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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时代

作品:武士道十七岁 作者:誉田哲也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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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灵导师,新免武藏,他在述说自己人生观的《独行道》中如此写道:

    “无论踏上何种道路,皆不为离别哀伤。”

    人生就是接连的离别,但是,战斗会在一生中不间断持续。因此求道者和武道家绝不能为离别伤心,这便是我的心得。

    在漫长的人生里,很难说不会发生一度诀别的亲近之人,之后成为敌人再度出现在眼前的事。这种时候,如果内心还残留着对往日之情的顾念,那么便会被斩。然而,在离别的时候若切断那份情感,那么,便能斩下对方。

    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切莫仅止于一处,乃人应修行之事。”

    说这句话的,呃——不是武藏,我记得是很久以前,一个叫什么名字去了的和尚说的,总之就是有那么一句话。如果被某种东西限制,就会被夺走内心的自由。不被任何事物束缚的心,就是武道家应领会的精神。

    虽然脑袋能理解却无法实际做到,就代表我还不够格吧。

    “……西荻……”

    某一年的三月三十一日。尽管时间短暂,但与我并肩作战的东松学园高中女子剑道社的挚友——西荻早苗。我为了目送她踏上旅程,来到东京国际机场。

    “要保重喔,矶山同学。”这家伙还用从容的笑脸伸出手来。

    “……你也是啊……”

    糟糕,我不禁顺势握下去了。

    重叠的两只手,柔软又白皙的西荻的手。但是,我在她的手背感觉到数个水泡,是竹剑茧。最硬的在小指与手掌连接处。这家伙用这只手斩了我两次。此外,这段日子的各种片段都涌上了心头。

    在喉咙膨胀的压迫感。不好,我得快点说些什么。

    “如果……决定好住哪的话要告诉我喔。”

    “嗯,我会说的。”她点点头,嘴上挂着我已看惯了的笑容。

    “还有学校……”

    “我知道啦,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啦。”

    我心想,都到了几乎是学年尾巴的这天却什么都还不确定,这算什么嘛?不过当事人都说还没敲定了,我也没办法。

    “我会等你的,西荻……”

    惨了,这次是鼻子深处感到一阵酸。如果不马上采取什么对策,就会演变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总之先分散心思吧。呃——看看四周好了。

    旁边是在社团中同辈的久野和田村,另一边则有西荻的同班同学。斜前方是西荻的母亲,是个个子很小、非常可爱的人。然后是西荻的姐姐,真是不管何时看到她都教人不顺眼。这女人好像不会去九州,说什么要在东京专心做模特儿。接着是她的父亲,长得像电线杆的男人。他半句话也不说,只是傻傻地呆愣在原地。

    噢噢!很好很好,顺利撑过鼻酸的感觉了。

    我对着握住的手再次加入力道。

    “……西荻,就算去到那边也要每天好好练习啊,不可以因为春假就偷懒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如果变弱了,我可饶不了你。”

    嗯,我知道,我会每天努力的。因为下次我还是会赢麻——

    在我内心的某个地方,或许正期待着这样的答案吧。

    但是,那份期待被彻底背叛了。

    “啊……我可能不再练剑道了。因为我爸爸的工作很顺利,手头看来会比较充裕,所以我想等去那边之后再找间日本舞的教室吧。而且,那边还有亲戚……”

    喂,慢着!你这混蛋刚才说了什么?可能不再练剑道了?要再找一间日本舞蹈的教室?

    脸上瞬间冰冷,感觉有如即将呕吐。对话的结尾已经和耳鸣撞在一起,听不清楚了。

    我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手。西荻的手滑顺地溜走。

    “……虽然时间短暂,仍受到各位诸多照顾了。”

    一家人站成一排,感情融洽地道别。她姐姐也多少配合地低下头。

    “大家都要保重喔!”西荻和我以外的每个人握手。

    “掰掰。”接着西荻转身走去,却又数度回头。每次回头都带着笑容挥手。

    “要传简讯喔——!”

