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聂圣悚然变色。
那道声音降临之后，非但他蓄积已久的武学气势被斩得干干净净，他更感应到自己就像是身处一座活化火山之上，随时可能被爆发的无边岩浆所吞噬——
好恐怖的力量！
他深深地凝眸，脸上的张狂收敛于无形，看向前方那尊缓缓浮现的灰袍身影。一抹惊讶的神色从他眸中涌现：“何圣者！？”
自无疑问，出现的正是何老。
虽然对许多人来说，何老声名不显，但是对聂圣这等强者而言，倒是清楚他的底细。不过，他们只知道何老与易圣乃是至交好友，始终站在易家一方，而且对方的实力也已经达到了御圣境二重，与四王并列。
但是此刻，从暗中的交锋来看，何老的实力绝对不止那般简单！
最起码，聂圣可以肯定，若是四王出手，绝无可能对自己造成如此重的压迫感。
“哼！”
聂圣又是重重一喝，“神殒山本就是被封印的所在，所有武者理应守望相助！现在，有贼子暗杀我儿，你们不加以严惩，反而百般包庇，说出如此诛心之言！你们易家就是如此不讲道理的吗？”
他此刻看来完全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暴躁，反而是有着几分委屈之意，宛然受尽了欺辱的弱者。
何老嗤然一笑：“是谁上门就威风凛凛，要我易家给个交代？又是谁空口白牙要我易家交人？道理？现在你在老夫手下吃了瘪，倒是知道讲道理了？早干什么去了！”
聂圣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不留情面，被他一番话斥责得脸色通红。
他好歹也是一方圣者，自然不可能一味退让，于是怒喝：“我看你年纪大了，忍让你三分！你反倒如此辱我！？你，竟然羞辱一尊圣者？”
“狗屁！”
何老毫不客气地斥道，“什么圣者，不过一介豢马小童罢了！如今得志，竟也猖狂？”
相传聂圣之所以能够在武圣山得到指点，乃是因为百般小心地讨好武圣，甚至不惜自贬身份，甘心喂养武圣颇为喜爱的一头“角马”妖兽，因此才得到了赏赐，得以勘破了御圣境屏障！
对聂圣而言，那绝对是生平最为禁忌的一段，平日里不管是谁提起，都会令得他勃然大怒。现在被何老这般揭开伤疤，他眼眸顿时赤红一片：“老儿！你找死！”
“轰隆！”
聂圣暴烈无比地一拳砸出，当即有着一团团黄红色的光芒滚滚涌涌地冲击而来。那光芒远远地隔着千丈，也能察觉到其中蕴含的恐怖热量。
若是挨上一星半点，就连道者也要当场化为灰烬！
“埙焱圣拳！那是聂圣的成名绝学啊！他当年勘破了圣境奥秘之后，创造出了这门武学，里面可是凝聚了他海量的心血与本源力量。”
“二重！果真是御圣境二重的力量！这位聂圣大人怕是不出千年，就有可能迈入二重巅峰，成就第一梯队圣者之位！”
“易家易圣已经不在，那位何老虽然也是二重，可惜顶多与聂圣在伯仲之间罢了！如今易家风雨飘摇的情况下，他居然还得罪了聂圣，委实不智。”
议论声纷纷响起。
有见闻广博之辈了解易家如今的情形，清楚易圣的威慑力不再，易家的状况大为不妙。他们甚至已经脑补出了一副由聂圣出手，引得暗中一些早就对易家不满的圣者暗施手段，从而令得煊赫无比的易家土崩瓦解的画面！
畅想之下，这些人忍不住暗暗盘算起了，一旦发生那样的情形，自己又能从中捞取到多少好处！
可惜，他们的狂想没能继续下去，便被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鸣声打断——
“砰！”
面对聂圣威势逼人的一拳，何老瘦削的身躯竟似一动不动，仿佛已经被那道拳芒威势所摄。直至拳芒轰隆隆地逼至身躯，他才轻描淡写地探出了右臂，对准前方一拳捣出。
无比平淡！
何老这一拳没有任何惊人的异象，就连强烈的能量气息波动都没有，宛然便似垂暮老人无力地挣扎。
然而，正是这般轻巧的一击，却似是凝聚了一颗陨星坠落的恐怖力量。当它轰击而出之后，聂圣的拳芒竟是当场僵滞，寸步不得再进！
聂圣双眸暴睁，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嘴唇轻颤：“圣境内化——”
“破！”
何老依旧是平静无比，蓦地五指暴张。
“砰！”
无形中一股毁灭性的恐怖能量炸开，聂圣的拳芒就像是被一记重锤狠狠敲打，顿时粉碎成为无数，簌簌然如粉尘飘落。
那威势惊人的一拳，居然落得如此收局，仿佛是顽童的恶作剧。
但是，当那些粉尘似的黄红色光芒掉落地面之后，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它们是恶作剧——
一粒微尘，十丈虚无！
这一道拳芒粉碎之后的余波，足足令得方圆百里化为了灰烬。
