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扮鸳鸯情》 第一章 “霭桐……宋霭桐……你走慢点！”王文眉边跑边对着走在前头的霭桐大叫道。 宋霭桐无奈地停下脚步，哎！为什么她总是有办法把她宋霭桐这么温柔、甜美的名字，叫的这般难听？哦！这一定是嫉妒心作祟，原谅她吧！ “噢──”撞上了忽然停下来的霭桐，文眉一面努力搓着被撞到的鼻子，一面哇哇叫道：“讨厌，停下来也不说一声，鼻子撞扁了啦！” 霭桐随手摸出了书包里的小镜子，往文眉的鼻子就近一照，惋惜道：“啧！真可怜的鼻子，已经够扁了，这下又往下塌了零点五公分，哎──回家恐怕得夹个数来天的衣夹，要不然，只怕没机会弹回来了。不过……这样也好啦！名副其实成了‘扁鼻眉’。” “宋──霭──桐──不准叫我‘扁鼻眉’。” 哎唷！咬牙切齿！只不过偶尔叫那么一次外号，就气成这副德行，也不想想看，除了“宋霭桐”三个字之外，就属她“扁鼻眉”在学校最红，没有“与有荣焉”，少说也该“心有戚戚焉”啊！ 耸耸肩，霭桐自觉无趣地收起了小镜子，转身又继续往前走去。 “霭桐，”急促的拉住了霭桐，文眉缓和了语气，轻轻道：“生气啦！你明明知道人家最不喜欢这个外号，你还叫的这么开心。” “这哪能怪我！班上的男生还不是一样叫的很开心，就没见你对他们凶过。” “我……”文眉于言万语轻化成一叹，哎！如果她能有霭桐一半的优秀，外加一半的美貌，她何尝愿意让男生拿她的鼻子来取笑她。 看到文眉心情急转直下的伤心样，霭桐忍不住又搬出她惯有的长篇大论道：“早就跟你说，男生就是贝戈戈，对他们好十分，他们就欺负你二十分，宠不得的！像我，从来不给他们好脸色，谁敢叫我‘扁鼻桐’。” “那是因为你没有一个扁鼻子啊！” “哎唷……”轻轻拍了一下额头，霭桐绝望地答道：“重点不在鼻子，在你太软弱了！亏你还是我的拜把之交，跟了我两年多了，好的全没学到。” 这就是宋霭桐，黑的可以当成白的，白的可以变成黑的，只要她小姐一认定，管他是对还是错，如果没被奉为圣旨来执行，这就是不对。 “算了，牛牵到北京还是牛，你就算跟我处了一辈子，也学不到我十分之一的好，孺子不可教也！”重重叹了口气，霭桐转身又朝校门口走去。 好不容易盼到她小姐训完话，一溜烟，没打声招呼，文眉又被她甩在后头了。 赶紧拉了一下已滑至手臂上的书包，文眉拔腿就想跟上去。 “哎呀！”瞄到之前要杂开教室时，匆匆塞进口袋的那叠情书，文眉喃喃自语道：“差一点忘了这些情书，嗯……还是先拿给霭桐好了，要不然等一下忙着逛街，一定又会忘记。” 迅速地抽出那叠信，望了一眼正要转出校门口的霭桐，文眉拉开嗓门喊道：“霭桐，等等我……”飞也似的追了过去。 砰的一声，文眉再次撞上了忽然停下来的霭桐。 挥了挥手中的那十几封情书，文眉一面揉着再度被撞到的鼻子，一面对着霭桐急切说道：“差一点忘了把这些情书给……”“你”都还没说出来，文眉已经被眼前几位挡住她们路的别的学校学生给吓住了。 不是她胆小，实在是这些人一脸的醋劲，还没开口，她就可以猜到是不怀好意，天啊！该不会是围殴吧！不会啊，她王文眉待人处事谦冲有礼、温和善良，不被欺负就很不错了，哪来的机会得罪人！ “霭桐，她们要做什么？”躲到霭桐的身后，文眉轻轻的问道。 “我又不是她们肚子里面的蛔虫，怎么知道她们要做什么？你自己不会问啊！” “她们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哪敢问。” “那你就闭上嘴巴。”霭桐不悦地道。 话才说完，对方的头头“大姊”马上走到霭桐的面前，冷冷地命令道：“我警告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可以勾引别人的男朋友，自己的行为检点一下，下次小心点。”不屑的瞪了霭桐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喂，等一下。”堂堂一个模范生，岂可任人污蔑成那么蹩脚的德行，“我究竟勾引了谁的男朋友？”要是让她知道谁敢栽贼给她，她一定会剥“她”的皮，啃“她”的肉，喝…… “反正所有的男生都不行。”冷冽的目光再度扫了霭桐一眼，便伙同其它的人离开。 她美丽的复仇大计还在聪明的脑袋里面酝酿，就被那位“大姊”狠狠的吆喝声给打灭了，真是残忍呵！ 怪怪，看这情形，她们是不想让她知道谁是主使者。哈！凭她宋霭桐高达一八○的智商，小小问题怎么可能难得倒她？ “我的信？” 文眉才刚刚从那场震撼之中回过神来，霭桐简单的问话，马上又将她推入另一场冲击之中，天啊！霭恫受到的刺激一定很深…… “霭桐，”缓缓地递上那叠情书，文眉怀疑地问道：“你确定今天要看这些信，而不是要我撕掉它们？” “确定。”顺手接过信来，霭桐又道：“走吧！芝怡还在快餐店等我们。” 太反常了，真的太反常了！紧紧地跟在霭桐的身后，文眉心里不断地嘀咕着。 就霭桐的论调，所谓的“情书”──合该是一些马屁精写出来的作文，既没营养，看了更会消化不良；所以，至今，霭桐还未拆阅过任何一封情书，它们的命运，通常是粉身碎骨的进了垃圾筒，难怪她一路要嘀咕着：太反常了，真的太反常了。 ※※※ “你们两个动作怎么这么慢啊！我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看着姗姗来迟的霭桐和文眉，谢芝怡不耐烦地叫道。 一下课，她就先她们两个冲到快餐店换衣服，说好今天期中考一结束，她们三个要好好放松一下，上东区逛街去；结果。衣服早换好了，汉堡、可乐更是早就点好了，却还未见到两个人的踪影，瞧，等到现在，她的午餐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我们两个能安全地抵达这里，已经很不错了，还嫌！” “拜托，你当你和霭桐是什么重量级的大人物，还是什么偶像级的巨星，连安全都有问题？少夸张了。”如果说是霭桐长得太过危险，有那么点安全问题，芝怡还有些相信；至于文眉……虽然不能说是见不得人，但是也绝不会和危险画上等号，哪来的安全问题？ “什么夸张？我们可是被围殴耶！” 还说不夸张，根本是夸张到了极点，翻了翻白眼，霭桐不耐烦地纠正道：“不是围殴，是拦──截──” “拦截？！”睁大双眼，芝怡不相信地瞪着霭桐惊叫，怎么可能？霭桐这么优秀、受欢迎的风云人物，就算惹得某些人嫉妒的发狂，也不至于用得到拦截吧！何况她们都三年级了，算起来也是学校的“老油条”，谁敢不敬老尊贤呢？ 哇塞！这家伙此文眉更夸张，只不过是“拦截”两个字，她竟然可以尖叫得好象遭到“抢劫”！算了，先找出那位敢诬赖她的教唆者。 将手中那一封封情书在桌上排了开来，找出教唆者的第一步，就是先知道她宋霭桐究竟勾引了何方神圣。 从霭桐的脸上迅速移到了桌上，芝怡怎么也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景象，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三分钟不到，她已经心跳加速了两次。 “霭桐，你……你该不会也开始寂寞难耐，想挑一个充当你灰暗生活中的玩伴吧！” 什么寂寞难耐？她还春情大发咧！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白了芝怡一眼，霭桐继续把桌上的信，一封、一封的拆开来。 “芝怡，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寂寞难耐？还不都是刚刚那些小太妹害的，说什么霭桐勾引了别人的男朋友，要霭桐行为检点一下，所以霭桐才会变得这么反常。”文眉解释道。 “什么？有没有搞错啊！我们霭桐这么炙手可热的人物，还需要去勾引别人用过的吗？”芝怡失声尖叫道。 “就是嘛！何况连霭桐勾引了谁，她们都不说清楚，那才呕呢！” “太过分了……” 文眉和芝怡颇有默契地停住口，奇怪，怎么她们两个费了那个多的口水在替霭桐打抱不平，她小姐却一句感激的响应都没有？两人默契十足的转头一看…… “宋霭桐──”异口同声地对霭桐用力一吼，天啊！这个死没良心的霭桐竟然捂着耳朵在看那些“马屁精写出来的作文”──情书，未免太侮辱她们两个的口水！ 缓缓地抬起头来，霭桐怀疑的望向她们两个，不悦地轻斥道：“你们两个有毛病啊！叫这么大声，嫌我不够出名是不是？” “我们有毛病？”越过桌面，芝怡气嘟嘟地把霭桐捂住耳朵的双手给扳了下来，恶声恶气地骂道：“你才有毛病呢！没事捂着耳朵，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眼珠子贼溜溜地在她们两个的身上来回转了几圈，叹了口气，霭桐才接着又道：“你要知道，看情书需要气氛的，瞧，我旁边有两个大喇叭，发出来的声音高达一百二十分贝，别说信看不下去，甚至还看不懂耶！除了捂着耳朵，我能有什么方法隔绝噪音的骚扰？” “霭桐，我怎么没看到喇叭呢？”听见霭桐提到了喇叭，文眉就努力地东张西望，奇怪！霭桐竟然说有两个，怎么她连一个影子也没瞧见？ 天啊！这家伙的反应真不是普通的钝！她都快被霭桐气疯了，她小姐竟然反问怎么没看到喇叭？喇叭就长在她小姐的嘴上啊！ “眉眉，麻烦你清醒一点好不好？”芝怡一副败给她了的表情。 “我很清醒啊！” “是吗？”伸出双手，芝怡用力阖上文眉微开的双唇，“这就是霭桐所谓的喇叭，懂了没？” “哦──”文眉一脸恍然大悟，搞了半天，指的就是这里啊！唉！早知道反应也不要这么快。 “喂！这可是你们自己承认，我可没说。”霭桐撇清关系道。 芝怡无奈地垮下双肩，唉！算了，跟霭桐生气只会气死自己，她还是省省力气好了。 不管霭桐今天为什么突然有兴趣看情书，反正她想看，她们就陪着一起看；以前就很好奇那些男生究竟都写了些什么，难得今天有机会一探究竟，索性先满足一下好奇心。 思及此，芝怡无预警地拾过一封情书，文眉则有样学样，也跟着一起看情书。 现在总算让她们闭上嘴巴了，霭桐摇摇头看着两位好友，瞧她们，看情书比看教科书还认真！也好，这会儿让她们仔细看几遍，等一下就可以让她们一个、一个描述给她听。说实在，这些男生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如果她想找出“嫌疑犯”，是非得靠她们两个不可了。 才觉得日子过得挺无聊的，马上就有这么好玩的事情找上门，真好！想想，从高一到现在，两年多了，除了功课令人咋舌之外，其它好象也没什么特别成就，难得有这么点可以动动脑筋的事，正好可以为她黯淡的高中生涯，添上一笔小小的成就，也许有那么一天，她会成为大名鼎鼎的“大侦探宋霭桐”也说不定啊！ 天啊！不能再幻想下去了，万一要不小心应验了一句话──乐极生悲，到时候别说小小的成就没了，反而多添了一道败笔，那只会毁了她智商一八○的英名，先找出“嫌疑犯”才是当务之急啊！ ※※※ 看着满满一桌的垃圾食物，于以攸真的只能自叹弗如，唉！本是同根生，为什么以欢能够毫无禁忌的随心所欲，她却得小心翼翼的顾前顾后？如果她能有以欢一半的洒脱，也许今天就不会为“情”而愁眉不展！ “拜托，心情已经够糟了，你还在一旁‘吐大气’，配乐啊！”撇了一下嘴巴，白了以攸一眼，于以欢继续发飙道：“三十岁的人，活像五、六十岁的老太婆，整天皱着一张脸，风干橘子皮啊！” 沉静的回视以欢一眼，以攸淡淡的回道：“怎么了？又跟姊夫吵架了是不是？” “不准跟我提那个欲求不满的家伙。”提起她那位需索无度的老公，心情再好，也马上跌到谷底，满脑子都是色情画面的男人，不提也罢。 “好，不提。不过，大姊，上班时间……这样子……”以攸比了比桌上那堆零嘴，“可能不太好看哦！” “心情不好，管他好不好看。” “可是这是我的办公室，就算你不管，也得看一下地点对不对？”以攸看着自己办公室的会客厅，半个小时不到，已经成了垃圾场，如果任由以欢这样下去，晚上只怕要沿途扫垃圾，才能顺利离开办公室。 毫无愧疚的看了一眼她所制造的混乱，以欢大方地回道：“如果舍不得你的办公室，那没关系，我们可以转移阵地。” 一听到“我们”，以攸就已经猜到目的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她”于以欢的心，她于以攸岂有不知的道理？ “大姊，又想去吵霆浚了？” “什么‘又’！不过才这礼拜的第二次，被你说得好象几十遍了。” “这礼拜？！”以攸苦笑不得，唉！真亏她说得出口，今天才星期三，日子都还没过一半，她小姐却已经要去霆浚的办公室做第二次报到了！如果撇开“这礼拜”的界限不说，她小姐岂止报到几十遍，恐怕是N遍──连她自己都算不清了。 身为于氏集团的副总经理，于霆浚的工作量反而多于她们这两个顶头上司，以攸实有些不忍继续添加他额外的困扰。 “大姊，别再逼霆浚了。” “我不逼他，难不成任由你姊夫来逼我？何况，就算不为我自己想，也要为你自己想，年纪一大把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以攸，你真甘心蹲在于家，做一辈子的老处女吗？” 面对以欢的说词，以攸真的无言以对，她是不甘心，可是这已经不是以欢所说得那么简单，她的秘密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摊在阳光底下？而她的痛，又有谁能知晓呢？ “以攸，走啦！别想了，等一下你还得好好的配合我呢！” 以攸还是投降了，哎！怎么说，人还是自私的，为了她的将来她是非得帮着以欢不可。 ※※※ 宛若一阵强风过境，咻的一声，霆浚办公室的门就这样毫无警觉地被震开了。 不用抬头，他也猜得到进来的那两个女人是何方神圣，于以欢──于氏集团的董事长兼他的大姊，于以攸──于氏集团的总经理兼他的二姊；若不是仗着职位比他高，她们是没那胆子硬闯他的办公室的。 其实她们还没开口，霆浚就已经知道她们的来意，为了这般无聊的事情，三天两头就上他这儿大吵一番，说起来还真是有恒心；不过，这也正是他们于家每个人的特色──为达目的、坚持到底。 “董事长、总经理，有事找我何必亲自下来一趟，请秘书通知我，属下一定尽快向你们报到。”尽管说得客客气气，霆浚的表情可称不上和颜悦色，若不是碍于现在是上班时间，而她们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会二话不说就把她们轰了出去。 “于霆浚，你废话少说。你究竟什么时候要结婚，最好给我交代的清清楚楚，要不然我吵得你鸡犬不宁。”虚与委蛇那一套，她于以欢向来不太苟同，别人说她讲起话来嚣张跋扈、惊世骇俗，她倒觉得自己只是干净俐落、直截了当，难得一见的社会清流。 “大姊，”轻轻附在以欢的耳边，以攸提醒地交代道，“温柔一点，可别把霆浚给气坏了，小心他把我们给扫了出去。” “好啦！我知道。”不耐烦地低吼一声，以欢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她的不悦，换上一副她自认为已经算得上柔和的语气，“亲爱的霆浚啊，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要结婚呢？” “董事长，上班时间不适合讨论私人话题。”冷冷地回上一句，霆浚马上又把注意力移回公文上，“如果没其它的事，董事长请回。” 废话！他头一埋回公文上，她就知道他要赶人了，干什么还故意补上一句，没风度。那张比冷冻库还冰的脸，看了就让人倒尽胃口，不肯老实回答她，行！她多的是耐心和信心，总有法子等到他的响应。 “上班时间不谈私人话题，可以，那我就在这里等，等到下班时间。”由霆浚办公桌前的旋转椅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以欢大摇大摆地晃向沙发，接下来换以攸上阵，她休息看报纸去了。 “霆浚，大姊今天心情真的很郁卒，我想你最好现在跟她谈，不然待会儿她吵得你办不下公，你可别怪二姊没事先警告过你哦！” 走了以欢，换上个以攸，他心里很明白，这对姊妹在又在玩那种轮番上阵的把戏，一刚一柔，无非就是要他听命，无聊的女人！ “总经理，董事长是公司的代表，连维护形象都来不及，岂有大吵胡闹的道理！你别瞎操心，董事长该懂得分寸。”眼睛依然盯着桌上的公文，霆浚一点也不在意以攸的警告。 “话是没错，可是董事长也是人，心情不好发发怨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关起门来做事，哪有形象的问题，就算真的传出了什么声音，听见的人也以为是副总经理于霆浚在发飙，谁会猜得到是董事长。” “以攸，”隔着手中的报纸，以欢刻意提高嗓门喊着道，“你别再多费口舌劝他，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而他呢？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随他去吧！” “霆浚，二姊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跟着走到以欢的旁边坐了下来，以攸也开始“翻报纸”。 果然为达目的，坚持到底，女人真是麻烦！霆浚感叹地暗忖道。 偷偷瞄向霆浚，以欢暗暗窃喜，现在他知道皱眉了吧！再一会儿的工夫，她要他自动送上门。 丢开了手上的报纸，以欢拿起桌上的话筒，拨下早就预备好的电话号码。“喂！快乐情趣商店吗？”刻意提高音量，以欢说道，“请问你们店里有没有卖避孕药……没有！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不卖……什么，有卖保险套，好吧！目的都一样，保险套也可以，你们有没有外送……没有，不能行个方便吗？我要买下你们店里所有的保险套耶，而且，我们公司就在你们附近……好，麻烦你抄下住址……” 耳边传来电话被切断的嘟嘟声，以欢得意的看向那伸手按掉她电话的霆浚，虽然他的表情仍是惯有的冷漠，但是以欢深信他心里一定气炸了。 “于霆浚，你不是要工作吗？现在有意见了啊！”她忍着笑意道。 难怪连他大姊夫应凯星这么狂傲的人对以欢都束手无策！碰到这种老婆最好还是顺着她一点，要不然她是会搞得做丈夫的无颜见人。 “董事长，应该是你有意见吧！”冷哼一声，霆浚面对着以欢和以攸坐了下来，该把这事做个了断，要不然像这样，心情不好就冲进他的办公室，吵得他不得安宁，公司还像是公司吗？早晚成了菜市场。 “于霆浚，你什么时候才肯结婚？” “你已经问过上百遍了，就告诉你，我还年轻，还不想套上戒指。” 瞧他一副不耐烦，好似在跟小孩子训话式的，听了以欢一肚子的火，如果这问题没侵犯到她的权利，她管他什么时候结婚，就是不结婚，也是他的事！ 可是奶奶明文规定于霆浚得结了婚，才有资格全权接掌于氏集团，而她恨死当上于氏集团的董事长，更气死那个一天到晚在动她歪脑筋的老公，想想于氏集团的董事长挺着大肚子上班，多笨重的德行啊！ “既然你不想现在结婚，那你就得去告诉应凯星，教他别一天到晚就想拉我上床恩爱，打我肚子的馊主意，本小姐的肚子现在没空借他生小孩。”以欢气极了。 又是这一套！怎么这对夫妻从婚前到婚后，就只玩这套把戏，不腻吗？ “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懒得理。”霆浚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喂！你搞不清楚状况哦！你要知道，如果你可以接下董事长的位置，我多的是美国时间生小孩，所以，都怪你不赶紧结婚，死拖活拉，太不干脆了。” “既然是我的错，那我去说好了。”霆浚实在没那种闲工夫再跟以欢争论下去，要他说他就说，嘴巴长在他脸上，他高兴就一字不漏的照说，不高兴就忘了这回事，反正他们又没住同一屋檐底下，她哪管得了这么多。 哎唷！今天答应的这么爽快，太阳打从西边升上来了啊！不行，她们志不在此，怎么闹，也是希望他赶紧娶妻，好早一点卸下重担。 “霆浚，既然你都答应大姊的事，那我的事，你也应该算上一份，这样才公平嘛！”以攸插进话来。 好姊妹就是好姊妹，一个达不到目的，另一个再接再厉！霆浚暗忖道，刚刚还没事，现在马上有事？哼！挺善变的嘛！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人家懂得长幼有序的道理，大姊说完，才能换我说嘛！” “你说。”霆浚淡道，明明心怀鬼胎，还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于家惟一善解人意的小女人，在跟以欢这-黑墨搅和一起之后，也别期望她会有善良的表现。 “我不要当总经理。”说起这个职位，以攸就一阵心痛，为了它，她的恋情无法公诸于世，只能偷偷摸摸的约会，弄得她心力俱疲，都三十岁了，不能再耗下去了！ “你这话应该是对董事长说，身为副总经理，我没权力撤换总经理。” “奶奶规定，只要大姊领导于氏集团一天，我就得辅佐一天，除非董事长换人，这事你可没忘吧！” 绕了半天，还是绕回原来的主题──要他尽早娶妻，以便早日接掌于氏集团！就说她心怀鬼胎，果然不出所料。 “这个你自己想办法，我爱莫难助。”霆浚淡道。 “于霆浚，你这什么烂弟弟。”啪的一声，以欢站了起来，指着霆浚开始破口谩骂，“只不过是要你接下董事长的位置，又不是要你去死，你小气什么嘛！我现在没空生小孩，以后可成了高龄产妇，你懂不懂啊！那样要剖腹生产，很痛的耶！” 好似忽然想不出有什么好骂的，砰的一声，以欢又生了下来，拉了拉以攸，以欢暗示换人说了。 “霆浚，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二姊不能好好地谈一场恋爱，早早结婚生子吗？” 一下子扯上生小孩，一下子又扯上谈恋爱，哼！标准的女人，就只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谁规定董事长不能生小孩？谁又规定总经理不能谈恋爱？这种不成理由的理由，也只有她们想的出来。 不管怎么说，再继续争论下去，也是不会有结果的，先让她们两个滚蛋再说。 “让我想想看。”霆浚下了个结论。 “可以，不过，你可别忘了告诉应凯星我之前说过的话。”以欢提醒他。 “知道。” 闹够了，以欢这才心满意足地拉着以攸离开。 ※※※ 当以欢和以攸一离开办公室，霆浚马上把自己的机要秘书兼好兄弟──谭维哲给叫了进来。 “又是老问题。”看到以欢和以攸旋风似的走了进来，又满载笑容地飘了出去，不用问维哲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嗯，你的看法如何？” 维哲呆愣了一下，过去以欢和以攸为了这个问题吵上千百遍。也不见霆浚询问过他的意见，这回……看来，她们两个死缠烂打的吵闹，好象开始有反应了。 然而，站在他的立场，却有无法启齿的难处，至于是什么难处，首先应该从他和于家的关系说起。 维哲的双亲谭友仁和李秀云原是孤儿院的小孩，虽然日子过的穷困，他们却是相当的满足和快乐，可惜，好景不常，孤儿院院长的骤逝，加上土地产权的问题，使得孩子们踏上流离失所的日子。为了讨生活，十六岁的谭友仁离开了其它的人，带着执意要跟着他的李秀云来到了台北。 身上没钱，别说是找地方住下来，就连吃饭都是问题；然而，找工作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更何况身边带着一个体弱多病的李秀云，找工作更是难上加难。为了让李秀云得到一顿温饱，谭友仁只好走上偷窃这条路。 也许是他运好，第一次偷窃就撞上了于霆浚的奶奶沈佩岚，在捉到谭友仁的那一刻，沈佩岚原想将他送交警察，但是当看见本来躲在一旁的李秀云冲出来跪着向她苦苦哀求，她的心不由得一痛，一阵逼问之下，才知道他们的身家背景。 在难产的情况下，沈佩岚生下儿子，但也就此被医生宣布，从今以后她不适合再生。听到了谭友仁和李秀云的困境，她认为他们和她有缘，她的儿子不再孤单，从此有了两个玩伴，于是谭友仁和李秀云就此进了于家帮佣。 儿子娶了媳妇之后，沈佩岚也做主让谭友仁和李秀云结成夫妻。十年后，在丈夫、儿子和媳妇双双死于一场车祸之后，谭友仁和李秀云更成了沈佩岚心目中的另一位儿子和媳妇，帮忙照顾于家的四个小孩长大更成了他们的主要工作。 沈佩岚视维哲犹如自己的亲孙子，他不仅享有受教育的机会，并连同小他两岁的霆浚一起被送出国深造。 然而，尽管于家对谭家的人非常厚爱，但是谭友仁并没忘记自己的身分地位，他不断的教诲儿子，他们是下人，一辈子都不能忘了于家给他们的恩惠，所以，就算他和霆浚表面上称兄道弟，他还是下人。 就算是下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偏遍维哲爱上了以攸，一起上学、一起下课，同年纪的他们在太多的机会之下，自然而然地彼此产生爱意，他该拒绝、躲避吗？但是温柔深情的她却一次又一次主动的向他表白爱意，让他不得不-开所有的顾忌，偷偷摸摸的和她在一起。 只要以攸卸下总经理一职，了却她对于家的责任，他甘冒被大家责罚的险，光明正大的将她娶进了门，凭他的能力，他绝对养得起她；可是，他又怎能为了他和以攸，暗地里帮她们逼自己的好兄弟草草结婚了事！ “维哲，我在问你的看法。”犀利的眼神瞄向心神不宁的维哲，霆浚对自己及属下的要求是──时时刻刻的警觉性、分分秒秒的注意力，所以尽管是自己的好兄弟，只要忘了自己该有的工作态度，他是不会给好脸色的。 赶紧收回自己的心思，维哲谨慎地回道：“我想，任由董事长、总经理继续这样闹下去，别说有损她们的形象，恐怕连公司的形象也毁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顺了她们的意，马上找个女人结婚？” “也不是，只是觉得该找个法子，让她们别对这事太过热中。” 是该让她们闭上嘴巴，不过，他可没闲工夫找。 “维哲，抽个空好好把这事研究一下，两天后我要看到你提出来的法子。”为了一件无聊的事伤透脑筋，可不是霆浚的处事原则，由维哲代劳，自然会得到满意的答案。 “是，副总。”这下可好了，不想参一脚都不行！帮了老婆，就对不起自己的好兄弟；偏向自己的好兄弟，又太委屈他未来的老婆，得失之间，还真不容易拿捏。接下来的两天，他恐怕不好过了。 第二章 人家说，梦不能作的太美，志向不能立的太快，果然，一个礼拜不到，她宋霭桐刚规划出炉的侦探梦，就碎的差不多，有够凄惨的！ 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她明明算好了，首先从那些情书挑出几个最有可能的“嫌疑犯”，像是长得比较帅，或是在学校比较红；接着再从这些可能的“嫌疑犯”中，找出他们曾有过的女朋友，或是仰慕者之类的，列为可能的“教唆者”。 这个过程实在是简单得没话说，两三下就列出了黑名单，可惜，这黑名单却一点也不简单。 天啊！近二十位有可能的“教唆者”！如果每位都得来一段身家调查，不累死她，也会害死她。 再过半年多就是大学联考了，她要是没加把劲，把握时间用功Ｋ书，明年不小心吊上了私立大学，她老妈一定哭上三天三夜不睡觉，直到把眼泪用完为止，想想，一个学期五万多的注册费，可会害得她老妈的荷包瘦上一大圈，她如果没哭的死去活来，会善罢甘休吗？笑话！当然不会。 反正，结论就是霭桐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若真想找出“教唆者”……也还早得很呢！ 其实，重点不在这里。这些天来，她左思、右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办案过程好象太顺利了？说真格的，如果每件事情都那么简单，这世界还会有悬案吗？她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或是想错了；但是，还是那么一句话──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哎！现在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智商真的有一八○吗？该不会是当初智力测验的时候，瞎猫碰到死耗子，蒙上的吧！那她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不管如何，有件事情绝对是对的，那就是──不是每个人都当得了侦探的。 “我就知道。”迅速抽走霭桐手中的单字簿，文眉得意地叫道，“你一定躲在这里背英文单字。” “霭桐，你真的很不够意思耶！全班每个人都要到操场跑三圈，你却舒舒服服的坐在树荫底下纳凉，要是让体育老师看到，他一定气得吐血。”拍拍草地，芝怡跟着文眉在霭桐的身旁坐了下来，接着才又补上一句：“下次要偷溜，麻烦知会一声。” 霭桐还以为芝怡变得有正义感，想不到没几句话，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她们体育老师要是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才真的会气得吐血。 “就是嘛！不过，霭桐，说真的，最近，你还是不要单独行动比较好。”文眉接口道。 霭桐知道文眉的反应确实是有比较慢，但是，还不至于这么离谱吧！事情都过去一个礼拜了，才想到要警告她，实在有够没诚意；更何况，才瞄到人家的脸，就马上躲到她的身后，她要真的把文眉带在身边，那才真的是自讨苦吃，没事找事做。 “眉眉，你叫我不要单独行动，是不是建议我该请个二十四小时的保镖？太奢侈了吧！我一个月的零用钱四千，吃三餐都嫌不够了，还请保镖？眉眉，难不成你愿意赞助我？” “霭桐，你别闹了，我是在跟你说真的。”文眉大叫道。 “什么是真的？请保镖，还是赞助我？” “宋霭桐。”对着霭桐用力一吼，文眉双眼瞪得犹如铜铃一样大。 霭桐一副怕了她的模样，啧啧！叫的这么大声！真是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开开玩笑，竟然把脸都给气绿了。 “霭桐，你别逗她了，眉眉是在跟你说真的。”芝怡附和道。 她也没说是假的啊！霭桐不答腔，只是翻了翻白眼。 “就是嘛！霭桐，我是为你好耶！这几天有个彪形大汉在学校外，四处拉着同学打听你的消息……”文眉有些忧心地道。 “彪形大汉？”这怎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可能吗？实在不是霭桐喜欢疑神疑鬼，而是像她这般纯真无邪的小天使，哪会被那种听起来像是黑道分子的家伙盯梢！ “真的，我就被他问过。” 霭桐瞧文眉那副认真的样子，应该不是在说谎吧！好吧！暂且相信好了。 “霭桐，不只是文眉被问到，我也被问到过！我们在猜，会不会是上回那些拦截你的小太妹，派人在四处打探你的消息？” 霭桐对芝怡的猜测感到很怀疑，怎么说，请人做事也是需要花钱的，瞧瞧那群小太妹，一脸的苦瓜相，八成跟她一样缺钱用，哪来的闲钱！ “一定是她们，霭桐，你还是小心一点，她们现在已经掌握到你的上下课时间、家庭的状况，还有在学校的交友情形……” “眉眉──”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霭桐忽然叫住，文眉一脸茫然地望向霭桐道：“怎么啦！”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着眼，霭桐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个人问了你这么多事情，而你一字不漏，全部都告诉他吧！” “当然，他问的我全都知道啊！” 天啊！她竟然可以回答的理直气壮！败给她了。 “芝怡，你不会像眉眉那么老实吧！”堆满笑容，饱含着期待，霭桐相信自己绝不可能那么倒霉──她绝对不可能同时被两个好朋友给出卖了。 “这……”傻愣愣地回以一笑，芝怡无辜地道：“这不能怪我，那个人的额头边有一道刀疤，看起来好凶悍，不说实话，他可能会一拳挥过来。哎唷！事有轻重缓急嘛！先保护我自己，以后我才有能力保护你啊！” 这下子，霭桐真的是欲哭无泪，想不到她宋霭桐竟会聪明一世、胡涂一时，眼睛短暂的昏花，交到这两个死没良心的好朋友：一个傻得什么都说、一个自私的什么都说，她早晚会被她们两个给害死的。 算了，那个人也只不过对她做了一些调查，又还没有拳头相向，何况凭她跆拳道六段，会不会打输他都还不知道呢！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到霭桐那副气得说不出话来的伤心样，她们两个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事到如今，话都说出去了，怎么也收不回来了，唉！耸耸肩，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了。 ※※※ “哇塞！又离家出走了啊！”看着以欢大包小包地踏进玄关，于贞雅戏谑地笑道。 “废话！”以欢啐道，瞧她手上挂着的、身上背着的，还有地上拖着的，不用说出来，也知道她这种德行像是离家出走，这小丫头就会幸灾乐祸，还特别加重语气强调，什么态度嘛！ “大姊，你又跟姊夫吵架了吗？”看到以欢气嘟嘟的样子，坐在贞雅旁边的以攸担心地问道。 斜睨了一眼正拖着行李走进客厅的以欢，贞雅不松口地继续调侃道：“二姊，他们那样不是吵架，只不过是她老公想跟她那个那个，而她小姐担心肚子会这样大了起来，所以躲回娘家来，这怎么可以说是吵架呢？” 