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上,马穆恩很兴奋,佳人有约,能不兴奋么?上一个晚上,他已经急匆匆地和他的爱人了这主意,她也欣然答应,今,他正准备享受梅开二度的快乐。
想到这里,他不得欢欣地跑起来。
“喂喂,马穆恩先生,这边。”
听到熟悉的声音,贵公子停下了脚步,向一边看去,正是大商人沐,只是这位商人现在的脸色很不好。
“怎么了,沐先生。”马穆恩愉快地和商人打招呼,“生意出了什么问题么?”
“不,”沐摇摇头,“我是特别来告诉你一件事儿。”
着,沐将贵公子拉进了一条巷子,那位女骑士已经藏在巷口靠里的位置,为他们放哨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马穆恩看沐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得也有些担心起来。
“是这样,”沐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我们的计划出岔子了。”
“什么?”贵公子心里咯噔一下。
“你父亲昨和艾格娜谈崩了,”沐解释,“你又拒绝了其他家族的贵族姐,所以现在你父亲情急之下亲自带人去找那位艾玛姐了,是要和她‘谈谈’。”
马穆恩心里凉了半截。他的老爹本来就是反对这婚事的,这“谈谈”能谈出个什么结果来?
想到这里,他再也等不了了,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喂,你干什么!”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
“还用吗?当然是去救她,我父亲向来看不起她,不定会下毒手!”
“那你去了她就一定能活?”
听到这句话,马穆恩的动作瞬间停滞了下来,沐手上力气渐,知道他的话起到了效果,继续,“你就这样看着,不定那位艾玛姐还有生存下来的机会,但是如果你就这样冲出去和你老爸对峙,那你爱人就死定了!您们爷俩的暴性子会毁了一切!”
马穆恩感到身体一阵无力,扶着墙才勉强站住,“那我怎么办,就这样等着?”
“我在那边发现了一条巷子,”这次,回话的是艾格娜,“巷口狭窄,但是可以看到艾玛姐的屋子。”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沐提议道,“到时候真的出了啥事儿你也好冲出去帮忙。”
马穆恩闻言,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在街道另一边,气氛则相当凝重。骑在战马上,全身着甲的维吉亚骑兵全员握紧新月斧,骑在战马之上,死死地盯着街边的一间门,仿佛随时准备冲锋一般。没错,一排精锐的维吉亚骑兵,准备对着一间平民窟的房子冲锋,多么滑稽地场景啊。
不过,这里没有人想笑,沐不想,马穆恩不想,罗兰德不想,而那些躲在房子里悄悄窥视着外面的平民们也不想,毕竟他们要是笑一下,很可能就要吃一顿斧头。
罗兰德一步跨下马,身上的甲叶抖得哗哗作响。他走到面前的门前,抬起手,敲了敲,门很快打开,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出来。
就在这个女人现身的一刹那,沐感到手上又是一阵吃力,于是赶紧加了把力吧贵公子又扯了回来,“你忘记刚刚我跟你过的话么?”
贵公子喘着粗气,挣扎了两下,不过,还是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颓然地摇摇头,靠着巷的墙滑坐在地上。
沐见他冷静了下来,抓着他的手也慢慢松开,扒着作为掩体的箱子慢慢探出脑袋。
站在门前的女人长相很普通,五官不能漂亮,但是还是很端正。头上缠了一个白色的头巾,细密的汗珠还挂在额头,看样子在开门之前,还在辛苦地干着活。头巾下面漏下来几丝淡棕色的头发清晰地告诉着人们,她身体里流淌着芮尔典人高贵的血液,沐估计着这就是卡拉德帝国时期,少数由斯瓦迪亚平原迁入维吉亚雪原的几户芮尔典人的后裔。
女人打开门,看着顶盔掼甲的一干维吉亚骑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认出了站在他面前的罗兰德波耶,于是干脆地行了个礼。
一直黑着脸的波耶面色稍霁,不过还是板着一张老脸。此时的老波耶正带着一顶链甲头盔,这很好地降低了他地中海的搞笑程度,所以,这一张老脸目前看上去很是威严。
“你知道我的来意吧,艾玛姐。”
女人点点头,“您还是决定亲自插手我和马穆恩的事儿了么?”
