柳寒平静的看着看着他,弓弦张大,丝毫不动;络腮胡子没有走进射程,他看了一会,拨转马头慢慢走回队伍中。
柳寒慢慢松开弓箭,可依旧没有完全松开,这么短的距离,他最多也就能发三四箭,剩下的便只有靠运气了。
在西域商道上,即便宗师也挡不住马贼的集群冲锋,如果对面的的马队发起冲锋,就算其中没有宗师修为的,柳寒也只能消灭对手七成,所以,如果对手冲锋,柳寒便打算先打打看,找机会逃跑,至于快刀堂和飞燕门,那就顾不上了。
对手没有理会他们,络腮胡带着他的人,沿着柳寒他们的来路走了。
马队刚走,蔡勇便要出来,又被柳寒叫住,柳寒让他们不要动,把弓箭背在身上,自己出去,四下看了一圈,待马队走远了,才让蔡勇他们过去。
尸体布满道路,血将道路染红,汇集成一团团的血洼,蔡勇他们眼睛都红了,几个女孩子忍不住哭泣起来,柳寒走到黥甲身边,黥甲胸口挨了一刀,柳寒惊奇的发现他居然没死,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柳寒连忙替他检查,伤口看上去很恐怖,这一刀深可见骨,内脏差点都出来了,仅仅差几毫米,伤势极为沉重。
柳寒赶紧给他止血包扎,又喂了粒续命丹,让后再检查了是否有内伤,还好,这家伙运气不错,内伤很轻,至少经脉没断,最主要的伤势是胸口那道血淋淋的伤口。
张梅她们也找到几个伤者,正忙碌着为他们包扎,柳寒将两个伙中的一个叫方明的伙子叫过来,让他将那几匹正散在四面的马牵过来,又把蔡勇叫来,让他和俞美到前面的村子去找几辆马车,严令蔡勇不准冲动。
伤员被集中到道边,看着满地的阵亡者,几个姑娘神情悲泣,张梅眼睛红红的,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师兄弟们,现在就这样躺在那,肢体残缺。
几个人商量着将师兄弟们埋了,四下里找工具,柳寒叫住他们,方明将马牵过来,柳寒让他和另一个快刀堂弟子立刻骑马向络腮胡他们过去的方向侦查,告诉他们,最多查五里,千万不要交锋。
“江湖人,那里死那里埋,”柳寒对张梅,抬头看着其他几个姑娘大声道:“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吃点东西,将兵器收集过来,每个人的兜都掏一遍,将银子和伤药都收集过来。”
张梅迟疑下,看着柳寒的目光有些害怕,刚才她们看到同伴被屠杀还有些激愤的话,现在她们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知道她们现在还能活着,完全是因为柳寒。
柳寒最先发现马队不正常,随后立即应变,将她们带到那个坟包处,再五箭杀五人,震慑了贼人,致使贼人畏惧退却,她们才有现在在这里为同伴悲泣。
张梅看着柳寒心的问:“他们为什么走了?”
络腮胡还有几十个人,实力远超他们,可那络腮胡在远处看了半,结果就走了。若开始还只是松口气,现在他们有些疑惑。
柳寒摇摇头:“不清楚,只能猜测。我估计他们还有什么事,他们不是专门为我们来的,我们运气不好,遇上了。另外,别以为收拾我们很容易。”
柳寒指着那个坟头:“你看那个坟头,要到那个坟头只有一条路,另外三边都是灌溉了田地,另外,坟头前是段坡路。”
张梅似懂非懂,柳寒接着:“别看这个,骑兵冲击,最重的是速度,一个武士中品如果骑马可以对付一个武师初品,一个武师上品可以对付宗师初品。
那段缓坡虽然坡度不大,可坡度够长,够长,马冲上这段坡,开始还可以保持速度,但跑到顶端,速度便会降下来,冲击力便降到最低,这点非常重要,可以这段路可以将骑兵最利害的武器,冲击力降低一半以上。
再看这段路的宽度,这段路只可以并行两匹马,四周的水田,为我们提供了最大保护,骑兵陷入水田里,速度自然便没有了,还不如人灵活。
所以,除非那个家伙够蠢,绝不会让他的骑兵下田,可如果那家伙横下一条心,要将我们全部杀掉,也能办到,只是,一开始,我便五箭杀五人,那家伙要是清楚我们只有十多支箭,他肯定会冲过来,但他不清楚,而且他还有其他事要作,一旦在这里损失过大。
我们的主力已经被他消灭,如果为了消灭我们这几个人,付出太大的代价,他肯定不愿,这才是他走的原因。”
柳寒分析着,开始还是张梅听着,接着那三个姑娘也过来了,柳寒叹口气:“这次我们是运气,你们要记住,千万不要在平原与集群骑兵正面对抗。”
众女沉默着,想起刚才骑兵冲击的恐怖,心里不禁阵阵恐惧,张梅低声问:“那我们要再遇上贼子的骑兵怎么办呢?”
