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剑侠》 第1章 开端 下雨了吗? 严凉感觉到有水滴落在了自己脸上,于是抬起头来,看向头顶的空——空密布着灰蒙蒙的云层,而云层之后却隐隐透出一抹不祥的血红。 严凉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阵不安。 今是周末,他本来打算和前妻商量一下,把女儿接过来玩一。结果却在早上的时候被公司的领导通知,先前做的方案没能通过,必须在周一之前改回最初设定的方案。 严凉已经在心里把朱老三的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他可是早就过了,自己早先设计的那套方案已经是最优方案了,结果却被强令修改,还被强行植入很多不必要的内容。 现在倒好,客户那边不通过,自己又得一个人赶到公司去加班。这个周末的计划完全泡汤了。 他停下来,摸了摸脸上的水珠,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以为是雨点,结果却在自己的手中看到了一抹血红。 这是什么?颜料? 严凉猛地一惊,他再度抬头看向空,想要找到这一抹鲜红的由来。 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倾盆大雨,淋漓而下。 因为是周末,这个时候街面还有不少逛街的路人。当猩红的雨滴落下的时候,这些毫无防备的人都被大雨淋了个正着。 所有接触到红雨的人都倒在地上,当即失去了意识。 严凉站在成片成片倒下的人中间,不知所措。 他听到了尖叫声,然后看到一名警察从旁边的商场里跑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警察向唯一还站在雨中的严凉高声询问道。 “我不知道!刚刚开始下雨的时候,他们就突然昏倒了!”严凉有些慌张地回答。 “突然?”警察略带怀疑的目光朝着猩红暴雨中唯一还站立着的严凉扫了过去。 “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严凉并无任何不适感。他摇了摇头,随即弯下腰,抱起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昏迷的男孩,朝着商场门口跑去。 片刻之间,严凉的白衬衣就已经被这场雨染成了血色,严凉抱着男孩走进了商场里,如同刚刚从凶杀现场走出来。 “所有人都是在下雨的时候陷入昏迷的。为什么雨水会是红色的?是这场雨的问题么?”严凉低声自言自语着。 这时,那名警察取出对讲机,不知了些什么。然后便从商场里走了出来,朝一名倒在雨水中的老人跑去。 看到了警察的意图,严凉一惊,朝着警察大吼道:“不要过来!退回去!” 然而已经晚了,当警察踏进了这片风雨之中,还来不及伸手去够那名老人,他自己便觉得一阵旋地转,也倒了下去。 果然,是这雨水有问题! 严凉将昏迷的男孩平放在商场门前的地板上,摸了摸脉搏,发觉这个孩子此刻的脉搏却是跳得极快! “千万别沾到这个雨水!会有危险!”看到商场里还有人试图去触碰雨水,严凉高声警告道。 “不行!我老婆在那里!”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匆匆跑来,满心焦急地道。 “打我的伞!”一名少女见到中年男子焦急的样子,便将自己手中的一把洋伞递了过去。 “谢谢。”中年男子感激地看了少女一眼,然后便撑开伞走进了雨里。 雨水被洋伞挡住,没能落到中年男子的身上,中年男子见没有异样,便快步朝着晕倒在路边的一名女性走了过去。 忽然间,狂风涌来,雨丝被裹挟着,扑向了中年男子。的洋伞根本阻止不了太大的风雨,男子被猩红的雨水拍在了脸上,昏倒在了距离自己妻子几步之遥的地方。 “啊!”将伞赠送给中年男子的少女此刻捂着嘴,后退一步,喉咙里散溢出压低的惊呼,满眼都是恐惧。随着她的后退,整个商场里的人都齐齐退了一步。 恐惧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攥住了这间商场里的人。 严凉回头看了看面前的街道,整整一条街,已经躺满了失去意识的人。 “为什么你没有事?”一名老者指着严凉问道。 “我不知道。”严凉回答道。他拍了拍那个男孩的脸,发现无法将其唤醒。 在商场之中躲避的人群渐渐躁动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场雨会下多久?”有人道。 “会不会是国的生化武器啊?难道要开战了么?”又有人在之后接了一句。 “不知道老家那边会不会下雨!不行,我得赶紧打个电话!” 在严凉照看那个男孩的时候,商场里的人正望着空议论纷纷。或者是恐慌,或者是惊惧,或者是疑惑。 严凉猛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只觉得心间骤然一片冰凉! 她现在在哪里?安全么? 他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一个号码。连续拨号三次,对方才终于接通了电话。 “还打电话来做什么?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和一个废物讲话。”电话那头,一个异常冰冷的女声道。 严凉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这个讲话冷冰冰的女子就是他的前妻高月。实在难以想象,她曾经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废物就废物吧。高月,你听着,我可不是专门打电话来和你吵架的!”严凉皱着眉头,看着门外的大雨,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我现在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你一定听我完。” 电话那头传来高月的一声冷笑,她:“哟,非常重要的事?该不会是你发奖金了吧?五百还是八百?总该不会有一千了吧?” 严凉默默听着电话那头高月的嘲讽,摇了摇头,身体缓缓靠在商场的墙壁上,猩红的雨水从头发上滑落进衣服,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前些刚刚带乖乖去过菲林那一家的法国餐厅,他们的鱼子酱挺不错的。你不吃不喝存钱三个月的话,大概也就能去吃一餐了,要我帮你预约么?”高月的声音听起来冰冷而轻佻,似乎沉浸在了嘲讽自己前夫的乐趣之中。 严凉听着手机中,那边话的环境,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应该是在室内。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 而高月的嘲讽,还没有结束。她继续着:“帮你预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家餐厅对自己的客人可是非常挑剔的,你能找到一身像样的西装么?你要去了,可别被当成推销员给赶出来。呵呵。” 高月的一段话完,那边突然传出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女孩的声音,道:“妈妈,你在和爸爸话吗?我也要和爸爸话。” 然后,严凉听到了高月严厉训斥女儿,道:“这个不是你爸爸!你记住,你爸爸姓陈!不姓严!” “爸爸~我要爸爸!”女儿的哭声从电波的彼端传来,严凉只觉得心如刀绞。 “高月!”他低吼道:“我确实没有钱,但你没有资格阻拦我关心自己女儿的权力!” “严凉!”高月的声音也骤然拔高,她道:“资格?你居然和我谈资格?你还没睡醒么!你明年就该满三十了吧,在你那个破公司当个职员你很得意是吗?一个月几千块钱,你过得挺滋润是吗?女儿明年就要去都的私立学校上学了,一年至少三十万!你出得起这个钱么?出得起么!还和我谈资格,你能负担的起女儿的开销吗?你真的够格让乖乖叫你一声爸爸么?” “高月!我知道你过不得穷日子,我能理解你。但是乖乖和你不一样,你别把你自己嫌贫爱富那一套加在她身上!我也一样可以让她过更好的生活!”严凉完。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片刻后,严凉终于还是沉声道:“你们那边有没有下雨?你听着!不管有没有下雨,和乖乖待在家里,绝对不要出门!” “呵呵,严凉,我和乖乖要去哪里,又关你什么事呢?”电话那头,高月冷笑着。 “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也不要给我打电话来!听到没有!乖乖不需要一个无能的父亲,我也绝不允许她变成和你一样软弱无能的废物!”高月的每一个字都好像针一样,狠狠扎在了严凉的心里。 严凉靠在墙上,忽而有一阵困倦泛上了心头,他空出一只手来扶着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突突跳动着。他强打起精神,继续:“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乖乖!这场雨真的有问题,你们一定要待在屋子里!绝对不要出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高月才低声了一句:“乖乖她现在有父亲,我也有老公,不劳你操心!”完,便“啪”的挂断了通话。 严凉看着手机黑掉的屏幕,他嘴角的肌肉紧绷着,看着空中还在不断落下的红色的雨滴,忽而又觉得莫名的烦躁。 他了解高月那个女人。她从来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她只相信自己。所以,她绝对不会听从自己的意见!乖乖现在的处境仍然很危险! 我必须去保护乖乖! 在严凉下定决心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些倒在雨里的人,都已经纷纷睁开看眼睛。 他们的眼睛里满布着血红,没有一丝丝属于人类该有的神采。 (本章完) 第2章 纷乱 他听到了风雨中的一声嘶吼。 严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他看到一个原本躺在雨中的人突然抽搐了起来。 那个人的身体仿佛在过电一般,他的四肢以人类不可能完成的角度扭曲着,如同一条被投入炭火中的蚯蚓。 “中枢神经受损?”严凉看着那个挣扎不止的人,心里闪过一个医学上的专用词汇。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看着掌心里红色的雨水,心里满是疑惑。 “难道这个雨水之中含有神经毒素?而且可以直接通过皮肤渗透的方式进入人体?”严凉自言自语道。 严凉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那就是当他遇到难以理解的事情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将心中的疑惑出来。 雨还在下着,将雨中的世界描绘成了一片血色的海洋。 片刻间那个还在挣扎抽搐的人已经平静了下来,他不再嘶吼,而是缓缓站了起来。 肉眼可见的变化在他的身上发生着。 在那个人的眼睛里,严凉没有看到任何属于人类该有的神采。 他的面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他的耳廓变尖,嘴巴变宽,平整的牙齿变成了尖锐的獠牙,面部冒出了浓厚的深棕色毛发来。 严凉向后退了一步,他从到大所受到的教育让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这种事情发生在眼前。 “救护车!救护车怎么还没来!”有人抓着手机,看着雨幕中的惊变,惶然不知所措。 “别怕,别怕。”有母亲抱起了自己的孩子,轻声安慰。 商场里的惊呼声已经变成了尖叫声,严凉看着商场外的大街,那些原本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的人,已经渐渐停止了抽搐,他们纷纷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商场里那些没有淋到过雨的人。 专属于野兽的尖牙和利爪在他们身上出现,人类的神采消失于他们的眼中。 这一刻,世界仿佛一片寂静,所有的声音都在远去。严凉的世界里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和眼前这些产生变异的人类,他们粗重的呼吸。 只在几个呼吸之间,这些变异了的人朝着商场里扑了过来。 严凉不知道还能不能将他们称之为人,因为他们此刻更像是遵循本能行事的四足野兽。 “不要啊!救救我!救救我!” 一名少女被几个变异人扑倒在他的眼前,少女向离他最近的严凉伸出雪白的手臂,大声呼救着,直到她的喉咙被扯开,从断掉的气管里传出风箱般的抽气声。 变异人用新长出的利爪和尖牙将少女的血肉从骨头上剥离下来,大口吞噬。少女的眼睛里很快失去了生命的光泽,只剩下最终的死寂。 有一名身穿连衣裙的少女,约莫还未成年的样子,似乎是那名死去的少女的同伴。她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在眼前,吓得瘫软在地上,呆滞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又一个变异人扑向了她。 少女呆呆看着扑向自己的变异人,不知道闪避,也不知道逃跑。她的嘴唇颤抖着,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眼看着变异人的指甲就要触到少女如花瓣一般娇嫩的脸颊,严凉一个健步上前,一脚踢在了变异人的腰际,将他蹬得滚向了一旁。 “还不快跑!”严凉冲那个仍然呆滞着的少女大吼道。 严凉的声音犹如一声惊雷,炸响在了那个少女的耳边。 少女的眼神里这才再度有了对焦,她看着严凉,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转身逃去,哭嚎着被裹挟进了奔逃的人群里。 严凉关键时刻的一脚救下了那名少女,却也激怒了那名变异人。随着少女的逃走,严凉成为了变异人的新目标。 那名变异人长着一张猫一样的脸,他滚倒之后便四足着地,弓起了背,一双巨大的猫眼死死盯着严凉。 商场里现在无比的混乱。 有人在奔逃。 也有人扶着墙开始呕吐。 还有人提起了手边可以被称为武器的东西,开始了绝望的反击。 一名保安拿出对讲机高声呼喊着什么,商场的卷帘门随即开始缓缓放下。 没有人注意到距离大门不远的地方,严凉正在和一只人形大猫对峙,甚至没有其他的变异人将注意力放到严凉身上。 面对危机,严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此刻能清晰感觉到一股热量在自己的体内升起。他想起了自己上一次加班到发烧的感觉,他觉得有些头晕,甚至有了片刻的失神。 仅仅只是这片刻的失神,那只变异人就立刻冲了上来,利爪朝着严凉的脖子抓来。 凝实的杀意如同针一般刺在他的脸上,令他的呼吸为之一滞。 千钧一发之时,严凉只来得及退开了一步,堪堪避开了变异人的爪击。 猫型变异人的攻击来得极快,一爪落空,另一爪紧随而至,直接拍在了严凉的脸上,将严凉拍得摔倒在地上。 倒下时,严凉的头在商场的大理石地板上狠狠磕了一下,他只觉得眼前泛起血雾,然后便是一阵嗡鸣被拍进了他的大脑里。 他颤抖着触摸了一下自己的左半边脸颊,只摸到一片血肉模糊,似乎是半边脸皮都被撕裂了。 左耳似乎也被扯掉了。 严凉的眼里一片血红,他看向那只变异人。对方正****着指爪间的鲜血和碎肉,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严凉想要站起来,却感觉自己头重脚轻,腿发软。 猫型变异人舔完自己的指爪,目光再度向严凉看来,眼神里竟然有着猫抓老鼠的戏谑。他走向严凉,抓住严凉的脚踝,一口咬在其腿上,用力扯走了一块血肉。 “啊!”严凉惨叫着。 他用另一只脚狠狠踢向了变异人抓住自己脚踝的那只手,迫使对方松手。 变异人随意地松开了手,只是捏住他先前撕下的肉,不紧不慢地细细品尝了起来。 严凉这时听到了“哐”的一声,商场的卷帘门已经完全放了下来,门外尚未完成变异的变异人全都被关在了外门。 而已经进入商场的变异人,仍然在肆意追逐着活人。 惨叫声不绝于耳。 “世界末日要来了吗?”严凉喃喃自语。 猫型变异人吃完了手里的肉,再度向严凉走来。这次,他瞄准的位置却是严凉的脖子,那里的血管在突突跳动着,看起来分外诱人。 你想死在这里么?严凉听到一个声音在问他。 不想。严凉回答。 还未等变异人靠近,严凉的身体好似突然被鞭子抽了一下,无法言喻的剧痛瞬间侵袭了他。他痛得在地上翻滚起来,四肢扭曲成难以置信的角度,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叫。 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五息之间,严凉便停止了挣扎,平躺在地上,安静的不再动弹。 变异人看着严凉的动作,一时有些惊异,没有妄动。 甚至当严凉的挣扎逐渐平静下来,他也没有轻易上前,而是像一只真正的猫一样,遵循着原始的本能静静观察了片刻。 当他确定眼前这个人是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之后,终于才按捺不住,猛扑出去,朝着严凉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严凉脸上和腿上的伤口,正在血污的掩护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无声愈合着。 在他的獠牙咬上严凉的脖子之前,一只手掌拍在了他脸上,一如他之前一掌拍在了严凉的脸上一般。 将他狠狠地拍飞了出去。 (本章完) 第3章 人心 严凉从地上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掌,脸上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 他又看向那只被他拍飞出去的猫型变异人,变异人的猫头已经在脖子上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死得不能再死了。 严凉尝试着站起来身来,腿上的血肉被扯走时所造成的巨大创口早已恢复如初。他又伸手摸向脸颊,脸上虽然满是血迹,但所有的伤口都完全愈合,就连损失的左耳也已经长了回来。 此刻的严凉宛若新生。 他的感官变得清晰无比,力量充盈于他的体内。 但是,还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在他的血脉里流淌着,这丝感觉令他浑身颤抖,牙齿磨砺,指节抽动。 战斗、杀戮、鲜血! 严凉听见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低吟着,蛊惑着他。告诉他,他此刻的渴望,他内心真正的需求。 严凉摇了摇头,却发现他先前带进商场里的那个男孩依然静静躺在自己身后,竟然还在沉睡。 严凉将男孩抱在怀中,同类的温度让他沸腾的血液稍稍平息了一些,他打量了一下四周。一层已经见不到活人了,只有数十个变异人匍匐在地上啃噬着死者的残肢。 严凉心地从一个正在进食的变异人身边走过,变异人粗暴地将尸体上的肉块扯下来,大快朵颐。完全没有理会抱着男孩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严凉。 接连从几个进食的变异人身边走过,严凉发现都是这种情况。 “变异人在进食时,不会再去攻击其他人!”严凉喃喃自语。 商场一楼有一家很的便利店,如今商场里已经化作人间地狱,而便利店的店主也已经放下栅栏门已自保。 “请把门打开一下!”严凉声呼喊着。希望能进到店里去避难。 他此刻毕竟还抱着一个孩子,如果再次遭遇到变异人的袭击的话,怕是会顾此失彼。 然而,便利店的栅栏门却丝毫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请开开门!至少让这个孩子进去避一避!”严凉拍着紧闭的店门,低吼着。 “绝对不能让他进来!他淋过血雨!”便利店里有人在高喊着。 “淋过雨的人都会变成吃人的怪物!绝对不能让他进来!” “我没有变成怪物!”严凉摇着栅栏门,道,心头竟然燃起了一丝无名火。 栅栏门后的玻璃门终于打开了一道缝,严凉瞬间放松了下来,然后他便看到一道寒光朝他的胸口刺来。 那是一柄水果刀,被绑在一个金属的扫把杆上,如同一柄致命的长矛。 昏睡的男孩正被严凉抱在怀里,头靠在他的心口上。这一刀如果刺中的话,毫无疑问会让男孩当场毙命。 来不及思考,严凉只是将身体向旁边侧了一点。只听“噗”的一声,这柄尖刀插在了严凉的肩窝里,卡在了肩胛骨上。刀刃距离男孩的头颅只差一分。 严凉盯着玻璃门打开的那条缝,听着“滋”的一声,那柄“长矛”被人拔了回去,握在一个青年人的手里。 他看着那个青年人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反而有着一丝嗜血的兴奋。 “滚开!快滚开!要死也死远些!” 青年人留着一头圆寸,面生横肉,他看着刀尖上滴下的血,没有话,反而是躲在他身后的人在用颤抖的声音叫骂着。 “死远些!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变成怪物!” 严凉退开了两步,咬着牙,也不去捂他的伤口——那道伤口已经愈合了,连血都流得很少。但若严凉是个普通人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受伤,只怕是必死无疑。 “你这是打算杀人么!”严凉盯着那个青年人,低吼道。 青年人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道:“你马上就要变成怪物了,就算现在杀了你又如何!” 严凉环顾四周,四周的变异人都在拼命的进食,全都没有发觉这里的异动。 或许是因为疼痛,他心头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无名火又燃烧了起来。 严凉看着门里面那些人的眼神,他们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恐惧给攥住了心神,早就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更加不会听严凉在什么。 严凉从便利店门前退开,抱着男孩向二楼跑去。 二楼的情况比一楼稍微好一些,因为这里大多数商铺都还在装修,只有几个货柜和一排塑胶模特摆在空荡荡的店面里。 虽然二楼也能看到“咯吱咯吱”啃着骨头的变异人,但整体数量上却要少于一层。 这大概是因为二层本来就没有几个活人,所以也没有吸引太多的变异人上来。 就在严凉准备抱着男孩继续前往第三层的时候,却听到了从高层传来的惊呼和惨叫,紧接着他便看到一群人呼嚎着,从三楼连滚带爬地奔逃了下来。 严凉连忙退到楼梯一边的角落里,唯恐被汹涌袭来的人群撞倒。 “怪物!楼上有怪物!”有人哭喊着。 严凉这才想起,这间商场的顶楼有一个露美食广场,如今广场里的人应该也已经都变异了。 逃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只顾着向后张望,全然没注意到前方拐角里还藏着一个变异人。结果那个奔逃的人就在拐弯时直接扑在了那个变异人身上。 这个变异人本来正在安静地撕咬着前一个死者的血肉,就在逃亡者与之接触的一瞬间,他猛的转过身来,一把抓住逃亡者的脖子,然后狠狠撕咬了起来。 “下面也有!下面也有!”跑在之后的一个年轻人惊恐的停下脚步。 然后,他便被身后拥挤而来的人群推倒在了地上,数十双脚从他的身上踩踏了过去。他的脸色立刻便涨成了猪肝色,一丝血红从他的嘴角流淌下来。 眼看着这个年轻人就要被活活踩死,严凉立刻将怀里的男孩放在角落里,然后冒着被人群冲倒的危险,插进人群里将他给拖了出来。 “咳咳咳……”年轻人咳嗽着,咳出好几口血来。片刻之后,他的呼吸才渐渐平定。 “大哥……咳咳……谢谢你!”年轻人向严凉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不必客气。”严凉道,看着从三楼上不断逃下来的人。 有个老人被推翻在阶梯上,瞬间便被恐慌的人群踩踏而过。老人的身体素质是显然比不过这个年轻人,还不待严凉出手相救,便已然停止了挣扎。 紧接着,严凉看到数个变异人从三楼直接跳了下来,落进人群里。 人群惊叫着四散奔逃,终于将二楼原本正在平静用餐的变异人也惊动了,他们放开了手中已经失去温度的血肉,追逐起了更加新鲜的血食。 严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燃烧了起来,血液在往他的脑中汇聚,他的双眼此刻一片赤红。 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消防通道,一具被啃噬一半的尸体横在消防通道口,地面上也满是深褐色的半干涸状态的血浆。 不经意间,严凉的目光扫到了那里,发现在消防通道的边上就有一处消防设施。 灭火器和消防斧? 他抱着男孩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一肘打在了消防设施的玻璃的一角上。 严凉依稀记得,这种消防设施的玻璃都是特殊处理过的,只要敲破一个角,就可以把整块玻璃完整地取下来。 然而随着严凉这一击,消防设施上的整块玻璃瞬间都被击得粉碎。 他立刻便把消防斧取了出来握在手里。 被严凉从众人脚下给救出的年轻人也跟了过来,他的呼吸还有些不畅,但已然行动无碍。身体的底子显然是非常好的。 “大哥,还有多余的斧子吗?”年轻人问道。 严凉打量了这个年轻人一眼。这个年轻人生得颇为挺拔,身高至少在185厘米以上,穿着一身名牌,长得也俊,像极了最近刚刚走红的某个鲜肉。 严凉把怀中的男孩递进他怀里,指了指空无一人的消防通道,摇头道:“照顾好他,然后找个地方藏好!” 年轻人点了点头,道:“大哥!那你呢?” 不待严凉回答,又是一个变异人直接从三楼跳了下来,竟然正好落在了严凉和年轻人的面前。 这个变异人除了身上还挂着人类的衣服,已经完全看不出丝毫还有人类的样子,甚至已经分辨不出男女。 他的眼睛是赤红色的,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棕色毛发,指尖生着暗红色的尖利指甲,脸孔看起来就好似一只野猫。 在这个变异人落下来的时候,这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在严凉的眼中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他清晰地可以看到这个长着野猫脸孔的变异人的每一根毛发在空气中浮动,可以看到其利爪朝着自己挥来的痕迹。 严凉的身体先一步作出了反应,他脚步后撤了半步,握着斧头的那只手用力挥出,先一步就劈在了那个变异人的头颅上。 猫脸变异人直接被劈倒在地,头颅裂成两半,一片红白色在地板上铺展开来。 杀死了这个变异人,严凉看着那个吓得跌坐在地上的年轻人,道:“还不快走!” 待到年轻人转身走出一段距离,严凉扶着墙,脸色猩红一片。他看着被自己劈杀的变异人,大口呕吐了起来。 (本章完) 第4章 杀戮 严凉呕吐出的不是他今吃的食物,而是散发着浓烈腥臭味的黑色液体。 当他的呕吐终于结束,再也没有黑色的液体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时,严凉终于觉得稍微轻松了一些。 远处有几个变异人这时发现了他,异常兴奋地朝他扑了过来。 严凉抬起头,他的眼里仍然是赤红一片。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跳变得更快了,一种异样的兴奋从他的心底里泛了上来,蔓延到全身。 他无从去思考自己此刻的这种状态到底从何而来,也不再克制发自身体本能的兴奋,只是当他看到一个生得好似老鼠的变异人向他抓来的时候,他本能的提斧相迎。 消防斧先一步砍在了变异人的鼠头上,却生生卡在了其头骨中,一时无法拔出。 电光火石之间,另一个变异人有着鲶鱼般的大嘴,他趁着严凉的斧头无法使用的当口,直接扑咬过来。 严凉看着那个变异人牙齿上粘着的碎肉和污血,一阵腥风朝他扑面而来。 不得已放开了消防斧,堪堪避开夺命一咬。 “咔嚓”,牙齿咬空的声音在耳边一响,严凉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等巨大的鲶鱼变异人再做出什么动作,他飞起一脚,当心踹在了鲶鱼变异人的胸口。 严凉的耳中听到了一串骨骼碎裂的“噼啪”声。这个鲶鱼变异人竟然被他直接踹得飞了出去,“啪”的一声贴了墙上,然后如一滩烂泥一般从墙上滑下,瘫软了下来。 “不行!还不够!”严凉无意识地自言自语道,他的心跳此刻已经快到了极致,以至于鼻孔中有已经有鲜血流了出来。 他用袖子在鼻子上一抹,然后将外套脱下丢到一旁,从已经死去的变异人的头骨上将消防斧拔了出来。 此时此刻,他的理智已经渐渐消散,唯独余下了杀戮的本能。 唯有杀戮才可以平息他心头的热血翻涌,可以让他平静下来。 严凉提着消防斧,径自朝着二层之中还在搜寻活人的几个变异人走去。 这些变异人也发现了严凉,立即兴奋的扑了过来,数量足足有五个之多。 严凉开始还是慢慢走着,随着两方走近,严凉大步奔跑起来。他一步跨出,将手中的消防斧直接抛飞了出去,消防斧有如一道赤色旋风飞旋劈出,直劈入了迎面而来的螃蟹型变异人的心口里,连斧柄都没入了三分。 丢掉了唯一的武器,严凉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恐惧,反而浮起了一丝满足而愉悦的笑容。 跑在最前方的变异人将利爪如闪电般刺向了严凉的面门,严凉侧身闪过,并指成刀,猛的劈在了这个变异人的后脑。 变异人的头颅就如同被铁锤砸中的西瓜一般,瞬间粉碎,飞散在空气中。 来不及松一口气,严凉只觉得右腿传来一阵剧痛,竟是一只犬型变异人趁他不备,一口咬在了他的腿上。 犬型变异人咬中了便不撒口,一面凶猛地摆头撕咬,一面后退,想要把严凉拖倒在地上。 严凉稳住身体重心,被犬型变异人咬住的那条腿猛地踢飞了出去。一阵刺耳的皮肉断裂的声音传到了严凉的耳朵里,变异人的牙齿在他的腿上拉出了一道巨大的撕裂伤,然后便断在了他的肌肉里。 犬型变异人被严凉踢中腹,身体几乎打了个对折,飞了出去,正好撞在飞扑而来的另一个变异人身上。 另一个变异人有着毒蛇的脸孔,脖子已经异化得如毒蛇般细长。他被犬型变异人撞倒,还来不及挣扎起身,严凉快步上前,一脚踩在了变异人细长的脖子上,生生将其踩进了地板里。 变异人感觉不到恐惧,只会凭着自己的本能行事。 严凉从来没有学过格斗技巧,此刻也仅仅是凭借本能在进行着杀戮。 二层之中还活着的一切生灵,不论是人类还是变异人,都停下了动作,或兴奋,或惊恐,或疑惑地看着这一场厮杀。 被严凉救下的那个年轻人从消防通道里看了过来,他紧紧抱着男孩,眼里满是崇拜。 将蛇型变异人击杀,严凉来不及放松,却被最后一只变异人一口咬住了左臂,尖利的指爪同时向严凉的胸口抓来。 严凉无法闪避这次爪击,胸口瞬间出现了三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鲜血涌出。 疼痛让严凉的双眼越发赤红,他的额头上浮现出青筋。此刻不止是鼻孔,他的两耳之中也有鲜血缓缓流了出来。 严凉怒喝一声,右手便将犬型变异人断在自己腿里的獠牙给掏了出来,恶狠狠地拍在了那个咬住自己左臂的变异人脑门上。 变异人的身体随即便软了下来,牙关松开,瘫倒在了严凉的脚边。 一场杀戮画上了逗号,严凉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三道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而腿上的伤口在他拨出犬牙之后也已经消失无踪。 他激烈的心跳却丝毫没有要平息的趋势。 严凉觉得自己的血液在燃烧着,正在将他的最后一丝理性燃烧殆尽。 他没有注意到,此刻,在他的脸孔上泛起了一层青焰,他指甲开始变得黝黑而尖锐,人性的光芒在他的眼中黯淡。 他的眼睛渐渐模糊了起来,他的耳朵里充满了各种怪诞的声音。 “你知道吗?你就是个废物!根本啥事都干不了!”他的前妻高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指着他的鼻子叫骂着。 “高月!你这个叛徒!你有什么资格我是个废物!”严凉蹒跚一步,踩在铺满血浆的地板上,险些摔倒。他用力回骂,声音听起来嘶哑而尖锐。 高月身影变得模糊,终于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一个女孩满脸泪痕地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向她张开手臂,道:“爸爸、爸爸,你过要带我去动物园看熊猫的!爸爸,你忘了吗!” “乖乖!” 严凉痛苦地嘶吼着,人性的光芒重新回到了他的眼睛里,已经浮现于他脸部的青焰缓缓消失,他的手指也变回了人类应有的样子。 “等着我!我一定会来保护你!” 他的心脏依然跳得很快,血液依然沸腾如火,他依然渴望着杀戮和战斗,却不再觉得痛苦。仿佛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一切。 这一刻,整个商场里所有的变异人都停止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进食也好,追逐也好,通通停了下来。 他们齐齐发出一声尖啸,朝着严凉扑了过来! (本章完) 第5章 饥饿 严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办到的,当理智终于回到了他的大脑里的时候,整个商场的二层已经铺满了各种变异人残缺的尸体。 所有的变异人都是被一击毙命,尸体呈现出各种扭曲的姿态。 “这些,都是我杀的?”严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消防斧早已不知所踪,他纤长的手指间沾满了褐色的污血和黄色的脂肪。 他慌忙将两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却将腥臭味揉得满身都是。 空无一物的胃抽搐了一下,饥饿感猝然来袭。他看着满地的残尸,忽然间口舌生津,牙齿磨砺起来。 “大、大哥,你没事吧。”严凉救下的那个年轻人抱着男孩凑上前来,关切询问道。 此时此刻,商场里的变异人已经尽数被严凉击杀,但二层里目睹了这一切的幸存者们却都站得远远的。 严凉在战斗中表现出那非人的战斗力,已经在这些人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对于这个赤手空拳消灭了所有变异人的强者,人们的神情之中,除了极少的崇拜,更多的便是恐惧。 “没事。”严凉摇着头,克制着自己涌起的饥饿感。 “有吃的吗?”严凉向年轻人问道。 “有,有!”年轻人见严凉仍然站在一地尸骸中,便扯着严凉的衣袖将他拉到了相对干净一些的一个铺面里。 严凉在这场战斗中几乎耗尽了力气,急需补充能量。当这个年轻的人手伸过来的时候,严凉看着对方白皙的手指,竟然产生了撕咬的冲动。 他咬紧牙关,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任由这个年轻人拉扯着自己。 “我叫付长歌,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一面着,一面将男孩平放在一块硬纸板上,然后解开了自己一直背着的运动挎包。 包里放着三根健身人士常用的蛋白棒和一瓶功能性饮料,这些都是能快速补充热量的食物。 “严凉。”他简单对付长歌回答了一句,接过食物,看也不看,拆开了包装纸,蹲在地上就大口吞吃了起来。 “严大哥,你可真厉害,居然一个人杀了这么多怪物!是怎么办到的?”付长歌一脸崇拜地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严凉,满眼都是星星。 “不知道。”严凉含糊回答。 回答时,嘴里的东西却还没有来得及咽下,严凉却是被呛到了,当即咳了起来。 这时,一瓶水递到了他的面前。 严凉抬头一看,居然是他最先在商场里救下的那名穿着连衣裙的少女。 少女在他的身侧蹲下,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一手递过一瓶纯净水,轻声着:“谢谢你救了我,谢谢。” 严凉从少女的手中接过水,也没看是谁,仰头灌了一口,答了句“不客气”,然后便继续吃起手中的蛋白棒来。 三根蛋白棒很快就被吞食一空,严凉却仍然觉得意犹未尽。 “还有吗?”严凉看着付长歌,低声问道。 付长歌摸了摸空荡荡的腰包,站起身来,道:“我去找找。”罢,便打算再上楼去找。 “不必了。”严凉低声阻止道。万一遇到某个藏在角落里的变异人就不好了。 他站起来身来,感觉浑身都在酸痛,险些站立不住。他身旁的少女连忙将他扶住。 “谢谢。”严凉向少女露出了一个微笑,只是他现在满脸都是血污和碎肉,笑起来真真好似一个魔煞。 少女看着他的笑容,却没有觉得有多恐怖,她感受着倚靠着自己的这具男性身躯之下所蕴含的力量,脸颊上泛起了红晕,只是软软地答了句:“不用谢。” 商场的幸存者们看着少女的举动,看向严凉的眼神里终于慢慢消散了恐惧。他们心翼翼地绕遍地的尸骸,向严凉这边聚拢了过来。 群居动作的本能在告诉幸存者们,围绕在强者的身边,总能提高自己的生存几率。 “这位,额,这位先生没事吧。”一名穿着西装的微胖中年人走过来,看着严凉浑身的血污,心翼翼地思考着措辞。 “我是这间商场的总经理,我姓赵,我代表这间商场里所有的幸存者向您表示感谢!”中年人面带讨好的向着严凉道。 付长歌听着经理的辞,皱了皱眉,显然是不满意自己就这么被代表了。 “有吃的吗?”严凉对于这名经理的辞毫无兴趣,他此刻更需要尽快补充身体的消耗。 “有有有。”赵经理盯着严凉的一口白牙,身躯微微躬下,连连作答。 不一会,一箱面包和一箱矿泉水就被送到了严凉的面前,严凉也不管满身的血污,当即席地而坐,拆开了纸箱就大口吞吃了起来。 他的胃此刻仿佛一个无底洞一般,不管他填进去多少食物,饥饿感都没有完全消失。 当一整箱面包都被他吃完,他舔了舔嘴唇,仍然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但是显然没有料到严凉能吃这么多,围在周围的幸存者们具已是目瞪口呆。 “这位先生,不知道怎么称呼呢?”赵经理看着严凉一个人吃光了一整箱面包,反应倒是比其他人要好上一些,依然是微笑着询问道。 “严凉。” 严凉吃完了面包,站起身来,感觉浑身发酸的状况要好了很多。 赵经理提着一个包装袋递给了严凉,笑眯眯地道:“严先生,我的办公室里有淋浴间,要不您先去换身衣服?您现在这装扮可怪吓人的。” 听到赵经理这么一,严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一身的衣衫经历了与变异人的战斗,如今早已是褴褛不堪。 他之所以还没有裸奔,只是因为这些碎布在被血液和脂肪浸透之后,已经凝结在了皮肤上。 这种时候了,严凉也没什么心情客套,他从赵经理手中接过了包装袋,便随着赵经理的指引,往他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付长歌抱着男孩,亦步亦趋地跟在严凉的身后,而那名少女躲在付长歌的影子里,也是跟在严凉的身后。 严凉回过头来,看了自己的这条尾巴一眼,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我换了衣服会来找你们的。” 付长歌大大咧咧的一笑,道:“好的,严大哥!你放心去,我会照顾好你儿子的。” 严凉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看着付长歌抱着那个昏睡的男孩在那里傻乐,也懒得解释了。 他只是点了点头,便提着装衣服的包装袋,转头离去。 那名少女跟在付长歌的身后,本是一副有话要的神情。 然而,当她听到付长歌他怀里的男孩是严凉的儿子时,她眼里的神采便黯了下去。 ? ?这里是萌新的新书,每保证更,不定期加更。各位观众老爷们,要是开心的话,就点个收藏呗……如果能再投个推荐票就更好了。 ? ???? (本章完) 第6章 变化 温暖的水流“哗啦啦”从身体上流过,然后变成暗红色的血水,顺着排水口流进了下水道。 严凉足足洗了半个时才洗净身上的血污和碎肉。直到他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却仍能从皮肤上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然后,严凉盯着卫生间的镜子,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镜子里的人有着一张颇为清秀的脸孔,皮肤白皙光洁,裸露于空气中的上半身展示着饱满而健硕的肌肉,一双眼睛之中精气饱满,神采飞扬。 严凉有些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肚子上八块腹肌,证实这些肌肉确实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证实了他在镜子里看到的确实是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人分明就是十八岁时,正处于身体巅峰时期的自己。而不是那个即将步入而立之年,身材虚胖,被生活折磨得眼神虚浮的苦逼上班族。 联想起红雨降临之后一切种种的变化,严凉的心下一片了然。 看来,正是这场奇怪的雨造成了今日的异变。 也不知,这场雨的影响范围会有多广。但可以肯定的是,人类世界现有的秩序必然将会受到巨大的冲击。 严凉那身在打斗中被扯拦的衣服就胡乱丢在浴室的地上,他弯下腰去,从裤兜里翻出了自己的皮夹和手机来。 皮夹被他随手放到一边不多理会,而手机的屏已经碎了,勉强还能用。 严凉打开通讯录,立即拨通了高月的号码,他此刻迫切想要确认自己的女儿是否安全。 电话刚刚拨通便立刻被对方给挂掉。于是再打,再挂。接着打,继续挂。 严凉咬了咬牙,又往老家打了个电话,那头却无人接听。重复打了两次,依然无人接听。 严凉的通讯录里的人不多,他也自然不会浪费电量去给那些本来就不太熟的客户和同事打电话。一番思前想后之后,严凉打开了一个平日里经常看新闻的网站。 所有的娱乐新闻都已经消失了,所有的分类,所有的版面都只有一个讯息——红雨! 所有的生物,在接触到红雨之后都会产生各种方式的变异,越是高级的生物,这种变异的情况就会越发明显。所以,人类的变异的变异往往是最为剧烈和不可控的。 严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自己这种情况算是变异吗? 不愿意再细想,严凉穿好衣服,收好自己的手机和皮夹,然后走出了浴室。浴室之外,是赵经理的办公司。 眼下,赵经理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满是烟蒂。 “严先生洗好了?”见到严凉从浴室里出来,赵经理原本是愁云密布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灭了烟,起身相迎。 严凉也只是笑了笑,搁在红雨降临之前,像眼前的赵经理这种高管根本就不会拿正眼来瞧自己。如今,却也要向自己点头哈腰敬语。 “严先生请坐。您抽烟吗?”赵经理把自己坐的宽沙发让了出来,自己坐到了一侧的窄沙发上,俨然一副有要事相商的神情。 “赵经理,有话便直吧。”严凉走到沙发旁坐下,示意自己并不抽烟,然后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微笑着看着正襟危坐的赵经理。 “请问严先生是否淋过雨了?”赵经理满脸郑重地问道。 严凉坐在沙发上,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看向窗外,红色的雨还在淅沥沥落下,窗外血色一片。 “是的。”严凉回到,他的目光扫向了赵经理。 “原来如此。”赵经理得到严凉的回答,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变化。 他沉吟了片刻,道:“在您更衣的时候,我已经和集团总部取得了联系。根据总部的消息,这场突如其来的血雨已经蔓延至全球,数十亿人因为变异而失去了理智,成为了吃人的怪物。这是世界末日啊!” “你究竟想什么!”严凉坐起身来,问道。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赵经理道。 “我希望你能在雨停之后送我去总部!外面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普通人想要出去的话,根本就只有死路一条!但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有能力将我安全地送去总部!” 严凉摇了摇头,回绝道:“我的女儿还在等我,我没有时间去干别的事情。” “严先生,别急着回绝嘛。”赵经理的脸上露出一种商人脸上常见的笑容来,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雨幕,缓缓道。 “关于这场雨,我的总部所知道的事情非常多,只要您愿意和我们合作的话,我们就能一定保证您和您的女儿即使是处在末日之中,也可以过得比常人更好。” 严凉有些被动了,但他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变化。 “比如在您身上发生的这种情况,虽然获得了巨大的力量,但人类的躯体没有任何变化,而且还能保持理智的,我们称之为高级变异。”赵经理继续着,同时紧紧盯着严凉的脸,似乎想要从严凉的脸上瞧出什么来。 “高级变异者非常稀少,目前在全国范围内,我们集团已知的只有两例。算上您,也才刚刚三例。按照总部的意思,所有的高级变异者,我们都必须全力争取。” “只要您随我去总部,我向您保证,不管您提出任何要求,总部的那些人都会全力满足您。” 赵经理的话解答了严凉心中的疑问,他低头思索了片刻,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所以,你口中的总部,其实早就知道这场红雨会降临的事情了吧?也早就知道红雨会对民众造成难以估量的灾难,对么?” 赵经理一愣,显然没有料到严凉会问这种问题,他如实答道:“集团的高层确实是早就知道关于红雨的事情了。但这其中不包括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严凉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的集团是个什么来头,但是我不会相信一个明知灾难来临而不对民众作出任何预警的组织。” “况且,很久以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之后,我就只相信我自己了。”严凉把话完,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唉,那真是太遗憾了。”严凉听到站在窗边的赵经理叹息了一声,一把精巧的手枪出现在了他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严凉的心脏。 “按照总部的意思,所有不能收于己用的高端变异者,全部都要就地抹杀。严先生,得罪了。” 赵经理满怀歉意地看着严凉脸上的错愕,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本章完) 第7章 人灾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严凉看到了子弹向自己飞来的轨迹。 严凉的动作比子弹还要快,他侧身闪向了一旁,子弹与他擦身而过,在真皮的沙发上打出一个冒烟的洞,然后从沙发的另一侧钻出,镶在了实木地板上。 一枪落空,赵经理当即开了第二枪,这一枪瞄准了严凉的额头,严凉在子弹到来之前把身子一矮,高速旋转的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头发打入了他身后的墙壁之中。 严凉闻到了自己头发上传来的一阵焦糊味,他的头皮一阵发麻。眼看赵经理又要开第三枪,严凉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他的腿部。 不到一息的时间,严凉的双腿在地板上猛地一蹬,他便跨过了十步的距离,直接扑到了赵经理的面前。 赵经理没有开第三枪的机会了,他的咽喉被严凉锁住,巧的手枪落到也被打落到地上。 严凉本可以直接捏碎赵经理的喉咙,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他虽然可以单手打爆变异人的头颅,但手上却还没有沾染过普通人的血。 僵持了几秒钟,严凉叹了口气,道:“赵经理,谢谢你送我衣服。现在,你还有什么想的吗?” 赵经理被严凉扼在半空中,后背靠在窗户上,脸色涨红如同猪肝,他看着严凉,艰难地了一句话,道:“上帝欲使其毁灭,必先使其疯狂!” 一句话完,他背后的窗户忽然被打开,风雨扑到了他的脸上。然后,他的身体如同一个秤砣,从他办公室的窗口之中飞了出去。 严凉不想杀人,但对于威胁到自己性命的人,他却丝毫也不会有恻隐之心。 将赵经理从窗口扔了出去,严凉关上窗户,然后将那把掉落在地上的巧手枪给捡了起来。 回忆了一番刚才赵经理握枪开枪的姿态,严凉对着虚空比划了一番,虽然心里有些痒痒的,但终究没有开枪一试。 弹匣里的子弹本就不多,刚才赵经理开过两枪之后,子弹就越显不足,如今每一颗子弹都弥足珍贵。 这间办公室的隔音效果似乎非常好,方才两声枪响竟然丝毫也没有惊动其他人。 严凉在这间办公室搜寻了一番,这间办公室由办公区和休息区两个区域组成。办公区里摆着两张沙发,一个茶几,一张办公桌,一张老板椅。然后就是一些绿色植物,和成千上万的普通经理办公室并没有区别。 严凉简单搜索了一下办公区,既没有找到更多的子弹,也没有关于赵经理所的集团的线索,瞬间便觉得索然无味,走向了休息区。 休息区除了浴室之外,还有一张单人床,想必是赵经理加班时休息的地方。休息区里有一个储物柜,柜子里摆着不少高档酒,红的白的一应俱全。 酒水的旁边则是几个礼盒,都是些颇为高档的点心。 严凉用在办公桌上找到的钥匙将储物柜锁好,目光转向了单人床的床头,那里有一本书摊开摆放着。 出于好奇,严凉走了过去。 那是一本《圣经》,在翻开的那一页上,有一句话被用红笔画着重点——神藉着亚伦举杖击打河水,河水就变作血了,其中鱼死,河水腥臭,使埃及人不能喝这河里的水。 严凉将《圣经》合上,喃喃自语,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上帝,创造和毁灭的根源,都是人类自己。” 话完,他转身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的门,严凉却没有看到原本应该守在门口的两名保安。 毕竟自己刚刚把这些保安的老板从窗户里扔了出去,如果出门撞见了,对方一定要自己给个解释的话,严凉心想也只能选择战斗了。 如今,两名保安不知去向,倒是给严凉省了一些麻烦。但很快的,他便听到了一阵尖叫和哭嚎声,却是从一楼传来的。 难道变异人又冲进来了? 严凉摸了摸自己怀里的枪,眉头一皱,连忙跑下了楼去。 商场里的幸存者数量其实不少,足足还有数百人之多。变异人如今尽数屠于严凉之手,这些幸存者才战战兢兢的从各自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在商场一楼的便利店前,一个伙子的胸口“咕咕”地往外冒着血,倒在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一名与其年纪相仿的短发女孩手足无措地捂着伙子的伤口,嚎啕大哭着。 几名保安围在伤者的周围,正努力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严凉一下楼便看到了人群之中正在义愤填膺地叫骂着的付长歌,如果不是他怀里还抱着个孩,只怕早已撸袖子上前了。 连衣裙少女跟在付长歌的身后,眼里满是慌乱。直到看见严凉从远处走来,这种慌乱才稍稍消失了一些。 “发生什么事情了?”严凉拨开人群,走到这二人面前,将他们从人群里拉了出来,一边拉一边问道。 “我过来的时候那个男的就已经躺在那儿了,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让顾雪给你吧。”付长歌回答。 严凉瞪了眼前这个高大的青年一眼,心道:事情都没搞清楚,那你义愤填膺个什么劲儿啊?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了那个穿长裙的少女,道:“一直忘了问你名字,原来你叫顾雪。” 严凉此刻经过梳洗,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面相上看起来就好似一个奶油生一般,颇能讨女生的欢心。 当他的目光看向顾雪的时候,少女立即低下了头,只是用细腻的声音柔柔回答了一声:“嗯。” 付长歌也注意到了严凉的变化,不由得叫道:“呀,严大哥,想不到你这么年轻,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完还把自己怀里的男孩掂了掂。 “闭嘴!”严凉忍不住骂了句,道,“这不是我儿子!” 听到严凉否认了关于“儿子”的事情,顾雪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悄悄打量着严凉的脸。 “正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严凉没有注意到顾雪的目光,他的视线看向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伙子,他胸口的创伤已经没有再冒血了,他的血已经从身体里流干,生命的气息从他的身体上消失。 短发的女孩伏在他的胸口上,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啕。 顾雪也听到了短发女孩撕心裂肺的声音,她捂着嘴,一丝恐惧从心底里蔓延了出来。 她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她望着严凉,道:“如果不是他,死的人就是我。” (本章完) 第8章 杀人者 顾雪的声音轻柔如羽毛,当她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严凉的心里却渐渐冰冷如石。 “你跟那个经理走了以后,我就想去找点水和吃的。我就想到了一楼的便利店。” “我到这里的时候,看见到这个便利店的栅栏门没有开,但是里面又有灯光,我想应该是有人在里面的。我就去摇那个栅栏门,想让里面的人把门打开。”顾雪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 “我摇了几下,没有反应。然后,他嫌我摇门太轻,就把我挤到一边,想要叫里面的人开门!” “那些怪物都已经被严大哥杀掉了,我们都以为不会有危险的。”顾雪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咣”的一声,有愤怒的人将灭火器砸到了便利店的门上,玻璃上随即出现一道裂痕,便利店的自动警报响了起来。 严凉回想起自己最初也是想要到便利店里藏身的,结果肩膀上却被扎了一刀,此刻大概也能猜到后面究竟发生什么了。 “那个人本来在摇门的,结果玻璃门打开了,然后他就被捅了一刀!”顾雪恐惧的道。 “如果不是他把我挤到一边,死的人就是我了。” 严凉的眉头拧了起来,先前自己被捅了一刀,他还能理解为藏在便利店里的人是因为恐惧而丧失了理智,那么现在呢? 严凉一言不发地再次挤进人群里,来到了这间便利店的门前。 保安队长一番辨认之后,认出了洗净血污的严凉,略有些疑问地问了句:“严先生,您怎么到这来了?我们经理呢?” 严凉冷冷答了句:“死了。” “哦。”保安队长没有再多问什么,退到一边。 这时,便利店的玻璃门打开了一侧,拿着“长矛”的青年人出现在栅栏门后,正是先前刺了严凉一刀的那个人。 青年人的衣服上鲜血淋漓,有如修罗。 “你们谁敢再过来一步!我一刀捅死他!”青年人将手中的简易长矛举在身前,凶相毕露,犹如猛兽。 围在便利店门前的众人齐齐退了一步。 唯独两个人是例外。 严凉一步不退,狠狠盯着那个青年人。 而从严凉身后,一道身影不顾一切地朝着栅栏门冲了过去,竟是那名一直伏在死者身上哭泣的短发女子,她嘴里喊着:“你杀了我老公!我要杀了你!” 看着短发女子向自己冲过来,青年人的眼神忽然变得兴奋起来,他的嘴角咧开了笑容,举起手中的长矛,毫不犹豫地便隔着栅栏门刺了出去。 眼看刀刃就要刺入短发女子的心口,严凉一把拉住她的后衣领,将她从死神的镰刀下扯了回来。 短发女子拼命挣扎着,竟然想要冲着刀尖上扑。显然已经心生死志。 严凉叹了一口气,几名保安连忙冲上前来,将这名哭嚎着的女子拉扯住。拖回了死者的身边。 “手法娴熟啊,看来不是第一次了吧。”严凉看着门内的那名青年人道。 严凉回想着自己被刺的那一刀,若非自己闪避得快,那一刀就该是刺向心口的。倒地的年轻男子,从胸口处“咕咕”向外冒血的情况来看,刺中的应该也是心口。 刚刚的女子,如果不是自己将她拉开,只怕也会被刺中心口。 门里的这个青年人,刺三次,刺三个不同的人,每一刺都是瞄准的同一个地方。他手法娴熟,刀刀都是冲着人命去的。 他就是单纯的想杀人。 严凉握了握拳头,看着这名青年衣服上的血迹,皱着眉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话?我记得店里还有其他人的。” 青年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笑着道:“这间店是我开的,店里就我一个人!没有别人!” “你骗人!”一个保安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大声道:“这家店明明是陈老开的!他人呢?” 谎言被当场拆穿,这个青年人也不反驳,他舔着猩红的嘴唇,道:“不不不,你的那是过去的事情。现在的这家店,已经归我所有了。” 他一面着,一面又举起了手中的那只简易长矛,高声宣布道:“谁也别想从这个店里拿走任何东西!谁敢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他!” 短发女子此刻仿佛已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量,她伏在丈夫的尸体上,用绝望而仇恨的目光狠狠瞪着杀死他丈夫的凶手,却无能为力。 她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严凉身上,她见过严凉和变异人搏斗,她知道以严凉的力量,一定可以解决掉那个手持凶器的青年人。 但是没有牵涉到自身利益,他会冒着生命危险,为了陌生人的仇恨去和一个杀人凶手争斗吗? 严凉已经不想再废话下去了,他朝着便利店的大门径直走了过去。 门内的那个青年人计算着严凉的脚步,就在严凉走进长矛攻击的范围时,瞬间提起长矛刺向其胸口。 他一直躲在便利店里,没有见过严凉与变异人的战斗,不知道严凉的厉害。他自以为十拿九稳的这一次,在距离严凉心口一寸的地方止住了动势,被严凉的一只手握住了刀把,不得寸进。 “我相信所有人都已经想到了,或者从新闻里看到了。我们现在面临的是真正的末日危机,我们过往所依赖的秩序全部都已经不复存在。”严凉盯着那个青年人的眼睛,看着他试图用力将自己的武器抽回。 严凉冷笑一声,将那把简易长矛从门内那个青年的手中抽了出来,随手丢在一边。 “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了警察,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严凉抓住栅栏门上的金属骨骼,铝质的门框和轴心当即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刺耳呻吟。 青年人的脸上露出了困兽般的狰狞,他从腰间抽出了匕首,朝着严凉握在栅栏门金属骨骼上的手指劈了过去。 这时,栅栏门轰然被严凉从门框上扯了下来。掉落的金属框架,逼得那个青年人连连向后退去。 严凉推开了玻璃门,跨进了便利店里。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有五六个人躺在便利店的一角,血流了满地,早已经没了气息。 “是你杀了他们?”严凉问道。 “是我杀的又如何?”青年人握着匕首,摆出防御的姿态。 严凉摇了摇头,只是冷冷地笑着。 真是讽刺啊,这些人以为自己会变成怪物,所有早先才将自己拒之门外。却不知道,真正的吃人怪物早就被他们放进了门里。当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安全了的时候,这只怪物才霍然张开了满是毒牙的嘴,吞噬了所有人。 “真是个怪物。”严凉盯着那个青年人,道。 严凉的话音落地,似是忽然电压不稳,便利店里的灯光一阵明灭。 就在这片刻的明灭之间,那名青年人握紧匕首,狠狠向严凉刺了过来。 (本章完) 第9章 道义 赵经理拿着枪都伤不到严凉的分毫,何况是一个拿着匕首的人。 匕首的刀刃连严凉的一片衣物都没有触及到,那个青年人的手腕便被严凉牢牢抓在了手里。 严凉的五个手指稍稍用力,只听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青年人痛呼一声,手中的匕首落到了地上。 青年人看着严凉,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恐惧。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青年人握着自己碎裂的手腕,痛呼着。 “我不是怪物,你才是。”严凉走近他,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将他从便利店阴暗的角落里拖了出来。 “我见过怪物杀人。那些所谓的怪物,杀掉一个人后,只要不被打扰就不会再去杀第二个人。”严凉一边走,一边着,手指缓缓收紧。 “你告诉我,你杀人又是为什么?” 那个青年人的脸色涨红成猪肝色,眼球向上翻着,眼看就要窒息而死了。 严凉将他提起来,一把抛出了便利店的大门。青年人摔在商场的地板上,用力咳嗽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严凉走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腿上,只听“咔”的一声,那个青年人跪倒在地上,发出了又一声惨嚎。 “为什么总有像你这样的人,以为只要没有警察,没有军队,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严凉走到青年人身前三步的位置停下,着。 或许是明白自己死期将至,青年人忽而笑了起来,笑得异常刺耳。 见到那名青年人被从便利店里抛出,先前提出质疑的那名保安立刻跑进了店里,不要片刻却又退了出来,面色阴沉如水。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爷们儿,并且沉浸在自己的正义感里不可自拔?甚至还有点得意?”青年人笑完了,抬起头来不甘示弱地盯着严凉。 “还是现在没有警察了,所以你觉得自己可以代替警察?” “我现在告诉你,这个店里的物资,如果是我一个人用的话,确实可以用四十以上。但这里有一百多号人,均分下去,一个人能得多少?我明明比这些人都要强,凭什么要把我东西分出去?我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只想活的更长久一点!你想杀我?凭什么!” “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严凉皱着眉头。 “严大哥,和这种人废话什么!杀了他!”付长歌在人群里喊道。 “你你比其他人都要强?你错了,你杀人只是因为你很弱而已。”严凉缓缓道,同时示意付长歌不要吵。 “你很弱,所以你在害怕,害怕自己会守不住自己的那点物资。这份恐惧驱使你杀了第一个人,然后你更害怕了,害怕因为杀人而受到惩罚。所以,你想通过杀死更多的人,来显示自己的强大。” “你将自己内心的恐惧转移给其他人,来掩饰你自己的恐惧。只能,你真的太弱了。”严凉着,目光缓缓扫过围观的人群。 “你今一定会死在这里,不是因为我想代替警察。或许现在的这些幸存者里,还有像你这般披着人皮的怪物。我只想告诉你,还有这些人一句话。” “就算是末日降临,道义也永存人心。” 当着所有人的面,严凉一脚踢在这名青年人的肩膀,将他踢得倒在地上,然后走上前去,踩在他的脖子上,碾断了他的颈椎。 目睹了严凉的杀人手法,人群之中又是一阵骚动,齐齐又是后退了一步。 那名短发的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严凉面前,抽泣着道:“谢谢这位大哥!谢谢这位大哥!” 严凉眉头微蹙,弯腰将这名女子扶了起来。 然后,他的目光看向那名一直在努力维持秩序的保安队长,想了想,走上前去拍了拍保安队长的肩膀,道:“你跟我来一下吧,我有话问你。” 保安队长一看拍他肩膀的人是严凉,当即吓了一跳。 严凉刚刚轻描淡写地踩断人颈椎的一幕,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生怕严凉这手底下一个没轻没重,就让他稀里糊涂的把命给交代了。 “好的,好的。”保安队长连连答道,跟在严凉的身后。 严凉走过人群的时候,所有人都自动让出了一条道,不敢与其太过靠近。 只有抱着男孩的付长歌和站在一旁的顾雪,一个劲儿地往他边上凑。 “你们也一起来吧。”严凉对着这两个人招了招手。 于是,一行五人再度坐在了赵经理的办公室里。保安队长起初不敢坐,直到严凉让他坐下,他才搬了个凳坐到一旁。 “怎么称呼?”严凉对着保安队长问道。 “这位大哥,我叫陈实。”保安经理长着一张老实人的脸,留着一个平头,皮肤略黑,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 他这番管长得一脸白嫩的严凉叫做大哥,只叫得严凉的内心好一阵尴尬。 “你年纪应该比我大上不少,还是叫我严凉吧。我就叫你陈队长了。”严凉道。 “诶,好,好的。”陈实不敢忤逆严凉,只是连连点头。 严凉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位保安队长,确定对方只是一名在朝各大商场里随处可见的普通保安后,严凉决定开门见山。 “你们经理确实是死了。我杀的。”严凉道。 “好,杀得好!我早就想干死丫了!严凉兄弟杀得好!”陈实还不等严凉完,就颇为夸张地站起来拍手叫好道。 严凉一脸诡异地看着陈实,付长歌则是略有些疑惑地看着严凉,完全没有理会神情浮夸的陈实,顾雪从这个人的脸看到那个人的脸,手足无措。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你坐下话。”严凉扶着额头,对陈实道。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杀他么?”严凉看出了这个保安队长的紧张,于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一点。 严凉把话完以后,从怀里把枪摸了出来,摆在众人面前飞茶几上。 “这是?真枪?”付长歌盯着那把巧的手枪,眼珠都快掉了出来,显得十分激动。 “是的,真枪。”严凉淡然道。 他的目光看向此刻呆若木鸡的保安队长,接着道:“我杀他,是因为他想杀了我,就用这把枪。” 严凉的目光越过保安队长的肩膀,看向窗外。 风雨,好像又大了一些。 (本章完) 第10章 裂隙 办公室里,严凉将自己与赵经理之间发生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当他再看向陈实的时候,却见这个保安队长呆坐在那里,面如死灰。 “严先生!您可得听我啊!我是真不知道赵祯梁那个王八犊子的事情啊!什么集团啊高层什么的,我是一点也不知道啊!我就是一个普通打工的!”保安队长此刻也不敢叫什么“严凉兄弟”了,而且大有扑过来抱着严凉大腿的意思。 “这家商场背后的那个大集团,你不知道?”严凉盯着保安经理,又问了一遍。 “真不知道啊!严先生,我怎么敢骗您呢!”陈实的表情看起来都快要哭了,他观察着严凉的神情,眼睛的余光瞟着窗外,生怕严凉把他也从窗户里抛出去。 “罢了罢了。”严凉有些失望地摆了摆手。 “不知道就算了,我不会为难你的。” 待陈实稍微平静了些,严凉看向了抱着男孩作思考状的付长歌和缩在沙发上的顾雪。 “你们有什么想法?”严凉冲这两人问道。 付长歌挠了挠头,道:“我这个人其实不太聪明,变异啊,末日啊,这些事情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反正我的命是严大哥你救的,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付长歌的话完,顾雪立即拼命点起头来,对付长歌的话表示赞同。 “对对对,严先生!这间商场里的百十条人命可都是您救的,您让我们干啥,谁要是不干的,我老陈立马就削他!”陈实也立刻站起身来表态道。 对于屋里几个人的态度,严凉不置可否。他孤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越来越密的红色雨幕,想到自己的女儿,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来,再度拨通了高月的号码。 电话可以拨通,但依然被秒挂。严凉心下一黯,搞不好这个高月已经把自己的号码加进了黑名单也不定。 严凉正打算问问其他人的手机能否借用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突然从空的深处传来。 这一瞬间,严凉竟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他昂头看着空,敌意勃发。他的喉咙里传出了野兽面对威胁时所发出的那种低吼,一层青焰随即浮现于他的脸上。 空犹如灰色的画布,在这块巨大的画布上,猝然被人用锋利的刀片划出了一道裂缝。这道细的纯黑色缝隙,好似一只悠然睁开的眼睛,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傲慢,俯视着这片大地上的生灵。 “严大哥!你没事吧!”顾雪率先注意到了严凉的异样,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要上前查探。 “我没事!”严凉缓缓收拢自己的心神,目光依然紧紧盯着空中那道纯黑色的裂隙,不敢有所放松。 顾雪走到严凉的身后,也抬头顺着严凉的视线望向了空中,立即低声惊呼:“那,那是什么!” “不知道。”严凉从窗户边退开,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空深处那股巨大的压迫感,从出现到消失不过片刻之间的事情。而在面对那股压迫感的时候,自己居然感觉到了恐惧。 严凉看了看屋里的其他人,其他人面色如常,似乎对那股从而来的压迫感一无所察。 顾雪站在窗边看了半,付长歌将男孩平放在沙发上之后也凑到了窗边,最后连陈实也走了过去,三个人看着那道空的裂隙,各有所思。 这时,办公室里的电灯忽然间一阵明灭,闪了十来秒之后终于是彻底熄灭了。 不止是电灯,商场里原本还在运行的中央空调也停止了运行,办公室里的饮水机也熄灭了指示灯……所有与电相关的东西,都在这一瞬间黯灭如死。 严凉立即掏出了手机,打开一看,已经连一格信号都没有了。 “该死!”严凉有些粗暴地将手机拍在了茶几上,骂了句脏话。 此刻的时间已经偏近伴晚,灯光消失之后,整个商场都显得幽暗而阴森。 严凉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沿着商场的外墙在攀爬,悄悄朝着三人站立着的这面窗爬来。 掠食者的气息隐藏在了窗外的风雨之中,无形弥漫的杀意却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的。 “离开窗户!”严凉当即大吼道,飞身朝着仍然站在窗边的三人扑去。 付长歌的反应最快,他听到严凉的吼声,第一反应便是将仍然在看着空中裂缝的顾雪一把扯到了自己怀里,然后转身便跑。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严凉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狂风席卷着暴雨冲进了室内,瞬间便淋了付长歌的一满背。 保安队长陈实的反应比付长歌稍慢一些,他转身看到飞扑过来的严凉,听到了身后玻璃破碎的声音,感受到了雨滴落在后脖子上的冰凉,一股倦意立即朝他袭来。 但他想活下去,他不想变成怪物以后被严凉踩断脖子! 他撑着精神,迈开了一步。 “能行的!”他在心里想着。 然后,他看到一截鲜血淋漓的树枝从自己的肚子里钻了出来,枯枝汲取了他腹中鲜血,其上立刻开出了星星点点的白色花来。 严凉扑到窗前,一把拉住陈实的手,想要将他从这树枝的攻击范围之内拉出来。 虽然陈实已经淋到了红雨,有极大的几率会变异成似人似兽的怪物,但他此刻仍然还是一个人,要让严凉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实在是难以做到。 “救……救救我!严先生,我……”陈实拉着严凉的手,他齿间流淌着鲜血,眼里满是绝望和对生命的眷恋。 枯枝上生出藤蔓来,将陈实的血肉紧紧裹住。 严凉只觉得手上一空,枯枝带着捕获的猎物缩回了风雨里。陈实的话没有完,枯枝带着他的声音消失在雨幕之中,只在严凉的手指间留下了尚还温热的鲜血。 一阵雨水刮过,这个活人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的余温也冷了下来。 严凉看了手上的鲜血一眼,却没有太多的伤感。他掏枪、上膛,转身,枪口指在了刚刚护着顾雪从窗口离开的付长歌的脸上。 “严、严大哥。”付长歌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冷汗涔涔而下。 “你刚刚淋到雨了吧?”严凉冷冷道。 顾雪捂着嘴,泪水涟涟,刚刚发生的一切吓到了她,若不是付长歌在千钧一发之际护住了她,那么被巨大树枝刺穿的该是她,淋到雨水的也该是她。 “严大哥,不要……”顾雪的声音颤抖着。 严凉目不斜视,看着付长歌的眼睛,冷冷着:“如果你变成了吃人的怪物,我一定会亲手解决你!” 付长歌看着严凉决然的神情,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来,着:“严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能不能别打脸,我不想死得太难看。” (本章完) 第11章 入夜 夜色将至,办公室里的光线越来越暗,顾雪此刻只能勉强看到严凉和付长歌两个人的轮廓。 这两个人已经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在这里站了接近三十分钟了。 严凉不动,付长歌也不敢动,顾雪神色紧张地一会儿看着他们两个,一会儿又去看已经破碎的窗子,生怕那根掳走了陈实的树枝又再回来。 终于,严凉缓缓将举枪的那只手放了下来,重新收回到怀里。 付长歌颓然跌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发软。 严凉走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付长歌浑身都在颤抖着。 “欢迎回到人类的世界,你暂时安全了。”严凉道。 同类的温度让付长歌颤抖的身躯渐渐平定了下来,他缓缓站起身,回想起刚刚过去的半个时,恍如隔世。 顾雪同样松了一口气,她噙着泪走上前来,郑重地向付长歌行了一礼,道:“谢谢,谢谢,谢谢你!” “走吧,到大厅里去。”严凉将仍然躺在沙发上昏睡的男孩抱进怀里,转身向办公室外走去。 顾雪扶着付长歌紧紧跟在他身后。 严凉叹了口气,对于这场红雨,他实在是了解得太少。到目前为止,在淋到红雨的人身上,他已经见到了四种不同的变化。 他自己算一种,就是赵经理口中所的“高级变异”。 付长歌算一种,淋到红雨之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和正常人无二。 自己怀里的男孩也算一种,淋到红雨之后就一直陷入了昏睡之中,没有醒来的迹象。 最后一种就是变异成半人半兽,那些会杀人吃人的变异人。 对于付长歌这种情况,严凉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拿不准。他无法确定付长歌是否真的完全不受雨水的影响,如果他只是暂时不受影响,却在凌晨时分众人酣睡时突然变异,那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处于保险的考虑,自己确实应该第一时间开枪打死他。但,却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除此之外,红雨对动物和植物是否会产生影响呢? 那一支掳走了陈实的枯枝又是什么?它在空裂隙出现之后突然出现,是巧合还是必然的? 严凉不动声色地行走着,心里却已是乱成一团。 办公室外,几名保安张罗着幸存者们将商场里的尸体都堆到一楼的空旷处,淋上汽油焚烧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汽油味和烤肉味混合的奇怪味道。 火光映衬在众人的脸上,每个人的脸孔上都写着不安和焦虑,平静的生活被猝然打破之后,谁都不知道明会发生什么。 一名陈实身边的保安见到了严凉,却没见到跟随严凉离去的陈实,面带疑问地走了过来,质问道:“陈队长呢?你把他怎么了?” 严凉摇了摇头,陈实确实是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并不想推卸责任。于是道:“你们队长已经死了,一个怪物打破了窗户,杀死了他。” 严凉还担心眼前这个保安不相信,而没有对他杀死陈实的是一根树枝,仅仅是将其泛指为怪物。 保安的眼里当即有眼泪流了出来,他咬着牙,用怨愤的眼神看了严凉一言,又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来,还是不相信我啊。”严凉看着保安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他找了个远离人群,并且远离窗口的地方,随手从身边的服装模特身上拔下几件厚实的衣服,然后铺在商场的地上,坐了下来。 付长歌和顾雪也有样学样,纷纷从身边的货架上找来些衣物,然后铺在严凉的旁边,席地而坐。 一时间,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气氛沉默了下来。 最终,还是付长歌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问严凉,道:“严大哥,我看你身手挺厉害的,你以前学过功夫吗?” 严凉盯着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之处,低声道:“以前当过几年侦察兵,后来退伍以后已经许多年没练了,生疏了不少。” “严大哥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退伍呢?”另一侧,顾雪柔声问,身体轻轻向严凉的方向挪动着。 “可能,是累了吧。”严凉回答道。 没有让这两个人再追问更多的问题,严凉声色决然地道:“等这场雨停了,我就要离开这里,你们呢?” “你要去哪?”顾雪有些急切地追问道。 严凉微微闭上了眼睛,道:“我的女儿还在这座城市里,我得去保护她。” 顾雪本还在一点点朝着严凉的方向移动,此刻却停了下来,靠着墙,两臂环抱着膝盖,不再言语。 “我跟你一起走。”付长歌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断然道。 “不怕我再拿枪指着你的头?”严凉笑了笑。 “只要别打脸就行。”付长歌也笑了。 “严大哥,我也要和你一起走!”顾雪仿佛下定了决心,也开口道。她的声音生轻柔,此刻却仿佛充满了力量。 三人相视一眼,会心而笑。 这时,一旁黑暗的角落里,一个女声忽然响起。 “请让我和你们一起走,好吗?” 严凉目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却是先前失去了丈夫的短发女子缓缓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我叫黄婷婷,是一名医生,你们如果要走的话请带上我,我不想留在这个地方。” 黄婷婷的声音悲切,她的脸上满是泪痕,显然还沉浸在丧夫的悲痛之中。 严凉看了一眼这个可怜的女人,想起她白里对自己的那一跪,心下悯然。便点头道:“那雨停之后,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黄婷婷双手合十,向严凉行了一礼,然后便靠在墙角边坐了下来。 顾雪想起白的事情,暗暗觉得对这名女子心中有愧,于是将自己垫在身下的衣服分出两件来,递给了黄婷婷。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昏昏欲睡,严凉见无人再注意到自己这边,便从旁边的户外商店里取了背包和水瓶,返回了赵经理的办公室。 他将赵经理储物柜里的高档零食全部装进背包,然后在水瓶里灌满了高度数白酒。 做完这一切,严凉又站在了早已破碎的窗户边,他聆听着雨夜的声音——惨叫、悲泣、不知名生物的跑动、各种物体在风雨中碎裂。 严凉背着背包,从窗户边退开。他拿出手机,仍然是一格信号都没有。 “明,雨会停吗?”严凉凝视着无边的夜色,喃喃自语道。 (本章完) 第12章 绿与氧 这是一场梦。 在梦境之中,严凉睁开了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他此刻如同赤子一般,悬浮在一片广沃的宇宙空间里,他的面前是一颗正在缓缓自转着的蔚蓝星球——地球。 严凉的视线越过地球,他看到的是诸星斗和远方散发着光和热的巨大赤红色的太阳。 从来没有从这种角度注视过自己生活的这一片星球,严凉的心中有激动的情绪在翻涌。 “我想看到更多!”严凉的心里如此想着。 随着他想法的出现,他的身形渐渐飞远,地球在他的眼前从一个蔚蓝的巨大行星逐渐转变为一颗太阳系中的蓝色球体。 直到整个太阳系都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然后,他便看到了难以想象的场景。 在太阳赤红色的背景之上,蔚蓝的地球沿着它的轨道如常公转,缓缓前行。目光延着地球前进的轨迹滑动,严凉又看到了一颗纯黑色的星球。 这颗星球就好似地球的影子一般,紧紧追逐着地球,与地球同步进行着公转。但这个纯黑色星球的公转速度却明显要快过地球几分,与地球之间相隔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终于,这颗纯黑色的行星追上了地球,与蔚蓝的地球撞在了一起。 如同一滴墨汁与一滴清水相融,地球的颜色变得一片灰暗。 严凉猛然醒了过来,他揉着自己头,感觉整个大脑都是昏昏沉沉的,四肢也隐隐发软,满心都是想要继续睡下去的欲望。 严凉踢了睡在自己不远处的付长歌一脚,对方只是吧唧了一下嘴,便再无其他反应,竟然睡得跟死猪一样。 严凉靠着墙站了起来,侧耳倾听,只听到整个商场里,幸存者们均匀的呼吸声。 不对,完全不对! 严凉又踢了付长歌一脚,付长歌这才眯着眼睛,呢喃道:“徐婶,今帮我给李老师请个假,就我得了脑膜炎。” “李老师没批你的假,赶紧给我起来!”严凉冲着睡意朦胧的付长歌大吼一声,再加一脚,这才把他彻底叫醒。 “咦,咦,咦。”付长歌惊坐起,揉着头发,进入了懵逼状态。 严凉感觉自己的四肢正在飞快恢复着力量,他走到顾雪的身边,蹲下之后便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摇醒。 而自称医生的黄婷婷在严凉叫醒付长歌的时候就已经自己醒了过来。 “严大哥,我头好晕,有点想吐。”顾雪脸色苍白,扶着头,靠在墙上着。 严凉帮顾雪揉了揉太阳穴,过了好一会,顾雪的脸色才稍稍好转。 “严大哥,我的头也好晕!”付长歌呻吟着。 严凉瞟了一眼,冷冷道:“自己揉!” “黄医生,你感觉怎么样?”严凉见黄婷婷已经自己醒了过来,便问道。 黄婷婷靠在墙上,扶着心口,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严凉四下环视了一番,叫醒了一个又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是睡得无比沉静,浑不似昨刚刚经历过生死。既没有半分危机感,也全然不似睡在商场冰冷的地板上。 “难道这商场有什么漏雨?还是我们全都中毒了?”严凉盯着满地昏睡不醒的幸存者,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就联想到了红雨的上面。 “不是中毒。”黄婷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但相比起前一的悲切来,已经好上了不少。 “我以前去高原地区行医,离开高原的时候也这样过。这应该是‘醉氧’反应。” 对于“醉氧”这个词,严凉颇有些陌生。 黄婷婷见严凉面露疑惑,于是便继续讲解起来:“常年生活在高原地区的人,习惯了高原地区氧气稀薄的环境。如果突然来到平原地区,身体不能马上适应氧气含量较高的环境,就会出现疲倦、无力、头晕、嗜睡的症状。” 听黄婷婷讲解完,严凉更疑惑了。他们所处的环境是华中平原地区,为什么也会出现醉氧的情况呢? 黄婷婷解释完以后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示意自己尚未完全恢复。 随着已经被严凉叫醒的人尝试去叫醒仍在昏睡的人,商场里渐渐又喧哗了起来。忽然,一声锐利的尖叫在人群中炸响,叫那些尚不清醒的人彻底清醒了过来。 严凉循着尖叫声的方向赶过去,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一位老大爷睡在离窗户不远的地方,无数细的植物根茎从窗台那边蔓延了过来,然后刺进了他皮肤里,在他的血管里蜿蜒生长。 老大爷的神情宁静,显然是在睡梦中遭此横祸。他的身体已然完全僵硬,皮肤苍白如纸,眼眶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当严凉的目光看向杀死老大爷的凶手时,一时间却有些难以置信。 那是一株绿萝,种在窗台外的花盆里。此刻,那一株绿萝却生长得茂盛无比,它的每一片叶子都生得有人脸那么大,叶脉粗壮无比,脉管中有鲜红色在隐隐流动。 毫无疑问,这株绿萝如此摆在窗外,必然是经受过红雨的洗礼。 一场红雨,竟将原本随处可见的人畜无害的植物,转变成了掠夺血肉的绿色杀手。 这时,大约是已经吃饱喝足,那株妖怪般的绿萝就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缓缓将根须从老人皮肤中抽了出来。 当它的根须尽数抽出,老人的尸体才“噗通”一声倒在地板上,尸体中传出一阵空响,竟然是被完全吃空了。 严凉的身后,当即有人又扶着墙干呕起来。 这株绿萝如同一条蛇,扭动着从它生活了数年的花盆里拔起身来,蜿蜒着准备离去。 严凉却不想放杀人凶手轻易离去。 时迟那时快,严凉一把揪住了它的茎秆,将它从窗户外揪了进来。 绿萝的根系蠕动着,如同蚯蚓一般向严凉的手腕盘绕了过去。严凉当即毫不留情地将它狠狠摔在了地上,然后一脚踩了上去。 绿色的汁液和红色的血浆从绿萝的茎秆里流了出来。 植物是没有发声器官的,可严凉却听到这绿萝颤抖的叶片之中发出了一声尖叫。 “拿汽油来!”严凉踩踏着这株绿萝,向旁边的人低吼道。 汽油很快便送了过来,严凉二话不便将汽油淋在了已经被他蹂躏得不成形的植物上,然后亲手将其点燃。 绿萝的叶片尖叫着,颤抖着,蜷缩成一团,最终碳化,变成一地黑色的渣子。 挡住窗口的绿萝已经被严凉给彻底毁灭了,窗外的情形随即一览无余地展示在了众多幸存者的眼中。 严凉再度听到了幸存者们的惊呼。 他来到窗前,向窗外看去。 窗外,俨然已是一片莽莽原始的森林。 (本章完) 第13章 万物生 窗外,风停雨止,疏朗光。 一夜的红雨之后,这座城市已经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 原本低级的青苔,此刻仿佛已经脱离了原本的生长限制,如同绿色的挂毯,爬满了楼宇。 纤细的爬山虎,变成了巨大的藤蔓,攀附在一切所能攀附的地方。 绿化带的树木疯长着,野草从水泥的地砖中探出头来,已经足足长了有半人高。 所有的植物,仿佛都被放大了一号。原本是钢筋水泥的丛林,已经俨然变成了一片蛮荒丛林。 严凉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凝重起来。 绿化带高大的树木眼中阻碍了他的视线,他最远也只能勉强看到临近的机动车道,那里拥堵着各种车辆。这些车辆只是淋了一夜的雨,如今看来却好似已经被丢弃了几十年一般,车身上爬满了各种藤蔓。 “植物也都变异了!”严凉沉吟着。 “所以,空气中的含氧量才会增加。我们才会出现‘醉氧’反应。”黄婷婷扶着顾雪,走到窗边道。 曾经有过“醉氧”的经历,本身又是医生,黄婷婷是却是所有幸存者中最快恢复过来的。 付长歌则比黄婷婷稍逊一筹,此刻抱着男孩,也跟在黄婷婷身后走了过来。 “还是没有醒么?”严凉蹙着眉,回头看着付长歌怀里的男孩。 付长歌似乎还有些晕头转向,他没有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大概检查了一下,他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黄婷婷听到严凉在问男孩的状况,便回答道。 “但是很奇怪。他现在应该是处于深度睡眠状态才对,而我检查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眼球一直在眼眶内跳动。这明他的大脑现在是处在高度活跃的状态之中,并且很有可能是在做梦。” “做梦?”严凉看着男孩熟睡的脸,想到了自己昨夜的那个梦境。 只是不知道,这个孩子会做怎么样的梦呢? 这时,严凉听到了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他朝窗外看去,只见在商场的对面,一间商铺爬满了藤蔓的卷帘门缓缓打开,三个人从卷帘门中闪身出来。 三人面对眼前的莽莽森林并没有太多的惊异,只是稍稍定了定神,便立刻走了进去。 严凉的目光朝着这三个人追随而去。 经历过高级变异之后,严凉的感官已经提升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虽然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但这三个人身上的细节,严凉却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名穿西装的中年男子,稍微有些谢顶,但身材却难得的没有走形。一名穿运动服的青年男子,留着长长的刘海,看起来好像是寻常的大学生。一名穿短裤和露肩装的年轻女子,五官精致,画着淡妆,眉目间隐隐透着风尘味。 这三个人神色淡然,衣着整洁,仿佛昨发生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手中携着刀剑,步伐一致,看起来并非寻常百姓, 此刻的街道上,一个变异人都没有看到。一夜的风雨之后,原本应该满大街都是的变异人全已经不知所踪。 城市的森林里,没有汽车、也没有音乐,除了风声便是一片死寂。 但从这三个人踏进绿草开始,这一片森林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突然被惊醒了一般。虫鸣,鸟鸣,植物抖动枝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了过来。 三个人背靠着背,成三角阵型,他们纷纷按住刀柄,出鞘两寸,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却仍然在坚定地向前移动着。 “东瀛刀?”严凉看着三人手中的武器,以及三人持刀的手法,有些诧异道。 就在严凉诧异之时,三人身边的一株绿草突然动了,青青草叶化作刀刃,闪电般向那名女子的脖颈削切过去。 女子神色未变,手中寒刃出鞘,刀锋犹如浮光,自下而上一掠而过。 绿色的刀刃被女子手中的刀锋斩断,飞旋而出,绿色的汁液从断口处喷出,险些溅到女子的脸上。女子毫不在意,紧接着一步跨出,手中刀刃反转,劈下,狠狠劈在了那一从绿草上。 那一丛“植物”被精钢打造的刀刃轻易一分为二,颤抖着,移动了一段,终于倒在地上,停止了动弹。 那不是植物,而是一只大与成年狼犬相似的螳螂。它原本应该是锯齿状的一对捕捉足,现在却异化成了两片薄薄的长刀。 螳螂死去,它尸体附近,那些真正的植物纷纷探出了根须,插入它的伤口之中,汲取着养分。尸体很快被绿草覆盖,消失无踪。 “继续走,不要停下!”女子对另外两人命令道。 另外的一老一少两名男子点了点头,护在女子的身后和左侧,看都没有看那只死掉的螳螂一眼。 严凉在自己的大脑中回放了一遍,那名女子在遭到螳螂攻击时一瞬间作出的反应,以及无懈可击的回击动作。 发觉即便自己已经达到了高级变异的程度,也未必能比那名女子做得更好。如果刚才受到螳螂偷袭的人是自己,虽然自己也能轻易解决对手,但却又很大的几率会受伤。 但那名女子从头到尾,连血都没有沾染到一滴。 一阵突如其来的风透过窗户,吹拂到了严凉的脸上。风中有着一股野兽独有的腥臊味道。 一片阴影悄悄飘至此地。 一只巨大的猛禽,无声无息地扇动着翅膀,犹如一片从树冠落下的枯叶一般,悄然朝着地面上的那三个人滑翔而去。 “这是?伯劳?”严凉瞪着那只红色与灰色相间的猛禽,认出了其身份。 伯劳鸟又被称之为屠夫鸟,喜欢将捕获的猎物串在植物的枝杈上,然后啄食其尸体腐烂后变得松软的肉。 如今这只伯劳鸟的翼展足足有五米之宽,巨大且带有弯勾的利爪和鸟喙犹如匕首,闪动着金属的光泽。 地上缓缓行进的三个人刚刚才被螳螂袭击过,此刻正警惕着周围树丛的变化,却暂时忽略了来自空的威胁。 严凉本想要出言提醒,但他转念回头一看,这间商场里还有百来名幸存者,如果因为他的呼声将危险引来了这里,那又该如何是好。 伯劳鸟没有给严凉太多犹豫是时间,从它在树丛见掀起腥风,投下阴影,一直到它稳稳扑在了三人中间,将三人原本紧凑的防御阵型给拆散开。 时间不过数息。 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严凉听到了一声垂死的惨叫。 (本章完) 第14章 武士 伯劳鸟的偷袭自而来,无声无息。而在一夜间变得高大茂盛的树木也为伯劳鸟的偷袭提供就绝佳的掩护。 当这三人察觉到来自头顶的杀意时,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走在前方的女子最先发现了危险的降临,她第一时间向前方一个滚动,躲过了伯劳鸟的啄击,滚动完成后她蹲伏于半人高的草丛之中,手中长刀向后横扫,新生的草叶在弧光闪动间成扇形被削飞了一片。 钢铁的刀刃砍在了伯劳的鸟喙上,溅出了火星,却只留下了一线白色的痕迹。砍疼了伯劳鸟,却没有对其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而另外两人的反应却远不如这名女子来得迅速,身着运动服的年轻男子甚至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巨鸟的利爪按在了地上,犹如弯刀般的利爪陷进了年轻的血肉里,狠狠抓出了内脏,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幸平君!”中年男子盯着尚在鸟爪下挣扎的年轻男子,怒吼道。 他堪堪避开了巨鸟的爪击,其身却尚在伯劳鸟的攻击范围之内。他瞬间拔刀,其所持长刀的刀身不知是何种材料所制,竟是一片纯黑。 纯黑色的刀锋在空气中划开一道黑色的弧线,自下而上斩在了伯劳鸟翅膀关节处。 中年男子以为这一刀足以劈开骨骼,将这只鸟的羽翼斩断。然而事实却与他的意料相悖,这一刀只是削下了一片厚密的羽毛,同样没能给伯劳鸟造成实质的伤害。 伯劳鸟发出一声饱含愤怒的鸣叫,翅膀扇动,卷起一阵旋风,将那名中年男子掀飞了出去。 它腾空而起,利爪间是尚未断气的猎物。 “宫本姐,救救我!”那名年轻男子握着长刀,却无力挥砍,他徒劳地想要从鸟爪中挣脱出来。 被称为宫本的女子没有任何犹豫,在伯劳鸟升空而起的那一瞬间,她已然飞身上前,脚尖踏着草叶,身形骤然拔高,手中长刀如白虹乍现,却是一刀劈在了那名青年男子握刀的手上。 她竟不是想要救人,而是想要夺回年轻男子手中的刀。 同伴的鲜血撒在她的眉间,她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笑。 “明煌!你为何!”中年男人诧异于女子的抉择,失声道。 “本来想多留你们几的,想不到你们这么没用!嘻嘻。”女子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厌恶地将还握在刀柄上的断手剥掉。 “本以为父亲大人派来监视我的人,会是有多厉害。不过如此嘛。还害我隐藏了实力这么多,真的很讨厌诶。” 在她的头顶上,巨大的伯劳鸟在撕扯着猎物的血肉,惨叫声已经停止了,内脏的碎片飘落下来。 她站在血肉组成的细雨里,笑靥如花。 严凉看到,那个女子突然就动了。以他强化过的感官,竟然完全没能看清楚那个女子挥刀的动作。 仿佛是一阵微风拂过,站在女子对面的中年男子的头颅,缓缓从脖颈上滑落,滚落到了女子的脚边。 “要记得我的名字哟。我叫宫本明煌。” 杀死了自己的同伴,这名女子突然扭过头来,目光灼灼,投向了百来米之外站在窗户后的严凉。 这一眼,媚眼如丝,严凉却只觉得刀枪过体,寒意骤升。 她竟然早就知道自己在观望了。 而且她的动作,自己完全不能捕捉。她也是高级变异者? 巨大的猛禽还在头顶盘旋,宫本明煌却完全不在意,她掰开中年男子尚未僵硬的手指,将纯黑之刀别入自己的腰间。 却将自己的佩刀解下,随手插在地上。朱唇轻启,严凉仿佛听到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这个,送给你。” 罢,她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她不再克制地将气势外放,草木也好,鸟兽也罢,没有什么生物再敢阻挡她的脚步。 严凉从窗户边退开,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如铁,也不再多什么,转身便上了三楼。 严凉神情的变化让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颇为不解。 无论是付长歌还是顾雪或者黄婷婷,都没有办法看清百米之外的事情发生的细节,也不可能听见宫本明煌在百米外的呢喃之言。 他们只以为是那只巨鸟的出现,而让严凉感到了忧虑。 严凉来到三楼以后,径直找到了三楼的户外用品店,他挑了一个最大的户外运动包,然后将所有他认为有用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去。 一个包装满,他立刻开始装第二个。 当付长歌他们几个人从楼下找上来的时候,严凉已经装好了三大包行囊。他的眼神里一片决然,道:“不能等了,我们现在就走!” 付长歌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看着严凉面前的三个背包,便问道:“好啊,好啊。哪个包是给我背的?” 顾雪跟在付长歌的身后,不甘示弱道:“好,反正已经决定了要走的,早点走也好。” 黄婷婷的面上有些忧色,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开口道:“你要是走了,这间商场里剩下的人怎么办?” 严凉一愣,没有想到黄婷婷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不是圣母。”严凉回答道。 “我还有必须去保护的人。很遗憾,这间商场里活下来的人,以后恐怕得自己保护自己了。” 黄婷婷刚刚就站在严凉的身后,无论是狼犬般大的螳螂,还是巨大凶猛的飞鸟,刚刚都落在了她眼底。 对于窗外那个完全变得陌生的世界,她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恐惧。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严凉能放弃他的找寻和追逐,留在这间商场,用他的力量护住所有人。 而她,就可以作为“所有人”的一员,享受这份恩泽。 “你在害怕吗?”严凉看着黄婷婷,平静地问道。 黄婷婷没有回答,她一言不发,双手合十,沉默着。片刻之后,当付长歌和顾雪都将各自的背包背了起来,她才缓缓走上前来,将严凉面前的最后一个背包给背上了肩膀。 要她留在完全陌生且毫无力量的幸存者中间,这份恐惧只会更深。 就在黄婷婷将背包挎上肩膀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在这一行人的耳边响起。 “你们这么出去的话,只怕是会死得很惨。” 一直被人抱在怀里的男孩睁开了眼睛,冷冷看着众人,道。 (本章完) 第15章 韩景皓 “你们这么出去的话,只怕是会死得很惨。” 男孩从严凉的怀里跳了出来。他年纪大约在十二岁上下,话的语气却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首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韩景皓。然后,谢谢大家在我昏睡期间一直照顾我,否则我恐怕得提前醒来了。” 这个男孩颇为郑重地一一向众人行礼,然后目光落到了严凉的背包上,舔了舔嘴唇,道:“有吃的吗?” “提前醒来?”严凉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于是询问道。 男孩从严凉手中接过一份食物,看着严凉将他背包里的高档点心平分给众人以后,便自己口吃了起来。 “接触到红雨之后,我的大脑已经产生了变异。虽然我一直处在昏睡状态,但对于外界的事物,也不是全无感知。如果遭遇到生命危险的话,我就会立刻醒过来。”韩景皓平静道。 “这么,你是一直在装睡的?就是想让我们轮流抱着你么?”付长歌的嘴里还裹着食物,就冲韩景皓嚷嚷道。 韩景皓往旁边挪了一步,一脸黑线地躲开从付长歌嘴里喷出的食物碎屑,然后回答道:“沉睡状态可以减少身体能量的消耗,并且可以将外界信息的影响降到最低,更适合用来思考问题。” “那么,你想了些什么?”严凉盯着韩景皓,继续问道。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男孩站起身来。兴许是太久没有运动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围着众人走动了一圈。 “如果红雨是果的话,什么是因?”男孩的脸上流露出狂热的神色,他盯着严凉,目不转睛。 “红雨降临,改造你的身体,也改造了我的大脑。如果这是它想得到的果,那因又是什么?” 严凉摇了摇头,其他人也是满脸的迷茫。 “罢了罢了,多了你们也听不懂。”男孩走到一扇窗前,负手而立。 “那个,严叔叔是吧!”男孩看着窗外的原始森林,面露忧色。 “你你要去找你女儿,你女儿在哪儿你知道吗?你打算怎么过去?” 严凉回想了一下高月的新居,他站起身来,道:“南城别墅区,A区第1号。我们现在出发,黑前可以赶到。” 随着严凉的起身,其他人也纷纷起身。 听到严凉的地址,付长歌神色间居然有些激动,走过来一把揽住了严凉的肩膀,道:“严大哥,你也住南城别墅A区?我们是邻居!为什么我以前从没见过你!” 一把拍掉付长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严凉冷冷道:“我不是你邻居。” 想不到自己随手救下的一个人,居然就刚好是高月的邻居,这难道就是意。 韩景皓这时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扫过一直没有太多话的两个女人,道:“根据我的记忆,南城别墅距离这里大概有一个时的车程,这还是路况比较好的情况下。” “但是现在,路况太过复杂,车辆未必可以开。” “如果是步行的话,我们至少要走六个时以上。你有多大把握,能带着我们这些人走过去?” “我有车!能开!”黄婷婷忽然道,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把车钥匙,展示在众人眼前。 韩景皓只是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车钥匙,有些失望道:“宝驴的车是不错,不过底盘太低,估计是应对不了现在的路况的。在这种路况下,如果想要开车过去的话,至少也得是路狮系以上的才行。” 付长歌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默默地置于众人眼前,道:“你是在这个?” 众人一阵沉默。 “你有什么计划?”严凉的神色又开始焦躁起来,他看着韩景皓,问道。 韩景皓没有想太久,立时便答道:“大路肯定是不能走了,也不能上高架,这些地方堵车太严重。我记得高架下有一条河,河水不深,路狮的话可以轻松趟过去。穿过河是一排烂尾楼,直接从里面穿过的话,就可以达到南城别墅的A区围墙。全程不出意外的话,大概需要九十分钟。” “好,那我们立刻出发。你车停在哪里?”严凉看向付长歌,问道。 “地下停车场!”付长歌回答。 “等等。”韩景皓却在此一把叫住了马上就要下楼去的严凉。 他叹了口气,道:“关心则乱啊。现在出发固然是对的,但我们还缺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严凉转身询问。 “你车是什么颜色的?”韩景皓向付长歌询问道。 “银白色,怎么了?”付长歌回答。 严凉看向韩景皓,显然也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他用略带歉意的语气对付长歌道:“和你的银白色路狮告别吧。我记得一楼有一家卖家装用品的店,我们接下来大概需要一桶绿色油漆。” 十分钟后,众人提着两桶油漆来到了一楼的安全通道口。 安全通道的大门打开之后,一股阴冷的风从安全通道里吹了出来,严凉看着漆黑的安全通道深处,只觉得恍如一只巨兽的咽喉。 而站在严凉身后的两名女子则相互搀扶着,神色间有着藏不住的惶恐。 “两位姐姐别怕。”男孩韩景皓出声安慰道。 “地下停车场里应该是没有雨水进入的,所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变异怪物在里面。” 听到韩景皓的安慰,顾雪稍微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作为回应。 黄婷婷却反而露出了悲伤的神色,她看着眼前这个故作老成的男孩,喃喃道:“如果我能有像你这么乖巧的孩子就好了。” 听到黄婷婷的话,韩景皓脸一红,摸了摸自己的头,笑道:“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严凉提着油漆桶,回头看了身后的几人一眼,然后拧开了绑在头上的户外头灯。 漆黑的安全通道在头灯的光芒下,变得明亮,其实比大厅里要干净不少。虽然台阶上仍然有干涸的血渍,但没有看到残缺的尸体,终究是让几人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都心些,跟在我后面。”严凉低声道,然后率先走入了其中。 没有人知道在前面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若命运不愿宽待于人,为人者,唯有不断前行,方才能有一线生机。 (本章完) 第16章 硕鼠 顺着安全通道从一楼大厅走到地下停车场,不过也就三分钟的路程,可这一行五人走得异常心,足足走了五分钟有余,他们才见到停在地下停车场里的第一台车。 地下停车场里的灯也全都熄灭了,当严凉一行人出现于此的时候,他们所带的头灯就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一个绝对寂静地下世界的地下世界展现在了严凉的眼前。 因为没有光,这个世界里完全没有看到商场外那般郁郁葱葱的植被,也没有太多的色彩与声音。 植物的根须挤破了水泥和墙体,丝丝探入这个空旷的世界,然后又失望地钻回了地底,探向更远的土地。 严凉回想着韩景皓先前安慰两位女士时所的话,虽然雨水确实淋不到地下停车场里来,但地下停车场却是没有卷帘门可以放下的。 此刻,仍然不排除会有怪物藏身于此的可能性。 “严大哥,我的车停在B区。”付长歌看着头顶的标识,又看了看身旁一辆被树根刺破了轮胎的商务车,一时间有些担忧。 他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些,声音在他嘴边化作一圈圈的音波,荡漾开了去,一直传到了地下停车场的最深处。 严凉回过头来,瞪了这个冒冒失失的年轻人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尽量别话,打手势!” 付长歌被严凉瞪得脖子一缩,本想开口答“是”,一想到严凉刚刚不让他话,于是就点了点头。 韩景皓走在最后,轻轻拉住后面两名女子的手,示意不要担心。 黑暗中,好像有什么被惊动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在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一双双绿色的闪动着幽光的眼睛睁开,跟随着一行五人,缓缓前进。 它们在等待机会,却又不敢冒然出击。 严凉手中握着一柄行军铲,缓缓放低自己的呼吸。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在草原上面对过的一头老狼,那头狡猾的动物跟了他五里路,只想等着他放松警惕的刹那。 “继续走,不要停。”严凉低吼着,他盯着黑暗处那些来回跑动的野兽影子,以他的视力,可以勉强看到一个个跑动的鼠类的轮廓。 红雨确实是淋不到地下停车场里,但却可以顺着排水管流进下水道,最终为这些栖息在下水道里的生物,提供了变异的机会。 “B区还有多远?”韩景皓声问道。他的感知力甚至还在严凉之上,此刻的危机局势显然不在他意料之中。 “到了,我的车就在这里。”付长歌快步走到队伍的最前面,一辆银灰色的越野车随着他的灯光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付长歌仔细检查了一下车辆的底盘和轮胎,起身对严凉道:“车子状态正常,可以开。” 严凉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女人和孩道:“你们先上车,坐到后座上。” 付长歌打开车锁,越野车的车灯闪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嘀”声。 围绕在众人周围的兽群骚动起来,收缩了它们的包围圈。 “快上车!”严凉眉头紧皱,手中的行军铲紧紧握着,随时准备挥出。 付长歌拉开后座的车门,伸手提起韩景皓就直接塞了进去。 就在他准备招呼第二个人坐进去的时候,一个黑影直接跳到了他的背上,只听“哧啦”一声,付长歌背包的肩带就被生生扯断,肩膀处的皮肤被撕裂,鲜血流了出来。 袭击者一击得手,也不多作纠缠,叼着半截染血的背包带从付长歌的背上跳开,退回了黑暗里。 “嗯!”付长歌吃疼,他手里握着一根登山杖,便将登山杖向身后扫去,却扫了个空。 袭击者回归兽群,黑暗的空间里忽然腾起了一片“吱吱吱”声,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在光芒照射不到的地方睁开,只是刹那间便如同在众人周围点亮了一片星河。 一片死亡的星河。 “快上车!”这是严凉第二次这句话了。 “星空”一片闪动,严凉只觉得脚脖子一痛,一道黑影在他脚边闪过,他手中的行军铲当即朝那道黑影劈去。 一只狗大的老鼠被劈成了两半,发出了临死的悲鸣。 付长歌这个时候已经忙不迭地跑上了驾驶位,在他跑动时又是几只老鼠跳到了他身上想要将他扑倒,却被他操着登山杖一通乱打给逼退。 发动机发出了一阵轰鸣,严凉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就要上车。 一阵惊呼突然响在身侧,后座上的韩景皓和黄婷婷已经上车了,可顾雪却在上车时被一只巨鼠给扑倒了。 在自然界中,猎手通常都会选择更加弱的猎物作为自己狩猎的对象。 顾雪倒下时,额头磕在车门框上,鲜血从她的额头渗出来。她还来不及出发痛呼,更多的巨鼠一拥而上,纷纷扯住了她的腿,想要将她拖进黑暗里。 “严大哥,救救我!”她失声尖叫,手指扣在汽车门框上,恐惧和疼痛令她涕泪横流。 黄婷婷扑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想要将她拉回车上。 严凉跨步上前,行军铲狠狠拍在一只巨鼠的脊背上,直接将它那双幽绿色的眼睛拍得从眼眶里暴了出来。 血腥的味道激发了这些巨鼠的凶性,一只巨鼠不理仍在痛哭尖叫的顾雪,直接跳到了严凉的肩头。一口啃在了严凉的肩膀上。 严凉也不理那只啃噬着自己血肉的巨鼠,他手中的行军铲不停,连续拍出数次,终于驱散了围在顾雪脚边的鼠群。 顾雪的一双纤纤玉足此刻却是一片血肉模糊,十个脚趾竟然全部都已经被截了去。 黄婷婷在车上死命拉着顾雪,不让她被鼠群拖走,已经是急得眼中带泪。鼠群一经驱散,她便和韩景皓两人一道,拼命将顾雪拖进了车里,然后紧紧关上了车门。 “严大哥!!”付长歌在驾驶座上焦急地喊道。 随着一阵发动机驱动的声音,越野车打开了远光灯,强烈的白光刺向前方的鼠群。这些长期居住于黑暗里的生物发出一阵刺耳的惊叫声,纷纷退开,避开了光芒直射。 严凉揪住那只紧咬着自己肩膀的巨鼠的尾巴,将其从肩膀上狠狠揪了下来,用力摔死在地上。 他的肩膀上被撕走了大片的血肉,透过伤口甚至可以看见白森森的骨头。 几只巨鼠从侧面扑来,想要啃咬严凉腿上的肌腱。严凉挥动行军铲,将这些巨鼠拍飞出去,然后闪身进了越野车的副驾驶位置。 “快走!”严凉回身去看顾雪的情况,却见她已经疼晕了过去,而黄婷婷正在给她包扎着伤口。 付长歌咬着牙,狠狠踩下了油门。 越野车犹如一个庞然大物发动,轰然冲了出去。 (本章完) 第17章 傲血 越野车开足了马力,从鼠群中突围出来,不断有老鼠扑到车门上,撞到保险杠上,滚落到车轮下变成肉泥。 因为树根的关系,停车场的地面也变得不再平整,严凉忍着肩膀的疼痛和颠簸,回头去看后座上的三人。 “黄医生,她怎么样了?!”严凉盯着顾雪煞白的脸,问道。 黄婷婷拖了自己的衣服抱在顾雪的伤口上,衣服很快便被鲜血浸透。也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焦急,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十个脚趾全断了,接都没法接!必须赶紧止血,消毒!”黄婷婷抱着顾雪的腿,有些惊慌地道。 顾雪的裤子的下半截已经碎成了布条,裸露出的腿上全是大大的伤口,但最严重的还是血淋淋的脚趾。 韩景皓从背包里翻出了一根细尼龙绳,递给黄婷婷,道:“黄姐姐,拿这个当止血带用。” “嗯!”黄婷婷点头将尼龙绳接过。此时车后坐虽然颠簸,但她仍然手法熟练地将尼龙绳在顾雪的脚腕上缠了一圈。 “止血带只能暂缓一时,必须给她缝合伤口。”黄婷婷道。 严凉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已经完全愈合,连伤疤都没有留下。 他又看向正全神贯注开车的付长歌,他被老鼠偷袭的一口刚刚是咬在了背包的肩带上,加厚的背包带缓冲了大部分伤害,所以他肩膀上的伤口其实不深。 严凉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个水壶,递给黄婷婷。道:“这里面装的是白酒,暂时用来消毒吧。” 黄婷婷还在扎着止血带腾不出手,韩景皓连忙将水壶接了过来。 前方传来“咣当”一声,却是吉普车撞断了停车场的栏杆,终于从黑暗的地下停车场里冲了出来。 阳光从树冠的缝隙之间泼洒下来,严凉稍稍眯了下眼睛。 一直追在吉普车后面的巨鼠群在停车场的出口处,在阳光与阴影交界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车里的五人,“吱吱”叫着,似是不甘,却又不敢进入到阳光照射的地方。 “开到人行道上,停一会儿。”严凉见身后的巨鼠没有追来,便对付长歌吩咐道。 付长歌点了点头,一打方向盘,便将车开上了人行道。 相比于机动车道上的拥堵,人形道上确实是要宽阔不少。 “油漆呢?”严凉问道。 “在后备箱里。”付长歌抚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龇牙咧嘴。 这时,黄婷婷拧开了水壶,一股浓重白酒醇香在车厢里弥漫开来。她将白酒倒在一块毛巾上,然后轻轻擦拭着顾雪的伤口。 “啊!疼!”酒精刺激着伤口,将原本已经疼到昏厥的顾雪给再度疼醒了过来。 韩景皓立即将一本卷起的杂志塞进了顾雪的牙齿间。 不忍心去看顾雪痛苦的表情,严凉打开车门,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走了下去。 两桶油漆,他自己提的那一桶在巨鼠群发起进攻的时候就不知丢在了哪里,反倒是付长歌在危机时刻也没有忘记这件事情。 严凉打开后备箱,将油漆桶提了出来,他也没打算细细涂抹,只是避开了车窗和挡风玻璃将这一桶绿漆随意泼在了车顶和车前盖上。 除开了颜色的问题,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众人身上基本都带着伤,浓浓的油漆味可以暂时掩盖掉车里的血腥味。 在严凉做这一切的时候,地面上齐膝深的杂草似乎是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从泥土中探出根须来,想要将细的根毛刺进严凉的身体里。 只是这些杂草的根毛既软弱又缓慢,对具备正常行动力的人类来几乎是构不成威胁的。 严凉想到了那个被绿萝吃空了身体的老人,如果不是因为醉氧而失去行动能力,那位老人其实是可以避开死神的。 可是谁能想到呢。 只是一场风雨过后,一夜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会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化。 一阵风吹过,树影摇动,阳光偏斜。一道金属的反光刚刚好刺到了严凉的脸上,他循着光线刺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把日本武士刀正正插在地上,寒光闪耀。 “要记得我的名字哟。我叫宫本明煌。” 那名日本女子的话仿佛又在耳边扰动,她沾着鲜血的脸孔浮现于此,如妖似魅的神情历历在目。 “这个,送给你。” 不过十步的距离,严凉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将长刀从泥土中拨出。 精钢所制的长刀,寒光如流水一般在刀刃上跳动,刀身长度约为七十厘米左右,靠近护手的地方刻着一枝梅花,木质的刀柄上细密地缠着一圈皮绳。 刀刃如镜,倒映着严凉稍稍冒出胡茬的脸。 刀刃如镜,也倒映出如同落叶一般,张开了利爪,无声无息朝他掠来的巨大伯劳鸟。 “严大哥!身后!”坐在驾驶位上的付长歌也注意到了那片无声而来的阴影。 严凉猛一转身,他回想着那名日本女子对敌时的动作。他将刀刃朝上,自下而上斜劈了出去,同时身体侧移,避开了伯劳鸟犹如匕首一般的利爪。 锋利的刀刃斩在伯劳鸟侧面腹部的羽毛上,已经因变异而硬化的羽毛却如同纸片般被斩裂,刀尖插进它的肉身之中,切开中空的骨骼。 伯劳鸟尖叫着,翅膀和利爪痉挛抽动着,巨大的惯性将它推得向前飞了出去,摔倒在一片绿草中。它的内脏从伤口中流了出来,无数植物的根须争先恐后地往它的伤口里钻去。 严凉也不去看那只垂死的巨大猛禽,他有些痴迷地看着这柄武士刀上自己的倒影。 武士刀的刀鞘也被那名日本女子随手丢弃于此,严凉瞟了渐渐不再动弹的伯劳鸟一眼,弯腰将刀鞘捡了起来。 刀鞘以红木制成,红木其上裹着一层鲛皮,然后又以红绳细细缠绕了数圈做成吊环。 在刀鞘的一侧,用繁体中文刻着两个字——傲血。 “宫本明煌是么。”严凉盯着这两个字,回想起那个日本女子的话。 伯劳鸟挣扎了片刻,终于是死掉了。 风稍乱,树荫又是一阵晃动。 严凉忽然注意到了什么,他抬头朝着上看去。 他看到了一棵挂满了各种尸体的树。 (本章完) 第18章 百态 那只是一株普通的香樟树,一支月季攀附在它的主干上,与它分享着阳光。 血雨过后,即便是一株普通的月季花,它的个头也远远超过了以前,它的每一片花瓣都有脸盆的大,而生在在茎秆上的花刺竟然足足有一米多长,而且还生着倒刺,宛如一支支长矛一般。 那只伯劳鸟显然把这株月季花当成了方便的食物储存地,它将捕获的各种猎物都穿插在月季的尖刺上面,等待它们的肉体变得柔软,便于食用。 严凉粗略数了一下,这株巨大的月季花上至少串着数十个猎物,其中数量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变异人。 看着那些对普通人而言难以战胜的变异人被串在花枝上等待腐败,严凉不由得叹了口气。 人类在食物链的最顶端占据了数千年之久,如今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付长歌从驾驶室里跑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严凉轻描淡写就解决了巨大的伯劳鸟,一时有些失神。 看着伯劳鸟巨大的身躯逐渐被绿草覆盖,严凉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轻易让这些大自然的投机者占便宜。 况且,他们的食物不多,也需要补给。 “去车里找两个干净袋子来。”严凉对还在发愣的付长歌吩咐道。 挥刀将草根斩断,严凉将已经爬上伯劳鸟尸体的青草掀到一边,然后就开始解剖起巨鸟的尸体来。 考虑不能让车上的血腥味太重,严凉只挑选了鸟腿和翅膀上最好的部分进行切割,而将大部分尸体舍弃。 付长歌从车上找来了两个大塑料袋用来装肉。当两个塑料袋装满之后,严凉又在塑料袋上淋上了一些白酒,一来减缓肉类腐败,而来掩盖血腥味。 做完这一切,严凉将鸟肉放进车子的后备箱里,重新坐回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她好些了吗?”严凉看着躺在后座上的顾雪,她的头枕在黄婷婷的大腿上,面色依然是煞白一片。 “我给她灌了些酒。”黄婷婷伸手轻轻抚着顾雪的长头发,声音疲惫。 “如果要保证她康复的话,我们需要抗生素和消炎药,而且最好是能缝合伤口。” 韩景皓让出了自己的座位供顾雪可以躺下,他坐在后座的地上,道:“按照我们的行进路线,等下应该会经过一家药店。药品对我们来也是必须物资,可以在那里找些药物带走。” 严凉点了点头,拍了拍还在把玩“傲血”刀的付长歌,道:“走吧,再不走,车轮上要长草了。” 付长歌显然对“傲血”刀非常感兴趣,把玩的时候满眼都是星星,听到严凉叫他开车,竟然撅了撅嘴,才将刀放下,发动了越野车。 付长歌的年纪不大,但开车却意外的很稳,再加上这辆路狮越野车的减震性很棒,一路上并没有太大的忐忑。 十来分钟后,他们就到达了先前所的那家药店的门口。 药店里显然已经被变异人光顾过了,玻璃门被砸得粉碎,台阶上,店面里,有着大量喷溅状的血渍。 “我进去找药,你们在车上等我。”严凉着便准备下车。 “不,我和你一起去!”黄婷婷缓缓挪动开一段,让顾雪的头平稳从自己的大腿上挪开。 “车外面太危险!”严凉皱着眉头,阻止了黄婷婷下车的举动。 韩景皓轻轻扶着顾雪的头,放止她滚落到地上,他开口道:“我同意让黄姐姐和你一起去,她的药理可比你强多了,更懂药物的价值。” “好吧。”严凉沉吟了片刻。 他将自己怀里的手枪放进了付长歌的手里,看了顾雪和男孩一眼,沉声道:“他们就交给你保护了,我们最多十分钟就回来。” 付长歌用力点了点头。 严凉提着傲血刀,率先就下了车。 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严凉才示意黄婷婷下车。 黄婷婷手里握着付长歌先前用的那根登山杖,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快步跑到了严凉的身后。 药店门前的野草已经长了有半人高,黄婷婷低下头去,看不到自己的脚,只看到围绕在自己腰际的青草。感受着青草的根须,在自己的脚踝上试探性的触碰着。 周围的树影婆娑,遮住了空中落下的阳光,树荫随着微风而晃动。 她的身躯绷紧着,手臂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就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窥探着自己。 黄婷婷不自觉地将自己的身躯紧紧靠在严凉的背上,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不用担心,有我在。”严凉感觉到了同伴的恐惧,出言安慰道。 他心翼翼地跨过药店已经被粉碎玻璃门,碎玻璃在他的脚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令黄婷婷的心不由得一紧。 但直到两人进入药店,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变异人嘶吼着冲过来,也没有奇怪的变异动物伏在暗处偷袭。 严凉和黄婷婷都松了一口气。 “十分钟,我警戒,你去找药!”严凉握着刀,道。 “嗯。”黄婷婷点了点头,便朝放着处方药品的柜台里走去。 然而,等她刚一走进柜台内,却是惊呼一声,飞快地退了出来。 “怎么了?”严凉提着刀赶来。 黄婷婷捂着嘴,指着柜台里,了句:“里面有个怪物!” 严凉皱着眉,将黄婷婷护到身后,按住刀柄,走进了柜台里。以他现在的感知力,在这么的空间内,不应该有什么生物是他发觉不了的。 放着处方药的柜台里面,严凉先看到一个变异人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没有了呼吸声。 “已经死了。”严凉对黄婷婷道。 这名变异人的变异似乎不太完整,人类的脸孔特征并未完全在其脸上消失。从破碎的服装上来看的话,似乎是一名女性。 死因则是稳稳插在其咽喉上的一把刀。 “死了吗?”黄婷婷松了一口气,这才敢走到跟前来。 这时,严凉才看到,距离这名死掉的变异人不太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也已死去多时。 这却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类,一个完全正常的中年男子。他穿着药店里常见的那种白大褂,浑身一点伤痕都没有,只是嘴巴大张着,嘴唇一片青紫,如一条干涸而死的鱼。 他的手里有一盒空掉的“安定”,以及一个薄薄的记账本。 黄婷婷也看到了这个死掉的中年男子,她走过来站在这个死者的面前,双手合十,嘴里低声念了一段经。 严凉从死者的手里捡起了记账本,翻开。 记账本的第一页,只有一句话:“我亲手杀死我的妻子!!!!” (本章完) 第19章 同林 十分钟过后,严凉和黄婷婷两人用药店里的塑料袋,装了两大袋各种常备药品回到了车上。 看到两人平安归来,付长歌长出了一口气,道:“刚刚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听黄医生叫了一声。吓我一跳,都准备下车支援你们了!” “没什么,一个死掉的变异人而已。”严凉回答,他并不喜欢管那些变异后的人类称之为怪物。 黄婷婷听着这两人的问答,稍微有点脸红。她:“不好意思,是我太胆了。” 韩景皓接过黄婷婷手里的药品,又向旁边让了让,道:“敢下车去找药,黄姐姐才不胆呢。” 黄婷婷摸着男孩的头,只是笑了笑,开始清点起塑料袋里的药品来。 付长歌将手枪递还给严凉,严凉摇了摇头,道:“你自己留着吧,我不在的时候,她们就得由你了保护了。” 这可是一把货真价实的手枪,付长歌先是一愣,随即大叫一声:“严大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他手里还捏着枪,竟然就想扑上来一把抱住严凉。 严凉连忙将他拍回了座位上,严肃思考起了自己将枪械交给一个没轻没重的熊孩子的正确性。 付长歌被拍回座位上,满心欢喜地发动了他的路狮越野,一行人继续上路。 黄婷婷开始用在药店里找到的双氧水和碘伏为顾雪重新清洗伤口,并将已经粘连在伤口上的衣物碎片心剥下。 韩景皓在越野车的地毯上抖开了一个塑料袋,心翼翼地将融化的血水和沾满血水的碎布收集起来,避免过重的血腥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清洗完毕之后,黄婷婷取出一瓶云南白药,均匀地涂抹在顾雪的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纱布开始重新包扎。 严凉听着车后座传来顾雪的呻吟声,不禁叹了口气。 他翻开从药店里找来的记账本,薄薄的几张纸上,记录着那名药店老板的最后时光。 红雨降临时,药店老板的妻子正在门口与人闲聊,所以不幸被淋了个正着。 幸运的是,她倒在了屋檐下,而非风雨中。 药店老板也算是个有点见识并且相对沉稳的人,他注意到雨水颜色的异常,于是拿了塑料袋包住手,才去将沾到雨水的妻子拖进室内。 然后,他目睹了妻子的变异。 他的妻子变成了一个蜥蜴状的怪物,并且当着他的面,生吞了一位在店里的避雨的客人。 药店的玻璃门被其他的变异人撞破,獠牙和利爪向他袭来。 药店老板以为自己死定了,会像那名避雨的客人一般被扯碎了生吞。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已经变成了怪物的妻子,会突然放下正在啃噬的食物,猛扑过来,撕咬那个意图攻击他的变异人。 他吓得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看着自己的妻子杀死了另一个由人类变异而来的怪物,然后一口一口吃得干干净净。 直到门外的色变得阴暗下来,他看着自己的妻子脸上的鳞片逐渐消退了些许,他才鼓起勇气呼唤妻子的名字。 已经变成怪物的妻子转过身来看着他,犹如冷血动物般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泪。 他的妻子呢喃着,道:“我想吃了你。我想吃了你。快点逃。” 他看着妻子利爪般的手指在地砖上摩挲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妻子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 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 “那你吃了我吧。”药店老板绝望地爬上前去。 药店门外,其他的变异怪物在徘徊着,恐惧如同一张网,洋洋洒洒地铺展下来。 生着鳞片和利爪的手掌却将他推开到一边,然后他听到了妻子痛苦而尖锐的嘶嚎声。他看着妻子用锐利的爪子疯狂撕扯着自己身上的鳞片,鲜血顺着指尖滴到地上。 “我不能吃了你。”他的妻子在大吼着。 “我爱你!”他听见妻子道。 药店老板呆坐在地上,看着已经失去理智拼命撕扯着自己身体妻子。 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抓住那双恐怖的手。 他抱着已经变成变成怪物的妻子,四十岁的男人,却如同一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然后,就是严凉他们所看到的那一幕了,绝望的丈夫杀死了已经变成怪物的妻子,然后独自吞下了一整瓶“安定”。 严凉将账本合上,良久无言。 这时,黄婷婷已经重新为顾雪清理并包扎了伤口,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顾雪的衣衫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且已经是几度疼得醒来又昏迷过去。 “她在发烧。”黄婷婷摸着顾雪的额头,担忧道。 “喂她吃药了没有?”严凉看着黄婷婷脸上的忧色,问道。 “嗯,喂她吃了些消炎药和止疼药,但以她的身体素质恐怕很难硬扛。”黄婷婷完这句话,双手合十,似在为顾雪祈祷。 韩景皓打开车窗,将处理完伤口以后产生的碎布和血水连同塑料带一起扔了出去。 严凉将手中的记账本递给了这个自称大脑变异的超级儿童,道:“你看看,看完你的想法。” 韩景皓接过记账本也不多少话,一目十行地飞快翻阅起来。数百字的内容,他几乎是两秒就读完了。 “你看字这么快?”严凉略有些诧异。 “单纯的文字,我瞟一眼就基本不会忘记了。”韩景皓答道,将记账本还到严凉的手上。 “家伙,话你醒来过后就从来没提过家里啊?你家是哪里的?”开着车的付长歌不甘寂寞地发问道。 “我家住电厂大院,爸妈都在外地打工,过年才回家。平时就我和我姐姐两个生活。”韩景皓如实回答。 付长歌来了兴致,打算继续问更多,不想却被男孩抢先发问道:“你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岁,却能住别墅开豪车,你是富二代么?” “富二代?我倒觉得我和你比也没差多少。我爸我妈长年都在国外,就连过年也不一定能回来。好歹你还有个姐姐,我都是一个人独处的。”付长歌有些失落地道。 严凉摇了摇头,付长歌和韩景皓,想不到这两个人的家境相差甚远,其实却都是留守儿童。 他打住了即将在两个人之间展开的关于“谁更惨”的讨论,看着韩景皓,摆了摆手里的记账本,问道:“如何,你的看法呗。” (本章完) 第20章 流光 “看法?什么看法?”韩景皓抿唇笑着,作出一副真无知的模样来。 严凉也是笑了笑,道:“用你变异的超级大脑好好想想,药店老板的妻子也是淋到雨水变异的,为什么就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吃人呢?” “不是不吃人。”韩景皓摇了摇头,手指在车窗玻璃上画着线。 “药店老板的妻子可是当着他的面生吞了一位避雨的客人哟,只是没有吃他而已。”韩景皓思考着,道。 “野兽在吃饱之后,不会再去捕捉猎物,这是常识。但药店老板的妻子,却在之后,为了保护自己的丈夫,又吃掉了另一个变异人,这就很有趣了。” “你昨有见到变异人互相攻击么?”韩景皓看着严凉,问道。 “没有。”严凉看着车窗外,回答。 “生活在野外的动物,在食草动物充足的情况下,都不会选择有攻击性的食肉动物作为自己的猎物,是因为害怕受伤。”韩景皓同样看着窗外,回答道。 越野车穿过钢筋水泥的森林,逐渐进入了一片空旷的地带。 这里应该是以前的交通主干道,如今却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荒芜而空旷,好似曾经在电视上见到的非洲大草原。 “假设人类就是食草动物,但当食草动物全部都被吃光或者找不到的时候,这些食肉动物要怎么活下去呢?” “药店老板的妻子因为吃掉了另一只食肉动物而恢复了一定的理智,如果她不是被药店老板杀死,而是选择继续捕食其他食肉动物呢?她是否可以作为一个清醒的人类回到食物链的最顶层?” “也许,变异人在吃掉其他变异人之后,就会再产生新的变异也不定呢。” 听完了韩景皓的分析,严凉沉吟了片刻,将薄薄的记账本收回了怀里,看着韩景皓,道:“你刚刚的,大部分都是你的猜测而已。” 韩景皓的目光却是看向了空中那道巨大的虚空裂隙,笑着道:“理论变为现实,最开始的起点都只是猜测。我缺少的,只是足够的信息量而已。” 两人正着,越野车却停了下来。 “到河边了。”付长歌盯着看起来并不宽阔的河面,对车上的人道。 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忽而从而降,严凉和韩景皓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难看。 这股巨大的压迫感上次出现的时候,就是空中刚刚出现裂隙的时候。而那一次,商场的保安队长陈实被一支枯枝杀死后掳走。 严凉不自觉地握紧了傲血刀,韩景皓紧紧地抱住了黄婷婷的胳膊。 严凉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车里的其他人,黄婷婷诧异于车里突然紧张的气氛,一时有些不知所错。顾雪仍然在昏迷着,不时发出呻吟声。 令严凉没有想到的是,对于红雨毫无反应的付长歌,此刻却似乎也感觉到了那股压迫感,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一副随时都会从座位上跳起来的样子。 又是一道裂缝出现在了空中。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出现方式,只是不知是不是巧合,这道裂缝出现的位置刚好是在严凉他们的正前方——河的对岸。 然后,仿佛是墨汁一般,在那道裂隙之中有无数的黑色液体滴落了下来。 就在越野车前方的一片区域里,竟然下了一场范围的黑色阵雨。 黑雨落下的地方,草木枯萎倒下,而那些黑色的水滴竟然也不渗入土壤,而是渐渐汇聚到了一起,凝聚成一个地球常见生物的模样。 很快的,一只体型比越野车还要大上三分的黑色青蛙出现在看众人的眼前。 这只青蛙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睛,当它看向车里的众人时,一抹凶光在其中乍现,车里的所有人都在心里大呼了一声不好。 “快倒车!”严凉冲付长歌喊道。 越野车向后疾退,而河对岸的那只大青蛙一跃而起,竟跨过了河流,直接落在了越野车的正前方。 它嘴一张,一条黑色的舌头从它嘴里弹了出来,一下便卷住了越野车的保险杠。 付长歌额头上冒出汗来,他死命踩着油门,但随着这只诡异的青蛙收回它的舌头,越野车仍然是一寸寸被拉向的大青蛙那张黝黑的大嘴。 车辆绝不能受损!这一行人带着伤员和孩,一路上能走得无惊无险,就是因为这辆路狮越野车足够稳当,体积够大,才挡住了大部分型掠食者。 严凉猛地推开车门,下车,手中长刀出鞘,狠狠劈在了大青蛙那根黑色的舌头上。 傲血刀在斩杀伯劳鸟的时候浑不费力就能割开骨头,然而严凉此刻全力斩在一根细细的舌头上面,却产生了一种在用钝刀斩皮筋的感觉。 富有弹性的青蛙舌头受到斩击,上下一弹,居然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 大青蛙显然是被激怒了,它收回了舌头,用赤红的眼睛狠狠瞪了严凉一眼。 在它收回舌头的瞬间,越野车飞快向后退去,只留下严凉一人在原地直面那只青蛙。 据青蛙是没有静态视觉的,于是严凉握紧长刀,想要保持着一个静止的姿态。 然后他便看到一根黑色的长舌向自己打了过来——显然,这不是一只地球上的青蛙。 严凉一个闪身避开了青蛙的长舌攻击,感觉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到了腿部。他猛地一蹬腿,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瞬间跨过了数十步的距离,出现在了大青蛙的一侧。 傲血刀斩在了青蛙的侧面,却没有如他所想那般划穿它的肚肠。顺着刀身,回馈到严凉手中的感觉,仍然好似斩中了一段极有韧性的皮筋一般。 紧接着,严凉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了他的腹部,他只觉得自己的胃在这一击之下,剧烈痉挛起来。 竟然是那只巨大的青蛙,用它那条看起来毫无威胁性的短前肢,狠狠拍在了严凉的身上。 然后,他的身体向后飞去,竟然直直落进了那条齐腰深的河之中。 此时正值春寒料峭之时,河水冷冽,激得严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而他还来不及调整自己的状态,那只大青蛙便一跃而起,化作一道黑影当头压来。 严凉一咬牙,顺着水流的方向往侧面游出一段。 在他身侧,青蛙巨大的躯体砸进水中,掀起一阵浪涌。 飞溅的水花进到了严凉的眼睛里,让他暂时难以睁眼。他只得握紧了傲血刀,向着水花溅起的方向狠狠刺了过去。 傲血刀刺空,青蛙巨大而冰冷的前肢踩在了他胸口,将他按进了水底。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严凉听到了一声枪响。 (本章完) 第21章 荼 冰冷的河水险些呛进了严凉的肺里。 在严凉的脊背接触到柔软的河床之前,一枚冰冷的子弹正好打在了黑色青蛙的眼睛上,将其左侧的瞳仁打得凹陷了进去。 大青蛙感觉到了疼痛,“呱呱”叫了两声,退了几步。 严凉趁机从河底站起身来,吐出不心含进嘴里的污水,只觉得心头泛起一阵恶心。 这条河里多年以来一直被用来排放工业废水,早已鱼虾绝迹,河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不过也多亏这样,严凉这番在水里挣扎,才没有引来其他的水生动物的趁乱偷袭。 那只大青蛙放开严凉之后,用一只前爪死命扒拉着自己受伤的左眼,却怎么也无法将深陷其中的那枚子弹给扒拉出来。 它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瞪向子弹射来的方向,满眼都是仇恨。 越野车停在二十米开外,驾驶座的车窗打开着,付长歌举着手枪,瞄准大青蛙的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又开了一枪。 大青蛙却是早有防备,枪响的瞬间,它的黑色长舌飞速探出,如同捕猎一只蚊子一般,轻易便将子弹在半空中拦截。 “快走,它冲我们来了!”车里传来韩景皓的呼声。 越野车立即发动,向前开了出去。 几乎是越野车发动的同时,巨大的青蛙从河水中一跃而起,朝着越野车直扑看过去。 严凉看着大青蛙从自己的身侧飞扑出去,情急之下,竟然一把抓住了其脚趾,想要将它拖回河里。不想这只比越野车还要大的青蛙力量惊人,生生将严凉也一同带飞了出去。 青蛙一跃落地,严凉也重重砸在地上,一阵胸闷。 严凉以刀拄地,站起身来,忽然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正好喷在了他手中握着的傲血刀上。 此时此刻,在距离严凉与大青蛙搏斗的位置大约一公里的河上游,一位少女站在河边,看着空中的巨大裂隙,满目忧色。 这位少女生着柳叶眉,丹凤眼,秀鼻樱唇,面色有如四月桃花,粉黛不加,清丽出尘。 明明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少女却是一身汉服装扮。她着一身杏黄色的齐腰襦裙,配着新绿色的对襟上襦,腰间系一条樱色流苏腰带,墨也似的长发用一根青丝挽起,垂于肩侧。 她的背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剑匣,匣中利剑数把,寒光微露。 “来不及了。”少女喃喃着,望着面前散发着腥臭的河水,犹豫再三,却始终没有鼓起渡河的勇气。 就在严凉的鲜血喷溅到傲血剑上时,少女的眼底忽而凭空生出了一股怒意。她扭头朝严凉的方向看去,平静的脸孔上浮起了一丝冷笑。 “来得可真快啊。”她低声着。 下一秒,她已经不在原地。 …… 严凉的一口血喷在了傲血刀上,这长刀之上忽然泛起了红光。 “我去你大爷的!” 严凉也不知道这一抹红光的原理是什么,眼见那只黑色大青蛙又准备向吉普车扑去,牙关一咬,随手便是一刀劈在了青蛙的一条后腿上。 这一次,严凉没有再感觉到之前那种斩到皮筋的感觉。傲血刀犹如斩进了一块蛋糕,毫不费力便将青蛙后腿的肌腱给切开。 大青蛙本来已经蓄力准备跳跃,只听“嘣”的一声,它的后腿紧绷的肌肉犹如绷紧的皮筋一般断开。它发出一声“呱”的惨叫,庞大的身体歪向一侧,压倒了一大片杂草。 一击得手,傲血刀上的红光快速消退,严凉赶在红光完全消退之前再次全力刺出一刀。 这一刀只在大青蛙的肚皮上留下了一个很浅的伤口,严凉便再次感受到了之前那种斩在皮筋上的感觉,然后他的刀刃再次被弹开。 “是血?”严凉看着刀刃上黯淡的红光,自己先前喷在刀身上的血液仿佛是渗入了其中一般,此刻已经痕迹全无,刀刃光亮如新。 一狠心,严凉便要将傲血刀朝自己的手臂上抹去。 “住手!” 刀刃尚未触及皮肉,严凉忽然听到一声娇斥,然后便是一阵破风声自他头顶传来。 来不及细想,严凉当即向一旁闪去。就在他闪开的瞬间,一道白光落在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紧接着便是“锵、锵、锵”接连七声,七柄形态各异的汉式长剑在白光中乍现。 身着汉服的少女立于七剑之中,气如幽兰,质若冰雪,冷冷看着刚刚闪到一边,浑身狼狈的严凉,质问道:“你是什么人?傲血怎么会在你手上?” 严凉眉头一皱,思考着少女刚才的出场放肆,一时间不知此人究竟是敌是友。 “你又是什么人?”严凉问道。 少女刚要回答,那只黑色的青蛙已经翻身过来,虽然一条腿被严凉斩伤,但其斗志反而越发汹涌。 只见那只青蛙大嘴一张,一条黑色的长舌便直朝着严凉所在的位置卷来,竟是要将严凉与这名刚刚从而降的一同卷入口中。 “心!”严凉见少女背对着席卷而来的长舌,惊其不察,出声提醒道。 少女只是盯着严凉,对旁的外物毫不在意,黑色的长舌就要挨到她身上,她却瞟都不瞟一眼,只是低低了一句,“简直不知死活!” 七剑浮于她的身侧,如七道流光飞旋,将她的身躯保护得滴水不漏。 黑色长舌还未接近,一道流光便从她身侧飞出,毫不留情地斩在了大青蛙的长舌上,如同切过空气,将长舌斩断。 “呱!”大青蛙唯一的武器轻易被破坏,终于令它心生惧意。 它翻滚着,想要藏进那条满是污秽的河里。然而那道斩断了它舌头的流光却并不想轻易放过它。 “杀了它。”少女轻声命令道。 流光飞旋,从黑色大青蛙的两眼中间刺入,从其腹部疾射而出。大青蛙甚至来不及惨叫,它的身体就在流光的切割下化为了两段。 “现在,没有人打扰了。你可以好好给我了,你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傲血。”少女脸上挂着冷笑,利剑的寒光在她的脸上悦动。 美丽而致命,犹如地狱罗刹。 严凉目睹了少女将那只大青蛙轻易解决,心下一凛。看着手中的傲血剑,便将其随手插入自己面前的泥土里,道:“你想要,就拿去呗。” (本章完) 第22章 剑之妖 “我想要?就这玩意?”少女冷笑了一声,一道流光落入她手中,化作一柄古朴长剑。 剑长三尺,剑身宽约二指,剑脊上有浅浅的一道血槽,以乌檀木为剑柄,剑柄下坠有羊脂玉串起的缨络,一道青色的萤火绕着剑身旋转飞舞着。 少女走近了身来,手中长剑只是一挥,一股无形的剑气四溢开去,便是狠狠斩在了傲血刀上。 在严凉的眼中,能轻易割断骨头的傲血刀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了,然后在刀剑相撞的瞬间,严凉甚至没有听到任何金属撞击的声音,傲血刀竟然就凭空断作了两截。 “你做什么?”严凉怒道。他本以为这少女是为了这把刀而来,不想自己的护身兵器就这样被破坏了。 “我呸,就这玩意也好意思配称作刀剑?”少女完全不理会严凉的义愤填膺,竟然还非常毁形象地朝已经断作两截的傲血刀上啐了一口。 就在这时,越野车飞驰回来,停在了严凉身后,从驾驶位上探出一只手枪,指着少女。付长歌颇为大声的道:“严大哥,这个丫头毁了你的剑!让我来教训教训她!” “教训我?可别闪了自己的舌头!”少女轻轻一甩头发,目光越过严凉盯在越野车上。 谁知随着少女甩头发的动作,严凉却听到身后的越野车里传来了一口大力吸气的声音。 严凉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回头一看,却看到了付长歌的手在颤抖着,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枪,他的眼里已经不再是冒出星星了,完全就是被塞进去了两个太阳,在灼灼发光。 “你,你,你,你是荼大神!”付长歌着,嘴角甚至流下不知名的液体。 “荼?”严凉面带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握紧了拳头。 “你对他做了什么?”付长歌这幅癫痫发作的模样,令严凉颇为担心。 “严大哥!这是荼大神啊!是无数人献上了膝盖的ser名人!荼大神!”车里,付长歌还在干嚎着。 严凉感觉有根青筋在自己的额头一冒。 “好好开车!”严凉低吼道。 眼前的少女或许在红雨之前是个和善可亲的二次元名人,但到了今,既然她持着刀剑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绝非是和善之辈。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到我的粉丝。”少女抿唇笑着。 她这一笑没有丝毫的冷意与杀气,平日温暖如四月春桃盛开。 平心而论,在严凉近三十年的生涯里,这名被称为荼的少女的容貌,在他所见过的所有女性之中足以排到第一的位置。 但她眉目间的冷意,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叫人生不出半分与之亲近之意。 “我的本名叫作徐荼,是华夏第一铸剑世家‘御剑司’的传承者。”少女对着面前的几人朗声道,言语间满是傲然。 七柄长剑随她话音落定,纷纷飞回她背上的剑匣之中。 “现在,我想知道,这把傲血,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若是如实回答,我自会给你们这些人应得的奖励。” 面对这位名叫徐荼的倨傲少女,严凉没由来地觉得一阵不爽。但又考虑到确实是对方帮助自己斩杀了那只大青蛙,摇了摇头,还是决定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如实告知。 “这把刀……心!” 严凉正欲开口,忽然就见那把傲血的断刃动了一下,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傲血的断刃竟然化作一抹血色,直接便向着徐荼的胸口激射过去。 徐荼的七剑早已回归剑匣,当她听到严凉的出言警告,再想要唤剑出鞘时已经是来不及了,她足尖轻点,连退数步,同时手中连续捏出数个剑诀。 但那抹断刃所化的血色却比她还要更快,眼看就刺入她的身体。严凉忽然从旁掠入,一把将徐荼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徐荼生性好洁,猝不及防之下被拉入一个满是河水腥臭的怀里,脸色当即一阵红绿交接。 而那抹血色,未能刺中徐荼的胸口,却是锋刃一转,生生刺进了严凉的背心。 徐荼的脸尚还靠在严凉的胸口上,忽而感到一滴温热落在了自己的脸上。抬头,却见严凉的嘴唇已经变成了一片青紫色,鲜血正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滴落。 “严大哥!”原本坐在车上的几人眼见那抹红光刺入了严凉的背心,惊呼着,付长歌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冲过来一把扶住严凉。 “把他衣服脱了!快!”徐荼看着严凉的脸色,想着那道朝自己袭来的红光,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明悟。 “脱衣服?”付长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而跟在付长歌身后的黄婷婷听到这话,有些尴尬地把头扭向一边,道:“让我看看,我是医生。” 徐荼神色凛然,道:“这是东瀛邪术!寻常医生根本救不了他!没时间解释了,赶紧脱了他衣服!” 这时,严凉的意识已经渐渐溃散,浑然无力。 “哦,好的!荼大神!”付长歌见徐荼的脸上并无办法玩笑之意,连忙将严凉平放在地上,伸出双手去解他扣子。 严凉的冲锋衣被扯开,露出饱满的胸肌和完美的腹肌。 徐荼本是满脸凝重,此刻却忍不住伸手在严凉的胸肌上摸了一把,低声感慨了一句:“手感真他娘的好!” “荼大神?你刚刚是不是了什么?”付长歌疑心自己刚刚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我让你把他翻过来!”徐荼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快一抹口水,道。 黄婷婷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不断将那些想要扎根在严凉身体里的青草给扯下来。 在严凉的后背上,那道红光刺入的地方并没有任何伤口,只有一个血红色的人形印记,犹如有生命一般在朝着严凉的心脏位置缓缓移动着。 “哼,旁门左道!”徐荼冷哼一声,手指间剑诀变化,背后的剑匣之中利剑出鞘,化作七道流光在众人头顶飞旋。 “区区剑妖寄身之术,也敢在我‘御剑司’传人面前卖弄。明煌!你这个碧池!我今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剑宗正统!” …… 在位于这座城市最中心的地方,这个地方本来应该是市政府的办公大楼,如今楼宇不知所踪,只剩下一株参巨树傲然生长着。 那是一株槐树。 如今本不是槐花盛开的时节,但这株槐树上却已经是花团锦簇。浓郁的槐花香犹如蜜糖一般,浸透了这一方地的每一寸空间。 然而树下,却是一片枯槁的尸骸,扭曲的枪械,报废的装甲车。微风从其间吹过,带起阵阵鬼哭。 宫本明煌坐在一株树杈上,她的身躯紧贴着树干,面色含春,一双红唇犹如蜜桃般娇艳欲滴。 “有人在骂我呢。”她娇嗔道。 随着她的一句话完,一张男女莫辨的脸孔从巨大的树干上浮现了出来。 “所以,您也听到了吗?姥姥。” (本章完) 第23章 电弧 随着徐荼剑匣中的七剑出鞘,严凉背后的那个血红色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竟然加快了速度朝着严凉的心口处移动而去。 付长歌和黄婷婷看着眼前所见,目瞪口呆。 韩景皓倒是非常想上前一看究竟,但又不放心将尚还在昏迷中的顾雪独自留在车上。他看着付长歌和黄婷婷目瞪口呆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有猫爪子在挠。 “哼,想跑!”徐荼看着那个移动的人,指尖一点。 霎时间,七道流光从而降,如同钉子一般,狠狠钉在了严凉的背上,将红色的人钉在了原地,不得有半寸移动。 严凉随即闷哼了一声,神智回归。 “守住心神!这个妖孽的任何话你都不要听!”注意到严凉的意识回归,徐荼当即大喝一声。 严凉此刻只觉得背后一阵钻心的痛,同时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不断的对他低语,道:“この女性を信じるな,私があなたに力を入れます。” “你的什么鸟语!我听不懂!”严凉在心里怒吼道。 “……” 刺入严凉背部的七道流光忽然大盛,红色人在这七道光芒之下如同经受着烈火的炙烤,迅速委顿。 数息过后,似是想要拼死一搏,这红色人猛地又化作一道红光,挣脱了七剑的束缚,从严凉的背上飞遁而出,直朝着徐荼刺来。 这一次,徐荼不慌不乱,她掌心燃起白炽色的火焰,随手便将红光捏在掌心。她的掌心火焰升腾,顷刻便将其焚烧了个干净。 随着七剑和红人都从自己的身体中离开,严凉长出了一口气。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上身****着,黄婷婷别过头去不敢看,而徐荼却在一旁两眼放光,看得是目不转睛。 人生在世近三十载,严凉还从没有遇到过如徐荼这般能对自己目光灼灼的女子,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尴尬。 严凉捡起丢在一旁的冲锋衣便要套在身上,只觉得入手处一片冰凉,这才想起自己被那只大青蛙踢进了水里,身上的衣服早已是透湿一片。 “别穿了!你也不嫌臭!”注意到严凉的举动,徐荼一脸厌恶地道。 “你包里有备用的衣服吧,我去帮你拿过来。穿着一身湿的衣服,会着凉的。”黄婷婷道。 严凉点了点头,黄婷婷便朝着车里走了过去。 “你今帮我挡了一刀,可我徐荼从来不欠别人的人情。这样,你先把傲血的来历告诉我,之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徐荼话的语气依然倨傲,目光却不再如先前冰冷。 “你准备盯着我换衣服么?”严凉盯着徐荼问道。 这时,黄婷婷将他背包里的备用衣服找了过来。黄婷婷随即背过身去回避,徐荼却是目光似火,丝毫不避。 严凉笑了笑,快三十岁的大老爷们,若是在一个黄毛丫头面前扭捏作态,岂不叫人笑话。于是他也不避徐荼的目光,便解开了裤腰带。 这下,徐荼终于转过了脸去,道:“你也不挡挡?” 严凉平静地换着早已透湿的裤子,道:“有什么可挡的,我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徐荼终于脸色一红,却又想不出什么反驳之词。