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就象个移动屋,被一道门分成两部分,里面才是正屋,外面是随车侍女待的地方,就这,坐上三四个人也丝毫不会拥挤。
里面的正屋就更宽敞了,布置却是低调的奢华,这种奢华不是镶金嵌玉来表现,而是体现在设计布置的人性化,每个角落,每个装饰,都让人感到非常舒服。
坐下后,马车便起行,非常平稳,侍女很快送上茶,柳寒感到有点无聊,端起来喝了口,才现并不是茶,而是一种不知名的饮料,入口后,初始有点涩,入喉则有点甜,入腹则暖融融的。
“先生觉着如何?”静明公主含笑看着他问道,柳寒细细品味后:“很好。”
静明公主略微有些失望,略微不满的:“敷衍。”
“入口涩,入喉甘,入腹暖,”柳寒:“可谓三变。”
静明公主拍手笑道:“先生得好。”
“这是什么茶?”柳寒看着杯中的水,这水不是简单的白色,略带黄色,看上去有点象茶,可很显然不是茶,但他一时不知用什么来形容此物,便以茶称之。
“先生可以猜猜。”静明公主卖了个关子。
柳寒苦笑下摇头:“下万物何其多,柳某孤陋寡闻,还请公主指点。”
静明公主秀美微蹙,不悦的:“先生,既然上了静明的车,便是静明的客人,先生对静明外表恭敬,实则疏远冷淡,静明不明白,也甚为委屈,静明不知那得罪了先生,还请先生相告。”
柳寒愣了下,这女人不但嘴毒,而且很直接,在这个讲礼的社会,这是极其少见的,难怪帝都对她的风评不佳。
“先生不肯,可静明却知道,”静明公主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神情中添了几分哀伤:“静明乃一弱女子,还是一个寡妇,民间,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静明还有公主的封号。”
“殿下,”柳寒赶紧打断她,再下去,这女人的眼泪恐怕就要掉下来了:“柳某,,”顿了下,他赶紧改口:“我没有丝毫对你不敬的意思,称呼殿下,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不至于失礼,我也必须解释一下,公主十几次相邀,我知道公主的好意,可,,实不相瞒,实际上,我对写诗作赋兴趣不大,在我看来,诗赋这东西,陶冶情操固然不错,实则用处不大,公主自锦衣玉食,不知我们民的艰难。”
静明公主微微摇头,髻间的玉步摇微微摇晃:“先生错了,静明非不食人间烟火之人,知道百姓生活的艰难,其实,皇家之人,看上去锦衣玉食,可其中甘苦,唯有自知。”
柳寒没有话,只是轻轻叹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让他涩味在嘴里多留了一会,渐渐变甜。
“这茶是我自己配的,”静明公主道:“用了五六种材料,嗯,先生若是喜欢,待会奴家可把方子抄给先生。”
柳寒不由咂舌,这带着微黄的液体,居然是五六种东西综合而成,他在心里不由暗叹,这女人要是在前世,绝对可以担任一个饮料公司的席开师。
他心念一动问道:“这要不少钱吧。”
静明公主抿嘴一乐:“先生不愧是商人,这都想到要挣钱,不过,奴家不知,这几样东西都挺常见的,药店里都有卖,想来应该要不了多少银子。”
“药店?”柳寒再看那茶,试探着问:“敢不成这是一种药?”