    她排到检查随身行李的队伍。将小背包、手表等等放入篮子后,没多久就和双亲消失在门里。

    直到这时候,我才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情绪反应。

    什么?居然说要放弃剑道——

    “……西荻!你这混蛋!”

    我要追上去,把她那不长不短的头发从后面一把抓住,将她直接往后拉倒在地,再跨到她身上勒住她的脖子,逼问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我没能做到。

    “等一下!矶山!”

    “别这样啦!”

    我被久野和田村阻止了。两条手臂从两侧架住,我变成被她们一人一边勾住手压制的状态。

    乐福鞋的鞋底在机场大厅的地板上打滑。

    我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大吼,只能在心中如诅咒般不断重复念着:

    西荻、西荻,你这家伙——

    然后我立下誓言:西荻,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会斩了你。

    <er h3">02

    春假的练习是从下午两点到四点半或五点左右为止。只有入学典礼那天休息,隔天起便是一如往常的课后练习。

    今年的一年级新生非常有心,春假期间每个人每天都来道场。也因为这缘故,迎接入学典礼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都知道长相和名字了。

    靠运动推荐入学的有四人,高桥英美、深谷夏希、铃木爱、蛯名美喜子。她们全都是在国中时期打出些成绩才会被招来东松的,但对我来说,每个都算不上亮眼。另外,在资质方面,嗯,也都是一般水准。或许该说期待她们未来的成长吧。

    和西荻一样从国中部直升上来的也有两人——田原美绪和佐藤诗织。这两人由于去年我和西荻会去国中剑道社帮她们练习,所以原本就很熟了。尤其是田原,这学妹的体能非常好。虽然和推荐组相比还无法定出优劣,但我认为她绝不会低人一等,对她也充满期待。

    “深谷!下巴伸出来了啦!”

    “高桥!给我好好把竹剑举起来!你的竹剑是螺旋桨啊!还是竹蜻蜒啊!”

    学妹进来之后,有能正大光明大吼的对象是件好事。

    “蛯名,你就是两脚贴在一起才会被绊倒啦!左脚确实向后跨出,然后站好!”

    指导老师小柴也要我尽量照顾学妹们。

    “喂,佐藤!不要让屁股突出来!是肚脐啊,肚脐……田原,你也一样!就说不要突屁股啊!肚脐、肚脐!”

    不过,如果说过头,有时我反而会被骂。

    “矶山……你一直说什么屁股、肚脐的……就不能挑好听一点的词吗?你好歹也是女生吧!”

    话虽如此,我可是忍着没有说“屁股和小鸡鸡”呢。国中的时候,大家可都是说:“把小鸡鸡突出来!”

    “是……对不起啦。”

    此外,今年的二年级因为少了西荻,所以变成只有我和久野、田村三人。所以,无论如何都希望新生能努力早日变强,不然可伤脑筋了。

    “啊——今天香织学姐的击手特别漂亮呢——”

    然后,我和这个田原回家时也一起走。我从横滨转横须贺线或是湘南新宿线后在保土谷下车,但田原是到下一站的东户塚。

    “你啊,不要随便叫我‘香织学姐’啦。”

    “咦——为什么要说这种见外的话?”

    见外?我和你认识也不过半年左右吧。

    “……大家都叫我‘矶山’,你也那样叫吧。”

    “怎么这样啦。”

    啊啊,这家伙真令我稍稍不耐烦。从下面直升的都是这样吗?

    “什么怎么这样,那才是我要说的话。你干嘛这么想要叫我的名字啊?”

    基本上我讨厌被人叫名字。能叫我的名字的,只有确实比我厉害的家伙、家人亲戚,以及防具店的辰爷爷。

    “因为比起‘矶山学姐’,‘香织学姐’比较短,不是比较好叫吗?”

    喂!居然是因为写成平假名时的字数喔!