心道,自己可不能如此示弱,于是猛地又将头扭正过来,却见严凉早已换好了裤子,正不紧不慢地系着腰带。 “哼!”徐荼冷哼一声,目光又看向了不远处的越野车。 “你们这是要过河么?准备去哪里?”徐荼问道。 “南城别墅。”严凉将上衣穿好,道。 “你们去那里做什么?”听到“南城别墅”四个字,徐荼的声音忽而冷了下来。 对于徐荼这样的忽冷忽热,严凉也并未放在心上,他只是淡淡问了句:“你也要去那里么?” “荼大神!难道你也住在南城别墅区么?”付长歌这时已经将越野车开了过来,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禁有些兴奋地问道。 “是。”徐荼简单答了一个字。 “你们车上还坐得下么?”徐荼瞟了一眼后座。 付长歌的这辆路狮的车内空间还算宽敞,韩景皓又是个孩,占不了太大的空间。所以挤一挤的话,应该还是能坐下的。 “走吧。”严凉着,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你想问我的,还有我想问你的,大概一时半会都不完。黑之前我还得去找到我女儿,所以上车上来吧。” 徐荼想了想,也不多什么,便解下一直背在背上的剑匣,塞进了越野车的后备箱。 “她的气息很弱?是被变异野兽咬伤的么?”徐荼坐进后座以后,先是观察了一番仍然昏迷的顾雪,蹙着眉头问道。 于是,严凉便将他们这一行人被困商场,他自己是又如何大杀四方,以及那根不知从何而来的枯枝,众人从商场中逃离,自己又是如何得到傲血剑的过程全部讲述了一遍。 只是,严凉隐去了赵经理开枪袭击他的事,以及关于赵经理背后的那个神秘集团。 中途除了韩景皓在严凉的语句不畅的时候稍作补充之外,其余人都没有插嘴。而直到严凉把话完,徐荼都没有打断过。 “那个枯树枝,我不知道是什么。或许我家的书房里会有线索,但需要我去翻阅。”徐荼沉吟了一会,面色严肃道。 “至于那个故意把傲血刀丢给你的碧池!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她本来的名字应该是叫作徐明煌。可是她的母亲当年盗取了徐家的铸剑术之后,远遁东瀛,改嫁之后得到了当地一个大世家的庇护。她也随即改姓为宫本。” “傲血刀是她铸造的第一把兵器,其中早已凝出了剑魄。而她却扭曲了其中的剑魄,使其成为剑妖。” “你若是以血饲妖来换取力量,就会被剑妖的力量渐渐侵蚀心智,最终变成那个碧池的傀儡。” 徐荼在起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的时候,语气就会变得颇为不善。并且时不时还会冒出一两句脏话。 她刚出场时那副清丽出尘的女神形象,此刻正在众人心目中逐渐崩塌。 严凉听着徐荼所的,揉了揉太阳穴,回想起那个刀刃化作红光钻进自己身体时的那一份痛楚和煎熬,不由得有些庆幸徐荼的及时出现。 若非是徐荼的那一声“住手”,只怕自己真的就会用刀划破自己的手臂来换取力量了。 这时,平稳行驶的越野车忽然停了下来。 南城别墅区,如今终于是到了。 (本章完) 第24章 其心 “付长歌,你先带她们去你家安置妥当。”严凉担忧地看了一眼后座上顾雪,她的脸色越来越红,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严大哥,你不和我们一起过去么?”听出严凉想要单独离开的意思,付长歌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 严凉微微笑着,想让车上的人安心一些,便道:“我只是去接我女儿而已,不用这么多人陪。” “啊!你已经有女儿了?”徐荼诧异道,语气间颇为失望。 严凉摆了摆手,对徐荼道:“别急着八卦,等我找回我女儿,关于这些妖魔鬼怪的事情,我还有很多要问你呢。” 罢,严凉就下了车。 别墅区里的破坏远没有大街上来得严重,虽然四处仍然可见血迹,道路上仍然满是杂草。 “乖乖。”严凉看着付长歌的越野车驶向前方然后拐了个弯,消失在另一排房子后面,他嘴里念着女儿的名,然后按着记忆中高月那栋房子的位置走了过去。 一只变异的螳螂企图偷袭他,被他一巴掌拍到了墙上。 在越野车上,为了使众人安心而装出的那份镇定渐渐从他的身体里流失了出去。 一路上,他都不敢去想自己的女儿的安危问题。从高月不接他的电话,一直到手机信号消失。 他强迫自己去相信自己的女儿无碍,自己绝对可以再见到自己的女儿。是这样的信念,支撑他走到这里。 随着离高月居住的别墅越来越近,严凉的脚步越来越快,他渐渐奔跑了起来。 上一次来这个别墅是什么时候? 自己上一次来见女儿是什么时候? 严凉觉得自己的呼吸又变得急促了起来。 “你下次能不能穿套像样点的衣服来?老陈家的司机都比你穿得体面!我和你讲,我好不容易才带乖乖进入上流社会!你别故意捣乱成么?”高月的声音又回想在他耳边。 上流社会? 整个别墅区里一片死寂,荒草丛生,废弃的豪车随处可见,鲜血和尸骨隐没于青草之下,成为大自然的养分。 所谓的上流社会其实又能比底层人民好上多少? 轻易翻过了别墅的围墙,严凉站在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嗅了嗅,门内并没有血腥的味道。 严凉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掌心发力,生生扭断了门锁,走了进去。 一名衣着华贵的青年妇人显然是听到了动静,从二楼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满面惊恐地看着来人。 “你,你是严凉?”或许是严凉的模样变化大了些,那名青年妇人一时之间竟然没能将他认出来。 “高月!”严凉抬头看着那名青年妇人,咬牙出了她的名字。 那名妇人生得极美,虽然比起清丽出尘的徐荼还要差上三分,但比起电视上的女明星却是分毫不差。 “严凉?你怎么过来的!”高月惊诧地道。 “乖乖呢?乖乖在哪里?”严凉只看到高月,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心下焦急,便要冲上楼去。 忽然,一个身影拦在了高月的身前。那是一个身材矮胖的谢顶男子,他穿着考究,脖子上还挂着一根指粗的金链子。 “放肆!谁允许你这种下等人随便进我房子的!”那名男子冲着严凉怒吼道。 “陈友谦!”严凉盯着那名男子,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 就是这个人,害得自己失去了提干的机会,最终不得不选择退伍。又是这个人,在自己离婚时贿赂法官,使得自己失去了女儿的监护权。 “让我带乖乖走,我保证以后不来烦你们!”严凉低吼着,攥紧了拳头。 “呵呵,你想带走那个畜生?”陈友谦笑着,伸出一只手来,那只手上缠着简易的绷带,整个拇指都已经不翼而飞。 “我供她吃,供她住,供她上学,结果她倒好,淋了雨变成怪物都不忘要咬我一口。你觉得我会留着她吗?” “你什么?你再一遍!你刚刚什么!”严凉的心如堕冰窖,他的目光看向高月,高月的脸色一片苍白,避开他的目光。 “我已经把那个畜生从窗户里扔了出去,你要找就滚出去找,别在我屋子里撒野。”陈友谦盯着面色越来越阴沉的严凉,骂道。 严凉突然就笑了,他盯着高月,一字一句地道:“我过,不要让她淋到雨的,你有没有听?你当时在做什么?你太让我失望了!” 高月在严凉的目光之下连连后退,支支吾吾想要辩解,“我,我……”却不知道自己能些什么。 然而,面对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严凉,陈友谦的手上却似乎握有什么底牌,他仍然嘲讽着,道:“咋的,自己没用就想拿女人撒气?没关系,尽管撒呗,反正我根本不爱这个女人?” “像这种花瓶,也就你这种土鳖会当个宝!我随手一抓一大把的货色,你以为我真稀罕?” “只是可惜你那女儿,要是没有变成怪物,等上十年以后,指不定会美成什么样呢?那滋味铁定比这破鞋要好上一大截!” 严凉狠狠瞪着陈友谦,嘶吼道:“你这是在找死!” 严凉脚下的鞋子在他的发力之下瞬间粉碎,坚硬的大理石地板寸寸碎裂,他的身影如影如风,瞬间便来到了陈友谦的面前,拳头猛地毁了出去。 显然没有料到严凉的速度如此之快,陈友谦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恐,慌乱中他只来得及抬手护住脸部。 不管是人还是变异人,只要被严凉饱含愤怒的一拳打中,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严凉的一拳马上就要打到韩友谦的身上的时候,韩友谦护住脸的那只手中忽而跳出一道金色的电弧。 猝不及防之下,严凉被那道电弧打中,他的半边身躯瞬间变得焦黑,肌肉组织急速碳化,浓烟从他的皮肤下冒了出来。 一阵“噼啪”声后,电弧的威力才逐渐减弱,并将严凉弹了出去。 见到自己的攻击起了作用,陈友谦松了一口气,满是肥肉的脸上堆出一个笑容来。 他道:“想不到是个高级变异者,差点阴沟里翻船。” 完,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玻璃瓶子,远远抛到了已经浑身焦黑的严凉身上,颇为得意地道:“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变异了又如何。” “看到这个瓶子没有,这里面装的可是伊甸园的入场券!没有这个,像你们这种下等人,注定了只能被我这样的人踩在脚下!” 陈友谦光顾着自己的得意,却没有注意到,严凉一根已经化为焦炭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本章完) 第25章 罪与罚 陈友谦第一次见到严凉,是在一次意外事故中。 那一次,他应某位合伙人的邀约,参加了一次豪华游轮派对。可是非常糟糕的是,那艘所谓的豪华游轮,其实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 出海一以后,游轮的发动机组突然停转,船舱里随即冒出了滚滚浓烟。 当时,游轮上的所有人都吓坏了,陈友谦也一样。 当海军的救援队赶到现场的时候,他不顾一切地朝着救生船上挤。凭着他胖硕的体格,老人和女人被他毫不费力地挤倒,他生生在人群中挤开一条道路。 眼看着救援船就在眼前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忽然从他身后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子,并且把他提溜到了一边。 “了让老人和妇女儿童先上船!你没听见啊!”他听见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大声训斥着。 那是年轻时候的严凉,穿着一身军装,身材笔挺,五官俊朗。他瞪着这个不按规矩排队的矮胖男人,怒斥着。 “解放军同志!我给你钱!你要多少!让我先上船!”陈友谦一把抓住严凉的手臂,哀求道。 严凉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一把甩开陈友谦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怒道:“有钱也不行!老老实实去排队!” 韩友谦看着严凉眼里的厌恶,深深记在了心里。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写满了厌恶的眼神。 而此时此刻,陈友谦看着自己那只刚刚发出了金色电弧的手掌,指尖还有细碎的电光在隐隐跳动着。 严凉躺在一楼的地板上,身上还在冒着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你再也不能用那种眼神看我了。”陈友谦这样想着,一步一步走下楼去。 “你当年是不是觉得你自己是个军人,所以很牛掰?” “我告诉你,当年你确实是可以提干的。那有怎么样呢?为了把你从那个名额里刷掉,我可是花了不少钱呢。” “最可笑的就是你们那个团长,还装正经,和我讲什么纯洁性。其实就是嫌钱不够多而已。” “后来你退伍了不是,本来是可以去国企上班的不是。但是很遗憾呢,你想去的那家国企的老总和我很熟啊。他有不少把柄都捏在我手里。” 陈友谦着,目光瞪了缩在角落里的高月一眼,骂道:“贱人,还不给我滚过来!” 高月浑身一颤,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现任丈夫其实是只谢顶皮卡丘。她咬了咬牙,不敢反驳,跟了上去。 陈友谦走到已经变成焦炭的严凉面前,笑着:“再你这媳妇吧,也真不咋地。收了我十万块就要和你离婚,好生廉价啊。十八线女模都不止这个价。偏偏你还当个宝,也是笑死我了。” 高月脸色煞白地站着陈友谦的身后,低着头,不敢去看陈友谦,也不敢去看已经被电成焦炭的严凉。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背叛的!只是要看背叛所能得到的收益是否足够大,你懂么?可惜啊,晚咯!” “年轻,帅气,讲道德,讲纪律,讲信仰。呵呵,你这样的人,最后毁在了我手里,我可真高兴啊。” 陈友谦的话完,抬起脚就朝着严凉已经漆黑一团的脸踩了下去。 就在这时,严凉那只焦炭一般的手忽然动了,狠狠捏在了陈友谦的脚踝上。一阵刺耳的骨骼断裂声和陈友谦的惨叫同时响在了空旷的别墅大厅里。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就算你是高级变异者!怎么可能受了我电击还能活下来!”陈友谦看着严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缓缓睁开,惊恐的着。 他的掌心里再次有金色的电弧跳跃了出来,电光闪烁,狠狠劈在了严凉的身上。 严凉的身体在高压电流的刺激之下,抽搐起来。但他却始终没有松开自己握在陈友谦脚踝上的那只手,反而五指缓缓收紧。 “松手!松手!你这个下等人!放开我!”陈友谦被严凉捏住的那只脚的脚踝,已经在严凉可怕的握力之下扭曲变形,陈友谦的声音里渐渐透出了绝望。 然而,无论他释放多么强大的电压,多么汹涌的电流,都无法让严凉的指节放松分毫。 “你的话完了?”严凉张开嘴,他被电流灼烧坏了的声带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金色的电流在他身上跳跃着,一阵阵青烟从他的身体里冒了出来。他的皮肤在强电流的侵袭之下裂开,皮肤下的脂肪层被直接点燃,血液在流出之前就被蒸干了。 如果是寻常人受此重创,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然而,严凉非但没有死,反而缓缓站了起来。在他站起来时,他的手里还捏着陈友谦的右脚脚踝。 现在,陈友谦倒在了地上,一只脚被严凉捏在手里。 严凉虽然已是一团焦黑,却依然站得笔直。 然后,陈友谦掌中的电弧渐渐变弱,直至完全消失。最终,陈友谦无论再怎么努力,他的手中也再没有一丝电弧跃出。 陈友谦的脸色变得煞白一片,脑门上满是冷汗。 “我的首长背叛了我。”严凉道。他的话语渐渐清晰起来,显然声带已经开始复原。 “严凉兄弟!有话好好!你,你别激动!”陈友谦的语气颤抖了起来。他使用金色电弧的能力显然不能持久,而此刻已是有些脱力了。 “然后,我的领导又背叛了我。就连我的妻子,也背叛了我。”严凉依然平静地着,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的波澜。 被电弧烧焦的痕迹从他的身上一块一块地脱落了下来,露出了下面新生的粉色皮肤。 严凉放下了陈友谦的一只脚,冷冷看着这个跌坐在地上不断后退的矮胖男人,嘴角挑起了一丝笑意。 “严凉兄弟!不!严大哥!我当初是鬼迷了心窍!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跟你作对!别……啊啊啊!!”陈友谦退后着,忽而尖声嚎叫起来。 严凉漫不经心地一脚踩在了他的另一只腿骨上,细细碾着。 腿骨就像薯片一样被人碾碎,陈友谦的额头上冷汗淋漓,他伏在地上,嘴里还想酝酿其他求饶的话。 “其实这些事情我都能原谅你。”严凉冷冷着,嘴角的笑意缓缓收起。 “但是你之前什么?” “你我女儿什么来着?十年之后你要怎么来着?你还记得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严凉的牙关已经咬紧了起来。 “放过我吧!我还有钱!我知道怎么买到伊甸园的入场券!对!伊甸园!我们还可以商量!”陈友谦挣扎着,想要抓住最后的稻草。 “放过你?商量?呵呵。”严凉冷笑着,看着陈友谦,如同看着一条将死的鱼。 “你过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背叛的。我知道,当年被顶掉名额的时候,我就就知道了。其实也不算晚。”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严凉!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心!” (本章完) 第26章 这是我男人 “等等!我还有办法救你女儿!”眼见着严凉准备要下杀手,陈友谦绝望地喊道。 “什么办法?”严凉眉头紧绷,收回了自己踩在陈友谦腿上的那只脚。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有大量的黑色焦壳从他身上崩落。 他原本已经变成焦炭的身躯,此刻焕然如新。 陈友谦喘着粗气,挣扎着用两手支撑着地面向后倒退。他一边倒退,一边用瞪了站在她身后的高月一眼,想着这个女人能过来扶自己一把。 然而,高月却也在后退着,她的脸上满是惶恐和不甘,始终与陈友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虽然我确实把她从窗户扔了出去,但她没有死。家里的狗接住了她,还带着她逃走了!只要你能找到她,我知道让她从怪物变回人形的办法!” “狗带着她逃跑了?”严凉皱着眉,思考着这句话的真实性。 这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高月突然开口话了,她道:“是真的,那只狗叫臭臭,是乖乖在街上捡回来的流浪狗。乖乖走的时候,脖子上还带着你送给她的那条项链!” 严凉神色复杂地看了高月一眼,视线随即转回到陈友谦身上,然后开口道:“,什么办法?” 陈友谦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但他毕竟也是在生意场上混迹了几十年的人,所有的情绪都被他隐藏地很好。 “告诉你可以,但你知道办法以后,不能杀我!” 严凉点了点头,对于陈友谦的性命,他远没有那么执着。 陈友谦见到严凉点头,松了一口气,道:“只要你去省城,在那里可以买到伊甸园的入场券!只要拿到入场券,就算已经变异成了怪物,你的女儿也能完全恢复过来!” 看着严凉,陈友谦满脸都是惊恐,完全看不出作假的痕迹。但实际上,他却隐掉了许多细节。 伊甸园的入场券,并不是可以“买到的”。 想要得到入场券,必须得通过一个叫沈依依的女人。 而沈依依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放眼整个华中,能叫沈依依给上几分薄面的,也就只有付、许、梁这三家。你严凉就算是高级变异者,贸然去找沈依依的话,只怕会也死得非常难看。 事实上,陈友谦手中的所谓入场券也是他通过多方牵线,并且投入巨资才勉强获得的。 看着严凉思考的模样,陈友谦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去吧,去找沈依依吧!然后死在那里!最后能活下来的,依然是我! 就在陈友谦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却见又有一个人从自己敞开的大门外跑了进来,而当他看清跑进来的人是谁时,眼皮却猛然跳了起来。 来人正是付长歌。 “严大哥!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付长歌一进门,只见到严凉背对着自己,浑身的衣服都已经被强电流焚烧殆尽,得只剩得几片勉强可以遮羞的布片。 付长歌二话不,脱了自己的高档外套就披在了严凉的身上。然后便掏出枪来,指了指着倒在地上的陈友谦,又指了指躲在后方的高月。 “是谁伤的我严大哥!自己打一!” 陈友谦和高月可都是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脸,陈友谦的神色还算镇定,而高月却是直接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付,付公子……您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上次见过的?”陈友谦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有些结巴地道。 严凉瞅了付长歌一眼,道:“你认识他?” 付长歌挠了挠头,道:“别听他瞎,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陈友谦一时语塞。同住一个别墅区,周围住的是哪些人,他是大致调查过的。而其中有些绝对不能得罪的人,就比如眼前这位付公子。 付长歌,姓付。 付、许、梁中的付。 他曾托人牵线,专程拜访过这位深居简出的低调公子哥。却没有想到,对方早就已经把他给忘了。 更想不到堂堂付家的二公子,居然会管严凉叫一声大哥。只要有他在严凉的身边,就算是沈依依,也不能太过放肆。 想到自己的一番算计竟注定落空,陈友谦一时面如死灰。 “顾雪和黄医生她们呢?”严凉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付长歌,他这个时候应该在他的别墅里保护女人和孩才对。 “黄医生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付长歌着,回想起他们刚才在远处听到的电气炸裂声,又嗅了嗅空气中还未散去的焦糊味,神色有些疑惑。 严凉冷冷地又看了陈友谦和高月一眼,道:“走吧,这两个人不值得我们浪费时间。” 陈友谦看着严凉和付长歌准备离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只要一动就会钻心的疼。他心下黯然,明白自己的残疾已成事实。 “只要杀掉付长歌,严凉绝对过不了沈依依那一关!”这个想法在陈友谦的脑中一闪而过。他也明白在如今这个世道里,双腿残疾意味着什么。 怨毒在他的心里腾起,竟然压过了他先前的求生欲。面对着背对他离开的严凉和付长歌,他抬起一只手,指向了付长歌。 付长歌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自己只需要再释放一次电弧就能杀了他。 一次就好! 他绝不允许严凉像今这样,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从自己面前离开。 细碎的电流在他的指间跳跃,逐渐凝聚成一股。 陈友谦笑了下,笑容间有着复仇的快意。 然后,他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直直插进了他的脖子里,却又飞快地拔了出去。 陈友谦看向自己的身后,高月站在他身后,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退了两步,有些慌乱地看着他。 他想到了自己先前对严凉过的话——没有什么是不能背叛的,只是要看背叛所能得到的收益是否足够大。 他的力气随着鲜血的涌出而迅速消散,指间好不容易凝聚的电弧也消失在了空气中。他还想些什么,然而刀子抽出的时候割破了他的气管,血液呛进了他的肺里,使他张开嘴时嘴里只能冒出“咕咕”的血泡。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 韩友谦倒在地上,黑暗吞噬了他。 严凉和付长歌转过身来,看着亲手杀死了自己丈夫的高月。 付长歌不认识这个女人,也不知道高月和严凉的关系,满面都是疑惑。 而严凉与高月对视着,看着她抖动的嘴唇和双手,已然知道这个女人将要对他些什么。 “咣当”一声,高月手里的刀掉落到地上,她看着严凉的眼睛,又看着倒在地上韩友谦的尸体,身心渐渐崩溃。 最终,她跪倒在地上,捂着脸,嚎哭起来。 “对不起,严凉!是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带我走好不好!对不起啊!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本章完) 第27章 伤者 面对高月的嚎哭,严凉只是叹了口气气,也不愿意再看她,扭过头就准备离开这里。 高月听见严凉的叹息声,心头燃起了一丝希望。 她亲手杀死陈友谦,无非就是想要得到一个投名状,希望由此能得到严凉的谅解。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唯有依附强者,才是她的生存之道。 然而,当她再抬头时却见严凉不为所动,转身便要走,不由得嘶叫了一声。 “严凉!” “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但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啊。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女儿,为了乖乖,你知道吗!” 严凉看着高月嘶嚎的样子,摇了摇头。 “你你是为了女儿?那乖乖现在在哪里?” 韩友谦的血在地面上蔓延着,铺展开来。高月看着血泊中倒映的自己的脸,缓缓站了起来,向严凉走去。 “是我没有照看好我们的女儿,我有罪!我知道错了!我们一起去把她找回来好不好!乖乖不能没有妈妈陪她!” 高月非常清楚严凉的软肋在哪里。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严凉都可以不在乎。只有女儿是他的软肋,只要抓住这个软肋,她相信严凉终会原谅她。 果如高月所料想的一般,严凉止住了离开了脚步,定在了原地。 她心翼翼地走上前,想要伸手去拉严凉的衣袖。按照她以往对严凉的了解,只要严凉没有避开,就等于是默许了自己的跟随。 眼看高月已经走近了严凉身侧,忽然间又有个身影从门外闪身进来,赫然就是穿得一身仙风侠气的徐荼姑娘。 徐荼来得好似一阵风,笔直地就刮到了高月的面前,插在了她和严凉之间,同时一把捏住了高月的手腕,将她已经伸出一半的手甩到一边。 “哟,这位老姐姐想干哈玩意啊?跟我抢我男人是不?信不信我削你啊!”徐荼落地便嚷嚷着,嘴里呼出一股酒味。 严凉嗅着徐荼满身的酒气,皱了皱眉,看向了付长歌,问道:“她这是上哪喝的酒?” 付长歌颇为无辜地回答道:“你不是给了黄医生一瓶酒么,结果被她抢去了。” 严凉也是颇为无语,不过经徐荼这一打岔,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场闹剧。 徐荼却似乎是想好好撒一下酒泼,她醉眼迷离地瞪着高月,嘴里骂骂咧咧,全无一丝与众人初见时的神女之姿。 “老姐姐啊,我都不惜你啥子好。你你图钱就图钱吧……嗝……还整得自个儿多高尚似的。你以为谁不明白你那点心思啊。” “老姐姐?!” 高月被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少女惊到,后退了一步。她打量了徐荼一番,眼里竟然闪过了一丝嫉妒。 她一直因自己的容貌自傲。在她眼里,就算是站在那些走红毯的女星面前,自己也不会差上半分。 然而,当她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徐荼,才惊醒过来,明白什么叫差距。 徐荼的年纪约在十八岁上下,正是女性一生中最好的年岁。她身段曼妙,可谓秾纤得衷、修短合度。面容之清丽绝尘,则可谓是芳泽无加、铅华弗御。此刻面色微醺,如红霞浮面,更是叫人见了便要心生怜爱之意。 不过,这个犹如仙子一般的少女,此刻一开口,便是要生生毁了自己的形象。 “老姐姐,我看你也是快三十好几的人了,可不能昧着良心话啊!你口口声声的,是为了自个儿闺女才傍的大款。敢情儿这些年,你那是忍辱负重,与虎狼为伴,过得那是个水深火热啊不是?” “可我看你面色红润有光泽,气息平顺精神旺!唉妈呀,老姐姐,你这是要活到九十九的节奏啊!要不要奥斯卡给你发个金人儿啊。” 付长歌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 高月被徐荼一阵抢白,半也没有找到插话的机会,脸色那是一阵红一阵绿。此刻听到付长歌的笑声,却是真真被刺激到了。 她的性格本就不是弱势,此刻涨红了脸,跨前一步,摆出一副市井模样来,叫道:“这是我和阿凉之间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阿凉”这个称呼,是两人热恋之时,高月对严凉的昵称。 现如今,严凉再从高月的嘴里听到这个称呼,他全然没有半分爱意,心头只有无尽的讽刺。 “关我啥事儿?老姐姐你怕是记性不好的!我进这个门我就清楚了的,这个是我男人!你动一下试试!” 严凉愣了愣,扭过头看着徐荼,他和这个少女可是第一认识,发展还远远没有那么快。 “你男人?”高月冷笑了一声。 “你知道我以前陪了他多久么?我还为他生过一个女儿你知道么?你凭什么他是你男人。” 徐荼毫不在意,她见严凉扭头看着她,顺手便在严凉的胸口上摸了一把,大大咧咧地道:“我摸也摸过了,看也看光了,咋的就不能是我男人了。” 严凉感觉到一只纤纤玉手在自己胸前一抚而过,她掌心处是一片冰凉,但被她抚过的地方,却如火一般烧了起来。 而徐荼似乎是还嫌这把火不够,她一把掰着严凉的肩膀,毫不犹豫地便将脸埋进了严凉的胸肌之间,用挑衅的目光瞪了高月一眼,道:“从今以后,这就是我男人了。我可就先告儿你们,以后谁和我抢,我就削他丫的!” 这画面太美,站在一旁的付长歌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阿凉!”高月脸上作出一副柔弱无助的神情看着严凉。她心里明白,这个醉丫头怎么闹都无所谓,重要的还是严凉的态度。 严凉将死命趴在自己胸口的徐荼扒拉到一边,看着高月,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早已气绝的陈友谦,叹息道:“是的,你曾经陪伴过我,还为我生下了女儿。我曾经爱过你,如今也很感谢你。” “但是,也仅限于曾经了。”严凉笑着,将再一次扑上来的徐荼扒拉开。 “‘过往’这种东西很美好,但只要经历过一次背叛,它就永远不会再回去最初的感觉。我今来,除了我的女儿,也没有其他任何想带走的。” “阿凉!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听出了严凉话中的拒绝,高月眼里满是绝望,她捂着嘴,几乎就要痛哭出来。 “我并不是无情,而是早已对你没有了更多的感情。”严凉看着高月,一字一字地着。 “我要去找乖乖了。等我再找到她的时候,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从我身边夺走她。” (本章完) 第28章 殁 当严凉一行从陈友谦的别墅中走出来时,严凉都没有再回头去看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一眼。 陈友谦死了,作为他唯一合法妻子的高月终于如愿得到了一切。 他和高月两个人,本就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情分。自此,再无一分联系,才算是彻底断了个干净。 徐荼还在一个劲儿往严凉身上扒,却被严凉一再无情地扒拉到一边。 付长歌尽量把视线扭向旁处,不敢去看眼前发生的一切。而他心中的女神的形象,正在缓缓崩塌。 “别装醉了。”严凉终于忍无可忍,低喝道。 徐荼确实是一等一的美人。有此等美人投怀送抱本应是人间一大乐事,但严凉此刻忧心忡忡,全然没有那分兴致。 “切,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没意思。”本来是一副步履蹒跚的姿态的徐荼,这会儿却突然站直了身体,眼里的酒色气一扫而空,回归清明。 “你东北话在哪学的?真别扭。”严凉完这句就闷闷地向前走去。 “诶,别走那么快啊。”徐荼追了上去。 就算是高档别墅区,此刻的道路上也已经是被杂草和藤蔓所覆盖,严凉走得极快。而付长歌人高腿长,想要跟上也不难。 却苦了徐荼穿着一身汉服,总被草叶上的倒刺给挂住,只是一缓,就远远落在了两人的后面。 她秀眉一挑,长剑飞出剑匣,化作一片流光。流光紧贴着地面,一扫而过,便将她前行路上的杂草齐根斩断。 “怎么的?你这是生气了?”前路终于变成一片坦途,徐荼立刻跑着着追了上去。 严凉摇了摇头,道:“没有生气。” “我就嘛,你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容易会生气。”徐荼眨了眨眼睛,道。 “我可是帮了你大忙诶。你那个女人,也就是你的前妻。如果我不出现的话,你是不是就会任由她跟着你走?” “我的没错吧。看你当时心软的样子,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且不她已经背叛过你一次了,但就凭她能亲手杀掉自己现任丈夫这件事情来看,怎么想她都是个定时炸弹。” 严凉默不作声地走着,任凭徐荼在他背后絮絮叨叨。 一直走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的样子,付长歌指着不远处的一幢别墅:“严大哥,前面就到了。” 付长歌居住的别墅比陈友谦的别墅要大上不少,院子里的杂草似乎是被徐荼给削掉了一茬,所以看起来也要比别处整洁一些。 别墅内部的装修倒是非常简单,随处都摆着各式各样的展柜和玻璃橱窗,使这个别墅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博物馆展厅,而不是私人住宅。 有趣的是,在展柜和玻璃橱窗里摆放的并不是名贵瓷器古玩,而是大量的手办和各种造型夸张的刀剑模型。 付长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兴奋地猛然回头看向徐荼,眼里闪着灼灼红光,道:“荼大神!我定制了你的等身手办!就放在卧室里!我还收集了你的全套S集!你想看看么!” “我的等身手办?放在卧室里?”徐荼本还在严凉身后絮絮叨叨个不停,这会却突然停下脚步,身后剑匣之中利剑闪动。 “我的手办?该不会硅胶材质,而且可以换装的那种吧?”徐荼眯着眼睛问道。 付长歌完全不知死活地回答着:“是啊。是啊!我还特地准备了三套不同颜色的女仆装和一套高档兔女郎。” “锵”的一声,一道寒光出鞘。 徐荼怒吼道:“我杀了你!” 付长歌火速逃窜。 趁着徐荼的注意力被付长歌给吸引了去,严凉终于落了个清净。 这时,黄婷婷听到门口的动静,从楼上走了下来,看着严凉,神色颇为严肃。 注意到黄婷婷的面色不太好好,严凉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想到了至今仍然在昏迷之中的顾雪。 “顾雪怎么样了?”严凉问道。 “情况不太好,景皓一直在照顾她。但她的体温一直降不下来,而且伤口附近开始产生坏疽……我们可能要做最坏的打算了。”黄婷婷摇着头,面色凄然。 严凉走到二楼的客房里,韩景皓正用一块湿毛巾擦着顾雪的额头。 看到严凉从门外走进来,韩景皓瞟了他一眼,便问道:“找到你女儿了么?” 严凉摇了摇头,坐到床边,看了看顾雪首创的两条腿。她的两条腿,都已经快要变成了酱紫色,触摸起来完全感觉不到弹性,仿佛是在触摸充满了液体的水袋子。 “没有找到?”韩景皓看了严凉一眼,从客房的衣橱里找了一件浴袍丢在严凉身上。 “你身上的衣服都快被烧没了。能让你这么狼狈,看来不止是没有没有找到女儿这么简单。”韩景皓着,将手里的毛巾在水盆里洗了洗,然后继续为顾雪擦着额头。 “她淋到雨,变异了。”严凉试了试顾雪额头的温度,皱着眉道。 “可你看起来并不是太伤心,所以她现在应该还活着,并且你大概是知道了让她还原的办法,并且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对吗?”韩景皓作思考状,认真地着。 这时,黄婷婷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瓶水和一盒药片。 严凉看着黄婷婷问道:“她的腿是怎么回事?” 黄婷婷叹了一口气,道:“坏疽的大量产生已经引发了败血症,我只能试着喂她吃了些抗生素,不过疗效甚微。接下来,如果不能得到进一步治疗的话,将会诱发全身多器官衰竭,危及生命。” 黄婷婷完,屋里的三个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严凉看着黄婷婷手里的那一盒药片,上面写着“安定”两个字。他看着黄婷婷,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来。 “我们救不了她了。”黄婷婷握着药片的手颤抖着,缓缓道。 “从新生的外创伤口到开始产生坏疽,然后又引发败血症。不应该这么快的,细菌的繁殖速度不应该这么快的。” 黄婷婷看着严凉的眼睛,接着道:“我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不要让她死得那么痛苦。” 严凉从黄婷婷颤抖的手里将安定接了过来,目光看向韩景皓,想要问询这个男孩的答案。 韩景皓一直在给顾雪擦拭着额头的手停了下来,轻声呢喃道:“我也有个姐姐,年纪和她差不多。如果她是我姐姐的话,我希望她能少受些苦。” 严凉手里攥着那一盒药片,摇了摇头,道:“安宁也好,痛苦也好,每个人的命都应该由他自己掌握。我们没有权利替她做决定。” (本章完) 第29章 伊甸 黄婷婷听着严凉所的话,摇了摇头,道:“我从来都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病人的生命,但是当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时候,难道不该让患者以一种有尊严的方式离开么?” “什么才是有尊严的方式?”严凉从韩景皓手里拿过毛巾,继续轻轻擦拭着顾雪的额头。 “死者从来都没有尊严。只有活着,才是最大的尊严。”严凉平静地着。 黄婷婷看着顾雪已经变成酱紫色的腿,白色的纱布也已经被脓液浸透,变成了棕黄色。作为一个医生,她第一次不敢直面病人的伤口。 她从没见过有什么样的伤口,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恶化到这个地步,直接威胁到病人的生命。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世界,想着顾雪早上时还是个能能笑的姑娘,又想到那个陷入醉氧状态而被绿萝吃空了身体的老人。 她突然间打了个寒颤。 “严凉。”黄婷婷的目光从窗外收回,看着安静照顾着顾雪的严凉。 她的嘴唇颤抖着,轻声道:“如果有一我也变成了这样,请你那时不要被旁人的意见左右,一定要立刻杀了我。答应我,好么?” 严凉抬头,看着黄婷婷的眼睛,问道:“你知道你在什么吗?” 黄婷婷点了点头,道:“我在这个世界早已无牵无挂,也绝不想变成这样生不如死的样子。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 韩景皓本是沉默着,这个时候也突然开口道:“我和黄姐姐的想法一致。所以,如果真有那么一的话,也请给我个痛快。” 严凉愣神了片刻,透过窗,他也能看到窗外的蛮荒世界以及高悬于穹之上的巨大裂隙。他们居住的这间别墅,看似坚固安全,其实也不过是漂浮在这绿色海洋上的一叶孤舟而已。 他将手里的湿毛巾放下,摸了摸韩景皓的头,道:“不会有那一的,我们一定都能好好活下去。” 就在这时,顾雪轻轻咳了一声,星星点点的血迹随着她的咳嗽溅到了严凉的胳膊上。 “严大哥?我这是在哪里?”顾雪睁开了眼睛,她的眼里蒙着一层水雾,只能勉强看清眼前的人。 “这里是付长歌的家,我们现在安全了。”严凉低声回答道。 “让我看一下!”黄婷婷没想到顾雪还能醒过来,立刻跑到床前,轻轻握住顾雪的手,摸着她的脉搏。 “安全了?”泪水顺着顾雪的脸颊流了下来。 “可是我好疼,我浑身都好疼。” “严大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顾雪的的眼睛大睁着,然而其中的光芒却渐渐黯淡了下去。 严凉看向黄婷婷,黄婷婷头一次在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无助的神色,可她却只是摇头,一个字都不。 这时,付长歌和徐荼也走进了这个房间里。 付长歌的头发这会儿乱得跟鸡窝一样,他也不理一理,只是站在严凉的身后。红着眼眶,默默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顾雪。 徐荼虽然和顾雪不熟,但出于对于生死之事的尊重,她也绝不会在此时妄自言论。 在顾雪的眼里,其他人都淡化成了一个模糊的虚影,唯有面前关切地看着她的严凉是真实存在的。 她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灾难之时,悄然爱上了救她一命的英雄。 简单而纯粹。 就在前一晚上,她还在梦里幻想着将来。 然而,属于她的将来却终究没有到来。 “严大哥,我真的好喜欢你。”顾雪的嘴唇轻轻阖动,了这一句话。 因为高烧的原因,她的声音听来轻微而嘶哑。严凉俯下身去,凑近她的唇边,才勉强把这句话听了清。 “我听到了。”严凉低声回答。 当他再次看向顾雪的时候,顾雪的脸上有了一个极其轻微的笑容。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死了。”黄婷婷有些无力地道,尽可能轻柔地将顾雪的手塞回了被子里。 严凉试了试顾雪的鼻息,又将手按在她脖子的动脉上。终于还是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死者已矣,生者且行。”徐荼这时才话。面对一个人的死亡,她的表情平静至极,甚至比黄婷婷这个医生还要淡然。 徐荼将韩景皓从床上抱下来,在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时候,解开了顾雪腿上的绷带,帮她缓缓清理起仍在腐烂的可怕创面。 严凉握着拳头,一言不发,只是红着眼眶,看着徐荼清理着顾雪尸体上的污渍,哽咽了。 半晌,付长歌率先扭过头去,眼泪一瞬间就从他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黄婷婷将韩景皓搂进怀里。她的情绪本就是所有人中最低落的,此刻被众人所感染,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在夕阳西下之前,徐荼用剑光在付长歌的后院的杂草丛中削出了一片空地,然后众人就将顾雪的尸体埋在了这片空地里,并且用木片给她做了一个简易的墓碑。 当众人做完了这一切,黄婷婷双手合十,站在墓碑前低声念颂着经文。 “你在念什么?”徐荼问黄婷婷道。 黄婷婷把一段经文念完,这才回答道:“她这一生态短暂,我希望她来生可以继续做人。” 徐荼笑了笑,示意黄婷婷进屋里去。入夜之后,很多奇怪的生物进入了活跃期,而黄婷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女子留在室外,在她看来却是有些太危险了。 等到其他人都进了屋,这个的墓碑前只剩下严凉和徐荼两个人。 徐荼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严凉,从口袋里取出一支桃木剑,挂在了顾雪的墓碑上。她解释着:“这支桃木剑里有我练出的一道剑气,可保她的尸身不被妖邪打扰。” 严凉只是叹了一口气,他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徐荼,道:“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我们究竟要怎样!” 着着,他的肩膀颤抖了起来。 平时在众人面前,严凉总是做出一副坚强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能击倒他。而此时此刻,当夜色四合,没有人可以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他的情绪终于渐渐走在了崩溃的边缘上。 徐荼什么也没,只是静静站在严凉的身侧。她没有试图去窥探严凉脸上的情绪,也没有出言安慰。 等到严凉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徐荼这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进去吧,他们还等着你呢。” “到了明,我会告诉你,所有我所知道的事情。” ? ?这是今的第三更,请各位读者老爷们给生一点鼓励,生会努力提高更新速度和文章质量的。 ? ???? (本章完) 第30章 启程 虽然付长歌的别墅里有足够多的房间可以安置下众人,但出于安全考虑,所有人还是都住进了主卧里。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两名女性睡在床上,一名孩睡在了沙发上,两名男性睡在了地毯上。 众人在此刻都已经极为疲惫,黄婷婷将严凉从巨型伯劳鸟身上切下来的大腿肉简单烤了烤,然后便分予众人。 亲眼目睹了一名同伴的离世,所有人都没有太好的胃口。匆匆吃过食物之后,衣不解带就很快入睡了,一夜无话。 第二,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刺到严凉的脸上的时候,严凉顺着阳光刺来的方向看去,却在窗台上发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东西。 那是一只的玻璃瓶,造型颇为精致。 严凉大致回想了一下,与之一模一样的玻璃瓶,自己肯定是在哪里见过。 是的,上一次见到这个玻璃瓶正是在陈友谦那里。陈友谦使用电弧将自己击倒后,以为胜券在握,随手便将这样的一个玻璃瓶抛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当时还了一句什么来着? 伊甸园的门票? 想着这些,严凉起身走到窗台前,将那个的玻璃瓶拿到手中,细细观察起来。 他想起陈友谦过的那些话,只要得到入场券,就算是已经产生了变异的人类,也能恢复成正常人。 严凉一起身,徐荼立刻就醒来。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看着站在窗前观察着玻璃瓶的严凉,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其他人也很快醒来,目光投向严凉。 严凉则是将问询的目光投向了睡眼惺忪的付长歌,问道:“这个瓶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付长歌揉了揉眼睛,眯起眼睛看向严凉手中的玻璃瓶,想了半才回答,道:“这个好像是我哥从国外带回来的特效维生素,我喝过以后觉得这个瓶子挺别致的,就留了下来。” “你哥?”严凉第一次听付长歌他有还个哥哥,不禁有些疑惑。 “嗯,我哥和我不同,他是个才,所以一直和我爸妈一起呆在国外搞什么科研。”付长歌揉完眼睛又开始揉头发。 “我们本来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可是他一个月前突然回过,给了我这个,还非得看着我喝下去。” 韩景皓也醒了过来,在沙发上听着付长歌的话,思考着什么。然后向严凉提问道:“你这么关注这个瓶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严凉点了点头,便将自己在陈友谦的别墅中所遇到的一切都给在座的所有人都讲了一遍。 “你是,那个胖子突然就像皮卡丘一般可以放电了?”韩景皓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问道。 “而且,他死之前,还了‘伊甸园的入场券’?” 严凉点了点头,将玻璃瓶递给了韩景皓。 韩景皓将玻璃瓶拿到手中,闻了闻,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他的视线转向了付长歌。 “我们不妨做一个大胆的推论。这个瓶子里曾经装过的‘维生素’和那个所谓的‘伊甸园入场券’其实就是同一种东西。”韩景皓想着想着,啃起了自己的指甲。 “陈友谦喝下了这个瓶子里的东西,所以他获得了释放高压电的能力。凭着这个能力,就算是末世降临,他也可以过得比大部分普通人都过得好。” “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所谓伊甸园的入场券,就是一种可以让人体产生良性变异的药剂。获得药剂的人,有更大的机会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就有机会能重回文明世界。”韩景皓分析着,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沉思。 黄婷婷比在场的其他人都更加精深于宗教学,听见“伊甸园”三个字,她思考了片刻,忽而道:“人类的祖先因为偷吃了智慧果而背负原罪,被逐出伊甸园。” “但是,相应的,承受过末日审判的人类将获得救赎,重回伊甸园。” 黄婷婷话时,严凉一直看着窗外的世界。 昨被徐荼用剑光削去的杂草隔一夜之后又重新长了起来,比伯劳鸟体型更大的乌鸦在空中梭巡,寻找着任何可食之物,足足有三米长的蜈蚣躲藏在房屋的阴影里伺机而动。 “末日审判么?”严凉自言自语道。 “这个世界上既没有神,也没有魔。所有的根源,都是人类自身而已。” 这时付长歌突然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掌,又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用略带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韩景皓,疑问道:“如果我和那个胖子喝的是同一种药,那为什么我没有变异,然后放个闪电火球啥的?” 韩景皓摇了摇头,摊手道:“你淋到红雨不也没有变异么。或许这个世界上存在能完全免疫‘变异’的人也不奇怪啊。” 严凉将目光从窗外收回,随手拉上了窗帘,然后看向了一直没有言语的徐荼,问道:“你不是今早会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出来么?现在可以了。” 徐荼听着韩景皓的分析,本是进入了冥想的状态,这会儿突然听到严凉的发问,愣了下神,道:“啊?问我哪?” 对于这个突然加入到队伍中的徐荼,严凉一方面对其来历和战斗方式感到好奇,一方面又对其屡屡刻意的投怀送抱觉得头疼。 “伊甸园么?我不知道诶。”徐荼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们刚才的伊甸园什么的,我真的是全都不知道。而我所使用的御剑之法,也并非你们所的‘变异’,乃是我徐家祖传的温养剑灵之术。”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徐荼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徐家是从战国时代传承至今的铸剑世家,家族中又分三道法门,分别是铸剑、养剑和御剑。而徐家的传承者被称为‘掌剑司’,也就是我了。” “关于红雨,我徐家家训之中其实早已有预示。当碧落飘血之时,徐家门人必须寻回早先失落于地间的七把神兵,才能挽救世人。” 把话完,徐荼看向严凉,然后道:“根据剑灵的指引,七把神兵之中的一把就应该在这附近。这也是我跟你们一起到这里来的主要原因。” “这把神兵的名字应该叫作‘兆’,乃是上承意之剑。” (本章完) 第31章 密林深处 严凉听着黄婷婷所的一切,只觉得听了一个新鲜的神话故事。 要是在红雨降临之前,有个人一本正经地对他,自己是战国时期的铸剑世家传人,精通御剑之术。他大概会笑一笑,感慨自己遇到了一个神经病。 但是红雨降临之后,一切都已经改变,以往的常识似乎也都靠不住了。 这时,韩景皓向徐荼问了个问题。他问道:“徐姐姐,那你淋到过红雨没有?” 徐荼从床上下来,穿好了鞋子,回答道:“习剑之人,正气凛然,邪气不侵。这区区红雨,对我来,根本毫无影响。” 徐荼在回答时,语气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傲气,一如众人初次相见之时,她在众人面前表现出的那股倨傲之意。 韩景皓得到了徐荼的回答,只是“哦”了一声,然后便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准备马上出发去寻找我的女儿了,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严凉看着这间屋里的其他人,突然道。 “不然这样,你帮我找到‘兆’之后,我来帮你找女儿怎么样?”徐荼笑着回答道。 “大地大,她又面貌全失。若你真的要找你女儿,准备去哪里找?真的打算大海捞针么?” 严凉看着徐荼,面带疑惑,道:“你帮我找女儿?” “我乃掌剑司传人,从不妄言!‘兆’剑灵乃有卜算之能,只要得到‘兆’,我就能帮你找到女儿!”徐荼傲然道。 韩景皓此刻突然插嘴,道:“徐姐姐,你这么厉害,却还要严大哥帮你找东西。这个‘兆’怕是没那么容易找吧?” 徐荼将放在床边的剑匣背在了背上,然后道:“仅仅只是想找到‘兆’的话,倒是不难。” “‘兆’乃神兵利器,其中剑灵早已凝练出了自己的意志。若‘兆’不愿归附于我,仅凭我所使用的枢、璇、玑、权、玉衡、开阳、摇光七剑,恐有不敌。” 到这时,徐荼面露难色,接着道:“而且,宫本明煌那个碧池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难保她不是也在打‘兆’的主意。要是让她把‘兆’带回东瀛,只怕到时国将有难。” 严凉靠着墙,思考着徐荼的话,片刻之后,问道:“你找回兆,需要多久?” 徐荼听到严凉这言下已有了答应的意思,不禁微微一笑,道:“红雨降临之后,‘兆’剑灵方才苏醒,如今只要循着剑意去找,应该能在黑之前找到。” 严凉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其他人,道:“你们呢?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付长歌自然是想也不想便答道:“我当然是跟着严大哥了!” 黄婷婷也是点了点头道:“严凉,我也跟你一起走。” 韩景皓最后答道:“留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要走就一起走吧。” 严凉看着这间屋里这些表示要和自己一起走的人,用力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一起走!” 徐荼看着屋里的几人,又看了看窗外的世界,微微笑着,道:“那诸位就先吃早饭吧,我们三十分钟后出发。” 黄婷婷点了点头,道:“昨还剩下一些鸟肉,我去加热一下。” “心些。”严凉道。他想起从窗口看到的那条大蜈蚣。此刻就算是别墅里,也未必就是安全的。 果不其然,黄婷婷还没下楼去,众人就听到了一声尖叫。 待到所有人都从卧室里出来,却看到一条巨大的树根已经生生将大门挤破,蜿蜒进了室内。 一群野猫大的蟑螂已经生生啃碎了藏有鸟肉的橱柜,将所有的食物都糟蹋了个遍,还在一楼客厅里耀武扬威地爬来爬去。 “看来这个地方确实是不便久留了。”严凉道。 好在这些变异的蟑螂仍然残留着对人类的恐惧,察觉到人类活动的声音,立即便逃出了门外,隐身进深深的草丛里。 “鸟肉没有了,看来我们只能吃些饼干了。”黄婷婷抚着胸口,有些惊魂未定地道。 “饼干就饼干吧,总比没的吃要强。”严凉笑了笑,安慰道。 这时,付长歌却跑进了二楼的另外一个房间,一阵叮叮当当的翻箱倒柜之后,抱了一堆奇形怪状的刀剑出来。 “来,这些都是我以前特别定制的刀剑,你们手上没武器的随便挑一把,防防身。”付长歌一面笑着道,一面将这些刀剑一一介绍给众人。 “严大哥,这把是‘霜之哀伤’,我觉得很适合你。黄医生,这把是‘袖白雪’,你先拿着。孩子的话就不要玩刀了。” 严凉提着那把“霜之哀伤”试了试挥砍的动作,觉得还算趁手,便点了点头收下了。 倒是黄婷婷,握着那把日本武士刀,直发愣。 付长歌自己则挑选了一把名为“胜利与契约之剑”的西洋骑士重剑,然后心满意足地将其背在背后。 徐荼一脸鄙视地看着付长歌抱来的这些刀剑,啥也没。在铸剑世家的传承者面前,这些刀剑打造得再精致也不过是凡铁而已。 “走吧。”严凉见众人准备妥当,便率先下了楼。 “徐荼,你带路。付长歌,保护好女人和孩。”出门前,严凉吩咐道。 付长歌自然是高声答道。 而徐荼在出门时,一脚踩在了挤破大门的树根上,眉头间露出一抹疑色来。 “怎么了?”严凉看到徐荼脸上的疑色,问道。 徐荼用力又在树根上踩了两脚,方才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概是我多心了。” …… 依然是市中心的那株大槐树,宫本明煌依然是安坐的大槐树的树杈上,树上花香四溢,令她的脸上流露出迷幻的神色来。 “我的好妹妹,你终于要行动了吗?”宫本明煌低声呢喃着,纤纤玉指抚过花瓣,微微笑着。 大槐树上探出一根枝杈,轻轻抚摸着宫本明煌的一头乌发。 宫本明煌“咯咯”笑着,稍稍伸手将槐树的枝杈打落,娇嗔着道:“姥姥,您可得帮我盯紧了呀,若是让他们这些人得到了‘兆’,只怕是不会放过您的。” 听到“兆”两个字,这株大槐树的树皮上竟然发出了一阵不可遏制的颤抖。 感受着大槐树上传来的颤抖,宫本明煌翻身从树枝上跃下。 她赤足落在大槐树下的无尽尸骨之上,而她的衣服不知是何时已经换成了一身绣着樱花和文竹花纹的和服,宽阔拖曳于地。 “放心吧,姥姥。”宫本明煌的嘴角勾出一个妖媚的浅笑。 “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的那个好妹妹得到‘兆’的。” (本章完) 第32章 地宫 南城别墅是一处依山而建的别墅区,别墅区有一条大道可以直达半山腰上的一处观景台。 根据徐荼的指引,这一行人开车到达观景台之后,前方的道路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供车辆通行了。 “还有多远?”严凉向徐荼问道。他此刻坐在后座上,而徐荼作为引路人则坐上了副驾驶。 “不太远了。”徐荼看着已将被一片茂密的森林所吞没的观景台,眉头微微皱起。 “我们接下来恐怕要走一段路了。”徐荼道。 严凉看了看车窗外的密林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到了黄婷婷和韩景皓的脸上,低声问道:“你们没问题吧?” 韩景皓摇了摇头,道:“没问题的,我也是男子汉嘛。” 严凉笑了笑,想伸手去这个男孩的头,却被其躲开之后冷不丁翻了个白眼。 “不许摸我头!会长不高的!”韩景皓道。 黄婷婷看着车窗外的一片莽原,她回想起了顾雪那可怕的伤口。她的身体绷得很紧,手指抠着自己的裤子。 “如果……我……严凉,你一定要记得我们昨的约定。”她道。 严凉自然知道黄婷婷畏惧的是什么,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会的!我们一定都要好好活下去!” 这时,徐荼已经率先下了车,七柄长剑同时出匣,化作七道流光盘旋着护在这一行人的身侧。 “我会用剑灵作为护卫,你们不要太胆心。”徐荼展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 这时,付长歌从驾驶座上扭过头来,看着黄婷婷道:“没关系的,黄医生,我也会一直保护你的。” 黄婷婷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了出来。 而其他人也陆续下了车。 后山上的野草比别墅区要长得茂盛得多,韩景皓站进去以后面前只能露出半个头来。不得已,只得让付长歌将他抱进了怀里。 通过徐荼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可以看到一根根细如蛛丝的丝线在半空中飞扬——这个就是她一直在追寻的剑意。循着剑意,就能找到释放出剑意的源头,兆。 “走吧。”徐荼道。 “嗯。”严凉点了点头。 此刻的队形变成了徐荼走在最前方引路,黄婷婷心翼翼地跟在徐荼身后,付长歌抱着韩景皓走在中间,而严凉则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断后。 这座后山上原本都是种植的一些香樟、桂花树、夹竹桃之类的观赏树木。此刻,这些树木在红雨的催发之下已经长成了参巨树。 生长得过于浓密的树枝遮挡了从头顶照下来的阳光,当众人进入森林后,越往深处走,便越是觉得幽暗。 当再也难以看清脚下的路的时候,严凉一行人打开了手电筒,照亮了这个幽深的世界。 光芒乍现的时候,一群飞蛾被惊飞了起来。这些飞蛾在红雨降临之前或许只是普通的蛾子,此刻却已经长到了鸽子的大。 在这些飞蛾的翅膀底部,生着一圈又一圈蓝色可以发出荧光的花纹,当它们蛰伏的时候,所有的光彩都被隐藏在身下,而当它们飞翔在茂密的林间的时候,这些被藏起的亮点便成为了这个幽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源。 此刻,茂密的树冠即是它们的空云海,它们飞翔于此间,犹如群星忽现。 众人仰头观望,片刻无言。红雨降临之后,他们头一次可以这样静静看着大自然新生的造化。 忽而,一颗蓝色的“星星”熄灭了。 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这片“星空”之中来回飞掠,黑影每一次掠过星海就会有一颗“星星”永远的消失。 “蝙蝠。”严凉盯着那个黑影,道。 那是一只比猎狗还要大的蝙蝠,它张开双翼,灵活地在树枝的缝隙间穿梭着,追逐着那些发光的飞蛾。 好在它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这些飞蛾给吸引去了,并没有找严凉一行人的麻烦。 “我们快走。”严凉道。 付长歌的视觉还沉浸这一片乍现的星空里,他有些不舍地道:“严大哥,你能把那只蝙蝠打下来么?这些飞蛾这么好看,都被吃光了多可惜啊。” 坐在他怀里的韩景皓拉了一把付长歌的刘海,道:“让你走你就走,哪那么多废话啊。” “哦。”付长歌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继续向前。 严凉看着前方心翼翼走路的付长歌,笑了笑,明明他的年纪比韩景皓要大上好几岁,可在某些时候,他比韩景皓这个变异儿童更像一个孩子。 “任何一种捕猎者,在捕捉自己的猎物时,都不会把一个物种给捕食殆尽。随着猎物的消亡,捕食者必然一同消亡。这是规律,也是定理。”严凉笑着道。 “大自然永远会筛选出最适合她的生存者。”严凉接着。 就在这时,这一片茂密的丛林终于走到了尽头。在众人的面前出现了一片空地。 是的,一片空地。 没有树木将根系蔓延至此,也没有生长出半人高的茂盛野草。一块光秃秃的,阳光照耀下的空地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徐荼将七柄利剑收回剑匣之中,一瞬间竟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御剑之术对精神力的消耗非常之大,就算她研习此道多年,同时驾驭七柄剑也绝非易事。 但若是没有她七柄利剑的护卫,众人也不可能在密林之间无惊无险地穿过。 “你没事吧?”严凉走到了队伍的前面,看着黄婷婷脸上的疲惫神色,问道。 “有点累了,无碍。”徐荼简单回答道。 她蹲下身,轻轻用手掌触摸着脚下这片荒芜的土地。然而,在指尖和土壤接触的一瞬间,她的手指仿佛被钢针刺中了一般,令她感觉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 这是剑气! 无形的剑气已经充盈在了这一方地的每一寸土壤里,所以这片空地之上才会无法生出杂草和树木。 徐荼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激动的神色,然后便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她拔剑出鞘,毫不犹豫地一剑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你做什么?”黄婷婷看到徐荼的举动,一惊,立即解下自己的背包,神色焦急地在其中翻找着止血的绷带和药品。 徐荼没有回黄婷婷的话。她神色傲然,任凭自己的鲜血滴落在地。 随着徐荼的血液渗入土壤,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大地的深处传来,似乎在那幽深的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苏醒。 (本章完) 第33章 白骨 在众人听到轰鸣声的同时,荒地的正中的地表忽然便塌陷了下去,而徐荼则刚好站在了塌陷位置的边缘处。 关键时刻严凉一把将徐荼拉到了身后,才护住她没有掉进那个突然塌陷而成的地穴里。 “你没事吧?”严凉看着徐荼,略带关切地问道。 或许是过于兴奋,徐荼此刻的脸色中泛起了异样的潮红,她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事!我们已经找到了!‘兆’就在这下面!” 严凉的目光看向那个幽深的地穴之内。 地穴向下斜倾延伸,其深不知几许,直径仅可容一名成年男子弯腰通行。 严凉点燃一截枯枝,从洞口丢了进去。火光滚落到地穴的深处,照亮了洞穴深处的寸许空间,摇曳着燃烧了片刻才缓缓熄灭。 “我先下去看看。”严凉想向身后的徐荼和其他人,道。 徐荼安静地任由黄婷婷给她包扎着伤口,她看了一眼严凉,道:“那你万事心,有什么异样的话马上退出来!” 严凉点了点头,弯着腰缓缓走进了幽暗的地穴里。 地穴里没有风和声音,只有潮湿的泥土气息。 走了十五步后,周围潮湿而柔软的泥土逐渐被坚硬的青石所取代,通道也渐渐变得宽敞,第一级台阶随之出现在了严凉的眼前。 台阶是由一条条的青石板拼凑而成,显得颇为粗糙而古旧。沿着这些台阶继续向下,严凉终于可以慢慢直起腰来。 这时,一道巨大的石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石门两侧立有两只白鹤石雕,石门上雕刻着复杂的大篆,严凉稍稍辨认了一番,实在是看不出这些大篆所写的文字为何。而他试着推了推石门,也发觉无法撼动。 “可以下来了!”严凉朝着洞外呼喊道。 在空旷笔直的洞穴之中,声音可以传播很远的距离,所以严凉并不担心上面的人会听不到自己的呼喊。 果不其然,不一会他就看见徐荼领着其他人缓缓走了过来。 徐荼站在巨大的石门前,并没有急着去开启石门,而是先认真辨认起石门上镌刻的大篆来。 “这处秘密地宫,建立于一百年前。”徐荼用手触摸着大门上文字,辨认着,将其翻译成白话念与众人。 “‘兆’在此沉眠,唯有徐氏后人,才可以开启此门。”徐荼看着最后一行字,激动地念着。她毫不犹豫的便要去扯自己手腕上的绷带。 此时此刻,唯有血脉才是最直接的证明。 严凉皱着眉想要制止徐荼鲁莽的举动,但就在此时,这扇巨大的石门却突然生变。 以徐荼触摸的位置为点,这面看似坚不可摧的石门竟渐渐崩坏,一点点地在众人面前碎裂成了细的白色砂砾。 石门之后,一个广阔平整的通道出现在了严凉的眼前。 “我们走吧。”还在担心着徐荼又要给自己放血的严凉稍稍松了口气,他罢便要第一个走进石门后的通道里。 “慢着。”徐荼拉住严凉的衣袖,将刚刚迈出脚步的严凉拉了回来。 “你不是徐氏后人,贸然靠近剑灵只怕会引其反感。让我走前面吧。”徐荼道。 严凉点了点头,退到徐荼身后,又看了看付长歌、黄婷婷和韩景皓三个人,道:“那大家都心。” 众人点了点头,缓缓进入了石门后的通道之中。 随着众人的进入,通道的墙壁上一颗颗璀璨的夜明珠逐渐被点亮,照亮了这个沉睡了一百年之久的地下世界。 通道一侧的墙上,雕刻着奇异的壁画。 “这些壁画里讲的是‘兆’的铸造过程。”徐荼一面缓缓前行,一面讲解着。 “古时有大妖,撕裂虚空降临于世。” 第一副壁画上,描绘的是一副太平盛世的场景,乍一看倒有点像是清明上河图。画面转到第二幅壁画时,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缝,地上的人们开始慌乱奔逃。 严凉看着壁画,想到的却是那只从裂缝中突然出现于自己面前的大青蛙。当时的场景和这壁画中描述的何其相似。 徐荼的声音还在平静地述着:“当时,徐氏先祖携权衡、须弥、贪欢、归墟、承命五神兵云游在外,而其余诸剑皆不能伤此大妖分毫。无奈之下,徐氏一门人擅开铸剑炉,以陨铁之精化剑身,又以其身饲剑灵,终成一剑。” “此剑出炉之日,一道闪电从而降,劈开剑炉。故以此剑承意而出世,其剑灵可通晓命,剑刃可斩一切妖魔。” 当壁画结束时,这一段通道也走到了尽头,一处大殿随即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大殿高约五米左右,长约二十米,宽约十五米。大殿之中没有任何摆设和装饰,只有随意散落在殿堂地板上的形状各异的骨骸。 “这些骨骸都是曾经被‘兆’斩杀的邪魔,为了防止这些妖魔死后作祟,所以将它们作为殉葬品和兆封于一处。”徐荼注意到身后的人除开严凉之外,都有些不安,于是解释道。 谁料,她刚刚解释完,付长歌居然靠着墙缓缓倒在了地上。 严凉大步上前,一把扶住付长歌,神色凝重地问道:“你怎么了?” 付长歌的脸上此刻已是血色全无,连嘴唇都隐隐泛着白色。他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严大哥,我咋感觉有些头晕呢。” 黄婷婷闻言,连忙拉过付长歌的手,摸着他的脉搏,惊奇道:“他的手怎么这么冷!” “他裤腿里有东西!”韩景皓眼尖,看到付长歌的裤腿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连忙道。 严凉眉头一皱,连忙把付长歌的裤腿往上掀开。 只见,付长歌的两条腿上都已经密密麻麻爬满了黑色的虫。 这些虫将锐利的口器刺进付长歌腿的皮肤里,贪婪吮吸着他的血液,其中体型最大的,已经鼓胀到了和鸡蛋差不多的大。 “这是虱子!”黄婷婷显然是认识这种虫子的,但仍然被其放大后变得更为狰狞的外表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虱子?”严凉皱着眉,回忆着。这种虫子只在他还的时候才在乡下见过,这些年随着人们的卫生条件逐渐提高,在人身上已经非常少见了。 “这些虱子的唾液里应该有麻醉的成分,所以付长歌才一点感觉到没有。”黄婷婷分析道。 韩景皓也蹲在一旁,看着这些叮在付长歌腿上的虱子,忧色写在脸上,伸手便打算去抓。 “不可以这样抓。”严凉制止了韩景皓的举动,皱着眉道。他注意到这些虱子的口器刺得极深,如果强行拔出的话,只怕会伤到付长歌腿上的血管。 徐荼看着严凉,知道对方断然不可能丢下同伴继续前行的,但“兆”近在咫尺,让她心中此刻颇为焦躁。她于是拨开了正在找药的黄婷婷,走到严凉的身边。 “让我来吧。”徐荼道。 随即,她的掌中燃起了白炽色的火焰。 (本章完) 第34章 姐妹 这招铸灵之焰并非真正的火焰,而是属于一种精神类技能。算是掌剑司的独门秘技之一,在对付剑灵时往往能有奇效。 而先前对付傲血剑妖时,徐荼就是以这一招将其灭杀。 严凉看着徐荼将掌中的火焰缓缓朝着付长歌的腿处递去,那些原本死死钉在付长歌腿上的虱子忽然都松开了自己锐利的口器,如同死掉了一般,一个接一个掉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徐荼吸了一口气,掌中火焰渐渐熄灭。 “我只是烧掉了这些虫子的意识,所以它们就自动松了口。”徐荼解释道。 “不过,要是再大一点的活物,我就没办法这样解决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谢谢。”付长歌虚弱地向徐荼道谢。 “还能走吗?”严凉将付长歌扶起来,问道。 付长歌点了点头,道:“只是走路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众人对望了一眼,也不再什么。只是各自默默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没有再发现那种恶心的虱子,便打算进入那间摆满了尸骨了的大殿里查探。 严凉先前扶着付长歌起来的时候,一脚踩在了一只动弹不得的虱子上。那只虱子浑圆的肚子里吸满了人血,如同气球般爆开,血浆沾满了他的鞋底。 严凉当时的注意力都在付长歌的身上,并没有在意脚下的虫子****这件事。直到他的脚步踏入了大殿之中,异变突生。 沾在他鞋底的人血霎时间便融入了足下的青石之中,血迹在青石的缝隙中游走,变成一条细细的丝线,流向了最近的一处骨骸。 然后,在众人猝不及防之下,那具骨骸动了起来。一只由森森白骨组成的大手猛地向着走在最前方的徐荼拍去。 徐荼此时正满心满意追踪着飘忽不定的剑意,又如何料到一具死去百年的尸骨会突然复活,朝她发难。 眼见白骨巨掌已经即将落在她的头顶,严凉却是先一步反应了过来。 他拔出了一直背在背上的“霜之哀伤”,狠狠一剑劈在了这只白骨巨手的手腕上。 这把“霜之哀伤”虽然只是一把游戏武器的模型,但毕竟是付长歌花费重金定做,不但是精钢材质,而且还开了刃。如果用来切猪骨,那绝对可以称之为一代厨房利器。 但这样的武器,严凉用尽了全力劈在那根看起来已经快要朽烂的白骨手掌上时,竟然未见其功,只是擦除一片金属摩擦的火花。 但也是严凉这猛力一劈,使得白骨手掌落下的速度稍稍一缓,为徐荼争取到了闪开的时间。 当白骨巨掌轰然拍落地时,徐荼已经闪到了相对安全的距离,她秀眉一蹙,道:“想不到封印百年的妖骨也能活过来!” “徐家的人!都该死!”更多的骨骸动了起来,一个生着尖利獠牙的头骨中吐出了人言。 “快退出去!”严凉一同防范着大殿里的骨骸妖物,另一面则呼喊着让他身后的黄婷婷、付长歌、韩景皓三人退出大殿,退回到了之前雕刻着壁画的通道里。 大量的白骨以那颗话的头骨为核心,飞速聚拢过去,一个完全由白骨组成的妖魔形象随即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形似猿猴,有着极长的两条手臂,但却没有猿猴那样的长尾巴。 “山魈么?”徐荼的嘴角挑起一丝冷笑,她的指间捏出了一个剑诀,七剑立即飞出了剑匣,盘旋护卫于她的身侧。 被徐荼称为山魈的骸骨巨妖怒吼一声,猛地挥爪朝她袭去。 “斩诀!”徐荼轻斥一声。 只见她身旁的七道剑光忽而合于一处,化作一柄辉光大剑,毫不畏惧地朝着那只横扫而来的利爪斩去。 严凉手中的“霜之哀伤”只能在白骨上迸起火花,而徐荼的“斩”字诀所构成的辉光大剑与白骨利爪狠狠撞击在了一起,立时便将白骨巨妖的手臂给生生斩断。 徐荼的脸上刚刚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她却突然听见严凉大吼了一声:“心!” 山魈的那只白骨手掌并没有因为臂骨被徐荼的“斩”字诀斩断而消散,而是速度不减,仍然向着徐荼抓来。 徐荼的一身本领全在御剑上,肉体只比寻常少女强上几分,若是被这只白骨利爪抓个正着,只怕不死也得重伤。 电光火石之间,严凉猛地冲了出去,竟然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了那只朝徐荼抓去的手掌的手腕处,将其死命按在了青石地板上。 看着死死压制住白骨手掌的严凉,徐荼此刻也是惊起了一身冷汗,不敢再有一分轻敌,她轻念了一句“击”。 只见由七剑合成的辉光大剑立时又分散为七道不同的剑光,分别从七个不同的方位朝着白骨山魈那颗头颅刺去。 白骨山魈用另一只残存的手驱赶着犹如毒蜂一般在它头顶飞旋的七剑,却难以护得周全,不消片刻,它的头盖骨上便被戳得满是窟窿。 “放开我的手臂!肮脏的人类!”面对徐荼的攻势,山魈骨妖疲于防备,想要召回自己的另一只手臂。 可这只手臂被严凉从手背后压住,狠狠按在青石地上使劲摩擦着。 “肮脏的人类?”严凉听着这句以往只在动漫里听到过的台词,眉头一皱。他用力掰起一只手指,狠狠将其从手掌连接的位置给掰了下来。 这些白骨虽然坚硬,寻常兵器难以斩断,但关节之处,骨骼连接的位置却并不算太牢固。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被掰掉,白骨山魈发出了一声厉啸,它空洞的眼眶里透出了红光,怒吼道:“凡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你究竟是什么人!” 它用完好的那只手掌大力逼退了不断劈砍着它头颅的七剑,竟直直就像严凉冲了过来。 “严凉!快闪开!”徐荼眼见着山魈的獠牙就要咬到严凉的身上,她手中剑诀变换,七剑再度合一,直斩向了白骨山魈完全放弃防御的后背。 严凉看着那张生着獠牙的白骨巨口向自己咬来,心中不知为何却生不起丝毫的恐惧。 在利齿即将咬合的瞬间,严凉用比它更快的速度一手抓住它头颅的上颚,一手撑住下颚,他的力量竟然比这只不可一世妖物还要大得多! 但妖物尖利的獠牙依然划破了严凉的手掌,滚烫的鲜血流淌出来,滚落于妖物的齿间。 “原来是这样!你是……”白骨山魈的嘴里呼出与其体型不符的细声音。 徐荼的辉光大剑追击而至,将白骨山魈的头颅斩下。 在妖物眼里的红光完全熄灭之前,严凉只听到了两个字——昆仑! (本章完) 第35章 天兆 看着白骨山魈的头颅滚落到一旁,被他踩在脚下的那只白骨巨掌也渐渐停止了挣扎。 这间大殿里终于渐渐又归于平静。 严凉想着妖物的头颅里,在临死之前的最后两个字“昆仑”,一时有些不明就里,打算向徐荼问个明白。 就在这时,却从刻有壁画的通道那处传来一阵笑声。 严凉和徐荼朝通道那处看去,却见付长歌委顿在地,黄婷婷和韩景皓都被其护在身后。 一柄纯黑色的日本太刀轻轻落在付长歌的咽喉处,持刀的是一名身着和服的日本少女。 严凉眯起眼睛看着那名少女,竟然就是当初将傲血留给自己的宫本明煌。 注意到严凉正看着自己,少女“刷”的一声收刀入鞘,然后便稍稍屈膝向严凉行了一礼,道:“奴家宫本明煌,与诸位见礼了。” “这位哥哥方才想要拦下奴家,动作间却是有些粗鲁了。奴家妄动了刀兵也是不该,还望这位哥哥见谅。”宫本明煌又施施然向倒在地上的付长歌行了一礼,表示歉意。 她无论是神采还是动作都没有任何的异样,礼节更是非常得体。 谈吐间,便叫人觉得自己并非处在这处阴冷的地下空间,而是处在那个樱花盛开的东瀛国度,在晴朗的气里沐浴着春日的暖阳。 现场唯有一人不吃她的这副做派,那就是徐荼。 “你这个碧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这里!”徐荼当即叫骂道。 “好妹妹,我当然会到这里来。观望‘剑意’之法又不是什么高深的技巧,你能找到的,我一样能找到。”宫本明煌微笑着,全然没有因为被骂而流露出一丝恼意。 严凉注意到,此刻宫本明煌虽然已经收刀归鞘,但手指却始终按在刀柄之上未曾放松过。 而付长歌三人也始终处在她的攻击范围之内。 严凉见过宫本明煌出手。她与精于御剑而疏于近战的徐荼不同,宫本明煌是武道高手,出刀之迅速果决,少有人能与之比肩。 注意到严凉在观察着自己,宫本明煌也将目光往向了严凉,微微笑着,道:“这位哥哥,奴家上次留给你的傲血呢?你用的可还满意?” “被我劈了!”徐荼插嘴道。 “一到晚不学无术,就想着整些鬼把戏害人!看来你在东瀛这么多年,当真是没学到一点好。” 听到徐荼的话,宫本明煌也不惊讶,她的脸上始终维持着一种微笑的假面,她道:“东瀛毕竟是国,好的东西可不多。所以我这趟回到华夏,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就想带回去。比如眼前这位哥哥,若不是你横插一脚,等他和傲血融为一体,可就是归我一人所有了。” 宫本明煌着,咬着自己的樱唇,双眼含春,紧紧盯着严凉不放。 “他娘的!你个碧池!我受不了了!击!” 对于宫本明煌的这番挑逗,严凉还没什么反应呢,徐荼竟然先受不了了。随着她话音一出,七柄利剑分为七道剑光,立时便朝着宫本明煌直击而去。 宫本明煌的眼神也在徐荼出招的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她身形稍稍一矮,太刀出鞘,便将迎面直击而来的两道剑光隔开。然后身形如电,如一只低飞的雨燕,直直向徐荼掠近。 “分!”徐荼连连后退,同时厉斥一声。 七道剑光瞬间分散开来,四柄护于徐荼的身前,三柄继续追击着宫本明煌。 “我的好妹妹,几年不见功力见长啊,就是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长呢?”宫本明煌躲闪之间,仍不忘用语言刺激着徐荼。 “功力见长也是为了杀掉你这个碧池!”徐荼毫不留情地回击。 只是在两人话的这片刻间,刀剑已经几度相碰,大殿里剑气纵横,杀意弥漫。 “她们都是真心想杀掉对方!”严凉心里如此想着。 接连几次攻击都被闪开或者挡下,再加上宫本明煌言语上的挑逗。徐荼的心态渐渐急躁了起来。 “再分!”她看准宫本明煌一步稍慢,立即又喝了一声,原本护卫在她身侧的一道剑光化作了闪电,立时朝着宫本明煌疾射过去。 宫本明煌那稍慢的一步却是有意之失,只为了险中求胜。她将头稍稍偏开些许,避过了这快如闪电的一击,只被斩落了几许青丝。 而她所需要的,正是徐荼降低自身防御力量的这一瞬间。 宫本明煌手中的太刀,犹如一条黑色的毒蛇,灵巧地从飞旋于徐荼周身的剑光之中找到了缝隙,并穿插进剑光流转的缝隙里,朝着徐荼的心口咬去。 “永别了,我的妹妹!”宫本明煌笑着,轻声道。 然而,她手中的黑色太刀没能刺进徐荼的心脏。 关键时刻,严凉手持霜之哀伤介入到了这一对姐妹的冲突之中。 黑色的太刀被一柄精钢所制的符文大剑挡开,宫本明煌被刀上反震回来的力量,震得接连后退了数步,险些没能避开徐荼追击而来的剑光。 “哥哥,你拦我干什么啊。”宫本明煌本是决胜的一击被严凉所阻,嗔怒道。 “要论女人味的话,奴家可比她强上百倍。哥哥你要是帮我的话,今晚奴家就可以让你睡在温柔乡了哟。” 宫本明煌的每一句话都好似掺着蜜糖一般,柔糜而甜美。饶是定力好如严凉,也只能尽量侧目不去看她。 “没事吧?”严凉向站在自己身后徐荼问道。 徐荼捂着自己的胸口,召回了飞旋在空中的七剑。她面色惨白,道:“她的刀劲刚才已经伤了我心脉,我恐怕暂时很难再御剑了。” 严凉向徐荼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低声道:“没事,交给我吧” 就在此时,大殿正中的地下忽然传来了一阵震动。 震动出现的中心,坚硬的青石板寸寸龟裂,地面也缓缓塌陷了下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裂缝 严凉看到,一抹金色的光芒缓缓从裂缝中透出。 这道光芒越来越盛,宛如在这间大殿之中强行塞进了一个太阳,叫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光芒的中心,是一柄缓缓从地下浮起的长剑。 剑长二尺六寸,乌木为柄,白玉为其穗。蟒皮为鞘,珍珠与银线在剑鞘上绣画着云海和星辰。 当金色的光芒渐渐黯淡,所有人都能看清半空中的这柄剑的时候,严凉听到徐荼和宫本明煌二人同时发出了兴奋的声音。 “这是!兆!”两人同时道。 但是,还不待两人出手抢夺。紧接着,地下又是一阵更为激烈的震动。 无数把剑随着新的震动从大殿的地下,顺着那道裂缝浮于众人的眼前。 所有的剑都是一模一样的。 严凉有些愣神地看着这些还在不断从裂缝中冒出来的剑,问道:“你们是,这些都是你们在找的兆?” ? ?这是生的第一本书。。生已经非常努力想要把这个故事写好了。。还请各位观众老爷们用力鼓励一下生。。 ? ???? (本章完) 第36章 爆炸 “怎么可能。”徐荼道,她冷眼盯着宫本明煌的动作。 “兆剑是以铸剑者生魂为祭,又上承意!绝不可能有第二把,更不可能有这么多把。”徐荼斩钉截铁道。 宫本明煌一言不发,目光在这些悬浮于半空中的“兆剑”之间梭巡着,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突然把手中的太刀收回了剑鞘,连连后退数步。 宫本明煌看着这些悬浮在半空中的古剑,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的好妹妹,兆剑将自己藏在这么多高仿货里,看来是并不想被你找到呀,。” 一句话完,她的语气忽而一转,收敛了笑容,道:“不过,你既然以掌剑司传人自居,那么我们不妨比比。谁能从这么多把剑里,找到真正的兆,谁就有资格将它带走。怎么样,敢不敢比?” 徐荼本的性子本就浮躁,尤其受不得旁人挑衅。这会儿听到宫本明煌这么,当即从严凉的身后走了出来,昂头道:“比就比,难道我还会怕了你这个碧池!” 严凉抬头望向悬浮在半空中的无数把剑,只觉得一片眼花缭乱。这些剑全都是一模一样,要在其中找出不同来,谈何容易。 见到徐荼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宫本明煌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她一贯所维持的那种笑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那么,我的好妹妹,尊敬的掌剑司大人,你先请吧。” 徐荼瞪了宫本明煌一眼,冷哼了一声,声对严凉道:“我要凝神感应兆剑意,你心那个碧池趁机偷袭。” 严凉点了点头,目光向宫本明煌看去。这名穿着和服的女子的脸上没有丝毫异常的神色,甚至连手都已经从刀柄上面拿了开。 习武之人往往耳聪目明,徐荼刚才对严凉的话她显然是听到了,所以才故意作出这副“请君放心”的姿态来,以示自己并无偷袭之意。 她的这番姿态,徐荼是没有看到的。 徐荼此刻缓缓闭上了眼睛,沉下了心神来。这一刻,在她的世界里,所有的声音和色彩都消失了。 在她意识中的纯黑色世界里,唯一有色彩的,就是一根根细如发的丝线。这些丝线,是剑灵在这个世界上活动所留下的痕迹。也就是,所谓的剑意。 她只要追逐着这缕剑意,就能找到剑灵所寄身的剑体之所在。 这就是她能在无数柄一模一样的剑之中,准确找到兆剑的最大依凭! “哥哥,你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回东瀛么?”在徐荼捕捉剑意的时候,宫本明煌并没有安静守候,而是继续用言语挑逗着严凉。 “我比较喜欢自己的国家。”严凉握着手中的“霜之哀伤”,紧紧盯着宫本明煌的一举一动。 “呵呵呵,你这么喜欢自己的国家,‘国家’知道么?国家会感激你么?若你带上兆剑,随我去东瀛,我保证你会受到贵宾级的接待。”宫本明煌掩唇而笑。 对于宫本明煌的嘲讽和诱惑,严凉只是淡然回到道:“我喜欢我的国家,并不是想要让他知道,也从没有想过要他感激我。就算你不喜欢这个国家,但这里毕竟也是你祖辈生长的地方,还请你不要挖苦和诋毁。” 宫本明煌还打算再什么,徐荼却在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 “找到了!”徐荼道,她伸出双手,做出了一个虚握的姿势。悬浮在半空中的一柄剑随即缓缓落入了她的手中。 徐荼握着自己找到的那柄“兆剑”,迫不及待地将其拔出了剑鞘。 然而,拔剑出鞘的一瞬间,徐荼却呆住了。 那不是什么绝世神兵,而是一把锈迹斑斑的残缺断剑。 徐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她连忙将眼睛闭上,重新开始观望剑意。然而,她却看到自己手中的那柄残剑之上,原本已经凝实的剑意开始逐渐消散了开去。 神剑变为生锈的凡铁,不过只是一刹那的事情。 “呵呵,我的好妹妹,看来你失败了。”宫本明煌看着徐荼脸上的错愕和悲愤,似乎很是高兴。 “早就和你过了,观望剑意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高深的技巧。为什么你还要拿出来卖弄呢?要是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就能找到兆,那未免意也太过儿戏了。” 话间宫本明煌拔出了腰间所挎的太刀,笑道:“让我来告诉你,真正的意是什么。” 见到宫本明煌再次出刀,严凉和徐荼都紧张了起来,然而宫本明煌刀刃所指的并非是他们,而是所有悬于半空中的剑。 “物竞择,适者生存!这才是意!真正的兆剑,绝不会被轻易斩断!”当宫本明煌完这句话的时候,她一刀斩在一柄古剑上,将那柄剑的剑身连同剑鞘一起斩为了两段。 “不是!”她看也没有去看那柄被斩断而落到地上的剑,转身便向另一把剑斩去。 就在宫本明煌将半空中的古剑不断斩落时,徐荼握着自己手里的那柄断剑,却忽然颤抖了起来,她朝着宫本明煌大喊道:“住手!你不能这样做!” “哦?为什么?你想阻止我?难道是要反悔了?”宫本明煌笑着问道。 “这些剑!都是先祖用过的剑!虽然其中的剑灵已经陨灭!但它们曾经都被用来保卫过这片土地!你不能如此亵渎!”徐荼看着手中的剑,剑柄上刻着一个细的名字,那正是一位英雄的名字。 “关我何事。”宫本明煌冷笑一声,手中的太刀再次挥出,朝着又一柄古剑劈去。 这一剑却被严凉手中的那把“霜之哀伤”给挡住了。精钢制成的符文重剑挡住了这一击,剑脊上却立即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 “这位哥哥,你这是要帮她违约?”宫本明煌的一双媚眼朝着严凉看去,只是那眼里满满都是寒意。 严凉摇了摇头,道:“我希望你能换一种方式来寻找你要的东西。我知道的,我也见过的,有许多人为了这片土地舍弃了自己的生活乃至性命,这些人不管是生在什么年代都值得我尊重,所以,我绝不允许有人亵渎他们的遗物。” “荒谬!”宫本明煌一刀将严凉逼开,锐利刀锋划破了严凉的手臂,伤口处流出鲜血,却又很快愈合。 “哥哥,你是不是傻了?那些发生在几十年,上百年前的事情与我何干?我和你的这些人非亲非故,他们为了保护什么而牺牲了什么又怎样呢?我又没逼他们去做什么。”宫本明煌皱着眉,话间又是一刀向严凉斩落。 她的速度极快,严凉只能勉强跟上,提剑格挡。 然而,只听“锵”的一声,“霜之哀伤”竟然应声被斩断。 “是啊,没人逼着他们去做。”严凉叹了一口气。 “但是,无论你身在哪里。都是因为有着这些和你非亲非故的人,默默守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如今才能心安理得的在这里着这些话。” 又是一刀劈来,严凉的手中已经没有可以用来接招的武器了。 “严凉!”徐荼此刻也不管什么赌局了,她想要御剑帮助严凉,但当气息提至心口时,她却被一阵胸闷所击倒。 面对朝自己劈来的这一刀,严凉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恐惧。 他的手触碰到了一柄悬浮在半空中的古剑,来不及多想,他握住那柄古剑,将其拔了出来。 (本章完) 第37章 溶洞 古剑出鞘,仿佛一抹寒光瞬间擦亮了这个幽深的地下世界。 宫本明煌的太刀即将落在严凉的头顶,严凉来不及多想,提剑相迎。 刀剑相击的瞬间,严凉只听到“咔”的一声金属撕裂声。他以为是自己手中的古剑断裂了,然而,当他定睛去看时,看到的却是宫本明煌握着太刀不断后退的样子。 宫本明煌脸上刻意维持的微笑假面已经彻底不知所踪,她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严凉,又看向自己手里的太刀。 在刀剑相击之后,她的那柄通体漆黑的太刀上出现了一道丑陋的裂痕。而严凉手中的长剑却清亮如水,没有一丝划痕。 “不可能!你没有徐氏的血脉!凭什么可以使用兆!这不可能!”她丢到了所有的礼节,歇斯底里地吼道。 “哈哈哈!没有什么不可能!”徐荼的目光看着严凉手中的剑,她痛快地笑了出来。 “这大概就是意了,懂吧!由不得你这个碧池不服!”徐荼道。 “这就是兆?”严凉看着自己手中的剑,疑惑着。 想不到这两姐妹为了找到这把剑而想尽办法,结果自己随手一拔就给拔了出来。 这时,那些原本悬浮在半空中的古剑,还有徐荼手中的断剑,以及那些被宫本明煌斩落的残剑,这些剑的形态逐渐模糊了起来,。 这间大殿里所有的剑,最终全都化作了一团团金色的虚影。 这些虚影渐渐重叠到了一起,然后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飞入了严凉手中长剑的剑身之中。 剑身上当即多出了两个金色的篆——兆。 “我明白了!”目睹了这一切变化的徐荼喃喃自语道。 “这里所有的剑,都是兆!所以每一柄剑上都能凝结出兆的剑意,所以我才会找错!而刻在剑柄上的名字,是兆剑历代主人的名字!”徐荼兴奋道。 严凉看向了自己所握的剑柄,当金色流光归于剑身之后,那个地方随之便出现了两个红色的字。 正是他的名字——严凉! 想通了这一切,徐荼再看向宫本明煌,笑得更开心了,道:“想不到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要破坏这些残剑,严凉也不会出手阻止!正是严凉的本心与剑灵相和,才能承接意!哈哈哈哈。” 宫本明煌看着笑得格外开心的徐荼,怒道:“枉你自掌剑司!兆剑在你面前旁落他人,你也能笑得如此开心!” 徐荼敛了敛笑容,正色道:“原来你早就忘了!掌剑司的职责并非是要掌管剑!而是掌控剑,不让道义之剑落入奸邪之人的手!” “顺便一句,我心中最大的奸邪之人就是你这个碧池!和你那个不知羞耻的母亲!”徐荼补充道。 “是吗?”宫本明煌是真的怒了。 她的嘴角挑起了冷笑,然后将已经产生了裂纹的纯黑色太刀丢到一旁,看都没有再看一眼。 在宫本明煌的腰间,还有最后一把刀。 仍然是日本武士刀,不过与太刀不同,这是一把打刀。 这把刀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花纹,只有跃动其上的血色光华。 “这把刀,才是真正的傲血。”宫本明煌沉声道。 她当着众人的面,将这把刀置于自己的手腕之上,缓缓割开了苍白如纸的皮肤。 没有血流出来。 所有的鲜血都被刀刃所吸收,直到整把刀的刀身都变得艳红如血,宫本明煌才缓缓将其挪开。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宫本明煌了句常用台词。 然后,她的身躯化作一道残影,直直向严凉冲了过去。 直到这时,严凉才知道宫本明煌的真实实力究竟有多强。 眼看着一道赤红的刀锋向自己的头颅斩来,严凉想要提剑格挡,然而他的身体的反应速度却远远无法跟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从严凉的身后疾飞而至,狠狠撞在了宫本明煌的刀刃上,将这一道斩击撞得歪向一边。最终却是自上而下地斩在了严凉的肩膀上。 猩红的刀剑如同是烧得滚烫的烙铁,如同切开奶油一般,轻而易举地切开了严凉肩部的肌肉,然后斩断了锁骨和一排肋骨,从靠近肚脐的位置抽了出来。 坚忍如严凉,也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险些便要倒了下去。 “严凉!”徐荼嘶吼道。方才御剑之后,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不禁捂着胸口,喘着气。 “是不是觉得呼吸困难,没法御剑了。”宫本明煌看着徐荼,冷笑着。 “我先前用刀劲封住了你的膻中穴,如果你再强行御剑的话只怕是会窒息而死。不过你也不用着急,等我解决了这位哥哥,就来好好和你叙旧。” 就在宫本明煌再度将目光转向严凉的时候,大殿通道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身为武者而长期培养的危机意识救了宫本明煌的一命。她在最后一刻退了半步,然后便看到一枚子弹旋转着,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尖飞了过去。 “我绝不许你伤到严大哥!”通道里,付长歌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些许的血色,他将黄婷婷和韩景皓护在身后,举着枪,指着宫本明煌的头。 宫本明煌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被子弹打中头部一样会死。 她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此刻却险些在阴沟里翻了船。想到这里,她的一双媚眼里登时燃起了熊熊邪火。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宫本明煌咬牙道,便朝着付长歌走去。 她没有再去看用剑支撑着身体的严凉。在她看来,被傲血刀斩中之后还能站着,就已经是人类的极限了——哪怕是高阶变异者!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决定先解决这只敢于朝她开黑枪的老鼠,再慢慢玩弄剩余的人。 然后,在她转身的刹那间,一阵冰凉刺入了宫本明煌的身体。 一截明亮的剑尖从宫本明煌的胸腹之间冒了出来,而剑柄则握在严凉的手里。 “怎么……可能!!”宫本明煌回过头,嘶声历啸,严凉第一次在这个女子的眼里看到了惊恐的神色。 “我……从来不打女人……”严凉咳着血,缓缓将兆剑从宫本明煌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对你……我可以破一回例!”严凉道。 生死之间,宫本明煌按着自己的伤口,后退着,用哭嚎般的声音呼喊道:“姥姥!姥姥!” 随着她的呼喊,一条巨大的树根瞬间挤破了这地下大殿的青石墙壁,一把将宫本明煌卷入其中,然后飞快地朝着地面拖拽了回去。 “你们!全部!都要!死在这里!” 在被树根带离之前,严凉听到了宫本明煌充满怨毒的声音,然后便看到她从自己和服口袋里掏出了一物,朝着自己和徐荼扔了过来。 不是飞刀,也不是忍者的手里剑。竟然是一颗黑色的军用手雷! 在手雷爆炸之前,严凉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将身后的徐荼紧紧护进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火光和爆炸声吞没了一切! (本章完) 第38章 受困 一滴冰凉的水,滴在了严凉的脸上。 然后,严凉醒了过来。 徐荼被他抱在怀里,尚在昏厥之中,只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 严凉的头还有些疼,他拼命回忆着宫本明煌朝他丢了个军用手雷以后,发生了什么? 还处在眩晕状态中的头脑渐渐清醒了过来。在爆炸发生的时候,后背被烈火灼烧的剧痛,还有弹片和碎石插入肌肉里的感觉,在这一瞬间,仿佛清晰再现。 他记得,爆炸发生后,他们立足的地面忽然间坍塌了下去,然后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那一瞬间沉了下去。 那么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 那些镶嵌在之前的大殿中的夜明珠微微发出亮光,隐约照亮眼前的空间——一处然溶洞。 他们之前进入的大殿竟然是建立在一处然溶洞之上。 手雷的爆炸令大殿崩塌,众人随着大殿的废墟一同落入溶洞之内。 严凉艰难地一点点挪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青石板和泥土,抱着徐荼从一堆碎石之间爬了出来。 站起身的瞬间,他全身的骨头一阵噼啪作响,在掉落过程中骨折脱位的地方瞬间回位,自动接合。这一过程伴随着的是一阵入骨之痛,严凉咬紧了牙才没有痛呼出声来。 当这剧烈的疼痛渐渐平息了下去,他隐隐听到了水声。 顺着声音望去,一条波光粼粼的地下暗河出现在了严凉的眼前。 严凉在河边找了块相对平整的地方,将徐荼平放了上去。他这时才发现,徐荼一直背在背上的那只剑匣已经不知所踪。 而他自己刚刚得到的兆剑也在爆炸中脱手,不知抛到了那里。 “宫本明煌!真有你的!”严凉看着她们落下的位置,那个地方离地至少三十米高,而且已经被崩落的石块和泥土给堵了个严实。 严凉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爆炸中被掀开的皮肉已经完全愈合,插进伤口里的弹片和碎石也已经在愈合的过程中被排出了体外。 他的目光转回尚在昏迷的徐荼的身上,微微叹了一口气。若非是自己这具变异的身躯为她挡下了大部分伤害,恐怕徐荼早已丧命。 想到这里,严凉神色一变,大步跑回了大殿落下的废墟那里。 他方才全想着照看徐荼去了,却还不知道处在通道里的付长歌他们几个情况如何。 凭借着自己高度强化的感官和体格,严凉将一块块碎石搬开,寻找着自己的同伴。 付长歌首先被找到,他将韩景皓抱在怀里,异常幸运地倒在了两块青石板的夹角之中。除了昏迷不醒之外,两人的身体上都只有几处擦伤,没有看到什么特别血腥的创口。 摸着两人的脉搏,严凉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便将这两个人拖到了徐荼的身边躺下。 等严凉再次返回到废墟处,继续寻找黄婷婷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呼救声。 “黄医生!你在哪儿?”严凉侧耳听着呼救声。这声音轻微如同蚊呐,若非严凉的听力异化过,实在是难以捕捉。 “严凉……我在这里……”黄婷婷的声音回应着。 顺着声音找去,严凉很快找到了被压在一块岩石下动弹不得的黄婷婷。 她远没有付长歌那般的幸运。在她掉落此处时,一块巨石刚好落在了她的两条腿上,将她的两条腿压得严严实实。 “严凉,我的腿没有知觉了。”黄婷婷看着严凉,虚弱的道。 严凉蹲下身来,看到她的脸上满是擦伤和淤青,容颜尽毁。 “先别慌,我马上救你出来!”严凉握着黄婷婷的手,道。 他试着推了推压在黄婷婷腿上的巨石,想要将巨石推倒。但即使是以他的力量,推了半,那块巨石仍然是纹丝未动。 “严凉,其他人没事吧?”黄婷婷听着严凉用力推动巨石的声音,她眼里的泪滴缓缓滚落,低声问道。 “没事,都没事。”严凉回答。 他推了半也不见这巨石有丝毫的反应,于是用手指抠住巨石的缝隙,想要将巨石抬开一线。 然而,这块石头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严凉用尽了全力,也没能将其挪动一丝一毫。 “其他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黄婷婷看着还在和巨石较着劲的严凉,喃喃道。 “严凉,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吗?”黄婷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然而当话出口的时候,眼泪却涌了出来。 严凉知道黄婷婷口中的承诺是什么,他却摇了摇头道:“不,还没到那一步!我一定能把你救出来!” 他嘶吼着,肌肉膨胀着,拼了命想要将岩石抬起来。 “没用的,严凉。”黄婷婷的声音听起来很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我的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就算你把我救出来我也没有办法行走了。你知道吗……它们会因为外伤而逐渐长出坏疽……然后,然后……由坏疽引发败血症……”黄婷婷的眼神慌乱而惊恐,她的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 严凉再次蹲下身来,一把握住黄婷婷的手,大声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会没事!我们所有人都会没事的!我们一定全都能活下去!” 严凉不再去听黄婷婷在什么,他的眼里剩下了眼前的巨石。他毫不犹豫,一拳打在了这块巨石上。 血肉之躯和岩石撞击在了一起,严凉的拳头顷刻间变得血肉模糊。 严凉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拳头,一股悲愤之情自心而发。任他这具身体变异得再强,可在大自然的真正造化面前,却依然是如此的孱弱。 拳头上的伤口很快便愈合了,然而严凉却一拳又一拳打了出去,任凭疼痛刺激着自己的大脑。 黄婷婷看着严凉如同疯魔一般的举动,再也不出任何话来,只是把脸埋在手臂里,无声地哭泣着。 “为什么不动!”严凉盯着面前的石块,低吼道。 他挥拳击打过的的地方都有被涂满了鲜血,然而却依然没能挪动岩石分毫。 就在严凉准备再次朝着巨石挥拳时,不远处的废墟之中,一堆乱石突然动了。一道流光从乱石中飞出,直直朝着严凉飞来。 严凉抬手便将其握住。 “兆!”严凉看着剑脊上的两个字,念出了声。 他的目光从剑脊上转回到面前的巨石上,他的眉头微微皱着,朝着巨石上沾满自己鲜血的位置,一剑挥出。 (本章完) 第39章 方向 兆剑之刃清澈如水,刀刃在严凉的掌控之下斩过岩石,如同是斩过了一块豆腐。 一剑斩过,岩石的断面平整如镜,而兆剑的剑刃上却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巨大的岩石被一分为二之后,它的上半截沿着剑斩的弧度,沉沉地滑向一边,最终轰然倒在地上。 严凉将兆剑插在一旁,然后再次抠住巨石的边沿,缓缓将巨石残余的部分给掀了起来。 黄婷婷落下的地方是一块相对柔软的泥地,她腿的大部分都已经在巨石的重压之下陷进了泥里,所以此刻外表上看起来并不算太严重。 但当巨石被掀开之后,随着血液重新开始流通,这两条腿迅速变得肿胀了起来。 黄婷婷在严凉的搀扶之下,艰难地坐了起来。 她的伤势可能在所有人之中是最严重的了,但这位医生在面对自己的伤情时,却又显得如此淡然。 “骨头应该是全断了,而且被压的时间太长,长时间没有血液流通,肌肉组织已经开始坏死了。”黄婷婷虚弱地着,心翼翼地擦着脸上的泪。 但她的眼神却是平静而淡然的。 “只能截肢了,否则坏死的组织会感染健康的肌肉组织。”黄婷婷平静的道。 严凉摇了摇头,他看着黄婷婷的眼睛,道:“我好歹也是当过兵的人,知道一些常识。现在缺乏必要的药品和手术环境,贸然截肢你只会死得更快。” 黄婷婷别过头去,不去看严凉眼里的神色。 而严凉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平放在了男孩的旁边。 他们随身的背包里倒还有一些饮用水和食物,严凉取了一些出来,放在黄婷婷手边。 “虽然我曾经确实给过你承诺,但我仍旧不希望任何人轻易放弃生命。”严凉着。 完之后,严凉站起身来,他抬头看了看众人落下的位置——那个地方远在数十米高的头顶,而且已经被石块和泥土完全堵死。 “我去找找有没有出口,你帮我守着他们。”严凉看了看仍然处于昏迷中的徐荼等人,对黄婷婷道。 黄婷婷看着地面,点了点头。 严凉握着兆剑,以他们落下的地方为圆心搜索了一番。 他们落下的地方似乎是在这个溶洞之中的一处人工开凿的广场,光滑的石壁上甚至可以隐约看见曾经雕刻着的壁画和文字。 只是时光无情,不管是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是墙壁上的壁画文字都已经被磨灭于无形。 而离开这个广场的通路有两条,一条通道逆着暗河而上,另一条通道顺着暗河而下。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离开的道路。 他尝试着沿着其中一条道路向里面探索,于是很快就进入了一个极黑的无光世界。 通道之中没有风,没有光,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和自我的存在。 严凉很快从通道中退了出来,等他回到安置众人的那块空地上,却发现徐荼也已经醒了过来。 徐荼的脸色异常苍白,她扶着自己的额头,胸口的衣襟上还沾着点点血迹。她的剑匣却已经被她找了回来,安静躺在她身旁的地面上。 “我昏过去了多久。”见到严凉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徐荼有气无力地问道。 严凉摇了摇头,回答:“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掉下来的时候我的手表就坏了。” 徐荼看着严凉,想起手雷爆炸的那一瞬间,严凉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护在胸前的举动,只觉得心跳快了一拍。 她面色忽而涨红,又咳出一口血来。 “你没事吧?”严凉看到徐荼忽然咳血,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道。 徐荼按着自己的心口,摇了摇头。 黄婷婷代徐荼道:“她的头应该是在哪里碰到了,可能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这里没有办法做,是否还有其他情况我也确定不了。” “我没事的。”徐荼见严凉眼里的忧色并没有因为黄婷婷的解释而减少,于是开口道。 “我毕竟也是习武之人,不至于因为一点伤就走不动路。”徐荼微笑着回答。 这时,徐荼的身旁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付长歌和韩景皓也相继醒了过来。 不算上严凉这个BUG的话,韩景皓可以是所有人里伤得最轻的。他的身体本来就瘦,被人高马大的付长歌抱在怀里,几乎连个擦伤都没有。 付长歌运气也是不错,掉进了两块石板的夹角之间,所有也没有什么致命伤。只是他一醒来,便捂着自己的一条臂膀开始干嚎了起来。 “肩膀脱臼了,而且臂骨折。大概是他落地的时候是一侧的手臂先接触的地面。”黄婷婷大致检查了以后道。 黄婷婷的伤势是所有人之中最严重的,她的两条腿完全不能动,每一句话都好像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样。 “黄医生,你先好好休息。”严凉道,然后将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外套脱下,垫在了黄婷婷脑后。 “只能先打个夹板了。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严凉朝着付长歌道。 “嗯,严大哥,你动手吧,我忍着。”付长歌点头道。 没有制作夹板的木片,于是严凉便用兆剑削出两片笔直的石条来,然而从自己的衣服上又削下一条袖子来。 “我动手了,你放松一点。”严凉一面用石条固定住付长歌的手臂,一面轻轻将布条缠了上去。 “嗯。嗯!嗯!!”付长歌的嘴里咬着自己的背包带。在严凉将布条收紧的瞬间,他的身体爆发出一阵难以遏制的颤抖,鼻腔里发出了饱含痛苦的呻吟。 在付长歌身体颤抖的瞬间,徐荼一把压住了他的肩膀。韩景皓则紧紧抓住了他受伤较轻的另一只手。 当严凉将夹板固定好,付长歌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接下来怎么办?”等到处理完付长歌的伤势,徐荼望着严凉发问道。 “我们掉下来的地方已经被堵住了,我们接下来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严凉道。他的目光看向了他们身旁不远处波光粼粼的那条地下暗河,思索着。 韩景皓顺着严凉的目光,同样看向了那条暗河,他率先道:“也许我们可以顺着河水往上游走,大部分地下暗河的源头,都是地上河!找到地上河,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听到韩景皓的法,严凉摇了摇头,道:“这些只是你的猜测。我们的食物和所剩的体力都不多了,一旦选择了一条路,就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我们不能冒险。”严凉道。 徐荼看着严凉,思考了片刻,终于还是道:“想要确定哪一条路出去的话,还有一个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徐荼。 徐荼却只了两个字。 “问剑。” (本章完) 第40章 黑暗通途 “问剑?”严凉盯着徐荼,不明所以。 徐荼解释道:“我之前和你过吧,只要找到兆剑,就能找到你的女儿!着其中要用到的,就是问剑之法。” “兆剑乃上承意之剑,它现在认你为主,你只需要沉心静气,摒弃杂念,与剑灵融汇于一体,必能得到意的指引。”徐荼一脸认真的道。 “好吧,我来试试。”严凉看着手中的兆剑,道。 他从未如徐荼那般学习过御剑之道,对于剑法、剑意之类的东西更是一窍不通。令他想不到的是,这把剑却会认他为主。 而此刻,众人的命运,亦是落到了他这个半瓢水的主人的头上。 “首先,放空你的心神。”徐荼轻柔地道。 而其他人在此刻则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呼吸声,静静看着严凉。 严凉按照徐荼的指引,盘膝而坐,将兆剑平放于自己的腿上,缓缓调整自己的呼吸,什么都不再去想。 “现在,想想你要去哪里。”徐荼的声音轻柔如烟。 严凉听着这如烟般轻柔的声音,他的思维缓缓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片纯白的空间,而这片空间之中唯一的异色,便是站在这一片纯白中心的红衣女子。 见到严凉,那女子屈膝向严凉严凉行了一礼,道:“兆,见过主上。” 严凉想要看清那名女子的脸,却见那名女子的脸隐藏在一团迷雾之后,无论如何也不得看清。 “你就是兆?”严凉疑问道。 “女正是兆剑灵,也就是兆剑本身。”红衣女子柔声作答。 “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严凉继续问。 “自然是知道的。”女子的声音里含着三分笑意,答道。 见严凉的脸上还有疑惑,兆继续道:“世间种种事端,都有因果相联。而万事万物的变化,也皆在冥冥意之中。女子祭人魂,承意,这其中的定数,就算是料得一二,又有何奇怪的。” “比如,我知道,你女儿已经异化,但却还活着。而且,活的可能比你还好。”兆走近了一步,她的红衣如同云霞一般飞扬在严凉的视线里,严凉却觉得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告诉我,我们该怎么走出去。”严凉看着兆,声音渐沉。以这种方式听到自己女儿的消息,他心下稍宽,却高兴不起来。 “顺流而行吧。”兆的声音犹如羽毛一般,轻轻挠动在严凉的耳边。 “你一定可以活下去!然后去做完你没有做完的事!” 严凉看着兆忽而飞速向后退了去,似是要离开。他大吼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选择我!” 兆远去的身影没有停留,她的话却绕在了严凉的心间。 她:“因为意啊,昆仑之子……而且,我也很喜欢你那时的那些话。” 随着剑灵的离去,白色的空间迅速暗了下来,变成一片漆黑荒芜的世界。 然后,严凉睁开了眼睛,众人关切而略带焦急的脸孔映入了他的眼中。 “我见到她了。”严凉看着徐荼,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徐荼显得极为兴奋,她一把抱住严凉,把侧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上。 “她让我们顺流而行。”严凉道。 少女柔软的身体伏在他的怀里,阵阵体香扑鼻而来。饶是严凉的定力极佳,这番也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他轻轻将徐荼推开。 然后从背后的背包里取出一根长长登山绳,对徐荼道:“你等下帮我把黄医生绑到我的背上,我来背她。然后用剩余的部分把我们所有人绑在一起,免得有人掉队。” 黄婷婷听到严凉的话,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软弱,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严凉,不用带我走了,真的。我是个医生,我能对自己的命负责,让我留在这里平静的死去好么?” 严凉一言不发地走过来,不理会黄婷婷的反抗,固执而温柔地抱住了她,然后在徐荼和韩景皓的帮助下,将她背上了自己的背。 “我从没抛弃过伤员,更不会抛弃一个受伤的女人,我一定会带你们所有人,一起离开这里。”严凉道。 黄婷婷不再话,她将头靠着严凉的肩膀上,低声抽泣了起来。 待到徐荼用登山绳将她在严凉的背上固定好,然后再将所有人都连在了一起。严凉背着黄婷婷,看着身后的四个人,道:“走吧,我们所有人,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后再去好好教训宫本明煌那个碧池!”徐荼补充道。她此刻的状态倒是恢复了不少。 然后,他们便一言不发地顺着那条暗河,沿着河水流动的方向,走进了漆黑的溶洞之中。 铺满碳酸钙的地面在常年流水的冲击下,变得异常湿滑,难以行走。因此,众人必须心翼翼地相互搀扶着,走的极缓慢。 究竟走了多久呢? 严凉听着自己身后众人的呼吸声。这条通道里没有风,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于是他便开始在心里默数着数字。 付长歌拿着一只应急手电,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或许是觉得气氛太过压抑了,他缓缓哼起了歌来。 严凉侧耳听着,意外的,竟然觉得很好听。 “长歌,你大学学的什么?”严凉问道。 直到现在,他才想到,其实自己对身后这帮一直和自己出生入死的人,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我大学是学的是古典音乐,本来打算毕业以后出道当歌手的,但家里面反对,也就作罢了。”付长歌在队伍的最后面回答。 严凉笑了笑,没什么。倒是严凉背上的黄婷婷接过了付长歌的话茬,她的声音听来非常虚弱,但却反而比之前稍稍有了些生气。 “付生得好看,又会唱歌,个子又高。要是去当歌手,指不定可以骗多少女孩子呢。”黄婷婷道。 “黄姐姐别瞎,我想当歌手吧,其实就是想证明我自己而已。就算不依靠家里,我也一样可以做出一番事业来!唉……可惜……”付长歌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 “长歌。”严凉看着前方幽暗的通道,轻声道。 “等这个世界有一恢复原本的样貌,你再去实现你的理想吧。到那时,不管谁想来阻拦你,我都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全力帮你。” “还有我也是!”韩景皓笑着接道。 “世界恢复原貌?会有那么一么?”走在队伍中间的徐荼却在喃喃自问。 “一定会有的!”严凉道。 就像他们现在穿行其中的这条通道,只要脚步不歇,就一定会有走到终点的一。 (本章完) 第41章 悲与怒 严凉领着众人继续前行,但越是往深处走,这条溶洞就渐渐变得狭窄了起来,可供行走的路径也逐渐被暗河的水流淹没。 他们不得不将脚踏进了暗河的水流之中,才能继续前行。 “嘶。这水,真他娘的冷!”徐荼抽了一口凉气,道。 冰冷的地下暗河既不深,也不湍急,只是刚刚好可以淹没到严凉的膝盖。在队伍的后面,付长歌已经单手将韩景皓抱了起来。 “严凉,你没事吧?”黄婷婷虚弱的道。 她听到了徐荼在叫着冷,于是目光盯着前方幽深的通道和平静流动的河水。 此刻她对严凉的每一个字里,都透出了浓浓的担忧。 “不用担心!我们一定可以出去!”严凉满怀信心的鼓励道。 这时,身后应急灯的灯光忽然间暗了下来,闪动一番之后,终于彻底熄灭了。 “没电了。”韩景皓摇着手电,沮丧地道。 “那就扔了吧。没关系的,我能看得见。”严凉叹了口气,道。 严凉了谎,他的感官固然是变异强化过的,但当手电的光芒熄灭之后,这个世界刹那间便陷入了完全黑暗的世界里。 无论他怎么瞪大了眼睛,却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韩景皓被付长歌搂在怀里,同样睁大了眼睛。他的感知力也经历过一次变异,甚至还要在付长歌之上,但他却依然什么都可不见。 明明知道严凉的是谎言,韩景皓却只是微微笑着,一言不发。 在这片极黑的世界之中,众人继续前行。 没有人再话,严凉的耳朵里只能听到众人的双腿搅动着河水以及每个人冰冷的呼吸声,还有牙齿打战的声音。 “你放我下来!你会受不了的!”队伍的后面,韩景皓突然道。 从踏入河水以来,韩景皓就一直被付长歌抱在怀里,几乎没有体力的消耗。而付长歌本就有伤在身,又一直在冰冷的暗河之中行走,体力的消耗极为巨大。 然而,付长歌什么都没有回答,他的牙齿在无法遏制地打着冷战,舌头直直的已经没有办法打卷。他只是把揽着韩景皓的那只手臂紧紧了,当作是自己倔强的拒绝。 严凉听着队伍后面的声音,他的眼睛盯着前方空无一物的黑暗,脚步在冰冷的暗河之中机械地迈动着。 “我们走了多久了?”严凉心道。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数数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停止数数的?为什么这条道还没有走到头?是不是这条通道里还有其他的岔路?如果走岔了该怎么办? 烦躁和惊恐犹如毒草在他的心中滋生。 如果兆指的方向是错的怎么办?那不就像是自己将所有人带入了死路?如果自己困死在了这里,他女儿又该怎么办? 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捏在了严凉的手臂上,猛地将他从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中惊醒。 “你,的,呼吸乱了。”徐荼的声音颤抖着,轻轻道。 “我,相信,你!一定,能带我们,出去!”徐荼接着道。 严凉听着徐荼的声音,他摇了摇头,将所有的杂念抛出了脑外。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信念——我一定能出去!带着所有人一起! “嗯!”严凉回答道。 无边的黑暗继续笼罩着众人,这场极黑世界里的跋涉仍在继续。 众人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踉跄。寒冷和黑暗除了夺走人体的能量和温度,也开始逐渐夺走人类对外界的感知。 走在队伍最后的付长歌终于抱不住韩景皓了,他的身体渐渐僵硬,甚至连弯腰都做不到。 韩景皓落进暗河里,冰冷的河水让他打了个哆嗦,但他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转身拉住付长歌的手,继续前行。 徐荼的体力也渐渐到了极限,她甚至拔出了心爱的长剑当作拐杖支撑地面,才能勉强前行。 “扑通”一声,严凉听到了身后传来韩景皓的呼喊声。 付长歌跪倒在冰冷的河水里,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无法行走了。 “你们,先走,不……用,管我。”付长歌道。 韩景皓拉着他的手,死命想要把他拉起来,但以他一个儿童的身体,如何能拉得起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 队伍停了下来,严凉顺着声音摸索了过去。摸到了付长歌满是水汽的头发,然后摸到了一张冰冷的脸。 “一起出去!”严凉咬牙道。 他掰开了付长歌的嘴,然后用牙齿撕开了自己的手腕,滚烫的热血涌出来,流进付长歌的嘴里,顺着食道,流进了胃里。 付长歌冰冷的身体徒劳地想要挣扎。但体力的缺失却让他无法挣开严凉的钳制。 严凉的伤口愈合得很快,他便一次次用牙齿撕开,直到他觉得对方脸孔上渐渐有了温度,才将其放开。 “走。”严凉拉着付长歌的手,将他拉了起来,道。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滴到了严凉的手背上,严凉愣了愣,才意识到那是付长歌的眼泪。他没有哭出声音来,只有眼泪在大滴大滴地滚落着。 严凉一言不发,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队伍继续前进。 这时,一直都没有话的黄婷婷的声音传到了严凉的耳朵里。 “严凉,谢谢你。”黄婷婷的声音依然虚弱,但相比其他一直站在暗河中趟水的人来,却还要清晰一点。 严凉向什么,黄婷婷的手却从身后伸过来,按在了他的嘴唇上。 “你什么都别,节省体力。听我就行了。”黄婷婷道。 “真的,谢谢你没有履行你和我承诺。” “我那时让你们不要管我,让你们走……但我其实很害怕,你知道吗。我害怕被一个人丢在那个山洞里,害怕就那样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那里。” 黄婷婷话的声音很轻,但这条漆黑的溶洞里是如此寂静,她的每一个字,所有人都能听得清。 又有滚烫的水滴落在严凉的肩膀上——那是黄婷婷的眼泪。 “谢谢你,严凉……谢谢你……我其实,真的,不想死。” 完这句话,黄婷婷伏在严凉的肩头,压低了声音,哭泣了起来。 黄婷婷的情绪感染着众人,就连徐荼的呼吸声里也掺杂进了短短的抽泣声。 而严凉的神情只有一片肃穆,他迈动着早已失去知觉的腿,机械地行走着,没有丝毫的停顿。 等到黄婷婷的哭泣声渐渐止息,一抹微风终于轻轻抚在了严凉的脸上。 有风了,时间开始流动。 严凉拖动着众人,快步向前走去。 黑暗的世界被他们渐渐抛于身后,薄薄的阳光刺痛了他们大睁的眼睛。 地下暗河穿山而过,从一条巨大的石缝中流出,变成了一道的瀑布。 “我们。出来了。” ? ?今第三更,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生。生也会一点一点提高速度,争取做到每都有三更。 ? ???? (本章完) 第42章 山中不知岁月长 久违的阳光洒到了众人的脸上,他们因在暗河中跋涉而冰冷的身体终于渐渐舒展开来。 “我们终于出来了。”严凉道。 他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不但脚上的知觉全无,而且一双久未见光的眼睛也被突然出现的阳光刺得满是眼泪。 “黄医生,你看,我过一定会带你们出来的!”严凉有些兴奋的道。 “黄医生?黄医生?” 然而他背后的黄婷婷却一言不发。 “严凉,她已经死了。”徐荼走上前来,按着严凉的肩膀,低声道。 严凉愣住了,眼里噙着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了下来。他本想再些什么,话到喉头却最终选择了沉默,然后摇了摇头,背着黄婷婷的尸体,沿着瀑布旁嶙峋的石头,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瀑布之下是一个清浅的水潭,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黑鱼在水中游弋,严凉将黄婷婷的尸体放在岸边的石滩上,然后走过去将大黑鱼一剑劈死,拖到岸上。 徐荼用石块搭了个火堆,然后用最后的力气砍了些枯柴过来引燃。付长歌和韩景皓两人面色惨白地坐在火堆边,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严凉在水潭边默默用兆剑剖着鱼鳞,切着鱼肉。有些潮湿的柴火在火焰中冒着黑烟,发出噼啪声。 所有人都侧过头去,不敢去看黄婷婷的遗体。 就连一直背着她的严凉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严凉甚至在怀疑这个女人在最后的那些话,是不是他自己的幻觉。 鱼肉被树枝串起,在火焰中变得焦黄,散发出阵阵肉香。然而,众人吃在嘴里,却觉得是味同嚼蜡。 “让她入土为安吧。”吃过食物之后,身体渐渐温暖了起来,徐荼这时轻声道。 严凉转过头,看着黄婷婷许久没有动弹的身躯,似是终于是确定她真的已经走了。然后点了点头,答了声:“嗯。” 兆剑在坚硬的河滩乱石之间斩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众人将黄婷婷的遗体平放了进去,然后用河边的卵石为她垒了一座坟。 入夜之后,付长歌和韩景皓靠在火堆边安静睡下,而严凉却坐在一块岩石上,静静看着这处新坟,久久不言。 “你在自责么?”徐荼走过来,问道。 严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星空,道:“她明明过她不想死的,为什么不再多坚持一会儿。” “她伤得太重了,这不怪你。”徐荼还想安慰严凉。当时太黑了,而且太冷,就连她也没察觉几步之遥外,有一个同伴正在渐渐死去。 严凉的肩膀颤动着,徐荼走上前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亲吻着他短短的头发。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严凉,真的。谢谢。”徐荼柔声着。 两人相依而眠。 …… 第二,石潭周围的密林间传来一阵树枝折断的声音,严凉和徐荼立刻惊醒了过来。 严凉的目光向睡在火堆旁的韩景皓和付长歌看去,发现韩景皓早就已经醒了。这个男孩一面不忘往火堆中添柴,一面警惕却还警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而付长歌却依然在睡着,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树枝折断的声音笔直向着石潭这边而来,不消片刻,却见到五个个年轻男子穿越了茂密的树丛,进入到众人眼前。 这几名男子显然没有料到石潭的旁边会有其他人,也是被吓了一跳。 严凉简单的打量了一下这五个年轻人,他们中领头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板寸头,左边的眉毛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面相上看起来颇为不善。 这几个人大都穿着成套的冲锋衣,手里拿着开山刀、渔网之类的东西,而领头的人则在背后背了个电鱼用的电瓶,手里还拿着两个电鱼叉。 石潭周围都是石子,没长什么植物,视野非常开阔。 这几个年轻人看到严凉一行后,下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河滩边上,已经被肢解的大黑鱼。 “他娘的!你们敢抢老子的鱼!”领头的寸头青年指着严凉怒骂道。 “你的猎物?这鱼头上刻你名字了?还是你叫它一声,它会答应你?”徐荼秀眉一挑,回了句道。 寸头青年的目光本都在那大鱼的身上,这会被徐荼一呛才将目光转了过去,谁料他这一转便生生看直了眼,再也挪不开视线。 徐荼这一番和严凉一道几经磨难,一身仙气缥缈的汉服早已变成了乞丐装,纤纤玉体在缕缕白纱之下若隐若现。加之其她姿容绝尘,气质清丽,远非寻常女子可比。 寸头青年咽了口口水。 注意到那寸头青年的视线,徐荼眉头皱了皱,闪身躲到严凉的身后。骂道:“再看!再看信不信老娘把你眼睛抠出来!” 这时,寸头青年身后的一名矮个子青年走了出来。凑到其跟前耳语了几句,寸头青年立即便是眉开眼笑。 “这位兄弟。在下姓王,道上的朋友给个面子称一声王三哥。今这事,可是你们做事不地道,怎么着也得划个道儿出来,否则没法和手下弟兄交代。”那寸头青年冲着严凉道道。 “哦?我们不地道?怎么个不地道了?”严凉持剑在手,冷冷道。这个男人刚才赤裸裸地看着徐荼的眼神,令他的心头分外的不爽。 “这黑鱼分明就是我们养在这水潭里的,你们问都不问就给宰了,是不是应该给点补偿啊?”王三淫笑着道。 “那你们想要什么补偿?”严凉依旧是冷冷发问,他此刻并不想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这位兄弟一看就是明事理的人!这么着吧,鱼归你们了!就用你身后那个妮子来换怎么样?”王三的目光还在不住向严凉身后瞟着,而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淫笑着,满眼都是邪光。 “如果我不换呢?”严凉目光如电,狠狠瞪了王三一眼。 王三一伙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人,然而被严凉一蹬,却齐齐都退了一步,气势上登时矮了一截。 王三退了一步,自觉丢面子,随即怒吼了一句:“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 他的话没有完,一把剑已经指在了他的咽喉上。 就像严凉当初无法跟上宫本明煌的动作一样,这些流氓的体质虽然比寻常百姓要强上一些,却也完全没有办法跟上严凉的动作。 “你……不,您是选者大人!”王三的牙齿打着战,一滩水渍在他的裤裆处蔓延了开。 而听到“选者”三个字,王三身后的一众人等竟然如同被狂风刮过了一般,面色一片苍白,齐齐朝着严凉跪了下去。 (本章完) 第43章 太平郡 “选者?”严凉看了一眼徐荼,而徐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过这个词。 王三也是个思维活络的人,严凉的语气中的疑惑他立刻就听了出来,随即便猜出严凉并不知道“选者”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红雨降临之前,王三就是个在市井间为非作歹的混混头子。而红雨降临之后,他能幸存至今,除了单纯的运气好之外,更多的就是依赖他灵活善变无下限的头脑。 莫非是从哪个乡下地方过来的土包子?王三当即这样判断。 “这位选者大人!是的几个有眼不识泰山!请大爷高台贵手!放过我们几个吧。”王三好不犹豫地跪了下去,死命朝严凉磕着头。 见到王三这副窝囊的样子,严凉心底的无名火顿时消了下去,也没了出手惩戒这个流氓的兴趣。 “先解释一下‘选者’到底是什么意思。”徐荼从后面快步走过来,即便这个王三已经不敢再用那副淫邪的神色来看她,她仍然是美滋滋地躲在严凉的身后。 王三抬头心的看了严凉一眼,思考着措辞,然后道:“这是从省城那边传过来的法,像大人您这样的人都被称之为‘选者’。只要是‘选者’,到省城去了,都会被当成贵宾一样对待。” 严凉思索着王三所的话的真实性,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叫作像我这样的人?清楚点!” “遵、遵命!”被严凉一瞪,王三连忙将头贴在了地上,显然对所谓的选者畏惧到了极点。 “像您这样的,力量非常大,并且速度又快的人,都被称之为选者。还有一些人,能使用像电影里的那种闪电、火焰之类的能力,也被称之为选者,只是这类人非常少而已。”王三战战兢兢地回答着,生怕严凉一个不满意将他头给砍下来。 严凉的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红雨降临之后,因为植物的茂盛生长,许多地方的景物都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他实在辨认不出眼前这个地方是哪里。 于是,严凉问了第二个问题,“这里是哪里?” 王三心头一转,心道自己果然猜对了。 他的额头依然是贴在地上,谦卑地回答着:“选者大人!这个地方以前的一座废弃的矿山,后来改成的公园。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是本地的温泉度假村。” “温泉度假村?” 严凉一惊,他以一种难以置信神情回过头去,看着身后的瀑布,他们是顺着暗河从瀑布之中走出来的。 矿山公园,温泉度假村,所有的线连起来,严凉大致知道了他们现在所处的方位了。 这个地方,距离南城别墅区,距离他们和宫本明煌争斗的地方足足有将近三百多公里! 他们在地下暗河之中走了这么远? 王三低着头,自然看不到严凉脸上的表情,他用一种谄媚的语气接着对严凉道:“对的,温泉度假村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大型居住点。现在曹郡王管着那里,以大人您的身手,要是去了那里,必然得到重用。的可以为您领路。” 王三的心里此刻使劲的盘算着,一个初来乍到的选者,人生地不熟,如果想去度假村那种大型居住点安身,又不想甘居人下的话,手下必然要培养几个打手。 只要自己能搭上这条线,也许就能从此咸鱼翻身也不定。 当然,虽然这个初登场不太愉快。但目前来看,眼前这位选者可比聚居地里面的那几位大爷脾气好得多。既然没有一剑把自己劈了,那就明还有挽回的余地。 王三就这样悄悄打定了追随严凉的主意。 严凉却不知道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收了弟。 “在这别动!”他沉声道。 “的遵命!”王三大声答道。 严凉飞身跑回了瀑布的下方,他沿着他们昨从瀑布上下来的嶙峋石路飞快攀爬了上去,一闪身便进入瀑布之中。 然后,他便愣住了。 他明明记得,他们是顺着那条地下的暗河,在溶洞之中不断前行,然后才有了风,然后才有了光,然后才看见这道的瀑布! 可是当严凉再回到瀑布之中,那条容他们走出的通道却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看到的是一排塑料管,在呼呼地往外排着水,形成了这道的瀑布。 “开什么玩笑!”严凉咬着牙道。 他一剑劈在水管上,又一剑劈在水管后的水泥墙壁上……什么都没有。瀑布后没有什么通道!没有什么什么暗河!什么都没有! 徐荼听到瀑布上传来的声音,心中一阵担忧。本想着也上瀑布去看看,但她还没有动作,却见严凉已经快速走了下来。 “怎么了?”徐荼问道。 “先别和我话,我有点乱。”严凉没有什么,只是冷冷了一句。 严凉从没用这种语气和徐荼过话,徐荼眉头一蹙,咬了咬嘴唇,二话不便向着瀑布上跑去。 她要亲眼看看,看看严凉究竟发现了什么,能让他变得如此之冷。 严凉没有去看跑开的徐荼,他盯着仍然跪在地上的王三,继续问道:“你刚刚的居住点又是怎么回事?” 王三听到严凉问到居住点的情况,不禁喜上眉梢,道:“开始只是几位选者大人私下里建起的据点,后来不知不觉的人就越聚越多,如今里面已经居住了上万人了。” “如今?”严凉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眉头越皱越紧。 一问一答的这一会儿,徐荼已经从瀑布上飞身下来。她的脸色亦是苍白而惊慌。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徐荼如实解释道。 严凉看着徐荼惊慌的样子,眉头渐渐舒展了一些。他叹息了一声,道:“嗯,我相信你。” 然后,严凉的目光再次转向了王三。 他问了第三个问题,“今是是哪一年,哪一?” 虽然对严凉的这个问题有些诧异,但王三认真想过以后便回答道:“今年是00年4月15日。” 严凉摇着头,有些苦涩地笑了起来。 而徐荼的脸上却只剩下了疑惑和惊恐。 想不到啊! 想不到他们一行人顺着地下暗河一路穿行,不止是穿越了三百多公里的地下溶洞。 更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从这个溶洞中离开的时候,溶洞之外的世界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年! (本章完) 第44章 入城 严凉还想再问些什么,比如在这两年间,这个世界发生了哪些变化?关于居住点的具体情报还有吗? 以及他最关心的问题——有没有见过一个带着狗的变异人女孩? 他的这些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却听到韩景皓的声音从火堆旁传来。 “严哥哥,付哥哥他发烧了!怎么办!” 严凉朝火堆旁看去,却见韩景皓坐在地上,抱着付长歌的头,已经快要急哭了。 严凉这才想起,他们方才了这么多话却没有听到付长歌的一句打岔。 他快步走到火堆旁,摸了摸付长歌的额头,只觉得入手处一片滚烫。他又拍了拍付长歌的脸,尝试着想要将他叫醒,却发现其已经进入了昏迷之中。 “黄医生,你……”严凉习惯性的想到了那位善良的女医生,然而话到一半却又生生打住。 严凉扭过头去,静静看了一眼不远处石滩上的那一处孤坟,心下一片黯然。 他朝着那么仍然跪在地上的王三问道:“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药和医生么?” 听到严凉的问话,王三立刻抬起头来,邀功似的回答道:“这位大人!我知道哪里能找到医生!我可以带你们去!” 严凉皱着眉,他对这个流氓实在是没法信任,尤其是这个家伙最开始的时候还对徐荼打着龌蹉的注意。 但付长歌此刻是伤上加病,却又必须尽快得到治疗。 “你站起来话。”严凉对着王三道。 王三立刻如蒙大赦,从地上爬了起来,弓着身子,垂眉顺眼的看着严凉,笑着道:“的叫王三,大人您随便怎么称呼的都行。后面这几个娃娃都是和的一起讨生活的,大人有什么吩咐的话只管使唤。” “你们几个,还不过来见过选者大人。”王三吆喝道。 站在王三后面的四个人听到王三话,也立刻都站了起来,学着王三那一副姿态,一个个垂眉顺眼的把自己的名字报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几个混混把自己当皇帝一样拜着,再联想到这些人初登场时的嚣张模样,严凉着实是有些不适应。 他摇了摇头,道:“不用管我叫大人,我叫严凉,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听到严凉这么,王三面露难色,道:“严大人您可是选者,这该端的架子最好还是端着,否则到了居住点,怕是叫里面那些人给看轻了。” 严凉心里记挂着付长歌的病情,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于是便问道:“你的医生在哪里?” 王三回答:“就在居住点里!那医生可忙了,换了别人我还得排队。但是我和那医生有点私交,插个队啥的不算难事。” 严凉纵容对这个王三信任不起来,但眼下人命关,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于是,严凉朝着那王三点了点头,道:“那么,就麻烦你们了。” 王三登时喜上眉梢,对于他这种人物而言,能让一个选者欠自己的人情,那可比真金白银来得还要有价值。 “嘿嘿,哪能叫麻烦呢,严大人这就见外了不是。”王三笑着道。 徐荼站在严凉身后,斜眼瞟着王三。她作为一个铸剑世家的门人,对于像王三这种见风使舵的墙头草,那是绝对瞧不上的。 她趁着王三转过身去招呼自己手下的功夫,凑到严凉的耳边,轻声了一句:“此人不可轻信。” 严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不过,至少在现在这一刻,王三这一伙人倒还算可靠。 只见这些人在得到了指示之后,分工明确,一部分人去砍树枝,一部分人去割藤蔓,还有一个人在征得严凉的同意后,开始收拾起石滩上剩余的鱼肉来。 看得出来,在经历了秩序崩溃的末世洗礼之后,幸存下来的人们都已经学会了一些必要的野外生存技巧。 不消片刻,一个简易的担架就出现在了严凉的眼前。 而在这些人砍树的过程中,严凉还发现了一件事。 当这些人踏进密林之中的时候,植物们都不会再尝试着将根须刺入人类的皮肤之中,而是老老实实的继续扮演着它们在大自然之中生产者的角色。 但随着这群五大三粗的混混开始将付长歌抬上担架,严凉很快便将着件事抛之脑后。 “你们轻一点!” “别碰他那只胳膊,骨头会错位的!” “了轻一点,不听是不是!” 韩景皓看着这些人将付长歌抬上担架的动作,急得直跳脚。 王三手下的人对于已经展示过力量的严凉还算尊重,但是对于眼前这个明显没有太大力量的孩则着实没有耐性。只是碍于严凉还站在那儿,也只能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众人便在王三的带领之下上路了。 当穿过一片密林之后,人类活动的痕迹逐渐多了起来,一些地方甚至重新出现了水泥路和路牌。 而且,这一路走来,严凉都没有再看到什么变异生物。 看着严凉面带疑惑,王三讨好地笑着,解释道:“这一带的变异人和野兽,曹郡王会定期派人清缴,所以还算安静。否则就凭我们几个人,也不敢随便就跑出来啊。” 严凉简单“嗯”了一声。 再一次踏足在平整的水泥地上,严凉的心里满是重回文明世界的沧桑感。 “这水泥路下面拌的是石灰和除草剂。否则的话,就算前一把路给铺好了,第二上面就能长出草来。”王三接着解释道。 在水泥路的尽头,严凉看到了一排高高的围墙。 这个围墙显然是在温泉度假村原有围墙的基础上加高加固而成,墙体上打满了“补丁”,高墙的最顶上还挂着一排铁丝网。 城墙上只设有一处城门,十来个卫兵模样的人扛着枪和长刀,守在入口处,细细盘查这这城里进进出出的人。 城墙外的空地上搭着许多简易的帐篷,住在里面的都是些面黄肌瘦的老人、女人和孩子,鲜少看到有年轻男性。 一些骨瘦如柴的女人在严凉一行走过时,用希冀的眼光看着严凉,低声哀求着“求求您,行行好”之类的话语,却在王三的呵斥下畏惧地缩回到自己的帐篷里。 严凉和徐荼双双皱起了眉,对于王三呵斥这些可怜女人的行为有些不悦。 王三也注意到了严凉的不悦的神情,一时讪笑着解释道:“严大人您是不知道,只有那些有能力做事的人才有住进城里的资格。像这些既没有力气做事,又难老色衰的,曹郡王就只允许她们住在城外的空地上。” 听着王三的解释,严凉的目光扫过这一片脏乱的帐篷区,眉头皱着,道:“听你了这么多,我对你口中的曹郡王越来越好奇了。” 王三陪着笑,道:“像严大人您这样的选者,曹郡王通常会亲自接见。到时,您就能见到了。” 话间,城门已在眼前。 严凉抬头,看见城门上挂着一块简易的牌匾。 匾上写着三个字——太平郡。 (本章完) 第45章 入城(二) 守城门的卫兵头子显然是认识王三的,远远看见王三领着严凉他们几个过来,便笑着打起了招呼。 “哟,王三兄弟,你这趟出去收获可不少啊。” 卫兵头子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中等个头,穿着一身已经磨得有些发白的作训服,背上背着一杆八一杠步枪。留着络腮胡子,一头半长不短的灰白头发看起来乱糟糟的。 “托九哥的福,还凑合。”王三陪着笑,将一条早就准备好的鱼肉递了过去。 被称作九哥的卫兵头子接过鱼肉,随手就用刀割下一片来,直接放进了嘴里。 “行,味道不错,还挺劲道,是好东西。九哥我可没白疼你。”九哥一面用力咀嚼着,一面拍着王三的肩膀,大声称赞道。 王三只是陪着笑,任凭这九哥话时将口水溅到自己脸上也不去擦。 待到王三和那九哥寒暄完,这卫兵队长才转头瞟了严凉一眼,朝着王三问道:“这个又是什么人?这城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想进城可没那么简单。” 这话完,九哥的眼睛突然就瞟到了站在严凉身后的徐荼。立时便看直了眼。 “不然这样,你将这个妮子让出来,我就让其他人随你进城,怎么样?”那九哥一面这么着,一面色眯眯地盯着徐荼,伸手便要扯徐荼的胳膊。 徐荼看着九哥那双黑漆漆又满是油腻的手朝着自己抓来,眉头一皱,往后退了两步。 抓了个空,九哥脸上的淫邪之色不减反增,笑着道:“哟,这妮子还挺害羞。不会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吧,今个就让哥哥我满足满足你。” 徐荼几时在言语上受到过这种折辱,她性子一上来,不管不顾就骂开了,道:“你再敢凑过来一下,信不信老娘把你裤裆里那玩意切下来剁碎了再拌上辣椒油给你塞直肠里?” 眼看着两派人就要擦出火来,王三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九哥,急着道:“九哥,使不得使不得啊!他是……” 王三的话没有完,就被九哥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这九哥前一秒还和王三称兄道弟,下一秒就可以翻脸不认人。 “嗬,我王三,九哥我平时待你也不薄啊,可到头来你连个女人都舍不得让出来。唉,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九哥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立即跑过来几个兵,把王三的嘴一堵,就拖到了一边。 严凉的身后,那几个抬着担架的王三的手下被吓得齐齐退了一步,大气也不敢出。 料理完王三,九哥的注意力再次转回到徐荼的身上,他用一种贪婪的目光将将徐荼的全身都扫了个遍,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站在一旁的严凉。 “你这妮子是不知道九哥我雅名吧,居然还敢骂我。不过没关系,我还就喜欢你这样三贞九烈的,等下你上了九哥我的床,最好也这么烈!”九哥着,咽了咽口水。 这九哥在红雨降临之前本就是祸乱一方的大地痞,他干的是欺行霸市的勾当,做的是欺男霸女的买卖。 红雨降临之后,他又凭着年轻时学过的一些拳脚功夫,成功在这末世之中活了下来,并且还在眼前的这个“太平郡”里找了个靠山,某了个不错差事。 没有了法律的约束,他又有实权在握,只要不触及某些大人的底线,他可以尽情做尽以前没有做过的坏事。 而且,他非常享受这种感觉,更加享受那些受害者脸上屈辱而不甘的表情。 徐荼瞪着这个敢于出言羞辱她的男人,怒极反笑,七剑感受到主人情绪的变化,在剑匣之中轻微颤动了起来。 这时,严凉轻轻按了按徐荼的肩膀,让她放松下来,然后直直挡在了徐荼和那个九哥中间。 严凉的身材修长而挺拔,饱满而纤长的肌肉隐藏在衣物之下,加之他生得又清秀,看起来就好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学生一般。 九哥并没有将这个看起来不怎么结实的年轻人放在眼里,当严凉挡住他视线的时候,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恼怒,然后直接一口恶痰啐在了严凉的脚边。 “咋的,没理你,你不甘寂寞的是不是?还是你想当一回英雄?”九哥叫嚷着。 严凉看了看被拖倒一边殴打的王三,然后冷冷看着眼前这个人,平静道:“我们只想进城去找医生,不想惹麻烦。” “惹麻烦?哈哈?他不想惹麻烦?”九哥听着严凉的话,乐了,他身后的卫兵也乐了。 他冲着身后的一群卫兵叫嚷道:“你们看见有谁在找他们麻烦了吗?” 他又冲着不远处的破帐篷里的人嚷道:“你们看见有人在找他们麻烦了吗?” 卫兵们哄堂大笑。 而那些住在帐篷里的瘦骨嶙峋的人,似乎是对这样的画面早就习以为常,甚至连看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九哥乐完了,一个流畅的取枪上膛的动作,就把背上的八一杠给取了下来,顶在了严凉的脑门上。 “我特么就最讨厌你这种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的白脸。还想装英雄?我保证今一定让你终身都不会再动这个念头!”九哥盯着严凉的脸邪笑着,一个恶毒的念头出现在了他的大脑里。 对于顶在自己额头上的黑洞洞的枪口,严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他只是叹了口气,道:“何必呢?” 徐荼站在严凉的身后,见到九哥用枪指着严凉的头,心间火气登时一冒,就要御剑出鞘。 这时,韩景皓却走过来,悄悄拉了拉徐荼的手,示意她静观其变。 徐荼咬了咬嘴唇,强自按下火气,松开了手中的剑诀。 九哥没有理会严凉又了什么,他邪笑着,对身后的那一群卫兵嚷嚷道:“来来来,你们有几个荤素不忌的?这子细皮嫩肉的,你们拿去开开荤!” 不远处的王三本还在抱头惨嚎着,听到九哥的这话,白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还是九哥知道心疼兄弟们,外面这些女人又干又瘦,肯定不如干这子来得舒服。”却看见几个邋里邋遢的卫兵一脸兴奋地跑了出来,满脸都是淫笑。 看着自己手下的卫兵跑近,九哥满意地回过头来,瞪着严凉,道:“子,充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今就让你……” 一道剑光在九哥的眼前闪过,九哥愣了一下,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见严凉冷笑着,熟练地将他的八一杠卸了弹,然后随手抛在地上。 然后将一双被利剑斩断的手臂放进九哥的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除了欺男霸女,一无是处的人。而且还丑。” (本章完) 第46章 医生 “你是选者!”九哥跌坐在地上,他用半截残肢抱着他自己的两条手臂,惊恐万状地看着严凉。 兆剑是何等锋利,以至于手臂被生生斩断,片刻之后,血液才开始涌了出来,痛苦的感觉才反馈到他的大脑里。 “,选者大人,是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饶的一命!”九哥的脸色一片惨白,也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吓的。 听到“选者”三个字,那几个满脸淫笑冲着严凉而来的卫兵也顷刻间愣在了原地,膝盖打着颤,好不犹豫地跪了下去,动也不敢再动一下。 这个时候,原本已经翻着白眼晕过去的王三却连滚带爬地跑到了严凉跟前,捂着自己已经青肿的脸,对九哥道:“九哥啊,你这可怨不得我王三!这都是你自己招的!” 九哥的血已经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他哭丧这着脸,道:“王三兄弟啊,你咋不早呢。” 就因为严凉他们一直站在王三的身后,所以这九哥显然是把严凉当成了王三手下的弟。要是让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严凉是个选者,而王三不过是给他带路的,这就是再借个胆子给他,他也不敢造次啊。 王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给我的机会了吗你!” 按照王三的本意,是先打算将严凉他们带进这太平郡里,然后凭着自己的人脉给这位大爷先好生安顿了,等他们满意了舒心了,欠着自己人情了,再把选者的名头和自己的名字捆绑在一起,慢慢放出去。 只有这样,才符合他的最高利益啊! 可是眼下,自己的计划全被眼前这个色鬼给搅了! P,流血流死你!王三在心里骂着。 “我们可以进去了么?”严凉问着跪在地上的九哥。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九哥不敢去看严凉的脸,只是看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在他的血流干之前,只要找到那位大人,他就能活下去。 “我不会杀你的,我怕脏了我的手。”严凉从九哥身边走过的时候,淡淡道。 九哥低着头,严凉没有看到从他眼里涌现出的怨毒。 “你们还想从我身上找到快感么?”严凉走过那群跪倒在地的卫兵的时候,问道。 “不敢!的不敢啊!请大人饶命啊!”那群卫兵磕起头来。 严凉没有再理会这些人,只是领着身后的队伍缓缓从大门走了进去,没有人敢拦他。 待到严凉的身影渐渐走远,一众守卫才拥到了九哥身边,七手八脚的想要帮他止血。 “带我去见叶大人!只有她能救我!”九哥咬牙道。 “还有,把我受伤的消息告诉力李大人!他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 顺着王三指引的方向,严凉一行向着他所的诊所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处温泉度假村早已不复严凉曾经见到过的样子。原本种着名贵花草的地方都已经被翻了一遍,改种上了各种蔬菜和麦子。 喷泉池子被改造成了一个公用的蓄水池,旁边还能看到正在洗衣服的妇女。 几乎所有的空地都被利用上了,上面搭满了各种简易的木屋和帐篷。 严凉注意到,有一排帐篷是专门用来摆摊出售各种物资的,除了没有看到药品和枪械,几乎所有的日常用品都能在这些货摊上面找到。 而擦肩而过的人群,虽然个个的脸上都满是疲劳和不安,但总体来,气色上却要比住在墙外简易帐篷里的那些人要好上许多。 “严大人,您不应该放过老九那个混蛋的,他都那样侮辱您了。您不杀了他,到时候传到另外几位大人那里,会觉得您软弱可欺。”王三一面引路,一面声道。 “而且,老九那家伙就是李大人养的狗,您教训了他,他总要去找主人的。还不如索性宰了他,来得痛快。”王三捂着自己脸上的淤青,恶意的道。 严凉此刻却想到了黄婷婷,那个善良的女人在重伤之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求着自己帮她结束痛苦。 自己拒绝了她,自以为能够救她出生。 可是那个本一心求死的女人,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流着泪,伏在他的肩头,低声着“我不想死”。 还有顾雪,那个纯真的女孩子。 仅仅是因为自己在危难时刻救了她一把,她便不顾一切地跟着自己,然后被异兽咬伤。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那个女孩的眼里还有着对未来的憧憬,对他“严大哥,我真的好喜欢你”。 这些逝去的生命,变成一张张无惊无恐的脸,从严凉的心里浮了上来,然后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严凉只觉的心里被针扎了一下。 他淡淡着:“人的生命是很珍贵的东西,应该被珍视。那个人并没有伤到我什么,应该给他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徐荼听着严凉的话,从他身后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脸色微微红了起来,静静行走。 