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过了聂水,再行一两个时辰,就会达到汉阳府。
不过河边的这只渡船有些小,若是只渡人的话尽可以运载六个,可在加上一辆马车三品战马,则最少要分两趟才行。
摆渡的船夫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黝黑的皮肤满脸的忠厚。不过让范中行感到意外的是,这船夫竟然说了一口流利的官话,隐隐然还带着北方家乡的味道。
“船家不像这湖广人啊,倒像是从北方来的。”范中行随口问道,
“客官好耳力,俺是保定人,两年前才来到这里。”船夫回到道。
“那咱们可算得上老乡,我是山西祁县人,距离保定不算太远。”范中行欣喜道。常年的经商,让他养成了一个能力,不管到哪里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几句话就能熟悉就能攀上交情。
“原来老乡啊,快上来吧,船资我给您算便宜些。”船夫闻言也很高兴,连忙招呼范中行上船。
范中行笑了笑,当先上了渡船。阿吉嘎想了想,便让三个手下上船保护他,同时上船的还有两匹战马。这样的话还剩下一匹战马一辆马车两个人,一次尽可以装得下。
战马怕水,说什么也不肯上船,几个八旗兵拉的拉推的推,急了便用满语咒骂着。
范中行见船夫脸上露出了异色,暗叫不好,连忙和船夫搭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通过聊天,范中行知道,船夫却是为了躲避战乱,才逃到南方投亲,靠着亲戚的资助买了艘渡船,在这里摆渡为生。
两匹战马终于被推拉上了渡船,船夫稍嫌笨拙的解开拴着的绳索,用一支竹竿把渡船撑离了河岸。
看着船夫笨拙的动作,范中行摇了摇头,不过想到他本是北方人,干这行没有多久,于是也就理解了。毕竟北方人在划船上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南方人相比。
聂水河面不算太宽阔,也就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渡船就靠近了对岸。然而当船距离对岸还有两三丈时,呼啦一声,从对面站起了四五个人,准确的说是四五个明军,虽然没有穿制式军装,可从其齐刷刷的动作和配置的弩箭长刀等武器来看,确定是官军无疑。因为流寇根本不会有这样精良的配置。
竟然有官军!范中行大惊,而从对方突然出现弩弓对着己方来看,分明是不坏好意!
“官军要杀人了!”那船夫惊叫一声,一个猛子扎进了河水中,只留下渡船在河面上荡漾。
“对面的军爷,不要射箭,我们是北方的行商,要去汉阳府。愿意献出白银百两,以助军姿。”范中行连忙叫道,他还以为是官军私下里劫财来着。
既然是想劫财,应该不会轻易杀人,只要等船只靠了岸,就凭身边这三个八旗兵,也能把对方杀个干干净净!
“铮”“铮”“铮”回答他的却是一阵弦响,数支弩箭飞射了过来。
两三丈的距离,又是在动荡的船上,船上又有着两匹战马,几个八旗兵想格挡躲闪都做不到,纷纷被弩箭射中。
远距离的跋涉,为了隐藏身份,这些八旗兵都换做了明人服饰,也不敢穿着铠甲,其实就算穿了铠甲,面对近距离的强弩的射击,也绝对无法幸免。
只是片刻的功夫,三个八旗兵就被弩箭射中,摇晃着摔倒在河水中,只剩下范中行那苍白的脸。
“这这这......”范中行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就觉得胯下一热,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淌。
不由分说就开弓射击,这哪里是劫财?分明是要把己方全部杀掉。事情泄露了,对面的明军已经知道了己方的身份!这个时候,范中行哪里不知道发生了意外。
可是他又能如何呢?跳河,不会水,虽然会些武艺,可想厮杀也够不着别人,唯有等死而已。
然而让范中行意外的是,对面的明人并没有向他射箭,只是把弩弓对准了他。
就在这时,船只一荡,就见那老乡船夫翻身又爬上了渡船,手臂一伸亮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一下子就架在了范中行的脖子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范中行惊骇的问道。
“大明锦衣卫总旗姜梵是也!”老乡冲他灿烂一笑,露出了两颗虎牙。
阿吉嘎牵着战马站在岸边,眼睁睁的看着渡船上的手下一个个被突然出现的明军射倒,只觉得怒火直冲脑门,恨不得一下子过去把对方杀个干干净净。
可是,面前隔着一条宽阔的河流,不习水性的他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阿吉嘎从放在马车的包裹里取出藏着的强弓,弯弓搭箭向对方射去,箭矢飞过了河心却掉在了水中。
就见到那可恶的船夫制住着范中行,好整以暇的用绳索把他捆了起来,然后撑着渡船靠上了对岸。几个明军跳上了船,拖死狗一样把范中行拖上了岸。然后开始打捞掉进河里的八旗兵尸体。阿吉嘎知道明军是要砍了八旗兵的脑袋好回去领功。
阿吉嘎把牙咬的嘎吱吱响,却又完全无可奈何。
“额真大人,咱们怎么办?”唯一的手下仰着脸问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摄政王派出的使者范中行都被抓了,文书也都落入了敌方手中,自己不过是一个保镖而已,现在又能怎么办?
回北京?失去了范中行,任务完全失败,摄政王多尔衮如何会饶得了自己。
救范中行,可又如何渡过面前这条大河。即使渡过河,就凭自己这两个人就能救得了范中行吗?
这一刻,八旗白甲兵阿吉嘎陷入了进退维谷之中。
从河水里打捞出三具满鞑的尸体,河水冲掉了尸体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丑陋的金钱鼠尾辫子,刘能不由得喜笑颜开。
凭着这三颗首级,自己此番随着李国英攻打德安府失败就有功无过。更何况还抓捕了一个敌方的首脑!
“千户大人,对岸还有两个满鞑带着一辆马车呢?”立下了大功的姜梵叫道。
“他们?不必理会。”刘能看了一眼对岸的两个满鞑,摇摇头道。
既然抓住了对方的首脑,剩下两个杂鱼就没必要理会了。虽然斩杀了他们也是不小的功劳,可是困兽犹斗,若是强行过河攻击,己方必然有损伤,这是刘能所不愿意的。
ps:今天就这一更了。干了一天活,头昏脑胀,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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