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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用手机或是家中的电脑,我时常确认东松女子的动向。
不管是关东大赛或校际赛县预赛,总感觉矶山同学在个人赛里几乎是无敌的,且压倒性地拿下冠军。在剑道的专门网站留言板上,还如此写下她战斗的模样:“矶山选手真的很强,从站姿就和别人不同。她会定住般的构持,几乎不太动竹剑。然后就‘叩!叩!’地上前,有够可怕!也许是对手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吧,结果对手就自己先攻击了。这么一来,就被‘啪啪!’地回击又拿走一支。这种模式还挺多的。如果不是,就是双方都不动,然后矶山选手突然间‘啪!’地拿下一支。对手根本没办法反应。虽然我没有和她交手,但有个实际和她对战过的选手说了:‘我还以为会被杀掉呢’(笑)”
我也笑出来了,因为我非常能够理解。再加上姐姐也曾说矶山同学是“眼神一副要杀人的女生”。不过,我觉得那个形容不太好。
但是,在团体赛方面则是非常令人担心。明明是在春季选拔中参加全国大赛,但在关东大赛县预赛里却向下滑落到第六名。虽说因为是关东大赛,所以即使是第六名也能参加本战,但如果是校际赛肯定会出局。
不过,在关东大赛中大举振作获得了亚军,看来状况似乎正不断好转。我心想这场比赛的观战记事会不会被上传到某个地方,于是在网路上拼命搜寻,但很可惜没有找到。
嗯,不过,现在我只能相信东松的大家,在一旁守候。
我一直引颈期盼会在六月中发表的校际赛神奈川团体预赛的结果,等不及留言板上贴出快报。
但是唯有在这种时刻,平时总会写速报的人就是没有写。毕竟我不认识那个人,也不好用电子邮件询问,而且我是只看留言板的,要自己写下提问总会难为情导致打不出来。
县预赛应该在星期天就结束,而今天已是星期二了。是该贴结果的时候了吧?还是说,平常负责的那个人因为什么缘故而无法去观看那场比赛?我想如果是,也只好一直等下去了。
我真是个笨蛋。自己这才发现其实根本不必只依赖一般网站的留言嘛!只要去神奈川高体连的剑道专门部看不就好了?
于是我跑去一看,便忽然发现已写在首页。全国高中综体神奈川县预赛结果。
我不禁吞了一口口水——男子团体赛就不必了。不对,还是看一下吧。哦!冠军是横滨产大附中。东松男子没得名啊,冈学长离开后留下的空洞果然很大。
那些事先放到一边,我要看的是女子。好,一点一点地向下拖曳浏览——
啊啊,好可怕!已经看到“女子团体赛”几个字了!下面则写着日期,以及小田原竞赛场。然后是女子赛结果的锦标赛表。
如果编排方式和男子部的一样,下方应该会有冠军队伍的照片。如果是葵商业怎么办?那样我和矶山同学肯定就没有对战的机会了。
“喀、喀。”我一次次点击,将页面往下拉。
最先看到的是——
啊——太好了!是小柴老师,旁边是美绪。另外两个人我不认识,不过坐在前面的从左起是田村同学、久野同学,然后是矶山同学。还有一个人,是叫深谷吗?一个二年级的女孩子。大家都是满面笑容,只有一个人摆臭脸。哈哈,果然很像矶山同学的个性呢。
总之,真是太好了。我们全都获得了在全国舞台战斗的入场券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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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在这种时期,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我,完全没有读书。
就连回家了,也是在儿童用三尺竹剑上加装叫作“挥剑器”的橡胶制锤子,做单手挥剑练习。
膝盖还是老样子。尽管没有变得更严重,但也没有好转。不过,这也没办法。整骨院的医生说,直到夏天为止,只能这样加减维持了。
七月有许多和参加全九比赛或玉龙旗的队伍对战的校内对抗赛。附带一提,笹冈同学同时也是玉龙旗队伍的前锋,所以在对抗赛时会两边跑,若没有两边跑,就由候补选手顶替她的位置。
伶那依旧怪怪的——这么说虽然很对不起,不过她依旧专心在开发奇怪的技巧上。现在她也正以加入玉龙旗队伍的笹冈为对象,尝试新的技巧。
“停止……平手。”尽管彼此都缺乏致胜一击,但是场好比赛。
练习结束后,我对伶那这么说:
“刚才你对笹冈同学试的那招满不错的呢。”
这种时候,伶那会非常坦然地露出开心的表情。
“对吧?我觉得如果能强力打中,裁判也肯定得举起旗子。这可是我的新必杀秘密武器呢!”