王三可不能理解严凉的情操,他只是摇着头道:“您要像这么想,我们这些做弟的也没办法。但是其他几位大人就未必这么想了,您要是过段时间遇到那几位大爷,还请千万留个神。” 王三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在听他们话,于是凑到严凉的耳边,极声地了句:“其他几位大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其他几位大人?”严凉皱着眉反问道。 王三又警惕地瞧了瞧四周,这才心翼翼地道:“这城里总共有四位大人,分别郡王曹大人,大法官商大人,大将军李大人,后勤部长叶大人。郡王平时不怎么露面,都是另外三位大人在协作管理这个地方。” “那个守城门的老九,就是叶大人的部下。”王三声着。 教出这样的手下来,只怕这位大将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严凉在心里腹诽着。 这时,一条排着长龙的巷出现在了严凉的眼前。 这条巷子很窄,担架没办法挤进巷子里。严凉他们不得已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那位医生的诊所了,没办法。这个地方缺医少药的,每都有这么多人。”王三道,罢就要去背担架上的付长歌。 “我来吧。”严凉制止了王三的举动,亲自把付长歌背到了背上。 王三本想着通过背人这件事情来讨好一下严凉,但见严凉坚持自己背,也就只能作罢了。 巷子旁还有一扇铁门,王三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悄悄把铁门给掏了开。 “走,从这里进去,不用排队。”王三悄悄道。 严凉看着王三走了进去,又与徐荼、韩景皓两人对视了一眼,三人齐齐点了点头,缓缓走了进去。 (本章完) 第47章 咄咄逼人 一行人从那扇门穿过,竟然是直接进到了一个厨房里。 严凉大概扫视了一下这间厨房,这里面只有一口锅、一个灶台、一袋米、一罐盐和一桶水,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大概是听到厨房里有声音,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穿着白恤,牛仔裤,扎着双马尾,模样平平无奇,但面色红润,与严凉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满脸灰败色彩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她看到王三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没什么变化,等看到王三后面的其他人的时候,反而是一惊。 “他们是谁!来这里干嘛?”女孩警觉地问道。 王三向女孩递过去了一个严肃的眼神,道:“声点,这位可是新来的选者大人,不得无礼。” “选者?”女孩将严凉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道。 “不错,还挺帅的。” 王三一时有些无言。 “你爷爷呢?这会还在看病人么?”王三问道。 “嗯,还在给人看病呢。不过也差不多快好了,他们这是要看病么?”女孩一面回答,一面观察着严凉背在背上的付长歌。 她听着付长歌粗重的呼吸声,又踮起脚来,撩起付长歌的刘海,摸他的额头,道:“他面色发灰,嘴唇发青,呼吸吃力。我初步判断,很可能是肺炎引起的发烧,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请帮我治好他,拜托了。”严凉无比郑重地向女孩道。 女孩笑了笑,双手合十道:“命无常数,医者也不言绝对。但你放心,你们都长得这么好看,我一定会求爷爷全力而为的。” 完,这个女孩就一蹦一跳地从厨房走了出去。 女孩走后,王三又取了两条鱼肉放进厨房的一个塑料桶里,心将盖子盖好。剩下的鱼肉均分给四个抬担架的手下之后,便遣散了他们。 一行人随即从厨房出来,经过一道走廊,进入一间卧室。 王三将墙角里的一个行军床给展开,示意众人将尚还在昏迷的付长歌给安置在上面。 “刚刚那个丫头就是胡神医的宝贝孙女,叫蝶。别看她年级,看个头疼脑热什么的,一点问题没有。”王三一面帮着严凉放下付长歌,一面道。 “但我告诉你们,胡神医才是真神!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看不好的病!”王三拍着胸脯向严凉保证道。 这时,卧室的纱门被掀开,一位头发微白,戴着无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的高瘦老者走了进来。 “胡医生,您可算来了。”王三见到老者,立马迎了上去。 而被称之为胡医生的老者,对于王三的态度却冷淡得很,只是摆了摆手,让他站到一边。 面对这位老者时,即便是像王三这种职业流氓,也收起了自己的一副痞像,表现得毕恭毕敬。 这让严凉对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老医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谁是病人?”老者平静地问道。 严凉连忙让到一边,对老者道:“这是我兄弟,请您一定要救救他。” 胡医生走到行军床边,先是伸手摸了摸付长歌的额头,王三立马找了个马扎过来让老者坐下。 “他这样多久了?”胡医生问道。 不待严凉回答,一直守在付长歌身边的韩景皓就抢先回答道:“今早上叫了他半都不起来,应该是从昨夜里开始的。” 韩景皓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声问道:“您一定可以治好他的,对吗?” 面对这个年纪与自己孙女相仿的男孩,一直板着个脸的胡医生难得露出了善意的微笑,道:“不必担心。” 徐荼站在严凉身旁静静看着胡医生,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一下,扭头去看,却是胡医生的孙女蝶。 “大姐姐,你的衣服都已经破成这样了,不能再穿了。否则太引人注目,会招麻烦的。”蝶扯着徐荼的袖子,善意的着。 徐荼默默不语,心里想着,严凉这一路遇到的风波确是因自己而起。即便这样,严凉仍然还愿意相信她。 徐荼的脸色稍稍有些红。 “大姐姐,我还收着几套我妈妈的旧衣服,你先换上吧。”蝶没有注意到徐荼脸上的红霞,拉着徐荼就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而徐荼竟然真的就这么乖乖地被一个女生拉着走了。 徐荼离开房间时,胡医生正摸着付长歌打着夹板的那只手臂,眉头皱着,道:“也亏得他体质好,换了别人,受伤又受寒,只怕治好了也是个残废。” 听着胡医生的话,严凉心下一紧,咬牙道:“医生,请您一定要要治好他。” 胡医生只是摆了摆手,他看了看付长歌,又看了看红着眼睛的韩景皓,最后看着王三,道:“去我房里,找一条毯子来,在找一身病号服过来。” “你这兄弟,估计要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了。”胡医生叹了口气,对严凉道。 直到这时,严凉才猛然想到自己其实身无分文,不觉有些尴尬地向胡医生问道:“那医生,不知道这……住院费……” 胡医生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道:“自己看着给吧。这里缺医少药的,能用药品什么的来结最好,实在没有的话就帮我打几杂。” 严凉想到之前和黄婷婷一起在药店里找了几大包药,只是那些药品大多都放在了付长歌的车里,如今在想找回也不可能了。 严凉正色对胡医生道:“胡医生,药品我们可能没有。但是只要您能帮我治好我兄弟,今后不管您有什么用得到我严凉的地方,您只管开口。” 对于严凉的承诺,胡医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什么。 在严凉和韩景皓的面前,胡医生轻轻抬起了付长歌骨折的那条手臂,一片红光从他的掌中缓缓透了出来。 不是如血一般让人觉得不安的那种红,也不是如烈火一般炙热的那种红。胡医生掌心的红光犹如盛夏的黄昏时分,缓缓铺展于边的晚霞,温暖而安宁。 在这一抹红光的照耀之下,付长歌手臂骨折处的肿胀缓缓消了下去,严凉甚至听到了骨骼归位时的“咔吧”声。 胡医生掌心的红光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缓缓消失,而这位老者的额头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付长歌盯着面前的这位貌不惊人的老医生,稍稍有些愣神。 他竟然是一位选者! 就在严凉正准备再些什么的时候,原本是去找毛毯和病号服的王三却万分焦急地跑了回来,脸上满是惧色。 “严大人,不好了!”王三道。 “李大人!也就是那个守城老九的头头,找过来了!” (本章完) 第48章 狂暴(上) “白脸!是男人就别躲啊!堂堂正正的干一场啊!”李成业又是一拳抡了个空,重重地砸在地上,坚硬的水泥地面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拳印。 但无论他使上多大的劲,严凉的身形却好像一阵轻风一般,无论如何他都抓不着。 李成业渐渐急躁了起来。 他挑起争斗的目的一是为了更加确立自己在太平郡中的威信,二是想要借机让另外几位大人瞧瞧自己的手段。 但如果继续这样久攻不下,只怕会适得其反! 想到这里,李成业的嘴里什么不干不净的话都骂了出来。只盼着严凉能受到挑衅,自己攻过来。 可惜,严凉并不是个容易受到挑衅的人。 此刻,他一面闪避着李成业的拳头,大脑里一面飞快的转着。 这个李成业在太平郡中身居高位,眼下就算击败了他,也必然免不了日后的打击报复。但如果要一剑杀了他,却又是彻底把这太平郡里的高层给得罪了。 在付长歌没有完全康复之前,他们还得在这太平郡里呆上一段时间。 而且,就算他们现在就拍拍屁股走人,也难保这些人不会为难帮助了自己的胡医生和王三。 严凉正苦恼着,李成业却忽然停了下来,脸上浮起个淫邪的笑容来,看着严凉,骂道:“你个白脸还真能躲!不过没关系!你就继续躲!你女人就藏在后面的诊所里吧,看我把她抓出来,让她当着你的面给我舔**!” 话一完,他真的就完全不再理会严凉,直接大步朝着巷子里的那间诊所走了过去。 在李成业行走的过程中,他的肤色变得越来越深,并且泛起了一层金属的光泽。 严凉记得王三和他过的,这个李成业的能力有两种,一种是力大无穷,还有一种的是金刚不坏。 眼看着这个李成业大笑着朝着诊所走去,严凉心下一凛,他是万万不想连累那位胡医生和他孙女。 更不用诊所里有个动弹不得的付长歌和一个毫无抵抗力的韩景皓。 情急之下,严凉当即追了过去,狠狠一脚踢在了李成业的膝盖后弯上。 如果仅仅是威胁到严凉他自己的话,或许严凉还会有很多思考和顾虑,想着要手下留情。可是一旦有人威胁到他身边的人,严凉其人就会变得极具攻击性。 所以严凉的这一脚没有丝毫的留情。如果是踢在普通人的腿上,只怕会将人的整条腿都踢得粉碎。 然而,严凉的这一脚准确踢在了李成业关节的脆弱之处,却未能撼动他的分毫。 严凉只觉得自己踢在了一根钢铁柱子上,非但全然没能伤到对方,反震回来的力量反而令他的腿和脚腕一阵酸麻。 “白脸!你在给我挠痒痒么?老子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李成业大笑着,没有理会严凉,继续朝着诊所走去。 诊所门口那块的招牌,在李成业的脚步声中晃动着,摇摇欲坠。 徐荼守在付长歌的床边,韩景皓站在徐荼的身后,拉着她的手。两人的目光紧紧盯着窗外。 剑匣就背在徐荼的背后,七剑在其中几度蠢蠢欲动,徐荼都只是默而不发。 “还有重要的人物没有登场,你先静观其变。”韩景皓声对着徐荼道。 而诊所外,李成业一面大笑着,一面向着诊所大步跨进。任凭严凉对其拳打脚踢,都不能阻其分毫。 “兆!”严凉低吼了一声,一抹清辉从诊所中飞出,落入严凉的手中。 “我们只是来找医生的,你为何一定要找我麻烦!”严凉皱着眉,问道。 李成业的脸上流露出狰狞的笑意,他低着头,看着执剑拦在自己身前的严凉,道:“我就是要找你麻烦,怎么了?我要让这里的人都看看,就算同为选者,其中也是有分高低的!” 完这句话的时候,李业成的目光却是直直地看向了不远处的那间楼。 楼的窗前,那名西装笔挺的英俊男子推了推眼镜,看也没有去看满脸狂色的李成业一眼,反而是一直饶有兴致地盯着严凉。 “这个新来的子,他的气息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很有意思啊。我现在都有点担心李成业那个莽夫了。” 一句完,这名男子的目光朝着房间里的黑暗角落看去,那名坐在黑暗里的人还没有离开。 “李成业不过是个没有看清时局的蝼蚁罢了。”黑暗里的人道,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沈姐的特使马上要来了,我去准备一下。这里交给你善后吧。”黑暗里的人影继续着,他的身形渐渐变淡,如同一阵烟雾一般消失在了空气中。 “恭送郡王。”英俊青年低着头,轻声道。 黑影消失,这间房间里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英俊青年也不再去看窗外的景象,而是缓缓走到郡王刚刚坐着的沙发旁,坐了下去。 “蝼蚁么?”英俊青年端起沙发旁的高脚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是啊,如果不能进入伊甸园的话。其实都是蝼蚁而已。为了蝼蚁,干杯!”英俊青年喃喃自语,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在这名英俊青年一口饮尽杯中酒的时候,严凉已经一剑斩在了李成业的大腿上。 严凉持剑至今,从未遇到兆剑无法斩断的事物。然而,当兆剑的剑刃划过李成业的皮肤时,却只是擦起了一阵金属摩擦的火花,然后拉开了一道细的血口。 这道细的血口,却让李成业愣住了。在他获得力量以来,也从未有任何武器在他身上留下过伤痕! 然而,眼前这个人和他手中的剑,却割裂了他的皮肤,让他流出了血来。 李成业看着严凉手中的剑,剑光清亮如水,却生生刺得他眼疼。一种久违的恐惧感回到了他的心里,唤起了他对生死之事的敬畏。 “我本来只想教训教训你给老九出气,再把你的女人给抢过来玩玩。但我现在改主意了。”李成业收起了他张狂的笑容,恶狠狠的瞪着严凉。 “你这个人太危险了,必须死在这里!”李成业咬着牙道,他的眼睛变得一片赤红,一片一片的青鳞从他的身上浮现了出来。 严凉看着李成业身体上发生的变化,面无惧色。兆剑在他手中发出一声剑啸,这是剑灵在提醒自己的主人,强敌将至。 “何必呢?”严凉看着向自己扑来的李成业,轻轻叹息了一声。 (本章完) 第49章 狂暴(中) 随着青鳞的出现,李成业的呼吸渐渐变得厚重起来,他本来就已经极为高大的身躯变得越发粗壮。 当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去看严凉的时候,饶是严凉心性如铁,竟然也在其目光之下觉得呼吸一紧。 然后李成业双腿在地上一蹬,他脚上的鞋子瞬间便因无法承受其巨大的力量而碎裂,裤腿也因为他膨胀的肌肉而裂成了布条。 随着他的这一蹬,他整个人就宛如一颗炮弹一般,直接向着严凉装了过去。 在这种状态下,李成业不止是力量变大了,他的速度也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严凉猛地向一旁闪了过去,他本以为可以轻松闪过,不想两个人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的胸前一凉,一道爪印便出现在了他胸口上。 “我真的很不喜欢这个状态啊。”李成业一面着,一面嗅着自己指头上血腥味。 他布满青鳞的脸上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接着道:“一但进入这个状态,我就会变得非常非常亢奋,非常渴望血和女人!如果得不到满足的话,就会一直维持在这种状态之中!” “我等下会把你一点点地撕裂开,但我不会杀死你。我要当着你的面好好享用你的女人!”李业成伸出猩红开叉的舌头****着嘴唇,人性的痕迹渐渐从他的眼睛里消失。 严凉看着自己胸口处刚刚被利爪撕扯而过的血痕,伤口不算太深,这会儿已经完全愈合了。 他盯着眼前已经变成了人形大蜥蜴的李成业,记忆却回到了红雨出降的那,无数人就在他眼前活生生变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个疯子。”严凉冷冷道。他一抹胸口的血迹,兆剑在他手中闪动着寒光,剑刃摩擦过空气,宛如清唱。 “不过也好,你变成这样,我下手的话应该不会犹豫了。”严凉轻声道。 一个呼吸的时间,李成业已经扑了上来,他四足着地,双目赤红,宽大的手掌变成了利爪,齿间流淌着涎水,宛如一只真正的野兽一般。 严凉回想着之前宫本明煌与徐荼的战斗,她们是怎么出剑的?步伐之间如何连贯的?什么角度出剑? 狂奔而来李成业在他的眼中忽然慢了下来,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片鳞片的颤动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李成业仍是那不变的一招,一爪朝着严凉的胸口抓来,严凉身形稍稍偏过几寸,避开要害。手中兆剑自下而上,贴着李成业鳞片的走势,递了出去。 兆剑寒光如水,斩在青色的鳞片上发出一连串的“噼啪”声,却没能将其斩裂,甚至连一道白痕都没有斩出来。 而严凉的胸口却被李成业的利爪划过,顷刻间血流如注,露出了森森白骨。 徐荼注视着窗外的战局,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汗。 她大致已经看出来了,严凉是打算用以伤换伤的方法来击败李成业。但那个李成业的鳞甲竟然连兆剑都无法斩破,这样下去,被拖垮的人反而有可能是严凉! 但是,自己有办法斩破那个鳞甲吗? 徐荼咬着嘴唇,不甘心地摇了摇头。除非是芥子剑在手,或许宫本明煌用完整版的傲血刀也可以。 但现在的她,即便是用上“斩”字诀,恐怕都未必能攻破那副鳞甲的防御。 相比于徐荼此刻复杂的心情,不远处楼上那名英俊青年的心情却要单纯得多。 他的手指抠着窗棂,牙齿磨砺着,身体在不可遏制地颤抖。喉结滚动着,咽着口水。 他超卓的视线紧紧盯着严凉胸口处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道伤口在他的注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着,很快便恢复为一段平整的皮肤,连疤痕也没有留下。 “竟然是‘不败之躯’!”他呢喃着,看着严凉的目光渐渐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渴望……以及,爱慕。 “你是我的,我一定要得到你。”他轻声着。 正在冷静对敌的严凉竟然在此刻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险些没能避开李成业的又一次爪击。 仓促闪避之间,严凉的步伐变换,竟然铤而走险闪到了李成义的正面。 兆剑刹那间化作一道白虹刺向李成义的左眼,剑刃划在薄薄的眼睑上,却被一层细密的鳞片挡开,没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想不到这个李成义连眼睑都无懈可击,严凉足见在地上一点,收剑,身形疾退。 这一击不中,严凉本是算好了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令他没想到的是,李成业的速度却在这一刻猛然再涨,竟然一把捏住了严凉握剑的那只手的手腕。 “终于抓到了你了!”李成业狞笑着,道。 随着一阵骨骼碎裂的“噼啪”声,严凉的手腕在李成业的利爪中扭曲变形,兆剑从他手中跌落,“锵”一声插进了水泥地面之中。 腕骨被捏得粉碎的剧痛让严凉痛得哼了一声,他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去掰李成业的手指,可李成业的力量却比他大得多。 “忘了告诉你,我可以通过暂时舍弃掉一只手的全部力量,来让另一只手的力量和速度都得到巨大的提升。”李成业着,嘴里的腥气呼在严凉的脸上。 他的另一只手果然如他所,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一侧,如同折断了一般轻轻摆荡着。 “接下来,弄碎哪里呢?”李成业着,然后狠狠一口咬在严凉另一侧的肩膀上。 “你……这个疯子!”严凉道。 獠牙碾碎骨头的声音就在耳侧,严凉眼前一黑,险些疼得晕了过去。 “啊,甘甜的鲜血!”李成业宛如爬行动物一般的脸上流露出了愉悦的神情来,他抓着严凉的手臂,将他狠狠砸在地上。 “对啊,我就是疯子。我接下来还要做更疯狂的事情。”李成业的声音里满是淫邪。 他一脚踩在严凉的腿上,将肌肉和骨骼碾成了一团,然后将另一条腿如法炮制。 “你伤口恢复得挺快的是吗?”李成业笑着,他随手拔起了斜插在水泥地上的兆剑,然后猛地将兆剑从严凉的背后插了进去,将严凉钉在了地上。 “我前面和你什么来着,我要把你女人抓到你面前来,让你看着她****!”李成业淫笑着,见严凉的手臂正在愈合着,便又是一脚踩在上面。 严凉从始至终,无论身体受到怎样的伤害都咬着牙,没有吭过一声。 “我会让你后悔的!”严凉咬牙着。 对于严凉的威胁,李成业置若罔闻,转身大笑着朝着诊所的大门走去。 (本章完) 第50章 狂暴(下) 随着青鳞的出现,李成业的呼吸渐渐变得厚重起来,他本来就已经极为高大的身躯变得越发粗壮。 当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去看严凉的时候,饶是严凉心性如铁,竟然也在其目光之下觉得呼吸一紧。 然后李成业双腿在地上一蹬,他脚上的鞋子瞬间便因无法承受其巨大的力量而碎裂,裤腿也因为他膨胀的肌肉而裂成了布条条。 随着他的这一蹬,他整个人就宛如一颗炮弹一般,直接向着严凉装了过去。 在这种状态下,李成业不止是力量变大了,他的速度也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严凉猛地向一旁闪了过去,他本以为可以轻松闪过,不想两个人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的胸前一凉,一道爪印便出现在了他胸口上。 “我真的很不喜欢这个状态啊。”李成业一面着,一面嗅着自己指头上血腥味。 他布满青鳞的脸上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接着道:“一但进入这个状态,我就会变得非常非常亢奋,非常渴望血和女人!如果得不到满足的话,就会一直维持在这种状态之中!” “我等下会把你一点点地撕裂开,但我不会杀死你。我要当着你的面好好享用你的女人!”李业成伸出猩红开叉的舌头****着嘴唇,人性的痕迹渐渐从他的眼睛里消失。 严凉看着自己胸口处刚刚被利爪撕扯而过的血痕,伤口不算太深,这会儿已经完全愈合了。 他盯着眼前已经变成了人形大蜥蜴的李成业,记忆却回到了红雨出降的那,无数人就在他眼前活生生变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个疯子。”严凉冷冷道。他一抹胸口的血迹,兆剑在他手中闪动着寒光,剑刃摩擦过空气,宛如清唱。 “不过也好,你变成这样,我下手的话应该不会犹豫了。”严凉轻声道。 一个呼吸的时间,李成业已经扑了上来,他四足着地,双目赤红,宽大的手掌变成了利爪,齿间流淌着涎水,宛如一只真正的野兽一般。 严凉回想着之前宫本明煌与徐荼的战斗,她们是怎么出剑的?步伐之间如何连贯的?什么角度出剑? 狂奔而来李成业在他的眼中忽然慢了下来,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片鳞片的颤动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李成业仍是那不变的一招,一爪朝着严凉的胸口抓来,严凉身形稍稍偏过几寸,避开要害。手中兆剑自下而上,贴着李成业鳞片的走势,递了出去。 兆剑寒光如水,斩在青色的鳞片上发出一连串的“噼啪”声,却没能将其斩裂,甚至连一道白痕都没有斩出来。 而严凉的胸口却被李成业的利爪划过,顷刻间血流如注,露出了森森白骨。 徐荼注视着窗外的战局,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汗。 她大致已经看出来了,严凉是打算用以伤换伤的方法来击败李成业。但那个李成业的鳞甲竟然连兆剑都无法斩破,这样下去,被拖垮的人反而有可能是严凉! 但是,自己有办法斩破那个鳞甲吗? 徐荼咬着嘴唇,不甘心地摇了摇头。除非是芥子剑在手,或许宫本明煌用完整版的傲血刀也可以。 但现在的她,即便是用上“斩”字诀,恐怕都未必能攻破那副鳞甲的防御。 相比于徐荼此刻复杂的心情,不远处楼上那名英俊青年的心情却要单纯得多。 他的手指抠着窗棂,牙齿磨砺着,身体在不可遏制地颤抖。喉结滚动着,咽着口水。 他超卓的视线紧紧盯着严凉胸口处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道伤口在他的注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着,很快便恢复为一段平整的皮肤,连疤痕也没有留下。 “竟然是‘不败之躯’!”他呢喃着,看着严凉的目光渐渐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渴望……以及,爱慕。 “你是我的,我一定要得到你。”他轻声着。 正在冷静对敌的严凉竟然在此刻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险些没能避开李成业的又一次爪击。 仓促闪避之间,严凉的步伐变换,竟然铤而走险闪到了李成义的正面。 兆剑刹那间化作一道白虹刺向李成义的左眼,剑刃划在薄薄的眼睑上,却被一层细密的鳞片挡开,没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想不到这个李成义连眼睑都无懈可击,严凉足见在地上一点,收剑,身形疾退。 这一击不中,严凉本是算好了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令他没想到的是,李成业的速度却在这一刻猛然再涨,竟然一把捏住了严凉握剑的那只手的手腕。 “终于抓到了你了!”李成业狞笑着,道。 随着一阵骨骼碎裂的“噼啪”声,严凉的手腕在李成业的利爪中扭曲变形,兆剑从他手中跌落,“锵”一声插进了水泥地面之中。 腕骨被捏得粉碎的剧痛让严凉痛得哼了一声,他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去掰李成业的手指,可李成业的力量却比他大得多。 “忘了告诉你,我可以通过暂时舍弃掉一只手的全部力量,来让另一只手的力量和速度都得到巨大的提升。”李成业着,嘴里的腥气呼在严凉的脸上。 他的另一只手果然如他所,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一侧,如同折断了一般轻轻摆荡着。 “接下来,弄碎哪里呢?”李成业着,然后狠狠一口咬在严凉另一侧的肩膀上。 “你……这个疯子!”严凉道。 獠牙碾碎骨头的声音就在耳侧,严凉眼前一黑,险些疼得晕了过去。 “啊,甘甜的鲜血!”李成业宛如爬行动物一般的脸上流露出了愉悦的神情来,他抓着严凉的手臂,将他狠狠砸在地上。 “对啊,我就是疯子。我接下来还要做更疯狂的事情。”李成业的声音里满是淫邪。 他一脚踩在严凉的腿上,将肌肉和骨骼碾成了一团,然后将另一条腿如法炮制。 “你伤口恢复得挺快的是吗?”李成业笑着,他随手拔起了斜插在水泥地上的兆剑,然后猛地将兆剑从严凉的背后插了进去,将严凉钉在了地上。 “我前面和你什么来着,我要把你女人抓到你面前来,让你看着她****!”李成业淫笑着,见严凉的手臂正在愈合着,便又是一脚踩在上面。 严凉从始至终,无论身体受到怎样的伤害都咬着牙,没有吭过一声。 “我会让你后悔的!”严凉咬牙着。 对于严凉的威胁,李成业置若罔闻,转身大笑着朝着诊所的大门走去。 (本章完) 第51章 人与兽 听到严凉的声音,李成业缓缓转过头来。 插在严凉背上的兆剑早已不见了踪影,而他所有的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就连已经变成了肉酱的两条腿也渐渐恢复,每一块烂掉的肌肉,每一片被揉碎的骨头,都在飞快地回归远处,变回它们本来的样子。 “哟,命还挺硬。”李成业狞笑着,将手中的鲜血和脑浆抹在身边的墙上,粗壮的尾巴在身后甩动着。 他看着严凉,继续着:“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个能自我自愈的女人,虽然她愈合的速度没你这么快,但比起寻常女人来也要好上太多了。那也是我玩过时间最久的一个女人,怎么玩都玩不坏。” 李成业伸出猩红开叉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道:“可惜她自杀了,自己跳进毒蚁巢里被啃了干净。” 严凉没有理会李业成在些什么,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晚点醒过来会发生什么! “可惜我对男人没兴趣,否则你一定比那个贱人可以玩更久。”李业成的眼里透着凶光,这句话完,他四脚着地,猛地朝着严凉扑了过去。 “这一次,我要把你的四肢全部扯掉!看看它们能不能长回来!”李成业嘶嚎着。只一瞬间,一股腥风就扑到了严凉的面前。 严凉侧身闪了过去,李成业的利爪只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几浅的伤口。 “哈哈哈,你躲啊!接着躲!给我更多的乐趣吧!”李成业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越来越疯狂。围在这周围的士兵们纷纷退后。 与李成业的疯狂相比,严凉此刻的气质却是沉静而清明,他缓缓抬起一只手,一道光芒从他的掌中透出,在空气中凝聚成一柄剑的模样。 徐荼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惊道:“这是剑心!这怎么可能!他连凝聚剑意都不会!怎么可能掌握得了剑心?” 面对李成业的再一次扑击,严凉的眼里一片平静。 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严凉的身形稍稍侧过一线,手中剑光自下而上斩在了李成业一侧的肋部。 只听“呲啦”一声,一声好似牛皮被刀划破的声音传到众人的耳中。 当严凉和李成业交错的身形互相落地之后,严凉的胸口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利爪撕裂伤,而李成业的侧肋被严凉的光剑斩过,登时皮开肉绽。 就连兆剑都无法斩破的青鳞,在严凉手中这把无形之剑面前,竟然就好像是纸糊的一般。 “怎么可能!你竟敢!我要杀了你!把你的皮一片片揭下来!”李成业怒吼着,再次扑了上来。 疼痛刺激了他的凶性,让他的速度变得更快。 严凉一言不发,手中光剑直直刺出。 李成业的利爪狠狠向严凉的大腿抓去,严凉的脚步却如同柳叶乘着清风一般,宛如一段不可捉摸的独舞,飘逸而无常。 当两人的身形再度交错而过,严凉的腿上依然只有一道极浅的伤痕,而李成业的腿上,被光剑斩裂的伤口翻卷着,如同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成业嘶吼着,再一次扑了上去。 徐荼将胡医生护在身后,看着严凉的步伐,再度惊讶,道:“这是‘踏风步’?不是早就失传了吗?为什么他会用!” 而在不远处的楼上,还有另一双关注着战局的眼睛。 那名穿着西装的英俊男子直接搬了个椅子坐到窗前,面前摆着红酒和水果,一脸痴迷地盯严凉的每一个动作。 时不时看到精彩的地方还会拍手,叫一声:“好,就是这样,捅死那个壁虎!” 而严凉本人,对于这些聚焦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丝毫不察,此时此刻在他的眼里,唯一清楚的目标就是眼前“哇哇”大叫的李成业。 每一次交锋,两人的身上都会平添一道伤口。 严凉的伤口会以极快的速度愈合,而李成业身上的伤口却不会。 随着李成业的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他的血液渐渐流了出来,他的速度越来越慢,力量越来越弱,越来越没有办法捕捉严凉的动作。 一种久违的恐惧,渐渐回到了他的心里。 “不可能!你绝对不可能赢得了我!”李成业嘶吼着,他不再主动向严凉扑击,而是一点点的后退着,伺机寻找着退路。 严凉没有让他逃走的打算,步伐变幻之间,他手中的光剑的光芒突然暴涨,猛然刺中了李成业的一只眼睛。 这一次,坚实的鳞片没能阻挡住严凉手中的光剑。眼睑被光剑刺破,眼球被光剑灼烧。李成业的整个眼眶瞬间变得焦黑一团。 “啊!!”李成业发出了一声惨嚎,他的一只手无力地垂下,另一只手的速度瞬间暴涨,朝着严凉的脖子猛地掐了过去。 严凉足间在土地上轻点,退开了一步,同时剑光朝着那只向他抓来的手掌绞去。只听“咔”的一声,那只生着青鳞的手掌便被生生斩断,掉落进尘埃里。 李成业惨叫着,不断后退。重伤之下,他的鳞片渐渐消失,粗壮的尾巴也缓缓缩回了裤子里。他的身体渐渐萎缩,变回了他作为一个人类该有的样子。 “开枪!开枪啊!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李成业向他身后的卫兵命令道。 卫兵们面面相觑,少人几人抬起了枪管。然而,这少有的几人只是被严凉一瞪,便吓得放下了枪,连连后退。 “开枪啊!为什么不开枪!信不信我活剐了你们!”李成业冲他身后的卫兵怒吼着,却依然没有人敢将枪口指向严凉。 严凉看着犹如困兽的李成业,只是冷冷笑了笑。 “看来他们是因为畏惧你,所以才听命于你。但是很遗憾啊,他们现在似乎更畏惧我。”严凉握着光剑,一步步向李成业逼近,目光仿佛在看一条死鱼。 死亡的阴霾笼罩在李成业的头顶。 “这位兄弟,不,不,不,这位大人!我刚刚就是想和您切磋一下!您可千万别较真啊!”李成业的捂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后退着,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切磋?”严凉看着地上的那只断手,青色的指甲间还残留着鲜血和脑浆。 “对,对,对!切磋!切磋而已!”李成业退到一面墙边,终于再无可退。而那些和他一起同来的卫兵,都远远躲开了他,不敢和他站到一处。 严凉看着他,摇了摇头,简单道:“我不想和你切磋,我只想杀了你。” (本章完) 第52章 大法官 “你如果杀了我,曹郡王不会放过你的!”李成业背靠着墙,眉头拧着,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他非常清楚,自己这一边的战斗一直是有人看在眼里的。而这些人既然没有出手阻止,其实便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这也是他行事无忌的最大原因。 但是,对于曹郡王而言,自己还有用,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放任自己被一个外人所杀。 果不其然,就在严凉手中的光剑要劈到他头上的时候,一条红线突然从不远处的楼上疾射过来,稳稳缠在了光剑的剑刃上。 严凉眉头微皱。他的光剑可以轻易斩开比钢铁更坚固的李成业的鳞片,但这根细细的红线却好似皮筋一般,纠缠在光剑之上,严凉几度发力都无法将其割断。 李成业趁着严凉被这红线纠缠的片刻,连忙闪身躲到一边,嘴唇哆嗦着,略带疑惑的看着这根红线。 心道:想不到,最后来救场的居然是这家伙。 无法挣脱这根红线,但严凉也绝不想让李成业这个家伙跑掉。今这梁子是结下了,如果不做个了结,只怕后面几都会不得安宁。 严凉随手就散掉了手中凝结出的光剑,摆脱了红线的纠缠,身形如电,向着李成业扑了过去。手中瞬间就凝结出了一把新的光剑。 李成业没有料到严凉居然还能追来,惊呼着连连后退,大吼道:“商均!还不救我!” 一道红线宛如长鞭,直向严凉的后背劈了过来。 严凉听到身后的破风声,步伐轻灵如风,闪向了一边。手中光剑却是如同一杆长枪,狠狠向着李成业掷了过去。 光剑从严凉的手中脱离之后便会飞快的消散,但却仍在消散之前贯穿了李成业的大腿,将他击倒在地。 眼见李成业已经重伤,红线立刻在半空中自行编织成了一道隔离网,挡在了严凉和李成业的中间,将血流不止的李成业保护了起来。 “这位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啊!”一名身着西装的英俊青年踏着红线而来,在距离严凉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微笑道。 “你又是什么人?”严凉皱眉问道。 不待这么英俊青年回答,李成业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叫骂了起来,道:“尚均!干你大爷的!你早就在看着了是不是?现在才出手,是想害死我吗?” “闭嘴。”被称为商均的英俊青年即便被骂了也不失风度,只是微微笑着,伸手在李成业的身上一指。 一道红线立刻便在李成业的嘴上饶了数匝,将他所有还没有骂出来的污言秽语都堵了回去。 而李成业此刻在重伤之下,完全无力抵抗,只能对商均怒目而视,鼻翼扩张着,发出“唔唔”的声音。 “都怪这条不知礼数的疯狗惊扰了大人您。在下商均,是太平郡的现任大法官,代表曹郡王和整个太平郡,向大人赔罪了。”堵住了李成业的嘴,商均微微先严凉低了低头,道。 “你要保这个人?”严凉完全不吃商均这一套,他手中凝聚出一把新的光剑,冷冷看着商均。 商均也回望严凉,他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异样的热情,看得严凉浑身不自在。 “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商均问道。 “严凉。”严凉回答。 “严大人,这条疯狗就算咬伤了您,但毕竟养狗的人是曹郡王。您要是随意就杀了,会不会太不给曹郡王面子了。”商均微笑着道。 “而且,这疯狗闹了一阵,其实您和您的同伴都没有损伤不是么。何必要咄咄逼人呢?”商均打量着严凉的身躯,这具躯体无论受到多严重的伤害,都会复原为最完美的状态。 “真是上帝的杰作啊。”商均在心里感慨着。 听着商均的话,严凉只是冷冷笑着,道:“是啊,我和我的同伴都没有大碍,那么他们呢?” 严凉的目光扫向了躺在地上的胡医生,看着巷子口的一地残尸,沉声道:“这些人呢?他们又是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杀掉?” 商均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看着严凉,道:“你‘这些人’?不不不,这些只是垃圾而已。当初要不是郡王建立了这里,这些垃圾都得死在野地里。” 严凉转过头来,眉头紧蹙,而商均还在继续着,道:“只有像您,还有我们这样的选者才是真正的人,其余的都只是草芥而已。这条疯狗不过就是碾碎了几棵挡路的草芥而已,您不会是想要为这些草芥报仇吧?” 听完商均的话,严凉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指着那几具残尸,道:“这些人知道何为感恩,知道什么是善。他们的身体里饱含着人性。在我眼里,他们才是真正的人。” 完,严凉的目光看向了被红线保护着,正一瘸一拐准备逃离的李成业,缓缓道:“今我不过是要杀一个伤人的畜生而已,你却阻我。你是想和这个畜生死在一起么?” 严凉话时,商均只觉得一股杀意铺面而来,竟让他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商均咬了咬牙,他当然不愿意与李成业这个莽夫死在一起,知道他早就想亲手灭了这条疯狗了。但如果今不能保下李成业,众目睽睽之下他颜面扫地事,引得郡王震怒,只怕会难以收场。 “我不愿与严大人为敌,但还请严大人考虑一下郡王的颜面和几位的立场。若是郡王震怒,你们几位还可以一走了之,但胡医生和这里在场的所有人,只怕都会受到株连!”商均正色道。 看着商均的神色,严凉沉默了许久,终于低着头,叹息了一声,散掉了手中的光剑。 见到严凉手中的光剑散掉,商均终于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已经快要走出众人视线的李成业,道:“多谢严大人宽容,等我将今日之事回报郡王。相信郡王一定会给严大人一个交代。” 完,他随即便将红线收起。使用这些红线对他的精神力和体力都有不的负担,若非特殊情况,他极少使用这一招。 严凉抬起头来,神色平静无波,道:“宽容?我过我不杀他了吗?” 商均心中当即警铃大作,立时便要将已经收起的红线再放出来。却听到严凉了句:“徐荼!动手!” 然后他便看见七道剑光凌空向他刺了过来。 (本章完) 第53章 大将军之死 七道剑光从七个不同的角度刺向商均,商均心头一惊,甚至不知道攻击是来自何方。 情急之下,数条红线从他的掌心涌出,如同一个巨大的蚕茧将他紧紧包裹了起来,将他的身体置于绝对的保护之下。 徐荼此刻已经从巷中走了出来,她双拳紧握,念了一个字,“缚”! 原本是朝着商均直刺过去的七道剑光在半空中突然变化,剑光围绕着商均的红茧高速旋转了起来,犹如七道金刚圈紧紧箍在了他的红茧上。 严凉冷冷瞟了一眼被困住的商均,便毫不犹豫地朝着一瘸一拐逃离的李成业追了过去。 “严大人,万万不可啊!”商均急急道,便想要分出一条红线去阻止严凉追击的步伐。 然而,防御着他周身的红线稍一松动,盘旋于他外围的剑光锋刃变化,竟又有要向他刺来的意图。 商均惊出一身冷汗,他的身体比起普通人也强不到哪里去,要是被这剑光刺中,只怕不死也残。 “顾好你自己就行了,要是还有其他念头,我保证在你身上插七个洞!”徐荼看着眼前的红茧,冷冷道。 “大意了啊。”商均透过红茧的缝隙看向徐荼,叹息道。 这个躲在诊所里的姑娘一直没有出手,自然也不可能引起商均的注意。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严凉的身边居然还会跟着另一位选者。 若是他能提前知道,定然会对其有所防备,也不至于像如今这么被动。 而就在商均叹息的时候,严凉已经追上了还未走远的李成业,狠狠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将他踢倒在地。 李成业高大的身躯倒在,他转过身来,看着严凉手中的光剑,眼里涌动着恐惧。 他的牙齿打着战,用手肘支撑着地面,缓缓后退,结结巴巴地道:“大、大爷!您、您姓严是吧?严大爷,今、今这事儿都是的做的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的一条狗命吧?” 严凉神色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只是平静地看着李成业,沉声道:“你为什么要逃?既然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人,那么想必也该知道‘杀人者,人恒杀之’的道理。你在怕什么呢?” “别逃了吧。”严凉面无表情的一剑斩下,便将李成业的两条腿齐膝斩断。 “严大人……严大人!我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李成业倒在地上,一张脸疼得抽搐了起来,却还在努力求饶。 虽然已经断了两条腿和一只手,但只要能及时赶到叶大人那里去,就肯定能有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一位老妇人突然连滚带爬地跑到了严凉身侧,一把跪在了严凉面前。 老妇人盯着李成业的眼里满是怨毒和不甘,她给严凉磕着头,道:“大人!请大人一定不要放过这个魔鬼!我孙女才十三岁啊!就被他给抢了去!他根本不是人!” 李成业瞪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妇人,心里一阵骂。如果他此刻还能站起来的话,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老妇人一脚跺进泥里。 但随着老妇人的出现,又有一个接一个的人跪倒了严凉的身侧,这些人膜拜着严凉,哭诉着自己所遭受到的不平。 严凉的神情从始至终都只是冷冷看着李成业,任凭李成业脸上的惊恐逐渐转变成绝望。 “你看,不止是我一个人想杀你。”严凉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冷笑。 求生的希望一点点的破灭,李成业的眼里一片通红,高声咒骂起来。 他道:“你要是敢杀了我!郡王绝对不会原谅你,绝对!你会死的比我惨一千倍!一万倍!还有和你一起的女人和孩,他们会……” 严凉没有让他把话完,而是将光剑捅进了他的嘴里,将舌头和牙齿一起搅碎。 “我先前过。人的生命是宝贵的,值得我尊重。”严凉一脚踩在李成业的胸口上,止住了他的临死挣扎。 “现在我明白,其实我错了。”严凉道。 生命危急的关头,李成业的皮肤上再度泛起了青色的鳞片,妄图延缓自己的死亡。 “为什么?为什么郡王还没有来救我?为什么!”这是李成业心里想的最后一件事情。 严凉没有理会李成业再度泛起的那层青鳞,随着他足下发力,李成业的胸口发出了一连串骨骼碎裂的“咔嘣”声。 “不是所有人的生命都值得我尊重。我的尊重,只给予那些尊重生命的人,而不是恶徒。现在,你可以安静去死了。”严凉道。 严凉的话完,将刺进李成业嘴里的光剑缓缓按了下去。 …… 在太平郡的中心,这里原本是温泉度假村的高档会议厅,此刻却被改造得犹如皇家的寝宫一般。走廊间摆放的金叶玉树,水池间流淌的玉液琼浆,高档的熏香在纯金的香炉里燃烧,勾勒出一缕缕迷幻的烟雾。 房间正中的真皮沙发上,一名身着黑色披风的中年男子和一名身着紫色旗袍的****相对而坐,面前的一个水晶茶壶里,一壶花茶正在一个火炉的炙烤下,翻滚出滚滚茶香。 “我曹郡王,每次到您这里来,似乎都能发现新的惊喜呢。”****嗅着茶香,微微笑着道。 “这次这茶,肯定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吧。”她接着道。 身着黑色披风的中年男人便是曹郡王,他中等身材,有一双狭长的眼睛和薄薄的嘴唇,眼眶深陷,显得黑眼圈极重。 面对****的问题,他呵呵笑着,为她面前的茶盏里,缓缓注入了茶水。道:“恐怕这回得让特使失望了。眼下这茶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只不过是将以往的几种不同花草重新调整了比例而已。” 被称为特使的****端起茶盏来,品了品,神情立即舒展了开,称赞道:“与起我们沈姐比起来,看来曹郡王你才是真正懂得生活的人。” 曹郡王笑了笑,道:“特使笑了,曹某是不过一介俗人,在这乱世之中偷得半日贪欢而已。如何敢与沈女王作比。” 完,曹郡王便要去端自己面前的茶盏。然而,刚刚端起,他的手莫名一抖,整个茶盏便落到地上,茶水四溅。 “咦?曹郡王今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特使看着曹郡王的这片刻失态,掩唇而笑。 “我一直养的一条狗,刚刚死了。”曹郡王的神态很快便恢复如常,微笑着道。 “那么,郡王要去看看吗?”特使笑着问道。 曹郡王摆了摆手,将掉到地上的茶盏拾起,放回桌子上,淡淡道:“一条狗而已,死了就死了吧。再养一条便是。” ? ?各位读者老爷们还喜欢生的创作吗?喜欢的话就点个收藏吧! ? ???? (本章完) 第54章 命 直到李成业的气息完全断绝,严凉才缓缓散掉手中的光剑。 他走回到巷子口,向徐荼点了点头。徐荼这才松开剑诀,令七道剑光飞回到她身后的剑匣之中。 随着徐荼收回剑光,围绕在商均身侧的红线也缓缓消散。 “你真的杀了李成业?!”见到严凉,商均的脸色一片煞白,立刻便问道。 “对,我杀了他。你接下来要为他报仇么?”严凉平静地反问道。 商均的目光看向倒在街道尽头的那具尸体,又看了看空,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然而他望了许久,空之中平静依旧,什么都没有出现。 “不报仇的话,我就先走了。”严凉瞟了一眼还在呆呆看着空的商均,有些不耐烦地道。 而商均却是长舒了一口气,他将目光从空中转回到严凉的身上,低声道:“想不到郡王竟然会不追究,那严大人暂时该是安全无虞了。” 完,商均又看了看李成业的尸体,心中一阵唏嘘。他虽然看不起这个人,但他也知道这个人就好像是郡王养的忠狗一样。 可是这样忠诚的狗,对郡王而言也不过是个随时都可以舍弃的棋子罢了。 那么他呢?在郡王眼中和这只狗有什么不同? 选者又怎么样?没有办法踏足伊甸园的话,其实都是凡人而已。 想到这些,他看向严凉的眼神中又多了一分狂热。心道:无论如何也要得到这个人信任才行。 “严大人,郡王那边我会再去帮您斡旋。这段时间里,还请您留在这太平郡内,不要随意走动。”商均道。 严凉虽然不喜欢商均的目光,但他此刻却是没有多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面对严凉冷淡的回应,商均倒是丝毫不觉得的尴尬,他笑了笑,又多打量了严凉两眼。 对于商均过于火热的目光,严凉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适。但徐荼就是大大的不爽了。 她当即就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罩杯的胸肌吗?再看老娘把你眼睛抠出来!” 完还一掌拍在严凉的胸口上,对着严凉喝道:“衣服都扯烂完了,你也不嫌丢人,赶紧回去找身衣服换上。” 这一掌险些把严凉拍得吐血,他也没有多什么,只是对着徐荼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回了巷子里。 徐荼临走前又狠狠瞪了商均一眼,这才转身跟着严凉离开。 被徐荼瞪了一眼,商均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待到严凉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巷中,他才转过身也要离开此地。 一众卫兵这时却聚拢了过来,战战兢兢地看着商均,声问道:“尚大人,李大人的尸体我们该怎么处理啊?” 李成业一直以来都对手下的士兵极为残忍,即便他此刻已经死在了众人的面前,但发自内心的恐惧,却仍然让他们不敢轻易靠近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 商均看着那个带头发问的士兵,那个士兵立即把头垂了下去。 “呵呵。”商均的脸上流露出一阵玩味的笑容来。 他轻声道:“把他的尸体丢到城外的帐篷区里去,再去给那些废物们发些盐巴和干柴。这条疯狗的块头长这么大,应该有不少肉吧,叫他们可别浪费啊。” 完,商均大笑着,离开了这里。 …… 严凉回到诊所中,先是郑重地向胡医生行了个礼,他没有忘记这名瘦弱的医生是如何冒着生命危险,挡在了狂暴的李成业面前。 只为了保护与他素不相识的人。 正如严凉所的,尊重生命的人,亦会得到他的尊重。 “唉。你别这样。”胡医生颓然坐在他平日里行诊的椅子上,叹息着。 行医数十载,胡医生早已以为自己看淡了生死,尤其是红雨降临之后,无数的人以各种死法死在他的面前。 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对生死之事麻木。 然而,当他今看到那些无辜之人只是因为替他求情,便被李成业捏碎了头颅。鲜血泼洒在他的面前时,他仿佛忽然回到自己初次行医的时候,第一个病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 严凉看着胡医生,只觉得这位尽职尽责的老医生在刚刚的刹那间,瞬间又老去了十岁。 “您会后悔自己在那一刻站出来吗?”严凉问道。 胡医生看着严凉,目光里有着犹豫和无奈,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医生,我只想做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可这样,却害死了旁人!” 严凉安慰道:“您只是个医生,您不是神!就像您孙女之前的,命数无常,医者亦不言绝对。您做了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就无愧于人。” 胡医生愣愣看着严凉,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但却比之前稍稍有了些精神,道:“想不到我活了一辈子,却还要个年轻人来教我医者之道。真是惭愧。” 严凉微微笑着,道:“所谓的道理,其实本就是您懂的东西,我只是做了一个敲门的人。” “但是,李成业虽然是个疯狗,但你确实不该杀了他。你根本不了解郡王的可怕。”胡医生叹息道。 严凉摇了摇头,道:“我不杀他,他就会放过我们了么?与其及将来面对一个领着条咬人疯狗的郡王,我宁可只面对一个所谓的郡王。” 胡医生摆了摆手,不再什么。 严凉见胡医生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明白自己不用再多什么了。 他随即一把拉住自己身后的徐荼的手,直直跑进一间空房里,然后随手便关上了门。 徐荼靠在门上,反手便将门闩反锁。她的眼神里有迷离的神色和一丝丝的期待,她嗅着空气中严凉的汗水气息,忽然觉得身体一阵燥热。 “严凉,你这是要干什么?”徐荼咽了咽口水,却仍觉得喉咙里一阵发干。 “给你看个东西。”严凉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是吗,我早就想看了!”徐荼完,脸色已是一片绯红,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摸向严凉的裤带。 下一秒,严凉却转过了身去,把自己在战斗早已破损不堪的上衣外套一把扯了下来。 徐荼的双手僵在半空中,愣愣地看向了严凉宽阔的后背。在两片肩胛骨的正中,一枚银色的纹身在他的皮肤上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那枚银色的纹身,便是一把剑的模样。 徐荼盯着那个纹身,喃喃道:“这是,兆剑!” (本章完) 第55章 风起 “这是灵印!”徐荼心地触摸着严凉背心的那道银色纹身,神情颇为庄重。 “什么是灵印?”严凉皱着眉,任凭徐荼微凉的手指在自己的背上轻轻触摸着。 徐荼摇了摇头,道:“剑灵舍弃了自己的本体,将自己千百年的造化完全与持剑者相融。从此,剑灵无法再更换主人,也失去了近乎无限的寿命。” “舍弃了本体的剑灵会在自己主人的身体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这就是灵印。”徐荼用难以置信的口吻低声诉着。 “我以为只是传而已,没想到会是真的。”徐荼接着道。 严凉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手。 一把新的光剑瞬间就重新凝聚在了他的手中。 “我的脑子里,多了很多不属于我的东西。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你知道吗?明明是不属于我的东西,但我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并且使用它们。”严凉道,眼里有着无法解答的困惑。 “如何聚光成剑,如何控制光剑的强度,长度。御敌时应该如何进退,步伐的变换,这些都不应该是属于我的。”严凉散掉了手中的光剑,揉着自己太阳穴。 “这些是剑灵的记忆。”徐荼闭上眼睛,努力回忆起自己所看过的古籍。 “兆剑有过上百位主人,它的每一位主人都有着自己的独特招式和功法。而这些主人在使用兆剑的时候,兆剑便会把这些技巧都记下来。”徐荼着,声音中透着激动,最后竟一把握住了严凉的手。 “这也就能解释你为什么会使用失传的‘踏风步’了!”徐荼道。 严凉晃了晃自己头,仿佛摇动了一瓶已经渐渐沉淀的水,无数记忆的碎片一点点的浮了起来。 “我现在的记忆有点乱,你能帮我整理一下吗?”严凉望着徐荼,诚恳地道。 徐荼看着严凉近在咫尺的脸,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只是略有些呆滞地缓缓点了点头道:“好。” …… 在太平郡的正中心,郡王的寝殿里。 曹郡王仍然在与那名特使闲聊着,两人相谈甚欢,时不时便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时,一名穿着情趣内衣的少女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郡王,商大人求见。”少女低声着,始终垂着头,目光只敢接触到眼前两人的脚尖。 “是商均吧?来来来,快让他进来,我还真有点想他了。”被称为特使的****听到“尚大人”这三个字,眼神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是。”少女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有些鄙夷地看着那名缓缓退出的少女,对着曹郡王道:“这些黄毛妮子,又没胸又没屁股,真的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的品位。” 面对特使的揶揄,曹郡王的眼里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陪着笑,道:“山珍海味吃惯了,难免有些腻味。有时候吧,还就想尝一口清淡的,换换口味。”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那些癖好。”****摇开一把折扇,掩面而笑。 这时,又是一阵敲门声,却是商均推门走了进来。 “属下见过郡王,见过特使大人。”商均向沙发上的二人行礼道。 特使见到商均,立刻便是眉开眼笑,道:“哎呦,我的均均,这么客气干嘛。这段时间有没有想姐姐啊。” 商均抬起头,他西装包裹下的每一寸皮肤都紧绷着,却还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回答道:“特使大人姿容无双,上次一别之后,在下每每回忆,都自觉沉醉,食不知味。” 特使收起了折扇,捂着脸,耸着肩膀,嗲道:“嗯~~均均你讨厌了啦。都食不知味了,还不快过来让姐姐摸一摸,看看你长瘦了没有。” “咳咳。”曹郡王咳嗽了两声,打住了特使下一步的举动。 “商均这会来找我,必然是有事要。你们想要叙旧,本王自会安排。”曹郡王正色道。 “哼。”特使冷哼了一声,却也卖了对方一个面子,没有再多什么。 “郡王,李成业死了。”商均低声道。 “那个新来的杀的?”曹郡王问道,神色如常,显然早已知晓此事。 “正是。”商均回答。 曹郡王笑了笑,摆了摆手,道:“一条狗而已,死便死了吧。” 得到这样的答复,商均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听到曹郡王又接了一句,道:“不过,杀了我一条狗,如果想要我不追究的话,总得帮我做一件事吧。” “属下可否知道是何事?”商均问道。 听到商均的问题,曹郡王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他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然后才缓缓道:“现在告诉你还太早。” 听到这样的回答,商均自然知道曹郡王不会再与他些什么,于是便道:“那属下告退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却听到曹郡王喊住了他。 “商均啊,特使大人近些时日以来公务缠身,忧心忡忡。你今晚上可得好好开解开解她啊。”曹郡王道。 商均转过头去,目光正好与特使火辣辣的眼神相遇,他只觉得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从手臂上冒了出来。 然而,他依然微笑着,道:“能与特使大人秉烛夜谈,在下荣幸之至。” …… 同时,在太平郡的另一角,有一处静谧的温室。 这间温室里种着一些花草,但更多的是黄瓜、番茄、白菜这样的农作物。这些植物竟似完全没有受到红雨的影响,还是它们原本该有的形态和大。 一名身着灰色卫衣休闲裤的长发女子盘膝静坐在温室正中央的瑜伽垫上,她双眼紧闭,面色肃然。在她的对面,那名被称为九哥的男子跪坐着。 他被严凉削断的双手此时已经被接回了断臂处,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疤。 九哥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双手,声音颤抖着,连连向那名女子磕头,道:“谢谢叶大人帮我接回双手,谢谢叶大人。” 被称为叶大人的女子睁开了双眼,瞳中一片碧色,道:“谢你自己吧,你要是晚来个几分钟,我才懒得管你。” 九哥听到叶大人如此,心头一惊,道:“叶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大人嘴角勾起笑意,眼神却冰冷无波,她道:“蠢货,你自己招惹的祸事,自己却不清楚吗?” 似是懒得再和眼前这个面容猥琐的男人再多相处,她摆了摆手,道:“出去吧,今救你一场不过是看在李成业那条疯狗的面子上而已。以后你就别再来了。” 九哥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极为不好的预感,眼前的这位叶大人极少参与到高层的争执之中,也从来不会管李大人叫疯狗。 “还不明白么?”叶大人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满脸的错愕,“咯咯”笑了起来。 “就在几分钟前,李成业已经死了啊。”她道。 本是密闭的温室,却不知从哪里窜进来了一道风,令其中植物的叶片都颤动了起来。 (本章完) 第56章 云来 从温室里出来,九哥仿佛是丢了魂一样,两眼直直看着前方,嘴唇微张,双腿机械迈动着。 早已等在温室外的另外几名守城卫兵立刻便围了上去,将其扶住。 “完了,全完了。”九哥失魂落魄地呢喃着。 “九哥,咋了?”一名士兵头一次见到九哥的这副神态,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九哥看着那个卫兵,膝盖一软,众人没能扶住,他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李大人,死了。”九哥愣愣看着地面,道。 周围的卫兵们也是齐齐一惊,面面相觑,没有人再一句话。 李成业活着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不知道披着李成业的虎皮做了多少恶事,在这太平郡里可谓满是仇家。 而且还有李成业的死对头,大法官商均也早就盯着他们了,那个笑面虎无时无刻不在等着清算的时机。 所谓树倒猢狲散,这些大混子们此刻也是打起了各自的算盘。 “九哥,你给兄弟们把话清楚啊。这李大人好好的,咋突然就死了呢?”一名年纪稍大的卫兵终于问道。 九哥摇了摇头,面色颓然,道:“就是那个砍了我手的人,杀了李大人。” 一众卫兵神色悚然,他们都已经在城外见过严凉出手了,虽然他们都自觉不可能是严凉的对手,但同样的,他们也完全不认为严凉可以战胜李大人。 “会,会不会是,搞错了?”一名卫兵咽了咽口水,心翼翼地问道。 “是叶大人告诉我的。”九哥回答。 刚刚提问的士兵立刻噤声,不敢多言。他一个兵,可不敢背上“质疑叶大人”这种重罪。 况且,叶大人也绝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还是那名年长的卫兵,他沉思了片刻,在九哥面前竖起三根手指,道:“事到如今,害怕也没有用了。我倒是有三个办法,可以试试。” “老刘,你别卖关子了。这种时候,有什么话直。”九哥看着那名年长的卫兵道。 “诶,好。”被称为老刘的年长士兵笑了笑。 他缓缓道:“第一个办法,咱们去求求郡王给李大人做主,李大人为郡王做了那么多事情,郡王总该有点感情不是。” 九哥苦笑了两声,目光看,而空中万里无云,他道:“扯了吧,郡王如果想为李大人做主,哪容得到我们开口。你是不了解郡王,那位大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讲感情的人。” 老刘尴尬地笑了笑,缓缓又出了第二个,道:“我看那个砍了你手的子其实也不是什么狠辣的主儿,不如咱去认个怂,再把他扶到大将军的位置上,咱们几个还不是可以该干啥干啥?” 听到第二个方案,九哥差点吐出一口血来,骂道:“你没得罪他!把那子扶起来对你当然没影响?我呢?我可是一来就把他得罪了!还有你、你、你,你们几个还想扒了裤子干他呢!他要是成了大将军,我们几个就全完了。” “九哥别急,别急啊!”老刘抹着汗,笑着道。 “实在不行就只有第三个办法了。你看啊,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咱们不如来点猛料。你还记得李大人手里的黑石吗?”老刘道。 九哥皱了皱眉,牙齿一咬,道:“好!就用这个办法,九爷我就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罢,他从地上爬起来,毫不犹豫地朝着一个方向大步走了去。 老刘走在队伍的最后,看着九哥的背影,讨好的笑容渐渐转变成了冷笑,眼里闪过阴狠而决绝的神色。 …… 获得了郡王的答复之后,商均礼貌的拒绝了特使要求自己留下与其聊的要求,而是立即赶回了胡医生诊所所在的巷。 巷子口的战斗痕迹已经被简单清理过了,巷子里也再没看到众人排队候诊的场景。只剩下龟裂的水泥地面和遍地干涸的褐色血迹在向众人诉着之前的那一场大战。 商均没有犹豫便直接穿过巷走进了诊所里面。 “商、商、商大人,您怎么来了?” 王三正端着一盆水伺候着胡医生擦脸,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一抬头却见来人是商均,吓得险些没有端住手中的脸盆。 商均随意摆了摆手,示意王三退下。然后便微笑着,对胡医生道:“胡老先生,郡王大人的狗今没轻没重的,让您老受惊了。” 胡医生显然没有料到商均会突然造访,略有些惊讶。道:“商大人今日前来,有失远迎啊。蝶,快去端茶。” “胡老先生这么客气干嘛呢?”商均摇了摇头,拦下了要跑去后堂的胡蝶。 “我今就是过来看看,胡老先生的伤势如何。您在这些难民之中声望如此之高,可断不能有什么闪失啊。”商均道。 完,竟将胡医生和胡蝶都抛下了,直直朝着后堂走了过去。 “唉,这诊所也太过破旧了,等过段时间,我让郡王给您换个地儿,就当是今这事儿的赔罪了。”商均一面走,一面四处打量着,道。 “我怎敢让郡王赔罪,算了算了吧。”胡医生跟在商均的身后,道。 没走一会,商均便看到了躺在行军床上仍未醒来的付长歌和一直守在付长歌身边的韩景皓。 韩景皓看了看商均,眼里全然没有丝丝敬畏,反倒像是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你就是他们的大法官?”韩景皓问道。 “正是。”商均回答,对于眼前这个男孩近乎无礼的态度全然没有生气。 “你就是和严大人一起到太平郡来的孩?这位就是严大人生病的朋友?”商均问道。 韩景皓点了点头,看着商均的脸,道:“你是来找严哥哥的吧,他就在这后面的屋里,去找他吧。” “多谢。”商均欣喜道,便不再理会韩景皓,准备向后面一间屋子走去。 这时,他的目光扫到了付长歌的脸,竟稍顿了片刻,多看了两眼。 “怎么了?不去找严哥哥了么?”韩景皓注意到商均的停顿,疑问道。 商均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似乎在嘲笑自己脑中想法的荒诞,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位朋友的脸,以前似乎在上面地方见过。” 就在商均停下了观察付长歌的脸的时候,后面的那扇门却突然打开了,严凉牵着徐荼的手走了出来。 两人此刻面色微红,气息粗重,怎么看都是会让人想歪的样子。 “严大人。”商均微笑着,向严凉招呼道。 ? ?各位读者老爷们,不要吝惜你们手中的推荐票。请用力地砸给生吧! ? ???? (本章完) 第57章 暮沉 待到商均离开,已经是日薄西山。 这这个牛皮糖一般的所谓大法官在传答了郡王的话之后,没有立刻离去,反而有要和严凉秉烛夜谈,然后还有抵足而眠的架势,徐荼险些要拔剑把他轰出去。 等到这个商均彻底消失于视野中,严凉才向徐荼发问道:“这个人,你怎么看?” 徐荼的脸上写满了戒备,道:“这个人笑得太假,而且我也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严凉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徐荼的肩膀,转身去看付长歌的情况。 付长歌在经过胡医生的治疗之后,病情已经好转了不少,不但体温早已恢复了正常,就连骨折的手臂也已经被完全接合。 “不必担心,胡医生刚刚又看过了,确定不会有什么大碍了。”韩景皓注意到严凉走近,于是道。 严凉在一旁找了个凳子坐下,看着韩景皓,问道:“那个大法官也和你过话了,你能不能大致猜出来他的意图。” 韩景皓咧嘴笑了笑,道:“我同意徐姐姐的法,这个叫商均的确实笑得很假。而且,他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奔着你来的。” 强势如严凉,竟也打了个冷战,道:“孩子,话要完整。” “要么是想拉拢你呗,你刚刚弄死了一个大将军,而且也没有受到惩罚。这妥妥的是男主登场的节奏啊,他要是想着要打土豪分田地的话,不拉拢你还能拉拢谁。”韩景皓着,没大没的去摸严凉的脸。 “不过,也不排除他就是单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毕竟颜值即是正义,凭严哥哥你的颜值,想达到男女通杀的效果,也不是难事。”韩景皓道。 “咔”的一声,一柄雪亮的长剑插在了韩景皓面前的地面上,徐荼“慈爱”地抚摸着韩景皓的头。 “这孩子咋瞎话呢,需要姐姐帮你上一堂青春期生理卫生常识课吗?”徐荼笑着道。 就在韩景皓拼命想要摆脱徐荼的魔爪的时候,胡蝶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嚷嚷道:“我听到漂亮姐姐要教青春期生理卫生课,我可以旁听么?” 这个女孩子白才被一场大战吓得不轻,到这会却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嬉嬉笑笑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蝶,话别那么大声,会吵到病人的。”胡医生跟着蝶身后走了进来,怀里还搂着几条毛毯。 王三跟在胡医生身后,手里提着另一张行军床。 “这会儿太晚了,一会就到宵禁的时间了。只能委屈几位先在这屋里将就一晚上了。”胡医生道。 严凉从胡医生手里接过毛毯,感激道:“胡医生,给您添麻烦了。” 胡医生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道:“谈不上麻烦,如今虽然是人人自危。但如果真要活在一个毫无人情可言的世界里,那才该是真正的末日。” 注意到胡医生的手势,严凉不自觉地又想到了黄婷婷,于是问道:“您是否认识一位叫黄婷婷的女医生,她和您一样,喜欢这样双手合十了讲话。” 胡医生认真回想了一下,道:“我曾经有一位学生,就叫这个名字。”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这胡医生与黄婷婷竟竟然有可能认识。立时的,他又问道了另一个问题。 “那您这些年来,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变异人样子的女孩。嗯……她的身边,应该还跟着一只变异的狗。”严凉问道。 胡医生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从未见过。就算见到了变异人,我们也肯定是远远躲开,哪里会去管他是男是女。” 严凉叹了口气,便不再多问。 这时,王三已经将另一张行军床铺好,然后分别对严凉和徐荼行了礼。自从他知道徐荼也是所谓的选者后,对两人更是毕恭毕敬。 “那个,严大人、徐大人,我今晚就先回去自个儿屋里了,明保证赶早儿来报道。”王三道。 严凉冲王三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回去路上心。” 王三登时受宠若惊,连连向严凉拜谢,然后便退了出去。 “那你们也早些休息吧,这片区域过了七点之后就会停电,晚上话不要太大声,这屋子隔音效果不好。”胡医生低声嘱咐道,便要去另一间房。 走到门口时,却又缓缓转过身来,问道:“我的那位学生她……?” 严凉看着胡医生的眼神,有点失落地回答道:“她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痛苦。” 胡医生叹了口气,双手合十,转过身去,呢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 当夕阳渐渐低沉,太平郡里所有的居民都已经回去了自己的蜗居之中。商均却仍然漫步在冷清而脏乱不堪的街道上,丝毫没有要回自己府邸的意思。 那个所谓的特使应该已经在等自己了吧? 无所谓,就让她再多等一会吧。 就在他走神的这一刻,一个人影突然闪到了商均的面前,“噗通”跪下,道:“商大人,在下是城防营的二星卫士,刘野。在下有话要对您!” 商均看着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满脸都是轻蔑。在他任职大法案的这段时间里,经常会遇到这样突然冲到自己面前,然后染回跪地伸冤情景。 “我今心情不好,不想听。”商均啥也没有,一步从那个自称刘野的士兵身旁跨过。 “可是!”那名士兵生怕商均就此走掉,急急道。 “这件事情,是关于李成业的一个秘密!”刘野道。 正如刘野所预料的一样,商均听到这句话,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刘野,道:“抬起头来话。” 刘野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接近五十岁的老实人的脸。 “看,你知道什么。如果能让我满意的话,或许你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奖赏也不定。”商均微笑着道。 “谢谢商均大人。”刘野笑着,然后便把他知道的事情,一点点讲了出来。 商均起初还笑着,但随着刘野的讲述,商均的眉头越皱越深,笑容逐渐消失。 “你的都是真的?如果你敢骗我,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么?”商均的手中浮现出一条红线,他正色看着刘野。 “千真完确!”刘野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商均咬着牙,看着边的晚霞,咬牙道:“好一个李成业!好一个守城的陈老九!你们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本章完) 第58章 惊雷 特使的真名其实叫做宋晚辰,但这两年来,已经极少有人敢直呼她的名字了。 她所见到的大多数人,都只会带着无比的敬畏,在她面前垂首,恭敬地喊她一声:“特使大人。” 此时此刻,宋晚辰懒洋洋地卧在商均的床上,看着窗外的晚霞,等待着这间屋子的主人回归这里。 作为特使,她可以随意享用自己看中的大部分男人。但只有像商均这样充满精英气息的成熟男性,才最为符合她的口味。 她嗅着枕头上年轻男子的味道,想象着那个男人隐藏在西装下修长而饱满的身躯。她丰腴的身体自内部发出了一阵颤抖,两条腿相互摩挲着。 然而,纵是她满怀期待。却直到太阳完全西沉了下去,她等的人都还没有出现。于是,她的心情也渐渐烦躁了起来。 “商大人还没有回来吗?”宋晚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对着走廊里的侍从发问道。 那名侍从是个年轻白皙的少年,听到宋晚辰的发问,当即便俯下身去,低声回答:“回特使的话,商大人在往日的这个时间应该是要回来了,也许今被什么事情给拌住了吧。” “请问特使大人,需要为您送上晚餐了么?”少年问道,目光始终看着特使的足尖。 “不需要。”宋晚辰冷冷道。 完,她便向着玄关处走去。既然这间屋子的主人没有回来,自己就不妨去找找他吧。 “特使大人,现在已经宵禁了。可巡城队的人不一定认识您,能不能请您……”少年侍从见宋晚辰要出门,想要出言阻拦。 然而,他的话到一半,却在宋晚辰越来越冰冷的目光下,渐渐住了嘴。 “不认识我的人,我自然会让他认识我。”宋晚辰傲然道。 “然后,如果商大人回来,让他好好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宋晚辰完这句话,便出门而去。 …… 距离商均的住所还很远的地方,在太平郡的另一角,是李成业的居所。随着李成业的死去,这间居所里的女佣和侍卫早已作鸟兽散。 而本该已经空无一人的卧房里,一个人影却在其中翻找着什么。 床铺被直接掀开,床垫的下面果然摸出了一个暗格。 看到暗格的瞬间,陈老九的脸上泛起了喜色,他猛地拉开暗格,取出了藏在暗格之中的赤色盒子。 盒子里躺着的是两枚黑色的石子。 这枚石子比起路边的其他无数石子来,外观上不过是圆润了一些,除此之外实在是看不出任何的区别来。 但陈老九知道,真实的情况并非是这样。 这是两枚恶龙的眼珠。 三眼的恶龙从之裂隙中出现,后被郡王亲自出手击杀。 李成业根本不是什么选者,他不过是个盗取了恶龙力量的投机者而已。当年,那些被派遣去处理恶龙尸体的人,他第一个就没有经受住那个声音的蛊惑,当着所有人的面,挖出恶龙的眼睛,吃了下去。 但只有陈老九和老刘知道,李成业实际上只吃了一枚恶龙之眼,另两枚则化为黑石被他藏了起来。 一枚恶龙之眼就能造就一个强横的李成业,如果两枚都吃下去会怎么样呢? 陈老九盯着自己面前的两枚黑石,深吸了一口气,将它们从赤色盒子里取了出来。 就在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吃的时候,一根红线刺碎了玻璃窗,笔直地朝着陈老九打来。 陈老九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他只来得及闪开一丝,这根红线便洞穿了他的肩膀,将他钉死在了墙上。 “原来,李成业的力量使这么来的。他还自己其实是一直故意在隐藏着实力。简直肮脏不堪。”商均跨过窗户,踩着碎玻璃,一步一步走进。 “我绝不允许这里再出现第二个李成业。”商均着,又是一根红线刺出,刺穿了陈老九一直紧握着的那只手。 然而,他的手中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商均的脸色大变,怒道:“恶龙之眼呢?你把它藏哪里去了?” 陈老九抬起头来,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然后笑了起来,道:“商大人,是老刘那个叛徒告诉你这一切的?不过,你还是来晚了啊。” 商均不想与他多言,又是一根红线从他手中飞出,直直地向着陈老九的肚子划去。 竟是打算将陈老九的胃给掏出来。 然而,如电据一般高速转动的红线却只是割裂了陈老九的衣衫,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划开他的肚皮。 “哈哈哈,大法官其实也不过如此嘛。”陈老九的瞳孔突然就变了,变成了犹如爬行动物一般的椭圆形。 他一把扯住那些刺进自己身体里的红线,将其狠狠拔了出来,掷向了一旁。深黑色的鳞片一点点从他的皮肤中浮现了出来,人类的指甲也渐渐转变为青黑色的利爪。 “等我先杀了你这个所谓的大法官,再去杀了那个砍了我手的白脸,最后再去好好折磨那个该死的郡王!”陈老九嘶吼着,一步步向着商均走了过来。 冷汗从商均的背后涌了出来。 他曾经也和李成业有过面对面的较量,但即便是十个李成业也远不及现在的陈老九这般有压迫感。 这怎么可能! 陈老九发出了一声惊的怒吼,随即猛地挥拳朝着商均打了出去! …… “打雷了么?”徐荼醒了过来,房间里此刻一片黑暗。 严凉也在同一时刻醒了过来,他只觉得背心里的灵印变得炽热一片,似是在提醒着他什么。这让他极度不安。 “好像是野兽的吼叫声。”严凉回答道。 徐荼走到窗边,看着夜色下安静的太平郡。 然而,只是一刹那,这安静便被打破了,垂死的惨叫声和惊惧的尖叫声接连在平静的夜色中响起。 徐荼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仿佛有着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朝着他们所站立的位置,缓缓走了过来。 夜色中,有一个庞然大物被冷冷的月光勾勒出了他的轮廓。 “哪!那是什么!”徐荼退了一步,惊叫道。 就在徐荼后退的同时,一个人影忽然撞破了窗户,飞入了室内。 严凉看着那个人影,竟然便是太平郡的大法官商均! 商均咳着血,一身考究的西装也早已破烂不堪,就连缠绕在他身上的红线也开始逐渐消散。 “快逃!那个怪物,是来找你的!”商均的齿间全是血,只能勉强站立,对严凉的第一句话,却是让严凉快逃。 (本章完) 第59章 雷光 “那是什么东西?”严凉没有被商均的惨状吓到,而是冷静问道。 “咳咳”。商均咳着血,脚步一个踉跄,便要往严凉身上倒。 严凉连忙后退一步,让商均笔直倒在了满是玻璃渣的地上。 徐荼默默地对严凉竖了个大拇指。 看着徐荼的大拇指和倒在地上挣扎的商均,严凉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便将目光转回到了那个正在一步步朝他们所在方向走来的庞然大物身上。 “那是守城的陈老九!”商均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 听到这个名字,严凉大致回忆了一下,便反应过来,这人就是那个在进城时意图不轨的猥琐男人。 但那个男人在严凉记忆中猥琐的形象,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和眼前漫步于夜色中的伟岸巨兽相提并论。 “他想吞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恶龙的力量,却反而被那股力量所吞噬。”商均艰难道。 “他已经不是人类了,只剩下毁灭的本能和向你报复的执念。” 严凉听着商均的话,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的视力比徐荼要好上不少,所以可以看清这个怪兽的全貌。 怪兽的高度大约在十五米上下,身形上看起来有点像最初的哥吉拉,但却又比哥吉拉要丑陋得多。 它生着一张犹如噩梦中随意捏造的脸,镰刀状的獠牙支离着豁出了嘴唇外,浑身布满了青黑色的鳞片,庞大的身躯在夜色下闪耀着金属的光泽。 没有人能料到如此庞大的巨兽会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一时间整个太平郡中一片骚乱。 黑暗里,有守城的卫兵朝着巨兽开枪射击。子弹打在巨兽的鳞片上,迸出火星,却丝毫没有办法伤到他。 在严凉看着这只巨兽的时候,巨兽隔着上百米的距离也看到了严凉,他早已丧失了人性的眼里忽然便爆发出了愤怒的神色。 随着一声怒吼,巨兽大张的嘴里,一道白炽的光芒乍现,高强度的电流随即穿透了空气,宛如一道蓝白相间的利箭朝着严凉所在的诊所飞驰过来。 “不好!”严凉在看到那一抹白炽的时候便已经惊呼了出来。 光剑在他的手中应召而出,长度竟然超过了十米。 严凉毫不犹豫便将这柄光剑刺出了窗外,光剑的形态霎时间发生变化,如同一把巨大的伞在诊所的半空中撑开,将胡医生的诊所以及周围的一片民宅都笼罩进了闪电无法穿透的光幕之中。 “严凉!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巨兽的嘴里吐出了人言,如同雷霆炸响在了空中。 巨兽踏碎了他面前的一切,怒吼着,朝着严凉所在的方向大步跨了去。这太平郡中的人命,在巨兽的脚下真犹如草芥一般。 “冲我来的!快带其他人躲远点!”严凉对徐荼大声道。他的神情凝重到了极点,背后的灵印已是滚烫一片。 对于严凉的决定,徐荼很少质疑和反驳,她咬着嘴唇,了句:“你一定可以打败他。” 严凉点了点头,便从破碎的窗框之中飞身跃出。 商均完全没有去看徐荼的反应,他的目光一会看着严凉,一会看着夜色中狂吼的恶龙。忽然觉得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曹郡王!你还不出手吗?还是你亲手建立的这个太平郡,终于到了要被你舍弃的时候?”商均靠在墙上,无力地喃喃自语着,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又倒了下去。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觉得自己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在太平郡远离战场的地方,有一处高塔。 曹凡,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曹郡王,此刻正以一种舒服的姿势卧在软塌里,两名看起来不足十岁的女孩浑身赤裸着,用自己的身体摩挲着他粗粝的一双脚。 还有一名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孩,被曹凡搂在怀里,一双大手在她白嫩的皮肤上掐弄着,留下红色的印记。 被粗暴的对待,这名女孩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们的眼神都是麻木的,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曹郡王的神情是惬意的,他透过高塔的窗户看着在黑暗中肆掠的巨兽,面色里却没有任何的担忧。 仿佛整个太平郡毁灭,都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郡王?呵呵,不过是个无用的头衔而已。如果这个头衔无用,那这个太平郡留着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对吗?”曹郡王对着怀里的女孩道,面带着微笑。 女孩的神色木然,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新世界的大门已经开启,如果没有力量的话,都不过是神的玩物而已。”曹凡着,手上的力道暗暗加重,女孩的身体在他的怀里颤抖了起来。 “毁灭吧!让我看看,你能给我带来多少乐子!” 就在这时,窗外无边的夜色之中忽然腾起了一道光。这道光比起巨兽口中喷薄而出的电光更为纯粹,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亘古长夜,刺痛了曹凡的眼睛。 “这!这是什么!”曹凡神色一惊,推开了簇拥在自己身旁的女孩,扑到的窗前。眼里写满的都是无边的惊诧! …… 严凉从破碎的窗中一跃而出,他背后的灵印之中,无数的光点从夜色中汇聚了过来,化为一柄又一柄的光辉长剑。 耀眼的剑光在他的背后凝聚成为一片,最终化为了一双由利刃组成的光辉双翼。 双翼扇动,严凉的整个身体仿佛在这一瞬间与这无数的剑光融为了一体,腾翔于夜空中,宛如夜色中新生的又一轮明月。 “严凉!”巨兽怒吼着,闪电在他布满獠牙的大嘴中凝聚。 严凉神情肃然,他此刻所使用的所有招式和技巧都是来自于灵印之中剑灵的传承。第一次使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威力究竟如何。 他屏息凝神,一把全新的光剑在他的手中凝聚成形,剑光闪耀,在夜色中延伸数十米,宛如彗星一般朝着巨兽的头颅劈了下去。 同时,巨兽口中白炽的电光也化为一道洪流,朝着严凉喷涌而出。 两股巨大的力量相撞在一处,电光与剑光纠缠在一起,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了际。 黑夜在这一瞬间亮如白昼,这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光芒,刺得所有在仰头观望这场战斗的人都不得不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严凉的这一击,仿佛是在太平郡的上空又点燃了一个太阳。 (本章完) 第60章 陨落 一刻还亮如白昼,下一刻这无尽的光明便黯淡了下去,夜色回归。 严凉此刻仍然悬浮于空中,只是他背后那对剑光构成的巨大双翼,却在他刚才的那一击之中消散了不少,全不复最初的光彩。 而那头站立于黑暗中的巨兽,他的样子却比严凉要狼狈得多。 不但半身的鳞片都已经碎裂,肩膀处也被剑光削中,险些就要将他的整条手臂削断。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不断涌出来,片刻便淌满了他一侧的身躯。 “好痛苦!严凉!我要杀了你!”巨兽嘶吼着,巨大粗壮的尾巴拍击在地面上,猛烈甩动着,所经之处,具被夷为平地。 严凉的没有皱着,他的手臂在刚刚的那一击中已经骨折了,而且他的身体也被飞散的电弧击中,尚未从酸麻之中恢复过来。 但如果任凭这个怪物继续疯狂的话,不知又会出现多少无辜的死难者。 严凉的眼中精光如电,纵然他此刻的身体状态并未恢复,他仍然咬着牙,抬起一条手臂来。 骨折的手臂平举,在半空中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姿态,毫无美感可言。 但随着他抬起这只手臂,星星点点的光芒再次于他的身后汇聚,在他双翼之后的无尽夜空里,一柄接着一柄,无数把光芒构造的古朴长剑凝结成形,如同是一片璀璨的星河骤然浮现。 “剑诀!征!”严凉咬牙念道,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来。他抬起的那只手臂上,肌肉扭曲抽动着。 剑光组成的星河宛如一道洪流,朝着黑暗中巨兽的身影奔流而去。 巨兽的身形宛如汪洋中一块巨大的青黑色礁石,他在这股奔流的剑光之中颤抖着后退着。他青黑色的鳞片在剑光的冲击下片片碎裂,鳞片下坚韧的皮肤也被割裂开来,迸发出一个个细而致命的伤口。 “疼!好疼啊!”巨兽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脸,不断后退着。他的鼻孔里呼出粗重的气流和闪电,发出如同哭泣般的哀嚎。 操纵着剑光的河流,严凉也并不轻松,每一道剑光的凝聚和轨迹都需要他用精神力来控制,此时此刻,他的头脑里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刺。 “如果有来生的话!记得做个好人!”严凉低吼道,他骨折的手臂如今已经渐渐恢复了过来。 抬起另一条手臂,双手握拳,叠放于胸前。手臂之上,青筋暴露。 “剑诀!灭!”严凉吼道。 漫的剑光忽而归于一处,凝实为空中一柄光明巨剑。 巨剑成形,便旋转着,以不可阻挡之势朝着巨兽的心口处直插了过去。 此刻,严凉身处这一片光芒的正中,他强大、英俊、光芒万丈,犹如神一般。无数双眼睛都带着不同的情绪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然而,严凉的光明巨剑却最终也没能刺中到巨兽的身上。 比夜色更深邃的黑暗在这一刻突然间降临此地,夜幕笼罩的空之中,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 一只由纯粹的黑暗所构成的利爪探了出来,一把抓在光明巨剑之上,万千剑光所组成的光明巨剑竟然分毫不能抵挡,顷刻之间便分崩离析。 剑光破碎的瞬间,严凉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当即一口鲜血喷在了夜空里。 他身后由剑光所构成的双翼也不可遏制地消散了下去,变成点点萤火,被吹散于夜风之中。 失去飞翔的羽翼,他的身体再也无法在空中多做半刻的停留。就宛如成千上万的普通人一般,化作自由落地,从空中直坠大地。 坠落之时,严凉的目光看着空中的裂隙,恐惧再度浮现于他的心中。夜风在严凉的耳边呼啸而过,却不妨碍一个声音,从那道裂隙的深处,直直透入他的心底。 “别太得意了啊!凡人!”那个声音着,透着无尽的轻蔑。 “砰”的一声,严凉的身躯砸在坚实的地面上,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喷了出来。 似乎是脊椎骨已经断了,严凉只觉得胸部以下都完全丧失了知觉,就连挣扎的力量也失去了。 黑色的利爪在摧毁了光明巨剑之后,没有再去理会动弹不得的严凉,化为一缕黑色的雾气,朝着陈老九变成的巨兽笼罩了过去。 “你是谁!你要干嘛!”巨兽对于这黑雾同样满怀着恐惧,他想要逃,却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不是想要得到力量么?让我来赐予你力量!”一个声音在巨兽的耳边回荡着,以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 黑色的雾气包裹着巨兽,从他的口鼻里,伤口里,飞快的融合了进去。 融合的过程中,他皮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如同水蛇般扭动了起来,他的伤口飞速愈合着,被剑光削掉的鳞片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长出。 等到最后一缕黑色的雾气融入他的体内,巨兽的身形至少已经长大了一倍。他的面貌变得更加丑陋,粘稠的涎水顺着惨白的獠牙往下滴落,青黑色的利爪上闪动着金属般的寒冷光泽。 “这就是我的力量么?”巨兽嘶吼着,看着自己的利爪,自言自语。 成排成排的简易房舍在他的吼叫声中倒塌,惊惶的人群犹如蝼蚁一般在他的脚下奔逃。 他的每一个动作,对凡人来都是灾。 这种感觉,就是神么?这感觉……真是爽啊! 然后,巨兽的目光看向了落在地面上的严凉。 严凉身体上的伤势已经基本愈合完毕,此刻他已经缓缓站起了身来,星星点点的光芒再次于他的身后汇聚,重新凝聚出了一对剑刃组成的双翼。 “不行,他的体型太大!继续在太平郡里战斗,必然会造成大量的伤亡!”严凉喃喃道。 光之翼扇动,严凉腾空而起,他手中凝结出一柄光剑朝着巨兽掷去,然后便朝着太平郡之外的山林方向疾飞。 “你想逃跑了么?哈哈哈,你跑不掉的!”巨兽怒吼着,拍落朝他飞来的光剑。 他的嘴里吐出人言,眼里却已经丝毫没有人类的痕迹。 顺着严凉飞行的轨迹,巨兽毫不犹豫地便追了过去。 远处的高塔之上,曹凡的目光正盯着空中那道巨大的裂隙,若有所思。 当他见到巨兽追逐着严凉逐渐离开太平郡的地界时,他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咬了咬,身形化作一片阴影,追了上去。 (本章完) 第61章 白与黑 连续使用大型的剑诀,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十有八九会全身血液沸腾,然后颅中血管迸裂而亡。 但严凉的身体比起普通人要强韧地多,即便是习武多年的人,和严凉相比的话也是远远不及的。 可是,即便是严凉,他此刻也是觉得浑身的骨骼都在叫嚣,他的血液在血管之中疯狂地涌动,令他浑身的皮肤都透出一种狰狞的红色,宛如刚刚从沸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巨兽在他身后追逐着,与他之间相隔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巨兽每次挥击利爪所掀起的爪风,几乎要将他身后的双翼撕裂。 “不能再跑了。”严凉想着。 他双翼一振,骤然加速,在空中划出一段距离之后才猛的转身。 只见他此刻双手握拳,无尽的剑光再度于他的身后凝聚,化作群星之河。 “剑诀!征!”严凉大吼道,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着,精神力已经在此刻被他透支到了极致。 万千剑光刹那间犹如星河泄地,朝着夜色笼罩下的黑暗巨兽奔流而去。 然而,这一次,无边的剑光接连在巨兽黝黑的身躯上撞得粉碎,却没能穿透巨兽黑色的鳞片。 “狂妄啊!居然想对我动武,我现在可是神!”巨兽肆意的笑着,声音惊起林间的走兽飞鸟四散而逃。 巨兽张开满是獠牙的嘴,齿间一颗极黑之球凝聚了起来。 即便是在深夜之中,但伴随着这颗极黑之球的出现,无尽的夜色都仿佛被吸纳了过来,一道道黑暗的波动朝着巨兽的利齿之间汇聚过去。 “我现在就会让你明白!神的力量!”巨兽的声音如雷,贯穿在夜色里。 极黑的雷电从他的齿间喷涌而出,只是转瞬之间便已经到了严凉的面前。 来不及念剑诀,严凉的双翼猛地一振,带着他的身形骤然拔高,看看避开了这道黑色的电弧。 电弧落在了山林间,一股死亡的气息突然便在其落点出绽放了出来,所有的沾染到这电弧的生灵,不管是树木还是飞虫,都在一瞬间被染成了黑色,生机全无。 这道黑色的闪电与之前蓝白闪电的单纯电击完全不同,这就是纯粹的死亡的化身。 “看到没有?严凉!这就是神的力量!”巨兽狂笑着,又是枚黑球在他的齿间凝聚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严凉立于半空,一柄光剑在他的手中凝聚,剑光延伸至云外,宛如垂白虹,割裂开了无边的夜。 “无论你获得再强大的力量!你都只是个胆又懦弱的凡人而已!”严凉将手中的光剑举过了头顶,目光坚定而平静。 随着他缓缓举起光剑,猩红的血从他的嘴角、鼻孔、眼角静静流淌了出来。 “无论生杀予夺,还是创造,还是毁灭。从头到尾,执行这一切的,都是我们自己而已。”严凉话的声音不大,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黑色的闪电再度从巨兽的齿间喷薄而出,伴随着巨兽响彻际的肆意狂笑。 而严凉手中的长剑亦是同时挥下,他身处一片光明之中,却无言沉默。 黑色的闪电与纯白的剑光,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半空中激烈交锋着,宛如两条巨龙在相互绞杀着彼此。 远在太平郡里的人们,呆呆看着空中的异象,他们忘记了要逃跑和躲避。也不知是哪一个先带头跪下,开始朝着光明朝拜。 于是,众人纷纷跪下,嘴里念着各自所信仰的神明的名字,朝着那足以照亮这长夜的光明,朝拜了起来。 手握长剑的严凉,他的眼睛在两股力量相撞一瞬间就已经被巨大的能量流刺瞎了,紧接着,能量爆炸的轰鸣声震穿了他的鼓膜。 他的指节上泛起了一片青紫色,皮肤一寸一寸地裂开,皮肤下的肌肉扭曲着,骨骼上布满了裂痕。 严凉不是第一次受到这样严重的伤,以往时他都依靠自己强大的恢复能力生生挺了过来。然而这一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压在他身上,他却是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不想死!他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女儿!他还没有……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坚持下来! 两股巨大力量互不退让的冲撞,那一方地都开始为之震颤,空间亦开始扭曲。随之,黑色的闪电与纯白的剑光竟融合于一处,化作一个轮转不止的阴阳鱼。 阴阳鱼的异象只存在了区区片刻,巨大的阴阳鱼便迅速朝着内部塌缩了进去,并且越变越,变成一个纯粹由混沌组成的原点。 然后,当原点向它的内部塌缩到极致的时候,巨大的爆炸顷刻间便席卷了此地。无论是身形庞大的黑暗巨兽,还是伸出光明之中的严凉,都被这爆炸的混沌能力裹挟了进去。 一道阴影在爆炸产生的瞬间远远遁走,在安全的地方才缓缓从地上立起,变为人形。 这道阴影赫然便是太平郡的郡王——曹凡。 此刻,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爆炸发生的地方,犹豫了一番,还是选择再次化为一片阴影,远远离开了此地。 当爆炸结束,尘埃和大地的碎片缓缓沉寂,严凉身后由剑光构成的双翼片片飘散,他如同一片苍白的羽毛,缓缓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混沌的能量缠绕在他的身体上,让他的肉体寸寸龟裂。即便是以他近乎变态的愈合能力,也无法阻止这混沌的能量缓缓撕裂他的躯壳。 “哈哈!我赢了!是我赢了!是我赢了!”巨兽从浓烟中走了出来,他的身体上同样满是伤痕,不但大部分鳞片都已经被烤焦了,甚至瞎了一只眼睛。 但与重伤垂死,而且失去意识的严凉想比,他的状态真的要好太多了。 他那张爬行动物的脸上咧开了一个笑容,仅剩的独眼想着严凉望去。那个站在光明里的男人如今躺在那里,任人宰割。 “这就是和神作对的下场!”巨兽着,刀刃般的利爪向严凉抓去。 他此刻完全生不起玩弄对手的心思,对于这个过于强大的对手,他只想杀之而后快。 就在这时,七道剑光从边飞至,如同七根尖刺,狠狠扎进了巨兽鳞片破碎处的伤口里。 徐荼立于严凉身前,七剑在她身旁飞旋。 “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伤到他!”徐荼的眼里燃烧着火焰,斩钉截铁地道。 (本章完) 第62章 折剑 巨兽抚了抚自己被七剑所加深的伤口,黑色的血液在巨兽的掌中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臭。 “丫头,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竟敢让神流血!”巨兽用他的独眼瞪着徐荼,低吼道。 徐荼秀眉蹙着,下巴一挑,一双美目便瞪了回去。 “丑成你这个样子也配叫做神!厕所里的厕神是吧?”徐荼道。 巨兽“呵呵”笑着,涎水从他的嘴角滴落下来,他轻蔑地对徐荼道:“我记得我过,我会让你当着这个白脸的面,给我舔**!” 徐荼长身而立,七道剑光在她身后展开。面对着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她的眼中亦是毫无惧色,道:“我也记得我过,我会把你那玩意割下来,拌上辣椒塞你直肠里面!” 话一完,徐荼手中的踏剑而行,七剑的光芒直直向着巨兽的眼睛刺了过去。 徐荼此举看似莽撞实则细腻,她想做的便是刺瞎这巨兽的眼睛,然后趁机带严凉离开此地。以严凉的恢复能力,只要能避开一时,便不惧再战。 然而,锐利的剑刃撞击在巨兽的眼睑上,却只是擦出了一点火星,根本攻不破其防御。 “再来!”徐荼御剑而行,宛如一只灵巧的蝴蝶,从巨兽的指间穿过。 “斩!”徐荼低喝道,手中的剑诀不断变幻。 除了徐荼脚下的那一柄剑,其余六道剑光瞬间合并于一处,化为一柄重剑朝着巨兽的眼睑处直刺过去。 然而,即便是徐荼所能使用最强大的剑诀,斩在巨兽的眼睑上,也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而已。 “该死的!如果有芥子剑的话!”徐荼要着牙道。 御剑飞行对徐荼而言并不简单,到底就算她身负掌剑司传承,其本质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姑娘而已。 想要毫无限制的进行御剑飞行,要么就是精神力极为强大,达到剑仙的级别,要么就是拥有一把剑灵大成的神兵利器。 这两样,如今的徐荼都不具备。 徐荼还想要故技重施,再去刺那巨兽的伤口,但巨兽显然也是看穿了徐荼的意图。任凭徐荼怎样折腾,他始终有一只利爪按在自己的伤口上。 “丫头,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巨兽肆意的笑着,独眼转动着,捕捉徐荼行动的轨迹。 随着精神力的消耗,徐荼御剑的速度逐渐满了下来。虽然明知徒劳,但仍然不断驱使长剑刺向巨兽身体。 只要争取时间,等到严凉的身体修复完毕,那时就算是打不过,至少逃跑应该没有问题。 严凉躺在冰冷的泥土里,爆炸后残余的最后一丝混沌能量终于是消散了。严凉的身躯上的伤痕,立即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着复原。 而严凉的意识,此刻却再度进入了那一片苍白的空间里。 如往常一样,兆剑的剑灵早已在此恭候着他。 “主人,您现在的样子可真是有些狼狈啊。”剑灵掩唇笑着,幽幽着。 严凉摇了摇头,看向剑灵,却发现剑灵原本一直隐藏在迷雾后的面容逐渐清晰了起来,变成了一副古典美人的形象。 但严凉此刻实在没有心情欣赏美人,他大步走到了剑灵的面前,问道:“从上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和我眼前这个怪物又有什么关系?” 兆剑灵的身形轻灵如风,她披着红霞,围绕在严凉的身侧,冰凉的指间按在严凉的肩头。 “我的主人啊,何必如此心急呢。很久以前我与您过了,所有的真相都是有厚度的呢。而现在的您,承载不了那份厚度啊。”剑灵柔声道。 严凉的眉毛皱到了一起,哪怕是心性如他,在面对之裂隙中的一切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都几乎要将他击倒。 而他全力凝聚的光明巨剑,在面对黑暗巨爪时的那种无力,更是深深加重了他的挫败感。 严凉叹了口气,正色向兆剑灵道:“或许我真的还不够强大,但我仍然想知道你所谓的真相。” 剑灵的身影如同一阵轻烟,绕到了严凉的另一侧,“咯咯”笑着,道:“那我就一点好了。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反面’。” 严凉还想追问更多,但就在这时,剑灵所构建的苍白空间突然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兆剑灵的身影也变得越发的模糊。 “看来时间到了呢,还请您快些醒过来吧。因为,另一个世界里,还有人在等着您呢。”兆剑灵道,这个苍白的空间立即便暗了下来。 真实的世界里,严凉睁开了眼睛,一个身影随即从上重重摔了下来,砸在严凉身旁的地面上。 徐荼的口中满是血沫,两条手臂无力地耷拉着,清丽的脸上也满是擦伤的痕迹。 她背后的剑匣已经碎了,其中所藏的七剑却已完全不见了踪影。 “你以为就凭这些牙签,就能伤到我吗?”半空中传来巨兽滚滚如雷霆的声音。 “咔”的一声从头顶传来,然后一柄断剑被抛下,落在了徐荼的面前。 “住手!住手!”徐荼趴在地上,失声尖叫道。 严凉从未听到过徐荼有过如此绝望的声音。他传承了兆剑灵的记忆,自然知道亲手所铸的七剑对于掌剑司而言的意义。 那是血脉相连的羁绊,如朋友,亦如亲人! 严凉想要站起身来,但却已经来不及了,头顶接连传来一阵接连不断的“咔咔”声,七柄残剑如同七具残尸,被抛至徐荼的面前。 “不!不!不!”徐荼的眼里流出了血泪,她的注意力此刻全都集中于面前的残剑上,全然没有注意到严凉已经醒了过来。 “徐荼!徐荼!”严凉喊着徐荼的名字,狂奔到了徐荼的身旁。他想要把徐荼抱起来,却发现徐荼的身体宛如无骨一般,浑不受力。 “严凉?”徐荼看着严凉。她竟然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终于,也保护了你一次。”徐荼着,似是累了,缓缓闭上了双眼。 “哟,醒啦?可惜啊,你醒得太晚了。”巨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来着戏谑的味道。 “我刚才一根根掰断她手脚的时候,她可是硬气地很,一声都没有吭。偏偏我掰这些剑的时候,她却叫得跟死了亲爹一样。你她是不是有病?”巨兽还在着。 严凉心翼翼地将徐荼放下,随手凝聚出一道剑光护在她的身前。 “我一定要杀了你!”严凉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 (本章完) 第63章 诛邪 “杀我?”巨兽捧腹而笑。 “就凭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巨兽的独眼在眼眶中转动着,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恶毒的计划。 严凉护在徐荼身前,星星点点的光芒再度于他的身后凝聚,化为一对由剑光组成的双翼。 “我现在很后悔,你知道吗?”双翼扇动,严凉缓缓浮空。 “我总想着要去找一个不知在哪里的人,总想着去救更多的人。但是现在呢,却连近在咫尺的人都没能保护好。”严凉着,他几度试图在手中凝聚出光剑来,却发现无法成功。 严凉看着自己手,两团混沌的能量凝聚在他的掌心,与他的掌纹纠缠着,始终都没有消散。 “现在知道后悔了?晚啦!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巨兽看着缓缓从地面升起的严凉,他张开嘴,打算再次凝聚黑球出来。 就在这时,严凉的双翼却猛地一震,他的身躯宛如一颗流星一般撞在了巨兽的胸口。 血肉之躯撞在比钢铁还坚固的鳞片上,严凉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再度迸开,鲜血横流。 “我后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一剑劈了你!”严凉怒吼着,双翼搅动着空气。 他的躯体与巨兽相比,就好比一只飞蛾撞在了一个人的心口上。 然而,身形庞大的巨兽却随着严凉的这一撞,生生被推得倒退了出去,竟然险些摔倒。 巨兽惊诧间抡起一只爪子,朝着撞在自己胸口的严凉狠狠拍了来。 千钧一发之际,严凉的身形如同闪电一般避开了巨兽的拍击。他飞出一段距离,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再次朝着巨兽的胸口撞了过去。 接连撞击了数次,巨兽被撞得连连后退,而严凉的身体也已经鲜血淋漓。 “你这是打算撞死我?”巨兽只觉得有一点胸闷,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看着严凉嘲笑道。 严凉回头看了一眼剑光保护下的徐荼,目光转回到巨兽的身上,然后便毫不犹豫地再次撞了上去。 而巨兽被连连撞得后退,虽然不会疼,但却渐渐燃起了火气。 猛地张开嘴,极黑之球眼看着就要再度凝聚成形。 “我不会,让你再伤到任何一个人!”严凉怒吼道。原本已经是要撞向巨兽的胸口,却在半途突然转向,整个身躯都砸在了巨兽的下巴下方。 巨兽如同被人打了一记上勾拳,原本已经微微张开的大嘴猛地合上,庞大的身躯又向后倒退了两步。若不是还有一条巨大的尾巴支撑着身体,只怕就得是重重倒在地上了。 “这么远的话,应该是可以了。”严凉道。他停止了对巨兽的冲撞,双翼微微震动着,缓缓落回到了地面上。 凝聚极黑之球的动作被强行打断,巨兽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死死盯着严凉,牙齿磨砺着。 “你本来可以很痛快的死,但是现在,我决定还是把你一点点折磨死比较好。”巨兽道。 严凉全然没有理会巨兽在什么,他背后的双翼散开,化为上百把一模一样的光剑并排于他的身后。 “我还有最后一个剑诀没有使用过。这个剑诀,以我现在的能力,其实是操纵不了的。”严凉看着巨兽,他此刻的身体已经连站立都已经很困难了。 随着他话,并排铺展于他身后的光剑一把接一把飞向了空中,消失于云层之后。 巨兽没有听到严凉在什么,他伸出利爪,准备将站在地上的严凉裹入自己的利爪之中,然后再慢慢碾碎他身上的每一片骨头。 就在这时,光芒从他们所处位置的正上方照耀了下来,刺疼了他们久处于黑夜中的眼睛。 一轮金色的太阳在云层之中缓缓沉落,将它周围的云蔼排开到了一旁。散发出巨大的光和热。 “这,这是什么?”巨兽捂着自己的独眼,透过指缝看着这颗宛如太阳般的星体。 “这就是我最后的剑诀。”严凉望着那颗缓缓下沉的“太阳”,喃喃道。他身后的长剑一柄接一柄地飞出,融入到了那个“太阳”。 “不,住手!停下来!”巨兽嘶吼道,看着那颗“太阳”。就算他自诩为神,此刻却也已经陷入到了巨大的恐惧之中。 严凉缓缓坐倒了下去,他的体力虽然比寻常人强上百倍,但却不是无限的。此刻,巨大的疲惫正向他袭来。 “剑诀!诛邪!”严凉咬着牙,道。 他背后的灵印已是一片炙热,随着他喊出剑诀,巨大的“太阳”朝着巨兽和严凉两人所在的地方迅速沉了下来。 随着“太阳”的下沉,巨大的压力无差别地降临到了此地所有生灵的身上。 纤草匍匐于地,树木纷纷倒了下去,处于这道剑诀威势之下的生灵,或者被碾碎,或者陷进了泥土里。 巨兽迈动着双腿,想要从这道剑诀的威力范围之中脱出。然而,体型越巨大,他所承受的压力就越是巨大。 此刻的巨兽,别是迈动双腿了,就连想动一动手指,都觉得有千钧之重。 地面仿佛变得松软了,巨兽的双腿陷进了泥土里,他吓得惊叫了起来:“你在做什么!快停下!你也会死的!” 严凉的身体也朝着泥土里陷了进去,他全身的骨骼此刻都在“咯咯”作响。 “不,我不会死的。这个地方,会死的,只有你而已!”严凉着,冷冷地笑了起来。 金色的“太阳”落下,那是由无数柄金色的剑所构成的法阵,光彩如同正午的阳光。 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巨大的金色光芒就在这刹那之间照亮了夜色,昼夜如同在这一刻发生了颠倒。 不止是近处的太平郡,还有远处的其他几个聚集点,甚至在更远的地方,这道耀眼而明亮的色彩都落入了有心之人的眼里。 在省城中心的一处湖上,湖上有一座孤岛,此刻岛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竟是正在举办盛大的酒会。 孤岛的别墅上,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她穿着鹅绒的晚礼服,斜倚在阳台的栏杆上。她手中端着一杯红酒,冷冷看着庭院里忙于觥筹交错的男男女女们,眼里满满都是是厌恶。 穿着黑西装的老年管家,站在这名女子的身侧,低声向其汇报着什么。 “这么,该准备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女子着,晃动着高脚杯里的红酒,若有所思。 直到远处的空被无尽的金色所照亮,女子的神色才有了些微的变化。 她的嘴唇紧抿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那个方向!有没有特使在那附近的!?”女子急急地向老年管家问道。 “女王大人,那里正是太平郡的方向。宋特使这些,正在拜访郡王。”老管家慢吞吞地回答道。 “让她联系我!马上!”高挑的女子道,她的语气里有着不容任何人质疑和拒绝的压迫力。 “遵命。”老管家欠身行礼,然后退了下去。 随着老管家退下,高挑女子再度回到了阳台上,如痴如醉地看着远处尚未散尽的金色光芒,呢喃道:“我终于等到你了。” (本章完) 第64章 离散(上) 当金色的光芒消失,那头高大的巨兽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它所站立过的那一片区域只剩下一个数米深的巨大坑洞。 坑洞里的土壤有着烈火灼烧过的痕迹,散发出一阵难闻的焦糊味道,伴随着巨兽身上那种挥不去的腥臭,叫人作呕。 然而,即便如此,却还有两个人影站在这个大坑之中,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准确的,是有一个人在努力地翻找着,另一个人则掩着自己的鼻子,一脸厌烦地站在坑洞的边缘上等待着。 冷冷等待着的人,是特使宋晚辰。她是个有洁癖的人,对于又臭又脏的泥土实在的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而那个在坑洞的泥土中翻找的人,却是一身西装都已经破烂不堪,形象全无的商均。 “均均啊,别找了!那么大一个怪兽都连渣都不剩了,何况是那么丁点的一个人呢?”宋晚辰有些不耐烦的道。 她可是昨一整晚都没睡,此刻正无比忧心着自己的脸上会长出黑眼圈来。 商均的脸上满是不甘的神色,他完全不相信严凉真的会选择和那个怪兽同归于尽。而且,“不败之躯”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被消灭的话,那还叫什么“不败”。 一根红线悄悄从商均的手中探出,潜入了地下,然后又分成无数股更加细的红线,一点点地探索着这一片区域的地下。 每一块泥土,每一寸砖石都绝对不放过。 然后,他便找到了一颗心脏。在泥土的掩埋下,一颗仍在孤零零地突突跳动着的心脏。 商均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一抹无法掩饰的喜色。但想到宋晚辰还在一旁看着他,这一抹喜色立即便被他强压了下去。 他手中的红线立即朝着那颗心脏汇聚了过去,将其紧紧裹住,包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茧。 他站起身来,假装着沮丧而悲伤,然后将身上脏兮兮的西装狠狠扔到了地上。实则,是在西装的掩护下,将红线的茧,一点点移出了地面。 “哟,我的均均可别伤心啊。”宋晚辰没有对商均的举动产生任何的怀疑,只是出言安慰道。 “你那个严凉是你时候的好朋友对吧,但是人死也不能复生是不。找不到也不是你的错,对吧。”宋晚辰对于商均的这番安慰乃出自真心,毫无作假。 然而,商均对于宋晚辰这满是温柔的话语,却没有丝毫的感动,他只是惺惺作态道:“嗯,我懂的,多谢特使大人。” 商均弯腰捡起那件被他丢在地上的西装,实则将包裹着严凉心脏的红茧抱入怀中。他感受着那颗心脏在红茧的包裹之中有力地跳动,只觉得自己呼吸也随之快了起来。 “走吧,瞧你这一身脏的。回去我帮你好好洗洗,一会还要去见郡王,可别再耽误时间了。”宋晚辰道,笑了起来。 她的手中忽然出现一个透明的球,看起来就如同孩子吹的肥皂泡一般。 宋晚辰将球抛向地面,这个球瞬间变大,将她和商均二人笼罩于其中,然后便像真的肥皂泡一般,“啪”的一声破碎掉了。 而当这个肥皂泡破碎之后,笼罩于其中的两人的身影也凭空消失,如同不曾在此地出现过一般。 片刻之后,微风吹过,一个穿着和服的美艳少女从这个坑洞边走过。 少女踏着木屐,腰间挎着一把武士刀,和服上纹绣的是樱花和文竹,发间别着一支细细的槐花枝。 这不是宫本明煌,又能是谁。 从坑洞边走过时,她连看都没有朝那个巨大的坑洞里看一样,而是笔直地穿过密林,朝着一个方向方向走去。 然后,她看到了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徐荼。 徐荼此刻早已失去了意识,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弱。数只变异的食肉昆虫簇拥在她的身旁,只等着护卫着她的那道剑光彻底消散,便要一拥而上,分食她的血肉。 “真是可怜啊,我的好妹妹。”宫本明煌微笑着道。她捡起地上的一支残剑,细细观察着,眼里满是轻蔑。 围绕着徐荼的食肉昆虫注意到了宫本明煌的到来,完全不敢靠近她一步,却又不甘放弃近在咫尺的血食,于是嘶叫着为其让出了一条道路。 “两年不见了啊,我的好妹妹。我还以为你真死了呢。”宫本明煌一步步走近,把玩着手中的残剑。 随着宫本明煌的接近,护着徐荼的那道剑光仿佛被置于烈日的炙烤之下一般,渐渐消融。 一只食肉虫当即按捺不住,朝着徐荼的身体扑了上去。 忽而,一柄残剑飞来,将那只食肉虫的身躯狠狠斩成了两截。 “我还没可以吃呢,你们怎么这么心急呀。”宫本明煌扫视了一眼那些还活着的虫子,微笑着道。 所有的食肉虫都在这一瞬间齐齐退了一步,噤若寒蝉。 “我刚刚到哪里了?我的好妹妹。”宫本明煌的视线转回到徐荼的身上,继续道。 “我以为你死了,你却没有死。你是跑到什么地方去秘密修行了么?可是两年时间啊,你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真的好叫人失望啊。”宫本明煌完,她的眼里终于再无一分的笑意,而是流露出了残忍的神色。 “永别了,我的好妹妹!”她道,然后转身。 “可以吃了哟。”宫本明煌还在笑着,笑容澄净无邪。 巨大的食肉虫立即朝着徐荼扑了过去,它们锐利的口器闪动着金属的光泽,眼看就要嚼烂徐荼的皮肉,扯断她的骨头。 就在这时,一道蓝色的剑光忽然闪过,如同在此地的空间之上拉出了一条线,生生将所有靠近徐荼的食肉虫斩了个干净。 蓝色的剑光落在一个青年人的手里。 这名青年人着一身白色衬衣、黑色休闲裤、黑色休闲鞋,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就好似一名公务员。 青年人护在徐荼的身前,气势淡然,如一棵临渊苍松。 “大师兄,许久不见。”宫本明煌转过身来,似乎是早就知道这人会来,神色中没有丝毫的诧异。 被称为大师兄的青年人看着宫本明煌,打量了一番,叹了口气,只是道:“何苦要回来呢?” 宫本明煌嬉笑着,回答:“因为我想要报复啊。如果不回来,怎么报复那些肆意往我和我母亲身上泼脏水的老不死们呢?” 青年人摇了摇头,心翼翼地将徐荼抱起,护在怀里,道:“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家族之中近来只是忙于昆仑之事,才暂时没有腾出手来对付你。我不想与你刀剑相向,也不想你有事。” 完,青年人没有再去看宫本明煌的神情。他搂着徐荼,乘着剑光而起,宛若一颗璀璨的星辰,消失于地的尽头。 “虚伪!”宫本明煌看着消失于远方的蓝色剑光,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她歇斯底里地叫骂了起来。 “虚伪!虚伪!虚伪!你明明知道当年的真相!为什么不出来!你既然不想看到我出事……那你,为什么当年不和我一起走!” (本章完) 第66章 离散(下) 第三波来到坑边的人,却是一只五人的队伍,正是韩景皓和胡医生一行,顺便还有搀扶着付长歌的王三。 经过胡医生的治疗,付长歌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除了还有些虚弱之外基本上已无大碍了。 这一行五人出现在坑洞边,只是简单在坑洞的边缘搜索了一下,并不敢在此处久留。毕竟这几个人都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哪怕是突然出现一只变异兽,都能将他们轻松团灭。 “看来,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韩景皓站在坑洞旁边,指着地面,突然道。 众人的目光朝着韩景皓所指的方向看去,这里的土地因为爆炸而变得异常蓬松,所以很容易就会留下脚印。 “走吧,既然有人来过了,应该也不会留下什么给我们了。”韩景皓道。 “可是,严大哥和荼大神呢?”付长歌靠在王三的肩膀上,有些虚弱地道。 韩景皓犹豫了一下,道:“我相信他们都还活着,但是在找到他们之前,我们需要优先考虑自己的生存。” 胡医生看着韩景皓,抚了抚自己孙女的头发,忧心忡忡道:“那我们现在回去太平郡吗?” 扶着付长歌的王三面带苦涩,声音里带着哭腔,道:“现在半个太平郡都毁了,严大人又不知道在哪里,我们要是这样回去太平郡,搞不好郡王要拿我们出气的啊。” 韩景皓看着王三,只是笑了笑,道:“没事,之前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也是选者!” …… 曹凡安然坐在他富丽堂皇的会客厅里憩。 昨夜里的那场骚乱完全没有伤到这里,他非常的高兴。虽然平民区的伤亡非常惨重,但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极不耐烦地听完了几个头目向他汇报这郡中的伤亡情况,曹凡挥手便将他们斥退,令其自行处理。 “这个太平郡,也该到了脱手的时候了。”曹凡这样想着。 这时,宋晚辰却挽着商均的胳膊,连门也不敲就直直走了进来,然后大大咧咧地坐进了曹凡对面的沙发里。 “我郡王啊,您可真沉得住气,就昨晚那么大的动静。您愣是连声都没有吭一下,任凭这太平郡毁了一半啊。”宋晚辰拉着商均的手,抚摸着他的手背,声音轻佻地着。 曹凡对于宋晚辰的无礼之举显然早已习惯,他只是陪着笑,道:“不过是蝼蚁的巢穴而已,哪里值得本王拿命去拼。特使笑了。” 宋晚辰放开商均的手,端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道:“郡王倒是睡得安神,可商大人却因此受了伤,若非本特使及时赶到,只怕就要失去一位知己了。” 曹凡丝毫不在意特使的诘问,他道:“特使这么早赶来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要诘问本王把?” 宋晚辰笑了笑,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正色道:“昨夜的异象并非是偶然,而是早有定数。郡王您这心里,可有数么?” 曹凡收起笑容,看了看商均,示意他出去。 然而,宋晚辰却一把拉住了商均的袖子,道:“商大人不必出去,我和郡王之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曹凡与宋晚辰对视一眼,见对方眼里毫无半分的退让,只得点了点头,对话继续。 “请特使明示。”曹郡王郑重问道。 宋晚辰叹息了一声,道:“选之战即将来临,而无法进入伊甸园的人,这片土地将会是他们的坟墓。” 商均站在宋晚辰的身旁,背心里一片冰凉。 借着与宋晚辰在床笫之间的耳语,他知道了很多旁人所不知道的内幕,知道了伊甸园和所谓的选。 离真相越近,他内心的恐惧便越深。 而当此刻,他听到选之战时,饶是他的定力再好,面色也是难看到了极致。 “是吗?那不知特使何时返回省城呢?”曹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只是悄悄握紧了拳头,面色上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沈姐让我在此地调查一些东西,所以大概还会留上几日吧。”宋晚辰回答道。 “届时,让本王陪特使大人一同前往拜会沈姐可好?”曹凡笑着,看着宋晚辰道。 “哦,这么,郡王是终于打算舍下这片基业了。”宋晚辰掩唇而笑。 这两人还打算继续打一会哑谜,商均却站不住了,他有些粗鲁地甩开了宋晚辰拉着自己的手,向二人行礼,然后便直接走了出去。 “看来商大人,还是太年轻了啊。”曹凡看着商均狼狈离去的背影,冷笑着道。 “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宋晚辰笑着,面色含春。 “待我走时,想把他也带上。不知郡王可有意见?”宋晚辰看着曹凡,道。 商均从会客厅走出来,这一路上,不断有人向他问好,他却冷着脸直直地穿过人群,几乎是跑着返回了自己的居所。 “你们全部都给我出去!”摔上门,商均有些失态地对着屋里的侍从吼道。 侍从们不敢多问,一个个当即便噤若寒蝉,垂着头从大门口鱼贯而出。 等到确定这间屋子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商均这才走到书房里,将窗边的书桌给推开。 书桌下,隐藏着一道暗门。 商均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的呼吸尽可能的平静一些,这才心翼翼地拉开了暗门。 顺着暗门下的台阶缓缓走了进去,竟是一间布置得如手术室一般的隐藏房间。房间的两侧摆着两排展柜,展柜上摆放大大的玻璃罐子,里面用福尔马林浸泡着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 这些人体器官却又与常人的器官有着明显的区别,显然不属于正常人类,而是来自于变异人的身体。 商均进入这间密室之后,看都没有看摆在两旁的那些器官一眼,而是直直地扑到的房间正中的手术台前。 手术台的白布上,有一颗心脏正在坚定而有力地跳动着。在心脏的周围,一些血管和其他的脏器的肉芽已经缓慢生长了出来,并隐隐有加快生长的势头。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这就是不败之躯!”商均看着那颗心脏,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着。 商均的手指颤抖着,他伏在手术台上,近乎沉醉地探出了舌头,轻轻在那颗跳动的心脏上舔了一下。 “你终于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他着,笑了起来。 而在距离太平郡远不知几千里的地方,有山川连绵千里而不绝,有高峰立于群山之中,俯视着人间。 山之颠,却有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城市。 一道蓝色的剑光自远方而来,无声落在城市的入口处。 守卫着城市入口的披甲武士们在此刻齐齐跪了下去,响彻于此地的只有一个声音。 “恭迎掌剑司大人,回归凌剑阁。” (本章完) 第67章 复生 宇宙曾是一个质量无穷大的奇点,在这个奇点之中,时间、空间、能量……所有的一切都是凝固的。 而我们现在所能认知的一切,都来源于一场被称之为“奇迹”的大爆炸。 当这个质量无穷大奇点爆裂时,它其中所蕴藏的一切都喷薄而出。当所有的物质可以流动,万事万物才终于有了变化。 当光明降临,于焉创世,才有了生命。 严凉觉得自己正悬浮在幽深的海水中,身边是无尽的冰冷和黑暗,周围强大的水压正碾压着他的肺,让他难以呼吸。 有星星点点的光线聚拢在他的四周,那是深海生物们窥探的眼睛。 “你是谁?你想干嘛?你要去哪?”一个幽冷的声音在严凉的耳边呢喃。 严凉没有回答,他在一片黑暗中挣扎着划动自己的四肢,却发现自己四肢毫无知觉,根本动弹不得。 “去做完,你未完成的事情。”黑暗中,那个声音还在低喃着,如一台老旧的留声机般,沙哑、冰冷,没有一丝的人情味。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严凉的身后传来,托举着他,朝着海面上升起。 光明乍现。 严凉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哪里? 久居黑暗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强光,严凉才缓缓缓缓转动着眼珠,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他的头顶悬挂着一台无影灯,刺目的光线因此而来。他平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身上披着一块白布。而身体的触感则告诉他,他白布之下的身躯应该是未着片缕的。 脖子僵硬而麻木,即便是轻轻地转动,都让他必须使上全部的力气。 严凉想要动一动手脚,却发觉自己的手脚毫无知觉,仿佛……不存在一样。 “严大人,您醒了么?”注意到严凉的动静,一个人转过了身来,对着严凉道。 严凉眯起眼睛看着那个人,思考了片刻,他才想起眼前这个人的名字,道:“你是商均?” 商均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转过身去,摆弄起另一个桌上的一些瓶瓶罐罐。 严凉看着商均的背影,继续打量着这间如同手术室一般的房间,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又会在这里? 还有徐荼?徐荼呢?她怎么了?她现在在哪里? 随着这些问题,记忆的片段一点点地浮了上来。 着人话的丑陋巨兽。张开双翼腾翔于空中的自己。从空中陨落的自己。折断的剑。 徐荼无力垂落的手臂。 还有他最后的剑诀。 这所有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可是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商均转过身来,看着满脸疑惑的严凉,他的脸上浮现出其标志性的笑容。 “严大人,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好,可不要随便乱动。”商均道。 他将手中的一个瓶子放下。然后走到严凉的跟前,转动着手术台上的摇杆,让严凉可以坐起来。 然后,他将盖在严凉身体上的白布掀了开。 严凉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现在仅仅只有躯干的部分,两条手臂和两条腿都是光秃秃的。 商均笑了笑,又将白布盖回到了严凉的身上。 “严大人实力超凡,连那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物都能斩杀。在下非常佩服,不过严大人付出的代价也着实不轻啊。”商均拉过一张凳子,坐到手术台旁边,温和而耐心地道。 严凉微微闭上了眼睛,回忆起自己释放的最后一个剑诀,然后轻轻摇了摇头。那个剑诀的本质乃是两伤之法,通过献祭自身,来换取巨大的力量以摧毁强大的敌人。 但是,即便是将自身完全献祭,但他却仍然活了下来。 “严大人一定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商均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一边着。 严凉沉默不语,盯着商均的脸,思考着对方真实的意图。 “严大人的防备心可不要那么重,如果不是我的话,您也没有可能这么快恢复过来。”商均在册子上记录着什么,轻柔地着。 严凉继续沉默着,看着商均“擦擦”地写着什么,终于开口道:“和我一起来的其他人在哪里?” 商均停下了记录,咬着笔,想了想,然后道:“那个女孩不见了,我们后来仔细搜索过那片区域,只找到几把断剑和一些食肉虫的尸体。另外两个男的和胡医生爷孙俩住在一起,倒是过得挺好。” 没有找到徐荼么?严凉想着,却没有安心多少。 看着严凉皱着眉的样子,商均又在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将其收起。对着严凉问道:“对于您自己的身体,您了解多少?” 严凉扭过头去看着商均,商均的眼神里饱含着异样的热情和贪婪,这让严凉极度的不适。就算是个女人用这种眼神盯着他,也会叫人内心里一阵发毛,何况对方还是个男人。 在白布的掩盖下,严凉尝试着唤醒背后的灵印。然而,灵印之中却一片寂静,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再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红雨是什么?”商均从手术台旁边站起身来,走到房间一侧的展柜旁,一把拉开了挡在展柜前的白布。 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各种器官随之展现在了严凉的眼前。 “我解剖了无数在红雨中变异的人,寻求答案和真相。不但一无所获,反而距离真相越来越远。严大人,您懂得那种挫败和无力感么?”商均状似疯狂地着。 看着展柜上排排满满的各种变异人的器官,严凉一惊,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变异人的女孩!她身边应该会带着一条狗!” 商均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道:“我对女孩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是曹郡王的癖好。” 听到商均的否认,严凉稍稍松了口气,他看着商均,嗓音低沉,问道:“你究竟想些什么? 商均扭过头看着严凉,脸上的笑容在严凉看来竟然有些狰狞。 “你不好奇吗?关于世界?你自身?还有所有一切的真相?”商均道。 严凉沉吟了片刻,他的目光中从未有过迷惘,此刻也没有。他看着商均道:“我自身,这个世界,还有所有的真相。我当然好奇。但是那有怎样呢?” “只要我的本心不移,这个世界虽然经历万变,我依然是我。我不需要去寻找真相,我只需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严凉回答道。 商均听着严凉的回答,眉头皱了起来,他脸上的狰狞越来越浓重,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掐住严凉的脖子,手中的红线犹如手术刀一般在严凉的身体上划开殷红的伤口。 “我可真羡慕你这具剥离了死亡的身体。”商均咬着牙道。 “唯不败者,方能不惧真相!” (本章完) 第68章 溯源 商均这副冲动的神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便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松开了严凉已经被掐出淤青来的脖子。 即便不是力量型的选者,商均的握力也远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严凉的咳嗽着,脸色一片青紫。尚未复原的身躯上也满是见骨的伤痕。 “严大人,真是抱歉。我好像有点太激动了。”商均看着严凉惨状,微笑着道。 之前盖在严凉身上的白布已经被红线所割裂,又沾染了严凉伤口涌出的鲜血。 商均叹了一口去,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块新的白布,重新盖在严凉的身上。而在他转身的这片刻之间,严凉身体上那些被红线所撕裂的伤口都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李成业是不是和你过,他以前还抓到过另一个有着如你这般恢复能力的女人。”商均再次坐回到严凉旁边的凳子上,平静着。 “我看过那个女人,她的愈合能力与你完全不一样。她只是愈合的速度比寻常人要快一些而已。不但会留下伤痕不,骨折的地方如果不校正的话,就会长歪。”商均微笑着,又从怀里把他的笔记本拿了出来,翻动着。 “在你还没有醒来的这段时间,我做了一些实验。比如,把你的肋骨折断,然后放进胃里。或者是将左右两个肺的位置调换。”商均一面翻阅着笔记本,一面郑重地着。 “疯子。”严凉冷冷评价道。 对于严凉的评价,商均点了点头,道:“只要能活下去,做个疯子也未尝不可。” 然后,商均便继续开始诉他的实验,道:“不管是折断的肋骨,还是错位的肺。都会自行回到它们该在的位置上,然后伤口会自行贴合,消失,不会留下任何的疤痕。” “这根本不是愈合。”商均抓着严凉的头发,凑到严凉的耳边道。 “这是‘回溯’,不管你遭受到怎么的伤害,这具身躯都会回溯到其最佳状态的那个时间点。这就是‘不败之躯’,是‘神’的躯体啊!”商均狰狞地笑着,目光盯着严凉脖子上突突跳动的血管。 完,商均松开了抓着严凉头发的手,起身走回到他的实验桌前,开始摆弄起桌上的药瓶来。 头皮被抓得生疼,严凉的眉头紧紧皱着。他看似一眼不发,却在心里呼唤着剑灵的力量。只要能再度凝剑,他便可拜托眼下任人鱼肉的境地。 剑灵却依然没有回应他。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的。”严凉缓缓道,想要通过言语来拖延时间,至少让他的手脚重新长出来。 他看着商均,这个人长久以来维持于人前的谦和形象早已荡然无存,只好似一个迷失于黑夜中的疯子。 “不!这个世界上是有‘神’的!至少,我就见过。”商均猛地转过头来,激烈地反驳道。 严凉看着商均疯狂的脸,缄默不语。 “你我也算缘分一场,不如再多告诉你一点吧。”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激动,商均的脸涨红了起来。 “你知道红雨是什么吗?这红雨就是诸神的筛选,唯有经历过筛选,能承载诸神力量的人,才有资格分享最后的乐园!”商均一面着,一边大步走了过来。 严凉平静地看着商均朝自己走来,他此刻的身体没有办法闪避和反击,却也没有畏惧。 商均看着严凉的眼睛,没有丝毫迟疑地将手中的医用注射器狠狠扎进了严凉的脖子里。 “刚刚给你注射的是‘安乐死’。不过你放心,再厉害的毒药也没法杀死你。可是我还是要和你一句,永别了。”商均与严凉对视着,咬牙道。 困倦如同山岳一般压向了严凉的身体,严凉没有再一句话。黑暗吞噬了他。 而商均做完这一切,便将手中的注射器远远的抛开。他再次将白布掀开,看着严凉正在缓缓恢复如初的手臂和双腿,默默掐算了一下时间。 “还有四个时,才能完全复原。”商均自言自语道。 他便转身,又走回到自己的实验台前,对着桌上的镜子理了理头发和衣襟,笑了笑,然后对着镜子做了一个挥手告别的动作。 商均踏上台阶,缓缓从这间密室里走了出去。 还有四个时,他还有一些其他事情可以做。他已经等很久了,不在乎再多等这么一会儿。 此时此刻,与商均激动的心情形成强烈反比的人当数宋晚辰了。 这些里,她已经是第五次站在这个焦臭的大土坑旁边了。她甚至还放下过矜持,亲自下到土坑里翻找,但却一直是一无所获。 作为沈姐的特使,她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得到人们自然而然的尊重和敬畏。但她当然知道,人们的这份敬畏究竟是属于谁。 如果想要继续维持自己特使的身份的话,那么第一要务便是要尽可能地完成任何沈姐所吩咐的任何事情。 但她如何能料到,沈姐居然会对那晚上的释放出金色光芒的人感兴趣。 她可不敢冒冒失失地向沈姐回复那个人已经尸骨无存,所以才一再来到这个令她厌恶的地方心搜寻着,希望能找到哪怕一片脚指甲。 “罢了罢了,反正选之战在即,这个特使当不下去就算了吧。”宋晚辰摇着头道。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去找均均玩玩。”她笑着,手中的圆球包裹住了她,而当圆球破裂时,她已不在原地。 确定宋晚辰已经离开,深坑旁的一片树丛里忽然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道黑影从树木的阴影中分离出来,快速滑进了这个深坑里。 在宋晚辰刚刚站立的地方,那道阴影从地上站了起来,变成了身穿黑袍的曹凡。 “第五次了来这个地方了,这个女人究竟想找什么?”曹凡面带疑惑地在这个深坑中梭巡着,不管是那头巨兽还是那个人,都应该已经灰飞烟灭了才对,难道还能剩下什么来不成? 绕着这个深坑转到第二圈的时候,曹凡摇了摇头,也准备离开。 这时,或许是坑边的土地早已松动,一块镶在泥土里的岩石从土坑的边缘上滚落了下来。 曹凡向着岩石滚落的地方看去,一样东西立刻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柄极黑之剑,被掩埋在泥土里。 宋晚辰在此搜寻了五次,都没能发现这样东西。而曹凡第一次踏入深坑,这把剑就自己显露了出来,如同是这把剑自己选择了曹凡。 曹凡看着那柄剑,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过去,握住剑柄。 将其从泥土中拔了出来。 (本章完) 第69章 败者 将所有的侍从都从自己居住的别墅里赶了出去,他的双手按在大门上,无数红线如同潮水一般从他的身体里涌了出来,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便将银灰色的大门浸染成了红色。 “商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一名跟随商均时间最久的少年侍从心翼翼地开口道。 刚才被从别墅里赶出去的时候,他从未见过一向温文尔雅的商均,会流露出这般疯狂的神色。 别墅里没有传来任何的回答,只有大门上的红色痕迹在无声无息地扩散着,从墙壁到窗户,并渐渐地一点点朝着屋顶蔓延。 商均的能力对他的身体有着极大的负担,多数情况下,他都不会如此肆意的使用。 但是,现在的商均却是全然不在意这件事情。 随着这间别墅被一寸一寸的染红,商均的脸上的皮肤开始失去弹性,他的头发变得枯燥而花白,双眼变得浑浊。 当整间别墅彻底被染成红色的时候,他的脸孔已经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转变成了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 “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吧?”商均用嘶哑的嗓音自语自语道。 他走到大厅的正中,将铺在大厅正中的昂贵地毯掀开,扔到一边。 在木质的地板上,有一个用刻刀刻上去的巨大六芒星符阵。 看着这个巨大的符阵,商均微微愣了一会神,他趴在地面上,从指间又探出一根细细的红线,分别在六芒星的六个角上雕刻上了六个不同的文字。 这些文字并非现代汉字,形态上有些类似于甲骨文,却又比甲骨文看来要精细得多。 商均的神色看起来无比的紧张而慎重,雕刻时生怕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当这六个文字全部雕刻完时,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时。 即便是雕刻地如此仔细,商均仍是极不放心地对着这个法阵端详了很久,反反复复地又检查了好几遍。 直到他确定真的是完全没有问题,商均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颓然跌坐在地上。他看着自己皮肤松弛的双手,嘴角勾起自嘲的微笑。 “没有关系的,不过是老了一些。反正这具身体马上就没有用处了,不是么?没什么值得可惜的。”商均自问自答着,笑容慢慢收敛。 他支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密室里。 严凉仍然还在手术台上沉睡着,他的呼吸平静而沉稳,健硕的胸膛在白布的掩盖之下缓缓起伏着。 “不败之躯啊。”商均痴痴的笑着,靠在展柜上。一排存放着人体器官的玻璃罐子被他撞倒,跌落在地上,福尔马林的气味在这间密室里弥漫开来。 严凉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仅剩下指间的寸许和一部分脚趾仍在生长着。 商均走过去,将沉睡的严凉用白布包裹起来,扛在肩上,缓慢而沉重地离开了这间密室。 于此同时,在这间别墅的外面,一个透明的气泡凭空出现,然后撞在已经变得赤红一片的别墅的墙壁上,立刻撞得粉碎。 宋晚辰从气泡里跌落了出来,然后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这间别墅。 “怎么可能?我的‘时空之球’居然无法穿透这个墙壁!”宋晚辰咬牙道。 她不甘心地又试了一次,却依然没能成功。 当宋晚辰再次从地上站起来,目光里一片迷惘,她用手指轻轻触摸着红色的墙壁,呢喃道:“是将整个房子从我们所处的空间之中剥离出去了么?商均!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商均自然不知道宋晚辰在自己的墙外碰了个头破血流,他的注意力此刻全部都在严凉的身上。 他将昏睡中的严凉平放在法阵的中心,此刻,严凉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其最完美的状态,不再有任何的缺失。 随着严凉的身体完全恢复,他之前给严凉注射的药物也会很快被其身体给清除。他必须抓紧时间,在严凉醒来之前,把剩下的事情做完。 割破了严凉的大拇指,将其血液点在自己的额头。然后再割破自己的大拇指,将自己的血液点在了严凉的额头。 这一套动作在商均的心里已经演示过了无数边,但他此刻施行的时候,手指仍然在不可控制地颤抖着。 随着他做完这一切,法阵六个角的奇异文字忽然间凭空亮了起来,严凉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静静悬浮于法阵的上方。 “神啊!请回应我的祈求!”商均盘膝而坐,双臂张开向上伸直,仿佛要拥抱着从而降的什么。 商均额头上的那么鲜血突然转变成了金色,有一道闪电从他的头颅中飞出,没入了严凉的眉心之中。 这一刻,时间宛如静止。 一个苍白的世界展现在了商均的眼前。 这里就是严凉的内心世界?为何会是如此苍白荒凉?商均心里想着,然后向这一片苍白的中心走去。 严凉就躺在那里,毫无防备,安静地昏睡着。 商均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这笑容里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只是纯粹而简单的微笑而已。 “我终于可以得到你了。”商均着,朝着安卧于这一片苍白中的严凉缓缓走了过去。 只要抹杀掉严凉的灵魂,就能占据他的身体。只要得到了这具身体,他就想当于拥有了前往伊甸园的资格! 唯有不败者,才能不惧真相! 然后,商均的身体忽然一震。有什么东西,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身体,从他的胸膛中穿透了出来。 商均低下头,只看到一柄雪亮的长剑在他的胸口处露出一截剑尖。 这把长剑没有停留地从他的身体里又抽了出去,他的视野突然被染成一片鲜红。 商均的双腿失去了力量,明明只差几步就能走到严凉的身边。只要杀掉那个毫无防备的灵魂,他就能成为这具身躯新的主人。 他怎么可以止步于此! 商均挣扎着向严凉爬去,他甚至没有去想究竟是什么伤了自己。 一只纤纤玉足踩在了商均的背上,让他没有办法再移动半寸。 “你想得没错啊。唯有不败者,才能承受得起真相的厚度。可惜啊,那个人不是你。”一个柔软如烟的女声在商均的耳边呢喃道,语调轻蔑。 “怎么可能!他的精神世界里怎么可能还会有别人!这怎么……”商均双眼圆睁,用最后的力气不甘地嘶吼了起来。 一把剑斩过他的脖子,在他的话完之前,切断他的颈椎,将他的头颅削了下来。 “嘘,不要吵到我的主人休息。”兆剑灵捧起那颗被她斩落的头颅,将尚还张开着的颌骨轻轻合上,微笑着道。 (本章完) 第70章 密闭空间 严凉醒了过来,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环顾四周。 “安乐死么?可真狠啊。”严凉道。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被针扎过的位置,然后随意用白布在自己腰间一围,便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新生的身体冰凉而僵硬,严凉再次尝试着在掌心凝聚出光剑来,却依然没有成功。 严凉微微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商均。这个人就躺在他的旁边,呼吸和心跳都还在继续着。但严凉知道,他永远不可能醒过来了。 这个人意图占据严凉的身体,而将自己的意识侵入了严凉的精神世界,却被早已与严凉融为一体的兆剑灵所斩灭。 可四周的墙壁仍然是一片赤红,丝毫没有因为商均意识的消亡而退散。 “不败之躯么?”严凉嘴角挑起一丝苦笑。 毕竟力量全无,严凉此刻也不急于离开这里。而且他此刻浑身就围着一块白布,近乎与裸奔无异。 扶着墙壁,严凉先将这件别墅大致探索了一遍。 作为太平郡的大法官,商均的居所其实比大多数人想象中的都有朴素。没有太多的陈列摆设,最多的收藏便是书房里整整两个书柜的书籍。 严凉打开书柜,大致翻阅了一下。 书籍大致可以分为三大类:一类是人体科学,包括各类医学著作和关于人类自身探究的科技类读物;第二种是神学,主要为希伯来神话体系和中国古典神话体系;第三种则是探究宇宙起源和星空之谜的科学著作,以及少量的科幻。 大部分书籍都已经很久了,有着经常被翻阅的痕迹。书中的不少地方都用红笔划出了重点,旁边空白的地方还有其自己补充的注释。 种种迹象都表明,商均并不是将这些书籍作为附庸风雅的藏品,而是真的在认真读书。并且,有些书籍是在反复地读。 “他想在这些书里寻找什么?”严凉自言自语着,将手中的书放回了书架。 这时,在严凉的身后,有一个声音轻柔地回答,道:“我猜,他是想寻找答案吧。” 这个声音严凉已经非常熟悉了,但当他此刻听到这个声音时,却仍然吃了一惊。 转过头却见一袭红衣似火的兆剑灵静静立于他的身后,欠身行礼。 “兆,见过主人。”剑灵微笑着,道。 严凉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确定这里并非剑灵所处的那一片苍白空间,而确实是在商均的居所之内。 “你是怎么……嗯,怎么出来的?”严凉想了想,然后问道。 剑灵书房的窗边,伸手推了推窗户,笑容未敛,道:“这里似乎是一处时空的裂缝,这里的一切都介乎于‘有’和‘无’之间。所以,即便是没有实体的剑灵,也可以存在于此。” 严凉看着兆剑灵的笑颜,神思一阵恍惚。他扶着额头问道:“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再凝聚光剑了?还有,这个地方怎么才能出去?还有,徐荼和其他人现在怎么样?” 剑灵看着严凉的脸,“咯咯”笑着,径直走过来,葱白玉指按在严凉轮廓分明的腹肌上,搔动着,她呼气如兰,道:“主人,您毕竟不是神啊。这具身体刚刚重塑,还许多感官都未苏醒。您此刻应该是连站立都很困难吧,如何还能凝聚光剑呢?” 剑灵凹凸有致的身体紧紧贴在严凉的身上,她的神色里有着若有若无的挑逗意味,两瓣樱唇跃动着诱人的色泽。 然而严凉此刻的躯体冰冷而麻木,他靠在身后的书柜上,有些尴尬地将剑灵推开。 兆剑灵笑着,身体轻盈如烟,退后了几步,然后在这间书房里漫步着,继续回答着严凉的问题。 “那个想要窃取您身体的贼,他也不是神。就算是这巴掌大的一片地方,他想要将其从原本的时间和空间之中割离出来,想必也是透支了生命才完成的。” “宇宙之法自会修复其运行中出现的所有偏差,所有这个地方的隔绝也不会持续太久。主人您只需安心等待,然后慢慢恢复力量就好。”剑灵道。 当兆剑灵完这句话,她的身形便如雾气一般消失。然后却又以极快的速度再次出现。 当兆剑灵再次出现时,她左手挂着几件明显是商均穿衣风格的干净衣衫,右手则提着一些食物。 剑灵走过来,手中的衣物递给了严凉,道:“主人是想让女服侍您更衣呢,还是您自己动手呢?” 严凉笑了笑,回答:“我还没有弱到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 兆剑灵听到严凉的回到,撇了撇嘴,扭过头声嘟哝了一句:“活该你单身!” “嗯?你刚刚是不是了什么?” “啊……没有啊。主人,刚刚复原的身体很容易产生的幻听的,您是不是多心了?” 兆剑灵微笑着,从面前的食物里跳出一根香肠来,握在手中。不消一刻,她的手中青烟徐徐,这根香肠便是熟了。 将几样食物摆上书桌,兆剑灵接着道:“您也不必担心徐姑娘和其他人,这几个都还不至于离您就活不了。若是您还记挂着他们的安危,此刻就更应该尽快恢复力量才是。否则,一切念想都只是枉然。” 严凉此刻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看着兆剑灵,对方的神色里并无一分的虚假。他点了点头,然后便坐到书桌前,大吃特吃了起来。 而严凉并不知道的是,因为他所处的这处别墅已经被从其原本的时空中完全剥离了出来,所以他现在所经历的时间流和别墅外的时间流是完全不同的。 此时此刻,在胡医生的诊所里,韩景皓正依靠着其超乎常人的记忆和分析能力学习着医术,付长歌已经完全康复了过来,帮着胡医生打下手。 见到曹郡王完全没有来找过这些人的麻烦,王三似乎放心了不少,然后重新做回了他的混混。只是对于自己和严凉一行的关系,他是只字也没有再提。 胡医生的诊所里依然是每排着长队,每来就诊的基本都是那些在巨兽侵袭中意外负伤的贫民。 这种平静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三的时间。 直到第三的清晨,一名面色如菜的青年男子扶着一名中年人慌慌张张地撞进了老者的大门。 “胡医生,胡医生!求求您了!救救我爹!他快不行了!”青年男子哽咽着,跪倒在了胡医生的面前。 “怎么了?起来话!”胡医生皱着眉,将青年男子拉扯起来。 “我爹的腿!您快看看我爹的腿!”青年男子道,眼泪都要急得掉了下来。 中年男人已经在付长歌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他神志不清,嘴里哼哼唧唧的。 胡医生走过去,轻轻挽起了中年男人的裤腿。一股肉类腐烂的恶臭当即扑面而来。 “这!这是!”胡医生瞪大了双眼,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道。 他看到了他这一生,从未见到过的病症。 (本章完) 第71章 线 那位“染病”的中年人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 准确的,胡医生并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染病。因为,在胡医生一声的行医生涯里,他从未见过如此恶疾,能用如此残忍的方式迅速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那位中年人的肉体从腿部开始,一点点地在众人面前腐烂,并最终在一之内蔓延至他的全身。 