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目的既然挑明了,柳寒也不着急,张梅的伤势好了,俞美可以下地了,茶馆被破坏了,柳寒干脆重新装修,将整个店的风格改为淡雅,店里添了几盆观赏竹和芭蕉,窗户用加了竹帘,桌子则从方桌变成了咖啡座。
五鬼覆灭,城隍庙成了势力真空,立刻引起各方势力窥视,但没等其他势力进入,这里便冒出一个新帮会,四海帮;四海帮丝毫不避讳,就占了五鬼的货栈,随即扩张势力,几功夫便将原五鬼的势力范围大部拿下。
四海帮的动作立刻引起其他势力的不满,其他势力立刻判断五鬼死在四海帮手中,帝都地下世界大为震惊,陈宣更是愤怒,衙役四出,将四海帮几个领一股脑全部拘押入监。
陈宣的动作很快,将四海帮的几个领一拘押,帝都的帮会立刻心领神会,向四海帮出手了,但四海帮突然冒出几个高手,这几个高手出手,将侵犯的几个帮会杀得大败。
陈宣好不容易维持住了帝都的社会治安,被凭空杀出的四海帮给生生打破了,校场死斗争地的模式随即崩坏,地下世界的秩序迅崩坏。
四海帮的帮主徐明还在牢里,四海帮的军师是个叫屠良的中年人,柳寒在街上遇见这屠良,看上去文质彬彬,感觉修为也不高,屠良重金请了帝都有名的讼师严璠,在京兆府递上状纸,要求释放帮主,陈宣压根不理会,将严璠赶出京兆府。
严璠也不气馁,继续向廷尉上告,状告京兆府冤枉好人,滥捕无辜。
陈宣知道后差点气疯了,他没想到严璠居然如此大胆,敢向京兆府难,可按照大晋律,严璠此举一点没违法。
廷尉向京兆府出公函,要求京兆府回答,为何要抓徐明等人,证据是否齐全。
这一下陈宣为难了,抓徐明是可以的,但羁押徐明,证据就不充分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五鬼是徐明杀的,买那货栈的手续齐全,这上面看不出丝毫问题,再问那晚上的行踪,严璠找出十几个证人,其中还有两个京兆府的官。
到这个时候,陈宣已经无法阻拦徐明出狱了。
事情到这个程度,廷尉府上疏弹劾陈宣枉法,随后,御史台十几个御史分别上疏,弹劾陈宣狂妄自大,无能枉法,不配居下府之位。
陈宣头都大了,连忙上疏自辩,可随后更多的弹劾又飞到尚书台,这次又加上了太学的博士和六曹的官员。
雪片般的弹劾飞向尚书台,皇帝开始还有息事宁人之心,可看到这么多弹劾,陈宣简直就象犯了众怒似的,他不得不表态。但上次,尚书台的意见分歧,常在尚书台的三个辅政大臣分别上了三个奏疏,没有形成统一意见,所以,皇帝也没宣召辅政大臣,而是下旨,让五大辅政大臣分别上疏。
五大辅政大臣的奏疏很快上来,这一次五大辅政大臣的奏疏分成两派,不过,让皇帝有点意外的是,太尉潘冀没有支持哥哥潘链,而是支持了秋云,认为应该再看看,而丞相甘棠则支持了潘冀,认为可以将陈宣外调,并具体指明,让陈宣出任并州。
“你怎么看?”皇帝将奏疏放下,抬头看着薛泌,问道,最近皇帝对薛泌越来越好,直接让他进御书房办差,在御书房的一角摆了个书案,就让他在那办公。
“臣还是那意见,再看看。”薛泌笑道,皇帝略微思索,看着他问:“你的理由。”
薛泌略微思索便答道:“其实,这是上次事件的余波。陈宣办了件傻事,或者,陈宣在愤怒之下,失去理智,冲动了,让人抓住了把柄。”
皇帝思索着,慢慢点头,然后看着薛泌,薛泌见状大受鼓舞,接着道:“臣以为,皇上可以将陈宣他调,不过,臣以为,不是调到并州,臣建议调到冀州,出任冀州刺史。”
“为什么是冀州?”皇帝眉头微皱,薛泌嘿嘿笑了笑:“皇上,陈国清查土地成功,下一步,臣建议在冀州渤海郡清查土地,这件事就让陈宣去干。”
薛泌的这个对策,出乎皇帝的意料,但未尝不是一个解决方法,皇帝想了想问:“陈宣他调,京兆尹由谁出任呢?”
