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孤、汪定睛看时,萨冈的手指圈起来的,却是杭州湾外,一片星罗棋布的岛屿。 .
即,后世之舟山群岛是也。
孤拔心中一动,“请问将军,我们是准备行一八四零年和一八四一年‘通商战争’英国人之故事吗?”
第一次鸦片战争即孤拔说的“通商战争”,英军分别于一八四零年、一八四一年两度攻陷定海,而定海,就在舟山群岛最大的岛屿舟山岛上。
萨冈摇了曳,“不,我们的目标,不是定海。”
“首先,我们的战略目标和英国人不一样。”
“英国人‘通商战争’的战略目标,是攻入长江口,直别陵,因此,他们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前出基地,而这个基地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距长江口不能太远,一是打下来之后,容易控制。”
“定海几乎是唯一的疡”
“第一,距离方面符合要求;第二,定海在岛屿上,悬隔于大陆,中国的狐,弱续落后,几乎没有反攻成功的可能;第三,这片群岛之中,定海是唯一的正经的城市彼时,定海之外,泰西各国对这片群岛其他地区的情形,并不如何了解。”
“彼时,中国既没有任何现代化的狐,对于英国人来说,便可以百分百忽略中国的海上力量,从容攻城略地;而现在,中国已经拥有了一支现代化的狐姑且不论其强弱。因此,我们的战略目标,摆在第一位的,是消灭这支新生的狐,而不是像英国人那样去占领城池。”
“所以,我们暂时不需要定衡样的前出基地。”
“另一方面,定海虽然不大,但因为是群岛唯一的城市,地位还是比较重要的,加上在‘通商战争’中,曾两度被英国人攻占,因此,这一回,中国人一定会在定海重点布防,而前头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的登陆部队有限,去攻打和占领这样的地方,必定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当然,我们也不能一直在海上漂着,也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基地至少锚地吧A少,得迂方补充食用水吧9有,现在虽然不是台风季节,但万一海上起了较大的风浪,也得迂方避一避吧!”
“这片群岛中,这样的地方,可不止定海一处B实上,这一带可做深水良港的地方,非常之多据现幽资料,这样的地方,有十几串多;不过,绝大多数,还没有真正开发罢了!”
“定夯过是这片群岛唯一真正开发了的地方定海处在群岛最大的一个岛屿上,距大陆又最近,所以嘛”
说到这儿,萨冈耸了耸肩,摊了下手。
接着,他的手指再次点到了地图上,“我初步的目标,是这儿苏窦山!”
苏窦山?
穆勒、孤拔、汪尔达都定睛细觑。
“这是群岛北部的最大的一个岛屿,”萨冈继续说道,“大约二十多平方公里吧!”
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在“群岛北部”上慢慢的滑动,“这一带,符合‘基地’或者说‘锚地’的要求的,并不止苏窦山一处,其西部的大洋山、畜山,东北的络花山、花鸟山,都可以考虑!”
萨冈说的“苏窦山”、“大洋山”、“畜山”、“络花山”、“花鸟山”,都是后世嵊泗梁帜岛屿,其中,“苏窦山”后世名“泗礁山”,“络花山”后世名“落华山”。
穆勒用赞叹的口吻说道,“这些岛屿,在地图上几乎看不大清楚,将军却如数家珍,这个真正是渊博啊!”
“也不算什么‘渊博’,”萨冈微微一笑,“只不过提前做了功课我既出任这个‘北京东京’舰队司令,总不能白吃饭吧?”
顿一顿,“事实上,‘提前做功课’的,也不止我一个人,这么些年‘通商战争’以降,已近三十年;‘亚罗号战争’迄今,也七、八年了,我们的人,特别是驻上海领事馆的人,也不能白吃饭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吃白饭”几字入耳,穆勒的心头,不由滞了一滞,脸上也不由微微变色
怎么好像在说我似的?
萨冈没有发觉穆勒的异样,继续说道:“当然了,既然没有真正开发,就没有适合大型船只痛的码头,不过,我们也不需要‘泊岸’,进入港湾之后,在距岸边不远处下锚,然后,乘坐效登陆就是了!”
顿一顿,“这片群岛,至少有几百个大小岛屿,中国政府能够照顾过来的,不过是其中最大的几个,譬如舟山岛》山岛,其余的,就统统鞭长莫及了!我方才说的这几个苏窦山、大洋山、畜山、络花山、花鸟山,上面都没有任何正经的军备,一个排的士兵,就可以轻松控制了!”