他的整个人就这样,面目全非,当着所有人的面。如同是溶解了一般,化成了一滩浓水。 无论胡医生是用药,还是用他身为选者的异能,都丝毫没有办法挽回那名中年男人的生命。 然后,在那名中年男人的死去后不久,他的儿子也步了他的后尘。紧接着,如同是经历了一场大爆炸,更多的病患被送到了胡医生的面前。 这些病患的症状几乎都是一模一样,而死亡率更是高达百分之百。 “怎么会这样!这瘟疫究竟是什么!”胡医生无能为力地看着一个又一个患者痛苦死去,他喃喃自语道。 一夜之间,他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便全白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致命的瘟疫,然而在肉眼所无法看到的世界里,每个病人的身上都连着一根细细的丝线,这些丝线是黑色的,从病人的身体上徐徐升起至空中,然后如同被什么东西给吸引着,朝太平郡的一处汇聚了过去。 黑线汇聚的地方是一处高塔的顶楼。 在高塔顶楼的软塌上,曹凡盘膝而坐着,那把他在深坑里找到的极黑之剑就平放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叫极黑之剑呢? 因为将它置于地面时,便好似那地面上空缺了一块,只是留下一个剑形的阴影。 而那些从病患身上飘出来的细细丝线,从太平郡的各个角落汇聚过来,全部都融入了这把极黑之剑之中。 “想不到啊,在我曹凡身上竟然能找到此种机缘。”曹凡仿佛可以看到那些不断融入剑体之中的黑线,他神色激动地道。 几个稚嫩的女孩跪在角落里,浑身赤裸着。她们的牙齿打着战,却动也不敢动。 “只可惜没有办法抽取选者的生命。不过,你们也别怕,我会把你们几个留到最后的。”曹凡淫笑着,将目光从那柄纯黑之剑上移开,挥手将一个女孩招至身边来。 他抚摸着女孩细腻的皮肤,神情显得无比的惬意。 “不会太久的。”曹凡啃咬着女孩的肩膀,道。 “等我处理完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就能积蓄到足够的力量。到那时,什么沈依依,什么狗屁特使,我全都可以不用放在眼里。到那个时候,我会再来好好疼爱你们!”曹凡大笑着道。 …… 在瘟疫爆发的这段时间里,宋晚辰一直处于一直心绪不宁的状态。她的直觉总在提醒她,这个太平郡里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了。 她本可以直接不告而别,返回到沈姐的身边。但一来是沈姐要她寻找的事物,她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二来,她想把商均带回省城去。 三来,便是曹郡王好了要随她一道去见沈姐,最近却完全看不见人。 怀着郁闷和惴惴不安的心情,宋晚辰又漫步到了商均的居所前。 墙壁和门窗的那一片赤红正在渐渐褪去,已经多少可以看出一点其本来的颜色。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宋晚辰再度召唤出了她掌心的“时空之球”。她轻车熟路地进入到球体之中,然后朝着面前的墙壁撞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毫不费力地便穿透了墙壁,进入到了房间之中。 “看来,这间隔绝的空间正在渐渐回归其原本的维度之中。”宋晚辰这样想着,视线扫过她所处的这间屋舍。 只一眼,她便瞅见了那个倒在客厅地面上的人。那人的身前刻画着六芒星的阵法和奇怪的文字,他的身体形容枯槁,呼吸也极为微弱。 “商均?”宋晚辰看着那个人,用不确定的口吻唤了一声,然而那个人却依然只是静静躺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回应。 虽然已经苍老了不少,但宋晚辰确定自己不会认错人,她立即便扑了过去,一把将商均的头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呼喊着他的名字。 然而,商均却没有任何回答。 听到了宋晚辰的声音,有人从二楼快步走了下来。 没有想到这间别墅里居然还有人,宋晚辰看着怀里无法被唤醒的商均,她的眼里隐隐生出了恨意。 她将商均放下,然后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那个从二楼走下来的人。 那个人身形修长,面容俊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但此刻却完全想不起来。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他又是怎么了?”宋晚辰看着严凉,背在身后的手中捏出一把无形的刀刃来。 严凉看着宋晚辰,思索着这个女人是怎么进入这个房间的。而且,随着这个女人出现于房间之中,兆剑灵也从严凉的眼前消失不见。 “我没有伤他,你就当他是自杀的吧。”严凉看着那个女人,察觉到了一丝丝杀气,于是警惕地回答道。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么!”宋晚辰厉声喝道。 在她道“话”这个字的时候,她忽然抬手,她手中的无形刀刃便立即朝着严凉疾飞了过去。 将“空间之球”凝聚成刀刃的形状攻击敌人,是宋晚辰一贯的攻击手法。而且,因为不属于物理攻击的范畴,她的这种攻击方式是无法用寻常的防具或者武器来进行格挡的。 然而,严凉却挡住了。 眼看着那把无形的刀刃就要斩在自己腿上,严凉手中的光剑骤然成形,挡在了刀刃飞行的路径上,生生将其劈散。 宋晚辰看着严凉手中凝聚出的光剑,也是一惊。她打量着严凉的脸,在那一瞬间已经回忆起了自己究竟是在上面地方见过这个人。 那夜里,在无尽的光明之中与那头惊世巨兽以命相搏的那个人,不就是眼前这个手持光剑的人么?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宋晚辰收敛了自己的杀气,让自己的语气稍显平和。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那晚上和巨兽搏斗的人的话,那么以宋晚辰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更遑论这个人还是沈姐想要的人。 见到对方收起杀气,严凉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他继续从楼梯上向下走着,走进一楼的客厅里,看着宋晚辰和与死人无异的商均。 “我叫严凉。”他回答道。 (本章完) 第72章 人间 “你也是选者,按道理我应该叫你一声严大人。但是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了?”宋晚辰盯着严凉,问道。 严凉摇了摇头,回答:“他觊觎了不属于他的东西,所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怨不得任何人。” 宋晚辰与严凉对视良久,似乎想要从严凉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然而却只看到了一片坦然。 “我很久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眼睛了。”宋晚辰缓缓道,然后俯下身去,将手按在商均的胸口上。 “我刚刚认识商均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是如你这般坦然的。可是后来,我也不知道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他的眼神就变了。”宋晚辰将商均揽在怀里,眼角湿润。 “这个空间正在回归到它原有的维度之中,你无需多时就可以离开了。到那时,我还会再来找你的,严大人。”宋晚着,一个透明的圆球将她与商均二人裹入其中,两人的身影转瞬消失。 严凉静静看着宋晚辰带着商均离开,他转身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去,看着渐渐回归自己本色墙壁和门窗,发起呆来。 而别墅之外的世界里,一场骚乱正在太平郡中爆发。 越来越多的人感染了奇怪的病症,而胡医生却无能为力。不断有人进入他的诊所,又不断有人被抬出去。 付长歌和韩景皓两人现在作为胡医生的助手,每都忙得衣不解带。两个人的精神无时无刻都处在紧绷的状态里。 而作为太平郡里唯一的一名医生,胡医生的精神却已经快要达到了极限。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的孙女胡蝶。 那早上,胡医生如常醒来,却没有如往日一般见到自己的孙女为众人准备早饭。那一刻,一种巨大的不安涌入了这位老医生的心里。 他几乎是连鞋都没有穿,就毫不犹豫地冲进了胡蝶的房间里。 胡蝶安静地躺在她的床榻上,似乎尚在安睡。乱世之中,所有人的睡眠都变得极浅,往往稍有风吹草动就能惊醒。 然而,对于有人闯进了自己的房间这件事,胡蝶此刻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胡医生快步走到床前,便看到胡蝶的脸上已是一片赤红,气若游丝。 “蝶!蝶!”胡医生推了推孙女的肩膀,却完全无法将她唤醒。 恐惧犹如蔓生无忌的杂草,从胡医生内心的最深处延长了上来。这些时间里,无数死去的病人的面孔忽然浮现了上来,却渐渐与他眼前昏迷中的孙女的脸重叠到了一起。 最终,却都在胡医生的眼前,变成了一张苍白的画像。 胡医生的脸上忽然间已是老泪纵横,他一只手攥紧了褥子,另一只手颤抖着探向盖在胡蝶身上的被子。 掀开被子的时候,一股肉类腐烂的恶臭便在这个房间里弥漫了开来。 胡医生咬着牙,他的掌心里盛放出了朱红色的光辉。他曾用这种力量治愈了付长歌折断的手臂和入体的恶寒。 当红光照射到胡蝶的身上的时候,那些肉体腐烂的创面似乎真的已经停止了恶化的趋势,红黄相间的脓血也开始渐渐收敛了起来。 然而,就在一刹那间,胡医生手中的红光骤然一黯。照耀在伤口上的朱红色光辉仿佛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吸走了一般,瞬间便消耗一空。 稍稍停止了恶化的伤口瞬间又开始了更深的恶化。 如果再找不出有效的治疗手段,胡蝶就会像其他所有的病人一样,在二十四个时之内丧命。 韩景皓听到胡蝶房间里的动静,这个时候已经走了出来,正准备进去看看究竟。却见胡医生背着自己的孙女,正从胡蝶的房间里走出来。 “胡医生?蝶他怎么了?”韩景皓看着胡医生满面哀色,心中也是大感不妙,关切地问道。 胡医生看了看韩景皓,布满皱纹的脸上泪痕斑斑,道:“没什么,我把她送到病房那边去。你去忙你的吧。” 韩景皓瞬间就明白了大事不妙,胡蝶是胡医生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若她出了什么事情,只怕胡医生也会彻底垮掉。 可是还不待韩景皓再什么,胡医生却已经看明白了韩景皓的思虑。他疲惫而淡然,道:“不需过于担心我,我毕竟还当了这么多年医生,总不至于真的放不下生死。” “可是,胡医生……”韩景皓皱着眉,看着大厅里的其他病患。 染上这种不知名的瘟疫,基本上都可以被认为是已经被判了死刑。胡蝶此刻也不知道还剩多少时间。 韩景皓想要服胡医生放弃未免那些不断前来就诊的人,在最后的这一段时间里,全都陪在胡蝶的身旁。 听了韩景皓的想法,胡医生只是摇了摇头。他平静道:“我是一名医生,我曾经发过誓。直到这一生结束,我都永远不会抛弃任何一名患者。 完这句话,他没有再多什么,只是继续背着胡蝶朝病房那边走了去。 付长歌倒是早就醒了过来,这会正在大厅里,将胡医生前一配好的缓解疼痛的药物分发给病人。 他看到胡医生背着胡蝶朝这边走来的时候,正打算些什么。 这时,却有个人从围满了人的诊所大门里挤了进来。那人身形挺拔,五官俊朗,穿着一身稍稍显的正装。 “严大哥!”付长歌扭头看见那个挤进来的人,立即兴奋地叫出了声来。他把手头的东西随意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便张开怀抱扑了上去。 这个走进门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严凉。 严凉见付长歌又变回了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心头也是高兴。他只是笑着往旁边闪了闪,避开了付长歌的熊抱。 走在胡医生身后的韩景皓也是着实没有想到会再次见到严凉,他也是快步走了过来,笑着道:“太好了!你果然是没有死!” 见到严凉,胡医生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稍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将胡蝶平放到了旁边的一张空床上。 胡医生的神情令严凉心下一凛。 严凉将整个病房里的病人都扫视了一遍,面带疑惑。他走到胡蝶的身边,在胡蝶的头顶轻轻一握,道:“你们能看见这根线么?” 第73章 斩线 “线?什么线?”韩景皓看着严凉虚握的手,问道。 严凉又看向其他几个人,付长歌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而胡医生也是盯着严凉的手,目光寻找着严凉所的那根线,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严凉收回目光,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中这根细细的线,面带忧虑。 随着禁闭的空间逐渐回归它原有的维度,严凉从商均那间被封闭的房子里离开。他在这一路上走来,已经见到了许多的病人。 生活在文明世界里,一个医学发达的国度。严凉过去只在影视作品和里见到过瘟疫侵袭的场景。 直到他这次亲眼所见,才明白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这些病人的症状从外边上看来都是相同的。有些病人在气息尚未断绝时,还能挣扎求救,但大多数人却只能无力地任凭身体腐烂,最终痛苦的死去。 整个太平郡里充斥着哀嚎和痛苦,焚烧尸体的焦苦味和肌肉腐烂的腥臭交相辉映,然后将本该彩色的世界织染成了另一种颜色——死亡的颜色。 不过,严凉的眼睛里似乎能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在所有的病人身上,似乎都连着一根这样的黑色丝线。 这些丝线从病人的身上飘出,然后飘向空中,一直蔓延到了严凉视线以外的地方。 而且,似乎这样的丝线只会存在于病人的身体上,于所有的健康人身上却都没有找到过这样的无名细丝。 此刻,在身旁众人的视线里,严凉握住了那根旁人看不见的丝线。他心里思考着,这根丝线与瘟疫之间的关联,一度想要用力将其扯断,但却又担心病人的安慰,而不敢贸然下手。 “你是,所有的病人身上都连着一根线?”胡医生看着严凉,问道。 “是的,您的孙女的身上也一样。”严凉看着胡医生,回答。然后目光看向自己的掌心,那一根黑色的丝线平静躺在严凉的手中。 胡医生面带疑惑,他的手指向着严凉目光所示的方向摸了过去。 然而,当胡医生的手指接触到那根细丝的时候,却毫无阻碍地从那根丝线中穿了过去,如同触摸过了一段空气。 “我什么都没有摸到。”胡医生反复在那个位置触摸着,神情显得有些慌乱。 在亲人面临生死之时,哪怕是有一丝丝的希望,都足以令人心鼓动。即便是一贯保持着冷静的胡医生,此刻也渐渐乱了阵脚。 严凉摇了摇头,示意胡医生停下来。然后又看了看付长歌,道:“你来试一下。” 付长歌点了点头,学着刚刚胡医生的动作去触摸那根看不见的线。然而,他的结果与胡医生并无不同。 “我也什么都没有摸到。”付长歌摇头回答。 严凉皱着眉头,道:“看来,这根线只有我能看见。只是,我暂时还没有搞清楚这根线与这场瘟疫之间的联系。” 一句话完,严凉身后的灵印之中突然变得滚烫起来,一柄光剑未经凝聚,竟然在严凉的手中自然而生。 黑色的细线与光剑乍一接触,立即便如同冰雪一般地无声消融。 几乎就是在黑线消融的那一刹那间,胡蝶气息变得平稳了起来,她腿上腐烂的创口也逐渐停止了蔓延之势。 “爷爷,我的腿,好疼。”胡蝶睁开水汽弥漫的眼睛,道。虽然她的声音听来虚弱而痛苦,但却好过之前的死气弥漫。 严凉也没有想到这黑线居然就是瘟疫的根源,斩断黑线就能达到药石所达不到的效果。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他手中的光剑如蝴蝶翻飞,在这间病房之中连连斩出,瞬间便将所有的黑色丝线全部斩断。 原本是躺在病房之中昏睡等死的病人们,随着这些黑色丝线被斩断,此刻立刻便都清醒了过来。 病人们原本是青紫色的面孔渐渐恢复了血色,他们的浑浊的眼睛重新变得清亮了起来,各种各样的痛呼声在病房之中响了起来。 “医生、胡医生!救救我!” “胡医生,我的腿好疼!好疼啊!” …… 胡医生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严凉,嘴唇抖动着。他实在是无法相信,自己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制服的瘟疫,严凉只是随手在这间病房之中挥剑,便能轻易解决。 严凉看了看胡医生的神情,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解释。他最终只是向胡医生点了点头,然后便执剑朝着诊所外走去。 沿途不断将所有能看见的黑色丝线斩断,看着生气渐渐回到这些人的身上,严凉却有些笑不出来。 这些黑色的丝线到底是什么?究竟是不是“病”?它们从哪里来?又连去了那里? 当严凉从诊所之中走出来以后,光明再度于他的身后汇聚,变成了一双由剑刃凝聚而成的光明双翼。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漂浮于空中。 严凉的目光梭巡着这一片充满死气的大地,将每一根细如发丝的丝线都纳入自己的眼底。 “剑诀,散!”严凉道。 万千剑刃从他的身侧飞散了出去,如同闪着光芒的群鸟,削切向每一根连接在病人身上的黑色丝线,将它们全数斩断。 距离诊所很远的高塔上,曹郡王正在贪婪地享用着怀中女孩稚嫩的身体。 那柄极黑之剑被他供奉在靠近窗边的案上,不断吸纳着从窗外涌入的细细黑丝,壮大着它自己的力量。 忽然间,曹郡王听到了“嘣”的一声好似琴弦断裂的声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将目光朝着那柄极黑之剑看去。 随着他这一转头,接连一阵“嘣嘣嘣”声竟不绝于耳地响起。那些连接在极黑之剑上的丝线一根接一根的全部断裂。 曹郡王神色大惊,他粗暴地将怀中的女孩抛下,猛地扑至摆放着极黑之剑的案前。然而,所有的丝线竟已是全部断裂,连一根都没有剩下。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曹郡王咬牙切齿地道。 他的目光朝着窗外看去,想要寻找这些断裂的黑线的去向。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立于光明之中的身影。 那一夜,巨兽在太平郡中肆掠之时,正是这个人将巨兽引走,又将其击败之后便完全失踪。 “原来,他还活着!”曹郡王眯起眼睛,伸手将极黑之剑握于手中,道。 第74章 众生 将极黑之剑握在手中,仿佛便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涌入了曹郡王的身体,这些都是他从太平郡的普通人的身体里压榨出的生命的力量。 几乎就在那么一瞬间,曹郡王就要提起剑,朝着严凉劈过去。 然而,那夜里,严凉与巨兽战斗的场景却仿佛又在眼前重现,那轮乍现于夜空中的金色太阳,仿佛又一次要灼痛他的眼球。 曹郡王用另一只手,抓住他握剑的那只手的手腕,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冲动。 他是个非常惜命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从不轻易出手。但他的心里却又有一个声音,在极力怂恿着他,想要让他不顾一切地去和严凉死战。 “还需要等等!”曹郡王着,终于松开了他握着剑柄的手。极黑之剑从他手中掉落,“嚓”的一声刺入了木质的案上。 “力量,还需要再多积累些力量才可以。”曹郡王恨恨地看着腾翔于空中的严凉,眯着眼睛道。 他转过头,目光扫向那几名在床榻中神色麻木的女孩,舌尖舔了舔嘴唇。 调教不易,本想将这几个留到最后的啊。曹郡王这样想着,然后便朝着那几名女孩走了过去。 …… 严凉梭巡于空中,并没有察觉到远处的高塔上所发生的事情。他只是集中全部的精力操纵着飞旋于他身侧的光剑,精确地将每一根附着在病人身上的丝线斩断。 地面上的人们是看不见黑线的,他们起先并不知道严凉在做什么。但随着光剑的飞旋,黑线逐根断裂,越来越多陷入昏迷的病人从噩梦中清醒了过来。 一位伤病较轻者昂着头,当光剑从他头顶划过时,他立刻便觉得浑身一轻,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从他的身体上剥离了下来。 “真神显圣了!真神显圣了!”这个人大喊道,被死亡和疾病折磨着的他的眼睛里流出了浑浊的泪来,俯下身,对着严凉顶礼膜拜。 很快的,更多的人回想起了前些时候那头恐怖的巨兽,和那个站在光明之中与巨兽搏斗的人。 “一定是神的使者,是神的使者来拯救我们了!”一位难民跪倒在自己亲人的尸体旁,捂脸痛苦道。 “神啊,请救救我们!” “神啊……” 当所有的黑线全部都被斩断,严凉缓缓落回到诊所前的地面上。 他的身体在这次重塑之后,变得更加坚韧而敏锐。所以,即便是身处于半空之中,地上的这些人在些什么,他都能大致听个清楚。 严凉落地之后,便不断有人围了过来,簇拥到严凉的身侧,却又不敢太过于靠近。于是便已严凉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圆圈。 “我不是神。”严凉看着这些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还带着伤痛,此刻却好似完全不在意这些,只剩下眼神里的狂热。 “神啊!请您聆听我们的祈求吧!”周围的人群根本没有听严凉在什么,忽的就跪倒了一片。 “神啊!求求您指引我们这些迷途的羔羊吧!”又有人道。 “你们不用拜我,我真的不是……”严凉蹙着眉头,还想解释些什么。 这时,他却看见韩景皓借助其体型的优势,从人群的缝隙之中生生挤了进来,摇着头示意他不要再什么。 韩景皓拉着严凉的袖子,对那些跪在周围的人沉声道:“你们这些堵在这里,是想挡着神明的道路么?还不赶紧让开!” 韩景皓的年纪不大,声音听起来奶声奶气,但此刻落在众人耳中却好似惊雷一般。人群之中立刻便让出一条道来。 严凉回到诊所之中,韩景皓便引着他抛开了膜拜的人群,进到一间单独的病房里。胡医生和他孙女蝶,以及付长歌都在这间病房中等候已久。 “严大哥!你刚刚太帅了!”付长歌一见到严凉就激动地扑了上来。 严凉笑了笑,避开了付长歌的熊抱。目光看向依然躺在床上的胡蝶。她的两条腿上缠满了绷带,一张脸红扑扑的,满脸都是泪痕,显然刚刚哭过。 “胡医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严凉向胡医生问道。 胡医生却是郑重地向严凉行了一礼,把严凉吓了一跳。 “您这是干嘛啊?”严凉匆忙将胡医生扶住,问道。 “严先生,你不但救了我孙女!还救了这太平郡里所有的病人!受得起我这一拜!”胡医生郑重道,他的眼里泪花闪动,却是强忍着泪水。 严凉扶着胡医生坐下,看着胡蝶腿上的绷带,有些尴尬地想要转移话题,便问道:“您孙女的腿没问题吧?” 胡医生摇了摇头,道:“恶化应该是不会再恶化了,但已经腐烂的皮肉不会恢复原状。我刚刚将她腿上的烂肉全部削掉了,以后估计会留下疤痕。但总比丢了命强啊。” 严凉又看了女孩一眼,胡蝶立刻将头扭向一边,悄悄抹着眼泪。 忍不住摸了摸女孩的头,严凉的心里想到的却是自己下落不明的女儿。暗暗在心里祈祷了一阵,希望自己的女儿千万不要遭这种罪。 正想着,却听到韩景皓在他身后幽幽道:“严哥哥,外面的那些病人似乎正在争论,你到底是上帝那一边的,还是太上老君那一边的。” 听到韩景皓的法,严凉的额角落下豆大一滴汗来。他回头看着韩景皓,正想些什么,忽然间却发觉这个房间里好像缺少了什么。 “徐荼呢?她怎么不在这里?”严凉愣了愣神,向着韩景皓问道。 韩景皓的神色瞬间便一片黯然,摇了摇头,道:“很抱歉,我们没能找到她。” 严凉退了两步,眉头紧锁,脑中努力回忆着徐荼重伤跌落到他身旁的样子,回忆着徐荼晕倒在他怀里的样子。 他没有再多想,便猛地推开了窗户,双翼再度于他的背后凝聚。 严凉的身形宛若一道流星,敞开的窗口疾飞了出去。朝着他记忆中与那头巨兽搏斗的位置,笔直地飞了过去。 他很快便找到了被自己最后的剑诀所造出的那个巨大坑洞。 严凉立在那个坑洞的上方,并没有停留太久。他大概辨别了一下方向,就直接越过一片密林,最终落在了一个土坡上。 他记得,徐荼当时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了,而且七剑全毁。自己在与那巨兽拼命之前,留下了一道光剑护在这里。 徐荼,徐荼,徐荼…… 严凉的心里只有这个名字,他拼命拨开地上的杂草,想要找到什么,却又害怕找到什么。 就在严凉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却听到一个柔媚的女声在他身后道:“你在找这个东西吗?” 严凉回过头,看着盈盈立于自己身后的和服女子,手中光剑立刻便凝聚了出来。 “宫本明煌?”严凉咬牙道。 第75章 一个线索 “难得这位哥哥还记得奴家,真真的是叫奴家这心里感动得不得了呢。”宫本明煌浅笑着,倚靠在一棵大树上,手指绕动着自己的一缕青丝。 “险些死在了你手里,想忘记也难啊。”严凉将光剑指向宫本明煌,冷冷道。 他没有忘记他们一行人在那条幽深无光的地下暗河中穿行的绝望,更不会忘记黄婷婷是怎么死的。 被严凉以光剑所指,宫本明煌却没有哪怕一丝丝的危机感,她只是抿唇笑着,连倚靠着大树的姿势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一上来就用这么长的东西指着奴家,奴家这心里可是慌慌的呢。”宫本明煌盘绕着自己指间的一缕青丝,言语间却满是挑逗的意味。 严凉却不想在此与这个女子浪费时间,她看到宫本明煌的另一只手中所持有的东西,赫然便是徐荼的七剑中的一把残剑。 “你见到过徐荼?”严凉沉声问道。 听到严凉问起徐荼的下落,宫本明煌敛了敛笑容,作出一副哀怨的样子来。 “这位哥哥的心里就只有我那个毫无女人味的傻妹妹么?奴家比她懂的更多,会的也更多,哥哥就不想试一试么?”宫本明煌松开自己指间的青丝,食指轻轻在她白皙的锁骨上抚动着。 对于宫本明煌的挑逗,严凉只是抱以冷笑。若他不知眼前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或许还会有一丝丝的心动。 可惜严凉见过宫本明煌杀意沸腾的样子,所以此刻宫本明煌无论作何姿态,严凉都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我现在不想与你动手,只想知道徐荼的下落。”严凉冷冷着,他背后的剑刃双翼微微张开,剑光清冷如月。 “动手么?好啊,来啊来啊。”宫本明煌从她倚靠的大树上站起身来,纤细的手指抚上了腰间的傲血刀的刀柄,眼神里竟有些跃跃欲试。 以严凉现在的实力,在面对身形庞大的巨兽时尚且能有一战之力,对于宫本明煌则越发不会有丝毫的畏惧。 然后,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的时候,宫本明煌却已经先动了。 即便是以严凉重塑以后增强过的感官,他也没有看见宫本明煌是怎么动作的。 傲血刀在空气中划过弧线,只留下一道血色的残影。严凉甚至来不及抬手,只得用身体一侧的剑刃双翼去挡。 只听“咔”的一声,可以这剑刃双翼竟然被生生削去了一截。而傲血刀的来势不减,笔直朝着严凉的脖颈斩了去。 千钧一发之际严凉双腿猛地在地上一蹬,退出了数米。堪堪避开了宫本明煌的刀锋,喉咙上留下一线泛红。 “这位哥哥,奴家还没怎么动呢。你就先受不了么?”宫本明华抚摸着手中的傲血刀,笑着。 “剑诀!征!”严凉咬牙,喊出一道剑诀。 无数柄光剑从严凉的身后被凝结了出来,如同闪光的鸟群一般,朝着宫本明煌飞掠而去。 面对漫剑光,宫本明煌也只是笑着,连一丝慌张的意思都没有。她的身影在严凉的眼中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然后越变越多,刹那间在严凉的面前仿佛出现了数十个宫本明煌。 “秘术!分影剑!”宫本明煌笑着,道。 她以刀代剑,十个身影踏出十种方位,十道猩红的刀光如同织出了一张猩红色的网,瞬间便将严凉周围方寸的空间全部笼罩于内。 严凉的光剑或许可以斩破比钢铁更坚固的巨兽的鳞甲,却丝毫无法突破这张猩红的网。甚至,许多光剑刚刚凝聚成形,便被这张网卷入其中,绞成粉碎的光点。 “哥哥,你不会以为自己融合了兆剑灵就真的可以独步下了吧。可是奴家我这些年也丝毫没有落下修行耶。”宫本明煌的声音从这张网的各个角落传来。 严凉皱着眉,一言不答,他认准这数十道分身中的一道狠狠一剑刺去,却刺了个空。 “剑诀!灭!”严凉低吼道。 凝聚于他身侧的万道剑光瞬间凝成一股,化作光明大剑,横扫过宫本明煌以傲血剑织成的剑网。 “哥哥呀,不是我你,就你现在这点本事,就算知道我那个傻妹妹在哪儿,又能怎样呢?”宫本明煌嘲笑着,她站在距离严凉不远的地方,轻蔑道。 “你这从头到尾的可是连一点技巧都没有,兆剑灵在你手中和一根狼牙棒有什么区别?”宫本明华着,手中的傲血刀指向严凉。 “你不会以为我那个傻妹妹的水平,就是掌剑司的真实水平了吧。” 严凉听着宫本明煌的嘲弄,只觉得背后灵印之中一片滚烫,似是其中寄宿着的剑灵也因宫本明华的言论而怒意勃发。 “徐荼到底在哪?”严凉又问了一次。 看着严凉认真的表情,宫本明煌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了。她有些落寞的笑了起来,道:“我那个傻妹妹,如果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男人如此记挂她,不知要得意成什么样子。” 光剑再次源源不绝地从严凉身后的空间里浮现了出来,他的眉头皱得很深。 刚刚只是简单的过了两招,他拿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可是自己这边的破绽,却是完全叫宫本明煌看了个仔细。 “她很安全,大师兄带她回凌剑阁了。”宫本明煌看着严凉眼里的警惕,笑着道。 “哥哥,你可别问凌剑阁是什么地方。也千万别问怎么过去。以你现在的实力,去了也白搭。就你前几打死的那个丑怪物,搁在大师兄面前也就是个宠物级别的。居然也逼得你用‘诛邪’去打。”宫本明煌看出了严凉眼里的疑问,回答道。 严凉摇了摇头,似乎是轻轻舒了一口气,道:“我只要知道她安全就行。虽然我不相信你。但是只要她还活着,就总会有重逢的一。” “呵呵呵,你什么?重逢?”宫本明煌掩唇而笑,肩膀颤动着。 “很遗憾啊,我想你们是不会有重逢的那一了。”宫本明煌完,忽然用傲血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臂。 严凉的视线里,宫本明煌突然消失了。 她的速度已经快过了严凉的视网膜所能捕捉的极限! 然后,严凉觉得自己的腹部一凉,低头一看,却见到猩红的傲血刀的刀尖从他的腹部穿透了出来。 宫本明煌的声音在严凉身后传来,她:“这一刀,是还你当年刺我那一剑。” 第76章 告诫 宫本明煌的这一刀所刺入的位置,并非是要害之处。她的目的也并非要取其性命,只是单纯为了还严凉曾经刺她的那一剑而已。 严凉受此一击,他身后的剑刃双翼猛地一振,想要将站在其身后的宫本明煌给掀飞出去。 傲血刀从严凉腹中抽出,留下一个巨大的伤口。 宫本明煌的身形诡异如妖,现在的严凉仍旧是完全无法看清她的任何动作,不管是她的移动还是出刀,在严凉的视网膜上,都只能留下一线如烟的轨迹。 “怎么样?若是奴家全力以赴,哥哥你便根本没有使用剑诀的时间和机会,你这时要怎么办呢?”宫本明煌放慢她的脚步,如同散步一般地在不远的地方一边走一边。 严凉摸了自己腹部的伤口,像这种简单的贯穿伤,不消片刻就能完全愈合。 “你刚刚,不会有重逢的一,是什么意思?”严凉盯着宫本明煌的动作,问道。 背后的剑刃双翼刚刚被削掉了一段,星星点点的光芒此刻正重新汇聚于严凉的身后,凝结出全新的双翼来。 此地的荒草和灌木都被两人交手时纷飞的剑影给斩乱,微风拂过时,两人所嗅到的是新鲜的青草汁液的味道,耳边也只有树叶彼此摩挲的沙沙声。 “你究竟想要些什么?”严凉又问了一句,眉头紧紧皱着。对于眼前这个女人的意图,严凉始终是无法看清。 但他隐约也能猜到,宫本明煌出现于此,绝非是偶然。 “凌剑阁是历代掌剑司的最终归宿之地,我的傻妹妹回了那里,便如金丝雀进了笼子。你们两人这一生,再不得见也属正常。”宫本明煌柔声着,声音轻巧而平静。 “其实啊,这位哥哥,我们根本就不是敌人呢。今日一见,就是想告诫你一句,就算你融合了兆剑灵,在普通人之中确实可以横着走没错,但如果遇到真正的高手的话。你这点本事,真是不够看啊。”宫本明煌轻佻地道。 严凉听着宫本明煌此刻的话,忽然却是想到了哪些把他当作神明来叩拜的幸存者。 被众人崇敬和叩拜的感觉对严凉而已其实并没有那么差,虽有他并非爱慕虚荣之人,也极力的否认着那些幸存者的称颂。但心里,或多或少都还是有一点点的虚荣。 而这一番与宫本明煌交手,却是将他打醒了。 原来,他不过只是个凡人而已。 不是所有的敌人都会像那头巨兽一样,毫无战斗技巧,只会傻站着,然后凭借巨大的体型和他进行力量上的对轰。 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像宫本明煌这样的敌人。他们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能熟练使用自己手中的武器,甚至可能比传承了剑灵记忆片段的他更熟悉这些剑诀的使用。 严凉看着宫本明煌,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想要从那双满是魅惑的眼睛里看出她的真实意图来。 “对我来,你始终都是敌人。所以,别拐弯抹角了,直接你的目的。”严凉冷冷道。 他想到了河滩乱石间的那座孤坟,想到了黄婷婷伏在他肩头的那句“我真的不想死”。而这一切,都是拜宫本明煌所赐。 宫本明煌无奈耸了耸肩,道:“奴家的那个傻妹妹被关进了鸟笼里,你就不想去帮帮她么?你就不想再见到她了么?” 严凉手中的光剑骤然暴涨,他背后的双翼扇动着空气,一阵疾风向宫本明煌涌去,她漆黑如墨的发丝随即在空中轻轻飞扬。 “罢了罢了,你把奴家当敌人的话,其实对奴家来倒也没什么所谓。只是还请这位哥哥记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呢。”宫本明煌站在风里,嘴角微笑着。 完,她转过身去,丝毫不再理会严凉,径直走进了身后的密林之中。 “剑走轻灵,刀行厚重。哥哥,记得这些,奴家还会再来找你的。” 待到宫本明煌的身影于密林之中完全消失,严凉才听到了她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听完这最后一句话,严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宫本明煌突然出现,然后以压倒性优势和自己较量一番,却又手下处处留情。既告诉自己徐荼的所在,却又不透露更多的具体细节。 红雨降临之后,严凉遇到的女性之中从未有过一个女子如宫本明煌这般无法猜透。 “剑走轻灵么?”严凉想着宫本明煌的最后一句话,喃喃自语。 他背后的双翼的猛地一振,宛如流星一般升空。从半空中俯视着大地,莽莽密林遮挡住了严凉的视线,他看不到宫本明煌的身影。 想着宫本明煌刺中他的那一刀,严凉摇着头,估算着自己升空的速度。 “太慢了。”严凉叹气道。 即便是他全力升空,他也完全快不过宫本明煌全力爆发的那一刀。如果没有办法拉开距离,就更加不可能有充足的时间让他使用剑诀反击。 思考着这些,严凉的手中凝结出一柄光剑来。 他回忆着宫本明煌每次出剑的动作和角度,然后面对着自己假想中的对手,出剑,收剑,思考着招与招之间的衔接。 虽然暂时没有在速度上比过宫本明煌的可能性,但严凉的剑招衔接之间却越来越流畅,倒是真的被他练出了一种“剑走轻灵”的意味。 严凉一直自顾自地练到了日薄西山之时,他的背心里已经汗了个透湿。却意外的有一种全身通透之感。 严凉缓缓落回到地面之上,神色辅助的看了宫本明煌消失的那片密林一眼。然后,他的双翼便猛地再一振,飞回到半空之中,朝着太平郡的方向飞了回去。 待到严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晚霞之中,密林之中的枝杈便自动分向了两旁,让出一条通路来。 一身和服的宫本明煌从这条通路中走了出来,她一只手死死按着被自己用傲血剑割出的伤口上,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痛苦,额头上满是细汗。 然而,当她看向严凉离开的方向时,挤满了痛苦的脸上却还是绽出了一个笑容来。 “严凉是吧。该点醒你的,我都已经点过了。接下来,还请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宫本明煌缓缓道,然后一点点退回了密林之中。 幽静的林间,无尽的槐花无声盛开。 第77章 太平 严凉回到胡医生的诊所的时候,已经是夜色四合之时。 但那些病人们却还没有离去。 一部分病人需要胡医生操刀,来为他们切除已经坏死的肌肉和皮肤组织。另一部分,则在等待着严凉的归来。 当严凉乘着光芒缓缓降落时,这些获救于严凉手中的人,立刻便又朝着严凉聚拢了过去。 有狂热者更是想用自己的额头去触碰严凉的足尖, 严凉摇了摇头,也不知该做何解释。他刚刚才被宫本明煌给教训了一番,这会儿可是实在是提不起当神的干劲。 “神啊,求求您,帮帮我们吧。” “大神!我的腿已经烂掉了,求求您,帮帮我吧。” “神……” “神……” 无数的哀求在他的身边响起,有些大胆的幸存者甚至想要去拉扯严凉的裤脚。然而,严凉却只是默默前行着,一言不发。 他今白斩断黑线,解决了太平郡里的瘟疫。在这些平凡人的眼里就已经是神迹了,就算严凉否认,却也根本没人听得进去。 就在严凉从人群之中走出,想要踏进诊所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叫骂了起来。 “大家伙!别被这个人给骗了!不要拜他,他就是个骗子!是个灾星!”人群里,有个人站着,指着严凉骂道。 严凉瞟了一眼那个人,却懒得与其辩解什么。 “你们看,他不话就是默认了!”那人见严凉没有反驳,于是喊得更大声了。 “你在胡些什么!再敢污蔑神大人,信不信我打死你!”跪拜着严凉的人里,有人站了起来,涨红了脸反驳道。 “是啊,今白可是神大人亲自施展神迹,我们才得以康复的啊。你可别信口开河,惹恼了神大人!”一位老者也站起身来反驳道。 “他做的那也叫神迹?不就是在上飞了两圈么。商大人、叶大人、郡王大人哪个办不到啊!可是他上飞一圈就把病都治好了?我甚至怀疑这个病就是他传播了!”那个人话的声音异常大,很快便将周围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严凉本来已经一脚踏进了诊所的大门,然而那个人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却让他止住了脚步。 他救人不过随手之举,并不在意这一份虚名。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严凉就可以允许旁人肆意在他身上泼脏水。 “我以前是跟着九哥守这太平郡大门的,在这太平郡里的人多少都应该认识我!我这人从不瞎话!你们想想,这太平郡里以前有郡王和三位大人守着,什么时候出现过怪兽和瘟疫!” 那个人大声嚷嚷着,更是直接站上了身旁的一堵断墙,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这个人呢!他一来就打死了一直保卫着太平郡的将军大人!所以才让怪物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这个太平郡里!现在呢?为什么会有瘟疫!为什么这个人一出现瘟疫就好了!”那个人站在断墙上煽动着群众。 严凉皱着眉头,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人。而且眼下这种情况,无论他是保持沉默还是强行阻止那个人,都只会越描越黑。 “商大人已经失踪了!还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人有关!但下一个失踪的会是谁?叶大人?还是郡王!等到这些一直保护着太平郡的人都不见了踪影,你们还把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当神的时候,那时有谁能保护你们!” 听着这个人的话,那些先前还在反驳的人渐渐都闭了嘴。 这时,人群里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他根本不是神,是散步瘟疫蛊惑人心的魔鬼!是魔鬼!” 又有人在呼应着,道:“魔鬼最擅长伪装自己!大家伙不要上当啊!” 韩景皓和付长歌这时已经从诊所里走了出来,付长歌听到那个人辞,立即便是义愤填膺,要去与其辩论。 然而韩景皓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其不要轻举妄动。 “这些人是针对你,有备而来。”韩景皓看着严凉道。 严凉嘴角勾起一丝苦笑,道:“我也看出来了,站在上面的那个人,和地下应和他的那些人,他们身上都没有伤。应该是同一伙人。” “严大哥!就这么任凭他们污蔑你么?”付长歌不忿道。 严凉拍了拍付长歌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下,然后回头看着诊所里的胡医生,道:“您觉得我是魔鬼么?” 胡医生搂着自己的孙女,看着严凉的眼睛,摇了摇头,道:“严先生侠义心肠,我绝不相信外面那些人的污蔑之词。” 严凉点了点头,目光转回付长歌的脸上,道:“没有必要理会这些人,因为公道自在人心。” 站在断墙上的那个人,名为刘野,曾是守城老九的跟班之一。他此刻眯着眼睛,盯着站在诊所门前的严凉一行,嘴角挑起了冷笑。 “大伙们!现在醒悟还不晚!想要这太平郡里永葆太平,非得把这个魔鬼给赶出去才行!否则,让这魔鬼掌握了太平郡的大势,后悔都来不及了!”刘野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手指直指严凉。 人群之中的气氛随着他这一指,瞬息一转。 原本那些将严凉称之为神的人敛口不言,跪拜着严凉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又有人藏身在人群里喊着:“把魔鬼赶出去!保太平!保太平!” 付长歌立即便拦在严凉身前,纵然他实力不济,但也随时准备为了严凉拼命。 而严凉与韩景皓对视了一眼,严凉的眼里颇有些无奈。而韩景皓看懂了严凉眼里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刘野还在指着严凉,大声煽动着群众。 他的眼里忽然看见了一道闪电惊起,然后便觉得手中一痛,他指向严凉的那根手指瞬间便被齐根削断。 “啊!我的手!我的手!”刘野惨叫着,抓着自己受伤的那只手,从断墙上滚了下去。 严凉站在断墙上,取代了刘野的位置,冷冷看着众人。 “魔鬼!魔鬼!你想杀人灭口么?”刘野咬着牙,他的掌中鲜血淋漓,却仍不忘继续诋毁严凉。 严凉的手中光剑闪耀,他的神色淡然如常,冷冷着:“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诋毁我。但是,我就问你一句话。就算我是魔鬼,你又能怎么样呢?” 第78章 随心 没想到严凉居然没有反驳,刘野当即便是一愣,但他的脸上随即便闪过一丝笑容。 “看哪!魔鬼砍了我的手!这下,你们该相信我了吧!”刘野忍着剧痛,将受伤的手在众人面前展示着。 众人看着刘野被斩断的手指,齐齐退了一步,看向严凉的眼神也渐渐由崇敬转变成了恐惧。 刘野还打算什么,忽然便觉得腿上一凉,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上。 “魔鬼还砍了你的腿。”严凉从断墙上跃下,手中的光剑指着刘野的脸。 直到这一刻刘野才明白严凉是真的动了杀心,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不明白,当初在城门口,老九那样的羞辱这个人,他都没有动过杀心,为何如今却立刻便动了杀心呢。 恐惧和疼痛让他在这一刻屎尿俱下。 他颤抖的手摸在自己的断腿处,舌头在嘴里弹跳着。 “郡王!郡王!救我!”刘野朝着夜空呼喊着。 随着刘野的呼喊,原本散布着星辰的夜空忽然暗了下去,仿佛有一层极黑的阴影从边的某处蔓延了过来,吞噬了这夜的星光。 “什么人,竟敢在我太平郡中撒野!”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这黑暗的深处传了出来。 除了严凉一行,周围的所有人在听到这个男声的瞬间,都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甚至连胡医生也不例外。 本来喧闹的人群,这一刻忽而噤若寒蝉。 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一个身着黑袍的人缓缓从那云层中落下。落到匍匐于地的刘野身旁。 “郡王大人!救救人啊!”刘野看着那黑袍人,哭嚎道。 曹郡王只是淡淡瞟了刘野一眼,便看着严凉道:“这位严先生,我敬重你也是位选者,才许你在我这太平郡中落足。想不到你却屡次行凶,这是什么道理!” 严凉看着曹郡王以一副正义使者的模样出场,心中却只觉得好笑,指着刘野,道:“行凶?好大的罪名。这么,这个人背后的人应该就是你了?” 曹郡王的面色隐藏在斗篷的风貌之下,他“呵呵”笑了两声,冷冷道:“严先生在什么胡话,怕不是要不承认自己的恶行了吧。” “恶行?我有什么恶行,不妨直?”严凉平静地道。心知今怕是不能善了了。 严凉唯一不明白的一点就是,自己打死那个李成业的时候,这个郡王都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但此刻,却又不知为何突然要前来找茬。 “李大人乃我太平郡的栋梁,却被你当街打死,这是其一。当时我念严先生你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所以才没有追究。”曹郡王郑重道。 “其二,你深夜将怪兽引入我太平郡中,毁伤我基业。” “其三,你担心这郡中的居民记恨你,所以故意释放瘟疫。然后又假装施展神迹,收回瘟疫,好收买民心!” “你以为本郡王就看不穿你的意图么?”曹郡王高声道。 严凉冷冷盯着这个曹郡王,对方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了。他这和之前的那人一唱一和,无非就是想把这场瘟疫的脏水泼到自己的身上,坐实他魔鬼的污名。 可是,这样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曹郡王的话显然比刘野他们一伙人更容易煽动人心,随着他的这番话完。人群之中立刻便是一阵骚动,原本还对严凉抱着信任的人,此刻立刻便转了舵。 “魔鬼!把魔鬼烧死!” “是他害死了我的孩子!请郡王为我们做主啊!” 随着一两个人带头呼喊,周围的人群立刻便沸腾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将严凉称之为魔鬼。 而几分钟之前,同样是这些人,叩拜着严凉,称其为神。 严凉听着这些声音,没有去探究曹郡王此刻的脸上究竟是何种表情。 他将目光转向那些高声辱骂着他的人,手中光剑一指,背后的无数的剑刃展开,一瞬间威势无匹。就连站在他身侧的曹郡王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怎么?你又想伤人么?”曹郡王喝到。 严凉看也没有看曹郡王一眼,他看着人群冷冷道:“我是不论是救人还是杀人,都是凭着本心行事。我要救你们,那顺手就救了,哪管你们是不是会把我当成神?我要杀你们,顺手也就杀了,哪管你们会不会把我当成魔?” “我伤人,那是人先伤我!我欺你们,可你们为什么不自己想想,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被我所欺!” 喧闹的人群在严凉的威势之下瞬间便安静下来,不敢再多什么。 曹郡王看着严凉一瞬间便镇住了这些难民,斗篷之下的脸冷冷笑着。风从四面八方朝此地涌来,汇聚到曹郡王的身旁。 无边的夜色里,似乎藏着无尽的厉鬼猛兽,它们化作形态各异的阴影跻身于曹郡王的身旁,伺机而动,随时准备着暴起,择人而噬。 “太平郡的居民们,有本郡王在此!无需畏惧这个邪魔!”曹郡王大喝一声,他身旁的阴影猛兽齐声历啸,威势竟然不输严凉的剑阵。 严凉皱着眉,看着曹郡王。周围都是平民,两人一旦动起手来,必然会伤及无辜。然而,这个曹郡王却是丝毫也不像是会在乎平民性命的样子。 “嚓”的一声,忽然有一物朝着严凉飞了过来,却被护在严凉身侧的光剑所拦下。 不知是哪个胆大妄为的人,竟然朝着严凉扔出了一块碎砖。 但紧接着,更多的人拾起了身旁的砖块朝着严凉扔了过去。 “魔鬼!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滚出太平郡去!”有个人嘶嚎道。 “去死吧!魔鬼!去死啊!” …… 只是碎砖块而已,在光剑的护卫之下根本连严凉的身都近不了。 严凉冷冷看着自己对面的曹郡王,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波澜来。他:“这就是你的目的?” 曹郡回以冷笑,轻声道:“如你所见,太平郡已经容不下你了。如果你不想平白无故与我动手的话,大可以选择自己走。” 严凉扭头又看了一眼仍在朝着自己扔砖块的这些难民,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也是准备要的,但闹像现在这样。我就这么走了的话,总还觉得有些不爽。” 话音落定,严凉身后的剑光忽然大盛。 “剑走轻灵么?”严凉在无尽的光华之中盯着曹郡王,喃喃自语道。 (本章完) 第79章 轻灵 曹郡王显然是已经设想过了严凉所会采取的一切举动,包括此刻严凉会突然动手也是在他的算计之内。 在曹郡王的记忆之中,严凉的攻击力量巨大,但却缺少精度。偏向于那种大开大合的豪放流派。 如今这周围全是手无寸铁的平民,曹郡王也是算准了严凉并非极恶之徒。如果在这种情形下,必然会因为不愿意妄伤无辜者而手足受缚。 但他自己则全然没有这份顾及! 曹郡王身旁的阴影或者如猛虎、或者如山鹰。顷刻间,这些阴影猛兽便齐齐历啸着朝严凉猛扑了过去。 面对猛扑而来的阴影猛兽,严凉的神情依然是一片平静。 曹郡王原本以为他会如上次对战那只巨兽一般,将所有的光剑全部投射出去,利用量级的优势进行碾压。 但严凉如果这么做的话,一轮无差别攻击下来,只怕周围的人群必然会死伤无数。 然而,与曹郡王所想的却不一样,严凉身后威势浩大的上百把光剑竟然在猛兽近身的瞬间逐一熄灭,最后只留下围绕在严凉身旁七把剑。 这最后的七把剑,宛如黑暗浪潮中的七盏明灯,任凭严凉身侧的黑暗如何扑击,都无法让其光明有分毫的黯淡。 除开严凉身侧的这七把剑,严凉手里始终还握着一把未曾消散的光剑。随着他身后的上百把光剑逐一熄灭,他手中的着一柄剑的光芒却是越来越明亮,形体也越来越凝实。 面对如同黑暗大军一般的猛兽群,严凉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的步伐轻灵仿佛融入了这夜晚的清风之中。 如同是冥冥中已经有了写好的剧本,在一头黑暗猛虎朝着严凉扑来的时候,严凉的身体只是稍稍一侧,手腕转动,调整了一下光剑的角度。 那头黑色的猛虎没能扑到严凉的身上,反而是一头撞在了闪耀的光剑之上。 严凉的耳边传来“嘶”的一声,仿佛是烧红的烙铁浸入冷水。光剑的剑刃如同是斩过了空气,凝结出猛虎身躯的黑暗阴影顷刻之间便被光剑引燃,消散于空气中。 更多的阴影猛兽扑向严凉,然而严凉的脚下仿佛踏着风,他的身影如同一块闪耀的光斑一般不可捉摸,亦不可被黑暗所扑灭。 他放弃了使用威力强大的剑诀,而是像一个真正的剑客一般,借助灵活的身法和刁钻的剑术,一面闪避,一面前行。 他的每一剑都仿佛经过细致的计算,往往只是脚步的一个侧移,或者是手臂稍稍一抬。没有神智也感觉不到恐惧的黑暗巨兽,便一头接一头地撞在了严凉的剑刃之上。 就算是偶有遗漏,围绕在严凉身侧的七柄剑,也会将他身上的所有空门都护得密不透风。 黑暗猛兽的大军无法阻止严凉的脚步,曹郡王的眉头这才紧紧皱了起来。 严凉先前那些威力巨大的剑诀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反而让他忽略了严凉曾经也使用过剑法这件事情。 “哼!严先生!你可别看了本郡王的手段!” 见到严凉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曹郡王冷冷哼了一声,忽然抬起来了一只手。 奔袭而来的黑暗巨兽忽然融合到了一起,化作一只巨大的黑暗手掌,狠狠朝着严凉拍了下来。 严凉身形如风,踏风而行。步伐变幻之间,他从黑暗手掌的指缝之间穿行而过,手中光剑于身前横扫,划出一道光弧,直直朝着曹郡王劈了过去。 曹郡王的身形再退,一道黑暗之墙出现在了两人之间,将光弧挡下。 但是不等曹郡王松一口气,一道光芒从这道黑暗之墙中透出。严凉的身形从这黑暗中撞破出来,直逼曹郡王。 然而在黑暗之墙的后面,无数的黑暗长矛早已悄然静候。 七柄蓝色剑飞旋不止,化作一片光幕,竟在无数黑暗长矛的突刺之中护住了严凉的周身。 长矛之后,一条黑暗凝结而成的大蛇张开巨口,朝着吞噬而来。 严凉手中光剑上挑,自下而上将巨蛇的头颅狠狠劈开。黑暗巨兽的身体如同被他手中耀眼的光明所引燃,顷刻间便燃烧殆尽。 黑暗的另一端,曹郡王站在那里,手中握着黑暗的长剑和盾牌,阴影在他的身体上凝结出厚实的盔甲,这番穿戴就好像一名全副武装的中世纪西欧武士。 他的身前还簇拥着无数的黑暗巨兽。可这些阴影凝结而成的猛兽却在严凉手中的光华下瑟缩着。 然而曹郡王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安全感。没有什么能阻止严凉向他一步步走来,黑暗巨兽不能,他的盾牌不能,他的长剑也不能。 他只能一步步一退再退,退到了人群的边缘。 曹郡王不明白,他算计好了一切,甚至认准了严凉必然不会像之前对付巨兽那样,再使用大氛围的攻击手段。 然而,即便如此,他却仍然没有办法从严凉身上讨到好。 曹郡王咬了咬牙,他手中的黑暗长剑缓缓消融,他握剑的那只手摸向了长袍下的另一把剑。 那是一把比夜色更加深邃的极黑之剑。 那把剑中积蓄的力量尚还不足,现在使用还太早。但如果严凉继续逼近的话,曹郡王也只能毫不犹豫的拔剑出鞘。 在曹郡王的手指触摸到极黑的剑柄之前,一段扭曲的空间突然阻隔在了严凉与曹郡王之间。 然后,一个近乎透明的圆球凭空于这一段扭曲的空间之中乍现。当圆球破裂时,宋晚辰着一身晚礼服粉墨登场。 “郡王,还有严大人,两位大人可否卖我一个薄面,稍稍住手呢?”宋晚辰分别向两人点了点头,笑着道。 曹郡王一见宋晚辰出现,立刻便稍稍松了口气。 “这个恶徒在我太平郡中伤人,还散播瘟疫,装神弄鬼,蛊惑愚民!被本郡王识破之后非但不知收敛,还妄图袭击本据王!还请特使与我一同将其拿下!”曹郡王指着严凉,高声指控道。 宋晚辰冷冷扫了曹郡王一眼,眼神里全然没有之前的热络。反倒是打量着严凉的眼神,其中透着一股不清道不明的亲昵意味。 严凉与宋晚辰之前不过是在商均的居所之中有过一次不那么愉快的会面,虽然当时这位丰腴美人确实是过会再来找他,可是严凉却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宋晚辰也算是久居高位之人,对于曹郡王这种泼脏水的手法洞若观火。 她心道:你不过是见他此刻得了民心,武力又不弱于你,怕他会占了你这雀巢,所以才想尽一切办法要将其逼走而已。这种腌臜事情,居然也想拉本特使下水,简直荒谬。 曹郡王注意到了宋晚辰的眼神,心头一紧,忽而觉得事情可能会不妙。 果不其然,见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缓,宋晚辰忽然便向严凉走了过去。 她走到严凉的面前,稍稍屈膝行礼,缓缓道:“严大人,沈姐邀请您,一同前往伊甸园。” (本章完) 第80章 平息 “严大人,沈姐邀请您,一同前往伊甸园。”宋晚辰微笑着道。 她话的声音并不大,然而落在曹郡王的耳中却宛如是惊雷炸响了一般。 曹郡王瞪大了眼睛盯着严凉和宋晚辰,似有万千的话要,却都梗在了喉头,不知该从何起。 红雨降临之后,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从各种人的嘴里听到“伊甸园”这个词了。 严凉看了宋晚辰一眼,目光却又转回到曹郡王的身上。虽然曹郡王的面孔隐藏在黑暗的盔甲之后,但就在严凉再次看向他的时候,他的气息却变得粗重而压抑。 “我很不喜欢有人往我身上泼脏水,你知道吗?”严凉手中光剑再次指向曹郡王。 宋晚辰见到严凉的态度,眉头一皱,便转头看向曹郡王,毫不犹豫便为严凉辩护了起来。 “那个李成业一到晚跟个疯狗一样,死了就死了!值得这么大惊怪吗?还有啊,曹郡王,你严大人散布瘟疫,可有真凭实据?严大人现在可是沈姐的贵客,你话之前可得想清楚了!”宋晚辰一开口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曹郡王咬了咬牙,他丝毫也不想得罪那位大姐,但如果他现在突然松口的话,不就是当着众人的面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他与宋晚辰的目光一阵接触,却见对方的眼里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曹郡王望着严凉,他身上的黑暗盔甲渐渐消融,身后的兽群悄然退去。他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得平和起来,语气也变得和善。 “严先生啊,您既然是沈姐的贵宾,那必然就不会是德行恶劣之人。之前的事情,只是个误会,还请严先生谅解啊。”曹郡王微笑着道。 完这句话,他的目光转向人群之中,寻找着一个人的身影。 刘野腿被严凉斩断,此刻失血过多几近昏阙。 一只黑暗的手忽然捏住他的脖子,将他从人群中拖了出来。 “都怪这个贼造谣,才会让本郡王对严先生心生误解!该杀!”曹郡王道,没有给刘野再一个字的机会,手中暗暗使劲,瞬间便捏碎了其颈椎。 严凉冷眼看着曹郡王的举动,又看了看宋晚辰。他不过是一时愤懑难平,还真不至于一定要拼个生死。 如今,曹郡王既然已经认错,严凉终于缓缓散掉了手中的光剑。 宋晚辰见严凉终于收剑,心头也是一松。她与曹郡王毕竟还有些交情,也不想弄得对方的面子上太难看。 她随即便对着周围的人群高声道:“这位严大人乃是沈姐的贵客,再有敢污蔑者,一律和这个贼一样下场!” 宋晚辰的声音通过一阵空间的波动清晰地传达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一时间,众人齐齐退后,噤若寒蝉。尤其是先前带头用碎砖块砸过严凉的那些人,更是吓得委顿在地,面色如土。 严凉自然不会去追究那些用砖头砸过他的愚民。他收剑之后只是再冷冷看了曹郡王一眼,便转过身,毫不停留地朝着诊所的方向走去。 宋晚辰向曹郡王点点头,也不多什么,便紧紧跟在了严凉的身后。 而曹郡王,他阴沉的目光紧紧盯着宋晚辰和严凉离去的背影,阴影下的面孔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不过,这一抹阴霾也不过是持续片刻。阴霾消散之后,曹郡王的嘴角继而又勾起一丝微笑来。 “就让你们先得意一会吧。”曹郡王道,他的身影化作一片阴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原本围在原地的平民们,此刻却是面面相觑。方才的那一番闹剧,却只落了个不明不白的收尾。众人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便各自散去了。 最后,只剩下刘野残缺的尸体躺在尘土里,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严凉本已经走到诊所的门口,却又回头看了看那具尸体。 为人走狗,到死了却是真的如狗一般么。 严凉的心里虽有一丝怜悯,但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径直走进了诊所里。 胡医生看着严凉,神色间有些担忧,道:“郡王已经许久没有现身过了,今日却专程为了你前来。怕是这太平郡里,以后便没有太平了。” 严凉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低声道:“我并不想招惹事端,可我的身边却一直都麻烦不断。” 严凉轻叹了一声,接着道:“我不想把麻烦在引到胡医生你这里来,所以我已经决定要离开这个太平郡。” 胡医生听着严凉的决定,沉默不语。 却又是付长歌率先道:“严大哥,我过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韩景皓看了付长歌一眼,又看了看胡医生,道:“我也一样。但是,我希望胡医生和我们一起走。” 胡医生眉头一皱,条件反射性地问道:“为什么?” 韩景皓的目光转向夜空,稚嫩的脸孔却皱得好似一个老头,他沉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你们留在这里,可能不安全。” 严凉点了点头,对韩景皓的话表示赞同,道:“这些发生的事情您也看见了,巨兽、瘟疫、纷乱的人心。如果您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确实不放心。” 胡医生笑了笑,他摇了摇头,道:“感谢诸位的好意。但是,医者父母心。这个太平郡里只有我一位医生,我在这里,病人和伤者还有一分希望。若我走了,这些人便只能等死。苍生何罪呢?” 严凉还想些什么,但胡医生只是摆了摆手,便回去病房里,照看他腿伤未愈的孙女去了。 看着这位老医生挺拔而倔强的背影,严凉微微叹息。他扭过头来,再去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一直未发一言的宋晚辰。 “你想些什么?”严凉看着宋晚辰问道,声音平静无波。 宋晚辰很喜欢严凉的眼睛,这双眼睛永远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清澈而纯粹。 这样一个一本正经的人,又是什么样的女人能点燃他身体里的火焰呢?她忽然很想看到这双眼睛里激荡着如火热情的模样。 听到严凉问自己话,宋晚辰收回了自己妄想,她的脸上有着恬淡的笑容,回答道:“严大人,既然您已经决定要离开这个地方了。那么我就多嘴问一句,您准备何时动身呢?” “毕竟,我也不想让沈姐等得太久啊。”宋晚辰笑着,轻声道。 (本章完) 第81章 行程 严凉看着一脸认真的宋晚辰,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道:“我只过我会离开这里,并没有过我一定会去见你口中的那位沈姐。” 对于严凉变相的拒绝,宋晚辰并不生气,她道:“难道您就不好奇这个世界的真相?或者,您对于‘伊甸园’也不好奇。” 严凉摇了摇头,道:“不,我非常好奇。但我并不信任你和你口中的沈姐,我这段时间遇到的麻烦够多了,并不想再招惹新的麻烦。” “您不相信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宋晚辰微微笑着,她看着严凉,从怀中的口袋里取出一物,递到了严凉的面前。 “也许,您只是缺少筹码而已。”宋晚辰轻声着。 严凉看着宋晚辰递到自己面前的事物,他的眼里忽然泛起了波澜,呼吸变得急促,嘴唇紧紧抿成了一线。 “你在哪里找到的?”付长歌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那是一个的银色吊坠,在宋晚辰的掌心闪动着金属的光泽。 严凉从宋晚辰的掌心将那个的吊坠取过来,仔细辨认着。他绝对不会记错,这个不起眼的银色吊坠就是自己曾经送给自己女儿的礼物,吊坠背面刻着“YJS”三个字母,便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这个东西是沈姐找到的,她让我将这个东西交给您看,您自然会去见她。”宋晚辰笑着,严凉这一刹那间的慌乱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严凉将这枚吊坠攥在手心里,他回头看了看付长歌和韩景皓二人。 付长歌和韩景皓虽然并不知道严凉攥在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但也从严凉的神色里大致看懂了他的决定。 二人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什么。 严凉再去看宋晚辰的时候,他脸颊上的肌肉紧绷着,道:“明早上,我们就出发。” …… 曹郡王独自坐在金碧辉煌的会客厅里饮酒,原先服侍他的女孩们却都不见了踪影。 空旷的房间里,此刻只能听到曹郡王独自饮酒的闷声,却是显得死气沉沉的。 好一会儿,这会客厅中的空间一阵扭曲,一个透明的圆球出现在这会客厅里,宋晚辰从其中走了出来。 “哟,郡王这是一个人喝闷酒呢?”宋晚辰看着一袭黑衣的曹郡王,柔声道。 然后,她也不去看对方的脸色,便径直走到曹郡王对面的沙发上,大大咧咧地坐下,拿起酒瓶就给她自己倒了一杯。 曹郡王看着宋晚辰,似有怨气地道:“特使大人,你可知今让本郡王丢了多大的面子么?” 宋晚辰对于曹郡王的怨气也是毫不在意,端起酒杯就抿了一口,道:“这可怨不得我啊。那是沈姐的钦点的人,你敢忤逆沈姐么?” 听到“沈姐”三个字,纵是有再多的不满,曹郡王也只是干笑了两声,道:“不敢,不敢。” 将酒杯放下,宋晚辰又对着曹郡王安慰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就是担心那个叫严凉的势大,取代了你在太平郡的位置呗。没关系,他已经答应了我,明就随我去见沈姐。” 听到宋晚辰的话,曹郡王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曹郡王这样想着,心里浮现的只有那一柄可以汲取普通人生命转化为力量的极黑之剑。 “我记得郡王你也过,要与我一同去见沈姐的。不知明日是否同行呢?”宋晚辰笑着,又问道。 曹郡王早已忘了这一茬,稍稍一愣,答道:“不必了。我与那位严先生毕竟已经有了过节,还是不要同行了吧。” 对于曹郡王的这番辞,宋晚辰略有些疑惑。在她的印象里,这位曹郡王可不是那么脸皮薄的人。 而且选之战在即,像这种情况,他不是更应该趁着同行的机会多多向其示好,拉近关系才对么?毕竟那可是沈姐钦点的人啊。 宋晚辰摇了摇头,懒得去揣测曹郡王的想法,道:“那么,便随了郡王的便吧。只是,我可不保证,下次还会再到这个太平郡里来。” 曹郡王喝着酒,目光阴沉得可怕。他低着头,冷冷笑着,道:“无妨,若特使大人下次还来我这太平郡,本郡王必定为你准备一份大大的惊喜。” “惊喜就算了。”宋晚辰的目光始终都还在面前的酒樽之上。 “选之战即将来临,还请郡王行事之前,能多为未来想想。”宋晚辰低声着,一口便将杯中酒饮尽。 次日,朦胧亮,宋晚辰便已经在诊所门前恭候着。 严凉也没有让她久等,他们一行三人本就没有什么行礼可以收拾,只是在一番推脱之后才收下了胡医生准备的一点干粮。 清晨的太平郡,人们多还在睡梦之中,街道之上难得的透出一股安静而祥和的氛围。 宋晚辰看着跟在严凉身后的付长歌和韩景皓两人,眉头微微皱着,道:“我的空间之球一次最多只能带两个人行动。严大人不妨将您的两个手下留在这里,或者让他们自己前往省城如何?” 对于宋晚辰的提议,严凉只是冷冷作答:“你错了,他们是我重要的朋友,可不是什么手下啊。” 完,竟然绕开了宋晚辰,带着付长歌和韩景皓自顾自地向着太平郡的城门处走了去。 宋晚辰看着严凉的背影,咬了咬牙。 “难不成严大人准备走到省城去?”宋晚辰又问道。 这严凉他自己想走,宋晚辰可没什么意见。但是宋晚辰本人呢,她却一点也不想陪着严凉走这一一晚的野外泥泞路。 严凉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宋晚辰的这个问题。他没有回头,顺着这太平郡凹凸不平的道路向前走着。 宋晚辰快走了几步,追了上去。 这时,一块石头突然朝着严凉飞了过来。严凉一抬手,那块石头便被严凉捏在了手里。 石头上裹着一块白布,白布上则用弯弯扭扭的孩儿体写着几个大字——魔鬼!滚出去!滚出去! “竟敢……”宋晚辰追过来时也看到了白布上的字。她秀眉一挑,便要发怒。 没想到,即便昨夜里曹郡王已经亲口解释过了,却还有人会抱着这种想法。 严凉摆了摆手,制止了准备去把那个扔石子的人揪出来的宋晚辰。 “算了,走吧。”严凉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愤怒。 “严大人!这些人藐视身为沈姐上宾的你,便等同于藐视沈姐,非得狠狠惩罚不可!”宋晚辰高声道。 “何必呢?”严凉摇了摇头。 “走吧。我做事只求无愧于心,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严凉一边着,一边缓缓走出了这太平郡的大门。 (本章完) 第82章 小小跟踪者 从太平郡中离开,徒步到省城去。 这一段路程在红雨降临之前,按正常成年人的步速,大约是需要二十个时才能走完的。 但是红雨降临之后,动植物疯长,大部分的公路都已经损毁殆尽。饶是这一行人实力强悍,无需担心遭遇变异生物的偷袭,那也得整整走上二十四个时以上才能走到头。 而事实上,几人才走了三个时多一些的时候,宋晚辰就已经在叫苦不迭了。 不得已,严凉只得找了块相对平整的地方,让众人稍作休息。 “我严大人啊,我可是很久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了,您确定您不和我一起,先行一步?”宋晚辰一边揉着自己的脚腕,一边着。 严凉将抱在怀里的韩景皓放下,瞟了宋晚辰一眼,道:“这句话就不要再了,我绝对不会丢下我的朋友跟你先走的。” 宋晚辰听到严凉的话,她的目光在韩景皓和付长歌的脸上打量了一把。这韩景皓有着一张白嫩细腻的正太脸,付长歌又长得好似电影明星一般。 她不由得在心里腹诽着,这严凉看着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该不会其实是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吧? 严凉倒没有心思去想宋晚辰在腹诽着他什么,倒是取出水壶喝了一口,然后便转身递给了走在他身后付长歌。 付长歌接过严凉刚刚用过的水壶后,也没讲究什么,对着嘴直接也抿了一口。 这是?间接的嘴对着嘴……那个了?宋晚辰看着这一幕,脑子里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一闪而过,仿佛觉得自己在一瞬间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摇了摇头,宋晚辰将这种要不得的想法赶出大脑。 忽然间,她似乎听到了密林之中,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这一带应该早就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变异生物了,但他们这几个人还是立刻便提高了警觉。 “出来吧,不用躲了。”严凉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道。 严凉的感官比宋晚辰的要强悍得多,他早就发现了身后有人一直跟随,只是没有揭破而已。如今这个人既然自己暴露了,索性便让他自己出来吧。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严凉便看到一个与韩景皓年纪相仿的男孩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这个男孩衣衫褴褛,生得黝黑,一张营养不良的脸上满是伤痕。 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的跟踪者,严凉也是有些诧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玉米饼,递给了男孩,问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男孩啃着玉米饼,目光心翼翼地看着宋晚辰,欲言又止。 这个男孩显然是认识宋晚辰的,而且因为某种原因对宋晚辰心怀畏惧。 一时间,众人都将一种古怪的目光汇聚到了正揉着脚腕的宋晚辰身上。 宋晚辰本来还在默默揉着自己酸疼的脚腕,此刻注意到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愣住了。她苦笑道:“严大人,您干嘛这样看我?你该不会是,觉得我会对这种连毛都没有的干瘪娃娃有兴趣吧?” 严凉将目光转回到男孩身上,问道:“吧,没人会把你怎样的。” 男孩听到严凉的话,他恭敬的将玉米饼放到一旁的地面上,然后便开始给严凉磕头。 严凉皱着眉,抓着男孩枯瘦如柴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明明是差不对的年纪,严凉却觉得这个男孩的重量,似乎还不到韩景皓的一半。 男孩被严凉提起来之后,眼里的泪水就一刻都没有停止过。而且这个男孩似乎正在变声期,他哭哭啼啼了半,严凉才从他公鸭般的嗓子里听清楚了这个男孩的名字。 “我叫方正奇。”男孩抽泣着道。 “那么,你为什么跟着我们呢?”严凉充满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男孩听到严凉问话,又想要跪拜,却被严凉抓着手臂而没有成功。 “男子汉跪跪地跪父母,跪我干嘛?站着话!”严凉沉声道。 方正齐终于不跪了,他脏兮兮的手抓着严凉的袖子,道:“曹郡王污蔑您是魔鬼!可是我知道,您不是!他才是魔鬼!他才是!” 严凉皱着眉,有点不明所以。 这个男孩受教育水平有限,话缺乏条理,再加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时间已久,他起来的时候很多地方都不连贯。 严凉一行人花了好半,才搞明白这个男孩所的是个怎样的故事。 而当男孩断断续续地将这个故事讲完时,严凉已经攥紧了拳头。 方正奇今年十四岁,他原本还有一个比他四岁的妹妹和一双爱着他们的父母。 红雨降临之时,方正奇一家正好在温泉度假村中度假。 而幸运的是,因为方正奇的母亲那一觉得有些头晕,所以一家人都待在了酒店客房里,没有去泡温泉。 然后,便是可怕的红雨落下。所有浸泡在露温泉里的人,都没能幸免。 方正奇的爸爸是一位户外运动爱好者,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的经验。他察觉到世界的异变之后,第一时间便堵住了房门。 正是在这位勇敢的父亲的保护下,这一家人才躲过了灾难到来的初期,那一段完全由各种变异生物所掌控的时间。 后来,在温泉度假村的的众多保安之中,有一个人突然获得了强大的异能。那个人可以操纵阴影化成各种各样的事物来为其作战,并在随后的时间里,渐渐将温泉度假村夺回了人类的掌控之中。 那个人,在那时还未以郡王自称。那个时候,人们还知道他的本名,是叫作曹凡。 人们感激他,庆幸能遇到这个人。有些人,甚至将他当作神一般崇拜。 可是,人们却终究只是受骗于这个人的表象而已。 几个月之后,这个人在温泉度假村的门前树立了“太平郡”的牌子,自称为“郡王”。 郡王登基,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为自己“选妃”。 方正奇回忆着这一段的时候,紧紧闭着眼睛,身体颤抖着,仿佛是掩埋于身体深处的恐惧,被一点一点地刨挖了出来。 “我妹妹那个时候才八岁,就被他抓走了。我爸想拦,就被他给打死了。然后,他又打死了我妈妈。”方正奇着,声音中满是恐惧。 从那以后,他由一个有父母疼爱的孩,转瞬间就变成了这太平郡里的一只老鼠。 变成了一个生死都毫无重量的孤儿。 “我听别人过,那个魔鬼最喜欢女孩,尤其的身体还未长开的女孩。我想救我妹妹,也想为爸妈报仇!但是……” “别人都怕他,我在太平郡里也不敢!但是我知道您不怕他,我求求您,也不要您帮我报仇!您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我妹妹,我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求求您了!”方正奇道。 许多次,他都瑟缩在曹郡王的会客厅和居所之前的角落里,只想要远远看看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究竟过的好不好。 但他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而与曹郡王交往甚密的宋晚辰,却被这个男孩记了下来。在他的印象里变成了必须防备的人——这也是他跟踪许久却不敢露面的原因。 严凉摸了摸方正奇的头,沉声道:“好,我答应你。” (本章完) 第83章 地狱 一对剑刃组成的光明双翼在严凉的身后展开。 双翼搅动着气流,严凉便要腾空而起。 “严大人!你要做什么!”宋晚辰站了起来,急急道。 严凉瞟了一眼宋晚辰,道:“我刚刚已经答应了这个孩子,所以我现在要回去太平郡里看看。怎么了?” 宋晚辰咬着牙,恨恨地看了方正奇一眼。虽然她早就知道了曹郡王的喜好,而且也对其十分不齿。但她绝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 “你真想帮他要回妹妹的话,可以去见了沈姐以后,请沈姐出面。你就这样去到曹郡王,只怕不太好!”宋晚辰道。 “哦?有什么不好?”严凉皱着眉头,看着宋晚辰问道。 对于严凉的目光,宋晚辰此时却稍稍有些躲闪,她道:“曹郡王也算是个人物,你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他动手,已经让他丢了颜面。现在突然又去找他讨人,只怕没那么容易!” “而且,曹郡王先前已经卖了我一回面子。如果二位再动起手来的话,即便是我出面,只怕也不好调停了!”宋晚辰见严凉没有再动作,连忙补充道。 严凉看着宋晚辰,忽而冷笑,道:“那么,用不着你调停了。你留在这里就挺好的。” 然后严凉又看了付长歌和韩景皓一眼,指着方正奇道:“我去去就回,你们照顾好他。” 韩景皓目光深邃,只是简单点了点头。 而付长歌则是一边点头,一边道:“严大哥,你想干啥就干!这里交给我,云云。” 严凉身后的光明双翼猛地一振,他的身形宛如一颗流星一般拔地而起,瞬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该死!”最终还是没有将严凉留下,宋晚辰瞪着方正奇,低声诅咒道。 她的手中立即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圆球,准备用自己的空间之球来追赶离去的严凉。 这时,宋晚辰却听到韩景皓在她的身旁冷冷道:“我劝你最好还是留在这里,我和付哥哥都是身无异能的寻常人。没个人保护的话,随便来个变异兽就能灭了我俩。到时,怕你和严哥哥交代不了。” 手中的空间之球已经展开到了一半,却又被生生收回。 宋晚辰的目光在韩景皓的脸上和严凉离去的方向几度交替,最终只叹了一口气,然后坐回到之前的地方。 “我真不明白,这个人的心里是哪来的这么多的公平和正义。红雨降临之后,秩序崩坏,人人自危,难道凡事不该以自己的生存为第一么?”宋晚辰低声道。 听到宋晚辰的法,韩景皓微微笑着,用童稚的声音回答着,道:“确实,有些人善变,是为了生存。但这个世界总还有一类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丢弃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这样的人偏执也好,顽固也好。但我还是希望,这个世界上能多一些像这样的人。”韩景皓完,看着严凉离去的方向,不再话。 付长歌则将方正奇招呼到身边坐下,然后也对着宋晚辰笑着道:“所以啊,不管严大哥要做什么事情,要去哪里,我都相信他是对的。” 宋晚辰听着这两个人的法,摇了摇头,看着空低声道:“希望他能快些回来。” …… 一行人走了三个时的路程,严凉振动着双翼却只需要十分钟就能走完。 当他再次立于太平郡上空的时候,立即便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惊了。 透过严凉的双眼看去,无数的黑色丝线从空之中垂落了下来,如同女子披散的头发一般,淹没了整个太平郡! 严凉的眉头紧锁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对于这样的黑线,他当然不会陌生。曾经正是这样的黑色丝线,造成了太平郡居民死伤惨重的瘟疫。 严凉的手中凝结出光剑来,他毫不犹豫地便朝着这些丝线斩了过去。 然而,黑色的丝线仿佛是有了知觉一般,严凉才匆匆斩断了几根,这些丝线便齐齐缩回上,不见了踪影。 严凉朝着空上瞟了一眼,也不想去追究这些丝线到底是从哪来的。整个太平郡里此刻都弥漫着一股腐肉和脓血交织的味道——死亡的味道。 现在的情况,让他不得不担心起那位善良的老医生和他孙女的安危来。 严凉一面朝着诊所的方向疾飞,一面寻找着心存者。然而,双目所能看到的人形,都只有一具具高度腐烂的尸骸。 没有活人。 没有一个活人。 不论是老人、壮年人还是孩。 这些尸骸上,无一例外都还有黑气缠绕着。 他们一行人不过离开三个时而已!这短短的三个时里,在太平郡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诊所的大门被撞开,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立即铺面而来。严凉皱着眉头,掩住鼻子,冲了进去。 “胡医生!胡医生!你在哪里?”严凉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地搜索着,心中恐惧而焦躁。 最终,严凉在诊所的一角,找到了抱着自己孙女腐烂尸体胡医生。胡医生一息尚存,并没有变成一具腐尸,但他的双腿却不知被何人所斩断了,血已经流了满地。 严凉又惊又怒,他冲到胡医生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只觉入手处一片冰凉。 “胡医生!你的腿!”严凉低吼道。 胡医生抬起头来,满脸都是血污,他的浑浊的眼睛看了严凉一眼,眼中看不到任何的神采,只有水汽氤氲。 “曹……” 这位一直被严凉所尊敬着的老医生只了这一个字,他的手指忽然紧紧揪住了严凉的衣袖,他的头颅却无力地朝着一旁垂落。 他的胸腔里发出一声巨大的抽气声,宛如哭嚎一般。 然后,他的手松开了严凉的衣袖,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气息全无。 严凉看着自己衣袖上那个暗红色的血手印,他一贯淡然的神态忽然就失控了。 他双手颤抖地将胡医生的遗体平放在地上,然后跪倒在满是血污的地板上,一拳一拳地捶打着地面,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严凉低吼道。 他看着胡医生被斩断的双腿,眼里一片赤红。 这位老医生本可以与严凉一同离去,但却为了苍生而选择了留下。他又有什么罪,要经受如此残忍之事? “曹、曹、曹……”严凉念着胡医生临终前的最后一个字,站起身来。 他背后的双翼骤然变得明亮起来。 严凉的身影笼罩在光芒里,从诊所之中冲了出去。 (本章完) 第84章 魔鬼行于人间 穿过成排的尸骸,严凉一剑劈开了会客厅的实木大门。 “曹凡!你给我出来!”严凉对着空旷的会客厅怒吼着。 他从方正奇的述之中知道了曹郡王的本名,也知道这个会客厅就是他平日里最常呆的地方之一。 金碧辉煌的会客厅被严凉的剑光所照亮,其中一切都尽收于他的眼底。 然而,这间会客厅之中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冰冷和寂静,以及厚重的陈腐气息,宛如一个灵堂。 严凉操纵着剑光在这间会议厅里纵横翻飞,将他目所能及的一切都削成了碎屑。 然而,即便是这样,却仍然没有办法让他的怒气有丝毫的平息。 光剑斩破墙壁,如同撕碎一块豆腐。严凉随即破墙而出,只扑曹郡王的另一处居所而去。 那里本是一处景观台,却在曹郡王的改造之下变成一座高塔。他立于塔顶时,便可以俯视整个太平郡。 严凉从塔顶的窗户突入,却依然没有看到曹郡王的人影。 只有一大群如麻雀般大的苍蝇,嗡嗡作响地从严凉的身边挤过,争先恐后地从被严凉撞碎的窗户里逃了出去。 严凉一面想着方正奇的请求,一面用赤红的眼睛,打量着这间位于塔顶的房间。 房间的正中是一张大床,洁白的床单上有着斑斑血迹。床头的墙上钉着一副细细的镣铐,拷锁的内侧则用柔软的棉布细细地包裹着一层。 在房间一侧的墙上,挂着一排样式材质各不相同的鞭子,以及一些不可描述的器具。 床上和地上,还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女式内衣。 除此之外,这间房间里再没有其他的事物了。 那么,那一大群苍蝇又是从哪里来的? 严凉的目光转向房间唯一的一扇门。那扇门显然是被成群的苍蝇给撞开的,摇摆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严凉的眉头紧紧皱着,他走过去,推开那扇门,门后又有几只苍蝇零星地飞了出来。然后,他便闻到了一股比屋外更加浓重的尸臭。 门后是一条旋转着的楼梯,通往这座高塔的底层。 严凉沿着阶梯向下走着。而越是向下,那股尸臭味就愈发地刺鼻而浓郁。 高塔的底部没有丝毫的光亮,当严凉逐渐走近的时候,他背后光明闪耀的双翼才照亮了这一片黑暗的世界。 他先是看见了一排笼子,那种用来关押大型犬的铁笼子。每个笼子的门上,都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 尸臭的味道就是从那一排笼子里传出来的。 严凉走近了过去,当光明照进黑暗的铁笼中的时候,严凉身上的光明竟然一黯,他猛然后退了两步,然后扭过了头去。 好一会,他才再度走近,然后又将目光转回到铁笼之中。 这样的铁笼总共有十多个,叠放在高塔底部的一角里。每一个铁笼之中,都卧着一具的尸体。 因为蛆虫的啃噬,这些尸体多已经残缺不全了,而且几乎都没有穿衣服。严凉只能通过残留在头皮上的长发来判断,这些尸体的主人应该都是女孩。 而且,尸体的骨骼纤细,明显还没有长开。所以,这些卧在笼子里的尸体,都是一些女孩。 这些笼子里可以活动的空间并不大,在红雨到来之前,用这样的笼子来关押大型犬都一定被动保人士投诉。 而这些女孩们,就这样被关在这里。阴冷潮湿、暗无日,连伸直她们纤细的身体都是奢望! 严凉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大声嘶吼了起来。他身后的万道剑光在这一处空间里胡乱撞击着,甚至割开了严凉自己的身体。 然而严凉却毫不在意这种疼痛,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后退了两步,直到身体靠在了高塔冰冷的墙上。 不知过了多久,严凉才平静了下来。他想再走近那一排冰冷的铁笼,却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来。 严凉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心里霎时便是一团乱麻。那么这些无声无息地横死于此的女孩子,他们的父母在哪里?可会记挂他们? “我妹妹那个时候才八岁,就被他抓走了。我爸想拦,就被他给打死了。然后,他又打死了我妈妈。” 方正奇的话突然又回荡在了严凉的耳边,严凉紧紧咬着牙,沉声着:“曹凡!你真该死!” 光剑将高塔的墙壁斩裂,严凉一步跨出。 太平郡之上的空此刻阴沉得可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处空的云层中翻滚着。 严凉抬头看着空,他背后的双翼扇动着,他的身形便如同一颗星辰一般升了起来,倏忽间便立于云层之上。 蔼蔼白云之间,无数纤细如丝的黑线犹如虬龙一般扭动。将这一片的云域也搅动得狰狞可怖。 黑色丝线的中间,一个黑袍的人影静静站在那里,他手中握着一柄极黑之剑。所有的黑色丝线都盘绕在这柄剑上,不断融入其中。 那人,正是让严凉一再咬牙的曹郡王。 “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回来。”曹郡王看着严凉,呵呵笑着。 严凉看着曹郡王和他手中的极黑之剑,语气冰冷而沉重。道:“胡医生的腿,是你砍的?” 曹郡王点了点头,完全没有要否认的意思,道:“严先生你毕竟已经是沈姐的贵宾了,我就算受了些气也不敢去讨。没办法,只好在那些与严先生走得近的人身上,收点利息。” 严凉手中的光剑瞬间暴涨,遥遥直着曹郡王的脸,又问道:“这场瘟疫,是你搞的鬼?” 曹郡王显然毫无掩饰之意,回答道:“这个可不是瘟疫,我只是借由这把罚之剑抽取了太平郡里这些人的生命力而已。不过,如果不是我建立这太平郡,这些人两年前就该死绝了。如今多活了两年,应该也是没有遗憾了吧。” “而且,本来前些时就已经准备要收获了。却生生被严先生你给打断,我是没办法,才只能等着严先生你走了,我才敢继续的。” 听到曹郡王这般理直气壮的回答,严凉觉得自己身上的血管在突突跳着,他的面部肌肉紧绷着,接着问了第三个问题。 “那座塔?” 曹郡王依然是笑着,依然是那么坦然,他回答道:“严先生是看到本王在塔底下的那些藏品?可惜啊,时间有点久,都烂了。没给严先生你瞧见个新鲜的。” 他接着道:“也不瞒着严先生,我这年纪大了,也没啥别的爱好,就喜欢尝口嫩的。嘿嘿。” 严凉听着曹郡王的回答,一言不发,唯有一柄接一柄的光剑在他的身后的虚空中浮现。纵是在白日里,他的身后也仿佛是乍现了一条璀璨的星河。 “我一直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但我现在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魔鬼!”严凉道。 “地狱皆空,只因为魔鬼在人间!” 严凉身后的这一片“星河”,动了。 (本章完) 第85章 黑色天罚 光剑所构成的璀璨星河朝着曹郡王奔流而去,剑啸之声刹那间充斥了这一方地,只一瞬间便到了曹郡王的面前。 面对这漫的剑光,曹郡王脸上的笑容淡然而平静,全然没有前一与严凉交手时的那种无措。 “现在,我就让你看一看,汲取了太平郡里全部生命力的罚之剑的威力!”曹郡王笑着,大声道。 涌动在他身侧的黑色丝线忽然拧成了数股,变成八条巨大的触手挡在其身前。 严凉的光剑本该是可以轻易将这些黑色丝线消融于无形的,然而此刻却并非如此。 璀璨的光剑刺入触手之中,非但没能将这些黑色的丝线消融,光剑本身的光芒却黯淡了下去,仿佛是被这触手的颜色给同化了一般。 光剑变成了黑暗之剑,然后破碎,如同烧尽的煤灰在风中飘散。 “现在,整个太平郡都变成了我的力量!你要拿什么和我斗?”曹郡王阴沉地笑着,一缕缕黑色的丝线在他的背后盘踞,织成了黑色的巨大双翼。 “你的力量?”严凉看着曹郡王,冷冷发问。一击不中,他便将漫的剑光召回到了自己的身旁。 严凉的眼睛仍因愤怒而赤红着,但他并未因此丢掉理智。 “你不过是卑鄙的偷而已。偷走其他人的珍贵之物,然后就不知廉耻的声称这是你自己的东西。”严凉着。 他将手中原本的光剑散掉,然后重新凝聚了一把。 随着这一柄新的光剑的凝聚,徘徊在严凉身侧的空中的无尽剑光,便被其吸引着,朝着这一柄新生的光剑汇聚了过来,变成星星光点,融入其中。 光剑所构成的漫星河只在刹那之间消散无形。 不只是剑光的星河,就连严凉身后的双翼都在这柄光剑凝实成形之后变得暗淡无光。即便是光,也在这柄剑的光辉之下而黯然失色。 光明构成了这柄剑的实体。长剑的剑脊上,赫然刻着两个篆——兆。 长剑成形,严凉咳出一口血来,他看着曹郡王,低吼道:“既然是偷的,那就该还回去!” 一条巨大的黑色触手朝着严凉袭来,严凉将手中的剑凭空一挥,一道剑光如月牙般扩散了出去,遥遥劈在了触手上。 黑色的触手被这道剑光劈得歪向一旁,大量的黑线从其上崩落,然后被引燃,变成了一阵散发着腐臭味道的黑烟。 曹郡王看了看那条残缺的触手,对这样的损伤似乎毫不在意。 “哇,好厉害,我该给你鼓掌么?”曹郡王笑着,竟真的鼓起了掌来。 “你我是偷的,但我可不这么认为。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还给我以前的那一套?”曹郡王一面着,竟向严凉直冲了过来。 极黑的罚之剑被他握在手里,阴影化作了他面貌狰狞的盔甲,漆黑的双翼在他的身后搅动着空气,八条粗壮的触手在他的身侧环绕。 曹郡王此刻的样子,就如同是在世的魔君一般。 “我给你讲一遍现在的规则吧!” 极黑的罚之剑与光华四溢的兆剑相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严凉与曹郡王两人的身形在空中猛烈撞击着彼此,乍合而分。 “现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个弱者,那么你就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你自己的!你的财富、亲人,乃至性命!强者可以随时将其取走!” “这个可不叫偷,因为弱者本来就没有拥有这些东西的资格!”曹郡王大笑着道,他身侧的阴影在他的笑声中化作一柄长矛,在触手的掩护下朝着严凉直刺了过去。 漆黑的长矛隐藏在比黑暗更黑暗的触手之中,仅凭着肉眼根本无法被发现。 严凉挥出一道剑光将漆黑的触手打落一旁,却没有防住那一柄隐藏在无数的黑色丝线之中的阴影长矛。 长矛从触手的裂口中被弹射而出,趁着严凉尚未收招的空档,狠狠贯穿了他的腹部,然后从他的后腰穿出。 曹郡王站立在黑暗里,看着受伤的严凉,接着道:“我知道你的伤口可以立刻愈合,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在你身上多插几个洞,直到你变成一滩肉泥为止。” 曹郡王显然对商均曾经做过的实验完全一无所知,只把严凉这种快速恢复的能力当作是普通的愈合能力,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如果他知道严凉现在的身体是由一颗心脏来完全重塑而成的话,只怕脸上的神情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你弱者没有‘拥有’的资格?”严凉蹙着眉,甚至没有去看自己腹部上伤口。 挥手间,七柄蓝色剑环绕在了严凉的身体周围,护住了他的空门。 “那你用什么来证明你是强者?”严凉沉声着,环绕着他的七柄蓝色剑飞速旋转了起来。 严凉的背后的双翼振动着,他再度向着曹郡王冲去。 一条触须向他打来,严凉闪身避过,手中长剑轻轻点在触须上。 光芒乍现于兆剑的剑尖处,如一点星星之火,却被点入了一捧枯柴之中。然后,无尽的光明从触手的内部透了出来,如同炽烈的火焰,将这一整条触手给熔断。 “你是傻了么?强者哪里需要证明?”曹郡王看着冲破了触手,朝着他疾驰而来的严凉,提剑相迎。 “强者就是可以对弱者任意而为的人!懂么!踏在脚下的弱者的骨头,就是强者的证明。”曹郡王大声着。他一剑刺出,他身后的阴影里随即生成了百道剑影,一同刺向了严凉。 七柄蓝色剑在严凉身侧飞旋不止,为其挡开了大多数的剑影。却仍有数柄阴影之剑穿透了其防护,刺进了严凉的身体。 然而,严凉面色无惧,寸步不退,直刺曹郡王而去。 两人的身影再度碰撞到了一起,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之后,两道身影又再分开。分别立于空的两端。 严凉的肩头、手臂、腰间总共被刺出了三道较深的伤口,此刻尚未愈合,汩汩往外冒着血。 反观曹郡王,除了被毁掉一条触手,以及身上的盔甲破裂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的伤口。 “其实啊,我严先生,你这又是何必呢?”曹郡王嘴角挂着冷笑,看着严凉。 “我就算杀尽这太平郡的人,可是这些人与你有什么关系?他们昨还用石头扔你你就忘了么?你这么一定要和本郡王拼个死活,于理不合啊。”曹郡王继续着。 严凉身上的伤口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他依然对曹郡王怒目而视。却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呼吸平定下来。 他缓缓道:“因为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不管变成什么样子,该来的公道却不该缺席。公道永存世间。” 第86章 诛魔之刃 手持三尺光明,严凉便要驱散这盘踞在太平郡上空的厚重黑暗。 他的身形宛若流星,再次朝着曹郡王直刺了过去。 “公道?你公道?简直可笑!”曹郡王毫不示弱,同样举起手中的罚之剑刺向了严凉。 若论剑法,严凉虽然不精,但比起曹郡王来,还是要强上很多的。但曹郡王有罚之剑在手,又与其本身的力量相辅相成,此刻竟然稳稳压了严凉一头。 严凉的身法如风,选择了暂避其锋。他一次次避开曹郡王触手的冲击,手中的兆剑连连刺出,不断将这些触手熔断。 曹郡王看着自己宛如虬龙一般盘绕在身侧的触手逐渐减少,而他却始终无法拦下严凉的攻势,心里也渐渐生出了一丝焦躁。 “你以为公道是什么!公道就是强者掌管这个世界!弱者就只配给强者舔鞋子!这就是最大的公道!”曹郡王吼叫着,他手中的罚之剑指向严凉,无数的黑色丝线从这柄剑中涌出,瞬间便将被严凉摧毁的触手恢复原状。 八条巨大的触手就好像是真正的活物一般,仰发出了历啸,然后齐齐朝着严凉直扑而去。 严凉听着曹郡王的话,他闭目了片刻,仿佛是为了让自己的心神稍稍平静下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终于没有了愤怒。 “不,公道不是这样的。”严凉道。 “剑诀!灭!”严凉低喝道。 万千剑光再度于他的身后凝聚,化作一柄光明无暇的巨剑。 当曹郡王的八条触手朝着严凉袭来的时候,这柄光明巨剑也朝着曹郡王笔直刺去。 漆黑的触手与纯粹的光明纠缠在了一起,轰然爆裂。 而严凉的身形在这一片爆裂之中骤然出击,兆剑宛如闪电一般劈向了曹郡王的头顶。 千钧一发之际,曹郡王提起罚之剑架住了严凉的斩击。但却被其一脚踢在了胸口上,生生被踢飞了出去,厚重的黑暗胸甲瞬间碎裂成了残片。 严凉还想追击时,一道黑暗形成的栅栏突然从他的四面升起,意图将他困于笼中。 不得已之下,严凉只得放弃了追击的念头,向上疾飞。一道新生的黑色触手却在此时又当头向他打来。 严凉以一剑点破了触手,却没有避过隐藏在触手之后的无数黑色羽箭。 蓝色剑在严凉的身侧飞旋,将大部分羽箭弹开,却仍有数十只羽箭狠狠插在了严凉的身体各处。 然后,严凉的身体忽然猛的一沉,竟有一条鞭子在严凉闪避漫羽箭的时候无声地缠在了他左脚的脚踝上。 蓝色剑飞旋着将鞭子斩断,却又有数根长矛从不同的方向朝着严凉刺了过来。 “你不会真的以为本郡王在上次的争斗之中用了全力吧?”曹郡王抚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呼吸一阵不畅。 胸甲刚刚被严凉一脚踢碎。曹郡王毕竟是肉体凡胎,他刚刚如果没有穿戴胸甲的话,只怕严凉的那一脚,就会要了他的命。 此时此刻,曹郡王的心里除了丝丝的后怕之外,就是愤怒。 他是谁!他可是创建了太平郡的曹郡王!在他的眼里,红雨的降临就是上的选择。是上选择了让他获得远超常人的能力,就该让他站在世界顶端! 而眼前这个不名一文的子,竟然什么要从他这里讨公道!还险些伤了他的性命!简直不可原谅! 随着曹郡王的怒火,他的攻击越发凌厉而迅猛。 严凉在面对这曹郡王越来越密集的攻击时,他的心神反而越来越沉静。每一条触手朝他劈来的轨迹,每一把兵刃朝着他投射而来的速度,在严凉的眼里都变得越发清晰。 他看着面带怒意的曹郡王,缓缓呼吸着,平静道:“那么,你觉得我在上一次的争斗之中就用了全力了吗?” 一句话完,严凉的双翼猛地震动着,带着他的身体向上急升。脱离开了曹郡王触手和兵刃的攻击范围。 “我本来,已经不想用这一招了的。”严凉道。 他将手中的兆剑指向空,一个金色的光球瞬间便在那剑尖之上凝聚。 金色的光芒乍现,曹郡王的脸上终于有了恐惧,他想起了那头巨兽被这样一个金色光球击中以后的下场,立刻便动了逃跑的念头。 然而,这个金色的光球却又不断地缩,光芒逐渐内敛,变成了处于兆剑尖之上的一个极为细的光点。 本来已经准备逃跑的曹郡王看着巨大的光球逐渐缩,心头稍稍一松。 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忽然便攥住了他握着罚之剑的那只手,将其抬起,剑尖指向了严凉。 “怎么!怎么回事!”曹郡王看着他的那条手臂,惊诧于自己为何会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罚之剑的剑尖上,一个极黑的球凝聚成形。 极黑之球出现的一瞬间,所有黑色的丝线,笼罩于曹郡王身体上的黑暗铠甲,所有一切原本属于曹郡王的力量都被瞬间抽离,然后融合进了极黑之球的最中心。 不止是这样,就连曹郡王握着剑的那条手臂,也在这一瞬间迅速干瘪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曹郡王惊恐地嘶叫着,想要将罚之剑抛下。然而他的身体却仿佛被释放了定身法一样,无法动弹。 零点零几秒的时间之后,极黑之球中,黑色的能量喷薄而出,宛如黑色的闪电朝着严凉直刺了过去。 严凉深吸了一口气,道:“剑诀!诛邪!” 他手中的三尺光明忽然间暴涨,宛如一道白虹在刹那横于际。白色剑光的尽头,一点金色的光华犹如朝霞般初绽。 面对着朝着自己喷涌而来的极黑闪电,严凉只是平静地将手中利刃缓缓刺出。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轰鸣和震动,极黑的闪电仅仅是与剑光尽头那一点金色光华稍稍接触,便好似被其同化了一般。 极黑的闪电变成了璀璨的金色,然后一点点散开,如金色的粉末一般,缓缓在这一方世界的空中飘飞。 然后,随着“咔”的一声轻响,曹郡王手中的罚之剑断成两截,落向地面。 曹郡王惨叫着,他的身体如同一片黑色的枯叶。也朝着云层下的世界掉落了下去。 这一击过后,严凉的衣服已经被血水和汗水所浸透,他手中的光剑渐渐消散,就连背后的剑刃双翼也一点点化虚无。 严凉看着曹郡王坠落的方向,也缓缓朝着地面落下。无数金色的光点如同萤火虫一般环绕在他的身侧。 “整个太平郡的生命都变成了你的力量么?”严凉伸出手指去触摸着这些光点。 这些飞散的光点平静地散落在云间,只是片刻的闪耀之后,渐渐熄灭,如从不曾出现过。 “这,才是生命真正应有的样子。”严凉道。 (本章完) 第87章 收梢 严凉缓缓落回到满是尸臭味的太平郡里,找到了躺在尘土之中的曹郡王。 曾经掌管着整个太平郡的人,此刻却已经连动弹一下都成了奢望。 他握着罚之剑的那只手连带着半边的身体都已经彻底干瘪,就如同是枯枝一般。他平躺在地面上,整个身体以一种“不可能”的姿势扭曲着。 但是,即便已经遭受了这样的重创,他却还活着。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曹郡王的神智还是清醒的,当严凉走近他身边的时候,他嘴里一直只念叨着这三个字。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因为这些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严凉走进了道。 “我是……堂堂郡王……”曹郡王的舌头打着卷,却还在着。 严凉看着曹郡王,摇了摇头,道:“你也不过是个偶然捡到了武器,就以为自己可以耀武扬威的弱者而已。” 几只有鸽子大的红头大苍蝇落在了曹郡王扭曲的身体上,舔舐着他身上的血迹,并在他的伤口上产卵。 他的身体颤抖着,想要驱赶这些苍蝇,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曹郡王将求助的眼光看向了严凉,他卷曲的舌头极不清晰地吐出了一句话:“求、求求你……救救我……” “你不是强者么,自己打败这些苍蝇吧。”严凉道。 严凉看着被苍蝇簇拥着的曹郡王,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便转过了头,朝着太平郡之外走去。 他的最后一击已经将他的力量完全耗尽,他再不想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多费上一丝一毫的力气了,更不想继续留在这个除了尸骸什么都没有剩下的太平郡里。 看着严凉转身,曹郡王的喉咙里发出了绝望的呻吟,他拼命地想要挪动自己的身体,然而除了断骨在地面上摩擦的疼痛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苍蝇分食着他尚还新鲜的血肉,他感觉着蛆虫在他的伤口里孵化着,随时都有可能破壳而出,然后顺着他的血管,挤进他的腹腔里。 这些大苍蝇的翅膀挡住了他的视线,耳边也全是苍蝇那令人厌烦的“嗡嗡”声。曹郡王不知道严凉是真的走了,还是依然站在旁边欣赏他此刻的丑态,享受着“伸张正义”的快感。 他只能用仅存的力量呻吟着反复求饶,希望能求来一丝恻隐。 终于,爬在他身体上的苍蝇被赶了开。可是,随之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却不是严凉,而是一张熟悉的女子的面容。 “叶,叶青……不,不,叶大人……请救救我!”曹郡王呻吟着道,声音里却有着一丝丝喜色。 这个女人是他亲自任命的太平郡后勤部长。 他非常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的能力。 只要人还没有死,眼前这个名叫叶清的女人就可以修复任何类型的损伤。 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此刻居然还留在太平郡中,没有去往别处。 “真是可怜啊,曹郡王……哦,不对,真是恶心啊,曹凡。”女子面露讽刺地道,丝毫没有要救人的意思。 这名被唤作叶青的女子,她的容貌只能算得上清秀,而眉眼之间却满是戾气。她穿着一身朱红色的旗袍,纤细苍白的脖子上悬挂着一枚青玉吊坠。 “区区一个贱民而已,也敢自称是郡王,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叶清着,忽然一脚踩在了曹郡王的嘴上。 随着一阵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曹郡王的一排门牙就在叶清的这一脚之下被尽数踩断。 没有办法话,曹郡王的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叶清听着曹郡王的呻吟,鼻子里只有一声冷哼,她冷冷笑着:“贱民就该有贱民的样子,还想让我救你么?做奴才都不配的下等族,就该像狗一样死去。” 曹郡王看着叶青,眼里满是不解和绝望。 事到如今,他也明白自己今不可能有活路了。被叶清踩到漏风的嘴里,含糊地问了一句话:“为什么……?” 叶清歪了歪头,想了想,道:“为什么?因为,我的全名是叶赫那拉?挽清。你有什么资格在我的面前称王?嗯!你这个垃圾!” 叶清的脚踩在曹郡王的脸上,她还准备再骂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力过猛,已经把曹郡王的脖子给踩断了。 “呸”。叶清往尸体上啐了一口,目光转向严凉离开的方向,眼里有一丝狡黠的光闪过,便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 当发生在太平郡里的这场大战拉下帷幕的时候,在千里之外,重重山岭之间,隐没于云峦叠峰之上的凌剑阁之中。 有一位少女醒了过来。 “严凉,不行,那里不行!你停下,我不行了……”徐荼一面在睡梦中着胡话,一面抱着被子在床上扭动,终于“噗通”一声滚到了床底下。 听到房间里的响动,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一个听来颇为平和的男声在门外唤道:“掌剑司大人,是您醒了吗?” 徐荼的脸色此刻绯红一片,连忙爬回到床上,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但三秒钟之后,她又立刻把蒙着头的被子扯了下来,一脸懵逼地将自己所处的环境打量了一遍。 怎么回事?这里是凌剑阁?严凉呢?怪兽呢?那场战斗最后的结果如何了? “我醒了,醒了!赶紧,门外面那个谁,麻溜儿地给我滚进来!”徐荼高声道。 门被推开,戴着黑框眼镜,穿得好似一个公务员的凌剑阁的大师兄缓缓走了进来,然后向徐荼行了个礼。 “掌剑司大人,您这一觉睡得可还安稳?”大师兄低声着。 徐荼摸着自己的脸,想着刚刚梦中的场景,憨笑了一声,道:“挺好,挺好,挺安稳的。” 大师兄摇了摇头,话音一转,道:“您出去的时候四肢健全,身旁还有七剑作伴。结果却不但七剑尽毁,还险些丢了性命。像您这样的掌剑司,只怕历史上还未出现过。” 按照徐荼的性格,本该立刻反唇相讥,但想到自己被折断的七剑和严凉的安慰,她却终究什么都没有,只是面沉如水。 “许炎师兄。”徐荼片刻之后从床上下来,正色看着大师兄。 她的四肢在与巨兽的争斗中被折断过,此刻竟以完全恢复如初。但是,已经折断的剑,却是完全没有了修复的可能性。 注意到徐荼神色的变化,许炎微微皱了下眉。对于这一任的掌剑司大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每当她摆出这副一本正经的神态的时候,必然会伴随着提出一些惊动地的要求。 “我要见大长老,我要进剑庐!我要掌剑!”徐荼毅然决然地道。 豆大的一粒汗从许炎的额角落下,他轻声问了句,“剑庐之中的剑,如今只有贪欢和芥子两柄,你是想……” 徐荼秀眉一挑,咬牙道:“废话,当然是芥子剑!” (本章完) 第88章 长老 “芥子剑?”听到这三个字,许炎的眉头跳了跳。 “对,就是芥子剑!”徐荼用力点了点头,满脸的认真。 许炎与徐荼对视了一阵,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你是掌剑司,自然可以掌剑。但你也应该知道,为什么芥子剑会在剑庐之中沉寂这么久。” “芥子剑乃剑之祖形,早已脱离了凡铁之躯。其中剑灵之年岁比这凌剑阁还要久远。她心比高,所以数百年来,历代掌剑司之中从未有人能驭其锋芒……” 许炎还在着,徐荼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掰得转了过去,然后直直推出门外。 “行了行了,我知道大师兄懂得多。但掌剑司大人要换衣服了,麻烦你先麻溜儿的去和长老们一声我要掌剑的事情,越快安排越好!”徐荼着,将许炎一把推出门去,然后背靠着门深吸了两口气。 关于芥子剑的种种传闻她身为掌剑司怎会不知,这芥子剑是徐家先祖所炼制的第一口剑,也是这凡世间的剑之祖。 在徐荼之前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掌剑司意图执掌此剑,其中还有着修行达到剑仙之境的大能。然而,这些人却均已失败而告终。 更有甚者,因为意图强行掌剑而遭剑灵反噬,最终殒命于剑庐之中。 徐荼自知修行远不及前代的掌剑司,但只要稍稍回想起自己在面对那只巨兽时的无力感,当她视为珍宝的七剑被当着她的面折断时的绝望,她的拳头便不自觉地握紧了起来。 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身为掌剑司,完全可以把所有的普通人都远远抛在身后。她想做的事情,理所当然的就可以做成。她想保护的人,就理所当然不应该受到任何伤害。 然而,红雨降临之后,她忽然明白了自己以前所想的,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且不她在巨兽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的事实,就连宫本明煌的实力都还在她之上,这点就有点打击到她了。 而严凉在与兆剑融合之后,其实力更是将将她远远甩在了后面。 在这间紧闭的房间里,徐荼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走向了自己的衣橱。 不管怎么,此刻能回到凌剑阁也并非坏事。至少,在这个地方,她有无数种提高自身实力的方法。 徐荼从不是那种依附大树之人,若她决定要做何事,便会马上去做。 若她喜欢一个人,也只会努力让自己达到与那人相等的高度,与所爱之人并肩而立,相扶而生。 将睡衣换成了象征庄重的黑色深衣,然后将墨也似的头发用一只白玉簪子挽起。 徐荼立于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满目都是庄重的少女,想了想,又为自己略显得苍白的脸上添了些腮红。 “严凉,一定要等着我来找你啊。”徐荼对着镜子道。 她虽然不知道严凉与巨兽最后的战斗的结果是什么,但她始终相信,严凉绝对不会输给那么丑陋的怪物。 完这句话,徐荼推开了房门。 门卫早有身着素衣长裙的侍女静候。 “掌剑司大人,长老们正在大殿等您。”侍女欠身道。 徐荼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她知道大殿的方向,便沿着白石铺就的道路,顺着记忆中的方向走了过去。 凌剑阁建立于山川之上,隐没于云蔼之间。其中多数的建筑都以素石白玉搭建而成,石栏玉柱之上有能工巧匠细细雕琢的云纹与飞鸟。 庭院楼阁之间有不知从何处引来的寒泉流淌,有不畏寒冷的红鱼在其中游弋,睡莲浮萍在其中静卧。 徐荼从一座桥之上穿过,一处恢弘的大殿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徐荼望着大殿的正门,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上前,拾级而上。 大殿里,有三位老者分别坐在两旁,彼此相顾无言,许炎则立于门旁,显然在静待徐荼的到来。 徐荼进了这大殿,三位老者立时便站了起来,齐齐向她行礼。而徐荼神色凝重,平平回了一礼,示意这几位老者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立于大殿的正中,徐荼的目光在三位长老的身上一扫而过,稍稍回忆了一下这三位长老的姓名和职位。 这时,许炎向徐荼点了点头,然后便退出门外,将大殿的门轻轻关上。 在这凌剑阁之中,即便是地位超然的大师兄,也没有参与掌剑司和大长老会话的资格。 三位长老穿着三种不同颜色的织锦大氅,不同的颜色和花纹,分别代表着其在这凌剑阁之中所处的位置。 身着蓝色绣云纹大氅的老妇,是这三位长老中唯一的女性,她静静看着徐荼,率先开口问道:“老妇听闻掌剑司大人想要去剑庐之中,掌芥子剑。也不知是否属实?” 徐荼向着老妇点了点头,道:“余长老,我确有此意。” 被称为余长老的老妇听到徐荼的回答,满是皱纹的脸上勾起一丝冷笑,便闭目靠在椅子上,不再多言。 另一位着黛色大氅的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瞟了老妇一眼,皱着眉看向徐荼,低声道:“掌剑司大人可知其中凶险?” 徐荼回道:“古长老,您教导弟子时常言,‘剑之道,本就道阻且歧,又何惧多舛’?身为掌剑司,又怎可畏惧不前。” 忽然,旁边唯一一位没话的长老猛地将手中茶盏拍在了旁边的案上。 这位长老着朱红色大氅,面相上生得白胖和善,此刻却涨红了脸,对徐荼怒目而视,道:“胡闹!当年你要离开这凌剑阁去找兆剑的时候,我就是反对的。现在呢?兆剑没找到,你的少时七剑却尽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比起你刚刚下山那一会儿,现在可有丝毫长进!” 徐荼并未将兆剑与严凉融合的事情告知任何人,她此刻只是撇了撇嘴,对这位白胖长老的话不敢有所反驳,只是静静听着。 “我就问你了,你下山这么多年是在干些什么?你找兆剑!你就是这么找的?”白胖老者一面着,一面将一沓报纸拍在桌上。 这份报纸是好些年前的,头版头条的内容是“当红男团成员在机场候机时被国内知名ser袭胸”。 她瞅了瞅报纸上的标题,自知理亏地缩了缩头,全然没有了面对另外两位长老的气势。 留着山羊胡子的古长老这时笑着过来打圆场,道:“许长老虽然急躁了些,但也是一片赤诚忠心。” “反倒是掌剑司大人。如今,昆仑将启,既然您已经回来了,多少也该收一下心性,多为未来想想啊。” (本章完) 第89章 徐荼的决定 已经不是第一听到“昆仑”这个词了,徐荼极为不雅地掏了掏耳朵。 “我听你们一到晚在‘昆仑’,就是你们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昆仑到底是个啥?好歹我也是掌剑司,你们一直这样瞒着我是不是不太好?”徐荼问道。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就连原本怒气冲冲的白胖长老此刻也平静了下来。 好一会,被称之为余长老的老妇才冷冷道:“掌剑司大人想要知道‘昆仑’的话,现在还不是时候。” 也不知是不是同性相斥的原理,余长老对徐荼的态度一直是冷冰冰的。 “还不是时候?”徐荼笑了笑,想也不想就反问了一句。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白白胖胖的许长老这时冷哼了一声,道:“您只要知道,整个凌剑阁为了‘昆仑’已经准备了千年之久,这件事情关系到整个人类世界的存亡。而您在其中所处的位置是不可取代的。” 许长老话的时候,徐荼稍稍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以她对这几个长老的了解,自然是知道,他们几个打定了主意不让自己知道的事情,就肯定没戏。 她咳了咳,然后道:“那我们回到之前的话题,我要去掌芥子剑。诸位有没有异议,没有异议的话我就去剑庐了。” 徐荼的话完,大厅之中又是一阵沉默,三位长老之间交换了眼神,谁都没有先开腔。 “不话?那就是同意咯?”徐荼微笑着道。 许长老叹了一口气,道:“掌剑司大人,持剑者必先修自身,而后通剑意。这个道理您应该是懂的。恕老夫直言,以您现在的水准,想要得到芥子剑灵的认可,只怕还差得远。” “是啊,掌剑司大人,若您自身的修行不足,却总想着借外物来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恐怕不是长久之道。”古长老附和道。 徐荼摇了摇头,反驳道:“持剑者只要与剑灵心意相通,血脉相连,便可浑然为一体,那便不算是借助外物。” 古长老一时语塞,不知再如何驳回去。 许长老两眼一瞪,还想些什么,却听到余长老冷冷道:“若掌剑司执意要如此,我等也不便阻拦。但是掌剑司大人必须答应我们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只管。”徐荼道。 余长老又看了另外两位长老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道:“若掌剑司执意要进入剑庐,那么,在获得芥子剑灵的认可之前,不可以离开凌剑阁半步。” 徐荼皱了皱眉,与看着余长老脸上的笑意。 “当然,掌剑司大人若是认为自己无法获得剑灵认同,也可以现在就放弃此事。我等自会重新协助掌剑司大人炼制七剑随身,待新的七剑炼成之后,掌剑司大人依然可以随心行事。”余长老补充道。 “嗯,余长老的这个提议不错。我没有异议。”古长老立刻点头称是,完全没有看徐荼的神色。 白胖的许长老思考片刻,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徐荼恨恨看了余长老布满皱纹的脸一眼,咬了咬牙。 讲真,对于执掌芥子剑这件事情,她的心里确实是没有底的。若是答应了这个条件,那很可能就意味着自己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离开凌剑阁。 但是放弃呢? 重新炼制七剑? 开炉、打造剑胚、铸炼剑身、凝聚剑意、温养剑灵……一个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徐荼没有思量太久,她站起身来,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走吧!到剑庐去!这芥子剑,本掌剑司掌定了!” 嘴上这么着,徐荼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她在心里不住地念叨着:“严凉啊,你可千万得等着我去找你。下面的那些妖艳货那么多!你可一定要把持住啊!” 而严凉呢,在徐荼的不断念叨之下,终于打了一个喷嚏。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道,难不成自己感冒了? 此时此刻,严凉已经回到了之前付长歌他们所在的那片空地上。 宋晚辰看着色,显然已经极不耐烦了。但她面对着严凉时,仍然还是维持着礼节性的笑容。 “严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宋晚辰看着严凉血淋淋的衣衫,问道。 严凉回到这处,见众人在他离去的这段时间里安然无恙,心里也是悄悄舒了一口气。 他先是向宋晚辰致歉,道了声:“久等了。” 宋晚辰显然没有想到严凉会向自己道歉,一愣。她还想些什么的时候,却见严凉一脸的疲惫,靠着一棵大树缓缓坐了下去。 “严大人,到底是怎么了。”宋晚辰又问了一次,眉头紧皱。 严凉看了宋晚辰一眼,眼神了除了疲惫便是无尽的落寞,他道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太平郡,毁了。” 简单的五个字,落在在场的另外四个人耳中,却是完全不同的四种反应。 韩景皓愣愣地看着严凉的脸,一言不发。 付长歌却是急忙跑到了严凉的身边,呐呐地问道:“毁了?什么意思?胡医生他们呢?” 严凉的神色黯然,摇了摇头。 宋晚辰看着面色疲惫,又满身是血的严凉,立刻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咬了咬牙,空间之球出现在手中。 “等我十分钟!我去去就回!”宋晚辰道,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也是等到宋晚辰消失了之后,方正奇才战战兢兢地走到了严凉的面前,他看着严凉,嘴唇蠕动着,还是轻声问道:“您,看到我妹妹了吗?” 严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男孩,那座高塔之下的黑暗里,成排的铁笼子,还有困于笼中的尸体。 这些黑暗的场景,仿佛又在这一刻浮现于眼前。 严凉摸了摸这个男孩满是尘垢的脏兮兮的头发,尽可能展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来。 “她不在那里,我没有找到她。”严凉道。 得到严凉的回答,方正奇的神情没有太多的变化。 他后退一步,躲开了严凉的手,然后,向严凉鞠了个躬,用微的声音道:“其实她是死了,对么?您是个好人,谢谢您。” 方正奇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流泪,也没有太多的悲伤。反而好似放下了心间的一块大石头一般。 当所有的亲人都从身边离去,从此之后,孓然一身,了无牵挂,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严凉看着方正奇,声音低沉地道。“你一个人回去的话,很危险,不如以后和我们一起走吧。” 就在严凉完这句话之后,密林的深处传来一阵树枝断裂的声音,一名眉目清秀的女子突然间冲了出来。 “我也想要与严大人同行,不知可以不可以?”那名女子柔声道。 (本章完) 第90章 叶青 严凉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看着这名不请自来的女子,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女子看着严凉的眉头,站在原地,并未有丝毫的接近。 她道:“我叫叶青,原是在太平郡之中掌管粮秣。今太平郡已毁,我也无处可去。如今就想与严大人结个伴,同行一程。” 韩景皓听到叶青这个名字,却见严凉并无反应,他走到严凉身边,扯了扯严凉的袖子,道:“这位大概就是太平郡里的后勤部长叶大人了。” 付长歌这会还没理过来情绪,只是看着地面沉默着。 而方正奇则在叶青出现之后,悄悄躲到了严凉的身后。 在太平郡中,这位叶大人都一向都是深居简出,几乎从未在严凉一行的眼前展露真颜。所以,即便她此刻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对严凉来也是完全陌生的。 “结伴就不必了,毕竟我们不熟。”严凉冷冷看着这个叶青。 太平郡里的另外几位大人实在是没有给严凉留下好印象,所以这位硕果仅存的叶大人自然也无法获得严凉的信任。 碰了个钉子,叶青的脸上稍微有些尴尬,她秀眉一蹙,道:“我与严大人之间秋毫无犯,严大人又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末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道:“而且,我的能力,对严大人来,定然是有用的。” 严凉看着叶青,揣测着这个女人的想法。 当初那个商均也是一见面就无比热络地贴上来,结果却是觊觎自己的肉身。曹郡王看似温和,实际上却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与这些居心叵测之人相比,那个疯狗一般的李成业反而是显得要可爱一些。 这时,此地的空间忽然一阵扭曲波动,一个透明的圆球出现。却是宋晚辰回来了。 宋晚辰此刻的脸色颇有些难看。她满眼都是疑惑地看向严凉,却看见了突然出现的叶青。 “叶大人?”宋晚辰显然是认识叶青的。 “特使大人。”叶青看见宋晚辰,微微一笑,稍稍行了一礼。 宋晚辰的目光在严凉和叶青之间扫过,最终还是向严凉问道:“曹郡王死了,是严大人您做的?” 整个太平郡里尸横遍野,宋晚辰却单单只问曹郡王的死因,这令严凉非常不满。他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如何,难不成你要为他讨个公道。”严凉沉声问道。 听出了严凉语气中的不悦,宋晚辰连忙摇了摇头,道:“这个曹凡本就该死,如今太平郡尽毁,也定然是此贼所为。严大人完全可以不用放在心上,沈姐那里我也会去明。” 宋晚辰的话完,叶青急急向前走了一步,道:“特使大人得极是,若是沈姐问及此事,我愿意为严大人担保。” 本来,宋晚辰还在担心着,关于曹郡王之死,这个叶青会是个什么态度。结果没想到的是,她非但赞同自己观点,还愿意主动作证。 “叶大人愿意作证的话,真是再好不过了。”宋晚辰笑着,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脸上的气色慢慢转晴。 曹郡王再不济,也是在沈姐那里挂着号的人,若是真的死的不明不白,只怕会叫沈姐质疑她作为特使的能力。 这两个女人凑到一起,讨论了一番,很快便将曹郡王之死定了性。 严凉摇了摇头,嘴角有一丝苦涩。整个太平郡里居住着上万的幸存者,他们的性命在这些所谓的大人面前却根本无足轻重。 他透过头顶斑驳的树荫看着空,心里悲叹着:现在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道啊。 众人又在此地停留了片刻,然后便继续出发。 叶青现在有了宋晚辰的支持,满心欢喜地加入了队伍之中。并且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身体往严凉的身上靠着。 付长歌一手牵着方正奇,一手牵着韩景皓,默默无言地走在队伍的后面。他的神色黯然,显然还没有将情绪调整过来。 而亲眼目睹了太平郡惨状的严凉,他的情绪更为低落而消沉。 受到严凉情绪的影响,众人这一路上都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之下。没有人再多少什么话,都只是默默赶路。 偶尔出现的几只变异兽,在远远看到这几个人之后都只是静静躲了开,没有生出偷袭的意图。 韩景皓观察了一路,突然松开了付长歌的手,跑到前面,拉了拉宋晚辰的袖子。 “宋姐姐,可以问你个问题么?”韩景皓奶声奶气地问道。 宋晚辰先是一愣,然后也笑了笑,似乎对于“姐姐”这个称呼分外的满意,于是答道:“什么问题?你问。” 韩景皓回答道:“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应该是省城下属的一个区。这个地区的常住人口,我记得应该是一百万左右,假设红雨降临之后的死亡人数在五十万左右,有二十万人幸存的话,大致上应该存在有二十到三十万的变异人分布在这里。” 宋晚辰摸了摸韩景皓的头发,道:“家伙倒是很会算啊,所以你的问题是什么呢?” 这时,许久没有话的严凉开口,道:“他大概是想问,为什么我们这一路走来,连一个变异人都没有看到。” 韩景皓转过头去看了看严凉,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对于这个问题,宋晚辰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严凉和韩景皓二人。她并不知道严凉一行人曾经在穿过一条地下暗河时无端蹉跎了两年,所以对这个世界的记忆有所缺失。 宋晚辰想了想,然后回答道:“那些变异人在找不到幸存者的情况下就会自相残杀,最后只剩下极少数的变异人在争斗中存活了下来。这些仅存的变异人一部分被选者们捕获,一部分隐藏了起来就不知所踪了。” 听到“被选者们捕获”这句话,严凉再度沉默了起来,他的手伸到口袋里紧紧攥住了那枚吊坠。然后,加快了脚步。 韩景皓看着默默加快了步速的严凉,轻声对宋晚辰道了声谢,然后退回到了付长歌的身旁。 斑驳的树荫落在这一行人的身上,林间的光线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黯淡了下去。 众人再度默然前行,一直到黑的时候,才终于从森林里走了出来。 一排老旧的房屋随之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看着面前的房屋,又看了看色,虽然满心都是不情愿,但宋晚辰还是道:“我们差不多要进市区了,今晚先随便找个房子歇息吧。” 着,她便要继续向前走。 就在这时,严凉却忽然扑上前来,有些粗暴地拉住了宋晚辰的胳膊,将他一把扯了回来。 “心点。”严凉低声道。 宋晚辰满脸都是惊诧,她顺着严凉的目光朝着地面上看去,却看到了布置精巧的钢丝索套。 刚刚若非严凉一把扯住她,宋晚辰很可能就会踩进这索套里,然后被倒挂起来。 “前面有人。”严凉听着那风中的声音,低声道。 (本章完) 第91章 恶人 “你们等在这里。”严凉皱着眉头,对身后的人道。 他大致观察了一阵这片区域的环境,然后便一步跨过那个套索,将身形隐藏在草木的阴影中,如风一般地朝着一间半坍塌的房屋快速跑了过去。 随着他越发地接近,一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地传进了严凉的耳朵里。 他先是听到了一个女人低沉而痛苦的呼救,这呼救声只持续了一会,便断掉了,变成一阵从鼻腔里发出的痛苦呻吟。 然后,严凉又听到了一个男人低沉而粗犷的声音。 “他娘的,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烈的娘们!快给我把她腿给按住了!” “哎呦,还想咬我!信不信老子打掉你的牙!” 听清了屋子里的声音,严凉忽然觉得脑袋里一炸。他想也不想便一脚蹬开了这间房屋紧闭的大门,手中光剑乍现。 屋里总共有四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女人被按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了个干净,因营养不良而干瘪蜡黄的身体正暴露在空气中。 一个黑壮的男人伏在她的身上,身体正卖力地耸动着。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正在解着自己的皮带,还有两个比较瘦弱的男人则一脸淫笑地按着那个女人拼命挣扎的身体。 “你要干嘛!”留着大胡子的男人看着突然闯入的严凉,惊诧道。 严凉没有回答,他将手中的光剑随手一扬,幽暗的房间之中只见光芒一闪而过,那个大胡子的头颅便滚落到了地面上。 两个瘦弱的男人看到大胡子的死相,当即便被吓到了腿软。他们松开了对那个女人的钳制,跪倒在床边,没有丝毫的反抗之意。 这只因为他们看到了严凉手中的光剑,便认定了严凉选者的身份。 女人身上的钳制被松开,当即便朝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脸上挠去。男人的脸稍稍向后一仰,避开了女人的抓挠,然后一把掐住这名女子的咽喉,将她提了起来。 男人转过身来,看着严凉,一只手还在慢悠悠地提着裤子。 他看着严凉的神情虽然慎重,但却丝毫不像另外两名瘦弱的男人那般心存畏惧。 “这个,你想要?”男人粗声道。虽然语气不善,但他并不想与严凉发生冲突。 两个瘦弱的男人趁着严凉与粗壮男人对峙的时候,退到了一边,想要逃走,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放开她。”严凉沉声道,目光缓缓转移到了男人掐着女人脖子的那只手上。 男人笑了笑,缓缓松开了手。然而这个女人在获得自由的一瞬间,却好似疯了一般地抡着两只无力的拳头,朝着那个男人打了过去。 男人并没有去躲闪女人的攻击,只是警惕地盯着严凉。 “选者大人,俗话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就算我们动了你的女人,你也已经杀了我们一个人了,咱们就各退一步怎么样?”男子道,任凭发狂的女人在他的身上厮打着。 严凉看着这名男子淡然的神情,他摇了摇头,道:“她不是我的女人。” 听见严凉的回答,男人一愣,然后便笑了起来,他一把揪住了还在疯狂厮打着他的女人的头发,扯着她,将她抛到严凉的脚边。 “那我猜一猜,你是故意来找茬的?还是单纯地就想做一回英雄。”男人道。 “我可告诉你!就算你的选者,也不要太嚣张!识相的,给你几分面子,你就带着这个女人赶紧滚!否则,我们付大人的名头也不是白叫的!”男人冲着严凉吼道。 严凉看了看摔在自己脚边,不断抽搐的那名女人。他解开自己满是血渍的外套,披在了那名女人的身上。 “我不是来找茬的,我也不认识你的付大人。更不是仅仅只打算做这一回英雄。” “我单纯的,就是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些善良的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像你们这样的人,却都还能活着!” 严凉的声音落寞而低沉,他的目光本来还在看着脚边的女人,此刻却猛地抬头。手中光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直直朝着那个男人劈了去。 男人的皮肤上忽然泛起了金属的光泽来,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臂挡在身前。 对于自己的能力,这名男人有着十足的自信。他全身的皮肤都可以通过硬化,达到近乎钢铁的水准。正是靠着这个能力,他才生存至今。 然而,严凉的光剑斩过他的手臂,却仿佛是用烧红的刀刃斩过牛油。毫不费力便将男人的手臂给斩了下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男人断掉的手臂跌落到地上,他脸上嚣张的神情消失了,恐惧从他的心里泛了上来。 他退了两步,喊叫着,忽然一把捞起自己掉在尘土里的手臂,朝着房间里的唯一一扇窗户冲了过去。 严凉自然不会让他逃掉,他的身形迅捷如风,手中光剑如闪电一般刺出,直直朝着那个男人的后背追去。 死亡的危机近在咫尺,危急时刻,那个男人用仅剩的一条手臂,将愣在窗边的一个瘦弱男人捏住,毫不犹豫地就朝严凉抛了过去。 这个瘦弱的男人直直撞在严凉的光剑上,身体瞬间断作两截。 另一个瘦弱男人见到同伴的惨状,拼了命想从窗户翻越出去。却仍然被那个男人拧着脖子揪了下来,当作人肉沙包朝着严凉砸去。 当光剑刺入第二个人的胸膛时,这个男人刚好撞在了房间的玻璃窗户上。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声,这个男人成功从窗户里逃了出来。 他不敢看严凉有没有追出来,只是迈开了步子就拼命朝着反方向奔逃了出去。 “能逃掉!”他这样想着。因为身后并没有传来严凉从窗户里翻越而出的声音。 然而,下一刻他却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剑诀,击。”严凉立于窗前,看着亡命奔逃的男人,平静道。 一柄光剑自空中凝结而成,如一道闪电从而降,劈在了狂奔的男人的身上。 男人倒下了,那柄光剑从他的背后刺入,然后穿透了他的腹部,狠狠地将他钉在了泥地上。 严凉这才从窗户里翻越出来,缓缓朝着那个尚在挣扎的男人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92章 道阻且歧 听到了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个黑壮的男人惊恐万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但他的力量与严凉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无论他怎么挣扎,那柄光剑都好像是一枚图钉一般,把他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这位选者大人……请您饶过我,我再也不敢了!”黑壮男人伏在地上,痛哭流涕道。 严凉摇了摇头,虽然黑壮男人此刻是背对着他,完全看不见他摇头的动作。 “我一直觉得人性本善,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尊重生命。但是,我现在觉得我错了。”严凉缓缓走近那个男人,手中的光剑熠熠生辉。 严凉冷冷看着那个还在垂死挣扎的男人,继续冷冷着:“我现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着另一种人,这种人的心里没有丝毫的善意,他们不会为这个世界多做一丝一毫的贡献,却还要将苦难带给他所遇见的人。” “这些人只要有了力量,便会将他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拖进地狱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将前往更深的地狱,将我所遇见的每一个活在人间的魔鬼,都带回去!” 黑壮男人的两腿间浸开了一大滩水渍,他的嘴唇哆嗦着,哭嚎着道:“你疯了吗!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是杀了我,付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拦在了严凉的面前。赫然便是宋晚辰。 宋晚辰喘着气,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竟然连空间之球都没有用。 “严大人,不管他犯了什么错,您都不能杀这个人!”宋晚辰正色对严凉道。 “为什么?”严凉眉头一皱,问道。 那个黑壮的男人显然识得宋晚辰的声音,立刻便喊叫道:“特使大人,是您吗?求求您!救救我!这个人、这个人是个疯子!” 宋晚辰瞪了一眼那个被钉在地上的男人,眼里有些恨意。她心里骂着:真是个蠢货,要搞事情就不能滚远一点么!偏偏要在这里,这个点!还偏偏撞上了严凉这个二愣子! “严大人,这个人叫贾常福,不但是付大人手下的家臣,而且他本身还是一名选者。若是没有付大人的首肯,就连沈姐都不能轻易处置。”宋晚辰拦在严凉的身前,好生劝诫着。 “所以呢?”严凉皱着眉头,冷冷道。 “所以,如果你杀了他,就相当于是在向付大人宣战。到时,沈姐都不一定能护得住你。”宋晚辰着,希望严凉能打消杀人的念头。 只要严凉同意不杀这个人,事情就会好办得多。叶青还在远处候着,她出手的话,断手断脚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严凉看着宋晚辰,而宋晚辰在严凉的眼里依然只是看到了一片坦然。 “如果我一定要杀他,你还会拦着我么?”严凉着,将“一定”两个字咬得很重。 宋晚辰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终于还是选择让到了一边。 “希望你以后不会为今日的决定而后悔。”宋晚辰道。 严凉从宋晚辰的身边走了过去。 那个男人还在“哇哇”乱叫着,片刻之后,却突然间戛然而止。宋晚辰的耳边只听到一阵血脉喷涌的“咕咕”声,还有空气从气管中挤压而过的抽气声。 她还听到严凉在她耳边了四个字,“绝不后悔”。 色已暗,严凉站在一具被斩落了头颅的尸体旁,轻拭着手中的光剑。他面容沉静而俊朗,宛如一尊神祇。 而光华闪耀的长剑,便是他将劈开这夜色的火把。 那名被黑壮男人所玷污的女子,醒了过来,伏在窗前,将身上那件站着严凉血迹的外套又裹紧了些,然后看着严凉,竟然就看痴了。 而在距离严凉尚远的湖心岛上,无论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发生着怎样惨烈的事情,似乎都与这个地方无关。 这个地方似乎有着开不完的酒会和永不会停息的音乐。 这里是,沈姐的伊甸园。 身着着湖蓝色鹅绒晚礼服的沈依依,此刻却并没有加入到这凡嚣之中。厚重的实木大门将她堆满了毛绒玩偶的房间与外面的世界分隔了开来。 她闭着眼睛,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她忽然就笑了,笑得格外开怀,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凤眼笑成了一条细细的缝。 “姐姐,你是在笑些什么啊!”一个满是稚气的童声忽然问道。 在沈依依的对面,有着一大堆的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一个女孩睁着满是好奇的大眼睛,正看着突然发笑的沈依依。 女孩生得非常标志,有着一头然卷的黑色长发,一张脸白净而稚嫩,穿着与沈依依同样颜色和材质的公主裙。 在女孩的身后,还有一条体型巨大的黄色中华田园犬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若这个女孩除了漂亮,还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那就是她的头顶上,生着一对毛茸茸的白色猫耳。 沈依依忍不住摸了摸女孩的猫耳,微笑着道:“刚刚我,我的眼睛想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人,所以忍不住就笑了。” 女孩显然非常讨厌有人摸她的耳朵,“啪”的一声便把沈依依的手打了下去。 “对了,乖乖,你上次和我,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姐姐我又忘了。”被打了一下,沈依依并不生气,只是柔声问着。 女孩嘟着嘴,道:“笨姐姐,那我就再一次!如果你又忘了,我就再也不和你玩了。” “你记住啦,我的名字叫,严静姝。” …… 山之上,是云。 云海之上,是凌剑阁。 而在凌剑阁的至高之处,是历代掌剑司的藏剑之处——剑庐。 剑庐之中本该藏有七剑,分别为芥子、须弥、贪欢、承命、兆、权衡、归墟七剑。 然而,这七剑却均已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相继失落,唯独余下一把最傲娇的剑和一把最话痨的剑,留在这剑庐之中长期不受人待见。 徐荼站在剑庐外,九之上的寒风朝她压了下来,扯着她的长袍,如同战旗一般猎猎作响。 三位大长老站在徐荼的身后,静静看着她。 古老的祷文在他们的唇间念颂,应和着古典的拍子,如是一首自太古时传下的歌谣。 剑庐的石门在绵长的歌谣声中,缓缓于徐荼的面前开启。 石门开启的瞬间,无形的剑意于石门中喷薄而出。如同一只大手,瞬间便拨开了萦绕在凌剑阁上无尽的云蔼。 “严凉,一定要等着我!”徐荼咬着牙,大步跨进了这已经沉寂了百年的剑庐之中。 (第一卷物竟完) ? ?第一卷写完了,或许真的写得不算好,但生也已经尽力了,还请各位读者老爷们能多给生一点鼓励。以上。 ? ???? (本章完) 第93章 永安府 在废弃的房屋之中休息了一夜。第二清晨,严凉一行便继续开始了未完的行程。 而昨晚被严凉所救的那名女子,连道谢都未曾有过,便悄悄离去了。宋晚辰对此嗤之以鼻,与严凉话间,也稍稍带着嘲讽之意。 “严大人,像这种人,您大费周章的去救。结果呢,其实这就是一些白眼狼。”宋晚辰道。 严凉摇了摇头,道:“救人之前哪有先问结果的。而且,就算是知道了结果,我也一样会救她。” 宋晚辰听着严凉的回答,眉头只是皱着,想反驳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得闷闷地向前走着。 进入市区之后,成排的高楼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虽然大部分房屋都已经在疯长的动植物的占据之中变得破旧,但随着这一行人距离他们的目的地越来越近,周围人类活动的痕迹开始逐渐多了起来。 宋晚辰一面走着,一面向严凉一行简单介绍着此地的情况。 “到了这里就算是进入沈姐管辖的地界了,沈姐会定期派人过来清理这一片地方的变异生物。但这个地方仍然会有变异兽出没,所以也算不得安全。” “我们管这些地方叫做拾荒区,是那些没本事的人呆的地方。这个地方发生的任何事情,只要不涉及选者的利益,沈姐都不会管。”宋晚辰一面走一面,目光时不时瞟向周围空旷的屋舍。 “所以,像昨晚我看到的那些事情,只要是在这里发生的。就是合情合理的?”严凉问道。 宋晚辰点了点头,神情有些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 严凉皱了皱眉,不再多什么。 众人从这所谓的拾荒区之中穿过之后,便看见之后所有的高楼大厦都已经变成了废墟。在废墟的尽头,一堵巍峨的高墙巍然耸立。 看到这高墙,宋晚辰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笑容,她转身对着身后的人道:“进到这面墙的里面,才算是真正进入了沈姐的领地。我们称之为永安府的地方。”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沈依依看着严凉,眉间的笑意有些浓。 “不能进去的人,自然会被舍弃,然后任其在拾荒区里面自生自灭。” “目前来看的话,只有两种人是可以进去的。一种是且具备特殊才能的人,几乎所有的选者,都在这一层当中。” “还有一种,就是受到沈姐的邀请而具备进入其中的资格。这一类人就比较复杂了,既有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也有以声色娱人的戏子。” 宋晚辰一面着,一面观察着严凉的表情。 “严大人您同时具备两项条件,只要与我一同去见过了沈姐,之后就可以自由进入此地了。” 严凉依然没有话,他看着这面墙壁,掌心里攥着那枚的吊坠。 “走吧。”严凉向宋晚辰点了点头,然后道。 墙内的世界,是怎样的? 除了宋晚辰之外,这是所有的人都在想的一个问题。 高墙的城门之下,有穿着统一制服的卫兵,在认真审查着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这些卫兵精气饱满,动作整齐划一,远不是太平郡那些看大门的油渣可以比的。 在宋晚辰的带领之下,这些卫兵只是简单盘查了一番,便立即放行。 穿过城门,先是看到一个巨大的标语——永安府欢迎您。 然后,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便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整齐规划后重建的房屋,重新铺设建造的宽敞道路,还有开设在道路两旁的各种店铺。以及,穿着整齐而干净的衣物,街道上行走的人群。 墙内的一切事物,就如同从未经历过破坏一般。一堵高墙,仿佛就将蛮荒世界与文明世界隔绝了开来。 不论是严凉还是付长歌等人,此刻都已经愣住了神,半没有反应过来。 “从进入这扇城门开始,除非是得到沈姐的授权,否则不允许在公共场合使用选者的能力。” “而且不论是普通人还是选者,任何的矛盾都只能由仲裁所来进行裁决,严禁私斗。”宋晚辰低声对着严凉着,同时也将这一规则告诉严凉身后的人。 “毕竟这一切的建设不易,而选者的破坏力又太过惊人。” 宋晚辰完,她招了招手,便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一辆商务车给招了过来。 司机穿着一身黑西装,带着墨镜,面无表情,打扮得好似电影里的皇家特工一般。 宋晚辰招呼着严凉一行上了车,然后自己便坐到了副驾驶上。 “姐姐,我们现在去哪里呀?”韩景皓上了车以后,便凑到前面,对着宋晚辰问道。 宋晚辰看了看表,道:“我要先带你们去沈姐的行宫,严大人要准备准备去见沈姐。其他人可以去吃点东西,然后换身干净点的衣服。沈姐晚上可是为你们准备了欢迎仪式呢。” 听到宋晚辰的回答,车上几个人的脸上各有不同的神色。 严凉原本是波澜不兴的脸上终于有了丝丝的激动,而韩景皓则永远是一副在思考的模样。 付长歌脸上的阴霾稍稍散了些,但仍然是有些失落。方正奇瑟缩在付长歌的身旁,手足无措。 叶青独自一人坐在最后一排的座椅上,脸上有着难掩的笑意。 商务车发动,行驶,然后在一座长桥旁停下。 车窗缓缓的摇下,烟波浩渺的湖泊随之展露于众人的眼前。 湖心有一座孤岛,遥遥望去,可见亭台楼阁,华灯初上。 长桥建立于湖泊之上,宽度仅容三人并行,是连接着孤岛与堤岸的唯一通路。 众人下了车,在宋晚辰的带领之下穿过长桥。 长桥的另一端,一位年纪约莫有五十岁的老者领着三位侍者早已在此恭候。 “永安府,欢迎诸位的到来。”老者向宋晚辰身后的一行人稍稍行礼道。 严凉的手里始终都攥着那枚吊坠,他此刻虽然心焦,却也礼貌性地向老者点了点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们的沈姐?” 老者微微笑着,身子稍稍一侧,低声道:“想必,这位就是严大人了吧。” “沈姐早已恭候多时了,请您随我来。”完,老者的手臂平举,指向身后的道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本章完) 第94章 她的国 如果严凉没有记错的话,这座孤岛曾经应该是一处风景区。 岛上曾经种植着不同品种桃树、梨树和樱花树,每年春季花期到来的时候,这座岛上便是花团锦簇,游客成群。 到了现在,这座岛上的生态似乎已经被重新规划过了,大片的土地都被用来建造别墅楼阁。 那些在变异之后变得格外高大的树木,大多都被被连根拔起,成为了建造房屋的材料。只留下了一部分,用作岛上的妆点。 严凉一行人在这位老者的带领下,从一条树荫下的长廊间走过,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鸟鸣,令众人一惊。 只见,一只雪白纤长的鸟类在树影婆娑之间舒展着身子,同时侧着头观望着严凉等人。 这只鸟有着朱红的长喙,头顶生有漂亮而飘逸的翎羽,看起来有些像是红雨降临前的白鹭。但它的体型实在是比严凉记忆中的白鹭要大得多,其翼展至少在十五米以上。 “诸位无需惊慌。”老者转身向身后的人安抚道。 对于这只白鹭的出现,严凉和叶青的反应都还算平平,韩景皓也只是稍稍有些惊奇,只有付长歌和方正奇是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它的名字叫‘雪’,只是沈姐驯养的宠物而已。有它在这里,这岛上便不会生出毒虫来,其他的鸟类也不会靠近。”老者解释道。 听到老者的解释,严凉回头看了下仍然显得十分紧张的方正奇,然后便对老者道:“继续走吧。” 老者点了点头,继续带路。 走到了长廊的尽头,便可以看见一间大宅。宅邸前面是一处带着游泳池的庭院。游泳池的边上铺着细细的白砂,砂砾的上还摆放着一排躺椅和遮阳伞。 有十多名貌美的女子和俊逸的男子在这庭院中随意嬉闹着,无忧无虑地享受着宁静的午后时光。 这些人见到老者领着严凉一行进来,眼神里稍稍闪过一些好奇,但也只是朝着老者稍稍行礼,便继续着自己的玩乐,没有多一句话。 而严凉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些容貌出众的男女,即便他平时很少看电视,此刻也立即认出了其中几人正是曾经的当红偶像。 这时,沉闷了一路的付长歌却突然话了,他目光直直地盯着在泳池间玩乐的几个人,极为激动的道:“哪!是***!他们居然会在这里!” 老者微笑着继续前进,并不准备在这里多留片刻,他一面走,一面对惊叹不已的付长歌解释道:“这些人都是沈姐千辛万苦收集来的‘藏品’。” “不过,诸位都是沈姐的客人。这些人里面若是有诸位看中的,都可以和我,晚些时候我自然会为您安排。” 老者得平静而淡然,付长歌却愣了一愣,再度无言。 严凉从这些玩乐的人群中穿行而过,面无表情,他向老者提问道:“他们这样在这里,都是自愿的吗?” “当然是自愿的,难道严大人您认为我们沈姐会使用什么下作的手段么?她,可不是曹郡王啊。”老者呵呵笑着,回答着严凉的问题。 “如果不愿意当沈姐的‘藏品’,离开便是,我们从没限制过任何人的自由。但是,以声色娱人,不就是这些人的本职么?现在这个世道上,像沈姐这样宽容大度的人可不多了。” 严凉看着一个从自己身旁跑过的比基尼美女,她的身上没有任何被虐待过的痕迹,秀丽的脸上还有一丝饮酒过后的潮红。 舍弃“人”的身份,作为一个珍贵的“藏品”活着么?严凉想着,只是笑了笑。 他一路走来,见过了太多恐怖的景象和死亡。他想着,如果自己没有获得强大的力量,他又会如何选择呢? 是选择生而为人的尊严,还是选择抛弃尊严的活下去? 一瞬间,严凉又想到了曹郡王隐藏在高塔之下的那些铁笼,还有那些像蟑螂一样死去的女孩。 其实,作为普通人的话,如果选择像这样活着,又有什么错呢? 众人很快便从庭院之中穿过,进到宅邸的前厅之中。 这间大宅以纯木质结构搭架而成,房间里的布置和陈设也以中式风格为主。看起来古色古香,颇具韵味。 “请严大人先随我去见沈姐。其他人可以在此等候,也可以先行用餐。”老者转身,恭敬地对着严凉道。 其实,在这位老者的眼里,他所看的一直都只有严凉一人而已。其他的人,哪怕是作为特使的宋晚辰,在他的眼里都仿若是无物一般。 严凉转过头听到老者的话,他转头与韩景皓和付长歌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才向老者点头。 虽然这个沈姐到目前为止还未对自己表现过敌意,但并就不意味可以对其掉以轻心。 尤其是付长歌和韩景皓两人,几乎没有什么对敌的手段,此刻若是与自己分开,很容易便会成为对方要挟自己的人质。 似乎是看出了严凉眼里的顾虑,老者微微笑了起来,道:“还请严先生相信沈姐的为人,她绝不是那种卑劣之人。” 严凉看着老者脸上的微笑,也勾起了嘴角,道:“那也请严姐相信我的为人,我绝不是那种会任由他人摆布之人。” 对于严凉的回应,老者没有任何尴尬之色。甚至,严凉的反应早已在老者的预料之内。 老者只是笑着,道:“严大人的为人,沈姐自然是知道的。毕竟建设不易,我们可从来都没有妄起争端的意图。所以,也请严大人您不要多虑。” 宋晚辰也将严凉的顾虑看在了手里,她笑了笑,拉起韩景皓的手来,亲切道:“走了这么久,也该饿坏了。姐姐带你们去吃点好吃的如何。” 虽然韩景皓出于讨好的目的,一直管宋晚辰叫姐姐。但如果她一个半老徐娘在男孩面前自称姐姐,那就多少有点膈应人了。 韩景皓却笑盈盈的,脸上做出一副如普通男孩一般的真喜色来,摇了摇宋晚辰握住自己的手,道:“好啊,好啊,我早就饿了。” 话间,韩景皓又拉过付长歌的手,道:“走吧,走吧,一起去吃好吃的啦。” 他一面话,一面向严凉使了个眼色。便任由宋晚辰领着,朝着偏厅里走了过去。付长歌也被他拉扯着,有些担心地看了严凉一眼,便被拉着一同走了。 严凉自然是明白韩景皓的意思,这个时候也确实不该起冲突。 他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看着仍然还在微笑的老者,道:“那么,还请老先生继续带路吧。” 第95章 依依 从前厅之中穿过,走到长长的走廊尽头,一股不知名的花香味道越发浓郁了起来。 严凉听到了潺潺的水声,似乎在房间的下方有温泉在流动着。有温热的水蒸气从严凉脚下的木质地板的缝隙之中,升腾了上来。 在走廊的尽头,有着用干花和蒲草编织而成的门帘。 