薛泌摇摇头:“这事不是臣该想的,皇上,这事得问尚书台。”
皇帝点点头,将薛泌调到身边,就是想亲自调教培养,最近薛泌的表现着实让他意外,今他提出的方案未尝不是一个解决之法。
皇帝正要话,薛泌又开口道:“皇上,臣觉着有些奇怪,以往帝都也不是没有杀人案,那时没见朝中大臣有何意见,为何这次朝中大臣反应如此强烈?这背后有没有人在推动?”
皇帝一惊,森然的盯着薛泌,薛泌愣了下,这本是他随口而为,不成想居然引起这么大反应,他心里微微有点不安。
“你是不是听了什么?”皇帝问道,薛泌摇摇头:“没有,这只是臣的猜测,臣在帝都已经十几年了,帝都的江湖拼杀有多次,好几次都比这次激烈,当时朝中的这些大臣都没这么强烈,为何这次如此强烈?”
皇帝沉默了,薛泌看着皇帝渐渐阴沉的脸色,心中有些揣揣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对了还是错了,只好沉默不语,佯装低头看奏疏,实际留意着皇帝的动作。
皇帝默默的思索了会,忽然起身,在一堆奏疏中翻检,很快便翻出几本奏疏,将奏疏全部摊开,放在书案上,一句一句的比对。
“对,背后是有人。”皇帝在书案上猛拍一掌,愤怒之极:“是有人!”
薛泌愣了下随口问道:“真有人啊!”
皇帝头也没回,道:“你来看,这几份奏疏,这几段话,是不是差不多。”
薛泌凑过去一看,的确,连用词都差不多,他倒吸口凉气,自己居然蒙对了,皇帝冷笑数声:“好,好,原来如此。”
薛泌看看奏疏的落款,是吏曹的一个吏员,另一份则是御史台的一个御史,第三个则是民曹的一个五品官员,薛泌仔细看三人的奏疏内容,的确大同异,有些地方连用词都一样。
薛泌忍不住再去拿了几份奏疏,一份一份的看下来,他的眉头也禁不住拧成一团。
“皇上,”薛泌抬头看着皇帝,轻轻叹口气,心的问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皇帝背着双手,静静的看着窗外,薛泌不敢开口再打搅,好一会,皇帝才开口道:“你问得好,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薛泌,这个问题,朕交给你,你去查查,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皇上,”薛泌看着皇帝,咬咬牙,沉声应道:“臣明白。”
皇帝心里极为愤怒,他觉着这是又一次逼宫,上次是魏典,这次是谁呢?这些被鼓动起来上疏的,不过卒子,必须将背后那人揪出来。
朕绝不饶他!皇帝在心里狠道。
“到今为止,我们已经出六十二封邀请函,可没有一家回复,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顾玮放下书,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官员,这官员三十一二,穿着五品的浅绯色官服,跨着十銙金玉带,下颌白净,没有丝毫胡须,眯缝着的眼睛透露着他的担忧。
“哦,知道了。”顾玮微微点头又拿起书接着看起来。
那官员有点着急了,抗声道:“大人!”
