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浩叹了一口气,道:“周兄弟,实不相瞒,翟相公仅仅是交代了我,却并没有给我票引。翟轩对我,他已经与知州大人打过招呼了,让我直接来西营取粮即可。”
周博怔了怔,他从董浩的脸色上看出了不对劲的苗头,立刻警觉的思索了起来。翟轩让董浩来西营取粮,却又没有票引,这整件事看上去也太多巧合的地方了。
没有票引并不是不能取粮,若遇到了危急的时候,可以先把粮草调出去,然后事后再补上票引。可问题是,如果翟轩事后不补票引,那这件事就变成另外的性质了。
很显然翟轩是知道董浩与周博的关系,所以料定周博欠董浩这份人情,故而不会难为董浩,而直接把粮草调给董浩。而事后翟轩不补票引的时候,周博又碍于董浩的关系,也不会把董浩抖出来,只能哑巴吃黄连。
周博暗暗的吸了一口气,挨千刀的翟轩,你他娘的还真是狠,竟然拿人情来做计谋陷害我?他现在面临的两大难题,给粮草就会落入圈套,不给粮草又会让董浩觉得自己太没人情味、不念旧情,真是进退两难。
“这董帅,翟相公真是这般的?”他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冷静的向董浩问了道。
“周右武,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一切都是翟相公刻意而为的。”董浩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语重心长的把话挑明了道。
周博怔了怔,他没想到董浩如此直接就把内幕揭示了出来,心中顿时对董浩深为感激。唉,董帅果然是一个老好人呀!他吁出了一口气,脸色显得很沉重,道:“董帅,这,你为何要如此坦白的告诉我这些?”
董浩笑了笑,道:“昨我在听完翟相公的话之后。就知道这件事不对头了。我想了一晚上,与其让你左右为难,并且还有可能会陷你于不仁不义,索性就把话摊开了好了。唉!其实。你大可秉公处理,不把粮草交给我即可。”
“可是”周博心中依然有些担当,不忍的道。
然而董浩没有等周博完,打断了周博的话,深沉的道:“你也放心吧。我董浩不是气之人,这件事实在也是为难你了,所以我不决然不会责怪你的。”
周博再次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董浩是真心的,可是自己如果真的按照董浩所的那样,以没有票引为由,拒绝放出粮食,就算董浩不责怪自己,要是这事传出去了,只怕也对自己有所不利。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刚才的时候董浩才与他谈过,要为国尽忠、为民尽心,董浩前来要粮食,好歹也是为了安抚500号难民,自己于心何忍?
他仔细的看着董浩,董浩虽然脸色坦然,但是其眼中还是有几分期望的。他渐渐明白了,在这一刻不单单是自己进退两难,董浩同样是在忍受着煎熬。
董浩一方面要为翟轩尽忠,另外一方面也要考虑那500号难民。于公于私都是需要这一批粮草的。可是他却能为了保全周博,而选择忍受这两方面的压力,可见其对周博的信任和期望已经非同可。
周博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本来就是欠董浩的。现在如果不放出粮草,只怕就会欠得更多,这是自己万万担当不了的。
“董帅,十日之内,我将1500石粮草准备妥当,您派人来取吧。“最终。周博做出了决定,他的语气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的就了道。
董浩听了周博这般语气的话,立刻惊愕了起来,他连忙道:“周博,你可明明知道这是陷阱,你为何还要跳进去?”