    “所以说,香织学姐也请叫我‘美绪’喔,因为比田原短嘛。”

    “不要,你就是‘田原’。”我绝对不要叫你“美绪”什么的。

    “真是的,好顽固喔。”

    “……什——”你刚才是不是说我“顽固”?竟敢说我顽固?你这家伙!

    “那就算了,倒是香织学姐的击手啊,真是超级漂亮呢。尤其是从东野学姐身上拿下的那次,那是怎么打的?”

    连反驳的时机都被带过了,而且还被她用“香织”叫。另外,东野指的是代表队成员候补的三年级社员。

    “……怎么打的啊……反正就是自然而然啦。”

    “才没有那种事吧。像是当这么做的时候对方会怎么过来,所以就要如何做之类的。”

    田原用右手比出剪刀的样子,仿佛在操控两支小竹剑。正好抵达保土谷。

    “那就下次再聊,辛苦了。”

    “啊,等我一下啦!”

    我没等她,毫无顾忌地下车。但是,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和气息追了过来。回头一看,田原果然和我一起下车了。

    她眨着大眼睛,大嘴巴的两端有如在笑似地往上吊。仔细一看,会发现这家伙脸上每个部分都又大又夸张。

    “你干嘛下车啊?”

    “去喝个茶吧。”

    “不要。”

    “我请客啦。”

    “不是钱的问题。”

    “那你请我吧。”

    “我干嘛请你啊。”啊——这家伙搞什么啊?

    <er h3">03

    结果,我们走进了一出车站就能看到的麦当劳。我点了小包薯条和玉米浓汤,田原则是三层什么堡的,还有一堆东西搅在一起像奶昔的东西,以及中包薯条。

    “你回家后不吃饭喔?”

    “我今天吃这里就好了。香织学姐呢?”

    我就说那种叫法——

    “我……回去再吃,我是和食派的。”

    “这样子啊。”

    虽这么说,但我好歹也是成长期的女生。只要在我面前大口大口吃东西,我也会想着:“好想吃啊——”但是,“能忍过这些的才是武道家”的想法又胜出许多。“还是想吃,我去买一些吧。”这种丧家之犬的话我绝对不说出口。

    “所以……跟偶缩嘛……那个击手……素怎么……做的啊?”

    不要边吃边说话啦。

    “就算你问我怎么做……”

    老实说,那种一瞬间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楚。

    “总之,我今天的确想试试击手。所以就……比如说,想用左击面的话,进入对方的打间时一定要做出左击面,而且要击打多下。就算无法拿下一支也没关系,要让对方感受到‘我在这边喔’……在这么做的过程中,对手的意识就会逐渐倒向我方……”

    该死!这薯条一点也不咸!

    “那么做的话……对了……当这样做的时候,就寻找时机从远间忽然来一记击手,这样吧。然后维持中段把距离缩短到极限……然后啊,在瞬间拉近一步,直到剑尖能碰到对手剑锷附近为止,都不要让姿势乱掉,然后……嗯,虽然说不上是诀窍,但就是‘喀呲’地碰触般让竹剑碰上……对了,这时候先轻轻踩一下步伐,接着转一圈从下方让剑尖微微绕到另一侧……手!这样吧。”

    “是吗,只有这样啊……我知道了,明天我会试试看。”

    喂、喂,刚才这种说明你听得懂喔?要是靠这种说明就能做出来,你还真是个天才啊。

    “……那,还有那些呢?像是香织学姐的应击腹或是拔击腹都超帅的。那又是怎么做的呢?”

    让人一直说话,却又独自把汉堡吃光了。

    “你啊,不要只会一张嘴问人,稍微自己想一下吧!”

    “咦——我有在想啊。但就是想了也不知道所以才问嘛。”

    “那表示你想得还不够。”

    “什么嘛……不要讲得这么小气,告诉我嘛。”

    小、小气?你居然敢在学姐的面前若无其事说那种话?

    啊——王八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学妹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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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