把行李丢至一旁，以欢一面拉下贞雅跷得高高的二郎腿，一面训斥道：“什么那个那个，上床就上床，讲话不清不楚的，七老八十的欧巴桑啊！” “我还以为你要说做爱呢！” “贞雅！”以攸轻轻地对着贞雅喊道，她这个小妹真的是愈来愈像以欢，讲话口无遮拦，也不懂得害羞，真是伤脑筋。 “二姊，大姊都没脸红了，怎么你却红得像只炸虾子。” “你管人家脸红不红，至少她远比你懂得什么叫含蓄，小丫头，没事别跟你大姊夫乱学，小心以后变成小色女，谁敢娶你！”以欢轻斥道。 “是吗？像你这种大色女，都有姊夫那样的人敢娶你，我只不过是小色女，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啊、是啊！只可惜，像你姊夫那种敢娶色女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怎么会？二姊说满街都是啊！” “我哪有！我只说、这年头很多色狼，叫你上街小心一点，我哪有说满街都是？”以攸插口道。 得意的朝着以欢笑了一笑，贞雅假装无辜地说道：“大姊，是二姊说你老公是色狼，不是我说的哦！” 哦，天啊！她真的会被这个宝贝妹妹给害死了！以攸暗暗叫苦。只不过有那么某一天，不小心说溜了嘴，把姊夫指成色狼，要小妹不管是上街，或是到任何地方，都要提防这类的人，结果……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道当初就别那么多嘴，直以为贞雅看似天真善良，容易受骗上当，挑个比较熟悉的对象警告她，才会教得懂她，谁知道竟然被将了一军。 唉！就是有这种妹妹，老爱寻她开心，其实她也知道，这不能怪贞雅，谁教她是于家三个女孩中最放不开的一位，多愁善感的她，就是让这小妮子看不过去，逗逗她也不过是为了让她快乐一点。 看到以攸满脸的懊恼，以欢不由得瞪了贞雅一眼，开口念道：“你姊夫本来就很色，还需要你二姊说吗？你，就爱欺负你二姊。” “冤枉啊！我哪有爱欺负她，是她自己太容易被欺负了！” 用力往贞雅大腿捏了一把，以欢笑骂道：“人小鬼大。” “大姊，我不小了，我二十六岁了。” 论起于家每个小孩的身材，老大以欢是一等一的棒；老二以攸是苗条得没话说；老三霆浚则是连女人看了都会嫉妒，只有老么贞雅，怎么看就像发育不良的四季豆，又干又扁，要不是她老爸、老妈已经上了天堂，贞雅真的会逼问他们──她是不是从垃圾堆捡回来的。 身材是胸口永远的痛，所以千万别说她小，要不然她会瞪着大大的眼珠子，一副想掐死人的样子、大声报上她的年纪，就像现在…… 朝着贞雅微微一笑，以欢毫不在意地又道：“一说到你二十六岁，我就想到以攸已经三十岁了。” 听到以欢提起了自己的年纪，以攸忍不住要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终于知道以欢离家出走的原因了！可怜的霆浚，接下来别想要有好日子过了。 “大姊，你可不可以暂时忘记我已经三十岁了？” 以欢赞赏地看了以攸一眼，不愧是她的好妹妹，才提到这个敏感的数字，就马上知道她的目的。 就在上礼拜三前往霆浚的办公室吵过一次之后，她足足忍了九天不去骚扰他，当然，这绝对不是她突然善心大发，实在是有了更伟大的计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劲了浑身解数，这才让她那位霸着她不放的老公，赞成她有计划性的离家出走，接下来的十天，她可以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地进行纠缠，保证吵得霆浚承诺结婚了事。 此行既然身负重任，自然不能孤军奋斗，怎么说也该有个最佳战友，这么重要的搭档除了以攸，她绝对不做第二人想。其实她也只有以攸可以挑选而已，不管如何，就是要以攸和她唱双簧，所以，打死她她也不愿意暂时忘了以攸的年龄；而且，还要时常提醒，天天挂在嘴上，那才能让以欢记得她们姊妹是站在同一阵线。 “以攸，你怎么可以叫我把它忘了，我们现在可是肩负神圣的使命耶！” 是啊！神圣的使命！既可以让以欢认命的怀孕生子，又可以让她的感情拨云见日，她何乐而不为？可是，就算真的卸下总经理一职，她和维哲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吗？他们两个的问题，岂止卡在她对于氏集团的责任，更重要的是维哲的父母亲──谭爸、谭妈，以及她奶奶会同意他们两个的婚事吗？ 以攸清楚的明白她在于氏集团的责任，只是她和维哲不敢面对事实的一个借口，如果借口不再是借口，也许他们真的得走上维哲所作最坏的打算──在众人的反对之下私奔。 以攸很矛盾，一方面私心希望她和维哲的恋情能够早早曝光，一方面又担心害怕，曝光之后所要面对的种种问题如何是好，她的脑海中都还没个定案呢！ “以攸！”看着神情恍惚的以攸，以欢不悦地叫道，“虽然是神圣的使命，但也不需要把眉头皱的那么高啊！想夹死苍蝇啊！” 缓缓地将自己由思绪中拉了回来，以攸淡淡地唤道：“大姊，我……”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也不需要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只要配合我，十天马上过了，届时你想当个好姊姊，还担心当不成吗？” 以攸暗忖，唉！就让以欢认为她是担心这回事好了，反正她也不能多作解释。 “大姊，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暗语，我怎么都听不懂？”这个看一眼，那个又看一眼，贞雅好奇的眼光不放松地在两位姊姊之间来来回回地流转。 “小孩子家，别管这么多。”以欢斥道。 “我已经二十六岁了。”贞雅再次声明，真讨厌，就知道欺负她长得比较矮。 “知道、知道，又不是什么大秘密，怎么会不知道呢？”以欢迭声应道，也不瞧瞧自己长得这副德行，发育不良，还好意思强调自己的年纪，说出去一定笑破人家的肚子。忙了一天，她也累坏了，可没那种精力，为了这问题再跟这小丫头大战三百回合。 伸伸懒腰，以欢打了个大哈欠道：“我要上楼去睡觉了。”迅速跳下了沙发椅，正准备拿起她的行李时，这才忽然想到，“奇怪，怎么我回来了这么久，就只看到你们两个，其它的人呢？” “除了老哥和维哲哥还在公司，奶奶他们全都上阳明山泡茶、洗温泉。” “那好，他们要是回来了，千万则告诉他们我在家，明天早上，我要让他们大吃一惊。” “大吃一惊？”贞雅一脸怀疑，会吗？他们全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个人不知道她大小姐动不动就喜欢离家出走，这种家常便饭的事，还想让别人大吃一惊？省省吧！哪天她大小姐要是忽然变的安安分分，不再离家出走，那才真的会让人大吃一惊呢！ “嗯，记得哦！我要上楼去睡觉了。” 以欢一离开，客厅马上回到原有的宁静。 从刚刚的一席话，以攸相信她大姊是有备而来，唉！真不知这对她和维哲的未来是好，还是不好？ ※※※ 望着手中的报告书，霆浚知道该是他采取行动的时候了。 沉静了一个多礼拜，他几乎快以为她们两个已经放弃对他的死缠烂打，没想到今天一早，就让他在餐桌上看到以欢；其实，她的出现原本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离家出走是她最拿手的把戏，偏偏，她那笑得阖不拢嘴的夸张样，以及从头到尾死命盯着他的两颗眼珠子，让他不得不承认她是别有居心。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才正庆幸他不用浪费时间雇个小女朋友演出戏给她们看，她们却已经把战场移回家中。如果今天他是个吃饱没事做的人，他真的会考虑陪她们耗下去，问题是于氏集团已经出了个不务正业的董事长和总经理，如果连他都有样学样，于氏集团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吗？ 从土地开发、建筑营造，到如今金融、休闲娱乐的跨足，他爷爷、奶奶一手建立起来的于氏集团，岂能毁在他于霆浚的手上。她们两个无聊的举动是该告一段落了，他精心布置的计划，至少可以让她们闭上嘴巴半年。 叩！叩！ “进来。” “副总。”唤了一声，维哲便迅速来到霆浚的办公桌旁。 “马上帮我安排，我要会一会宋蔼桐。” “宋霭桐？” 轻轻扬起了眉毛，霆浚冷冷一笑，微讽道：“报告一到我的手上，马上就把这号人物给忘了，维哲，你是记忆力不如从前，还是做事愈来愈不专心？” “不敢。”维哲犹记得上星期五，在他苦思良久之后，他建议霆浚雇个女朋友，来终止以欢的逼迫。 虽说以欢是逼着霆浚结婚，但是没有对象，婚是怎么也不可能给的；有了对象，以欢就像吃了定心丸，自然不再争吵不休，毕竟这一年来，她之所以为了这问题吵翻天，还不是因为霆浚连交个女朋友都赚麻烦，让她苦无生小孩的日期好安抚她老公。 就霆浚而言，花钱“雇”个女朋友确实很可笑，但是目前既然无心交女朋友，也只好如此了。为了确保结果如愿，深思熟虑一番之后，霆浚修改了他的提议，拟订了一套更周密的对策。 依着霆浚的计划，他和赵士轩──也就是霆浚的保镖兼司机，查遍了所有高中三年级成绩名列前茅的女孩子；还好目标不大，他和阿轩找起来并不费力，更重要的是加上了霆浚的附带条件──家境普通、家庭成员单纯，这样调查起来更是迅速。 三天不到，两位候选人的分析报告，以及偷拍的照片，就已经送到了霆浚的手中。二选一，霆浚挑中了宋霭桐，确实令他不解──从各方面资料的显示，这小妮子鬼灵精的要命，不易掌控，实在不是一个好搭档。 不管霆浚为何挑上宋霭桐，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这几天，一直没见到霆浚更进一步的指示，他还以为她的报告已经沉封谷底，没想到…… 其实，他不应该感到惊讶，毕竟，稍早看见以欢出现在于家，他就该猜到霆浚接下来的行动。 “今天之内，我要把这事给解决掉。”霆浚面无表情地说。 “是，我这就去安排。” 当办公室的门再度被开了又关上，霆浚的目光也再度移回了报告书上，不自觉地抚过贴在上头的照片，他的眼波不禁流露出一丝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柔情，仅仅只是一张照片，宋霭桐却已经牵住他整个视线，是什么原因？他也不清楚；也许是她那看似在笑的黑眸，也许是她那贼头贼脑的笑容，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确实对他产生相当大的震撼。 深深吸了一口气，霆浚再度阖上了报告书，他不该浪费时间在这种没意义的问题上面，何况对象也只是一个“雇”来的小女生。 ※※※ “霭桐，你真的不想跟我们去逛街？”从教室到校门口，文眉一路不死心地重复问着霭桐。 “真──的。”霭桐口是心非地回答，什么真的？根本是假的，她想去逛街想疯了，可惜她现在口袋空空如也，就剩下回家的公车钱，她连“看”的份，都少那么一趟的车资，还谈什么“逛”？ 唉！讲到这个，就想到她缺了一阵子的牛仔裤，究竟还要盼多久才盼的到呢？ “霭桐，不跟我们逛街，那就跟我们一起吃完午餐，然后再回家嘛！” “不用了，我要回家陪我妈吃午餐。”说得好象她恨孝顺的样子？是啊！没钱的时候，霭桐是标准的乖女儿，孝顺得不得了。哦，天啊！有一个多礼拜没吃到汉堡了，真想念它们的味道，想到都快流口水了。 “眉眉，霭桐既然不跟我们去，你就别勉强她了。”芝怡劝说道。 “可是……好吧！霭桐，我们走了，拜拜。” “拜……” 望着她们两个已经转身虽去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正吊在半空中还来不及挥别的玉手，霭桐震惊地想道，哇塞！这两个的动作未免太迅速了吧！前一秒钟还在犹豫不决的“可是……”，下一秒钟已经“拜拜！”得快不见人影，什么世界啊！变的这么快。 垂下举着高高的手，霭桐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这两个好朋友真的很不够意思，认识她这么久了，看到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也知道她不仅想逛，更想吃；当然，她是不敢奢望她们买条牛仔裤送她，但是自告奋勇请她吃个汉堡，总做的到吧！算了，说来说去还是怪她自己，这个月还过不到三分之二，零用钱就已经见底了，别说是汉堡，她连碗阳春面都没钱吃呢！ 唉！今天晚上非得靠帮她老妈洗碗、帮她老爸捶背来争取一些额外的生活补助费，要不然就得挖她那只已经瘦得不能再瘦的小猪公。 “霭桐──”急忙抓住正要转身离去的霭桐，文眉气喘如牛地叫道。 惊讶地瞪着眼前的文眉，霭桐不相信地摇着头，天啊！这女的刚刚不是已经走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吗？怎么她才叹了口气，人又飞到了跟前，太厉害了吧！ “还好！还好你还在校门口。” “是啊！”霭桐岂止在校门口，她根本还站在原点，脚都还来不及跨出去，就被文眉这么用力一抓。 轻轻拉开那双紧抓着她手臂的手，霭桐促狭道：“做什么？突然间又折了回来，舍不得我啊！” “哎唷！才不是咧！还不是为了这个。”伸手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情书，文眉将它们递给了霭桐。 望着手中的情书，霭桐不禁发出了一串的咒骂声，真该死，好不容易才把她那失败的侦探纪录给忘得一干二净，这会儿……哼！全都回来了。 “我的好眉眉，我拜托你行不行？下次麻烦你自动一点，拿到这种东西，就把它们给撕掉，不要那么勤劳，还千里迢迢地送到我的手上。” “不行啦！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算你不想看，我还是得交给你啊！何况我的座位就在你的斜前方，一点也不远。” 天啊！她宋霭桐这么聪明、有智能的人，怎么会交到这么“白痴”的好朋友呢？唉，罢了！有道是货品既出、概不退换，更何况文眉跟她也相处了两年多，别说文眉没资格要求退货，其实她也舍不得啊！ “好吧！既然你这么讲信用，那我来撕好了。”看到这些情书，霭桐就想到她起初引以自豪的侦探梦碎了，实在很难相信她这么聪明的人，竟然当不成小小的侦探！也难怪看着它们，她就想骂人，毕竟像她这么自负的人，总是没什么肚量接受自己的失败，撕！撕！撕！ 盯着那被撕的零零碎碎的信，文眉一面摇头叹气，一面喃喃念道：“明明知道下场是这样子，这些人为什么还是那么喜欢写？真是搞不懂。” “就是嘛！每个认识我的人，哪个不知道我最讨厌看情……”突地，霭桐停住了口，哎呀！她怎么一直没想到这一点呢？从高一到现在，她不仅以成绩享誉全校，甚至还以难追闻名全校，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从不看那些仰慕者写的情书，也就是说写信追她，是万万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就算她真的抢了某人的男朋友，也绝不是这当中的任何一位，毕竟她连看他们的信都没看一眼，哪来的“抢”呢？亏她还自诩头脑一流，没想到一开始就查错方向了，还花了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在这些情书上面打转！ “霭桐，你怎么了？想吓死我啊！哪有人像你这样子，说话说到一半就突然呆住了，吓人也不是这种吓法！”一面担心地拍着胸口，一面不放心地看着霭桐道。 胆小鬼：霭桐暗中嘟嚷着，“懒得跟你扯，我要回家了。” “喂──” 望着霭桐的背影，文眉也只能耸耸肩，也好，要不然再继续聊下去，让芝怡气得从快餐店冲出来找她，她恐怕会被狠狠地削了一顿。 ※※※ 一路朝着站牌走去，霭桐的心情实在是好得没话说，尽管事过境迁，她已经不打算揪出幕后的主使者，但是，能够了解自己失败的原因，绝对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常言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哪天万一又碰到了这种事，保证可以如愿查出幕后主使者…… “ＯｈＭｙＧｏｄ，宋霭桐，你这个大乌鸦！”什么叫一语成谶，大概就是指眼前的情况吧！早知道这个“万一……”来的这么快，她绝对不会走这条路的。 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上礼拜才打过照面的五位小太妹，霭桐已经可以感受到她们的“打”气腾腾，真要命！什么地方不过，遍偏选上学校的旁边，瞧她一身制服的打扮，如果跟她们打上一架，别说有损学校的形象，要是倒霉一点，又被学校的老师撞见，连她自己的名声都保不住了。 是打好，还是不打的好？真是伤脑筋。 “喂！我们来打个商量好不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步一步往后退，霭桐自信她的跑功绝对比她们厉害。 仿佛看出霭桐的意图，原先站在带头“大姊”后方的三个人，迅速移到了霭桐的左右两方，还有后面。 冷冷的目光扫向霭桐，“大姊”带着怒意说道：“我已经警告过你，行为检点一下，你竟然当我在放屁，放完就算了，今天我要不给你一点苦头吃，你是不会学乖。”说完，便向霭桐走来。 “等一等，我抗议！”前后包围！这会儿就算她是赛跑健将，也没机会跑给她们追了，目前大概只能采用拖延战术，趁她们疏于防备之际，再来溜了，“不是我学不乖，实在是我根本没抢别人的男朋友。” “那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找碴-！” “我可没这个意思，只不过认为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打人，是有些不公平。”霭桐老实地道。 “我不分青红皂白？你这骗人的小婊子，明明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还死不承认。” 天啊！真想把耳朵给捂起来，竟然骂她小……不干不净，她耳朵听了八成会生病！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我不是不承认，是……”瞪着已经走到面前，而正举手要甩下来的“大姊”，霭桐突然一愣，不知如何响应才好。 眼看那一巴掌就要挥下来了，忽然有一只大手，从半空中把它给拦了下来。 惊讶地看着那只救了她美丽脸庞的大手，霭桐轻轻把头一遍，哇塞！这家伙真不是普通的庞大。 “小姐，你要我怎么回敬她？”迎上霭桐的目光，赵士轩客气地询问道。 虽然这位庞然大物长得相当凶悍，但是霭桐并不觉得害怕。反倒认为他有那么点英雄气息。 “大英雄，回敬是不必了，怎么说我和她，”比了比那被他抓住手腕的“大姊”，霭桐接着又道：“我们两个根本没什么深仇大恨，更何况我这个人什么都打，就是不打落水狗。” 微微地朝着霭桐点点头，赵士轩转而对着“大姊”道：“你有没有听到？还不谢谢小姐。” “慢点儿……”朝着四周看了一看，霭桐又道：“大英雄，你可不可以让那些人别围着我打转，我会有压迫感的。”虽然有人救她，但是谁知道等一下大英雄一离开，她们是不是还会埋伏在另一个地方等地，还是先溜会比较安全。 收到霭桐的指示，赵士轩稍稍用力扭了一下大姊的手腕，命令道：“叫你的人退开。” 果然，“大姊”一个眼神，其它几个马上退了回去。 满意地看了她们一眼，霭桐感激道：“大英雄，谢谢你。” “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为了不让霭桐听到他的警告，赵士轩稍微地把“大姊”往后一推，交代道：“如果让我知道你敢再动宋小姐一根寒毛，我会教你的手没办法再打人。滚！马上给我滚！” 没一会儿的工夫，几个小太妹全部落荒而逃。 望着她们离去的慌张样，赵士轩不禁冷冷一笑，凭他的手劲，相信那位大姊头的手会肿上个四、五天。 “小姐，”一面叫着，一面回过身来，赵士轩才正打算跟霭桐解释他的来意，却发现她已不见踪影，“这下可好了，看我怎么跟少爷交代！” ※※※ 静静地立在霆浚的办公桌前，维哲和赵士轩此时除了等待霆浚的责骂之外，什么话也不敢说。 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进维哲的眼里，霆浚一脸漠然地质问道：“告诉过你，今天之内，我要把事情给解决掉，让你将人带来跟我会面，你现在竟然告诉我人溜掉了，哼！维哲，是你没把我的话听清楚，还是你的办事能力不佳？” 瞥了一眼无言以对的维哲，赵士轩内疚地插嘴回道：“少爷，这事跟维哲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怪我，是我的疏忽才让宋小姐跑掉，你要骂就骂我好了。” 转而注视赵士轩，霆浚微微挑高了眉，嘲谑道：“我都还没说你，你就等不急找骂挨，阿轩，你是愈来愈沉不住气哦！” “少爷，阿轩不敢。”回想当初从监狱被放出来，黑道出身的赵士轩，再加上被关的纪录，就算他想重新来过，也没人敢用；就在被逼的快走回头路之时，他看到了霆浚应征司机的广告，孤注一掷，他毅然决然地找上刚进了于氏集团的霆浚。 也许注定该遇到贵人，霆浚在知道他的来历之后，不仅大胆用他，并让孤家寡人的他住进于家；但是，在那同时，霆浚要他严守四个字──“沉得住气”，所以，这四个字是他该尽的职责、该奉行的准则，他不容许自己让主子失望──因为主子是让他重获新生命的大恩人。 “不敢就好。”沉静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双手轻轻托着下巴，霆浚接着问道：“一天之内办不好，那你们两个来告诉我，我该给你们多久的时间？” “明天，少爷，明天阿轩一定把宋小姐带来给你。” “维哲，你怎么说？” “明天我会跟着阿轩，绝不会再让阿轩单独行动。”其实说起这事，维哲还真的对赵士轩感到抱歉，这本来是他该做的事情，却为了晚上能和以攸约会，急着完成手边的工作，所以才将它丢给了阿轩，结果，反而把阿轩给拖下水。 “好，明天我要是见不到人，你们可以不必跟着我做事了，干脆回家伺候于家的女人。”霆浚下了个结论。 “是。” “你们两个可以出去了。” 维哲和赵士轩一退出办公室，霆浚的心思不自觉地又回到了霭桐身上，经过今天的事情，他对她是愈感好奇，明天，明天他就可以会会她了，他要瞧瞧这才十八岁的小丫头，是否真如阿轩所说的滑溜。 第三章 从踏出家门，霭桐就觉得不对劲，好象有什么事或人在等着她的，唉！八成是被昨天那群小太妹搅得有些心神不宁。 想到自己被莫名其妙的栽赃，她就很不是滋味，这事若不弄个水落石出，只怕没完没了。昨晚，她花了一个小时，仔细把这件事给推敲了一遍，她几乎敢确定这绝对是班上熟悉她的女生所为，毕竟只有同班的同学，才能如此清楚掌握她离校的时间，而且也只有熟识她的人，才能知道她离开学校的路线。 幕后主使者如果是班上的同学，自然这场闹剧的男主角，也是班上的男同学，毕竟她从早到晚，除了某些课程必须离开教室外，活动范围就仅限于此。对方竟然信誓旦旦地说她“抢”，那也就意谓她一定做了某些举动，让别人产生了误解，当然，更进一步的探讨，这也正表示她一定常和这男生讲话，否则，就一天下来没说上两句话的人，别人是不可能将他们凑成一对的。 霭桐自信全班就属她最用功，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她老爸和学校的教务主任是大学、研究所的同班同学，而她又是因为这所贵族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所挖角过来的高材生，要不然，凭老爸一个人的薪水，哪有可能供得起她读私立高中；因为这种种的关系，所以不用功也不行。除了跟同学讨论功课之外，她下课时间都用来读书，不仅不可能跟男生攀谈，也绝少跟女生闲聊。 这么一路追究下来，可能的范围更加缩小，接下来的几天，她要好好注意究竟是哪几个男同学常和她讨论功课，相信没多久，就可以查出主使者。 她期待这事赶紧水落石出，要不然动不动就来次围殴，那她可是吃不消的。 方向既定，霭桐的心情不仅变的快乐多了，底下的脚步也变的轻快多了，吹着口哨，霭桐满布着笑容往图书馆走去。 突然有只手从背后搭上了她的肩膀。 愣了一下，霭桐马上知道先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不是平空而来，一定又是那些小太妹。 抓住那只搭在肩上的手，霭桐直觉地用力来个过肩一摔，砰…… “哎哟！痛死我了。” 瞪着那坐在地上哀嚎的人，霭桐惊讶地张大嘴巴，天啊！怎么会是昨天救她的大英雄？ “大英雄，真不好意思……”一面扶着他站起来，霭桐还不忘一面频频道歉，“不好意思，如果知道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这么用力……不是，不是，是绝对不会把你给摔过去。” 一个高壮的大男人家，竟被一个小女子来个过肩摔，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要不信也不行。这种事要是传了出去，铁定笑掉人家的大牙，哦！糟了，他都忘了维哲开着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和宋霭桐的后头，这会儿，一定被这小子瞧见了。 看着赵士轩那张发窘的苦瓜脸，霭桐立刻了解到他的感受。 “大英雄，你也不要觉得很糗，毕竟你是在疏于防备之下，才被我摔过肩的啊！” “是啊！我是疏于防备，但是也没见过像你这般莫名其妙就把人给摔过去的道理。” “大英雄，你这样子说，就不对了哦！”摆出一副老大姊的姿态，霭桐接着又训道：“如果不是你一声不响地从背后搭上我的肩，让我误以为是大坏蛋，我也不会这么莫名其妙就摔人啊！更何况你人长得这么高大，摔你可不容易，自己站不稳就说，还怪我莫名其妙摔人，你未免太会逃避责任了吧！” “这……算了、算了。”赵士轩摇摇头道，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女孩斤斤计较，说出去，又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要紧的是，这小姐的嘴巴刁得很，争下去，他百分之百是输的一方，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少碰的好。 “不能这样就算了，至少你也该保证，下回不可以一声不响地搭在人家的肩上。” “这……好。”他哪有一声不响？他跟在后面已经叫了好几声，是她自己没反应，才让他不得不搭上她的肩膀叫她。唉！他还得带她去见少爷，所以，得罪不得的。 满意地点了点头，霭桐这才问道：“大英雄，这么巧，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你？” “宋小姐……”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姓宋？”仔细地梭巡着他的脸，霭桐本想由此一窥究竟，忽然看到他额头边有道浅浅的刀疤，她想起来前几天，文眉她们还在警告她要小心一点，难不成她们说的那位在调查她的人，指的就是眼前的他？ “宋小姐，你别管我为什么知道你姓宋，我只想请你去见我家少爷。”赵士轩说明自己的来意。 “我为什么要见你家少爷？谁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宋小姐，我们并没有恶意，至于为什么要见我家少爷，等见了面，他自然会跟你说明白。”赵士轩捺着性子说。 “这也不对啊！他要见我，凭什么我得去找他，应该是他来找我才对吧！” 赵士轩从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小女生，怎么说她都可以辩，看来，他得换个会引起她兴趣的方式。 “宋小姐，我想你应该有兴趣知道，这件事是和钱有关。” “钱？”对一个喜欢钱，而又缺钱用的人，“钱”绝对是一个最大的诱因，也难怪霭桐已从原先兴致缺缺的态度，转成一脸热切的期待。 “没错。宋小姐，相信我，你一定不会后悔跑这一趟的。” “好，我就跟你去一趟，不过，你要知道，我是看在你昨天救命之恩的份上，才决定跟你去的哦！” 赵士轩啼笑皆非地暗忖，明明是为了钱，还推说是救命之恩，这小姐，还真的是从头到尾都不服输，有个性，让他不得不对她产生那么一丝丝的敬意。 ※※※ 精雕细琢、光彩夺目！静静的凝视，细细的品味，霆浚不得不承认霭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尤其是那双宛若子夜星空般黑亮的眼眸，像是会说话的小精灵，俏皮、活泼、扣人心弦。 在霆浚的打量之下，霭桐也偷偷地欣赏着坐在对面沙发里的他，这家伙真不是普通的帅，可惜就是冷了点，不可一世的高傲气势，再加上不苟言笑的酷相，说有多冷就有多冷。 瞧她都看了有五分钟之久，这家伙竟然还没有开口的意愿，拜托！难不成他在等她先开口吗？有没有搞错，究竟是谁在找谁啊！ “喂！”霭桐一说出口马上就后悔了，天啊！这样子的开场白实在有够别扭的！都怪大英雄，跟着他来这里的路上，不仅什么都不愿透露，神秘的要命，甚至还和那位开车载他们的司机，摆出一副笨笨的木讷相给她看；不说点细节也就算了，当他把她塞给他少爷的时候，连个介绍都没说，就留他们孤男寡女关在这办公室里。 亏她还这么尊敬他，称他一声“大英雄”，他却这么没责任感，连他少爷姓什么、叫什么都没知会一声。难道他希望她跟着他叫一声“少爷”吗？那不是更别扭！ 算了，反正他们僵在这里已经够别扭了，不差这么一句“喂！”，既然他没开口的意思，她也只好认命了。 “喂！本小姐可是很忙的，你找我有什么事情，麻烦赶快说一说，可别耽误到我的宝贝时间。” 好个高傲的小丫头！不过，他喜欢。在面对他的气势，她竟然可以表现得如此自负、如此的有胆量，她确实令他心折。 尽管那对生动的眼眸教他心动，那股直率的傲气令他激赏，霆浚依然面无表情地维持他惯有的漠然，苴截了当地回道：“我要你冒充我的女朋友。” 天啊！这家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害她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他有没有搞错啊！看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少说也有三十岁，而她才十八岁，年纪差那么一大截，适合吗？当然不适合，就算是冒充的，也不能太离谱了吧！ “我不要。” 她毫不考虑地一口回绝，让霆浚不由得升起一股强大的怒火，只要他开口，多的是女人想取而代之，而她竟连问明原因都懒得间就否定掉，实在太不知好歹。 “不行。”严峻的命令，霆浚一副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笑话，为什么不行？”霭桐气极了，又不是她找他“冒充”，他凭什么说不行，还凶得要命！ “不是笑话，不行就是不行。”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看到霆浚那张怒火更炽的表情，霭桐已经说到嘴边的“不讲理”，也只能硬生生地再吞回肚子里，还说是什么民主自由的社会，这个人简直比蛮荒时期的野蛮人还野蛮！ “我这个人怎么样？”虽然气她气得要命，但是心里头，霆浚却又相当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 “没什么。”她才不敢说，万一又凶起来，多可怕啊！她又不是笨蛋，当然知道站在人家的屋檐下，就算气得怒发冲冠，也要笑着说“没事、没事……” “不准敷衍我。”她愈不肯说，他就愈要她说。 “没……我是说你长得很帅。”长这么大，到现在霭桐才知道自己偶尔也是一个见风转舵的胆小鬼，瞧她把话转得这么硬，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不止吧！” “还有……很凶。” “再来。”霆浚丝毫不放松地逼问。 “哎哟！很霸道，很不讲理啦！”这下全招了，她实在有些后悔，这家伙想必气得说不出话来。 眼睛瞪着脚下的鞋尖，霭桐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她笨得程度还不输那鸵鸟，以为盯着鞋子就可以躲过敌人的追杀。 心里数着数着，她等着霆浚发飙，可是数了六十秒，却还没听见任何的怒吼声，禁不住好奇心的催促，霭桐慢慢地抬起头…… 不会吧！这家伙竟然在笑，虽只是淡淡的一笑，但是她保证那确实在笑，他的笑容仿佛旭日东升的朝阳，带着那么点慵懒，带着那么些柔和，看着、看着，她竟然看痴了…… “看够了吧！”半是戏谑，半是玩笑，霆浚逗着看得如痴如醉的霭桐道。 迅速回过神来，霭桐心里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为了保全面子，她傻傻地回以一笑，装作没这一回事。 “既然这么满意你所看到的，我相信，你会很高兴冒充我的女朋友。” 自大狂！谁高兴啊！明明是他自己强迫她中奖，还推说她高兴，年纪一大把了，脸皮还这么厚！ 