周博哈哈大笑了起来,道:“董帅,这是不是陷进在下可无法预知,但是在下先前与董帅刚刚立下誓言,堂堂男儿就是要为国尽忠、为民尽心,虽然在下现在谈不上尽忠,但是尽心还是无可厚非的。”
他顿了顿,语气渐渐浓重了起来,道:“要这1500石粮草,多不多,少不少,若上面要治罪于我,最多是削职而已,我就不相信难道上面会以为我拨出1500石军粮给前线军营而杀我的头吧!哈哈哈哈!”到这里,他苦涩的笑了笑,掩饰了一抹不甘心的情绪。
当然,周博越是掩饰,董浩就越看得清楚。董浩很明白,周博从承节郎混到今右武大夫、西营大都管,委实是部容易的,因为这1500石的粮草,周博只怕又要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周博又道:“董帅,只要我周博还有一条命在,报国尽忠不愁没门路,哪怕我就是当一个兵卒,照样可以上阵杀敌呢!对于董帅来,这1500石自然不是数,500名新兵等着吃饭,他们可都是前线的兵士呢,这事自然刻不容缓。”
董浩深感震动,这一刻他更加坚信自己没有看错周博了。他一时不知道该什么话,客套推辞的话又显得太见外,而如果直接答应下来却又有一些不近人情。最终,他只能叹了一口气,情绪感慨万千。
其实周博之所以咬牙答应董浩愿意放出粮草,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他知道这件事在乎就是人情问题,董浩的人情肯定是要还的,所以干脆就在这个事情上做个决断好了。此外,如果翟轩真的利用这件事向李辉误会自己的话,自己也只能甘愿承受后果,反正鄂州城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早就不想再待下去了。
一旦李辉把周博踢出了西大营,他并非就是无处可去了。相反,他相信董浩在这个时候是绝对原因收留自己的。
第一点,董浩从调1500石粮草就看出了周博的诚心和正义感,第二点,董浩扩张平胜四厢之际,正是用人的时候,所以无论于公于私都不会不接纳周博的投靠。
周博与董浩又闲聊了一阵,通过董浩的介绍,周博也了解到了最近齐军的动态。自从上次夜袭齐军大营之后。齐军感到南军力量还是很尖锐的,于是就转入了防守状态,不再考虑继续南侵了。
闲聊之后,周博还热情的挽留董浩在西营吃一段便饭。可是董浩一方面为避嫌,另外一方面是新沟那边军务繁忙,因此就提出了告辞。
周博亲自将董浩送到了西营大门之外,直到看着董浩上马离去之后,他才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回了大营。刚才与董浩谈话的时候。他的确是风风光光表现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可是要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在西营建立了威信,现在一下子就面临着荡然无存的危机,自己怎么可能不叹息呢。
不过他尽量让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西营这个后勤粮草大营,自然不能与手握重兵的实权要好,而且自己曾经在董家军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将,那些手下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相信如果能返回董家军。一定会如鱼得水。
周博与董浩见面的事情,陈献之和高薛自然是知道的。
当周博回到西营之后,高薛倒是不疾不徐的迎了过来,笑吟吟的向周博问了道:“周大都管,刚才那人莫不是董子宪董帅?”
周博看了高薛一眼,他当然知道高薛这厮是来试探自己的。这种感觉真是很不爽快,自己已经是堂堂大都管了,竟然还要被两个副使监视,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不过他现在还不能与高薛翻脸,只好笑着道:“高副使果然好眼力呀。没错,正是董帅。”
“哦?周大都管呀,不是我高薛多嘴,这董浩虽然是你以前的上司。但是现在你已经是堂堂大都管了,有时候还是要心一些,毕竟总会有一些奸邪之辈喜欢摆弄是非。正所谓人言可畏,这”高薛表现出一番语重心长的态度,由衷的了道。
周博笑着打断了高薛的话,道:“高副使的心意。我是很明白了。其实先前我与董帅相见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商讨一下关于前线粮草的调遣之事。高副使你应该很清楚,这李相公和翟相公有矛盾,那是李相公和翟相公的事情,齐狗的大军可就在泗州呢,前线将士们的粮草供给可是不能耽搁的呀。”
高薛觉得周博的也对,万一真的把断绝供应翟轩部下的军粮,那可真的是要出大事的,更何况李辉也没有过要做这么绝。
“周大都管,我这也是为你好嘛。呵呵呵呵,反正这档子事,自然是能心则心,以免落人口实呀。”他笑呵呵的了道。
