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苍凉,大漠寒霜。
细沙被风浮动,形成荡漾的波浪。
平滑的湖面,透亮的湖水,粉碎清冷的光,变成碧波银亮。
这是萨兰德苏丹国的一个村子,在月光下分外宁静平和。
然后,远方传来巨大的震荡。
那方,无数的黄沙在飞扬,夹杂着狂野的吼叫。
马蹄踏踏!
平静的湖面起了波纹,夜色变得阴寒,黄沙预示着硝烟。
那是一伙沙匪。
长枪矛尖沾染着鲜红,眸子透着凶光,同时对着苍大声嘶吼。
狂野,而凶悍。
扬起的黄沙纷飞,胯下的战马发出嘶鸣。
他们以万军不能挡之势冲进了平静的镇。
为首的沙匪感觉到了一丝的一样,招手让后方的沙匪停下。
这个村子跟其他村子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但是让沙匪头子感到一丝丝的不安。
有什么奇怪的呢?
没什么奇怪的,一切都平静如常。
他们的马蹄踏踏只造成了湖面的波光,然后……一切平静如常。
他们所过之处,哪里不是血染大地,以及撕心裂肺的哭号。
然后,他看见了靠近湖泊旁边,有一簇篝火。
篝火,围拢着七个人。尽管有些不安,但是他们有着将近四十多人的团伙,而且长枪在手,不过区区七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此处,他又大喝一声,驱动着战马向着湖边的那簇篝火冲锋。
马蹄踏踏,矛头刺破宁静,发出尖啸。
七人中,有一个人:“有点吵。”
有一个人:“村民们就是的这群人吧?”
有一个人:“没错了。”
“谁上?”
他提了提自己的战弓。
“我上吧。”一个大胡子擦了擦嘴角的油。
然后他站了起来,如一座山,气势瞬间席卷这方地,篝火为之闪动。
为首的沙匪化成一道极影,矛尖已经对准了他。
他拿起了一个斧头,面对着冲过来的骑兵。嘴角,翘起一个弧度。
然后,一柄斧头,挟着狂澜怒涛之力甩了出去。
“噗咂!”
那斧头以更快的速度直直的飞了过去,然后直接将为首沙匪的头颅打爆!
灰白脑浆和雪光在瞬间爆射,在月光下烁烁生光,还有丝丝蒸腾的热气。
血柱冲而起,无头尸首无力的垂下手臂,然后从马上摔了下来。
又是三个斧头,化成飞火流星,直直打爆三个七人中,有一人搭弩,一人拿起战弓。
一只长箭,一只弩箭。
拿起战弓的人,拉弓,鼓起了山般的肌肉,在奔袭而来的沙匪前屹然不动。
飞沙打在了他的脸上,然后被头发留住。
然后……
弓如霹雳弦惊!
在回弹瞬间,直接爆起一声炸响,震开四周的飞沙。
长箭刺开空气,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
在月光下,如一道银色流光!
“嗤!”
一个沙匪眼中满是嗜血的狂热,然后懵然溃散开来,只留下呆滞。
长箭,直接扎透了他的头颅,箭头带着鲜血与脑浆从后脑突出。
而另一人就省力多了,懒散的看了看面前的杀来的沙匪,将弩箭瞄准。
又或那一瞬间,他眼中的绽放出一道炽热的亮光。
凶狠而犀利,那是雄鹰的杀伐。
如利剑出鞘,如锋刃绽放寒光。
“嗡~”
弩箭从一名沙匪的头颅穿过,射在一堆沙丘上,溅起的飞沙染着血色。
大胡子连斩几人,也兴奋了起来,直接从身后拿出一柄大斧头。
这柄斧子实在是太巨大了,必须用双手才能够掌控他。他对着已经冲过来的沙匪,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劲风拂动着他的胡须,吹散了他的发丝,气势陡然攀升。
他竖起了那柄巨斧,直刺黑夜。
接着双臂青色的虬筋瞬间鼓起,肌肉膨胀。
然后……知道什么叫做毁灭。
这一招叫做晴霹雳,一道竖直的霹雳。
马,人,铠甲,被斧刃以最直接粗暴的方式劈开!