霭桐不用说任何的一句话，霆浚已经可以由她脸上的表情，得知她非常的不愿意。 其实，在决定选择的同时，他已经研究过有关她的一切，认为她是最适合的人选──一家四口单纯而平凡的成员，所以，他不用担心会扯上麻烦的人物；普通的家境，所以，“钱”绝对会引起她的兴趣；能够成为他的女朋友，那样的女孩子绝非泛泛之辈，聪明、功课顶尖，这正是宋霭桐的优秀，因为是最适合的人选，所以就算她不愿意，他也会让她变的心甘情愿。 “在冒充的这段期间，每个月，我会提供你两万元的薪水。” “两万？”现在霭桐终于知道，大英雄所谓的跟“钱”有关，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你觉得太少？”如果霭桐认为太少，霆浚确实会再加价，但是他私心希望，她不是个贪婪的女孩子。 “不是。”对她而言，“钱”固然重要，但是为了它，赔上她的宝贵时间，让她考不上国立大学，那才真是亏大了。 “喂！其实你提供的待遇已经够优渥了，但是，我明年就要参加大学联考，我实在没空当你的女朋友，你还是找别人好了。”霭桐说出自己的困难。 听她这么一说，霆浚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果然没令他失望；说也奇怪，才短短一个小时，他对她的在意程度，已经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不行，眼前的他，工作最为重要，不能为了某个女孩子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更何况宋霭桐还小，就算她让他动心，那也要过几年再说。他会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就今天，他要把一切事情作个解决，然后，他不会再见宋霭桐。 “我只要你一天的时间，之后，除非有意外的情况，否则我们不会再有任何见面机会。当然，从现在到你大学联考前，每个月的薪水我都会照付。” 只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领六个月的薪水，说霭桐不心动，那绝对是骗人的。 “走吧！我们先去吃午餐，等一下再边吃边谈。” ※※※ 直到现在，霭桐已经陪同霆浚来到“风-精品服饰”的门口，她都还无法相信自己所碰到的事情，说她走了狗屎运，只要花今天一天的时间，就可以为自己赚进一笔正当的意外之财；偏偏她又是被逼的，不想赚都不行。 从他的办公室，到他们去了浪漫的法国餐厅享用午餐，再到准备进这家高级的精品服饰店Ｓｈｏｐｐｉｎｇ，她根本连点头说一声“好”都没有，他就一副她不得不答应，也一定会答应的霸道相，让她不免开始质疑，她是真的财运当头，还是倒了大楣，被设计陷害？ 当然，有这么轻松的钱好嫌，谁会不想赚！可是，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做一天的工作，就可以领半年的薪水，愈想她就愈觉得不妥，就他在西餐厅时所提出来的条件──虽然他在今天以后不会再用得到她，但是，她必须在往后的半年，应他的要求，随时待命。 难怪她会觉得不妥，有这个“但是……”，就仿佛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他少爷哪天心情不佳，突然想找个人骂一骂，遍遍又不小心挑中了她，她有资格说“不”吗？况且他这个人又那么不讲理，连她对答一流的利嘴，碰到他也只有竖白旗的份，要真被招去“骂”，她的下场一定很凄惨。 “下车了。” 不行，她实在太没保障了。 看着正要开门下车的霆浚，霭桐赶紧出声叫道：“喂──” “霆浚。” 唉！又在纠正她了，年纪大的人，就是有这样子的缺点──比较-唆。之前，他们到了西餐厅之后，在一段简洁的自我介绍，他就开始命令她得叫他“霆浚”，接下来的交谈之中，他更是不断地纠正她，拜托！今天才认识，就要求她叫得那么亲昵，谈何容易，她班上的男生，都相处了两年多，她还不是直呼其名而已，某些碍眼的人，她甚至连“喂”一声，都懒得叫呢！ “霆浚……”霭桐别无选择地跟着叫，人家说出钱的是老大，他要付她薪水，她不叫行吗？ “这就对了。” “喂！我们来打个商量好不好？” 才刚说完，她马上又来了，这小丫头就是有惹他生气的本事。对她，他是非得严厉点，要不然她一定不懂得什么叫节制。 “‘霆浚’，这是我最后一次纠正。”摆出不悦的表情，霆浚冷冷地命令道。 偷偷地朝他做了鬼脸，霭桐心不甘情不愿地再次说道：“霆浚，我们来打个商量好不好？” “没什么好商量的。” “我都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没什么好商量？” “我就是知道。”从提出条件的那一刻，看到霭桐皱着高高的眉头，霆浚就知道她对这件事情有一大堆的意见，所以，他肯定她是为了这件事。当然，也只有这件事可以讨价还价，毕竟她人都跟他来到这里，绝不会再为了“愿意冒充”或“不愿意冒充”的问题，跟他争得你死我活。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不讲理！” 看着她那气嘟嘟的逗人模样，霆浚不禁升起一股难以控制的冲动，爱怜地点了点她俏丽直挺的鼻子，转而轻柔地回道：“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下车了。”不理那被他的温柔吓得怔住的霭桐，霆浚径自开了车门下车。 傻傻地盯着那再度被阖上的车门，霭桐喃喃自语道：“想不到他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话才说完，她座位旁的车门也被打开了。 “小丫头，你再不下车，我就抱你进去。” 被他轻轻的一恐吓，不到一秒钟的工夫，霭桐已冲下车来。 瞪着得意地正帮她关上车门的霆浚，霭桐傲慢地说道：“你要抱，本小姐可‘不愿意’让你抱。”这个家伙，前后还不到一分钟，马上回到原来的德行，真是一点也不能称赞。 死鸭子嘴硬，明明是担心他真的抱她，偏又高傲地说是她不愿意。 轻轻地摇摇头，霆浚按下遥控器，锁上了车门，便迅速地揽上了霭桐的腰，命令道：“等一下你可要记住，你是我的女朋友。” 瞪着那只紧环着她的手，霭桐忿忿地回道：“知道，但是你也不用抓得那么紧啊！” 不理会霭桐的抗议，霆浚又道：“动作快一点，看完衣服，我们还要去一家很特别的咖啡厅。” “知道，你在西餐厅的时候，已经交代过今天下午的行程了。” 这丫头，还真懂得掌握机会回敬他！不过，就算她再怎么聪明，主控权毕竟还是在他的手上。 “知道就好。”搂紧她，霆浚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霭桐，朝着“风-”走了进去。 ※※※ “哎哟！我的大少爷啊！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能让‘风-’把你这个贵客给盼上门来！” 才刚跨进大门，就受到这般热烈的欢迎，确实让霭桐有点吃不消，但是，当霭桐看到那妖里妖气的女人，踩着那十公分高的高跟鞋，这会儿才一摇一摆地从二楼晃了下来，她差一点就晕倒，天啊！这女人也未免太厉害了吧！他们才走到大门边，她姑奶奶就有本事远远地从二楼瞄到他们，并喊上一段恶心的开场白，真是了得。 “这妖里妖气的女人是谁啊？”压低嗓门，霭桐轻声地问着身旁的霆浚。 “‘风-’的老板──沈芳。” “是老板？我还以为是烟花楼的老鸨。” “小丫头……” “她过来了。”虽然霭桐对这女人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这个时候，却很谢谢她终于走到他们面前，要不然旁边这个男人又有话要说了。 “于少爷，你跟我还真的很有默契，人家今天早上才想到你好久都没来了，真想念你，结果，你下午就出现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默契啊？” 生意嘴就是生意嘴，想念他？倒不如说是想念他的荷包！霆浚轻蔑地暗忖道，“风-”的衣服是于家女人的最爱，而做为人家的弟弟，他是不必帮两位姊姊付帐，但是身为人家的哥哥，却不得不帮唯一的妹妹掏腰包，所以，因为贞雅的关系，他偶尔会出现在“风-”，也更因为他的出现，“风-”会有一笔丰富的收入，当然，这也正是沈芳会想念他的原因。 这个女人怎么会不像老鸨呢？瞧瞧她那-媚眼的暧昧相，再加上那露骨的恶心话，根本就是标准的老鸨。可恶的女人，她宋霭桐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她竟然连瞄都没瞄一眼，真是一点礼貌也不懂。 看着霆浚那副冷漠，而又不太想理睬那位女人的表情，霭桐决定她应该代替他做点礼尚往来的响应，要不然就太失礼了。脑袋瓜转了转，霭桐决定要给点特别的，好让“她”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沈大娘……哎哟！霆浚，你瞧我，说话都说胡涂了，沈小姐竟然被我叫成了沈大娘，真不好意思。”无辜地朝着沈芳微微一笑，霭桐继续又道：“沈小姐，我想有件事你弄错了，不是‘我的霆浚’跟你有默契，是‘我’跟你有默契才对。如果不是我的关系，霆浚这么忙的人，怎么可能有那种闲工夫出现在这里呢？” 原本笑得天花乱坠的花容，此刻却因为霭桐笑里藏刀的一段话，变得僵硬、扭曲；而霭桐则为自己的杰作笑得得意洋洋，就连霆浚那张不苟言笑的俊脸，也忍不住溢出浅浅的笑意。 不过，生意人还是生意人，尽管恨得牙痒痒，沈芳还是硬挤出客气的响应。 “于少爷，这位是……” 不让霆浚有回答的机会，霭桐插嘴道：“我是浚的女朋友，我叫宋霭桐，请多多指教。” “是宋小姐，于少爷，怎么没听令姊提过你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现在才想拍马屁，太慢了吧！ “沈小姐，你有所不知。”依然抢在霆浚之前插嘴，霭桐继续很“假仙”地笑道：“我是浚的宝贝，浚就喜欢独享我，舍不得我让别人多看一眼，尽管是他的姊姊，他也保密到家，哟──你还是第一个知道的呢！” 如果不是对这小丫头有所认识了，他真会以为她在吃醋，所以才在沈芳的面前猛强调他和她的关系；然而，不可否认，他确实喜欢她那样叫他的方式──“浚”，这比起他逼她叫的“霆浚”，更令他满意。 对于霭桐的说词，沈芳一副怀疑的表情，并转而向霆浚问道：“是吗？” 轻轻地点点头，霆浚忽然一改冷漠的态度，温柔深情地凝视着身边的霭桐，爱宠地道：“小桐是我的小宝贝，我还不打算让别人看到她。”轻拂过霭桐的短发，霆浚转向沈芳，又回到原有的漠然，继续道：“沈小姐，希望你别把这件事告诉姊姊她们。” “当然。”嘴巴上是这么说，但是沈芳心里可得意的很，这么重大的新闻，怎么可以不让于大小姐知道呢？ 一瞧见沈芳脸上那抹发现大秘密的得意笑容，霆浚就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晚一点，他们一离开，她就会把这件事传到于家女人的耳中，特别是于以欢的耳中。 其实，他本来还在担心，该用何种方法，有技巧地让沈芳信以为“霭桐是他的女朋友”──是个大秘密；没想到，霭桐几句无心插柳的恶作剧，反而让他逮着了机会，让事情水到渠成。如果不是他真的没把这趟“风-”之行的目的告诉霭桐，他真会以为霭桐知道他的用意。 不过，他真正该感谢的人是沈芳，如果她不是标准的广播电台，事情哪会这么简单。 当然，他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毫不心疼地帮霭桐花上一笔钱，相信沈芳会把他的挥霍，绘声绘影地描述给那个最能跟她闲扯的于以欢。 “沈小姐，我把我的小桐交给你，麻烦你帮她挑些适合她的衣服。” “好的、好的，宋小姐，你跟我来。” 一听到有钱赚，马上就换上一副谄媚的脸，这女人还真是为五斗米折腰。 看着一扭一扭地带头走去的沈芳，霭桐轻声地问着一旁的霆浚。 “你不会真的要我试穿这种上了年纪的衣服吧！” “不是试穿，是买。小丫头，放心，有我在一旁帮你挑，你绝对买不到那种上了年纪的衣服。” “是吗？”霭桐质疑，他自己都一把年纪，他的眼光能好到哪里？ “确定，走吧！” 虽然不相信，她还是得跟着走，谁教她现在正在上班！ 一面跟着霆浚往里面走，霭桐又想到他刚刚突如其来的温柔，天啊！那种感觉真是教人心醉神迷，没想到这家伙酷的要命，竟然也能装出那样的表情，看来他好象是在进行某种阴谋。唉！反正她也管不了这么多，这家伙不说的话，她也别想知道；何况今天晚上，他们就要说“拜拜”，管他在玩什么把戏。 ※※※ “大姊，你怎么了？你说话啊！别吓我……”轻轻摇着正握着电话筒发呆的以欢，以攸担心地问道。 缓缓地放下听筒，以欢瞥了以攸一眼，接着便把身旁的抱枕抱在胸前，然后往后倒进沙发里，“以攸你会相信霆浚竟然已经有了女朋友？” “霆浚？！” 看来，受到惊吓的人，还真的不是只有她于以欢一个，瞧瞧现在，以攸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连眨也没眨一下的样子，就知道她小姐吃惊的程度不输于她。 “就是他──那个要他结婚，像是要他命似的混蛋弟弟。” “怎么可能？”以攸心想，不可能的，如果只是她们姊妹不知道那倒有可能，问题是维哲不可能不知道！维哲几乎天天跟在霆浚的身边，他对霆浚的动态可说是了如指掌，岂有不知的道理？难道是维哲没告诉她？不，不可能，维哲一心希望他们两个的事能早日公诸于世，如果霆浚有个知心的女朋友，那更是对他们有益，他岂有隐瞒的道理？ “怎么不可能？事实都摆在眼前，沈芳那个女人，嘴巴是大了点，讲话是夸张了点，但是可没说过谎话。” “沈芳说的？” “也只有那个女人可以缠着我一直讲，听得我都快累死了。” “可是沈芳怎么会知道呢？”以攸好奇地问。 “因为我们那个宝贝弟弟带着心爱的女朋友去她那里买衣服。以攸你一定不敢相信，他竟然可以花上六位数字的钱，就只为了买衣服送一个女人！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慷慨，我怎么都不知道？” 这确实不是霆浚的作风。霆浚绝对不是个小气的男人，但是，他也许舍得花上大笔的资金投资规划全新、完整的度假休闲山庄，甚至舍得花上大笔的金钱赞助公益活动，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花上这种他认为没有意义的钱；从他们经济独立之后，她也只见他曾买衣服给一个女人──于贞雅，不过，那也是因为贞雅是他惟一的妹妹，他也只有认命的份。 “以攸，沈芳还说那位姑娘是个大美人，跟霆浚很配；还有，霆浚看她的眼神充满着柔情蜜意、款款深情，天啊！我实在无法想象，那张冰得像冷冻库的脸，竟然会有这么感性的表情！” 听以欢说得那么真，这事情应该不假，但是，她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连维哲都不知道？ “以攸，你知道吗？霆浚竟然要沈芳别告诉我们！这小子八成是担心我命令他马上结婚，所以才要沈芳别让我们知道。这个大笨蛋，他就算没女朋友，我还是会逼着他马上结婚，只不过不敢奢望他今天答应，明天就马上有对象娶进门。” 这就更奇怪了，霆浚虽然跟沈芳不熟，但是他绝对知道沈芳是个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妇，是一个守不住秘密的人！愈听，以攸心里就有愈多的疑问，找个机会，她得问问维哲。 “以攸──”拿起胸前的抱枕，以欢轻轻地往以攸身上一丢，接着又道：“我说这么多，你有没有在听啊！” “有。” “‘有’就要加入我的讨论，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啊！” “大姊，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以攸说完就离开了。 “喂──” 讨厌，本来就只有她于以攸一个人陪她，现在……还是她那黏人的老公好，永远不会把她丢在一旁，什么都是她最重要，这个时候，她好想念他哦！ ※※※ 这是一家相当典雅、别致而迷人的咖啡厅，昏黄的灯光，透露着些许的浪漫和迷思，柔和悠扬的轻音乐像是洗涤身心的清泉，松弛人们一天的烦躁和不安。 霭桐相信在装潢上，这样的咖啡厅也许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它却有一个相当独特的地方──咖啡厅里，除了敞开式的座椅之外，又另外设计了一些大小不一的隔间座位。略带隐私的隔间座位，其实是各个可以独自烹煮咖啡的地方，有些客人喜欢自己亲自动手，选择这种索价较高的隔间区，一来可以满足自己的乐趣，二来又可以细细品味那袅袅升起的咖啡香，因此，它自然成为这家咖啡厅特别而迷人的地方。 “喜欢吗？”看着一脸好奇，四处张望的霭桐，霆浚略带得意地问道。 “勉强。”她是喜欢，但是，她就是不想称他的心，如他的意，谁教他这么没同情心！她只是累得快站不住，想提早结束今天的行程回家休息，他就摆个臭脸给她看，说她不能毁约，笑话！她什么时候跟他订了契约，从头开始，都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她连说“不”都不行，这哪算得上毁约。 不理会她那不屑的口吻，霆浚径自问道：“喜欢喝咖啡吗？” “我讨厌喝咖啡。”其实，霭桐从来没喝过咖啡，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不过，现在她正在气头上，让她说好话绝不可能。 “真可惜！”刻意叹了口气、霆浚拿起桌上那壶他刚煮好的咖啡，惋惜地说道，“这壶咖啡我只好自己独享了。” “喂！我只说我讨厌喝咖啡，我又没说不喝。喂，你要搞清楚，我不是想喝，我是不得不喝，这里除了咖啡，什么也没卖，我不喝行吗？”说得好象是被逼的，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实在很想品尝那浓浓的咖啡香。 看着那倔强的小嘴巴，霆浚忍不住微微一笑。其实，带霭桐来这里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家咖啡厅是他大姊于以欢的好朋友──邱宜珊开的，如果让她看见他和霭桐在一起，她一定会打电话问他大姊他于霆浚何时交了女朋友。 他可以不用这么麻烦，毕竟一个沈芳就可以达到目的，而且，今晚是不是会碰到邱宜珊都还是个未知数，也许他根本是白来了一趟；然而，不晓得是什么样的一种冲动，中午在餐厅用餐的时候，他突然把这里列入今天的行程，难道这小丫头真的让他不舍？ 啜着霆浚递给她的咖啡，霭桐不得不承认那真是人间一大美味，所以，忍不住地她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一脸的陶醉，她这叫作“讨厌喝咖啡”吗？ “小丫头，你已经喝第二杯了，你今晚是不是打算熬夜不睡觉啊！”霆浚调侃地打趣道。 “是啊！不过，这还不是你害的。”只不过是喝了他两杯咖啡，就借机讽刺她，哼！她才不会便宜他呢！“要不是因为你，这一整天的时间，我可以读很多书，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 “那你就让我回家啊！”霭桐乘机提出要求。 “好啊。”霆浚应允道。 “反正，我们都已经来过，就算你有什么不良企图，目的也该达到了吧！” “好啊！我送你回家。” “你该不会又要说……”不对，他刚刚好象说要送她回家，“你说十么？” 看了霭桐一眼，霆浚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不是说要回家吗？” “是啊！” “那就对了。” 他不答应的时候，她气得要命，他一答应，她心里反而有些感伤，她是怎么了？竟然有些许舍不得他。 “那……走吧！” 看到豁桐那黯然一淡的眼神，霆浚心里忽然有股无法言语的喜悦之情，原来，依依不舍的还不只是他而已；不过，他绝对不能让自己愈陷愈深，还是赶紧抽身。 第四章 打足了一节课的瞌睡，下课铃声一响，砰的一声，霭桐便往桌上一趴，睡起她的回笼觉。 “霭桐──”坐在霭桐后面的芝怡，轻轻拍着霭桐的背部叫道，上课从不打瞌睡的模范生宋霭桐，今天竟然点头都点到桌子上，别说吓坏附近看到的同学，连他们国文老师也看得猛眨眼睛，直以为她看错了。 “不要吵，让我再睡一下下……” “她怎么了？”此时已经站到霭桐座位旁的文眉，不解地朝着芝怡问道 “我怎么知道，睡了一节课，睡不够！昨晚八成当了一夜的小偷。” “你少夸张了！”抓了抓头发，文眉怀疑地又道：“早自习的时候，她还很清醒啊！” “是啊！要考试，她当然要清醒，要不然，怎么考？你以为我们霭桐会让她的成绩挂鸭蛋吗？” “是不太可能，不过……” “不要说我的坏话……”霭桐突然插口进来。 天啊！连睡觉都可以一心两用！ “文眉，还是别吵她，要不然，等一下睡不饱，上课继续睡，可会把我害惨了。”偶尔听不下课，芝怡还可以算算数学，背背英文单子，如果霭桐打瞌睡，别说挡住视线的屏风不见，老师的视线还会一直盯着她这儿瞧，教她怎么敢乱动呢？ “哦！你是不是又……” 文眉话还没说完，班上另一位女同学简伶倩便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宋霭桐──”双手粗鲁地推着霭桐，简伶倩不耐烦地叫道。 “哎哟！做什么啦！”睡眼惺忪的抬起头来，霭桐不高兴地喊道。 “宋霭桐，数学老师叫你把作业的答案，写好贴在公布栏上。”讲完，简伶倩便甩头离开。 “哇塞！她是吃了炸药，还是火药啊！”朝着简伶倩瞄了一眼，芝怡惊讶地叫道。 皱了皱眉，文眉接着道：“应该是火药，你没看她火药味十足的样子吗？” “她是简伶倩吗？” 讶异地看着霭桐，文眉和芝怡异口同声问道：“她不是简伶倩，那是谁呢？”她们相信霭桐是睡晕了，只是晕得好象有点过头！ “是，她是简伶倩，问题是……你们觉得她像吗？简伶倩不是娇娇滴滴、柔柔弱弱，说话的声音绝少让第三者听到，而刚刚那……” “嘘──”把食指放在嘴巴上，文眉压低着嗓门，神秘兮兮地道：“我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大新闻。” “什么事情？”芝怡急忙询问。 “简伶倩被甩了。” “文眉，你是说简伶倩被吴嘉辉甩了？”一脸的不可思议，芝怡惊讶地问道。 “嘉辉？简伶倩和吴嘉辉？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哦！拜托！霭桐，这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你……” 文眉话都还来不及说完，上课钟声又响起了。 “好了、好了，中午再说。” “我回座位去了。” 看着文眉坐回位子上，霭桐不由得又想起刚刚的话题，这么凑巧，吴嘉辉是班上少数和她比较熟稔的男生之一，而他正好又跟简伶倩分手，虽然，她跟简伶倩称不上好朋友，但是同班同学这么久，简伶倩对她的态度一直是相当的热络，甚至可以说是崇拜，不该会有今天这种反常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她”和她被围殴的事有关？ 此时身后的芝怡，忽然轻轻唤了一声：“霭桐……” “什么事？” “拜托你别再打瞌睡了，要是再睡我保证中午吃饭的时候，国文老师会找你去办公室做特别的关心问候。” 说好听是担心老师找她，谁不知道芝怡脑袋瓜里装得是什么东西，不就是烦恼少算了几题数学，少背了几个英文单字，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自己。 “霭桐，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有，一清二楚。” 这都要怪于霆浚，没事把咖啡煮得那么好喝，害她这个从不碰咖啡的人，竟然一连喝了两杯，回家睡不着觉，只好Ｋ书到快天亮。唉！早睡早起精神好，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 ※※※ 挨过了一早的高阶主管会报，以欢总算逮到机会，抓住正要离开会议厅的霆浚。 “别急着走，我问你，这两天你跑去哪里？” 冷冷地回以一笑，霆浚漠然地回道：“董事长，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还得跟你报告我的行踪？” “从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开始。”一脸得意的盯着霆浚，以欢相信这回他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来了，不知道才怪！”眼睛溜啊溜的在霆浚身上绕了一圈，以欢接着又道：“我是应该称她‘宋小姐’？还是跟着你叫‘小桐’？” 装出些许的惊讶，霆浚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态度，低声道：“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管我怎么知道，只要告诉我什么时候把人家给娶进门？” “这……” “你别又是那句话──什么年轻、不想套上戒指。以前，当你没女朋友，还信以为它是真的，现在，我一点也不相信。霆浚，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姊，你的个性我还会不知道吗？别人也许会被你冷漠的外表所骗，我可不会。一旦爱上一个女人，你是恨不得把她占为己有，才不会想到什么年轻、不想套上戒指，除非，你不是真心爱她。”以欢激道。 “真不真心，是我跟小桐的事情，你管不着。” “我也不想管，不过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我要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结婚。” 深深地看了以欢一眼，霆浚这才像是迫于无奈，慢条斯理地回道：“我不是不想结婚，实在是小桐她才十八岁，我不能因为一心想绑住她，就夺走她的升学权利，那对她是不公平的。” “十八岁？她才十八岁！” “这就是我一直不愿意对你承诺何时才可以结婚的原因。”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以欢暗暗惊道。 “大姊，我也想尽快接掌于氏集团，好让你和二姊能够功成身退，可是目前我真的无能为力，要结婚，至少也要等小桐大学毕业。” 瞧他说的好无奈，以欢的心不由得一冷，“大学毕业？那是几年啊！” “顺利的话，四年半。” “什么？那时候我不就快四十岁了，怎么生小孩啊！”如果让她老公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用绑的他也要让她马上怀孕，这……这怎么行呢？“霆浚，你们可以先订婚啊！订婚和结婚差不了多少，奶奶应该会同意让你提早接掌于氏集团。” “就算奶奶同意，订婚的事也得等到小桐明年考完大学联考。这半年多，她得忙着准备考试，没有多余的时间忙其它的事情。” “还要半年多！”垮着一张脸，以欢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好吧！总比四年半好。” 仿佛是泄了气的气球，说完，以欢便起身杂开了会议厅。 看着那被关上的门，霆浚得意地浅浅一笑，想不到事情进展的那么顺利，两天不到，已经让以欢打了退堂鼓。这么一拖，果然如他所料，至少再拖上半载以上，相信再来的日子，他会清静多了。 ※※※ “大姊……”一路跟着以欢走进客厅，以攸不停地对着前面的以欢叫道。 也不晓得她大小姐哪里出了问题，这一段回家的路上，任凭她怎么问，怎么说，她大小姐始终紧闭双唇，吭都不吭一声。奇怪！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见她大小姐笑得很开心，怎么上了一天的班，马上变成苦瓜脸，难不成公司出了问题？ 跟着以欢坐了下来，以攸捺着性子又问：“大姊，你不要闷着不说话好不好？有什么困难，你就说出来，也许我帮得上忙。” “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你连婚都还没结，可以帮我生小孩吗？”以欢叹道。 搞了半天，就为了不能生小孩！不过…… “大姊，你和姊夫又没有得那个不孕症，应该生的出小孩吧！” “我哪有说我生不出小孩！”她才三十二岁，又不是七老八十的欧巴桑，怎么会生不出小孩；即使她真的年纪一大把了，也可以老蚌生珠吧！ “你不是说……”以攸马上住了口，哎呀！算了算了，她大小姐心情正不好，跟她争辩，一定没完没了。 “我告诉你，凭我和你姊夫的功力，想主一支棒球队都不是问题。”叹了一口气，以欢才接着又道：“问题是，我现在根本不能生。” “大姊，这个我知道。” “你哪里会知道！”白了以攸一眼，以欢恨恨地说道：“那个烂弟弟，什么样的女朋友不交，交一个高中生，要订婚，等半年，要结婚，等四年半，反正说来说去就是要等，害我空欢喜一场。” 这下以攸总算有一点头绪了，“大姊，你今天找过霆浚？” “对啊！”懒洋洋地回了一声，以欢忽然站了起来叫道：“我放弃了，我要回家。” 看到以欢那副绝望的难过样，以攸不由得一阵心疼，走到以欢的身旁，以攸拉着她坐下来。 “大姊，你别放弃，我们可以找奶奶沟通看看，也许奶奶愿意做一些让步，修改她的规则。” “有用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那我们这就去找奶奶。”说着，以欢就要起身。 “别急，奶奶他们今天去南部玩，十天后才会回来。” “又跑去玩！”真受不了她奶奶，老太婆一个了，还像个野丫头似的，一天到晚四处疯，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耸耸肩，以攸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于家最大的是于奶奶沈佩岚，她想当野马，谁管的住她；何况谭爸、谭妈伺候在一旁，她住任何地方都一样舒服，难怪她敢四处乱跑。 对于霆浚的事，她都还没机会问维哲呢！不知道这事是真、还是假？然而不管是真、是假，只希望她刚刚一时好心的提议，别造成他的困扰。 ※※※ 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以攸手提着鞋子，摸黑一步、一步地走下楼。 每到礼拜三，她的心情总是特别好，因为今天她和维哲能够在自家的花园，享受一个甜蜜的午夜之约。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会坐在榕树下的秋千上，细数天上点点的繁星；天公不作美的时候，他们会躲在游泳池畔的凉伞里，窝在椅子上，聆听那或大或小的雨声。不管是数星星，或是听雨声，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够相守在一起，他们就非常非常的满足。 平日工作忙碌的他们，想要偷偷地出去约会，都还得靠彼此打Ｃａｌｌ机、作暗号，只有星期三凌晨一点的时候，他们不需要这么麻烦地彼此互Ｃａｌｌ，更不需要千里迢迢地跑到其它的地方约会。她希望将来的每一天，都如同星期三一样，更希望他们不是非得挑在这种四下无人的时候。 一如往常，当以攸来到榕树下时，维哲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维哲……”在维哲身旁坐了下来，以攸轻声唤道。 看到以攸那身单薄的衣裳，维哲不由得皱了皱眉，担心道：“你就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天气这么凉，也不知道多披一件外套，万一要是感冒，那怎么得了。” 温柔地抚平那皱着的眉头，以攸钻进维哲的怀里巧笑道：“放心，有你在，我绝对不会着凉，而且还会很暖和。” “是啊！是很暖和，你把我搂得这么紧，不暖和才怪！”搂紧了她，维哲调侃道。 “讨厌！明明是你把我搂得这么紧，还说是我搂你。” 把以攸的双手往自己的腰部一圈，维哲便道：“这不就是你搂我了吗？” “你……你耍赖！”瞪着双眼，以攸嘟着小嘴抗议道。 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维哲蜻蜓点水地吻过她的红唇，逗趣道：“你不就是因为我会耍赖才爱上我吗？” 表面上，他刚硬、寡言，但是在她的面前，他温柔、幽默；然而，不管是刚硬、寡言的他，或是温柔、幽默的他，只要是他，她都爱。也许是注定，也许是缘分，以攸知道，他会是她一生无怨无悔的选择。 望着那突然深情地凝视着他的双眸，维哲轻声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间一句话也不说？” “因为我在想，你这个人的脸皮真的不是普通的厚，应该可以拿来做皮球踢。” “什么？！做皮球踢？你也未免太残忍了吧！