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黑瓦,翠竹绿叶,碧草丛中,大汉看着芭蕉叶儿,那抹翠绿之间,盛开了一朵朵鲜红的花朵,像喇叭、似红裙,迎着微风,荡起些清晨的露珠。
牛最爱这些芭蕉花儿,采摘过来,拔去长短不一的花蕊,便可露出一个孔来,轻轻吸允,里面的蜜汁又甜又涩,却也不错。
从柴房的深处走来的虎,看见牛惨兮兮地吸取着花蜜,便:“师傅,家里不是还有蜂蜜的吗?怎么给牛吃花蜜啊?”
大汉又去摘了一朵,自个也吸了起来,:“虎啊,蜂蜜可没有这个好。人生有甜有苦,正如这芭蕉花一样,入口甘甜,过后又涩,吸得多了,舌苔上就变成粉色的了,用牙齿刮下残渣之后,人生仿佛都轻松一些了。唉……”
虎拍了拍他的大脑袋,拍了拍长裤上的茅草,好奇道:“师傅,怎么好端端的叹气了?”
大汉道:“因为牛家村马上就不太平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虎笑了,道:“师傅,现在可是太平时期,哪会有不太平?难道还要打仗吗?”
“不,我是牛家村就要翻地覆了。”大汉将牛搂在臂膀上,紧了紧大衣,向田坎走去,又道:“好好珍惜这点平静吧。”
虎丈夫摸不着头脑,看着大汉走远,于是趴在厨房的窗户上,看着里面的善食道:“大厨师,你我师傅是不是又疯了?”
胖滚滚的善食正在切着个冬瓜,忙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时间理他啊?自然是一声不吭。
虎一拳头砸在木壁上,道:“胖子,问你话呢,你聋了还是哑巴了?”
善食也是个和善脾气,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地:“噢,虎啊,你在跟我话呢?”
虎将他瞪了一眼,道:“不然我跟猪话?”
这时候便听得哐当哐当的击打声,却是黑娃子背着他的工具,撑着拐杖从拐角慢悠悠地荡了过去,还不忘记用种深沉老道的口气:“大呼叫干什么,年轻人别这么浮躁。”
“哎,哎呀。”虎吃惊地瞪起了眼睛,看着比他了十七八岁的黑娃子,忍不住叫道:“哎你个瘸子,咋话呢?到底我大还是你大啊?”
黑娃子估摸着是走得累了,停下来靠着木壁道:“我是瘸了,但是也不像某些人,四肢健全却是废人,养蜜蜂养得死了一堆,听去学什么武功,扎个马步都没有半个时,呵呵,想想也好笑。”
“你你,蜜蜂害了烂虫病能怪我?”虎气道:“得容易,你扎马步来半个时试试,牛大叔就一个疯子,跟他学武功,我武功还没学会,估计人先死了。”
这时候,黑娃子将拐杖一扔,丢在了远处的土坪上,只看见他那身子一闪,两只手在地上竟然跳跃起来,遇到些坎儿便空中一个筋斗,好似杂技一般。
虎还没看得仔细,他已经拿起了拐杖,若无其事地荡进了木材堆。
“我……”虎瞪着眼睛不知道啥了。等得恢复平静之后,他也不再叫嚷,而是默默地进了厨房,坐在土灶前,帮着善食有一搭没一搭地添着柴火。
善食疑惑道:“咋了?你突然这么安静我还不适应了。”
哪知虎突地放声大哭,虎背熊腰的人,哭得伤心欲绝,好像被了捡了肥皂,真是个梨花带雨啊!
吓得善食赶紧去看,不知道虎干了什么。走近之后,也没啥啊!善食琢磨着估计是想到了什么伤心往事,便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以前大汉骂我胖,还不是过去了?”
虎猛地将善食抱住,哭得更加凶了。
善食那个慌啊,挣扎道:“兄弟,兄弟,你这是咋了?咋了?你跟我,我帮你。”
虎道:“我想喝水。”
“喝水?”善食有点懵,不过还是给他倒了一碗水。
虎喝了,对着善食露出一口亲切满意并且阳光的笑容,纯得像白雪,浓郁得好似盛夏一般。
善食却如隆冬腊月,眉毛一跳,不留痕迹地摸了根黄瓜,借口洗菜去了。
出得厨房,忍不住看了看田坎上的大汉,摇了摇头,不愧是一对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