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一阵阵浑厚狼叫声中,朝阳掀开昨日的纯黑床被,还未露脸,已染红际,给地带来光明,细看似有一抹紫气在际线酝酿。
“大伯娘,镇中狼辰鸡还未死绝?”道牧揉搓惺忪双眼,方蒙蒙亮,还能看到屋院大把雾气,正常情况下,他和阿萌还在酣睡。“一大清早,鬼哭狼嚎,忒吵耳了。”
奈何,狼辰鸡择良辰而咆哮,朝阳都得跟着起床,牧星山的村民们也是如此,哪怕你躺在床上,狼辰鸡的声音犹如魔力那般,挥之不去,令你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
“狼辰鸡怎么可能死绝,村中都盼望生育孩童,唯独狼辰鸡盼望少生些许,我们镇都快成了狼辰鸡的下。”大伯娘一边准备牧料,见道牧不习惯村中生活,不禁笑出声,“你这孩子,在城里娇生惯养太久了,自然不习惯起早。美好的一,当从狼辰鸡,鸣啸良辰开始。”
道牧不情不愿发出一阵哀嚎,他回到床上各种翻滚,尝试各种睡姿,都已经无法入眠,明明还有大把睡意。
哞,阿萌亦是如此,甚至很不淑女的屈腿平躺,都无法入睡。一人一兽,无奈跃起身来,你争我抢,一起梳洗。莫看阿萌为一头幼兽,可是臭美着呢。
惹得大伯娘差点把手中的活给打断,“这孩子身上总算少了些刺,看起来像是个人了……”想到这里,大伯娘又是开心,又是悲伤,抬头看看,眼睛不由迷离了。
梳洗过后,去往大壮的房屋,欲邀上候大壮一起,前往牧家牧场。
候大壮和侯大伯一大早就出去晨练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道牧唯有自己前往。
呼呼呼……
晨风带着晨露,带着淡淡草木清香,拂过脸上,脸依旧干巴巴,明明感觉到湿气,却没留下一滴晨露,搞得脸面痒痒的。
“嗷,红眼崽子!”一只雄赳赳的大公鸡随风而来,他拥有一身灰白狼毛,硕大不成比例的鸡头,一双狼的眼睛。
方才踏出门,狼辰鸡便迎面而来,狼眼目光凝重,直视道牧阿萌,“救救他们。”语气尖锐似刀,深深刻印在道牧脑海当中。
话语间,狼辰鸡有意无意将目光投向牧家方向。未等道牧开口,狼辰鸡已随着晨风而去,丝毫不留痕。
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因为狼辰鸡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老妖鸡这话是什么意思?”道牧望着狼辰鸡离去的方向,陷入沉思,久久迈不开腿。
不知过了多久,阿萌将他撞醒,一人一兽再度出发。
嘶,未到牧家土地,一股风袭身而来。不凉人身,凉人心,令道牧倒吸一口气,反倒一阵透心凉。
阿嚏,阿萌不住打了个喷嚏,看向牧家土地多了几分警惕。
碧草悠悠,灌木拥簇,树木茂盛,土地还是这快土地,并没有什么区别。明明艳阳高照,空气清新,却给道牧发自灵魂的毛骨悚然,犹如夜间行走坟地那般。
“空气中流动的莫不是阴气?”道牧不由喃喃自语,而后又觉得不可能。光化日之下,怎会有如此厚重阴气,汇聚成风,更何况这里是神圣的牧星山脚下。
刚迈进森林,一股死鱼腐臭味,尸体发酵恶臭味,生活垃圾臭水沟味,汇聚成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道牧才闻一下,就差点呕吐,好在反应得快,否则当场被臭晕过去。
唰唰踩在枯枝树叶上,深入森林观察,发现并没有想象中惨绝人寰的场景,除了没有动物生存之外,草木茂盛,郁郁葱葱。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有亮光,道牧阿萌以为走出森林,世界会再度变得美好,于是撒腿就跑向光明的世界。
“嘶呼……”
道牧敞开胸怀,深深吸一口气,空气入肺,顿时双眸瞪大如金鱼眼。呕,道牧吐出一大口胃酸,脸红脖子粗,两眼一抹黑,差点晕倒过去。
这里比森林还要臭,多了一股猪粪味。
面前水田一块一块划分,水田里的水如墨水那般幽黑,又如原油那般粘稠,风呼呼狂叫,好似也想要尽快逃离这一块死地。
嗡!突来一阵嗡鸣,数十道拳头大黑光飞驰而来,掀起漫尘土。
锵,决刀出鞘,斩出半月横扫千军式,黑光丝毫不畏惧刀气,两者相撞,刀气断碎,被黑光吞噬。