拿你的老公去当皮球踢！” “没有做沙发椅坐，就很不错了，你还嫌！” “老婆，我宁愿让你坐，也不要让你踢。”一脸的正经，维哲别具深意地说道。 “谭维哲──”脸上迅速爬满了红晕，以攸假装微愠道：“不要在淑女面前说黄色笑话。” “我哪有，是你自己想歪了。”愈说，以攸脸就愈红，看得维哲舍不得地投降道：“不说、不说。” 害羞地再度钻回维哲的怀里，以攸静静地凝听他的心跳，这时，以攸才忽然想到了霆浚的事，“维哲。” “嗯……” “霆浚是不是真的有一位要好的女朋友？” 轻轻拉开以攸，维哲谨慎地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风-’的老板告诉大姊，大姊再告诉我；而且，前天大姊也已跟霆浚求证过了。” “以欢她怎么跟你说的？” 以攸这才娓娓道出星期日那通电话的内容，以及前天与以欢的那席对话。 经以攸这么一说，维哲终于明白霆浚的整个计划。其实，从一开始找人冒充，他一直都清楚，霆浚是依他的意见采拖延战术，只是霆浚为什么设定那样的对象，又做了怎样的安排，则始终都没跟他明说，如今听来，他总算明白了。 不过，看这情形，事情恐怕有所差池，霆浚大概没想到以欢要去找奶奶商量。希望这事情的转变不会导致霆浚的计划曝光，要不然以欢可不会善罢甘休。 “以攸，她是霆浚花钱请来的冒牌货。” “难怪，难怪他要带她到‘风-’买衣服。” “这事千万不能让以欢知道。”维哲叮咛以攸。 “我知道，可是……可是奶奶那边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也许奶奶根本不当一回事。” “那我们的事呢？”以攸问道。 带着深深的愧疚，维哲心疼地道：“以攸，再委屈你一阵子，找个机会，我会探采霆浚的口风，如果他肯支持我的话，我们的事情也许可以提早解决。” “也只有如此。”以攸心情低落的说道。 ※※※ 她已经等了十五分钟了！ 什么日子啊！竟然连部公车的鬼影子都没瞧见，难不成所有的公车司机都跑去罢工？不可能，前两年才罢过工，哪有可能这么快就卷土重来？好吧！就算真的不满，想卷土重来，那也得挑她宋蔼桐没搭公车的时候啊！ 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于霆浚果真没再找过她！大大松了一口气，霭桐不得不相信那家伙虽然-唆了点，但是倒满守信用的。不过，也不晓得她哪根筋不对，竟然有点想念他那霸道、不讲理的调调！ 她真的被他害惨了！没事钻进她的脑袋瓜里骚扰她，害她在教室坐不下去，才会跑来这里等不到公车，天啊！为什么周末下午的公车这么难等？ “宋蔼桐。” 说她在学校红透半边天，她还能够理解，怎么出了校门，她还是这么红呢？ 顺着声音，霭桐不耐烦地回过身去。 定睛地看了一眼站在前方的人，霭桐惊讶地叫道：“吴嘉辉！”她还以为自己红出校门外，结果竟然是同班同学，唉！白高兴一场。 从宋霭桐收拾书包杂开教室，他就一路跟在身后，好多次想开口叫住她，但是又不知如何启齿才好，直到陪她等了这么久的公车，见此良机难寻，要不然他真的会眼睁睁地目送她坐上公车回家。 “宋蔼桐，我正好路过，看你还再等公车，所以想问你，需不需要我载你一程。”仿佛担心霭桐不相信他说的话，吴嘉辉紧张地比了一下前方的人行道，继续说道：“我的机车就放在那里。” “不用了。”虽然她等的很烦，但是她更讨厌麻烦人家，何况麻烦的对象是吴嘉辉。 这阵子，霭桐为了找出幕后主使者，可真是卯足了劲，详尽记下每天的交谈对象，一个礼拜不到，她就确信这个人是简伶倩。本来，她是打算约“她”出来谈判，但是碍于证据不足，简伶倩有可能死不认帐，她只好先把计划取消。为了找出证据，她透过两个好朋友，以及班上一些比较要好的同学，把简伶倩的身家背景、动机查的清清楚楚。 然而，当霭桐知道简伶倩的父母早就离异，有钱的老爸忙着赚钱，一点也不关心“她”，她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决心不再追究了。她似乎可以体会到简伶倩的感受，想想，来自一个破碎的家庭，又没人爱的小孩，在寻找到纯真心灵自认为是“真爱”的感情，怎么忍受的了，所谓的“真爱”其实只是存着好玩的心态，吴嘉辉的移情别恋，只怕是简伶倩不容易抚平的伤痛。 她可怜简伶倩的遭遇，更可怜简伶倩的盲目，既然那群小太妹没碰到她一根寒毛，她何苦再去挑起简伶倩的伤痛。 其实，霭桐一看到吴嘉辉，她就一肚子的火，想不到他长得斯斯文文的，却是那么没有“格”！ “那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吴嘉辉无论如何都要尽力试试看，只要宋霭桐答应和他出去，凭他的家世、条件，不怕追不到她。 “做什么？” “我想请你吃饭。” “没空。”曾经从简伶倩的口中传出吴嘉辉对她有意思，霭桐还有点怀疑，毕竟她和他的熟识只是基于讨论功课，并没更进一步的接触，如今，眼前的情况好象真有那么一回事。 “那明天呢？” “没……”哎呀！她怎么没想到，也许可以趁这个机会跟他说清楚，顺便可以帮简伶倩教训他；何况，他害她被围殴，惨遭精神方面的恐吓，让他请吃一顿，也不无小补啊！就这么决定！连忙转变自己的答案，霭桐回道：“我是说，中午没空，但是，我晚上有空。” “那明天晚上六点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在火车站大亚百货前面等你。” “好吧！那明天见了，拜拜！” 看着吴嘉辉笑眯眯地离开，霭桐恨恨地朝着他的背后做了鬼脸，明天，她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 “小姐，老夫人他们回来了。” 一听到于家的厨娘秦妈从外头传来的喊叫声，以欢和以攸便迅速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往门口冲。 砰的一声，撞上正帮忙搬行李进门的管家秦伯，两姊妹一不小心，全倒坐在地上。 “小姐，”匆匆放下手边的行李，秦伯一左一右地扶起了以欢和以攸，担心道：“你们有没有摔疼啊！” “没事、没事。”两姊妹一瞧见秦伯那张担忧的脸，便赶紧出声安抚道。 “你们没事，老秦可会被你们两个吓死。”此时已走进门口的沈佩岚，严正地出口训斥道。 看见了睽违二十天的沈佩岚，以欢和以攸默契十足地尖叫道：“奶奶……”接着，两人飞也似的冲到沈佩岚的身旁，一人一边，便扶着沈佩岚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们两个都过了三十岁了，不要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 不理会沈佩岚的斥责，以欢径自问道：“奶奶，不是说好上礼拜四就要回来吗？怎么临时又打电话回来更改行程？” “南部天气好，奶奶舍不得回来。” “奶奶，这你就不对了，南部的天气虽好，可是没有我们陪在身边，你不会无聊吗？” 以欢不说还好，一说就提醒沈佩岚──这小妮子怎么会出现在于家？ “小欢，你又跟凯星吵架？” “谁那么无聊，跟他吵架！” 似笑非笑地看了以欢一眼，沈佩岚笑道：“小欢，你以前就经常这么无聊。” “奶奶……” 看到以欢又是皱眉，又是扁嘴，以攸便开口道：“奶奶，你别笑大姊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家她可是特别回来迎接你的。” “哦！” “对啊！对啊！奶奶，我是‘特别’回来迎接您。” 以欢是她看着长大的，会这么“特别”，就表示有事找她。 深深地看着以欢，沈佩岚直截了当地问道：“有什么事，你说。” 还是奶奶了解她，“奶奶，如果霆浚有一个已经论及婚嫁的女朋友，但是碍于对方年纪太轻，而不能立刻结婚，你是不是可以同意让他提早接掌于氏集团？”以欢急道。 “霆浚已经有一个论及婚嫁的女朋友？”沈佩岚讶问。 “对啊！这是他亲口对我承认的哦！” 三年前，沈佩岚之所以订下这条规定──于霆浚停在结婚之后，才能接任于氏集团的董事长，其实是有原因的。一来因为霆浚才刚进入于氏，还需要多一点磨练的机会；二来，霆浚的自我要求太过严苛，为了让公司的元老肯定他、服从他，他从早忙到晚，甚至连假日都没有休息，避免他接了董事长的位置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她只好订下这条规定，希望他能趁着现在还有一点空闲的时候，赶紧交个女朋友定下来。 霆浚有个要好的女朋友是一件好事，但是……直到今天以前，她都不曾耳闻，这会是真的吗？ 看见沈佩岚那静静沉思的表情，以欢不由得紧张地问道：“奶奶，你究竟同不同意？” “让我想想看。” 什么？只有想想看而已！好吧！想想看总比一口拒绝来的好！ “奶奶，那要想多久？” “决定了自然会告诉你。以攸，扶奶奶进去房间，奶奶累了，想休息一下。” 以欢知道她奶奶处事果断，应该很快就会作出决定，希望，到时候的决定是令人满意的。 ※※※ 坐在三楼的阳台，霆浚面色凝重地瞪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可恶！好好一个礼拜天，竟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叩！叩！叩！ “进来。” 关上书房的门，赵士轩走到霆浚的身后，“少爷，我找遍了整个图书馆，都没看到宋小姐的人。” “可恶！”轻咒了一声，霆浚接着问道：“学校呢？” “找遍了，都没看见。” 打了一个下午的电话，找了一个下午的人，这小丫头究竟跑哪里去呢？该死！需要用到她的时候，她却跑得不见人影！ “少爷，要不要我到宋家去守门？” “不用了，你先下去。” 三个礼拜来，宋蔼桐的一颦一笑始终在霆浚的脑海之中徘徊不去，翻看她的照片、想念她的人，似乎已成了工作之余，他惟一的乐趣。然而，这是不对的，他必须-开对她的思念，必须解开那颗被她束缚的心；是不容易，但是，他知道他做得到，如果奶奶没向他要求见霭桐，他会做到的。 人算不如天算，当初他是怎么也没料到，霭桐的事竟会传到奶奶的耳中，当务之急，他得先找到霭桐，好作个见面的安排。 ※※※ 跳下吴嘉辉的机车，霭桐得意地朝他贼贼笑道：“吴嘉辉，谢谢你这顿丰盛的大餐，有机会我可以再陪你去吃饭，想邀我，不用客气，直说无妨，我很能吃的；不过，你下次可别忘了钱要带够哦！拜拜！” 尴尬地回以一笑，吴嘉辉赶紧回道：“拜拜！” 犹如落水狗似的，油一加，吴嘉辉的机车便迅速地上路了。 一想到刚刚在“凯悦”用餐的时候，那席指桑骂槐的精采训话，说得他满脸通红、哑口无言，霭桐就笑得阖不拢嘴，活该！这下可让他见识到女孩子的厉害，想追到她──作梦！他甩了简伶倩，自己却连她的边都没碰到，就被她给三振出局，这就是“报应”！ 今晚这一餐，大概可以让她回味个五、六天吧！那一桌菜少说也要五千元，啧！好奢侈哦！比她一个月的生活费还多。不过，她可一点也不心疼，毕竟钱是吴嘉辉付的，只是想到她一时心软借给他的一千元，就有点舍不得，不晓得这家伙明天会不会还钱？最好会还，要不然她就四处去宣传，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充阔！ 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手表，哇塞！十点了，得赶紧进去，要不然再晚一点，她老妈又唠叨的没完没了。 一转身，霭桐忽然看到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站在身后。 吓了一跳，霭桐张大嘴巴正准备放声尖叫，对方却急忙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看清楚我是谁。” 好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霭桐这才松了一口气，轻拍胸口道：“我的妈呀！你想吓死我啊！” 凌厉的眼神怒视了霭桐一眼，霆浚气冲冲地抓起她的手，朝着他的车子走去。 “喂！轻一点、轻一点……”瞪着那被抓痛的手腕，霭桐相信这会儿一定已经印上了一道又红又肿的五爪浮印。 “闭嘴。”在她家门边守了一个晚上，等到的结果竟然是她和别的男孩子混在一起，他怎么会不生气！ 还是这么凶！好多天没见面了，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难怪要找她冒充他的女朋友，这么“阿霸”，怎么交得到女朋友。 哎呀！差一点就忘了，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 “喂！早睡早起精神好，很晚了，本小姐要回家睡觉了，你还要拉我去哪里？” 霭桐才刚说完，他们已经来到车旁，接着，霆浚开了车门，并把霭桐给塞了进去。 没让霭桐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一会儿的工夫，霆浚也坐上了驾驶座，并把门给上了锁。 “喂，你……”才正打算再次问明去处，霭桐马上被霆浚那两道寒冷的目光看得说不出话来，没事气成这副样子，该不是会因为……一定是！ 马上改口，霭桐甜甜地叫道：“霆浚，请问你要……”天啊！这家伙的脸，怎么一下子就跑到她的面前。 霸道地吻上那张满是问号的小嘴，像是惩罚，又像是要印上自己的专有权，霆浚强硬地探入她的口中，激情而狂猛地吸吮，双手更是充满占有欲地紧紧缠住那已被吓呆而变僵硬的身子，这一刻，他要烙上他的印记，让她一辈子记住他的吻、他的人。 直到被他放开，霭桐都还无法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惟一感受到的是他那灼热的唇像是一把火，烧得她快窒息；轻轻地抚过她那被蹂躏过的双唇，她感觉到它变得又红又肿，天啊！这是她的初吻耶！“初吻”？！这下她可回过神来。 “喂！人家的初吻是留给我老公，你怎么可以把它偷走，太不够意思了吧！”气唧嘟地瞪着霆浚，霭桐大声地抗议道。 对于霭桐的抗议，霆浚不仅不以为然，反而有些得意；但是，他现在一点也不关心这个问题，因为从刚刚的吻，他就已经知道她一点经验也没有，他在意的是之前载她回家的那位男孩子。 “那个人是谁？” “哪个人？我管哪个人是谁。喂！姓于的，你别顾左右而言他，现在就给我说清楚，我的初吻，你打算怎么赔我老公？” “刚刚载你回来的那个人是谁？”不理会霭桐的问题，霆浚再次问道。 他真的很-唆耶！“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一个换一个，公平！“我娶你。” “他叫吴嘉辉……”霭桐急忙停住口，等一下，他刚刚说……“喂！你刚刚说要娶我……我有没有听错啊？” “你说呢？”似笑非笑地盯着霭桐，霆浚一副随便她怎么说的耍赖相。 “你……”赖皮的家伙！算了，初吻就送给他好了，反正只要她不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初吻被他偷走。 “你整个下午都跟他混在一起？”如果不把他们的关系搞清楚，霆浚就犹如拉开的弓，绷得紧紧的，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什么混在一起？我又不是白痴，干什么要浪费我的宝贵时间和那种花心大萝卜混在一起。” “那为什么让他载你回来？” “他请我到‘凯悦’吃晚餐，当然要由他负责送我回来……”一看见霆浚的脸色一变，霭桐马上闭紧嘴巴，天啊！怎么又生气了，她到底哪里说错？ “他请你到‘凯悦’吃饭？” 看霆浚那副火山就要爆发的样子，霭桐就觉得自己好象在狮子的身上拔毛，挺恐怖的，他好象对吴嘉辉的事情满生气的，她得赶紧找个借口引开他的注意力。 “其实……其实我并不想去，但是……他的生日，班上的同学都得去，我也只好跟着去嘛！”真烂的借口，一听就破洞百出。有够衰，一碰到他，智商一八○也变成了八○，惨啊！ “是吗？”他一副质疑的表情。 “当然……”不对啊！他又不是她的谁，为什么要担心他会生气？“喂！我的事，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你领我的薪水，却让我一整天都找不到你的人，小丫头，你自己说，我该不该问？” 无辜地朝着霆浚笑了一笑，霭桐轻声回道：“好啦！就算是我不对好了，不过……这也要怪你。”好似找到充足的理由，霭桐转而理直气壮地说道：“是你自己说过我们不会再见面，我这么‘信任’你，哪知道你会再来找我。” 难怪阿轩说她滑溜，一句“信任”，就想把责任椎得一干二净？！ “我也说过‘万一……’” “是啊！可是我哪知道才三个礼拜，你马上就有‘万一……’” “你不需要知道，那是我付薪水该得的权利。”冷冷地瞪着霭桐，霆浚实在很生气看到她那一点也不渴望见他的样子。 看到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异样，霭桐心里突然有股说不出来的难过，虽然看到他的时候，他泰半是冷漠、不苟言笑，但是从来没有像此刻那种──冷中带着一股怨气的感觉。 “霆浚──”头一回，她叫得如此自然、如此亲昵，让他的心忽然一震。 一阵冲动，霆浚使劲地把霭桐拉进怀里，霸道、蛮横地吻上她的唇，像在发泄似的，霆浚的吻一刻也不放过她，接着，在她的颈上轻轻咬了一下，这才将她推开。 “下车，礼拜六中午，我会到学校接你去见我奶奶。”打开车门，霆浚淡淡地补上一句：“我陪你走回家。” 乖乖地跟在霆浚的身后，霭桐终于明白，为什么班上那些谈恋爱的女同学总是阴阳怪气的，因为男生真的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动物，瞧她，连恋爱都还没谈，被偷了两个吻不说，还得面对于霆浚的暴风圈，那才衰！ 第五章 一转眼，礼拜六已经到了。 虽然睡眠充足、精神饱满，但是霭桐却从一早就感到心神不宁，不晓得霆浚的奶奶跟他像不像？还是不像的好，要不然她真的会早逝，一个于霆浚已经让她吃不消了，再加上一个老奶奶，她不被气死，也会被吓死。 “霭桐，你今天是怎么了？”看着愁眉不展的霭桐，文眉关心地问道。 “睡眠不足吧！”其实她也好想找个人吐吐苦水，可是她的事情，连她自己都摸不着头绪了，让她如何去跟自己的好朋友解释。 “霭桐，你睡眠不足可不是这个德行，你想骗谁？”比起文眉，芝怡可精的多，一眼就看出霭桐有心事。 瞥了芝怡一眼，霭桐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骗你们两个啊！” “呼！总算有点幽默感了。” “对啊、对啊！这样才像霭桐。”文眉一面点头，一面笑着附和芝怡。 是吗？这样才像她吗？她很怀疑！她宋霭桐绝对有一流的口才，但保证没有半个幽默的细胞，当然，如果讽刺也可以被视为一种“幽默”，那她承认，她这个人真的幽默到不懂什么叫节制。 “霭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Ｋ书中心？” “不要了，你跟眉眉自己去。” “那跟我们一起去吃午餐。”文眉邀约道。 “不用了，我还有事。” “什么事啊？”兴致勃勃地看着霭桐，文眉和芝怡一副也想参一脚的样子。 “补充睡眠，可不可以！” 还好已经走到了校门口，要不然霭桐就得拿块胶布，把她们的嘴巴给封起来，问题这么多，烦都烦死了。 得赶紧把她们两个给摆脱掉，否则让她们撞见了于霆浚，她们的问题恐怕会更多。 马马虎虎地挥了一下手，霭桐匆匆地道了声：“拜拜，我先走了。”然而，转身才走了几步，就看到迎了上来的赵士轩。 “大英雄，是你啊！”一看见来接她的人是赵士轩，霭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自从那天品尝到那两个火热的吻，她老是梦到于霆浚那张性感的双唇，激烈、深情地吻上她美丽的小嘴；其实，如果只是梦到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惨的是，她连大白天也会想到，而且还想到浑然忘我的境界，她真的很担心看到于霆浚之后，会不会一不小心，就忘情地盯着他的嘴巴看？ “宋小姐，少爷……”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霭桐身后的尖叫声给打断了。 火速地冲到霭桐身边，文眉和芝怡一个人拉着一边，惊慌地叫道：“霭桐，就是他！” 天啊！她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啊！完蛋了，现在是放学时间，她们这么放声一叫，众人的眼光一定移到她的身上。 “嘘……你们两个小声一点。” 压低音调，芝怡再次强调，“霭桐，就是他。” 没撞见于霆浚，却看到了赵士轩，这下子，问题会更多！ “我知道。”霭桐感叹地道，叫的这么大声，不知道行吗？ “宋小姐，她们是……”赵士轩讷讷地开口，瞧她们好象认识他，怎么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的好朋友，你见过的。” “我见过？” 当赵士轩正努力地搜寻他的记忆力，文眉和芝怡却惊讶于他们的熟稔态度。 “霭桐，你认识他？” 随意地点点头，霭桐无奈地回道：“是啊！” “宋小姐，我还是想不起来。这不重要，先上车吧！少爷在车上等你。” “少爷！谁是少爷？”瞪着大大的眼睛，文眉和芝怡一脸好奇地看着霭桐。 一个麻烦还没有解决，另一个麻烦又接踵而来，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瞪了一眼赵士轩，霭桐生气地说道：“你给我闭上嘴巴。”若不是看在他是她救命恩人的份上，她真的恨不得一拳打昏他，免得愈说制造出来的麻烦愈多。 霭桐竟然敢对这家伙大吼？“霭桐……” “我拜托你们别再问了，改天再说。”推了推赵士轩，霭桐赶紧朝着她们道：“我们先走了，拜拜！” 动也不动，文眉和芝怡愣愣地看着霭桐他们穿过马路，坐进一辆奥迪跑车。 一会儿…… “车子都走掉了，你们还看。”悄悄地来到文眉和芝怡身后的简伶倩，轻轻拍下一下她们两个喊道。 慌忙地回过了神，芝怡和文眉匆匆地转过身，“简伶倩！” “我正好要回家，结果看到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呆呆地望着对面瞧。”望向刚刚车子停放的地方，简伶倩装傻地问道：“刚刚那位不是宋霭桐吗？” “嗯……” “她要去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拉了拉文眉的袖子，芝怡叫道：“文眉，走了。” “简伶倩，我们走了，再见。” “再见。” 再次望向刚刚停放车子的地方，简伶情心里充满着一股恨意，她已经听到他们之前所有的对话，宋霭桐不说，她也知道“她”勾搭上了别的男生，哼！不要脸，抢了她的吴嘉辉还不够，竟然又跟上别的男生。 前两次没让宋霭桐尝到苦头，这一次非得给她一点教训不可，等着瞧吧！ ※※※ 当一个女孩子像个白痴似的盯着某个男人的嘴巴猛看，然后又很不小心地被发现，那绝对是一件既尴尬又很没面子的糗事，所以，为了维持自己美丽又聪明的形象，不让于霆浚当她是“花痴”，霭桐一上车就很努力地将整张脸贴在车窗上，好避免眼睛有意无意地飘向那张微厚而性感的双唇。 然而，也许是她神经绷得太紧，又也许她满脑子是那种和于霆浚接吻的色情镜头，对着窗外的街景，她是视若无睹；更要命的是，她一直感觉到从于霆浚身上传来的阵阵体热，搅得她心慌意乱，真想放弃坚持，回头瞄他一眼。 直到看见霭桐的那一刻，霆浚才知道，原来他是这么渴望见到她。当他在她的唇上强迫加上自己的印记之后，他的心也就跟着动摇了，面对她，他已经无法再保有那冷漠的形象、无动于衷的态度，心里充满着一种他也无法理解的情感，是“爱”吗？他不知道，只知道，他不能再拒绝她的存在，因为就在那一刻，他的唇也同时烙上她的印记。 凝视着可怜兮兮地窝在车门边的霭桐，霆浚不由得感到心疼，这小丫头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委屈？上礼拜天，她还可以为了一个“初吻”，吵着要他赔，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柔柔顺顺的小媳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虽然这位柔中带弱的她惹人怜爱，但是，他还是比较喜欢那位活泼、吵闹的宋霭桐。 “嗯……”一听到霆浚叫她，霭桐的神经绷得更紧了，难道他已经察觉到她的心思？ “等一下到了于家，你可要牢记自己的角色，尤其我奶奶问你的任何问题，都要谨慎地回答，不准出纰漏。”这小丫头的意见向来很多，这些警告，应该会让她有所反应才对。 呼！他没有发觉到她脑袋瓜里面装的念头！霭桐庆幸地暗忖道。 一点反应也没有？！“小丫头，你听清楚了吗？”霆浚口气再加重一点。 “有──”真-唆！他奶奶能有什么问题，不过是一些身家背景，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听到她不耐烦的口气，他就知道，她那委屈的模样全都是假的，她就是有惹他生气的本事！ 往霭桐旁边一靠，霆浚冷冷地说道：“我刚刚说的话，你再重述一遍。” “我……”奇怪！怎么有一阵热热的气息，从她的颈后传过来？迅速地转过头，霭桐看到那张只有离她十公分远的俊脸，忽然吓了一跳，惊叫道：“喂！你要干什么？”她的初吻，就是毁在这种来不及反应的姿势下，该不会又来一次，现在可还有第三者在场耶！ 原来她是为了那天的两个吻！这下，他怒火消了，也满意了，因为她也深刻地记住那个印记。 不慌不忙地靠回座椅，霆浚别具深意地看着霭桐的双唇，似笑非笑地回道：“我看你在看什么，要不然，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被霆浚那锐利的眼神一看，又被他那若有所指的话一说，霭桐马上满脸通红，尴尬地低下头来，喃喃地抗议道：“你管我看什么！” 爱怜地看着把头垂得低低的霭桐，霆浚轻轻地回道：“不是管你，是好奇。” “是吗？”哼！像他这种都快把别人给气死，也还没有任何反应的人，懂得什么叫好奇？ “你说呢？”带着调侃的口吻，霆浚打趣道。 “我什么意见都没有。”丢脸都丢尽了，霭桐哪好意思再提出意见。 不打自招！瞧她急着为自己申辩的语气，就知道她多的是意见。 “没意见，也不需要把头塞得这么低！”摆出严厉的态度，霆浚命令道：“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对她，有时候还是要专制点，否则，她就只会跟他打迷糊仗。 是谁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怎么她看到的却是男人！刚刚说话还挺温和的，没一会儿的工夫，马上又变得凶巴巴的。看眼睛就看眼睛，有什么了不起，反正不是看嘴巴就好了。 耸耸肩，霭桐毫不在意地迎上霆浚的双眸。 然而，就在那一-那之间，她整个人被霆浚那双平时锐利内敛，此时却专注，而情感流露的眼眸给震住了，它们就像磁铁一样，紧紧地吸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痴痴地看得无法自拔。 当他们两人正胶着在只有他们两个的天地里，忽然，一阵紧急煞车…… 迅速收回自己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来的情感，霆浚正了正自己，望向驾驶座上的赵士轩，严厉地问道：“阿轩，怎么回事？” “我……前面突然蹦出一条狗。” 实在很难相信，他刚刚竟然目睹到他们家少爷和宋霭桐彼此对看得如痴如醉！今天的于霆浚真的让他跌破眼镜，天啊！他从来不晓得他们家少爷，竟然也可以这么活泼、温柔、深情，虽然这些情感出现的时间不多，但是，他真的听见，而且看见，简直像是做了一场梦，教人无法相信。 趴向前压的椅背，霭桐东看看、西看看，怀疑地问道：“狗呢？” “嗯……跑掉了，被我们的车子吓跑了。” “是吗？”这么巧！就在她看于霆浚看到浑然忘我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是三岁小孩，这么好骗！这家伙分明是开车不专心，一面开，还一面偷瞄后视镜，要不然怎么会突然煞车。 “当然，要不然宋小姐，你说呢？” “我说嘛……”霭桐眼珠子贼溜溜地在赵士轩的脸上转了一圈，“这年头的狗可是聪明得很，知道台北市的交通最好还是走地下道，或者是天桥，否则遇到像你这种没公德心、没耐心、又开车不专心的人，保证当场血溅五步，一命呜呼！大英雄，没知识，也要有常识，说谎要是不打草稿，人家可会说你笨哦！” “怎么差这么多啊！”他们家少爷问她意见的时候，她半个意见也没有，怎么他一问她，他不是一大堆没小的人，就是笨蛋，态度差这么多。 仿佛知道赵士轩在抱怨什么，霭桐得意地对他笑了一笑，回道：“你是你，他是他，当然有差别啊！”接着才满意地坐回自己的位子，“喂！开车了。” “是，宋小姐。” 看到霭桐和赵士轩之间那种热络、融洽的气氛，霆浚突然感到很不是滋味，他不喜欢她和他以外的男人有说有笑，更不喜欢她把他冷落在一旁。天啊！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充满着嫉妒，难道他真的爱上这个小他十岁的小丫头吗？不！不可能…… ※※※ “奶奶，她就是小桐。” “小桐。”迎上那双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她的双眸，沈佩岚满意地点了点头，慧黠的大眼、充满灵气的脸孔，这一刻，她终于相信霆浚是真的定下来了；瞧，这么漂亮，而又有胆量的女孩子，连她看了都会不由自主的喜欢上那女孩，也难怪霆浚会心动。 “于奶奶，您好。”看到那张堆满了笑容的脸，霭桐原先担忧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比起于霆浚，于家的老奶奶就显得可爱多了，看来，她真的是白操心了，于奶奶怎么也不像蛮横不讲理的于霆浚。 “‘奶奶’，小桐，你跟着霆浚一起叫奶奶就可以了。”拉起霭桐的手，沈佩岚拍拍身旁的位子，亲切地道：“来，来奶奶的旁边坐。”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而她是奶奶看孙媳妇，愈看愈满意。 算起来，她已经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再活，也没多少个岁月了，有生之年，她惟一的愿望就是看到四个孙子都能为自己找到好姻缘，尤其是霆浚，他是于家惟一的男孩子，她更渴望亲眼看到他娶妻生子，传承于家的命脉。 看到了小桐，就像看到自己最渴慕的愿望实现，那种喜悦的心情，也难怪她愈看霭桐就愈满意。 “小桐，你认识霆浚多久了？” “认识多久？”她和于霆浚认识多久了？应该还不到一个月吧！可是这话可以说吗？于奶奶这种年纪早过半百的人，思想难免老旧一点，万一听了实话，吓得心脏负荷不了，晕倒了，于霆浚不剥了她的皮才怪；所以，她要是想活命，实话是说不得的。不过，这说谎也该行个草稿，扯的太离谱，自投罗网掀了底牌，别说想活命，就连死，都还会死的很难看！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她是该怎么说才好呢？ 看到霭桐一副伤脑筋的样子，沈佩岚忍不住问道：“小桐，你记不得了吗？” “不是、不是，我正在数。”装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霭桐比比自己的手指头，天啊！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子数一辈子吧！动动脑，赶快动动脑，哎呀！于霆浚…… 眼睛朝着霆浚飘去，霭桐猛眨双眼，发出她的求救信号。 回看了霭桐一眼，霆浚一脸“奶奶是问你，不是问我，你自己看着办。” 可恶的于霆浚，竟然打算袖手旁观！太过分了，也不想想看，是他找她来冒充的耶！好，他不帮，她就偏要把他拖下水。 “奶奶，我认识霆浚已经有一个月……” “一个月？！”张着大大的眼睛，沈佩岚惊讶地问道，年纪一大把了，她可还没听过一个月就可以从认识到论及婚嫁，就算真的有这种事，也不可能发生在霆浚的身上啊！ 瞪了霭桐一眼，霆浚赶紧插嘴安抚道：“奶奶，小桐是跟您开玩笑，我们已经认识一年了。” 这下子还不是开口了！ 垂下眉，霭桐一脸的无辜和愧疚，轻声对着沈佩岚道：“奶奶，我还没把话说完，我是说一个月的十二倍，一年了。真是对不起，小桐年纪轻，说话就是比较喜欢开玩笑，如果吓坏您，您可别放在心上。” “不会，奶奶怎么会放在心上呢？”看到霭桐难过的模样，沈佩岚心疼道，“奶奶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开玩笑，可惜，现在老了，感情脆弱多了，很多事情就变得比较敏感。” “奶奶，您一点也不老。”听到沈佩岚言语之间突然流露出来的淡淡忧愁，霭桐不禁感到心痛，“瞧您，皮肤白白嫩嫩的，全身散发着活力，霆浚要是不帮我介绍，我还当您是霆浚的妈妈呢！” 老人家就是那么好骗，三言两语就说的她眉开眼笑，不过，霆浚还真的有点佩服这小丫头，竟然可以逗的他奶奶笑得像是偷吃到糖的小孩。 “小桐，奶奶老了，没你说得那么好。”