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每个月五百两银子,你交还是不交!”
大汉拍案而起,身后的三条汉子立刻作出凶神恶煞之态,老鸨连连赔笑,心里暗自叫苦,原来风雨楼每月收三百两银子,这几个不知从那冒出来的江湖人张嘴便要五百两,一下子便生生涨了两百。
“好汉,好汉,店全靠几个姑娘陪客人,咱们这院子也不是百漪园那样的大园子,这五百两银子实在太多了,以前风雨楼的萧大当家的也不过收三百两,好汉爷,好汉爷,少一点,少一点。”
老鸨连连求饶,茶壶二在边上也不住求饶,满脸都是害怕,门外一遍狼藉,几条大汉哼哼唧唧的倒在地上,姑娘们花容失色,恐惧的看着他们。
“萧大当家的要在,咱们兄弟扭头就走,现在他老人家不是不在了吗。”大汉在桌上重拍一掌,厚实的樟木桌应声裂开,老鸨吓了一跳。
“废话少!给还是不给!”
“给!给!”老鸨不敢再坚持,连声应承。
大汉这才满意的点点,身后的几个汉子也露出了笑容。
巷内,两伙江湖汉子持刀叉,紧张的盯着中间的两条汉子,两个汉子一个持刀,另一个持短枪,俩人刀来枪往,辗转腾挪,斗得甚是激烈。
“嗯!”“嗯!”
持刀汉子和持枪汉子分别闷哼一声,俩人嗖的分开,俩人的身上都带上伤,持刀汉子的面颊上出现一道血痕,持枪汉子的左肩上被削去一块肉,疼得他直咧嘴。
“妈的!孙老三!老子跟你没完!”持枪汉子捂着肩膀大骂,身后一个有点猥琐的汉子上来给他包扎,他一把将那猥琐汉推开,也不管肩上的血,举枪指着持刀汉子大骂。
“姓段的!这开盛赌坊你要让出来,今儿爷就饶你一命!否则到了下面就别怪爷,咱们江湖人就是吃这碗饭的,丢了性命,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持刀汉子没有动气,好整以暇的道。
“放你娘的屁!这开盛赌坊是我们弟兄们用命换来的!谁要想要!拿命来换!”持枪汉子大骂着,冲身后一挥手:“弟兄们!上!”
叫完,挥枪便往上冲,身后的汉子嗷嗷叫着往上冲,两群人眨眼间便混在一起。
对京兆尹陈宣而言,这段时间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几功夫生了十几起命案,死亡人数高达二十多人,伤者还不知有多少,可报案的人却没有,出来认尸的人也没有。
陈宣当然清楚这是械斗是什么械斗,这种江湖械斗,只要不伤及普通人,双方都不会报案,官府也就简单的装模作样的个认尸通告,然后过段时间,以无名尸为名,将案消了,尸体便拉出去埋了。
可现在不能按照这种方式处理。
这几,朝廷对他的弹劾越来越多,全是指责他对帝都治安整治不力,致使帝都治安崩坏,
面对突如其来的弹劾,陈宣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担任京兆尹已经快十年了,深受先帝信任,他也以此为仗,惩治了不少门阀子弟和市井豪强,得罪了不少人,但在士林朝野,他的声誉却并不差,甚至赞誉稍多。
在接任京兆尹时,他便知道这是全下最难作的官位,京兆尹品级不高,位置却极为重要,权柄也重,不但掌管帝都各种事物,甚至可以调城卫军,此外还有数量庞大的捕头捕快,京兆尹衙门的捕头捕快恐怕是下所有郡府中最多的,总数高达四百多人,平时便在城内外巡查,每个捕头统帅十二个捕快,每个总捕头下面有捕头九个,四个总捕头全都直属京兆府下的户曹参军统辖。
面对一波接一波的弹劾,陈宣一边上疏自辩,一面严令户曹参军原索将所有捕快撒出去,一面上奏要求动用城卫军在城内外巡逻,但此举又遭到尚书台否决,认为事情尚未到动用城卫军的地步。
“大人,这事没办法,”原索见陈宣有些愁,便劝解道:“这风雨楼一倒,等于将镇妖塔给掀了,各路妖魔鬼怪还不都出来,大人,下面的人都出去了,可来咱们四百捕快,可实际上咱们只有三百五十二人,这帝都有多少人,城里便十万,这三百多人洒下去,跟胡椒面似的,那看得住!”
陈宣在心里苦笑,他不是没想到这个,所以才请求动用城卫军,可尚书台诸公,这些人是不是有意看自己的笑话?!
这个念头一生,便在他心里扎根了。
“大人!”