门帘之后的房间里,流动的温泉水缓缓注入到房间正中的池之中。面容秀美的侍女捧着干净的衣物和浴袍站在门后,低着头,等待着严凉的到来。 老者稍稍躬身,道:“沈姐喜好清洁,还请严大人先沐浴更衣。” 严凉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终究什么都没有,毕竟他现在衣衫凌乱又满是血渍的形象确实不佳。 严凉瞟了老者一眼,缓缓解下衣物,踏入水池之中。 不得不,这个沈依依确实是懂得享受之人。这池中的水温不冷不热,其中好似还混入了某些宁神的药材,泡在其中异常舒适。 但严凉此刻并无享受之意,他拒绝了两位侍女服侍其沐浴的意图,只是匆匆清洗了一番,便从这池中起身走出,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浴巾,兀自将身体擦干。 侍女们一直低着头,面无表情,将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奉了过去。 从里到外的行头都已经为他准备了妥当,是一套黑色的高档西装。 严凉的身形修长、挺拔而充满力量感,换上整洁的西装之后越发显得精气十足,器宇轩昂。 而对于严凉此刻的装扮,老者似乎颇为满意。他向两名侍女点了点头,这两名侍女立刻躬身将另一侧的屏风拉开。 “请您随我来,沈姐已经在等您了。”老者微笑着道。 屏风之后,是一条向上的阶梯。 严凉跟在老者之后,缓缓拾级而上。 而在阶梯的尽头,却是一处没有任何墙壁和遮掩的平台。平台上除了两张面对面的沙发之外,空无一物。 其中一张沙发上,一名身着墨绿色真丝长裙的女子正安然端坐。 这名女子的容貌清隽如莲,沉静如雪,眉心生着一粒朱红,一头长发简单披散着,看起来颇为端庄。 当她见到严凉后,便站了起来。对严凉抿唇一笑。 为严凉带路的老者立即向这名女子行礼,道“沈姐,人我带到了。” 被称之为沈姐的女子点了点头,道:“顾老先生,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 顾先生点了点头,末了又看了严凉一眼,然后便默不作声地从台阶之下退了出去。 “严大人,在下便是沈依依。这永安府里的人,都尊称我一声‘沈姐’,但还请严先生不必拘礼。”沈依依微笑着,向严凉道。 她指了指自己对面的那张软皮沙发,又道:“严大人,请坐。” 没有想到统治着整个永安府,同时受到万人敬畏的沈姐,会是一位年纪看起来不大的清隽女子。 严凉这一路过来,纵有一些不悦,此刻也消散了一些。于是便不动声色地走到沙发前,与沈依依相对而坐。 “我知道严大人一直在找一个人。” 待到严凉坐好,沈依依便开门见山地道。 严凉眉头稍稍一蹙,抿着唇,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 看到严凉此刻稍显紧张的神态,沈依依淡淡笑着,她的手指指向了空。 严凉顺着沈依依所指的方向朝着空中看去,发现她所指的位置,是一处之裂隙。 “这些裂隙每次出现,都会伴随着出现一些奇异而未知的生物。不知道,严大人是怎么看待这些裂隙的呢?”沈依依笑着道,却是答非所问。 严凉总共经历过三次裂隙的出现。第一次,一截枯枝当着他的面,掳走了保安队长陈实;第二次,一只巨大的青蛙从而降,险些将他们一行人逼至了险境;第三次,是最凶险的一次,那只黑色的巨爪从裂隙之中探出,轻易就捏碎了严凉以心神凝聚的光明巨剑。 严凉从之裂隙之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没有回答沈依依的问题。 而沈依依也没有打算考验严凉的耐心,她缓缓道:“在两个世纪以前,我的先祖在发掘一座古墓的时候,得到了一卷玉简。” “玉简在古墓之中掩埋了千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腐朽。而且,最神奇的事情就是,那份玉简上的文字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变化。” “它可以预言未来!”沈依依道这里,神情稍稍有些激动了起来。 “玉简上的文字,准确地预言了清王朝的覆灭,以及一战和二战的到来。我的先祖,正是凭借着这份玉简,才能积累下了这偌大的家业。” “他们将这玉简,称之为‘封神榜’。”沈依依着,她的目光看向严凉的脸。 可是,沈依依的此刻的话并未在严凉的心里掀起一丝的波澜。 “你不好奇这一切事情的真相么?”沈依依问道。 严凉皱着眉头,看着还在卖关子的沈依依,道:“你知道,我并非为了真相而来。” 沈依依听完严凉的话,苦笑了一下,道:“罢了罢了,我还是长话短吧。” “封神榜上有你的名字。”沈依依道。 “封神榜上记载了红雨的降临,记载了之裂隙的出现。然后人类的历史便终结了,只剩下关于你的记载。你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以什么方式出现,我都记得。” “你在找什么,你想要什么,我也知道。” 严凉看着沈依依,这个女人看着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异样热忱。这种神情,他曾经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而那个叫商均的人最终死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严凉看着沈依依,低声问道。 沈依依沉吟着,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这个平台的边缘。木质的平台骤然升高,直升到整个永安府,都在他们的眼中一览无余。 “相信严大人,一定听过‘伊甸’这个词。”沈依依看着脚下的大地,高声道。 严凉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与沈依依并肩而立。他点了点头,目光深沉。 风呼啸,而严凉清晰的听到沈依依了一句话。 “选之战将至,我想请严大人与我一同救世,可好?”她道。 第96章 世? “救世?”严凉笑了笑,目光也投向了平台之下的苍茫大地。 “我何德何能。”严凉道。 沈依依咬着牙,看着严凉道:“如果连严大人都不能救世的话,那封神榜上面怎么会出现你的名字!” “这个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怎么就能确定那个人一定是我?”严凉的目光深邃,落在沈依依的脸上。 “而且,你告诉我,什么是救世?怎么才算救世?”严凉冷冷问道。 “你知道在太平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那里本来还活着上万人,结果只因为一个人的贪欲,这上万人全部枉死。可是到头来,你们所关心的,却只是一个魔鬼的死活!”严凉着。 太平郡里所发生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即便严凉克制着自己不去回想,但这一段记忆就好像是长进了肉里的刺,只要有一刻的触碰,便是刺骨的痛。 “在进城之前,我看见几个在男人在玷污一个姑娘。我想杀那个人的时候,宋晚辰却阻止我,因为那个人是选者,而且是个什么付先生的家臣。” “为什么为恶者不能受到惩罚,而善者却要付出代价。那么你告诉我,你让我救世,就是要就这样的‘世’么?如果世道真如此,那么毁灭了又怎样?”严凉冷冷着。 沈依依愣了愣神,大约是没想到严凉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她没有想太多,便反驳道:“你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但自然界就是这样的啊,强势的生物会淘汰掉弱势的生物,这就是地之间的规律。” “选者从他们获得能力的那一开始,其生命形式就注定要高于普通人。只要选者长存,人类就有延续的可能。所以,保留选者,淘汰普通人,这种选择只是基于道而已。” “荒谬。”严凉听着沈依依的话,从平台的边缘走开,坐回到了沙发上。 “道不弃生者。而你之所以会这么觉得,只是因为你自己是选者而已。你所谓的救世,其实不过是想自救罢了。” 一段话完,严凉攥着自己掌心里那一枚的银色吊坠,接着道。 “但是,很遗憾,我所能合作的,只有生死与共,相濡以沫的人。我想拯救的,也只有那些值得我尊重的生命。而这两项,你都不具备呢。” 严凉看着沈依依,沈依依也盯着严凉,两人都想从彼此的眼睛里寻找答案,但却都是一无所获。 “我以为,你会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沈依依有些失望地道。 “我只相信我双眼所见的。所以,真相,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严凉回答。 沈依依缓缓从平台的边缘退了回来,重新坐到了沙发上。整个平台,亦在此时缓缓下沉。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许多人都认为那场红雨是末日的源头,其实他们都错了。末日,只是开端。” 对于沈依依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严凉不想深究。 他摊开了手掌,看着沈依依,正色道:“卖了这么多关子,了这么多话,也该正题了。这个东西,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或者,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里?” 沈依依看着那个吊坠,有些落寞地笑了笑,道:“我当然知道她在哪。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这个东西,我是在这永安郡外围的拾荒区里找到的。” 听见沈依依的回答,严凉将吊坠收了起来。他此刻无从去判断沈依依这话里的真假,但是,哪怕是只有一分的希望,他也会全力去寻找。 “谢谢。还有,这身衣服,挺合身的。”严凉道。 他的话完,背后便展开了双翼,朝着平台的下方滑翔而去。 沈依依垂着头,颓然坐在沙发上。一直待到严凉的气息完全从这平台上消失了,她才再度抬起头来。 当她抬起头时,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落,只有近乎疯狂的笑意。 “有意思,有意思!这个人,果然比我预想的还要有意思!”沈依依自言自语道,神色如痴。 “姐,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老者不知是何时站在沈依依身后的,他躬着身子,询问道。 沈依依倚在沙发上,手托着下巴,道:“这么有意思的男人,我当然是要定了!” 这句话完,沈依依便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她才道:“把贾常福被杀的消息散布出去吧,别是被谁杀的,也别是怎么被杀的。只需要,是在拾荒区被杀的就行了。” “然后,送一个消息到昆仑去。和付大人一声,他该回来了……嗯,还有,他那个朝思暮想的弟弟,我已经给他找着了。” 沈依依完了,清隽如莲花的脸颊上,漾开了一个笑容来。 而严凉并不知道沈依依究竟有什么打算,他落在先前的了这间宅邸的前院,然后直接找进了偏厅。 宋晚辰正带着韩景皓、付长歌和叶青三个人围在一张圆桌前。 圆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摆着几个空掉的竹筐和几叠点心。桌子的旁边还摆着两张多出来的藤椅。 “严大人,您见过沈姐了?”宋晚辰见到严凉,立刻便起身迎了过来。 严凉点了点头,然后便将目光在桌上的几个人身上扫了一遍,却独独没有看到方正奇,便问道:“还有一个孩呢?” 宋晚辰笑了笑,道:“那个孩子身上都有虱子了,我就让几个侍从先带他去洗洗。顺便把头发剪一剪。” 正着呢,却见一侧的门被推开,几个青年便领着方正奇走了进来。 根据变声期来推断的话,方正奇的年纪应该是比韩景皓要大一些的,但他因为营养不良而生得精瘦,个子比起韩景皓来还要矮上一截。 他这会儿清洗干净,也换上了整洁的衣服,面容上看起来倒像是个怯生生的女孩一般。 严凉看着眼前这些人,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即便自己并未答应沈依依的要求,她也没有对这些人横加为难。 “我没有同意你们沈姐的提议。”严凉与宋晚辰擦肩而过时道。 宋晚辰愣了愣,这显然不在她的预想之内。但她又很快定了定神,微笑着道:“没关系的,严大人可以先在这永安府里住下,先过几舒心日子也好。” 严凉从侍从的手中接过方正奇的手,摇了摇头,道:“我不打算呆在这里,我打算到你们的拾荒区去看一看。” 第97章 拾荒者 严凉一行人按照他们来时的路,原路离开了永安府。 宋晚辰这一路上几番想要挽留,但她也大概知道,严凉并非那种能被轻易动摇之人。所以,她仅仅是稍稍提了两句,未见成效之后,便不再什么。 而在这一行人之中,严凉有心想将方正奇留在永安府之中,毕竟他接下来要去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是这个男孩却是什么也不愿意留在永安府之中,严凉也不便勉强。 唯独出乎了严凉意料的是,那个从太平郡里出来的叶青,居然也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在他的身边。 “你为什么不留在永安府里?”从高墙之内出来,与宋晚辰道别之后。严凉便满怀疑惑地向着叶青问道。 叶青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严凉,道:“我在太平郡里虽然算是高层,但如果落到这永安府里,其实不过尔尔。” “而且,就算进了永安府,只要进不了伊甸园,其实也只是徒劳而已。” 众人在废墟之中匆匆穿行而过,见严凉没有再多问什么,韩景皓快步走到了叶青的身边,奶声奶气地询问道:“叶姐姐,可不可以和我们讲一下,你们常的这个‘伊甸园’到底是什么呢?” 韩景皓在旁人处屡试不爽的卖萌神技,落到叶青面前,却是不疼不痒地撞了个软钉子。 叶青冷冷瞟了韩景皓一眼,双臂抱胸,半晌才对着严凉的后脑勺道:“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曹郡王提起过。当选之战到来时,除了伊甸园,其余的地方都将化为焦土,无人可以幸免。” 付长歌这时也插了话进来,道:“会不会是那个曹郡王在危言耸听呢?” 听到付长歌的问题,叶青同样是冷冷一瞟,她接着道:“如果是危言耸听的话,那他削尖了脑袋想往这永安府的高层里面钻,岂不是很无聊。” 严凉侧过头看了一眼叶青,揣测着这个女子的意图。 如果伊甸园是真实存在的话,那么这个女人也无非就是想借助他的力量进入伊甸园之中。 她的意图仅仅只是这样的话,严凉倒还无妨。 但如果她还有其他意图,并且威胁到这个队伍中的其他人的安危的话,那严凉必不会容下她。 注意到严凉的目光,叶青的脸上立刻变得温和,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不知为何,严凉突然有些后悔让这个女人加入队伍之中。无论怎么看,这个曾经的叶大人都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就在严凉尚自伤神时,韩景皓跑到了队伍的前面,拉着严凉的手,便问道:“见到那个沈姐之后,她都和你了些什么啊?” 严凉握着韩景皓的手,回想了一下他与沈依依谈话的内容,自觉没有什么值得刻意隐瞒的部分,于是便一面走着,一面将大致情况据实以告。 听完了严凉的描述,韩景皓认真想了想,道:“我觉得她的很有道理啊。” 严凉愣了愣,眉毛又皱了起来,道:“你觉得她的道理在哪里?” 韩景皓松开了严凉的手,咬着自己的指甲,道:“你想想,这永安府不,但是大也不大,这其中可以供人使用的资源其实非常有限。那么,用有限的资源,供养更有价值的人,本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就像她的那样,人类延续的关键根本不在普通人的身上。根据自然界优胜劣汰的法则,既然选者的生命形态高于普通人,那么就理应具备更多的生存资本。” 听完韩景皓的话,严凉愣了愣,反倒是走在后面的叶青赞赏道:“想不到你这娃娃除了卖萌讨好,倒还有些见地。” 严凉停下了脚步,摸了摸韩景皓的头,又回头看了看叶青,最终向付长歌提问道:“刚刚韩景皓的,你也听到了,你的看法呗。” 付长歌这一路走来,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这会儿听到严凉的提问,他想了想,答道:“优胜劣汰什么的,不是《动物世界》的内容么?” “是啊。”严凉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是人,不是么?如果要讲什么优胜劣汰的话,那我们和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听到严凉这一叹,韩景皓本有反驳之辞,这番也咽了下去。 而付长歌在之后却又朗声道:“严大哥觉得什么是对的,那就去做就行了。啥也不用管,我挺你!” 这是付长歌这一路走来,话最大声的一次。他与严凉对视一眼,相互会心一笑。 队伍继续前行,朝着所谓的拾荒区走了过去。 随着高大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再次出现在了严凉的视野里,众人立即看到了悬挂在楼宇间的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被倒吊着,都是些穿着褴褛衣衫的拾荒者。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都是被虐待的痕迹,面孔也因为殴打而已经无法辨别。 严凉皱着眉,剑光在空中划过,将绑着这些尸体的绳索割断。几具尸体立刻闷声落在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土来。 “还是热的。”严凉的手轻轻在一具尸体的脖子按了按,然后道。 他几乎是立即就想到了那见到的贾常福一行人,只觉得心头刚刚熄灭的火焰又要燃了起来。 “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严凉嗓音低沉地道。 在钢筋水泥所构成的森林里,严凉还没有走太远,他便听到了人群嘈杂且纷乱的声音。 当严凉一行人顺着声音寻找了过去,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并没有见到如他一般穿着整齐的选者,却是看到了一群面黄肌瘦的拾荒者,围着一个柴堆,在大声念诵着什么。 这样的嘈杂也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围绕着柴堆的人群里突然让出了一条路来。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缓缓走到了柴堆的旁边。 这名穿着黑袍的人高高举起一只手,周围喧闹的人群立即便安静了下来。 “迷途的羔羊啊!聆听主的声音!”黑袍人朗声大喝道。 随着他这一喝,周围的人群立刻便齐刷刷地跪了下去。他们匍匐于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嘴里念着含糊不清的祷文。 黑袍人接着大声道:“全能的主,昨夜已经赐予了我全新的预示!羔羊们,末日审判之时!已经不远了!” 第98章 教派 听到“末日审判”这个词,严凉稍稍蹙了一下眉。 但叶青见到严凉严肃的神色,却在这时“哧”一下,笑了声音。 “你笑什么?”严凉看着掩唇而笑的叶青,问道。 “失礼了严大人,但我看你紧张的样子,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而已。”叶青带着笑意道,她的目光同样投向了站在柴堆旁的那个黑袍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一年前开始在普通人之间兴起的一个教派。他们认为所有在红雨中获得力量的人,其本质都是魔鬼,而所有的灾难都是由魔鬼造成的。” “他们宣称的末日审判,是针对我们这些选者的审判。只有当末日审判降临之时,所有的‘魔鬼’都被清算,这个世界才会回归正轨。” 完,叶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身后的柴堆,又接着道:“以前的太平郡里也有这样的教派,他们为了保持队伍的纯洁性,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搞一次活人献祭,把他们认为不纯洁的人献给神,然后恳求审判日早日来临。” “刚刚那几个吊起来的尸体,应该就是祭品之一。”叶青分析着。 这时,那阵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只见一名女子成十字形,被绑在木架上,由几名教众抬着,将其缓缓架到了火堆上。 “就是这个女人,她的身体已经被魔鬼所玷污!已经无法再享有主的仁慈,唯有用火焰才能净化她的灵魂!”黑袍人大声地嘶吼着。 女人的嘴里塞着碎布,这让她无法为自己申辩。眼看着人群之中已经有人举起了火把,她只能在十字架上拼命扭动挣扎着。 “主啊,请拯救这个肮脏的灵魂的。”黑袍人接过一支燃烧的火把,朝着柴火堆走了过去。 眼看着柴堆就要燃烧起来,众人忽然见到一道耀眼的光芒在他们的头顶乍现。 黑袍人手中的火把同时被剑气所削断,滚落到了一旁。 剑刃构成的光明双翼在严凉的身后展开,他手持闪耀着银色光华的三尺长剑,落在那柴堆上面,剑尖轻轻一划,便解开了那名女子的束缚,将她从十字架上解救了下来。 人群盯着如神一般降临的严凉,一时间目瞪口呆。 “是神!我早就过了!是神救了我!神早就宽恕我了!”女子猛地扯掉嘴里的碎布,向着周围的人嘶嚎道。 居住在拾荒区里的这些人,虽然一到晚都把“魔鬼”这样的词汇挂在嘴边,但真的见过选者的人却其实寥寥可数。 而且,偶尔见到的那几个,都是如贾常福那般只能欺负欺负普通人的家伙。他们又何曾见到过如严凉这一般的阵仗。 披着黑袍的那个人,兜帽被严凉背后双翼所鼓动的风所掀开,露出一张精瘦的老脸。 “您是……,使啊……仁慈的主,终于听见外面的呼唤了么?”黑袍人看着严凉背后光明万丈的剑刃双翼,退了两步,朝着严凉叩拜了起来。 人群之叩首之声,呼喊之声随着黑袍人的这一拜,节节高涨。 好在严凉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阵仗了,曾经在太平郡降服那头黑暗巨兽时,他也被众人当作神一般膜拜过。 不过,才当了不到一的神,马上又被称之为魔鬼,这种滋味怕是更加难受。 那名被严凉救下的女子,眼中含着泪,望着严凉背后的光明双翼。然后,低头,用自己的额头心地触碰着严凉的足尖。 “神啊,感谢您回应我的祈求!每当在我需要您的庇护时,您就降临我的身旁!”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虔诚地着。 严凉在这名女子抬头的瞬间,便认出了这名女子,正是当初被贾常福所玷污的女子。而这名女子在当时被自己救下之后,却选择了不告而别。 看着她此刻正用额头与自己的足尖碰撞,严凉心地退了一步,生怕自己稍一用力就将这个随意搭建的柴堆给踩塌了。 “你这个污浊的女人,快从那里下来!要是污染了神的身躯,绝不轻饶你!”黑袍人看着女子的举动同样皱了皱眉,大声呼喝道。 这时,叶青见严凉稳住了局势,便毫不犹豫地领着付长歌一行,推开人群,走了进来。 “神的脚下,哪有你话的份!”叶青走近了柴火堆,毫不犹豫地便向黑袍人呵斥道。 叶青的身高与严凉相差无几,眉目虽然清秀,却也硬朗。当她绷着脸的时候,便浑然有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黑袍人看了叶青一眼,又看了严凉一眼,果然闭嘴,然后缓缓退到一边。 严凉看着叶青将其他人引到自己站立的火堆旁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显然没有弄明白叶青的用意。 然而韩景皓却在下方向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不要话。这个男孩,显然是已经猜到了叶青的用意。 “饱受魔鬼之苦的羔羊们!”叶青朗声道,她的声音清亮而高亢,颇具穿透力。 “我们是仁慈的主的使者,是放牧羔羊的牧人!如今,上的使者,已经受到主的指引,前来庇护你们!” 围在周围的又是一阵喧闹,但又很快安静了下来。 “你们已经受了太多的苦难和折磨,现在,主的仆人就在你们的眼前!你们可以就在这里,出你们的祈求!”叶青高声道。 她的这句话完,周围立即响起了一片呼喊。不知是什么人,便在哭嚎着,诉着自己的祈求。 这时,韩景皓已经悄悄爬上了柴堆。 柴堆上面总共就那么大一点位置,那个被严凉所救的女人自然是被韩景皓给挤了下去。 严凉怕韩景皓摔倒,便弯下腰,将这个男孩搂紧了怀里。然后,漠然看着周围向他祈求的民众。 “觉得奇怪么?这些人,就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叶青的话,把你当成了神明。”韩景皓凑在严凉的耳边,声道。 严凉眉头蹙着,道:“就算他们向我祈求,可我也没有办法实现他们的任何愿望。” 韩景皓伏在严凉的怀里,“咯咯”笑着,道:“谁要你实现他们的愿望了。” “这些人在绝望中呆得太久了,他们一直坚信着仁慈的主会拯救他们!然后,你出现了,给了他们一个希望!哪怕这个希望是缥缈的,他们也会强迫自己去相信。或者,他们不敢不相信。” “他们害怕在这个希望破灭之后,绝望会来得更加深沉而可怕。” 韩景皓停顿了一下,他帮严凉理了理衣领,然后凑在严凉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了一句:“而且,我觉得,你比他们口中的主。还要来得更加仁慈!” (本章完) 第99章 信徒 事后,严凉以主的使者的名义,命令这些狂热的信徒释放了那名险些被烧死的女人,并且严令禁止以后再进行这种献祭仪式。 而那些悬吊在高楼上的尸体,则是一些因为盗窃食物而被抓住处死的“老鼠”,并非是所谓的祭品。 然后,严凉又在韩景皓的授意之下,以“圣光之翼”轻抚了在场的所有信徒的头顶,然后喊了句“主将聆听你的祈求”。 纵然严凉的体力和精神力几乎无穷无尽,但长时间维持着剑刃双翼对他的身体而言仍然是个不的负担。 当在场的所有信徒都得到精神上的满足,严凉也已经累得够呛,偏偏脸上却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疲惫来。 黑袍长老显然是个极有眼色的人,他及时拦下了还在不断拥到严凉身边的信徒,然后一脸谦卑地朝着严凉道:“主的使者,我的名字是孙庆,我永远是主谦卑的仆人。” 严凉绷着脸,朝孙庆点了点头。 “主的使者为了能来指引你们,现在不得不寄宿于凡人之身。他此刻非常疲惫,还不去准备神的居所!”韩景皓坐在严凉的怀里,居高临下地朝着孙庆喝到。 当晚,孙庆就指挥着这些狂热的信徒,将一间写字楼一层彻底清理了出来。并且在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间原本是用作办公室的写字楼布置一新。 严凉站在高处,看着这些满脸狂热,搬着各种东西进进出出的信徒,一度想要阻止他们的举动。 然而,韩景皓和叶青两人同时阻止了他的意图。 “严大人,您以后要习惯于做一个上位者。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将这些底层的人,当作完整的人来对待。”叶青冷笑着道。 严凉摇了摇头,与叶青对视,不想与其争辩什么。只是沉声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叶青与严凉不同,她的身上有着浑然成的上位者气息。当严凉与其对视时,她丝毫不避,然后道:“我不过顺水推舟,让你也能凝聚一方势力,才不至于被那个沈姐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且,你也要找人不是么。正好人多力量大,有这么多人帮你找,不是更符合你的利益么?”叶青道。 韩景皓竟然在严凉怀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付长歌牵着方正奇站在严凉的身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他的意思早已表达过了。不管严凉的选择是什么,他都会无条件支持。 严凉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终于轻轻叹了一声,道:“那就这样吧。” 确如叶青所言,如今的局面对他而言已是最好最有效率的选择,虽然并非他的本意,他却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可着实不太好。 当这写字楼的一层被收拾好,严凉收起背后的双翼,带领着众人走进了由这些信徒们所布置的房间里。 除了穿着黑袍的孙庆心翼翼地跟随在这一行人身后,其他的信徒全都安安静静的守在了写字楼外。 甚至还有些信徒干脆就直接卷着铺盖,在写字楼的一层走廊上和衣而卧。 严凉在这一层大致走动观察了一下,他的房间被设置在了总经理办公司,而与他同行的其他人的床铺则整齐摆在了自己房间的门外。 除了卧室之外,大厅里其余的地方都被搬空了,除了一个单人沙发之外没有留下任何阻碍视线的家具。 床铺上的棉絮稍稍有些泛黄,床单和被子也稍显破旧。但是,这显然已经是这些拾荒者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东西。 床铺旁的案上,点着一碟油灯,还有一个瓷碗和一个水壶,这些器具应该是有人认真清洗过了,面上看不到丝毫的污渍。 瓷碗里放着一团黑乎乎的类似土豆的东西,应该是这些拾荒者们平日里常吃的食物。 严凉出于好奇,掰下一块来,放到嘴里尝了尝。口感上确实有些像是烤熟的土豆,但味道却实在不敢恭维,除了有一股焦糊味之外,还带着一股土腥气。 皱着眉头咽了下去,严凉想到了那几具被倒吊在楼宇间的尸体,那些人就是为了得几块像这样的东西,而被处决的吗? 一道高墙,将永安府与这外围的拾荒区隔绝了开来。高墙之内,歌舞升平,饱食终日。高墙之外,却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间地狱。 严凉走出了卧室,坐到大厅里的单人沙发上。沙发被刻意垫高过了,严凉坐在沙发上时,这大厅的每一个角落便都在他的俯视之下。 孙庆恭恭敬敬地跪倒在严凉的面前,轻声道:“神使大人,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对于孙庆的这种恭顺,严凉始终有些不自在。他此刻并没有身为上位者的自觉,让一名老者对他下跪,也与他以往所受的礼教所不符。 严凉正打算出口让这名孙庆起身,一只纤纤玉手却按在了他的肩头,阻止了他接下来要的话。 叶青和韩景皓两人都看出了他的意图,同时摇着头。 严凉看着这二人,心里闪过一丝苦笑。这一大一两个人精,不妨以后就管他们叫做“心机二人组”好了。 “我很满意,你们做得很好。”严凉压着嗓子道。 孙庆面露喜色,抬起头来,目光稍稍抬到了严凉的膝盖处。 “能侍奉主的使者,是我等羔羊的荣幸。愿全能的主能将他慈爱的目光,永远凝视于此处。”孙庆虔诚地着。 对于孙庆的这种话方式,严凉多少还是有些膈应。他缓了缓神,咳了两声,然后问道:“这一片区域,总共有多少人?” “您是在问,这个地方的主的信徒,总共有多少人么?”孙庆心翼翼地确认道。 叶青眉毛一挑,道:“主的使者是在问你,你所知道的这一片区域里,你能初步估计出来的,有多少个人!然后,有多少主的信徒!有多少不是!” 孙庆闻言,当即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然后便向着严凉道:“那些魔鬼们,管我们住的地方叫拾荒区。如果神使大人您指的是整个拾荒区的范围的话,那么这里大概住了有五万人左右。主的信徒们分散在拾荒区的不同地方,大约有一万多人。” 严凉听到孙庆嘴里出的数字,愣了愣,想不到这个死气沉沉的拾荒区里,竟然还隐藏着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 “那么,还有四万人呢?”严凉问道。 孙庆连忙回答,道:“有一支原本就驻扎在这里的军队,他们拒绝了永安府的招募,驻扎在拾荒区的另一侧,大约也有一万人左右。还有三万人,他们自称是自由民,这些人居无定所,不受任何约束,也不愿分享主的仁慈。” 居然还有一支不受沈依依控制的军队存在于这拾荒区之中,严凉与韩景皓对视一眼, 他沉吟了片刻,脑中转过几个想法。 “明,将所有的信徒都带到这里来吧,神的使者将为他们赐予主的祝福。”韩景皓却趁着严凉还在沉吟的这会儿,突然道。 严凉当即一愣,朝着韩景皓看去,却见这个男孩的嘴角挑起一丝狡黠的笑容来。 (本章完) 第100章 剧本 第二,晨光微现之时,薄雾淡着,而纤草间的露水尚未散去。 严凉一行所在的写字楼前却早已是一片熙熙攘攘地人头涌动。 昨一夜之间,仅仅是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在这一片区域里的信徒们便都得知了神使降临的消息。 这些人此刻怀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从四处聚拢了过来,只为一睹神使的真容。 黑袍的孙庆站在人群的前端,他的身前还站着三位身着红袍的壮年男子。而孙庆对这三名红袍男子的态度,则略显谦逊。 末日教中等级森严,着黑袍者为教习,着红袍者为主教,着白袍者为教皇。这三名红衣主教也是在听到教众传播的消息之后,匆匆赶来的,面容极为疲倦。 “孙教习,你可知道你自己在些什么吗?”一名红衣主教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孙庆,厉声道。 孙庆吓得一颤,连忙道:“若我有半分谎言,便甘愿永远得不到主的垂怜。” 三位红袍主教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换之间,竟齐齐将红袍脱下,显露出红袍之下与普通难民无异的着装来。 “主教大人,这是要?”孙庆面露疑惑,问道。 红袍主教们冷冷看了眼前的黑袍教习一眼,道:“你只管守在门口,这个所谓的神使到底是真是假,一会就能见到分晓。” 这时,写字楼的大门缓缓打开,付长歌和韩景皓两人出现在门口,看着这栋写字楼外稠密的人群,一时间也有些咂舌。 但他们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付长歌提起一只锈迹斑斑的扩音喇叭,回忆了一下台词,便对着门外的人群高喊道:“主的福泽已经降临,愿意接受此等福泽的教化之民,方可进此门。” 昨夜就已经见过严凉的几位信徒,这时便自发地维护起了现场的秩序。人群有序地朝着大门涌来,在付长歌的指挥之下,排着队缓缓进入了这扇大门之中。 而那三位红衣主教,这时也混进了流动的人潮之中,就如是普通的灾民一般缓缓入场。 严凉此刻正端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他神色肃然,光华万丈的剑刃双翼在其背后轻轻扇动,将银色的光芒柔和地铺满了整个房间。 叶青和方正奇,正恭敬地侍于他的一侧。 第一个信徒来到了严凉的面前,是一位满面尘土的枯瘦少年人。这位少年的跪倒于严凉的足前,或许是因为畏惧,或许是因为身体的病痛,他的肩膀一直在轻微地颤抖着。 严凉打量了一下这名少年,目光最终落在少年残缺的手掌上。少年的一只手上有着一道旧伤,残缺的只剩下三根手指。 “愿主怜悯他虔诚的羔羊。”严凉微微闭着眼睛,用低沉的嗓音着。 光明流动的双翼轻轻从少年的肩头拂过,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这光华如羽毛一般垂落,落于少年的手背上。 当光华黯淡之时,少年的断指之处,新的手指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生长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都在此时凝聚于严凉的身上,以为是严凉施展了神迹。却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严凉身旁的叶青此刻面色凝重,手指间有绿色的光点在悄然闪动。 这便是叶青的能力——修复。 少年满面惊奇地看着自己的重新生长出来的手指,望着严凉的眼神也开始由畏惧转变为崇敬,他用新生的手指去触摸着严凉的靴子,眼中涌起了水汽。 “起来吧,孩子,从此以后,我们都是主的选民。主的凝视,将常伴汝身。”严凉对着少年微笑着,道。 方正奇这时便立即走过来,扶起仍然跪倒在地上的少年,引导他坐到了房间一侧的垫子上。并且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食物递给了他。 这些食物都是严凉一行人离开永安府的时候,由沈依依赠与的。 虽然只是些压缩饼干之内的真空食物,味道也很一般,但相比于严凉昨晚上尝的那个“土豆”却要好上太多了。 有了这个少年的牵头,再来到严凉面前的人神色间就要自然得多,人们眼中的畏惧和怀疑渐渐消散,崇敬之情发乎于心。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得到叶青的修复。叶青的体力有限,她只会选择那些伤痕或者病痛较轻的人进行修复。 而那些未能得到修复的人,严凉的辞便是“你的心里还有疑惑,仁慈的主将继续给予你考验”这种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考虑到他们所携带的食物的数量其实也不足,所以还在接受“主的考验”的人,自然也没有高级的食物可以领取,只能分到一碗寡淡的清粥。 叶青看着一本正经忽悠人的严凉,忽然有一点想笑。 无论是宋晚辰还是沈依依,都没有办法让这个男人去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但她叶青却恰到好处地拿捏住了严凉的脉门。 那就是,严凉为了找到自己的女儿确实可以做一些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 想着昨夜几人一同商讨“剧本”时,严凉皱着眉头,既严肃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叶青原本故作庄重的脸上竟然不自觉地挑起一丝笑容来。 一个时过去了,信徒们仍然排着队,逐个从严凉这里领取着“福泽”。 而就在严凉准备用双翼去触碰下一名信徒的时候,那名信徒却突然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这名信徒抬起自己的一只手,宽大的袖子里突然飞出一道雪亮的银光。 只听到“嗖”的一声,银光在一瞬间就没入了严凉的心口之中,没有任何人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 严凉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哼,他的头便无声地垂了下去,身后光明闪耀的双翼也在一瞬间,如同破碎的镜子一般,散成了碎片。 此刻,这间大厅里已经聚集了近千名信徒。这些信徒目睹了这一刻发生的骤变,瞬间便都惊呆了。 “你们都被骗了!他根本不是什么神的使者!他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他是潜伏在人间的魔鬼!”那个“暗杀”了严凉的信徒站了起来,冲着这大厅里的其他信徒嘶吼道。 他一面着,一面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了象征主教的红袍,抖开,披在了自己的肩头。 看到象征着主教的红袍,大厅里这些衣衫褴褛的信徒们骚动了起来,一时间全都不知所措。 “这个魔鬼刚刚被我的圣光之箭射中!你们看着,他马上就会显露出他丑陋的真容!” 红袍主教看着这些教众,脸上渐渐有了胜利的微笑。 只是,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的叶青的脸上,也露出了与他相同的笑容。 (本章完) 第101章 谋略 时间退回到前一的晚上,在孙庆离开之后,严凉便被韩景皓和叶青两人非常有默契地逼到了角落。 “道理我都懂,你们让我装成神棍,我也忍了。但成立新的教派?让我当教主?这是什么意图?让我骗人么?”严凉皱着眉头,道。 韩景皓负手而立,道:“怎么能是骗人呢。你这是在帮助他们,建立正确的信仰!” 不给严凉质疑的机会,叶青接着韩景皓的话头便道:“你会让他们烧死活人当祭品么?” 严凉摇了摇头。 “你会不经审判,就把人虐打致死么?” 严凉又摇了摇头。 “就像你的,道理你都懂,好处我就不了。你不想按我们的来当这个教主,无非就是,一来觉得自己名不副实,二来又不想受到太多的牵绊而已。”韩景皓站在严凉面前分析着。 “但是你想想,难道现在掌管着这个教派的人就是名副其实了么?” “空诸神皆是虚妄,唯有人性才是真实的。若你成立这个新的教派,至少不是只为自己的私欲。你虽不是神,却比所谓的神,来得要真实得多。”韩景皓着,丝毫没有让步的意图。 严凉皱着眉,仍然没有点头。辩论并非他的专长,但其本心坚定,绝非三言两语就能动摇。 他嘴唇动了动,仍然想要拒绝韩景皓的计划,但叶青却忽然上前,给他来了个“壁咚”。 “如果沈依依是骗你的,你怎么办?你女儿如果早就已经被她找到,然后先一步待到永安府里面藏了起来,然后骗你来这个垃圾场里来找。你打算怎么办,真的就埋头一直找?”叶青着,气息轻轻在严凉的喉头撩拨。 “明白了没有,沈依依不管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你实际上都奈何不了她。你很有可能,在这个地方找上几个月,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因为你除了你自己的一身蛮力之外,并没有什么筹码。” “但是,如果你有了自己的势力,那就大不相同了。好好想一想,这里还有一支军队诶。”叶青异常严肃地道。 严凉摇了摇头,将韩景皓和叶青两人都推开,独自走到窗前,神色凝重。 “想想太平郡吧,如果掌管那个地方的人,不是曹凡,而是你。那么,那个地方该是什么样子。”叶青忽然咬牙道。 原本还在窗前吹着晚风的严凉,他手臂上的肌肉忽然绷紧了起来。然后,他回头看着叶青,眉头皱得极深。 “好吧,我答应你们。”严凉道。 韩景皓和付长歌都不知道严凉在被毁灭的太平郡里究竟看到了,才会对他有如此大的触动,竟能动摇他的决定。 不过,严凉总算是点头了,韩景皓也舒了一口气。他走到严凉跟前,拉着他的袖子,道:“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始终都会站在你这边!” 被一个孩子安慰,严凉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他摸了摸韩景皓的头,目光看向付长歌和方正奇。 正是这些人与他萍水相逢,却一直无条件信任着他。 然后,他又想到了徐荼,那个爱恨分明的姑娘。宫本明煌她回去了一个叫凌剑阁的地方,两人也再无重逢之日。 若是真的不能再重逢,便只希望她能无病无灾吧。严凉默默想着。 只是,不知道那个地方会不会无聊。 最后,严凉的目光落回到了叶青的身上。或许是因为太平郡的缘故,他对这个女子一直都没有太多的信任,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女子的谋略确有过人之处。 “吧,把你们的详细计划都出来。”严凉平静地道。 于是,这夜里,在这间写字楼的大厅之中,严凉便按照韩景皓和叶青两人所设定的剧本,将大致流程都走了一遍。 “你们,确定这样没有问题?”严凉道。 他照着这两人写的剧本演示了一遍,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要他压着嗓子,念一大串神神叨叨的话,念完之后,严凉只觉得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基本是没有问题了。”韩景皓摸着下巴,看着严凉道。 “严大哥,完全没有问题!我觉得你帅炸了!”付长歌满脸激动地望着严凉道。 严凉被付长歌这么一夸,只觉更尴尬了。他将目光看向了还没有发言的叶青,道:“你没有什么要的么?” 叶青方才没话,一直呆呆地看着严凉在演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听到严凉问她话,脸庞上竟然有些泛红。 “呃……整体上来,确实是没有问题了,只要不发生什么大的变数的话。”叶青道。 “变数的话,是肯定会有的。”韩景皓看着严凉,要着自己的指甲,道。 “你们想想看,这个教派,作为一个新兴教派,必然会存在一个已有的领导层。而我们的出现,已经触动这个领导层的核心利益。” “如果他们动作快的话,等到明,信徒齐聚的时候,就应该有动作了。” 严凉从沙发上走了下来,看了看韩景皓那张满是狡黠的脸,道:“你的‘动作’指的是什么?” 韩景皓笑了笑,道:“温柔点的,就是每过来暗中观察一下,找机会揪揪你的辫子。粗暴点的,最多就是暗杀你咯。” “你应该知道,我绝对不想把你们置于危险之中。”严凉看着韩景皓,道。 他倒是不怕暗杀什么的,但如果因为他的原因,而导致袭击者目标转移为他身边的人的话,那也绝不是严凉可以接受的。 “危险么?”韩景皓冷冷笑着。 严凉从没有看过韩景皓这样的冷笑,竟在一瞬间,觉得心头一寒。 韩景皓:“我倒觉得,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只要手脚够快,动作利索点。不但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反而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 “迷途的羔羊们!不要被恶魔蒙蔽了双眼!看清他的真面目吧!”红袍主教在匍匐的信徒之中大吼着,手指却悄悄按在了藏与手腕上的袖箭的机簧上。 他刚刚用袖箭击中了严凉的心脏,这么近的距离,即便是选者也是必死无疑。 而且,这枚箭矢上还喂了魔蝰蛇的毒液。这种剧毒会使死者表面的皮肤溃烂,死状异常可怖,正符合人们一直所设想的魔鬼的形象。 红袍主教就这样咆哮这,他转过身来,目光看向了沙发上的严凉。 可是,严凉的面容没有丝毫因为蛇毒而溃烂的痕迹,他的面容刚毅而俊秀,宛如一尊真正的神。 他的心口处明明有着被袖箭击中以后涌出的血迹,但他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生命力枯竭的痕迹。 “为,为,为什么?”红袍主教惊呆了,后退了一步。 “我们无冤无仇,本可以不必如此。”严凉用极低的声音道,银辉流转的光华再度于他的身后凝聚。 红袍主教就这样呆滞地看着严凉,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盛放于他眼前的无尽光明。 (本章完) 第102章 仁慈的主 由剑刃构架而成的双翼再度于严凉的身后铺展开来,耀眼的光华瞬间就填满了这间拥挤的大殿,锋利的剑刃则充斥着在场所有人的视野。 偷袭严凉的红袍主教的双眼在一瞬间便被这剑光所刺瞎,他倒伏于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无形的剑气在这间大厅之中流淌,在场的每一个人,甚至于叶青都在这一刻清晰感受到了剑刃加颈之感。 这一刻,除了倒在地上惨嚎的红衣主教,没有人敢动。甚至意志力薄弱者,竟在如此威压之下,直接昏倒了过去。 剑气之中,蕴含这严凉心中腾腾的怒火,无差别投射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其实,严凉对于剑气、剑意、剑灵的操控实在是差了些,否则他便可以随意控制剑气的走向和强度,也不至于连叶青也在此刻涔涔落下一层冷汗。 “神,神使大人息怒!神使大人息怒啊!”有人颤抖着道。 严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胸中的一口郁气呼出。那一口郁气从他的齿间流出,竟然隐隐带着黑色。 方才,严凉是确实动了怒。因为……真的好疼! 利箭钻入心口,锥心之痛,这是其一。然而,随着锥心之痛而来的,是一种沿着血脉瞬间便传遍了全身的灼烧之痛,仿佛整个肉身都会在这股剧烈的灼烧之下,融化为脓血一般。 但随着严凉将心中郁气散出,这种疼痛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也是直至此刻,严凉满怀的怒意才有了平息之态,凛冽的剑气才有了丝毫的温和之相。 当剑气消散,这大厅里,一时间便只有此起彼伏的喘息之声。 叶青连忙定了定神,她本想让方正奇去安抚尚在地上打滚的红衣主教,可是低头一看,这名男孩在刚才的变故之中早已吓得呆滞,距离尿裤子也不过一线之遥。 她摇了摇头,与严凉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走上前去,一把将被刺瞎的红衣主教按住,令他不再翻滚。 “你是何人,为何要污蔑主的恩使,为何还要玷污主的荣光?”严凉低沉着嗓子道。 光明照耀着他的脸庞,他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厅间回响。 “你不是!你不是!你是魔鬼!”红袍主教咬紧了牙关,嘶吼道。 严凉不再看这名红衣主教,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缓缓穿过人群,走到了第一个被修复的少年的面前。 他示意少年抬起头,然后握住少年的手,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点,道:“你觉得我是魔鬼吗?” 那名少年不敢去看严凉的脸,只是看着严凉握住自己的手,感受着之间传来的温度。少年忽然大声道:“不是,您不是魔鬼!您是神的使者!” 不用怀疑,他是被刻意安排在第一位的! 这名少年虽然并没有参与“剧本”的制作,但却是整个“剧本”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大厅之外,孙庆与韩景皓两人相视一眼,会心一笑。然后,便继续维持起大厅之外的秩序来。 大厅之内,严凉与少年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虔诚的羔羊啊,能否告诉那些仍在迷雾之中徘徊的人。告诉他们,你的这只手是怎么受伤的么?”严凉着,声音刚好维持在一个所有人都能听到的程度。 少年垂着头,他忽然握紧了严凉的手,急切地道:“神使大人!请您原谅我的罪孽!” “我以前偷窃祭坛上的贡品的时候,被主教大人抓住了!所以被砍断了手指作为惩罚!可是神使大人,我那是为了救我的妹妹,她那时已经快要饿死了!”少年着,眼泪竟滴在了严凉的手腕上。 听着少年在耳边低沉的抽泣声,严凉有那么一瞬间险些没有想起接下来的台词。他只得一面回想,一面伸手抚摸着少年枯瘦如柴的脊背。 “嗯……孩子,主从未降罪于你。”严凉道。 “仁慈的主垂帘着他目光所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活在阳光里的人,都是主的孩子。试问,若是你的孩子,因为饥饿而从你的面前取走食物,你会降罪于他吗?” “阳光、雨露还有食物,它们在那里,若你能拿到,便是主将其赐予你的!谁可降罪于你?”这一句话,严凉用极大的声音道,甚至连大厅之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严凉从哪个少年的身旁站起,走到红衣主教的身旁,然后伸手,温和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红衣主教被叶青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嘴也被其随手堵住,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咽。 “尚在迷雾中徘徊的羔羊,是魔鬼迷惑了你的眼睛!如今,神的光辉已经烧尽了这双眼中的恶毒,就让仁慈的主,赐予你新的眼睛,来重新看过这个世界吧。” 严凉一面着,一面用力掰着红衣主教的脸,将他的脸孔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那张脸上,原本是眼睛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两个淋漓的血洞,在眼眶的周围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的白骨。 一片光芒如羽毛一般落在了红衣主教的脸上,叶青隐藏于衣袖之中的双手上则开始隐隐闪动着绿色的光点。 当覆盖在红衣主教脸上的光之羽毛消散,一双全新的眼睛已经重新生长在了他的眼眶之内。 红衣主教眨了眨眼睛,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的神情看着严凉的脸孔,鼻腔里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主是仁慈的,他从不轻易降罪于任何人,哪怕是诽谤诋毁他的人。”严凉着,示意叶青放开了那名红衣主教。 而红衣主教摆脱了叶青的钳制,竟也忘了要退走或者继续嘶吼,他愣在原地,看着微笑着的严凉。有那么一瞬间,竟也真的怀疑起了自己来。 “我们有时会被魔鬼所迷惑,听到的,看到的,有时都是魔鬼给予我们的假象。仁慈的主不会责备他的孩子,唯独对魔鬼永不宽恕!” 严凉看着红衣主教,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道:“你明白了吗。” 红衣主教听着严凉的话,只觉得刀剑过体,不敢动弹。 叶青站在严凉的身后,她的气息压抑而绵长,额头上已经出了一阵细密的汗珠。 她显然已经累坏了,毕竟身在太平郡时,她是高高在上的叶大人,何曾被这样当成苦力用过。 严凉看了她一眼,也明白今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再透支她的体力了。 “主的孩子们,神圣的赐福仪式已经被打断,今便只能进行到此了。但请记住,仁慈的主从不会抛弃任何一人,只要你心怀虔诚,他终将垂怜于你。” 第103章 刃 包括那名刺杀严凉失败的大主教在内,所有聚集在这间大厅里的信徒们便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大厅之外,有连严凉的面都没有见到的信徒骚动了起来,但在孙庆这位黑衣教习的全力压制之下,所幸未引起大的暴动。 而当神圣的赐福仪式被打断的原因逐渐于人群之中被传开,人们未能得见神使的怨怼也终于有了发泄的目标。 即便是红衣主教,此刻也无法得到丝毫的尊敬。狂热的信徒们扯下了他的红袍,将这件象征着其地位的衣袍撕得粉碎,并向其吐着唾沫。 严凉默默站在窗前,看着写字楼外的广场上正在发生的这一切,若有所思。 韩景皓在他的身侧,踮着脚,扒在窗台上,着:“和我想的差不多,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让信徒进到屋里来,而不是你直接去到广场上‘赐福’了吧。” 严凉的视线一斜,仍旧有些不明所以。 韩景皓笑着道:“因为‘三人成虎’啊。已经见过了‘神迹’的人,出于畏惧和炫耀,会将他们所见到的一切,添油加醋地讲给那些未见过神迹的人听。而未见过神迹的人,在听到这些被夸大的描述之后,只会往更加夸大的方向去幻想。” “神话的传播向来如此简单,相信过不了多久,在某些人的大脑中,你的形象就会变成手里拿着定海神针,眉心生着眼,背后长着翅膀,头上顶着光环的威严神。” 严凉满脸黑线地看着正在侃侃而谈的韩景皓,只觉得有些头大。他看着被信徒们推搡着,仓皇从人群之中逃出的那名红衣主教,摇了摇头。 “本来,不需要这样的。”严凉叹息道。 听到严凉的叹息,韩景皓一脸鄙夷地看了严凉一眼,道:“你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不至于让我这个孩和你讲道理吧。无论在什么时候,政权的交替总是会伴随着血雨腥风的,这其中总有一部分人的利益会被无视掉。” “我们已经尽力,将所有的动荡都减弱到最低了。而你接下来的一切,不过是顺势而行罢了。”韩景皓着,目光锁定到那个狼狈逃走的红衣主教,以及跟在他身后另外两个人身上。 而严凉却抬起了头,看着空中变化莫测的云,以及隐藏在云层之后的之裂隙。 “世事无常。”他低声着。 其实算计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活在这个纷乱的世界,人与草芥不过相隔一线罢了。 严凉转身从窗台前走开,看了躺在木板床上休息的叶青一眼,最后又拍了拍站在门口的付长歌的肩膀,沉声了句,“我去去就回。” 听到严凉话的声音,叶青的眼睛只是些微睁开一条缝,瞟了他和付长歌一眼,便又闭上,兀自睡着了。 付长歌则是用力点了点头,道:“严大哥,你放心,这里有我守着,不会有问题的。” 严凉从大厅中走了出来,走廊上除了孙庆之外空无一人。他看了唯唯诺诺的孙庆一眼,没有什么,转身就走进了写字楼的消防通道之中。 消防通道之中没有一丝的光亮,严凉本可以点亮剑光为自己照明,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在黑暗中,拾级而上。 黑暗犹如潮水,流淌于他的身侧。严凉回想起了他们于暗河中行走的那段时光,他此刻亦不知道自己于黑暗之中行走了多久,明明于外面的世界不过相隔不过一墙,而当他从黑暗中踏出的时候,却恍若隔世。 黑暗的尽头,是这栋写字楼的台。 严凉先前与那名红衣主教接触的时候,悄悄在其身上埋下了一道剑意。如今,他闭目少顷,立刻便捕捉到了那道剑意所处的方位。 剑刃组成的双翼再度于他的身后所凝聚,严凉腾翔于空中,如同一只捕捉野兔的猎鹰一般,收敛了全身的气息,悄悄追踪而去。 …… 那名刺杀严凉失败的红衣主教的名字叫做江英光,他此刻面色颓然而惊恐,身上的衣物也因为遭到信徒们的围攻,而被扯破了多处。 待到他一直走出了很远,先前与他同行的另外两名红衣主教才逐渐追了上来。 “圣银箭没能杀死他,魔蝰蛇之毒也完全失效了。”江英光颓然道。 另外两名红衣主教对视了一眼,然后道:“我们都已经看到了,不是你的错。是那魔鬼太过强大,看来唯有请教皇出马了。” 听到“教皇”这两个字,江英光的脸上似乎稍微安定了些,他深吸了一口气,道:“魔鬼总是难以战胜的,但教皇一定能让他滚回地狱里去。” 三名红衣主教一齐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齐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的头顶,楼宇的阴影之间,有一双眼睛始终都在注视着他们。 他们口中的教皇,便是建立了这个教派,并且第一个向这些信徒们宣讲末日理论之人。 当教派的发展渐渐趋于稳定了之后,这位教主便逐渐从信徒的视线之中消失,在这片废弃的城市之中过起了隐世而居的生活。 平日里,除了高级的红衣主教之外,鲜有信徒可以得见其人。 日头自高悬由西沉,三位红衣主教的脚步一直没没有放缓,而当他们的脚步停下的时候,在废弃城市的边缘,一间楼也初显轮廓。 这间楼似乎是在红雨降临之后才建成的,看起来颇为整洁,立于周围爬满藤蔓和苔藓的高楼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红衣主教敲了敲楼的门,然后耐心等在了一旁。 过了许久之后,楼的门开了,一股带着**意味的腥气从大门中飘散出来,扑到了三位红衣主教的脸上。 一名美少年站在门后,眼神迷离地看着三位红衣主教。 少年的年纪可能比韩景皓略大一些,未长开的身材生得纤细,白皙如脂的身躯上满是鞭痕和勒恨。 “原来是三位主教大人。”少年平静地着,然后让到了一边。 江英光瞟了这名衣衫不整的少年一眼,如同是看着一团秽物。 当少年让到一旁的时候,三名主教便将其粗暴地推开到了一旁,然后鱼贯而入。 对于这些主教的粗暴之举,少年似乎早已习惯。他只是笑着,等到主教们全数进了这扇门之后,少年又朝着门外观望了一番,然后便轻轻关上了门。 (本章完) 第104章 牲 以严凉现今的听力水平,如果他决定要偷听某一段谈话的内容,那就绝对不是仅靠着一堵砖墙可以拦得下的。 刚刚在教皇与三位主教谈话时,严凉便一直悬浮于楼的墙外。虽然他看不见这屋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几人的对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严凉这一路走来,虽然已经看尽了各种恶事。但这并不就是明,他对于这种事情的容忍度会有所升高,而是相反的,他对于罪恶之事的容忍度只会越来越低。 劈开墙壁之前,严凉从这几人的谈话中也大致猜出了一些情景,但真实的情况却比他想象的情景还要残酷得多。 仅仅是这间房里,就有近十名男孩遭到阉割。而当严凉破墙而入时,这些孩子的神色仍然是空洞的,仍然是树袋熊一般缠绕在白胖女人的身上,丝毫没有感到惊讶。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在我这里撒野!”教皇猛一拍虎头站起身来,浑身肥肉随之一颤。她对突然闯入的严凉怒目而视,毫无畏惧。 江英光听到严凉的声音,却是被吓了一跳,毕竟双眼被剑光捣烂的痛苦可没有那么容易忘记。 “教皇大人!就是这个人!自称是‘神使’!妄图取代您的位置!”江英光看着严凉缓缓走进屋里,惊恐大喊道。 “喔?”教皇扯了扯身上的睡袍,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严凉一番。 “你也是一名选者?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也不至于进不去永安府。何必要来抢这拾荒区里的地盘呢”教皇问道。 严凉手中剑光流转,他与这位所谓的教皇对视了一眼。然而,面对气势迫人的严凉,这个白胖的女人却没有一丝的退让。 严凉皱着眉,在这个看似普通的女人身上却叫他察觉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同样的气息,严凉还在商均、曹郡王和沈依依这些强大的选者身上察觉到过。 “你也是选者?”严凉沉声问道。 他并不畏惧其他的选者,但那教皇此刻就站在一堆无意识的孩童之中。严凉只怕自己贸然出手,会伤及这些不知躲避的孩子。 “选者?呵呵,不过是一群妄人无知的自称而已,我更喜欢将这种事情,称之为高级变异。”教皇微笑着回答道。 她话时,目光一直在上下打量着严凉,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和沈依依那一拨人合不来,他们也懒得管我。所以我才在这拾荒区里建立末世教派,安逸的当我的教皇。你呢?你也和那个女人合不来,所以才来这里,想要取我代之么?”教皇问道。 “我本来无意于此,之前的所行所言都不过顺势而为。但是,现在看了这些,却又觉得必须得如此。”严凉冷冷着。 教皇看着严凉认真的神情,大约也意识到了今必不能善了。 “我你又是何必呢,同样是不容于永安府,我们完全可以合作。只要把剩下的那几万自由民收服,就算是些牲口,只要有狂热的信仰,就完全可以拧成一股绳。到时,就算是想要从沈依依那里把伊甸园的入口抢夺到手,也未尝不可。”教皇望着严凉道。 “牲口么?”严凉冷笑道。 “确实,我和沈依依合不来。不过那也只是因为理念不合而已,但是你呢?你做的事情让我觉得恶心,你我之间绝无合作的可能!”严凉道。 “恶心?”教皇将自己怀里的男孩倒拎了起来,将其两腿之间丑陋的伤疤展示在严凉的眼前。 “你是这个很恶心?那你的品位可真差。”教皇着,悄悄向严凉身后噤若寒蝉的三位红衣主教打了个眼神。 江英光立刻便读懂了教皇的意思,他带着另外两位红衣主教,悄悄从这间房间里退了出去。 严凉此刻的注意力全在教皇的身上,完全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管那三个红衣主教的去留。 “把他放下!”严凉看着教皇的举动,皱着眉头,低喝道。 教皇“呵呵”笑着,眯着眼睛看着严凉,道:“让我猜一猜,你是在同情和可怜这些猪仔,然后想要为他们讨回公道么?” “简直愚不可及,公道这种东西,只存在于等高的生物线上啊。” “你想想,人们以前都是怎么对待家畜的?为了让宠物对主人保持高度的忠诚而进行阉割,为了使马匹更加顺从而进行阉割。这些都是最正常的事情不是么?如果没有我,这些崽子早就饿死了!你干嘛不问问那些被你吃掉的猪,看看它们想不要要公道!”教皇一面着,一面猖狂地笑着,显然有恃无恐。 “生而为人,我们都是一样的。强者不凌弱,弱者不自鄙,此方为人。”严凉着,随着他心情的变化,手中光剑变得更加凝实。 “罢了罢了,我才不想和你辩论。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些玩意的话,我就把这个送给你吧。”教皇着,忽然把自己拎在手里的男孩重重向严凉抛了过去。 严凉一惊,选者大多力量惊人,即便是随手这么一抛,也完全有可能会取人性命,更何况教皇这一抛显然是用了全力。 千钧一发之际,严凉没有多想,直接便飞扑了过去,一把将男孩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同时,剑刃双翼展开,护住身体的空门,防备着教皇趁机偷袭。 然而,教皇只是微笑着,看着那个男孩被严凉搂在怀里,丝毫没有要趁机偷袭的意思。 严凉接住了男孩,见男孩的气息尚还平稳,稍稍松了口气。 未曾想到,那名男孩却突然扭过头来,神采空洞的脸上朝着严凉咧开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紧接着,一股赤红色的粉末从男孩的嘴里喷了出来,如同一团雾气,瞬间便裹到了严凉的脸上。 “你的脸长得挺好看的。可惜啊,你要是再早个十来年遇到我,我一定能把你调教成最完美的收藏品。”教皇看着被赤红色粉末笼罩其中的严凉,笑着道。 而严凉呢,被这红色粉末裹挟住之后,他的身体瞬间仿佛是石化了一般,再无法动弹。 “不过没有关系,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教皇抚摸着自己膝下男孩的头发,笑着道。 ? ?今只有三更哟。 ? ???? (本章完) 第105章 毒 教皇的话,严凉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那一句话,就好像是一段录音被加速了一千倍在播放,落到严凉的耳朵里只剩下极为短促的“吱”的一声。 被严凉抱在怀里的男孩翻身跳了下去,缓缓走回到教皇的身边,然后用柔嫩的双臂抱住教皇的大腿。 男孩这一系列慢吞吞的动作,在此刻的严凉看来,却好似闪电侠成了精,只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连串人形的残影。 “所以啊,永远不要盲目的自信。要知道,每一位选者的能力都是独一无二的,谁又知道你会不会在看似弱的对手面前翻船呢。” 大约是嫌这些男孩们碍事,教皇将簇拥在自己身边的男孩们推到一边,然后独自朝着严凉走了过来。 “我的能力叫作‘制毒师’。这个世界上所有你能想象得到的剧毒,只要被我见过一次,或者是通过文字描述来详细了解其形态,我都可以将其凭空生成出来。” 教皇一面向严凉走近,一面缓缓道。 “多亏了这个万物勃发的世界,红雨降临之后,大量原本无毒无害的动植物都具备了各种不同的毒性。而我,又在此基础上,将各种不同的毒物融合,研制出全新的毒素。” “哦,你现在应该听不清楚我在些什么。因为你刚刚已经吸入了我新研制的‘美杜莎’毒素,你的感官现在应该已经被无限放慢了。现在的你,转动一下眼球,应该都很困难。”教皇走到严凉跟前,将仍然笼罩在严凉脸上的赤红色粉末收回掌中。 然后,教皇用她白胖的手掌抚摸着严凉如俊秀如神石雕一般的脸庞,笑着道:“接下来,我会拿出珍藏的‘王者农药’给你尝尝。这个药剂,会摧毁人的理智和记忆,同时让你的肉身回溯到学生的状态。” “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再慢慢调教你。告诉你,在现在这个世界之中,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规则。” 教皇着,一支透明的玻璃试管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的嘴角挂着胜利的笑容,捏着严凉的下巴,便要将这药剂灌进严凉的嘴里。 一只青筋暴起的大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一把抓住了教皇捏着试管的手腕。紧接着,严凉的身体动了起来,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落在教皇的眼里却不啻于见到平底起惊雷。 “怎么可能!”教皇惊呼道。 仿佛是一条被冻住的鱼猛然活了过来,严凉的心脏“砰砰”跳动着,全身的血管都暴涨了起来。 靠着肉身远超于常人的代谢功能,严凉终于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近期还没有返老还童的打算。”严凉沉声道,抓着教皇的手腕,猛一用力,便将其从墙壁的裂缝之中狠狠抛了出去。 紧接着,严凉又扫了房屋里那些面容呆滞的男孩一眼,咬了咬牙,双翼一振,如闪电般追击了出去。 出乎严凉意料之外的是,教皇那看似身材臃肿的却出奇的灵活,只见她在半空中一个翻滚,然后便稳稳地落到了屋外厚实的草地上。 她恨恨地看了追击而来的严凉一眼,随手抓起身旁的一串草籽,便朝着半空中的严凉抛了过去。 这些草籽的大原本如黄豆一般,颜色则呈淡绿色。然而,随着教皇这一抛,这些原本毫不起眼的草籽却忽然膨胀到了葡萄的大,颜色也变成了深紫色。 草籽在教皇与严凉之间猛然爆开,散作一阵紫色的烟雾,阻挡了严凉继续的追击。 “不要以为我怕你!”教皇站在这草丛之中怒吼道。 “我可不止是会制毒。这世间所有带有毒性的生物,我都可以随意操控!这间楼的周围早已被我养满了毒草毒虫,你休想在这里战胜我!” 随着教皇的怒吼,周围的树丛里忽然传出了一阵不绝于耳的“嗡嗡”声。紧接着,一大群黄黑相间的巨大马蜂从枝叶之间涌出,如同一阵黄黑色的云雾朝着严凉直扑过去。 严凉神色不变,剑刃双翼卷起一阵旋风,只一瞬间便将弥漫于他和教皇之间的紫色雾气驱散。 同时,星星点点的光芒于严凉的双翼之后浮现,化作万千光剑。 这万千光剑于半空中分为两股,一半斩向了朝着严凉侵袭而来的马蜂群,另一半则猛的刺向了教皇肥硕的身躯。 这些变异过的马蜂体型与兀鹫相差无几,有如钳子一般的口器与钢钉一般的尾针上甚至闪动着金属一般的光泽。 如果是寻常人被这样的马蜂群袭击,只怕不消片刻之间就会被扯碎了叼走。 可惜的是,它们这次遇到的对手是严凉。 锐利的光剑与云雾一般的马蜂群相撞,只在一刹那间,这些长着坚硬外骨骼的昆虫便被自空中斩落,残肢如雨一般落下地面,散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教皇皱着眉头连连后退,一堵藤蔓编织而成的墙壁骤然在她的面前升起,为其挡住了朝她疾飞而来的光剑。 锐不可挡的剑光削在藤蔓上,发出“滋”的一声,漆黑如墨的汁液从这些植物的伤口中飞溅出来,浇在严凉的光剑上。 光剑本该是没有实体的东西,但被这黑汁沾染到之后,瞬间便宛如有了千斤之重,从严凉的掌控之中脱出,直直坠到了地面上,然后消散于无。 这一轮交锋,教皇明显是处于下风的。 她急急朝着严凉大声喊道:“我,这位大人,咱们也没必要一定分个死活对不对!这样,我把这教皇的位置让给你来坐,我保证让所有的教众都信服于你!” “我还可以帮你对付沈依依,那个女人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教皇并不是一个善于正面战斗的人,而且她所求的也不过是这废都里的一方地而已。 所以,仅仅只是一轮交锋陷入了被动,她便再没有和严凉继续厮杀的勇气。 严凉立于半空中,冷冷看着躲藏在奇花异草之间的这位教皇,他的身后凝聚出了新的光剑来。 “我不需要你的禅让,也不会与你合作。”严凉沉声道。 “今之后,将不会再有所谓的末日教派。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所谓的拾荒区了。” “同样生而为人,为什么本质都是一样的,仅仅是因为获得了更多的力量,就可以将原本的同族当作牲口来对待。你也好,沈依依也好,还有我先前遇到的许多人和你们一样的人,永远也不会得到我的认同。”严凉冷着脸,沉声着。 听着严凉的话,教皇咬了咬牙,一身肥肉似乎都绷紧了起来。 “这就是大势!我也不过是在顺势而为罢了!”教皇瞪着严凉,大声道。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站在杂草从中的教皇却突然感受到了从地底传来的一阵细微的震颤。 那几个废物,终于把事情办好了么!教皇默默想到,嘴角不自觉地挑起了一个笑容。 她看着严凉,神色逐渐变得淡然,道:“不要以为我真的怕你!” ? ?作者的话(此段不计入字数) ? ???? (本章完) 第106章 蛇之形 教皇的话,严凉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那一句话,就好像是一段录音被加速了一千倍在播放,落到严凉的耳朵里只剩下极为短促的“吱”的一声。 被严凉抱在怀里的男孩翻身跳了下去,缓缓走回到教皇的身边,然后用柔嫩的双臂抱住教皇的大腿。 男孩这一系列慢吞吞的动作,在此刻的严凉看来,却好似闪电侠成了精,只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连串人形的残影。 “所以啊,永远不要盲目的自信。要知道,每一位选者的能力都是独一无二的,谁又知道你会不会在看似弱的对手面前翻船呢。” 大约是嫌这些男孩们碍事,教皇将簇拥在自己身边的男孩们推到一边,然后独自朝着严凉走了过来。 “我的能力叫作‘制毒师’。这个世界上所有你能想象得到的剧毒,只要被我见过一次,或者是通过文字描述来详细了解其形态,我都可以将其凭空生成出来。” 教皇一面向严凉走近,一面缓缓道。 “多亏了这个万物勃发的世界,红雨降临之后,大量原本无毒无害的动植物都具备了各种不同的毒性。而我,又在此基础上,将各种不同的毒物融合,研制出全新的毒素。” “哦,你现在应该听不清楚我在些什么。因为你刚刚已经吸入了我新研制的‘美杜莎’毒素,你的感官现在应该已经被无限放慢了。现在的你,转动一下眼球,应该都很困难。”教皇走到严凉跟前,将仍然笼罩在严凉脸上的赤红色粉末收回掌中。 然后,教皇用她白胖的手掌抚摸着严凉如俊秀如神石雕一般的脸庞,笑着道:“接下来,我会拿出珍藏的‘王者农药’给你尝尝。这个药剂,会摧毁人的理智和记忆,同时让你的肉身回溯到学生的状态。” “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再慢慢调教你。告诉你,在现在这个世界之中,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规则。” 教皇着,一支透明的玻璃试管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的嘴角挂着胜利的笑容,捏着严凉的下巴,便要将这药剂灌进严凉的嘴里。 一只青筋暴起的大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一把抓住了教皇捏着试管的手腕。紧接着,严凉的身体动了起来,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落在教皇的眼里却不啻于见到平底起惊雷。 “怎么可能!”教皇惊呼道。 仿佛是一条被冻住的鱼猛然活了过来,严凉的心脏“砰砰”跳动着,全身的血管都暴涨了起来。 靠着肉身远超于常人的代谢功能,严凉终于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近期还没有返老还童的打算。”严凉沉声道,抓着教皇的手腕,猛一用力,便将其从墙壁的裂缝之中狠狠抛了出去。 紧接着,严凉又扫了房屋里那些面容呆滞的男孩一眼,咬了咬牙,双翼一振,如闪电般追击了出去。 出乎严凉意料之外的是,教皇那看似身材臃肿的却出奇的灵活,只见她在半空中一个翻滚,然后便稳稳地落到了屋外厚实的草地上。 她恨恨地看了追击而来的严凉一眼,随手抓起身旁的一串草籽,便朝着半空中的严凉抛了过去。 这些草籽的大原本如黄豆一般,颜色则呈淡绿色。然而,随着教皇这一抛,这些原本毫不起眼的草籽却忽然膨胀到了葡萄的大,颜色也变成了深紫色。 草籽在教皇与严凉之间猛然爆开,散作一阵紫色的烟雾,阻挡了严凉继续的追击。 “不要以为我怕你!”教皇站在这草丛之中怒吼道。 “我可不止是会制毒。这世间所有带有毒性的生物,我都可以随意操控!这间楼的周围早已被我养满了毒草毒虫,你休想在这里战胜我!” 随着教皇的怒吼,周围的树丛里忽然传出了一阵不绝于耳的“嗡嗡”声。紧接着,一大群黄黑相间的巨大马蜂从枝叶之间涌出,如同一阵黄黑色的云雾朝着严凉直扑过去。 严凉神色不变,剑刃双翼卷起一阵旋风,只一瞬间便将弥漫于他和教皇之间的紫色雾气驱散。 同时,星星点点的光芒于严凉的双翼之后浮现,化作万千光剑。 这万千光剑于半空中分为两股,一半斩向了朝着严凉侵袭而来的马蜂群,另一半则猛的刺向了教皇肥硕的身躯。 这些变异过的马蜂体型与兀鹫相差无几,有如钳子一般的口器与钢钉一般的尾针上甚至闪动着金属一般的光泽。 如果是寻常人被这样的马蜂群袭击,只怕不消片刻之间就会被扯碎了叼走。 可惜的是,它们这次遇到的对手是严凉。 锐利的光剑与云雾一般的马蜂群相撞,只在一刹那间,这些长着坚硬外骨骼的昆虫便被自空中斩落,残肢如雨一般落下地面,散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教皇皱着眉头连连后退,一堵藤蔓编织而成的墙壁骤然在她的面前升起,为其挡住了朝她疾飞而来的光剑。 锐不可挡的剑光削在藤蔓上,发出“滋”的一声,漆黑如墨的汁液从这些植物的伤口中飞溅出来,浇在严凉的光剑上。 光剑本该是没有实体的东西,但被这黑汁沾染到之后,瞬间便宛如有了千斤之重,从严凉的掌控之中脱出,直直坠到了地面上,然后消散于无。 这一轮交锋,教皇明显是处于下风的。 她急急朝着严凉大声喊道:“我,这位大人,咱们也没必要一定分个死活对不对!这样,我把这教皇的位置让给你来坐,我保证让所有的教众都信服于你!” “我还可以帮你对付沈依依,那个女人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教皇并不是一个善于正面战斗的人,而且她所求的也不过是这废都里的一方地而已。 所以,仅仅只是一轮交锋陷入了被动,她便再没有和严凉继续厮杀的勇气。 严凉立于半空中,冷冷看着躲藏在奇花异草之间的这位教皇,他的身后凝聚出了新的光剑来。 “我不需要你的禅让,也不会与你合作。”严凉沉声道。 “今之后,将不会再有所谓的末日教派。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所谓的拾荒区了。” “同样生而为人,为什么本质都是一样的,仅仅是因为获得了更多的力量,就可以将原本的同族当作牲口来对待。你也好,沈依依也好,还有我先前遇到的许多人和你们一样的人,永远也不会得到我的认同。”严凉冷着脸,沉声着。 听着严凉的话,教皇咬了咬牙,一身肥肉似乎都绷紧了起来。 “这就是大势!我也不过是在顺势而为罢了!”教皇瞪着严凉,大声道。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站在杂草从中的教皇却突然感受到了从地底传来的一阵细微的震颤。 那几个废物,终于把事情办好了么!教皇默默想到,嘴角不自觉地挑起了一个笑容。 她看着严凉,神色逐渐变得淡然,道:“不要以为我真的怕你!” (本章完) 第107章 与蛇 光剑粲若白虹,疾似惊雷,一霎间便朝着赤**蝰蛇那颗三角形的巨大头颅劈了下去。 面对严凉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魔蝰蛇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灵智之光,它便毫不犹豫地在此时将头颅猛地一甩,将教皇肥硕的身躯从自己的头顶甩了出去。 教皇本还在惊惶之中,直到她的身体骤然腾空时也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在她的尖叫声中,她的身体就这样被巨大的惯性推动着,直直朝着光剑撞了过去。 随着教皇的身躯在明亮的剑光之中湮灭,魔蝰蛇的身躯骤然缩,只是一息之间,它原本比一列火车还要稍大些的身躯就变得与寻常蛇无异。 光剑斩灭了教皇之后,没能斩到魔蝰蛇的蛇身,其去势不减,猛的劈到坚实的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来。 严凉这时将手中的光剑散掉,缓缓落到地面上,剧烈咳嗽了起来。 刚才的对峙之中他也并非毫发无伤,虽然没有被毒火沾上,但毒火中所附带的热浪和毒烟也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一时难以愈合的创伤。 一阵咳嗽结束,严凉立即就看到一条细细的红线藏身在泥土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朝着远处的树丛里溜了过去。 那条魔蝰蛇在关健时刻将体型缩,躲过了严凉的一击,这会儿又没人控制它,便已经打算跑路了。 严凉想也不想,随手便是一道光剑投射了过去。 魔蝰蛇的体型虽然了不少,但其机敏却分毫没有减弱。听到身后传来的破风声,它猛地将头一缩,身体快速滑向另一侧,躲过了被一剑斩成两段的命运。 大约是自觉低估了这条蛇的机敏程度,严凉愣了一下,随即又是一道光剑朝着蛇头削切而去。 魔蝰蛇显然不想坐以待毙,它眼瞅着这道光剑来得又快又狠,只来得及把头猛的一低,任由这剑光从它的头顶刮走了一大片蛇鳞,虽然掀起一阵火辣辣的疼,却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方才的毒火已经耗尽了魔蝰蛇在通过长期沉睡而积累的力量和毒素。如今,这条原本不可一世的赤色巨蛇也不过就比普通的蛇类强出一线。 别是严凉了,随便来一个捕蛇技艺高超的寻常人,以魔蝰蛇现在的能力,都未必能取胜。 它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慢慢恢复体力,享受久违的自由。 可是楼生长的草木全都在刚才的大战之中尽数化为了飞灰,这土地上如今已是空空荡荡,无遮无掩。 况且魔蝰蛇的颜色又着实醒目,若严凉下决心要将其斩杀,无论它再怎么躲,死亡的降临都只是时间问题。 才刚刚得到自由,转瞬间就得直面生死的危机,魔蝰蛇只觉得自己的蛇心一阵抽搐。 而严凉二击不中,他也并不想与一条蛇就这样纠缠下去。于是,一抬手,数十道剑光在其身后凝聚成形。 眼看着魔蝰蛇细长身躯就要被削成数十段,严凉却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稚女的呼唤声。 “霸霸!我再也不敢了!求霸霸饶命啊!”那个稚女的声音如此道。 严凉确定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实在不明白她为何会管自己叫“爸爸”。而他环视左右,也完全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霸霸,请饶了我吧!我保证从此呆在野区,再也不敢到线上来浪了!”那个声音又道。 这一次,严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总算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不是别人,哦,不对,不是别蛇! 正是那条险些被严凉斩成两段的魔蝰蛇,这会盘着身子,将头立起来,嘴巴微张,着人话。 “你会人话?”严凉蹙了蹙眉头,身后的剑光却没有消失。 会人话又如何?如今这个世界,便是人也没法信任,何况是一条刚刚还与其交战过一场的毒蛇。 听到严凉问话,魔蝰蛇的声音里闪过一丝喜色,它连忙回答道:“是的,霸霸!我本来只是一条住在河边的淳朴蛇,从来没有伤过人。是那个胖女人控制住了我的神智,令我不得不听命于她!” “多亏了霸霸你和那个胖女人打了一场,让她力竭,我才得以从她的掌控中摆脱了出来。”魔蝰蛇一面着,一面摆动着脑袋,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不具威胁性。 就在这时,楼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名穿着白衣白裤的纤细美少年突然冲了出来。 “不要相信这条蛇的话!它在骗人!”美少年一面朝着严凉跑来,一面急急道。 “教皇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把生病的、玩腻的,还有那些难以驯服的孩喂给这条蛇吃!它明明吃人无数,却自己没有伤过人!”美少年嘶吼道。 这名少年只是跑了一段路,喊了几句话,便已经是气喘吁吁。 严凉粗略打量了这名少年一眼,见其肤色惨白、眉清目秀,显露于衣衫之外的皮肤上满是捆绑虐打的痕迹。 “你叫什么名字?”严凉低声向少年问道。 “我叫白凌。”少年低着头回答。 魔蝰蛇听到少年道话,却显得有些急怒,它叫喊道:“我自从被那个胖女人控住了神智,有哪一件事情是心甘情愿去做的!难道这样也要算在我头上!” 严凉瞪了还在争辩的魔蝰蛇一眼,这条蛇立即安静了下来。 魔蝰蛇不知道严凉在想些什么,但它非常清楚的是,自己的性命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如果想要活命,就必须立刻增加自己的筹码。否则,就算它吃人之时并非是自己的本意,但仅凭这一点,也足以在大多数人的心中给它定下死罪。 果然啊,与性命相比,自由啊、尊严啊什么的,都毫无意义啊! 魔蝰蛇这样想着,它的身上突然绽放出一丝红光。 生满了鳞片的蛇皮在红光中变得柔软起来,化作一件飘逸如同晚霞流云一般的红色衣衫。纤长的蛇身则逐渐收敛,竟化成了裹在红色云霞中的一个人形。 当红光散尽,面貌恐怖的魔蝰蛇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站在那里的,是一个披着红霞,身高与茶杯想当的俏丽美人。 这个美人撅着嘴,然后便直直地朝着严凉跪了下去,道:“蛇自知有罪,不敢再辩解。自此,愿追随这位大人身侧,为奴为婢,只求有朝一日可以赎清自身罪孽!” (本章完) 第108章 锁心 完全没有想到面貌可憎的魔蝰蛇还能以这种模样示人,一时间,不管是严凉,还是站在严凉身后的白凌都有些惊讶。 察觉到严凉的杀气稍稍有些收敛,魔蝰蛇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又道:“蛇的名字叫做奎,以后不管主人让奎做什么,奎都保证言听计从,绝不半个‘不’字。还请主人万万不要嫌弃!” “这位大人!绝对不能相信她!” 惊讶也不过是刹那间,白凌生怕严凉受其蛊惑,急急道。 严凉转头对少年笑了笑,然后继续瞪着仍然不断向他祈求的魔蝰蛇。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被事物表象所迷惑的人,自然能明白,不管外表如何变化,眼前在泥地里向他祈求的这个美人,其本质永远都是一条毒蛇。 “我凭什么相信你?”严凉冷冷道。 名为奎的魔蝰蛇一愣,一时间竟然无法作答。 教皇敢于将自己安置于寝榻之侧,不过是因为其本身对于毒物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但严凉却没有这种能力,也就是,即便是自己现在口头上认了严凉为主,但这种毫无约束力的口头协议,对于严凉而言,却也丝毫得不到看重。 奎的心头一寒,却仍然不想放弃,道:“那么,主人要怎样才肯相信奎?” 严凉冷冷笑了笑,掌中有光芒凝聚,瞬间化出一枚绣花针大的光剑来。 “这是‘锁心剑’,以我目前的力量,只能凝聚出这一支,我本来不想轻易使用的。” 严凉看着掌中光辉熠熠的剑,接着道:“如果你坦然接下了这柄剑,它就会融入到你的心脉里。从此,你的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间。” “接此剑者,必须是完全心甘情愿,不得有一丝抵抗之意,否则锁心剑在与心脉融合的过程中便会失效。” “你要是接剑,我就相信你是真心悔过,接受你的效忠。可是,你如果不接,那我就只能声抱歉了,你毕竟不是人,即便你真的是无辜的,我也绝对不会放你安然离开。”严凉与奎对视,道。 奎那张比指节盖大不了多少的脸上蹙着眉头,看了看严凉手中的那寸许光明,终于还是咬牙,点了点头,道:“好,我愿意接这一剑。” 她话音落定,只见严凉伸手朝她一指,手中的寸许剑便朝着她的心口直刺了过来。 奎也不敢去躲,只是看着那一支如同绣花针的银色剑稳稳刺在了自己的心口。 利剑刺入胸膛,她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痛苦,只是觉得一股热浪瞬间就涌入了四肢百骸之中,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她的意识。 蛇都是冷血的,在这股如潮水般涌来的热浪面前,奎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就仿佛是要在其冲刷之下散去了一般。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是任由着这股热浪逐渐转变为暖意,并缓缓与她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当这只剑消失,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原本是轻盈的身子,如今却凭空沉了几分,手足举动之间都有些微的束缚之感。 严凉看着手足无措的奎,轻叹了一声,走过去,将其捧至手中,道:“刚刚与锁心剑融合,多少有些不适也是正常。以后,要是你能证明自己真无伤人之意,我自然也会亲手为了解了这一剑。” 奎被严凉捧在手心,不敢多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维持人形对其而言还是有些费力的,既见严凉已经没了杀心,她便索性变回了蛇身,攀着严凉的双臂,稳稳歇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悄悄舒了一口气。 白凌对于魔蝰蛇能获得这样的结局显然不满,但他毕竟与严凉不熟,也绝不会对严凉有任何的置吻。 “这位大人怎么称呼?”白凌见严凉转身,随即恭敬地问道。 “严凉。”严凉回答。 “那几个红衣主教,都还在楼里面么?”严凉问道。 他来这里之前,韩景皓还特意嘱咐过,教皇怎么样都无所谓,但这几个红衣主教最好是能抓活的。 而白凌对这几个红衣主教显然也是满怀恨意的,他立即便道:“在的,他们几个躲在地下密室里!我这就带您去!” 重新回到楼里,一层原有的陈设已经彻底被打乱,桌椅胡乱倒在一旁,地毯也被掀开,就好似经历过一场洗劫一般。 白凌皱着眉头,将倒在地上的桌椅扒拉到一边,然后抠住地板翘起的一个角,想要将其用力掰开。 然而这一块地板却是很重的样子,任凭这位少年涨红了脸,也没有丝毫动静。 严凉拍了拍白凌的肩膀,示意这位两手皆是红印的少年停下了手来。 “你去给楼上那些孩子把衣服穿上吧,等下我要带他们一起走。”严凉压低了嗓音,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来柔和一些。 白凌不甘地看了那块地板一眼,咬牙点了点,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上走去。 “这下面是个毒药仓库,那个胖女人每次研制出新的毒药就会贴个标签存放在这里面。”奎瞟了一眼白凌离去的方向,然后贴在严凉的耳边道。 “那些毒物有什么具体作用,除了她就是我最清楚。比如有一种毒物,上面贴的标签是‘营养师’,但其实是一种慢性毒。中毒的人全身的皮肤都会逐渐变黑,然后肝脏还会急速萎缩,最终死于全身器官衰竭。” 起这些毒物的时候,奎的语气里难得有些骄傲。毕竟,她的蛇毒,也是教皇合成其他毒物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严凉听到奎的话,没有笑意,只是淡淡答了句,“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这些个东西从来没有出现于世过。” 话完的时候,严凉弯下腰,抠出白凌之前未能抬起的那块地板,将其缓缓抬了起来。 地板之下,是一级级的木质台阶,一直通往幽深的地下空间。 严凉先是侧耳听了一下,却未能听见这密室之中有任何人类活动的声音。三名主教都是普通人,严凉并不畏惧其隐匿于黑暗中偷袭自己,只怕不能如韩景皓要求的那般抓来活口。 轻轻摇了摇头,严凉将多余的想法抛之脑后,然后便顺着这一级级的木质台阶,缓缓走入了地下室之中。 (本章完) 第109章 收获 密室不大,并没有太多可以藏身的地方。 两旁的货柜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粉末和药瓶。当严凉以剑光点亮了这间密室之后,其中一切便都一览无余。 奎吐着蛇信子,嗅了嗅这房间里的气味,便对严凉道:“他们三个就躲在右边的柜子里。” 严凉看了看这密室里唯一能藏人的两个大柜子,不是右边就是左边。总有一个里面藏着人。 而面对奎邀功般的语气,严凉唯有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然后便走到柜门前,随手将柜门拉开。便见到三个中年人轮番滚了出来。 想必是挤在柜子里给憋的,这三个人此刻的脸色都是一片通红。从柜子里滚出来之后,更是瑟缩在角落里,满脸惊恐地看着严凉。 他们先前都以为教皇可以轻易解决这个自称是“神使”的冒牌货,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最终目睹到的,却是教皇的败北。 想到严凉很可能不会放过他们这三个教皇的余孽,于是他们三人便趁着严凉和魔蝰蛇折腾的这会儿功夫,躲进了这个密室里。 “神使大人!我愿从此归附于仁慈的主,以求神使大人谅解!” 江英光毕竟是这几个人中年纪最大的,而且心思最老道的。他率先沉住了气,便俯在地上向着严凉行礼道。 严凉愣了愣,他自然不会忘记这个被他戳瞎了眼睛的人。 本以为这个当初被自己剜掉双眼也没有认输的人,最后还会硬气那么一下,不想反而是第一个向自己投降的人,严凉却是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另外两位红衣主教见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江英光就这样匍匐于严凉的脚下,不禁也是浑身一颤,连忙也是挤到了跟前来,向着严凉行礼,着和江英光相同的话。 他们的所有底气都不过是来自于身后那个难以战胜的教皇,而现在教皇已经陨灭,他们的心里只剩下对严凉深深的恐惧,哪里还硬气得起来。 “要不要我给他们一人来一下,保证他们酸爽到明亮,从此见到主人您都绕着走。”奎盘在严凉的肩头提议道,猩红的信子迅速在毒牙上舔了一下。 听到空旷的密室里突然传出一个稚嫩的女声,江英光低着头四处看了看,却是除了严凉的一双脚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心中不禁疑惑万千。 而严凉对于奎的提议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三位匍匐于地的红衣主教道:“你们起来吧,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们。” 三位红衣主教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便战战兢兢地一起站了起来。 江英光站起来的时候,一眼就瞟见了盘绕在严凉肩头的魔蝰蛇,他当即吓得肝胆惧裂,惊叫着向后退去,一直推到墙壁的边缘。 其余两位主教头一次见到江英光如此失态的模样,不觉万分惊讶。然而,当他们顺着江英光的视线看向严凉的肩头的时候,他们的表现却没有比其好上半分。 对于教皇掌控之下的魔蝰蛇,他们尚且还有几分忌惮。而如今,教皇已死,这魔蝰蛇可以是完全没有了束缚,如果暴起伤人的话,就他们三个普通人真心是不够这毒蛇的一盘菜。 “叫什么叫!再叫吃了你们!”奎吐着舌头,张牙舞牙地道。 严凉并不想把这几位红衣主教就这样吓死在这里,他探出一根手指将奎扭动的蛇头给按了下去。 “她不会再伤人了,你们没必要这么害怕。”严凉低声向着三位险些被吓到尿崩的红衣主教解释着。 瞅着魔蝰蛇那颗扭动的蛇头,就好似宠物狗一般地被严凉按了下去,三位主教一时间目瞪口呆。 许久,还是江英光率先按着自己的心口,望着严凉道:“是神使大人感化了此魔物吗?竟然连此等丑陋的生物,都能在神使大人的感召之下口吐人言么?” 严凉又加了一根手指,按住肩头已经快要暴走的奎,模仿着韩景皓之前写的剧本里的语气,道:“仁慈的主从来不拒绝任何心怀虔诚的生灵,即便从前行过恶事,只要有悔过之意,都应该得到主的垂怜。” 三位主教这时面面相觑,一番眼神交换之后,大概也明白了严凉的意思。 也就是只诛首恶,协从枉论。 想到这里,三位红衣主教竟是齐齐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神使之前要问我们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事?”江英光低着头询问道。 严凉看了江英光一眼,这个红衣主教比起他的另外两个同伴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心思沉稳,都不止胜了一筹。 “先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吧。”严凉平静道。 于是,三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红衣主教,便簇拥在严凉的身边,各自都将名字报了一遍。 江英光自然是不用多言,他是给严凉印象最深的一个人。另外两个主教,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人叫做申启明,另一个相对年轻一点的人则叫作李一程。 然后,严凉又询问了一番这几人在红雨降临之前的工作,以及各自的特长。 名叫江英光的人在红雨降临之前,原本是一名保险推销员。 而申启明则是一名健身教练。 至于看起来一脸老实相的的李一程,竟然是一名培训班老师。 这三个人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会忽悠人。 严凉笑了笑,大致也猜到了韩景皓坚持要求自己将这三个红衣主教给活捉的意图。他摇了摇头,便带着三人顺着阶梯,回到了密室之外。 而美少年白凌,已经给那近十名男孩都穿好了衣服,整整齐齐在一层的地毯上站着,安静等候着严凉。 只是,白凌本以为严凉会杀尽这些教皇的余孽。而当三位红衣主教,衣衫完整地跟随在严凉的身后出现的时候,白凌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大人!您为什么不杀掉这些畜生!他们都是教皇的帮凶!”白凌的手里还牵着一名神智全无的男孩,他此刻竟有些失礼的朝着严凉嘶吼道。 “神使大人,冤枉啊!我们都是被教皇给逼的啊!” 三位主教本就心虚,听得白凌的一声吼,竟被吓得齐齐跪倒在了严凉面前,生怕严凉会突然听来“谗言”而反悔。 反正教皇已经死了,有什么锅就全部都丢给她去背就好了! 严凉没有理会三位跪倒的主教,他只是摸了摸白凌的头,看着他身后那群失了神的男孩,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医治好他们的。而你,人生路还长,切莫要迷失于仇恨之中。” (本章完) 第110章 意图 “你什么!你让我把这些孩的那玩意儿给修复出来?” 入夜之后,严凉带着三位归降的主教和一众孩悄然回到驻地。没有过一会儿,写字楼里就传出了叶青的怒吼。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竟然让我做这种事情!”叶青瞪着眼睛,对着严凉吼叫道。 严凉刚刚换了身干净的衣物,背对着叶青,正打算给这些孩们整理整理床铺。 “嗯,我还打算建立一个孤儿院,然后把这些孤儿都交给你来照顾。”严凉一面用力将垫子下的干草推平,一面用无比平静的口吻道。 “啊?”叶青气结。 韩景皓这会儿坐在付长歌的膝盖上,笑得前俯后仰。 他道:“很适合你耶!叶姐姐,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培养一个圣女的形象出来。” 叶青没有理会韩景皓,只是皱着眉头,瞪了瞪严凉的后脑勺,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严凉铺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过身,非常郑重地对着叶青道:“这些孩子都是一些可怜人,我想让他们过得好一些。思前想后,我还是只能信任你。” “信任吗?”叶青勾起一丝冷笑,目光朝着正在照顾着那些男孩的白凌一瞟。 白凌几乎是立刻就往一旁缩了缩,同时把一旁的孩搂进怀里,躲闪着叶青的目光。 “那么,你又是凭什么觉得这些太……娃娃会相信我?”叶青冷冷道。 严凉也注意到了白凌的躲闪,他笑了笑,看着叶青,道:“信任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与生俱来的,你信任旁的人也好,还是旁人想要信任你也好,无非彼此付出真心的过程而已。” 叶青听着严凉的辞,似是被戳中了什么痛处一般,当即秀眉一蹙,朝着严凉的脸上狠狠瞪了一眼。 而严凉的眼里却只有一片的坦然。 两人就这样对视一刻,却还是叶青败下阵来。 叶青退了一步,依然蹙着眉,运气却稍微轻了一些。她道:“那成吧,但我可得好了。要是哪一,我烦了,你就得赶紧换个人来干这事!” 严凉微笑了一下,点头,然后转身继续给那些孩子们整理起床铺来。 对于严凉,叶青也是无话可了。她再度将目光瞟向白凌,脑中想起了严凉先前与她的那一切,以及关于那位教皇的种种癖好。 “跟我过来!”叶青走上前去,一把扯住白凌的手臂,便要拉着他往另一个房间里去。 “你要做什么!”肌肤接触的瞬间,白凌惊恐万状,厉声道。 叶青显然没有什么耐心,她张嘴便道:“给你把两腿间的那玩意儿给长出来啊!你难道想让我当着这么多人扒你裤子么!” 着,便不顾白凌的意愿就直接就把他拖了起来。 白凌不敢反抗叶青,虽然他浑身都是抗拒,但也还是任由着叶青将他拉扯着,快步走到了隔壁的一间空屋里。 韩景皓饶有兴致地看着叶青将白凌拉走,然后便从付长歌的膝盖上跳了下来,走到了严凉的跟前,道:“看样子,你有什么新的计划了呀。” 严凉已经将床铺都整理好了,便将那些个孩子一个个招呼着躺下。 这些男孩的神智尚未从教皇的药物中解脱,此刻都还是迷糊的,不吵也不闹,异常的乖巧。 “你们先前让我装成一个神棍,以此来建立自己的一方势力。起初,我确实是拒绝的,但是现在,我又觉得必须如此。”严凉平静地着。 “哦?为什么?”韩景皓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问道。 严凉先是闷闷地将所有的孩都安置妥当,这才直起身来,低头看着韩景皓,道:“太平郡也好,还是永安府也好,甚至于在这个拾荒区里也好。我不能明白,为什么选者就能自觉高人一等,而把普通人当成牲畜在看。” “明明是错误的事情,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在获得力量之前,我们明明都是一样的。”严凉如是道。 韩景皓仍是那一副狡黠的模样,他看着严凉,道:“在末世来临以前,你觉得那些会在商场、餐厅里面刁难服务员,口出恶言,甚至于拳脚相加的那些人,会是些什么人?” “正是因为曾经都一样是弱者,一旦有朝一日获得了力量,便要狠命地去踩那些原本和自己同在一层的人,仿佛就能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力量是真的强大了。” “如此,看似踩的旁人,他们真实想要践踏的,其实还是曾经的自己。”韩景皓完,目光灼灼看向严凉。 他接着道:“我知道你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那是因为你真的很强,甚至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 “唯有这样强大的你,才是像我们这些弱者能活在这个世界里,最后的依凭。所有,不管你做的是什么决定,我都会给你想出合适的方案来!” 严凉看着一本正经的韩景皓,一时有些语塞,他看着那些渐渐睡去的男孩们,道:“这个世界已经太过冰冷了,我永远也不想让我女儿生活在这么冰冷的世界里。所以,我想要重整这片拾荒区,帮助更多的人。” 付长歌这时也走了过来,帮着严凉给这些男孩们把被子掖好。 “严大哥,我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反正,我相信你的决定!”付长歌道,薄薄的嘴唇在那之后便紧抿着。 严凉看了付长歌一眼,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他能稍微放松一些。 这时,旁边屋里的“修复”工作也已经结束,只见白凌提着裤子,把头埋得低低的,满脸通红地跑了出来。 随后,叶青也走了出来。她的脸色倒是白了几分,皱着眉头,一边走一边着:“跑啥跑啊,你以为我有啥没见过?你那处也没长出个花来!” 严凉忙不迭一把捂住韩景皓的耳朵,生怕叶青接下来还要些什么污污的内容,毒害了眼前这个未成年。 好在叶青只是找了个椅子,一屁股坐下,然后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叹了句累。 韩景皓有些不满地拔开了严凉捂在他耳朵上的手,然后道:“好了,那么现在,你的决定也做好了。我们接下来,可以把外面那几个家伙给喊进来了吧?” 屋里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111章 破而后立 这个时候还待在写字楼门外的人,正是三位红衣主教和黑衣教习孙庆。 严凉只是唤了一声,这三人便立刻快步走了进来。而孙庆在此时,对三位红衣主教却显然已经没有恭敬之意,毫不客气地走在了众人的最前面。 “神使大人,您有何吩咐?”孙庆异常恭敬地向严凉行礼道。 严凉朝孙庆点了点头,却看着三名红衣主教道:“你们可以继续做你们的红衣主教,依然位居高层。而且,除了你们三个以外,不会再有其他的红衣主教。” 此话一出,四人皆是一惊。 三位主教惊的是严凉的前半句。严凉不追究他们曾经在教皇手下时的所作所为,他们三人便已经是极为满足了。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练职位也可以保留。 而孙庆惊的却是严凉的后半句,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凭着严凉的赏识,就此坐上红衣主教的位置。不曾想,严凉却根本没有打算要设立新的红衣主教。 对于这四人脸上的惊愕,严凉选择视而不见。 他紧接着,又道:“但是以后,将不会再有‘末世教派’,也不会再有所谓的‘拾荒区’。我将在这片废都之上,建立一个全新的教派和城镇,我要保证这个城镇里,所有的人,都能享受到自由、平等和尊重。” 听到严凉的话,除了红袍主教江英光之外,其余几人全都是一脸的懵懂,完全没有弄清楚严凉的意图。 “大人,万万不可啊!”江英光立刻便喊道。 对于江英光的反应,严凉皱了皱,没有话,反而是韩景皓饶有兴致地问道:“哦?为什么?你的理由呗。” 江英光理了理衣服,然后恭恭敬敬地朝着严凉和韩景皓分别行礼,道:“两位大人,你们可知道对于住在永安府里的那些个大人物而言,拾荒区的意义是什么?” 韩景皓摸着下巴,对这名红衣主教的话来了兴致,他拉着严凉的衣袖,然后道:“你吧,不要卖关子。” 江英光稍稍叹了一口气,然后便接着道:“大人您如果去过永安府里,应该就能明白,那个地方同样是有着阶级划分的。即便是同为选者,也因为能力的高低,而又屈居人下者。” “像这样的人,非常之多,甚至占据了人口基数的一半以上。而这些人在永安府中做着最苦最累最危险的工作,往往都充满了戾气。如果,不能有效解决这些人对生活的不满的话,那么就会使底层世界之中满是动荡。” “永安府中从来没有想过要解决这一类问题,甚至于时不时还会主动激发这些底层人的戾气,令其爆发。然而,在永安府中却从未发生过任何大的骚乱。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江英光心翼翼地着,同时观察着严凉的脸色。 严凉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沉声道:“因为拾荒区?” “是的,大人。”江英光回答道。 “永安府的高层之所以不用担心那些底层人的暴动,正是因为有拾荒区的存在。拾荒区里,像老鼠一般活着的这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永安府里的那些渣滓们发泄他们对生活的不满和怨气。” “或许您听过一句话,‘弱者愤怒时,挥刀向更弱者’。” “只有拾荒区存在,那些生活在永安府里的底层选者们,他们的目光才会紧紧锁在那些比他们更加底层的人身上,而不会去想着反抗站在他们头顶上的人。” “如果您一定要整合拾荒区的力量,将其变成一个整体的话,便无异是与永安府为敌。” 江英光的话完,垂下头去,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屋里其他的人神情。 严凉面色沉重,眼中一片冰冷。韩景皓看起来若有所思。付长歌满脸的茫然。叶青的脸上则有着赞同的意味。 最终,严凉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去,他将这间屋子里所有人的脸都瞧了一遍,然后落回到了江英光的身上。 江英光只觉自己的身体一沉,冷汗便涔涔而下。他曾直面过教皇的愤怒,却不曾体会过严凉这般如有实质的沉重凝视。 “你的很有道理。”严凉沉声着。 “但如果我,我执意要这么做的话,不知道这间屋子里,会不会有人对我提出反对。”他接着道。 叶青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可奈何。而韩景皓和付长歌则是严凉的死忠粉,绝无反对的可能。 白凌虽然也在屋里,但他从头到尾连话都不敢插上一句,早就被人遗忘了。 此外,还有一条藏在严凉袖子里的魔蝰蛇。虽然她也会话,但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她都不会反对严凉的计划。 至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三位红衣主教和黑衣教习孙庆的身上。 孙庆几乎是立刻就匍匐到了严凉的脚下,将先前被江英光抢走的风头立刻就抢了回来。 “尊神使大人谕,将用随大人前行!”孙庆高呼道。 几乎是下一秒,三位红衣主教齐齐反应了过来,便如同孙庆一般争先恐后地拜倒在了严凉的脚边,然后呼喊着与孙庆相同的话。 严凉看了拜倒在自己面前的四个人一眼,他接着道:“我将在这片废都里,建立一座新的城镇,它的名字叫作‘长明镇’,而新的教派,也将命名为‘长明教’。我希望每一个居住在这座城镇里的人,他们的眼里永远都能看得到光明。” 完,严凉却唯独将孙庆扶了起来,然后道:“我将任命孙教习来担任‘长明教’的教皇一职,而三位主教将全力辅佐你。” 孙庆一愣,只觉得头又点发晕。严凉自己不当教皇,却把教皇的职位丢给了他? “以后,不会再有神使大人。我将成为这长明镇的镇长,每个生活在这个新城镇里的人,都将得到我的庇护!” “而你们,我需要你们将生活在这片废墟里的人,都收拢于我的眼前。每一个活着的有信仰的人,都将成为我建镇的根基。”严凉朗声着,让这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这个世道又要变了。江英光听着严凉的话,在心中如此想着。 只是,就算变又如何呢? 反正,像他这样的人物,总能找到活下去的出路。不是么。 (本章完) 第112章 冲突 贾常福已经失踪一周了,虽然他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家臣,但他的失踪仍然在付成山的心中扬起了丝丝的不安。 尤其,是在从某些途径得知,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已经死在了拾荒区里之后。 对于手底下的人,付成山的心里多少都有是点谱的。这个贾常福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喜欢往拾荒区里跑,他自然是知道的。 要是放在以前,像这样一个人死就死了,他就只当是死了一条狗。 但是现在,付公子去了昆仑,永安府里的事关付家的大事务都交由他这个管家在打理,他就不能允许在自己的管理范围之内出现任何有损付家名望的事情。 哪怕是一条狗也好,那也是付家的狗! 若是没有付公子的首肯,就随意的打杀了。不管是谁,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虽然不知道行凶者究竟是谁,但这对于付成山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或者,他根本不需要知道行凶者是谁! 他所需要做的,仅仅就是表达出付家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而已。 吃过早饭之后,付成山便在院子里点了十名中阶的选者作为打手,一行人驱车,浩浩荡荡地驶出了城外,朝着拾荒区里开了过去。 只是对付一群普通人而已,带一名战斗型的选者在身边就足以应对任何情况。他之所以要带上十个人,更多的是为了充一充排场而已。 “付大人,我的‘眼’显示,前方出现大量人类活动的痕迹。是否继续追踪?”负责开车的选者低声对付成山询问道。 这名选者是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男性,容貌普通,带着一副平光眼镜。 他的能力被命名为“眼”,所以他在团队中的代号也是眼。 发动能力时,他可以将方圆十里之内的地表情况直接映射在自己的脑中,其精度比人造卫星还要高上不少。 付成山叼着烟,淡淡地问句,道:“大量?是多少人?” 眼粗略估算了一下,答道:“初步估计在两千人左右。不过,这些人的样子有些奇怪,他们似乎在拆房子,然后搬运……水泥块。” 听到眼的汇报,付成业稍稍愣了一下,这个拾荒区里,除了那伙冥顽不灵的大头兵,鲜少会出现上千人聚集于一处的情况。 聚集的人越多,就需要获取越多的生存资源。而在缺乏统一领导的情况下,就很容易因为资源的问题而产生各种各样的争端。 付成山把嘴里的烟吐到车窗外,然后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眼点了点头,然后越野车的方向一转,车轮下尘土飞扬。他们的车队,便朝着拾荒区中的另一个方向行驶了过去。 对于这两千来号人究竟在做什么,付成山并不关心。只是,这么多寻常人聚在一起的场景已经许久没见过了,不趁此机会凑个热闹,今这一趟不就白出来了。 但他毕竟是付家的高级执事,自然不可能是莽撞之人。他也知道这拾荒区里潜藏着几个他惹不起的大人物。 处于谨慎,在接触之前,他拿出对讲机机来,喊了一声。 “灵爵!周围有没有发现其他选者的灵魂波动?”付成山对着对讲机道。 不一会,对讲机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女声,回答道:“尚未发现其他选者,灵爵继续观望中!” 付成山稍稍舒了一口气,看来,那几位大人物并不在这里。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这时,车队在一排木栅栏前停了下来。 木栅栏显然是新做的,有些木头都还没有完全晾干,上面蒙着一层水汽。 在这些木栅栏上还有一块的木牌,上面刻着字“长明镇欢迎你”。 “长明镇?这些垃圾难不成是想在这个拾荒区上面再建一座城镇么?”付成山嗤之以鼻。 越野车再次发动,直接从木栅栏上碾了过去。将这木栅栏连同那块木牌一道,碾得碎裂了一地。 然后,车队没有行驶多久,付成山一行人便看到了在一片废墟之间忙忙碌碌的那两千多个普通人。 这些普通人还是和他们以往所见到的那些普通人一样,看着起来衣衫褴褛,营养不良而且疲惫不堪。 然而,当付成山看见这些人的时候,却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违和感。 他总觉得这些人和以往看见的那些难民相比,有了某些不上来的变化和不同。这种感觉,令他发自内心的觉得一阵不爽。 连带着付成山在内的总共十一个人,齐齐从各自的越野车上面走了下来,然后向着正忙得热火朝的那群人走了过去。 若是搁在以前,这些寻常人见到像他们这样从永安府里出来的人,往往是躲都躲不及的。 可是今日,当这些人看见付成山一行人走进时,却没有像以往那般四散而逃。虽然他们停下了手里的活,脸上也可以看到畏惧的神色,但却还是守在原地。 付成山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释然了,心道:也好,省了我一个个抓的功夫。 “幕。”他低声喊道。 随即,一名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点了点头,走上前来。 这名男子大约三十岁上下,眯眯眼,下巴上留着青色的胡茬。当他走上前来时,便把自己那件黑色的斗篷脱了下来,然后朝着上猛地抛去。 这间斗篷刹那间便化作了一张黑色的半透明的网,然后如同一个巨大的蚊帐一般罩了下来,将这一片区域尽数笼罩了进去。 面对这选者的手段,这些寻常人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是发出了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叫声。 这时,从惊惶的人群里,有一名穿着黑色修士袍的中年男人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然后朝着付成山一行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躬着身子,道:“几、几位大人,欢迎来到长明镇。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让在下效劳的吗?” 付成山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中年人,嘴角挑起一丝笑容。他心间那种莫名的不爽感,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对嘛,像这样才对!卑躬屈膝才是垃圾应有的姿态! “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前段时间有一个人死在了你们这里。现在,我非常肯定,凶手就在你们这些人中间!我要你,去帮我把这个人找出来。” 付成山的脸上有着猫戏耍老鼠的神情,他微微笑着,缓缓道。 (本章完) 第113章 凶煞 中年人看着付成山,五官因为惊恐而扭曲成一团。 他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位大人,您、您是不是搞错了……这里的可都是普通人啊。哪有那本事……” 似乎是早已料到中年人会这么回答,付成山莞尔一笑,他随即朝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穿着黑色修士服的中年人还打算些什么,忽然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了胸口。然后,随着“咔”的一声骨骼碎裂声,他的胸膛直接凹陷了进去,整个人随之倒飞进了身后的人群里。 待到落地之时,他的嘴里喷涌着鲜血以及内脏的碎片,却连挣扎也未曾有,只是片刻间就没有了声息。 在付成山的身后,站着一名肌肉虬结的欧美壮汉,他穿着背心,双手上都带着指虎。刚才,正是这个人做出了一个凭空挥拳的动作,将那名中年人给击飞了出去。 “罗杰,你这下手是不是有点太狠了啊。”付成山笑着道。 被称作罗杰的壮汉冷哼了一声,操着一口非常流利的普通话,道:“他的身体没有碎掉,就是我已经在手下留情了。” 两人的对话结束,付成山又看向了那群满脸都是恐惧的普通人。 他接着道:“现在,请你们再好好告诉我。究竟是谁,杀了我们的人。那个人的名字叫贾常福,长得挺黑的,特别喜欢听女人的惨叫声。” “我可以给你们三十秒的时间好好回忆,请你们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和我话。因为,这关系到你们能不能看见明的太阳啊。” 付成山一面着,一面欣赏着这些人脸上的恐惧的表情,只觉得通体舒畅。 “这位大人,您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我们镇长,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一名年轻人惊恐万状地跪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道。 只听“轰”的一声,一股无形的重压从而降,仿佛一只巨掌狠狠拍在了那名话的年轻人身上,如同拍蚊子一般,将他拍进了水泥地之中。 刚刚仍然是那名叫作罗杰的壮汉,他凭空的一掌,轻描淡写地取了那名年轻人的性命。 “我问你们话呢?你们却让我去问你们镇长?还长明镇呢,我就想问问你们镇长是个什么东西!”付成山瞟了一眼被罗杰拍成肉泥的年轻人,啐了一口,叫骂道。 “顺便一声,你们还有二十秒。”他微笑着,继续道。 几名女孩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她们不顾一切地想要逃跑,却撞在那张半透明的黑色丝网上,被重重弹了回来。 “是他,是他!”有一名老者指着已经断气的黑袍中年人道。 空气中有无形的刀刃划过,老者的话还没有完,他的头颅便滚落了下来。 “啧啧啧,我不是过了么。要想清楚了再话。”付成山用手刀做了一个挥砍的动作,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了手巾,细细擦着手。 然后,他看了看表,嘴角挑起一丝笑,道:“时间到,看来没有人能答上来我的问题啊。那么,你们就只能全部死在这里了。” 话完,他将手巾丢到一旁,手指并拢成刀状,便要朝着人群之中再度挥下。 电光石火之间,他忽然听到了幕的一声痛呼,然后,他的耳中便听见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犹如鸡蛋壳碎裂一般的声音。 笼罩于此处的黑色丝网被巨大的力量所击碎,如尘埃一般地消散了去。 光明降临此地。 随着光明一同降临的,是张开剑刃双翼,沐浴于光明之中的严凉。 “神使大人!不,不,是镇长大人来了!” “镇长大人来了!我们有救了!”人群中随即传来了欢呼声。 严凉宛如真正的神一般缓缓下沉于地面,目光冰冷地看着付成山一行人。 “这是你们干的?”严凉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然后朝着付成山冷冷问道。 虽然尚不知道严凉的能力几何,但他能轻易击破幕的遮罩层,仅凭这一点就足以令付成山对严凉不敢轻视。 而且,同为选者,又怎会为了几个普通人妄起争端呢? “我的手下在这片区域被人给杀了,我正在拷问这些个垃圾,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杀我付家的家臣!”付成山稍稍有些倨傲地朝着严凉道。 如今,他已自报了家门,但凡是识相一点的人,这时都应该有所让步。 “付家的家臣么?”严凉大致回想了一下,立即就想起了自己初来拾荒区时,杀掉的那个奸污女子的黑壮男子。 “你的那个人,是不是叫贾常福?”严凉冷冷问道。 付成山一惊,他没有想到严凉竟能直接叫出贾常福的名字,心里不自觉地暗暗叫了一声不妙。 果不其然,见到付成山的表情,严凉冷冷笑着,道:“是我杀的,有什么问题吗。” 严凉的话完,他手中的剑光指向了付成山的鼻尖,道:“现在轮到我来问了,这几个人是谁杀的。” 只是被剑光遥遥地一指,付成山一瞬间仿若刀枪过体。 这种感觉,他从前只在两个人的身上感受到过。一个是付家现任的家主,还有一个就是永安府的女王,沈依依。 站在付成山身后的罗杰一瞬间就沉不住气了,他浑身的肌肉绷紧着,大步跨到了前面来,吼道:“几个狗一般的垃圾人,杀就杀了!你想怎样!难道你还想和付家为敌吗?” 严凉的目光从地上的几具尸体上挪开,轻轻叹息,道:“我想怎样?” “当然是,杀人偿命。” 一道剑光从严凉身后凝聚了出来,宛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罗杰疾射而去。 剑光来得太快,罗杰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眼看着这一柄光剑就要穿透他的胸膛,空气中却有无形的刀刃猛地劈来,将这柄光剑劈得歪向了一边,刺进了泥土里。 “这位大人,我们虽然杀了你的几个下人,但是您也杀了我们的手下!这件事情就此两清,您看怎么样?”付成山握着自己的手腕,咬牙对严凉道。 严凉摇了摇头,与付成山对视着,道:“我杀人有我的道理,可是你们杀人的道理是什么呢?” 着实没有想到严凉会是这般软硬不吃的一个人,付成山皱着眉头,道:“你再怎么厉害!我们这边也有十一个人!你没有胜算的!我们都是选者,何必要为这些垃圾一般的凡人拼个你死我活呢?” 严凉的嘴角忽然挑起了一丝笑意。 他道:“首先,这些人并不是我的下人。然后,你我没有胜算?” 当严凉把这句话完的时候,无穷无尽的光华于他的身后凝聚成剑,无数耀眼的光之剑如同一条璀璨的星河乍现于此。 “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严凉接着道。 第114章 一战 付成山或许有一点狂妄,但他既然能坐到付家的高级执事的位置上,便自然不会是什么蠢人。 “灵爵,判断我们这一战的胜率是多少。”付成山盯着严凉的举动,压低了声音,朝着身后的人问道。 被称为“灵爵”的是一名身材颇为矮的女子,她站在队伍的中间,戴着口罩,看着严凉,然后低声回应道:“对方的灵魂波动异常,无法估算对方实力。仅从现有数据来看,我方胜率大概在三成左右。而且,战斗结束后,我方死亡人数应该在一半以上。” 得到了灵爵答复,付成山稍稍退了一步,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今带出来的这些人都是付家的中坚力量,如果真的就不明不白地折损了一半在这个拾荒区里,那只怕他的高级执事也就做到头了。 想到这里,付成山嘴角的肌肉紧绷着,他望着严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今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几个太过唐突了。付家愿意以平和的方式了解此事,也请这位大人能看在付公子的面子上,不要咄咄逼人。” “平和的方式?”严凉的嘴角一挑,冷冷看着付成山。 “看,你准备以何种平和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严凉问道。 付成山吸了口气,看着那些在严凉身后不远处瑟缩着的普通人。幕的遮罩层被击破之后,这些人居然没有四散而逃,显然对严凉充满了信任。 他没有思考太久,便看着严凉答道:“首先,对于这次的意外冲突,在下表示诚挚的歉意,并愿意无条件向死难者家属提供我们力所能及的补偿。然后,刚才听到这些难民管您叫镇长,那么您是打算在此建镇么?”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只要您愿意将此事揭过。在下仅代表我个人,愿意交您这个朋友。关于您建镇的事情,我将在永安府中全力为您斡旋,并提供您所需要的城镇物资。您看怎么样?” 付成山此刻绝口不再提贾常福之死,同时还把身子稍微低了低,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具诚意。 不过,他虽然嘴上这么,心里却并非是这么在想。对于他而言,完全没必要和居住在拾荒区的人讲诚信,哪怕对方是选者也一样。 只要回到了永安府,他就不信有人敢追到永安府里找付家的麻烦。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付公子就会从“昆仑”回归。到时候,就不信眼前这个人还能硬气得起来。 严凉看着付成山脸上和善的笑容,他不会读心术,自然也不会明白眼前这个刻意将身段放低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而,两人的目光稍一接触,付成山却觉得自己的心思仿佛被看穿了一般。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我的目标也不需要旁人来帮我达成。”严凉冷冷着,他的目光再度落到死去的那三个人身上。 话已至此,付成山也明白了严凉心中的决断,这件事情确是已经再没有半分的缓和余地了。 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收敛,嘴唇一动,突然吐出了两个字,“动手!” 站在他身后的罗杰突然做了一个凭空挥拳的动作,一股巨大的力量随即猛地朝着严凉砸了过来。 几乎是在罗杰行动的同时,他也并指成刀,自下而上猛地一挥。 无形的刀刃和拳头同时迸发,落在等闲的人身上,便已是绝杀之局。 然而,在付成山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严凉脚下的地面忽然变成了沼泽,他的身体立即不可遏制地沉了下去。 一张黑色的遮罩层从而降,朝着严凉的头顶上笼罩了下来。 还有一个纯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从严凉背后的影子里钻了出来,将手中的匕首朝着严凉的背心里捅了去。 付成山手下的这一批人显然是受过训练的,彼此配合默契。同一时间,五种不同的能力,五种不同的攻击方式,同时落到了严凉的身上。 然而,面对这些人的全力攻击,严凉的眼神中却无丝毫的慌乱。 七柄蓝色的剑凭空凝结于严凉的身侧,如流光飞旋。 巨大的拳劲被这剑削散,无形之刃被格挡了下来,黑色的遮罩层被冲而起的剑光绞得粉碎,阴影凝结的人在剑光的穿刺之下退回了阴影中。 轻描淡写地将所有的攻击化解,严凉背后的双翼一振,腾翔于空中,便摆脱了化为沼泽的地面的束缚。 “蜂后!”攻击失效,付成山双目圆睁,大声吼道。 随着他这一声吼,一阵黄色的烟雾突然从他们队伍的后排升腾了起来,如同巨大的蜂群一般,朝着严凉直扑了过去。 被称之为蜂后人是一位骨瘦如柴的中年女人,她所拥有的能力名为“剧痛之毒”。 不管是多么强悍的人,只要吸入了这个烟雾,马上就能感受到如同被成群的马蜂针刺一样的痛苦。 而且,这些毒烟完全受到蜂后的意志力操控。遇风不散,遇水不融,遇蛇……等等?遇蛇? 只见黄色的毒雾扑到了严凉的面前,眼看着就要将其笼入其中。 就在这时,一颗三角形的红色蛇头突然从严凉衣服的领口之中探了出来。 “我闻到了大餐的味道!”赤蛇吐着信子,大张的嘴里竟然出一句人言。 付成山就看见那条蛇猛地一张嘴,原本是处在蜂后操纵之下的毒雾竟然全都脱离了其控制,争先恐后地朝着赤蛇的嘴里涌了去。 奎在先前与严凉的一战中,耗尽了长期积蓄的毒素来凝练毒火,此刻正因毒素的缺乏而陷入到漫长的虚弱之中。 虽然她之后也吞噬了教皇在密室之中的各种藏品,但对于魔蝰蛇庞大的身躯而言,那一点点毒物,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此时此刻,蜂后所释放的毒雾对奎来,就不啻于是人参燕窝一般的滋补佳品,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 眼看着漫的毒物在几息之间就被吞噬一空,蜂后发出了惨烈的尖叫声。同时,她原本就瘦骨嶙峋的身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啊,舒坦。”奎一口气将毒雾吸尽,长叹了一声,然后便将头一扭,再度钻回了严凉的衣襟里。 而失去了全部毒雾的蜂后,却是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她身旁的人连忙将其一把扶住,指尖稍稍在其鼻尖一探,却发现她已是气若游丝。 付成山瞟了一眼人事不知的蜂后,然后便瞪着半空中的严凉,咬着牙,怒道:“不过是死了几个猪狗一样的普通人罢了!你一定要把事情闹大吗?” 严凉冰冷的回答从半空中传来。 他:“你把普通人当成了猪狗。可是在我眼里,你们和普通人也并没有区别。所以,当你们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这件事情就已经闹大了。” (本章完) 第115章 谋 “我承认,我们这几个人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要是我们几个今真的全部都死在了这里,你以后的日子也绝对讨不到一点好!” 付成山的神情好似困兽一般,他咧着雪白的牙,朝着严凉嘶吼着。 “那有如何?”严凉不为所动。 他道:“我今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这个地方以后将不会再有拾荒区,普通人也不再是你们眼中的牲口!” 严凉的话完,高悬于此处空中的那条浩瀚星河突然动了,无数如群星般璀璨的光剑朝着付成山一行人倾泻而下。 “幕!”付成山惊叫着。 黑色的遮罩层如同盾牌一般升起于众人的头顶,却在与光剑碰撞的刹那之间破碎成了无数块。 眼看着这股由光剑所组成的洪流就要将自己所吞噬,付成山的大脑里霎时间只剩下一边空白,过往的经历如同走马灯一般从眼前闪过,他却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刀,想要保护自己。 “突突突……” 耳边响起的是不绝于耳的光剑刺入泥土的声音,他闭着眼睛,不敢去看,也不敢去听。 为什么没有听到其他人的惨叫声,都已经死了吗?那为什么我还没有死? 河乍泄也不过一瞬间,当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耀眼的光芒也渐渐变得缓和,付成山这时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用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确定自己在经历了刚才那一阵淋漓而下的剑雨之后,并没有缺胳膊少部件。 然后,付成山又去看他身后的一众同伴,几乎所有人的神情都和他一样。 他起初以为那场浩大的剑雨不过是逼真的幻觉,但脚下满布剑痕的大地却又清晰地告诉他,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并不是什么幻觉。 就在刚刚的一刹那之间,他们这些人所经历的,确实是生与死的交错。 付成山的手指无法遏制地颤抖着,他想要再次并指成刀,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 他没有见过付公子和沈依依全力以赴是什么样子,也无法对比严凉与这些顶尖存在之间的差距。 然而,他却是彻底明白了自己与这些真正的强者之间存在的鸿沟。他长久以来引以为傲的赐之能,在强者的眼里,其实就如同丑的把戏一般可笑。 严凉冷冷看着这些付成山这一行人,缓缓收拢双翼,落到了地面上。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人再敢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在如今的世界上,至高的力量就是至高的权势。所谓家族,所谓权谋,在真正的力量面前都只能沦为笑柄而已。 “现在,我再问一遍。请好好回答我。”严凉神色平静而沉稳的着。 他缓缓走到那位被斩断头颅的老者面前,一字一字地问道:“这位老人家,是被谁杀的?” 付成山看着严凉的眼睛,他的声音颤抖着,连谎的勇气都失去了。 “是我。”付成山低声回答道。 严凉又问道:“你可认罪?” 付成山退了一步,终于还是道:“认,我认罪!” 得到了付成山的回答,严凉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宣读他的判决,而是接着朝另外两具尸体走了过去。 “这两个人,又是谁杀的?”严凉看着付成山一行人,冰冷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 “是老子杀的又怎么样!老子跟你拼了!”罗杰突然爆喝一声,凌空一拳朝着严凉猛地挥出。 骤然间,数十柄光剑自而降,从罗杰的背心刺入,穿心而过。 挥拳已经挥到了一半的罗杰,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直直倒了下去。殷红的鲜血,于他的身下缓缓晕开。 付成山都把头偏了过去,不忍去看罗杰的死相。 或者,他在畏惧,畏惧着罗杰的死法会在不久之后,原封不动地还原到他自己的身上。 严凉在击杀了意图攻击他的罗杰之后,却并没有再杀其他的人意图。 “跟我走。”严凉只是将付成山连同他身后的所有人都扫视了一眼,然后才道。 付成山一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问道:“走?去哪里?” 严凉朗声回答:“我带你们去见长明镇的大法官,我保证,在他那里,你们将受到公正的审判。” …… 当严凉将这几个人带走之后,空中那一双窥探着一切的眼睛才缓缓闭上。 沈依依倚靠在一堆毛绒玩具里,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原本是黑白分明的一双美目,此刻却因布满了血丝而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猩红色。 她轻轻揉了揉因为充血而不适的双眼,然后看了看伏在自己身上安睡的兽耳女孩,又摸了摸卧在一旁的中华田园犬。 这时,穿着黑西装的老管家于一片虚无之中走了出来。他手里端着清茶和甜点,无声无息的站在一旁,等候着沈依依的指令。 “沈姐,人的精神力是有限的,这‘窃机’之法还请您不要再用了。”老管家躬着身,低声道。 “无碍。”沈依依摆了摆手,回答道。 话完,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来,然后又低声与管家道:“陈老,您来看,这个严凉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老管家依然躬着身子,他思考了片刻,谨慎地答道:“或许,他是想要立威吧。” 沈依依抚摸着女孩的头发,又捏了捏她头顶的兽耳,笑着道:“诚然,他需要立威,但这只是其一。” 老管家将手里的清茶和点心放在案上,目光深邃,接着问道:“老朽愚钝,敢问这其二为何?” “大约,是想彻底宣扬他那个人人平等的理念吧。” “而且,您也知道,这永安府里看似平静,但其实不服我的人一直都是大有人在。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与我实力相当又理念相冲的人,他一上场就要和我扯旗子划山头,你猜这些人会怎么做?” 沈依依得轻巧,仿佛这一切都不被她看在眼里。 老管家嘴唇微张,似乎有话要。这时,却见沈依依怀里的女孩动了动,醒了过来。 他连忙退到一边,身形渐渐化为一片虚无。 “姐姐,你刚刚在和谁话呀?”女孩揉着眼睛道。 沈依依看着女孩的倦容,笑着道:“啊?又叫我姐姐?我不是让你叫我妈妈的吗?” “可是,我已经有妈妈了呀?”女孩瘪着嘴道。 “那你妈妈,还有爸爸,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沈依依道。 面对沈依依的提问,女孩没有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了。 沈依依将女孩搂到怀里,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极尽温柔地道:“不记得就不记得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 “而且你不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叫严静姝吗。放心吧,我会给你找一个好爸爸的。他一定,会像一个真正的爸爸那样爱你。” (本章完) 第116章 审判 在一个时前,付成山还无数次幻想过,这个所谓的长明镇大法官究竟应该是一副怎样的姿态。 而当他真正见到这位端坐在办公桌前,安静翻阅着卷宗的“大法官”时,才明白自己确实是太缺乏想象力了。 韩景皓瞟了台下的几位犯人们一眼,然后将卷宗合上,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然后才沉声问道:“就是你们几个在这长明镇里胡乱杀人?” 付成山看着面前这个男孩拿腔拿调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好笑。若非严凉就在旁边站着,他真担心自己会不会笑出声来。 似乎是看穿了付成山的心思,韩景皓眉头一皱,茶盏便往办公桌上一磕,佯冷冷笑着,道:“你可是准备嘲笑本法官?” 付成山急忙敛了敛心神,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的瞟了一眼严凉,这才低声回答道:“不敢视法官大人。” 韩景皓居高临下看着这一伙人。以他的感知力,自然是不会漏掉任何的动作,付成山瞟向严凉的那一眼,他也是看在了眼里。 “严哥哥,你先出去吧,这里我应付的来。”韩景皓扭过头,对着严凉道。 严凉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信任韩景皓的判断力。他走上前拍了拍韩景皓纤细的肩膀,然后道:“我就在门外,有事可以喊我。” 完,他便没有再看其他人,直直走出了这间被临时充当审判庭的大房间,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付成山等人的注意力全在严凉的身上,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严凉轻拍韩景皓肩膀的时候,一条赤红色的影子,飞速窜到了韩景皓的背后。 即便严凉对韩景皓再怎么放心,也不可能完全不留任何的后手。 而将奎留在这间房里,就算这几个人突然对韩景皓发难,至少也可以阻上他们一时三刻。 事实上,待到严凉出去之后,这几人私下里便以目光交流了一番,却也着实动了这个心思。 “让我猜一下,现在严凉出去了。你们之中应该会有人在想,是不是可以拿下我,然后要挟着严凉放你们回太平郡里去呢?”韩景皓正视着付成山的脸,笑得好似一只狐狸。 不等台下的人出言否认,韩景皓便接着道:“别,你们可别急着否认,让我再猜一下。你们之所以没有动手,这一来不过是因为暂时还没有搞明白我的用意,二来则是担心严凉会在这里留了什么后手,对吗?” 付成山看着韩景皓,这才发觉眼前这个男孩与严凉一样,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不,我们并没有动过这个心思。”付成山沉声回答道。 “哦?是吗?”韩景皓的脸上挂着一幅戏谑的笑容,然后便将一直潜伏在他身后的奎给抓了出来,放在桌上。 奎吐着信子,一脸的懵逼。 “那你们很幸运哦。如果你们真的这么做了的话,我保证你们现在就已经是一屋子的死人了。”韩景皓微笑着道。 站在人群最后的蜂后,她见到赤红色的魔蝰蛇当即便吓得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连连退后。 她的毒雾在先前被奎给吞噬殆尽,而她此刻的恐惧就好似野生动物对于自己的敌,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畏惧。 恐惧就好像病毒一样,是一种会传染的东西。当蜂后因为恐惧而连连后退的时候,其他人自然也记起了这条藏身于严凉衣领之中的蛇,随即便想到了这条毒蛇吞噬掉蜂后毒雾的场景。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无从去判断韩景皓所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的真假,更加不可能会想要去验证。 因为,一旦错了,就是死路一条。 他们只能遵循着本心之中埋藏的恐惧,将韩景皓的每一句话都当成是真的。 对于这些人脸上复杂的表情,韩景皓似乎非常地满意。他将奎捧起,然后像严凉一样任其钻进自己的衣襟里。 “好了,接下来我们回到正题。” “就是你们几个在我长明镇里胡乱杀人?”韩景皓收敛了笑容,然后沉声道。 付成山看来站在自己身后的几人一眼,咬了咬牙,道:“不,杀人的只有我和罗杰。罗杰已经被你们镇长给处死了,我也愿意认罪。这件事情和他们几个没有关系,还请法官大人放他们回永安府。” 可以,付成山所有的行事准则都还是以他所效忠的付家的利益为最高利益,所以他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还是想要保全下眼前的这些人。 而从另一方面,只要这些人能安全回到永安府,也能从侧面证明了自己对付家的忠心,付公子才有出手营救他的可能。 韩景皓听着付成山的自白,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摸不清他的心思。 “你,他们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是吧?”韩景皓一面着,一面用笔在面前的案卷上写着什么。 “所以,你是一个人到这个太平郡里来的咯。你身后的这些人,就是完全都不知道你想来干什么,然后在无意识的状态之下强行跟着你过来的。” “然后,你的车都是自己发动的,并且依靠着逆的气运就刚好找到了我们的施工队,是吧。”韩景皓一面飞快书写着,一面低声着。 “你该不会真打算这样和本法官解释吧?”韩景皓盯着付成业,缓缓着。而付成业竟然完全不敢与其对视。 狡黠的笑容回到了韩景皓的脸上,他看向付成业身后的那几个人,然后继续着:“你们早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对不对?而且你们与他同来,就是已经准备好参与到这件事情中了,对不对?” “可惜啊,你们之所以没能参与到其中,只是因为严凉,也就是这长明镇的镇长突然出现,所以你们才没能来得及动手罢了。注意,我的是‘没能’而不是‘没有’。我绝不允许你们抓住这一点,来为自己辩护!”韩景皓着,手指敲了敲桌子。 “从你们一同侵入长明镇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是同谋了!你们这些人,在我的眼里根本就不存在无罪之人。” 一段话完,韩景皓不打算给他们任何申辩的机会,冰冷的笑容悬挂在他的脸上,他指着付成山道:“作为首恶,我本该判决你绞刑。” “不过,基于我们镇长大人的仁慈。我也愿意给你一个活下去机会,只看你愿能否把握得住了!”韩景皓着。 (本章完) 第117章 机会 “是什么样的机会?”付成山看着韩景皓,冷冷问道。 他一面着,一面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想不到自己身为付家的高级执事,竟然会被这样一个孩子给玩弄于股掌之中。 “如果是任何有损付家利益的事情,那我宁可死也不会答应。”付成山道。 随着付成山这句话,站在付成山身后的那一群人也是齐齐点了点头,然后冷冷看着韩景皓。 对于这几个人的反应,韩景皓倒是稍稍有些意外,但他却没有在脸上流露出分毫的情绪。 “关于这一点,你们完全没必要担心。因为我对于你们所的付家,完全是一点兴趣也没有。”韩景皓冷冷着。 对于韩景皓的保证,付成山几人将信将疑,却也没有把自己的疑虑出来。 “那么,就请法官大人讲一讲,究竟是怎样的机会吧。”付成山沉声道。 到了这时,韩景皓又收起了那副冷冰冰的姿态,转而笑了起来,道:“很简单啊,长明镇现在正是用人之时,简单杀了你们也有点可惜。我只要你们在这里当一个月的苦力,和那些难民们同吃同住,用你们做的工来抵你们犯下的罪,怎么样?很公平吧?” 付成山瞪着韩景皓,心头燃起一丝怒意。道:“让我们做苦力,还和那些猪狗一般的贱民同吃同住?你这是打算羞辱我们?” “不不不,我没打算羞辱你们。我只是打算矫正一下你们这些人畸形的三观而已。” “当然,我完全不打算强迫你们做出选择。如果你们实在不能接受的话,还可以选择绞刑,对不对!我可以给你们充分的自主权,由自己选择绞刑用的绳子,以及绳结的花型。很公平的。”韩景皓摆了摆手,道。 他完,目光在这间屋子的人身上逐一扫过。 虽然韩景皓此刻的神色看起来来无比淡然,但其实全身都是紧绷的。站在他面前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主,轻易马虎不得。 就在这时,有个颤抖的声音突然道:“我愿意答应你的条件,但如果一个月以后你们反悔怎么办?” 话的人是瘦骨嶙峋的蜂后,她此刻靠在一堵墙上,万分恐惧地看着韩景皓。当然,比起韩景皓本人,她更加畏惧的还是藏在韩景皓衣服里的奎。 “请对我们仁慈的镇长大人保持信心,他绝对比你认识的大部分男人都正直。” “那么,请把你刚才所的话再一遍。你愿意吗?”韩景皓微笑着,看着蜂后。 蜂后看着韩景皓那张稚嫩的脸,犹豫着,点了点头,道:“我愿意在这里当一个苦力,为镇长大人工作一个月。” 付成山看着蜂后,轻轻叹息了一声,终于也道:“好吧,我也愿意。” 有了这两个人打头,剩下的人只是面面相觑一番之后,便没有再什么,纷纷同意了韩景皓的提议。 “那么,签字吧。”韩景皓将自己面前的一页纸推了出去,道。 “虽然你们是犯人,但是该签的合同还是要签。” 那一纸合同纯粹就是韩景皓手写而成,字迹只能算得上工整,而且只有一份。 付成业走上前去,将合同粗略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文字陷阱。于是便从韩景皓手中接过笔,准备签上自己的名字。 然而,就在这刹那之间,一道红色的影子突然从韩景皓的袖子之中猛地弹了出来,狠狠在付成业的手指上叮了一下。 一股酸痛感瞬间便穿透了付成业的整条手臂,令他痛呼一声,同时飞速朝着身后退去。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那只手,便在手指上看见了两枚还在冒着血珠的齿痕——毒蛇噬咬后留下的齿痕。 付成业的另一只手立即并指为刀,杀气毕现。 “你这是要做什么!”他看着韩景皓,低吼道。 韩景皓的脸上有着歉意的微笑,可他的眼里却只有狡黠的光。纵然已经感受到了付成业的杀意,但他却是毫无畏惧地与其对视着。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你不傻,我也不傻,靠这一纸合同就能约束住你?打死我也不信,所以咯,自然是需要一点常规手段。” “放心,这个蛇毒不会马上要你的命。不过,你必须每隔一周注射一次抗体才行,否则你的皮肤就会开始变黑,然后肝脏萎缩,全身器官衰竭。死得要多难看就会有多难看。” “当然,如果能得到镇长大人的信任的话,完全解除这个毒性也是可以的。”韩景皓微笑着道。 付成山恶狠狠地瞪着韩景皓,没有被奎所咬的那只手渐渐由手刀转而握成了拳头,他脸上的肌肉绷紧着,终究还是选择一言不发地退到了一边。 见到付成山妥协,韩景皓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微笑着,朝着剩下的人伸出手,道:“好了,请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一点也不疼的。真的,就和被蛇咬了一样。” 十分钟后,这屋里所有的人都被奎咬了个遍。除了满心畏惧的蜂后在情绪上极为抵触之外,其他人的神情都还算平静。 “很好,那么大家从今起就算是这长明镇的一份子了,我作为长明镇的大法官,衷心地欢迎各位的到来。” “接下来,请大家跟随我们的后勤部长叶大人一起,大致上了解一下长明镇的整体规划方案,以及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工作。”韩景皓继续道。 这时,这间大厅的门被推开,严凉和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那名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生得满脸戾气的叶青。 “你们几个,跟我走!”叶青冷冷瞟了这些人一眼,神情倨傲地道。 当叶青将这几个人全部都带出了大厅之后,严凉才缓缓走到了韩景海的身边,不由分地将手指探进了韩景皓的衣服里。 韩景皓的外套里穿着一件儿童的背心,果不出严凉所料的是,这件背心此刻已经被冷汗浸了个透湿。 “吓死爷了。”韩景皓长吁了一口气,道。 他一面将那件被冷汗浸透的背心脱下,一面继续道:“不过,你会答应不杀那个领头的人,我倒是有些意外。毕竟,他可是亲手杀了一名无辜的老人,我还以为你一定会杀他而后快的。” 严凉的脸上透出一丝苦笑,他道:“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这样,我再多杀一人,或者两人,或者百人,又有什么分别。” “我不介意杀人,但我也不愿意以杀戮来达到我的目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看到这些人有真心忏悔的一。那,才是惩罚的意义。”“是什么样的机会?”付成山看着韩景皓,冷冷问道。 他一面着,一面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想不到自己身为付家的高级执事,竟然会被这样一个孩子给玩弄于股掌之中。 “如果是任何有损付家利益的事情,那我宁可死也不会答应。”付成山道。 随着付成山这句话,站在付成山身后的那一群人也是齐齐点了点头,然后冷冷看着韩景皓。 对于这几个人的反应,韩景皓倒是稍稍有些意外,但他却没有在脸上流露出分毫的情绪。 “关于这一点,你们完全没必要担心。因为我对于你们所的付家,完全是一点兴趣也没有。”韩景皓冷冷着。 对于韩景皓的保证,付成山几人将信将疑,却也没有把自己的疑虑出来。 “那么,就请法官大人讲一讲,究竟是怎样的机会吧。”付成山沉声道。 到了这时,韩景皓又收起了那副冷冰冰的姿态,转而笑了起来,道:“很简单啊,长明镇现在正是用人之时,简单杀了你们也有点可惜。我只要你们在这里当一个月的苦力,和那些难民们同吃同住,用你们做的工来抵你们犯下的罪,怎么样?很公平吧?” 付成山瞪着韩景皓,心头燃起一丝怒意。道:“让我们做苦力,还和那些猪狗一般的贱民同吃同住?你这是打算羞辱我们?” “不不不,我没打算羞辱你们。我只是打算矫正一下你们这些人畸形的三观而已。” “当然,我完全不打算强迫你们做出选择。如果你们实在不能接受的话,还可以选择绞刑,对不对!我可以给你们充分的自主权,由自己选择绞刑用的绳子,以及绳结的花型。很公平的。”韩景皓摆了摆手,道。 他完,目光在这间屋子的人身上逐一扫过。 虽然韩景皓此刻的神色看起来来无比淡然,但其实全身都是紧绷的。站在他面前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主,轻易马虎不得。 就在这时,有个颤抖的声音突然道:“我愿意答应你的条件,但如果一个月以后你们反悔怎么办?” 话的人是瘦骨嶙峋的蜂后,她此刻靠在一堵墙上,万分恐惧地看着韩景皓。当然,比起韩景皓本人,她更加畏惧的还是藏在韩景皓衣服里的奎。 “请对我们仁慈的镇长大人保持信心,他绝对比你认识的大部分男人都正直。” “那么,请把你刚才所的话再一遍。你愿意吗?”韩景皓微笑着,看着蜂后。 蜂后看着韩景皓那张稚嫩的脸,犹豫着,点了点头,道:“我愿意在这里当一个苦力,为镇长大人工作一个月。” 付成山看着蜂后,轻轻叹息了一声,终于也道:“好吧,我也愿意。” 有了这两个人打头,剩下的人只是面面相觑一番之后,便没有再什么,纷纷同意了韩景皓的提议。 “那么,签字吧。”韩景皓将自己面前的一页纸推了出去,道。 “虽然你们是犯人,但是该签的合同还是要签。” 那一纸合同纯粹就是韩景皓手写而成,字迹只能算得上工整,而且只有一份。 付成业走上前去,将合同粗略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文字陷阱。于是便从韩景皓手中接过笔,准备签上自己的名字。 