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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商量

作品:武士道十八岁 作者:誉田哲也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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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在暑假过了一半的某天傍晚。

    “矶山学姐,您辛苦了!”

    “噢,辛苦了!”

    我走出道场才穿上鞋子,就看到体育大楼玄关前站了个女人,身上是橘色的棒球帽和绿色t恤与牛仔裤,肩上背了个背包。是我们学园的大学生吗?

    不过我不认得那张脸,于是想直接走过去就好了,但是——

    “矶山同学。”

    对方出声叫住我。

    “……是?”

    我停下脚步并转向她。

    “呃……有什么事?”

    “是我……认不出来吗?”

    那女人边说边脱下棒球帽,比我略长了一些的头发轻盈地随风飘动。

    是我没有记忆的脸孔。长相英气十足,或许也可说是美形吧,但完全没有漂亮或可爱的印象。那个啦,就是宝塚之类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像男性的脸。

    “啊啊……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啊?”

    她弯起了嘴唇微笑,露出十足肉食系的表情。

    “是吗,不知道啊……我是之前福冈南的西木。”

    西——

    “啊、啊啊,那个……我想起来了,西木小姐,是……啊啊,原来是西木小姐啊。”

    去年校际赛个人赛霸主——西木绘里子。虽然我在准决赛对上她还输了,但和她的那一战可说是我在去年整整一年里最棒的一次比赛经验。

    “好久不见了……抱歉,因为您变得非常成熟,所以我完全认不出来。”

    “这种客套话就不用了。”

    不、不,是真的啊,变得非常亮丽呢。

    “矶山同学,虽然在你这么累的时候实在不太好意思,但能不能拨点时间给我?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西木小姐有事要和我谈?

    “啊啊,好的……我没问题,是什么事?”

    “出去吧,看是去咖啡厅或哪里。”

    “可是,这一带完全没有那种店喔。”

    如您所见,是这种山里面。

    “那么就到中川车站附近吧,你回家是往那个方向吧?”

    “是……没错。”

    因为如此,我被迫和那个西木绘里子一起搭巴士。话说回来,当场把事情谈一谈不是比较快嘛?但我没讲出口。

    “就算校际赛结束了,你也没引退啊。”

    “是的,就像所谓的……常在战场。”

    “哈哈……还真像你呢。”

    什么“像我”,你有那么了解我吗?

    “西木小姐现在住这边吗?”

    “嗯,因为我本来就是埼玉人。”

    “啊啊,是这样啊。那么,只有高中在福冈?”

    “对……虽然没怎么去过代表福冈的地方,老是只有练习和比赛。不过现在我会想说,如果有边走边吃过拉面之类的就好了……”

    嘿,原来有这种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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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巴士,她没有要找间店的样子,也没和我谈事情,走过有玻璃屋顶的天桥后,便进入五、六层楼高的公寓大楼比邻而居的住宅区。

    接着她在某栋大楼一楼、有些时髦的咖啡厅前停下脚步。

    “这里可以吧?”

    “好。”

    看来她早就决定好了,真是可疑。

    不过,感觉比之前和早苗去的那间店好多了。室内装潢是山上小木屋的风格,桌子和椅子都是木头制,BGM则是古典乐,我对这种稳重的气氛颇有好感,空调强度也刚刚好。

    我们坐在窗边,西木点了冰咖啡,我则点了冰红茶。虽然也有花草茶,但我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我不经意地再次打量西木的装扮。

    “……西木小姐现在是大学生吗?”

    “嗯,明应大学。”

    “嘿,真是厉害……明应啊。”

    西木轻轻笑了一下。

    “明应会很厉害?”

    “是啊,因为是东京六大学,而且也是剑道名校吧?”

    “嗯。”她骄傲地点头。

    “……那么,这下就好说了。”

    “咦?什么事情好说?”

    “矶山同学也来我们学校吧。”

    我吓了一跳。所谓有事,是指这方面啊。

    “如何?现在已经有其他大学来招手了吗?”

    “呃,不……那方面的完全还……没有。”

    话说回来,校际赛也才刚结束。

    “是吗,那么我们学校是第一名了,就请你优先考虑罗。”

    我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于是西木继续说道:

    “……我在去年的比赛里最感到可怕的,就是和你的比赛。所以呢,我不想与你为敌。我不想在比赛里和你对上,而是想和你建立平常一起练习,或是在同一个队伍里奋战的关系。”

    饮料送上来了。西木以手示意“请用”,我稍微低头行礼后,将手伸向吸管。

    “……其实,这也不是明应想要独占校际赛冠军选手。就算你没拿下冠军,我也想拜托教练把矶山同学挖过来。而你今年拿下冠军,也就像所谓的赠品吧。不过也因此,我比较好向教练开口,大概是这样……你觉得呢?”

