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礼结束,添酒,回灯,重开宴。众多那颜们再次有有笑地喝成了一团,艾格娜也再次被贵公子们包围,而沐则找准目标,凑到那个跳大神的老头子身边,笑吟吟地敬酒个不停。这个老头子也聊发少年狂,来者不拒,推杯换盏之间就大着舌头跟沐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一副相见恨晚的意味。为了表示他的遗憾,还特别赠与了那种据可以和先祖交流的药粉给沐,希望他以后的路一帆风顺。
沐志得意满,这个老头子的确聪明,但唯一有一点就是性格中。。。嗯好听点叫轻狂,难听点叫中二,只要把他得情绪调动起来,其他就好办了。不过,他看着老头子快倒了,赶紧找了个理由离开,毕竟他还要给图安夫妇赐福,若是倒这儿了,影响可不太好。
正当商人四处寻找新目标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扭头过来一看,是阿拉木图。
“走吧,跟我去隔间里准备一下刀斗的事儿。”
“现在?”沐看了看正在接受着各个部落祝福的新娘,“现在缺席真的好么?”
“无所谓,接下来几个环节都是亲友之间的,我可能还要陪一下,但你就无所谓了。”阿拉木图回答,“所以,好好准备一番吧,别让我,不,别让图安失望。”
沐耸耸肩,“你放心吧,我可不会手软。”
阿拉木图将沐带进了别间,道“这里有各种各样的衣服,你可以随便取用,但务必打扮地有点白魔王的样子。”
沐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鬼头面具,比划两下,答道“这个没问题。”
“还有,”阿拉木图拿出一柄木剑递给商人,“知道你们芮尔典人擅长使剑,特别给你削了一把,如何,顺不顺手?”
沐看了看宽大的护手与尖锐的三角锋刃,苦笑了一下,“哥们,剑也有很多种的。我比较习惯手半剑或者骑士长剑,但这个阔剑就。。。”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都用马刀的,”阿拉木图有些不好意思,“你就凑合一下吧,要不,你用真剑也可以?”
“算了,凑合一下也不是不行,”沐掂了掂手中剑,道“有没有配重,这木头太轻了。”
如果那颜阿拉木图从就是库吉特下一代那颜中的佼佼者,那这位胡拉那颜则是那个苦逼的第二名。从时候起,他就一直生活在阿拉木图的阴影下。他可以打遍所有的同龄人,除了阿拉木图;他的马术甚至可以傲视一些身经百战的老那颜,除了阿拉木图;他走到哪里都能得到美丽少女的爱慕,除了图安,额,阿拉木图的未婚妻。到了现在,经过了德赫瑞姆那场大战,阿拉木图终于成就了一番功业,将头衔前的那个字去掉,除了没有领地之外,已然是一名被所有人公认的贵族,还成就了一门双那颜的荣耀。库吉特的贵族体制和维吉亚可不同,那颜的分量比波耶要重得多,只有拥有成为部落首领资格的人才能被称为那颜,而不像维吉亚或者斯瓦迪亚,一个城门官都有可能是波耶或是爵士。
而胡拉呢,自然也是经过了一番血战,然而除了一些战利品和赏赐之外,一无所有。他还是只能傻傻地等着自己的老爸翘辫子以继承他认为应得的地位。他婚礼的时候,只有亲近的几个部落来贺,哪有现在这样,又是冬祭,又是庆典的。所有有名有姓的那颜济济一堂,连可汗本人都来了。
婚礼又是一件神圣的事,为新郎,新娘献上祝福的祷词中,就有宽恕和原谅的相关词句。在部落间还在相互冲突的时期,部落和部落之间的矛盾不能更深重。当时的大部落一团混乱,可能今你们还在打生打死,明就得迫于外界压力联合对敌。可是,人总有自尊心的,总不能联合就联合吧。更何况就算真的联合了,估计也得担心对方在背后捅刀子。于是,一个简单,快捷的法子被想了出来,联姻。也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原谅与宽恕被写进了祝福的祷词,婚礼过后,两个部落之间就要消弭一切之前争端和仇恨,共同应对即将到来的威胁。实话,这个法子还挺有效,当时草原上的几个强大的部落就是靠着不断联姻发展壮大的。
这个习俗就这样保存,并发展了下来。现在,在婚礼过后,所有参加过婚礼的宾客无论和新郎新娘家有多么大的恩怨,婚礼过后,这些恩怨就算都消去了。
当然,如果你真的和新郎新娘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想就这么放过,办法也很简单,不去出席婚礼就是了。但是,现在又不一样。先不自己这点恩怨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和这两家实权派那颜交恶,更何况这次婚礼塞加可汗也来了。这位可汗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对于整个汗国的控制力还是挺强的,别库吉特汗国唯一一支算得上是重骑兵的部队就在他的麾下,就算不动用武力他也有100种方法让反对者们过不下去。要是缺席了这婚礼,不是摆明了不给他面子么?