从门外进来一个中年汉子,汉子孔武有力,穿着皂色锦袍,足下蹬着薄底快靴,他一进门便从陈宣和原索拱手施礼。
“今日情况若何?”原索急切的问道。
“死了三个。”中年汉子沉闷的答道,原索神情一黯,正要挥手让他下去,陈宣皱眉问道:“怎么又是三个,在那生的?”
“两个在城南,一个在城西的城隍庙,”中年汉子道:“城隍庙这个是号称城隍五鬼中的老二,城南的两个之一是三江会的香主。”
“三江会?苟况不是躲起来了吗?”原索有些纳闷,也有几分好奇,他出身汝南原家,原家不是士族,只能算平民阶层,在帝都混了好几年,好容易才混到一个官,后来得陈宣赏识,拔擢到户曹参军之职。在户曹参军位置上,他干了五六年了,对帝都的情况很清楚。
这段时间,围绕风雨楼生很多事,包括前些在十里铺生的恶斗,这场恶斗在半晚便传到京兆府,陈宣当即让他带人出城查验,他和两个总捕头四个捕头还有三十多个捕快赶到十里铺,一看现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几个人也没在意,将现场的尸体收集了,运回城内,个通告,便完事了。
可没想到,当时距离厮杀现场不远的酒楼茶楼,居然还有很多官员,这些官员大概是受到惊吓,第二便将气泄到陈宣身上,群起上奏,弹劾陈宣。
作为被陈宣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原索自然对他心怀感激,没等陈宣下令便让所有捕快捕头上街巡逻,维持治安,可让他意外的是,命案居然接二连三生,帝都治安一夜之间,便崩溃了。
“大人,卑职打听了,”中年汉子沉稳的:“三江会苟况躲起来了,可三江会依旧在扩张,风雨楼萧雨不知所终后,三江会在城南扩张很快,占了大半个城南,另外,城北的飞鹰堂也在扩张,还有城东。”
到这里,陈宣已经不耐了,这些事,他都知道,他这个京兆尹可不是那种弹琴玄修得来的,而是实实在在干出来的,帝都有什么事,他会不知道!!!
“赵总捕头,有没有办法,让这些安静点?”陈宣阴沉的问道。
赵总捕头名叫赵晾,修为深厚,四个总捕头中排名居。
赵晾略微沉凝便摇头,径直答道:“回大人,没有办法,除非动用城卫军,我们的人太少。”
停顿下,赵晾声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陈宣眼睛一亮,抬头示意他下去,赵晾压低声音:“以前没这么乱,是因为有风雨楼,现在没风雨楼了,下面这些鱼虾蟹就都冒出来了,大人,既然如此,干脆扶持一个新风雨楼出来,事情就解决了。”
原索立时明白,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他看着陈宣,陈宣皱眉想了想,这事很脏,京兆府毕竟是官府,官府管不下来,非得借用江湖豪强的力量,这要传出去,还不得被士林那帮老夫子的口水给淹死。
可除了此策外,还有其他办法吗?
除非动用城卫军,可动用城卫军,朝廷会答应吗?
看到陈宣沉默不语,原索冲赵晾使个眼色,赵晾转身出去了。
“大人,卑职看此策可行,”原索声的:“大人,就算动用城卫军,以城卫军那些兵,也不一定可以管起来,相反动用城卫军,倒会上朝廷内外不安。”
“扶持?怎么个扶持法?”陈宣神情很苦涩。
“咱们可以不扶持一个,扶持四个,”原索低声道:“宫里为什么要拆了风雨楼,原因很简单,萧雨的势力太大,已经独占帝都了,手下的人便有上万,这不能引起宫里的担心,所以,咱们扶持四个,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各一个。然后把他们四个叫到一块,告诉他们各安本分,事情就这样平息下去了。”
“这要多长时间?”陈宣问道,他隐隐感到,朝廷给他的时间不会太长。
“十,卑职保证十之内,将事情办好。”
“十?”陈宣略微有些失望,按照今的标准,十内还要死三十个人,伤的还不知有多少。
“大人,十已经算很快的了。”原索解释:“这十里,大人向朝廷上奏,为维持治安,将所有无业之人赶出帝都,对那些江湖豪强进行清理整顿,凡是现有不轨行为的,一律抓起来,先关到牢里再,每个区只剩下咱们准备扶持的。”
陈宣沉默半响,原索没有打断他,只是神情中有几分焦急。
“好吧,就这样办,不过,五,最多不过七,”陈宣断然道:“一定将事情给平了。”
“是,大人!”原索沉声答道。
陈宣没有问具体怎么办,只是给了时间限制,这个意思便很清楚。
现在所有的事都是他原索的了,陈宣不会再问,不管采取什么手段,七之内,帝都的治安要重新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