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在路上》 关于书名修改 我把书名改了一下。 其实这本书几年前最初落笔时叫作《路》，原计划是一篇中篇。 今年年初，持续了两年多的《股神来了》的写作，令在我精神上十分疲惫。所以我毅然决定结束《股神来了》，并考虑从零开始（西方奇幻注定是无法留住大量老读者的），换一换自己的类型。这也算是一种自我挑战吧。 手头原本是有几个稿子的，挑选一下后，我着手将《路》的篇幅拉长。在加入一些新的构思以及粗略的世界观设定后，才逐渐写出了现在的文本。 不过当初上传时，的名字为《路的尽头》。可惜这个书名已被使用，因此只能取《路末》这样一个近义书名。 话回来，不管《路》、《路的尽头》还是《路末》，三个书名总有点脱离的实际要求。也不知道成绩一直不理想，和书名是不是有点关系。 这几又大致看了下全书，忽然有了灵感，便产生了如今的书名——《魔王在路上》。 这个书名的特点就是点主人公身份、点类型，包括透露出可能的种族偏向。 总体来，我对这个书名还是比较满意。但是不是能得到读者的关注，能不能给的成绩带来一些提升，那就有待观望了。 最后，再次感谢支持我的读者朋友们。虽然人不多，但你们的点击阅读，是我写作过程中最大的安慰和动力。 当然，我还要特别感谢投票支持我的几位老朋友。你们从上本书开始，就一直给予我大力的支持。你们是我写作道路上坚强的后盾，让我不至于一个人孤独地默默前行。在此，拜谢了！ 上架架上上架架上 总算上架了，我不得不一句。 这本书一年多来了波折不少，先是改名，再是换站，然后又是日更的要求。不过终于让我折腾到上架了。哈哈哈。 感谢“珊瑚”编辑的帮助和指导，也感谢“葱”编辑在我找不到出路的时候，签了本书。十分感谢女生网这个优秀的平台。 当然，我更要郑重感谢一如既往支持我的广大读者，你们有些是从我的上本书跟来的，有些来自主站，也有些是女生网的读者。我爱你们，不分前后，情深似海。既然是50上架，我必须表白一下。：） 我衷心希望，我的书能在你们阅读之余，带给你们一些乐趣，那样我会非常高兴。 因为上本书写的是都市题材，这本写西幻，可以是大转型。一般来，网文商业写作不推荐这种转型，会损失了不少老读者。 但我相信总是会有新读者加入进来，不是吗？ 其实转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写作没有了追求。一个人满足于现状，害怕挑战和失败，那他也就难以进步了。 就到这吧，再次感谢各位，我爱你们！ 楔子 女魔法师卡瑟琳带领她的佣兵团，进入神秘的多登山脉执行任务。 在精灵弃民所建的角落城中，由于神迹魔法的共鸣，打开了一道接连封印之地的空间门。卡瑟琳和副团长阿斯意外地被地狱魔王的仆人——脸魔鬼，抓入地下世界深处的封印之地。 在那里两人即将成为大魔王的祭品，大陆的历史由此发生了改变。 43 地狱的王者登场 阿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手臂伤处鲜血缓慢地流出来，滴落到地上。落地的血液并不四散溅开，而是紧紧地收缩在一起，形成一个滚圆的血珠。 随着鲜血越流越多，这颗血珠子也慢慢地变大。一开始大如眼珠，然后变成拳头大，最后长大到人的头颅一般。 这时阿斯的伤口凝结起来，鲜血不再流出。 血珠静静地立在地面上。当最后一滴血液滴下后，它颤抖了一下，向前滚出半米。 无数白色的花纹开始在血珠表面出现，它们像鲜活的蛇一样，在血珠里来回游动。 忽然有一条蛇猛地向上跃起，它全身裹着血液，一下子冲出血珠的表面。蛇在空中打了个转，一口咬住自己的尾巴，吞噬起来。直到它吞噬完自己，一颗新的血珠诞生了。 新生的血珠叠在最初的血珠上，一部分白色的花纹便向它游去。血液随之也流向上方，使得这颗血珠的体积增大不少。 过了一会儿，又有两条蛇分别从两颗血珠表面跃出。它们吞噬完自己，最后形成了四颗血珠。 这个过程周而复始，血珠的数量成倍地增加。虽然谁也不知道最终到底产生了多少颗，但想必那些白色的蛇，每条都有了一个自己的归宿。 血珠们挤在一起，不安分地推搡着它们的同伴。时不时有倒霉的血珠被挤出去，被迫悬挂在外围，接受处在中心位置的伙伴的指挥。 这个景象有趣极了——中间的血珠挤作一团，从这团血珠中又衍生出四条珠链。珠链上的血珠一个接一个，乍看上去就像长出来的四条细腿。 这四条细腿并非不能用，它们肆意地摆动着，各自为政，想向一个方向爬去。于是血珠团在地上不规则地移动着。 不过经过各种尝试后，它们到底学会了协作行动。两条起两条落，终于血珠团成功地围绕阿斯爬行了一圈。 它兴奋地跳了一下，然后撑起四条细腿，抬高自己，像是在观察四周。看了好一会，血珠团开始有节奏地来回爬动，如同一个人在踱步思考一样。 “吱吱吱”，它停下来，发出一阵好笑的声音。 “吱——吱——”那些挤在中间的血珠挪动着裂开一条缝，缝隙里四、五血珠相互搓蹭着对方。原来那好笑的吱吱声，就是它们制造的。 “吱——知——吱——吃——” 血珠团不停地发出奇怪的吱吱声音。不过渐渐地，这些“吱吱”声变得有模有样，有了声调，甚至长短的变化。 三、五分钟后，“一、二、三、四、五。” 血珠团报出了五个数字，虽然语调还有些怪，但已经可以听懂它在什么。 “出——来——”它道。 “出——来！出来！出来！”血珠团的语速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流畅，“我知道你一直在那里，出来。” “传中，地狱最高的主宰，失去宝座的王者。”血珠团伸出一条细腿指向前方，“如果你永远躲在幕后，终将找不回往昔的威严。” 血珠团话音刚落，大地开始震颤。它面前的空间发出不可思议的碎裂声，然后一片片的剥落下来。 当碎片落光后，那里凭空显露出一座高大的黑色座椅。这张座椅似乎是从整块岩石中雕刻出来的，棱角粗糙，未经打磨。而且高达五、六米的靠背，残缺不全，布满蛛网般的裂缝。 在这张座椅上，斜坐着一位健壮巍峨的男人。他全身**，皮肤呈现出暗红色，一些鲜红的亮斑，不规则地分布在他的体表。 男人用手支着脑袋靠在椅把边，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憩，而他的大腿上还平躺着一个女子。如果阿斯这时醒着，一定会高呼“卡瑟琳”。 血珠团趴在地上，身上的血珠正在不住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分崩离析。四条细弱的腿脚，完全无法支撑起它在这个男人面前站立。 “我一直很好奇，是什么东西躲在这个没有灵魂的人类的身体里。”男人张嘴道。他每一个字，地面上的一处就会融化成岩浆，喷出一股火苗。 “而且还能在这里施展血生术。”男人的眼睛猛然睁开，那里面是两团火。座椅底下的地面顿时全部融化，翻滚起岩浆。 血珠团不知为何漂浮到了空中，它发出“吱吱”的惨叫声。原本聚合在一起的血珠似乎在被什么力量所拉扯，两两之间出现越来越大的间隙。 “噗”血珠团爆裂开来，无数的血珠“啪啦啪啦”地掉到地上。不过它们一落地，又飞快地滚动起来，聚集到一起。 “嗯？有点意思。”那个男人撇了撇嘴，“那就让我见见你原本的样子。” 完，他的手臂上弹起一块指甲盖大的皮肉。和他巍峨的身体比起来，这块皮肉真是的可怜。不过即便如此，伤口中立刻涌出火红的岩浆，将皮肤瞬间修复完整。 那一块暗红色的皮肉，“嗖”地飞到男人面前。他吹了口气，皮肉像长了眼睛似地，直接掉到在地上聚合的血珠团里。 这下如同被开水淋头，血珠团发出前所未有的哀叫声。它全身冒起红色的烟雾，所有散落的血珠，像受到什么吸引向它飞过去。它们重新化作一个头颅般大的血团，“咕噜咕噜”地沸腾起来。 沸腾的血团开始不停地涨大，它的边缘出现明显的轮廓，先是一只手，再是一只脚。慢慢地，脑袋、脖子、身体、大腿、手臂，甚至衣服、帽子、鞋，一样接一样地冒出来。 最后，血团凝结出一个矮的人形生物，站在地上。 这个生物看起来像是有血有肉的真实生命，只不过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身上的衣物，都是血红色的…… “地精？”男人惊讶地眯起眼睛，“开什么玩笑！” 但是这个新诞生的地精，显然没有在开玩笑。他将手伸进怀中，拉出一本又大又厚的红色书本。知道这么大的书本，他是怎么藏进身体里，又变出来的。 地精“哗啦哗啦”地翻开书页，在某处停下后，开始用自己的手指在上面书写。 “魔剐的王者，地狱曾经的统治者——博瑟托伊菲尔，已经苏醒。这个要记下来。” “曾经的统治者？”叫博瑟托伊菲尔的魔鬼挑了挑眉毛，虽然他根本没有眉毛，甚至连头发都没有，“胡言乱语。过去、现在、将来，我——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都是魔剐的王者，地狱至高的主宰以及无上的统治者。” “是吗？”地精头都没有抬，“那是你的宝座被碾碎前，你还没进入沉睡的时候。” “放肆！”魔鬼愤怒地坐直了身子。他伸手临空一抓，地精和他的大书本一起飞了起来，落到魔鬼的手中。 不过相对于魔鬼的庞大，地精实在是太了，简直比魔鬼的手指头都大不了多少。 所以这位胆大的地精，就这么站在博瑟托伊菲尔的手掌上。 魔鬼将手举到自己的面前，他的眼中都是熊熊烈火，鼻孔中也时不时喷出通红的火焰。他盯着地精看了好半，才：“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地精捋了捋他的长胡子，完全不害怕。 “就算捏死我，你也只是一个曾经的统治者，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事实？哼。”魔鬼哼了一声，居然把地精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道格。”魔鬼喊道。他屁股底下的黑色座椅，忽然齐刷刷长出四条粗壮的短腿。 四条短腿撑在地上，“轰”地将座椅抬了起来。座椅底下，竟然有一张扁得不能再扁的脸。 那张脸睁开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动眼珠子，然后像充了气似地鼓起来。 “伟大的主人，您在叫我？”道格从座椅下面滚出来。 这真是个奇特的家伙，无论从哪面看都是一张脸，即便是在滚动中。 “我还是不是地狱至高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魔鬼问道。 “您当然是，伟大的主人。”道格的表情变得诚惶诚恐，“您是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地狱唯一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 “很好。”魔鬼非常满意这张脸的回答，“你把这个事实告诉那个地精。” “谨遵您的指示，伟大的主人。” 道格滚到地精的面前，训斥道：“伟大的魔剐的王者——博瑟托伊菲尔主人，是地狱至高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你竟然敢怀疑。这是愚蠢、无知、放肆的表现。你胆敢质疑这个事实，一条伟大的真理。所以你有罪，你明白吗？” 地精刚才摔得不轻，正坐在书本上捶自己的腰。 “脸魔鬼！居然是一只活的脸魔鬼。这个要记下来。”地精看见道格兴奋地叫起来，“据你们是最好的变脸伪装道具，但凡魔鬼要在地面世界中行走，都会戴上你们。” “不不不，只有实力强大，能成为我们伟大主人的魔鬼，才有这种资格。”道格的表情傲慢至极，“你以为地狱里成千上万的魔鬼们，随便挑一只就配做我们的主人吗？这是肤浅、愚昧、亵渎的表现。你胆敢不知道这个事实，一条普遍的真理。所以你有罪，你明白吗？” 地精才懒得理会这张傲慢的脸，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开书本，记录起来。 44 地狱与魔鬼过时论 “所以你有罪，你知道吗？”道格又吼了一嗓子。 但地精充耳不闻，只是忙他的记录。 可怜的脸魔鬼异常愤怒，他“嘀哩咕噜”围着地精打转，一边继续吼叫。 “你有罪，你知道吗？” …… “你有罪，你知道吗？” 地精只是奋笔疾书，完全当脸魔鬼是空气。 脸魔鬼怒不可赦，他“咕噜”一下滚到地精的书本上。 “让你写，让你写。”他声嘶力竭地叫道，“你有罪，你罪大恶极，罪不可恕，你知道吗？” 地精被脸魔鬼这一手弄出火气，他飞起一脚将脸魔鬼踢出去三米远。脸魔鬼“啊啊”大叫，在地上弹了两下，马上又滚回去，冲到地精的书本上。 于是地精再次将他踢飞，他又再次冲回去。 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搁在椅把上，不住地敲击。大量的火星随着他的敲击，飞溅出来。 他看着面前两个家伙如同演戏般地胡闹，额头上鼓出几个包。 “够了！”魔剐的王者大喝一声，额头上的包随即爆开，喷出一股股岩浆。 “废物，十足的废物。难道我醒来，就是为了看你这种拙劣的表演吗？” 脸魔鬼在主人的怒吼下，瑟瑟发抖。 “都是你，都是你。你有罪，你有罪。”他转过脸对着地精咆哮，“你必须接受惩罚。我要挖你的心，吃你的脑子，还要用你的脑袋当椅子。” 脸魔鬼完长出两只又尖又长的耳朵，从耳朵中伸出两只细长的红色爪子。爪子恶狠狠地向前抓去，一把掐住地精的脖子。 他得意洋洋地将地精提到自己面前，“怎么样？知道我厉害了吧。快，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是地狱唯一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 地精的脖子都给掐细了一圈，但他斜了脸魔鬼一眼，毫无痛苦地：“曾经的统治者就是曾经的统治者。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认识他？他只存活在遥远的传里。” “呸！胡八道，胡八道。”脸魔鬼使劲地摇晃地精，“快，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是地狱唯一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快呀。” 地精干脆闭起眼睛，任他摇晃，不再搭理一句。 “我受够你这个废物了。” “咔嚓”博瑟托伊菲尔居然掰下了半个椅把，朝着脸魔鬼扔过去。 “砰”椅把不偏不倚地砸中脸魔鬼，将他砸成了一张饼。 博瑟托伊菲尔一招手，地精不可抗拒地飞到他的掌心里。 “很好。多少年了，从没有人敢质疑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我……” 谁知这位王者还没完，地精就打断了他。 “我做学问很多年，只讲事实。事实胜于雄辩。我不想和你争论什么，也没有讨好你的义务。我只想阐述一个事实，现在早已不是你声名赫赫的那个时代。我猜你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沉睡了多少年。这个世界对于你和地狱的认知，早就发生了翻地覆的改变。” 地精背起手，抬头挺胸看向博瑟托伊菲尔，“比如在我生活的那个年代，有关你的记载就已经几乎查阅不到。不仅如此，世人对于地狱和魔鬼也没有具体概念了。这两个名词代表的东西，只存在于久远的传中。” “没人知道‘地狱’到底在哪里，那里是什么景象；魔鬼作为贬义词，倒是常有人用，但它是‘丑’是另一种表达方式。简而言之，魔鬼、地狱还有你，都是过去时。” 博瑟托伊菲尔似乎被这段话所吸引。他没有怪罪地精打断自己，反而将头凑近过去。 地精若有所思地在魔鬼的手掌上走了两步，接着：“当时有关地狱和魔鬼的研究，只存在于学术界。我没记错的话，主要有三种观点。第一种，地狱已经被打碎了，魔鬼们因为地狱的毁灭而消失。如果这是真的，显然你不可能是地狱的统治者了。” “哼”博瑟托伊菲尔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地精全身顿时着了火。不过火焰只是窜起一下，便又熄灭了。 火烧过后的地精，看起来明显缩了一圈。但是地精对于博瑟托伊菲尔施加的惩罚，似乎没什么感觉，继续侃侃而谈。 “第二种，地狱根本就没存在过，所谓的魔鬼其实是一些变种的黑暗生物。这是典型的谬误。我做过一些研究和考证，这种观点完全立不住脚。” “第三种，是我比较认可的观点，觉得应该很接近事实。我收集过大量有关地狱的描述和传。经过比较，发现地狱实际上很可能是深渊的延伸，或者至少是和深渊同属于地下世界的一部分。因此我推断，魔鬼和恶魔其实是同类，甚至魔鬼可能就是恶魔。” 地精越越起劲，话锋一转又：“至于你，魔剐的王者，你所处的时代，也就是我们通常的众神时代，离我生活的年代都实在太遥远。关于你最详细的记载，完整的只有一个，即祭坛魔法——神之手的由来。其中提到你陷入沉睡前，发生的事情。” “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上来，谁统治着地狱。依据第三种观点推测，我想你沉睡后，地狱应该是由强大的恶魔在统治。地下世界最有名的深渊，是黑色深渊；而最有名的恶魔，是黑色深渊的恶魔大领主——戈洛司戴蒙。” “放肆！”博瑟托伊菲尔翻过手掌，把地精使劲往地下砸去，“你居然敢拿那个白痴和我相提并论。” 地精砸在地上，变成惨不忍睹的一滩血浆。但是过了一会儿，血浆开始蠕动，慢慢重新凝聚成地精的模样。只是这次地精的形象实在很糟糕，少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 “道格，你老实告诉我。”博瑟托伊菲尔阴沉着脸问，“戈洛司戴蒙那个白痴，是不是占领了地狱？” “啊，伟大的主人，这我也不知道。”脸魔鬼从砸扁他的椅把下爬出来，信誓旦旦地回答，“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待您的苏醒，从没有离开过您的身旁。” 博瑟托伊菲尔听到这话，沉默起来。 “地精，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魔鬼思考了片刻，忽然低头俯视残缺的地精，“你的模样骗不了我，你不是真正的生命，也不是真正的灵魂。你让我想起一些东西，一些我不愿意打交道的家伙。”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45 卡瑟琳的荣幸 “我是什么？我从哪来的呢？”地精唏嘘起来，“之前也有人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所以我一直在思考答案。但是我无法回答。既然我让你想起什么来，那你不妨告诉我，或许能帮助我找到答案。” 博瑟托伊菲尔很不习惯，地精始终以平等的姿态和他话。但是眼前的这个家伙确实与众不同，出的话冷静而又客观。 魔剐的王者、地狱曾经的主宰以及统治者——虽然非常傲慢，但却同时拥有着非凡的智慧。他从沉睡中醒来，面临着诸多的问题。所以有些东西并不值得过于计较，至少不是马上。 魔鬼决定暂时忽略地精的态度，而是着手解决更重要的事情。不管怎么，时间似乎有些紧迫了。 “道格。”博瑟托伊菲尔不再理会地精，“你让我很失望，看看你弄来的都是什么样的东西！” 他抓起平放在大腿上卡瑟琳，摇着头：“瞧瞧，这个明明快死了，灵魂却不肯屈服，一定要留在这具躯体里。而地上的那个，更是古怪，我感觉不到他灵魂的存在。但他的身体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个老东西。” “连你都感觉不到他的灵魂吗？”老东西坐在地上发问，“这个人类的确奇怪。当初我见到他时，也以为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所以得以进入他的身体。不过有一点我们都错了，他不是没有灵魂，而是只有一半的灵魂。” “一半吗？那是有人撕裂了他的灵魂，难怪感觉不到，真是麻烦。”魔鬼烦恼地支起头，“就是，他的另一半灵魂，一直在不停地寻找和游荡，谁也不知道哪会找到这一半。” “道格，你这个废物。有智慧的生命那么多，随便弄两个来就那么难吗？偏偏找来这种货色。”博瑟托伊菲尔再次训斥脸魔鬼。 “伟大的主人。”脸魔鬼的声音在发抖，“请您一定原谅我的无能。但正如您所知，您卑微的奴仆，没有能力长时间地撑开一条空间裂缝。这两个人类是唯一来到裂缝前的智慧生物，我不得已才把他们抓了进来。” 脸魔鬼的话音刚落，“咚”空中忽然传来一记沉闷的响声，仿佛有人在敲一只破鼓。 博瑟托伊菲尔、地精还有脸魔鬼，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空。空中灰蒙蒙地落下一阵尘屑。有些尘屑正好落进博瑟托伊菲尔的眼中，立刻窜起几道汹涌的火焰。 “咚”又是一记闷响。头顶上那些凝结了的黑灰色岩浆，随着这记响声颤抖了一下。也许是错觉，空看起来似乎正在下沉。 “噢，那个白痴已经发现了吗？”博瑟托伊菲尔收回目光，看了看地上的阿斯，又看了看手中的卡瑟琳。 “伟大的主人，您已经决定了吗？”脸魔鬼“咕噜”滚到阿斯的身旁。 “嗯，没有时间了。”博瑟托伊菲尔松开手，卡瑟琳从他的手中漂浮起来。 “您难道不是要使用这具身体吗？这、这、这……”脸魔鬼惊讶地在地上直打转，结巴得不出话来。 “这很奇怪吗？”博瑟托伊菲尔眼光闪烁，卡瑟琳全身的衣服瞬间化为灰烬，“那具身体里只有半个灵魂，不能清除另外半个灵魂的话，根本无法控制。” “可是、可是……”脸魔鬼急得乱叫，“可是那个女人的灵魂，还完整的在她的躯体里啊。您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选择融合？” “怎么？不可以吗？能与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的灵魂融合，这是她前所未有的荣幸。” “可、可、可融合以后呢？”脸魔鬼“哗啦哗啦”地流出黑色的眼泪，将地面湿了一片。 他哭着：“可融合以后，您就再也不是您了。这个世界上，将不再存在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主人了。” “哭什么，废物。”博瑟托伊菲尔看向脸魔鬼，“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之所以伟大，并不是仅仅因为他拥有强大无比的力量，而是因为他从不害怕失去任何东西。只要灵魂不灭，一切失去的，都将重新拥有。” 博瑟托伊菲尔身体上的亮斑，开始变得越来越耀眼。 “新诞生的灵魂，将拥有我们俩人的知识和记忆。而我——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的性格，将占据主导地位。” “咚——咚——”空中继续传来闷响。“咔”这一次，黑灰色的固体岩浆，竟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就像空被劈开了一样。 “白痴！光会用蛮力。”博瑟托伊菲尔异常不屑地嘲笑了一眼那条裂缝。 “咔”像是回应了他的这句话，又一条裂缝出现在空上。 博瑟托伊菲尔哼了一声，举起双手用力拍在自己的脑袋上。同时他张开嘴，那里面黑乎乎地深不见底，传出凄厉的尖叫声。 这尖叫声带着回音，就像从幽谷深沟里传出来一样，显得特别惨烈悠长。 过了几秒钟后，尖叫声渐渐变得响彻地。魔鬼的身体更是不可思议地发光发热起来。 地上的地精看得激动万分，他挥舞着拳头：“魔鬼的灵魂，啊，魔鬼的灵魂。这个要记下来，这个要记下来。” “主人，伟大的主人。啊——啊——呜——呜——”而在他的身边，滚过来的脸魔鬼却哭得稀里哗啦。 博瑟托伊菲尔从座椅上站起来，他的十根手指竟然慢慢插进了自己的头颅。尖叫声已经高得盖过了所有的声音。上的固体岩浆以及地面，都开始大片大片地龟裂。 “唰”魔鬼狠狠撕开自己的脑袋，他的头被硬生生地掰成两瓣。“呼”一团黑得发亮的火焰，从他的脖颈口飞了出来。 这团黑焰一飞出来，就狂暴地炸开，涨大到原先的几百倍。火焰中显现出两只模糊的眼睛和一张嘴。那双眼睛向四周看了一下，最后停留在漂浮空中的卡瑟琳身上。 “嗖”黑色的火焰猛地向卡瑟琳席卷过去，几乎在一瞬间将女法师包裹起来。卡瑟琳的手脚自动地向四面拉扯开，胸腹部向前拱起。她的眼睛、嘴巴全部张开，甚至周身上下的所有窍穴毛孔都张大开来。 女法师无意识地发出尖叫，但这就如同向包裹在她全身的火焰，发出了命令。 顷刻间，博瑟托伊菲尔化作的黑焰，飞快地从各个孔洞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46 淹没一切的新生 卡瑟琳痛苦地卷曲起身体，在空中抱作一团，又忽然伸展开全身。她嘴里发出高亢的声音，着古怪而又难以理解的话语。 地精再次拿出他的书本，一边全神贯注地观看这个过程，一边不停地迅速记录。 脸魔鬼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它的身下都是湿乎乎的黑色黏液。那些黏液聚集在一定的范围内，围绕着脸魔鬼旋转流动。 “伟大的主人，我将遵从您最后的意愿。” 脸魔鬼挤出最后一滴眼泪，一张面孔消失不见。它在原地打了个转，“突”地弹起二十厘米高。 脸魔鬼身下的黏液被同时带起，全部蒙在了它的身上，形成一个黑色的圆球。 圆球滚到博瑟托伊菲尔依旧站立的巍峨身躯旁，长出两根细长的红爪子，三下两下爬了上去。它落在博瑟托伊菲尔的脖颈口上，一部分黏液流下来覆盖住伤口。而圆球的表面开始变化，一会工夫，长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 这是博瑟托伊菲尔的脸！ 只是这张脸表情呆板，毫无生气。特别是它的眼睛，那是两个黑乎乎的窟窿，不再有令人害怕的火焰喷射出来。 博瑟托伊菲尔缓慢而艰难地重新坐下身子。他支起手架住头颅，看上去就和出现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空中的卡瑟琳终于安静下来，她从半空中慢慢降落到地面，站在博瑟托伊菲尔的面前。 女法师睁开双眼，金色的瞳孔里闪烁出黑色的火焰。不过她眨了下眼皮，火焰的余辉自然地掩去，变成两颗极少见的黑白相间的眼珠。 卡瑟琳不太灵活地转动几圈眼珠，将目光停留在博瑟托伊菲尔的身上。 “道格，看管好这具身体，有一我会回来。” 博瑟托伊菲尔的身体似乎听懂了卡瑟琳的话，表面浮现出一阵黑色的光晕。光晕过后，它与身后的座椅化作了一体，成为一个巨大的雕像。 “砰”上传来一个如瓦罐破裂的声音。在远处，一条布满了蓝色鳞片，异常粗壮结实的手臂，直接穿出凝固的岩浆，伸在空中。 这只手臂突兀地如同长出来一般。它握着一只紧紧的拳头，拳头周围“劈里啪啦”地划过一道道蓝色的闪电。 卡瑟琳看了眼那条手臂，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教授先生，我需要你的知识和经验。继续留在这里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你可以跟我一起走。而且跟着我，你应该有机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地精盯着卡瑟琳，似乎是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你有什么办法离开这里？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可是深渊世界的最底层。” 卡瑟琳伸出左手，掌心向上，一股黑色火焰“吱溜”冒了出来。不过随即女法师就皱起眉头来，因为黑焰只维持了一秒钟便熄灭了。 “博瑟托伊菲尔，你这个狡猾的混蛋，我已经闻到了你散发出来的那股狡诈的气味。”那条巨大的蓝色手臂此刻正在收回去，有个声音随之隆隆响起。 这个声音像是从遥远的际传来，带着狂躁的气息。 “我就知道是你捣得鬼。你就是躺进坟墓里了，都不肯安息。是谁允许你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随着蓝色手臂消失在凝固的岩浆层里，空中留下一个深不可测的硕大窟窿。 几秒钟后，汹涌澎湃的新鲜岩浆，从这个窟窿里倾泄下来。原本裂痕纵横的凝固岩浆层，似乎受不了这种冲击。无数裂缝中开始溢出火红的岩浆，甚至一些地方完全破裂，洪水般的岩浆自空中滚滚而下。 这个世界仿佛在顷刻间进入了世界末日。空碎裂，岩浆滔。不少地面在炙热的岩浆冲刷下熔化，形成一个个沸腾的岩浆湖。 “砰”蓝色的手臂再次击穿空，出现在卡瑟琳的视野里。这次手臂离她的位置已经不算太远。 “博瑟托伊菲尔，你就算爬出了坟墓，我也会让你再躺回去。地下世界只能有一个至尊，那就是不可战胜的戈洛司戴蒙。” “传中的恶魔大领主！今真是太神奇了，这个一定要记下来。”地精虽然只剩下一只手，但他翻书的速度比双手健全时还要快。 他迅速翻到某一页，疯狂地记录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博瑟托伊菲尔苏醒了，戈洛司戴蒙也出现了。这个世界还能再疯狂些吗？” 卡瑟琳身后，从空中泻下的岩浆正在汇集。它们翻滚着巨浪，喷射着火焰，以不可阻挡的态势冲过来。 女法师面色苍白，她伸出手闭起眼睛。黑色的火焰又从她的掌心中冒了出来。不过这次火焰不但没有熄灭，反而是旺盛地燃烧。 黑火肆意地舞动它的熠焰，片刻间吞噬了卡瑟琳的整个手掌，并继续往她的手臂上蔓延。 卡瑟琳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股火焰的动向。在她的上臂几乎全部融入黑焰时，女法师的瞳孔重新变成了金色。 “去！”卡瑟琳吐出一个低不可闻的字。 黑焰立刻脱离了她的手臂，向前飞去。火焰只飞出五米远，便像撞上了一堵墙。它停留在空中，慢慢向周围烧去。数秒后，那里凭空烧出一个半人高的洞穴来。 围绕着这个洞穴，不停地有黑色的线条在空间中闪现，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空间节点？”地精吃惊地看着那个洞穴，“这种东西你都能制造吗？你们只是灵魂融合，身体可还是那个女法师的。” 卡瑟琳并没有理会地精，她快步朝洞穴走去，但才走了两、三步便跌倒在地。 “原来如此，你使用的魔焰，已经超出了你的身体负荷。”地精恍然般摇起头，“这具身体的生命力被你透支太多了。我看你爬都爬不动了。” 卡瑟琳仿佛根本没听见地精的评论，她吃力地抬着脖子，望着那个洞穴，努力地向前探出手。她的左臂上半部分已经完全没有了，女法师只是靠着一只右手，想朝前爬行。 但是这几步路的距离，却让现在的卡瑟琳难以逾越。无论她如何使劲，她的右手怎么都抓不住地面，更不用向前挪动身体。 “轰隆”一声巨响，这次连地面都开始摇晃起来。那些凝固在上的岩浆层，看来再也支撑不住，悉数碎裂。 上出现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巨大窟窿，只是那里面却没有岩浆流下来。因为一个大如山岳般的头颅，艰难地从里面挤了出来。 这个头颅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只能挤出它的上半部分。最先出现的是它的额头，那上面盘着两根粗如千年老树一样的褐色尖角。 额头下，是令人难以想像的巨眼。这些比巨龙的眼睛还要大上数倍的巨眼，竟然有四只之多。它们分别长在头颅的四面，轮流眨动，或流出岩浆，或冒出浓烟，或喷出蓝火，或打出闪电。 这个恐怖的头颅费力地在上转动，每转动一下，便会让地上的岩浆洪流咆哮不已。 “博瑟托伊菲尔，我已经看见你了。你居然还舍不得你的那张破椅子。”从头颅上传出“嗡嗡”的轰鸣声，“我会把你连同你那张破椅子，像当年一样一起捏碎的。” 地精合上书本放进自己的怀里，他用一只脚跳着来到阿斯的身边。 “果然是个大家伙。”地精回头望了眼远处山岳般的头颅，又转过脸对着卡瑟琳，“你必须记住，我救了你一次。” 地精完，纵身跳到阿斯断臂的伤口上，他化作一个血团将那里包裹。几乎在瞬间，阿斯的手臂变得完好如初。 阿斯翻动一下站起身，不过他垂着头没睁开眼睛。他很不协调地走到卡瑟琳身边，拉起女法师的一条腿，拖着向前走去。 几步路后，阿斯率先钻进了那个空间节点。 女法师的身上，因为拖曳磨破了不少皮肉。不过卡瑟琳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她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地拉进洞穴，先是脚，接着是膝盖、大腿，腹部、胸口。 此时岩浆洪流的前沿，已经拍打到，化作雕像的博瑟托伊菲尔和他的王座上，溅起无数火焰。 卡瑟琳若有所觉地瞧了眼黑色的雕像，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下一刻，呼啸而来的岩浆翻起一个巨浪，将一切都淹没其中。 （第一卷完）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47 洞穴迷宫 阿斯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手被勒得很疼。他睁开眼睛，周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两只手和两只脚都被绑在一根粗壮的木棍上。阿斯试探性地摇晃了一下，身体轻微地摆动起来。 他发现眼下的处境很不妙，这种捆绑方式是捕猎时常用的手法。多用来捆绑大型的猎物，比如野猪、麋鹿之类的动物。 既然他被绑在这里，那意味着自己成为了被捕获的猎物。 阿斯立刻担心起卡瑟琳来，不知道女法师处在什么样的境况里。 阿斯现在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他完整的记忆只到和卡瑟琳再次进入勇者乐园。之后的记忆不知为什么变得非常混乱，像是被人生生地揉碎了。 以至于脑海里塞满了各种记忆的碎片，不同的景象、声音，只要一试图想个明白，就会头疼似裂。 所以阿斯果断放弃了回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是解救自己，并且找到卡瑟琳。 阿斯眨了几下眼睛，努力适应这里的光线。大概足足花了十分钟，他终于看清了四周的环境。 这是个岩石洞穴，高度两米都不到，一眼便能看到穴顶。整个洞穴并不大，也就能走个四、五步。从洞壁的痕迹看得出来，这个洞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但没有仔细修饰过，因此坑坑洼洼。 洞穴的一个角落里，铺着些杂草样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床吧。在床的另一头，有条通道连出去。凭经验不难想像，这个洞穴是类似于一个房间的所在。 阿斯发现，自己很倒霉地被绑在一个十分简单的烧烤架上。这个烧烤架靠着六根木棍，三根一扎的把他给架在中间。 “看来洞穴的主人正打算做饭。”阿斯瞧了眼身下堆放着的黑色块状物，心中大呼“侥幸”。那应该是还没来得及点燃的“柴火”。 不过这位洞主走得真是很匆忙，烤架边还放着几件粗糙的器皿，其实就是两块石板，和一根挖了槽的大圆木块。 唯一有些看头的，是一把和三角铁片差不多的“刀”。之所以叫这块铁片是“刀”，因为它搁在一块石墩上。石墩表面光滑得有些反光，怎么看都像是块磨刀石。 阿斯试着用力挣脱，但是无论手还是脚，都捆得很结实。而且绑住手脚上的绳子似乎非常细，稍许用力就割进皮肉里去了。 “可惜够不着自己的脚。”阿斯在心里埋怨了一声。他的鞋帮里还插着把匕首，那是费利捐献出来的最后的武器。 想来想去，能依靠的就只有石墩上的那把三角铁片刀。阿斯开始有节奏地晃动，瞅准时机把自己甩了出去。 “呃”这下摔得阿斯差点没背过气去。他的腰刚巧砸在磨刀石的边角上，就像被人狠狠用膝盖撞上了腰眼。 呲着牙喘了两口气，阿斯才缓过劲来。还好三角铁片就在背后，并不算难以拿到手。阿斯来回翻了几下身子，将自己调整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了。 顺利拿到铁片刀后，阿斯割断了捆住他双手以及双脚的绳子。他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血流不畅的身体，将鞋帮中的匕首取了出来。 就防身而言，现在阿斯最缺的就是一把武器。那个铁片刀当然是不行的，质地差不，形状也不适合拿在手上作战。看起来实在很像是某个铁匠铺里的废料。 费利的匕首虽然品质优良，但对于阿斯这样的战士，用起来太不顺手。所以阿斯把主意打到了捆他的木棍上。 这根木棍只比阿斯的手腕略细，长度也不短，把一头削尖了，勉强可以当作矛用。 可惜事实却是出乎意料，阿斯连削几下，竟然没能将木棍削出木屑。 阿斯把木棍凑到眼前，费力看了半，总算搞明白。其实所谓的木棍，根本不是木头，而是一种动物的骨骼，硬度极佳。 矛既然做不成，只能变换下思路。 阿斯捡起绑他的绳子，发现原来那也不是绳子，同样是来自于某种动物身上的皮筋。别看这皮筋很细，结实程度倒是罕见。 阿斯干脆用皮筋，将匕首绑在了骨头棍的一端。有了锋利的匕首的配合，这把武器的威力倒是提高不少。 制作好简单的匕首短矛，阿斯拿在手上挥舞了几下。 不料舞动起来，用作当矛身的骨头棍，居然发出淡淡的荧光，照亮了一片区域。这个意外的发现，让阿斯又想到个主意。 他拆下一根烧烤支架，正如他所想的，果然也是取自动物的骨骼。阿斯抡起支架，狠狠砸在磨刀石上。 “砰”支架的一头被砸裂开来。 “啊呀，鲁莽了”阿斯扔下支架，紧张地躲到洞穴的通道口听了听。好一会儿没有什么动静，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也不知这是什么动物的骨骼，刚才那一下，仅仅是砸裂下几片。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阿斯割了段皮筋，绑上骨片。他拿着皮筋在手上甩动，骨片“呼呼”地飞旋起来，发出持续的荧光。这算是个不错的简易照明工具。 差不多准备妥当，阿斯决定离开洞穴，去寻找卡瑟琳。出路当然只有那条黑乎乎的通道。 通道里非常暗，走进去后看不见任何东西。阿斯将骨矛直在前头探路，并且时不时甩起他的骨片灯，一点点地往前走。 由于通道的高度，比先前的洞穴还要矮上不少。阿斯个头高大，不得不弯腰在里面摸索。所以没走多久，他已经累得有些气喘嘘嘘。 “这里面的构造，比想像的要复杂得多。”阿斯越走越觉得气馁。 通道中不仅有岔路，偶尔还会遇到土陷阱。好在陷阱通常就是在地上挖个坑，深度也有限，只到阿斯的胸口。掉进去后，需要费劲再爬出来。 不过吃了几次亏后，阿斯倒也摸出些门道。这些陷阱通常是开在前往一些大型洞穴的必经之路上。一旦遇到陷阱，再往前走一段，多半就会找到一个洞穴。 而且这些洞穴，比最早捆绑阿斯的那个洞穴，要大上不少。洞穴里面的陈设和物品也会多一些。甚至在一个洞穴中，阿斯看到洞壁上画着图案，挂着几件羽毛饰品。 此外另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只要在洞穴里，总会有光线存在。虽然阿斯一开始也没注意到这点，但后来他发现，走进洞穴后多多少少能看到些东西，在通道中却是什么都瞧不见。 不过阿斯可没有心思搞研究，他最希望的，还是早点离开这些绕不清楚的通道。 经过几番探索后，阿斯确定了几件事。 第一、他所在的地方肯定是某种群居生物的居住地；第二、这些生物有一定的智慧，他们至少会制作简易的工具；第三、这些生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起离开了这里。因为他转了半，也没遇到任何别的活物。 阿斯并不知道，卡瑟琳是否也在这个庞大的迷宫里。但他相信，如果这里现在没有人看守，那么卡瑟琳逃脱的机会比他还要大。毕竟女法师有魔法的帮助，而且见识非凡。 除非卡瑟琳运气非常不好，已经成为了某个原住民的腹中物。不过阿斯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想都不愿再想。 “我还是赶快出去，或许在外头直接遇到卡瑟琳也不定。”阿斯心里如此想着。 作为冒险者，探索迷宫式的洞穴或场所是家常便饭。所以洞穴虽大，倒也难不住阿斯。他决定采用最基本的方法，顺着一侧墙行进。 这种方式只要有耐心，一定能走出迷宫。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当迷宫过于庞大时，极其耗费的时间。 “笨蛋。” 当阿斯第五次从一条死路上折回时，有个声音骂道。 48 形似青蛙的矮森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阿斯吓了一大跳。他走了大半，早就以为这里就他一个人。 “谁？”阿斯拽紧骨矛，警觉地贴住通道壁。 现在的问题是他什么都看不见，但阿斯也不敢轻易使用骨片灯，怕自己成为攻击的目标。 “愚蠢。”那个声音又。 这次阿斯可听仔细了，声音就在他的耳边，而且还很耳熟。 “地精教授？是脚指头教授吗？”阿斯大着胆子甩起骨片，不过他没找到地精的身影。 “十二根脚指头，不是脚指头。”那个声音颇有些不快，“你是我见过最笨的人，你是不是想从这里走出去？” “对。”阿斯急忙回答，他才不管是几根脚指头，关键是要能出去，“你有好办法？” “这种洞穴，只要跟着气流走就行了。”地精教授指点阿斯，“感受气流的流向，顺着走。” “好。”阿斯收起骨片，立刻闭上眼睛，感受所谓的气流。其实通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闭不闭眼睛都一个样。 “是不是我比较迟钝，好像感觉不到。”阿斯感受了半，没什么成果。 “这里是条死路，怎么会有气流，往前走一段。”地精教授的语气不太耐烦。 阿斯依言向前摸索了一段路，果然很快感受到细微的气流吹过手背。如果不是有地精提醒，他可能根本就不会注意。 接下来便容易多了。通道中的气流就像路标，阿斯顺着气流前进，没有再摸进过死路。渐渐地，细微的气流变得越来越强劲，通道中甚至有了些风。 阿斯知道，可能快走到出口了。 “教授，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吗？你知道卡瑟琳的情况吗？”阿斯对于地精教授心中多少有些戒备。这个家伙来去无踪，又总是跟着自己。阿斯可没有卡瑟琳那种对学者的尊敬，所以干脆试探起地精。 地精没有话，这位大学者有着古怪的脾气，通常不愿意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虽然眼下的情况并不妙，他也想尽快找到那位曾经的地狱之王，但地精依然固执地保持了沉默。 为了驱使阿斯的身体，教授先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在穿过空间裂缝后，不得不进入一段时间的沉睡。不过他只比阿斯醒得稍晚，在暗中观察了好一阵子，隐约猜到他们身在何处。 现在教授先生急需获得更多的信息，以证明他的猜测。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惜花费气力，出言指点阿斯的原因。 在教授先生看来，如果他的猜测得到证实，那靠着眼前这个只有半条灵魂的子，是不太可能走出困境。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那位曾经的地狱之王。虽然那位王者如今也是虚弱不堪，是不是能保住性命都未可知呢。 地精的沉默倒不算太出阿斯的意料，老教授从出现伊始，就几乎没有回答过库尔佣兵团成员的任何问题。他一声不吭，八成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阿斯知道，地精既然肯指点他，那就一定还会出现。反正只要这位博学的大学者跟在身边，绝对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在佣兵团里，论起见识，阿斯可算是最差的一个。 团长卡瑟琳是学者型魔法师，学问是一等一的；绿风作为长寿的精灵，又有精灵一族特有的传承，同样学识丰富；费利的牧师身份，能大量接触来自宗教堂的情报；即便是铁砧那矮人，也因为长年的佣兵生涯，游历过大半个东方大陆。 唯独阿斯没有过去的记忆，他记忆的开始便是待着王城里。后来和卡瑟琳组建了库尔佣兵团，才在这两年里增长了不少见闻。 眼下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阿斯真的希望卡瑟琳能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走出困境。哪怕佣兵团的另三位伙伴，有一位在这里，也比他一个人瞎转要强得多。 阿斯想到同伴们，心中不禁悲哀。自从接下那个什么发财的任务后，佣兵团就像中了魔咒，一步步走向分崩离析的深渊。 如今队员们死的死，伤的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难道真是因为过去的几年里，佣兵团执行任务过于顺利和好运。所以这一次，至高神将所有的恶运与打击，一古脑儿地砸到他们的头上来了？ 阿斯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通道中的风忽然强烈起来，阿斯收起他的胡思乱想，看见前方出现了亮光。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亮光。出口，一定是出口到了！ 阿斯不由自主地步向前跑去。果然，他瞧见一个半人高的洞口。而且从洞口外，传来有节奏的喊声。 这种喊声并不嘹亮，但非常富有韵律。阿斯虽然听不懂，但他凭感觉，觉得那是一种祷告声，是很多人在一起祷告发出的声音。 “有人在外头，该死！”阿斯心神顿时紧张了几分，这意味着危险。如果是把他抓起来的那些家伙，战斗肯定是在所难免。 不过现在摆明了是在对方的巢穴里，真要是打起来，铁定吃苦头的是阿斯。 阿斯跑到洞口前，心翼翼地趴下，一点点爬到洞口边缘往外瞧。这一看，心中都要生出绝望了。 阿斯所在的洞口，居然是开在笔直的岩壁上，不高不低正处在岩壁的中间。洞口外刮着猛烈地风，似乎是从上面贴着岩壁吹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风长年的吹抚，岩壁变得非常光滑。 从洞口往上看去，十几米高的地方是大片大片倒垂的钟乳石，黑、白、黄、绿……居然有五、六种颜色之多。 这些钟乳石会发出淡淡的光芒，照亮整个空间。不过石头发出的光芒，强度终究很有限。大片的钟乳石延伸出去，这点光慢慢便会消失在深处的黑暗里。 此地的情形，和当初矮人的地下王国有些相似，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洞腹。 阿斯又从洞口向下望去，洞口距离地面大约有几十米高，地上密密麻麻待满了“人”。实际上，那些生物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人。他们更像是放大了几十倍的青蛙。但是这些青蛙看起来都没有脑袋，全身暗红色。 青蛙们跪在地上，两只手伸在前方，不停地举起、放下，举起、放下，朝着一个方向顶礼膜拜。他们一边膜拜，一边发出“呼啊呼啊”地祷告声。 阿斯略微估计了一下，底下那片广大的地面上，至少跪着数万乃至更多的青蛙。 顺着青蛙们膜拜的方向，越过人群，可以看到前方地上有道黑乎乎的狭长洞口，洞口边缘都是嶙峋的怪石。远远望去，仿佛是地面张开的一张巨口，要吞噬所有一切。 那张巨口前似乎还有一块平台，只不过实在太远了点，阿斯看不真切。大约能看出来平台上放着一个人，一只金色的青蛙围着那个人正蹦蹦跳跳。 “矮森人。”地精的声音在阿斯耳边响起，“真是矮森人。” 阿斯一回头，差点没叫出声来。 教授的脑袋，竟然是从阿斯的肩膀上长出来的。 49 从天而降 “你，你怎么，怎么这个样子？”就算阿斯胆大骁勇，看到如此诡异的情景，心里也开始发虚。 地精没有理会阿斯的意思，只是在阿斯的肩头尽量伸长脖子向下看。可惜地精似乎受到某种限制，头颅无法离开阿斯的身体。 “你不用看着我，看下面。”地精对扭着头瞪着他的阿斯，“当年我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前往地下世界游历。原以为再也没机会见到这个种族了。” “你不能离我远点吗？”阿斯像是根本没听见地精的话，“我记得你是个亡灵，为什么现在就剩下个脑袋长在我的肩膀上？” 阿斯完，伸手掸自己的肩膀，看来是想把教授的脑袋赶走。但是他的手轻易穿过地精的头颅，将它搅成一片白色的雾气。 这片雾气聚而不散，几秒钟后重新凝结出一个地精的头颅。教授的抖着有些模糊的眉毛：“你最好不要再做这种无意义的行为。真将我驱散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如果我能离开你的身体，早就动手记录下眼前的一切。” “现在，你最好趁这群矮森人在献祭的时候，离开他们的巢穴。不然他们一会回来，你没有任何逃走的机会，会成为他们的食物。” 其实地精还有半句话没出口，阿斯要是成为了矮森人的口粮，那寄宿他身体里的老教授的命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许是老教授考虑到阿斯的心理，又或者想去自行休息，吩咐完便从阿斯的肩头隐没不见了。 看到那个白色的头颅消失，阿斯急忙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然后试着动了一下胳膊。他发现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才长长舒了口气。 阿斯忽然又想，刚才在通道里，地精话时，是不是也那样长在自己的肩膀上呢？这位向来勇敢的战士，居然全身打个冷颤。 阿斯拍打一下脸颊，让自己集中精神，现在可没时间去嫌弃那个亡灵。不管怎么，地精的是大实话。要是被那帮什么矮森人捉住，当真是会把他给吃了。 只是阿斯弄不明白，听老教授的意思，他们似乎来到了地下世界。在勇者乐园里失去知觉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但是地精学者应该是见多识广的，多半不会假话。这一路摸黑走来，阿斯对这里的环境也有了些认识，“地下世界”的法确实对得上号。 阿斯扒着洞口探出头去，外头的风吹得他的头往下沉。风力的强度远远超出他的想像。而且岩壁也过于光滑，找不到能攀爬落脚的地方。 好在阿斯看到这片岩壁上，到处都是像他所待的这种洞口。洞口和洞口间的距离也不算太远。 阿斯决定利用这些洞口爬下去，当然这要冒一定的风险。不过作为一个冒险者，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呢？ 总之，在那些矮森人的祭祀结束前，赶快离开他们的巢穴才有安全可言。 阿斯的第一个目标就在他的正下方，那有一个洞口，差不多离他一米远的样子。 他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几根布条，将骨矛绑在背上。然后调转身子，一点点把脚先伸出洞口。 阿斯非常心地将身体往外挪，尽可能地贴在岩壁上。但从上头刮下来的强风，给他带来极大的负担。他用力把住洞口的粗糙边缘，将整个身体吊出栖身的通道。 这真是非常考验阿斯的臂力，他的脸贴在冰凉的岩壁上，感觉身体里的热量正在大风中消散。 “必须赶快才行。”阿斯心想。好在他的腿脚已经探进了下方的洞口里。 阿斯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下半身向前一伸，接着回摆。借着腰部的力量，他的身体朝后荡起，离开了紧贴的岩壁。 这个动作相当危险，万一手上松劲，整个人就会飞出去。不过阿斯显然分寸把握得很好，依靠吹下来的强风和手指的抓力，使自己的身体又猛地向岩壁回靠上去。 在即将撞上岩壁的一瞬间，阿斯松开手，腿脚尽可能向前伸去。“嗖”地一下，他窜进了下方的洞口里。 阿斯摔进洞口，在通道里滑出去至少三米远。他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而他的两只手正在不停地发抖，是用力过度的表现。 休息了半分钟，阿斯坐起来，抖着手抹了下自己的额头，手上糊了一把冷汗。他又爬到洞口向下望去，距离地面还有很长一段路。他只是往下爬了一米就费了如此大的劲，看来想这样下到地面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矮森人还在“呼啊呼啊”的顶礼膜拜，他们一个挨一个把地面挤得满满的；举起又放下的手，像暗红色的波浪一样，从前面传到后面。 阿斯望着岩壁下方的一堆矮森人，心想：“其实就算爬下去，也没有地方可躲。” 就在这时，阿斯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他回过头，黑乎乎的通道里窜出一个矮森人。 狭的通道里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阿斯眼睁睁地看着矮森人向他冲过来，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这一撞几乎将阿斯撞出洞口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个矮森人又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这两个矮森人似乎一点都不顾忌他们身处几十米高的岩壁上。在第二次撞击后，三个人一起飞出了洞口。 岩壁外的强风恶狠狠地揪住三个人，往地上死命地砸去。“砰”，三个人重重砸在正在地上顶礼膜拜的矮森人群里。 被砸中的矮森人立刻发出“呼呼”的喊声，仿佛一个极不和谐的音符出现在美妙的音乐中，将原本富有节奏感的祷告声给打断了。 这引发了这片区域的混乱，越来越多的矮森人不明所以地喊起来。他们相互推搡着，往阿斯掉落的地方挤过来。于是混乱就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从后向前传播。 只用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整个矮森人的献祭祀活动完全中止了。到处都是“呼呼啊啊”的喊声，如同成千上万只禽鸟在一起乱叫。 50 阿斯是双头巨人 阿斯摔得晕乎乎的，身上就像刚被大象踩过似地都散了架。 他猜想自己可能短暂地晕厥了几秒钟，所以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东西都是模糊的。好在阿斯的耳朵一直在忠于职守，让他还能听到周围嘈杂的喊叫声。 阿斯本能地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运气还不错，这么高摔下来，似乎并没有受伤。他摸索着，从背上取下骨矛横在胸前。 “真希望知道卡瑟琳怎么样了。”阿斯一边想一边往前走了两步，他每步踩下去都是软绵绵的。如果没估计错，刚才至少有五、六个在祈祷的矮森人，当了可怜的肉垫。 “他们怎么还不冲上来？”阿斯眨巴了几下眼睛，他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矮森人围在四周，就是没有人冲上来攻击他。他们只是一个劲“呼呼啊啊”地乱叫。 “姑且认为这些‘青蛙’是在交流吧。”反正阿斯是听不懂。 狠狠眨过几下眼睛，阿斯的视力终于恢复过来。他环视一圈周围的景象，头皮直冒凉气。 “真是还不如什么都看不清。” 近距离观察矮森人，绝对不是一种享受。这个种族的个头只比矮人们略高，长着粗壮发达的下肢和相对细的上肢。他们的手掌和脚掌上，都长着类似吸盘的东西。可能就是依靠这些吸盘，他们才能攀爬上岩壁。 矮森人的皮肤是暗红色的。远看时，看不出那些暗红色的皮肤上，长满了令人浑身发痒的肉疙瘩。这些肉疙瘩最大不过指甲盖那么大，会时不时裂开一条缝隙，然后再闭拢，偶尔还会从里面流出黄褐色的液体。 矮森人长得像没有头的青蛙，实际上他们确实没有“头”这样的部位。阿斯始终没有发现，他们的眼睛、鼻子、耳朵到底长在哪里。 至于矮森人的嘴巴，倒是一眼就能看见——在腹部上。那个部位有道细长的裂口，需要的时候，可以上下张开到他们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一长，露出里面两排尖利的牙齿，以及血淋淋的腹腔和部分内脏。 矮森人“呼呼啊啊”的喊声，同样是从那张嘴里传出来的。虽然阿斯没有看到所谓的舌头和声带。 “你知道这些矮森人为什么不冲上来？”阿斯不知道地精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一颗脑袋在他的肩头漂浮。 “这我哪知道。”阿斯没好气地，“谁听得懂他们在什么。这些家伙长得真是不讨人喜欢。” 阿斯挥舞两下骨矛，试探着向前跨出两步。那些矮森人居然向后退却了。 “矮森一族是真正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古老种族。”地精幽幽地。 “你别看他们的样子长得古怪，身上可是流淌着古神灵的血脉。这个种族在大陆上存在的历史，甚至比精灵还要悠久。矮森人的语言，是除了精灵神语外，仍旧保留了众神时代神语发音的语言之一。可惜，他们的语言没有文字，很多古神语发音慢慢被时间所侵蚀，而消失了。” 阿斯对教授的讲解，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更关心这些丑陋的“无头青蛙”，什么时候会冲过来把自己吃掉。 阿斯龇牙咧嘴，做出凶恶的样子。他继续又冲出去了两步，发现这些矮森人确实不敢攻击他。 不过矮森人挤在周围，把他局限在一块很的区域里。 “你不要去激怒他们，真以为他们怕你吗？”地精责备道，“看看你的身后。” 阿斯回头看去，刚才他站的地方，原本有四、五个矮森人被他落下砸死。更有两个撞进他怀里的家伙，摔得半死不活。 但此刻，他发现那些死、伤的矮森人都不知去向了。阿斯心中一动，往他最初掉落的地方走了两步。 矮森人乱挤着退了开来，地上顿时露出一片尸骨。那些骨头被啃得干干净净，连丝肉屑都没留下。其中有几根粗壮的长骨，正和阿斯手上的骨矛相仿。 阿斯倒吸口冷气，“不会是这会工夫，那几个矮森人都被吃了吧？这些家伙连自己的同类都吃？” “矮森人什么都吃，吃同类不算什么。需要的话，他们连岩石泥土都能吃。”地精冷冷地解释，“‘矮森’在神语中就是吃的意思，另一个意思则是食物。他们本身也是别的种族的食物。地下世界穿了，就是一个你吃我，我吃你的世界。当然，矮森人种群最大，繁衍迅速，个体实力弱，因此他们才成为地下世界别的种族的主要食物来源。” 阿斯听得头皮发麻，他突然有个不好的念头，“卡瑟琳不会已经被矮森人吃掉了吧？” 地精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居然难得呵呵笑起来：“不过你不用担心自己以及那个女法师，矮森人暂时不会吃你们。” “为什么？”阿斯下意识地问道。 这次老教授竟然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这些矮森人认为你可能是个双头巨人。他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讨论你是不是双头巨人，会不会吃掉他们。” “啊？双头巨人？”这个答案让阿斯一时摸不着头脑，“我这个子，能叫‘巨人’吗？而且哪来两个头？不会是因为你的缘故吧？” 阿斯扭过脸看看地精。 “当然是因为我的缘故，如果不是我一直在你的肩膀上。这些矮森人早冲上来把你撕碎了。”地精对阿斯那副吃惊的表情不以为然，“矮森人的智力很低下，你比他们长得高，肩上又多扛一个头，那就足够了。其实你想想看，这个在众神时代便已经存在的古老种族，如果拥有高等的智力，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样生活。他们早该创作出属于自己的文明。又怎么会连文字都没有，只是以部落的方式徘徊在地下世界呢？” 阿斯想起最初捆绑他的那个洞穴，这些矮森人的生活环境的确简陋，似乎连最简单的工具都不太会用。相对于人类，那真是算处在原始状态了。 “卡瑟琳！对了，你刚才他们也不会吃掉卡瑟琳。”阿斯舞动骨矛，逼退几个想靠过来的矮森人，“你知道卡瑟琳在哪里是不是？你知道她的下落是不是？” “你不知道吗？你没看到她吗？”地精，“她就在祭坛上。她是矮森人这次献祭的祭品。所以矮森人是不会吃她的。” “什么？”阿斯确实有看到祭坛以及那上面的东西，但他没察觉那就是卡瑟琳。 “老家伙，你怎么不早点。”阿斯怒吼一声，转身往祭坛方向冲去。 他将骨矛横拿在手里，直接撞向矮森人群。阿斯就像推石头一样，一下子压着两、三矮森人推进人群里三、四米远。 矮森人被阿斯的行为惊吓到，这引发了一连串意想不到的结果。 矮森人纷纷后退，来不及躲闪的，竟然“噌噌”地跳起来。原来这些“青蛙”真的能像青蛙般跳跃，而且可以跳到五、六米高。 不过这更是增加了混乱的程度。每当一个矮森人跳起来，他身边就会有很多矮森人跟着跳起来。而当跳起来的矮森人，如同石头一样掉到人群里，砸倒几个同类时。那些跟着跳起来的矮森人，也会落到同一个地方。 那里瞬间就会堆起一个人堆，一直堆到四、五米高，直到没有其他矮森人跳得上去为止。 几分钟后，阿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51 吃人的地下世界 比较忙，终于写出一章了。 －－－－－－－－－－－－－－－－－－－－－－－－－－ 刚才密密麻麻的矮森人，现在就像一垛垛摞起的干草堆。这些“干草堆”占据了整个献祭的场地，凌乱地排列着。一眼看过去，总数不下几百个。 地面上已经找不到落单的矮森人，所有的矮森人都堆进了“草堆”里。 最奇特的是每个干草堆上还站着一个矮森人，他们扯开肚子上的嘴巴，“呼啊呼啊”地大叫。 阿斯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矮森人们不挡着路，他自然是要去找卡瑟琳。于是阿斯大着胆子向最前面的祭坛走去。 其实一个人走在这些堆起来的“草堆”边，感觉并不好。 因为每经过一个“草堆”，那上头的矮森人就会叫得格外卖力。而“草堆”里的家伙们更会奋力伸出手，想来拉阿斯。 阿斯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在“草堆”间心翼翼地游走。有时遇到三、五相距较近的“草堆”，无法从它们之间的缝隙中通过，阿斯还不得不绕道而行。 这样阿斯的速度便快不起来，走着走着竟然在这些“草堆”中迷失了方向。 而相比阿斯的谨慎，那位地精学者可就显得兴奋多了。如果他不是一个亡灵，恐怕眼睛一定放起光来。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真应该记下来，真应该记下来。” 但地精兴奋之余，还不停地抱怨：“早知道就不该帮那个女法师了。现在却不能记下来，不能记下来。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居然不能记下来。” 阿斯在旁听得明白，地精对卡瑟琳的事果然是知道的，甚至还出手帮过她。但是卡瑟琳又怎么会被弄去当祭品了呢？ 阿斯想到这，脚下不禁加快了步子。但凡当祭品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虽然现在献祭中止了，但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状况。必须用最快速度，赶到祭坛那边去才行。 可是眼下阿斯迷失了方向，他越着急，越找不到正确的路。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看起来差不多的“草堆”。 急切间，阿斯一不留神，竟然被一个“草堆”拉住腿脚。这下可麻烦了。即便那些矮森人手短力，可那么多只手一起拉扯，强壮如阿斯也对付不了。 眼看自己要被拉进“草堆”里，阿斯“啊”地大吼一声，抡起手中的骨矛，就朝身后抽去。 情急之下，阿斯用了十足的气力。没想到那“草堆”真如干草所摞，软绵绵的毫无阻隔。阿斯手上没吃住力，人倒陷下去，心里吃惊， 不过他战斗经验丰富，也不慌乱，腰腹顺势加力，离地跳起，整个人居然在半空中飞旋起来。转了两圈，几个抓住他的矮森人竟然被甩了出去。摞起的矮森人，轰然倒塌。 阿斯抓到机会，立刻抽身从人堆里退了出来。 “你不吃他们，他们便来吃你。”地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斯来不及细想这话的意思，却见几个爬起来的矮森人，往下一蹲，“嗖”地朝他跳过来。 阿斯哪敢让这些“青蛙”扑到身上。他两只手握住骨矛，左右开弓，将矮森人打飞出去。不料爬起身的矮森人越来越多，接二连三地朝他扑来。这要被缠住，不用三、五秒钟，就会被压到人堆里去。 阿斯暗叫糟糕，转身就跑。那个倒塌的“草堆”里，不下有上百个矮森人。他们“呼啊”乱叫一气，跳跃着就追了过来。 好在这地上到处都摞着“草堆”，这些矮森人一时半会也不好追赶。因为若是不心，撞到别的“草堆”上，便会被那上面的矮森人拽进去。 阿斯借着地势，在“草堆”间躲闪回避。要是有落单的矮森人追来，他便下手放倒。 矮森人虽然长得丑陋凶恶，但毕竟身材矮。而且也没有打斗的技巧，全凭本能行事。所以一般三、五个矮森人对上阿斯，根本不是对手。 这也幸亏矮森人智力有限，不知道合围包抄，只会跟在阿斯身后猛追。不然阿斯绝没游斗逃遁的机会。 靠着“草堆”的阻扰，阿斯最终将所有的矮森人击倒。他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前倒着七、八个最后追上来的矮森人。 这些家伙有几个还没死透，手脚抽搐，肚子上的嘴巴张开老大，似是要呑吃阿斯。 “你最好吃了他们。”地精的头颅在阿斯的肩头上飘忽，这时变得非常模糊，好像随时都会消散。 “什么意思？”阿斯精疲力竭，这番打斗消耗了比他想像中多得多的体力。 “不想死在这里，那就吃了他们。”地精的话透出股阴森的味道，“你是双头巨人，吃了他们再正常不过了。而且也好补充你的体力和消耗。我过，地下世界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不吃怎么活下去。” 阿斯浑身打了个冷颤，看着地上还在蠕动的矮森人，怎么都不能想像吃掉他们的样子。 “你不是开玩笑吧？他们不是野兽。”阿斯觉得嘴渴得厉害，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但忽然发现嘴里干乎乎的异常难受。 “这些矮森人连同类都吃，比野兽还不如。”地精冷冰冰地，“你至少吃掉一个，证明你是双头巨人。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群矮森人主动认你作守护神。这种矮森人堆起来的人堆，叫献身塔。只有守护神降临时，他们才会这样做。” “听到塔上那些矮森人的叫唤吗？那是叫你选择吃他们。被守护神吃掉，是矮森人的最高荣誉。你刚才选择了一个献身塔，那就要吃掉他们。不然你这个守护神的身份就得不到承认，那结果只有被矮森人吃掉。” 地精一完，四周居然安静下来。阿斯感觉那些矮森人组成的献身塔，都在注视着自己。如果他不马上吃掉一个矮森人，他们就会冲过来，把自己撕碎送进肚子里。 阿斯又望向面前的几个矮森人，一想到要把他们塞进嘴里，嘴巴越发干渴得厉害。 “你最好快点，那些矮森人不会很有耐心。”地精此刻就像个循循善诱地老师，“种族和种族之间相互捕食这是自然现象。例如龙、恶魔以及巨人，他们都捕食包括人类在内的其他种族。一头熊可以吃掉你们，你们也可以吃掉熊。矮森人原本就是地下世界的底层物种，这里的所有土著种族都以他们为食。当然，他们也会找机会吃掉其他种族。不过机会渺茫，就像黑额鼠没机会吃掉巨龙一样。” “而且，你只有吃东西，才能有力气救那个女法师吧。”地精的最后一句话，给了阿斯的心理防线最后一击。 “总不能生吃吧？更不可能活吃。”阿斯皱着眉头，使出刚积蓄的一点力气，拖过一个还在动弹的矮森人。不过他始终觉得自己下不了口。 “你可以闭着眼睛吃，矮森人为什么没有眼睛？因为这样才能吃同类。”地精的幽默感，平添了阿斯想呕吐的感觉。 阿斯将头扭向别处，举起骨矛，向下狠狠砸了几下。那个矮森人“呼啊”叫了两声，彻底死透了。 “为了卡瑟琳。”阿斯伸手抓起矮森人的一条胳膊，“咔嚓”扭了下来。他闭上眼睛，将那胳膊放到嘴边。犹豫了半，终于一口咬了上去。 52 金色萨满 矮森人的肉很有韧性，也许是因为他们生存在地下世界，肌肉里没有包含多少水分。阿斯撕咬下一块，在嘴里嚼了半。略带苦涩的味道，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嚼牛皮。 阿斯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这么做都是为了卡瑟琳。要救卡瑟琳就要恢复力气，要恢复力气就要吃食物。 不过阿斯对于生吃矮森人，还是有种难以抑制的抵触心理。所以他勉强吃完那根手臂，却是怎么也不愿继续吃下去了。 “就那么多，我实在吃不下去了。”阿斯站起身，“如果他们不承认我，大不了死在这里。” 阿斯挥了挥手上的骨矛，摆出个防御姿势。只要矮森人敢冲上来，便拼死一战。不过似乎他的运气不错，那些献身塔上的矮森人并没有什么异动。 阿斯松了口气，觉得身上的力气真恢复了不少。有没有吃东西，的确是不一样。矮森人的肉固然难吃，但补充体力倒是实打实的。 他忽然想“要不回头再吃点”。这个念头一冒出，就把阿斯吓了一大跳。他急忙拍拍自己的额头，“开什么玩笑，难道要把自己变成茹毛饮血的野兽吗？” 阿斯见那些矮森人没有动静，知道多半这一关算是过了。他扭头看看肩膀上的地精。地精的头颅似乎比刚才又凝聚了几分，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阿斯打定主意还是先去找卡瑟琳、他拽着骨矛向前走去，心地从一座献身塔旁走过。 谁知那献身塔突然“哗”地倒了下来。阿斯以为那些矮森人要攻击他，撒腿就跑。他边跑边向后看，发现矮森人爬起来后，便跪倒在地，朝他“呼啊呼啊”地叫起来。 阿斯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是矮森人不攻击他那是最好不过了。他转眼间又跑过一座献身塔，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次阿斯有了心理准备，放慢脚步站定身体。果然那些矮森人倒地后，又向他跪拜起来。 “快走吧，他们承认你是守护神了。你赶快去找女法师。”刚才默不作声地精又出言指示，“最好这地方快点离开，我估计这个矮森人部落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又是献祭，又是请守护神，麻烦绝不会。” 阿斯点点头，认准一个方向跑去。所过之处，献身塔都是自然倒塌，落下的矮森人自发地向他跪拜。 阿斯料想矮森人不会伤害他，没有了顾忌便越跑越快。一路上矮森人越聚越多，纷纷对他顶礼膜拜。 阿斯没见过这种阵势，心里多少惴惴不安。不过他一心要找到卡瑟琳，也顾不得许多。 献身塔倒塌后，眼前没有障碍。很快阿斯就找到了祭坛，金色的矮森人还在那里蹦蹦跳跳。他跑到祭坛边，看见祭坛上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果然就是卡瑟琳。 卡瑟琳脸色平静安详，好似熟睡一般，但是阿斯一眼就注意到她的左臂。不知在卡瑟琳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左臂下半部分不知所踪。切口整齐光滑，就像原先那里什么都没有长过一样。 阿斯心里顿时疼痛，好像那一刀是切在他的心上。女法师遇险之时，自己却是没能保护好她，这让阿斯懊恼不已。 阿斯关切卡瑟琳，一撑石台边缘便跳上了祭坛。身后密密麻麻的矮森人同时高声喊起来，“呼啊呼啊”的祷告声如涌浪似地一拨接一拨。一时间阿斯也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在膜拜自己，还是在为献祭祷告。 那个金色的矮森人围着卡瑟琳不停跳动，而且念念有词，声音又尖又细。他丝毫没有因为阿斯的出现，受到打扰。 “你赶快抓住他。”地精突然低声吩咐阿斯，“这是矮森人的萨满，不能让他把献祭进行下去。那个洞里不知道会出来什么怪物。” 阿斯向后张望，祭坛后那条黑乎乎的狭长洞口，近看显得十分宽大，深不见底。那里面要是爬出什么东西，一定不好对付。 阿斯不敢犹豫，上前一脚踢翻矮森人萨满。他拽住金色萨满的两只手臂，轻易地抓了起来。 但是阿斯的这个举动马上惹来一片惊叫。只见祭坛下方，一半的矮森人“刷”地站了起来，而另一半矮森人依旧虔诚地大声祷告。 阿斯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了。这种部落萨满，通常都是一个部落最重要的人物。他的手段粗暴直接，极有可能惹起众怒。到时底下的矮森人冲上来，他和卡瑟琳不用一分钟就会被吃个干净。 阿斯撇了眼肩头的地精，眼神中的不满如果能倒出来，一定可以淹死老教授。 地精不理会他，居然“呼啊呼啊”地叫了几声。阿斯醒悟过来，老教授能听懂矮森人什么，自然是会矮森语的。看来他是要和那个矮森人萨满进行交流。 阿斯想通这点，把手里的金色萨满提了起来。这个萨满比那些寻常矮森人还要来得瘦，提在手里就像提着个三、四岁大的孩童。 而且令人吃惊的是，金色萨满的肩膀两侧，居然有两只眼睛。两颗血红色的眼珠子，凸在外头“咕噜咕噜”地直转。他腹部的嘴巴显得比较，长得跟人嘴有些相似。那张嘴忽然撅起来吹了声口哨，台下“噔”地跳上三个矮森人来。 这三个矮森人长得却是与众不同，不仅个头几乎与阿斯齐高，模样也更为凶恶。 他们全身漆黑，体表布满肉疙瘩，个个足有金币大，饱满透亮。肉疙瘩里面裹着黄色液体，似乎随时都会爆射出来。他们腹部的那张大嘴牙床外翻，露出尖牙俐齿。嘴巴时不时张开合上，牙齿撞击，发出“砰砰”的响声。 三个矮森人一跳上祭坛，便围住阿斯。他们蹲下身子，一副要攻击的样子。 阿斯反应也快，一甩提着的金色萨满，一手抄起他的双脚，一手拽住他的双手。阿斯“呵”地低喝一声，使劲把金色萨满给拉直了。他扯着金色萨满，往三个矮森人的面前狠狠地比了比。 “噗”正中的那个矮森人身上，胸前的一个肉疙瘩爆了开来，溅出不少黄色汁液。这黄色汁液洒到祭坛的石板上，立刻冒起了几缕青烟。 阿斯眼眉跳了一下，不退反进，又向前夸出一步。他手上的金色萨满立即“呼啊”地大叫起来，身子足足变长了四分之一，眼看就要被他拉扯成两截。 三个矮森人到底给阿斯镇住了，同时向后退却一步。不过他们身上的肉疙瘩像雨打湖面，络绎爆开。黄色汁液四溅到石板上，多处冒起了青烟。 地精在阿斯肩头又张口“呼呼”两声低叫，像是在呵斥。那金色萨满忽然诡异地闭起嘴，他的惨叫声嘎然而止。 三个矮森人顿时没有了顾忌，又一起向阿斯冲过来。阿斯连忙向后退却，手上加力几乎将金色萨满撕成两半。 虽然金色萨满的嘴巴再度张开，但是偏偏就是不发出一点声响。阿斯身后躺着卡瑟琳，他无法再退，干脆将金色萨满朝三个矮森人砸去。 可惜刚才情急间骨矛扔在了地上，阿斯赤手空拳不好对付那三个特异的矮森人。 他转身扑到卡瑟琳身上，抱住女法师，顺势向前滚去。 三个矮森人——中间那个稳稳接住金色萨满，另两个却是继续向阿斯追来。 阿斯翻滚到祭坛的边缘，眼看就要落入那道巨大的裂缝中。但是他没有任何犹豫，一使劲带着卡瑟琳便掉了进去。 两个矮森人追到裂缝边缘停下了脚步。奄奄一息的金色萨满，由中间那个矮森人捧在手上也走了过来。 祭坛下的矮森人们此刻都跳了起来，他们互相喊叫着，似乎在争吵。场面乱哄哄的，失去了控制。 金色萨满细声细气地叫唤了一下，三个矮森人缓缓地退离裂缝边缘。谁知这时有条细长的鞭状物，从裂缝中飞快地探出来。它朝三个矮森人卷来，瞬间便裹挟住那个金色萨满缩回了裂缝里。 三个矮森人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们“啊啊”地狂叫一气，然后奋不顾身地朝巨大的裂缝中跳了下去。 这个行为如同瘟疫般，立刻传染给了祭坛下的矮森人。他们停止争吵，争先恐后地跳上祭坛，一个接一个地往裂缝中跳去。 仅仅两、三分钟，蜂拥而至的矮森人像潮水一样倾泻进那个巨大的裂缝。但是黑沉沉的裂缝就是一个无底洞，无论多少矮森人跳进去，都没有丝毫填满的迹象。 半时后，当最后一个矮森人跳进这条裂缝时，整个世界突然平静了下来。之前还喧嚣吵闹的献祭场所，如今变得死寂无声。一个数万人的矮森人部落，就这样消失了。 53 巨龙般的林德虫 阿斯知道自己在某种生物的嘴巴里。 他抱着卡瑟琳滚进裂缝时，两个人向下无声地掉落。裂缝里没有任何光线，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顶端那道发亮的裂缝。 阿斯并不奢望自己能活下来。裂缝中的洞穴深不见底，掉下去只能是摔得粉身碎骨。所以阿斯紧紧地抱住卡瑟琳，抓紧最后依偎的时间。 然而当头顶那道裂缝变得只有手指头那么长时，他们却便被什么东西临空咬住了。 阿斯对于地下世界没有太多的认识，很难想像生活在这条地缝里的生物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毫无疑问，这个生物的个头绝对不会。不然，不可能将他和卡瑟琳整个儿地吞进嘴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被马上嚼碎咽进肚子里。不过有时候，活着更是一种煎熬。两排巨大的牙齿夹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更何况还有一条粘乎乎的舌头，来回蠕动，扫过脸面。 索性阿斯的鼻腔很快被舌头上的粘液堵塞了，这样才可以不用闻那种酸腐的恶臭。 但是张着嘴呼吸，其实也不令人愉快。时不时流进嘴里的粘液，让阿斯不停地反胃。他的味觉不到一分钟就已经丧失了功能，只是这不影响阿斯，觉得自己如同吃掉了一千条粗壮的鼻涕虫。 卡瑟琳没有醒转，这真是一种幸运。 阿斯能感觉到，这个生物含着自己和卡瑟琳向裂缝口爬去。它的速度非常快，几乎不比他们掉落下来的速度慢多少。它一直爬到了离裂缝边缘大概五六米远的样子，才停了下来。 可惜从牙齿的间隙中，阿斯仅仅是能看见裂缝处的光亮，却无法看到裂缝外的情景。 巨大的生物似乎在等待什么，裂缝外矮森人的叫喊声清晰可闻。它忽然摇晃了一下，转身迅速向下爬去。 过了一会儿，巨大的生物停止了前进，贴在壁岩上一动不动。阿斯听到矮森人的呼喊从上方响起，那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所有的矮森人都向他们冲过来。 阿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那些古怪的矮森人显然都跳进裂缝来。它们呼啸而过，从巨大的生物身旁掉落过去。 阿斯难以想像，这条裂缝到底有多深。矮森人的呼喊声一直荡漾，即使最后一个矮森人从他们身边掠过后许久，依旧能听到从裂缝底下传来的“呼啊呼啊”的回声。 “有意思，我现在也很好奇，是什么生物把你们给呑吃了。”地精的声音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都是你的馊主意。”阿斯立刻有些恼怒，“抓什么金萨满，抓住了又怎么样。这些没脑子的家伙，根本没有顾忌。” “愚蠢。如果不抓住那个金萨满，你一点机会都没有。”地精马上回敬阿斯，“那是整个矮森部落里，唯一一个谈得上有智力的家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谈判的对象。只是我们的运气不太好，这个矮森部落拥有矮森人中少见的矮森战士。” 地精似乎思考了片刻，接着又：“奇怪，那个金色萨满不肯接受谈判，他的智力远比我以前遇到过的矮森萨满还要高。对了，他好像进化出了眼睛，这个应该要记下来，进化出眼睛的矮森萨满。” “是有眼睛。”阿斯习惯性地摸了摸卡瑟琳的胸口，女法师的心跳缓慢但平稳，“而且一看就是鬼得很的样子。” “地下世界的土著居民，都是没有眼睛的。”地精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进化出眼睛，就意味着某种自身能力上的突破。可惜我现在无法查阅大百科全书，有关地下世界的生物进化，那上面有详细的记载。” 两人正在话，那生物“呜呜”地发出两声低鸣，舌头在阿斯和卡瑟琳身上来回扫动。阿斯的呼吸顿时滞塞起来，他慌忙用手遮在卡瑟琳的脸上，多少帮女法师抵挡些粘液的“浇灌”。 但比起在沉睡中的卡瑟琳，阿斯自己一点都不好受。直到他快憋晕过去，那条舌头才停止了侵袭。 这像是一个警告，阿斯不敢再随意和地精话，而是在这个巨大生物的口腔里默默地等待。 巨大的生物正在飞快地向下移动，看来是要把他们带到地缝的底部。阿斯不知道自己和卡瑟琳会面临怎样的结局，也许是在巨大生物的老巢，被慢慢地吞食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斯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忽然，那头生物的舌头用力卷起他和卡瑟琳，猛地将两人弹出嘴去。 他们翻滚着摔在一片水塘里。水塘的水冰凉刺骨，阿斯浑身浸透，立刻清醒过来。他哆嗦着睁开眼睛，却看见一颗硕大的头颅正对着自己。 自从与黑龙赫迈斯打过交道后，阿斯对于巨龙已经有些敏感。虽然眼前的这颗头颅上长满了细的棕色鳞片，眼瞳过于狭长，而且还长着不像是属于龙族的弯角。但是阿斯的判断，这就该是一条巨龙的脑袋。 “原来我们一直在巨龙的嘴里。”这是阿斯的第一个想法。这才解释得通，什么样的巨大生物，能把他们整个儿地吞下去。随即他又急忙左右寻找，等瞧见卡瑟琳就躺在他的身旁时，长长舒了口气。 阿斯并不太惧怕巨龙，不是他自认为能和巨龙战斗。只是在他看来，任何巨龙也不会比赫迈斯更难对付。 强大如赫迈斯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面前的这条巨龙显然还远不如赫迈斯强悍。至少它没有表现出，巨龙所拥有的那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压。 当然，阿斯也不会过于放松。巨龙没有吃掉他们的意思，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活命的机会。 阿斯知道巨龙们都拥有不弱于人类的智慧，所以他试探着抱起身边的卡瑟琳。果然，那条巨龙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卡瑟琳浑身冰凉，皮肤上甚至都有些发青。这是冻僵了的表现。 “要是能生堆火就好了。”阿斯将女法师抱进怀中，想让她暖和起来。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这片水塘不知有多大，反正四面八方都是水。总算五、六米外，有几块裸露的大石头躺在水中，是附近唯一干燥的地方。 “我们能去那里吗？”阿斯指了指大石头，心翼翼地发问，“这里都是水，太冷了。” 他不知道这条生活在地下世界的巨龙，到底听不听得懂地面的语言，不过试试总没有坏处。 然而巨龙只是看着他，仿佛一座呆滞的雕塑。 “林德虫，没想到真有这种生物。这个要记下来。” 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阿斯回头看去。地精学者居然站在了他想落脚的大石头上，正埋头做着笔记。 也不知道这个老教授从什么时候开始，离开了阿斯的身体。他正飞速地记录着，似乎要把一路上来不及记下的东西，全部补上。 “上来，上来。”老教授还不忘招呼阿斯，“你别泡在水里了，抱着女法师过来休息。不用怕那条林德虫。如果传没错的话，林德虫是素食主义者。” 54 令人陌生的卡瑟琳 “不是巨龙吗？”阿斯狐疑地看了眼眼前的巨龙，他可从没听过什么林德虫。 不过眼下阿斯倒不怀疑地精学者的话。这个老教授虽然喜欢一惊一乍，但见识的确是一流的。 不管是虫还是龙，既然是吃素的，那更不用害怕了。阿斯抱起卡瑟琳，淌水走到大石头上坐下。 那条林德虫依旧没有移动，只是将脑袋跟着转了过来。阿斯坐上大石头，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这条“巨龙”会被叫成虫。 因为林德虫的龙头后面，是一段像蠕虫般的细长身躯。那身躯上长满细的黑色鳞片，偶尔会发出点点闪烁。林德虫胸前还有两根禽鸟似的爪子，爪子精瘦如铁，直接插进水底的石头里。阿斯猜想，这是它能在那条地缝中飞速爬行的依据。 “林德虫据是瘟疫之虫，它所到之处就会发生瘟疫。”老教授在旁述起来，“我只见过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图样，眼前这条大约和图片上的有五、六分像。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林德虫，还有待考证。” “瘟疫？”阿斯紧张地看看怀里的卡瑟琳，他们刚才可是待在林德虫的嘴巴里。没想到一直在沉睡的卡瑟琳，这时居然睁开了眼睛。 “醒了？卡瑟琳，你终于醒了。”阿斯兴奋地叫道。 但是卡瑟琳的表情很冷漠，看着阿斯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 “扶我坐起来。”卡瑟琳的口吻听起来如命令般生硬。 “你还虚弱，再躺一会吧。”阿斯没有多想。 卡瑟琳挑起眉毛，“我扶我起来。”她的语气极不友善。 阿斯有些奇怪地看着女法师，但还是遵从了她的意愿。 卡瑟琳坐直了身体，不过大半个身子不得不靠在阿斯的身上。她环顾四周，眼神在林德虫身上停留了几秒，回过头对地精：“教授，你知道我们具体在什么地方吗？” “地下世界我可不熟。”地精头都没有抬，只顾自己刷刷地写个不停，“林德虫是这的土著，你问它吧。它应该是拥有智力的。对了，有关林德虫的第一手资料，我需要核实下。这种生物是不是拥有龙的血脉？” 卡瑟琳根本没有回答地精的意思，她将目光重新拉回到林德虫身上。这条巨虫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双方对视了十来秒，卡瑟琳“哇”地吐了口血出来。 “你没事吧？”阿斯焦急地问，“早了你还虚弱，快躺下。这个该死的地方，连个火都没法生。” 卡瑟琳推开阿斯的手，还是坚持坐直身子。“这个身体太虚弱了。”她自言自语道。 许久没什么动静地林德虫忽然“呜呜”地低鸣了两声，像极了在发笑。它摇着脑袋，向卡瑟琳三人爬过来。 阿斯立刻强行抱起卡瑟琳，跳到了大石头后面。虽然这种程度的躲藏，没有多少实质上的意义。 林德虫又是低“笑”了两声。从它的头顶上方甩过来一样东西，“啪”地掉在了大石头上。 “金色萨满！”阿斯认出了这个害他们掉进裂缝里的混蛋。此时的矮森人萨满已经半死不活，除了眼珠在那乱转，整个身体没有别的反应。 “好，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卡瑟琳略微惊讶地点点头，“你倒是识趣。” 这后半句显然是对林德虫的。 林德虫退了回去，把头搁在水中闭上了眼睛。 “别抱着我了，回到石头上去。”卡瑟琳吩咐阿斯，“既然有这个金萨满，那就要趁新鲜吃。” 阿斯眼皮子一跳，他低头看看卡瑟琳，抱着她坐回石头上。 “把它的手脚都撕下来，一条腿给林德虫。剩下的给我，身体你吃。”卡瑟琳的话血淋淋的慎人。 金色萨满像是听得懂女法师的话，眼睛里流出黄色的液体。他转动眼睛看向阿斯，满是哀求的眼神。 “你不会是要生吃吧？”阿斯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这个东西生的不好吃，我尝过。” “不要废话了。”卡瑟琳哼了一声，“我要是有力气就自己动手了。矮森人活吃味道比较好，所以你赶快动手吧。一会他死了，味道不好，而且也不够滋补。” 卡瑟琳的话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酷。阿斯感觉醒来后的卡瑟琳，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你不希望我死在这里，那就赶快。”似乎是为了节省力气，卡瑟琳放低声音继续督促，但语气依然严厉。 “是的。卡瑟琳必须活下去。”阿斯坚决地想，他终于抓起了金色萨满。 矮森人眼泪淅沥，身上湿答答的流满黄色液体，滴落到石头上。 阿斯别过脸，分别抓住金色萨满的手和脚，用力一拉。可怜的矮森人的一只手就被撕了下来。金色萨满腹部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既然动上了手，阿斯也不再犹豫。又扯住金萨满的两只脚，撕了下来。等他掰下矮森人的最后一只手，金色萨满“呼啊”地叫出一声，眼睛便不会转动了。 卡瑟琳在一旁早啃起金色萨满的第一只手。她还不时吮吸断臂处流出的金色血液。阿斯看得毛骨悚然。比起自己当初吃矮森人，女法师显得熟练、享受，似乎吃惯了活食。 “快点吃，趁新鲜。”卡瑟琳瞪了眼阿斯，“你太弱了，要做我的护卫，还要再强壮一百倍才行。” 卡瑟琳才吃了几口，似乎力气、精神都恢复了不少，话也铿锵起来。 “这种矮森人的金色萨满很少见，进化出眼睛的更少。准确地，应该是进化成最低级的恶魔了。”卡瑟琳又催促，“快点吃！知道恶魔怎么增加自己的力量吗？就是吃掉别的恶魔。地下世界最容易变强自己的方法，就是吃，吃掉你的对手，吃掉他的力量。” 阿斯如今完全是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看待卡瑟琳。这个人的声音、样子没有丝毫改变，但给人的感觉全变了。阿斯知道卡瑟琳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斯无助地望向一旁的地精。老教授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快吃吧。我很想看看你吃掉低级恶魔后，会发生什么变化。原来恶魔是用这种方式来增加力量的，这个绝对要记下来。” 55 红龙西格大战记 阿斯张张嘴，却是无言以对。他抄起一条金色萨满的腿，随手朝林德虫扔去。原本闭着眼睛的林德虫，居然准确地张开嘴，将那条腿囫囵呑了下去。 “传林德虫不是吃素的吗？”地精注意到这个现象，便问卡瑟琳，不过卡瑟琳只是蒙头大嚼。 地精想了想，讲起一个故事。 “传当年有一条林德虫，突然来到了地面世界。没人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它就是毫无征兆地出现了。这条林德虫所到之处，当地会爆发难以救治的瘟疫。所以成千上万的人，一批一批的死去。地面上各个种族，都深受其害。为了消灭这条林德虫，那时地面上最具有实力的五大种族，先后派出了自己的勇士。这些勇士结伴前往林德虫所在疫区，发誓要取下它的头颅。” 这个话题很有听头，卡瑟琳和阿斯的注意力都被老教授吸引了。就连趴在那的林德虫也睁开了眼睛，似乎想听听它的前辈的故事。 老教授捋了捋胡子接着：“不过很遗憾，这些各族的精英战士踏上屠虫之旅后，没有一个勇士活着回来。失败的各族惊慌失措，召开了联盟大会。首领们经过商议，决定邀请当时大陆上最强大的巨龙——红龙西格，前去制服那条林德虫。” “红龙西格？”阿斯一拍大腿，“我听过这个名字。我看过一出舞台戏，就是有关红龙西格的。那句戏词怎么的，‘饿了吃石头，渴了喝岩浆，我是一条无家可归的巨龙’。” “你还看过这种戏？”卡瑟琳瞥了眼阿斯，“我从没听过。” “啊，其实也没什么。这戏没什么名气。”阿斯干笑两声，“我刚到王城那会，在酒馆边的剧场里看过。那戏似乎还有个名字，叫什么《红龙西格大战记》。不过你没听过也正常，本来就不是你这种人看的戏。” “我是哪种人？”卡瑟琳啃着矮森人的大腿，口齿含糊地问。 阿斯只是呵呵干笑，不再下去了。 “你们人类还给红龙西格写过戏剧？这个要记下来。”老教授颇有点讶异，“那戏怎么演的？有没有出现林德虫？” “这个要我怎么呢。”地精一本正经地问他，让阿斯有些尴尬，“这戏不是正经戏，你们不会明白的，都是给喝多了的浑人看的。红龙西格不是条龙，他是个人。红龙是他的绰号，是西格自夸那个，那个……，总之是夸自己像条龙嘛。林德虫倒也是有的，但不是真的林德虫，应该是林德女郎。对，就是林德女郎。” “你有什么不敢的。”卡瑟琳在旁不屑地冷笑，“红龙是指他的生@殖%器吧。这是出肉戏，给王城的那些贱民看的，别以为我真不知道。西格和林德女郎那是当场要表演苟合的。你的品味还真是不错。” 阿斯顿时张口结舌。要是以前，卡瑟琳就算知道，也不会这样毫无顾忌地出口。 “哦，是拟人化的表演。这个要记下来，很有意思。”地精学者又发扬起他的研究精神，“听起来和传还有不少相似的地方，虽然简化了整个故事，但隐含着真相。我看可以作为那个传真实性的一个旁证。你们不知道，有关红龙西格和那条林德虫，一直没有太多可靠的历史资料。这是个很值得探讨的课题，今居然找到旁证了。要记下来，一定要记下来。唉，我必须亲自去看看那出戏才行。如果能拿到剧本就更好了。” 阿斯额头冒出冷汗，这算什么事啊。这种戏老教授竟然想去看，还要弄剧本。 “教授，除了名字，这和传有什么相似的？”阿斯有些无法接受，“那戏没什么剧情，就两句台词。第一句是西格的，第二句是林德女郎的。完两个人就——就直接大战了嘛。” “直切要点，这戏演的都是精髓。那林德女郎的台词是什么，你看。”地精煞有其事地询问，还做出一副准备记录的样子。 阿斯看见卡瑟琳居然也盯着自己看，甚至林德虫好像也凑过头来了。他觉得自己压力很大，“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这都是好久以前看的了。” 阿斯擦了擦汗，“林德女郎好像是这么的。”他掐着嗓子学女人的声音，“‘你的家就在我这里，但是大门不会向你轻易开启’。” “这两句台词很不错，不是庸俗的手笔。”老教授记下台词，摇晃着脑袋品评，“剧情也和传较符合。你们一定想不到，红龙西格前去制服林德虫，不但没能成功，它自己还成为了林德虫的守卫者。” “没什么难想的。”卡瑟琳已经吃完了矮森人的大腿，“所有林德虫都是母的，那条红龙多半是和林德虫混在了一起。” “你竟然猜得到。不，你确实应该知道，这不奇怪。”地精恍然大悟，“虽然没人知道红龙西格和林德虫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西格飞进疫区后，过了十又飞出来，便守在疫区边不走了。它向世人宣告‘谁敢来打扰我的妻子，我就将他碾碎’。所以我那出戏演得好，演的根本就是西格进入疫区后发生的事。林德虫和红龙西格，应该是苟合了。” “你到底吃不吃？”卡瑟琳拿起金色萨满的身体对阿斯，“你要不吃，我就给那家伙吃了。” 阿斯瞧见林德虫已经急不可耐地把嘴张开了。他立刻点点头，实在是没胃口吃生肉。 卡瑟琳皱了皱眉头，伸手将金色萨满的两颗眼珠给抠了下来。 “便宜你了。”女法师随手将矮森人的躯干扔进林德虫的嘴里，然后又伸手捏住阿斯的下巴。 “这眼珠你一定要吃下去。”卡瑟琳不容置疑地把萨满眼珠塞进阿斯的嘴巴，“你太弱了，我需要你变强。” 阿斯被强制吃下了两颗滑溜溜的眼珠，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卡瑟琳，你的手？你的手！” 卡瑟琳伸出双手，在眼前翻动了一下。她左手的肤色白皙粉嫩，但看起来比右手要瘦弱些。 “效果真是不错，比想像中的还要好。可惜太少了，我还要更多。”卡瑟琳终于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 “那也是我的愿望。”这个声音是从林德虫的脑袋后面传来的，不过声音模糊颤抖，有些不好辨认。 “你会话？”阿斯吃惊地看向林德虫。 “我不会话。”那个声音又传来，接着一条细长的红色鞭状物探了出来。 “你们的话，不好学，我都已经快遗忘了。”那条鞭状物快速地抖动起来，声音就是从那上面发出的。 “林德虫的尾巴，原来这就是林德虫的尾巴。”地精指着那鞭状物，“据林德虫的强大就是来自于它的尾巴。你别动，这个要画下来。” “尊敬的主人，这个可笑的半亡灵生物也是您的奴仆吗？”林德虫用尾巴道。 “他是十二根脚指头教授，和我没有奴役关系。他是一位伟大的地精学者。”卡瑟琳冷冷地回答，“教授先生的知识如浩瀚的大海，你要给予他应有的敬意。” “教授先生，向你致意。”林德虫顺从地问候了一声，“那这个弱生物呢？又是什么身份？” 阿斯听到“弱”这个词，心中燃起一股怒火，但他克制地没有话。卡瑟琳自从醒来后，变得越来越古怪。眼前看似强大的林德虫，似乎向她臣服了。 “那是我的守护者，非常弱。”卡瑟琳看了眼阿斯，“所以我需要你成为我的奴仆，在他强大起来之前。” “非常荣幸，尊敬的主人。您的灵魂十分强大，我感受到久违的王者的气息。在接下来的一百中，我将成为您忠实的奴仆。”林德虫竟然能用尾巴营造出一种卑微的语调，“不过一百之后，您不能展示匹配的力量，那您的灵魂就将属于我。” 卡瑟琳点点头，“现在我有两个问题，要你回答。第一，我们在什么地方；第二，这附近有没有恶魔可以捕食。” 56 魔鬼的思维 林德虫想了想，才振动尾巴：“我出生以后便一直在这个区域里活动。我并不知道这里具体是地下世界的哪里。在我的记忆传承中，倒有不少地面世界的信息。但对您现在的处境，似乎没有多少帮助。” “这个区域并不大，没有任何恶魔的存在。只有几条通道，连接到矮森人的部落。”林德虫接着，“但这些矮森部落，事实上是一位伟大存在的食物。我是他的守卫和看护。我一出生，便在记忆中得到一个印记，讲述了我的职责。不过您的到来，给了我另一个选择。” 卡瑟琳盘坐在大石头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她静静地听完林德虫的讲述，闭起眼睛思考了一会。 “很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那么现在就带我去见见那位伟大的存在吧。”卡瑟琳睁开眼睛。 “乐意为您效劳。”林德虫发出谦卑的声音，用尾巴将卡瑟琳卷起，轻轻放在自己的头顶上，然后转身游去。 “跟上它。” 阿斯听到话声，偏头瞧见地精又回到了他的肩膀上。 “跟上那条林德虫，他们去的地方一定有很多值得记录的东西。快，跟上它！” 阿斯刚才吞吃了两颗萨满眼珠后，肚子里如同火烧一般。此刻他感觉全身上下充满了蓬勃的力量。他纵身从大石头上跳起来，谁知“砰”地一下撞到了洞顶的乳石上。 阿斯摔到水塘里，脑袋都给撞晕了。他晃晃头爬起来，看向头顶上方。这里的洞顶至少也有三、四米高，上面都是那种会发光的乳石。他从大石头上跳起来，直接撞碎了洞顶一块凸起的石瘤。 阿斯摸摸额头，那里瘪下去一大块，看来头骨都撞碎了。不过就在他抚摸创伤的时候，他的额头竟然重新长好了。 太神奇了！ “这就是呑吃了恶魔眼珠的效果吗？这个要记下来。”老教授从阿斯肩头里伸出两只手，一只手上托着他的百科全书，另一只手快速地写起来。 阿斯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心里又惊又喜，甚至还有几丝恐惧。他向前跨出一步，人“嗖”地飞出去两米远。 好在他没有太用力，但即使如此，阿斯也是一头扑进了水塘里。他重新爬起来，很心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冲冲撞撞地追着林德虫消失的方向跑去。 林德虫在浅水里的速度一点都不慢。阿斯追在它身后，一直看不到它的背影。 总算这片区域的地形并不复杂，偶尔会有几块石头点缀在水中，顶上有乳石照明。虽然稍远处便黑乎乎的一片，但近处还算亮堂。阿斯循着水中荡漾的波纹，不至于跟丢。 跑了十来分钟后，阿斯对身体的控制越来越自如。他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全速奔跑时，只能看到一道人影。 现在阿斯已经能追到了林德虫的身后。林德虫的身体大半浸没在水里，唯独巨大的脑袋端在水面上。忽然它的那条细长的红尾巴冲出水面，像蛇头般立在阿斯的面前。 “主人嫌你们跑得太慢了。”那尾巴发出一句话，便如闪电般朝阿斯窜过来。 阿斯还没回过神，就发现林德虫的尾巴已经卷住了自己。他的身体猛地受到一股巨力拉扯，四周的景物模糊地向后飞速倒退。 “这才是林德虫真正的速度。”阿斯心想。原本对于自己能够追上林德虫而生出的几分欣喜，顿时荡然无存。 但向林德虫发布命令的卡瑟琳，可没心思顾及阿斯的信心受到打击。她端坐在林德虫的头顶，思考着目前的状况。 卡瑟琳之所以能醒来，其实是身下这条虫子的功劳。 林德虫可以是地下世界里，最奇特的生物之一。它们拥有龙的血脉，恶魔的身体，以及魔鬼的灵魂。 在魔剐的王者——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里，曾经出现过一条强大的林德虫，它的实力甚至可以和上古三大龙王相媲美。 林德虫如同绝大数魔鬼一样，拥有对于灵魂特殊的嗅觉。眼下这条林德虫，便是嗅到了卡瑟琳强大的灵魂气味，而主动前来缔结魔巩间通行的契约。 弱的魔棍动与强大的魔鬼缔结主仆契约后，强大的魔鬼可以自由支配和奴役对方，但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给予弱的魔鬼相应的报酬。一旦强大的一方无法如约支付时，那么他的灵魂就会被弱的一方所吞噬。 实际上，魔鬼们评判强与弱的标准，只用于灵魂层面。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林德虫看起来比卡瑟琳强大的多，却会缔结主仆契约。 当然，通常那些强悍的大魔鬼，都拥有强横的身体。但偶尔也会出现如卡瑟琳这样的情况，她的灵魂异常强大，身体却非常孱弱。 这往往被相对弱的魔鬼们，视为壮大自己的机会。他们寻求缔结契约，看看有没有机会吞噬掉对方的灵魂。 卡瑟琳因为林德虫的呼唤而从沉睡中醒来。作为继承了地狱王者灵魂的强大魔鬼，她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契约。这既是强者应有的骄傲，同样也是走出困境的契机。 卡瑟琳很清楚林德虫的心思，每个魔鬼都是狡猾奸诈的，林德虫也不会例外。它将矮森萨满献给自己，便是一个不大不的陷阱。 这条虫子似乎是故意没有事先提及，那些矮森人是某位强大存在的食物。掠夺食物，这是地下世界最容易引发战斗的行为。严重的情况下，成为种族之间的战争导火索都是可能的。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卡瑟琳还是会选择吃掉那个金色萨满。眼下可没有比强化自己孱弱的身体，更重要的事情了。 当年在强者林立的地下世界，博瑟托伊菲尔凭借自己的手段和实力，成为了地狱中的王者。他早已见识过太多的阴谋和诡计，也打败过无数的挑战者与敌人。 所以卡瑟琳并不害怕去见见那位未知的强大存在。在她的记忆里，地下世界值得尊敬的强者不会超过一只手的数目。如果有机会在这里见到一位，那还真是令人期待的“老友”重逢。 林德虫带上阿斯后，得以施展全力行进，速度快如闪电。但是以它的速度，竟然又足足跑了一个时，还没到达目的地。 卡瑟琳也不急躁，她吃掉金色萨满的手和腿，正需要时间来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实际上，金色矮森人这种低等恶魔，最有价值的部分就是进化出来的眼睛。 卡瑟琳要改造自己的身体，那吃掉金色萨满的眼睛才最有效果。不过在女法师的心中，当时却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她希望阿斯能够强大起来，强大到足够保护自己的程度。 但这个念头仅仅是在她心里一闪而过，对于为何将萨满眼珠给了阿斯，卡瑟琳另有解释。 “我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心腹，道格不在，阿斯就是最适合的人选。”卡瑟琳默默地想，“他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才配得上我的身份。他还需要更强才行。” 林德虫的速度渐渐放慢下来。地面上的水也变得稀少起来，有些地方露出了地表。这里的地面居然有泥土，一种火红色的泥土，像是燃烧中的烈火。 卡瑟琳见到这些泥土，立刻若有所思。在地下世界里，岩石、沙砾、岩浆都很常见。即使是水，也能在不少地方找到。但泥土就不同了，它们很少见，确切地是稀有。更何况这种火红如烈火般的泥土，便是在地面世界上也算是稀奇的东西吧。 卡瑟琳伸手轻轻叩击林德虫的脑袋。三秒钟后，阿斯被林德虫用尾巴放在了卡瑟琳的身边。 “卡瑟琳，你还好吧。”阿斯现在还有些晕乎，好在林德虫已经放慢速度，他总算恢复一些。 “我很好。”卡瑟琳看着阿斯面无表情。 阿斯不喜欢和这样的卡瑟琳对视。如今的女法师，眼神中几乎没有感情，冰冷得很。 阿斯故意环视四周：“是不是快到了？这里的水都退了。” “嗯。”卡瑟琳用鼻子敷衍了一声。 “教授，红色的泥土，地下世界称之为‘火之泥’的红色泥土，代表着什么，你知道吗？” 57 囚禁之所 地精学者此刻并不在阿斯的肩头。刚才因为林德虫速度太快，老教授完全没能保持住原有的形态。他化作一团白色的雾气，消散在了空气中。 过了好半，这个老学者才从阿斯左肩上探出一个脑袋。 “火之泥？好像在哪听到过。我来查一查。”老教授从阿斯的身体里抽出他的大百科全书，开始翻阅。 “火之泥，蕴含负面能量，地下世界的稀有红色泥土，一种特殊的魔法武器原材料。”地精翻到一页念起来，“有关火之泥的记载并不多，看起来价值倒是不菲。不过听你的意思，这火之泥应该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这是第一手资料，需要记下来。” 地精摆出要记录的样子，看来十分期待卡瑟琳点什么。 但是女法师听完地精的话，似乎有些失望，也没有要进一步明的意思。 “卡瑟琳，我知道你博学得很。”阿斯自然听出卡瑟琳不是无的放矢，“你既然问了，那肯定是知道的，给我们吧。” “尊敬的主人，我常年住这里，却不知道这种泥土叫作火之泥。”就连林德虫也过来凑热闹。 “噢，你不知道吗？林德虫一族拥有传承的记忆，竟然不知道火之泥。”卡瑟琳清了清嗓子，“你的记忆里难道没有‘囚禁之所’这类字眼吗？” “有。”林德虫马上回答，“地下世界的三大神秘之地——永生的坟墓、无序之界，还有就是囚禁之所。” “三大神秘之地，这个要记下来。”老教授兴致顿时高涨，“快具体一，这我可没听过，地下世界还有这种地方。” 谁知卡瑟琳闭起眼睛不理睬地精。 “林德虫，你来。”老教授奈何不了卡瑟琳，只能转移目标。 “是啊，林德虫，你既然知道，那你。”阿斯心里也是好奇，在旁帮腔。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是主人的意思吗？”林德虫并不把两人放在眼里。 阿斯笑：“这样，我不让你吃亏。如果你告诉我地下世界的神秘之地，那我也告诉你有关地面世界的神秘之地。” “我又不去地面世界，也不想知道。”林德虫非常不给阿斯面子。 “地面世界的神秘之地？这个我怎么会不知道。”林德虫没兴趣，老教授倒是来劲了。 他煞有其事地翻阅起大百科全书，“你不会是骗人的吧。我这里没有记载。我看你是在胡。做人要诚实，不能为了达到目的，胡乱。如果林德虫真告诉你三大神秘之地后，那你怎么办？你难道准备随便搪塞它吗？” 阿斯哪会料到这个老教授居然钻起了牛角尖。 “教授，怎么是胡。在王城，这可是连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大概……大概是你那会还没这法吧。”阿斯向卡瑟琳投去求助的眼光，可惜女法师眼睛都没睁。 “我想想，我想想。”地精把他的百科全书又翻了几下，“确实有可能。这本书里记载的东西，是来自我生活的那个年代。你的，也许是后来新冒出来的地方。那你告诉我，那个神秘之地是哪里，这个我要记下来。” “多登山脉。”阿斯连忙，“您老遇见我们的时候，不就在多登山脉里。” “多登山脉？”地精记下这个地名，“我们是在多登山脉里相遇的吗？” “是啊，在矮人的地下宫殿里。你怎么忘了？我们还遇到了赫迈斯。”阿斯补充道。 地精沉默了片刻，“原来是神陨山，你的原来是神陨山。我们是在神陨山里相遇的。可我怎么会去神陨山呢？我是谁啊，我从哪来的呢？” 老教授又范起他的迷糊病，嘀咕几句消失不见了。 地精消失后，场面立刻冷清下来。卡瑟琳闭目养神，阿斯只能无奈地默默休息。林德虫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地面上的水几乎完全退去，到处都是裸露在外的火之泥。 “尊敬的主人，我们快到了。” 卡瑟琳睁开眼睛，看见前头的地势慢慢高起，是一座由火之泥形成的坡。这座坡堆砌到石壁上，那里有个然形成的洞口，从里面透出一股亮光。 这就是那位伟大存在的居所吗？ 然而，当林德虫带着卡瑟琳和阿斯爬进那个坡顶的洞口，穿过城门般的洞穴，来到另一侧时，两人感觉自己像是完全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相信任何人见到洞口另一边的情景都会为之震撼，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卡瑟琳和地精学者，也不会例外。 这是一个全部由火之泥所覆盖的广大无比的空间。这里没有地下世界所特有的灰暗色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火红的灿烂。 这个空间的地面没有植被，光秃秃的仿佛不毛之地。而且地面显得十分平整湿润，好像有人刻意撒过水再碾平压实。 在这个空间的深处，矗立着一根高耸异常的巨柱。它呈现出银色的光芒，如同一把笔直的利剑插向际。 卡瑟琳和阿斯远远地瞧见这根巨大的柱子，都不由自主地沿着柱身向上望去。但是直到他们将头抬得几乎仰面摔倒，依旧没能看到巨柱的顶端。 因为巨柱高耸得没有尽头，它一直向上延伸，消失在顶的黑暗中。 “那——那是什么？”阿斯有些结巴地问。 卡瑟琳盯着巨大的柱子目不转睛，她敲敲林德虫的脑袋，示意它继续前进。 林德虫似乎有意放慢了速度，它摆动尾巴：“尊敬的主人，您认识这个地方吗？我就出生在这里。准确地，就在那根巨大的柱子底下。” “我从没想过，有一会来到这里。”卡瑟琳语气沉重，“囚禁之所——传中地下世界的神秘禁地，没有人能够逃离这里。林德虫，你一开始就知道吧？” “是的，尊敬的主人。”林德虫没有一丝隐瞒，“我出生后便守护在囚禁之所，为那位伟大的存在效劳。我在这里待了不知多少岁月。虽然这个地方也是非常广大，但这些年我已经走遍了所有我能去到的地方。”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传承的记忆中，出现了越来越多母辈们有关外面世界的信息。这些信息远比我能想像的还要精彩的多。所以我想离开这里，到母辈们到过的地方去看看。” “你和我订下契约，就是寄希望我能带你离开这里。”卡瑟琳意味深长地，“而如果我无法离开这里，你则可以吞噬我的灵魂。” “尊敬的主人，您的睿智看透一切。我的算计，逃不过您的慧眼。”林德虫大胆承认。 “好。”卡瑟琳笑起来，“如果要我带你离开这里，你就要永远成为我的奴仆。如今的这个契约却是不够的。” “尊敬的主人，您真是非常自信。”林德虫提高声音，“实际上，您并不是我的第一位主人。在您之前，我还遇到过一位可称之为强大的存在。他和您了同样的话，但可惜没能从这里离开。” “哦？还有人试图离开这里。”卡瑟琳颇有兴趣地问，“他叫什么名字？能被你称之为强大的存在，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他不仅让我感到非常强大，还使我在灵魂层面始终陷入恐惧。您虽然也十分强大，但面对您时，我不至于恐惧。”林德虫回答。 “灵魂层面的恐惧吗？是不是这样？”卡瑟琳边边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她睁开眼睛，一抹黑色的火焰在她的瞳孔中闪过。 “对，就是这种感觉。”林德虫的声音竟然有些发抖，“但那时这种感觉要强烈得多。我时刻感到自己都处在被毁灭的边缘，也许对方的一个眼神，就能令我分崩离析。” “果然如此。”卡瑟琳自言自语道，“在我的印象中，能发出‘灵魂颤栗’的家伙倒是有几个，实力也都还不错。” “尊敬的主人，原来您也可以做到这点。您的强大，令我折服。”林德虫发出卑微的声音。 “这没什么稀奇的，只是个灵魂层面的魔法。”卡瑟琳摇着头，“其实施展这个魔法消耗巨大，而且除非双方的灵魂层次差别明显，不然没什么效果。‘灵魂颤栗’是个战场魔法，是魔鬼将军们针对敌方士兵使用的。” “不过嘛。”卡瑟琳好像想到了什么，“不过我记得有一位大魔鬼，他与身俱来就拥有灵魂颤栗的能力。他可以无休止地使用灵魂颤栗，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之王。” “不对！”卡瑟琳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你你那时，时刻都感到恐惧？” 58 那位存在准备进食 “是的，无时无刻。”林德虫的话让卡瑟琳脸色起了些变化，“您的意思，我遇到的是那位战争之王吗？” “如果你没有谎，多半就是了。”卡瑟琳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不过，你应该没能吞噬他的灵魂吧。你虽然不算弱，但离强大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是的，尊敬的主人。正如您所，我无法吞噬那位战争之王的灵魂。他的灵魂过于强大。”林德虫居然用叹息口气，“那时，那位战争之王触发了契约，主动让我吞噬他的灵魂，但是我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卡瑟琳笑着点点头，“他的灵魂充满了暴躁的气息，就是你现在的这个程度，大概也只能承受那他灵魂能量的十分之一。不过，我估计你也不是全没有好处。多少捕获到一些他灵魂中散发出来的能量吧。” “尊敬的主人，您如同在场亲见。”林德虫语气失落地，“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即使您无法离开这里，我也没有能力吞噬您的灵魂。虽然您的肉身看起来如此孱弱，但您的灵魂，应该是与那位战争之王相类似的强大存在吧。” “哈哈哈哈。”卡瑟琳开心地笑起来，“林德虫，你很聪明。不过，想讨我欢喜，可不能光会些漂亮话。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比战争之王更强大。倒是那个家伙，他后来到哪去了？” “这里是囚禁之所，尊敬的主人。既然他无法离去，那自然也是被囚禁了。”林德虫用比以前更卑微的口气回答。 “他还在这里。那很好，我希望有机会和他见上一面。”卡瑟琳望着远处的巨大银色柱子低声。 “卡瑟琳，你没事吧？”在一旁听了许久的阿斯终于插上嘴，“你的话我有些听不懂。我知道你见闻广博，但你似乎在自己比一位大魔鬼还要强大。而且我一直想问你，这条林德虫到底是怎么会成为你的奴仆的？” 女法师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头。她转过头看着阿斯：“你太弱了，阿斯。你的弱已经成为了我的累赘，更不用是保护我。你现在最需要关心的，是如何将自己变强，而不是来过问我的事情。” 阿斯惊愕地望着卡瑟琳，两人之间仿佛立起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你很弱，人类。主人的一点都没有错，你保护不了主人。”林德虫摇着尾巴在卡瑟琳的身后附和道。 阿斯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表情，“是啊，我的确保护不了你。”完他痛苦地将脸埋进自己的双手，用力地搓揉。 “博瑟托伊菲尔，弱并不是原罪。没有人与生俱来就是强大的。而且即使强大，也不代表着可以为所欲为。”有个声音钻了出来，“你足够强大，却被至高神所封印；你足够强大，却不得不放弃原有的身躯；你足够强大，却必须依靠我才得以逃到这里。你再强大又有什么用？” “放肆！你敢质疑主人的意志。”林德虫高声喝道。 “林德虫，你的祖辈好歹也在地面世界中，博得过赫赫声名。你却如此懦弱，甘愿当一个奴仆。”地精学者迈步从阿斯的身体里走出来，“你明明是我们这里最强大的存在，但我看来你的强大毫无用处，真是可悲。” “谁我是最强大的，尊敬的主人比我强大一百倍、一千倍。你又懂得什么？灵魂层面的强大，哪是你这种东西可以体会的。”林德虫怒不可遏地，“一个半亡灵生物，你连灵魂都没有，根本没有资格谈论强大。” “半亡灵生物？你我是半亡灵生物？”地精原本镇定自若地面容一下子模糊起来，“我是半亡灵，我怎么会是半亡灵？” 老教授喃喃自语，他全身像波浪似地翻滚起来，仿佛又要随时消散。但是突然，他的身体重新凝固了。 “不，这没有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半亡灵生物，这个不应该存在。我要好好查一下。”地精从身体里抽出他的大百科全书，往胸前临空一放，就地查阅起来，“亡灵，亡灵……，怎么有关亡灵的记载有那么多。” 地精“哗啦啦”地翻到某一页，聚精会神地读开了。 “尊敬的主人，要不要我教训一下这个无礼的家伙？”林德虫讨好地。 卡瑟琳摆摆手，对林德虫献的殷勤没有太大兴趣。老教授是个很有用的人物，卡瑟琳根本不会计较那种言语上的冒犯。 倒是眼下离那根巨大的银柱还有不短的距离，卡瑟琳更在意的是督促林德虫加快前进的脚步。 但是就在这时，从顶深邃的黑暗中，隐隐约约传来无数尖叫声。那尖叫声越来越响，而且十分刺耳，好像是某种生物在惨叫。 卡瑟琳和阿斯，包括正在研究亡灵知识的地精，都同时抬起了头。 “那是什么声音？”卡瑟琳敲了敲林德虫的脑袋，“听起来有点耳熟。” 林德虫停下蠕动的身体，“尊敬的主人，那是食物。那位伟大的存在要进食了。”完掉转方向就跑。 卡瑟琳并没问林德虫为什么要逃跑，而是转过头继续望着尖叫声传来的地方。 很快有东西从顶上掉下来，由于距离非常远，卡瑟琳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点。这个点有手有脚，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并发出“呼啊呼啊”的惨叫声。 卡瑟琳眯起眼睛，视线随着这个红点向下落。“砰——”它在地面上砸得支离破碎，内脏、血液、肢体溅得到处都是。 卡瑟琳的眉毛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她再次抬起头，空中又出现了更多的红点。这些红点重复着它们不可改变的命运，一个接一个地往下掉。 刚开始数量还不多，但渐渐地红点密集起来，简直像瀑布一样从上泼下来。“砰砰砰”的砸地声不绝于耳，汇集在一起甚至盖过了惨烈的尖叫声。 从而降的瀑布大约持续了数十秒钟。当最后一个红点砸到地面时，它没有四分五裂，而是激起了一股水花。原来火之泥的地面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掺杂着零碎肢体和内脏的肉浆。 “矮森人。”卡瑟琳瞧着半浮在肉浆里的尸体，“这个部落至少有几万人，那位存在的胃口还真是大。” 林德虫早已带着卡瑟琳三人躲得远远的，仿佛生怕被那些肉浆溅到身上。 “尊敬的主人，在我成为这里的守护者后，这次进食是印象中食量最大的一次。”林德虫低声，“其实那位存在进食的间隔期很长，一般最短也要十几年，而且也不是每次都吃那么多。这已经是那位存在的短时间内的第二次进食了。根据我传承的记忆，这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发生了。” “重大的事情嘛，还真是赶巧。”卡瑟琳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林德虫，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没有，绝对没有。”林德虫大叫起来，“尊敬的主人，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你看那是什么东西。”卡瑟琳扬起手指向空。她坐在林德虫的头顶，也不管可怜的虫子能不能瞧见她的动作。 阿斯顺着卡瑟琳的手指方向望去，那里是顶黑暗的深处，但是以他的目力什么都没看见。 阿斯恼怒地握紧拳头，试图捶打大腿。但他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开始颤抖，身体也不停地抽着冷。 “我是在害怕。害怕！该死。”阿斯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因为刚才看到一个矮森部落在顷刻间覆灭，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在林德虫嘴里的经历。他也终于明白，差点吃掉自己的那个矮森部落，到底遭遇到了什么样的结局。 阿斯不是没见过死亡，但如此多的生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毁于一旦，给他的冲击非常大。 “卡瑟琳，我什么都没看见。那里难道有什么东西吗？”阿斯假装镇定地问女法师。不过他的声音异常嘶哑，似乎为了出这句话，用光了全身的气力。 “你看不见，不代表没有。你的眼睛看来还没有得到强化，有意思。”老教授在旁飞快地记录着，他还不时地抬头张望一下顶黑暗的深处，“喂，林德虫。看来这里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守护者。我刚才就在想，这个矮森人的大部落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跳下来。而且很奇怪，掉下来的矮森人中，居然没有一个萨满。这可不正常，原来那些萨满都还在上。” “啊，尊敬的主人。我没有骗你，绝对没有骗你。”林德虫显然也发现了不妥之处，它竭力地为自己辩解，“我从没过这里只有我一个守护者。实际上，这么大的地方，只有我一个根本就忙不过来。所以总共有四个守护者，为那位伟大的存在服务。” “我没有在这件事。”卡瑟琳冷笑一声，“你不是这里没有任何恶魔可以捕食吗？那么那个飞在上的家伙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可以用主仆契约中的条款对你进行惩罚吗？是不是我一直以来的表现，让你觉得我比较仁慈？” “不不不。主人，你千万别动手！”林德虫焦急地喊道，“我从没怀疑过您的冷酷无情。我母辈传承下来的记忆中，有太多关于大魔鬼们的可怕手段。我一点都没有兴趣尝试。我确实过这片区域中没有任何恶魔存在，这真是大实话。上的那个家伙，他只会在上飞，我从没见他下过地。他不是守护这里的。” “那他守护哪里？你们四个守护者是怎么分工的？”地精不等卡瑟琳话，立刻问道。 “这我该怎么回答呢？其实细分起来，上两个，地面两个。但上的家伙我不熟。”林德虫为难地，“地面的话，我守护的地方在外围。这里我也是很少来的。” 林德虫话音刚落，地面忽然震颤起来，“咔嚓咔嚓”的崩裂声此起彼伏。 “进食了，进食了。”林德虫叫喊着又向更远处跑去。 “不准跑。”卡瑟琳沉声命令。这时他们已经离入口处不远了，再跑那可就要钻回外头去了。 59 肉食性植物 林德虫犹豫着停了下来，它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有些害怕，并且神经质地来回摆动头颅，不安分地看着周围。 只听“咔嚓”一声，林德虫面前的地面猛地裂开，从里面窜出一根细长的银色根须。这根根须细的如同蚯蚓，它探头探脑，像是在找寻什么。 两三秒后，“蚯蚓”认准了林德虫的方向，缓慢地向它蠕动过来。林德虫眼睛瞪得滚圆，紧张地向后缩了缩，慌乱地避开根须的搜索。 “咔嚓”、“咔嚓”远处的地面开始纷纷裂开。从裂缝中探出大大、粗细不一的根须。它们匍匐在地上，像成群结队的毛毛虫，慢悠悠地四处爬行。 这个景象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但卡瑟琳的注意力却完全没有在这些“毛毛虫”身上。她聚精会神地望着银色巨柱的下方，那里是肆意横流的矮森人肉浆，也是整个场面的重头戏所在。 就在地面开裂的时候，那片肉浆的中心地带，“咕噜咕噜”地冒出大量令人恶心的气泡。这些气泡因为稠密的浆汁，可以鼓起老大老高而不破裂。一个个相互挤压着，叠加在一起。 不过这些气泡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它们堆起到一人多高时，突然停止了鼓动，“呼”地向下陷落。 肉浆中顿时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车轮般大的漩涡。漩涡贪婪地吸吮着地面上的肉浆，就像饿了一百年似的。 随着漩涡吸食的肉浆越来越多，它的直径也越变越大。远远看去，地上仿佛出现了一个幽深巨大的洞穴。恐怕强悍的林德虫不心走上去，也会在瞬间被它吞噬掉。 事实上，不要是那个洞穴，便是地面上那些爬行的根须都令林德虫坐立不安。因为林德虫正不停地心挪动身体，避开任何一根朝它爬来的根须。即使是头发丝那么细的，林德虫都不愿有丁点儿接触到自己。如果不是卡瑟琳下了命令，估计可怜的林德虫早已逃得没影了。 如今由火之泥覆盖的地面，几乎已经看不到原本的红色，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地银色根须。它们还在不断地从地面的缝隙里爬出来，像一块正在徐徐拉开的地毯。 数量庞大的根须在地面上相互纠缠、爬行着，由于数量实在太多太密，“嗞嗞”的摩擦声不绝于耳。 阿斯趴在林德虫的头顶上，早就看得心惊肉跳。他用力扒住林德虫的弯角，生怕一个不心被甩下去。 “奇观，真是奇观。”或许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地精学者才能欣赏眼前的“美景”，“这些植物的根须居然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所谓食人花、捕蝇草根本就无法相比，这个绝对要记下来。” “教授先生，你看出点什么没有。这是位怎样的存在？”望了眼喋喋不休的地精，卡瑟琳问道。 但是老教授没有马上搭理卡瑟琳，而是只顾自己飞速地记录着。 “尊敬的主人在问你话呢。”林德虫一边在越来越越的空间里腾挪，一边还不忘吆喝两声。它甚至用尾巴抽打了一下老教授，当然这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尊敬的主人，问他也没有用。他的知识再渊博，但对于地下世界又能知道点什么？”林德虫见地精对它无动于衷，赶忙又补充道。 “教授，你快句话吧，不然你就被这条虫子看扁了。”阿斯现在与老教授的关系不错，侧过脸声向他嘀咕。 “我不能和这些与身俱来就拥有传承记忆的物种相比。”地精终于抬起头，“我也不觉得面对未知的事物，夸夸其谈很有面子。而且我的知识并不是用来炫耀的，即使我看出点什么，也会首先将它们记录下来。我们终其一生就是在学习、在积累。地精学院的精神便是记录一切知识，并将它们努力传播下去。所以我很高兴，能有机会了解一下地下世界的众多奇妙事情。” “教授，我是在帮你话。你不用针对我吧？”阿斯觉得地精的话有几分向他教的意思，“您都已经写完了，到底看出点什么，总能告诉我们了吧？” “也好，知识就是用来传播的。”地精点点头，“一般来，根须是植物才会拥有的器官。所以基本可以判断，那位存在很有可能是一株植物。” “噢。”阿斯听得不免有些泄气，“其实我也看出来了。” “那你知道，根须拥有超强的活力，又具有肉食性，并且控制地域如此广大的一株植物意味着什么？”老教授用手比划一圈问道。 阿斯茫然地摇摇头。 “肉食性植物属于稀有植物种类。目前最常见、个体也最的是捕蝇草——成年的植株不过就你的手指那么长。”地精学者把大百科全书翻到一页徐徐道来，“比较著名，对大型生物也拥有杀伤力的则是食人花。但是食人花的生长条件苛刻，只有在阴暗潮湿的沼泽地区才能存活。其实据研究表明，食人花并没有主动攻击活物的能力。这一点它们甚至还不如捕蝇草。” “所以食人花的主要食物来源，是动物的腐尸。此外沼泽地区人烟稀少，一株食人花的一生，能不能见到一个人类都是未知数，更不要食人了。”地精不满意地叹口气，“你们人类在学术方面太不严谨，喜欢刻意夸大歪曲一些事实。虽然食人花最早是人类发现的，但这个命名实在过于随便了。在沼泽地区，就算是吃活物，那也肯定是鸟、兽、鱼类多于人。即使叫食鸟花、食鱼花也比食人花合理些，当然最准确的叫法，应该称作为食腐花。” “而肉食性植物中，真正具有主动攻击能力，且危险系数相当高的植物，已知的只有一种，那就是魔海珊瑚藻。”地精到这种植物时，略微提高声音以示重视，“不过魔海珊瑚藻你们可能不知道，它只记载于大百科全书中。当年也是一位地精大学者，在和海域种族交流后，才得知的。” “教授先生，这你就错了。你似乎有些看人类在最近数千年间的发展，以及知识的积累。”卡瑟琳冷不丁出言纠正，“自从东、西两大陆通航以来，那些外海地区不再是只有海域种族才能涉足的地方。以魔海珊瑚藻为例，它在人类的《植物图鉴总览》一书中就有详细的记载。这种藻类具有一般植物少见的两大特性，迁徙性和群居性。曾经就有远洋的船队，遭遇过迁徙途中的魔海珊瑚藻群的袭击。那起事件非常有名，也为事件中的一位幸存者——伟大的剧作家忒尔特，提供了创作灵感。为此他写下了不朽的舞台剧——《魔藻》。” “确实，那部戏很出名。那次新年庆典，我们佣兵团还被邀请去皇家大剧院看过。”阿斯接口道，“不过戏实在没什么看头。整部戏从头到尾就一个演员，扮演一位住在魔藻结成的船中的船员，然后就讲那个船员在海里面漂。他漂了一百年都到不了岸，整无所事事地等陆地，然后不是唱歌，就是发牢骚。总之那出戏我和铁砧都看睡着了，能看得津津有味的，只有那些贵族之类的笨蛋们。” “我和费利也看得津津有味。”谁知卡瑟琳语调平淡地，“《魔藻》怎么能和《红龙西格大战记》相比。林德虫，把他扔下去。” “卡瑟琳，你误会了。啊——，不，啊！”阿斯在惨叫声中跌落地面。 60 阿斯差点被吃掉 早已被根须们逼迫得难以回旋的林德虫，非常好地把握住了这次机会。它甩动尾巴，将阿斯就近扔在了根须覆盖最为密集的地方。 就像猫见到了蝴蝶，银色根须们在短暂地停顿后，齐刷刷地向阿斯扑去。而离得远些的根须，也像得到命令似地调转方向，往阿斯蠕动过来。 阿斯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跳起来逃跑，但是他身边的根须们，如同毒蛇扬起脑袋那样根根直立，凶狠地往他身上扎去。 一眨眼的工夫，阿斯的全身被插上了几百根细的“针管”。这些针管颤动摇摆，慢慢变得鲜红起来。 可怜的阿斯全身失去力量，他无力地张开嘴想话，但立刻就有四、五根根须扎上了他的舌头。 自从刚才卡瑟琳接过话头，老教授便没有停下过记录。不过这时他放下笔，对卡瑟琳：“你这样不会要了他的命吧？” “林德虫，把他弄上来。”卡瑟琳托着下巴观察了一会儿，“要是他死了的话，我将会撕碎你的灵魂，然后把他的灵魂放进你的身体里。” “尊敬的主人，您不是开玩笑吧？您怎么不早！”林德虫语气焦急，它抖动尾巴，在阿斯的上方打了一个转，“这些根须可不是好惹的东西。” 林德虫似乎顾虑重重，它的尾巴打了一转又一转，可始终没有落下。下方的阿斯已经变得有些干瘪，他全身上下几乎完全被根须所覆盖，就连指甲缝里都钻进了七、八根去。 “我感觉到他的生命气息正在迅速衰弱，你还在等什么？”卡瑟琳皱起眉头。 林德虫的尾巴接连变换了几个方向，但总是犹豫地徘徊不前。 “主人，不能碰。碰了的，会惹来大的。它们会盯着我的气息不放，那位战争之王就是那样倒霉的。”林德虫用哭腔。 “你很没用，我很失望。”卡瑟琳脸色有些阴沉。她望着被根须包裹住的阿斯，不经意地咬了下嘴唇。 忽然卡瑟琳举起自己的右手，掌心朝上，五指自然曲张。女法师轻轻蠕动嘴唇，似乎默念着什么。几秒钟后，她的五个指尖上，开始凝聚出黑色的火焰。 但是那五丛黑焰非常之，甚至还不如麦粒来得大。它们不安分地跳动着，好像想从卡瑟琳的指尖上逃离。 女法师的瞳孔逐渐泛起金色。黑焰们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威胁，拼命地挣扎，瞬间暴涨到指甲盖那么大。只是下一刻，它们又急速收敛起来，就像是被人狠狠捏扁的臭虫，在不可抗拒的力量下，被压成了薄薄的一片。 卡瑟琳的呼吸慢慢沉重起来，而悬浮在她指尖上的薄片般的黑焰，开始向两旁生长出缕缕黑色的丝线。 丝线们像是被心地从蚕茧中抽离出来，在空中漂浮，渐渐拉长，很快两两连接在了一起。于是卡瑟琳的指尖上，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黑焰火圈。那淡淡的火焰稀薄无力，似乎随便吹口气就会消散。 卡瑟琳的脸色不知何时起，已经变得十分苍白，额头上也是粘满细汗。她喘了口气，抖动手腕，将那个黑焰火圈弹到半空。火圈如同羽毛般飘荡，并且慢慢地扩大。原本淡薄的火焰变得越发微弱，渐渐消失在空气中看不见了。 不过林德虫却是紧张地收起了它的尾巴，一动也不敢动。倒是老教授像是能看见无形中的物体，他下意识地不住赞叹“了不起，了不起”。 此时卡瑟琳的眼睛仿佛失去了焦距，显得暗淡无光。而她的右手手指正在有节奏地舞动，似乎在操控看不见的丝线。 “林德虫，快！”卡瑟琳猛地捏起拳头，“把他提上来。” 地面上阿斯的身体周围，突然显现出一圈黑色火焰。火焰们不知碰触到了什么，居然剧烈地燃烧起来。它们不仅燃烧剧烈，而且以飞快的速度向里收缩，一下子隐没在阿斯的身下。 林德虫用肉眼几乎难辨的速度，将阿斯迅速卷离地面。原本应该密密麻麻的根须，在阿斯的身下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有的只是一片光秃秃的红色地表。 阿斯被林德虫轻轻放在卡瑟琳的身边。这位原本健壮的战士，个头明显了一圈，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部扎满了已经变成红色的根须末梢。 这些根须的断裂面焦黑一片，出现了只有经过高温燃烧才会产生的结晶。 不过根须并没有失去活力，残余在阿斯身体上的部分，还在不停地扭动颤抖。地精饶有兴趣地走到阿斯身旁，贴近了仔细观察。 “没想到就是魔焰都无法将它们燃烧干净，生命力真是顽强。”老教授赞叹道。 卡瑟琳半眯着眼睛，看起来十分疲倦。她强打起精神，伸手从阿斯的舌头上拔下一截根须。 这个行为让阿斯面露欣喜，他又使劲打了两个眼色，示意卡瑟琳将他舌头上的另外几根东西也处理掉。 可惜卡瑟琳根本没有帮他的意思。女法师将那一截根须捏在手上，懒洋洋地举到面前打量。 “没有想像中的脆弱，而是极具有韧性。这还只是最细的根须部分。”卡瑟琳在心中默念。 根须在她的两指间拼命扭动着，像一条被捏住尾巴的细蠕虫。它感觉挣脱不了卡瑟琳的控制，便狠狠地往女法师的手指上扎去。 卡瑟琳立刻感到指尖传来刺痛感，随即整根手指变得麻木起来。根须趁机脱离了她的掌控，掉在卡瑟琳的掌心上。它继续翻滚扭动，折腾了好一会，才渐渐失去活力，静止不动了。 卡瑟琳伸出另一只手，摁在这段根须上。“咔嚓”，非常的清脆声顿时响起，根须断成了两截。断口处跟着溢出一点血液，两截根须也随之恢复到最初的银白色。 “硬质化。”老教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卡瑟琳的身旁。 他捋着胡子：“这是脱水的表现，明这些根须脱离本体会迅速自然脱水。有意思，我一直以为这个特性是一些海域植物特有的。比如魔海珊瑚藻离开海水后，几分钟内就会脱水硬质化。难道这两种植物之间有什么联系？” “教授，看来你并不知道植物脱水硬质化的根本原因。”卡瑟琳伸出舌尖，将掌心中，那一滴根须里溢出的血液舔去。 “原因？你难道知道原因？”地精惊讶地问道，同时他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了大百科全书，做好记录的准备。 “这是炼金术里的一些基本知识。”卡瑟琳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品尝那滴血液的味道。 地精立刻写起来，“炼金术知识，这个绝对值得记下来。” 卡瑟琳支起一条腿，姿势有些不雅地把头搁在膝盖上，她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脱水和溶度有关。如果我们能回到地面上，我可以找些书给你看看。这些根须之所以会脱水，是因为阿斯的血液溶度太高。地下世界有句谚语。‘恶魔的身体里流淌着岩浆’。阿斯吞吃了金萨满的眼珠，他的血液中包含了恶魔的能量气息。虽然这些气息非常弱，但对于这些根须来，没有本体的支持，脱水是必然的。” “炼金术里还有这种知识？我怎么没注意到过。”地精边写边，“难道是人类在炼金术方面取得了新的突破？在我的记忆中，炼金术只是基于冶金术发展起来的一个分支，在学术领域里并没有太突出的成就。不过矮人们在冶金术上的成就却是非常高的。可惜他们不喜欢著书立论，所以矮人的冶金术没有理论体系。” “嗯？你的矮人冶金术，已经和矮人文明一起消亡上万年了。他们所谓的炼金术，是只局限于金属特性方面的研究，和现代的人类炼金术是两个概念。”卡瑟琳打了个哈欠。 “记得漠司镇的那个布索吗？那是真正的人类炼金术士，他能炼制战争用的傀儡；又比如我施放的那个人工雾灵，是靠炼金术创作出来的拟态魔法生命体。这些都是矮人炼金术所不能比拟的。当然，我不是贬低远古四大文明。但是它们的大量成就，除了精灵们还保存了一些，其他的几乎都没留下来。包括你这个地精大学者，恐怕也是最后一个了。”。 “怎么会这样？”老教授抬起头看着卡瑟琳，不过女法师已经累得闭起了眼睛。 他喃喃自语：“我怎么会是最后一个，我记得还其他人啊。问题出在哪呢？明明还有其他人，还有谁呢？” 老教授迷糊异常，他捧着头在阿斯身旁来回踱步，口里念念有词。阿斯两只眼睛直打转，可地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而卡瑟琳那边，更是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呵呵呵，没用的家伙。”林德虫的尾巴移动到阿斯的耳朵边，发出细的声音，“主人居然为了你，耗费那么多精力。你应该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不过还好你命大，不至于让我给你陪葬。否则，真难以想像，让你这种无能的家伙的灵魂进入我的身体，会是怎样的情景。这会是伟大的林德虫一族，难以磨灭的耻辱。” 阿斯全身麻痹，既无法回答，也不能有所反应。但是林德虫的话是如此刺耳，他觉得自己确实表现得过于弱了。仅仅是一些植物的根须，便几乎要去了他的性命。 阿斯曾经发过誓，一定会好好保护卡瑟琳。可眼下他做不了任何事情，甚至连自保都成了问题。而这条莫名其妙成为卡瑟琳仆人的林德虫，比自己有用得多。阿斯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似乎林德虫正在一步步取代他在卡瑟琳心目中的位置。 “林德虫，那里是怎么回事？”仿佛验证了阿斯的想法，卡瑟琳重新醒来，她首先便是向林德虫询问。 “啊，尊敬的主人，那位伟大的存在，看来是结束进食了。” 61 渡海巨人 卡瑟琳刚才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前头“哗啦”一声，便惊醒过来。她随口问话，林德虫如是回答。 于是女法师睁大眼睛向那银色巨柱望去。矮森人的肉浆碎肢都已不见，地面上就留下个黑咕隆咚的洞口，想必是之前那个大漩涡形成的原因。 实话，那位伟大的存在结束进食后的场面并不好看。原本平整的地面现在到处都是沟痕裂缝，像是破了相少女，令人惋惜。 而破相的罪魁祸首——银色根须们都已经缩回了地下。整个空间安静异常，给人一种支离破碎的衰败感。 “林德虫，你还在等什么。你不是要带我们去见见那位伟大的存在吗？”卡瑟琳看着眼前的景象。 但是林德虫却是驻足不前，它游动身子在原地转了一圈。 “尊敬的主人，我们实在是没赶上好时间。我也没想到那位伟大的存在，会在如此短的时间中再次进食。现在这里已经不是我们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了，请您耐心地再等待一会。” “等待可以，但原因呢？你是不是又在隐瞒什么？” “绝对没有，尊敬的主人。我又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林德虫惶恐地，“只是因为照惯例，这里的地面需要平整一下。园丁就要来了，他一来我们便不能轻易通过这里。” “园丁？” “是的，园丁。主人，我过伟大的存在一共有四位守护者，两位在上，两位在地面。园丁就是另一位地面上的守护者。” 林德虫的话音刚落，忽然从那个银色巨柱下的洞口中，伸出一只手来。这只手只长着四根粗壮结实的手指，肤色鲜红，比火之泥还要艳丽。 红色手掌慢悠悠地伸出洞口，然后便静止不动了。由于它的颜色刺眼，而且也非常巨大，如同旗帜一般竖在那里，绝对引人注目。 “咦，好大的一只手！虽然比那神之手和戈洛司戴蒙的手，还有不的差距。”老教授是一见到新鲜事物，便会兴奋的人。所以红色巨手一出现，他又丢下自己的烦恼，开始大发议论。 “四根手指的种族，古往今来，四根手指的种族并不多见。”地精捧着他心爱的大百科全书来回翻阅着，“而且这种颜色并没有记载；这种大也完全不符合收录的种族描述。太好了，这应该是未曾记录过的地下世界的新种族。这个一定要记下来。” 地精兴致勃勃地写起来。卡瑟琳也不再催促林德虫，她抱住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以休息的方式望着那个红色手掌。但是三、五分钟过去，那只手掌一动不动地竖在那，没有任何变化。 “林德虫，这就是那个园丁的手掌吗？”卡瑟琳有些乏味地问道，“如此巨大的手掌，难道他是巨人族的吗？” “对啊，巨人族，有道理。”林德虫还没来得及回答，老教授已经念念有词了，“真正的巨人一族可都是远古神灵的直系子孙。不过早在数万年前，地面世界就见不到巨人了。不会是地下世界还藏着一、两个吧？” “见不到？”卡瑟琳重复了一遍，“教授，你又错了。巨人族在大陆上确实不见踪迹，偶尔能发现的也最多只是一些早期的巨人遗迹。但是在海域中，他们依旧很活跃。自从人类开展长距离海域航行后，探索到不少新地方，拥有了很多新发现。比如著名的‘巨人海’就是其中之一。巨人海虽然离大陆非常遥远，但并非难以到达。那里的一大奇观，便是渡海巨人。” “巨人海？渡海巨人！”地精惊讶地叫道。 “太阳照耀东方，遥见巨人渡海。海面不及他腰，赤身壮同山峦。巨人所经之处，浪滚水翻涛浊。大风刮起海啸，乌云遮蔽空。挥手击散雷霆，张口吞吃闪电。” “这是什么诗歌？”老教授忙问。 “这不是诗歌，是配画词。”卡瑟琳用一种回忆的语气，“达斯特的王城皇家博物馆中，收藏着一副巨型画作，高五米，宽十米，名字叫作《渡海》。它的主题就是渡海巨人。据当年三位宫廷大画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合作完成了这幅气势不凡的作品。至于这配画词，是根据亲眼目睹巨人渡海的一位老水手的复述，提炼出来的。” “这么，果真还有巨人存在，真想亲自去看看那幅画，要再能去一次巨人海那就更好了。”地精羡慕地，“看来人类的航海术有了很大发展，广大的海域中应该藏着无穷的秘密。有多少未知等待我们去发现，有多少谜团等待我们去解开，又有多少知识等待我们记录和传播。” “啊，尊敬的主人，请容我许打断一下。”林德虫插嘴道，“其实园丁不是巨人，那也不是他的手掌。” 林德虫的话有点泼冷水的意味，从源头上否定了两位知识渊博人士的讨论。 “林德虫，不是巨人也就算了。可你那个不是他的手掌，你确定？”老教授在他的百科全书上连划了几下，之前写下的东西看来是做不得数了。 “这个可真不好，有时也会是他的手掌，但现在应该是园丁的脑袋吧。”林德虫用不太肯定的语气。 “林德虫，话清楚，不要支支吾吾，模棱两可。”卡瑟琳敲敲虫子的脑壳，“这个园丁为什么待在那里不动，他在等什么？” “尊敬的主人，园丁是很奇特的。等看到他的全貌，您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了。”林德虫放慢语速，斟酌着，“至于他在等什么，我想是在等眼睛吧。” 如同验证了林德虫的话，远处的红色手掌“呼”地捏了起来，然后又重新打开。在手掌的中心，竟然出现了一颗硕大的白色眼珠。这颗眼珠滴溜溜地半嵌在手掌中央，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掌面。 眼珠上下左右地旋转了几圈，最后定格到卡瑟琳几人身上不动了。 “他看见我们了。”卡瑟琳远远地打量着那位奇特的园丁，“他会怎样对待我们这些外来者？” “尊敬的主人，园丁的奇特使我无法预料他的反应和行为。”林德虫依旧一副不确定的口气，“其实这里很少会出现外来者。自从成为守护者以后，迄今为止，我也仅仅是遇到过战争之王与您两位。当然，在我传承的记忆中，母辈中的守护者似乎还遇到过其他人。不过那些记忆并不清晰，我无法获得详细的内容。” 卡瑟琳点点头，又：“听你的意思，囚禁之所的守护者并不固定。” 林德虫：“我想是的，主人。至少在我诞生前，母辈中确实已经有好几位成为过这里的守护者。不过其他三位守护者的情况却是不知道了。比如这位园丁，他在母辈的记忆便已经存在了，似乎没有更换过。” “那你知道，你的那几位母辈去了哪里？她们有没有离开囚禁之所？” “离开了，主人。”林德虫肯定地，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她们中甚至有一位去到了地面世界，所以我的记忆中拥有关于地面世界的信息。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够使用地面世界的语言与您交谈，那是来自那位母辈的记忆。” 林德虫的回答让卡瑟琳若有所思。 老教授因为先前的记录有误，显得兴致低落。他合上大百科全书，走到阿斯身边坐下。 “教授，你怎么了？”居然是阿斯的声音。 地精转过头，发现阿斯正在一根根拔除自己身上的银色根须。 “你能动了？身体似乎也恢复了，看来吃掉恶魔的效果还在发挥作用。”地精提起精神观察了一下阿斯，又将注意力放到阿斯拔下的，堆在一旁的那些根须上。这些根须已经失去了活力，并且硬质化。但它们保持着最后扭动时的姿态，弯弯曲曲，奇形怪状。 “这里面封存着你的血液，不要浪费了。”老教授指着泛着红光的根须“尸体”，“把它们都吃了。” “吃这个？”阿斯将自己手中刚拔下的一根根须，举到眼前，“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东西可硬了，吃下去会扎破我的喉咙和胃。” “那你就多嚼两下，嚼碎了再咽。”地精对还有些犹豫的阿斯，“你忘了这里是地下世界吗？要增强实力就要吃。这可是那位伟大存在的根须，吃下去多半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地精的话对此刻的阿斯极具诱惑力，他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将手中的根须放进嘴里，“咔嗞”“咔嗞”嚼起来。 硬质化的根须果然坚硬，但也很脆。用牙床可以轻易折断它们，可要想嚼细嚼烂却难以办到。 “怎么样？有什么味道没有？”老教授凑过去问阿斯。 “没有，根本嚼不烂。我的舌头被扎到了，不好嚼。我宁愿吃石头和沙子。”阿斯抿着嘴，把那些嚼断的根须又吐到手掌上。 “你们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林德虫发现了正在尝试吃掉伟大的存在的家伙，“伟大的存在的根须都敢吃，这是你这种弱的家伙吃得了的吗？” 62 地精大学者的自觉 林德虫的话刺激到了阿斯，他立刻把手中细碎的根须悉数舔进嘴里。 “有什么吃不了的。伟大的存在能吃别人，我就不能吃他？”阿斯完，又从身旁的那堆根须中抓起几根，扔进嘴大嚼大咽。即便他的口腔被扎得鲜血横流，也浑然不顾。 “你怎么敢这样？”林德虫的尾巴不由分地向阿斯卷去。 阿斯在林德虫面前根本没有抵抗的力量。更何况因为根须的袭击，目前他还相当虚弱。所以阿斯能做的，就是尽量抓起更多的根须拼命往嘴里塞。 林德虫的尾巴愤怒地卷住阿斯，然后倒提起他使劲地摇晃，似乎是想让阿斯把吃下去的全都吐出来。 “够了！”卡瑟琳实在看不下去，她怒声喊道，“这里不是马戏团，也不需要丑来表演。你们两个都给我安静点。林德虫，放他下来！” 林德虫扔下阿斯，委屈地：“尊敬的主人，您没看见他做了什么吗？这种行为会惹怒伟大的存在的。” “嗯。”卡瑟琳点头，“阿斯，你确实不应该。不准再吃了，将那些根须收集好，以后再。而且你现在吃，也未必消化得了。” “啊呀，主人。”林德虫不满地，“您这是在纵容他，这怎么行。” “哦，林德虫，你是在质疑我吗？”卡瑟琳冷冷地问道。 “啊，不，没有。我怎么敢质疑您，尊敬的主人。”林德虫连忙改变语气。 “哼。那就由你把他身上剩余的根须都拔下来吧。” 这个吩咐让林德虫郁闷不已，阿斯却是暗暗偷笑。卡瑟琳到底还是偏向他的，不是吗？ 其实女法师的行为都是下意识的。此时卡瑟琳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毫无动静的园丁身上。她才没工夫考虑林德虫和阿斯的感受。直觉告诉卡瑟琳，那个古怪的家伙正在酝酿着什么。 果然承载着眼球的手掌再度捏了起来，这次足足过了三分钟，手掌才重新打开。滴溜溜的眼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拥有厚实蓝色嘴唇的大嘴。 这张嘴在掌心上蠕动了好一会，张开闭拢，伸舌头舔牙齿。总之，做足了各种怪里怪气的动作。 “是嘴！”林德虫停下拔根须的工作，溜到卡瑟琳耳边。 不过林德虫马上又补充道：“尊敬的主人，我的意思是，我第一次看到嘴。” “第一次看到嘴？”卡瑟琳眉头紧锁，“你确定？” “不不，其实我传承的记忆中也是有嘴的，只是我没亲眼看到过。”林德虫连忙解释。 “那除了眼睛和嘴，还有没有其他器官？” “有。”林德虫想了想，“还有鼻子、耳朵、尾巴、生殖器，我能记起的就那么多了。但我见过的，除了眼睛，就只有一次鼻子。其实园丁……” 卡瑟琳忽然一摆手，不让林德虫继续下去。因为园丁的那张嘴，开始“叽里咕噜”起话来。 他的语速不算快，但发音“啊啊呜呜”含混不清。园丁了五、六句话，便闭上嘴，重新捏起手掌。 卡瑟琳眯了眯眼睛，转头问地精学者：“教授，你听得懂吗？” 老教授已经来到卡瑟琳的身边，他刚才就在很认真地侧耳倾听。 “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上古神语，至少大部分都是。原来除了矮森人，还有种族保留了上古神语的发音。”地精完，拿出他的大百科全书，翻到了第一页。 “地精大学者之间，对于该如何传承知识有着不同的见解。”老教授抚摸着第一页，“牙齿忘在家教授，认为应该统一用地精语进行记录。他的观点曾经得到地精学院学者联席会中，几乎所有大学者的同意。但是，我不同意。” “我想，你一定有个非常有服力的理由。”卡瑟琳知道老教授不会无缘无故起这个。 “地精学院的精神，是努力记录和传播一切知识。如果仅仅是记录，用什么文字都可以。但既然还要传播，那使用只有少数地精学者们才看得懂的地精语，又如何能方便其他人来大百科图书馆查阅呢？”老教授的话听起来坦荡大气，就连卡瑟琳也在心中赞叹不已。 “所以我这本大百科全书，是用大陆上各族公认最权威，使用最广泛，语意表达最准确的古精灵语记录的。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在大百科全书的前十页编撰了词根对照表——五种应用最广的文字与古精灵语的词根对照表。这样即使将来有一，古精灵语失传了。只要其他五门语言中的任何一门还在使用，那都可以通过学习研究的方式，重新解析古精灵语。” “教授，我很敬佩你的做法。”卡瑟琳微微前倾，向地精大学者表达了自己的敬意，“但是现在不是讨论伟大的地精学院的精神的时候。对于眼下的状况，你应该有什么见解要发表吧。” “你很没耐心，博瑟托伊菲尔。”老教授“啪”地合上书，“我其实更好奇，你怎么会听不懂那些上古神语？你可是来自上古时代。” “不。”卡瑟琳摇了摇手指，“教授，你犯了两个错误。第一、我不是博瑟托伊菲尔，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博瑟托伊菲尔了。从这具人类的躯体角度讲，我现在是女法师卡瑟琳。第二、上古神语既然被称作神语，我为什么会听得懂？在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里，他最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神灵，又怎么会去学习他们的语言呢？” “卡瑟琳，博瑟托伊菲尔是谁？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阿斯不合时宜地插嘴问道。 卡瑟琳看了眼正在整理那些拔下来的根须的阿斯，语气难得温和地：“做好你该做的，不要问你不该问的。有些事情，你知不知道没有区别；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只会带来烦恼。如果你对我还是忠诚可靠的，那就努力变强吧。等你足够强大以后，你才有解决烦恼的力量，以及做出自己的选择的权力。” 阿斯听得似懂非懂，但他还是点点头，将疑问放进了肚子里。 “教授，我们接着谈正事。”卡瑟琳一指远处依旧握成拳头的园丁，“我认为听懂园丁了什么对我们很重要。我不想永远待在囚禁之所里，还有许多非常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完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而且，你难道不是同样有很多事要去完成，有很多谜团要去解开吗？但在这个地方你可没有任何机会。”卡瑟琳顿了顿，加重语气，“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女法师，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想利用我的知识。”地精昂着头，用平视的角度看着卡瑟琳，“地精大学者单纯，但不愚蠢。不少地精大学者都不喜欢回答别人的提问，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动机。”地精背起手自问自答，他的大百科全书就飘浮在他的面前，“多数人问我们问题，并不是为了满足他们的求知欲，而是希望获得可供利用的情报与信息。他们对于问过的问题与答案不会加以思考，从而学习并转化为自己的知识。所以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又会来找我们，问类似的甚至是相同的问题。久而久之，地精大学者变成了如同那些该死的弃民一样的情报贩子。” “我本来是想告诉你，古精灵语与上古神语之间的关系，让你有机会自己学习和掌握上古神语。”老教授不无失落地，“不过看来你没有什么兴趣。如果仅仅是想知道园丁讲了什么，大可问林德虫，我不是你的翻译。” “教授，你既然听得懂，那就老实告诉主人。如果我听得懂，早向主人汇报了，又何必等你在这里教。”在旁已经听得不耐烦的林德虫，马上呵斥起地精学者，“不管什么知识，都是拿来用的。区别无非是谁来用，怎么用。主人愿意问你，明你有价值。能对尊敬的主人有用，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你应该好好展现自己的价值所在。但你都在干什么？一个半亡灵生物，居然装模作样地教训起主人，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十二根脚指头——地精学院的首席大学者。”地精将面前的大百科全书收进袍子里，转身向阿斯走去，“如你所讲，知识无非是谁来用，怎么用。我的知识就是用来传播的，仅此而已。” 老教授头也不回，隐没在了空气中。 63 园丁的工作 “尊敬的主人，老家伙一点都不识抬举。” 地精一消失，林德虫的尾巴赶快摆动到卡瑟琳的耳边，声地埋怨。 卡瑟琳表情冷漠，似乎对于老教授的离去并不在乎。但是林德虫的尾巴突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很快，它的整个身体都开始轻微地颤动。 “主——人，不，主人——。请您——停下来——。”林德虫的声音变得节奏混乱，声调长短不一。 “咚”它支撑不动自己的头颅，脑袋重重砸在了地上。林德虫的身子扭动着拍打地面，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阿斯一个没坐稳，直接从林德虫的脑袋上掉了下去。他摸着屁股站起身，只听空气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四周凉风习习。随着那些声响，地面上倏忽出现一道细长的口子，接着又是一道，几乎道道都落在阿斯的两旁。 