黑光踌躇须臾,道牧总算看清它们为一头头闪耀黑光的蚊子,足足有孩拳头那么大,吸血的嘴,宛若一根根筷子。
“灾?”道牧闻出不同寻常的灾气,决刀抹过手心,决刀乱舞幻化成蝶。
嚓,一刀将最后一只蚊子钉在地上。
道牧近前观察,整个就是放大无数倍的蚊子,通体黝黑,宛如煤球捏造而成。尽管被决刀钉在地面,生命力依旧顽强,嗡嗡扇动翅膀,耳朵轰鸣,细沙撩眼。
呸!阿萌再也看不下去,吐一口唾沫将蚊子杀死,化作一滩黑水,融入地面。地面本来就很黑,也没有因为这一滩黑水会变得更黑。
道牧的脸沉得可怕,这才多久,整个牧场物是人非,哪怕没人打理,也不会形成如此可怕场面。
走在黑紫色田埂上,一股股恶臭汹涌澎湃,饶是道牧封闭嗅觉,依然闻道些许味道,令人犯呕。或是黑油,或是黑红,或是黑紫,每一块水田都如尸体推挤发酵腐败渗出的尸水,将这个大地染成一方死地。
道牧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走在田埂间,时而观望,时而走神,好几次差点摔入田里。
嗯,忽来一阵怪风,旋即双眼一抹黑,道牧被一道怪力扯入水田。
“不臭?”道牧骑在阿萌身上,阿萌脚踩虚空,环视面前这一片无垠的黑色大海,狂风呼呼大作,抬头一看,正好有一巨人走过上空。
“咦,方才还听见阿道的声音。”
“人呢?莫不是坠入哪个水田当中。”
“……”
巨人正是前来寻人的候大壮,自言自语间,很快离开这片水田,无论道牧无法叫喊都没有用,声音如蚊,大风呼呼下,候大壮根本听不见。
“阿萌,我们飞出去。”道牧拍拍阿萌的头。
哞,阿萌应声,迈开粗腿,正欲腾飞而起,十几根触手将道牧阿萌扯下水田。
“……”道牧最后一刻,忍不出骂出口。
哞哞哞,阿萌叫唤声,让道牧忍不住正眼,尽管水底光线黑暗,却见水底清澈见底,水草异常茂密,犹如一条一条大蟒蛇水中游动。
道牧伸手,欲抓一根水草,嘶,登时倒吸一口冷气,手被割开一条口,鲜血水中不散,被水草吸收殆尽。
嗡,一阵嗡鸣狂颤,水波荡漾,这根水草发癫疯狂扫荡周围水草,将同类斩得粉碎,散落一地,方圆几里绞得浑浊不堪。
“疯剑草,凡灾初阶,闻血而疯,饮血而狂……”脑海中忽然浮现一段陌生文字,不似凡间可有,自己却喃喃念出。
一番疯狂过后,疯剑草瘫软在地,化作一滩黑色溶液,飘浮而上,其他被它斩碎的疯剑草亦是如此。
隆隆隆……
前方又传来一阵动静,一头头怪鱼奔涌而来,速度快得只见无数水珠连成幕。
“红眼癫鲳,凡灾初阶巅峰,嗜血癫狂,群居性灾兽,癫狂下,双眼通红若血,同类亦会相噬……”道牧再次看出对方来历,“阿萌,我们进入疯剑草群。”
话才落,阿萌已驮道牧窜入疯剑草群当中,“干脆来一票大的!”道牧双眸狠厉,左手拿决刀,幽光一闪,右手掌顿时鲜血淋漓,“你们都喜欢血是吧。”
右手一挥,鲜血化作一颗颗血珍珠飞出护罩,飞溅疯剑草上,疯剑草顿时疯狂剑舞,有些红眼癫鲳被切成肉块,同伴立马将他们吞食,抢食间,同伴流血,又被无数同伴一起围攻。
红眼癫鲳鱼鳞坚硬若精钢,没有吞食道牧鲜血的疯剑草只能切开一道口,红眼癫鲳可以九成死于自己同伴口中。
一股股凉意涌入大脑,道牧感觉神清气爽,思路愈加清晰,“灾气灌脑?”道牧愣了神,他并未开始学牧,且未至牧境,怎会自主灾气灌脑。
是了,一定是头里面那件神秘仙器!
“难道是她们?”道牧想起自己昏厥前,看到的白衣母女二人。“可她们为了什么?”
哞!
阿萌突然急促叫声将道牧拉回现实,路径突转,阿萌掉头往回跑,道牧转头看,食人鲶,千丈之巨,巨大红眼宛若两轮红日,六根鲶须犹如一条条深海巨龙。
鲶须不受水的阻力,胡乱狂抽,整个水田被搅得翻地覆。
“怎么办,怎么办……”道牧尝试过好几次都无法斩开食人鲶一道口子,哪怕决刀染血也斩不开,犹如站在果冻上,刀口立马弹开。
“最薄弱之处……内部!”道牧脸上泛喜。
此刻道牧阿萌心灵相通,咕隆快似流光,窜入红眼癫鲳群,嫩角顶住一头红眼癫鲳王,任由对方挣扎也无法挣脱束缚,阿萌水中一击大调头,奔向食人鲶。
食人鲶眼中尽是戏谑,不成比例的血口大开,黑洞强大撕扯力瞬间将道牧阿萌吸入肚中,红眼癫鲳群也在所难免。
道牧站在阿萌背上,身挺背直,一股绝望气息汹涌弥漫,左手握刀鞘,右手握刀柄,红玛瑙双眼闪耀绝然血光。
“一刀终焉!”
声似九幽来,幽芒黯九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