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洞穴位于地下,前后各有一条黑黢黢的通道通向不知名的深处,它不是然形成的,人工开辟的痕迹很明显,除了林立的图腾柱,位于中央的祭坛显得无比神秘、幽深,像是有一种幽暗的光泽从祭坛上的石鼎浸透而来。
洞穴无人,只有四盏油灯提供了微弱的照明。
一股对流的冷风从前方的通道吹拂而进,带来新鲜而阴冷的空气和微弱的风声,也让四盏油灯一阵摇逸。
光和影一下子变得晃动和扭曲,那石鼎上的幽暗光泽像是也受到了影响,马上变得明显和浓郁起来。
浓郁起来的幽暗光泽就像漫出鼎口的幽泉,流泻在祭坛的四级台阶上,像有生命一般,流下祭坛,没有留下一丝的残留。
在祭坛和第一根图腾柱之间,幽暗的光泽倒影这油灯的光线,呈现一种类似金属的反光,这种反光边缘最淡,核心最浓郁和厚重。
冷风消失,呼啸的微弱风声远去,这片一张书桌大的幽暗光泽立了起来。
是的,不在平铺蔓延在地上,而是像一页书,一个平面那样。
立起来的幽暗光泽变得像一面模糊的镜子,镜子里倒影前方的光与影,忽然,一点涟漪从镜面的中央泛开,倒影的马上变得模糊和破碎。
在这些模糊和破碎中,一个人形的轮廓逐渐清晰,然后,在人形轮廓内的范围,镜面开始向外凸出,就像是有一个人正从镜面的后方走出。
几个呼吸的时间,镜面从二维的平面变成三维的人形轮廓,头颅、躯干、四肢一应俱全。
没有面容,没有五官,甚至没有肌肤、纹理之类的细节,就像一个刚刚倒出磨具的人体模型,四肢有些透明,头颅的胸膛的“质地”最坚实和浓郁,幽暗的身体表面微微泛光,就这么呆呆的站立着,却给人一种非人的毛骨悚然。
这样的呆立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又是一阵对流的空气吹拂而过。
“我是苏……”
一个宛如金属碰撞而发出的铿锵之音突然响起,一个缝隙突然从他的面部裂开,一张代表嘴巴的器官生成,然后,这立体的人形轮廓表面开始模糊和晃动,再次稳定下来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就像印第安人酋长模样的男子随之出现。
男子(苏成)将双手举到面前,这双手结实有力,看起来饱受岁月风霜的洗礼,质地却几乎完全透明,指间末梢甚至有些不稳定,像随时都有可能散去,融化在周围的空气里。
“不对,不对……”
苏成冥思苦想,“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这自言自语的声音不类人声,虽然微弱,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让整个洞穴都开始回响和共鸣,共鸣的声音沿着两条通道向外界散发出去,不一会,就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苏成对此充耳不闻,直到一个发须皆白的古装老者,带领两个魁梧的壮汉冲进洞穴,一见男子的,三人宛如被雷霆劈中一般,震惊万分的呆在原地。
咯咯咯……
这是牙齿打颤的声音。
“爹,爹……”其中的一个壮汉面无人色的声道,那老者一听,就像是从梦中苏醒,“噗通!”全身颤抖着跪下,双臂高举,五体投地的倾倒,泣不成声的低语:“二十年了,二十年了,终于成功了!”,接着又对苏成高速喊道:“伟大的先祖,苏,您终于苏醒了!”
“侗,侗主,要,要是被仙师知道……”
另一个牙齿打颤的壮汉惊恐万分的道。
“闭嘴,跪下!”
老者的呵斥让两人慌忙跪倒,但苏成还是对他们视而不见,此时他正苦恼着,在几根图腾柱之间走来晃去,一边走动,一边不类人声喃喃自问,“还有,还有什么?”
“伟大的苏,您现在并不安全,强大的入侵者,卑鄙的背叛者就在外面,就在外面的世界……”老者抬起头,泪痕满面,忧虑万分的道。
“爹……”
“侗主!”
老者不理会身后的惶急,只盯着苏成走来走去的身影道:“伟大的苏,如今还记得传承的族人已经越来越少,您……”
传承!
这两个字终于夺回苏成全部的注意力,他前一瞬还在一根图腾柱下苦恼的打转,后一瞬已经跨过十几米远的距离,出现在老者身前:“你是我的族人?”
老者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两人却恐惧万分向后跌倒,一个人吓得全身抖索,一人的双腿踢腾着,拼命的想要远离这非人而又恐怖的存在。
“恐惧?”苏成提高声线,非人的声响就像某种荒兽的咆哮,巨大的压迫感袭来,无形的波动让身前的三人宛如置身在风口,下一秒就像是要被席卷而飞:“你们不是,你们到底是谁?”
老者就像在咆哮的疾风下瑟瑟发抖:“伟大的苏,距离您上一次沉睡已经过了万年,如今的五部十六侗,已经在异族的统治下忘记了您的教导,除了逃进深山大泽的族人,白色山峰至黑色山峰之间的土地,已经被修士建立的宗派和凡人领主所统治的城镇所占据……部族,部族的传承断了,族人大多沦为归化民,他们忘记了先祖的荣光,忘记了自身的血脉传承……”
“修士!?”苏成愤怒的咆哮:“什么修士?”
“他们是一群外来者,掌握着不可思议又强大无匹的力量……部族的大灵已经尽数战死,您也被他们分解和封印……”
“什么!??”
老者的额头紧贴这地面,不顾一切的快速道:“五部十六侗早已沦陷,如今沦为熟番……他们征服的脚步已经向深山大泽进发,就算是最强大的满荒古兽也不能抵御……伟大的苏,您现在万分危险,在您恢复力量变得完整之前,还请您忍耐,忍耐!”
苏成在出离的愤怒和焦急之后,突然变得平静,他看着老者身上的衣物和装饰,与自己身上的兽皮、羽毛、骨饰、油彩的装扮截然不同。
发髻,发髻……
怎么这么的陌生而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