“高副使果然是厚道人,时时刻刻都是替我着想,这份恩情,我可绝不会忘记的。”周博陪着高薛一起,一边笑着,一边道。
高薛听周博这番话,心中很是得意,嘴巴上却还是谦虚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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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二开始,周博便开始着手调集1500石粮草的事务,1500石粮草可能看上去数量不多,比起二十一世纪电视剧里动辄几百万石的粮草来,确实是不值一提。
但是管理粮草大营是一向十分讲究的学问,首先粮草入库的时间不同,因此粮草也有新旧之分。每次调出粮草要根据此次输出目的来安排,如果是大型战事,那是无所谓,直接把几十万石粮草全部拖出去。
而一旦是额的输送,那就先估算输送队伍几能吃完粮草,如果吃的很快,那就可以把快要过期的旧粮送出去,而吃的很慢,也要根据有多慢来决定调遣什么样的粮草。也因此数量越少,反而就越麻烦。不过这也证明了中国人在古代就有了概率统计学的概念。
当高薛和陈献之问起为何要准备1500石粮草的时候,周博就董帅上次要粮,过几会带票引来取粮,所以先准备好,以免耽误时间。高薛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所以就没什么好奇怪的,陈献之也只当这只是寻常公务而已,虽然1500石对西营来不算数,毕进旱灾让西营今年的储存并不富裕。
十月初六,1500石粮草差不多准备完毕了一大半,再过几便能安排输送了。
这下午,周博在忙了一大早之后,打算回到厢房去睡一个午觉,这几无论是体力还是心力都是十分的操劳,在他的心里一直寻思着1500石粮草派出去之后,该怎么向李辉做交代。就在他回到厢房,刚刚躺下来没多久,厢房门被人从外面“啪啪啪”的排响了。
“门外何人?”周博眼睛带着血丝,刚刚睡着就被吵醒,这是一件很让人不爽的事情。
“周博,快给我出来!快出来快出来!”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女孩叫声,而且听上去很是耳熟。
周博怔了怔,这这大宋的下怎么了,女孩家家的不待在闺中到处乱转悠什么呢?这里可是军营呢?他带着一股强烈的怨念,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依然不耐烦的问道:“谁呀,吵吵闹闹的?哪家大人都不好好管管孩,真是的。”
只听门外那女子怒道:“呔,周博,你谁孩呢?你快快出来,我与你单挑三百回合,不,五百回合!”
周博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这女孩也太泼辣了,顿时在脑海里浮出了一个人名来!能这般在军营里大呼叫,而且甚至还口出狂言大战五百回合的人,除了李相公的女儿李三娘,还能是谁?
他立刻觉得灾星驾到,第一个念头是想从厢房的窗户翻出去躲开这妞,可是回头向来这么做也太明显了,本来自己就已经快要得罪李相公了,犯不着再罪上加罪连李相公的女儿也一起得罪了。他叹了一口气,只好匆匆的跑了门边,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人儿,果然就是那位萌系萝莉美少女李三娘。
“三娘大驾光临,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让在下好亲自去门前相迎了。”周博带着几分疲惫的笑容,向李三娘客气的了道。
李三娘今穿着一身秋装长裙,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亭亭玉立的贵族公主似的。一身淡黄色的裙装,将她原本娇的身躯衬托的很有曲线,唯独不足的地方就是这个女孩胸脯没有发育成熟,曲线也缺少了一点性感。
“嘿嘿,周博,你刚才不是还在大呼叫生气吗?怎么现在就变成一副奴才样子了?”李三娘摇头晃脑的窃笑着,贝齿露了出来,显得很是可爱。
“三娘,其实诚实的,在下还真是有些生气。在下这几营中事务繁忙,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休息,却被三娘你突然驾到吵醒了,换作谁只怕都会有所不悦了。”周博恢复了几分男子汉的气慨,正色的向李三娘了道。
李三娘依然一副得意洋洋的笑容,她将两只手别在身后,煞有其事的围着周博走了两圈,然后道:“哼,你身为大都管,当然营里面的事情要都去管了。你刚才对我出言不逊,我很不高兴,不过我见你很有胆量,所以姑且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和我大战三百回合,我就饶了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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