阿斯不敢乱动，两眼来回扫动，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不过他知道那是林德虫的尾巴在高速地抽动，但速度之快，大出意料。 阿斯瞅了眼依然稳坐在林德虫头上的卡瑟琳。女法师神情自若，但微微抖动的身体似乎表明了什么。看来卡瑟琳是在给予林德虫某种惩罚。虽然阿斯并不知晓，女法师是如何办到的。 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阿斯一点都不会可怜这条讨人厌的林德虫。可眼下他却乞求着卡瑟琳早点结束她的惩罚措施。因为林德虫令人生畏的尾巴，正在威胁着阿斯的生命安全。 阿斯甚至觉得，林德虫八成是故意将他摔下来，并置他于尾巴的袭击范围内。 果然，林德虫的伎俩貌似得逞了。卡瑟琳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与此同时，林德虫的扭动也嘎然而止。 女法师再度睁开眼睛，她的神态显得比刚才更为疲倦。 “林德虫，你既然听不懂上古神语，那以前是如何和园丁交流的？” 吃尽苦头的虫子像散了架似地趴在地上，它连尾巴尖都抬不太起来了。 “不话。”林德虫奋力将尾巴抬离地面半米高，发出极的声音，“尊敬的主人，我和园丁没过话。我很少来这里，即使来也难得遇到他。遇见园丁的两次，他只是远远地看了我一眼。” 阿斯总觉得林德虫得不尽不实，但卡瑟琳好像相信它的话，没有追问下去。 园丁的手掌这次捏起的时间比较久，阿斯爬回林德虫的头顶时，那个怪异的手掌才再度打开。 嘿，这次出现的是耳朵，不过倒也不会让人觉得惊讶了。白眼球，蓝嘴巴，而耳朵则是乌黑发亮。它上宽下窄，还能左右调整方向。 “卡瑟琳，你不点什么？”阿斯坐在卡瑟琳身旁，嘴里嚼着根银色根须，“总要点什么吧，你看他都把耳朵支起来了。要不我们让林德虫去，他们是老相识了。” “尊敬的主人，我没什么可的。”正躺着休息的林德虫，吓得赶快竖起尾巴，“我不擅长打交道，这还是要您来做主。” 卡瑟琳瞧瞧阿斯：“你嗓门大，你来喊。” “我来喊？喊什么？”阿斯愣了愣，“用什么话喊？我可不会什么精灵语，古神语的。” “你现在的话就行，内容按我告诉你的喊。”卡瑟琳边边凑到阿斯耳边，低语了几句。 阿斯听得眉头皱起来，“你真要我那么喊？” 卡瑟琳轻轻点了点头。 阿斯见卡瑟琳如此笃定，便站起来立在林德虫的头顶上。他深吸一口气，两只手放到嘴边，大声喊道：“我们是来探望一位朋友，囚禁在这里的克里克奎尔。” 阿斯用力喊了两遍，就有些喘息地坐下来。 “不行，气接不上了。”阿斯歇了口气，“不知道园丁听到了没有。对了，克里克奎尔是谁？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个朋友。” “那是战争之王的名字。”卡瑟琳注意到园丁的手掌又捏了起来，“你的话他听到了。现在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尊敬的主人，您的智慧真是无与伦比。”林德虫虽然让卡瑟琳整治得死去活来，不过它还是努力将尾巴摆到卡瑟琳身侧，正好与阿斯一人一边，“如此绝妙的主意，也只有您能想得到，堪称随机应变的典范。” “哦，林德虫，看不出去你话越来越顺畅了。”卡瑟琳对这话挺受用，“囚禁与探望，这样才符合逻辑关系。我们是作为探监者出现在囚禁之所，不正是一个合理的身份吗？” “快看！园丁走了。”阿斯指着前头叫起来。原来园丁捏起的手掌没再张开，而是直接缩回地洞里了。 “不，那是园丁开始整理地面了。” 林德虫的话音刚落，整个地面如同一锅烧开的热水，剧烈翻滚起来。时有大蓬的火之泥，会从地面上喷射出来。就像有只无形的手，抓起一大把地下的泥土，抛向空。 除了林德虫所在的外围平整地区，内侧经过银色根须肆虐的地面，没有任何一处可以幸免。越是缝隙纵横的地方，翻滚越是剧烈。纵观整个场面，可谓浩大壮观，但偏偏悄无声息。 “真是生机勃勃啊！”阿斯看着看着忍不住感叹道。因为眼前的景象，使他联想到冬季夜间，贫瘠而宽广的粮田上，成千上万的鼹鼠一起向地面打洞的情景。 地面的翻滚足足持续了十分钟。当重归平静的时候，这片区域就像新犁过的麦田，井然有序，阡陌交汇。 “水，喷水了。”阿斯呵呵笑道，“这个园丁简直就是个庄稼人。” 只见园丁钻出的地洞赫然喷出一条水柱。水柱强劲有力，直喷上高达数百米。而且那些喷上空的水没有丝毫落下来，十分神奇。 水柱“哗哗”地向空喷着水，渐渐地百来米高的半空中开始凝结起层层水雾。这些水雾凝而不散，汇聚在那里呈现出乳白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水雾的颜色越来越深，竟然变成了滚滚的乌云。 这片乌云大不大不，却让空间顿时阴暗起来。“咔嚓”一道闪电从乌云里迸射出来，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 卡瑟琳几人就在大雨的边缘，他们的面前水流如注，而他们的脚下却是点水不沾。虽然明明在同一个空间里，但中间就像立了一堵透明的墙，一下子把世界切成了两半。 大雨并没有持续很久，不一会便变成了中雨，中雨又变成雨，雨慢慢消退。空中漂浮起大量的白色雾气，空气中充满了雨后的清新味道。 卡瑟琳无法透过雾气看到远处的景象，不过她能感知到，四处弥漫的水元素正在沉降，落入地面。相信不用多久，这片浓雾便会自然消散。 不管园丁动用了怎样的手段，眼前发生的一切即使看起来再神奇，但在卡瑟琳眼里却谈不上神秘。 自然系魔法，这是典型的自然系魔法。就如同薇西夫人当初为了对抗死亡国度的将军们，而施展的自然系魔法一样。虽然如此大的施法范围令人吃惊，但在如今的卡瑟琳看来，倒也不觉得十分难得。至少在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里，古往今来，实力强大的存在层出不穷。这种大范围的魔法薇西夫人确实施展不出，但历史上能轻松办到这一点的存在却不在少数，比如那些强大的精灵王们。 难道园丁是一位精灵王吗？卡瑟琳不禁想道。 但精灵可不是那副模样，卡瑟琳回想着那只巨大的手掌的各种奇特行为，实在无法把它和优雅俊美的精灵联系到一起。更何况还是那些实力出众，甚至能与神灵抗衡的精灵王者。 大勿渐地退散了，这一片土地似乎又变回最初卡瑟琳来到时的景象。地面平整干净，略有些湿润，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银色的巨柱依旧在远处默然矗立，它俯视着大地，就像一位无言的历史旁观者审视着世界。 “林德虫，我们走吧。”卡瑟琳敲敲林德虫的脑袋，“不过你可以走得慢点，或许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林德虫支起它的头颅，晃晃身子开始向前爬行。 “尊敬的主人，您真的要去见那位伟大的存在吗？”它心地问道。 “你不是很希望我去见见那位大人物吗？” “是的，我的本意确实如此。”林德虫斟酌着词句，“但是我感到不安，尊敬的主人。那位存在打破了进食的规律，有什么重大的变化正在酝酿。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不是去觐见那位存在的好时机。” “你的灵魂直觉很不错，居然能有所感触。如你所，冥冥之中，似乎真有着危机在逼近。但在我的直觉也告诉我，这是次不错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或许我们再也没有离开这里的可能。”卡瑟琳思索着，“而且我现在也越来越好奇，那位伟大的存在到底是谁。我对于地下世界的了解，远远超过你的想像。但是这样一位存在，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卡瑟琳抬头望向空，“就像这囚禁之所，一样不可思议。” “你们听。”原本在半躺着的阿斯，忽然警醒地坐直了身体，“听见没有。” 林德虫猛地停止了前进，阿斯“嗖”地从它的头上跳了下去。 “在地下。”阿斯俯下身，把耳朵贴在地面上。过了几秒钟后，他：“果然是掘地声，像是鼹鼠的掘地声，我以前听到过。” 64 战争之王出场 “鼹鼠？”卡瑟琳瞧了眼阿斯，“林德虫，你听到动静没有？” “没有，主人。”林德虫硕大的龙头还特地摆出副倾听的样子，“什么都没听见。” “不会啊。”阿斯坐起来，“声音响着呢，刚才还若有若无的，现在我坐着都能听到。越来越近了，这是向我们这挖过来了。” “林德虫，这里有鼹鼠吗？”卡瑟琳问道，不过她又补充，“鼹鼠是种地面世界的生物，平时在地里潜行。个头大概有我两个拳大，黑乎乎毛绒绒，前肢短，挖地特别快。一般就躲在地下，偶尔夜间会挖个洞，到地面来透透气。” “没有，尊敬的主人。我来过这几次，没见过您的鼹鼠。”林德虫想了想又，“其实这火之泥下面，根本不可能有别的生物。” 卡瑟琳转念一想也明白了。这的地下可都是银色根须的地盘，真要有活物钻到地下去，还不做了那些奇异的肉食性根须的营养品。 既然这里不可能有鼹鼠，那会不会是阿斯听错了？ “主人，我听到声音了。”但这时林德虫却，“是有什么东西朝我们挖过来了，速度很快。” 卡瑟琳看看阿斯，心想：阿斯比林德虫都早听到这动静，倒是有些奥妙。他的耳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难道是因为吃了萨满眼珠的缘故？ 不对。就算是体质得到改善，那也只是最低等的恶魔体质。林德虫不知比他强上多少，却没听到那声响。 “嚓嚓、嚓嚓”若有若无的响声从地下传来，现在卡瑟琳也能听到了。那的确是挖掘的声音。 “根须。”卡瑟琳自言自语道，“只有这个可能了。” 卡瑟琳捡起一根散落在她身旁的血红色根须，“这东西果然值得再好好研究一下，最好能找个炼金术士来。” “阿斯，你采一团火之泥上来。” 卡瑟琳等阿斯爬上林德虫的脑袋，将剩余的根须包裹进大团火之泥当中。 “这个根须泥球你保管好，不要丢失了。”卡瑟琳嘱咐完阿斯，又，“林德虫，提防着那东西，它快出来了。” 林德虫十分心地将尾巴悬在半空，做出随时可以攻击的样子。 “主人，照理这里能在地下行走的只有园丁。会不会是园丁过来了？” “这要问你才对。”卡瑟琳想都不想地，“对于园丁你比我们熟悉，你觉得是他吗？” “我觉得不是，守护者中其实园丁的职责最单一，就是犁地，似乎并不管别的事情。不过我听这声音，却又有点像他。”林德虫煞有其事地回答，“有一次那位伟大的存在召唤我们四个守护者。园丁到来的时候，地下就发出过类似的声音，只是声势要大好多。” “你们四个守护者都有些什么职责？”卡瑟琳听出别的问题来了，“林德虫，你不够老实。该的一直不，是不是觉得我不问，你能不就不了？” “尊敬的主人，您又在冤枉我了。”林德虫装起可怜，“我不知道您到底想知道什么，很多事我不敢乱，怕烦着您。” “我和上的两位都是负责为那位存在挑选食物的。”林德虫装完可怜，马上老实地回答起来，“当然我们还有些其他分工，比如我还负责抓捕无意中进入囚禁之所的人。” “好比我们是不是？”阿斯语气不善地，“难怪我和卡瑟琳跳下来的时候，你把我们吃进嘴里。” “职责所在。”林德虫很干脆地承认，“至于上的那两个——，出来了！” 林德虫刚要下去，地面上突然喷出大股泥土。乍一看，真像个喷泉。不过“喷泉”只维持了两秒钟，就偃旗息鼓了。只留下一个大不大，不的洞穴，大约比阿斯的腰身粗上半圈的样子。 卡瑟琳坐在林德虫脑袋上居高临下地看去。那洞穴见不到底，里面继续传出“嚓嚓”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响。 不知为什么林德虫居然颤抖起来，它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一点点远离那个洞穴。 “来了，来了。”它战战兢兢地叫道，“太可怕了，他要来了。主人，我们快逃吧。他要来了！” “是啊。卡瑟琳，要不我们先避一避。”没想到阿斯也在旁劝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分明在打颤。 “嗯？”卡瑟琳意识到不对劲，她闭起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异样。 “站住！林德虫。”卡瑟琳猛地睁开眼睛喝道，“没用的家伙，调过头来，回到那洞穴边上去。” 吓破胆的林德虫原本已经调转方向，准备逃跑。这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回走。不过林德虫故意走得很慢，一扭一扭地往前挪。总算卡瑟琳似乎有所宽容，没有逼迫它加速快行。 林德虫才走到一半，那洞穴里“噌”地冒出来一只手掌。这情景简直和园丁的出场太像了，就连那手掌的样子、颜色都和园丁一般。只不过这只手掌是个超级缩版，而且看起来也略微肥硕一点（肉比较多）。 那手掌一出现，林德虫立刻就停下不走了。它将身子盘成一团，全身不断地发抖。 卡瑟琳盯着手掌张大了嘴，又看看自己的手，确定那只手掌的大不比自己的手大多少，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她又转过头，看了眼缩在背后、紧紧贴住她的阿斯。 “唉！”女法师无奈地叹了口气。 “收起你的赋异禀吧，元帅阁下，这里不是战场。”卡瑟琳对着那手掌不紧不慢地道。 卡瑟琳话音一落，那只手掌“噔”地从洞中跳了出来。它在半空中夸张地翻了一个跟头，接着非常潇洒地落到地面上。 那手掌用中间两根手指立在地上，掌心朝着卡瑟琳的方向，外侧两根手指往手背方向搭住，看起来如同背着手，然后一摇一摆地就这么走了过来。 “虫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那么胆啊？真是浪费了你这好身板，我看不如让我呑了你的灵魂，把这身体让给我吧。”手掌站在比它高大数十倍的林德虫面前，抬着一根手指，口气嚣张无比。 其实它的声音很，像是嗡嗡叫的虫子。卡瑟琳俯下身子看去，才发现原来手掌抬起的那根手指头上，有一张嘴，声音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林德虫依旧瑟瑟发抖，手掌向后微倾，貌似在仰长笑。卡瑟琳揉了揉眉角，觉得这位老朋友不仅样貌大变，性格也变得令人有些头疼。 谁知就在这时，仰长笑的手掌却是“啪”地倒在了地上，而空气中才传来“嗖”的一声。 卡瑟琳暗叫不好，果然手掌上插着根细长的鞭状物。那鞭状物的源头，正是来自林德虫的身上。 真是没料到，吓得只敢哆嗦的林德虫，竟然会突然袭击，一举将手掌钉在了地上。这一击的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声音。以至于连卡瑟琳都没能事先发现，可见林德虫是拼尽全力出的手。 65 吓跑了战争之王 “主、主人，他死了吧？”林德虫收回尾巴，心翼翼地问。 那手掌就躺在地上，掌心上有个洞，也不见流血。 卡瑟琳心里那个郁闷，好不容易来了位老朋友，话都没上，就这样被打发了呢。 “你胆子倒不，居然敢动手。”卡瑟琳心头的火气一股脑儿地发泄到林德虫身上，“谁准许你动手的？原来不知道是什么也就算了，但你看看他的模样。要和园丁没点关系，你自己信不信？” “主人，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林德虫演绎出个哭腔，“您没听他，要呑了我的灵魂，再剥夺我的身体。” “这种话你都信？笨蛋！”卡瑟琳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他真要有这打算，早动手了。你有一百条命都不够用，还会跟你废话？唉，算了。你把他弄上来吧，我看看到底死透了没有。” “您是他还没死？那怎么能拿上来？”林德虫吓得连忙反对，“他要没死，那不是要了我的命了？主人啊，您一定要救我。” “救你？”卡瑟琳冷笑道，“你惹出来的祸，却让我来承担后果吗？我不处罚你就不错了。眼下这种局面，你动手前怎么不想一想？好——，就算来不及想。那现在你也可以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收尾。” 林德虫摇晃下脑袋，低声下气地：“主人，我笨，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您，我做就是了。” “你倒是奸猾，连脑子都省下了。”卡瑟琳笑骂道，“行，我就帮你出个主意。你不是担心他没死，那就补上几下狠的，确保他死透了再。” “哦，主人您真是太聪明，太邪恶了。”林德虫马上心领神会，尾巴一甩，呼啸着直往躺在地上的手掌扎去。 谁知林德虫的尾巴没扎到手掌，却是直接扎在了地面上。那手掌诡异地消失了。林德虫一击不中，急忙将尾巴收了回去，身子又开始发抖。 卡瑟琳端坐在它的头顶看得清楚，那手掌分明是以极快的速度翻身跳了起来。这会正大大咧咧地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 “果然没事，这家伙可比当年狡猾多了。”卡瑟琳在肚子里嘀咕了一句。 “女人，你是什么来头？”那手掌用它细的声音喝道，“你怎么敢出这样阴险的主意。如果不是我的手段高明，那不是就要死在那条虫子手上了吗？” “我的元帅阁下，你是那么容易死的吗？至于我什么来头，你看不出来吗？我千辛万苦找来这探望你，你却想吞食我的奴仆，真是令我伤心。”卡瑟琳两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慢表情。 手掌听到这话，翘起一根手指。只见那手指头上张开一条细缝，挤出一颗雪白的眼珠。这颗眼珠的正中是一条红色的眼瞳，挤出细缝时就开始慢慢放大，最后几乎撑满了整个眼珠表面。 “好强大的灵魂。”手掌盯着卡瑟琳看了一会，“如此强大的灵魂我只见到一个人有，但是你的灵魂我并不认识。你是哪里来的大魔鬼，为什么躲在这个弱的人类躯体里？” “弱？哈哈哈哈。”卡瑟琳大笑起来,“魔鬼军团的百战元帅，敢与恶魔大领主直接肉搏的战争之王，你现在这副模样又有什么资格来谈论他人的弱。你那曾经引以自傲的强悍**去了哪里？你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到底是谁？”手掌向前走了两步，“你似乎知道很多关于我的过去。” “我是卡瑟琳，一位人类魔法师。我确实知道关于你的很多事情。我甚至还知道，为了魔鬼们的生存，你曾经率领着魔鬼军团，与来自深渊的恶魔们鏖战多年。你勇猛无比，你能征善战，你深谋远虑，你战无不胜，你是魔剐的战争之王，军团里的英明统帅。”卡瑟琳深吸一口气，严肃地，“你不是向地狱至高的主宰，魔剐的王者——博瑟托伊菲尔发过誓，即使他不现于世，你也会带领魔鬼军团，与恶魔们战斗到底，直到把黑色深渊纳入地狱中来。” 手掌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噔”地跳了起来。它转身飞快地向后跑去，往它钻出来的洞穴一头扎了进去。 “卡瑟琳，你还真是厉害。”阿斯啧啧称奇，“就了几句话，便把它吓跑了。” “是啊，尊敬的主人。”林德虫也来谄媚，“您真是太伟大，太厉害了。什么战争之王，什么英明的统帅，在您面前就是条会逃跑的狗。不不不，它连狗都不如，它只是只会打洞的鼹鼠。” 林德虫现学现用，对于“鼹鼠”一词的用法，掌握得非常快。全然忘记了，刚才是谁在“鼹鼠”面前瑟瑟发抖。 虽然和园丁的交流并没有实质性的成果，但卡瑟琳急中生智，想出了探望战争之王的借口，没想到还真请出了这位老朋友。 然而卡瑟琳此刻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她先前从林德虫的反应，就猜出了手掌的身份。可是随之发生的事情，出乎卡瑟琳的意料。堂堂的魔鬼军团元帅，地下世界赫赫有名的战争之王，居然就这样逃跑了。他是在畏惧过去，还是在逃避现实呢？ 卡瑟琳没有答案，而战争之王的离去打乱了她的设想。女法师在心中叹了口气，阴沉着脸命令林德虫继续向银色巨柱进发。 林德虫因为卡瑟琳吓跑了它的命中克星而开心不已，走起来路异常轻快，一路上马屁如潮。卡瑟琳被它烦得头疼欲裂，喝令这条虫子咬住自己的尾巴前进。 这次行进的过程中，再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大半个时后，两人一虫终于走到了巨柱脚下。 实话，从远处观看与就近仰望完全是两种感觉。银色巨柱的雄伟程度，完全超出了常人的想像。 阿斯抬头看着百米外的巨柱，那上面散发出的银色光芒，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见到了高大巍峨的雪山；而宽阔无比的柱围又让他觉得，像是站在雄壮厚重的城墙前。 只看了一会，阿斯便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喘了口粗气。这根巨柱实在过于巨大，使它无时无刻不给人于沉重的威压。正如林德虫几分钟前告诫的那样，一旦进入巨柱下五百米的范围内，就不要试图去仰望它。 由于卡瑟琳对林德虫下达过禁口令，那条虫子如今变得不敢随意话，气氛沉闷得很。阿斯突然有些怀念起地精学者来，通常这种时候，那位古怪的大学者应该会跳出来，大喊一声“这个要记下来”。但是自从林德虫冒犯了他以后，那位大学者似乎记起仇来，躲进阿斯的身体到现在都没再出现。 忽然，林德虫停止前进。阿斯立刻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把两只手遮在额头上，挡住那些耀目的银光后，警惕地打量四周。 一条土沟？ 阿斯看见他们的前面有一条细的土沟。那条土沟并不起眼，大概就五六米长，手掌来宽，手指般深。如果不是走近了，根本注意不到。 当然，一条土沟本身还不足以让林德虫停下脚步，让它停下脚步的自然是土沟里的东西。 66 地下的地下 卡瑟琳确实没想到，那位吓跑了的战争之王，此刻居然又出现在这个地方，堵在他们的前路上。 战争之王似乎显得很烦躁，背着他的两根手指，在那条土沟里来回踱步。他每走一步都会踢起零星的泥土。他走动快速，几步之内就能从土沟这头走到那一头。看来这条土沟，怕是他硬生生踏出来的。 卡瑟琳知道战争之王不会无端地出现在这里，想必是有话要。于是女法师便好整以暇地坐在林德虫的头顶上。之前吓跑了这位大魔鬼，让卡瑟琳的打算落空，还真是令她有些恼火。 不过，现在事态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预想的轨道上。 “那些话，我只对博瑟托伊菲尔过。”果然战争之王猛地停下脚步，对着卡瑟琳气呼呼地。 “哪些话？” “不要给我来这套，女人，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些。”战争之王从土沟中跳了出来，“我承认你很强大，但你肯定不是博瑟托伊菲尔。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你到底还是不是战争之王克里克奎尔？”卡瑟琳托着下巴反问道。 “我当然是。”战争之王将掌心挺起来，就像挺起胸膛一样。 “那你怎么还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话？”卡瑟琳忽然毫无征兆地咆哮起来，她的头发无风自动，向后张扬开来。 一瞬间，卡瑟琳气势如山。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金色，整个身体仿佛燃烧起来，迸发出一团庞大的黑色火焰，笼罩在她的上空。铺盖地的威压从而降，仿佛那银色巨柱都要倒塌下来似的。 卡瑟琳身下的林德虫吓得瑟瑟发抖，全身马上盘在了一起。阿斯更是不堪，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但是这个景象来得快，去得更快。一眨眼的工夫，那团黑焰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卡瑟琳的眼珠依旧闪耀着金色，真让人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你！博瑟托伊菲尔。”战争之王怪叫一声。 “啪嗒”战争之王站立不稳，掌心向下，扑倒在地。 “吾王，恭喜您脱出樊笼。”战争之王的语气生硬，分明带着不甘，但更多的则是敬畏。 “还是叫得那么勉强，唉，你不用叫了。其实我已经不是了，不再是了。我现在是卡瑟琳，人类魔法师卡瑟琳。”卡瑟琳重重叹了口气，她的脸上露出难以言表的疲倦神情，“你没想到我一脱樊笼就来到这里吧。出了封印之地，又来到囚禁之所。不过也好，让我能再次遇到你，我的元帅阁下。”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至少承认您还是地狱至高的主宰，即便是在一具弱的人类躯体里。”这话战争之王倒是得恳切，“您提起那誓言，我就在猜测您的身份。所以我等在这，想等一个结果。” “嗯。”卡瑟琳拍拍林德虫的脑袋，虫子乖巧地把脑袋贴到地上。卡瑟琳抬起头望着眼前的银色巨柱，好一会才：“然后呢？你不会只是要等到这么一个结果吧。当年的军团元帅，可从不会做半调子的事。” 完这话，卡瑟琳从林德虫的脑袋上滑了下去，站在战争之王的面前。 “您的没错。其实您现在是谁，对于我而言，没有多少区别。我等到了答案，所以想带您去见一个人。”战争之王也站了起来。只见他转身奔跑几步，一口气来到土沟边纵身跳起。他一跟头越到另一边，稳稳地落在地上。 战争之王落脚的地面立刻发生低沉的声响，接着缓缓向下沉降。土沟很快便不见了，地面上出现一个方形的洞口，洞中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 卡瑟琳走过去，看见战争之王正恭敬地等在第一级台阶上。阶梯不知通到地下哪里，黑沉沉的有些可怕。 “林德虫，你和阿斯守在外头，等我回来。”卡瑟琳完信步踏上台阶往下走去。但她没走两步又回头看了眼林德虫，“不过我提醒你，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自作聪明。好好看好阿斯，明白吗？” 也不管林德虫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卡瑟琳这才跟着为她引路的战争之王向下走去。走了不过十来级台阶，地面的洞口自动合拢。卡瑟琳现在就是想回转，暂时也没有可能了。 洞穴中非常幽暗，好在卡瑟琳的金色眼瞳让她能看见脚下的台阶。这似乎是个无限延伸的阶梯，曲曲折折一路向下，没有尽头。 “卡瑟琳大人，我想这个称呼您应该满意。您到底是如何脱困的？”因为还要走上好一段路，战争之王不免挑起话头。 “这个起来有些复杂。我想了一段时间，才想明白原因。”卡瑟琳思考着，“当时空间并不稳定，出现了一道裂痕。从那道裂痕中渗出的能量，与封印发生了共鸣，让博瑟托伊菲尔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与封印发生共鸣？”战争之王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难道是至高神又降临地下世界了？” “不。这起来实在是巧合无比。”卡瑟琳现在回想整个事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知道祭坛魔法吗？那是地面世界的一种超大型魔法。有人用祭坛魔法召唤了神之手，与封印发生共鸣的就是神之手的余波。当然，神之手的威力再大，也还无法直接影响到封印。但恰巧神之手发生的地方有一个领域空间，而那个领域空间遭到破坏后，撕裂出一条空间裂缝与封印所在地连接了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这种巧合怕是千百年都难得发生一次。”战争之王感叹道。 “确实，只能是运气。”卡瑟琳笑着，“记得那些远古神灵中，好像有一位运气之神。如果出去了，我看有必要去找找他的遗址。 卡瑟琳的话使得气氛轻松愉快，战争之王也跟着笑起来。 “不过眼下，元帅阁下，还是先你吧。”谁知卡瑟琳忽然收起笑容质问道，“我听地下世界已经没有地狱的位置了。那个白痴戈洛司戴蒙的深渊世界侵占了原本的地狱。这是不是真的？我们强大的魔鬼军团到哪里去了？你不带领军团作战，怎么跑到这来了？” 67 手掌怪 一口气三个问题，真是咄咄逼人。战争之王不禁又想起，只存在于久远记忆中的情景。 积威犹存，敬畏依然。 不过上述的想法，更像是一种惯性思维。其实战争之王并不感到害怕，或者，如今他没什么可怕的了。 虽然眼下的战争之王早已不再是那个叱咤战场的军团元帅，但曾经的地狱王者不是同样已经成为历史名词了吗？ 就像女法师自己所，她现在只是一个人类魔法师。人类——在战争之王的记忆中，那是身体孱弱无比的种族之一。即便这位魔法师有着大魔鬼的灵魂，可她的身躯仅能让她发挥极其有限的力量。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卡瑟琳的确不是那个博瑟托伊菲尔。这是灵魂上的本质差异。 魔鬼们对于灵魂的气息非常敏感。战争之王承认卡瑟琳的灵魂很强大，但是这个灵魂里充满了杂质，不是一个纯粹的魔鬼灵魂。 年岁悠长的魔鬼经常会，“融合是原罪”。魔鬼们强大自己灵魂的最好方法是吞噬。因为吞噬只是单纯的灵魂能量转移，并不会留下什么难以预料的后遗症。 但是，想吞噬比自己强大的其他魔鬼的灵魂，这样的机会实在太稀少，可遇而不可求。一个魔拐其一生，也未必能成功一次。 因此，有不少没有耐心的魔鬼，会选择一种相对容易，见效也快的方法——融合。 灵魂融合的最大好处，就是不分种族，不分强弱。两两融合后的新生灵魂，从灵魂能量的角度上，一定是变得比原来的灵魂更强大。 但凡事有利便有弊，融合意味着风险。不同质的灵魂相融，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灵魂能量风暴，将双方的灵魂一起撕碎、毁灭。 而另一个弊端则是，融合后的新灵魂不属于原先的任何一方。它会是一个全新的个体，拥有两者的记忆，产生崭新的自我性格。虽然强大的灵魂能保留更多原先的原有特点，但依旧无法改变这是一个新生灵魂的事实。 如果灵魂能量风暴是从物质形式上毁灭两个客观存在，成功融合就是从意识形态上抹去两个思维个体。 当然，以上两点还不是最大的问题，灵魂杂质才是祸端的根源。 每个智慧个体都拥有自己的灵魂特征。这些特征在融合后并不会消失，而是相互掺杂隐藏在灵魂的深处。这个结果使得新生灵魂留下了不可预计的隐患。谁也不知道，这些隐患会在何时浮出水面；谁也不知道，这些隐患浮出水面后，会带来什么样的负面效应。 打个不算贴切的比方，将油倒进水中，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引发水面的大火。这就是所谓的隐患。 战争之王对于过去的地狱王者，保持着然的敬畏。黑色魔焰是博瑟托伊菲尔招牌式的强大能力。在地下世界中，没有一个大魔鬼，或者恶魔领主，甚至其他种族中的强大存在，能比这位地狱王者更好地操控黑色魔焰。 这是博瑟托伊菲尔强大统治力的根本保障。 所以卡瑟琳刚才释放出气势如虹的魔焰时，战争之王差点以为博瑟托伊尔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可惜，她那具孱弱的人类躯体，根本无法支撑黑色魔焰的燃烧。能够如此绚丽地绽放一次，已经是她身体的极限了。 而且卡瑟琳的行为，也让战争之王捕捉到了她的灵魂气息。虽然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强大的博瑟托伊菲尔选择了灵魂融合，并且放弃了原本强横无比的身躯。但对于战争之王而言，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新生的灵魂已经不纯粹了。一个不纯粹的大魔鬼灵魂，即使再强大也无法令战争之王真正感到害怕。 当然，应有尊敬还是要保持的。毕竟眼前的这个人类法师，是博瑟托伊菲尔的传承者。 “卡瑟琳大人。”战争之王停下脚步，微微行了个礼。他和卡瑟琳站在一前一后两级台阶上，而只有手掌大战争之王，显得卡瑟琳异常高大。 “您难道还不清楚那些军团的将军们吗？没有绝对的实力压阵，我这个元帅又有什么能耐指挥得动他们？” “那个敢挑战博瑟托伊菲尔的克里克奎尔，居然会承认自己压制不了那些废物？” “战争不是单打独斗，他们若是敢和我单挑，我又怕过谁？”战争之王苦笑道，“但大魔巩间本来就不和睦。当年如果不是博瑟托伊菲尔具有压倒性的统治力，别向戈洛司戴蒙宣战，便是军团都建立不起来。” “你这话像是在抱怨，抱怨地狱的至高主宰不负责任吗？” 战争之王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了这句话。 “咦，怎么回事？”卡瑟琳忽然伸出右手食指，在指尖上轻易凝结出一个拳头大的火球来，“这里的火元素似乎特别活泼。” “快，灭了它！”战争之王尖叫起来，卡瑟琳的举动像是吓到了他。这个掌形怪物猛地从地面上垂直跳起，一下子扑在了火球上，将火球扑到地下。 借由短暂的火光，卡瑟琳看到这条幽深的通道，在一瞬间仿佛活了过来。通道壁上竟然显现出一个个大不一的手掌，它们挣扎晃动，想从土壁中挣脱出来。不过火光消失后，它们又隐没回土壁中。 “卡瑟琳大人，您不要再做刚才那样的事了。”战争之王趴在台阶上心有余悸地，“这里不能见光，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两人重新上路，战争之王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会是手掌国吧？”卡瑟琳半开玩笑地问，“那些冒出来的手掌是怎么回事？之前是园丁，后来是你，现在是它们。难道是地下世界又出现了新种族——手掌怪吗？” 谁知战争之王想了想，真的回答道：“手掌怪，呵呵，不错的名字。您想这么叫也可以。那条虫子看来还不知道园丁真正的身份。它们林德虫不是有传承的记忆吗？” “我看到园丁的模样时，就觉得奇怪。再看到你这样子，就越发奇怪了。你既然知道详情，不如就由你来告诉我。” “诚如您所见，我现在也是一只手掌怪，所以手掌怪的秘密，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不过……”战争之王卖了个关子，“我带您去见过那位以后，或许您会有一个答案。” “你想带我去见的不会就是前面那东西吧？”卡瑟琳向前一指，“嗯？那几个都是园丁？四个园丁，有意思。”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68 恶魔的奇兵 就在前头，起来也是奇怪，那里原本是幽深的通道。但是卡瑟琳凝聚火球后，竟然照亮出一座平台。刚才卡瑟琳的目光都被那些土壁上浮现的手掌怪所吸引，对这个平台没有太注意。 但此刻她心中升起一股警惕的情绪。其实眼前的这个平台，比手掌怪的出现更为突兀，为什么明明看见了，却自然而然地忽视了呢？ “是吾神显形了。”战争之王匆匆扔下一句话，便自顾自用最快的速度跳上平台扑倒在地。 卡瑟琳慢腾腾地跟在后面观察。这个所谓的平台，实际上是个承正三角形的土垒平面。女法师估算了下大，约在五十到六十平方米之间，走上去如同站在一个型广场上。 广场的中央燃烧着熊熊的黑色火焰。火焰半悬浮在离地数厘米高的地方，燃烧半径局限在一定的范围内。所以焰体显得平静缺乏活力，像个没睡醒的老头儿。 不过真正引人注目的，是火焰中漂浮着五样奇特的东西。它们分别是一只白色眼珠、一张蓝色的嘴巴、一只乌黑的耳朵、一条细短的无毛尾巴，以及一个扭动着的粗壮雄性生殖器。 围绕着火焰，站立着四个高大的手掌怪，它们全身通红，就和先前出现过的园丁一模一样。不过这四个手掌怪并不靠手指站立，而是手腕部分贴在地上。它们一动不动，看起来倒像是从地里直接长出来似的。 卡瑟琳默默看着战争之王扑倒站起、扑倒站起，如此顶礼膜拜了三次。魔鬼们不敬神灵，就算是当年的地狱王者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这就是园丁的真面目？好纯净的魔焰，很古怪的气息。”卡瑟琳等战争之王拜完了，“这感觉我似乎有点印象。唔……对了，我想起来了，是那些远古神灵特有的气息。这难道是远古神灵中的幸存者？哼哼，躲在这种地方，还真是会躲。” “卡瑟琳大人。”战争之王的声音原本就轻，现在居然用更的声音叫卡瑟琳。多亏通道里十分安静，不然卡瑟琳铁定听不见。 战争之王对看向他的卡瑟琳勾动一根手指。卡瑟琳没好气地皱皱眉，不过她还是蹲下身子。但是战争之王仍嫌卡瑟琳离他太远，干脆蹦起来跳到女法师的肩头，挨着她的耳朵：“既然您已经看出吾神的身份，那最好就别惹恼这位神灵。” 卡瑟琳显然不情愿，但犹豫了下后，终究点点头。她声：“我问你，园丁竟然是位神灵。那什么样的存在，能让神灵充当守护者？而且你现在看起来像是他的手下。” “我现在的身躯就是吾神所赐。如果不是吾神出手，我早就不存在了。”战争之王恭敬而感激地，“您千万别吾神是什么守护者，他和那条虫之流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哦，你的事我倒听林德虫提过，似乎是和那些银色根须有点关系。”卡瑟琳忽然偏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黑色火焰，“实话，那颗眼珠，我老看着眼熟。我总觉得，那是你的眼珠。不是吗？” 战争之王愣了愣，从卡瑟琳的肩头跳下来，必恭必敬地往地上一趴，什么都没。 卡瑟琳看了看那蓬黑焰，若有所思。 “元帅阁下，你把我带来这，不会就是拜神的吧。你是不是成为了神的子民，这和我无关。”卡瑟琳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似乎不虞眼前的古神听见。 卡瑟琳的话音刚落，围绕着黑色火焰的一只手掌突然动起来。它一把向火焰中抓去，捏成一个拳头。 卡瑟琳看见火焰中的眼珠一下子不见了。那个拳头捏起好一会，才重新伸展开。果然，在手掌的中心位置镶嵌着一颗白色的眼珠。 那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定格在了卡瑟琳身上。卡瑟琳心头有些寒意掠起，她向后退了一步，接着又退一步，猛得转身就跑。 但是卡瑟琳刚跑到平台边缘，那里的泥土“哗啦”一声全都陷了下去。环绕着平台，出现一条又宽又深的壕沟，足有三、四米宽。 卡瑟琳知道绝没有可能逃到对面的台阶上去，她索性转身又走回平台中央。 “克里克奎尔。”她直接叫起战争之王的名字，“你早想好了，骗我下来，是不是？” 战争之王趴在地上并不回答，一副虔诚至极的模样。倒是又有两只手掌怪活动起来，它们同时抓向中间的黑色火焰，各自将嘴巴和耳朵抓在了手中。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嵌着蓝色嘴巴的手掌怪出一大串话语，从嘴里伸出一条蓝色多汁的长圆舌头，不停地添着嘴唇。舌头上粘稠的汁水，时不时沿着嘴角滴到平台上，湿了一片。 “它在什么？”卡瑟琳问道。 “您不会想知道的。”战争之王细声细气地，这次倒没假装没听到问话。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手掌怪再次高声叫起来，语速变得很快。它的嘴巴张开老大，刻意露出狰狞的口腔，里面都是会动的暗褐色肉须，像半截钻出泥地的蚯蚓，使劲地扭动着。 卡瑟琳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令人恶心的口腔，看了足有六、七秒钟后，有些厌恶地：“这是口中口的口中口，还是嘴上嘴的嘴上嘴来着？当年我就不喜欢这些低级货色。戈洛司戴蒙那白痴的手下，总能杂交出些怪东西。” “口中口”和“嘴上嘴”可都是当年有名的消耗型恶魔。它们虽然等级低下，战斗力弱，但却是恶魔一方的奇兵。 这两种恶魔的样子很奇特，长相正如它们的名字所描述的。 口中口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圆肉球。这个肉球的表面，有条横卧大半个球体的裂缝。裂缝张开时，会伸出一个个粉红肉触手，每个触手顶端就是一张尖牙俐齿的嘴。这些触手一起出动后，能在几秒钟内啃食完数具尸体。 嘴上嘴的样子则比较恶心，它是由一张张嘴巴叠加起来的。每张嘴的大体样子就和眼前手掌怪的那张嘴差不多，但颜色和形状也可能千奇百怪。嘴上嘴的每张嘴其实都是一个独立个体，不过它们总是叠起来一起行动。大个头的嘴在下面，个头的嘴在上头。 这两种的恶魔都是快速成长型。起初它们的个头不过正常人的手掌大，但在大量吞噬战场上的尸体后，会迅速长大。而且据生长没有极限。 口中口的攻击能力是自我爆炸。虽然爆炸没什么威力，但爆炸后会喷射出大量粘稠的体液。这种体液能束缚魔鬼们的身体，迟缓它们的行动能力。即使大魔鬼们沾上这种粘液，也会感到手脚不便。 所以战争中经常能看到，强悍的、身高数十米的恶魔领主，肩扛一个巨大的白色肉球冲到战场上，把它砸在魔鬼大军里。顿时数百平方米的战场上，上千的魔鬼士兵无法动弹，然后像割草一样地被消灭掉。 相对口中口的被动型攻击，嘴上嘴则会主动出击。它们的攻击方式是简单的吞噬，用舌头卷住对手，然后要么把对手拖进嘴里，要么拉动自己扑向对手，一口吞掉。 其实大魔鬼们，甚至只要是强壮些的魔鬼士兵，都不惧怕嘴上嘴的吞噬。因为嘴上嘴的躯体并不坚韧，它们通常还来不及消化掉对手，往往就被敌人从内部打穿、打碎了。 但是一旦被嘴上嘴吞吃，总是会被短暂的束缚。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点时间足够改变一场战斗的结果。因此比起口中口，嘴巴们更有针对性。特别是在将领级别的争斗中，使不少大魔鬼陷入被动。 事实上，自从口中口和嘴上嘴出现后，魔鬼们一度在战争中处于下风。不以狡猾著称的恶魔，竟然想出让它们作为战场打扫恶魔出场。魔鬼们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低级恶魔改变战场局势的能力。而等它们真正发挥出威力后，恶魔们已经培养出大批可以用于战争的大型个体（就连博瑟托伊菲尔都被嘴上嘴埋伏过）。 卡瑟琳记得，博瑟托伊菲尔就曾经遇到过一个巨型嘴上嘴，由十六张大嘴组成，高达二十米。它最下面的那张大嘴王，试图一口吞掉当初的地狱王者。好在地狱的王者并不是一般的大魔鬼可比，在戈洛司戴蒙尚未赶到时，怒不可赦的博瑟托伊菲尔，就将所有的嘴巴们都塞进了最大的那张嘴里。 手掌怪的恶心蓝嘴，成功唤起了卡瑟琳的遥远记忆。这让她的心头，越发讨厌起这位远古神灵。 似乎是因为园丁的叫喊，始终没对卡瑟琳起到任何作用。那颗原本属于克里克奎尔的眼珠，终于将视线从女法师那里收回，重新投射到趴在地上的战争之王身上。 －－－－－－－－－－－－－－－－－－－ ps 神奇啊，本周数据超过前两个月的了，收藏也过百了。真该早点改书名，有奇效啊。哈哈。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69 欲望之罚 战争之王克里克奎尔知道，那位他也搞不清底细的远古神灵，正将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更为虔诚地伏在地面上。这位远古神灵的出现出乎自己的意料，不过又是情喇中的事情。 克里克奎尔几乎能猜到，远古神灵到底想做些什么。在内心深处，战争之王发出阵阵冷笑：一位神灵居然被**所束缚。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腔调和发音都十分怪异的上古神语，从那张蓝嘴中吐了出来。 自从成为一个可笑的手掌怪后，克里克奎尔已经渐渐忘却了自己原来的身份。他甚至慢慢学会了上古神语，以虔诚的信徒面貌生活在这里。 “吾神命你屈服，命你恐惧，命你颤栗。”克里克奎尔匍匐着换了一个方向，对卡瑟琳道。 卡瑟琳不为所动，连回答都不屑，只是冷笑。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吾神命你尖叫，命你哭泣，命你求得宽恕。” “嘁！”卡瑟琳轻蔑地瞥了眼三只高大的手掌怪，“这个白痴神灵，连句话都不会，还要你当翻译。他想干什么？要我信奉他吗？这个白痴真要有能耐，何必躲在这里当什么手掌怪，哦不，应该是手掌神。哈哈，多可笑，手掌神。他是掌管世界上所有的手掌吗？” “骨碌”手掌怪上的白色眼珠重新转到了卡瑟琳身上。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那张蓝色嘴巴快速而低沉地出一串话语。 克里克奎尔在心中叹了口气。如果站在面前的是真正的博瑟托伊菲尔，确实有资格奚落一下这位躲在囚禁之所里的远古神灵。可惜卡瑟琳仅仅是位人类魔法师，而且身体更是孱弱得不堪一击。这种实力，要抗衡一个神灵实在困难，即使这个神灵也同样孱弱不堪。 不过卡瑟琳的灵魂主体是博瑟托伊菲尔的性格，那这种傲慢的表现倒显得正常起来。只是远古神灵的原始**被进一步激发了，下面会发生的事情，这位卡瑟琳大人真的又能承受吗？ 正如克里克奎尔所担心的，卡瑟琳的脚下忽然陷落，她整个人顿时矮了一截，两条腿自膝盖以下全都没入了土中。 卡瑟琳试图挣扎着拔出腿，但是没有效果。相反，泥土中有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腕，向两旁拉扯。卡瑟琳的两条腿被扯开，向前扑倒。她的手一落地，同时也陷入地面，无法动弹。 “叽叽叽叽”蓝色嘴巴发出怪异的声音，像是在大笑。那最后一只站立不动的手掌怪，这时也终于向黑色火焰中抓去。当它再度张开手掌时，那根巨大扭动着的雄性生殖器长在了手掌中央。 这只手掌怪开始缓慢地移动，一点点向卡瑟琳挪过来。它掌心的那根生殖器显得特别狰狞，而且似乎还在一点点变大变粗。 “**的枷锁。”克里克奎尔默念道，他看见原本属于自己的那只眼珠上，血丝渐渐密布，处于充血兴奋的状态。 “一个堕落的神灵，一个被**所俘虏的神灵。难怪要将自己的魂灵孕育在魔焰中。”卡瑟琳望着挪动过来的生殖器，用不冷不热地语调，“克里克奎尔，这就是你信奉的白痴吗？他完全是个堕落者，早晚会被**所吞噬，走向毁灭，到时你也难逃惩戒。” “卡瑟琳大人。”克里克奎尔恭敬地，“吾神至高至上，请您不要妄谈神的命运，还是多想想自己眼下的处境吧。**之罚，可是世间三大罚之一。您的时间不多了。” “你在笑吗？”卡瑟琳真的笑起来，一点都不惧怕越来越逼近自己的手掌怪，“魔鬼们没有性别，或者只是根据需要虚构一个性别。这种对低等的雌性生物才有作用的**之罚，对我有什么意义？你趁早让这个白痴换个节目来。” “您得很对。”克里克奎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但是，您已不再完全是一个魔鬼了。就像我现在是一只手掌怪，您是一个人类，女性人类。” 克里克奎尔的话音刚落，“砰砰砰”那只巨大生殖器的表面上，爆出密密麻麻的细颗粒。每个颗粒上会不停伸缩出一根倒刺，它们张牙舞爪，看得人毛骨悚然。 “配种恶魔的生殖器！”卡瑟琳脸色微微发白，“连这种恶心低级的东西都弄得来，他不被**所吞噬才奇怪。” “不过，这具身体我还不会让它彻底损坏。”卡瑟琳完闭起眼睛，念念有词。 手掌怪依旧缓慢坚决地向卡瑟琳挪动。克里克奎尔却是偷偷地向后倒退着爬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掌怪离卡瑟琳的身体越来越近。那张蓝色嘴巴兴奋地“叽叽”直叫。白色眼珠也已经涨得几乎通红，大半个眼球凸出手掌，都快要从掌心上蹦出来了。 对此卡瑟琳似乎毫无察觉，然而她的身体竟然开始慢慢地下沉。卡瑟琳猛地睁开眼睛，就地向旁翻滚。她的手脚顺势都从泥地中起了出来，并带出不少泥浆。 不远处，一直关注着局势发展的克里克奎尔有点惊讶，卡瑟琳居然在这个充满火元素的地方使出了沼泽术。当然，从效果看法术范围了点，成法时间也太长了。不过这已经足够让她从泥地里脱身。 翻滚到一旁卡瑟琳迅速站起来，她的额头冒出不少汗珠。 “连沼泽术您都能使出来，真是不简单。”克里克奎尔赞叹道，“只是在吾神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马上战争之王的话就得到了验证，卡瑟琳脚下再次徒然陷落，将她困在原地。手掌怪稍微变换一下方向，继续向女法师挪动过去。它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几分。 卡瑟琳皱起眉头，随即又舒展开。她面沉似水，举起双手，金色的眼眸夸张地闪出光芒。 看到这架势，克里克奎尔知道，果然是要拼命了。 其实从刚才开始，他就在向外围爬动，这时都已经爬到了平台的边缘。这位虔诚的战争之王诡异地发出一声轻笑，从平台边缘翻了下去。 70 过气王者与堕落神灵的对决 卡瑟琳平举着双手，那位远古神灵自然不会被这种动作吓倒。手掌怪挺着配种恶魔的生殖器，已经挪动到离卡瑟琳仅仅一米之遥的地方。 “恶心的东西。”卡瑟琳盯着那根粗壮、丑陋的条状物，心中泛起挥之不去的厌恶。 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那根条状物似乎越来越兴奋。它拼命扭动，想尽量往前伸得更长点。 “吱——”条状物的顶端竟然喷出一些黄色的汁水。其中一滴飞溅到卡瑟琳的手掌上，粘乎乎的烫手。卡瑟琳恼怒地咬了咬牙关，手上冒出一点黑色的火星，将那滴汁液燃烧得干干净净。 “该死的家伙，以地狱之名起誓，你的命运将在今走向终结。”卡瑟琳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双手平托，瞬间聚起两个硕大的火球。 这里火元素丰足，本来就是极适合使用火系法术。所以卡瑟琳轻易施展出火球术，而且效果好得惊人。 这两个火球比人的头颅都要大上一圈，表面包裹着一圈暗红色的烈焰，散发出逼人的炙热。卡瑟琳手往前送，蕴含着巨大能量的两个火球呼啸而起，一前一后直接往眼、嘴、耳三个手掌怪的所在地飞去。 倒不是卡瑟琳不想对付近在眼前的那只手掌怪。实在是因为距离太近，这么大的火球砸上去，产生的爆炸威力很可能将卡瑟琳也卷进去。所以女法师干脆决定，先对付远处那些同样恶心的家伙。特别是长着眼珠的那只，如果能把它干掉，绝对对接下来的战斗有好处。 不过卡瑟琳的火球刚出手，忽然想起战争之王曾经告诫过她，不要召唤火球。之前在通道壁上浮现出大量的手掌怪，就和火球有关系。仔细想来，似乎眼前这个远古神灵，也是因为召唤火球后才出现的。 两者之间难道有联系？卡瑟琳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果然，两个火球才飞到那三只手掌怪面前，蓝色嘴巴已经迫不及待地用舌头卷住一个火球，直接拖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而另一个火球倒是不偏不倚地正中那颗眼珠，但是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暴躁的火元素变得像兔子一样乖巧。看似够威够力的火球，软绵绵地撞在手掌上，慢慢铺展开，化作一片火焰覆盖在手掌怪的全身。 卡瑟琳能感到，在这个过程中，平台中央的那簇黑色魔焰又壮大了几分。看来火球的能量是被远古神灵吞食了。不过聊以自慰的是，至少女法师现在知道了，这位古神灵没有能力直接汲取空间中弥漫的火元素。不然晓得，它会强大到什么程度。 “啪”卡瑟琳将双手重重地拍在一起，手臂上的线条立刻紧绷起来。最具有威力的火系魔法不能使用，水系、风系、土系也因为活跃的火元素，没有施展的余地。卡瑟琳唯一能做的，就是动用自身的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想要拉开自己的双手，显得十分吃力。 挺着生殖器的手掌怪，离卡瑟琳只剩下半米远的距离了。那根雄性长条物散发出的热量以及腥味，扑面撞在女法师的脸上。但是卡瑟琳恍若不觉，只是咬牙切齿地要拉开两只手。奈何双手如同长在了一起，连丝缝隙都没有。 远处另外三只手掌怪神上的器官，此刻也变得越发可憎起来。覆盖着眼珠的火焰渐渐退散后，那眼球充血地更为彻底，整个球体血淋淋的可怕。而且三分之二已经凸到掌心外，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似的。 蓝色嘴巴吃完火球后，意犹未尽地咂巴两下，又将嘴唇完全外翻出来。它把舌头夸张地四处乱添，拉出无数粘稠的唾液丝线。 唯独那只耳朵还算正常，支得又高又长。但是每次卡瑟琳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它都会快速地抖动，好似在享受高+潮般的快感一样。 卡瑟琳终于将自己的双手拉开一条缝隙。她的掌心之间有什么东西黑乎乎地连在一起。女法师的额头冒出层层细密的汗珠，呼吸变得越发悠长凝重。 手掌怪已经快将那根恶心的条状物戳到卡瑟琳的脸上，生殖器的顶端也开始持续地渗出汁水。 卡瑟琳“呵”地从腹腔中发出一声短喝，两只手猛地拉开有半米来长。只见她的手掌和手掌之间，连接着一根指般粗的纯黑色长绳。 卡瑟琳身体后仰，让过蹭到她脸上的恶心**，双手握住黑绳两端，顺势往**上绕住一圈。 那黑绳一接触**，便发出“吱吱”响声，一股肉焦气味倏忽弥漫开来。远处蓝色嘴巴非常配合地发出尖叫声，而挺着**的手掌怪全身发抖，急切地想往后退走。 不过卡瑟琳哪会放过这根恶心了她大半的凶物，两手毫不犹豫地一拉。凄厉的惨叫声立即响彻空间，一截粗壮的**飞上半空，打着转儿掉到地上。 在卡瑟琳面前的手掌怪，像是掉魂似地一下子就不会动了。它掌心余下的那段生殖器，切面焦黑一片完全结晶化了，连血都流不出半滴。 卡瑟琳并没打算放过这个冒犯她多时的手掌怪。她松开左手，连接在左手的绳索那端自动脱离掌心。右手随即将那根纯黑色绳索舞动起来，如鞭子般“噼里啪啦”地抽在手掌怪身上。 手掌怪每被抽到一鞭，它的身体就会裂开一条焦黑的伤口。卡瑟琳疯狂地抽打，呆立不动的手掌怪没有抵抗地任她蹂躏。不过几分钟，“哗啦”一声，高大的手掌怪轰然倒地。它的身体残缺不全，碎成了数块。 卡瑟琳“呼呼”喘着粗气，俯身捡起一块手掌怪的残躯，放进嘴里努力地嚼咽。 这个行为极具挑衅意味，蓝色嘴巴拉高声线“叽叽叽”地乱叫。它“嗖”地将舌头收回口腔，然后“唰”地又弹射出来，化作一支愤怒的利箭射向卡瑟琳。 女法师面带冷笑，右手奋力甩出。手上的黑色绳索徒然拉长变细，也向前直飞了过去。 黑色绳索和蓝色舌头在空中“啪”地相撞，像两条发情的毒蛇狠狠地缠绕在一起。双方各自用力，便将两条“毒蛇”扯得笔直。 可惜“蓝色毒蛇”并没有坚持到一秒钟，黑色的火焰就在缠绕中窜起。整条舌头像浸过火油的棉线，迅速燃烧起来。 “咔嚓！” 卡瑟琳只觉得手上一松，黑色绳索缠绕着那条舌头倒飞了回来。可是还未飞到她的身前，那舌头已在空中烧得无影无踪了。 —————————— 最近较忙，周五又要出差，估计周六在家是泡汤了。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71 神的简史 卡瑟琳笑起来，笑得很舒心。那最讨人厌的嘴上嘴，居然自己将舌头咬断了。当然，不那样做，黑焰随着舌头烧到它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双方你来我往，卡瑟琳终于在最后几个回合里占得了上风。不过女法师非常清楚，她为此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像表面上那样看似轻松。 强行使用“魔焰绳索”的后果，就是让卡瑟琳的身体处于虚脱状态。而且为了用这具孱弱的身躯召唤魔焰，卡瑟琳不得不将双手的两根指指节作为沟通原材料。 不久前她才依靠吞食矮森萨满的肢体，重新长出了左手——那是为了逃脱恶魔大领主戈洛司戴蒙的追杀，强行打开空间节点而失去的。没想到不过就几个时的工夫，女法师又只能靠自残来自保。 卡瑟琳觉得自己活得十分窝囊，一个大魔鬼居然能窝囊到这种程度。她不仅痛恨面前这个被**所俘虏的堕落神灵，也痛恨把自己带到这来的战争之王。 那个向来以暴躁、冲动闻名于地下世界的战争之王，如今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他一定是算计好的，将我献给他新投靠的主子。愚蠢啊愚蠢，我居然轻信一个魔鬼。”卡瑟琳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再暴躁冲动的魔鬼，依旧是魔鬼。这个世界上哪有不耍诡计，不狡猾奸诈的魔鬼呢？ 但是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卡瑟琳还要装作镇定自若，面带冷笑地看着剩下的三只手掌怪。她强打精神，不让自己已经发软的身体倒下去。 别看魔焰绳索威力不凡，一举消灭了一只手掌怪，甚至重伤另一只。卡瑟琳却知道，她没有再次战斗的力量了。不用多久，魔焰绳索的能量耗尽，就会自行消散。到那时，对面的三只手掌怪便没有了顾忌。 而且卡瑟琳也不相信，一个远古神灵——即便是堕落的、只剩下灵魂的神灵——只有这么一点手段。不定他此刻就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呢。 另一件令卡瑟琳失望的事，是手掌怪并不是恶魔。女法师尝试吃掉一块手掌怪的身体碎块，不仅仅是为了挑衅。更是寄希望，这会是恶魔的身体，那样卡瑟琳便可以通过吃掉对方来增强自己的实力。 也不知道这个神灵使用的是什么方法，他凝聚出的手掌怪身躯，事实上连低等生命体都算不上，那里面完全没有生命力的迹象。不过神奇的是，手掌怪似乎能很好的寄存灵魂。比如战争之王的灵魂，就完好的寄存在里面。 当然，配种恶魔的生殖器倒是来自真正的恶魔身体。但是卡瑟琳实在无法让自己吃掉那截恶心的肉】棍，虽然她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地重复，“生存和强大是眼下唯一应该追求的东西。” 不过要是阿斯在这里，或许女法师会逼着阿斯马上吃掉。而换作林德虫的话，那条虫肯定是毫不犹豫地主动吃个干净，免得浪费了宝贵的补品。 远处与卡瑟琳对峙的三只手掌怪，似乎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即使是那只受了重伤的嘴上嘴这会也安静下来。它们一起捏起拳头，蜷缩在有些萎靡的黑色火焰边缘。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种对峙对卡瑟琳而言有利有弊。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恢复力量，不过手上的魔焰绳索也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耗尽能量，“砰”的一声消失在空气中。 卡瑟琳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等待处决的罪犯，心灵上的煎熬远远大于**上的疲惫。 “不能这样漫无目的地等下去。”虽然还不知道那位远古神灵的沉寂意味着什么，但处于弱势一方的卡瑟琳决定有所行动。 这种时候沼泽术仍然是个不错的选择和试探。花费了比上一次更长久的施法时间，卡瑟琳让双腿从火之泥构成的平台中拔了出来。 对方仍然没什么反应，卡瑟琳心地挪动几下脚步。很安全！ 女法师开始更大范围地走动，一边盯着远古神灵，一边在平台上查看。围绕平台的沟堑又深又宽，一点逃离的余地都没有。 “真是进退两难。”怒火在卡瑟琳的胸中燃烧，“该死的克里克奎尔，要是给我再见到你，绝对要你的好看。” 然而发怒于事无补，总不能就这样干等在这里。卡瑟琳来回踱了几步，终于下定决心。眼前并不是没有路，只是路在平台的另一头。绕过堵在平台中央的黑色魔焰和手掌怪，在平台那端有阶梯通向更深的地下。 卡瑟琳沿着平台的边缘向那一端走去，她非常谨慎地从手掌怪的身边绕过，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中间的那簇黑色魔焰。 当成功绕过魔焰和手掌怪后，女法师站在了平台另一端的阶梯前。眼前的阶梯比先前走下来的那段更窄更陡，几乎像峭壁一样向地下深处延伸。 卡瑟琳望了眼身后的远古神灵，他就像睡着了似的毫无动静。那簇魔焰已经变得有气无力，正以很缓慢的速度逐渐变变弱。照此下去，过不了多久，不定便会完全熄灭。 “魔焰中的灵魂气息变得越来越稀薄了，那位远古神灵难道离开了他的灵魂庇护所？”卡瑟琳皱起眉头，她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女法师站在第一阶台阶上坐下来，仔细地回忆远古神灵出现后的整个过程。 “尾巴！那条尾巴不见了。”卡瑟琳总算想起这个细节，最初那团魔焰中一共漂浮着五种东西，有一条细短的无毛尾巴来着。但那条尾巴如今不知去向，甚至什么时候从魔焰中消失的，也无从知晓。 卡瑟琳立刻又想起林德虫曾经过的话，“还有鼻子，林德虫它还见过鼻子来着。原来刚才出场时，这些器官就不齐全。” 卡瑟琳确认，真正的远古神灵多半已经离开了平台，于是开始沿着阶梯，一步一步地向下攀爬。不过她的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思考着有关远古神灵的事情。 神灵——这是个很值得玩味的词汇。如今在人类国度中，至高神是唯一被承认的真神。而根据历史记载，实际上在这个世界中，远古时期就存在过大量的其他神灵。他们人数众多，体系繁复，掌管着各种事物。从最普通的日月星辰、山河湖海，到自然界中存在的各种动物、植物乃至族群、种族等，应有尽有。后来甚至又出现了一些意味抽象，领域奇特的神灵。比如运气之神，命运之神。 但不管那段时期存在过多少神灵，他们几乎都在同一时间，突然退出了历史舞台，淡出各大种族的视野。 各族的历史研究者，通常称这些神灵存在的年代为远古神灵时代。而在人类历史的研究中，学者们也称其为众神时代。 众神时代距今实在是太过遥远，众神出现的最后时间可以追溯到十万年以前，因此难以进行卓有成效的考证了。 对于那些远古神灵为什么会突然退出历史舞台，学术界是一直没有定论的，也无法给出定论。由于人类真正崛起的历史只有三千年，本身的历史和文化积淀很有限。所以对于众神的历史研究，始终是个偏门课题。 当然另一个研究上的桎梏是来自于宗教堂的压力。唯一的至高神降临世界后，其他神灵自然都是邪端。有关众神的研究，等同于承认众神在时间长河中的历史地位，这与宗教堂一贯的唯一至高至真神教义发生了冲突。 因此，即使是对众神有着极大兴趣的皇家学院院长吉斯林——这样一位在国王陛下面前，都能施加影响力的大魔法师——也只敢从侧面迂回地考证一二。 吉斯林所做的研究，主要是针对精灵一族流传下来的长诗《精灵王传》。而精灵族是与人类有着密切关系，且从众神时期便延续下来的种族之一。吉斯林认为，众神时代晚期出现的精灵王，很可能就是精灵一族的神灵。 学术界的另一大流派——龙考派，倒也有过类似的论调。他们认为上古三大龙王，实际上就是龙族中的神灵。 不过无论是吉斯林还是龙考派，都只是在学术圈子里提出和交流过这些看法。如果是在公开场合，那仅仅会用“精灵王”、“上古龙王”这样的词，而绝不会和神灵扯上关系。 倒是博瑟托伊菲尔和神灵打过不少交道。不但是和那位唯一的至高神，与那些远古神灵也同样有过交集。 但是这位曾经的地狱王者对神灵的态度非常不屑。远古神灵们在地下世界并没有多少影响力，只是遗留过一些血裔种族，诸如矮森人之流。这当然很难让地狱王者投注太多的目光。 长久以来，地下世界的历史，就是博瑟托伊菲尔率领的魔鬼军团，与戈洛丝戴蒙掌控的恶魔大军的交战史。这场绵延了数万年的地狱深渊大战，可以是地下世界的主旋律。直到有一，占上风的地狱王者忽然遭到来自界的至高神的封印，地下世界的面貌才发生了根本改观。 根据博瑟托伊菲尔的认知，神灵没有能力在地下世界中逗留。强大如那位至高神，也只是能将自己的神之手伸下来而已。 所以眼下这位出现在囚禁之所的远古神灵，令卡瑟琳十分好奇。不过话又回来，地下世界的神秘之地隐藏着无数秘密。出现一个神灵在这里当园丁，似乎也是得过去的。 卡瑟琳在脑海中闪过乱七八糟的念头，脚下的路已经越来越不好走。她现在不得不俯身贴在阶梯上，倒退着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地向下爬。这个过程漫长、单调，没有终结的时候。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攀爬中的卡瑟琳差不多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如果不是机械的本能在支撑她，女法师不定已经一头栽倒摔下去了。她无法估算自己到底爬了多久，爬到哪了，僵化迟钝的头脑变得昏昏沉沉。 卡瑟琳抬起头，看到上方黑蒙蒙的一片；低下头，瞧见脚下还是黑蒙蒙的一片。 “受够了，那就直接跳下去吧。”女法师的脑袋里，不知不觉地冒出一个声音来。 卡瑟琳并没有抗拒这个念头，她仅仅是犹豫地想了一想，然后双手一推，便纵身向下跳去。 72 在寒冷中坠落 其实这种灵魂层面的蛊惑术，对卡瑟琳而言，谈不上有什么作用。大魔鬼们几乎都不会受到灵魂系法术的影响。当然，有些大魔鬼特别善于玩弄灵魂，如果遇上他们，那自然是要防范一下才行。 但施加在卡瑟琳心灵上的蛊惑，与其是施法攻击，倒不如是在传递信息。要不是卡瑟琳身心疲劳，可能来连几秒钟的心神动摇都不会有。 女法师之所以还犹豫了一番，实际上是在思考这段信息的可信度。思考的结果就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危险。或者危险很，到卡瑟琳愿意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尽早脱离当下的困境。 这不是赌徒心理作祟，而是来自于经验判断。这个世界上不乏阴谋诡计，圈套陷阱。但阴谋诡计和圈套陷阱的使用都有一个前提，就是对方不好对付，无法正面对抗。 若是当年真正的地狱王者站在这里，那确实是不好对付。不过卡瑟琳倒是清楚自己的斤两。没有一具强悍的身躯，再强大的灵魂也只是摆设。 人类的身体实在是孱弱。要对付现在的卡瑟琳，甚至不用动手。只需再等上个三、五，饿都能把卡瑟琳饿死。到了那时，没有肉=体庇护的灵魂，一阵风就能刮散。 此外蛊惑术可以是战争之王的拿手好戏。这家伙拥有灵魂赋，是灵魂系法术方面的大师。 地狱王者的魔焰控制与战争之王的灵魂赋，在地下世界也曾有威名赫赫。正在做自由落体的卡瑟琳，想到这不禁唏嘘起来。 卡瑟琳如今的确想再见见这位战争之王。克里克奎尔算计了自己之后，居然还敢主动发来信息，肯定是有点玄机的。 他到底想干嘛呢？ 是要吞噬自己的灵魂？不会。如果卡瑟琳拥有的是当年博瑟托伊菲尔的灵魂，不要是战争之王，任何一个魔鬼都有吞噬的心思。但现在却不一样，卡瑟琳知道自己的灵魂对于战争之王而言，已经没有丝毫吸引力了。因为卡瑟琳的灵魂经过融合，变得不纯粹。一个有杂质的魔鬼灵魂，克里克奎尔那样的大魔鬼是绝对看不上眼的。 难道为了那个堕落神灵抓捕自己？不像。这个地方卡瑟琳人生地不熟，要想活捉她一点都不是难事，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再饿个半，卡瑟琳怕是连走都走不动了。 女法师无奈地笑了笑，奇怪自己怎么还有工夫去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她下落的速度正变得越来越快，周围有股局促感挤压过来。那阶梯原本就越走越窄，似乎连同空间也随之变得窄起来。 因为遍布火之泥的缘故，这个空间里始终充满了浓郁的火元素，所以并不会感到寒冷。但是随着四周的局促感渐重，卡瑟琳忽然莫名地觉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在脚底拂过。一开始女法师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不过没过多久，又有一丝寒意毫无征兆地再次拂来。 作为一位魔法师，卡瑟琳可不会忽略这个的现象。她立刻全神贯注，想努力捕捉到，像跳舞的火焰般不可捉摸的寒意。 当相同的事情第三次发生时，早有准备的卡瑟琳终于能够确认，这些寒意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来自于水元素的作祟，还是冰雪地里的水元素。 卡瑟琳忍不住向下望去，虽然以她的目力看不到多远，但这不会妨碍她的好奇心。从下面居然有水元素飘上来，难道下面是冰雪地吗？ 地下世界是火元素最活跃和丰富的地方，岩浆与火焰在这里并不缺少。但相对来，水元素可就稀有多了。在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里，倒是有几个形成湖泊或泉水的水源。这些地方都掌握在一些地下世界的强大存在或势力手上。比如地狱中就有一个著名的硫磺湖，那是地狱王者私人的泡澡场所。 通常地下世界的环境是无法产生冰雪的，所以绝大多数的地下生物，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见到晶莹的雪花。当然例外还是有的，就像那片终年下着令人胆寒的冰雹的地域。不过那是一位大魔鬼的独特领域，隐藏在地狱的深处。 “那地方绝不可能在下面。”卡瑟琳心中充满了疑惑，越发好奇自己究竟会掉到哪里去。 答案似乎很快就会揭晓。随着寒意越来越浓烈，从下方慢慢吹起阵阵微风。卡瑟琳越往下掉，风越是猛烈。不多时，微风变成了大风，风中还包裹着晶莹的雪花，冰冷刺骨。 卡瑟琳顿时全身冻得发抖。她意识到自己光着身子，真是个严重的问题。但是可怜的女法师毫无办法，即便是聚集火元素召唤出火球，火球也会被凛冽的寒风瞬间吹灭。 寒风从下方源源不断地喷涌上来，裹挟着雪花击打在人身上，隐隐作痛。冻得有些发僵的卡瑟琳，发现周围的空间，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向她聚拢过来。这更助长了风势，“呼呼”的风声就像怪兽在咆哮。 卡瑟琳卷缩起身子，仿佛这样才能减少身体里热量的流失。不过马上她又不得不舒展开来，尽量伸直身体。因为下落的空间已经缩得越来越窄。卷缩起来后，卡瑟琳的身体会碰擦到周围的泥土壁。这些泥土壁被寒风吹得干硬冻结，蹭到一点都会在身上留下一道不的伤口。 索性风力强劲，卡瑟琳下落的速度正在大幅度地减缓。这让女法师有了控制身体的余地，尽量避免与周围的碰撞。但尽管如此，卡瑟琳还是变得伤痕累累。好在冻僵了的身体并没有多少痛楚，伤口里也不会流出鲜血，算是因祸得福吧。 只是无论从哪个角度讲，眼下的情形都是一种痛苦的煎熬。虽然强大的灵魂使卡瑟琳的意志变得格外坚韧，但孱弱的身体却无法支撑她保持清醒。所以热量耗尽的女法师，终于陷入了昏迷。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在磕磕碰碰中继续下落。 这段奇特而痛苦，并伴随着危险的旅途，最终在一声“扑通”中结束了。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73 冰雪世界中的硫磺池 卡瑟琳在浑身的刺痛感中醒来。她刚睁开眼睛，便被从鼻腔倒灌进肺部的水呛得难以喘气，还好女法师反应不慢，立刻憋住了呼吸。这时她的眼睛里传来异常疼痛的感觉，而且在水中几乎全无视线，只能看到非常模糊的亮光。 卡瑟琳极力闭上眼睛，摆动几下四肢，让自己漂浮上去。她的头一冲出水面，就感受到阵阵寒气扑面而来。卡瑟琳大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把鼻腔里的水全部喷出去，但一股浓烈的硫磺味紧跟着又冲进鼻子。 等咳嗽平息下来，卡瑟琳缓缓睁开刺痛发红的眼睛。她眼前蒸汽弥漫，雾蒙蒙地看不出半米远去。不过在女法师的记忆深处，却对眼前的情景并不陌生。这分明就是在硫磺池中——地狱的王者曾经拥有过一个私人的硫磺池。 当然现在的这个池子，无论是水温还是硫磺浓度，都不能和博瑟托伊菲尔的私人浴池相媲美。但尽管如此，对于一个人类来，在这样的池子里泡太久也并不是一件好事。硫磺原本就有一定的毒性，身体上传来的刺痛感告诉卡瑟琳，她不适合继续待下去了。 卡瑟琳环视四周，微微皱起自己的眉头。她随意挑选了一个方向游去。出人意料的是，没游出两米便摸到了岸边。这里的水蒸汽淡薄很多，卡瑟琳看见眼前飘下一片雪花。 女法师抬头向上望去，无穷无尽的雪花正自空中落下。这里的空白得刺眼，卡瑟琳只看了几秒钟便流出了眼泪。她连忙收回目光从硫磺池中爬出来，全身顿时冷得像跌进了冰窖。水池外的温度低得可怕，卡瑟琳呼出的每口气，都化作了白色的冰末向地面落下。 迅速地眺望了一下远处，卡瑟琳再次跳回池中。池水外实在是太冷了！ 就在前方，透过雾气，卡瑟琳确信自己看见了一座黑白相间的森林。即使是冰雪覆盖，那座森林依旧透出一种深沉灰暗的气息。这气息强大压抑，就像蛰伏的巨兽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这是个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出现在地下世界里的地方。卡瑟琳丰富的知识让她意识到，她可能进入了某个特殊的空间——一个在囚禁之所里开辟出来的领域空间。 卡瑟琳猜想自己在下落过程中，昏迷后掉入这里，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出去。凭直觉女法师敢肯定，自己应该前往那座森林。这个空间如果有什么秘密，那一定就在那座森林里。只是这里十分寒冷，离开硫磺池，她怕是一百米都走不到就会冻僵在路上。 卡瑟琳趴在硫磺池边，心中有种难以为继的感觉。这个空间里没有一丝火元素，想用火系魔法取暖是毫无可能的。但是她又不可能长久地待在硫磺池里，卡瑟琳已经有些眩晕了，这是中毒的征兆。 “尊敬的卡瑟琳大人。”就在女法师进退两难的时候，有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吾神在上，向您致敬。” 透过迷蒙的雾气，卡瑟琳看到一个手掌怪的身影缓缓走来。 “克里克奎尔？”女法师喊道，旋即又马上摇头，“你是谁？” 那个手掌怪走近卡瑟琳，露出和战争之王相当的身形。而且如同战争之王一样，他用中间两根手指着地站立行走。不过令人捧腹的是，他居然身穿一套黑色的“礼服”，头戴一顶黑色的“礼帽”。 其实那礼服和礼帽都简单得离谱，就是一片用白草茎扎在身上的黑色树皮，以及一片环成圆桶状的黑色树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卡瑟琳的眼中，手掌怪真如穿戴着最华丽考究的贵族礼服一般。 “卡瑟琳大人，吾神命我前来迎接您。如果您沐浴完毕，就请上车吧。”手掌怪像模像样地摘下礼帽，弯下手掌行礼。他的声音要比战争之王浑厚沙哑一些。 随着手掌怪的话语，硫磺池中弥漫的水气自行消散了。卡瑟琳瞧见在水池边，不知何时停靠了一辆晶莹的冰雕“马车”。 这架所谓的冰马车，和地上世界的贵族马车比起来，显得十分简陋，仅仅是在一块大冰块上，罩着一个镂空的半透明拱形车盖。车盖上没有任何雕花装饰，唯一惹眼的标识，就是在顶端立着个惟妙惟肖的手掌怪冰雕——四根手指指向空，手指尖上分别长着一只眼睛、一张嘴巴、一只耳朵和一个鼻子。马车的前头也没有骏马，却是拴着头趴在地上的巨型手掌怪。它身形粗壮敦实，全身火红，四根手指粗如象腿，同时落在地面上。 卡瑟琳早就快忍受不了硫磺池的折磨，不过她非但没有马上出水上车，反而摆出一副傲慢的神情：“无理的东西，是谁教导你的礼仪的？难道不知道女士在沐浴时，应该在外头等候差遣吗？你居然敢擅自走到我的面前来，是来向我展示你的粗鲁吗？” 手掌怪略显惊讶地直起身愣住了。两秒钟后，他再次弯下手掌，倒退着：“真是失礼了，卡瑟琳大人，万分抱歉。我在外面等候您的差遣。” 手掌怪倒退着越走越远，硫磺池中再次泛起雾气，遮蔽了一切。 卡瑟琳见手掌怪离去，双手撑住岸边，一下子跃出水面。她坐在硫磺池边，喘了口粗气。但是寒冷令她无法坚持太久，不到半分钟女法师不得不又跳回池水里。 卡瑟琳憋住气将脑袋沉下水，头发上的冰渣在温暖的池水中融化了。 “不行，这样出去会被活活冻死。”卡瑟琳第二次体验了这个世界的温度后，心头恼火，“必须想别的方法。” 卡瑟琳将上半身露出水面，右手支着下巴撑在池岸上。 “进来。”卡瑟琳懒洋洋地叫道。 雾气消散，手掌怪恭敬地走了进来。“听候您的差遣，卡瑟琳大人。”他这次可比第一次出现时更有礼貌，不仅走得恭顺，而且还是半鞠着躬。 “是你们神上要召见我吗？” “是的，大人。” “是你们神上派你来接我的吗？” “是的，大人。” “是你们神上要我沐浴的吗？” “是的，大人。” “是你们神上要我裸身接受召见的吗？” 手掌怪沉默片刻：“吾神没有降下神谕。” “我不欲裸身前往。” “是的，大人。”手掌怪似乎想了一会才回答，“是人疏忽了。” 完，手掌怪“嗖”地一声离地而起。卡瑟琳抬起头，看见他跳到半空，一下子便化作了一个黑点，怕是蹦到了几十米高吧。 黑点渐渐变大，向地面砸来。“砰”卡瑟琳的面前砸出一个洞来。女法师伸头瞧了瞧，大雪下面是厚厚的冰层。这冰层也不知道有多厚，反正洞砸得深不见底。 卡瑟琳听到洞中传来一些模糊的回声，像是挖掘的声音渐行渐远。 74 巨人手掌怪的小小裁缝 手掌怪离去后，卡瑟琳尝试着感受这个空间中的其它元素。可惜同火元素一样，感受不到一丝一毫。 “居然连水元素都没有。”卡瑟琳看着池水上冒出的热气，陷入沉思。 “卡瑟琳大人，让您久等了。”就在女法师沉思之际，离去的手掌怪从地洞里跳了出来。他身上沾着些冰屑，帽子也有些歪斜。 手掌怪摘下帽子，掸掸礼服，然后鞠躬行礼，缓声道：“吾神至上，不以奢华享乐为旨。仓促间未能为卡瑟琳大人准备觐见衣物，实在是冒昧无礼。为了将功赎罪，我刚才通传世间，寻找上等衣料、制衣裁缝。如能献衣料者，可得吾神庇护；如能制衣物者，可聆听吾神教诲。相信不用多久，必有能人前来奉物献艺。” 卡瑟琳听完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家伙，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出的话似乎都变了味道，一时半会倒不好接口了。 卡瑟琳心里有数，手掌怪嘴里的“吾神”，多半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堕落神灵。那么自己身处的这个空间，很可能就是一个神灵开辟的神国。 自始至终卡瑟琳都不知道，那个堕落神灵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从平台上消失。不过看来他是回到这来了，并且现在要一本正经地召见自己。 实话，女法师可没一丁点兴趣，在神灵的国度里去见一位与自己有“仇”的神灵。但是她也知道眼下没有选择，所以“不愿裸身前往”的要求，不仅仅是考虑到保暖问题，本身也是一种拖延战术。 不过从眼前这位手掌怪神使的表现来看，卡瑟琳又完全猜不透那个堕落神灵的想法。手掌怪表现出的尊敬以及行为，似乎并不是作假或是刻意的表演。可偏偏令卡瑟琳有种不着调的古怪感觉。 “卡瑟琳大人。您看，来了。”安静诡异地过了五分钟后，手掌怪忽然提高嗓音。 果然，从远处那片灰暗压抑的森林里，走出一个黑点。那个黑点以惊人的速度向硫磺池的方向赶来。 卡瑟琳眯起眼睛，瞳孔中金光一闪而过。她看见两个高大的手掌怪，一前一后扛着一根硕大的圆木徒步跑来。 “不错，我很期待。”卡瑟琳用满意地口吻，并没有显露出心中的惊讶。 “咚、咚、咚、咚……”两只手掌怪每跑一步都是惊动地，似乎连飘雪都因为它们的动静落得更密更快，仿佛一股脑儿被从下震了下来。 虽然远远望去，他们迈步的频率缓慢，但实际上两只怪物跑过来的速度比眼见的快得多。他们都是身高近十米的巨人，步伐大到惊人，足以弥补步频不快的缺憾。 两只巨人般的手掌怪扛着不知从哪砍伐下来的，二十来米长、直径足有两米粗的黑色圆木，站定在卡瑟琳和那位神使面前。他们将圆木树立起来，然后一边一个扶在两旁。 卡瑟琳打量着这种超大号的手掌怪。他们奔跑时手指着地，站定时又变成手腕落地。这时看起来还真像是大地上长出了两只巨手，捏着一根大棒子。 不过卡瑟琳还是想不通，这种来到面前能把都遮住的大家伙，和裁缝以及衣料到底有什么关系。 “卡瑟琳大人，上等的衣料和裁缝已经到了。”手掌怪神使向卡瑟琳走近两步，他的个头如今看起来，的惹人发笑，“您看是不是可以开始给您做衣服了？” 卡瑟琳下意识地点点头。 “请您起身，让裁缝量一量尺寸。” 卡瑟琳从池水里爬出来，浑身湿漉漉地往池边一站。“一分钟。”她用不耐烦地语气。 “如您所愿。”那位神使恭敬地鞠了一躬，“吾神也不会愿意多等的。” 他话音刚落，圆木右边的那只巨人手掌怪就朝卡瑟琳抓了过来。女法师几乎本能地就想跳回水里去，不过卡瑟琳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看着如幕盖地般落向自己的超级大手掌。 巨大的手掌猛地一把将卡瑟琳捏进掌心。卡瑟琳胆子再大，心脏也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想像中令人喘不过气的挤压感并没有出现。卡瑟琳只是觉得自己如同在棉花团里打了个滚，被包裹的感觉便消失了。 巨大的手掌重新回到了圆木旁，它的掌心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形凹陷。那样子和卡瑟琳的外形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地印在了上面。 这确实有点神奇，卡瑟琳“嗵”地跳回池水中。在岸上站了一会儿，都快把她冻僵了。 “你们还在等什么，快点做吧。”卡瑟琳趴到池边，不忘马上出言指示。 “如您所愿。”手掌怪神使立刻应答。不等他下命令，左边的巨人手掌怪伸开四指，一把握住了圆木。 卡瑟琳正以为他要有所动作，这只暗红色的手掌怪竟然模糊起来。不，应该他在分崩离析。 如同烟雾般的暗红色颗粒从巨人手掌怪上飘散出来。这些颗粒像是流沙一样向整根圆木席卷过去，最后仿佛一条大蟒蛇囫囵吞吃了整头羚羊，将圆木包裹起来。而与此同时，手掌怪的身影也慢慢消散，像掉进池塘融化的冰块一样，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卡瑟琳猜想这可能是某种自我分解的法术，一些空间法术对物品或人体进行空间转移时，会出现类似的效果；还有一些变形术在发动后，也会发生同样的情况，以便进行重新塑形。 不过当女法师凝聚目光，仔细观察那些暗红色的颗粒时，发现自己的猜测并不全对。那些颗粒其实是一只只极其微的手掌怪，它们的个头不会比苍蝇蚊子更大。手掌怪们爬满了整根圆木，正在进行各种各样的工作。它们向蚂蚁一样分工干活，肢解整根巨大的圆木——有在剥树皮的，有在砍木头的，也有在搬运木屑的。真是热火朝，干劲十足。 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过不了一分钟，那根堪称高耸的圆木已经不复原来的样貌。大半根木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在雪地上摞满一排排四四方方、半米来高的黑白冰砖。那是手掌怪们搬运来木屑垒成的。也不知那根圆木到底是什么树种，整根树干从里到外都是乌黑一片。黑色的木屑被垒作方块后，雪花飘落到上面，会融化成水渗进去。不用多久，这些木块外就会冻起一层坚冰。坚冰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变厚，一点点变成如石头般坚硬的、外白里黑的木屑冰砖。 不过卡瑟琳的目光并没有被这些奇妙的冰砖所吸引。她注意到，手掌怪中有一些特殊的家伙，它们的工作与众不同。 硕大的圆木并不是都被转化成木屑，有时砍伐过程中，会遇到无法切割的地方。这时就会有一只颜色发亮的手掌怪跑过去，从那个地方抓起一根亮黑色的线头，然后奋力拉扯。 通常一只手掌怪无法拉出整根黑线，它的身后便会有同伴前来帮忙。它们一个接一个排成长队，一起用力拉扯。一根纤细得几乎看不清的细线，便会从木头中抽取出来。这些细线有长有短，长的能有两三米，短的却不过手指来长。 每当一根亮黑细线被抽出后，那个领头的手掌怪就会拖着这根细线向站在右边的那个巨人手掌怪跑去，然后直接跳进巨人手掌怪掌心上的那个人形凹陷中。 在那个凹陷中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手掌怪，它们忙忙碌碌，拖着细线在凹陷形成的空间中来回跑动。 渐渐地，卡瑟琳看见在那个空间中慢慢展现出一圈亮黑色的布料。这些布料刚开始很随机地分散在凹陷的各个地方，但随着跑进去的手掌怪越来越多，分散的块布料逐渐聚拢。块的变成大块，大块的形成整件，一件衣袍的雏形就这样产出了。 看似繁复的过程，实际上进行得非常快。高耸的圆木完全被分离解体，总过用了才几分钟的时间。绝大部分无所事事的家伙们，再次汇合到一起，重新组成了巨人手掌怪，但是新出现的手掌怪少了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变成的手掌怪们，还在忙活着做衣服。它们不仅要编织衣料、制出成衣，还要在衣服的细节方面做些精加工。 比如修整衣袍的边缘，使前后左右长短高低对称；填补或削减一些布料上的瑕疵，保证衣服整体上的厚薄程度均匀一致；最后余下一些丝线，被它们编织成一个装饰花纹绣在前胸——一只手掌怪的图案，长着眼睛、嘴巴、耳朵和鼻子——就和那架冰雕马车顶上的雕像一样。 最终当卡瑟琳拿到这件黑亮的长袍时，还是挺吃惊的。整件袍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一个整体。不管是宽大的衣袖，还是那顶后颈连衣帽，全没一丝缝合到长袍上的痕迹。袍子的大完全是针对女法师的身材设计定制的，合体舒适，轻巧方便，穿在身上更没有任何影响行动的感觉。 而且这件长袍比卡瑟琳想像中还要保暖，居然能让女法师在雪地里迎风赏雪，不觉寒冷。至于缺点，唯一得上的，大概只有胸前那个看起来有点邪=教意味的手掌怪装饰花纹了。但好在衣料是纯黑色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胸口还绣着个标志。 “能做出这种衣服的裁缝要是出现在王城，怕是上门求货人都要排到城门口去了。”对于如此良衣，女法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我很满意。”套上长袍的卡瑟琳，“现在我们可以去见见你们的神上了。” —————————— 这章我挺喜欢，可怜的女法师终于有衣服了。哈哈。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75 神国之旅开始了 卡瑟琳穿着新做好的长袍坐进停在一旁的冰雕马车里。其实更精确的法，是盘腿窝在马车里。 这辆简陋得令人泄气的马车根本没有座位，镂空的顶盖下空间也不是很大。或许在制作时就没有考虑过，一个人类会乘坐它吧。多亏女法师拥有了一件新长袍，不然光屁股坐在冰块上，真的会要了她的命的。 手掌怪神使一本正经地坐到马车前头，当起了赶车人。不过他的手里既没有马鞭，也没有缰绳。卡瑟琳这才注意到，守在前头的那头粗壮的手掌怪，和马车之间并没有任何绳索或其他物体连接。那它怎么拉动马车呢？ 答案很令人费解，但是马车确实动了起来。 赶车人像模像样地吆喝了一声，那匹拉车的“马”便向前拉起车来。卡瑟琳张望了好一会儿，总算看出来点名堂。那匹四根手指都着地的手掌怪，它走过的地方，冰块会融化，形成一个浅浅的低洼地。于是马车自然而然地向低洼地里滑过去。 照理随着这样的旅程展开，马车会慢慢往地下深处滑去才对。但不可思议的是，无论是拉车的手掌怪，还是卡瑟琳乘坐的冰马车，始终都没有出现沉降的现象。它们一直在一个水平线上前进。 为此卡瑟琳倒是给出了一个能令自己信服的见解，“既然是在神的国度，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才显得正常。” 旅程是非常枯燥的，神国的气永远是大雪纷飞，四面八方都是单调的白色。唯一有颜色的景物，就是前方那片灰暗压抑的森林。 卡瑟琳坐在马车上，回头向硫磺池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两只巨掌并立，正是她的裁缝。裁缝师傅做完衣服后便呆立不动，身下是几排黑白冰砖，倒也算作一道风景线。 女法师收回目光，有些乏味地捋捋散落额前的头发。马车已经走了快一时，速度不快也不慢。但是前方的森林似乎还遥不可及，身后也还看得见硫磺池里冒出的热气。之前两位裁缝扛着巨木跑来，这段路不过才十分钟的事情。怎么轮到自己走，旅途却变得遥遥无期了。 “你们的神上在哪里？”卡瑟琳将两只手缩进袍子里，她考虑再三决定和神使聊上几句。 “吾神在神眯，大人。”坐在前头的手掌怪神使，回身半鞠躬了一下回答道。 “那神庙在哪里？” “神庙在灰暗森林那头，大人。” “那灰暗森林在哪里？” “灰暗森林就在眼前，大人。” “眼前？如果的是前头那片森林，看起来很远。” “看着远，走着近，大人。” “那我们还要走多久？” “转眼就到，大人。” “我们已经走了一个时了。” “神无岁月，千年一瞬，大人。” “我饿了。” “是的，大人。”神使一声吆喝停下马车，“吾神已下神谕，您的所有愿望都将满足。这就为您准备用餐。” 手掌怪明显变聪明了，卡瑟琳百无聊赖的一句话，立刻被解读清楚。而且那位神灵居然又下达了神谕，卡瑟琳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手掌怪神使站在马车上，面向森林开始祷告。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如此祷告三遍，马车前那匹拉车的手掌怪笨拙地向旁边走了几步，然后站在那里原地打起圈来。 它向左转了几圈，又向右转了几圈。每转一圈，地面上的冰层就眼看着融化成水。等手掌怪转过七八圈后，整个儿就向下沉去，一直沉没了影。卡瑟琳再瞧它站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直径大约一米左右的冰洞。那洞里居然冒出热气，水光粼粼。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神使又开始祷告，随着他的声音，似乎有鱼儿在那冰洞中游过。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这次卡瑟琳看清楚了，那洞里果然有鱼。而且一条条地从冰洞中跳了出来，落在洞口旁“扑愣扑愣”动个不停。 “卡瑟琳大人，准备仓促，还请见谅。”神使回过身，鞠着躬，“这些鱼新鲜肥美，是本地的特产。请您趁活享用。” 卡瑟琳抽动几下眼角，那几条“鱼”倒是新鲜。不过嘛，那真的能叫鱼吗？虽然形状上，手指部分拉长了些，手掌部分扁圆了些，但分明四根手指俱全，颜色鲜红，和眼前的神使长得一个德行。 女法师算是明白了，这个破神国里但凡活物，大概都是手掌怪吧。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上…… 卡瑟琳刚想到这，空突然暗了下来。她急忙抬头望，只见数百米高的空中，不知哪飞来一只比那巨人手掌怪还要庞大的家伙。它的四根手指间都有肉膜相连，正从马车上方滑行过去，投下一片阴影。 “路过的吗？看来上飞的也是手掌怪。”卡瑟琳继续感叹，望着飞翔中的手掌怪慢慢远去，最后消失在灰暗森林的上空。 “我不喜欢生食，你们这既然有裁缝，应该也有厨师。请你找个好厨师来，用那些鱼做几个菜吧。”卡瑟琳实在没心情生吃手掌怪，虽然她真的有点饿。 神使沉默了片刻，显然卡瑟琳的要求令他为难。 “十分抱歉，大人。虽然我们这一定有厨师，但却无法为您烹饪。”神使用饱含歉意地语调。 “哦？为什么无法烹饪？”卡瑟琳笑着问，“这里似乎没有火元素可以感应，难道是这个原因？” “恕我无法回答。”神使又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既然您不愿享用，那我们继续赶路吧。” 完神使跳下马车，“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他大声祷告了一句，然后向着灰暗森林的方向扑倒在地。 卡瑟琳闷坐在马车上，这个手掌怪神使虽然表现得一直恭敬有加，但实际上却有很强的原则性。 女法师觉得自己已经大致摸到了神使，或者那位堕落神灵的底线。她望着灰暗森林的方向，思考着一会去了神庙该如何应对。 神使拜倒在地，显得无比虔诚。他的神上看来也是回应了他的虔诚，一只拉车的手掌怪毫无征召地从上掉了下来。 不过作为一位魔法师以及大魔鬼，空间波动并不能瞒过卡瑟琳的感知。她向半空中某个位置望了一眼，捕捉到那里的一丝异样。 “神灵的国度固然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但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特殊的领域吧。”卡瑟琳得出结论。 旅程再次开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位堕落神灵等不及了，换过拉车的手掌怪精后，马车的行进速度有了显著提升…… 灰暗森林的边缘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卡瑟琳感到心头越来越压抑。那片诡异的森林能够吞噬人的视线，看得稍久一些，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头脑变得昏沉沉，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不断飘进耳朵。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这声音起初轻不可闻，模模糊糊。但渐渐地越来越响，一个字一个字地直达心灵深处。卡瑟琳听着听着，下意识地跟着那话语从嘴里念出声来。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顶礼膜拜的感觉。 “啪”女法师一巴掌重重地扇在自己的脸上，五指手印清晰可见。“哼！”她怒不可赦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76 奇怪的欢迎方式 “又是蛊惑术，克里克奎尔，是你这个混蛋在背后捣鬼吗？”卡瑟琳清醒后，马上警觉起来。这次的蛊惑术可比先前遇上的要强大得多。女法师差点就让对方得逞，为此不得不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卡瑟琳觉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她恨不得立刻就给对方一个难以忘怀的教训。她的眼睛中已经跳出了黑色的火焰，但仅仅是一闪而过。卡瑟琳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愤怒只会令自己更容易迷失本性。 女法师做了次深呼吸，然后闭起眼睛，全神贯注地聆听那些若有若无的声音，“原来不是针对我的，不过真是罕见的蛊惑术。” 卡瑟琳很快判断出，那并不是克里克奎尔在搞鬼，而是一种来自灰暗森林深处的吟唱。这种吟唱很像灵魂蛊惑术，但力量更强大更隐蔽，直接作用在灵魂的深层意识里。如果不是卡瑟琳的灵魂足够强悍，多半连吟唱的内容都还没听见，便会在不知不觉中迷失自我。 越是靠近灰暗森林，来自于森林深处的灵魂蛊惑便越强烈。拥有大魔鬼灵魂的女法师现在都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在见到那位堕落神灵前，还保持清醒。 但是她有选择不去进见的权力吗？也许有吧。只要现在一脚把那只讨厌的神使踢飞掉，然后以燃烧身体为代价，未必不能破开神国的领域空间。 只是那之后呢？强行打开空间，谁也不知道会被空间乱流送到哪里去。就像为了逃脱戈洛司戴蒙的追捕那样，卡瑟琳还不是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囚禁之所。 而且神国领域可不比封印之地，要破开这里的空间壁垒也不是燃烧一只左手那么简单，不定要搭上大半个身体。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后，女法师将失去一切抵抗能力，陷入昏迷状态。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上次还有阿斯和地精学者来救自己，这次可就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卡瑟琳不会去冒这样的险，或者形势还没有恶劣到这种地步。 曾经的地狱王者同样有着过人的自信，她只是犹豫了几秒，便下定决心要到神庙里去看看。神奇的蛊惑术固然强大，但地狱王者的灵魂又怎么会害怕挑战呢？ 卡瑟琳从失神到清醒，再到下定决心，总共不过几分钟的事情。但是她心理和思绪上的变化，似乎都看在赶车的神使眼中。女法师刚下定决心，手掌怪几乎在同一时间便转身：“卡瑟琳大人，吾神期待您的拜访，将以最隆重的方式欢迎您。” 神使话间，空中传来“呜呜”的响声。卡瑟琳盯着神使没有抬头，眼睛随意地瞟向空。一个黑点正自头顶呼啸而过。 那黑点落到灰暗森林的边缘地带，“呯”的砸在地上。本来雪白的地面立刻变成黑漆漆的一片。 “呜呜——呜呜——” 上一个接一个的黑点飞来，“呯呯”的砸地声络绎不绝。它们的落点如同经过精确地计算，一个挨着一个，地上很快出现一条漆黑笔直的路来。 这条路如同有生命般飞速生长，正好与马车行进的方向处在一条直线上。 卡瑟琳看得仔细，早认出那些黑点就是先前裁缝师傅做衣服时，由手掌怪们码出的内黑外白的冰砖。难怪那两个巨人手掌怪做完衣服后，便呆立在硫磺池前不动了。这些冰砖十有**就是它们投掷过来的。 卡瑟琳甚至能够想像，大地上长出的两只红色巨手，捞起一块块四四方方的大型冰砖，一块接一块地向上抛去。 随着头顶落下的冰砖离马车越来越近，卡瑟琳能感受到，每次冰砖落到地面砸碎时发出的震动。不过女法师的脸色镇定，望着这条声势浩大、从空铺就的道路缓缓逼近自己。她仿佛一点都不担心，那些硕大冰块会失去准头，砸到他们的马车上。 马车前新来的粗壮手掌怪，不紧不慢地向前拉着车。当只剩一米远，就要踏上那段黑色路面时，空中最后一块砸落的冰砖刚好落在它的身前。 “大人，这是吾神特意为您铺就的欢迎之路。”神使边便匍匐在地，向着灰暗森林膜拜。 奇怪的欢迎方式，倒更像是示威。卡瑟琳面无表情地不作任何表示。 然而当马车行驶上这条漆黑的道路时，卡瑟琳瞬间有了一种顺畅感。随即她发现行驶中的马车正在发生明显的变化。 组成马车的冰块渐渐融化，马车内部的空间在变大。而且在融化过程中，不仅出现了椭圆的窗户和长方形的车门，一些少见的装饰花纹（一只只艺术化的手）同样均匀对称地出现在车厢的墙体上。甚至漂亮的冰凌吊坠和闪烁的六角冰花，也自然地悬挂在车顶和车厢四角上。 最令卡瑟琳惊讶的是，她居然没觉察到，自己已经坐在了一张只有贵族马车车厢里，才会配置的双人座长椅上。虽然这张长椅是由冰块融化而成，并没有坐起来极为舒服、又柔软又滑顺的丝绒布垫。但这足以让卡瑟琳的心情多出几分愉快。 女法师从椭圆的窗户中探出头去，她瞧见车身下部正在形成车轮。不要看那是冰块变作的轮子，标准的十二支撑轮轴，看起来一样做工精巧美观。滚动时车轮显出特有的冰光晕，更彰显出马车的高贵典雅。 谁会想到原先那辆简陋的冰雕马车，会从几块堆砌的冰块，向一辆真正的贵族马车进行华丽转变。卡瑟琳不得不承认，眼前发生的一切太神奇了。 女法师很享受这种被尊重的感觉，“那个堕落神灵似乎也没想像中那么糟糕嘛。” 先前两人交手时，堕落神灵的表现可完全就是一头发情的野兽。 “有可能现在那个家伙清醒过来了。”女法师并没有察觉，坐在贵族马车中的她，正下意识地为冒犯自己的神灵做辩护。 焕然一新的马车终于行驶到了灰暗森林的边缘。虽然明明就在眼前，但卡瑟琳居然无法看到森林里到底有些什么。色好像因为受到森林的影响，显得灰暗阴沉。而森林里高耸的树木，正在不声不响地将空遮挡起来。 卡瑟琳才有的一些愉快心情，再次被灰暗的沉重感压倒。 “卡瑟琳大人，欢迎您来到灰暗森林。”神使端坐在车头，大声道。－－－－－－－－－－－－－－－－－－ 通知下各位书友，因为是女主人公，本书已经申请转到女频。过两如果发现出现在女生网，还请大家不要惊讶。 77 倒立的祭祀大人 卡瑟琳对于神使的话置若罔闻，她的内心正陷入灰暗的压抑中不可自拔。 马车依旧不缓不慢地前进着，猛地卡瑟琳全身发抖清醒过来。她匆忙向窗外看去，刚才还在森林边缘的马车，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森林中。 比起无垠的冰雪地，此刻窗外的景色更为单调阴郁。卡瑟琳只瞧见一根根粗壮黝黑的树干，密集地静立在道路的两旁。这些树干的外表十分光滑，没有任何斑驳瑕疵。 女法师不自觉地伸出手，拂过这些有点违背自然生长规律的树木。指尖传来一种温热的触感，并没有冰雪地里的寒冷。 “这里没有冰雪。”卡瑟琳喃喃自语。她心谨慎地探出头，先向前后两边看了看。马车行驶在一条悠长笔直的黑色路上。这条路只比马车宽上一点，女法师的脖子要是伸得再长些，便会撞到路边的树木。路的路面出奇的平滑，如同没有一丝晚风吹过的深山幽潭，黑得见不到底。马车行驶在上面，简直像是在无声地滑行。路的两端都隐没在望不到尽头的茂密森林里，女法师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他们仿佛一直停留在原地没有前进。 卡瑟琳又循着一棵眼前的大树向上望去，头顶上枝繁叶茂，交错纵横，完全看不到空。女法师尝试着去观察这些枝叶，然而她始终无法看清任何一根树枝或一枚树叶的形态。因为她的眼神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迷茫，于是树枝的走向就会偏离，树叶的形状就会模糊。最后留在眼瞳中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卡瑟琳轻轻摇头，放弃了无意义的尝试。灰暗森林中的树木，似乎在自发地掩盖林中的景象。卡瑟琳如同一个不受欢迎的访客，哪怕是一片最微不足道的叶片，也不愿展示它的样貌给这个陌生人窥视。 “不是要欢迎我吗？怎么这座森林如此敌视我？”卡瑟林带着质问的语气。 “大人，还请您包容这些无礼的树木。它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本能作出判断，毕竟您的衣服可是来自于它们同胞的身体。”神使低声回答，“它们并不知道能为您作出奉献，实在是它们难得的荣幸。” 卡瑟林靠在座位上，合上有些疲劳的眼睛闭目养神，“但这令我很不舒服，我们还要走多久？” “很快。大人，很快就到了。”神使边边吆喝，空气中还传来一阵响亮的“噼啪”声。 那是马鞭击空的声音，好像因为卡瑟琳的不满，赶车人加快了速度。女法师心中好笑，眯着左眼瞥了眼窗外。没想到原本一根根的树木已经看不清楚，取而代之的是连成一排的黑色墙体。这显然是马车速度提升后，眼睛产生的错觉。 可惜好景不长，还没跑上几分钟，马车“轰隆”一声急停了下来。卡瑟琳差点没在车厢里摔个跟头。 “怎么回事？”女法师半探出身子，怒气冲冲地喝问。 “那是什么？”不过卡瑟琳马上惊讶地发现，前方的道路被堵住了。有一棵古怪的树长在了黑色路面的中央。 其实是树，那是和道路两旁那些高大笔挺的大树相比。这棵树在卡瑟琳眼里 并不算太。至少它的主干，女法师两只手加在一起也环握不住。整棵树大约五、六米高，树叶是黄绿色的圆叶，不过并不茂密，而是稀疏散漫地长在几根枝条上；树皮由青、黑、黄、褐等各色斑驳相间，那色泽在神国里真是久违的缤纷；它的树枝分叉较少，倒有几处吊着两头尖的长圆形褐色果实，颇引人注目。 照理这是棵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入了秋的树，但是此时此地，它却显得和灰暗森林里的大树们格格不入。尤其令人吃惊的是，这棵树是倒立在路面上。树根高高在上，挂着还没有抖落干净的红色泥土，树冠靠着分叉的枝干伫立在地。 它挡在马车前面，拉车的手掌怪簌簌发抖，四根手指伸开，整个儿趴着贴在地面上，看来是怕极了面前这棵倒长的怪树。 “那是棵树吧，怎么长在这里？”卡瑟琳斟酌了下语句又补充道，“应该不是自个长在这，是谁拔出来插在路上的吧。” “大人，还请您见谅。”神使话时带着几分尴尬，“那是我们祭祀大人。他……他平时可不会出现在灰暗森林里。” “你们的——一棵树——我是祭祀大人。”卡瑟琳有些无语，“唔……令人印象很深刻。” 女法师用手支着下巴倚靠在窗沿上，“他想干什么？来欢迎我吗？” “恐怕不是。吾神并没有降下神喻。”神使遗憾地，“不过祭祀大人们的行为并不是我能过问的，他们是吾神最忠实的奴仆。” “他们？还不止一个。”卡瑟琳望着神奇的祭祀大人，“不是来欢迎的，那就是来找茬的。你现在该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难题。”神使站起身，在马车的前端车沿上来回踱起步。祭祀大人的突兀出现，一定是打乱了他的原计划。 “你要不和他，让他让开。”卡瑟琳有些幸灾乐祸地出主意，“既然是你们神上请我去，这位最忠诚的奴仆肯定会理解的，更不会对抗神的旨意吧。” “大人，您的话本是没错。”神使微微鞠躬，“可您也看见了，祭祀大人——我句冒昧的话，他是树。我该怎么和一棵树交流呢？” “这不是我应该回答的问题。”卡瑟琳没心没肺地，“你不是办法挺多的，不如叫人来把他搬走。” “感谢您的建议。”神使居然认真地想了想，“那就请您再耐心地等待一会，我这就去找人来。”他完恭敬地鞠了一躬，跳下车闪进路旁的森林里不见了。 卡瑟琳皱起眉头：事情好像不大对头，神使这一走，不就剩下自己和这位祭祀大人单独面对了吗？ 78 树上的恶魔眼珠 卡瑟琳始终需要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全。在神国中女法师并没有对抗的资本。 但卡瑟琳很清楚，那位堕落神灵至少现在还不准备为难她，不然神使的到来就显得毫无意义。 不过这棵树祭祀眼下却是个出人意料的变数。他在神国中的地位显然不低，不然手段不凡的神使不会干脆回避。 “看来接下来的几分钟，会有些难熬吧。”女法师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脑海里现在闪现出几套应对方案，包括立刻破开神国领域，冒险逃走。但随即卡瑟琳自嘲地苦笑：对方只是倒立了一下，难道自己就吓得要逃跑吗？要走也要先看看这位树祭祀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卡瑟琳懒洋洋地支着头，倚在窗边望着树祭祀，打定主意看对方出招。忽然一阵风迎面吹过来，卡瑟琳用力嗅了嗅，她闻到几分熟悉的气味。 女法师的灵魂深处，有一些记忆因为尘封太久，变得多少模糊。她的左手搁在大腿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好一会儿，卡瑟琳嘴巴微微张大，倒吸了口气。她到底是想起来了，这气味是在哪儿闻到过。 那是战场上的气味，当年博瑟托伊菲尔驰骋沙场时，几乎每次大战前都能闻到这股味道。虽然现在飘来的气味远没有当年浓烈，但卡瑟琳还是确信这是同一种气味。 “恶魔吗？而且至少不少于五种不同的恶魔聚集了在一起。”卡瑟琳心里估算着，“在这个神国里怎么会有恶魔存在。” 卡瑟琳又使劲嗅了一口空气，“没有错。味道虽然淡了点，但肯定是多种恶魔聚集在一起后产生的气味。它们应该就在附近，而且非常近。” 女法师眯起眼睛，瞳孔逐渐变为金色。她认真地看向四周，又抬头向上瞧去。她的目光炯炯有神，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阻隔她的视线。然而卡瑟琳的脸上出现了疑惑，最终女法师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马车前的树祭祀。 但是卡瑟琳眼中的金色开始暗淡下去，她疲惫地闭上眼睛，额头上浮起一层密密的汗珠。女法师的呼吸略微沉重，调息了一分钟才渐渐恢复过来。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神情带着坚毅。卡瑟琳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打开车门，一步踩出马车。 路面很坚实，感觉有种弹性。卡瑟琳落下右脚试了试硬度，才将左脚也踩到黑色的路面上。女法师站定一秒钟，轻吐一口气，迈步向前走去。 卡瑟琳走得很慢，步伐也，只相当于平时的半步。她非常警惕，一只手握着拳头半举在腰间，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这是一种戒备姿势，背在身后的手中，可以根据需要发出各种魔法。可惜在神国里的女法师，目前沟通不了任何元素。这个姿势与其是防备对方，倒不如是一种冒险者的应变习惯。 卡瑟琳一边走，一边紧紧盯着倒立的树祭祀，眼睛绝不眨动半下。她刚才观察了周围，确认没有恶魔们的踪影。那问题只可能是出在树祭祀身上。但是怎么看，这颗树上也应该藏不下五、六只恶魔才对。 其实女法师的举动并不明智，她此时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待在马车上静观其变。拉开足够的距离，本身就是一种有效的防御手段。然而卡瑟琳在闻到恶魔的气味后，她的灵魂中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咆哮。那个卡瑟琳要求她走上前去，直接面对来自恶魔们的挑战。 所以卡瑟琳没有选择退缩、躲避。虽然她无法使用任何元素系的魔法，但依旧要走上前去看个究竟。 越是靠近这颗倒立的大树，恶魔的气息越是浓郁。如果之前只是淡淡的气味随风而来，那现在卡瑟琳仿佛遇到一堵看不见墙挡在面前。这气味犹如实质般的盘踞在祭祀大人的周围。女法师站在这堵墙的边缘，犹豫着是不是要继续前进。 “唰”卡瑟琳感到一束目光向自己射来，她浑身打了个冷颤。这种被窥视的感觉直接刺激到女法师的灵魂。 卡瑟琳马上偏转头向左边看去，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唰”又是一道目光，卡瑟琳迅速转向右侧。她屏住呼吸，深怕自己看漏一点细节，但是的确没有异常出现。 “唰”当第三次被窥视时，大魔鬼彻底被惹怒了。卡瑟琳猛地怒睁双眼，嘴巴张开老大。她发出一记无声的咆哮，空气在她身边抖动起来，光线全部发生折射。女法师的身影一瞬间模糊万分，在原地同时出现了四、五个重叠的影像。 这记怒吼令卡瑟琳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她“哇”地吐出一口血，“扑通”跪倒在地。卡瑟琳很清楚，这种激发灵魂力量的咆哮，以她现在的状况最多能够使用三次。三次过后这具**的生机便会枯萎，也就是她会迅速衰老。 而且另一个副作用，是她在短时间内全身脱力。如果此时遇到什么危险，卡瑟琳将没有办法破开神国的领域逃走。 女法师双手撑地，跪在地上喘息着，不过她的脸上却露出几丝笑意。因为她终于发现了树祭祀的秘密，以及那些窥视的目光的源头。 五、六颗树祭祀枝条上的果实，此刻全不复原来褐色果子的面貌。它们变成了一颗颗眼珠，正惊恐地看着卡瑟琳。 “原来是这么回事，呵呵。”女法师嘴角流着血，但并不妨碍她笑出声来，“梦恶魔、牛眼恶魔、短角恶魔……好，虽然没有高等恶魔的眼珠。” 没想到那几枚不起眼的果实，居然都是恶魔的眼珠。这位树祭祀大人还真是奇特。对于眼下的卡瑟琳来，还有什么比这送上门来的恶魔眼珠更好的礼物呢？ 女法师刚恢复点力气，便急切地伸手抓住一枚离她最近的恶魔眼珠，狠狠扯了下来，然后急不可待地塞进嘴巴，一口咬下。 梦恶魔——一种颇有特色的低等恶魔。它们的形态就是漂浮在空中的一团液态气泡。不过这个气泡有一只眼睛，会在气泡的表面不停地游走。这让梦恶魔能看到四面八方的景象。所以梦恶魔经常用来充当哨兵，它们职责就是监视和侦查。一旦发现什么异样情况，梦恶魔便会进入睡眠状态。这时气泡中就会反复出现它的梦境，内容便是它看到的东西。 卡瑟琳觉得梦恶魔的眼珠味道不错。这种液态恶魔的眼珠如拳头大，通体乌黑，但汁水丰富，口感像肉冻。 女法师三、两口连吞带咽地吃完梦恶魔的眼珠，全身立刻有了力气。她听到自己身上的骨骼正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那是骨骼重新生长加固的声音。 对于孱弱的人类躯体，没有比吃恶魔更好的改善体质的方法了。卡瑟琳挺直身体，好好舒展了一下，心情愉快地准备去摘第二颗眼珠。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79 唬人用的灵魂咆哮 谁知那颗眼珠中“嗖”地射出一道红光，打在卡瑟琳的手上。女法师的手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卡瑟琳吓了一大跳，她急忙缩回手，使劲地往身上拍打，想熄灭火焰。但是火焰马上又从她的手掌蔓延到身体上。 卡瑟琳脸上显出夸张地惊恐表情，作势要向地上扑倒，不过仅仅是做了个样子就停了下来。女法师饶有趣味地看着火焰的跳动，脸庞堆满笑意。 “实在是太久了，呵呵，上次是什么时候看到牛眼恶魔的幻术呢，我都记不清了。”卡瑟琳像是在自言自语，“魔鬼们总是太高傲了，看不起那些低等恶魔。其实这些低等恶魔在战争中发挥的作用，绝对不能轻视。” 卡瑟琳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祭祀大人，这位树祭祀居然趁着女法师应付幻术的短暂工夫，向后退却了两米远。不过卡瑟琳还真没瞧出来，这棵大树是怎样做到在悄无声息中移动的。 “你伪装得倒是不错，我还真以为你是棵树。”卡瑟琳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她身上的火焰不知不觉地暗淡下去，最后消失不见。 在吃掉梦恶魔的眼珠后，卡瑟琳的身体不仅迅速恢复健康，而且体质更是大为改善。现在她全身充满活力，连话的声音也高亢了几分。 “不用那么惊讶，你瞪我也没用。” 树祭祀的恶魔眼珠果然一个个都瞪得滚圆，似乎不相信卡瑟琳的话。 “你有灵魂。”卡瑟琳向树祭祀逼近一步，“真正的大树哪有灵魂啊。你如果不想再感受一次‘灵魂咆哮’的威力，最好乖乖地不要乱动。” 女法师边边伸出手去，目标自然还是那颗牛眼恶魔的眼珠。树祭祀剩余的五颗眼珠突然同时眨动起来，然后枝条一起上举，将五颗眼珠都挂到了树根上。 “你想反抗？”卡瑟琳眯起眼睛，盯着已经高高在上的恶魔眼珠，“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女法师完，气势勃然而发，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她身后冒了出来，向祭祀大人笼罩过去。树祭祀的眼珠们顿时不停地乱眨，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慌了神。只见他抽出一根细长的枝条攀上树根，挑起那颗牛眼恶魔的眼珠，“噌”地向卡瑟琳砸了过来。 卡瑟琳像是早有准备，她平举双手把那眼珠稳稳地接住。不过女法师身后的阴影却是无法维持，一下子都又缩回她的身体里去了。 祭祀大人趁着这个机会，沿着黑色的路面飞快地向后滑去。等卡瑟琳回过神来，这家伙已经跑得没影了。 “胆鬼！”卡瑟琳右手一甩法师袍，左手托着牛眼恶魔的眼珠，转身大摇大摆地向马车走去。 女法师坐回马车里，后背重重地靠在椅子上。她右手支住沉甸甸的脑袋，倚着窗边打起瞌睡。 卡瑟琳是真的累了。她必须庆幸那位树祭祀是如此胆。刚才祭祀大人如果不逃跑，卡瑟琳绝不可能再发动一次“灵魂咆哮”。 “灵魂咆哮”——虽然看似威猛，但实际上是最不实用的灵魂法术之一。因为它作用的对象只是灵魂，而副作用又过于猛烈，对施法者的灵魂本体伤害也极大。（如果灵魂不够强大，可能会导致灵魂崩溃。） 这种法术通常是一种保命手段。不同于灵魂颤栗对于同级别的强大灵魂毫无作用，灵魂咆哮可以震慑方圆数十米内所有拥有灵魂的生灵。无论对方的灵魂多么强大，都会被短暂地桎梏，使他们暂时失去活动能力。当然，由于灵魂强度的不同，桎梏的时间也会随之改变。 但是就像卡瑟琳之前施展灵魂咆哮时所表现的那样，女法师自己同时也失去了行动能力。 其实在地下世界的战争中，当一个大魔鬼不得不施展灵魂咆哮，那明他多半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为了让自己的灵魂直接逃跑，而准备放弃无法动弹的身躯。需知没有身体庇护的灵魂，根本维持不了多久，便会自行消散。更何况强大的对手在桎梏后不久便会恢复行动，那时要对付一个弱不禁风的灵魂实在不是难事。 所以，不要卡瑟琳在短时间内，无法连续发动灵魂咆哮。即使可以做到，女法师也不会去再次激荡自己的灵魂，并让身体处于脱力状态。 当然，卡瑟琳并不是那种因为单纯的冒犯，就会被轻易激怒，而冲动施展灵魂咆哮的人。她真正的目的是震慑那些躲在一旁的窥视者们。女法师的金色眼瞳虽然没有找到恶魔的踪影，却让她看到了隐藏在周围树林里的手掌怪们，包括那位信誓旦旦要去找人来的神使。 女法师承认在神国中，自己不是堕落神灵的对手，但她不会将自己定位成一个绝对的弱者。甚至在卡瑟琳的内心深处，强弱的对比是将自己与堕落神灵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因为魔鬼们看待强与弱的标准，从来都是基于灵魂层面的比较。要论灵魂的强大，自然只有神灵才有资格和曾经的地狱王者一较高下。 至于神国中的其他人或生物，它们的身体或许强悍，但毕竟是低了一个层次。这其中稍有不同的，也就只有那位战争之王了。在卡瑟琳的层次划分中，同为大魔鬼的克里克奎尔，有那么半只脚和她踩在同一个层面上。 因此在适当的时机，女法师一定会展示她的威严，震慑一下那些不知深浅的蠢物。从效果来看，结果令人意外地满意。那些猥琐的窥视者自然被震得簌簌发抖，到现在都不能动弹，而可怜的祭祀大人也莫名其妙地成了陪葬品。 不过就桎梏的时间而言，这位树祭祀倒确实不简单。他恢复之快，大大出乎卡瑟琳的意料。 女法师原本是凭借魔鬼对于灵魂气味的敏感特性，发现了树祭祀隐藏的灵魂。这才敢大胆地以灵魂咆哮，桎梏在场所有的窥视者以及祭祀大人。 谁知树祭祀受到的影响是如此短暂。如果不是卡瑟琳及时吞吃掉一颗恶魔眼珠，树祭祀本身又是那样胆。女法师再如何装模作样，恐怕也讨不了好去，甚至会暴露出她并没有什么实际战斗力的老底。 卡瑟琳在马车中沉睡了一分钟，便宣告醒来。这是她吞吃恶魔眼珠后，得到强化的身体的自然反应。在醒来的这一刻，恶魔眼珠才算被她的身体真正消化，甚至包括因为施展魔焰绳索，而失去两截的指节，也重新长了出来。 然而苏醒后的女法师又立刻烦恼起来，叫她头疼的，就是那颗被树祭祀扔过来打掩护的，牛眼恶魔的眼珠。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80 有关恶魔们的印象 终于赶出来了，这章周末就写出来了，但一直不满意。几乎是重新写了，希望大家喜欢。设定背景之类的，最难表达了。 －－－－－－－－－－－－－－－－－－－－－－－－－－－－－－－－ 严格来，地下世界的历史并不可考。因为就连卡瑟琳这样知识丰富的魔法师，都没有任何印象，有什么文献对地下世界进行过详实的文字记载。而来自于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又告诉她，地下世界占据统治地位的两个种族——魔鬼与恶魔，都没有文字。 这是个很不可思议的结论。按照人类对于种族和生物的划分，恶魔属于地下世界的高等智慧生命（魔鬼因为历史原因淡出人类的种族研究）。这个种族存在的时间远比人类悠久得多。以东大陆学者公认的历史发展论观点，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一个具有高等智慧的种族势必会发展出自己的文明，那么诞生文字是毫无疑问的。 不过曾经的地狱王者并不这么看，包括所有的魔鬼都一致认为，恶魔是愚蠢、粗鲁以及毫无廉耻的低级物种。它们的存在是地下世界的一个污点。这群愚蠢、粗鲁以及毫无廉耻的家伙，并不具备思考的能力。像“文字”这样的高级词汇，即使是恶魔大领主戈洛司戴蒙也是无法理解的。所以就算再给恶魔们一百万年的时间，它们能够学会用石头在岩壁上画出自己的蠢模样，那就是地下世界的一大奇迹了。 作为新晋魔鬼的一员，女法师很难想像恶魔到底愚蠢到怎样的地步。她不确定这种明显具有恶意嘲讽的论调，到底有几分真实性。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过于凌乱，很多久远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在卡瑟琳的头脑里，一个强大自信的声音总是“这是事实”，而另一个弱冷静的声音又表示“值得怀疑”。 不过好在魔鬼们并不否认，黑色深渊比地狱更早出现在地下世界中。所以恶魔们至少是真正意义上地下世界最初的统治者。 据黑色深渊中诞生的第一只恶魔，是一位矮森人萨满。这似乎坐实了恶魔们的愚蠢特质，因为祖先的聪明程度通常决定了后继者的智力。 当然，这仍旧是魔鬼们刻薄的嘲讽。实际上恶魔的诞生比较奇特。虽然相对于没有性别的魔鬼们，所有的恶魔都是雄性。但这仍不足以让它们具备种族繁衍的能力。 所以起初恶魔们的诞生只能依靠自然演化。地下世界中有许多土生土长的种族和生物，它们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没有眼睛。这大概是由于地下世界早期的生存环境非常恶劣，鲜有亮光造成的。这后来也成为了一个用来甄别地下世界原生种族（生物），与外来种族的重要依据。 这些原生种族或生物中，会有一些赋禀异的个体。当它们进入黑色深渊后，就会在生长过程中发生变异，从而进化出眼睛。比如矮森人的金色萨满就是一例。但这种变异只会发生在雄性个体身上，原因至今无从知晓。 长出眼睛的变异个体，往往会具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使它们远比同种族的其它个体要强大得多。这些强大的个体就是所谓的恶魔了。 因此恶魔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形态，因为它们原本就是来自于不同的种族。 “看来要为恶魔建立分类学将是非常复杂的问题”，卡瑟琳的脑袋里蹦出这样的想法，“不过人类对于恶魔根本就没有多少认识，更不用研究了。” 卡瑟琳摇摇头，将杂乱无章地思绪清除出脑海。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空，思考这些有的没的，眼下可是有个麻烦事在等着她。 女法师望着左手上那只牛眼恶魔的眼珠，眉头纠结在一起。就在她沉睡的那一分钟里，这颗眼珠的底部长出了很多海绵状的粉红色软肉。这些软肉已经有一部分融化在她的手心里，就是牛眼恶魔的眼珠正在慢慢地长到她的手心上。 “头疼啊。”卡瑟琳支着下巴又悲叹一声。 牛眼恶魔是低等恶魔中少见的寄生恶魔，它的来历还有些不凡。 起来，地下世界中类牛生物的数量庞大。如果把所有类牛生物归总到一起，那么单以数量论，它们是仅次于矮森人的第二大种群。 牛眼恶魔正如它的名字所述，就和类牛生物们沾点亲戚关系。 在地下世界的深层，某个地狱与深渊的交界处，那里的地形非常奇特，遍布熔岩喷泉。这是地下世界里，常见的一种会喷出炽热岩浆的洞眼。 熔岩喷泉是地下世界地貌的重要塑造者。它们通常固定在地面上，但有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位置发生移动或者消失；而有些一年到头经久不息地喷出岩浆，就会慢慢形成岩浆池；又有些喷=射时间间隔不定，泉眼会因为冷却的岩浆被堵塞，形成一种极为危险的型熔岩火山。 这种型熔岩火山最为可怕，谁也不知道它会何时爆发，炸开整个地表。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方圆数百米乃至数公里的地方都会被地下喷出的岩浆所覆盖，甚至就此诞生出一条新的熔岩河流。 而在这个地狱深渊交界处的熔岩喷泉，和上述几种状况都不同。这些喷泉喷发后，会迅速冷却，形成一根根或高或低，或粗或细，或暗红色，或暗蓝色，或暗褐色以及纯黑色的熔岩柱。 这些熔岩柱通常会保持着它们喷=射时的形态，顶端好似一朵开放的花朵。有时这些花朵并没有完全冷却，从花芯中还会溢出滚烫流动的岩浆。火红的岩浆沿着花瓣的脉络蔓延到花朵的边缘，才会渐渐凝结。所以熔岩柱的形状经常发生改变，看起来就像熔岩之花在生长、盛开一般。 因此这个地方有了一个颇为动听的名字——熔岩花园。 熔岩花园中生长着一种类牛生物，叫作无尾蛮牛。无尾蛮牛的数量比较稀少，当然这是就类牛生物们的总体数量来。实际上，熔岩花园里生活着一个无尾蛮牛的种群。不过这也是整个地下世界，唯一一个有无尾蛮牛活动的地方。 无尾蛮牛的样子其实和牛一点都不像。它们有三条腿，两条在前，一条在后。后腿特别粗壮，受惊奔跑时，会站立身体靠这条后腿跳跃前进。每次跳跃可以达到两米高，四、五米远，速度惊人。 无尾蛮牛的个头也不大，一米来长，半米多高，全身长着坚硬发亮的油皮。它之所以被称作“牛”，是因为两个缘故。第一，它长着牛蹄；第二，就是它长着两只硕大的牛眼。 无尾蛮牛的牛眼大到看起来仿佛它的头颅，而且十分古怪地长在身体的两端，一边一只。这也是它被叫作“无尾”的缘由。因为就无尾蛮牛两只眼睛的位置看，根本无法分辨到底哪一边才是它的脑袋。 无尾蛮牛没有攻击性，它们的食物就是熔岩之花上溢出的岩浆。对它们来，这些溢出的岩浆，就像蝴蝶蜜蜂采食的花蜜一样。 这群长得并不好看但无害的生物，原本默默无名的在地下世界的深处，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然而有一，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因为魔鬼与恶魔之间的战争，彻底改变了。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81 恶魔配种法 大家久等了，周日才出差回来，终于写出新的一章了。 ———————————————— 战争永远都和“毁灭”联系在一起。这场持续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战争，从它拉开序幕的那一起，就成为了地下世界所有种族和生物的灾难。 漫长的岁月给予恶魔们足够的时间，让它们的种群数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但是在和神秘崛起的地狱魔鬼军团的交战中，未经训练的恶魔大军损失惨重。 它们被战术多变，战力强悍的魔鬼军团打得一败涂地。不仅失去了对于地下世界大片区域的控制权，甚至让魔鬼军团多次攻入黑色深渊。而依靠自然演化诞生的原生恶魔们，更是在战争中成群结队地走向生命的终结。 如果要给地下世界书写历史的话，那么这个阶段大可称作为“地狱的崛起”。可惜魔巩间并不团结，在辽阔的地狱世界中，大魔鬼们为了争夺主宰权而纷争不断。最终魔鬼军团并没能一鼓作气攻占整个黑色深渊，也让恶魔领主们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于是九位实力最为强大的恶魔领主，在黑色深渊的统治者——戈洛司戴蒙，吹响它的恐惧号角后，聚集在了一起。它们试图商议并寻找一个如何对抗魔鬼军团的方法。 而最简单也最为有效的方案，就是迅速增加恶魔们的数量，以此来对抗魔鬼军团的侵袭。后来那个令人不齿、臭名昭著的恶魔配种法，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诞生的。 恶魔配种法鼓励恶魔与各种种族或生物进行交配，并且以恶魔强悍的生命力，刺激母体催生出新一代的恶魔。不过这种方式，通常只能催生出大量无法进一步成长的低等恶魔。这些低等恶魔，很快就成为了恶魔大军炮灰兵种的主力。 恶魔配种法本质上可以看成是一种优化生育方案。但它带来的结果却是毁灭性的，而它执行的方式又极其野蛮凶残。 因为恶魔们会尝试与找得到的所有雌性个体进行交配。它们不考虑交配方是高等还是低等，是有智慧还是只有本能行为，唯有生殖才是第一要务。所有地下世界能找得到的生物，恶魔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尝试进行配种。 它们肆意抓捕各类雌性生物，没有节制地进行无休止交配。甚至由自然演化诞生的恶魔，对于同种族的雌性个体也不会手软。 在恶魔配种法实施最为激烈的年头，大量试图反抗的种族，整个部落、整个部落地被恶魔们洗劫。所有雄性当场杀死，部落所在地设立为配种区域。大批恶魔进驻后，与雌性进行无间断配种催生，直至雌性无法生育为止。 总之，恶魔配种法让恶魔在地下世界里，成为了人见人恨的种族。它们原本不算太好的名声，就像烈日下暴晒过的死鱼烂虾，变得完全臭不可闻。 而这更是激发了它们的对手，魔鬼们的恶趣味。几乎每一个魔鬼都能出一、二个以此为题材的恶心笑话，来嘲讽那些愚蠢、粗鲁以及不知廉耻的家伙。 比如那个著名的洞系列笑话，在地下世界的其它种族中同样脍炙人口。一个外出找寻雌性生物的恶魔分队，在和树上的洞、地上的洞以及石头上的洞进行了各种交配尝试后，终于将主意打到了弯腰捡石头的同伴屁股上。 当然从种群繁衍的角度来，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新型恶魔，确实在这种极端的大杂交运动中降临世界。它们中有的孱弱无比，生命维持不了几就会宣告死亡；有的拥有特殊能力，能够在战争中发挥奇特作用；又有的智力十分低下，完全只受本能支配；可也有的聪明狡猾，居然不亚于狡诈的魔鬼。 恶魔们甚至杂交出一种专门用于生殖交配的配种恶魔，以便于更快更多的扩大它们的种群数量。这令恶魔们在战争中，依靠人海战术一度处于上峰。直到魔鬼们在灵魂法术的运用上有了突破性的发展，才重新使战争进入了一种新的平衡。 低等恶魔在灵魂法术面前无从抵抗，就像在战争之王这样的大魔鬼面前，再多的数量也没有意义。不过由于恶魔们不遗余力的杂交，它们始终能够交配出拥有特殊能力的新型恶魔，在战场上赢得一定的主动。 好在特殊能力的恶魔并不能轻易诞生。因为这无论是对于母体，还是恶魔本身的能力、等级，要求都很高。配种恶魔这种低等恶魔，根本担负不了如此重大的使命。 而高等恶魔们也慢慢厌倦了没有选择地任意交配。况且在地下世界的种族和生物，越来越多的被抓来实验后，种族资源接近枯竭。没有新的种族来源，使得恶魔的配种实验速度不得不放慢下来。 在博瑟托伊菲尔被封印前的一万年间，恶魔一方几乎没有能诞生出新型恶魔来。战争的平再次向魔鬼们倾斜，但是就在战争胜利的前夕，地狱的王者不知为何前去挑战至高神的尊严，而被彻底打下王座惨遭封印。 之后发生的一切，卡瑟琳的脑海中没有任何记忆。不过就连魔鬼军团的二号人物——克里克奎尔，都出现在了囚禁之所中。那魔鬼们的结局恐怕是好不到哪儿去了。 至于无尾蛮牛的悲惨命运，就是来自于恶魔们无良的配种实验。这群生活在广大无边的地下世界一角中的生物，如果不是恶魔配种分队的到来，或许还会继续无忧无虑地，在熔岩花园里生活上千年、万年。 彼时恶魔们通过长期的实验和经验积累，已经掌握了相当完美的配种技术。而它们的配种分队，也逐渐成为一种高效、成熟的型军事单位。不仅可以完成抓捕配种这样的基本任务，同时还能执行一些侦查、突袭、刺杀之类的特殊军事行动。 强大的恶魔配种分队，通常由一头高等恶魔带领。其下配备抓捕手、恶魔爪牙（对于专职攻击的恶魔称谓）、配种恶魔三种兵力，在任何局面下都可以分工协作，进退自如。 它们在地下世界各地漫游，寻找和抓捕可供配种的生物。的熔岩花园虽然在地下世界里并不起眼，但作为地狱与黑色深渊漫长交界线上的一个然通道，终于无法逃脱注定的命运。 恶魔领主偷袭者路恩，下属的配种分队无意间搜索到这个地方。它们不仅发现了无尾蛮牛这种从未见到过的新物种，而且也为它们的主子找到一条偷偷进入地狱的通道。 博瑟托伊菲尔之所以对于牛眼恶魔的印象比较深刻，就是因为偷袭者路恩带领他的军队从黑色深渊突然杀入地狱世界。 这位恶魔领主一路偷袭，直接打到了地狱王者的硫磺浴池边。如果不是博瑟托伊菲尔及时发觉逃离，那么魔鬼与恶魔之间的战争，不定会进入完全不同的进程。 但即便如此，这也是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里，最为耻辱的一幕。向来以战术、战略著称，狡诈多谋的魔鬼，居然被那些愚蠢不堪的恶魔，深入自己的地盘偷袭了。甚至他们伟大的王者，差一点在这种可笑的伎俩下陨落。而对方在偷袭失败后，大肆破坏一番，又从容自如地撤退了回去。 恼怒的博瑟托伊菲尔，沿着偷袭者的足迹亲自追查。地狱王者在发现熔岩花园存在的同时，也踏入了偷袭者路恩为他准备的陷阱里。 这场后来被魔鬼们称为“耻辱日”的遭遇战中，不仅葬送了博瑟托伊菲尔所有的亲卫队，也成就了恶魔领主路恩的威名——永久性地得到了“偷袭者”的称号。 牛眼恶魔，便是在这“耻辱日之战”中崭露头角的。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82 牛眼恶魔的逆袭 卡瑟琳忽然感到头疼欲裂。当她试图回忆耻辱日之战的过程时，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不知为何拒绝向自己展示。那段记忆就好像活了过来，到处横冲直撞，张牙舞爪地不让她的意识靠近。 女法师疼得跌下车座，抱着头不停地翻滚。车厢里狭的空间，被她撞得“砰砰”直响。 “卡瑟琳大人，您没事吧？”那位躲藏起来的手掌怪神使，终于再次露面。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时从灵魂咆哮的震慑中恢复过来，但这个出现的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卡瑟琳根本没有力气和他啰嗦，挥挥手示意他不要来烦自己。 马车又开始前进了。 过了好一会儿，头疼才缓和下来。卡瑟琳捧着头，坐回座位上大口喘气。 不过现在她的脑袋里，依然还在“嗡嗡”作响。莫名的混乱让卡瑟琳的头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女法师皱着眉头想集中精神进行思考，但是思绪不断地溃散，仿佛有根木棍在脑袋里来回地搅合。 卡瑟琳用双手拍打自己的脸颊，似乎这么做有助于她恢复思考能力。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她仍旧无法找出任何头绪。 女法师的处境越来越糟，看起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甚至连拍打脸颊的动作都忘记了，茫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 牛眼恶魔已经完全长在了她的左手手心上。这颗眼珠突然转动了一下，如同在打量卡瑟琳一样。 女法师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她的左手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三只眼睛相互对视，卡瑟琳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溃散。 她似乎看到手上的牛眼恶魔正在慢慢长大，仿佛充气般膨胀起来。卡瑟琳本能地想闭上眼睛，但是眼皮完全不受控制。 越变越大的眼珠简直沉重无比，女法师感到自己的左手完全托不住它了。“咕咚”卡瑟琳跪倒在地，左手手背牢牢地贴在了马车的地板上。 在卡瑟琳的眼里，牛眼恶魔已经变成了一个直径达到二、三十厘米长的超大号眼球。眼球的表面包裹着密集而细的青色血管，并且有节奏地膨胀、收缩、蠕动。那个深不见底的暗红色瞳孔，好像深渊最深处的熔岩漩涡，要将所有映射进去的景象都吞噬掉。 卡瑟琳的上半身完全僵硬了，她的脸部表情呆滞，如同雕刻出的木偶一样毫无变化。不过女法师的右手居然还在摆动，那动作看上去像是要推开什么东西。可惜一切都是徒劳，她右手的动作越来越机械、缓慢，直到一动不动地停止在半空中。 运气这东西或许真的有。卡瑟琳的右手恰巧移动到了她的左手和双眼之间，于是牛眼恶魔和女法师的对视被阻隔了。 虽然这似乎对于卡瑟琳的现状并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女法师那双无神的眼睛开始聚集起一些神采。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卡瑟琳保持着奇怪的姿势，石化般地跪在马车里没有动静。赶车的神使好像一点都没有发现身后车厢中的异样，只是驾驭着马车，用恒定不变的速度在灰暗森林里前进。 不过灰暗森林中的树木，变得有些惧怕这辆马车。它们在马车经过时，不约而同地向左右两侧倾斜。那样子好似中分的发型，厚实坚硬的头发愣是被乖乖地梳到了两旁。就连头顶交错虬结的枝条，都随着倒向两侧的树木被强行拉开了纠缠。 因此久违的空也有了它露脸的机会。马车的上方开始出现几个白色点，点又慢慢变成了窟窿。窟窿们在树枝的拉扯下，越扯越大，最后连接到了一起。 “轰隆”一声，马车猛地静止不动了，原来已经走出了灰暗森林。 神使从马车上跳下来。他摘下自己的礼帽，掸了掸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一本正经地再戴好帽子。 修养极好的手掌怪背起两根手指，开始在马车边踱步。眼下可是有个大难题，别看神使先生刚才一声不响地在赶车，马车里发生的事情可都瞒不过他。 “吾神邀请的这位卡瑟琳大人，居然被一只牛眼恶魔控制了意识。不不不，或许还没有完全被控制，但至少双方是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吧。” 神使先生觉得很好笑，卡瑟琳大人的灵魂可是强悍得无以复加，怎么会被那么低等的恶魔逼到这种境地呢？ 虽然不清楚这位大人先前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但在灰暗森林中那记摄人心魄的咆哮，可差点震碎神使先生卑微的灵魂。就连令人头疼的祭祀大人，都吓得跑没了影。 自从在神国中诞生，手掌怪的印象里，除了无所不能的神主，大约只有另一个家伙拥有如此强大的灵魂。 “那个家伙。”神使先生踱步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是那个家伙，我又怎么会被吾神疏远，来做这种跑腿的事。” “不过这位卡瑟琳大人的灵魂同样如此强大。难道……”神使先生忽然想到一个不好的可能，“已经有了那个家伙，再多一个的话，吾神的光辉可就离我更远了。” 手掌怪停下步子，站在马车前发愣。他想了几秒钟，转身就要离去，但是犹豫地迈不开步子。 神使先生在心中叹了口气，触地的手指如跺脚般踏了下地面。他重新跳上马车，爬到车顶，虔诚地匍匐下来。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他大声地祷告，爬起又扑倒，如此再三。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就像回应了神使的祷告，四面八方响起了若有若无的祷告声。 这祷告声时响时轻，似有似无，朝着马车聚拢过来。手掌怪越发虔诚了，站起、匍匐的动作一丝不苟。 空中的雪花这时也一起飘舞起来。它们在马车的周围盘旋，竟然在空中组成一行行奇特的图案。这些图案一经出现，就会马上爆裂开来，变成无序的白色冰状粉末。但是粉末并不飘散，而是维持成一条飘浮的白色丝带，继续围绕着马车盘旋。 周而复始，来自四处的祷告声逐渐清晰、响亮起来。由一行行奇特图案化作的丝带也越来越多。它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马车包裹住，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巨大的丝茧在不停地旋转。 “吾神无所不在， 吾神无所不能， 吾神创造一切， 吾神赐予希望。” 83 三个卡瑟琳的战场 卡瑟琳的眼睛在眼眶里不规律地左右转动，这是目前她全身上下唯一能够动弹的地方。但实际上她看不见任何东西，那只是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 女法师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意识在几分钟前刚刚恢复正常，但那里面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一块块生生地挖去。 不过卡瑟琳好歹能够再次思考了。她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像羽毛一样漂浮在一个密闭的容器里。这个容器中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方向，甚至连时间都没有。 卡瑟琳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她发现居然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自由、迅速地移动。 于是卡瑟琳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到容器外边去。她立刻飞舞了起来，但仅仅是不停地飞舞——向前、向后、向上、向下、向左、向右，乱飞一气。她没有遇到任何障碍，可也没有改变任何现状。至始至终，女法师都在容器里东游西荡。 卡瑟琳开始莫名地烦躁，“看来是无法出去了。”她想。 这里就像在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可以没有拘束地在里面游荡，却永远不能离开。 “这是什么鬼地方？”女法师扯起嗓子，大声叫喊道。声音非常沉闷，然后慢悠悠地向四面扩散。 卡瑟琳忽然动了一个念头，她马上飘浮出去几百米远，接着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分明就是卡瑟琳之前喊叫的话。女法师马上再次动念，这次她让自己飘向了一万公里以外。 然后，“这是什么鬼地方？”她又听到了自己的话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卡瑟琳喃喃自语了两句，“开什么玩笑！”接着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啊！不要开玩笑了，这是哪里啊？有没有活人，出来！” 她边喊边在容器里疯狂地乱窜。 “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鬼地方？”“不要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有没有活人，出来！” “这是哪里啊？”“啊！”…… 但是无论卡瑟琳去到哪里，她那些过的话语都会没头没脑地跟过来。而且不停地重复，喋喋不休。 卡瑟琳就觉得耳朵边“嗡嗡嗡”地直作响。声音们如同新孵出的鸭子，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妈妈的脚步。 “滚开！滚开！滚开！滚开！滚开！……”卡瑟琳怒不可赦地狂叫起来，她全身上下燃起熊熊的火焰。火焰的颜色漆黑一片，却不知为什么将容器照亮起来。 “哈哈哈，让你们跟着我，让你们跟着我！哈哈哈，你们全要死，一起死，一起死！”女法师身上的火焰越来越亮，边缘闪现出金色的光芒。 “卡瑟琳！你够了。”一个浩然的声音，徒然在卡瑟琳的耳边炸开。 女法师顿时浑身发出一阵颤栗，熊熊的黑色火焰仿佛是被丢进激流里的火柴,猛地熄灭了。 “是——谁？”卡瑟琳尖声叫道，声音嘶哑颤抖。 “你够了，没有多少时间给你挥霍。”那声音好像是从各个角落里同时钻出来似的，冷冰冰的不带什么情感。 “到底是谁？给我滚出来，给我滚出来。”卡瑟琳的语气狂躁不安，“滚出来，滚出来，滚出来！我叫你滚出来，你滚出来，你滚出来呀。为什么不滚出来，为什么不滚出来……” 女法师越叫声音越低沉，渐渐地完全变成呜咽的哭腔。 “你很没用，卡瑟琳。”那声音，“我就在你的面前，你难道看不到吗？” “哪里，哪里？”卡瑟琳立刻警觉地四处张望，神经质地来回转动脑袋，整个人也跟着在原地打起转。 “镇定！正前方，我就在你的正前方。好好看，仔细看。”那声音威严冷静，不容置疑。 卡瑟琳在她的话语下停止转动，睁大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黑漆漆的空间。她看了很久，似乎看到一个人影，但是好像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靠近一些，我要靠近一些。”她想，于是卡瑟琳立即高速地移动起来，几乎在瞬间就走出无数远的距离。 “到了。”卡瑟琳觉得自己来到了那个人影面前。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人影，然后慢慢地伸出自己的右手，那人影也慢慢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她又飞快地举起自己的左手，那人影也飞快地举起自己的左手；她惊恐地放下自己的双手，那人影也惊恐地放下自己的双手。 “你，你！”卡瑟琳张大着嘴，颤微微地指着面前的人影，“你怎么长得和我一样？” “因为我就是你。”同样指着卡瑟琳的人影回答道，“自然和你长得一样。” 人影的面目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卡瑟琳如同照镜子般地盯着她。两个人果然长得一模一样。如果硬要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卡瑟琳的表情更为丰富。而另一个她神情冷峻，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想救我现在只能靠你了。”那人影。 “如果你就是我，我好好的就在这里。如果你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救你？”卡瑟琳狐疑地看着她。 “你原来还是搞不清楚状况。”人影摇了摇头，“那就让你好好看清楚。救我就是救你，我就是你。” 她完伸出右手，卡瑟琳不由自主地也伸出右手，与人影的右手握在了一起。人影向前跨出一步，卡瑟琳也不得不跨出一步。两人脸对着脸，眼看就要相撞，却“呼”地一下交错而过。 卡瑟琳恍惚间便觉得眼前突然换了一副景象。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不知多少高、多少大的黑色王座上，俯视着脚下一片混乱不堪的战场。 这个战场的空是红色的，像是流动的鲜血那样鲜红；这个战场的地面同样是红色的，像是即将冷却的岩浆那般暗红。在这红色的与地之间，飞舞着密密麻麻、大大的白色眼球。它们从空中渗出来，然后拖着一条长长的红色尾巴，飘荡着向地面落去。 而地面上早已铺满了无穷无尽的眼球大军。它们翻滚着跳跃着，组成一条条白色的眼球洪流，浩浩荡荡地向着前方一个**的巨人涌去。 那个巨人是如此的庞大，仿佛地间都无法塞下她的身躯。她的脊背顶着苍穹，她的胸脯贴着大地，她张着能够吞食山峦河流的大嘴，一刻不停地吸食着汹涌而来的眼球洪流。 巨人张开双手，地面就像升起了两条绵延万里的山脉。山脉缓缓地移动，阻挡住所有湍急奔腾的眼球洪流的去路。 眼球们奋勇向前，毫无惧怕如同神灵般的巨人。它们扬起一阵又一阵滔的巨浪，前赴后继地撞向那万里山脉。无数的眼球在峭壁上撞得粉身碎骨，暗红色的血浆四下飞溅。 原来这地，就是这样染红的。 总有随着巨浪被高高抛起的眼球，幸运地翻上高山。它们沿着山脊，兴高采烈地向巨人的身上滚去。眼球们的红色尾巴，可以轻易地将巨人的身体扎出洞来，然后一个个狠狠地将自己埋进她的皮肉乃至骨骼里。 它们就像一只只恶心的烂疮，突兀难看地长在了女神完美无暇的脸庞上。眼球们那条红色的尾巴，这时也就完成了自己使命，化作一团鲜红的气体，向空中飘去。 原来这，就是这样染红的。 卡瑟琳难以想像，这场惨烈宏大的战斗到底要进行多久，才会将这与地都侵染成现在的颜色。 不过更令她惊讶无比的是，那位赤身**，正与眼球们拼杀不休的巨人，竟然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面容。 84 站在巨人肩膀上呕吐 作孽啊，写得我自己都恶心了。 －－－－－－－－－－－－－－－－－－－－－－－－－－－－－－ 卡瑟琳一惊之下张口捂住了嘴。她又仔细看了看那个女巨人的面容，确认的的确确和自己长得一样。只不过那张面容有些扭曲、兴奋，似乎吞食眼球洪流带来了无数的快感。 “看清楚，那就是我现在的境地。”卡瑟琳的面前不知不觉闪现出一扇扁平的拱门。这扇拱门几乎与女法师端坐的王座等高，悬浮在空中。拱门里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先前那人影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 “那个巨人，她怎么，我是，怎么看起来，好像也和我长得一样。”卡瑟琳话有些吞吞吐吐。她始终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这完全不能用常理去解释。 “她本来就是你，也是我；我也是你，你也是她。”人影像是在绕口令，“但是她撑不了多久了。如果你不快点，我将会在此终结。” “终结？你？等等，‘她撑不了多久了’是什么意思。”卡瑟琳惊讶地向下方的战场望去。双方的交战还在僵持，总体来，女巨人似乎更占据上风。 卡瑟琳疑惑地看了看拱门，但转念又想：“难道是有什么情况我还没发现？要是能靠近些就好了。” 她脑海里刚闪出这个念头，眼前的景象顿时大变。卡瑟琳猛地瞧见数百只巨大的眼球自空中砸了下来。这些眼球的直径，每一个至少都和她的身高差不多。如此多只眼球从而降，隐隐有一股遮蔽日的气势。 卡瑟琳的心跳倏忽加快，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随时都会跳出嗓子眼。女法师张大嘴巴，“啊”地叫出声来，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眼球砸中自己。 “就这样死了吗？”她绝望地想。 但神奇的是，眼球们直接穿过她的身体，落到地面上，三跳两跳继续向前滚去。 卡瑟琳一屁股坐到地上，紧张地大口喘气。等她喘息稍定，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了一道悬崖边。刚才要不是眼球们吓得她跌坐在地，不定自己往前一脚踩空就掉下悬崖去了。 女法师不觉后怕，原本已经汗透的后背，冒出更多的冷汗。她扒着崖边向前探出头，朝悬崖下望去。迎面就是一股狂风，吹得她眼睛难以睁开。女法师眯着眼勉强查看。 啊，她看到数不清的白乎乎的眼球正从下方飞冲上来。它们中有的撞在了崖壁上，爆出大团大团的暗红色血浆；有的会撞在其它眼球上，将自己的同伴再次击高。 只是短短的一、两秒钟时间，就又有数百只眼球飞上山崖，向女法师砸来。好在卡瑟琳有过一次经验，立刻抱住脑袋，任由那些眼球从身上穿过。 卡瑟琳这时心中雪亮，自己哪是站在了什么悬崖上，分明是来到了女巨人的肩膀上。这里已经是战场的最前线。利用刚才短暂的一瞥，她瞧得明白，无穷无尽的眼球正被汹涌的眼球洪流裹挟着冲击山崖。她甚至看到了那张大的仿佛能吞食地的巨口，正将数以千计的硕大眼球吸进肚子。 尤其让卡瑟琳震惊的是，眼球们的个头竟是如此之大。坐在王座上观看，可远没有眼下身临其境来得震撼。 正当卡瑟琳犹自感叹时，空突然暗了下来。女法师立刻抬起头，看到一只大如山峦的超大眼球从鲜红色的空中渗了出来。那是只前所未有的巨型眼球，它大到能就将整个空完全遮蔽起来。那些所谓看起来硕大的眼球，和它相比，简直就是芝麻和西瓜的差距。 卡瑟琳望着这只大得超出想像的眼球，内心泛起难以言表的恐惧。即使明知远在高空的超大眼球伤害不到自己，但卡瑟琳也难以忍受直面它的沉重压力。所以女法师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甚至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 然而转过身所见的情景，同样恐怖。女巨人庞大的身躯，远比卡瑟琳估计的要凄惨得多。她的身上到处镶嵌着令人讨厌的白色眼球，特别是自腰部以下，更是密密麻麻。 这些眼球一个挨一个地挤在一起，覆盖了每一寸肌肤，不露出一丝缝隙。这使得女巨人的下半身变得鼓囊臃肿，仿佛一段肥硕的蛆。 卡瑟琳浑身毛骨悚然，胃里直泛恶心，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呜”卡瑟琳忍不住反胃。马上她感到嘴里多出什么东西，圆圆的滑滑的，还有些在蠕动。 女法师头皮发凉，急忙张嘴将口中的东西拼命吐到地上。让她不敢相信的是，自己吐出来的居然是一个的眼球。那只眼球伸出一根细长的尾巴，扭动着翻了个身，然后盘着尾巴立了起来。它仰着眼球，朝着卡瑟琳张望。 卡瑟琳几乎尖叫着狠狠地一脚踩了上去。“噗哧”，卡瑟琳脚下喷出一团血浆，顺带滑出去半步。 这简直就像在女法师的胃部又加上了一拳。她完全无法抑制自己的恶心，胃部再次剧烈地翻滚，一个又一个的圆形物体涌进她的口腔。 卡瑟琳“哇”地张开嘴，“哗啦哗啦”地吐个不停。无数的眼球从卡瑟琳的嘴里喷涌而出。可怜的女法师从未想到过，自己居然能吐得出如此之多的东西。眼球们源源不断地从胃肠里挤出来，好像它们在那里面已经寄生了好多年。几分钟内卡瑟琳吐出来的眼球，就堆到了她的半身高。 但是胃部还在不住地痉挛，女法师的精神都吐得麻木、崩溃了。她现在完全没有别的心思。如果可以的话，真恨不得能把肚子里的所有内脏都吐出来。 “只要能吐干净，便是死了也值得。”这是卡瑟琳唯一的想法。 这场惊世骇俗的呕吐，注定不可能简单收场。女巨人身上的眼球们，很快被卡瑟琳的举动所吸引。黑乎乎的瞳孔有节奏地放大缩，齐刷刷地看向女法师，对它们的同胞们投来及时的关注。 卡瑟琳整个人瞬间陷入一阵眩晕。她再也支撑不住吐得发软的身体，重重地扑倒在她吐出来的那堆眼球上。 85 造物主 卡瑟琳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水里，只不过淹没她的是大大的眼球。她挥舞着手臂，如同一个真正溺水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啊——”女法师本能地开口叫喊，立刻就有一堆眼球倒灌进她的喉咙。而且滑溜溜的圆球们，不安分地顺着她的嗓子眼继续向肚子里滑去。 卡瑟琳惊恐地闭上嘴，但是更多的眼球向她的嘴巴袭来。当它们发现无法得逞后，便一个个扎在卡瑟琳的脸上，要在那落地生根。 女法师的脸部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那些只有指头来大的东西正在安营扎寨。卡瑟琳害怕极了，她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脸颊，要把这些可恶的圆球一个个抠出来。 “镇定，卡瑟琳，镇定。”话的人一如既往地冷静，她的话语仿佛有股魔力，让卡瑟琳从半疯狂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镇定，是的，我要镇定。”卡瑟琳长出一口气，她发现自己俨然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容器中。虽然这里依旧一片漆黑，但给她一种少有的安全感。 卡瑟琳的手仍在不自觉地发抖，被眼球侵袭的那种诡异感觉，还在心头回荡。她用力握紧拳头，使情绪完全平复下来。 “现在我该怎么做？”女法师的声线嘶哑，听起来好像喉咙里塞着块大石头。卡瑟琳被这嗓音吓了一大跳，急忙摸向自己的脖子，按了按脖颈的前后左右。她确定那里面并没有长着什么异物，这才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人影回答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还要我救你？” “救我就是救你，但该怎么救我不知道。那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为什么是我应该知道的？这里什么都没有，我该干什么？”卡瑟琳急得大叫。 她等了一会儿，四周却是静悄悄的。 “喂——，喂——，你话呀。”但没有人再回答她，似乎原本就只有卡瑟琳一个人在。 “别开玩笑了，我能干什么？唉！”卡瑟琳懊丧地叹了口气。 “这里这么黑，连点光都没有。我知道该干什么？”女法师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起来，“真是莫名其妙，要我救人，却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能干什么？能干什么？救！救！救！拿什么救啊。” “喂，你倒是出来啊。