然而,就在这刹那之间,一道红色的影子突然从韩景皓的袖子之中猛地弹了出来,狠狠在付成业的手指上叮了一下。 一股酸痛感瞬间便穿透了付成业的整条手臂,令他痛呼一声,同时飞速朝着身后退去。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那只手,便在手指上看见了两枚还在冒着血珠的齿痕——毒蛇噬咬后留下的齿痕。 付成业的另一只手立即并指为刀,杀气毕现。 “你这是要做什么!”他看着韩景皓,低吼道。 韩景皓的脸上有着歉意的微笑,可他的眼里却只有狡黠的光。纵然已经感受到了付成业的杀意,但他却是毫无畏惧地与其对视着。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你不傻,我也不傻,靠这一纸合同就能约束住你?打死我也不信,所以咯,自然是需要一点常规手段。” “放心,这个蛇毒不会马上要你的命。不过,你必须每隔一周注射一次抗体才行,否则你的皮肤就会开始变黑,然后肝脏萎缩,全身器官衰竭。死得要多难看就会有多难看。” “当然,如果能得到镇长大人的信任的话,完全解除这个毒性也是可以的。”韩景皓微笑着道。 付成山恶狠狠地瞪着韩景皓,没有被奎所咬的那只手渐渐由手刀转而握成了拳头,他脸上的肌肉绷紧着,终究还是选择一言不发地退到了一边。 见到付成山妥协,韩景皓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微笑着,朝着剩下的人伸出手,道:“好了,请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一点也不疼的。真的,就和被蛇咬了一样。” 十分钟后,这屋里所有的人都被奎咬了个遍。除了满心畏惧的蜂后在情绪上极为抵触之外,其他人的神情都还算平静。 “很好,那么大家从今起就算是这长明镇的一份子了,我作为长明镇的大法官,衷心地欢迎各位的到来。” “接下来,请大家跟随我们的后勤部长叶大人一起,大致上了解一下长明镇的整体规划方案,以及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工作。”韩景皓继续道。 这时,这间大厅的门被推开,严凉和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那名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生得满脸戾气的叶青。 “你们几个,跟我走!”叶青冷冷瞟了这些人一眼,神情倨傲地道。 当叶青将这几个人全部都带出了大厅之后,严凉才缓缓走到了韩景海的身边,不由分地将手指探进了韩景皓的衣服里。 韩景皓的外套里穿着一件儿童的背心,果不出严凉所料的是,这件背心此刻已经被冷汗浸了个透湿。 “吓死爷了。”韩景皓长吁了一口气,道。 他一面将那件被冷汗浸透的背心脱下,一面继续道:“不过,你会答应不杀那个领头的人,我倒是有些意外。毕竟,他可是亲手杀了一名无辜的老人,我还以为你一定会杀他而后快的。” 严凉的脸上透出一丝苦笑,他道:“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这样,我再多杀一人,或者两人,或者百人,又有什么分别。” “我不介意杀人,但我也不愿意以杀戮来达到我的目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看到这些人有真心忏悔的一。那,才是惩罚的意义。” (本章完) 第118章 建设不易(上) 叶青大致上询问了一下眼前这几个人的能力以后,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从严凉决定要在此建镇的那一刻起,叶青就忽然摇身一变,直接就成为了这太平郡里官职最多,而且最忙的人。 同时身兼孤儿院院长、建设部部长、后勤部长等职位,这让叶青每都忙得跟个陀螺一样。 她甚至开始一再地叩问本心,反省自己当初一个劲地鼓动着严凉自己建立一方势力的时候,是不是脑袋里面进水了。 “跟我来吧,我会告诉你们接下来应该干啥。” 叶青将付成山这一批人不同的能力记在了随身的笔记本上,然后便用略带着命令的口吻对着他们道。 付成山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纵容对这名女子的语气分外不爽,但此刻也只是选择默默跟在了其身后。 “请问叶大人,我们大概会做什么工作呢?”个子娇的灵爵忍不住率先问道。 她的能力是灵魂视觉,可以通过感应一个人灵魂之光来判断一个人是否是选者,以及其能力是否强大。 这种能力在战斗中几乎是派不上用场的。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灵爵悄悄盯着自己白皙的手掌,颇有些担心。 她害怕眼前这位叶大人会把她分配去废墟里搬水泥块,就和先前看到的那两千来人一样。 叶青瞟了眼前的娇女子一眼,似乎看出了对方心中的疑虑。 她翻开手中的笔记本,大致上又瞅了一眼。然后便对着灵爵道:“这一个月的时机里,你跟着我就行了,除了我指派的特殊事物之外,你什么都不用做。” 灵爵愣了愣神,看着叶青。她此刻早已将一直带着的口罩给摘掉了,露出一张白嫩的娃娃脸来。 而这张娃娃脸此刻却是有些泛红,显然是对叶青所指的“特殊事务”产生了一点点误会。 即便是这一丝红痕却也没有逃过叶青的眼睛,她嘴角一挑,冷冷笑着:“放心,绝对不会委屈你的。” 她把这话完,就摆出一张不愿意再话的臭脸来,然后兀自从这间写字楼里走了出去。 离开了写字楼,又走了一段路,众人便又见到了一处热火朝的建筑工地。 只是,这一处工地上的人远比付成山他们先前所遇见的那一群要少得多,大约只有三百来个人。 工地的正中是一个巨大的土坑,这三百来人就站在坑边,不断将旁人从别处运来的水泥块抛进这坑里。 叶青领着这十个人,还没走近跟前。一名原本是站在坑边的红袍中年人立刻就朝着叶青快步跑了过来,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叶大人,这个坑差不多已经填满了,现在就等着您来了!”红袍主教李一程恭敬地朝着叶青道。 至于跟在叶青身后的付成山一行,红衣主教却是完全没有丝毫的理会。 其他人还好,但付成山毕竟一直是付家的高级执事,他还是第一次被一名普通人如此慢待。 叶青与红衣主教稍稍寒暄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付成山脸上的不忿,她也懒得去理会这些人在想些什么,只是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自己。 然后,她便自顾自地朝着土坑边缘走了过去。 这周围的人显然都是认识叶青的,纷纷给其让出一条道路来。 “元芯?”叶青看着土坑里堆积如山的水泥块,她皱着眉,沉声喊到一个人的名字。 听到呼喊,站在她身后队伍里的一名短发少女随即便走了出来。 这名少女的个子不高,五官也很普通,脸颊上还有一些雀斑。 突然被叶青叫到名字,她的神态还在故作镇定,但眼里多少仍有些掩饰不住的慌乱。 “你先前介绍过,你的能力是‘分解’。对不对?”叶青一面着,一面轻轻翻阅着手中的笔记本。 “是的,叶、叶大人。”元芯低声回答道。 末了,她又声补充了一句,道:“只能分解没有生命的东西,而且事物的构成越简单,分解速度就越快。” 叶青听着元芯的解释,点了点头,道:“行了行了,看着我是怎么做的。” 完,叶青探出一只手,手掌朝下,置于土坑的上方。当着众人的面,她的手掌中开始释放出柔柔的绿色光芒来。 紧接着,一阵西沙流动的声音传入到了站在坑边的众人耳中。 土坑中堆积如山的水泥块在叶青手中那股绿色光芒的照射之下,就仿佛是暴露于阳光之下的冰块一般,快速“消融”了下去。 嗯……用“消融”这个词似乎并不准确。 准确的来,这些巨大的水泥块是被“还原”了。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由成型的水泥块变回了细沙和水泥粉末。 片刻之后,当叶青熄灭手中的绿光时,土坑里堆积如山的水泥块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半坑水泥和黄沙的合成物。 这些东西只要加入清水以后重新调和,就能变成水泥浆,直接用于建筑工程之中。 叶青轻轻出了一口气,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随意为之,毫不费力。 “让你来做的话,你可以做到吗?”叶青看着元芯问道。 元芯面露犹豫之色,想了想,道:“我没有办法分解体积太大的东西,如果让我做的话,需要把这些水泥块弄碎一点。” “是吗?”叶青秀眉稍稍一蹙,又在笔记本上翻了翻,然后好不客气的用手指往付成山的脸上一指。 “你的能力是分割是吗?那你就留在这里配合她吧,她要什么大,你就负责给她把水泥块弄成什么大,明白了么?”叶青如是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这里听她的指挥?”付成山眯着眼睛问道,怒火中烧。 对于付成山语气里的不善,叶青选择了无视,她凤眼一挑,冷笑一声,便道:“怎么,对我的安排有意见?不好意思,有意见也没用!你要实在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就去找镇长大人申诉,搁我这里发脾气啥用都没有。” “你!”付成山与叶青对视一眼,随即语结。 叶青依然在冷冷笑着,比起付成山刻意作出的高姿态,她那种生于骨子里的倨傲才是真正的久居上位者所有的态度。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头顶的云层之中,严凉张开双翼悬浮于此,不动声色,正在静静地观望着地面上所发生的一切。 (本章完) 第119章 建设不易(下) 时间已是午夜,但严凉的房间里的烛火却还在燃烧着。 这一下来,所有关于长明镇建设方面的问题都被各个岗位的负责人拟成报告送到了严凉的桌前。 有那么一瞬间,严凉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末世降临之前,他自己独自在办公室中加班的那段时光。 于是他看着面前各种不同颜色的皱皱巴巴的纸张,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直到闪烁的烛火被夜风所扰动,他才从沉思之中拉回了自己的思绪,然后从面前的那一叠纸中,随手抽出了一张看起来稍微工整一点的。 现在的这个世界,干净整洁的纸张已经成了稀罕物。大部分的纸制品都在寒之时,被人们当作引火的用品付之一炬。 再不然,就是在时间的研磨和其他各种生物的侵蚀之下变成了散发着潮气的碎屑。 这一纸报告是叶青写的,主要内容无非就是关于付成山那几个人的安置问题,以及随后的调教步骤。 简单的一纸报告,若是旁的人来写必然是枯燥无味的。 但叶青的文学素养显然是极高,她字里行间得是声情并茂,有理有据,令严凉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 若一定要从其中揪出什么问题来,那就是她唯独就是对于孤儿院的建立一事只字未提。大有一种无声抗议的感觉。 严凉笑了笑,便将这叶青的报告收进抽屉里。 诚然,他也知道叶青是个处事能力非常强悍的女人,而且还有着丰富的管理经验。但是严凉也知道,这个女人选择跟随在自己身边,只是为了获取某种利益而已。 在真正的确定叶青的目的之前,他还不能像信任韩景皓和付长歌那般信任这个女人。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和徐荼。 面前的众多报告之中,有一张是来自于付长歌,严凉想了想,便将其挑拣出来,开始仔细地阅读起来。 别看付长歌的外表大大咧咧的,却写得一手极为漂亮的硬笔行书,这一点倒是让严凉颇为意外。 严凉给付长歌分配的任务,便是组织一支民兵队,探索周围的区域,将一路上遇到的难民尽可能地都收拢起来。 除此以外,还有一项极为重要的事情,就是在众多的难民之中打听任何可能与严凉女儿有关的线索。 付长歌的笔力显然是不及叶青的,但他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所以叙事倒也流畅清晰。 严凉快速看完了其汇报,摇了摇头,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这通篇的报告之中,并没有提到任何关于他女儿的信息。 轻轻叹了一声,严凉将付长歌的汇报放到了一边,然后开始阅读下一份。 这一份报告的的作者是红衣主教李一程,严凉非常清楚地记得,自己给这个人分配的工作是——建造城墙。 叶青之所以要使用能力来制造水泥,其根本目的也是为了建造出合格的城墙出来。 而严凉看着手中的这份报告,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他似乎是耐着性子才把这篇报告读完,读完了之后便将其随手拍回了桌上。 几乎是同时,严凉的房间之外便想起了敲门声。 严凉应了一声之后,付长歌便推门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手里拿着一瓶用红布包着的白酒和一碟烤肉。 “严大哥,你看,这是我今在一辆废弃的轿车里找到的。”付长歌一面着,一面摇了摇自己手中的那一瓶酒。 严凉看着付长歌,眉头自然舒展,他也笑了笑,道:“我看你年纪轻轻,还以为你不会喝酒。” 付长歌将手中的酒和熏肉放在严凉桌上,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道:“大好男儿郎,如何能不饮酒。” 完这话,他一把拧开了这白酒的瓶盖,浓厚的酒香瞬间就溢满了这房间。 仅仅是吸了吸酒气,付长歌的脸上就有些泛红了,然后他看着酒瓶,十二万分尴尬地发现自己没有带杯子过来。 严凉自然也注意到了付长歌的这份尴尬,摇了摇头,示意付长歌不用去找杯子,而是将他先前拍在桌上的那一份报告递了出去。 “喝酒之前先看看这个,你的看法。”严凉低声道。 付长歌愣了愣,没有明白严凉的用意,但他还是把那份报告接过来,仔仔细细读了一遍。 “他的意思……嗯,他觉得,建造城墙是多余的?”付长歌看完报告之后问道。 严凉点了点头,道:“不错,他就是这个意思。” 付长歌将这份报告放回了严凉的办公桌上,思考了片刻,道:“不过,他的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城墙这种东西对普通人来也许真的难以逾越,但对于选者和大部分变异生物来,有和没有的差别也并没有那么大,除非是做成像永安府的‘玛利亚之壁’那个效果。但我们现在确实没有那么多的余力来这么做。” 着着,付长歌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变成了深深的忧色,他接着道:“而且,虽然我们接管了‘末世教派’的粮仓,信徒们也不怎么挑食。但是,坐吃山空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有人从事生产才可以。” 对于付长歌的法,严凉点了点头,他沉吟道:“食物的问题我自然会想办法解决,但城墙的建设也必须继续下去,不能有半点延误。” “我决定了,从明开始,你不用再去探索了。我要你作为一名监工,加入到建设城墙的工作之中。”严凉道。 “严大哥,你这是不准备继续找女儿了吗?”付长歌一惊,问道。 严凉揉着额头,回答道:“只能先放一放了。” “我不明白,一堵城墙而已,有那么重要么?”付长歌沉声又问。 “当然。” 严凉的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来,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道:“就像你的,只是一堵墙而已,建的再高也没有办法挡住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但我要建造城墙的目的也不在于此。” “我要告诉那些还在拾荒区里面流浪的人,你们可以不必再流浪了,我在这里建立了可以供你们容身的地方。” “以及,告诉那些在远处窥探的人,从此之后,这城墙之后的地与你无关。我将建立一个不再受你影响的国度,若你还想干涉这墙后的世界,便是与我为敌!” 第120章 再遇 第二清晨,严凉将所有的骨干人员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的安排和决定。 然后,也没给其他人发言的机会就匆匆散了会。 对于严凉而言,他的目的和担忧同样明确。 就像是昨付长歌与他的一样,随着他们的这个长明镇收拢的人手越来越多,食物短缺的问题也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这个问题是长明镇的短板,如果不能得到妥善的解决,就必然会影响到当前的扩张和发展。 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看似有很多,但是翻来覆去却又无非只有那么几条。 要么,去周边的森林里打猎或者采摘。要么,就去寻找那些已经成型的较大的势力,从他们那里获取粮食。 思前想后,严凉决定暂时采取前一种方法。 毕竟这一片区域里唯一的大势力就只有沈依依的永安府。对于那个女人,严凉暂时还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并不想与其有任何形式的合作。 于是,严凉张开双翼,一头扎进了长明镇外围的密林之中。 不管怎么,他曾经也有过一段军旅生涯,对于野外生存这种事情,并不陌生。 这些长在野外的植物因为红雨而产生了变异,大多数都已经变成了人们所不认识的形态。但是只要仔细找找,应该还是可以挑选出可食用的部分。 然而令严凉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刚刚进入密林之中,就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宫本明煌侧卧在一截粗壮的大树枝上,用一块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擦拭着手中的武士刀,面含笑意,似乎已经等了严凉许久。 “哥哥,我们又见面了。”宫本明煌微微笑着,道。 严凉收拢了背后的双翼,落在地面上,与宫本明煌对视了一眼,手中光剑成型。 “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偶遇。”严凉皱着眉头道。 宫本明煌只是笑着,并未对严凉的话予以否认。她道:“哥哥你猜得没有错,奴家就是在这里等你呢。” 晨光于林叶之间落下斑驳的光点,绒绒地照在两人的身上。而严凉立于这地面,抬头看着卧于枝丫上的宫本明煌,心底却没有一丝的暖意。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严凉问道,皱起的眉头又深了几分。 宫本明煌看着严凉紧锁的眉头,将手中的武士刀收回了刀鞘,纤纤玉手捂在了心口上,道:“哥哥又是何故一见到奴家就摆出这副神态来,可是真真的叫奴家这心里好像是刀绞了一般呢!” 若是在末世到来之前,宫本明煌这副姿态完全可以做成GIF放到网上去,指不定就能在瞬间成为拥有百万粉丝的网红。 但严凉毕竟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了,便深知其可怕之处。 无论宫本明煌做出何种撩人的姿态,言语间又有多少的挑逗,严凉都完全不为所动。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多余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省一省。”严凉冷冷道。 “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宫本明煌掩唇而笑,从她横卧的树枝上跃下,如同一只彩蝶一般轻盈地落到了地面上。 她向严凉稍稍屈膝,行了一礼,然后道:“既然哥哥你这么好奇,那么我就让我为您引荐一位老朋友吧。” 话音落定,空气中突然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弥漫了开来。 就在宫本明煌刚刚所卧的那一根树枝上,星星点点的白色花朵次第开放,很快便开满了这棵树木的整个树冠。 严凉身后的灵印随着这些花朵的出现而变得灼热,他手中的光剑也越加地明亮。 然后,严凉看到了这棵树木的树干上,忽而凸显出了一张男女难辨的人脸来。 “这位就是‘姥姥’,你们应该见过了。”宫本明煌轻轻用指尖触摸着那张脸,轻声道。 “见过?”严凉回想了一下,大量关于末世里变异植物的记忆翻涌了上来。 空中第一次出现裂隙的时候,那一截当着他的面掳走了陈实的枯枝?还有在地宫之中,挽救了宫本明煌于危局之中的那些粗壮树根? 就在严凉还在回想的时候,树干上的人脸突然话了。 “树姥向您问好,兆剑的主人。”它道。 这棵树木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奇怪,就好像是用某种软件合成的一般,没有语调上的起伏,也听不出男女的区别。 好在严凉先前已经见过会话的蛇了,所以对于再次见到一棵会话的树,倒也没有太多的惊奇。 “姥姥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上万年,它的根系早已遍布于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只要它愿意,就可以轻易地找到任何一个人。” 宫本明煌微笑着,看着严凉,继续道。 “当然,我们也知道你想找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要借助姥姥的力量,这些都是可以轻易实现的事情。” 她一面着,一面看着严凉的眼睛,毫不躲闪严凉的目光。 严凉看着宫本明煌和她身旁的那一株大树,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刚刚所阐述的事情确实是打动了自己。 但是严凉也知道,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捷径可以走。 “你特地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些?”严凉冷冷笑着,道。 “当然不是。我和姥姥等在这里,只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而已。”宫本明煌微笑着回答。 又是交易。 严凉笑了笑,道:“交易这种东西,要么是双方的手中都握有对等的筹码,要么就得基于双方达成一定的共识和信任。如今,这些东西我们都没有,所以交易什么的,不谈也罢。” 对于严凉的回答,宫本明煌的脸上仍然堆砌着习惯性的笑容,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你不信任我,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所以,即便我告诉你,这个交易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恐怕你也不会相信。”宫本明煌道,随即将柔若无骨的身体轻轻倚靠在了姥姥的身上。 “但是,我必须得提醒你一句,你从得到兆剑开始,击败了那么多强大的对手,难道真的是凭借着你自己的力量么?”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你没有办法再借助兆剑的力量,那个时候应该怎么办?” 宫本明煌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她看着严凉眉头紧锁的脸,缓缓道:“共识这种东西,从你得到兆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有了。那就是,我们其实都有着同样的敌人。” “而且,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本章完) 第121章 寻剑者 云海之上。 凌剑阁。 这一代的掌剑司徐荼,她已经进入剑庐之中整整有七的时间了。 在这七的时间里,剑阁的大师兄许炎始终盘膝坐在剑庐之外,以龟息之法入定。 他就这样,不吃不喝不动不话,维持着石雕一般的状态也已经有整整七时间了。 九霄之上的风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撩动着他的发丝,却始终无法将他的心神扰动片刻。 “许炎师兄,长老们请你过去。”一名穿着白色练功服的短发少女在石阶下轻声道。 少女的身段生得标致,容貌秀丽出尘,脸颊透出健康的微红色。 她稍稍垂着头,不敢去看许炎的脸。 许炎还在盘膝坐着,半晌都没有丝毫的反应。于是,少女便静静守在一旁,宁神等待。 她十分清楚,使用龟息之法入定,时间一久,便好似进入了冬眠之中,并没有那么轻易就能醒过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原本盘膝坐在地上的许炎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气如练,缓缓睁开了双眼。 “可知几位长老所为何事?”许炎低声问道,目光沉静如水。 “妹不知,只是负责传话的那位师兄看来有些心神不宁,怕不是什么急事。”少女低声回答道。 许炎听着少女的回答,眉头稍稍皱了皱,然后扶着身后的墙壁缓缓站起身来,道:“我去去就回,你代我在此守候。若是掌剑司大人出来了,立刻便要传讯给长老们。” 少女点了点头,答了声“诺”,便步走到石门前,盘膝坐下,闭目不言。 许炎立即快步沿着石阶从剑庐之上走了下去,若非这凌剑阁之内未经许可不得御剑,他几乎立刻就要御剑而行。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镇守剑庐更重要? 莫不是昆仑之事出了差池?又或者是流落在人间的那些灵剑有了踪迹可寻? 除了这两件事情之外,三位长老绝不会紧急将还在看护着掌剑司的他提前唤醒。 许炎的步速极快,只是半刻钟的时间他便抵达了长老们的议事厅。 三位长老端坐于各自的交椅上,每个人的面色都是阴沉的,仿佛挂着千年不化的寒霜。 而在大殿正中的地毯上,有一具尸体躺在那里。 死者为男性,年龄在十八岁左右,中等身材。 穿着凌剑阁的练功服,但平时没怎么见过,应该是某位长老手下的外门弟子。 尸体还保持着一定的柔软度,所以死亡时间大约是在自己到达现场的十五分钟之内。 死者的致命伤在胸口处,是被类似与长枪一类的利器贯穿了胸口。这种武器在凌剑阁之内是找不到的,所以死者的受伤地点显然也不是在凌剑阁。 这种伤势本应该是当场死亡的,但他应该是用了某种秘法护住心脉,才得以拼着最后一口气回到了凌剑阁。 许炎当着三位长老的面查看了一番尸体,心里大约有了判断,便向三位长老一一行礼,然后问道:“不知这位师弟是哪位长老的弟子,遇害前可有些什么。” 听到许炎的提问,古长老捋了捋山羊胡子,声音低沉地道:“是老夫的不才弟子。” 又是沉吟了片刻,古长老看着自己弟子胸口处的巨大伤痕,眉头紧紧锁着,接着道:“掌剑司大人回归之后,我就派了手下的几位弟子继续去寻找兆剑的下落。回来的,就只有这一个。” 古长老的话刚刚完,就听见这大殿里有人发出了一声冷笑,却是身着蓝色云纹大氅的余长老。 她“呵呵”笑了两声,满是皱纹的脸上流露出轻蔑的神色,道:“古长老可真是勤快啊,掌剑司大人还什么都没呢,你倒是连商量都不商量一下,直接就派了座下弟子下山寻剑啊。” 被呛了一句,古长老也没怎么生气,干瘦的脸上只有深深的无奈,他道:“旁的人都只会动动嘴皮子,有些事情,总得勤快人来做不是。” “你!”余长老眉头一瞪,本想些什么,但看了看许炎,想到有辈在场,便按下火气,没有发作。 “行了行了!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还吵!”许长老这时也抬高了音量道,脖子上的一圈肥肉随即颤动了一下。 “老古,你接着!”许长老道。 “嗯。”古长老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许炎。 “这个弟子给我传递的最后一个消息是,他在一个被屠灭的难民营里,探寻到了一丝兆剑的剑意。” “我让他带着其他人继续追寻,不想最终却遭此横祸!”古长老着,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许炎的目光从死者身上移开,然后看向了这三位各怀着心思的长老。 “那师弟临死前,可有言明,他们是遭何人袭杀?”许炎沉声问道。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由古长老开口,道:“袭杀他们的不是人,而是一棵树。一棵,老槐树。” “老槐树?”许炎愣了愣。 这凌剑阁之中收藏的古籍他早已熟记于心,所以只是稍稍思考了片刻,他便已经有了答案。 “树姥姥?当年被兆剑斩灭的大妖之一?”许炎向着三位长老询问道。 三位长老沉默不语,只是齐齐点了点头。 许炎咬了咬牙,看着窗外的空,眼中有精光涌动。 他喃喃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么?不对,按照古籍的记载,它应该身死魂灭了才对!” 白胖的许长老看着面色中满是困惑的许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掌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沉的道:“经过我们三个人的讨论,我们决定派你下山,去寻找兆剑!” 许炎听到长老们的决定,惊了一惊,立刻就道:“可是,掌剑司大人她……” 许长老摆了摆肥硕的手掌,颇有些不耐烦地道:“兆剑显露其剑意本是好事,但本该已经陨灭的树姥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复苏过来,这其中的变故怎么看都有蹊跷。” “如今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我们已经不放心让其他人来接手了。” 许长老才完,古长老便立刻就接着道:“放心吧,掌剑司大人那里,我等自会尽心看护,你也无需挂怀。” 许炎听着两位长老的辞,面色间却依然有着犹豫之色。 这时,他却听见余长老冷哼了一声,然后道:“许炎啊,有些事情你可别拧不清轻重。” “我可得提醒你一句,终焉之时,已经不远了。” 第122章 承诺 “终焉?”严凉冷冷重复这这个刚刚在宫本明煌的口中听到的词汇。 他的目光从宫本明煌的脸上扫过,却是头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流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来。 “你或许真的很强大,但那又如何?凡人,终究是有极限的。终焉之时,你究竟能护得住多少人?”宫本明煌冷冷着。 林间有微风扰动。 这一刻,虫鸣静止,只有粼粼树影在沙沙作响。 少倾,当微风也停止的时候,严凉眼中的防备之意才稍稍有所缓和。 “到底,什么是终焉?”严凉沉声问道。 宫本明煌轻轻摇了摇头,这一片区域的树影忽然被推开,显露出两人头顶湛蓝如洗的空。 “所谓终焉,并非末日,而是人类文明终结之时。”宫本明煌着,葱白玉指遥遥指向长空的某一处。 在她所指的地方,一道黑暗的裂隙便如同是空的疤痕一般高悬于穹顶之上。 这样的黑暗裂隙在这一片空域之中还有好几处,人们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看见,曲着手指就能数出来。 黑暗裂隙只会在第一次出现时,从其中走出一些奇异生物,在那之后便都安静了下来。 久而久之,人们甚至忘却了空中这些丑陋疤痕的存在。 “如果本次交易成立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我所知道的事情,作为我们本次交易的附加品。”宫本明煌嘴角含笑,目光深邃。 严凉同样看着空中那道巨大的裂隙,他纵然不知道这裂隙之后究竟潜藏着什么,却也直面过那隐身于裂隙虚空之后的神秘存在。 而当时,那种巨大的无力感,只要稍稍回想,便还能觉察出埋入心底的恐惧来。 “你想要什么?”严凉沉声问道。 宫本明煌神色一缓,柔柔的媚笑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她低声道:“奴家也不敢奢求太多,只想要哥哥的一个承诺而已。” “什么承诺?”严凉稍稍皱眉,问道。 宫本明煌看着严凉的眉头,掩唇而笑,道:“一个承诺而已,必然不会叫哥哥为难。” “若是有朝一日,有人想要伤我性命,哥哥你只要是看见了,无论如何也要保我一命。如何?” 宫本明煌微笑着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同时打量着严凉脸上的神情。 她接着道:“我非常相信哥哥的人品,所以也不要什么抵押或者字据之类的东西了。只要你现在点个头,我就可以为你的镇民们提供用之不竭的食物。” 大约是为了验证她所言不虚,一根枝条从树姥姥的身上垂落了下来,缓缓伸到了严凉的面前。 只是一息时间之内,原本是光秃秃的枝条上便已经结满了形形色色的果实。 宫本明煌缓步走到了严凉跟前,而原本是不离身的傲血刀却被她随意放置于树下。 此刻的她就好似一名普通的平凡女子,其身婀娜如风摆杨柳,浑身散发着樱花与暖阳的气息,看不出丝毫的威胁性。 严凉退了一步,与其保持着礼节性的距离,终于也散掉了手中的光剑。 宫本明煌依然是笑着,也没有再走近一步,而是从两人中间的枝条上摘下来一颗好似苹果一般的红色果实,轻轻在和服宽大的袖口上擦了擦。 然后,她轻轻将这枚果实咬了一口,留下一段巧的咬痕,露出那果实鲜红的果皮之下浅白的果肉来。 将嘴里的果肉咽下,宫本明煌看着严凉笑了笑,然后便将手里的果实朝着严凉轻轻抛了去。 “哥哥,你尝尝看,味道不错的哟。”她道。 严凉接过那枚红色的果实,目光落在了果实上那枚清晰的咬痕上面,稍稍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将果实转到了没有被咬过的另一面,然后也随意咬了一口。 这枚红色果实在形状上看起来与苹果类似,而味道上却有些像是煮熟的土豆,淀粉的含量显然很高。 而根据其产量来看,仅仅是眼前的这一条树枝,在一息之间就能生长出数十个这样的果实,若是一整棵树全力生产的话,确实可以满足长明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的粮食需求。 严凉却将那枚咬过的果实随手丢在地上,看着宫本明煌,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曾经有一位同伴是因你而死的?” 宫本明煌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每都要死那么多的人,因我而死又如何?因旁物而死又如何?生死本就无常,若一定要深究,都只因上不仁而已。” “我并非是要为自己辩护,但如果这些人活不过终焉之时,那你在此刻与我寻仇有何意义?。” 宫本明煌低声回答着,脸上的笑容未敛。 对于宫本明煌的回答,严凉没有高声反驳,也没有流露出怒火中烧的神情来。 他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看着空,沉默良久。 “我可以暂时放下与你之间的私仇,但并不打算就此既往不咎。”当沉默结束时,严凉沉声道。 “我可以同意这一次交易,也必然会兑现与你的承诺。只不过,如果你再伤害到我身边的朋友的话,我即便是背弃自己的诺言,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原本已经排开了去的枝叶在这时又悄然收拢了起来,缓缓遮蔽了两人头顶的空。 “那是自然。”宫本明煌笑了笑,随手便掰了一截树枝下来,递给严凉。 “你把这个拿去,自己找个合适的地方栽下,然后用你的血浇灌一次,就可以令其生根开枝。三以后,这上面就能结出你刚才看见的那种果子。” 听到宫本明煌的法,严凉的眉头又是皱了皱。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曾经险些就被傲血剑妖附体的事情。 大约是看出了严凉的疑虑,宫本明煌又是笑了笑,道:“你和兆剑灵融为一体之后,如今可以是百邪不侵,何必要惧怕这一截树枝呢?” 严凉与宫本明煌对视了一眼,看着宫本明煌那张媚笑如丝的脸孔,终究还是将她手中的树枝接了过来。 “现在,你可以了。所谓的‘终焉’究竟是什么?”严凉问道。 宫本明煌转过身去,缓步轻摇地走回了树下,将柔若无骨的身体依靠在纤细枝条编织出的藤椅中。 她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上的那些裂隙,如果有一突然变得活跃起来,会怎么样?” “活跃?”严凉思考着这个词汇,并不是太明白宫本明煌的意思。 “是啊,活跃。”宫本明煌把玩着自己的发丝,浅笑而谈。 “这些裂隙现在都还出处在沉睡状态,就好像沉眠着的火山一样。但它们不会一直沉睡下去,当这些睡着的‘火山’一同进入活跃期的时候,便是终焉来临之时。” “而那时,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无法预料。但人类真正的终结,并是在那时开篇!” (本章完) 第123章 不速之客 今是付长歌作为城墙监工上任的第五。 原本是全权负责这项工程的红衣主教李一程,他对于严凉的这一安排可谓是满腹的怨言。 但严凉并不是一个喜欢听抱怨的人,所以他终究还是不敢一个“不”字。 而付长歌上任之后,对于城墙的建立一事也不可谓不上心。 这几无论是刮风下雨,都可以看见他坚守在一线工地上,不给任何人以偷懒的机会。 再然后,就是付成山所带来的那一行人之中,有一名被称之为地妖的女子。她的能力可以将坚硬的土地变得松软,易于挖掘。 加之严凉带来的那一截树枝开始源源不断地结出果实,从根源上解决了长明镇的食物短缺问题。 在食物的诱惑之下,越来越多的自由民选择了加入长明镇。而这些新加入的镇民,又为长明镇的建设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一的工程都在加快。 如今,相对于城墙的建设速度,反而是水泥、细沙、砖块等建材的供给速度有些跟不上了。 毕竟长明镇中还没有生产这类建材的生产机构,唯一的水泥来源便只能是依靠叶青的“修复”和元芯的“分解”两种能力来产生。 叶青的“修复”原理,是将某种事物,还原到其原本的状态。 当她选择修复“水泥”这种事物的时候,就会将已经凝结的水泥修复回到水泥粉末的状态,而原本已经和水泥融合的细沙在这之后也会被剥离开来。 而元芯的“分解”则要简单得多,就是将一件复杂的事物,逐步分解成各种单一的物质。 不得不,叶青在人员管理这件事情上极具赋,至少比严凉要高出不少。 付成山那一行十个人被分别分配在了最为合适的岗位上……不,应该是最为需要他们的岗位上。 具备“分解”能力的元芯和具备“切割”能力的付成山在合作生产各种建材。 能控制毒雾的蜂后和能让各种生物变得虚弱的童两个人结成了对子,负责重新驯化那些在已经变异的家畜。 具备“闪现”能力的疾光被安排进了运输队,大大提升各种物资的流通速度。 具备“软化土地”能力的地妖被安排进了城墙施工队,提高了城墙的建设速度。 还有能制造“遮罩层”的幕、比卫星地图还精准的眼,以及可以将自己的身形潜伏进阴影里的影徒,这三个人被安排进了狩猎队,负责捕捉那些在周边密林里出没的变异兽。 在这几个人里,工作量最轻松的就是可以看见灵魂之光的灵爵。 叶青最初是打算将灵爵带在自己的身边的,但随着建材的供应变得紧张,她不得不加入到了水泥生产之中。 于是,灵爵便被分配到了韩景皓的手下。 她的工作也非常简单,那就是在拾荒区之中,寻找那些隐藏于其中的选者。 因为严凉始终相信,一定还有其他的选者与他一样,无法接受沈依依将寻常人当作牲畜看待的理念,而决定待在拾荒区和自己的朋友家人生活在一起。 虽然灵爵至今也还没有找到这样的人,但严凉并不着急。 毕竟,他还有时间。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这一夜里,一个人影从永安府的方向朝着长明镇缓缓走了过来。 用“缓缓”这个词,其实并不准确。 因为这个人的步子迈得很慢,好似饭后的悠然散步一般。但是土地的距离却仿佛在他的脚下缩短了,他所行的每一步都可以一次跨出数十米的距离。 不过百步之后,他便已经站在了长明镇初现雏形的城墙边上。 而严凉此刻也站在这城墙的另一侧,与这个突然走来的人默然对视着。 “哦?你知道我要来?”那人看着严凉,忽然开口道。 严凉眼前的这个人梳着标准的三七分头,穿着一套深灰色的休闲西装,脚下配着一双米白色的牛津皮鞋,右手手腕上还带着一块腕表。 这夜的月光明亮皎洁,洒落到这个人身上时,严凉便看清了他的容貌。 他的身材与付长歌相差无多,面容上也与付长歌有一分相似。 虽然脸上还挂着礼节性的微笑,不过他看着严凉的眼神里却充满了轻蔑。 “我不知道你要来,也不知道你要来做什么。”严凉低声回答道。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大半夜跑到这个地方来,只是从黄昏时分开始,他背后的灵印便开始滚滚发烫。 这令他心神不宁,一般情况下,只有在强敌临近的时候,灵印才会生出这种反应。 于是,入夜之后,严凉便唤出了光剑,跟随着剑意的指引来到这城墙的边上,安静等待着灵印的灼热平复下来。 对于严凉的回答,那个人稍稍有些意外。 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道:“严先生你好,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付行梁,是付家现今的当家人。” 听到眼前这个人的自我介绍,严凉想了想,然后平静地问道:“那么,这位付先生,你是来讨还你的那几名手下的么?” 付行梁与严凉遥遥对视了一眼,他摇了摇头,道:“不,严先生你误会了。只是几个不成器的手下而已,若是严先生喜欢的话,就是送给严先生又何妨。” 严凉的眉头稍稍一蹙,思考着付行梁的用意,但几乎是立刻便微笑着道:“这几个‘不成器的手下’我用得正顺手,既然付先生有意成全,那我也就不推辞了。” 大约是没有想到严凉会这般坦然地就接收了自己的手下,付行梁只是又笑了笑,然后道:“严先生既然喜欢,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如此,这几个人就权当是严先生这些时里照顾愚弟的谢礼好了。” “愚弟?”严凉一愣,目光锁死在付行梁的那张脸上。 对啊,他怎么就一直没有想到呢?都姓付,而且身形和长相都有相似之处。想不到,这个付行梁来到长明镇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看来严先生现在已经想到了。”付行梁微微笑着,眯起了眼睛。 “这两年以来,愚弟不知所踪,而在下亦是遍寻不得。想不到的是,他却是一直跟在严先生的身边。” “他的名字,就叫做付长歌” (本章完) 第124章 兄弟 “既然是兄弟相见,那付先生为何不选择在白过来呢?我也好一尽地主之仪不是。”严凉看着付行梁,微微笑着道。 付行梁英俊的脸上始终都还挂着笑容,他道:“愚弟已经给严先生添了许多麻烦,又怎好有太多的叨扰呢。应该是等我将其接回了永安府,再设宴款待严先生才是。” 话完,付行梁又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便是跨过了数十米的距离,直直到达了严凉的身后,径直朝着长明镇的核心区域走去。 明明是第一次来到长明镇,然而却仿佛对这镇中的一切早已知悉。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的,他便朝着付长歌屋舍所在的方向走去。 严凉眉头一皱,背后的双翼展开,便追了上去。 “严先生,你这镇子真的有建立的必要么?怎么看,这个地方都还是像垃圾场一样啊。”付行梁道。 他没有再使用那种缩地成寸的方法前行,而是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在各种废弃的建筑之间缓缓而行。一面走,一面对着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品头论足。 他低沉而饱含磁性的嗓音如同有着某种魔力一般,任凭他话的声音在这沉静的夜色之中如何的突兀,都没有任何人因此而惊醒。 “我觉得我可以理解严先生你想当一个救世主的心情,但是,如果选择错了拯救的对象,最后受伤的肯定会是自己哦。”付行梁继续着,他眼里的轻蔑没有分毫的减少。 严凉在付行梁的身侧,与其并肩而行,声音平静,道:“那你如何知道,什么是应该拯救的,什么又是不应该拯救的。” 付行梁侧过脸来,瞅了严凉一眼,月光落下,将他们两个人的影子在这条空旷的街道上拉得老长。 “有恒道。于道所行之处,尚能自救者,方为我所救。”付行梁停下了脚步,看着空中高悬的皎月回答道。 严凉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他侧过脸看着付行梁,沉声道:“衍九十九,但留一线生机,是为不弃生者。如此,何人不可自救,又有何人不可为我所救。” 没有想过严凉居然会有如此反驳,付行梁脸上的笑意未敛,他稍稍蹙了一下眉头,道:“严先生这般侠义心肠,当为我辈之楷模。若是愚弟在严先生身边的这两年能受教一二,倒也不算是浪费了光阴。” 完他便自顾自地继续朝前走去,而严凉亦是同时迈步前行。 “长歌他为人直率,本性纯良,我能走到如今,也有他功在其中。”严凉淡然着,暗暗观察着付长歌的这个所谓的哥哥。 从他出现开始,严凉背后灵印的灼烧感就越发强烈了起来。 严凉一直以为这种灼烧感是在提醒他强敌将至,让他提高警觉。然而,直到与付行梁并肩而行,他才真正察觉出兆剑灵所想表达的是什么。 对于付行梁的出现,兆剑灵所传达出的竟然是一种故友重逢的喜悦之情。 按理,兆剑被藏于地宫之中何止百年,而付行梁的年岁看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 那么,兆剑灵这久别重逢的喜悦又是从何而来? 心中疑惑未解,两人已经来到了众人临时居住的那栋写字楼前。 这栋写字楼已经被再度清理过了,基本上整个长明镇的管理层都住进了其中,并且可以保证每人一个房间。 付行梁没有问任何的问题,他踏进写字楼之后,便直接上了三楼,然后站在了一扇门前。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明明是第一次来,却能知道他住在哪里。” 推门前,付行梁对着严凉笑了一笑,然后道。 严凉没有回答。 “因为我们是兄弟,本就是一体。”他。 原本该是反锁着的大门却在这个时候无声打开了,付行梁没有敲门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末世之后,所有人的睡眠都是极浅的。 在房间门被推开的一刹那付长歌几乎是同时就行了,他顺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刀,想也不想就朝着大门的方向掷了过来。 这种攻击手法自然是不可能伤到付行梁的,只见他随意摆了摆手,仿佛是驱赶苍蝇一般将这把刀拍向了一旁。 然后看着迅速从床角掏出手枪来的付长歌,低低唤了一句,“歌,是我。” 付行梁的声音本就低沉,唤这一声的时候语气却又缓了几分,极尽温柔。 原本已经扣动扳机的付长歌这时终于停止了动作,他点燃床头柜上的蜡烛,目光朝着门口看去,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孔。 “大哥?”付长歌有些疑惑地道。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然后才看到站在付行梁身后的严凉, “严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大哥怎么会在这里。”付长歌的视线越过了自己的大哥,看着严凉问道。 然而,还不待严凉回到,付行梁却是万分激动地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付长歌,同时用力拍着自己弟弟的后背。 “歌!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是来接你和我回家的!”付行梁道。 付长歌显然还有些没睡醒,他挣扎着将八爪鱼一样的付行梁给推了开,神情上竟然有些不耐烦。 “你哥哥,想要带你回去永安府。”严凉看着付长歌,平静地道。 知道这时,付长歌才真的醒了过来,他眉头一蹙,便摇了摇头,道:“不行,我要留在这个地方。” 听到付长歌的回答,付行梁直接愣住了,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大的打击一般,其气势迅速委顿了下去。 “你?你要留在这种地方?为什么?”付行梁有些失魂落魄地问道。 付长歌看着自己哥哥这副颓然的姿态,笑了笑,道:“或许永安府真的是最安全舒适的地方,但是我并不属于那里。” “一直以来,我的人生都是你们所编排的,我以前在行事之前也从未想过自己真正的追求是什么。但是在这个地方不一样,我可以做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也可以证明我的价值!” 付长歌得急切而激动,仿佛这些话在他心里已经憋了很多年。但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付行梁的神色在他开始话时就已经冷了下来。 “你,实现你真正的价值?”付行梁叹息了一声,面部的肌肉紧绷着。 “你根本就不明白你的价值是什么。事到如今,就算是把你的手脚都砍断,我也要把你带回去!” 第125章 弟控之怒 随着付行梁的话音落定,一把银灰色的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是剑,其实并没有剑的形状,倒更像是一根握在手中的银灰色长锥。 这把剑凭空出现,但是与严凉所凝聚的光剑又不同,这一把剑的呈现方式更像是水银的流动汇集。 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剑刃便朝着付长歌握着枪的那只手腕削了过去。 即便是在选者之中,也少有能避开付行梁这一剑的人,更何况是反应速度与寻常人强不了太多的付长歌。 然而,眼见着银灰色的剑光就要将付长歌的一只手齐腕削断,另一道剑光却在关健一刻为他挡下了这一击。 挡下银灰色剑刃的,是如同星光般璀璨的光之剑。 而这一柄剑握在严凉的手中。 “严先生,你这是何意?”付行梁皱着眉头问道。 严凉摇了摇头,示意付长歌赶紧躲开。 “他已经了,不愿意跟你回永安府,你又何必要逼他?”严凉沉声道。 付行梁冷冷笑了一声,手腕忽然一动,银灰的剑光立即锋芒一转,朝着严凉的握剑的手腕刺了去。 “这是我付家的家事,可由不得你这个外人来掺和!” 这道银灰色剑光来势如电,刁钻如蛇,纵是严凉此刻已经有了防备,却仍然没能完全避开这一剑。 他只觉得一道水流从手腕上流过,甚至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手腕上便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立即涌了出来。 付行梁也不废话,毫不留情地又是一道突刺追击而来。 严凉捂着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腕连连后退,却终究快不过那道银灰色的闪电。 眼看着这一剑就要刺进他的心口,严凉一咬牙,七柄淡蓝色剑随即于他的身侧凝结而出,飞旋着将他周身护住。 银灰色剑光只是稍稍刺破了严凉心口的皮肤,就被这些飞旋着的剑给格开,未能再有寸进。 “剑心通透?”付行梁一愣。 “你不过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了这种力量?”他着,一直退到了窗边,双眼之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四个字。 就在他将这句完的时候,却看见严凉将那只被斩伤的手抬了起来,光剑再度于他的手掌中凝结。 他的手腕上原本应该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如今却已完好如初。 就连一道浅浅的疤痕,都没有在那里留下。 “不败之躯?原来如此!”付行梁看着严凉的那只手腕,惶然大悟。 他的眉头依然皱着,手臂猛地一振,握在手中的银灰色剑刃骤然变得好似长鞭一般,蜿蜒着向正准备跑出门外的付长歌缠绕而去。 付行梁可不是无谋之人,他显然对严凉的“不败之体”有着某种了解,所以也丝毫没有继续缠斗的打算。 他的目的只是带走付长歌!仅此而已! 然而,一双剑刃铸就的光明双翼却在这房间之内猛然张开,一瞬间就铺满了付行梁的视野,也挡下了朝着付长歌追击而去的银灰色剑刃。 “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就算你是他的亲哥哥,也不应该如此强横地干涉他的意愿!”严凉着,双翼猛地一振,在狭的房间里掀起飓风,将银灰色的剑光弹了回去。 “是吗?”付行梁横剑于胸口,怒极反笑。 “看来,还是付某先前对严先生你太过客气了!那么,接下来,付某也只能全力以赴了。”他道。 当他的这句话完的时候,银灰色的剑身便如同水银一般覆满了他握剑的那只手,并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其身体的其他部位继续蔓延开来。 “快走!去把其他人都叫醒!” 严凉低吼着,将付长歌一把推出了门外。然后,他便如同一颗炮弹,猛地朝着已经完全被银灰色所包裹的付行梁冲了过去,将他拦腰抱住,冲出了窗外。 银灰色如同液体一般在付行梁的身体表面流动,却比金属还要坚固。当严凉将其一把抱住的时候,只感觉自己那一瞬间抱住的是一块冰铁。 “他是我弟弟,只有我才能决定他应该走什么样的路!只有我才能真正发挥出他的价值!你以为你是谁!你也配阻拦我!”付行梁吼叫着,想要从严凉的擒抱之中争夺出来。 而严凉抱着付行梁冲出窗户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朝着云层之上冲去,长明镇的建设如今刚刚才有了一点点雏形,实在不是一个适合作为战场的地方。 “他的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绝不该被你这样的人支配!”严凉同样低吼着。 他背后的双翼猛地振动着,带着两个人身形,如同一颗星辰一般升向了穹顶之上。 “不,他是错的!他以后一定会感激我!是我不让他待在垃圾堆里,并且把他强行拉了出来!等你陪着这些垃圾们全部死绝了!他只会感激我的先见之明!绝对是这样!”付行梁激烈地反驳着。 这时,四片如同蜻蜓一般的银灰色翅膀于他的背后延伸了出来,高速颤动着。 同时,一把银灰色的匕首出现在了付行梁的手中,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将手中的匕首朝着严凉的脖子刺了下去。 冰冷的杀意乍现,严凉在脖子被刺穿之前身体高速旋转着将付行梁抛飞了出去。 “剑诀!击!”严凉低喝到。 数十把光剑骤然凝聚成形,朝着尚在空中没有将身形稳下来的付行梁追击而去。 全中! 数十把光剑一个不落,全部击中了付行梁已经变成银灰色的身躯。 然而,出乎严凉意料之外的是,付行梁的却没有因此受到丝毫的损伤。 诚然,因为是付长歌的亲兄弟,所以严凉确实是有手下留情,但也绝不可能留情到这种地步。 是覆盖着付行梁周身的银灰色,如同流动的盔甲一般,完完整整地为他挡下了这数十把足以切金断玉的光明之剑。 “想不到我还是看你了。”付行梁稳住身形,在空中理了理衣襟。 覆盖他全身的银灰色忽然变得厚重了起来,化成了一套鱼鳞甲的模样。就连他的面孔也隐藏在了一副银灰色的面具之下。 “出于敬意,我可以先告诉你,我的这把剑的名字!” 银灰色的长剑再度出现于付行梁的手中,他提剑指向了严凉,道:“这把剑的名字,叫做‘须弥’。” 第126章 如剑从林 须弥剑? 严凉皱着眉头看着犹如一个精灵武士一般悬浮于空中的付行梁,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光剑,只觉得在付行梁出“须弥”这两个字的时候,兆剑之中产生了一丝共鸣。 在兆剑共享给严凉的记忆之中,除了剑诀和踏云步之外并没有关于其他几柄剑的信息,所以严凉自然也不会明白“须弥剑”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是与兆剑同级的上古七剑之一。 所以,严凉背后的灵印之中,那股仿佛是故友重逢一般的炙热感并非是因付行梁而生,而是源自于付行梁手中的须弥剑。 “我的剑,名字叫做‘兆’。”严凉剑指付行梁,同样沉声道。 在他的身后,光剑如星辰一般自夜空中浮现了出来,剑尖直指付行梁。 付行梁却并未因严凉这般的声势而心生丝毫的恐惧,他没有再多什么话,手中那柄银灰色的长剑朝着严凉的方向,随手一划。 他与严凉之间尚隔着上百米的距离,然而随着他这一划,严凉的心头却是猛的一惊。 严凉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猛然一退,闪开了一步的距离。 一道如流水划过一般的清凉感便在那一退之间于严凉的胸前流淌而过,在那里拉开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剑诀!征!”严凉剑指付行梁,厉喝一声。 漫剑光如流星下沉,朝着百米之外的付行梁直击而去。 付行梁的脸上戴着银灰色的面具,面对着严凉的攻势,看不到他面具之下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只看到他此刻如同是行于平地一般,迈开了一步。 这一步,跨过上百米的距离,一步走到了严凉的身后。 然后,他便毫不犹豫地朝着严凉的左肩处一剑斩了下去。 如果站在坚实的地面上,这来自背后的一斩必然无法闪避,但两人此刻却是立于云层之上。 当杀意自背后袭来的时候,严凉的双翼忽然一滞,他的身体如同一粒石子一般,瞬间朝着云下的地面坠落了下去。 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刹那之间又被拉开,同时,严凉并指于空中一划,漫剑光方向一转,如同星河横亘于两人之间,剑光朝着付行梁绞杀而去。 眼见着严凉的身形突然从眼前消失,付行梁的动作却没有变化,仍然是持剑,凭空朝着严凉落下的方向就是一斩。 “只要我愿意,我们之间就没有距离。”付行梁着。 斩击穿越了横于两人之间的剑光之河,跨过了百米的距离,准确无误地落在的严凉的肩膀上。 还是那一道如水一般的清凉之感,连丝毫的疼痛都没有察觉到。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平和之下,皮肤和肌肉被无声地割开,肩胛骨也被削断。 严凉的眉头紧紧皱着,他的一条手臂此刻无力地垂在身侧,于风中摆动。 一咬牙,他出手之间终于不再留情。完好的那条手臂在空中连点数下,画出一道剑阵来。 纵横如昂首巨龙的剑之大河忽然散开,如同是无尽的星光漫布于这一处空域中。 付行梁稍稍一愣,凝视夜空。 以他为中心,绵延千里的云海之上,举目所及的每一寸空间里都是宛若繁星的光之剑刃。 严凉的眉头悄然缓缓舒展了开,眼神平静而淡然,他道:“很遗憾,我觉得我们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光之剑织成了一张网,将这一整片空域都笼罩在了这张巨大的网里。 这一招,严凉本是打算用来对付同样行动迅速的的宫本明煌,却未曾想到此刻会用在了付长歌的亲哥哥身上。 “你毕竟是付长歌的亲哥哥,我希望你好自为之。”严凉低声道。 剑网在严凉意志的操控之下逐步收拢,而付行梁被困在网中,无论他的脚步迈向哪一个方向,都必然会有数道剑刃在那个方向等待着他。 面对这看似无解的局面,付行梁银灰色的面具之下却传出了一阵“呵呵”的冷笑。 “好自为之?你以为你是谁?也敢来教训我!”付行梁的声音从剑网之中穿来。 然后,他朝着严凉,一步跨出。 光之剑刺在他银灰色的盔甲上,便如同是烛火落于水面,无声无息地熄灭,似从未出现于此处一般。 他整个人便是一柄剑,从万千剑光所织造的网中一步一步踏了出来,将这网无声地割裂。 “该要好自为之的人,是你才对!”付行梁怒喝道,一步走到了严凉面前,手中的剑刃直挺挺地朝着其心口刺了过去。 严凉的脚下踏着风,在被刺中之前闪到了一侧。 同时,他被斩伤的肩膀也早已愈合。只见他随手于空中一招,漫剑光顷刻消散,化作星星光点凝结于他的手中。 但这依然不够,于是在他身边旋转着护住他空门的那七柄淡蓝色剑立刻瓦解,与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芒一同落于了严凉手中。 甚至于,就连严凉背后用于飞行的剑刃双翼,在这一霎间也变得光芒黯淡。 一柄凝实到了极致的光明之剑在此时现于严凉的手中,现出兆剑本来应有的样子。 兆剑和须弥剑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剑鸣,剑身微微颤抖,战意就在这云间纵横而起。 严凉没有去听那一声剑鸣,他只是毫不犹豫地便一剑斩在了付行梁的身侧。 清澈如水的兆剑斩在银灰色的外壳之上,溅起一片耀眼的火花,却也依然没能斩破须弥剑的防护。 对于严凉的攻击,付行梁藏于面具之下的脸孔挑起了一个冷笑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最清楚须弥剑的防护能力为几何。只要这一层银灰色的盔甲覆在他的身体表面,无论严凉手中所持有的武器是什么,都不可能伤到他的分毫。 他正这样想着,严凉却是猛地将手腕一转,光剑又改削为拍。 兆剑的剑脊毫不留情地拍在了付行梁的脑门上。 只听一声闷响,以严凉那惊人的臂力,便仿佛是运动员拍羽毛球一般将付行梁直接拍得倒飞了出去。 虽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但对于付行梁来,受了这样的一击却才是真正的奇耻大辱。 “你会后悔这样激怒我!我一定会杀了你,然后毁掉你亲手建立的一切!”付行梁咬着牙,对着严凉道。 面对付行梁这一刻的恼怒,严凉平静答道:“我会阻止你做着一切,但你毕竟是付长歌的亲哥哥,我不能杀了你。” “所以,我想,我大概会把你打个半死吧。” 第127章 胜负之数 就在严凉与付行梁二人争斗未休的时候,于夜幕之中,还有着许多双眼睛在盯着这云层之上的一战。 一片云峦之间,有一张沙发凭空悬在那里。 沈依依侧身坐在沙发丹红色的鹅绒布面上,手中拿着一面古典的棱花镜,双目紧盯着远处乍合而分的两个人,神色颇为激动。 “陈老,你最后赢的人会是谁?”沈依依朝着沙发一旁的虚空问道。 穿着黑西装的老管家从虚空中走了出来,躬着身子,朝着沈依依恭敬地回答道:“付公子赋无双,自然赢面更大。” “哦?”沈依依把玩着手里的镜,对于陈老的回答不置可否。 这时,于这一片云峦的另一端,一个柔媚的女声却忽而插了进来。 “我倒是觉得,这位付家的哥哥脚步虚浮,精气不旺,心火又盛。只怕,硬度和持久力不会太强哟。” 身着和服的宫本明煌斜倚在一根嫩绿的枝条上,同样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的激战中的两个人,嘴角噙着笑,低声着。 “所以,我还是愿意赌严哥哥能赢。” 沈依依并不认识宫本明煌,但是能近身到自己的百米之内而不被察觉,也足以明此人能力了得。 “敢问,这位女士是何人?”沈依依眉毛一挑,朝着宫本明煌问到。 听到沈依依的提问,宫本明煌掩唇一笑,道:“奴家是个粗鄙人,担不得这‘女士’这个称呼。奴家名叫宫本明煌。若是沈姐不嫌弃,直呼奴家的名字便好。” 沈依依笑了笑,瞟了一眼宫本明煌所乘的那一截绿枝。 这树枝从地面一直延伸到了云端之上,那么其本体又有多大呢? “宫本姐形容尊贵,又怎会是粗鄙之人呢。不过,这胜负之数,未到最后一刻,总是难料的,我们不妨一同静观其变,可好?” 沈依依握着手中的棱花镜,换了个坐姿,然后与宫本明煌道。 而宫本明煌的姿态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旧是那么懒散地斜倚着绿枝,道:“那我们就好了哟,静观其变,可不许耍赖的哦。” 沈依依微笑着点了点头,却是又悄悄的对着自己身侧的老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老管家眯起眼睛来,分别向着二人点了点头,然后便退回了虚空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在沈依依与宫本明煌对话的这片刻之间,严凉与付行梁之间的战斗已经渐渐进入了白热化。 一贯理智的付行梁已经红了眼,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此刻一心只想要将严凉踩在脚下。 他出身尊贵,本身又有着极为强悍的实力。 而这次遇到严凉,以兆剑斩不破他的防御,便屡屡用剑脊来拍他的头脸,虽然不疼不痒,但这一种羞辱之举,着实令他心中的无名火越烧越旺。 “严凉!你敢辱我!” 付行梁大吼一声,同时脚步侧移,一步便是百米之外。 “有何不敢?”严凉一声低吼,他背后的双翼一振,宛如流星一般朝着百米之外的付行梁追去。 付行梁振臂一挥,手中银灰色的剑刃便如同长鞭一般朝着严凉甩了过去,破风之声刹那间便已经到了严凉的耳边。 “剑诀,御!”严凉不闪不避,只是低喝了一声。 七柄淡蓝色剑刹那间又浮现于严凉的身侧,飞速旋转着,将凌空劈来的银灰色剑刃弹开。 然而,这一击虽然被拦下,但却有一柄蓝色剑碎成了光点,再无处找寻。 这些蓝色剑乃是严凉的心神与剑灵之力凝结而成,与他平日里随手结出的寻常光剑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随着一把剑被击碎,严凉只觉得心间一阵刺痛,不敢再硬接这银灰色的剑刃。 看着严凉的身形稍稍一缓,付行梁冷冷“哼”了一声,随即又是跨出了一步。 这一步之后,他出现在了严凉的斜上方。手中长剑便毫不停留地朝着严凉的脖颈处劈了下去。 就像付行梁之前的那样,只要他愿意,他和严凉之间就没有距离。 以严凉的神经反射速度,他几乎不可能避得开这忽而降临的一击。 如果被银灰色剑刃劈中脖颈,即便是以严凉的肉体强度,头颅也会削得飞出去。 电光火石的刹那间,严凉咬着牙将身体侧移开一寸多。 他也知道这一寸多在付行梁的眼中根本算不得距离,而他的目的也并不是避开这一击,而是调整自己受击的位置和角度。 只见严凉背后双翼猛地一振,他几乎是直接扑到银灰色的须弥剑上。 剑刃从肩窝处刺入,毫不留情地穿透了气管和半个肺,然后卡在了坚硬的肋骨上。 付行梁一击未能尽功,便准备抽剑退出,伺机再进。 他所没有想到的是,严凉却在他准备再退一步的时候,忽然一把握住了他握剑的那只手。 “是啊,是我想错了。既然距离对你没有意义,那我们还是不要有距离了!”严凉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沉声道。 完,严凉竟然当着付行梁的面将手中的光剑散掉。 虽然因为须弥剑所化出的银灰色外壳的保护,严凉始终无法给付行梁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但他的力气比付行梁要大得多,而且还学过擒拿技。 严凉捏着付行梁的手腕,直接便是一个裸勒。他将付行梁的身躯牢牢钳制住,同时背后的双翼再度变得光华万丈。 “一起变成流星吧。”严凉贴在付行梁的耳边道。 然后,他的双翼猛地扇动了起来,卷起滔的旋风。两人裹挟于这旋风之中,恍惚如一颗陨星一般,朝着坚实的大地直坠了下去。 “你疯了吗!”付行梁拼命挣扎着,想要争夺严凉的钳制。 严凉并没有给他这种机会,反而随着自己身上伤口的逐渐愈合,钳制得越来越紧。 “疯?怎么可能!”严凉沉声道,同时将脸部尽可能埋在付行梁的肩颈上,避免被其挥舞的剑刃刺伤。 严凉沉声着,两个人距离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而付行梁的声音中终于透出了一丝慌乱。 “快住手!如果你杀了我!整个长明镇都要为我陪葬!”付行梁看着地面,剧烈挣扎着,惊惶的道。 严凉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是狠狠一个加速,带着付行梁径直朝着大地之上猛撞了过去。 “怎么会死了?我过,我最多也就是把你打个半死而已!” 第128章 撕裂 星辰坠落,于长明镇和永安府之间的空白地带之中掀起了尘埃。 沈依依皱着眉头,朝着尘埃尚未落定的方向探出了一只手。 冥冥之中,便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朝着地面压了下去。指节弯曲着,似乎是想要擒获什么。 “沈姐啊,我们不是已经好了静观其变的么。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呢?” 宫本明煌柔媚的声音突然在沈依依耳边响起。她此刻在那一截绿枝上换了个坐姿,手指却在不经意间按在了傲血刀的刀柄上。 沈依依与宫本明煌对视了一番,忽然间就笑了出来,悠然道:“宫本姐想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想将这地上的灰尘拂开而已。宫本姐未免是太过敏感了一些罢。” “是么?”宫本明煌捂着胸口,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 她接着道:“毕竟奴家从地方来的,没有见过是么世面,要是错了什么,沈姐别见怪才是。” “宫本姐这是哪里的话,你就是错了什么,我也是肯定不会在意的。” 沈依依微笑着道,却将那只探出的手掌缓缓收了回来 同时,先前被扬起的尘土被无形的力量所驱赶,迅速沉了下去。 当尘埃落定时,远远立于高空之中观望的沈依依和宫本明煌才看清楚地面上的一切。 付行梁躺在一个土坑里,他此刻一动不动,周身依然被流动的银灰色外壳所覆盖着,外表上看起来毫发无伤。 而严凉站在付行梁的身旁,外表上看起来要狼狈得多,不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扭曲着,脸上也满是血迹,几乎辨不清他的五官。 “看来,果然是严哥哥赢了啊。”宫本明煌拍手道。 沈依依瞟了宫本明煌一眼,也是微微笑了一笑,道:“还没到最后呢,宫本姐不妨再多看看,然后再下结论也不迟。” 宫本明煌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用再看了,隔这么远我都能感觉到了呢。付家哥哥这会儿都已经软了,哪还有那份力气再战一轮呢?呵呵。” 沈依依皱了皱眉,显然对宫本明煌这般话的放肆极为不喜,但又不愿意轻易就引起争端,索性也只是笑了笑,就不再言语。 她的视线随即转回了地面上,紧盯着严凉。 这时,原本是趴在土坑里没有动静的付行梁突然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低微的呻吟声来。 然后他便想要用双臂支撑起身体,再度站起来。 这短短的一会功夫之间,严凉重伤的那条腿已经恢复了原状。 于是,他便毫不犹豫地跃入土坑之中,一脚踩在了付行梁的背上,让他无法起身。 “奎!”严凉低喝了一声。 随着严凉这声低喝,赤红如血的魔蝰蛇从严凉破碎的衣衫之中钻了出来,用开叉的舌头舔舐着严凉伤口上尚未干涸的血渍。 若是寻常的蛇类,刚才在那一番激斗之中,就算是藏身于严凉的衣衫之中,只怕这会儿也已经粉身碎骨。 但奎毕竟不是凡物,此刻非但毫发无伤,反倒看起来一副精力满满的样子。 “主人,您叫我何事?”奎垂着三角形的脑袋,轻声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条蛇最近和韩景皓走得太近,她那双爬行生物的眼睛,在严凉看来却闪动着狡黠的光。 严凉的目光朝着云层之后看去,他早就发现了躲在远处窥探的沈依依,只不过没有点破而已。 然后,他的目光又看向了还没有完全清醒的付行梁,嘴角忽然挑起了一丝冷笑。 “‘王者农药’还在不在?”严凉沉声问道。 当初在教皇的密室里找到的那些毒药都被魔蝰蛇吞入了腹中,变成了奎身体里的一部分。 “当然在,不知道主人您想要做什么?”奎眯着眼睛问道。 虽然是问句,但严凉却觉得这条蛇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要做什么。不禁有些哑然,暗自决定以后禁止韩景皓再和奎来往。 “马上,你就知道了。”严凉道。 他手中光剑成型,朝着脚下的付行梁刺了下去。 银灰色的外壳保护着付行梁,如同是无懈可击的装甲,无论严凉从何种角度进行切割都无法将这层外壳切开分毫。 “严凉!你最好想清楚你在做什么!” 付行梁此刻被严凉按身下,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只能色厉内荏地道。 方才从上坠落之时,虽然处于须弥剑的保护之下而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但巨大的冲击却仍然将他给震得眩晕了过去。 这一会儿醒来,他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浑身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想得很清楚啊!所以我这会儿决定先把你这一身皮给拔了!”严凉道。 眼见光剑无法对这身银色的外壳产生任何的作用,严凉索性散去了光剑,一把扯住付行梁背上银灰色的鳞甲,想要凭着蛮力将其扯下来。 这一层如同水银一般的外壳韧如丝,却又坚如铁,纵然严凉凭借着蛮力将其揪起了一片来,却无论如何发力,都难以将其彻底撕开。 “别白费力气了,须弥剑乃是‘御之剑’,无论你有怎样的力量,都不可能破坏得了!”付行梁沉声道。 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此刻正在慢慢地恢复过来,头脑也重新变得清明。 只要等到他的力量完全恢复,他就找到摆脱严凉控制的机会。 今确实是他大意了,但下次不会。到下一次的时候,他将不会再如今这般单刀赴会,而是会率领着永安府中驻扎的付家亲兵,一道来将这所谓的长明镇夷为平地。 到那时,他会非常乐意听见严凉的哀求和哭嚎。然后再告诉他的那个傻弟弟,究竟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严凉没有理会付行梁所的话,也没有去管付行梁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的注意力此刻完全在自己的手中,那一片被他用尽全力才揪起来的银灰色外壳上。 随着严凉不断地用力拉扯,他的手上的皮肤竟逐渐崩开,指甲也渐渐崩落,露出内里鲜红的肌肉组织来。 他的血流了出来,然后被奎用开叉的舌头贪婪地吮去。 “呲啦”一声裂帛之音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付行梁忽然愣住了,停止了挣扎。 有冰冷的风从后背处灌了进来,令他打了个寒颤。 这怎么可能!付行梁这样想着。 然后,他听到严凉不知道在对什么东西下命令。 “奎!给我咬他!”严凉看着银灰色外壳被撕裂处那一段白皙的后背,咬着牙,对着魔蝰蛇沉声道。 第129章 捕获 奎听到严凉的命令,当即便咧开了嘴,露出两枚闪着寒光的毒牙来。 严凉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付行梁的外壳掀开了一段,露出其毫无防备的后背来。 就在奎龇牙咧嘴的准备要一口咬下去的时候,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老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躬着身子,低声对严凉道:“严先生,还请您先住手。” 严凉稍稍看了这名黑衣老者一眼,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回到付行梁的身上。 随着付行梁渐渐从眩晕状态中解脱出来,他的力量正在逐渐恢复。而须弥剑也受其影响,也正在逐步提升其防护的力量。 严凉想要维持住自己在他背上撕开的裂口,那么每一刻都必须承受着比上一刻更加巨大的压力。 “严先生,只要您今放了付公子,沈姐愿意为您提供建镇所需的物资,并且向您保证,付公子在以后绝不再来您的长明镇闹事。”黑衣老者着。 严凉又瞟了这名老者一眼,他自然记得这名老者是何人。 那日在沈依依的岛上,便正是这名老者接待的他们一行人。 “是吗?”严凉对着老者挑出一个笑容来,然后轻轻摇头。 “听起来不错。可是,我只相信我自己!” 就在严凉把话完的瞬间,他手中揪住的那一片银灰色外壳突然流动了起来,无论他如何的用力,都没有办法再将其握于掌中。 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里,这道裂口便完全愈合,再无纰漏。 然而,魔蝰蛇的速度却更快! 只用了四分之一秒的时间,赶在须弥剑重新完成其防护之前,奎如一道红色的闪电一般出击,狠狠在付行梁的后背上叮了一下。 尖利的毒牙轻易就穿透柔软的皮肤,将名为“王者农药”的剧毒注入了付行梁的身体里。 完成这一切之后,奎咧嘴一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然后便顺着严凉的手臂,爬上了他的肩膀。 “严大人,你……唉” 黑衣老者看着严凉,嘴唇蠕动着,最终却只是叹息了一声,便退回了虚空之中。 严凉看着黑衣老者消失的方向,冷冷一笑,然后便从土坑之中走了出来,回头看着仍然躺在土坑里的付行梁。 “你对我做了什么?”付行梁咬着牙,嘶声道。 魔蝰蛇的噬咬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剧烈的疼痛,顶多也就好像是被蜜蜂给蛰了一下而已。 然而,这阵噬咬过后,他原本已经渐渐恢复的力量却仿佛是被突然抽空了一般。 铺盖地而来的无力感,再度充盈于他的四肢百骸之内。 “也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就是给你的身体里注入了一些粘稠的液体而已。” 奎盘绕在严凉的肩膀上,用她稚女般的声音代严凉回答了这个问题。 付行梁没有听清楚奎究竟了些什么,一股巨大的灼热感突然从他被噬咬的那个位置蔓延了开。 一息过后,便如同全身的血脉之中都被注入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巨大的痛楚侵袭着他的神经,令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惨嚎着,双手无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外壳,在这土坑之中挣扎了起来。 严凉和奎站在土坑的边缘上,冷冷看着付行梁越发陷入到毒素的折磨之中。 这种效果惊人的毒药,当初的教皇也只研制出了一瓶而已。而且还险些就将其用到了严凉的身上。 “严凉!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付行梁咬着牙低吼着。 这些毒素仿佛是在他的身体之中形成了一个黑洞,不断吸食地着他的血、肉、骨和灵魂。 严凉没有理会付行梁究竟在嚎些什么,毕竟这个人此刻因为疼痛的原因,根本没有办法将一段话完整的讲清楚。 随着付行梁的挣扎,他身体表面的银灰色外壳逐渐融化,如流动的水银一般退回到了他左手的手腕处,变成了一个银灰色的手镯。 付行梁绝望地看着自己的手腕,想要拼着最后的神智来重新唤醒须弥剑的力量,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似乎变了一些。 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于是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当他再看向那个位置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的袖子突然变长了,将整个手掌都盖了进去。 并不是他的袖子变长了,而是他的胳膊变短了,短得缩回到了袖子之中。 一刻钟之后,严凉走回了坑中,将一个六、七岁模样的男孩用衣服裹着,从土坑里抱了出来。 男孩浑身是汗,神智全无。 “想不到,这个毒药真的这么厉害。”奎趴在严凉的肩膀上,着。 严凉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怀里“安睡”的这个男孩,又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某一片云,淡然露出一副胜利者的笑容。 然后,他便搂着这个男孩,朝着长明镇的方向腾空而去。 沈依依端坐于云层之后,双手攥紧了那一面棱花镜的铜柄,指节泛起了青白色。 宫本明煌依靠着绿枝,媚眼如丝地看着沈依依,几乎是笑出了声来:“看吧看吧,我就你们的付哥哥不行了吧。你们还不信,怎么样,输了吧。” 原本是平静的夜空之中忽然变得狂风呼啸,厚厚的云层在这狂风的挤压之下翻滚着,仿佛在这之中还潜伏着什么洪荒巨兽。 沈依依看着宫本明煌,心头业火忽然就燃了起来。 这里是永安府的地界,能在这个地方居高临下的肆意欢笑的女人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她沈依依! 对沈依依的怒火视而不见,宫本明煌依然笑着,道:“我就他持久力不行吧。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当真是又又软,可真是我见犹怜啊。” 原本呼啸于此的狂风忽然停了下来,翻滚的云峦也渐渐平静。 沈依依看着宫本明煌,她那双原本是燃烧着无名火的眼睛,于此刻之中只剩下了清明。 “宫本姐第一次与我相见,这会儿若是有空,不妨去永安府中一坐,也让我可以一尽地主之谊,可好?”沈依依道。 宫本明煌掩唇而笑,答道:“如此,甚好。” …… 华夏之土的东海,海岸线。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有一叶孤舟缓缓漂至,然后轻轻停靠在了细细的沙滩上。 这沙滩上原本栖息着大量的白鸥,随着这一叶孤舟的靠岸,这些翼展超过三米的白鸥纷纷被惊飞,彼此拥挤着冲上了空。 “明煌,我的女儿。你可真是让长辈们操心啊。” 一名穿着蓝色武士服的中年男子从孤舟上缓缓走了下来,叹着气自言自语道。 他大致分辨了一下自己的方位,便朝着一个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第130章 俘虏 付行梁醒了过来,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是疼的,就连睁眼这样简单的动作,都疼得他心里一阵哆嗦。 他正挣扎着想要强忍着疼痛坐起来,却忽然听到一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话。 “严大哥,我哥哥他变成这个样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然后,他又听到一个让他恨到牙痒痒的声音,在回答道:“我问过奎了,她刚开始可能会有点疼,过段时间身体适应了,也就舒服了。” 付长歌的额头掉下豆大一滴汗来,总觉得那条蛇的回答从严凉的嘴里出来,就会带着一股让人极为不适的违和感。 “严凉!我一定我把你的头给砍下来!然后挂在永安府的门口!”付行梁咬着牙道。 严凉看着躺在床上骂骂咧咧的付行梁,仿佛是没有听见付行梁骂他的那些言语,只是微笑着拍了拍付长歌的肩膀。 “看,这不是就醒了么。行了,你的哥哥,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严凉道。 完了,他便起身直接走出了这个房间。 毕竟,他现在是长明镇的镇长,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果不其然的是,他才刚刚回到办公室里,就听到了心翼翼的敲门声。 和严凉所料想的情况也差不多,这会儿找上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扣在长明镇里做苦力的付成山一行人。 只见付成山一行人进了房间之后面面相觑了一阵,终于还是选择了让付成山来话。 “听,昨晚上的时候,我们付公子到这里来了,还和镇长大人您发生了冲突?” “是付公子想要带走我们,而镇长大人您没有同意吗?”付成山低声着,心翼翼地思考着措辞。 看着付成山这副心翼翼的样子,严凉笑了笑,道:“不,你们付公子没有打算把你们带走。相反,他把你们都送给我了,让我随便使唤。” 付成山一行人听着严凉的回答,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来。 “这不可能!” 他的情绪激动了起来,甚至有些忘记了对严凉的畏惧。 “如果付公子没有提出带我们走的要求的话!镇长大人您又为什么会和他起冲突呢!”付成山大声着。 严凉的神色平静而淡漠,冷冷回答着付成山的问题。 “首先,从我与他交谈时,他所表现出的态度来看。在你们付公子的眼中,你们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所以他也犯不着,专门为了你们几个跑来和我起冲突。” “然后,我们起冲突的原因,是因为他想强行将付长歌带走,而我不愿意他这么做。因此才起的冲突。” “如何,对于我的回答,你们可还满意。” 严凉完,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便从抽屉里取出一支笔,把玩了起来。 “您是,付公子想要强行带走警督大人?这怎么可能,这没有理由啊!”付成山有些迷茫地问道。 付长歌在这长明镇中的职位是警督,平日里就负责调解各种家长里短的纠纷。整个长明镇中,就没有不认识他的人。 可是,这个人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毫无特殊能力的寻常人而已,付公子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想要强行带走这个人呢? 看出了这一行人脸上的疑问,严凉将手中的笔轻轻放到桌上,然后道:“或许你们不相信,付长歌警督就是你们那位付公子的亲弟弟。” 此话一出,付成山一行人彻底愣住了。尤其是付成山,整个人都进入了呆滞的状态。 “这怎么可能。我在付家做事几十年,从未听过付公子还有一个弟弟。”付成山愣愣的道。 “哦?”严凉眉毛一挑,看着付成山以及站在他身后的人。 这些人的神色都是一片茫然和不信,看不出有谎的样子。 “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当面和他问清楚的机会。”严凉笑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 “他在昨和我的冲突之中受伤不轻。不过我毕竟是个负责任的人,现在已经把他带回了这里,交给付长歌警督在照顾。” “怎么样,你们想见一见么?” 完,严凉笑了笑,将纸放在桌上,然后用笔压在了上面。 “镇长大人,您的意思是,付公子昨输给了您?”付成山压低了声音问道。 严凉看着付成山,眼中一片坦然,道:“空口总是无凭,或许真的该让你们见上一面。不过,他现在可能不愿意见你们就是了。” 话完,严凉将一枚银灰色的手镯摆在了桌子的正中,展示于所有人的视线里。 付成山看到那枚手镯,他的呼吸声变得沉重起来,他瞪着严凉,咬牙问道:“你把付公子怎么了!” 严凉依然是那一副淡漠的样子,面对这付成山的诘问,他眉梢一挑,道:“放心,他毕竟是付长歌警督的亲生哥哥,我最多也就给他一点薄惩而已。” “所以,我再问一遍,你们这些人想不想见他一面,亲眼确认一下。” 严凉着,手指敲着桌面,不慌不忙,不紧不慢。 “如果我们想要见付公子的话,需要做什么?”付成山盯着严凉,沉声问道。 或许对于这长明镇的居民而言,严凉就是拯救了他们的神,是无所不能的仁慈的主的代言人。 但是在付成山这批人的眼里,严凉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善人。 就像现在这样,这个家伙分明是挖好了一个陷阱,在等着他们往里跳。 而且,因为严凉手中握着的筹码,他们明知是个陷阱,却不得不跳。 “放心吧,不会为难你们的。只要你们帮我做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就行。”严凉微笑着道。 他将摆放在桌上的纸和笔向前推了推,示意付成山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来。 付成山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来,拿起了纸和笔,还是没有想通严凉究竟有什么用意。 “我需要你把永安府里,那些对付家忠心耿耿的选者的名字、性别和能力,只要是你所了解的,全部都写在这张纸上。”严凉道。 “不,这,这办不到,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想让我出卖付家?”付成山退了两步,皱着眉头道。 “不,你能办到的。”严凉微微笑着,看着付成山的眼神如同在是看一头困兽。 “为了你们的付公子,你也必须办到。” 第131章 妥协 严凉再次见到付行梁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正靠在枕头上,口口地喝着付长歌喂给他的稀粥。 但是,这种兄友弟恭的美好场景随着严凉走进房间里而立刻画上了休止符。 付行梁一看到严凉便不由分地抓起一旁的枕头狠狠砸了过去。 不过他显然还没有适应这个突然回归童年之后的身躯,所以这看似用力的一抛完全没有砸中严凉,反而是险些将付长歌端在手里的碗给撞翻。 “看见你这么有活力,我就相信奎的话是真的了。”严凉微笑着道。 他走到床边,捡起地上的枕头拍了拍,然后放回到了床上。 “我的须弥剑呢!”付行梁怒视着严凉,道。 严凉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那枚由须弥剑所化成的银灰色手镯就戴在严凉的手腕上,闪闪发光。 “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能让孩子用呢,就让我先替你保管一段时间吧。”严凉道。 显然知道严凉绝不会轻易将须弥剑再还给他,付行梁稚嫩的脸上勾起一丝冷笑来,道:“就算你拿到了须弥剑也用不了,得到须弥剑灵承认的人是我。” “朋友可别误会了,我拿着这剑本来就不是想要用啊。我只是,不想让你用而已。就是这么简单。”严凉微笑着道。 “你!”付行梁当即就被严凉给激怒了,扬起一掌就朝着严凉脸上打了去。 但毕竟是孩子的身体,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远不能和严凉想比……况且,即便他的身体没有幼童化,论近战肉搏也不会是严凉的对手。 严凉随手便接下了这照着自己脸上呼来的一掌,随意将其抛回了被子里。 “我来可不是为了和你这个毛孩子打架的。”严凉道。 付行梁瞥了守在床边的付长歌一眼,见到自己的亲弟弟这会正抬头望着花板,哼着曲,显然是不会帮着自己对付严凉的。 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泄气,却不不肯在严凉的面前有任何的颓势。 “你给我等着,等我取回了力量,一定要把你削成人棍,然后用盐水泡起来!” “反正你又死不了,我会耐心等着你慢慢恢复,然后再削一次。”付长歌咬着牙道。 严凉听着付行梁的这番发泄之言,竟然点了点头,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发,道:“那你要加把劲哟,每多吃点饭,差不多再过二十年你就可以长回到昨那个水平了。” “你!”付行梁一时语结。 “我这会过来,并不是要和你打架或者斗嘴,而是因为你的那几个手下坚持着想要见你。他们这会儿正在楼下等着,要我喊他们上来吗?”严凉问道。 他并没有继续和付行梁斗嘴的打算。 当然,如果付行梁坚持着要把这场唇齿之间的战争继续下去的话,严凉完全不介意把更加伶牙俐齿的韩景皓叫过来。 而付行梁听到严凉他的手下的时候却是愣了一下,过来好半才反应过来严凉的是付成山那一帮人。 “有什么好见的不见,让那些人死远些。”付行梁道,神色间颇有些不自然。 他的反应完全是在严凉的意料之中的。 作为一名曾经的强者,而且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家族的家主,付行梁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让那些手下瞧见自己败北的模样的。 尤其是他现在这副幼童的模样,若是被那些低级的家臣看到了,只怕就会变成他在家族史上的一段巨大污点。 “是吗?那就不好办了啊。”严凉作出一副异常难为的样子,沉吟道。 “你的那些手下赖在我的办公室里,什么都不愿意走,哪怕是死,也都一定要见你一面。你,我要怎么办?” 付行梁听见严凉的话,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立刻就明白了严凉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你在威胁我?”付行梁眯起眼睛问道。 “你这毛孩子,话咋这么难听呢?我要威胁你什么,你又有什么值得我威胁的。”严凉微笑着道。 付行梁这时也冷笑了起来,他看着严凉的眼睛,那是一双坦诚而藏不住阴谋的眼睛。 “这个点子应该不是你想出来的吧。呵呵,你身后的智囊团也是挺厉害的,一夜的时间就能算到这么多,我付某也是佩服。”付行梁道。 严凉扭头和付长歌对视了一眼,笑容之中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吧,你想要什么。别太过分就行。”付行梁冷冷道。 他一面着,一面不时地扭头去瞟付长歌,在心里大骂着这个吃里扒外的亲生弟弟。 “付先生真是爽快。其实,我想要的东西并不多。”严凉着,却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来。 那张纸上没有写太多了内容,只有寥寥几个字,写着几个人的名字。 付行梁接过纸,大致看了一遍,嘴角又是挑了一挑,道:“很会挑嘛,这几个在永安府里属于非常不受器重的那一类人,如果有我的手谕的话,应该会很高兴到你这里来吧。” “如何,不过分吧。”严凉问道。 付行梁将这一纸名册还给了严凉,淡然道:“是的,一点也不过分。我甚至都觉得你这要求有点配不上我的身份。” “我的衣服,你没有扔吧。” 付行梁此刻穿着的是一套童装,并不是他来时所穿的那一套高档西服。 “就放在隔壁,我准备等下拿去洗一洗。”付长歌这时突然插话进来回答道。 付行梁看了自家弟弟一眼,面色上毫无波动,心里却是莫名地生出了一股美滋滋的感觉来。 “这是我弟!他会给我洗衣服!看到没有!这就是差距!这就是亲情!”付行梁瞪了严凉一眼,心里如此想着。 不过,他的这种臆想也并没有维持太久的时间。 付行梁很快就将自己的心态调整了过来,对着严凉道:“我会亲手写一封信给你,然后你还可以在我的西服口袋里找到一枚家徽,带着这两样东西的话,永安府里的人多少也会给你一些面子。” 严凉看着付行梁那张幼童的面孔,笑了笑,强忍住想要摸对方头发的冲动。 他从一旁的桌子上取了纸和笔过来,道:“如此,那就劳烦付先生了。” 第132章 接下来的安排 严凉带着付行梁的亲笔信和家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看了看站在门外等候已久的付成山一眼,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来。 虽然各自具备的能力都是千奇百怪,但所有选者都相同的一点就是其感官和肉体的强度要远远高于寻常人。 所以,刚刚严凉和付行梁在屋里的对话,付成山基本是一字不落的全部都听见了。 “明白了吗?你们的付公子根本不想见你们。”严凉微笑着道。 付成山的眉毛紧紧皱成了一团,他用一副极不信任的神情盯着严凉,道:“你的意思是,里面话的那个娃娃音就是付公子?” 严凉默然点了点头,示意付成山答对了。 “或者,你可以自己推门进去瞧一瞧,验证我是不是的对的。不过,你们主子已经明确过不见了,你非要进去的话,是不是显得有些不识抬举?” 话完,严凉便径直朝着楼下走了去。 付成山看着严凉下楼,他自己站在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去推那扇房间的门,而是默默跟在严凉后面下了楼。 “吧,你给付家干活干了几年了。” 严凉回过头瞟了一眼跟上来的付成山,问道。 付成山犹豫了片刻,如实回答道:“我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付家的家臣,如今已经为付家办事三十多年了。” “三十多年么?”严凉沉吟了片刻,问道。 “你先前,你从来不知道你们付公子还有一个弟弟。这是真的?” “是的,我在付家这三十多年里,从不知道这件事情。”付成山回答道。 严凉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以现有的情况来看,这个付成山虽然自称是这永安府里的付家高级执事,却从来都没有进入到过付家的核心之中。 而且从付行梁对他的态度来看,也是完完全全的没有将其看在眼里。 想来,即便这个曾经的所谓高级执事已经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但想从他嘴里再套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也是非常困难的了。 “我要你为我办一件事情。” 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之前,严凉突然转过身,神色凝重地看着付成山,低声吩咐道。 “这件事情,我准备交给你去办。” 他着,将付行梁的亲笔信和家徽,以及那一份名单,从怀里取了出来,递给了付成山。 “这些名单上的人,我要你去帮我把他们都找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你把这些人都带到长明镇来。”严凉道。 付成山没有犹豫太久便将严凉手中的事物接了过来。 他将信件和家徽收入囊中,然后将那份名单大概看了一遍。 毕竟也是做到了高级执事的人,此刻仅仅是将名单大致看了一遍,立刻就明白了严凉的用意为何。 “您挑这几个人的意图太明显了,就不怕沈姐从中阻挠么?”付成山问道。 严凉笑了笑,回答:“要不要赌一赌,看看那位沈姐究竟会不会阻挠。” 付成山与严凉对视了一眼,只觉得对眼前这个男人越发的让他看不透了。 “不赌。”付成山蹙着眉头,回答道。 “但是,如果我帮您做成了这件事情,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付成山接着问道。 严凉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任何的好处。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戴罪之身。” “如果你不干的话,我就只能去问问你的其他那些同伴,看看他们中有谁愿意来做这件事情。而你,就只能继续去切水泥砖了。” 严凉的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但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他淡然道:“两个人之间要谈条件的话,只有双方都具备对等的筹码才行。那么,如果你现在准备和我谈条件的话,能告诉我,你手上有什么筹码吗?” “当然,如果你真的有的话。那我完全可以考虑赦免你的罪行,然后解除你中的毒素,提前放你自由。” 付成山眯着眼睛,终于发觉自己还是看了严凉了。 “是的,我当然有。”付成山道。 他的手中确实是握着底牌的,只是连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将这张底牌给打出来。 “哦?出来听听。”严凉双臂环胸,淡然道。 付成山看着严凉,眉头跳了一下,道:“有一个人,他不在我之前写的名单里。但是,你只要能收拢这个人,我保证他比你选的这些人加起来还要有用得多!” “是吗?” 严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付成山,道:“这么的话,你之前写的那张名单是在骗我咯?” 付成山咧嘴一笑,道:“您让我把永安府里的选者都写出来,我确实是写了啊。漏掉了没有写的这个人,只是因为他不在永安府里而已。” 听到付成山的回答,严凉稍稍思考了片刻,疑问道:“不在永安府?那你的意思是?” 付成山点了点头,道:“在永安府另一侧的那一支驻军之中。” “我曾经和这个人有过一些交情,后来还特地调查过这个人。可以,这一片地界上,绝对找不出比我更了解他的人。” “如何,我想要用我所知道的情报,来换取我完成任务之后,可以得到镇长大人您的赦免。”付成山道。 严凉笑了笑,道:“是吗?” “如果你的都是真的,那么赦免而已,又有何不可呢。” 完,严凉拍了拍付成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我的赦免,并不等于是原谅。” “你要明白,如果你以后再次犯下同样的罪行的话。到那时,你将绝对无法再得到任何的赦免。” …… 此时此刻,在沈依依的湖心岛上,她别墅的后院里,宫本明煌终于脱下了她那套繁复的和服,换上了清凉的泳装。 她依靠在人造沙滩上的躺椅内,脸上敷着面膜,一旁还有两名年轻英俊的侍从正在轻柔地为她揉捏着腿。 “还是姐姐你会享受多了,哪像我,餐风宿露这些年,连面膜应该怎么用都快忘记了。”宫本明煌柔声对着一旁的人道。 沈依依着一身鹅黄色的晚礼服端坐于一旁,手里捏着一杯鸡尾酒,面色中带着微笑,道:“宫本姐在我这里玩得可还算尽兴?” “很好,很尽兴。”宫本明煌着,纤纤玉手在年轻侍从的脸上轻轻拂过。 “如此,甚好。”沈依依微微笑着,接着道。 “既然宫本姐已经尽兴了,那我们不妨直接进入下一项内容可好。” “请宫本姐务必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以及,你准备如何帮我来实现我的目的。” 第134章 狙击手 一头野猪在林间漫步着,悠闲地啃食着一路上遇到的植物根茎和果实。 这头野猪的个头堪比一辆现代装甲车,背上的蓬松的鬃毛根根立起,好似钢针一般,两根锐利的獠牙犹如弯刀一般从它的大嘴里豁了出来。 这些因为红雨到来而发生变异的动物,大多数都在接下来的生存之战中改变了食性,并且重新确立了其在大自然食物链上的地位。 比如这头野猪,在这附近没有类似于老虎、花豹这样的大型捕猎者的情况下,它便是这里站在食物链顶端上的生物。 即便是手持枪械的人类,如果在野外遇到了它,也只会沦为它的口粮而已。 所有,这头野猪在此刻是如此的放松而惬意,仿佛是一位地主老爷在自家的后花园享受着下午茶。 然而,它没有想到的是,在它的下风处的灌木丛里,有一个穿着迷彩伪装的人正卧在那里,用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着它的脑袋。 随着轰然一声枪响,子弹旋转着从野猪的一只眼睛里钻了进去,将脑浆彻底绞成了浆糊之后从另一侧的眼眶之中飞了出来,然后余势不减地钻进了一旁的树干里。 身形巨大的野猪抽搐了一下,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轰然倒了下去。 血腥味瞬间就在此处弥漫开来。 那个一枪结果了野猪的狙击手这时才缓缓起身,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紧接着,在狙击手的身后,无数的草木和树影晃动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穿着迷彩伪装的人从其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然后举着枪朝倒下的野猪走了过去。 即便对手是被一枪爆头,但在未确定对方完全死亡之前,这些人的神经也丝毫不会有任何的放松。 正是时刻维持着的这一份谨慎,这些人才于末世之后生存至今。 “死了。”侦查员心翼翼地从侧面接近了那头巨大的野猪,确认目标死亡后才向其他人低声道。 直到这时,这些人紧绷着的神经才稍稍松了下来。 “幸亏发现得早,否则要是让这玩意进了营地,指不定要引起多大的乱子。” 一名背后背着大刀的汉子道,他一面着一面朝着这头壮硕的野猪走了过去,然后一刀劈在其柔软的肚皮上。 精钢制成的大刀被打磨得极为锋利,然而这一刀劈在野猪肥厚的肚皮上,却仅仅是割开了一道口子,连血都流得很少。 “我呸,真他娘的硬!”背刀的汉子啐了一口,骂出一句脏话来。 这时,那名狙击手走上前来,拍了拍这汉子的肩膀,道:“稍等一下。” 狙击手的脸上涂抹着厚重的油彩,看不清他的五官究竟是什么样子,唯独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头盔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双眼睛是冰冷,犹如深谷幽潭一般,叫人看不到底。 止住了持刀汉子的动作之后,这名狙击手伸出一根手指,往汉子手中的那一把精钢大刀上轻轻一抹。 那一柄精钢大刀的刀刃之上立刻被裹上了一层寒光。 “再试试吧。”狙击手道。 然后,他再不管其他人,独自坐到一旁的树下,闭目养神起来。 持刀的汉子显然对这个狙击手的这种状态早就习以为常了,他看了看手中寒光森严的大刀,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再次朝着猪肚的位子一刀砍了下去。 这一次,被加成过的大刀就如同斩破一个塑料袋一般轻易切开野猪肥厚的肚皮,油脂和内脏“哗啦啦”地就涌了出来,险些将持刀的汉子冲倒。 “伙子们!干活了!把能吃的部分带走,其余的就地焚烧!” 汉子高呼着,将其他人都招呼了过来,只留下少数几个负责警戒的守在暗处。 这个地方的血腥味太浓了,如果不尽快处理完的话,谁知道会引来什么奇怪的野兽或者变异生物呢。 就在众人忙得热火朝的时候,原本在树下闭目养神的那名狙击手却突然睁开眼睛,然后猛地站了起来。 “停一下!”狙击手沉着声音道。 一众人的动作当即就停了下来,没有丝毫的迟疑。 “黑犬?怎么了?”持刀的汉子低声问道。 “有东西过来了。”代号为黑犬的狙击手沉声回答道。 他压低了身体,将抱在怀里的狙击枪无声上膛,侧耳倾听着这林间的动静。 “咔”的一声轻响。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踩断了树枝的声音。 然后,是树叶摩擦的轻微的“沙沙”声,从远处渐朝着这些人所处的位置移动了过来。 穿着迷彩服的士兵们看了那名持刀的汉子一眼,似乎在等待着他的指示。而这名汉子却没有话,反而是看了被称之为黑犬的狙击手一眼。 黑犬抬起一只手来,示意众人不要惊慌。 片刻之后,他们便看到一个男孩从树林间走了出来。 这个男孩的头发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叶,脸上也被他的眼泪和鼻涕糊成了一团。 衣服更是破破烂烂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被树枝划出的细伤口。 看到是个男孩,原本围绕在野猪身边割肉的士兵们齐齐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武器放了下来。 黑犬将这个男孩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确定其不存在威胁之后才将手中的枪放下,然后又和这个男孩对视了一眼。 男孩的眼里满是泪花,充满了恐惧和焦虑。 这样的眼睛,在末世降临之后黑犬已经见过了太多,他不会因此而心生怜悯,只会觉得平平无奇。 大刀汉子看着男孩独自一人从密林里走出来,他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大刀递给了旁边一位士兵,示意其继续割肉。 然后,他便独自一人朝着男孩走了过去。 男孩看着这个满身散发着血腥气的高大汉子朝着自己走来,眼里的畏惧更盛了。 他连连退了几步,结果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便跌坐在地上,看着大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高大汉子。 终于,嘴一瘪,原本还在眼里打着转的眼泪就汹涌而下。 “欸,我你这娃娃,我又不是要吃了你,你你哭个啥子!”汉子看着男孩,有些无奈的喝了一声。 结果,这男孩反而是哭得更凶了。 “二排长,你长得太凶了。”黑犬冷冷道汉子道。 然后,他越过了汉子,独自朝着那名男孩走了过去。而男孩看着黑犬,竟然也真的渐渐止住了眼泪,转变为低声的抽泣。 “你叫什么名字?”黑犬俯下身,看着男孩的眼睛,问道。 “韩景皓。”男孩抽泣着回答道。 第135章 地狱黑犬 将身体隐藏于云蔼之后,严凉收敛着自己的气息,目光透过密林枝叶的间隙观察着那一群军人。 训练有素,服从命令,高度职业化。 这是严凉到目前为止对这一队士兵所给出的评价。 至于能不能给出更高的评价,就要看韩景皓以后给他写的报告了。 不过,那名狙击手确实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完全符合付成山对其提出的评价。 刚才自己不过是稍稍离得近了一点,便立刻引起了对方的警觉。 这一份感知力,已经完全超出了选者感官强化的范围,而更接近于那玄之又玄的第六感。 “代号‘黑犬’,本名莫云,红雨降临的时候,他所在的连队正好在户外进行野外拉练。全连一百二十人,只有他一个人成为了选者,其他的战友全部成为失去理性的变异人。” “而后,他独自一人在无掩护无支援的情况下,将一整只连队的变异人全数歼灭。并且,其本人却毫发无伤。” “他将自己的能力称之为‘汲取’。凡是被其杀死的,都会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所以,又有个外号被称之为‘地狱黑犬’。” 严凉声默念着付成山写给他的情报,嘴角挑起微笑来。 “韩景皓啊,这个计谋可是你自己想的,那我只能只能祝你一切顺利了。”严凉轻声自言自语着,消失于这一片云雾之中。 当严凉离开的时候,黑犬抬起头,朝着空中望了一眼。 他自然是没有发现藏身云中的严凉,只是隐约地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在被一双空中的眼睛所监视着一样。 而当严凉离去之后,那种被人监视着的感觉也随之烟消云散。 黑犬随即将注意力转回了韩景皓的身上。 这个地方虽然已经离他们军队的驻地非常接近了,但终归还是一片危机四伏的荒山老林。 这样一个看似毫无自保能力的孩子独自出现在这里,这其中的疑点不可谓不多。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黑犬冷冷询问道。 末世以来,他见过了太多丧失人性的为恶之人,也非常清楚人在话时会有那些动作和神态变化。 即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也别想在他的面前谎。 韩景皓依然保持着跌坐在地上的那个姿态,身体瑟缩着,用略带着惊惶的眼睛看着居高临下向他问话的黑犬。 “我不知道。爸爸想带我到树林里找点吃的,结果突然跑出来一条狗,一直追着我们。然后……我就不知道爸爸去哪里了。” 韩景皓着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在他满是污垢的脸上冲出了条条的沟壑。 黑犬蹙了蹙眉头,直起身来。 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还是声音的语调颤抖频率,眼前的这个孩都没有流露出丝毫谎的痕迹。 而且,韩景皓所描述的一切,也确实符合逻辑。 纵容如此,黑犬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当他再次看向韩景皓的时候,一种莫名不适感无端充盈在了他的心头。 不是危机感,也不是恐惧感,更不可能是爱慕或者怜悯,只是单纯的觉得别扭和不舒服。 黑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孩产生这种感觉,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跟我们走吧,我们会想办法帮你找你爸爸。如果找不到的话,你也可以选择和我们一起生活。”黑犬冷冷对着韩景皓道,然后道。 完,黑犬便不再理会韩景皓,转身走回了他之前靠着的那棵大树下,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被黑犬称之为二排长的那名高大汉子这时才笑呵呵地走近了韩景皓,将满是血渍和油腥的手随意在裤腿上擦了擦,然后将仍然跌坐在地上的韩景皓给搂了起来。 “嘿嘿,你这娃娃也是运气好,遇上了我们,不然指不定就给哪个大尾巴狼叼去了。” 二排长一面将韩景皓搂进怀里,一面道。 韩景皓瘦苍白的身躯缩在高大威猛的二排长是怀里,就好似一个脏兮兮的玩具娃娃一般,越发显得瘦弱不堪。 或许是怜悯之心作祟,二排长忍不住声叹了一口气,然后给韩景皓理了理头发。 “二排长,这块骨头敲不动!”不远处还在切割着野猪尸体的士兵们突然喊了一声。 “你们这帮鳖孙子!能干点啥!放着我来!” 二排长皱着眉头,喝了一声。 他本来是打算搂着韩景皓直接回到野猪的尸体旁,但走到一半的时候,韩景皓却无声地在他怀里挣扎了起来。 二排长稍微想了一想,心道这娃娃难不成是在害怕这头死猪? 还别,这头装甲车一般大的野猪长得确实怪吓人的,别是孩子,就是一个成年人,猛然见到了,也得吓到尿失禁。 也没有多想什么,刚好看到黑犬就倚靠在一旁的树根处闭目养神,二排长便将怀里的孩子往黑犬的边上那么一塞,然后便自顾自的去了。 韩景皓坐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脸上全是茫然和恐惧。 他侧过头心翼翼地往黑犬的脸上瞟了一眼,见对方并没有理会自己。于是,他状着胆子,稍稍望黑犬坐的位置挤了挤。 黑犬双眼微睁,眉头稍稍一蹙。虽然脸上有不悦的神色,但他也并没有将身体挪开,而是任凭韩景皓倚靠在自己的身上取暖。 韩景皓将瘦的身体紧紧贴在黑犬的迷彩服上,终于觉得身体温暖了一些,他轻轻出了一口气,缓缓放松了下来。 片刻之后,巨型野猪的尸体分割完毕,所有的肉和脂肪都被分割成块装进保鲜袋里,背在了士兵们背后的背包上。 “黑犬,准备走了。”二排长道,同时取出一张布片来擦拭着自己钢刀上的污渍。 黑犬睁开双眼,看着二排长,又看了看倚靠在自己身上已经进入了梦乡的韩景皓。 他犹豫了一息的时机,却没有将韩景皓叫醒,而是将这名熟睡的男孩轻轻抱了起来,让他在自己的怀里继续安睡。 “走吧。”黑犬低声道。 士兵们有序地钻入树林中,列队朝着一个方法走了过去。 黑犬走在队伍的最后,当他从野猪的残骸旁边经过的时候,野猪残余的尸体忽然就凭空燃烧了起来,一刻的时间便都化为了飞灰。 当所有人都离开这里了之后,于一旁的草丛里忽然就探出了一个三角形的赤红色蛇头来。 魔蝰蛇吐了吐信子,分辨了一下空气中残留的气味因子,便朝着那一队士兵离去的方向悄悄地跟了上去。 第136章 谋定而动 当韩景皓随着那一队士兵离开的时候,严凉已经收拢了双翼回归到长明镇之中。 对于严凉背后这对由剑刃组成的双翼以及他经常从而降的行动方式,这长明镇之中的镇民们已经渐渐习以为常,不再觉得惊奇和震撼。 但是,出于对持有“镇长”和“主的使者”的双重身份的严凉的敬重,但镇民见到严凉的时候,还是会习惯性的向其行礼。 应该,这些人本来是会向严凉磕头行礼的,但因为严凉对于这种礼节的极度反感,而强行命令镇民们将磕头行礼改为了躬身行礼。 “继续做你们的事情,不用管我。” 严凉向着那些忙于建设的镇民吩咐道,便沿着刚刚铺好的道理向城镇中最忙碌的工地里走了去。 那个巨大的土坑边上,叶青和元芯两个人站在那里,正在不停歇地将各种水泥的碎块转化为水泥粉末和细沙。 而付成山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正不断将工人们运来水泥块砍成块,然后再由另一批工人们运走。 “看来,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啊。”严凉微笑着对付成山道。 周围一圈正忙得热火朝的工人们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齐齐对着严凉行礼问安。 严凉摆了摆手,示意工人们不必在意他。 付成山瞟了严凉一眼,却没有向其行礼。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忿,然后将面前的一块水泥板想象成了严凉的脸,泄愤般地将其斩成了数块。 “喜欢地不得了啊。”付成山此刻满脸都是灰尘,咬着牙对严凉道。 他原以为自己将关于那只驻军的情报都告诉严凉之后,严凉就会给他下一步的指示,让他去寻找那几个名单上的人。 结果没有算到的是,严凉却笑了笑,然后让他回到了工地上继续切水泥。 这让他深深地觉得自己被耍了。 严凉看着付成山咬牙切齿的样子,莫名地觉得特别开心,他笑着道:“这么,那个任务我可以去找别人了?” 在坑边分解着水泥块的元芯也注意到了严凉,此刻却是分出了一些心思来,侧耳听着严凉与付成山的谈话来。 上一次,他们一行人一同去严凉那里询问付公子的下落。最后却只有付成山一个人随着严凉去见了付公子。 而他见过了付公子回来之后,却又表示付公子不愿意见他们,再问其他的事情便一律敛口不言。 对于这位曾经的首领,元芯的心里已经堆满了怀疑,万万无法再如以往那般信任了。 而严凉像今这般突然降临之后,竟然连叶青都没有理会,就直接去和付成山对话,则更是扣实了元芯心里的怀疑。 于是,她便在心里暗暗下了定论,认定了严凉与付成山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不可告人的肮脏交易。 “听得很认真嘛,要不要再凑近一点去听?”叶青忽然冷冷道。 元芯一惊,连忙收回了心神。却看见叶青站在一旁,正冷冷看着自己。 “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不该你操心的事情,就别操心了。只有这样,你才能活得长久一点。” 叶青见元芯正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嘴角不自觉地挑起一丝冷笑来。 对于叶青的话,元芯不敢有任何的反驳,连忙垂下头去,全力分解起那些堆积如山的水泥块来。 见到元芯已经收回了心神,叶青也是随意瞟了严凉一眼,心头竟然有一丝不满。 自己每累死累活的,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不来这里也就罢了,难得来一次居然就直奔这另一个男人去了。 叶青闷闷生着气,将一块水泥板想象成严凉的脸,一瞬间便将其化成了渣。 而严凉本人还在一本正经地和付成山谈着正事,自然是不会注意到另一头的两个女人在动什么心思。 “镇长大人要是愿意,当然可以去找别人。”付成山眉头一皱,昂然道。 这一次,他决定无论如何也再不往严凉的套子里钻。 严凉看了付成山脸上的表情一眼,语气忽而变得严肃起来,道:“你明明给了我情报,我却没有按照先前的那样派你去找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耍你?” “难道不是?”付成山眉梢一挑,怒道。 “当然不是。你告诉我情报,我也总得去探一探虚实不是么”严凉淡然回答。 “我的运气还不错,赶了一头野猪到他们驻地的边缘去,就看到那个人出来了。确实如你所的那样,非常强大。” “但是,现在并不能为我所用。所以,也没有什么意义。” 严凉的语气淡然而平缓,听不出他隐藏在话语中的情绪来。 付成山却是冷冷笑了起来,道:“我们这些人不都为你所用了么?你手上有那么多的手段,用毒,用人质,你总有办法让他屈服于你的,不是么。” 听到付成山所的话,严凉扭过头来,冰冷的视线与其对视了一眼。 “你们能为我所用,并不是因为我有那么多的手段。而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实在是太懦弱了,且毫无信仰可言。所以,对付你们,我可以使用一千种方法,一万种方法,来让你们屈服。” “但是,有一类人和你们不一样,他们有信仰,有操守。对付这一类人,可以用的方法非常非常少。而且,即便是有,我也不想用。” 付成山在严凉冰冷的眼神下退缩了,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 严凉笑了笑,继续道:“而且,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还不至于蠢到会为了一个人,而去得罪一支成建制的正规军。” “比起仅仅得到一个人。我,还有一个更好的想法。” 听到严凉完,付成山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严凉,摇了摇头,道:“你想吞并那支部队?不可能的,沈姐不会允许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即便你不给我这个情报,这本来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如今,我只不过把这个计划给提前了。” 严凉看着付成山脸上略带惊恐的神情,微微笑着。 “我当然这支部队能在永安府之外独立存在,其中必然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没有关系,我会把这个秘密找出来的。”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也不会骗你,只要你能帮我把我需要的那些人找过来,我自然会放你自由。” 完,严凉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复而补充道:“顺便再一句,如果你去永安府里找人的时候,可以遇到那位沈姐,记得给她一声。” “她先前骗我的事情,我不打算追究了。我已经知道我女儿就在她那里,请她先代我好好照顾。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安顿好了,我就该去接她回来了。” 第137章 军旅生涯 军队的驻地大约是整个拾荒区里最安全,而且生存条件最好的地方。 整个驻地的外围被五米高的城墙环绕着,城墙外埋着铁丝网和挡车桩,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配备着重机枪的明哨,以及一个十来米高的瞭望塔。 验过身份之后,这一行人就从正门进去了这间军队的大院。 韩景皓缩在黑犬的怀里,佯装出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在眯着眼睛观察着这大院里的情景。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根据他的观察可以依稀得出的判断就是,这间大院里的许多建筑似乎都是在末世之前建造的。 红雨落在墙体上,会留下无法消除的红色印记,而在这些沾染了红色印记的地方,青苔和菌类的生长速度会变得非常之快。 所以,他先前在永安府中逗留时,所见到的房屋基本都是新建成的,房屋的墙壁上才能非常干净。 这也是严凉舍弃了原本就已经存在的屋舍,而选择在废墟之上重新建镇的原因。 但眼前这个大院里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这些军人们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不但将这些红色的印痕淡化了不少,而且还让其上没有像别处一样疯狂的长草。 二排长笑呵呵地和黑犬打了一声招呼,便领着自己的一队士兵回他所在的连队里报道去了。 黑犬不属于任何一支连队,或者,他的连队只有他一个人。 一路上不断有其他的士兵向黑犬打招呼,而黑犬神色冷漠,只是淡淡地回应着。 他自然早已注意到韩景皓已经醒了过来,却仍然将其搂在怀里,没有将其放下的意思。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韩景皓看着黑犬涂满了油彩的脸,轻声问道。 黑犬起初只是沿着道路走着,并没有马上回答韩景皓的问题。他的背停得笔直,冰冷的视线直视着前方,整个人便仿佛是一杆枪。 韩景皓轻轻咬了咬嘴唇,以为自己是等不到这个人的回答了。 不过,虽然脸上还要装出一副失望的样子,但他实际上早就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了,心里面还真谈不上什么失望。 “我叫莫云。他们,都叫我黑犬。” 走出了长长的一段路之后,两人来到了一排自来水笼头之前,黑犬却在这时突然回答道。 “没有热水,你忍一忍。”黑犬低声对着韩景皓道。 完,他便伸手要去解韩景皓的衣服。 韩景皓吓了一跳,一下就从黑犬的怀里跳了出来,然后便如同一个寻常的孩一样,摔倒在了地上。 “莫云叔叔,你做什么?”韩景皓羞红了脸扯着自己的衣服道。 虽然韩景皓这一路上上都在用他精湛的演技伪装出各种正常孩应有的神态,但此刻这个脸红并不是装出来的。 “你身上太脏了,得洗洗。”黑犬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就在这个地方吗?”韩景皓低声问道。 这就是韩景皓脸红的原因了,他并不太介意一个男人帮他洗澡。但是就在这个没遮没掩的地方洗澡,对他这个早已明了羞耻心的早熟儿童来确实是个不的考验。 尤其是这个地方正好位于一个操场的角落里,不远处就是一群正在跑步的士兵。 而且,那些跑步的汉子之中,时不时还会穿插着跑过一两个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这才是让韩景皓觉得颇为羞耻的事情。 但是,要怎样以一个不经世事的男孩的口吻来向黑犬解释这间事情呢? 韩景皓又有些犯了难。 他最终扭捏着道:“爸爸过,不能在公共场合脱衣服。” 黑犬皱了皱眉头,道:“澡堂现在还没有开门,只能在这里洗。等下还要带你去见李教官,他可是个有洁癖的人。” 这是韩景皓与黑犬接触以来,黑犬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但韩景皓就是揪着自己的衣服,无论如何也不让黑犬从他身上脱下哪怕一寸布料。 就在这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韩景皓却自己身后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女声。 “咦,莫云,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个孩又是谁?以前没见过的,是你的私生子么?”那个女声道。 韩景皓听到这个声音,转头看了看,却见一名少女站在一排水龙头边上,面色含笑,望着自己正在傻乐。 这名少女的年龄大约在十八岁上下,留着一个犹如男孩子一般的寸头,面容生得颇为爽利。 她下身穿着制式的作战靴和迷彩长裤,上身却只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运动背心。将她极好的身形轮廓勾勒得凹凸有致。 黑犬看见这个少女,面色上毫无波动,只是站起了身来,答道:“不是私生子,在外面捡的,我准备给他洗澡。” 少女拧开水龙头,清水便流了出来。 她掬起一捧水,拍在自己的脸上,清洗着在操场上摸爬滚打时染上的汗水和尘垢。 “在这里洗澡,你有没有搞错。” 少女自己清洗完毕,不由得就瞪了黑犬一眼,接着道:“难怪这孩子不愿意脱衣服。你看看这里人来人往的,还有像我这样的大姑娘在走动,别人孩子能不害羞吗。” 韩景皓此刻发自内心地感谢着这位姑娘的仗义执言。 黑犬却是有些不解地看了韩景皓一眼,似乎在思考着少女所言的正确性。 他憋了许久,才道:“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经常光着身子到处跑。” 少女听见黑犬的回答,俏脸一下子变得比韩景皓还要红,她垂着头,看着地面啐了一口,道:“呸,臭流氓!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 完了,少女又接着道:“算了,我带他到女寝那边去。我房里还有些热水,这么的孩子,用冷水洗澡,要是感冒了可不好。” 完,牵着韩景皓的手就要走。 谁知道,韩景皓并不领这少女的情。 她将少女的手甩开了,便跑回到黑犬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其大腿。 “咦,看不出你这黑脸还能招孩子喜欢啊。” 少女被韩景皓甩开了,也不生气,反而颇有些意外的嬉笑了起来。 黑犬却没有笑,他摸了摸躲在自己身后的韩景皓的头,对着他沉声道:“放心吧,这个地方没人会伤害你。在找到你爸爸之前,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必须要学会军人的生活方式了。” 于是,自这一刻起,韩景皓的军旅生涯正是拉开了帷幕。 第138章 晨曦营 虽然韩景皓有意要接近黑犬,但这里毕竟是军队,有着铁打的纪律。 而黑犬作为一名特种兵,也不是韩景皓的私人保姆。 作为一名走失儿童的韩景皓,任凭他如何地打滚耍赖,也必然不可能让他一直留在黑犬的身边。 领走韩景皓的人名字叫做李关锦,也是个和黑犬一样面色黝黑的汉子。 不过与那个沉默少言的黑犬相比,这个人却是个标准的话痨。 从他接过韩景皓的那一刻开始,那张嘴里就一直在叽里呱啦地扯着韩景皓扯东问西,恨不得把这个男孩的祖籍家谱全都问清楚才肯罢休。 他那几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之中隐藏着一些个精妙的文字陷阱,若是寻常的孩,只怕轻易就会掉进去。 但是,这绝大多数的问题,在韩景皓的心里早就都想好了答案。偶有意料之外的跳脱问题,韩景皓也凭借他那颗无与伦比的超级大脑快速计算出了标准答案。 一番对话下来,李关锦非但没有从韩景皓的口里问出什么实话来,反而是让韩景皓将这支驻军的基本情况都摸了个大概。 这支军队目前总共的人数大约是在一万二千人左右,但战斗人员的数量却和韩景皓估算的数量有着极大的出入。 仅从韩景皓这一路上所观察到的事物,包括晾衣场里晾晒的战斗服的数量、卫兵轮班和巡逻的人数、卫兵手中武器的使用程度这几项数据来看,这座军事要塞里的实际战斗人员的人数不会超过三千人。 而在之后通过与李关锦的闲聊,则更是佐证了韩景皓的这一估算。 韩景皓悄悄皱着眉头,一支人口总数为一万二千人的军事要塞,实际上的作战人员却只有三千人,那么剩下的九千人究竟的坐什么的呢? 如果全部都是生产人员以及其他后勤保障人员的话,这个数量未免是有些太多了一些吧。 而且,这区区三千多名的战斗人员,除了像黑犬这样的少数个体,几乎全都是普通人。 这些个普通人,就算是全副武装,也完全没有办法对严凉和付行梁这种顶层的选者造成威胁,更枉论那个至今仍然深藏不露的沈依依。 那么,沈依依究竟是凭着怎样一个理由,要让这样一个完全不受自己掌控的武装力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的呢? 想到这里,韩景皓便奶声奶气地朝着李关锦发问道:“李教官,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那位黑叔叔?” 李关锦今的心情显然不错,他笑眯眯地低头看了看韩景皓,道:“哟,想不到黑犬那家伙一到晚顶着一张臭脸,还能招孩子惦记。” 韩景皓同样是摆出了一个童真的笑容来,低声道:“那个黑叔叔很厉害啊,我长大了也要像他那么厉害。” “像他那么厉害么?估计是有点难。一般人可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李关锦摇了摇头,道。 “是吗,这么,那位黑叔叔是这里最厉害的人咯?”韩景皓接着问道。 他装作是有些气馁地垂下了头去,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彩。 李关锦在此刻却是已经将韩景皓当作是一个寻常孩了,想也不想便答道:“那可不一定,于师长就比那个二黑子要厉害得多,还有赵博士和杨连长,这几个人要是加起来,恐怕没有人对付得了。” 于师长,赵博士,杨连长。 韩景皓默默将这三个人记在了心里。 是的,黑犬只是一个孤傲的独行侠而已,对于这支军队而已或许是一个很重要的点,但却并不是至关重要的一条线。 如果严凉想要收拢这支军队,而不是仅仅收拢黑犬一个人的话,这三个人才是必须要解决的真正的关键人物。 在自己摸清楚这几个人底细之前,长明镇那边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不过,你也不要灰心。” 李关锦亲切地对着韩景皓道,他显然是将韩景皓这短暂一刻的沉默,当成了其内心受到打击的表现。 “你的情况,那个二黑子已经和我明白了。你这段时间就安心地住在这里就好了,这里还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娃娃,我们会教你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方法。” 李关锦完,便已经牵着韩景皓的手到了一排屋舍前。 这一排房子只有单独的一层,而且并不是使用水泥钢筋的结构浇筑而成,而是采用非常原始的红砖绿瓦的方式搭建。 这些房屋从外表上看起来非常老旧,许多地方的墙皮都已经在风雨的侵蚀之下剥落,露出内里凹凸不平的红色砖石来。 唯有窗框上的铝合金防盗网是新装上去的,在此刻的阳光下闪动着金属的光泽,看起来格外的刺眼。 透过这些防盗网的缝隙,韩景皓可以大致窥探到这些房舍内的场景。 在这些老旧的房屋里,居住着的大多是些年纪比韩景皓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男女。 而现在这个时间段大约是营区里的午休时间,这些少年男女此刻都是将身体倚靠在床铺的旁边,和衣而眠。 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李关锦和韩景皓的到来。 “我会给你分配一个寝室,你住进去以后就要听寝室长的话,明白了么?” 大约是怕将这些孩子们吵醒,李关锦压低了嗓子,对着韩景皓道。 韩景皓作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点了点头,目光却继续朝着最近的那一间屋舍里面瞧了去。 这些孩子们大多都穿着军绿色的作训服,无论性别男女都被统一理成了寸头。而且,每个孩子的胸口,都佩戴着一个号码牌。 有一名看起来比韩景皓还要上几分的男孩子,他身上的作训服明显了一号,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露出半截纤瘦的肩膀来。 而在那肩膀上,有一道背包带所勒出来的深色勒痕,这显然是长期背负重物所形成的。 韩景皓没有再继续看下去,而是迅速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就像是付成山的情报中所的一样,这个部队会将那些在末世之中失去亲人的孤儿和那些被父母抛弃的儿童收养起来,然后进行军事化管理,并教授他们战争中的技巧。 这也是韩景皓所能想到的,最快速将自己融入这支部队的办法。 这时,李关锦忽然转过身,弯下了腰来,将一枚号码牌别在了韩景皓的胸口上。 “加上你,这个地方现在就总共有三百个娃娃了。所以,你的编号就是第三百号。” 李关锦的声音低沉着,看着韩景皓胸口的那枚号码牌,接着道:“这三百个娃娃,我们管他们叫做‘晨曦营’。以后,你就是其中一员了。” 第139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上) 付成山从未想过,自己在有朝一日会以这种方式回归永安府。 想起那他领着十个手下,率领着车队,意气风发,浩浩荡荡地朝着拾荒区里开过去的时候,自己是何等的威风。 可是如今呢,十名手下中已经死亡了一人,其余的九人都被扣压在了长明镇。 本来还指望着付公子可以赶来救场,结果付公子来是来了,结果非但没有丝毫要救自己的意思,反而是把他本人都栽了进去。 如今,当他再度站在永安府的玛利亚之壁前的时候,心头便只剩下了莫名的一股苍凉之感。 稍稍叹了一口气,他熟门熟路地通过了门口卫兵的排查,然后就进去了永安府。 相较于每都会有新变化的长明镇,永安府中自它建立之日起,就没有过任何的变化。 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座永安府是沈依依以她一人之力,在一夜之间建成的。 但凡是见过永安府诞生过程的人,都不会再对沈依依产生一丝一毫的抵抗之意。可笑那个严凉,自以为自己实力了得,却对他的对手根本一无所知。 付成山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在严凉已经答应了,只要自己能完成他布置的任务,就会放他自由。 在付成山的认知之中,想要在末世之中过得好一点,就绝对不能与沈依依为敌。 他非常庆幸自己可以摆脱严凉的这艘舢板,避免了在未来与其一同沉默的可能性。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刚刚进了永安府的大门,便看到以为穿着黑色西装的老者站在这路边,静静看着他。 这位在面容上看起来寻常无奇的老者正是沈依依的管家,而付成山曾经在付家做过高级执事,自然是认识这位老者的。 “陈老,您是在等我。” 付成山迎着这位老者的目光走上了前去,心翼翼地问询着。 穿着黑西装的老者点了点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付成山,道:“沈姐要见你。” 老者招了招手,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便缓缓开了过来。 付成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此刻却在老者审视的目光之下渗出了冷汗。 自己是在严凉的默许之下悄悄从长明镇中离开的,并没有惊动过任何人。然而。这位老管家却早已再此等候了。 这也就明,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直就暴露在沈依依的目光之下。 “不知道,沈姐要见在下,是所为何事呢?”付成山强自定了定心神,问道。 黑衣老者眉毛稍稍一挑,道:“沈姐要见你,自然有她的道理。问得太多了,对你来,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罢,老者便自顾自地上了车。 付成山在车门外犹豫了片刻,还是咬了咬牙,跟随着老者一同上了车。 之后,穿过了吊桥和庭院,付成山的一颗心在这一路上便一直犹如是悬吊在空中,七上八下。 他不是第一次来到沈依依的这座孤岛上了,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这次一般,叫他心怀恐惧。 见到沈依依时,依然是在庭院之后的会客厅里。 但出乎付成山意料之外的却是,在那一间会客厅之中,居然还坐着一名身着和服的美艳女子。 付成山努力回想了一下,确定这名和服美女之前并未在永安府里见到过。而且,她居然还能参与到沈依依的会客之中,足见其地位不低。 身着和服的女子见到付成山正在打量自己,嘴角挑起了一丝媚笑,道:“奴家宫本明煌,见过这位先生。” 虽然嘴上得极为客气,但宫本明煌的身体却是斜倚在沙发上动都没有动,实则毫无半分尊敬之意。 但付成山此刻却不敢计较这些,他匆匆向宫本明煌行了一礼,然后便将目光转向了端坐在正中的沈依依。 沈依依今穿着一件黛青色的真丝旗袍,腕上系着一串南珠手链,双耳上挂着的是一对蓝宝石耳坠,脸上画着淡妆,看起来尊贵非常。 “沈姐,您见我是有什么要事么?”付成山躬着身子,问道。 沈依依冷冷瞟了付成山一眼,便问道:“要事?还真的没有。不过有几件微不足道的事,需要确认罢了。” 付成山低着头,始终不敢去看沈依依的眼睛。 “我先问你一句,那个严凉是不是有话让你带给我。”沈依依沉声问道。 只是,她问的人明明是付成山,一双眼睛所看的却是悠然侧卧在一旁的宫本明煌。 付成山一愣,立刻便想到了严凉先前确实是有让他带话的。 “确实是有一句话,要让我带给沈姐您。”付成山老实作答。 沈依依眉头稍稍蹙了一下,道:“那就出来听一听吧,无需遮掩。” 付成山这时在稍稍抬头,然后便道:“严凉,您先前骗他的事情,他也不打算追究了。不过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女儿在哪里,等他日后腾出手来,就要来接回自己的女儿。” 听完付成山所的话,沈依依却是瞪了宫本明煌一眼,心头似乎有些不满。 她有些没好气地接着道:“把你这几在他那里见到的情况都一下吧,详细一些。” 这几因为宫本明煌一直在旁边干扰,所以她也一直没有用“窃机”继续窥探长明镇中所发生的事情。 今日若非宫本明煌主动告知,她甚至不会知道付成山回归永安府的事情。 片刻之后,当付成山将这几日里发生在长明镇里,他所知晓的事情都尽数禀明之后,宫本明煌的面色又是阴沉了起来。 这几日里,除却严凉给他分配的那一个找人的任务之外,付成山就一直在工地上切水泥块,哪里能知道什么有用的情报。 “行了,不用了。你到外面去等着,我一会儿再告诉你应该干些什么。” 沈依依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有些粗暴地打断了付成山还没完的话,并将其斥退。 等到付成山面色尴尬地退到了门外,沈依依这才面有不忿地朝着宫本明煌问到:“他女儿的事,是你告诉她的?” 宫本明煌媚笑连连,道:“确是奴家不错。” “所以,可以你的理由么?”沈依依冷冷问道。 “这种事情还需要理由么?你不是想要得到他吗?何必用那么多心思呢。” “男人而已,你作为一个女人还不懂么?如果他想要什么,你满足他就好了,时间一久,他自然没有办法拒绝你。用的计谋多了,反而是将他推向了别人。” “如何,你觉得我得对么。”宫本明煌媚笑着,柔声道。 第140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下) 付成山站在门外,也不敢去偷听屋里的人在讲些什么,只觉得心里好似装进了一只鲜活的野兔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穿着黑色西装的老者才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唤他再进到屋里去。 而当付成山再度见到沈依依的时候,这位女王的神色相比先前的时候却要好了不少。 “把名册给我。” 沈依依显然已经没有兴趣再和这位付家的家臣再多些什么,一上来就简单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付成山不敢不从,立刻便从怀里将那一份名册取出,恭敬地递给了沈依依。 而沈依依随意地将名册接过,简单地打量了一番,嘴角竟然挑起一丝笑意来。 她没有将这份名册再还给付成山,而是将其放在了自己一旁的案上,接着道:“这件事情交给我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也不打算抢了你的功劳。” 对于沈依依的态度,付成山此刻当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沈姐,您的意思是,您会去找这些人?”付成山心翼翼地问道。 “正是如此。” 沈依依有些轻蔑地瞟了付成山一眼,目光随即转向了宫本明煌。 “这几个家伙在我这永安府里一直得不到重用,只怕心里的怨念深得很。送出去了也好,正好表达一下,我先前欺骗于他的歉意。” 她得轻巧,但这话落在付成山的耳里却不啻雷鸣。 沈依依是谁,是这永安府里至高的女王,她何曾需要向任何人表达歉意? 有那么一瞬间,付成山以为自己的耳朵里出现了幻听,然而当他真的以求证的目光看向沈依依的时候,得到的却是一个肯定的眼神。 “虽然你是付家的家臣,但毕竟你们的家主现在已经落在了别人的手上,所有,我不妨再给你一个建议。”沈依依接着道。 “你最好就此留在长明镇,虽然我也知道严凉并不信任你。但你要是能在以后表现得好的话,我或许会给你一个进入伊甸园的机会。” 当“伊甸园”三个字从沈依依的嘴里出来的时候,付成山却是彻底愣住了。 或许有人会以为,所谓的伊甸园指的就是沈依依在这座孤岛上建立的专属于她的乐园。 但事实并非如此,真正的伊甸园是人类最后的避风港。 付成山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沈姐需要我留在严凉的身边做什么?”付成山低沉着嗓音问道。 按照正常的谍战片的套路,他显然是认为沈依依一定会想要他潜伏在严凉的身边,然后给他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 但沈依依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道:“并不是我想要你做什么,而是严凉他想要你做什么。” “你好歹也是当过高级执事的人,多少也应该有一点办事能力。所以,我希望你能无条件完成对严凉的任何要求,并且为他的长明镇的建立添砖加瓦。” 沈依依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付成山也绝对不敢质疑沈依依是否是在和他开玩笑。 他先前认为严凉建立长明镇是在向沈依依示威,所以必然会以一个惨兮兮的下场作为自己的收尾。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沈依依在这个时候却让他扶持长明镇的建设。 这让他对自己先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莫非长明镇的建立也是眼前这位沈姐的计划的一部分? 至此,付成山的心里才是真正的对严凉再也没有了逆反之心。 “在下,明白了。日后自当全力辅佐严先生。”付成山将身子稍稍站直了一些,朗声道。 沈依依又道:“这几日,你就住在我这岛上吧,哪里也不用去了。等这几个人找齐了,我自然会送你们出去。” 完,她挥了挥手,示意付成山退下。 付成山向沈依依行了一礼,自然也明白了她的用意。 是让他住在岛上,其实却不过是一种软禁的方式罢了。 付成山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到底,不管是严凉还是沈依依,甚至是家主付行梁,所能给予自己的信任都是何其的有限。 不过,他对于沈依依的决定没有再多问什么。行完礼之后,他便转身从这会客厅之中走了出去。 会客厅之外,早就有容貌秀美的侍女在等待着他了。 而在会客厅之中,待到付成山彻底走远了之后,宫本明煌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发出猫咪一般的呻吟声来。 “想不到姐姐你看着挺严肃,实际上却也是个不正经的人呢。这才一到男人,你就一点原则都不要了呢。”宫本明煌媚笑着道。 沈依依看着付成山走出去的那扇大门,阳光自顶的窗外透入,如同金色的粉尘一般铺满了她的半边身躯,令她面貌如神祇般庄重可敬。 听着宫本明煌的话,她忽然又笑了。 有些恼,有些怨,有些怒,却还有一丝胜者的喜悦。这些不同的情感矫揉在她的一双美目里,令她在此时看起来稍稍有了那么一些疯癫。 “你是不是觉得,就这样将我把玩于手心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沈依依的视线缓缓转移到了宫本明煌的身上,道。 宫本明煌“咯咯”笑着,纤纤玉手掩在唇上,道:“姐姐这是的哪里话,奴家可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帮你呢。” “哦?是吗?”沈依依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自作聪明的人,可真正聪明的人又有几人呢?”沈依依道。 这时,会客厅连着内堂的侧门却被推开了。 明明知道沈依依正在会客,这个人却不经招呼就随意进入了会客厅中,而且守在侧门前的侍女也没有丝毫的阻拦之意。 那是一名穿着公主裙,头上长着一对兽耳的萌萌女孩。 还有一条金黄色的中华田园犬,如同一个忠诚的骑士一般,寸步不离地紧紧跟随在少女的身后。 宫本明煌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但她却并不意外,仿佛她在别处就已经见过了。 她瞟了沈依依一眼,只是觉得奇怪。这个女孩在这个时候出现,必然不是巧合。 那么,沈依依究竟是有什么用意呢? 女孩也看了宫本明煌一眼,然后一路跑着扑进了沈依依的怀里。金色的田园犬也随之在沈依依的脚边安然卧下。 “妈妈,这位姐姐是什么人?” 女孩在沈依依的怀里撒娇问道。 宫本明煌的头一次在沈依依面前皱起了眉头,她有些震惊的看着沈依依,沉声问道:“刚刚,这孩子管你叫什么?” 第141章 追迹者 如今的太平郡早已变成了一片死地,就连那些以腐肉为食的野生动物都已经不愿意靠近这里。 唯有恼人的蚊虫犹如是黑色的烟雾将这里笼罩,翅膀震动的“嗡嗡”声连绵不绝,如在谱写着末世的乐章。 大量的尸骨就这样暴露于阳光之下,成为了蛆虫生长的温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一道青虹忽然贯穿了弥漫于此的黑雾,将蝇虫驱散。 凌剑阁的大师兄许炎踏着这青色的虹光降身于此,他环顾四周,紧皱着眉头,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这里,就是师弟们遇袭的地方么?”许炎喃喃自语道。 按照古长老的描述,当时遇袭的师弟应该是有好几个人。他们是在发现了兆剑的痕迹之后,才猝然遇袭的。 树姥姥是千年大妖,兆剑则是诛灭妖邪的神兵,两者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 这次,树姥姥帮着兆剑隐藏行踪,莫不是想要阻止凌剑阁将其寻回吗? 这一点虽然符合逻辑推论,但其中的迷雾却并非那么简单。 许炎立于这块僵死的土地中,眉头紧皱着,闭目,凭借着一双心眼,观望着此地可能残存的剑意。 心眼观望之下的世界是一片纯黑的,唯有缕缕不可捉摸的银色丝线在这纯黑的世界里如同烟尘飘荡。 这淡薄到近乎于无的丝线,便是剑意。 越是强大的剑灵,所留下的剑意便能在虚无之界中存在越久的时间。 许炎探出手去,轻轻触碰着这一抹剑意。 寻常的手段自然是无法触摸剑意的,但他的尾指上带着一枚青玉指环,这指环上同样有着青色的剑意,此刻便如同触手一般地散溢了出来,将他的整个手掌都裹了起来。 残留于这处虚无之中的银色剑意犹如飘散的蛛丝一般被许炎抓在了手心,很快便与其掌中的青色剑意融为一体。 许炎感悟着这一缕剑意,眼中疑虑丛生。 “不纯粹。剑灵是与什么融合了吗?”许炎喃喃道。 他睁开双眼,随即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具残尸走去。 尸体上的软组织早已经被蛆虫啃噬殆尽,骨骸上覆盖着一层酱油色的血污和蛆虫的排泄物,浓重的恶臭盘绕在尸骸上,令许炎不得不招来清风护住口鼻。 紧接着,他又从衣兜里取出一副一次性医用手套戴在手上,将覆盖在尸骨上的那些早已烂成了布条的衣物给心翼翼地解下,放到一旁。 “根据死者骨骼的密度以及生长情况,可以判断出死者是一名男性,年龄应该在二十岁左右。骨骼上无明显外伤,且尸体在死后没有被移动过。” 许炎将尸骸的指骨握在手中观察着,自言自语道。 他将这具尸体的指骨缓缓放下,口中默念了一段经文,然后便朝着另一具尸体走了过去。 “死者的情况与上一名死者基本相同,无法判断死因。但基本能断定,两人死亡的时间间隔,不会超过一个时。”许炎继续低语着。 他依稀记得自己当时救回徐荼的时候似乎有经过这个地方,那个时候,这个地方还是个幸存者的聚集地。 可是在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将这个地方变成了眼前的这个样子。 兆剑在此流露剑意,树姥姥在此突袭凌剑阁的门人。 所有的点之间,是否存在着必然的联系?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可以用一根线将他们联系起来? 许炎循着飘散于空中的剑意,朝着剑意所在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然后,他便看到了曹郡王的尸骨。 许炎并不认识曹郡王,也不知道这满城的尸臭皆是因此人的欲望而成。 在许炎的眼里,这具尸骨上除了有兆剑意留下的痕迹之外,以及死状惨了一些之外,与其他的尸骨并无差别。 “死者为男性,年龄大约在四十岁以上,浑身多处骨折,疑似高处坠落所致。”许炎喃喃道。 他抬头望向四周,心生疑窦。 “尸体没有被人移动的痕迹,四周也没有高层建筑。目前仅猜想死者是自身具备飞行能力的选者,被人从高处击落。” 许炎站起身来,目光落在了一柄断裂的纯黑色长剑上。只是一眼,他便觉得那一柄断剑宛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这究竟是什么?”许炎朝着那柄残剑走了过去,弯腰想要去拣。 就在许炎弯腰的一瞬间,一截树根忽然冲破了土地的束缚,宛如长矛一般,朝着他的后背直刺了过去。 在衣衫被这树根划破的一瞬间,许炎的身体化作一道青虹,直冲际。 青色的光彩化作一柄长剑的形状,被许炎踏在足下。他御剑立于半空,冷冷看着那一截树根缓缓缩回了地下。 “阁下多少也算个长辈,既然来了,何必要藏头缩尾,出来一见可好?”许炎朗声道。 片刻之后,只听到地下有土石翻滚的声音,仿佛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缓缓移动着。 “辈好身手,当真是后生可畏。” 随着一声非男非女的话音想起,一个由树根盘绕而成的巨人挤开了泥土,从大地的深处走了出来。 许炎冷冷看着这个树根巨人,他熟记凌剑阁之中的《藏妖卷》,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形象并非是树姥姥的本体,而仅仅只是一个木象化身。 “前几抓了好几个你的同门师弟,个个精气饱满,好吃极了。不知道,你的味道会不会更好一些。” 树根巨人裂开一个丑陋的笑容,往一旁啐了一口,吐出一件染血的练功服来。 许炎却并未被树姥姥的举动所激怒。相反的,他却在此刻冷静到了极致。 虽然只是一个木象化身,但这并不就意味着可以掉以轻心。对方是古之大妖,实力绝非笔墨所能描述。 “前辈吃的开心便好,哪些师弟们修行懈怠,被吃了也是命里注定。只是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委实不能入了前辈的口腹,还请前辈宽恕则个。”许炎神色如常,微笑着回答。 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回复,树姥姥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御剑悬于空中的许炎,裂开嘴,露出尖刺构成的獠牙。 “没想到你这辈这么会话。姥姥我呢,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这样的话,就只吃你一条腿怎么样?” 第142章 踏剑而歌 听着树姥姥要吃自己一条腿,许炎的面色之中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一丝丝笑意。 “晚辈的这条腿还有些用处,想再留着用一些时日。前辈若是饿了,我这口袋里还有一些饼干,便分予前辈吧。”许炎着。 他完,居然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饼干来,自空中朝着树姥姥的木象化身抛了过去。 饼干被一根枝条凌空抽飞,散作一抹尘土。 “前辈啊,这就是您的不对了。须知末世之中,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您如此浪费,实在是有违公德啊。” “而且,抛开了公德不。这饼干虽然粗陋了一些,但却是晚辈的一份心意,您不收也就罢了,何必要把晚辈的这一份心碾进泥里呢?” 许炎的这一番话得真情切意,足令闻者动容。只可惜听他话的对象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旷世大妖。 树姥姥拧着眉头,树根所构成的眼眶里点燃了两团绿色的萤火,狠狠瞪着许炎。 “今任凭你什么,这一条腿都得留在这里。”树姥姥道。 他脚下的黄土突然间如同煮沸的水一般鼓动了起来,万道树根犹如万道尖刺破土而出,直朝着半空中的许炎疾射而去。 “前辈好歹也是活了上千年的人了,动手之前不应该先讲讲大道理的么!”许炎道。 