热气腾腾的血肉浆糊噗哧向着左右溅射。
斧子劈在沙土上,溅起飞扬的黄沙,又在瞬间被一团血色的浆糊所扑下。
大胡子浑身浴血,他呸了一口溅入口中的鲜血。
然后又有两人站了起来,一人拿起一根火棍,对着刺过来的长枪翻滚闪过。
“你们这群家伙会不会用枪啊!”一个黄皮肤壮汉大吼一身,将火棍砸在了沙匪身上,火星四溅。
沙匪被这重重的一下砸的摔下马儿,而黄皮肤壮汉三步起跳,一下子骑在了马背上。
“让老子教教你们长枪怎么用。”
壮汉拿起马背上的备用长枪,挥舞成一个圆圈。
同时,一扯缰绳,马儿嘶鸣向前方冲去,而前面有着三名沙匪的冲锋。
“来!”
矛尖画出圆弧,银亮的枪头直指前方。
杀伐,孤枪与匹马。
纵使,面前千军万马。整呗?”
“整!”
两个男人站了起来,一人看着远方冲过来的沙匪,皱了皱眉头,而另一人只是笑了笑。
但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咆哮的沙匪,冲刺的战马,支起的长枪面前,非常的轻松。
那种轻松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因为没人能在那肆虐四方的黄沙面前依旧面不改色。
“啧啧啧,你看看,有个家伙明显身子没有伏低,所以才会显得有些摇晃,而且你看那个,长枪都还……”
“闪开了,要刺到了。”
两人对着刺过来的长枪,一人眼中闪动着狂热,而另一人之时露出了微笑。
然后,长枪突出,在那即将血液飞溅之际,一人低下身子,一人侧开身子。
长枪带出的劲风将两人的胸膛和背部刮起了几片碎屑,然后迅速错开。
然后两名沙匪转过马头想再次冲锋时,却发现两人消失了。
“在找我么,宝贝?”一个大脑袋忽然从他的身旁冒了出来,原来他紧紧抓住了马鞍,在马的腰身旁侧挂着。
他打出一拳,将沙匪的左侧脸骨完全粉碎,然后翻身上马,掏出自己的直刃砍刀,大呼一声:“让你们看看我的宝贝!”
马儿鸣啸,发起了冲锋!
而另一人只是沉默的将沙匪的脖子扭断,然后拔出弯刀冲锋。
两人之前的气势并不强烈。但是,此时,人马刀,带着呼啸,竟带来排山倒海的压迫力,面前的沙匪被这股悍杀劲为之一窒!这脆弱的沙匪兵团在打顺风时悍勇无比,但是在遇见尖锐的獠牙面前就缩成卵子,在死了十八个人的时候,众沙匪终于忍不住来自对未知的恐惧,开始溃散了。
因为他们实在是强大得没有的理,连杀他们十三人不,自身的损失没有一人死亡。
“阿呸!”大胡子吐出口中的鲜血,甩了甩的头,甩下大团干涸的血疤。
“哎呦我靠,伊洛,你居然还受伤了诶!还亏你是当过国王近卫队!”
“给老子滚!这全是那群沙匪的!”
“切,叶文,赶紧给我看看肋骨,我肋骨好像断了!”
“**!蒙特利你好意思老子!”
从头至尾都没有动一下的年轻人,这下子终于动了,张嘴是寒霜铺面:“过来吧,我看看。”
他胸膛的十字架在闪闪发光。
蒙特利从马背上下来,扔掉直刃砍刀,大大咧咧坐在叶文旁边。
叶文摸了摸蒙特利坚实的胸膛,皱了皱眉毛,然后一脚踹得蒙特利四脚朝。
“你屁事都没有。”
蒙特利爬起了,拍下身上沾满细沙干涸的血块讪笑道:“这不是图个心安么?”
叶文看了看四周,又皱了皱眉毛:“哈吉,你过来。”
一个浑身浴血的但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着的壮汉从马背上下来,坐在叶文的旁边。
他脱下染血的铠甲,露出坚硬膨胀的肌肉。
“恩~~~,刚才我注意到你右臂肌肉的以幅度不规律抽出,同时你的胸膛微鼓,气息不匀,所以才让看一下你,结果你的箭伤果然发作了。”
“你的伤口又被撕裂了,怎么一声也不吭?”
哈吉沉默着不话,只是一直盯着叶文,火光在他的眼中闪动。
“唉。”叶文叹了一口气,低头给他治疗。把雪覆盖下的格陵兰是所有的诺德人最美的回忆,那是纯洁的、无瑕的,能让诺德战士在最漫长的航海中鼓足勇气,以格陵兰子民的身份面对风浪。许多诺德人在出海前都曾许下诺言:倘若有幸战死,请女武神神将自己的灵魂接入瓦尔格拉神殿。若神殿被更英勇的武士占据,请将自己的灵魂送回格陵兰岛,自己宁做孤魂野鬼,继续在家园飘荡。
那个垂死的诺德皇家侍卫躺在提哈城下的血泊中,看着空半青半白的雪雾,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和家真的好像啊”
两名打扫战场的斯瓦迪亚轻步兵听见了垂死者的低语,拎着剑,用盾谨慎地护住身体,朝这个方向一步步走来。其中一个面相灰瘦的轻步兵心有余悸地问他的同伴:“他已经出了那么多的血,还没有死透么?”