但是,他不服啊!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比阿拉木图那个混蛋差,他所得到的东西比自己多纯粹是因为他们家走的和可汗更近,这位声名鹊起的那颜只不过是个利用裙带关系人,仅此而已。
眼看着他在台上笑的开心,自己愤怒不已,可是,谁知道那个自大的家伙居然搞出了刀斗这种把戏。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哼哼,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么?”胡拉冷笑一声,“看我怎么收拾你。”于是,就念叨着现编的台词就跳上台去。
库吉特是个尚武的民族,而且,对规矩这种事儿也不甚在意,一看这下子有乐子看,这帮那颜立马兴奋了起来。不仅不制止,还叫起好来。胡拉自然料到会出现这种事,他现在扮演的是白魔王手下的喽啰,将要面对了可是十万大军。而且,除了那个被阿拉木图挑出来的倒霉蛋,估计也没人愿意和他并肩作战。不过,胡拉心里也清楚,他没必要打败十万人,只要堂堂正正地击败阿拉木图,就能大大地削了这位新晋那颜的颜面,同时,自己也能名声大噪。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而胡拉的老爹见此,脸立马气的涨红起来,不过很快,又变得煞白,因为他看见了可汗递给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可汗见此事已经有些超出控制,于是赶忙扭脸看向大别乞,问道“这样。。。没问题么?”
大别乞老头子似乎还没从酒意中清醒过来,大着舌头笑嘻嘻道“这。。。这有什么要紧的?勒。。。勒哥尔大汗都有十。。。十万大军,还。。。还不许白魔王有一两个手下?”
可汗闻言,也点点头。继续看着会场中心的热闹。
场中两人并没有废话多久,一个那颜看到两人要打起来了,赶紧兴冲冲地跑到里间,抄了把木刀丢给两手空空的胡拉那颜。
胡拉那颜也没废话,接过木刀就强攻上去,引来周围一阵叫好。
阿拉木图心里微微一凛,倒是飞快划出两刀阻止了胡拉的攻势。攻势受挫,胡拉没有一点疑迟,飞速退了两步。他并不是第一次和阿拉木图交手了,其他的库吉特战士,喜欢以攻对攻,擅长在快速的攻击中瓦解对方的攻势,或者被更快的对方瓦解。而这位新晋那颜,不知道跟谁学的,不仅不喜欢进攻,还特别擅长防守反击,通过格挡,让对方攻击停顿以制造破绽,然后趁着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予以还击。就是这一手,让狂野的库吉特人很是不适应,总觉得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而且还让棉花里头藏得针刺了手。
现在自己的攻势受阻,胡拉知道,反击马上要来了。果然,阿拉木图顺势一扫,但胡拉早已后退,这一刀扫了个空。然而阿拉木图不依不饶,紧跟着挥出了第二刀。胡拉见此,心里不由一喜,这个懦夫终于开始打对攻了,要是论对攻。。。胡拉那颜不有地咧起嘴角,他有自信不输给任何人!想到这里,他手腕一抖,出刀更加快速,更加凶狠。
阿拉木图的攻势瞬间和胡拉的攻势交织在一起,两人之间顿时腾起一片密密麻麻的刀影,木刀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围观的那颜们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在他们看来,这种疾风骤雨般的对攻才是最精彩的。
一切正如胡拉那颜所料,他的攻势的确厉害,阿拉木图才威风了几分钟,攻势就被打压了下去,逐渐变成守势,而他自己再次加快了出刀的速度,逼得阿拉木图只能左支右突,勉强地格挡着袭来的刀风。
正当他洋洋得意,准备一股做气击败对手时,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嘶。。。打着打着,怎么对面有成守势了?不好!果然阿拉木图一记角度巧妙的格挡让他的攻击为之停顿,然后对手的刀锋向上一挑,反而胡拉自己的刀被击开,身下空门大露。胡拉有些愣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而阿拉木图则是蓄谋已久,一脚踹在了胡拉的腹部。
胡拉只觉得肚子一阵剧痛,下意识地躬下身,然后一记连贯的刀击斩在了他脑袋上。啪,刚刚清醒了一点的胡拉一下子又被打蒙了,他下意识地想还击,但是握刀的手又遭到了狠狠一击,吃痛之下,手不自觉地松开来。吧嗒,木刀落地,他就这样被缴了械。等他回过神来,阿拉木图的木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输了。”阿拉木图微笑着。