“你和马穆恩的事儿?”罗兰德波耶嗤笑,“一个贱民而已,有什么资格和我的儿子并列?”
女人拳头握紧,然后又松了下来,“我的身份的确和您的儿子没法比,但爱情是平等的,不分贵贱。”
“哦?”罗兰德继续笑着,“你爱我的儿子?”
“是的,我爱她。”女人斩钉截铁。
“好吧,”罗兰德继续,“如果我告诉你他已经背上了相当于半个库劳的债务呢?”
女子愣了一下,但还没等他继续话,罗兰德继续道“他为了和你在一起,已经负债累累,现在已经是一个穷光蛋了。就这样,你还爱他?”
女子刚张开嘴,罗兰德依然打断道“你不用话,艾玛姐,用你的行动来证明。”着,他抛下了一个袋子。袋子落在地砖上,松垮的系绳顿时松开,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宝石。
不仅是艾玛,包括周围的维吉亚骑兵,甚至是见多识广的沐也都瞪大了眼睛。
宝石,也是卡拉迪亚商人们认定的货币之一。第纳尔虽然使用范围很广,但是,随着贸易的兴盛,商人们越来越富裕,大宗交易也越来越多,第纳尔的价值逐渐跟不上了。毕竟,商人们不可能在跑商时带着几大车金币吧。于是,一些富有的商人开始寻求价值更高的货币,珍贵的宝石就这样进入了商人们的视野。
只是,沐并不喜欢用宝石,因为这种交易风险很大。商人必须有着很高的鉴定技术,因为高品质的宝石和低品质的宝石如果只看外观的话,很可能一模一样,而这两种宝石的差价,可不是几十甚至几百第纳尔可以弥补的。沐对自己的鉴定水平并不是很自信,所以,一直都带着一大堆的第纳尔。有的时候,也会用领主的欠条支付。
波耶看着女人有些狐疑地目光,嗤笑道“你在怀疑我的信誉?女人,就算这袋子里装的都是次品宝石,也够你吃一辈子了。”
女人讲眼睛从宝石上移开,看着波耶道“我和马穆恩的爱情在你看来,就值这一袋宝石吗?”
“你想多了,女人。”波耶撇撇嘴,“你们的爱情在我眼里一文不值,这只是感谢你救了我儿子的命而已。”
他看了看女人脸上皱眉的表情,冷着脸继续“现在,你拿着宝石走,永远不要再出现在马穆恩面前。”
女人的脸色由红变紫,又由紫变红,但还是摇摇头,“也许在您看来,的确一文不值,但在我眼里,马穆恩是什么也无法代替的。”
“可是,你让他一无所有,这就是你的爱么,艾玛姐?”波耶眯起眼睛,“我也不废话了,如果你真的爱他,那就向我展示你的决心吧。”
着,老波耶挥挥手,背后的侍从立马端上来一个木杯,然后抬起酒壶,将一种青色的液体注入杯中。
艾玛看着杯中的液体,脸色煞白。青绿色的液体,还汩汩地向外冒着气泡,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善类。虽然远远地就能闻到一种淡淡的花香,但这在艾玛看来,就像是森林里长的鹅膏菌一样,美丽却致命。这位年轻的女子怎么都不相信,这杯诡异的液体中没有加入任何奇怪的“调料”。
见到此情此景,马穆恩又想冲出去,不过生生地被艾格娜拽了回来,顺便被沐捂住嘴。
见到此情此景,马穆恩又想冲出去,不过生生地被艾格娜拽了回来,顺便被沐捂住嘴。
沐叹了口气,“令尊出的题目很刁钻啊,您希望您的爱人怎么选?”
马穆恩冷静了下来,看着远处的女人,神色复杂。他不想艾玛死,但也不希望她背弃自己的爱情,终于,他还是坐了下来,抱着头,只是呜咽,不再话。
“您。。。”女人有些迟疑。
“喝下它,艾玛姐。”波耶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向我证明你的爱情。”他背后的侍从还很贴心地向前欠了欠身,让对面的女士更容易拿到酒杯。
艾玛的脸变得更白了。但她还是慢慢地伸出手,慢慢地握住那只杯子。但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女人的手在抖,抖得很厉害,显示出她内心剧烈的挣扎。杯子中的液体也在剧烈摇摆,甚至洒出来不少。
波耶脸上的笑意更浓,“不要激动,艾玛女士,我们还有满满一壶,足够你喝的。”
女人的手默然一松,杯子再次落到托盘上,稳稳地被侍从托住。波耶看了看女人的脸,惨白,就像萨兰德宫殿的白石砖一样。
他挥了挥手,侍从知趣地将杯子注满。女人抬起头,看向波耶的眼神中充满愤怒和绝望。
“呵呵,”波耶不由得笑出了声,“不敢?那好,我再给你一个选择。”波耶顿了顿,大声吼道“喝了它,或者拿上你的宝石快滚!”