他足下的青虹之剑带着他的身形骤然拔高了数丈,避开了这万千道长矛的突刺。 同时,只见许炎一扬手,一柄散发着纯青琉璃光彩的三尺长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于光之中熠熠生辉。 “晚辈的剑名‘问’,今日示剑于前辈,还请赐见教。” 问剑乍一出现在许炎的手中,他整个人气场立即就变了。 原本是谦逊内敛的许炎,这一刻犹如一颗燃烧的火星。他的目光变得狂热了起来,剑意外放,气势迫人。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许炎朗声念诵道,手中长剑直指树姥姥。 原本是四溢纯青琉璃之光的问剑却随着他这一句话的落定,而突然失去了其原本的光华,刹那之间黯然如夜色沉凉。 树姥姥却冷哼了一声,道:“狂妄辈,装腔作势!” 万道树根忽而拧作了一股,宛如一道长鞭,朝着许炎横扫而去。 许炎面对着树姥姥这全力而来的一击,轻轻吸了一口气。一点星星之光在问剑的剑尖之上重新被点亮了起来。 他不闪不避,朝着已经距离自己不足一丈距离的万道树根沉沉地一划。 “遂古之初,光明乍现于开辟地之时。这一剑,便是‘开’。”许炎低声道。 剑尖上的一点星火划过拧成一股的万道树根,这短短的一瞬间便仿佛是经历了无数个世纪那般的漫长。 仿佛是淋过了火油的枯柴被瞬间点燃,那一根由万道树根拧成的长鞭一瞬间便燃烧成了一道苍蓝色的火柱。 树姥姥的口中随即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啸声,纤细的枝条霎时间在他的手中化作锋利的弯刀。 然后,他毫不犹豫便将这弯刀斩落在了自己那条燃烧的根茎上,将其尽数斩断。唯有如此壁虎断尾之法,才能于这苍蓝色烈焰的灼烧之下保其本体无恙。 而被斩断的树根甚至没有坠落地面的机会,尚在半空中时,便被燃作了飞灰,散于际。 “你!年纪,竟有如此修为,不简单啊。”树姥姥眯着眼睛,沉声道。 他这副身躯修行千年,早已不惧凡间火焰的烧灼,如今却被许炎这剑尖上的一点星火给燎燃,着实令他震惊不。 “前辈过誉了,在下不过是碰巧引燃了心火而已。此等修为,若是与几位长老相比,却还远远不及。”许炎嘴角一挑,低声道。 “心火?剑心通透么?看来辈之中,也有可怕之人呢。”树姥姥凝视着许炎,沉吟道。 他的那颗槐木脑袋中的念头一转,继续道:“本还打算吃了一条腿就算了的,如今看来,得把你吃干抹净,我今晚才能睡得着。” 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树姥姥的话音猛地一沉,杀气毕现。 这一处的色瞬间便黯了下来,万千的枝条不知于何时拢于云中,此刻却又在倏忽之间垂而下,宛如苍翠的雨丝,淋漓而下,避无可避。 面对危局,许炎平心静气,并指于手中剑脊之上一抹,纯青琉璃之光再度自问剑之中迸发而出。 “上下未行,何由考之?”许炎朗声大喝,剑指苍。 纯青琉璃之光刹那间集为一束,他手中的三尺长剑便仿若是暴涨了十丈。 “上下为分之时,阴阳胶着,地无道。我这一剑,便是‘分阴阳’,从此阴阳有序,地万物,各行其道!” 许炎执剑横扫,剑光荡过云蔼,如同在空中搅起了惊涛。 树姥姥的苍翠之雨,在这一片纯青琉璃色的惊涛之中,仿佛蛛丝系于狂风凛冽之下,寸寸断裂,保不得片刻周全。 “辈!休得狂妄!”树姥姥大喝一声,树根编织而成的巨人身躯猛地跃起,一掌朝着许炎拍去。 许炎此刻淡然而笑,轻声作答,道:“晚辈何曾有过狂妄?前辈笑了。” 巨大的手掌已至眼前,风压铺面而来,拉扯着他的衣襟,几乎就要将他拖拽到地面上。 “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许炎直视着迎面而来的巨掌,面色坦然,寸步不让,在狂风中朗声长颂。 “混沌之间,道法本无。地初分,道法除立,又凭谁记?宇宙洪荒之中,立道法于身,正吾心于地!千古不灭者!唯我辈无双!” 深空之中,有纯青琉璃之光淌下,如垂之虹,与问剑相连。 “传闻兆剑曾将你斩灭。我的问虽不是上承意之剑,却也是人道所寄!同样可以斩你!” 言罢,森森巨掌已至眼前,许炎手臂一振,剑光横扫而出,劈在了木象巨人的手臂上。 剑光爆发的瞬间,纯青琉璃之光化作一片晚霞高悬,千里可见。 在永安府的上空,宫本明煌安然侧卧在一截槐树枝上,轻抚着嫩叶,媚笑着,看着边的那一片纯青琉璃色。 “姥姥,真是辛苦您了。”宫本明煌道。 与此同时,在长明镇之中,一道银色的身影宛如流星一般升空。朝着纯青琉璃色乍现的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第143章 存疑 树姥姥的木象化身虽然不及其本体的实力,但也绝非是泛泛之辈可以匹敌。 然而这木象化身置于命剑的纯青琉璃光彩之下,竟然就犹如枯草飞絮一般全无半分抵抗的力量,顷刻之间就被苍蓝色的心火给引燃,化作飞灰消散。 “不应该啊?”许炎皱着眉头,看着如雪花般落下的灰烬,低声自语。 以他的修为,若是真的与那传中的这千年大妖相斗,纵然是可以全身而退,但却绝对没有如此轻易就让他占尽上风的可能。 许炎看向地面。 在那具木象化身被自己的心火焚毁之后,剩余的树根便都缩回了地底。如今的黄土之上,就连树根缩回时留下的坑洞也都被悄然抹平,无迹可寻了。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就好像有个人对你百般挑衅,但到了真的动手的时候,却又收敛了自身的实力,自缚手脚一般。 “试探么?不对,如果是试探的话,他应该会用出更多的力量才对。”许炎落于地上,感受着地下的震动。 但是幽深的黄土之下却是安静的,没有任何奇异的动静。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许炎的幻觉,而树姥姥也根本没有出现过。 “不是试探,那么,就是拖延时间咯?这妖精到底在打些什么算盘?”许炎自言自语着,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又瞟到了地上的一物。 还是那柄极黑的残剑。 方才那一番大战之中,此物非但没有被黄土所掩埋,反而是掉落到了更加显眼的空地上。 就好像,是被刻意摆放在那个地方,方便许炎看到一样。 而许炎却没有太多的过场想法,他直接便走了过去,将那一柄残剑给拣了起来。 “果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啊。而且,邪性十足啊。好在,已经‘死’了。”许炎淡然道。 一层苍蓝色的心火随即从许炎的手中燃起,想要将这柄残剑焚毁。然而,这一柄残剑在心火的灼烧之下却纹丝不动,没有丝毫被点燃的迹象。 “姑且先收着,等回去了再给长老们瞧一瞧吧。”许炎如是道。 他取出了一方青布,将残剑裹起,收入到了背后的背囊之中。 忽然,一阵双翼扇动的声音落入了许炎的耳中。 他循着这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人影立于空中,背后生有一双剑刃构成的双翼,流光四溢。 许炎的一时间竟是愣住了,此刻心中的惊骇更甚于先前面对树姥姥的突袭。 “剑意凝实,有形有质!”许炎呢喃道。 “剑心通透么?不对!还要更进一步!如此修为,距离剑仙之境,不过一步之遥!可是,这怎么可能!” 许炎皱着眉头,御剑而上,迎风立于严凉十步之外,朗声道:“我乃是凌剑阁首席大弟子许炎!阁下是何人,为何通晓我凌剑阁的修行之道?” 严凉看着许炎,眉头皱得同样深。 他方才在长明镇之中察觉到了此地的剑意纵横,其所行的气息招法与徐荼极为相似。便以为是徐荼归来了,这才匆匆赶来。 没有想到的是,来到这里之后见到的居然是一个陌生男人。 “凌剑阁?”严凉声默念了一下这个名词,想到这个词确实曾于宫本明煌那里听到过。 “我叫严凉。”严凉沉声回答。 “这位许先生,既然你自称是来自凌剑阁,那么请问,是否认识一位名叫徐荼的姑娘?” 许炎的目光起初只是盯着严凉背后的剑刃双翼,觉得《名剑谱》上似乎曾有类似的描述。而当他听到严凉问及徐荼的名字的时候,他的面色当即便沉了下去。 “阁下口中的那位徐荼姑娘乃是我凌剑阁的掌剑司大人,我自然是认识。只是,不知阁下手中所持的乃是哪一口剑,所行的剑修之法,又是从何处习来?” 许炎一面着,一面思索着徐荼与严凉之间的关系。 如果要告诉他,是徐荼交给的严凉修行之法,许炎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毕竟就连徐荼他自己也还没有修行到“剑心通透”的境界。 准确的,整个凌剑阁的年轻一辈之中,目前为止达到了这一境界的只有许炎一个人。 那么,如果不是修行之法的问题的话。眼前这个人,能在年纪轻轻时就将修行精进至如此境界,如果不是他自身的原因,那也就只能在他手中的剑上找找原因了。 而严凉听到许炎他认识徐荼,心里的警觉便稍稍放宽了些许。 他将自己的气势收敛了几分,手中凝聚出一把清亮如水的光剑来。 “剑名,兆。”严凉坦然道。 听到严凉的回答,许炎结结实实地吸了一口凉气。 居然会是兆剑! 联想到徐荼离开凌剑阁时,曾经扬言要去寻找兆剑和其他几把失落的古剑,再想到眼前这个人一上来就询问徐荼的情况。 那么,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徐荼竟然真的找到了兆剑,但她却并没有将兆剑带回凌剑阁,而是选择了将其交给眼前这个人使用。 如果是得到了兆剑的认可,并且还有现任的掌剑司给以辅助修行的话,确实是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自身实力的。 想到这里,许炎悄然拉开了几步距离,脑中的念头飞快转动着。 他此番离开凌剑阁的目的很是明确,就是为了调查那些个师弟在此地遇袭一事,同时寻找兆剑的下落。 但是整个事情却一再出现转机,也令他心中的疑惑更深。 首先,徐荼身为掌剑司,却擅自将兆剑交给一个外人掌管,而且还刻意隐瞒兆剑已经现世的事实情况。 这一点若是让那几位长老知道了,只怕没有那么好圆过去。 其次,那个藏于暗处的树姥姥,他的行为仿佛是经过了细细计算的一般。 先前偷袭凌剑阁前来探查的弟子也好,这次突然对自己发难也好。就好像是在故意引导自己与严凉见面一样。 那么,其根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严凉看着作沉思状的许炎,此刻却是想要多问一些关于徐荼的事情。 于是道:“这位许先生,你好像对我有很多疑问的样子。这里也不是话的地方,我们不妨去找个安静的地方一叙可好?” 许炎看了严凉一眼,心里虽然不大明白严凉的本意究竟是什么,却也收起了脸上疑惑的神情。 “好啊,还请阁下带路。”许炎如是答道。 第144章 失控 这一,付行梁安然端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一面享受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温暖阳光,一面全心全意地将自己这些来对严凉的观察记录在一个册子上。 比起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手下,付行梁的大脑要明朗得多……至少,在所有不涉及自己弟弟的事情上,他都能保持绝对的清醒。 眼下,他就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 身体被不知名的毒素侵蚀,莫名奇妙就变成了学生的身形。无论是力量还是神经反应速度都大幅降低,就连他所具备的能力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而且还失去了自己最强的武器——须弥剑。 不,这些都是其次的! 最最最关键的是,自己的亲生弟弟居然完全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 想到这里,付行梁狠狠攥紧了手中的笔,心里对于严凉的恨意又深了几分。随手就在一旁的桌面上画下了严凉的面部速写。 他一边画,一边还在心里呐喊着:“就是这样!让我时时刻刻可以看到仇人的脸孔,让我有继续前进的动力!” 不过,呐喊归呐喊,他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如何。 指望着诸如沈依依这些人赶过来救场是肯定想也不用想了,想要脱困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破局。 而在找到破局之法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对自己的对手多一些观察,然后仔细记录下来,希望能从中发现对手的弱点。 想到这里,付行梁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面前的册子合上收好。 忽而,他的窗前闪过了两道光华,迅速沉落于地面。 一道光华,清亮如水,澄澈无垢。 这段时间里,付行梁对于这道光华已是极为熟悉,自然知晓那是严凉所持有的兆剑。 而另一道光华,却是第一次在长明镇中出现。 那道光华温和醇厚,尽显纯青琉璃之色。 付行梁看着那道光华,一瞬间便想到了什么,毫不犹豫便凑到了窗边,目光望向了那个踏着纯青琉璃之光的青年人。 意外的是,这个人,付行梁居然认识。 “许炎!竟然是许炎!”付行梁用压抑而激动的声音道,嘴角浮起了笑容来。 “想不到凌剑阁的人居然也已经注意到了这里!严凉,你的好日子绝对是到头了!” 话完,付行梁满面笑容的踏着脚下的一双毛绒拖鞋便要离开这个房间。 可是才刚刚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仔细想了想,却又折返回了自己的书桌前,两手托着腮,默默望着。 “不急,不急,且在观望一番看看。”付行梁嘴角噙笑,声自言自语道。 …… 再许炎随同严凉抵达了建设之中的长明镇,当他自空中见过了长明镇中这一派热火朝的建设景象之后,不觉颇有些好奇。 “敢问严先生,可是要在这废城里再间一座城?”许炎低声问道。 严凉走在前面,引导着许炎前往自己的那处临时办公室。 “是的,我打算在此建立一座新的城镇。一座无论是寻常人,还是选者,都可以平等生活的城市。”严凉认真地回答道。 对于严凉的回答,许炎只是轻笑了一下,没有轻易置评。 随后,两人便一同进入了那间老旧的写字楼,沉默着走进了严凉的办公室。 行走的过程中,许炎悄然释放出一丝剑意,散布于这间写字楼之中,想要探查其中是否会藏伏兵。 此时正是午后,除了那几个不能工作的儿童之外,大部分人此刻都忙于工作。偌大的写字楼中,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 不过,即便是在那些不能劳动的儿童当中,许炎也还是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存在。 当即,心下便生出了诧异。 “许先生请随便坐,我这里只有一些粗制的草茶,也不知道合不合许先生的胃口。”严凉低声道。 他招呼许炎坐下之后,便从房间一侧的壁柜里取出一个白瓷罐子,从罐子里倒了一些如同柳叶一般的干枯叶片出来。 末世中的茶树大多都已经变异了,叶片都足足有荷叶那么大不,制成茶叶之后还会泛出一股令人难以下咽的苦味。 不过,原本居于拾荒区的这些难民之中倒是有一位老茶农。他成功在新生代的植物之中找到了这种可以替代茶叶的野草,并将其炒制成了粗茶。 随着严凉在玻璃杯中缓缓注入热水,一股类似于绿茶的清香缓缓充盈于这间房间之内。 许炎坐在旧沙发上,冷冷看着严凉手中的杯盏,脑子里却全是他刚才所探知到的那个人。 终焉将至,那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而且,那个人此刻的气息很是微弱,似乎陷入到了某种困境之中。就连凌剑阁赠与其傍身的须弥剑也完全不见了踪迹。 这一切难道都与严凉有关? “敢问严先生,你建立这处城镇,究竟是有什么用意?”严凉看着面前的茶盏,低声问道。 严凉坐在许炎的对面,微微笑着,道:“我前面已经了,我要建立一个无论是寻常人还是所谓的选者都能平等共处的地方。” 再一次听到这个法,许炎的眉头又是一皱,道:“终焉将至,严先生莫要开玩笑。可不要平白辜负了上的眷顾。” 严凉看着许炎,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收敛,道:“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难道我刚刚的那些,就那么的不能令人理解么?” 许炎摇了摇头,道:“阁下刚才所言,纯粹就是有负恩!” “这世间又那么多的人,为什么有人可以成为选者,有些人却注定只能像蠕虫一般爬行于地?” “因为,这一切都是基于上的选择。有些人,注定了会被淘汰!这就是‘择’!为什么严先生你修行至此,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无论你做什么,等到了终焉之日的时候,这些人依然会被道所抛弃!” “到头来,你谁都救不了。” 许炎越越激动,甚至有些遏制不住自己突然迸发的情绪。这并得他的常态,但他此刻却浑然不觉。 对于许炎突然表现出的激动,严凉稍稍有些诧异,他邀请许炎到建设中的长明镇来,只是想要打听一下徐荼的近况,并不打算激怒对方。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缓一些,道:“你刚刚的这些,之前已经有无数个人和我过了。” “但是,我这一路走来,所见的善恶都已经太多。别人总和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也听够了。我觉得我不需要别人为我分辨对错、善恶之类的事情,因为我自己可以分辨得清。” “我现在所做的,就是我觉得对的事情而已。” 就在严凉低声话的时候,在许炎身后的背囊之中,那一柄极黑的残剑之上,忽然生出了绿芽,然后就绽放出了一朵细的槐花。 第145章 压制 当严凉完时,忽然就听到许炎的呼吸声变得沉重了一些。 他抬头看向许炎,却见许炎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似在看一个仇人一般。 还来不及问缘由,一道纯青琉璃之光便在许炎的手中盛放,直直朝着严凉的额心刺了过去。 “连命都不明白,你简直是在亵渎上苍的垂怜!向你这样的人,像什么资格当选者!又有什么资格持有兆剑!”许炎高喝道。 他手中的纯青琉璃之光刺得又快又狠,眨眼之间便已经点在了严凉的眉心处。 严凉此刻正坐在那张旧沙发上,眼看着许炎的剑光就要刺穿自己的颅脑。他的掌中暗暗发力,将自己座下的沙发震碎。 本就已经不堪重负的旧沙发顷刻间化作了尘埃,而严凉身体也因此骤然下沉,堪堪避过了许炎手中的命剑的致命突刺,只在脑门上拉开了一道见骨的刻痕。 完全没有料到这个许炎看似沉稳,结果仅仅是一言不合就能出手伤人,严凉心中又惊又怒。 “剑诀!缚!”严凉低喝一声。 七柄蓝色的剑瞬间成形,七道宛如绫罗的流光朝着许炎的身体盘绕而去,仿佛要将其困入其中。 “想要用凌剑阁的剑诀来困住我,简直狂妄!” 流光的缝隙中,只听到许炎朗声大喝,蓝色剑所构成的束缚刹那间便被其心火点燃,化作轻烟袅袅。 严凉皱眉,他可是实在不想跟眼前这个人平白无故地就大战一场,尤其是他们现在皆身处于长明镇之中。 想到这里,严凉撞破了窗户,便打算要振翅飞走。 哪曾想,还不待他凝聚出双翼,一只手突然便从身后伸了过来,一把扯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回了屋里。 “选者的责任,可不是为了拯救那些已经被上抛弃的垃圾!而是应该立身于人类种群和文明的延续!” “这个世界本就是残酷的!” 许炎的眼里一片茫然,却在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同时一剑朝着严凉的脖子上削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严凉才发觉出许炎神智上的古怪来。 “世界是残酷的,但也是美丽的。”严凉沉声道。 在命剑割开自己的脖子之前,他反身一把攥住了许炎的手腕,“咔”地一声便将他的手腕给掰折了。 且不许炎的剑势在此时此刻早已没了章法,况且严凉的力量和速度本就是完全碾压于他的。 在近身肉搏之中,许炎竟完全占不到一丝上风。 “观剑意。”严凉沉声低喝,同时一脚踹在许炎的肚子上,将他踹倒在地。 于严凉的视线之中,命剑的纯青琉璃之光中平白就多出了些杂质,仿佛是一缕缕的黑色丝线与其纠缠在一起,分割不清。 “这是!”严凉一惊,这些黑色的丝线仿佛是触动到了他最黑暗的那一部分记忆,令他的心脏没由来地抽搐了起来。 当初,毁灭了整个太平郡的,就是这些黑色的丝线! “怎么样,严凉。没有想到吧,我又回来了。”许炎忽然就笑了起来,低沉着嗓音道。 严凉紧皱着眉头,翻身便将许炎牢牢按在地上,同时下手也不再容情。 只听又是“咔咔”两声,许炎的两只肩膀便被严凉给卸掉了。 “你不是许炎!你是曹郡王!”严凉低吼道。 光剑于虚空中浮现,刹那间便填满了这房间里的每一寸空间,只待严凉一声令下,就会将许炎给插成一只刺猬。 “无所谓,你尽管破坏这具身体,我也不会心疼。”曹郡王的声音从许炎的嘴里了出来,带着轻蔑的微笑。 “我自己的肉体早就已经消亡了,也如你所愿,被蛆虫吃了个干净。不过,罚之剑却保存了我灵魂的碎片,给了我向你复仇了机会!” “你想在这里建立什么长明镇是吧?嘿嘿,就让我像毁灭太平郡一样,把这里毁灭了吧。” 曹郡王接着许炎的嘴,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怨毒。 紧接着,命剑的纯青琉璃之光竟越发黯淡了下来。原本是淳厚、和煦的剑光,竟让紧紧禁锢着许炎身躯的严凉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了一丝阴冷。 “真是绝佳的身体啊,年轻,有力量。而且,还很无辜。” 曹郡王还在个不停,而严凉却只是皱着眉,默不作声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寻找着所有黑色丝线的源头。 “真的,我本来没有办法掌控这具身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罚之剑的力量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重新激活了。嘿嘿,真是便宜了我了。” 严凉没有理会曹郡王还在些什么,他目光如电,终于是发现了这些黑色丝线的源头,就在许炎身后的背囊之中。 没有多什么,严凉将背囊一把扯落,朝着自己身后抛去。 一瞬间,光剑交错,便将那背囊连同其中的一切事物都绞成了碎屑。 “没有用的,我已经融入了他的身心之中。在我的怨恨得到平息之前,除非你杀了眼前这个男人,否则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我。” 曹郡王的声音还在着,同时发出低沉的笑声。 “我能灭了你一次,就能灭你的二次!”严凉低喝道,他绝不允许长明镇与太平郡毁于同一个人的手上。 此刻,整个长明镇里,所有人都在安心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着,构想着自己的未来。幻想着自己能在这末世之中,也能享有着片刻的安宁。 没有人知道,在严凉的办公室之中,正爆发着一场足以决定他们这些普通人命运的战斗。 “是吗?那就杀了这个人吧?为了你的长明镇,杀了这个无辜的人,让我瞧一瞧你常的公道究竟是怎么样的。”曹郡王道。 纯青琉璃之光彻底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缕如同匹练一般的黑色丝线,如同吹不散的烟雾一般,在这房间里扭动着。 严凉皱着眉头,光剑已经在他的手中凝聚了出来,他却迟迟下不去手。 曹郡王刚才所的那一番话看似无意,实则直指严凉的道心。 若是他也可以毫不犹豫就杀死无辜之人,那他所谓的道义,又该为何? 就在严凉犹豫的这一息之间,他忽而听到许炎话的语气变了,变得一如之前那般沉稳而厚重。 “大意了,想不到我也会有被算计的一。”许炎道。 这一刻,许炎的神智是清醒的。 “严凉,我不知道你和这个邪灵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他现在还在我身体里,以我现在的力量只能暂时压制住他。” “虽然不太愿意,但我想要脱困的话,目前也只能靠你来帮我了!所以,感受我的力量吧。”许炎有些急促地道。 当他完时,这间房间里忽然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将严凉和许炎两人的身形吞噬于其中。 火焰,是青色的。 第146章 燃火 当青色的火焰笼罩全身的时候,严凉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灼烧之痛。 “奇怪没有痛感对不对?”许炎道。 此刻他却并没有被严凉钳制在身下,而是站在不远处的一片云蔼之间。那双被严凉粗暴卸掉的肩膀,以及被掰折的手腕此刻也已经恢复如初。 完,许炎侧过头,看着仍然还双手着地,保持着钳制姿态的严凉,微微笑了一笑,接着道:“我以心火与你相融,此刻,我们都是处于我的紫府之内。” 严凉蹙了蹙眉,缓缓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的景象。 周围并无太多的事物,只有重重的云蔼与山峦,层层叠叠地一直绵延至地的尽头。 “紫府为一窍,可通地,融万物,合道。”许炎看着严凉低声解释道。 随着许炎的解释,穹顶之上,云深之处,忽而又有滚滚惊雷炸响,丝丝黑气从边漫溢而出,隐隐有吞噬这一处空间的迹象。 “是我大意了,没有想到这个死物中会藏着邪灵,更没有想到这个死物也还能再活过来。”许炎看着边的异象,沉声道。 漫的黑气飞速侵蚀着许炎的这一方地,于空之中变化出一张人脸来。 “我要怎么帮你?”严凉问道。 不待许炎话,却听到另一个柔柔的女声在众人的耳畔,巧笑着道:“平白给人添了麻烦不,又莫名地把人给塞进自己的身体里。末了,却还要别人负责。这凌剑阁的弟子,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这个女子的声音,严凉当真是许久没有听到过了。但要他就此把这个声音的主人给忘了,那还真是不可能。 兆剑灵依然是穿着那一袭如火的红衣,立于两人的身后。只是与前几次相见时相比,少了一些轻佻,多了一分傲然。 在兆剑灵的身后,还有一名身着玄青色仙裙的少女,低着头,不敢多言。 许炎稍稍看了那名玄青色衣裙的少女一眼,随即便将目光看向了兆剑灵,以他的聪慧,自然无需提点便猜中了其身份。 “晚辈许炎,见过剑灵前辈。”许炎恭敬地向兆剑灵行礼道。 兆剑乃是上古七剑之一,地位超然,即便是凌剑阁的长老与其剑灵相见,也必须得执晚辈礼,才显恭敬。 “好。”兆剑灵朝着许炎一笑,点了点头,便直接从许炎的身边走了过去,立于严凉身侧,稍稍靠后的位置。 然后,又回过头来,瞟了依然不敢话的玄青色少女一眼,冷冷道:“现在的娃娃当真是一点也靠不住,好歹也能凝聚实体了,结果连自家主人的紫府都护不住。居然就这样也敢以‘’为名,当真是笑煞我了。” 听到兆剑灵的话,那少女的头垂得更低了,嘴唇动了动,却终究不敢反驳一言。 边的黑雾还在向着严凉他们所在的方向侵蚀而来,眨眼之间便已经吞没了半个世界。 许炎虽然有意为自己的剑灵正名,但也知道此刻并非置气之时,他再次向兆剑灵和严凉行礼,道:“剑灵前辈,还有严先生,我接下来会用上全力,将紫府之中的心火引燃,但求将这邪灵驱逐出去。” “在此期间,为防这邪灵反扑,还请两位护住我的心神。” 言至于此,边的黑影忽然间就幻化出一道利爪朝着许炎抓了过来。 身着玄青色衣裙的少女身影一晃,变作一柄纯青琉璃之剑挡在了许炎的身前,剑身之上隐隐有青色的明火跃动。 兆剑灵眉梢一挑,顷刻间也是现出兆剑本形,落于严凉手中。 漆黑的利爪如同镰刀一般当头劈下,严凉面沉如水,立如松柏,横剑于胸前,一剑划出。 长剑斩裂虚空,如同拉出了一道长长的月牙一般,正好便落于黑色利爪的正中。 来势汹涌的黑暗之爪仿佛是枯枝一般,被那一道清亮如水的月牙斩过,立时便四分五裂,散作了烟尘。 “严凉!想不到你们都躲到了这里!省的我一个一个收拾了,你们就全都死在这里吧!” 黑暗的尽头,传来了曹郡王的吼叫。 刹那间,黑暗中迸发出了一阵箭雨,朝着严凉和许炎两人所站的位置淅沥而下。 不止是箭雨,黑色的龙蛇在云间翻滚着,张牙舞爪,吞吐着云雾,凶相毕露,朝着他们两人扑咬了过来。 “剑诀!灭!”严凉低喝一声。 一柄银光璀璨的光明巨剑忽然便在此刻凝聚于这处紫府的上空,刺破了云蔼与山峦,搅动着这一方世界之内的风,朝着边无尽的黑暗劈了下去。 红色的兆剑灵的虚影忽然又从严凉手中的兆剑之中浮现了出来,立于严凉与许炎两人之间,微微笑着,指甲在许炎手中的命剑上一点。 原本缠绕在命剑之上燃烧的青色心火,随着兆剑灵的这一点竟被其引了出来,落出一点在严凉的额心处。 “家伙,帮你做事,总得收点报酬不是。”兆剑灵含笑道。 许炎脸色涨红,牙关咬紧。他此刻盘膝坐在地上,青色的火焰正源源不绝地从他身体的各处飞腾而出。 “是的,很公平。”许炎沉声答道。 兆剑灵不再理会许炎,侧头朝着严凉看去。 随着严凉的剑诀成形,他额心的那一点源自许炎的心火竟然飞速转变为了白炽之色。 同时,悬于空中的那一柄光明巨剑的剑刃之上,也随之蒙上了一层白炽色的烈焰。 “旁人苦修十年才能领悟的一点点紫府丹焰,你一夕轻取,也不知到底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兆剑灵轻叹一声,神色复杂地道。 严凉没有听见兆剑灵的低声言语,他执剑于手,心中再无旁骛。 盘膝而坐的许炎,他面前的纯青琉璃之光也忽然大盛,命剑携带着他青色的心火直升际,便如一颗火流星一般,朝着黑暗的尽头刺了去。 严凉亦在此时,挥剑朝着边全力劈下。 青色的烈火和白色的炽焰,只在一刹那之间就充斥满了这一片地,将每一片阴影留存之地都照得通明。 曹郡王的历啸之声,如同断弦之音,自最后的一方黑暗的之中传来。 “严凉!我就是魂消魄散,也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 第147章 盛燃 付行梁站在严凉的办公室之外,兴致勃勃地观望着这熊熊燃烧的青色烈焰。 他认识许炎,自然也知道这青色的烈焰正是许炎的心火。 被此火点燃之后,除非是完全屈从于许炎的道心之下,又或者是道心比之许炎更加坚定。否则,便逃不脱被燃烧成灰的下场。 “对,就是这样,许炎!干得漂亮!给我把这个该死的严凉烧成灰!然后我就可以把弟弟给夺回去了!”付行梁微笑着道。 他似是急不可耐地想要走进这烈火中亲眼探个究竟,奈何他手里已经没有了那把水火不侵的须弥剑,终究也只得作罢。 可就在付行梁站在门外,有些激动地搓着手,等着看严凉被烧成灰的场面时,那一片纯青之火却异变骤生。 先是一缕如同匹练一般的黑气从中弥漫了出来,紧紧纠缠在许炎纯青色的心火之中,并且一点点的将其蚕食。 眼见青色火焰渐渐不敌,光彩黯淡了下去。 突然之间,在那一片纯青之中,竟然凭空生出了一点璀璨如银的白炽光芒来。 紧接着,还不等付行梁再看个仔细,那一点白炽色的光芒却已经无声地蔓延开了去,霎时间便将黑气和青火挤开到一边,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黑气被这白焰与青火拥在中间,原本不可一世的姿态当即便委顿了下去,如同一条掉落于炭火之中的蚯蚓一般,拼命挣扎扭动着。 然而,大势已成,无论这丝黑气再有任何的垂死挣扎都已经无济于事。 随着两声轻微的“滋滋”声,这一缕黑气终于彻底消散,再无踪迹。 严凉的办公室之内,便只剩下白炽和纯青两种颜色的火焰还在烈烈燃烧着,丝毫没有要熄灭的迹象。 站在办公室外的付行梁退了两步,伸手抹去了额上的一层汗。 这可不对!许炎的心火应该是内敛而沉静的,绝不该像现在这般将热力外放!这个白炽色的火焰绝对不属于许炎! 难道是!严凉! 付行梁咬着牙,瞪着那白炽色。 此刻,办公室的墙皮在高温之下“簌簌”往下掉落着粉尘,火焰之中开始透出难闻的焦糊味和桌椅燃烧的声音。 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其他人发现这个地方的异状……不,应该已经有人发现了,并且马上就会赶过来。 但付行梁并不想就此退去,无论如何他也想亲眼看到这场争斗的结果。无论是严凉化成灰烬,还是许炎变成焦炭,他都想要亲眼见证。 毕竟,这直接关系到,他的下一步棋应该怎么走。 现实世界之中,时间飞纵如梭,而这同样的片刻,落于许炎的紫府意境之中,却是整整过去了一日。 于世界的仙山云蔼之处,建有凉亭一方,虽不避风,却也可观日月。 严凉端坐于凉亭的一侧的蒲团之上,静静看着光浓淡,云浅云疏,面色平静,却又若有所思。 兆剑灵仍是那一副红衣如火的模样,秀丽的面孔上却有着掩不住的倦色。此时正斜倚在严凉的肩头,双目微闭,安养神识。 许炎的样子比之严凉要狼狈上许多。非但双眼之内因充血而一片赤红,裸露于外的皮肤上还遍布着由内而外迸裂开的伤口。 他盘膝坐在地上,缓缓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而身着玄青色衣裙的命剑灵则是寸步不离地守护在许炎的身旁。 流云如丝,光影流转。 半日之内,这几人皆是闭目不言。 直到最后,凉亭之外的云海忽而翻滚了起来,而许炎也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严先生,还有剑灵前辈。今日相助,多谢了。”许炎站起身来,道。 随着他的动作,身上原本已经结痂的伤痕再度裂开,流淌出鲜血来。 一身玄青色的命剑灵连忙上前,将他一把扶住,咬着嘴唇,什么话都没有。 “你这后辈,修为微末,不过倒也硬气。如今灵识受损,只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难得再有精进了。”兆剑灵睁开眼睛,瞟了一眼许炎,冷冷道。 “确是晚辈思虑不周,大意了。”许炎面有愧色,摇头回答道。 严凉这时也将目光看了过来。 他将依然依靠在自己肩头的兆剑灵轻轻扶正,然后才站起身来,眉心一点白炽之火仍旧在燃烧着,却无法像许炎那般收放自如。 “我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严凉皱着眉头问道。 许炎与严凉对视了一眼,凉亭之外的景象看似瞬息万变,却终究不过是一场云与山的大梦,不得醒,便不得终。 “那个邪灵临死前以毒障将我重创,纵然我有心,也是无力再开紫府了。”许炎轻叹道。 存在于这一方世界之中的并非众人的本体,而是纯粹的神念。如果无法从许炎的紫府之中脱离,严凉便犹如困于牢狱之中,不得解脱。 “主人不必焦躁。”兆剑灵浅笑着,缓缓来到严凉身侧。 “若是主人急着离开,也是有办法的。只要杀了这辈,这寸许的紫府世界自然会崩塌消散,我们也可安然离开。” 听到兆剑灵的言语,命剑灵眉头一皱,立时便显出了剑之本体,横于许炎身前,剑刃之上一片青火灼灼。 兆剑又是笑了笑,完全没有将眼前这把差了她好几个辈分的命剑瞧在眼里,只是对着许炎道:“瞧你这狼狈的样子,没有十半个月哪有恢复的可能。难不成要我家主人平白再陪你坐几牢么?” 许炎将剑拔弩张的命剑收起,脸上展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来,道:“前辈见多识广,想必早已想到解决之法,何必又要吓唬晚辈呢?” 兆剑灵掩唇而笑,闪身到严凉身后,道:“你这后辈,我就喜欢你这股聪明劲儿。一眼就能看清楚,我们这些老人家究竟在想些什么。” 严凉有些不明所以地扭头看了兆剑灵一眼,又看了看依然盘膝坐在地上的许炎,并没有明白这两个人在些什么。 兆剑灵这时却是有些淘气的戳了一戳严凉的脸,然后看着许炎,目光灼灼,道:“不然这样,我家主人帮你快些脱困,不过,你在接下来的一周之内,必然会力量全无,如何?” 听到兆剑灵给出的选项,许炎面上只是挂着一丝苦笑。 若是自己不同意的话,兆剑灵大概就会怂恿严凉杀了自己吧? “如此,那就有劳严先生了。”许炎最终如此道。 第148章 熄灭 严凉睁开了眼睛,他此刻已经不再是处于许炎的紫府意境之中。 可他的视野之内满满充斥着青白二色的浓烈火焰,以至于他甚至没有办法看清楚自己的手指。 “收敛心神。”严凉低语道,并且再次闭上了双眼。 刹那之间,萦绕于他身侧的白炽色火焰仿佛是被激活了一般,更加剧烈地燃烧了起来。 青色的火焰于此刻却是犹如死物一般,任由那白炽色火焰的势头逐渐拔高,一点点地将自己吞噬殆尽。 数息之后,这间屋子里便再也没有一丝青火燃烧的痕迹,只剩下了烈烈不熄的白炽色火焰还在独自盛放着光芒。 而到了这个时候,严凉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倒映着火焰,一如火焰燃烧于他的眼眸之中。 “追根溯源?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心火?”严凉呢喃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熊熊火焰便宛如是流水一般,朝着严凉的身体里涌了进去。 大约花了一盏茶的时间,这屋子里的火光才尽数被严凉收回了体内。 许炎苦修了数十载才领悟的引燃心火之法,严凉只用了这一刻便将其完全掌握,不得不他的机缘是何等强大。 而当严凉的视野不再被火焰所充斥的时候,这屋里原本的景象才再度显现于人的眼中。 因为严凉被困于紫府意境中的时候,他的白炽色心火失去控制,直接便已经将这间屋子所有的陈设焚为了飞灰。 不过,比起家具陈设的损毁,严凉和许炎两人当前的情景反而更加令人觉得尴尬。 在连墙皮都被剥落的高温的炙烤之下,就更枉论这两人先前所穿的衣物了。 此时此刻,无论是严凉还是许炎,都是一副赤条条的模样。除了身体上还覆盖着些许黑色的灰烬之外,却是丝毫看不出两人曾经还穿过衣服的样子。 如果仅仅是寸缕不着的话,却也还好解释,但严凉在收起白炽色火焰之后,却还将许炎压在身下,保持着钳制的姿态……这个样子的话,就实在是有点难以解释了。 “咳咳,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情。”付行梁站在严凉的办公室的门口,童稚的脸孔上带着坏笑,拍手道。 严凉一愣,连忙放开了对许炎的钳制,从地上站起身来。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严凉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咦,我想的是什么啊?”付行梁是不会错过任何让严凉难堪的机会的,他现在只恨自己手中没有摄像机。 “呃。”严凉一时语塞。 付行梁微笑着转过身去,表示自己并不想看严凉的果体,道:“行了行了,我会替你保密的,你自己注意节制就好。还有,下次记得关门。” 完,付行梁也不再理会严凉,长笑而去。 严凉看着付行梁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些怀念起同样是超常儿童,却要贴心得多的韩景皓来。 如果是那个孩子的话,至少在这个时候,会知道要去找两套干净的衣服来。 那么,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严凉回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许炎,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完全忘记了关于韩景皓的另一件事情。 数个时之前,奎送来了韩景皓在军营之中写的一封信件,可是那封信件已经随着严凉的书桌一起变成了灰烬。 至于信件上写的究竟是什么内容,他还一个字都没有来得及看。 此外,还有一个细节也被严凉忽略了。 付行梁憎他入骨,绝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羞辱他的机会。而此刻却仅仅只是简单的揶揄了两句就匆匆离去,这绝对是反常的。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突然发现并且得到了比羞辱严凉更重要的东西。 严凉此刻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尚未醒来的许炎身上,却不会想到,这两件被他忽略的事情,会在以后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 付行梁在空荡荡的楼道间奔跑着,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张铜片,嘴角还挂着邪恶的笑容。 因为担心被严凉发觉,他甚至没有使用自己的能力,只凭着两腿儿童的短腿在用力迈动着。 不消一会,他便已经气喘吁吁。 “严凉,你,你给我等着,我还就不信收拾不了你。”他喘着粗气,稍稍歇息了片刻,便继续朝着台上跑去。 直到他的衬衣都已经被汗水湿透的时候,这才终于走到了写字楼的台上。 付行梁深吸了一口气,将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枚薄薄的铜片在眼前摊了开来。 这枚铜片是从许炎的背囊之中掉出来的,正好掉落在距离房间门口不远的地方。 屋里其他的一切事物都被严凉失控的心火燃尽,唯独这件的铜片能保持住自身的完整性,就足以明其独特之处。 “凌剑阁的通符。像许炎这种级别,确实是应该会随身带一个,我早就应该想到了。”付行梁呢喃道。 他看了看这枚铜片上的那几个蝇头篆,细细辨认了一番,确认自己并没有认错之后,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于是,他低着头,将铜片贴在嘴边,声了句什么。 完之后,他便立即将这枚铜片折成飞机的形状,用力朝着空中抛飞了出去。 黄铜色的飞机随着付行梁这用力的一抛,平平地滑翔出了两米的距离,然后便打着旋向地面落了下去。 难道?失效了? 付行梁一愣,有些失望地看着那一架眼看就要“坠毁”的飞机,蹙起了眉头来。 就在这时,忽然却见到那铜片的表面上有一道流光闪过。随后,被付行梁折成了飞机状的铜片竟然就自己重新展开,凌空叠作了一只纸鹤。 “切,是在瞧不起我不会叠纸鹤么?”付行梁有些恼怒地皱眉道。 而那只纸鹤却是丝毫没有理会付行梁的恼怒,它扑扇着的翅膀,在半空中绕了一个圈,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升空,然后一头扎进了云层之中。 看着纸鹤远去,付行梁心头原本的一丝郁闷也都烟消云散。 无论身处何地,通符一旦放出,就能不受任何阻挠地返回凌剑阁。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手段。也不知道凌剑阁的那些老家伙们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会采取什么做法来应对呢。我很期待啊。” 付行梁微微笑着,转身离开了此处。 第149章 剑庐 徐荼已经不记得自己进入到剑庐之中有多长时间了。 甚至于,她已经有些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应该干什么。 “我到这里来,究竟是要做什么的?”她蹲在一间竹屋的地上,用了大约五秒钟的时间来扪心自问道。 随即,一根银质的大烟杆就狠狠敲在了她的脑门上。 “揉脚就给老娘专心揉脚,想啥呢?再分心,信不信老娘把你扔外面去。”一个颇为尖利的女声喝骂道。 脑门上被重重砸了一下,饶是徐荼自认为皮糙肉厚也免不了疼得一阵龇牙咧嘴。但她却不敢有一丝丝的反抗,甚至于连自己受创的脑门也不敢去揉。 “是!太祖奶奶教训得是!荼知错了!” 徐荼点着头,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一双纤纤玉足上面,然后卖力地在上面搓揉了起来。 被徐荼称之为太祖奶奶的人便是这双纤纤玉足的主人。 她此刻倚靠在一张藤椅里,披着一件宽大的白狐皮裘,而在皮裘之下却只穿着一套白色的素纱亵衣,葱白玉指之间还捻着一杆银质的大烟杆子。 只不过,虽然徐荼将其称之为太祖奶奶,但这名女子从面相上看却始终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模样,唯独一双眼睛里,却好似看尽了风尘,满满一派淡薄了世情的样子。 她生得确实是极美的,比恍若仙子一般的徐荼还有再美上三分,可谓之出尘绝色。 但这样一个女子,只要一开了口,便却好似点燃了一个炸药包一般,叫人忍不住想要找个清净地,避上一避。 “瞧你这不情不愿的样子,是不是觉得自个儿地位挺高的,干不来这活啊!我和你啊!干不来就滚蛋!趁早的!麻溜儿的滚蛋!老娘这里可不缺你这号人!” 一长串子话出来,这女子连气也没有换一口。 徐荼贵为掌剑司传人,又是凌剑阁名义上的主人,何时受过这种刺激。 她此刻就连耳根都涨红了,却也丝毫没有顶嘴,只是默默忍受着这位“太祖奶奶”在自己的头顶喋喋不休地喷着唾沫。 这所有一切的忍耐,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位女子并不是旁的什么人。 她就是芥子剑的剑灵。 这芥子剑乃是下间的剑之祖型,纵然剑身湮灭于时光之河中,但芥子剑灵却早已凝练出了仙体,超凡于物外。 想要得到芥子剑,便必须要得到芥子剑灵的认可,否则便不过是痴人妄想而已。 徐荼在进入剑庐之前,曾经设想过自己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困难,以及自己当前所能做到的解决之法。 然而当真是人算不如算,谁会料想到自己的考验会是这个!? 一边给一个存在了几千年的剑灵祖奶奶洗脚,一边经受她的毒舌洗礼? 徐荼总算是知道前面那些进入剑庐之中挑战的人是怎么失败的了,以往的掌剑司们个个都是令人仰望的存在,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了这种侮辱。 至于传中,因为掌剑失败而丧命的几位,只怕是死于羞愤过度。 就在徐荼持续暴露在兆剑灵的强大火力之下的时候,忽然却听屋外传来一个满是少年气的声音。 “我老姐姐啊,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我耳朵都要聋了。” 能出现在此处的,除了历代的掌剑司之外,就只能是化形的剑灵了。 掌剑司大人正在给芥子剑灵搓脚,所以这讲话的少年,也只能是另一位剑灵。 少年的话完,却是门也不敲就直接走了进来。 这位少年生得眉目清朗,丰神俊秀。他身高约在一米八左右,穿着一袭白色的短褐,赤着脚,头上还绑着一跟青色的抹额。 他一进来,瞅了徐荼一眼,嘴里便好似跑火车一般没有停歇。 “我这位妹儿,你这又是何苦要一定要受这老娘儿们的气呢,去我那边,我保证给你好生招待着,保证比你在这边要舒服得多。” “你看你,这恨嫁老娘儿们的臭脚怕是一千多年没洗了,就等着恶心你这样的年轻姑娘呢。啧啧,我想想都觉得这心里不是个滋味。” “怎么样,姑娘。你看,我在这剑庐里也呆厌了,你不如去我那边试试,很好掌控的,当真不骗你。” 或许是这些剑灵们存在的时间都太过久远了,多少都有一点性格上的缺陷。尤其是眼前这两把,这个缺陷尤为明显。 徐荼有些无奈地看了这名少年一眼,悄悄叹了一口气。 心道:自己没来之前,这空荡荡的剑庐之中,两位上古剑灵该不会就是通过这种互相怼的方式来消磨时光的吧。 敢于这么和芥子剑灵话的剑灵,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这位少年与芥子剑灵一样,同属于上古七剑之一,并且也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贪欢。 听着少年的话,芥子剑灵冷笑了一声,连依靠的姿势也懒得变一下,道:“你可别忽悠别人姑娘了,就你那样的,我怕这位姑娘下手了却没地方可以握。” 贪欢剑灵脸色稍稍一红,正欲反驳,却见徐荼一脸惊奇地打量着自己的某个部位,然后迅速扭过头去,望着芥子剑灵。 “太祖奶奶,那个,您刚才的那个事情,能再详细一点吗?对,就是没有地方可以握这件事情。”徐荼略显兴奋地道。 芥子剑灵掩唇笑了笑,并不介意徐荼此刻停止了手上的按摩工作。 只见她一扬手,自己的藤椅旁边就多出了一个板凳来,旁边还放着一碟瓜子。 “来来,坐这。坐好了,听你太祖奶奶好好给你摆。” 贪欢剑灵当真是又气又恼,跺了跺脚道:“姑娘,你给这个恨嫁老娘儿们洗了多久的脚了,你知道么?” “咦,多久?”徐荼一愣,反问道。 这剑庐之中的时间流速极为不稳定,以至于徐荼根本就记不清楚自己呆在这个地方究竟有多久了。 “还好好给别人摆呢。大家都活了几千年了,谁身上生的锈不和上的星星一样多。”贪欢剑灵冷哼着,道。 “我老姐姐,你压根就是想蹉跎别人姑娘的时间吧,根本就没有让别人掌剑的打算,对不对。否则,也不会光是让她给你洗个脚,就洗了整整十五吧。” 听到从贪欢剑灵嘴里蹦出来的那个数字,徐荼哪里还有闲工夫嗑瓜子。她“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震惊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少年。 “你刚刚什么?你再一遍?我在这里搓脚,搓了多久!?” 第150章 逝者如斯夫 “姑娘你很激动,我也能理解。但是,我毕竟也是你太祖爷爷那一级的,麻烦你和我话的时候用上敬语。”贪欢剑灵摸着自己的下巴,对徐荼道。 徐荼愣了愣,没料到这看似脱线的剑灵居然会在乎这个,一时间也是有些无言。 芥子剑灵却是将自己面前的两个人都瞪了一眼,然后缓缓从身后的藤椅上站起身来。 “别这么惊讶,你刚刚没有听错,就是十五。我确实也没有让你接剑的打算,只准备让你给我揉脚,揉满了两个月就踢出去的。”芥子剑灵有些不耐烦地对着徐荼道。 先前听贪欢剑灵如此言的时候,徐荼纵然震惊,但还有些不信。可是至此时,听到芥子剑灵就如此大方的承认了,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为什么?”徐荼咬牙问道。 她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遭受到如此待遇。 芥子剑灵冷冷瞟了站在门口的贪欢一眼,示意对方不要插话,然后才浅笑答道:“因为你还不够格啊。” “连剑心都未练成,竟也妄想可以剑庐掌剑,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就凭你这点道行,也就只配给我揉脚捶腿了。” 芥子剑灵高声着,语气里满是嘲弄和不屑。 她完全没有在意徐荼的情绪,接着道:“真不是我你,在我见过的掌剑司里面,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 贪欢默然看着徐荼承受着芥子剑灵的羞辱,低声叹了一口气。 以往所有挑战的掌剑司都是如此在的芥子剑灵的毒舌之下失了道心,或者拂袖而去,或者急怒攻心,然后被踢出去。 眼前这个年轻气盛的姑娘,显然也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上。 只要她对着芥子剑灵发怒,哪怕是表现得有一丝一毫的不敬或者不逊,那么这个眼睛里容不得灰尘的千年老娘们就会立刻把她赶出去。 然而,出乎两位剑灵意料的是,徐荼已经捏成了拳头的手掌,却又缓缓放了开。 她抬起头来,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诚如太祖奶奶所言,我的水平确实差得很,不但剑心未成,就连自幼所练的七剑也尽数被毁。实在是,有愧掌剑司之名。” 没有想到历来心高气傲的掌剑司之中,竟然也有人可以如此大方地承认自己的无能,芥子剑灵眉梢一挑,笑了笑,道:“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垃圾,那么也好歹给老娘揉了这么多的脚了,差不多也该自己从这门里滚出去了吧。” 徐荼抬起头来,直视着芥子剑灵的眼睛,道:“不,我不滚。” “你什么?”芥子剑灵嘴角一挑,问道。 “我,我不滚!”徐荼一字一顿,又了一遍。 贪欢剑灵在门口处笑得颇为开心,拍手叫好,道:“对,就是这样!怼死这个恨嫁老娘儿们!” 徐荼和芥子剑灵齐齐朝着这个千年脱线青年瞟了一眼,然后又齐齐选择了无视。 “那你倒是,你为什么不滚。”芥子剑灵对着徐荼冷冷道。 徐荼挺了挺胸,道:“作为一个垃圾进来这个地方,我就没有打算再作为一个垃圾离开这里。您是上古剑灵,自然也该知道身为掌剑司的决意为何物。” “因此,除非是您听命于我,或者是我死在了这里,否则我绝不会放弃。” 听到徐荼的回答,芥子剑灵有些意外。美艳无双的脸上,流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空气忽然变得潮湿了,隐隐有水声从竹屋之外传入了室内。而这间竹屋里的陈设,乃至这间竹屋的本身,都在一点一点地变得虚幻而不真实了起来。 “潮涨潮涌?老娘儿们,你该不会是打算用那个吧?”贪欢剑灵皱着眉头,道。 这时,徐荼忽然感觉身体一沉,这间竹屋便化作了烟尘一般消散于空气中,如从未出现过。 只是一霎,徐荼和两位剑灵便已经站在了一片乱石滩上,不远处便是一条滚滚奔流的大河,涛声阵阵,水雾渺渺。 “这就是时光之河,也有人管它叫黄泉,三途川,冥河,各种各样奇怪的名字都有。所有人的过往都在这里,被河水冲刷,然后带往看不见的远方。”芥子剑灵低声道。 完之后,她朝着河中走去,一直走到腰腹都被淹没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剑灵没有实体,只凭着意志而存在,所以才能在这河水的冲刷之下岿然不动。但是你不一样,你只是一个凡人。如果你像我一样站在这河水里,时光之河就会飞速地带走你的青春和生命。” “你不是除非我听命于你,或者是死,否则你就绝对不会放弃么?现在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芥子剑灵完了,朝着徐荼伸出一只手来,接着道:“来,拉住我的手,把我从这河里拉出来,我便听命于你。或者,你就这样溺死在这河水里。” 徐荼看着芥子剑灵伸出的那只手,面色一沉,便毫不犹豫地朝着这条奔流不止的大河走了过去。 “喂,姑娘你要想清楚啊!你这么年轻,苦修个十来年,便能剑心通透。到那个时候再来收拾这个老娘儿们不好吗?干嘛非要这会儿上呢!”贪欢剑灵还在岸边高声嚷嚷着。 “十年么?”徐荼笑了笑,踏入了河水之中。 无法言喻的冰寒之感瞬间便浸透到了骨髓之中,哪怕她仅仅只是踏入了一只脚,却仍然觉得有一个巨大的冰罩子从而降,将她的整个人都包裹进了里面。 “你可以放弃,我也不会嘲笑你。毕竟生死这种事情,随便地出口也是很简单的,但是真正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却绝非一时热血可以描述得清楚。” 芥子剑灵站在河水之中,冰冷的河水从她的身旁挤过去,她苍白的面容上只有一片傲然。 “我怎么可能会放弃!”徐荼忽然大喝道。 她走进了河水里,迈动着冰冷而僵硬的双腿,朝着剑灵所在的位置,一步步挪动了过去。 “真是个倔强的姑娘啊。”芥子剑灵摇了摇头,目光始终放在徐荼的身上。 如今两人相隔不过两米的距离,但即便是这么一段极短的距离,对于凡人来,也是不可能跨过啊。 正想着,忽然便觉得自己的手指落入到了一只温热的手掌里。 徐荼的嘴唇哆嗦着,整张脸上都已经血色全无。 仅仅只是行走于时光之河中不过数息的时间,她的鬓角就已经挂上了莹白,皱纹爬上了眉头,双目也变得浑浊。 这就是凡人啊,他们短暂的寿命,落于时间的长河之中,也就不过是数息而已。 对于剑灵而言,真的是太短了。 “你还有力气走回去么?”芥子剑灵低声问道。 “有。”徐荼回答。 第151章 于静止的时光中 徐荼并没有力气往回走了,仅仅是走到芥子剑灵的身旁拉住她的手,就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可控制的佝偻了下去,视线也变得浑浊,就连动动手指这样简单的动作,也会让她发觉出一阵疼进骨子里的酸痛来。 “时光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东西,她会磨灭掉你的精力,热情,固执。把你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线条都洗涮干净,一丝痕迹也不留下。”芥子剑握着徐荼满是皱纹的手,感慨道。 徐荼张开嘴,从她干瘪的嘴唇间落下了几颗枯黄的牙齿,掉入冰冷的河水之中,转瞬无踪。 她这个时候想话,却只能从喉咙间挤出两个无意义的单音节来。 “我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却始终是不明白,你们人类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每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可到了最后结局却又都是一模一样。” “因为……我们是……人。”徐荼艰难地道。 河水涌来,她忽然就站不住了,摔倒在这河水之中。只是本能的,用枯槁如树枝的手指,仅仅抓着芥子剑灵的手。 “只要活着……必然……千姿百态……到死……又有何惧……” 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徐荼忽然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大声道。 完这句话,河水淹没了她的头顶,涌进了她的肺里。 黑暗,吞没了她。 芥子剑灵看着徐荼逐渐被河水淹没,感受着那只手指上的温度逐渐被冰冷的河水所带走,神色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喂喂!恨嫁老娘儿们,你可别玩大了啊!她好歹也是现任的掌剑司!可不能死在我们手上!”贪欢剑灵在岸上跺着脚,怒道。 芥子剑灵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她伸手去捞完全淹没在河水之中的徐荼,却不知怎么的,刚好踩在了一块松动的石头上,脚下打了个踉跄。 然后她手上又是一滑,便眼睁睁看着徐荼落进了河水之中,苍老的躯体被湍急的河水裹挟着,瞬间就没有了踪影。 两位剑灵愣住了,对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猛地扎进了河水之中。 “我头一次见到活了上千年还能像你这么蠢的老娘儿们!”贪欢剑于怒涛之中大吼着。 剑灵没有实体,不管是在深水还是熔岩之中,都可以随意讲话而不受影响。 “闭嘴!赶紧找人!”芥子剑灵深入水下,张开纵横的剑意,如同拉起了一张网,寻找着徐荼的踪迹。 贪欢剑灵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拌嘴的时候,他两眼精光闪动,自水中一跃而起,掌中结印,瞬间便显现出古剑的实体来。 竟是一把没有剑柄的青铜大剑。 “给我停下!”大剑的剑身之内传出了贪欢剑灵的声音。 紧接着,那青铜大剑便好似一道大坝落下,狠狠斩在了时光之河的上游,将这千古以来一直奔流不息的时光大河给拦腰截断。 时间暂停。 “找到了!”芥子剑灵大喝一声,从她原本所站立的地方飞起,探手于这尚未退去的河水中猛地一捞,便捞上来一个宛如骷髅一般的人形来。 徐荼在这时光之河中浸泡了太久,所有的皮肤、脂肪、肌肉乃至内脏和骨头,全部都已经在时间的侵蚀之下变得如玻璃般易碎。 见着芥子剑灵找到了徐荼,贪欢剑便放开了对河水的拦截,猛地重新变化为剑灵的少年模样,朝着河边落下。 人未至,其声变先一步传到了芥子剑灵的耳朵里。 “傻老娘儿们!那丫头还有气儿吗?”贪欢剑灵大喊道。 芥子剑灵紧皱着眉头,她此刻的耐心显然是极为有限的,头也不抬就回骂道:“你个板马!给老娘把嘴闭紧一点!再敢哔哔一句,老娘扯拦你的嘴!” 骂完了,芥子剑灵便探了探徐荼的脉搏,只觉得心下一片冰凉。 “脉象未绝,却是她的血脉救了她一命。如果是寻常人的话,只怕连骨头都已经被销没了。”她喃喃道。 贪欢剑灵落在一旁,扯过徐荼的另一只手,也是探了探脉搏,随即眉头便深深地皱了起来。 “你管这叫脉象未绝?你对脉象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都凉透了好不好!放火上烤一都烤不回三分熟好不好!”贪欢剑灵接着嚷嚷道。 芥子剑灵一扶额,显然是不想和这个千年脱线老剑灵再多一句话。 她将披在自己身上的狐裘脱下,披在了徐荼宛如干尸一般的躯壳上,喃喃自语道:“命本无常,但绝不该终于此刻。” “你要做什么?”贪欢剑灵大惊。 芥子剑灵站起身来,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微微一笑,道:“给她一个机会。” “你这是认同他了?”贪欢剑灵也放开了自己握着徐荼的手腕,揉了揉自己头发,道。 芥子剑灵却是笑得有些释然,她看了看一脸茫然的贪欢剑灵,道:“既然已经沾染上了因果,也就不妨有始有终吧。呵呵,真是个不会招人疼的姑娘啊。” 自己和这个老冤家在这剑庐之中相伴了上千年,几乎没有一不是在斗嘴中度过的。如果有一自己突然独自离去,那么被剩下的那一个,该是何等的寂寞啊。 这种感觉,就连想一想,都叫人觉得……怎么这么爽啊。 “既然你认同她了,那我也认同她好了。”贪欢剑灵忽然道。 芥子剑灵一愣,两人刚刚才有了一丝温存的气氛顷刻之间便是荡然无存。 “你个板马!给老娘有几远滚几远!么斯事你都要插一脚,你这么厉害,你咋不上呢!”芥子剑灵毫不犹豫便骂道。 “诶,我你这老娘儿们咋回事啊,我挑个人关你啥事啊!你就是成心想找不痛快是不?” “前面那么多人来来走走,你咋就不挑个跟着走呢!偏偏老娘挑啥你挑啥!成心想找不痛快的是你吧!” 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时光之河仍在奔流不休。涛声如雷,却丝毫掩不住河岸边的两个千年剑灵越发朝着低俗走向的对骂声。 不过,这两个沉浸在骂战中的剑灵都没有察觉到,宛如枯骨一般躺在地上的徐荼,她干枯的眼皮轻轻跳动了一下。 第152章 军中事 时间大约是子夜了。 因为能源不足的问题,军区之中除了核心部门之外,其余所有地方的供电时间都严格限制为熄灯前的两个时。 现在,距离熄灯时间还有大约五分钟的样子。 韩景皓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估摸着大部分人在此刻都已经上床睡觉去了,便向自己的班长打了个报告,表示自己想要去上个厕。 “熄灯前必须回来,否则明罚你多跑三公里。”班长的名字叫作姜运,他靠在自己的床铺上,回答道。 所谓的班长,其实就是一个比韩景皓稍微大上一些的男孩子。 他在末世之前就是学校里的混混头目,被军队接纳进入晨曦营之后,就凭着自己在学校里当混混时学的一点拳脚,从一这群娃娃兵之中脱颖而出,得到了班长的任命。 “是。”韩景皓短促有力地回答了一声,然后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寝室。 男卫生间就在走廊的尽头,门口悬挂着一个瓦数极低的应急灯,灯光昏黄,勉强可以供人视物。 虽然在军营之中非常安全,但当夜色浓重之时,远方的山林里不时还会传来各种变异生物的嘶吼声。 大部分人都已经过习惯了担惊受怕的生活,没有任何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温暖的屋舍,将自己置身于夜风笼罩之中。 韩景皓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响动。 他的感知力在选者中也是翘楚,就算是严凉与他相比也要差上几分。 在厕所门前站了大约三十秒钟的时间,韩景皓装作是畏惧独自进入漆黑一片的厕所的样子,实际上则是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直到他确定了这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盯梢之后,才心翼翼地绕过厕所的围墙,走到了其后的苗圃旁边。 一颗三角形的蛇头立刻便从石缝之中探了出来,吐出分叉的舌头,分辨着来人。 “如何,信带到了么?”韩景皓压低了声音问道。 听清了韩景皓的声音,奎才从石缝里钻了出来,细长的身体盘成一圈,叹了口气,道:“送是送到了,不过严大人一个字都没有看,就火烧火燎地飞出去了。唉,真是枉我爬了那么远的一趟路。” 韩景皓眉头稍稍一蹙,心道:能让严凉火烧火燎地直接忽视自己信件,想必是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才对。 只希望不要影响自己的计划才好。 正想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韩景皓向奎使了个眼神,奎立刻便心领神会地钻回到了石缝之中。 而韩景皓听着那个脚步声,细细分辨了一番,意外地发觉这脚步声的主人竟然是一位熟人。 他便舒展开眉头,装作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从厕所的围墙后走了出来。 来人正是独自巡夜的黑犬。 “你在这后面做什么?”黑犬背着枪,一双眼睛在夜色中如同野狼一般闪动着幽光。 “嗯,尿尿啊。”韩景皓揉着眼睛,回答道。 黑犬的面容隐藏于夜色之中,即便是以韩景皓的视力也完全分辨不出他现在的表情。只能通过其呼吸的声音,大致判断出这个人此刻的情绪十分平稳。 如果随便在这个人的面前谎,只怕是很容易就会被识破。 “为什么不去厕所里。”黑犬沉声问道。 韩景皓站直了,怯怯地答了一句,道:“里面太黑了,我怕。” 恰巧一阵夜风吹来,军营外的山林里也不知是什么野兽在发出凄厉的嚎叫。韩景皓觉得一股寒意自足下而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黑犬瞪着韩景皓,又看了看灯光昏黄摇摆的男厕门前,没有多什么,只是道:“就要熄灯了,赶紧回去。” 正着呢,又是一阵阴风吹来,这走廊里的灯竟齐齐灭了。 韩景皓看着突然变得漆黑一片的走廊,又看了看站在原地没有动静的黑犬,踌躇了一阵,声道:“黑哥哥,能不能送我一段路……” 黑犬隐藏于黑暗之下的面容皱了皱眉,却还是道:“走吧。”。 罢,便自顾自地转过身去,领着韩景皓朝他们寝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太胆了,不好。”黑犬突然声道。 韩景皓还在想着该如何与黑犬搭话呢,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无比沉闷的家伙居然会主动和自己话,愣了那么一瞬间。 “啊。”韩景皓声回应道。 黑犬没有理会韩景皓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回应,只是道:“好好训练,然后活下去,为自己赢得奖励。伊甸园的大门,总有为你敞开的一。” 话完,这短短的一段走廊也已经走到了头,黑犬摸了摸韩景皓的头,只丢下这一句不明就里的话,便继续自己的独自巡夜去了。 韩景皓神色复杂地看着黑犬在夜色中走远的背影,思考着他所的那句话的意图。 “伊甸园么。”韩景皓摇头低喃。 这个词听了这么多次,耳朵都要长茧了。只是没有想到,在这看似与沈依依完全不搭调的军队之中,竟也有和永安府之中完全相同的追求。 如此的话,这军队和永安府的关系,也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呢。 此刻却是已经过了熄灯的时间,韩景皓推开寝室的门,正打算向自己的班长告罪。 没有想到的是,整个寝室的人此刻全都没有睡觉,听到韩景皓推门进来的声音,便齐齐将目光投落到了他的身上。 然后,韩景皓便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虽然他错过了熄灯时间,但班长也不打算按原定的计划,处罚他多跑三公里了。 坏消息是,明有野外实战考核,包括韩景皓这样的新兵蛋子在内,晨曦营的所有娃娃兵都要参加这次考核,没有例外。不过,表现突出的班会有意想不到的“伊甸园的果实”。 伊甸园的果实么?韩景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点兴奋地思考着这个词的意义。 可是韩景皓的班长坐在自己的被窝里,冷冷看着他脸上的兴奋,道:“新来的,明你可一定要听我指挥!要是因为你拖了全班的后腿,我可绝对不会放过你!” 诚然,韩景皓加入晨曦营的时间非常短,所受的训练也是极少的。在他周围的这些娃娃兵看来,这俨然就是一个给对手送分的菜鸟。 但韩景皓却并不是这么想的,他是选者,各方面的整体数值本就比寻常人要高出很大的一截。 况且,还有一个随时准备帮他收人头的奎躲在暗处。 此刻的韩景皓,只是觉得有点的兴奋。或许,他能在这座军营之中,搞清楚伊甸园到底是什么,也不定。 第153章 野外实战考核 为了避免第二精神不济,纵然是内心有再多的兴奋,韩景皓依然还是强压着自己早早入睡了。 第二起床号一响,所有人便以最快速度打好了背包,跨上了行军水壶,列队跑到了操场上。 晨曦营的营长名叫顾腾,是个三十岁左右的职业军人。 这位营长显然没什么耐心,他外表上看起来一脸的凶相,话的语速也是极快。只是大概地讲解了一下这次野外实战考核的考核标准以及必须遵守的纪律,便让晨曦营的这些娃娃兵们以班为单位,各自领取了自己的战斗物资。 韩景皓有着惊人的听力和记忆力,任凭那位营长的语速再快,他也将对方的每一个字都牢牢记了下来。 首先,总共三十个班,按照抽签来决定红蓝双方,每一方都有大约为一百五十个人。 阵地设置为军队驻地南两公里之外的一处荒山,山顶处插有一面旗帜。 蓝方的任务是守护这面旗帜八个时,中途得不到任何的物资补给,但可以提前一时进入阵地。 而红方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夺取旗帜,且三个时之后可以申请武器或者是食物的任意一次补给。 八个时之内,旗帜落入红方手中,既视为蓝方全体阵亡,红方获胜。 八个时之后,若是红方无法夺取旗帜,既视为红方全体阵亡,蓝方获胜。 本次对抗,红蓝双方仍旧以班为作战单位,不设置统一指挥。 红方队伍中,成功夺取旗帜的班,即为达成优秀条件者,享有获取特殊奖励的资格。 蓝方队伍中,击毙敌军人数最多的班,即为达成优秀条件者,享有获得特殊奖励的资格。 “有漏洞啊。”韩景皓看着自己的班长默默的走出去抽签,以极低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这个时间点里,各个班级之间都在积极讨论着各自的战术,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默默站在一旁自言自语的韩景皓。 不消一会儿,出去抽签的班长们回来了。 韩景皓所在的那个班的班长有些兴奋地朝自己的同伴们举了举手中的红色竹签,示意自己这一班被分到了红队,也就是进攻的那一方。 一时间,韩景皓的周围一片欢腾。 的确,在这种攻防战之中,掌握了主动权的一方往往就会具有更大的优势,更枉论红方还有一次申请补给的机会。 如此,确是值得高兴的。 但是韩景皓却并不这么想,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他的嘴角只是挂着一丝冷笑,低声了一句。 “真倒霉啊。” 如果在蓝方的话,我还可以想办法带领你们走向胜利。但是,偏偏是红方,那就不能怪我了。 宣布了抽签的结果之后,属于蓝方的成员便直接乘坐军用卡车前往了一公里之外的那处临时阵地。 而红方的成员则停留在一间大厅之中,安静等待一个时的结束。 在这段时间里,韩景皓将分发到自己手里的各种装备都大致了解了一下。 首先,每个人都穿着一件特质的防弹衣,人员被判定为“死亡”之后,防弹衣上的警报器就会被点亮。这个时候,穿着防弹衣的那个人,就不允许再进行任何行动了。 此外,还有一把感应步枪和一把感应手枪,每一把枪械的有效射击次数均为三十次,可以远距离点亮目标身上的警报器。 再然后,就是三枚感应式手雷。按照明书上写的,拉开拉环三秒之后,手雷将放射出辐射半径为三米的红外线,点亮红外线照射范围之内的所有感应器。 就在韩景皓默默看着明书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赫然便是他所属那个班的班长在对着他话。 韩景皓立刻起身答“到”,以为这位班长要布置什么任务给他。 “把你的武器分给他们,然后,你负责帮他们扛着水和干粮。”姜运班长对着韩景皓道。 韩景皓稍稍蹙了蹙眉,虽然有些不爽,但也能理解这位班长的战术思维。 毕竟,在他们眼中,自己只是个可能会拖后腿的新兵蛋子。与其平白占着武器而无法消灭敌人,还不如趁早让出武器,然后帮着战友搬运生存物资,节省他们的体力。 并没有将那一丝丝的不爽表现出来,韩景皓痛快交出了自己的两把感应枪械,然后接过了战友递来的干粮包和水壶。 不过,在摸到感应手雷的时候,韩景皓却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要把这三枚感应手雷留下。 “如果我不心被俘虏了,或者被包围了逃不掉的时候,用这个可以和对手同归于尽。”韩景皓瓮声瓮气地对着姜运班长解释道。 姜运的年纪虽然比韩景皓大上一些,但心智上却远不如韩景皓要来得老谋深算。 当他听到韩景皓这么的时候,非但没有一丝怀疑,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于是就放弃了让其交出手雷的打算。 只是,他漏掉韩景皓眼中那一抹一闪而过的狡黠。 一个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随着运送蓝方队员离去的军车再度回到营地之中,原本还在声讨论着战术的红方成员很快便安静了下来,并在顾营长的号令声中开始有序地登车。 一共有六辆车,每辆车上大概有二十多个人。 韩景皓在登车之前仔细观察着每一辆车上总共的人数,以及这些人的年龄、性别,全部都在他那颗变异过的大脑里细细记了下来。 “出发吧!孩子们!希望你们的刀刃永远锋利!”顾营长对着红方的这些娃娃兵们大笑着道。 六辆军绿色的大卡车组成车队,车轮卷起尘埃,缓缓从军营之中行驶了出去。 坐在车篷里的那些孩子们,怀里抱着枪械,都尽量让自己坐得直一些,好显露出一丝真正的军人面貌来。 然而,他们脸上的神情却出卖了他们——兴奋、困惑、迷茫还有勉强装出的镇定——这些表情时不会出现在真正的军人脸上的。 唯有一个人,他的神情与所有人都不一样。 那个人就是韩景皓。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坐得笔直,而是垂着头,将脸埋在臂弯里。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他表情的地方,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好似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来。 第154章 考核开始 “我有点晕车,好想吐。”车辆眼看着就要行驶到目的地了,韩景皓却一把抓住旁边一位同伴的胳膊,面露苦色地道。 那位同伴显然并有处理突发情况的经验,脸上的神情只是一惊,然后便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姜运班长。 “松手,你可别吐在我身上!”他掰着韩景皓的手,道。 姜运立刻便注意到了这边的异状,立刻便走了过来,一把将歪在一边的韩景皓给扶了起来,道:“歪歪倒倒,像什么样子!要吐你也给我忍着!别特么的还不等别人打你,你就自己先趴下了!” 韩景皓握着姜运的手腕,装作非常吃力的样子,同时将另一只手捂在嘴上。 “我尽力。”韩景皓闷声道。 才完,他们所搭载的军用卡车猛地一停,韩景皓眼中精光闪动,装作是站立不稳的样子,拉着姜运向后一倒。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姜运的脑门便直接撞在了卡车的护栏上,当即便撞晕了过去。 “不好!姜班长受伤了!”韩景皓松开手的同时,顺手便将姜运怀里的几枚感应手雷和感应式手枪给解了下来,藏进自己的防弹衣里。 战斗还没打响,一名班长就晕了过去。车上的这些孩子们立刻就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想要把姜运给唤醒。 韩景皓却在此刻悄悄退出了人群,一个翻身便从卡车上跳了下去。 从头到尾,除非是韩景皓特意与人搭话,否则都没有任何人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此刻也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无声离去。 这正是韩景皓所需要的。 “嘀、嘀、嘀。” 有人将晕倒的姜运扶了起来,却瞧见有一个东西从姜运的怀里掉了出来,还闪动着红光。 那是一枚已经被拉掉了拉环的感应手雷。 就在韩景皓跳下卡车的一瞬间,手雷被启动了,卡车车厢之中所有防弹衣上的感应器都被点亮,标志着这一车的人全部“阵亡”。 “继续。”韩景皓低语一声,猛地朝着另一辆卡车奔跑了过去。 离他最近的卡车也才刚刚停稳,车厢里的娃娃兵们还在安静等着离车的号令。 有人注意到了另一辆卡车里所有的感应器都被同时点亮的情况,但却依然没有人注意到韩景皓。 他从怀里又掏出了一枚感应式手雷,握在手心里默数两声以后直接便抛进了离他最近的那辆卡车的车篷里。 于是,又有一辆卡车里的感应器被全数点亮了。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注意到了正全力跑向下一辆卡车的韩景皓。 “红方阵亡六十八人。”韩景皓听到耳机里传出来一段电子合成的女声。 这辆卡车上娃娃兵们只听到耳机里不断传出有人阵亡的报告声,脸上却还都是一片茫然无措的神情。 然后,他们便看见一颗感应式手雷被丢进了车厢里。 没有去管这第三辆车里的结果如何,韩景皓毫不犹豫地朝着第四辆车跑了过去。 “红方阵亡九十人。”机械的女声继续播报着。 第四辆车上的娃娃兵们在听到了大量队友阵亡的消息之后虽然也很茫然,但只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便已经在各自班长的指挥之下准备下车了。 “快回车上去!这里有埋伏!”韩景皓跑到车前,满脸都是慌乱地朝着刚刚起身要下车的那几个娃娃兵道。 看着韩景皓一脸的诚恳和“发自内心”的惊慌,这一车的娃娃兵立刻就乱了阵脚,犹豫了起来。 韩景皓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扒在卡车的边沿上,声嘶力竭地道:“把武器都拿出来!准备战斗!我去通知其他人!” 众人条件反射一般地看向自己怀里的武器,却没有看见韩景皓将一枚感应手雷轻轻放进了车里。 做完这一切,韩景皓甚至没有再往那辆车里看一眼,便毫不犹豫地朝着下一辆车跑了过去。 已经有四辆军车内的娃娃兵宣告全部出局,但守卫在这处临时阵地旁的监考官和教练却只是冷眼旁观着,完全没有要阻止韩景皓的意图。 在距离阵地不远处的一块高地上,有三个人站在这里,默然观看者韩景皓一个人的表演。 一个人就是掌管晨曦营的顾营长,还有面无表情的黑犬。这两个人都穿着统一的迷彩服,带着统一的制式装备。 但是最后一个人却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黑框眼镜的纤细年轻人。乍一看,其气场便与另外两个人格格不入。 “顾营长,我就吧,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按照原本的规则行事。况且,你还留下了那么大的一个漏洞。”身着白大褂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微笑道。 顾营长沉默不语,而黑犬却扭过头来,问道:“赵博士的是什么漏洞?” 被称之为赵博士的年轻人莞尔一笑,双手环抱胸前,道:“这场所谓的考核,顾营长可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不许攻击同伴啊。” “这些孩子都被那些陈腐的条条框框给束缚住了,没有人会想着要另辟蹊径。可是,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唯有活下去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法则。” 赵博士完,目光在黑犬那张表情缺乏的脸上轻轻瞟了一下,道:“你觉得我得对吗?莫云先生。” 黑犬扭过头,继续看着行动中的韩景皓,淡淡回应道:“还是叫我黑犬吧。” 赵博士耸了耸肩,继续对着顾营长道:“那个,老顾,我挺喜欢这孩子的,考核结束以后不管结果如何带他来见我吧。好孩子应该得到奖励,不是么。” 顾营长的目光却是冰冷的,他看着韩景皓,道:“好孩子么?好在哪里?我就不该听你的,留什么漏洞给这些兔崽子去钻!要是个个都像他这样,部队以后还有什么凝聚力可言!” 赵博士又笑了,他摇了摇头,道:“老顾啊老顾,时代变了,人也该变。” “我就打个简单的比方吧,给你一支充满凝聚力的全副武装的部队,你就可以干得过黑犬了么?” “别傻了。而且,你也不要忘了晨曦营成立的初衷啊。我们的目光,从来都没有在‘此时此刻’停留过。” 默默听着赵博士把话完,顾营长没有办法出任何反驳,他看着赵博士的脸,叹息了一声,缓缓道:“为了终焉。人类必将延续。” 第155章 竞争者 韩景皓在处理最后一辆卡车上的朋友时,出了一点意外。 有大约十个人在感应手雷被引爆的最后关头跳出了车篷之外,身上的感应器没有被点亮。 韩景皓的眉头稍稍一蹙,轻蔑地大声道:“老老实实被‘炸死’该多好,干嘛要跳出来呢。” 距离韩景皓最近的一个男孩听到他在些什么,心中无名火立时便升腾了起来,正打算横眉怒喝,却听到“嘀”的一声,自己防弹衣上的指示灯已经亮了起来。 紧接着,又是连续的几声“嘀”于身侧渐次响起,正好十声。 “你们是一个班的吧?”韩景皓到。 他将感应式手枪收起,默默看着眼前“死不瞑目”的“友军尸体”。 “你们训练的不错,大概就是所谓的尖子班吧。确实比大部分人都表现地要好,只可惜啊,还需要学会控制情绪。” “如果你们没有被我的那句话给激怒了,而是立刻采取战术回击的话,也许还有可能干掉我。” 一面着,韩景皓一面将这一队人掉落在地上的步枪给拣了起来,看了看弹夹上显示的次数之后,便将其背到了身后。 “红方阵亡一百五十人,当前剩余一人。”耳机里,那个合成的女声冰冷地播报着。 这时,先前被韩景皓“干掉”的友军们已经纷纷走下了车来,每个人都恨恨地瞪着韩景皓,恨不得将其给生吞活剥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周围有几名教官在维持秩序,这些在末世中舔过血的孩子们真的有可能这么做。 “韩景皓!你究竟想做什么!”姜运推开了人群,来到韩景皓的面前,咬牙问道。 他的额头上一片青紫色,显然是韩景皓拉着他撞在卡车围栏上的时候给整出来的,如今看来分为明显。 “姜班长,你还看不出来么,我在清除竞争对手啊。”韩景皓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听到对方如此理所当然的回答,姜运只觉得眉头一跳,几乎就要立刻扑到韩景皓的身上,然后给他来上一套组合拳。 原本是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几名教官这时拿着对讲机走了过来,这些人虽然也看不惯韩景皓的做法,却也不能坐视考核训练演变成一场群殴。 当然,出于私人情感的话,这些教官并不介意看到韩景皓被围殴。 尤其是负责那个尖子班的教官,这会正恨得咬牙切齿。 “考核还没有结束!已经“阵亡”的人通通都回到卡车上去!敢破坏考场纪律的人,回去关禁闭一周!”一名教官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吼着。 听到“关禁闭一周”这个惩罚,原本还是一片激昂的“阵亡者”们立即安静了下来,纵然心头的怨气难平,但也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自己所属的那一辆卡车上。 姜运皱着眉头,用力拍了拍韩景皓的肩膀,咬着牙道:“那我,就祝你好运了。” 韩景皓看着自己的班长转身离去,撇了撇嘴。如果是寻常的孩子,这个时候也许就被吓到了,担心以后会受到来自班长的打击报复。 但韩景皓毕竟也是选者,或许他战斗力低下,比不上严凉和黑犬这些人,但如果对手只是普通孩的话,拳脚之间他还是可以稳操胜券的。 “行了,就剩你一个了,赶紧去抢旗子吧,别浪费时间了。”一名教官冲着仍然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韩景皓嚷嚷道。 “是。”韩景皓简单回答道。 他大致清点了一下身上所剩下的装备之后,便大摇大摆地朝着蓝方布置的阵地走了去。 这种完全将自己暴露在对方视野里的举动,在这些军人的眼里看来就完全是菜鸟的做法,与找死无异。 然而,此时此刻,在蓝方的军阵之中,一场骚乱正在上演。 “红方阵亡一百五十人,剩余一人。”这个机械的女声同样在蓝方战士的耳机里回响着。 阵地前方的碉堡里,一个班的三名战士面面相觑,同时又摩拳擦掌,暗自庆幸。 最初被分配到这个位于最前沿的碉堡里时,这三名战士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因为这个碉堡太过突出了,就像是地图上的一枚钉子一样,必然会最先被对方给拔掉。 但是如今,这份不幸却突然变成了一种幸运,如果韩景皓就这样继续前进的话,必然就会首先进入他们的射程之内。 透过望远镜,他们清楚看见了发生在红方阵营里的事情。 虽然猜不透韩景皓的用意,但如今在其仅剩一人的情况下,只要干掉这一个人,那么他所属那个班就可以得到优秀的评分。 而得到优秀评分的班级,就有获取神秘奖励的资格。 神秘的奖励,到底会是什么呢?真的好期待啊! 然后,一枚感应式手雷被悄悄塞进了这个最前沿的碉堡里。 这一枚手雷并不是来源于韩景皓,他就算再怎么超级儿童,也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抛投能力。 杀机来源于后方,来源于同处于蓝军的另一个班的队友。 当碉堡里的三名战士身上的感应器同时响起来的时候,他们木然松开了已经扣住的扳机,然后想通了一个问题…… 是啊,神秘奖励,并不是只有他们一个班想要得到的东西。 韩景皓走到距离那个碉堡的射程大约两步的位置,却忽然停止了前进,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来仔细看了看。 “就这里吧。”他笑着,便坐到了一旁的一个大树桩的旁边坐下,取出了行军包里的压缩饼干,口地吃了起来。 “按照规则,蓝方人员不允许离开阵地,所以这个点,差不多就是对方狙击的极限了。那就让我先在这里休息休息吧。” 吃完了饼干,韩景皓便将背包放在树桩上,然后在地面上铺了一块塑料布,就这么安心的,大摇大摆于众目睽睽之下,闭着眼睛憩了起来。 反正还有八个时,睡一觉的时间是完全足够了。 况且这个地方的变异生物,已经被黑犬亲自带领的清剿队给清理干净了,非常安全。 韩景皓的嘴角挂着笑意,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饼干碎屑,便进入了浅睡眠之中。 反正对他而言,夺取旗帜的话,只需要半个时就够了。剩余的表演时间,就留给他的对手吧。 第156章 只有一个胜利者 余恬汐是晨曦营一连三班的班长,手下总共管辖着十个战士。而他的班所负责防守的那个位置则是在阵地的最南边。 南边的战线是一段缓坡,除了几棵矮的灌木之外并没有太多的遮蔽物,非常适合射击。 能于众多的竞争者之中占据到这个位置,除了余恬汐本身的实力够强之外,还因为他是一个善于冷静思考的人。 在最初的阵地争夺之中,他非常巧妙地挑起了另外两个班的争斗,然后趁机抢占了这个有利的地形。 然而在此刻,余恬汐看着身前那名感应器正在闪动着红光的队员,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计时开始的一个时前,他还运用着自己那颗足以称得上冷静的大脑,通过挑起他人矛盾,来为自己的班级取得开场优势。 谁曾想,风水轮流变,他现在也只能心怀愤怒和不甘地感慨起了人心善变来。 “谁打的黑枪!给我站出来!”余恬汐大吼着,强忍着扫射四周的冲动。 那个不幸中弹的是个约莫十二岁左右的男生,一脸无措的看着自己身上那个忽闪忽闪的灯,瘪着嘴,几乎要哭出来。 作为一个极为护短的班长,自己手底下的兵受了委屈,无论如何也得讨回公道才行,这是余恬汐的行事准则之一。 可是他才刚刚举起手里的步枪,周围其他班的成员立刻也抬枪对准了他。 仿佛是连锁反应一般,这一片区域里所有的战士们都抬起了枪,瞄准了不与自己同班的其他人。 这其中大部分人都通过望远镜等手段看见了韩景皓所做的事情,没有看到的,也通过旁人的描述了解了事件的经过。 现在,这些人都已经知道攻击同伴的行为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的惩罚。所以,但凡不是同班的人,看向彼此的眼神之中,都多了一些防备和不信任。 “余班长,你稍微冷静一点,我们这样自乱阵脚,被红方的人给钻了空子可不好啊。” 隔壁班的副班长急急地道,生怕有一个人手一抖走了火,那场面就是当真控制不住了。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我的人在这里盯得好好的,你们的人特么就在后面打黑枪,我还冷静得下来?” 余恬汐虽然嘴上那么嚷嚷着,但实际上却是已经冷静了下来。但他脸上愤懑的神情没有一丝的变化,也没有要放下枪的意思。 这个时候,只要有丝毫的示弱,就会被自己的对手当成猎物了。 “这个地方,我们不守了,你们谁爱守谁守!我们可不会把后背留给打黑枪的家伙!”余恬汐朗声道,随即便带领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这条易守难攻的阵线。 周围几个其他班的成员都只是默然看着他们离开,既没有挽留,也没有阻拦。 他要去哪里? 余恬汐带着自己的部下缓缓退出战局之后,终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虽然损失了一名成员,但是可以名正言顺地退出先前划分好的阵线,实在是一件好事。 至于接下来…… 余恬汐笑了笑,接下来当然是去堵那个韩景皓了。 否则,这场胜利来得这么平淡,该有什么意思啊。 神秘奖励,我也是志在必得呢。 …… “蓝方阵亡三十三人,剩余一百二十一人,剩余时间一个时。”机械般生冷的女声在耳机里回响着。 “知道了,知道了。”韩景皓嘟囔着睁开了眼睛。 此刻日头已经渐渐西沉,要不了多级就会完全沉落下去。 韩景皓看着色,伸了个懒腰,然后便从藏身的树桩之后缓缓走了出来,看着不远处的阵地边界。 “才‘阵亡’三十三个,现在这些个孩子们是有多懒啊。”韩景皓一面把背包扛回到自己肩上,一面朝着自言自语道。 话一完,他也不管有多少枪口正在此刻瞄准着自己,毫不犹豫地朝着阵地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步而已啊。 韩景皓算得非常准确,自己只要再跨出一步,就会进入感应式步枪的射击范围了。只要他跨出这一步,只要是枪法准一点的狙击手,都可以轻松点亮自己身上的感应器。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枪法呗。”韩景皓低声自语道,然后抬起了一条腿。 枪声响起。 …… 开了一枪之后余恬汐便立刻将身体缩回到藏身的树后,用余光瞟着那名感应器被点亮的友军,嘴角一挑,笑了。 既然有人敢对着我的人打黑枪,自然也应该做好自己被打黑枪的心里准备了。 余恬汐这样想着,将步枪背回到了背上,然后取出了手枪来。 现在色越来越暗,用步枪的话动作和声响都太大,容易引起旁人的警觉。而手枪虽然射击距离比较短,但在眼下的这种情景之中使用却是刚刚好的。 这时,他听到那名“阵亡”的友军在高声喝骂着,道:“是哪个贱人打的我!有本事站出来!别老躲在背后耍阴的!” 话音落定,又一个人身上的感应器亮了灯,发出“嘀”的一声警报声。 那个人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瞄准着韩景皓,只等他在跨出一步进入自己的射程了。 作为全连里枪法最好的几个人之一,他完全有信心在最大距离处,一枪就将韩景皓给送出局。 但是令人遗憾的是,他的名头似乎有点太响了。蹲在他不远处的另一名狙击手显然自知实力不如他,竟然在最后关头突然调转了枪头,一枪点在了他的感应器上。 守在他一旁的观察员随即惊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枪来,为他报了仇。 韩景皓站在射程之外一步远的地方,只是抬起一只脚,装出了一副准备继续前进的样子,阵地这边守卫旗帜的蓝方队伍就已经自己乱了阵脚。 几名顶尖的狙击手先后都被人打了黑枪。 到了这个时候了,几乎没有人会认为孤身一人的韩景皓能有获胜的可能。 最大的敌人也不再是负责进攻的红方,而是那些想要获得优秀评分,并且得到最终的神秘奖励的蓝方友军。 余恬汐站在树影之后,看着射程外的韩景皓,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对方也在盯着自己。 这场战斗只会有一个胜利者。 “胜利者一定是我。”余恬汐舔了舔嘴唇道,随即退回到了树影之中。 第157章 赢家 当夜色悄然降临的时候,黑犬所带领的清剿部队便悄然部署到了考核场周围的岗哨之中。 虽然这块区域已经再三清剿过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可以轻易地放松警惕。 变异后的蝙蝠可以轻松地将空地上的孩子掠走,野猫和黄鼬也可以悄无声息地从密林里窜出来,偷袭那些毫无防备的人。 在林间巡视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黑犬示意着清剿部队的成员将探照灯架设起来,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腕表。 距离考核结束还有大概半个时的时间,如果韩景皓在这一点点时间之内无法夺取胜利的旗帜的话,那么就意味着防守的蓝方获胜。 但蓝方到目前为止,斩获的人头数为零,也意味着没有任何一班可以拿到优秀的评分,所有人都与神秘奖励失之交臂。 黑犬有着一双堪比猫头鹰的眼睛,他站在密林间,透过淡薄的夜色远远地观察着韩景皓的举动,表情缺乏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可笑。”他低声置评道。 一直以来对这些娃娃兵的考核表现得兴趣缺缺的黑犬,忽然有些急切想要这最后的三十分钟快些过去。 他有些想要快点看到结果了。 …… “蓝方阵亡一百零五人,剩余四十九人。剩余时间三十分钟。”余恬汐听着耳麦里的声音,嘴角挑起了一丝冷笑。 他所在的那个班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其余的人全部都已经“阵亡”在了上一波的骚乱之中。 但是他的实力却保存得相当完好,甚至连“子弹”都没有多用出去一颗。 这种效果正是他可以追求的,而上一波骚乱也是他命令自己班里的其他人去刻意挑起的。 否则,哪里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剩余的四十九个人里,除了极少数精锐之外,要么是武器耗尽的废人,要么是根本毫无战意的可怜虫。 不过人数也不能减少太多了,否则对韩景皓来也起不到牵制作用。 而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韩景皓就一直站在他们的射程之外,面带微笑地听着阵地上传来的喝骂声和打斗声,不时还蹦跶一下,装出要往前冲的架势来。 甚至于当那些“阵亡”的战士们有序地从阵地上退下来的时候,韩景皓还会友好地和他们打招呼。 他看起来那么的轻松惬意,就好像根本不在意输赢一样。 “时间不多了,你也差不多该行动了吧。”余恬汐摸着枪,低声呢喃道。 他的话还没有完呢,原本站在原地没有大动作的韩景皓却忽然朝着南方跑了去。 考验体力的时候到了。 余恬汐这样想着,从树影之中跳了出来,追了出去。 现在,韩景皓已经进入了步枪的射程之内,只要跑得稍微快上那么一线,就能追上他,点亮他身上的感应器。 不止是余恬汐这样想着,原本各自埋伏在自己的伏击点里的其他人也都跑了出来,朝着韩景皓追了上去。 因为起始站位的因素,有个人很快就追进了射程之内,抬手便是一枪,却打了个脱靶。 当他咬着牙准备再追一段的时候,身上的感应器却被跑在自己身后的人给点亮了。 精锐的狙击手早就全部阵亡了,如今剩下的人里,少有能轻易射中移动靶标的人。即便是有,也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余恬汐就这样想着,将身体稍微放矮了一些,然后把速度也放缓了下来,故意稍稍落于人后,同时观察着那些跑在自己前方的人。 存活的人里面,还有七班的班长和六班的副班长是比较有实力的,再然后就一班的那个大高个儿体力比较好。 除开了这几个,剩下的人实力都比较平均,并没有那种可以技惊四座的家伙存在。 稍稍做出判断之后,余恬汐脚步一停,在一片灌木丛中蹲下身来,瞄准了那个正在追逐目标的大高儿。 怪就怪你目标太明显了吧。 在夜色之中进行精确射击并不容易,但正如余恬汐所想的那样,那个大高个子的体型相比普通的战士要大上一圈,十分容易成为靶标。 一声短促的枪响之后,大个子身上的感应器便亮了起来。 干掉一个有力的竞争者,余恬汐却并没有感觉轻松多少。就在他举枪瞄准的那一会儿时间里,韩景皓已经跑开了老远。 如果不想被别人捷足先登,他就必须加快步伐地赶上去。 但是大个子的“阵亡”显然是刺激到了他的同伴,便听到其一声怒吼,道:“干**!就是输掉考核!我也不会让你们这些卑鄙的家伙拿到奖励!” 完,朝着林间的人影抬枪就是一阵扫射。 步枪的射击次数有限,一梭子子弹很快便打完了,他又把手上仅存的几颗感应式手雷全部都胡乱地抛了出去。 直到这时,他身上的感应器才被其他人点亮。 “蓝方阵亡一百四十四人,剩余十人。剩余时间二十分钟。”机械女郎冰冷的声音继续播报着。 余恬汐趴在泥地里,躲过了刚才的一阵盲射和感应手雷,但是却距离奔跑中的韩景皓又远了一些。 “该死!他不会觉得累吗!高速跑了这么久,他应该要降速了才对!”余恬汐计算着韩景皓的奔跑速度,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算漏了什么。 原本他应该是胜券在握的不是么? 可是这一会,他看着韩景皓迅速跑开的身影,忽然产生了一个错觉。 眼前这个看似貌不惊人的韩景皓,其实他还没有使出全力。眼前的这种速度是他刻意保持的,只为了让那些自以为是猎手的家伙认为自己可以追上他。 不行,这就是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不能继续追下去了!否则自己的体力会先一步耗尽! 胜利的旗帜!对!旗帜! 余恬汐忽然想到了事情的关键,既然韩景皓是为了旗帜而来,那自己只需要提前去到旗帜那里埋伏就好了,何必要跟在他后面吃灰呢。 想通了这些,余恬汐立即起身,准备朝着旗帜的方向跑去。 谁知道,他才刚一站起来,只听一声枪响,他身上的感应器便亮了起来。 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名先前被他判定为资质平平的娃娃兵愣愣地抬着枪,朝着这个突然站起来的目标开了一枪,送他出局。 看到余恬汐身上的感应器亮起,这名娃娃兵显然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提着枪,继续朝着他不可能追上的韩景皓追了过去。 “输了。”余恬汐看着那名娃娃兵追赶的背影,苦笑了一声。 大局已定,这一场考核的赢家,再没有悬念了。 第158章 突发事件 “蓝方阵亡一百五十三人,剩余一人。距离考核结束,剩余五分钟。” 机械化的女声还在耳机里冰冷地汇报着这场考核的进度。 时间只剩五分钟了,蓝方的一百五十四个人全部都“阵亡”于友军之手,而韩景皓所做的事情,不过是睡了一觉,然后跑了一程。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韩景皓低声着,不紧不慢地朝着山顶上的旗帜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少年人低沉的喘息声,便微微笑着,转过身去,看着那个倔强地朝着自己跑来的追兵。 那是一个模样、身形、乃至跑步的姿态都平平无奇的少年,他皱紧了眉头,满脸都是汗水,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步枪。 所有的精英都“阵亡”于内耗之中,最后唯一追上了韩景皓的居然就是这么一个无论怎么看都毫不出彩的寻常孩子。 但是与这个孩子气喘吁吁的模样相比,韩景皓却犹如闲庭信步一般,仅仅只是出了一层薄汗。 明明与胜利的旗帜只差十步,韩景皓如果全力奔跑的话,一瞬间就可以结束这场考核。但他却偏偏在此刻停了下来,站在原地,默默等待着那个少年拉近与自己的距离。 “你的名字叫什么?”韩景皓朗声问道。 此刻,双方都进入了对方的射程之内。只不过一方看起来精神饱满,毫无疲态,而另一方却全凭着意志力在支撑着身体。 “朱忆枫!”那个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回应道,然后瞬间抬起了手中的步枪。 韩景皓用比他更快的速度抬起了枪,然后点亮了他身上的感应器,解决了他最后的一个敌人。 不上来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个名叫朱忆枫的少年竟然就成了整场考核下来,唯一一个“阵亡”于敌军手中的人。 “你很不错,我记住你了。”韩景皓对着一脸茫然的少年道。 然后缓缓走了胜利的旗帜之前,将其从湿润的泥土之中拔了出来。 接下来,就让我看看,你们所谓的神秘奖励到底是什么了吧。 韩景皓在心里默默想着,举起旗帜,便准备从这处土坡上面走下去。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突然从空的深处传达至此,如同一只厚重的手掌狠狠按下,生生将恐惧拍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而韩景皓心头的恐惧尤甚,他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膝盖发软。这种恐惧便好似老鼠直面着野猫一般,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对敌的畏惧。 “快走!”朱忆枫的恐惧并不如韩景皓那般浓烈,而且他显然知道马上将要发生的事情是什么,他吼了一声,冲上前来,一把拉住韩景皓,便要跑下土坡去。 不料,他才刚刚拉住韩景皓的袖子,就觉得脚下一软,便拉着韩景皓一起跌倒在了地上。 先前的一番长途奔跑,消耗掉了他太多的力气,以至于他再想奔跑时,却发现自己的两条腿上已经提不起力气来了。 黑暗的深空之中,一道比黑暗还要更加幽深的裂隙缓缓张开了,就如同是一只深邃的眼睛,睁开于这空之上,默然凝视着地面上的芸芸生灵。 韩景皓不是第一次见到之裂隙的出现,但以往几次,直面这种突发状况的都是严凉。 而这一次,除开了那个拉着他一同摔倒的少年之外,他的身旁并没有其他可以依仗的人。 这就是所谓的神秘奖励? 韩景皓咬着牙这样想着。 空的裂隙之中忽然传出了一声悠长的恸哭,然后又是几声短促的鞭响和一声惨嚎,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被驱赶着走来。 韩景皓仰头注视着空,还来不及多想一些什么,就看见一只苍白的手臂从之裂隙之中探了出来。 紧接着又是一声鞭响,一个犹如蝙蝠一般的生物便哭嚎着进入了这个世界之中。 这是韩景皓第一次见到有白色的生物从裂隙之中出现,但比起这生物本身,他更在那几声鞭响究竟是什么回事。 再这只苍白色的蝙蝠,比起地球上原有的蝙蝠来却是要丑陋得多,体型也足足有一辆直升机那么大。 它仿佛被什么东西驱赶着,仓皇从裂缝之中逃出,身上还有几道赤红色的鞭痕,在往外淌着血。 地球的蝙蝠会通过回声定位来寻找猎物,而这只巨大的苍白色蝙蝠却显然具有极佳的视力。 只是一眼就瞧见了跌坐在地上的韩景皓和朱忆枫,这只蝙蝠的嘴角躺着鲜血,瘦骨嶙峋的胸膛上剧烈的起伏了起来。 这是一只经历过饥饿的野兽,猩红的眼睛里仅仅只传达着一个讯息,那就是“我饿了”! 蝙蝠的皮质双翼剧烈地扇动着,如同一阵苍白色的风,朝着韩景皓和朱忆枫两个人猛扑了过去。 韩景皓自知仅凭自己的实力绝对不是这只饿兽的对手,一咬牙,猛地将一旁的朱忆枫一把抱住,两人顺着这段土坡就滚了下去。 苍白蝙蝠发出一声历啸,双翼搅动着狂风,贴着地面就是一段滑行,獠牙向着韩景皓咬去。 这可不是应该在实战考核里该出现的东西啊!不是好了只是红蓝对抗的吗! 生死一瞬之间,狂风掀动着草皮,苍白色蝙蝠嘴里的腥气已经喷到了两人的脸上,几乎让韩景皓睁不开眼睛。 “我可不能死在这里!”韩景皓低声呢喃着。 就在他准备发暗号呼叫奎前来救驾的时候,一个人影挡在了他们两人的身前,将那只饿到发狂的苍白蝙蝠给拦了下来。 “启动一号应急预案,同时让研究室的人准备开始研究样本,完毕。”黑犬面色淡然的站在韩景皓的身前,道。 一面看不见的盾牌在他的身前瞬间张开,如同坚固的防弹玻璃墙壁一般,任由巨大的苍白色蝙蝠撞在了上面。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苍白色蝙蝠被这面盾牌弹开,然后狼狈地退回到了空中。 它的一颗獠牙在刚才的撞击之中断裂了,当它张嘴历啸的时候,便见到它丑陋的大嘴里满是它自己的鲜血。 “你可以选择自己下来,或者我把你打下来。”黑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缓缓将背在了背上的步枪取了下来。 第159章 黑犬的实力 用?用枪? 韩景皓一面带着另一个人快速后退,一面盯着黑犬的动作。 对于黑犬可能会使用的战斗技巧和特殊能力,韩景皓还是颇为好奇的。 但当他看见黑犬将自己背上的八一式步枪解下来的时候,仍然是有一些惊讶。 跟着严凉这一路走来,韩景皓已经见过了宫本明煌这样的剑道大师和徐荼、严凉这样的御剑高手,更见识过诸如曹郡王、商均、宋晚辰等等这些人千奇百怪的能力。 与这些各具能力的人相比,普通的枪械无论是杀伤力还是杀伤范围都远远不及。 然而那只被黑犬拦下的苍白色蝙蝠却并不这样想,当它看见黑犬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当即浑身一颤,发出了一身尖啸声,振翅便要逃。 黑犬可没有任由它逃走的打算。 “慢一点。”他低声道。 随着他出这三个字,苍白蝙蝠就好像是陷进了一大团胶水里一般,翅膀扇动的频率竟然就真的慢了下来。 黑犬这才慢悠悠地抬起手中的步枪,瞄准苍白蝙蝠的一只翅膀,开了一枪。 子弹带着巨大的动能从枪膛中喷涌而出,狠狠撞击在了苍白蝙蝠翅膀的关节处,却并没有给其带来多大的伤害,只是在那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圆点。 “普通子弹无射击效果,建议更新子弹材质。完毕。”黑犬对着耳麦简单了一句,继续瞄准空中的那只巨兽。 苍白的蝙蝠历啸着,挣扎着,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这一团变得如胶水般黏腻的空气之中逃脱,它越发地惊恐了起来。 黑犬看着它的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是扣动扳机,开了第二枪。 “无往不利。”开枪前,他这么道。 铜黄色的子弹变成了耀眼的亮银色,如同一道激光一般,再度朝着苍白蝙蝠的翅膀打了过去。 两次射击,子弹都是击打在同一个点上面。而这一次,银色的子弹却没有停留地直接击穿了苍白蝙蝠的翅膀骨骼,然后余势不减地飞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或许是因为剧痛,也可能是因为绝望,苍白蝙蝠的嘴里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只震得人的耳膜一阵生疼。 韩景皓和朱忆枫此刻都还没有走远,纷纷停下脚步来,使劲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然而距离那只苍白蝙蝠最近的黑犬却仿佛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一般,别是捂耳朵了,他甚至连抬枪的姿势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嘈杂之声,不可乱我心。”黑犬道。 尖利的啸叫声忽然停了下来,被另一种声音给压制了下去。那是一种异常沉稳而有力的声音,那便是黑犬的心跳声。 所有的伎俩都已经用尽了,却被黑犬给一一破解开来,这只苍白蝙蝠的心中已经是畏惧到了极点。 它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看起来那么弱的生物,但当它面对黑犬之时,却好似在面对着千军万马一般。 “心!还有一个!”韩景皓忽然大喊道。 之裂隙之中,又有一个苍白色的脑袋悄悄探了出来,赫然便是另一只苍白蝙蝠。 与前一只蝙蝠相比,这只苍白蝙蝠的块头明显要上一些,但行动上却更加迅速而灵敏。 它从裂隙之中出现时应该是听到了另一只蝙蝠的历啸声,却并没有如自己的同伴那样大张旗鼓地扑上来,而是心翼翼地滑翔而下,如同一片枯叶一般,悄无声息地朝着黑犬的后背压了过去。 黑犬也不知是发觉了没有,但站在黑犬身后的韩景皓却是瞧得一清二楚,立即便出言提醒道。 事实证明,韩景皓的这一声提醒其实是多余的。 “我看见你了。”黑犬低声道。 他的眼中忽然泛起了一层如同豺狼一般的幽光,这被夜色所笼罩的世界对他而言,便再也没有可供他敌人所隐藏的地方。 偷袭他的那只苍白蝙蝠自认为已经隐藏得很好了,但在黑犬的面前依然无所遁形。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一枚银色的子弹旋转着从它的两眼之间钻进了它的头颅里,然后从其后脑中钻了出来。 “我也很想留活口的。”黑犬扭头看了那只掉落在地上苍白蝙蝠一眼,对着耳麦道。 这时,深空之中又是一声鞭响,韩景皓仿佛还听到了皮肉在鞭子之下裂开的声音。 然后就是惨呼声、恸哭声、历啸声,如同是有百鬼夜行,一只又一只苍白的手臂从那空的裂隙之中探了出来。 成群的苍白蝙蝠从裂隙中飞腾而出,它们瘦得皮包着骨头,嘴角悬挂着涎水,苍白的身体上满是鞭痕。 “去吃个痛快。”裂隙之中传来一个低沉而带着笑意的声音。 黑犬仰望着空,他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脸上的肌肉也随之变得紧绷。 苍白的蝙蝠在这一处的空中盘旋着,欢呼着。它们的目光锁定在地上那些还没有撤离的寻常士兵和晨曦营的战士身上,如同在注视着铺开的宴席。 韩景皓同样仰望着空中的这些巨兽,咽了咽口水。 如果这一股巨兽的洪流冲刷下来,他不知道往哪里跑才是安全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供他躲藏。 就在这时,他却听到一旁有个人带着戏谑的口吻在与他话,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害怕?” 韩景皓扭头一看,却见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黑框眼镜的纤细年轻人。 他不认识这个人,于他站在一道的朱忆枫却是认识的。 “赵博士!您怎么会在这里!”朱忆枫惊讶道。 赵博士微微笑了笑,对着朱忆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接着又对韩景皓道:“没事,不用怕。好好看着吧,看看他是怎么结束这场战斗的。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看。” 完,将手指指向了不远处纹丝未动的黑犬。 黑犬看着空,忽然抬起手中的步枪,指向了之裂隙存在的那个地方。 “我的过往,我的现在,我的未来。都是我的力量!”黑犬接着道,然后开了一枪。 并没有子弹从枪口中喷出来。 但是就在那些苍白蝙蝠群盘旋的中心,那个地方的空间却忽然塌陷了下去。 云层、夜幕、盘旋的蝙蝠,这所有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副悬挂于穹顶之上的平面画一般,只是一瞬间就被巨大的力量扯得粉碎。 “如此,你满意么?”赵博士这时凑在韩景皓的耳边,低声道。 第160章 对答 黑灰色的尘埃如同雪花一般纷纷扬扬地落下,散落至此地的林间。 韩景皓看着空,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只觉得这每一片尘埃之中都凝聚着不散的死气。 空之中那道黑色的裂隙依然还存在着,但其中已经不再传来鞭响和嘶吼,那股盘旋于众人头顶的巨大压迫感也渐渐远去。 黑犬仍然站在不远处,保持着抬枪指向空的动作,就好似变成了一尊石雕一般,任由那漫的飞灰落了他满头满脸。 偷偷瞟了还站在自己身旁的陈博士一眼,韩景皓按耐住了想要走上前观察黑犬的冲动,便准备离开这里。 “别急着走啊。”赵博士却是看出了韩景皓的意图,一把就拎住了韩景皓的后衣领,将他给拖了回来。 “这个家伙,看着个子不高,但是骨骼和肌肉的密度都非常大。我一个人可扛不动,你们两个家伙可得帮着我把他抬下去。”赵博士笑盈盈地对着韩景皓和朱忆枫道。 仿佛是为了应和着赵博士的话一般,原本还保持着举枪射击的姿态的黑犬,突然间便朝后倒了下去,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他这是怎么了?”韩景皓看着黑犬这副模样,眼珠子一转,便向赵博士问道。 方才的灰烬犹如冬雪一般散落,而这位赵博士虽然穿着白大褂,却连一丝尘埃也没有沾染。 听到韩景皓的提问,赵博士笑了笑,摆了摆手,无形的力量将这一路的灰尘都扫到了一旁。 “用力过猛,脱力了呗。”赵博士回答着,不由分地就拉着韩景皓走了过去。 一面走,一面继续着,道:“使用了那么强大的力量,自然也要负担得起相应的代价。所以这一会儿,他已经浑身脱力神智不清了,就算是你这样的孩子,也可以趁机要了他的命。” “怎么样,是不是想想就觉得很兴奋。” 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黑犬的身边。赵博士大约是要向韩景皓印证自己法的正确性,还颇为用力的在黑犬的大腿上踩了一脚。 然而黑犬却仿佛了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对于赵博士的这一脚完全没有反应。 “你可别觉得我下手太重,我和你讲,以他的身体强度来,我这一脚就和微风拂过一样,根本不具备杀伤力。”赵博士笑着对韩景皓解释着。 韩景皓却皱起了眉头来,赵博士这些,完全就好像是在刻意向自己介绍黑犬的情报一般,实在是有些不自然。 想到这里,韩景皓侧过头瞟了跟在自己身旁的朱忆枫一眼,却发现对方的脸上毫无一丝的神智,就宛如是个提线木偶一般。 “别担心,我们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韩景皓的动作没有逃过赵博士的眼睛,他眯眼笑着,稍稍动了动手指,朱忆枫便好似一个真的木偶一般,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然后蹲在了地上。 “你是选者吧,不过除开了基本的肉体强化之外,好像没有附加外放型的能力。那么,就应该是深度肉体异化。让我再猜一下,应该是脑部高度进化吧。”赵博士道。 他不动声色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然后走到蹲着的朱忆枫身旁,毫无犹豫地坐到了其肩头,将他当成了一个板凳。 这一举动如果落在严凉的眼里,必然会引起极大的反感,但韩景皓对于赵博士的此举并无任何感触。 对方如今轻易揭开了自己的底牌,比起这个人对待生命的态度,他更关心的是这个赵博士能力为何,以及他究竟有怎样的意图和目的。 “不错,我确实是选者。”韩景皓本也没有继续隐瞒的打算,索性就大方的承认了。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来了。你肯定知道,不管是在哪一方势力之中,选者必然是会受到优待的,哪怕是个废柴也一样。可是,你在这段时间以来都一直刻意保持着低调,是为什么呢?”赵博士弹了弹烟灰,一双眯眯眼里精光闪动。 “先别急着回答,再让我猜一下。你当初你和家人走散了,这一点应该是假的吧。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真正和家人走散的孩可没你这么淡定。” “如果条件一是假的,那么条件二自然也不成立。你隐瞒自己的身份,大概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吧。会是什么呢?” “我们这个地方值钱的东西可不多,除了武器装备就是人。所以我猜,是人。对么?” 韩景皓与赵博士对视了一番,同样笑了起来,道:“我确实是和家人走散了啊,这个可是真的啊。” “满足这个条件的情况下,其他条件自然也是真的。” “就像你前面的,我虽然是选者,但却没有外放能力,只不过是大脑异化而已。所以就算低调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人心叵测,在确定你们值得信赖之前,我留一张底牌也无可厚非。” “至于我想要什么。这末世之中,生存艰难,但凡是人想要的东西,我其实都挺想要的。” 韩景皓脸上的笑容与赵博士如出一辙,这两个人此刻就仿佛是两只相互凝视的狐狸一般,互相揣测着对方的意图。 “听起来,很合理。”赵博士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然后踩灭了。 他还准备再问些什么,却见山脚下已经有一队人马抬着担架,打着手电寻了上来。于是便将还未完的话都咽了回去,只是抿唇一笑。 “看来,不用我们扛着他下去了。如此也好,可以省着力气去干其他的事情。”赵博士站起身来,然后拍了拍朱忆枫的肩膀,让他站起来。 韩景皓耸了耸肩,想要伸手去拉黑犬的手臂,扶着他从冰冷的地面上坐起来。 但是正如赵博士所言,黑犬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瘦,但是肉体的密度极大,仅仅是一条手臂的重量,都险些把韩景皓给带了个跟头。 看着韩景皓略显狼狈的样子,赵博士显然非常开心,他看着那一支逐渐走近的救援队,忽然扭过头对着韩景皓道:“我才懒得管有什么目的,但是必须给你提个醒。如果你敢打黑犬的主意,我保证会让你死得非常非常非常的难看。” 韩景皓看着赵博士脸上略显狰狞的笑容,并没有被吓倒。 他淡然回答道:“我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哪里会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呢,你可不要吓坏我了。” “是吗?”赵博士咧开嘴,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齿来。 “那么,希望你今晚能睡个好觉。等到了明,领取奖励的时候,我们再见。” 第161章 剑阁会议 凌剑阁的议事厅之中,三位长老正襟危坐,目光紧盯着落在他们面前地毯上的那只的纸鹤。 “这是许炎的通符!”许长老率先道。 大概是他太过激动了一些,脖子的一圈肥肉随之便是一颤。 这通符乃是太古遗藏,用掉一个就少一个,许炎身为凌剑阁的师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绝对不会轻易启用。 但如今,这通符既然已经到了三位长老的面前,便明许炎已经遇到了他所解决不了的情况……甚至于,他可能已遭不测。 而许长老作为许炎的养父,心中焦虑尤甚,竟然有些乱了阵脚。 “许长老你也不必如此激动,我们何不先听一听这通符里的一些什么呢。”古长老低声安慰道。 一贯毒舌的余长老也知道此事非同可,所以此刻并未多什么,甚至于附和着点了点头。 要知道,许炎这次离开凌剑阁除了是要调查门下弟子遇袭的事件之外,更多的还是要追寻兆剑的下落。 而追寻兆剑的目的,便是因为“终焉”将至。 想到“终焉”这个词,三位长老的心头都是一紧。这个词就像是一把时刻悬于众人头顶的铡刀一般,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 原本已经站起身的许长老与另外的两位长老对视了一眼,颓然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之中。 然后,他向那只躺在地毯上的纸鹤招了招手。 这只纸鹤原本是黄铜色的身躯,在此刻就好似能量耗尽了一般,早已失去了其原本的金属光泽。 但随着许长老这一招手,这只如同死物一般的纸鹤却好像渐渐活了过来,扑扇着翅膀,缓缓飞入了许长老手中。 从纸鹤之中,飘出一个男孩的声音。 “妖孽祸乱,昆仑计划受阻,须弥剑被夺,许炎受困。人间危矣,速请来救。” 只有言简意赅的一段话,且从那个男孩声音听来,似乎是焦急而气喘吁吁的模样。 一段话完,纸鹤便于许长老的掌中凭空燃烧了起来,一粒火星从燃烧的纸鹤之中迸出,在空气中绘制成一张的地图,一闪即没。 通符无法传递谎言,所以即便那个男孩的声音听来是如此的陌生,也没有让三位长老产生丝毫的怀疑。 “昆仑计划!”古长老大骇道。 他这一次受惊非同可,掌中稍稍用力,竟然就将自己座椅的把手给捏得粉碎。 “呵呵,看来这付家公子也没闲着,居然会掺和到这间事情里。你们,他老老实实待在昆仑就不好么,非要掺和到这地下的事情里,还把须弥剑给弄丢了。”余长老的神情看起来淡定得多,仿佛下毁灭也与她无干。 “两位,我就不多了吧。看来这地下发生的事情,已经到了非得我们出手才能解决的地步了。”她接着道。 另外的两位男性长老相互对望了一眼,神色黯然。 “终焉将至,我们三个人,谁也不可以离开凌剑阁。这人类的存亡。”许长老沉吟道。 古长老则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木屑,只觉得心乱如麻。 付行梁是他亲手遴选出的“莲花童子”,近乎完美的与“昆仑”相契合,甚至可以得到须弥剑的认可。 “如果没有‘昆仑’,我们将面对的依然是败局。”古长老沉重地道。 余长老的嘴角挑起一丝笑容来,她看着另外两位长老,道:“是的,我们不能离开凌剑阁,正如其他的那些人不能离开方舟一样。但是,昆仑计划也不可以有任何的闪失!” 她抿了一口茶水,又瞟了另外两位长老一眼,道:“所以,我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了。” 两位男性长老一瞬间就明白了余长老所的是什么,这间议事厅里便仿佛是连空气都凝滞了一般,片刻无声。 只有一个办法了。 若是在平时提及此事,许长老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高声反对。但此时此刻,他的义子生死不明,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出半句反对之词。 而古长老呢? “昆仑计划”几乎耗尽了他毕生的心力,他绝不允许此事有任何的偏差! 事已至此,这件事情似乎是应该水到渠成了,但这三人却在此刻将目光击中到了议事厅的最高处,那一把空着的交椅上。 只有掌剑司大人,才有权力决定这件事情! “我们已经离开了太久了,不是么。千百年的漂泊,也终究该有一个尽头的。”余长老这时突然道,一贯尖酸刻薄的语气里竟然也透出了疲惫。 “投票吧,如果掌剑司大人将来怪罪下来的话,老身愿意一力承当。” 完,余长老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枯木一般的手指间凝结出一柄鲜红的血剑来。 她厉声道:“以剑为证,我以凌剑阁大长老的身份再此提案,开启凌剑阁,重回人间。” 看到了余长老的决意,许长老竟也觉得自己浑身的热血一沸,胖硕的身体便站了起来,手中也同样凝结出一柄血剑来。 “若是掌剑司大人怪罪,我许某愿同余长老一道承担!我同意,开启凌剑阁,重回人间!” 两柄血剑交错,彼此心意便能相通。 这是心血大誓,做不得一分一毫的虚假。 几乎是与许长老同时,第三把血剑也加入了进来。 “我古某愿与二位同进退!我同意,开启凌剑阁,重回人间!”古长老朗声道。 三柄血剑交错在一起,几乎就是这凌剑阁里的至高全力所现了。 几乎。 …… 许炎离开之后,守在剑庐的门前的人便换成了这凌剑阁里的一名普通女弟子。 这位女弟子的龟息之术远没有修行到许炎那般的境界,每每运息三个周之后,她便要起身活动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入定。 这次也是一样。 她缓缓将自己的龟息之法解开,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调整回到正常人应有的频率上,然后扶着墙壁站起了身来。 也许是觉得有些冷,想要运动一番来让身子暖和起来。 于是她便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想要运功御剑。 然而,她却失败了。 无论她如何调整自己体内运行的真气,都无法与自己佩剑的剑意达成同调,更别御剑了。 “观剑意。”她万分不信邪地道。 由她的眼中看去,自己佩剑之上的剑意正瑟缩于剑体之中,其中所含情感,仿佛是畏惧,又仿佛是崇敬。 还来不及细究这是什么原因,她便听到了“吱呀”一声的开门声。 剑庐的门,终于再度打开了。 第162章 九万里尘嚣 凌剑阁的议事厅之中,三柄成形的血剑方才交错了一会儿。 三位主事的长老却忽然间听闻一声剑吟乍响,宛如是凤鸣一般,顷刻间就响彻了整个凌剑阁。 三柄血剑齐齐一颤,竟不约而同地散作了一篷血雾,消散无形。 “这是!”许长老脸色一变,竟也不管另外两位长老的神色,遥遥地一掌将殿门给震开,皮球一般的身体瞬间便已经跃出了门外。 “想不到,徐荼那个丫头居然成功了……到底还是掌剑司的血脉啊,真是一刻都轻视不得。”余长老苍老的脸上挑起一抹笑容来,道。 古长老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大厅正中那一把空空的交椅上,沉思良久。 “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呢?”他低声问道,却不知是在问的旁人,还是在问自己。 “誓言已成,无论这个丫头接下来是个什么意见,都已经不重要了。凌剑阁,将在我们手中,重见尘嚣。”余长老缓缓着,走到掌剑司才能坐的那一把交椅之前,双膝触地,向着那把空荡荡的座椅郑重行礼。 “老妇余巧云,有幸侍奉三代掌剑司,自知本职之所在,未敢有任何逾越。但如今大局难定,唯有行此下策,还望历代掌剑司大人宽恕老妇今日所为之事。” 她的话完,径直走到了那把交椅的一旁,将扶手上的暗格轻轻拨开,取出了藏于其中的一枚戒指来。 戒指的造型颇为独特,环形的部分仿佛是由无数个细的电子元件拼凑起来的一般,各个接口之处还隐隐流动着蓝色的光泽。 托盘的造型宛如两柄利剑交错,托举着一枚比黄豆略大一些的蓝色宝石。 余长老恭敬地将这枚戒指上的宝石抵在自己的眉心处,嘴里念念有词。 刹那间,细如发丝一般的微电流从那枚蓝色的宝石之中窜了出来,一根接一根地扎进了余长老的颅脑之中。 “核对使用者身份。” “核对失败,不符合使用协议。限制登录。” “进行二次核对,审核第二协议。” “核对失败,不符合使用协议。限制登录。” …… 在那一枚戒指之中,发出了一个悠远而机械化的女声,低声述着。 余长老听着那个女声,她的枯槁的双手上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了压抑而低沉的痛呼声。 “进行第十五次核对,将审核补充协议。” “符合补充协议,准许进行登录,但对当前用户的部分权限将进行限制。” “当前用户身份,余巧云。” 随着戒指中传出最后一句话,蓝色的电光“滋”的一声全部消失了。而余长老也随之委顿在地,满头都是大汗。 古长老快步走上前,将浑身都在颤抖的余长老给扶了起来。 “如何?”古长老问道。 余长老没有回答古长老的话,而是有些漠然地将对方给推了开,然后恭敬地将这枚戒指放回到了那张交椅的暗格之中。 “开始了。”她低声道,话语的尾音处还带着莫名的颤抖。 一阵剧烈的震动从众人的脚下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瞬间便响彻了这一片空域。 古长老自然明白这一切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他抬起头看向窗外,便看见这处原本是静默着的云海逐渐淡化,开始了流动。 长久以来的“云域空寂”被解开了,凌剑阁宛如一座漂浮在云上的巨大城市,终于回归到了这个世间。 “只愿人类的历史可以永远延续下去!老妇必不悔今日之所为!也不惧掌剑司大人的责罚!”余长老的目光紧紧盯着窗外的空,沉声道。 她的话才刚刚完,却听见从大门的方向传来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责罚?我为什么要责罚?”徐荼一面着,从大门处走了进来。 她此刻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裙,一头墨也似的长发用樱红色的发带轻轻束于脑后,背后还背着一个巨大的剑匣。 先前离开了大殿的许长老此刻正跟在徐荼的身后,看着徐荼的眼神里也不再如往常那般的轻蔑,反而有了几分赞许。 芥子剑灵桀骜难驯,贪欢剑灵难以掌控。 这两把神兵藏于剑庐之中已经有太长的时间了,以往比徐荼强大得多的掌剑司进入其中,都未能成功。 令这三位长老万万料想不到的是,以徐荼这般微末的修为,竟然也能令这两位太祖级别的剑灵供其驱使。 不过,不管怎样!有了这两柄利刃助阵,那么在应对终焉之刻时,便多了几分胜算。 “恭迎掌剑司大人出关。”古长老看见徐荼也是立刻迎了上去。 此刻的徐荼整个人的气质都已经发生了由内而外的转变,她的脸上少了些许的笑容,多了一些沉静与威严。 人能把控自己手中的剑,剑灵也会影响到自己的主人的性格。 徐荼的修为不足,则更容易被剑灵所影响。这种状况或许会维持几年,或者更长的一段时间。 余长老稍稍垂下了头,也淡然道:“恭喜掌剑司大人,得偿所愿。” 徐荼没有回答任何一个人的话,她径直从大殿中穿过,来到属于掌剑司,那张专属于她的交椅之前。 “放心吧,我不会责备你们任何一个人。”徐荼道。 她转过身,缓缓坐了下去。 “凌剑阁,也到了应该重回世俗的时候了。” “不过,从今起,我将完全行使我身为掌剑司的权利。这座凌剑阁里所有的人,每一草每一木,都必须完全为我所用!” 徐荼盯着大殿中的三位长老,一字一顿,缓缓着。 交椅一旁的暗格无声地打开,那一枚的戒指才刚刚被放进去,此时便又被徐荼给取了出来。 没有思考太多,徐荼便将这枚戒指套在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上。 蓝色的宝石中探出无数细的电流来,这些电流一瞬间就穿透了皮肉,与徐荼的血脉、神经完美地接合在了一起。 悠远而机械化的女声在徐荼耳边轻言低语着。 “核对使用者身份。” “核对成功,欢迎凌剑阁的主人。凌剑阁全部权限为您开启。” 徐荼闭目听着这个女声,眉头一皱,道:“给我换成男声,低沉有磁性的那种。” 一个低沉有磁性的男性声音便出现在了徐荼的耳边,道:“欢迎您,掌剑司大人,接下来,我将为您介绍整个凌剑阁的使用手册以及操作规范。” “去他娘的操作规范。给我开!往城市的尽头!”徐荼大手一挥,心中念头一动。 原本只是静悄悄悬浮于穹之上的凌剑阁忽然动了,宛如一艘行驶于云海之间的巨大战舰,缓缓朝着一个方向开始前进。 做完了这一切,徐荼再度将目光转向面前的三位长老。 “我知道你们一直有事情瞒着我。但是现在,我不允许任何人对我有所隐瞒。” “吧,把你们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就从‘昆仑’这两个字开始!” 第163章 特色之人 付成山已经在沈依依的湖心岛上居住了两了。 在这两时间里,他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其居住的那间别院里。 每除了给他送饭的那个丫头之外,就只能见到一位打扫卫生的老大娘。 付成山好歹也是当过高级执事的人,自然是知道沈依依这么做的意图。 无非就是担心他多些什么话,将高墙之外的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城镇的情况给泄露给了永安府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对于沈依依而言,当下可没有什么能比稳定这间事情更加重要了。 毕竟,一这堵高墙的相隔之下,便是两个世界的距离。 而这座生活在这座末世孤城之中的人们,之所以能全心全意地屈从于沈依依的统治之下,除开了沈依依本身近乎无敌的力量之外,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离开了这里,他们根本无处可去。 这两的时间里,付成山也懒得做些多余的挣扎或者其他的举动,每就是把自己当成一头猪一般,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无聊了就趴在围墙上,看着隔壁庭院里的那些“金丝雀”们戏水。 如此一来,时间倒也不算难熬。 到第三的时候,沈依依终于再度将付成山唤进了自己正厅之中。 付成山立刻就明白,自己这白吃白喝的日子终于要结束,然后回去严凉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长明镇里去了。 “沈姐,您有什么吩咐。”付成山躬身对着沈依依道。 沈依依依然以一副倨傲的姿态端坐在会客厅正中的那台大沙发上,只是这一次却没有看见那名穿和服的女子。 原先是那名和服女子所坐的位置上,此刻却坐着一名生有兽耳的女孩。 女孩生得可爱极了,安静不话的时候便宛如一个漂亮的瓷娃娃一般。除了那一对毛茸茸的兽耳之外,与寻常的女孩并无太多的不同。 还有一条金色的中华田园犬安静地趴在女孩的身旁,眯着眼睛,任由女孩给自己梳理着毛发。 付成山本是略带着好奇的意思,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瞟了一眼那名女孩,谁知道他这悄悄的一瞟却当即就被那只中华田园犬给发觉了。 中华田园犬的眼睛猛地睁开,狠狠瞪了付成山一眼。 付成山在众多的选者之中也算是有实力的人了,但他却在这一条狗的目光之下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掌心里薄薄出了一层冷汗。 “这条狗不喜欢任何男人看他的主人,所以你最好管好你的眼睛,别随便乱瞟。”沈依依微笑着对付成山道。 付成山此时只敢看着脚下的地板,哪里还敢随意乱瞟。 他时候在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并不害怕狗,尤其是这种遍布华夏大地的土狗,更是早就习以为常。 然而刚刚从刚刚那条中华田园犬的目光之中,他却仿佛是看到了一只洪荒巨兽一般,令他几乎就要转身逃跑。 “是不是觉得很害怕,想要逃走。”沈依依的语气里有一丝轻蔑的味道。 “在下绝无此意,只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凶悍的狗,觉得有些惊奇罢了。”付成山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 他目前的身份到底还是付家的高级执事,若是在沈依依的府邸被一条狗给吓到了,只怕是会堕了付家的威风。 沈依依却好像是看透了付成山在想些什么,嘴角挑了一下,道:“就是被吓到了,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毕竟,它也是选者啊。” 付成山这一下是彻底愣住了,但他却终究不敢再将视线转过去那只狗的方向,只敢盯着沈依依的足尖,诧异道:“一只狗?也是选者?” 沈依依笑了笑,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做太多的纠缠,于是简单回答道:“道不仅仅专宠于人,万物皆由选。” 把话完,沈依依打了个响指,五名被蒙着眼睛的男女便被带来进来。 “他们就是你想找的人,我已经给你找齐了,你这就带着他们去见严凉吧。”沈依依无比嫌弃地道。 付成山看了看被带进了的这些人,看见这几个人虽然都被蒙着眼睛堵着嘴,但好歹没有缺胳膊断腿,索性也是的松了一口气。 在他的记忆之中,这几个人的能力各具千秋,但却非常的鸡肋,而且对于沈依依的管理方式一直都看不惯,自然也得不到重用。 这些人被绑到这里来之前,显然已经是做过一些心理工作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挣扎。 “可否把他们嘴里的布拿出来。”付成山声咨询着沈依依的意见道。 即便是没有挣扎,但如果这些人前往永安府并非出自自愿的话,也算不得是圆满完成了严凉布置的任务。 既然他先前打定了主意要全心全意为严凉服务,以此来争取进入伊甸园的机会,那么现在就必须保持着严谨的态度。 沈依依笑了笑,没有多什么,只是给了站在身旁的管家一个眼神。 一直身穿黑衣的老管家默默地走上前去,将打头的那一名男子嘴里的粗布给扯了出来,道:“你可以讲话了。” 付成山看着那名留着络腮胡子的健壮男人,大概回忆了一下,这名男子名叫陆文曜,是永安府里出了名的酒鬼,能力是“自由塑形”。 果然,嘴里的粗布才刚刚被扯开,一股子酒精的味道就飘到了付成山的面前。 “你愿意随我一起离开永安府,去城墙之外的世界吗?”付成山对着他问道。 “当然愿意!”陆文曜带着三分醉意回答道。 “老子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老子再也不要待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了!不就是去城墙外面吗!有什么好怕的!” 他话的声音一提,这屋里的酒精味便又重了三分。 沈依依掩住鼻子,面色中有些不悦。 黑衣老管家二话不,立即便将手里的粗布又塞回了这名醉汉的嘴里。 “之所以堵着他们的嘴,并不是不许他们与你话,只是我不想让他们这些人在我的岛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你懂么。”沈依依秀眉微皱,道。 付成山连忙点头,自然知道能让沈依依有所让步,已经实属是难得了。 如今,严凉交代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该回去那个长明镇了。也不知道那长明镇,在这两日之间,又有些什么新的变化呢。 付成山的心里,忽然就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第164章 风暴前夕(上) 许炎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尝试着点燃心火,沟通剑心。 然而他失败了,就连与之性命相连的命剑也没有应召出现于他的掌中。 有些黯然地闭上眼睛,大致回想了一下在他的紫府意境中发生的事情,除了一阵阵的后怕之外,就是一股难以言的挫败感。 若非是借助严凉的力量,自怕自己的紫府便会就此沦陷于那个邪灵的侵蚀之下。 如果真的让邪灵得逞,那许炎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引火自燃,但求不将这污浊身躯留在世间为邪灵所乘。 侥幸的是,最终获得胜利的人终究是他。 只不过,这份胜利来得有些惨烈罢了。 而且,能从这份胜利之中得利的,其实只有严凉一人而已。 想到自己修行十余年间所积累下的心火,只在一夕之间就沦为了严凉的养分。许炎看着自己的掌心,只发出一声轻叹。 想必是察觉许炎的气息有了转变,门外不一会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整个长明镇之中能有这么强大的灵识,又时刻关注着许炎的情况的人,想也不用想,便可以猜到是严凉无误了。 “请进。”许炎淡然道。 然而进来的却不是严凉,而已一个完全在许炎意料之外的人。 宫本明煌穿着一身白色的和服,手中提着傲血刀,轻轻地推开大门,宛如一个没有重量的幽冥一般,缓缓走了进来。 “许炎师兄,别来无恙啊。”宫本明煌媚笑着,盯着许炎的目光宛如盯着一只堕入陷阱中的老鼠。 没有想到宫本明煌会在这里出现,许炎的眉梢一挑。心道:难不成严凉竟然和这个宫本明煌结为盟友了不成。 宫本明煌看着许炎脸上的神情,不紧不慢地道:“师兄不必顾虑,我与严家哥哥并无盟约。这番前来相见,也是偷偷潜入的。” “我们不该再见。”许炎道。 尤其不该在这种情况下。 他的薄薄的嘴唇紧抿成一线,隐藏在衣衫之下的肌肉紧绷着,随时准备应对宫本明煌的任何动作。 作为凌剑阁的大师兄,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和凌剑阁之间恩怨。 纵然两人之间还有一丝情分,但如今他力量全无,便有如是案上的鱼肉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宫本明煌把玩着自己的一缕黑发,仿佛看穿了许炎的心思一般,道:“可是,我就是知道了师兄的近况,才特意前来相见的。” “锵”。 傲血刀出鞘,刀刃宛如一道猩红色的月牙一般,凶光四散。 杀气如同刀剑一般穿透了许炎的身体,令他浑身一颤,竟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的紫府之内空空如也,莫是心火,就连一丝真气也完全提不上来。 傲血刀轻轻擦过他的脸,划出一道极浅的伤口。 鲜血流淌出来,顺着他的下颌线,划过突起的喉结,落进了衣领之中。 “给你猜一猜,我为什么要杀你。”宫本明煌看着许炎,微笑着问道。 自知无力反抗,许炎此刻的神情反而是淡然了一些。他也不擦掉脸上的血迹,只是沉声回答道:“报复么?为了当年的事情?” 听到回答,宫本明煌将猩红的刀刃收回到自己的眼前,用五只纤纤玉指轻轻摩挲着刀锋,似笑非笑。 “报复?确实啊,我确实是应该报复的。你可知道,我这二十多年来是生活在怎样的梦魇之中。” “不过,也无所谓了。梦魇这种东西,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宫本明煌有些沉醉地将刀锋上沾染的许炎的鲜血抹上了自己的嘴唇,令她原本就是一片艳红的嘴唇看来更加妖冶了一些。 “令堂的事情,我很遗憾。”许炎看着宫本明煌如今的神态,心情复杂地道。 “当年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很遗憾。” 话才刚刚完,空气中一道猩红的流光闪过,狠狠削在了许炎的胸膛上,划开了大片的皮肉。 “遗憾?不不不,你才不遗憾呢。你和那些老不死们一个样儿,巴不得我们母女两个人都死在海上。” 宫本明煌的脸上依然还有着微笑,但她的眼里却殊无半分的笑意。 “我母亲隐瞒了自己的东瀛血脉确实不对,但她行得正,坐得直,心中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背叛。” “谁知道你们这些人的眼里,却只放得下‘血脉’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誓言、亲情这些东西,全都可以不管不顾,把人往死里逼!” 许炎按着自己胸膛上的那道伤口,鲜血瞬间便染红了他的半边身体。他没有话,只是紧紧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痛呼出来。 宫本明煌紧紧握着刀,眼里有着异样的癫狂。 她走到床榻前,掰着许炎的肩膀,一把将他按在床榻上,柔软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对方脸上的血迹,犹如品尝着蜜糖的孩子。 “谁的血,不是又腥又臭呢。”宫本明煌在许炎的耳边沉吟道。 许炎闭着眼睛,感觉原本就已经处于虚弱中的身体正在失去最后的力量。 “本来,我是计划让严凉杀掉你的,这样就不用我亲自动手了。”宫本明煌按着许炎的脖子,将刀尖抵在其心口上。 “不过也不差了,只要我在这里杀了你,而严凉身上又有你心火的痕迹。按照凌剑阁的脾性,必然会和严凉开战。” “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借严凉的手,来毁灭凌剑阁!” 宫本明煌听着许炎越来越弱的呼吸声,一种异样的燥热在她的体内被点燃,令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苍白的脸颊上泛起异样的红润来。 “许炎师兄,我今在赶时间,就没有办法细细品尝你的痛苦了。”宫本明煌低声道。 刀尖陷入一寸,她的眼里忽然就有了水雾淼淼的痕迹。握着刀柄的掌心里,头一次有了汗水。 只要将傲血刀再落下一寸,就是神仙降临,也救不了许炎的性命。 可是这个时候,宫本明煌却犹豫了那么一刻。 一刻时间,一柄清亮如水的光剑穿透了窗户,削向了宫本明煌握剑的那只手。 如果宫本明煌此刻不收刀的话,那么她握刀的那只手必然会被这一柄突然出现的光剑给狠狠削断。 仓促之间,宫本明煌只能握着傲血刀疾速退开,然后目光如电,朝着窗外看去。 严凉收敛起背后璀璨的剑刃双翼,从破碎的窗户间走了进来,剑光交织,如同一张网,将血流不止的许炎护住。 “宫本明煌,下次来我这长明镇的时候,还请你从大路上走,好不好?”严凉冷声道。 第165章 风暴前夕(中) 许炎此刻身受重伤,但毕竟有着多年修行的底子,还不至于那么容易就挂掉。只要他一息尚存,就能在叶青的手中重获生机。 对于严凉的手中有着叶青这么一号人物,宫本明煌显然是清楚知道的,所以也断然不会杀人杀到一半就离开。 “严家哥哥,干嘛要坏了奴家的好事嘛。真是讨厌死了。”宫本明煌娇嗔着,眉目含羞地道。 严凉横剑于胸前,沉心静气,不敢对宫本明煌有一丝一毫的视。 “长明镇里有长明镇的规矩,由不得你随意再此伤人。”严凉沉声道。 “而且,许先生是我的客人,理应得到我的庇护。” 宫本明煌听着严凉的回答,嘴上挑起一抹笑容来,回应道:“奴家和这许家哥哥可算得上是旧识了,哪里会舍得伤他呢?我们刚刚不过是在玩一个稍微有那么一点暴力的游戏罢了。” 她这么着,提刀的那只手却丝毫也没有放松过,一双眼睛也是不时就朝着许炎瞟去。 这个地方是严凉的主场,她既然悄悄潜入袭杀许炎本来就不打算被任何人发现。 但既然已经被严凉给发觉了,那就应该速战速决,快一点解决掉许炎。否则等下严凉手下的选者们到来了,只会更加难以得手。 想到这里,宫本的目光再度专注于严凉的身上,将手中的刀又握紧了两分。 “严家哥哥,我们两个先前好歹也算是做过了交易了,这会可还算得是盟友。你可不要敌我不分啊。” 严凉却丝毫没有为宫本明煌的这一番话所动,只是冷冷道:“即便是客人,也没有随意对主人的朋友出手的道理,何况你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我的信任。” 宫本明煌听了严凉的一番话,秀眉微蹙,左手轻轻按在心口处,声音里满满都是委屈,道:“严家哥哥的这一番话,可是把奴家的心给伤透了呢。你可知道这个许炎到这里来,是来做什么的么。哥哥你可不要引狼入室啊。” 一语言罢,宫本明煌倒真是作出了一副心灰意冷,就准备收刀离去的样子。 而严凉听到宫本明华所的那几句话,却触到了他心中早就存在的疑问。 根据兆剑所提供的记忆,这个许炎所使用的功法确实是凌剑阁的修行之术。但许炎突然出现在此地的目的,却是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过。 就在严凉闪神的一刹那之间,宫本明煌手中的傲血刀忽然间再度出鞘。数十道血红的刀影一瞬间就挤满了严凉的视线,将阻隔在两人之间的光剑屏障绞得粉碎。 她出刀的速度太快,甚至突破了音障,就连严凉这几度强化过的反射神经也难以跟上。 回想自己与宫本明煌的几次交锋,严凉几乎每一次都是处于下风之中,无一例外。 但这一次,严凉并不准备让宫本明煌把风头给占尽了。 就在一道刀影斩向了严凉的脖子的时候,一道白炽色的火焰突然从严凉的身体里窜了出来,如同巨大的火鸟一般,猛地朝着宫本明煌扑了过去。 “紫府丹焰!果然如此!”宫本明煌低声了一句,身形急速后掠,避开了火焰的冲击。 即便是有着千年修行的树姥姥也经不起纯粹的心火的炙烤,更何况以严凉的不败之躯而言,他的心火一旦点燃,便几乎是永不熄灭。 宫本明煌自然知道这火焰的厉害,但她却毫不慌张。点足后掠之后,反手便将傲血刀插回了刀鞘之中。 再一扬手时,她掌中忽然便多了一把巧的手枪,指向了被剑网保护着的许炎。 严凉一惊,完全没有料到宫本明煌居然还会使用枪械。 自他进入末世以来,所遇到的敌人,几乎全部都是仗着自己强悍的身体素质以及变异出的异能来行事,少有使用枪械之人。 还来不及思考,只听“砰”的一声,宫本明煌便已经开了一枪。 枪膛中的子弹并不是传统的的红铜色,而是如同凝固的血液一般的暗红色,是象征着死亡颜色。 那枚子弹高速旋转着,轻易便击穿了严凉布下的剑网,朝着许炎的眉心飞去。 许炎此刻虽然身负重伤,但意识倒还清醒。就在他看到宫本明煌举枪指向他的时候,他便已经将身体朝向一旁移开了些许。 旋转着的子弹擦过他的面颊,掀开了大片的皮肉,绞碎了左侧的耳朵,然后钻进了许炎身后的水泥墙壁里,在水泥的墙面上凿出来一个拳头大的坑洞。 严凉眉头一皱,并指朝着许炎的方向一指,更多的光剑便层层叠叠地阻拦在了许炎身前。 一击未中,宫本明煌贝齿一咬,纵然有些不甘,但也明白自己今无论如何也难以再取许炎的性命了。 就在这时,大约是听到了这间房间里的打斗声,叶青刚刚好走了上来。 她从前没有见过宫本明煌,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手段。当她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和服的女子从许炎修养的房间中退出来的时候,眉头一蹙,仅仅是觉得有那么一些奇怪。 宫本明煌同样看到了叶青,但她却知道叶青是这长明镇里的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能力。 只要叶青出手,许炎身上的伤势一瞬间就能完全复原。 宫本明煌一面快速从那间屋子里退了出来,一面用余光瞟了一眼严凉。刹那之间就已经做出了取舍。 只要杀掉叶青,那么以长明镇的医疗条件,重伤之下的许炎很难活下去。 只要许炎死去,那么她与严凉之间松散的盟约,就算不要了,也谈不上什么损失。反正,严凉也了,自己可从未得到过他的信任啊。 没有拔刀,宫本明煌抬手便朝着还不明情况的叶青开了一枪。 叶青好歹也是在这末世之中久经考验之人,虽然本身并不擅长战斗,但也不是全无自保之力。 当她看见宫本明煌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时,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朝着一侧的一间空房间里闪去。同时将自己的力量化作一道薄薄的淡绿色能量膜,阻拦在自己与宫本明煌之间。 暗红色的子弹穿过淡绿色的光膜,刹那间便失去了动能,被还原成了一抹黑色与红色相间的金属粉末,平静地落到了地面上。 然而不待叶青松一口气,一柄血色的刀光便已经将绿色的光膜轻易地划破,眨眼之间就斩到了她的面前。 第166章 风暴前夕(下) 单论打斗的话,十个叶青也不可能是宫本明煌的对手。 面对着那道快如闪电一般的赤红色刀影,叶青只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再度凝结出一道防御用的光膜来。 握在宫本明煌手中的傲血刀显然与那颗子弹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并不会被这光膜还原成其最初的物质形态。 但当刀光斩破这层光膜时,仍然为叶青争取到了一秒钟的时间。 一秒钟之后,一个人影直接撞破了阻隔在两人之间的墙壁,将那道刀光架住,拦在了叶青的身前。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严凉冷眼看着宫本明煌,咬牙问道。 宫本明煌的嘴角挂着媚笑,道:“当然知道啊。不就是杀人吗。” 她知道严凉此刻是真的动怒了,但她并不在意,反而有些洋洋自得。 “我知道这位妹妹的能耐,只要杀了她。以许炎现在的伤势来看,基本就是没得救了。” “本来吧,我只杀一个人就行了,你现在却逼得我非得杀一双。严家哥哥,你可真是坏死了。” 宫本明煌娇嗔着,手中所握着的傲血刀却是又向前递了递。不过她终究还是女流,如果要和严凉比拼力量的话,倒还真是差得有些远。 严凉的手中握着凝实的光剑,胳膊上的肌肉鼓胀着,将锐利无匹的傲血刀架在身前。 他的眉头皱着,道:“很遗憾,你今一个人也杀不了。” 白炽色的火焰再度从他的身体里飞腾了出来,却并没有如先前那般轰轰烈烈地四处乱窜,而是被约束成长蛇状,细细的盘绕在了严凉手中的光剑上。 显然是不想让傲血刀接触到严凉的心火,宫本明煌急忙收刀,再度后掠。 这个时候,不止是叶青,还有其他注意到楼上打斗声的人正在赶过来,一旦这个楼层里的人越聚越多,场面就会越发难以控制。 想到这里,严凉立即转守为攻,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里面有个人快死了,你快去治疗他。”严凉低声向叶青嘱咐了一句,便将手中的光剑朝着宫本明煌逼了过去。 同时,数十道燃烧着白炽色心火的光剑也从严凉手中的剑光之中分化了出来,封住了宫本明煌的全部退路。 宫本明煌丝毫不乱,傲血剑光绕着她的所站立的那一块地板飞速旋转了一圈,竟然直接就斩透了她足下的水泥地板。 她的身形当即一沉,迅速消失在了严凉的视线之中。 想不到算漏了宫本明煌会用这种手段摆脱自己的追击,严凉瞬间也将自己足下的水泥地面斩裂,追踪着宫本明煌的气息,落到了下一层的楼道之中。 宫本明煌却根本不在这一层楼道之中,而是一路将自己脚下的地板斩碎,朝着更下一层而去。 显然她也知道自己继续与严凉缠斗是讨不到好了,索性便打算暂时离开此地。 反正许炎的力量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她总还能找到其他的暗杀机会。 严凉皱着眉头,大约也猜到了宫本明煌的用意。 对于这个女人,他出手之间多少还是有些矛盾。一来是因为对方实力强大,危险性高,所以严凉在出手之间不能有丝毫的留情。但是偏偏这个女人,又给予了严凉的长明镇最大的一块基石,令严凉无法下手伤她性命。 此刻宫本明煌没有了战意,严凉咬着牙追逐下去,却也不知道就算自己追上了对方,又该做何处置。 就在他犹豫的这一刻之间,宫本明煌早已靠着这种一路打穿地板的方式,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进入了地下停车场,然后转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严凉叹了口气,终究没有继续追击。 他等到宫本明煌的气息完全消失之后,转身走回到安置许炎的那间房间里,看了看正在接受叶青治疗的许炎一眼,然后搬了个还算完整的凳子来,坐在一旁。 治疗的过程片刻就结束了,许炎身上的伤口在叶青的淡绿色光芒笼罩之下,被治疗得非常彻底,就连一道伤痕也没有留下。 叶青用袖子轻轻拭去额上的汗珠,意味深长地分别在许炎和严凉两个人的脸上扫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问。 她只是淡淡道:“许先生这副身躯,当真是厉害得很。如果是寻常人受了这样的伤,光是流血也得流死了。” 许炎拱手向叶青致谢,道:“习武之人,身体强于常人,也是正常。” 叶青点点了头,算是对许炎的回应,然后又对着严凉道:“这个地方怕是以后也不能住了,新的屋舍做好了之后,你就搬过去吧。” 完,竟头也不回地就出门离去了。 严凉看着叶青离去的身影,忽然有些后怕。刚才如果不是他撞破墙壁,挡在了叶青的身前,只怕宫本明煌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的头颅给斩下来。 “先前,许先生和宫本明煌的话,我大概也听了一些。”严凉等到叶青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才扭过头与许炎话。 许炎笑了笑,问道:“是哪一些呢?” “如果你死在了我这里,凌剑阁会和我开战。”严凉缓缓道。 许炎摇了摇头,道:“其实,就算我活着,凌剑阁也还是会和你开战。” “哦?那又是为何?”严凉皱眉问道。 许炎抬手指向严凉的手腕,目光灼灼,道:“你手腕上的银色手镯,是须弥剑所化吧。还有你所使用的力量,也是因兆剑而来。这些东西,搁在平时怎样都无所谓,凌剑阁的长老们不会在意。” “但是如今不同,只要这些东西在你的手中,便是凌剑阁然的敌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你应该能明白。” “刚才宫本明煌你并不知道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兆剑,将其带回凌剑阁。” 许炎顿了顿,目光从严凉的手腕缓缓转移到了其心口处,思考了片刻,才道:“现在,兆剑已经和你的肉身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所以,现在想要将兆剑从你身体里取出来的话,大概就只能将你的肉体用剑钉住,然后投入铸剑炉中,生生将其重新炼出来了。” 第167章 底层 “我瞧着你应该也是受过一点教育的人,所以应该知道大陆漂移吧。”