要知道，这里可是易圣驻地，拥有着特殊的防御，地面也是被圣境力量不断地固化过。寻常道者全力一击，也未必能够在这里留下多深的痕迹。
但是，聂圣拳芒崩溃之后的威能，却是如此可怖！
由此可见，他绝非浪得虚名！其修为，也是实打实的御圣境二重！同样也可以看出，何老的实力是何等惊人，居然如此轻松就能破解这等强者的攻击。
“你，居然已经拥有了如此圣境？”
深深地吸了口气，聂圣面前压下了心中的震惊，这才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圣境内化，乃是指圣者将圣境完完全全地收敛入体！
达到这个层次之后，圣者一举手一抬足之间都能爆发出无边伟力，可以轻易地粉碎星辰，打爆真空。
不过，这个境界对武者的要求极高，不仅仅需要有很高的武道感悟力。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必须具备足够海量的圣境力量！
聂圣自问虽然天赋不凡，也是难以踏足“圣境内化”，因为，他的圣境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增强那么多。
“好！好！好！”
阴冷地抛下了几个字，聂圣知道自己不可能从何老手下讨的了好处，彼此的武道起码还差了一个层次。
如果说自己是初入二重的话，面前何老已经是在二重道路上走了一大段，不需要数年，就能进入巅峰境界。
不仅是聂圣，暗中观察的数尊圣者也是吃惊不已——
西王双眉一耸：“怎么可能如此强？”
他了解何老，对方的实力即使比起自己强出一些，但是也绝对强得有限。
但是现在看来，何止是一线，何老已经结结实实地踏前了一大步！而且，他可以确信，这变化应该就发生在这几日，在修罗考核时何老还没能达到如此境界！
那么，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忽地，一个猜测浮现心头——“活化圣境！”
几乎是想到的第一时间，西王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除了活化圣境，不可能还有什么手段令得何老实力飙升。
再联系到上次四王之间的纷争，他几乎可以确定，修罗考核最大的好处必定是落入了易家！其中的关键应该不是易无暇，而是来历神秘莫测的杨烈！
一时间，他凛冽的眼神爆射而来！
……
“难怪你们易家如此袒护凶手，原来是有如此依仗！聂某领教了！”
聂圣重重地哼了声，“不过你也休要得意，天道好轮回，我就不信你们易家还能如此嚣张多久！”
他已经丢了颜面，自然不可能继续留下去了。于是，他一甩长袖，就待飞身离去。
“我易家如何，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何老淡淡地道，“不过，你坏我易家领地，倒是必须留下一个说法。”
话落，他袍袖一挥，数十道呈螺旋状打转的银光爆射而去，直冲着聂圣追袭而至。
“何老儿！你敢！”
聂圣大惊失色，何老这一击带给了他强烈的威胁感。
他有预感，若是自己不能顺利躲开要害的话，一旦硬接这一剑，将有可能体内肺腑重伤，连圣境都要震动！起码要消耗自己千年时间才能复原！
仓促之下，他身躯连连晃动，强行瞬移般挪了足足百丈。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何老出剑的威能——
那些螺旋银芒层层旋转，一重重浑厚坚凝之意散发开来。继而，无量数的恐怖能量从中爆炸开来，令得所有的银芒直如三角碎片般激射而去，统统冲着一个方向射去。
“啊！”
聂圣半边身躯被击中，手臂等等当场被炸成了粉碎，看上去极为凄惨。
所幸，他的伤势虽然看起来吓人，圣境本源倒是没有受到伤害，只要静修一段时间，自然就能够复原。
不过，他当众被如此重伤，即使伤好，以后也是声名大减。
因此，他发出了凄厉惨怖的吼声：“何老儿，我饶不了你！饶不了你们！”
“既然你一意孤行，要与我易家作对，那就怨不了我了。”
何老眸中杀意凛然，突得挥手一招，只见那些银芒纷纷贲张，继而又如蓄满了势能的箭矢，再度爆射而去，直刺聂圣的后心！
“不！”
聂圣惊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何老居然会如此得理不饶人，明明占据了上风，还要对自己赶尽杀绝！
这一剑乃是何老精元气血凝聚的一击，存的就是震慑八方异心的想法。所以杀机极其凌厉，哪怕就是聂圣，也可斩！
“救我！”
关键时刻，聂圣大吼，“我愿为你马前卒！”
何老心中一跳，聂圣这话绝不会是虚张声势，到底是哪位强者，需要他如此放低姿态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