总之,我不知道裁判会不会举起旗子,但如果被那一招对付的话,大概会被吓到吧。看起来也很华丽,我认为是个非常有伶那风格的技巧。
“你在校际赛也会用吗?”
我一问道,伶那瞬间转变为认真的表情。
“不……我会保留到个人赛决赛。这个技巧直到最后的最后……和矶山交手为止,我不会对任何人使用。”
是的,校际赛的对战组合已经公布了。矶山同学和伶那在相对的区块,所以在决赛前都不会碰上。
相较之下,说到团体赛,在最初的三校循环赛之中,东松是C组,我们是D组,居然在隔壁组呢。如果双方都晋级了,就会马上在决赛锦标赛的第一轮对战。
对于这一点,我实在有些失望。
迫不及待和矶山同学在全国舞台对决。而我莫名地深深相信,那将会在决赛中实现。虽说是在决赛的锦标赛,但是第一轮——
算了,到时候再想吧。不论是我们或东松,都有可能在中途就输给其他学校。如果早点碰上,那种风险也会降低。
没关系吧,矶山同学。只要能在全国大赛对战就好了。我们的战斗不论什么时候举行,都只属于我们。
欸,矶山同学——我相信你一定也是抱持着同样的想法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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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迎向命运之日。八月三日,星期一。全国高级中学剑道比赛,第一天。地点是大阪府大阪市的舞洲竞技场。
我进入会场后便马上换上道场服,穿上腰垂与护心,接着在北侧观众席后方握着手机犹豫。
矶山同学对我说“直到校际赛前都不要联络”。这么说的话,今天已是比赛当天,所以应该可以联络吧?不对,还是直到校际赛结束为止呢?欸,到底是哪一种?但应该不能打电话问这种问题吧?会本末倒置吧。
正当想着这些时,我就找到了——那个穿着制服、背着般若竹剑袋边四处张望的怪人。明明有这么多选手、加油的学生,以及观众混成一团进场,但她还真是醒目呢。
“矶、山、同、学——!”
我一面大动作地挥手,一面从观众席的楼梯走下,还因为没走好而撞开了陌生的叔叔。我说了三次“对不起”。原以为当我重新转向那边时矶山同学有可能已不在了,结果还在。她用恐怖的表情抬头看向我。
我当然是笑脸相迎罗,因为很开心嘛。
“呼……太好了,我们终于能在这里见面。”
矶山同学仍是一脸不快地瞪着我,但是当我再次说“对吧?”后,她便“噗”地吐气,笑了一下。
“……是啊,终于见面了。”她将比赛手册卷起来握在手中。
“欸,你看到了吗?这次我是主将喔!”
“是啊,我听说了,是你们学校的流氓老师安排的吧。”
给我等等。
“什么流氓……那样说太过分了吧?虽然事实上他的确是个酒鬼。”
紧接着矶山同学将上唇歪成奇怪的形状,摆出非常厌恶的神情。
“怎么会,他就是流氓吧……因为那个人就读高中的时候,和三十个飙车族在那一带的河床上大打了一架吧?”
“咦……什么啊?我不晓得。”
虽然我觉得很可能发生过那种事。
“小柴他说的啦,这件事似乎在他那一代之间很有名。明明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却在校季赛前夕闹事……而且还是拿一把木剑单挑,对方全都被送进了医院,只有他毫发无伤。”
不会吧。
“有那回事啊……所谓河床,是哪里呢……百道滨吗?”
