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的百姓就是如此,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他们所求的,从来都是那样的卑微,那样的简单。
只要能安定的做事讨生活,少一些欺负,少一些压榨,他们就会感激莫名,就会为当权者歌功颂德。
而贾环,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看着那一张张感激的脸,贾环心里却没有什么激动得意的。
他忽然有些明悟,为何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者,会将亿万黎民视为牲口,视为出政绩的廉价劳动力,视他们的血汗钱为gdp中的一点。
那些人只要出台一个政策,就能将这些血汗钱轻易哄赶到股市、楼市,然后一**的轻易收割,毫不费劲……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何必再往高深里去解释,他的字面意思,就是真理啊!
权贵们,何尝会把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
后世有人讥讽键盘侠们,赚着白菜的钱,操着白粉的心。
反过来,其实也一样可笑的……
将这些狗娘养的烂事丢出脑外,贾环没有去坦然接受那些对他的祝福和赞美,他甚至没等到退钱活动完结,就带人回了五城兵马司衙门。
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看的了,那些银子,原本就是被敲诈勒索上来的,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
皇城安福门外,辅兴坊,五城兵马司衙门。
“大人,我们无罪,为何要去职?”
好歹还有一丝理智,没有问你算老几,凭什么罢了我们的官。
但白贵和古征两人也快要崩溃了,不知不觉,他们两人的官儿就没了,到哪理去?
回到五城兵马司衙门口后,两人就要找贾环讨个法。
贾环心情平淡,端起茶喝了口,看着两人道:“本来不想理会你们,但想了想,罢了,总不能不教而诛。
你们问我原因……
我可以告诉你们,原因很简单。
因为你们约束手下不力,使得昨日生了极其恶劣的敲诈勒索之事。
念在你们手里没再过一遭银子,所以本官从轻落,只将你们罢官去职罢。
不知,我清楚了吗?”
古征年少气盛些,高声道:“宁侯这算什么话?昨日是你自己做的锅,却要我们来背?”
倒是一旁的白贵,面上忽然带起了苦笑,真他娘的……
贾环瞥了眼,心想此人倒是伶俐,要不是国舅府的耳目,他倒不介意留下来用一用。
再看古征,贾环冷笑一声,道:“本官昨日让他们去招人,你二人身为他们的长官,就该好生管束。
结果他们却出了这般大的乱子,本官不惩罚你们,还能惩罚谁?”
见古征还想狡辩,贾环不耐烦的摆手道:“古家子,道理给你讲清楚了,好话也尽了,你要是不服,尽可回家找你亲爸爸去告状,让他来跟我谈。
你再敢在这里聒噪,你就能有幸见识见识老子的手段了。
滚吧!
一点礼数都不懂,刚才没见我端茶了吗?”
古征闻言,差点没把肺气炸。
人家端茶送客是谈话谈完了,没话了,才客气的端茶。
刚才他俩才刚进门,就见你牛饮了,那算个屁的端茶送客啊!
可仅有的一丝理智让他没有敢闹起来,周遭贾环那些亲兵,已经在煞气腾腾的盯着他们了!
白贵心里更是抓狂,挖了个大坑,算计遍了人,到最后,竟把他们俩个坑里面了。
昨的乱子,到头来,竟让他们两个“吃瓜观众”给背了,这算什么?
贾环倒好,非但平了民怨,得了五千人马,还将最后两个营指挥也清扫出门,还是光明正大的!
黑暗!官场真黑暗啊!
白贵心里一阵悲伤……
还留着干嘛,丢人现眼么?
叹息一声,也不知回去该怎么交代。
白贵拱手一礼后,就转身离去了。
古征一个人,更不敢炸刺了,他倒没白贵那么世故,也不行礼,气哄哄的走了。
待那两个碍眼的走了后,贾环又让在衙门口里服侍的衙役们也都离去,只留下了自己兄弟。
看着这间明亮正堂,贾环忽然嘿嘿笑了起来,对韩大道:“大哥,咱们在官场上,也算是有了咱们自己的地盘儿了!”
素来沉稳的韩大,闻言后脸上也露出了副笑脸,点点头。
他如今官拜北营指挥使,手下一千人马。
北城多为贱民,必须要有强力稳重人士看着。
而韩让则为东营指挥使,人不在这里,和韩三一样,他带人去东市里行军法并还银子去了。
南营指挥使为曹雄,中营指挥使为赵虎。
至于诸葛道等人,都有各自的前程,目前还用不着贾环去管。
都集中在一起,也不是好事。
曹雄家底浅薄,赵虎又被寿山伯府赶了出来,家里的人脉更没指望。
若是两人被放出去,十年也升不了官。
贾环索性都带在了身边。
众人从今日起,就从往日的衙内身,换成了官身了。
一时间都很有些新鲜,坐在那里东张西望的。
虽然衙门口里相比他们各自的家里寒酸很多,但这份感觉真不一样。
连曹雄的脸上,都没了以往的嬉笑,尽可能做出威严模样。
如今也是官了呢……
这个样子,一直维持到衙门口里蹿进来一伙子人。
“呔!哪来的衙内纨绔?不知道这里是公门吗?