付行梁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严凉,冷冷道。 也不管严凉是个什么反应,付行梁自顾自地接着道:“考虑到你那可怜的脑容量,我就大致解释得简单一点吧。” “我简单做一个假设,就在我们所居住的这个地球上,原本所有的大陆都是连在一起的,成千上万种不同的生物共享着同一片生存空间。” “有一种原本是生活在食物链最底层的生物,他们被捕食、被驯养、被奴役。他们原本应该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 许炎想要打断付行梁的讲述,但付行梁却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对于付行梁这个人,许炎虽然接触不多,但到底还是多少存了几分敬畏。此刻被其眼神一瞪,也只得沉默不言。 然后,付行梁继续道:“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给了这个种族以生存的转机。你猜一猜,是什么事情。” 严凉看着最终选择了沉默不言的许炎,又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付行梁,道:“因为大陆漂移?” 付行梁坐回到床头上,继续翘着他的二郎腿,理也没有理会严凉的回答,自顾自地道:“因为大陆的分离,将那些强大的物种都转移到了大海的彼端。而那种原本非常弱的生物,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处在食物链顶端的主宰者。” “然后经过了数万年的光景,这种原本只是食物和宠物的生物,竟然也发展出了自己的文明,建造出了属于自己的城市,还有了其独有的传承。” “但是呢,这种弱的生物并没有忘记自己曾经被其他强大的种族所奴役的经历和时光。于是,种族之中的长者们,便将关于这些强大的种族的事情,整理成册,记录在了古老的书卷之中。” “但是呢,记忆这种东西终究还是会在时间的长河之中走形的。” “那些强大的异族,变成了那个弱种族传中的神魔妖怪,由一种真实存在过的恐惧,变成了只存在于虚幻中的东西。” 严凉听着付行梁所的这一切,如同听着一个怪诞的故事。 “你所的那个弱的生物,就是我们人类么?”严凉问道。 在他提问的时候,目光却是看着窗外的。 之裂隙依旧高悬,而裂隙之后究竟是什么呢?是漂泊于大洋彼岸,居住着其他强大种族的大陆么? 付行梁自然也注意到了严凉的目光移动,他冷冷笑着,没有回答严凉的问题,而是用轻蔑的语气道:“或许你的心里真的是一点恐惧也没有吧,但我可不能把的这种心态称之为自信。” “你只是狂妄和无知而已。” “你自以为自己可以解决大多数的危机,殊不知真正的危机根本就还没有降临。你本身就坐在一艘破船上,却还指望着用这条破船来装下更多的人。” 付行梁着着竟有些激动了起来,他拍打着床板,制造出声响,令严凉不得不将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等到付行梁的情绪平静了下来,严凉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神色淡然地道:“你我无知狂妄,那就无知狂妄吧,我可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你的评价。” 付行梁可没有想到自己了那么多,居然就得来严凉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回应,一时有些气结。 严凉看了红着脸的付行梁一眼,道:“不如别的,比如你先前的‘造神’是怎么回事。” 付行梁将头扭向一边,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严凉又将目光转向了许炎。 许炎看见严凉望着自己,先是一愣,然后又看了扭头生着闷气的付行梁一眼,低声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缓缓道:“接下来,就让我来补充一下吧。” “首先,付行梁阁下所的那个弱的种族,确实就是我们人类无误。” “千年以前,之裂隙就出现过一次。那个时候,凌剑阁的先贤铸造了兆剑以斩杀妖魔。虽然侥幸取胜,并封印了裂隙,但凌剑阁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在那之后,凌剑阁便开始整合这个世界上所有可以借助的力量,开始了昆仑计划。” “昆仑计划的本质,是想要在人类的基础之上,创造出一个超级个体。也就是我们所称之为神的生命体。” “而选者,其实只是这个计划的副产品而已。” 把话完,许炎再度看着严凉,表示自己所能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紧接着,许炎又道:“我觉得付行梁阁下得并非全无道理,如果严先生您曾经直面过裂隙之后的存在,您就会明白自己的无力。” “不久之后,不同的世界之间就将再无隔阂。那个时候,曾经那些强大的生物就会再度现身于我们所处的世界之中。” “就像付行梁阁下所的那样,您也不过是踩在一艘的破船上,哪里又有什么资格去承载那么多的人呢。” 许炎得诚恳,而且并无恶意,严凉也就只是静静听他完,然后微笑着摇了摇头。 严凉将这屋里的人都看了一遍,再度想起了自己曾经直面过的那只黑暗巨掌,然后坦然道:“确实,我也知道自己的力量非常有限。我能活到今,不过是命比较硬而已。” “我以前的对手也好,还是永安府,或者凌剑阁,其实都把我当成一个玩笑在看。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付行梁扭过头来看着严凉,没有想到这个强大的人也会承认自己的弱。 “承认自己的弱从来都不是什么丑事。”严凉注意到付行梁探究的目光,坦然道。 “但是,弱的人就不该活下去了么?毕竟,我们都曾经是同样若的生物,又该凭什么来决定谁的命更重要呢?” 严凉着,起身走到窗前,窗户的玻璃已经变成了一地的碎片。 此刻,清风徐来。 透过窗户,严凉没有再去看空中的景象,而是看着高楼之下正在火热建设中的长明镇。 “许炎你不是也了,于我这里,可以看到另一种可能性,不是么。”他道。 “或许这里真的只是一艘破船,但是我愿意对着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发誓,只要我还活着一,这条破船就永远不会沉。” “而我,是不会死的。” 第168章 另一种可能 严凉并没有因为从许炎的嘴里听到事情的真相而表现出丝毫的慌乱或者不安,他的眼神依然是澄澈而坦然的。 “为什么要和我这些?” 严凉与许炎对视着,平静地问道。 许炎没有闪避严凉的目光,声音低沉而平缓地回答道:“我一直都认为,凌剑阁才是人类延续的希望。也只有‘昆仑计划’才能保证人类的延续。” “但是我也一直都心存疑惑。” “‘昆仑计划’的第一部分,被称之为‘择’。意为由上来挑选,哪些人应该继续留存下去。所以,我们才将所有获得了‘能力’的人类称之为‘选者’。” 许炎完这长长的一段话,忽然沉默了一会,将目光移向窗外。 片刻之后,他才道:“严先生,您既然与明煌师妹……不,您既然与宫本明煌之间有过协议,那么也应该从她那里听过‘终焉’这个词对么?” 严凉点了点头,回答道:“她确实曾与我过,我们之间存在着共同的敌人,也当终焉降临之时,便是人类文明的终结之刻。” 许炎苦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抱着双臂,摇头道:“她所的‘共同的敌人’应该是指的我,以及我身后的凌剑阁。” “或许吧,但是至少现在,你还不是我的敌人。”严凉微微笑着,道。 许炎意味深长地看了严凉一眼,道:“我知道你对于所谓的‘择’非常反感。但是对此,我无能为力。因为我也认同,只有保留更加优秀的个体,才是种群延续的关键。” 严凉摆了摆手,道:“在我眼里,每一个人都是有价值的。尊重生命的人,也会得到我的尊重。而你们所谓的‘择’,到底,也不过是‘人择’而已。” “什么样的人,才会狂妄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代行意?” 许炎又沉默了一刻,才有些无奈地道:“并非是狂妄啊。硬要的话,其实是恐惧还差不多。” “毕竟,与太近,也并非是什么好事。” 许炎与严凉对视了一眼,又很快将目光移开,道:“我会将我知道的一些情报告诉你,如果你知道了这些事情,仍然坚定地认为自己的信念是正确的,那我也无话可以再。” 严凉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商均掐着他脖子的那句话,然后坦然答道:“我不惧真相。” 就在此刻,原本是关着的房门突然又被打开,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孩瞬间冲了进来,一下子横在了许炎和严凉之间。 这个人正是已经变成了孩模样的付行梁。 “许炎!你这是要背叛凌剑阁吗!”他大声吼道。 许炎眯着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这名突然出现的男孩,大致回忆了一番,却始终没有想起这个人究竟是谁。 但片刻之后,通过留存于付行梁身上的须弥剑意,许炎终于认出了来人。 “你?不,您是……付行梁阁下?”许炎皱着眉头,试探性地问道。 付行梁也知道自己如今这副身躯当真是一点服力也没有,有些气恼地点了点头,道:“对,就是我。” 许炎看了严凉一眼,联想到被严凉戴着手腕上的须弥剑,自然也就猜到了付行梁如今的状态是怎么回事了。 想不到,在这个重要的时候,“莲花童子”会擅自离开昆仑。如果被几位长老知道的话,只怕整个凌剑阁都会炸开锅。 但是以自己如今的状态,只怕也无力去干涉这件事情了。 “我并非要背叛。我只是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许炎起身,朝着付行梁稍稍行礼,答道。 “或许,凌剑阁的选择,也并非唯一的正途。大道三千,凡人择其道而行。有始一而终者,亦可存变卦多歧者。” “毕竟,世事无常。” 许炎不再与付行梁话,而是继续看着严凉,似乎想要从对方坦然无波的眼神中瞧出一些端倪来。 严凉的神色未有变化,甚至没有因为付行梁的突然闯入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恼怒,仍旧是一副静静聆听的姿态。 付行梁见到这两人都打算完全无视自己,眉头一皱,索性便往床头一坐,翘起二郎腿,准备听听看,许炎到底打算和严凉些什么。 许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才接着道:“那么,我就先从‘择’起吧。” “严先生一定认为,红雨就是一切灾厄的开端,但如果我告诉您,所谓的‘红雨’其实是有人有意为之的,您会怎么想?” “昆仑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在全球范围内释放一场红雨。” “所有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都是知道红雨会降临的,并且这些人全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到这里的时候,许炎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严凉的脸色。 严凉低沉着声音,问道:“那么,第二步呢?” 不知为何的,许炎第一次有些不敢去看严凉的眼神。他将自己的视线转向窗外,可以看到之裂隙悬挂在穹顶之上,宛如这个世界的伤痕一般。 “红雨可以激发潜藏在人体深处的力量,让他们具备各种各样足以在末世中生存的能力。可以掌控这种力量的人,就被称之为选者,有了生存下去的资格。而无法掌控这种力量的人,便会失去人性,变成纯粹的野兽。” 许炎思考了片刻,接着道:“第二步,就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了。从选者之中挑选出最合适的人来延续人类的火种。” 这时,原本是翘着二郎腿坐在床头的付行梁突然又站了起来,冷冷瞟了许炎一眼,然后道:“索性都是要的,干嘛遮遮掩掩?罢了罢了,还是我来吧。” “没错,我就是那一批站在金字塔顶端,并且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人之中的一个。不管是昆仑,还是伊甸园,甚至是远在世界彼端的方舟和桫椤双树,这些东西的建设,全部都有我家族的力量参与其中。” “许炎刚刚的那些,只是整个伊甸园计划之中极的一部分。” “虽然‘挑选合适的人’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但是对比另外一件事情来,却根本上不得台面。” 严凉的眉梢挑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付行梁为何要突然插入到自己和许炎的对话之中,但却只是默默听着,没有什么。 付行梁的嘴角挂着冷笑,看着许炎,道:“凌剑阁为了‘昆仑计划’足足准备了千年,他们真正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选人’。” “而是……” “造神!” 第169章 考核后的风波 突然从之裂隙之中飞出的苍白蝙蝠还没有来得及造成什么大的破坏,就被黑犬的一枪给尽数歼灭。 两只留下了完整尸体的蝙蝠被随后而来的装甲车运走,其余的蝙蝠却是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只余下地面上残存的灰烬被吹散于风中。 不过对于韩景皓而言,这一段中场插曲虽然来得惊险刺激,而且还让他见识到了黑犬的战斗力,但却远不及另一件事情值得他兴奋。 根据红蓝对抗的规则,现在的胜利者是韩景皓所属的红方,而拔起了胜利旗帜的韩景皓则更是直接为自己所在的班级获得了优秀的评分,有了获取“神秘奖励”的资格。 可是等韩景皓回到寝室之后,迎接他的却不是庆祝的掌声,而是一片冰冷的目光和良久的沉默。 韩景皓怂了怂肩,并不在意这些娃娃兵的态度。 毕竟他只是将晨曦营当作自己的临时停驻之地而已,根本就没有把这些和自己分在同一个班里的娃娃兵们当作是同伴,自然也就不用在意这些人如何看待自己。 “不要觉得你赢了,我们就会原谅你。” 就在韩景皓端起水盆准备先去洗个澡的时候,班长姜运却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对着他沉声道。 “哦,是。”韩景皓立正答了一声,然后便准备继续往澡堂去。 而姜运却显然是被韩景皓的态度给激怒了,他腾的一下就从床沿上站了起来,手里还攥着一本卷成筒状的《士兵守则》,径直朝着韩景皓走了过来。 这副姿态可以吓到其他的新兵,却完全不能对身为选者的韩景皓构成任何威慑力。 事实上,若是姜运此刻可以看出韩景皓的异于常人之处,也会稍稍克制自己的脾气,尽量不与其发生正面冲突。 毕竟,选者的身份不管放在哪里,都是超然的。 但姜运毕竟是一名血气正旺的少年,行事之间并没有太多的顾虑。 他走到韩景皓面前,抬手便将手里的那一本《士兵守则》朝着韩景皓的脑门上拍了下去。 出乎姜运意料之外的是,韩景皓竟然完全没有躲,也没有丝毫表现出反击的意图,只是任凭着姜运将那卷成筒状的《士兵守则》砸在了自己脑门上。 少年的手劲不算太大,但总归是在兵营里里待过些时了,此时又正是怒意勃发,出手间是一点情也没有留。 只听“啪”的一声,韩景皓的脑门上就已经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红印子。 “姜班长发泄完了?开心了一点没有?”韩景皓看着姜运,声音平淡的问道,就仿佛刚刚那一下子根本没有挨到他的身上一样。 开心了一点没有? 姜运看着韩景皓脑门上的红印,手里将那一卷《士兵守则》攥得更紧了。 明明是自己揍了对方,而且还是对方站着不动任他揍,可为什么这心里还是觉得这么的不痛快呢? 然后,当姜运再度将目光看向韩景皓坦然的眼神时就明白了,对方虽然甘心受了他一下重击,但心里却根本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使用武力根本无法让这个比自己还要几岁的男孩屈服。 “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姜运咬牙问道。 他将身体站得笔直,让自己的身形看来比韩景皓高上不少,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韩景皓。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了熄灯的时间,如果再晚一点去澡堂的话,热水就该停了。 韩景皓抬头看着姜运,脸上有着淡然的微笑,回答道:“如果姜运班长指的是今的考核的话,那我就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在帮着我们班赢得胜利啊。” 听到韩景皓这样的回答,姜运眉头便皱了起来,当即喝道:“帮我们赢得胜利?这样不光彩的胜利,就算赢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对于姜运这样的反应,韩景皓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他摇了摇头,缓缓反问道:“胜利就是胜利,哪有什么光不光彩。只要能赢不就好了么?” “所以,你就可以毫不犹豫地用手榴弹‘杀’了我们么?真的是好算计,好手段啊!看来我以前看你看地有点过分了啊。” 姜运瞪着一双牛眼,肩膀上的肌肉颤抖着,恨不得又是一书拍到韩景皓的脑门上去。 韩景皓从姜运的脸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而是将班里的其他几名娃娃兵都打量了一遍,发现所有人都用和姜运一样的神情瞪着自己。 毫无疑问,姜运刚才的那一番话,就是这个班里其他所有人都想的话。 还有二十分钟熄灯,快点解决了这里的情况的话,大概还能简单冲洗一下。 韩景皓这样想着,然后将手里端着的脸盆给放了下去。 “姜班长,请问你在晨曦营里呆了多久了?”韩景皓声音平静地问道。 姜运一愣,不明白韩景皓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于是没好气地回答道:“整整一年。” 韩景皓看着姜运,又冷冷瞟了一眼寝室里的其他人,然后便朗声道:“想不到姜班长你在晨曦营里呆了一年的时间,手上还握着《士兵守则》,却连一名战士最基本的素质都没有达到。” “你什么!”姜运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士兵的职是什么?你知道么?”韩景皓微笑着问道。 姜运低沉着嗓子,咬着牙回答,道:“士兵以服从命令为职!” 韩景皓又是笑了笑,然后便提出了自己早已想好的辞。 他道:“我假设,今的行动并不是考核,而是真实的战场。上级单位命令我们在规定时间内抢夺到旗帜。只要我们得到旗帜,全人类就能幸存。反之,则全人类灭亡。”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姜运班长你能否给出百分之一百成功的策略呢?” 姜运被韩景皓问得一愣,他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士兵,哪里懂得韩景皓脑子里的那些谋略呢。 所以这个问题,他自然是答不上来。 于是,韩景皓接着道:“其实在当时的情况下,我还有几个备选方案。即,在保留你们几个作战单位的情况下,有八成左右的把握来获取胜利。” “但是执行备选方案是有先提条件的,那就是你们必须完全信任我。而这个条件在当时的情况来看,完全不成立。” “为了确保能贯彻执行上级给出的命令,且得到完美的胜利,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排除掉其他的干扰项。” “但是因为不信任的缘故,你们和其他人的存在,对我来就是干扰项。” “那么现在再请问姜运班长,你觉得我做得对吗?你该不会觉得你个人的存亡,比起有效地贯彻执行上级的命令更重要吧。” 姜运退了一步,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无法与韩景皓辩驳。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姜运沉声道,但气势却已经不可遏制地弱了下去。 韩景皓又是一耸肩,道:“强词夺理?那你可以用更强的词来夺回你想要的‘理’啊。” 完之后,他也不想再和姜运纠缠了,便弯下腰重新抱起了自己的水盆。 “姜运班长,我可以去洗澡了么?再晚的话,就该熄灯了。”韩景皓微笑着道。 姜运看着韩景皓,还想些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些什么。他愣了半晌,终究一言不发,颓然回到了自己的床边。 韩景皓又看了看这间寝室里的人,眉毛一挑,又道:“如果未来真的有一,需要用到这种极端的方式才能取胜的话,那么请你们相信我,我依然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我依然会像今这样,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排除掉干扰项。” “因为‘未来’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专属于胜利者的。” 第170章 核心实验室 只要是胜利者,就有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刻。 第二做完早操之后,韩景皓所在的那个班就在一名教官的带领之下离开了晨曦营所属的营区,前往了军队驻地之中的另一个区域。 这个区域被教官称之为核心实验室,是整个军队之中守卫级别最高的地方,甚至超过了总指挥部。 对于普通的士兵而言,这个地方就是绝对的禁区。 负责看守这片禁区是直属于师部的警卫营,这些人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一个个都将自己的职责看得比还高。 所以,在没有获得批准的情况下,任何企图擅自进入的行为都会为自己赢得一颗终结生命的子弹。 而韩景皓这一次为自己赢得的胜利果实,就在这片禁区之中。 负责带队的教官只能将韩景皓一行人带领到核心实验室的正门入口处,便不能再前进一步。 而实验室里负责前来与这位教官进行领队交接的,竟然还是一位韩景皓的熟人。 正是韩景皓第一进入军区时在操场水龙头那里遇到的爽朗少女。 少女的头发似乎是又理过了,比上一次见她时还要更短了一些,几乎能看到青色的头皮。 她穿着挺拔的军装和黑色的制式皮鞋,站得笔直,不苟言笑。等她按照流程和韩景皓一行的领队教官完成以后,便领着这只娃娃兵的队伍进入了实验室之中。 “我的名字叫季傲雁,中尉军衔,目前在实验室里担任的职务是实习研究员。你们可以叫我季中尉,也可以叫我季研究员。”少女带着孩子们走进实验室中,朗声道。 韩景皓看着季傲雁肩膀上的一杠两星的肩章,又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周围的环境,便和队伍里其他的孩子一起答了声“是”。 季傲雁点了点头,露出一抹微笑来,然后示意孩子们跟上自己。 “接下来我会大致上为你们介绍一下这间实验室,但是你们必须跟在我的身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提问,但我绝不允许你们随意脱离队伍擅自行动,明白么?” 排成一列,匀速前进的娃娃兵队伍里又齐声答了一句“明白”! 这时,钢制的大门在韩景皓的身后轰然关闭,将这间实验室与外界隔绝了开来。 头顶的灯光这时才亮了起来,将这一段完全由金属制成的通道照亮。 韩景皓稍稍抬起头,看着头顶明亮的人造光源和四周整齐的钢铁墙壁,有那么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回到了末世之前的世界一般。 季傲雁没有再去看这些孩子,一面在前面走着,一面低声介绍道:“实验室的主体部分完全建立于地下世界,所以我们接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要走。在行进的过程中,我会为你们大致做一些介绍。” 在空旷的长廊之中,即便是极其轻微的话声,也会被持续放大。所以她的话,每个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红雨降临之后,各种各样的怪异生物开始出现于这个世界上,使得我们人类不得不面对生死存亡的危机。” “为了保证人类文明的延续,也是为了应对以后可能会出现的更大的危机。当时的省科学院的赵博士和省军区的于师长就在原有的地下病毒研究中心的基础上,将其扩建,改造成了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间实验室。” 正着,两侧的钢铁墙壁却突然消失了,变成了钢化玻璃打造的玻璃墙壁。 这些钢化玻璃之间存在着空隙,里面注满了透明的液体,无数的变异生物的尸体在这些液体之间载浮载沉。 当即就有些胆的孩子被吓得发出了惊叫声,就连韩景皓也被一张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变异人脸给吓得一愣。 “不必害怕。”季傲雁道。 她回身稍微安抚了一下队伍中比较胆的孩子的情绪,然后便继续道:“这些都是在以往是战斗中被我军击毙的变异生物。正是有无数勇敢的战士与这些怪物进行了艰难的战斗,我们才保住了这最后的根据地。” “把这些尸体安置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吓唬大家,而是希望提醒每个行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人,不要忘记前辈们所流的血。只有牢记我们曾经的磨难,面对未来时,我们才有继续前进的勇气。” 乍现的惊骇不过片刻就消散了,韩景皓一面听着季傲雁的介绍,一面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些飘动着的变异人尸骸。 就仿佛他是在海洋公园的海底隧道里,看着那些游来游去的热带鱼。 不过由钢化玻璃所构成的长廊部分很快就走完了,两侧的墙壁很快又变回了冰冷生硬的金属板。 而季傲雁的介绍,也在这时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相信你们这些孩子或多或少都应该听过‘伊甸园’这三个字,出于安全的考虑,我们并没有将任何与其有关的情报透露出去。” “但是值得高兴的是,因为我们现阶段的实验取得了重大的进展,所以我们才决定将第一批研究结果的成品,作为奖励,颁发给作为考核胜利者的你们。” 季傲雁着,面色中透出一抹兴奋的光来。她打开了最后一道闸门,带领着众人走入了一间大厅之中。 大厅里和刚刚走过的通道一样,四面的墙壁、花板、地板都完全是由金属制成,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光,平白就叫人的心里生出了凉意。 韩景皓稍稍抬了一下头,第一眼就看到了已经被做成标本悬挂于顶上的苍白蝙蝠,不禁一阵唏嘘。 几个宛如甲虫一般的银色机械人在大厅中灵活地穿梭着,机械臂上握着各种各样的实验材料。 出了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大厅里还有数十名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这些人各自坐在自己的电脑前,充血的双眼紧盯着屏幕上跳跃的数字,没有一丝丝的懈怠。 甚至当季傲雁领着韩景皓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这些人也完全没有理会,深深地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事实上,若非这些人的胸膛还在轻微起伏着,韩景皓就要把他们当成是标本或者机械人了。 进入大厅之后,季傲雁就没有再过一句话,只是领着众人默默向前走着。不一会就穿过走廊,来到了一间独立的实验室门前。 实验里,有个人已经等候了多时了。 “哟,战士们,欢迎你们。”赵博士拉开了实验室的门,微笑着道。 第172章 密钥(上) 这个世界曾经是人类的乐园,但一场红雨却改变了这一切。 失去了王座的人类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只有两种应对的方案。 一种方案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用鲜血和生命来捍卫自己的领土,夺回属于自己的乐园。 还有一种方案,就是前往一片未知的净土,为自己开辟一片新的乐园。 …… 韩景皓甩了甩自己有些发晕的头颅,握紧了拳头,觉得原本充盈于身体之中的那一股燥热感正在如潮水一般散去。 很快的,他的视线也恢复了清明,让他可以狠狠瞪一眼站在自己身旁面带微笑的赵祯。 出乎他意料之外是,那些比他还要晚一些才对“伊甸园之钥”产生反应的孩子们居然比他更早就恢复了正常,此刻都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用惊奇的眼神看着他。 “密钥的效果会暂时让你的部分感官混乱,包括空间感和时间感。”赵祯轻笑着解释道,然后将手指指向了与韩景皓同来的一名男孩子。 “他的用在‘觉醒’这件事情上时间很长,几乎快要达到十五分钟的临界值。如果时间再久一点,他的感官就会完全被损坏。” “那么你再猜一下,你这次‘觉醒’的时间,用了有多久。”赵祯一面着,一面看了看自己的腕表。 韩景皓掐了掐自己的手掌,掌心传来的痛觉让他快速冷静了下来。 正如赵祯所言,在那股莫名的燥热冲刷神经的过程中,他只觉得旋地转,就连前后左右也完全分辨不清,更枉论时间的进程了。 赵祯没有等待韩景皓自己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微笑着道:“整整一个时,是临界值的四倍还多。事实上,我本来还以为你死定了呢。” 一句话完,赵祯又打了个响指,让那名先前被他所指的孩子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让这位朋友见识见识你的能力。”赵祯沉声命令道。 这名孩子的面色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色彩,他点了点头,答了声“是”。 韩景皓也将目光从赵祯的身上转移到了这名孩子的身上,对于这个所谓的“伊甸园的钥匙”会对人体产生怎样的效果,他也颇为期待。 只见那名孩子抬起了一只手,五指分开,成托举状。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屏息凝神,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落于掌中。 只听到“滋”一声电流音,这间实验室里的灯光突然就闪了一下,然后韩景皓就感觉自己的头发缓缓竖了起来。 一道明亮的金色的电光在那名孩子的指间闪动了一下,一闪即没。 韩景皓眯着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孩子的手掌,大脑中闪过无数过往事情的片段,无数人过的话。 这些数据原本就储存在韩景皓的大脑里,宛如一个庞大的图书馆一样。 以往要回忆往事时,他需要漫步于这个图书馆中,一本本地翻阅藏书,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内容。 但是他这一次进行回忆时,却发现这些属于他的记忆就仿佛是自己归纳成了一个数据表格,只需要使用快捷键,输入关键词,所有他需要查找的内容就会自动排序在他的面前,供他翻阅。 金色的电弧……造型奇特的玻璃瓶……伊甸园……钥匙…… 韩景皓瞪着那个孩子掌心里逐渐成型的雷电球,终于想了起来。 那还是严凉没有得到兆剑的时候的事情,他独自去往自己前妻的别墅里寻找女儿,却在那里遇到了自己的前妻和他的现任丈夫。 一言不合之下,他前妻的现任丈夫就化身为巨型皮卡丘,把严凉电成了焦炭。 若非严凉的体质特殊,近乎于不死不灭,只怕也就没有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就在韩景皓陷入回忆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收起了掌心的雷电。他此刻的状态就好似刚刚跑过了五公里一般,脸色通红,喘着粗气,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不错,好好练习,等你真正掌握这股力量的时候,我便会亲自为你开启伊甸园的门扉。”赵祯拍了拍那个孩子的肩膀,道。 不过使用了一会儿刚刚获得的能力,就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但赵祯拍他肩膀的时候,这个孩子还是努力站得直了些,大声答“是”。 而韩景皓却完全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身上,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赵祯。 这就是伊甸园的钥匙啊。 赵祯这时也转过身来,微笑着看向韩景皓。 他早就知道韩景皓本身就是选者了,只不过没有外放型的能力而已。 根据他以往所做的实验,已经觉醒了外放型能力的选者是无法使用“密钥”来觉醒第二种能力的。 但是像韩景皓这样不具备外放能力的选者,确实是少之又少。 他非常好奇,如果一名选者不具备外放型能力,而仅仅是部分极端异化的话,能否通过密钥来开启另一种能力呢? 虽然他也知道实验的危险性,毕竟以往参与了这个实验的选者最终都爆体而亡了。 但是,科技的进步总得伴随着牺牲,不是么? “试试你的新能力吧,乖孩子。”赵祯看着韩景皓道,脸上有着期待的神色。 “它就是你的骨、你的血、你的肉,是你与生俱来就能掌握的东西。遵循着本能,你就能轻易地驱使它。来吧,乖孩子,让我看看你有些什么进步。” 韩景皓皱了皱眉头,低声置评道:“你这比喻可真是恶心。” 然后便如之前那个男孩一样,伸出一只手来,呈托举状。 先前的那股燥热再度出现在了韩景皓的血脉中,随着血液的流动瞬间就遍布了全身,令他的变得心烦意乱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拥有力量的感觉么? 一道细细的红色光芒在韩景皓的掌中凝聚了出来,然后变得凝实,化作一根丝线,然后瞬间延长至数米,一匝一匝地环绕到了韩景皓的手腕上。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韩景皓又将这手链一般的红线给解了下来,如同长鞭一般握在手中。 就像赵祯的一样,这是他的骨、血、肉,是他身体的延伸。 “武器、工具?”赵祯饶有兴致地看着韩景皓手里的红线,疑问道。 韩景皓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赵祯,道:“不然,你可以试一试。” 赵祯跃跃欲试,挑起嘴角,道:“来,试试呗。”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韩景皓毫不留情,以红线为鞭,扬手就朝着赵祯抽了过去。 第173章 密钥(中) 红色的丝线疾速地划破空气,却连声音也没有发出分毫,宛如是极为纤细的刀刃一般,朝着赵祯的脖颈处削了过去。 对于这刚刚觉醒的能力,韩景皓掌握得十分有限,因此也并未留手。 而赵祯面色如常,不闪不避,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是要任人宰割一般。 眼看着丝线就要划破他脖子上的皮肤了,实验室里的众人都发出了难以遏制的惊呼声,仿佛看到了下一秒赵祯头颅飞出的情景。 “哗”的一阵水声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如闪电般的拦在了赵祯的面前,一把将红色的丝线抓进了手里。 韩景皓看着那个人一愣,竟是原本在巨大容器中安睡着的黑犬突然醒了过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握住了那一根红线。 “你们要做什么?”黑犬沉声问道,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他的身体并未从超负荷的状态之中完全恢复过来,此刻仍然还很虚弱。 “不必紧张,这位乖孩子只是在和我测试他刚刚获得的新能力。”赵祯微微笑着,稍稍扶了黑犬一把。 此前一直都默不作声做着记录工作的季傲雁这时从他的位置上走了过来,默默拿出了柜子里早已准备好一件病号服,披在了黑犬的身上。 直到这时,黑犬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先是神色复杂的看了韩景皓一眼,然后才去打量自己握在掌心里的那根红线。 红线的一端竟然无声无息地钻入了他掌心的皮肉之中,顺着他的血脉,不知一直延伸到了他身体的何处。 黑犬眉头一皱,想要从掌心里将那一段红线给扯出来。 然而还不待他动手,那根红线的颜色便已经由深转浅,最后变得透明,直接消失无踪。 但是黑犬知道,那根线只是看不见了而已,并没有真的消失。就像是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一般,变成了他的血肉的一部分,从此与他密不可分。 “这到底是什么?”黑犬沉声向韩景皓问道。 韩景皓颇为无辜地看着黑犬,脸上有着哭笑不得的神情,低声解释道:“你干嘛突然冲过来抓着那头呢?这是念线,伤不了人。” 黑犬一愣,想不到韩景皓先前的杀意勃勃都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这根线的真实作用却根本就不是伤人。 赵祯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姿态,先前那根红线消失在黑犬掌心里的一幕他也看到了,虽然他并不知道韩景皓能力的具体作用,但黑犬会突然醒来阻拦,却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乖孩子,把你的能力解释一下呗,不然你的黑犬哥哥就要担心得晚上睡不着了。”赵祯眯着眼睛道,笑得好似一只诡计得逞的狐狸。 韩景皓回以同样的笑容,然后解释道:“被这根线相连的人,我可以共享他的视野,并且直接将我脑子里的想法传达给他。” 并不是。 精神传达和视野共享只是念线功能中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念线最主要的功能,是可以令韩景皓窥探到一个人的精神世界,而对于精神力弱的目标,韩景皓甚至可以直接绞杀掉对方的精神。 但他仅仅只是透露出了两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功能,却是并不想轻易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那还真是方便的能力啊。”赵祯微笑着鼓了鼓掌,看着黑犬道。也不知道他是否看穿了韩景皓的谎言。 而黑犬的眉头却依然皱着,盯着韩景皓问道:“可以解除么?” 韩景皓耸了耸肩,摇头道:“植入念线的过程是不可逆的,除非我们之中有一方死亡,否则念线便不会消除。” 黑犬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有些烦躁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但终究还是没有再什么,只是把披在身上的病号服拉紧了些。 “那么,你现在还能马上再制造出另一根线么?”赵祯又问道。 这一次韩景皓对赵祯了真话,只见他摇了摇头,回答道:“并不能。以我现在对这个能力的掌握,大概需要二十四个时才能重新制造一根。” 赵祯听到韩景皓的回答,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遍其他的孩子,然后看向了默默做着记录的季傲雁。 “记录完了没有?”赵祯问道。 季傲雁点了点头,将插在电脑上的一个U盘给拔了下来,恭敬地递给了赵祯,然后道:“以及全部进行了记录,并且完成了备份。” 赵祯结果U盘,不动声色地将其收进衣服的内衬口袋里,然后才继续对着所有人道:“我今心情不错,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所以我决定给你们一份额外的奖励。” 听到还有奖励,韩景皓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而其他的孩子们则发出了欣喜而压抑的声音。 黑犬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毕竟这件事情与他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而季傲雁的脸上却是流露出了困惑和不安。 “赵博士,原定的计划里并没有这一项。”季傲雁咬了咬嘴唇,道。 对于季傲雁的疑问,赵祯没有做太多的表示,只是微笑回答道:“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的,不是么?” “今可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啊,经历了那么多的失败,我终于可以证明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所谓的选者,其实是可以通过人为的因素创造出来的。” 赵祯理了理自己衣襟和头发,然后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枚银色的吊坠来。 “乖孩子,我马上将要带你们去见识一个全新的世界,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赵祯话时,将屋里所有的人都看了一眼,目光最后却独独落在了韩景皓的身上。 “非常惊喜,超级意外。”韩景皓捧场道。 季傲雁在看到那枚银色吊坠的一瞬间立即便明白了赵祯的意图,她捂着嘴,想要出声阻止,却又明白自己根本没有阻拦的资格。 那是这个地方最大的秘密!是延续未来的根本! 而赵祯压根没有再看季傲雁一眼,他松开手,任凭银色的吊坠如自由落体一般掉落到了地板上。 如同一滴水落入了静谧的湖泊之中,钢铁制造的地板上竟然荡起了一圈涟漪。 随后,这间实验室里的灯光齐齐熄灭,所有人都陷入了极黑之境,暂时失去了视觉——除了黑犬。 他的眼睛闪动着幽光,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清晰的视物。 而韩景皓恰巧共享了黑犬的视野。 透过黑犬的眼睛,韩景皓看到一道巨大的裂隙在实验室的顶上骤然出现,宛如一个型的之裂隙。 裂隙落下,将整间实验室都吞没其中。 第174章 密钥(下) 当光明再现时,呈现于众人眼前的世界却不再是先前的那个由钢铁和精密机械组成的现代化实验室,而是一条古色古香的室内长廊。 长廊的地板以青玉铺设而成,两面的墙壁则是用切割得非常平整的青石砌成,头顶上有着精致的壁画描绘着宫的美景。 韩景皓一行人站在长廊的一头,却看不到其尽头。 “乖孩子们,跟我走。”赵祯走在队伍的最前端,微笑着道。 黑犬和季傲雁显然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了,两人都没有什么话,只是跟在赵祯的身后,默然前行。 这些来自晨曦营的娃娃兵们都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不禁都瞪大了眼睛,心间既有惊讶,也满是好奇。 不过这些孩子毕竟也在军队里呆了些时间了,基本的纪律都还没有忘。于是纵然好奇,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试图去触摸光滑的墙壁。 他们自行排成一列,跟在赵祯的身后,强作镇定,匀速前进。 还没有走太久,一侧的墙壁上便看到了一幅水墨长卷。 水墨画通常比较注重写意,而非写实,但韩景皓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幅水墨长卷上所描绘的景象,正是大雨落下时,行人匆匆避雨的情景。 只是那些细细的雨丝,却是被人以笔墨描绘成了鲜明的朱红色。 “哪位乖孩子可以回答我,什么是选者?”赵祯微笑着转过身来,低声问道。 这些娃娃兵的班长姜运率先就举手回答道:“就是向赵博士和黑犬班长这样,被意选中的战士!” 听到这样的回答,赵祯脸上的笑意更甚了。而黑犬的脸色却是阴沉着,一言不发。 韩景皓倒是很想利用念线来窥探一下黑犬现在在想些什么,才会有如此凝重的表情。但又考虑到这会儿不该漏掉赵祯的话,所以终究没有实施自己的想法。 “意?”赵祯有些不屑地轻斥道。 “所谓意,不过是弱者的挡箭牌而已。只为了合理掩盖自己的无能,而将失败的原因归咎于看不见摸不着的意。” 赵祯继续前进,沉声了一句,道:“我相信,人定胜。” 韩景皓对于赵祯这些没有营养的话只是耸了耸肩,然后继续看向墙壁一侧的水墨长卷。 红雨之后,便是人间地狱。 “红雨降临之后,我就一直在研究人类变异的根源。并且尝试着,通过人为的方式,改良变异的方式,提高选者出现的成功率。”赵祯接着道。 “起初,我们利用军区里的蓄水池存留了一部分红雨,用于观察和研究。希望能从其中分离出令人类产生变异的那种物质出来,然后进行提纯。” “但是很遗憾,红雨之中存在着的某种物质,在于空气接触之后,会在非常短的时间之内丧失活性,这也令我们在前期的研究寸步难行。” 到这里,赵祯轻轻叹了一口气,再度转过头来,看向了之前回答问题的姜运。 “你被意选中的人就是选者,那么?你明明没有被意选中,可是现在却具备了选者的能力,你你是不是选者呢?” 突然被赵祯提问,姜运愣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他当时选择了一瓶橙色的药水,从其中获得的能力是在短时间内将身体变得如钢铁一般坚硬。虽然并不是什么出彩的能力,但好歹已经比寻常人要强出了一大截。 赵祯也并不期待姜运的回答,见其愣了片刻,便自顾自地代替姜运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乖孩子,你当然是选者了。” “只要具备了选者的能力,就是选者无疑了。这一点,不需要有任何的怀疑。” 赵祯笑了笑,继续道:“那么,下一个问题来了。” “不曾被上选中过的乖孩子,究竟是如何成为选者的呢?” 墙壁一侧的画卷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已经洗好的照片。 所有的照片都是在手术室里拍摄的,内容千篇一律,全部都是赵祯带着另外几名科研人员在解剖着各种尸体。 照片的下面还附带有A4纸大的文字明,告诉你解剖的时间,主要解剖的项目有哪些,参与解剖的人员有哪些人,以及被解剖的对象是何种生物。 早期的解剖对象还是以各种变异的动物为主,却在之后慢慢转变成了千奇百怪的变异人,甚至是……人。 “我们研究了大量的变异生物,以及选者。通过反复的比对,我们发现了一件事情,在所有的变异生物体内,我们都发现了一种原本并不存在于地球生物身体之中的活性物质。” “最后,我们得出了结论。这种活性物质,正是来源于红雨之中。一旦这种物质与人体相结合,它便能长期保持活性,甚至可以在提纯之后进行异体移植。” “而选者体内的这种物质的活跃性,是其他变异生物的几十倍,乃至上百倍。” “这就是选者的不同之处。”赵祯伸手从墙上揭下一张照片来,看了许久,然后又默默放了回去。 那是一名年轻女性的解剖近景。 不过很奇怪的是,那名女性的样貌极为奇怪。她的左半边身子已经变异扭曲了,而右边的身躯却完整保持着人类的姿态。 赵祯看着那名女子扭曲的面貌,他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 最终,他还是将视线移开,接着道:“我们将这种活性物质称之为‘密钥’,也就是所为的‘伊甸园的钥匙’。这种神奇的物质普遍存在于选者的脊髓、血液以及青液之中,并且融合进了他们的遗传编码里。” “我们进行了大量的尝试和努力,希望能通过合理的方式,通过人为的手段来培育出选者。” “其中有很多自愿作为实验体的志愿者都失败了,我们不得不在其失去理智之前杀死他们。”赵祯停顿了一会,又看了一眼那张照片,然后才接着向前走去。 “借助于这些志愿者的牺牲,我们得出了清晰的数据。年龄越的志愿者,对于密钥的融合度就越高。于十四岁的孩子,融合的成功率近乎可以达到百分之百。” “最重要的是,我们直到前不久才终于可以提纯出活性足够的密钥来装备给晨曦营。不过,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提高产量了。整个晨曦营里的孩子,都会成为选者。” 韩景皓看着赵祯近乎疯狂的脸,不经意地皱着眉头。 他在谎。 韩景皓这样想道。 第175章 长廊尽头 一模一样的瓶子,以及将普通人转化成为选者功效,以及这个中二到极点的名字。 几乎可以断定,当初那个使用电能攻击严凉的人,他所使用的药水正是由这里产出的。 但是严凉遇袭是在红雨降临之后不久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而赵祯所的,却是这种药剂他们已经研究了许久,并且在最近才得出了成形了技术。 这明显就与严凉遇袭的时间点对不上的。 韩景皓眯着眼睛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赵祯,满心都是怀疑。 如果按照严凉遇袭的时间点来算的话,这个所谓的“密钥”其实早在两年以前就已经存在着成熟的制造技术了,并且某些身居高位者可以通过特殊的途径来得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根据赵祯所的,“密钥”的原料存在于选者的身体之中。而且他们是通过了大量的实验和测试之后,才成功将这种物质提纯出来。 可是无论怎么算,从红雨降临到密钥出现,这两件事情之间相隔的时间也太过于短暂了,跟本不存在可供他们进行“大量实验和测试”的空间。 想到这里,韩景皓的眼中灵光一闪,瞬间就想通了什么。 只有一种解释。他们的实验早在红雨降临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并且是提前了至少一年以上开始的。 可是,如果这样解释的话,新的问题又产生了。 在红雨降临之前,那些用于解剖的变异生物,以及可供作为参考对象和材料来源的选者是怎么来的? 古朴的长廊似乎没有尽头一般,走过了贴满照片的那一段之后,又是一幅水墨长卷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这副水墨长卷上所描绘的是各个国家的神话故事,既有盘古开地、女娲造人这种中华古典神话,也有蛇的诱惑、失乐园、大洪水、巨人堤丰、拉的圆盘、八部众等异域的神话故事。 韩景皓对于神话本身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如此大量的神话图谱突兀地出现在这条长廊里,却叫韩景皓不得不加了几分专注。 他可不相信像赵祯这种人会无意义地在墙壁上悬挂这些东西。 这个时候,赵祯却逐渐放缓了脚步,最终带领着整个队伍,停留在了这个区域里。 “乖孩子,你再来看,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东西的?”赵祯指着水墨长卷上的一块地方对姜运问道。 韩景皓也向赵祯指着的那个地方看去,那块区域所描绘的是一名人身蛇尾的女子,其面色凶煞,一头秀发中隐藏着扭动的长蛇,正对着半空中骑着飞马的年轻男子嘶吼着。 这个是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妖,也算得上是一部分人的童年噩梦之一了。 还不待姜运回答,赵祯又极快速地将手指点向了画卷的另一个地方,那里绘制的是两名人身蛇尾的女子,一青一白,正持剑联手刺向一名长眉白须的老僧。 韩景皓一愣,这是“水漫金山”? 两幅画风完全不同的图画就这么被硬生生凑在了同一幅长卷上,仅仅是看着就有一股不出来的诡异。 “你觉得这两幅图之间,是否有关联呢?”赵祯微笑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姜运思索了片刻,愣愣地回答道:“她们都是蛇?都是女人?” 听到了回答,赵祯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姜运的肩膀,道:“答得非常正确。” 接着,赵祯又问了第三个问题。他问道:“那么请问,两个相隔甚远,文化差异巨大的民族,为什么会创造出两种在形体上如此类似的传生物呢?” 这一次赵祯提问的对象不再是愣头愣脑的姜运,而是正聚精会神打量着那幅长卷的韩景皓。 大约是没有想到赵祯会突然向自己提问,韩景皓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然后认真地回答道:“我猜,是因为恐惧和崇拜吧。” “在人类的进化史之中,带有鳞片的蛇类往往是以捕食者和加害者的形象出现的。而古代简陋的医疗条件也导致了被蛇毒伤害的人,往往都注定了会在痛苦之中死去。” “出于内心的恐惧,人们将蛇毒和蛇类的形象被赋予了一定的魔幻色彩,并逐渐演变成了一种超自然的生物,被写进了古代的传故事之中。” “而消除恐惧的办法有很多种,一种就是找到可以克服所恐惧之物的办法,比如斩断了蛇发女妖头颅的利剑。还有一种就是对恐惧本身的崇拜,忘记恐惧之物的可惧之处,将其称之为神,比如心地善良知恩图报的白娘子。” “人类进步的过程,就是不断认知自己的恐惧,然后推翻他,或者粉饰他,然后再发现新的恐惧的过程。而神话传正是在这种过程中诞生的副产品而已,并无追究其真实性的必要。” “以上,就是我的解释了。” 韩景皓把话完,看了赵祯一眼,似有些挑衅的意思。 黑犬这时侧头看了韩景皓一眼,一贯僵硬的面部竟然也挑起了一丝笑容来,眼里有着赞许的意思。 而季傲雁却是惊异于一个男孩可以作出这样的回答,嘴唇不禁微微张开,满眼都是惊讶。 赵祯看着韩景皓那略带挑衅的眼神,嘴角稍稍一挑,道:“乖孩子,真是完美的解释,不过却不是我想要听的答案。” 他的手指半空中轻轻一划,两侧的墙壁就突然间快速向着众人的身后移动了起来。 “比起你刚刚的法,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个更好的解释。”赵祯沉声道。 “这些长着人首蛇身的生物,其实从前是真的存在过的。” 原本是看不到尽头的长廊,在这一句话的时间里就走到了出口的地方。 “虽然你很聪明,但你自以为是的眼界毕竟还是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来,乖孩子们,都出来吧,看看你们从未看过的东西。”赵祯招了招手,示意这些娃娃兵跟着他一起出去。 姜运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的人,他应了一声,便率先走出了长廊。 紧接着,韩景皓便听到了姜运惊恐万状的惨叫声,然后便看到他连滚带爬地跑回了长廊里。 他的脸色一片铁青,竟然是在不经意之间已经把自己的刚刚获得的能力给使用了出来。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探过来,揪住了姜运的后衣领子,不顾他的惨叫声,将他从长廊里拖了出去。 “还不快点出来,等着我一个一个拖吗?”赵祯在长廊之外道,声音里有着众人所不熟悉的冰冷。 韩景皓的耳中回想着赵祯的那声惨叫,竟然也不自觉地退了一步,然后撞在一个结实的大腿上。 “走吧,没事的。”黑犬低头看着轻轻撞在自己腿上的韩景皓,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沉声了一句。 韩景皓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心道自己果然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然后,便跟在黑犬的身后,从这条长廊之中,走了出去。 第176章 那迦 季傲雁是最后一个从长廊之中走出来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永远都不想再进入这个地方。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的时候,险些因为惊恐而尿失禁。 这些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孩子,并没有比她当年的情况好上多少。除了韩景皓还算镇定以外,其余的孩子基本上都是连路都已经走不动了。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牢房,但关押于此的,却并不是可以被称之为人类的生物。 牢房被修砌成为一个规整的圆形,其面积大约在五百平米左右,顶的高度则目测在五百米以上。 牢房的正中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不过两米深,清澈的池水中浮动着巨大的冰块。在透明的冰块之间,有一条碧色的蛇尾在其中不断地扭动着,似乎正在忍受着某种煎熬。 视线顺着那条粗壮的蛇尾往前移动,碧色的蛇鳞忽然被一段浅棕色的人类皮肤所取代,蛇身也突兀的变成了人类纤细的腰肢。 再往上看,可以看到两条纤细的手臂和明显的女性身体特征,以及一张宛如骷髅一般的异域女子的脸孔。 她墨绿色的长发犹如海藻一般披散在身上,垂入冰水之中。 数条粗壮的金属铁链从青石白玉的墙壁之中延伸了出来,穿透了她的锁骨和尾椎,牢牢将其束缚于巨大水池的底部。无论她怎么挣扎,都至少有一般的身躯会被浸泡于这冰水里。 这就是这间牢房里最主要的住户了。 在众人进入之前,她正双臂环保着一具好像是剥了皮的人形生物正在拼命啃噬着,满脸都是血污和碎肉。 而当赵祯领着众人进入之后,她便将那具人形的肉体弃置一旁,用一双朱红色的眼睛狠狠瞪着这一群突然进入监牢之中的人,吐出开叉的舌头,低声嘶鸣着。 “怎么可以如此吓唬你的客人呢?我先前教你的礼数,你都忘了么?”赵祯走到水池的边上,微笑道。 蛇身的女子与赵祯对视了片刻,原本凶狠的眼神逐渐软了下来,最终她低下头以示屈服。 赵祯对于蛇女的表现似乎很是满意,他继续道:“这样才乖嘛。现在,给这些乖孩子们,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蛇女点了点头,在脸上挤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来,用粗粝的嗓子对着稍远处的娃娃兵们大声道:“我的名字是阿伽罗,是来自遥远的彼岸的那迦族人。” 虽然嗓音难听了一些,但只要孩子们意识到自己眼前的并不是一个不可交流的变异怪物,先前的恐惧也就逐渐消散了去。 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升起的好奇心。 “阿伽罗,你再看,你是怎么从彼岸到这里来的,又是来做什么的。”赵祯又问道。 名为阿伽罗的蛇女在池水中扭动了一下,被铁链锁贯穿的伤口上立即就有血水流了出来。 对于赵祯的这个问题,她似乎非常的抵触,以至于过了许久才作出回答。 “我的族人们已经等不及想要回到这个世界了,他们将我塞入了一条临时的通道之中,让我先回到这个世界来寻找将通路拓宽的办法,以及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个时候,韩景皓的眼里已经丝毫看不到任何的恐惧了,他快走两步来到了水池边,注视着冰冷池水里的蛇女阿伽罗,颇有兴趣。 “你叫阿伽罗是吧,可不可以回答我两个问题!”韩景皓高声问道。 无论是赵祯还是黑犬都没有阻止韩景皓的举动。或者,韩景皓早已料到了这些人根本不会阻止自己。 阿伽罗抬头看着站在水池边的韩景皓,爬行生物的瞳孔里有着针一般锋利的欲望。准确的,是极致的食欲。 透明的涎水从她的嘴角滴落了下来,她回答道:“可爱的孩子,问吧。如果有一你死了,我希望能吃到你的尸体。” 完,她又瞟了一眼还漂在冰水上的那具人形躯体,呢喃道:“我真的是不想再吃猴子了。” 韩景皓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在他的认知里,人死如灯灭。没有灵魂寄宿的躯壳,不过是肉而已。 赵祯对于韩景皓这无所谓的反应也不意外,嘴角一挑,道:“如果你真的死在了我面前,那位一定会把你的尸体送到这里来的。” “是吗?那多谢了。”韩景皓瞟了一眼赵祯,目光落回到阿伽罗的身上。 他与蛇女对视了一眼,问道:“你的彼岸在哪里?” 阿伽罗粗壮的蛇尾搅动着冰水,将几块漂到自己面前的巨大冰块扫开,嘴唇里呼出一阵白气,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彼岸在空的另一端,那是一片永远温暖而平静的水域。我们那迦族人在那片水域之中是然的贵族,有着无上的地位。”阿伽罗低声回答着,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听到蛇女的回答,韩景皓兴致更甚,又问道:“既然那个地方那么好,为什么你的族人们还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这个世界来呢?” 阿伽罗愣了片刻,叹息道:“这个就是大势,取得大势的人,总会多些胜算。” 韩景皓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所有所思,又问了第三个问题,道:“你来到这个世界有多久了呢?” 又是一阵冰块碰撞的声音,阿伽罗嘶哑的嗓子里出了韩景皓想要听到的答案。 “一千年,我一千年前就来到了这个世界。而我被关在这里,也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了。” “原来如此。”韩景皓退了两步,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了,转身回到了队伍之中。 而仍然受困于冰水池之中的阿伽罗看到韩景皓离开,她咬着牙,扯住了穿入自己锁骨中的两截铁索,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向了赵祯。 “这位大人,我已经在这冰水里泡了五年了,我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求求您把这些冰块拿走好么!求求您了!” 阿伽罗痛苦的哀求声并没有打动赵祯。 赵祯依然笑着,他看着那些躲在黑犬身后缩头缩脑的娃娃兵们,忽然又莫名地觉得有些恼火。 “那是你活该!”赵祯对着蛇女道。 然后,他又走到了那一群少年的跟前,沉声道:“现在,我要你们动手,杀了泡在水里的那个怪物。” 第177章 杀生 冰冷的水池之中传来了一阵激烈的铁链的抖动声和冰块相互撞击的闷响。 阿伽罗在其中痛苦地哀嚎着,嘶吼道:“大人!请您饶了我吧!我已经受了五年的折磨!我已经在忏悔了!” 赵祯没有理会蛇女的挣扎和嘶吼,目光灼灼落于那群娃娃兵的身上。 随后,他径自走到黑犬的身旁,从他腰际的枪夹里拔出了其配枪。 “来,附个魔呗。”赵祯有些轻佻地将黑色的手枪凑到了黑犬的唇边,低声道。 黑犬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孩子们,皱起眉来,看向赵祯。 “有必要么?”黑犬沉声问道。 赵祯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当然有。” 黑犬紧皱的眉头并没有因为赵祯的话而松开,但他终究还是对着自己的配枪呢喃了一句,道:“我的子弹,无往不利。” 原本是纯黑色的手枪上就仿佛突然被镀上了一层银,变得光彩四溢。 “你们谁先来?”赵祯举着枪,对着那群重新镇定下来的孩子问道。 虽然先前被蛇女可怕的形象给吓得不轻,但这些娃娃兵好歹也受过军事化训练,再加上看见韩景皓能从容地与其问答,所以这会儿也就都冷静了下来。 这群娃娃兵的班长姜运正为自己先前被吓得失了型的事情而懊恼,所以无论如何也想要抓住这个挽回自己颜面的机会。 只见他率先举手,接过了赵祯手中的枪,然后心翼翼朝着水池的边缘走了过去。 “心点,别一枪打死了。”赵祯高声嘱咐道。 姜运答了声“是”,然后熟练地拉开枪栓,瞄准了阿伽罗的肩部。 那个地方不是要害,而且因为铁链的束缚,也是的身形巨大的蛇女并没有什么躲避的空间。 “你不敢开枪的!”阿伽罗瞪着她爬行动物的双眼,瞳仁中映入的是姜运举枪瞄准的姿态。 “你在害怕我,我知道的。在我被抓到这个地方来之前,像你这样大的孩子,我不知道吃了多少!” “女孩子的肉细腻而精致,男孩子的肉紧致而细密。整整五年了,我都没有再吃到过,我真的好想吃啊!我再也不要吃猴子了!” 当枪口指向阿伽罗的时候,蛇女长久以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仿佛突然就崩断了一般。她紧紧攥着那些镶入墙体之中的铁索,用力拉扯着,想要向姜运扑过去。 姜运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满嘴都是毒蛇的腥味。 他从前虽然也有过直面变异生物的经历,但那些寻常的变异生物却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讲,都要比眼前的蛇女要不止弱上一头。 这种恐惧感,就好像是一只老鼠在面对这巨大的蟒蛇,在面对着自己的敌一般。 “害怕了吗?”赵祯缓缓走到姜运的身后,轻声道。 “不!不怕!”姜运大声回答道,可他的掌心里已经有了汗珠流出来。 赵祯拍了拍姜运的肩膀,感觉到这个孩子虽然全力在掌控着自己的身体,却仍然有着幅度,不经意的颤抖。 这只是源自内心的恐惧而已,并不可耻。 这种恐惧,是人类的祖先,在一代一代的进化中刻入到基因之中的东西。 他们,本来就是我们的敌啊。 赵祯笑了笑,凑到姜运的耳边,低声道:“看来你还没有准备好啊,先休息休息,我让韩景皓先来吧。” 韩景皓! 姜运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忽然就恨恨地将牙一咬,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仿佛是真的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不!我可以的!”姜运低喝一声。 “我也是选者!我可以的!” 他的皮肤上泛起了一层金属的光泽,盘恒于内心的恐惧也终于离他而去。 只听“砰”的一声,姜运终于扣响了扳机,一粒银色的子弹飞旋着从枪管中喷薄而出,在阿伽罗肩膀的凹陷处绽开了一朵血花。 寻常手枪的火力有限,即使是经过了黑犬的加持,对于阿伽罗也很难造成有效的杀伤。 但这也是赵祯想要追求的效果。 毕竟,在姜运之后还有好几个跃跃欲试的家伙呢。 “乖孩子,回去队伍里吧。”赵祯满意地对着姜运道,也不忘将其手中的枪械收回来。 “啊!你们这些该死的家畜!吾王绝对会把你们逐下地狱!就算我死了,吾王也会把你们肢体最鲜嫩的部分祭于我的坟前!”阿伽罗大声嘶吼道。 被黑犬加持过的武器会造成巨大的疼痛,这足以令她丧失最后的理智。 赵祯听着蛇女将死前的惨嚎,默默掏了掏耳朵,然后看着娃娃兵队伍中的其他人,微笑着问道:“来,下一个人是谁?” 一名一直站在姜运身后的男孩走了出来,默默从赵祯手中接过了枪,然后如先前的姜运一般屏息凝神,瞄准了惨嚎的蛇女。 只不过赵祯这一次并没有如先前那般守在男孩的身后,而是沿着这个水池的边缘缓缓漫步着。 他一面走一面低声讲述,虽然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却稳稳地将蛇女的嘶吼声给压了下去。 “这条蛇以前一直潜伏在大山深处的湖泊里,行事低调,连湖怪的新闻也没有传出过。” “后来嘛,在那个湖泊旁边逐渐有了一个村庄。村里的孩子们喜欢去湖边玩耍,游泳。起初常常有人溺水,但并未引起村子里的人的重视。” “但是到了后来,只要敢于下水的人就必然会尸骨无存,甚至在岸边经过的人也会被无形的力量推入水中。” 赵祯完话时,那名从他手中接过枪的男孩子已经完成了射击,一朵血花绽开在了阿伽罗另一侧的肩膀上。 又一名男孩子自发地走上前来,从完成射击的同伴手中接过了枪械,举枪瞄准。 “等我们找到那个村庄的时候,那个原本还算富庶的村子已经变成了一个死村。” “而那个原本生机勃勃的山中湖泊,也变成了一块死地。” “我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才将这条蛇从湖里给拖了出来,然后关到了这里。之所以没有取她的性命,就是为了等到这一。” 赵祯完,仰头看着光洁的顶,仿佛透过这顶就可以看到蔚蓝的空。 “好好看着,然后学会如何面对他们。这就是你们以后的敌人,这也是晨曦营存在的意义!” 第178章 永夜长明 在长明镇建立之前,居住在拾荒区里的人极少有仰望夜空的兴致。 虽然居住在永安府里的那些人会时不时出来清理周边的变异生物,但当黑暗降临的时候,危险却总不会缺席。 曾经有人在房门紧闭的屋舍里被流浪的野猫从窗户里拖了出去,也有人藏身楼顶的隔间里时被成群的飞虫突袭。 对于实力强横的变异生物而言,人类只是食物而已。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有了彻底的改变。 无论是严凉还是叶青,又或者是那些被严凉强行留在长明镇的付家家臣,都是足以应对任何变异生物的强者。 有这些人聚在一起,仅仅是凭借着其强者的气息,就足以令大多数的变异生物对这个建设中的城镇望而却步。 到入夜的时候,民众们已经在广场上点燃了盛大的篝火,安静地围绕着火堆取暖憩,同时加热着自己手中的食物。 狩猎队今的成果极为可观,利用蜂后的能力,他们成功将一窝比野狗还大的兔子从洞穴里赶了出来,并且一网打尽。 以长明镇目前的情况,肉类是非常难以保存的食物,所以打到的肉食都会在回到长明镇之后被就地分发下去。 肉块被抹上细盐和香料之后被架到了火堆旁,不一会就开始“滋滋”地往外冒着油,香味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站在火堆边负责维持秩序的人是付长歌,他将最好的肉块被优先分配给了从工地上刚刚下来的劳工,而无力参与劳作的人则要相对少一些。 身为长明镇的后勤官,叶青此刻却也如寻常人一般,领着一群孩子围坐在篝火旁边,等待着食物被分到自己的手里。 不过她抬头四顾,却没有在火堆旁看见严凉的身影,不禁皱起了眉头来。 严凉坐在一处高楼的顶上,吹着风,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烤肉的香味被晚风送到了严凉的鼻尖,他的鼻头随即抽动了一下。 “是不是感觉不到饥饿了?”许炎坐在严凉的旁边,身上披着一个薄毯子,低声道。 严凉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确实,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但我确定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许炎笑了笑,道:“点燃心火之后,紫府中便自成一个世界,从此就可以自给自足,无需凭借外物也可以生存。若是放在寻常人眼里,就已经可以被称之为陆地真仙了。” “是吗?”严凉听到许炎的解释,并没有显得多高兴。 他看着高楼之下围绕着火堆,显得其乐融融的那一群人,看了片刻,无言,却又抬头看向了头顶的星河。 那一日许炎和付行梁将“昆仑计划”在他面前和盘托出之后,严凉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了一些焦虑。 尤其是看到居住于长明镇里的这些人,在每日的劳动结束之后,围绕在火堆边享受着片刻温存,脸上也逐渐有了满意的笑容之后。 这些人还不知道红雨是人为的,而他们也不过是昆仑计划的弃子而已。 如果让这些人知道了这样的真相,他们还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么? “你知道吗?你这个人真的很‘圣母’。”许炎又道。 严凉挑起一丝苦笑,侧过头看着许炎,问道:“哦?何以见得?” 许炎也是苦笑,道:“以你的实力,不管是去到了哪里都会被奉为上宾。可是你却偏偏要自己建立一个长明镇,然后还收拢了这么多累赘,甚至不惜得罪这里的地头蛇。” “怎么呢,就算你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也不为过呀。” 许炎拉了拉身上的毯子,觉得这夜色之中的寒意渐渐沉了下来。他的身体如今尚未恢复,仍旧处于虚弱之中。 一团白炽色的火焰却在这时不偏不倚地被抛进了许炎的怀里。 火焰被特地揉搓成球状,没有任何向外蔓延的趋势,温度也被精准地控制在了四十度上下,将萦绕于许炎身侧的寒意轻轻驱散。 许炎看着在自己怀中跳动的这团火焰,神情颇有些复杂。 他原以为严凉即便是在兆剑灵的帮助之下吞噬了他的心火,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将其完全掌握。 但就从刚刚落入自己怀里的这个火团来看,无论是精度还是温度的掌控都无可挑剔。仅凭这一点这足以证明严凉非但是熟练掌控了心火,并且还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不过,倒也并不是坏事。”许炎将两只冰冷的手放在火焰上,然后摇着头道。 “我以前也很喜欢上网,看。所以,我大概知道这个世界上可以称之为‘圣母’的人有两种。” 严凉依然微微笑着,道:“愿闻其详。” 许炎看着严凉的双眼,对方的眼里一片坦然,他于是接着道:“其一种人,他们本身毫无力量,却做着一个正义使的梦。” “他们可以对一张照片、一段文字,任何他们看不惯的东西横加批判,却从来都对事件的真相毫无兴趣,也不会去考虑自己给他人带来的影响。但是当这件事情真的轮到他需要动手解决的时候,这些人往往又跑得比尾巴着火的黄鼠狼还要快。” “这种人,我大概可以称之为伪圣母,因为他们介入一件事情之中时所考虑的,完全只是自己的一时喜怒而已。” 一段话完,许炎停顿了片刻,目光向边望去,隐隐透出些许的担忧来。 “还有一种人,他们身具改换命的力量,却极少滥用。” “这些人有着自己的原则,他们看不惯不平事,也有能力坚持自己心中的公理。” “当有弱者嚎哭哀求于堂下时,这些人不会拒绝。当有匪人提刀枪振臂于道野的时候,这些人也不会退缩。” “只有这样的人,才可以称之为圣。或者,我更愿意将其称之为,侠。”许炎沉吟道。 严凉笑着摇了摇头,一柄清亮如水的长剑现于他的掌中,他再度凝视着楼下广场里围绕着篝火的那些寻常人。 “哪里有什么圣,又哪里有什么侠。如果真的是凭心而为的话,皆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严凉低声道。 他的手指在这三尺锋芒之上摩挲着,继续低沉地道:“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倒不介意以我这一柄剑,护得这团篝火,永夜长明。” 第179章 暴雨奔雷 也不知是不是老爷在这个时候有意要与严凉作对,他的前一句话才刚刚完,便听见边传来了滚滚沉雷声。 雷声来得很快,只是片刻之间,严凉便已经嗅到了云雾间落下的水汽。 “自然现象的话,我可就没办法了。”严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将手中光剑散去,然后抬头望向头顶的空。 在打雷的气里站在楼顶上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哪怕是剑侠也一样。 许炎也在严凉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但他的神色却比严凉要凝重许多。 “这可不是自然现象。”许炎咬牙道。 闪电如细长的雷蛇从云间探出了头来,一闪即没。 当一股熟悉的压迫感漫上严凉的心头,空之上又是一道裂隙随着雷电的纵横而骤然开启。 大雨也在这一刻磅礴而下,将楼下广场上熊熊燃烧着的篝火压了下去。 一只好似鹰爪的巨大利爪从裂隙中探了出来,利爪之上遍布着碧色的鳞片,每一片鳞片都好似精钢打造一般,闪动着金属的光泽。 似乎是觉得这道裂隙太了,碧绿色的利爪利爪扯住了裂隙,用力撕扯了起来。 在裂隙的边缘处,于那只巨大利爪的撕扯之下空宛如一张薄纸,变成了碎片,然后散落至不知何处。 之裂隙竟然在那只利爪的撕扯之下被生生扩大了! “啊!我终于又回到这个世界了!”一个气息悠长的声音从云顶之上传来。 紧接着,严凉便看见一颗巨大的碧色蛇头从扩大的裂隙之中钻了出来,然后便是长达上百米的巨大蛇身也随之蜿蜒而出,随意地盘恒于长明镇的上方。 这条蛇形的怪物浑身都是青碧色,仅仅生有两只前爪而没有后肢,头上生有一对短短的黑色弯角,下颌上还有白色的胡须。 严凉还在思索着如何应对的时候,却听到许炎惊呼了一声,道:“那迦!竟然是成年的那迦!” 盘恒于空之上的那迦正舒展着筋骨,此刻却仿佛听见了许炎的惊呼,纯黑色的瞳孔看向地面上,看见了四散躲雨的人群,逐渐熄灭的篝火,以及站在房顶上的严凉和许炎两人。 “哟,这些家畜居然还没有灭绝?正好让我打打牙祭!”那迦道,随即裹挟着滔的风雨朝着地上的长明镇扑来。 “自己找地方躲起来!”严凉低喝了一声,一把将许炎推开,万千光剑浮现于当空之中。 “剑诀!征!” 这万千光剑随着严凉一指,宛如星河奔流,逆着风雨,朝着那当空扑下的那迦直刺而去。 身形巨大的那迦本来并没有将眼前这些如蝼蚁一般渺的生物看在眼里,但当严凉的光剑瞬间铺满他的视野的时候,他才明白眼前的对手并不是可以供他任意屠戮的家畜。 只闻半空中传来一声惊吼,震碎了许多失修的窗户。 身形巨大的那迦在被光剑刺中之前忽然一转,将覆盖着坚固鳞片的背部置于严凉的攻势之下,相对柔软的头部则迅速回转,重新将整个身躯拔高于云顶之上。 但即便是那迦背部坚固的鳞片,在严凉所挥出的这一条剑之大河的冲刷之下也显得稍微有些脆弱了,顷刻之间便被刻画出了斑驳的伤痕。 眼见这那迦回身于云端,严凉眉头一皱,唯恐再生变化,一双剑刃构成的光明双翼便在其身后凝结,带着他只上云霄。 而身在长明镇中的其他人,无论是叶青还是付长歌,直到这个时候才察觉到空之中的巨大身形和近在咫尺的危机。 雷鸣、闪电、暴雨,这些自然因素为那迦的出现提供了然的掩护。 若非是严凉迅速做出反应,只怕这个时候的长明镇中已经有了巨大的伤亡。 再那头那迦,他回归于云端之后便发觉出现于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类城镇并不是好啃的骨头,其实已经心生了退意。 没料到严凉竟然双翼一划,便朝着他追击了过来,那迦双眼一瞪,竟然有些动怒了。 他并不害怕严凉,只是不愿意和一个他眼中的牲畜硬拼而已。 “吾名贾米尔!牲畜!吾允许你报上姓名!”那迦嘶吼道。 他碧色的爪子在风雨中一招,一把黝黑的三叉戟便出现在其掌中。 “牲畜?牲畜可不配知道我的名字。”严凉低声回答。 他的气息猛地一沉,便将手中光剑以双手而握。 漫布如诸星辰的剑之大河随即汇于一处,于严凉的身侧凝实成为一把好似垂之云的光明巨剑。 白炽色的火焰骤然于严凉的眉心点亮,瞬间便蔓延至他全身,然后于他凝结出的光剑之中熊熊燃烧了起来。 名为贾米尔的那迦原本还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但当光明巨剑忽然乍现于这夜色之中,宛如曜阳沉落于此。 因为那迦的出现而汇聚过来的水汽,在严凉的心火点燃的一瞬间被炙烤得一干二净,就连云层也因为经不起这热度而退避三舍。 这是严凉在得到心火之后第一次全力应战,他以往所遇到的对手,无论是操控黑暗的曹郡王,还是掌控着下奇毒的教皇,在严凉如今所展现出的力量面前都不过尔尔。 “这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您是高位选者?牲畜之中怎么可能会有高位选者?这不可能!”贾米尔的身体里发出一阵不可遏制的颤抖,就连手中的三叉戟也几乎要握不住了。 几秒钟以前他还对严凉毫无惧意,此刻却仿佛看到了降世的魔君一般。 他不顾一切地朝着空中那道仍然存在着的之裂隙扑了过去。想要在严凉的光剑斩落之前回到自己出来的地方。 但是他失败了,那个地方已经变成了一道悬于空之上的疤痕,无法再通过了。 “开门!放我回去!”贾米尔哀嚎道。 严凉屏息凝神,默然看着身形巨大的那迦,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尘归尘,土归土。” 他将手中剑举过头顶,然后自上而下狠狠劈下。 无论往那边跑都跑不掉,身形巨大的那迦不顾一切地举起手中的三叉戟,徒劳地想要将那道光明阻拦在自己的身体之外。 他就宛如是挡车的螳螂一般,被吞没在了这一片灼热的光明之中。 第180章 胆怯的囚徒 照亮了半边夜色的白炽色烈焰并没有燃烧太久的时间,只不过在数息之后便已经渐次熄灭。 夜色也在那一霎之后重新笼罩于长明镇的上空。 消失的云雨随之被这夜晚的晓风推挤着,再度于远处聚拢了过来。 空气再度变得湿润。 密密的雨点,只在几声惊雷之后,便又随性地泼洒向了广沃的大地。 严凉立于这惊雷暴雨之中,不消片刻就被淋了个透湿。 但他既没有收敛双翼落回到地上,也没有再度点燃心火来烤干衣物,只是仅仅将目光锁定于翻滚的乌云上,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名为贾米尔的那迦生生受了严凉刚才的一击,竟然并没有死去。 虽然大半的身躯都已经被焚为焦炭,但其生命力却并未枯竭。 此刻,身形巨大的那迦将自己碧色的身躯隐藏于云蔼之间,并尽可能的招来更多的风雨,意图在严凉面前隐藏自己的行踪。 严凉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稍稍皱了起来。 他刚才的攻击并没有丝毫的留手,可贾米尔却依然活了下来。这并非严凉太弱,而是这头那迦的肉体实在强悍,就算是严凉的心火也未能将其烧尽。 浓重如墨的雷云在严凉的头顶越聚越多,金色的闪电被那迦的身躯吸引过去,萦绕于他的碧色的蛇身上,缓解着他的伤势。 那迦,是佛家传中的八部众之一,又被称之为“龙”众。在印度教的传中,是生有九个头的巨大毒蛇,也是可以兴风作浪的水怪,生就有操纵风雨的力量。迦楼罗金翅鸟是其敌。 严凉再度将手中的剑提起,直指向云中。 他不清楚眼前这个被许炎称之为那迦的生物和神话传之中的水怪是不是同一个东西,但他却非常明白,对方如今所展现出的实力越是强大,自己就越不能放任其逃走。 一旦被这个东西逃入世间,单就凭着他将人类称之为“牲畜”这一点,就无法想象其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多大的破坏。 “这位选者大人,在下与您并无刻骨之仇。请您能否高抬贵手,放在下一条生路。” 风雨之中,一个滚滚如雷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这个声音虽然听来还算洪亮,但却早已失了先前的气势。 几乎是同时,又是一个声音响在了严凉的耳边。 “姓严的!快别和这玩意哔哔了!这种东西没有诚信可言!你要不行就把须弥剑还给我,换我上!” 整个长明镇里,会用这种语气和严凉话的人除了付行梁还有谁。 他的身体被严凉缩之后,须弥剑又被没收。此刻虽然有心加入战局,却奈何没有能力升上空,索性便将自己的声音直接送到了严凉的耳边,催促着严凉快点结束战斗。 严凉听到付行梁的话,眉心之中的白炽色火焰立即被再度点燃。 贾米尔将百米长的身体瑟缩在乌云密布之中,透过云间的缝隙观察着严凉的举动。 当他看见严凉眉心的一点火再度开始燃烧时,便知道大事不好。 刚才严凉就是以这同样的一招,将他大半的身躯焚毁。若非是他及时以“云域之水”裹住全身,只怕是身家性命当时就要不保。 无论如何,他也没有办法再扛下同样的一击了。 “我可以告诉您,那迦族再次开启通道的时间!下一次!下一次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来我一个了!”贾米尔大吼道。 无论是半空中的严凉,还是地面上的许炎、付行梁等人,此刻都因为贾米尔的这一句话而愣住了。 “我只是一个弃子而已,杀了我对您也没什么好处!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您!只求您不要杀我!” 看见严凉手上的动作确实慢了下来,贾米尔继续大声道。 严凉没有回答,而是稍稍收敛了自己的杀气。 万道剑光再度于他的身后凝结,如万千星辰一般冲入严凉头顶的云雨之中,飞速旋转着将笼罩于长明镇上空的积云给排开,将贾米尔巨大的身形给暴露了出来。 知道自己的性命全在对方的一念之间,贾米尔丝毫不敢动弹和反抗,任凭严凉的光剑构成了牢笼,将其缚于其中。 “我可以不杀你,但如果你的有半句假话,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严凉沉声道。 然后他也不等贾米尔回答他,便鼓动着双翼,将囚禁着那迦的光之牢笼拖拽着,直接拉扯进了距离长明镇不远的一片废墟上。 之所以不直接将其拖进长明镇中,一来是担心这个那迦所的话会引起民众的恐慌,二来是长明镇里目前还没有那么大的空间来放置这么巨大的一副身躯。 当严凉落下没多久,就看见付行梁带着许炎、付长歌和叶青这几个人从远处一路闪现了过来。 付行梁中了奎给他下的毒之后各方面的能力都已经下降了不少,如今让他像这般拉扯着好几个人来使用能力,当真是在大大的为难他了。 以至于当他们这些人都来到严凉面前的时候,其他人都是面色如常,唯独付行梁就是一副气喘如牛的模样。 “把,把须弥剑,还给我!让我宰了这玩意……呼,然后再宰了你!”付行梁狠狠瞪着严凉,道。 严凉也是笑了笑,坦然回答道:“不给。” “你!”付行梁气结。 而许炎在此刻径直走到了严凉以光剑凝聚而成的巨大牢笼前,目光灼灼地看着瑟缩于牢笼中的巨大那迦。 原本该是翻云覆雨的神话中的水怪,才刚刚现世,就已经沦为了囚徒,怕是连贾米尔自己也完全没有想到吧。 “你们那迦一族,不该这么快就回到这个世界的。”许炎的面色阴沉如水,他声音低沉地道。 贾米尔三角形的爬虫眼睛稍稍往严凉的方向瞟了一眼,其中有着深刻的畏惧。 “如果是按旧版的座钟来推论的话,确实是没有这么快。但是碧蓝之海之中已经没有太多的资源可供我们栖息了,我们不得不强行破开了一段虚空,寻找更加快捷的道路。”他低声,极尽恭顺地回答道。 “破开虚空?没有精确的坐标,你们怎么可能做得到!”许炎神色一惊,竟然不自觉地就退了一步。 贾米尔垂着头,继续回答道:“千年之前,我们曾有一位哨兵在时空乱流中回归了这个世界,她的心脏上植入了一个我族用于回收哨兵尸体的定位仪。” “而就在前不久的时间里,她死了。” 第181章 时限 听到答案的许炎面色变得极为凝重,他皱着眉,回头看着严凉。 “严先生,请您务必解除对付先生的控制,并且将须弥剑归还于他。”许炎务必严肃地对着严凉道。 然后,他又将目光投向已经变成了孩的付行梁,道:“付先生,也请您不要耍脾气了。爱护自己弟弟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请您以大局为重。” 付行梁得到了声援,却是当即就指着严凉再度嚷嚷了起来,道:“听到了没有!赶紧麻溜儿地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可惜的是严凉再度对他选择了无视,然后将带有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困于囚笼之中的巨大那迦。 方才那迦与许炎之间的那一段对答,严凉也是听见了的。 “大概的意思我都听懂了,所以直接重点吧。你们那迦一族,大概在多久以后就会进入这个世界呢?”严凉对着贾米尔问道。 贾米尔对于严凉的提问表现得诚惶诚恐,他垂着巨大的蛇头,快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便低声回答道:“如果是按照选者大人您所惯用的时间制的话,大约就是七以后了。” “我们的族人既然已经找到了坐标,那么下一步就是不断地将已经存在的空隙进行拓宽和加固。要建造出足够全族通过的裂隙,最快也需要七。” “我了解我的族人,对于这种事情,他们绝不可能消极怠工,所以他们到来的时间,应该就是在第七的这个时间,也仍然会从我之前离开的裂隙之中打开通路。” “毕竟,哪怕仅仅是早一刻回归原初世界,对于我族而言,也是巨大的优势。” 贾米尔的话完,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不过一枚探路的弃子而已,如今又沦为了阶下囚,生死都在别人的一念之间,哪来的“我族”可以为傲。 “七么?”严凉抬头看着夜空中巨大的裂隙。 由那迦所撑开的那道裂隙远比其他的裂隙要大得多,就悬挂在长明镇的正上方。 此刻在严凉看来,那道裂隙就宛如是一道火山的裂口,随时都会有滚烫的岩浆从其中喷薄出来,将尚未建设完成的长明镇连带着其中无数的人们给淹没。 叶青站在严凉身后的阴影里,她盯着囚禁于笼中的那迦,目光闪烁,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而付长歌则是守在付行梁的身侧,唯恐自己这个身心都已经严重缩水的哥哥会因为严凉的无视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大难将至,这里的每个人所担心的事物却仍不禁相同。 “看来,长明镇的建设必须停止了。”叶青叹了一声,道。 在一道泄洪口下面修建城镇,这显然是极为不明智的。 “也不一定。”严凉咬牙道。 “只要把那迦拦在裂隙的另一端,长明镇就可以一切照旧。” 清亮如水的兆剑再度凝结于严凉的掌中,他轻拭剑锋,其人便如剑一般,散发出锐不可当的气势来。 许炎摇了摇头,走到严凉的身侧,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冷静一些。” “或许你真的很强,但即便是‘不败之躯’也不可能独自面对一个上位种族的冲击,更何况这个种族中存在着‘神’。唯有神,才可以对抗另一个神。” 严凉随手又将光剑散掉,扭头看了一眼许炎,道:“你的是补造人的那一种?还是头上顶着光环的那一种?” 显然知道严凉误会了,许炎并不急着向严凉解释,而是再度向贾米尔提问道:“那迦族现存的神有几位?” 贾米尔将巨大的头颅抬起,仰望着空中的裂隙,犹豫了片刻之后,回答道:“我族随着碧蓝之海漂泊于彼岸之后,族中神祇日渐凋零,如今仅仅余下一位。” “我族之所以不顾一切想要先一步回归原初世界,也正是为此。只有原初世界之中,才具备成神的可能。” 听完了贾米尔的回答,许炎稍稍缓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严凉道:“你的补造人,头顶光环,这一类只是广义上的神,并不是我所指的神。” “神,是一个文明进化到了极致的时候才会有的必然之物。” “如果是科技类文明,那么这个‘神’便是所有尖端科技的核心产物。如果是超自然文明,那么这个‘神’这是其魔道理论之下的完美造物。” “所谓的神,就是一个文明其最高生产力的结晶,也是其强大的象征。” “没有神明所眷顾的文明必然是孤独的,也是弱的。一如世界裂变之前的人类,被当作宠物和牲畜来对待。” 许炎将话完,抬起头来,目光再次看向了巨大的那迦,嘴角挑起一丝冷笑。 虽然相识不久,但在严凉的印象之中,许炎一直是个温和大度的男子,从未有过如此冷冽的表情。 “我的话都问完了,请严先生杀了他吧。”许炎看着贾米尔道。 贾米尔猛地撞在了光剑构成了牢笼上,嘶嚎了起来,对着严凉叫嚷道:“这位选者大人!您可不能听了这个人的谗言啊!” 构成了牢笼的光剑上忽然又有白炽色的火焰升腾了起来,将企图从牢笼中挣脱的贾米尔给逼退了回去。 “选者大人,您可万不可言而无信!”贾米尔继续哀求道。 许炎和付行梁听到贾米尔的哀求,竟然同时冷哼了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由许炎高喝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诚信这种东西,是留给人类的,而你们那迦一族还远远不配。” 严凉没有去听贾米尔的哀求,也没有听许炎的高喝,他摇了摇头,然后道:“我认同许炎的法,但同样的也不准备违背我先前的承诺。” 一时间,无论是贾米尔还是许炎都安静了下来,将目光集中于严凉的身上,静待他做出决定。 就在这时,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条赤红色的蛇从草丛中探出了头来,然后顺着严凉的腿部一直攀到了其肩膀上。 许炎在之前并没有见过奎,这会儿猛然见到这条通体宛如赤练一般的魔蝰蛇,他不禁大惊。 同样大惊的,还有一直将目光凝聚在严凉身上的贾米尔。 “摩侯罗伽!摩侯罗伽!”那迦碧色的蛇头里发出震惊的呼声。 “他们早该亡族灭种了!竟然还有幸存者!” 第182章 之子于归 奎是严凉留在韩景皓身边的护身符,若非是特殊情况绝不会擅自返回。 上次她返回长明镇中时还是为了帮韩景皓送信,而这一次看她嘴里什么也没有叼,眼神中还隐隐透着焦急之色。 只是奎还没来得及开口些什么,那迦的那一声惊喝便将她涌到嘴边的话给吓得咽了回去。 奎侧过她那颗三角形的脑袋,偏头看着青碧色的巨大那迦,吞吐着开叉的蛇信子,用略带疑惑的语气问道:“摩侯罗伽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怎么……看起来挺好吃的样子诶。” 身形百米的那迦定睛看着不过是指粗细的奎却是颇为忌惮,尤其是听到奎的那一句话之后,更是恐惧的无以复加。 “摩侯罗伽一族吞食地,欲壑难填,后来被族和迦楼罗族合力剿杀,全族尽数被诛。想不到,在原初世界里居然还有遗孤。”贾米尔低声道。 奎歪着脑袋,依然没有明白贾米尔在些什么。 她本来一直以卵的形态沉睡底壳之中,受到红雨的影响才得以孵化。 所有遇到她的人都以为她只是一条产生了变异的毒蛇而已,就连曾经控制了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教皇也没发觉什么异样。 她可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就突然就得知了自己真实的身世。 但是令贾米尔没有想到的是,奎对于贾米尔所的一切根本毫不关心。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就把头凑到了严凉的耳边。 “韩景皓失踪两了。”奎低声道。 “根据约定,如果我连续四十八个时没有捕捉到他的踪迹,就必须离开那个军营,然后向你汇报情况。” 听完了奎的汇报,严凉点了点头,然后摸了摸奎头上的鳞角。 传中可以吞食地,而且凶暴无比的摩侯罗伽竟然会任由一个人类摸自己的头? 贾米尔心中的震惊此刻可谓是无以复加。 不由得,他对于严凉本身的畏惧又更深了一些。 稍稍安抚了一下奎,严凉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心里默默想着,虽潜入军营的办法是韩景皓自己想出来的,但他可没有会把自己给玩没了。 看来,有必要在解决了这里的情况以后,去一趟远处的军营之中了。 “我不想违背自己的承诺,但也绝对不会就这样放你离开。”严凉沉声对着贾米尔道。 贾米尔浑身一颤,立即便回答道:“这位大人,我可以变得和她一样,随时听候您的调遣!” 为了能活下去,这头身形巨大的那迦已经完全舍弃了自身的尊严,哪怕是严凉让他像狗一样摇尾巴,估计他也会照做。 紧接着,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那迦长达百米的巨大身躯竟然真的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下去。 虽然最终也没有变成如奎那一般的纤细,但也至少是变成了地球上正常蛇类的身形。 但是严凉摇了摇头,他竖起一只手指,指尖上一点白炽色的火焰亮如萤火,闪烁不定。 “这个火焰伤过你,所以你应该知道这个是什么。我接下来会将其埋进你的血脉里,如果日后你有任何伤人的举动,我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要了你性命。” 严凉看着贾米尔,目光坦然,嗓音低沉。 “我赞同许炎的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我不可能对你不设防。尤其是,你曾将人类看做为牲畜。” “现在,你可以做出选择了。接受这火种,以后供我驱使。或者拒绝,我也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贾米尔用他那双爬虫的眼睛与严凉对视着,当他再看见严凉指间那一点火光时,浑身的鳞片都为之一紧。 被这种烈火灼烧的感觉还盘踞在体表没有散去,接下来却要任凭严凉将其融入他的血液之中,从此沦为仆从,一生都要供人驱使。 贾米尔叹了一口,似乎是屈服了。 他将头伏在地上,声音恭顺地道:“我贾米尔,那迦族弃民,愿意从此追随您的的脚步,做您最忠心的奴仆。” 严凉点了点头,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许炎。 而许炎虽然并不赞同严凉这种将祸患留下的做法,但见到严凉已经点亮了心火,也算是做足了后手,索性也就不再什么了。 见到许炎没有反对,严凉并指一挥,盘旋于贾米尔身侧的光剑渐次散去。 同时,严凉指间的那一点白炽色心火也如同萤火虫一般,朝着那迦生有短角的头顶上落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阵妖风忽然刮起,裹挟着一阵飞沙走石扑向了众人的脸上。 那迦可以呼唤风雨,这是其生的力量。 “想要杀了我!看我先要了你的命!”贾米尔趁着飞沙迷人眼球的刹那间,一下子便闪开了半空中飘来的火焰,然后猛地朝着许炎扑了上去。 许炎此刻不过是个寻常人,若是被那迦扑中,必然会死得非常惨。 关键时刻,一道由光剑组成的墙壁挡在了许炎面前,将其护住。 谁知贾米尔作势要突袭许炎却不过是假动作而已,他粗壮的蛇尾猛地重击一下地面,又掀起了一团阻人视线的尘土。 紧接着,他便宛如一道碧色的闪电,唤来了云雾,裹挟住自己的身躯,朝着边急速逃窜。 严凉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给摆了一道,不禁生了怒意。 想也不想,几道光剑便在严凉的身后凝结而成,朝着亡命奔逃的贾米尔当空斩去。 一团云雾被斩得消散于空中,但贾米尔却并没有藏身于其中。 显然,这头那迦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比光剑的速度更快,所以他竭尽一切可能凝聚出更多的云雾来隐藏自己的身形。 “要我给你们这些牲畜做奴隶!想也不要想!”贾米尔在半空中大声嘶吼道。 忽然间,他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话。 “给脸不要脸,那你不如去死了算了。”女子的声音道。 竟然有人可以在他告诉奔逃时无声无息地靠近自己的身边,而自己完全一点都没有发觉! 贾米尔发出一声大吼,从云雾中探出了利爪,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化为百米身躯的那迦本相,以应对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强敌。 “吵死了。”那个女声又道。 一阵冰凉的感觉突然从他的脖颈处传来,他的视野随即旋转着,朝着九霄云下的地面上撞了过去。 他的头被斩了下来。 第183章 剑阁沉降 没有人能看清在九霄云上发生了什么。 原本还在仓皇逃窜的那迦突然发出了要决一死战的怒吼声,从云间探出狰狞的利爪,然后便被斩落了头颅,巨大的身躯变作死物,轰然落地。 众人都以为是严凉的光剑所为,但只有严凉自己清楚,他所唤出的光剑并没有斩中任何东西。 当那迦布满青碧色鳞片的巨大身躯落下的时候,原本盘绕在严凉肩头的奎却是终于按捺不住了,猛地朝着那具余温尚存的尸体扑了过去。 尚在行进的过程中,她便已现出了丝毫不逊色于那迦百米之躯的魔蝰蛇本形,或者是摩侯罗伽的本相。 按照贾米尔所言,摩侯罗伽一族因为暴食之欲而被另外两族联手剿灭。这个吃货的设定,落在奎的身上,却也是非常的贴切。 只见她先是一口叼住那迦那颗生有黑色短角的头颅,嘴唇稍稍蠕动了几下便将其整个咽了下去。 似乎对食物的味道非常满意,奎随之发出了一阵满足的呼噜声。 然后她便意犹未尽地朝着那迦的身躯噬咬而去,打算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将其吞食殆尽。 就在这时,云海之中忽然传出了一阵轰鸣声,似是雷声滚滚,却又比奔雷要更加低沉而悠长。 许炎听到这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脸色忽然一变。 “凌剑阁!”许炎抬头仰望着夜空,神色肃穆。 浩瀚夜空,因为那迦招来的云雾尚未消散而显得浑浊不清,在云海之上,则似乎有着某种庞然大物,正在缓缓移动着。 紧接着,严凉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在娇叱道:“大胆妖孽!竟敢在我凌剑阁掌剑司的面前现形!” 一道剑光乍现于云端,如同破晓的第一道曙光,轻薄而耀眼,无需过多的发力就轻巧地划破了厚重的夜色,直直朝着奎的头颅削去。 严凉丝毫不怀疑,方才轻易斩落了那迦头颅的就是这样一柄剑。 如果任由这柄利刃落在了奎的头上,那么奎的下场丝毫也不会比那迦好到哪里去。 来不及多想,一道由严凉的光剑所构成的网瞬间便在奎的头顶张开,想要拦截住那道劈下的剑光。 然而令严凉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凝结出的光剑在那道澄净无垢的剑光面前却宛如是纸片一般,稍稍一接触,便立刻消散于空中,分毫也不能阻其锋芒。 “芥子剑!竟然是芥子剑!她真的办到了!”许炎惊呼道。 严凉也曾听徐荼提到过芥子剑,大概也知道那是比兆剑的难带更加久远的上古神兵,却万万也没有想到,这道锋刃会有如此惊人的威势。 不过芥子剑的主人显然也没有料到严凉会阻挠自己,所以明明已经冲破了重重光剑的阻隔,眼看着就要落在奎的头上,其剑势却在最后关头猛地一收,冲回了云霄之上。 云上的世界在这之后忽然就亮了起来,一座漂浮于空中的巨大城市在此刻于夜空中缓缓展露出了它的棱角。 地上的一行人中只有两人识得这座浮空城市的名字,只有一人能明白这座空中巨都现身于此处意味着什么。 付行梁站在自己弟弟的身后,微笑着看着这缓缓下沉的空中之城。 他当初以通符印将许炎的情况通报给凌剑阁时,本是想着对方或许会派两位长老过来。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来的居然会是整个凌剑阁。 严凉啊严凉,凌剑阁下降于此,纵是你身具不败之躯又怎样?纵是你有万般神通!今也得跪在这里了! 付行梁这样想着,目光冷冷地在严凉的手腕上瞟了一下,他今无论如何也要把须弥剑给夺回来。 除了付行梁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于凌剑阁上,竟都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奎也显然在刚才的一轮攻击之中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美食”都不敢要了,重新变化为指的粗细之后,便风驰电掣地躲进了严凉的衣袖之中,半不敢冒头。 随着剑阁的高度逐渐下降,这座浮空之城上的亭台楼阁,假山玉树,都逐渐显露了出来。 以严凉的目力,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剑阁边缘平台处的四个人。 徐荼所穿着的还是如众人初见时所穿的那一身素纱汉服,此刻轻轻飘摇于风之中,便宛若云雾裹身,其美不可方物。 她的背后如今背着一个全新的剑匣,似是由乌木雕刻而成,其上以鎏金描绘出一副金鸾凰羽的图案,精巧至极。 在徐荼身侧稍后的位置上还站着三位老者,由两名男性和一名女性所构成。 两名男性老者中,身材高瘦的那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穿着黛色的大氅,面貌上看起来颇为和善。另一位身形浑圆的老者则是穿着一身朱红色的大氅,生着一对横眉,看起来就宛如一个土匪头子。 而那三人中唯一的一名女性则是穿着蓝色大氅,却站在了距离徐荼最远的地方,面貌稀松平常,神情平静淡然。 在凌剑阁还悬于半空中的时候,许炎便已经万分恭敬地迎了上去,向着那四个人拱手行礼,道:“无能弟子许炎见过掌剑司大人,见过三位长老,还望宽恕弟子未能远迎之罪。” 远远的看见许炎拱礼相迎,站在首端的徐荼还没有什么,身形浑圆的那位老者就已经飞身下来,一把扶住许炎的胳膊。 这位身形浑圆的白胖长老便是三位长老中脾气最为火爆的许长老,但他此刻对着许炎也实在是责备不起来,仅仅是瞪了一眼,便关切的问道:“炎儿!我听你力量全失,是何人所为!竟敢对我凌剑阁的弟子下如此毒手!” 许炎一愣,没有什么。 这时,另一位高手的山羊胡长老也从剑阁上一跃而下,踏着一道剑光落在了付行梁的面前,原本和善的脸上满是凶煞之气。 “你是付公子?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我给你护身的须弥剑呢?”古长老沉声问道。 严凉看着这两个明显是要兴师问罪的人,不禁莞尔。 他笑了笑,然后学着许炎的样子分别向着这两位老者行礼,低声道:“在下严凉,不瞒两位长辈,这位许先生和这位付公子,他们身上的种种异常,皆是晚辈所为。” 第184章 大洋彼端 当严凉身居黑夜中的时候,在地球的另一侧,太平洋的彼端。 手持火炬的女神像眺望着晨光中的废城,虽然藤蔓和青苔早已爬满了她的面颊,令所有在地面上仰望的人都已经无法再凝视她的容颜。 但只要她还站在那里,曾经生活在这个国度里的人们的心中总会燃起一丝希望,幻想着这个曾经在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家可以重新站回他原本的位置上。 直到此刻,一道巨大的裂隙在自由女神像上方的空中被撕裂开,然后就是一群黑色的鸟儿从裂隙之中成群的飞了出来。 燕子,又被称之为玄鸟。 因为其与人类亲近的生活方式,以及根据季节迁移的特性,在许多民族的神话故事之中,这种鸟都被赋予了一定的神性。 成群的燕子从裂隙中飞出,却没有如寻常鸟群那一般“叽叽喳喳”的嘈杂声。 这些不过成年人拳头大的燕子就宛如是一支型的军队,有序而安静地飞出,在空中排列出队形,不一会就落满了自由女神的头顶。 最后一只飞出的燕子比她其他的同伴要大上一倍,脖子上还生有一圈金色的羽毛,就好像是戴着一个大金链子的土豪一般。 他稳稳地落在了所有燕子的最中间,鸟类的身体立即产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色燕尾服,拄着金色手杖的绅士模样的英俊男青年。 “佑我玄鸟一族,竟然让我们率先开启了裂隙。”燕子变成的男青年呢喃道,一双黑色的眼珠朝着空中的裂隙看去,然后深深行了个礼。 这时,簇拥在这名男子周围的上千只燕子立即就叽叽喳喳地叫开了,然后纷纷摇身一变,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这些燕子化成的人形有男有女,俱是模样英俊秀美,宛如是摆在精品店橱窗里的高级芭比娃娃。 “酷飞飞大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另外一只身形一号的燕子凑了过来,用讨好的语气道。 被称之为酷飞飞的大号燕子将目光投向了自由女神像之下的废都,嘴角一挑,拍了拍那只与他话的燕子的肩。 “翰!你知道我们玄鸟一族为什么会比那些强大的种族更先一步开启回归本源世界的道路吗?” 他用手杖猛地一杵地,便在自由女声像的头顶上凿开了碗口大的一个洞来。 “因为我们弱啊。越是弱的种族,越是容易得到盖亚意识的认可,越是容易生存下去。” “我们曾经也仅仅只是比人类强出一线而已,那些强大的种族将我们关进笼子里,逼我们唱歌跳舞,供他们取乐。” “但是这种日子将一去不复返,我们既然已经先一步回归了本源世界,那就要争取获得成神资格。我族之中,只要能有一个人能成就神格,就能叫以往那些欺辱过我们的种族,付出血的代价!” “感谢盖亚对我族的恩赐!现在,你们就尽情地去这个世界上寻找属于你们的道吧!” 一段话完,酷飞飞又加重了力气,再次将自己手中的金色手杖往先前凿出来的那个洞中戳了过去。 随着他金色手杖的落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出现在了自由女神像的面部,紧接着这道裂缝便如同蛛网一般迅速扩大,眨眼之间就已经遍布了巨大的自由女神像的全身。 原本落于女神像头顶的成群燕子们再度变回了鸟类的形态,一哄而散,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唯有那只脖子上生有金羽毛的大号燕子,他并没有像其他的同伴那样选择一个方向飞走,而是笔直上升,飞会了他们出现的裂隙之中。 那道悬挂于空之中的裂隙并没有关闭,其中隐隐有晓风透出。 当所有的燕子都消失于云中,自由女声像终于再也无法承受其自身的重量了,在一阵金属变形、水泥崩落的刺耳声响中,轰然倒塌。 直到这个时候,苟延残喘地生活在这个废都之中的人们才发觉出了异样来,从自己藏身的居所中探出了自己的目光,惊讶地看着这个城市曾经的象征毁于一旦。 …… 卡尔是一个酒鬼,也是一名选者。 他在经历了红雨的洗涤之后,觉醒的能力是操纵泥土来形成防御的盾牌,或者是攻击敌人的巨大拳头。 只不过他这个人并没有什么野心,只要能过好自己的日子,有酒喝,有女人,他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所以他拒绝了这个城市里最大的两个幸存者帮派的拉拢,然后就带着自己在末世里找到的美女,利用自己的能力建立一个城中“孤岛”,并在这个孤岛中过上了种田外加后宫养成的美好生活。 自由女神像倒塌的时候他正躺在自己院子里的躺椅上,一边喝着自己亲自酿造的葡萄酒,一边晒着太阳。 当他听到那一声巨大的轰鸣时,几乎就是毫不犹豫地扔到了手中的高脚杯,然后一个翻身就抽出了藏在躺椅之下的霰弹枪,同时在自己的身前升起了一道防御性的土墙。 能在末世之中生存得这么安逸,“谨慎”二字一直都是他的座右铭。 但是蹲了半之后,就连边的尘埃都已经逐渐落下了,他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异常状况。 看来是虚惊一场啊。他这样想着。 然后他看着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高脚杯,想着高脚杯里还没有喝完的大半杯红葡萄酒,只觉得一阵心疼。 这时,一只黑色的鸟落在了破碎的高脚杯旁边,啄了啄湿润的泥土,然后歪着头看着他。 “燕子?”卡尔眯着眼睛辨认道。 黑色的燕子却话了,他道:“盖亚恩赐于了你赋,你却在此虚度光阴。如此浪费,这赋还是给我吧。” 这不是普通的燕子! 一道坚实的土墙猛然在卡尔与那只黑色的鸟之间升起,他同时拉动枪栓,抬枪指向土墙之上的空。 变异的鸟类都会从空中发起攻击,这只鸟必然也是如此。 卡尔想错了。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竖立在卡尔面前的那道土墙上被钻出来的一个透光的洞。 同时,卡尔的身体就仿佛是被大铁锤给砸中了一般,令他向后栽倒在了地上,浑身的力量如水一般地流走。 怎么可能!我建造的土墙,硬度比水泥还要高! 这时卡尔脑海里的最后一个想法。 而他双眼所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那只黑色的鸟,用那双纤细的鸟爪轻易扯开了他的胸口,然后钻了进去。 第185章 偷袭者 “在下严凉,不瞒两位长辈,这位许先生和这位付公子,他们身上的种种异常,皆是晚辈所为。” 严凉的话才一完,许长老白胖的手中忽然便多出了一柄赤红色的细剑,二话便朝着严凉刺了过去。 其剑未至,剑意已然如风刮在了严凉的脸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口来。 没有料到这位身形浑圆的老者在出手之间竟然也可以如此迅捷,而且一出手便是一往无前,毫不留情。 严凉的眉头一蹙,手中光剑瞬间成型,剑势一自下而上轻轻一扬,便将已将递到了自己面前的赤红色细剑给荡开。 眼见着许长老一击不中,付行梁忽然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瘦长老喊道:“古长老!还不动手!” 古长老这才猛一转身,伸手在自己的腰际一抹,抽出了一柄六尺软剑来。 接着只见他手腕一抖,原本是轻薄柔软如纸片一般的细长软剑立刻被绷得笔直,如同一杆长枪,朝着严凉的咽喉处点了过去。 严凉刚刚才一剑荡开了许长老的迅猛一斩,这会儿还未收招,其咽喉处正是空门所在。 就在此时,一截粗壮的树根忽然从严凉的脚下破土而出,狠狠撞在了古长老的软剑上,将古长老那凌空一刺给挡了下来。 紧接着,古长老便感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风中潜藏着的杀意令他脊背发麻,掌心汗涌。 意念转动间,他猛地扯回自己的软剑,如鞭子一般朝着身后的来犯之敌身上劈了去。 然而他才刚刚将这六尺软剑提起,一股巨大的阻力便从剑身上传了过来。 无数深褐色的植物根系从泥土中探了出来,紧紧缠绕在六尺软剑上,将其拖住,使得古长老一时无法将其撤回。 仅仅只是短短一瞬间的停滞,这一点在平日里完全不用放在心上的事,在此时此刻却成变成了逃在古长老脖颈上的绳索,狠狠收紧了那么一下。 一把武士刀斩落在了古长老的肩颈上,瞬间便将古长老握剑的一整条手臂,连带着半边身子都给一同斩了下来。 鲜血和内脏从巨大的创口中喷涌而出,瞬间就泼洒在了此地的黄土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根本没有人看清楚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古长老倒下,那些黑褐色的树根立即缩回了地下,而那把斩断了古长老手臂的猩红色长刀,其刀锋一转,便朝着站在古长老不远处的付行梁斩了过去。 付行梁一惊,仓惶间退开了半步,远远闪到了长刀的斩击范围之外。 那个手持长刀,突然插入战局之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宫本明煌。 她先前不知是藏在何处观望,这会见凌剑阁中的两位长老将精力全部击中在了严凉一人的身上,便不再犹豫,当即出手。 古长老没有防备,毙于当场。 而付行梁闪开了这一道斩击之后,宫本明煌也不追击,她身形如风,傲血刀平举,直直又朝着许炎刺去。 “孽障!尔敢!”许长老大喝一声,提剑来挡。 他先前的一剑被严凉轻描淡写地拨开,而古长老又瞬间身死于此,这一切令他怒火中烧,眉目中似要燃起火来。 傲血刀与许长老的赤红色长剑碰撞在一起,发出“锵”的一声轻响,然后被稳稳架住。 “许长老,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脾气还是这么不收敛,心将来脑溢血中风哦。”宫本明煌笑盈盈地道。 又是一截黑褐色的树根从泥土中窜出,笔直如剑,朝着许长老的后心狠狠插了去。 一层赤红色的火焰突然从许长老的身体里冒了出来,如同凭空在其背后生出了一对火焰构成的翅膀。 利剑一般刺向许长老后心的树根仅仅是被一点火羽燎了一下,立刻便熊熊燃烧了起来,顷刻间便化为了灰烬。 “东瀛孽障,就会与妖孽勾结,行这些鸡鸣狗盗之术!百年间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许长老冷哼一声,手臂一振,将宫本明煌逼退。 “想不到凌剑阁的长老,居然也会因为这鸡鸣狗盗的本事而丢了命,不知是该可惜呢?还是可笑?” 宫本明煌退到了古长老的尸体帮,在古长老的衣衫上轻轻擦拭着傲血剑上沾染的血迹,神情轻松而惬意,仿佛并未将许长老身后的凌剑阁放在眼里。 看着已经气绝的古长老,许长老白胖的脸已经涨红成了猪肝色,恼羞成怒道:“无耻人!” 宫本明煌听到许长老的法,笑得反而更开心了些,道:“古人言‘唯人与女子难养也’,我是本就是女子,凌剑阁的几位德高望重,就不该与我有什么计较。” 就在这时,只闻缓缓下沉的凌剑阁上传来一声冷笑,站在剑阁边缘平台上的徐荼便道:“和这个碧池还多些什么!看我一剑劈了她!” 长剑出鞘之声,宛如一道凤鸣乍现于九霄云间。 清光瞬间划破了沉夜,不留分毫情面地朝着站在地面上的宫本明华斩落了下来。 宫本明煌神情一凛,两道秀眉紧紧皱了起来,显然是知道这一声剑啸意味着什么。 “姥姥帮我!”她低喝一声,点足后掠。 于她身后的土地突然裂开,无数的树根从泥土之中蜂拥而出,拧成一把虬结的木质大刀,朝着飞身而下的徐荼迎了上去。 徐荼神色自然,颇为不屑地轻笑了一声,手中剑尖点出。 深褐色的木质大刀与白衣胜雪的徐荼的身形乍合而分,刹那之间便揭晓了胜负。 地底的深处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哀嚎声,地面震动,仿佛九地之下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迅速退去。 仅仅是被剑尖划过,这柄气势惊人的木质大刀便散作了齑粉。 或者,这把木质大刀是被分解了,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它原本稳定的原子结构就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打破,令其再也无法维持原本的形体。 树姥姥被徐荼的一剑吓破了胆,就这么不管不顾地退去了,令宫本明煌也失去了掩护。 眼瞅着徐荼这一剑就要落在她的头上,宫本明煌的眼神里反而有了某种得意的神色。她低声吼道:“严家哥哥,我们有约定的!” 如她所愿,在徐荼斩落她的头颅之前,清亮如水的兆剑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 第186章 葬送 兆剑或许会有无法斩断的东西,但严凉从来也没有想到过兆剑会有被斩断的一。 当他横剑挡在宫本明煌身前的时候,便不可避免地必须代其受下徐荼那从从而降的一道斩击。 同属上古七剑,虽然严凉手中的这柄兆剑并非实体,但心神凝结之物与实体之间的差别其实并不大。 即便是如此,当徐荼手中的芥子剑落在了清凉如水的兆剑上时,原本该是坚不可摧的兆剑上竟也产生了裂痕。 这道裂痕迅速扩大,只在一夕之间便将兆剑的剑身斩断。 “交给你了。”宫本明煌含笑低声了一句,纵身跃入树姥姥离去时在地面上挖掘出的巨大坑洞之中,瞬间就消失于黑暗之中。 下一个瞬间,已经收不回剑势的徐荼便一剑落入了严凉的肩颈处。 剑刃从颈部与肩膀交界的地方斩入,自上而下,斩断了颈椎骨、锁骨、肋骨,将一侧的肺叶削成两半,然后斩断了心脉。 鲜血喷溅而出,落在徐荼的脸上、手上,眼睛里,将她的视线染成一片血色。 徐荼愣了愣神,退后了两步,看着倒下的严凉,忽然颤抖着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剑。 “你干嘛要挡着我?”徐荼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严凉,声音颤抖着问道。 芥子剑锐不可当,仅凭剑势就足以取人性命,以徐荼现在的能力还完全做不到收放自如。 气管被斩断了,这让严凉暂时没有办法回答徐荼的问题。 “许长老!我的须弥剑在他手上!帮我夺回来!”付行梁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此处,大吼道。 许长老本还在看着古长老的尸身发愣,听到了付行梁的一声大吼之后,眉头一皱,瞪了付行梁一眼,然后便将一双大手朝着缓缓倒下的严凉抓去。 “住手!”付长歌眼看着许长老的举动,立刻便拔枪出来。 付行梁却没有任由自己的这个弟弟胡来,他一脚踢在了付长歌的膝盖后方,将他踢得单膝跪地,然后从身后一把揪住了付长歌的头发,将其带出了战局。 “这里没有你插手的份,好好看着就行了!”付行梁咬牙道。 即便他的身形缩到了孩子的模样,对于寻常人而言也依然是无法战胜的存在。 没有了付长歌的阻挠,许长老那只白胖的手掌眼看着就要捏到严凉的身上,却见一道雪亮的剑光却朝着他扫了过来。 芥子剑! 许长老倒吸一口冷气,掌中燃起了不灭的火焰,飞速退后。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手持芥子剑的徐荼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出手,一时间惊怒交加。 “掌剑司大人!您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许长老退后到徐荼的剑势之外,咬牙喝道。 徐荼面色清冷,眼中似有哀怨与悲切。 “掌剑司行事,无须与任何人知会。”徐荼横剑于严凉身前,冷冷道。 在场的几人之中,除了付长歌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严凉与徐荼其实早已相识。 眼瞅着严凉被其芥子剑斩伤,都以为胜负以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徐荼转身会突然摆出了一副维护严凉的姿态来。 这个时候,叶青咬牙走了上来,她的掌心涌出了绿色的光华,如同藤蔓一般朝着严凉几乎被削成两半的身躯探去。 徐荼猛一扭头,瞟了心翼翼的叶青一眼,用冰冷而傲然的声音道:“你又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叶青一愣,她最为憎恶的便是旁人与她话时使用这种傲然的语气。 “我可以帮他!”叶青挺了挺胸膛,回答道。 徐荼用略带疑惑的目光将其打量了一番,确定叶青掌中的那团绿光确实没有威胁性,然后才点了点头,示意叶青可以走上前来。 叶青走到已经神智全无的严凉的身旁蹲下,心翼翼避开了沾染在草叶上的血污,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绿光便朝着严凉的身体落了下去。 严凉本身就具备极为强大的恢复能力,如果再加上叶青的复原能力的话,他身体的恢复速度理应是极快的。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治疗的时间持续了大约一分钟,随着叶青手中的绿色光芒渐渐黯淡,徐荼听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也看见她的手指不可遏制地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用!为什么!”叶青刷一下站起来,近乎绝望的嘶吼道。 严凉依然躺在地上,贯穿他身体的巨大伤口没有丝毫愈合的痕迹。 被剑气搅碎的内脏混合着褐红色的血污从伤口中流了出来,而伤口处的肌肉组织则因为血液的流失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苍白。 不止是叶青,徐荼更是惊得要握不住手中的剑。 她曾亲眼目睹严凉遭受过比现在更加严重的伤害,然而却从未在他的身上见到过无法愈合的伤口。 同样震惊的还有站在不远处的许炎,他明白严凉“不败之躯”为何物,此刻却完全无法理解这伤口无法愈合的原因。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一个苍老的女声却在徐荼的身边幽幽道:“掌剑司大人,您可是不明白此人的伤势为何无法愈合?” 凌剑阁此刻已经轰然沉降,原本是站在剑阁边缘平台上的余长老便在此时纵身跃下,飘然而至。 “老妇不才,或许可以解掌剑司大人心中所惑。”余长老如此道。 徐荼的眼中已然赤红一片,握着剑柄的那只手,指节处已是一片青白。 “要就!少绕弯子!”徐荼低声道。 余长老苍老的面孔上并没有因为徐荼的态度而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她点了点头,依然恭顺的回答道:“遵命。” “老妇请问掌剑司大人一句,您可知芥子剑为何剑么?” 徐荼秀眉紧皱着,立即回答道:“无坚不摧之剑。” 余长老点了点头,继续道:“芥子剑无法被防御,却并非是无坚不摧之剑。准确的的话,它其实是杀敌剑。” “盔甲、刀剑乃至肉身,只要被芥子剑的刀锋划出一道极的伤口,这道伤口也会无限被放大,直至将伤者的形体从根源上湮灭掉。” “不留情面,不留生机。呵呵,这才是芥子剑的本质啊。” 余长老微笑着,弯腰,查探着严凉渐渐冰冷的身体,然后道:“掌剑司大人,很遗憾啊,他是真的已经死了。” 正着,此地忽然间狂风骤起。 严凉的身体宛如沙雕一般崩散了开来,变成比砂砾还要纤细的尘埃,消散在风中。 “不不不!”徐荼惊惶地叫道。 她将手中的芥子剑扔到一旁,不顾一起地俯下身去,想要留住那些随风飘散的尘土。 我不顾一切地去拥有了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以为这样就可以再度回到你的身旁,不想却亲自葬送了你! 第187章 神说,要有光 政府呢?警察呢?军队呢?FBI呢? 珍娜每次被这些暴徒虐待的时候都会反复在心里问上一遍这句话,然后再默默追加一句脏话。 红雨降临之前,她曾是某个高级政府部门的接线员,每朝九晚五,拿着微薄的薪水,过着平淡的生活。 她原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这么平淡的过下去。 直到有一,她发现原本在工作中无比守时的局长大人已经连续有三没有来上班了。 然后,红雨就来了。 变异、混乱、万物生长、异能觉醒、势力划分……似乎全世界的套路都是这么来的。 珍娜幸运的活过了平民死亡率最高的混乱初期,并且在各种变异生物横行的阶段加入了由一位老神父带队的心存者团队。 老神父在红雨之中觉醒了操纵流水御敌的能力,于是他万分坚定的认为这是上帝的给予他的肯定,令他可以在乱世之中救赎更多的人。 虽然生存物资并不充裕,却也可以勉强度日。 只要别当着这位老神父的面出什么诋毁上帝和上君主们的言论,老神父也会使用他的能力来保护这些幸存者的安全。 珍娜知道,那些该死的政客们已经跑没影了,也许是躲进了电影里看到的那种方舟里面,也许是藏进了某个大山深处的秘密基地。 总之,庞大的国家机器已经完全停转了。 如果想要活下去,那就不能再想着依靠那些虚伪的政客们来派出军队救援了,彻底融入一个有实力的幸存者团体之中才是正途。 珍娜觉得自己很幸运,她见过某些无法无的团体是怎么对待无力反抗的女人和儿童的。 奴隶、玩物……储备粮,所有在规则社会之下无法想象的恶心事情,都会在这个时候理所当然的上演。 而珍娜一点也不想参演到这样的事件之中去。 虽然每只能分到一点点刚好可以维持生机的食物,而且早晚还必须要做两遍虔诚的祷告。 但是,这样的事情,只要习惯了就好了,不是吗? 更为重要的是,这位老神父的心中除了对上帝的信仰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欲望,不论是女色,还是权利。 只要跟着这位老神父,虽然清苦了一点,但是就能平静地生活下去了吧。 直到老神父身死之前,珍娜都还是这么想的。 一群暴徒杀死了老神父,并将之前受其保护的整个难民营的人都变成了他们的奴隶。 这些暴徒总共有三十人,不但手中持有重火力,而且至少有五个人觉醒了不输给老神父的强大能力。 而他们的心里却完全没有任何的道德约束和信仰。 珍娜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难民营沦陷的那个夜晚,老神父被勒死之后悬挂到了一株枯树上,难民中的年老力衰者和反抗者都被直接斩首,弃尸荒野。 难民营里所有的年轻女性都在那个夜晚遭到了侮辱,即便是不满十岁的女孩也没能幸免。 女孩的父亲奋起抵抗,却被当着女孩的面活活打死。尸体被开膛破肚,抹上盐和黄油,架在炭火上烤熟,被切碎,分与众人,逼着他们吃下去。 如果真的存在着地狱的话,那么这就是地狱真正的样子吧? 珍娜从回忆中将思绪拉了回来,只觉得自己的下身传来一阵无法形容的钝痛感。 她忽然有些羡慕那些在末世到来初期就一命呜呼的同事,至少他们不用和她一样承受这种缓慢的折磨。 “珍娜姐姐,珍娜姐姐。”随着一声略带着哭腔的呼喊,一只冰冷的手从地下室黑暗的角落里摸了过来,落在珍娜枯瘦的腿上。 珍娜的身体随即一颤,立刻将那只纤细如鸟爪一般的手握在了掌心里。 “没事,我还活着。”珍娜用沙哑的声音道,同时将这个女孩揽进了怀里。 如果不是答应了这个孩子的父亲要照顾她的话,恐怕自己也早就放弃所有生存的希望了吧。 两人就这样,在这间光明黯淡的地下室之中紧紧相拥了好一会,直到双方的身体都渐渐恢复常人应有的温度,才缓缓松开了彼此。 “不要担心,我没事的。”松开手臂前,珍娜又安慰了了这个女孩一番,即便她浑身都疼得几乎要死去,却还在这个孩子面前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女孩的眼里满是眼泪,她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在谎,却没有揭穿。 她从珍娜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拔开了铺在地下室地面上的干草,从隐藏的角落里找出一本早已没有了封面的书籍来。 手抄本的《圣经》,是那名老神父仅有的几件遗物之一。 “起初神创造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要有光,就有了光。”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女孩捧着斑驳的旧书籍,跪倒在地下室湿冷的地面上,纯澈的目光望着地下室上方极为窄的一道裂缝,对着刚刚露出微光的太阳,用虔诚而压低的声音读着《圣经》中的这一段。 珍娜克服着自己身体的疼痛,尽量不让呻吟声从自己的喉咙里传出来。 晨间的祷告对于眼前的女孩来,是唯一的精神寄托。对于珍娜来,也是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她关注的事情。 因为害怕惊动这处的守卫,女孩读的篇幅很短,声音也很。 她读完了,圆而明亮的眼睛朝着依靠在阴影里的珍娜看去,不足成人巴掌大的脸孔上已然泪珠涟涟。 她将书本合起,匍匐于地,哀求道:“上帝啊,您听到了我的祈求了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得到您的救赎!我希望您座下的炽使米迦勒,可以为我们驱除此地的黑暗!可以,救救我们!” 一阵狂风忽而骤起,裹挟着一团尘埃从女孩仰望空的那团细细裂缝里钻了进来。 尘埃漂浮于空中,没有落下,没有上扬,在这地下室的半空中缓缓凝聚出一个虚幻的人形来。 稀薄的晨光从裂缝中透入,照在那个由尘埃所组成的虚幻人形上。 微的尘埃在刹那间便被点亮了,一粒一粒,每一粒尘埃都是一个细的光点,闪烁着白炽色的光芒。 “神,要有光,就有了光。” 女孩注视着那个虚幻的人形,又将书籍中的一句话,又念了一遍。 第188章 你从哪里来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做什么? 于无尽的黑暗之中,严凉听到有人问了他三个问题。 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为什么我明明睁着眼睛,却无法看见? 为什么我明明张着嘴,却无法话? 为什么我明明四肢健全,却无法动弹? “你是谁?” 同样的问题又有人问了一遍。 我是严凉! 比永夜更加漫长的夜色中忽而乍现了一道光,如至为锐利的剑划破了厚重的裹尸布,将他的世界涂上了鲜明的色彩。 严凉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一个脏兮兮的白人女孩落入了严凉的眼中,他听见那个女孩惊喜的呼喊声。 然后便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黑人女子快速走了过来,将一块破旧的毛毯将自己整个儿盖住,也遮蔽了他的视线。 严凉尝试着想动一动,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僵硬而麻木,根本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 “千万不要动,也不要话。”黑人女子压低了声音,用英文和严凉道。 紧接着,严凉便感觉到这一大一两名女子紧紧挨着自己坐了下来,并且还将一些草叶撒到了自己身上的毛毯上。 随着“吱呀”的一声,是门打开的声音。 然后是硬底的皮鞋踩在砖石上的“哒哒”声。 “吵什么!两个贱人!再吵我就把你们拉出去绑在烧烤架上面!”一个粗粝的男声道。 “对不起,请您原谅我们!对不起!大人,请不要惩罚我们!”是那名黑人女子的声音。 “啪”的一声,是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接着有人摔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黑人女子压抑的痛呼声,白人女孩惊恐万状的抽泣声,还有男子的嘴里涌出的不堪入耳的脏话。 这里不是长明镇!这里到底是哪里?这里发生了些什么? 也不知过来多久,所有的声音都平静了下来,盖在严凉脸上的布才被揭开。 黑人女子显然承受了巨大的折磨,她满脸都是伤痕,用一只手按在肚子上,一只手支撑着地面,仿佛随时都会支撑不下去。 “你,你听得懂英语吗?”女子用极其轻微的声音问道。 严凉张了张嘴,舌头依然是麻木的,他只能用缓慢的速度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你不能话的话,就不用做自我介绍了,听我就行。” “我叫珍娜,她是安妮。”黑人女子将女孩拉到自己身前,介绍道。 黑人女子吸了一口气,靠着墙坐下。 直到这个时候,严凉才有机会打量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个地方好像是在某间地下室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来源于头顶上一道狭的墙壁裂缝。 而严凉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所能想起的,就只有徐荼的芥子剑将自己手中的兆剑斩断的画面。 “我不知道你什么怎么来到这里的,但你应该也是选者吧?不过看你现在完全不能动的样子,我就只能告诉你,你现在的处境真的非常危险。” “那些疯子完全没有人性可言,对于像你这样的黄种人,还有像我这样的黑人,则还要更进一步。” “如果让他们发现你,他们会把你的吊起来,然后把你的血放干,再把你的肉烤熟了吃下去。” 名叫珍娜的黑人女子着,目光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明。 她叹了口气,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如果你恢复了那种来去自如的神奇力量的话,你就快点离去吧,留在这个地方,只有死路一条。” 听着珍娜的话,严凉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想要唤醒自己的力量,想要呼唤出兆剑灵来帮助自己,却再一次失败了。 这个时候,名叫安妮的白人女孩却走到了严凉的身旁,蹲了下来,帮严凉清理着粘在脸上的草叶。 “其实你是使,对吗?上帝听到了我的祈求,所以派了你来拯救我们,对吗?”女孩问道,眼里隐隐透着希冀的闪光。 我不是…… 严凉没有办法话,他看着女孩的眼睛,最终却还是选择点了点头。 安妮笑了起来,她俯下身在严凉眉毛上轻轻吻了一下,用兴奋却压抑的声音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上帝一定会回应我的呼唤!谢谢地!你来了!太好了!” 珍娜靠在墙上,鼻腔里发出了低沉的呻吟声。 她看着女孩脸上喜悦的光芒,竟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她知道严凉是骗人的,只是在逗这个孩子开心而已。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使,也没有上帝!如果有的话,他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在他的治下发生! 如果他允许的话,那他便不是上帝!也不仁慈!他只是君临于死者之原的邪神而已! 抱着这样的想法,珍娜没有再去看动弹不得的严凉,而是在浑身的痛楚之中睡了过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又醒了过来。 浑身的痛楚没有半分的削减,而透过裂缝洒进来的阳光也早已渐渐黯淡。 惊醒她的,是门外走廊里硬皮靴踏在青石地板上的“哒哒”声,以及几个男人有有笑地走近的声音。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坐了起来,迅速将严凉脸上的毛毯给盖了回去,然后将安妮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如果……她不敢想如果。 那几个男人笑的声音在这间地下室的门口停了下来,然后便是钥匙翻动的声音。 “头儿,那个旁边那个屋里的黄皮女人快死了,咱们可别浪费了啊。”一个粗粝的声音突然道。 翻动钥匙的声音挺了下来。 珍娜听到脚步声从自己所在的地下室门口走开,然后另一侧的房门被打开,又一阵哭嚎挣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转过身,拼命捂住安妮的耳朵,咬着牙,闭着眼睛,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那些脚步声、笑声、哭嚎声都消失在了这里。 透过顶墙壁上的裂缝,珍娜看见了赤红的火光。 她垂下头,亲吻着女孩的头发,几乎要哭了出来。 “我们可以活下去,至少今晚可以活下去。”珍娜这样想着。 她昨出去的时候见到了,储藏室里用来存放肉类的那个柜子……里面已经空了。 第189章 腐朽之门 力量恢复的速度很慢,仿佛在严凉的体内还有着另一股力量在阻挠他的自我修复。 但好在这股“破坏”的力量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衰减,等到后半夜的时候,严凉已经可以用双臂支撑着身体坐起来。 随着严凉的动作,这间地下室里的另外两个人立刻就醒了过来。 珍娜拉住想要凑上前去的安娜,用略带着紧张的眼神看向阴影里的严凉,然后低声询问道:“你可以动了吗?” 严凉动了动嘴唇,这才发觉舌尖的麻痹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可以动,不过暂时还是站不起来。”他回答。 听到了严凉的回答,珍娜并不惊奇,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安妮终于从她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快速跑到了严凉的旁边,用一种希冀的眼神看着严凉,兴奋的道:“原来你可以话啊!” 严凉看着女孩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大眼睛,有些无奈地低声回答,道:“我本来就可以话,只不过刚才没有力气罢了。” 完,严凉闭目了片刻,想要按照兆剑灵先前教给他的方法将意识沉入紫府之中。 然而紫府紧闭,兆剑灵也并未回应他的呼唤。 这种情况以前也出现过,那还是在他在太平郡第一次崩坏了躯壳的时候。 明明只是被斩了一剑而已,这一次的情况却远比上一次要严重得多。 严凉并不知道,徐荼手中的芥子剑乃是绝杀之剑,而他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能在其斩杀之下生还的人了。 “能动了,就赶紧离开这里吧。”珍娜疲惫地道。 她用手按在自己胸腹之间的位置上,觉得那里的骨头似乎断了几根。 想到昨夜里被那些人从牢房里拖出去的那个黄种女人,珍娜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似乎也能由此回忆之中看见自己的结局。 “如果你还有余力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把安妮带出去,她还是个孩子,不该死在这种地方。”珍娜道。 她并没有信任严凉,也不知道自己轻易将一个女孩托付给一个陌生男人是否正确。但当深陷绝望之中的时候,哪怕只是一根稻草,她也想要紧紧抓住。 严凉睁开双眼,看了气息渐弱的珍娜一眼。 这个女人已经受了太久的折磨,如今也仅仅是凭着求生的信念在苟延残喘而已。 她的生命之火犹如风中残烛,距离熄灭不过一线之隔。 “很抱歉,你得自己活下去,照顾这个孩子。”严凉回答道。 他伸手将粘在女孩头上的草叶摘掉,语气极尽温柔的道:“如果这里是地狱的话,我会把你们都从这个地方拉出去。” 严凉尝试着于掌中凝聚出光剑来,又尝试着点燃心火,都以失败而告终。 他还需要时间和休息。 “好好休息吧,我们都会活下去。” 完,严凉再次闭上了眼睛。 盘踞在他身体里的那股“破坏”之力正如潮水般退去,根据他的推算,大约在亮之前就能完全恢复。 只要他能再度凝结出光剑,点燃心火,那么他就有信心面对任何的威胁。 至于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反而并不关心。 安妮看了闭目不言的严凉一眼,默默回到了珍娜的身边,轻轻搂住了这个女人的腰,缓缓睡了过去。 时间流逝。 珍娜再次惊醒的时候,是听到门外的走廊里再度响起那双硬皮鞋的脚步声的时候。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头顶那道细的裂缝。 阳光如同金色的粉尘,正从那裂缝里均匀地洒落下来。 已经是早上了吗。 “喂!里面的人死了吗!”硬皮鞋的声音走到了门口处停下,大声嚷嚷了起来。 珍娜不敢懈怠,努力用最大的声音回答道:“还活着!” “切。”门外的声音似乎有些失望,道:“真他娘的命硬。” 门下的一块木板随即被抽开,一团用树叶裹着的黑糊糊的东西被塞了进来。 “吃吧,吃完这一顿,就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吃下一顿了。”那个声音如此道,然后就听见那双硬皮鞋的声音又逐渐走远。 珍娜挣扎着移动到门边,将那那团树叶包裹的漆黑之物扯进怀里,然后又坐回了墙角里。 “那是什么东西?”严凉忽然睁开了眼睛,低声问道。 他的声音与夜间时候相比已经有了不少的底气。 珍娜苦笑着,道:“如何,你也应该饿了,要吃吗?” 她着,将包裹在外面的树叶撕开。 这个时候,严凉终于看清楚了那个漆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竟是一段被灼烧得不成样子的人的脚。 严凉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将一直披在自己身上的毛毯围在腰间,然后站了起来。 盘踞在身体里的“破坏”之力经过了一一夜,终于还是消散了。 虽然光剑依然无法凝结出来,但力气却已经是完全恢复了。 “你们一直都在吃这样的东西?”严凉沉声问道。 珍娜没有吃,而是将这只脚递给了已经饥饿难耐的安妮。 女孩此刻就像是一个饥不择食的兽,将这份食物攥在手中,口地啃食了起来。 牙齿和半生不熟的皮肉摩擦的声音落到严凉的耳朵里,令他的胃抽搐了起来。 点燃了心火之后,他就不会再产生饥饿感了,但他明白“饥饿”是种怎样的感觉。 珍娜没有回答严凉的问题,严凉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握着拳走向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你要做什么?”珍娜一惊,问道。 严凉回头看了珍娜一眼,答道:“带你们离开这里。” 珍娜慌了,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急急地道:“不行,你不能逞强的!他们很厉害,他们有五个选者,还有武器!你对付不了他们的!” “你这样莽撞!会害死你自己!还会害死我们!”珍娜的脸孔因为恐惧和疼痛而扭曲了起来。 老神父死去,难民营沦陷的那个夜晚仿佛就是昨一般,在她的记忆深处翻涌了上来。 严凉伸手按在那扇腐朽的木门上。 只是一块简易的门板而已,以成年人的力量可以轻易的将其撞开,却偏偏困了珍娜和安妮那么久的时间。 “请相信我,我们一定都能活下去。”严凉用极尽平稳的声音道。 他手臂上的肌肉鼓胀着,骤然发力。 劣质的木门仿佛被巨大的铁锤砸中了一般,轰然碎裂。 第190章 肉食者 木门轰然爆碎,立刻就引起了守卫的注意,两个留着大胡子的白人男子随即出现在了通道里。 “你是什么人!”一个大汉大吼道。 这间地牢里关着的都是女人和孩,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严凉这样的成年男性出现在这里。 面对着突然出现的严凉,他们一面恶狠狠的嘶吼着,一面抽出了背后的狗腿弯刀来。 严凉轻轻呼出一口气,两眼之中凶光涌动,道:“要你们命的人。” 两名大汉也都是刀口舔过血的人,对视了一眼之后,毫不犹豫就朝着严凉扑了过来。 两把狗腿弯刀,配合得极为严密。一把斩向严凉的脖颈,一把斩向其大腿。 通道之中本就狭窄,没有多少可供闪避的空间。而这两个大汉势大力沉,速度又快,若是寻常人与之对阵,只怕一个回合就得丢了性命。 严凉动了动手指,想要凝结出光剑,但兆剑却完全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芥子剑乃神兵利器,即便是无形的剑灵也会因其斩击而受创,需要漫长的时间来重新凝聚形体。 一晃眼之间,刀光已经掠到了严凉的眼前。 严凉眉头一皱,完全不管那把斩向自己大腿处的狗腿弯刀,而是并指为剑,自下而上斜斜地一划,正好切在了那名提刀削向自己脖颈的白人大汉的右手手腕上。 只听“咔”的一声,那名大汉的手腕就在严凉的这一划之下被生生折断。 他惨叫着,握着自己耷拉着的手腕仓皇后退,狗腿弯刀也脱手落下,被严凉稳稳接在了手里。 另一名斩向严凉大腿的白人大汉却是得手了。 狗腿弯刀割开了皮肤,深深陷进了肌肉组织之中,却被绷紧的肌肉死死卡住,既无法拔出,也无法深入。 这名大汉听到了同伴的惨叫声,意识到情况不对,准备弃刀而退。 可他还来不及退开半步,忽而觉得一阵锥心之痛,垂头朝自己胸口看去,只能看见一寸雪亮的刀尖从心脏的位置突然冒了出来。 黑暗吞噬了他。 严凉一手将狗腿弯刀从这名大汉的后心处拔了出来,然后另一只手也拨出了仍旧插在自己大腿上的另一把刀。 腿上的伤口仅仅只渗出了一点点血迹,在刀被拔出的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将两把刀随意比划了一番,眉头始终微微皱着。 在如今无法凝聚出光剑的情况之下,也就只能使用这种常规武器了。与神魔争斗或许不够看,但杀人是绝对没有问题。 这么想着,他朝着剩下的那个大汉大步走去。 “你是选者!怎么可能!黄皮猴子之中怎么可能会有选者!”那名大汉惊恐地后退着。 “是吗?那你今见到了。”严凉低沉地回答道。 他的身形如同一道快速穿梭过长廊的疾风,瞬间便从白人大汉的身边一晃而过,狗腿弯刀的刀锋狠狠割裂了对方的咽喉,将其斩倒在地。 这处简易地牢的大门就在严凉眼前,劈开大门上生锈的铁索,地上的世界就呈现在了严凉的眼前。 此时已是接近正午了,炽烈的阳光照在严凉的脸上,令他一时无法睁开双眼。 但他仍旧是顶着这夺目的阳光,大步从地牢中走了出来。 远处的高楼上还可以看见残缺不全的广告牌,却并不是严凉所熟悉的样式。微风与阳光中所传递而来的味道,也完全没有一丝他所熟稔的感觉。 这里真的已经远离了他所熟悉的故土,而是货真价实的异象。 只是,对于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他也确实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距离地牢出口不远处的广场上,一群白人大汉正围坐在一起,各自用手中的刀分割着一具已经被烤得焦黄的尸体。 那具尸体虽然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但是严凉目力所及,仍旧可以分辨出那是一个矮的女人的残骸。 在这几名白人大汉围成的圆圈之外,还有几名骨瘦如材的黑人男子躺在地上,脖子上系着沉重的铁链,一动不动,只能看见胸口处还有轻微的起伏。 一名穿着黑色背心的肌肉大汉正对着地牢的门坐着,他第一个看见地牢的门被打开,提着滴血双刀的亚洲男人从其中缓缓走了出来,立刻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兄弟们,看看这位甜心想干嘛。”那位肌肉大汉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招呼着另外几个人一起站了起来。 不得不,这一群铁塔般的白人壮汉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齐齐站起来的时候还是颇具震慑感的。 只是刚好没有震慑到严凉而已。 严凉提着手中两柄染血的钢刀,朝着那群如虎狼般望着自己的白人男子走了过去,面色淡然无波。 “你们在吃人?”严凉的双眼里看不到喜怒,即便他刚刚踏过的地方有着森森的白骨。 白人大汉微笑着,眼神中透着阴狠的神色,看着严凉如同豺狼盯着自己的猎物。 “对,我们现在正在吃一个和你一样肤色的黄皮女人,你是打算报仇呢,还是准备分一块肉呢?”他咧嘴笑着,泛黄的牙齿上还沾着肉末。 严凉摇了摇头,手臂上的肌肉无声地绷紧。 “你们都会死在这里。”他道。 白人大汉浮夸地一耸肩,将手中的刀抛掉,道:“你提着汤姆和杰瑞的武器,应该是已经干掉他们两个人了吧。难不成,你会功夫?” “我是不是应该立刻投降,然后跪地求饶呢?功夫大侠?” 白人大汉的话引得周围的一圈人齐齐大笑了起来,有几个人看向严凉的眼神里甚至还捎带了几分同情。 “我的名字叫做比利,虽然我一直不太喜欢男人的肉,但或许,功夫大侠的味道会比这个黄皮女人还要来得美味也不定。” 名叫比利的白人大汉赤手空拳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舌头在满是油脂的嘴唇上舔着。 他的一双手背上忽然生出了黑色的兽毛来,人类的双手刹那之间就变成了如同熊掌般的巨大利爪。 “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吧,甜心。”白人男子如同野狼一般长啸一声,飞身朝着严凉扑去。 “好啊。”严凉沉声回答。 第191章 前行 在那名白人壮汉朝着严凉扑来的过程中,他的身体还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黑色的浓密毛发一瞬间就覆盖了他全身,他的脸孔被拉长成一只发狂野狼的模样,原本就高大而粗壮的身躯在他落地之前就生生膨胀了两倍。 当他裹挟着一股腥风扑到严凉的面前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变身成了恐怖电影中经典的狼人形象。 一双犹如生长着五只短匕的野兽利爪,毫不客气地朝着严凉的脖颈拍了过去。 远处的另外几名男子高声欢呼着,似乎是已经认定了严凉绝对无法在这一击之下存活下来,满心期待地等着观看狼人生吃功夫大师的戏码。 然而出乎这些人意料之外的是,严凉竟然躲过去了。 随着步伐的变换,他的身形变得犹如微风一般难以捕捉,只在这头黑色的狼人身旁留下了一连串亦真亦幻的虚影。 狼人的嘴里奔出一股腥风,双眼变得赤红。 “狡诈的黄皮猴!别躲躲藏藏!”他大吼道。 “好啊。”严凉回答,声音近在身边。 一把雪亮的狗腿弯刀从狼人大张着的血盆大口中贯入,从后脑中穿出,瞬间斩断了这头人形猛兽的全部声息。 原本还在高呼着白人男子们瞬间安静了下来,用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严凉,如同看着一个怪物。 “你是选者?黄皮猴子里面竟然也能诞生选者?”一名站在人群之后一直没有话的白人男子拨开人群,走了出来,诧异的看着严凉。 一直没有话的这个男人穿着还算整洁的夹克,头发也梳得比较整齐,身材消瘦而挺拔。站在一群好似蛋白质过剩的肌肉壮汉之间,他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既然是选者。好吧,我承认我们之前对你语言上有些冒犯,但是你至少应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地盘上。”白人男子皱着眉头道。 “我叫乔治,是这片领地的首领。现在,出于对你选者身份的尊重,给你十秒钟时间报上你的名字和来意。”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严凉沾染有狼人鲜血的那条手臂,却对死去的狼人熟视无睹,脑子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我的叫做严凉,至于我的来意?”严凉没有去拔那把插在狼人咽喉里的武器,而是平静地一步步朝着乔治走了过去。 “难道你们还没有看明白么?”他单手持刀,以刀为剑,比划出一个剑诀中的起手式。 乔治愣了一愣,嘴角突然挑起一丝冷笑,道:“你他娘的该不会是想要伸张正义吧?” “作为一名选者,如果你想要女人、食物、武器什么的,我们也许还可以考虑分你一些,只要你足够听话。” “但是你如果想要正义,那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谈的了。” “你可要知道,那些在末世里还宣扬爱与和平的人,他们坟头的草都已经长了有两米高了!” 名叫乔治的白人青年稍稍退了一步,然后打了个响指,其余的白人大汉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械来。 “跑得快又怎样?难道能比子弹更快?”乔治嘲讽的道。 随着第一声枪响,所有的枪膛里都发出了咆哮,无数的子弹如同雨点一般朝着严凉倾泻而出。 没有办法闪避,严凉也没有打算闪避。 他迎着淋漓而下的子弹朝着那些白人大汉一步步走了过去。 子弹轰开了他的皮肉,掀开了他的骨头,如同狂风一般刮在他的面容上,几乎要把严凉的身躯彻底撕碎。 但是严凉一步不退,愣是顶着这枪林弹雨步步前行。 到了最后,这些白人大汉们一直打到所有枪械都哑火,而他们给严凉造成伤害的速度竟然已经完全跟不上严凉身体修复的速度。 “你们的表演完了,该我了吧。”严凉看着自己被子弹打到残缺的手掌,这只手掌瞬间就恢复了原样。 “他娘的!你个黄皮猴子在得意什么!”一名浑身都是纹身的大汉叫嚷道。 他将手中已经打空了子弹的往旁边的地面上随手一抛,掌中捏出一个橙黄色的火球来,狠狠朝着严凉抛了过去。 不料这个火球却被严凉稳稳接在了手心里。 只见严凉的眉心处有一点白炽色的光芒闪过,这团橙黄色的火球便仿佛被吞噬了一般,瞬间转化为白炽色。 “心火还没办法点燃,但是转化的话应该是够了。”严凉嘴角挑起冷笑,然后将这团白炽色的火焰朝着那名制造出火球的大汉抛了回去。 白炽色的火球去势如闪电一般,那名大汉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火焰给燎中,浑身燃烧了起来。 他惨叫着,拼命想要控制这些在他身上乱窜的白炽色火焰。 但他对于心火的本质显然并不清楚,几度失败的尝试都只是徒然延长了自己的痛苦。 倒地挣扎了近一分钟的时候,这名白人大汉的身体上终于冒出了黑烟,瞬间不再动弹。 如果狼人的实力在这群白人大汉里是处在垫底的位置,那么释放出火球的火男则是处在中等偏上的位置上。 直到目睹了火男的死状,这群白人大汉才真正有了心惊的感觉。他们齐齐退了一步,再不敢贸然攻击。 乔治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手下可以轻易解决掉单枪匹马又赤手空拳的严凉,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失算。 狼人不过是个马前卒,他的死亡对乔治而言无关痛痒。但是火男就不同了,如果没有了火男,那么他在面对“隔壁”那个营地的挑衅时就会处于被动之中! “该死的黄皮猴子!”乔治恼怒地叫骂道,他从人群后跳了出来,朝着严凉猛一挥手。 呼啸的风变成了尖锐的刀刃,朝着严凉的身体削切而去。 这是乔治最强的攻击方式了,当初他占下这处营地时,就是凭着这一手快攻切下了老神父的头。 如果他愿意,就连钢铁也会在这道风刃之下变成两截。 严凉依然没有闪躲,任凭风刃如刀斩在自己的身体上,然后透体而过。 “你们的表演结束了吗?”严凉沉声问道。 “那么,接下来差不多也该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