“不是,那叫什么去了啊……”
唔——嗯,总觉得是很有真实感的故事。那如果是事实,他之所以看到了我和伶那的决斗却没出面阻止,我也似乎能理解了。如果是一般的学校老师,我想一定会制止吧。
“那就先不管了……如果我们会对上,以顺序来说就是锦标赛的第一轮了。”
“嗯……这次可不要说什么无法从循环赛胜出,像春季那样失误喔。”
矶山同学的眉毛变成逆八型,还狠狠瞪着我。真是教人有些怀念的脸呢。不过她似乎不是认真的,因为她的嘴角在笑。
“没问题。交给我吧……我们这一队已经比春季时更稳固了。因为田原变得非常拼命。那家伙还挺有毅力的呢……总之,我也觉得在第一轮就碰上实在太可惜,但这也是有好有坏。总比我们哪一边因为失误,搞得无法实现对战来得好吧。”
我因为太高兴,于是像个小孩子般“嗯”地点头。
“也是……那么首先是三校循环赛了。彼此加油吧!”
矶山同学用力握住了我伸出去的手。
“……好。横滨市民比赛的债,我这次一定会奉还的。”
哈哈,又在提那件事了,她还真是念念不忘呢。真像矶山同学的作风啊。
第一天进行的女子部比赛只有团体的三校循环赛。
C组和D组的比赛都是在第一比赛场,因此我们能看到彼此的比赛。
东松的第一个对手是北海道代表校札幌光阳高中。
前锋战,东松的选手是美绪。我一瞬间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和去年练习赛时看到的,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思考着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原来是从构持就有差了。
有些像平正眼,令竹剑稍微向右倾斜,是个非常独特的构持方式。我想伶那一定会喜欢这种吧,一往旁边看,她果然几乎连眼都不眨,一直紧紧地用眼睛追逐美绪的动作。
比赛过程也很独特。她几乎不和对手的竹剑相碰,而是偶尔会“咻、咻”地让剑尖在中央摆动。当对手进入攻击距离时,便“啪——”地猛烈拨开。这种接触上演好几次后,美绪才头一次使出攻击技。两段击打,那是先将对手的竹剑压下一次后再打出的击面。尽管没有分出结果,但是相当锐利。
“……变得非常能打了呢……那个女生。”
伶那喃喃说道。嗯,那孩子的确很能打。
最后是美绪闪过对手使出的击手后打出击面。
“停止……胜负已分。”
确实地拿下一支获胜,美绪抬头挺胸得几乎让人觉得厚脸皮。嘿,不过九个月没见,一个人就能有如此改变啊。
次锋是村田同学,她就没有变太多了。尽管她给我人小只又滚来滚去的印象,但在步伐上是东松第一。她拥有连矶山同学都难以对付的灵活度。看来这次她以碰撞似的击手为中心,采取上下分开击打的战略。田村同学有一记击腹差点打中,还差点吃下一记击面。不过较大的动作大概只有这些,这场比赛双方都没能拿下一支。
中锋是久野同学,她也是使用上段吧。不过,对不起,因为我已经看惯了伶那的上段,所以说实在,我觉得她的还算不上成熟。单手击面也是,她虽然有使出来,但很可惜果然不够锐利,无法让人感到“好可怕”、只是让对手难以衡量距离。当对手想进入攻击距离时,她就会使力移动柄端展现攻击之意,那策略成功让对手无法任意改变距离。
这场比赛也是平手。
副将是深谷学妹。在去年的练习赛中,我也曾和她交手过。和当时相比,她的动作已进步许多。正当我心想这记退击腹不错时……
“腹……第二支。”
一如所料,她拿下了一支。嗯,很不错。发出了“啪锵”的好声音。
深谷学妹靠这一击获得一支获胜。借由这场胜利,东松可说已是立于不败之地了。于是主将矶山同学登场。
“开始!”
从“嘶”地起身瞬间,她的上半身便几乎没有动摇。将剑尖摆在略低的位置上,一次又一次地削去对手的距离。
呜哇!对手已经吓得——
“……面耶耶啊!哆啊啦!”
“面!”当我还在那么想时,就已经拿下一支了。
“第二支!”
或许刚才那一支够让人清醒了吧,只见这次的过程里对手积极地使出技巧。不过,矶山同学的打法并没有改变。有时拨开对手的攻击,有时则“啪啪”地反击。我觉得刚才那记应击腹绝对算得上一支,可是旗子只举起了一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是因为对手立即追上来打坏了残心吗?
