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十三福晋这几日气色好了很多,听说十三爷这几日就要回来当差了呢。前些日子都是十三爷伺候的十三福晋,说是连喂药都是不假于他人之手。”我回完了话抬头看了看爷,爷的眉舒展着,不再似前几日那么皱着,抹都抹不开。
十三福晋因四贝勒府里有孕妇,执意要回家去,说要是过了病气给孕妇,谁也担待不起,爷也没有挽留,就这么让十三爷带了十三福晋回了贝子府。而自从回了府,十三福晋就一直抱病在家,一度还病得很重。十三爷整日魂不守舍的,爷便揽了十三爷的差事,让十三爷回去照顾。爷自然还是不放心的,因知道我家弟弟在十三爷府里当差,就让我时常去打听十三福晋的病情。今儿个带回的消息终于是好的,十三福晋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听了这个消息,爷却没有让我停了对十三福晋的打探的意思,我便还是三四日就过府去借口找自家弟弟,不露痕迹地打听着十三福晋的事情。我那弟弟年纪尚小,看到兄长经常去探望,自是高兴,问什么他也就答什么,而他也正巧是在十三福晋跟前儿当差,知道不少的事情。十三爷对自己福晋的宠溺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但是听柱儿描述的却又超出了我的想象。据他所说的,怕是十三福晋想要天上的月亮,十三爷也会毫不犹豫地给摘了去。这些自然是不能禀了爷的,我就挑些十三福晋的有趣的事情,还有十三福晋收拾的贝子府,真是让人称奇,很多东西都是想都没有想到过的,让我越是打听得多越是佩服这位神奇的福晋,这差事也做得有意思。而爷每次都听得非常仔细,眼里经常会出现藏不住的笑意,也会不时地冒出一句,“也就小薇能想得到。”或者“这就是她啊。”
就如今天,我回完了话,站着等他发话,他却坐那里半天不见动弹,见我长时间不开口,突然间像醒悟过来什么似的,抬眼看着我,“怎么?就没有了?”眼中分明带着渴望。
“回爷的话,就这些,奴才三天前才去的贝子府。”我继续垂首。
“哦,才三天啊,我以为好久了呢!”爷似喃喃自语。
“对了,爷,府上的敏主子经常去探望十三福晋呢,说是跟十三福晋挺投缘的,十三福晋还说敏主子有后福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说了这件事情,只是觉得这也是有关十三福晋的事情,很自然地就回了爷。
“哦,是吗?我也好些日子没有去夙敏那里了,今儿个就去她那里用膳吧!”只见爷挥了挥手,我忙去张罗用膳的事情。
那晚爷就歇在了敏主子屋里。之后爷也经常过那园子里去,敏主子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她的得宠就是因为十三福晋一句话的缘故,或者她心里早就是知道了的。我也不想费劲去猜什么,尽心地做着我应该做的事情。
接着,爷与十三爷去桐城办差,我自然是跟了去。而听说十三福晋让德妃娘娘接进了宫,说是要亲自照顾,让十三爷放心办差。再回府时听说府上死了两个奴才,究竟是怎么死的,大家遮遮掩掩的,我也不好多问,只知道是十三福晋奉德妃娘娘的懿旨来过府上之后,没有多久发生了些事情,这两个奴才就自尽了,具体什么事情也就无从知晓了。大家或许会把两件事情撇得清清楚楚的,但是我心里却很是明白十三福晋又一次全身而退了,越发佩服起她来,想着如若她生为男子,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爷对这件事情竟然也不多做处理,只给两家各送了一百两银子,草草结束了这件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年主子所生的格格满月的日子。年主子属于早产,不过小格格倒是生得珠圆玉润的,看爷也是喜欢得紧,府里小阿哥、小格格本就不多,那些日子园子里又充满了年主子得意的笑声,还有她经常抱着小格格出来散步的身影。这次府里破例大办了一次满月酒,听说是德妃娘娘亲口吩咐下来的,请了很多王公大臣、亲王贝勒,一下子府里充满了道喜的声音。而十三福晋却称病没有出席,只十三爷一个人来赴宴,也不奇怪,十三福晋自从那次八爷府上受伤大病一场以后就甚少出得府来,大大小小的宴会也很少露面,好像是得了德妃娘娘的默许的,自然也是皇上默许了的,这大概又是她一处聪明所在吧。
一日爷回了府,叫人砍了几节竹子来,说是要做个杯子,不知道爷哪里得来的这个想法,忙乎了半天,终于是做了一个出来,爷让人把水调歌头的全文刻在了筒壁,上了色,做了些处理,还真是有点情趣。从此爷总会不时地把玩着这个竹杯子,一把玩就是多半个时辰,而那个时候爷的神色最是柔和。十三福晋曾经养伤的集萃轩也被爷改做了他的另一个寝室,屋子里只稍做了些摆设的改变,那张榻子老样儿放在那里,只在榻子右面一丈左右的地方加了张床。屋子里少让人走动,即便是打扫,那张榻子也是绝对不能碰的,就是蒙了尘也不许用布擦洗。那个屋子成了除书房外爷常去的地儿,每每那时,爷从不让人进屋伺候,只一个人关在屋里,如同与谁有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