嘴巴上虽是不好意思承认，但是心里却陶醉得很。 “奶奶，我说得都是真的，而且，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后面还跟着很多追求者，对不对？” “没有啦！不过，霆浚他爷爷也说我是个大美女！”想到那段年轻的岁月，沈佩岚不禁流露出小女人的娇态。 “奶奶，您是怎么认识霆浚他爷爷呢？” “那可是一段很长的故事！” “奶奶，您慢慢说，我慢慢听。”霭桐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不急、不急，这故事一天一夜也说不完。改明儿，你来家里住几天，奶奶再慢慢告诉你。”好象突然想到什么，沈佩岚话锋一转，接着问道：“小桐，听霆浚说你还是高中生，学校快放假了吧！” “奶奶，您是说寒假？”霭桐忽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好象有什么倒霉事要发生的样子。 “对，就是寒假。” “再一个多礼拜。” “那好，学校一放假，我让霆浚接你来家里住几天，除了陪奶奶聊聊，也顺便认识一下家里的每个人。”沈佩岚笑道。 天啊！这主意可是一点也不好玩！ “奶奶，我……” “你放心，家里每个人都很好相处。”轻轻打个哈欠，沈佩岚接着又叹口气道：“奶奶真的老了，多聊一会儿，就累了。小桐，奶奶去睡午觉，你让霆浚陪你到花园走走。” 谁说沈佩岚和于霆浚不像？就这一点──不让别人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们两个根本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搞了半天，她不是白操心，是放松得太快！这下子，她真的完蛋了，她去哪里找理由跟她老妈请假离家几天呢？以前还嫌日子过得太无聊，现在看她还敢不敢喊无聊！ ※※※ 虽然于家的花园又大又美丽，不过霭桐却是一点欣赏的心情也没有。 “霆浚……”有求于人的时候，就算不懂温柔的人，也会变得格外的温柔。可怜啊！可怜，曾几何时，她这么有原则、有个性的人，也开始变成了墙头草！ “嗯。” “我们来打个商量好不好？” “不好。”霆浚一口回绝。 “喂！我……”不行，温柔，她要温柔，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生气，“我都还没说要商量什么，你不觉得自己拒绝的太快吗？” “我知道。”似笑非笑地看了霭桐一眼，霆浚一副她还会有什么好商量的表清。 “你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你知道个什么……”哎呀！差一点连脏话都要骂出口了，不行，忍耐、要忍耐，她宋霭桐可是一个有修养、有气质的女孩子，“好吧！就算你真的知道好了，我想，我还是再重述一遍好了，以免我们有代沟……” 不等霭桐把话说完，霆浚义正辞严地插嘴道：“不必了。” “喂！你这个人很不讲理耶！”去她的温柔、去她的气质，眼前她恨不得把这个人大卸八块，然后丢进他家的池塘喂鲤鱼。 “我知道。”亲昵地点了点霭桐的鼻子，霆浚笑着道：“小丫头，学不来温柔，就不要勉强，反正。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凶巴巴的样子，那比较符合你的形象。” “于霆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很凶哦！” “你认为呢？” “我……你少没眼光，我同学都说我美丽、‘温柔’又大方，反正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身都是优点，就是没有缺点，尤其是‘凶巴巴’！”霭桐认为善意的谎言是值得原谅的，尤其她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形象，扯点小谎，也是应该的吧。 “是吗？”霆浚知道在她的调查报告中，她是有很多优点，但是，就是没有这一点──温柔。 “当然。”她虽然称不上非常温柔，但是……还是有一点点啊！ “好吧！那美丽、温柔、大方的宋霭桐小姐，我请你喝咖啡。” 请？有没有搞错，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有礼？霭桐上看看、下看看、左瞄瞄、右瞄瞄，怎么看，于霆浚还是于霆浚啊！既没多一只手，也没少一只脚啊！ “喂！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 “你说呢？”说着．霆浚便拉起霭桐的手往他的车子走去。 又是这句话！这家伙真不是普通的赖皮，每次就知道用这句话来堵她的嘴。 “喂！你可不可以换一句台词，不要每次都是‘你说呢？’，‘你认为呢？’；你真的搞不清楚状况哦！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耶！”霭桐没好气地道。 “那你就别问啊！” “笑话，我又不是哑巴，有问题为什么不问？” 是啊！只要看到霭桐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巴，就知道她不是哑巴；不过，让她继续这样吵下去，等一下到了咖啡厅，就算是谈情说爱的“情场”，也会被变成吵吵闹闹的“战场”，惟今之计，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让她闭上嘴巴。 停下脚来，霆浚顺手一拉，便把霭桐往怀里一抱，接着，毫无预警，便霸道地吻上那张又准备发言的小嘴。 正当他们两个吻得天昏地暗，欲罢不能，因为太高兴而睡不着的沈佩岚，却坐在房间的阳台上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他们家的霆浚也有这么热情的一面！ 这年头的年轻人，一旦陷入热恋，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亲热也不看地点，真是疯狂；不过，看到他们这么肆无忌惮地表达彼此的爱恋，她心底就算有一丝丝的疑惑，此时也烟消云散。 霆浚的感情有了着落，工作上的表现又是如此杰出，她是不是应该就此把于氏集团交给霆浚，还是坚持等到霆浚结完婚？ 第六章 踩着快乐的步伐，以攸满面笑容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哇塞！”把手放在嘴巴，贞雅吹出一声赞叹的口哨声，惊叫道：“二姊，穿的这么‘水’，你要去相亲啊！” 平时的以攸不是一板一眼的套装，就是正正式式的裤装，绝少像现在这身迷你裙的短洋装，别说贞雅惊叫连连，就连坐在一旁的沈佩岚，也看得猛眨眼睛，这么冷的天气，竟然穿得这么凉快，这会是他们于家最保守、含蓄的以攸吗？ “小攸，已经换季了吗？”虽然那裙子稍嫌过短，不过，这样的装扮，却显得格外的有女人味。 尴尬地朝奶奶笑一笑，以攸轻声道：“奶奶，你们都在家啊！” “二姊，你真的要去相亲啊！”难得她二姊今天打扮得如此艳丽、妩媚，一定有什么重要的约会。 “贞雅，你别瞎说，我只是跟朋友约好去吃饭。” 说到相亲，沈佩岚这才想到以攸好象还没交男朋友，都怪她，一心忙着四处旅游，孙女儿的终身大事却忘了关心。 “小攸，告诉奶奶，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奶奶……”隐瞒她和维哲的事，已经够以攸难过了，现在还让她说谎，她怎么开得了口？说有也不行，说没有又口是心非，她该如何是好？ “奶奶，当然没有。”贞雅最受不了她二姊那副欲言又止的伤心样，没有就没有，这有什么好难过，好说不出口，“二姊她从早忙到晚，就担心没把工作做好，她哪有时间去注意男人。” 是啊！她都忘记了！从以攸大学一毕业，不打算出国读书，她就忙着让这丫头到于氏帮她和以欢，等到她自己想退休，又忙着把责任丢给以攸和以欢，硬是要她们做到霆浚结完婚，想来想去，她这个做奶奶的，还真的是很自私！沈佩岚决定把于氏集团交给霆浚了。 “小攸，都怪奶奶不好，逼着你和以欢负起这么大的责任。” “奶奶，您别听贞雅乱说，我是因为还没遇到，才不是没时间去注意。”面对奶奶的内疚，以攸真的觉得自己好心虚哦！好想脱口而出，把事情做个了结，偏偏她却提不出一点点的勇气，天啊！她为什么会这么懦弱？ “是没遇到也好，是没注意到也好，奶奶已经决定把公司交给霆浚。” “奶奶，您是说……”太突然了，突然的让以攸不知道是该高兴才好，还是该烦恼才好。 “等五月份的股东大会一确定，公司就交给霆浚和维哲，你和以欢的去留，就由你们自己去决定。” “奶奶，您怎么忽然作了这样的决定？”令人难以相信，一个礼拜前，奶奶还犹豫不决，现在却…… “霆浚既然有了女朋友，我也没什么好坚持了。” 霆浚的女朋友？糟了，奶奶根本不知道她是个冒牌货，这可怎么办？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啊！ “奶奶，您难道不担心霆浚他……万一感情生变，结不成婚吗？”当初，若不是她的鼓吹，大姊也不会找上奶奶，所以，如果这事出了问题，她是难辞其咎。 “不会的。”沈佩岚最了解她自己的孙子，一旦爱上一个女人，他就像一只八爪章鱼一样，紧紧霸着对方不放，岂有松手的道理。 “奶奶，我是说万一，人是会变的，更何况那女孩子年纪还小，等到他们结婚，少说也要抱上四、五年，这四、五年可不短。” “小攸，奶奶既然已经作了决定就不会改变，至于霆浚的事，你就别担心了，倒是你自己，别为了工作，忘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奶奶再怎么开放，可还是不赞成女孩子一辈子独身。” “就是啊！二姊，老哥他一张冷冰冰的脸都可以找到对象，你这么温柔、善体人意的女人怎么会没人要呢？” 听完贞雅的高见，沈佩岚这才又想到，好象连贞雅也没有男朋友。 “雅雅，小攸是忙着没时间交男朋友，怎么你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做，你也没有男朋友？” “我？”贞雅认为自己还年轻，才不想交男朋友，不过，她可不想跟她奶奶解释这么多，该溜了。“二姊，你不是跟朋友有约吗？我正好有事，顺便搭你的车吧！”迅速冲到以攸的身旁，拉起手，便往外跑。 “奶奶，拜拜！” 这丫头动作这么快，沈佩岚都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也许她该考虑考虑让贞雅跟着霆浚多磨练，否则这丫头永远也长不大。 霆浚的事，她是该好好想一想，毕竟以攸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啊！ ※※※ “宋霭桐……” 才刚走下图书绾的台阶，就听到这么熟悉又令人头痛的声音，真是让她觉得受宠若惊，这两个家伙实在有够没耐性的，连个礼拜天都撑不过，就等不及地跑来找她兴师问罪，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迎上前来等她的文眉和芝怡，霭桐装傻地问候道：“哈-！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们！”昨天在于家已经制造了一堆问题，今天她们两个可不要也跟着如法炮制，刺激太多，她可会受不了的。 “当然巧，霭桐，我们可是特别来等你的哦！” 讨厌的眉眉，说话这么坦白，害得她连想法子躲过一劫的时间都没有；没关系，凭她宋霭桐这么聪明的人，就算没时间想，灵机一动也行啊！ “特别来等我？想请我吃饭啊！不必了，我今天忙得很，要请等期末考完，随你们怎么请，我都奉陪到底。” “霭桐，别装了，再装就不像了。”霭桐的伎俩，如果是对付文眉，那还有戏唱，要是想连她都打发掉，可还早得很。 一脸无辜地看着芝怡，霭桐委屈地说：“人家是说真的，我还有堆积如山的书还没Ｋ完，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没考好，我老妈可会剥了我的皮。”非常时期，牺牲一下她老妈的形象，应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是吗？”堆积如山的书没Ｋ完？骗谁啊！她小姐连老师还没教的都先看过了，期末考那一点点的范围，她会没Ｋ完？ “当然，我老妈把我的成绩，看的比她的生命还重要，她……” “宋霭桐……”瞪着大大的眼睛，芝怡一脸气愤地看着霭桐，这家伙真的很会装傻！ 好吧！她是有一点点故意会错意，但是也不需要那么凶，叫的这么大声，好象她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太没风度了吧！ “芝怡，女孩子家，淑女一点，叫的这么大声，不太好看哦……” “死霭桐，你皮痒了是不是？” 只不过是提醒她，就一副想揍人的样子，未免太暴力了吧！算了、算了，今天实在没什么精力应付她们，就让一点，别再逼她了。 “这样子好了，等考完期末考，我请你们两个吃饭，到时候，时间多的是，就算是聊上一整天都没有问题的。”既然赖个帐这么麻烦，那霭桐也只好牺牲一点，用利诱的，虽然让她花钱实在有点舍不得。 “请我们吃饭？！”忍不住地提高嗓门，文眉和芝怡实在无法相信她们听到的大笑话──霭桐要请她们吃饭？有没有搞错啊！ 瞧她们那副备受惊吓的表情，好象她说了什么多不可思议的事。 “喂！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好象我从来没请过你们吃饭似的。” “对啊！你是从来没请过我和眉眉吃饭啊！” 怀疑地看了芝怡一眼，霭桐转向文眉问道：“是吗？”她有可能这么吝啬吗？ “是啊！霭桐，从高一到现在，你连一碗阳春面都没请过。” 这么惨！可能吗？嗯……现在仔细想一想，好象真的从来没请过。 “好啊！就算我没请过好了，你们也不用这么惊讶，至少我有请过你们棒冰、饮料……” “霭桐，”打断霭桐的话，芝怡慎重其事地道：“别说棒冰，你连一颗糖果都没请过。” “是啊！霭桐，因为你口袋里面的钱，永远是刚刚好的。” 天啊！她还真的是非常吝啬！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她一个月的零用钱这么少，哪有机会让她慷慨。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这一次，我一定请你们吃大餐，看是牛排，还是欧式自助餐。随你们挑。”霭桐虽然很舍不得，但是，为了洗刷她过去的不良纪录，她也只好连眉头都不敢皱的当一次凯子。 “你确定？”芝怡和文眉异口同声地道。 “当然，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看了一眼手表，霭桐惊叫道：“哎呀！十二点半了，难怪我觉得肚子好饿。不好意思，我赶着回家吃饭，我先走了，拜拜！”赶紧走了啊！ “等一下……” 都还没转身就被叫住了，这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做什么？不放心啊！”叹口气，霭桐煞有其事地说道：“放心啦！既然说好要请你们，我绝不会黄牛的；当然，如果你们是担心我没钱的话，那你们就更不需要烦恼，就算要我省吃俭用一个月，我也会想办法凑到钱的。”她把自己说得很可怜、很了不起，这一套叫哀兵政策。 可怜的霭桐，要请她们吃饭，还得缩衣节食一个月！ 充满着同情，文眉安慰道：“霭桐，我们又没叫你一定要请我们吃饭，既然没钱，就不要勉强了。” “没关系，谁教你们是我的好朋友。如果没事，那我先走了。”这个眉眉还真是好拐，害得她说得有点心虚。 “霭桐，别再假了。”这么恶心的对话，芝怡实在听不下去了，“我和眉眉千里迢迢来找你，可不是让你装疯卖傻给我们看耶！”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现实派的芝怡比起那天真派的文眉，还来的惹人厌，“什么叫千里迢迢，我家住石牌，你家住士林，一公里都不到，哪来的千里。”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没怎么样，请你吃饭啊！”芝怡道。 傻傻地回以一笑，霭桐摇头道：“不必了，我对鸿门宴没兴趣。”不愧是她的好朋友，连贿赂的方法都一样。 “只不过是满足一下好奇心，这也叫鸿门宴啊！霭桐，反正你早说晚说都要说，可以免费吃一顿，有什么不好。” “当然好，不过我想延期耶！” 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行──”芝怡吼道。 霭桐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唉！算了，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先把她们两个给解决掉，才好专心想法子应付霆浚他奶奶的问题。 “好啦！既然这么有心，就让你们请吧！不过，地点由我挑。”之前承诺她们两个的那顿大餐，一定会让她损失一大笔的钱，所以，今天这一餐，她绝对不能太吃亏，要不然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可以。”芝怡应允道，刚刚还毅然决然地一口回绝，现在没后路可退了，她倒满懂得善待自己，宋霭桐就是宋霭桐，精得让人不得不自认倒霉。 ※※※ 一下子看看手表，一下子又看看门口，奇怪！都快一点了，以攸怎么还没出现？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一想到以攸有可能出了意外，维哲就再也坐不下去，不行，他得去打Ｃａｌｌ机，确定一下以攸是不是安然无恙。 正打算起身，就看见急忙朝着他走来的以攸，顿时松了一口气。 “维哲，对不起，刚刚出门的时候，在客厅撞见了奶奶和贞雅，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来晚了。” 看着气喘如牛的以攸，维哲体贴地拉她坐了下来，打趣道：“瞧你，急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担心我跑掉啊？” 轻轻地捏了维哲的鼻子，以攸俏皮地回道：“你敢跑吗？” “是啊！我是不敢跑啊！谁教我被妖女给迷住了。”深深地叹了口气，维哲一副他也很无可奈何的样子。 “讨厌，竟然说人家是妖女。”轻捶了一下维哲，以攸抗议道。 不理会以攸的抗议，维哲温柔地把以攸的秀发往耳后一拨，自顾自地问道：“我的小妖女，这么晚还没吃饭，肚子饿扁了吧！” “哎呀！我都忘了自己还没吃午餐！” “你啊……”摇摇头，维哲担心地说道：“就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有你照顾就好了啊！” 充满着宠爱，维哲莫可奈何地道：“哎！真是拿你没办法。”说着，便招来了服务生，帮以攸点餐。 看着正帮她点餐的维哲，以攸就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然而，也许是因为太幸福，她反而感到害怕，害怕这一切突然转眼成空。 由于个性柔弱，所以从小到大，大家总是习惯去呵护她、照顾她；虽然父母早逝，但是她从来没有伤心、难过的感觉，因为她拥有太多、太多的爱──奶奶、维哲、谭爸、谭妈……家中每一个人给她的疼爱，早就让她遗忘了对父母的记忆。 太多的爱让人感到幸福，但是，人多的爱同时也令人感到惶恐，她害怕这一切就像那场夺走爷爷和父母的车祸，-那之间化成灰烬。随着害怕的感觉，她才渐渐明白，父母的早逝，其实是她心底永远也无法磨灭的伤痛；有时候，她忍不住会去幻想，如果那一场车祸不曾发生的话，她今天是不是会更幸福？这是一个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答案，却是她心底最渴望知道的答案。 爱上维哲是她这一生不悔的选择，也是这一生最痛苦的抉择。之所以不悔，是因为她知道，他是她今生惟一的挚爱；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在选择他的同时，有可能让她失去所拥有的人多、太多的爱，她实在不敢想象，哪天他们的恋情真的公开，奶奶、谭爸和谭妈，他们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对于家的责任就快结束了，卸下总经理的职位，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然而不管如何，他们的事迟早要公诸于世，只是，她是多么希望这结果是圆满的，毕竟她和维哲都不愿意他们的爱，让原来幸福、快乐的家蒙上了一层阴影。 “以攸，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闷闷不乐？”望着顿时愁容满面的以攸，维哲关心地问道。 “维哲，奶奶已经决定把于氏集团交给霆浚了。”接着，娓娓道出她和沈佩岚的那段对话。 虽然不希望霆浚随便找个对象结婚，但是，维哲心里难免自私地期盼霆浚能尽早定下来，好让他和以攸的心别老是吊在半空中。 如今，霆浚既没有牺牲终身大事，以攸的责任又可以除去，这消息确实教人振奋，盼了这么久，总算让他盼到了，然而此刻，他不免也替霆浚感到担心，霆浚原来设计好的拖延战术，这会儿恐怕是不好收场；不过，眼前他最感忧心的事倒不是霆浚，而是他和以攸所要面对的问题。 维哲和以攸都明白，他们的相爱是会造成许多的不谅解，当然，他也很清楚，如果大家都不赞同，他会带着以攸离开于家，但是，“私奔”对他、以攸，和家里的每个人都是一种伤害，尤其是以攸，这个他愿意用生命来爱的女人，他实在不愿意让她的生命留下任何的遗憾。 “维哲，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的事告诉奶奶他们？”眉宇之间，依然难掩那份不安的心情，以攸真的很气自己的软弱。 温柔地拂过她的眼、她的肩，维哲心疼地安慰道：“你别担心，这事我会处理，你就安心地准备当新娘子。” “这……” “相信我。” “嗯……” 除非逼不得已，维哲会坚持他们的婚姻是在众人的祝福之下结合，所以，在告诉奶奶他们之前，他得寻求一些支持；等奶奶一宣布她的决定，他就要去找霆浚，霆浚是于家惟一的男孩子，霆浚的一句话不仅可以影响奶奶的决定，更可以左右他爸妈的看法，有霆浚的支持，事情也许会更顺利。 ※※※ 有宋霭桐这样的好朋友，虽然称不上三生不幸，但是绝对是“衰到家”；不晓得是谁请谁，姿态摆得那么高，什么她小姐用餐的时候不可以吵她，要不然会消化不良，结果呢…… “霭桐，可不可以请你吃饭的时候专心一点、快一点？”看到霭桐眼前那块吃了三十分钟的牛排，芝怡就觉得好恶心，真搞不懂她宋小姐是在吃牛排，还是在吃调味酱，好好一块牛排，遍偏把它弄得像是水彩盘，就算是想捞本，那些调味酱也值不了多少钱啊！ 她发誓，她真的见过他，可是……她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她宋霭桐的记忆力虽然还称不上过目不忘，但是，印象是绝对有的，只是……她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呢？ 这个霭桐实在太过分，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 “霭桐，你究竟还要吃多久啊！”如果她们不是在这么高级的餐厅，芝怡真的会不顾形象地把那块牛排塞进霭桐的嘴里。 霭桐依然动也不动地看着斜前方的角落，她不相信她真的想不起来。 “霭桐……”眼看芝怡就要发飙了，文眉赶紧摇着身旁的霭桐。 “嘘，别吵！”仔细研究他的表情、他的眼神，霭桐不死心地想找回她的印象。 芝怡再也受不了！“霭桐……” “芝怡，”迅速叫住了芝怡，文眉顺着霭桐的砚线，比着斜前方角落那对情侣道：“你看。” 哦，原来她小姐是在看人家情侣谈恋爱！芝怡恍然大悟地暗忖道。 “有了！”霭桐想起来了，他就是大英雄第一次带她去见于霆浚时，那个载他们的木头司机，难怪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他跟上次她看到的样子，实在是差太多了，温柔的笑容、浓情蜜意的眼神，哇塞！他还真的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有了什么？”芝怡莫名地道，突然迸出这么一句话，她小姐究竟在搞什么飞机？ “没什么、没什么。”一想起来，霭桐的注意力马上又转回到她的牛排上面，当然，她也开始有心思去应付这两个快被弄得发狂的好朋友。 “没什么？才怪！”一脸的怀疑，芝怡不相信地说道，“人家情侣在谈恋爱，你看得这么认真，然后就一句没有了，你还说没什么？” “就是啊！霭桐，你真的看得好认真哦！连芝怡快要发火了，你都还没感觉到耶！” 臭眉眉，就知道火上加油。 “你们也不能怪我，难得看到俊男美女在谈恋爱嘛！”霭桐乱掰一通。 “就这样子？”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自己转过去看啊！”装出一副很陶醉的样子，霭桐羡慕地说：“瞧那女孩子是多么的温柔、多么的美丽，再看看那男的，是多么的体贴、多么的英俊，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佳偶。” 其实他们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对佳偶，只是没有霭桐形容的那么夸张，什么女的有多么美丽，男的有多么英俊，他们确实称得上是郎才女貌，只不过真正吸引人的是他们那种眼中只看到彼此的神情，实在教人动容。唉！看到这么美的画面，芝怡也就没什么力气再跟霭桐争辩。 “好吧！姑且相信你，不过，宋霭桐小姐，麻烦你快点把你那盘恶心的牛排吃完，我们还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你耶！” “好啦！”问就问，谁怕谁，反正要怎么回答，随她掰啊！ ※※※ 明天再考完一天，这一学期就要结束了，霭桐的心情是既轻松又担心。直到今天，她都还没想到那个可以离家几天的好理由，后天下午，于霆浚要没等到她的人，他是会杀到她家来的，虽然只是随口一句的威胁，但是她真的相信他说到做到，十来天没见面了，他就算再怎么善变，也是不敢妄想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一定还是凶得让她气得跺脚。 哎！难道她就真的乖乖等死吗？ “小桐，明天不是还要考试，你不进去房间读书，在客厅做什么？” 循着声音，霭桐这才发现她老妈竟然坐在她的旁边，太可怕了，她老妈什么时候跑到这儿，她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妈，你在这里坐多久了啊？” “刚坐下来。小桐，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感冒啊？”摸摸霭桐的额，严淑意担心地问道。 “没有啦！” “最近感冒特别流行，你自己的身体要特别小心一点。” “知道啦！妈……”这话到了霭桐嘴边，又忍不住吞了回去，怎么说才好呢？真伤脑筋。 “什么事？” “没什么。” “没事就赶快去读书，不要坐在客厅发呆，像你这样子不懂得利用时间看书，后天我哪敢带你回高雄。”严淑意轻斥道。 “回高雄？”完了！完了！如果真的回高雄，于家那边她铁定是去不成了，于霆浚这下真的会宰了她的。 “你外公最近身体很差，所以你爸爸和我想趁着学校放寒假，带你和小岳回高雄看看外公。” 她怎么会这么“衰”呢？本来是想不出理由，现在又要跟着去高雄……哎呀！她想到了，如果她不必跟着回高雄，这一切问题不就跟着迎刃而解，天啊！这实在是太完美了，他们回高雄，她正大光明地打包行李去于家做客，可是……她找什么借口不回高雄呢？ “妈，这次回高雄要住多久啊？” “过完年才会回来。” 过完年，哇塞！棒呆了，她想到一个好借口了。 “妈，我下礼拜要上辅导课耶！这一次的辅导课，老师会先赶下学期的进度，如果请假不去上课，我会跟不上哦！”其实那一点点的进度根本对她没影响，不过，她老妈最怕她没把书读好，因为那关系着一大笔的钱，赞私立大学是要花很多钱的，她什么都不像她老妈，就只有一点──爱钱，“钱”是她们母女两个共通的弱点。 “我就知道。我也是这样子跟你爸爸说，他还说没关系，这怎么办才好？总不可以放你一个人待在台北啊！”严淑意知道父亲生病，她这惟一的女儿不回家看看，实在是太不孝了，唉！不回高雄也不行，留小桐一个在家，她又不放心，这该如何是好？ 还是老爸聪明，知道没什么关系，可惜，他现在不在家，只要能够煽动她老妈，凭他们这种妈妈至上的家庭，她老妈一句话，她老爸敢吭声吗？ “妈，我可以去住王文眉她家啊！” “这怎么好意思。” “不会啦！眉眉她爸妈人都很好，他们不会在意的。妈，等辅导课一结束，我再去高雄跟你们过年，这样不是很好吗？”岂止是好，简直是好得让她偷笑。 “就是啊！这样子我就不用担心你一到高雄，就把书本丢到脑后。小桐，联考就快到了，要用功一点，住在人家家里，可别忙着聊天，就忘了读书。” “妈，你放心啦！”天助她也、真是天助她也！这下子可以说是万事ＯＫ了。 “好啦！你赶快进去读书，明天还要考试。” “遵命。”霭桐现在读书的情绪全都回来了，要她进房读书哪有问题，她还可以熬夜到两、三点，她心情实在是太好了。 ※※※ “哎哟！全家都在哦！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热闹，难得哦！” 大伙儿眼晴迅速地瞄向门口，天啊！这个于以欢怎么又离家出走了，不过，她小姐今天的行李好象满小包的哦！ 朝着众人笑了笑，以欢对着门外喊道：“秦伯，麻烦帮我的行李拖到我的房间，谢谢。” 接着，大伙儿终于看到秦伯缓缓地拖着两大行李箱走了进来，天啊！这会儿她大小姐是要住几天啊？ “喂！干什么眼睛瞪得那么大，我又不是没回家住过。”说着，以欢便大摇大摆地走到沙发上生了下来，“奶奶、谭爸、谭妈，今天怎么没上阳明山泡茶、洗温泉啊？” “小欢，你又跟凯星吵架了？” “哦……奶奶！你怎么每次的反应都跟以攸一样，除了吵架，我难道不可以有别的理由回娘家吗？” “可是你通常都是因为这个理由啊！”怀疑地看了以欢一眼，贞雅不服气地插嘴回道。 “于贞雅，这里轮不到你讲话。”每次就知道拆她的台，也不懂敬老尊贤，真是个目中无人的小丫头。 “小欢，既然不是跟凯星吵架，今天怎么突然跑回来呢？”沈佩岚询问道。 “他要去香港出差，担心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太危险了，所以才让我回娘家住几天啊！” 太危险了？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于以欢一个人待在家里会有危险，像她这么嚣张拔扈的女人，谁碰到，谁就倒霉，她会有危险？可能吗？ “喂！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老是把眼睛瞪得那么大，好象不相信我说的话。算了、算了，本小姐现在有孕在身，不跟你们计较了。” 有孕在身？！张着大大的眼睛，大伙儿一致朝着以欢的肚子看过去，还是平平的嘛！不过……顺着那平坦的肚子一路往下看，今天是有那么点不一样，没有短到只遮住屁股的迷你裙，更没有细细的高跟鞋，她大小姐今天竟然也学会穿上长裤和平底鞋，看她这一身打扮，确实符合怀孕的形象哦！ “小欢，你真的怀孕了？” “奶奶，都快两个月了。”摸了摸肚子，以欢轻柔她笑道。 说起来好笑，当她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那，竟然记不起以前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地吵、拚命地吵，怀孕其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今天就算要她挺着肚子去公司主持会议，她也不觉得那会破坏自己的形象，因为她的心思已经全部摆在小ｂａｂｙ的身上。然而，不可否认的，一想到以攸私下告诉她──奶奶决定把于氏交给霆浚，她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安排。 看着以欢那蕴含着母性光辉的脸庞，大家总算相信她不是在开玩笑，难怪应凯星不放心把老婆放在家里，就是因为这么回事！ “雅雅，去叫你秦妈熬些鸡汤，这孕妇可要好好补一补。”想到她要做曾祖母，沈佩岚就笑得阖不拢嘴。之前，她才招来全家的人，宣布她对于氏集团的重大决定，现在，又是以欢怀孕，于家今天真是热闹滚滚。 “夫人，我来熬。”仿佛是她要当祖母一样，李秀云兴奋地起身要自己下厨。 “谭妈，我来帮您。”站了起来，以攸也跟着李秀云往厨房走去。 下厨的下厨，聊天的聊天，正当客厅闹烘烘的一片混乱，霆浚却陷入沉思。 他大姊竟然怀孕快两个月了？！