在某种意义上,对这名对手而言,若是被那记击腹打败也许比较幸福。
最后是冲击性的结局。
“刺耶耶——咿呀……贴啊!”
“咚——”对手的身体朝正后方飞去。
“刺喉……胜负已分。”
对战选手居然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是因为打刺吗?或是倒下时撞到头了?尽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似乎造成了脑震荡。裁判团和对方的指导老师跑上前去,虽然对手马上恢复意识,但之后脚下没了力气。
她挥着手似乎在表示“没问题”,但蹲踞时又晃了一下。
下一场比赛的队伍已进入赛场,相互行礼走出比赛场后,矶山同学第一个冲向对战选手身边。嘿,如果在以前,她应该会边用鼻子不屑地笑,还说“是昏倒的人自己有错”之类。
你似乎能成熟地应对了,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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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比赛在东松的下下下一场,对手是奈良县立青叶高中。应该是初次参赛的学校,因为印象中似乎在哪曾写过。
前锋和全国大赛时相同,是伶那。她正处于巅峰,上段的单手击打非常出色,拿下的一支是单手击面,另一支是单手击手。
代替我排在次锋的是堀同学。她其实有些负伤,虽说不是非常严重,但她左脚大拇趾的指甲裂开,霉菌跑进去导致化脓。昨天还因为流出黄色浓液而产生一阵骚动。呜呜!好恶心!不过,比赛倒完全没问题,稳稳地两支获胜。
接着上场的是金城同学。顺道一提,我都直接叫她“麻子”。因为三年级我和她同班,突然间感情变得很好,加上她的个性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而且“麻子”也好叫多了。麻子也是两支获胜,果然会莫名觉得“福冈南真的很强”呢。
然后副将是笹冈同学。简单来说,就是我升到主将,而伶那以外的三人各往前一个位置的感觉。吉野老师是这么解释的:
“我之所以将甲本排在主将,与其说是矶山对策……你们也知道,甲本有膝盖的问题。所以前四场由你们确实拿下胜利,让对手不管对上哪一个都无机可乘。我的用意就在于打造出这种架构……有什么反对意见吗?”
幸好没有人反对,于是这次就照这种配置比赛。
而笹冈也是用快攻拿下两支获胜。
好,终于轮到我了。在东松的人们面前,我可不能打出丢脸的比赛呢。
“开始!”
话虽如此,但我注意的是平时的不动心,尽量构持久一些是我的风格。
紧紧盯住对手,让肌肤感受能攻击的时机,以及应该打得中的部位。在如此搭配下,再稍微混入一些类似“要不要打这里呢?”的演技。
啊,这可以打。
“哈!面耶耶——!”
啊啊,虽然打中,可是中途被干扰了。
只好无奈地剑锷相推。最好是不要勉强自己,快点分开。因为退击技会对右膝盖造成负担,因此我不太想使用。
毕竟是全国大赛,所以说当然也是当然,不过这名选手也非常强。剑锷相推时有感受到她的臂力十分强。这么说来,当我接下她的击面时,光拨开就得花费相当的力气。
这若变成持久战,对我方非常不利。
总之,先以剑尖给予较强烈的压力,接着边朝左绕行边保持好中心。相较于朝右绕行,这一边能比较善待膝盖地移动。
对手因为讨厌击手而用击剑部压过来。一旦持续相同的行动一阵子后,她就会一个反转令竹剑转为背面,想踏入我的右侧。
我得继续忍。持续相同的动作,令对手感到厌烦。对准中心,彼此压制,她转到背后,我则转回正面。
对准中心,彼此压制——就是现在!
在对手想绕到背后的瞬间,我大力转回竹剑——
“哈!面啊啊啊啊——!”
紧接着直直地打下去。
“面!”
成功了!我拿下一支罗,矶山同学。
不行、不行,不能太兴奋、不能太兴奋,先把刚才拿下的一支,还有大家拿下的八支先全都抛到意识之外。
我带着空白的心思,再次站到起始线前。
“第二支。”这就是,我的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