“骑兵冲击虽然可怕,但也不是不能对付,不过事先要作好准备,我们在。”柳寒差点出西域商道,话到嘴边才改口:“我们在大漠,都是将骆驼围成一个圈,组成驼城,用以防御,塞外胡人可比这些贼子难对付多了,今贼子队伍中好像没有箭手,要是有箭手,今咱们难逃一死。”
蔡勇俞美回来了,俩人找了两辆骡车,两个车夫显然是村里的农夫,看到满地的尸体,俩人吓得就想跑,柳寒赶紧过去,将从尸体上搜出来的银子塞了十两过去,告诉他们,只要将他们送到前面的镇子便行了,不会让他们受到牵连。
将伤员搬上骡车朝前面的镇子过去,没走多久,方明他们回来了,告诉柳寒,没有发现那队马队,他们走得很急。
“他们向那个方向去了?”柳寒问道。
“好像是向砀山方向去了。”方明答道,柳寒皱了下眉头,从他掌握的情报看,漕帮主力在徐州东北的丰县集结,砀山是在徐州西北,他们跑砀山去干什么?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柳寒没有再问,让方明跑前面去探路,有什么事立刻回来报告,方明打马去了。
柳寒一路都提着心,现在这队人中,就他还有战斗力,其他人在他眼中都是渣,战斗力最强的也就是蔡勇,修为不过武士二品,其实就算快刀堂堂主也不过武师八品,江湖中有名气,可根本入不了柳寒的眼,他的目光盯着大晋最高层次。
不过,这一路倒没发生什么,到了镇上,柳寒立刻包下了整个上房,然后让蔡勇和俞美骑马到东平报信,告诉俩人,路上千万不要与人发生冲突,将消息传过去就行。
柳寒忽然想到络腮胡他们是从东平方向过来的,于是又担心起来:“你们要心,骆马水寨可能已经对东平发动袭击,你们到了后,千万要注意,先不要暴露行藏,打听清楚后再联系。”
话时,柳寒紧盯着蔡勇,蔡勇沉默的点点头,与俞美一起打马而去。
柳寒将镇上唯一的大夫请来,大夫给伤员检查了,重新给伤员们包扎了一遍,又留下张药方,柳寒看了眼这药方,趁人不注意,自己重新开了个药方,让两个姑娘去镇上唯一的药店抓药。
店家很害怕,让二偷偷跑去找地保和捕快,二很快回来,在掌柜的耳边低声了一通,掌柜的这才稍稍放心,官府对这种江湖仇杀或拼杀,只要不涉及到普通百姓,没人去报案,就不会管。
况且,现在整个大晋的目光都聚集在陈国,蓬柱在上元节后在五百虎贲卫护卫下到陈国,陈国郡上下紧张万分,蓬柱下车便宣布,封存全郡各县所有土地档案,而后将陈国土地在一百顷以上的田主全部叫去开会。
下人都在关注陈国,朝廷上下暗流涌动,士族门阀咬牙切齿,在暗处摩拳擦掌,就等着蓬柱出错,弹劾蓬柱的奏章全都准备好了。
黥甲在傍晚时醒过来,柳寒在给他包扎和喂药时,他还是清醒的,但在马车上颠簸时,又将他疼晕过去。
以柳寒的经验,这些伤员不发炎便算救回这条命,这个时代是没有什么手段,只能看是不是发热。
黥甲看着柳寒的目光有些复杂,他很清楚是柳寒救了他的命,可他想不明白,柳寒为什么要这样作。
“别多想,咱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不会让你死的。”柳寒着叹道:“你太大意了,在傅家这么多年,商道上也活动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这样大意。”
黥甲叹口气,羞愧不已,他的确没注意到对面来的骑兵,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的骑兵已经开始冲锋,以他的经验知道,那个时候已经逃不掉了,只能正面迎战。
在平原上,步兵对骑兵,还是散乱的步兵,那是找死。黥甲奋勇迎战,砍死两个骑兵,然后便被络腮胡打飞了。
“那个络腮胡是什么人?”柳寒问道。
张梅端着茶进来,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柳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