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在廷尉府告状可不是件小事,这廷尉相当于最高法院和最高检察院,在这告状相当于在最高法院复审,那么原审的一切卷宗和相关案件的证人证物都在原地。
廷尉府接受状纸后,要派人到初审地调案宗和证人证物,为什么是廷尉府派人去提呢?这还不简单,这证人证物要是让地方官送,在这个时代,地方官随便找个理由便可以给你埋了丢了,所以,廷尉府接了状纸,决定立案后,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到地方将卷宗和证人证物调来。
证人证物到廷尉府后,证物由官员验证,证人就麻烦了,这个时代可没那么人道,你来作证,官府到旅馆客栈给你开个房间,这样的好事,门都没有,所有证人全都关进廷尉府大牢,要想出去,得等到案件审完才行。
上廷尉府告状,不但自己遭罪,还得连累那些愿意为你作证的人。而告状告赢了还好说,若是输了,还得背上诽谤官府罪,发配八百里,服苦役三年。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上廷尉府告状,而廷尉府一旦接案便是震动天下的大案。
穆公公微微点头:“小林子说得不错,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让我们也派个人观审,你们看派谁去?”
林公公没有开口,柏公公带着两分小心的试探着说:“老祖宗,要不,儿子去看看那帮官们怎么审。”
穆公公摇头:“小林子身子骨不好,这内卫还要你多费心。”
穆公公的客气让柏公公有点慌,连忙说道:“老祖宗这是折杀儿子了,儿子也是老祖宗的人,什么都是应该的,有什么老祖宗吩咐就行了。”
穆公公微怔随即不在意的笑了下说:“那好,这样吧,内卫这边还需要你主持,这一块一天不能放松,我看这样,让小麦子去,这小崽子挺机灵的。”
“老祖宗栽培他,是他的福分。”林公公恭敬的答道,说着叫出小麦子,小麦子听说让他上廷尉府旁听后,心中大喜,连忙跪下谢恩。
“你去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就带耳朵和眼睛,切不可随意出声。”林公公叮嘱道,小麦子连忙答道:“儿子明白,儿子就带耳朵眼睛去。”
“嗯,你明天带两个小子一块去吧。”穆公公吩咐道,柏公公连忙说:“老祖宗,儿子看让小桂子也去吧。”
穆公公闻言看了林公公眼,林公公低眉垂眼,好像没听见,他略微想想便说:“行,小麦子,明儿你就和小桂子一块去。”
小麦子躬身应是,柏公公将小桂子唤进来,告诉他明儿与小麦子一块去廷尉府观审,小桂子同样感激的下跪磕头。
小麦子和小桂子领命下去后,穆公公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没有说话,林公公眉头微皱,在穆公公身边这么长时间,知道他心里有为难的事,或者当着柏公公不好说的话。
他恍然明白,这位老祖宗今儿过来绝不是为明天廷尉府的案件,那不过是开胃小菜。
果然,穆公公叹口气:“树欲静,风不止,也罢,随他们吧。”
“老祖宗,出什么事了?”柏公公心中暗自震惊,不知道什么事这样让这位权倾后宫的老祖宗这样为难。
穆公公轻轻叹口气,说道:“齐王那边,要多加注意。”
柏公公眉头微皱,过了会才想起来,两个月前,齐王府的傅宪突然自杀,这傅宪前段时间突然到冀州与王家那位老祖宗联系,隐藏在王家的内卫传出消息,傅宪与王家老祖宗曾经秘密长谈数次,为此,冀州内卫曾经秘密行刺傅宪,可结果被一个过路的幽州客搅了,冀州内卫还因此受到惩处,可没想到傅宪在不久后便在黄河边自杀了。
这个消息传到宫里,让他和林公公纳闷好久,作了很多猜测,可最终也没结果,加上扬州的事最近突然紧张起来,他们的精力便转到扬州了,没再注意这事,没成想,穆公公居然放在心上,而且,显然认为这事比扬州的事还要紧。
“儿子明白。”柏公公连忙抢在前面答道。
林公公思索片刻后说:“傅宪死了,他与王家那位谈了什么,还有他从王家带的东西都是什么,这些都成了谜。不过,儿子在想傅宪为什么自杀?内卫查证,傅宪在三旗镇曾经遇窃,儿子估计他丢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不得不自杀赎罪。”
柏公公点头,这个消息他也曾看过,可没往心里去,此刻听到林公公的分析猜测,心中顿时有了一层明悟。
穆公公点头:“此言有理。”
“那么他丢的是什么呢?”林公公思索着自设一问:“另外,究竟是谁偷了他的东西呢?”