那个巨人是怎么回事，那些眼球又是哪来的？不要总是什么都是我，我就是你。话要有逻辑，逻辑你知道吗？一加一等于二；火元素不会产生在水里；王城里国王陛下最大；阿斯是个男人。” “阿斯？阿斯是谁？王城又是什么地方？”卡瑟琳忽然停下唠叨。她努力回想嘴里蹦出的那几个词，可脑袋里一点概念都没有。 卡瑟琳想了好一会，但是毫无结果，心头越发烦躁。随即她又开始咒骂起来，“鬼地方，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鬼地方。黑咕隆咚的鬼地方，你要让我发疯吗？要我疯给你看吗？我不要待在这，我不要什么都看不见。我要光，有一点光就好了。你能不能有一点光啊？” 最后一句话，卡瑟琳声嘶力竭地吼出来，没想到眼前真的亮了起来。女法师不知道哪来的光，但就是觉得周围亮堂了不少。 当然，即使有了一些光，这个容器里依旧空空如也，无边无际。卡瑟琳揉揉自己的眼睛，沉思了片刻，尝试着：“我要椅子，我想坐下休息。” 果然一张椅子凭空出现在她的身后，卡瑟琳毫不犹豫地坐上去，左右扭动了下身子。 “太硬了，椅面柔软些。”话音刚落，女法师觉得屁股下的椅面有了弹性。 “这张椅子太简陋了。我要靠椅，舒服的鹅绒大靠椅。”椅子再次发生变化，一张华丽地矮脚鹅绒大靠椅，垫在了卡瑟琳的屁股下面。看那样式，大概只有王城中的大户人家才买得起。 卡瑟琳舒坦地把自己埋在靠椅里，然后右手支着下巴，撑在靠椅的扶手上。她觉得这样很舒服，也有助于自己的思考。 “变个阿斯出来看看，我想知道阿斯是谁。”女法师很快想到了下一个节目。 但是她的面前什么都没出现，卡瑟琳又不死心地上下左右环视了一圈，的确没出现一个所谓叫阿斯的生物。 女法师有些郁闷，搁在椅把上的左手轻轻敲击了几下食指，突然伸手在空中一握，貌似做了个决定。 “阿斯是个男人，我想看一个叫阿斯的男人。”她郑重其事地宣布。 这次居然有了效果，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过卡瑟琳见到他，马上吃惊地张大嘴巴。如果不是手支着，不定下巴都掉下来了。这就是阿斯吗？那个让她无意识中，在嘴里念叨的男人？ 面前的男人赤身裸=体，健美挺拔，那匀称结实的肌肉如同雕出来的一般，个子大概比卡瑟琳高出大半个头去。但男人没有面孔，取而代之的，是在脸部写着“阿斯”。此外，另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他长着一只粗大的雄性体器，高高昂起，标识着他是个真的不能再真的男人。 “你就是阿斯？”女法师傻乎乎地问道，目光不停地在男人的脸部和双腿之间扫视。 男人连面孔都没有，更何况嘴巴，自然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女法师回过神，哑然失笑，又下达指示，“你该穿点衣服。”她转了转眼睛，阿斯身上出现了一套法师服，就和卡瑟琳穿着的一样。 “嗯——，这似乎不像是你该穿的衣服。”卡瑟琳皱起眉头，法师服又凭空消失了，“不过你光着身子我看着也难受。” 所以一只木桶突兀地出现在阿斯的腰间，女法师终于重新舒展了眉头。 “我饿了，你去弄点吃的来。”卡瑟琳下令道，不过阿斯没什么反应。 女法师略一思索，伸手随意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有片树林，打两只兔子吧。烤着吃。”卡瑟琳指着的地方真长出了一片绿油油的树林，阿斯套着他的木桶一闪，就进到林子里去了。 “手艺不错嘛。”卡瑟琳转过头，靠椅的右边燃起了一堆篝火。明明去抓兔子的阿斯已经回来了。他蹲在篝火边，正在摆弄烤架上两只烤得油光光的兔子。 “喝点茶，我想喝点茶。”女法师看向阿斯身旁，那里“咕噜咕噜”地冒出一股清泉。泉眼边放着一只深褐色茶壶，它的形状不断地在发生变化，壶身一会大一会；壶盖一会有一会没；壶嘴一会长一会短。直到阿斯伸手一把提起它，终于固定了形状——那是个大肚子短嘴茶壶。 这种有提把的大肚茶壶，是东大陆民间最常见的家居用品。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这么一、两把茶壶，用来烧水沏茶。 阿斯提起茶壶浸入清泉里，“咕咚咕咚”装满一壶，转手放到篝火上。水瞬间就滚开了，“突突突”地从壶嘴里喷出白色水气。 卡瑟琳伸出手，掌心上出现一个木碗，那里面有着几片零星的藤叶片。阿斯拎起水壶，向卡瑟琳的木碗里注满热水。 女法师望着手中热气腾腾的茶水，脑海里忽然多了什么东西。但是那只是一闪而过的感觉，她发了一会愣，终究是想不起来。 卡瑟琳恍惚着端起木碗，抿了口茶。茶水品不出任何滋味，仅仅是滚烫的无味的液体。 卡瑟琳有些恼怒，将水狠狠地泼了出去。水珠和茶叶在空中飞散，沿着不同的轨迹向各个方向飞去。 卡瑟琳侧着头，凝视着远去的茶水们。“不要走。”她从靠椅跳了起来叫道，“回来，你们都给我回来。” 女法师一声令下，已经飞得老远的水珠和茶叶，又一起倒退着回到卡瑟琳的身边。不过它们没有回到女法师的木碗里，而是围成一圈，静止在半空中。 卡瑟琳凑过脸去，开始一滴一滴水珠，一片一片茶叶，仔细地观察。她看了一圈，来回比较了一番，脸上兴奋地泛起笑容，就像一个找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就是你，到碗里来。”卡瑟琳指着一滴水珠，“现在变大。” 于是那滴水珠，在女法师的木碗中，缓缓地膨胀起来。 86 我的团员们 水珠膨胀着，一会就从木碗里挤了出来。奇妙的是，有一个人影出现在水珠中。他身材矮粗壮，手持一柄大斧来回舞动，好像在和敌人搏杀。 随着水珠越涨越大，人影的面貌衣着也随之清晰起来。他头戴弯角铁盔，身穿黑色皮甲，一脸钢刷般的大胡子。卡瑟琳看着他，眼睛渐渐发亮。 “铁砧！你是铁砧。”女法师用手指着那水珠中的人影喊道，“我知道你是铁砧，但我为什么认识你呢？” 卡瑟琳眉头打结，想了会没什么结果，干脆将水珠倒到一旁。她回过头，又摘起一片藤叶放在手心上。 女法师把手平举在面前，对着叶片打量片刻，然后轻轻吹了口气。那片藤叶向前慢慢飘起，在空中盘旋、变大。而叶片上同样出现了一个的人影，他手拿短弓，敏捷地跳跃跑动，时而挥刀，时而射箭，身形飘逸灵动，就像一个风之子。他沿着藤叶的表面纹理不停奔跑，甚至会从叶片的正面跑到反面，再重新跑回来，如此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等藤叶变大到差不多有两个巴掌那么大时，风之子的面目、穿着立刻一览无遗。他是个金发披肩的英俊精灵，一身短打褐色猎装，脚上穿着用青树皮缝起的靴子；有一条绿草藤束在他的额头上，额前垂下一缕金发，遮挡在一只眼睛前头。 卡瑟琳用手指缠弄着几根滑到耳边的长发，看着这个典型精灵模样的人影目不转睛。 过不一会，女法师：“绿风，你应该叫绿风。是不是，阿斯？”她还不忘问了问仍在努力烤兔子的阿斯。 来也是有趣，那只烤架上的兔子已经烤得油光锃亮，香气四溢，再烤下去一定会焦糊难闻。但是无论阿斯拿着它在篝火上怎么摆弄，却依旧那副刚烤好的可口样子，似乎随时等着上桌一般。 卡瑟琳闻着香味，望着那只烤兔子，心里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回头瞥了眼倒在脚边的那颗装着铁砧的水珠，忽然撩起一脚把它踢向篝火。水珠落到篝火边，“砰”地碎裂，从里面掉下一个人来。那人在空中手舞足蹈，一边掉一边长大。几秒钟内，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矮人铁砧。 铁砧双手握着他的钢斧，又叫又砍，如同在和看不见的敌人拼得你死我活。 女法师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她再次望向在叶片上奔跑着的绿风，深吸一口气，用力吹了过去。 一阵风刮起来，将那片藤叶刮到篝火上方。火焰“噌”地点燃了藤叶，顷刻间窜起一道黄澄澄的火光。不过绿风居然翻着跟头，从藤叶上及时跳了下来。他落到篝火旁，已经和卡瑟琳长得一般高大。 绿风开始不安分地四处乱跑，但卡瑟琳放任精灵在自己周围瞎转。 “好像还是差点什么。”女法师看看铁砧和绿风，琢磨着到底哪里不对劲。她挥挥手，那些围成一圈的水珠和藤叶，一个接一个地飘到她面前，并且自动放大了好几倍。 每一颗水珠中和每一片藤叶上，竟然都展现出一个不同的人影。这些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各自忙活着。卡瑟琳的目光在这些人影中来回搜索，找寻了好一阵，终于将目光停留到最边缘的一颗水珠上。 看到那颗水珠中的人影，女法师嘴角微微上扬。她用拇指扣住中指，“啪——”狠狠地弹了上去。只听“嗖”的一声，水珠直飞矮人。 矮人的钢斧舞得声势浩大。水珠还未靠近，已经被钢斧带起的劲风吹地粉碎。一个人影凭空跌了出来，居然安然无恙地穿过钢斧编织的斧网，撞在铁砧的身上。 两人立即撞得人仰马翻。乱跑的绿风恰巧经过，毫不犹豫地立定、跳起，一屁股坐到扑倒在地的两人身上。 “哈哈，哈哈。”卡瑟琳开怀大笑，她拍着手，“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是不是，阿斯？这才是我的团员们。” 绿风重新站了起来，拉起扑在铁砧身上，正和矮人作亲密接触的倒霉鬼。这是位气质不俗的年轻人，穿着件上好的宽大丝质牧师袍，前胸系着双瓣领结，脸上笑容亲切。 “费利啊费利，每次被戏弄的总是你。”卡瑟琳走上前，站在她的三个团员面前，一个个审视过来，“你们都是我的好团员，我的好伙伴。” 然而这时的绿风、费利和铁砧，三个人都一动不动。他们的动作和表情全是凝固的，没有半点生气。 “唉！”卡瑟琳满脸失落和悲伤，“我不该接下那个该死的任务。不该啊！是不是，阿斯？” 阿斯还在烤他的兔子，一丝不苟，反反复复就那么两、三个动作。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想不起来你是谁呢？”卡瑟琳蹲下身子，坐在篝火边，盯着那个没有脸面的男人。 “你看看那。”女法师手指向不远处。那些还在飘浮的水珠突然纷纷破裂，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从水珠中掉出来。他们弹指间就变成正常人的大，一起走过来，将篝火围得严严实实。 “吉斯林老师，国王陛下，斯沃大师，教宗阁下。”卡瑟琳指着众人飞快地点名，“这是在角落城遇到的灰云，哦，还有那讨厌的裁缝店的老板娘，变成亡灵的地精大学者。你看看，我都记起来了，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你是谁呢？” 女法师痛苦地闭上眼睛，无助地摇着头。她想起了很多东西，从时候跟随吉斯林大师当学徒，在皇家学院学习生活；到成年后慢慢认识了斯沃大师，见到了国王陛下，前往漠司镇执行秘密任务；后来建立了库尔佣兵团，结识了她的团员们，以及费利招来的那个该死的任务；最后在多登山脉中的各种艰险，铁砧的永别，角落城的激斗。 但是记忆在角落城就嘎然而止了，然后她便来到了这里。 “怎么回事呢？我的记忆里没有你，但似乎又总有你的位置。”卡瑟琳喃喃自语，“一定有什么东西我还没想起来，可那是什么呢？角落城，在角落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回答我吗？” 阿斯默默地烤着兔子。 “回答我，阿斯！回答我。”卡瑟琳抓住阿斯的手臂摇晃着。 “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卡瑟琳越越快，她的声音渐渐带起了哭腔，“你为什么就不能回答我？” “你真的想知道？”就在女法师失声痛哭时，一个声音回答道。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87 见证烤兔子的真实 “谁？”卡瑟琳随口问道，她依旧哭得伤心。 其实女法师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起来。可她一想到阿斯，便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少了什么，有一股子没来由的酸楚在胸口盘踞。 所以自言自语的时候，卡瑟琳总是忍不住去询问阿斯，就好像两人非常熟悉一样。或许女法师想借此来排解胸中的酸楚吧。 然而阿斯越是没有反应，卡瑟琳越是阴郁，内心积压的苦涩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即便女法师早就意识到，依靠她的意志诞生的阿斯，本来就不可能和自己有什么互动。 好好哭了一场的卡瑟琳，心里总算轻松下来。她渐渐收住了哭声，抽泣着用袖子抹干眼泪。 “谁？刚才是谁在话？”女法师没有忘记有一个声音曾经问过自己，她并不认为那是错觉，“你知道我想要的答案？你在哪里，你是谁？” 卡瑟琳抬起头，向围在身边的人群中扫视。这些埋藏在她记忆里人物，一个个仿佛呆板的木偶，无声地站立在篝火旁。 “怎么可能是他们？”卡瑟琳揉了揉哭肿的眼睛，“就当是错觉吧。” “错觉？愚蠢的女法师，你有什么资格认为我是错觉？”那个声音又骤然响起。 “啊！”卡瑟琳瞪大眼睛看向阿斯，不，准确地，是瞪大眼睛看向阿斯手里摆弄的兔子。 那只烤得油亮亮的兔子，正艰难地转过它的头来，用熏得乌黑的眼睛盯着卡瑟琳。 “你、你！”卡瑟琳指着烤兔子，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心里的惊愕，“你是只烤兔子。” “你不会真的愚蠢到，以为我真是只烤兔子吧？”烤兔子龇牙咧嘴地话，油水从它嘴里一滴滴流下来。 卡瑟琳紧张地瞧着兔子，抿着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她明明就是看到一只烤兔子，这声音也明显不像先前出现过的那个人影。 大概是因为兔子的嗓子被烤坏的原因，声线含糊，还带着烤肉冒出油水时特有的“吱吱”声。不过它的音量宏大，在整个空间里回荡。 “难道你是那些眼球？”卡瑟琳尽量发挥自己的想像力。 “你居然敢将我——伟大的魔剐的王者，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地狱唯一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博瑟托伊菲尔，和一只低级、无能、只有**的牛眼恶魔，相提并论。”烤兔子近乎咆哮着，“你的愚蠢，已经无可救药。” “魔、魔鬼？”卡瑟琳张开的嘴巴连合拢都忘记了。 她愣了一会又问：“还是魔剐的王者？地狱的主宰、统治者？”女法师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烤兔子高傲地抬起它的头颅，颈部撕开一大片烤肉，冒出徐徐热气，滴下几滴油水。油水掉进它身下的篝火，顿时燃起高高的火焰，笼罩在烤兔子的全身，显得它越发油亮可口了。 “地狱的魔王在宝座上向至高神宣称，地狱中我便是至高的主宰。至高神一言不发，而是伸出手指，从云端点落。于是地狱中魔王的宝座，被空中按下的手指所碾碎。”卡瑟琳喃喃念出一段话语，“宗教堂教典中记载的不会就是你吧？那个魔王，咳咳——我是，至高无上的来自地狱的陛下？” “愚蠢，愚蠢！”烤兔子全身发抖，如同身上被撕下块烤肉，引发了难以忍受的巨疼，“根本就是无可救药。那种愚民才会相信的宗教堂，编造出来的最低级最无耻的谎言，你竟然用来作为询问我——伟大的魔剐的王者，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地狱唯一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博瑟托伊菲尔的依据？” “宗教堂成立已逾千年之久，他们的教典据是至高神行走人间时留下的神启。第一代教宗——圣埃尔斯特一世，在《神语》的扉页上就写道，‘神早已给予了我们真相，只是我们没有睁开双眼’。”但凡谈及历史与学术，卡瑟琳会自然而然地滔滔不绝。 “我承认《神语》这部教典里，关于神迹的故事，还有至高神在人间行走的事迹，肯定有水分。但也不能否认，这部书本身就是一本史书，只不过用了与众不同的写法。多少历史的真相也许就在眼前，我们要做的便是睁开双眼。你是当事人，如果觉得不对，大可出来，我们探讨一下。” 卡瑟琳越越来劲，“实话，对于地狱与魔鬼的研究，在学术界一直不是热门话题。大家的共同认知，是认为在久远到不可考的年代里，应该存在过魔鬼这种生物。由于今的地面世界所能搜集的历史资料中，都无法发现魔鬼的踪影。所以近年来，一部分学者已经将魔鬼归入由民间传虚构出来的生物里。不过《神语》这部宗教典籍还是非常有力的证据。著名的已故神学家以及神学史家——特奥罗基主教，在他那本被誉为神学研究第一著作的《至高的音符》中提出，‘神为至纯至真，无虚假，无掩盖，无谎言，唯真相’，即神学中的金科玉律‘无伪永真论’。为了支持他自己的理论，特奥罗基在书中大量论证了《神语》里的故事和事迹。他的论证直白有力，推理逻辑紧凑严密，旁征博引，蔚为壮观。” 卡瑟琳着着一脸崇敬，“《至高的音符》一出版，不仅引起了神学界的震动，连学术界也赞叹不已。龙考派学者德拉赫就盛赞‘特奥罗基主教的历史研究，是以历史发展论为史观，进行的论证典范’。从此，《至高的音符》成为在历史研究专著中，被引用频率最高的神学著作。” 烤兔子听得呆呆地没有反应，大概它一时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之前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会忽然一本正经地对着自己大谈历史和学术。 “而作为在《神语》中多次提及的地狱与魔鬼，特奥罗基主教给予非常多的篇幅，进行了论证和阐述。这也是到目前为止，有关地狱与魔鬼最权威的考证。可惜地狱与魔鬼的历史记载实在太少，除了民间有一些口口相传的传，可靠的实物证据一直找不到。当然，我是认同特奥罗基主教的两大基本论述的：一是地狱与魔鬼确实存在，至少曾经存在过；二是地狱座落在地下世界的深处，类似于深渊。” 卡瑟琳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现在，你却告诉我，你就是魔剐的王者、地狱里的主宰，这怎么能让我不兴奋呢？这难道不是最有力的证据，一个真正的魔鬼——历史的活化石。” “历史在这一刻展示了真相，而我有幸睁开自己的双眼，见证这一刻的真实。”女法师张开双手，伸向头顶，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不过，你怎么会变成一只烤兔子的呢？”卡瑟琳低下头不解地问。 88 寻找自救的声音 上次居然忘了感谢一下“舞落如梦”妹子的打赏，在此纳头拜谢！ —————————————————————— 烤兔子没有话，它安静地串在木条棍上，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阿斯有条不紊地翻转着烤架上的兔子，将它翻来覆去地在篝火上烧灼。 “魔王陛下，陛下？”卡瑟琳挪到烤架边，对着兔头喊道，“你怎么不话了？我还等着你回答我的问题呢。” 烤兔子除了冒出“吱溜溜”的油水，散发出更多的香味，在烤架上毫无反应。女法师皱皱眉头，摊开右手，手上出现一根细棍。 阿斯停下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翻转动作。卡瑟琳捏着细棍轻轻戳了戳烤兔子。先是身体、四肢，再是脑袋，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雨后拨弄一条爬出泥土的蚯蚓。 “奇怪啊，怎么不话了？阿斯，你怎么看？”卡瑟琳自言自语，手上的细棍正试图拨开兔子的嘴巴，“要不把它切开来看看？” 话间女法师手中的细棍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沿着兔子的脊背划过，可怜的烤兔子“啪”地一分为二，两瓣身体从串着它的木条棍两侧，向下面的篝火中掉去。 兔子落入篝火的一瞬间，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火焰，猛地剧烈燃烧起来。昏黄的焰体变得鲜红炙热，的篝火仿佛浇了催生剂的植物，疯狂地生长。 令人窒息的热浪伴随着火苗的暴动，汹涌地吹拂过来。卡瑟琳觉得自己的皮肤正在迅速变干变硬，头发飞快地枯萎卷曲。她立刻一个念头移动到了数百米外。 但是女法师还来不及喘口气，热浪就像她的影子一样尾随而至。卡瑟琳本能地向后退去，这次她用意念直接飞到了一万米以外。 “嘣”卡瑟琳听到一声巨响，一堵高耸得望不到顶的火墙，突兀地矗立在距她不到十来米的地方。这堵火墙的表面翻滚沸腾，像一锅煮沸的热粥，并不断激射出长长的火苗。 这些火苗在空中扭曲拉长，分化成一条条火焰组成的手臂，继续向卡瑟琳袭来。密密麻麻的火焰手臂在卡瑟琳面前张牙舞爪，想要拼命抓住逃跑的女法师。 卡瑟琳再次向后退去，不过这次是漂浮着倒退。随着她与火墙之间的距离逐渐拉大，卡瑟琳全身颤抖起来。因为她终于看清楚，自己到底面对着什么。 那哪是什么高耸的火墙，分明是一张庞大无比、由火焰组成的脸。这张脸大得无法想象，占据了卡瑟琳身前的所有空间。不，好像这张脸就是这个空间本身。 在这张脸的面前，卡瑟琳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就连那位与眼球大战的女巨人，都不及脸的庞大。 庞大的火焰之脸没有齐全的五官，只拥有一只眼睛。那是一个巨大黑暗的瞳孔。瞳孔不停地吸食着火焰，才会使脸的表面剧烈地翻滚沸腾。这只眼睛在脸上做着无规则的缓慢移动。但是无论它移动到哪个位置，目光始终会聚焦在卡瑟琳身上。 女法师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感受到目光中传递过来的负面情绪——无穷无尽的恐惧、慌乱、绝望……，在欢快地折磨她。 卡瑟琳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想让自己逃离脸的注视。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她如何后退、意动，哪怕远遁到十万公里之外，脸也会跟随而来，与她始终保持不变的距离。 卡瑟琳觉得自己恐怕已经跑了整整亿万公里。她身心疲惫，摇摇欲坠；她无法呼吸，面色苍白；她感到那张巨大的火焰之脸上，散发出的热量正在将自己烤熟。 卡瑟琳发现她的手和脚都不能动弹了。她看到自己手指在弯曲收缩；她觉察到体内的器官都在失水变；她的身体佝偻，下肢僵硬。她微微张开嘴巴，用舌头舔掉几滴流淌进来的液体。那不是带着咸味的汗水，而是热乎乎的油脂。 “真是难以令人愉快的死法。”女法师无奈地想，“可惜还不知道阿斯是谁。” “振作点，卡瑟琳。”有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诉，“你要活下去，你要拯救自己，做你该做的事情。” “我能做什么？是你，你又出现了，快告诉我，我该做什么？”卡瑟琳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想做什么便做吧，这是你的地盘，你就是主宰。”那声音回答道。 “我是主宰，那它是什么？”卡瑟琳艰难地举起右手，整个手掌干枯得缩成一团，连手指也伸不出来。 “我不知道。这里面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嘣”又是一声巨响，卡瑟琳不知道这巨响来自何处。自从展开这段诡异而痛苦的逃亡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古怪的巨响传来。 不过每当巨响出现时，火焰之脸就会有短暂地停滞。“对，我要拯救自己，我是主宰，我能拯救自己。”卡瑟琳积极地思考起来。 “声音，我需要声音。”女法师发出一个念头，“轰隆隆”空间里突然响起一阵巨大的雷声，“不，不是这种。” “哐当”刺耳的金属撞击声跟着出现了。 “不，也不是这个。” “砰——”沉闷的破裂声。 “不对。” “咚！” “也不对。” “咔嚓——” “哗啦——” “咕噜——” “嗖——” “呼——” “……” 成百上千的不同声响在卡瑟琳的意志下响起，但这些都不是女法师想要的效果。 “嘣——”终于在不懈地尝试下，这个古怪的声响登场了。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卡瑟琳的思绪定格在脑海里的一个场景上。 “这是什么？原来是这样。出来吧，出来！这是我的地盘，我命令你们出现在我的眼前。”卡瑟琳大声喊道，她的嗓子早已冒烟，含混的声音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懂。 随着女法师的话语，她的身后轰然冒出一座巍峨的高山，一片苍茫的空。这座高山十分奇特，山上光秃秃的只有暗灰色的岩石，没有任何植被。它非常陡峭，光滑异常，不存在徒手攀爬的可能。但是有一段可供一人通行的石梯，通到山顶。 山顶上有一块大约数十平方米的空地，那里站着一个看似老迈的男人。他半0裸着黝黑精壮的上身，肩头绕着几圈比手腕还粗的铁链。 男人卸下铁链，持在手中挥舞起来。他慢慢将粗大的铁链舞过头顶，以他为中心，发出“呼呼”的响声。 男人一边舞着铁链，一边望着上空，像是在等待时机。忽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猛地将舞动的铁链掷了出去。那铁链如投枪般直飞上。谁也不知这条铁链到底有多长，但是它就像一道切开苍穹的裂痕，从山巅一直挂到际。 89 十王年代 男人盘腿坐在山巅上，静静地望着空，如同一块恒古不变的岩石，任凭风吹雨打。他等待了不知多少年月，终于站起身来。 男人扯住铁链的一端，将它紧紧地缠在自己的手臂上。“嘿”他发力一扯，连接在地间的铁链，猛地被拉得笔直，发出“嘣”的一声巨响。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拉扯那根拴住空的铁链。每当他用力扯直链条时，那由紧绷的铁链发出的巨响，便会在地间回荡。 这一幕是记载在宗教堂的圣典——《神语》——中，一则有关神迹的故事。讲述了至高神在人间行走时，为人类祖先开辟乐园的事迹。 按照《神语》中的法，人类最初在地面世界的生活充满了灾难。强大的野兽，凶狠的异族，多变的气，险恶的地貌，都直接威胁着弱人族的生存。 伟大的至高神不愿意看到他的子民，在如此恶境中受苦。于是用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在神山“世界之巅”上，亲自从界捕捉来一块乐土，作为人类繁衍的乐园。因此这个故事，在后世流传时，有个名字叫作《真神捕福音》。而《真神捕福音》中展示的神迹，称为“乐土降临”。 作为一位魔法师兼学者，卡瑟琳对于宗教始终保持着观望态度。其实皇家学院的传统，一直是将宗教以及神学，看作解释和理解世界的一种方式。这使得皇家学院对于宗教堂的态度一向比较温和，也不会限制老师和学生们的信仰自由。 比如那位炼金术大师格里格斯，就是至高神的忠实信徒。据，这和他当年从敌国逃回来的途中，受到宗教堂的庇护有莫大的关系。 不过同皇家学院的温和相比，宗教堂总是将魔法师们看作异教徒，认为他们是异端。在王城达斯特，由于国王陛下的权威以及皇家学院的传统，双方还能保持应有的克制。但在王国的其他行省的公开场合，摩擦时有发生，纷争不断。 自圣法安立国之初，将至高神奉为世间的唯一神祗，并支持当时的教宗埃尔斯特七世正式在王国内设立宗教堂圣殿，便为延续到今的王权与神权之争埋下了隐患。 其实，在圣法安陛下的眼中，王国完全是一个政教分离的国家。甚至埃尔斯特七世自己，恐怕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宗教堂可以影响到王国的决策与政局。 但是显然开国之君的子孙们，并没能继承灰鹰王者的雄才伟略。在绵延五百年的王国历史中，几位能力有限的君主，为求自保，三番两次地借助了宗教堂的力量。 这其中尤以圣法安的三世孙——法鲁斯二世，最令当今的国王陛下所痛恨。因为宗教堂涉政的恶劣先例，便是自他伊始。 平心而论，法鲁斯二世绝对不是个庸才。他勤政爱民，在外交方面的成就尤为突出。但是法鲁斯二世所处的年代，是东大陆历史上有名的动乱时期——十王年代。 所谓“十王年代”，指的是十位人类杰出王者所处的年代。那时的东大陆，有数十个大不一的国家并存。这些国家犬牙交错，相互间征战不休。 整个混战的历史持续了将近五十年，其间有十个强大的王国先后崛起。他们的君主每一位都是赫赫有名、战功彪炳，在短时期内威震各国，主导了整个东大陆的格局。 这十位王者的光彩是如此耀眼，犹如划过夜空的流星，在人类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历史学家便将这个时期，称为“十王年代”。 虽然“十王年代”，最终是由王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武勋最炙的法伏特大帝所终结，并籍此获得了名垂青史的“达斯特之剑”的美誉。但是处在“十王年代”初期的法鲁斯二世，可就没有那样的荣光了。 这位在位仅五年的君主，接掌王位之初，正是王国建立至今，漫漫五百个年头中，国势最弱，疆域最的时候。 当时的王城达斯特，因为地理位置处在大陆中央，对外受到五大强国的包围、窥视，对内又刚刚经历了可怕的蝗灾与地震。由于圣法安的百年杀龙令还在有效期，黑龙赫迈斯也时常会光顾王国境内。因此法鲁斯二世面临的局面内忧外患，是历史学家们公认的最艰难时刻。 据，法鲁斯二世在位期间，每处理政务的时间，都要长达十二个时。他甚至有过连续八个月，未曾回寝宫过夜的纪录。这位劳碌的国王，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容貌就老了足足三十岁。以至于出席过他登基典礼的教宗谢劳尔一世，与他再次相会时，竟然一时没能认出是其本人。 所以相对于当今国王陛下的苛刻，学者们给予法鲁斯二世的历史评价还是客观公正的。时下主流的历史著作，一致肯定了这位最艰难国王的历史功绩。 其实法鲁斯二世给后世留下的，不仅仅是他的勤勉治政，他的外交成就也同样值得大书特书。 卡瑟琳的老师大魔法师吉斯林，有一次与心爱的女弟子提及国王陛下痛恨的法鲁斯二世时，就曾这样过，“如果不是他苦心利用五个国家之间的相互牵制，王国根本就等不到法伏特大帝驾临的一，便会早早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当年的大陆诸强送给法鲁斯二世一个响亮的外号——‘狮窝里的兔子’，足可明他的处境有多么艰难了。” 那本著名的战略与外交理论巨著《战争的前后》，就详细分析过法鲁斯二世的经典外交政策。这种被称为“低头外交”的弱势外交政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得不到大陆政治家们的正确认识。如果没有《战争的前后》这本书，或许法鲁斯二世的外交才能永远都得不到肯定和重视。 “低头外交”最典型的一次成功运用，是“狮窝里的兔子”在他执政的第四年，于王城达斯特内，修建了一座当时东大陆上最大的宗教堂圣殿。然后这位国王请来教宗谢劳尔一世，在圣殿中为他主持了真信徒纯洁礼。法鲁斯二世就此宣布，自己投入至高神的怀抱，成为一名真信徒，并同时将“唯一至高至真神教”立为国教。 这便是引发轩然大波的“真信徒国王日”的由来。 在“真信徒国王日”之前，东大陆上没有一个国家，将“唯一至高至真神教”立为国教。更没有一位国王，包括重要的王室成员在内，会对外宣称自己信奉至高神。王权最高不可侵犯，这是国王们的共识。任何一个王室家族，都不会愿意让一条神权的绳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但是这看似约定俗成的规矩被打破了。法鲁斯二世不仅让自己沐浴在至高神的阳光下，更是以一个国王的尊严向教宗陛下下跪。 “真信徒国王日”诞生了东大陆的第一个国王真信徒，也让宗教堂从一个民间宗教组织，成为正式登上大陆政治舞台的超然势力。 如果当年圣法安愿意屈尊与埃尔斯特七世合作，只是为了借助宗教势力的民间影响力稳定王国局势，那法鲁斯二世向谢劳尔一世低头，则不啻公然将王权的法杖双手奉上。 一位真信徒意味着对至高神的无比虔诚。这种虔诚，体现在神的意志，凌驾于世俗体系中的一切活动与个人意愿之上。换句，假如今至高神的意志是要求法鲁斯二世立即退位，那明王国就必须重新选择一位国王登上王座。 而国教——虽然当时东大陆上的人类国度中，从没有出现过设立国教的先例，但是这并不妨碍宗教堂的资深主教们，从伟大的《神语》中找到至高神的意愿。 于是一段听起来微言大义的神谕，在王国与宗教堂的合作下，同时向各国王室与民间百姓们颁布。 “神，一切真言为光明。 神，一切伪信为黑暗。 神，黑暗须驱散。 神，光明须普照。 神，至纯扫除黑暗。 神，真信守护光明。 神，信徒得庇护。 神，信国唯安宁。” 这些话集合在一起，就是人们常的“至真第一谕”。但凡信奉至高神的信众，几乎人人都能背诵这段第一谕。直到今，在宗教堂举行的各种大以及日常仪式、典礼上，主教、神父、牧师等神职人员，都会与信徒们一起颂咏真言以表虔诚。 而那位谢劳尔一世则根据这段神谕，出了著名的国教合一论——“信徒入教，信国自建，国为教，教为国，光明永照”。 自此王国成为了东大陆上的第一个信国。而后的历史，由于宗教堂的强势介入，使得大陆局势更为复杂和难解。十王年代的大幕，也随之正式拉开。 围绕着法鲁斯二世入教、王国立国教，所引发的一系列宗教事务，被认为是深刻影响着人类历史进程的重大政治事件之一。蛰伏数百年的宗教堂，终于凭借这个机会从台下走到了台上。整个东大陆，包括人类之外的几大种族，都因为延续到今，依旧纠葛不清的王权与神权之争，在历史的漩涡中难以自拔。 当然考察这些过往的历史，并不能帮助眼下的卡瑟琳走出困境。即使至高神真有能力捕捉到界的乐土，但是女法师本身并不信奉他。所以制造出来的《真神捕福音》图景简陋单调，完全没有《神语》中描绘得那样神圣与超凡。甚至连伟大的至高神，在卡瑟琳的想像中都略显矮和苍老。 男人拉动捕的锁链，不时发出“嘣嘣”的响声，如同一个做着重复动作的傀儡。 不过这种沉闷的响声似乎真有些效果。卡瑟琳觉得火焰的热量有所降低，那张巨大火脸上的眼睛，仿佛受到了催眠，要闭上沉甸甸的眼皮。 “不够，还不够。”女法师咯咯咯地笑起来，“那就再多来点吧。” 卡瑟琳在笑声中慢慢伸直了身体，她的手脚渐渐重新充满了血肉。女法师活动着全身，她转动脖子，踢踢腿，挥挥手，骨骼间“咯嘣咯嘣”的轻响层出不穷。 卡瑟琳的身体神奇地开始长高、长大。她的面孔浮现出肆意的笑容。她张大嘴乱动下巴，然后用力咬合，发出巨大的牙齿敲击声。 女法师的身体越拔越高，就像一粒树种，在几分钟内破土而出，长成了参大树。不，卡瑟琳现在比参大树还要高大威武。她的衣物不知何时已经褪去，全身赤=裸健美。她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生长，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莫大的威能。 那座站立着至高神的世界之巅，如今只到卡瑟琳的腰际，山顶上的男人更是渺得毫不起眼。卡瑟琳随手抢过那根捕之链。铁链在她的手中立刻变粗变亮，仿佛一条丝线转眼间变成了粗壮的巨蟒。硕大的链环更是一个个膨胀得如同山，上面“噼里啪啦”地迸发出闪电和火光。 卡瑟琳将铁链绕在手腕上，狠狠地向下一扯。链条瞬间被扯得笔直，却毫无声息。半秒钟后，铁链周围的空间泛起波浪般的浮影，紧接传来“嘣”的一声巨响，浮影如惊涛骇浪似地向四周扩散出去。 那浪涛汹涌澎湃，惊人的气势还未撞上火焰之脸，便已经将它的焰火压得暗淡。火脸上的眼睛徒然停止移动，睁得滚圆。它的瞳孔放大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脸部的一半。那里面装满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深不见底，就像世界尽头的深渊，能够吞噬过去、现在以及将来的一切。 “嗡”的一声，浮影撞上了火焰之脸。原本熊熊燃烧的烈焰，顷刻间全部熄灭。整个炙热的空间，也随之变得寒冷无比，刮起刺骨的寒风。 那张火焰之脸这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只庞大无比的眼睛还留在原地。在它的瞳孔周围，一圈黑色的焰体，依旧在不疾不徐地舞动。整个空间仿佛蒙上了一层黑纱，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卡瑟琳哈哈大笑，笑声刺耳高亢，她的整张脸变得扭曲兴奋。女法师忽然双手握住铁链，奋力拉扯。链环上的闪电剧烈地闪烁，接着发出一阵耀目的电光，看似粗大坚固的巨型锁链，竟然被她轻易地拉断。 女法师貌似很满意自己的力量，她挥舞起扯断的那截铁链，就像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兴高采烈地玩个不停。锁链上四射出狂暴的闪电，令空间里顿时又重新明亮起来。 卡瑟琳玩得乐不可支。她抡起铁链砸向身后的世界之巅。这座传中地面世界上的圣山，三下两下便被击得粉碎。 女法师再次开心地大笑起来，但她看来还不过瘾。她转身看向漂浮在不远处的巨大眼睛，一步向前跨去，下一刻就已经来那只眼睛的跟前。 卡瑟琳高举锁链轰然向瞳孔砸去。眼睛似乎早已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漠然地望着女法师的疯狂举动。 但是卡瑟琳的攻击并没有起到想像中的效果。女法师凶狠地砸在瞳孔上，却连人带锁链一下子翻了进去，掉进瞳孔中那无边的黑暗里。 90 灵魂城堡中的交锋 卡瑟琳努力移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但是以她的恐怖力量居然无法顺畅地行走。此刻她来到的地方，充满了白茫茫的厚实雾气。这些雾气犹如粘稠的泥浆，在她的手脚上拴上了沉重的枷锁。 女法师在无边的黑暗中一直向下掉落。她无法知道自己到底掉落了多久。反正时间在黑暗中本就没有意义，一千年还是一万年，都不会比一秒钟来得更长；一瞬间还是一刹那，也不会比永恒来得更短。 ≥徨混乱的女法师，只知道黑暗的尽头就是白雾的世界。它像棉花一样接住了下坠的女巨人，并把卡瑟琳陷入其中。于是，女法师不得不开始了一段毫无乐趣的旅途。 卡瑟琳行走的每一步，都需要施展出全身的力气，仿佛在汹涌的人潮中，必须奋力拨开拥挤的人群，才能挤到下一个位置上去。 这种蚂蚁般的移动方式，简直就是在谋杀女法师的耐心。不过更令她烦躁的是，每当她费尽心力向前走出几步路，不知为何又会慢悠悠地退到出发的原点。她就像待在一个倾满香浓稠汤的大碗里，无论向哪个方向攀爬，最终都会滑回碗底。 “啊——”愤怒的女巨人怒吼起来，宣泄着心中的焦躁和不安。但是就连声音似乎都难以传出去，只是将面前的白雾，搅得乱糟糟地翻动。 卡瑟琳显得越发愤怒了。她的眼睛充满血丝，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喷着白气。她翻起嘴唇，龇牙咧嘴，两排牙齿变得又尖又利。她暴躁地摇动头颅，口水从她的嘴角甩出来，上下四溅。 女法师操起缠在手臂上的铁链，不管不顾地乱舞乱砸。她好像变成了一头关在牢笼里的母狮子，展示着无谓的凶猛。 “够了，卡瑟琳，你不要被自己的本能所支配。冷静，冷静。”卡瑟琳脑海里响起熟悉的声音，试图阻止女法师的狂乱。 “谁？”女巨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她的发音已经完全模糊，乍听起来更像是在嘶叫。 “冷静。我就是你，卡瑟琳。” “滚出来！” “咚”女法师左手握拳，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脸面上。她的鼻子立刻塌了下去，鲜血直流。“咚”又是一拳，“滚出来！”她吼道。 这一拳直接捣碎了两颗门牙。狂乱的女巨人仿佛没有了痛觉，她接二连三地击打自己的脸部，一拳狠过一拳，简直就像在击打一只练拳用的沙包。 “愚蠢向来无药可救。”雾气忽然如同潮水一样慢慢分开，从中露出一条笔直的路来。一只烤兔子，蹦蹦跳跳地跑来，嘴里嘟囔着。 它好奇地跑到女巨人的面前，直起身子蹲坐在地上。兔子抬着头，望着空中洒落的鲜血，烤得油光发亮的脑袋有节奏地摇晃。它的两只前爪甚至还搭在一起拍打，那神情，根本就是一位看得津津有味的老戏迷。 “倒了，倒了！”烤兔子看到精彩处，伸起它的双爪，像是在欢呼。 “嘭”女巨人竟然用铁链，重重地抽在自己那张已经血肉模糊的脸上。这一击看来是瓦解了她的意识。庞大的身躯开始倾斜，缓缓地向后倒去，就像原始森林中，一棵被伐倒的参大树。 “愚蠢向来无药可救。”烤兔子重复着它的总结。它慢吞吞地站起来，两脚着地，沿着女巨人倒下的身躯，像人一样向前走去。 兔子看起来走得很慢，但是几步路后便来到了巨人的头部。那里早已血流成河。女巨人的重手，似乎打碎了自己的整个头颅。 烤兔子欢快地趟着血河，它边走边踢起两脚血水，仿佛一个途径山涧溪的旅客，在溪水中闲玩休憩。 血河的一个源头是女巨人的耳朵眼，血水如瀑布般从那里“哗哗”地流下来。由于她的头颅异常巨大，血水瀑布看起来足有数百米高。宽大的血瀑从而降，组成一道数十米宽的幕布，隆隆作响，蔚为壮观。 烤兔子走到瀑布前，激散的血珠在它面前自动弹开，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壁挡在身前。这里的水势湍急奔腾，难以想像，胳膊腿的烤兔子，居然能稳稳地站在水流中。 烤兔子一脚踏上瀑布，使整个身体与地面平行，横立到了血幕上。它完全不受瀑布下落的影响，一步一步溯源而上。兔子散着步，边走边看，比在平地上走路还要轻松。 几百米的距离用了不到十秒钟，烤兔子就站在了巨人的耳朵眼前。这里的血水平和安详，缓缓流动。单看眼前的景象，谁能想到数百米的下方，形成的瀑布会有摄人心魄的气势。 女巨人的耳朵眼好似一个然的大山洞，黑乎乎的看不到尽头。烤兔子走进山洞里，才踱了几步，就不满意地摇摇头。它撇撇烤瘪了的嘴巴，两只有些残缺的耳朵立刻竖起来，上面腾起两朵明亮的火焰，如同在头顶插上了火把。 洞里一下被照亮了。虽然毛绒绒的洞壁看多了也很无聊，但是烤兔子却像个发现秘密藏宝洞的盗贼，“呵呵呵”地笑起来。它顾不得再慢悠悠地走路，而是跑着前进。也许是嫌速度还不够快，它干脆前肢着地，四足发力狂奔。 烤兔子一口气冲到山洞的尽头，这里有堵破碎的城门。“愚蠢的家伙，连她的灵魂城堡，都那么好找。”烤兔子的心情十分愉快，“一个笨蛋的价值，就是为了彰显愚蠢的可悲。” 其实这里并没有所谓的城堡，除了那堵厚实的暗红色城门，根本看不到其它建筑的痕迹。城门的样式有些奇怪，从遗留的轮廓看，这是一扇倒置的门。半圆型的门拱在下头，上面倒是方方正正的门槛。 城门的大半部分已经破碎，鲜血从门后流出来，流经散落在地面上的碎块，形成一个个的涡旋。仔细看这些碎块，它们的边缘伸出了很多微的红绒触角，触角扒住地面，在缓慢地爬行。偶尔有两块碎块爬到一起，它们的触角便会相互缠绕，慢慢长成一块。 烤兔子低着头，拨弄了几块碎块。它细致地观察过情况后，思索了一会，便以后腿直立起来，身材跟着拔高变大。原本烤熟的身体，从脖子开始重新长出皮毛，覆盖全身；皮毛的颜色最初为白色，渐渐地又变为灰色，然后一点点加深，最终定格在棕色上不再改变；它的体型随着个头的增长，也越来越壮实，四肢粗大肥厚，形态笨拙蛮横；兔子的长耳朵收缩变，嘴巴则横向裂开，鼻子朝前突出。 最后，一头身型壮硕的棕熊出现了。 这头棕熊站立时，不下两人的身长，几乎和城门等高。它挥掌拍下，残留的城门在它的巨力下爆碎。只用了三五下，它就将整个城门彻底毁坏了。 “这个身体的力量倒是不。”人立的棕熊望望自己的手掌，“那个愚蠢的女法师似乎还没完全失去意识。有些麻烦。” 棕熊前肢着地，匆匆向城门里跑去。城门直接连接着一条昏暗狭长的通道。通道里曲曲折折，有着无数的岔路。棕熊盲目地在岔路上乱跑，跑了一阵忽然停下。它回头向后瞧去，刚才经过的那个路口，已经变成了一堵墙。 棕熊“嗵”地一声坐在地上，肥硕的屁股占满了大半个路面。 “看来不但没有失去意识，还在控制这个灵魂迷宫。”棕熊用肉乎乎的熊掌摸摸额头，“只能用些强力手段试试了。” 它瞧了眼面前的通道壁，那不是什么垒城墙用的厚实砖石，貌似只是普通的陈年旧木板。所以强大的棕熊一掌就打出一个洞来。木板的那一侧是一片灰蒙蒙的混沌。 棕熊从洞里探出肥大的脑袋看了看，裂开嘴笑道：“差点被骗了，原来只是建造了几段灵魂通道，连在了一起。我不知道你的意识为什么没有沉睡，但不要再和我玩弄这些把戏了。我真把这里都拆掉也不是难事，你应该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棕熊缩回脑袋，大模大样地人立起来。它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踏得“隆隆”作响，将地面踩出一个个大脚印。 这种示威显然起到了作用。棕熊身前的通道，逐渐变成一条简洁明亮的大理石走廊。走廊两侧排满了人影画像，棕熊边走边看，走走停停，一副欣赏的表情。它就像一位受邀进入皇宫的贵族姐，在王城宫殿的御用画廊里，观摩那些宫廷大画师的百年名作。 画像中的人物个个都是活灵活现，但是他们的身上都没有着色，只是由单调的黑与白的线条，勾勒出精细的轮廓。 在一副画像前棕熊停下脚步，它看得很入迷。其实那幅画上什么都没有，仅仅是写着“阿斯”两个字。 “很在意吗？”棕熊自言自语地，但听口气就像是在和人交谈。 挂在这幅画旁边的，是一幅相当高大的人物全身肖像。那是一位占据着整个画面的威严王者，他头戴宝石王冠，身披密花纹的长袍，右手半举在胸前，拿着半米长的鹰首权杖，左手握住挂在腰间的王室专用短剑的剑柄；他的神色异常严峻，脸颊非常消瘦，右眼的眉毛上有道明显的缺口；他的眼睛凝视远方，鼻梁高挺，嘴角略略下弯，下巴上蓄着浓密的短须。 “在意。”这位国王在画像里转过头，看着棕熊。 棕熊撇下“阿斯”，挪动两步来到国王的面前。它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王者，点着头：“气势很不错，就人类而言，我对这位灰鹰王者还是有些欣赏的。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他的灵魂。” “死去五百年的人的灵魂你也能见到？”灰鹰王者的语气冰冷，但听得出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灵魂的奥秘你又了解多少？五百年很长吗？随便找一个大魔鬼来，他们的灵魂都存在了至少数万年。”棕熊仰着头，身形在无形中变大，直到高出画像中的国王才停止了生长。 “灵魂的奥秘？魔鬼们是专研灵魂领域的吗？”灰鹰王者望着变得相当巨大的棕熊，“你是在示威吗？身形的巨大化决定了力量的大，这是你的逻辑吧。那么请进，魔剐的王者，博瑟托伊菲尔陛下，让我们正式见上一面。” 灰鹰王者的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大门自动打开。但是这扇原本高达数米的大门，在不知不觉地缩。当棕熊走到门前时，已经窄到只够伸进一只爪子去。 博瑟托伊菲尔的熊眼瞪得老大，他咆哮一声，强而有力的熊掌狠狠地拍在大门上方的廊壁上。 “砰”巨大的轰鸣声随之响起，整条走廊剧烈地摇晃起来。廊壁上以熊掌为中心，如蛛网般蔓延出无数的细裂缝。 然而那些裂缝只是刚刚出现，便又隐没不见。廊壁看起来依旧是完好无缺，甚至连一丝爪痕都没有留下。 这似乎是彻底惹恼了棕熊，他挥舞双掌，不停地拍打在廊壁上。那一下重似一下地轰击，打得整条走廊摇摇欲坠。廊壁上的裂缝根本来不及愈合，变得越来越密集。 “哗”某一记凶猛的拍打下，坚固的墙体终于承受不了打击，碎裂成指甲大的块体散落一地。一个大如车轮的破洞，出现在廊壁上，就好像在一具完美的**上，被生生地挖下了一块巴掌大的血肉。 “呜”棕熊得意地嚎叫一声，却看见破洞中有只硕大的眼球瞪着自己。博瑟托伊菲尔心头忽然一阵恍惚，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他感到自己腾空而起，翻着跟头倒飞了出去。 摔得晕头晕脑的棕熊发狂似地跳起来。他在地上打了个转，后退数十步，紧接着怒吼着跑动起来。地面被踩得隆隆作响，仿佛本该在旷野里狂奔的象群，却路过了王国境内的村庄。伟大的地狱王者，准备用一种笨拙但又野蛮的极端方式，向躲藏在走廊尽头后的愚蠢女法师，发泄他的无比愤怒。 然后，他看到了两片鲜红的嘴唇。那突兀出现的嘴唇温柔地抿在一起，微微张开一条缝隙。一口气轻轻地从缝隙里吹出来，穿过廊壁上的破洞，变成无穷无尽的狂风，迎面撞上奔跑中的地狱王者。 博瑟托伊菲尔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条汹涌湍急的河流里，逆流而上。他越跑越慢，最后连脚步也无法抬起，眼睛嘴巴都被吹得难以张开。他不甘屈服地奋力人立起来，却“嗖”地被狂风裹挟着飞上了空。 棕熊在空中迈开四肢，如同凭空漫步一般。但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漫无目的地随风翻滚。 “愚蠢女法师，你是在挑战我的尊严。”在风中翻滚的博瑟托伊菲尔吼叫道，“你想与魔剐的王者进行一场灵魂间的较量吗？你的愚蠢选择将会葬送你自己，就让来自地狱的问候，把你撕得粉碎吧。” 91 陷入危机的大魔王 魔王吼叫着，身形开始发生变化。他的背部突起两个尖角，刺穿毛皮，长出两根狭长粗壮的白骨。白骨插在棕熊的背后，横向展开，长达数十米。紧接着白骨上又快速分裂出刺状分杈，分杈上“咕咕”冒出黑血，黑血流过的地方张起一片片肉膜。片刻后，两只巨大的黑色肉翼，出现在博瑟托伊菲尔的背脊上。 地狱王者扇动肉翼，身体在狂风中悬浮不动。他转动头颅，熊首前部拉长，眉额处鼓探出两根螺旋短角，眼角向后多长出数十厘米，眼睛移动到两侧。他打了个哈欠，上下额几乎张开成180度，嘴中的牙齿变得更为尖利粗大，还长出一条相对纤细的火红色舌头。舌尖飞开叉，像把的钢叉。 棕熊全身的毛皮也逐渐转换成了黑色的鳞片，身躯再次变大变长，没有了笨拙肥硕感觉，而是显得修长矫健。一条尾巴从臀部延伸出去，长到几乎和身体等长才罢休。他的四肢精瘦，肌肉突起，线条刚健有力，五根脚趾上连着弯曲的利爪。 魔王化身成为了一条黑色巨龙。原本呼啸的狂风，现在已经奈何不了他分毫。黑龙鼓起喉咙，喷出一口浓烈的火焰。火焰在风中倒卷，裹住了黑龙的全身，空中出现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团。 黑龙仰嘶叫一声，猛地向下冲去。他就像一颗流星从而降，狠狠地砸在了走廊尽头的墙壁上。 世界为之颤抖，耀眼的光亮刺透无穷的黑暗，记忆的回廊瞬间化为了乌有。 黑龙冲破所有障碍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里。他赫然发现，眼前匍匐着一只和自己个头相当的丑陋怪物。怪物的大半个身体，笼罩在宫殿深处的阴影里。它裸－露的身躯上，长满了大大的眼球，这些眼球时不时地转动，闪烁出不安的目光。 黑龙从比餐盘还大的鼻孔里喷出一股烟雾。他收起肉翼蹲坐在地上，两只前爪交叉在胸前。 “这就是你现在的面目吗？愚蠢的女法师，一只低级不堪的牛眼恶魔，就把你折腾成这样的德性。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对抗。可笑！” 怪物披头散发，听到黑龙的话语抬起了头。她的脸和卡瑟琳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脸蛋上镶满了白色的眼球。她的眼神有些呆滞，好像根本听不懂黑龙在什么。她无聊地望了眼黑龙，半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似乎准备继续打瞌睡。不过她脸上那些眼球们“骨碌骨碌”地一起转动起来，瞪着黑龙一动不动。 “难道已经被牛眼恶魔吞噬了？”黑龙眨了下眼睛，“明明刚才还有狼。” 似乎是回应黑龙的自言自语，像卡瑟琳的怪物伸手挠了挠脸颊，两只眼球被她顺手抠了下来，扔进嘴里嚼得有滋有味。瞧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吃零食。 黑龙微微张开嘴吸了口气。他慢慢倒退了两步，和怪物拉开一段距离。 “博瑟托伊菲尔陛下，你是在害怕吗？”怪物的乱发中忽然扯起一根细长的金色链条，看起来是拴在了怪物的脖子上。 怪物不情愿地摇动一下脑袋，从地上撑起身子。博瑟托伊菲尔现在可以确定，眼前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趴在地上的女巨人。她的体型远比黑龙还要庞大，只不过因为刚才匍匐在地，手和脚都蜷缩在了身下。 女巨人手脚着地，像动物一样靠四肢行走。她往前爬了两步，身体从阴影中探了出来。黑龙瞧见她的背脊上驮着一只又宽又大的王座。这只王座仿佛是从女巨人的背上长出来一样，大半个底盘深深地扎在她的血肉中。 随着女巨人的呼吸，王座有节奏地轻微起伏。它的颜色会在这一呼一吸中，变得鲜红，而后又缓慢地消退。似乎女巨人正用自己的血液，供养着一个寄生物。 黑龙再次后退了两步，缓缓爬来的女巨人给予地狱王者莫大的压力。在进入卡瑟琳的灵魂城堡前，这位魔剐的至尊从没想到过，除了那些神灵和几个特殊的种族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在灵魂层面与魔鬼们较量的存在。 但是女法师一次又有一次地打破了博瑟托伊菲尔的心理底线。他的内心现在出现了犹豫和畏惧，只是地狱王者绝不会承认这一点。 黑龙鼓起喉咙，用尽全身气力似地吐出去一口硕大的龙息。可惜炙热的火焰，没能升高这座盘踞在幽暗中的宫殿的温度。 女巨人懒洋洋地张开嘴，“嗖”地一下把这口龙息全都吸进了肚子里。她咂了咂嘴巴，意犹未尽地伸出血红的舌头舔着嘴唇。她全身的眼球齐刷刷地看向黑龙，好像在谷仓里躲了一个冬的老鼠，终于看到了一块新鲜的大奶酪。 魔王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想避开那些目光。他张开身后的肉翼，扇动几下，升到半空中。现在魔王陛下可以平视女巨人背上的王座了。 那上面坐着一位面无表情的女士，她的头上戴着一顶王冠。王冠的正中镶着一只惨白的眼球。女士在王座上正襟危坐，手里拽着两根金色的链条。一根链条向下延伸，隐没进女巨人的乱发中；而另一根却是向上，延伸到宫殿黑漆漆的穹顶里。 “你让我很惊讶，女法师。”黑龙在空中尽量以威严的声音，“你的圈套很不错，原来你根本就没有失去意识。但是你以为把我骗进了你的灵魂城堡，就能和伟大的魔剐的王者，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地狱唯一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博瑟托伊菲尔，一较高下了吗？” “够了，博瑟托伊菲尔陛下。虽然我很怀疑你是否还是一位陛下，但是我给予你应有的尊重。”王座中的女士吐出的话语，在整个宫殿里回荡，“我从来没有要和你为敌，但是你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施展手段，逼得我走投无路。就像现在，哪里有什么所谓的圈套，根本是你主动溜进我的世界中来。不要伟大的地狱王者是来观光的，不要强大的魔剐的至尊没有什么图谋，你一路耀武扬威，就是想成为这里的主宰。所以我很遗憾，不得不展示下我的礼貌——告诉你一位不好客的主人，会如何接待不请自来的恶客。” 这位女士完，拉动手中的一根金链条。黑漆漆的穹顶中，立即传来“轰隆隆”的响声，那动静仿佛宫殿正在倒塌。 黑龙一听到声响，在半空中仰面向后倒去，如同倒翻了一个跟头。这是魔王陛下能够做到的，最快的调头方式。他以前所未见的迅猛速度，向着王座相反的方向冲去。 “咚”黑龙撞上了一堵弹性十足，又高又大的墙。他被干净利落地弹飞回来，甚至比他冲过去的速度还要快。 博瑟托伊菲尔在空中翻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形。他摇晃几下晕乎乎的脑袋，眨了两次眼睛，终于让眼瞳里的重影合并成一个完整的图像。 其实就在撞上那堵墙的瞬间，魔王陛下就已经隐约猜到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东西。看着眼前那只几乎比女巨人显得还要庞大的超级眼球王，博瑟托伊菲尔居然在内心深处苦涩地叹了口气。 这真是令人难堪的讽刺。 从娇的烤兔子，到笨硕的大棕熊，再到体形修伟的黑色巨龙。地狱王者一再变幻身形，就是想依靠强大的力量，降服不甘就范的女法师。但是最终却在对方的腹地——灵魂城堡的宫殿里，被两只比自己更为巨大的怪物围在了中间。 在灵魂世界中，每个魂体都是自己世界的主宰者，掌控一切的造物主。任何记忆中出现过的东西，都能被制造幻化出来。 而特别强大的灵魂，甚至可以在进入他人的灵魂世界后，仍旧拥有一定程度的自由变化形态的能力。当然，力量再强大，也是有所限制的。 强悍如博瑟托伊菲尔，如果不是阅读过卡瑟琳的所有记忆，那无论是棕熊还是黑龙，都不可能出现在卡瑟琳的灵魂世界里。 地狱的王者已经明白，自己犯了一个本不该犯的错误——他过于轻敌了。再弱的对手，也有反击的能力。蚂蚁尚且能咬疼巨龙，何况是一个主导着整个地面世界的种族中的精英分子。 本来从女法师的记忆里，魔王已经获得了很多宝贵的信息。年轻的人类在过去的数千年里，诞生出一批又一批的才人物。他们惊才绝艳，在各个领域中，都建立起了庞大的理论体系和研究系统。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积累了其他的种族与文明，需要花费数万年乃至更久的时间，才能积累起的知识。 由此，一个弱的种族，仅用了三千年的时间，就将自己推向了种族文明的巅峰。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应该是可以忽视的对手。 但是在封印中沉睡了那么多年，博瑟托伊菲尔的战斗本能有些迟钝了。崇尚个体强大的魔鬼，看不起一个被自己懦弱性格所左右的愚蠢女法师。如果不是因为女法师那些没有用的无谓感情，那颗低级的牛眼恶魔，早该在拿到手的第一时间里，便吃进肚子里。 阿斯！阿斯！就是为了这个弱得用一根手指头，便能戳死的废物，居然下意识地拒绝当场吃掉那颗牛眼恶魔。 仅仅是那该死的十分之一的主导权啊！要不是这个愚蠢的女法师，在融合后的新灵魂中，占据了十分之一的性格特征，又怎么会让伟大的地狱主宰，陷入一场毫无意义的危机中呢？ 92 地狱王者的新攻略 博瑟托伊菲尔对于卡瑟琳有种莫名的恨意。他觉得自己被愚弄了，被一个弱者愚弄了，被一段无谓的情感愚弄了。所以他要报复，要给予女法师精神上最大的痛苦。 什么才是对一个女人最好的报复？无疑是把她关于自己最爱的、最关心的那个人的全部记忆，从脑海里抹杀。 魔王剔除了女法师记忆里的阿斯，让他成为一个残缺的影像，一个存在但永远无法想起的人。 这是博瑟托伊菲尔的得意手段。他早已经想好，等占领了卡瑟琳的灵魂城堡后，便要把女法师的灵魂意志囚禁起来，让她在失忆的疑虑中痛苦地徘徊。如果哪一地狱王者有个好心情，才会考虑让女法师想起那么一丁点。对的，就是一丁点儿，就像洒出一把面包屑，让一个快饿死的乞丐舔干净以后，继续在自己的脚下哀嚎。 可是现在有些不对劲了。写好的剧本还来不及上演，魔王陛下却陷入了糟糕的境地。一只随时都能拍死的苍蝇，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苍蝇拍。 博瑟托伊菲尔很愤怒，他暂时连退离的机会都没有。该死的女法师竟然连牛眼恶魔的本能都收服了。瞧瞧那根贯穿超级眼球王的金链子，这是灵魂奴役的具象化象征。 冷静地想一想，这位在灵魂领域，拥有专家级眼光的大魔鬼，忽然发现眼前的人类女法师，似乎同时奴役了两种本能。 这真是难以想像！ 本能，灵魂力量的源动力。一个生物可以没有灵魂，但一定会有本能。本能是形成灵魂的基础，也是灵魂世界中最难控制与消灭的部分。当灵魂意志沉睡后，本能就会肆无忌惮地冒出来，驱使本体像最低等的生物那样去行为。 严格来，博瑟托伊菲尔与卡瑟琳之间较量，早在魔王陛下化身烤兔子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双方你来我往，打得十分热闹。 起初在地狱王者展现出灵魂中的火之意志后，几乎将女法师烤成了焦炭。但是卡瑟琳却敏锐地捕捉到，博瑟托伊菲尔在对抗“神语祈祷”时，为了挣脱灵魂枷锁而发出的声响。 知道愚蠢的女法师，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她不仅找到了可以与灵魂枷锁产生共鸣的方法，而且幻化出自己的本能形态。 由于魔王的绝大部分力量，正用于牵制神语祈祷的侵蚀，地狱王者并没有选择与女法师正面交战。他设置了一个圈套，诱使卡瑟琳进入自己的灵魂深处，再从容地决一高下。 事实上这是相当危险的做法，活吃一条蚯蚓和活呑一条蟒蛇进肚子，那可是会引发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的蚯蚓连胃液的浸泡都禁受不住，可怕的蟒蛇却能轻易撑破一个人的肚皮。然而作为灵魂领域的大师，博瑟托伊菲尔又怎么会惧怕进入自己世界的弱蚯蚓呢？ 事态的发展比魔王的预料还要顺利。在灵魂枷锁形成的雾气中，可怜的女法师试图驾驭自己的本能，可是她的灵魂意志迷失在了狂暴的力量中。她三拳两脚把自己打翻在地，让烤兔子先生没费一手一足的力气，便能轻轻松松地散着步走进她的灵魂。 不过博瑟托伊菲尔必须承认，自己过于贪心了。他不该抱着野心，妄想占据卡瑟琳的灵魂城堡，但是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一座不设防的灵魂城堡，简直就像是放在面前，烤得金黄的嫩口乳猪，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勾得人直流口水。 魔王陛下没有能抵抗住诱惑，他甚至连进入对方的灵魂城堡，可能带来的危险都没有想过。在这位至尊看来，吃一口蛋糕还能有什么危险，难道蛋糕能挥舞着奶油把他打倒吗？ “弱者被对手打倒，强者被自己打败。”用利剑刺穿自己心脏的人类英雄赛尔默，在垂死时过这样一句名言。 如果留在外面，博瑟托伊菲尔可以用一千种稳妥的方法，将卡瑟琳整治得翻不了身。可魔王陛下偏偏进入了女法师的领地，而本该失去意识的女法师，偏偏又控制着自己的城堡；至于最要命的，就是蛋糕真的挥舞起了奶油，弱的蚂蚁变成了凶悍的狮子。 “女法师，在灵魂的地中，强大从来没有极限，巨龙也不过是条爬虫。一切变化，只在我心。”黑龙忽然收起肉翼，降落到地面上，他的体型迅速缩，变回了最初的烤兔子，“灵魂世界的奥秘你了解多少？却妄想与我为敌。” “你是在证明自己的强大吗？那我为什么看到，你刚才想逃跑呢？”王座上的女士语速有条不紊。她拉了拉左手中的金链子，那只巨大的超级眼球王，“轰隆”一声沉到地面上，将魔王的后路堵得严严实实。 “灵魂世界的奥秘，我一直很想知道。博瑟托伊菲尔陛下，我随时都做好了准备，期待你向我展示灵魂的终极奥秘。”这位女士牵动右手中的金链子，指挥着女巨人向后退了两步，似乎是为魔王的施展腾出了地方。 烤兔子用他那黑乎乎的眼睛，愣愣地盯着高高在上的女士。他不确定，女法师是在试探，还是打定主意和自己全力一战。 不管是哪种考虑，确实让魔王陛下有些为难。不过博瑟托伊菲尔的智慧，又怎么能够瞧呢？他抖了抖身体，立刻长高起来，变成一个留着灰色胡须的老头。 老头戴着一顶白色的三角旧睡帽，冒尖耷拉着像是没有睡醒。他的灰白头发从帽檐里溜出来，乱糟糟地围在脑袋的周围。一副由两枚镜片组成的简易无支脚眼镜，架在鼻梁上。他的眼袋肿胀，眼睛里布满血丝，看来睡眠严重不足。 所以老头的脸色并不好，疲倦几乎是他的唯一表情，但是他的腰杆挺得笔直。上了年纪的王国居民，都能看得出来，那多半是早年在前线的军队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老头有着和消瘦的脸颊颇不相称的高大身材，洗得脱线的大号绒布白睡衣，套在身上被撑得紧崩崩的。他的手腕和腿都有一截露在睡衣外头，显得有那么一点寒酸。 老头赤脚拖着一双皇家学院的法师们，才会穿的羊皮鞋。那鞋面已经满是褶皱，缝在内侧的羊毛面也踩秃没有了毛，一只鞋头还露出了半只脚指。大概是穿了好多年还舍不得扔掉，羊皮鞋这才被拿来当作拖鞋。 老头一只手拿着一叠发黄的手稿，另一只手端着一盏铜制的宫廷老烛台，三个基座上，中间的蜡烛已经熄灭，还剩两个快烧完蜡烛头，散发着昏黄的烛光。他仔细地阅读着稿子，嘴里念念有词，脚下不自觉地兜着圈子在走路。不过那双陈旧的羊皮拖鞋并不合脚，因此走动的时候，“啪啦啪啦”响个不停。 这位老先生看了半手稿，忽然惊觉似地抬起了头。他用疲惫不堪的眼睛，望向坐在女巨人背上的女士。 “啊，卡瑟琳，我亲爱的女弟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你看，这是我新收到的《精灵王传》的注解本。据是德拉赫早年研究精灵史时，私下做的研究笔记。我已经看了一个晚上了，很多解读和我的观点完全相左。我以为德拉赫以龙史考证见长，他的精灵史水平很有限。”老头话时仍旧铿锵有力，带着一股子亢奋，“不过德拉赫的导师——古精灵语学家马斯特，是近两百年来古精灵语研究的第一人。所以不排除这里面也有马斯特的观点，我还需要再好好思考一下。但是这个不急，明你替我去趟图书馆，先把马斯特的那几本历史研究都借过来。我学古精灵语那会，他的《古精灵语大全》可都是背出来了。不过马斯特的历史研究并不出名，他早年的两本历史考证我还真没好好读过。” “你会不会好奇？既然马斯特是研究古精灵语的权威，他的学生德拉赫为什么会去做龙史考证了。这个我还真知道点内情。北塞卡联盟学院的副院长——老诺德玛斯，告诉过我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北方学派的很多学者，都是出身北国的贵族阶层，他们与精灵一族是世仇。德拉赫放弃精灵史，改攻龙史研究，其实就和他的出身有关系。” 老头到这笑起来，“历史研究最好还是不要带入太多的私人感情，这会影响研究者公正审视历史的目光。我看德拉赫作这个笔记时，多半是把自己的家族仇恨也带进去了。难怪那些注解有过度引申和曲解的迹象。瞧瞧这两句，‘北风吹拂大地，冰雪覆盖原野。王者折断箭支，空燃尽血色。’德拉赫的注解，认为这是精灵王率领部众，屠杀兽皮人的直接证据。北国的王室将兽皮人，奉为他们的先祖。兽皮人部落灭亡的原因，到今也还是历史之谜。虽然这两句话可以进行战争解读，但字面意思仍然过于模糊。以此作为直接证据，显然太武断了。德拉赫连最起码的旁证都没有，实在是有些不负责任。” “当然，起来这是德拉赫自己的研究笔记，当初没有公开发表，原本是不会对后来的历史研究有什么负面影响的。不过这位龙考派大师恐怕没想到，北联盟学院在他们的图书馆里，直接开设了德拉赫档案室，把他生前的所有公开不公开的笔记、论文，包括他的学生们记录的关于他的言语，一股脑儿的都归入其中。这个档案室如今被认为是历史研究的宝库，号称‘时光的真相’。所有的学术引证，如果是出自德拉赫档案室的资料，基本会认为是真实的。” 老头痛心疾首，用脚连跺两下地面，“这不是胡来吗？这个笔记幸好还没有放入可查阅资料里。但以后一定会正式公开的，那时肯定会有些学术骗子拿得去唬弄人的。唉，那还得了了？北国一直抨击达斯特，庇护南方光芒森林里的精灵部落。如果有一落实了，他们的先祖兽皮人就是被精灵王屠灭的，那要求进入王国，发兵攻打光芒森林也未可知。那群疯子，好不容易和平了十几年，最近又打起吞并北塞卡的念头来，我看他们正愁找不到动手的好借口。” “啊呀，难怪老诺德玛斯突然大方起来，肯给我看这份珍贵的材料。”老头忧心忡忡，背起拿手稿的右手，来回踱了两步。 “不行，我要立刻去觐见陛下。这事我必须亲自告诉陛下。我还要组织皇家学院的学者，事先发表兽皮人灭亡原因的历史真相调查。至少要让光芒森林的精灵，和那些北地精灵划清界限。绝不能让北国借题发挥，他们想为先祖报仇，就去找那些雪山精灵吧。”老头似乎下定了决心，刚转身想走，又摇摇头回过身。 他不无自嘲地：“陛下前才对我下达了禁令，无宣不见。无宣不见呐，如今我根本进不了王宫了，还操得哪份心。唉！嗯？卡瑟琳，你怎么还在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吗？”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93 情感与理智的谈判 这周真是忙，明还要出差，更新大慢，各位多鞭策我。 －－－－－－－－－－－－－－－－－－－－－－－－－－－－－－－－－－－－－－－－－－－－ “很像。”高坐在女巨人背脊上的女士，默默听完这一连串近乎自言自语的话，这时才给出两个字的评价。 老头有些迷糊地皱皱眉头：“卡瑟琳，我亲爱的女弟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又是来请假的吗？我早就过，你是一个学者，一位魔法师。你的事业是在图书馆，在实验室。不要整跑东跑西，忙你的那些所谓任务，你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你这次又想到哪里去？我不反对你出去走走看看，增加一些阅历见识。但我很反对，你老是把自己置身于无谓的危险中。比如上次，去哪不好，偏偏去那个岩浆洞窟。地下世界是何等的危险，即便那里只是入口。你要知道，就算是斯沃老头，也不敢一个人贸贸然地去那种地方。你倒好，告都不告诉我就偷偷溜了进去。要不是岩浆洞窟的驻军中有我的老熟人，及时通知了我。我和斯沃老头两个人，哪赶得及去把你救出来啊。相信我，你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幸运的。卡瑟琳，我的女弟子啊，你要我这个当老师的，操碎多少心才算够呢？” “欺骗和谎言，是在对方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才有效。”坐在高处的女士冷漠地，“这段编造的话也很像。” 老头眯起眼睛，盯着正俯视他的冷漠女士，若有所思。 “哈哈哈。”老先生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摇着头，指着上方的女士笑个不停，手里的手稿被捏成了一团。 “差点被你骗了，哈哈哈，差点被你骗了，哈哈哈。”老头笑得话都不利落了，仿佛从没遇到过如此有趣的事，“你是谁？你是谁啊？哈哈哈，我该叫你什么呢？” “我是卡瑟琳。”女士。 “卡瑟琳？卡瑟琳是那个愚蠢的女法师。你真要是她，我们都不会出现在这里。”老头好不容易收住笑声，“真是没想到，不，我应该早就想到才对。灵魂世界真是充满了神奇。虽然这样的事情我还没遇到过，但却可以想像。看来出现这种情况，和我有绝对的关系。” “你想明什么？魔王陛下。”女士不缓不急地问道，“对于我是卡瑟琳，你有疑问吗？” “瞧瞧，瞧瞧，就是这态度，口气，情绪。我没有疑问。”老头将烛台和手稿随手一扔，“啪”地打了个响指。他的背后立刻出现一张结实的大靠椅，老先生大模大样地坐到椅子上。 “现在事情就很容易解决了。我已经不准备占领这座灵魂城堡，所以请你让我离开这里。当然，我也让你们离开我的灵魂世界，你看怎么样？”老头边边向后靠了靠，大靠椅的椅背马上向下转动，变成了一张躺椅。老先生非常舒服地半躺在上面，不用抬头，就能和女巨人背上的女士聊。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女士扯动手上的金链子。早就犯困了的女巨人，终于可以重新趴到地上，打她的效睡。 双方很有默契地缓和着紧张的气氛，场面貌似进入了谈判阶段。 “因为作为狼，你应该能判断出来，和我战斗意味着巨大的风险。而且你们并不知道眼下的处境，特别是外界的信息。”老头双手相扣，搁在自己的肚子上，“其实，你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那个混蛋的克里克奎尔，把我们带到神国中来；如果不是那些愚蠢的情感，可怜卑微的阿斯；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堕落神灵，用神语束缚了我；如果不是那只低级的牛眼恶魔的本能，前来争夺女法师的身体；如果不是女法师的灵魂意志，根本压制不了自己的本能。‘如果’啊，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唉——！”老头悠长地叹了口气，一股苍凉消沉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谁不心碰碎了时间的沙漏，洒下一片历史的细沙。 这股气息犹若实质，冲刷到两头庞然大物的身上，它们同时不安地骚动起来。眼球王“咕隆咕隆”地在地上左右滚动；女巨人睁开困倦的双眼，摇动她的头颅。 王座上的女士奋力拉住两根崩得笔直的金链子，张开嘴重重呼出一口气。冰冷的寒风在宫殿里刮起，吹得老头的睡帽“嗖”地飞上了。 老先生的手突然伸长了三、四米，一把抓住蹿到半空里的旧帽子。他缩回手臂，有气无力地掸掸帽子上的灰尘，重新把它套回脑袋上。 “你真是没有礼貌，我亲爱的女弟子。实际上，你并没有压制两个本能的力量，对不对？或者，你最多也就是勉强让它们一起安静下来。”老头用戏谑的口吻，“当然，我不是否认你的战斗能力。特别是在这座灵魂城堡里，如果，好吧，我又要如果了。如果我们大战一场，我想即使我能成功地离开这里，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我可不愿意看到两个危险的本能，同时失控。你瞧，那完全不符合我的利益。” “你的利益是什么？”重新制服两头怪物的女士问道。 “我的利益嘛，嗯——，一时半会可不清楚。”老头闭上眼，思考了一番才接着，“简单来讲，就是不受到损害，不陷入危险，不做无谓的事情。其实我们现在的处境是一致的，你们不了解外界的情况，而我是唯一可以帮助你们的人。所以，我还希望你将那只牛眼恶魔交给我。它在我的手里，远比在你的手上有用的多。”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老先生呵呵笑起来，“会啊。但如果是那个愚蠢的女法师的灵魂意志在这里，多半就不会。不是多半，是肯定不会。因为她首先会不安，然后会发问，而我无论讲什么，她都会质疑，最终她是不肯相信的。” “但你不同，你是她的狼。”老头伸手遥指那位女士，“狼是如何工作的？不带感情的去判断，做出最合理的选择。你不会做无谓的事情，更不会挑选危险的结局。当你无法做出正确判断时，则会选择可信度最高的答案。就像眼前，你一定不会愿意和我发生战斗，因为这会导致毁灭。所以我提出休战，你放我走，我也让你们离开，你一定会答应的。除非我的猜测全是错误的，但我的猜测会错吗？不会吧，就如你自己所的，‘欺骗和谎言，是在对方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才有效’。你扮演不了女法师的灵魂意志，我的女弟子，你没有情感呐。” “情感啊，你真是美妙的毒药。”老先生张开双手感叹道，“亲爱的狼女士，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化身成为女法师的老师呢？我费了那么多的口舌，是为了让你相信，我就是吉斯林吗？” 94 再见，我的女弟子 “难道不是？”狼女士严肃地反问道。 “我们不谈这个了，我可怜的孩子，我们谈一些你能理解的东西。”“吉斯林”无奈地摇摇头，“我不指望你真的把牛眼恶魔交给我，那只是谈判中的技巧。好吧，其实和你谈判会很省力，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力气。我的目的就是希望你们知道，将牛眼恶魔交给我，是一个对我们都有利的选择。当然，目前那么做，基于简单的实力判断，你不会答应。但没有关系，你有这个印象就可以了。” “虽然我无从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但我同意让你走。不过仅此而已，没有这只叫牛眼恶魔的眼球。”狼女士强调，“而且你必须让我相信，你会实现你的诺言。” “这个不难。”老头看来是胸有成竹，“你既然有能力控制本能，那么灵魂枷锁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灵魂枷锁？” “就是你手上的金链子。”老头想了想，“我来义务告诉你一些关于灵魂世界的常识吧，总不能白当你的老师。” 吉斯林从躺椅上站起来。躺椅在他离开后便自行变化，变成了一张半身高的方桌，大约一米见方的大。 老先生走到方桌后，用手敲敲桌面，“还行，就是了点。” “你想要多大？”狼女士发问道，方桌随之变大了一倍有余。 老头也不惊讶，只是呵呵笑道：“到底是你的地盘，你了算。这个大足够了。”完他的眼睛向上翻去，那原本耷拉着的睡帽居然立了起来，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 老头拉下睡帽，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头顶上居然趴着一只黑额鼠。这只耗子盘踞在老头的脑袋上，似乎把他稀疏的乱发当作了窝。它凶悍地龇着牙，就是一条巨龙胆敢来犯，它也一定会狠狠地咬上一口。 吉斯林才不管这只黑额鼠有多凶恶，伸手便抓住那只嚣张的耗子，拿在手中。他任由黑额鼠啃咬自己的手指，“卡啦卡啦”的咀嚼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要做实验，用这种东西挺合适的。”吉斯林将黑额鼠扔到方桌上。黑额鼠一落上桌面，认准一个方向就蹿了出去。它的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就跳下桌子，跑没影了。 “你看，没有灵魂枷锁的限制，本能就像这只黑额鼠一样，不受任何控制。”老头伸手向面前的空间里抓去。他的手瞬间隐没不见，又再次出现。那只黑额鼠也再次被他抓在了手中。 “但有了灵魂枷锁就不同了。”吉斯林将黑额鼠一把塞进自己的睡帽里，然后扔到桌子上，“看见没有，它什么都干不了。” 睡帽在桌子上滚了一圈，鼓囊囊地躺在桌子上，就像一只翻倒的木桶。 “除非我指挥它。”老头“啪”地打了个响指。睡帽一下子跳起来，立在桌面上，飞快地向一个方向跑去，一直跑到对面的桌角上，才静止不动。 “啪、啪、啪……”吉斯林有节奏地打起响指，随着他的指声，睡帽在桌面上做着不规则的移动。不仅速度快，而且跑过的地方都会刨起一阵木屑。当吉斯林停下指挥后，它又回到了出发的那只桌角。而桌面上，留下了一个用花体撰写的词语——灵魂枷锁。 老头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笑呵呵地：“灵魂枷锁其实无所谓形态，你的可以是金链子，我的可以是旧睡帽。它的作用无非是约束和控制本能的行为，不让它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乱跑。不过也不是每个灵魂都能拥有和使用灵魂枷锁，因为那意味着他可以控制并约束自己的本能。你要知道，本能是一个灵魂的基石——灵魂力量的源泉。灵魂枷锁的形成可以看作是一个灵魂强大的标志。” “好了，就讲那么多吧。我的义务是让我们能顺利达成协议。这些内容已经足够了。”老先生摸摸下巴上不长不短的胡须，又补充，“不过我亲爱的女弟子，如果你对灵魂的知识感兴趣的话，我还是很愿意教导你的，只需要交纳一笔学费就行。你不妨考虑一下。” 狼女士果然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正如你所，暂时足够了，但我还有问题。” “课后提问吗？欢迎，绝对欢迎。好学和积极思考是一个学者最宝贵的优异品质。”老头看来是越来越像个真正的老师了。 “如果金链子就是灵魂枷锁，那它能拴住的也只是本能。”狼女士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金链，“那你是本能吗？” “我当然不是本能。但是如果我自愿让你用灵魂枷锁来束缚，那我就不能违背你的意愿。”这位魔王的笑容越发和蔼了，“我并不想欺骗你，由于我的力量足够强大，只要我肯付出一定的代价，还是可以挣脱你的枷锁的。所以你不要试图用灵魂枷锁来控制我。” “那我就不能完全相信你。”狼女士并不容易被服，“我不认为一条可以随时挣脱的链条，对你有任何约束能力。” “随时挣脱？那怎么可能？那么做的代价可是非常可观的。”吉斯林摊开手，“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希望去支付的。只要你不干涉我的行为，妄图命令我做些无谓的事情，就算我能够，也不会轻易去尝试。你不如亲自来试试看，就知道我的话没有错。” 老头指了指桌子上的睡帽。 “我不会戴那顶帽子。”狼女士立刻摇头。 “哈哈，我的女弟子，你还真是可爱。”吉斯林调笑了一句，虽然狼女士连生气都不会，“这不是什么圈套，我没有任何图谋。我是让你试试那只黑额鼠，而不是用你自己来当试验品。” 狼女士看看手中的两根金链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好像不太会使用灵魂枷锁。”老头靠在方桌边，眯起眼睛，“要不要我来指导你一下？” “好。”狼女士十分干脆。 吉斯林点点头：“灵魂枷锁并没有真正的形态，它只是根据你的心意来具象化。” 他招手唤来自己的睡帽，“它之所以叫枷锁，因为具有束缚的作用。因此具象化后，最直接也最常见的形态就是锁链，比如你的金链子。” 吉斯林拿起他的睡帽，托在掌心上。那只旧睡帽眼见着开始收紧、分解、融合，经过一系列的变化，一条黑漆漆的细长铁链出现在眼前。铁链陈旧斑驳，貌似年头久远，甚至有几处链环已经开裂，好像随意摆弄几下便会散架。但是黑额鼠被这条黑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鼻尖，完全动弹不得。 “我的链子的成色可不如你的。”老头掂了掂手上的灵魂枷锁，“这是具象化的最初形态，比较容易操控。” 老头完用手指沿着一圈圈的锁链移动，像是在寻找什么。他找了好一会，才伸手从里面拉出一截链头，“你首先要找到这条锁链的源头，就像我这样。你找找看，你的锁链源头在哪里。” 狼女士举起手中的金链子，循着它们看去，马上发现两根金链子都隐隐约约连接到自己的身上，分别穿进她的腹部和胸口。而其中一条竟然又穿出她的后背，一直向身后的黑暗中延伸过去。 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背后，但是却无法摸到那条荡漾在空中的金链条。 “你找到源头没有？”吉斯林望着在王座上发愣的狼女士喊道，“我亲爱的女弟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你不用客气，我一定可以为你解答。” “我找不到源头。”女弟子沉吟了一下，“它们消失在我的体内。” “全都消失在你的体内了吗？”老头立即接口问道。 “不，有一条金链似乎穿过了我的身体，通向某个方向，但我触摸不到它。”女弟子如实相告。 “哦，这种状况很少见，我能不能上去看一看？”老头又询问。 “不行。”狼女士张口就拒绝了。 “那我要想一想才能回答你。”吉斯林微笑着。 不过魔王陛下在心里不无可惜地叹了口气。虽然他早料到狼女士不会答应他的请求，但总也抱着万一的心思。 其实情况正如博瑟托伊菲尔所猜测的，女法师并没有同时掌控两个本能的力量。所以她的狼才会独立出来，与灵魂意志一起，各自镇压一种本能。那条穿过狼女士身体的金链，十有**，是连接到在灵魂城堡某处沉睡的灵魂意志上。如果魔王有机会接近那条灵魂枷锁，完全可以凭此找到卡瑟琳的灵魂意志。那时，整个形势就会逆转。 地狱王者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然后开始着手解开黑额鼠身上的黑链条。这些黑链又多又长，里三圈外三圈的不知裹了多少圈，仿佛永远都解不完。知道的黑额鼠身上，怎么能裹上如此多的锁链。 当魔王最终完成繁琐而单调的工作后，解下的黑链堆积在地面上，差不多和方桌等高。 老头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出现的汗水，舒了口气：“真是太长了。老了，老了，解开这副枷锁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狼女士面无表情地望着吉斯林的表演。吉斯林倒是无所谓他的观众反应冷淡，他把黑额鼠心地放到桌子上。 “瞧瞧，像不像？”他指指黑额鼠的脖子，又指指趴在地上的女巨人。原来这只凶恶的耗子脖子上，拴着黑链子。 现在的黑额鼠凶相毕露，龇着牙仿佛随时都会暴起伤人。但是黑额鼠的凶恶也仅限于此，它甚至连移动都不能，只能在原地暴躁地刨着桌面，用爪子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痕。 “走一圈瞧瞧。”老头拉着黑链的一头，左右摇了摇。黑额鼠果真走动起来。虽然它很不情愿，不停地发出尖利的嘶叫声，但还是沿着桌子的边缘走了整整一圈。 “简单，这只黑额鼠是我控制的一个本能。是除了我自己的本能外，第一个被我吞噬的灵魂的本能。你看，它到现在还是对我很不服气。”吉斯林伸手拍拍黑额鼠的脑袋。黑额鼠猛地仰起头，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老先生的手指。 “咔嚓”老头的那截手指直接被它咬断下来，三口两口便吞进了肚子。 “看，本能是种非常危险的存在。”吉斯林举起手，他的食指只剩下一半，不过慢慢又长了出来，“所以我的女弟子，即使有灵魂枷锁，还是要时刻警惕本能的反抗，不要让**动摇你的意志。” “比如那个大家伙。”老头指向庞大的超级眼球王，“虽然长相比较老实，但绝对不是一个安分的宠物。寄生恶魔与身俱来的本能之一，就是占据宿主的躯体。你可一定要心它的**对你的侵蚀。”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保持警惕，心处理这项工作。”女弟子的感谢冷冰冰的，听起来有点言不由衷。 “不用客气，我的女弟子。我发现一个重要的事实，根据你和灵魂枷锁的状况，以我在灵魂领域的权威解读，我要恭喜你。”吉斯林将黑链绕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右手轻轻拍打左手的掌心，“你有机会成为一个独立的灵魂意志，我看好你。” “独立的灵魂意志？” “是啊。不是每个灵魂都有产生第二个灵魂意志的机会，但一个强大的灵魂，通常都拥有不止一个的灵魂意志。这是灵魂世界的终极奥秘之一。我亲爱的女弟子，我将这个奥秘告诉你，是希望你走向强大。”老头笑容殷切，好像一位父亲对着自己的孩子作着谆谆教导。 “不过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要当心那个愚蠢的女法师，她的第一灵魂意志可不会轻易容许你走向独立。”吉斯林忽然用手挡到嘴边，生怕被人听到似地刻意声，“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拥有真正自己能够控制的灵魂枷锁。” 老头举起手腕晃晃上面的黑链子，“就像我这样，能拿在手上，而不是绑在心里。”他又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当然，这些事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努力，现在还是着手解决我们的协议问题。你无法真正操控灵魂枷锁，那么我们先前的方案只能作废了，必须另想一个办法。”吉斯林背起手走了几步，“这样吧，我决定将这只黑额鼠交给你。你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抵押，而且我交出它后，我便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对你形成威胁。” 老头完，将手腕上的黑链朝着狼女士甩了过去。黑乎乎的铁链激射过去，在临近狼女士的面前时，缠住了她手中的金链子，“哗啦啦”地打了一个结。 狼女士有些犹豫地伸出手，在空中顿了顿，最后还是触摸到那条黑链上。方桌上的黑额鼠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发出又短又急地尖叫声。它的四只爪子拼命刨动，桌面上木屑飞溅，立刻出现了一个洞。黑额鼠从洞中掉了下去，横冲直撞地跑起来。 “不要被它的体型所欺骗，它的力量甚至超过了牛眼恶魔的本能。我亲爱的女弟子，你可要心应付了。”老头的身形变得模糊抖动，声音也越来越弱。仿佛就如他所的那样，交出本能而失去力量的魔王，连基本的形态都难以维持了。 他变成了一团拳头大的黑色火焰，在贴近地面的地方飘浮，“再见，我的女弟子，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一。”也不知道正忙着和黑额鼠本能较量的狼女士，有没有听到这蚊虫般的细叫声。 黑色火焰显然没有久留的意思，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飞快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95 推动历史的弱法学者 卡瑟琳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的开始，她陷入一片永恒的黑暗，不知等待了多少时间，终于获得了自由。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彷徨，她犹豫、恐惧，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她见到了另一个自己；她进入了奇怪的战场；她成为了世界的主宰；她遭遇了难以理解的敌人；她在奋战中倒下。 “也许我曾经死去了，现在却又复活了。”女法师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怎么会呢？我一直都活得好好的，我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卡瑟琳安慰着自己，然后捧住脑袋用力摇了摇，似乎只有那样做，才能将模糊不清的奇怪梦境，从头脑里驱逐出去。 但是她立刻发觉左手上传来异样的感觉。女法师摊开手掌，那上面有一颗滚圆的眼珠嵌在中央。眼珠子瞪着卡瑟琳，隔个几秒钟便会眨动一下。 卡瑟琳微微张开嘴，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伸出右手，试探着缓缓接近眼珠。女法师确定眼珠并不会做出什么特殊反应，才心谨慎地轻轻触摸眼球的表面。球体略感坚硬，就像手掌上长出的厚茧。 这颗眼球有大半个已经完全埋进了手掌里，球体和手掌结合的边缘也看不出任何不协调，仿佛它与身俱来就是长在卡瑟琳的掌心上。 卡瑟琳试着握了握拳头，又舒展手掌动弹手指，还好并没有什么不妥。虽然她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这颗古怪眼珠的印象，但似乎目前看来，它至少不会影响自己左手的基本功能。 女法师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一个奇特的寄生生物。”女法师作出了简单的判断。 一个冒险者会在旅途中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被某种寄生生物侵袭当然也属此列，虽然并不常见。至少库尔佣兵团几年的冒险生涯中，还没有一个队员有过这类经历。 通常来，常见的寄生生物，在经验丰富的冒险者眼里，都无法构成什么威胁。各种各样对付寄生生物的方法，早就不再是那些早期探险家或者特殊职业者们的独家秘诀。这要归功于佣兵团——这样一种从事各种具有一定危险性的特殊工作团体的蓬勃发展。 自十王年代时期，频繁的王国间战乱，使得以战斗为生的雇佣兵职业慢慢兴起，并逐渐诞生出类似于现在的佣兵团式的型准军事组织。 最早的佣兵团或许该叫做战斗分队吧。他们只是一些雇佣兵，为了在战争**同去完成某些特定的军事任务，而临时集合在一起。在实践过程中，有些雇佣兵间形成了默契，并能通过合作，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便组成了固定的合作团队。 十王年代后留存下来的佣兵团，基本上都是以战斗功能为主的型队伍。那时他们的工作，具有战乱时期的特征。比如参与贵族领地上的规模私人“战争”，这类所谓的私人战争，很大一部分都是镇压民变或者围剿强盗团伙；又如在王国边境，接受一些王**队不适合直接从事的军事任务，像进入敌国领地刺探军事情报，甚至包括刺杀活动。 随着大陆进入和平时期后，佣兵团原本的战争特性没有了用武之地。一些佣兵团不得不解散，而另一些则开始寻找其它工作，并试图继续发挥他们的战斗特长。比如担当贵族和富商们的强力护卫；或者参与消灭一些对人类聚集区产生威胁的怪物、肆虐的猛兽等；更有甚者，干脆加入了抓捕异族奴隶的危险工作。但直到那段时期，佣兵团的团队主体人员，还是以近战为主的战士构成。 而佣兵团的职能范围出现进一步扩展，是发生在魔法师们开始加入到这个繁杂的行业中来。魔法师们之所以会加入具有军事性质的佣兵团，有一种法是基于他们丰富的学识。虽然人类在三千年中迅速崛起于东大陆，和魔法大发现有着直接的关系，但长久以来，魔法师们一直并不以战斗者的面貌出现在人们面前。 历史上确实不乏个人战力强悍的大魔法师，传中他们举手投足间就能毁灭城市。特别是在人类第一个千年时期，在与巨龙的战争中，涌现过数位能与巨龙一较高下的人类强者。他们中魔法师的数量占到了近三分之一，其中更有一位有着“龙之禁忌”这样的称号的人类超级强者——塔布大魔法师，曾经在以一敌三的情况下，重伤两头巨龙后从容而退。 不过有趣的是，据塔布大魔法师一生中，没有真正杀死过任何一头巨龙。与他交战的巨龙，但凡记载下来的无不幸存。所以后来塔布能成为与巨龙谈判的重要代表，并接受邀请前往龙城，又安然回归。这既是因为他的超强实力，也是因为他与巨龙们并没有结下生死大仇。 不论魔法师们是不是拥有着强悍的战力，但实际上他们的第一身份，通常是一位学者。比如塔布大魔法师就是一位语言学家，他规范了现在大陆通用语的文字基础；又如古精灵语学家马斯特，本身也是一位不入流的魔法师；包括他那位成为龙考派历史学大师的学生德拉赫，则是出身北塞卡联盟学院的魔法学徒。 当然每个魔法师研究的领域不同，他们中有些人专研魔法学以及魔法理论，像是著名的“元素之三杰”，这些人可以称作为纯粹的魔法师；有些人如塔布，还有如今的皇家学院院长吉斯林，他们在魔法领域有着很高的造诣，同时又在一些其它学术领域取得了较高的成就，则可以称作为学者法师；至于剩下的像马斯特和德拉赫这样的，在学术领域的成就远远高于他们的魔法造诣，则不妨称作为弱法学者。 佣兵团的职能再次发生变化，就是由于弱法学者们的活跃推动的。终结十王年代的法伏特大帝，在步入晚年后重用了著名的弱法学者埃克庞兹出任宰相。 因为王国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国力达到了法伏特大帝统治时期的巅峰。作为博物学家的埃克庞兹宰相，以法伏特大帝的傲世武勋以及王国庞大的国力为背景，提出了一个有意思的“无人区扩张原则”。 无人区扩张原则简单，就是鼓励人类（王国的居民）前往一些大陆的无人区进行开发和定居。一旦无人区的开发和定居被王国认同，那么开发地区将成为开发者的私人领地。在条件成熟时，开发者有受封成为王国贵族的可能。而王国的疆界也会基于新晋贵族的领地，重新界定。 实际上，无人区扩张原则只是一个学者灵机一动的想法。它鼓励民间人士自发地为王国实现对外扩张，而从国家层面却不给于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仅仅许诺一个贵族的虚衔。 这条原则推出后，最先受益的居然是森林中的猎人，草原上的牧民，以及海岛上的渔夫。那时冒出了一大批，诸如“黑森林”、“土山”、“群马”、“万牛”、“露岩岛”、“鲸鱼石”之类的古怪称号的贵族，就是遵循这条原则产生的。 但其实猎人依旧打着猎，牧民依旧放着羊，渔夫依旧捕着鱼。有了贵族称号的贫民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在王城的档案室里已经变成了贵族。王城礼宾司更是借法伏特大帝生日之际，向大陆各国发出邀请函。在邀请函中，不合常规地附上了，所有出席大帝生日晚宴的王国贵族宾客名单，其中就有新晋的无人区贵族。 当各国首脑们后知后觉地发现，王国突然间新增了几十个古怪的新贵族，而且这些新贵族的领地都在自己国家的周边。王国的疆域不仅在一夜之间膨胀起来，更是将一些十王年代后划定的中立缓冲区，吞并肢解。这立刻引发了一轮备战恐慌，“达斯特的利剑”难道要再次饮血吗？ 这其中反应最强烈的，是当时大陆西部的威斯德联合公国。这个由过去西部三国合并而来的国家，是当时东大陆上国力仅次于王国达斯特的大国。 威斯德大公立刻致函达斯特，要求王国对这些莫名其妙的新晋贵族进行解释。同时派出自己的部队前往边境，对那里新诞生的两位“山中贵族”进行调查。 调查的结果却是发现，位于威斯德公国与王国之间的两座深山老林里的所谓贵族，都是来自于威斯德的山民。这两户山民在十多年前，迁入山区成为猎人，他们的家族总共都不到十个人。而且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贵族，并作为出席法伏特大帝生日晚宴的宾客。 获悉调查结果的威斯德大公勃然大怒，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他不仅向大陆各王国公布了调查结果，并且采用了最强硬的外交辞令，摆出一幅誓不罢休的姿态，喝问达斯特有什么资格分封他们公国的子民。 大陆的其它国家在威斯德大公的带动下，纷纷发出自己的声音，或硬或软地一起要求达斯特对于那些无人区贵族的由来作出解释。 埃克庞兹宰相这时才姗姗来迟，向东大陆的所有王国提出了他的“无人区扩张原则”，并声称这应该作为今后大陆上所有王国，对外扩张时都适用的一条基本原则。 三年后，由东大陆五大国签定的《达斯特公约》，确认“无人区扩张原则”为国与国之间解决疆界纠纷的一条基本准则。随后越来越多的人类王国先后承认《达斯特公约》，并共同签署了《达斯特附约》。 时至今日，无人区扩张原则的具体描述，各国的解释各不相同，但它确实成为了一条大陆国家间的公共原则。而埃克庞兹主导的“第一次无人区扩张”，最终只保留下六位贵族及其封地，并得到了大陆各国的承认。其中就包括今赫赫有名的巴尔家族，而西凡亚行省中巴尔大公爵领的中心区域，就是那时候保留下来的一片丘陵。 《战争的前后》对于这段时期的大陆外交形势，作出过一个客观的评价。书中写道：威斯德大公的外交策略，标志着整个东大陆从战争时期的武力外交，正式进入相对和平时期的国力外交。而王国宰相埃克庞兹的外交手法，则是诠释了在国力外交中，“国力决定成果”的基本准则。 不过在西大陆出版的一本名为《动荡的东大陆》的书中，对于“无人区扩张原则”有过一个不同角度的评价： “这条原则的通行，标志着人类对于东大陆上其他种族的压制性侵略的开始。” 不管西大陆人是怎么理解东大陆的国家对外原则，在当时埃克庞兹无人区政策的推动下，学术界基于此掀起了一股探险与考古的热潮。 弱法学者中，一部分从事野外生物以及考古研究的学者，他们以雇主身份雇佣了一些佣兵团，并且亲自率领佣兵团，前往深山老林或者人迹罕至的地方，进行探险和考古活动。 这些探险家和考古学家不仅拥有不弱的野外生存能力，而且对于大陆的地理、风俗、方言等方面都比较熟悉。而且作为魔法师的他们，在战斗中依靠自己的头脑，往往能让一些魔法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所以这股热潮过后，有些聪明的佣兵团，开始主动招募一些魔法师进入团队，以期为佣兵团增添新的工作潜力。 于是远途押送贵重物品或重要信件，寻找丢失的宝藏，探索鲜为人知的地域，等等新的工作内容出现在佣兵团的挑选范围内，佣兵团的业务半径自此大大地增加。 不过由于愿意加入佣兵团混口饭吃的魔法师，通常无论是在“法”方面，还是“学”方面都不怎么样，和那些学者法师甚至弱法学者都无法相比。因此实际上为佣兵团带来的利益很有限。 但他们至少为佣兵团这个行业注入了新的血液，而且再弱的魔法师包括魔法学徒也好，总比一般的战士受过更好的教育，懂得更多的知识，学习和总结能力都非常强。比如他们中一位没有留下姓名的魔法学徒，就专门写了一本《常见寄生生物处理方法》的册子；又有一位无名老魔法师写出了《饮用水鉴别五法》。这些常识性册子后来被编辑成册，就有了今的《佣兵团常识手册》。 而且直到现在，每个参加佣兵团的魔法师都会遵守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义务为《佣兵团常识手册》添加一条至少基本常识。 所以卡瑟琳看着手上的牛眼恶魔，已经想到了处理方法。 96 虔诚的女法师 如今在《佣兵团常识手册》里，记录的关于各种寄生生物的处理方法，已远远要比《常见寄生生物处理方法》那本册子里的资料丰富。这归功于前赴后继的佣兵团魔法师们的无私分享。 但《佣兵团常识手册》毕竟不是一本系统化的学术论著。所以尽管内容充实了很多，涵盖的寄生生物种类依旧有限。新增添的资料，除了那些最常见的动植物类寄生物外，则加入了一些佣兵团执行任务时，前往特殊地形区可能遭遇的寄生生物。这其中却不包括来自于地下世界深处的牛眼恶魔。 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高水平魔法师，加入到佣兵行业中来，对于同一种寄生物的处理方法，渐渐偏向于从魔法领域去解决。因此有人以此来明，现在的佣兵团越来越难以摆脱对魔法师的依赖，倒也不无道理。 的确，魔法师在佣兵团中的地位是越来越重要，但这是他们拥有强大的魔法力量决定的。眼下流行的团队战术，通常喜欢围绕魔法师来展开。比如库尔佣兵团就是以卡瑟琳为核心进行团队作战。女法师不仅担负着防御任务，同时也在战斗中肩负着支援和强力攻击的工作。 但是这种布置的前提，是魔法师能够轻易施展他们的魔法，也就是在一个饱含自然元素，并能让魔法师捕捉到的环境中。所以，当此刻的卡瑟琳，忽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与自然元素绝缘的世界里，这瞬间带来的冲击，可远较女法师见到寄生在她手掌上的牛眼恶魔时的冲击，要大得多。 卡瑟琳皱起眉头，她预备的几种对付这个寄生眼球的招数，居然都无法施展。虽然不了解牛眼恶魔的具体特性，但凭借女法师丰富的知识，她非常快地就拟定好几种可以一试的处理方案。可偏偏现在，自己却根本无法和自然元素沟通 “难道这就是冒险者们常的禁法之地？一种将魔法师变成普通人的特殊环境。”努力冥想片刻，确认魔法无法实施时，卡瑟琳有些烦躁。 女法师深吸一口气，想使自己已经躁动的情绪平复下来。虽然似乎很难做到，但这种时候除了冷静，还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呢？ 卡瑟琳推开车门，探出头去张望了一下。撇开马车中那些奇怪的手掌装饰花纹，卡瑟琳判断出，她乘坐的这辆贵族用车的装潢风格十分古老。目前，不，甚至是早上数百年的那些贵族家族，都不会使用这样的装潢。 女法师感觉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种样式，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所以她决定从马车的外部进行观察，顺便了解一下，自己到底来到了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卡瑟琳从苏醒的那刻起，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始终没有感到过恐惧和害怕。而且她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明显要比过去强大得多。她呼吸了几口车外的冰冷空气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马车坐落在一块狭长地带上，它的后方是一片高大黑暗的森林。林中的树木明明就在十多米外，却无法看清，像是蒙了一层黑色的雾。马车的前方是一座高耸的山，卡瑟琳沿着光滑的峭壁抬头望去，高山一直插进云霄之中，望不见顶。 “噗通”卡瑟琳仰摔倒在地。就在她仰望这座高山之际，视野中不知有多高的山峰轰然向她倒来，渺的女法师立刻被压倒在地。 “噗”卡瑟琳喷出一口热血。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全给压得粉碎，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女法师平静地躺在地上，嘴角不住地溢出鲜血。她看着灰暗森林和巨大山峰勾勒出的一片空，“这次真的要死了吗？这好像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卡瑟琳大人，您醒了？” 空塌陷，森林覆灭，高山崩裂，卡瑟琳眼前的景象忽然全部破碎。她闭起眼睛用力眨了一下，重新睁开。原来自己还是好端端地站在地面上，面前依然是那座望不到顶的高山。不过这次女法师可不会傻乎乎地再次仰望，她刻意低着头，生怕又陷入无谓的幻觉中。 卡瑟琳在脚边瞧见一只奇特的生物。它身上扎着叶子，外形像一只手掌，用两根手指站立在地上，正一本正经地向女法师鞠躬。“你是什么东西？”女法师问话的同时，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卡瑟琳大人，您不认识我了吗？”手掌怪直起身，摘下头上的树叶，“吾神命我前来迎接您，前往神庙。” “神庙？神庙在哪里？”卡瑟琳蹲下来，一边观察这个奇特的手掌形怪物，一边问道，“你会话，你是什么种族？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形态的智慧生物。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来到这的？” “卡瑟琳大人，您已经接受了吾神的洗礼。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作为吾神最忠实的奴仆，我为您的新生祝福，为您的新生喝彩。”手掌怪完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洗礼？”卡瑟琳站起身，不置可否地围着手掌怪转了一圈，“又是神庙又是洗礼，你们是什么宗教？信奉的是什么神灵？” “大人，请不要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吾神的世界。吾神无所不在，这里没有什么宗教，这就是吾神的世界。吾神即世界，世界即吾神，您就在吾神之中。请您以恭敬、虔诚之心，感受吾神的光辉吧。” 手掌怪朝着高山方向扑倒在地，大声念道：“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他反复唱念，地面在手掌怪的祷告下发出轰鸣声。卡瑟琳前后摇摆，几乎摔倒在地。她顾不得再研究手掌怪，踉踉跄跄地扑向停在一旁的马车，依靠车身稳住自己的身形。 然而马车开始缓缓地倒退，地面似乎倾斜起来。准确地，是靠近高山的那侧地势正在上升。女法师急忙松手，看着马车向后滑去，撞进黑色的森林中不见踪影。 随着地面的抬高，卡瑟琳越来越难以站立。很快，她就不得不学着那只手掌怪的样子，匍匐在地。 但是地势还是在上升，女法师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像那辆马车一样，跌落下去。 “卡瑟琳大人，请您跟我一起祈祷，让吾神的光辉同样照耀您、保护您。”手掌怪不知何时，居然爬到卡瑟琳的耳边，轻声提醒。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手掌怪再次开始大声祷告。那声音洪亮庄严，隆隆地向四面传去。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卡瑟琳无奈之下，也跟着念叨了一遍。如同响应她的呼喊，四面八方断断续续地传来同样的祷告声。那些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变得隆隆作响，直达女法师的心灵深处。 女法师长长舒了口气，身体立刻变得暖洋洋的，她的脸上洋溢起一个温馨的笑容，仿佛置身于母亲怀抱里。无数微的字符从她身体中漂浮出来，布满了全身。 卡瑟琳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由微字符组成了一圈圈奇特的图案。这些图案犹如活物一般，好像随时都会从她的皮肤里飞跃出来。字符们不停地变化组合，似乎在传达无声的话语。 女法师愣愣地盯着手背上的图案发呆，嘴里已经忘记诵念祷告。于是那些字符也渐渐地失去了活力，停滞变化，再次没入她的皮肤里。 卡瑟琳的身体立刻向下滑去。整个地面此时已接近垂直，惊慌失措的卡瑟琳连忙想扒住地面，但是结满厚厚冰层的地面根本无从下手。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索性女法师的头脑还算清醒，她马上大声喊叫起来。下落的身体果然瞬间停止了坠势，卡瑟琳重新回到了“吾神” 的温暖怀抱中。她的手上、脸上，以及看不见的身体上的肌肤表面，又涌现出无法读懂的字符和活跃跳动的图案来。 卡瑟琳不断来回诵读这段祷告词。她不仅感到身体温和，而且充满了活力。她甚至尝试着站起来，居然毫无困难地站在了已经与面前高耸的山峰平行的地面上。女法师在地面上走来走去，望着离自己逐渐远去的灰暗森林。 她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称之为神迹也不为过。所有的秘密应该都在皮肤上泛起的那些字符和图案里，可是眼下卡瑟琳不可能静下心来，好好地研究一番。她必须时刻祷告，时刻向那位神秘的神灵，展示自己应有的虔诚。 97 夜晚降临 卡瑟琳所在的地面，已经沿着山峰持续上升了一一夜。这片地面就像一块会蠕动的地毯，在陡峭笔直的山壁上爬行。 那只奇特的手掌怪，在这一一夜的时间里，始终匍匐在地，一门心思地向他的神灵祈祷。 由于长时间一刻不停地祷告，让卡瑟琳渐渐能够在诵读之外，分心做些其它事情。 女法师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其实是一块从森林与山峰之间的狭长地段上剥落的冰块，在某种神奇的力量驱使下，载着卡瑟琳和手掌怪向山峰的顶端行进。 卡瑟琳只需要诵念四句祷告词，就能获得来自“吾神”的保佑，在与水平面垂直的冰块表面上自由走动。女法师使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测试出整块冰块的面积，大约是前后左右二十步的范围。手掌怪匍匐的地方，就是这块冰块的中心位置。 卡瑟琳对于这只形状特殊的生物十分感兴趣，但是她不敢贸然去打搅“虔诚信徒”的祷告，生怕承载他们的冰块从半空中跌落下去。 经过一一夜的漫长旅程，整块冰块已经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是眼前的山峰，似乎还是迟迟不愿展露它的全貌。旅程既没有终结的迹象，也根本看不到山顶的位置。 洁白无暇的空中，没有任何可供聚焦的地方。冰块仿佛漫无目的地前进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通之路上。 倒是山下的风景还不错，那片黑乎乎的森林如今只有巴掌那么大了，它的形状正好是一只四根指头的手掌。目前看来，这不像是种巧合。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到处充满了和手掌形状相关的事物。 比如卡瑟琳还看到一些在空中飞行的生物；它们有的群居在一起，一团一团的翩翩飞舞；有的体形巨大，简直堪比巨龙。但这些生物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全部长成手掌的形状，和那只祈祷中的手掌怪如出一辙。 如果有什么不同，那区别仅仅是在这些手掌形生物的手指间，长有一层肉膜，用于飞行。 随着冰块所在的位置越来越高，空中出现的飞行生物体形也越来越庞大。而最令女法师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夜晚”的降临。 当一片阴影铺盖地遮蔽过来时，这个世界的夜晚到来了。夜空中没有星星与月亮，呼啸的狂风从高空中刮来。狂风像刀片一样扫过，吹得女法师脸颊生疼。她的眼睛被刮得根本无法睁开，连祷告词也难以念诵，每一句话到了喉咙口，便会给狂风倒吹回去。 卡瑟琳全身发冷，整个人就像是在狂风中飘摇的草，似乎随时都会给狂风卷走。所以女法师不得已，只能再次趴在冰块上，双手抱头，嘴巴朝下，努力祈祷。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她重新获得了温暖，身体也在肆虐的狂风中稳定下来。这一夜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光明重新降临。 也就是在这时，在黑夜的狂风中苦苦挣扎的卡瑟琳，匆匆抬头望去。她赫然发现，那片在空中慢慢远去的庞大阴影。“那就是夜晚的真面貌吗？”无比巨大的震撼让女法师连祷告词都忘记念诵，这一瞬间她几乎窒息了。 要不是摇摇欲坠的危险提醒她，卡瑟琳不定会就此掉下冰块也不定。总之，当时女法师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她双眼凝视那片阴影越去越远，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旅途单调而无趣，卡瑟琳既不会饥渴，也不会疲倦。女法师不止一次地想，只要这样一刻不停地祈祷下去，也许就能永生。 每卡瑟琳盘坐在冰块上，机械地念念有词。她连走动观察的兴趣都没有了。她能闭着眼睛，像座石像那样，一动不动地呆坐整整一。 唯一能让女法师有所反应的，就是那庞大无匹的“夜晚”的到来。不过经过数次观摩，卡瑟琳的神经早已麻木。那只被她称作“夜晚”的超巨型飞行手掌怪，在女法师眼中，也只不过是一只个头大点的奇特生物罢了。 时间就这样一地流逝着，女法师的身心已经完全投入到祈祷之中。下方的灰暗森林如今变得只有针尖那么大了，眨一下眼便会找不到。空中也不再出现其它各种能飞行的手掌形生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空旷。卡瑟琳觉得，她似乎和那位“吾神”越来越近了。 终于有一，女法师从冰块上站了起来，停下诵读祷告词，不过她依旧能稳稳地站立在原地，没有坠落的迹象。卡瑟琳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已经布满了细的字符和那些字符组成的变动的图案。 这些字符和图案经久不衰，没有祈祷的支持，照样悬浮在女法师的体表上，发出白色的柔和光芒。卡瑟琳看起来是那样的晶莹圣洁。她凝望远方，面容无喜无悲。谁也不知道她在凝望什么，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仿佛与生俱来就默默驻足在此，圣洁的女法师已经等待了千年万年。 空中远远刮来一阵微风，它吹拂到卡瑟琳面前，顽皮地拉动女法师长袍的下摆。然而，当它又沿着长袍徐徐向上攀去，爬上卡瑟琳的肩头，却发现无法拨动掠过那里的一截发梢。 这个顽皮的孩子不甘地大吵大闹起来，他拼命想扯动女法师的一根头发。但是可怜的孩子毫无办法，他围着卡瑟琳绕来绕去，发出“呜呜”的哭声。 这下可惹来了孩子那爱护短的父母，空中刮来的风慢慢张狂起来。女法师的长袍猎猎作响，漫的大风吹得冰面一层层地剥落，化作无数的粉末四散而去。 没过多久，这块载着卡瑟琳和手掌怪行进了数的冰块，在狂风中迅速变瓦解，很快只剩下女法师和手掌怪身下的那两块落脚地。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女法师的凝望，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变化。连匍匐在地，已经虔诚祈祷了那么多的手掌怪，也没有任何反应。 狂风越发恼怒地吼叫，而卡瑟琳和虔诚信徒的路途忽然终止了。他们突兀地站在了旅程的终点——这座无与伦比的巍峨山峰的峰顶。 山顶就在俩人的脚下，和他们的落脚之处一样大，脚边便是万丈悬崖，没有退路，也没有进途。但是女法师在狂风中巍然不动，和站在广阔的大地上没有两样。 在空的尽头，一个不起眼的黑点冒了出来。它似慢实快，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膨胀起来。地间仿佛出现了一朵不和谐的乌云，这朵乌云翻滚涌动，不一会儿就遮蔽了大半个空。它投射出来的巨大阴影，割裂了整个世界。黑暗吞噬光明，光明步步后退。 啊，夜晚再次降临了！ 98 天空的漫步者 亲爱的卡瑟琳终于穿了鞋：） －－－－－－－－－－－－－－－－－－－－－－－－－－－－－－－－－ 夜晚裹挟着黑暗向卡瑟琳飞来，女法师目不转睛地望着它。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卡瑟琳张开嘴，轻轻念出那句她已不知了多少遍的祈祷词。无比神圣庄严的声音，组成一圈一圈的字符图案，以卡瑟琳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一头撞上了庞大无匹的夜晚。 夜晚为之一滞，在撞击中缓缓停顿下来。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一道道回声在地间荡漾开来，如同千百万个卡瑟琳在一起诵念。 山峰与空都在震颤，狂风停滞，一直站立不动的卡瑟琳这时向前迈去。她一步踏出那块的山顶，踩在了半空中。充斥在空中的字符图案，汇成一团向她的脚下涌去，形成一个转动的圆盘。 女法师一点都没有担心脚下会踩空。她踩上圆盘，又迈出另一只脚。更多飘荡的字符向她汇聚过去，在她的脚下化作第二只圆盘。 女法师一步一步地走去，每踏下一步，字符们便会组成一只转动的圆盘，及时地垫在她的脚下。卡瑟琳就像只轻盈的蝴蝶，在空中不紧不慢地漫步起来。 手掌怪亦步亦趋地跟在卡瑟琳的身后，似乎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他悄无声息，总是与女法师保持间隔一只字符圆盘的距离。每当手掌怪经过一只字符圆盘，那只比手掌怪略大的圆盘便会碎裂，重新变作无序的字符。 字符们看起来非常活泼好动，它们四散分开，欢快地投入空的环抱，并且再次自行组成一圈圈神圣庄严的祈祷词，在空中飘荡。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字符都有那样的运气。总有几个不怎么幸运的东西，来不及走脱，就被手掌怪用他的蹩脚礼帽给兜住。然后手掌怪便会将长着嘴巴的那根手指伸进礼帽里，嚼干豆子那样的把它们吃个干净。 卡瑟琳对于手掌怪在她身后的动作一无所知，或许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她的心思，应该都放在高高在上的夜晚身上。 女法师好像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游荡，其实她面前的字符圆盘一只高过一只。所以走了不一会儿，卡瑟琳就已经来到了，比那座摩的山峰还要高出数十米的高空中。不过这点高度，和还远在更高处的夜晚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卡瑟琳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许久未曾话的手掌怪忽然开口问道。 女法师缓缓转过头，瞧着手掌怪：“当然是去觐见吾神。” “您已经知道吾神在哪里了吗？” “自然是在神眯。” “那神庙又在哪里？” 卡瑟琳微微一笑，却不立即回答。她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吾心向吾神，吾神引吾心。请跟上我的脚步。” 完女法师一步跨出去，前半个身体就像走进了空气中，不见了。而数十米外的高空里，一只光脚丫从虚空中探了出来。在它还没落下之时，无数的字符已经蜂拥而至，凝结成一只转动的圆盘，牢牢地托住了这只光洁的脚。随着那只脚站稳发力，卡瑟琳的后半个身体也从手掌怪面前消失隐没，并出现在了远处的圆盘上。女法师一步跨出了不可思议的距离，仿佛空间对她来已经失去了意义。 卡瑟琳远远望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手掌怪，嘴角浮现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卡瑟琳又念诵了一次祈祷词，原本在空中自由飞舞的字符，猛地齐刷刷地向女法师飞去，全部涌向她那赤8裸的双足。 字符们将卡瑟琳的两只脚团团围住，变化组合。最终，两只造型简洁，但线条不失典雅的平尖法师靴裹住了她的脚丫。这两只靴子乍一看是黑色，但从不同角度去观察，又能发现它们会折射出异样的光泽。那是红、黄、蓝、绿、黑、白、灰七种不同的颜色,十分神奇。 女法师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新鞋，抬起右脚用脚尖磕了磕，满意地点点头。空中飞翔的字符，连同那些落脚的圆盘，这时都失去了踪影。卡瑟琳却稳稳地站在半空中，仿佛大地就在脚下。 女法师重新抬起头，将目光投射到那高高在上的夜晚身上。 “真正的旅途这才开始吗？”卡瑟琳穿着她的新靴子，迈开大步向前走去。她的身影在空中闪现，每一步都能跨出去数十米远，很快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空中。 “真是位傲慢的大人。”手掌怪在空中翻滚着向下掉去，“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他大声祷告，全身发出灰蒙蒙的光芒。一些字符从他的体表浮现出来，但远没有卡瑟琳身上的密集。这些字符缓慢地变化着，有气无力地组成动态的图案。只是由于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少，图案的样式翻来覆去的只有那么两三个。 “无法弥补的差距。唉！”手掌怪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他努力伸展开手指，体表的字符像是受到驱赶，一个接一个地排列开来连接在手指之间，如同新长出的骨骼一般。 沿着这些骨骼，一片灰色的光膜拉开，手掌怪下落的身体即刻刹住了。他的指间宛若覆盖了肉膜，看起来就和那些沿路出现过的飞行生物十分相似。他鼓动几下身体，“嗖”地向上蹿去。 没有几分钟，手掌怪便再次越过了落脚过的山峰。他一点都没有停留的意思，而是以更快的速度继续向上飞行。 这次飞行的旅途一点都不比爬山来得轻松，空中无风无云，浩瀚无边。无论飞行多久，眼前的景物似乎都不会变化。夜晚依旧停留在高高的顶上，遥不可及。而向下望去，那座原先高耸的山峰已变得不可见。 “是对，还是错呢？”手掌怪在心里来来回回琢磨着同一个问题，“以完好的躯体进入神国，接受了吾神的洗礼。卡瑟琳大人的灵魂容器，现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完美。吾神的意志直接印刻在了她身上，这已经超越了神国中任何一位大人。就是那个家伙，也远远不能和卡瑟琳大人相比。” “但是卡瑟琳大人的灵魂似乎衰弱了很多，那只只受到本能支配的牛眼恶魔怎么可能如此厉害。”手掌怪对此事始终想不明白，“这难道是祭祀大人搞得阴谋？不然无法解释祭祀大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灰暗森林里。” 手掌怪想到这，飞行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祭祀大人们，从来直接领受吾神的意志，便是那个家伙也没有可能指使。这么，是吾神授意他们，来削弱卡瑟琳大人的灵魂力量，那为何又要进行洗礼仪式呢？这不合情理。灵魂如此衰弱的卡瑟琳大人，已经不可能再和那个家伙抗衡。除非，除非……”手掌怪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难道是直接降临？这可是那个家伙一直在为吾神操办的事情。” 手掌怪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这么，吾神已经不相信那个家伙了。我早知道他缺乏纯净的信仰。难怪吾神让我来迎接卡瑟琳大人。太好了，太好了，赞美吾神，您没有抛弃您的奴仆；您的慧眼看透过去将来；您的光辉照耀世间万物；您指引信徒，到达圣洁的彼岸。” “我必须好好看护这位卡瑟琳大人，绝不能让她见到吾神之前，受到任何伤害。”手掌怪心中充满了力量，他已经明白了神主的意愿，“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他大声吟唱，身上的礼服、礼帽徒然爆裂，散发出浓郁圣洁的洁白光芒。在这光芒之中，手掌怪的身形迅速涨大，顷刻间便长成了一只庞然大物。他鼓动起指间的肉翼，卷起一阵狂风，带着轰鸣，向着高空中的夜晚飞冲而去。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99 沉默的大海 手掌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庞大的身体在空中只留下一道灰色的痕迹。这位自信已经体会到神主真意的神使，心中略微有些焦急。 刚刚经受神语洗礼的卡瑟琳，她的信仰还会受到神主的考验。没有他这位神使的指引，冒然接受考验，可能会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 然而手掌怪并没有料到，傲慢的卡瑟琳大人不仅自顾自地离去，还走得那么快。他原以为自己的飞行速度足以追上女法师，但是神使一直飞啊飞，却始终无法看到卡瑟琳的踪影。要不是他能依靠女法师遗留下的气息追寻轨迹，一定会以为是自己飞得太快，错过了女法师。 神使大人一路追去，他的心中越来越惊讶。女法师展现出的速度，是如此惊人。这位突然出现在神国中的卡瑟琳大人，已经表现出太多的不可思议。 如果，能自如地将刻入身体的神之意志具象化，还可以用“卡瑟琳拥有完美的灵魂容器”来解释；那么操控神语字符进行空间行走，则大概算是一种法师的赋吧；但是以神语字符为原料，直接凝炼出七彩法师靴，则是根本无法理解的能力。 手掌怪相信，即便是那些古怪的祭祀大人们，也不可能这样干净利落地用神语字符凭空进行炼制。 而更令人费解的，是卡瑟琳居然能够不间断地进行高速行走，似乎到现在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为即使拥有神语字符制成的靴子，空间穿越仍然会给施法者带来非常大的负担。这种负担不仅是对身体的摧残，更是必须忍受灵魂层面的煎熬。 “难道就这样不停地追下去吗？”手掌怪有些动摇了。要知道神使大人可是拿着他多年的积蓄肆意挥霍呢。无论是可笑的礼帽，还是怪异的礼服，全是靠千辛万苦攒下来的神语字符凝炼的。这其中因为要请祭祀大人们出手炼制，又不知被克扣了多少。 所以再这样飞下去，神使大人的那点积蓄，可就花得所剩无几了。“轰隆”一声，连续追赶了十多个时的手掌怪，在一阵耀眼的闪烁中变回了原先的大。他飘浮在半空中，全身上下只剩下头上戴着的礼帽。 “吾神在上，您的奴仆已经尽力了，可还是追不上。”神使大声喊道，然后又心酸地感慨：“总要给自己留点吧。这是位不仅傲慢，而且还很神奇的大人。或许在吾神的考验面前，不需要我的指引也能安然渡过。” 想到这神使有些失落，他慢吞吞地鼓动肉翼，向头顶的夜晚方向继续飞去。不过如今的他就像一个疲惫的旅人，在山坡上有一步没一步地向上攀爬着。他晃晃悠悠，飞个几米便会盘旋数秒，哪还有之前那种紧赶慢赶的迫切。 “我正在等你。”正当手掌怪无聊地飞翔时，他的面前突兀地闪现出一个人影。那位卡瑟琳大人从空气中走了出来。 “卡瑟琳大人。”神使猛地打了个弯，才没撞上迎面冒出来的女法师。他在空中绕了一个半弧，滑到女法师面前，“您有什么吩咐？” “你很慢，吾神命你来迎接我。你怎么能走得比我还慢？”卡瑟琳像散步似地在空中踱了两步，示意手掌怪跟上她。 神使大人感到有些委屈，可他没有为自己进行任何辩护，只是恭敬地飞在女法师身旁：“吾神的光辉无所不在，您有什么吩咐？” 卡瑟琳转过头看看他，伸出手：“上来。” 手掌怪瞧见女法师手掌上有个滚圆的眼球，正狠狠地盯着他。他犹豫了两秒钟，飞身落在了女法师的手掌上，心地没有踩在眼球上。 卡瑟琳稍稍合拢手指，托着手掌怪向前走去。女法师面前的空气变得模糊颤抖起来，像极了一片水幕从那里落下。她一步跨进水幕，下一刻从同样的一片水幕中跨了出来。 手掌怪稍许感知一下，便发现他们已经来到数百米以外。显然，女法师的空间穿越能力越发强劲了。 卡瑟琳不停地在水幕中穿梭，她的速度快到完全无法用常理去解释。所以尽管是在女法师的携带下穿越空间，手掌怪也渐渐感到难以支撑。他的身体简直就要被撕裂了，而反复进出不同的空间，更是让他的灵魂受到无穷无尽的震荡。 “不！吾神在上，我……我想呕吐。”神使埋藏在记忆深处不知多少年的感觉被唤起了。但是作为一只手掌怪，他根本就没有呕吐的功能。如同一只关在密闭车厢中的蝙蝠，左冲右撞怎么都飞不出去。 手掌怪的全身字符翻腾，从他的皮肤里溢出又隐入。他的灵魂在体内咆哮，想从这个身体里冲出去。 “到了。”忽然卡瑟琳的话响起，一连串的字符接连印在手掌怪的掌心，将他从女法师的手上击飞了出去。 神使在空中翻滚了两周，居然张开手指稳定住身子。他盘旋一圈，又飞回卡瑟琳的身旁，一点点降低高度，一直降低到女法师的鞋边，这才恭敬地：“卡瑟琳大人，感谢您的帮助。您的强大令我感到自己无比的渺。” “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我等只要时刻聆听吾神的教诲，便有机会感受吾神万分之一的力量。”卡瑟琳的声音带着回声，如同从四面八方一起传来。 手掌怪浑身一颤，又飞低了几分，处在卡瑟琳的脚下。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女法师对于手掌怪的卑谦仿佛没有看见，她微微抬着头，向上望去。 遮蔽大半个空的夜晚似乎已经近了很多，从它那里倾泄下来一片汪洋大海，漆黑如夜的海水无边无际，横亘在眼前，给人以沉重压抑的感觉。不过海面平静异常，没有一丝波浪，简直就像一面平放的镜子。 因为大海的颜色和夜晚一模一样，在低空中根本无法瞧出来。卡瑟琳一路听从神主的召唤走来，却在这片大海面前停下了脚步。 当女法师站在海水的边缘时，能感受到这片大海在一呼一吸中，将海水默默无声地冲过来，又悄然无息地退下去。每次海水的进与退，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节奏和距离，好似大海早已有了生命。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片沉默的大海蕴藏着极度的危险。 100 两个小考验 感谢“没节操的大根”书友的打赏，感谢支持。 －－－－－－－－－－－－－－－－－－－－－－－－－－－－－－－ 伟大的航海家西法尔特曾经过，“想知道什么是生存与死亡吗？那就去航海吧。” 这位人类历史上，首次通过穿越外海海域，完成从东大陆直接航行到达西大陆的航海家，是开启人类海域大探索的标志性人物。由他的名字而命名的外海航线，就有四条之多。 无论是历史学家、地理学家，还是经济学家以及动植物学家们，都不约而同地认可西法尔特划时代的贡献。 历史学家喜欢用“西法尔特的首航”，作为东、西大陆从局限交流进入全面交流的历史分水岭；地理学家则因为西法尔特的发现，将他们的世界地图整整扩大了两倍还多；外海海域的东、西大陆直达航线，使得过去相对封闭的两大陆间物资交易进入繁茂期，由此经济学家第一次将长距离海上贸易纳入了研究范畴；动植物学家则干脆跟随西法尔特的脚步，走上了发现新物种的航程。 直到今，西法尔特之后的航海家和冒险家们，还在沿袭他开辟出来的航线继续进行外海的探索。而西法尔特留下的著名的“航海三法则”，仍然不失为简单实用的航海参考准则。 “在星星与月亮之间是陆地的方向。” “洋流的终点会是漩涡。” “越是平静的海面，越是孕育着危险。” 这三句耳熟能详的话语，是每位海员都能背诵的行话，但同样也是流传广泛的谚语，为普通人所熟知。卡瑟琳绝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真有机会运用到这些法则。眼前平静如镜的大海，不正是航海第三法则最好的阐述吗？ “卡瑟琳大人，您面前的是黑夜大人的投影，也被称作为信仰之海。”手掌怪在卡瑟琳身后声地，“您想觐见吾神，需要渡过信仰之海。” “黑夜的投影，信仰之海？”卡瑟琳抬起脚，看来想踩进海水里试试深浅。 “大人。”手掌怪见状赶紧喊道，“您一旦踏入其中，就必须不断地前行，直到您渡过大海。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卡瑟琳收回脚。 “不然，您对吾神的信仰就会遭到质疑，最好的结果便是回到您出发的地点，也就是现在所站的地方。”手掌怪回答道。 “最好的结果吗？那最差的结果会是什么？”卡瑟琳向后退了一步，让自己与涨起的海水保持一段距离。 “我不知道，大人。”神使斟酌着词句，“没人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因为对于每个试图渡过信仰之海的人，最坏的结果都不一样。” 卡瑟琳点点头，抬脚就向前走去。她一步踏出便没入了空气，显然打算继续以空间穿越的方式渡海。 但是女法师的身影只是一闪，又出现在了原地。 “大人，信仰之海是黑夜大人的投影，其实也可以看作是他身体的延伸。”手掌怪在旁解释，“您无法在其中进行空间行走。” “那怎样才渡过海去呢？我可没看到渡船。” “信仰，大人，信仰之海自然是依靠信仰渡过。”手掌怪从卡瑟琳身后飞过来，落到海面上，居然稳稳地站在了上面，“对吾神至高的信仰可以使您站立在海面之上。如果您的信仰动摇了……” “那最好的结果就是回到原地。”卡瑟琳盯着神使，目光尖锐起来，“你可以安然渡过信仰之海。” “吾为吾神而生，亦为吾神而死。吾神即一切，一切即吾神。”手掌怪立刻扑倒在海面上，“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卡瑟琳看着趴在海面上念念有词的神使，终于迈开脚步向信仰之海走去。她一脚踏上海面，仿佛热油里滴入了冷水，平静的水面刹那间沸腾起来。汹涌澎湃的海浪如同沉睡在深海里的巨兽突然醒来，从寂静的洋面下跳跃出来，电闪雷鸣紧跟其后，狂风暴雨骤然而至。 当女法师走出第二步时，滔的巨浪组成了一道绵延千里的水墙，从不远处向她滚滚而来。卡瑟琳并没有被眼前的一切吓倒，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趴在海面上手掌怪。 这位虔诚的信徒一点都没有受到突变的气候的影响，他正一门心思地祈祷。什么海浪、大风、闪电，任何外来的恐怖力量，在他周围都会变成无害的气泡，散落在海水中。 “吾为吾神而生，亦为吾神而死。吾神即一切，一切即吾神。”卡瑟琳张开双手，一边走一边迎向水墙大声诵念。 女法师相信，即使是在海船上渡过了五十个年头的西法尔特，也没有见到过如此高耸的巨浪。眼前的水墙怕是有几百米高，声势浩大，好似夜空倾倒了下来。无数的雷电在水墙上空劈下，将黑乎乎的水幕在一瞬间打得透亮。 卡瑟琳瞧见这厚厚的水幕中，游弋着各种各样的奇怪生物。它们的体形各异，或大或。但按照大陆常用的生物分类法去归类，这其中出现的绝大部分生物却并不是海洋生物，而是一些明显生活在陆地上、空中，甚至人类样子的生物。 奇形怪状的生物对着女法师露出狰狞的牙齿、诡异的笑容，它们似乎在嘲笑、在叫嚣，想从水幕中冲出来，将卡瑟琳吞没、埋葬。 然而女法师并没有给它们吓倒，她一脸圣洁，释放出自己全身的力气高声祈祷。她炯炯的目光仿佛在燃烧，穿透了即将倾倒下来的巨浪水墙，直到黑夜的尽头。 “哗”卡瑟琳像是一根插进黄油里的烧红的铁针，她直接撞在了迎面而来的水墙上，就这样走了过去。水幕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洞穴。 女法师三步两步穿过看似厚实的水幕，另一边依旧平静如镜，没有巨浪，没有狂风，没有雷电。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卡瑟琳看见手掌怪就站在她前头两三步远的地方。“卡瑟琳大人，信仰不容动摇，即使在惊涛骇浪之前。向您致敬。”这位神使恭恭敬敬地弯下腰鞠了个躬。 女法师却是毫不停留地向前走去，顺便飞起一脚把手掌怪踢了出去。神使“骨碌碌”地在海面上滚出了七、八米远，“咕咚”一声沉入了海面。 “大人，我来晚了。”从水墙上的那个人形洞穴中，又跑出一只手掌怪，他迈着两根手指，奔跑着从后面追赶上来。 手掌怪跟在卡瑟琳的身侧，心有余悸地：“大人，您是怎么辩认出来，刚才那个并不是我？真是太危险了，如果您因为那个家伙停下了脚步……” “根本不需要辨认，不管是不是你，谁都无法阻挡我觐见吾神的去路。”卡瑟琳打断了神使的话语，语气坚定有力，就像她的脚步一样。 “咔嚓”，女法师话音刚落，从前方猛地传来一声巨响。 在距离卡瑟琳不知多远的大海深处，一道裂痕出现在光滑如镜的海面上。这道裂缝飞快地向两旁延伸，并渐渐扩大、变宽，整个信仰之海以此为界，正慢慢地一分为二。 101 神使的怨毒 感谢“陶唐”妹子的打赏，感谢支持！ －－－－－－－－－－－－－－－－－－－－－－－－－－－－－－－－－－－－－－ 女法师觉得自己正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在长达数十难以中断的祷告中，卡瑟琳对于这位神主的态度，从起初的被迫变为无奈，从无奈又变成积极主动。她厌恶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神主，后来却又麻木地想“那也是可有可无的”。而现在只要开始祈祷，女法师的内心就会充满喜悦。 卡瑟琳的头脑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是不是因为过于消极的自我麻醉和妥协，才会让自己的心脏和血液里饱含了对所谓的神主的无上崇敬呢？ 但是卡瑟琳确信，她的虔诚是发自内心的，就像鸟儿亲近空，鱼儿离不开大海那样理所当然。在女法师的世界里，神主已经是她生命里的一切，是她存在的基本意义。 冥冥之中，来自神主的玄之又玄的意念，时时刻刻都充斥在地间。他在召唤自己的子民前去朝见。“这是吾神对我的眷顾。”卡瑟琳偶尔会激动地想。 “信仰之海的考验目前还谈不上什么困难，只需要一直向前，向着神主的召唤前进，便一定能安全渡过。”女法师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她浑身充满力量，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疲劳。 平静的海面的确十分适合行走，卡瑟琳的速度远比想像中的还要快。但这下可苦了步子短的手掌怪，他几乎是用跑的方式才能跟在女法师的身后。 这位神使一直在奔跑中琢磨，信仰之海的下一个考验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来。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数时的等待后，依旧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除了很久以前听到的那一声巨响，这个镜子似的大海，安静得没有再发出过一点声响。 在漫长的神国岁月中，手掌怪并不是第一次作为神主的接引使来到这里。他见到太多形形色色的灵魂，在信仰之海中沉沦。难以计数的痛苦迷茫的灵魂，在这片安详宁静的海面下忍受着煎熬。它们都是动摇了自己的信仰，无法保持对神主的虔诚和感恩，最终成为黑夜大人的养分。 “黑夜大人。”手掌怪忽然颤抖起来。每次想到这位背负着神庙，在空中漫游的大人，他的灵魂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栗。 迄今为止，手掌怪未曾真正见到过黑夜大人的全貌。据，黑夜的体型占据了神国一半的空。至于它的实际工作，也不是背负神庙，而是替神主巡视整个神国。 没有人知道黑夜大人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知道黑夜大人在神国中到底存在了多少年。一种流传广泛的法，黑夜是神国的第一位子民，是最接近神主的存在。所以即使是那些古怪的树祭祀们，对于黑夜也是非常的恭敬。 但是手掌怪却不那样认为，他拥有整个神国中，或许任何其他人都没有的一种认知。 每当手掌怪做完一次至诚祷告，在神主的意念洗刷净化完他的灵魂后，总会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他能够看到来自自己灵魂最深处的污垢。 那些污垢其实是他的异念，是自发的、在潜意识中诞生和隐藏的，对于信仰，对于神主神国，乃至他自己的种种怀疑与猜测。 显然，这是罪恶！是腐蚀他灵魂的罪恶，是让他感到羞愧和害怕的罪恶。因此，作为神主最忠实的奴仆，手掌怪坚决地认为，必须证明自己的虔诚。他要亲自面对自己的污垢，看着这些污垢从他的灵魂里剔除，哪怕这种直面会给予他异常的痛苦和伤害。 那个称作为“灵魂燃烧”的残酷刑罚，被用来消除手掌怪灵魂中的污垢。树祭祀们以手掌怪的灵魂作为燃料，去焚烧他的灵魂污垢。整个仪式过程不会超过三秒钟，但为此手掌怪的灵魂会消失十分之一。而要想重新修补回缺失的灵魂，所需花费的力气和时间，将会超乎想像的昂贵。当然，这要和灵魂燃烧时的痛苦比起来，却又完全不值一提。 那短短的三秒钟，和漫长的三百年并没有什么两样。从燃烧开始的那一刻起，灵魂就在炙热中挣扎；没有终结，无法忍耐，无比绝望，意识在瞬间便进入混乱状态；声嘶力竭地哀嚎，直到有一清醒过来；抑或，永远在混沌中迷失自我。 不过手掌怪是幸运的，每一次灵魂燃烧的结果，他都能或早或晚的恢复意识，就连树祭祀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手掌怪坚信，这是神主对他的虔诚的回报。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地燃烧自己的灵魂——向神主，也向神国所有的信众们，展示他忠贞无二的虔诚。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的痛苦。污垢的燃烧融合进灵魂气息，会产生一幕幕亦真亦假的画面。这些画面映射进手掌怪的意识深处，在不可预料的时节又会跳出来。 这是他的梦魇！污垢需要消除，但消除的过程中，再次产生新的污垢。手掌怪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为虔诚，更用心地去祈祷；他近乎疯狂地燃烧自己的灵魂，一次又一次的净化永远肮脏的灵魂。 可是那能有什么用呢？ 旧的污垢清除，新的污垢诞生，这是个没有答案的悖论。在悠长没有尽头的生命里，手掌怪看到了太多不该看、不想看的东西。他是个虔诚无比的信徒，也是个不可宽恕的渎神者。 这是他的秘密，埋藏在内心最底层的秘密。每手掌怪都很害怕，害怕古怪的树祭祀们会敲开他的祷告室，把他拖进神庙的花园，埋在土里当作肥料。 手掌怪试图尽可能少地逗留在神眯。他宁愿游荡在神国的各地，在躲藏和彷徨中消磨时光。他越来越孤僻，渐渐淡出了神主的视野，再也难以获得应有的眷顾。哀怨、愤怒，却又无计可施。 手掌怪只能将一切的过错都归罪于别人，比如那个比他晚来神国，却夺走了他的神眷的混蛋。他咒骂每一个能够自由进出神庙的人，怨恨每一个获得神眷的信徒。他怨尤人，成为了一个不受欢迎者。 “吾神从没有抛弃过我。”所以忽然被指派前来接引卡瑟琳，一度令手掌怪像春里第一次见到阳光的嫩芽那样，前所未有地兴奋。但是当他看着那个传达神谕，那个取代了自己，将神主占为己有的混蛋时，顿时不可抑制的怨毒，仿佛沼泽水塘里发出腐朽恶臭的烂泥，充满了手掌怪的内心。 “我一定要照顾好卡瑟琳大人，她是我能重新匍匐在吾神脚下的阶梯。我要那个混蛋被狠狠地踢出神庙，永远地驱逐出神国。”出发前的那一幕，无端地浮现在手掌怪的眼前，他的灵魂如开水般沸腾起来，“卡瑟琳大人必须安全地渡过信仰之海。必须！那黑夜大人，黑夜的秘密，就是一切的关键。”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02 海选之民西格 感谢“转运信使”书友的打赏，感谢支持！ －－－－－－－－－－－－－－－－－－－－－－－－－－－－－－－－－－－ 手掌怪急跑两步，追近卡瑟琳。他一下子跃起，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落在女法师的肩头。 这的“突袭”惊到了卡瑟琳，女法师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险些站定下来。 “大人，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您。”手掌怪在卡瑟琳的耳边低语，“其实，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人算是真正成功地渡过了信仰之海。” 女法师锁起眉头，微微侧过脸，“没人渡过？你现在突然告诉我这个，安的是什么心思？” “大人，您别误会。”手掌怪又压低声音，“不是没人渡过，而是没人真正成功地渡过——没有受到阻扰，安全、完整地渡过。” “你最好把话讲清楚，我不想和你玩什么文字游戏。”女法师语气冷淡。 “是这样的，大人。通常信徒们只能以灵魂方式进入神国，而像大人这样，拥有完美的灵魂容器的人几乎没有。”手掌怪心翼翼地讲述起来，“没有灵魂容器保护的灵魂，在信仰之海中基本无力承受考验。除非是个别十分强大的灵魂，但他们即便能到达海之彼岸，也都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最多只能保留自己完好的意识” “继续。” “不知为什么，大人现在的灵魂气息，没有我刚见到您时那样强大了。”手掌怪特意停顿了一下，但女法师并没有表态，“根据我的经验，弱的灵魂一定会遭遇一个难以摆脱的困境，从而在信仰之海中沉沦。” “你在暗示我的灵魂很弱，所以有一个难以摆脱的困境就在眼前？”卡瑟琳问。 “不敢，大人。”手掌怪连忙恭敬地，“您只是没有起初来得强大，但绝对不算弱。不过我确实有些担心，照理您应该接受新的考验了，可眼下看来却毫无迹象。您这样走下去，是走不到大海的彼岸的。” 卡瑟琳沉吟片刻，“你是要告诉我，所谓的考验才是到达彼岸的捷径，甚至是必经之路？” “赞美您的智慧，亲爱的大人。”手掌怪赞叹道，“您的智慧绝对不比您的美貌逊色，让我的灵魂为之震撼。” “你让我想起了王国历史上，那条著名的‘鹦鹉的软舌’。吾神身边如果都是你这样的家伙，可不是一件好事。”女法师表情冷漠，“收起你的废话来，讲些更有用的东西吧。我不想耽误太多的时间，只是在这里闲走散步。” “大人，请您不要过于苛责。我只是敞开心扉，讲述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情感。”手掌怪虽然不知道“鹦鹉的软舌”是指法伏特大帝晚年，受到重用的弄臣帕若楚，但他还是能听出卡瑟琳并不是在表扬他。 好在神使大人完全不以为忤，只是埋着头：“我想您并不知道黑夜大人的职责，以及沉入信仰之海的灵魂们的最终命运。简单，能够来到信仰之海的灵魂，都是相对强大的灵魂，他们已经拥有了成为神国子民的基本资格。每一位神国的子民都是宝贵的，是吾神珍爱的信徒。他们不会被轻易地抛弃和损失掉。因此，禁受不住考验并不意味着就是失败，在信仰之海中沉沦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信仰之海可以净化灵魂，磨砺信念。这个过程虽然痛苦，但只要能坚持下来，动摇的信仰就可以得到巩固，信念会重新变得坚定无比，从而成为一位吾神真正虔诚的信徒。这时，曾经沉沦在信仰之海中的灵魂便能浮出海面，到达海之彼岸，并且获得一副新的身躯，即灵魂容器，以保护自己。所以神国的这类子民也称自己为‘海选之民’；将信仰之海的主人，黑夜大人称作为‘海父’；在到达彼岸时获得的身躯叫作‘海身’。拥有海身的人其实很好辨认，都是我这个样子。”手掌怪从卡瑟琳的肩头跳了下去，飞快地跑到女法师前头，摆了个手掌张开的姿势。 卡瑟琳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放慢了少胸新打量手掌怪。等她靠近时，神使大人又是一个跟头，翻到了女法师的肩膀上。 “原来你并非生就是这个样子，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又是谁呢？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是女法师第一次问起手掌怪的来历，似乎开始正视这个长得古怪的家伙。 “大人，我不知道。”手掌怪叹了口气，“在禁受住沉沦的煎熬后，获得新生的我已经属于吾神。过往的一切都是烟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我叫西格。” 卡瑟琳转头看了一眼西格，目光仿佛直刺手掌怪的内心。 “西格，吾神于冥冥之中召唤我等。吾神便为灯塔，我等便为海舟。心向吾神，即得指引。茫茫海域，也见彼岸。你的心头布满乌云，神之光芒又如何普照呢？” “大人，您是窥见我心了吗？”西格恭声回答，“我心通彻，只存吾神；没有乌云，已在彼岸。” 女法师冷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按你的法，沉沦后得到救赎，便会成为海选之民。那没有沉沦的灵魂呢？” “那自然是直接渡过信仰之海，到达彼岸了。这种灵魂非常稀少，海选之民一般称他们为‘彼岸信徒’。”西格声，好像生怕有人听到似的，“彼岸信徒们是通过了信仰考验的人，在神国中的地位十分崇高，就是树祭祀们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树祭祀？” “您之前在灰暗森林里遇到的那位大人就是树祭祀。”西格谨慎地解释道，“树祭祀们掌管着大量来自于神国之外的祭品。比如，您手上的牛眼恶魔。” 卡瑟琳伸出左手看了看，“这个东西叫作牛眼恶魔吗？它为什么会在我的手上？” “啊，您，您不知道？”西格的声调拉高了几分，显得很吃惊。 “我应该知道吗？”卡瑟琳忽然伸出右手把西格抓在手中，放到自己的面前，盯着他，“不过没关系，看来你都知道。那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头，从你见到我开始起。不要试图隐瞒，吾神无所不在，指引我看穿一切迷雾。在我面前，你为赤=裸。” 女法师的右手虚握手掌怪，无数的神语字符沿着她的手指攀上指尖，从那里冒出来，长成一根根尖利的枝条。这些枝条没有叶子，却长满倒刺，将手掌怪裹缚起来。 “不，不可能。”西格惊恐地大叫，浑身发着抖，但一点不敢动弹，“神语荆棘，这不可能，你怎么能召唤神语荆棘？” “吾神无所不能，一个荆棘术又算什么。”卡瑟琳微微摆动手指，神语荆棘逐渐收缩，不少倒刺都扎进了西格的身体里,把手掌怪裹得更紧了。 103 神国子民的来历 西格痛苦地哀嚎：“大人，您不必这样。我无意冒犯您。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 手掌怪也不用卡瑟琳再吩咐，倒豆子似地把从硫磺池开始，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讲给女法师听。 刚开始，西格还怕卡瑟琳挑刺，特意讲得详尽丰富。不料女法师对具体细节却没有兴趣，只要求听个大略。她更在意经过的时间、路程的长短，还有便是神国中的地理风貌、物种特产。 虽然女法师也问了有关牛眼恶魔的事项，但西格对于恶魔们知道的也并不多，能讲的十分有限。 “照你这么，生活在下面的都是土生物种，没有真正的神国子民。”女法师手上的神语荆棘已经缩回去了大半。 “大人，这要看您怎么理解了。”手掌怪心地活动着身子，“只有像您这样强大的灵魂进入神国时，才有我们这样的引路人出现。绝大数来到神国的灵魂弱无能，他们受到吾神的感召，自行向灰暗森林聚集。不过没有灵魂容器的保护，很多灵魂在半路上就面临着消亡的命运。所以他们会疯狂地寻找一个容器，以求庇护。” “所谓的容器就是那些土生物种了。” “是的，大人，如您所。”西格活动得差不多了，立刻恭敬地躬立身子，“其实那些生物都是吾神为弱的灵魂准备的。只要灵魂们进入这些容器，就变成了鱼，变成了鸟，变成了神国的各种动物。所以某种意义上他们也是神国的子民。” 卡瑟琳点点头，彻底松开手掌怪，西格乖巧地跳到女法师的肩膀上。 “还有一些相对强大的灵魂，则能走进灰暗森林。他们中运气好的，会有机会与森林中的树木融合，从而诞生出新的树祭祀。不过这种可能性非常，绝大部分灵魂只能成为树木们的养料。”手掌怪继续讲述，“如果这些灵魂成功穿越灰暗森林，那明他们都是真正强悍的灵魂，至少拥有一些灵魂赋。接下来他们需要爬上摩夜峰，就可以前往信仰之海了。” “摩夜峰就是我们上来时，那座奇怪的高山吧。那个看来不好爬，剩下的这些灵魂应该没几个能够上来。” 西格轻声：“不，大人，都能上来。摩夜峰看似高耸，实际上并不难爬，只需要足够虔诚总能爬上去。不过爬上几百上千年的灵魂也不是没有。毕竟这是个坚定信仰的过程，只有真正地全心全意侍奉吾神、相信吾神的灵魂，才能爬上峰顶。当然，越坚定越虔诚的灵魂，能越早到达峰顶。而有些特别虔诚的灵魂，甚至能像您一样领悟神语法则。” “当然，他们都不能和您相比。”手掌怪偷偷看了眼卡瑟琳的脸色又，“您对于神语的领悟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您可以喝停黑夜大人，并且自行走到信仰之海。” “他们都不行吗？” “何止不行，大人。”西格提高音量道，“他们都是在黑夜大人经过时，被狂风卷到信仰之海来的。” “嗯。那他们中有没有渡过信仰之海的灵魂？” “没……，好像没有。” “到底有没有？”卡瑟琳转头盯着手掌怪。 西格吓得倒退一步，“啊哟”一声从女法师的肩头滚了下去。他一落到海面上，就马上往前跑，一下子跑到卡瑟琳十米开外才停下来。 “你怕我？”卡瑟琳不紧不慢地向手掌怪走去。 “大人，只要您不再召唤神语荆棘。我都听您的，不然的话……”西格边边退，始终与卡瑟琳保持距离。 “不然你就自己回去，把我扔在这里吗？”女法师笑。 “不，不然我只能与大人保持距离，您在信仰之海的旅程还没有结果，我哪敢回去。但您的神语荆棘太可怕了，那是神罚时才会用的东西。我真的不想再受那罪了。”手掌怪得楚楚可怜。 “你就是特别虔诚的灵魂之一吧。你领悟了神语法则是不是？”女法师朝西格招招手，“我以吾神的名义起誓，不会对你使用神语荆棘。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过来吧。” 卡瑟琳完，两个神语字符从她的眼中飞出，一只飞向手掌怪，一只却向头顶的黑夜飞去。 西格忙不迭地抓住飞来的神语字符，塞进自己的礼帽里。 “大人，您真是我等楷模。”他毕恭毕敬地弯下身子，心悦诚服地，“您的气度无与伦比，我衷心地佩服。” “一个神誓而已。”女法师挥挥手，“告诉我，那些灵魂中有没有成为彼岸信徒的人，还是都成为海选之民了？” “您都已经猜到了。”手掌怪重新跳上卡瑟琳的肩膀，“他们都是海选之民的前身。但我听，有过一个灵魂没有在渡海时沉沦，而是成功到达了彼岸。” “你刚才犹豫就是因为那个灵魂吧。” “是的，大人，因为我见过他，所以我怀疑。他和我一样，我们的灵魂容器都是海身。我觉得传言未必是真的。”西格认真地，“彼岸之徒拥有的灵魂容器与海选之民不同。他们的灵魂过于强大，普通的海身无法容纳。即便是在渡海的过程中，这些强大的灵魂已经被削弱了很多。能够容纳彼岸之徒的灵魂容器，都是经树祭祀们特别锻炼过的，通常原料也是来自于神国之外。您如果看到他们，立刻就会发现和我的不同。” “你引导过彼岸之徒吗？” “没有。”