女人身形一颤,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地上的那一袋宝石,然后又将目光移回了木杯。她的手再次握紧,但又像触电一般弹开。接着,她咬咬牙,好像用尽全力般再次伸出手,握住杯子。但很明显,她试图抬起来,但她的手却纹丝不动。终于,她的另一只手也握紧了杯子,这才勉强缓缓抬到嘴边。可是,由于她双手的颤抖,青绿色的液体撒的满身,满脸,可就是没有一滴入嘴。
哐,杯子最终还是落在地上,杯中的液体撒了一地。女人好像被抽去全身力气一般跪倒在地,双手捧住脸,不住呜咽。
老波耶似乎没有看到这些一般,很是淡漠地拾起杯子,然后递给了侍从。侍从会意地再次将杯子注满。
“女人,”他亲自举起杯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喝还是不喝?”
女人听见了这句话,呜咽顿时变成了嚎啕大哭,她甚至已经没有勇气站起来了,何谈捧起那要命的杯子?
波耶也没理会女人的哭声,只是木桩一样端着酒杯,站在女人面前。
女人最终还是停止了哭泣,她看了看波耶手中的酒杯,又看了看落在一边的宝石,轻轻啜泣了两声,弯下腰,拾起了宝石袋子。
“女人,这就是你的选择。”
女人闭上眼痛苦地点点头。
“很好,记住你的选择。”着,波耶将木杯放回托盘上,侍从躬躬身,向后退了一步。
女人知道,她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只好再次点点头,“大人,请允许我收拾一下。”
波耶没有任何动作,算是默认。女人见此,缓缓地站起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大门关闭,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早在女人跪倒在地的时候,马穆恩就疯狂了。他拼了命地想冲出去,却被沐和艾格娜死死地抱住,就在刚刚,他终于挣脱了束缚,拔出了佩剑。他双眼血红,浑身充斥这狂躁的气息。当他看到老波耶时,不由分地冲了上去,一剑劈向老波耶。
骑兵们一阵惊呼,慌忙上前阻止。老波耶却非常淡定,挥退了准备随时进攻的骑兵,然后随手用臂甲挡开了这一剑,但马穆恩不依不饶,依然不断地挥剑劈砍。
为什么,为什么!”马穆恩一边流泪一边语无伦次狂吼“你就这么想分开我们么,为什么,她什么错的没有,为什么还要如此对她!你想杀她对吧,你想杀她对吧!杀死你儿子唯一喜欢的女人!我曾经恳求你给他一次机会,你根本就没想过不是吗!什么贵族的名誉,什么庞大的财富,我什么都可以放弃,我甚至可以断绝父子关系,让你可以守着所谓的贵族尊严过一辈子!这样你还不满足吗?为什么,为什么!”
老波耶默不作声,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默默地格挡着他状若疯狂的儿子手中之剑。
这时,沐慢慢的穿过骑兵的队列,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那位呆若木鸡的侍从身边。他拿起木杯,嗅了嗅,然后一口喝干。
看到这幕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马穆恩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佩剑顺势下垂,就停在老波耶胸前。
沐咂咂嘴,貌似很是回味,不过看到周围人惊惧的目光,还是笑着解释道“这可不是什么药剂,只是格林德酒厂的麦酒而已。因为酿造方式独特,所以酒液呈青绿色。不过,这个厂子才开张不到一年,连帕拉汶都没几个人知道。”
这时候,老波耶终于开口了,他耸耸肩道“你看,我给过她机会。”
咣当,马穆恩的佩剑掉在地上,一个将近两米的汉子就这样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然后,黑暗的房子里,貌似也传出了低声的啜泣。
沐看着这景象,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摇摇头,跟着骑兵队一起,转身返回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