“谁偷了?他们自己也查了十多天,没有查到。”柏公公眉头紧皱,内卫查了,报告上说傅宪一伙在三旗镇查了十多天,没有查到任何结果,内卫也进行了秘密调查,同样没有查到结果。
“他们忽略了一个人,马铁,”林公公说道:“傅宪的护卫实力不可谓不强,有能力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偷走傅宪身上的东西,修为一定低不了,这样的人在当时条件,没有,而马铁是当时修为最高的,猎狗在报告中说他有上品武师的修为,依我看,此人有重大嫌疑,内卫的侦察方向当以此人为重点。”
“是他?为什么?”柏公公很是纳闷,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看,傅宪自杀是因为有某个重要东西被盗,可盗贼却一点线索没有,林公公却在这说嫌疑人就是马铁。
“没有理由,”林公公神情坚决,语气决绝:“当时在三旗镇的人只有他修为最高,也只有他最有可能!”
柏公公还是不信,摇头说:“林公公,你,我知道你经验丰富,可这未免..,如果是他,他盗这东西作什么?图财?”
穆公公也同样疑惑,不过,他象柏公公那样,林公公是他培养起来的,这些年,他掌控内卫,展现了惊人的分析才能,好几个案子都是靠他惊人的直觉破的。
“这些事只有找到马铁才能知道。”穆公公说道,柏公公心一沉,知道穆公公是赞同林公公的分析,他连忙堆出一个笑脸:“老祖宗说的是,让冀州全力寻找马铁。”
“冀州恐怕找不到马铁了。”穆公公沉着脸,是说着说:“还是让京兆府留心下吧,嘿嘿,这人是谁的人呢?渤海王还是其他人?他们究竟想作什么?”
林公公没有说话,柏公公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三旗镇,位中间,正好是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人极多,各种势力交错,冀州和青州分封的藩王不少,这事很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干的。
不过,他们盗走这东西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威胁王家还是威胁齐王?总有目的。
“让王家和齐国的人加强监督,注意两家的动态。”穆公公继续吩咐道,柏公公连连点头,穆公公正要继续说话,忽然眼前闪过一片阴云,他禁不住抬头看去,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院子里,神情紧张略微有些紧张。
“怎么啦?”林公公坐起来,惊疑不定的看着黑衣人。
“有人破镜!”黑衣人答道。
林公公松口气,忽然神情严肃:“谁?”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紧盯着那个方向,林公公明白了,那个方向是宫里禁地的方向。
“怎么会?”林公公震惊中差点叫出声来。
柏公公不解,回头看去,穆公公的神情同样严肃。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大宗师在宫里破镜!
“不对!”黑衣人喃喃道,林公公本来已经苍白的脸色,忽然象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问道:“怎么啦?”
“不对!不对!元气波动不对!”黑衣人插话道。
“立刻传令!斩魔队警戒!”穆公公断然下令,他身后的小太监立刻飞奔出去。
黑衣人依旧背对他们,显得很是无礼,但林公公和穆公公好像没看见。
“不对!不是大宗师!这不过是武师破镜!”黑衣人的语气越发坚决。
“怎么回事?”林公公问道。
黑衣人这才转身,柏公公顿时觉着一股寒气扑来,忍不住打个寒颤。
“有人破镜,但应该是武师破镜!”黑衣人答道:“看方向应该是静园。”
静园,就是灵蓝真人他们居住的园子。
“武师破镜?怎么回事?”林公公眉头深锁,纳闷的问道。
若是大宗师破镜,还可以解释为灵蓝真人破镜,可若是武师破镜,那就有问题了?
谁在破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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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合子双目紧闭,浑身发抖,他就觉着冷,浑身上下都冻僵了,连呼吸都冻上了,牙齿禁不住格格直响,他觉着自己要死了,一定会死,他想停下来,可就是停不下来,他想叫,可就是发不出声来,他以最后的意志,保守心中的那点火,温暖内心深处。
寒气一点一点的加重,他的意志渐渐崩溃,那点温暖的火一点一点的衰弱,心脉渐渐被冻僵,如果心脉彻底冻僵,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最后的意识在警告他,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灵气在不断飞入体内,他的身上凝结出一层白色的霜。
就在他的意识渐渐消散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咄!”
“临!”
“兵!”
“斗!”
“者!”
“皆!”
“数!”
“组!”
“前!”
“行!”
每个字,响起,便有一股灼热的真元侵入身体,当“行!”字落下时,一个庞大的真元自百会灌入,这股真元迅疾冲入奇经八脉,驱散刺骨寒气,让他从冰冷的寒窟中醒来。
那股庞大的真元压根不受他的控制,一遍一遍的在他体内循环,紫府激荡,没有多久,经脉里的寒气被驱散一空,身体变得暖洋洋的。
神智渐渐回来,小合子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状态,舒服到极点,让他几乎呻呤出声。
灵气依旧蜂拥而至,不断进入体内,融入真元中,随着真元在体内循环,进入紫府。
小合子细细的品味着,欣喜的感受到紫府扩大,经脉变得更粗,真元变得更加精纯,最后一缕寒气从涌泉穴被逼出去,他觉着自己完全活了。
但那股真元依旧在体内循环,他想接管过来,由自己掌控,可那股真元依旧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依旧在经脉中告诉奔走。
经脉渐渐变得生疼,他有些惊慌,连忙抱神守缺,小心的守着心脉,剩下的则完全放开,任凭那股真元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