西格有些丧气地，“我虽然接引过不少强大的灵魂，但他们中没有能直接到达彼岸的。或早或晚都在此沉沦了。” “那遇上你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不，大人。”手掌怪急忙叫道，“那是他们不够强大，他们只要有您一半的力量，一定能够渡过信仰之海。” 女法师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满意西格的马屁，还是对于她的前辈们的不屑。 “西格，你暗示过我，我的灵魂不如之前强大了。信仰之海会给予我一个不可战胜的考验对不对？” “不，不，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西格矢口否认。 “不用否认，反正有神誓约束，我用不了荆棘术。”卡瑟琳宽慰手掌怪，“我想知道，如果考验来临，我选择沉沦，会发生什么？” “这实在不好，大人。信仰之海下面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西格语气为难，“而且我现在越来越难以确定，您还会不会遭遇到考验。黑夜大人是这片海域的主宰者，这位大人很难琢磨。或许他正在考虑，让您直接通过也不定。” “直接通过？可能吗？” “十分可能。”手掌怪颇为坚决，“您有容器，有灵魂容器的保护，其实任何考验都难以伤害到您的灵魂。所以考验本身，已经没有意义了。” “哦，伤害到我的灵魂。这不是对于信仰的考验吗？还是为了削弱灵魂的力量？”卡瑟琳不咸不淡地问道。 “啊！”西格惊觉似地叫了一声，就像不心漏了嘴一样。 “你在隐瞒什么？” “没有，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您的信仰坚定无比，应该是不用再考验了。”西格唯唯诺诺地。 “我早过，你的心中布满乌云。”卡瑟琳也不强迫手掌怪出隐情，“吾神的光芒难以照射到你内心的阴影，早晚有一你会被阴影吞没。” “我心无垢，大人。”西格得坦荡无比，“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女法师任他祈祷，不再搭理，两人在海面上继续前行。这一走又不知经过多少时间，卡瑟琳的步伐始终坚定，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辨认方向，如何忍受寂寥。 西格趴在她的肩头时刻祷告，倒也相安无事。 “大人，您看。”手掌怪忽然中断了祷告。 卡瑟琳极目远眺，在无边无际的信仰之海的边缘，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黑色细线。这条黑线显得如此突兀刺眼，好像满的鹅毛大雪里飘落了一朵红色的玫瑰。 “彼岸？” “也许吧。” “你居然不知道？”卡瑟琳猛地抓起西格，一把掷了出去，“那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手掌怪在空中转了两个圈，落地便发足狂奔，向着边的黑线跑去。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04 大审判 西格去了很久。 卡瑟琳没有放慢脚步，而是以最快的速度，一刻不停地向着黑线的方向走去。当远方的黑色细线变成了手指粗细，手掌怪才撞撞跌跌跑了回来。 “大人。”西格喘息着叫道，“我弄清楚了，信仰之海裂开了。” “裂开了？”女法师有些不能理解，“怎么裂开了？大海会裂开吗？” “是裂开了。”手掌怪重新跳上卡瑟琳的肩膀，“一分为二，从中间裂开了，一条超宽的大裂缝。可惜我无法靠近那里，一直有狂风吹来，根本走不过去。” “那你看见彼岸了没有？” “没有，大人。裂缝的对面还是大海，没有彼岸的迹象。” “你知道信仰之海为什么会裂开吗？”卡瑟琳又问。 “不知道，大人，不过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手掌怪停顿了一下，“应该和大人您的考验有关。您要寻找彼岸，多半还是要从那条裂缝着手。” “这不用你告诉我。”女法师闭上眼边走边思忖起来。她完全不需要看路，丝毫不怕脚下踏空，或者走错方向。其实在长时间的渡海行走后，卡瑟琳甚至练就了在走动中打瞌睡的本领。 好一会儿，女法师睁开眼睛：“神国中，谁对信仰之海最了解？” “那肯定是黑夜大人。”西格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过当他看到卡瑟琳转过头冷漠地盯着自己时，手掌怪连忙补充道：“我们这些灵魂的引路人，是出入信仰之海最频繁的人。如果我们都不了解的事情，神国中大约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 “没人知道的事情。”卡瑟琳重重地呼出口气，“吾神无所不在，但祂也没有给我任何启示。” “没有启示，即为启示。”女法师又。 “大人，我不明白。”西格有些茫然。 “吾神不给予启示，是因为我能找到答案。”卡瑟琳摇摇头，“吧，你到底是谁？” “大人，您在问我吗？”西格四下瞧瞧，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空旷的海面上只有他和女法师两个人，黑夜高高在上，无声地俯视着一切。 “我能找到答案，因为答案就在身边。”女法师伸手抓住手掌怪，不客气地把他拎到面前。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西格的语气十分惊讶，“哪里搞错了吧？我是西格，海选之民西格，您的引路人。” 卡瑟琳松开手，手掌怪整个儿向下掉去。谁知还没落到海面上，又被从后面追来的数根神语字符组成的枝条，临空捆住。 “啊！大人，您不能这样。”手掌怪拼命大喊大叫起来，“您发过神誓，不再动用神语荆棘来对付我。您不能这样违背吾神的意志。您会受到惩罚的！” “对，我确实发过神誓。”女法师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如果你真是西格，我又怎么对付得了你？” 神语荆棘随着卡瑟琳的话语，如活物般裹扎起手掌怪，细的倒刺纷纷刺入他的皮肤。不过西格全无痛苦的样子，反而用一种奇怪的笑声：“呵呀，呵呀，信仰之海来了个了不得的家伙。” “你果然不是西格。西格到哪里去了？”卡瑟琳倒提着手掌怪抖了抖他，“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已经见过一次了吧？” “是啊，是啊。卡瑟琳大人，一见面就给我了一脚，我记忆犹新呢。”手掌怪呵呵笑道，“你问我是谁？我就是西格嘛，西格想什么，做什么，什么，没有我不知道的。所以西格就是我，就是我，我就是西格，哈哈哈。” “好，那么西格，你跑来找我有什么企图？”卡瑟琳点头认同，竟然就这样承认了手掌怪的法。 “不是我跑来找你啊，大人。分明是你让我去前方打探情况，我是回来向你报告结果的。”西格扯着他的怪嗓音。 “那前面是怎么回事？” “大海裂开了呀。” “大海为什么会裂开？”女法师把西格提到眼前，瞪着他，“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如果我不能知道大海为什么会裂开，你就会知道你为什么会裂开。” 卡瑟琳完，挥动几下手指，从指尖上长出来的神语荆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沙沙、沙沙”，西格身上又被勒紧了几圈，细长的枝条像刀锋一样，深深地切进了他的身躯里。 “大人，你的野蛮让我印象深刻。”西格的语调浑然没把自己当回事，“这海身得来可不容易，弄坏了多可惜。” 女法师不搭理他，只是挥动手指。神语荆棘继续勒进手掌怪的身体，眼看就要把他给肢解了。 “我投降了，投降了。”西格终于大叫起来，“我告诉你，告诉你就是了。本来就是要告诉你的，干什么弄得这样急不可待呢。” 卡瑟琳停下手指的动作，拉长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倒吊的手掌怪，好像望着一只等待屠宰的猪。只要可怜的神使大人再敢玩任何心思，一定会被干净利落地肢解掉。 “大审判，就是大审判嘛。”手掌怪让她看得全身发毛，“你你你，你也要接受大审判。我就是来接你的。” “大审判？谁要审判我？谁有资格审判我？”卡瑟琳的眼神犀利得像把剑，“信仰之海是黑夜大人的投影，难道是他来审判吗？” “大审判就是大审判。别的我不能，在海面上我不能。”西格摇晃着身子，荡来荡去，“就算把我切成丁也没用，我不会屈服的。你把我放开吧，我带你去，去了你就知道了。这可是千年一次的，谁让你运气那么好。你如果不想去，现在就停下脚步，不用勉强。” 女法师沉闷地哼了一声，甩手将手掌怪扔了出去，一言不发地向前行进。 西格在海面上躺了好一会儿，他全骚离破碎，只靠着皮肉相连才没有完全分离。他看着渐渐走远的卡瑟琳，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我好心来给你引路，你就这么对待我吗？你算是什么大人嘛，真是该死。你知道这具海身多值钱吗？你个败家子，你个暴发户。你不把神语字符当回事，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啊。你回来，你给我回来，你把西格老爷丢在这，算个什么事！” 西格骂归骂，身上却是断断续续地冒出好几个神语字符。这些字符自动游动到伤口处，将破损的皮肉重新修补完整。所以过了数十分钟，手掌怪又神气活现地跳了起来。 “好啊，好啊。同情心都没有，真是坏出水来了。呵呀，呵呀。”也不知他是憎恨还是开心，这位古怪的神使大人怪笑两声，飞跑着向卡瑟琳追去。 105 渎神者 感谢舞落的大力支持！亲，你太有爱了。 祝广大书友们，马上成功，新春快乐，万世如意。 希望你们一如既往地在新的一年里，继续支持我，拜谢！ －－－－－－－－－－－－－－－－－－－－－－－－－－－－－－－－－－ 西格蹦蹦跳跳地追上女法师，跟在卡瑟琳身边：“大人啊，大人，你何必走得那么快。我可是你的引路人，难道就不能等等我？” 女法师抬头挺胸，直视前方，脚下步频变得越来越快。 “我为什么要等你，你不是自己能追上来。我听到吾神的召唤，必须尽快离开信仰之海。在这里浪费的每一秒钟，都是对吾神的不敬和亵渎。” 手掌怪听后神经兮兮地笑了两声，忽然唱起自编的曲，他唱道：“了不起的大人啊，你的虔诚实在让我感伤。漫无目的地前进，不会改变你的现状。信仰之海的神奇，你又怎么可能体验。黑夜大人的投影，原本就是无尽的黑暗。呵呀，呵呀，我的大人。看着你匆匆前行，让我觉得无比辛酸。你这么辛苦，吾神真的了然？” 卡瑟琳伸手探到身边，神语荆棘像指甲一样从她的指尖生长出来，向西格席卷过去。手掌怪似乎早有准备，翻起一个跟头就躲过了这次袭击。 他跑到几米开外的地方，又蹦跳着唱起歌：“神啊神啊，到底在哪？我呀我呀，到底是谁？信仰信仰，到底何用？虔诚虔诚，到底为何？神啊神啊，无所不在；我呀我呀，无所不能；信仰信仰，创造一切；虔诚虔诚，赐予希望。” 这歌声在手掌怪沙哑的嗓音下，被唱得刺耳张扬，极不好听，成为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在宁静的世界里飘荡。女法师脸色发青，转过头愤怒地看着西格，“你这个渎神者！” 西格却不理会卡瑟琳的话，依旧开心地唱着渎神歌。卡瑟琳无法容忍，如此嚣张地表现出对神主的大不敬。她舞动双手，向手掌怪扑去。神语荆棘从她的指尖疯狂冒出来，编制成一张大网，铺盖地地兜向西格。 手掌怪猛地一个急停，从女法师的胯下钻了过去。他还哈哈大笑：“我的大人啊，原来你里面没穿裤子呀。呵呀，呵呀，美丽的光屁股大人。” 卡瑟琳恼羞成怒，急忙又向手掌怪追去。不过西格灵活异常，在海面上不停地变换方向奔跑。他不但唱着渎神歌，还一有机会就讥笑嘲弄女法师。卡瑟琳一时半会居然毫无办法，只能尽力追捕这个可恶的渎神者。 两人一追一逃在海面上奔波。跑着跑着，宛如镜面的大海竟然渐渐起了波澜。细的波涛层层叠叠地从前方涌来，卡瑟琳对此极不适应，走起来路来摇摇晃晃。她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生怕一不心摔倒在海面上。 西格在这种局面下却是游刃有余。他甩开女法师，独自在波浪间起伏滑行，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他并不跑远，总是在卡瑟琳的面前来回游走，大声唱着渎神之歌滋扰挑衅。女法师平复心情，对他视若无睹，专心地对付脚下汹涌来袭的波涛。 然而路途越来越不好走，波涛变得越发汹涌，微风也开始吹拂过来。卡瑟琳已经隐约感受到大海裂开后所带来的威势。她心地回避着个头见长的海浪，仿佛在躲避一群滚动中的石块。 只是随着女法师的旅途深入，迎面吹来的海风逐渐难以抵挡起来。原本徐徐的微风越吹越猛，早已没有了起初的温柔。当卡瑟琳进入大风地带，忽然而至的狂风仿佛巨大的屏障，使得她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女法师如同一个在原地踏步的士兵，往往数分钟的努力就是向前移动几厘米。 但更可怕的还是数米高的各色海浪。这些由狂风带起的巨浪，颜色深浅不一。它们或黑或白或灰，形状怪异，好似受惊的兽群在海面上奔跑，前赴后继地向女法师涌来。巨浪们的力量大得可怕，被击中后的感觉就和直接撞上一头大象没什么两样。如今卡瑟琳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她接二连三地被这些肆虐的猛兽冲击，全身的骨头都像碾碎了一般。女法师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或许下一刻便会翻倒在地，沉入海中。 “我亲爱的大人，你的情况不妙呀。”西格乘坐在一朵巨浪上，潇洒地朝卡瑟琳驶来。他那志得意满的样子，就像一只在牛奶里洗澡的耗子，让人恨不得能把他摔在地上狠命踩上几脚。 可惜现在，处境糟糕的女法师连张嘴都有些困难，更别搭理这只越来越嚣张的手掌怪。 “大人，你不用那样瞪着我，当心眼泪被吹干。”西格从一朵巨浪上，跳上另一朵，欢乐得像个在雨里踩水洼玩的孩子，“我是来帮你的，无所不能的西格老爷决定来帮你。没有我帮忙，我相信你坚持不了十分钟。” 卡瑟琳低下头紧闭着嘴，无动于衷。 “大人啊，我们可还没真正进入大裂缝的边缘，那里的风浪还要大上数倍呢。”手掌怪耐心地劝，“信仰之海已经裂开了，就是吾神也帮不了你。” 卡瑟琳猛地抬起头，张开嘴用力大喊。不过她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冰冷的狂风倒灌进她的嘴里，让她连退了两步。 “呵呀，呵呀，我就了没用吧。我们还是一起唱歌吧，只有唱歌才有用。”西格笑着，接着他唱起了渎神之歌，“神啊神啊，到底在哪？我呀我呀，到底是谁？信仰信仰，到底何用？虔诚虔诚，到底为何？神啊神啊，无所不在；我呀我呀，无所不能；信仰信仰，创造一切；虔诚虔诚，赐予希望。” “大人，你还在等什么，快唱啊。”西格催促道，“信仰之海已经裂开了，你还不明白吗？大人，听西格老爷的没错，你的固执可救不了你。难道你不想继续前进了？难道你不想到达彼岸了？唱一首歌而已，你到底在固执什么呢？” “是啊，唱一首歌而已。我到底在固执什么呢？”卡瑟琳的心中响起一个声音。 “不，这不是固执，这是对吾神的忠诚。这是原则。我不能成为一个渎神者，就像那只下流、肮脏的东西。我不能变得和他一样，没有了任何底线和起码的虔诚。”她的脑海里，另一个声音马上答道。 “别傻了，西格都了，十分钟都坚持不了了。”第一个声音，“瞧瞧这地，这风这浪，我没法向前走了。不要到达彼岸，连那大裂缝都到不了。吾神已经不回应祂的信徒了，我被抛弃了。” “不，这是吾神对我的考验。”第二歌声音坚定地，“吾神没有抛弃我，祂在看我是不是懦弱无能，是不是不值得祂的眷顾。我的面前就是考验，西格就是我的魔障。” 卡瑟琳的灵魂深处，忽然传来难以忍受的痛苦。她抱着头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凄厉的叫声竟然冲破了狂风的遮蔽，在信仰之海里回荡。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06 西格之死 西格坐在浪花上哈哈大笑，他看见女法师在痛苦中煎熬，脚下的步子正慢慢凌乱。卡瑟琳被狂风吹得东摇西摆，在海面上一点点后退，几次都差点摔倒。 “大人啊，你为何而痛苦？”手掌怪欢欣雀跃，他靠近女法师，站在她的正前方，“吾神是不是已经抛弃你了？那你还在坚持什么呢？看看自己多么没用，连路都走不好了。还不如和我一起唱首歌，开开心心地往前走。” 西格完，又唱起渎神之歌。他边唱边跳，围着女法师嘻嘻哈哈。谁知抱着头的卡瑟琳突然伸出手来，神语荆棘迅速无比地将手掌怪一把卷了起来。 卡瑟琳制住了西格，发着抖直起身子。但是刚才还痛苦万分的表情，此刻却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苍白冷漠的脸。她的身体依旧在不停地颤抖，似乎继续承受着可怕的痛苦。 “神啊神啊，到底在哪？我呀我呀，到底是谁？信仰信仰，到底何用？虔诚虔诚，到底为何？神啊神啊，无所不在；我呀我呀，无所不能；信仰信仰，创造一切；虔诚虔诚，赐予希望。” 奇怪的歌声从女法师的嘴巴里飘出，但完全听不出原有的曲调。实际上，与其这是在唱歌，倒不如是在背诵。 “呵呀，呵呀，我的大人啊。你怎么突然就开了窍？”西格在卡瑟琳的手里呵呵怪笑，“有没有觉得身体一下子轻松了？” 女法师的身体果然没有再颤抖，她的脚步也稳定下来，在狂风中歪歪扭扭地向前走去。 “大人啊，别以为自己能与众不同。到了这里，早点晚点都是如此。早听我的不就好了，固执了半，还不是一个样。”手掌怪对于自己的先见之明十分得意，“你是幸亏遇到了我这样好话的，要是那些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来了，哪肯把其中的关键告诉你。你还不快放开我，我好给你引路。” 卡瑟琳提起西格看着他，好像在思考手掌怪的话有几分可信。不过几秒钟后，捆绑住西格的神语荆棘开始收缩，看来神使大人的话起到了反效果。手掌怪惊呼道：“大人，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我是西格，你的引路人。我刚才还帮了你，你现在又来对付我。你真是太没良心了！” “对于不确定性很高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处理掉。”女法师冷冰冰地，“你让我觉得不确定。在目前的情况下，你可能制造的麻烦和危险，远大于你能带来的帮助。所以很抱歉，况且你也不是西格。” 神语荆棘坚决有力地切进手掌怪的身体，这次是真要把他切个粉碎。 “大人，你放过我吧。”也许是感受到女法师的决绝，西格哀求起来，“我会听话的，给予您一切急需的帮助。” 但是神语荆棘仍然在勒紧，手掌怪的身体眼看就要被切成一片一片的了。 “大人，您怎么就没有同情心呢。您知道这有多么的疼痛，您看不到我的痛苦吗？”西格绝望地哀嚎，“您难道不知道，神语荆棘是在切割我的灵魂吗？” “你不是应该视死如归吗？就像之前那样。”卡瑟琳连看他兴趣都没有了，将西格拎在身旁，“不用装了，你一直在表演。真正的西格会痛苦，但你不会。可惜我现在没有心思去弄明白你的真实身份。让我把你处理掉，才能安心地赶路。” 神语荆棘长出更多的枝条，开始层层叠叠地包裹住手掌怪，打定主意不仅要把他切成片，还要切碎切细。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卡瑟琳，差点就被你骗了。”西格举起长着嘴巴的那根手指，对着卡瑟琳恶狠狠地吼道，“我看到了你的灵魂，那不是卡瑟琳的灵魂。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在这具容器里？这不合规矩，没有道理。” “你问我是谁？我就是卡瑟琳，卡瑟琳想什么，做什么，什么，没有我不知道的。所以卡瑟琳就是我，我就是卡瑟琳。”女法师如是，将西格曾经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这不合规矩，没有道理。”手掌怪再次喊道。但这是他能的最后一句话了。他在神语荆棘的包裹收缩下，被切得粉碎。 卡瑟琳举起手来，神语荆棘迅速地缩回她的皮肤里。她的掌心中有一堆粉末，在迎面而来的狂风中四处飘散，最后剩下一只奇特简易的礼帽。 女法师双手合拢，将这只蹩脚的黑色礼帽搓揉了一番，然后再拉扯开。帽子居然一下被拉大了数倍。卡瑟琳两手捧着礼帽戴在自己的头上，但是大风吹得帽子很不服贴。 “神啊神啊，到底在哪？我呀我呀，到底是谁？信仰信仰，到底何用？虔诚虔诚，到底为何？神啊神啊，无所不在；我呀我呀，无所不能；信仰信仰，创造一切；虔诚虔诚，赐予希望。” 女法师一边用手摁着礼帽，一边大声再次背诵起渎神之歌。她一口气连续背了十来遍，大风对她再也不是威胁了。相反，卡瑟琳可以优哉优哉地在海面上散步。她甚至可以像西格那样驾驭风浪，从一朵浪头上跳到另一朵上面，更别担心帽子会吹跑。 旅途变得极其顺利，卡瑟琳一路向前，朝远处的海上大裂缝跑去。越是靠近那里，风浪越是汹涌。十几米的巨浪随处可见，澎湃的海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跑。黑夜大人的阴影自空中笼罩下来，将信仰之海变得越发阴沉可憎。 然而这些都与渎神者卡瑟琳无关，她一门心思地向前赶路，乘风破浪。无论海浪如何滔，女法师都可以一步跨过，穿行无碍。 眼看卡瑟琳就要到达大裂缝的边缘，那里的海水正从裂缝里向外倒流出来，仿佛有两只看不见的庞大手掌，将大海从中向两旁推开，撩拨起狂风巨浪。 事实上，女法师并不确定那还能算是一条裂缝。因为它的宽广程度远远超出了卡瑟琳的想像，而且正以难以理解的速度继续扩大。 看不到两端又无比宽阔的超级裂缝横卧在海面上，奋力地将海水向两边排开。女法师更愿意相信，其实是信仰之海正在消退。照这个趋势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整片信仰之海便会消失。那时会是怎样的情景，十分值得期待，或许海之彼岸就在眼前。 不过卡瑟琳却无暇等待，她来到大裂缝的边缘，望着深不见底的漆黑海底，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107 女法师的追求者 卡瑟琳感觉自己在漂浮。信仰之海的大裂缝里根本没有海水，但为什么自己会在漂浮呢？ 女法师抬起头，惊奇地看见了自己的脸。不，那不仅是她的脸。她发现头戴黑色礼帽，身穿黑色长袍，脚穿黑色长靴的自己，正闭着眼睛俯卧在头顶上方。 卡瑟琳下意识地想去伸手抚摸自己，但是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很奇特是不是？” 女法师警觉地后退两步，朝身旁望去。她看见一位穿着大号绒布白睡衣的灰头发老头，撑着疲倦的面容站在那里。老头也抬着头，背着手，一本正经地打量着上方那个仿佛在熟睡中的卡瑟琳。 大概是感受到女法师的目光，这位老先生转过脸对着卡瑟琳和蔼地笑道：“啊，我亲爱的女弟子，没想到那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卡瑟琳再次退后两步。 “唉，我们都不该出现在这里。”老头摇摇头叹了口气，“好了，我亲爱的女弟子，不用这样敌视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我可爱的睡帽已经送给你了，你应该知道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摆出那副尊容，你并不是我的老师吉斯林。”女法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吉斯林，“尊敬的博瑟托伊菲尔陛下，你最好换一副样貌。” “噢，我很吃惊。你是在厌恶我冒充你的老师吗？你居然拥有了那么一丝情感，我感到十分欣慰。”吉斯林兴奋地张开双手，似乎想给卡瑟琳一个拥抱，“但是我亲爱的女弟子，灵魂的奥义可是我传授给你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也算得上是你灵魂上的导师吧？作为你的导师，你想让我变成一条巨龙，一头棕熊，还是一只烤兔子啊？” “那是你的自由，为什么不以你的本来面目展示呢？”卡瑟琳冷漠的面孔上，绝对看不出任何情感的迹象。 “啊，本来面目！”吉斯林深深吸了口气，“你怎么知道，现在的我不是本来面目呢？你以为我是吉斯林吗？我亲爱的女弟子，灵魂意志哪来的什么面目，你愿意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是吉斯林碰巧长成了我面目。”老头的声音突然深邃宏大起来，“而不是我——伟大的魔剐的王者，过去、现在和将来，地狱至高的主宰以及无上的统治者——博瑟托伊菲尔，在冒充一个人物。” “啊，一位来自地狱的魔鬼先生，难道是我听错了吗？”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年青男子的嗓音，他的音色极为动听，就像春里的暖风吹过湖边刚发芽的绿杨树枝，将停留在上头的两只歇脚的云雀，叽叽喳喳地赶上了空。 卡瑟琳和吉斯林同时向声音的源头瞧去，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俊美消瘦的青年。他的个头比女法师略高，皮肤细洁，略显苍白；他的眼睛极富有神采，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他的鼻子挺直，嘴唇红而薄润，嘴角微微向两边翘起，始终保持着一个自然得体的微笑。 青年斜戴着一顶不常见的蓝色四角方帽，褐色的头发垂到耳边；他穿着奇怪的绿色半截袖短褂，短褂上有两排好看的菱形银扣子，但是领口的两枚并没有扣住，露出脖子上系着的暗红色丝巾；他的下身是条显眼的白色紧身旅行裤，裤管收得很紧。所以即便他的个子不算高，仍显得身材十分修长。起来这种设计颇有古典意味，听早几百年前，紧身裤在贵族的服饰中很吃香，但如今绝对不是东大陆的流行款式。 不过这位年轻人最吸引人的地方，却是他的双脚。原本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脚并不引人注目，然而无论是作为魔法师的卡瑟琳，还是来自地狱的魔王陛下，都对靠着黑暗能量燃烧的魔焰极其敏感。实际上，青年的双脚正是两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 “报上你的名来，年轻的陌生人，我对你很好奇。”吉斯林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卡瑟琳，接着就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眼前的年轻人，“我相信，我亲爱的女弟子也对你很好奇。最好也告诉我们你的来意，我可不希望有不怀好意的家伙，站在我们的面前。” “请原谅我的冒失，尊敬的魔鬼先生，以及您这位美丽动人的女弟子。”年轻人举起双手，退开一步弯下腰，行了一个非常隆重、优雅且古老的拜见礼，“我是来自泽雾草原的风语者，‘迪席’就是我的名字。我在世间行走，只为传唱动人的故事，讲述久远的历史，赞美伟大的事迹，颂扬高贵的精神。” “泽雾草原？”卡瑟琳想了想，“那是西大陆的地名，听有一群草原精灵居住在那里。” “啊，我真是非常荣幸，您熟知我的故乡。”迪席向女法师走近两步，再次弯腰行礼，“美丽动人的女士，您的声音让我感到温暖。我能否冒昧地得知您的芳名？” “卡瑟琳，来自达斯特的卡瑟琳。” “卡瑟琳，卡瑟琳，卡瑟琳……”迪席半闭着眼睛喃喃地念了几遍女法师的名字，接着侧对卡瑟琳向上张开双手，“多么动听的一个名字，就像您的容貌一样美丽。” “这激发了我的灵感。”他放下左手，右手收到胸前，握起一个拳头，“请允许我为您写上一首诗，用歌声将您传唱。” 年轻的诗人挺直腰杆，用一种仰慕的神情凝望着卡瑟琳，好一会儿他悠然地唱道：“传中的女神，你来自何方？边的月亮，可是你的故乡？你漆黑的眼睛，宛若夜空。修长的十指，撩动我的心弦。传中的女神，你要去何方？边的月亮，可是你的故乡。你漆黑的眼睛，宛若深潭。修长的十指，拨开我的心扉。” 迪席的歌声十分悠扬，节奏舒缓轻柔，就像一对恋人在互诉衷肠。他一曲歌完，痴痴地看着卡瑟琳，不知不觉地走到女法师的面前，单膝跪下。年轻的诗人深情地捧起女法师的右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的女神，我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抑制对您的倾慕。请让我成为您的仆人吧，让我伴随您的左右，为您效劳。”到这他再次温柔地亲吻了卡瑟琳的手背，然后心地放下女法师的右手，“如果您出一个‘不’，我想我会立刻在这里死去，化作一缕相思，在悲伤的痛苦中永远煎熬。” 迪席捧着自己的心，静候女法师的“判决”。他的眼神真挚，表情充满了痴迷。 卡瑟琳皱起眉头，竟然有些茫然。她无助地看向魔王陛下，想寻求一个答案。 “啊呀，我亲爱的女弟子，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这个年轻人是一位游吟诗人。”吉斯林眼中满是笑意，“他们敏感脆弱，感情丰富，是爱情的殉道者。他们终其一生都在追寻心目中的女神。十个游吟诗人，九个会在忧郁的相思中死去。剩下的那一个嘛，将在爱情中点燃自己的生命，绽放出最热烈的火花燃烧干净。” “这可是稀有物种，东大陆可能早就已经死绝了。”吉斯林不无揶揄地，“我真为你感到高兴，我的女弟子。当狼女士遇上了情感动物，生活一定会充满意想不到和惊喜哦。” “你的意思是要我答应他吗？”卡瑟琳用眼睛撇了撇年轻的诗人。 “为什么不呢？”吉斯林耸耸肩，“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们很需要一位向导不是吗？谁让你把那只引路的手掌怪给切碎了？” “当时我是听到了你的私语，才做出那个决定。”女法师冷静地叙述，“‘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干掉这只讨厌的爬虫，我知道找到彼岸的方法。’这是你的原话。” “那明明是你自己的想法？我的女弟子，你在诬赖我吗？”吉斯林一脸无辜地。 “不要否认，魔王陛下。另一个我或许分辨不出你的意志，但我很清楚你做了什么。请拿出一点王者的尊严。”卡瑟琳一脸正色。 “哈呀，真是看你了。”魔王陛下干脆地承认了，“可你干嘛要听我的呢？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谎言。”女法师立刻指出，“在这个由灵魂组成的国度里，了解灵魂终极奥义的你，没有理由把自己陷入无谓的绝境。” “噢，好吧，好吧，真是狼的判断。”吉斯林鼓鼓掌，“不过有一点我必须纠正，这里可不是由灵魂组成的国度，而是一个神的国度。虽然我不知道是个什么神，但我讨厌神国，它们总是在抢夺自由的灵魂。” “算了，我们暂时先不谈这个。”老先生厌恶地摆摆手，“那么我亲爱的女弟子，你最好就听我的话，收下你的情人吧。我看他都等不急了。” “他不是我的情人。”卡瑟琳这才转过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轻诗人，“我答应你的请求，成为我的仆人，风语者迪席。我想知道信仰之海的彼岸在哪里，那里是我的目的地，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108 水晶烛光剧团的邀请 迪席听到女法师的话语，表情先是欣喜，随即却愁苦起来，“哦！不，我的女神，我无法回答您的问题。我不知道您的信仰之海的彼岸在哪里。您的第一个问题我就难以回答，这真是太令人难堪了。请您原谅我的无能，不知我能否用别的方式弥补我的无知？不然我会感到万分的沮丧。” 卡瑟琳没有理会懊丧的诗人，转过头对吉斯林：“他没有用。现在该怎么办？” “不，我的女弟子，别太早就下结论。”吉斯林用两根手指捏住自己的一缕胡子，来回搓捻了几下，“你问话的方式太直接了。这个世界上可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马上找到答案，也不是所有的答案只能靠一个问题来询问。你何不试试问些别的，兴许就能找到什么线索也不定。” 女法师锁起眉头，沉默几秒后，她：“那你来问吧，我只能想到那一个问题。”卡瑟琳向后连退两步，把身前的位置让了出来，“还有你收他做仆人，我没用。” “哈哈哈，我要你的情人做什么？他可没有心思来服侍我。”老头哈哈大笑，不过吉斯林还是走上前来，“我替你问几句话倒是可以。” “好了，年轻人，站起来吧。”吉斯林走到风语者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很多时候未必是你不知道答案，只是你没有理解问题而已。我们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解决我们的困难。所以如果你愿意提供一些方便，我和我的女弟子都会十分感激。” “哦，睿智的魔鬼先生，您得很对。”迪席点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风语者愿意为你们效劳。” “那么我还是希望先知道你的来意。”老先生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正好出现在这里吧。我是，正好来到我们的面前。” “不，当然不是。啊呀，我差点忘记了。”迪席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的眼神扫到女法师的身上，又急忙拉了回来，“我刚才正要赶去剧院，路过这里，无意中被两位的风采所吸引。” “我看不是两位吧，多半还是我这位女弟子比较惹人注意。”吉斯林指着卡瑟琳笑，“倒没想到这里还有剧院，挺让人吃惊的，很久没有看戏了。” “既然如此，那一定要请魔鬼先生和卡瑟琳姐赏光。水晶烛光剧团在停演一百年后，终于要再次公演。今上演的节目，是我撰写的剧目《夕阳》。”迪席弯下腰，双手挥向两旁，“我谨以水晶烛光剧团团长的身份，向两位发出最诚挚的邀请。” “听起来很有意思，不过你不用叫我魔鬼先生。”老先生想了想，“就叫我吉斯林吧。至于是不是去看戏，这要先听听我亲爱的女弟子的意见。” 完，吉斯林带着几分捉狭的表情看向卡瑟琳。 游吟诗人还不算太笨，他立刻走到卡瑟琳面前，再次用隆重的弯腰礼发出邀请，“啊，美丽的女神，我无比荣幸地恳请您移足前往观看我们的表演。您的出席，将是对水晶烛光剧团最高的赞誉。今日必将成为我们剧团成立以来的最光辉时刻。” “戏剧中的人物通常缺乏起码的狼，他们的行为往往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卡瑟琳的评论就像一盆冷水，“我没有多少兴趣。” “是吗？怎么会没兴趣呢？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所以才是戏剧嘛。”吉斯林不等可怜的游吟诗人因失望而晕倒，便开始大发议论，“我可记得，你以前对戏剧是颇有研究的。平日里不是常有人请你的团队去皇家剧院看戏吗？每次回来，还会和我讨论一番，哪个演员表演得过火，哪个不知名的戏子很有潜力。前几年威斯德公国的首席歌唱家辛格林，带着他的剧团受邀到达斯特做巡演。他一个人就在皇家剧院连续公演了二十场忒尔特的《魔藻》，这个纪录至今没人打破。你当时不是一连六都去捧场了吗？为此我这个老师可替你垫付了最后两场的票钱，你好像还没还啊。那之前我怎么就不知道，我亲爱的女弟子居然是一个戏迷来着？” “不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你再多我也是不感兴趣，至少现在的我不感兴趣。”卡瑟琳对老头的长篇大论反应冷淡，“不过我是看出来你有兴趣，那去就是了。” “太好了！”原本摇摇欲坠地迪席忽然有了精神，他连忙走到女法师右侧，伸出自己的左手，端到卡瑟琳胸口不到的位置，“我不知道您还是戏剧方面的资深评论家。那我的《夕阳》一定不会令您失望，那是我用灵魂铸就的剧本，它前后花费了我数十年的心血。请，美丽的女神，我来为两位引路。” 卡瑟琳迟疑一下，还是将右手搭在了诗人的左臂上，由风语者引领她向前走。吉斯林背着手，笑嘻嘻走在两人身旁。 “你的剧团为什么会停演的？”老先生很快进入了一个好奇戏迷的角色。 “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演员。”迪席叹了口气，“不是每个人都有一颗为艺术献身的心。水晶烛光剧团的成员，在鼎盛时期曾达到三十位，即便是三百年前还有七八个人。但是这数百年间始终没有新鲜血液加入进来，到了一百年前就只剩两个人了。而《夕阳》这出剧目是我最近十几年前写成的新戏，虽然演员数量精简，但仍旧需要至少三位主角才能演出。” “哦，那第三位演员找到了？”老先生又问。 “是啊，是啊。”风语者语气轻快，“终于有了第三位演员，总算被我找到了。他可是一位能本色出演的好演员，我早就想邀请他加入我们的剧团了。不过很久以前他便不知所踪，最近居然很幸运地意外遇到了他。也许这预示着水晶烛光剧团将重现辉煌吧。” 迪席着着两眼放光，他双脚上的魔焰竟然剧烈燃烧起来。卡瑟琳飞快地闪到一旁，才没给喷出的火焰撩到衣角。年轻的诗人却是毫无知觉，他犹自沉浸在兴奋中。 “是的，我的女神。”他手舞足蹈地朝卡瑟琳大声喊道，“你就是我的幸运女神，一定是你为我们的剧团带来了生机。我的才思在见到你之后，不可抑制的喷涌而出。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我的创作**前所未有的蓬勃汹涌。啊，卡瑟琳，我的女神！是你拯救了我枯竭的灵感，是你重新燃烧了我的灵魂。赞美女神！赞美女神！” 卡瑟琳与吉斯林默契地走到一起，与兴奋过度的诗人保持一段距离。两人不约而同地注视着风语者双脚上越烧越旺的魔焰。 “吵死了，吵死了。该死的迪席，老远就听到你乱喊乱叫。你有这精力，还不快去把第三个演员找来。”话人的声音好似霹雳雷霆般在耳边炸开，粗重的嗓音将风语者细致的叫喊声完全盖了下去。就连迪席双脚上的火焰，也像经受了狂风的侵袭，火焰几乎被吹没了影。 女法师和魔王陛下同时闷哼了一声，因为这人的吼叫声有种近乎于灵魂咆哮的效果，让他们在灵魂层面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震荡。 109 理智女士的思索 迪席整个人都坐在了地上，好半他才拍拍脑袋站起来。诗人走到卡瑟琳和吉斯林身前：“两位没事吧，刚才那是我们剧团的台柱子，他一定是等得不耐烦了。” 魔王陛下比女法师更快地恢复过来，不过他的脸上有种不正常的红润。 “你赶快带路吧，我陪着卡瑟琳跟在后头。”吉斯林阻挡在风语者和女法师之间，示意迪席到前头去。 迪席不安地前去领路，时不时回头向女法师张望。 “我亲爱的女弟子，这下可不好受吧。”吉斯林搀扶着卡瑟琳，慢慢地跟在诗人身后，“那是个十分强大灵魂，几乎不弱于一些魔鬼。以我现在的状态，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 吉斯林又握住卡瑟琳的左手摇了摇，声叮嘱：“你不要冲动，好好压制住里面的本能，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危险。那个家伙并不是针对我们的，让迪席去应付吧。这个地方对灵魂有着很强的禁锢作用，即使想战斗，也不是能够轻易办到的。” 同老先生脸上的红润比起来，卡瑟琳的面孔却显得异常苍白。她走路时，脚步不稳，好像随时都会一脚踏空。如果不是有老头的支撑，怕是立刻摔倒在地也不定。 女法师对于魔王陛下的话不置可否，但她没有拒绝吉斯林的帮助，差不多是半倚着老家伙在前行。卡瑟琳现在根本没有话的力气，那突如其来的吼声，震得她差点失去意识。还好女法师最终保持了一份清醒，才没失去对于两个本能的控制。眼下她刚刚平复了两个本能差点成功地暴乱，浑身没有一丝力气，难以动弹。 “同时控制两个本能，这完全不狼的行为。”卡瑟琳在沉默中思考。 其实自从上次与博瑟托伊菲尔在灵魂城堡中的交锋后，女法师的灵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灵魂中的狼部分，悄悄地独立起来，并在魔王的诱导下开始追求自我的发展。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狼女士并没有向卡瑟琳的本体意志公开她的意图。 在本体意志苏醒，归还了女法师本能的控制权后，狼女士作为一个辅助者，一直默默承担着压制牛眼恶魔本能的工作。那个曾经试图入侵卡瑟琳身体的低级恶魔的本能，看似乖巧无害，实际上时刻企图挣脱灵魂枷锁的桎梏。 不过更让狼女士头疼的，却是博瑟托伊菲尔主动交给她的黑额鼠的本能。地狱王者作为那次灵魂交锋中的实际落败一方，将自己控制的本能当作了息事宁人的保证金。但是狼女士越来越觉得，这未必不是那个狡猾的大魔鬼的又一次阴谋。 黑额鼠的本能远远要比牛眼恶魔凶恶，具有强烈的攻击性。目前来，以狼女士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控制它，反而需要花费大量的力气压制它的骚动。所以在卡瑟琳醒来后的这段时间里，狼并能过多影响本体意志的行为。 她的主要精力还是在看管两个不安分的本能。当然，这不并代表着狼对于本体意志的放任不管。 她始终谨慎地观察着本体意志。比如当卡瑟琳在短时间内，从一个无信者变成了一个虔诚的笃信徒。一旦出现危机，狼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经过分析，狼女士认为神国的主人拥有很强大的精神催眠能力，本体意志是在一种半强迫的环境中，以洗脑的方式产生了信仰。 “与信仰比起来，生存更重要。”因此当女法师出现生存危机时，狼女士并没有阻止本体意志的自我救赎。 倒不是狼女士没有这个能力，而是当时的情况，建立信仰确实可以帮助女法师走出困境。信仰的作用果然十分强大，不仅让女法师屹立不倒，更是令她拥有了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直接用来解读充斥在神国空间里的神语，并从中获得不可思议的能力。 然而生活总是不会一帆风顺，更何况是在一个古怪、陌生的国度里。看似斩获了强大的力量女法师，在信仰之海的考验面前依旧陷入了两难境地。 在狼女士的判断里，那位自称为神之引路人的西格的话，有多少可信度非常值得商榷。唱着渎神歌去参加什么大审判，听起来绝对不是个好主意。所以如果本体意志能以坚定的信仰面对风浪，未必就不能到达彼岸。 但是深藏在卡瑟琳灵魂深处的地狱王者，却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结果。他在忙着与神语祈祷产生的灵魂枷锁较量之余，还不忘引诱卡瑟琳以渎神的方式选择堕落，双方在意识的深处纠缠碰撞，使得女法师在自我矛盾中差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如果不是狼女士及时地走到前台接管躯体，或许卡瑟琳已经回到了最初的出发点。 只是没有坚定的信仰支持，狼女士无法面对狂风巨浪的侵袭。她不得不选择了渎神自保。这样看来，魔王的心愿最终还是得以实现。 “我并不完全信任你，原本我有更好的选择。”卡瑟琳在吉斯林耳边低语，“现在来到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无论如何，‘大审判’绝对不是一个美妙的词语，我也没有见识一下的兴趣。” “哦，我的女弟子，你可真会选择谈心的时间。”老头忽然停下脚步，一把将女法师横抱了起来，他暧昧地将嘴巴贴到卡瑟琳的耳边，“我们这样更容易些悄悄话，你的情人可一直很留意地在听我们谈话呢。” “啊，吉斯林先生，我们的女神这是怎么了？”走在前头的迪席好像是脑袋后长了眼睛，他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您这样会不会太吃力了？还是让我来吧，你看我年轻力壮，一定能担负起卡瑟琳姐。” “你还是领你的路去，特别是不要再让你们的台柱子，惊吓到我亲爱的女弟子。”魔王陛下瞪着年轻的诗人，“我还没有老得抱不动我轻巧的女弟子。她现在被惊吓过度，迈不开步了。我们可能会走得慢些，你最后不要再来骚扰。我现在非常后悔，干嘛答应你来看什么表演。你们的剧院到底还有多远？” “就要到了，就在前面。”游吟诗人急忙指着前头，“看到那边的亮光吗？没有几步路了。” “迪席，你这个混蛋。”谁知这时那位台柱子的吼叫声又传了过来，“这就是你找来的第三个演员吗？很好，太好了，真是意外的相逢！” 这次的吼声音量不如先前，但一听就能感到话语中压抑着巨大的愤怒。这声音像一头大象一样，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呜哦——”魔王陛下显然有所准备，同样以一声低吼回敬了过去，仿佛一头在示威的棕熊。 风语者夹在两头笨重的猛兽之间，全身一下被压扁了，然后像张纸片似的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110 漩涡大剧院 吉斯林抱着卡瑟琳退了一步，他的鼻子和眼睛里同时流出红色的液体。不过仔细看去，那并不是血液，而是冒着热气的滚烫的岩浆。火热的岩浆沿着他的脸庞滴下，洒落在卡瑟琳的身上。女法师咬着牙皱了皱眉头，任由那些岩浆慢慢渗入她的身体。 “现在我也动不了了。”老头低声，“要是那家伙再吼上一句，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卡瑟琳略一挣扎，从魔王陛下的怀里跳了下来。她的脚步依旧有些蹒跚，但是女法师奋力走到几米外迪席面前，：“你们剧团的成员很不友好，为了我们自身的安全考虑，我觉得没有必要去看你们的演出了。” 整个人贴在地面上的风语者，听到这话勉强翻了个身，他伸出手向心中的女神哀求：“不，亲爱的卡瑟琳姐，这完全是一场意外。我用自己卑微的灵魂向您起誓，同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次发生，请您务必停留。希望您能给予我一些怜悯和宽恕，至少让我有一个弥补过失的机会。” 游吟诗人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他鼓起全身的力气，用有些嘶哑声音向远处喊道：“大骑士阁下，请你收敛一下自己的怒火吧，不要随时随地都发出无谓的吼叫。你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我们尊贵的客人带来了困扰吗？你应该把自己发泄不完的精力，放在研究剧本和背诵台词上。” “客人？难道你指的是观众吗？”大骑士的话遥遥传来，虽然还是那么响亮，但已经没有先前的攻击性了。 “对，就是观众。我们有观众了。”迪席大声回答。 “你不是被我震晕了，胡八道吧？我们的剧场已经有九十九年没有来过一个观众了。难道今会出现奇迹吗？我现在就过来看看，如果你只是个搬弄口舌的骗子，那我不介意让水晶烛光剧团正式倒闭。”大骑士语气不善，但饱含期待，“不过真要是来了观众，我就同意让你找来的第三个演员参加演出。但我警告你，就一场，演完这一场，他必须离开。我根本无法每对着这只爬虫排戏。” “卑微的存在，你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大骑士吗？”又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话的人显得有气无力，带着慵懒的感觉，“恐怕你连自己的名字也记不得了吧？现在的你仅仅是个可怜的奴隶，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可怜的家伙，漫长的岁月没有增长你的智慧，反而将你变得更加愚蠢了。” “闭嘴！可笑的爬虫。”大骑士发出隆隆的吼叫，“我——我——我——，我——就是我，大骑士，决不允许你侮辱骑士的尊严。立刻停下你脚步，乖乖接受我的挑战。我要让你知道，你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你就不该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今就是你的死期。你停下来，不许跑，你停下来。混蛋，你给我站住！” 大骑士吼得声嘶力竭，仿佛面对着生死仇敌。吼声所引起的震荡，一波接一波地传来。刚刚站起身的风语者再次摔倒在地。女法师浑身有节奏地震颤，好像一把大锤在敲击她的胸口。卡瑟琳难以想像，要是这些吼声直接针对自己，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这种发自灵魂的呐喊，能将她的灵魂震碎也不定。 “太不可思议了。”吉斯林恢复的速度比想像的还要快，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女法师的身旁，在她耳边低语，“那个什么大骑士的灵魂就算不弱，但充其量也只是普通水平，不可能这样无休止的咆哮。这是在用灵魂本源的力量进行呐喊，对灵魂有着很深的伤害。怎么能持续如此长的时间呢？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卡瑟琳转头看了看老头，“你很热。”女法师退开两步：“待在你身边就像在火里烤。” “嗯？你居然感受到了我的灵魂意志的本源力量。你让我有些吃惊，我的女弟子。”吉斯林从鼻子里噴出一缕火焰，他一张口，又“嗖”地将火焰从嘴里吸了回去，“刚才的比拼我受了不轻的伤，本源的力量正在外泄。不过不要紧，只要给我些时间就能康复。但是我暂时没有战力可言。如果出现危险，我的女弟子，可就完全靠你了。我的性命现在都交到你的手上了。” 吉斯林的表情轻松自然，好像根本就没把自己受伤当回事。 “你确定我会保护你吗？”卡瑟琳瞥了眼魔王陛下，“我从不认为我们是朋友，你对我始终是个危险的隐患。可能的话，我会消灭你。” “你还真是无情啊，我的女弟子。”吉斯林耸耸肩，十分无奈地，“我们之间的问题现在还不到解决的时候，至少在这里，我俩是伙伴，是盟友对不对？” “也仅仅是在这里。”女法师不再将目光投注在魔王身上，“那有东西过来了，那个游吟诗人已经迎上去了。现在是个不错的时机，离开这里。” 老头伸了一个懒腰，望着远处：“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呢？离开这我们又能去哪？这个水晶烛光剧团挺有意思，和他们打打交道，应该对我们有好处。相信我，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安排。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追寻的答案应该就在眼前。” “但是这里的太危险，狼思考的结果。”女法师反驳道，“那个大骑士拥有你也无法匹敌的力量，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我们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 “只有狼你会缺少很多生活的乐趣的，我的女弟子。”吉斯林笑起来，“再了，我们也丢不掉性命。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是第一意志不是吗？我们的本体不是还在上面的灵魂容器里吗？你我消亡了又如何？你还是你，我还是我。等第一意志醒来后，还不是老样子。” 他抬头示意上面，那儿有一位戴着黑色礼帽，穿着黑色长袍，仿佛在沉睡中的卡瑟琳。原来女法师来到海面下的世界后，发现自己漂浮在头顶上方。这个“自己”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两人的头顶，就像影子一样一直跟随着他们。 “哦，欢迎，欢迎，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光临漩涡大剧院。” 卡瑟琳对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声音有些敏感，她下意识地靠近魔王陛下，走到他的身边。 “哦，欢迎，欢迎，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光临漩涡大剧院。” 女法师回头望去，她听清楚了，这个声音是来自他们的身后。 “哦，欢迎，欢迎，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光临漩涡大剧院。” 吉斯林拉了一下女法师的衣袖，朝左边指了指，声音分明是从那里传来的。 “哦，欢迎，欢迎，亲爱的观众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光临漩涡大剧院。” 不对，这次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向右边看去，因为那里才是声音的来源。 111 世界的漏斗 那里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根高大的灰白色圆柱，看起来似乎一人合抱的粗细。圆柱表明非常光洁，从底部开始闪烁出一个柔和的黑色光圈。光圈沿着柱身向上移动，卡瑟琳和吉斯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它游走，一直到达圆柱的顶端。 吉斯林的鼻息忽然稍稍加重了半分，不过他立刻掩饰了过去。卡瑟琳并没有发觉魔王陛下的变化，而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圆柱观察。原来那柱子的顶端，立着一尊她从没见过的怪兽雕塑，长着鱼的身体，雄狮的头颅。 那怪物的鱼身没有鱼鳍，显得修长矫健，上面覆盖着硕大的扇形半月状鱼鳞；狮首则毛发浓密蓬松，獠牙外翻，一双眼睛更是睁得比拳头还大。怪兽以鱼尾着地，挺直身体，人立而起，张开大口做出一副吼叫的样子，十分威武狰狞。 雕塑的工艺异常精湛，远远看去活灵活现，似乎那只怪兽随时都会跃下圆柱。而从圆柱底部传上来的光圈，到达顶端后会继续前进，沿着怪兽的尾巴一直经过它的全身。 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随之发生。但凡光圈走过的地方，原本灰白色的石质雕塑，犹如复活一般变成了血肉之躯。怪兽的鱼身闪起银色的光泽，每片鱼鳞上都喷出一股水雾，狮头上火红的鬃毛飞舞飘动，不时有火焰跳动。它活动一下身体，抖擞精神，转过头对着女法师瞪了过来。 卡瑟琳被两只透着凶光的大眼看得发毛，心中甚至起了“它要扑过来”的念头。但是谁知怪兽豪迈地张开大嘴道：“哦，欢迎，欢迎，亲爱的观众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光临漩涡大剧院。” 一句话完，刚才还生气勃勃的怪兽，又再次变回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哦，欢迎，欢迎，亲爱的观众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光临漩涡大剧院。” 两人身后又响起了同样的话语。卡瑟琳和吉斯林有些恍然地对望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果然身后不远处也出现了一根大圆柱，样子、粗细与前一根大致相当。只不过圆柱顶上的怪兽雕塑不是鱼身狮首，而是蛇身鹰首盘坐在那里。这只怪兽复活时，周身会冒出腥臭的泥水，从柱子上“哗啦啦”地流下来。 有了前两根圆柱的出现，第三第四根柱子也相继在两人的左边和前头显出形态。柱子上面的怪兽形象，相应为狮身鱼首与鹰身蛇首。 这四根圆柱上的怪兽雕像，每每在黑色光环的影响下，便会短暂地复活，大声叫卖。 卡瑟琳不停环顾四周，被这奇异的场景所吸引。 “不要盯着他们看，他们的力量过于强大，即便是一尊雕塑，也足以动摇你的灵魂本源。”吉斯林出声提醒看得入神的女弟子。 老头不还好，这一提醒，女法师果真觉得眼睛模糊，头脑发重。她收回目光，闭着眼摇了摇头，谁知晕眩的感觉更严重了。 “也别闭上眼睛，你最好看着两根柱子之间的一点，目光别被吸引住。”魔王陛下呵呵笑道，“不过我的女弟子，这次可是开了眼界，有机会见到传中的生物。” 卡瑟琳依言行事，双眼专注地盯着两根圆柱之间，头晕的感觉立即缓解，而且她似乎还看到了黑暗中有个模糊的人影。 “怎么？你知道四根柱子上的东西是什么？”女法师一边努力集中精神，一边问道。 “传地下世界的三大神秘之地中的无序之界里，隐藏着一个神奇的大漩涡，它被称作‘世界的漏斗’。如果有人能够找到世界的漏斗，并经受住大漩涡的洗涤，就能成为地下世界的共主。”吉斯林停顿了一下，语气诡异地，“我告诉你的可都是地下世界最重要的秘密。但是大漩涡由无序之界的四位统治者共同守护，所以……” “我没兴趣统治地下世界，不用告诉我太详细，我也不想知道细节。”卡瑟琳打断了魔王的话，“那四个雕像就是那四位统治者吗？” “应该是吧，因为我也没见过那四位的真面目。”吉斯林挨个指着四座雕像，“虽然各种传中对他们外貌的具体描述各不相同，但是共同点很一致——鱼身狮首的吕文斐，鹰身蛇首的席朗格阿，狮身鱼首的斐须吕，以及蛇身鹰首的阿德勒席。我们现在应该来到了漩涡大剧院里面，你不觉得这个大剧院的名字暗示着什么吗？” “相比两者之间的联系，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个模糊的人影。你看到没有？”女法师并不想继续深入探讨世界的漏斗。 “哦，如果你能看到那个人影，就该发现我们其实身处在一个漩涡之中。那四根圆柱的位置一直在变幻，它们顺着自左向右的方向在转动。”魔王陛下指点道，“这是个不错的练习，我的女弟子。你可以尝试运用你控制的牛眼恶魔的本能，它的视力远远超过你的想像，能让你看清更多的东西。这个大剧院绝对不简单，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纳入其中了。” 卡瑟琳举起左手，掌心里渐渐凸显出一只转动的眼球。吉斯林在旁面带微笑地：“虽然方法有些原始，但是个不错的开始。” 女法师根本听不到魔王的评价，她正全神贯注地将那个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于是卡瑟琳慢慢看到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铠甲武士，武士的个头肯定超过了两米。他全身包裹在厚重的银色铠甲里，举着一把半人来高的大剑，正以夸张的速度全力奔跑。铠甲武士的背后有一条猩红的披风，披风飘荡在半空，下半截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甲武士好像发现了卡瑟琳在窥视他，转过头来用大剑朝着女法师一挥。可怜的卡瑟琳顿时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啊，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游吟诗人的声音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你这个该死的莽夫，瞧瞧你把我们尊贵的客人弄成了什么样子！” 风语者试图从后头扶起卡瑟琳，“啊，我尊贵的女神，请您原谅那无知、粗鲁的莽夫，他的头脑中存不下任何礼貌和优雅。除了无尽的杀戮，只有那一点点可悲的骑士尊严，还能让他记得自己是谁。您千万不要恼怒，看在您卑微的奴仆的面子上，一定不要追究他的冒犯和无礼。” 实际上卡瑟琳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这一下就像从几百米的高空落下，掉在了一堆松软而弹性十足的棉花上。如果是普通人，身体固然毫发无损，但心神肯定是受到了惊吓，头脑更是晕乎得很。好在这位以狼见长的女士，还没有完全学会害怕的感觉，头昏脑胀了一会工夫，重新在游吟诗人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哦，太令人吃惊了！您是一位女士，我——我——我——，我大骑士愿意为您效劳。”卡瑟琳睁开眼，耳边就传来隆隆的话声。她瞧见那个高大的铠甲武士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右手拄剑，“砰”地单膝跪倒。 ▲甲武士的个头实在是高，便是跪在地上，居然也可以和女法师相互平视。他的脸部覆盖着一张从头盔里拉下的面具，面具光滑如镜，照出了卡瑟琳的脸颊。 不过在女法师的眼里，却看到那张面具上自动浮现出一连串的花式铭文。这些铭文虽然有些怪异，但卡瑟琳发现自己能用神语字符的法则去阅读。那铭文写道：贝尔西圣战团统帅，无敌的大骑士——来自刚托斯的卡夫。 “贝尔西的圣战团，那不是西大陆历史上最辉煌的无敌军团嘛。这个叫卡夫的大骑士，竟然是圣战团的统帅。”卡瑟琳的脑海里立刻显现出《西大陆史略》里的记载，“不过圣战团的叫法比较古老，一百年前就不那么叫了，那这个卡夫应该也是有些年头的人了。只是他没在《西大陆史略》里被提到过，应该不是一个出名的人物。” 大骑士卡夫此刻跪倒在卡瑟琳面前，应该是一种变相的道歉。正如风语者迪席所，这位大骑士保留着骑士的尊严。鉴于目前的形势，女法师觉得自己既然没有受伤，那就先接受这位骑士的道歉为好。 卡瑟琳有了决定，清了清嗓子：“大骑士卡……”不料话没完，她的嘴马上被人捂住了。 “你千万不要出他的名字，就是在他面具上看到的任何一个字，都不要出口。”魔王陛下在女法师的耳边，用她几乎听不清的音量，声地告诫。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12 红龙柯兹 卡瑟琳掰开吉斯林的手，用一个询问的眼光看着他。魔王陛下立刻拉着女法师走出去五、六米远，一边提防着游吟诗人，一边扒着她耳朵：“那是个堕落的灵魂，他生前一定因为过于自大狂妄，以至于现在无法以真面目见人。他受到自我遗忘的惩罚，明明自己的身份就在眼前，可偏偏看不见。等他将最后的骑士身份也忘记掉，他的灵魂就永远无法救赎了。所以你不要告诉他有关面具上的任何信息，救赎这样一个灵魂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女法师了然地点点头，走回到大骑士的面前：“请起来吧，我接受你的致意。” 大骑士卡夫这才站起身来，他高出卡瑟琳太多，女法师不得不仰着头看他。 “大骑士阁下，你看我们美丽的观众已经到来，该是节目上演的时刻了。”游吟诗人不失时机地，“剧本我早就给了你，想必你已经背熟台词了，让我们好好演上一场吧。我真有些急不可待了。” “慢着。”但大骑士似乎并不着急，“这出戏其实需要五个演员，剩下三个呢。” “三个，三个就可以演了。”游吟诗人完，连忙向卡瑟琳两人鞠了一躬，“真是不好意思，请两位稍等片刻，我们剧团很久不进行公演，演员之间还需要一些沟通。” 迪席转过身，招呼大骑士跟他走。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一根大圆柱底下，诗人也不知从衣兜的哪里掏出一本剧本来。他连翻数页查找了一会，然后点着某处：“你看到没有，我写的剧本，我最了解。五个演员是最佳阵容，四个演员就可以正式演出，三个演员排戏足够了。” 诗人叹了口气，又补充道：“毕竟原本我们就不是正式演出，能有两位观众来看彩排，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不行不行。”大骑士连连摇头，他伸手往剧本上一拍，巨大的手掌将整本本子都遮了起来。 “我演的是一个伟大的统帅，怎么能没有士兵。就三个演员的话，那士兵谁来演？难道你要那条该死的爬虫来演我的士兵吗？” 卡夫举起大剑指着对面的圆柱道。 那根柱子后头，慢腾腾地伸出一个硕大的脑袋来。 “快看。”吉斯林看见那只头颅，拉了拉卡瑟琳的衣袖开心地，“正主终于出来了。” “不就是一条龙吗？”女法师可没有魔王陛下那么兴奋，“你会没见过巨龙？” “当然见过，龙怎么可能没见过，我吃都吃过好几条了。”吉斯林凑过脸和卡瑟琳咬耳朵，“不过我亲爱的女弟子，你难道没发现这条龙很眼熟吗？” 卡瑟琳迷惑地望着那条只伸出头颅的巨龙。 “我对巨龙的研究不多。根据它的眼睛与头颅的大比例推测，这显然不是一条黑龙。我见过黑龙赫迈斯，黑龙的眼睛在龙首占据的面积要更大些。而它的皮肤颜色似乎偏向于暗红，就算是这里的光线不好，但我知道金龙和银龙身上的鳞片都会有一定的闪烁。因此我初步判断这是一条红龙。”女法师尽力回想自己知道的有关红龙的知识，“红龙是四大类巨龙里，数量最稀少的。上古三大龙王中，就没有红龙。人类与巨龙的战争中，关于红龙的记载也很有限。就算是龙考派研究的十七条巨龙，那里面也只出现过一条红龙——四大凶龙之首红龙柯兹。不过柯兹吃完一万个人类以后就消失不见了。它是四大凶龙甚至是十七条巨龙中，最早失去踪迹的巨龙。你不会眼前这条龙是它吧？” 红龙柯兹可是人类历史上最臭名昭彰的一条恶龙。它的来历不详，在人类与巨龙的战争中也没有出场。 红龙柯兹如变魔术般，凭空出现在“人龙战争”之后，活跃于人类第一个千年末到第二个千年初这段过渡时期。它也是龙考派研究的十七条巨龙中的第一条，正是柯兹的活跃奠定了稍后龙考派在学术界的崛起。 红龙柯兹出现的时期其实很短，总共不到两百年时间。这段时期在龙考派的研究中，有个特殊的历史名词，称为凶龙纪元或者龙考纪元，以表述巨龙研究的开始。 红龙柯兹是人类与三大龙城签定《黄昏之协约》后，唯一一条依旧明目张胆的以人类为食的巨龙。而且它公然宣称并做到了，吃掉一万个人类——三千个男人，三千个女人，三千个孩子，以及一千个东大陆各国的贵族成员。这简直是骇人听闻，为此人类与巨龙之间的停战协约差点被彻底破坏。以至于不仅是各大人类王国，包括三大龙城在内，都派出了精英分子追杀这条凶残的巨龙。 但是红龙柯兹能博得“第一凶龙”的名头，明它拥有绝对强大的实力。特别令人惊叹的是，这条恶龙在与人类强者以及其它巨龙的战斗中，从没有被打败过的记录。抛开双方的敌对身份不，这是相当惊人的战绩。因为从始至终，它都必须面对数位强大对手的联手攻击。 用龙考派的开创者，撰写过《百年之战——巨龙的谢幕》一书的海斯托里克的话，“无法制止红龙柯兹的恶行，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想过，它是位以弱胜强的战术大师。我们的强者只有肌肉是不够的。”这个评价充分明了柯兹不败的原因，除了它自身那可怕的战力外，还有令人生畏的智慧。 由于红龙柯兹的不败，它的一句名言在人类世界中得到广泛流传——“能战胜柯兹的人，已经被我吃掉了。”所以直到今，民间不少好狠斗勇的家伙在打架前，都爱上这么一句。只不过其中“柯兹”的名号，被换成他们自己的名字了。 魔王陛下拥有女法师所有的记忆，自然知道这条在地面世界上声名狼藉的恶龙。不过他可没想到卡瑟琳的思路走得如此远，不禁摇着头笑道：“我亲爱的女弟子，你的发散性思维很令我赞叹。但是我要，眼前的这条龙和学术无关。当然，有一点你是对了，它确实是条红龙。可惜我们的十二根脚指头教授不在这里，不然他绝对知道这条红龙的来历。” “地精大学者？”卡瑟琳立刻想起了那位变成亡灵的老地精，“对啊，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我们？” 卡瑟琳的思绪忽然出现一片空白，“我的头脑里有很多记忆的空白，是你搞得鬼吧？”女法师皱着眉头先魔王陛下质问。 “啊？这个嘛。”吉斯林捋捋胡须，“我的女弟子，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瞧那条巨龙，它朝我们过来了。” 113 巨龙的小花招 明知道魔王是在转移话题，但女法师不得不暂时放下追究的心思。因为那条巨龙真的朝他们走来。 实际上，眼前的情景非常奇怪。走来的巨龙，并不具备一条巨龙应该拥有的气势。它不但没有给人一丁点威胁的感觉，甚至整个样子就是极其滑稽的。所以卡瑟琳觉得，她是不是该笑一笑。但是笑还是不笑，需要从狼的角度好好分析一下，才能得出结论。这本身似乎又有点过于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想当初女法师第一次见到黑龙赫迈斯时，那种印象绝对深刻。可怕的凶龙即使在沉睡中，也会给人以难以想像的压力。而当它醒来后，与身俱来的龙威，更是让卡瑟琳强烈地体会到，为什么巨龙才是陆地上最可怕的生物之一。 “或许还是要应景地笑一下比较好。”卡瑟琳瞧了眼身旁的魔王陛下，最终还是咧开嘴，摆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相对而言，魔王陛下完全没有地狱王者的自觉，他不仅笑得没心没肺，而且肆意无礼。 “两位真是非常没有礼貌。”巨龙走到两人面前，瓮声瓮气地。 “抱歉，抱歉，哈哈哈，巨龙先生，我能这么叫你吧？哈哈哈。”吉斯林捧着肚子半弯下腰，“我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哈，你看，哈哈哈，你怎么也是一条巨龙啊。” “那又怎么样？”巨龙先生对自己的形象多少还是有所觉悟的，“难道巨龙就不能穿裤子吗？” “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吉斯林一个劲地拍打着巨龙的脑壳，浑然不把它当巨龙来看待，“你那是裤衩，裤衩知道吗？短到没裤管，不能叫裤子了，哈哈哈。” 女法师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僵硬了，于是她收回笑脸，一本正经地打量起这条所谓的“巨”龙。 “至少那只头颅是够格的。”卡瑟琳在心中评价道，“比赫迈斯的些，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巨龙脸。” 不过女法师实在是没想到，从圆柱子后头会走出来一个那么短的身材。虽然依旧还是拖着尾巴、长着肉翼的巨龙身形，但缩了怕是不下十倍了吧。用缩十倍的身体，顶着原先硕大的头颅，可怜的巨龙先生只能靠两只后腿立着走路。它就像一个大头娃娃，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更可笑的是，这条巨龙居然穿着一条裤子，不，是裤衩——一条粉红色的裤衩。在这个背景主要是黑色的世界里，粉红色真是太惹眼了！ “好了，我们来点正经事。哈哈哈……”魔王陛下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容，但一句话没完，又笑了起来。 “卡瑟琳大人，欢迎你来到信仰之海的反面，渎神者的乐园。”巨龙不理会笑得快在地上打滚地魔王陛下，而是向女法师致意。不过它装模作样地想鞠个躬，凸出来的龙吻“砰”地撞在地上，自己也失去平衡翻到在地。 这下魔王看到笑得更欢了，整个人都跪了下来，用手捶地。而巨龙先生却是艰难地左右翻动，一时半会爬不起来。那条鲜艳的粉红裤衩，随着它的翻动，异常跳跃。 女法师左手抱胸，右手托住下巴，看着眼前两个搞怪的家伙。谁能想像，他们中一个是地狱的魔王，另一个是可怕的巨龙呢。 卡瑟琳生出一种无比荒谬的感觉，这完全颠覆了她长久以来对这个世界的理解。 “卡瑟琳，醒醒我的女弟子，卡瑟琳。”女法师忽然发现吉斯林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你不会是中了它的花招吧？不要盯着它的眼睛看，巨龙们的眼睛可轻易看不得。它们中有些家伙，懂得不少玩弄灵魂的技巧。” 卡瑟琳有些恍然地点点头，那条巨龙不是还在那里吗？从那根圆柱子后面伸出头来。它还转动一颗眼珠，偌大的瞳孔有意无意地看向女法师。那里面饱含笑意，似乎是在“我愚弄了你，笨蛋”。 不过卡瑟琳并没有产生多少愤怒的情感，她只是奇怪自己怎么会如此轻易地中了巨龙的花招。可惜这个问题是找不到答案了。因为那条巨龙打了个哈欠，就这样闭上眼睛睡起觉。 大骑士卡夫和游吟诗人迪席还在为演员的名额争执。倔强的大骑士一再强调，他扮演的无敌统帅必须要统领足够的士兵。他不能演一个光杆将军，这有损他的骑士尊严。 卡夫对于那条巨龙有着一种生的反感，他在言谈中不停地表达出强烈的敌意。 “迪席，我警告你。如果没有士兵，我将拒绝演出。我宁愿现在就和那条爬虫决一死战，用鲜血和刀剑来洗刷我与它同台的耻辱。”卡夫叫嚣道，在空中挥舞他的大剑，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前去，展开屠龙表演。 任谁都看出来，大骑士是在向巨龙示威。但是慵懒的巨龙露面后，只是关注了他片刻便自顾自地打起瞌睡，好像在它面前的不是一位挥舞着刀剑的骑士，而是一只嗡嗡地乱飞的苍蝇。 这种明目张胆地忽视，看来是深深刺痛到了大骑士阁下的尊严。他叫嚣得越发响亮，甚至推开游吟诗人向巨龙发起冲击。 卡夫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跑去。但有趣的是，无论他如何奔跑，卡瑟琳发现卡夫始终停留在原地，倒是那条巨龙不见了踪影。 不对，女法师再仔细一瞧，发现连那根躲藏巨龙的圆柱子也不见了。不，准确地，是被替换了。巨龙起初是从狮身鱼首的圆柱后伸出脑袋，现在那根柱子上的雕像变成了蛇身鹰首的阿德勒席。不过下一刻圆柱上的怪兽雕塑又变成了鱼身狮首的吕文斐，然后接着变成鹰身蛇首的席朗格阿。最后打瞌睡的巨龙又出现在了圆柱下，雕像也相应变回了狮身鱼首的斐须吕。 这看似眼花缭乱，其实并不引人注目。因为大圆柱原本就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抬头盯着上面的雕塑看，或许根本意识不到四根圆柱一直在轮换位置。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魔王陛下不无怜悯地，“看来他只能不停地转动这个舞台。那条巨龙得对，他就是个奴隶。也不知道是谁将这个实力不弱的大骑士拘禁在这里，估计是用他来驱动整个漩涡大剧院。你瞧，无序之界的四位统治者也复活了。” “哦，欢迎，欢迎，亲爱的观众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光临漩涡大剧院。” 先前出现过的欢迎声又开始此起彼伏，圆柱上的四只怪兽果然相继复活，大喊大叫起来。 不一会工夫，卡夫的身影已经化作一团虚影，他奔跑的速度快得超乎寻常。游吟诗人在大骑士的身边若隐若现，似乎也受到舞台转动的影响。 “我怎么感觉不到脚下的舞台在转动呢？”女法师观察了一会问魔王陛下。 “啊，我美丽的女神，这个问题，还请留待让风语者来为您解答吧。”游吟诗人居然来到卡瑟琳两人的面前，“因为两位站在观众席上，又怎么能感受到舞台上的变化呢？” 卡瑟琳瞥了他一眼：“你们的演出看来是进行不了了，我不想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光听那四根圆柱子的叫卖。我们要离开这里。” 迪席听到这话赶紧望向魔王陛下，但是吉斯林既不反对也不赞成，只是似笑非笑地捋着自己的胡子。 114 灵魂幻境 “不不不，我亲爱的女神。”游吟诗人只得向女法师恳求道，“您不能就这样离开我，演出就要开始了。” “你以为我听不见你们在什么吗？”卡瑟琳冷冰冰地，“你们的台柱子根本不愿意演出，因为你满足不了他对角色的要求。看在你还算有诚意的份上，我们最多再等三分钟。三分钟后演出不开始，就不要再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了。” “三分钟？这太短了。”游吟诗人哀叹道，“我的女神啊，请您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吧。” “你已经失去四分之一分钟了。”卡瑟琳简直精确得像只沙漏。 “吉斯林先生，哪，这不公平。您能否劝一劝我们的女神？”游吟诗人不得不向魔王陛下求助。 “年轻人，如果我是你，就会赶快想办法去劝你们的台柱子，而不是在这浪费时间。”吉斯林笑着，“我这位女弟子可是个很会拿主意的人，她认定的事情我也改变不了。” “你的一分钟已经用完了。”卡瑟琳的话深深地打击到游吟诗人脆弱的心脏。他捂着脸，痛苦地哀嚎一声，消失在两人的面前。 “等到了三分钟，你真打算就这么走了？”魔王低声问女法师，“那个什么台柱子肯定是没法劝的。” “不走又能干嘛？你没看到那条龙都开始睡觉了，知道等下去要等多久。”卡瑟琳声回答，“你对这感兴趣，尽管留下就是了。我去别的地方找找看，或许能发现离开这的方法。” 魔王陛下摇着头：“要出去找也该是我去，你最好还是留在这。我提醒你，那条巨龙可是我们的老相识。你到现在都还没认出它来吗？” 卡瑟琳皱皱眉头，这是魔王第二次提到这件事，但是女法师的确对巨龙没有任何印象。 “你何不自己问问它去？”吉斯林给他的女弟子出主意，“大家既然认识，它肯定会的。”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女法师反问道。 魔王伸手拍拍卡瑟琳的肩头：“只有自己努力去获悉的东西，印象才会深刻。我亲爱的女弟子，你应该学会对周边的事物保持一定的敏感。我可不会永远在你身边提点你。”他就像一位真正的老师，在耐心地教导自己的学生。 卡瑟琳狐疑地望着魔王：“你的好心让我感到不安。从逻辑上来，这完全没有道理。你真把自己当作吉斯林老师了吗？” “我原本就是你的老师。”吉斯林微笑着，“好了，我的女弟子，在这里我是不可能陷害你的，那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再了，和那条巨龙熟识的是你，而不是我。所以自然还是要你去打交道才对嘛。” “那好。”女法师一把抓住魔王陛下的手腕，“你要跟我一起去。” 卡瑟琳也不等魔王答应，拽着他便向一根大圆柱走去。然而两人没走几步，脚下同时一个踉跄，仿佛踩在了一块滑动的地板上。女法师“啊哟”一声，重重地撞在魔王的怀里。他们一起翻倒在地，旋地转地滚出去老远。 “啊呀呀呀，我的女弟子啊，你不能这样报复关心你的老师啊。”魔王大声地惨叫。 滚得晕乎乎女法师，好不容易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一屁股压在魔王陛下的肚子上，难怪他叫得如此凄惨。 卡瑟琳撑着吉斯林的胸口站起来，又换来魔王的几声痛呼。 “怎么回事？”女法师惊讶地环顾四周，“我们这是在哪里？” “你问我，我问谁去？唉，你怎么当的弟子，差点要了我的老命。”魔王陛下哼哼哈哈地躺在地下，不过他也正转动着脑袋四处乱瞧。 卡瑟琳静静地望着空，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美丽的朝霞。红幕满，一轮旭日正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从那巨大的旭日下方，延伸出一条笔直的土石大道。大道两旁都是荒漠戈壁，黄沙碎石望不到尽头。女法师和魔王就身处在大道的中央，两人的前方有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头。远远瞧去，山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被。 “你来解释一下。”卡瑟琳用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魔王。 “我解释不了。”魔王抬手抓住女法师的脚腕，“你别太没礼貌了，我的女弟子。你现在应该是把我扶起来。” “扶你起来，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你刚才就不该拉着我。如果我没跟你来，不定还能做点什么。现在倒好，我们都身陷在这个古怪的地方了。” “你不让我去问巨龙，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卡瑟琳语气平静地，“从逻辑上讲，我们不可能摔一跤就来到另一个世界。所以一定有原因，找到原因就能知道真相。” “知道真相我们也未必能离开这里。”魔王没好气地。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听着，我们多半还是在漩涡大剧院里。”魔王陛下毕竟见多识广，“我看这里像是个构造出来的灵魂幻境。不过它能将我们的灵魂都纳入进来，绝对不是一般的灵魂幻境那么简单。” “灵魂幻境是什么？”卡瑟琳立刻问道。 “在无数种囚禁灵魂的办法里，灵魂幻境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一种。”魔王向女法师讲解道，“它的目的其实是让被囚禁的灵魂不知道自己被囚禁了。所以营造出一个难辩真假的幻境世界，让那个灵魂迷失在其中。通常这种幻境都是被囚者熟悉的环境，而且要有足够庞大的活动空间，这样才不会露出破绽。因此常人根本制造不出灵魂幻境，或者就算造出来也维系不了几分钟。至于我们现在待的地方，地方似乎是不了，但幻境制造者的水平我看也不高。如果由我来处理，一定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丰富有趣些。只有石头和沙子，实在是称不上品味。” 魔王如同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他还走到路边，抓了一把石子和黄沙在手里摆弄。 “你既然能辨认出来，那一定知道离开灵魂幻境的方法。”女法师等魔王玩够了，直切主题。 魔王摇摇头：“虽然这个幻境的水平看起来不怎么样，但不代表我们就能轻易离开。至少在我的认知里，一个灵魂幻境通常只能容纳一个灵魂。而这里绝对不止有一个灵魂。” 他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又接着：“当然，理论上当一个灵魂没有在幻境中迷失自我，总有机会逃出去。前提是他能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钥匙。” 魔王陛下到这忽然不了，他看着卡瑟琳摆出个“你快点问我”的表情。 “那怎么才能找到钥匙？”女法师冷着脸配合地问道。 “你果然很好学，我亲爱的女弟子，这让我十分欣慰。”摇头晃脑的魔王陛下背起手走了两步，“简单，灵魂幻境就是一种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幻术。破解幻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自然是利用真实。所以那把钥匙，就是幻境制造者留在幻境中的一件来自真实世界的东西。” “那我们就开始找吧。”卡瑟琳转身要走。 “不不不，我亲爱的女弟子，找钥匙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魔王却是站在原地不动。 “为什么？”女法师不得不停下脚步问他。 115 无敌圣战团的装备 最近有稿子要赶，更得会慢些，大家见谅，感谢支持！———————————————————————— “因为我没有辨别出真实的能力了。”魔王弯下背，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腰，“你也知道我受了很重的伤，短期内恢复不了。不过你有牛眼恶魔的眼珠，应该能够胜任这个工作。” 卡瑟琳看了魔王一会，点点头。她对于魔王陛下是否真的失去了能力，似乎一点也不表示怀疑。 两人向着前方的山头走去，魔王问道：“你怎么知道该朝这里走呢？难道太阳的方向就没有可能吗？” “这里路近。” 魔王略感惊讶地张开嘴，然后露出个无奈的笑容，看来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我还以为是雌性生物的直觉比较敏锐。”魔王陛下感慨道。 不过接下来女法师的话异常有服力，“直觉和逻辑没有关系，但距离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那座山最多一个时就能走到，那个太阳一个月都不一定走得到。” “我的女弟子，你有时真是冷静得可爱。”魔王笑着，“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这里可是幻境，未必都是真实的。或许走到太阳只需要一分钟，或许太阳下面就是出口也不定。灵魂世界对于直觉的运用通常更见效果。” “那你可以回头去碰运气，不用跟着我。” “那倒不必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还是这个方向比较有意思。”魔王狡猾地撇了撇嘴角。 女法师猛地停下脚步，跟在她身后的魔王陛下差点一头撞上去。 “你也不用如此心眼。”魔王抱怨起来，但当他绕到卡瑟琳身旁时，不由地“哦”了一声。 卡瑟琳的面前摆放着两副漆黑色的链甲，这可并不多见。或者，目前东大陆主流的步兵装备，已经不使用这类打造困难、修补不易、防御性又不突出的护具了。 魔王走上前，提起一副链甲抖开。这还是链甲中少见的长身链甲，下摆长度超过膝盖；有两截短袖护住上臂，并配有一个连衣链甲帽护头；整副链甲做工相当精细，用的原料是上好的黑铁；链扣间也编制得很紧密，几乎不透光。 “这工艺真不赖。”魔王赞叹道，“正好两套，是不是你一套我一套？” “你确定要穿？” “不穿放在我们面前干嘛？” “我不穿。”卡瑟琳摇摇头，“我是一个魔法师，这种装备根本不适合我。” “这个时候就要讲直觉，直觉‘该穿’。”魔王陛下劝女法师，“我亲爱的女弟子，不如我们一起穿起来。” “逻辑告诉我这东西很重。”卡瑟琳却不听劝，“穿上它哪还走得动路。” “其实比你想像中的轻便。”魔王将链甲从头套下，链甲帽也戴起来。他的身材原本就高大，现在看着颇为威武。 “可惜没有武器。”魔王比划了下手脚，行动也很自如，“真是不错，当年打仗时，我的军团士兵可没有这种装备。” “武器就挂在你身旁。”女法师提醒道。 魔王低下头，发现左手边的腰际居然挂着一把链枷，刚才明明还没有。“这武器少见。”魔王拿起链枷在手里把玩。 链枷这种武器，简单讲就是一根短棍前头连条绳，绳子上再拴个重物，甩起来“呼呼”有声，靠重物抽打对手。 而魔王手上的这把链枷，显然是高级货。土黄色的手柄，实际上是用密质的实心硬木为材料，只比臂略长，鸡蛋粗细。它的一头包了铁皮并镶上黑铁链条，链条上坠着一个扁圆的铁球，巴掌大，上面长满铁刺。这种链枷的标准名字叫作扁锤链枷，是东西大陆通航后，从西大陆流过来的步兵武器。 但链枷就和链甲一样，不是东大陆各国的主流步兵装备。因为这种武器并不好掌握，灵活程度不如刀剑，威力和圆斧等重型武器比起来，又显不足。所以它们通常是各国王室武器陈列室里的展品，偶尔也有佣兵团的战士会使用链枷。 卡瑟琳瞧着魔王身穿链甲挥舞链枷，竟然若有所思地围着他转了一圈。 “这东西甩起来挺有意思。”魔王陛下玩累了，提着链枷，将扁锤垂在地上，“看你的样子想到什么了？是不是也想试试？” “你别动，把手抬到胸前，提着链枷，身子前倾一些。”女法师吩咐魔王摆了个姿势，“对，就是这样子，我见过。” “你见过？在哪？”魔王很好奇。 “《西大陆史略》里的插图。那时一张关于那个无敌军团的油画，叫《贝尔西的出征》。” “哪个无敌军团？” “就是那个贝尔西的圣战团，如今应该改名叫战神骑士团了。这个军团是西大陆人类王国里，成立时间最长的几大军团之一。对西大陆历史有着深刻的影响，参与了西大陆有史以来，几乎所有决定人类命运的重大战役，包括西大陆与死亡国度之间的战争。它也是唯一一个和死亡国度的君王们作战，却没有败过的人类军团。”卡瑟琳回忆道，“战绩确实辉煌。” “死亡国度？”魔王琢磨着这个词汇，他阅读过卡瑟琳的记忆，对死亡国度也有印象。 “那个亡灵们的国度吗？”魔王陛下难得皱起眉头，“我讨厌他们。他们在地下世界也有地盘，灵魂进入那里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那是个无论魔鬼还是恶魔，包括神灵都不愿意打交道的国度。” “如果要研究西大陆历史，就必须研究死亡国度。”卡瑟琳指了指自己的头，“而且我可记得之前的旅途中，曾遇到过死亡国度的将军。他们既然出现在东大陆，那绝对应该警惕起来。” 魔王陛下不无厌恶地：“好了，我亲爱的女弟子，你如果有时间还是先去找钥匙吧。那些亡灵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没有一丝关系。” “我同意你的法。”卡瑟琳拿起地上的那件链甲，抖开来往身上套去。 “我以为你嫌重呢。”魔王用嘲讽的口吻，“回头我可抱不动你。” “我穿它只是因为这可能是来自真实世界的东西。”卡瑟琳似乎听不懂魔王话里的意思，“如果一会需要你抱着我，我可以再脱掉。” 女法师穿好链甲，感觉它比想像中的份量要轻。她的腰间也立刻出现了一把扁锤链枷。卡瑟琳试了试手柄的粗细，摘下来握在手上。 “好家伙！”魔王在她身后兴奋地大叫起来，“你看，我们有了一支军队。”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16 扮演士兵的魔王与法师 卡瑟琳转过头，惊讶地瞧见魔王和她的身后，都各自站立了一列士兵。士兵们的装束、样子和他们俩人的一模一样，就像从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似的。不过士兵们的神情呆滞刻板，他们静悄悄地站在那，毫无声息，仿佛没有生命的木偶。 这些士兵出现得是如此突然，令女法师头脑里呈现出短暂的空白。卡瑟琳闭上眼睛用力眨了一下，再次睁开。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这群凭空而来的士兵数量非常多，而且站得十分整齐。他们一个接一个，前后两人之间的间隔都是一拳半。卡瑟琳沿着两列士兵向后望去，队列延绵无尽，一直排到土石大道的另一头——也就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他们是哪来的？”女法师问道。 “我不知道。”魔王陛下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士兵身上的链甲。 “噗噗”两声，魔王的手指轻易洞穿了那个士兵的防具。不过那位与卡瑟琳长着同样面容的士兵没有任何反应。 魔王又伸手弹了弹自己身上的链甲，“噔噔”两声，质地很坚硬。魔王看了一眼卡瑟琳，“呵呵”笑了起来。他忽然提起手上的扁锤链枷，从身前一下子抡了过去。 “噗噗噗噗……”扁锤划过半空，将魔王身旁的四、五个士兵，包括他自己身后的两个士兵一起洞穿。 这些中锤的士兵，大半个身体给砸得稀烂，然后就像点燃的纸张那样，“呼”地化为了灰烬，飘扬在空气中，渐渐消失。 其他的士兵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消亡而有所反应。他们只是一个跟着一个木然地向前走，将队列出现的空缺弥补掉。 “怎么样？我的女弟子，你看出点名堂了没有？”魔王问做思考状的卡瑟琳。 “这些士兵算是我们的镜像幻影吗？”卡瑟琳拎起链枷，同样尝试着敲碎了她身后最靠近自己的那个士兵。 “镜像幻影？”魔王想了想，“虽然有点类似，但他们可不属于物质世界里的幻术范畴。这里是灵魂幻境，只对灵魂起作用。我看不如叫他们幻境傀儡比较好，以我们的镜像制造的傀儡。” “他们有什么用？” “我看没什么用，能打着玩。”魔王向前走了两步，回身再次抡碎三具他的傀儡。 傀儡们跟着又走上前，紧跟在魔王陛下的身后。 “他们好像会跟着我们走。”魔王继续向前走了一步，他身后的整列傀儡很有气势地，一起向前迈了一步，证明了魔王的猜测。 卡瑟琳很具有实验精神，立刻向左、向右、向后也走了几步。但傀儡们却是一动不动。 “应该是只会跟着我们向前走。”女法师加重了“向前”的发音。她朝着前方——即山头的方向——走了两步，傀儡们以他们的实际行动，结束了卡瑟琳的论证。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明白了吗？”魔王瞧着那座光秃秃的山头，若有所思地。 “不就是要我们带着这些傀儡去那座山嘛。”卡瑟琳早已想到，“制造这个灵魂幻境的人显然是有目的。这就像是一种谜题。把链甲放在路中间，我们必须穿上，于是出现傀儡，然后要带着傀儡们去那座山，接下来肯定还有别的要求。” “你想到的应该不止这些吧？”魔王陛下看来是觉得打傀儡很有趣，他甩着扁锤开始把自己身后的傀儡一个一个地打碎。傀儡们毫无畏惧，挨个排着队上前，让魔王陛下玩个尽兴。 “确实。”女法师边思考边，“我在试图把我们遭遇的事件，从逻辑上找到一些联系。这或许有助于我们脱离现在的境地。” “比如？”魔王问道。 “比如我们遇到的那位大骑士，与我们身上的链甲显然可以放在一起考察。”卡瑟琳一针见血地，“那位大骑士来自于贝尔西的圣战团，而我们身上的装备就是贝尔西圣战团的标准装备。如此巧合，正明可能根本就不是巧合。” “继续，我亲爱的女弟子。”魔王陛下用赞同的口吻，“我们的想法看来很接近啊。你会怎么解释我们为何会进入这个灵魂幻境的呢？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你呢？” “我的解释是演出。”卡瑟琳回答道，“其实我觉得这个解释完全站得住脚，特别是这些傀儡士兵的出现，更是有力地证明了我的猜测。我认为，我们非常不凑巧地参与到了演出当中。而且这个灵魂幻境的实际作用，是起到舞台布景的用途。” “你果然也是这么认为的。”魔王停下他那千篇一律的游戏，笑道，“我不得不，用灵魂幻境作为舞台布景的做法，实在是一种非常奢侈的行为。不过我们成为正在上演的剧目中的两位临时演员，却也是相当有趣的经历。你看得出我们是演什么角色吗？” “自然是那位大骑士一再要求的士兵了。”女法师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一直吵嚷着要他的军队，好当一个无敌的统帅。那我们就是他的军队了。很显然，这身装备就是让我们扮演贝尔西圣战团的士兵。” 魔王点点头：“既然是演出，其他演员们应该已经到位了。我猜他们正等着我们，那就过去瞧瞧吧。” 两人率领着两列傀儡士兵，重新向着前面的山头走去。 “你会不会好奇，这是出什么样戏？”魔王陛下问她的女弟子。 卡瑟琳：“三个主要演员，两个龙套演员，这样的剧目规模有限。最多不会超过两幕，我看独幕剧的可能性很大。” “哦。”魔王无奈地笑了笑，“我其实不是想和你研究戏剧的规模和样式。我是内容，你看我们演员。我们会不会也有台词？” “大概会有几句，一句没有我也不会奇怪。”女法师指指身后，“因为我们演的是军队，类似于一种活动的背景。这部戏既然和军队、统帅有关，那多半就是战争题材。战争题材的戏我没看过几部，都是些表现英雄人物的热血剧，根本没有内涵和深度。最真实和诡谲的战争表演都在历史中，舞台上再怎么表现，又怎么能和残酷的现实去比较呢？” “不用的那么绝对，也许那位游吟诗人能写出点与众不同的东西也不定。”魔王陛下并不赞同女法师的观点，“其实我比较烦恼，不知道台词该怎么办。那样演出不定就因为我们的失误，变得不够精彩了。” “你还真是入戏。”卡瑟琳不以为然，“我们有台词也只能是龙套的角色，配角都算不上。你的表演根本无关大局。” “哦，不，这可是我的第一演出。”魔王陛下捂着脸，用一种舞台上才会使用的戏腔，拉长着声调。 “我只关心演完戏能不能出去。”女法师眺望着远处土石大道的终点。 那座光秃秃的山头已经展现出了它的全貌，卡瑟琳甚至能看到山脚下站着的两个人影。 “骑士和诗人都已到场了，现在就缺那条龙了。” 117 演出正式开始 “那条龙嘛。”魔王学着女法师的样子向前看，“确实见不到它的影子，多半是到山上去了。” “要不是因为那条龙的缘故，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卡瑟琳似乎是在抱怨，但从她的语气里倒听不出多少愤怒或者不满的情绪。 “现在这个局面也不是什么坏事。”魔王陛下很看得开，“我对这部戏一直有点兴趣，如今不仅能看戏，还能亲自参与演出。我觉得倒是个不错的结果。” 女法师：“你肯定是过于无聊了，才会有这种感想。我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种事情上干耗。” 魔王陛下笑着：“哦，我亲爱的女弟子，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不如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帮到你。” 卡瑟琳瞥了他一眼，“我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把你从身体里赶出去。” “那是不可能的。”魔王摇摇头，十分肯定地，“你还是换件事情做吧。无论是你，还是你的第一意志都不可能完成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可能性。而且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我的女弟子，这无关乎能力，这是灵魂世界的规则决定的。” “规则？规则总是有办法打破的。”卡瑟琳反驳道。 “哈呀，你连灵魂的奥秘都还没领悟多少，这个野心可真是不啊。”魔王用一种夸张的语调，“如果真有那一，我非常期待。灵魂世界的规则，远远超越我们能够理解和掌握的极限。它是构筑我们灵魂的基础规则。每一个灵魂都必须遵循这套规则才能存在。强大如我，也只是刚刚触摸到这些规则的皮毛而已。” 女法师对魔王的话置若罔闻，也不知道是不放在心上，还是另有想法。两人似乎一时之间都没有了谈兴，只是不紧不慢地向着大骑士卡夫和游吟诗人迪席走去。 大骑士卡夫看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扛着自己的大剑来回走动。卡夫时而会停下脚步，拄着剑盯着卡瑟琳和魔王走来的方向。不过他看不了几秒钟，又会扛起自己大剑继续徘徊。 相对而言，游吟诗人迪席则有耐心得多。迪席就站在大骑士卡夫的身后，手里捧着一本金黄色的册子。他摇头晃脑地看上一会，便会伸出手对着空念念有词。那个样子，就像他在吟唱册子里优美的诗句。 女法师和魔王陛下拖着迤逦而来的傀儡队伍，终于走到两位演员的跟前。游吟诗人走上前道：“啊，多么强壮的战士，多么雄壮的队伍。令人敬佩的无敌勇士们，我一路走来，听到世间无处不在传唱你们的英勇事迹。我日以继夜为你们记录下赞颂的诗句，以此来表达我无比的崇敬。请接受一位来自远方的旅行者的无名诗集吧，这是他对你们无上成就的敬畏之心。” 游吟诗人完，双手捧上那本金色的册子，送到卡瑟琳的面前。女法师朝魔王投去一道询问的目光，魔王陛下立刻伸手就把那本册子拿了过来。 魔王翻开册子，快速浏览了几页，马上又递给卡瑟琳。女法师接过来一瞧，原来这册子里写着密密麻麻的台词。 “我们必须念台词。”卡瑟琳的耳朵里传来魔王的低语，“你看那大骑士，他正等着我们的对白呢。” 果然，女法师看见大骑士卡夫手举大剑指向前方，摆出一副发号施令的样子。不过他的姿势很奇怪，仿佛一个动作刚做到一半没有完成，便停在了那里。游吟诗人则站在他的身侧，姿态恭敬，也是凝立不动。 “你确定要念？”卡瑟琳声问魔王，“这第一段是要唱的，我可不会。” 魔王：“那就随便唱，我起个调你跟着大声念。” 于是魔王张嘴拉起一个高音圣咏调，知道那是什么古怪的调式，尖利高亢又极有韵律。 卡瑟琳便跟随这个高音圣咏调大声念道：“擦亮我们的铠甲，扬起手中的长剑，嘹亮的号角，指引前方，胜利的步伐，无从抵挡。为战斗而干杯，为英雄而欢呼……” 女法师刚念完，她和魔王身后的傀儡们，开始一起重复两人的高音圣咏调和念诵。顷刻间，仿佛成千上万的人在一起歌唱。独特的音调充满了整个灵魂幻境，如潮汐般一拨接一拨地震荡，经久不衰。 地面开始震动，大骑士的身下发生一种古怪的轰鸣声。轰鸣声越来越大，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地而出。 “轰”的一声，一条黑色的巨蟒般生物撞开地面，拔地而起。这条巨大的生物没有眼也没有嘴，只有一大段肉乎乎的环状身躯露出来，似乎还有大半的身子藏在地底下。 肉柱大约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住，它将大骑士托到三、四米高的半空中。卡夫就站在肉柱的顶端，挥舞大剑，高声道：“看！这就是贝尔西的圣战团，扬名大陆的无敌军。三百年无人问鼎的屠龙勇名，今将有人来摘取。我，来自刚托斯的卡夫，圣战团的统帅，向你质问，亚诸多山真的来了一条龙吗？” 游吟诗人甩帽鞠躬，站在肉柱边恭顺地回答：“尊贵的大骑士，与荣耀同在的战神之仆，泽雾草原的风语者，不敢编织可笑的谎言。我以草原之神拉洱菲的名义，向您发誓，亚诸多山来了一条红龙。如果这是谎言，我将永远失去歌唱的嗓音；如果这是谎言，我将永远失去谱曲的乐感；如果这是谎言，我将永远失去作诗的才思。用草原之神给我的眼睛向您保证，我确实看见了一条龙，一条真正的红龙，传中火焰的主宰。” 卡瑟琳听到大骑士和游吟诗人的对话，不禁皱起眉头，她声问魔王：“他们真的是在演戏？怎么用的都是自己的真实身份。那那条龙，不就是来演巨龙了吗？” “就是这么回事。”魔王陛下指着金色的册子，“这剧本上就是这么写的，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你快瞧那条大肉柱，知道那是什么吗？” “看起来像是蚯蚓，但个头实在过于庞大了，我从没听过这类东西。难道是地下世界特有的生物？”女法师猜测道。 “没错。”魔王陛下用厌恶的口吻，“那是一种低等恶魔，魔鬼们都叫它粪虫，原名叫肉恶魔。它们是恶魔领主专门杂交出来，用来清理恶魔大军的粪便。那群肮脏的蠢货，永远只知道制造一些恶心的东西。” “清理粪便？你是指吞食粪便吧。”卡瑟琳发表感想，“这么恶魔们还很注意清洁卫生，这我是第一次知道。” “呸。”魔王做出一个呕吐的姿势，“那玩意一条能长到几百米长，是上位恶魔们最喜欢的食物之一。我们回头离它远些，这玩意很不经打。打爆了，会到处乱喷它吃下去的东西。当年有一场恶仗，一个恶魔领主赶了几十条粪虫在前头冲锋。那场仗真是赢了还不如不赢，是我经历过最恶心的一次战斗。” “原来恶魔们会吞食同类。”女法师总结道。 魔王陛下看了看她，竟然不知该什么了。 不管肉恶魔到底有多恶心，大骑士卡夫却是威风凛凛地站在上面。他指挥着肉恶魔向山顶前进。肉恶魔拱着它的半截身子，破开地面和山石缓缓往前蠕动。 “多嘴的风语者，爱嚼舌的游吟诗人，最好不要试图蒙蔽骑士的眼睛。长剑给予我穿透迷雾的勇气，盾牌给予我防范风沙的能力，我的战马带着我踏过每一寸土地，战神的奴仆从来不缺乏智慧的眼光。谎言的污垢都将有鲜血来洗涤，我向你保证，那会是你的耻辱，我的荣耀。”卡夫在肉柱上大声宣告，他一剑拄在肉恶魔的身上，立刻有股黑色的淤泥般的稠状物喷出来，淋了他一身。不过伟大的战神奴仆，浑然不在意。 “我早那玩意很恶心。”魔王和卡瑟琳跟在两位敬业的演员身后，“我这灵魂幻境的制造者，怎么不真弄匹马给那家伙呢。用条粪虫当坐骑，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思路。” “这不过是种戏剧诠释而已。”女法师持有不同意见，“戏剧的舞台布景以及道具选用，体现了剧团对这出剧目的独特理解。辛格林演出的《魔藻》就有好几种常用舞台布景，包括在沙漠里、沼泽中、悬崖上。他当年在皇家剧院的二十场演出中，有一场甚至大胆地加入了十几个背景演员，将《魔藻》的背景放置在一个喧闹拥挤的集市中，堪称对经典戏剧的全新演绎。和这比起来，换坐骑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大动作。” 可怜的游吟诗人就走在肉恶魔的身边，他没能完全避过从头上落下来的稠状物，帽子上沾到不少。因为诗人必须一本正经地回应大骑士，“尊贵的大骑士，智慧的战神之仆，我无从欺骗您的眼睛，渺的土拨鼠无法抵御苍鹰的利爪，柔弱的羔羊不敢挑战雄狮的权威。您的智慧如同高悬头顶的利剑，我只有展示我的顺从，哪有卖弄愚蠢的勇气？您看，前方巍峨的高山就是亚诸多的标志，我的顺从和您的智慧，将在那里得到神的见证。” 大骑士听到游吟诗人的话语，豪迈地舞动大剑，甩出不少黑色的“雨点”。魔王连忙拉住女法师放慢脚步，谁知大骑士和游吟诗人一起回头看向他俩。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18 龙域岩浆城的红色怒火 卡瑟琳：“你不该拉着我，还是快点跟上去。他们一定是不满意我们没有跟上他们的节奏，把演出搞砸了。” “别开玩笑了，总不能陪着他们淋粪汁吧。”魔王不以为然地，“我的女弟子，你刚才不是还没兴趣演戏。现在怎么又敬业起来了？有人给他们配戏，那两个家伙就应该满足了。我们不是专业演员，不用那么敬业的。” 卡瑟琳：“我是希望快点结束这场无谓的演出。” 游吟诗人这时快步走到两人面前。诗人朝他们鞠了一躬：“无敌的勇士们，前方就是亚诸多山，可怕的巨龙正在山中栖息。请拿起你们的武器，为我们开路吧。” 卡瑟琳和魔王陛下恍然大悟，不得不提起他们的扁锤链枷，走到大骑士卡夫的前头。 “作为勇敢的骑士，不该身先士卒吗？”魔王偷偷抱怨道。 “身先士卒？”女法师摇着头，“我以为那是战场上才会发生的事情，而且作为一个统帅、一个将军，亲临前线指挥远比亲临前线肉搏要有意义得多。” “你可真没有幽默感，我的女弟子。”魔王陛下不免苦笑了一声，“我对战场的理解自然要比你深刻得多。魔鬼军团的将军们向来都是用脑子在战斗，而不是像那些白痴的恶魔领主们，最喜欢自己冲到第一线大砍大杀。” 亚诸多山几乎可以用荒芜来形容。这座并不高耸的山头上，充满嶙峋的岩石和沙砾。可能是出于舞台布景的需要，亚诸多山的山势一点也不陡峭，爬起来相当容易。 两位临时演员用了不到五分钟，就轻而易举地爬到亚诸多山三分之一的高度。大骑士卡夫骑在古怪的肉恶魔上，跟在两人后头。这条巨型“蚯蚓”一路拱上山来，岩石、沙砾都被它滚圆的身体轻易挤开，速度一点都不亚于骏马，代步效果出奇得好。特别是在气势上也非常不错，因为卡夫那高大笨重的身材，正需要如此庞大的坐骑才能支撑得起。 “无边的荒岩，干涩的空气，这就是以美丽著称的亚诸多？满山的长青乔灌，遍地的碧绿胡草，飞舞歌唱的百灵，奔跑矫健的灰鹿，一切都已消亡，为什么活泼的亚诸多，变成了干死的秃头山？”大骑士卡夫撑开嗓子大声道。 游吟诗人快步走到大骑士的右前方，回答道：“火焰的主宰，传中的红龙，厌恶绿色的植物，憎恨湿润的空气。一定是它毁灭了亚诸多的美丽，一定是它剥夺了亚诸多的活泼。您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一条红龙的存在。它此刻肯定在山顶的洞穴中，拥着满室财宝，作着最后的美梦。而您——来自刚托斯的卡夫，即将给予它最后一次战斗的荣耀，一次死亡的辉煌！” 大骑士阁下听后点着头。他握起自己的左手，挥舞着拳头高声命令：“士兵们，拔出你们的长剑，拿起你们的盾牌，战神在呼唤他的荣耀，大地在等待血的洗礼。为了亚诸多重现昔日的美丽，为了贝尔西不成为红龙的牧场，我们勇往直前，我们舍生忘死，战火铸就我们的灵魂，战场是我们永远的归宿。前进！亚诸多的山顶；前进！红龙的洞穴。” “我们哪有长剑和盾牌。”卡瑟琳掂着手上的扁锤链枷，“这道具的处理根本和剧本不符合。” 魔王：“看来这个幻境让我们扮演的是真实的士兵。别去理会这些细枝末节了，又该轮到我们的台词了。”完他再次唱起高音圣咏调。 卡瑟琳翻开金色册子，配合地大声念道：“战神的荣耀在呼唤，战火的灵魂在歌唱，战场的归宿在期待，贝尔西的勇士在前进……” 女法师念完，魔王陛下便拉着她朝着山顶跑起来。 “你在干嘛？”女法师问魔王。 “我觉得按剧景我们应该奔跑。”魔王陛下回答。 “剧本上没有写。” “这不正是需要一个演员发挥他表演才能的时候吗？” “我不知道你还有演戏的赋。” “这你就不懂了，我亲爱的女弟子。”魔王陛下笑嘻嘻地，“魔鬼们时刻都在演戏，你永远别想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 卡瑟琳立刻纠正他：“你难道不该‘我们’吗？你就是一个魔鬼，还是‘我们’的陛下。” 魔王做出痛苦的表情，他失望地：“啊不，我亲爱的女弟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太令我伤心了。我可是你的老师吉斯林啊。我是一位魔法师，不是什么魔剐的王。” “我现在确信你有表演赋了。”女法师冷冷地。 两人一口气跑到亚诸多山顶，身后跟着一大串他们的幻境傀儡。傀儡们一个接着一个，从山顶一直排到山脚下。 女法师沿着自己的军队向山下眺望，她忽然：“我觉得那个太阳有问题。” “为什么？”魔王问她。 “因为这些傀儡都是从太阳里走出来的。”卡瑟琳指远处地平线上的那个硕大的红日，“站在这能看得很清楚，这个世界的两端就是由太阳和亚诸多山组成的。” “你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魔王陛下笑道，“如果刚才你选择太阳作为探险的方向，或许我们现在早就找到出去的捷径了。” 女法师听后皱起眉头，她转过盯着魔王。 魔王被她看得有些难受，便问卡瑟琳：“我脸上难道有苍蝇吗？” “为什么我觉得你之前就知道，其实我们应该选择前往太阳。” “我不知道。”魔王陛下摇摇头，“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研究太阳没有意义。” 魔王从女法师手里抽过金色册子，举到她面前晃了晃：“我们还有台词，还要和红龙战斗。你没看见吗？我们的屠龙勇士已经快上来了。” 卡瑟琳似乎早已熟悉了，魔王这种岔开话题的手段。她也不追根究底，而是转身自顾自走去。 “我的女弟子，你一个人是要去哪？”魔王连忙追上去问道。 “不是要屠龙吗？自然是去找龙的洞穴。”卡瑟琳伸手指着前头，“不过这原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探险，龙穴就在那里。” 女法师指的地方就在百十米以外，那里有三块巨大的白灰色岩石。其中两块又高又扁，如同两扇大门一样插在地上，剩下一块仿佛一个三角形的屋顶，架在那两块岩石上方。这三块岩石共同组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洞穴。 “我闻到了卑微的存在，我看到了渺的生灵，我，龙域岩浆城的红色怒火，命令你们低下恭卑的头颅。蚂蚁们，你们踏进了我的高贵的行宫。这是对至尊的藐视，你们只能够用生命来洗刷这个污点。我给予你们自裁的权利，给予你们一次奉献灵魂的机会。欢笑吧，这将是莫大的荣耀，这是红色怒火威严的仁慈。”这个声音低沉有力，带着轰鸣从三块岩石组成的洞穴里传出来。整个地面顿时震动起来，无数的石子在地上欢蹦乱跳。 这的地震，让女法师和魔王东摇西摆。两人根本无法站稳自己的身体，不得不相互搀扶在一起。 “你听到它的话没有？”卡瑟琳刚一站稳便问魔王。 “听到了。”魔王陛下有些奇怪，于是翻开金色册子，找了找，“瞧，就是这一段。这段话明它是一条傲慢自大的龙，不过是条龙都傲慢自大。所以台词写得不错，确实是龙会的话。当然，龙话引发地震的舞台效果有些过火了，我觉得……” “我不是指这个。”女法师打断了魔王对演出的评论，“‘龙域岩浆城的红色怒火’，这句话你不觉得很值得研究吗？” 119 红龙与捕天巨人 “有什么值得研究的？”魔王陛下不以为然地，“我既没听过龙域岩浆城，也没听过红色怒火。” “亏你还想扮演我的老师。”卡瑟琳摇摇头，“你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学术精神。每一座龙城和每一头巨龙，都是值得我们研究和记录下来的。既然没有听过，那就意味是全新的发现，仅仅是这两个名称就可能揭开一段未知的历史。” “哦哦，我亲爱的女弟子。从什么时候起，你成了没落的龙考派的拥护者了？”魔王笑起来，“王城学派自建立以来，从来都是拥护全面历史研究观。对于那种只从片面角度观察历史的非主流学派，一向持否定态度。巨龙与人类的战争，在初期确实是人类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它们渐渐退出历史舞台后，人类的历史潮流，就掌握在人类自己的手中了。那种意图借助个体巨龙的行为，反推人类进程的研究，本身就具有偶然性和不确定性。与其花力气去查找难觅踪影的巨龙，还不如从人类自身的角度去探索和发现。我相信，各国王室手里拥有的直接的、间接的材料，就已足够让我们解开绝大多数的历史谜团。况且剧本里出现的东西，你也能当真？年轻人，你真是太真了。” “你演得越来越不像我的老师了。”女法师平淡地，“吉斯林老师根本不会出，这种饱含学术壁垒和学术歧视的话来。龙考派的没落是在于巨龙们与人类的互动越来越少，从而缺少第一手研究资料。但那并不意味着龙考派的研究，是没有价值或者投机性的。他们的角度不仅独特，而且往往能另辟蹊径地找到历史潜藏的脉络。你的观点，本身就是对全面历史研究观的否定。人类的历史，不过是这个世界、这个大陆历史的一部分。全面历史研究观的基础，是建立在考察影响整个世界的文明进程与文化差异上的。不但没有你那种人类至上的片面历史观，更不会忽略除人类以为的其他种族，包括他们的文明以及相关文化。” 卡瑟琳顿了顿又：“如果你稍微有些历史知识，就该知道，东大陆和西大陆对于巨龙的称呼并不相同。在东大陆，人们习惯称呼巨龙的名字，而在西大陆则会使用巨龙们的称号。比如上古三大龙王，金龙王布莱德斯坦，其称号为‘耀眼星光’；黑龙王安德佛约尔，其称号为‘火焰尽头’；银龙王海默兹普莉，其称号为‘苍穹闪电’。上古三大龙王在西大陆的历史典籍中，只以称号的形式出现。‘红色怒火’显然也是称号，就是这个记载方式是来自于西大陆，一条在西大陆活跃的巨龙。对于西大陆的巨龙，我们目前的了解极其稀少。我个人认为，东西大陆通航后，龙考派完全可以将已经难以推进的东大陆巨龙研究，转向西大陆区域。那里有一大片学术空白正等着他们去填补，不定还能找到东大陆巨龙消声灭迹的相关线索。” “而且到目前为止，演出中出现的‘贝尔西’、‘刚托斯’、‘亚诸多山’、‘泽雾草原’等地名，都是真实存在于西大陆的地理记载中。那么‘龙域岩浆城’完全可能也是真实的。”女法师越越兴奋，“想想看，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只存在三大龙城。现在却出现了第四座龙城，那可能意味着人类对于巨龙的认识，将进入崭新的篇章。” “够了够了。”魔王陛下挥舞着剧本，打断卡瑟琳的学术冲动，“学术问题有时间讨论，但肯定不是现在。你的情人来了，按照剧本提示，我们要作出保护的姿势。” 女法师对于魔王的打趣，一点理会的心思都没有。她撇下这位魔剐的王者，自己带着她的傀儡们，走到刚刚爬上山顶的游吟诗人身前。卡瑟琳双手握住扁锤链枷举在胸前，那扮相倒像个站岗的卫士。魔王陛下歪了歪嘴角，也走了过去。 游吟诗人并不急着发表言论。他好整以暇地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番，然后望了望身后。诗人确认大骑士卡夫已经能听到他的话语，这才用相当刻薄的腔调：“可怜的红色怒火，低级的愚蠢爬虫，不知高低的守财奴，还不快献出你微少的宝藏，乞求最后生存的希望。伟大的战神之仆，尊贵的圣战骑士，来自刚托斯的卡夫，以及贝尔西的勇士们，与荣耀同在的无敌军团，正在施舍他们有限的怜悯。不要试图挑战圣战团忍耐的底线，那样——你的头颅将成为他们成就勇名的阶梯；你的鳞片将成为他们装点铠甲的花边；而你的傲慢将成为整个大陆饭后的笑料。” “呜——哦——”山洞里立刻传来阵阵的咆哮，地面再次震动起来。同时，“噔——噔——”卡瑟琳还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来自漆黑的洞穴中。 “卑贱的存在，是哪个神灵给了你恶毒的舌头？是哪个神灵赐予你阴险的智慧？我难道看到了堕落之神科萨斯的分身？你侮辱了红色怒火的尊严，你激起了红色怒火的愤怒。你的**将会毁灭，你的灵魂将会消亡。我收回我的仁慈，因为我要亲自给予你残酷的奖赏，让你享受痛苦的满足。”红色怒火震耳的怒吼声，伴随一股热浪并带着浓烈的焦炭味，从洞中冲出来。紧接着，那仿佛怪兽巨口般的深邃洞窟里，燃烧起熊熊的火焰，火焰中一颗硕大的头颅慢慢显现出来。 据红龙是非常喜欢火焰的巨龙。人类纪元的第一个千年里，那场著名的“五龙战争”的主角之一——红龙飞火，就是一条号称以火为食，以岩浆为床的巨龙。它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条被载入史册的红龙。 根据流传下来的传，当年人类英雄们，前往东大陆上著名的火山——不眠之山。在山顶的火山口中，找到了正在岩浆中沉睡的红龙飞火。为了打败红龙飞火，东大陆上最后一位真正的捕巨人——即至高神在人间行走时留下的直系血脉——锁环，接受了人类英雄们的请求。锁环设法捕捉到，一块在界飞行了不知多少年的陨石。他将这块硕大无比的陨石拉下空，直接砸在了不眠之山的火山口上。红龙飞火被完全封锁在不眠之山中，而后经人类英雄们引发不眠之山的喷发，这才彻底消灭了红龙飞火。 不过这个故事有很多神话色彩，历史学家们对它的可靠性一直处在考证阶段。当然，不管真相如何，红龙喜欢火焰似乎成了不争的事实。 卡瑟琳心翼翼地看着洞穴里的巨龙。虽然此时此刻，女法师明知自己身处在一场戏剧表演当中，但扑面而来的热浪是如此真实狂躁。周围的气温正在节节攀升，地面也好像一块在融化的烙铁，站在上面已经有些软绵绵了。 120 屠龙的落幕 大骑士卡夫骑着他的肉恶魔终于登上了山顶。肉恶魔在炙热的环境里显得极不适应，它不停地蠕动着，发出颤抖，似乎想缩回到地下去。但是大骑士显然没有为他的坐骑考虑，他跺着脚催促肉恶魔冲上前去。 “爬虫！放弃你那可笑的念头吧。我，刚托斯的卡夫，风语者的庇护人，承诺他的安全。在你面前的，是横扫大陆的圣战团，贝尔西的王者之剑。它的锋芒盖过阿尔塞山上的万年寒冰，它的锐利斩得断地狱门上的黑云铁锁，它的渴望正是一头红龙燃烧的血。”大骑士举剑高呼，“无谓的勇士们，刺出你们的利剑，展现你们的勇气，战神与我们同在，杀——！” “快！”魔王拉了拉望着红龙的卡瑟琳，“台词，台词！” “战神与我们同在。杀——！”女法师连忙瞧了眼剧本，和魔王陛下一起大喊。 大骑士驾驭着肉恶魔冲在了最前头，卡瑟琳也甩起扁锤链枷跟在后头。魔王有些无奈，他耸耸肩也冲了上去。唯有游吟诗人站在原地，微笑地看着即将展开的厮杀。他就像一个真正旁观者，在欣赏斗兽场里的表演。 红色怒火嘶吼着，它从洞穴中的火焰里冲出来。这是一条真正的巨龙，个头比卡瑟琳见到过的黑龙赫迈斯，还要庞大出至少三分之一。如此硕大的身躯，能躲藏在那个狭的洞穴里，完全出人意料。 然而令人有些好笑的是，看似威严巨大的红龙，却没有与它身躯匹配的龙翼。它的两只翅膀显得那样细，仿佛两片粘在身上的树叶。不过女法师并没有笑出来，因为她看得很清楚，那是两扇由魔焰组成的翅膀。漆黑的火焰在红龙两肋燃烧着，发出诡异混乱的气息。 红龙和大骑士卡夫骑着的肉恶魔，“轰隆”一声撞在了一起。肉恶魔就像一只水袋一样，爆射开来。它体内的黑色半流质液体，仿佛泥浆似地汹涌而出。紧跟在后的卡瑟琳和魔王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卷进泥浆浪潮里去了。 也不知道被冲出去多远，总之这是一段难以忍受的糟糕经历。女法师在臭烘烘的泥浆里翻滚了半，才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她全身上下裹在一层厚厚的粘状物里，黑得如同夜晚里的乌鸦。卡瑟琳现在既看不见也听不见，幸亏灵魂不需要呼吸，不然肯定已经憋死过去了。 “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有人将女法师脸上的污垢抹开，“早了要离这东西远些，你居然还一个劲地往前冲。” 卡瑟琳睁开眼，瞧见魔王陛下干干净净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你怎么会没有事？”女法师不解地问道。 “哦，我亲爱的女弟子，先把你那身臭烘烘的链甲脱掉吧。”魔王也不等卡瑟琳答应，就动手从她的膝盖处将那副链甲向上掀去，“对付粪虫我可有的是经验，哈哈。” 女法师浑身裹着肉恶魔的浆汁，对魔王的行为也无从抗拒。当链甲一离开身体，卡瑟琳忽然感到一阵轻松爽快。咦？自己的身上立刻变得干净整洁，哪还有什么恶臭的粪浆？ “原来如此。”女法师点点头。 “我真的有很多对付肉恶魔的办法。”魔王陛下强调，“只不过我发现了更容易的解决之道而已。” 卡瑟琳并没有搭理魔王，举目看向远处。她发现原本在灵魂幻境那头的红日，竟然神奇地来到了亚诸多山的背后。时光仿佛已经流逝了一，把东升的旭日变成了西下的夕阳。红龙和大骑士似乎也经过了一番激战，在落日的余辉中狼狈地喘息。 红色怒火大半个身躯躺倒在地，歪着脑袋；大骑士卡夫拄着大剑，半跪在地上；傀儡军团在魔王和女法师的链甲离身后，就不见了踪影；游吟诗人迪席则慢吞吞地从后头走上前去。 “爬虫！你的翅膀已经折断，你的双眼已经戳瞎，你的全身流血不止，你的火焰已不够用来作饭，你的利爪拍不死一只蚂蚁。无敌的圣战团嘲笑你的懦弱，刚托斯的卡夫要斩下你的头颅，用你的鲜血祭祀死去的战士。记住我的名字吧，这是三百年来，第一个屠龙的勇士。我会用你的鳞片制成一件铠甲，为我的荣耀留下永恒的注脚。”大骑士显得很费力地站起身，拖着大剑向红龙挪去。 红龙尽力伸长它的脖子，它道：“高贵的头颅又岂是卑微的灵魂可以理解，神圣的血液又怎会在肮脏的土地洒落？愚蠢与傲慢同在，渺与自大共存。” 游吟诗人走到大骑士的身旁，他弯腰鞠躬，以恭顺的口气：“尊贵的大骑士，不要再犹豫了，荣耀就在眼前，勇名无与伦比。我将传唱您伟大的业绩，我将歌颂您至高的荣耀，整个大陆会都为您疯狂，整个大陆都会颂扬您的诗篇。” 从大骑士的头盔里传出一阵沉闷的笑声，卡夫奋起余力加快了几分步子。 然而红龙颤抖着从地上直起了身躯，它高声吟唱：“至上的龙神，高贵的永恒，您的子民在呼唤，您的子民在祈祷。我愿燃烧我的灵魂，净化这片恶土；我愿沸腾我的血液，洗涤这里的尘埃；我愿以我的长眠，换取永久的纯净。焚烧吧，龙魂——！”红龙全身的鳞片四下抖落，鲜血如泉水般从它的身体里喷涌出来。 耀眼的火光伴随着龙血燃起，随即迅速吞噬了来不及逃离的大骑士和游吟诗人。他们三个一起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炬，在亚诸多山的山顶上发出夺目的光芒。 在那火光中，就听游吟诗人悠长地感慨：“愚蠢与傲慢同在，渺与自大共存，战神的荣耀长留人间。辉煌只能刹那，虚名难守永恒，屠龙的诗篇即将湮没，落日还将升起，你我无暇再顾，哎！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火光渐暗，在卡瑟琳和魔王面前，红龙、大骑士和游吟诗人一起化为了灰烬，随风飘散。 “这就结束了？”女法师。 “应该是吧。”魔王回答。 “无聊的剧目。”卡瑟琳评价道，“他们退场了，那我们现在够怎么办？” 121 魔王陛下在害怕 “照理我们也应该会离开这里才对。”魔王陛下思考了一番，“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会留下呢？这个灵魂幻境如果是舞台布景，演出结束后就该关闭了。除非……” “除非演出没有结束。”女法师和魔王异口同声得。 “看一下剧本。”卡瑟琳瞧着魔王陛下，但那本金色册子并不在他的手上，“剧本哪去了？” 魔王歉意地摊开手：“粪虫爆炸后，我也被卷了进去，剧本当然也卷走了。” 女法师的目光扫过整个亚诸多山的山顶，就在刚才红龙、大骑士和游吟诗人消失之际，满地的肉恶魔浆汁也一起消失得干干净净。这偌大的山顶根本没有那本金色册子的踪影。 “好了，你不用找了。”魔王在卡瑟琳面前挥挥手，“我早就搜寻过了。那本金色册子明显就是来自真实世界的东西。那可是剧本啊，不是什么诗集道具。不过我知道它在哪里。” “你为什么会知道？”卡瑟琳不太相信魔王的话，“不定剧本已经和肉恶魔一起消失了。” “不会的。”魔王陛下非常肯定地，“既然是来自真实世界的东西，怎么会在灵魂幻境里消失。看见没有，它就在那里面。” 魔王手指前方。女法师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原来红龙的洞穴还矗立在那里，里面黑洞洞地什么都看不见。 女法师：“那你带路吧。” 魔王陛下颇为不满地：“哪有老师为弟子带路的，年轻人，还是你走在前头吧。” 女法师：“我带路就会去太阳，而不是进洞穴。” “你怎么能这样。”魔王陛下恨恨地，“那个太阳就算有问题，没有剧本去到那也未必有用。” “所以你带路吧。”女法师很认真地重申。于是有些无奈的魔王只得走在前头，“这几步路，你到底在计较什么。”魔王边走便埋怨。 红龙的洞穴是个很奇特的地方，站在它前面，只能看到洞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但走到洞穴的背后，却发现这仅仅是三块堆砌在一起的岩石。女法师甚至大模大样地从三块岩石组成的洞中穿过去，而站在洞穴前的魔王陛下还来不及察觉，卡瑟琳就像变戏法似地突然冒了出来。 “这让我想起了镜面猜想。”卡瑟琳犹豫着没有同意立刻进入洞穴，“它像是一个空间节点，走进去应该会进入另一个空间。” “镜面猜想？”魔王稍微在脑海回忆了一下，“原来是那个地精大学者的空间理论啊。有点意思，他对空间的理解让我感到惊讶。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一下，我亲爱的女弟子。虽然你很善于思考和联想，但这里是一个灵魂幻境。灵魂待的地方，并不是能用你在真实世界里学到的知识可以解释的。所以你与其在那瞎想，不如和我一起进去看看。” “我只是不想做无谓的冒险。”卡瑟琳自有她的理由。 “冒险？”魔王陛下笑起来，“哈呀，你可真是心。但请你好好想想，如果这幻境的制造者要对付我们……” “嘭！”魔王将双手虚握举到面前，然后突然一齐张开，“我们的灵魂早就破碎了。相信我，我的直觉告诉我，幻境的制造者正在里面等着我们呢。他这是在用他的方式招唤我俩。如果不进去，我们永远别想拿到那本剧本。” 卡瑟琳皱起眉头思索了几秒钟，最后点头表示同意。她抬脚便向洞穴中走去，谁知魔王陛下一把拉住她：“你现在怎么又急起来了。” 魔王将女法师的左手挽在自己的右手臂上，“一起进去，勾紧了可别失散。我也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东西。”魔王陛下完，这才带着卡瑟琳跨进了黑暗的洞穴中。 卡瑟琳在进入红龙洞穴的第一感，就是和地似乎颠倒了过去。倒不是因为有头重脚轻的感觉，而是她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下方。准确地讲，那是一个倒置的漩涡，如同盖子般扣在顶上。 女法师并不清楚这个漩涡到底是由什么组成的。它看起来既像是墨绿色的海水，又像是浑浊昏黄的气体。它们奔流不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息。漩涡占据着整个空间，自上笼罩下来，让卡瑟琳觉得自己非常渺，并隐隐散发出一股不算太强的拉力，似乎想把卡瑟琳扯进它的深处去。 魔王就站在女法师的身旁，右手紧紧地挽住卡瑟琳。他的全身有些不自然的颤栗，仿佛有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在害怕？”卡瑟琳很快就发现了魔王陛下的不妥，“你也会害怕？” “我怎么会害怕！”魔王旋即镇定下来，用尽量平稳的语调，“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怎么会害怕？” “那你发什么抖？”女法师有些不依不饶，“别不承认，你的胳膊夹得那么紧，都弄疼我了。” “我这叫敬畏。敬畏你能理解吗？这世界上总会有些东西，能让我们敬畏吧。”魔王陛下悄悄松开紧夹的胳膊，“比如眼前的景象，虽然它并不真实，只是一种投射过来的虚影，但不妨碍我的敬畏之心有所表现。” “我要向你隆重地介绍，我亲爱的女弟子。”魔王忽然拉高声音，他伸出左手指向上方，“你面前的，就是地下世界的三大神秘之地中，无序之界的中心所在——被誉为‘世界的漏斗’的神奇大漩涡。” 魔王的语气听起来既带着几丝兴奋，又夹着几分恐惧。卡瑟琳敏感地体会出这种不同寻常的情绪，她翻起左手掌心，那上面凸显出一个白色的眼球。 “你疯了吗？”魔王赶快伸手捂住了牛眼恶魔，“你难道想窥探世界的漏斗？别自不量力了。即便这是个虚影，也不是你现在能窥视的。心被它吸进去，那样我也会跟着倒霉。” “你果然是在害怕。”卡瑟琳转过头看着魔王，老先生的脸已经变得非常苍白，“我记得我们还没进入灵魂幻境的时候，你好像讲过一些关于这个世界漏斗的事情。什么走进大漩涡就能统治地下世界，那里还有四个统治者在守护。你还知道些什么，干脆都出来吧，虽然我原本并太感兴趣。地下世界对我是个过于陌生的地方，我知道的相关知识很有限。如果第一意志在这里，也许会更有意义。不过眼下多知道点信息总是没有错的。” 122 统治者席朗格阿 “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魔王陛下摇摇头，“世界的漏斗就在眼前，我也没亲眼见过它。我以前所听的任何东西，和真实的世界漏斗比起来都是苍白无力的。” 女法师觉得这位魔王陛下明显心不在焉，言辞闪烁。不过魔王既然不愿意多，她也无法强求。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本金色册子又在哪里呢？”卡瑟琳干脆换了个话题。 “等待。”魔王的回答很模糊。 “等待。”卡瑟琳重复了一遍魔王的话，眼下似乎除了等待真的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巨大的漩涡下默默地等待。卡瑟琳并不缺乏耐心，或者以狼女士为主导的她，并没有受到太多情感的支配。她并不会显得诸如不耐烦、焦虑、害怕等等。这些负面情绪即使产生了，也会被立刻限制、消除。 不过魔王陛下可就不一样了，自从他看到世界的漏斗后。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奇怪，甚至反常。魔王变得异常沉默，长时间里没有再一句话。 “我们好像越来越靠近那个漩涡了。”终于女法师首先打破了宁静，“我观察了很久，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我们的世界会从这个漏斗里漏下去，所以离它越来越近是正常的情形。”魔王的解释透露出不同寻常的信息。 “很有趣，你知道的东西比我想像的还要多，博瑟托伊菲尔。”漩涡猛地停止了旋转，从它的深处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声音里夹杂着奇怪的“嘶嘶”声。 魔王抬头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望了望，随后将卡瑟琳的左手从自己的臂弯里拿出来。 “看来是该我去见见这位幻境制造者的时候了。”魔王松开卡瑟琳的手，“不管我能不能回来，我相信你一定会拿到那本金色的剧本，并离开这里。” “对不对？尊敬的席朗格阿。”魔王昂起头对着漩涡大声问道。 “你连我是谁都已经知晓了吗？”那个声音有点惊讶，“我无意为难那个弱的意志，我现在就可以放她离去。” 从漩涡的深处忽然飘来一个金色的亮点。亮点慢慢下降，最后落到了女法师的面前。不正是那本金色册子吗？ “拿上剧本，你就能离开这里。”魔王示意卡瑟琳接过那本金色册子，“这个幻境里的太阳确实有问题，你可以从那里找到离开幻境的路。” 魔王的话如同在交待后事，但卡瑟琳却没有马上行动。 “你有可能回不来是什么意思。”女法师的表情充满疑惑，“你不是宣称，你是不可能从我的身体里驱逐出去的。” “你舍不得我离开你吗？我亲爱的女弟子。”魔王陛下笑起来。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又在耍花招。”卡瑟琳的回答很冷酷，“如果你真的被驱除出我的身体，那是会令我非常高兴。”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在耍花招？”魔王摇摇头，“那你就自己去摸索灵魂世界的奥妙吧。再见。” 完魔王陛下抓起女法师的手，一把按在那边漂浮在空中的金色册子上。卡瑟琳人影一闪，便不知所踪了。 魔王送走了女法师，再次看向世界漏斗的深处，“尊敬的席朗格阿，您的宽容让我印象深刻。” 席朗格阿没有回应。 魔王陛下不以为意，他脚下“嗞”地冒出黑色的火焰，一点点沿着他的下肢向上燃烧。很快火焰吞噬了魔王的全身，化作一个拳头大的魔焰火球。火球在原地打了一个转，“砰”地爆碎开来。从里面诞生出一条只有巴掌大的黑龙。这条黑龙看起来和凶龙赫迈斯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个头了许多，如同一个袖珍版。 黑龙发出“呜”的一声龙吟——虽然听起来像是猫在嘶叫，朝着头顶上那个巨大的漩涡里飞去。 黑龙的速度非常快，仿佛一条穿梭在空中的闪电。它用了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飞进了漩涡的深处。 世界漏斗的深处混沌不明，到处都是蠕动着的气团。这些气团或大或，颜色各异，但大致都是暗色调的。黑龙穿行在气团之间，心地避让着。这里粗看起来宛如一个走不到头的狭长空间。黑龙飞了不知多久，也没有到达这个空间的尽头。 如果不是漩涡壁渐渐地在收拢，提醒着魔王，他一直在向漏斗的深处前行，枯燥的旅行可能会令他发疯。 随着旅途的深入，魔王前进的方向上气团的分布越来越密集。它们中有些显得非常娇，甚至还没指甲盖来得大。 不过魔王依旧保持着他的耐心，并不会为了追求速度，而直接从气团中穿行过去。他避开一切能避开的东西，生怕有那么一丁点气团沾染到自己的身上。这时才看出魔王为什么将自己的个头变得如此，只有这样才能够找到气团间的空隙穿越过去。 终于当黑龙飞过一片密集的气团区后，前方豁然开朗。那些大的如活物般的气团们，一下都不见了。魔王似乎也是意识终点就要到达，鼓起余力猛然提高速度朝前飞冲。 只前进了几十个呼吸的距离，魔王陛下便瞧见一朵古怪的白云，突兀地悬浮在远处的空间里。 这朵白云的下方有无数的墨绿色气流在翻滚，它的正上面漂浮着一只木筏。这只木筏十分窄，是用三根只有腿粗细的枯木绑成的。 木筏上从前到后一共有三位乘客。第一位是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她全身**，皮肤灰白，两只干瘪的ru房上各吊着一个头大身的婴儿。婴儿紧紧咬住女人的乳－头，就像两只倒吊在山洞顶上的蝙蝠。女人并没有手，但她有四条腿，满脸惊慌地踩在木筏上。 坐在女人身前的是个全身青紫的大胖子，青紫色的皮肤上到处都是腐烂的疮口，疮口里爬满了扭动的白蛆。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就像在长途客船上疲惫地打盹。然而大胖子的肩膀上并没有扛着瞌睡的脑袋，因为他把自己的头当椅子坐在了身下。 由于大胖子的身材巨大，几乎占据了木筏上三分之二的空间。所以在他身前那位乘客，只能横卧在木筏上。 这最后一位乘客实际上像是只乌龟。他躲在一只褐色的龟壳里，龟壳的前半截和后半截都露在木筏的外头，只有中间一段摆在木筏上。但木筏过于狭窄，横摆的龟壳总是在摇晃，因此他不得不从龟壳里伸出手脚和脑袋来，不停保持平衡。 不过这种行为却是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因为龟壳上有一只凶恶的乌鸦在和他作对。乌鸦的双脚卡在龟壳的裂缝里拔不出来，它显然十分憎恨龟壳里的家伙。只要那位乘客伸出头来，便恶狠狠地去啄食。所以龟壳里的倒霉鬼体无完肤，手、脚以及脑袋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窟窿眼。 魔王并不敢轻易靠上前去。虽然先前他认为，在灵魂幻境中并不存在真正能伤害到他的东西。但是当魔王发现自己面对的，是无序之界的四位统治者之一时，他的信心发生了动摇。 魔王能感受到，自己身处的传中的“世界的漏斗”，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幻境制造品。特别是一路走来，他的灵魂意志在不断地受到牵扯。这是真实存在的力量！作为灵魂方面的大师，魔王很清楚这种力量不但能伤害到他，恐怕也是自己难以抵抗的。 因为这多半是统治者席朗格阿故意显露的手段，以对他进行的震慑。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23 无序之界的叛逃者 “博瑟托伊菲尔，你找到这里似乎花了很长时间。” 魔王正绕着木筏飞行，听到有人喊他，连忙拍着翅膀悬停在半空中。 “尊敬的席朗格阿，您的灵魂世界是如此广大，我几乎迷失了自己的方向。所以不得不来得晚些。”魔王恭敬地回答。 “噢？原来你已经看出这是我的灵魂世界。很不错。那么你有资格受到我的邀请，上来吧。” 只见木筏的中间，不知何时树立起一根细长的桅杆。桅杆的顶端绑着一根横杆。横杆的一头立着一只怪鹰。它看起来和魔王所变的黑龙差不多大，长着黄色的脚爪，黑色的羽毛；它的脖子又细又长，上面有一颗银色的蛇首，不停吞吐着一条分三叉的红色信子。 魔王只犹豫了一秒钟，便“扑棱棱”地飞上桅杆，站在了鹰身蛇首的席朗格阿对面。横杆另一头的席朗格阿将他的绿色蛇眼朝魔王看过来。魔王一对上这位无序之界统治者的目光，忽然觉得席朗格阿的身形发疯似地生长起来，仅仅一瞬间里便长大到如同巍峨的高山那般巨大。 “博瑟托伊菲尔，我没想到会这里见到戎边军的统帅。”席朗格阿的话声仿佛在打雷，话语中夹杂着令人烦躁的“嘶嘶”声，差点没把魔王从桅杆上震落下去。 “我也从没想到过，有朝一日，能见到伟大的席朗格阿。而且还是在地下世界的另一个神秘之地中。”在席朗格阿一系列威慑下，魔王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畏惧。 “神秘之地？嘶嘶。”席朗格阿用古怪的声调笑起来，“除了无序之界外，地下世界还有哪里能称得上神秘呢？” “囚禁之所和永生的坟墓，尊敬的席朗格阿。”魔王将另两处神秘之地的名字报了出来，“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囚禁之所。” 席朗格阿盘起细长的脖子，蛇首摞在中间，似乎在思考。他沉默了一会才：“看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你既然叫它囚禁之所，那你知道这里囚禁了什么？” 魔王摇摇头，“如果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么容易被知晓，也就不能称之为神秘之地了。” “不为人知？你在取笑我吗？知道这里人不比我的羽毛少。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叫作不为人知的秘密。”席朗格阿的蛇首伸过来，仿佛大象看蚂蚁那样看着魔王，“比如你带着戎边军叛逃以后，阿德勒席十分震怒。他发誓要在三之内，将你抓回去。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是第二个知道的人。” “三？那真是令尊敬的阿德勒席失望了。”魔王有些自傲地，“戎边军离开无序之界何止三万年了。” “愚蠢的东西。”席朗格阿嘲笑道，“时间的秩序在无序之界里没有任何意义。明阿德勒席就会知晓，一时后你将带着戎边军叛逃。前他就已经亲自出马，去抓捕后试图穿越无序边界的你。” “当然，你这样生活在无序之界边缘的家伙，是无法理解我的话的。”席朗格阿转而又感叹起来，“昨夜你就被处决了。所以当我发现，你居然还能参与到漩涡大剧院的演出中来，有些好奇想看看你是个怎样的人物。” “您看出点什么来没有？”魔王问道。 “如果你乖乖地守在无序之界里，或许几万年后，真有机会见到我们中的一个。” 席朗格阿的话听起来像是夸奖，“但是你的结局我们都已经知晓，实际上也就不会给你见到我们的机会。” “可我不是见到您了吗？”魔王。 “未必。”席朗格阿摇摇头，“你见到的未必真是我，这只是我的一道灵魂投影而已。不过我或许应该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逃过阿德勒席的追捕，只要你再次回到无序之界来，那我就召见你。” “这么，您这次是准备放过我了。”魔王心翼翼地。 席朗格阿吐着蛇信：“我不是阿德勒席，根本没兴趣追究你们。不过你的消息我也将告诉吕文斐和斐须吕。他们应该很愿意借此来消磨一下时间。” “如果我的存在，能对尊敬的吕文斐和斐须吕有那么一点意义，这将是我无上的荣幸。”魔王话越发心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告退了，尊敬的席朗格阿？” “你的时间不多了，博瑟托伊菲尔。戎边军的叛逃是无序之界无尽的岁月中，难得发生的趣事。”席朗格阿的身形在魔王的眼中飞快地缩着，“阿德勒席的怒火正越烧越旺，已经照亮了大半个无序之界。你最好逃到地面世界去，只有在地面上你或许还有一丝逃脱的机会。不要让我们太快失去乐趣了，嘶嘶嘶嘶。” 席朗格阿的身影“啵”地一声消失不见。魔王顿时感到有一股无法抵挡的推力，施加到他的身上。仅仅是一个恍惚，他发现自己又重新站在了红龙的洞穴口。 亚诸多山上夜色茫茫，那轮西挂的红日不知所踪。整个灵魂幻境里死寂般地毫无声息，仿佛预示着这个世界即将死去。 “我那可爱的女弟子，真的丢下我自己离去了。”魔王悠悠地想，“今倒是个幸运的日子，席朗格阿居然主动召见了我。” 魔王陛下从漫长的封印中醒来后，都已经快忘记自己曾是神秘的无序之界中的一员。他没想到，那高高在上的无序统治者，居然会注意到他这个人物。 其实所谓的“戎边军”，听起来像是一支军队的名称，但不过是对于无序之界边缘上的单块聚集地的总称。戎边军的任务并不是战斗和守卫，他们仅仅是清洁工，负责打扫漂流到无序之界来的垃圾。 这种类似的聚集地在无序之界的边缘地带到处都是。对于无序之界深处的居民们来，戎边军就和路边的草一样不起眼。而作为戎边军的成员，永远都没有机会进入无序之界的深处，更不要见到四位传中的统治者。 魔王博瑟托伊菲尔在成为戎边军的统帅后，发现了一个将整块聚集地挪出无序之界的办法。于是他和军团的将军们，一起设法脱离了无序之界。而那片聚集地也就是后来地下世界中，地狱的本来面目。 其实就魔王和魔鬼将军们自己的看法，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叛逃。一只兔子走出了森林，并没有对与错不是吗？况且兔子必须在森林外，独自面对可怕的野狼和豺狗。 因此魔王不太能理解，阿德勒席的震怒到底来自于哪里，虽然名义上他们确实属于阿德勒席的统治。然而这位尊敬的阿德勒席在漫长的年月中，从未显示过他的存在，以至于魔王自己对于统治者们的认识，也仅局限于道听途。 博瑟托伊菲尔离开无序之界早就超过了十数万年。地狱深渊大战在魔王被封印前，就已经打了不知多少万年。所以席朗格阿宣称，阿德勒席会亲自来抓捕自己，魔王的第一感就是荒谬。但是荒谬归荒谬，有一点博瑟托伊菲尔必须承认，那就是他没有对抗无序统治者的能力。 统治者席朗格阿，只是凭借灵魂世界的投影，就足以震慑住魔王。和席朗格阿同一级别的阿德勒席，显然不是博瑟托伊菲尔能够对付的人。 “总之先离开这里，地面世界我原本就是打算去的。”魔王走在黑乎乎的亚诸多山顶。他靠着进入红龙洞穴前的印象，摸索着来到了原本太阳所在的地方。 124 盟友的诞生 魔王瞧着上，那里有个窟窿。他猜想卡瑟琳应该是从那个窟窿离开了灵魂幻境。不过看起来，上的窟窿离得很远，要上去可不容易。 魔王刚才施展过一次灵魂变形，现在可没有能力再来一次。 “你是不是想出来？”就在魔王一筹莫展的时候，上头有人问道。 这个声音很耳熟，魔王抬起头，看见窟窿里伸出一只巨龙的脑袋来。那不是扮演红色怒火的那条龙吗？ “是你啊，巨龙西格。”魔王就像和老朋友打招呼那样叫道，“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你认识我？我没有你的印象，巨龙西格的名号我从没在这里使用过，而且你应该叫我红色怒火。”巨龙西格不满意地摇摇头，“曾经有过一个信徒西格，不过他早被卡瑟琳打死了，现在只剩下红色怒火了。” “好吧，红色怒火。”魔王没有争辩的兴趣。他第一次在漩涡大剧场里见到这条巨龙时，就辨认出巨龙的灵魂气息，和那位神使西格一模一样。而“西格”这个名字魔王也不陌生，他听地精大学者提起过，那是一条曾经在地面世界上出现过的强大红龙。两者显然有些关系，不过魔王可没有“龙考”的癖好。 “你告诉我怎样才能上去。” 红色怒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戏演完。这部烂戏到现在都没有结束呢。” “还没有？”魔王瞪着上，“我那位女弟子怎么出去的？” “她有剧本的帮助，强行爬了出来。”红色怒火打了个哈欠，“那个笨蛋为此惊动了**官们，现在正在接受审判。” “哦，原来真有大审判。”魔王感慨了一句，“那你就先告诉我如何把戏演完。” “这是出悲剧，最后全死光了。”红色怒火回答道，他的语气有些恶意，“你演的是士兵，没死当然出不来。” 魔王想了想：“我和卡瑟琳演的士兵似乎是没有死，不过我不相信你的话。我不会选择把自己演死。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让我出去。” “别的办法嘛，也不是没有。”红色怒火的腔调一点也没有巨龙该有样子，倒更像是个市侩的商人，“可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是和那个卡瑟琳一伙的。” “一伙的？那怎么可能。”魔王叫起来，“我们从都不是一伙的，她和我有矛盾。” “她不是你的女弟子吗？我不相信你的话。”红色怒火把魔王过的话甩了回来，“你想出来，就让自己去死，就那么简单。” “那你吧，怎样才会帮我。”魔王也干脆得很，“不用和我兜圈子，开出你的条件来，我看看能不能办到。” “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又怎么会和那个女法师在一起，并出现在这里的？”红色怒火显然早有准备，“我也不喜欢兜圈子，你最好能让我相信，你是有能力的家伙。” “哈哈。”魔王大声笑起来，“你在质疑我的能力，质疑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的能力。如果你真是条强大的巨龙，一定听过我的名头。” “博瑟托伊菲尔？那不是地狱魔王的名字吗？”红色怒火睁大眼睛盯着魔王看了会，“你的灵魂如此弱，哪像魔鬼一族的王者。真要是传中的地狱魔王在这里，这个地方又怎么会困住你？” 其实红色怒火的话一点也没错，但魔王陛下却不太好向他解释这其中的曲折。 “不过你很有趣。”红色怒火见魔王不话，继续道，“你既然知道巨龙西格的名号，那应该是从外头新来的家伙。我向你打听一件事，要是你能告诉有用的消息，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 “可以，你想知道什么？”魔王没想到事情又有了转机，不然他就必须先想办法证明自己是伟大的地狱王者。这太让他没有脸面了。 “我想知道我妻子的情况。”红色怒火的话有些含糊。 不过这点却难不倒魔王，他从地精大学者的那里，已经获悉了一些这条巨龙的事迹。巨龙西格的妻子，就是那条来到地面世界，给东大陆带来瘟疫的林德虫。 “你想知道关于林德女郎的消息吗？”魔王故意问道。 “你果然知道。”红色怒火的脑袋向前探了探。 “我知道的其实不多，她回到了地下世界。”魔王。 红色怒火等了几秒钟，发现魔王不再话了。“你就知道那么多吗？这不足以让我帮你。” 魔王笑了笑：“你妻子的消息我知道不多，但我有你们孩子的消息。” “我们的孩子？”红色怒火声音提高了几分，“我们有孩子！他在哪？” 魔王摇摇头：“想知道就让我出去。” 红色怒火：“谁知道你的是不是真的。你先告诉我关于孩子的消息，让我辨别一下真假。如果是真的，我就帮你出来。” 魔王继续摇头，“你可以不信，想知道就帮我出去。我没必要骗你，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还没沦落到要欺骗你的地步。我的诚信，安德佛约尔可以作证。” 安德佛约尔是上古三大龙王中，拥有“火焰尽头”称号的黑龙族族长。博瑟托伊菲尔当初在与恶魔大军作战时，安德佛约尔率领黑龙一族来到地下世界，建起了黑龙族的龙城“咆哮城”。由于魔鬼与恶魔双方正打得如火如荼，对于这个外来的第三方强大势力都没有余力去驱逐。所以咆哮城反而成为了，魔鬼与恶魔都要极力拉拢的对象。也就是在那时，魔王与那位黑龙族族长曾经打过一些交道。 然而“火焰尽头”的名号不仅没能为魔王的话带来信服力，相反激怒了红色怒火。 “你少跟我提那条该死的老龙，他勒令我放弃‘红色怒火’的称号。只不过是因为他认为作为红龙一族的我，在沾他的光，玷污他的名头。” “居然有这种事？”魔王立刻，“当年我就觉得那家伙不可靠，他居然背着我和戈洛司戴蒙那种蠢货达成了协议。可见他既没眼光，又无耻下流。” 红色怒火听到这话，马上同仇敌忾起来：“恶魔大领主戈洛司戴蒙吗？那确实也是个大混蛋。因为那个大混蛋想尝尝龙肉的味道，安德佛约尔居然骗了两条为他卖命的红龙，去了黑色深渊。这是红龙一族莫大的耻辱，无论是黑龙族还是恶魔大领主，岩浆城早晚要他们付出代价的。” “对，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这件事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可以承诺，帮助红龙一族一起完成，并且地狱将与岩浆城结成同盟。”魔王趁热打铁，“来，让我先出去，我们好好计划一下。” 125 打猴子事件 “我是不是很好骗？”红色怒火看着兴高采烈地魔王问，“你觉得一条巨龙很好骗吗？不过我喜欢你的话，那就帮你一次。” 红色怒火将脑袋从窟窿里收了回去，一会从那垂下来一条绳子。绳子上很体贴地打了一个个绳结，方便往上爬。 魔王有些无奈地瞧着垂到自己面前的绳索，伟大的地狱王者居然要用这种方式爬出去。魔王伸手试了下绳子的牢靠度，然后不得不“哼吱哼吱”往上爬去。好不容易爬到窟窿口，魔王探出头向外瞧。他发现自己在一个观众席上，窟窿所在的位置正好在观众席的靠背上。而窟窿旁，就坐着红色怒火。 不过这时这条红龙并不是演出时巨龙的形态，它顶着硕大的龙头，下半身却是矮的人形。红色怒火两根短的龙爪交叉在胸前，一本正经地看着观众席下边。 魔王奋力爬出窟窿坐在红色怒火的身边，他朝四下望去，顿时吓了一跳。这里是一个巨大的三角形看台，看台的每条边从上到下足足有一百层观众席。这些观众席上，密密麻麻坐满了奇形怪状的家伙。比如没有脑袋的瘦马，长着两只翅膀的灰猫，三只手的大屁股巨人，穿得漂亮极的贵妇奶牛，啃鸡腿的母山羊，打瞌睡的光毛乌鸦，甚至长着脸的门板，跳着舞的餐具，浮在座位上的碎石……，总之应有尽有。这些奇特的东西挑战着想象力的极限——没有见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魔王和红色怒火就坐在三角形看台一条边的最顶层的观众席上。他们的身旁分别坐着一只把两只前爪赛进嘴巴里的绿色猴子，和一头挥舞着锤子砸自己脑袋的黑色狗熊。 由于坐在看台的最顶层，魔王也瞧不清最下方到底有什么。四周的环境非常嘈杂，观众们都在各自交头接耳，“嗡嗡嗡”的全是响声。 “情况怎么样了？”魔王拍拍坐在旁边的红色怒火，“到底在看什么？” “你不会自己看吗？”红色怒火巨大的龙睛转过来撇了魔王一眼，“我也才来没多久。” 魔王不甘心，便又问坐在他另一边的绿色猴子。那只猴子瞪了魔王一眼，然后冲他撅起屁股。那鲜红的屁股上长着一张嘴，开口对魔王骂道：“混蛋！没瞧见我正忙着吗？你有闲心来问我，不会自己看吗？你难道没长眼睛？”绿猴子骂完魔王，放下屁股继续吃自己的爪子。 魔王陛下哪受过这种气，表情瞬间有些呆滞，不过没两秒钟他就恢复了正常。魔王站起身，越过红色怒火，对着坐在巨龙身旁的狗熊：“把锤子借我用用。” 魔王也不等狗熊答应，随手把他的锤子强行拿了过来。魔王回到自己座位上，抄起锤子对着绿猴子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绿猴子大半个脑袋“砰”地被砸进了肚子里。他急得在位置上乱跳，拼命想把脑袋伸出来。但是魔王并不停手，“砰”“砰”“砰”一下接一下。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可怜的绿猴子就变成了没脑袋的绿猴子。 绿猴子撅起屁股，这次话可没那么嚣张了，而是怯生生地：“你，你怎么回事？为什么砸我脑袋？” 魔王才懒得回答，抡起锤子直接把绿猴子整个打飞出了观众席，飞到不知哪去了。魔王陛下现在觉得舒坦了很多，他一伸手把锤子扔回给看傻眼的黑狗熊。狗熊“骨碌碌”地转了两下眼珠，坐在原位上继续砸自己的脑袋，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过魔王的举动却是引起了红色怒火的注意。 “你知道刚才打的是谁吗？”红色怒火问道。 “我管他是谁，敢那样和我话，至高神来了我也照打。”魔王不屑地，“我又不是没打过。” 红色怒火龙眼瞪得滚圆，“你真以为自己是那位地狱魔王了吗？那在出事前，不管真假，你还是先告诉我有关孩子的事情。” “孩子啊。”魔王笑了笑，“她就在外头，我来到这之前和一条林德虫签了主仆契约。你知道的，魔巩间的那种契约。我出事了，她也跟着倒霉。” “得像真的一样。”红色怒火显然并不相信，“我的孩子就在外头，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 “你难道到神国之外去过？”魔王试探着，“她以前是个守卫，一直很忙。你去了也未必就能遇上她。” 红色怒火交叉在胸前的爪子不停地敲打着，看来是在考虑魔王的话的可靠性。 就在红龙思考的时候，看台下有一群绿色猴子飞奔过来。猴子们的前爪都塞在自己的嘴巴里，因此跑起来像人一样用两只后肢直立行走。它们嚣张地踩在观众的身上，爬上一层层的观众席。 这群绿色猴子只数众多，乌泱泱的一片，一直爬到看台的顶层，把魔王、红色怒火还有砸脑袋的狗熊给包围了起来。其中一只个头最大，像是头领模样的绿猴子跳出来，对着三个观众撅起屁股。屁股上面有张大嘴叫道：“刚才是谁？是谁扰乱了法庭的秩序？乖乖地站起来，和我们去接受**官们的审判。” 首领完，其余的猴子也撅起屁股，七嘴八舌地附和道：“对，站出来。是谁打了我们的人，站出来。不得好死。” 魔王面对这么多的屁股，有些惊讶。他问红色怒火：“这些猴子生前都是什么来历？为什么现在只能用屁股话？” 红色怒火：“就是一群没用的窝囊废，他们以前的话没人当回事，就像一个屁，当然只能用屁股话了。他们是法庭的庭警，专门负责维持大审判时的秩序。你打了他们中的一个，就等于惹了这一群。” “哦。”魔王明白现在的状况了，不过他也不慌张，指了指砸自己脑袋的狗熊：“是那家伙的锤子砸的。” 狗熊听到魔王的话，立刻站起来，他惊慌失措地狠砸自己的脑袋，比之前更用力更快速，简直就像在砸别人的头似的。 “噗”狗熊终于把自己的脑袋砸开了花，爆出鲜血和脑浆，仰面倒了下去。 “人犯畏罪自杀了。”猴子首领撅着屁股叫道。 他身后的猴子们也跟着撅屁股一起叫喊：“自杀了，怎么办？自杀了。” “必须再找一个来顶罪。”猴子首领又叫道。 于是猴群们也跟着叫喊：“对，要再找个来顶罪。不能便宜了他。” 魔王和红色怒火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这事和我无关。”红龙首先开口撇清了关系。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26 掏狗熊内脏 感谢“冬狮狞”书友的评价票。 ———————— “唰”猴子屁股们一起转向了魔王陛下。 魔王闭上眼思考了两秒钟，站起来向旁边挪开一步。他指着身后的的观众席靠背：“既然你们要抓人，瞧见那洞没有，打人的那家伙从那跑了。你们要追还来得及。” 魔王所指的洞，就是他爬出来的那个窟窿。出现了新情况，猴子首领马上吩咐：“去两个人看看，那洞里是怎么回事。要是人犯真从那跑了，就去抓回来。” “对，要抓回来，把人犯抓回来。”猴群立刻嚷叫起来。他们之中有三只最瘦的绿猴子被推出列，钻进了窟窿里。 猴子首领接着又：“你，之前不主动交代重要线索，分明是想包庇人犯。你肯定是从犯。” 魔王马上指着红色怒火：“是他让我坐这的。” 红色怒火：“你别诬赖我，我什么时候让你坐的。” 魔王面不改色地：“就在刚才，打人的家伙逃跑的时候。” 这时三只钻进窟窿的绿猴子重新爬出洞来，他们找到一根打着绳结的长绳。