另一名斯瓦迪亚轻步兵高大而又强壮,朝诺德皇家侍卫所在的血泊吐了口浓痰,不偏不倚地呔在垂死者的脸上,而那个诺德皇家侍卫仍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刚才仰微笑的表情。“切!胆鬼!这个混账爬不起来的!走!我们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灰瘦的轻步兵颤颤巍巍朝诺德皇家侍卫的“尸首”边走了几步,然后打量了三秒钟,那死者的面孔上依稀可见的笑容令他不寒而栗。他支支吾吾道:“威斯特,还是,等着再多来几个人吧我怕”
他的同伴威斯特根本不理会那个,径直走到死者的身边,弯下腰,动手掀开残破的锁子甲,在腰间摸索着。灰瘦的轻步兵呆呆地看着,一步也不敢向前。
“安斯不来,这样更好”威斯特看了看懦弱的同伴,心想“这家伙武装到了牙齿,一定有什么好东西,现在都是我一个人的了!”
很快,威斯特搜出了一只放在教堂内的大金杯,他坐在地上,贪婪地打量着金杯的光泽:“真她妈的是个好东西!足够顶老子半辈子的军饷了!”
“啊~~~~~~”灰瘦的轻步兵安斯突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后面!后面!”
威斯特猛然回头,只见一张满是血污的脸朝他笑,那脸上浓密的的大胡子间,还夹着某个斯瓦迪亚骑士的手指。胡子上的嘴轻轻用诺德语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威斯特大惊失色,刚想闪人,一柄埋在尸首与碎肉间的日耳曼剑猛然撩起,像毒蛇一般刺向士兵的喉咙!好在多年的战场经验救了他,他一个野猪打滚式坐地侧挺,堪堪让过了犀利的剑芒,却在威斯特右臂上留下了深深的一记壕沟,鲜血像溪流一般猛然从创口出喷溅而出。突然惊吓之下,威斯特根本提不起挥剑反抗的心思,一边捂着伤口翻滚逃命,一边大叫道:“快快来人啊!我,我不行呃呃啊”。
四五个士兵闻风赶到,只见灰瘦的安斯徒劳的想把两人分开,但诺德皇家侍卫铁铸一样的手臂死死扣着威斯特的喉咙,那可怜的威斯特已经不能喘不一口完整的新鲜空气了,脸色涨的紫青而又可怕。士兵们一拥而上,战剑、灰木枪、行军锄在诺德皇家侍卫身上凿下了数不清的致命伤痕,但那个诺德皇家侍卫一直在大笑着,仿佛有什么大的喜事。可那笑声最终还是越来越微弱,直到化为近乎乌有的残片。这时砍红了眼的斯瓦迪亚士兵们才发现,被紧紧锁喉的轻步兵威斯特早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见证了什么不可思议。
诺德皇家侍卫的上下嘴唇轻轻碰了碰,便垂下了头颅,和锁子甲一般残破的身躯再也不能使出那恐怖的气力了。
“你住在提哈,懂诺德语吧!他在什么?”一个队长模样的斯瓦迪亚军士问安斯。
“他在:吾神所见,我,将步入瓦尔格拉神殿!再见,格陵兰”
战场上死一般的沉默,再听不到刀剑激鸣与战士咆哮,只有诺德人从船上带来的渡鸦,在众斯瓦迪亚士兵们的头上低空盘旋,发出令人不安的哀鸣。
提哈城下,一片焦土,斯瓦迪亚的北方第一军团被活活打残,一千七百人的部队只剩下七百百人。唯一令哈劳斯元帅与伊瑞奇国王安心的,是诺德人在提哈城下留下了上千具尸体,却依旧没能攻克这一北海重镇。帝国与北海的门户,依旧被锁的死死地,一年半载之内,伤了元气的诺德人没有大规模入侵的可能但是,对于拉格纳伯爵和雷克斯国王而言,这,是一个永远提上日程的工作。倘若斯瓦迪亚的贵族们见过格陵兰岛的土地是多么的贫瘠,有多少人希望在被饿死或等着被饿死之前能出海讨口饭吃,就会和诺德的首领们有同样的认识:“提哈沦陷,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