    就算你这么说,但我也不可能说出“好的,拜托了”。

    西木歪着头注视我的脸。

    “对了,你接下来打算念大学吧?”

    没错,首先应该谈这些。

    “不……那倒也不一定。”

    “咦,你要就业?”

    “嗯,是的……我也在考虑。”

    “那么……抱歉,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是因为经济上的因素?还是你有想做的工作?”

    这人还真的是问得非常直接。

    “……就某个角度来说,是……有想做的工作吧。”

    “我可以问是什么样的工作吗?”

    不可以——根本也不可能这样回吧。

    “是……嗯,讲白了就是警官。”

    “啊啊。”她马上露出理解的神情。

    “这样啊,因为令尊是警官嘛。”

    “咦,您为什么会知道?”

    “呵。”西木发出笑声。

    “也是啦……那个,福冈南啊,会把对战学校的选手资料建得非常详细。尤其是矶山同学,一方面因为黑岩非常执著,加上后来甲本也来了嘛,所以资讯非常多。上头列得非常详细,大概有其他选手的三倍左右吧?”

    “真的吗……简直像公安呢。”

    西木反问:“ㄍㄨㄥㄢ”,但因为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所以我没有解释。

    “是吗,警官啊……这么说来,你是要跳过学生选手权,直接以全日本选手权为目标的意思罗。”

    “不……这个嘛,总有一天吧……毕竟不可能立刻当上代表选手。”

    西木“嗯”了一声,但一脸无法接受。

    “你就直接告诉我,两边大概是几比几?”

    “……是指警察和大学吗?”

    “对。”

    “嗯嗯……五五吧,或者是六四左右。”

    “警察那边是六?”

    “对……不过是指现况。”

    她“唔——嗯”地念着,侧过头。

    “……如果是明应的话,没办法把那比例对调过来吗?”

    “不,我不是说明应怎么样,嗯……是因为我当警官之后,也有想做的事。”

    “所以就是全日本选手权罗?”

    “……也不是。”

    “咦?什么?难道是当刑警之类的?”

    “不,不是刑警……等做了几年特练后,最后我想要当助教。”

    她这下把头侧向另一边,看来她对特练和助教都不是很清楚。

    “也就是说,嗯……当我从县警或是警视厅的选手引退之后,我想在辖区的警署里指导署员,或是当少年剑道教室的老师。换句话说,就是像警察的道场主人啦。说到要把剑道当成一辈子的工作,我想应该就是这样子吧。”

    西本吐出“是吗”后,露出万分遗憾的神情。

    “……令尊做的就是那类工作吧。”

    “对,是的。”

    如果因此被认为是“喜欢爸爸”的人,那可是最违我的本意。

    “如果只是想要转换到指导的立场,那么念大学、拿教师执照,在国中或高中教书也是个方法吧。据说过没多久也会变成必修科目。”

    那或许的确也是一个选项吧。

    “……不过,你就再想一下吧。看是要当警察,还是来明应……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明应和其他大学放在天平上比较,如果要上大学就选明应。请你就当作是帮我保全面子吧,拜托罗。”

    这人还真是强势啊。不过,一想到“他们真的这么希望我去吗”,当然也让我很高兴。以大学来说,明应也算是毫无可挑剔之处。

    “好,我知道了……我会和父母商量一下,再花些时间想看看。”

    “嗯,再想想看吧,我会等你的好消息。”

    话说回来,真是突然被逼着想这些事呢。我原以为可以更晚些再考虑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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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有一晚父亲回来得特别早,于是我问他:

    “那个,在您休息时真是万分抱歉,可以打扰一下吗?”

    父亲正吃着母亲剥好的桃子,边看着棒球实况转播。

    “好啊……什么事?”

    纤维似乎卡在门牙上,只见他一直用牙签挑着。

    “我今年已经高三了。”

    “是吗,真辛苦啊。”

    “社团也到了引退的时候,一般说来好像也是决定将来走向的时候了喔。”

    “干嘛,偷偷表示自己比较特别……你是要来对我说这个的吗?”

    喂,你想和我吵架啊?还是你在职场遇到什么讨厌的事了?

    不过,如果因为这种程度就发火的话,就没办法和老爸好好讲话。

    “……总之,我今年好歹也是全日本高中第一名,所以会有学校想拉我进去。”

    “哦?比如说?”

    “比如说……明应之类的。”

    他不再剔牙。

    “……明应啊……那还真是……”

    喂、喂,不要把话说得不清不楚啊!就好好称赞我到底嘛!这可是名校中的名校耶!和你以前读的三流大学可是完全不同喔!