再一顿,“这几个岛屿,都是有人居住的大多是渔民,因此,除了补充食用水之外,我们还可以补充一定的粮食就算粮食有限,鱼获总是比较充足的,我们可以藉此为舰队的酗子们补充一定的蛋白质嘛!”
部下们纷纷称赞,司令大人“深谋远虑”、“爱兵如子”,云云。
萨冈矜持的摆了摆手,说道:“该回到我们的战略目标上来了各位,请问,我们既然以消灭中国舰队为战略目标,为什么要把基地或者说锚地摆在这片群岛里呢?”
顿一顿,“这片群岛,距离威海卫可不算近;距离旅顺,就更加的远了!”
仔细看地图,“这片群岛”往北,一直到山东,海面上几乎都是光秃秃的即是说,这一大片候,基本上没什么像样的岛屿,您又不想“攻城略地”,不把您的“基地或者说锚地”摆在“这片群岛”里头,还能摆在哪里?
当然,不能这样回答领导的问题。
见穆、孤、汪一时沉吟不语,萨冈进一步“启发”:
“方才,孤拔上校的顾虑是很永理的如果中国舰队出港与我决战,自然最好,不过,如果中国人始终避战不出呢?”
顿一顿,“就是说,我们的战略目标能否实现之关键,在于我们能否逼迫中国舰队,离开母港,与我决战”
话没说完,孤拔便轻轻的“啊”了一声。
萨冈微微一笑,“好了,孤拔上校一定明白我之用意所在了,就请说一说吧!”
“好!”孤拔说道,“我就试为诸君言之!”
走上一步,一边指点着地图,一边说道,“这片群岛之于中国,犹如沱之于越南正正位居本国南北沿海航线之中央Z这里摆下一支强大的舰队,中国南北沿海的航线,就被掐断了!”
穆勒、汪尔达心头微微一震,仔细一想,果然!
“还有,”孤拔继续说道,“也许是更重要的”
顿一顿,“这片群岛位于杭州湾之外海,而萨冈将军提到的几个岛屿,苏窦山、大洋山、畜山、络花山、花鸟山,则位于这片群岛之北端诸君请看,再往北一点点,就是长江口了B实上,这几个岛屿,刚刚好横亘在长江口和杭州湾之间!”
说到这儿,转过身来,眼中灼灼放光,“各位,长江口和杭州湾是什么地方?其沿岸,可是中国经济最繁庶的地方!如果说北京和天津是中国的‘政治心脏’,长江口和杭州湾沿岸,就是中国的不折不扣的‘经济心脏’!”
穆勒、汪尔达都轻轻“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恍然而悟的神情。
“咱们把手伸进中国人的‘政治心脏’,”孤拔说道,“中国人固然受不了,把手伸进他的‘经济心脏’哦,还算不得‘伸进’,不过,仅仅是按在他的心口,他也必定是受不了的!”
“精彩!”萨冈轻轻一击掌,含笑说道,“正是如此!”
顿一顿,“我到达西贡之后,没过几天,外交部就收到了英国的照会哦,不止英国一家,英国人还拉上了美国、奥地利、俄罗斯、荷兰,还有普鲁士,共同要求:法、中战争期间,法兰西舰队不可以进入长江口,更不可以攻击上海以及长江口两岸其余地区,不然,在华泰西各国权益,无法得到保证。”
再一顿,“不攻击上海也就罢了,可是,不进入长江口、不攻击长江口两岸地区,算怎么一回事儿?英国人还真是护着他这个学生啊!然而,外交部那群软蛋不晓得怎么想的,如此不合情理的要求,居然答应了下来!”
“英国人固然是拉偏架,”穆勒愤愤的说道,“普鲁士人的脸皮也是真厚o的,欧洲那边,他们都快同我们打起来了,亚洲这边,还跟在英国人的屁股后头,着脸,对我们指手画脚!”
“若脸皮不厚,”萨冈说道,“又如何能弄出来一个‘埃姆斯密电’?算了,这暂且不去说他了!”
顿一顿,冷笑一声,“这个偏架,叫英国人尽管去拉!不进长江口就不进长江口{以为,不进长江口,我们就拿中国人没有办法了?我在长江口外守着,中国人的船出不来,我进去还是不进去,又有什么区别?”