想不到，他自诩聪明的拖延战术，此时却是白忙一场，如果他一直不理会他大姊，撑到现在，他根本用不着霭桐。他应该生气，但是，这一刻，他竟然一点生气的欲望也没有，毕竟以欢若不是拖到现在才发现怀孕，他根本不会认识霭桐。 第七章 尽管桌上堆着许多公文等着他去处理，霆浚却是一点办公的心情也没有，这一个早上下来，他的脑袋里除了霭桐，其它的东西都装不进去，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如果单单只是想念那小丫头，他不可能会有这种不安的感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该死，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情绪。 点了一根烟，霆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到了窗边。 他不相信，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会爱上她，但是，他又不能否认，就是那么短的时间，她已经教他牵肠挂肚，朝思暮想，唉！实在很难相信，一个足足小他十岁的小丫头，竟然让他分分秒秒把她挂在心上，而且又让他渴望天天能看见她！ 迅速地走回办公桌，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霆浚拨下了内线电话。 “维哲，叫阿轩进来。” “是。” 坐了下来，霆浚再度点了一根烟。自从大学毕业之后，他就没再碰过烟，然而，今天他却一连抽了两根烟，哼！这小丫头就算不在他的身边，她还是有辨法影响他的情绪。 叩！叩！ “进来。” 掩上门，赵士轩快步地走到霆浚的面前。 “阿轩，你到学校把宋小姐给接过来。” 赵士轩呆愣着，跟了少爷这么久，他怎么都不知道少爷也会抽烟？奇怪，平时他抽烟，少爷还会叫他少抽一点，怎么今天……反常哦！ “阿轩。”瞪着毫无反应的赵士轩，霆浚不悦地喊道。 又愣了一下，赵士轩赶紧回道：“少爷，你叫我啊！”哦！白痴，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少爷不是在叫他，难不成叫鬼啊！笨！ 抓了抓头发，赵士轩不好意思地朝着霆浚笑了笑，“少爷，有什么事，您吩咐。” 如果不是霆浚心神不宁，没心思骂人，他一定会好好纠正阿轩的工作态度。 “你到学校把宋小姐给接过来。” “现在？！” “马上。” “哦……可是……”赵士轩话都还来不及说，他少爷已经把头埋进办公桌里，这就表示主人已经交代完毕，属下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现在都过了十二点，学生要是中午下课，这时也都快跑光光了，他去哪里接人啊！原本他只是一个司机兼保镖，自从宋小姐出现之后，他还得跟着兼任跑腿的工作，不过，至少有一件事是值得庆幸，跑腿也只是偶尔而已，如果是让他每天负责接送她上下课，他不变成了保母！司机兼保母，天啊！实在是四不像。 ※※※ 说要请人家吃饭的时候像个凯子，大方的不得了，一旦真的要花钱的时候，又是万分不舍，这叫自作自受。还好她从于霆浚那边赚了一些额外的零用钱，要不然接下来的一个月，她还真得勒紧裤带过日子。 让她花钱就已经够郁卒了，遍偏又碰到生理期，现在的她，肚子疼得要命，连喝杯水的力气都没有，还谈什么吃大餐，实在很浪费。 “霭桐，真是搞不懂你，等一下到了快餐店不就可以换衣服了吗？为什么你偏要跑到学校的厕所换。”一脸的抱怨，文眉唠唠叨叨地念着。 无精打采地瞄了文眉一眼，霭桐懒洋洋地说道：“反正都换好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学校的厕所确实不是一个方便换衣服的地方，书包、袋子没地方吊，换个衣服，还得担心空间太小，衣服万一不小心沾到旁边的脏东西；所以，除非逼不得已，没人愿意到那种地方换衣服。她是非常时期，一感到不舒服，自然想就近找个厕所；而她王文眉，却好象一只跟屁虫，不喜欢还要跟，那才真的教人搞不懂呢！ “霭桐，你怎么了？有气无力的，是不是生病了？”听到霭桐那要死不活的语调，文眉这才开始觉得不对劲。 “你说呢……”天啊！她现在回话的方式，怎么愈来愈像于霆浚啊！ 认真地在霭桐的脸上梭巡了一番，文眉这才下了结论，“脸色有点苍白，我想你应该是生病了。” “哦！是吗？” “嗯，霭桐，我想你还是回家休息好了，要不然等一下在路上昏倒。” 她也很想回家休息，问题是，当了这么久的小气鬼，难得今天可以改头换面，现在突然毁约，谢芝怡那家伙一定会说她狗改不了吃屎，这种攸关形象的问题，她还是忍着点好了。 “霭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不管文眉，霭桐依然径自朝着前头走去，芝怡在快餐店已经等了很久，若是再没看到她们两个，她一定会抓狂。 “霭桐……”只不过一会儿的工夫，文眉已经被霭桐甩在后头，哎！长得高就是有这种好处，走起路来，总是比她这种矮个子快上好几倍，“霭桐，你等等我……” 不耐烦地停下脚来，霭桐回头朝着文眉叫道：“你别再叫了好不好？我快被你吵死了。”说着，便又转回身去……“我的天啊！”看着眼前那群来势汹汹的小太妹，霭桐忍不住呻吟地叫道。 此时跟在后头的文眉也冲到了霭桐的身边，“霭桐，她们……”轻轻地打颤，文眉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足足动员了十五个人，看这情势，绝不只是警告，或是给一点小教训而已，她们是玩真的；一对十五，她要不讨救兵，她会死得很惨！ “眉眉……”压低嗓门，霭桐靠向文眉，“你安静地听我说，不要出声。现在，你到学校后面那家跆拳道馆找我老弟，告诉他，我被十五个人缠上了，他会处理。” “可是……” “嘘……快去，我数一二三，你就快速地往后冲，其它的我来应付。眉眉，靠你了，一、二、三……” 作了一下深呼吸，闭上眼，文眉抱紧倾抖的身子，全速朝着后方冲去。 看到对方想上前追去，霭桐赶紧出声朝着“大姊”叫道：“你们是冲着我来，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说她一点也不害怕，那是骗人的。身体不适，再加上一对十五，她多少会感到担心、害怕；但是，她是宋霭桐，宋霭桐是不会认轮的，就算要动手跟她们打上一架，她也会奋战到底。还好稍早在学校的厕所换了衣服，这一身长裤的打扮，比起学校的裙子是方便多了。眼前她拖愈久就愈有利，希望文眉赶紧找到怀岳。 冷冷一笑，“大姊”嘲讽道：“小婊子，你倒挺有担当的嘛！” 淡淡回以一笑，霭桐一句话也不回，她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对方口中的“小婊子”。 对于霭桐的默不作声，“大姊”一点也不在意，她今天的目的就是要痛打这个小婊子，跟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废话太多，那没什么意义，手一挥，“大姊”示意旁边的跟班上前架住霭桐。 “等一下！”带着挑衅的味道，霭桐刻意地叫道，“你一定不敢跟我单挑。” “谁说我不敢。”示意旁边的人退下，“大姊”走上前来，摆出架式，恨恨地对霭桐说：“上一次的帐，我们今天顺便了结。” 两人一交手，这才发现彼此都有功夫底子，然而，跆拳道六级的身段，霭桐还是稳稳地占住上风，随着“大姊”吃败仗，单挑变成了多对一，面对那群打架毫无章法的小太妹，霭桐就算功夫再好，也变得毫无招架之力，一阵拳打脚踢，就在她全身负伤，快失去知觉之际，围着她的那群小太妹，忽然从她的身上弹了出去。 重获自由，霭桐全身一软，便往下坠落…… “霭桐──” “姊──”宋怀岳迅速接住了霭桐，担心地喊道：“姊，你撑着点，我送你去医院。” “霭桐，我找到救兵了，你老弟把跆拳道馆的人都找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真的没骗你，霭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着紧闭着双眸、伤痕累累的霭桐，文眉忍不住嚎啕大哭。 缓缓地张开眼睛，霭桐强装笑容安慰道：“眉眉，别哭，我……还没死……翘翘……”她全身的体力都耗尽了，她好想躺下来休息。 “都伤成这个样子，你……你还开玩笑。”文眉轻斥道。 “姊，你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 “怀岳，我……不要去医院，我……要回家，送我回家。” “可是……” 轻轻阖上眼睛，霭桐不想再说任何的话，她只想回家休息。 “好吧！既然你想回家，我就送你回家，那些小太妹，你要我怎么处理？” “放了她们……” 此时忽然插进了一道声音，“不行。” 快步走到霭桐的身旁，赵士轩蹲了下来，“宋小姐，对不起，阿轩慢来了一步，没能救你。” 其实，在他抵达学校的时候，就远远看到学校右方的公园前有人在打架，但是为了不要惹是生非，他连看一眼都没看，直接跑进学校找人，等他找不到人，踏出了校门，就看到一群人匆匆由学校前跑过，其中有一位既然是宋小姐的好朋友，上一回他想不起人家，这一回他花了三分钟就想到了，看他们停在公园前，这才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他充满着自责，他原可以帮上忙的。 再度睁开眼睛，霭桐轻声道：“大英雄，好多天没看到你了，最近好吗？” 都伤成这个样子，她竟然还有心情向他问候，唉！真是服了她。 “宋小姐，那些小太妹交给我……” “不，放了她们。”霭桐坚决地道。 “宋小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大英雄，不会再有下一次，放了她们。”看向怀岳，霭桐说道：“怀岳，跟你那些朋友说谢谢，然后放了她们。” “姊，我知道。” “宋小姐，少爷让我来接你。” “哦……”霭桐哀嚎一声，什么时候不来，偏挑这个时候！她这个样子还能见人吗？“大英雄，可不可以告诉你少爷，说你找不到我？” “宋小姐，我非得接你回去交差不可。” “好吧！” “姊……” 微微抬高手制止怀岳的发问，她知道他有许多的问题，可惜，她一点精力也没有，“改天再说。”望向文眉，霭桐交代道：“眉眉，你赶快去快餐店找芝怡，她一定等得很不耐烦。”再转向怀岳，霭桐说道：“怀岳，扶姊姊上车。” ※※※ “哎哟──我的妈呀！轻一点……”拉着霆浚正在帮她冰敷的手，霭桐痛得哇哇大叫。 知道痛最好，霆浚就是要让她知道痛，竟然可以那么不爱惜自己地跑去跟人家打架，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吓得他心惊胆跳，他如果不让她知道痛，她又怎么会学乖呢？ 不过，看她又开始生龙活虎、精神抖擞，他紧绷的心终于可以松懈下来；阿轩刚扶她进来的时候，她柔弱的像只垂死的病猫，让人心疼、担心，现在会大呼小叫，至少可以确定她是活着，放心多了。 “我的妈呀！你想痛死我啊！轻一点……我叫你轻一点，你是听不懂啊！”使劲地拉着霆浚的手，霭桐愈叫愈大声，现在，她真的恨不得她的尖叫声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刺入于霆浚的黑心肝，她都快痛死了，他还这么用力，实在是太没爱心了。 “活该！”心情一缓和下来，霆浚的怒火却升上来了，这小丫头不知悔改就算了，竟然还对他大吼大叫？ 什么？！他竟然说她活该？瞪着大大的眼睛，霭桐咬牙切齿地对着霆浚叫道：“于霆浚，你太过分了，我活该？哦──你以为我喜欢吃饱没事做，就跑去跟别人打架啊！我告诉你，本小姐可是个大忙人，才不会那么无聊呢！” “你就是那么无聊，要不然你怎么会跟人家打架？”寒着一张脸，霆浚也不客气地朝霭桐吼了回去，如果她不是全身都是伤，他非得好好打她一顿屁股不可，就会惹他生气。 天啊！叫的比她还大声！这家伙怎么那么容易生气，他难道不知道生气是很容易助长皮肤老化吗？算了，好女不跟恶男斗，他想找不到老婆，她可还不想嫁不到老公，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为了这种不讲理的人，破坏她完美的形象。 “好吧！就算我跟人家打架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可是这也不能怪我啊！是她们自己找上门，又不是我去找她们。” “你如果乖乖的，人家会找上门吗？” “我怎么会不乖？！我才乖呢！现在像我这么乖的人，世界上找不到几个了。”不是她吹牛，她真的非常、非常的乖，在家里，她是个孝顺、听话的好孩子，在学校，尊敬师长、友爱同学，成绩又好得让老师眉开眼笑，所以，她怎么会不乖？她根本是乖得让人自惭形秽。 “是吗？” “真的，我没骗你。其实，还不都是吴嘉辉害的……” “又是吴嘉辉！你为什么老是跟吴嘉辉扯不清？”霆浚怒道，她竟然为了别的男人让他担心、害怕，可恶！她非得气死他，她才高兴吗？ “我……我没有……” “你还没有？上一次‘他’请你吃饭，这一次你又为了‘他’被打，你还说没有？” 刚刚语气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缓和的迹象，这会儿脾气又来了，他真不是普遍的“番”！“我真的没有，上一次……” 不让霭桐把话说完，霆浚咄咄逼人地接过她的话，“上一次怎么样？他生日，请同学吃饭，是不是啊？” 心虚地朝着霆浚微微一笑，霭桐嗫嚅地回道：“嗯……是啊！你……都还记得嘛！” 狠狠地瞪了霭桐一眼，霆浚严峻地命令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准你再见吴嘉辉。” “这怎么可能？”霭桐是满讨厌吴嘉辉，但是，他们怎么说也是同班同学，就算互相憎恨，想来个视若无睹，然而，同处一间教室，每天进出就是那两个门，不见面，谈何容易！ “怎么不可能？”任由手上那包着冰块的毛巾滑落在沙发上，霆浚紧紧地握住霭桐的肩膀，忿忿地逼问道。 “我们是同班同学……” “我不管，”不听霭桐把话说完，霆浚便霸道地插嘴道，“不准就是不准。”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害怕，害怕会失去霭桐；吴嘉辉也许只是霭桐的同班同学，但是，只要这家伙的存在有那么一丁点的威胁，他都不能容许，霭桐是他的，谁都别想抢走她。 “可是……” 蛮横地堵住了她的嘴，他什么都不想再说，什么也都不想再听，只想确定她真的在他的怀里，而且是属于他的。 尽管霭桐还有许多的问题没和霆浚沟通，但是，当那炽热、狂热的吻探入她的口中，她的脑袋瓜里什么也不能想，只想品尝这既是像在云端，又像是在烈火之中的感觉，天啊！这种滋味好美、好美…… ※※※ “奶奶，我快不行了，再等下去，我一定会饿死的。”摸着她那叽哩咕噜地叫个不停的肚子，贞雅不耐烦地嚷着，都七点半了，只不过是带一个客人，到现在都还没带到，真不晓得她老哥在搞什么飞机？ “雅雅，再忍一忍，他们就快到了。”望向玄关，沈佩岚接着对站在一旁的管家说道：“老秦，你去看看少爷的车子回来了没。” “是的，老夫人。” 看着秦伯朝着门外走去，贞雅忍不住喃喃嘀咕着：“车子要是回来，人就进来了，有什么好看，看了还不是白看。”真是讨厌，只不过是老哥的女朋友，又不是什么要不得的贵客，她奶奶做什么要全家饿着肚子在此恭候大驾？ “雅雅……” “好啦！不说了。奶奶，我们可不可以边吃边等，要不然他们如果拖到十点才回来，那我不成了饿死鬼。” “于贞雅，我告诉你，你就算多吃几餐看起来还是像饿死鬼，所以，别计较太多了。”不是她这个做大姊的喜欢批评妹妹，瞧她那干干瘦瘦的身材，吃再多也不会多长一些肉，那还不如少吃点，免得浪费食物。 “大姊，你这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听到的意思啊！”以欢不悦地白了贞雅一眼。 “你……” “雅雅，你给我闭上嘴巴，什么都不准再说。” 不高兴地瞪了以欢一眼，贞雅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上嘴巴。 看着墙上的挂钟，这么晚了，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不等了，我们先吃吧！”沈佩岚终于下令道。 然而，就在大伙儿在餐厅坐定，准备开动时…… “老夫人，少爷他们回来了。”慌慌张张地跑进了餐厅，老秦急促地传达道。 接着，阿轩也走进了餐厅。 “阿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霆浚和小桐呢？”望向阿轩的背后，沈佩岚不解地问道。 “老夫人，少爷和宋小姐马上就进来了。”他也希望如此，可是他实在没什么把握，当宋小姐没有依约出现在公司，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 直以为她再度遭人拦截殴打，他家少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等到六点，没见着人，便往宋家冲去，怎知，她宋小姐却好端端地窝在家里算数学，气得他家少爷火冒三丈，准备训话，而这才慢条斯理说她今天破相，不适合见人。从宋家到于家，她先是霸着她家的大门不愿上车，现在又是霸着车门不愿下车，真不知道，他家少爷还要跟她宋大小姐拗多久，才能顺利地把她拖进来？ “阿轩，你不是说马上吗？怎么我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死命地盯着餐厅的门边瞧，贞雅一脸的不耐烦，真是麻烦，好不容易可以吃饭了，这会儿却又喊停，这个老哥真的愈来愈像女人，动作慢吞吞的。 “嗯……可能……是车门不好锁吧！”赵士轩实在不喜欢大伙儿看他的眼光，好象他说了什么荒谬的大笑话，难道他说的不对吗？宋大小姐那么努力地攀在车门上，车门当然是不好锁啊！“我去看看好了……”如果他们再继续盯着他看，他真的会发疯，还是去帮少爷锁车门好了。 才准备转身开溜，此时却瞧见霆浚拉着霭桐，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回来的正好，大伙儿正要开饭。”说着，沈佩岚便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今晚霭桐算是第一次正式到于家作客，所以，最重要的是先把她引见给全家，“小桐……”开口朝霆浚身后的霭桐叫道，这时…… 鼓足了勇气，霭桐慢慢地从霆浚的身后走了出来。 “奶奶，真不好意思，来晚了……”她就知道，大家看到她的反应一定是这样子──嘴巴张得开开，眼睛瞪得大大，当然，她脸上的那些淤肿实在不太赏心悦目，不过，她依然是美丽、动人的宋霭桐啊！“Ｈｅｌｌｏ，大家好，不好意思，这个……昨晚不小心摔到床底下，所以，有一点点破坏美观，不过，多看几眼，你们就会习惯……” “哇塞！摔得这么离谱，有没有搞错啊！” “雅雅，”责备似的看了贞雅一眼，沈佩岚温和地朝着霭桐说道：“小桐，雅雅讲话就是这个样子，你别放在心上。” “奶奶，不会啦！反正……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嗯！不错，贞雅赞赏地想道，自然、不做作，她老哥还真的是有眼光，懂得帮自己挑一个美丽又不俗气的女人。噢……难怪！难怪她奶奶今晚这么慎重，嘱咐全家大小都停在家里恭候贵宾，原来她老人家已经看中人家，认定人家是他们于家的准孙媳妇。 “小桐，”牵起霭桐的手，沈佩岚笑嘻嘻地说道，“来，奶奶帮你介绍……” 记住了一个又换另一个，天啊！这栋大宅子的人还真的不少，就算她宋霭桐记忆力再好，一下子要背这么多人的名字，还真的有点头昏脑胀。 “最后这位是霆浚的二姊以攸，小桐，你一样跟着霆浚叫二姊就好了。” “‘雅居’！”看到以攸的那一刻，霭桐直接反应地想到她在天母的“雅居”见过以攸，所以不加思索，霭桐便冲口而出。 听到“雅居”，以攸和维哲心中的警铃不由得大响，糟了，难道霭桐在“雅居”撞见他们两个？ 看到以攸因为“雅居”两个字，而变得有些慌乱、紧张，霭桐心里不觉一惊，她该不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再用余光瞥了一眼维哲，他的表现虽然称得上镇静，但是，他眉宇之间却隐含着忧虑，难道……“雅居”是他们之间的秘密？那又是为了什么？ “小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家叫作‘雅居’的餐厅，它的感觉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柔情似水，奶奶，您难道不觉得这四个字用在二姊的身上，更是贴切吗？”既然这之间有什么秘密，她还是别说的好，要不然出了差错，于霆浚又要骂她了。 “是啊！”满意地看着霭桐，沈佩岚宠爱地笑道：“你这丫头，嘴巴就是这么甜，难怪我们家的霆浚会被你迷得昏头转向。” “我……”为什么他们都用那种暧昧的眼光看她，好象于奶奶说得是真的，拜托！他迷她？算了吧！她不要被骂得昏头转向，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唉！不怪他们，他们根本不知道她是受雇于于霆浚。 “好了，吃饭了，饭菜都凉了。” 趁着大伙儿正要用餐的混乱之际，始终沉默在一旁的霆浚，悄悄地凑近霭桐的耳边，轻声地逗着道：“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嘴巴这么甜……” 斜过头去，霭桐狠狠地瞪了霆浚一眼，低声回道：“因为你全身上下都没有优点。” 悠哉悠哉地回视着霭桐，霆浚无动于衷地说道：“小丫头，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的全身上下？” “你……”面红耳赤，霭桐被他气得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要吃饭，不理你了。” 看着霭桐慌乱地转过头去，霆浚不自觉地露出淡淡的笑容，其实，他奶奶说得没错，她真的迷住了他，她不仅仅可以让他气得失去控制，更可以让他冲动地想逗她、吻她，她如果没有迷惑他，他又怎么会如此反常呢？难道这就是“爱”吗？ 从霭桐的一席话中获得了缓刑，以攸和维哲大大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们都明白霭桐刚刚确实是帮他们掩饰，然而这件事，却在他们心底埋下了忧虑的种子，躲的了一时，却不能躲一辈子，如果他们不尽快公开，总有一天，还是会被人家揭穿的。 ※※※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九十九只羊，天啊！羊都被她数光光了，她还是睡不着，唉！平时她不是这样子的！当然，她是没有那种喊睡就睡的功力，但是，她更不可能在床上翻来覆去翻上半个多小时啊！ 既然睡不着，她又何必在继续苦苦挣扎，不如起床背背历史、背背英文，说不定远比较容易唤醒她的睡意，坐起身来，霭桐迅速地跳下床来。 拿出袋子里的课本，霭桐正打算扭开茶几上的桌灯，忽然瞥见从阳台的落地窗流泻进来的月光。 “哇……今晚的月色好象很美哦！”兴致一来，霭桐匆匆丢下手中的课本，便往阳台走去。 站在阳台上，望向那深奥的穹苍，再看进那静谧的花园，天啊！原来夜晚是如此的美丽、动人！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念头一闪，霭桐高兴地喃喃说道，“我可以把沙发椅和棉被搬到阳台上，说不定这样子反而比较好入睡。” 说着，便要转身进房搬沙发，忽然…… “啊！那不是二姊吗？”望着一路朝树丛跑去的以攸，霭桐惊讶地叫道：“这么晚了，她到花园去做什么？” 这好奇心一旦被挑起，她要是不满足它的话，那实在是太痛苦了，好吧！跟去看看好了。 ※※※ 今晚，并不是他们午夜之约的日子，但是，想了又想，以攸就是放心不下，她如果不跟维哲好好地谈一谈，今晚她是别想闭上眼睛。 “从刚刚到现在，你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还在想‘雅居’的事情？”抚着以攸的秀发，维哲轻柔地问道。 忧心忡忡，以攸不安地说道：“维哲，我真的好害怕。” “傻瓜，有我在，你怕什么……” “不！”双手抱紧自己，以攸慌乱地从秋千上站起来，“我只要一想到，如果哪天撞见我们的是奶奶他们，而不是霭桐，那……那……”她实在不敢去想象那种可怕的场面。 站起身来，维哲走到以攸的身后，温柔地将她圈进怀里，“别想，毕竟在‘雅居’撞见我们的是宋霭桐，而不是奶奶他们。” “这一次也许不是，但是，下一次呢？谁能保证下一次撞见我们的不是奶奶他们？”重重叹了口气，以攸幽幽地接着说道：“两年了，这两年来我们始终在原地徘徊，难道我们就这样子一直拖下去吗？” 看到以攸伤心难过的样子，维哲的心都痛得揪在一起，都怪他，已经计划好在奶奶宣布公司的交接之后，他就去试探霆浚的意思，然而，这两天，忙着度假山庄的扩建计划，他却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不会了，再也不会拖下去了，这几天，找个机会，我会先去跟霆浚好好地谈一谈。以攸，相信我，不管再多的困难我都会尽快，而且光明正大地将你娶进门。” “维哲……”偎进维哲的怀襄，以攸心里有太多大多的感动，他总是这样子，在她纷扰不安的时候，像一阵强而有力的和风，轻柔地抚平她的焦虑，天啊！她是多么多么地爱他啊！ 温柔地抬起以攸的下巴，深情地望进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维哲坚定地说道：“别再担心、别再害怕，一切都交给我。” “嗯……” 爱怜地点了点以攸的鼻子，维哲心疼地看着那眉头依旧深锁的娇容，“瞧你，都忘记怎么‘笑’了，来，笑一个给我看。” 以攸只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哎呀！比哭的还难看！你还是别笑好了。”怪声怪气，维哲刻意比了一个鬼脸逗着以攸说。 “你……”噗哧一声，以攸忍不住被维哲的表情逗得笑出来，“讨厌，你就爱逗人家……” “没办法，谁教你那么喜欢让人家逗。”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维哲装出一副好无辜的表情。 “是啊、是啊！那人家就不笑好了，免得让你有机会逗，你说好不好？” “不好，不好，那我会变得很无聊，一点生活乐趣都没有。” “哦，原来你惟一的生活乐趣就是逗我……” “不对，”急切地打断以攸，维哲纠正道：“还有一个。” “是什么？”好奇地看着维哲，以攸追问道。 “嗯……就是这个。”吻上那双红唇，维哲深情而细腻地诉说着他对她的爱。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想，这一刻的他们，只想借着彼此的唇，呢喃、热烈地品尝情人之间的爱语。 ※※※ “好缠绵、好可怜哦……”站在树丛外，透着缝隙，霭桐听着他们一句句的对话，看着他们一幕幕的深情，不禁悲从中来，流下伤感的眼泪。 “一个人半夜不睡觉，站在花园鬼叫，你这不叫可怜，叫无聊。”犹如鬼魅，霆浚无声无息地来到霭桐身后，对着喃喃自语的她嘲讽道。 迅速地转过身，霭桐直接反应地放声尖叫…… 赶紧捂住霭桐的嘴巴，霆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轻斥道：“你不想睡觉，不表示别人也不想睡觉，叫这么大声，你是想吵醒所有的人吗？” 拉开那捂住她嘴巴的手，霭桐无辜地说道：“我哪有，还不是你的错，像个幽灵似的蹦了出来，我没被你吓死，已经很了不起了。”希望她的尖叫声足以唤醒那两位热吻中的人，要不然这么宁静的夜里，他们那种咿咿呜呜的声音，于霆浚是不可能听不到的。 恶人先告状，她才真的是快把他吓死了！ 担心她初到于家过夜，一切陌生，不适应，忍不住跑去看她，却发现她房门没关，房里更是没人，急得他找遍客厅、餐厅，就差没把整栋屋子给掀了过来，最后竟然让他发现她像尊雕像，动也不动地站在树丛边喃喃自语，若不是他够冷静，否则还来不及吓她，他已经先被吓死了。 “你不睡觉，跑来花园做什么？”初到陌生环境，她晚上不睡觉，跑到花园站岗实在让人不解，虽然于家的花园设有明亮的街灯，但是这么大的花园，夜晚总是显得格外冷清，一个人跑来这里，太不符合常理了。 “我……看星星啊！”霭桐偷偷看了天空一眼，还好，真的有星星。 “你房间的阳台上看不到星星吗？”似笑非笑地看着霭桐，霆浚实在很好奇她打算怎么掰下去。 “嗯……看星星的空间要大一点比较有乐趣，阳台太小了啦！”为什么她觉得霆浚好象等着捉她的小辫子？ “是啊！阳台是小了一点，不过……”看了眼天空上稀稀疏疏的星星，霆浚从容不迫地接着又道：“这星星，我怎么看都不觉得它很缠绵，很可怜！” 他岂正是等着捉她的小辫子，他根本是设了陷阱等她跳，可恶的于霆浚！ “那是因为我有幻想力啊！看到星星就想到了牛郎织女，你不觉得牛郎和织女很缠绵、很可怜吗？” “那是故事，骗人的，不过，有一件事情绝对是真的，小丫头，你一点幻想力也没有，就懂得掰。” “于──霆──浚，你混蛋！”可恶的家伙，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她就算是生气，还是这么美丽、动人，哎！这小丫头真的是迷得他昏头转向。 覆上那气嘟嘟的唇儿，此时的霆浚心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她的唇柔软、甜美，让他醉得无法自拔；她的身子曼妙、诱人，攀在他身上的感觉让他欲火焚身，他投降了，什么都不想追究、什么都不想问，只想跟她一起炽热的燃烧。 在星空下，他们激情的拥吻，而刚挂掉老公越洋电话的以欢，却在十一楼房问的阳台上看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现在，她终于看到冰山溶化的景象，真的教人叹为观止。 第八章 “小桐，昨晚睡的还习惯吗？” “奶奶，谢谢您，我睡的很好。”其实霭桐根本没睡到什么，但是，从小到大，她老妈就不停教她，到人家家里作客，不好也要说好，否则就太失礼了；更何况，吃着桌上这些丰盛的早餐，心情大好之余，精神也显得格外的焕发，她一点也不像失眠的人。 “这样就好，小桐，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需要什么，你直说，别客气。” “谢谢奶奶。” “小桐，你怎么左一句谢谢，右一句谢谢，你迟早都是于家的人，跟奶奶，你可别客气。” 赶紧吞下口中的火腿，霭桐迅速拿起桌上的牛奶猛灌，天啊！差一点就噎死她了，什么叫作她迟早都是于家的人？她知道她现在是在冒充于霆浚的女朋友，但是她又没有答应要冒充于霆浚的老婆！ 对于霭桐激烈的反应，沈佩岚不仅毫无所觉，而且还径自对着霭桐身旁的霆浚说道：“霆浚，小桐年纪还轻，现在说要结婚是稍嫌过早，不过，这个婚是可以先订。你们两个人感情这么好，我真担心如果不赶紧把婚订下来，万一……”她虽然思想开放，但是说到未婚生子，她可是没办法接受；而且，在几番思考以攸的话后，她觉得还是先让他们订婚好了，有了承诺，这感情才不会说变就变。 “万一怎么样？”话一冲口而出，霭桐就后悔了，奇怪！为什么大家都用那种了解、暧昧的眼神看着她的肚子？难道……哦！天啊！人家老奶奶是问于霆浚又不是跟她说话，她做什么好奇插嘴，瞧她老人家欲言又止的尴尬相，她就算好奇，也该有警觉性啊！笨！ 看着她的头拚命往下垂，霆浚就知道她已经搞清楚奶奶的话意，说她聪明、反应快，有些时候她又钝得很，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情，她真的是让他伤透脑筋！ “奶奶，您想太多了。”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说爱就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考虑，我要是不帮你们多想一点，到时候恐怕……” 我的天啊！怎么愈讲愈露骨，拜托！她宋霭桐可是很保守的耶！羞死人了！ “奶奶，再五个月，小桐就要考试，她现在时间排得满满的，一切等她考完再说。” “订婚又花不了多少的时间。” 订婚是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他和霭桐的开始是因为一场交易，除非交易结束，否则无法确定霭桐是因为她扮演的角色而对他产生反应，还是因为她真的在乎他。 “小桐，订婚真的花不了多少时间，我想，你一定可以抽出一点点的时间，对不对？”沈佩岚心想霆浚既然不理她，只好转而询问霭桐。 “这……奶奶，这下学期每天真的都很忙，段考、模拟考、小考，天天都要考，我……实在没时间，联考完……再来讨论。”她老妈是教她不好也要说好，但是，这种攸关终身的大事，她可不能为礼貌问题不好也说好，不对也说对，那可会害死她自己。