一只绿猴子撅起屁股汇报：“下面的地方很大，没发现人犯的踪影。不过我们发现一根绳索，显然是潜逃时用的工具。” 猴子首领：“这是重要的物证，找不到人犯，就把从犯抓起来顶罪。” 于是猴群又叫：“抓从犯，抓从犯。没有人犯，就抓从犯顶罪。哪个是从犯，哪个要抓走？” 猴子首领：“都抓走，多抓一个总比少抓一个好。” 猴群齐声：“对，都抓走。两个都是从犯，两个都有罪，两个都不能放过。” “不可理喻的东西。”红色怒火咕噜了一句，不过他显然早就知道这群绿色猴子是什么货色。 红色怒火没法继续安坐在观众席上。他先恶狠狠地瞪了魔王一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们要抓的家伙还在，我帮你们找出来。”完走到倒在座位上的狗熊身边。 “你过来，帮我一起扶他起来。”红龙不客气地支使魔王来帮忙。 魔王倒不以为意，他更想知道红色怒火要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境。两人一起将身子肥硕的狗熊扶了起来。可怜的狗熊手里还紧紧拽着他的锤子，整个脑袋都给打爆了，剩下半个头颅既血腥又恶心。 红色怒火：“你来掏吧。” 魔王忙问：“掏什么？” “从脑袋往里，掏他肚子。”红色怒火用眼神比划着。 魔王不太愿意，抱怨：“为什么要我来？你比较熟悉，还是你来掏，我都不知道该掏什么。” 红龙冷笑：“嘿嘿，我手太短，头太大，想掏也够不着，所以还是你来。你手够长，尽管掏，有什么掏什么，能掏的都掏出来。” 魔王陛下没法子，只能挽起袖子，将手臂从狗熊脑袋开花的地方往里伸。他的手一探进去，整只手臂就都滑进了狗熊的身体里，一直没到他的肩膀。魔王感觉自己的手如同浸在冷油里。他在油里搅动，忽然抓到一块石头，于是将手抽了回来。 魔王掏出来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块肝脏。只不过这块肝脏的质地是黄金的，又硬又沉。 “扔。”红色怒火。 魔王随手就扔了出去。虽然红龙没告诉他往哪扔，但魔王就是向猴群掷了过去。绿猴子们立刻骚乱起来，七、八只猴子哄抢在一处。 “继续啊，别停。”红色怒火督促他。 魔王心领神会，再次把手插进了狗熊的身体了。因为有过一次经验，这回他更快地 又掏出半块肺来。这块肺可是红宝石的。但魔王一点都不稀罕，不等红龙吩咐，直接又扔进猴群里去了。这下引起更多绿猴子的骚动，它们“呼啦”一下加入了抢夺红宝石肺的行列。 魔王再接再厉，不停地从狗熊身体里掏出各种内脏，银的胃，翡翠的胆，玛瑙的肠子，珍珠的肾。这只狗熊就像一个大宝库，身体的东西都是各种宝藏。 绿猴子们已经完全混乱了，它们相互厮打，为了各种宝贝大大出手。就连不少原本在旁观的观众，也抵御不住诱惑，加入了战团。 眼看狗熊肚子的器官都掏得差不多了，魔王忽然发现好像熊心还没有掏出来呢。他细想刚才的过程，似乎有好几次已经要抓到那颗心了。但那颗心异常滑溜，总是从他的手指缝里溜走。 “对，就是心，抓住那颗心才是关键。”红色怒火在旁仿佛看穿了魔王的心思。 魔王点点头，撸起另一只手的袖子，也伸进了狗熊的身体里，准备围捕那颗狡猾的心。可是任凭他怎么搅合，熊肚子正变得越来越大，他怎么都抓不住那颗心。 红色怒火催促道：“快点啊，那群猴子打得差不多了。” 魔王气呼呼地：“哪那么好弄，要不你来试试。” 红龙的手突然长得老长，一把抓住魔王的双脚，将他倒提起来。“外面不好抓，你就进去抓。”完将魔王整个儿塞进了狗熊的身体里。 魔王就这样一下不见了。 红色怒火怪笑一声松开手，狗熊的身体“咣当”倒了下来。他掰开狗熊的手指，把锤子拿在自己手上把玩。 绿猴子们已经差不多分出了高下。猴群中有一半的猴子倒在了观众席上，看起来一时半会是别想再爬起来了。那只猴子首领倒是没参与争抢，就站在旁边观战。现在轮到他出场，撅着屁股：“把东西都给我拿过来，这些重要的物证由我亲自来保管。” 抢到狗熊内脏的绿猴子，都把那些宝贝塞在嘴里。他们的嘴里原本就有两只手，如今再硬塞上宝贝一眼就能看见。几只猴子想藏都藏不住，不情愿地走到首领面前，把宝贝吐了出来。 当然，总有那么一两个不甘心的家伙，愣是将宝贝呑进了肚子。可惜猴子首领早看得真切，一声令下，就有其他猴子上前，将那两只猴子的前爪，从它们的嘴里强行拔了出来。 这可比狗熊砸开自己的脑袋更吓人，原来那些绿猴子的前爪上都长着他们的内脏。两只前爪一拔出来，就是把他们的五脏六腑都从肚子拉了出来。什么心啊，胃啦，肝啊，肺的，一个接一个地连在两只爪子上。现在一串溜地都拉了出来，那两只倒霉猴子自然当场毙命了。 两只猴子一死，在旁边观众席上的看客们坐不住了，连那些原本没参与抢狗熊内脏的观众都一个个聚拢过来。他们中不知哪个先动了手，结果大家一拥而上，开始疯抢绿猴子的尸体。这次争抢的场面，比先前抢狗熊内脏时还要混乱恶心得多，因为所有人都是边抢边吃。 127 大开杀戒 “他们在抢什么？”倒地的狗熊重新坐了起来，它居然长出了新的脑袋，不过听声音却是魔王在话。 “你比我想像得还要快就找到了狗熊的心。”红色怒火并不意外，“他们难得有机会分食别人的灵魂，自然要争抢了。” “我真是上了你的当，这居然是一具灵魂监狱，难怪这只狗熊一直在砸自己的脑袋，他想逃出监狱去。”变成狗熊的魔王，“你把锤子还给我。” “那颗心呢？”红色怒火把玩着锤子，却不肯还给魔王，“这样不是挺好，你换个身份容易蒙混过关。” “我吃了。”魔王呵呵笑道，“那个灵魂的味道不错，正好用来滋补一下。你倒是大方，那些内脏里每一个都关着一个不弱的灵魂。那可都是美味可口的食物。” “我了，心才是关键，那些内脏本来就不是谁都能食用的。就算抢到了也没多大用处，可不比那两只死猴子直接就能吃掉。”红龙同样笑着，“不过你居然把心给吃了，那你现在就是这具监狱的狱长了。以后抓到犯人关进去，内脏又会长出来。” 魔王没好气地：“狱长本身就是被看管最严的囚徒，我现在难以从里面逃脱了。” “你不该吃那颗心。”红色怒火。 魔王恨恨地：“都怪你这个家伙，把我硬塞了进来。我进到监狱里才知道上了当，不吃掉那颗心，我就要变成新的内脏了，到那时连自主权都没有了。” 红色怒火将锤子递给魔王：“别得那么可怜，你真不想要这具监狱的控制权，难道就出不来吗？脑袋都给敲碎了，监狱根本关不住人。” 魔王接过锤子，假模假样地砸了几下脑袋。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根本没使劲来着。 猴群引发的骚乱终于停止了。两只死于非命的绿猴子被众人分食得一干二净。绿猴子首领维持好秩序，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魔王和红龙身上。 猴子首领：“那个从犯呢，跑到哪去了？” 红色怒火指着窟窿：“他逃走了。” 猴子首领怒道：“怎么没人看着他？” 猴群附和着叫道：“对啊，怎么没人看着他。该死，该死！去把他追回来，去把他追回来。” 不过猴子首领忽然看见正在砸自己脑袋的魔王，于是又：“算了，算了。这个主犯活过来了，还是把他带走。” 猴群立刻跟着叫喊：“抓主犯，抓主犯。” 魔王气得翻了眼，骂道：“真是倒霉，问题又回来了。这群讨厌的猴子，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红龙幸灾乐祸地：“怪你自己贪心，非要吃那颗心。” 魔王：“那就来吧，已经揍了一只，那再多揍几只也无妨。” 猴子首领命令两只绿猴子过来抓魔王。魔王抄起锤子左右开弓，将绿猴子打飞了出去。他一边打一边喊：“谁敢来抓我，我是红色怒火的人。” 红龙没想到魔王耍起无赖，喝道：“胡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但猴子首领哪管那么多，见魔王拘捕，挥手下达命令：“抓起来，抓起来，这两个都不是好人，扰乱法庭秩序，全部抓起来带去见**官。” 猴群“呼啦”一声围了上来，“抓住他们，一个都不放过。上啊，上啊！”虽然猴子们叫得很欢，但却没一个真冲上前去。 魔王瞅准一只离他近的绿猴子，突然伸手把它揪了过来。 “这个归你。”魔王坏笑着用锤子连砸两下绿猴子的脑袋，然后把晕乎乎的绿猴子一把塞进了红色怒火的怀里。 红色怒火头大身短，一个没注意手上多了只绿猴子。吓坏了的绿猴子在他怀里疯狂乱踢，红龙的下巴连中数脚。恼怒的红色怒火拽住绿猴子随手一撕，直接将可怜的猴子脑袋揪了下来。 “真是麻烦死了，居然拖我下水。”红龙后悔也来不及了，“既然这样，我们就打过去，直接去见**官。别怪我没告诉你，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吧。” 红色怒火将猴子尸体朝观众席扔去，看客们马上又争食起来。这可刺激到绿猴子们，它们乱糟糟地发动了进攻。魔王要的就是这效果，他哈哈大笑挥舞起锤子像观众席下方冲去，沿路上不管是绿猴子还是看客们，都被他像拍苍蝇那样砸飞了出去。 红龙的身材短，可没魔王那样潇洒，猴群们纷纷跳起朝他落下。几十只猴子顷刻间就将红色怒火埋了起来。 “呜”只听一声龙吟，堆在红龙身上的绿猴子们猛地炸了开来。那里出现一条十来米长的狰狞巨龙。原来红色怒火变幻出之前演出时的巨龙形态。 巨龙摇头摆尾间就打飞了大片绿猴子和观众席上的无辜者。他瞪大眼睛，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寻了两秒钟，朝着一个方向恶狠狠地冲了过去。红色怒火巨大的身躯所过之处，无论是绿猴子还是观众们都被撞得人仰马翻，个别运气不好的家伙更是被他一脚踩扁。而这些横死的家伙的尸体马上又会被人上前抢食。 场面变得前所未有的混乱，从看台的顶端开始向下蔓延。更多的绿猴子们从其他看台赶来，前赴后继地扑向变成狗熊的魔王和显出巨龙身形的红色怒火。 魔王一点都不害怕，对于越来越多的绿猴子们痛下杀手。猴子们根本阻挡不了他的步伐。战斗几乎是一边倒地进行。随着时间的推移，魔王锤子的威力在战斗中渐渐增加。当他走下二十层左右的观众席时，一锤子出去往往能将挡在面前的绿猴子脑袋打爆开来。 这让周围观众席上的看客兴奋无比，他们冲上来大快朵颐，并且自发地跟在魔王身后追吃绿猴子的尸体。 当然同样的一幕也在红色怒火的身后发生，只不过死在红龙脚下的可怜虫没有那么多。因为红色怒火有他自己的目标，他一直盯着绿猴子首领。这个家伙在战斗开始时，便含着狗熊的内脏退到了猴群的外围。如今猴子首领正飞快地向观众席的最下方跳跃奔跑。 红龙紧跟在他的身后，就像一条在捕食兔子的恶狼。 128 红龙的战利品 猴子首领的速度远比一般的绿猴子要快。但红色怒火身形巨大，四足并用跑起来就像飞一样。所以猴子首领即便先跑了一段，也很快被红龙追了上来。 其实在红色怒火盯上他的那刻起，这位首领就有所警觉。现在他的处境可是险象环生，因为可怕的红龙张着城门似的大嘴试图一口将他吞吃。 猴子首领只能不停地变换着逃跑的路线，他拼命向着观众密集的地带跳去，希望慌乱的看客们能给红色怒火带来几分阻挠。 事实也确实如此，观众们因为红龙的来临忙作一团。他们慌不择路，就像乱飞的苍蝇搅乱着红色怒火的视线。红龙的火气慢慢大了起来，他感到自己在被绿猴子首领戏耍。愤怒的红龙猛地喷出一口炙热的龙息来，龙息洗刷之处，一切都变成焦黑一片。 数十个观众死于非命，使得形势越发混乱了。原本观望的看客们也开始逃离，猴子首领混在人群中重新与红龙拉开了一段距离。 红色怒火渐渐失去了目标，他的怒火越烧越旺。失去狼的红龙张开嘴，大口地撕咬起过路的观众们。红龙一口能吞下七、八个人，咀嚼两下便吞进肚子。他从一个追捕者变成了一个掠食者，像只饿了二十的狮子掉进了肉铺。 狰狞恐怖的红色怒火正变得不管不顾，他痛快地大吃大喝，身形在掠食中眼见地膨胀起来。其中变化最显著的，就是红龙腰肋上的两只翅膀。那原本可笑的如同树叶般的黑色龙翼，分化出了骨骼，长出了肉膜。当红龙的体形膨胀到三十多米的时候，两片宽大漆黑的龙翼完全生长了出来。 “呜”红色怒火发出得意的龙吟。他鼓起翅膀轻轻一扇，看台上就刮起了狂风，在他周围的观众全部被吹飞了出去。红龙扇动几下翅膀，便腾空起来。他飞在看台的上空，自由地滑翔穿梭，显出异常高明的飞行技巧。 如今红龙的速度再次提高，他非常轻松地飞到魔王的头顶。随意一抓，就把人群中的狗熊提在了爪中。 魔王正打得兴起，恼怒地用锤子敲打着红龙的脚趾。不过红色怒火对魔王的攻击仿佛没有知觉，只是收紧脚爪将魔王勒得服服帖帖。 “你抓我干什么？”魔王总算清醒了，“放我下去，我玩得正开心。” “你要我帮你，就先替我做一件事。”红龙的声音好似雷鸣，“替我抓住那只猴子首领。” 红色怒火完向下俯冲，他贴着看台飞行，一路上带起的气流，不知掀翻了多少观众席上的倒霉看客。 魔王嘴里都灌着风，还来不及答应，身上就是一松。他被红龙向看台扔去，狗熊虽然皮厚肉糙，但在如此高速中砸下去，心里也是慌张。 “混蛋，混蛋，混蛋……”魔王的心里翻来覆去的就这一个词。眼看便要砸在观众席上，忽然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跳了起来。魔王想都没想就一把拦腰抱住了那个白痴，将他垫在了身下。 “轰隆”一声，魔王砸进了观众席里。他身下有个肉垫，撞击都给缓冲了。“红色怒火，你这个混蛋，给我滚下来。”魔王站起身对着上就骂，“你以为伟大的地狱王者是个面粉袋子吗？” 魔王话间还不解气，对着身旁几个被撞得晕头晕脑的观众痛下杀手。有脑袋的砸爆脑袋，没脑袋的打烂身体。魔王最后提起身下的肉垫，居然就是那只猴子首领。这倒霉鬼的脑袋已经变了形，眼睛翻白，似乎已经死去。 魔王提着猴子首领摇了两下：“别给我装死，那些内脏呢？”完用锤子连敲了两下猴子的脑袋。 “不话？”魔王见没起到效果，抡起锤子又砸，“你不想要脑袋，我就给你砸进肚子里去。” “砰”“砰”两下，猴子首领的脑袋真给魔王敲进了肚子里。 “别打了，别打了。”猴子首领的屁股叫起来，“你这个人犯，你犯了重罪，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吗？你放开我，我帮你在**官面前求情。” “废什么话，内脏在哪里？”魔王哪受他的威胁，锤子抡个不停，“信不信我把你的屁股也砸烂了。”他完真把猴子首领倒提起来，看来真要砸烂猴子的屁股。 “别别别。”猴子首领求起饶，“内脏在半路上都丢了。” “敢骗我。”魔王一锤子砸在猴子屁股上。 “啊呀。”猴子首领痛苦地大叫，看来这惩罚远比砸他的脑袋要疼得多，“我吃掉了，吃掉了，全吞进肚子里了。” 魔王伸手在猴子肚子上摸了摸，果然都是**的。“呵呵，还真都吃了，不怕消化不了吗？”魔王哂笑两声。 “你抓到他了。”红色怒火从而降，像座山似地蹲在魔王的面前，“把他交给我。” “你想来要现成的哪行？”魔王抓着猴子首领藏到背后，“你刚才差点要了我的命。” 红色怒火懒得和魔王多，张开嘴朝下咬去。血盆大口笼罩下来，魔王慌里慌张地就朝旁边翻滚。他也顾不得手上的猴子首领，在红龙咬到他之前躲过了锋利的龙牙的袭击。 “你什么意思？红色怒火，你一再挑衅是想和我为敌吗？”狗熊挥舞着锤子叫道。 红色怒火嘴里咬到了几张观众席座位以及一些观众尸体，当然最重要的是猴子首领也在他的嘴里。红龙“咯吱咯吱”地咀嚼了两下，一口都咽进了肚子里。他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这才瞪着狗熊：“那是我应该得的。好了，魔王，我就算你是那个地狱之主，但以你现在的力量，没有我的帮助你能干得了什么？” 魔王收起手上的锤子，呵呵笑了两声：“好吧，刚才我是在开玩笑，现在你了算。” “你知道就好。”红龙伸展开他的双翼，“我们现在就去见见**官们。” 红色怒火腾空而起，他再次抓起魔王，朝着看台的最下层飞去。 129 候审的女法师 信仰之海中的渎神者乐园，一共拥有十位**官。一般情况下，十位**官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在沉睡。如果有五位或五位以上的**官同时苏醒，那么就将发生大审判。 卡瑟琳从灵魂幻境里逃出来时，幻境太阳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然后消失不见了。这阵光芒照亮了渎神者乐园的每个角落，使得四位沉睡中的**官被意外地唤醒。他们与另两位当值**官一起组成了渎神法庭，召开大审判。 大审判的过程漫长而枯燥，卡瑟琳排在一个没有尽头的队列里，随着队伍缓慢地前行。她还记得自己刚爬出灵魂幻境，就被一群古怪的绿猴子逮捕，并押送到候审的队列里。 队列中的成员千奇百怪，他们有的是动物形态，有的是植物甚至物品的形态。比如排在女法师前头的家伙就是一只直径快一米的木车轮，车轮的轴洞处长着一张嘴，它一直在唉声叹气，惹人心烦；而女法师的后头是一朵黄色的月季花，这朵月季花长着两条细长的腿，亦步亦趋地跟在卡瑟琳背后。 卡瑟琳想过从队伍中逃走，不过她看见前面有只显然和她拥有同样想法的喜鹊，作出了不成功的尝试。 那只喜鹊全身雪白，骑在一只红老鼠身上。喜鹊叽叽喳喳地吆喝着，驱赶身下的老鼠逃离队伍。但它还没跑出去十米远，从黑暗中就跳出来七八只绿猴子，一股脑地压在了逃跑者的身上。可怜的喜鹊被当场压扁，绿猴子们开开心心地把喜鹊给生吃了，连坐骑老鼠也没放过。 卡瑟琳看得有些恶心，但也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事实证明她的做法很正确，在排队期间，总是有不甘心地家伙试图脱逃。不过每次他们都被冒出来的绿猴子活活打死，然后吃个干净。 就这样，女法师在队伍中慢慢前行。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瞧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建筑。这座雄伟的建筑恐怕有几千米高，外形是一个倒立的四面体，靠一个顶角戳在地上。队伍的前端一直排到建筑的正下方，那里有扇门，一闪一闪地将每个走到那里的人吞噬掉。 卡瑟琳并不清楚在那座奇特的建筑中，自己会遭遇到什么。不过她还记得在海面上时，神使西格曾对她提过大审判。因此卡瑟琳的逻辑推断，那里可能就是审判的执行地点。 女法师变得越发耐心了，既然审判即将到来，那意味自己很快就能离开这里。虽然她并不知道，一个所谓的审判到底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结果。 卡瑟琳走进四面体时，先被三面高到望不顶层的看台震撼了一下。这些看台上坐满了奇怪的观众，他们就像在看戏似的瞧着每一个入场人员。 女法师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马戏团里准备表演的丑，供人娱乐嘲笑。长久以来，卡瑟琳更习惯坐在观众席上，而不是自己参与演出。灵魂幻境里的遭遇，可没给她带来一点乐趣。 还好卡瑟琳并不需要真的表演。在看台包围的这块空地上，一共有六只四四方方的大盒子。进入建筑里的人，由数只绿猴子驱赶着分成六个队伍，一个接一个地走进六只大盒子里。 所谓的大盒子，其实是一栋没有窗户的房子。它们看不出是什么质地，光滑诡异，颜色都是或黑或蓝的深色基调，并排排列在一起。每个大盒子上都有一扇门，门的形状各不相同，长的，圆的，无规则的，曲线的，或大或，有宽有窄，高高矮矮。绿猴子们分配队伍时，显然是按照体型来挑选的。 卡瑟琳的身材算是中等，她排在拥有偏窄的长条形门户的大盒子前。然而这个门对于女法师并不是最合身，她必须侧着身子才能走进去。不过卡瑟琳发现这似乎是有人特意安排的，因为起先她被安排在另一个宽大的门户前，眼看就要轮到，却被一只绿猴子带到现在的队伍后重新排起。 这种安排女法师并没有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于是她有些好奇，打算见识下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就在这时，看台上出现了骚乱，自上而下的骚乱像雪崩似地倾泻下来。观众们呼喊地，乱作一团。 原本在维持秩序的绿猴子们，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他们从黑暗中跳出去，都向看台的上方蜂拥而去。 在大盒子前排队的等待者们没有料到有这种变故。他们自发地停下来，不再走进大盒子里。他们在观望。 看台上方的混乱在下头看得很清楚，有一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巨龙，在上肆虐。等待者们窃窃私语，突然他们中两个大胆的家伙径直爬上了观众席，然后混在人群中跑没了影。 没有绿猴子前来阻止，这就像是一个信号，等待者们“呼啦”一下四散开来，都往看台上爬去。 从外面依旧不断有新的人员走进来，但他们仅仅是看了几眼混乱的形势，就心领神会地纷纷逃跑。六只大盒子前，最终只剩下卡瑟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 女法师这时犹豫了，她难以权衡是该逃跑还是走进大盒子里去。逃跑似乎是显然的，但逃走之后，卡瑟琳并不确定她接着该干什么。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女法师没有太好的对策。而进入大盒子多半又是危险的，不然也就不会所有人都逃走了。 “哦哦哦，我亲爱的女弟子，你是等我吗？”就卡瑟琳思索的时候，一个令她讨厌又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咚”一个硕大的身形掉在女法师的面前，这是只比她快高出一半去的大狗熊。狗熊手里提着把做木工用的锤子，样子有些憨傻。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蠢模样？”卡瑟琳已经从话语里认出了来客。 “这可是个冗长的故事，我的女弟子。”狗熊用锤子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130 逃入法庭 “我一点也不高兴又见到了你。”女法师并不隐瞒自己的厌恶。 “好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一个阴影从上空笼罩了下来，“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卡瑟琳抬起头，看见一只长着龙头的人形生物掉到了狗熊的肩膀上。 倒霉的狗熊勉勉强强托住了沉甸甸的人形生物，又一把将他甩到地上。狗熊嘴里骂道：“红色怒火，你知道自己有多重吗？你真是混蛋。” 红色怒火也不搭理他，而是对着女法师：“卡瑟琳，我们又见面了。” 卡瑟琳：“红色怒火？你不是那条参加演出的红龙吗？” 狗熊立刻指正：“他可不仅仅是参加演出的红龙，他原本的名字叫西格。好了 ，我的女弟子，你真应该好好使用自己的灵魂触觉。我给过你足够多的暗示，你早就该发现，他便是那只该死的手掌怪。那个家伙的灵魂就是这条红龙。你把西格干掉了，似乎还是帮了他一个忙。” 红龙瞪了狗熊一眼：“你真是啰嗦极了，魔王。我们必须立刻找一个法庭进去。不能等那些**官知道外面的事。如果法庭撤消了，我们就没有离开这里的机会了。卡瑟琳，你既然在这里，那就去见见你的**官吧。” 红色怒火完，朝着卡瑟琳正对的那只大盒子跑去。女法师原来还有些犹豫，现在听到红龙的话，便做了决定追了上去。魔王最乐意见到这样的情景，因为打一开始，他就想把红色怒火拖下水。 一龙一人一狗熊，三个迥异的生物一起冲到盒子边。卡瑟琳第一个先走了进去。红色怒火的脑袋太大，于是他用双手摸着自己的头颅用力挤压，居然就把脑袋给挤了。 红色怒火走进门户，回头对狗熊：“魔王，你自己把门砸宽些吧。不过最好抓紧，追兵来了。” 狗熊朝后一看，看台上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绿猴子。它们铺盖地，数量比上的星星还要多。 “你怎么不早。”狗熊转过头，红龙却已经不见踪影，“你们竟然都跑了。” 魔王气得大骂，抡起锤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通乱砸。那扇狭窄的门户真被他砸碎大半去。可是对于高大的狗熊来，这扇门始终还是太。 绿猴子们离他越来越近了。魔王虽然不见得害怕，但他也没信心对付如此多的数量。 “该死。他是故意的，让我在这堵门。”魔王嘴里念叨着，“这具监狱算是白拿了，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将锤子狠命地砸向自己的脑袋。“砰”狗熊的头颅今是第二次被砸碎了，这次碎得比前一次还要彻底，整个脑袋都给打爆了。 没了脑袋的狗熊依旧站立在那里，他伸手从露出来的颈腔口插了进去。“呼”地掏出一颗金光灿灿的心脏，然后朝着大盒子里扔了进去。 这颗心脏在空中翻滚着，“啪”地被一只长满鳞片的手接住。 红色怒火掂了掂接住的心脏，对站在他身旁的卡瑟琳：“如果你的都是真的，那现在就是除掉这位地狱魔王的好时机。据消灭一个魔鬼的最佳方法就是把他吃掉，是你来吃还是我来吃？” 卡瑟琳：“你吃吧，我没有生吃的习惯。” 红色怒火：“不过真要吃掉它也不容易。这颗心脏既是监狱，也是堡垒。我之前吃的那几个还没消化干净。” 这时金色心脏上裂开一条口子，如一张嘴那样蠕动起来，就听它道：“红色怒火，你想干什么？蛊惑我的女弟子吗？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把我放出去，而不是危言耸听。” 红色怒火：“给我一个理由，魔王。我刚才问过卡瑟琳几句，虽然还不能肯定你就是那位地狱王者，但你魔鬼的身份我愿意承认。一个魔鬼的灵魂可是很可口和诱人的，远比我在这里能吃到的灵魂要滋补得多。” 金色心脏笑起来：“红龙，你忘了你的孩子了吗？伤害我就是伤害她。把我放出去，我们就是盟友。我不仅会帮你找到孩子，我们还要一起对付戈洛司戴蒙那个混蛋，不是吗？” 红龙转过头又问卡瑟琳：“你见到过我的孩子吗？” 卡瑟琳反问道：“你的孩子？谁是你的孩子？” “林德虫，魔王在外头有一条林德虫，那是我的孩子。” 卡瑟琳摇摇头，“我没有印象，不过我的记忆有缺失。” 金色心脏：“红龙，你并不知道我和卡瑟琳真正的关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记忆是我封闭的。你的孩子就在外面，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还不至于为了苟活，在这种事上欺骗你。你的实力足够强大，有资格成为我的盟友。来吧，把我放出去。我们一起给那些混蛋点厉害瞧瞧。” 红色怒火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魔王的话语。 “既然是你封闭了她的记忆，那就把记忆还给她。”红色怒火将心脏举到卡瑟琳的面前，“卡瑟琳恢复了记忆，自然就能证实你的话。只要她见过我的孩子，就明你没有谎。” 金色心脏：“我现在被关了起来，怎么可能施放她的记忆。你必须先放我出去。” 红色怒火：“这不可能。只有先恢复记忆，我才会放你出来。” “放我出去，才能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才能放你出来。” 金色心脏和红色怒火为此不厌其烦地争吵起来。 “够了。”有个声音隆隆响起。 “啪”、“啪”、“啪”，从上掉下来三张结实陈旧的木椅子，落在卡瑟琳和红色怒火面前。 “罪人们，入座吧。”那个声音又，“审判早就开始，而你们却在进行无谓的对话。” 随着这个声音，周围顿时亮堂起来。卡瑟琳发现他们站在一个集市中央，一圈安静沉默的市民远远地坐在两旁，看他们的衣着并不是女法师熟悉的国度。 而在卡瑟琳面前有一个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面摆着一张座位，座位上坐着一位熟人。 131 获重罪的唤醒者 女法师望着座位上满脸肃容的游吟诗人，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位从一见到她，便开始热烈追求她的年轻人，卡瑟琳既谈不上有好感，也谈不上有恶感。在卡瑟琳的心中，迪席并不是一个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如果一定要出点关于此人的印象来，那么这位诗人话时有些啰嗦，而且作为一个剧团的团长，又显得过于弱势，以至于那个什么烛光剧团濒临解体。 对于卡瑟琳而言，假如此刻是那位大骑士卡夫坐在主席台上，她一定不会觉得奇怪。但是弱质的游吟诗人，偏偏扮演起了**官的角色，这让女法师在短时间内有点愣神。 “坐下吧，罪人们。”游吟诗人再次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对了，就连他那原本悦耳的嗓音，如今也变得低沉庄严。要不是看着他的面目，卡瑟琳一定不会想到，这位**官就是之前的年轻诗人。 卡瑟琳选了左边的位置坐下，红色怒火将金色心脏扔在了中间的椅子上，自己随意地坐在右边。 “我是**官——风语者，你们的罪行将由我来裁定。”游吟诗人端坐在主席台上，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报上你们的姓名，供认你们的罪状，我将给予你们一个公正的裁决。” 女法师选择了沉默；红龙打过一个哈欠，一言不发；而金色心脏更是静悄悄地一动不动。**官的目光在三个奇特的罪人身上扫过，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中间。 “你先。”游吟诗人伸手指着座椅上的金色心脏。 金色心脏没有任何回应，游吟诗人：“拒绝陈述，将获得最严厉的惩罚。” “最严厉的惩罚是什么？”红色怒火倒是感兴趣地问起来。 游吟诗人的目光立刻移到了红龙身上，“那你来。” “我有什么好的。”红色怒火一点都不买账，“风语者，你不是认识我们吗？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游吟诗人瞧了红龙一会，又转头对女法师：“你来。” “我并不知道要什么。”卡瑟琳回答得一本正经，“我一点都不明白，你到底要干什么。” 游吟诗人沉着脸，他低下头用手抚摸起额头。这个动作使他忽然变得生动起来，不再是那般刻板。 “红色怒火。”游吟诗人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有了表情。他一挥手，周围的集市景像都不见了，只留下一片纯粹的空白和四张椅子。 “都是你的缘故。”游吟诗人接着道，“你为什么要进来，这个法庭根本不欢迎你这样的家伙。作为前任**官，你难道不知道大审判为什么存在吗？” “原来你是前任**官啊。”金色心脏起话来，“你怎么不早，这大审判到底是怎么回事？” “闭嘴。”游吟诗人不客气地喝道。 “年轻人，你够凶啊。”金色心脏满不在乎地笑道，“真看不出你还有这种架势。” “闪电。”游吟诗人对着金色心脏一指，下顿时落下一道闪电，击打在心脏上。 “这东西对我没用。”金色心脏毫发无损。 游吟诗人盯着这颗心脏仔细观察了一阵，又：“锻造。” 金色心脏底下的椅子突然就不见了，取而代之变成了一个铁匠铺里的火炉。火炉中燃烧着熊熊烈火，金色心脏就在火里煅烧。只一会工夫，心脏就被烧得通红。不知那伸来一把大铁钳，将通红的心脏夹出来，放在一个厚实的大铁砧上。两把黝黑的巨型铁锤，开始轮流捶打起禁锢着魔王灵魂的心脏来。 “砰！” “砰！” 每一下敲击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并伴随着火星四溅。“啊啊啊！”魔王在敲击中痛苦地呼喊起来，似乎这每一锤都敲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魔王啊，谁让你多嘴。”红色怒火摇着头叹息，“这位是风语者**官，不是那位游吟诗人迪席。” “啊啊。”魔王一边吃疼地叫唤，一边，“原来是另一个意志，啊啊。**官阁下，请原谅我的无理。啊啊。” **官没有理会魔王的哀求，只是又挥挥手。大铁砧、巨型铁锤还有铁匠铺的火炉，一下子自动移到了远处去。捶打声和哀叫声，立刻轻了很多。 “我知道你在外头干了什么，你搅乱了整个大审判的秩序。”风语者望着红色怒火。 “而你卡瑟琳女士。”他又转过头对女法师，“你是唤醒者，你将获得重罪。” “什么是唤醒者？”卡瑟琳便问。 “平时在渎神者乐园里都有当值**官，不过他们的数量总是少于五人。”红龙好心地作起了讲解员，“一次大审判需要至少五位**官，所以当沉睡中的**官被唤醒，使得当值**官的数量达到五位或更多时，就会引发大审判。” “唤醒**官，引发大审判的人，就称为唤醒者。”风语者严肃地，“唤醒者带有重罪，必须由当值**官来审判。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引导你进入我的法庭。” 女法师想了想：“我有两个问题，第一，唤醒者为什么是重罪；第二，当值**官不止一个，会由谁来审判唤醒者。” “因为每一位**官都是在服刑。一旦大审判举行，原本的当值**官中，罪责最重的一位得以离开渎神者乐园，他的惩罚就被取消了，而他的罪责将由唤醒者来背负。”红色怒火指着风语者，“至于谁来审判，是由当值**官中，罪责最轻的那个人来做。” 卡瑟琳点点头，“看来你就是在上一次大审判中，获释的**官。” “正确。”红色怒火得意地笑起来，“风语者就是我的接任者。” “但你为什么会回来？”风语者不解问红龙。 “回来？”红龙摇摇手，“我不是回来，我就没有走。走的只是信徒西格而已，红色怒火一直都禁锢在信仰之海里。要不是信徒西格死了，我还没有恢复自由，永远只能做一个海中的怨灵。” 132 商量中的审判 “所以，我还要谢谢这位卡瑟琳。”红色怒火指着女法师，“多亏她，帮我消灭了西格。” “我在信仰之海的海面上，接受第一个考验时，水幕后曾出现过一个西格，试图让我停下脚步。”卡瑟琳。 “那是我。” “后来西格出去查看，回来后就变成了你。” “因为他的信仰动摇了，所以我有机会进入了他的海身。” “你那时过，信仰之海裂开是因为大审判。难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唤醒者？” “他不知道。” 女法师和红龙同时回过头去，瞧见魔王陛下慢吞吞地向他们走过来，“不过红色怒火的灵魂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依靠直觉来进行一定程度的预测。况且他原本是一位**官，多少会往这个方向去思考。” “你居然出来了？”红色怒火看看魔王，又看看风语者。 “非常感谢，尊敬的**官阁下。”魔王走到风语者面前，客气地行了半个礼。 风语者：“迪席对你有好感，希望我帮你。不过，如果你无法承受锻造的痛苦，那就会是你对我不敬而应得的惩罚。” 魔王笑着：“这很公平。”他走到自己的椅子前坐下。 “既然我们都到齐了，来点正事吧。”魔王一来就试图主导局面，“我这位女弟子，惹了些麻烦，我这个做老师的自然要帮她。” “麻烦？”风语者一指魔王和红龙，“你们俩的麻烦也不，搅乱了大审判的秩序，这个罪绝对不会轻。现在其他五位**官都撤消了自己的法庭，一起等在外头，等待我对你们的判决。你们很聪明，及时进入了我的法庭。不然，你们就不得不面对公审。” 红色怒火摆摆手：“我们的事没什么难处理的。这个魔王，没人能证明他干过什么。动手闯祸的是那只狗熊。狗熊的身躯还留在外头，不定已经被有心人拿走了。” “至于我。”红龙傲慢地抬了抬下巴，“我并不受渎神者乐园的管辖，我是个自由的灵魂。你们这些**官根本定不了我的罪。” 风语者闭上眼，沉思了片刻：“你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过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在渎神者乐园里为所欲为。那些庭警奈何不了你，但我们这些**官联合起来，足以逮捕你。” “你们打算逮捕我吗？”红色怒火两颗龙睛里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缝。 “这个我无法决定。”风语者没有正面回答，“但我能决定卡瑟琳女士的命运。” “这倒是事实。”红色怒火将双手交叉在胸前，“你的运气真不好，卡瑟琳。你要承担的罪责是来自那位大骑士卡夫的。” “哦，我早该想到。”坐在一旁的魔王拍了拍脑袋，“风语者是一位当值**官，那么卡夫是另一位就不奇怪了。那个大骑士接受的是自我遗忘的惩罚，他的灵魂原本是无法救赎的。现在这个重罚要卡瑟琳来承担，这真是太倒霉了。” 魔王摇头晃脑地唉声叹气，不过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着急，反而显得很笃定。 “你会怎么裁定？”红色怒火问风语者。 “迪席不愿意我伤害卡瑟琳女士。”风语者望着女法师，一只眼中闪现出无限的柔情，“我将判定卡瑟琳女士接替大骑士卡夫，成为新一任的**官，并且同样接受自我遗忘的惩罚。此外她的罪责无法被唤醒者替代，除非现任的其他九位**官全部解脱。” 红龙琢磨了一会这个判决：“那等于她无法离开这里了。要等到其他九位**官全部解脱，卡瑟琳一定已经完全遗忘了自己的身份，成为一个永远无法救赎的灵魂了。” “不对。”红色怒火呵呵笑起来，“你是在为迪席考虑吧。这个结果也意味着，卡瑟琳能永远待在他的身边了。” 风语者点点头，“这是一个原因，我必须为迪席考虑。” “我的女弟子，你怎么没反对意见？”这时魔王拉拉卡瑟琳的衣袖，“这可有关你的命运啊，也会牵连到我的。” “我话有用吗？”卡瑟琳的回答仿佛置身事外。 “当然有。你听过哪个审判，当事人的话会毫无意义？”魔王指点他的女弟子。 “我反对这个判决。”于是女法师大声道。 风语者便问女法师：“反对可以，但你能证明自己无罪吗？你能证明自己不是唤醒者吗？” 女法师摇了摇头，又对魔王：“你看，我话没有用。” 魔王难得皱起眉头：“你话方式不对。” “我该怎么？” “比如你可以先问审判的依据，凭什么就能这样判。而且你应该找个专家帮忙。”魔王努努嘴，示意卡瑟琳看红色怒火。 “他为什么肯帮我？”卡瑟琳自言自语了一句。她探出身子，视线越过魔王，问坐在那边的红色怒火：“红色怒火，你愿意帮助我吗？” 红龙一直在听魔王与卡瑟琳的对话，他：“我为什么要帮你？虽然你干掉了西格，但这不足以让我为了你和一位**官对抗。我自己和**官之间还有麻烦，不是吗？” 卡瑟琳收回身子，接着对魔王：“那个专家不想帮我。” “他不是不想帮你，他是需要一个帮你的理由。”魔王替女法师解读红龙的话。 “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帮我？”卡瑟琳便问。 “找一找啊，并不难。”魔王用手指敲敲自己的脑袋，“你回忆一下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难道就想不起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卡瑟琳：“你既然都想到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魔王：“我在教你学会如何思考。” 卡瑟琳：“我觉得你在浪费时间。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遮遮掩掩，不把话明白。你想到什么就直接出来，何必要我为你传话。” 魔王叹气道：“我的女弟子，这可是你的事啊。总不能都交给我来替你做吧？” “那么尊敬的魔王陛下，你愿意帮助我吗？”女法师忽然郑重其事地问道。 “我也需要一个帮助你的理由。”魔王没有马上答应。 133 来自历史事实的仇恨 “你在撒谎。”卡瑟琳学着魔王，也伸出手指敲敲自己的脑袋，“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撒谎。我们一起来到这以后，你就一直无条件地在帮助我。不管我有多讨厌你，你却始终在帮忙。我没错吧？” 魔王沉默地听。 “我不需要任何理由，你一定会帮助我。”卡瑟琳翘起嘴角，“其实用逻辑推理，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你有一个不得不帮我的理由。” 魔王继续沉默。 “不过这个理由你似乎并不想出来。”女法师最后总结，“所以，请不要再让我多此一举地当传话筒，做你该做的事去。” 魔王的脸上掩去了惯有的笑容。他的脸慢慢地溶化，又重新凝固。魔王不再是吉斯林的面目，他变出了一张兔脸。 “女法师，你一再拒绝我的好意，你太令我失望了。”魔王摇着头，“我确实有不得不帮你的理由，也许有一你也会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你放弃自我学习和变强的机会，你的前途只能止步于此了。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做任何事情，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吧。” “红色怒火，这个判决的结果我们不能接受。”魔王转身斩钉截铁地对红龙，“你应该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对不对？” 红色怒火不以为然地：“我为什么不能接受？” 魔王：“因为大骑士卡夫即将获得自由，而你们之间有化不开仇恨。你怎么可能会看着他，就这样逍遥自在去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红色怒火挑高嗓音问道，“你这是哪冒出来的奇怪想法。” “这还用想吗？这是事实。”魔王笑着。 “是不是，我的**官阁下？”他又问风语者，“迪席写的那出戏，根本就是真实的历史。卡夫当年率领了贝尔西的圣战团，在亚诸多山屠了龙。结果是那条红龙和贝尔西的圣战团一起同归于尽。游吟诗人迪席恐怕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他是个告密者和煽动者。” “是。”风语者只用了一个字进行回答，他的表情严肃沉重。 红龙就像被活生生地揭去了两片龙鳞，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吼。“卡夫不能得到救赎。风语者，你知道我不会真的答应。” 红色怒火完，转过头看向魔王。“你得没错，不过这不代表我会为卡瑟琳辩护。” “不需要。只要大骑士卡夫的罪责不被全部免除，那卡瑟琳所要承担的惩罚也会相应减少。”魔王早就想好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风语者：“红色怒火，你想质疑我的审判，那就是质疑我的权威。你知道**官拥有定罪和处罚的权力，任何质疑都是重罪。你确定你要承担这个责任吗？” 红色怒火：“作为前任**官，我很清楚。但是你的定罪缺乏依据，我可以要求重审，只要再有三位**官同意即可。” 风语者勃然变色：“重审？那可意味着我将被剥夺**官的职务，灵魂永远无法得到救赎。红色怒火，我们之间的仇恨早就已经化解。你这是要干什么？” 红色怒火：“我们之间确实不再有仇恨，但你也知道我与卡夫的仇恨不可能化解。你的判罚我无法接受，如果你不肯更改判决结果，我只有这样做。” 风语者：“你真以为能找到另外三位**官支持你吗？” 红色怒火：“你现在就可以撤消法庭，看我能不能找到。” 风语者坐直了身子瞪着红龙，红龙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好一会儿，风语者靠回到椅背上。 “你，出你的真实身份来。”风语者的目光落到魔王身上，“你能洞察事实，十分有趣。” 魔王哈哈笑：“我的身份就是魔王，红龙不是早就了。那个剧本里用的都是你们的真实身份，是事实有什么难猜的。” “迪席不是一个成功的诗人与作家。”风语者有些惆怅，“他永远无法写出自己的故事，也无法走出历史与过去。” “那个没多少才能的家伙你还是让他死心吧。他以前除了见到女人就腿软，便只会阿谀奉承。”红色怒火的话显得非常恶毒，“他能做上水晶烛光剧团的团长，全靠了他的职业身份。这几百年来，水晶烛光剧团的演员全都走光了，还不是因为他创作上的无能。只有卡夫那个笨蛋，还傻乎乎地留了下来。” “是啊。”风语者叹口气，“就连卡夫，也是因为必须在漩涡大剧院里服役，才没有退出剧团。” “漩涡大剧院，那真的只是个剧院吗？”魔王对于这个与无序之界有着关联的地方，很感兴趣。 “不是剧院还能是什么？”红色怒火反问道。 魔王：“当然是个古怪的地方，我好奇它的来历。” 风语者：“它与生俱来，你想知道漩涡大剧院的来历，只有去问渎神者乐园的创造者。” “渎神者乐园的创造者是谁？” 红色怒火：“是不朽的黑夜大人，不过你没那么容易能见到他。” “哦。”魔王不再多。 “会见到的。”风语者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红色怒火，你既然不愿意放过卡夫，那我就不进行任何审判。关于这位卡瑟琳女士的罪责，那就公审吧。包括你搅乱大审判秩序的问题，都将由最高公审来解决。” 风语者转身就这样离去了，没走几步便消失在无尽的空白里。 “他是什么意思？”魔王问红色怒火。 “就是公审啊。”红色怒火托着下巴想了想，“而且不是一般的公审，是那种由全体**官都要出席的终极审判。这么黑夜大人会到场，因为这种公审都是由黑夜大人最终裁定的。” 魔王：“难怪他能见到黑夜。你还对付得了吗？” 红色怒火：“我没什么对付不了的。如果是一般的公审反而不好对付，因为那些**官肯定会坚持原则，卡夫就一定要被释放。只有在黑夜大人主导的终极审判里，才能推翻任何原则。这个家伙的态度转变得好快啊，其实普通的公审真的会有些麻烦。” 许久没话的女法师，这时忽然道：“你们看，他回来了。”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34 魔王的新宠=物 风语者回来了，他走时步履坚实，现在却摇摇晃晃。他满脸忧郁和悲伤，仿佛遇到了莫大的不幸。 他来到卡瑟琳的面前，跪倒在地，捧住女法师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啊，我的女神，我并不想伤害你。我绝没有让你承担一切罪责的想法。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那不是我的主意。风语者是个自私的家伙，他根本不懂得怎样让我开心，让我高兴。我不要束缚你，我只要你自由自在。那样即使你离开这里，离开我的视线，我也一样会得到满足。” 卡瑟琳木然地看着风语者。她一声不吭地抽回手，发现手背上全是泪水。 “是你的情河蟹人回来了。”魔王在旁边戏谑道。 “我没有情河蟹人。”女法师纠正魔王，“我忽然想到个主意，可以试试。” “迪席。”卡瑟琳叫风语者。 迪席跪着抬起头：“我在这里，什么事，我的女神？” 卡瑟琳问他：“你还是**官吧，能不能进行判决？” 迪席：“**官是风语者，我不是。” 卡瑟琳想了想又：“你们其实没有不同，对不对？穿着、打扮、声音，高矮胖瘦，样子面目。” 迪席摇头：“风语者是风语者，我是游吟诗人。” “我只想知道，你能做一个判决给我吗？” “我不会。” 卡瑟琳转头问红龙：“做一个判决很难吗？你可不可以教他一下？” 红色怒火伸出手，指着：“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确实可行。” 魔王也：“有道理，虽然是两个意志，实际上是一个灵魂。卡瑟琳，你不是懒得对付，现在倒又动起脑筋来了。”随即他还瞥了女法师一眼。 卡瑟琳不理魔王，端坐在椅子上只是看着红色怒火。 红色怒火指着风语者的座位朝迪席示意。游吟诗人抹干泪站起来，走到那坐下。 红龙：“判决很容易，你只要坐在那‘我判定卡瑟琳无罪，无须承担卡夫的罪责’就行了。” 迪席犹豫了，魔王：“你不是不想伤害你的女神吗？难道都是假话？判她无罪是对她最好的表示，你还在犹豫什么。” 这句话中了迪席的心思，他点点头，但刚张开口，整张脸便扭曲变形起来。他的嘴唇根本不听使唤，不住地颤抖，嘴里只能发出“啊啊”的叫声。 魔王：“倒霉，那个第二意志在作对。” 红色怒火：“他是第一意志，怎么会压制不了第二意志？迪席，你要为卡瑟琳做主。你难道想看到她万劫不复吗？” 迪席痛苦地在椅子上蠕动，他双手紧紧握着拳头，脸上的鼻子、眼睛、嘴巴都歪到了别的位置上。原本英俊的面貌变得狰狞恐怖。 魔王等了一会：“不行啊，那个第二意志刚才我们也见过了，很强势。他这个第一意志敌不过的样子。” “你不是魔王吗？”红色怒火冲魔王摆摆下巴，“你们魔鬼不是最会玩弄灵魂，你难道没有办法可想？” “办法倒是有的。”魔王笑起来，“他未必愿意啊。” 红龙：“难。你就先出来，为了卡瑟琳，他不定就答应了。” 魔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我用灵魂枷锁把他抓起来。” “哈。”红色怒火的鼻孔里喷出一缕火气，“你要奴役他，这确实不太可能。” 魔王嘻嘻笑：“迪席，虽然这样做，你会成为我的灵魂奴隶。但我也不会真的奴役你，你确实没什么本事不是？不过这对你绝对不是坏事，我和卡瑟琳可是不会分开的。你想想，这样你不就永远都待在卡瑟琳身边了吗？” 魔王的话听起来很有煽动性，红龙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哪会有拥有自主意识的灵魂主动要求被奴役，成为一个灵魂奴隶的呢？ 谁知已经有些僵直的迪席，居然艰难地点了点头，嘴里“啊”的叫了声，似乎在“好”。 红龙瞪大了眼珠子瞧着游吟诗人，“不是开玩笑吧？这都能答应？” 迪席再次艰难地点了点头，“啊”了一声。 魔王哈哈大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他伸手抓住自己的耳朵，拉呀拉，拉成了兔子耳朵。那只兔子耳朵又慢慢变黑变粗，变成一条耷拉下来的黑铁链子。 魔王两只手抓着黑铁链子向下拉，一会工夫，拉出一大截盘在地上。他抱起铁链走到迪席身边：“放心，不疼的。你不要抵抗，只要顺从。”完魔王开始一圈一圈地将铁链子绕在迪席的身上，将他绑在椅子上。 迪席全身发颤，嘴里发出呵呵的声响。他的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魔王，里面满是愤怒。 魔王被这目光惊扰到了，他一边加快动作，一边：“不要怪我，我只是提了个建议，都是自愿的。你们自己商量，要是不愿意，就让迪席放你出来嘛。我根本不可能怎么样，是不是？” 魔王撇着嘴角，两只兔眼显得异常得红。 迪席整个人都给铁链包了起来，封得严严实实。红色怒火看不过去，便：“你这么做，就算第二意志抢到控制权也没用了。” 魔王摊摊手：“都是自愿的，我又没逼他。第一意志是主导意志，第一意志真不答应，后面的几个意志想干嘛都是白给。你是不是眼红了？” 红色努火：“我又不是兔子，眼红什么？我们巨龙可不用奴役别人的灵魂，根本不需要。” 魔王笑：“什么不需要，你们根本就不会吧。灵魂枷锁哪是那么好用的。巨龙里也谢有黑龙一族，会了解一些里面的奥秘吧。” “啪”魔王打了个响指，那些缠绕着迪席的枷锁开始冒出黑色的火苗。灵魂枷锁在燃烧的同时，一点点地收缩。因为裹得过于严实，从外面看不见游吟诗人是什么处境。但是迪席发出“啊啊”的叫声，高亢、持续、凄厉，仿佛千百把刀片在不停地切割他的**，虽然他只是一个灵魂。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35 第一意志的判决 迪席的惨叫持续了数分钟才告终结。黑铁链子在魔焰的作用下慢慢燃尽，最后没入诗人的灵魂深处。 接受了灵魂奴役的迪席显得有些呆滞，他和魔王之间如同连接着一条无形的木偶线。魔王的一个念头、一个思维，都能对迪席产生影响。 “这算是成功了？”红色怒火看着呆坐在椅子上的游吟诗人，“风语者怎么样了？” 魔王走上前，在迪席的面前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指着他的左眼：“好像躲在他的左眼里了。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他把自己的左眼挖出来。” 红龙咂咂嘴：“你还真是残忍。” 魔王摇摇头，“终究是个隐患，这可是有思维的灵魂意志，不是一个本能。而且我也没时间去驯服他。” 卡瑟琳一直在旁边观摩，这时忽然发言：“你不是没打算奴役他，何必要他伤害自己。” “你舍不得你的情河蟹人了？”魔王讥笑起女法师，“我只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 “我没有情河蟹人，你要我几遍？”卡瑟琳的语气中难得出现那么一丁点不耐烦，“我只是希望你别再浪费时间了。你奴役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能顺利给我做一个判决。之后，放了他不就行了。” 魔王呵呵笑道：“那怎么行，我答应过他，要让他能一直待在你身边的。” 红色怒火：“我们先来看看效果吧，你现在能让他干什么？” 魔王：“什么都可以。站起来，转三圈，趴在地上打个滚，坐回去。” 果然，迪席在魔王的命令下，从椅子上站起身，原地转了三圈，然后躺到地上打了个滚，又爬起来坐了回去。 “真是比狗还听话。”红龙感叹了一句。 “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不然怎么叫奴役呢？”魔王不以为然地。 “那你让他现在宣判，‘我判定卡瑟琳无罪，无须承担卡夫的罪责’。”红色怒火指示魔王。 “好办。”魔王“啪”打了一个响指。 迪席在椅子上端正坐好，大声：“我判定卡瑟琳有罪，必须承担卡夫的所有罪责。” “什么？”红龙“噌”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 “不对啊，怎么回事！”魔王也叫起来。他“啪”、“啪”、“啪”连打数下响指，迪席坐在椅子却完全没有动静。 “啊哟”魔王突然捂着脸蹲下身子去，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上凭空出现一把半人高的大铁锤，“砰”地砸在魔王的身上，一锤子将他砸进地面。 “该死。”红色怒火撒开腿朝着迪席跑去，用一个夸张的飞扑动作，将诗人连人带椅子一起扑倒在地。两人在翻滚中撕打，红龙的头颅迅速膨胀变大。 红色怒火骑在迪席身上，一口将诗人的上半身呑进嘴里。红龙用力地咀嚼，“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他就像在嚼一块嚼不烂的老牛皮，迪席的下半个身体还吊在他的嘴边。 空中“噼里啪啦”落下闪电，一股脑儿地打在红色怒火的大脑袋上。这颗龙头冒起丝丝白眼，红龙全身抽搐，仰面倒了下去。 迪席从红色怒火的嘴里伸出两只手，掰开红龙的上下颚。他从红色怒火的嘴里将自己的上半身挪出来，重新站直了。 倒霉的诗人一副落魄的样子，他的衣服全都破破烂烂、丝丝条条，看不出原有的样式，就连帽子也不见踪影。迪席伸手在红龙的嘴里掏了几下，捞起已经撕开大半的可怜四角帽。他勉强将帽子戴上，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一屁股坐了上去。 凭空出现的大铁锤还在继续敲打，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窟窿，魔王似乎就被砸进那个窟窿里了。 “我们都看了你。”然而魔王的声音从卡瑟琳的背后传来。迪席转头看去，一只油光光的烤兔子走了出来。他背着手歪着头，烤得黑乎乎的眼睛里，流出两道显眼的血迹，偶尔有血滴滴落下来。 烤兔子打量着迪席：“第一意志，原来风语者才是第一意志。真是一个简单，却又容易忽视的错误。你伪装得真是太好了，我为此付出了代价。” 风语者：“我一向很照顾迪席。我让他来见见心爱女神，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差点成功了，我几乎被他和你联手制服。还好我没有先撤消法庭，不然只能当你的奴隶了。” “我应该想到的。”烤兔子叹了口气，“这其实是你的灵魂城堡啊，在你的灵魂城堡里，我们很难抗衡。” “不过，我们可是有三个人。”烤兔子来回踱了几步，“就算是在你的灵魂城堡里，也足够和你对抗了。现在的你可没有多少力量了，不是吗？” 烤兔子指了指风语者的双脚。风语者的双脚原本燃烧着两团漆黑的魔焰，现在火焰的颜色变得淡到若有若无，他的膝盖以下好像空空荡荡的。 风语者笑着摇摇头，他挥挥手，白茫茫的空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卡瑟琳马上发现周围出现了高耸的看台，他们离开风语者的法庭，回到外头了。 “晚了，晚了。”红色怒火坐起身子，唉声叹气，“审判已经结束，真是该死。” “重审，重审，那就重审吧。”红龙大声叫道，“我质疑风语者，这个**官不称职，我要求重审。” “爬虫！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唤。”有人爆喝一声，像是在打雷。 红色怒火气得骂道：“卑鄙愚蠢的东西，你给我滚出来。别以为你就此得到了自由和重生，红色怒火的仇恨千年百年也不会消除。重审，我要求重审。你们这些**官，听不到我的话吗？都给我出来。” “呸，一条长翅膀的蜥蜴，也敢在我们面前叫嚣。”看台上走下一个人来，不，应该是一头猪。 这头猪体型精致，长着红色卷发，留着两撇红色胡子。他居然穿着华丽的鹅绒法师长袍。但由于他是如此瘦的一头猪，最多也就比烤兔子魔王高出半个头去。所以长袍太长太大，大半截都拖在他的身后。 魔王和卡瑟琳都目不转睛地瞧着这只突如其来的猪。瞧着他像人一样，迈着两条短腿，从观众席上一层层地跳下来。 136 猪贤者与歌唱家 “尊敬的贤者**官，向您致敬。”坐在椅子上的风语者，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对着那头猪行了个礼。 猪贤者瞧了眼风语者：“风语者我们在外头等了你很久，你似乎想一个人裁定这几个罪人的罪行。” 风语者歉意地：“我只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猪贤者，你别给我摆老资格。就算你是第一**官，那又怎么样？”红色怒火坐在地上喊道，“你也要遵守乐园的法则不是？我要求重审，我要对不公正进行挑战。伟大的黑夜大人制定了法则，就是为了给予我们这些可怜人一个希望。” 红龙似乎对猪贤者有所忌惮，气势、语气都比先前弱上不少。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重审？”猪贤者拖着长袍走到红色怒火面前，“你早已不是渎神者乐园的人了。不过你搅乱大审判的秩序，这个我们必须追究到底。” “嘁。”红色怒火撇撇他的大嘴，“追究？你怎么追究？要追究也是黑夜大人的事情，这个可不劳你费心思。” 猪贤者的两撇胡子抖了抖：“最高公审会召开的，你放心吧，就算你是自由人，也还有黑夜大人做主。” 红龙从地上跳起来，刻意地俯视了一下猪贤者，大咧咧地走到卡瑟琳身旁。 “你快要求重审，你要不服审判。”红色怒火怂恿女法师。 “爬虫，你在干什么？”那个如雷的声音又叫道，“你没资格在这里捣乱，滚到一边去，好好等着最高公审吧。” “滚出来，滚出来。”红色怒火对着一侧的看台怒吼道，“卑鄙的玩意，你只敢躲起来看戏吗？滚出来，让我好好教训你一顿。” 看台的观众席上站起一个人来，他高大沉重，扛着巨大的剑。他迈一步就能跃下两层观众席。他的全身批着铠甲，但是他的脸上再也没有面具。 那不是一张英俊的脸，只有骨骼和烧焦的痕迹——一张黑白相间的骷髅脸。 “爬虫，你的翅膀呢？”骷髅脸走下看台，“哐当”一声将巨剑斩在地上，“我不介意再帮你削削脑袋，它明显太大了。” “你那张破脸还剩下什么？让我帮你把骨骼也熔化了吧。反正你不可能再得到救赎，有没有脸都一样。”红色怒火反唇相讥，从鼻孔里喷出红通通的火焰。 “那你就来试试。”骷髅脸拎起巨剑就朝红龙冲了过去。 红龙摆动着脑袋，猛地喷出一团炙热的火焰。骷髅脸踩着隆隆的脚步迎头撞了上去，火焰顿时四散喷射。飞溅出的火团落到地面上，发生“吱吱”的响声，将地面烧得冒出一股一股的浓烟。 骷髅脸恼怒地发出一声低吼，他的全身粘附着火焰。火焰剧烈地燃烧，把他的铠甲烧得发红。骷髅脸在原地快速地打起转来，他模糊成一片，带起一阵狂风。好半他停下身子，铠甲上的火焰都熄灭了，正冒着丝丝的白烟。而且他的身材竟然矮了许多，原来地面上给他钻了一个洞。 红色怒火趁着这个时间，大口地吸气，他的身体膨胀起来。只一会工夫，红龙变成了巨龙的形态，足足有十来米长。他用力跺了几下脚，把看台震得摇摇晃晃。他伸展开黑色的龙翼，扇动了几下，刮起阵阵旋风。红龙仰“呜”地发出一声龙吟，看来是不满意场地的限制，原本他的身型可以变得更为巨大。 “个子大有个屁用。”骷髅脸单手举起大剑指着红色怒火。他的身材虽然快要接近三米，但在红龙庞大的体积前，显得像只老鼠。 骷髅脸完，身形一闪，便没了人影。他忽然出现在红色怒火的尾巴边，举起大剑就要剁下去。红色怒火却早已注意到他的行动，尾巴横里一摆，就将骷髅脸打飞了出去。 看台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撞出了一个大窟窿。 “个子大就是欺负你这个子的。”红色怒火得意洋洋，“要不是这里地方太，我一根脚指头就能踩死你。” “砰”看台的下方炸了开来，烟尘中骷髅脸拖着他的大剑走出来。因为他的脸面只剩下骨骼，也看不出表情。不过他的每一步都踩得异常的重，“咚”、“咚”仿佛捶起的战鼓。 “啊呀，我错过什么啦，我错过什么啦。”有人叽叽喳喳地叫起来，她的声音很动听，就像黄莺在唱歌。不，她就是以唱歌的方式在话。那声音由远及近，从空中传来。 卡瑟琳抬起头，瞧见黑乎乎的上飞来一只白色的鸟儿。她唱着歌盘旋着飞下来，那分明是一只优雅白鹅。不对，是五彩的山鸡；也不对，是长尾巴的孔雀…… 女法师发现，这只鸟儿的每一次盘旋，都会变成另一个形态。她在不同的鸟类之间变幻，根本无法确定是只什么鸟。不过，好在她的歌声总是那么动听悦耳。 这只奇特的鸟最后降落在红龙和骷髅脸之间，她这时变成了一只秃鹫，长着难看的勾嘴脑袋；光秃秃的脖子上，燃烧着温和的黑色火焰。 “大个子，咦，你的面具怎么没有了？”秃鹫唱着好听的歌问道，“你的脸可真丑啊。” 骷髅脸重重“哼”了一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意。他把大剑恶狠狠地插到地上，：“歌唱家，你没什么错过的，表演都结束了。” “是吗，是吗？”歌唱家转动脑袋看向红龙，她又变成了一只乌鸦，“你不是那条红龙嘛，你怎么回来了？你们在玩什么呢？” 红色怒火耷拉下脑袋，趴在地上，身体迅速缩。他变成了一条只有两米长的龙，眼睛半开半合，“我正打算睡觉，亲爱的歌唱家。” “怎么会这样？”歌唱家自言自语，“我刚才明明听到很热闹。” 她变成了一只麻雀，蹦蹦跳跳地跑到猪贤者的面前：“猪头贤者，猪头贤者，你来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大个子和红龙要打架？” 137 奇奇怪怪的大法官们 “我不是什么猪头。”猪贤者气呼呼地纠正歌唱家的话，“你稍微庄重一点，歌唱家女士，你也是一位**官啊。” “人家才不要当什么**官呢。”歌唱家又变成了一只喜鹊，“多没意思啊。我就喜欢唱歌和看热闹。” “歌唱家，来来来，到我这来，我这有热闹看。”地面上突然钻出个东西来，它像只四四方方的旧箱子，箱子上破了很多洞眼，洞眼里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万花筒来了，万花筒来了，万花筒最好了。”歌唱家变作一只长腿的火烈鸟，走到万话筒身边，盯着一个洞眼往里看。 万花筒安抚好歌唱家，从另一侧的洞眼里伸出一只哨子。那只哨子吹出哨声，就是他在话。 万花筒：“第一**官，红色怒火和大骑士的矛盾由来已久。我希望能给他俩一个解决的机会，不然这始终会是渎神者乐园的一个不安定因素。” 猪贤者：“只要大骑士获得自由，他们就都不再属于渎神者乐园的成员。有什么矛盾可以自己到乐园之外去解决，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这有失公正，我不能同意。”有人坚决地提出反对意见。这个声音沉闷隆重，有一种磅礴的气势，并且伴随着回声。 猪贤者转过身，望着看台，皱起眉头：“建筑师，难道是你醒了吗？居然把你都给惊醒了。” 只见看台上的观众席便像活过来似的，缓缓挪动起来。它们排列组合，排出一张巨大的嘴和两只眼睛。从那张嘴里吐出一个个沉闷的音节，“有人在我的身上打了好几个洞，我想睡也睡不着了。” “啊，我尊敬的建筑师阁下，这都要怪那个粗鲁蠢笨的大骑士。他根本没为你设想过，只光顾着自己逞凶开心，到处破坏。”貌似在打瞌睡的红色怒火，精神十足地从地上站起来，语气中透露出不同寻常的亲密，“不过能再见到你，我实在是太荣幸，太高兴了。我知道在这个乐园中，只有你才是真正公正严明的人，不比那些不明事理的蠢货。” “呸。”长着骷髅脸的大骑士朝地上重重啐了一声，虽然什么都没吐出来。 猪贤者向前走了两步，指着红龙：“红色怒火，你不要再叫嚣什么公正了。你是个待罪之人，一个乐园秩序的破坏者，给予你最高公审就是我们公正的体现。你还在那唠唠叨叨地什么怪话，你有资格来评价我们这些**官吗？你以为阿谀奉承就能帮得了自己吗？” 红龙神气地瞪了眼猪贤者：“谁和你话了？我在和尊敬的建筑师阁下叙旧，你这个没礼貌的家伙。你不知道打断别人的谈话，是很失礼的行为吗？就你这样的猪，怎么会拿到贤者的称号，果然没有‘公正’可言啊。” “红色怒火，你还是很喜欢逞口舌之快。”建筑师隆隆地道，“我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该如何处置，将由我和第一**官来判断。” “是啊，红色怒火，你不要太心急了。我们这些**官就是公正的代名词，你不用耍你的聪明。”空中忽然下起了雨，有一朵乌云笼罩在上方。它缓慢降落下来，云朵上有一个红通通的胖太阳。这个太阳长着粗短的四肢，头上戴着一顶皇冠，怀里居然抱着一轮弯月。弯月黄澄澄的很漂亮，身上蒙着一层白雾，就像是她的睡袍。 弯月的尖角上有颗一星星，星星一闪一闪地：“红色怒火，你这个坏家伙，走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人家已经被人霸1占了，你要不要来救我呀？” 太阳立刻翻身把月亮压到身下，很得意地在她身上滚动，“红色怒火，她是我的人了。你看见没有，她在我的身下呻0吟，哈哈。你快叫两声给你的老情9人听听啊。” 太阳伸出细得好比粗蜡烛的手，用力在月亮身上又挠又戳。月亮“咯咯”地直笑，原本黄澄澄的颜色变成了桔红色。 红色怒火笑起来，他趴在地上捶着地，“啊呀，啊呀，你们这对活宝，是想气死乌云吗？乌云啊乌云，你的婆娘当着你的面通0奸，你还要给两个奸夫淫妇当床吗？” 乌云裂开一条缝，仿佛哭丧着脸的丈夫的嘴，“你没看到我一直在哭吗？就让雨下个不停，我的心永远不变。” “咳咳”猪贤者咳嗽两声，打断了三个不成体统的不速之客的喧嚣。“全都乱套了，乱套了。你们三个怎么会来的，是谁把你们唤醒的？”猪贤者有些头疼地拍了拍额头。 “我啊，我特地去叫的。”不知从哪滚来一只大木桶，它摇摇晃晃地停下来，从木桶的两头分别钻出半匹马来。一边是白马，一边是黑马。白马和黑马迈着前腿拼命想往前跑，可是它们相互拉扯，木桶只能停留在原地不动。两匹马较了劲，又打着响鼻退回木桶里。木桶再次“咕隆咕隆”地滚起来。 “木桶来了，木桶来了。”歌唱家变成一只灰雀，丢下万花筒“扑楞楞”地飞过去。她站到木桶上，要踩着木桶向前走。谁知木桶滚得太快，灰雀跟不上转动，“嗞溜”便给卷了进去。 “该死！”不知谁叫了一声，在场的人都慌忙向后逃去。红龙一摆尾巴，将发呆的卡瑟琳挑到自己的背上，转身张嘴叼起烤兔子就跑。 整个场地并不算大，风语者、大骑士、猪贤者、万花筒以及红色怒火，都没跑几步便来到了看台边。看台的墙上自动出现了一扇门，他们穿门而过，竟然轻易就逃离了这座四面体的建筑。而乌云载着太阳和月亮，早一步就已飞上了。 红色怒火逃出四面体后，根本没停下脚步。他的身形逐渐变大，再次变成了庞大的巨龙形态。这次他卯足了劲，将自己变到最大体型。红龙张开龙翼冲上空，用难以想像的速度朝前飞去。 138 情绪惹的祸 渎神者乐园里空空荡荡，四面看出去漆黑一片。卡瑟琳趴在红龙宽大的背脊上，迎面的风吹得她睁不开眼。女法师只能回头向身后张望，远处那个巨大的四面体离他们越来越远。 此时耀眼的红光正从四面体里散发出来，仿佛有一颗太阳在它的内部孕育。不知道为什么，卡瑟琳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体里传递来危险的气息。难怪红色怒火要如此猖狂地逃跑。 “你是不是也能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女法师的身旁，烤兔子悠哉哉地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 他居然从红龙的嘴里爬了出来。卡瑟琳搞不懂，这位魔王怎么能如此写意地盘坐在龙背上，那样子就像在湖边的石凳上看风景似的。 卡瑟琳没有开口，她可没本事像魔王那般潇洒自在。 “你是个灵魂，这里也不是真实的世界。”烤兔子瞧瞧卡瑟琳，他很明白女法师的困境，“别弄得自己好像在外头似的，这里根本没有风，你也不可能被吹走。学着坐起来吧，感觉下这个虚无的世界。其实这个什么渎神者乐园，不过就是个能容纳灵魂的特殊空间而已。” 卡瑟琳试图去理解魔王的话，她也想学着魔王那样坐起来。但是她办不到，龙背上的风比想像中还要大。女法师觉得自己如果不趴着，恐怕瞬间就要给吹跑了。 然而烤兔子就是能很悠闲地坐着，端着他那杯不知从那变出来的香茶，喝得不亦乐乎。 卡瑟琳忽然很看不惯魔王的洒脱，一种古怪的情绪在她心中酝酿。这是作为狼女士没有体会过的情绪，于是她猛地伸手抓住了烤兔子。 烤兔子显然被吓了一跳，他瞪着没有眼珠的眼睛看向女法师。卡瑟琳的另一只手撑住龙背，就这样站了起来。 “嗖”大风卷起卡瑟琳飞了出去。魔王在她的手上慌忙挣扎，但是卡瑟琳抓得如此的紧，五指扣在魔王的腰间，根本挣脱不了。 两个人便从红色怒火的背上飘走了。而红龙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位旅客的离去，他没有任何减速，几秒钟后便消失在深邃的黑暗里。 卡瑟琳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风力缓和下来，她止住了翻滚。女法师松开手，烤兔子郁闷地漂浮在她面前，手上还抓着他的茶杯。 “你稍微动点脑子好不好？靠蛮干你什么都学不到。”魔王叹了口气，“要蛮干也行，你别拉上我啊。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卡瑟琳心中那股奇怪的情绪宣泄掉了，现在她很舒坦，尽管自己也被甩下了龙背。她试着笑了笑：“挺好，挺好。我觉得这样挺好，很开心。” 烤兔子“砰”地把茶杯砸在自己的额头上，杯子碎得无影无踪。但是他还不过瘾地继续用拳头敲额头，“倒霉，倒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魔王摇着头：“你刚才是不是看我很不顺眼？所以就想把我一起拉下来，对不对？” 女法师点点头。 “好，好，好！真是恭喜你了。”烤兔子一连夸了三声，但马上泄气地，“情绪，你终于进化出情绪了。作为第二意志，我真的要恭喜你又向强大迈进了一步。不过，你的变化真的不是时候。” 卡瑟琳似懂非懂，她问：“为什么？” 魔王指着她身后：“你自己看。” 女法师回过头，发现他们俩居然就站在四面体的前头，两者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百米。可之前在红龙背上时，卡瑟琳明明看到，红色怒火已经载着他们飞出去很远了。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烤兔子背起手踱了两步，“应该和渎神者乐园空间特殊性有关吧。不过这不重要，托你的福，我们要完蛋了。” “怎么会完蛋？” “你刚才不就感觉到危险了吗？它就要爆炸了。靠我们走路应该是逃不了的。” “危险？是的，我能感觉到。”女法师转身向四面体走去。 “你要干嘛？”魔王跑着跟上来。 “反正逃不了，我想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卡瑟琳解释道。 烤兔子想了想：“也好，那就去看看。”他一蹦一跳地跟在女法师的身边。 两人一起来到四面体的下方，墙体上还留着门。不过没等他们走进去，那面墙上又显现出了两个圆洞来，和那扇门仿佛组成了一张脸。 两个圆洞闭合了一下，从门里发出建筑师隆隆的话声，“你们怎么还没走？我已经快阻挡不了了。” 烤兔子：“不是我不想走，是有人希望我留下来。” 卡瑟琳：“我们走不了了，所以想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建筑师：“木桶碾死了歌唱家，歌唱家即将重生，我暂时压制了她。” “她能重生？有意思。”魔王的神态就像在转动眼珠，“你知道什么东西能重生吗？” “你在问我？”女法师撇了眼烤兔子，“重生可以理解为不死，很多打不死的生物就可以重生。比如魔物葛斯奥。” 卡瑟琳立刻想到了她前往棕月祭坛的路途中，在矮人的地下宫殿里遇到的魔物。“铁砧”，一股悲怆的情绪涌了上来，女法师顿时觉得胸口疼得厉害。 魔王发现了她的异样，不过作为阅读过卡瑟琳所有记忆的人，他马上明白了原因。 “你的情感越来越强烈了。”魔王又无奈地叹气，“可惜对我们没什么帮助。葛斯奥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那里面的也肯定不是它。你知不知道不死鸟？” 卡瑟琳捂着自己的胸口，喘了几口气才恢复过来。“不死鸟？”女法师觉得自己在哪听过这个词，“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了。”她努力的思考起来。 “你们那本什么《神语》中不就提过吗？”魔王不愿意多浪费时间等下去，便提醒女法师。 “啊，就是《神语》。是《神语》的‘永生乐土’中提到过，在永生乐土里有一种不死鸟。”女法师一经提醒便想起来了，“难道这里面的是不死鸟？” 139 精灵王堡垒 感谢&qu;一技绝尘&qu;的打赏。感谢支持！ ———————————————— 魔王没有直接回答，他：“建筑师，我们没猜错吧？歌唱家一定是变成了不死鸟，所以才能重生。” 建筑师：“她不用变，她原本就是。” 魔王高兴地：“啊呀，我很早以前就想见识一下不死鸟了。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建筑师：“你再不逃，就没有机会了。” 魔王笑：“来不及了，不如进去长长见识。” 建筑师不再话，墙上两个巨大的洞眼也慢慢消失了。烤兔子急不可待地往四面体里冲去，卡瑟琳反倒落在了后头。 魔王的反常，令女法师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以自己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重新步入原先的审判台，里面的景象已经发生大改变。三面高大的看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实漂亮的绿色城墙。 这种城墙卡瑟琳并不陌生，因为城墙上篆刻着奇妙的古精灵语，从上到下，覆盖住整面城墙，并且一个个词语错落起伏，发出温柔的闪耀。 《精灵王传》中曾有过这样的诗句——“最深处的坚壁，那荣耀的幕碑。任凭光阴锐利，斩不开王者的堡垒。” 对于这两句诗的解读，据女法师的老师吉斯林考证，历史上竟然出现过不下数十种之多。吉斯林经过仔细研究后，挑出了五种意思相近，且论证充分的解读，并以此为基础，发表了著名“精灵王堡垒存在假”。吉斯林认为，在精灵王时代，精灵们曾建造过一种人工建筑，供精灵王使用。由于不知道这种建筑的名称，所以暂且称之为“精灵王堡垒”。 关于精灵王堡垒的介绍，吉斯林在论述中，把它形容成一种堡垒般的巨大建筑物。精灵王堡垒的一个突出优点，就是防御力出众。用这位大魔法师的原话，“这是世界上曾经出现过的最坚实的堡垒”。 但是这个假在学界一直存疑，原因是迄今为止，没有发现过任何实物上的证据和其他佐证。 而且对于精灵普遍的、一贯的认知，是他们依附于自然，不会建造。即便现存的各种精灵中，如北国的雪山精灵，他们的部落里会出现一些简单的人工建筑。但那种建筑水平，是绝对不可能筑城的。所以吉斯林的法，无论是在王城学派还是北方学派中，都没有支持者。 此外，吉斯林的好友——北方学派的精神领袖老诺德玛斯，对好友的假提出过一个很不利的问题。 “如果精灵王堡垒真的存在，那么它的用途是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很好笑，堡垒当然是用来防御的。但是在精灵王时代，精灵们并没有敌人，或者可以与他们为敌的种族。如此，堡垒的建造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在没有因果关系的情况下，这从逻辑上否定了，从精灵文明中产生这种建筑的可能性。 而且以文化角度出发，精灵并不像现在的人类国王们，喜欢坚固精美的城堡和宫殿。他们崇尚的是自然。 据那些进入过南方光芒森林的向导们，精灵的部落都在高大无比的巨树上。研究古精灵语和古精灵史的学者们，更是在他们的著作中，大量论述了精灵崇尚自然的性，以及他们的自然主义文化和习俗。 总之，吉斯林的观点没有市场，仅仅成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假。然而，卡瑟琳却知道，老师吉斯林做过一个不为人知的实验。他成功制造出了一块，可用于建造精灵王堡垒的城墙砖。 那次偶然在老师的实验室里，看到精灵王堡垒的城墙砖，卡瑟琳立刻被它的精美和漂亮所吸引。她从没见过如此普通，却又如此熠熠生辉的东西。女弟子下意识地捧起那块砖，爱不释手地在手里不停地翻看。那不断浮现、闪耀的古精灵语，就像然的纹路一样布满在砖体上，仿佛与身俱来。在女法师的眼里，这就不是一块人工产物，而是某种大自然的造物。 所以当卡瑟琳进入四面体时，她便一下子认了出来。眼前的就是精灵王堡垒的城墙，这绝不会错。见过一块砖，便如见过一面墙。那种冲击和感觉，完全一致。女法师彻底沉迷了，她轻轻抚摸着墙体，进入一种似醒非醒的状态。 比起陷入自我遐思的卡瑟琳，魔王陛下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去。他一进入四面体，就开始搜索不死鸟的灵魂，根本没去看那所谓精灵王堡垒的城墙。 在场地的中央，可怜的木桶悲哀地趴在地上，白马和黑马从木桶里探出头来，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他们面前是一颗奇怪的蛋。这颗蛋不断地变幻着大和形状，每次变幻都会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和蓬勃的生机。 魔王兴奋异常地跳了过去，然后一动不动地蹲在蛋前，他看着那枚的蛋问：“这就是不死鸟的蛋，对不对？” 白马：“是我们碾死了歌唱家，啊，该怎么办？” 黑马：“我们都会陪葬的，我还年轻，我还想找一匹漂亮的母马，一起在草原上奔跑。” “我问这是不是不死鸟的蛋？”魔王加重语气又问道。 白马：“我们都会陪葬的，我还年轻，我还想找一匹漂亮的公马，一起在草原上奔跑。” 黑马：“是我们碾死了歌唱家，啊，该怎么办？” “两个白痴。”烤兔子忿恨地骂了一句。他看准时机，在那枚蛋缩到指头那么大时，忽然一把抓起它，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咕咚”吃掉蛋的烤兔子仰面倒了下去。他的肚子开始不断地鼓起和缩回，并且全身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和蓬勃的生机。 白马和黑马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白马：“来了个白痴，解除了我们的诅咒。” 黑马：“快逃啊，我们得救了。” 于是两匹马各自奋力向前跑去，但是他们相互拉扯，没能让木桶移动半分。白马和黑马同时打了个响鼻，一起钻回了木桶里。 木桶“咕隆咕隆”地滚动起来。它滚到墙边，墙上出现了一扇门，放它逃走了。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40 伟大的太阳王 感谢“乌车库朱伯西”的打赏，感谢支持！ －－－－－－－－－－－－－－－－－－－－－－ 在正四面体的上方，不知多高的地方，有一大朵乌云在那里漂浮。乌云上太阳抱着月亮正在亲嘴儿。 太阳的身旁忽然裂开一条缝，露出下方的情形。乌云带着哭腔：“你们能不要亲了吗？歇一歇吧，已经亲了几个时了。有空看看下头，出事了。” “啵”太阳和月亮的嘴总算分开，发出一声响。月亮喘着气倒在太阳的怀里，似乎是没力气话了。太阳端正了一下头上的皇冠，问道：“能出什么事？你不是都看着吗？不是要你爆炸后再来叫我们吗？我们可是很忙的，没工夫管闲事。”完他用自己的短手在月亮身上抚弄，月亮渐渐地变成了粉红色。 太阳的训斥让乌云话越发怯懦，他放低声音：“真出事了，你快看看吧。歌唱家被人吃掉了，是那只怪兔子，他跑回来了。他一口呑了歌唱家的蛋，连木桶都溜走了。” “什么？”太阳立刻翻身趴到那条缝隙边，向下望去。粉红色的月亮被他扔在了一旁。 月亮躺在乌云上嘤嘤地哭：“呜呜呜，你们这些臭没良心的混蛋，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呀。” “别哭，别哭，我的宝贝。”乌云伸出两条云朵将月亮包裹住，“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我一直都对你那么好。” “滚开，你这个没用东西。”月亮挣扎着甩开乌云的怀抱，“你这个只会看白眼的庸人，一个只会给强盗铺床的懦夫，谁要你的安慰，谁要你的同情。你让我恶心。” 月亮爬到太阳的身边，扒着缝儿一起往下看。其实那个正四面体变得只有芝麻那么大，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发出一点点红光。 “你们谁，歌唱家还能重生吗？”太阳问道。 月亮：“肯定是不能了。我早建筑师太多事，何必阻挡歌唱家的重生。现在好了，那只鸟的蛋被吃掉了，什么都晚了。” 乌云：“宝贝，你怎么能这么呢。建筑师是大情怀，如果他不挺身而出，歌唱家重生时的大爆炸，会把大家都牵连进去的，我们连跑都来不及跑。建筑师可是打算豁出命去了。” “呸，他有大情怀，他能豁出命去。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阻止木桶碾死歌唱家呢？”月亮忿然，“你们谁都不愿意招惹歌唱家，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骨子里就没人喜欢那个骚0货，她那张碎嘴你们都避之不及。只有木桶那傻子，给你们当了枪使。建筑师是护着大家了，可凭他那身钢筋铁骨，是豁不出命去的。只有木桶是铁定作了替死鬼，反正那个楞头，猪头贤者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吧。” “啪”太阳反手一个耳光抽在月亮脸上，打得她月尖上的星星都没了亮，“别以为我宠着你，话就可以肆无忌惮。第一**官和第二**官是你可以评论的吗？” “乌云，我们降下去看看。”太阳吩咐道。 “还是别下去吧，多危险。万一歌唱家活过来怎么办？”乌云胆怯得很。 “叫你下去就下去，你啰嗦什么。”太阳板起脸，“你不去也可以，我就把月亮扔下去。”完太阳抓起月亮，死命往那缝隙里塞，似乎真要把月亮扔下去。 月亮“啊啊”地尖叫，乌云飞速地向下降落。 “你放过她，放过她，我什么都听你的。”乌云不住地求饶。 太阳这才把月亮拉了回来，月亮马上扑到太阳怀里哭着：“你怎么那么狠心，吓死人家了。” 乌云急忙安慰她：“宝贝，别哭，别哭。一切有我，我会保护你的。” “呸。”月亮啐了一口，“你这个懦夫，谁要你来可怜。我心中的太阳，才是真正的男人。” 太阳“哼”了一声，将月亮按倒在乌云上，压在了身下。 乌云下着雨降落到四面体中，建筑师在一面精灵王堡垒的城墙上，幻化出巨大的眼睛和嘴巴。 建筑师隆隆地：“你们三个怎么也回来了？难道不知道这里的危险吗？” 月亮在太阳的身下娇9喘，她尖叫着：“我来了，我来了，我们到哪都是我们的自由。我来了，我来了，你管不着，你能拿我们怎么办？” 建筑师：“你们这些荒淫的人，为什么要把生前的肮脏还要带到死后来延续？” 太阳大叫道：“我是伟大的太阳王，我照耀，我光明，我洒下光辉，普照大地。冲刺，冲刺，冲刺！我将不朽。” 乌云哭着：“建筑师阁下啊，我是不得已的。太阳的话就是圣旨，他还用宝贝要挟我，我不得不来，不得不来啊。” 建筑师叹了口气，眼睛和嘴巴慢慢消失在墙上，不再话。 太阳从瘫倒在乌云里的月亮身上站起来，他红光满面，精神十足。他走到乌云边缘，看了看地上的烤兔子，以及烤兔子肚子里一鼓一鼓的红光。 伟大的太阳王跳下云头，重重地落在烤兔子的身旁。月亮喘息着也爬到乌云边缘，用力翻落下去，摔在了太阳的身旁。 太阳指着烤兔子的肚子：“我看歌唱家的蛋还在里面。我宣布那是我的东西，我要把它拿出来。” 月亮低声：“怎么拿啊？这已经被吃掉了。难道要把他的肚子破开吗？” 太阳趾高气昂地：“就这么办，你去破开他的肚子。” 月亮吓得簌簌发抖，她爬到太阳的脚边：“我，我不行，这种事情我不会做的。” “没用的废物。”太阳一脚踢开月亮，“乌云，你去破开他的肚子，把我的东西取出来。” 乌云：“这不合适，不合适。破开他的肚子，那太残酷，太残忍了。而且万一拿出来的时候，爆炸了，我们都会没命的。” “我叫做你就去做，你敢违抗我的命令。”太阳怒气冲冲，全身发红。他走到月亮身边，一脚踩在她身上。 “你到底干不干？你到底听不听我的命令？”太阳一边喝问，一边使劲地踩月亮。月亮“啊啊”地叫疼，一副不堪蹂1躏的模样。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41 北国宫廷之怒 在太阳的威势下，乌云连声答应。 太阳哈哈大笑，却不知从哪飞来一脚，把他踢得滚了出去。太阳像只皮球一样在地上翻滚，时不时还弹起来两下，直到撞在墙壁上才停下来。 这位太阳王被撞得头昏眼花，他“哎哟哎哟”哀叫了两声。匆忙赶来的乌云，这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是谁？是谁那么大胆，敢袭击伟大的太阳王。”太阳怒不可赦，跺着脚大声地叫骂，“是不是不想活了？你给我滚出来，我要砍了你的头，我还要把你全家都吊死。” “是那个女人，那边那个女人。”乌云赶快报告。 “我不知道是那个女人吗？”太阳立刻迁怒乌云，“我看不见吗？要你这个废物来提醒，你刚才到哪去了？怎么不注意护卫？你太没用了，你一点用都没有，我还留着你干什么？” 乌云十分委屈地：“我正准备给那只兔子开膛破肚，没注意到那个女人跑了过来。” “废物。”太阳想踢两脚乌云，不过那家伙飘在头上，他的短腿够不着。太阳只得在嘴里骂骂咧咧，他挺胸抬头，趾高气昂地向站在烤兔子身旁的女法师走去。 乌云跟在太阳王的身后，用两条云带裹着太阳的皇冠心地跟在他身后。 太阳站定在卡瑟琳的五米远外，似乎还不敢靠得太近。他接过乌云递过来的皇冠，一本正经地戴到头上。月亮乖巧地爬过来，依偎在伟大的太阳王身边。 太阳抖擞精神，问道：“你是什么人？敢来和我作对，不怕死吗？” 卡瑟琳瞧着太阳、月亮和乌云——这个奇怪的组合，心里别提有多怪了。女法师：“你又是什么东西？不知死活的是你吧。” 她指着地上的烤兔子：“你要是动他，我们都会被炸没了命。” “我是伟大的太阳王。”太阳两只短手叉在腰间，“我已经宣布那是我的东西了，我当然有资格拿回来。” “太阳王？”卡瑟琳皱了皱眉头，“北国那个著名的昏君吗？” 卡瑟琳又指着月亮：“那你就是太阳王的月亮宝贝了，也是太阳王身边第一佞臣的正妻。” “我早该想到了。”女法师了然地笑道，“太阳王身边第一佞臣——乌云宰相。你们三个死后居然来到这里，还当起了**官，果然是没有道理的世界。” “呸。贱货，你是吃饱烂泥巴了吗？敢这样和男人中的男人，君主中的君主，伟大的太阳王陛下话。”对于卡瑟琳的嘲笑，月亮破口大骂，“你还不跪下乞求太阳王陛下的原谅，不然我就要拔了你的舌头，把你扒光了吊在城门口，让贱民们享用。” “你和史书里写得一样没有礼貌和教养，只靠着一身风骚卖弄，博取男人们的欢心，成为了那个时期北国宫廷的交际花。”女法师摇着头，“我无意和你争辩，不过我不会让你们破开魔王的肚子。虽然我也很讨厌这个家伙，但我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 “乌云，你还在等什么！”月亮哭叫起来，“没用的东西，你没看见你的女人被侮0辱和嘲笑了吗？你还不快去教训她，撕烂她的嘴，剥光她的衣服。我要去你羞辱她，玷污她，你要拿出野猩猩的本事，让她这辈子后悔做女人。” “我不是野猩猩。”乌云低声低气地，“她似乎很强壮，我怕摆不平她。” “懦夫，懦夫。”月亮哭得越发卖力，“瞧你就那点出息，你能干什么？一个女人你都摆不平，你还能干什么？陛下，你要为我做主，你要展示你的伟大。让下知道你的气魄和无敌，让那个贱货在你脚下匍匐、颤抖吧。” “乌云，我命令你去教训那个无知的女人，让她知道什么是太阳王的尊严。”太阳在月亮的怂恿下，下起死命令，“伟大的太阳王不需要失败的仆人，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是，是。”乌云颤巍巍地回答。他慢腾腾地朝卡瑟琳飘过去，伸出两条手状的云朵，从自己的身体里各拿出一条闪电。 乌云壮着胆气大叫一声，把两条闪电打在了一起。“哗啦”一声巨响，电闪雷鸣的大爆发，一时间四面体里风雨交加。 卡瑟琳警惕地盯着前方，实话在这个世界里她无法使用魔法，除了自己的拳脚，就只有她控制的两个本能了。但是女法师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轻易将它们放出来，因为同时压制两个本能对她的负担非常大。一旦动用其中的一个，卡瑟琳生怕控制不了另一个。那时恐怕要引发一场自我毁灭的灾难。 女法师在狂风暴雨中飘摇，雨水中带着难闻的腥臭，令她有些头晕。卡瑟琳全身湿透，身体也有些僵硬。真正的攻击一直没有出现，密集的雨点阻碍了大部分的视线。太阳和月亮的身影，早早就消失在卡瑟琳的眼中。 女法师现在可以仰仗的，便只有身边的烤兔子。因为魔王的身体里一直散发出明亮的红光。他仿佛一盏明灯，在黑暗中照耀着前进的方向。但是卡瑟琳的直觉也告诉自己，这盏明灯同样给她带来额外的危险，她成为了一个醒目的活靶子。 女法师忽然抄起烤兔子转身就跑，她顾不得这样做会不会带来**后果。如果魔王肚子里的不死鸟蛋，因为震动就发生爆炸的话，女法师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样也算是死在我的手里。”这是卡瑟琳的想法，与其让烤兔子被太阳王开膛破肚，不如在她自己的手上引爆。至少卡瑟琳觉得，这会让她出一口长久以来的恶气。 不过事态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糟糕，烤兔子没有因为移动就轰轰烈烈。女法师抓着魔王，一口气退到墙边，用身子抵在坚固的精灵王堡垒的墙壁上。她沿着墙继续跑，一直跑到两面墙的交界处。 这里是个防御的好位置，至少能够直接攻击她的方向，只能来自正面。 142 走入建筑师的灵魂 暴风雨没有停歇的样子，并开始伴随着雷电，向女法师压迫过来。卡瑟琳拍着墙壁：“建筑师，我已经按照你的嘱咐，把魔王抢了过来。你是不是也应该给予我一些帮助？不然，那三个北国的君臣一样会把他抢回去的。”女法师完，她身后的墙壁好像有了生命，将她慢慢吞噬了进去。 卡瑟琳来到一个美丽的草原上，空碧蓝如洗，无垠的草地上开满了星星点点的蓝色四叶绒花。这里安静祥和，连微风都带着丝丝暖意。女法师望见不远处有一座斜顶木屋，木屋的烟囱里冒出袅袅的炊烟，似乎在招唤偶来的客人前去拜访。 卡瑟琳提着烤兔子向木屋走去，以她如今的见识，大约能猜到这里是建筑师的灵魂城堡。那位友善、强大而神秘的建筑师，应该就在他的木屋里等待着自己。 行走在像绿色地毯般的草地上，绝对是一种享受。卡瑟琳来到木屋前，并没有急着进门。她有些不舍地抬起头看看蔚蓝的空，最后呼吸一下带着青草气息的空气，这才伸手敲了敲木门。 木屋的门“咯吱”一声便打开了。一群光着身子的孩子欢快地冲了出来，他们又叫又笑跑到草地上嬉戏，男男女女居然有七八个之多。其中最的一个女孩，头上戴着四叶绒编织的花环。她拉起卡瑟琳的长袍，擦了擦自己的鼻涕，然后问道：“你是爸爸请来的客人吗？” “爸爸？”女法师立刻笑起来，“是啊，你们的爸爸呢？” 女孩：“爸爸和哥哥去森林里伐木了。” “这里有森林？”卡瑟琳有点吃惊。 “有啊，有啊。”女孩拉起女法师的衣袍给她带路。 姑娘摇摇晃晃地领着女法师走到木屋的后头，原来木屋的后墙上画着一片茂盛的密林。这片密林画得逼真、幽暗，与整个草原的气氛极不协调。 女孩：“爸爸和哥哥就在那里。”她指着密林的一角，那里的树木高大粗壮，隐隐约约在树叶的缝隙里还能看到几点湖光。 “不过，我们不能去。爸爸长大了才能去，我们现在要看家。”女孩完，追着一只不知从哪飞来的蝴蝶跑开了。 女法师的逻辑思维告诉自己，姑娘带她来这里并不是偶然。难道那位建筑师想在这片密林里与自己见面吗？ “你为什么不进去？”卡瑟琳手里传来魔王的声音。这个声音很虚弱，似乎出这句话费了他十分的力气。 卡瑟琳将烤兔子提到面前，这家伙的嘴巴一张一合，肚子还是红通通的在鼓动，仿佛有一个生命在里面呼吸。 “你还没死？” “还早，还早。”魔王咧开嘴努力地笑了笑，“去见见那位建筑师吧，他能给予你帮助。” 卡瑟琳放下烤兔子，朝着画上的密林走去。她一步跨了进去，头上浓密的枝条遮蔽空，四周都是悉悉索索的虫鸣声。女法师并不喜欢这种密林幽暗的氛围，好像每个角落里都隐藏着危险。 而且这里并没有路，卡瑟琳不知道建筑师会在哪里。好在她静下心聆听了一会，从烦躁的虫鸣声中发现了溪流的声响。于是女法师便朝那个方向走去，很快找到了在盘结的树根下流经的溪。她沿着溪跋涉，溪流逐渐变宽，引导着卡瑟琳来到一处悬崖边。 在这里溪形成了一个瀑布，“哗啦啦”地落到十几米的下方——一个幽深的水潭中。卡瑟琳瞧见水潭边，有人在几块大石头拼成的平台上生起一堆篝火，正在烧烤两条鱼。烤鱼的香味飘了上来，令卡瑟琳感到有些饥饿。 坐在篝火边的人，显然发现了在悬崖上张望的女法师，他招招手示意卡瑟琳过去。女法师猜想那人便是建筑师了。她选择了一个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下去——一跃跳进了水潭。 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个好办法，卡瑟琳一头栽倒在水潭里，摔得七荤八素。因为这个水潭远没有看起来那样幽深，水浅得还不到膝盖。所幸女法师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且潭水非常甘甜。 坐在潭边的人哈哈大笑，这是个头接近米的英俊男子。他全身纹满了闪耀的古精灵语，一头披肩的金发束在脑后。他走进水潭，将女法师轻松捞起来搭在肩头。 卡瑟琳感觉到这个男子实际上是赤身裸体，只是因为密布全身的古精灵语容易让人忽略这点。女法师的脸有些红。男人将她放到篝火边，卡瑟琳便蒙头坐在那烤着长袍。其实她的长袍并不需要烤，在离开潭水的那一刻便已经晾干了。 英俊的男人抓起一条插在树枝上的烤鱼递给女法师，卡瑟琳接过来默默地吃。男人转身再次走入水潭，抓起浸泡在水中的烤兔子——魔王早已淹得奄奄一息，那糟糕劲可远比卡瑟琳要严重得多。 “等等，你到哪去了？”卡瑟琳忽然发现自己一个不留神，那个英俊男子不见了。她慌忙抬起头四处寻找，只看见一个背影没入了密林里。 建筑师带着魔王走了。怎么回事？女法师有些茫然，又有些不安。 “轰隆”、“轰隆”，卡瑟琳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大地在震颤。女法师转过身，看到密林里不时有高大的树木倒下，似乎有个庞然大物正在森林里行进。这个庞然大物无疑正朝着水潭的方向走来。 古老的密林中，总是生活着一些不可思议的生物。卡瑟琳被这声势吓到了，作为冒险者，她深知水源边是最容易遇到危险的地方。 她跳起来，立刻追着英俊男子的方向跑去。不过卡瑟琳跑到密林边，发现那里灌木丛生，根本不可能徒步走进去。女法师头上顿时冒出细汗。她四处看去，原来这个水潭边长满了这种尖锐的褐色灌木。就算有利刃开道，她一个魔法师也不可能轻易离开。 “我被囚禁了。”卡瑟琳闪出一个念头，她重新向跳下来的悬崖望去。悬崖已变作几百米高，瀑布也已枯竭。水潭更是不知所踪，只留下一蓬细沙。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43 伐木工双头巨人 密林的边缘裂开一条缺口，两棵需一人合抱的大树朝卡瑟琳倒了下来。女法师急忙躲到石台边缘，依靠几块巨石的支撑，才惊险地避过大树的追杀。 她听到两个沉重的呼吸声，在密林边交替起伏。倒下的大树被人拖走，“轰隆”、“轰隆”的声响慢慢离她远去，似乎那个庞然大物又沿着原路退了回去。 世界再次恢复了平静，卡瑟琳猛地发现悬崖又变回原先的高度。瀑布依旧“哗哗”地流淌下来，落到下方的那处水潭中。 女法师揉了揉眼睛，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不过密林边缘的那处缺口依然存在，昭示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卡瑟琳陷入了莫名地思考，她觉得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她看到密林的边缘，两棵大树正在神奇地生长出来，很快就填满了那个空缺。女法师皱起眉头，她望向空，在水潭的上方没有密布的枝条，只有碧空如洗。 “蓝？”卡瑟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草原上。她站在木屋的后头，墙面上是一片逼真、幽暗的密林。 “你见到了爸爸没有？”又是那个拖着鼻涕的女孩。她走过来，拉起女法师的长袍抹掉自己的鼻涕。 “见到了吧，应该是见到了。”卡瑟琳不确定地回答。 “那你的兔子呢？”女孩又问。 “啊，兔子。”卡瑟琳两手空空，“我的兔子被你爸爸拿走了。” “我爸爸才没拿你的兔子。”女孩不高兴地，“你的兔子明明在那里。” 姑娘指着墙上的画，卡瑟琳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在画面的另一角居然画着一个简易的祭坛，祭坛的中央躺着一只兔子。 女法师确定这是新画上去的图案。她怔怔地望着墙面上的祭坛，这离她进入的密林的地方隔着整片森林。卡瑟琳朝祭坛走了过去，“咚”地一声，她的额头撞在了墙上。 “哈哈哈，她好笨。” “快瞧，快瞧，她在用脑袋撞墙。” “是啊，快来看，这是爸爸请来的客人。” “爸爸怎么请了这么笨的人来呢？” …… 女法师回过头，看见那群原本在屋前玩耍的孩子，都聚集了过来。他们瞧着她指指点点，嘻嘻哈哈。显然卡瑟琳一头撞在木墙上，把孩子们乐坏了。 卡瑟琳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只能装作没看见，快步来到木墙的另一边。这里的画面中，树木的缝隙里闪着几点湖光，卡瑟琳就像第一次那样，一步走了进去。 女法师就这样再次来到密林中，她落脚的地方和前一次一模一样。她找到了树根下的溪，沿着溪来到了悬崖边。悬崖下的水潭旁，高大英俊的男人正在烤鱼。鱼香阵阵飘来，同样送来了那个男人的目光。 男人招招手，示意卡瑟琳下去。女法师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她纵身一跳，稳稳地落到水潭中。她站起身，从水里走上岸，在英俊的男人身旁大方地坐下。 这次卡瑟琳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奇特的男子，生怕他又突然跑没了影。男人的每一寸肌肤都覆盖着古精灵语，就连眼皮也不例外；强壮的身体上肌肉线条分明，每一个动作都会带起一片闪耀。 女法师注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男人只是反复地翻转手中的烤鱼。卡瑟琳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这次你为什么不给我烤鱼吃？” 男人看看她：“你还有兔子来换吗？” 这就对了。男人的手上可只有一条烤鱼，而上次是两条。“他将我从水潭中捞起来，给了我一条烤鱼吃，却是换走了烤兔子。”卡瑟琳若有所思。 女法师倒不是舍不得吃掉不死鸟蛋的魔王，但她很好奇这位建筑师在玩什么把戏。如果眼前的人，就是建筑师的话。 “你是个精灵。”卡瑟琳观察了一番后，“你是不是精灵一族的建筑师？‘最深处的坚壁，那荣耀的幕碑。任凭光阴锐利，斩不开王者的堡垒。’这段诗歌你听过吗？” 男人摇摇头：“人类，你从哪里来？” 卡瑟琳脑海里转过几个可行的答案，最后挑选了一个：“我来自草原，你的孩子指点我到这里来见你。” “孩子？什么孩子？”男人依旧摇头，“人类，你为什么而来？” 卡瑟琳：“我来寻求帮助，我是来见建筑师的。” “轰隆”、“轰隆”从密林深处传来了巨响。“那是什么声音？”女法师立刻问道。 “是伐木工。”男人站起来，手里还拿着烤鱼。卡瑟琳也紧张地站了起来，她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伐木工带着轰鸣声朝他们靠近，悬崖自动长高，瀑布停止了流淌，水潭渐渐化为细沙。周围都在变化，女法师目睹着一切，她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伐木工在寻找水源。” 两棵高大的树木倒了下来，这次卡瑟琳有了准备，躲在男人的身后，果然相当安全。密林的边缘出现了一道缺口，伐木工和上次一样没有出现，而是喘着粗气，拖起两棵树木又往回走去。 “要不要和我去看看？”男人问卡瑟琳，女法师连忙点头。 男人一把抓起卡瑟琳放在自己的肩头，飞快地向前跑去。他一跃而起，跳上了正被拖延离去的大树上，沿着树干往上走。 卡瑟琳看到一个令她震惊的背影。“这难道就是双头巨人？”她在心里想。这种传中的巨人，只在书本里出现过。据他们并没有神的血缘，与所谓的神系巨人有着壤之别。 双头巨人身型庞大，近二十米高，他们通常肤色灰黑，是地下世界的一种土著生物。由于对地下世界的相关研究十分稀缺，双头巨人在各种正式的学术著作中并没有太多的记载。 卡瑟琳之所以能一样认出眼前的这个生物，只是因为它的背影长着两个分开独立的脑袋。 这只双头巨人似乎相对孱弱。它瘦骨嶙峋，走路时高一脚，低一脚。皮包着骨头的手臂大约垂到膝盖，一手抓着一棵大树，正费力地拖着它们向前走。 144 骑着男人穿越密林 男人扛着卡瑟琳走到双头巨人的背后。他双膝微曲，轻轻喝出一声，从树干上弹了起来。这一跳便跳上了巨人的左肩。双头巨人发现异样，左侧的脑袋随即转过来，瞪着俩人。 卡瑟琳坐在男人的肩膀上，一直处于莫名的兴奋中。自从她逐渐进化出情感，各种感觉已经难以被狼所压制。比如坐在男人强壮的肩头上在空中跳跃，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紧张和刺激，仿佛有把毛绒绒的刷子，不停地在心里刷来刷去。 女法师并不是十分了解双头巨人，但她知道这种地下世界独有的巨人，与它们在地面上的亲戚相差甚远。普遍的认知是，双头巨人其实并没有智慧，它们更接近于动物。由于这种生物拥有两个脑袋，据食量就变得非常大，因为每次进食总是要吃双份。 不知哪个年代，曾经流传过双头巨人袭击人类村庄的法。渐渐地双头巨人在人类世界中妖魔化起来，它们被成一顿饭要吃一百个人的怪物。卡瑟琳时候，就听过那些吓人传。直到今，一些边远的乡村中，还能找到故老相传的“双头巨人与坏孩子”的童谣。 所以当双头巨人朝卡瑟琳瞪过来时，女法师内心十分慌张。她差点没从男人的肩膀上摔下去，如果不是男人将她的双腿紧紧地抱住。 双头巨人的脸相当丑陋，它有两只朝的大鼻孔，脸上好似嵌了两个窟窿。从鼻孔里面长出粗大杂乱的褐色鼻毛，就像一蓬坚硬的灌木丛。它的眼睛就长在鼻孔正上方，大也和鼻孔相当，乍看起来像是有四只眼睛。不过眼珠发黄，几乎看不到眼白。双头巨人没有耳朵和眉毛，嘴巴宽大，发黑的牙床暴露，犬齿外翻。这幅尊容真的更像是野兽。 然而双头巨人有一个特异之处，它们长着头发。这些头发会从一个脑袋上，长到另一个脑袋上，并将两个头颅连在一起。据东大陆某个王室收藏的两页《地精大百科全书》上记载，如果双头巨人的头发长到一起，那么两个头的思维会连接起来，从而产生智慧。 卡瑟琳现在面对的这只双头巨人，恰恰就是头发长在一起的双头巨人。因此它瞪着男人和女法师时，似乎思考了起来，而且特地凑过头来，仔细地打量卡瑟琳。 那几秒钟里，卡瑟琳觉得双头巨人嘴里喷出来的腥臭，快把自己熏昏过去了。好在男人狠狠地出手，一个肘击砸在巨人的眼睛里。它嚎叫了一声，不甘地将脑袋缩了回去。 “它的名字叫饥饿。”男人向女法师介绍，“饥饿不是很听话，我必须时刻留意它。” 卡瑟琳：“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一只双头巨人。它似乎有智慧，我是，它的头发长在了一起。” “智慧？它真要有智慧就不会被抓来了。”男人摇摇头，“最多是有几岁孩童的智力而已。双头巨人一族，只有两只头长到一起，进化成为双面巨人，才会真正成为智慧生命。不过双面巨人，数万年都未必会出现一个。更何况，双头巨人的族群数量并不多。”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女法师意外收获到一个新知识，“它现在是要到哪去呢？” 在双头巨人的肩膀上，视野已经开阔了很多。饥饿正沿着它来时开辟出的那条路往回走，只是这密林庞大深远，根本看不到这条路通向哪里。 “去祭坛。”男人并没有隐瞒，“饥饿是个伐木工，它的任务就是来这里伐木，然后将木头再拖回去，以便建造祭坛。” 男人的答案正是卡瑟琳猜测的。只不过女法师没想到，这个英俊的精灵这么轻易就都告诉了自己。 “我能问问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它一定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伐木。”卡瑟琳用独特的方式与男人展开交流，“这片森林如此广大，木材应该到处都是。” 男人：“不，建造祭坛的木材，只有水潭边才有。而且这片密林在不断地长大，要在密林里找到水潭，已经越来越难了。要不是饥饿有特殊的本领，能够寻找到水源，我也无法到达水潭边。” “好了，我们先走一步吧。”男人忽然从双头巨人的肩膀上跳了下去，他一落地就奔跑起来，速度远比饥饿的行进速度要快得多。 卡瑟琳坐在男人的肩膀上，仿佛骑上了一匹骏马。两边的树木连成一片，飞速地倒退。 这一跑就不知跑了多久，女法师几乎在男人的肩膀上打起了瞌睡。 “我们到了。”终于男人放慢了速度，“人类，我必须回去看管饥饿，剩下的路你就自己走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水潭边，但我相信你的目的地一定是祭坛。” 男人将卡瑟琳从肩头放下来，又把手中的烤鱼交给她，“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会去祭坛，你就是送食物来的。”完他转身向密林中跑去。 卡瑟琳目送这位奇特友善的高大精灵远去，回头朝着她的目的地观望。路的尽头眼见开阔起来，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密林外的景象。女法师深吸一口气，开始自己徒步跋涉。 即便是双头巨人踩过的地面，依旧有东倒西歪的树木横在路中间。卡瑟琳几乎是以攀爬的方式前进，远不能和男人的奔跑媲美。沿路的艰难程度，完全超出女法师的预料，而她的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叫起来。 卡瑟琳从没发现，一条烤鱼会如此的香，如此有诱惑力。女法师忍不住就想将这条烤得金黄，还能冒着热气的鱼当场消灭掉。 但是直觉告诉她，自己绝不能这样做。女法师甚至感到，这可能是男人特意留给她的一种考验。如果她抵御不住诱惑，吃掉了烤鱼，那到达祭坛后一定会遇到危险。 卡瑟琳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想借此来阻止烤鱼的香味钻进去。 145 会说话的烤鱼 不过，很快女法师就发现这是徒劳。那些可恶的香味，像是能爬进任何缝隙里的蚂蚁，孜孜不倦地钻进她的鼻子。卡瑟琳实在忍不住了，她狠狠地一口咬在自己的左臂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暂时放弃了对烤鱼的企图。 但是卡瑟琳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她咬住自己的胳膊不松口，拿着烤鱼的右手背到身后，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向前赶路。 总算依靠这样的办法，女法师成功抵挡住吃鱼的诱1惑。付出的代价是整个下额僵硬麻木，以至于经过数时拼搏的她，想松口放下手臂时，根本做不到。 卡瑟琳终于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密林。她身心疲惫，满脑子就是“不能吃、不能吃”的念头。她甚至没有注意密林外是什么景象，只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一头扑了下去。 卡瑟琳的左右手都因为长时间的固定姿势，变得难以动作。她扑在地上，居然无法让自己站起来。这个可怜的女人，仅仅是死脑筋的不肯吃掉烤鱼，而把自己折磨成这幅滑稽的模样。 所以看到女法师在地面上，好笑地左右摆动身体，却始终无法爬起来时，有人开心地大笑起来。那人伸出手，轻轻地拎住卡瑟琳的后领，帮助女法师站起身。 缓过劲的卡瑟琳，还来不及吐出手臂道一句“感谢”，就被映入眼帘的景物震慑到了。 她面前坐着一位真正的巨人。这可不是长着两个头、没智慧的丑陋生物，而是一位高达数十米的英俊熟人。女法师的第一反应，差点以为眼前的这个巨人，就是送她来的那个精灵族男子——他偷偷绕到自己的前头，进行了变身。 不过卡瑟琳还是马上看出了不同。虽然在面目、纹身乃至体态上，两人都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这位巨人的眼角布满了岁月的划痕，表情也丰富多变，眼神中饱含沧桑。 巨人盘腿坐在地上，身边堆满了粗壮的树木。这些树木有的已经被掰去枝条，进行了简单的处理；有点还郁郁葱葱，呈现出它们刚被砍伐下来的状态。 “人类，你怎么到这来的？”巨人的话声并不高亢，听起来非常平静祥和，而且他用的是古精灵语。 卡瑟琳作为魔法师，对古精灵语有很深的研究，但是平时不用它来进行交谈。她费力地将自己的左手从嘴里拿下来，手臂上印着两排深深的血印。 “我，那个，是送食物来。”卡瑟琳一直惦记着右手的烤鱼，用古精灵语结结巴巴地答非所问。因为一时间她难以把右手从背后弯回前头，只能背转过身去向巨人展示。 巨人笑了笑：“看来你需要休息。”他伸手点在卡瑟琳的头上，女法师忽然摔倒在地睡着了。 卡瑟琳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一觉无比地舒坦。她连梦都没有做，而是进行了最纯粹的休息。女法师醒来时，心情异常舒畅。她睁眼就看到蔚蓝的空，鼻子里闻着青草的清香，一时忘记了自己到底在哪，也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 卡瑟琳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直到听到有个孩子的话声，“爸爸，如果你醒了，就去吃饭。” “爸爸？吃饭？”女法师猛地反应过来，她立刻想起了发生的一切。卡瑟琳从草地里坐起来，看见戴着四叶绒花环的女孩。姑娘正“扑哧、扑哧”地眨着大眼睛，笑眯眯地站在她身旁。 “吃饭。我肚子确实饿了。”卡瑟琳向女孩拍拍自己的肚子。她跳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拉着女孩的手，朝着不远处的木屋走去。 “你爸爸回来了？”卡瑟琳问姑娘。 姑娘：“爸爸早就回来了，我们都吃过饭要准备睡觉了。我最听话，所以爸爸让我出来叫你。” 两人走进木屋，屋子里摆设简单，只有一张长餐桌，餐桌上放着一盘烤鱼。在长桌的尽头，坐着一位男子正在看书。他听见动静，放下书本抬起头来，他的面容卡瑟琳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爸爸，我们回来了。”女孩放开卡瑟琳的手，朝着男人飞奔过去。男人从桌边站起身，一把将扑过来的女孩举过头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先吃，我一会就来。”男人随意地招呼卡瑟琳，逗着脖子上的姑娘转身走进里屋的门去了。 女法师在餐桌边坐下，不客气地吃起烤鱼。这似乎就是她带给巨人的那条鱼，早知道是用来招待自己的，那时吃掉不是更省心吗？ “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那条鱼张着嘴问道。 “啊！”卡瑟琳从桌边蹦了起来，身后的椅子也翻倒在地。这确实吓到她了，正在吃的烤鱼怎么会话？ 女法师心翼翼地走回餐桌旁，鱼还是那条鱼，嘴巴也没有在动。她扶起椅子坐了回去。但是什么，也没有心情继续吃饭了。 “这是建筑师的灵魂世界，再神奇我也不应该惊讶。”卡瑟琳安慰自己。 “有多神奇呢？”烤鱼又问道。 这次女法师有了心理准备，没有从桌边跳起来。她拉过烤鱼的盘子，仔细地看看这条鱼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烤鱼的半边身子已经被吃掉了，露出一排有序的半透明鱼刺。鱼烤得很香很嫩，是条非常肥美的鱼。 “好像挺正常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味道真好。”卡瑟琳没发现什么异常，在心里评价道。 “我是什么品种呢？”这时烤鱼便张嘴问起来。 “哦，你确实在话。”女法师这次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清清楚楚，“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话？” 不过烤鱼又不动了，根本不和卡瑟琳交流。 “难道我要回答它的问题，它才会和我交流吗？”卡瑟琳开始思考。 “你想交流吗？”烤鱼立刻道。 女法师眨了眨眼睛，心想：我不话，心里想的你都能知道？ “你心里在想什么？”烤鱼又问。 “原来是这样交流的。”卡瑟琳觉得自己找到了关键，“我只要思考，你就能知道我的想法，然后会和我话。” 烤鱼：“我为什么知道你的想法呢？” 146 奖励三个问题 “这应该由你来回答才对。我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你有这种神奇的本领。”卡瑟琳用思维回答。 烤鱼：“一条鱼不该拥有如此神奇的本领吗？” 卡瑟琳想：当然很不可思议。如果平时我们吃鱼的时候，鱼儿忽然‘你不该吃我’，大多数正常人都会被吓死的。 烤鱼：“你不是没被吓着吗？还在和我话，你不是个正常人吗？” “我大概不算正常吧。有一种法，魔法师都是偏执狂。他们中大多数人深居简出，每除了研究就是学习。当然，其中有些在魔法研究方面不是很突出的家伙，把心思都花在学术上，慢慢变成了所谓弱法学者，这些人不少从政去了；也有些魔法水平高超，醉心于追求魔法使用的战斗技巧，不少人就此参了军；还有一些像我这样的，论学术研究不行，论战斗技巧不足，但是喜欢探险旅行，就当起了冒险者。我的老师、同学，或者整个学院里，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三类人。”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卡瑟琳想了很多。 “不过自从我开始冒险，并且建立了自己的佣兵团。我学会了和客户打交道，和官员打交道。因为各种任务，我去过大陆上的很多城市，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我也越发觉得自己不属于正常人的范围。” 烤鱼接着问：“正常人该是什么样呢？” “正常人啊。”卡瑟琳继续思考，“他们每的作息很规律，生活一成不变。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在绝大多数的日子里，都像钟表一样准时。他们每做着简单而又重复的工作。农民种地，鞋匠缝鞋，矿工挖矿，女人洗衣烧饭带孩子。对了，他们很早就结婚生子。我这岁数的正常人，至少有两个孩子了。但是我的生活绝不是那样的，我每醒来并不知道明自己会在哪里，会做些什么。我常年在外奔波，即使休假，也会回学院进行大量的阅读和见闻整理。我的每一，头脑都在发生变化，似乎总是有新的东西在里面产生。” “但是你的生活就算是不正常吗？有人你过着不正常的生活吗？”烤鱼追问道。 “这倒好像没有。”女法师回忆了一下，“我的邻居总我太忙；老师常我在浪费学术生命；费利我不会享受；绿风从不评价我的生活；铁砧我没有生活，因为他的生活标准一定要喝酒，但是我几乎不喝酒。反正没人我的生活不正常。” 烤鱼问：“费利、绿风、铁砧是谁？” 卡瑟琳笑起来，“他们三个是我的团员。我有一个佣兵团——库尔佣兵团，在王城可是相当有名的。没有任务的时候，我们常去街口的酒馆聚餐。要不是那个该死的任务。” 烤鱼问：“是什么任务？为什么该死？” “就是那个送信的任务啊。”女法师忽然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任务，铁砧就不会死，费利和绿风也不会失散。我更不可能来到这该死的地方。” 卡瑟琳愤怒地站起来，冲着烤鱼大声地叫喊。 “别激动，人类。你在和思索之鱼进行思想交流吗？”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餐桌边，他合上书本问女法师。 卡瑟琳怔怔地转过头，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烤鱼，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男人笑着：“吃思索之鱼时，我建议你别思考。不然你会和自己在心里个不停。你这顿饭都快吃了一个时了。” “我一直在和我自己对话吗？不是这条烤鱼在话？”女法师有些不敢相信。 男人：“烤鱼就是烤鱼，它已经是一条烤鱼了，又怎么会话。从我回来到刚才，你就盯着它一动不动。思索之鱼是我这的特产，我最初把它创造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解闷的。” 卡瑟琳有些恍然地点点头，把烤鱼推到一边：“我没兴趣吃自己的思维。” “你很有趣，人类，我一直在观察你。你博得了我的野心的好感，而且居然见到了我的智慧。”男人挥挥手，烤鱼连同盘子一起消失了，“进入我的灵魂世界中的人，从没有一个做到过，所以我决定奖励你。我猜你有很多问题，我允许你问三次，作为奖励。” 三个问题，那怎么够呢？女法师发现面前的男人，以及他的灵魂世界充满了谜团。 卡瑟琳好好考虑了一会，才问出第一个问题，“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建筑师阁下。” 男人笑着摇了摇手指：“不要玩文字游戏，不用试探我到底是不是建筑师。我的身份我自己都已经快忘记了，要回答这个问题。你必须等待我把记忆叫来。这要点时间，你不如先问第二个问题吧。” 卡瑟琳：“不，第二个问题我想在得知你的身份后再做决定。” 男人点点头，“你非常谨慎，这是个不错的品质。不过有时也会影响你对直觉的运用。”男人完拿起桌山的书看起来，正如他所的，等待记忆需要时间。 女法师开始有些后悔，不该就那样放弃思索之鱼。看架势是要等不少时间，早知如此，不如留着烤鱼和自己话。 卡瑟琳对于这个男人的身份，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想。从外形上来看，他应该是属于精灵一族。到目前为止，女法师一共见过三个外表相像，却各不相同的男人。 虽然眼下的卡瑟琳是第二意志，但她却和魔王打了长时间的交道，因此对灵魂世界的奥秘了解最多。比较自己成长的经历，以及男人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女法师大概能确定，这个精灵族男子至少将自己的灵魂分解出了三个不同的意志。除了眼前的灵魂本体外，卡瑟琳最先遇到的水潭边的男人，应该是他的野心，而坐在密林那头的古精灵语的巨人，则是他的智慧，如今要等待的将是还未露面的记忆。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47 彷徨的精灵王 按照魔王的法，灵魂意志可以捕获并支配其他生物的本能。所以那个男人的野心，多半支配着一头双头巨人的本能。 奴役双头巨人，卡瑟琳想想就觉得肃然起敬。因为她自己支配一只的牛眼恶魔，就时常感到力不从心。 女法师于是又想到了那个可恶的魔王，他曾经支配着一只黑额鼠的本能。那个本能凶恶、暴躁，比指牛眼恶魔要难以管教得多。卡瑟琳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魔王那时为什么将黑额鼠送给了自己。难道真的是“放下武器，举白旗投降”的意思？ “肯定不是。”卡瑟琳坚定地认为，魔王一定还有着阴谋。要知道当时，女法师同时操控着自己和牛眼恶魔的本能，已经非常吃力。当黑额鼠的本能也加入进来后，只是为了降服三个本能，就耗尽了狼女士的力气，她完全没有余力去对付要逃走的魔王。 魔王玩的是壁虎断尾的花招，这是狼推理的结论。至于其它阴谋，卡瑟琳一时还没有想出来。不过现在魔王似乎吃了大亏，他被眼前的男人的野心，简单地用一条思索之鱼给换走了。 从木屋后的壁画上看，魔王如今身处祭坛，也就是掌握在男人的智慧手中。卡瑟琳还是挺好奇，男人会如何处置魔王。魔王可是吞掉了，来自界乐土的不死鸟灵魂。北国宫廷的君臣们似乎也在打不死鸟灵魂的主意，可见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女法师不免有些犯难，要不要把不死鸟灵魂的秘密作为一个问题来问呢？ 正当卡瑟琳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她抬头望去，门外走进来一位老者。他半弯着腰，手里拄着一根和自己一样高的树枝，枝头长满绿叶。他慢腾腾地挪进屋子，一边走一边看向女法师。 卡瑟琳也正在看着老者。果然他的面容和男人的一模一样，只是脸上皱纹之多，好比千年的树皮。虽然他全身也纹满了古精灵语，但是皮肤松弛耷拉，没有任何闪烁的光泽。 老者观察了卡瑟琳好一会儿，才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他：“我没见过她。人类啊，我对这个种族没有多少印象。” 男人放下书，笑了笑：“请你来，不是让你辨认她的。我答应回答她三个问题作为奖励。她的第一问题就是询问我的真实身份。我自己有些记不清，所以还要请你来告诉她我的过去。” “哦。”老者低头想了想，对男人，“你真愿意告诉她你的过去吗？你知道，有些东西，她一个外族人没必要也没资格知道。” “唉。”男人叹了口气，“是啊，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待在这里，难道我还有离开的一吗？你，多少年了？” 老者闭上眼睛，不住地蠕动嘴唇，似乎在心里默算。好半，他才睁开眼睛：“三万年总有了，也许更长。” “三万年啊，你觉得我还能再等待一个三万年吗？”男人语气充满了忧郁和不甘。 老者沉默无语。 男人转头又问卡瑟琳：“年轻的人类，你知道三万年前是什么时候吗？” 三万年？卡瑟琳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概念。 “那大约是众神时代的晚期吧。”女法师的思路一下拉到那个久远的年代中，她不无遗憾地，“很可惜，至今我们还没有找到直接来源于那个时期的历史文献。现在主要可以研究和参考的文本，大多来自比众神时代更晚的远古四大文明时期。比如可信度较高，也研究最多的，是一本出自古精灵文明的《精灵王传》。” 男人没话，而是看向老者。老者点点头：“众神时代的法应该是出自那些地精学者。他们编撰大百科全书，试图解释这个世界的一切。最后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的家园被彻底毁灭了。远古四大文明的法略微有点好笑，除了古精灵文明直接继承了精灵帝国的遗产，还算是那么回事。其他的所谓三大文明并不算辉煌和强大，所以它们也在短时间内相继灭亡了。《精灵王传》是古精灵文明中的那些后辈们，为了纪念精灵帝国的辉煌和历史，而撰写的叙事长诗。我这里没有完整的全本，只有一些零碎的诗句。读起来有不少艺术加工，并不完全按照事实在写。” “《精灵王传》。”男人笑起来，“那是不是所有的精灵王都有写进去？” “据各部族的精灵王都有提及，当然也有你。”老者知道男人最感兴趣的是什么，“‘未知的遥远，时间之初。无尽的光辉，圣灵之途。彷徨的王者，谢幕之路。’，关于你一共有三个篇章。” “原来我在后人眼里，只是个彷徨的王者。圣灵之途啊，他们也太看得起我了。”男人自嘲地笑道，“年轻的人类，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女法师张大着嘴，她虽然已经隐隐有过这种猜想，但当男人亲口承认时，还是相当的震惊。 “精灵王陛下。”卡瑟琳站起身，郑重其事地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男人有些发愣。老者解释：“这是人类的一种礼节，他们认为尊与卑应该有明确的区分。尊贵的高位者享有卑微的下位者的恭顺。据有些人类之间，还要下跪……” “这只是给予一位王者应有的尊敬，并非是自我卑贱的表明。”卡瑟琳直起腰不客气地打断老者的话，“任何一位精灵王都值得我尊敬。因为人类如今的魔法繁荣，得益于古精灵语的应用。可以，没有古精灵语的帮助，人类便无法铸就‘魔法大发现’，也没有今的成就了。” 精灵王又看向老者，老者摇摇头：“我过，对这个种族我没有多少印象。似乎他们在最近的几千年里，统治了地面世界。人类长久以来都是默默无闻的种族，伟大的帝国时期他们根本连踪影都没有。据在那个什么四大文明时代，他们才开始在大陆上繁衍。目前大陆的西部和东部各有一支人类在统治。” “哦？你们的帝国也分裂了吗？”精灵王问卡瑟琳。 148 西朗姆之友 “帝国分裂？”女法师尴尬地，“西大陆上确实存在一个人类帝国。但我来自于东大陆，历史上还未曾出现过统一的大帝国。” 老者在旁：“现在的地面世界，陆地上并不相通，有一个亡灵的国度阻隔在中间。” “亡灵啊，我怎么忘了他们。”精灵王恍然地拍拍额头，“死亡国度终于降临了吗？” “您也知道死亡国度？”女法师对于那个神秘而陌生的国度并不熟悉，“我所在的东大陆几乎没有出现过那些亡灵。不，我遇见过他们。我遇见三个来自死亡国度的将军，他们不知为什么来到了东大陆，还找上了您的族人。” 既然眼前这位就是“彷徨的王者”，那据地精老教授所，他便是精灵“弃民”们的精灵王。 “死亡国度嘛，那是个有趣的传。”精灵王笑着。 老者却插嘴：“虽然都是亡灵，但你的死亡国度，未必就是地面世界上的那个亡灵国家。” “确实，那我们不谈这个话题了。”精灵王于是又问卡瑟琳，“你竟然还遇到过我的族人。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族人呢？” “起来有些复杂，我在执行任务的途中，遇到了一群奇特的精灵族人。”卡瑟琳并不隐瞒，“他们被称为‘西朗姆’，据是因为彷徨的王者遗弃他们的缘故。” 精灵王听后有些落寂，他沉默了一会：“西朗姆啊，看来你真的遇到了我的族人。但并不是因为我抛弃了他们，他们才会被那样称呼。而是族人们决定跟随我进入地下世界时，就得到了那个名称。‘西朗姆’其实是其他精灵王对我的蔑称，我对不起子民们。” “好了，这些典故还是由记忆告诉你吧。”精灵王看来失去了谈兴。 老者：“既然你坚持，那我就让她知晓一些过去的事情。但她连一个普通精灵都不是，精灵王族的秘密我不会透露半分。” 精灵王挥挥手，大约就是“你看着办吧”的意思，然后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不话了。 老者拄着树枝站起身，他慢条斯理地走到卡瑟琳面前。“人类，报出你的名字。虽然你获得了许可，但我还是要赐予你一个得过去的身份才行。” 女法师：“卡瑟琳，来自王城达斯特的卡瑟琳。” 老者将树枝伸到女法师的身前，“握住它，来自王城达斯特的卡瑟琳。按照精灵王庭的法律，我将赐予你‘西朗姆之友’的称号。” 卡瑟琳伸出右手握住了树枝的一端，闪光从老者的手上亮起，冒出一串古精灵语沿着枝干传递过来。这串古精灵语爬上女法师的右手，经过手背继续前进，最后停留在她的额头上，成为了一个纹身。 老者收回树枝，从枝头上摘下一片拇指大的绿叶。“卡瑟琳，吃掉这片叶子，你就会知道西朗姆的来历。” 卡瑟琳伸手便想去拿，老者缩回手：“作为西朗姆之友，你有义务尽到朋友的责任。你吃掉这片叶子，也将分担西朗姆的命运。你真的愿意吗？” “实际上，我有一位朋友被你们的族人软禁了。如果我能够离开这里，我是渎神者乐园，信仰之海，乃至神国，我希望能够去帮助我的朋友。”女法师将自己的心思毫无保留地出来，她刚才就已经想起了绿风。 老者慎重地再次打量了一遍卡瑟琳，“你完全不必出你的心思。但是你的诚实，却让我看到了担当。”老者把原先的叶子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又重新摘下一片更大的绿叶递给女法师。 “我只希望到了那一，你可以公正地去决断。” 卡瑟琳接过那片树叶，“尽我所能。”完她把树叶塞进口中，慢慢地咀嚼吞咽了下去。 西朗姆就是眼前这位精灵王的尊号，在古精灵语中，为“泥浆”的意思。泥浆是一种肮脏黏糊的东西，如果精灵们无意中沾到手上，都会用力甩一甩。所以西朗姆这一支的精灵部族，在其他精灵的眼里，就有被甩掉的意味，也就变成了所谓的“弃民”。 西朗姆原本是其他精灵王用来蔑称与他们决裂的同僚，但是“泥浆王”愤然离开精灵帝国后，将自己的名字干脆改为“西朗姆”以示决裂之心。 精灵帝国遗产的继承者——也就是后来的古精灵文明，是泛指当时东、西大陆上所有的精灵部落，共同缔造出的辉煌文明。这其中在文学方面，便诞生了流传至今的《精灵王传》。 实际上，《精灵王传》是所有地面上的精灵部落，一起参与撰写的一部精灵帝国史。而且精灵们是以帝国各大精灵王的伟大事迹，作为叙事蓝本来纪录的。但由于那时弃民已经进入地下世界，与地面世界的精灵部落彻底决裂。关于这位泥浆王的事迹，并没有被写入最初版本的《精灵王传》里。 直到若干年后，民间一位不知名的精灵诗人，作为补充写下了三篇关于泥浆王的组诗。这也是为什么《未知的遥远，时间之初》、《无尽的光辉，圣灵之途》以及《彷徨的王者，谢幕之路》的风格，与全书的整体叙事风格相左，甚至有了后代学者，如吉斯林认为是伪作的法。 女法师知道了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忽然能理解弃民们为什么与她熟知的精灵如此不同。是啊，从地面转入地下，离开了熟悉的森林、草原、山川，在没有阳光、环境恶劣的地下世界生存，如何还能保持原有的那种崇尚自然的生活习性呢？ “唉！”卡瑟琳将流转在自己脑海中的故事一一看过，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从此刻起，她也将分担起西朗姆的命运。作为这一支被遗弃的精灵部族的友人，到底该做些什么呢？ “第二个问题，那么卡瑟琳，第二个问题你想问什么？”精灵王睁开了眼睛，女法师的叹息将他唤醒。他看向卡瑟琳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就像和朋友在交谈。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49 放弃后的回报 第二个问题吗？ 在卡瑟琳成为西朗姆之友后，身份的改变让她的内心感受同时发生了变化。她有种强烈的预感，现在的自己可以给予绿风非常多的帮助。不过前提是，她能够顺利离开这里。 “我想离开这里，离开神国，我想知道该怎么办？”卡瑟琳语气有些急促，她的情绪在身体里奔腾。 “你太着急了，卡瑟琳。”精灵王的声音带着一股平静祥和，飘进女法师的耳朵里，安抚着她的心，“你的情绪波动甚至影响到了孩子们的休息。” 精灵王站起身，“这样吧，我们出去走走，顺便陪陪孩子们。” 女法师忽然看见，里屋的门边探出好几个脑袋。孩子们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情绪，我的情绪波动真的如此强烈？”卡瑟琳有点不敢相信，不过她还是顺从地跟在精灵王的身后走出木屋。原本在里屋睡觉的孩子们欢呼着也奔跑出来，他们在草地上打滚翻腾，相互嬉闹。 孩子中，唯有那个最的姑娘过来牵住精灵王的手，黏在爸爸的身边。 “爸爸，为什么她的心里有股火焰？好烫好热。”姑娘瞧了瞧女法师。 “因为她在担忧，她向往自由，不愿意被囚禁在牢笼里。”精灵王把女孩抱了起来。 “可是这里多好啊，她担忧什么呢？”姑娘又歪着头问。 “我也不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忧虑。”精灵王捏捏她的脸。 “那爸爸也有吗？” “是啊，爸爸也有。” “那爸爸的忧虑是什么呢？” “爸爸的忧虑，等你们长大了就会知道。”精灵王笑着放下她，“去找哥哥姐姐玩吧。” 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精灵王望着孩子的背影：“我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站在这里，看孩子们玩耍。他们没有忧虑，他们的时光都是快乐的。你的第二个问题并不是一个纯粹问题，它也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如果离开这个世界那么容易，我为什么还会这里呢？” 是啊，如果可以轻易离开这里，精灵王又怎么会被囚禁了三万年？ 女法师发现自己根本就是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很愚蠢？”精灵王似乎洞悉卡瑟琳的内心，“其实大可不必那样想。从来就没有愚蠢的问题，只有不知所谓的答案。我无法离开这里，并不代表你没有机会。” 精灵王的话带着暗示，让女法师重新燃起了希望。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贸然发问，而是让自己保持一种平静的心态，继续聆听精灵王的教诲。 “看来你学会约束自己的心，利用平静的力量了。”精灵王笑着点点头，“你的第二个问题我们先放一边，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卡瑟琳摇摇头：“我决定放弃第三个问题。” 精灵王显然没想到女法师会这样。“这样可不行，你让我觉得是在占你的便宜。其实，如果你想知道古精灵语与魔法元素之间的终极关系，现在是个不错的机会。” 卡瑟琳面对**还是摇摇头，“人类完全有能力自己钻研。我在魔法领域的赋有限，这点我的老师就曾指出过，所以他让我将主要精力放在学术上。” “你的老师做得很对。”精灵王表示赞同，“没必要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花费太多力气。你既然对学术感兴趣，我这里有一些精灵帝国最辉煌的年代里，创造出的文明成就。我相信人类没有掌握，你想不想知道？” 卡瑟琳差点就要点头答应，因为她知道不少老师吉斯林没有公开的研究成果。这些研究缺乏坚实的史料论据，因此始终压在吉斯林的抽屉里无法发表。但如果能从精灵王口中得到证实，那将会是多么巨大的学术突破。比如那神奇的精灵王堡垒，它的用途到底是什么。 但是此刻压抑下烦躁情绪的卡瑟琳，渐渐地又变回成那位狼女士。她敏感地察觉到，沉默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收获。 于是女法师仍旧摇头。 “学术确实不是你目前最需要的东西。”精灵王立刻为卡瑟琳的再次拒绝，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自言自语道，“你让我有些为难了，我该如何实现我的诺言呢？” 精灵王仰起头，凝望着蔚蓝色的空。在那里逐渐从蔚蓝中，长出一朵淡薄的白云。白云慢慢变大变厚，遮蔽了好大一片空。色阴沉了下来，原本在玩耍的孩子们，都被那朵白云吸引了目光。他们窃窃私语，一个个悄悄躲回了木屋里。 “你别吓着孩子们。”老者不知何时从木屋里蹒跚走来，“还是让空晴朗起来吧。” “哦，是我不对。”精灵王伸手指向空，那朵巨大的白云马上分崩离析，转化成一只只动物的形状。这些动物云朵缓缓地降落，草地上便出现了羊啊，狗啊，猫啊，兔子、马驹、大象等等真实的生命。孩子们一下子又从木屋里跑了出来，追逐起那些可爱的动物。 “好吧，我们去见见智慧。他一定能找出一个让你满意的答案。”精灵王对女法师。 两人走到木屋的背面，后墙上的密林看起来越加繁茂了。祭坛的周围出现了一片空地，显得异常惹眼。精灵王抓起女法师的手，一步朝着祭坛走去。他可没像卡瑟琳那样撞歪了鼻子，两个人一瞬间便来到一座高耸的建筑下。 “看来快完工了。”精灵王抬头望着不知多高的祭坛。这是一座完全由圆木垒搭起来的圆型祭坛，它的底座便有几十米的直径。整个祭坛高耸入云，就向通的巨塔一般，矗立在空旷的荒野上。 卡瑟琳能看到远处那片幽暗的密林，密林边坐着一个巨大的身影。那个身影站起身来，仿佛一座山丘站了起来。山丘朝祭坛走来，每跨一步就有几百上千米，隆隆的脚步身好像大地的脉搏在跳动。 150 自然之心 “山丘”走到祭坛边，他低下头俯视着脚边的两个人。女法师认识他——那位苍老的、古精灵语的巨人。如今比女法师第一次见到他时，更为高大，也更为苍老。 精灵王：“你的速度比我想像得还要快，带我们上去看看。” 巨人俯下身子，将手掌平摊在两人面前。粗大的手指好像一根根大树，卡瑟琳心想：要爬上这手掌也不容易。谁知精灵王随手将她拦腰抱住，轻轻一纵便跳进了巨人的掌心里。 巨人直起腰，卡瑟琳就觉得周边的景物在迅速缩。数秒钟后，巨人将手掌抬到祭坛的高度，差不多正好与他的胸口持平。精灵王又抱着女法师跳到祭坛的顶台上。 祭坛的顶台是用排列的圆木封顶，中间放着一个打磨过的老木桩，老木桩的中央镂出一个凹槽。卡瑟琳走过去一瞧，烤兔子就安放在这个凹槽里。 虽然整个祭坛的原料都是来自密林的树木，但每一根木料都经过了巨人细致的加工，上面雕满了古精灵语。而这个木桩加工得尤为精细，古精灵语里三圈外三圈，以凹槽为中心，此起彼伏地闪耀着。 精灵王在顶台上走了一圈，问道：“你这是要完工了吧？” 巨人用古精灵语雷鸣般地回答：“就差最后的工序。” 巨人走上前，两只手扶住祭坛，开始大声用古精灵语吟唱。那声音抑扬顿挫，好似来自远古的呼唤。 “在与地之间， 当生命起始， 当生命终结， 我以自然之名， 乞求生生不息， ……” 卡瑟琳听着这古朴、深沉的祷告，身心受到剧烈的震撼。在祷告声中，她仿佛看到自己变成了一粒种子，在泥土里慢慢地苏醒。她努力拨开黑色的土壤，渴望得到阳光与雨露的滋润。她发芽，她舒展，她抽出枝条，探出嫩叶。她拥抱空气与露水，她抵御烈日和严寒。她不停地长高长大，将根须深深地扎入泥土。春去冬来，她茁壮成长。终于有一，她的树冠覆盖大地。她抖抖身子，便洒下无数的种子，然后就此老去、枯萎。然而种子们重复着她的故事，在大地上延续着生命的历程。 不知过了多久，卡瑟琳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她经历了一棵树的一生，也体会到了生生不息的内涵。她感到自己更深切地领悟了生命的咏叹。 精灵王走到女法师身前，将她搀扶起来。“没想到，你居然体悟到自然之心。”精灵王注视着卡瑟琳沾满泪痕的面容，她的额头上一行古精灵语闪烁出来。 “你获得了野心的好感，智慧的友善，还有记忆的看重。”精灵王望着那行古精灵语，心中了然，“那么我就相信他们的眼光吧。” 他伸手按在卡瑟琳的头顶，又有两个古精灵词语从精灵王的手中流淌下来，经过女法师的额头，分别停留在女法师的两片眼皮上。 “自然与你同在，你将有机会聆听到自然的低语。”两个古精灵词语逐渐隐没，精灵王满意地点点头，“作为人类，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成为一位真正的自然交流者。不过，尽自己所能去感受自然吧，它将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你的敌人。” 卡瑟琳虽然流泪，但并不悲伤，这只是一种对生命的感动。她擦干眼泪，退后一步向精灵王行了个礼。 与自然交流，可以是精灵族的一种赋。比如卡瑟琳的团员绿风，很可能就是一位自然交流者。据强大的自然交流者，能够得到自然的认可。他们可以在各种自然环境里得到庇护和善待，能与植物和动物成为朋友相互交谈。自然交流者通常未必是武力强大的战士，但一定能成为了不起的潜行者和刺客。 其实魔法师并不十分需要自然交流者的能力，他们即成为不了战士，也不会去当什么潜行者或者刺客。更何况卡瑟琳是一个人类，人类拥有了精灵族的赋，这听起来就非常古怪。然而，这一切就是发生了。连女法师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怎么回事，“难道我的祖上有精灵的血统？”她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但是卡瑟琳知道，无论自己有没有精灵的血统，她获得的新能力一定与眼前的精灵王有关。听精灵王的口气，虽然有些意外，但并不吃惊。也就是，作为人类能够体悟自然之心，在这位王者看来也属正常，只是较为少见。 当然，精灵王也告诫了卡瑟琳，她还不是真正能与自然交流。会不会成为货真价实的自然交流者，尚需要努力和运气吧。 “精灵王阁下，感谢您的恩赐。”女法师真诚地。 “恩赐倒不上。”精灵王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这下我也心安理得了。虽然这不算是回答了你的问题，但却算是奖励的一种。作为西朗姆之友，你在精灵王庭中会拥有旁听的权力。记忆给你这个身份，应该是对你有所期待。我提醒你这点，是希望你有所担当。” 卡瑟琳立刻感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担子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想开口问个明白，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可惜你不能再问了，年轻的卡瑟琳。”精灵王看出了女法师的困惑，略有点打趣地，“不要害怕，好好体悟你的自然之心，它会帮助你走出迷茫。” “好了，现在我要开启这个祭坛了。”精灵王背起手走到祭坛的边缘，向下看去，“我也很好奇，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空中伸来一只巨大的手掌，将女法师轻轻地捏起来。卡瑟琳知道这是精灵王的智慧来帮助她。巨人握着女法师，朝着密林的方向走去。他一直走到密林的边缘，才将卡瑟琳重新放到地上。 “人类，我们又见面了。”话的是那位用烤鱼换走魔王的英俊男人——卡瑟琳知道他就是精灵王口中的野心。野心站在离女法师不远的空地上，身后躺着骨瘦如柴的双头巨人。那个家伙正在呼呼大睡。两个头颅不间断地打着刺耳的呼噜。 151 生命洗礼 “卡瑟琳，我看到在你身上有些微妙的变化。”拄着树枝的老者——精灵王召唤过的“记忆”，不知从哪慢步而来。他走到卡瑟琳身旁，上下打量着女法师，“你似乎在智慧那里有不少新的收获。” 卡瑟琳向野心与记忆分别行礼致敬。她很清楚，这两位长相酷似精灵王的男性，以及矗立在前头的巨人“智慧”，其实都是精灵王的灵魂意志。这位被囚禁了三万年的王者，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强大灵魂和庞大的灵魂世界。 记忆的到来并非偶然，因为他对于智慧建造的祭坛也很感兴趣。远处的祭坛如今已经正式完工。从密林的边缘处远观，它就像一根通体碧绿的大柱子插在大地上，一圈圈的光环在这根大柱子上上下移动。 卡瑟琳之前就发现，完工后的祭坛，其质地变成了与精灵王堡垒一样的材料。从学术角度来，这又是精灵能够建造人工建筑的一个实证。 祭坛的顶部立着一棵光秃秃的树。这棵树是从那个奇特老木桩中长出来的。它没有多余的枝叶，只有两根大树杈，分着叉指向空。 卡瑟琳确信自己见过这种树。如果没记错，它被称为“王庭之树”。女法师记得自己在角落城时，见过绿风与角落城的第七委员——灰云先生，在三棵王庭之树上，进行了解决辉煌之战弓归属问题的决斗。那场决斗并没有完全决出胜负，但绿风处在绝对的下风。如果不是凶龙赫迈斯的突然拜访，不定决斗的结果会要了绿风的命。 也是在那时，女法师才从地精学者嘴里，间接地获悉，团员绿风其实是南方光芒森林的精灵王室成员。精灵王室啊，这可是只存在于传中的精灵王的直系血脉。作为对于精灵历史有着相当研究的学者，卡瑟琳从没想过，历史的真相一直就隐藏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话回来，女法师又何曾预料到，如今连神明般的精灵王，都已经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佣兵团里藏着一个精灵王室成员，似乎也就没什么了不起了。 卡瑟琳的思绪被祭坛发出的耀眼光芒所打断。那是近乎于烈日般的强光。这些光喷射出来，但立刻又收了回去，汇聚到王庭之树上。 奇特的王庭之树变得通体透亮，朝着上打出一缕一缕的绿色光线。空渐渐染成了绿色，煞是好看。无数云朵开始形成、聚集，很快大雨倾盆。绿莹莹的雨水洒向大地，整个世界看起来好像蒙上了一层绿色的面纱。 卡瑟琳摊开手掌试图接住这些奇妙的雨点，然而雨滴打在她的手上，溅出几丝荧光便消失不见了。 这个世界在这场绿雨的灌溉下，出现了深刻地变化。各种植被从荒芜的原野地表上冒了出来，大片的草地在形成，矮的灌木在生长。而原本幽暗的密林，也在雨水中焕发出别样的风采。树木们展现出勃勃的生机，它们竞相生长，枯绿的老叶全部凋零，重新长出碧绿的嫩叶；干硬的老枝纷纷掉落，抽出鲜嫩的新枝。 卡瑟琳的耳边似乎能听到树木们的欢笑，他们兴高采烈，欢呼高歌；他们唱着生命礼赞，脱去老旧的外衣，换上鲜亮的新装。 这场豪雨下了足足数个时，女法师和精灵王的三位灵魂意志，一起在大雨中静静地观看，体会生命的奥妙。 直到雨过晴，老者记忆才放声大笑起来。此刻的他，身上有种不出的奇妙改变。他容光焕发，神采飞扬。记忆：“看看，看看，没想到是‘生命洗礼’。原来是生命洗礼，好啊，好啊。这片世界看来已经洗去阴暗，获得新生。” 男人野心同样大笑起来，因为他身后的双头巨人，在生命洗礼的沐浴下，两个头颅居然长到了一起。它现在已经是一头双面巨人了。双面巨人在懵懂中醒来，两张面容一哭一笑。它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四只眼睛“骨碌碌”乱转。它忽然跳起来，朝着密林中逃去。 野心：“拥有了智慧果然不太一样，这是个意外的收获，却也值得庆贺。”完，转身追赶而去。 巨人智慧看了一眼野心和双面巨人离去的方向，只是报以一个微笑。他俯下身子，伸手摊在卡瑟琳和记忆的面前。老者挽住女法师的手臂，跨出一步便神奇地走到了巨人的手掌上。 智慧托着两人再次向祭坛走去。 眼下的祭坛可没有刚建筑好时那种崭新的感觉了。它显得破破落落，即便外形看起来并没有损坏或改变。可在卡瑟琳的眼里，它就仿佛变成了一尊陈年的古董，散发着陈旧衰败的气息。 祭坛的顶台上，精灵王坐在王庭之树下。他似乎非常疲倦，整个身体都依靠着背后的树干上。精灵王闭着眼睛在沉睡，即使记忆和女法师走到他的面前，也没有苏醒。 不过这一点记忆早有预料。所以他马上吩咐卡瑟琳，一块将精灵王架起来，回到智慧的手掌上。 巨人带着三个人离开祭坛，继续朝着荒野的深处进发。女法师并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精灵王平躺在智慧的掌心里，记忆盘坐在他身边，闭目养神。 这时卡瑟琳心中，却想起了烤兔子。她很好奇，经过了如此剧烈的变化，多半长进王庭之树里的魔王，会是什么结局呢？不会就此变成了王庭之树的养料，一命呜呼了吧。真要如此，倒是值得庆幸。这个讨厌的家伙终于不会再出现了。 女法师一直很讨厌魔王。这个从起初和她做对，后来又假扮成老师吉斯林的家伙，始终像阴魂一样缠着她。由于魔鬼在灵魂领域的绝对强势，卡瑟琳总觉得自己在魔王无形的控制中。 实话，卡瑟琳眼中的地狱王者，很多行为都令人费解。特别是他的态度，最让卡瑟琳琢磨不透。这一路上，魔王经常扮演着亦师亦友的角色。他给予卡瑟琳指点，但又有所保留。他如同一个朋友那样和卡瑟琳相处，但言语中又时常透露出阴谋的气息。 152 复活的地狱之王 魔王出现在卡瑟琳的灵魂世界里，应该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不过卡瑟琳的记忆被封闭了，有一段内容明显无法回忆。这一定与魔王的侵入有关，而且也是他动的手脚。 如果有可能，卡瑟琳肯定会找回那段失去的记忆。只有找到了那段记忆，她才能知道魔王的由来，以及曾经发生的一切。 然而作为女法师的第二意志，狼女士并不确定第一意志到底如何看待魔王的存在。此外魔王陛下的第一意志，似乎到现在也还没有正式出现过。因此，此时的卡瑟琳忽然发现，即使烤兔子被王庭之树消灭了，也不等于就终结了魔王在卡瑟琳灵魂世界里的存在。 卡瑟琳皱起眉头，她站在智慧的手掌上，没有了欣赏风景的兴致。虽然沿路风光无限，绿意盎然，到处都散发着活泼的生命气息，但女法师心头却沉甸甸地无法释怀。 “砰！”“砰！” 忽然，卡瑟琳听到巨大的响声从身后传来。巨人智慧停下脚步，转身观望。 远处密林的方向，那矗立在地间，通塔似的祭坛，正在分崩离析。塔身崩裂时，便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它断裂成数截，从高空跌落下去。 智慧、记忆以及卡瑟琳，一起凝望着那副景象。每一截祭坛的碎块砸到地面，就会传来一阵震动。可见这些祭坛碎块是何等的沉重。终于在第七次震动过后，世界再次平静下来。但是平静只是短短的一瞬，更为刺耳的轰鸣声从祭坛的残骸里传来，并伴随着冲的火焰。 这股火焰好像火山喷发，一古脑儿地冲上空。它似乎无休无止，源源不断。空迅速被炽热的红色所淹没，仿佛一桶鲜艳的大红颜料，狠狠地泼在了整片蔚蓝色的画布上。一个庞大、狰狞的面容在画布中显现。面容上两只深陷的眼窝，似乎在不停抽离周边的鲜红色彩，使空暗淡下来；狭长弯曲的深青色嘴唇，带着浓郁的黑暗气息，正在嘲笑整个世界。 这张面孔俯视着下界，目光所到之处，绿色的生命便被扼杀，地面上的植被立刻枯萎变黄。那情景如同它生就与生命作对一般。 沉睡中的精灵王惊醒了。他睁开眼睛望向空，与扫来的目光撞在一起。两道目光犹如实质般在半空中相撞，“噼哩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仅仅几秒钟，空中的火焰面容便告崩溃、涣散，消失无影了。 击溃了对手，精灵王的神态显得越发疲倦。这个原本英俊提拔的男人，眼角出现了丝丝皱纹，背也佝偻了几分。他在记忆的搀扶下才站起身。精灵王问道：“这股意志是从哪来的？” 记忆：“我不知道，它是从祭坛的残骸中冒出来的。智慧应该有所了解。” 智慧用悠扬的古精灵语：“来自黑暗的意志，它应该和原料有关。” 原料难道是指烤兔子，那不就是魔王吗？卡瑟琳心有所思，于是便：“那只烤兔子，他是魔王博瑟托伊菲尔。” 精灵王转头看向女法师：“那位地狱的主宰吗？他来到这里了？不对，如果他是原料，黑暗能量根本无法激发生命洗礼。卡瑟琳，原料是你带进来的。你能告诉我，进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女法师惊讶地看着精灵王。 精灵王：“你不需要吃惊。我只是一个囚徒，并不能随意和外界交流。” “您难道不是建筑师吗？”卡瑟琳下意识地问道。 “建筑师？”精灵王沉默片刻，“原来你是他送来的。” 卡瑟琳显然没想到，她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想当然的错误。难怪那时在密林里遇到野心，他对于卡瑟琳关于建筑师的询问不置可否。 “有能力将你送到这来的人有好几位，建筑师就是其中之一。”记忆乐意做一些解释，“记得那些孩子们吗？都是建筑师送来的。如果这些孩子自个在外生存，恐怕很难活到今。” “建筑师确实是位非常善良的人。”卡瑟琳深有体会，“在危急时刻，他向我施以了援手。” “善良倒未必。”记忆笑着摇摇头，“他秉承公平的原则。孩子们没有生存的能力，所以要给予帮助；弱者无法抗争，所以也要给予帮助。他的原则有时不好理解，往往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那我还真是幸运。”卡瑟琳感叹道。 “幸运？”精灵王也摇起头，“你的幸运或许是我们的不幸。你先把原料的由来告诉我。” 女法师点点头，便从她和魔王掉下红龙开始起。烤兔子吃掉了不死鸟蛋后陷入沉睡，北国三君臣前来抢鸟蛋。建筑师暗中嘱咐女法师，保护烤兔子，最后把她送来了精灵王的灵魂世界。 精灵王听后沉着脸：“他送你来，不是你太弱，而是你太强大。不死鸟蛋啊。界乐土之鸟孵化时，据能够毁灭整片乐土。他是为了保住外头所有的人，把你干脆送到我这来了。” 记忆：“不过他知道我们一直在寻找拓展灵魂世界的方法，那需要大量的灵魂能量。不死鸟蛋确实是出色的原料。” 精灵王：“但也相当危险，不死鸟随时可能孵化。那时我的这个世界不但会崩溃，恐怕连自我意识都保留不下来。” 智慧插嘴：“不会，博瑟托伊菲尔是魔巩王。魔鬼对于灵魂的操纵能力强于任何一个种族。他吞噬掉不死鸟之蛋，等于是中和了那些不稳定的能量。所以祭坛才能顺利地把灵魂能量提取出来，并转化为生命洗礼进行施放。” “对了，还有那位地狱之王。”精灵王忧虑地望着远处祭坛的遗骸，“我们帮了那位魔王一个大忙。他本来很可能根本没能力消化掉那些灵魂能量，至少短时间内办不到。不过祭坛为他提供了一个释放多余能量的出口。” “他不是被您消灭了吗？”卡瑟琳不禁问道。 “消灭？”精灵王苦笑着，“消灭一个魔鬼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是魔剐的王者。” 153 泥浆大魔鬼 记忆思索着：“地狱的主宰博瑟托伊菲尔，曾是地下世界的最强者。当年我们进入地下世界时，他率领的地狱军团几乎打下了所有的深渊。恶魔们龟缩在他们最后据守的黑色深渊中，依靠大恶魔领主戈洛司戴蒙的殊死拼杀，才维持住生存的领地。不过我们还没有机会见到这位魔王，便很不幸地来到了这里。” 精灵王：“现在我们不是见到那位魔王了吗？看来他最终也没能统治整个地下世界。” 记忆表情疑惑，“这你怎么知道？” 精灵王：“因为他衰弱，不够强大，出现的方式也不对。听这位地狱之主是个讲排场且很自大的家伙，怎么会让人当作原料送进到我的灵魂世界来。” 卡瑟琳听到这样的评价很想笑，这听起来的确是那位魔王陛下。不知道如果他听到精灵王在背后这样数落他，会不会气得吐血。 “不会。”一个美妙声音在女法师的脑海里响起。 “谁？”卡瑟琳警惕地看向四周，这应该不是错觉。 “哦，我亲爱的女弟子，你又把我忘了吗？”那个声音。这次卡瑟琳可是听明白了，其实这是歌声，他用歌唱的方式在话，简直就是那位歌唱家的翻版。 “你怎么还没完蛋？为什么溜进我的心里来了？”卡瑟琳恼怒地想。 “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是不会完蛋的，而且我们原本就一直有联系。”那个声音继续唱道，“只不过以前我的力量，不足以让我们的思维联系在一起。” “联系在一起？我看只是你偷窥我的思维，而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卡瑟琳越发气愤了。 “自然如此。”他洋洋得意地承认，“现在就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新收获。我们似乎遇到了一位精灵王啊，真是太难得了。” 卡瑟琳胸中的怒气溢于言表。精灵王和记忆都发现，这位年轻的人类紧握着拳头，死死地盯着远处的祭坛遗骸。她的身体因为绷得过于笔直，而微微颤动。 