“书白兄还有什么事吗?”顾玮抬头看着他,略感意外的问道。
“大人,还有五便要招标了,到今为止,还没有一家回函,大人,卑职担心,这头一炮便打不响,大人,这招标会是不是推迟几?”书白大声道。
“不必。”顾玮平静的:“到时候,有一家算一家,只要有人出价就可以了。”
书白一愣,随即大声质问:“可现在连一家都没有,大人,卑职担心,”
“你不用担心,把事情作好就行了,剩下由我和句大人操心便行了。”顾玮冷冷的道。
书白闻言一气之下转身便走了,顾玮却叫住他,指书案上的一张告示:“把这张告示抄写五百份,然后贴出来,不但城里要贴,城外也要贴,特别是码头,每个码头都要贴。”
书白拿起告示仔细看,告示是以句誕的名义布的,句誕在告示中宣布,扬州盐铁监接报,扬州私盐猖獗,因此扬州盐铁监奉朝廷之命,将加大力度查缉私盐,限所有私盐贩子在十日之内到盐铁监自,否则朝廷绝不轻饶。
告示开始读起来还声色俱厉,可越到后面,气势越弱,到最后只是色厉内荏,徒有恐吓,十,恐怕一百都不行。
书白抬头看看顾玮,张嘴欲言,最后只是叹口气,拿起告示转身就走。
顾玮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丝笑意随即隐去。
“南都尉回来没有?”顾玮问道,从旁边过来个童,正是平日里伺候他的那个童,童低头低头答道:“回主子,还没有。”
“他一回来,就让他来见我。”
童答应着出去了,南都尉是虎贲卫都尉,此次他和句誕南下扬州,皇帝特意调拨了三十名虎贲卫护卫,南都尉便是这三十名虎贲卫的统领。
没过多久,一个雄壮的军人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童几乎跑着才能跟上他,军人穿着黑色劲装,下颌有几根胡须,腰间配着柄长剑,这剑从外形上看,要比普通宝剑短上那么两分。
“大人!”南都尉进门抱拳冲顾玮施礼,顾玮抬头看着他含笑问道:“情况摸清楚了吗?”
“回大人,摸清楚了。”南都尉沉声答道。
“好,先下去休息吧,告诉弟兄们,作好准备。”顾玮满意的点点头。
“大人,我们只有三十个人,分成十五组,盐丁不过八百多人,要封锁这么多水道,兵力稍微不足。”南都尉皱眉道。
“放心吧,到时候,会给你足够的兵力。”顾玮露出一丝微笑,南都尉有些纳闷,在领受任务之前,顾玮已经告诉过他,此次行动不会用扬州的州兵和郡国兵,将由虎贲卫和盐丁来完成,可盐丁不过八百人,而且就算以郡国兵的标准,这些盐丁也不够的。
“是,大人。”南都尉抱拳施礼,转身出去了。
顾玮含笑看着他的背影,过了会,才拿起书接着看,童擦把额头的汗,悄无声的退到外面,过了会,提着刚烧开的水进来,给茶杯换上水。
不知过了多久,句誕从外面进来,老远便闻到一股酒气,顾玮抬头看看他,起身迎出去。
“老弟,你倒是挺逍遥,”句誕打个酒嗝,房间里立刻充满酒味,童赶紧倒上茶,句誕叹口气:“这帮混蛋,本官口都干了,还是不行,老弟,咱们是不是推迟几。”
顾玮笑了笑,坐到他对面,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然后才:“大人,咱们不是计划好了,三后,帝都便来人了,朝廷的信里不是得很清楚吗,咱们应该相信朝廷。”
句誕苦笑下,前段时间,朝廷度鸟传书,走的不是惯常的路子,而是内卫的路,将朝廷的安排详细通报了他们。
所以,顾玮和句誕才部署了十后的拍卖。
“话,我已经尽了,死活就看十后了。”
句誕苦笑下,心这次恐怕是要将扬州门阀得罪光了。
顾玮露出一丝笑意:“大人,朝廷部署虽妙,可下官还是作了点调整。”
“哦,什么调整?”句誕眉头稍皱,不解的问道,顾玮笑了笑:“朝廷毕竟只是过来了一个商号,我担心将来拍卖后,朝中那些大臣们鸡蛋里挑骨头,所以,我布置了两个商号作陪。”
“这样啊,”句誕想了想便点头:“好,这样谁也不出什么,唉,咱们到扬州也几个月了,这事迟迟不能开始,皇上也不知道会怎么看你我。”
“放心吧,”顾玮笑道:“皇上知道咱们的难处,否则也不会派人来协助我们了。”
“这样啊!好,给这些扬州侉子个教训,这帮土侉子,不知高地厚的东西。”句誕想起这段时间便生气,堂堂钦差大臣,尚书台仆射,放下架子与他们商量,好话了一大堆,可这帮家伙居然半步不让,让他下不来台,要不是皇上,这次扬州盐政革新,就办砸了!
句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朝中有多少人想将他赶出尚书台,特别是青州门阀和齐王的支持者,一旦出了岔子,刺配三千里的待是没有,等着他的只有廷尉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