胡拉咬咬牙,“我不服。”
阿拉木图收了刀,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教你一句话,胡拉,我一个兄弟以前教我的:‘打架,是要用脑子的。’”
在阿拉木图放出了这仿佛胜利宣言的一句话之后,那颜们顿时再次爆发出欢呼声,为胜利者祝贺。而犹自梗着脖子不服的胡拉那颜也被他老爹的手下拖了下去,免得丢人现眼。
躲在暗处的沐闻言,也是微微一笑,现在,差不多该他出手了。
英雄获得了胜利,自然应当接受周围人的欢呼,以及美人的香吻。阿拉木图也没例外,他击败了胡拉那颜,正在众人的欢呼中深情款款地走向图安别姬,而图安也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正当两人之间只有一步距离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从空中掠过,直射阿拉木图。阿拉木图也是一惊,连忙退了一步,然后挥刀欲挡下这一记突袭。啪,谁知当他的木刀斩到黑影的一刹那,黑影立马被劈地爆裂开来,一阵白烟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面对突生的异变,所有人都愣住了,一阵嘈杂顿时在人群中响了起来,随之还有刀剑出鞘的声音,塞加可汗的卫士也连忙站起身,将可汗和大别乞护在身后。
“卫兵!卫兵!”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烟,哪里来的烟?”
“咳咳,这不是烟,是面粉,咳咳,我被呛到了!”
“靠,谁这么缺德!”
这帮百战将军的素质还是过硬的,在经过开始的骚乱以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始警戒着四周,随着尘埃渐渐落定,人们的视野也逐渐清晰。这时候,突然有人惊叫道
“白魔王!”
众人顺着那人的手指看去,果然在刚才的角斗场中央,阿拉木图和图安别姬中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人影,拄剑半跪在地上。白烟消散,众人才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一席雪白的斗篷,半耷在地上。斗篷中露出的甲胄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那人抬起头,人们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斑驳的深棕色长发下,是一张被粉末染得惨白的脸,口鼻处掩着半块鬼头面具,那邪异的笑容现在显得格外狰狞。
那人站了起来,拍了拍正迷糊着的图安的脑袋,扶着她在最靠近决斗场的垫子上坐下,然后对正在抹脸的阿拉木图“如何,哥们,这特效不错吧。”
“咳咳,爽歪了。”阿拉木图咳了两声,但还是笑着回答,顺便把自己的脸抹的更花。此时,那颜们才发现,这片会场已经被一层薄薄的白色覆盖,正如传中勒哥尔可汗与白魔王决战的雪地。
“有创意!”那颜们见此,心中的愠怒一扫而空,纷纷称赞商人的这个闪亮登场。至于大人物们,还醉着的大别乞早就乐不可支了,脸上落满了面粉都不自觉。而塞加可汗也只是微微笑了笑,擦干净脸,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对立的两人。
等阿拉木图把脸上的面粉擦干净,沐才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念起台词,“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早呢。”
阿拉木图一挺马刀,“恶魔,受死!”
抢攻!居然是抢攻!这次抢攻的居然是阿拉木图,那个总是防守反击的阿拉木图!所有观战的那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兴奋起来,主动发起攻击的阿拉木图,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啊!
对面的魔王不疾不徐,一抖斗篷,顿时在那颜的面前又激起一阵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