假冒人家的女朋友，她还可以唱独脚戏，假冒人家的老婆，那可会惊动家人，像她这么聪明，这种稳死的事，她怎么可能去碰。 “真的没时间？” “真的。” “那……万一有了小宝宝……” “奶奶，有了小宝宝，我和小桐连婚都不用订，就直接结婚。” 听到奶奶讲到“小宝宝”三个字，霭桐就已经快昏倒，再听到于霆浚的“小宝宝”，她真的快气死了，他难道不能说他们绝对不可能有小宝贲吗？ 如果每一餐她都得应付这种话题，那她一定会短命，还好，她只要再撑个几天，下礼拜辅导课开始，她就可以借机脱离苦海。 虽然不想放弃，但是霆浚都回绝的那么坦白，沈佩岚也只好作罢。 ※※※ 自从沈佩岚不再提起那个教人消化不良的话题之后，霭桐在于家的生活也变得惬意多了，情绪高昂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安安静静窝在霆浚的书房看书；想偷懒的时候，她不是躲到树丛后面的榕树下荡秋千，要不然就是跑到花园里去帮谭友仁整理那些花花草草。美丽的日子一过惯了，自然也就不想走，所以当沈佩岚要求她住到回高雄过年的前一天，她也就欣然同意。 虽然住在于家，她却看不到霆浚的人，他一大早出了门，总要在入夜之后才回家，听说是忙着一桩扩建计划，霭桐这才发现，身为于家惟一的男孩子，他比任何人都来得辛苦，感动之余，她竟然有更多的心疼。 明明是住在同一栋屋子，但是却见不着面，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咫尺天涯吧！ “我可以打扰你吗？” 看到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以攸，霭桐亲切地回道：“请坐，二姊，你今天没上班啊！” “心情不好，跷班一天。”在霭桐对面的椅子生了下来，以攸霭出无奈的苦笑，为了公事，这几天霆浚和维哲可以说是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当然，这又让他们的事得拖延上几天，现在她是度日如年，多等一天，就多一天难挨的日子要过，苦得很！ 即使她们没有单独聊天过，但是，明白以攸和维哲之间的情感，霭桐反而和以攸有了一种毋需言语的默契，“那你跷班了之后，心情有没有比较好啊？” 淡淡地朝霭桐回以一笑，以攸再次无奈地回道：“没有，反而多了很多想东想西的时间，心情更闷。” “你窝在家里心情当然闷。”顿了一下，霭桐忽然灵机一动，“走，我请你去看电影、啃鸡脚、吃汉堡。” “看电影、啃鸡脚、吃汉堡？” “对。”毫不迟疑地拉起以攸的手，霭桐兴奋地叫道：“走吧！现在还赶得上早场电影。” ※※※ 两场电影下来，她们两个一共啃了二十五只的鸡脚，现在，则坐在快餐店里吃汉堡。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做这些事情吗？”一面吃着那只有在学生时代才吃过的汉堡，以攸好奇地问着霭桐。 想了一下，霭桐这才犹豫不决地回道：“应该是吧！” “应该？” “是啊！因为我很少心情不好，所以……我想，如果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应该是做这些事情吧！” “你总是这么无忧无虑吗？”以攸的口吻中有着羡慕、有着嫉妒，为什么她不能拥有踉霭桐一样的快乐？ “不是，但是，我不会轻易认输、低头。”别有用心，霭桐乐观地回道，“生活不一定尽如人意，然而，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管是喜或悲，这一天总要过去，放宽心，一切海阔天空。” 这一刻，以攸才明白霭桐带着她一边看电影、一边啃鸡脚，甚至带她来快餐店吃汉堡，其实都是借机在告诉她，不管如何，时间总是不停地走过去，她可以选择快乐，也可以选择痛苦，快乐和痛苦都在一念之间，如果抱着不妥协、不服输的精神，总有机会扭转乾坤，实现愿望。 “小桐，谢谢你。” 眨着眼睛，霭桐俏皮地回道：“谢什么？” 满含感谢与感激，以攸诚恳地回道：“谢谢你的掩护，谢谢你的话。” “不客气。” 这时候，友谊在两人心中渐渐滋长。 ※※※ 好些天没见到小丫头了，不晓得她在于家还过得习惯吗？度假山庄的扩建蓝图已经出来了，接下来这几天，是可以稍微喘口气，抽个空，他要带那小丫头出去走走，好好享受他们的独处。 “叩！叩！叩！” “请进。” 掩上身后的门，维哲走了进来。 “维哲，你来的正好，”拿起桌上的公文袋，霆浚将它递给了维哲，“这是翠湖俱乐部的资料，你整理一下，顺便研究看看，下礼拜我要跟你讨论这个案子。” “是的。” “等一下把阿轩叫进来，我有事找他。” “是的，霆浚……”好不容易等到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今天该是维哲面对霆浚的时候。 微微扬起眉，霆浚惊讶地看着维哲，在公司，维哲对他的称呼始终严守部属对上司的原则，直呼其名的机会不仅是少之又少，几乎是没有，看这情形，维哲一定是有私事找他，而且还是非常紧急的大事，否则也不必急在上班的时间。 从皮椅上站了起来，霆浚指着沙发，“坐吧！” 一等两人坐定，不用霆浚问，维哲便很有默契地自动开口。 “如果……我想追以攸，你同意吗？” “追？”霆浚不相信维哲就为了想追他二姊，而慎重其事地跑来征询他的意见，这事情只怕不仅仅是如此而已，莫非……“维哲，你是要追，还是要娶？这两者可是差很很多，要问你就问清楚，否则，我是不会为我的回答负责？”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住维哲，由维哲脸上的表情，他已经找到他要的答案。 “直接切入主题，”淡淡地苦苦一笑，维哲摇着头无奈地回道：“霆浚，你就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慢慢问吗？” “这重要吗？” “不重要，不过，至少我可以多一点时间，让你明白我和以攸的感情。” 霆浚是没想过以攸会和维哲在一起，但是，现在知道他们在一起，他却也不感吃惊。从小到大，维哲对以攸就一直是特别关心和呵护，当然，就大伙儿来看，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毕竟以攸生来性子就比较柔弱，难免让人想将她放在手心呵护，如今看来，这才明白维哲其实一直都是爱着以攸，所以才会在她的身上投入大量的心思，他们会在一起，其实是再自然不过了。 “维哲，你今天的目的该不会只是让我明白你和二姊的感情，要我同意你们的婚事吧！” “那得看你赞不赞成我和以攸的事情。”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维哲的心思他岂会不了解，只是…… “感情和结婚，其实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大可别在意大伙儿是不是会反对。而且，奶奶是个明理的人，她会尊重你们的选择，你和二姊根本毋需担心她会反对；奶奶不反对，家里还有人敢反对吗？” “话是没错，可是……” “可是？维哲，如果真的有那么多的‘可是’，你们当初就不应该在一起。” 是啊！他和以攸当初既然什么都不管，今日又何必想这么多…… “维哲，你们的事情要靠你们自己去解决，我会支持你们，但是我不会帮你们去说服他们，幸福是由你们自己去争取。” 是啊！幸福是靠他们自己去争取，他和以攸应该用他们的决心，勇敢地向大家证明他们的爱！维哲暗暗决定道。 ※※※ “你确定你昨天有将我的命令传达给小桐？”压抑住他那濒临失控的怒火，霆浚咄咄逼人地追问着赵士轩。 “少爷，宋小姐已经答应我，下课后她会在校门口等我，可是……我等了半个小时，找遍了学校每个角落，甚至是学校附近的商店，就是没找到她的人……” “那图书馆呢？圃书馆你有没有去找？”天啊！他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该不会是跟上次一样被打的浑身都是伤……哦！不行，他不能再想，再想下去他真的会疯掉。 “没有……” “你现在马上去找。” “可是……” “现在就去。图书馆找不到，回宋家找，宋家找不到，你就去所有的大街小巷给我找，找不到人，你不用回来见我了。”霆浚一想到霭桐有可能浑身都是伤的躺在某个角落，他就害怕，他不能失去她，他是这么地爱她……哦！天啊！他爱她…… 赵士轩有一种预感，他这一次真的要翻遍大街小巷地去找人，唉！前几天，他还庆幸自己不必像个保母，每天送她宋大小姐上下课，现在，他是恨不得他是她二十四小时的保母，这样子，他家少爷一向他伸手要人，他马上可以将人完好无缺地双手奉上。唉！希望她宋小姐只是忘了今晚跟他少爷的晚餐之约，直接坐公车跑回于家，否则今晚抓狂的恐怕不仅仅是他家少爷，他们所有的人大概也会跟着一起抓狂。 ※※※ 看着简伶倩那张趾高气扬的臭屁脸，霭桐真的很想赏她几巴掌，这个可恶、没知识的女人，她没四处去宣传她简大小姐吃错醋的恶行恶状，就是顾念她们是同班同学，都快毕业了，给她留点面子，没想到她小姐竟不知道好歹，反过来咬她一口，到处广播她因为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被小太妹围殴，挨了一顿毒打，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她今天要是不讨回一点公道，她简大小姐大概会以为她是一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病猫。 好吧！她简伶倩很-，做了亏心事还敢摆个臭脸给她看，那她倒想看看她小姐能在她这双可以杀人的眼光中酷多久？ 果然…… “喂！宋霭桐，你拖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啊！”- 着眼，霭桐夸张地微微一笑，什么话也不说。 “喂！宋霭桐，你到底要不要说话啊！再不说我要走了哦！”简伶倩作势要站起来。 叹了口气，霭桐这才慢条斯理地说：“简伶倩，我们女孩子家这个性子千万不能太急，否则啊……这吓跑的不只是男朋友而已，连那些女性的朋友，也会被气得跑光光。” “宋霭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给你一点良心的建议，让你多跟我学学。唉！我这个人就是太好、太完美了，所以嘛……人家的男朋友跑了，就推说是本小姐抢走了，这真是笑话！那种花心大萝卜就算是送给我，我都嫌他占空间耶！我还需要用抢的吗？我又不是饥不择食！简伶倩，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那个人根本就是嫉妒我嘛！”看到简伶倩那张气得有些像猪肝的脸，霭桐真的替她感到不值，一个娇娇滴滴、惹人怜爱的女孩子，如今竟然为了一个臭男生变成这副德行，说有多可惜，就有多可惜！ “宋霭桐，你不要脸，谁嫉妒你！”咬着牙，简伶倩恨恨地瞪着霭桐。宋霭桐确实说中了她的心结，她是嫉妒，嫉妒宋霭桐功课好，可以常常跟吴嘉辉讨论功课，更是嫉妒宋霭桐长得太漂亮，所以吴嘉辉才会移情别恋，把她甩了，她恨，她恨宋霭桐…… “哎哟！我的大小姐啊！我又没说是你，你做什么气成这个样子？难道……”故弄玄虚地看了简伶倩一眼，霭桐接着才惊讶地问道：“难道就是你去找人来打我的？” “我……我才没有，你……你别乱说哦！”难道宋霭桐已经知道那些人是她找的？ “你……你真的没有吗？我……我真的有乱说吗？”结结巴巴的，霭桐一听就知道她小姐心虚，这种早就知道的事情还要掩饰，逊毙了！ 听宋霭桐的口气，好象确定那是她所作所为？无所谓，打都打过了，她小姐若是想告到学校的训导处，现在也拿不出证据。 “就算人是我找的，你又能怎么样？去告我吗？” 刚刚还替她感到不值，这会儿又恨不得送她几巴掌，不知悔改的家伙！ “我是不想怎么样，只不过……要你郑重向我道歉。” “我凭什么跟你道歉，你有证据吗？”得意地看了霭桐一眼，简伶倩就不相信她拿得出证据来。 “要证据啊！”想来个死不认帐？门儿都没有，“要证据还不简单，你看是人证，还是物证？我统统都有。” 不可能，宋霭桐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人是谁？ “你别以为你这么随便说说，就可以唬住我，我才没那么笨。” “有就有，我何必唬你。这样子好了，为了证明我不是随便说说，我们先去找人证，也就是‘大姊头’，然后，我们再去医院调出我的病历证明，当然，如果这些都还不够的话，‘大姊头’手下的那些小太妹，我都可以一一帮你找出来，你要不要试试看啊？”死的也要把它说成活的，霭桐就不信唬不住简伶倩。 “不必了。”宋霭桐信誓旦旦的口吻，让她不由得相信“她”真的掌握那些人证、物证。 “那你是可以道歉了哦！” “对不起……” “哦！等一等，我可还没说好怎么道歉，你这么快就说‘对不起’，你不怕白说啊！”霭桐并不想恶意刁难简伶倩，但是，为了让她记取教训，说什么也不能随便放过她。 “那……你要我怎么道歉？” “简单！写一张公开道歉信，然后贴在教室的公布栏，这样子我就既往不究。” 天啊！那实在是太丢脸了，“不行，这样我多没面子啊！” “是啊！你没面子，怎么你去宣传我抢了别人的男朋友，我被围殴的时候，就没想到我也有面子问题？” “这……”经霭桐这么一说，简伶倩仔细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好象太过分了点。 “好吧！算你好运，本小姐今天心情还不错，我可以给你另外一种选择。” “什么选择？” 贼溜溜地在简伶倩的脸上转了一圈，霭桐惋惜地微微一笑。 “换你让我打一顿……喂！不准瞪我，你要知道，我这是便宜你耶！她们十五个人打我一个，而我一个人打你一个，这么便宜的事情，你还敢瞪我！难不成你希望我去多找几个帮手，那你才会被打得有成就感啊？” “不……不必了。” 知道怕了吧！“赶快挑一个吧！我忙得很，我还要回家看书耶！” 说也奇怪，简伶情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因为她只给霭桐一点教训，但是跟霭桐唇枪舌剑一番下来，她竟然有些害怕，宋霭桐气势凌人，逼得她哑口无言，天啊！她怎么不知道她小姐竟然这么难缠，早知道，当初教人给几个巴掌就好了，事情也不会闹得变成她理亏，唉！挨顿打，顶多让她请个两天假在家养伤。 “好吧！我让你打一顿好了，不过……你要挑个没人的地方哦！” “放心，我不像你，我可是很有同学爱的。”她爱面子，她宋霭桐也是很懂得维护自己的形象，“走吧！我还赶着回家呢！” ※※※ “霆浚，你别急，小桐又不是小孩子，不会丢掉的，坐下来，慢慢等，你这样子走过来又走过去，奶奶都快被你转得头昏眼花。” “奶奶，您别吵啦！老哥都快急疯了，您再吵，小心他会骂人哦！”拉着沈佩岚的衣角，贞雅自以为好意地劝道。 白了贞雅一眼，沈佩岚轻声训道：“你这丫头，没大没小，连奶奶你都敢说！” “我是好意……” “你给我闭上嘴巴。” 好心没好报！真是搞不懂她老人家，看也知道她老哥现在一心记挂着未来的老婆，哪有那种心思听她唠叨，说了还是白说，那还不如省点口水。 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嚷嚷…… “少爷，阿轩回来了。” 看到跟着秦妈走进门的赵士轩，霆浚急忙地冲了上去，“小桐呢？你有没有找到她？” “没有……” “我不是说没有找到人，不准回来见我吗？” “少爷，我不是回来见你，我是回来看看宋小姐是不是回家了。”赵士轩暗叫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在公司的时候少爷又没规定不准回家找，到处都找不到人，他不回家试试看，还能去哪里找？少爷还不是等不及先跑回家等人！ “可恶！”霆浚真的是急昏头了，连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都搞不清楚。 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兴奋的叫声…… “少爷、老夫人，宋小姐回来了。” 跑在秦伯的前面，霭桐一步并两步地冲进门。 看到霭桐完好如初，霆浚的心情都松懈下来了。 “奶奶、谭爸、谭妈……” 抓住霭桐的手，霆浚一声不响她便要拖着霭桐往楼上走。 “霆浚，你要拉我去哪里？我招呼都还没打完，你不要急着拉我嘛！喂……喂……霆浚……” 看着霆浚火冒三丈地拉着哇哇大叫的霭桐往楼上走去，大伙儿一句话也不敢吭，这会儿大概会有一场世纪大战了！ ※※※ 狠狠地将霭桐往椅子上一周，霆浚冷冷地对着霭桐命令道：“说，你今天晚上去哪里？” 天啊！这家伙在发什么神经啊！这么粗鲁，难道他不晓得女孩子是水做的吗？摔不起的耶！ “喂！你要我坐下来就说一声嘛！这么用力，会痛的耶！” “说啊！你今天晚上去哪里？”这该死的丫头，他都急疯了，她竟然还若无其事！ “喂！你怎么那么-唆啊！去哪里？当然是去吃饭啊！”霭桐才不要让霆浚知道她是去解决简伶倩的事情，否则他又要生气了。 面无表情地看着霭桐，霆浚静静地说道：“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我……”看到霆浚那张忽然毫无生气的脸，霭桐的心不由得一惊，天啊！她到底说错什么话，霆浚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仿佛他的心死掉了。 “怎么了？不敢再说一遍，要不要我帮你说呢？”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霆浚知道他的心就在可悲的笑声中，一块、一块地碎掉了，天啊！他为什么会爱上这个没心没肝的小丫头。 轻轻走到霆浚的身边，霭桐怯怯地拉了霆浚的衣袖，讷讷地问道：“霆浚，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好不好？”她好害怕，她从来没看过他这样子，好象受了很大的打击，让她看的好心痛。 “你也知道那种被吓的感觉？怕不怕啊！”冷冷地一笑，霆浚狠狠地扯开霭桐拉着他衣袖的手，大声咆叫道：“你滚，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这张脸。”用力推倒霭桐，霆浚残忍地对她吼道：“我恨你，你给我滚出于家。” 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眼角，霭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更不知道为什么霆浚的一句我恨你，竟然让她感到如此的痛苦、如此的害怕，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霆浚要说出这么狠心的话来伤她？ 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霭桐心痛地看了霆浚一眼，便绝望地转身离开。 走了，她真的走了…… “你为什么不求我，不求我让你留下来，难道你真的那么高兴离开吗？”瞪着那早已被关上的房门，霆浚绝望地喃喃自语道。 砰的一声，霆浚整个人倒坐在地上，他不相信，他竟然真的把他的小丫头给赶走了…… 看着茶几上的陶瓷杯子，霆浚像是要发泄似的，冲动地便拿着它们疯狂地往墙上丢，碎……全部都碎掉算了，反正他的心也碎了。 ※※※ 坐在门廊的台阶上，霭桐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的鲤鱼池，若不是众人的反对和规劝，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提着行李回到家了。 为什么她要答应留到明天早上才走？难道她心里存着一丝丝的奢望，希望明早一觉醒来，霆浚会跑来告诉她，今晚是跟她闹着玩？不，他跟她一样，一点幽默感也没有，才不会拿这种可恶的话来跟她开玩笑，他是说真的…… 想着，霭桐的眼泪忍不住又淅沥哗啦地流下来，这个讨厌的于霆浚，她老妈就算再怎么严厉，都还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掉一颗眼泪，结果他……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让她哭掉好几个脸盆的泪水，他……他可恶！ “宋小姐……” 微微地偏过头。霭桐瞄到了正站在她斜后方的赵士轩。 “你混蛋！”看到他，她就想到可恶的于霆浚，人家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家少爷害她有眼泪哭到没眼泪，他呢？八成是来看她的笑话。 他混蛋？“宋小姐，你骂错人……” “就是你，跟你家少爷一样，一个坏蛋、一个混蛋。”咬着牙，霭桐狠狠地瞪着他。 怎么这么倒霉？到楼上探望少爷的时候，少爷叫他滚蛋，来到前廊看看她宋大小姐，她叫他混蛋，搞了半天，他两边都不是人，怪不得大家要推派他当中间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谁想做？ 如果可以临阵脱逃的话，他会像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的不见人影，可是大伙儿眼巴巴正等着他问出个所以然来，他能溜吗？ “宋小姐，如果你认为我是混蛋，那也没关系，不过，你总要让我知道，你为什么气成这样子？” “混蛋，你不会去问你家少爷啊！” 可以问他还需要来问她吗？ “你说什么。” 赶紧捂住嘴巴，赵士轩有些失措地瞪着霭桐，他该不会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吧！ “你干什么那么紧张？”不怀好意地看着赵士轩，霭桐眼珠子转啊转的，便对着他逼问道：“你刚刚嘴巴在那边喃喃自语，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他干什么那么心虚，他本来就没有说她的坏话啊！ “没有最好，我现在心情很恶劣，你最好不要惹我。” “不会，我知道你心情非常非常恶劣。”赵士轩小心翼翼地在霭桐身边坐下来，“宋小姐，我是不知道你为了什么事跟少爷生这么大的气，但是，你要知道，其实少爷是很在乎你、很关心你的，如果他说了什么让你气得想打包行李回家，那绝对不是他的真心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其实，大伙儿倒也不是真的在意他们两个为什么闹得如此不可开交，而是担心霭桐一气之下跑回家了，霆浚事后要是看不到人，又要搞得全家鸡犬不宁。 如果是以前，他才不会相信跑了一个宋霭桐，他家少爷会不高兴；可是这一阵子下来，他可确信他家少爷整颗心都放在宋小姐的身上，说得更明白就是于霆浚爱上了宋霭桐，所以，今晚她要是跑掉了，最后倒霉的还是他，因为到时候他又要奉命四处去找人了。 赵士轩不说还好，一说，霭桐的眼泪又像打开的水龙头，直奔而下，混蛋，哪里是她气得要打包行李回家，根本是于霆浚在赶她嘛！ 天啊，应么会这样子？不说还好，说了她眼泪反而掉下来！难道她不相信他说的话？ “宋小姐，我说得都是真的，你知道吗？在认识你之前，少爷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喜怒哀乐，生气的时候，冷冰冰的一张脸，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生气了，所以，少爷如果说了什么重话，那也是因为他爱你，就像你，你不也是因为爱他，才生这么大的气啊！否则，你也不需要这么伤心、难过，甚至都气哭了，宋小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啊？” 一面哭，一面听，听着听着，霭桐整个人都震住了。 “他爱我……我爱他……”天啊！这一席话竟然惊醒她这个梦中人！是啊！如果不爱他，她又何必在意他那么残忍的话。 听到霭桐嘴巴不断念着“他爱我……我爱他……”，赵士轩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下她总算有点搞清楚状况了，当然，他要是再多作些解释，保证她会全部都弄明白。 “是啊！就像今天晚上，我明明跟你约好，下课后接你回公司跟少爷会合，少爷要带你出去吃饭，结果我四处都找不到你的人，你想想看，少爷他会不急吗？他急疯了，还以为……” “等一下，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跟你约好今晚让你来学校接我？” “昨天啊……”看着霭桐那怀疑的表情，赵士轩只好再次确定，“昨天在电话里，我不是告诉你今天晚上少爷要带你去吃饭吗？” “是吗？你是跟我说星期五晚上吧！” “宋小姐，你怎么这么胡涂，今天就是星期……”哎呀！星期五他得载他家少爷去台中参加一个开幕剪彩，那不正是明天的行程之一吗，完了，完了，这下胡涂的恐怕是他了！ 看到赵士轩脸上写着“遭殃了”，霭桐的心里终于有底了，难怪霆浚会生这么大的气，原来是这么回事。 ※※※ 虽然不是她的错，但是，想到她骂霆浚-唆，她就挺内疚；而且，如果大英雄说霆浚爱她是真的，那他说“他恨她”，就只是一时的气话，她爱他，这份认知让她明白，如果真的为了他一时的气话一走了之，她不仅会对不起自己，也会对不起他。 捧着秦妈帮她准备的晚餐，霭桐轻轻打开书房的门，还好，霆浚并没有将房门锁上，否则任她怎么敲，他是怎么也不会开门。 书房里一片黑暗，霭桐小心翼翼地循着记忆，一步步朝着沙发走去。 “哎呀！好痛哦……”穿着拖鞋的脚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瓷器碎片，霭桐痛得放声大叫。 一听到霭桐的叫声，霆浚急忙扭开茶几上的桌灯，天啊！他是不是在作梦，真的是他的小丫头！ 忘了被割伤的脚，霭桐呆呆地望着灯光里的脸孔，天啊！才几个小时的工夫，他怎么变得如此憔悴！ 顾不了女孩子的矜持，更管不了他是不是真的爱她，匆匆放下手中的托盘，霭桐紧紧搂住霆浚，“不要跟我生气，更不要恨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让你不高兴的。” 她的人、她的声音，温柔地包围着他，天啊！他怎么狠心叫她离开呢？ 将她拥进怀里，霆浚的双唇不断吻着她的秀发，他的小丫头终于回到他的身边，“再也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离开我……” “再也不会离开你，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真的？” “嗯！真的。” 捧着霭桐的双颊，霆浚深情地望进她的眼里，沙哑的嗓子，轻柔地吐出，“我爱你，好爱好爱你，答应我，再也不要让我找不到你，那种感觉好痛苦，好害怕……” “不会，再也不会让你找不到我。”含着泪，霭桐温柔地看着霆浚，深情地表白，“我爱你。” 喜悦、激烈地吻上那盛满着邀请的红唇，这一刻，借着这属于情人间的吻，他们默默告诉彼此，这一辈子他们绝对不会放弃彼此。 第九章 “唉……唉……” 左一句“唉……”，右一句“唉……”，这一个早上，就听她奶奶唉呀唉的，感叹个不停，都快吵死人了！ “奶奶，您休息一下好不好？您再唉过来唉过去，我这个孕妇可是会受不了的。” “小欢，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没良心呢？奶奶叹气，当然是心情郁闷啊！你不关心我为什么心情穆闷，就只在乎自己会受不了，你这样子说的过去吗？”重重叹了两口气，沈佩岚一脸伤心难过的样子。 “好啦！好啦！算我不对。不过，奶奶，您也别再叹气了，心情不好，您就说出来听听，这样心情才会舒坦啊！” “我也想说出来啊！可是，说了有什么用？又解决不了！” “奶奶，哪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这样子好了，您说来给我听听，也许我可以帮您出个主意。”以欢怂恿着。 “还不是为了霆浚……” 一听到霆浚的名字，以欢就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天啊！怎么又是他！ “奶奶，您脑袋瓜里可不可以换点新鲜的东西？一天到晚就是霆浚，人家现在和小桐可以说是如胶似漆，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哎呀！这个你不懂啦！反正没订婚，就是教人放心不下。”本来他们的事情，沈佩岚也不想再管了，可是，那天晚上小桐那样子包包一提，她不担心行吗？霆浚的占有欲强，作风又霸道，而小桐的气势也不容小觑，这感情好的时候是你侬我侬，不好的时候就一拍即散，所以啊！这怎么令人安心呢？ “奶奶，不是我不懂，是您自己瞎操心……” “我就知道，说了也是自说，我都想不到有什么法子可以逼他们先订婚，你怎么想得到呢？” 这什么话？太污辱她了吧！她三十二岁的人，会输奶奶七十二岁的老人家吗？ “奶奶，您别急嘛！我又没说我没法子啊！”以欢不服输地道。 “那你有吗？”沈佩岚急忙问道。 “现在是没有……” “唉！” “不过，我一定有办法，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小欢，那一切就交给你。”心情愉快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沈佩岚轻轻捶了一下肩膀，“累了！我想进去房里躺一下，小欢，你一个人慢慢想，想到了，马上告诉奶奶。” 瞪着她奶奶转身离开的背影，以欢心里顿时产生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她真是多事，奶奶几句话就激得她自告奋勇，唉！接下来大概要换她伤脑筋了！ ※※※ 瞪着床上那大大小小包装精美的礼盒，霭桐讶异地问道：“这些都是要送给我的！为什么？” 轻轻推着霭桐，以欢径自说道：“快，先拆来看看，看你喜不喜欢。” 她确信今天绝对不是自己的生日，可是为什么大家要送她礼物？想巴结她吗？没这个必要吧！一时心血来潮？那也太无聊了吧！庆祝她明天就离开于家？这又好象多此一举！ 想过来想过去，她怎么也想不通，当然，随着手中那一件拆过一件的礼物，霭桐心里更是胡涂了。 “玉镯子是奶奶送的，项链则是我买的，那手炼是以攸给你的，这香水味道很清淡，贞雅说你一定会喜欢……”一一介绍过后，直到霭桐拿起最后一个长方形的礼盒，以欢赶紧伸手抓住霭桐正要拆开的手，制止道：“这是霆浚送你的，他特别交代，你得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才能拆哦！” 这么神秘，什么东西啊！霭桐实在很好奇。 “小桐，喜欢吗？这些可是我们特别为你挑选的哦！” “这……大姊，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想你还是收回去好了，不过，真的很谢谢你们。”无功不受禄，这种白白送上门的礼物实在让人收得很不安心；而且这些东西真的是价值不菲，就那瓶香水来说，她记得她老妈的化妆抬上也有这么一瓶类似的“小型”香水，听说是花了一千多块钱买的，而这瓶“超大型”的香水，难道不用七、八千块吗？一瓶香水就花了这么多钱，那其它的东西还用说吗？ “小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要这么客气，你只管喜不喜欢，至于贵不贵重，你就别想这么多了。” “可是……” “小桐，这些可是我们送你的见面礼，如果你不收的话，我们是会生气的哦！”以欢佯装生气地道。 天啊！这根本是强迫中奖嘛！什么见面礼？明天都要回家了才在送见面礼，动作也太慢了吧！ “可是，我又没送你们见面澧……” “哎哟！你什么都不要送，你只要负责把霆浚耍……”我的妈呀！她差一点就说溜了嘴，该死！事情要是被她搞砸了，看她怎么去跟奶奶交代！看着霭桐那张写满怀疑和好奇的表情，以欢赶紧转个弯说道：“我是说，你只要负责好好爱霆浚，让他幸福、让他快乐，那就是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小桐，很晚了，我不打扰你，你忙你的，我去睡觉。”她要不赶快走人的话，依她的个性早晚会说溜嘴的。 以欢一离开房间，霭桐马上迫不及待地拆开那份号称是霆浚送的礼物。其实，她真的搞不懂，明天她就要回家了，为什么他们还要大费周章地送她见面礼？不过，一扯到霆浚，她心里头就甜甜蜜蜜的，脑袋瓜里除了他，什么也顾不了了，这可是霆浚送她的第一份礼物，不知道他送了什么？ 满怀着期待和好奇，霭桐轻轻地掀开盒子…… “噢，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里那件轻薄的短睡衣，霭桐看得都傻眼了，“小可爱！霆浚竟然送我小可爱当见面礼！”不会吧！他有这么浪漫的细胞吗？ 不过，这睡衣摸起来的感觉真的是很诱人、很舒服，不知道穿在她身上的感觉，是不是也会如此诱人和舒服？ 