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缓缓停靠在城外码头船只,浙江巡抚张秉贞脸上露出了苦笑。他已经接到了调任南京的诏书,单等新任浙江巡抚到来之后便去朝廷都察院任职。
由右佥都御史巡抚浙江到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官衔倒是升了两级,由正四品升为三品,可是手里的实权却大大萎缩。浙江巡抚乃是封疆大吏,手掌浙江一庶政大权,左副都御史不过是毫无实权的清流言官而已,品阶虽高又岂能和一暑高官员相提并论?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即将下船的齐国公陈越,因为新任浙江巡抚王寅就是陈越的老部下。陈越把父亲安葬在杭州,王寅到杭州任浙江巡抚,想想就知道其中有什么关系。
“下官浙江巡抚张秉贞恭迎齐国公!”看着为首的那个身穿孝服之人,张秉贞知道正主到了,抢步上前躬身行礼。
虽然文武互不统属,可陈越超品国公,又是力挽狂澜的大功臣,张秉贞丝毫不敢怠慢。
跟在张秉贞之后,杭州知府张印立、钱塘知县何伦、嘉湖兵备道吴克孝以及杭州一众士绅纷纷上前见礼。
“张大人辛苦了,各位大人免礼。”陈越微微拱手还了半礼。
寒暄过后,张秉贞向陈越一一介绍了身后的杭州官员士绅。
“齐国公,忠国公的墓地已经掩了玉皇山南麓,单等下葬之日,我会率杭州官绅为老公爷送行。”
陈越一身忠孝,自然没法参与接风宴饮这样的活动,张秉贞识趣的并未提及,寒暄过后便率众离去。
陈越也并未进城,而是扶棺材直奔玉皇山而去。
玉皇山,原名龙山,位于杭州城外西湖之南钱塘江边,远望如巨龙横卧,雄姿卡,风起云涌时,但见湖山空阔,江天浩瀚,每逢八月十八,海潮如山蜂拥而来,浪潮从玉皇山下蜂拥而过。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此处虽然没有位于海岸旁边,山下却是宽阔的钱塘江,顺江十多里便是浩瀚的杭州湾。
之所以把墓地掩这里,一是玉皇山风水极佳,再就是不远处就是杭州城,以后要攻伐海外组舰队,需要太多的物质,杭州极为繁华是最佳的采购地点。
舟山是陈越的封地,倒真的四面大海春暖花开,可是想想把父亲安葬在荒岛之上,陈越心里有些不落忍。这里离大海虽远,好歹在大陆上,北邻的又是天下最繁华的城市。
张秉贞很会做人,在疡好墓地的地方划出了一片足有三百多亩的地皮,从玉皇山南麓一直到钱塘江,这片三百多亩的地方便是忠国公陈江河的墓地范围。
先头过来的单明磊已经雇佣人手在玉皇山下钱塘江边搭建了几处码头,并在码头旁、麓边用竹木搭建了十多栋的房屋,以后这里便是陈越守孝的座。
随行的三千多人不可能全部留在这里,他们大部分都要前往舟山老巢。
六月十八日,甲辰,宜牧养、纳畜、造畜稠、伐木、做梁、安葬、破土、开生坟,是忠国公陈江河下葬之日。
这一天,杭州城数十位官绅在浙江巡抚张秉贞的带领下悉数来到玉皇山下,三千家蹲卫排着整齐的队列从江边码头直到玉皇山南麓墓地。
陈岩、陈默、刘能、马闯等三十六个北京一路跟来的老兄弟亲自膛老公爷陈江河的棺椁放入墓穴之中。管家杜渊带着周文等几个陈江河的老弟兄,亲自用铁锹铲土,埋葬他们的老上司老邻居。
陈越跪在坟前放生痛哭、悲伤欲绝。
墓穴封上,堆土以砖石垒砌之后,墓碑立起,上书“大明忠国公陈讳江河之墓,不肖子陈越敬立”,在墓碑的后面刻着陈江河一生之光辉功绩。
在杜渊的带领下,一众老兄弟跪倒坟前,为老公爷做最后的送行。
张秉贞带着一众官绅按照品级功名先后跪拜祭奠,张秉贞在坟前读了亲笔写就的祭文。
山麓下,十门虎蹲炮先后轰响,然后便是上千支火铳对空发射,密集的枪炮声震骇的张秉贞等骇然失色。
葬礼没有太多繁琐的仪式,但是有满城官绅观礼,有数千将士戴孝送行,忠国公陈江河无憾矣!
葬礼过后,便是二十七个月的守孝期,近三年时间。要是严格按照礼俗,这三年之中不许婚娶不许行房,不许宴饮玩乐,孝子要在坟前结庐而居,就连换衣洗澡都统统不许。三年时间过着艰苦的生活,以追思父母之恩。
不过到了明朝中期以后,守孝也就没有那么严格,毕竟这在坟前一淄是三年什么都不许的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忍受。
到了现在,除了宴饮玩乐、婚娶行房不许以外,孝子也可以四下走动,游学会友皆可,并非一定一刻都不能离开坟前。
不过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安葬完父亲之后,陈越便在玉皇山下结庐而居,谢绝一概宾客拜访往来,安心为父守孝。三千亲卫并近千名幕府各司人员以及工匠,大部分都乘船去了舟山,钱枫林被委任为齐国公府长史,全权负责处理舟山事宜,单明磊协助于他。
在玉皇山下只留下了陈岩带着一百卫兵轮流守卫,由管家杜渊负责料理陈越生活琐事。
安葬之后第三天,陈越正在庐中伏案绘制帆船结构图形之时,杜渊来报,说杨正平和卫阳从淮安赶了过来,已经到了杭州。
“杨大哥,您怎么来了?”见到杨正平,陈越大惊,杨正平已经被辟为淮安总兵,负责抵挡山东准塔部的进攻,拱卫着扬州,他怎么来到了这里?
“老公爷下葬,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叫我参与,齐国公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兄弟?”杨正平瞪了陈越一眼,不满的说道。
“不是不让杨兄你参与,实在是你责任巨大,等闲不能擅离。”陈越曳道。
“区区一个淮安总兵,你以为就会放在我眼里吗?和老公爷的情谊相比,官职又算得了什么?”杨正平不屑道。
“杨兄,莫非你?”陈越惊问道。
“杨将军已经挂与职,辞去了淮安总兵的官职。”杨正平还未说话,一旁的卫阳抢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