好一会儿，那声音又出现在卡瑟琳的脑海里。“哦哦，真不得了，居然遇到了一位熟人。那位了不得的精灵王，原来是在这里被关了三万年。哈哈哈，我来见见他，我来见见他。” 祭坛的遗骸里重新喷出一股火焰，但是这股火焰一点都不猛烈。它喷射出来化作一只长嘴鹤，全身长着火红的羽毛，“嗖”地朝着巨人智慧的方向飞去。 只过了不到几分钟，长嘴鹤便飞到巨人的头顶。它盘旋了几圈，向下俯冲，在半空中又变成了一只兔子。不过这只兔子披着鸟类的羽毛翅膀，滑翔着落到了巨人的手掌上。 “博瑟托伊菲尔陛下，很荣幸，我能在这里见到你。”精灵王在刚才就已经认出了魔王，“你的食欲不错，不死鸟蛋被你消化了。” 兔子哈哈大笑，唱着动听的嗓音：“还好，还好。我还要谢谢你的帮助，尊敬的泥浆王。我差点以为就要死在这里了。界乐土的不死鸟可不容易驾驭，她们的灵魂拥有无尽的生命力。那些庞大的能量，差点胀破了我的肚皮。” 泥浆王又打量了一番魔王：“看得出，你似乎同化了她的灵魂。” 魔王左右瞧瞧自己的两片翅膀，“不容易，不容易啊。这只鸟可不容易驯服，我只是暂时把她关押了起来。” 泥浆王木然：“你的强大令我动容。” “强大吗？”魔王笑咪咪地，“这里可是你的灵魂世界。我从来都不知道，精灵会拥有如此奇妙的灵魂世界。”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魔王来回走了几步，他看向记忆，“这位是你的记忆。” 魔王又指指脚下，“这位巨人是你的智慧。”他接着指向远处的密林，“那里还藏着你的野心。” “啊。”魔王唱出一句花腔咏叹调，“三个强大的灵魂意志，你还是一位精灵吗？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尊敬的大魔鬼阁下？泥浆大魔鬼，真是个不错的称号。” “继续赶路吧。”泥浆王吩咐。巨人智慧再次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卡瑟琳一直在仔细倾听精灵王与魔王之间的对话，她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一个类似秘密的东西。现在的精灵王居然是一位大魔鬼，那岂不是，他和魔王成了一路货色？ 兔子魔王有意无意地瞥向卡瑟琳，似笑非笑地：“只有强大的魔鬼一族才能进化出多个灵魂意志。这也是我们被称为灵魂大师的根本原因。灵魂世界的奥秘，没有一个族群能够比魔鬼了解得更多。据我所知，地面世界的那些种族里，也只有龙族对灵魂有所研究。” “而你，曾经的精灵王，你对我的话有异议吗？”兔子魔王的问题直指精灵王者。 “你在逼我表态吗？”泥浆王瞪着魔王，“你要我承认自己变成了一个魔鬼吗？我不理解你的所谓灵魂意志是什么，我只是分裂了自己的灵魂来相互聊，以便于排遣漫长的时间而已。” “你不承认也行，我无所谓。”魔王哈哈笑起来，“你觉得怎么可以让自己接受，就怎么。不过，魔鬼一族从来没有明确的种族界限，我们只关注灵魂。任何能进化出多个灵魂意志的灵魂，我们都接纳他为自己的族人。” 魔王完又看了一眼女法师。卡瑟琳知道这话也是给她听的，自己不就是卡瑟琳的第二意志吗？来自于女法师的狼。 泥浆王默然无语，他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老者记忆这时站出来：“博瑟托伊菲尔陛下，我们原本有机会在三万年前就见上一面。不过很不幸，发生了一些意外，使我们不得不来到这里。这场会面整整推迟了三万年。” 魔王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他：“我们的确早该见面，但真是出于意外才没有成功吗？”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54 魔鬼与精灵的渊源 不等记忆回答，魔王继续道：“同样来自地面世界，你们选择依附咆哮城，我可以理解。但是安德佛约尔并不会把你这位精灵王放在眼里。没有精灵帝国作为后盾，黑龙们可不是好相处的。” “你们这些魔鬼就好相处吗？”泥浆王反问道，“地下世界里，无论是魔鬼还是恶魔，都不会庇护我们。这点我有错吗？” 魔王笑起来，“话倒是没错，可你为什么不试试呢？如果你来找我试一试，地狱中未必没有你们的一层。” “诱惑！你们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诱惑，然后让人一头栽进去永远翻不了身。”泥浆王摇着头，“你真以为我们这些来自地面的种族，对你们就一无所知吗？当年就算在帝国最强盛的时期，每年境内都会发生几起古怪的事件。不是出现了蛊惑人心的邪教，就是有人发疯作恶。你敢这和你们这些魔鬼没有干系吗？” 魔王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没有干系。地面世界的事，我们怎么会知道？” “哼。”泥浆王不满意地哼了一声。 记忆在旁：“帝国境内发生的这些事情，恰巧就是由我们负责追查。所有这些事件的背后，都和魔鬼们脱不了干系。我们发现，有魔鬼在诱惑帝国的居民，让他们堕落、变异。不少人的灵魂沾染了魔焰的能量，全部变为了奸邪之徒。经过百年的查访，帝国各地共发现大大不同程度的地狱之门数十个。你们这些魔鬼居然试图制造堕落的灵魂，供自己享用。” “哦，这种事情嘛，倒是有可能。”魔王想了想，“我听有几个大魔鬼喜好吞噬堕落的灵魂，不过我也很难追究。地狱广大，生活在各层的大魔鬼都有自己的地盘。我即便是地狱之主，也难以直接过问他们的事情。” “所以我不想和你打交道。你们从不实话。”泥浆王冷笑了两声，“我亲自和一位走出地狱之门的大魔鬼交过手。他亲口承认，地狱希望在地面世界开辟灵魂牧场，给魔鬼军团提供口粮。我虽然也知道黑龙们不好相处，但火焰尽头终究是龙王至尊，他可没有你这种满口谎言的做派。” “是哪个大魔鬼的呀？”魔王煞有其事地问道，“军团的事，没有统帅部的批准，谁敢自己乱来，而统帅部直接向我负责。我看一定是有人瞒着我，自己搞得动作。被你们发现了，又用军团当挡箭牌。” 记忆：“他的名字我还记得，叫基尔麦斯特，大魔鬼基尔麦斯特。” “那不是贪婪大师吗？”魔王的两只兔子耳朵动了动，他无奈地摊开手，“基尔麦斯特确实是军团的军需官。他很贪婪好吃，我们都叫他‘贪婪大师’。哈哈，他把主意打到了地面世界，真是没想到啊。” 魔王就像在讲一件趣事，他兴致勃勃地：“这家伙真是棒极了。这样的点子都能想出来。灵魂牧场，多么出色的点子啊。当初在军团第一万零七次会议上，他还装可怜，没办法提供足够的堕落灵魂。后来我亲爱的元帅，给他下了死命令。要是五百年内办不齐军需物质，就撤了他的将军衔，让那混蛋上黑色深渊的前线打仗去。基尔麦斯特是个胆鬼，是所有魔鬼将军中唯一没有上过前线的家伙。哈哈，你们交手的结果怎么样？其实他还是蛮厉害的，我要制服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泥浆王沉着脸：“托他的福，我的近卫军精英队损失了三分之一。但还是让他溜回了地狱之门里。” 魔王拍着手唱道：“了不起，他居然逃回来了。听精灵帝国的近卫军精英队实力非凡，被誉为地面世界第一战力。让我想想，基尔麦斯特曾经连续缺席了军团第一万零一十五次会议后的十多次会议。当时他自称是在养伤，但统帅部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不上前线的家伙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受伤呢？显然是找了借口不出席会议，生怕因为军需物质凑不齐，被调到前线拼命去。现在看来，那未必不是真的，这家伙是被你们狠狠揍了一顿。” “我不管你们魔鬼军团的什么会议。”泥浆王痛苦地闭上眼睛，“基尔麦斯特给帝国带来了动荡和伤害，如果有一我能再见到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魔王笑了笑，对精灵王的这种放话不以为然。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极具诱惑力地唱道：“这件事其实我可以帮忙。地狱之主可以帮你安排机会。不然凭你想在地下世界里找到基尔麦斯特，几乎不可能办到。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接受我的帮助？报仇雪恨，大快人心。” 泥浆王看着兔子，好一会才：“条件呢？你为什么要帮我？” 魔王笑：“加入进地狱来，你将取代基尔麦斯特的位置。他的那一层由你们来统治。” 泥浆王没有回答，他似乎在思考。但记忆却：“博瑟托伊菲尔陛下，你以为我们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吗？现在的地下世界是恶魔们在统治，地狱的荣耀早已褪色，魔鬼军团不知所踪。便是你地狱之主的名号，也没几人知晓了。” 魔王摇摇手：“哦，那没什么。我既然已经重归世界，那么地狱统治地下世界的日子也不会遥远。如何？你答应加入，将成为我重建魔鬼军团的核心力量。只要魔鬼们统治了地下世界，还可以帮你们重回地面，你想重建精灵帝国都完全没有问题。” 泥浆王哑然失笑，他：“也许你真有这种能力，也许你只是在着没边际的废话。但我不会加入地狱，想让我的子民去和恶魔作战，你在痴心妄想。魔王陛下，不要做你的白日梦了。你能不能离开这里还未可知，却已经开始规划虚幻的鸿图。” “虚幻吗？”兔子张开翅膀，腾空而起，他飞了一圈又落下来。 前章 警卫司在行动 宗教堂的钟声才敲过一次，可清晨的阳光已显得非常刺眼。副官哈根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急匆匆地跑进警卫司大楼。两个守夜的警卫队员被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一看是哈根又直挺挺地倒回椅子上打起瞌睡。 哈根没心思和他们计较，一口气上到三楼的司长大人办公室，进门走到内侧的里屋门边，“啪啪”地敲起来。 好一会儿，门开了。警卫司司长高夫曼大人，光着脚站在白色驮羊绒的地毯上；暗红色的丝织睡衣歪歪扭扭地套在上身；本来不大的眼睛由于才醒的缘故，如同没有睁开一样。 高夫曼眯着眼认出哈根，点点头一摇一摆地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整个人陷在真皮的大椅子里，似乎又睡着一般。不过他的两根手指，稍稍抬离椅把摇了摇，算是示意副官可以汇报了。 哈根转身关好办公室大门，凑近两步声：“大人，他们走了。” 就好比冬的雪水忽然从头淋下，迷迷糊糊的高夫曼大人猛地睁开眼来，刚才的睡意不知是不是被他装进了抽屉里，这会真是精神十足。 “走了？真走了？”高夫曼挺起身子两眼放光，虽然乱哄哄的头发像是没睡醒似的耷拉着，让他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们昨夜回来，今没亮就走了。”哈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看了看，“两个钉子怕不确定，又出城跟踪了他们一时，确认他们往多登去了，才发来密报。” “好，给我备马！让五个大队都集合，轮休的几个队长也召回来。快去！”高夫曼舒服地坐回椅子，又突然站起身。 “等等。”叫回才要离去的副官，高夫曼来到办公桌前，来回走了三、四趟，这才吩咐，“不急，这事要大办。” 高夫曼快步走进里屋，两分钟后，拿着个精致的棕红色长绒盒出来：“你去向御前军借一个队来，再到城防司要他们出五十个弓箭手。如果不答应，你就把这盒子给他们看，里面是国王陛下的特别征召令。恩，宗教堂也去要两个牧师来，还有皇家学院的魔法师也别落下。不用急，人到齐了再出发。” 打发走副官，高夫曼大人伸了个懒腰。 “怕是有五、六年没亲自守夜了。”他心中感慨，“老帮忙这次不用死人了。” 高夫曼哼着曲，心情舒畅地走回里屋去了。 秋中午的太阳毒辣辣的如仲夏，警卫司大楼前五个大队严阵以待。平日里从不着身的轻甲穿在了身上，每个人员都配备了防护盾牌。王城的居民老远看见，都知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指指点点相互传递着道消息。 高夫曼大人一身正装制服，坐在国王陛下御赐的黑马上，满脸严肃。一个时过去了，已经有三个队长前来请求解散休息，都被高夫曼训了回去。 终于，副官哈根骑着马跑来，向高夫曼耳语几句。高夫曼点点头，大声叫道：“全体注意，跑速度，向西街广场进发。” 高夫曼一马当先，带头穿过王城，五个大队几百号人，浩浩荡荡沿街跑去。一路上，胆的居民都吓得躲回了家中。 西街广场上，圣法安的青铜像已经有百年的历史。这位开国君主坐在王座上，庄严地注视着来往的行人；深邃的目光，似乎到现在还在思索着王国的命运。镀金的荣誉之冠仿制品，被惟妙惟肖地戴在他头上，王权的象征好象从没有随着他的死去而离开过王城。只是此刻，一只斑嘴雀觉得找到个不错的过冬地点，正在上面来来回回地筑着鸟巢。 高夫曼把马停在了青铜像下，让圣法安的目光与他一起检阅部队。广场上的行人都被他的架势吓到了，纷纷逃离广场。 这时，御前军队和城防司的弓箭队，也从不同的方向汇拢过来。高夫曼集结了所有人马，往广场另一头的西大街行去。很快在街口，他看见了两位穿着白色大褂的牧师，和一位裹在黑色斗篷里的魔法师。 不过，无论是向着宗教堂方向默默祷告的牧师大人，还是低头研究着笔记本的魔法师先生，都没因为高夫曼的到来而有所表示。 一脸严肃的高夫曼并不以为怪，而是骑在马上高声发出命令：“第四、第五大队立即封锁西大街两头，第二、第三大队戒严西大街，不要让任何人从路进出。其他人随我包围西大街17号。” 四个大队像潮水一样流动开来，余下的人则默默地跟着高夫曼前进。17号，居然是17号，每个人心里都发出同样的声音。虽然一些聪明人已经有所觉悟，但消息从高夫曼嘴里得到确认时，又是别样的感觉。 西大街的居民远远看到高夫曼的队伍，都识趣地退到两旁。渐渐地，凌乱的脚步声变得整齐而响亮起来，这里面既有疑惑、兴奋、不平的步伐，也有畏惧、懊丧、不安的脚步。高夫曼很满意在他放慢速度后，第一大队踏出了整齐的方步。只是御前军队似乎并不在意，倒是城防司的弓箭队在后面埋怨起走得太慢。高夫曼其实并不在乎他们的态度，他希望的，是向民众们展现警卫司的实力。 17号楼就在前面，那幢米白色的二层尖顶楼，是每个王城居民都熟悉的地方。门前一座别致的花园，泛绿的草皮上只种着一棵苹果树，这时节树上都结起了青色的苹果。 可是温馨的气氛如今变得十分压抑，高夫曼的队伍一到达，弓箭队就占领了两边的屋顶；第一大队排起盾墙围在大街上；两位牧师和魔法师先生，也在副官哈根的陪同下光临了。他们站在盾墙之后，而御前军队则拔出配剑守在了最前面。 “对于尊敬的库尔佣兵团，我们先礼后兵。”高夫曼忽然大声道。他亲自下马，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走上前去敲门。远处围观的居民都发出惊叹，不少人由衷地佩服高夫曼的勇气。 副官哈根急忙快步跟了上去，在高夫曼身后，用司长大人一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问：“大人，他们不是不在吗？” 高夫曼回头狠狠瞪了眼哈根，分明是“在，我还来干嘛？” 接下来大家都亲眼看到，高夫曼大人非常耐心地敲了三次门，又足足等够五分钟，然后才大义凛然地宣布，库尔佣兵团没有人在驻地。四面的队伍似乎一下子松懈下来，空气也变得轻松了。 高夫曼重新上马骑到楼前，从副官手里接过一张布告，开始宣读：“库尔佣兵团，涉嫌阴谋造反，人员潜逃，现绞收财物，查封住所，并悬赏一百金币，捉拿团长卡瑟琳；八十金币，捉拿副团长阿斯；其余团员每人悬赏五十金币。即刻起，提供重要情报者，另有奖赏。王城军务处——颁。” “来人啊，给我撞开大门，进行查封。”随着高夫曼的话语，有几个警卫队员用圆木撞开17号大门，一群人冲了进去。很快，几把刀、剑和几袋弓箭被拿出来。 “记得写搜到私藏大量军械。”高夫曼在马上对一旁的副官，紧接着又有两袋金币被拿出来。 “搜到谋反活动资金若干。”高夫曼继续道，这会往外拿的都是些衣物和家具。 “记住，这次是御前军、城防司和警卫司的联合行动，并得到宗教堂的认可，以及皇家学院的大力协助。”高夫曼见没什么重要东西，招近哈根耳语了一番。 终于，当楼里能搬的东西都放进了门前的拖车上，西大街的居民们才听见高夫曼大人喊了声“收队”。楼大门“哐当”上锁，大大的封条贴在了门上。 “结束了。”高夫曼骑在马上对埋头笔录的副官，“忙了一，太阳都落山了。我的腰又酸了起来，看来这几王城就要下雨了。” 1 看似简单的任务 多登山脉里下着连绵的阴雨，一连三的阴雨，山路变得越发湿滑，每一步都会带起湿沉的泥浆，卡瑟琳开始后悔接下这个任务。 “亲爱的团长大人，停一下，停一下。”费利倚着棵大榆树对卡瑟琳叫道，“你看我鞋底的烂泥巴，都比我的手掌厚了，又粘又重脚也抬不起来。” 费利卷起耷拉在手臂上的长袖子，从腰间抽出把白银匕首，用力把鞋底上的一层烂泥刮下来，厚度居然有两指来宽。 “扑哧，扑哧”，在队尾的矮人带着四溅的泥水走过来，他背着和自己一般大的旅行袋，抬脚用大钢斧敲敲自己的鞋底，“当、当”的发出金属撞击声。 “早劝你筑上铁鞋底，看，多结实不沾泥。”矮人抬着下巴摇头叹气，胸前的大胡子像刷子一样扫在费利胸口。 费利捂住胸口急忙跳开，把宽大但湿透的牧师袍拉拉直，恼火地：“铁砧，我这前胸领结可是丝织的，丝的你知道吗？都给你刮毛了。” 费利一脸心疼地看着领结，背过身：“再了，我脚底可没有生的厚皮，铁鞋底还不把脚板磨破了？而且那也太重了。” 铁砧摸着头想了想，指着开路的健壮战士：“阿斯也是穿我筑的铁底鞋。” 费利翻翻白眼什么话也没，倚着树干刮起另一只鞋底。 叫阿斯的健壮战士穿着简易的灰色铁锁甲，他转过身，把手中的宽纹钢制长剑插到泥地里，脱下水渍横流的圆钢盔，将它顶在剑把上。阿斯一头平顶短发，配着脸上褐色的皮肤，显得非常悍勇。他绷着脸对铁砧：“我记得自己很早就穿铁底鞋练脚力，脚底可不比你薄。费利是个嫩皮牧师，能和我们一起走山路就已经不容易了。” “哎？什么叫嫩皮牧师，这里嫩皮的只有我们团长大人，你再抹两把雪在脸上，也没团长大人的一只手白。”费利原本听阿斯一本正经地解释给矮人听，还频频点头，可下半句就开始调笑起他，忍不住反唇相讥。 大榆树上一阵晃动，跳下一个金发批肩的英俊精灵，一身短打褐色猎装，斜背藤木短弓，脚上穿着用青树皮缝起的靴子。他把一条绿草藤束在额头上，额前垂下一缕头发，遮挡在一只眼睛前头。精灵落在费利面前，盯了他足足一秒钟，点点头，又跳进另一头的树丛里，空中轻轻飘来句“嫩皮”。 卡瑟琳看见费利脸色开始变白，心中苦笑，知道队员们又在一起作弄费利。费利已经在爆怒的边缘，如果她再不点什么，多半嫩皮牧师又要气晕过去了。 “费利，你再一遍那的情景，那个神秘的委托人。”卡瑟琳边边让费利抬起脚，用魔法暖风吹干鞋底，然后专心地用魔粉笔画上六边形魔法阵。 简易的六边形魔法阵会聚起一些风元素吹在地面上，这样鞋底可以少带起很多湿泥。只是这个魔法阵维持不了多久，走上十几分钟就会被磨去。 “那是假期的最后一，我一个人提早回了总部。我一开门，背后就有个穿深色大斗篷的人跟进来，他一直侧着脸，戴着斗篷帽掩盖自己的面容，我只看得见他的宽下巴。斗篷的领子上绣着个很的红钥匙图案，钥匙头是根滴血的断指。”费利得非常流利，细节也无遗漏，显然重复过好多次。 “他声音嘶哑，是用魔法掩饰过的。一出手就是整整三袋的金币作为定金，留下个盒子，把里面的东西带到棕月祭坛，事后还有七袋金币。” 是啊，整整三袋的金币，一年的辛苦也就能换来那么多。现在只要把盒子里的信送到多登深山里的棕月祭坛，就能得到总共十袋金币。比佣兵团建立至今，赚到的所有佣金都要多。 拿到定金的第二，卡瑟琳曾用商量的口吻询问了阿斯——佣兵团的副团长——是否要接下这个看似轻松，而且报酬丰厚的任务。 阿斯抱住卡瑟琳，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以我们的实力，东大陆上还有不能完成的任务吗？亲爱的卡瑟琳，你的任何决定都将得到我无条件的支持。” 卡瑟琳承认，作为恋人，阿斯的话多少有些宠溺。但库尔佣兵团的实力，在东方大陆上确实无容质疑。 可是，如今卡瑟琳渐渐感到，任务绝非想象中的那样轻松。就像眼前，画完魔法阵后，负责探路的精灵绿风重新归来，告诉大家前方没有山路了，劈林开路是唯一的选择。 勇敢坚定的铁砧豪迈地接下了开路工作。带着浓重北塞卡口音的矮人，挥舞起与他齐高的巨斧，阻路的草木如同遭遇狂风，四处飞散。 铁砧总喜欢戴着他祖上传下来的弯角铁盔，而且拒绝在身上穿上铠甲，永远只穿黑皮甲的他显得十分寒酸。作为以战斗为生的流浪战士，卡瑟琳很奇怪这么简陋的防护，铁砧是如何在一次次的搏杀中存活下来的。 要知道，第一次看见铁砧的战斗方式，阿斯和卡瑟琳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无视射来的弓箭，嚎叫着正面冲向敌人，虽然狂舞的巨斧挡下多数箭支，但以尚两箭的代价才砍翻了五个敌人。铁砧事后，在任何战斗中前进，是他战斗的信则。 也是这条信则，让佣兵团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停地用赚来的大笔佣金，当作去请牧师的医疗费。“你收了个赔钱货。”每当这时，阿斯都会揶揄卡瑟琳。 开路的铁砧被一丛细软而坚韧的黄绿色荆棘放慢了动作，巨斧难以应付这些看似柔弱的植物。好在阿斯已经上前帮忙，对于开路的工作他也是一把好手。 卡瑟琳心中多少有些歉意，是自己的疏忽，让伙伴们现在不得不和些缠人的植物奋战。 多登山脉——远古神灵的陨僧地。千百年来，与之相关的佣兵任务都是九死一生。库尔佣兵团就是完成了多登山脉的王冠任务，才得以声名鹊起。 “卡瑟琳，也许你该来看一眼。”阿斯手里拿着一段藤蔓走过来。 卡瑟琳接过藤蔓举到眼前，眉头不觉皱起。眼前的藤蔓细长柔软，椭圆的绿色叶带着微红的齿角状外沿，藤蔓周身长满绒毛一样的细白尖刺，捏在手上有些刺痒。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有一条非常细的金丝镶嵌在黄绿色的表皮上。 “金丝藤，然的土元素聚集植物。如果抽取金丝编织成藤丝手套，有土系魔法的增辐作用。”卡瑟琳长叹一口气，要是在平时，采上一捆这种少见的原料回去卖，也能赚一笔。可现在它倒成了队伍的拦路虎，土元素的防御性让金丝藤难以割断，即使阿斯的长剑也不行。 不过好在雨水充足，金丝藤被淋了个透。卡瑟琳放出几个冰封雪球，将金丝藤冻住——变得坚硬的金丝藤，容易割断得多。 为了穿过整片金丝藤覆盖的林地，让卡瑟琳耗去不少魔法，她感到身体有些疲倦。 这就是真正的多登山脉吗？然而这里也只能算是外沿山区。在卡瑟琳看来，佣兵团成立的三年里，没有一个任务比王冠之行更为艰难。但棕月祭坛——座落在多登山脉中心的遗迹之地——远非处于边缘地带，临近大水草森林的王冠古墓可以相比。人们只是听闻过棕月祭坛的存在，却没有见过它的真容。 棕月祭坛之所以在王国闻名遐迩，是因为每过十年，祭坛中的一位祭祀，会前往王城挑选一个门徒。在这样的日子里，国民们的热情，都会放到十年一期的幸运儿身上，哪家将成为棕月祭坛的新弟子，是茶余饭后的重点话题。 此外，国王也会举行近乎国庆般的隆重典礼，使整个王城像在过节一般。每个来到王城的棕月祭坛祭祀，都毫无长途跋涉带来的风尘仆仆。他们来往于两地之间，显得非常随意轻松。这似乎淡化了多登山脉沿路的危险，棕月祭坛在人们的想像中，应该是个容易出入的所在。 明年又是一个十年，卡瑟琳直觉地认为，这封信也许和门徒的挑选有些关系，如此并不是个好兆头。费利过，国王和宗教堂在门徒的候选人上，有着不少分歧。 卡瑟琳拍了拍脸颊，政治实在不是她的强项。比起激烈的战斗，那些河面下的暗流远比喷火的巨龙还要危险。这些年来，库瓦尔佣兵团一直心地游走在国王和宗教堂之间，谨慎地让自己不被卷入政治的漩涡中。可大意来得毫无征兆，卡瑟琳忽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卡瑟琳叫停队伍，在进入多登深山前作最后一次休整。几个人在一条溪边的大树下找了块空地，阿斯和费利支起一顶帐篷；卡瑟琳用魔法吹起暖风，烘干几段木材和地面；很快绿风打来两只山兔。帐篷正中被挖出一个大浅坑，堆上木材架起烤架。阿斯到溪边打理兔子，用木棍穿好拿回来，支架上已经烧好了热水。 费利优雅地泡起了藤叶茶，在木碗里为伙伴们倒上温热而略带苦涩的茶水。卡瑟琳注视着费利的动作，思绪却是转到了别处。 老实，对于费利的身份卡瑟琳总有着几丝怀疑。这个自称贫民的儿子，宗教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牧师，实在很难让人相信，真的是出身贫民家庭。如同他的优雅一样，那一丝不苟的头发，精心打理过的指甲，没有褶皱的袖口，仅仅是这些外表的细节，似乎都在表明着什么。要不是两年来的相处，费利的为人无可挑剔，卡瑟琳也不会把这几丝怀疑一直压在心底。 “我早过，带上藤叶茶不会是件坏事。你们看，还有比在这种气里，喝上杯香茶更舒服的事情吗？”费利端着自己的木碗满足地发出感叹，“可惜你们不听我的，就带了一罐，今是最后的享受了。” “如果都是你自己背，我不介意你带上整套茶具。”阿斯立即把铁砧的背囊提到费利面前。 卡瑟琳抿了抿嘴角，捉弄下费利是伙伴们最喜欢的事情。让瘦弱的牧师去肩负远行的装备，还不如让魔法师拿剑战斗可行性更高些。 “费利，你国王和宗教堂之间，对于门徒的挑选到底有什么分歧？”卡瑟琳决定趁休息时间，尽可能地了解些烦人的政治细节，或许有助于自己的思考。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费利端着木碗闭目细想，一副深思的样子，不过伙伴们都知道他是在装模作样。如果费利真晓得什么内情，一定是迫不及待地讲出来炫耀。 “棕月祭祀的门徒，向来是政界的热门人物。三年前回来的托伊斐，如今已是农业副大臣了，他才四十岁。”费利思考了半分钟，睁开眼睛煞有其事地道。 “你能些大家不知道的吗？”阿斯翻着烤架上的兔子，头也不回地嘟囔。 “费利，你还是分歧，具体的。”卡瑟琳一脸认真地看着费利。 “分歧，那个。”费利避开卡瑟琳的目光，急忙低下头喝了口茶水，“我也是在宗教堂年会的聚餐时，听两个礼堂牧师闲聊过两句。教宗大人觉得，祭祀门徒应该是虔诚的信徒；但国王陛下以为，每个国民都应该有机会接受神灵的眷顾。” “就是，教宗想让宗教堂的人当门徒，国王则希望没有信仰的人也能当选。”阿斯忽然转过头看着两人。 阿斯的话让每个人都若有所思，帐篷里一时静悄悄的，只有火堆中的木材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水。”一旁的绿风把木碗递到费利面前，打破了平静。 “就是这个意思吧。”费利一边给绿风添茶一边敷衍地。 “政治啊。”卡瑟琳用手背敲敲额头，“听托伊斐原本是个挂名见习牧师，他父亲是南方教区的红衣主教。当年托伊斐虽然在宗教堂挂了名，但他自己却喜欢文历法，在皇家学院当学者，是学院派背景，难怪他的升迁没有什么阻力。” “两边都能接受不是吗？不过他要转正总要选一边的。”阿斯听出了卡瑟琳的言外之意。 虽然两人都讨厌走钢丝，可是为了佣兵团在王城立足，他这个副团长没少和卡瑟琳研究王国的政治版图。 兔子慢慢地烤熟了，发出油亮亮的光泽。阿斯细心地撒上盐巴和香料，香味就像国王的军乐团在打鼓，鼓点声一阵一阵地向四处飘散，大家隐约听到放哨的铁砧打起喷嚏，都是哈哈大笑。卡瑟琳为伙伴们分配了兔肉，就着麦饼吃起来。 “我去替下铁砧，在我们勇敢的矮人被香味打败前。”先吃完的阿斯起身了句，卡瑟琳和费利一起笑起来。 “是啊，是啊。他这会怕是没心思放哨了。”费利在旁起哄，不过他替铁砧准备了一整只兔腿放在盘子里。 阿斯离开帐篷，只过片刻卡瑟琳就听到铁砧迈着快步走来。 “好胃口与健康同在。”铁砧一到帐篷口，就大声打起招呼。他进来扔下巨斧，拿起腰间的铁红色牛角酒壶，痛快地喝了两口，这才坐下吃饭。 卡瑟琳这时拿出地图仔细地研究起来。事实上，这仅仅是多登山脉边缘的地图，随着行程的深入，卡瑟琳越来越意识到此行的困难。地图上标识的道路已经走完，从下一刻起，只能依靠他们的经验摸索着前进。 “没路了吗？那我们怎么走？”凑过来的费利声问。一旁默不作声的绿风伸出手一指，在一片树林上划过。 “我不是精灵，可以在树上跳跃。”费利翻翻眼，没好气地，“接下来一定是苦差事。” 完牧师先生起身去拿水壶。 “噌”，忽然一支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箭支，豪无征兆地射中了水壶。费利吓了一大跳，拎着水壶愣住了，还是绿风反应神速，马上上前拔出箭检查起来。水“嗞溜溜”地从射穿的窟窿里往外流，背后的铁砧瞧见了，大笑着：“费利，你在撒尿吗？” “木箭头。”一旁的绿风沉着脸，“是……” “咚，咚，咚，咚”沉闷的鼓声从远处传来，打断了绿风的话语。地面开始震动，众人警惕地跳起身。 “嗖嗖嗖嗖”，无数的利箭穿透帐篷，自四面八方射来。 2 遇袭 费利狼狈地趴到地上；铁砧舞动巨斧冲了出去，丝毫不顾利箭的肆虐；绿风灵活地打落飞来的箭支；卡瑟琳默默地念着咒语。 “砰”整个帐篷外亮起一个防护罩，颇具威胁的利箭终于被挡在了外面。 费利急忙起身去看，他大声叫喊着：“三只巨熊正和阿斯、铁砧搏斗。”他双手抱胸，几秒中后发出一道亮光向外投去。 绿风飞快地用腰刀割散帐篷，支持防护罩的卡瑟琳终于看到外面。两只快二人高的棕色巨熊围住一棵大树，尖利的牙齿滴着唾液，每一掌拍落都带起四溅的木屑。阿斯趴在树杈上，用长剑劈砍着巨熊的肉掌。 铁砧摔倒在不远的地上，有道白光正笼罩着他，他的巨斧嵌在一只倒地的巨熊胸前。 “铁砧刚才用飞斧救下了阿斯，自己被打飞了。”费利急速地对卡瑟琳交待了一句，马上又开始冥想。 箭雨已经停下，绿风张弓射向巨熊，箭箭不离眼鼻。一只恼怒的巨熊睁着独眼向绿风冲来，它的另一只眼睛刚被绿风射瞎。 卡瑟琳收起防护罩，绿风向一旁跑去，引开扑来的巨熊。卡瑟琳立刻召唤出几个冰封雪球，向大树下攻击阿斯的巨熊扔去。 巨熊的爪子顷刻间覆盖上厚厚的冰盖，树上的阿斯嚎叫着跳下来，长剑如锤子般直接砸在冰爪上。爪子粉碎，四下爆开，受到重创的巨熊狂吼着逃进森林。 卡瑟琳又听见鼓声响起，变得近了，沉重了。她感到自己的心脏随着鼓声在不停地跳动，有种不出的难受。 阿斯飞奔着跑去支援绿风。绿风跳来跑去，一个翻身蹦上了熊背。独眼的巨熊胡乱拍打着，它的脖子被插了好几刀，鲜血染红了大片颈部鬃毛。它看见阿斯，笨拙地向阿斯冲去。绿风趁机跳到一旁的树上，静静地观看。 阿斯垂剑站定，在巨熊扑来的瞬间，向巨熊失去眼睛的那侧翻滚过去。他快速地跪起身，双手横握长剑。剑锋自巨熊的半身间，无声地划过。 巨熊跑到那头，吼叫着倒在地上，鲜血从横贯身体的伤口中飞喷出来。从头到尾，它阿斯的长剑切成了两半。 这时压迫着心脏的鼓声忽然停止了，几个人浓重的呼吸声变得异常刺耳。短暂的战斗紧张地让人喘不过气来，卡瑟琳发现自己的背脊凉了一片。 阿斯和绿风走到铁砧身旁，费利呼呼喘着气：“没事的，睡几便好。”铁砧睁开眼，四处寻找着什么。阿斯走到那头死于铁砧之手的巨熊前，拔起那把沉甸甸的钢斧。他在熊皮上抹干血污，将钢斧提到铁砧身旁。铁砧一只手握住斧把，这才闭眼睡去。 “看。”绿风指了指倒地的巨熊。巨熊的毛皮正在褪去，身形也缩了。很快，两个健壮的男子出现在眼前，穿着黄麻色粗衣。 “德鲁伊，大师级的德鲁伊。”卡瑟琳沙哑地。 多登山脉里有德鲁伊的部落，真是从没听过的消息。卡瑟琳不觉有些气馁，这些神秘的自然主义者，是森林里最难缠的对手。一个拥有大师级德鲁伊的部落，并不是他们五人可以抵挡的。 “铁砧受伤了，我们还是先回去。不知道德鲁伊为什么要和我们为难，但我们目前没有胜算。”阿斯出了卡瑟琳的心里话。 第一次，库尔佣兵团不能完成承接下的任务了，卡瑟琳暗暗叹口气。 “回不去。”绿风在一旁低声道，他匆匆跳上树去张望。几个人惊讶地看向四周，来时的道路不见了，有的只是浓密的树丛。 “德鲁伊的牧树法。”卡瑟琳感到一阵恐惧，刚才的进攻只是试探？沉重的鼓声是在放牧树林。 “前进吧，我们没有退路。运气好，至少前进的路线没有改变。”阿斯挥舞几下长剑，剑锋在空气中发出“嗡嗡”的响声。 “都是森林，看不到头的森林。”绿风回到几人身边，告诉大家探察的结果。 等待没有生机，前进还有希望。卡瑟琳和她的队伍心地在原地扎营过夜。德鲁伊们并没有再来，第二雨却大了起来。 铁砧经过一夜的休息，可以自行走动，不过开路的任务将交给阿斯。 “我不同意把背囊分了，我已经恢复了，我可以背。”铁砧对于卡瑟琳先前的决定已经不满。这会在出发前，又要把他背的东西分摊给伙伴们携带，矮人再也耐不住性子发出抗议。他气鼓鼓地坐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两只手交叉在胸前，巨大的钢斧被他垫在身下，让端坐的他显得高了几分。他防备着把背囊藏在身后，不让任何人靠近。 “得了，你毛手毛脚的，我的新衣服一定都被你弄皱了。你瞪什么瞪，不信我们打开检查一下。”费利上前就数落铁砧，拉开旅行背囊，拿出一叠衣服在铁砧面前晃动。 “是不是？是不是？全皱了吧，我还是自己拿算了。”铁砧根本没看清晃动的衣物，费利已经揣在怀中离开了。 节奏跟不上费利的铁砧努力地思索着，自己到底有没有弄皱那些衣服，他忽然感到有人拍他的肩膀。于是矮人转头看去，瞧见绿风指着左面的空表情惊讶。铁砧顺着绿风的手指望去，那边灰蒙蒙的看不出个名堂。他一脸不解地回过头，却发现绿风从背囊里拿出三袋箭跳上树去了。 “铁砧，我还是觉得，女人家的衣物让你一个大男人来保管，有些不方便。”卡瑟琳对着胡子一抖一抖的铁砧满脸微笑，从背囊里拿出一包东西也走了。 “我就嘛，这两不对头，果然是训练量不够。今我要练习一下负重行军。铁砧，这是一个战士的愿望，你不要和我为难。”铁砧来不及答话，阿斯已经背起背囊，拍拍他又，“队尾的守护就交给你了，为了战士的荣耀。” 铁砧听到“战士的荣耀”，马上拿起钢斧放到胸前。他的伙伴们已经开始前进，铁砧没有细想，急忙跟了上去。 深山的树木坚硬茂密，花花绿绿的藤蔓四处纵横，脚下时有大个头的吸血土蛭爬上腿来。落下去的每一脚，都给人松软的感觉，就像踩在厚实的木屑上。过路的冒险者们完全看不到泥土的颜色，因为地面上去年枯黄的落叶还没完全腐烂，新一年带着几抹深绿的叶片又飘落下来。有时在地上也能看到夹杂着或白或黑的色泽，那是死去的动物尸骨，以及它们尚未腐烂干净的染血皮毛。雨水渗入下层的泥土后，激发出腐叶的潮湿气味。闻着久了，竟然使人有些头晕。 整个队伍行进得非常缓慢，绿风知道铁砧暂时失去了战斗力，经常出没在队尾附近。每过一段时间，卡瑟琳就要求大家停下，结成防御阵型休息。这既是为了给铁砧更多的休息时间，也是为了方便绿风前去探路。 又到了休憩的时间，卡瑟琳耐心地等待绿风归来。人们常，森林就是精灵的家园。他们对树木有着生的感情，而德鲁伊们和森林的关系，似乎更接近于一种宗教关系。宗教徒总散发着一股危险的狂热情绪，这也是为什么卡瑟琳对于德鲁伊，保持着少见的警惕。 阿斯并没因为等待而放松下来，他伫立在队伍的前沿，右手有力地握着剑把。卡瑟琳看着阿斯的背影，心中泛点暖意。这个男人总会走在她的前面，第一个用身躯替她抵挡危险。 卡瑟琳还记得那次猎杀红牛的经历。可怕的岩浆红牛临死前的致命一击，原本是会洞穿她的身体。要不是阿斯不要命地冲到卡瑟琳的身前，女法师一定已经接受了死神的征召。 为此阿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牛角刺穿他的下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伤口。整整一年的时间，创伤都无法完全恢复过来。 因为那只牛角中，蕴含着岩浆红牛汇聚的最后的生命能量。这种强大的生物，能够以此燃烧自己的牛角，沟通深渊底层，在一瞬间里爆发出炙热的深渊烈火。 据阿斯事后讲，当时他以为全身血液都被蒸干了。如果不是卡瑟琳用所有的魔力，冒险召唤出一个极不稳定的大型冰封雪球，并且原封不动地整个儿塞进阿斯的伤口，阿斯绝没有生还的道理。那之后的半个时里，两个人一个昏迷，一个脱力，处于任人宰割的危险境地。 卡瑟琳曾以为他们真的会一起死去。她望着不远处的岩浆溪流，迟缓地向他们流来，除了祈祷幸运女神能够眷顾他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那种煎熬，比看着黑额鼠啃食自己的手指还要难受。 所幸就在岩浆即将点燃阿斯的头发时，命大的男人终于醒来。他脸色苍白，费尽全力才将卡瑟琳拖到岩浆红牛的尸体后，用红牛的身躯阻挡了岩浆的去路。 起来，岩浆洞窟的环境比这个丛林还要恶劣，卡瑟琳差点便放弃了任务。不过幸运的是，他们遇到一位熟悉地理的盗贼，他妄图穿越岩浆洞窟进入黑色深渊，偷取恶魔领主的恐惧号角。那个疯子不知现在如何了，或许真去到黑色深渊也不定。 猫头鹰的叫声毫无征兆地响起，这种属于夜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仿佛严冬钻进袖口的寒风，让人全身泛起鸡皮疙瘩。卡瑟琳忍不住心头紧张，那是绿风传达给他们的警告。德鲁伊如果这时发起攻击，无疑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3 漫长的夜 （一） 阿斯迅速举起随身的木盾，脚下伴随着缓慢地左右移动，守护在队伍前端；铁砧虽然有些勉强，但也把斧子举到胸前。他微微蹲下身子，作出随时可以扑出去的姿态，镇守住队伍的后方。卡瑟琳和费利背靠背，警惕地环视四周。 除了开劈出的来路，这块林中的间隙地段树木交织，根本看不到多远。单调而没有规则的雨声淅淅沥沥，就像没有休止符的鼓点，越敲越快。 左前方忽然一阵动静，卡瑟琳差点将手中凝聚的火球扔出去。不过，绿风熟悉的身影跳了出来。 “有人跟着我们。”绿风边边注意着左面。顺着他的目光，很快有几棵大树遮住了视线。卡瑟琳知道绿风一定是感到了什么，精灵特有的触觉敏感又准确。 “走吧，要动手不会等到现在。”阿斯放下盾牌道，“树木太茂密了，没有弓箭的支援，他们不敢轻易动手。” 绿风点点头，以弓箭手的身份表示赞同。卡瑟琳相信两个人的判断，在这方面他们是行家。队伍继续前进，但绿风探路的频率明显提高，越进入多登深山，未知的危险越发可怕。 深山里的雨冰冷刺骨，打在斗篷上再渗透到衣服里，全身像被浸在冰水中。体质最弱的费利不停地打着冷颤。不喝酒的他甚至向铁砧要来一口烧酒，咳嗽着灌下去，以此强行抵御寒冷。 在卡瑟琳看来，寒冷似乎真的被烧酒驱散了。可是费利的步伐也有些踉跄，难道嫩皮牧师就这样喝醉了？ “烧酒可真辣，就是上次在玫瑰酒馆里喝的麦酒也太苦了。”费利高一脚低一脚地，“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些东西？要知道，王国的贵族们现在都流行喝甜美的果酒了。” “你不喝酒怎么知道的？”铁砧非常心疼费利喝掉的那口烧酒，现在有关酒的话题格外引他注意。 “那个，我自然是知道。”费利跨过一根烂木头险些滑倒在地，“这里可真难走，你们这种鬼地方，德鲁伊怎么待得下去？当然某些在树上跳来跳去的人除外。” 绿风刚巧从边上跳下来，听到这话又飞身上了另一边。一大片团树叶被拉开，里面积攒的雨水没头没脑地浇下来，淋在途经下面的费利头上。费利打了个喷嚏，全身发抖，劈手捞起铁砧的牛角壶，又灌了一口烧酒。 “你不是辣，怎么还喝？”铁砧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 “回去请你喝果酒，到时保证你放不下手。”费利笑嘻嘻地安慰铁砧。 “贵族喝的酒应该很贵吧。”卡瑟琳对于费利的来历一直有些怀疑，这会有意无意地发表了句看法。 “你骗我，你是个穷牧师，团长大人这酒很贵。”铁砧似乎受到了刺激，去拽费利的袖子。 “上好的料子，上好的料子。别拽，别拽了。”费利急忙避让，脚下踉跄失去平衡，一脚踩进旁边的水洼中。这下给队伍惹出不的麻烦。 几只巴掌大的肥嘴鱼，从水洼里跳出来，一口咬住费利。更多的肥嘴鱼则从水洼边的泥地里钻出，这些家伙有着强劲的尾巴，居然可以直接弹射出两三米远。前面的阿斯听到动静，赶快回身来救，十几条肥嘴鱼像弓箭一样射向他。 阿斯慌忙用长剑抵挡，被打飞的诡异生物落在地上，马上又弹起来飞向卡瑟琳和铁砧。两个人往后退去，一块滑倒在地，眼看是躲不了了。 几乎同时，树上的绿风飘到地面上，刀光过处，劈落两只袭来的肥嘴鱼。费利这时连滚带爬地逃回众人身边。肥嘴鱼似乎发觉赶走了入侵者，纷纷跳进水洼，钻回泥里。可是费利身上的三只轻易难以甩掉，长比中指的大嘴，有力地咬在费利的肩膀和手臂上。尖利的牙齿扎进肉里，用蛮力看来是无法解决了。 阿斯挥动长剑展露出他的高超剑法，贴着费利的手臂就是一剑。一条肥嘴鱼连同大半个脑袋，掉在了地上。落地的大半截鱼身有力地跳动，显出这种生物强悍的生命力。但是它咬在手臂上的大嘴，没有丝毫松口的迹象。几人惊讶之余，感到颇有些无奈。 “真是个棘手的问题。”阿斯用剑扎起跳动的大半截鱼身，举到面前。肥嘴鱼全身滑溜溜的，除了大嘴会张开，通体泥色，连眼睛都没有，像根一头大的棒槌。 费利给自己放了个治疗术减轻些疼痛，他苦着脸：“难道就让它们长在我身上了？你们看，血一直在流。” 铁砧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上前给费利又灌了两口酒，沉声：“烈酒是男子汉的良药，有助于对抗疼痛。”费利脸上立刻泛出红晕，居然一屁股坐倒在地。 “好像是不太疼了。”他咕噜出一句话，“好晕，好晕。” 阿斯忍不住笑起来，连放哨的绿风也露出了笑意。卡瑟琳弯起嘴角连连摇头，她从指尖凝聚出一朵火苗，慢慢在肥嘴鱼身下烤过。不一会儿，拼命扭动的肥嘴鱼“啪”地落在地上，几个起落跳进水洼里去了。 解决了费利的“危机”，队伍继续前进。绿风被人跟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让卡瑟琳心头异常沉重。不过总算有个不算太坏的消息，跟踪他们的人似乎不是德鲁伊。比起一群敌人，一个敌人多少好对付些。 当然，卡瑟琳也不会放松对德鲁伊的警惕。那些自然主义疯子，肯定躲在什么地方悄悄地监视着佣兵团。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出来咬人一口呢？ “我们有没有可能揪出那个家伙？”卡瑟琳趁着休息时间询问绿风，除了放哨的阿斯，费利和铁砧也转头看过来。 “没有可能。”绿风闭起眼睛，似乎用心在感受着什么。 “对方不懂得如何在丛林里隐藏自己的气息，却知道与队伍拉开距离。”绿风难得出好几句话，“我无法知道他是怎样锁定我们的，不过他的方位我绝没办法找到。” 卡瑟琳有些气恼，这种时候，她总是不能为佣兵团找到解除危险的方法。也许自己真不适合当个首领，卡瑟琳脑袋里不停地跳出这种念头，要是阿斯肯接下这副担子就好了。虽然期盼，但卡瑟琳很清楚无论商量多少次，阿斯都会强硬地拒绝。 哎！真是个倔强的男人。 夜晚降临，大雨嘎然而止，透过密集的枝叶，偶尔也能看见星光。绿风攀上树顶，依靠星辰确认了方向。 “我提议连夜赶路，一来密林里不便宿营，二来营地的篝火会容易成为攻击的目标。”阿斯察看了四周，等大家坐下来提出他的想法。 “没有问题。”铁砧第一个表态，还拍了拍胸脯。卡瑟琳看向绿风，精灵只是点了点头。 “你真的没问题？你的伤还没好。”费利一边，一边把受伤的胳膊抬起来，请绿风帮他重新包扎一下。 卡瑟琳知道费利是在婉转地表达自己有伤在身，当下笑着：“我们走了一，也比较累了。不如吃些干粮，作一个短暂的休息再继续赶路。” 团长了话，伙伴们都表示赞同。大家吃过一些干粮，决定作一次两时的休整。站岗的任务将有卡瑟琳、阿斯和绿风轮流完成，这样受伤的铁砧以及费利，便能好好地睡上一觉。 事实上，阿斯和绿风也相当疲劳，开路和探路的工作消耗了他们大量的体力。卡瑟琳主动要求站第一班岗，她自动延长了放哨的时间。作为团长，她有义务让她的团员们尽可能的休息。 夜晚的寒意有些浓烈，密林里始终流窜着风。篝火被一再吹得跳起舞来，卡瑟琳往火堆里添加上几根树枝，发出“吱吱”的响声。黄莹莹的火苗旺了些，冒出几缕白烟。虽然拾来的断树枝被卡瑟琳用暖风烘过，但几的大雨把地淋了个湿透。勉强点起的篝火，没有停歇过制造烟雾。 空气中弥漫着略微刺鼻的气味，一些嗅觉敏锐的生物趁着夜色蠢蠢欲动，摇曳的火光暂时阻止了它们的脚步，不过这个夜晚会变得更加漫长。 卡瑟琳继续往篝火中添加木材，希望借此驱走寒冷。她的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摸到腰间，确认下那封榧木管密封的信还在。来那打开神秘委托人留下的木盒时，每个人都被里面民事公证所的公证书给镇住了。 民事公证书可是少见的东西，夸张的高额公证费，非是大富大贵者，鲜有人敢去请动这尊神。王城的人都，公证所的后台是政事局，政事局的后台是政法大臣。而政法大臣马库斯，因为国王陛下心血来潮的一句话——要求各部门广开财源，自己解决百分之二十的财政支出，以充国库——才想出这利用手头资源的妙着。 用费利的原话讲，可怜的马库斯，原本指望公证所是只会下金蛋的鸡。可偏偏财务大臣想分杯羹，国金管理处往里掺了一脚；军务大臣也想分杯羹，保密局便来协助公证；据警卫司又派人进行安全保障工作；城防司下辖的王城规划处，划的部门征用土地；国王陛下很欣慰，让王宫建筑队来造工作用房；最后外务大臣好心地让礼宾司训练了接待人员。 一来二去，蛋糕没变大，吃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为了让每个人都有的吃，别看公证所打着“民事”二字，一般平民莫去公证，便是去咨询咨询，都少不了付上三、五个金币的咨询费。如今反倒是开门作着亏本买卖，成为王城的一大笑柄。 不过民事公证所有一个好处就是安全，因为如此多的重要部门参与进来，想不权威都很难。以那张民事公证书为例，上面写明了领取任务佣金的方法。所以只要在二十五内，凭信物和公证书，就能在民事公证所领到七袋金币。至于信物是什么，只有公证所才知道。佣兵团要做的，就是将委托信送到棕月祭坛，拿到回执——也就是信物。 卡瑟琳现在细细想来，越发觉得当初的决定过于草率。既然委托人不惜重金，请出民事公证所，可见任务难度。怪就怪当时费利看到公证书上国金管理处的大印，两眼放光，大叫什么“奖金都已在库寄存了，就等我们去拿”。本来二十五的时间也不宽裕，大家头脑一热，第二便出发了。 卡瑟琳想着想着，摇起头来，要是有后悔药可以买，不妨真去买上一瓶。卡瑟琳伸手掏出一个皮囊，如今身陷危境，不正是装在里面的榧木密信惹得祸吗？ 卡瑟琳打开皮囊，拿出密信仔细地观察。火光下，榧木管上篆刻着的巧圆型魔法阵分外显眼。流畅的线条，排列紧密的字符，在女法师的眼里就如同艺术作品一般。 卡瑟琳忽然想：在这世界上，到底有几个人能手绘出这样的圆型魔法阵呢？ 4 漫长的夜 （二） 手绘圆型魔法阵，老师也许可以，卡瑟琳的心中猜测了一番。 卡瑟琳在地上划出个正六角型，在每个角上写下简单的字符，然后默默冥想片刻，魔法阵中跳起一枚比指甲盖还的火球。这便是用魔法阵凝聚起来的火元素，可是只过了一秒钟，火球又消散在空气里了。 关于魔法阵的研究和使用，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当千年前，“元素之先行者”福刚格无意间发现，三角图案具有沟通自然的能力，魔法阵终于进入了人类的视野。 那之前的魔法理论认为，与自然元素的沟通，只能通过人类本身的冥想。这种方式可以起到聚集自然元素的作用，并帮助施法者将它们融入体内。很显然，通过外力进行凝聚是不可能办到的。 福刚格的发现被当时的各大魔法学院所嘲笑。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福刚格无法拿出有效的证据。这让他也难以得到学院的资助，去做进一步的实验。 但就像每一位伟人一样，“放弃”从不会出现在他们的字典里。福刚格倾家荡产，开始了自己的艰辛实验之旅。为了寻找稳定的固法体系，他对大量规则图案进行了反复试验。那时的设备简陋，精度有限，很难捕捉到聚集起来的自然元素。卡瑟琳根本无法想像，福刚格是如何凭借毅力和耐心，侦测到比针尖还的魔法效应，从而记录下不同的实验结果。 卡瑟琳的老师——睿智的吉斯林——在给卡瑟琳讲解魔法阵时，首先便是告诉她福刚格的故事。吉斯林希望卡瑟琳明白，钻研和坚持是获得成功的最有力的砝码。 可是有时成功还需要一点点运气，就像那位先行者，到死也没能揭示魔法阵的奥秘。所以伟大但默默无名的福刚格，不得不在去世前，将自己三年来的所有实验记录，传给了从远方探险归来的弟子——“元素之探路者”法勒。而后者依靠一次意外，或许称之为运气更恰当些，让自己的名字永远载入了魔法学的史册。 吉斯林一定始料未及，正是有关成功的故事，最终让卡瑟琳放弃了她的学者之路。 在第三次给火堆添加上柴火的时候，卡瑟琳忽然感到一股睡意袭来。她竭力想站起身走动一下，但睡意太过强烈了，眼皮就像落下的闸门一样，猛地合上了。 卡瑟琳知道，威胁佣兵团的危机正在降临。她在脑海里拼命地呼喊，可这样也只能是让自己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眼皮是如此的沉重，每次挣扎仅仅是能开启一条的缝隙。卡瑟琳看见篝火的火焰变得越来越暗淡，心中不禁发出绝望地哀叹。 “啪”一阵激人清醒的冰凉，在脸颊上炸开。睡魔被无情地驱赶。卡瑟琳打着寒颤睁开眼睛。原来是绿风手持一根长满树叶的枝条，沾取水洼中的雨水扫过每个人的面庞。 精灵独特的体质，让绿风从睡眠中惊醒，立刻采取了最佳措施。佣兵团的队员们醒来后，即刻感一丝不安。这是多年的冒险生活，赋予他们的针对危险的直觉。 “冬克勒司。”绿风嘴里声咕噜了一句，着手往篝火里扔进木柴。看来精灵努力想将篝火烧得更旺些。 卡瑟琳听到绿风的低语倒吸一口冷气，那是古精灵语中，对于黑暗生物的总称。 果然从事圣职的费利，开始察觉到令他心悸的异常。他的胸口不停地泛出白光，显然体内的神圣气息被激荡得剧烈波动。 “我们被黑暗的气息包围了，刚才几乎覆盖了这里。”费利指挥大家在周围又生起几堆篝火。 “光和热将驱散黑暗。”费利双手抱胸，一个光球慢慢从他的胸前升起。光球飞到费利的头顶，一下子爆开。柔和的光芒向四周散去，以费利为中心，形成一个不断扩散的光圈。 光圈波浪般地慢慢远去，最终消逝。远处黑暗中，隐约传来几声尖叫。绿风快速张弓，一箭射去。有只生物发出垂死的叫声，紧接着细碎的脚步声在森林里密集地响起。即使是外行人也能听出，有大群生物在移动。 绿风闭上眼，听了一会：“它们分散到四周了。” “我已经驱散了黑暗气息，再加上几堆篝火。相信黑暗的力量难以再次聚集，只要等到亮，我们便不用担心了。”费利安心地坐在地上，刚才的法术花费了他不少气力，话语里透着股疲倦。 阿斯轻轻叹口气，卡瑟琳知道他的心思。敌人并非只有黑暗生物，四周的篝火犹如指路的明灯，眼下只能期望德鲁伊们不会同来“拜访”。 距离亮还有几个时，此刻却没有人敢轻易闭眼。就连需要休养的铁砧，也是抱着钢斧在树边假寐。很快用作燃烧的树枝不够了，要同时维持三堆篝火必须再去采集新的木材。 “我们必须去收集木材。”卡瑟琳拿起最后的柴火，“我有一个办法，应该可行。阿斯在营地里驻守，绿风速度最快，和我一起去。” 卡瑟琳仔细讲解了她的办法，大家一起动手做了四个型火把。然后从一堆篝火出发向外走，每五步便在地面上插上一个火把。卡瑟琳和绿风缓慢地前进，试探着黑暗生物们的底线。在插上第三个火把时，尖叫声开始密集起来，卡瑟琳看见许多深红色的目光从两旁聚过来。 卡瑟琳依照商定的计划，尽量远地放出一道火墙。前方一下子明亮了许多，大量的刺耳尖叫声此起彼伏。 “是黑额鼠。”卡瑟琳认出了到处逃窜的黑暗生物们，同时为第二道火墙做准备。 绿风在火墙升起的瞬间，已经冲出去收集地上的树枝。卡瑟琳紧张地观察着四周，逃窜的黑额鼠们显得受了惊吓，施放出浓烈的黑暗气息。远处的火墙飞快地暗淡下来，估计要比想象中更早地熄灭。 “黑暗气息太浓郁了，我体内的魔力已经聚集不畅，必须赶快！”卡瑟琳顾不得许多，大叫一声，毫不犹豫地在绿风前面放出第二堵火墙，这是返回的信号。 营地里的阿斯开始来回走动，看起来十分焦急。卡瑟琳知道自己的极限是连续三道火墙，现在的释放速度超过了计划的安排。如果不得不放出最后一道火墙，情况就会变得危急，因为那本是作为保命的手段。 绿风也意识到了这点，匆匆赶回来。两人刚踏入营地，第二道火墙刚好熄灭。柴火只收集到预期的一半，好在也能支撑两个时，那时卡瑟琳的魔法会有所恢复。 “幸好只是黑额鼠。”卡瑟琳一边吹起暖风，烘干那些树枝，一边如释重负地，“我原本还奇怪，黑暗生物是如何跑到地面世界来的。如果是这些善于钻营的老鼠，倒能解释得通。它们完全可能，偶尔打出一条通到地面的地道。但是黑暗生物非常讨厌阳光，即便来到地面也会想法回去。就算黑额鼠们能够在白藏匿起来，也不该例外才对。”卡瑟琳。 “也许是这里的林子太密，白不会感到很强烈的阳光吧。”费利替黑额鼠作了番解释，在一旁帮着卡瑟琳摆弄树枝。 “也许吧。还好黑额鼠胆子较，不敢冲过来。”卡瑟琳点点头。 “可我们为什么要怕一群耗子？”铁砧睁开眼不甘心地问。 “它们可不是普通的耗子。据在地下世界中，成群发狂的黑额鼠可以瞬间吃光任何生物，甚至包括巨龙。”卡瑟琳挤了挤眉毛，尽可能把她记得的，有关黑额鼠的信息告诉众人。 “吃掉巨龙？这怎么可能！它们不就是黑脑袋的老鼠。老鼠连巨龙的鳞片都咬不动。”磨起长剑的阿斯觉得难以置信。卡瑟琳是不是过于夸大其词了？ “每种冬克勒司都有它的独到之处。”不爱发言的绿风主动起话来。几个人看向绿风，发现他手里居然拎着只死去的黑额鼠，鼠身上插着一支箭。 原来刚才卡瑟琳和绿风前往的方向，正是早先绿风射出试探性一箭的地方。不出绿风所料，那只黑暗生物被射死，所以有查看一番的价值。在任何时候，多了解些敌人的情况，总是没有坏处的。当然，伙伴们没想到，绿风顺手将黑额鼠捡了回来。 绿风并没进一步明，黑暗生物到底独特在哪里，而是将插在鼠身上的箭支拔了出来。每个人看到箭头时，都大吃一惊。 “腐蚀！可怕的东西，箭头在它的体内融化了。”阿斯猛地站起来叫道。 绿风手中的箭没有了箭头，用精铁打制的箭头。显而易见，黑额鼠的血液具有腐蚀金属的能力。那意味着在与鼠群的交战中，无论是兵器还是身体，一旦沾上血迹都要面对这种负面效应。 阿斯的嘴有些干，一想到可能在鼠群里作战，浑杀冒冷汗。他盯着黑额鼠想了几秒钟，上前拿过鼠尸，扒下了那家伙的皮，接着用鼠皮缝制了一个水囊。 “团长大人，我们为什么不在周围画上魔法阵，让它们聚集一些火球之类的。”费利忽然觉得自己想到个聪明的主意。 “简单讲，要让一个魔法阵维持较长的时间，需要有极好的材料。”其实卡瑟琳心中早有想法，只是太难实现，这会不妨作点魔法知识普及。 “通常魔法阵聚集的自然元素，都被储存在画着魔法阵的材料里。当元素被释放，材料本身也在损耗。就像我画在你鞋底的风系魔法阵，虽然风系是损耗最的一种，但即便你不走路，不用多久，魔法阵也会和你的鞋底一起自然消失。”卡瑟琳的话让费利颇为失望。 “看，还是要铁鞋底。”铁砧不失时机地插进话来。在矮人的思维里，损耗就是因为不结实。 “金属本质上对于自然元素非常排斥，所以带有魔法属性的兵器整个大陆上才会那么少。用魔法阵给金属加持特殊效果，可是非常难的课题。”卡瑟琳注意到自己讲得有些偏题，掏出怀里的榧木密信来，“而火系魔法对于材料损耗最大，比如我们送的这封信。” 卡瑟琳坐近篝火，让同伴们靠过来。她指着上面的魔法阵：“如果有人不知道开启的方法，随意打开这根木管，那么上面的魔法阵会瞬间发出火焰。整个木管不用几秒就会烧得一干二净。委托人用榧木装信，就是看重这种材料的结实和易燃。榧木在着火后非要燃尽才能熄灭，扔进水里也没有用。” “这里面的秘密一定很重大，要这样保密。”费利拿过木管看了又看，“团长大人，你有没有办法打开它？” “打开干嘛？”阿斯一听把脸扳起来，“私开委托信件，一旦被发现，我们佣兵团以后也就不用干了。再了，要打开就要能还原，不然还不让收信人看出来？” 阿斯的后半句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卡瑟琳白了阿斯一眼，原来副团长大人的好奇心也很重啊。 “不行，这个魔法阵太复杂，开启这封信需要破解整个魔法阵。但绘制它的魔法师为了不被人看透，夹杂了很多变异符号。要破解一个魔法师的秘密魔法阵，不花上三、五个星期根本办不到。”卡瑟琳拿回木管研究起来，不知不觉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法勒可真是位才，卡瑟琳看着那些符号，又想起那位“元素之探路者”。这位才魔法师埋首福刚格的实验记录十年，并又作了大量补充和校对实验。由于魔法效应过于微弱，始终无法获得突破。可运气终于降临，一次偶然的机会，几个咒语字符被用古精灵语刻在了木板上。那次实验让法勒的实验室着了火，几年的资料都被烧成灰烬。 但是这反倒触动了没有懊丧的法勒的某根神经。在之后的一年里，他终于找到了用咒语字符控制和增幅魔法效应的方法。实验从此有了更佳的控制和效果，法勒也在两年后，找到了著名的魔法阵固法定理，即“如果绘制魔法阵的正边形，其边数为三的倍数，那么魔法阵的固法效果与正边形的边数成正比”。 话回来，老师吉斯林对于法勒又有着另外的评价。吉斯林曾感叹“法勒可能没想到，他的咒语字符控法，最大的成就是推动了历史的研究。因为他的发现，古精灵语又被各大魔法学院研究起来，多少上古文献因此又能被人解读了”。 卡瑟琳对于这个评价，解释为老师近乎狂热的历史研究癖所致。 但无论吉斯林还是法勒，都不曾料到的是，如今出于保密需要，一门密码学也顺势而起。相较于清楚的咒语被遵循某种法则重写，使用大量没有意义的字符充斥进魔法阵，可以很好地掩盖魔法阵的真实效果。 就像榧木管上的这个魔法阵，在细的空间里，里三圈外三圈写得满满的。依据古精灵语，无法被阅读和理解的词句，到处都是。 两个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阿斯用手在卡瑟琳面前晃动两下，又到了她和绿风配合去采集木材的时间。醒悟过来的卡瑟琳，收起自己无果的思考，摇头笑了笑。 也许是临近黎明，四周的黑额鼠明显少了许多，采集过程比较顺利。安全返回的卡瑟琳因为一夜未合眼，被队员们“勒令”马上休息。卡瑟琳确实是累坏了，所以她一闭上眼便沉沉睡去。 当女法师再次醒来时，已是清晨时分。阿斯和铁砧两人围坐在快熄灭的篝火旁正有有笑，而他们身边的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两具黑额鼠的尸体来。 难道黑额鼠们发动过袭击了？卡瑟琳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5 狼来了 “变亮时，鼠群走得所剩无几，绿风用铁砧做诱饵，射死两只贪心的黑额鼠。副团长大人取到了满满一个水囊的血液。”费利见卡瑟琳盯着地上的黑额鼠，便主动向她解释。卡瑟琳听完，立即走到阿斯面前。 “你们几个胡乱冒险的家伙，铁砧身上还有伤。你，阿斯，你这个副团长是怎么当的？”卡瑟琳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语气生硬得像冰渣，阿斯一时不出话来。 “团长，我早好了。你看这放了血是不是能烤着吃？”铁砧倒是毫不在意，用树枝拨弄着鼠尸，和阿斯、绿风讨论起黑额鼠的食用可行性。 卡瑟琳气闷不已，不知是该称赞铁砧勇猛，还是该他神经太粗。 这一夜总算过去了，虽然有些疲惫，但队伍依旧开始行进。树林慢慢有了变化，渐渐稀疏起来。在视野变得开阔、容易侦查敌情的同时，也意味着，德鲁伊可以更容易地聚集人手发动偷袭。不过那些自然主义狂信徒，先前已经损失了两位大师级德鲁伊，多少会有点顾虑吧，毕竟眼下并没有好的伏击点。 卡瑟琳让伙伴们加快速度，昨夜过长时间的逗留实在危险。傍晚时分，好运终于出现了。绿风在探路时找到一处山洞，几来唯一干燥的地方。 树木变得稀少是因为山势变高，卡瑟琳在看到山洞时得出这样的结论。突出的山岩下是一个狭的洞口，里面却匹配着偌大的洞腹，深远宽阔像个广场。卡瑟琳不敢深入，大家只是在洞口找了一个宿处。 半夜时分，洞外刮起大风，上阴云密布，不见月光。没有星辰的指引，方向全无。守下半夜的卡瑟琳担忧起明的行程，不过让她心中稍安的是，绿风今并没有发现德鲁伊，以及跟踪他们的那个神秘人的踪迹。 漆黑的空中毫无征兆地落下银尘，多登山脉中冬来得如此早吗？ 雪花刮进洞口，温度和雪花一起降了下来。篝火忽明忽暗，洞外的黑暗中传来猛兽尖利地嚎叫。 “是德鲁伊？”阿斯第一个惊醒，拔剑冲到洞口探出头去。外面黑忽忽一片，只有狂风在呼啸，肆虐的雪花打得脸颊生疼。 阿斯急忙又退回洞中，剩下的三个队员都惊醒了。绿风将弓箭搭在手上，把铁砧挡在身后。费利并排站在绿风身边，开始聚集神圣气息。可怜的铁砧跳了几下，都没能看见外面的情景。但他又不能指责伙伴们堵住了洞口，毕竟铁砧一开始便睡在了最里面。 篝火“扑哧”熄灭，嚎叫声越来越近。卡瑟琳凝聚出一个火球向外扔去，火球飞行了十几米，“突”地被扑灭。 “风暴之狼！”卡瑟琳的声音和暴风雪一样冷。 “不可能，那是北方才有的生物。从北国到这可有大雪山横隔在中间，难道它们是从海里游过来的？”费利一听就叫起来，北国有多远，他可是知道的。宗教堂的某种惩罚措施，就是送人去那里当大主教。 “不，我很肯定。你们仔细看它们的毛皮。”卡瑟琳又放出一个稍大的火球扔去。火光映出一只近两米高的白色巨狼，蹲坐在十几米外。它周身雾气蒙蒙，但奇怪的是那雾并不被吹散。白色的狼头上两只眼睛盯着洞中的冒险者们，放出一股冷漠的笑意。而它的身后，白茫茫的一片向海水一样正快速地向洞口涌来。 “它……它在笑。”费利使劲地睁大眼睛。忽然那只巨狼嘴巴张开，将火球整个吞进肚里，外面依旧漆黑如前。 “笑什么？它们只是动物。”阿斯将剑冲向外面，半跪下举起盾，作了个标准的防御姿势。 “那白色皮毛外裹着的是型风盾。虽然我以前没见过风暴之狼，但它们的特征太明显了。型风盾犹如薄雾般均匀地分布在全身，大陆上的生物只有风暴之狼可以作到这点。”卡瑟琳相信伙伴们都看得很清楚。 “那就是，我们五个人没有一丝胜算，这些家伙怕有几百只。听北国都是用军队去围剿的，狼群只有杀光了才能终结战斗。”阿斯咬着牙出话来。 狼群“呜呜”地发出叫声，不再是先前杂乱的嚎叫。此起彼伏，好像在交谈似的。 “它们要进攻了。”绿风将弓拉满，精灵对生物总有着特别的直觉。 “让我到前面去，让我顶着。”铁砧听要开始战斗，有些急地切拉扯费利。 “硬拼没有意义。”卡瑟琳看向四个伙伴，“出不去，我们干脆向里走。” “要是条死路怎么办？”费利马上反问，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死路不也是路？”铁砧很镇定地答道，然后点点头对自己表示赞同。 “走。”阿斯开始慢慢往后退。 外面的狼群似乎发现了什么，叫声一下子变得低沉，迎面的风越发猛烈。卡瑟琳放出一道火墙堵在洞口，数不清的风暴之狼已经扑到洞外十几米的地方。它们一起嚎叫，可怕的嚎叫声几乎压得火墙都暗淡下去。 一只风暴之狼骚动着扑出狼群，在火墙前犹豫地停下。绿风一箭射去，那只狼侧头躲闪，箭支直接插在了它的背部。“呜——”风暴之狼吃疼长啸起来，声音盖过了整个狼群。 “快。”绿风得又急又短。这么近的距离，那一箭足以射死一头熊，风暴之狼不过受了轻伤而已，防御力实在惊人。 雪猛然大起来，几近暴风雪，呼啸着往洞里灌，火墙瞬间暗淡了许多。好在卡瑟琳已经凝聚出一个大火球，向洞口上方砸去。 “轰隆隆”岩石崩裂，四落的山石片刻埋住了洞口。但此时还并不安全，岩石的崩裂引发塌方，洞顶不停地落下山石。五个人随即拼命奔跑，根本顾不得前方有些什么。他们一口气跑出几百米，身后还有“隆隆”的响声。 卡瑟琳与费利大口地喘气，在体质上，他们连和受伤的铁砧也无法相比。尤其是费利，一边跑一边还要释放神圣气息，借此发出一些光亮。这种奢侈的照明方法，让他越发疲劳。 洞中的空气干冷混浊，卡瑟琳放出一个的火球浮在掌心。他们跑出了数百米，看来已经深入到洞腹的另一头。 眼前的山洞又开始慢慢变得狭，形成一条向下延伸的隧道状洞穴，大约两人来宽。这里的洞壁非常光滑，像是被刻意地雕琢过。 “好深，不知通到哪里。我们难道要下去吗？”费利伸着头看了看。 “我老爹教过我个简单的办法，可以看出这个洞有多深。”铁砧挺着胸膛走到前面。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圆石，让大家保持安静。圆石被他稍稍用力地向下抛去，“哒，哒，哒，哒”，一跳一跳地蹦向深处。 那声音慢慢变变轻，铁砧把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聆听，好一会儿他站起来：“大概三千步远，下面很大。” “走吧，我们也许可以找到地下河，那样估计会有出口的。”卡瑟琳觉得自己听到了个好消息。 阿斯走在最前面，然后是绿风；卡瑟琳走在中间，维持着火球；费利和铁砧走在最后。由于这里的岩石相当光滑，大家都扶着岩壁心翼翼地走路。整个洞穴里非常安静，一点声音就会传出去很远，震得人耳朵发疼。 “嘿，你们那些风暴之狼是从哪来的？”费利捂着嘴巴问，“是不是那些该死的德鲁伊捣得鬼？他们可是会变动物的。” “难，未必是德鲁伊。”卡瑟琳尽量低声地回答，“德鲁伊就算能变成风暴之狼，也不会那么多。还有那大雪，刚才好像就在北国一样。” “现在想太多也没用，还是先想办法出去。”阿斯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无论如何，我总觉得和那些古怪的德鲁伊有点关系。” 忽然绿风拉住阿斯，又示意后面的人暂时停下。绿风蹲下身子将手贴在地上，费利也照着做。可是岩石凉飕飕的，费利没有感到任何特别之处。 “这里变热了。”绿风沉默了几秒钟后，出他的感觉。 “你确定？”费利歪着头问绿风。 “不是每个人把手放在地上就能测出温度的。”阿斯对费利的行为有点无可奈何。 “精灵有着特殊的知觉。”卡瑟琳将手中的火球变大了些，将四周照得明亮许多，“据有些精灵生可与自然交流，另一些则可以自由的操控元素。绿风大概就是个自然交流者吧。” “一定是地下岩浆河。”铁砧叫起来，声音像打雷一样，不停地在每个人耳边回响。 “轻点，轻点。你想震聋我们吗？”费利捂着耳朵，凑到铁砧脑袋边。 “我——”铁砧才开口就被费利捂住了嘴。费利把手放着自己嘴唇边，意思让他轻点。铁砧点点头，拉开费利的手，张着嘴了半，可惜没有一丝声音。 费利拍着自己的额头：“不是不发声音，是声点。啊。” 铁砧似乎很兴奋，手舞足蹈，依旧张嘴着无声的语言。他用力挥着手，拨开卡瑟琳几人，猛地跑起来向前一跳。铁砧落地前将斧子顺势垫在身下，飞快地向下滑去。 “慢点。”卡瑟琳急忙叫道，“快，跟上铁砧。” 几个人发足去追，没跑几步费利首先滑倒。他撞翻卡瑟琳，两人一起向下滑去。绿风似乎有所警觉，一下子跳起来让过两人。滑落的卡瑟琳和费利直接带倒了阿斯。阿斯用长剑和盾费力撑住洞壁，阻止三个人继续滑行。谁知落下来的绿风根本站不住脚，他失去平衡撞在费利身上。这下阿斯再也支撑不住，四个人像抹了黄油一样，“呼”地向下溜去。 6 地下湖的魔物 向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四个人左右晃动，什么都抓不到，费利和卡瑟琳尖叫起来。 “前面有亮光。”阿斯忽然大喊一声，“注意，要到了。” 四个人紧紧抓在一起，猛地冲出洞口。“砰——”，这一下摔得可不轻，卡瑟琳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脑袋也有些晕乎乎。 “快起来——”阿斯用嘶哑的声音吼道，他被压在了最底下。 卡瑟琳努力想动弹下，可身上还有费利躺得四脚朝。 “你像个秤砣。”居然是绿风的声音，精灵在冲出来的时候跳在空中，安全地落了地。他走过来，双手拎住费利的肩膀往外一翻。可怜的牧师又一次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夸张的惨叫。 “秤砣？”牧师坐起身揉着肩膀，“不是你跌倒，我们会滑下来吗？我真替那些树木感到可怜，居然让你在他们身上跳来跳去，一定快被压断了。” 卡瑟琳好不容易爬起身，拉起垫在最下面的阿斯。亲爱的副团长站起来时，已经摇摇晃晃，看来被压得不轻。 卡瑟琳抹了抹头上的汗，发现四人待在一个可容纳数百人的大平台上。如同铁砧所讲，平台前真的有个湖，巨大宁静，一望无边。几十米高的洞顶上方，大量倒垂的乳石居然散放出点点羸弱的光华。这些乳石的倒影映在湖面上，淡淡的光芒一直照亮整个洞窟。 “我的袍子，啊！都磨破了。”费利左看右看他的长袍喊起来，“那个该死的矮人。人呢？” “欢迎来矮人的地下王国。”卡瑟琳看见铁砧站在湖边，他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兴奋。 矮人们的地下王国，那是可以追溯到远古神灵时代的地下国度。相传大陆上每个角落的地下，都有着矮人们的足迹。那些乳石被矮人们称作萤火之石，传是远古神灵为矮人定制的星星。 “这是个人工湖泊，不用怀疑，是我某族祖先开凿的蓄水湖。”铁砧叉着腰在湖边大声宣布，“我不知道族里的传是真的，精灵变热了，我才想起来。刚才的洞穴原本是装有滑车的，我以为会发现族人，就急着下来了。” “你的族人都不在吗？”卡瑟琳走上前问。 “不在。”铁砧摇着头，“如果在，入口不会没有战士守卫，他们一定都撤离了。” “那我们怎么过去？”费利走到湖边，用手试了试水。 卡瑟琳几人四下张望，试图寻找船只，可惜平台周围没有任何东西。这时铁砧跪倒在地，面对湖泊用矮人特有的语言庄严祷告。 好一会儿矮人站起身：“船只可能都在另一头，矮人们不会游泳，这个湖泊只到我的腰那么深。我刚才向祖先们祷告，请求他们原谅我们涉水的罪过。水源不容污染，这是矮人的规矩。走吧！” 铁砧下到水里，这一次他走在最前面。 五个人开始涉水前行，湖水有股微微的暖意。卡瑟琳感觉得出，在湖底下方有个巨大的热源，正与她体内的火元素发出共鸣。 “我们矮人讨厌寒冷，总是把王国建在地下岩浆河的上方。下面咆哮的岩浆，是然的暖炉。”铁砧领着路，像导游一样给大家解。 湖泊非常宽广，卡瑟琳的腿脚都泡到发胀，依旧看不到对岸。忽然前方左右两边，各自出现一个不的圆型平台。那些平台几乎与水面同高，如果不是铁砧兴奋地叫了一声，爬上平台，其他人还真不会注意到。 “这是防卫用的。如果有人从入口攻打过来，这里会架起铁石炮，扔出车**的石头。平台中间拉起三条平时沉在水里的铁链，浇上黑油，点上大火，任何人都别想通过。在这些平台上，时时刻刻都聚集着最强大的矮人战士，他们随时准备着战斗。这里坚不可破。”铁砧挥舞起拳头，咧嘴大笑。 “可你的族民为什么撤离了？”费利脱掉鞋，擦干**的脚掌，揉着脚趾问道。 “不知道。族里有三百年没找到过地下王国了，我原以为这里还有人。远古时代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地下的矮人王国大量消失了，如今只有稀少的几个部族还住在地下，但远没有这里深入。”铁砧的话语有些伤感，作为一个勇敢的战士，卡瑟琳第一次听到铁砧用这样的语气。 铁砧站起来走到一旁，拄着巨斧看着前进的方向，也不知是否在缅怀矮人一族过去的辉煌。 卡瑟琳轻轻叹口气，靠在阿斯的肩头。她的老师，睿智的吉斯林过，矮人的国度是远古最先消亡的四大文明之一。卡瑟琳从未想到，今她会有机会见证那段古老文明的存在。 “或许在对岸我们能找到答案。”卡瑟琳安慰铁砧。 “听。”绿风突然警觉地睁开眼。 “沙沙沙沙”空中传来大量的声响，三个战士立即把卡瑟琳和费利围在中间。卡瑟琳默念咒语，准备随时放出一个防护罩；费利开始冥想，抱在胸前的双手泛起白光。 “嗖”绿风率先射出一支箭去，他看到了什么。不远处有东西掉进水里，“沙沙”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安静，异常的安静。一切那么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卡瑟琳不敢松懈，费利同样不敢散去他法术，他们身旁的三个战士警惕地注视着四围。时间一点点流逝，寂静压得卡瑟琳有些喘不过气来。 卡瑟琳努力深吸一口气，再轻轻地吐出去。守在她身前的阿斯，额头上已经慢慢溢出了汗水。“啪”，一滴汗珠滴到平台上。这个极其细微的声音，在长时间的寂静后被无限地放大，犹如洪亮的钟声回荡在湖面上。 卡瑟琳上方倾刻间响起急速的风声，阿斯立刻把长剑挥过去。“蓬”一股黄色液体在空中爆开，黏糊糊地淋在五个人的头上。有怪物发出尖锐的叫声，分成两半跌落下来。 风声在头顶上空到处响起，卡瑟琳立刻放出了防护罩。“咚”、“咚”、“咚”，接连几只怪物撞上防护罩，再掉在平台上。这些东西有着狗般大的扁圆身型和蜘蛛一样的细脚，全身漆黑，前面鼓着三支触角。触角的顶端偶尔会爆出一点闪光。每当这时，它们的速度会变得极快，闪烁间便撞在防护罩上。 “阴影蟹！” 卡瑟琳脸色都变了，她撤去防护罩大喊：“快，杀死它们，这是魔界的怪物。” 战士们冲上前奋力地砍杀，洞顶不停地有阴影蟹掉下来。卡瑟琳接连放出几个冰封雪球扔在空中，绿风一箭箭将雪球射爆。好几只阴影蟹被冻成冰块，砸在平台上摔个粉碎。 阴影蟹似乎没有它们的长相来得凶恶，几个人合力消灭十几只后，其余的都逃入水中。洞顶上的阴影蟹也不再攻击平台，只听到周围络绎不绝的落水声。 “好像不怎么厉害嘛。”费利舒了口气，声道。 “这些魔蟹并不厉害，只是会变色而已。所以它们在洞顶爬行，我们几乎看不见。”卡瑟琳摇摇头解释，“不过战斗才刚刚开始。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你们看。” 顺着卡瑟琳的手指瞧去，湖面上的一处翻滚起来，冒出大量气泡。片刻间，一座螃蟹山从水里升起，比想象中多得多的阴影蟹，从四面八方向山上爬去。 “趁现在我们快走。”卡瑟琳叫伙伴们向前跑去，自己却返身接二连三地向螃蟹山扔出冰封雪球。螃蟹山被冻住不再长高，往上攀的阴影蟹们爬上去又掉落下来。 卡瑟琳发疯似释放着魔法，丝毫不吝啬魔力。直到阿斯发现她没跟上队伍，才跑回来把卡瑟琳拖走。一伙人没跑多久，湖水开始剧烈翻腾，如同被煮沸了一样。 五个人在卡瑟琳的催促下跑得更急了。然而卡瑟琳和费利很快就跑不动了，阿斯和绿风不得不奋力拖着他们往前赶。 “岸！”铁砧挥着手大叫，前面果然隐约看到了湖岸。与此同时，惊动地的吼叫声从身后传来。有个巨大的生物在淌水，一阵一阵的波浪从后面涌来，推得几个人差点站不住脚。 吼叫声驱赶着波浪，浪头越来越大。当卡瑟琳和伙伴们站上湖岸时，一个前所未见的庞大身影出现在湖面上。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7 矮人王的宫殿 “真是魔物葛斯奥。”卡瑟琳悲叹。 比起卡瑟琳在书籍中见过的插图，真正的葛斯奥给人的压迫感，就像暴风雨的前夜一样黑沉。那硕大无比的身影，就是雄伟的王城宫殿也比之逊色不少。葛斯奥有一只比磨盘还大的独眼，占据了面孔的一半，暗红色的瞳孔中散发出紫色的光晕。只要稍稍正视这些光晕，就会感觉到体力在明显地流失。它的独眼下是张外翻的巨口。那张巨口每过几秒便张合一次，一只只阴影蟹从它的口中爬出来掉进湖水里，看着就像滴落的黑色唾液。葛斯奥拥有四只粗壮的手臂，不停地来回舞动。手臂上面长满了若隐若现的鳞片，如悬崖峭壁般突兀嶙峋。由于这个魔物的身型过于高大，只能俯着身子向前游行。蛇形下身在湖水里飞快地摆动，行进速度不亚于草原上的奔马。 “快进城！”铁砧从前面跑回来叫喊着，带领大家向湖岸边高耸的半圆形城门跑去。那是个人类都觉得高大的门洞，仿佛是直接从岩石里凿出来的。 “快走，直接沿着街跑，到皇宫去。”铁砧在城门口挥手让大家快通过。 “葛斯奥也能通过这里吧。”这是卡瑟琳跑过门洞时的想法。高耸的门洞里又长又宽，一跑进里面便觉得昏暗阴沉，直到十几米外才能看到出口的亮光。虽然洞壁上同样镶嵌着萤火之石，但是门洞里的似乎比外面的要暗淡许多。 “快，快。”铁砧跑在最后不断地督促几人。 卡瑟琳和绿风跑在最前面，然后是费利和阿斯，四个人冲出城门又跑了几十米。 “铁砧，铁砧在哪里？”断后的阿斯忽然吼起来。 “他去关城门。”费利抹去汗水喘息着。 “只有门洞，哪有什么城门，我根本没看见。”阿斯两眼通红，脸色难看至极。 前头的绿风突然停下来向后望去，其他三人也急忙回头。卡瑟琳瞧见葛斯奥上岸了，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魔物眼里发出凶光，咆哮着拍打湖岸，发出令人惊恐的声响。地面传来阵阵颤动，叫人有种站不稳的感觉。从门洞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葛斯奥从那头向他们扑过来，沉重的身子碾过之处，地面出现了可怕的龟裂。 铁砧站在门洞边扛着他的巨斧，他回身向队员们招招手走进门洞里。 “为了战士的荣耀。”铁砧将巨斧驻在地上，他的声音从门洞里传来，盖过了葛斯奥的咆哮。 “矮人王在召唤他的战士，勇往直前是我的信则。逃避是我的耻辱，退缩是我的懦弱。勇士坦然负死，荣耀与我同在。” “矮人的荣耀法则！”卡瑟琳失声尖叫，随即飞身往回跑，却被阿斯一把拉住。 “铁砧会死的，我可以阻止葛斯奥十秒钟。”卡瑟琳拼命想扳开阿斯的手，但那只手像铁钳一样难动分毫。 “铁砧决定在那，就不会回来。”阿斯咬着牙，全身都在颤抖。 葛斯奥疯狂地冲过来，硕大的头颅已经伸到门洞边缘。“为了战士的荣耀。”铁砧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举起斧子重重砍下，锁链的断裂声清脆无比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大地开始震动，门洞顶上，一块超乎寻常的长方形巨岩砸了下来。葛斯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咆哮声如同呼啸的寒风，夹杂着狂暴的风雪。它的前身一下子探进门洞里，矮的铁砧在它的庞大的阴影下消失了。 “轰”巨岩终于掉落下来，在葛斯奥和铁砧都在门洞里的时候掉落下来。震耳的声浪充斥着整个空间，烟尘四起，又慢慢散去，葛斯奥的一只手臂裸露在外头。 高大的门洞被整块巨岩堵住了，被疯狂的葛斯奥堵住了，被矮的铁砧堵住了。卡瑟琳“哇”的一声扑在阿斯怀里痛哭起来，阿斯痛苦地闭上眼睛，紧握剑把的手毫无血色。 “他去关城门。”费利呆呆地跌坐在地上嚅嗫着。 绿风默默地背过身去，从怀里抽出一支短笛。悠扬的笛声四处飘荡，那是精灵故乡为英雄们吹奏的赞歌。 四个人无力地行走着，卡瑟琳心中充满自责。这是个可以避免的过错，如果没接下这次远行的任务。沉痛弥漫在队伍里，前路充斥着暗淡和悲伤。 在矮人的地下城市里，到处都是高大粗犷的建筑。可惜没有铁砧的讲解，卡瑟琳丝毫提不起精神去观赏这些历史的见证者，安静的街道似乎变得更为肃穆。 “那想必就是矮人王的宫殿了。”阿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街道的尽头，一座躲藏在黑暗中的雄伟大殿，粗圆的廊柱排列两旁，宽大的走廊可跑车马。走廊延伸而去，通向深夜般的漆黑中。 这里的地面不再是青花石板，四四方方的黑花钢岩被采来镶嵌，光滑的石面打磨如镜，岁月的侵蚀也没能夺去它的光洁。 “进去吧，我们没有退路。”卡瑟琳推推有些踌躇的费利道。 绿风走在最前面，他极尽目力向前看去。然而，即使廊柱上有萤火之石，精灵的目光也达不到多远，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吞噬光明，始终将前路笼罩在黑暗里。几个人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数百步后终于来到走廊的末端，那里是堵又高又宽的殿门。 “这里可以点火。”卡瑟琳看见绿风指着门边的黑影。 两个火球从卡瑟琳的指间飞出，射向两旁。“腾”碗口粗的火苗瞬间窜起，四面一片亮堂。 殿门边有两个巨大的托盘，里面盛满黑油，火焰正在油面上愉悦地跳耀。 “好大一把锁。”费利故意张大着嘴叫道，看来他想缓和下沉痛的气氛。 殿门的铁环上挂着把墨蓝色大锁，费利走到锁下，用自己的脑袋比了比，锁面居然大出他的脸面不少。阿斯上前挥动长剑劈向锁环，长剑在巨响中荡开，锁环毫发无损。 “寒星矿，矮人们居然找到如此多的寒星矿，就为了打制一把门锁。”卡瑟琳抚摸着锁面无奈地，“大陆上最坚硬的材料，地心最深处的热焰才能融化的寒星矿。” “矮人帝国的远古文明，竟然有着超越今的冶炼技术。”卡瑟琳既是赞叹又是惋惜。 “可惜我们没有盗贼。”费利用手指抠了抠圆形的锁眼。 “也许这个能行。”阿斯从腰间取下水囊，“寒星矿也是一种金属。” 黑额鼠的鲜血被灌进锁眼里，现在能做的便是等待。 时间变得异常的缓慢，四个人苦闷地坐在地上。费利开始用自己的脉搏计时，在刻下第七十个五百跳的时候，他忍不住跳起来喊骂。 “打不开，打不开怎么办？是死路，死路！铁砧一定知道该怎么办，不然不会让我们来。可他不在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很快也要跟他去了。”费利有点歇斯底里，挥着手跺着脚，直叫得喉咙嘶哑。 阿斯看不过去，直接用剑柄敲在费利后脑勺，“不要浪费力气。”完他坐倒睡起来。 不知我们是会饿死还是渴死，一个荒谬的念头忽然在卡瑟琳的脑海里闪过，寒星矿或许根本不是黑额鼠所能奈何的吧。 卡瑟琳摇摇头，想把这个古怪的念头赶得远些。她看向被敲晕在地的费利，看向正香甜入睡的阿斯，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远处的绿风身上。记不清什么时候，这个寡言的精灵独自走到了走廊边，他一动不动地向外眺望，好像作着沉思。 精灵的世界充满着平淡和神秘，至今大陆上的人们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存在的人类史料中，只出现过精灵王的传，一首千行的长诗。但那首诗歌晦涩难懂，言辞闪烁。 “众神丢弃家园， 王者开辟国度。 千年的契约从此消散， 命运的枷锁还未解除。” 卡瑟琳轻轻念着《精灵王传》的头四句，老师吉斯林最爱吟颂的诗句。好奇的卡瑟琳在时候曾经问过吉斯林，为什么总是反复地唠叨。吉斯林只是，这头四句是诗歌的钥匙，是解答精灵们来历的关键。 卡瑟琳这时才觉得，她似乎一点也不了解绿风。绿风突然有一就在队伍中出现了，安静、机敏、迅速，卓越的战斗技巧、百发百中的箭法，他永远能出现在队伍最急需的地方，可除此之外呢？ 卡瑟琳回想不起绿风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年龄也只是定格在模糊的二百岁左右。 费利过，那次他和绿风一起前往王国的南方，是绿风唯一的一次远行。本来每年总有一、两个月是库尔佣兵团的队员的独自活动时间。费利喜欢到南方去传播宗教堂的福音，而绿风一直选择留守总部。但那绿风出人意料地决定出行，而且是与费利一同结伴向南。在王国的边境，绿风向费利告别，走进了那片广大的原始森林。 光芒森林，一个陌生而又具有历史意味的地方。王国的建立者，有着灰鹰王者之称的圣法安，立下过重誓：王国南去的疆界将在光芒森林止步。时至今日，圣法安的子孙们，历任国王一直遵循着这条誓言。以至于久而久之，出入光芒森林的商旅也变得稀少。听二百年前，最后一个森林向导故去时，再也没有能够穿越光芒森林的人类了。 卡瑟琳抬起头，发现远处失去了绿风的身影。熟睡的阿斯出现在眼前，长剑出鞘。 “危险”卡瑟琳立即闪出个念头，她站起来看见费利被绿风拽到身边，这个精灵的速度实在迅捷。 绿风与阿斯并排站立，神情紧张地看向右边。廊柱后黑漆漆一片，卡瑟琳想放个试探性的火球。阿斯示意不要，卡瑟琳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不安。卡瑟琳记得，阿斯向她传授冒险经验时，一再告戒过，贸然出手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战斗。 微风从四面八方吹起，似乎是从每个角落里渗出来的，这绝对不合情理。两边托盘里的火焰也变得苍白起来，有气无力地发着光芒。卡瑟琳从骨子里感到一股寒意，她看到费利醒来时在发抖。 风停的那刻，“啪、啪”的脚步声同时响起，若有若无地从角落里传来。右边廊柱间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似实似虚，就像随时可能散去。他头上戴着高耸的尖帽，仔细看，手中还抱着本与他齐高的厚书。 白色身影缓慢而吃力地走着，有若烟雾般的书本看来对他异常沉重。他的身高比铁砧还要矮得多。虽然作为矮人，铁砧近乎达到绿风前胸的身材，在矮人一族中已是难得一见的长人。但那也仅仅是比寻常矮人，高出半个头而已。 眼前的人影也谢到铁砧的胸口吧，卡瑟琳暗自评估。 白色的身影走到几人面前，作出将书本摆上桌面的动作。令人惊讶的是，厚厚的书本居然悬浮在了空中。那个身影接着攀爬起来，真是诡异，明明一无所有，他却好像爬上了高凳。 卡瑟琳脑海里想起了什么，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到底是哪本书中的插图呢？站在半空中的人影作出戴上眼镜的样子，高凳上的他——如果有高凳的话，卡瑟琳想笑又笑不出来——可以平视四人。他回过身细细地打量队伍，卡瑟琳觉得自己看见了他的胡子，从半空中一直垂到地面上。 “精灵竟然和人类待在一起，这个要记下来。”那个身影自言自语起来。他利索地翻开书本，“哗啦啦”地来回查找。 “对，就是这里。”他伸手凭空拿起了什么，又在边上蘸了蘸。这个动作就像桌上摆放着羽毛笔和墨水盒。 “那是在写字吗？”费利看着那个人影的动作，声地问卡瑟琳。 卡瑟琳侧过脸点点头，却忽然发现费利在手中聚起一个光球扔了过去。 该死！来不及阻止了。 阿斯和绿风急忙摆出战斗的架势。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8 精灵愤怒的秘密 “那只是个圣光球，用来超度亡魂的怨气。”费利看着前面轻声解释，“相信我，作为牧师我能感到亡灵的气息。化解他的怨气，可以帮助他早日安息。” 圣光球打在那道身影上，散作一团柔和的微光裹在他周围。所谓的亡魂安息没有出现，倒是那身影停下书写看向费利，费利紧张地往绿风身后缩了缩。 “可以使用神圣魔法的人类，这个要记下来。”那身影作了下思考，又埋头记录。 绿风忽然放松下来，回头声：“他应该是个地精学者。” 地精学者？卡瑟琳终于想起来了，是在《失落的文明》中看到的插图。远古时期，比矮人文明稍许晚些，具有传奇色彩的地精文明也陨落了。如今的地精早已成为一个附属种族，靠着依附他人来生存。为生存而工作只是好听的法，其实地精们沦为了奴隶。 至于地精学者，那是传中知识和文化的记录者，曾受到各个种族的尊敬。他们一个个博古通今，通晓各类语言，在世间游走观察。每个地精学者都拥有一本属于自己的百科全书，就像眼前的这位。他们的一生都在学习和记录。 老师吉斯林就曾试图在民间寻访一本地精的百科全书，以此来考证精灵的历史。但很遗憾，现存最完整的，只有皇家图书馆的三张书页。上面的片言只语仅仅是证实了，精灵王是众神时代晚期的存在。 卡瑟琳想到这，有股冲上前去夺书阅读的冲动。不过狼让她冷静，显然面前的地精学者，不是一般的生存形式。先不那本书能否阅读，只是这次多登之行就有着太多的古怪。 无论是强大的德鲁伊、夜间出没的黑暗生物，还是不该出现的风暴之狼，以及恐怖的魔物葛斯奥，常理无法解释的这些东西，是如何汇集在一个地域里的呢？ 铁砧的牺牲已经给团队带来太多的沉痛，现在首要任务是活着走出去，而不是尝试一些可能的未知冒险。 “咣当”卡瑟琳回过头，看见那把寒星大锁居然掉到地上，黑额鼠的血液起了作用。四个人慢慢退到门边，费利想移走大锁，却徒然费了许多力气，还是阿斯勉力把它搬走。他甩着手回来：“果然是比寻常精铁重五倍，真不亏是寒星矿。” 为了以防万一，卡瑟琳在手里凝聚出冰封雪球，防备着地精学者。剩下三个人，奋力地去推开宫殿大门。 大门真是沉重，三人死命用力，门缝上“唏呖嗦啰”落下大量泥灰。在飘起一阵烟尘后，宫殿大门终于开始缓缓地移动，露出一条可挤过人去的缝隙。 好厚实的大门，卡瑟琳回头望了眼，心里赞叹道。足足有一人宽的石门，怕是用整块花岗岩雕成的，普之下估计只有远古矮人王才有如此的手笔。 “呼”一股热风从门里吹来，片刻又停歇了。十几秒后，又一股热风吹来，依旧在片刻后停歇。 宫殿里有点古怪，绿风自告奋勇先去探路。他伸头往门缝里看了一眼，立即打出个熄火的手势，这才穿门进去。 卡瑟琳放出两个冰雪魔法，灭掉两边托盘里的大火。地精学者显然也注意到这里，他被热风吹得一阵晃动，凝结身体的白雾飘散开来，但马上又聚集回去填补空隙。地精学者模糊的脸上似乎作了个皱眉的表情，陷入短暂的思考中。 随后，只见他伸出手，在空中来回一划，他的一截指头变化成一只指长短的白雾鸟。那只鸟脱离了地精学者的手指，打一转儿自个儿穿过门缝飞进宫殿里去了。 卡瑟琳有些焦急，就着门缝向里看，可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见。她知道阿斯同样不安，他的鼻息变重了。倒是费利显得轻松些，他正在观察着黑暗中发出淡淡光芒的地精学者。 又有几阵热风吹过，绿风总算回来了。 “耳尖的潮红，精灵耳尖的潮红明了什么？”地精学者一个劲地嘀咕，他低头“哗哗”地在百科全书里查找。 卡瑟琳吃了一惊，绿风的耳朵大半遮掩在垂肩的长发中，不知地精学者是怎么在黑暗里看到的。 “那有一条沉睡的巨龙。”绿风低声道。那刻意压低的声音，似乎是怕吵醒隔壁传中的生物。而对于地精学者的言论，则显出不以为然。 巨龙？是五十年，还是一百年，没有出现过关于这种可怕生物的消息了。与巨龙相伴的每一个故事，都是和强大、危险、杀戮这样的名词一起被记载。现在绿风却告诉大家，隔壁就有一头。卡瑟琳此时只能用震惊来面对这个事实。阿斯和费利都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远离那扇大门。 “怎么办？难道要和巨龙作战？这和送死没什么两样。”四个人的脑袋几乎碰在了一起，费利掐着喉咙发出到不能再的声音。 “它在沉睡，我看见宫殿的另一头好像能爬出去。”绿风这次得比较详细。 “待在这也是等死，不如去试试，我和绿风先过去。就算死在巨龙手里，也比在这饿死强。”阿斯完走到门缝边心地观察，虽然什么都看不见。 “可我听巨龙的鼻子非常灵，它会闻到我们的。”费利抗议道，卡瑟琳隐约看到阿斯瞪了胆的牧师一眼。 “再灵敏也不是在沉睡的时候，我们动作够快就有机会。”卡瑟琳最后的话算是对阿斯的支持。 “耳尖的潮红代表着情绪的剧烈波动，比如愤怒。”地精学者忽然大声起话来。费利恨不得上前摁住老学者的嘴巴，不过才跨出去一步，就被阿斯狠狠地拽住。 “精灵们善于控制自己的情感，生活中通常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引起他们的情绪波动。”地精学者的眼神停留在某页，摇头晃脑地继续念道。这时白雾鸟也从门缝里飞了回来，一头扎进地精学者的身体里不见了。 “难怪，难怪。”地精学者似乎获得了什么信息，恍然大悟，“精灵王的‘辉煌之战弓’，居然成了黑龙的收藏品，这个要记下来。” 地精学者总算停下了他的大声唠叨，不过他的话语还是透露出很多信息。 “辉煌之战弓”这五个字，竟然少有地让绿风深吸了一口气；对于阿斯和费利，他们都没听过精灵王的辉煌之战弓，但俩人看来猜到了精灵的愤怒来自于哪里；卡瑟琳同样没有听过那件兵器，可她想到一段和精灵相关的文字。 “王者展示辉煌， 空失去颜色。 大地重现希望， 星辰陨落沼泽。” 这是《精灵王传》中，关于一场战争最后的描写。卡瑟琳忽然有些兴奋，对于这场战争的记载，诗歌中既没有讲述起因，也没有表明结果，甚至于精灵王的对手都没有点出。但老师吉斯林相信，并非诗歌没有讲明，而是人们没有真正解答出诗中的隐语。 事实上，地精学者的话让卡瑟琳脑海里跳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第一句里的“辉煌”是指所谓的战弓，那最后一句中的“星辰”，也可能是某种指代，比如暗示上古三大龙王中，有着“耀眼星光”之称的布莱德斯坦。 “可惜没有时间研究了，不，如果老师在这就好了。”卡瑟琳把学术念头挤出脑袋时，发出一声感叹。 在卡瑟琳与学术诀别的时间里，阿斯和绿风已经悄悄钻过门缝。两位战士身先士卒，费利在他们的接应下，也钻了过去。断后的卡瑟琳看了眼犹自奋笔疾书的地精学者，转身走进了充满未知的宫殿里。 9 重见天日 穿过大门的一瞬间，卡瑟琳感到一股奇妙的魔法波动。如同扯掉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整个空间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慢慢显出光彩。 卡瑟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头张望整扇宫殿大门。果然沿着整扇大门的边缘，镌刻着时隐时现的古精灵语铭文。这应该是个古老的型障眼魔法，可以完全屏蔽掉从宫殿中散发出的光芒。难怪之前无论如何，也无法看到宫殿里的景象。 卡瑟琳有些吃惊，这种增强恐惧感和黑暗威势的手段，通常不该出现在以直率、鲁莽著称的矮人王身上。况且矮人们被称为与魔法绝缘的种族，只有凤毛麟角的矮人祭祀才能感应到一些少量的魔法元素。 宫殿大门那侧没有火光，现在只能从门缝里，隐约看到散发着微弱光华的地精学者的身影。或许那个知识渊博的亡灵跟来的话，应该能够解释眼前的一切吧。 卡瑟琳渐渐适应了宫殿里的光线，十几米外一座由各色金银财宝堆成的山上，一条黑色巨龙正自呼呼大睡。它的翅膀好像然的毯子盖在两侧，一颗堪比马车大的头颅对着宫殿的入口。随着巨龙的呼吸，隐隐有烟火从大餐盘一样的鼻孔里冒出，一股股热风缓慢而有节奏地迎面吹来。 真正面对巨龙时，任何诗歌或传中的精彩描写都将失去颜色。卡瑟琳完全用一种仰视的姿态看着眼前的巨龙。即使是在沉睡中，巨龙全身还是发出一股淡淡的威压，就像走进二十年没通过风的地下室，憋闷的感觉无从释放。魔物葛斯奥的身材与巨龙不相上下，但给人的也只是恐惧的感觉，远没有这种直指心灵的威势。 卡瑟琳甚至觉得，一旦巨龙醒来，完全释放的龙威，兴许会让他们连逃走的勇气都没有。阿斯轻轻拉了拉她，卡瑟琳这才把目光从巨龙身上收回来。 低下头的卡瑟琳，立刻又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那些照得人有些晃眼的财宝中，有一把按在巨龙爪子下的型战弓。那是张非常短的圆弧战弓，只有半个手臂那么长，弓身上雕饰着狭长的树叶花纹。那些树叶简洁别致，会一片接着一片地闪亮起来，发出淡薄柔和的银光。这种银光并不强烈，但使周围的金银财宝们都失去了夺目的光泽。 那想必就是“辉煌之战弓”了，卡瑟琳边想边看向绿风。精灵的眼睛始终盯着战弓，显出少有的执着。 卡瑟琳有些高兴，她对绿风又增添了点了解。原来这个精灵也和他们一样，有着自己的**。作为佣兵团的成员，一个永远冷静高效的战士固然重要；但作为伙伴，一个有血有肉的朋友更能让人接受。绿风隐藏着太多的秘密，除了那些恶作剧，极少显露出他的情感和想法。这让团里的其他四个成员，和他总保持着几分疏远的距离感。 绿风似乎察觉到卡瑟琳的目光，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去摇醒双腿打颤、眼神呆滞的费利。 远古矮人王的宫殿异常宽广，巨龙和财宝山仅仅占据了殿门口的一块地方。四个人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绕过巨龙向着殿门对面的国王王座走去。 殿堂里随处散落着各式各样的落石，大的比人还高，的也要及人膝盖。卡瑟琳看出整个宫殿是在一个庞大的山腹中建立的。也许是岁月的侵蚀，又或者是黑龙的破坏，宫殿的屋顶早已不知去向。四面殿墙以上的峭壁，一直汇拢到一片圆形的空下。那里显然是一个山口。那山口里的蓝白云，昭示着又一个危险而沉重的夜晚结束了。 四个人走得很快，一口气来到王座前方。石雕的王座古朴庄严，厚实的王座靠背足有两米多高。座前是十级台阶，任何人在此都需仰头才能与上面的王者话。 矮人王的王座边，各有两座庞大的雕像，王座上方则又有一座雕像高于两侧。它们残破但不失雄伟，五个形象各异的矮人依旧栩栩如生。左边的两人，一人拿着双刃巨斧，一人拿着短柄刺锤；右边的两个，一个手持双斧，一个手持铁锤。他们身批铁锁战甲，表情迥异，或凶恶，或高傲，或冷静，或愤怒。只有中间那位与众不同，穿着长袍手捧书本，与战士的威严相比，他的脸上带着睿智的微笑。 “矮人那个个子，雕那么大干什么？”费利抬着头吐出口气，又急忙捂住嘴心地看了看黑龙那边。 “这就是传中的五方矮人王吧，矮人们共同信奉的祖先。传中央矮人王是位大祭祀，为矮人们指引了方向，看来不假。” 接着卡瑟琳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铁砧的灵魂，也许正受到他们的召见吧。” 卡瑟琳有种难以言明的伤感。如果铁砧还在，应该会发自内心的骄傲，仅仅是站在这里，就能想像当年矮人王国的强盛。 “逝者如斯。”绿风向五座雕像略微鞠了鞠躬，轻声用古精灵语，诵读出一句古老的悼词。 残破的雕像身上有很多缺口，绿风第一个上前攀爬起来。他借助这些缺口，轻松地爬到拿着刺锤的矮人王头顶，垂下事先准备好的绳索。 卡瑟琳、费利，最后是阿斯，一个接一个地也爬了上去。四个人沿着雕像的肩膀，又爬上中央矮人王的书本。 卡瑟琳和费利抹了把汗，在绿风的带领下继续上攀，经由衣领、耳朵，爬上中央矮人王的头顶王冠，到达了宫殿的屋顶。 向下看去，宫殿入口那边的巨龙也就巴掌大。屋顶边的峭壁上长满暗绿色的藤蔓，山口的蓝白云清晰了很多。终于可以出去了，卡瑟琳拿起水囊喝了口水，心中暗暗高兴。 然而峭壁的藤蔓比想象中难爬得多，四个人像壁虎一样贴壁爬行。由于卡瑟琳和费利两个法师的速度，守护在上方的绿风和下面的阿斯也只能慢慢攀爬。 一个时，两个时，也许更长，卡瑟琳已经完全没有了概念。不停地攀登，让她全身上下像散了架。手掌被粗糙的藤蔓磨破了皮，手臂更是酸麻无力，衣袍也都湿透了。卡瑟琳的心中除了坚持，已经没有其它的念头。 不过总算要到山口了，绿风的头发被山口的风吹得四处飘动。这里的藤蔓枝叶茂密，峭壁上不时有突出的山石可以落脚。 “巨龙还在沉睡，没有苏醒的迹象，终于要渡过这个难关了。”卡瑟琳看到一块突出的岩石，踩在上面边休息边想。 谁知脚下猛地一松，卡瑟琳急忙抓住藤蔓，两脚乱踩，稳住了身体。 “砰、砰、砰……”那块岩石一路跌落下去，发出令人心颤的响声。气氛顿时凝结了，原本要逃出去的喜悦变成了惊恐。四个人慌忙贴住峭壁，尽量把身体藏到枝叶深处。卡瑟琳在心里祈祷，巨龙不会醒来。 事实往往是残酷的。 “呜——”惊动地的啸声从背后传来，卡瑟琳觉得空气都在振动，一股恐慌的情绪渐渐变得浓郁。热风开始从下方吹上来，伴随着越来越高的温度，藤蔓的叶子卷得“哗哗”直响。不用回头，卡瑟琳都知道，被惊醒的巨龙正在飞向山口。龙威在心头回荡，像置身于宗教堂敲响的大钟里，震得人都快发疯了。 “这就是真正巨龙的威严吗？”卡瑟琳不禁自问，脑袋里却反复跳出那些屠龙的诗篇，“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够打败巨龙？太荒谬了。” 呼啸声和大风几乎把卡瑟琳掀飞，几个时的艰苦，在两分钟内就要被巨龙化为乌有，卡瑟琳心中充满不甘。 “啊——”是费利的叫声，他被掀落下去了。卡瑟琳匆忙往下张望，幸好阿斯一把扯住费利的脚。这时更猛烈的气流从下呼啸而来，两个人又被吹得倒飞冲。多亏阿斯的另一只手拼命拉住藤蔓，才不至于被气流带出山口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硕大的眼睛，深邃幽蓝，卡瑟琳感觉自己一瞬间掉进了冰窟。 “轰——” 出人意料，巨龙没有攻击他们，而一头冲上云霄。它盘旋着落在山口的峭壁上，嘴里发出惊动地的吼声，震耳欲聋。 “是谁？是谁敢来打扰赫迈斯的沉睡？滚出来，我察觉到了几只强壮的蚂蚁。”巨龙赫迈斯的咆哮声如雷鸣一样，重重砸在卡瑟琳的耳朵里，听得她忍不住喷出口血来。 回答赫迈斯的却是一阵箭雨。虽然箭支伤害不了赫迈斯分毫，但巨龙被激怒了，飞旋而起，冲着对面的山坡喷出大口的火焰。 阿斯这时已经稳住了身子。他脸色苍白，手里的费利不知死活，看样子是失去了知觉。绿风先爬上山口，先把卡瑟琳接应上去，又绑上绳子下去救援阿斯和费利。几个人早已顾不得隐藏身形，手忙脚乱地爬出山口。 “咚、咚、咚、咚”熟悉的鼓声又响了起来。 四个人一逃出山口，便往林子里奔跑。卡瑟琳听到鼓声回头望了一眼，空中正有三条绿色的巨龙和赫迈斯缠斗，是德鲁伊，长老级德鲁伊的巨龙变形术。这些绿龙的身形比赫迈斯上一半，但灵活快速，配合默契。而赫迈斯倚仗它的力量，以及可怕的火焰龙息左右抵挡。 因此绿色巨龙每次在赫迈斯身上添加一道伤口，同样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实际上，短暂的交锋后，局势正在像赫迈斯倾斜。 当一条绿龙对着赫迈斯的腹部狠命咬下，鲜血飞溅的同时，头颅遭受赫迈斯有力的一爪。受创的绿龙直接往地面跌落，赫迈斯俯冲下去，要在它的脖子上补上一口。空中的两条绿龙紧跟其后向赫迈斯扑去，四条龙一起翻滚到地上。这些庞然大物瞬间压倒了大片树木。一会儿的工夫，赫迈斯和两条绿龙又冲上空继续撕打。 上地下到处飞舞着鲜血和龙鳞，惨叫和龙吟在耳边不断回响，这个级别的争斗超出了卡瑟琳的想像。绿风在头里领路，卡瑟琳跑在中间，阿斯则背着费利跟在最后。他们拼命向与赫迈斯相反的方向跑去，希望尽快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嗖、嗖”忽然迎面飞来两箭，绿风拔刀左右拨打，卡瑟琳和阿斯急停下来。前方树林中走出三男两女，五个人的神态有些吃惊。 不过在短暂的惊愕后，这五个年轻的男女身形立刻反生变化。三头线条优美的黑豹和两匹外型精悍的灰狼，出现在库尔佣兵团的面前。猛兽的眼中发出寒光，四面散开围住了卡瑟琳几人。 “该死，德鲁伊在这边也有埋伏。”卡瑟琳低声骂了句，双手微微举起，在手心里凝结出两个火球。 10 第二次交锋 阿斯放下费利立刻往右直扑过去，他们在人数上有劣势，但多年的默契，不用出声就知道该如何选择。趁着对方没有完成合围，自然要抢先动手。 阿斯一动，绿风也往前冲去，他的正面是一匹灰狼和一头黑豹。两个家伙似乎没料到敌人打就打，愣了愣才嚎叫着迎上来。 忽然，自绿风的身侧飞出两个火球，后发而先至分别袭向两头野兽。灰狼灵敏地向左闪开，而体型更强壮的黑豹，则选择用利爪硬拍火球。谁知那火球一触即散，原来卡瑟琳放出的是虚招。 黑豹用力过猛失去平衡，爪子拍在地上，身体歪向一侧，露出空隙。正好赶到的绿风，手起刀落，腰刀精准地插在它的脖子上。绿风根本不看战果，人不作停留，抽刀往右急奔。黑豹的脖子血如泉涌，它四肢抖颤，哀嚎着瘫倒在地。 扑向右边的阿斯，作为战士，在战斗伊始，便挑选了一组强大的敌人——同时面对两只黑豹。 一人两兽的交锋瞬间爆发，阿斯用木盾强力挡飞一头猛扑过来的黑豹，长剑毫无花巧地横扫另一只。眼看来袭的黑豹避无可避，却突然诡异地在空中跌落，险险避过了胸前的剑刃。阿斯没有趁机补上一剑，而是脚下发力，出人意料地往回飞身倒退。 卡瑟琳放出两记虚招后，几乎同时又凝出两只火球，往左扔去。由于之前使用了虚招，卡瑟琳再次凝聚火球的速度，快得超乎异常。 在第一轮的接触战中，中间只黑豹业已倒地，另一匹灰狼则闪避到左边。这时它伙同那里尚存的一匹灰狼，一前一后向卡瑟琳扑来。 卡瑟琳的两只火球发出的正是时候，如此近的距离，率先扑来的灰狼无法躲闪，只能缩住身子抱头防守。从中间闪过来的那匹灰狼，总算还有些缓冲时间，它仍旧谨慎地让开火球。 “噗”，火球看似猛烈地撞击在作出防守姿势的灰狼身上，期待中的爆炸并没有出现，而是即刻消散。 又是虚招！两次躲闪到一旁的灰狼显然被激怒了。它恶狠狠地向卡瑟琳扑去，口中的津液随着拖出口外的舌头，四散飞溅。 卡瑟琳低头凝思，似乎全然不顾即将到来的危险。眼看狼爪就要抓到她的前胸，一柄长剑贴着卡瑟琳的身子劈来。灰狼被重重地劈飞，血花在空中爆射。 原来是飞身赶回的阿斯及时救下了没有防备的卡瑟琳。阿斯干掉那匹灰狼，立刻举起木盾奋力往前冲击，与迎面赶来的第二匹灰狼撞在一起。 在这点时间内，卡瑟琳再次凝聚出一只火球，转身扔去。右面两头黑豹正急窜过来，火球飞向其中一头黑豹。这个大家伙显然不愿再被骗，张口吞吃火球。但是这次的火球直接在它的嘴里爆炸。黑豹整个下巴像刺爆的气囊，炸裂粉碎。 仅剩的一头黑豹眼中凶光闪烁，以更快地速度扑向卡瑟琳。卡瑟琳全身乏力，接连三次迅速默发火球术，她的精神力已经达到透支的极限。 卡瑟琳被黑豹狠狠地扑倒在地，两只肩膀在撞击中像散了架。扑面而来的腥臭更是让她几乎窒息，黑豹的利齿离她的喉咙不到十厘米，眼看就要咬下。 “当”谁知这奋力的一咬，咬在了刀刃上，绿风在最后关头终于赶到。黑豹狂野地甩头，将咬住的腰刀扔了出去。不过下一刻，它的腹部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这使得凶猛的野兽痛苦地吼叫起来，它直立起整个身子，想扑倒在它面前的绿风。 可惜绿风的动作非常迅速，身子轻灵地弹起，侧踢出一脚命中黑豹的喉咙，发出清脆的爆裂声。可怜的家伙到死都不知道，绿风出刀时，左手已经从背囊里抽出一支长箭，顺手插在了它的腹部。 三个人依靠默契的配合，灵活的战术，两分钟不到，便杀死了四个变形后的德鲁伊。剩下的灰狼不敢停留，扔下阿斯转身就跑。 “我去灭口。”绿风丢下句话，人已飞奔出去。 “卡瑟琳你怎么又冒这种险，要是我和绿风没赶到，你的命还有吗？”阿斯走过来拉起躺在地上的卡瑟琳，语气少有的严厉。 卡瑟琳刚要回答，只见林中寒光闪烁。 “心！”卡瑟琳惊呼道，急忙推开阿斯。但是阿斯终究没能躲开偷袭，闷哼一声左臂中箭。 “他们还有一个。”阿斯顾不得伤痛，马上往林子里扑去。 卡瑟琳紧张地环视四周，守在费利身旁，手里悄无声息地凝聚出一个冰封雪球。 “看样子只是德鲁伊的侦察队，不然有一个大师级的德鲁伊在就不好办了。”卡瑟琳暗想，心里直呼好运。 卡瑟琳一边警戒，一边趁机把发生的事情理了理头绪。德鲁伊似乎要偷袭黑龙赫迈斯，他们一下子派出了三位长老，显然志在必得。卡瑟琳后背直冒冷汗，如果不是佣兵团碰巧吵醒了赫迈斯，战斗提前打响，他们几个一定会在山口被德鲁伊悄悄地料理掉。 “赫迈斯居然救了我们一命。”卡瑟琳觉得这个结论实在是滑稽。 不过到巨龙赫迈斯，倒是大大的有名，它位列四大凶龙之二。自三千年前，人类开始主导这片大陆时，有五条巨龙是人类最直接的敌人。巨龙们不仅强大，而且生性贪婪。它们四处破坏、抢夺、杀戮，以至于人类的勇士集合起来，与五条巨龙发生了战斗。大量屠龙的诗篇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流传，胜利的勇士们在获得无比荣耀的同时，也会得到数量庞大的巨龙财宝。 自那以后，勇者们有意识地主动向巨龙们发起进攻，希望借屠龙之举名利双收。这直接引发了三大龙城之一的暮色之城，向人类宣战。这场持续百年的人龙大战，被称为“巨龙的谢幕”。在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其余两大龙城出面调停。当时大陆上的各个人类王者，与三大龙城一起签定了，所谓“黄昏之协约”的停战协定。 遗憾的是，那份协定只保留在各个王室的手中，其内容民间却是无从知晓。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一个协约副本早已化为历史的尘埃。 到了两千年前，巨龙们在大陆上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少，很多学者认为这和当年的“黄昏之协约”有着直接的联系。有学者开始详细记录下，留存的巨龙们的活动和相关信息。因为巨龙们的行为受到龙城的制约，也许可以从龙城的角度，推导出人类本身的历史脉络，甚至揭开隐藏在神秘王室里的历史真相。 渐渐地，一门以巨龙为线索的历史学派发展起来，学界称其为“龙考派”。根据龙考派的记载，这两千年中，在大陆有过活动迹象的巨龙，一共有十七条，而黑龙赫迈斯就是其中之一。 关于黑龙赫迈斯最早的记载始于一千年前，让它出名的是两次大屠杀。 一次是为了食物，饥饿的赫迈斯血洗了南方一座近千人的大型村庄，无人生还。后来在那村庄的原址上，建起一座新城，出于悼念，起名“血城”。如今东南一代，还流传着赫迈斯的赫赫凶名。 另一次则是为了争夺灰鹰王者的荣光宝钻——那块镶嵌在王冠上、成为传位象征的钻石。赫迈斯直接向王宫发起进攻，导致三百御前军全部殉命。但它终究没有能抢到宝钻，而是换来了圣法安的“杀龙令”。这道圣令的有效期是一百年。自此，赫迈斯被人类强者和军队，整整追杀百年，几次死里逃生。三百年前，它最后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后，便消声觅迹了。 卡瑟琳在看到赫迈斯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条凶龙。现在细细想来，他们四人可以从赫迈斯的眼皮底下走过，实在是一大壮举。 “好疼。这在哪儿？”费利忽然醒来，捂着后脑勺。刚才他的后脑勺一下子嗑在山壁上，到现在才恢复意识。不过费利一看周围的尸体，马上警惕地和卡瑟琳背靠背，摆出警戒的姿势。 卡瑟琳简单地将经过告诉费利，牧师看到远处空中还在激斗的巨龙，听着传来的咆哮声，额头上不自觉地流出汗来。 “谁？”树林里有晃动，费利紧张地叫道。卡瑟琳立刻转过身，看到阿斯走出林子。 “跑了，我们快走。绿风知道怎么追上我们。”阿斯还没站定，指了个方向。 卡瑟琳和费利点点头，德鲁伊的援兵恐怕随时会出现。绿风在森林里的能耐，比他们三人加在一起还要高出许多，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阿斯在树边作了个不易察觉的暗号，暗示他们行进的方向，然后便带领两人匆匆出发。费利边走边给阿斯的手臂进行了简单的治疗。三个人都想着尽快离开这个危险地带，顺着山势一路往下，途中也不敢停留。这一走直到太阳西沉，几个人才放慢了速度。 “发现没有，这里的树林和之前不太一样。”阿斯长出一口气，他觉得眼下至少德鲁伊是不会追来了。 费利看看周围：“树叶变宽大了。你是这里是阔叶林？” “不。阿斯的是种感觉吧，这里的感觉是——”卡瑟琳闭上眼睛，默默感受了几秒后，又睁开眼精，“是祥和，对，是恬静祥和。你们听，鸟在欢唱。” 不同于这个旅程中走过的森林，要么阴暗潮湿充满敌意，要么茂盛活跃生机昂然，这里是少有的恬静祥和，好像一个平静午后的花园，适合喝过下午茶的太太姐们散步解闷。 “有烟味。”阿斯嗅着空气，“是炊烟，有人在做饭。难道附近还有村庄？” 阿斯寻着一个方向走去，卡瑟琳和费利紧紧跟在后面。不一会儿，竟然走到了林子的边缘。三个人正站在一个坡边，眼前豁然开朗，下面是一片谷地。 一个村庄，不，准确地讲更像一座城，悠闲地躺在那里。卡瑟琳远远望去，大片茂盛的树林包围着城市，城中一条大路直通南北，两边都是房屋建筑，尖顶的，圆顶的，平顶的，几乎人类各地的建筑风格都汇集在这座城中。不知为什么，这座城市有股灰蒙蒙的感觉，虽然房屋的墙面都被涂成了各种缤纷的颜色。 卡瑟琳看见城里有几处冒起炊烟，街道上甚至还有玩耍的孩童，心头感到少有的平静，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多登山脉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既藏着凶残的赫迈斯，也有着如此平和的城。到底是谁在这充满未知和危险的多登山脉里，建起这样的城市呢？他们又是如何维持这难得的祥和的呢？ “走，我们去看看。”阿斯第一个走下山坡，“运气好今晚可以睡上软床了。” “你们谁有钱？住旅馆可是要钱的。”费利搓着手快步跟在后头，“我还有几个金币，不知够不够用，其实我最想能洗个热水澡。” “对。热水澡是个好主意。”卡瑟琳对于费利极其认同，“最好能买张地图，再问问到棕月祭坛怎么走。” “不要报太大的希望，我不信从没有人到过这里。这城怎么看都有些年头了。如果有地图出售，怎么王国里一点风声都没有？”阿斯将长剑插回剑鞘，手背在脑后，悠闲地走在前面，“要知道，这种稀缺资料绝对会是黑市上的高价货。便是张简要地图，估计也可以放进拍卖所。盖兹德那个吝啬鬼，根本不会放过这种机会。肯定是这的人不愿让地图外流。” “盖兹德确实是混蛋，上次用黑麦酒骗铁砧花了五个金币拍下来，是精灵特有的黑果酒。”费利对盖兹德也是深恶痛绝。不过提到铁砧几个人都不免难过，费利长长叹了口气，一时间反倒没人话了。 三个人下到谷地中，走近后才发现城周围的树林异常密集，显然是有人刻意栽种。那些树与树之间都有藤蔓纠结，好像围墙一样，根本看不见进出的道路。 “这可怎么进去？”费利走到林边，看着藤蔓上的倒刺，回头问两人。 “还是我来开路吧，事到如今，总不能等在外面。”阿斯拔出长剑作势要砍。 “叮呤”、“叮呤”一阵悦耳的铃声从树林里传来，转眼间有人出现在三个人的面前。 11 角落之城 卡瑟琳三人都没看清他是如何走出密林的，似乎凭空变出来一般。 这人穿着及膝的长袍，偏蓝的衣料作工精细，袍子的领口绣着暗红色的常青藤花边。长袍使用一排栩栩如生的金甲虫扣子，但最下面的扣子没有扣上，使衣摆自然地荡向两侧。他面带微笑，戴着一顶黑色的船型直沿长礼帽。礼帽前后翘起的两处帽檐尖端，被仔细地打理过，上面拴着两只巧的银铃。每当他轻微转动头颅，都会发出欢悦的铃声。 “欢迎，欢迎，远来的冒险者们，已经有三十年没有勇敢的冒险者前来拜访角落之城。我——灰云——代表角落之城的执行委员会，欢迎你们的到来。”灰云背着左手，用右手摘下礼帽探到身前，缓缓地弯了弯腰，弯得既不太深显得过于隆重，也不太浅显得稍嫌怠慢。他用温和的目光分别扫过三个人的脸庞，在每个人的脸上作了短暂的逗留，表达出足够的敬意后，这才重新直起身来。 岁月似乎没能在灰云的面容上刻下痕迹，卡瑟琳很难判断出他的年龄。温文尔雅，俊美挺拔，是只有二十岁未必不能相信。但他的举止风度，老练豁达，又远非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年青人可比。 “尊敬的灰云先生，来自达斯特的库尔佣兵团向您表达敬意。我是团长卡瑟琳，这两位是阿斯和费利。”卡瑟琳作为团长跨前一步，阿斯、费利站在她背后一起举手按胸，作了个标准的冒险者问候礼。 “原来是来自王城达斯特的勇者们，请随我来吧。委员会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休息场所，晚上还有欢迎宴会，大家一定都很有兴趣，听听你们在路途中的见闻。”灰云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兴奋。 “这可是不近的路程，真难得几位能够安全到达这里。”灰云一边请卡瑟琳随行，一边由衷地赞叹。话间灰云领着三人向一棵树木走去，不可思议的是灰云直接走进了大树中。 卡瑟琳三人紧随其后，只觉得眼前一暗，来到一条藤蔓搭建的通道里。这条通道并不宽，一个人行走绰绰有余，两个人齐头并进却有些窄。从树林上方的缝隙里，偶尔有阳光透进来，在潮湿的泥地上留下几个斑点。 “路确实不太好走，但好在我和几位伙伴运气都不错。我们作为先行者找到这里，相信其他人很快就会到来。”卡瑟琳与灰云一起走在前面，两人稍许错开半步的样子。 卡瑟琳看着灰云的眼睛笑着：“他们也一定很高兴能有如此盛情的落脚之地。” 阿斯走在两人的身后，右手微微搭在剑把上。他似乎与身旁的费利一样，充满好奇地左右观看。不过副团长的眼角却始终瞥向灰云，留心他的反应。 “欢迎，欢迎。越多的朋友前来拜访，角落之城越感到荣幸。我回头一定让巡逻队派两个人在城边迎接，免得他们错过了。”灰云对于有更多的冒险者即将到来，没有任何反感，脸上出现了更多的喜悦。 通道比想象中的要长，在其中行走可以听到两旁边时不时传来鸟虫的鸣叫。 “快看后面。”费利拉拉阿斯指向身后。阿斯转头看去，身后通道的两侧，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长出藤蔓，将他们的来路整个封死起来。 “请原谅，一点点的防范措施。”灰云显然听见了两人的交谈，略微停下脚步弯了弯腰，“各位想必也知道，多登山脉里有着不少猛兽。要被它们窜进城里，可会惹出不的麻烦。” “确实，确实。”费利一个劲地摇头叹气，似乎往事不堪回首，“我们一路上可遇到不少麻烦，像狼啊，豹啊，熊啊之类的。另外还有什么黑脑袋的老鼠，会喷火的巨龙都见识过了。” “哎呀，那的确真是不少。”灰云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语气变得更客气了，“卡瑟琳团长，这一路上一定很惊险，一会请一定要给我们多讲讲。多登山脉可是很久没有那么热闹了。各位请看，前面便是出口了。” 随着灰云的目光瞧去，前头果然明亮了许多，有祥和的阳光直接照射进通道里，卡瑟琳甚至看到了城中的建筑。 四个人缓步走出通道，眼前是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开满蓝黄色的花。不远处三五个孩童追逐着蝴蝶；两个妇人在一旁手拿茶杯，坐在铺着毯子的草地上笑笑。她们看见四个过路客向他们随意地招了招手。 卡瑟琳注意到毯子上放着茶壶、茶碟以及一盘饼干，看来两位女士正在喝悠闲而写意的下午茶。城市的街道就在草地的那头，离卡瑟琳几人也就十几米远。阿斯回头望了眼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之前的通道早就不见了。 “现在不是秋吗？”费利觉得自己眼花了，“怎么会有那么多蝴蝶？还有这报春草也开花了。” “这里真漂亮。”卡瑟琳非常喜欢这里的安详，“灰云先生，角落之城确实是个好地方。” “哈哈，谢谢夸奖。我们角落之城可是四季如春的。”灰云潇洒地将左手向前伸展开，“看，这便是主街道了，我们称它为‘午后大街’。市政厅在午后大街的另一头，晚上委员会的欢迎宴会就在那里举行。” 事实上，卡瑟琳并没有表现得那么高兴，相反她的心中充满了警惕。不要看费利是最后加入佣兵团的，可这一点也不影响几人之间的默契。很多时候，试探性的话语总是由看似毫无心机的费利来讲，而阿斯准备着随时出手，卡瑟琳则观察对方的反应。 要知道，费利的一系列话语就没让这位灰云产生过惊讶和疑问。显然灰云对于多登山脉中的各种存在了然于胸。卡瑟琳从一开始，就对笼罩着整个角落之城的那股灰蒙蒙的气息，感到不安。此刻四季如春的场面，更是让女法师在心头绷紧了一根弦。 午后大街可以并行两辆马车，地面用青色卵石铺就。街道的两旁都是商家店铺，门口挂着各种特色招牌。 “来来来，三位勇者。”灰云请卡瑟琳三人走到一栋两层高的尖顶楼前，“这里就是为各位准备的休息场所，三位一定不要客气。这右边挂着大剪刀的，是我们有名的金剪子裁缝店；左面吊着水桶的，是老字号的木桶澡堂。三位尽管享受里面的服务，消除下旅途的疲劳，委员会会支付一切费用。” 卡瑟琳朝两旁看去，金剪子裁缝店前横出一根白银短棍，顶端用红黄蓝的彩带扎上一朵布花，下面挂着把硕大的剪刀，金光闪闪；店门口用一块各色布料缝合的布帘挡着；透过拱圆型的窗户，可以看见店面里摆满了布匹。店铺不过是一层高的平房，四四方方，屋顶上居然放养着几只长毛白兔，时不时从房檐边探出头来。 木桶澡堂则非常气派，足有三层楼高，通体红色。不过这栋建筑在三楼才有一排圆型窗户，屋顶上一根大烟囱，突兀地喷着白气。卡瑟琳站在老远，就能感到迎面扑来的热气。木桶澡堂的大门是高级的雕花拉门，怕有五人来宽。门两边的墙上各吊着一个陈旧木桶，像是整幢房子的两只眼睛。 “团长。”费利悄悄在卡瑟琳耳边，“你看这尖顶楼多像我们在王城的总部，就差没有屋前的花园了。” 卡瑟琳点点头，心中越发疑惑。太像了，简直和王城的西大街17号一模一样，米白色的墙壁，暗红色的瓦片，连尖顶上也镶着个金鸡风向标。 “几位，让我来作个简单的介绍。”灰云微笑着打开门，如同房屋的主人为三人引路。 过道、楼梯、家具的摆放、墙上的壁炉，卡瑟琳越看越吃惊，一丝不差，全都一样。她身后的阿斯早已满脸警觉，握着剑把的手，指节都有些发白。 “请一定不要客气，晚上七点，我会亲自来接三位尊贵的客人。”灰云好像丝毫没有发现卡瑟琳几人的异状，在带领他们参观完二楼的卧室后，十分礼貌地告辞了。 卡瑟琳将灰云送到门口，门外竟然出现了一座别致的花园——泛绿的草皮上种着一棵苹果树，树上结起了青色的苹果。卡瑟琳以及跟到门口的费利、阿斯，目瞪口呆地看着灰云穿过花园，漫步离去。 “我以为我们回家了。”费利坐在自己喜爱的木摇椅上，边摇边，“这里太奇怪了。团长大人，我们真的要待在这吗？” “不知道。如果灰云是恶意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对我们这么客气。”卡瑟琳站在窗户边巡视着外面，“或者他要真对我们不利，我觉得我们没有机会取胜。以他对树林的控制能力，甚至刚才就可以要了我们的命。再现在走，怎么穿过外面的那片树林？” “不管怎么，要走，也要想办法打听出去棕月祭坛的路再走。”阿斯靠在墙边，眼睛盯着房门，似乎马上有人要进门来。 “啪啪啪”谁知真的有人敲起门来，窗边的卡瑟琳向阿斯点点头。阿斯对费利使了个眼色，上前拉开房门。 12 奇特小姐的拜访 门外居然是一个女人，头上包着黄色的头巾，边缘露出几缕黑发，两只耳朵上各戴着三个金银色的大圆环；她的鼻子非常细巧，眼睛又大又亮，脸上带着微笑，一副洁白的牙齿可惜少了一颗门牙；花边衬衫很随意地穿在身上，袖子挽得老高，双手叉腰，手臂上绑满各种颜色的布条；她衬衣的领子开得很大，里面两只半球若隐若现，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的棕色背带裤挤出来的；那条奇怪的裤子一直勒到她胸前，倒是裤管只到膝盖下方，让白嫩的腿和光脚丫都抛头露面；裤子从上到下缝了三组大口袋，每组并排两个。 费利“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上前把阿斯拉到身后，右手抚胸左手背腰，弯下身子：“啊，奇特的姐，费利向您致意，愿意为您效劳。”完把抚胸的右手伸出来。 奇特的姐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右手放到费利的掌心上，让礼貌的牧师行了个标准的吻手礼。 “哎呀，看来文明还没有终结，外面的人竟然还知道礼节。”奇特的姐话有些漏风，但另有一股子韵味。她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费利，一只手托住下巴。 “只是这身衣服太没品味了，而且还皱巴巴的。”奇特的姐边边把手放到费利肩上，“居然用前胸领结，该死的爆发户，难道不知道配上衬带才是品味的典范？真难相信文明居然还没有终结。”完两只手不打招呼地便开始在费利身上游走，肩、手臂、胸口、腰，最后手捏在了费利的臀部上。 可怜的牧师已经欲死欲仙，摇摇晃晃地闭目享受，忍不住两只手向奇特的姐抱去。“啪”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接着费利摔倒在地，迎来一阵光脚丫的问候，牧师先生立刻从堂掉进了地狱。 “该死的爆发户，给你量尺寸乱动什么？！”奇特的姐的光脚丫重重地踩在费利身上，眼睛瞪着他。 不过当她发现费利正口吐白沫，抬起头瞥见后面的阿斯，似乎发现了新猎物，伸手朝阿斯摸去。 “这么好的身材，可是谁给你挑的衣服？难道外面又回到了野蛮时代？”奇特的姐的手刚要摸到阿斯的胸口，忽然抓到了一只茶杯。卡瑟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阿斯的身旁，顺手将桌上的茶杯塞进了奇特的姐的手里。 “文明居然还没有终结。”卡瑟琳上前一步挡在阿斯身前，冷哼着，“如今上门的客人连自我介绍也不作了。您是哪来的贵客呀？我的团员的衣着和您好像没有半块金币的关系。” 奇特的姐拿着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看卡瑟琳又看看阿斯，最后眼睛停留在卡瑟琳的胸前。她盯了两秒钟，然后一手插腰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引起背带裤中一阵的球体晃动，“我叫丝莉，金剪子裁缝店的老板娘。灰云先生让我来给几位勇者作两套晚礼服。” 卡瑟琳被丝莉盯得有些发毛，看到丝莉引发的那阵波浪，不自然地看向自己的胸前。卡瑟琳又马上有所察觉地回过头去，瞧见眼睛发直的阿斯，狠狠地向后跺了一脚。 “啊呀，费利怎么摔倒了？我这就去扶他。”副团长大人好像忽然发现了躺在地上的费利，非常惊讶地上前拽起可怜的牧师，一瘸一拐地拖着他进屋了。 “我们是冒险者，不是来参加什么宴会的。”卡瑟琳不甘示弱地瞪着丝莉，跨上两步遮住她的视线，“要做衣服，就请按我们身上的款式做。标准的两套中号冒险制服，一套是牧师服，一套是魔法师服。至于某个铁疙瘩，身上都是铠甲，没必要作新的了。” “铁疙瘩？”丝莉偏偏身子，看到壁炉边的阿斯。副团长大人无论是衣袖还是裤管，都是丝丝条条，虽然上身有铁锁甲覆盖，但简易版本只注重了胸口和腹部的保护。阿斯感受到丝莉的目光，这会正拼命地看着花板，无聊地摆动双臂，还时不时地踢踢脚，让上下的布条有节奏地舞动起来，展显出少有的艺术赋。 丝莉脸上笑意盎然，把手肘抬到卡瑟琳面前：“随你啊，挑布料吧。可价钱我要按礼服的算，还有什么上门费、定作费、赶时费、加工费、衣料钱，以及你的特殊要求费，诸如此类，一个子也不能少。当然，对于大生意，我还是有优惠的，免费送套大号剑士冒险制服。” 挑布料的卡瑟琳听得眉角一跳，哼道：“你倒会做生意！不用挑了，要最贵最好的布料。没事就请快走吧。” “那个，我能要丝绸的料子吗？”费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在后面怯怯地。 卡瑟琳回头瞪了牧师一眼，“我改主意了，那套牧师服就用粗麻的，够结实耐用。” “没问题，没问题。”丝莉笑着，“感谢惠顾。” 她边边从胸前一个口袋里掏出张白绢，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根长长的缝衣针。 “现在要把账单写一下，我好去和灰云报账。”随着丝莉的话语，空中出现四股手指大的旋风，扯住白绢的四角将它腾空固定住。丝莉手中缝衣针的针尖变得越来越红，只见她捏着缝衣针在白绢上来回书写，一排排黑色字体出现在白绢上。 太惊人了！卡瑟琳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就连阿斯和费利也围拢过来，讶异地看着丝莉的表演。 这太不寻常，作为一个魔法师——一个内行，卡瑟琳很难相信眼前的一幕，这绝对是极为精确的元素控制。四个型旋风，还有针尖上的火系魔法，如此精细的同时操控，这需要多高的魔法造诣？ 卡瑟琳自问只有拿手的火系魔法，或许能作到在白绢上烙写文字，但那也要全神贯注才行。无论是在金属上聚集魔法元素，还是火候的控制都要耗费大量心力，一丝差错都可能烧毁布料，甚至熔化针尖。 “好了，久等了。”丝莉抱着手轻松写意，丝毫没有疲倦的样子。似乎对她来，这样做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丝莉笑眯眯地读了遍自己写下的内容，满意地挥挥手，白绢自然地飘到了卡瑟琳的面前。 古精灵语？阿斯和费利立刻傻眼了，卡瑟琳带着忐忑的心情认真地阅读。用古精灵语写的账单，卡瑟琳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上古时期——那个精灵王辉煌的年代。 “居然还有几个生词。”卡瑟琳竟然生出种荒唐的感觉。作为有“精灵史学家”之称的大魔法师吉斯林的学生，一个必修古精灵语的魔法师，居然在账单里看到了几个生词。如果是某本艰深的古书，又或者是一个古怪的魔法阵，卡瑟琳还能够接受这种结果。可这仅仅是一张账单，卡瑟琳心中有股难以言明的挫败感。她用眼角瞥向丝莉，觉得这位奇特姐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轻蔑。卡瑟琳又偏头看向阿斯和费利，两人的眼神中分明对她投来的是敬佩和期待。 唉，要是绿风在这就好了，那个家伙一定也能看得懂。卡瑟琳清清嗓子，把账单大致地朗读一遍，有生词的地方含糊了过去。账单内容无非是各种款项的收费标准和具体费用，最后是丝莉龙飞凤舞的签名，旁边是客户签名的地方。 “哎呀！不好意思，我没有带笔，就没有这个习惯。不知房里有没有啊，不如让礼貌的牧师先生和健壮的剑士先生去找一下吧。”丝莉用手背夸张地掩到嘴边，眼睛里满是戏谑的快感。 “不用了，没问题，请把缝衣针借我用一下。”卡瑟琳唬着脸回道。 13 洗澡 丝莉略有些期待的将手中的缝衣针递给卡瑟琳，不过看样子也是期待卡瑟琳出个洋相。卡瑟琳接过缝衣针，不料沉甸甸地压手。 “寒星矿？！”卡瑟琳心中吃了一惊，“难道稀有的寒星矿已经不值钱到了这种程度？做成矮人王的门锁也就罢了，连缝衣针也用它来做。” 不过，现在卡瑟琳没有太多空去琢磨这个事情，寒星矿的特质让它比寻常金属更难接受魔法元素。卡瑟琳可以清晰地感到，无论用怎样的强度，被她强行注入缝衣针的火元素，正以同样的速度从针尖上消散。原本卡瑟琳只需让元素输入的速度超过自然逸出的速度，就能设法烧红缝衣针的针尖，但寒星矿是特殊的存在，至少卡瑟琳目前的能力作不到。 “果然为金属加持魔法是个难题。眼下行不通，看来要想别的办法。这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卡瑟琳开始有点佩服起丝莉，可一看到丝莉嘴边那丝讨厌的笑意，才有的那点敬佩马上抛之脑后。 卡瑟琳忽然抓起阿斯的左手，在他的指上狠狠扎了一针。一粒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血珠子，立刻冒了出来。 阿斯的手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想缩手。但他看见卡瑟琳瞪过来，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卡瑟琳倒转缝衣针，用较粗的尾部蘸着血在白绢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她把阿斯的手指放进嘴里，替他吮了几吮。至于那根缝衣针，卡瑟琳只是在衣袖边上随便地抹了几下，就笑咪咪地还给丝莉。 丝莉张着嘴接过缝衣针，又拿起白绢看了看，一时张口结舌。 “看来外面又回到野蛮时代了。”好半丝莉才出一句话，“衣服我会尽快作好送来的。” 完她转身离去，卡瑟琳马上关起门，却听到门外传来丝莉的自言自语，“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了，看来文明已经终结。一群不知道洗澡的野蛮人，熏死我了。” 为了完成任务，有时一个月不能洗澡也是常有的事，但丝莉不留情面的抱怨，实在非常刺耳。卡瑟琳沉着脸走进屋里。阿斯和费利发现卡瑟琳的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转青，两个人都识相地不话，一个看着花板，一个数着手指头。 “都给我洗澡去。”卡瑟琳扳起脸以团长的权威下了命令。阿斯和费利没什么意见，举双手表示赞同。 三个人一起出门，来到木桶澡堂前，褐色的雕花拉门显得有些班驳，看上去很有年头。门上面雕着一只飞行中喷火的巨龙，两只展开的翅膀覆盖了大门的中间部位。凸出的龙角在门的右侧，恰好作为拉手。阿斯上前使劲向右拉了拉，门居然纹丝不动。 “喂，礼节，礼节。”费利用手无奈地拍拍自己的额头，冲着阿斯叫道，“看尾巴，看尾巴。” 阿斯顺着费利的目光瞧去，原来巨龙的尾巴在门的左侧，上面有个不起眼的铃。如果凑近仔细看的话，那是个非常袖珍的木桶造型。费利上前摇了摇铃。不一会儿，巨龙的翅膀“吱”地打开，露出一个巴掌大的窗口，里面有双大眼睛盯着三个人。 那双大眼看了半，才以如同敲闷鼓般的声音问道：“外来的冒险者？来洗澡是吧？” 卡瑟琳刚要回答，里面又：“不用了。灰云都交代了，一女二男，顶级浴室。你们等着。” 那人完，就听“喀嚓”一声，雕花拉门的门板向前自动突出半寸。“咣——”，门向右打开，“轰”地从里面喷出大量白色水蒸气。差不多过了半分钟，雾气才散尽。四面的空气不仅变得湿润，温度也升高了几分。 三个人用手挥散雾气，只见一个足有两米高的壮汉立在门口。他打着赤膊，肌肉结实，肤色黝黑，下身围着条大毛巾。他的眼睛圆得像两个核桃镶在脸上，眉毛细如发丝，配上光头，显得特别滑稽。 “我是木桶澡堂的老板，大家都叫我‘细木’。”细木轻轻挥动手，门前落下三双草拖鞋，“换了鞋再进来。” 细木又指了指边上三个半身高的暗红色柜子：“你们每人一个，鞋放最下一层，过会换下的衣物放第二层，第三层里有干毛巾。别忘了把你们的木牌拿出来。” 卡瑟琳脱下鞋打开柜门，里面果然有上中下三格。她将自己的鞋放在最下一层，看见第二层里有个扁长的木牌。卡瑟琳拿起木牌，木牌上用古精灵语写着“丁香”。卡瑟琳又去看阿斯和费利的木牌，分别写着“橄榄”和“月桂”。 “我们这一共有五十个不同的矮柜供客人使用，每个柜子都用一种植物命名。”细木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柜子只能由匹配的木牌提取，有什么私人物品都可放在里面。到了上头，我教你们怎么拿柜子。” 话间，细木抱起柜子一个接一个放进墙上的暗门里。卡瑟琳想起自己身上还有那封榧木密信，思考着回头是否要一起放进去。忽然眼前暗了下来，原来细木重新拉上了大门。 卡瑟琳这才仔细观察起澡堂内部，可惜这个门厅除了一条通往上方的螺旋石梯外，什么都没有。不，应该沿着砖墙两侧，镶嵌在墙砖上，给螺旋石梯照明的灯笼花，还是很引人注目的。这些像拳头一样大的花朵，一个个向下垂落，它们的灯芯会放出柔和暗淡的光芒。 “知道吗？‘欢乐玫瑰’里的卧室也是用这灯笼花照明的。”费利偏过头，在阿斯耳边声地。 “你去过？”阿斯煞有其事地问。 “呵呵。”费利正打算好好讲讲，猛地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回过头，瞥见卡瑟琳的目光像两把利剑似地从前面射过来，“这种风月场所我怎么会去？我很正直的，我就是听。我又没钱，这你也知道的。”费利出一串让阿斯撇嘴的话语。 “请跟我来。”细木打断了刚要发作的卡瑟琳，一本正经地给三个人带路。 看得出细木特意走得很慢，因为他一步要跨三级台阶。但即使这样，卡瑟琳还需稍稍加快步子才能跟上。 石梯在螺旋中上升，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让人有些头晕。每走过十级台阶便会有一扇木门出现在墙上，不过细木总是不把三个人领进去。越往上走，雾气越来越浓郁。渐渐地，走在最后的阿斯几乎看不见前面的卡瑟琳了。 “喂，到了没有？”阿斯喊了一声，语气中带有几丝不快和警惕。 “到了，我们的顶级浴室。”细木的话音从雾气里传来。阶梯到了尽头，四个人站在一个平台上，面前隐隐约约能看到三扇木门。 细木挥动巴掌，有凉风吹起来，这里的雾气像被打了包一样，一股脑儿向下涌去。这一手举重若轻，看似随意，却展现出高超的技巧。卡瑟琳和阿斯对望一眼，这个巴掌要扇到他们身上，那可怎么对付呢？ 细木似乎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客人们带来不的心理压力。他木讷的毫无表情，上前打开一扇门。 门后的房间并不大，看起来最多只能站进去六、七个人。不过房间十分明亮，有阳光照射进来，原来上方开有窗户。此外，房间的另一头还有一道显眼的门，大概弯腰才能走进去。 “把木牌插在这个槽里。”细木指着墙上的短槽。 费利上前把自己的月桂木牌插了进去，只听“咯噔”一声，墙面开始变化。右面的墙角出现一道暗门，暗门自动打开，一个矮柜冒了出来。矮柜上方又凸起来两个石盒，不知里面是什么。石盒边有个把手，而四面的墙上也露出很多孔。 “矮柜和你们手上的木牌匹配，石盒里有岩盐和香鱼果，把手放水。洗完要泡澡，进前面的门。”细木完自行离开了。 “岩盐和香鱼果？真是厉害。这是一般贵族都无法享受的东西，我们回头见。”费利急不可待地第一个关上了浴室门。 “我们要不要一起洗？”阿斯一看四下无人，上前搂住卡瑟琳。 “你做梦吧。怎么不找你的金剪子来洗？”卡瑟琳似重实轻地打了下阿斯的手背，推开第二扇木门走了进去。 卡瑟琳像费利那样往墙上插上木牌，房间里果然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她脱下衣服，放进矮柜里，手里握着装榧木密信的皮囊。想了想，卡瑟琳将皮囊的袋口使劲地扎紧，然后拴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卡瑟琳扳下石盒边的把手，水轻快地从四面墙上的孔里喷出来，不冷也不热。卡瑟琳淋湿了自己，打开两个石盒。果然一个盒中装着拇指大的香鱼果，粉红色的果实十分可爱，形状如同一条鱼。 “这个便是传中，要一枚金币一个的超级奢侈品了。”卡瑟琳感叹着举起香鱼果在头顶捏碎，里面流出的白色浆汁带着果香。卡瑟琳一边搓揉着头发，一边闭着眼在果香中放松。“据只有东南边的爱兰岛上才出产这种香鱼果。不过那座岛前几年还是宗教堂的分殿所在地，后来不知怎么变成了海军基地，现在又被划为了第九行省，是外务大臣古烈的儿子在管辖。古烈的儿子——那个白痴，两年前才娶了军务大臣的女儿。”卡瑟琳脑袋里不自觉地跳出相关资料，看来各种权利斗争和交易，还真是无处不在。 香鱼果的果香会慢慢地消散。卡瑟琳用水冲去白色浆汁，取出第二枚香鱼果，将头发洗了第二遍，这才心满意足。接着，她又从石盒里拿出一个椭圆的球。 “用岩盐洗澡，大约也只有那些贵族才想得出来。”卡瑟琳手中的球是用整块岩盐打磨出来的，擦在身上有种“沙沙”的感觉。经岩盐擦洗的皮肤，会变得特别光滑细嫩。 “难怪那些贵妇姐都要爱这个。”卡瑟琳摸着自己的手臂一个劲地叹气，“这一块怕就要寻常人家，一年的用盐量吧。” 岩盐虽然不算昂贵，但也不算便宜，只有王城达斯特这种大城的居民才有机会买到。这样一块岩盐放在水里煮一下，就能得到盐水，口感比海盐好得多。岩盐本来是军需品，不在市场上流通，好像是军务大臣为了那百分之二十的财政支出，才放出一些在黑市上买卖。不过这仅仅是传言，岩盐矿一直都在巴尔家族的控制下。巴尔大公爵因为公子没能娶到军务大臣的女儿，似乎倒向了教宗一边。估计现在军务大臣手头的军需配给也不太够了吧。 “怎么没想到呢？巴尔大公爵和军务大臣原本是定了亲的。王国本来有八大行省，国王和教宗各自控制了四个和三个，巴尔家族的西凡亚行省向来中立。”卡瑟琳洗着洗着，头脑里灵光一现，似乎想通了王国中一些政治版图的变化，“宗教堂放弃了爱兰岛，军务大臣用它结好了外务大臣，但交恶了巴尔家族。表面上，古烈家族现在控制了两个行省，算是王国的第一家族了。” 卡瑟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只是爱兰岛就算成为了行省，也无法和其它八大老牌行省媲美。况且批准这个决定的政法大臣马库斯，一向都是教宗的人。放弃一个爱兰岛，却得到一个西凡亚，四比三变成了五比四。 “八成国王陛下自己都没把第九行省当回事吧。教宗还真是个老滑头。”卡瑟琳又让自己写意地淋了十分钟，这才恋恋不舍地关上了水。 卡瑟琳擦干身子，舒舒服服地裹上大毛巾，决定接着去泡澡。谁知女法师推开门向里望去，门那头的情景不禁吓了她一大跳。 14 无征兆的庆典 门外是个用砖墙包围的广阔环型空间，而卡瑟琳推开的门就建在砖墙之上。一株高大无比的植物矗立在环型空间的中央。这株植物有着粗壮的绿色枝叶，枝条肆意地向外生长，在一些枝头末端，开着巨大的红蓝色花朵。 “这居然是在澡堂里。”卡瑟琳简直难以置信。她在门口向下张望，除了深不见底，还能看到一些零星的门。 “团长大人，快到这里来。”卡瑟琳忽然听到费利的喊声，“踩在叶子上，就在你前面。” 卡瑟琳抬起头，看见费利正从一朵红色的花朵里，探出身子向她招手。在费利身旁，阿斯也在朝她微笑。 卡瑟琳挥挥手，走到门前的一片大叶子上。叶片上有着柔软的细毛，踩在上头就好像踩在羊绒地毯上。随着几阵晃动，大叶子开始缓缓地上移。 “团长大人，顶级浴室果然在顶上。”费利看着慢慢靠近的卡瑟琳大叫道，“我和阿斯看了好一会儿了，底下的门也有人出来，不过他们都在下面的花朵里。” 大叶子载着卡瑟琳，一直上升到与红色花朵平行的一朵蓝色花朵前。原本闭合的蓝色花朵这时平缓地打开，花朵里面白底黄芯，花芯如同一张桌子，上面还放着点心和饮品。卡瑟琳坐进花朵里，花瓣厚实而略有弹性，触感极好，高度也正好到卡瑟琳胸前。水从花芯底部“汩汩”地冒出，热腾腾地带着一股清香。 卡瑟琳将毛巾搭在脑后，头靠在花瓣边缘向上望去。那里呈现出一个黑色的星空，宁静悠远。 “卡瑟琳，那酒不错。”阿斯在另一头举着酒杯。 “是啊。团长大人，黑果酒，你不会相信的，是精灵才有的黑果酒。”费利跟着叫道，“这里真是太奢侈了，国王陛下的生活怕也不过如此吧。” 卡瑟琳拿起花芯上的水晶细口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果然是黑果酒，色黑透亮，甜美微熏。一口酒喝下肚去，身体马上暖洋洋地放松下来。 “卡瑟琳，这里太不寻常了。你不觉得吗？”阿斯把手搭在花沿边，把玩着酒杯。 “不仅不寻常，而且整个角落城都笼罩着一股诡异。”卡瑟琳闭着眼睛靠在花瓣上，“德鲁伊、黑额鼠、风暴之狼、魔物葛斯奥、地精学者，还有黑龙赫迈斯，我们一路走来就没有寻常的。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株植物是地下世界才有的‘深渊之梯’，连接不同地下世界的超级植物。只要愿意，我们沿着枝条向下爬，应该可以很快到达黑色深渊。只是没想到被人用来做澡堂了。” “这个要记下来，被当作澡堂的‘深渊之梯’。”那个神秘的地精学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朵花池之间的叶子上，开始不停地作记录。 “他、他怎么在这？”费利指着地精学者有点结巴地。 “这里就是传中，地面世界的三大深渊之梯之一了。”地精学者停下笔，在叶子上来回走动，东看西看。他抬头望着星空，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似乎恍然大悟。 “星空结界。难怪可以长上来，明明是见不得光的植物。”地精学者又开始不断书写，“有趣，有趣。弃民们控制了一棵深渊之梯，这个要记下来。” “老头，弃民是谁？”费利听到关键词，连忙发问。可是地精学者的身影越来越淡，片刻后便不见了。 “团长大人，他的你可知道？”费利只能转而问这里另一个最博学的人。 “不知道。星空结界也好，弃民也好，都没听过。”卡瑟琳摇着头，“就是地面世界的三大深渊之梯我也没听过。地精学者的知识量可不是我能比的。” “越来越奇怪了，地精学者居然也到这来了。”阿斯拿起一块花芯上摆放的松果饼，“听你这里通往地下世界，那么那些黑额鼠可能就是从这出去的。松果饼不错。” “很有可能。”卡瑟琳从善如流，也拿起一块松果饼，“角落城可不简单，他们这么客气招待我们，一定有什么目的吧。趁现在多多休息，晚宴上好问个清楚。” 三个人都知道现在多想也不会有结果，最重要的就是趁能休息的时候多休息。又泡上好一阵，三人众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了，起身各自回浴室。 卡瑟琳搭乘着大叶子回到淋浴房间，矮柜里多出了一套崭新的法师服，料子又柔又韧，也不知是什么材料编织的。 “多半是那个丝莉作好了。”卡瑟琳有些庆幸把信带在了身上。这些矮柜果然是不安全的，放便放东西进来了。 卡瑟琳穿好衣服走出房间，一个人沿着石梯下楼。细木开着澡堂大门候在那里，阿斯和费利已经等在门外，同样一身新衣。 “欢迎光顾。”细木扳着脸完话，“轰”地把门拉上。 “真有个性。”费利摇头叹息，“这家伙要把澡堂开在王城，怕早就关门了。” “那可不见得。”阿斯伸了伸懒腰，“就这档次，开在王城怕早挤破了。” “三位勇者，看来对我们的招待比较满意吧。”灰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位优雅的绅士静悄悄地站在了三人的背后。 “哎呀。灰云先生，下午好，向您致意。”费利笑嘻嘻地迎了上去，“你们这可真是上档次，居然澡堂里都有黑果酒，有没有兴趣贩卖到王城啊。我可认识不少人。” “这需要经过委员会的表决。我会转达费利先生的意思的。”灰云非常礼貌地欠了欠身，“三位，时间差不多了，我是来请三位赴宴的。” 灰云躬身作了个邀请的动作，虽然十分客气，但眼神里透出一股不容回绝。卡瑟琳知道，此刻开始，多半由不得他们了。 灰云领着卡瑟琳三人走上午后大街，沿街不像先前那样冷清，有居民陆陆续续地开门张望。他们中不少人年轻貌美，和灰云一样都是只有二十岁的样子。卡瑟琳发现，这里的民众每个人的衣服各不相同，如同城里的建筑一样，来自四面八方。 这些服饰既有东方城镇的灰纹大宽袍，也有南方森林的褐鹿皮猎装，更有不少卡瑟琳都无法完全认出的服饰。要知道，常年四处走动的冒险者个个见多识广，这让卡瑟琳他们吃惊不。 “市民们，朋友们，这几位是远来的勇者。他们穿越丛林，涉足深山，进入多登山脉的腹地，来到了我们偏远的城市。让我们欢迎他们，让我们为他们欢呼。”灰云看到越聚越多的居民，忽然停下来大声地喊道。 在灰云的提意下，欢呼声和掌声陆陆续续响起来，居民们脸上都露出欢快的表情，一个个跟在四人身后。 “你们从哪里来？” “你们要到哪里去？” “谁是现在国王？” “你们一共有几个人啊？” “你们遇到什么战斗没有？” …… 当第一个人开始发问后，不停地有人提出问题。居民们七嘴八舌，问题也是五花八门。从冒险到时政，从地理到气，知道的不知道的，卡瑟琳三人来不及回答完一个问题，就往往被另一个人打断。到后来，三个人根本无从插嘴，前后左右都是问话声，每个人都好像有着一肚子的疑问。 人群就像滚雪球一样慢慢地变大，沿路不断有人加入进来。里面的人拼命地在问卡瑟琳三人，来晚的人在外面又问里面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先是交头接耳，渐渐是声嘀咕，接着发展成大声谈论，最后变为高声地喧哗。 有人拍了一下手，马上就跟着一阵掌声；有人叫了一声好，立刻就引来一片欢呼。不知谁吹起了笛子，一首节奏明快的乐曲从人群里传了出来，随着音乐有个姑娘放声高唱： “欢迎拜访角落城， 远到的朋友欢迎你。 角落城的居民真高兴， 因为欢乐从今夜起。 狂欢的篝火已点燃， 美味的食物任品尝。 芳香的好酒尽情喝， 大家同我一起来。 ……” 歌声一下子点燃了人们的情绪，各种美妙悦耳的歌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喝彩声震耳欲聋，好像新年的庆典提前到来了。 卡瑟琳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她拍着手打着节奏为演唱者喝彩。几个居民在前面即兴跳起舞，转着圈的，翻着跟斗的，踩着眩目步伐的，两个青年人更是开心地把费利拉去一道放纵。 灰云对发生的一切似乎并不意外。他这时也一起欢呼鼓掌，不过脚下却不紧不慢地带领着卡瑟琳，还有笑不拢嘴但手中紧握剑把的阿斯，向前走去。人群有节制地围在他们四周，慢慢地流动。 很快街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宽广的广场，广场正中真的点起了篝火，熊熊的火焰蹿起足有二、三人高。火光盖过了即将暗去的空，人群在这里散开，更多的居民从四处涌来，他们端着自家的美食，抱着沉甸甸的酒桶。盛大的欢庆，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开始了。 人们自发地搭起十几米的长桌，摆上各色酒食，有北方的铁桶烘烤麦饼，西边湖区特制的石板烤鱼，甚至大水草森林一带特有的吊腌熏肉都罗列在上。 卡瑟琳心中不出的惊讶，角落之城融合了大陆各地的文化，从建筑、服装到音乐、饮食，不仅齐全，而且包罗万象。长桌被一排一排地摆起来，每隔半米，又有一根根明亮的蜡烛被放置在桌上。整个广场就像个亮堂的大火盆，卡瑟琳抬起头，看到空已经变得完全漆黑，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点。星星和月亮在角落之城的上空，完全失去了它们的光彩。 广场上的氛围喧嚣热闹，居民们坐上长桌，大块朵颐，聊喝酒。有不少商家把自己的买卖都搬到这来。一、两张方桌便能搭起一个简易的柜台，三、五件东西就能坐地起价。叫卖声不失时机地混杂进了这场狂欢中，首饰、衣料、杂货、果品，各色商品都出现在了场面上。更多型篝火也在各处被点燃，载歌载舞的人们围着篝火又唱又跳。 “哈哈，真是托了各位的福。角落城太久没有如此热闹了。看，委员会搭起了大帐篷。”灰云的话语，拉回了正在感受欢乐气氛的卡瑟琳三人的目光，“与其闷在市政厅里，倒不如在这里和市民们一起狂欢。上次这样的狂欢怕是五十年前的事了。”灰云显得感慨万千，轻轻摇了摇头。 “不这些，来来来，远到的朋友，我们一起进大帐篷去。这可是被称作‘勇者乐园’的大帐篷，只有最勇敢、最尊贵的冒险者才会受到邀请。上次开设勇者乐园可是为了招待北边德鲁伊部落到访的勇士。”灰云招呼着三人众，人群里不知何时走来两个侍者，在前面恭敬地引路。 卡瑟琳听到“德鲁伊”三个字，与身旁的阿斯不经意地交流了下眼神。两人都察觉到空气里的一丝异样，北边似乎真的有德鲁伊部落。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终于从多登山脉的“土著”口中得到了证实。 看来无论是德鲁伊部落、黑暗生物，还是矮人的地下王国、凶恶的巨龙赫迈斯，以及这个不可琢磨的角落之城，王国的人们过去仅仅是将目光聚集在棕月祭坛上，实在是过于狭隘了。 越是深入多登山脉，越是能感受到这里的神秘莫测，卡瑟琳也越发担忧起佣兵团的前途和命运来。 15 勇者乐园 眼前的勇者乐园主体足有十米高，像个巨大的陀螺倒扣在地上，顶端燃着一蓬不时变幻着颜色的火焰，也不知那是如何办到的。灰白相间的布墙周围，竖起了一个个高大的火把，火把直接悬浮在离地数厘米的地面上。如果不细心看，根本发现不了。 卡瑟琳的目光很快停留在了那些火把上。这不仅仅是因为那奇妙的悬浮，每个火把的火焰发出不同的色泽，也让卡瑟琳深深地着迷。红黄蓝绿橙紫黑，整个大帐篷被映得五颜六色，笼罩在一道华美的光晕中。 不知什么时候费利走到卡瑟琳身旁，偷偷拉了下团长大人的衣袖。他抬起一边的眉角，示意卡瑟琳看那边。 哦，黑色的火焰！ 看来费利也发现了，那是传中的魔焰。虽然夹杂在众多的火把里，但诡异的黑暗气息还是隐隐地散发到周围的空气中。 勇者乐园的入口是一道简易的木门，两个身着同样紧身束腰华服的侍卫站在门口。他们腰配细纹护手剑，右边的那人剑把悬右，左边的那人剑把悬左。两人的头上都戴着一头大一头的古铜色独角帽，独角帽的横角相向而对；又有紫红色的肩带斜跨在他们的肩头，位置同样是左右对称。 两个侍卫站得笔直，脸上带着严峻的微笑。他们看到灰云和卡瑟琳几人到来，同时弯腰施礼，一男一女的声音完美地融合成悦耳的和弦。 “欢迎光临。” “心。”阿斯猛地挡在卡瑟琳面前，他一动不动，但腰间的长剑一半已经拔出剑鞘。卡瑟琳这才发现两个侍卫的细剑都握在手上，剑尖紧紧地贴在阿斯的耳边。如果不是阿斯挡在身前，卡瑟琳怕是会被这两剑吓得惊慌失措。 侍卫们收回了手中的细纹护手剑，将一只手放在胸前鞠躬行礼，而他们的另一只手推向木门。勇士乐园的大门这才真正敞开。阿斯哼了一声第一个走进去，接下来是卡瑟琳和费利，最后才是灰云。 一进入勇者乐园就如同来到另一个世界，外面的一切喧嚣都被隔绝，四周静悄悄的。乐园里一片漆黑，人好像踩在半空中。忽然前面亮起来，出现四张长方形宴会桌。其中三张长一些，一张短一些，刚好排列成一个梯形，而梯形的底边正对着卡瑟琳三人。 卡瑟琳看见宴会桌上整齐地摆放着餐具，短桌上只有一副，另外三张桌子上却各有三副。 “欢迎，欢迎，勇敢的冒险者。勇者乐园是我们对你们最高的敬意。”一个妇人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紧接着伴随着一阵铃声，有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了短桌前。 “欢迎，欢迎，勇敢的冒险者。勇者乐园是我们对你们最高的敬意。”一个老迈的声音着同样的话语在空间中响起，又伴随着一阵铃声，有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他自觉地站在右边的桌子前。 “欢迎，欢迎，勇敢的冒险者。勇者乐园是我们对你们最高的敬意。”这次是一个声调夸张的女人声音。同样，那人也是伴随着一阵铃声从黑暗中走出来，她自觉地站在了左边的桌子前。 如此这般，相似的情景一共发生了七次，最后有七个人站在了三张桌子边。他们中最后一个人是灰云，他站在左面最下首的位置。七个人的穿着打扮同灰云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帽尖的银铃数量，从第一位的七个，到灰云的一个。 “我想各位就是尊敬的角落之城执行委员会的委员们了。”卡瑟琳抚胸弯腰，向七个人行了个标准的冒险者问候礼，“非常感谢盛情的款待，角落之城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请坐，尊敬的卡瑟琳团长以及两位远来的勇者。”第一个出场的妇人伸手在胸前挥过。她的举止雍容高贵，容貌看上去有些年纪，但不失美丽，带着令人亲近的微笑。 卡瑟琳面前的长桌边立刻出现了长背靠椅，委员们的身后也出现了相同的椅子。妇人第一个坐下，另外六个委员随即也坐了下来。 阿斯上前为卡瑟琳挪开椅子，等卡瑟琳坐好，才和费利分别坐在团长大人的左右两边。 “首先我作一下自我介绍，我是角落之城执行委员会的首席委员薇西。”薇西注视着卡瑟琳用轻柔的声音，“我没想到声名赫赫的库尔佣兵团，居然会路过本城。我们委员会经过一致表决，为了向库尔佣兵团表达敬意，特别开设本期的勇者乐园。” “本期？”卡瑟琳心头有丝不祥的预感。 “薇西夫人，不知可不可以这样称呼您？”在看到薇西夫人微微点头后，卡瑟琳继续道，“很高兴能接受你们的邀请，不过我们途经贵地，并不能逗留太久。我想明我们将继续启程。所以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能打听一下多登山脉的情况。” 卡瑟琳决定单刀直入。既然之前猜测角落城必有所图，那还是尽快逼他们摊牌为好，绕来绕去的客套话显然只会浪费口舌。 “没有问题。我想尊贵的客人一定饿了，我们边吃边谈。”首席委员一口答应，然后宣布开饭，并没有给卡瑟琳更多的话机会。 随着薇西夫人的话语，黑暗中整齐地伸出一只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它们将一个银盘放在每个人的面前，盘子里是用热腾腾的果油淋过的无尾大虾。 “请用。”灰云与卡瑟琳三人比较熟悉，坐得又近，便介绍起来，“断尾虾是东北冰海的特产。这道果油甜虾可是北国有名的前菜。” 卡瑟琳报以微笑刚要拿刀，忽然听见费利轻轻咳嗽了下。牧师在她耳边咕噜了句，“是正餐，从外往里拿。” 卡瑟琳连忙用脚踢了踢另一边的阿斯，然后用较慢的速度拿起最外边的刀叉。阿斯心领神会，有样学样。 卡瑟琳切开断尾虾，叉起一块红白相间的嫩肉，在果油中蘸了蘸放进嘴里。果油的清香和虾肉中的甜味，同时在舌头上和鼻子里发生作用，让人有种不出的满足。 “北国第三任君主——雪之王，是位美食家。他三十岁登基前，每日都要亲自下厨。登基后开始遍请各地的烹饪家和名厨师，前去他的美食宫献艺。”薇西夫人吃完断尾虾，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这是两百年前的事了吧。或者是三百年前？亨庭先生，当年你不是被请去过，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亨庭先生坐在卡瑟琳右面那桌子的中间。他眼角上翘，鼻下有两撇八字胡，看上去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他的帽尖上有四颗银铃。 “是二百七十一年前的事，薇西大人。”亨庭先生起话来慢条斯理，“被请到雪之王美食宫的人都是各地的顶级名家。不过与其请，倒不如是抢。当年北国雪山军的冰凌战士，有一半都被派出去送信，收到信的人只要不答应，就会被立刻打晕掳回美食宫。每个进了美食宫的人，除了轮流做菜，还必须用北国的食材特产创作一道新菜色。如果这道新菜色得到了雪之王的认可，那这位名家不仅可以出宫，还能拿到丰厚的奖赏。那段时期被请去的各地名家前后不下百位，一日三餐，每个人差不多要等上一个月，才有一次作菜的机会。果油甜虾就是那时被一位南方厨师想出来的。” “那时间可真够长的，您是怎么出来的？”费利听得津津有味，不自觉地问道。 “我没想着出来，而是在里面向全世界最顶尖的名家学习、交流。”亨庭先生似乎很怀念那段时光，眼睛里透出一股激情，“十七年，我足足待了十七年。可以和各种流派的大厨、世界各地的食材打交道，那是多么的幸福！以前没试过的手法可以试，没见过的烧法可以见。可惜啊，可惜雪之王只活到了四十七岁，便被他的侄子篡位了。” 这话听得卡瑟琳惊讶万分，北国的历史就是残暴的代名词。比如那位雪之王，历史上被人叫作“红雪暴君”。知道美食宫这个法的怕是只有历史学家，而美食宫更为响亮的名头，则是“血色宫殿”。 相传美食宫前的雪地永远是红色的。雪之王为了震慑人心，总喜欢在美食宫前的雪地上公开行刑，被杀者的热血融化积雪，在晚间又冻起来，久而久之那里覆盖了一层血红的冰盖。当气晴朗时，人们可以看到冰盖上倒影着一座血红色的宫殿，“血色宫殿”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 至于进入美食宫的厨师们，只要菜色让雪之王稍有不满，就逃不过掉脑袋的命运。那个年代有“厨师的噩梦”之称，十七年间死在美食宫的名厨不下四十位。这位亨庭先生居然在血色宫殿里生活地有滋有味，实在令人惊奇。 不过真正让卡瑟琳吃惊的还是亨庭先生的年龄。照他的叙述，这位老兄恐怕至少在三百岁以上，这绝不是人类能够存活的年数。如果不是用了什么特殊方法，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亨庭先生不是人类。