让睡衣轻柔滑下了身体，霭桐目不转睛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天啊！这岂止是诱人，简直是太惹火了！” 半透明的白色睡衣衬着身体若隐若现，短短的小可爱，短得只遮到了屁股，还好只是在房里穿，如果穿出去，铁定让人喷火。 这衣服一穿上瘾，就舍不得脱下来，没办法，实在是太迷人了。 “今晚就穿它睡好了！”说着，便准备收拾床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盒，忽然，“哎呀！还有一件！”快速抓起盒子里那件和睡衣是一套的短睡袍，霭桐这才发现盒底竟然有封信。 迅速把信拆开，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今晚为我穿上它，十二点，我们花园见。 爱你的霆浚 “我的妈呀！他发什么神经啊！竟然叫我穿这玩意见到花园和他见面！”姑且不管她这样的穿着是否太过招摇，在这寒冷的二月天，这么裸露可是会冷死人的！ 她该如何是好呢？穿着它四处乱跑是有些不象话，但是，若不顺着霆浚的意思，他又要发脾气了。现在的霆浚对她可以说是既宠又爱，不过，对于他坚持的事，还是那么霸道、不讲理的死德行，这么晚了，如果她还为了穿不穿睡衣的事情跟他争得面红耳赤，今晚大伙儿大概也别想睡的多安稳了。 哎！算了！明天下高雄过完年就开学了，忙着准备考试，她跟霆浚见面的机会就会微乎其微，今晚，就顺着他一次好了，算是可怜他在未来的四个多月，必须忍受那种无法常见到她的煎熬。 ※※※ “小欢，你确定已经把睡衣交给了小桐？”窝在阳台上的躺椅里，沈佩岚紧紧地盯着花园看，奇怪！都快十二点了，怎么还没见到他们两个的踪影？ “确定，非常的确定。”翻了翻白眼，以欢有些不耐烦地回道，“奶奶，您不要再问了好不好？要是吵醒了大家，那还有戏唱吗？”从她们躲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奶奶就不停、不停地东问问、西问问，她知道她老人家是担心事与愿违，不过，这种事本来就不见得能如愿以偿，她们是设了一个圈套，可是人家是不是会顺着圈套往里面跳，那可是很难说！ “好啦、好啦！不过，你确定他们两个都有看到信吗？”沈佩岚就是不放心。 “不确定，我只负责把信送到他们的房里，他们有没有看，我怎么会知道呢？”是谁说过孕妇通常比较暴躁，果然没错，以欢都快抓狂了。 “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呢？信既然是由你送到他们房里，你就要确定他们一定看得到信，小欢，你该不会是把信摆在垃圾筒里……” “奶奶──”尽可能在控制怒火，但是，她真的很讨厌人家当她是白痴，“霆浚的那一封我摆在他的枕头上，您说他会没看见吗？除非他是瞎子！”咬着牙，以欢一字一句、恶声恶气地朝着她奶奶轻声叫道。 “那霭桐的那一封……” “放在礼盒里面。”狠狠地瞪了奶奶一眼，以欢决定这是最后一个问题，毕竟她是孕妇，孕妇有拒绝噪音骚扰的权利。 只不过是几个问题，何必气成这个样子！也不想想自己是孕妇，火气还这么大，一点胎教的观念也没有；更何况，她们守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问几个问题，聊着聊着，不正好可以打发时间吗？ 不要问就不要间，反正，她的目的是等人。 此时…… “小欢……” “奶奶，您可不可以闭上嘴巴！” “喂！不是啦！你看谁来了。” ※※※ 收到霭桐约他在花园见面的纸条，霆浚确惊有些意外，不过，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通常是不可以用常理去理解的，所以，抱持着这样的信念，霆浚的意外也就跟着消失殆尽。 意外过后，霆浚的心里有着很大的好奇，纸条上面说今晚要给他一个非常Ｓｐｅｃｉａｌ的大惊喜，这会是怎样的惊喜？相信马上就要揭晓了。 在霆浚走进花园之后，霭桐也跟着遮遮掩掩地晃出了玄关。 “我的天呀！”四目交接的那一-那，霆浚整颗心被震住了，她像是精灵披着薄如蚕丝的白色羽衣，轻轻地飘入了他的眼帘，太美了，真的是太美了，美得让人无法言语、美得教人如痴如醉，此时此刻，他的眼里、他的心里，为她燃起熊熊的欲火。 前一刻，霭桐还计划一见到他，非得好好灌输他正确的基本常识──不要让她像个花痴似的穿着睡衣四处乱跑；但是，下一刻，当她迎上他那双灼热的双眸，她已经忘了自己肩负的教育使命，整个人、整颗心都溶化在他的眼底。 不知道是谁先移动了脚步，也不知道是谁先采取行动，转眼之间，他们已经锁在彼此的怀里炽烈地燃烧，双唇甜蜜地纠缠着彼此，身体紧紧地贴附在彼此的身上，理智、思绪，在激情之中化为灰烬。 霆浚的外套早已被丢在一旁，霭桐的睡袍也不见了踪影，两人在寒冷的夜空下，陷入不可自拔的欲望中 “我的天啊！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沈佩岚错愕、诧异的尖叫声，瞬间像是一盆冷水，冷冷地拨醒深陷情欲之中的两个人。 迅速地将霭桐圈进自己的怀里，霆浚的双手坚定地保护着霭桐，目光朝着声音的来源寻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奶奶已经来到门前的台阶上。 “奶奶……” “你马上把小桐带进来，准备开家庭大会。”接着，沈佩岚便率先朝屋内走去。 天啊！谁会相信她竟然发生这么糗的事，惨了！惨了！她完美的形象这下真的毁了。 体贴地帮霭桐找到了睡袍披上，霆浚也顺手捡起自己的外套加在霭桐的身上，扣好了自己衬衫的扣子，便牵着霭桐往屋内走，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是一场设计过的陷阱，否则奶奶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巧合、这么快呢？ ※※※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胡涂，竟然在花园……哎呀！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一点规矩也不懂，怪不得现在的未婚妈妈四处猖獗，还不都是……哎呀！我真的会让你们活活气死。”事情进行的实在是让人太满意了，当然，如果霆浚他们能够顺了她的心，订婚了事，那事情就更加完美了。 “奶奶，事情没这么严重……” “你这是什么话，事情没这么严重？难道要等小宝宝跑出来了，才叫严重吗？不行，你们两个马上给我订婚，订完婚，你们要怎么恩爱，在什么地方恩爱，都随你们的意，我一概不管。” 果然，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目的就是要通他和霭桐订婚。他和霭桐既然相爱，他当然不反对订婚，但是，他讨厌这种被骗上当的感觉，不过，霭桐足足小他十岁，再来的几年，她上了大学，接触的层面变广，认识的人也更多，她会有更多的选择机会，如果有个婚约的承诺在，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拴住她。 “好，我们两个就先订婚……” “什么？霆浚！”面对大伙儿等着看好戏的眼光，霭桐真的很庆幸自己可以躲在霆浚的身后装聋作哑，一切都丢给霆浚去处理，可是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她如果再闷不吭声的话，那就等着任人宰割了。 “奶奶，订婚的程序我要简单隆重，小桐现在还是学生，我不要订婚的事情干扰到她的生活。”霆浚无视她的抗议径自说道。 “当然，这有什么问题，应该的。” 怎么这样子，霆浚不理她，奶奶更是一脸的得意，订婚的事情，她也有一份啊！ “不行，我不答应订婚。”可恶，她只不过是发表意见，他们干什么盯着她外套里头的睡衣猛看？“我承认我这样子是有一点点……不雅观，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啊！何况……事情也没有走到非订婚不可的地步啊！” “哎哟！小桐啊！只不过是订婚而已，又不是要你跟霆浚结婚。我告诉你，你已经很幸运了，你知不知道？想当初，我被抓到的时候，还被奶奶逼着结婚呢！” “大姊，你是你，小桐是小桐，人家可没你的精采，当然不用结婚啊！” “于贞雅！”死丫头，竟然敢拆她的台，想当初，她还不是被这个死丫头给出卖了。 “你们两个给我安静一点。”白了以欢和贞雅一眼，沈佩岚马上换副安抚的笑容，慈祥地朝着小桐说道：“小桐，订婚可是为你好的，霆浚都没话说了，你就不要有意见了。” “可是……”看到他们大家的表情，霭桐就知道事情根本没什么商量的余地，太过分了！讨厌的霆浚，都是他害的，叫她穿这种连屁股都快遮不到的小可爱去花园见他，不帮她就算了，竟然还跟着他奶奶一起起哄，不行，如果任由他们如此，她老爸、老妈大概会宰了她。 正当霭桐心里烦恼不已的时候，始终沉默在一旁的以攸突然走到她的跟前。 “小桐，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跟霆浚订婚，我想，没有人可以强迫你的。但是，我很真心地告诉你一句话，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除非你不爱霆浚，我相信，没有任何的借口可以阻止你跟他订婚，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看到以攸眼中那深切的感伤，霭桐的心里豁然开朗，其实，比起以攸，她真的幸福多了，也许她老爸、老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啊！而且，她身边有个霆浚，他天不怕、地不怕，应该足以在她老爸和老妈的面前保护她吧！ “好吧！订婚就订婚，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看到以攸眉头深锁，霭桐真的很难过，她们是朋友，朋友有困难，就应该伸出援手，这是一个机会，也许她可以推他们一把。 “小桐，别说一个条件，就算一百个条件，只要奶奶做得到，都没问题。” “奶奶，您一定做得到。”看了以攸一眼，霭桐接着才说道：“人家说长幼有序，姊姊还没结婚，弟弟就不应该先订婚，所以，我的条件是二姊必须先我跟霆浚之前订婚。” “小攸？小桐，你有没有说错，小攸连个对象都没有，她怎么订婚？” “奶奶，您真是胡涂，这眼前就有一个人选啊！您不觉得谭大哥很适合当您的孙女婿吗？” “维哲？维哲是很好，不过，这也要他和小攸彼此有意思……” “怎么会没意思？”迅速拉起以攸的手，霭桐赶紧催促道：“二姊，你赶快告诉奶奶，你愿意嫁给谭大哥。” 慌乱地瞪着那一张张好奇、讶异的脸孔，以攸害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才好？ “二姊，你说话啊！你再不开口，奶奶会以为我跟她闹着玩。”要命啊！这么难得的机会，她小姐竟然闷不吭声，有了，谭维哲！“谭大哥，二姊不说，你说，你赶快告诉奶奶，你和二姊彼此相爱。” 以攸的沉默不语让他看得心痛，也让他难过，记得霆浚说过幸福是靠他们自己去争取的，也许他很想保护以攸，自己独自面对大家，但是。他明白他们必须携手同心，一起向大家争取他们的幸福，那才能真正证明他们的爱，才禁得起考验。 坚定地迎向以攸，维哲的眼里充满着爱和鼓励，他希望以攸和他一起面对他们的幸福。 看到维哲那充满决心的神情，以攸忽然想起刚刚送给霭桐的话，她爱维哲，渴望成为维哲的妻子，她难道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幸福，毁在自己的害怕和懦弱之下？ “奶奶，我爱维哲。”这一次，她终于为他们的幸福做了一个坚强的女人。 “奶奶，我爱以攸，请您将以攸嫁给我。” 谢天谢地，这两个人总算没有白费她的苦心。 “奶奶，您听到了吧！”霭桐笑道。 “你们两个……”哎！她真是老眼昏花，同在一个屋往下的两个孩子彼此相爱，她竟然都没发觉到，“好吧！只要你们彼此相爱，奶奶没有任何的意见。” “不行，维哲不可以娶以攸。”始终远远站在一旁的谭友仁，忽然出声制止道。 “友仁……” “夫人，我知道您看得起我们，但是，维哲绝对不可以娶以攸。于家在商场上是有头有脸的，要是让人家知道于家的二小姐是嫁给一个下人，您让于家的颜面往哪里摆？” “友仁，你们不是下人，你跟秀云就像我的孩子，维哲就像我的孙子，从你们跟着我进于家那一天，我从来没当你们是下人。” “夫人，您的心我们明白，可是，外人可不见得明白，在别人的眼光中，我们永远是下人。” “夫人，友仁说的对，您对我们好，不当我们是下人，我们心里清楚得很，可是，这并不表示我们可以忘了自己的身分。夫人，您待我们恩重如山，就让我们为于家尽一点心，如果因为维哲而让于家名声受损，您让我们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李秀云也跟着道。 “哎呀！你们夫妻俩怎么这么固执呢？” 天啊！这岂止是固执，简直是蛮驴！受不了了，再听下去，她会以为自己回到了上古时代。好吧！她就好人做到底，今天非得帮以攸他们抗争到底。 “喂……不是、不是！我是说谭爸、谭妈，”霭桐真的气得快口不择言，长辈也被她叫成“喂”，冷静，要冷静，面对这种蛮驴，她需要非常冷静的头脑，“我知道你们非常的忠贞不贰，但是，我拜托你们，现在都快步入二十一世纪了，不要一直下人下人的喊个不停。不管是下人也好，或者是上人也行，反正都是‘人’，为什么非得分个清清楚楚。” “宋小姐，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们彼此相爱，他们应该在一起。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为什么要想得这么复杂，面子、名声，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如果为了面子、为了名声，而牺牲他们两个一辈子的幸福，难道你们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维哲就是不能娶以攸。”谭友仁不能否认霭桐的话，但是，他更有自己的坚持，于家的面子、名声，比起他儿子的幸福更加重要。 什么嘛！她都已经晓以大义、动之以情，他怎么还是这一句话！不行，她绝对不能认输，好，说的不行，那求他总可以吧！ 用力踢了一下以攸的后脚跟，霭桐顺势地就“帮”她跪了下来。 “二姊，你这是在做什么？”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霭桐轻轻推着以攸的肩膀，拜托！有默契一点，千万别让她的小把戏露出马脚。 被霭桐这么用力一踢，以攸刚开始有些胡涂，然而，听到霭桐那惊讶的口吻，还有那推着她的小动作，她马上明白霭桐的用意。 “谭爸，我求您成全我们，我爱维哲，我不能失去他。” “爸，我也是，我爱以攸，我不能失去她，我求您……我也跪下来求您，求您成全我和以攸吧！”双腿跪地，维哲激动地说道。 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有那一直视如己出的以攸，谭友仁的心里开始产生了冲击和挣扎。 “谭爸，您说话啊！二姊和维哲哥都跪下来求您了，您怎么还能无动于衷呢？”什么叫“动容”？在过去，她是不懂，然而，今晚她真的感受到了。看到那位在她心目中始终是柔弱、胆怯的姊姊，为了爱情竟然变得如此坚强、勇敢；再看到那位从小到大，一直是她眼中刚正、强硬的维哲哥哥，为了爱情竟然也变得如此的深情、委屈，她于贞雅就算是铁石心肠，又岂有不感动的道理。 “是啊！谭爸，他们都跪下来求你了，你难道不能有一点善意的表示吗？”以欢也忍不住插嘴表示道。 从他的眼神、从他的表情，霭桐知道谭友仁的心已经在动摇了，看来，他们自家人说的话，还是比她这个外人来的有效，不过，眼前的情势还称不上完美，她这个外人如果再加点油、添点醋，刺激一下他们自家人的感情，也许会更有帮助哦！ “二姊，谭大哥，你们别跪了，谭爸他是吃了秤坨铁了心，他不会理你们的，我建议你们干脆来一段殉情记好了，到时候保证没人再阻止你们。” 殉情？！谭友仁暗暗讶道，不，他的孩子不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来对付他…… “爸，难道真的得用死，才能让我和以攸在一起吗？如果真的是这样子，我愿意，反正失去以攸，我活着也是行尸走肉，跟死了没两样。” “你……” “友仁，你就答应了吧！否则，等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你要后悔，可是来不及了。” “夫人……” “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小桐说的也没错，面子、名声真的那么重要吗？牺牲孩子们一辈子的幸福，真的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友仁，于家今天就算失了点面子，让人家后面说闲话，那总会过去的，但是，孩子们的事情可是一辈子的。” “就是啊！谭爸，奶奶都不在意那些面子、名声，您又何必放在心上，您就答应二姊和维哲哥，好不好？”霭桐哀求道。 “这……”来回在众人的身上巡视了一番，谭友仁看到了期望、看到了恳求，再看看身旁那位始终跟他同心的妻子，她眼里透露着支持与鼓励，这一刻，他的决心被震垮了，“好吧！随你们。” “万岁！” 此起彼落的尖叫声、喝采声，把原本沉重的客厅炒热了起来。 拉起以攸，霭桐高兴地对着她说：“二姊，恭喜你，你们成功了耶！” 流下高兴的眼泪，以攸感动地抱了一下霭桐，“谢谢你，小桐，真的很谢谢你。” 来到了以攸的身旁，维哲牵起她的手，真挚地对着霭桐说道：“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努力。”接着，拉着以攸来到谭友仁的面前，“爸（谭爸），谢谢您。” “不用谢我，要谢，你谢大家好了。”尽管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谭友仁的心其实是很激动，现在他终于明白到，他期望的只是这一家子的人都能快乐、平安，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今晚，于家算是双喜临门，当然，最高兴的人是沈佩岚，看着以攸和维哲，再看着霆浚和霭桐，她真的很满足。维哲原本就是她安置在霆浚身旁的好帮手，如今能成为她的孙女婿，那当然是更加理想；至于霭桐，从第一眼她就很满意，今晚这丫头为以攸所尽的心，让她更是得意，这个孙媳妇，霆浚算是帮她选对了。 第十章 说起订婚的事，霭桐一想起来就感到后悔，尤其当她事后追问起那件丢死人的糗事，知道这一切其实是奶奶她们设好的陷阱，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冤枉。 不过。后悔有什么用，事情是她自己亲口承诺，条件也是她自己开的，现在想过河拆桥，可以吗？哎！都怪她自己，人家以攸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她马上把所有的情况美化，是啊！霆浚是可以保护她，问题是他脾气那么坏，碰到她老爸和老妈那样的人，不晓得会不会引发家庭大战？ 不想还好，愈想就愈可怕，尤其今天霆浚就要上门提亲，死到临头，她不担心也不行。 “小桐，明天就开学了，你怎么还不收收心？不要看电视了，赶快去房里读书。”拿起桌上的遥控器，严淑意随手就把电视给关掉了。 “妈，您怎么把电视关掉，那是我在看的耶！”看得正精采，电视“啪！”的一声，突然就被关掉了，宋怀岳忍不住哇哇大叫。 “你也不准看，现在你姊姊最重要，我不准你吵到她。” “妈，您不公平，不准我出去打球，又不准我看电视，那您到底要我做什么嘛！好烦哦！” “你也进去读书，你啊，玩了一整个寒假，你还不够啊！”严淑意斥道。 “今天是最后一天……” “就是最后一天所以才要你去读书，你也该收收心了。” “我才高一耶！”叫他去读书，他才不干，放假还得读书，这是他那位高三老姊的工作，又不是他的，他干什么那么拚命，“妈，您要是怕我吵，我出去打篮球了。”说着，宋怀岳便站起身往外冲去。 “小岳──”真是气死她了，她都还没说好，他就……这孩子真的是愈来愈野，不是篮球就是跆拳道，从来也不会想到看书。 “妈，他要打篮球您就让他打嘛！人家怀岳以后是要当国手耶！”出去最好，等一下霆浚来了，少他一个人在旁边碍手碍脚，事情才不会愈变愈复杂。 “小桐，我不是叫你进去读书吗？你怎么还坐在这里？”瞪着那还窝在沙发里的霭桐，严淑意不高兴地叫道。 “好啦！等一下嘛！”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趁着霆浚还没露面之前，她是得好好了解一下她老爸和老妈的情绪，“妈，您……今天心情好不好？” “小桐，你妈什么时候心情好过，这个你不用问了。”阖上落地窗，宋常风心满意足地踏入客厅，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他总算把这些日子欠缺照顾的花花草草，好好整修了一番。 “是啊！如果我可以像你一样，孩子们的死活都不管，我每天心情都会很好啊！” “爸，那您今天的心情应该很好哦！”霭桐试探性地问。 “你爸他哪天心情会不好？这个你还要问啊！” 不理会老婆的讽刺，宋常风笑着径自朝女儿问道：“小桐，怎么了？突然间关心起老爸、老妈的心情，有事找我们商量啊！” “没有啊！”还是她老爸了解她，马上猜到她别有居心，“爸……如果有一天，有人看上你女儿，跑上门来提亲，你……会怎么办？”明知道问这种问题实在是太敏感了，不过霭桐就是忍不住想探采口风，没办法，她太担心，也太紧张了。 “怎么办？当然是把女儿嫁给他啊！” “爸，你是说真的吗？” “假的！你爸会用扫帚把人家扫出去，然后大声地告诉人家，他的宝贝女儿才不嫁人。”严淑意插口道。 用扫帚把霆浚扫出门？！完了！霆浚怎么受得了这种侮辱，他一定会气得跟她老爸来一场生死大对决，那……那该怎么办？ “小桐，你别听你妈乱讲，爸是这么没修养的人吗？那种事只有你妈才做的出来。” 霆浚跟她老妈打架？天啊！这…… “是啊！你很有修养，我就很没有修养，是不是？”朝着丈夫的耳朵捏去，严淑意咬着牙，忿忿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急忙拉开老婆的手，宋常风为自己辩道，“我是说这种事只有你‘想’的出来，一字之差，无心的。” 天啊！她真的胡涂了，老爸、老妈是在跟她说真的，还是只是借机在从事他们最乐的──斗嘴？ “你最好是无心的，否则今晚……”严淑意正打算威胁她老公今晚不煮饭给他吃，门铃声就忽然响了，“是谁啊！我们今天有客人吗？”说着，便往大门走去。 “妈，我来开门就好了。”“啪”的一声，霭桐迅速冲向大门。 “老婆，小桐今天是怎么了？”看着霭桐慌慌张张的脚步，宋常风好奇地问道。 “问你啊！你不是最了解她吗？” 他早该知道，问了也是自问，他老婆就只会关心柴米油盐和孩子们的成绩，其它一概不管，算了，等一下就知道了！不过，看到霭桐那怪异的反应，来者应该是跟她有关系才对，他得多费点心了。 ※※※ “你说什么？！”瞪着铜钤般大的眼睛，严淑意震惊地大声叫道，她都还来不及消化她女儿竟交了一个男朋友，接着，这家伙就告诉她，他今天是专门前来提亲，天啊！她女儿……她女儿竟然…… 比起严淑意那惊慌失措的反应，宋常风就显得镇定多了。静静地看了一眼他那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的女儿，再仔细端详那气势夺人的男子，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男人确属上上之选，而且，也绝对是岳父大人眼中的乘龙快婿，可是，他的女儿才刚步入十九岁，大学联考都还没参加，就论及婚嫁，这让他怎么放心得下。 “伯父、伯母，我知道我的请求是有些唐突，不过，我很诚心地请您们把小桐嫁给我。”霆浚诚恳地说。 “你凭什么让我们把女儿嫁给你？”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宋常风严厉地逼问道。虽然不愿意女儿都还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就匆匆忙忙地嫁人，但是，他更关心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其实，他从来不会刻意去反对女儿和异性朋友的交往，只是，聪明、自负的她，就是因为太吸引人，反而让她的异性朋友没什么好印象，所以，长久以来，他也没有真正面临如果女儿交了男朋友，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如今，这个问题他都还没碰到，就得面对人家上门提亲的事，他心里当然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他的感觉却是有些矛盾，如果，这是他女儿的幸福，他岂能要求她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可是，如果这是他女儿错误的选择，他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葬送幸福，现在，他能做的，只有仔仔细细地观察这个男人，他才能知道他该怎么响应这件事情。 “就凭我爱她。伯父，您们可以为小桐做的，我也可以为她做，甚至，我会做的比您们更多。” 好狂妄的口气！他欣赏！ “你一定知道小桐七月就要参加联考了，为什么你不缓一缓，等考完再说，你不担心这会影响到她吗？还是你认为她有没有继续升学都不重要？” “伯父，我相信您们跟我一样对小桐有信心，而且，订婚的事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它干扰到小桐的生活作息。” “如果我不答应这件亲事呢？”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但是，宋常风已经清楚地明白他喜欢这个家伙，不过，喜欢归喜欢，女儿的终身大事可不能草率下决定。 “伯父，您一定会答应，而且，伯母也一定会答应的。”信心十足地看了一眼宋常风，还有那始终像座雕像似的坐在一旁的严淑意，霆浚巧妙地回道。 “为什么？”严淑意受到的刺激都还没回复过来，这小子竟然说她会答应，而且还是一定会……天啊！她女儿的终身大事到底是他们自己在决定，还是这小子在帮他们决定？ “是啊！小伙子，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我们一定会答应。” “因为您们爱小桐，您们希望她幸福、快乐，而我，就是她的幸福和快乐。” 宋常风折服了，就为了那一字一句，说进他心坎里的话，他愿意举双手赞成；然而，在点头之前，他还是希望能对未来的女婿多一份了解。 “小伙子，喜欢品茶吗？” 听到宋常风突然转变话题，霆浚马上明白，他已经同意他们的婚事。 “偶尔为之，伯父喜欢喝茶？”带着偷快的心情，霆浚轻松地说道。 “我的嗜好。小伙子，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茶艺，走吧！我们到书房聊聊。”站起身，宋常风使领着霆浚走进书房。 “怎么会这样子呢？”从头到尾，霭桐担心的一句话也不敢吭，可是，才一晃眼，剑拔弩张的情势马上变成了相见欢，她真的是一点也看不懂！ “怎样子？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交男朋友，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读书？”看到老公带着那人钻进书房，严淑意就知道他的决定，当然，丈夫的决定她是没什么异议，毕竟这小子长得是一表人才，而且，才一句话就说得她哑口无言，她哪敢反对。但是，不念念她女儿，她又气不过，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她如果不发泄一下，怎么行呢？ 忙着注意老爸和霆浚，霭桐都忘了她还有一个老妈，瞧她老妈那张叽叽喳喳，不断唠叨的嘴巴，她相信，这接下来的时间，她一定会过得很不安宁。 果然，在一个多小时以后，当宋常风完成他和未来女婿的畅谈，霭桐才如愿地摆脱她老妈的纠缠。 ※※※ “你们到底躲在书房里而做什么？”拉着霆浚的手，霭桐不断地追问着。 “喝茶、聊天。” “就这样子？” “就这样子。” 霭桐很怀疑，他们两个踏出书房的时候，就像那种达成协议的奸商一样，笑得好邪恶，所以她老爸和霆浚之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约定，要不然，她老爸怎么会同意把他的心肝宝贝嫁给霆浚？ “是吗？如果只是喝茶、聊天，你干什么笑得这么邪恶？” “还没嫁给我，你就开始疑神疑鬼，小丫头，你是不是等不及想当我的老婆？” “笑──话，你才急着想当我老公。” 是啊！他是急着想当她老公，他已经获得未来岳父大人的同意，等霭桐一考完试，就让她披上嫁纱，做他于霆浚的老婆。 看到霆浚脸上忽然流露出来的窃笑，霭桐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你在笑什么？” “小桐，我爱你。”他才不会告诉她，要不然她又会有一大堆的意见。 “我是问你在笑什么，不是……” 霸道地吻上霭桐的嘴巴，霆浚知道他这辈子大概都得用这个法子堵住她那一大串的问题，不过，他喜欢，因为她是他的挚爱、他的妻。 尾声 高中同学会 “什么？！宋霭桐要结婚了？”一位女同学尖叫道，把原本吵吵闹闹的人群声吓得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这样的嗓门确实可怕，不过，真正骇人的是这件惊天动地的大新闻。 然而，这一时之问的震惊，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马上引起大家七嘴八舌的热烈讨论。 “怎么可能？霭桐她连男朋友都没有交……” “她不是考上第一志愿──台大法律系，为什么突然间要结婚？” “哎呀！她是不是有了，所以才急着结婚！” “不会吧！霭桐应该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 “结婚以后，她是不是不读书了？” “她要嫁给谁啊！” 面对众人的热烈猜测，造成这一场混乱的始作俑者──文眉和芝怡却慌得一句话也不敢吭，人家只不过问了一句“宋霭桐怎么没来？”，她们两个就很多嘴地接了一句“她忙着准备结婚，今天没空……”结果，马上引发了这场浩劫。 天啊！要是让霭桐知道她那两位最要好的朋友，竟然再度出卖她，她大概会气得吐血；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怎么收也收不回来了。 ※※※ “小桐，你的电话。” 一会儿之后…… “小桐，你的电话。” 再过了一会儿…… “小桐，你的电话。” “那两个大混蛋！”霭桐再也受不了了！从早上起床开始，她这一天就不停地在接电话，说好听，这些同学是在恭喜她光荣上榜，其实他们的目的是在追问她结婚的事实，当然，她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去四处宣传，就是她那两位死党。 “小桐，不接电话就算了，你干什么叫的这么大声，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也没有。” “那你就不要叫我接嘛！我快疯掉了，你知不知道？” 拿起话筒，严淑意刻意对着电话里另一头的人说道：“宋霭桐说她快疯掉，请你晚一点再打好了，真不好意思，再见。” “妈──” “我只是实话实说。” 天啊！这是什么世界？没答应结婚之前，他们一天到晚帮着于家逼着她结婚，勉为其难答应了之后，他们又不帮她躲电话，这实在是太没道理了。哎！她怎么这么命苦，霆浚只不过是每个礼拜六、日来家里陪他们喝茶、聊天，他们的心马上向着他，她又不是不愿意陪他们做那些无聊的事，她是为了准备联考啊！ 哎！谁说结婚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怎么她一点感觉也没有？霭桐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到结婚以前，她绝对不会有安宁的日子好过。不过，这倒不是什么痛苦的折磨，毕竟再过一个礼拜她就要步入礼堂；可怕的是，她可以预见结婚之后，于家一定又会催着她生小宝宝，天啊！一个二十岁的女人，挺着肚子上大学，那是多么凄惨的景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