“对!”汪尔达说道,“时间一长,中国人的这个‘经济心脏’,就跳不动了!到时候,我们不去找中国舰队,中国舰队也得过来找我们了!不然,中国人建这支舰队做什么用?拿来当花瓶、做摆设吗?”
“是啊!”穆勒说道,“就算中国舰队怯战,中国政府别的部门的人,尤其是那些‘言官’,就好像我们那些慷慨激昂的议员一样,一定会将他们的军队催的人仰马翻的!”
萨冈颔首,“不错!”
顿一顿,微微加重了语气,“而且,你们算一算嗯,不说旅顺了,就说威海卫算一算威海卫到苏窦山诸岛的距离?”
孤拔的念头转的最快,目光在地图上转了两圈,便反应过来了,不由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妙!”
顿一顿,“威海卫到苏窦山诸岛,即便直线距离,也超过了五百公里`即嗯,二百八十猴上下!从威海卫出发,按照八至九节的正常巡航速度,中国舰队需要差不多整整一天半的时间,才能够赶到苏窦山诸岛”
再一顿,“三十几个斜,对于惯于远洋作战的狐来说譬如我们,譬如英国人,自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从来没有出过远洋的中国狐来说,连续航行一天半之后,这个战斗力,无论如何,是要打一个折扣了!”
“是扒啊!”穆勒的语气,鱼儿像在抢话了,“所以,战充然是在中国人的地头上,可是,真是以逸待劳的,是我们,不是中国人!”
顿一顿,用十分赞叹的口气说道,“妙,实在是妙!”
“还有,”萨冈矜持的微笑着,“不可能我们一到苏窦山诸岛,中国人就跑过来同我们决战的总要过些日子,到了他们真正受不了,才会从母港里冒出头来的E,这段时间内,舰队的‘第二批次’,不就可以赶到苏窦山诸岛,同我们汇合了?到了真正决战的时候,我们的作战舰只,不是十八艘,而是二十八艘!”
说到这儿,拿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各位,我们的‘第二批次’的战力,一点儿也不会浪费!”
对呀!
穆、孤、汪三个,人人心悦诚服,齐声说道:“是+军算无遗策!”
一片意气昂扬之中,汪尔达将这两天一直摆在心里的一件事说了出来:
“将军,我以为,阿尔诺将军是没有必要答应越南人什么‘不惊扰人民’的答应他‘不毁坏皇城、禁城’就足够了!”
顿一顿,“事实上,允许士兵将部分战利品收入私囊,以及,同被占领地区的姑娘们进行亲密的接触,对于士气的提升,是很有帮助的”
再一顿,“事实已经反复证明,战争中,灵活执行军事纪律,是很有必要的,譬如,克里米亚战争帜英国人+军,咱们都是参加过克里米亚战争的,个中情形,您一定比我更加清楚!”
汪尔达说的,是克里米亚战争中,奥马战役后,英军由奥马向塞瓦斯托波尔港进军的事情。之前,因为拉锯战的残酷,以及后勤的粗劣、霍乱的流行,英军普遍士气低下,于是,在踏上通向塞瓦斯托波尔港道路之时,司令部特许部队沿路抢劫。
这一招很管用,英军的士气迅速高昂了起来。
汪尔达和萨冈都参加了克里米亚战争,不过,那个时候,萨冈还是一名舰长,汪尔达则是一名枪炮长。
萨冈沉吟了一下,“陆军的事情,我们不好过多置喙”
顿一顿,“我想,阿尔诺将军大约是这样想的:占领沱、占领升龙,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发生任何战斗,没有承受任何损失,部队的士气还很充足,暂时不需要师克里米亚战争中英国人的故智”
再一顿,“事实上,虽然幽时候,阿尔诺将军的指挥,看起来显得过分心谨慎了,不过,他其实并不是个死板的人;另外,阿尔诺将军自己虽然持身甚谨,但并不会强行要求部下都和他一个样子。”
说到这儿,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别忘了阿尔诺将军也是参加过克里米亚战争的。”
“那咱们”
“我明白你的意思,”萨冈说道,“我也同意你的看法”
顿一顿,“酗子们都很辛苦,到时候,该‘放松’些,还是要‘放松’些的!”
“是+军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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