还不退去,当心本官……哈哈哈!别弄乱了别弄乱了!
我还要保持官威呢……”
贾环正想摆大老爷的谱,将牛奔等人斥退。
却不想,连秦风都笑着围了上来,将他的头揉乱。
“啧啧啧!”
众人放过求饶的贾环后,牛奔站在堂上,啧啧出声,
一双绿豆眼看着高悬堂上那块“明察秋毫”的牌匾,眨巴了下……
又看了看坐在主座官椅上,却将一双脚放在案桌上,得意洋洋晃悠着的贾环,牛奔摇摇头,满脸嫉意道:“不公哇!连你这样的纨绔衙内也能开府坐衙,有自己的地盘了。
可怜哥哥我这样的精英才,却还不知道下家在哪里,官场真是黑暗啊……”
贾环闻言,乐得哈哈大笑。
秦风却笑道:“干的不错!环哥儿,你这一手,可是让无数人大失所望啊!”
贾环撇撇嘴,道:“无所谓,其实他们估计也没想过能一次把我打死,就是想让我没脸罢了。”
诸葛道笑道:“现在最没脸的是他们,自以为能算计哪个,到头来却落空了。不过,他们现在怕是的确没功夫来对付环哥儿你了。
和准葛尔的谈判,这会子应该已经完成了。
明日大朝会要热闹了……”
温博闻言也正色起来,看着贾环道:“你明上朝吗?”
贾环摇头,道:“这件事和我已经没关系了,我何苦再去碍人眼?既然让我出了局,那后面的麻烦也和我没关系了。”
众人闻言,微微一静。
贾环失望的,可能不止是贾政而已……
秦风却又笑着打破沉寂,他又将话题转了回来,道:“环哥儿,你要当心,会有人你收买民心!”
“放他娘的屁!”
温博破口大骂道:“昨还在到处骂环哥儿黑了心肠,欺压百姓,扰民乱民。怎地今就成收买民心了?”
秦风皱眉道:“又不是我的,我只是担心罢了。”
牛奔懒洋洋道:“黑鬼,你还别,白脸儿的还真没准!
那些文官们,死人都能活,转变个风向,还不简单?
不过,环哥儿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弟,我相信以他的智慧,肯定已经有了对策!他鬼精鬼精的,有我八成的功力了!”
“丑鬼,怪不得你这么丑,你可真不要脸!”
温博哈哈笑骂道。
秦风懒得又打在一起的两人,看着贾环道:“你有法子?这种事情,还是防微杜渐的好。那些文官们不怕我们武勋粗鲁贪财,最忌惮的就是军门收买民心这种事。
我爹在西域,虽然将大营设在武威,可他很少待在那里。
都是让索叔叔他们留在后方。
就是不想和百姓民心之类的扯上关系。”
大秦治下,一般都是军政分开的,很严格。
军不管民,政不管兵,这几乎是一条红线,谁踩谁倒霉。
但自武威往西,因为彪悍的民风和复杂的民族因素,再加上极为贫苦,没什么油水,所以军民皆由黄沙军团所辖。
秦家的西北王称号,绝没有一点水分。
但秦梁一般都留在哈密卫大营,很少回武威。
民事,尽由索文昌和朝廷派下的一员文官处理。
尽管如此,几乎每三日,都会有密折送往京城,从未断绝过。
秦家心知肚明……
贾环如今的实力虽然远不比秦梁,但他身份特殊,有些事确实不好不防。
然而他却对秦风笑道:“风哥放心,收买民心?等明他们还是告我欺压良善,与民争利吧……”
秦风有些紧张道:“你想干什么?”
贾环嘿嘿一笑,道:“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诸葛道在一旁笑道:“环哥儿,你将那些安保费都免了,你手下那些军余拿什么养活?”
这是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
贾环哈哈笑道:“你我怎么养活?”
诸葛道竖起一根大拇指,笑道:“你这是要将那群文官孙子们往死里得罪啊!那些大商号们都是他们的关系户,其实就是他们的产业。
你要是去刮一层地皮,他们怕是要心疼的连觉都睡不着了!”
贾环呵呵笑道:“机会难得嘛!”
着,他眼光略过大堂门口,朝皇城看去。
若是平常,大明宫中的那位,未必会愿意贾环惹出这波是非来。
可是想想明日之局,贾环以为,那位一定会乐得见到他所为之事,替他出一口气……
而实际上,只要两位帝王不开口,这世间其实没什么人能把他怎么样。
当然,目前他所依靠的,大都是别人的力量,或是圣眷,或是祖荫。
但从今日始,他已经有了一个起点,来积蓄自己的力量。
虽然这股力量,如今还……很****!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