    “不过……如果能尽量让人不必花钱,我觉得选它们也无所谓。”

    “不对、不对,你听完啦!我又还没决定要去念大学!”

    “哦?放弃勤学之道啊……也是个妥当的选择啦。”

    你这人真的很教人火大耶。

    “……我说啊,你有没有认真在听我说话?”

    “在那之前,你想和我谈的是什么?要是想法没有整理好,就等整理后再来跟我说。”

    我真想大喊啊。一个做父亲的用这种态度对独生女算什么啊!就一般角度来看这算什么嘛!

    “……那么,我就直截了当说了。我……在犹豫要当警官还是继续升学。”

    “如果高中毕业是non-career,也就是地方公务员。所以得应考各都道府县的招考,你想考哪里?”

    不愧是直接摊牌,进展真快。

    “……警视厅……或是神奈川县警。”

    “哪边是第一志愿?”

    “……警视厅。”

    “是吗,加油啊。”

    喂,就这样啊!

    “……那个啊,身为业界的前辈就没有更多建议了吗?”

    “那么你应该问我:‘我想考警视厅和神奈川县警,你觉得如何?’”

    你真的很麻烦耶。

    “……我打算考警视厅和神奈川县警,父亲您觉得如何呢?请告诉我您的意见。”

    “嗯……”

    母亲从一旁说了声:“来。”端上盛了桃子的盘子。你选的时机也太糟了。不过,水果我就收下来了,你可以离开了。

    “首先,你也知道,警视厅的人数和其他府县相比多上许多。当然,剑道特练员的人数也较多。那里的体系是在参加全日本选手权的地区预赛之前,首先得从警视厅内的预赛胜出。而那预赛据说比都的预赛还要难打得多……说穿了,是条荆棘道路喔。只不过,我也不是要说在神奈川过得轻松点会比较好。”

    嗯,这些事我以前好像也听说过。

    “接下来就是你的决心问题了。这不是我该多嘴的事,可是,不管是进入哪里的本部,你应该都会受到重视吧。校际赛冠军的称号,应该是让人不能小看的东西。”

    也是啦,虽然的确是那样啦。

    “嗯……我想那的确没错,可是,虽然我想当个选手努力,但是我觉得之后的事很重要啊。”

    “是说特练之后要去哪个部门吗?”

    “嗯……这个嘛,办得到的话,我也想以助教为目标。”

    看着父亲背影成长的女儿,说要踏上和父亲相同的道路。这通常应该是让人感到窝心,或是令人感动落泪的故事,但——

    “……你在想那种事吗?”

    “是啊,我在想啊。”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不知不觉中吧。”

    看来在我们家不会有那种事。

    “……真笨。”

    “啊?”

    “那是不可能的。”

    你这个混帐老爸!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也才说过校际赛冠军的头衔会受到重视嘛!”

    “那跟这是不同的问题。”

    “为什么啊?是有什么问题啊!”

    他终于把牙签丢进烟灰缸,不予置评地叹了口气。

    “……不管你在剑道上有多强,个性也比男生强,你身为女性的事依旧不会改变。基本上,女性是当不上助教的。”

    “……耶?”

    咦,是这样子吗?

    “换句话说……是什么意思?”

    “你仔细想看看。如果只是少年剑道那还好,可是所谓助教,平常主要是在指导署员啊。这样一来,对手几乎都是男的。当然,里面也有年龄和阶级都比自己高的人。如果年纪尚轻,就算是男性也会相当辛苦;当然,如果很弱就会被瞧不起。哪怕有足够实力,因站在比长官还高的立场,所以人际关系也很难搞。而且助教不只是要教剑道,还有逮捕术。你至少应该知道逮捕术是怎样的东西吧?”

    我知道。一般很容易认为逮捕术就是让犯人倒地加以压制、类似合气道的东西,但实际上和警察受训的内容完全不同。

    简单来说,就是把柔道和剑道以及空手道混合后,还要会运用数种武器的“超综合格斗技”。外表穿着像柔道服的练习服,以及戴着和剑道的防具很像的专用防具进行,是种极为吃力的训练。我也在家里看过好几次比赛影片,但是怎么说呢,就像受到文化冲击,在里面什么都有可能。

    的确,以现状而言我有点难以想像要指导头上的长官们逮捕术。

    “……有没有不必教逮捕术,只教剑道的?”

    “没呢。”

    “或是专教女性的助教?”

    “不可能。”

    “男女雇用机会均等法呢?”

    这人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笑啊?

    “……既然你都这样讲了,就得确认一下命令上究竟是不是不可行,但至少没有先例。如果是以助教为目标而当警官,实在不得不说缺乏现实性啊。”

    不会吧。人生规画突然就被完全摧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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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