“先生得没错,这实际上就是一种药,”静明公主赞赏的点头:“奴家心慌的毛病,寻了几个方子效果都不好,自己闲来无事,便弄了这样一个方子,虽然还是心慌,可口感还不错,就留下了。”
柳寒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向静明公主敬了下:“若这东西不贵,冬当是个不错的饮料,殿下若是愿意,我可以在市场上推广下,不定能挣一笔银子。”
静明公主噗嗤一笑,这一笑灿若明霞,让人不敢直视,柳寒就觉腹一热,赶紧收敛心神,内息暗转,将这股躁意压下去,又端起茶杯,借喝茶以掩饰。
静明公主的公主府原来叫董府,董家虽然是兖州门阀,可门第着实不高,没有机会进入内城,静明公主嫁到董家后,皇帝也没在内城赏赐宅子,只是从内府拨款将董家在杨柳街的一处宅子进行了扩建,杨柳街听名字与柳荫街相似,可实际隔得还比较远。
柳荫街是帝都外城最繁华的街区,可它得名却是因为柳荫码头,同样,杨柳街的得名也是因为杨柳码头,这两个码头都在长清渠上,长清渠自南往北,在城里弯弯曲曲,走了几十里。
但帝都不止一个长清渠,除了长清渠外,还有四条水渠,这四条分别从南到北,或从东到西,沟通了整个帝都的水渠,帝都城内水运达,各种桥梁众多,同时,码头也很多,柳寒要五个码头,指的是五个货运码头,帝都城内的码头虽然多,但可以上下货物的码头却只有五个,从帝国各地到帝都的各种货物,都在这五个码头卸货,其他码头可以上下旅客,但禁止上下大宗货物。
若柳荫街是城西区的核心Bd,杨柳街就是城西区的文化街,这条街上的书画店非常多,还有便是茶楼也非常多,另外,这条街上还有女观,女观便是全观都是女道士,这个女观并不禁止男人入内,但男人只能在巳时中刻到申时初,过了申时初刻,男人便必须出观。
静明公主在驸马死后,便将董府改为静明公主府,董家人也不管,就算想管也管不了,静明实际是她的封号,她的闺名叫燕萝,不过帝都人还是觉着静明这个名字比较顺口。
马车没有在府门前停下,而是径直驶进府内,在府内的前庭停下,车夫很快拿来木梯放在车前,侍女先下去,然后静明公主才出来,扶着侍女的手下车。
“倒底是公主,看看你这府,就比我那破草棚漂亮多了。”柳寒下车后朝四周看了看便调侃道。
静明公主笑了笑,便反唇相讥:“先生那府邸也叫破草棚,那帝都大部分宅邸连草棚都算不上。”
柳寒笑了笑,静明公主没将他引到前院正厅,而是从旁边的角门向后院走去,柳寒心里纳闷,难道这茶会在后院进行?这可令人意外。
这个时代男女交往并没有前世那种大防,但进入后院却不同,后院是家眷的住所,也就是主人的妻妾住所,一般不是很熟的人是不会请到后院的。
不过,过了一个角门后,静明公主却没有继续向后院进去,而是转身向东边的角门,柳寒这才稍稍放心,接下来,又过了两个门,进入一个院子。
一进院子,柳寒不由眼前一亮,一股生机扑面而来,虽然是初春,这院子已经郁郁葱葱,满眼都是绿色,院子中间有条渠,弯弯曲曲的从院子中间穿过,渠水环绕,在院子里围出一个半岛,半岛上有座假山,假山水迹浸浸,满是青苔,中间悬崖上却有数株矮的青松,青松苍翠,颤颤巍巍的。
院子里已经七八个人在聊,看到静明公主进来,这些人都纷纷站起来,齐齐冲静明公主施礼,柳寒扫了眼,看到一个熟人秋戈,秋戈也看到他,冲他使个眼色,趁着静明公主不注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显然,他也来得心不甘情不愿。
静明公主冲一摆手,朗声道:“多谢诸位公子光临,大家请坐吧,还是老规矩,随意,犯不着这么多礼。”着,侧身露出身后的柳寒,娇声介绍:“今给大家介绍个新朋友,这位是三篇震帝都的柳寒柳大家,今儿我特意去请他过府,柳先生平时事务繁忙,难得有闲暇,今儿能来,令静明深感荣幸。”
柳寒头一下便大了,这女人可够毒的,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她这番话出口后,自己岂不就成了在场所有士子的公敌!
再看那几个士子,果然,已经有几个士子露出不豫之色,几个年青的似乎已经摁奈不住,跃跃欲试的准备出击了,只有秋戈依旧一本正经,可看着柳寒的目光露出了同情和怜悯之色,可很显然,这家伙不敢得罪静明公主,要袖手旁观。
“柳某见过诸位公子,”柳寒踏前一步,抱拳团团施礼:“公主高估柳某了,柳某不过一人,整日碌碌无为,那及诸位公子博览群书,诸位公子出身名门,自幼受名师教授,今日得见诸位公子,柳某三生有幸。”
听着柳寒自谦的话,几个跃跃欲试的公子顿时缓和下来,秋戈则露出了鄙夷之色,冲着柳寒咧咧嘴,似乎在骂他恬不知耻。
静明公主没有打断也没有继续“赞赏”,待柳寒完之后,便请他入座,柳寒稍稍迟疑,还是跟着静明过去,现在场内便只有两张案几空着,很显然,这是留给他们俩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