如果真是如此，那委员会的其他成员多半也不是了。 这个世界上能够活过三百年的智慧生命不在少数，比如龙，又如精灵。至于传中的神灵以及地下世界的一些可怕生物，卡瑟琳倒不认为会在这里出现。 这样算来，眼前的这些家伙是精灵的可能性不。特别是奇特姐那份用古精灵语写的账单，更是非常有力的证据。卡瑟琳有种直觉，她的猜测不会错。不过另一个疑问又立刻浮上了她的心头，角落城的居民们，同想像中的精灵有着明显的差别。无论是生活方式，还是言行举止，都大相径庭。 如果绿风在这里，或许能看出里面蹊跷。当然，眼下的情景，绿风留在外头可能更好。这意味着，在紧急情况下，库尔佣兵团好歹还有一位援军。卡瑟琳真心希望，沿着暗号找来角落之城的绿风，不会贸然进城来和他们汇合。 当最后一个人吃完断尾虾，盘子很快被撤了下去，每个人面前又出现了一杯黑果酒和清水。 “各位，今的主菜是南方有名的宫廷浓汁肉卷。”亨庭先生清清嗓子，“这道菜曾被睿智的圣法安陛下亲自赞誉过。如今作为宫廷御菜，民间少有人清楚真正的料理配方。这还要感谢那位雪之王，如果不是当年的经历，我可真不知道该如何烹制了。” 亨庭先生切开一盘端到他面前的肉卷，看似冰凉的肉卷里“轰”地冒出一股热气。他端起盘子，指着切开的肉卷向大家解释：“各位请仔细看，真正的浓汁肉卷不是三层，也不是五层，是四层。而且每层都取用不同的鲜肉，分别是鹿、牛、鱼、鹅四种动物。所谓猪肉和马肉的法，都是谬传。四层鲜肉又会用不同的方法处理——腌、熏、闷、封。而包好的肉卷会埋在地下四十八个时，以火罐闷熟。闷熟的肉卷取出来后，必须马上用冰块急速冷冻外表，将鲜味和热量封存在内部。可以，这道菜从里到外，口感、味道各不相同。当然，真正的奥秘，还是在于淋在肉卷上的浓汁的配方。这个恕我不能外传。现在就请各位慢慢享用吧。”完亨庭先生第一个将肉卷放进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咀嚼起来。 这位亨庭先生真是位烹饪专家，卡瑟琳吃着肉卷由衷地感叹。 “卡瑟琳团长，听灰云，你们一路从王城而来，想必沿途有着很多惊险的故事，请给我们讲讲吧。”薇西夫人看到卡瑟琳即将吃完，提出一个的请求。 卡瑟琳想了想：“我们经过一处密林，在那过夜时，遇到一群黑暗生物。” 女法师开始讲述他们遭遇黑额鼠的故事，委员会的成员们都听得非常认真，时不时发出惊叹。卡瑟琳讲着讲着，忽然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在周围响起，很快脚步声越来越响，仿佛千百只黑额鼠正向这里跑来。 卡瑟琳的讲述嘎然而止，细碎的脚步声已经变得清晰可闻，还伴随着鼠群的尖叫。阿斯猛地站起来，连身后的椅子都被他带倒在地。 “怎么回事？”阿斯拔出长剑大喊一声。 七个委员这时都消失在黑暗中，只有薇西夫人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尊敬的勇者，请向我们展示你们的勇敢，第一场游戏现在开始。” 16 地精与弃民的辩论 费利咽下最后一块肉卷，猛地坐到了地上，椅子不见了。 “快跑，是黑额鼠。”卡瑟琳急切地叫道。她在面前放出一道火墙，一片尖叫声顿时响起，几十只黑额鼠在火墙中烧焦，发出臭味。火光照亮了周围，上千只黑额鼠如潮水一样涌来，它们在火墙前停下脚步，就像冲上礁石的巨浪，“哗”地向两旁散去。 “那边有亮光。”阿斯举起剑向前指了指，一手抓住费利拔腿就跑。卡瑟琳跟在身后，开始凝聚第二道火墙。 鼠群绕过火墙又加速追来，被拽着的费利看得头皮发凉。他一边跑一边双手抱胸，想尽快释放圣环术，用来驱散黑额鼠。 卡瑟琳就地放出第二道火墙，再次阻碍了追来的鼠群。三个人离亮光不远了，可以看出那是道型空间门。 “注意跟在我后面，前面也冲来一群黑额鼠。”跑在前面的阿斯喊了声，长剑已经左右挥出，三只扑来的黑额鼠瞬间被切成两半，鲜血飞溅。阿斯将自己的盾木举在面前，黑额鼠的血液沾染在木盾上，冒出丝丝的青烟。 “该死的腐蚀！”阿斯一边喊一边挥动长剑，十几只黑额鼠相继死在他的剑下。但是阿斯身上，也有好几处溅到了黑额鼠血。血液蚀穿衣服，粘到皮肤上，传来不出的刺疼。 在后头追赶的鼠群已经绕过第二道火墙，离三人只有十来米远了。成群发狂的黑额鼠可以吃掉巨龙，卡瑟琳放出最后一道火墙，心都收缩起来。阿斯挥剑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不仅仅是因为体力的问题，他的长剑在腐蚀下钝化，有几只黑额鼠甚至只是被打飞而已。 距离空间门还有二十米，卡瑟琳聚起残余的魔力，放出一个冰封雪球扔向前方，希望尽可能帮到阿斯。最后五米时候，阿斯的盾牌只剩下半个了。他放弃了砍杀，而是双手握剑如木棒般来回扫动，迎上来的黑额鼠被砸飞出去，一落地又扑了回来。 这样的战斗方式很难让他们前进，已经有几只黑额鼠扑到了阿斯身上。队伍里少了两名战士，团队的战斗力急剧下降，身后的黑额鼠已经逼近到了十米内。 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吗？卡瑟琳忽然绝望起来，她看到阿斯正在被扑上来的黑额鼠掩埋。不过这个男人，依然像王城达斯特高大的城墙一样，巍然不动，没有退缩分毫。对阿斯来，只要他还有口气在，就一定会站在佣兵团的最前面。 “我完成了。”两人中间的费利大喝一声，胸口骤然亮起来。一个光球从他胸前升起，飞到他头顶炸开。柔和的光芒向四周照射出去，以费利为中心，形成一个不停扩散的光圈。冲到里卡瑟琳两米外的黑额鼠，尖叫着翻身逃窜，生怕被这种光芒照射到。 “得救了。”费利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在奔跑中聚法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阿斯和卡瑟琳一起架起费利走进空间门。跨过门的一刹那，三个人同时跌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 空间门的那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七位委员就像没有移动过，依旧优雅地坐在宴会桌旁。 “方比先生，几位勇者的表现如何？”薇西夫人看到库尔佣兵团安全回来，便向坐在她右首的第二位委员问道。 方比先生戴着副厚厚的眼镜，身材有些臃肿，帽尖上拴着三个铃铛。 “这就看看。”方比先生推了推眼镜，黑暗中一只手给他递过一份报告，“恩，库尔佣兵团的三位勇者，一共用去八分十一秒通过第一关，杀死黑额鼠八十四只。依照敌人的实力和参与人数，在已经举办过的所有三百十一期勇者乐园中，他们的综合评定可以排进前二百名。不过在角落城举办过的七期勇者乐园中，他们排到了第二。” “有关勇者乐园的详实数据，这个要记下来。”在委员们和卡瑟琳三人的中间，忽然出现了那位地精学者，他又开始嘟囔着埋头苦记。 “那不会是个地精学者吧？好像还是个亡灵。”薇西夫人有些惊讶，“墨尔墨大师，您是亡灵方面的专家，请给我们解释下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墨尔墨大师只剩下一只眼睛，他戴着一个白眼罩，留着花白的短须，帽尖上拴着六个铃铛。只见他挥手向地精学者释放出一股红雾。谁知那股红雾飘荡到地精学者身边，却自动消散了。墨尔墨大师皱皱眉，搓动双手，在手心里变出一把白色的粉末，“呼”地一口气向地精学者吹去。 这次白色粉末在地精学者的周围散去后，在空中留下了几条极细的丝线。这些丝线是那么的细，若非在黑暗里被粉末覆盖，根本无从发现。细线的一头来自地精学者的身上，而另一头遥遥指向卡瑟琳三人。 “难怪难怪。”墨尔墨大师点点头，“薇西大人，这位地精学者并不是普通的孤魂，也不是拒绝了冥界召唤的怨灵，而是和那些死亡国度的君王们有着什么联系。但是死亡国度的亡灵们受到君王的统治，无法自由来到人世，通常需要亡灵魔法师的召唤才能前来。不过以我看来，他可不是被召唤来的，而是自己出现的。实际上红雾无法固化他时，已经明这位地精学者并不真正存在在这里。恐怕他是和死亡国度的君王们作了什么交易，可以通过某种介质将自己的一个投影释放过来。至于介质，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但总要和亡灵有着什么关联才行。” “是人。”帽尖上有着两个银铃的尖下巴女士忽然，她就坐在灰云的对面。 “碧，为什么？”墨尔墨大师奇怪地问。 “我这有份记录。”碧的身后，有只手递来一份记录。 碧用手指敲敲记录：“在木桶澡堂洗澡时，这位地精学者已经出现过了。当时三位勇者都在泡澡，身上没有东西。” “原来如此。”墨尔墨大师略作停顿，接着，“这样的话，那三位勇者中，神圣的牧师先生显然不可能，魔法师姐的元素性应该会排斥亡灵，那么多半就是剑士先生了。” 卡瑟琳远远听到墨尔墨大师的言论，张大嘴看着阿斯。阿斯同样抱以一个吃惊的表情看着她，显然无法接受。 “一直在监视我们。”卡瑟琳心头闪过几丝愤怒，虽然在别人的地盘上，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卡瑟琳转念又想：“应该也只是远远的，他们并不知道我当时带着榧木信。” “东方大陆又出现和亡灵们相关的人物了。”薇西夫人显得很有兴趣，“方比先生，有那位阿斯先生的资料吗？” “您等一等，取资料需要点时间。”方比先生站起身，退后一步消失在黑暗里。 “老教授，反正还要等会，给我们您和死亡国度的君王们作了什么交易啊？” 忽然，一个略显刺耳、声调夸张的女人的声音响起来。那是来自紧挨着薇西夫人，坐在右边的一位委员。那位委员的帽尖上有着五个铃铛，她看上去很年轻，却化着极妖艳的浓妆。涂得雪白的脸颊上，画着大红唇和乌黑的眼圈，并用金色勾出眼角。她的睫毛上点缀着闪亮的银尘，皓齿洁净整齐。只是话时，她喜欢用粉嫩的舌头，时不时舔过上排牙齿。 除了出场那会的问候，这位妖艳浓妆可是一直没有话，而是很无聊地搓着指甲。直到此刻，她似乎是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话题。 不过其他委员在听到她开口时，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但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地精学者依旧自顾自地写着，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样子。 “喂，老教授，您倒快吧。”妖艳浓妆对于地精学者的态度颇为不满，“何必守着秘密呢？您看，地精的大百科图书馆都给烧了，多少珍贵的资料毁于一旦。您不，哪您也不在了，这个秘密不是又要消失在尘埃里了？历史又将重演，您还是吧。” 妖艳浓妆的话好像刺到了地精学者的某个痛处，他少见的停下笔，抬头看向委员们，若隐若现的面容剧烈闪烁着。 “弃民们，你们这些只知玩弄人心，到处打听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谈论历史。”地精学者的语气夹带着一股浓烈的愤怒，“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攻入地精学院的黑暗军是各族的联军。原以为是要掠夺百科全书，没想到居然放火焚烧大百科图书馆，上千本百科全书，各类书籍，还有几十位大学者……哎！不要你们就脱得了关系！” “哎呀，我们可是弃民，要联军也不会找到我们头上。”妖艳浓妆超大幅度地摆了摆手，“老教授，怪就怪你们太爱记载各类知识了。上到远古神灵，下至蝼蚁平民，一个都不肯放过。你们记载了太多各族的隐秘、弱点，还有不能公开的历史。最关键是你们的地精学院向所有人开放，任何人都能到大百科图书馆里查阅。你们一个个学究人，表面上受到各族的尊敬，其实早就怒人怨了。老教授，你知道为什么要烧吗？任何一族都不能允许别人拥有那些百科全书，最好的办法就是谁也得不到。知道为什么大学者一个也不放过吗？因为你们太博学了，你们本身就是本百科全书。你们不死，不出百年又会出现一个大百科图书馆。性格决定命运，这话实在太对了。谁让你们这些地精学者，一辈子都在学习和记录。地精文明从出现就预示着要陨落。” “住口！论隐秘，你们打听的还少吗？”地精学者怒不可赦，手舞足蹈地来回走动，他大喊着，“你们这些弃民混在各族里，又获悉了多少秘密？我们记载的都是知识，是学问，是历史！要灭，第一个就应该是你们，为什么是地精？为什么！？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您太想不穿了。”妖艳浓妆捂着嘴笑起来，“我们可不往外，我们只是旁观者。低调，老教授，做人要低调。” “你们不是低调，你们是等待玩弄人心的机会，你们都是把弄着恶趣味的人。”地精学者指着卡瑟琳三人，“你们设圈套让他们签了生死契约，掠夺他们的记忆。什么表达你们的敬意，哼！勇者乐园的真面目，怎么不告诉他们呢？” 17 勇者乐园的真相 妖艳浓妆一下子没了话。委员们都拍着额头，对妖艳浓妆的表现深感无奈，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骂，实在有失体面。 “还是我来吧。”地精学者并不打算放过不出声的弃民们，“现在各地恐怕都开始下注了吧，看他们三个能否闯过第二关。所谓的‘勇者乐园’，不过是个斗兽场，就是巨龙也有三条死在里面。你们开庄设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谁输谁赢都是你们在赢。多少王室的财富被你们得去，多少国家为此财政崩溃，多少人把自己都输给了你们。三百多届，从古至今，你们就像孜孜不倦的白蚁，不停地侵蚀着各族的高层。为此你们知道了多少秘密，这些秘密又有多少被你们高价出售？历史上哪个重大事件背后，没有你们在捣鬼？你们最喜欢的不就是看到人心在贪婪中堕落，在**里煎熬，在悔恨中痛苦吗？你们得对，我们是在不停地记录，但决不是为了什么恶趣味。难怪精灵王要抛弃你们，你们注定得不到神的眷顾！” “够了，教授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辞，毕竟您是个冒昧的不速之客。您应该体现出和您的知识匹配的礼貌。”薇西夫人对于地精学者的话感到不快，出言提醒。 “礼貌？我怎么忘了，你们的虚伪和你们的恶趣味一样出名。”地精学者嗤之以鼻。 “老教授，您的话真是太直露了。以您的表达方式和性格，我再次肯定地精文明的陨落不可逆转。”妖艳浓妆终于决定反戈一击，“您可知道，生死契约是他们的团长自己和丝莉签的，看不懂隐语可以问啊；灰色领域只是构建出他们记忆里最熟悉的地方，哪来掠夺记忆一；而勇者乐园就是对勇者表达敬意的最好方式，不是勇者哪有资格参加。三百多届，我怎么不记得有过你们地精的表现呀。” “菲霜，不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墨尔墨大师再也忍不住了一句。菲霜一脸不服想要反唇相讥，不过她见到薇西夫人平和地看向她，心中没来由地慌了起来，到嘴边的话终究又咽了回去，扭头继续搓她的指甲。 “薇西大人，让您久等了。”这时方比先生手里夹着本册子，从黑暗中走出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方比先生坐下后打开册子，看了看道：“阿斯先生的资料没有很多。他是五年前来到王城达斯特，这之前的信息一概全无。之后两年内，阿斯先生在达斯特作过很多工作，包括保镖、押运员、剑术指导等等，直到三年前和卡瑟琳团长组建了库尔佣兵团。在这三年中，阿斯先生始终都和卡瑟琳团长在一起。另外，库尔佣兵团每位成员的详细资料都很少。这里还有份从王城传来的最新情报，您也许有兴趣看一看。”完他将一张夹带在册子里的纸递给薇西夫人。 薇西夫人接过来看了下纸上的内容，嘴角上翘，露出个迷人的微笑，就听她：“尊敬的三位勇者，非常抱歉，我们被太多的意外打断了进程。作为通过第一关的奖励，我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告诉三位。这是王城警卫司最新发出的悬赏令，还请各位过目。” 薇西夫人将悬赏令递到空中，一只手从黑暗中接过去，一转眼又出现在卡瑟琳面前。卡瑟琳这会盘坐在地上，拿到悬赏令一瞧，额头立刻冒出冷汗。 “我们被通缉了！以造反的罪名。”卡瑟琳将悬赏令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是警卫司的悬赏令。” “我看看。”阿斯一把抢过悬赏令，“居然值三百多个金币，是我们离开王城后颁布的。” “那怎么办？”在冥想中的费利睁开眼叫道，“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造反可是重罪，抓住会被绞死的。哎，本来明年有机会升为礼堂牧师的。” “你想太多了。没听这些家伙唠叨吗？我们能活着出去再吧。”阿斯无疑是个纯粹的现实主义者。 “薇西夫人。”卡瑟琳站起来，“看来从进城到现在，我们都在你们的监视和控制下。请告诉我们，如何才能让我们离开这里。” “尊敬的卡瑟琳团长，我想我们之间有些的误会。”薇西夫人对于卡瑟琳不友善的语气并不反感，“这个世界运行在规则之中，我们只是在规则的范围里为人处世。事实上，我们做的仅仅是提供一个机会，最后的决定权却还是你们自己的。角落之城并没强迫你们到来，丝莉的契约也是您自己签署的。如果您阅读上有困难完全可以提问，我想丝莉会很乐意回答。至于监视一更是没有道理，就像在木桶澡堂，公共场所里别人能看见你们，你们也可以看见别人。甚至于这勇者乐园，我们都只是发出了邀请，不是吗？” “哼哼。”地精学者这次似乎不急着离去。他悬空而坐，在一旁冷笑。 “这就是所谓玩弄人心吗？”卡瑟琳自嘲地笑笑，“一切都我们自己的意愿，那我们现在要离开这里，你们不会阻止吧？” “尊敬的卡瑟琳团长，我过这个世界运行在规则之中。”薇西夫人耐心地解释，“走出勇者乐园的规则就是连过三关，之后将由参加者自行决定是否继续闯关。您看我们是公平的，每过一关都有相应的奖励。您不是要知道多登山脉的详细情况吗？通过第二关我们将回答你的所有问题。好了，现在是甜点时间，还请三位坐下来品尝，距离下一关的开放时间还有半个时。另外，阿斯先生的武器有些损坏，我们会帮忙进行修复。” 可惜库尔佣兵团的三位“勇者”都没有心思吃甜点。费利和卡瑟琳开始冥想，阿斯将自己的长剑和木盾牌扔在地上，任凭黑暗中伸出两只手将它们取走。 “我们第二关和什么东西打？”阿斯觉得没什么好和弃民客气的，直愣愣地问道。 “阿斯先生，这个很难回答，因为我们也不知道。”灰云停下吃甜点，侧过身认真地回答。 “人类，勇者乐园是个灰色领域，你们遇到的东西将来自于你们自己的记忆。”地精学者的话忽然在阿斯耳边响起。 看来这位学者有意无意地站在了卡瑟琳三人的一边。阿斯仔细想了下，费利加入佣兵团才一年。这一年中三人都遇到过且最强大的敌人，全都出现在这次多登任务中。那么风暴之狼、魔物葛斯奥、黑龙赫迈斯皆是可能的敌人。无论是它们中的哪一个，三人众都没有胜算吧。 “难道没有出路了吗？”阿斯非常不甘心。从五年前某，发现自己站在达斯特城下，阿斯一直希望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他经常会陷入沉思，努力回想过去。 开始的两年，阿斯不停地干着各种零活，期望唤起熟悉的感觉。但无论做什么，阿斯只感到越来越陌生，厌恶感越来越浓，心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放不下，可又不知道是什么。直到有一，他看见了卡瑟琳，久违的熟悉感终于出现了。那瀑布般的金发，那雪一样白的牙齿，那会话的眼睛，阿斯有种想用生命呵护她的冲动。 阿斯跟在卡瑟琳身后，发现她出入于皇家学院，便在那里找了个看门护卫的工作。虽然每在卡瑟琳面前晃过，但卡瑟琳从没注意过他。 渐渐地，阿斯开始熟悉起卡瑟琳的日常生活。作为大魔法师吉斯林的学生，卡瑟琳是个有名气的魔法师。她每早来晚走，经常在学院里待上很久。时而有贵族子弟来追求卡瑟琳，往往在学院门外等上两三时，还见不到她的人影。那时的卡瑟琳似乎把时间都花在了学习和研究上。 阿斯倒没奢望过什么，他做的仅仅是出于内心深处的一种感觉。一晃三个月过去了，阿斯虽然没有找到他的记忆，但完全没有过去那种对工作的厌恶感。 生活也许本该是平静的，可是有一卡瑟琳从学院里跑来，向当班的阿斯请求帮助。事情并不复杂，从南边漠司镇购买的实验材料，超过了预定日期三还没有到达。正为一个重要实验烦恼的卡瑟琳，决定亲自去一趟。老师吉斯林给她的建议是找个战士同行，既为了安全考虑，也可以多个搬运的帮手。 卡瑟琳向学院护卫组提出了申请，护卫们可不愿意作苦力，自然把新来的阿斯推了出来。阿斯当然乐意作这工作，守护卡瑟琳本来就是他的愿望。 漠司镇并不是一个热闹的地方。虽然镇子离王城达斯特不过三个时的路程，但由于地处一个死谷中，远离大路，很少有人前往。前些年有个炼金术士在那建起一个实验室，才开始出产一些实验材料。 一路上，无论是想着实验的卡瑟琳，还是怒力思索过去的阿斯，都没有什么要交谈的兴趣。卡瑟琳唯一过的话，就是询问阿斯的名字。 “那次还遇到了与人打斗的铁砧。”默念着铁砧的名字，阿斯停止了他的回忆。矮人用生命让他们得以前进，可最终还是困在了这里，真是莫大的讽刺。 阿斯叹了口气，把手枕在脑后顺势躺下，他的手背触及一片冰凉。阿斯起来向身后看去，他的长剑和木盾完好无缺地出现在那里。 阿斯将他的武器拿在手中试了试，一切如旧，令人满意。他挥动两下长剑，然后用力向前劈出一剑。剑尖划过黑暗的空间，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只见那道口子慢慢地越变越大，像一张大嘴一样猛地张开。 毫无准备的阿斯，连同冥想中的卡瑟琳和费利，一同掉了进去。 18 回到了漠司镇 费利睁开眼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里真热”。 “我好像来过这。”卡瑟琳站起身。眼前是个热烘烘的大箱型炉，锈色班驳的炉体显得它有些年代，炽热的火焰从箱型炉的门边冒出，散发着略带昏黄的红光。箱型炉上方，一段密封的长管弯弯曲曲一直连到花板，不知通到哪里。箱型炉对面是个青石制的大平桌，四个角上各有锈红的镣铐，感觉是用来固定人或野兽的。桌子上方吊着几盏蘑菇型的魔法灯，泛出苍白的光晕。 阿斯站在桌边凝视一会，忽然转过身，和卡瑟琳异口同声地道：“布索的炼金室。” “快走。”阿斯匆忙向两人招手，拉开桌边的大木门，门外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卡瑟琳和费利跟在阿斯身后，一起向前跑去。 “布索是谁？”跑在最后的费利问道。通道里干燥平整，牧师的一点声音传出去老远。 “是个炼金术士，刚才是他的炼金室。”卡瑟琳边跑边回答，转而又问阿斯，“我们怎么到漠司镇来了？” “地精老头勇者乐园是个灰色领域，一切都来自于我们的记忆。刚才我想起我们俩认识的那会。”阿斯跑到通道尽头，开始攀爬一张木梯子。梯子大约有十几格，阿斯爬到梯顶，示意下面安静，顶开头上的木板向外看去。 “快，轻点。”阿斯第一个爬出去，然后接应另两人出来。外面是间屋子，一张原色木床、一张原色木桌、一把原色木椅、一个原色木柜，再无其他。 三个人趴到窗口边，只见外面街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一看就是镇上的居民。街两旁都是简易木房，再远处则是光秃秃的山壁，倒是山顶上还长着几颗树木。 “果然。”阿斯轻声，“布索的傀儡部队。” “傀儡部队？”费利吃了一惊。 “布索把漠司镇的所有居民都改造成了他的战斗傀儡。”卡瑟琳叹口气，“当年我和阿斯，还有半路遇到的铁砧差点也被他制作成傀儡。” “后来呢？”费利对于团员们过去的经历当然很有兴趣。 “后来……” “后来你还是不知道为好。”阿斯打断了卡瑟琳，“总之我们被救了。这里面有些复杂，牵涉王国的秘密。布索回来了，我们制服他再。” 费利慌忙钻到床底下，卡瑟琳躲进柜子里，阿斯站在门后。门“咯吱”一声打开，走进来一个头戴面罩的人，他穿着宽大的衣服，衣服边角都是黑乎乎的。 布索刚进门，阿斯立刻用手刀切在他的脖颈上。不料入手坚硬，阿斯的手都打疼了。布索一转身掐住了阿斯的脖子。总算卡瑟琳即时推开柜门，往布索的背后飞速扔去一个火球。 “轰”火球炸开，布索被炸得站不稳，他抓着阿斯从屋门飞扑了出去。 “哦”，摔在地上的布索上衣和面罩都烧起来，他左右翻滚，发出痛苦的叫声。大街上密密麻麻的居民被惊动了，开始缓慢地围拢过来。 卡瑟琳和费利匆忙跑出屋子，拉起摔在一旁的阿斯。阿斯有些被火球波及到，好在身上没有着火。不过眼下四面八方都是面目呆滞的居民，看着就不像是个好兆头。 这时地上的布索扑灭火焰爬起身，他的半张面孔以及部分脖子、肩膀泛着黑色的光泽，似乎都是金属制成的。 “他怎么和我们的国王陛下长得一个样。”费利指着布索的另半张脸喊道。 “不要管那么多。”阿斯拔出长剑，“快往镇口跑。”完阿斯挥舞长剑向后冲去。 迎面走来两个面无表情的居民，阿斯毫不犹豫地往他们脑袋上砍下。那两个居民没有惧色，笨拙地举起手抵挡，四只手一下子飞上了。阿斯顺势冲撞，将两人撞翻在地。 “他们是这里的居民啊。”跟在后面的费利有些吃惊阿斯的野蛮。 “他们都是傀儡，你看一滴血不流。”卡瑟琳拉着费利匆匆跟上，“他们的**都被改造了，现在只剩下战斗意识，对布索唯命是从。” 阿斯在前开路，遇到的居民越来越多。这些被改造的傀儡虽然动作缓慢，但力大无比，也不会躲避。阿斯一不心，被一个居民用拳头砸在盾牌上，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别给他们围住。”阿斯跳起来又向左面冲去。卡瑟琳急忙往身前身后的路面上扔出几个冰封雪球。地面立刻结起冰，走过来的居民“哗啦”滑倒一片。 阿斯“唰唰”几剑，将靠近的三、四个居民的腿脚砍断。那些人摔倒在地，又慢悠悠地爬行起来。费利从旁经过，被一个人拽住脚踝绊倒在地，怎么也挣不脱。 卡瑟琳回身打出个冰封雪球砸在那人的手臂上。 “啪”！ 在费利的拼命挣扎下，傀儡的手臂断裂。费利连滚带爬跟上卡瑟琳两人，脚踝上还带着那只抓住他的手。 三个人左冲右突，居民们只是慢慢地走来。他们表情单一，脸部僵硬，也不发出声音，看得人头皮发凉。 “镇口就在前面了。”阿斯指着棵远处的大树叫道。话还没完耳边生风，阿斯赶紧就地一滚。 “咚”，地面都为之震动。原来是个两米多高的魁梧大汉，胸前绑着条褐色皮裙，手持一柄黑乎乎的铁锤砸来，估计他是镇上的铁匠。 阿斯翻身绕到他背后，对着铁匠的腿狠狠砍去。“当”的一声巨响，震得阿斯手臂发麻。 “该死，是个石化傀儡。”阿斯恼怒地吼道。 铁匠“呼”地又把铁锤向后撩来，阿斯急忙蹲下，头皮上凉风吹过。铁锤继续肆虐，正巧砸在一个走来的居民身上，“砰”地把那人砸得爆开。四散的碎片往费利头上淋去，费利用手乱挡，无意中接住半个硬邦邦的肝脏，忍不住大叫恶心。 “绕过来。”卡瑟琳扔出火球打在铁匠身上，吸引他的注意力。阿斯和费利趁机溜了过去，前面已经没什么人了，离镇口的大树只有几十米远。 忽然“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回音在漠司镇里四处回荡，大队人马出现在镇口。他们身穿蓝色的盔甲，手持蓝色的战旗，一下子把镇口堵得严严实实。 “是王国的剿逆部队。”卡瑟琳看看前面蓝汪汪的一片，又瞧瞧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三个人站在双方中间显得如此突兀。 “别傻看了。”阿斯招呼卡瑟琳和费利，“快，快！长弓队就要进攻了。” 三人众奋力向街边的一辆马车跑去，迅速地钻到车底下。“噔——”，就听一声整齐的拉弦声，紧接着尖锐的破空声在头顶上方响起，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密。 那头黑压压的居民们还在缓缓地向镇口走来。“啪”第一支箭掉落下来，半米长的箭支直接射翻一个人，将他钉在地上。跟着第二支、第三支，密集的箭支从而降，落入人群，居民们像狂风刮过的麦田，整排整排地倒下。 车底下的三个人就听如雨般的声响连绵不断，先是细雨，慢慢是大雨，最后变成了暴雨。箭支落到马车上的撞击声，结成一片连贯的杂音，震耳欲聋。费利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卡瑟琳和阿斯也好不到哪里去。 倒地的居民中还有几十个人站着，箭支射不穿他们，只是将他们撞得东倒西歪。也许是过了五分钟，也许是一时，总之时间特别漫长。当头上的“雨声”再次变时，镇口开始出现整齐划一的步伐声。每一步落下，都震得眼前的石粒上下跳动。 很快箭雨完全停止了，已经倒地的居民们又慢慢动起来。无论是被射穿脑袋的，还是钉在地上的，他们插满箭支、断手断脚，可依旧或爬或跳，挣扎着前行。黑压压的人群像滩污泥，蠕动着向镇口继续流去。 “是重装步兵。”阿斯指了指镇口，“我们真是倒霉。” “上次你们是怎么逃出去的？”费利咽着口水问。 “唉！上次我们在镇外看，这次没来得及出去。”卡瑟琳重重地叹息。 每个重装步兵都至少有一米九的身材，那厚实的铁甲从头包到脚，只露一双眼睛射出犀利的目光。他们右手拿着一把大圆斧，斧口锋利，闪着银光；左手拿着狰狞的尖刺钢盾，这种盾牌在防守之余，同样是有力的武器。重装步兵踏着整齐的方队，就像一块巨大的蓝色方砖在向前移动。 “到底是巴尔大公的王牌军，虽然只是半支千人队。听蓝石军团下属三大军种，这次可来了两个。”阿斯向费利解释道。 “来两个还是来三个没有区别，问题是我们现在怎么办？”费利可没心思观摩巴尔大公的王牌军。 如果有可能，他宁愿来的只是支杂牌军。 “我们往回走，找布索去。”卡瑟琳指着布索的炼金室方向。 “他不是叛逆吗？我们怎么能去找他。”费利马上反对，“还是去找蓝石军团，向他们明情况，放我们出去。” “你别傻了，现在是现在，当初是当初。”阿斯连连摇头，“而且这里是勇者乐园的灰色领域制造出来的场景，我才不信那些士兵会听我们讲道理。当然即便是真正的蓝石军团，作为杀戮工具，这群重装步兵只会和死人讲道理。” “行了，算你得有理。但是团长大人，找到布索又能怎么样？我们就能出得去了？”费利不服气地问。 卡瑟琳在车轮的后面向外张望着，“出不出得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布索就要引爆他的炼金室了。如果不尽快找到那个家伙，整个漠司镇都会化为乌有。” “啊呀，你不我都忘记了。”阿斯拍拍脑袋，“那可是蓝石军团近十年内，最大的一次战斗减员。三百重装步兵搭进去大半，还包括数十名长弓手。” “我怎么没听过这事？”费利睁大眼睛问。 “‘漠司镇地震’是王国的秘密事件，哪能告诉你。”漠司镇的大爆炸，王国对外封锁了一切消息。只是宣称这个死谷遭遇大地震，山谷塌陷，将整个漠司镇都掩埋了。由于漠司镇地处偏僻，本身又没多少名声，加之当局的刻意掩饰，几乎没人关注过这件事。 卡瑟琳心里却又想，巴尔大公后来倒向教宗，未必只是由于与军务大臣的联姻失败。恐怕“漠司镇地震”的恶劣影响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蓝石军团吃了大亏，国王陛下似乎并没有给予巴尔大公足够的补偿。 “卡瑟琳，发什么呆呢？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阿斯话音刚落，马车“轰隆”一声四散碎裂。 “你们快跑。”阿斯喊道。他“噌”地站起来，双手紧握剑把，沉着地向前跨出一步，同时用力抡出长剑。“咣”的一声震得人心脏颤动的巨响，阿斯的身子摇晃了两下。卡瑟琳反应过来，看见地上躺着一把只比车轮略的短柄大圆斧。若是圆斧的手柄再长些，那就和铁砧的钢斧不分上下了。阿斯的虎口崩裂流血，长剑的剑身布满裂痕。 马车被砸烂，阿斯的长剑被毁。这仅仅是站在最前排的两名重装步兵，将手中的大圆斧飞掷过来的结果。 这时更多的重装步兵举起了圆斧，费利“啊呀啊呀”地乱叫，转身撒腿就跑。卡瑟琳紧跟费利在背后，她一边跑一边取下自己的一个耳环吊坠，用力向地面砸去。 “啪”，那颗白莹莹的吊坠碎开，从里面钻出一个奇怪的东西。它通体乳白色，像一团水泡一样在地上滚动。跑在最后的阿斯双手各拎一把大圆斧，损坏的长剑不知被他扔到哪去了。他看到地上的那团白色水泡，一脚用力踩了上去。 19 炼金术士的头颅 水泡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在阿斯脚下爆开。乳白色的雾气像泉水一样，开始汩汩地从阿斯鞋底下冒出来。 阿斯似乎早知会出现这种情况，一点都不惊讶，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跑去。他一下子超过了跑在前头的卡瑟琳和费利，成为了领路人。 只见阿斯挥动大圆斧，将面前一个刚刚慢吞吞爬起来的居民劈得四分五裂。虽然大圆斧并不顺手，但的确是用来开路的头等利器。乱糟糟的傀儡居民，没人能抵挡下阿斯的圆斧重击，纷纷被打得支离破碎。于是，拎着两只号“车轮”的副团长大人，不可思议地在密密麻麻的傀儡中清出一条路来。 跟在阿斯身后的卡瑟琳和费利显得相对轻松，他们还有闲暇回头看看背后的情景。浓的像牛奶似的大雾，覆盖了他们身后的所有一切。四面白茫茫地伸手不见五指，雾气里不时传来“稀里哗啦”的打斗声。 “团长大人，呼——，这难道就是传中的人工雾灵吗？”费利跑得直喘气，“早听皇家学院出产的雾灵是配给军方的，呼——，效果果然不同凡响。” 雾灵原本是种少见而奇特的湖区生物。它们并没有攻击能力，生命也很脆弱。比如阿斯重重的一脚，就能将雾灵像踩气泡一样地踩死。由于雾灵生前会吞噬大量的浓雾，所以死后它们体内贮存的雾气就会释放出来，使附近的区域陷入大雾的包围中。 雾灵的这个特性，最早是由冒险者们发现的。所以冒险者们常把雾灵当作一种逃生隐蔽的工具来使用。但是自然界中的雾灵，其生存条件相当苛刻，在脱离湖区的浓雾后，就像鱼儿离开了水，不到数时便会死亡。再加上雾灵本身极难捕获，通常只有当湖区清晨泛起大雾时，它们才会从不知名的地方钻出来吞噬浓雾。藏身在浓涡的雾灵，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它们的身影。因此，雾灵的实用性并不强。 不过在那次著名的“浓雾的沼泽”战役中，有着“诡战之王”之称的战术大师特里克将军，成功地将雾灵运用到了战场上后，这种奇特的生物开始进入了王**方的视野，并逐渐发展成为一种标准的战术装备。 “通过局部快速制造浓雾，可以有效地蒙蔽敌方的视线，借此达成战场上的各种军事目的。”这就是诡战之王特里克，在他的军事著作《华丽的思考》中，给他的后来者们的启示。 当然，大雾本身是把双刃剑，敌我双方都会受到影响。所以如何利用好雾灵，是王国的将领们的重要研究课题。无论是出于训练还是实战的需要，王国对于雾灵的需求，在《华丽的思考》出版后突然猛增。 但如前所述，想从自然界里捕捉雾灵，并大量提供给军队使用，在操作上有着太多困难。所以长久以来，雾灵是一种奢侈的军耗品。为此王**备处，成立了一个专门的部门——军猎科——训练人员从事捕捉雾灵的工作。 卡瑟琳的老师——大魔法师吉斯林——年轻时，相当的长一段时间里，是靠充当军猎科的雾灵猎人来谋生的。而且吉斯林对于魔法的最初认识，就是来自于他的那段经历。 不过，今“雾灵猎人”这个职业名词，只会出现在历史书本里。因为三十年前，皇家学院的炼金术分部，成功地制造出了第一个以魔法生命形式存在的人工雾灵。经过对人工雾灵制造方法的不断实验和改进，如今雾灵已经能够在炼金室中批量生产。 这种人工雾灵远比自然界的雾灵容易存活，在形态上也很容易辨认，所以费利可以一眼认出。 只是出于军事用途，人工雾灵是受军方管制的物品。它们的制作方法，更是王国的重要军事机密之一。除了偶尔在黑市上能够买到从军队中流出的人工雾灵，冒险者难得有机会使用这种军队的标准装备。 好在虽然吉斯林就卡瑟琳放弃学术研究，并且常年在外从事冒险活动一事，始终耿耿于怀，但他对于自己的这位好学生，还是关怀备至的。吉斯林利用他的皇家学院的院长身份，定制了一副耳环送给卡瑟琳。 这副耳环有着特殊的功效，其中一只里面，就封印了目前军方使用的最高等级的人工雾灵。作为逃命掩护的重要底牌之一，卡瑟琳可是一直舍不得使用。 “浓雾应该能够给我们争取不少时间。”卡瑟琳看着身后的雾气变得越来越浓，“布索的炼金室就在前面了，我们必须再加把劲。” “人工雾灵？人类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可以制造出拟态魔法生命体了？这个要记下来。”地精学者又不可思议地出现了。他漂浮在卡瑟琳和费利的身旁，一副埋头苦记的样子。 “啊呀，教授先生，亲爱的教授先生。”费利热情地打起招呼，“您忙啊？” 但是忙碌的地精学者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好像根本没人和他话似的。 “我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我猜您一定知道。您，我们怎样才能从灰色领域中出去呢？”对于地精学者的怠慢，费利一点都不以为怪。相反，他用更热情的话语问道。 按照费利的想法，对弃民恨之入骨的老教授，一定会乐意帮助他们走出困境。谁知他的话音刚落，地精学者的身影竟然慢慢暗淡起来，似乎他出现在三人众面前，仅仅是为了“这个要记下来”。 “你还不如不话。”卡瑟琳叹口气，“我记得读到过有关地精学者的记载，他们是一群有着各种古怪脾气的老学究。比如有些地精学者喜欢用问问题打招呼。如果他们用以打招呼的问题你回答不上来，他们就拒绝和你继续交谈；而另外一些地精学者，则从不回答任何人问的任何问题。谁要敢问他们问题，他们铁定转身就走，拒绝交谈。我看我们遇到的这位老教授，很可能便是后者。你在澡堂里就已经问跑他一回了。” 费利歪歪嘴，“团长大人，这种事情你要早啊。汤煮干了，你才告诉我火别太旺。这有用吗？” “他连走了两次，我才想到这点的嘛。”卡瑟琳摊开手，无奈地，“他要再出现，你可别再乱问了。” “我们回到炼金室了。”跑在前面的阿斯忽然停下脚步。 原来三个人已经冲出了傀儡人群，来到布索的木屋前。无意识的居民们并没有回头追赶他们，而是继续缓慢但坚定地向镇口方向前进。现在镇口方向依旧笼罩在一团浓涡，那里传来的打斗声变得越发激烈了。 “看来布索并没有在控制他们，希望这些傀儡能替我们多抵挡一阵。”卡瑟琳走上前，挨着阿斯站在他身旁，“那家伙应该就在他的炼金室里。 阿斯平复了下粗重的呼吸，将两只手里的圆斧扔在面前。“咚”笨重的斧子砸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晓得蓝石军团的那帮怪物，是怎么把这么沉的东西扔出那么远去。”阿思甩动有些脱力的双手，等手劲恢复一些后，才又捡起一把圆斧，“这么重的玩意，大概两只手握才能使出几分招式，不然只能勉强乱砸。” “我们时间不多了，必须抓紧。”卡瑟琳深吸一口气，回头对费利，“我和阿斯一起下去。费利，这里就靠你来放哨了。蓝石军团那边有什么动静，马上通知我们。” 费利作为牧师，并没有什么战斗力。所有由卡瑟琳和阿斯前往炼金室，与布索一决高下。 两人进入地下通道，一路心地向炼金室摸去。不过在通道里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他们轻易地来到炼金室前。炼金室的大门虚掩，里面静悄悄的。 卡瑟琳向阿斯打了个眼色，两只手分别凝聚出一个冰封雪球。阿斯点点头，等卡瑟琳在门边准备好，猛地一脚将门踹开。 炼金室里，布索站在屋子中间一动不动。他看见门口的两人，才“哦哦”地怪叫着向他们冲来。卡瑟琳左右开弓，将两个冰封雪球扔了过去。 如此近的距离，布索根本无从闪避，被两个冰封雪球打个正着。他的动作立刻变得滞重迟缓，全身泛起白色的冰霜。 阿斯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进攻机会，人如猎豹般冲了出去。布索的身体反应慢了不止一拍，刚刚握拳摆出击打的动作，阿斯已经横扫圆斧，使出全力狠狠地劈在他的腰间。 “当——”随着一记低沉的金属撞击声，布索的身体以腰部为中心，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对折。他重重地撞在墙壁上，然后跌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布索的手脚无规则地乱动着，想爬起身。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变形，手脚都无法正常使力。 阿斯不会给布索重新站起来的机会，他快步上前，往布索脖子上就是一斧子。卡瑟琳下意识地侧脸回避这个画面。不过想像中的鲜血，并没有在布索的脑袋搬家后，从他的脖子里喷出来。 布索脖颈的切面上，仅仅流出了少量暗红色的液体。他的脑袋“骨碌碌”地在地上滚动，撞在炼金室里的箱型炉边才停下来。 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卡瑟琳和阿斯都觉得战斗过程似乎过于简单了，半金属化的布索应该展示出更强大的战力才对头。而且刚才进门时，这个家伙怎么会站在炼金室里发呆呢？ 卡瑟琳仔细地检查了那个炼金术士专用的箱型炉，没看出箱型炉被动过什么手脚。“就这样再烧上一百年，也不会爆炸”，这是卡瑟琳得出的结论。 这下两个人越发感到奇怪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头呢？ “怎么会这样？”阿斯索性将布索的脑袋捡起来，摆放在门边的大木桌上。他一本正经地对着头颅：“老兄，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有没有想炸了这里啊？” “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为什么到我的炼金室里来？”布索忽然睁开眼睛，张口问道。 阿斯被吓了一大跳，不过他是不会害怕一个只剩下一张嘴的脑袋的。他敲敲布索的半边金属面颊：“因为我们不来，你会引爆炼金室啊，把我们连同这个镇一起都炸上。” “我为什么要引爆我的炼金室？”布索表情呆板，眼睛是两个黑窟窿没有神采，他的上下嘴唇只是机械地张合。 “这是你的事，你不该问我。”阿斯有些头疼，他让出桌前的位置，“卡瑟琳，还是你来对付这个东西吧。魔法之类的，你是专家。” “我对炼金术也不是很在行，至少我没法子把自己的脑袋，炼成离开了身体还能话。”卡瑟琳走到桌旁，认真地观察起布索的头颅。 “我是不是长得很像国王？”布索又问道。 “不是像，简直就是一个样。如果不是那半张金属脸，我一定会以为你就是国王陛下。”卡瑟琳干脆拿起布索的头颅，翻来覆去地看起来。这个东西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激发起女法师强烈的研究**。 “你们要杀我，只是因为我和国王长得一个样嘛？” “不是我们要杀你，虽然我们确实是杀了你，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杀你。这里发生的都是意外，我们杀你是为了阻止你引爆炼金室。”卡瑟琳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卡瑟琳，我看你还是想好了再回答。”阿斯听得摇头直笑。 “好吧，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些什么。总之，真正想要你的命的是国王陛下。”卡瑟琳盯着布索颈部的切口，“你再两句话试试，你没有声带是怎么发声的？” “国王为什么要杀我？”布索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传了出来。 “离开身体，还会话的炼金术士脑袋，这个要记下来。”地精学者的身影，由淡渐浓，慢慢出现在木桌上。不过这次他刚写了两个字，便犹豫地停下手。 “这个要不要记下来呢？”地精学者走到桌边，思索着看向卡瑟琳手中的布索头颅。 卡瑟琳将头颅平举，递到地精学者的面前。老教授貌似皱起了眉头，他伸出一根白雾缭绕的短手指，直接插进了布索的嘴中。 “女法师，你回答他的问题。”地精学者以老师对学生的口吻道。 20 牧师先生的危机 “这个牵涉到王国的机密，我也不知道答案。”卡瑟琳含糊地低声，“如果我们知道细节，国王陛下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撒谎。”布索的上下嘴唇开合了两次，非常清晰地出三个字。但奇怪的是，地精学者的手指在他嘴里，看不出丝毫被咬到的痕迹。 卡瑟琳心中隐约闪过一丝猜想，但随即她向自己解释：也许因为地精学者是个亡灵，并没有真正的实体，所以他的手指不会被咬到。 阿斯也发现了异样，他好奇地走上前，学着老教授将自己的一根手指插进布索的嘴里。 “心些。”卡瑟琳提醒阿斯，“这个金属下巴可以咬断你的手指。” “嘻嘻嘻。”布索这时发出诡异而夸张的笑声，那完全不是他原有的嗓音，“老教授，你不在一边看表演，何必亲自来捣乱啊。” 布索机械地张嘴话，嘴唇完全无视阿斯的手指，就如同没有任何异物在他的嘴里一样。 “他的嘴根本没有动。” “幻术！” 阿斯和卡瑟琳同时道。 “哼，又再打探隐秘吗？讨厌的恶趣味。”地精学者抽出自己的手指，转身向墙壁走去，没入其中不见了。 “乏味的老学究真是无趣至极。”布索的脸部一片朦胧变幻，渐渐显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来，“你们两个幸运儿，连人工雾灵这种东西都有，身上的秘密可还真不少。有意思，有意思，明明是没什么实力的家伙，却能活到现在。我如今也开始期待你们的表现了，哦呵呵呵。” 卡瑟琳早已认出，那张妖艳的脸属于角落城第三执行委员——菲霜。菲霜的笑声刺耳嚣张。布索的头颅随着她的笑声，开始长出五颜六色的蘑菇。蘑菇们越长越大，然后纷纷爆裂，从中飞出无数大不一、色彩斑斓的蚊子、苍蝇、蜜蜂、蝴蝶、飞蛾、甲虫、蟑螂等等，认识的、不认识的昆虫来。 卡瑟琳相信这些虫子的种类，比她在百科全书里见过的还要多。虫子们源源不断地飞出来，发出“嗡嗡嗡嗡”的响声。不到数秒钟，整个炼金室的空间都被它们给占满了。 此刻卡瑟琳眼前什么都看不见，满满地的虫子好似浓雾遮蔽了人的视线。忽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卡瑟琳全身蔓延开来。 “该死，一定是虫子们爬进了我的衣服里。”卡瑟琳越是这样想，越是感到浑身上下不对劲。各种又痒又疼的感觉，就像布索头颅上长出的蘑菇，在每一寸皮肤上浮现。 炼金室里现在就是一片由虫子组成的海洋，虫浪向卡瑟琳不停地涌来。卡瑟琳挥舞着双臂，遮挡撞向她脸部的虫子。可是这些虫子是如此之多，在空中随手一抓，就能抓到满满的一把。 卡瑟琳试图释放几个魔法驱赶飞虫，但是“嗡嗡嗡”的振翅声让她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她张口想叫阿斯，嘴里瞬间涌进大量的虫子。 卡瑟琳恶心地直想吐，但是虫子们顺着她的喉咙，拼命往她的肚子里爬去。卡瑟琳难受得快发疯了，她觉得自己的鼻子里、耳朵里，甚至眼睛里都有虫子在爬进爬出。 “如果手上有把刀，结束生命才是最好的选择吧。”卡瑟琳脑袋里跳出绝望的想法。 “砰”就在卡瑟琳几近崩溃的时候，一阵光华闪动。卡瑟琳睁眼看去，她又回到了那个晚宴的空间，什么虫子、炼金室都已经不见了，阿斯喘着粗气坐在她的脚边。 “啪啪啪”不远处传来零零落落的掌声，角落城的委员们在宴会桌边鼓着掌。卡瑟琳脚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阿斯先生很聪明啊。”薇西夫人笑着对众委员，“不过，菲霜，作为观众，你不应该参与到第二关的进程中去。” “我也没干什么嘛，只是变了点戏法。”妖艳的菲霜一副“我没有错”的样子，“那老学究还不是进去玩得很开心，倒起我了。” 菲霜举起自己的左手，虚握半拳，仔细看了看又放下来，继续用锉刀打磨她那本已光滑闪亮的指甲。 “你这是什么态度。”墨尔墨大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教授先生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进行了记录，他并没有直接影响第二关的剧情。这和你做的完全是两回事。” “我只是觉得他们玩得太轻松了。谁知道他们连人工雾灵这种东西都有，没怎么战斗就从夹击中跑了出来，多没意思啊。”菲霜手托下巴撑在桌沿上，边边用嘴对着她的锉刀吹气，如同刀面上积满了指甲末。 实际上那把锉刀光洁如新，菲霜吹了半，也不见吹出半点粉末。不过坐在菲霜对面的墨尔墨大师时不时地眯起眼，他不停地在面前挥手，而且动作越来越大。最后墨尔墨大师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有人将一整袋面粉直接倒在了他的头上，呛得他呼吸困难。 “够了，菲霜女士。”坐在墨尔墨大师身旁的亨庭先生冷不丁大声喝斥。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胸口不寻常地鼓起来。 “呼——”亨庭先生向着对面的菲霜呼出气去。这口气悠长延绵，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红色，像一条若隐若现的透明红纱巾飘向菲霜。 菲霜耳际的长发上下舞动起来，如同身处在一阵微风中。她的尖角帽上的银铃也“叮铃当啷”地响个没完。 不过菲霜可一点都不享受这阵微风，因为她开始不间断地打喷嚏。空气中很快弥漫起一股刺鼻的辣椒味。 “嗖”菲霜从她的椅子上消失了，然后在五六米外的空间中，一下子错落有致地出现了数十个一模一样的菲霜。她们或独自站着，或随意坐着，或两个人手挽着手，或三四人背靠背围着圈，姿势各异。但是她们有个共同点，都是满脸怒气，恶狠狠地盯着亨庭先生。 “亨庭，你是想在今挑战我的第三执行委员的位置吗？”所有的菲霜同时举起手中的锉刀，指向亨庭先生。 “不，我可没兴趣。”亨庭先生捋了捋他的两撇胡子，“除非你想和我比厨艺，可惜我的辣椒粉用完了，别的佐料可未必合你的胃口。” “哈哈，你的可不算。”菲霜有些神经质地笑道，“我知道你一直想着第五颗铃铛，现在就是你的机会。” 菲霜完，每个她的身后又走出一个菲霜来。光从人数看，简直就是一支菲霜组成的部队。 “菲霜女士，请回到你的座位上去。不要在我们尊贵的客人面前，做出有**份的事情来。”眼看事态即将升级，薇西夫人终于不紧不慢开口，“记得好好向墨尔墨大师道歉，大师早年的脾气可并不好。” 菲霜们眉角不经意地跳动着，齐齐转头看向薇西夫人，薇西夫人报以一个微笑，如同在与老朋友交流。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空间中众多的菲霜突然像气泡一样地破碎消失。菲霜撅着嘴，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墨尔墨大师已经平息了咳嗽，他的身后有两只手从黑暗中伸出，轻轻地拍打他的背部。 “唉，菲霜啊，因为你的行为，使阿斯先生意外触发了回归机制。这影响到第二轮中，对库尔佣兵团的综合评定。各地的赔率现在都会因此变得混乱。”墨尔墨大师也不等回到座位上的菲霜张口道歉，便叹起气来，“你确实是为他们闯关制造了难度。但你也同时破坏了规则，你制造了他们记忆中并不存在的东西。所以阿斯先生才会为了消除你的幻术的根源，将布索的头颅扔进了炼金炉。这原本几乎是不会发生的。合理的结果应该是，他们回到地面上，与冲出浓雾的蓝石军团继续战斗。” 墨尔墨大师到这，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卡瑟琳的后方居然亮堂起来，那里又变成了漠司镇，费利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可怜的牧师还不知道地下室里发生的一切，他依旧站在布索的屋子外，向镇口方向警惕地张望。远处的浓雾消散得差不多了，越来越多的重装步兵从雾气中走出来。他们开始重新集结，看来马上就要向费利这边前进。 费利知道危机重新降临，他飞快地跑进布索的木屋，拉开通向炼金室的地道入口的活动地板。 但是活动地板下面，变成了黑色的泥土。费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劲揉了揉双眼，走到泥土地上跳了两跳。 真的，根本没什么入口，是货真价实的泥地。 啊，团长大人他们是怎么下去的？ 费利拍打着自己的额头，目瞪口呆。他跌坐在地板上，听到外头整齐的步伐声越来越近。 卡瑟琳和阿斯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顾不得继续休息，急忙站起身向费利冲去。只是无论两个人怎么跑，都无法回到费利的身边。费利和他们之间像是隔了道无形的墙。 “卡瑟琳团长，请不用枉费气力了。”灰云似乎有些看不过去，好心地提醒两人，“准确地，您和费利先生，分别处在灰色领域和勇者乐园两个不同的空间里。您既然已经出来了，目前是没有办法再进去的。布索的地下炼金室，是基于阿斯先生的记忆产生的。阿斯先生一旦离开了灰色领域，那个场景就会自然消失。” “少胡八道了！真是那样，这些重装步兵也该一起消失才对！”阿斯气愤地吼道。 “我没有胡。”灰云心平气和地，“看来有必要向两位解释下灰色领域的运作原理。第一、灰色领域不会制造在记忆中不存在的事件或物体。比如在你们的记忆中，并不知道布索是如何引爆炼金室的。你们重回炼金室后，会看到布索站在那什么都不干。因为阿斯先生的记忆里，并不知道布索做了什么。第二、当记忆的拥有者离开灰色领域后，依靠记忆产生的事物也会同时消失。比如那间炼金室和地下通道。” “但是，费利先生处境又是怎么回事呢？”灰云转身向菲霜微微鞠躬致意，“很遗憾，菲霜女士，我不得不，这是你的责任。” 菲霜别过脸去打了个哈欠。她现在重新歪在椅子上，正无精打采地磨着指甲。 “勇者乐园是勇者展示他们勇武的场所。”灰云继续解释，“如墨尔墨大师所言，正常的进程，你们应该经过同蓝石军团和布索的傀儡部队的战斗后，才能脱离灰色领域变幻出的场景。我个人推测，镇口将会有一道空间门为你们提供出路。这也符合阿斯先生的记忆中，你们当初在漠司镇的经历。不过灰色领域中还存在一些不稳定的空间节点，这些节点需要特殊的方式才能触发。未经触发的空间节点，连我们都不知道它们的具体位置。所以我们也称这些节点为随机回归机制。” “因为这些节点是不稳定的，所以一旦被触发，会使节点附近的部分领域空间从空间整体上脱离。这就造成了现在的结果——你们二位触发了随机回归机制，不仅离开了灰色领域，同时也因为阿斯先生的退出，使一部分空间消失了。事实上，在历届的勇者乐园中，触发回归机制的勇者屈指可数。毕竟勇者乐园的意义，是体现在战斗中。没有哪位勇者，会想以取巧方式从里面出来吧。而你们三位遇到情况，至少在我的记忆中还不曾见过。真不知道，是该两位幸运，还是费利先生不幸呢？” 无论是领域还是空间，卡瑟琳作为魔法师对于两者都不陌生，所以她能马上理解灰云的叙述。只是如果他们早点知晓其中的细节，或许便不会轻易和费利分开行动。可眼下却是无法给予身在漠司镇中的费利，任何帮助。 “勇者不是笨蛋，明知不敌，还要死战到底，那只是无谓的牺牲。作这种无谓牺牲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称为勇者。”阿斯的心情糟透了，灰云最后的言辞更刺激到他的神经，让他额外的恼火，“我只承认，当一个人的牺牲是为了换取更多人的生命时，那才是有意义的。而那样的人，才当得起勇者的称号。我很有幸，在我的人生中，遇到过这样一位真正的勇者。” 阿斯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他想起了铁砧——他们勇敢而无畏的伙伴。难道在继铁砧牺牲之后，佣兵团很快又要失去下一位队员了吗？ 21 镜面猜想 “灰色领域中存在空间节点，这个要记下来。”地精学者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惊讶。卡瑟琳早已习惯了老教授忽来忽去的行事风格，以及他那孜孜不倦的奇特记录癖好。 不过很难得，这次老教授在奋笔疾书之余，还不忘提问。 “灰色领域中的空间节点，是否符合相对空间之间的镜面猜想呢？”这是个颇有深度，且有一定学术价值的问题。 但是老教授实在是问得不合时宜。而且他提问的对象，居然是正在为费利干着急的卡瑟琳。他一本正经地站在卡瑟琳面前，郑重其事地将问题又复述了一遍。 卡瑟琳只有苦笑的份，如果鼓阵风能把这个亡灵吹跑，她一定会那样做的。这是卡瑟琳第一次觉得，地精真是种烦人的生物——不，烦人的亡灵。 其实卡瑟琳并不知道，在听到地精学者的问题后，除了心不在焉的菲霜和始终微笑的薇西夫人，角落城的其他五位执行委员们，都不易察觉地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 “老头，我们没空和你废话。”阿斯没有放弃进入漠司镇的尝试，他粗暴地挥手驱赶地精学者，“卡瑟琳，你放个火球，看看能不能扔进去。” 卡瑟琳明知没有意义，但还是按照阿斯的话，对着费利的身前释放了一个火球术。火球一闪而过，根本没有向费利飞去，而是沿着一道弧线轨迹行进，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坐在地上的费利丝毫没有察觉的迹象，此刻的他脸色十分苍白，嘴唇时不时蠕动几下，像是在做祈祷。 “在地精文明最辉煌的时代，地精学院的首席大学者——十二根脚指头教授，提出了一个著名的猜想。如果两个地精，分别同时站在连接相对空间的空间节点两侧，他们会看到什么。十二根脚指头断言，只有一侧的地精能看到另一侧的同伴。”谁也没料到，薇西夫人会突然回答起地精学者的问题，“十二根脚指头还打了个比方，一个晴朗的日子，有位地精来到一个平静的湖边，他站在岸边想看看湖里有没有鱼。但很可惜，这位地精只能看到湖面上倒映出的空和他自己。而一条湖中的鱼，却能轻易看到站在湖岸边向下张望的地精。十二根脚指头以此来明，为什么空间节点一侧的地精看不到对方。因为空间节点会反射观察者所在空间的投影，并由此推论，这个观察者也无法看到那个空间节点本身。” 薇西夫人的这段话，便是在空间研究中相当经典的镜面理论。这也是地精文明遗留至今，最负盛名的理论学之一。由于历史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领域和空间二者，一直被认为是神灵才能触摸的世界。而地精文明，又绝对不是一个以魔法著称的文明。所以当年十二根脚指头提出这个理论时，他自己也没有办法以实验的方式去论证。以至于长久以来，这个理论始终被称作为镜面猜想。 即使到了今，仍有不少魔法学院的学者们，将镜面理论叫作镜面猜想。因为这条理论的一个充分条件，“同时站在空间节点的两侧”进行观察，一直无法实现。原因之一，就是在空间节点的某一侧空间中，那个空间节点是无法被观测到的。 当然，多数学者认为，不能被观测到，恰恰明了镜面反射的正确性。但反对派同样认为，无法被观测到，也可能是因为根本不存在。甚至有更大胆的学者推论，空间节点的机理其实是只存在于一侧空间中。 卡瑟琳很气恼，在这种紧要关头，她居然还会走神去思考镜面理论的种种学术分歧。虽然卡瑟琳和她的老师吉斯林，对于空间魔法都没什么研究，但作为历史爱好者，镜面理论以及十二根脚指头——那个有着奇怪名字的大学者，却给他们留下了一个颇具研究价值的问题。作为一位终生没有接触过领域及空间的地精，他是如何获得有关这个经典猜想的灵感的呢？ 因为这个猜想，是有关地精文明的繁荣时期的最重要历史证据之一。它从一个侧面展示了，那个被历史湮没的文明曾经拥有的学术辉煌。 “卡瑟琳，不要发楞了。”阿斯抓住卡瑟琳的肩膀摇晃了一下，“现在没空胡思乱想，你最好快想想办法让我们回到漠司镇去。” 阿斯的话音刚落，“哗啦”一声，有把圆斧呼啸着破窗而入。“砰——”，圆斧有力地钉在费利身后的木墙上，大半个斧身没入墙中。若不是费利坐在地上，怕是已被圆斧劈成两半了。 费利吓得“哎哟”叫唤，他忽然翻身跪在通往炼金室的入口边，用手拼命挖起来。牧师先生似乎坚信，团长大人和副团长大人既然已经从这个入口下去了，那这里就一定有条路。他不管不顾地奋力挖掘，双手满是泥土和伤痕。在逃生本能的支配下，这个嫩皮牧师再也顾不得优雅、整洁，甚至指甲破损撕裂都毫无知觉。 一把一把浸润着鲜血的黑色泥土被刨出来，泥土之下依旧是泥土，费利的糟糕处境改变不了分毫。整齐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下一刻那些令人恐惧的“杀戮机器”就要冲进屋来。 “卡瑟琳，快，快！我们必须做点什么。”阿斯声嘶力竭地叫道，他跳起来向前扑去，似乎想籍此扑进漠司镇。但是阿斯重重地掉在地上，费利明明就在眼前，可他就是无法触摸到。阿斯不甘心地用拳头捶打着地面，喉咙里发出低沉地呜呜声。 “一定有什么办法才对，一定有什么办法才对。”卡瑟琳喃喃自语，她看看还站在她面前的地精学者，又望了眼远处的薇西夫人，“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空间镜面理论。” “镜面，镜面。”卡瑟琳重复了两遍这个词，她的脑海里灵光闪现，“我们能看见费利，费利却看不见我们，这根本就是一个空间节点。”卡瑟琳指着漠司镇的景象大声。 她愤怒地看向灰云，“你这个该死的骗子，你们根本就知道空间节点的位置。” “不，卡瑟琳团长，灰云先生并没有错。”薇西夫人接过话去，“我们并不知道灰色领域中的随机回归点在哪里，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在领域中触发。当然，我们也确实能够在勇者乐园中制造一个空间节点通向灰色领域，比如眼前的这个。但是这个节点并不是完整的，只能用它来观看领域中的战斗。它无法使你们再次进入灰色领域。” “弃民们，果然是你们剽窃了我的研究成果。”站在卡瑟琳面前的地精学者忿恨地叹了口气，他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无力感。老教授向前跨出一步，穿过卡瑟琳消失不见了。而紧接着，这位地精学者居然从费利身旁的木墙中走了出来。 可怜的费利还在专注地拼命挖掘，他已经挖出一个二、三十厘米深的坑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地精学者。老教授只是站在那，默默地看着这位做着无谓努力的牧师。 “砰”有人狠狠地劈在木门上，半截圆斧的利刃透门而出。“砰”接着是第二下，以这块木门的厚度，怕是不用三、五记重击就能劈开吧。 “薇西夫人，我知道您应该有办法救出我的同伴。”时间紧迫，卡瑟琳话又快又急，“我记得您过，你们只是在规则的范围里行事。而那位菲霜女士很明显破坏了规则，才使我们的同伴陷入了危机。您难道不应该做出补偿吗？” “您在诡辩，亲爱的卡瑟琳团长。”薇西夫人面对卡瑟琳的质问，只是淡淡地摇摇头，“请恕我冒昧，虽然菲霜破坏了规则，但你们并没有突破第二关的实力。如果不是触发回归机制，我想不仅是费利先生，您和阿斯先生也很难到达镇口。其实菲霜是帮助了你们，不过正因为菲霜的行为是破坏规则，我们也认同你们通过了第二关。这难道不是公平的体现吗？” 卡瑟琳一时无法反驳，实力是一切外交谈判的先决条件。如果两人留在漠司镇和蓝石军团的重装步兵交锋，那么结果一定是十死无生。在限定的战场上，库尔佣兵团就算全员到齐，也是不可能和成建制的重装步兵正面交锋的。退一步讲，即便能突破重装步兵阵，在镇口还有令人生畏的长弓队等着他们。 所以正如薇西夫人所，卡瑟琳和阿斯能活着脱离漠司镇何尝不是一种运气。只是就这样放弃费利，这样的决定却是卡瑟琳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了。 “不过，我完全没想到，你们身边会跟着那位著名的十二根脚指头教授的亡灵。”薇西夫人掌握着整个谈话过程的节奏，“这是个多么令人震惊的事实啊！原本早该退出历史舞台的地精学者，居然在那些死亡国度的君王们的庇护下，继续影响着历史的进程。仅凭这个颇有价值的情报，为你们赢得了一次公平交易的机会。” 费利身后的木门已被劈开了大半，门上巨大的裂缝里，重装步兵那可怕的身影悍然出现。 “好，只要能救出费利，我愿意做任何交易。请您赶快救他。”卡瑟琳立刻答应，并催促道。 “卡瑟琳团长，还请耐心一点。既然是一个公平的交易，那我有责任先把交易的内容告诉您，然后您再做决定。”薇西夫人依旧用不急不躁的语气，“你们二位，再加上费利先生，用脱离战场的方式通过第二关，因此你们的过关奖励我们将取消。” “没问题。”阿斯跳起来急不可待地替卡瑟琳答应，“好了，快救人吧。” “别急，阿斯先生，我还没完。”薇西夫人真是能把人急死，“这只是对于你们在第二关中表现的得失判定。想要救出费利先生，你们必须有所付出。我正好为你们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价码。我们希望知道那位国王陛下出兵攻打漠司镇的原因，以及他和布索的关系。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年，但仍然不失为一个极有价值的秘密。” 卡瑟琳和阿斯同时愣了愣，但卡瑟琳马上反应过来，“我答应，快！” 费利还在不知疲倦地刨着泥土，木门“哗啦”一声被劈得稀烂，两个重装步兵带着死亡的气息撞进屋来。他们一左一右走到费利的身旁，同时高高举起圆斧向下劈落。 费利停止了挖掘，他茫然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绝望，甚至泛起了死灰色。牧师的嘴唇毫无血色，微微颤抖着，但他努力用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看向即将要送他回归至高神怀抱的利刃。 忽然，一双洁白修长的手凭空出现在费利的身后，那双手轻轻捏住费利的衣领向后提拉，两把斧子带着撼人心魄的呼啸声，贴着费利的鼻子砍在了地上。 22 皇家学院的规范 碧原本坐在灰云的对面，从头到尾，这位表情单一的尖下巴女士，总共也没过几句话。现在她站在宴会桌前，两只手臂伸向前方。但她的双手亦然不见，似乎融化在了黑暗中。 碧向后退了一步，她的双臂有些颤抖，看得出是在使劲。她缩回手臂，黑暗中最先和她的双手一起出现的，居然是一片白色的衣领，接着是金黄色头发覆盖的后脑勺。卡瑟琳和阿斯就这样看着费利在重装步兵的攻击中失去了身影，又突兀地被人拎到了宴会桌边。 死里逃生的牧师表情呆滞，他看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脱离了险境。直到阿斯冲到他的身旁，给了他一记不重不轻的耳光，这位魂游外的可怜人才清醒过来。 费利捂着脸看看阿斯，又看看松了一口气的卡瑟琳。可怜的家伙“哇”的一声，抱住卡瑟琳的大腿哭起来。 “团长大人，你怎么就扔下我了？你们到哪里去了？我以为这次至高神真的来召唤我了。”费利像个孩子一样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一把把地抹在卡瑟琳的袍子上。 “够了，你！”阿斯飞起一脚，将费利整个人踢飞了出去。不过副团长大人的力量角度都掌握得恰到好处。与其是踢，倒不如是用脚背垫在费利的屁股上，把他给挑飞了。瞧这熟练程度，肯定不是第一次“放飞”嫩皮牧师。 “别以为装可怜就可以占便宜。”阿斯将卡瑟琳拉到背后，板起脸，“每次脱险都玩这一套，下次再这样，我就扣了你的假期和佣金。” “扑哧”卡瑟琳没忍住笑出声来。费利有些好色的毛病她是知道的，总算牧师先生平时倒也规规矩矩的，只是偶尔——比如类似于刚才的情况，他会借题发挥搞点动作。 通常这种时候，喜欢捉弄嫩皮牧师的绿风，会利用他的速度挡在卡瑟琳的身前。然后大伙就会看到，色眯眯的费利抱着精灵的大腿又蹭又摸，这时一根筋的矮人便会“费利，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女人来着。” 可惜这样的情景以后怕是再也看不到了。卡瑟琳的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因为佣兵团成员化险为夷产生的那点开心，就像滴在烧红的烙铁上的水珠，“嗞”地化为了乌有。 “绿风现在在哪里呢？”卡瑟琳下意识地逼迫自己想些实际问题，“他多半根据我们留下的暗号，已经找到了角落之城才对。但是他又会怎么应对眼下的情况呢？” 卡瑟琳相信，对于拥有与自然交流能力的绿风，想要穿过城外的守护森林进入角落城，并不会有太大的难度。难的是他如何才能摸清卡瑟琳几人的状况，给予三人最大限度的帮助。 对于卡瑟琳而言，绿风现在就是她最后的底牌。虽然这张底牌在神秘而强大的角落之城面前，能发挥的作用很有限。但底牌就是底牌，一刻没有打出这张底牌，就意味着库尔佣兵团还留有余力，还有与执行委员会周旋的可能。 “卡瑟琳团长，似乎您也该兑现您的承诺了。”薇西夫人的声音打断了卡瑟琳的沉思，“请告诉我们，那位国王陛下出兵攻打漠司镇的原因，以及他和布索的关系。”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过卡瑟琳早在答应的时候就想好了台词，“尊敬的薇西夫人，很遗憾，其实我们并不知道内情。刚才只是情急之下，我才冒昧地答应了您的要求。现在我却是无法回答您的问题，这些都是王国的隐秘，国王陛下是不会容忍普通人知道这些秘密的。” “您可真是谦虚。”薇西夫人用手挡在嘴前，稍许大声地笑了几声，“如果一位魔法师都是普通人，那么这个世界上谁才是不普通的人呢？而且您的话恰恰明您知道内情。据我对你们现在那位国王陛下的了解，他可不是一位宽容仁慈的君主。您真要是个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恐怕是难以活着离开漠司镇的。” “我知道您是大魔法师吉斯林先生的学生，您会国王陛下要考虑吉斯林先生的感受。也许是有些道理，但这也不足以让国王陛下放过阿斯先生吧。”薇西夫人没有给卡瑟琳一点辩解的机会，“对了，我这里还有一部分有关你们佣兵团的资料。” 薇西夫人不知从哪里接过一份记录，一边翻阅一边：“根据我们收集的信息记载，漠司镇地震后，您和阿斯先生立即组建了库尔佣兵团。比较奇怪的是，你们并没有在政事局与军部交叉管理的佣兵公会登记注册，而是挂名登记在了冒险者协会。” 卡瑟琳皱起眉头问：“这有什么问题吗？佣兵公会的限制太多，不仅注册费用高，每年还要交纳额外的管理费，做任务也要被抽取佣金税，而且必须履行王国的紧急征召义务。我看大陆上九成以上的佣兵团，都不会愿意在那注册吧。相比较，冒险者协会可就自由多了。没有官方色彩，纯粹的民间组织，费用更是只抽取少许的任务中介费，那还是指通过冒险者协会发放的任务。” “卡瑟琳团长，您和阿斯先生在冒险者协会注册，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薇西夫人无奈地摇摇头，“我之所以和您讲道理，就是希望您能够兑现自己的诺言。这并不是在强迫您什么，我希望您认识到，这是一次公平合理的交易。我们做到了您所希望的要求，那么您也应该展示你们应有的诚意，不是吗？” “皇家学院作为王国最高官方学术研究机构，其在职魔法师、炼金术士以及其他相关工作人员，不得以私人名义参加任何具有军事组织性质的民间团体。”方比先生在一旁接口补充明，“这可是皇家学院的第一任院长——元素之掌控者——康多大魔法师，亲自写进皇家学院的学院规范中去的。卡瑟琳团长，我并没有记错吧？” 卡瑟琳听到这话，偷偷咬了咬嘴唇。 “虽然这条规范不算起眼，但一直都被执行得很好。所以尽管佣兵公会的限制繁多，可仍旧有不少实力不俗的佣兵团在那里登记备案。这些佣兵团的最大特点，就是至少都有一位学院派的魔法师作为领导者，甚至不可思议地出现过好几支纯魔法师佣兵团。久而久之，佣兵公会管理的魔法师要远远多于冒险者协会。因此民间也把佣兵公会称作为‘魔法公会’，这正好与冒险者协会的‘战士协会’的叫法相应成趣。不过，知道这背后真正原因的人，怕是不多吧。”方比先生笑着。 阿斯虽然当过皇家学院的护卫队员，但对这些规章制度并不熟悉。他向卡瑟琳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卡瑟琳微微点了点头。 “那又怎么样？”阿斯故意不以为然地，“都是些陈年的旧规矩，就像仓库角落里的烂谷子，老鼠都不要吃了。我们又没做什么伤害理的事，也没图谋不轨要造反，谁还来管那些呀” “是吗？”方比先生呵呵笑道，“几位现在可是王城的通缉犯，罪名恰恰就是阴谋造反。” 阿斯恼怒地想反驳，不过卡瑟琳捏了捏他的手，示意副团长不要冲动。薇西夫人愿意和他们坐着话，只是因为角落之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彬彬有礼、讲道理的背后，是不可对抗的可怕实力。 别看费利已经脱险，可实际上佣兵团依旧还在角落城的控制之中。卡瑟琳并不怀疑，如果俩人继续回避薇西夫人的问题，等待他们的恐怕将会是些非常手段了。 但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卡瑟琳前往漠司镇采买实验材料，并不是什么巧合。那时她是肩负着国王陛下的特殊使命。这一点卡瑟琳至今都没有告诉阿斯。 其实库尔佣兵团的每个队员，都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卡瑟琳自己同样如此。比如卡瑟琳的一个正式身份是皇家学院的魔法师。这个看似令人羡慕的职业，实际上并不轻松。 皇家学院素有王国精英人才库之称。学院的魔法师和炼金术士每个月都能领到高额的研究经费和生活补贴，而且还有权使用整个王国最宝贵的资源，来进行研究和学习。甚至连他们的生老病死，都是由王国给予最好的照料。 同时，精英们还拥有崇高的社会地位。在王城达斯特，一个平民甚至是一个奴隶，都毋须成为魔法师或者炼金术士，只要能够进入皇家学院当学徒，那就意味着，他们至少拥有了和那些普通贵族子弟平起平坐的资格。 当然，能以平民出身进入皇家学院的人少得可怜。至于奴隶出身，那更是凤毛麟角。 就卡瑟琳所知，目前皇家学院中，唯一一个有过奴隶身份的人，是炼金术大师格里格斯。格里格斯年轻时，曾在王国对外战争中被敌国强掳过去，成为了奴隶。但他因祸得福，有幸被一位炼金术士买下，意外地和炼金术打上了交道。 话回来，皇家学院的学者们，在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时，也必须履行相应的义务。每个学院的正式教职员工，包括学徒、学员乃至那些临时工，都有可能被王国征召，从事这样那样的特殊使命。 这个义务被称为“使命征召”，半机密性质，对外并不公开。使命征召的事务通常伴随着极大的风险，例如卡瑟琳的漠司镇之行，就牵涉到讨逆这种一不心便会赔上性命的差事。 而皇家学院第一任院长康多制定的那条规范，应该从不同的角度对它进行解读。明面上，这条规范似乎限制了学院出身的魔法师，随意加入诸如佣兵团之类的准军事组织。 因为佣兵团同时具备军事色彩和民间性，其特性决定了这些型武力团体，较容易受到有心人或非法组织的控制。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佣兵团是对王国安全构成隐患的。 王国花费大量财力物力培养魔法和炼金方面的人才，显然不是为了让他们被人轻易利用，来损害国家的利益。这就是康多规范的隐含内容。 但是另一方面，只要一个佣兵团在佣兵公会登记，那么皇家学院就承认它受到官方的监督和认可。因为佣兵公会本身是由政事局与军部交叉管理的，隶属佣兵公会相当于去民间化。这种变通等于为学院的魔法师们，开了一扇方便之门。 此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佣兵公会的佣兵团有履行紧急征召的义务。这看起来似乎给佣兵团带来颇多不便。可实际上，“紧急征召”只有在王国出现重大危机（如战争）时，才会被使用。对于皇家学院的魔法师和炼金术士们来，一个额外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已经履行了这个义务的人，将不会再被王国征召从事特殊使命。 这个意义非同寻常。因为这使得学院中一些学者，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时刻担心那些“需要玩命的倒霉差事”落到自己的头上。这也是为什么，佣兵公会里总存在一些佣兵团，在成立之后除了每年交纳管理费，却什么任务都不做的原因。 卡瑟琳不知道，角落城的委员们，对于王国的这些义务规则到底了解多少，但弃民们已经显示了他们强大无比的情报能力。佣兵团的底细不仅被查得一清二楚，连王城刚刚颁布没多久的通缉令也搞到了手。 角落城出于卡瑟琳的学院身份，质疑库尔佣兵团为什么没在佣兵公会注册登记。因为卡瑟琳的行为，和皇家学院的规范相冲突。 但是卡瑟琳却无法告诉委员会，这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由于她已经接受了使命征召，根本无法再用紧急征召来逃避。所以这种情况下，库尔佣兵团在佣兵公会注册，就会给佣兵团带来额外的高额运作成本。 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则是——此乃国王陛下的意思。因为库尔佣兵团成立之初，就是为了替国王陛下执行“漠司镇地震”后的两个后续任务。 穿了，卡瑟琳不是以私人名义，而是以国王的名义，参加了一个具有军事组织性质的民间团体。 至于国王陛下为什么会要求卡瑟琳在冒险者协会挂名登记，或许可以这样理解：即使贵为国王陛下，有时也不愿让家事变作了国事。那么想处理点私人事务的国王陛下，自然不希望库尔佣兵团受到官方机构的管理和注意。 不过任谁也想不到，卡瑟琳在替国王陛下效完命后，居然就此爱上了冒险生涯，将库尔佣兵团经营得风生水起，在整个大陆上都闯出了不的名头。以至于卡瑟琳的老师，吉斯林大师每每思及此事，心头都会隐隐作痛。悔不该当初，将自己这么出色的学生，推荐给那位可恶的国王陛下。 而作为另一位当事人，阿斯一直以为那时国王陛下愿意放过他们，是因为两人特别是卡瑟琳受到皇家学院的庇护。而且国王陛下许诺，如果他们能够完成陛下交付给他俩的任务考验，则认可他们对于王国的忠诚——即不追究他俩涉及王国机密的责任。 当然，阿斯原本就很想接近卡瑟琳。建立库尔佣兵团，一同去执行国王的任务，简直就是赐良机。为此，阿斯打心眼里感谢那位伟大的国王陛下。 漠司镇的隐情，卡瑟琳不可能完全告诉角落城的委员们。但是要给皇家学院的那条规范，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却并不容易。同时卡瑟琳也必须注意，不能让阿斯听出什么破绽来。 斟酌了半，卡瑟琳终于缓缓开口。然而经过仔细思量的话语刚到嘴边，卡瑟琳的脑袋忽然“嗡”地变得昏昏沉沉，整个人瞬间失去了自我的控制。 23 女法师的决断 也不知过了多久，卡瑟琳才从那种奇怪的状态恢复过来。她觉得刚才一直介于清醒与昏睡之间，自己似乎了很多话，但又没有印象过些什么。 卡瑟琳疲倦地抬起手，将手背贴在额头上来回磨蹭了几下。这时源源不断的无力感，像砖缝里的野草从身体各处钻出来。卡瑟琳的头脑有些晕眩，恨不得能马上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但是下一刻，她的头又开始疼起来，如同有无数根细针插满了脑袋。卡瑟琳按住自己的头部两侧，用力挤压了一会。 “怎么回事？”卡瑟琳睁开眼问道，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始终闭着眼睛。不过即便睁开眼她现在也什么都看不清，眼前朦胧迷离像蒙着雾。 “阿斯，费利。”卡瑟琳再次发问，“你们在哪里？怎么回事？” “坐吧。”阿斯的声音在卡瑟琳耳边响起，但是听起来有些冰冷。 卡瑟琳眯着眼左右张望，看见阿斯和费利分别坐在她的两旁。他们每个人都坐在一张宽大舒服的靠背椅上。卡瑟琳瞧见她身后同样有张椅子，便缓缓地坐下。 “我怎么觉得那么累啊？”卡瑟琳揉揉眼睛，声问阿斯。 “你站在那滔滔不绝讲了半时，能不累吗？”阿斯的脸部很僵硬，或者是面无表情。 “真的？”卡瑟琳拍拍自己的脸，“我什么了？” 阿斯抬了一下眉角，却没有回答。 卡瑟琳不明白，这个阿斯怎么古里古怪的。于是她转过脸问费利：“你们的副团长大人这是怎么了？” 费利的脸色同样不太好，他苦笑着摇摇头：“团长大人，我虽然有心理准备，漠司镇的事情不会简单。可我没想到，王室和国王陛下牵涉得那么深。您得对，这些隐秘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我到底什么了？难道我都告诉你们了？”卡瑟琳有种不详的预感。 “嗯，该的，不该的；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阿斯的声音低沉坚硬。 “啊！”卡瑟琳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向阿斯，难道原本那些瞒着他的事也出来了吗？ “愚蠢的女法师，在勇者乐园里，灰色领域使任何有关记忆的东西都无法隐瞒。一旦你的心防被打开一个缺口，他们便能随意支配你的意识。”消失一段时间的地精学者，又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开口便是训斥。 地精学者训完卡瑟琳，转身对着不远处的执行委员会：“你们这些弃民，惯用的手段就是诱导他人放弃心灵的抵抗。什么公平交易，兑现诺言，无耻！那个牧师不是因为你们的勇者乐园，又怎么会身处险境？” “啊呀，老教授，你又来凑热闹了。原来你就是那十二根脚指头，你到底有没有十二根脚指头啊？”久不作声的菲霜神经质地叫起来，她好像又感到无聊了，“喂，老教授，刚才在灰色领域里有没有验证你的镜面猜想啊？嘻嘻嘻，碧可真是恶劣，居然抹掉了那个空间节点。我原以为你会待在那个破碎的空间里，永远回不来了。” “不是我抹掉了空间节点，而是我无法长时间维持那个空间节点，它自行崩溃了。”碧拉长着脸，她的尖下巴简直像把插在地上的剑，“在镇口还有一道空间门，教授先生完全可以从那里回来。请注意你的言辞，尊敬的第三委员。” “你们这些弃民，做出什么恶劣的事迹我都不会奇怪。”地精学者并没有接受碧的解释。相反，在对“恶劣”的评价上，他倒是难得和菲霜保持了一致的观点。只是老教授划定的范围，比菲霜的恶趣味心理显然要宽泛得多。 “尊敬的十二根脚指头教授，请原谅我早先没能认出您来。我实在是想不到，您会重新从历史中走来，继续在这个世界上进行伟大的百科全书记录活动。不过，作为这片大陆上——过去的，也是现在的，以及将来的——最伟大的地精学者，我始终希望您能够公平、公正地看待事物。您肆意而带有强烈个人感**彩的评论，已经严重有悖于您的客观精神了。”薇西夫人轻轻挥手，地精学者身旁出现了一把高高的长腿高脚椅，椅面大正适合老教授的身材，“好在我理解您的心情，所以我希望您从此刻起，保持一位学者应有的风度。其实您不用总是来去匆匆，完全可以和我们坐在一起，愉快地交谈。” 薇西夫人招呼完老教授，又望向卡瑟琳三人，“好了，卡瑟琳团长，我要代表角落之城向您表达衷心地感谢。您的叙述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有关国王陛下的故事确实是精彩，又出人意料。” 薇西夫人的笑容亲切和蔼，但在卡瑟琳眼里已经变得不出的讨厌。女法师此时的心情糟糕透顶，阿斯冷谈的态度让她意识到，自己隐瞒的一些真相，严重伤害到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卡瑟琳懊悔极了。如果没理解错这些听众们的话语，那么刚才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国王陛下的那些隐秘，应该被她毫无保留地公布于众了。这里面不定还包括她与国王陛下的一些私人协议。 但是比起国王陛下被出卖，卡瑟琳感到更棘手的，是阿斯一定会认为自己被她利用了，尤其是在库尔佣兵团成立之初的那段时间里。 卡瑟琳很想告诉阿斯，那时她真的是身不由己。好吧，至少在漠司镇地震后，她是有机会将真相告诉阿斯的，甚至也有机会拒绝国王陛下的两趟私人任务。 只不过，如果没有那两趟私人任务的出色完成，库尔佣兵团在后来的日子里，是无法在西大街17号从容立足的。因为那里是王城著名的上等街区，正好位于王宫和宗教堂圣殿的中线位置上。库尔佣兵团将自己的驻地设立在西大街，是以此来表明他们在国王与教宗之间选择了中立。 但卡瑟琳心里十分清楚，假如不是国王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在西大街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这算是国王陛下给予卡瑟琳的一个特殊照顾，但这一点卡瑟琳却无法向阿斯解释。毕竟阿斯来到王城总共也没有几年，他无法体会到，国王陛下在王城中意味着什么。 对王国历史稍有研究的人都知道，自圣法安开国以来，坐在王座上的那位陛下一代不如一代，使得象征着世俗中最高权力的王权，变得摇摇欲坠。如今王国的九大行省中，国王陛下能够政令通畅传达旨意的行省，怕是一半都不到。但是在王城，或许唯有在王城，王权的威严还从未离开过。 王城的每个居民，对于国王陛下的敬畏近乎出自本能。只要想想那位至高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宗教堂神圣的伟大领袖——敬爱的教宗阁下，在王城也仅仅只能被叫为“教宗阁下”。因为王城的宫殿中已经有了一位陛下，所以那位在王城以外，被信徒们尊称为“教皇陛下”的教宗，也不得不向世俗权力的巅峰保持一份无奈的尊敬。 总之，这两年库尔佣兵团看似在国王与教宗之间，能心谨慎地走钢丝，其实也只是国王陛下允许他们走而已。 如果有一国王陛下要卡瑟琳做出选择，那么库尔佣兵团就只能为王国服务。又或者库尔佣兵团果真投向教宗，那国王陛下有无数种办法，在第二就把西大街17号铲平。 某种意义上，卡瑟琳一直在与国王陛下保持默契，一种没有任何言语或书面上明的默契。有时卡瑟琳甚至会想，库尔佣兵团之所以能在国王与教宗之间保持中立，大概是国王陛下为了宽教宗的心，故意为之。只是目的何在，又是卡瑟琳难以琢磨的。 “我会解释的，等我们回去以后，我保证。”卡瑟琳不动声色地向阿斯嘀咕。可惜副团长大人似乎没有听到卡瑟琳的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精学者，不知在想什么。 卡瑟琳暗自叹了一口气，眼下实在不是解决两个人私人感情问题的好时机，因为佣兵团正面临着成立以来最大的危机。 那位薇西夫人真是不好对付，到目前为止，三人众根本无从抵抗。要不是那位不知怎么跟来的地精学者，时不时给予佣兵团一些似有似无的帮助，三个人都无法完整地坐在这里。 只是一个变为亡灵的地精，又能提供多少帮助呢？从漠司镇的情景看，卡瑟琳相信他们很难撑过第三关。 “都怪这个该死的任务。”卡瑟琳从怀里摸出那封榧木密信。如果不是为了把它送去棕月祭坛，佣兵团又怎么会陷入几近覆灭的境地？ 卡瑟琳看着手中的密信，眼神慢慢坚定起来。她忽然站起身。阿斯和费利都注意到卡瑟琳的不寻常，以及她手里的密信。 “团长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会是想——”费利似乎猜到了什么。 但是费利还没完，阿斯便直接抢过话去，“卡瑟琳，你不能！” “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有什么不能的。”卡瑟琳无视两个团员，又坚定地向前走了两步。 “如果你那么做了，我们的佣兵团就只能解散了。”阿斯猛地上前拦住卡瑟琳的去路，“我们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 费利紧张地站起来，也快步走到卡瑟琳的身旁。 “没有到绝望的时候？”卡瑟琳惨淡地笑了笑，目光在阿斯和费利脸上扫过，最后又停留在阿斯的脸上，“铁砧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绿风不知去了哪里，连费利也差点丧了命。你觉得这还不够绝望吗？我们能撑过第三关吗？还能有刚才的运气吗？” 阿斯沉着脸没有回答，他的眉头突兀地拧成一团。卡瑟琳推开面前默不作声的男人，“其实我现在要做的，也未必能救得了我们。当初真不该轻易接下这个该死的任务。唉，我这做团长的实在是失败啊。如果你们还当我是团长，那就让我试试用这个任务换我们的命吧。” 24 逃离乐园 “那个女法师打的是什么主意？” 在勇者乐园中，无论卡瑟琳等人如何声话，都瞒不过执行委员会的成员们。这其中有一位最不耐烦的女士，好奇心极其旺盛，她迫不及待地询问其他委员们。 可惜委员们都装作没听见，继续耐心地等待卡瑟琳前来。但是很不凑巧，卡瑟琳好不容易服了团员们，却又被那位地精学者拦住了去路。老教授的要求倒也简单，“等五分钟”。 卡瑟琳没有拒绝这个莫名其妙地要求，但那位不耐烦的女士心里却像有只猫在扑蝴蝶，于是她提高音量问道：“碧，你不是以前在佣兵团里打过杂。你一定知道那个女法师想干什么，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碧被指名道姓，很不情愿地转过头。她用征询的眼光看了看薇西夫人，首席委员微笑着轻轻点了一下头。 “众所周知。”碧开口只了半句话，便停下来望向菲霜。不过两秒钟后，她发现菲霜也毫不示弱地盯着她，终于放弃了让不耐烦女士害臊的想法。 “众所周知，当敌人过于强大而无法战胜，又没有逃脱的可能时，投降也是一种自保的手段。”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用尽量平和的语气。 “那个女法师要来投降吗？”菲霜向下弯着嘴角，用一个无趣的眼神看着碧，“可我们又不是他们的敌人。” 她那副表情似乎在，“嗨，请不要讲废话，你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碧眼色抽搐了两下，缓缓地：“众所周知，当两个佣兵团对战，其中一支队伍遇到了可能覆灭的危急情况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可以用来脱困。” “只是这条规则并没有太大的作用。”碧进一步解释，“因为它的前提是，想自救的佣兵团，必须能拿出足够换取整个队成员性命的东西。但通常一方既然有完全消灭另一方的实力，根本无须做这种交易。” “对啊，把他们都消灭了，东西自然就到手了。”菲霜搓着手指甲附和，依旧是一副你在废话的表情。 “所以有人想出使用情报作为交换条件。而且那样的话，处理方式也变得简单易行。只需佣兵团团长留下当人质，等队的其他队员撤离到安全地带时，再将情报告诉对方即可。”碧干脆不看菲霜自顾自，“可惜，极有价值的情报并不多见。此外为了防止报复，失利一方的佣兵团必须解散，每个队员的左手背要刻上永久性的十字伤痕。有这种伤疤的人，在今后的岁月里将不会再被其他佣兵团录用。” “这我倒不知道，你左手背那个十字刺花是不是那么来的？我还以为你的战斗力不错来着。”菲霜用指甲刀不停敲击面前的杯子，发出令人恼火的“叮叮”声。 这声音让碧有些心烦意乱，她狠狠地瞪着菲霜：“其实我不介意挑战下第三委员的位置。” “越级挑战可是不允许的，亲爱的碧。”菲霜轻轻摇晃手指，“不过我还是不明白，那个库尔佣兵团和这条规则有什么关系，情况不太符合你的呀。” “对于库尔佣兵团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退出勇者乐园的第三轮比赛，以求自保。”旁听的灰云即时地参与进讨论，菲霜是位让整个委员会都头疼的女士，不能放任她继续肆意撩拨碧的怒火，“菲霜女士，所谓的规则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来去，向敌人投降也好，佣兵团的不成文退战规则也好，实质上都是一种自救赎命的模式。只不过投降交出的是武力以及性命的支配权，而退战交出的是情报和佣兵团的建制。卡瑟琳团长如今觉得她的队伍面临重大危机，而我们恰巧又是能解除这种危险的人，那这种救赎就有了可行性。” “而且卡瑟琳团长已经看出来，我们对于有价值的情报更感兴趣，他们手里似乎就有一些价值不菲的情报。”方比先生也笑着，“库尔佣兵团来到多登山脉的深处，肯定是为了执行任务。他们一离开王城即被王国通缉，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我十分好奇，他们执行的是什么样任务。” “有道理。”菲霜托住自己的下巴，眼睛灵活地转了一圈，似笑非笑地看着碧，“不过这些人实力真不怎么样，居然就敢跑进多登深山里来，这才是真正有趣的事呢。难道所谓的佣兵团，都是些没什么实力的家伙组成的？” “一个佣兵团的实力并不只体现在个人战力上，团队配合才是最重要的衡量标准。”碧冷冷地，“库尔佣兵团的团队配合相当不错。我看就算是你和他们对战，如果你不用你的那些花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当然，你除了花招，本来就没什么本事。” 碧的反击淋漓直接，不知拐弯抹角。菲霜觉得其他委员一起看向自己，眼神里都是对她花招的嘲笑。 不耐烦女士顿时怒火中烧。不过就在菲霜要发作时，她忽然抬起头。同一时刻所有的委员们也都发觉到异样，他们像菲霜一样抬起头，看着黑漆漆的空间。 勇者乐园是个独立的空间，对无法掌握空间能力的人来，空间的大等同于无限。然而就在这无限的空间中，一条细长的白线不经意地出现了。那条白线仅仅是一闪便又消失不见，若是不仔细看多半还会以为是眼花了。 但是没有一位执行委员会那样认为，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们目不转睛地睁大着眼。果然没过几秒钟，又有白线在空间中出现，而且不只一条。很快，零零落落的白线在不同的地方闪现。它们忽长忽短，忽快忽慢。甚至伴随着这些白线的闪烁，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 “空间在崩溃！怎么可能？”碧眯着眼睛，似乎在自言自语。 “啊呀，他们跑了。”菲霜神经质地笑起来，“我可从没遇见过这种事，有趣极了。”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向库尔佣兵团看去。 只见卡瑟琳三人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半人来高的窟窿，从窟窿里可以看到外面角落城的景象。卡瑟琳三人正陆续从那个窟窿里钻出去，而那位十二根脚指头教授则站在窟窿前，他那矮的身材刚好能堵住漏洞。老教授默默地看着委员会的成员们，然后身影慢慢变淡，无影无踪了。 进入多登山脉后，卡瑟琳第一次觉得幸运女神眷顾了他们。如果不是老教授莫名其妙地让她等待五分钟，卡瑟琳相信自己无法把握这个时机。勇者乐园的空间突然出现不稳定，在地精学者的指点下，卡瑟琳成功地将从空间裂缝中显露出来的大帐篷的布墙，烧出一个洞来。 如此看来，老教授怕是早就发现了什么，才会让她等上五分钟。只是勇者乐园的空间怎么会不稳定起来呢？难道是地精学者施展的手段？可惜老教授又消失无踪了，没法问个明白。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根问底的好时间，库尔佣兵团必须尽快离开角落城才行。 “外头空气真是好啊。”费利兴奋地叫道，“我们居然能活着出来。” “你是怕没人找到我们吗？你再喊下去，那些委员们都会被你喊来的。”阿斯压低声音。他冲上前勾住费利的脖子，捂着牧师的嘴拖着就跑。 费利试图掰开像铁钳般的臂膊，眼睛瞪得滚圆。他时而用力敲打阿斯的胳膊，时而挥舞双手向跟在他们身后的卡瑟琳求救。可惜无论阿斯还是卡瑟琳，都没有工夫理睬费利。两人一前一后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对面建筑下的阴影跑去。 在两栋楼房的夹缝里，阿斯终于放慢了脚步。 “别太用力了。”跟在后头的卡瑟琳拍拍阿斯的肩膀。 “嗯？”阿斯发现费利已经两眼泛白，赶快松开手。 “哦——”费利摔在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急切地喘上好几口，这才缓过劲来。他指着阿斯低声抱怨，“不用委员们来了，我也快死在你的手里了。” 阿斯满脸无辜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 “我们怎么出城去呢？”卡瑟琳望着对面的勇者乐园忧心忡忡地问。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刚刚逃离险境的喜悦顷刻间化为乌有。 阿斯默默走到卡瑟琳的身边，一脸沉重地看着对面。坐在地上的费利扒开两人的腿脚，也探出脑袋，瞅着对面：“要不问问老教授，刚才不就是他告诉我们，勇者乐园的空间出了问题。” “那你把那个什么脚指头叫出来。”阿斯瞥了眼夹着他和卡瑟琳之间的脑袋。 “是十二根脚指头教授先生，那可是位大学者。”费利似乎对于阿斯的不礼貌很是不满，“不过还是团长大人来吧，我每次一打招呼，教授先生就没影了。” “现在他也没影，你还是别指望他了。”阿斯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只手托住下巴。 他不停地摸着下巴上刺手的短须：“你们看前头的那个广场，现在还是十分热闹，明庆典依旧在举行。看来委员会并没有将我们逃离的情况告诉城里的居民们，至少他们没有公开抓捕我们的意思。” “但是我们不可能往广场那个方向走，一旦被认出来，委员会会在第一时间发现我们。”卡瑟琳叹了口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委员会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到现在好像连个动静都没有。难道他们就任我们走脱了？其实如果可能，我真希望我们能到广场上去。混在人群里反而安全些，甚至有机会打听到出城的方法。只是这个城市太了，城里的居民多半相互熟识，我们根本混不进去。” “团长大人，现在不就是我们离开的好机会？”费利有些不解地问，“你看居民们都在广场上，我们不正好可以从没人的地方溜走。” 费利干脆挤开卡瑟琳和阿斯，站起筛着广场相反的方向。和前头的热闹景象比起来，费利指的地方黑乎乎地看不真切。大约只能确定那里有一栋建筑位于街道正中，比沿街的平房要高出不少，有可能就是灰云早先提过的市政厅。 “你想得太简单了。”阿斯否决了费利的提议，“如果我是委员会，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们会往没人的地方跑。我们对那里根本不熟悉，谁知道会有什么东西等着我们，不定就有陷阱。退一步讲，就算我们摸到城市的边缘，那些林子你觉得我们有法子通过吗？是砍过去，还是烧过去？” “试试不就知道了？”费利不甘心地反驳，“让团长大人来决定。你是个战士，我们需要的是你的力气，过会可就要靠你砍树了。” 阿斯摊开手：“还砍树呢。我现在连武器都没有，难道要我用拳头砸、牙齿咬？” “好吧，我捐出最心爱的宝贝给你。”费利摸出他的银色匕首递给阿斯，“这可是我们最后的武器了，你悠着点用。” 阿斯接过那把和自己巴掌一样长的刀，有点哭笑不得，“卡瑟琳，还是你句话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听费利的也行，摸到城市边缘。当然，我是不认为能穿过那片古怪的树林的。” “我想，我们还是到那里去。”卡瑟琳沉吟了两秒钟，伸手指向远处。 25 委员会的留言 “你没搞错吧？团长大人。”费利简直不敢相信卡瑟琳的话，“我们去广场？你不是刚才还我们混不进去的，那不等于将自己送到委员会的面前吗？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是啊。委员会就算没有公开追捕我们，肯定也已经开始暗中布置了。这是自投罗网。”阿斯也无法理解卡瑟琳的想法。 “我知道这是冒险，但我们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卡瑟琳无奈地摇头，“我也认为无论是白还是黑夜，我们都不可能穿越那片树林，甚至一靠近那里就会被发现，除非我们能从上飞过去。如果我们出不去，就算躲在城里也没有任何意义。委员会只需饿上我们三、五，就能轻松地抓住我们。所以我们倒不如去碰碰运气。” “碰运气？”阿斯皱皱眉头，“运气好是什么结果？” “运气好，委员会不会强迫我们回到那个勇者乐园去。再不济，我们也能吃饱喝足了，才去大战一场。”卡瑟琳笑。 “为什么不会强迫我们回到那个鬼地方去？”费利同样皱着眉头，“我们好像签了契约了。” 卡瑟琳听到这话，脸色不自然地发红。她咳嗽了一声：“因为我们是客人，对于角落城的市民来，我们公开的身份是尊贵的客人。如果客人不愿意做些什么，委员会应该不会明目张胆地表现得过于强硬。” “你真那么认为？”阿斯不以为然地，“我可不觉得委员会会在乎那些民众的感受，他们可是这里的主宰，还不是什么就是什么。” “真是那样的话，那他们现在就可以命令居民们来抓我们。”卡瑟琳并不认同阿斯的观点，“如果委员会真是独裁者，从一开始就无需这样对待我们。做衣服、洗澡、宴请，都没有意义。” “老教授不是他们都是虚伪的家伙。”费利发表自己的见解，“那些不过是他们的虚伪。” “教授先生的那个虚伪和你的可不一样。”卡瑟琳的判断和费利完全不同，“在我看来，薇西夫人一再强调他们是在规则下行事，才是值得我们注意的关键。我们的行为只要符合规则，他们应该不会强迫我们干任何事。” “就算你得没错，但那份契约怎么办？”这次阿斯站在费利一边，“我们要是去了广场，等待我们的只能是继续回去玩斗兽游戏。” “契约确实是个问题。”卡瑟琳沉默片刻后，“不过我始终怀疑那份契约的内容和效力。虽然当时签字时，我有几个生词看不懂，但我认为能做的文字上的手脚很有限。毕竟我不是不懂古精灵语，相反我懂的还不少。他们绝没可能只用几个生词设计出太复杂的文字圈套。我看最多也只能限制我们一次。既然我们已经突破勇者乐园，那契约应该就失效了。” “而且严格来，我甚至认为那份契约对我和费利是无效的。”卡瑟琳越越自信，她指着阿斯，“那个签字用的是你的血液和我的签名。如果我没记错，根据古老的血之契约规则，血液具有最高优先权，就是我的签名实际上是无意义的。那份契约真正能约束的人只有你，而不是我们佣兵团的全体人员。” “哈哈，那岂不是，就算委员会要抓人，也只能抓副团长大人一个人去玩斗兽游戏吗？”费利不禁打趣起阿斯。 阿斯没好气地伸手勾住费利的脖子，“我去斗兽一定把你一起带上。” “好没道理啊，副团长大人，你可是位伟大的战士，怎么就没点舍己为人的牺牲精神。”费利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这句话真是戳到了三个人的痛处，气氛一下子变得悲沉起来。 “文明果然已经终结。”一个耳熟但又让卡瑟琳讨厌的声音，突然在三个人的身后冒出来，“野蛮的外来者，你们居然很没礼貌地，擅自离开了委员会的晚宴。” 阿斯反应最快，他一个箭步冲卡瑟琳和费利身前，摆出战斗姿态。他手里拿着费利给他的那把匕首，由于刀把实在太短，只能用三根手指捏着，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嗞”一团火苗凭空亮起，那位金剪子裁缝店的女老板，打着哈欠从建筑的阴影里走出来。她头发凌乱，胡乱批着一块花毯子。那团神奇的火苗，就浮在她耳边十厘米左右的地方漂，晃动的火焰像一只站在她肩头的鸟，正好奇地打量几人。 “嗯？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来打架的。”女老板不停地用手搓揉着自己的脸颊，她看上去完全就是没睡醒，“你们让文明终结了，我就只能放弃香甜的美梦，来找你们这些不速之客。要知道，为了给你们赶制衣服，我可累得够呛，好不容易才睡下的。” “你不是来抓我们的？”阿斯一点都不敢放松，相反他将身体的重心压低，准备随时出手。 “抓你们？哈哈，我吃饱了来抓你们。”女老板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我只是来传话的。谁让我是角落城里最容易找到你们的人。文明终结以后，我只能当个苦命的跑腿了。” “你为什么能找到我们？我们的行踪都在你们的监视之下？”卡瑟琳拉开阿斯，上前一步。在这个女人面前，她可不想示弱。 “我算是知道文明为什么会终结了。向人请教问题居然这么没礼貌，不过我不和你们计较。我从不和野蛮人计较。你们的衣服都是我做的，找你们就像找我的布料一样容易。”女老板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你们其实在害怕，害怕委员会会惩罚你们的没礼貌行为。” “听你的意思，我们是不会受到惩罚咯？”卡瑟琳可不在乎自己有没有礼貌，现在她更关心委员会的态度。 “没礼貌不代表就要受到惩罚。我们这些文明人，和你们这些野蛮人的处事方式是不同的。”女老板的语气颇为自傲，“好了，我不是来和你们聊的。灰云先生让我转告你们，你们的朋友来拜访角落城了。不过他的态度十分不友好，现在惹出了麻烦。” 女老板完转身要走。 “你这就走了？难道不解释下那份契约？”卡瑟琳一直对这位女老板很恼火，如今她那副不以为然的态度，更是刺激了女法师的神经，“让我们给账单签字，实际上却是诱骗我们签署藏在账单中的生死契约，这就是你们这些所谓文明人会干的事？如果虚伪和狡诈就是文明，那我宁愿野蛮下去。” “哦。”女老板停住脚步，她回过头脸上挂着嘲弄的微笑，“那确实是份账单，如果你们不签字，委员会可不会认账支付一切裁缝费用。当然，账单里有些附加条款。我倒从没认为你们这些野蛮人看得懂古精灵语，所以原本是打算讲解一下账单的内容的。不过某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因为无谓的傲慢和愚蠢，痛快地签了字。我除了默认你们清楚账单上的所有内容，还能些什么呢？” “不不不。”女老板又夸张地摇头，“我还是能些什么的。文明与野蛮的最大区别，不在于虚伪和狡诈，而是傲慢与愚蠢。如果你还坚持我是虚伪和狡诈的，那就继续保持你的傲慢与愚蠢吧。” 女老板的话语像刀子一样扎进卡瑟琳的心里，她觉得这番话有些不尽不实，但一时又无法反驳。女法师几乎咬牙切齿，她恨自己的无能，特别是被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嘲笑。 卡瑟琳急剧地做了两次深呼吸，她在心里对自己：“卡瑟琳，冷静，冷静。不要让这个没牙的坏女人看笑话。你是库尔佣兵团的团长，你必须做一个团长该做的事。” “好，那我现在就请教一下尊敬的丝莉姐，那份契约眼下对我们到底还有没有约束能力？”卡瑟琳拽着拳头，**地把话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 丝莉女老板惊讶地看着卡瑟琳，“我不得不承认，你还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真是文明的奇迹。为了赞美这个奇迹，我将回答你的问题。在你们进入大帐篷的那一刻起，契约开始生效，直到你们重新走出大帐篷。这份契约过于简单，所以并不要求契约人以何种方式走出帐篷。你们的完成方式是我见过的最没品味和粗俗的方式。不过文明终究已经终结了，我又能苛求你们什么呢？” 随着丝莉的话语结束，她肩头的火苗“扑哧”熄灭。女老板打着哈欠，隐没在建筑的阴影中不见了。 “这个女人很强。”阿斯长出一口气，他额头上有层密密的汗珠，“她让我感觉她在任何时候都会出手，我一刻没敢放松。” “嗨，你们快看看我的脚下。”费利费力抬起一只脚。不知何时起，他的脚下变成了一滩烂泥。 卡瑟琳和阿斯同时低下头，发现所站的地方也开始变得稀软粘稠。 “沼泽术！”卡瑟琳脸色凝重地，“那个女人居然暗中施放了沼泽术。不，应该是隐而不发。如果我们刚才攻击她，立刻就会陷入沼泽。” “你刚才没有觉察到吗？”阿斯皱着眉头往干燥的地面走去，地面慢慢变得越来越泥泞，站在上面会有下陷的感觉。 “没有。如果有法师施法，我会感受到四周元素活动的变化。”卡瑟琳回想了一下，“不对，刚才这里的土元素似乎过于活泼了些。但那不是施法应有的迹象，只能明这里的土元素比较多。” 卡瑟琳三人默默望着变成烂泥塘的地面，都生出一股无力感。 “记得我和你们过，精灵中有一些人是自然交流者，就像绿风。而另一些则生能自由操控各类元素，这个丝莉恐怕就是一位元素操控者。”卡瑟琳打破沉默，“根据老教授的法，这个角落之城里住的都是一些所谓弃民。虽然我不知道弃民从何而来，但他们应该也都是精灵。只是和我们平时认识的那些精灵完全不同，看起来他们似乎没有精灵该有的骄傲。” “不管他们是不是精灵，其实都不重要。”阿斯将手上的匕首插进鞋帮里，“没听那个女人嘛，我们的一位朋友遇到了麻烦。我想不出除了绿风，我们还能有哪位朋友到这来了。总之我们要回去找委员会谈一谈。” “就这样送上门去，他们要对我们不利怎么办？”费利胆怯地问。 “他们要动手早就动手了。”卡瑟琳从两栋房子间的夹缝中走出来，“其实我们的行踪一直都在委员会的掌握中。就凭刚才那个女人，我们三个都不一定对付得了。而且就算我们想离开这座城市，他们也肯定不会让我们穿过那片树林的。走吧。” “你打算这样去找委员会吗？就这么走过去？”阿斯招呼费利一起跟上卡瑟琳。 “有必要偷偷摸摸吗？灰云既然让那个女人来通知我们，那自然是等着我们送上门去。我们尽管去找他们就是了。”卡瑟琳笑着，“而且有一件事我能确定，那个女人契约已经失效是真的。这些弃民虽然不好对付，但他们遵循着某些原则。只要我们在他们的原则里行事，委员会不会来为难我们，这也是唯一和周旋他们的机会。” 阿斯和费利点点头，于是三个人快步向举办庆典的广场走去。 26 围绕辉煌之战弓的战斗（一） 卡瑟琳三人来到广场边缘，令人意外的是，广场上的人们不知为何都簇拥在勇者乐园前。他们将大帐篷前的一块场地，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没人注意到，库尔佣兵团悄悄地回来。 三个人望着远处的人群，漫步走进广场。庆典应该正进入**，一些餐桌上的美食好酒刚享用到一半；一些地方已经杯盘狼藉；偶尔还能看见有人抱着酒桶躺在桌子底下。 卡瑟琳完全能够想像，人们刚才欢庆的样子。但他们似乎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所吸引，因此才会匆匆离开，留下眼前的景象。 “会不会是绿风在那里？”费利随手拿起一个摆在桌上酒瓶，不过里面空空如也，早被喝光了。 “我看应该是，八成是委员会捣得鬼。”阿斯有些不安，“我们赶快过去瞧瞧，绿风肯定需要我们帮忙。” 三个人快步走到人群边，试图挤进去。只是人实在太多，大家都踮着脚伸长脖子往里瞧。卡瑟琳根本挤不过去。 “试试这个。”阿斯拖过一张桌子，三个人干脆爬到桌子上，让自己的视线越过人群。 卡瑟琳首先看到的是三棵树，长得有些与众不同的三棵树。它们的形态几乎相同，光秃秃的没长一片叶子。每棵树只有两根大树杈，分叉指向空。这些树看起来大概有五米高，主干粗约两只手合握的样子。它们错落有致地长在地上，两两相隔大约两、三米，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在卡瑟琳看来，其实这些树很难真的被称作为“树”。因为它们的树干过于笔直，而且光滑得有些不像话，完全没有一般树木枝干该有的粗糙感，以及树皮自然形成的斑驳色泽和凹凸。 这三棵树原本并没有长在那里，卡瑟琳可以确定。她傍晚时分才从勇者乐园前经过，这么有特色的三棵树，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印象呢？ “我承认这三棵树有些怪，但值得像看宝贝似的这么看吗？”费利无法理解大家到底在看什么。 这个问题卡瑟琳也想问。再特别的树，也仅仅是树，没有道理这么多人会围着它们看个不停。 “唉？”阿斯显然瞧出了门道，“你们仔细盯住一根树杈看。” 卡瑟琳依言将目光集中在一根树杈上。一会她就发现，那根树杈似乎闪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不过这种现象没什么规律，有时隔个几秒就会发生一次，有时却半分钟都没一点动静。 难道是某种幻术？那位委员会的菲霜女士可是位幻术大师。但是卡瑟琳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实在想不通，菲霜有什么理由变三棵树出来，让全城的居民一起围观。 好在谜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喔——”因为所有观众同时发出惊呼。 只见两个身影，不分先后地一起出现在两棵树上。有所不同的是，这两人一个几乎完全靠坐在树杈上，而另一个则是潇洒地站在两根树杈中间。紧接着，靠坐在树杈上的那人身子开始慢慢地歪斜，就听“咕咚”一声摔在了地面上。 “不好，是绿风。”阿斯第一个叫起来。他跳下桌子，蛮横地拨开人群就往里挤。卡瑟琳和费利也紧跟着跳下了桌子。 围观的人群倒是马上认出了卡瑟琳三人，他们自动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通道。阿斯冲到树下扶起绿风，精灵嘴角溢血，脸色苍白，眼睛紧紧地闭着。好在他的胸脯还有微弱的起伏，看来只是伤重昏过去了。 费利人未到，一个治疗术已经往绿风身上扔去。他随后快步走到绿风身边蹲下，手抚精灵的胸口，放出一道柔和的光芒笼罩在绿风的全身。 卡瑟琳站一旁，有些紧张地看着治疗中的绿风。不过阿斯却向她打了个眼色，女法师迅速抬起头往树上望去。 “灰云先生，您能做一下解释吗？”卡瑟琳生硬地问道。 灰云站在树杈上俯视着库尔佣兵团，他的笑容依旧，平静而不失礼貌地鞠躬致意。但是他身上的衣服，明显留有打斗过的痕迹，让灰云的从容显得多少有几分勉强。 眼下的气氛有些诡异，角落之城的居民们因为卡瑟琳三人的出现，变得异常安静。他们完全没有庆典开始前，对待库尔佣兵团的那股热情，便是连刚才围观的那种情绪都不复存在。 这种感觉实在让人很不舒服，在数百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卡瑟琳觉得自己的手心里冒出了许多汗。但是灰云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在行过礼后转头向勇者乐园的方向看去。 卡瑟琳顺着灰云目光，注意到人群中角落城执行委员会的其它成员们。他们坐在一排长桌后，如同评审一般。 显然灰云的回首张望是出于某种征询，坐在正中的薇西夫人缓缓地、幅度极地点了点头。虽然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但是在卡瑟琳眼里，这是个态度非常坚决的表态。甚至随着她的这个表态，其他五位委员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沉重。 灰云转回头看了眼卡瑟琳，身体突然凭空消失，不见了踪影。卡瑟琳张大嘴，心中惊讶万分。 “谁？”身旁传来阿斯的呵斥，卡瑟琳急忙侧身看去，只瞧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绿风身边一闪而过。 “怎么回事？”卡瑟琳立刻蹲下身子查看绿风的情况，好在绿风看上去没什么事。 但是阿斯恼怒地往地上砸了一拳，他寒着脸：“你看那边。” 卡瑟琳抬起头，发现灰云居然出现在委员们的长桌前，他的手里拿着一张不停散发出光晕的精巧银弓。 “那不是辉煌之战弓吗？怎么在他手里？”卡瑟琳不禁问道。 “刚才不是在他的手里，是在绿风的手里。”阿斯颇为后悔地，“我之前也没注意到绿风一直把那把弓拽在手上。” “那么，刚才那个人影就是灰云了。”卡瑟琳已经反应过来，“他好快的速度。” 其实何止是灰云，如果刚才三棵树上，是灰云和绿风在交手，那他们的速度简直是快得不可思议。这种速度已经超乎卡瑟琳对寻常快速的认知。 站在六位委员身前的灰云，将辉煌之战弓平放在薇西夫人面前的桌子上。六位委员包括四周角落城的居民们，每个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到了这把短的战弓上。 虽然隔着数米远，但卡瑟琳依然能够感受到，从周围居民眼里流露出来的炙热目光。他们的目光中包含着一种渴望，宛如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 “弃民们，你们以为一把辉煌之战弓，就能让你们重回精灵王的怀抱了吗？”在这个时候，会这样话的自然是那位地精学者——十二根脚指头教授。 老教授神奇地出现在委员们面前的长桌上，他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指着那把战弓：“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想凭借武力强行抢夺吗？” “老教授，你少来添乱。”菲霜第一个就忍不住骂道，“这事和你无关，你来凑什么热闹？你已经是亡灵了，滚回你的墓地去。” 谁知老教授理都没理菲霜，任由菲霜气得咬牙切齿。地精学者只是看向薇西夫人：“那个年轻人没有败。依照精灵王室的传统，他可没有从‘王庭之树’上被打落，那么就是胜负未分。我没有错吧？” “教授先生，您知道的还真是多。”对于老教授在这时插手，薇西夫人貌似有点惊讶，但也仅仅是有点。 “教授先生，菲霜没有错，这事和您没有任何关系。”薇西夫人指着库尔佣兵团，“如果不是您，卡瑟琳团长他们，可没那么容易从勇者乐园中出来吧。您管得太宽了，您不是一个精灵，您是一个地精。” 27 围绕辉煌之战弓的战斗（二） 地精学者沉默了，五秒钟后，他的身影渐渐变淡，隐没在了空气中。 薇西夫人三言两语赶走了老教授，目光再次回到了面前的辉煌之战弓上。她眼神里闪动起异样的神采，慢慢伸出手移动的辉煌之战弓的上方停下了。 似乎是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这位夫人最终慎重地拿起辉煌之战弓。但是辉煌之战弓一入她手，便开始自行颤抖起来。弓身上的银叶花纹散，发出一阵阵不规则的闪光。辉煌之战弓就像忽然有了生命一般，正承受着剧烈的疼痛。 同样痛苦的还有薇西夫人，她的眉头微微地皱起，捏住弓身的手，随着战弓也在不停地颤抖。不过一会工夫，薇西夫人的手便变得血色全无，并慢慢结起一圈冰霜。 这位首席委员轻轻叹口气，将战弓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辉煌之战弓只有拥有精灵王直系血脉的精灵才能掌握。”地精学者出现在卡瑟琳的身边，“或者，只有精灵的王室成员才能使用。” 卡瑟琳也听见了老教授和薇西夫人的对话，她本以为地精学者被薇西夫人用话挤走了。 “精灵的王室成员？精灵王庭不是在精灵王时代才存在的吗？据自末代精灵王离开这个世界后，精灵王庭也随之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无知的女法师，精灵王之所以消失，是因为精灵王庭丢失了他们的圣辉。”地精学者有些不耐烦地。 “丢失的精灵圣辉？”卡瑟琳喃喃自语，“难道是‘彷徨的王者，谢幕之路’中提及的圣辉？我一直以为那段故事是伪作。” 《彷徨的王者，谢幕之路》是《精灵王传》中的一个章节。这段文字是整首长诗中，少有的、叙述完整且独立的故事。但无论是这个章节的文字叙述还是内容，都和《精灵王传》的整体风格很不搭调。因此有不少学者认为这是后人的伪作，比如卡瑟琳的老师，吉斯林就持这个观点。 《彷徨的王者，谢幕之路》讲的大概是这样一个故事：有位伟大的王者，在王国的战争中，为了取得胜利，而亵渎了他的神灵。神灵降下神罚，将他灵魂中的圣辉收回，于是他的王国渐渐走向崩溃。这位王者为了他的国家和子民，毅然踏上了寻找圣辉的道路。但是历经千辛万苦，克服了神灵设置的三道难关后，王者依旧没能得到神的眷顾。最终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子民和国家的灭亡，纵身跳入了世界尽头的深渊中，自我毁灭了。 “你也知道《精灵王传》？”这似乎出乎地精学者的意料，“是谁告诉你那是伪作的？那段故事描写的虽然不完全是事实，但确有其事。那个所谓的王者，就是你眼前这些弃民的精灵王。” 就像二十年没洗过脸的人，突然用热水抹了一把脸。卡瑟琳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无数历史的谜题，因为老教授的一句话，揭开了原来蒙得严严实实的面纱。虽然仅仅是掀开了一个角，但卡瑟琳相信，只要给她时间，依照这条线索，历史将不再会躲藏在厚重的幕布下。 卡瑟琳甚至能想像，如果老师吉斯林见到这位地精大学者，他会有多么的高兴和疯狂。只是眼下，实在不是研究历史的好时机。 “这么，绿风和灰云都是精灵的王室成员？”卡瑟琳和阿斯对望了一眼。两个精灵手持辉煌之战弓时，战弓并没有出现剧烈反应。 “他叫绿风吗？”老教授指着躺在阿斯怀中的绿风。也没等卡瑟琳点头回答，地精学者凭空抽出了他的百科全书，“哗啦啦”地翻起来。 老教授足足翻了有半分钟，才停下来仔细阅读。他摇头晃脑地：“果然，无论是‘绿’，还是‘灰’，都是精灵王室的三大姓氏之一。当然，这不是你能够知道的，即使懂古精灵语也没用。精灵王室成员间，使用的是比古精灵语更早的精灵神语。那是众神时代的神语体系中的一种，便是我也了解得不多。” “这个需要记下来。”地精学者着着便动手写起来，“精灵的圣辉即将重回精灵之手。” “他醒了。”阿斯在旁。 卡瑟琳看见包裹在绿风身上的光芒慢慢散去。精灵睁开眼睛，目光在三个伙伴的脸庞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有些喘息的费利脸上。 “谢谢。”绿风轻声。 费利向他点点头，长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冥想。精灵示意阿斯扶他站起身，他站定身子，朝卡瑟琳和阿斯弯腰鞠了一躬。 “两位团长，我很抱歉来晚了。实在没想到，你们会在这里遇到‘西朗姆’。”绿风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歉意。 “西朗姆”是古精灵语“泥浆”的意思。看来这些老教授嘴里的弃民，精灵们对他们也很熟悉，并且给予了特定的称谓。只看这个称谓，可以想见，爱干净的精灵们并不喜欢这群同胞。 “团长大人，接下来请让我和他们交涉。我和他们之间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好。”绿风又郑重地对卡瑟琳。 虽然绿风得客气，但实际上并没有征求卡瑟琳同意的意思。完话，精灵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几步。 绿风的行为引起了委员会以及角落城居民们的注意，特别是居民们甚至一改刚才的沉默，纷纷窃窃私语。 精灵的脸色还很苍白，但他站得笔挺挺的。绿风举起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用指背碰触前额，身体自然地向前倾斜一下。 瞬间四周的窃窃私语声消失了，所有居民齐刷刷地看向委员会。委员会的成员们面无表情，灰云从桌子上拿起辉煌之战弓。战弓在他手上快速地亮起一道光华，然后又恢复正常。 灰云转过身向前迈出两步，像绿风一样伸出食指与中指贴到前额行礼。俩人保持同一姿势大约一秒钟后，“嗖”的一声同时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下一刻，绿风和灰云又出现在，被老教授称作“王庭之树”的那三颗奇特的树上。虽然俩人看似优雅地站在树杈上，但任谁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 阿斯拍醒还在冥想的费利，和卡瑟琳一起退出王庭之树的范围。 “绿风的伤还没有好，现在战斗可不是个好主意。”费利一看眼下的形势，便担忧地。 “看架势，这不是我们能够阻止的。”阿斯似乎能理解绿风的选择，“我想这也是战士之间的对话，精灵同样有着他们的尊严和荣誉。” “绿风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精灵并不是好斗的种族，不会以命相搏。”卡瑟琳一边声发表她的看法，一边却想着另一件事。 绿风是怎么得到辉煌之战弓的呢？ 28 银龙传说 合理的解释，就是精灵在追击德鲁伊后，没有选择立刻跟上他们，而是又潜回黑龙赫迈斯的洞窟偷取了辉煌之战弓。 这把战弓是如此之重要，以至于绿风可以暂时先不顾佣兵团其他成员的安危，并且冒着承受赫迈斯的可怕报复，也要拿到手。 自古以来，偷取巨龙宝藏的人必将付出高昂的代价。因为所有的巨龙都会在它的有生之年，孜孜不倦地追杀敢偷盗它们宝藏的人。哪怕只是拿走了一个硬币，巨龙们都不会放过那个盗贼。 而这其中，尤以位列四大凶龙之三的银龙戈尔德最为典型。 银龙戈尔德在凶龙中未必是最凶恶的一条，但它却是最有名的。因为它还有另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头，叫做“金币上的巨龙”。龙考派的学者们一直宣称，戈尔德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富有的巨龙，它拥有的财富超过大陆上任何一个王室。 戈尔德之所以被称为“金币上的巨龙”，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来自于戈尔德金币。直到今，大陆西部地区仍然流通着一种金币。因为金币正反两面，都铸有戈尔德的巨龙图案而得名。 “戈尔德会追杀得到戈尔德金币的人”，这是在西部地区广为流传的一句谚语，所谓“戈尔德之报复”。但是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是用来讽刺那些的到做不到的人。因为有关戈尔德的传，在西部地区已经流传了上千年，只是银龙的凶名吓不倒任何人。戈尔德的追杀千年以来，迟迟未到。 不过那些龙考派的学者们，可不会真的那么想。银龙戈尔德在龙考派的历史研究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 相传，银龙戈尔德居住在比西边湖区更远的无垠荒漠中，那里有一个名为“塔尔”的山谷。那个山谷方圆数公里，完全被金币所覆盖，而戈尔德就趴在那些金币上，守着它的财宝沉睡。这便是“金币上的巨龙”的第二个由来。 其实，如果戈尔德仅仅是条富有的巨龙，并不足以让它闻名遐迩。银龙起初能被记录进人类的史册，并非是因为其凶残。 真正的原因，是银龙戈尔德是巨龙中，少有的与人类进行过交流活动的巨龙。由于“巨龙的谢幕”战争，龙族和人类的关系一直相当糟糕。即使两族签订了“黄昏之协约”后，实际关系依旧不佳。所以人类和巨龙之间几乎没有直接交流，唯独银龙是例外。 银龙在龙族中，是非常特立独行的一种巨龙。它们与其它种类的巨龙并不交好，甚至敌对。银龙自诩是龙族中的贵族，在它们的眼里，大概除了金龙一族和几条龙王级别的巨龙，再也没有其它巨龙的存在了。 银龙的傲慢让它们在龙族中饱受排挤和打压，而其它巨龙越是如此对待银龙，银龙的态度则越发傲慢和敌视。久而久之，只要有巨龙与银龙相遇，双方便会大打出手。由于银龙的个体战力又极其强悍，普通两三条巨龙合力都未必是一条成年银龙的对手。 在百年人龙大战中，银龙扮演的角色,是极具戏剧性的“调停者”。当人类和龙族交战时，无论战斗有多激烈，一旦有银龙出现在附近，交战双方就会立刻停战，各自撤离。 因为银龙会不分青红皂白，同时攻击人类和巨龙两方。而且任何一条银龙都过于强大，它们的攻击几乎是毁灭性的，双方都承受不起。 相对于巨龙，人类对于战争的理解以及战略战术的使用，显得更为深刻和多样。这可能是由于人类本身个体相对弱，不得不依赖于战略战术的原因。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在战争后期，即使银龙这样危险的存在，人类都会进行有针对性的布置，让其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戈尔德与人类打交道，就始于百年人龙战争的末期。当时战争已经进入尾声，双方损失都非常巨大。特别是巨龙和人类强者已经打得精疲力尽，使得银龙出现在战场上时，其震慑作用越来越显著。有时仅仅是一条数百里外路过的银龙，都会令一场还未开打的战斗，不了了之。 于是几大人类王者展开“调停者”计划，试图利用银龙们控制战争的主导权，也就是通过银龙中止一些对己方不利的战斗。 当然，银龙的“调停手法”比较粗糙，它们中止战斗的方法，就是将两方人马都杀光。所以调停者计划开展初期，效果没有想像中的那样好。 后来，善于外交的人类发现金币对银龙们有着特殊的作用。因此开始大量使用金币和银龙们进行接触，这使得银龙渐渐偏向人类一方。 有学者曾经提出，正是因为人类与银龙的大量接触，才迫使龙城同意提早签署“黄昏之协约”。为了证明这个观点，龙考派中出现了一个分支流派，专门从事研究银龙和人类的关系。 据这批学者考证，著名的戈尔德金币其实并非银龙戈尔德一龙所有。这些金币，实际上是当年人类用来收买银龙，而特别铸造的金币。银龙戈尔德在战争中，参与调停的次数最多，因此它获得的戈尔德金币也最多。 到了人类的第二个千年以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原本一些其它银龙拥有的戈尔德金币，渐渐流落到人类手中。而银龙戈尔德突然宣称，它是所有戈尔德金币的拥有者，并对持有金币的人类进行屠杀和抢夺。 戈尔德进行的第一次金币抢夺，是针对一个贵族家庭，总共杀害了74人，并将贵族的财富掠夺一空。后来有史料证实，这个贵族的祖先，曾是人类王国派出与银龙交涉的使者之一。他们家中也确实藏有大量祖传的戈尔德金币。 那次事件之后，银龙戈尔德消失了近百年。根据一些学者的研究，银龙在龙族中，是属于沉睡期较长的巨龙。它们一旦进入睡眠，往往以百年为单位。就在人们开始慢慢淡忘戈尔德的时候，银龙却再次出现，肆虐一时。 这次戈尔德的活动范围，覆盖了整个大陆的西部，当时那片地区有三个实力不弱的人类王国。而银龙攻击的对象，则扩大到任何一个持有戈尔德金币的人。它将所有持有戈尔德金币的人都称作“戈尔德的死敌”。 结果，短短几日内，三个王国死伤了数千“戈尔德的死敌”。国王们组成了联军，试图对抗银龙。不过很遗憾，戈尔德的行为无法被预测。它的袭击毫无征兆，来去无踪。联军根本无法找到机会，和戈尔德正面决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死于银龙之手的人越来越多，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逃不过戈尔德的追杀。 三个国王不得不向整个人类世界发出求援，同时他们发布收缴令，收缴流落在民间的戈尔德金币。这一度引起了西部地区的混乱，很多贵族为了逃避损失，偷偷熔化重铸戈尔德金币。 但是这种行为似乎激怒了戈尔德，它开始更大范围地攻击人类。任何接触过戈尔德金币的人都会受到攻击，而那些偷铸金币的贵族以及他们的家族，更是面临近乎灭门的屠杀。甚至那些贵族的后人们，戈尔德也不会放过。每次戈尔德从沉睡中醒来，都不忘“拜访”下这些贵族的后人们。 这也是“戈尔德之报复”最初的起源，看来银龙具备某种能力，可以轻易找到那些和戈尔德金币打过交道的人。这种能力与金币没有直接的关系，而是作用于金子本身。 于是有人献策将收集到的所有戈尔德金币全部熔化，铸成一个巨大的方形金块，吸引戈尔德来抢夺。他们将这个金块放在一个山谷中，并且派重兵驻守。与此同时，来自大陆各地，前往帮助三个王国的众多人类强者，也一起埋伏在山谷里。只要银龙胆敢出现，强者们预备上演一次屠龙的大戏。 但是戈尔德比人们想像的要聪明得多，它貌似看穿了人类的陷阱，仅仅是在山谷的附近游走，而且银龙也没有放弃针对“戈尔德的死敌”的攻击。三个王国的死亡人数一再上升。 人类强者不甘被银龙耍弄，便主动向银龙发出挑战，戈尔德对此却是完全不予理睬。它继续肆无忌惮地在各地进行杀戮。终于，三个人类王国的民众不堪银龙的伤害，纷纷背井离乡，往大陆的其他地方迁移。 这是东大陆有史以来，因为巨龙的危害，而造成的最大的一次人口非自然迁徙。它的直接影响，是导致三个王国的国力衰退，为后来西部地区出现统一国家打下了伏笔。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银龙戈尔德的故事至此还没有结束。既然戈尔德不肯进入人类的陷阱，三个王国只能主动出击，对银龙进行围捕。但是戈尔德的个体战力过于强大，在当时如果少于五位人类强者联手作战，则根本无法抗衡银龙。 所以人类强者们不得不集体行动，所谓的围捕被分成由人类强者组成的两个队伍，在三个王国的领地上漫无目的地徘徊。这对于机动性强大的银龙自然谈不上威胁。 戈尔德在人类强者撤离山谷后，嚣张地进入山谷准备抢夺巨型金块。但是金块的体积和重量超乎寻常，强悍如银龙也不能将它搬离。 这本身是个简单而有效的策略，无法得逞的银龙在山谷中流连不去。闻讯的人类强者们重新向山谷聚集。这次戈尔德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守候在“它的金子”边。战斗异常惨烈，人类强者前后发起了三次进攻，戈尔德则是死守在山谷中。 最终战斗以两败俱伤告终，七位人类强者就此陨落，银龙戈尔德重伤逃走。据，戈尔德逃跑时，腹部被撕裂出一条无法愈合的口子，在飞行过程不停有它的内脏和鲜血洒落。 这个山谷在此战之后被命名为“塔尔”，即为埋葬的意思。银龙戈尔德再次消声灭迹，有关的它的传渐渐变为口口相传的谚语。 如今塔尔山谷已经无法找到，这是因为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湖区，阻隔了塔尔和西部王国之间的道路。进入人类第三个千年后，湖区以西的荒原地带慢慢不受人类的控制，成为了无人区，只有少数冒险者才会前往那个危险的不毛之地。 但是银龙戈尔德并没因为时间的推移而离开历史舞台。当绝大多数人认为银龙已经陨落的时候，突然有冒险者声称找到了塔尔山谷，并看见戈尔德在它的金币上沉睡。 而那位冒险者出示的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满满一袋从塔尔山谷盗出的戈尔德金币。自此数百年间，不停地有冒险者前往寻找塔尔山谷，以及戈尔德的财宝。多数人一去不复返，但偶尔也有人满载而归。 只是那几个满载而归的人，没人愿意出塔尔山谷的所在地，也没有人愿意冒险再次前往塔尔山谷。他们就像受到诅咒一样，一个个闭口不愿谈及戈尔德。不过有一点似乎能肯定，银龙戈尔德的确还活着。 所有的人都在猜测，有一戈尔德将会醒来，重新追杀那些持有戈尔德金币的人。当然，此刻身处多登山脉的库尔佣兵团，并不需要担心银龙戈尔德虚无缥缈的报复，但是他们却必须考虑黑龙赫迈斯的存在。 虽然黑龙赫迈斯不是银龙戈尔德，但辉煌之战弓也远比戈尔德金币更贵重。那同样凶名赫赫的赫迈斯，会不会为了它的宝藏而追杀过来呢？ 卡瑟琳可不相信，强大的赫迈斯会被没有偷袭成功的德鲁伊所击败。那发现自己的宝藏被偷走的黑龙，便很可能追踪至此。 角落城的执行委员会对上黑龙赫迈斯将是怎样的情景呢？卡瑟琳忽然有些期待了。 也许是至高神回应了女法师的期待，“呜——”一阵低沉的龙吟声从漆黑的夜空中传来。 29 赫迈斯的拜访 所有的人都在同一时刻抬头望向空，不过苍穹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灰云叹了一口气，向站在他对面的绿风微笑着摇了摇头：“很遗憾，我想现在不是战斗的好时机。我们先要确保圣辉能留在这里，才能讨论它的归属权。” 灰云浅浅地弯了一下腰，算是鞠躬致意。然后人影一闪，离开了王庭之树。委员会的成员此刻都站了起来，他们表情严肃地看着空，似乎想从无尽的黑暗中捕捉到什么。 “碧，那头黑龙了什么？它这个时候到角落之城来，想干什么？”薇西夫人点名问道。 “薇西大人，赫迈斯要我们打开角落城的结界，它想拜访我们。”碧恭敬地答道，“而且它还，如果二十呼吸后，我们不打开结界，那它就自己下来。” “自己下来？这是宣战吗？”薇西夫人皱起眉头，“赫迈斯想挑战多登山脉现有的秩序吗？” “哈哈哈，太好了。那条蠢龙，一百年前我就想教训它了。”一旁的菲霜捂着嘴夸张地尖声笑起来，“让它下来，让它下来，我会教教它什么叫作礼貌。” “菲霜，你想战斗的话，那就去准备吧。”薇西夫人这次没有斥责菲霜的嚣张，而是挥手表示认可。 “如您所愿。”菲霜举起她的锉刀，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 “叮”在一声轻响中，菲霜的身影四散碎裂，消失在原地。 “大人，我这里有些情况，您或许应该看看。”忽然有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市民们自觉地向两边排开，那位帽上拴着三个铃铛的方比先生，摇着臃肿的身材走了出来。刚才居然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方比先生双手递上一份资料：“这是我最新获得的消息，事态有些不对劲。” 薇西夫人接过资料，快速地阅读了一遍，马上又递给她身旁的墨尔墨大师。 “多登山脉看来不平静了，这份资料你们也好好看看。”薇西夫人向四周扫视了一圈，“二十个巨龙呼吸，差不多有半时的时间。我们必须先安置下我们的市民们，确保他们的安全。墨尔墨大师，你看勇者乐园的空间还能运作吗？我想先让普通市民进入勇者乐园躲避一下。” 墨尔墨大师将手上的资料交给一旁的亨庭先生，闭上他那只独眼沉思了片刻，才：“刚才圣辉的那一箭，将运作勇者乐园最主要的魔焰给射灭了。现在乐园的空间并不稳定，只能维持一个纯粹的独立空间，很多功能不能使用。在防护能力无法开启的情况下，我不认为避入勇者乐园是个好主意。” “是吗？”薇西夫人看了眼不远处和卡瑟琳站在一起的绿风，“灰云先生，你怎么看这个问题？我们该怎么办呢？” 灰云手里拿着辉煌之战弓，静悄悄地站在委员会身后的人群里。薇西夫人向他发问，灰云这才主动走上前一步。他站在薇西夫人的侧后方，探前半个身子声：“大人，圣辉的荣耀已经重新照耀我等，那我们无论如何也要迎接圣辉重归王庭。所以不管黑龙是为何而来，我想圣辉是必须留在这里的。既然眼下勇者乐园无法发挥它的作用，那不如干脆让市民们进入星空结界。” “你是想撤离？”正在看资料的亨庭先生，听到这话抬起头来，“也好，多登山脉的秩序已经被打破了。让我们的市民继续在角落城生活确实有危险，那提早回王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亨庭将资料传给等在一旁的碧，继续道：“薇西大人，您如果觉得这个方案可行，我这就去找细木。” 薇西夫人没有回答，而是转头望向身边的墨尔墨大师，后者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亨庭先生，这件事就由你和细木来办。尽快让我们的市民，从深渊之梯撤回王庭去。”薇西夫人想了想又，“碧，你抽调一些人，组成护卫队。人不用多，但要保证战力。” “如您所愿。”两人同声答应，快步走入人群。 很快，角落城的市民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四处散开，其中一些人飞快地向几个方向奔跑而去。不过偌大的广场上并没有人话呼喊，只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场面看似有些混乱，但却隐含着一种秩序，就像是经过多次彩排一样。 绿风没和灰云再次发生战斗，实际上倒让卡瑟琳松了一口气。女法师瞧见站在身旁的精灵脸色依旧苍白，他目不转睛地远远盯着灰云手中的辉煌之战弓，神情专注认真，甚至有些虔诚。 谁会想到赫迈斯的龙吟让事情发生了转机，可惜老教授又不知去向了，不然卡瑟琳很想听听，那位博学的大学者在目前的形势下会发表些什么看法。 另一个遗憾是，卡瑟琳并没能完全听到委员会成员们商量的内容。好在那位菲霜一贯的张扬，至少让卡瑟琳知道，赫迈斯和角落之城并不交好。 “如果这些家伙能打起来，对我们会比较有利。”卡瑟琳低声对她的团员们。 “巨龙可是非常记仇的家伙，但那把战弓不是角落城从它手里弄来的。”阿斯的眼神瞄向绿风。 “团长大人。”绿风竟然将目光从辉煌之战弓上收了回来，他转过头，“我们最好和那些西朗姆待在一起。” “是个好主意。”费利心领神会，在旁附和，“我们先站过去再，知道那头黑龙会不会突然飞下来。” 卡瑟琳看了眼阿斯，阿斯对她笑了笑。卡瑟琳深吸一口气，领头向委员会走去。 “卡瑟琳团长。”薇西夫人注意到库尔佣兵团朝他们走来，率先打了声招呼，“今晚还有一位不速之客要来拜访我们，它或许和你们也有些关系吧。” “薇西夫人，如果您指的是上的那位。”卡瑟琳微笑着指了指空，“它和我们没有关系，但和灰云先生手上的那把战弓有关系。” “哦，战弓啊。”薇西夫人点点头，用手示意绿风“起来，您的这位伙伴，将我们的勇者乐园给破坏了。这可不是作为尊贵的客人该有的行为，对此我们角落城希望您能给出一个解释。” 绿风破坏了勇者乐园？ 卡瑟琳并不清楚这里面的细节，她诧异地看向精灵。精灵沉声：“团长大人，你们被这些西……人——囚禁了，所以我为了设法破坏牢房，将支撑牢房空间的魔焰给谢灭了。我想，你们因此才能顺利地逃出来吧。” “放肆！”绿风的话音刚落，站在薇西夫人身旁的墨尔墨大师即刻厉声道，“年轻人，注意你的言辞。就算是你的父辈今站在这里，也不敢出如此无理的话来。勇者乐园是用来表达对勇者们最高的致意，你居然用‘牢房’这样的词汇来诋毁它。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否有资格站上王庭之树。” “靠魔焰支撑的空间，哼！”精灵冷哼了一声，十分少见的将“不屑”写在了脸上。 魔焰啊！卡瑟琳在心中叹息，这种饱含负面能量的黑色火焰，在大陆上代表着邪恶。 通常使用魔焰或者其他负面能量的生物，都是秩序的破坏者。它们所到之处，往往伴随着死亡、混乱、毁灭等等一切黑暗的法则。比如，深渊里的黑暗生物，又或者地狱中的魔鬼。 虽然作为魔法师，卡瑟琳认为，负面能量只是一种较难被控制和利用的能量而已。使用者在获得力量的同时，容易使自身的精神世界受到这种能量的污染，从而产生大量负面情绪。久而久之，受负面情绪控制的人或生物，更容易迷失自我，陷入混乱的无狼状态。 事实上，古往今来，不乏一些强大的魔法师或炼金术士，试图掌握和使用这种能量。不过，这种尝试蕴含着太多不确定因素，而且极易给整个人类世界带来不必要的危险。所以大陆上的各大魔法学院发布过联合声明，禁止有关一切负面能量的私人研究。一经发现，研究者将被定义为大陆的公敌，并受到所有国家的联合封杀。 此外，宗教堂在他们的教规中也明确写道，“至高神将光明普照，驱散一切黑暗。”因此宗教堂在对黑暗生物，以及使用负面能量的人，都会不遗余力地进行打击和消灭。 而其他种族对于负面能量的看法又各不相同，如崇尚自然的精灵，对于负面能量有种生地排斥和厌恶感。所以他们几乎讨厌一切黑暗生物。 但是地下世界的绝大数生物，对负面能量有着然的免疫能力。其中不少强悍的生命，更是能直接运用这些能量。 眼下令卡瑟琳非常不解的是，那些精灵的弃民为什么会使用魔焰。照理他们也是精灵，应该会对负面能量排斥才对。难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会被精灵王所抛弃？ “我在你的眼神中看到了傲慢。”对于绿风表现出的无礼，墨尔墨大师倒是没有生气，“你们自以为得到精灵王的眷顾，便藐视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难道你们不知道存在即为合理吗？只会顽固地坚持，不知变通，让你们越来越衰弱。其实精灵王不再眷顾你们了，圣辉的回归，就是最好的证明。” “无耻！圣辉根本就不归你们所有。”绿风几乎是咬着牙，他指着灰云，“他根本没有拉开圣辉的能力。” 灰云像是被中了心思，他一贯的笑容变得有点僵硬。卡瑟琳瞥见灰云猛地拽紧手上的辉煌之战弓，手指关节瞬间发白，似乎生怕它飞走一样。 “好了，现在不是争论归属权的时候。”薇西夫人插进话来，“各位，我们还是先坐下来，等待我们的访客吧。” 广场的市民已经撤离得差不多，薇西夫人命人搬来椅子，让委员会和库尔佣兵团坐成前后两排。 不一会儿，碧领着一支队伍回来。队伍的人数不多，但步履整齐划一，气度不凡。卡瑟琳细数下来，一共有二十二人。 他们中有男有女，身高几乎相等，身穿铮亮的全身铠甲。那些铠甲上，时不时有暗淡的铭文在闪烁。每个精灵手里都提着把暗金色的长弓，比一般人类使用的长弓，弓身更窄更长。他们身后还背着精灵特有的制式长刀，这种长刀的刀尖上有个奇特的回旋花纹，十分容易辨认。这些士兵表情严肃，站得像堵墙，就算有狂风暴雨袭来，也无法撼动他们分毫。 “是精灵的战争队。”阿斯和卡瑟琳咬着耳朵，“我看就这样一个队，绝对能对付得了王国的精锐百人大队。” “还好我们不用和他们作战。”卡瑟琳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气，“那些铭文铠甲好像是传中的自然之铠，听是精灵王时代的产物，有特殊的防护能力。没想到角落之城，能一口气拿出那么多上古遗物。” “呜——” 阿斯正准备再些什么，忽然下又传来了赫迈斯的龙吟。不过这一次，龙吟响亮而悠长，夹着阵阵威压席卷下来。 30 疯狂女士的无用功 这股威压虽然让人感到不适，但却不带来任何伤害。 “碧。”端坐在前排的薇西夫人抬起头望了望空。 “大人，那头黑龙有些不耐烦了，它在催促我们。”碧快步走到薇西夫人的身边，心领神会地低声。 “它居然还不耐烦？”薇西夫人的语气还算温和，但任谁都能听出她的怒意，“那就让它多等上一会，二十五个呼吸后再解除结界。” “大人，那它恐怕会硬闯的。”碧有些犹豫地。 “那就让它闯。”薇西夫人似乎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方比先生，亨庭那边安排得如何了？” “大人，市民们已经在开始进入星空结界。”方比先生立刻起身回答，“细木打开了两个备用通道，大约还要十分钟，所有人都能撤入结界内。” 薇西夫人点点头，“墨尔墨大师，十分钟后您开始解除结界，但不要引起魔法波动，最好是让结界自然衰退。” 墨尔墨大师愣了愣，随即笑着答应下来。 “大人，您不是准备让赫迈斯硬闯嘛？”碧颇为讶异地问道。 “没有结界一样可以闯，不用告诉它结界解除了。”薇西夫人闭起眼睛，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方比先生见状，拉着碧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两人窃窃私语起来。 “亲爱的团长大人。”费利凑过头，用很的声音，“你听见薇西夫人的话了吗？他们这是要故意戏耍赫迈斯。” “这没什么奇怪的。”接过话头的绿风，“西朗姆并不惧怕黑龙，死在他们手上的巨龙不在少数。” 卡瑟琳马上想起地精学者曾经过，勇者乐园中，光是巨龙便死过三条。可见精灵弃民们，确实有对付巨龙的手段。 “不要话了。”阿斯咳嗽一声，他指了指前头，意思是坐在前排的委员们，可都听着几个人的讨论呢。 费利耸耸肩，坐直了身子，不再言语。 不过卡瑟琳此刻内心并不平静，她默默地想：弃民们和赫迈斯一起待在多登山脉里也不知多久了，他们多半早就认识。薇西夫人不像是个冲动的人，她既然敢戏弄赫迈斯，很可能是料定赫迈斯并不会对角落城真正出手。不然这种冒险就太不明智了，再怎么，一条巨龙的怒火不是谁都能轻易承受下来。 可是如果角落城和赫迈斯打不起来的话，库尔佣兵团便没什么可趁之机。这样一时半会还要困在角落之城里，这让卡瑟琳心中郁闷不已。 十分钟后，广场上除了委员会、库尔佣兵团以及精灵的战争队，不再有任何一个角落城的市民，原本喧嚣的广场显得冷冷清清。 卡瑟琳不太喜欢这个场面，整个角落城就像突然沉睡了一般。头顶上有规则地传来“呼哧呼哧”声响，那应该是赫迈斯扇动翅膀的声音。 巨龙如今会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吟叫，看来它是越来越不耐烦了。很快，“呼哧呼哧”的声音变得密集起来，能感到空气的流速正在加快。 精灵的战争队缓缓散开，走到两旁组成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势。又过了几分钟，“呜——”惊动地的吼叫声响彻开来。那叫声中夹杂一种震撼心灵的力量，卡瑟琳觉得自己的心脏随着这声龙吟，都快跳出了胸腔。 黑龙貌似耗尽了它的所有耐心，即使不懂龙语也能听出他的怒气。广场里刮起了旋风，不少杂物被旋风带起，在空中飞舞。尚未燃尽的蜡烛在大风中被一根根地吹灭，整个场地正渐渐昏暗起来。 还好在卡瑟琳身后是勇者乐园的大帐篷，它的外围点着一圈奇异的火把。虽然那些各色的火焰被吹得不停闪烁，但却没有一支火把就此熄灭。靠着这些火焰，库尔佣兵团和委员会依然稳坐在光亮中。 当广场中所有的蜡烛都被吹灭时，卡瑟琳察觉到，有个庞大的身影在头顶上压迫下来。黑龙刻意在低空盘旋了一圈，这才向广场的中央降落。它像座山一样轰然砸到地面上，一些凌乱的桌椅，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赫迈斯的身躯十分沉重，它完全落地时，角落城都震得摇晃起来。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赫迈斯降落后便将头颅摆在了地上，没有任何多余反应。过了足足有半分钟，一股强烈的气流才迎面吹来，气流中竟然夹带着几丝寒意。同时巨龙张开嘴，如同城门般的大嘴里透出几缕火光，那是它腹腔中的火焰，照耀出一条猩红的舌头。 卡瑟琳望着身前那个庞然大物，心脏不由自主地跳得厉害。但是赫迈斯只是盘踞在阴影中休憩，它半睁着眼，车轮似的眼睛里，透出幽蓝的光芒。 “呼”赫迈斯又是吐出一口气息，吹得每个人的衣服猎猎作响。 “哦哈哈哈，蠢龙，你终于下来了。我可等了你很久了。”一个刺耳的尖叫声，从头顶上方传来的。 卡瑟琳抬起头，看见半空中“哗”地一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身影。这些身影如此之多，就像在空中铺上了一条白床单。女法师仅凭这熟悉的尖叫声，就已经猜到，是那位疯狂的菲霜出场了。 菲霜换了一身白色的武士服，紧紧地包裹在身上；那顶栓着银铃的船帽，不知被她扔到哪去了，露出一头暗红色的长发，扎在脑后；菲霜手上拿一件样式古怪的武器，足有半个手臂那么长。卡瑟琳怎么看，都觉得那是一把放大了的锉刀。 眼下空中大概有不下上千个菲霜，姿态各异地漂浮着。卡瑟琳瞧见这群疯狂的女士，开始用那把夸张的锉刀挫起指甲。长大的锉刀发出“嚓嚓”的响声，扰人心神，无数白色粉末从菲霜的指尖飘落。细的白色粉末多的铺盖地，就像无风的冬夜里，下起了大雪。 粉末越落越多，如积雪般覆盖了整个广场，地面片刻间就积起厚厚的一层。卡瑟琳的呼吸有些急促困难，她用手捂住口鼻，还要不时从头上、身上掸落那些粉末。不知为什么，女法师觉得眼前的景象毛骨悚然。即便她明确知道，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菲霜的幻术。 同卡瑟琳比起来，黑龙赫迈斯反倒没什么反应。它巨大的身躯已经被掩埋起来，只是偶尔赫迈斯会喷出一口气来，吹起漫的白色粉末，露出它大半个龙吻来。 “卡瑟琳，有点不对劲。”阿斯偷偷在卡瑟琳耳边，“赫迈斯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你是那些德鲁伊？”卡瑟琳也瞧出点名堂了。 “不可能是他们，那群家伙再厉害，也不会在正面交战中威胁到赫迈斯的生命。”阿斯摇摇头，“黑龙就算不敌，想走还不容易。只靠那几个德鲁伊长老，根本不够看。” “团长大人。”费利也凑过来，他两只手平挡在额头上，像是支起一个遮阳的凉棚，“我感受到一点异样的气息，从赫迈斯的身上散发出来。黑龙好像压抑着那股气息，不让它们扩散。” “赫迈斯，你这条蠢龙，不敢话嘛？”菲霜在空中张扬地叫喊，“你这条不懂礼貌的爬虫，看我怎么教训你。” 菲霜完，一声尖叫。所有的菲霜瞬间变换了自己的姿势，她们头下脚上，将锉刀伸到身前。“嗖”这些菲霜就像同时接到了命令，一起向地面上的黑龙飞射过去。 菲霜的速度快若闪电，空中刹那间形成万千条白线，笼罩住整个赫迈斯。但是黑龙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仅仅是翻动了一下它的眼珠，看向空。 卡瑟琳没想到菲霜会真对赫迈斯出手，但她更没想到，黑龙会毫不抵抗。情况实在诡异，难道赫迈斯就放任菲霜一击而中了？它可是重伤在身。看菲霜的气势，这一下若是打实了，不定这条传中的凶龙，便要永远留在角落之城了。 卡瑟琳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赫迈斯为什么会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当然，她也不认为黑龙是受伤太重，以至于任人宰割。 眼看菲霜的攻击便要落到赫迈斯的身上，黑龙的背部忽然亮起一个黄色的光团。光团沿着赫迈斯的脊背，快捷无比地向它的尾部飞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原本笼罩着赫迈斯的万千白线，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在黑龙尾部的上方空间，出现一黄一白两个光团。它们像是静止了一般，停留在半空中。半秒钟后，白色光团猛地迸发出刺眼的光芒。 卡瑟琳眯起眼睛，她知道白色光团就是菲霜。那个疯狂的女人幻化出那么多分影，将她真正致命的攻击隐藏在其中。 不过这阴险的一击并没有起到效果，那个黄色的光团看破了菲霜的企图，将攻击完全抵挡了下来。 攻击失败的菲霜似乎恼羞成怒，她看来没打算放弃。又是一声尖叫，白色的光团闪到了赫迈斯的头部。可惜黄色光团如影随形，同样出现在了那里。尖叫声没有停止，白色光团闪现在赫迈斯全身各个部位。但是无论菲霜如何行动，始终无法摆脱黄色光团的阻挡。 “可恶！”终于在菲霜一句不甘的抱怨后，她的身影出现在薇西夫人的面前。疯狂女士此时显得有几分狼狈，口地喘着粗气。她两眼恶狠狠地盯着赫迈斯的身上，那个让她毫无建树的黄色光团，也慢悠悠地漂浮下来，落在赫迈斯的大嘴边，散去光华。 31 剑圣到来 光芒渐去，一个身影显露出来。 “斯沃大师！”卡瑟琳“噌”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女法师向阿斯使了个眼神，便快步向斯沃大师走去。 斯沃大师是个老头，头发花白稀疏，但偏偏留起一把，扎在脑后。他的额头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因为肥大的眼袋，显得眼睛没什么神采。老头半驮着身子，看起来甚至还没有卡瑟琳高大。他穿着陈旧，而且衣服上沾着不知从哪里蹭到的色斑，红的、黄的、黑的、绿的……总之五颜六色。此外，他的旧靴子又大又脏，似乎很不合脚，一只脚指头从磨穿的洞里伸出来，探头探脑。老头儿两手拄着一把极为宽大的黄褐色巨剑，摇晃着脑袋，好像累得够呛。 不过卡瑟琳可不会被斯沃大师的这副模样给骗倒。别看那把剑插在地上，才和斯沃大师的胸口齐高。但如果算上半个埋在地下的剑身，便不难想像整把剑到底有多大。 如此巨剑当然不是谁都能轻易使动的，老头的力气怕是阿斯都比不上吧。 斯沃大师朝女法师笑着点点头，招手让卡瑟琳站到他身旁，却不急着和她话。老头儿咳嗽了一声，喊道：“唉，那个谁啊？你刚才是想屠龙吗？不知道这条龙，是圣法安陛下点名要的吗？要屠也轮不到你。” “呃”赫迈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吟。看来它对斯沃大师的法极不满意，只是黑龙貌似伤得很重，仅仅是能用这种方式表达一下它的愤怒。 卡瑟琳被黑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大跳。她意识到，自己站得离这条穷凶极恶的巨龙，实在太近了。谁知道下一刻，赫迈斯会不会心血来潮，想吃个点心之类的。女法师赶快挪动脚步，走到斯沃大师的另一侧。远离恶龙，便是远离危险，就算只是远了那么一丁点。 “圣法安？”菲霜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呵，老家伙，你是不是老得糊涂了？别圣法安已经进了坟墓不知多少年了。即便是当年，他要真对付得了赫迈斯，这头蠢龙就不会在这里叫唤了。” “呃”赫迈斯再次表达了它的不满。可惜眼下没人在意黑龙的抗议，刚才要不是斯沃大师在场，不定真成就了菲霜屠龙的勇名。 “无知的女人。”斯沃大师不屑地挥挥手，根本不愿再和菲霜啰嗦。 “唉，斯沃，没想到真是你来了。”有人轻轻叹息。 卡瑟琳看见斯沃大师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大师，您没事吧？”女法师连忙扶住老头的手臂。 斯沃大师拍拍卡瑟琳的手背，示意她自己没事。“呵”老头忽然站直腰，手握剑把将巨剑提出了地面。 “锵”精灵的战争队居然因为斯沃大师的这个动作，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斯沃大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倒拖着巨剑向前走去。 “啪”几乎在同一时间，二十二名战争队的战士，整齐划一地向前跨出一步，摆出攻击阵势。 “嗯？”老头停下脚步，他眯起眼睛，拖在身后的巨剑开始泛起淡淡的黄色光芒。 “老家伙，你还想打一场吗？来，来啊。”坐在椅子上的菲霜兴奋地跳起来。“哗”的一下，变出十来个身影站成一排。 卡瑟琳没料到精灵的战争队，反应如此剧烈。不过现在她是毫不犹豫地站在斯沃大师一边。女法师心念暗动，手中“唰”地冒出两个火球来。 “团长大人，我们来了。”费利叫喊着冲过来，阿斯和绿风紧跟其后，一左一右挡在了卡瑟琳的身前。就连赫迈斯也摆动起它的头颅，好像随时都能喷出几口火来。 短短几分钟，形势的变化出人意料。卡瑟琳自己也想不通，怎么就带领佣兵团与斯沃大师以及赫迈斯，同委员会对峙起来了。 “原来您就是来自王城达斯特的斯沃大师。”好在薇西夫人在关键时刻站起身，她一动作，其他委员也跟着离开座位。 “当代国王陛下亲封的剑圣，您的勇名甚至传播到我们这个偏僻的角落之城。作为角落之城执行委员会的首席委员，我欢迎您的到来。”薇西夫人话音落下，委员会的其他成员也纷纷向斯沃大师弯腰致敬。便是好战的菲霜，也不得不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 薇西夫人的表态，让气氛缓和下来。斯沃大师站在原地，用手抹了把额头，如释重负般地呼出口气。老头微微前倾身子，笑嘻嘻地打量起面前的六个委员。他的目光来回扫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一位尖下巴的女士身上。 “碧，原来你在这里藏着呢。”斯沃大师大发感慨，“如果早知道你在这里，三十年前或许我就来找你了。三十年啊，你可是一点都没有改变。羡慕，真令人羡慕唉！” 碧坦然地笑了笑，她向薇西夫人行了半个礼，光明正大地走到斯沃大师的面前。尖下巴女士伸出手贴在斯沃大师的脸颊上，她温柔地：“斯沃，你真的老了。三十年对你来，实在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只是三十年前，就算你知道我在这里，又怎么可能孤身来到角落之城呢？多登山脉的凶险，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卡瑟琳将手上的火球熄灭，她已经知道刚才叹息的那个人就是碧。卡瑟琳看看斯沃大师，又瞧瞧碧，暗自琢磨：斯沃大师和这位尖下巴女士，关系肯定不一般啊。三十年的老相识，大师也年轻过呀。 想到这，卡瑟琳又觉得自己很幸运。女法师悄悄向前迈了半步，将半身子贴在阿斯的后背上。可惜副团长大人像个木头人似的无动于衷，卡瑟琳气恼地偷偷去拧他的大腿。不过偷袭的手却被人一把牢牢地握住，温暖、有力，粗糙、厚实。卡瑟琳心头颤动，忍不住将头靠在了阿斯的肩膀上。 不过两人的这点温馨没有持续几秒钟，就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冒出来。 “哦哈哈，碧，原来这个糟老头子，就是当年让你哭了三三夜的家伙呀。我不得不，你的品味实在是太低了，太低了。” 碧的脸色顿时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卡瑟琳心中苦笑，那位菲霜女士还真是十足十地叫人头疼，想必她的委员会同仁们，对她也是哭笑不得吧。 “嗨，老头。”菲霜看来还嫌气氛不够糟，“你这次是来干嘛的？不会是想来追求我们美丽迷人，但还单身的碧的吧。这可没那么容易，来来来，我们再来较量一下。你打得赢我，碧才会考虑给你一个机会。” 菲霜自自话，替尖下巴女士做了个决定。 这下连薇西夫人都有点听不下去了。斯沃大师和赫迈斯一起出现在角落城，自然不是来追求他的老情人的。 “菲霜女士，请你话前略作一下思考。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委员会的全体态度和意志。”薇西夫人语气严肃，“现在请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有些话想和斯沃大师交流。” 菲霜不情愿地看了眼薇西夫人，“啊”地打了个哈欠。她撇了撇嘴，举起那把大号锉指甲刀，挫着指甲走回后面的椅子边，一屁股坐下。 制止了菲霜的胡闹，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但是斯沃大师倒是不见怪，他竟然一把握住碧的手：“碧，你要不要真的跟我走。虽然我的样子老了点，但我的心可依旧年轻喔。” 站在斯沃大师身后的卡瑟琳，瞧见尖下巴女士的脸“唰”地红了起来。碧心慌意乱地甩开老头的手：“斯沃，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我们委员会的首席委员薇西夫人，第二委员墨尔墨大师，第五委员方比先生，以及第七委员灰云先生。” 碧有意无意地将菲霜给遗漏了，不过第三委员根本不在意，只是坐在椅子上挫她的指甲。 薇西夫人点点头，微笑着：“今，声名赫赫的库尔佣兵团不辞辛劳，长途跋涉，很偶然地光临了角落之城。我原本还想替大家做个介绍，但看来，同样来自王城达斯特的您，似乎和卡瑟琳团长并不陌生，那我就不多费事了。” 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两秒钟后，这位首席委员又：“不过角落城目前有些忙乱，无法向您表达我们崇高的敬意，对此委员会深表遗憾。此外，我也没想到，您和我们的第六委员交情深厚，我个人是很不愿打扰两位的叙旧的。只是眼下情况特殊，身为角落城执行委员会的首席委员，请容许我冒昧地问一句，尊敬的斯沃大师，您和黑龙赫迈斯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造访角落之城呢？” “我是顺路来的，要找你们的是赫迈斯，有什么话你们问它。不过我劝你们最好动作快点，有个大麻烦快来了。”老头完，也不管别人的目光，大模大样地拉起碧的手。 “走，我们到那边去。”斯沃大师用下巴指了块空地。他拉着有些扭捏的碧刚走两步，又回头将手里的巨剑扔给阿斯，“子，你先帮我拿着。” 老头这才乐滋滋地拽着尖下巴女士话去了。 阿斯慌忙接住斯沃大师的巨剑，沉重的巨剑差点压得他坐到地上去。阿斯松开一只手，把剑头支在地上。 “这就是大地之剑。”副团长两眼放光地自言自语。只见他双手握住剑柄，双脚前后叉开，深吸一口气。“呵——”大地之剑被阿斯一下子扛到了肩上。副团长闭起眼睛，又深吸一口气，两只手臂瞬间鼓胀了一圈。 “嗡——”阿斯奋力挥出大地之剑，剑身划过空气，发出一声低吼。“哈哈，好重的剑，好重的剑。”阿斯忘乎所以地笑道。看来他是准备利用难得的机会，好好试试剑圣大师的巨剑。 “喂，亲爱的副团长大人，现在可不是试剑的时候。”站在阿斯身后的费利，有些无奈地出声提醒，神情明显亢奋过头的副团长大人。 32 龙瞳燃烧 “砰”大地之剑砸在地上，阿斯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赫迈斯和委员会之间，只剩下库尔佣兵团，显然佣兵团的位置有些尴尬。 “嗯哼，那个卡瑟琳，你倒是句话嘛。”副团长立刻煞有其事地回头对女法师。 卡瑟琳没好气地瞪了眼阿斯。原本跟着斯沃大师行动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眼下去打扰大师的幽会，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会非常不合时宜。 当然，阻隔在赫迈斯和委员会中间，则更不明智。既然如此，自然应该趁早离开为妙。卡瑟琳懒得理睬阿斯，选定一块离斯沃大师不远的空地走去。费利第一个跟上卡瑟琳，然后是努力拖着大地之剑的副团长。 绿风站在原地却没有移动，他的目光重新聚集到灰云身上，苍白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精灵的目光犹如实质，灰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他手上不惹眼的辉煌之战弓，突然间闪烁了一下。弓身包裹在一片虚影中，呈现出一张放大了数倍的长弓。 “该死。”即使是最注重风度仪态的第七委员，这时也忍不住心中暗骂。 如果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最糟糕的，那被一条巨龙盯上绝对算得上是其中之一，哪怕那是条身负重伤的巨龙。绿风看向自己的那一刻，灰云就知道麻烦找上了他。 辉煌之战弓不会无端地闪烁，而且刚才那瞬间几乎激发出完整形态，这只有精灵王的血脉才能做到。看来绿风是利用他的血脉力量，强行引发了共鸣。虽然那样做精灵自身的负担也不，但他成功地使灰云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特别是赫迈斯的注意。 灰云忽然感到身体里的血液像沸腾了一样，全身的力气如泄洪般迅速流失，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七委员竭尽全力撑住地面，但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没坚持过一秒钟，灰云发出痛苦的叫声，整个人软绵绵地翻倒在地。 辉煌之战弓因为灰云倒地而掉落出去，绿风紧紧地握起拳头，但此时不是夺回圣辉的好时机。精灵强自压下内心的冲动，默默走到卡瑟琳身旁，远远地盯着辉煌之战弓。 守护在周围的精灵战争队，“嗖”地拉弓上箭，二十二根特有的长箭同时指向赫迈斯。箭头发出的寒意，令站在一旁的库尔佣兵团感到十分不安。卡瑟琳毫不犹豫地念起咒语，用最快的速度释放了一个防护罩。 空气中又开始弥漫起紧张的气氛。 精灵战争级别的长弓，据可以轻松射穿千米以外的普通木盾。如此近的距离，便是全盛时期的黑龙也不敢正面硬接吧，何况赫迈斯已经伤重虚弱。 “居然是龙瞳燃烧，我还是第一次有机会正式观察全过程。这个要记下来。”十二根脚指头教授真是神出鬼没，越是不可思议的关键时刻，这个奇特的亡灵越会来凑热闹。 老教授的身影一下子闪现到灰云的身边，浑然不顾一触即发的危险状况。他凑近脑袋仔细地观察受害者，手上还不忘详细地记录下各种特征和状态。 不过地精学者的出现，本身就起到了缓和气氛的作用。 事实上，卡瑟琳也是第一次见到传中的“龙瞳燃烧”。因为巨龙长久不再大陆上活动，能有幸见过这种景象的人屈指可数。 龙瞳燃烧是成年巨龙才会拥有的特殊能力。当然，这种奇特的能力不是每条巨龙都能拥有，更无法随意使用。 据龙考派著名的《龙史考证》中记载，“龙瞳燃烧”的使用条件相当苛刻。只有巨龙长时间注视过的生物，才可能受到“龙瞳燃烧”的震荡。 而皇家学院的一本绝版藏书——《特殊魔法简述》中推测，“龙瞳燃烧”或许是属于灵魂领域的特殊魔法。它的原理是捕捉一丝受法者灵魂上的印记，然后通过印记引发其灵魂震荡。 不过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却是无从知晓。巨龙不是可以随便捕获，并放在实验室里观察的低等生物。何况如今大陆上巨龙的身影越来越难见到，这个种族拥有的一些特殊能力，也只能从故纸堆里去了解和分析了。 好在“龙瞳燃烧”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其作用和麻痹法术很像，但持续时间和作用效果要强上不少。强大的巨龙使用它，主要还是展现巨龙的威严。只需瞪上一眼，便能让对方无力地翻倒在地，那是多么的震撼人心。比如眼下的灰云，就成了赫迈斯展示威严的牺牲品。 “团长大人，我听只有灵魂受到巨龙奴役的人，才会遭受龙瞳燃烧的攻击。”费利摸着下巴问卡瑟琳。 牧师的法，是大陆上流传最广的有关龙瞳燃烧的传言。这些传言多半不足为信，只是真相往往会被时间所掩盖，而一些古怪或更者符合人们想像的故事和描述，则更容易大行其道。 好比传中的巨龙，就应该足够的强大、可怕。捕捉一丝灵魂印记这种能力，显然不匹配它们应有身份，奴役灵魂就成了当然的事了。 卡瑟琳没兴趣纠正费利认识上的错误，但她也很惊讶，赫迈斯怎么会拥有一丝灰云的灵魂印记（皇家学院出身的女法师，还是比较相信学院藏书中的记载）。 这似乎从侧面验证了，同属于多登山脉中的强大存在，角落城和赫迈斯之间，互相并不陌生。不然精灵的战争队早该在第一时间射出长箭，而不是摆出对峙的状态。 “薇西。”在角落城咄咄逼人的姿态下，尽管显得伤势严重，黑龙终于第一次正式开口话。不过它的声音，远没有卡瑟琳之前逃出矮人王的宫殿时，听过的那样有震慑力。当时仅仅是赫迈斯的一记咆哮，便震得女法师口吐鲜血。 黑龙的声音异常低沉，甚至连嘴都没有张大。它的话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但是赫迈斯并没打算放弃巨龙应有的傲慢和威严，它无视战争队的威胁，发出最强硬的声音，“作出解释，薇西，我给予你做出解释的机会，你必须做出一个让赫迈斯满意的解释。不然整个角落城都将承受我无尽的怒火。” 卡瑟琳这时居然为赫迈斯捏了一把冷汗。只要薇西夫人一声令下，即使是斯沃大师也没可能帮黑龙挡下那二十二支利箭。这条蠢龙还真以为靠着“龙瞳燃烧”，就能吓住角落之城了吗？ “你把眼睛睁得再大些，我需要仔细地看一看里面的构造。” 这种时候，大概只有老教授，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做他想做的事情。地精学者站在赫迈斯车轮般的眼睛边，差不多整个人都贴到了黑龙的眼球上。他的身材和硕大的黑龙比起来，真有点老鼠和大象的意思。对这位大学者来，眼下是研究龙瞳燃烧的最佳时机，他丝毫没有将巨龙的可怕放在心上。 “滚开，侏儒。”赫迈斯转动一下眼球，好不容易才将瞳孔对准了老教授。 “啪”黑龙那条猩红的舌头从嘴边探出来，抽在地精学者的身上，如同在驱赶一只苍蝇。 老教授的身影被抽成一团白雾，“咕隆咕隆”翻滚了两秒钟又重新聚集起来。 “侏儒是地精的远亲，请你不要混为一谈。”老教授的声音有些模糊，“你最好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眼珠的构造。不然等你死后，我可没法直接研究你的灵魂，是如何通过你的眼珠，同那个精灵的灵魂发生共鸣的。” “呜”赫迈斯从喉咙里压出一声愤怒，“该死的亡灵，你也是个该死的亡灵。你们这些阴魂不散的死尸，多登山脉里到处都散发着你们的腐臭。你们不待在那个被生灵所诅咒的国度里，为什么要来多登山脉搅风搅雨？” “薇西！”黑龙怒吼道，“难道你已经和那些死亡国度的君王们联起手了吗？你们忘记了自己的诺言，背弃了地下世界给予你们的庇护吗？” “蠢龙，即使是咆哮城主，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与薇西大人话。” “唰”挫着指甲的菲霜突然化作数十个人影，一下子包围了赫迈斯，“你真以为角落城没有屠龙的传统吗？” “喂，那个谁啊，不要张口闭口就是屠龙，龙不是那么好屠的。再了，你屠了它也没好处。这家伙是逃出来的，它的财宝早被人分了。”斯沃大师在旁边喊道，“快让开吧，让能做主的人来谈正事。我已经了，麻烦快来了。老头我累得很，可不想再动手了。” 斯沃大师的嗓门很大，一点都不像“累得很”的样子。不过他这一喊，薇西夫人伸手做了个手势，战争队齐刷刷地收起了弓箭。 方比先生趁机上前去扶灰云，灰云挣扎着站起来。 “圣辉。”灰云喘着气。 方比犹豫了下：“除了你，我们没人动得了圣辉。” 灰云摇摇头，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抬起右手指了一个方向。 “谁除了灰云，没人动得了圣辉。” 一道人影快速闪现到辉煌之战弓边，“我来拿给你们看。” 菲霜一把捞起辉煌之战弓，将它举过头顶，“哦哈哈哈，怎么样？我一样可以拿起来。” 可惜菲霜的话音刚落，战弓便发出炫耀的闪烁，整个弓身犹如活物般在菲霜的手上颤抖、跳动。 菲霜脸颊立刻泛起不健康的红晕，她时不时咬牙切齿，却还要刻意保持得意的表情。很快，大量的寒气从辉煌之战弓上冒出来，四周的空气瞬间就凝结起白雾。菲霜高举的左手上，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正迅速被冰块所覆盖。不过几秒钟，这些冰块蔓延到菲霜的整个手臂、肩膀以及胸口。 “砰”只听爆裂声响起，碎冰四溅。菲霜跌坐在地上，“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辉煌之战弓通体发亮，像是条离开水的鱼，在她面前跳动了几下，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菲霜恶狠狠地盯着这把她无法驾驭的战弓，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没人听得懂的话语。她忽然尖叫一声，从地上跳起来，一转眼冲到库尔佣兵团的面前。 卡瑟琳异常吃惊地看着这位有些疯狂的女士，不知她为什么朝佣兵团跑来。 33 圣辉时刻 “出来，出来啊，哦哈哈哈。”菲霜咧开嘴发出夸张的笑声，“不要躲在这个乌龟壳里，你不是想要圣辉吗？出来啊。” 卡瑟琳猛然意识到，菲霜是冲着绿风来的。不等绿风有所表示，菲霜抡起她那超大号锉刀，像使重剑似地狠狠劈了下来。 防护罩其实是个较偏门的魔法，在型佣兵团里，基本上没什么实用性。这个魔法最早被设计出来，其实是用于采矿时保护矿工安全。 防护罩魔法拥有很好的物理防御性，但它施法准备时间过长。遇到突发战斗，魔法师往往没有多少机会使用。 而且这个魔法的施法者，必须站在防护罩内进行魔法维持。同时身处防护罩内的人或者生物，只能在其内部活动。如果想走出去，则必须先撤除魔法。 所以施放防护罩，一般就是用作静态防御。不过它对于魔法攻击没有防范能力，在魔法师对决中，也就几乎看不到它的存在。 此外，防护罩具有物理上的单向穿透性，来自内部的非生物体可以自由穿出罩壁。这是它的一个突出优点，因此这个魔法也有战争魔法之称。大型防护罩用于远程部队或城池的防御，效果斐然。 当然，用于战争的防护罩魔法，并不是一、两个魔法师可以轻易负担的。就王国而言，有专门的魔法防御部队，从事这项工作。 话回来，在冒险者级别的战斗中，一旦魔法师使用了防护罩，那就意味着他成为了一个魔法攻击的活靶子。 即便攻击一方没有魔法攻击能力，也有多种其它战术可供选择。比如时间允许的话，安安静静地等在防护罩外就可以了。因为防护罩内的魔法师，需要维持魔法不可能使用其它法术，而且也无法移动。只需等法师的魔力消耗干净，就剩下任人宰割了。 通常没人会真的去攻击魔法师的防护罩。与其花费大力气，打破物理防御性极佳的防护罩，还不如以逸待劳来得轻松写意。 所以也有人戏称，防护罩魔法为“等死的乌龟”。一只乌龟缩在壳里，固然各种猛兽难以下嘴，但它既跑不了也无从反击，确实是在等死。 卡瑟琳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正面硬撼防护罩。等死的乌龟也是乌龟，乌龟壳如果那么容易被敲碎，那世界上也就没有乌龟这种动物存在了。 在卡瑟琳的记忆中，大概只有巨龙这种拥有无比强悍体魄的生物，才会以蛮力破坏防护罩吧。 “嗵”菲霜颇有声势的一击，落在防护罩上只发出沉闷的声响。锉刀诡异地停留在半空中，像是粘在了空气里。 卡瑟琳呼出口气，突如其来的这一击，让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但是女法师忽然感到，有只无形的手像是从外头伸了进来，探进她的身体里开始来回地拉扯。这时整个世界在卡瑟琳眼里都晃动起来。 防护罩外，菲霜缓缓抽回自己的锉刀。“咔嚓”，声音虽然很轻微，但卡瑟琳确实是听到了。女法师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站在对面的菲霜。 这个女人肆意地狂笑起来，然后“噗”地喷出一口血来。鲜血像洒在一层看不见的幕布上，慢慢勾勒出一个光滑的曲面。不过这个曲面上，有一道闪电形状的裂缝，从上到下，将鲜红的曲面一分为二。 “啪哒”一滴血从缝隙里透过来，跌落在卡瑟琳的面前。“咔嚓”又是一声轻响，“咔嚓、咔嚓、咔嚓、咔嚓……”无数细的声音在卡瑟琳脑海里响起。 “噗”这次换作女法师喷出一口血来。随着这口鲜血，卡瑟琳仰面倒下。幸亏阿斯在她身后，及时将女法师稳稳接住。 “疯子，一个绝对的疯子。”卡瑟琳躺在阿斯怀中，胸脯剧烈地起伏。她咳嗽了两声，又有两口血从嘴里涌出。 谁会想到，菲霜竟然疯狂到了这种地步。宁愿自己被震伤，也要强行打破防护罩。卡瑟琳的魔法被这个女疯子强行中断，体内的魔法元素发生了絮乱。刚才的那一瞬间，就像有座火山在卡瑟琳的腹腔里喷发。 还好女疯子的力量，没有大到直接击碎防护罩的地步，不然就不是吐两口血那么简单了。卡瑟琳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身体里元素絮乱形成的震荡，炸个粉碎。 不过即便如此，女法师也不得不承认，菲霜已经具有和巨龙匹敌的力量。就算还有不如，但相差也已不远。她一再狂妄地叫嚣要屠龙，真的是有狂妄的资本。 费利的反应还算快，他手上亮起神圣魔法的光芒，准备施放在卡瑟琳身上。但是女法师立刻摇头阻止了他。卡瑟琳体内的魔法元素还没完全平静下来。这时要再有神圣魔法进去凑热闹，卡瑟琳自己都不确定会产生什么后果。 “你这样真的没事？”阿斯见卡瑟琳阻止了费利，抱着女法师的手紧了紧。 卡瑟琳笑着轻轻捏了一下阿斯的手指，“我没那么娇嫩，休息一下就好了。你扶我起来，我们现在有了一个俘虏。” “俘虏？哈哈。”菲霜好像听到一个大的笑话，虽然她的咽喉上贴着锋利的刀锋。 就在刚才卡瑟琳仰面倒下的那一刻，绿风以他奇快的速度，移动到了菲霜的身后，将自己的短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眼下疯狂的女士似乎的确成为了库尔佣兵团的俘虏。不过她完全没有俘虏该有的自觉，浑然不将自身的安全当回事，只是哈哈大笑。若不是刀锋会划伤她的脖子，菲霜铁定会笑得前俯后仰。 “就那么好笑吗？”费利实在看不去，“俘虏就是俘虏，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脖子很危险吗？” 菲霜听到这话，笑得更厉害了，而且不是她一个人在笑。四周忽然冒出很多个菲霜，用各种姿势笑个不停。有的菲霜蹲着笑，有的菲霜捂着肚子笑，有的相互搀扶着笑，更有一个在地上打起了滚。 “你真觉得我是个俘虏？”费利的耳边响起尖利的问话声。牧师转过头，看见菲霜那张美丽，但表情夸张到扭曲的脸，整个人不禁哆嗦起来。 “自以为是的女法师，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卡瑟琳和阿斯身边也出现了一个菲霜，她妩媚地指着绿风，“瞧那个笨蛋，他真以为逮到我了。” “我年轻的王室继承人，你难道不想要圣辉了吗？”绿风面无表情地侧过脸。又一个不知哪冒出来的菲霜，用手支在他的肩膀上，打着哈欠问。 “看我干什么？我可大上你好几百岁呢。”这位菲霜捂着嘴咯咯地笑，“你瞧那边，圣辉在那边。” 绿风果真转过头去，辉煌之战弓边，另一个菲霜正在向他招手。 “圣辉的荣耀就在眼前，你不想要了吗？”菲霜一手叉腰，用大锉刀遥遥指向王庭之树，“胜负未分，你就还是圣辉的眷顾者。年轻的继承人，你不想重建精灵王庭，你不想成为新一代的精灵王吗？你还在等什么，你现在是唯一一个，能够承接圣辉荣耀的人！” 精灵听到这话，全身都在无意识地颤抖。他手上的刀锋甚至划破了菲霜的脖子。鲜血流出来，很快染红了白色武士服的衣领。不过菲霜依旧在笑，还有十几个菲霜跟着她笑得没完没了。刺耳的笑声就像无数把锯子在相互拉锯，令人烦躁得要发狂。 “绿风，绿风。”卡瑟琳焦急地喊道。女法师发现他们居然被隔离了。三、五个菲霜怪模怪样地将绿风和他们分隔开来，手上挥舞着锉刀，似乎准备随时出手。 精灵听到团长的呼唤，向卡瑟琳看去。绿风的眼神已经变得迷离，他的呼吸沉重急促，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哐当”精灵的短刀掉在了地上。他转身跌跌撞撞地向辉煌之战弓跑去。跑了没两步，素以敏捷著称的绿风，竟然被自己的腿脚绊到，摔倒在地。绿风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手和脚都不争气地使不上劲。他索性手脚并用，一路爬到了辉煌之战弓旁边。 绿风重重地将手按在战弓上，五根手指深深地插进泥土里。精灵狠命地将手抓紧，用力提起战弓。碎土被他带起，窸窣散落一地。绿风跪在地上，对着漆黑的夜空举起辉煌之战弓。战弓在他手中发出耀眼的光芒，好似太阳在此刻升起。 “圣辉！”灰云努力向前伸出手，喘息着， “圣辉！”搀扶灰云的方比先生，被光芒刺得眯起了眼。 “圣辉！”墨尔墨大师的独眼睁得比任何时候都圆。 “圣辉！”薇西夫人半张着嘴重复了一句。 “圣辉！”碧用力捏住斯沃大师的手，老头居然疼得在肚子里闷哼一声。 “圣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菲霜的笑声会聚到一个地方，周围哪还有那么许多菲霜，只剩下一个衣领染红的女人，边笑边从嘴角流出血来。她笑得几乎接不上气，跌坐在地上，身旁就是精灵掉落的短刀。 34 腐朽的巨龙 耀眼的光芒就像流星一样短暂，好像盛大的音乐会在序曲过后，便宣布收场。 卡瑟琳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眼睛发疼。她闭起眼睛使劲眨了两下，再睁开眼时，绿风已经倒在了地上。精灵全身蜷曲起来，如同一只死去的断尾虾。 不过这次绿风的手上，紧紧地抓着辉煌之战弓。他握得是如此之紧，手指几近变形失去血色，变得比他苍白的脸色还要白皙。 此时精灵的身体正发出有节奏的颤动，他呼出的每口气都带起浓厚的白雾。以他为中心，地面上正慢慢覆盖起只有冬才会见到的冰霜。 卡瑟琳第一时间便催促费利前去救助，但可怜的牧师在经过菲霜的身边时，被疯狂的女士拽住脚踝拖了过去。女疯子抓住费利的脖子，逼迫他给自己治疗。 牧师立刻做出反抗，只是他的抗争没能超过五秒钟便宣告破产。因为菲霜笑嘻嘻地，预备将锉刀插进他的屁股里。 这个令人不耻行为，甚至有效地阻止了阿斯。副团长大人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疯狂女士真帮费利加装一条“椅子腿”。 卡瑟琳这边的动静引起了薇西夫人的注意。首席委员随手一指，从精灵的战争队中，走出五位战士，来到库尔佣兵团面前，严整地站作一排。 女法师的眼神再也藏不住她的愤怒，第一次她用敌视的目光，毫无保留地看向薇西夫人。但是那位角落之城的主宰，只是将背影留给了不甘的卡瑟琳。 现在，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痛苦不堪的精灵。 绿风吃力将辉煌之战弓抱进怀里，他弓着腰努力想爬起来，但巨大的痛苦将他一次次地掀翻在地。 终于，耗尽最后一丝体力的精灵，跪在地上不动了。有若实质的寒气开始从他的怀里冒出来，绿风身上飞快地凝结起层层的薄冰。冰块越结越厚，不过数秒钟，精灵变成了一尊冰封的雕像。 “啊？！”卡瑟琳捂住嘴，失声叫起来。 “没死，蠢女人。”菲霜不屑地瞥了眼女法师。她正用大锉刀饶有趣味地反复拍打着费利的臀部，督促牧师竭尽全力为她疗伤。 卡瑟琳松了口气，阿斯从背后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场中忽然同时出现了两道人影，这两人在精灵化为冰雕时最先作出反应。 “教授先生，我已经过，您是一位地精，不是一位精灵。”其中一位对另一位有些麻烦的棘手人物，“圣辉和您没有一点关系，您站到这里又想干什么？” “我是来近距离观察，下一位伟大的精灵王的诞生。”老教授背着手，绕着冰雕踱了两步，“过了一万年，终于要有新的精灵王诞生了吗？这个要记下来。” “薇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做出解释。”赫迈斯饱含怒气的声音响起来，“我的宝藏为何会出现在角落之城？” “你的宝藏？哈，笑死人了。”菲霜拎着牧师跳下场，“这把战弓对你们这些蠢龙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是你们的东西吗？” “噗”赫迈斯张嘴对着女疯子吐出一口火焰。那团火焰仿佛水泡似地在空中变幻着形态，看起来就像一口巨大的痰。 菲霜刚才把自己折腾得够呛，眼下还靠着手中的费利替她治伤。面对这口飞速而来的“火痰”，她想都没想就把牧师举到面前。 卡瑟琳一脸不忍地别过头去。费利发出一声气息悠长的尖叫，听得人心中发寒。女法师转过脸，看见不幸的费利全身冒烟，头发都着了火。 菲霜手舞锉刀，在牧师的脑袋上来回扫过。只是三、五下，费利的头发被剃个精光，火势也就自然而然地消弭在无形中了。 “蠢龙。”女疯子将半死不活的费利远远扔开，“你真以为叫个剑圣来，我就不敢动你了吗？你再来吐一口试试，看我今会不会屠龙。” “喂，那个——女武士姐。”斯沃大师清了清嗓子，“我不是它叫来的。我是救了它，顺路和它一起来的。我来这其实是找他们的。” 斯沃大师的手指向卡瑟琳，“这头黑龙它见过库尔佣兵团，又告诉我角落城是多登山脉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所以我也就决定跟着一起来看看。” 老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牵着碧的手，一步三摇地走过来。碧不太情愿这样跟在他身后，身体明显有些僵硬。 “赫迈斯，我今救过你两次了。不过我在这里找到了库尔佣兵团，我们就算扯平了。”斯沃大师边走边，“你可是圣法安陛下点名要的巨龙，我不可能一直给你免费当保镖吧？” “哦哈哈，蠢龙，你听到了吧？没了剑圣，看我今不好好教训你。”菲霜疯疯癫癫地大笑两声，兴奋地舞动起那把特有的大锉刀。锉刀在她手上越舞越快，就像一座转疯了的型风车。 “薇西，管教好你这个发了疯的手下。”赫迈斯不理疯狂女士的挑衅，而是对着角落城的首席委员发出抗议，“这就是你们角落之城的待客方式吗？” 卡瑟琳扯起了嘴角，身为四大凶龙的赫迈斯，似乎没什么底气。 薇西夫人对赫迈斯的话默不作声，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嗖”菲霜将手中的锉刀猛地朝黑龙掷去。锉刀在空中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上下左右，变作八团不同位置的白光，一起飞向赫迈斯。 呼啸而来的光团声势浩大，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黑龙居然眼皮都没动一下，任由光团向它袭来。 卡瑟琳知道，虽然巨龙身体的强度远高于其它生物，普通的刀劈斧砍，都未必能直接破开它们的表皮。但菲霜掷出的这把锉刀，怎么看都不寻常。即使巨龙这样皮厚肉糙的生物，怕也不可能正面硬抗吧。 难道赫迈斯的身体与众不同？还是，它已经伤重到动都无法动一下了。 “呲”光团在接触到赫迈斯身体的一瞬间，同时失去了踪影。果然菲霜这位幻术大师，变出八个光团是用来混淆视听的。 不过那把隐藏其中，真正威力巨大的锉刀哪里去了呢？总不会那也是女疯子玩出来的幻术吧。 卡瑟琳心头惊疑不定，但是答案却马上揭晓了。 “呼”赫迈斯身体的后侧，突然飞出了那把锉刀。只是大号锉刀似乎在飞行中没受到多少阻力，在冲出黑龙的身体后，依旧劲头十足地向前飞去，几秒内便隐没在黑暗中了。 菲霜的攻击看似毫无效果，这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短暂地失神。 “什么味道？”阿斯吸了下鼻子。 “确实不对劲。”卡瑟琳也用力嗅了下，“好像有股腐臭的味道，而且是那种陈年的腐臭。” “对。过了很多年又挖开的坟地，那里面的棺材就是这种气味。”阿斯不知怎么从脑袋里冒出这个结论。 女法师回头瞧了眼副团长，“你去挖过坟吗？” 阿斯耸了耸肩：“没印象。不过以前也许真挖过，只是不记得了。” “你以前不会是个盗贼吧？”卡瑟琳上下打量起阿斯，怎么看这身材都不像一个盗贼呀。 “团长大人。”费利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倒霉的牧师不仅衣服黑乎乎地烧出不少洞眼，头发也被剃了个精光。 “你的眉毛呢？”卡瑟琳发现费利的两条眉毛同样不见了。八成是那个女疯子，顺手连牧师的眉毛也一起剃掉了。 “啊？”费利赶快摸摸自己的眉骨，然后哭丧着脸，“倒霉，倒霉，怎么就遇上这种蛮不讲理的女人呢。女人果然都是不可理喻地动物。” “啊哟”费利一屁股坐倒在地，刚才不知谁勾了他的脚。由于牧师先生的屁股，在菲霜手里经受了严峻的考验，这下摔得他脸都变形了。 “你！”费利倒抽着冷气，伸手指向卡瑟琳，却看到团长大人脸色比冰雕还要冷。他迅速地移动手指，定格在离他两人远的阿斯身上，“你，是不是故意的？没事干嘛要摔我？我还不够倒霉吗？” “我？”副团长大人的表情极度无辜。 “嗯，费利还有伤，你不要老是捉弄他。”卡瑟琳马上批评阿斯，“你们这些男人，总是不分场合、时间，任意胡闹怎么行？” 教训完两个倒霉鬼，卡瑟琳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但是绿风现在的处境并不妙，身为团长的她却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或许眼下能够依靠的，只有找到这来的斯沃大师了。 要目前在场的众人里，斯沃大师可是唯一一位知道赫迈斯底细的人。他一看到那把锉刀穿过黑龙的身体飞走，便神秘兮兮地在他的“老情人”耳边：“赫迈斯已经腐朽了。之前它在上还有点知觉，不过撑不住要下来的时候，整个身体都不属于它的了。” 碧听得张大了嘴，老头趁机亲了一下她的耳朵，可碧却没什么反应。斯沃大师只能拉拉她的手，继续声：“你闻闻，这是黑龙身体里冒出来的味道。它几乎把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凝固自己身体了。我估计现在随便抓一下，都能从它身上捏出一把粉末来。要是这会刮阵风，真不知道会不会就把它给吹没了。” “怎么会这样？”碧总算回过神来，“你刚才你救了它，不会是从德鲁伊手上吧？那些家伙就算再厉害，应该也对付不了赫迈斯。难道是他们的长老会全体出动了？不对，即便德鲁伊长老会打败了赫迈斯，它身上的伤应该也不是自然魔法造成的。” 35 赫迈斯的谢幕 “当然不是什么德鲁伊。”斯沃大师摇着头，“不过我遇上赫迈斯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受了重伤摔在地上。有人正打算直接砍掉它的脑袋，被我挡下来了。” “你为什么要救它？”碧不解地问。 “我早了，圣法安陛下点了它的名，怎么能有他人下手呢？”老头笑嘻嘻地，“你怎么不问是谁要砍它的脑袋？” “谁？” “我不告诉你。” “斯沃，你也一把年纪了。”碧故意板起脸，“怎么还和三十年前一样，一点都不稳重。” “当年我稳重了，你就会留下吗？”斯沃大师像是被中了痛处，“我问你，这次你跟不跟我走，我不开玩笑。我从没想过，这辈子还会再遇上你。” 碧脸色暗淡，沉默片刻：“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三十年前我既然决定离开，你就应该知道答案了。我是不会自愿跟你走的，你明白吗？” 斯沃大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整个人佝偻起来，一下子失去了神采。 碧心中不忍，伸手将他的头揉进怀里。 “呃”谁知碧发出声痛苦地轻呼，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斯沃大师扶住碧，让两人保持相拥在一起的姿势。他偷偷瞧了下四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赫迈斯身上，没人注意这里的插曲。老头不禁有些得意，刚才那一拳恰到好处地打在碧的腹部。碧也很配合的没有做出抵抗，才会这样轻易地晕过去。 要两个人的默契，就是分开了三十年，还是那样的心意相通。不过斯沃也有点犯愁，碧可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想劫持委员会成员离开角落城，又怎么会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如果仅仅是带上一个昏迷的碧，对剑圣而言也不太困难。偏偏这次他还受人之托，还要照顾卡瑟琳和她的库尔佣兵团。总不能光顾着自己快活，把老朋友的嘱托抛之脑后吧。 老头想来想去，只能静观其变。他心里很清楚，那些几乎收割了赫迈斯性命的家伙，怕是已经快追到这来了。 赫迈斯的反应，不，应该是毫无反应，让委员会的成员们都感到十分诡异。特别是菲霜，安静了两秒钟后，“啊——”爆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刺耳尖叫声。她哭着大喊：“不，不，那是我最喜欢的指甲刀。” 完，她以毫不逊于飞走的锉刀的速度，急追出去。知道这个女疯子，能不能找回她心爱的指甲刀。但无疑，目前第三委员的离去，绝对是件振奋人心的快事。 “赫迈斯，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薇西夫人皱起眉头，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气味令她颇为不快。 黑龙只是转动了一下眼珠，让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傲慢和嘲笑。 “灰云每过十年，就会去你的洞穴。”薇西夫人有些不耐烦地，“为了圣辉，角落之城已经等了数百年。你真觉得我们会去偷吗？圣辉之所以来到角落之城，并非我们的原因。” 薇西停顿了一下，语气渐渐严厉起来，“倒是作为角落之城的首席委员，我有义务问你一句，多登山脉的秩序已经不复存在了吗？你如此蛮横地冲进角落之城，这就是你们这些所谓高贵的巨龙该有的行为吗？这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秩序？”赫迈斯昂了昂头，“在你们和那些肮脏的亡灵同流合污后，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讲秩序。来吧，高贵的赫迈斯就在这里。既然逃不过命运给我的枷锁，那就来取走我的性命吧。不过，无论是我的身体，还是灵魂，永远都不会成为你们奴役的对象。” “和亡灵同流合污？赫迈斯，你的脑袋里是不是只剩下愚蠢了？”薇西夫人哑然失笑，“难道就凭一个出现在这里的地精亡灵，你就能得出如此可笑的结论吗？” 薇西夫人指着地精学者：“你好好看看，这可不是普通的亡灵。他是当年地精文明中最伟大的学者——十二根脚指头教授。我听，就连那位有‘火焰尽头’之称的安德佛约尔，都向他请教过。我的对不对，教授先生？” 地精学者从始至终都在观察着冰雕，即使是菲霜惊人的一击，都没能吸引他的目光。老教授甚至将脑袋探进了冰雕里看个不停。 不过薇西夫人的话，倒真引起了这位地精大学者的兴趣。老教授穿过冰雕，从另一侧走出来：“弃民们，我记得你们的王带领你们进入地下世界后，得到了咆哮城的庇护，成为了地下世界的一份子。安德佛约尔当年曾经过，‘星光陨落之时，辉煌的荣耀掩入岩浆’。我一直怀疑，辉煌之战弓是被你们献给了咆哮城主，才换来在地下世界的一席之地。可惜安德佛约尔我只见过一次，没有机会向它证实了。” 老教授的话让薇西夫人的脸色发青，赫迈斯发出沉笑声。 “老东西，虽然你是个讨厌的亡灵，但果然是伟大的火焰尽头提过的那个地精。岩浆在地下世界流淌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受到咆哮城的庇护。这些可怜的精灵，早已丢失了自己的荣耀。他们仅靠着咆哮城的怜悯和施舍，才能在地下世界里苟延残喘。”赫迈斯看来因为地精学者的话，心情变得很不错，“咆哮城主愿意接受‘辉煌之战弓’，那是因为这把战弓代表着布莱德斯坦的陨落，金龙一族永远的耻辱。不然，那把破弓连岩浆河里的一块落脚石也换不来。” “赫迈斯，你在挑战我忍耐的极限吗？”薇西夫人的声音嘶哑起来，“我想咆哮城主将永远见不到它引以为傲的儿子了。” “薇西，我的职责在今已经结束了。”黑龙不屑地，“咆哮城主早有预言，如果某一辉煌之战弓离开了我的身边，便是我魂归咆哮城之日。我的这具躯体早已腐朽，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借助深渊之梯，让我的灵魂找到回乡之路。” 赫迈斯完，不知从哪刮来一阵风。黑龙的身体如同融化的积雪，随着这阵风慢慢消散，露出一副庞大的白色骨架。这条凶名赫赫的巨龙，就这样告别人世了。 “夫人。” 薇西恍然若失，有些惆怅地回过头，“墨尔墨大师，我知道您要什么。赫迈斯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它的身体便已经死了。它将自己的生命力压抑在头颅上，大概只是为了灵魂之火能多盘踞一会。现在它已经感应到深渊之梯的所在，便自行放弃了最后的一点生命力。” “正如您所，确实是这样。”墨尔墨大师点点头，“夫人，这头黑龙身上弥漫着衰老腐朽的气息，这很不正常。我虽然不敢确定，但有一个猜测。如果猜测属实，那此刻角落城可能面临着巨大的麻烦。” “麻烦吗？”薇西夫人缓慢地迈动步子，走到赫迈斯的白骨前，“您看来已经猜到是谁袭击了赫迈斯。” 墨尔墨大师跟在薇西夫人的身旁，“夫人，其实我不太敢相信。他们怎么会来到东大陆呢？而且有那份‘神圣的仲裁’……” “不。”薇西夫人打断了墨尔墨大师，“那份‘神圣的仲裁’最多只能约束他们与西大陆之间的关系。至于这里，对于他们来，困难的只是那片难以逾越的无垠荒漠。” “您的意思是，他们找到了越过无垠荒漠的方法了？”墨尔墨大师呼吸沉重。 “也许是，也许不是。”薇西夫人揉了揉眉角，“有必要了解下西大陆那边的情况，毕竟那里离他们近得多。不过眼下这与我们无关，就算他们真的将矛头指向东大陆，那也是王城达斯特要考虑的问题。而我们现在必须尽快回去。圣辉的荣耀重回王庭，这是头等大事。” “嗯。”墨尔墨大师看了眼身后的冰雕，“可惜，可惜这个家伙是来自光芒森林。” “那又怎么样？”薇西夫人扬起嘴角，“无论是圣辉，还是未来的精灵王都在地下王庭。在事实面前，光芒森林难道还能不承认吗？我们需要的只是给那些老古董一个台阶走下来。” “您的睿智将引领我们走向辉煌。”墨尔墨大师躬身行了个礼，“不过，那位剑圣和库尔佣兵团您看该怎么办？” “他们？那位剑圣既然是来找他们的，就让斯沃带他们走吧。”薇西夫人有些惋惜地，“如果剑圣能早点来，勇者乐园或许会更有趣一些。您记得让方比再去查一查，库尔佣兵团为什么要冒险进入多登山脉。能劳动一位剑圣亲自来找他们，很有些意思。” “对了。”薇西夫人拍拍赫迈斯的白骨，“把这具龙骨也一起带回去吧，它应该愿意在咆哮城的龙墓里安息。” “哗啦”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整个地。薇西夫人和墨尔墨大师抬起头，空中不知何时变得乌云密布，云层剧烈地翻滚，沉甸甸地似要落下来。 “轰隆”震耳欲聋的雷声这时也匆忙赶到，紧接着指头大的冰雹毫无征兆地从而降。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薇西夫人和墨尔墨大师立刻走进赫迈斯的骨架中，借此躲避。冰雹砸在黑龙巨大坚硬的骨头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吵闹而富有节奏。 只是在这大自然的演奏声中，薇西夫人还听到隐隐约约传来打斗的声响。可惜如雨般的冰雹，几乎遮蔽了大多数的视线。 “哗啦”又是一道闪电，薇西借此终于看见影影绰绰有群人，正向这边飞快地跑来。其实或许应该只是一个人吧，因为菲霜那特有嗓音，正穿过冰雹组成的帷幕刺透过来。 “战斗，准备战斗。”她的叫声有几分狼狈，“快！” “轰隆”雷声再次到来，掩盖了周遭所有的声音。 “您看那边！”墨尔墨大师指向侧后方，有一道土黄色的光晕在那里亮起。 36 难以救治的重伤者 “大地之剑。”薇西夫人看着光晕在冰雹中向他们缓缓靠过来。 “薇西夫人，您还好吧？”斯沃大师的声音从光晕中传来，“我过，有大麻烦要来了。” “老头子，你是不是故意的？”菲霜尖叫着跳进赫迈斯的骨架中，手上拎她那把特大号指甲刀。菲霜的衣服已经破烂，露出好几片白花花的皮肤，显得有些狼狈。不过这位疯疯癫癫的女士精力依旧旺盛，身上居然还背着一个人。那人耷拉着脑袋伏在菲霜的背上，看来情况比较糟。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些家伙是追着赫迈斯来的。”剑圣的声音有点懒散。 光晕移动到了骨架边，原来是斯沃将大地之剑顶在了头上当伞用。这把大剑不知为什么，在他的手上就会发出土黄色的光泽。冰雹落在光晕的范围内，下落速度会一下子变得极其缓慢，就像人在泥潭里行走，完全迈不开步子。 晕过去的碧整个人靠在斯沃的肩膀上，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而剑圣的身后还跟着卡瑟琳三人。 菲霜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她一把抓住费利的衣领，将他拽过来。 “赶快救人。” 牧师双手一沉，多了一具玲珑的**。 “是裁缝店的老板娘。”费利原本苦闷的脸顿时鲜活起来，手脚也麻利多了。他将老板娘翻过身，看到女老板的胸口呈现出黑灰色的一片，一股刺鼻的腐朽气味直冲脑门。 费利神情凝重，将右手按在黑灰色的区域上。他的手上亮起圣洁柔和的白色光芒。白色光芒缓缓沉入女老板的胸口，立刻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就像在煎烤一块血淋淋的生牛排。 女老板的面孔马上扭曲起来，豆大的汗珠从她鼻尖上不停地冒出。她的眼皮下，眼球在剧烈地蠕动。任谁都能瞧出来，她正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同样痛苦的还有牧师先生，黑灰色时不时在他的手上闪现。每当这时，费利原本如少女般细洁的精致手指，就会变得枯黄干瘦，仿佛突然老了五十年。 “不行了，不行了。”年轻的牧师沙哑地叫喊道，“她身上怎么会充满如此浓厚的腐朽衰老的气息。我没有办法医治她。只有最神圣的圣洁之力注入她的身体，才可能驱除这股气息。但这个世界上，也谢有教宗陛下才有那样的力量吧。” 费利移开他的右手，他喘息着，如同跑了一一夜的路没歇过脚。 “真是该死。”牧师举起他的右手，“看，我的手已经先我一步进入老年了。” 果然，费利的右手上长满了深褐色的老人斑，皮肤皱巴巴地包裹在骨节上，爆出一根根血管。 “战争队，战争队。”菲霜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戒备，戒备！”随着她的叫声，精灵的战争队从冰雹中露出身影，个个拉开长弓，遥指远处的黑暗。原来他们早已都隐身在巨龙的骨架周围，即使冰雹如雨，也不退缩一步。 “嗯？怎么回事？少了几个人。”别看菲霜一直疯疯癫癫的，但她只扫了一眼就发现不对头。 “哦，这和我有关系，忘了，忘了。”斯沃大师拍着额头笑道，“刚才过来急，有几位我看他们比较闲，就请他们先忙别的去了。” 剑圣嘴里的那几位，想必就是看守卡瑟琳三人的五位战士。老头这话讲得好听，但那五个人不定已经被他打晕了呢。薇西夫人心中有数，不过她瞧了眼靠在剑圣肩头的碧，却是什么话也没。 “老头子，你敢动我们的人？”菲霜声音尖利，锉刀直指斯沃大师，“别以为你顶了个剑圣的名头，我就真怕了你。如果没有大地之剑，十个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我可从来没打得过你。我知道你厉害，和那些家伙动了手，居然还能救一个回来。老头子可没你这么能耐。”斯沃大师也不恼，反而认输似地，“而且你们可别误会，那几位战士我没动过，他们看着那个精灵呢。那可是库尔佣兵团的人，卡瑟琳也是很担心的嘛。” 剑圣的话音刚落，身后真走来几个人，正是那五个精灵战士。他们中有两人，还抬着绿风化作的冰雕。 “我没瞎吧。”斯沃大师一脸诚恳，“其实我是个和平主义者，最不喜欢的就是打打杀杀了。我这次是来找人的，既然找到了人，那就不搀和这的事了。卡瑟琳，我们走吧。” 老头完，向卡瑟琳招招手，一副立刻转身要走的样子。 “斯沃大师。”薇西夫人出言制止了剑圣的行动，“这么黑的夜，这么大的冰雹。” “轰隆隆”一声响雷从而降。 “而且还打着雷呢，您现在走太危险了，况且您也不是一个人。”薇西夫人忽然从骨架中走出来，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她已经出现在了碧的身旁。 首席委员扶过碧，将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斯沃大师，碧这是怎么了？才跟您在一起几分钟，看起来似乎是晕过去了。” “啊，她那是太激动了。”斯沃大师呵呵干笑，“虽然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却始终没有变过。你知道的，情绪一旦不稳定，人是很容易晕过去的。” 剑圣伸手又将碧拉回他的怀中，“还是让我来吧，您忙您的，照顾她我在行。” 卡瑟琳在斯沃大师身后看得明白，她上前一步：“尊敬的薇西夫人，我相信斯沃大师会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照顾好碧女士的，请您放心。”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阿斯同样跨前一步，站在卡瑟琳的身旁。 “几位，碧毕竟是位女士。”墨尔墨大师不动声色地走过来，“让斯沃大师照顾总有些不方便吧。有薇西夫人，咳咳，还有菲霜女士在，我相信能更方便地照顾好碧。” “谁要照顾她了。”不料菲霜却叫道，“我可没空。我们的丝莉我都照顾不过来，哪还管得了她。再她又没什么事，不就是昏过去了，让老头子抱着就是了。” “你——”墨尔墨大师没好气地瞪了眼菲霜。但女疯子毫无反应，她向费利喝斥：“不要停。丝莉如果活不过来，我就让你去陪她。现在我再要到前头去看看情况，等我回来如果丝莉还没有醒。我一定让你的屁股先开花。” 菲霜话还没完，人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了。 薇西夫人望着菲霜消失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她不继续在“谁照顾碧”的这个问题上纠缠，而向墨尔墨大师嘱咐：“大师，您先看看丝莉的情况吧。” 墨尔墨大师在费利身边蹲下，裁缝店的女老板整个人还在昏睡。她胸口的黑灰色正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向整个上半身蔓延。 墨尔墨大师心翼翼地掀开丝莉的上衣，女老板的乳*房已经完全干瘪，而且皮肤变成了褐色，像两团烂泥黏在胸口上。 “如果不是她对自然元素有然的吸引，能抵抗大多数的**衰老气息，身体早就坏死了。”墨尔墨大师摇着头，“要驱除她身上的负面能量，就像费利先生所，需要最神圣的圣洁之力。不过她的生命即使救回来，身体损伤怕是永久性地难以康复了。” “费利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请你继续为丝莉进行治疗。虽然无法驱除她身上的病症，但至少能延缓她身体的**速度。”墨尔墨大师用请求的语气。 费利想了想才回答：“我尽力就是了，但首先我要保证自己不受到伤害。她身上的东西太厉害了，我就算搭上性命也没有用。所以过会那位菲霜女士回来后，您要向她解释清楚。” “这点我可以做到。”薇西夫人马上，“请您即刻开始吧，我们可不想失去一位优秀的女裁缝。” 仅仅是位女裁缝吗？卡瑟琳望着丝莉干瘪的胸脯，心头有些难以名状地悲哀。先前与她之间的一些不愉快，此刻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与有些高高在上的薇西等委员们相比，丝莉这个裁缝店的女老板，其实让卡瑟琳更有亲近感，虽然她的言行多少可恶了些。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将丝莉伤成这样的。即使没直接交过手，卡瑟琳也很清楚女老板的实力。她自问库尔佣兵团里，没有人能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战胜这位元素操控者。而且丝莉那出神入化的魔法施展，无论是近战还是远攻，都令人生畏。 不过想想那条凶龙赫迈斯，也陨落在了那些可怕存在的手里。丝莉没能幸免，倒在常喇中了。 卡瑟琳心中哀叹，过去她真是有些太高估自己和库尔佣兵团了。也许是因为这两年的冒险生涯比较顺利，虽然也屡遭险境，但佣兵团总是一次次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以至于她和阿斯都觉得，东大陆上没有他们完成不了的任务。 可这次进入多登山脉以来，路途却是如此的不平坦。难以战胜的敌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眼前，库尔佣兵团就像丧家之犬四处逃窜，连英勇的铁砧都永远埋葬在了矮人的地下宫殿里。 所幸斯沃大师来到角落之城，这让女法师有了主心骨。 那位剑圣刚才偷偷告诉卡瑟琳，是老师吉斯林嘱咐他来的。用斯沃的原话“吉斯林都快被你气死了，你整只知道任务、任务。这次回到达斯特，居然都不去学院里见他一面，就连夜进了多登山脉。王城即将到来的动荡已经波及到了你们，吉斯林的意思是让我立刻带你们回去。” “带你们回去”这是多么美好的词语，终于有机会离开这条神秘莫测的山脉了。卡瑟琳看到斯沃大师的第一眼，就有预感，王城的剑圣是为他们而来。只是这一路走到这里，斯沃大师来得到底是有些晚了。铁砧难以死而复生，绿风化为冰雕，也生死未卜。 不过卡瑟琳内心深处又有点怀疑，这位剑圣误打误撞来到角落城，能有什么办法将他们都带回达斯特呢？ 37 剑圣接下的那一刀 远处的黑暗中，再次传来菲霜那独具穿刺感的喊叫声。持续的冰雹已经下了十分钟，一眼望去，地面上像是铺了条半透明的地毯。 卡瑟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走出大地之剑的保护范围，冒着密集的冰雹踢开地上的冰粒。女法师在没有冰雹的泥地上用力踩了两脚，地面坚硬的如同岩石。 “卡瑟琳团长，您似乎有所发现。”薇西夫人在一旁。不过看她的样子，其实早看出不对劲了。 “地面完全冻实了，而且这些冰雹也没有融化。”卡瑟琳皱起眉头，“从刚才开始，一直伴随着闪电和雷声。这气太不寻常了，难道是多登山脉特有的气候？” “再特有的气候，也不可能违背自然规律。”薇西夫人叹了口气，“您不觉得周围一点都不冷吗？” “气温没有变化，地面却冻实了，冰雹也没融化，上又是闪电雷鸣。您听过这种气吗？”薇西夫人加重语气问道。 卡瑟琳眉头皱得更紧了，作为一位博学的魔法师，她自问阅读过比常人多得多的书籍。但这种古怪的气，从没在哪本书中看到过描述。 “嘁，故弄玄虚。”有人冷不丁哼了声。 “哦，亲爱的教授先生，这一定难不住您。”薇西夫人立刻就听出是谁在冷言冷语。 地精学者这次是从地面上直接升了上来，看起来他先前在地底下徘徊。 “这本就不是人间才有的气。”老教授拖着他的长胡子走了两步，“只不过这个领域还没有完全形成而已。” “领域？”卡瑟琳吃惊地喊出声，“那完全形成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可能完全形成。”倒是薇西夫人替老教授回答了，“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地狱中某个世界的雏形。有人将地狱世界的景象，投影在了角落之城。” “什么？地狱的景象？”卡瑟琳重重吐出口气，她想了几秒钟，“不可能，这不可能办到。谁会有这种力量，将另一个世界投影到这里？这不是人能办到的事情。” “无知，谁告诉你真是一个人办到的？作为魔法师，知识居然匮乏到这种程度。我十分怀疑，你是不是真正的法师。”地精学者非常不满意地，“不过，我确实没听，人类能掌握强大的魔法力量，你们对魔法知识的匮乏倒也正常。” “教授先生，这您可错了。”墨尔墨大师在旁边笑着，“现在可不是您的那个时代，人类如今是这个世界上是最强大的种族之一。他们掌握的魔法力量，便是龙族也无法正面对抗。但那些上古时代流传下来，和众神相关的典故，他们的确知道得不多。” 和众神相关的典故？卡瑟琳倒吸一口冷气。最近三千年，各大人族王国的崛起，以及在魔法领域的突破，让人类站上了东、西两块大陆的巅峰。不过与那些在众神时代便开始居住在两片大陆上，动则繁衍数万年的种族相比，人类的积累时间还是太短。这使得人类文明在知识的积淀和传承上，显得相对不足。特别是对上古时期的一些历史和神迹，更是没有太多的了解。 而无论是精灵还是地精，那都是远古四大文明的缔造者。如果卡瑟琳的老师吉斯林在这里，或许还能和面前的几位探讨一二。但卡瑟琳毕竟太年轻了，这几年又忙于佣兵团的事务，涉及上古时期的魔法知识，女法师哪里又能出个所以然呢？ 还好薇西夫人愿意多解释两句，这让卡瑟琳对魔法世界的深邃，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正如教授先生所，这个领域并不完全。如果是在上古时代，那些强大的神灵相互交战时，确实能够将自己所在的世界，直接投影到另一个世界中。不过我们面对的肯定不是神灵，那这种不完全的投影只能是通过祭坛魔法办到的。” “祭坛魔法？”卡瑟琳对这个词语并不陌生，“那不是上古时期的神迹魔法吗？这类魔法在远古四大文明消亡后，就已经失传了。” 听到这话，薇西夫人和墨尔墨大师都看着卡瑟琳，笑而不语。地精大学者甚至就当没听见，拿出他的大百科全书开始自顾自地做记录。 卡瑟琳的脸不自觉地红起来，她感到自己的话有点冒失。不地精文明还有一位代表人物站在眼前；即便是精灵文明，虽然随着精灵王的消失而衰败，但他们的传承应该一代代都保留下来了。 人类没有掌握的东西，未必其他种族就不能拥有啊。 “卡瑟琳，魔法什么的，我是不懂的。”旁听了许久的斯沃大师帮卡瑟琳解起围，“但我至少知道，多登山脉里还有一个棕月祭坛。他们既然能叫祭坛，不定就会那什么祭坛魔法。” 是啊，作为魔法师，如此简单的联系都没有想到，竟然还要一位剑圣来提醒。卡瑟琳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了不起的推测。”薇西夫人不失时机地夸奖了一句，“多登山脉中，棕月祭坛最为神秘。即使和他们做了多年的邻居，我们对这个隐秘的组织依旧不了解。就目前而言，的确是他们最有可能施展出祭坛魔法。” “薇西夫人，那么您认为，将赫迈斯重伤的人是不是同样来自棕月祭坛呢？”阿斯突然发言，“而现在他们正在进攻角落之城。这是些有屠龙能力的人，我们能战胜吗？” 身为战士，阿斯考虑最多的当然是战斗。 “不，袭击赫迈斯的人我大概能确定来自哪里。”薇西夫人摇摇头，“但这也是我感到困惑的地方，棕月祭坛和那些人不该有什么关系才对。为何现在会帮助他们呢？” “您知道外面那些人是谁？”卡瑟琳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难道他们不可能和棕月祭坛是一伙的吗？” “这个还是让我来吧。”墨尔墨大师自告奋勇，“任何可能性都会存在，所以现在我的基本都是一种猜测。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先向斯沃大师多了解些情况。您是和那伙人交过手的，不知能否描述下当时您看到的情景吗？” 剑圣抬头望了会，似乎经过一番回忆后才：“我当时会救赫迈斯，纯粹是巧合。因为黑龙正好从我头顶上掉下来。它就掉在我的面前，我那时大吃一惊，以为赫迈斯要攻击我。” 斯沃大师张大嘴巴，做出个受惊吓的怪脸。不过他看看在场没人发笑，索然无味地收起他的怪腔。 “我蓄势待发，摆出最佳的防御姿态。”斯沃大师接着道，但他又马上笑起来，“你们一定没见过一条龙四脚朝是什么样子。赫迈斯掉在我面前，就是腹部朝上，四脚朝。那显然不是要攻击我，而且它的肚子上破了个洞。” 斯沃大师用一只手比划自己的头，“你们不知道，那个洞有这么大，就算我的两个脑袋放在一起，也足够放得下。重伤，那时绝对的重伤。但黑龙倒没摔晕过去，我和它相互打量了对方。它的样子我现在想想也太好笑了，倒着看人。” “赫迈斯看了我两眼‘你是个强大的人类，就由你来取走赫迈斯的性命吧’。”剑圣叹了口气，“要是是别的巨龙，我兴许就动手了。但它，我不想杀。” “这是为什么？”忙着救治裁缝店女老板的费利，这时居然还分心提问。 “它是圣法安陛下点过名的巨龙，当年陛下没杀它，我又怎么会杀呢？”斯沃大师语出惊人。 “您是圣法安陛下当年就能取这条凶龙的性命？”熟知历史的卡瑟琳立刻听出些奥妙，“那怎么还会有百年杀龙令？” “这个问题恕我无可奉告，你要有机会，就问你的老师去。”斯沃大师摆摆手，“我不但不想杀赫迈斯，还打算帮它做点什么。因为要不是看到赫迈斯在上盘旋，我不定现在还在老林子里迷路呢，算我欠它一次。当然黑龙肚子上破了那么大一个洞，我也治不了。好在救它一命的机会出现了。” 斯沃大师压低了声音：“赫迈斯刚完，就听有轰鸣声从前面的林子里传来。那声音尖锐极了，‘嗤——’地朝我们这边过来。挡在赫迈斯身后的几棵大树突然全部炸开，一把巨型战刀飞了出来。” “那把战刀一飞出来，就停在赫迈斯的脑袋上方。”斯沃大师手腕翻转，将头顶的大地之剑平举在身侧，“我一直以为，我使得大地之剑已经够大了，但这次终于见到了比它还大的兵器。那真是一把巨型战刀，整把刀看上去通体乌黑，只有和我手掌差不多宽的刀刃呈血红色。那种血红色看得人心慌，就像随时会滴下血来。战刀的刀身足有大地之剑那么长，而刀把再要长出去三分之一。” “那刀停在赫迈斯头上，刀尖翘起，仿佛有人将它举了起来，然后便向下斩落。”斯沃大师着也举起大地之剑，“我一瞧，这么大一把刀，赫迈斯的脖子再粗，脑袋一刀也够切下来了。所以我眼明手快，出剑抵挡。” “嗡”斯沃大师在空中虚劈一剑，“那一刀真重，好多年没接过那么重的刀了。还好接下这一刀，战刀又从来路飞了回去。要是再有第二刀，我大概是接不住的。唉，老了，老了。” 38 来自死亡国度的将军 “没有第二刀？那后来怎么样了？”费利抹掉把额头上的汗水问道，“您不会连对方是谁都没看到吧？” “就是没看到。那把战刀斩过一刀，就沿着原路飞回去了。赫迈斯缓过口气，便带着我到这来了。”斯沃大师好像是累了，他将大地之剑插在地上，抱着昏迷的碧靠在剑身上，“我能讲的都讲完了，剩下的你们都知道。” 墨尔墨大师点点头，“多谢您的叙述。虽然您没看到和您交手的人，但我基本能确认我的猜想——那把战刀就是最好的证据。” “您知道那种巨型战刀？”阿斯摇着头，“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大陆上的各种刀剑我还是非常熟悉的。” “阿斯先生，您所谓熟悉大约只是通常能见到的武器吧。那种战刀却是独一无二的，在整个东、西大陆上，只有一个地方有。”墨尔墨大师沉声，“而且在东大陆上，我相信它还没有出现过。” “您的意思是西大陆的兵器？”阿斯摸摸下巴，“那我确实可能没听过，还是您来它的来历吧。” “其实，准确地讲，那把战刀也不是来自于西大陆。它的正式名称，叫作‘血之呐喊’。”到这墨尔墨大师脸色凝重起来，“我想各位尊贵的客人，你们对于死亡国度并不陌生吧。” “那片亡灵的国度？”熟知历史与地理的卡瑟琳喃喃自语。 如果东大陆的人类历史，和巨龙们有着割舍不开的联系；那研究西大陆人类王国的格局，就一定绕不过死亡国度的君王们。 长久以来，东、西两块大陆之间的交流一直靠海路维系。但是由于找不到可供稳定通航的航线，这种交流变得非常有限。 虽然也有冒险者提出，在广大无边的地下世界，一定存在着连接两块大陆的通道。不过这个种论调卡瑟琳是嗤之以鼻的，穿越地下世界的方案，甚至还不如尝试穿越无垠荒漠的可行性高。 在通过有限的交流后，东、西大陆上的学者们都发现，现在所的东、西两块大陆，实际上是在同一片巨大的陆地上，只不过两者之间有一片常人难以跨越的不毛地带。 这片不毛之地据极其庞大，以卡瑟琳所在的东大陆来，西边湖区以西开始，便被称为“无垠荒漠”。目前东大陆上还没有任何文本记录表明，有人曾经穿越过那个生存条件严酷异常的荒漠，并成功到达另一头的西大陆。 而在西大陆的最东端，则是一片叫作“英歌荒原”的湿地草原。英歌荒原的自然环境虽然同样恶劣，但毕竟不是寸草不生的荒漠。 据《西大陆史略》中记载，君王们的军队最初就是穿过英歌荒原，进范西大陆的王国。 西大陆人习惯使用“死亡国度”这个词，来概括君王们的势力。只是因为君王们的部队以亡灵生物为主，所以西大陆的一些学者、政客，就认为应该有一个亡灵构成的“死亡国度”。 但是这个所谓的国度，是杜撰也不为过。它是否真实存在，并没有得到任何证实。 眼下西大陆学术界最流行的论点，就是认定死亡国度座落在英歌荒原和无垠荒漠之间。不过东大陆的学者们，对死亡国度的研究兴趣缺乏。因为即使这个国度真的存在，无垠荒漠也是君王们不可逾越的然屏障。 况且君王们的触手从未摸到过东大陆来，学者们根本没有第一手的资料可供研究。他们更感关心的，还是揭开《精灵王传》的秘密，又或者钻研下巨龙们的生存状态。 卡瑟琳乍一听“死亡国度”，心中立刻有种不详的预感。那些君王们难道真的来了？ 女法师看着墨尔墨大师，一字一句地：“据我所知，自从‘神圣的仲裁’签定后，西大陆已经有数百年未爆发过战争了。您的意思，难道是君王们的目光投到我们这来了？” “这我也不敢确定。”墨尔墨大师连忙否认，“但‘血之呐喊’的的确确是来自死亡国度。不知卡瑟琳团长，对那些君王的生平是否了解？” “西大陆的历史我就读过两本书，只知道有名有姓的君王大概七、八位。战争中陨落了几个，剩下的都重伤退了回去。”卡瑟琳对于战争史没一多少研究，而且还是西大陆的战争史，知道得就更少了。 “精确地，是陨落了三位君王，重伤四位。”墨尔墨大师点点头，“但还有一位君王没有直接出现在战场上。” “那血之呐喊就是他的战刀？”阿斯对于这把巨型战刀十分关注。 “不。”墨尔墨大师似乎不喜欢一次把话完，“那位君王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但他的将军们参加了所有的战役。血之呐喊就是其中一位将军的兵器。” “轰隆”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将地照得如同白昼。那一瞬间，卡瑟琳忽然看到远处出现了三个高大的身影。他们看起来是骑着马，不过走得很慢，就像在巡视军队一样。 “来了，他们来了。”闪电过后菲霜的叫声又在旁响起。这位女疯子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她的一只手垂在身边——就像裁缝店女老板的胸口那样——大半条手臂变成了黑灰色。 “我干掉他们一个。”菲霜颇为自得地。 “你最好先让我看看你的手臂。”墨尔墨大师走上前仔细查看，“他们来了几个人？” “三个，我干掉了一个。”菲霜仰哈哈大笑，“就一刀，脑袋砍掉了。不过被那家伙抓住了我臂膊，好在我又剁掉了他的手才逃了回来。” 墨尔墨大师撇了眼远处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三个身影，对菲霜的话不作评论。 “如果你想保住这条手臂，最好不要再动手了。等回去后，我来想办法驱除你手上的**气息。”墨尔墨大师严肃地。 “既然这样，那菲霜女士，你现在就走，请带上丝莉同行。”薇西夫人下起命令，“方比先生，你和菲霜一起走吧，灰云先生由你照顾。墨尔墨大师，您带上五位战士，将圣辉请回去。” “等等，薇西夫人。我的团员，不能跟您走。” “是吗？”薇西夫人微微笑道，“这位绿风先生因为强行激发圣辉，整个人都被冰封起来。现在只有王庭的祭祀能够救他。卡瑟琳团长，如果您不让我救他，那就请您在两内送他去光芒森林。” 卡瑟琳张了张嘴，最终不出一句话。阿斯伸出手搭在她的肩头，轻轻捏了下。 继铁砧离开大家后，绿风怕也逃不过身陷囹圄的命运。女法师心头泛起一股无力感，她默默靠在阿斯的怀里，前所未有的害怕起来。 下一个会不会是阿斯呢？ 卡瑟琳给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了。如果身后的这个男人也离她而去，这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角落城的委员们陆陆续续地撤离了。现在除了库尔佣兵团和斯沃大师，只剩下薇西夫人和十七个精灵战争队的战士。而踪影不定的地精学者，再次隐去了身形。 空中电闪雷鸣的频率正在加快，一道一道的闪电不停地撕裂黑色的苍穹，夜空像受伤的巨兽一样，发出不甘的悲鸣。 地上的冰粒如积雪般已经积起了十厘米厚，但无尽的冰雹还在疯狂地倾泻。卡瑟琳全身感觉不到寒冷，可是她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起颤来。 远处那三个身影离赫迈斯的骨架越来越近，现在借着闪电的光芒，能够大致看清他们的模样。 这绝对不是能用正常词汇去形容的生物，他们的体型比强壮的人类还要高大魁梧得多。与之相匹配，身下的坐骑同样是难以想见的高头大马。虽然不能确定，但他们的整体高度应该超过了三米。 他们行进的速度从头到尾没有发生过变化——稳定、有力、坚决。如同三尊人形巨岩，缓缓地向前推进，还没走到跟前，已经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压力。 卡瑟琳看着他们，牙齿的上下敲击声变得更快更响，甚至她的全身也发起抖来。 “我是在害怕，在畏惧！”女法师紧紧握起拳头，用尽全力咬住牙关。但这都是徒劳，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惊恐，像惊涛骇浪一样淹没了卡瑟琳。 “卡瑟琳，卡瑟琳！你醒醒。”阿斯发现了女法师的不对劲，他将卡瑟琳拥进自己的怀里，把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扑通、扑通”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在卡瑟琳的耳边有节奏地呼喊着。渐渐地，这个声音盖过了冰雹与雷鸣的声响。卡瑟琳终于缓过气来，重新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她抬起头，正好瞧见阿斯也向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相互交汇，不约而同地看到对方眼瞳中的自己。 “碧，你也该醒了。”薇西夫人走到斯沃大师身旁，“你应该很清楚，我们面对的是谁。我需要你的帮助。” “对了，卡瑟琳团长。”薇西夫人又回头对女法师，“如果您还能施展一些法术，我也希望得到您的援手。” 39 薇西夫人的手段 现在实在不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卡瑟琳的脸有些红，她离开阿斯的怀抱，向薇西夫人点点头。女法师先前因为菲霜的暴力攻击，受到些震荡。阿斯偷偷拉住了她的手，却被卡瑟琳轻轻甩开。 此外另一位女士，同样脸红着站起来。斯沃大师反应强烈地跳起来：“碧，你受惊过度，还是再躺一会儿吧。那几个什么将军，老头子一个人就能对付了。” 碧其实早就醒来，被首席委员点破后，已经非常尴尬。她狠狠瞪了眼不识趣的剑圣，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大人，对付亡灵最好的办法，还是圣洁的力量。我们这里只有这位牧师先生，才会使用神圣系的魔法。” “我？我不行的。”费利好不容易才歇口气，听到碧的话立刻叫道，“我就会一丁点神圣魔法，安抚下迷失的灵魂还凑合。但像那种大块头……” 费利指着离他们只有百来米远的三个高大身影：“他们不是迷失了，根本就是堕落了的灵魂。我对付不了的，反而只会激怒他们。” 卡瑟琳摸着额头，假装没听见费利的言论。阿斯却是气呼呼地上前，拽着牧师的衣领将他拖到背后。 “没人指望你去。”副团长压低声音，“什么时候要你上战场，那也就不用打了。没问你话，就不要话。” 薇西夫人倒是贴心地：“费利先生，请您不用担心。我并不是要攻击他们，武力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眼下更是如此。” “我不知道君王的意志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多登山脉的秩序已经不复存在，我需要答案，需要和君王意志的代言人进行交谈。” 薇西夫人又面向卡瑟琳：“卡瑟琳团长，在这个地狱景象的投影中，自然系魔法几乎被完全压制。这是地狱环境对自然元素感知的然屏蔽。我希望您能制造一场元素风暴，尽可能突破环境造成的屏蔽作用。而我和碧会利用这个机会阻止那三个代言人的前进。” 薇西的这个要求其实有难度。元素风暴需要至少两种不同系的魔法，进行较大规模的碰撞，才可能引发一个区域的元素絮乱。 对卡瑟琳而言，单纯制造一起元素风暴并不算难，但首席委员显然是希望，这场元素风暴发生在他们所在的区域里。只有这样才可能打破屏蔽，使用自然魔法。 这就需要控制元素风暴的规模。元素风暴带有极不稳定的特性，即使是很规模的元素风暴，都可能因为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酿成灾难。 通常没有魔法师会轻易尝试制造元素风暴，卡瑟琳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薇西夫人和碧耳语了几句，然后伸手示意卡瑟琳可以开始了。 如果放在平时，卡瑟琳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冒险的举动。不过现在女法师感到自己也没有退路，不帮助薇西夫人打破整个领域，就是斯沃大师都未必敢一个人贸然冲出去。 来自将军们的威胁无疑是实质性的。他们的实力异常强劲，无论是菲霜还是斯沃大师，都侧面证明了死亡国度来客的强悍。更有赫迈斯的陨落和裁缝店老板娘的重伤，为他们的“可怕”作了注脚。 而且君王们突然将目光投到东大陆来，目的到底是什么，现在还无从知晓。卡瑟琳对此也是心存疑虑，一旦战争的号角吹起，那将是浩劫的开始。 制造元素风暴虽然危险，但本身并不是难以操作的事。最简单的做法，就是选取各种元素中最为活泼的火元素，和与火元素会发生强烈排斥的水元素进行碰撞。 卡瑟琳首先在左手施展出火球术，不过她没有凝结起真正的火球，而是努力制造一种介于元素和火焰之间的不稳定形态物质。 这个过程并不好受，魔法处在完成与不完成的当口，使得卡瑟琳体内的火元素变得十分活跃。她的半边身体甚至发出微微的红光。 而与此同时，卡瑟琳又需要在她的右手凝结一个冰封雪球。同样，这个魔法也不能完成，要使得水元素介于元素和冰雪之间。这使得女法师的右半个身子冒起寒气。 一心两用剧烈地消耗着卡瑟琳的精力，同时她还要平息体内两种元素过于活跃的冲击。卡瑟琳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地控制着两个魔法。她的脸色眼见越来越苍白，而托在女法师手上的火球和冰球，正若隐若现地越变越大。 终于漂浮在她两只手上的魔法球，直径膨胀到接近二十厘米左右。卡瑟琳此刻的样子看起来神秘而庄严，细的气流围绕着她的身体，将她的衣襟和头发吹起翻动。 女法师猛地睁开眼睛，两只手用力向上挥去。两只魔法球“嗖”地飞上，在卡瑟琳头顶上方撞在一起。 强烈的闪光顿时亮起，伴随着轰鸣声，以撞击点为中心刮起了狂风，浓得像牛奶似白色蒸气迅速弥漫起来，笼罩在整个广场上。这一刻无论是冰雹还是闪电，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空中密布的乌云都向两旁驱散开来。 卡瑟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她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所湿透。 “这真是活受罪，这真是活受罪。”她在心里不住地默念着。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卡瑟琳觉得自己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了。她缓缓闭上向后躺去，就想好好睡上一觉。 忽然卡瑟琳感到身体轻盈起来，有人将她心地抱进怀里。女法师不用睁开眼也知道那会是谁，她甜甜地露出一个微笑，进入梦乡。 卡瑟琳制造的元素风暴效果斐然，薇西夫人在蒸气弥漫起的瞬间，便伸手向前指去。她的嘴唇不停地翕动，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嚅嗫。 大地震动起来，地上的冰粒“啪啦啪啦”地上下跳动。站在薇西夫人身旁的碧向举起双手，她念起谁也听不懂的咒语，在她的头上渐渐升起一个光团。 碧的双手缓缓向前落下，光团沿着她的双手指向的方向飞去。这个光团看起来十分明亮，但并不刺眼，而且散发出柔和的热量。黑暗中，它仿佛一盏挂在空中飞行的明灯。 终于，这盏明灯停了下来，向地面洒落光辉。地上不知何时裂开一条半米宽的裂缝，裂缝向两旁蔓延，横穿整个广场。 无数黑色的泥土在裂缝中翻滚，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下钻出来。三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裂缝的边缘，他们凝视着翻滚的土地，像是在等待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前头那个身影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拉动手上的缰绳，那匹覆满黑色铠甲的巨大坐骑打了一个响鼻，鼻孔中喷出黑色的浓雾。坐骑在主人的驱使下，抬起一只前蹄。 “啪”上的明灯突然熄灭了，但是下一刻它化作一条细长的雨幕，落进整条裂缝里。第二盏明灯不知何时已经飞了过来，它代替了第一个光团的位置，继续洒下光辉。 整条裂缝中翻滚的泥土同时静止下来，有看不清多少的绿色嫩芽从泥土里探出头来。它们就像活得一样，快速地生长，抽出枝条、长出叶子、结出花苞、开出花朵。几乎在数秒中内，一道比及膝盖的花墙出现在裂缝里。 那些花朵五颜六色，或大或，形态各异。远远就能闻到它们散发出的香气，甚至还能看见有蝴蝶和蜜蜂在花丛中飞舞。 第二盏明灯再次爆裂开来，化作淅沥的雨散落地面。第三个光团也紧接着接替了它的位置。不过第三个光团已经不能称之为明灯，它不仅个头大了不少，光芒也强烈了许多，称它作太阳或许更为贴切。 花丛下的泥土开始新一轮的翻滚，裂缝在扩大，更多的嫩芽冒出地面。 当太阳来临的时候，那位高大身影的坐骑没敢放下它前蹄。它在强烈地阳光下，竟然畏惧地退缩了一步。 高大的身影为之震怒，他发出无声的咆哮，身后两个身影驱动他们的坐骑走上前来。三个身影并排站在了一起，他们的样子是那样的阴沉、恐怖，漆黑的盔甲将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 太阳的光辉照射在他们身上，不会发出任何反光，好像光明一碰触到他们的身体，就会被染成黑暗。 他们中有一人竟然没有头颅，还失去了一条手臂，但这不影响他像正常人一样，高高端坐在强壮的坐骑上。 三位身影拉动他们巨大的坐骑，三匹来自死亡国度的生物嘶叫着前肢立起，鼻孔中喷出包裹着寒气的黑色烟雾。六只铁蹄在空中蹬动，居然隐约间能将光芒踢散。 “砰”六只比手掌还大的铁蹄同时落下，大地似乎也随之震颤。黑色的阴影像泥浆一样从三位身影身下流淌出来，阴影如同毒蛇般蠕动着前进，扑向面前裂缝中缤纷的花卉。 美丽的花朵一接触到这些阴影，便迅速地枯萎腐烂，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但同时又有新的嫩芽和枝条从泥土里抽出来，迅速地生长开花，而后再次枯萎腐烂。 这个过程周而复始地进行着，生存与死亡，黑暗与光明，在这条的裂缝中你争我夺。生命的奇迹不停地绽放，然后消亡。 “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死亡国度的君王使者，报出你们的名号。角落之城执行委员会的首席委员，要求你们出你们的来意。”薇西夫人的声音不失威严地响起，“你们没有礼貌的冒犯，正在挑战精灵王庭的权威。” 40 神迹——神之手 薇西夫人的话显然起到了某种作用，原本在裂缝中僵持不下的两种力量，忽然间停止了争斗。 黑色的阴影一点点退回到它们主人的身躯里。站在中间的那位身影的头盔中，亮起两点猩红。这两点猩红散发出微弱但摄人心魄的红光，穿过重重黑暗投射到薇西夫人的身上。 “君王的意志不容抵抗。”这个声音低沉嘶哑，带着化不开的寒意飘荡过来。 “精灵王庭的权威不容亵渎。”薇西夫人毫不示弱地回答。 那位身影头盔中的猩红徒然一闪，再次暗淡下去直至消失。没有阴影阻碍的花墙，在这短暂的间隙里疯狂生长，一道半人高的花墙横隔在双方之间。 “嘶”空中传来一种令人牙酸的破空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极高的上掉落下来。 斯沃大师抬头望向空，那里除了厚厚的云层，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这位剑圣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血之呐喊，好一把血之呐喊。” 就像验证了斯沃的话语一般，许久未曾出现的闪电再次肆虐起来。数条形态各异，狭长明亮的闪电同时划破际。但是它们像活物一般，向着一个方向汇聚过去。那里的云层立即被破开一个硕大的空洞。 空洞中露出一个的黑点，它一出现，所有闪电都被吸附到它身上，光华闪耀。那黑点越落越快，从而降，就像流星坠落。 很快，黑点的样子变得清晰可见。修长漆黑的刀身，血红锋利的刀刃，缭绕的闪电更是彰显它的霸气。它从云头斩落，将照耀在花墙上的太阳碾压得粉碎。 地间突然陷入无边的黑暗，仿佛时间都停顿了片刻。碧仰摔倒，口鼻中鲜血横流。斯沃大师一把接住碧的身体，可怜的女士已经昏死过去。 剑圣如野兽般低吼一声，迅速背起碧。他脚下发力，三、两步便跑出十米开外，几个起落不见踪影。 “放箭。”黑暗中只听薇西夫人短促地下令。 “嗖嗖”的破空声立刻络绎不绝。不到二十人的精灵战争队，箭支射得又快又劲。光听这声势，有若百十人的弓箭队。 阿斯心中惊叹，不过他反应也是不慢，拉起费利，扛着卡瑟琳转身就跑。此时此刻副团长的想法很简单，剑圣都已走人，那他们绝没留下的道理。 角落城也好，死亡国度也好，将军也好，首席委员也好，这些都与他无关，保住性命才是首要任务。 费利吃力地跟在阿斯身后，两人像没头苍蝇一样拼命狂奔。空中又开始雷电交加，一度势微的冰雹现在变本加厉地下起来，一块块居然有鸡蛋大。 “进那边的房间。”阿斯看准路边一栋房屋，二话没，上前踢开大门冲了进去。费利抱头滚进房门，直接躺在地板上爬不起来。 “该……死，真是要……了命了。”费利上气不接下气，“在……多待一分钟，光是砸……都被砸死了。” 阿斯也是重重喘了口气，他用后背将门顶上，低头看看怀里的卡瑟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闪电光芒，映衬出女法师还在昏睡脸庞。她倒没受到什么惊扰。 “真是好命的团长。”副团长感叹道，“费利，你最好赶快起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休息。” 阿斯用脚挑过一张椅子，把卡瑟琳放下。 “你在这警戒，一有动静就大喊。我去找找有什么吃的，顺便看看这里有没有武器。” 费利费劲站起来，他的腿脚有些虚弱，站不太稳。不过嫩皮牧师努力走到窗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 屋子里黑灯瞎火，阿斯磕磕碰碰地摸进里屋。他的运气还不错，在厨房找到几片干面包和半瓶麦酒。可惜这家的屋主并不习武，除了两把手肘来长的切肉菜刀，什么武器都没有。 阿斯也顾不得许多，将切肉刀交叉插在腰后，拿着面包和麦酒摸回前厅。 “先吃点，好好补充体力，我想过会我们多半还要跑。”阿斯走到费利身边递过去一片干面包，“不过运气真不错，居然找到半瓶麦酒，你要不要来点？” 谁知费利没有丝毫反应，他瞪着眼睛，嘴巴张大得能放进去个苹果。 “难道还要我喂你？”阿斯将面包赛进牧师的嘴里。 费利下意识地咬住，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看，看。” 阿斯疑惑地走到费利身后，顺着他的方向瞧去。这一瞧不要紧，阿斯同样瞪圆眼睛张大了嘴巴。嚼到一半的干面包从他嘴里掉出来，但副团长却浑然不知。 远处乌云最密集的地方，空中竟然出现了一只金色的巨手。它缓缓地从云层中伸出来，向地面抓去。 阿斯使劲揉了下自己的眼睛，确认他的确没有看错。 “这——这——”副团长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他看到的东西，这副景象完全颠覆了他的想像力。 金色巨手的手掌一直伸到地面，但从云层中伸出的那截手臂甚至还没露出臂弯。那会是多巨大的一只手，那拥有这只手的人又该有多么庞大？ “神之手，那是神之手！”费利突然尖叫起来，“赞美至高神，那是至高神的神之手。神迹，这是神迹啊！” “这是至高神的手？你怎么知道？”阿斯来不及消化费利的话。 费利转身狠狠抓住阿斯的领子，兴奋地：“你难道没读过宗教堂的教典？‘地狱的魔王在宝座上向至高神宣称，地狱中我便是至高的主宰。至高神一言不发，而是伸出手指，从云端点落。于是地狱中魔王的宝座，被空中按下的手指所碾碎。’” “那就是‘神之手’的由来，传中的神迹。”费利指着窗外，“不行，我要过去看。这是接近至高神最佳的时刻，我要亲自聆听至高神的指示。” 牧师哈哈大笑，他粗野地推开阿斯，随手拖过一张椅子，就向外冲去。等阿斯愣过神，只看见费利头顶椅子，冒着冰雹的攻击向那金色的巨手跑去。 “原来如此。这个领域是用来激发神之手。”这种关键时刻自然少不了老教授的唠叨，“这个要记下来，祭坛魔法还可以这么用。” 阿斯早就习惯了地精学者的乍隐乍现，任由他漂浮在自己身边写写弄弄。 “希望那个冒失鬼不会有事吧。”阿斯看了眼椅子上的卡瑟琳，放弃了追赶费利的想法。 在经历最初的惊讶后，阿斯啃着干面包，和老教授一起欣赏着金色的巨手向云层中收回。不过他们都很清楚地看到，收回去的神之手中握着一样东西。 “那是赫迈斯的骨架吗？” 阿斯回过头，卡瑟琳搓揉着脸庞站在他身后。 “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们的嫩皮牧师冲出去的时候，你居然没发现他把我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吗？”卡瑟琳幽怨地看着阿斯。 “啊？那什么，你要不要吃点面包？饿了吧。刚才你昏倒，我可急坏了。”副团长东张西望地，“你看，你看那么大的手，真的是至高神才有啊。你难道不惊讶？” “这个神迹魔法很有名，我虽然第一次见，但你居然没发现我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吗？”卡瑟琳继续幽怨地问。 “啊？那什么，我这还有麦酒，你喝不喝？”阿斯也继续东张西望，“其实我挺担心费利的，他一个人冲出去，又没有什么防御能力。一张椅子能顶什么用？” “是啊，一张椅子连个人都坐不稳。” 该死!阿斯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副团长使劲把干面包塞满自己的嘴，不敢再多啰嗦一个字。 “用神之手搬运黑龙的骨架，嗯，这是个绝妙的主意，可以记下来。”老教授自言自语道，“但是会搬到哪去呢？这骨架又有什么用？” 这样一来，倒是无意间帮了阿斯一个大忙。 “女法师，死亡国度和君王是怎么回事？”地精学者思考不出答案，忽然问卡瑟琳。 卡瑟琳神情有些迷惑，她：“您不知道死亡国度和君王吗？可您，您是亡……您难道不是和君王达成了什么协议，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我是从哪来的？”老教授喃喃自语，“是啊，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呢？” 地精学者似乎被自己的这个问题难住了，他的身影暗淡起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又消失了。 “快看，神之手完全收回去了。”阿斯敲敲窗户，“乌云开始散了，冰雹也停止了。” 果然如阿斯所言，屋外的气正在好转。空中的乌云眼看着越来越少，没几分钟，明亮的月亮都露了出来，将皎洁的月光撒落地面。 “好安静。” 没了冰雹，没了闪电，角落城安静得让人不习惯。卡瑟琳走出房屋，地面上连一块冰雹的踪影都没有，根本无法想像刚才那种电闪雷鸣的可怕气。 “我们去把费利找回来。”卡瑟琳向前走去，“你最好趁这个时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我。还有斯沃大师又到哪里去了？那些将军们呢？” 阿斯快步上前，走在卡瑟琳的身旁。他将卡瑟琳昏睡后发生的种种事情一一明。两人在即将到达广场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41 没有尽头的世界 “你觉得那些将军走了没有？”卡瑟琳和阿斯躲在一处墙角的阴影里。 “不走他们留在这干嘛？”阿斯借着月光观察广场里的情况。 广场中一片狼藉，匆匆看过去，似乎没有任何人。死亡国度的将军们，薇西夫人和她的精灵战争队都没有踪影。 当然，费利的人影也找不到。但是安全期间，两位团长都不敢贸然闯过去。 “你看勇者乐园。”卡瑟琳指着广场中最显眼的大帐篷，“它周围的火把都熄灭了。我想那里面的领域结界应该都失去了作用。记得我们逃出来的那个洞吗？我们从那里进去，然后正好绕到它的正门。之前的主战场不就是在勇者乐园的正前方嘛。” 这是个可行的方案，阿斯举双手赞同。 两人商议好，穿过街道，回到最初从勇者乐园逃出来的那个洞口。阿斯拉住卡瑟琳，先探头进去看了眼。 “里面好黑，不过我看到那边的门了，有光透进来。” “那就进去吧，虽然没多少魔力了，弄个照明的火苗应该没问题。” 于是阿斯在前开路，卡瑟琳跟在他身后，两人重新钻进了勇者乐园。 眼下卡瑟琳的实际情况并不好，制造元素风暴透支了她所有积蓄的魔力。而且经过连续的战斗、受伤，她的身体非常虚弱。只是作为团长，女法师内心深处觉得，她不能就这样倒下去，成为阿斯的负担。 卡瑟琳摆弄出来一个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火苗。她没有时间冥想，身体自然积累魔力的速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种状态下，女法师还能沟通火元素，如果她的老师吉斯林在这，也会夸上一句“才”。 不过别看就这么点火光，在绝对的黑暗中，效果倒是出奇得好。两人借着这个微弱的光源，一步一步向透出光亮的门缝摸过去。 在快到达门缝前，卡瑟琳熄灭火苗：“先观察下外面的动静。如果他们真的都离开了，我们就出去找费利。万一还有什么人在，我们就在这里先商量对策。” “只要不是那些死亡国度的亡灵就好办。”阿斯踮起脚尖走到门缝边张望。 三秒钟后，他倒退着慢慢走回来，伏在卡瑟琳的耳边：“情况不太对劲，我看见的东西不对劲。要不你去看看。” 卡瑟琳皱起眉头，学着阿斯，踮起脚尖走过去张望了一下。 女法师回来的速度比阿斯还快，她贴着副团长的耳朵：“原路返回，赶快走。” 谁知两人刚一转身，身后的大门就“吱”地敞开。门里照射出古怪的红色光芒，两只指甲细长，皮包着骨头的红色爪子伸出来，一手拎住一个人的领子，将卡瑟琳和阿斯拽进门去。 卡瑟琳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一下把她全身的骨头都快摔散了。她摇了摇有些晕的头，用手想将自己撑起来。 可是卡瑟琳尖叫着再次翻倒在地，刚才她无意中捏在一块通红的石头上。哪知这块石头滚烫滚烫的，卡瑟琳的手掌上顿时撩起一串水泡。 女法师拼命甩开石头，头脑被疼痛所刺激，倒也清醒了不少。她心地坐起身子，看见阿斯就在身旁，心里松了口气。但副团长似乎被摔闷过去了，仰面朝动弹不了。 “这里真热，没有一百度，也有八十度了。”卡瑟琳觉得自己吸进来的每口气，都在燃烧她的喉咙。 阿斯眨了下眼睛，示意卡瑟琳向上看。 卡瑟琳抬起头，立刻目瞪口呆。空中一片火红，而且像粘稠的液体一样，在不停地流动。 “岩浆！” 啊，这里的空完全布满了炙热的岩浆。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似乎随时都会倾泻下来。 卡瑟琳简直不敢相信她看到的景象。她急忙环顾四周，目光所能企及的地方，只有红色的沙土和红色的石块。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没有边际的火红。只有在那遥远的地平线上，似乎有滚滚的岩浆，从空中流淌到地面来。 这根本就是一望无垠的荒漠。 “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到这种鬼地方来了？”阿斯缓过气，终于爬了起来，“刚才在门缝里，我就看到红通通的一片，原来是这么个地方。我们要在这待上一时，怕是会被烤熟吧。” 他解开自己的上衣，胸口的皮肤因为过于干燥都裂开翘起。 “你最好想想办法。”阿斯拉起不知所措的卡瑟琳，“我的鞋底都快溶化了。” 卡瑟琳苦笑着摇摇头。她阅读过的数百本各种书籍中，对这样的地方没有任何记载。 为什么勇者乐园会将他们带到这来，卡瑟琳一点都想不明白。没有从门缝中，看到期待的角落之城广场，女法师便知道他们又犯了一个大错误。可惜来不及撤走，两人便深陷困境。 如今卡瑟琳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作为魔法师，在这里只能感受到火元素的存在。不过此地的火元素异常暴躁活跃，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使用任何火系魔法，都可能遭到不可控的元素反噬。 “瞧那。”卡瑟琳再次环顾四周后，指出一个方向，“看见那个黑点没有，不如过去看看吧。不定在那，我们能找到需要的答案。” “我怎么没看见你的黑点？”阿斯搀扶着卡瑟琳，两个人相互依靠着向前走。 “嗯？”卡瑟琳停下脚步，她左右张望了一会，“怎么到那边去了？” 于是两个人向右变换了一个方向。但是没走几步路，卡瑟琳又停下脚步。 “在那边！”这次阿斯也看到了。 接下来的行程，行进的方向始终在变化。每走上一段时间，那个黑点就会移动到另一个地方。运气好时，两人可以走上几百步；运气不好时，走十步路就不得不连换三次方向。 虽然这种行进方式十分耗费时间和精力，但卡瑟琳和阿斯都没有抱怨，反而有些期许。他们心中有数，那个黑点确实藏着古怪。 在茫茫无边的荒漠中，最怕的就是没有目标的前进。现在不管他们最终会遇到什么，至少给予了两人一个希望。 不过在这片红色的荒漠中漫步，本身就极其危险。 比如空中时不时滴落的岩浆。这些岩浆一旦落到地面上，会溶化附近的土石，形成一个型的岩浆池。 岩浆池里会冒出一个个气泡，慢慢地鼓起、涨大、爆开，将火焰洒向四处。 卡瑟琳和阿斯，几次都差点被这些四溅的火焰扫到。而这些火焰熄灭后，就变成起初烫坏卡瑟琳手掌的那种石头。 两人艰难地跋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困难。这是场意志和体力的比拼。他们最大的威胁，就是体内飞速流失的水分。 “我再也走不动了。”虚脱的卡瑟琳跌倒在地。她的身体原本就虚弱，勉强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来，我背你。”阿斯奋力将卡瑟琳挪到自己的背上。其实这会他也是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副团长依旧顽强地坚持着。 阿斯摇摇晃晃地背起卡瑟琳，他从没觉得他们瘦弱的团长大人，居然会这么重。 “你该减减肥了。”阿斯努力地笑，“连费利都比你轻。” “那你扔下我吧。”卡瑟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可惜舔不出任何唾沫，反倒舔下两块坚硬的干皮，“你一个人也许还能走到那里，背着我，我们都到不了。” “不，我们一起去。我一定能把你背过去。”阿斯停下来喘了口气，才接着走，“你没发现，那个黑点已经不动了。十分钟前，它就没再动过地方。我们快到了，放心，快到了。” 阿斯刚完，脚下踩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他的脚踝“咯”地歪过去半边。 “啪”副团长重重地跪到地上，碎石扎进他的膝盖，疼得他几乎叫出声。 “你怎么了？”卡瑟琳半闭着眼睛，头歪靠在阿斯的肩头。 “没事，没事。有个坑，我们下去了，现在要上来。”阿斯用沙哑地嗓音回答。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这个动作让他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再走两百步就到了。”阿斯差不多歇了半分钟，才重新迈开步子。 卡瑟琳在他肩膀上点点头，用力环住这个男人的脖子。 “一、二、三……一百九十、一百九十一……”阿斯在心里默默地数着自己的脚步，“一百九十九、两百！” “卡瑟琳，我们到了，卡瑟琳！”阿斯呼唤他背上的女法师，可是没人回答。 42 与世界为敌 可惜没能成功在昨更新。 —————————— 阿斯心里升起股不详的预感，但他没有放下卡瑟琳查看，而是：“就在前面，我已经看到了。你先睡一会，我回头再叫你。” 阿斯重新一步一摇地向前走去。现在他前头的黑点，已经能够大致看清轮廓。那似乎是座凸起的黑色高台，和周围的环境很不协调。 这座高台十分奇特，阿斯每向它走近一些，它就会突然变高变大。但这绝不是那种由远到近，物体在视线中逐步放大的自然变化过程。 反倒是把高台看作一个活物更贴切点。只不过这个活物完全脱离了常识，在突兀、疯狂地长大，产生了极具夸张效果的视觉冲击力。 如此又走了十几步，阿斯已经来到高台底下。其实与其是阿斯在走近高台，倒不如是高台在主动向他们靠拢。 现在的高台早已长大为不可直视的庞然大物。阿斯站在高台下，无论向哪边望去，都见不到边际。他抬头仰望，竟然无法看到空。 阿斯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高台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仿佛一只巨兽张开了大嘴。 “卡瑟琳，我们没有路了。”阿斯沉重地喘息道，“你看见没有，这就是我们的终点。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随时都可能燃烧起来。你睡得还好吗？我想我也该睡了，我会到你的梦乡里去找你的。” 阿斯完再也支持不住，他向前跌倒在地。卡瑟琳压在他的背脊上，似乎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讨厌这里，非常非常地讨厌这里。”就在这时，一个闷雷般的声音隆隆响起。 阿斯撑开快闭上的眼睛，努力仰起脖子。他正面的高台墙壁上，开始“淅沥嗦啰”地掉下粉末。黑色的墙体“咯嘣咯嘣”地龟裂开来。大地发出震颤，地面上的石块沙土都剧烈地上下跳动。 “咯嘣咯嘣”的声音越来越频繁，如同整个高台在发出濒死的呻吟。 “呵呵，卡瑟琳，你看，这个高台要倒塌了。”阿斯居然开心地笑起来，“我们将被一起埋葬在这座高台下面，你不觉得很气派吗？即便是国王陛下，都没有资格享用如此巨大的陵墓吧。” 就在阿斯话时，高台那高不可及的顶端，正在轰然倒塌。无数碎岩巨石四散崩裂。它们向下落去，一路带起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些黑色的碎石数量是如此之多，就像一朵遮的乌云从而降。只不过这朵乌云在掉落过程中，还在不停地崩裂粉碎，未落到地面，就已经化作细碎的粉末。 这使得乌云的体积在不断地膨胀，向上，向下，向前，向后……最后四面八方都被这朵乌云所侵占。 不知过了多久，阿斯从昏迷中醒来。他发现自己没有死去，而是被埋在了厚厚的粉尘中。他使劲打了个喷嚏，吹起一片黑色的烟雾。 阿斯忽然想起了什么。 “卡瑟琳！”他伸手摸向后背，但是女法师不在那里。 阿斯又慌忙摸了摸两旁的地面，也没找到卡瑟琳的身影。四周被阿斯搅得烟雾弥漫，不过始作俑者心里却落下块石头。 卡瑟琳只是不见了，那明至少还有找到她的希望。 阿斯从地上爬起来，现在他觉得自己又有了些力气，而且周围也不再那么炎热。他抬起头，看见空变成了黑灰色。原本那些在空中流动的岩浆，完全凝固了，像一块无比硕大的石板压在头顶。 阿斯只看了几秒钟，就感到心跳得厉害。难以忍受的沉重感，压在他的心头。他闭上眼睛，用力摇晃脑袋，好半才驱散了这股沉重感。他不敢再瞧向空，半低着头观察周围。 那个原来只有红色沙土和石块组成的世界，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粉尘所覆盖的平原。不过同样广大，同样没有边际。 这里的气温在逐渐下降，地上的粉尘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凝结在一起。 阿斯抬起一只脚踩下去，刚才还会扬起的粉尘没了反应。反倒是响起 “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就像踩在了薄冰上。 他又试图抬起另一只脚，居然抬不起来。阿斯皱着眉头，加了把劲才拔起腿。不少黑色碎片，被他的这个动作带着飞溅开来。 阿斯吃惊地向前走了两步，地面上只踩出浅浅地半个脚印。他蹲下身子抚摸了下地面，然后站起来猛地向地上跺了两脚。这次连脚印都没有留下，地面已经坚硬得如同岩石。 这些粉尘的凝结速度，快得超乎想象。阿斯不禁有些后怕，刚才要不是及时抬脚，搞不好两只脚都给嵌在地上了。 “也许是运气来了吧。”阿斯在心里自我安慰，“卡瑟琳，我这就来找你。可你会在哪里呢？” “现在好多了，可我还是非常非常地讨厌这里。”正当阿斯有些茫然，不知如何寻找卡瑟琳的时候，一个闷雷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阿斯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过他没有犹豫，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阿斯边走边想，“对啊，那个高台倒塌前，我听到的也是这个声音。” 阿斯加快了脚步，想尽快见到声音的主人。既然那人如是，一定知道他们身在何处。阿斯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而且直觉告诉他，只有那样才可能找到卡瑟琳。 比起先前红色炎热的世界，如今的黑色世界显得更为单调压抑。空和大地没有起伏，一路的景致看不出不同；平整无际的地面，让人很快就会失去方向感。无论走到哪里，仿佛都在原地转悠。 阿斯走着走着，心里竟然不确定起来。因为眼前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对了方向。四周甚至很安静，这种安静让他感到极度地难受和不安。 阿斯身体里开始充满了烦躁。他漫无目的地乱摸自己的身上，搜寻着什么，最后他的手停在了腰间。 阿斯从腰后抽出两把切肉刀。“哐——哐——”他用力将两把刀相互对砍，发出刺耳的噪音。但看来只有这种噪音，能让他烦躁的心情得以宣泄。 “喂，你在哪里？”阿斯叫喊起来，“你不是讨厌这里吗？我也非常讨厌这里。” “哐——哐——”阿斯对砍了两下刀。 “你听见没有？回答我。” “哐——哐——” 没有人回答他，阿斯只是反复地砍刀、吼叫，似乎不这样做，他无法继续前进。 “哐当”终于在阿斯无休止的敲击下，两把刀同时折断，掉在地上。 “滚出来！”阿斯愤怒地将刀把扔了出去。 他大吼着向前跑去，没冲出去一百米就摔倒在地。 “出来！出来！”阿斯歇斯底里地在地上大喊大叫。他跪下来，“砰砰砰”地往地面砸拳。 很快拳面被砸得血肉模糊，但阿斯像疯了一样没有停下的意思。 “出来！”他突然跳到半空，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然后拳头拼命地向地上砸去。 “砰”岩石般坚硬的地面竟然凹下去一块。 但是“咔嚓”一声，阿斯的整条手臂也折断了。骨头插出手臂上的肌肉，血淋淋的异常刺眼。 阿斯两眼翻白，顿时昏了过去。 这个世界终于又安静了。 43 地狱的王者登场 阿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手臂伤处鲜血缓慢地流出来，滴落到地上。落地的血液并不四散溅开，而是紧紧地收缩在一起，形成一个滚圆的血珠。 随着鲜血越流越多，这颗血珠子也慢慢地变大。一开始大如眼珠，然后变成拳头大，最后长大到人的头颅一般。 这时阿斯的伤口凝结起来，鲜血不再流出。 血珠静静地立在地面上。当最后一滴血液滴下后，它颤抖了一下，向前滚出半米。 无数白色的花纹开始在血珠表面出现，它们像鲜活的蛇一样，在血珠里来回游动。 忽然有一条蛇猛地向上跃起，它全身裹着血液，一下子冲出血珠的表面。蛇在空中打了个转，一口咬住自己的尾巴，吞噬起来。直到它吞噬完自己，一颗新的血珠诞生了。 新生的血珠叠在最初的血珠上，一部分白色的花纹便向它游去。血液随之也流向上方，使得这颗血珠的体积增大不少。 过了一会儿，又有两条蛇分别从两颗血珠表面跃出。它们吞噬完自己，最后形成了四颗血珠。 这个过程周而复始，血珠的数量成倍地增加。虽然谁也不知道最终到底产生了多少颗，但想必那些白色的蛇，每条都有了一个自己的归宿。 血珠们挤在一起，不安分地推搡着它们的同伴。时不时有倒霉的血珠被挤出去，被迫悬挂在外围，接受处在中心位置的伙伴的指挥。 这个景象有趣极了——中间的血珠挤作一团，从这团血珠中又衍生出四条珠链。珠链上的血珠一个接一个，乍看上去就像长出来的四条细腿。 这四条细腿并非不能用，它们肆意地摆动着，各自为政，想向一个方向爬去。于是血珠团在地上不规则地移动着。 不过经过各种尝试后，它们到底学会了协作行动。两条起两条落，终于血珠团成功地围绕阿斯爬行了一圈。 它兴奋地跳了一下，然后撑起四条细腿，抬高自己，像是在观察四周。看了好一会，血珠团开始有节奏地来回爬动，如同一个人在踱步思考一样。 “吱吱吱”，它停下来，出一阵好笑的声音。 “吱——吱——”那些挤在中间的血珠挪动着裂开一条缝，缝隙里四、五血珠相互搓蹭着对方。原来那好笑的吱吱声，就是它们制造的。 “吱——知——吱——吃——” 血珠团不停地出奇怪的吱吱声音。不过渐渐地，这些“吱吱”声变得有模有样，有了声调，甚至长短的变化。 三、五分钟后，“一、二、三、四、五。” 血珠团报出了五个数字，虽然语调还有些怪，但已经可以听懂它在什么。 “出——来——”它道。 “出——来！出来！出来！”血珠团的语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流畅，“我知道你一直在那里，出来。” “传中，地狱最高的主宰，失去宝座的王者。”血珠团伸出一条细腿指向前方，“如果你永远躲在幕后，终将找不回往昔的威严。” 血珠团话音刚落，大地开始震颤。它面前的空间出不可思议的碎裂声，然后一片片的剥落下来。 当碎片落光后，那里凭空显露出一座高大的黑色座椅。这张座椅似乎是从整块岩石中雕刻出来的，棱角粗糙，未经打磨。而且高达五、六米的靠背，残缺不全，布满蛛网般的裂缝。… 在这张座椅上，斜坐着一位健壮巍峨的男人。他全身**，皮肤呈现出暗红色，一些鲜红的亮斑，不规则地分布在他的体表。 男人用手支着脑袋靠在椅把边，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憩，而他的大腿上还平躺着一个女子。如果阿斯这时醒着，一定会高呼“卡瑟琳”。 血珠团趴在地上，身上的血珠正在不住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分崩离析。四条细弱的腿脚，完全无法支撑起它在这个男人面前站立。 “我一直很好奇，是什么东西躲在这个没有灵魂的人类的身体里。”男人张嘴道。他每一个字，地面上的一处就会融化成岩浆，喷出一股火苗。 “而且还能在这里施展血生术。”男人的眼睛猛然睁开，那里面是两团火。座椅底下的地面顿时全部融化，翻滚起岩浆。 血珠团不知为何漂浮到了空中，它出“吱吱”的惨叫声。原本聚合在一起的血珠似乎在被什么力量所拉扯，两两之间出现越来越大的间隙。 “噗”血珠团爆裂开来，无数的血珠“啪啦啪啦”地掉到地上。不过它们一落地，又飞快地滚动起来，聚集到一起。 “嗯？有点意思。”那个男人撇了撇嘴，“那就让我见见你原本的样子。” 完，他的手臂上弹起一块指甲盖大的皮肉。和他巍峨的身体比起来，这块皮肉真是的可怜。不过即便如此，伤口中立刻涌出火红的岩浆，将皮肤瞬间修复完整。 那一块暗红色的皮肉，“嗖”地飞到男人面前。他吹了口气，皮肉像长了眼睛似地，直接掉到在地上聚合的血珠团里。 这下如同被开水淋头，血珠团出前所未有的哀叫声。它全身冒起红色的烟雾，所有散落的血珠，像受到什么吸引向它飞过去。它们重新化作一个头颅般大的血团，“咕噜咕噜”地沸腾起来。 沸腾的血团开始不停地涨大，它的边缘出现明显的轮廓，先是一只手，再是一只脚。慢慢地，脑袋、脖子、身体、大腿、手臂，甚至衣服、帽子、鞋，一样接一样地冒出来。 最后，血团凝结出一个矮的人形生物，站在地上。 这个生物看起来像是有血有肉的真实生命，只不过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身上的衣物，都是血红色的。。 “地精？”男人惊讶地眯起眼睛，“开什么玩笑！” 但是这个新诞生的地精，显然没有在开玩笑。他将手伸进怀中，拉出一本又大又厚的红色书本。知道这么大的书本，他是怎么藏进身体里，又变出来的。 地精“哗啦哗啦”地翻开书页，在某处停下后，开始用自己的手指在上面书写。 “魔鬼中的王者，地狱曾经的统治者——博瑟托伊菲尔，已经苏醒。这个要记下来。” “曾经的统治者？”叫博瑟托伊菲尔的魔鬼挑了挑眉毛，虽然他根本没有眉毛，甚至连头都没有，“胡言乱语。过去、现在、将来，我——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都是魔鬼中的王者，地狱至高的主宰以及无上的统治者。” “是吗？”地精头都没有抬，“那是你的宝座被碾碎前，你还没进入沉睡的时候。” “放肆！”魔鬼愤怒地坐直了身子。他伸手临空一抓，地精和他的大书本一起飞了起来，落到魔鬼的手中。 不过相对于魔鬼的庞大，地精实在是太了，简直比魔鬼的手指头都大不了多少。… 所以这位胆大的地精，就这么站在博瑟托伊菲尔的手掌上。 魔鬼将手举到自己的面前，他的眼中都是熊熊烈火，鼻孔中也时不时喷出通红的火焰。他盯着地精看了好半，才：“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地精捋了捋他的长胡子，完全不害怕。 “就算捏死我，你也只是一个曾经的统治者，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事实？哼。”魔鬼哼了一声，居然把地精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道格。”魔鬼喊道。他屁股底下的黑色座椅，忽然齐刷刷长出四条粗壮的短腿。 四条短腿撑在地上，“轰”地将座椅抬了起来。座椅底下，竟然有一张扁得不能再扁的脸。 那张脸睁开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动眼珠子，然后像充了气似地鼓起来。 “伟大的主人，您在叫我？”道格从座椅下面滚出来。 这真是个奇特的家伙，无论从哪面看都是一张脸，即便是在滚动中。 “我还是不是地狱至高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魔鬼问道。 “您当然是，伟大的主人。”道格的表情变得诚惶诚恐，“您是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地狱唯一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 “很好。”魔鬼非常满意这张脸的回答，“你把这个事实告诉那个地精。” “谨遵您的指示，伟大的主人。” 道格滚到地精的面前，训斥道：“伟大的魔鬼中的王者——博瑟托伊菲尔主人，是地狱至高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你竟然敢怀疑。这是愚蠢、无知、放肆的表现。你胆敢质疑这个事实，一条伟大的真理。所以你有罪，你明白吗？” 地精刚才摔得不轻，正坐在书本上捶自己的腰。 “脸魔鬼！居然是一只活的脸魔鬼。这个要记下来。”地精看见道格兴奋地叫起来，“据你们是最好的变脸伪装道具，但凡魔鬼要在地面世界中行走，都会戴上你们。” “不不不，只有实力强大，能成为我们伟大主人的魔鬼，才有这种资格。”道格的表情傲慢至极，“你以为地狱里成千上万的魔鬼们，随便挑一只就配做我们的主人吗？这是肤浅、愚昧、亵渎的表现。你胆敢不知道这个事实，一条普遍的真理。所以你有罪，你明白吗？” 地精才懒得理会这张傲慢的脸，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开书本，记录起来。; 44 地狱与魔鬼过时论 “所以你有罪，你知道吗？”道格又吼了一嗓子。 但地精充耳不闻，只是忙他的记录。 可怜的脸魔鬼异常愤怒，他“嘀哩咕噜”围着地精打转，一边继续吼叫。 “你有罪，你知道吗？” …… “你有罪，你知道吗？” 地精只是奋笔疾书，完全当脸魔鬼是空气。 脸魔鬼怒不可赦，他“咕噜”一下滚到地精的书本上。 “让你写，让你写。”他声嘶力竭地叫道，“你有罪，你罪大恶极，罪不可恕，你知道吗？” 地精被脸魔鬼这一手弄出火气，他飞起一脚将脸魔鬼踢出去三米远。脸魔鬼“啊啊”大叫，在地上弹了两下，马上又滚回去，冲到地精的书本上。 于是地精再次将他踢飞，他又再次冲回去。 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搁在椅把上，不住地敲击。大量的火星随着他的敲击，飞溅出来。 他看着面前两个家伙如同演戏般地胡闹，额头上鼓出几个包。 “够了！”魔鬼中的王者大喝一声，额头上的包随即爆开，喷出一股股岩浆。 “废物，十足的废物。难道我醒来，就是为了看你这种拙劣的表演吗？” 脸魔鬼在主人的怒吼下，瑟瑟抖。 “都是你，都是你。你有罪，你有罪。”他转过脸对着地精咆哮，“你必须接受惩罚。我要挖你的心，吃你的脑子，还要用你的脑袋当椅子。” 脸魔鬼完长出两只又尖又长的耳朵，从耳朵中伸出两只细长的红色爪子。爪子恶狠狠地向前抓去，一把掐住地精的脖子。 他得意洋洋地将地精提到自己面前，“怎么样？知道我厉害了吧。快，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是地狱唯一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 地精的脖子都给掐细了一圈，但他斜了脸魔鬼一眼，毫无痛苦地：“曾经的统治者就是曾经的统治者。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认识他？他只存活在遥远的传里。” “呸！胡八道，胡八道。”脸魔鬼使劲地摇晃地精，“快，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是地狱唯一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快呀。” 地精干脆闭起眼睛，任他摇晃，不再搭理一句。 “我受够你这个废物了。” “咔嚓”博瑟托伊菲尔居然掰下了半个椅把，朝着脸魔鬼扔过去。 “砰”椅把不偏不倚地砸中脸魔鬼，将他砸成了一张饼。 博瑟托伊菲尔一招手，地精不可抗拒地飞到他的掌心里。 “很好。多少年了，从没有人敢质疑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我……” 谁知这位王者还没完，地精就打断了他。 “我做学问很多年，只讲事实。事实胜于雄辩。我不想和你争论什么，也没有讨好你的义务。我只想阐述一个事实，现在早已不是你声名赫赫的那个时代。我猜你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沉睡了多少年。这个世界对于你和地狱的认知，早就生了翻地覆的改变。” 地精背起手，抬头挺胸看向博瑟托伊菲尔，“比如在我生活的那个年代，有关你的记载就已经几乎查阅不到。不仅如此，世人对于地狱和魔鬼也没有具体概念了。这两个名词代表的东西，只存在于久远的传中。” “没人知道‘地狱’到底在哪里，那里是什么景象；魔鬼作为贬义词，倒是常有人用，但它是‘丑’是另一种表达方式。简而言之，魔鬼、地狱还有你，都是过去时。”… 博瑟托伊菲尔似乎被这段话所吸引。他没有怪罪地精打断自己，反而将头凑近过去。 地精若有所思地在魔鬼的手掌上走了两步，接着：“当时有关地狱和魔鬼的研究，只存在于学术界。我没记错的话，主要有三种观点。第一种，地狱已经被打碎了，魔鬼们因为地狱的毁灭而消失。如果这是真的，显然你不可能是地狱的统治者了。” “哼”博瑟托伊菲尔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地精全身顿时着了火。不过火焰只是窜起一下，便又熄灭了。 火烧过后的地精，看起来明显缩了一圈。但是地精对于博瑟托伊菲尔施加的惩罚，似乎没什么感觉，继续侃侃而谈。 “第二种，地狱根本就没存在过，所谓的魔鬼其实是一些变种的黑暗生物。这是典型的谬误。我做过一些研究和考证，这种观点完全立不住脚。” “第三种，是我比较认可的观点，觉得应该很接近事实。我收集过大量有关地狱的描述和传。经过比较，现地狱实际上很可能是深渊的延伸，或者至少是和深渊同属于地下世界的一部分。因此我推断，魔鬼和恶魔其实是同类，甚至魔鬼可能就是恶魔。” 地精越越起劲，话锋一转又：“至于你，魔鬼中的王者，你所处的时代，也就是我们通常的众神时代，离我生活的年代都实在太遥远。关于你最详细的记载，完整的只有一个，即祭坛魔法——神之手的由来。其中提到你陷入沉睡前，生的事情。” “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上来，谁统治着地狱。依据第三种观点推测，我想你沉睡后，地狱应该是由强大的恶魔在统治。地下世界最有名的深渊，是黑色深渊；而最有名的恶魔，是黑色深渊的恶魔大领主——戈洛司戴蒙。” “放肆！”博瑟托伊菲尔翻过手掌，把地精使劲往地下砸去，“你居然敢拿那个白痴和我相提并论。” 地精砸在地上，变成惨不忍睹的一滩血浆。但是过了一会儿，血浆开始蠕动，慢慢重新凝聚成地精的模样。只是这次地精的形象实在很糟糕，少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 “道格，你老实告诉我。”博瑟托伊菲尔阴沉着脸问，“戈洛司戴蒙那个白痴，是不是占领了地狱？” “啊，伟大的主人，这我也不知道。”脸魔鬼从砸扁他的椅把下爬出来，信誓旦旦地回答，“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待您的苏醒，从没有离开过您的身旁。” 博瑟托伊菲尔听到这话，沉默起来。 “地精，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魔鬼思考了片刻，忽然低头俯视残缺的地精，“你的模样骗不了我，你不是真正的生命，也不是真正的灵魂。你让我想起一些东西，一些我不愿意打交道的家伙。”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 45 卡瑟琳的荣幸 “我是什么？我从哪来的呢？”地精唏嘘起来，“之前也有人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所以我一直在思考答案。但是我无法回答。既然我让你想起什么来，那你不妨告诉我，或许能帮助我找到答案。” 博瑟托伊菲尔很不习惯，地精始终以平等的姿态和他话。但是眼前的这个家伙确实与众不同，出的话冷静而又客观。 魔鬼中的王者、地狱曾经的主宰以及统治者——虽然非常傲慢，但却同时拥有着非凡的智慧。他从沉睡中醒来，面临着诸多的问题。所以有些东西并不值得过于计较，至少不是马上。 魔鬼决定暂时忽略地精的态度，而是着手解决更重要的事情。不管怎么，时间似乎有些紧迫了。 “道格。”博瑟托伊菲尔不再理会地精，“你让我很失望，看看你弄来的都是什么样的东西！” 他抓起平放在大腿上卡瑟琳，摇着头：“瞧瞧，这个明明快死了，灵魂却不肯屈服，一定要留在这具躯体里。而地上的那个，更是古怪，我感觉不到他灵魂的存在。但他的身体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个老东西。” “连你都感觉不到他的灵魂吗？”老东西坐在地上问，“这个人类的确奇怪。当初我见到他时，也以为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所以得以进入他的身体。不过有一点我们都错了，他不是没有灵魂，而是只有一半的灵魂。” “一半吗？那是有人撕裂了他的灵魂，难怪感觉不到，真是麻烦。”魔鬼烦恼地支起头，“就是，他的另一半灵魂，一直在不停地寻找和游荡，谁也不知道哪会找到这一半。” “道格，你这个废物。有智慧的生命那么多，随便弄两个来就那么难吗？偏偏找来这种货色。”博瑟托伊菲尔再次训斥脸魔鬼。 “伟大的主人。”脸魔鬼的声音在抖，“请您一定原谅我的无能。但正如您所知，您卑微的奴仆，没有能力长时间地撑开一条空间裂缝。这两个人类是唯一来到裂缝前的智慧生物，我不得已才把他们抓了进来。” 脸魔鬼的话音刚落，“咚”空中忽然传来一记沉闷的响声，仿佛有人在敲一只破鼓。 博瑟托伊菲尔、地精还有脸魔鬼，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空。空中灰蒙蒙地落下一阵尘屑。有些尘屑正好落进博瑟托伊菲尔的眼中，立刻窜起几道汹涌的火焰。 “咚”又是一记闷响。头顶上那些凝结了的黑灰色岩浆，随着这记响声颤抖了一下。也许是错觉，空看起来似乎正在下沉。 “噢，那个白痴已经现了吗？”博瑟托伊菲尔收回目光，看了看地上的阿斯，又看了看手中的卡瑟琳。 “伟大的主人，您已经决定了吗？”脸魔鬼“咕噜”滚到阿斯的身旁。 “嗯，没有时间了。”博瑟托伊菲尔松开手，卡瑟琳从他的手中漂浮起来。 “您难道不是要使用这具身体吗？这、这、这……”脸魔鬼惊讶地在地上直打转，结巴得不出话来。 “这很奇怪吗？”博瑟托伊菲尔眼光闪烁，卡瑟琳全身的衣服瞬间化为灰烬，“那具身体里只有半个灵魂，不能清除另外半个灵魂的话，根本无法控制。” “可是、可是……”脸魔鬼急得乱叫，“可是那个女人的灵魂，还完整的在她的躯体里啊。您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选择融合？”… “怎么？不可以吗？能与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的灵魂融合，这是她前所未有的荣幸。” “可、可、可融合以后呢？”脸魔鬼“哗啦哗啦”地流出黑色的眼泪，将地面湿了一片。 他哭着：“可融合以后，您就再也不是您了。这个世界上，将不再存在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主人了。” “哭什么，废物。”博瑟托伊菲尔看向脸魔鬼，“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之所以伟大，并不是仅仅因为他拥有强大无比的力量，而是因为他从不害怕失去任何东西。只要灵魂不灭，一切失去的，都将重新拥有。” 博瑟托伊菲尔身体上的亮斑，开始变得越来越耀眼。 “新诞生的灵魂，将拥有我们俩人的知识和记忆。而我——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的性格，将占据主导地位。” “咚——咚——”空中继续传来闷响。“咔”这一次，黑灰色的固体岩浆，竟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就像空被劈开了一样。 “白痴！光会用蛮力。”博瑟托伊菲尔异常不屑地嘲笑了一眼那条裂缝。 “咔”像是回应了他的这句话，又一条裂缝出现在空上。 博瑟托伊菲尔哼了一声，举起双手用力拍在自己的脑袋上。同时他张开嘴，那里面黑乎乎地深不见底，传出凄厉的尖叫声。 这尖叫声带着回音，就像从幽谷深沟里传出来一样，显得特别惨烈悠长。 过了几秒钟后，尖叫声渐渐变得响彻地。魔鬼的身体更是不可思议地光热起来。 地上的地精看得激动万分，他挥舞着拳头：“魔鬼的灵魂，啊，魔鬼的灵魂。这个要记下来，这个要记下来。” “主人，伟大的主人。啊——啊——呜——呜——”而在他的身边，滚过来的脸魔鬼却哭得稀里哗啦。 博瑟托伊菲尔从座椅上站起来，他的十根手指竟然慢慢插进了自己的头颅。尖叫声已经高得盖过了所有的声音。上的固体岩浆以及地面，都开始大片大片地龟裂。 “唰”魔鬼狠狠撕开自己的脑袋，他的头被硬生生地掰成两瓣。“呼”一团黑得亮的火焰，从他的脖颈口飞了出来。 这团黑焰一飞出来，就狂暴地炸开，涨大到原先的几百倍。火焰中显现出两只模糊的眼睛和一张嘴。那双眼睛向四周看了一下，最后停留在漂浮空中的卡瑟琳身上。 “嗖”黑色的火焰猛地向卡瑟琳席卷过去，几乎在一瞬间将女法师包裹起来。卡瑟琳的手脚自动地向四面拉扯开，胸腹部向前拱起。她的眼睛、嘴巴全部张开，甚至周身上下的所有窍穴毛孔都张大开来。 女法师无意识地出尖叫，但这就如同向包裹在她全身的火焰，出了命令。 顷刻间，博瑟托伊菲尔化作的黑焰，飞快地从各个孔洞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46 淹没一切的新生 卡瑟琳痛苦地卷曲起身体，在空中抱作一团，又忽然伸展开全身。她嘴里出高亢的声音，着古怪而又难以理解的话语。 地精再次拿出他的书本，一边全神贯注地观看这个过程，一边不停地迅记录。 脸魔鬼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它的身下都是湿乎乎的黑色黏液。那些黏液聚集在一定的范围内，围绕着脸魔鬼旋转流动。 “伟大的主人，我将遵从您最后的意愿。” 脸魔鬼挤出最后一滴眼泪，一张面孔消失不见。它在原地打了个转，“突”地弹起二十厘米高。 脸魔鬼身下的黏液被同时带起，全部蒙在了它的身上，形成一个黑色的圆球。 圆球滚到博瑟托伊菲尔依旧站立的巍峨身躯旁，长出两根细长的红爪子，三下两下爬了上去。它落在博瑟托伊菲尔的脖颈口上，一部分黏液流下来覆盖住伤口。而圆球的表面开始变化，一会工夫，长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 这是博瑟托伊菲尔的脸！ 只是这张脸表情呆板，毫无生气。特别是它的眼睛，那是两个黑乎乎的窟窿，不再有令人害怕的火焰喷射出来。 博瑟托伊菲尔缓慢而艰难地重新坐下身子。他支起手架住头颅，看上去就和出现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空中的卡瑟琳终于安静下来，她从半空中慢慢降落到地面，站在博瑟托伊菲尔的面前。 女法师睁开双眼，金色的瞳孔里闪烁出黑色的火焰。不过她眨了下眼皮，火焰的余辉自然地掩去，变成两颗极少见的黑白相间的眼珠。 卡瑟琳不太灵活地转动几圈眼珠，将目光停留在博瑟托伊菲尔的身上。 “道格，看管好这具身体，有一我会回来。” 博瑟托伊菲尔的身体似乎听懂了卡瑟琳的话，表面浮现出一阵黑色的光晕。光晕过后，它与身后的座椅化作了一体，成为一个巨大的雕像。 “砰”上传来一个如瓦罐破裂的声音。在远处，一条布满了蓝色鳞片，异常粗壮结实的手臂，直接穿出凝固的岩浆，伸在空中。 这只手臂突兀地如同长出来一般。它握着一只紧紧的拳头，拳头周围“劈里啪啦”地划过一道道蓝色的闪电。 卡瑟琳看了眼那条手臂，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教授先生，我需要你的知识和经验。继续留在这里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你可以跟我一起走。而且跟着我，你应该有机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地精盯着卡瑟琳，似乎是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你有什么办法离开这里？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可是深渊世界的最底层。” 卡瑟琳伸出左手，掌心向上，一股黑色火焰“吱溜”冒了出来。不过随即女法师就皱起眉头来，因为黑焰只维持了一秒钟便熄灭了。 “博瑟托伊菲尔，你这个狡猾的混蛋，我已经闻到了你散出来的那股狡诈的气味。”那条巨大的蓝色手臂此刻正在收回去，有个声音随之隆隆响起。 这个声音像是从遥远的际传来，带着狂躁的气息。 “我就知道是你捣得鬼。你就是躺进坟墓里了，都不肯安息。是谁允许你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随着蓝色手臂消失在凝固的岩浆层里，空中留下一个深不可测的硕大窟窿。 几秒钟后，汹涌澎湃的新鲜岩浆，从这个窟窿里倾泄下来。原本裂痕纵横的凝固岩浆层，似乎受不了这种冲击。无数裂缝中开始溢出火红的岩浆，甚至一些地方完全破裂，洪水般的岩浆自空中滚滚而下。… 这个世界仿佛在顷刻间进入了世界末日。空碎裂，岩浆滔。不少地面在炙热的岩浆冲刷下熔化，形成一个个沸腾的岩浆湖。 “砰”蓝色的手臂再次击穿空，出现在卡瑟琳的视野里。这次手臂离她的位置已经不算太远。 “博瑟托伊菲尔，你就算爬出了坟墓，我也会让你再躺回去。地下世界只能有一个至尊，那就是不可战胜的戈洛司戴蒙。” “传中的恶魔大领主！今真是太神奇了，这个一定要记下来。”地精虽然只剩下一只手，但他翻书的度比双手健全时还要快。 他迅翻到某一页，疯狂地记录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博瑟托伊菲尔苏醒了，戈洛司戴蒙也出现了。这个世界还能再疯狂些吗？” 卡瑟琳身后，从空中泻下的岩浆正在汇集。它们翻滚着巨浪，喷射着火焰，以不可阻挡的态势冲过来。 女法师面色苍白，她伸出手闭起眼睛。黑色的火焰又从她的掌心中冒了出来。不过这次火焰不但没有熄灭，反而是旺盛地燃烧。 黑火肆意地舞动它的熠焰，片刻间吞噬了卡瑟琳的整个手掌，并继续往她的手臂上蔓延。 卡瑟琳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股火焰的动向。在她的上臂几乎全部融入黑焰时，女法师的瞳孔重新变成了金色。 “去！”卡瑟琳吐出一个低不可闻的字。 黑焰立刻脱离了她的手臂，向前飞去。火焰只飞出五米远，便像撞上了一堵墙。它停留在空中，慢慢向周围烧去。数秒后，那里凭空烧出一个半人高的洞穴来。 围绕着这个洞穴，不停地有黑色的线条在空间中闪现，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空间节点？”地精吃惊地看着那个洞穴，“这种东西你都能制造吗？你们只是灵魂融合，身体可还是那个女法师的。” 卡瑟琳并没有理会地精，她快步朝洞穴走去，但才走了两、三步便跌倒在地。 “原来如此，你使用的魔焰，已经出了你的身体负荷。”地精恍然般摇起头，“这具身体的生命力被你透支太多了。我看你爬都爬不动了。” 卡瑟琳仿佛根本没听见地精的评论，她吃力地抬着脖子，望着那个洞穴，努力地向前探出手。她的左臂上半部分已经完全没有了，女法师只是靠着一只右手，想朝前爬行。 但是这几步路的距离，却让现在的卡瑟琳难以逾越。无论她如何使劲，她的右手怎么都抓不住地面，更不用向前挪动身体。 “轰隆”一声巨响，这次连地面都开始摇晃起来。那些凝固在上的岩浆层，看来再也支撑不住，悉数碎裂。 上出现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巨大窟窿，只是那里面却没有岩浆流下来。因为一个大如山岳般的头颅，艰难地从里面挤了出来。 这个头颅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只能挤出它的上半部分。最先出现的是它的额头，那上面盘着两根粗如千年老树一样的褐色尖角。 额头下，是令人难以想像的巨眼。这些比巨龙的眼睛还要大上数倍的巨眼，竟然有四只之多。它们分别长在头颅的四面，轮流眨动，或流出岩浆，或冒出浓烟，或喷出蓝火，或打出闪电。 这个恐怖的头颅费力地在上转动，每转动一下，便会让地上的岩浆洪流咆哮不已。… “博瑟托伊菲尔，我已经看见你了。你居然还舍不得你的那张破椅子。”从头颅上传出“嗡嗡”的轰鸣声，“我会把你连同你那张破椅子，像当年一样一起捏碎的。” 地精合上书本放进自己的怀里，他用一只脚跳着来到阿斯的身边。 “果然是个大家伙。”地精回头望了眼远处山岳般的头颅，又转过脸对着卡瑟琳，“你必须记住，我救了你一次。” 地精完，纵身跳到阿斯断臂的伤口上，他化作一个血团将那里包裹。几乎在瞬间，阿斯的手臂变得完好如初。 阿斯翻动一下站起身，不过他垂着头没睁开眼睛。他很不协调地走到卡瑟琳身边，拉起女法师的一条腿，拖着向前走去。 几步路后，阿斯率先钻进了那个空间节点。 女法师的身上，因为拖曳磨破了不少皮肉。不过卡瑟琳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她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地拉进洞穴，先是脚，接着是膝盖、大腿，腹部、胸口。 此时岩浆洪流的前沿，已经拍打到，化作雕像的博瑟托伊菲尔和他的王座上，溅起无数火焰。 卡瑟琳若有所觉地瞧了眼黑色的雕像，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下一刻，呼啸而来的岩浆翻起一个巨浪，将一切都淹没其中。 （第一卷完）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 47 洞穴迷宫 阿斯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手被勒得很疼。他睁开眼睛，周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两只手和两只脚都被绑在一根粗壮的木棍上。阿斯试探性地摇晃了一下，身体轻微地摆动起来。 他现眼下的处境很不妙，这种捆绑方式是捕猎时常用的手法。多用来捆绑大型的猎物，比如野猪、麋鹿之类的动物。 既然他被绑在这里，那意味着自己成为了被捕获的猎物。 阿斯立刻担心起卡瑟琳来，不知道女法师处在什么样的境况里。 阿斯现在想不起来到底生了些什么事，他完整的记忆只到和卡瑟琳再次进入勇者乐园。之后的记忆不知为什么变得非常混乱，像是被人生生地揉碎了。 以至于脑海里塞满了各种记忆的碎片，不同的景象、声音，只要一试图想个明白，就会头疼似裂。 所以阿斯果断放弃了回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是解救自己，并且找到卡瑟琳。 阿斯眨了几下眼睛，努力适应这里的光线。大概足足花了十分钟，他终于看清了四周的环境。 这是个岩石洞穴，高度两米都不到，一眼便能看到穴顶。整个洞穴并不大，也就能走个四、五步。从洞壁的痕迹看得出来，这个洞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但没有仔细修饰过，因此坑坑洼洼。 洞穴的一个角落里，铺着些杂草样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床吧。在床的另一头，有条通道连出去。凭经验不难想像，这个洞穴是类似于一个房间的所在。 阿斯现，自己很倒霉地被绑在一个十分简单的烧烤架上。这个烧烤架靠着六根木棍，三根一扎的把他给架在中间。 “看来洞穴的主人正打算做饭。”阿斯瞧了眼身下堆放着的黑色块状物，心中大呼“侥幸”。那应该是还没来得及点燃的“柴火”。 不过这位洞主走得真是很匆忙，烤架边还放着几件粗糙的器皿，其实就是两块石板，和一根挖了槽的大圆木块。 唯一有些看头的，是一把和三角铁片差不多的“刀”。之所以叫这块铁片是“刀”，因为它搁在一块石墩上。石墩表面光滑得有些反光，怎么看都像是块磨刀石。 阿斯试着用力挣脱，但是无论手还是脚，都捆得很结实。而且绑住手脚上的绳子似乎非常细，稍许用力就割进皮肉里去了。 “可惜够不着自己的脚。”阿斯在心里埋怨了一声。他的鞋帮里还插着把匕，那是费利捐献出来的最后的武器。 想来想去，能依靠的就只有石墩上的那把三角铁片刀。阿斯开始有节奏地晃动，瞅准时机把自己甩了出去。 “呃”这下摔得阿斯差点没背过气去。他的腰刚巧砸在磨刀石的边角上，就像被人狠狠用膝盖撞上了腰眼。 呲着牙喘了两口气，阿斯才缓过劲来。还好三角铁片就在背后，并不算难以拿到手。阿斯来回翻了几下身子，将自己调整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了。 顺利拿到铁片刀后，阿斯割断了捆住他双手以及双脚的绳子。他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血流不畅的身体，将鞋帮中的匕取了出来。 就防身而言，现在阿斯最缺的就是一把武器。那个铁片刀当然是不行的，质地差不，形状也不适合拿在手上作战。看起来实在很像是某个铁匠铺里的废料。… 费利的匕虽然品质优良，但对于阿斯这样的战士，用起来太不顺手。所以阿斯把主意打到了捆他的木棍上。 这根木棍只比阿斯的手腕略细，长度也不短，把一头削尖了，勉强可以当作矛用。 可惜事实却是出乎意料，阿斯连削几下，竟然没能将木棍削出木屑。 阿斯把木棍凑到眼前，费力看了半，总算搞明白。其实所谓的木棍，根本不是木头，而是一种动物的骨骼，硬度极佳。 矛既然做不成，只能变换下思路。 阿斯捡起绑他的绳子，现原来那也不是绳子，同样是来自于某种动物身上的皮筋。别看这皮筋很细，结实程度倒是罕见。 阿斯干脆用皮筋，将匕绑在了骨头棍的一端。有了锋利的匕的配合，这把武器的威力倒是提高不少。 制作好简单的匕短矛，阿斯拿在手上挥舞了几下。 不料舞动起来，用作当矛身的骨头棍，居然出淡淡的荧光，照亮了一片区域。这个意外的现，让阿斯又想到个主意。 他拆下一根烧烤支架，正如他所想的，果然也是取自动物的骨骼。阿斯抡起支架，狠狠砸在磨刀石上。 “砰”支架的一头被砸裂开来。 “啊呀，鲁莽了”阿斯扔下支架，紧张地躲到洞穴的通道口听了听。好一会儿没有什么动静，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也不知这是什么动物的骨骼，刚才那一下，仅仅是砸裂下几片。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阿斯割了段皮筋，绑上骨片。他拿着皮筋在手上甩动，骨片“呼呼”地飞旋起来，出持续的荧光。这算是个不错的简易照明工具。 差不多准备妥当，阿斯决定离开洞穴，去寻找卡瑟琳。出路当然只有那条黑乎乎的通道。 通道里非常暗，走进去后看不见任何东西。阿斯将骨矛直在前头探路，并且时不时甩起他的骨片灯，一点点地往前走。 由于通道的高度，比先前的洞穴还要矮上不少。阿斯个头高大，不得不弯腰在里面摸索。所以没走多久，他已经累得有些气喘嘘嘘。 “这里面的构造，比想像的要复杂得多。”阿斯越走越觉得气馁。 通道中不仅有岔路，偶尔还会遇到土陷阱。好在陷阱通常就是在地上挖个坑，深度也有限，只到阿斯的胸口。掉进去后，需要费劲再爬出来。 不过吃了几次亏后，阿斯倒也摸出些门道。这些陷阱通常是开在前往一些大型洞穴的必经之路上。一旦遇到陷阱，再往前走一段，多半就会找到一个洞穴。 而且这些洞穴，比最早捆绑阿斯的那个洞穴，要大上不少。洞穴里面的陈设和物品也会多一些。甚至在一个洞穴中，阿斯看到洞壁上画着图案，挂着几件羽毛饰品。 此外另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只要在洞穴里，总会有光线存在。虽然阿斯一开始也没注意到这点，但后来他现，走进洞穴后多多少少能看到些东西，在通道中却是什么都瞧不见。 不过阿斯可没有心思搞研究，他最希望的，还是早点离开这些绕不清楚的通道。 经过几番探索后，阿斯确定了几件事。 第一、他所在的地方肯定是某种群居生物的居住地；第二、这些生物有一定的智慧，他们至少会制作简易的工具；第三、这些生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起离开了这里。因为他转了半，也没遇到任何别的活物。 阿斯并不知道，卡瑟琳是否也在这个庞大的迷宫里。但他相信，如果这里现在没有人看守，那么卡瑟琳逃脱的机会比他还要大。毕竟女法师有魔法的帮助，而且见识非凡。 除非卡瑟琳运气非常不好，已经成为了某个原住民的腹中物。不过阿斯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想都不愿再想。 “我还是赶快出去，或许在外头直接遇到卡瑟琳也不定。”阿斯心里如此想着。 作为冒险者，探索迷宫式的洞穴或场所是家常便饭。所以洞穴虽大，倒也难不住阿斯。他决定采用最基本的方法，顺着一侧墙行进。 这种方式只要有耐心，一定能走出迷宫。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当迷宫过于庞大时，极其耗费的时间。 “笨蛋。” 当阿斯第五次从一条死路上折回时，有个声音骂道。 ; 48 形似青蛙的矮森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阿斯吓了一大跳。他走了大半，早就以为这里就他一个人。 “谁？”阿斯拽紧骨矛，警觉地贴住通道壁。 现在的问题是他什么都看不见，但阿斯也不敢轻易使用骨片灯，怕自己成为攻击的目标。 “愚蠢。”那个声音又。 这次阿斯可听仔细了，声音就在他的耳边，而且还很耳熟。 “地精教授？是脚指头教授吗？”阿斯大着胆子甩起骨片，不过他没找到地精的身影。 “十二根脚指头，不是脚指头。”那个声音颇有些不快，“你是我见过最笨的人，你是不是想从这里走出去？” “对。”阿斯急忙回答，他才不管是几根脚指头，关键是要能出去，“你有好办法？” “这种洞穴，只要跟着气流走就行了。”地精教授指点阿斯，“感受气流的流向，顺着走。” “好。”阿斯收起骨片，立刻闭上眼睛，感受所谓的气流。其实通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闭不闭眼睛都一个样。 “是不是我比较迟钝，好像感觉不到。”阿斯感受了半，没什么成果。 “这里是条死路，怎么会有气流，往前走一段。”地精教授的语气不太耐烦。 阿斯依言向前摸索了一段路，果然很快感受到细微的气流吹过手背。如果不是有地精提醒，他可能根本就不会注意。 接下来便容易多了。通道中的气流就像路标，阿斯顺着气流前进，没有再摸进过死路。渐渐地，细微的气流变得越来越强劲，通道中甚至有了些风。 阿斯知道，可能快走到出口了。 “教授，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吗？你知道卡瑟琳的情况吗？”阿斯对于地精教授心中多少有些戒备。这个家伙来去无踪，又总是跟着自己。阿斯可没有卡瑟琳那种对学者的尊敬，所以干脆试探起地精。 地精没有话，这位大学者有着古怪的脾气，通常不愿意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虽然眼下的情况并不妙，他也想尽快找到那位曾经的地狱之王，但地精依然固执地保持了沉默。 为了驱使阿斯的身体，教授先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在穿过空间裂缝后，不得不进入一段时间的沉睡。不过他只比阿斯醒得稍晚，在暗中观察了好一阵子，隐约猜到他们身在何处。 现在教授先生急需获得更多的信息，以证明他的猜测。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惜花费气力，出言指点阿斯的原因。 在教授先生看来，如果他的猜测得到证实，那靠着眼前这个只有半条灵魂的子，是不太可能走出困境。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那位曾经的地狱之王。虽然那位王者如今也是虚弱不堪，是不是能保住性命都未可知呢。 地精的沉默倒不算太出阿斯的意料，老教授从出现伊始，就几乎没有回答过库尔佣兵团成员的任何问题。他一声不吭，八成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阿斯知道，地精既然肯指点他，那就一定还会出现。反正只要这位博学的大学者跟在身边，绝对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在佣兵团里，论起见识，阿斯可算是最差的一个。 团长卡瑟琳是学者型魔法师，学问是一等一的；绿风作为长寿的精灵，又有精灵一族特有的传承，同样学识丰富；费利的牧师身份，能大量接触来自宗教堂的情报；即便是铁砧那矮人，也因为长年的佣兵生涯，游历过大半个东方大6。… 唯独阿斯没有过去的记忆，他记忆的开始便是待着王城里。后来和卡瑟琳组建了库尔佣兵团，才在这两年里增长了不少见闻。 眼下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阿斯真的希望卡瑟琳能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走出困境。哪怕佣兵团的另三位伙伴，有一位在这里，也比他一个人瞎转要强得多。 阿斯想到同伴们，心中不禁悲哀。自从接下那个什么财的任务后，佣兵团就像中了魔咒，一步步走向分崩离析的深渊。 如今队员们死的死，伤的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难道真是因为过去的几年里，佣兵团执行任务过于顺利和好运。所以这一次，至高神将所有的恶运与打击，一古脑儿地砸到他们的头上来了？ 阿斯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通道中的风忽然强烈起来，阿斯收起他的胡思乱想，看见前方出现了亮光。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亮光。出口，一定是出口到了！ 阿斯不由自主地步向前跑去。果然，他瞧见一个半人高的洞口。而且从洞口外，传来有节奏的喊声。 这种喊声并不嘹亮，但非常富有韵律。阿斯虽然听不懂，但他凭感觉，觉得那是一种祷告声，是很多人在一起祷告出的声音。 “有人在外头，该死！”阿斯心神顿时紧张了几分，这意味着危险。如果是把他抓起来的那些家伙，战斗肯定是在所难免。 不过现在摆明了是在对方的巢穴里，真要是打起来，铁定吃苦头的是阿斯。 阿斯跑到洞口前，心翼翼地趴下，一点点爬到洞口边缘往外瞧。这一看，心中都要生出绝望了。 阿斯所在的洞口，居然是开在笔直的岩壁上，不高不低正处在岩壁的中间。洞口外刮着猛烈地风，似乎是从上面贴着岩壁吹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风长年的吹抚，岩壁变得非常光滑。 从洞口往上看去，十几米高的地方是大片大片倒垂的钟乳石，黑、白、黄、绿……居然有五、六种颜色之多。 这些钟乳石会出淡淡的光芒，照亮整个空间。不过石头出的光芒，强度终究很有限。大片的钟乳石延伸出去，这点光慢慢便会消失在深处的黑暗里。 此地的情形，和当初矮人的地下王国有些相似，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洞腹。 阿斯又从洞口向下望去，洞口距离地面大约有几十米高，地上密密麻麻待满了“人”。实际上，那些生物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人。他们更像是放大了几十倍的青蛙。但是这些青蛙看起来都没有脑袋，全身暗红色。 青蛙们跪在地上，两只手伸在前方，不停地举起、放下，举起、放下，朝着一个方向顶礼膜拜。他们一边膜拜，一边出“呼啊呼啊”地祷告声。 阿斯略微估计了一下，底下那片广大的地面上，至少跪着数万乃至更多的青蛙。 顺着青蛙们膜拜的方向，越过人群，可以看到前方地上有道黑乎乎的狭长洞口，洞口边缘都是嶙峋的怪石。远远望去，仿佛是地面张开的一张巨口，要吞噬所有一切。 那张巨口前似乎还有一块平台，只不过实在太远了点，阿斯看不真切。大约能看出来平台上放着一个人，一只金色的青蛙围着那个人正蹦蹦跳跳。 “矮森人。”地精的声音在阿斯耳边响起，“真是矮森人。” 阿斯一回头，差点没叫出声来。 教授的脑袋，竟然是从阿斯的肩膀上长出来的。; 49 从天而降 “你，你怎么，怎么这个样子？”就算阿斯胆大骁勇，看到如此诡异的情景，心里也开始虚。 地精没有理会阿斯的意思，只是在阿斯的肩头尽量伸长脖子向下看。可惜地精似乎受到某种限制，头颅无法离开阿斯的身体。 “你不用看着我，看下面。”地精对扭着头瞪着他的阿斯，“当年我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前往地下世界游历。原以为再也没机会见到这个种族了。” “你不能离我远点吗？”阿斯像是根本没听见地精的话，“我记得你是个亡灵，为什么现在就剩下个脑袋长在我的肩膀上？” 阿斯完，伸手掸自己的肩膀，看来是想把教授的脑袋赶走。但是他的手轻易穿过地精的头颅，将它搅成一片白色的雾气。 这片雾气聚而不散，几秒钟后重新凝结出一个地精的头颅。教授的抖着有些模糊的眉毛：“你最好不要再做这种无意义的行为。真将我驱散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如果我能离开你的身体，早就动手记录下眼前的一切。” “现在，你最好趁这群矮森人在献祭的时候，离开他们的巢穴。不然他们一会回来，你没有任何逃走的机会，会成为他们的食物。” 其实地精还有半句话没出口，阿斯要是成为了矮森人的口粮，那寄宿他身体里的老教授的命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许是老教授考虑到阿斯的心理，又或者想去自行休息，吩咐完便从阿斯的肩头隐没不见了。 看到那个白色的头颅消失，阿斯急忙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然后试着动了一下胳膊。他现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才长长舒了口气。 阿斯忽然又想，刚才在通道里，地精话时，是不是也那样长在自己的肩膀上呢？这位向来勇敢的战士，居然全身打个冷颤。 阿斯拍打一下脸颊，让自己集中精神，现在可没时间去嫌弃那个亡灵。不管怎么，地精的是大实话。要是被那帮什么矮森人捉住，当真是会把他给吃了。 只是阿斯弄不明白，听老教授的意思，他们似乎来到了地下世界。在勇者乐园里失去知觉后，到底生了什么事呢？ 但是地精学者应该是见多识广的，多半不会假话。这一路摸黑走来，阿斯对这里的环境也有了些认识，“地下世界”的法确实对得上号。 阿斯扒着洞口探出头去，外头的风吹得他的头往下沉。风力的强度远远出他的想像。而且岩壁也过于光滑，找不到能攀爬落脚的地方。 好在阿斯看到这片岩壁上，到处都是像他所待的这种洞口。洞口和洞口间的距离也不算太远。 阿斯决定利用这些洞口爬下去，当然这要冒一定的风险。不过作为一个冒险者，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呢？ 总之，在那些矮森人的祭祀结束前，赶快离开他们的巢穴才有安全可言。 阿斯的第一个目标就在他的正下方，那有一个洞口，差不多离他一米远的样子。 他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几根布条，将骨矛绑在背上。然后调转身子，一点点把脚先伸出洞口。 阿斯非常心地将身体往外挪，尽可能地贴在岩壁上。但从上头刮下来的强风，给他带来极大的负担。他用力把住洞口的粗糙边缘，将整个身体吊出栖身的通道。… 这真是非常考验阿斯的臂力，他的脸贴在冰凉的岩壁上，感觉身体里的热量正在大风中消散。 “必须赶快才行。”阿斯心想。好在他的腿脚已经探进了下方的洞口里。 阿斯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下半身向前一伸，接着回摆。借着腰部的力量，他的身体朝后荡起，离开了紧贴的岩壁。 这个动作相当危险，万一手上松劲，整个人就会飞出去。不过阿斯显然分寸把握得很好，依靠吹下来的强风和手指的抓力，使自己的身体又猛地向岩壁回靠上去。 在即将撞上岩壁的一瞬间，阿斯松开手，腿脚尽可能向前伸去。“嗖”地一下，他窜进了下方的洞口里。 阿斯摔进洞口，在通道里滑出去至少三米远。他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而他的两只手正在不停地抖，是用力过度的表现。 休息了半分钟，阿斯坐起来，抖着手抹了下自己的额头，手上糊了一把冷汗。他又爬到洞口向下望去，距离地面还有很长一段路。他只是往下爬了一米就费了如此大的劲，看来想这样下到地面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矮森人还在“呼啊呼啊”的顶礼膜拜，他们一个挨一个把地面挤得满满的；举起又放下的手，像暗红色的波浪一样，从前面传到后面。 阿斯望着岩壁下方的一堆矮森人，心想：“其实就算爬下去，也没有地方可躲。” 就在这时，阿斯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他回过头，黑乎乎的通道里窜出一个矮森人。 狭的通道里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阿斯眼睁睁地看着矮森人向他冲过来，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这一撞几乎将阿斯撞出洞口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个矮森人又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这两个矮森人似乎一点都不顾忌他们身处几十米高的岩壁上。在第二次撞击后，三个人一起飞出了洞口。 岩壁外的强风恶狠狠地揪住三个人，往地上死命地砸去。“砰”，三个人重重砸在正在地上顶礼膜拜的矮森人群里。 被砸中的矮森人立刻出“呼呼”的喊声，仿佛一个极不和谐的音符出现在美妙的音乐中，将原本富有节奏感的祷告声给打断了。 这引了这片区域的混乱，越来越多的矮森人不明所以地喊起来。他们相互推搡着，往阿斯掉落的地方挤过来。于是混乱就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从后向前传播。 只用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整个矮森人的献祭祀活动完全中止了。到处都是“呼呼啊啊”的喊声，如同成千上万只禽鸟在一起乱叫。; 50 阿斯是双头巨人 阿斯摔得晕乎乎的，身上就像刚被大象踩过似地都散了架。 他猜想自己可能短暂地晕厥了几秒钟，所以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东西都是模糊的。好在阿斯的耳朵一直在忠于职守，让他还能听到周围嘈杂的喊叫声。 阿斯本能地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运气还不错，这么高摔下来，似乎并没有受伤。他摸索着，从背上取下骨矛横在胸前。 “真希望知道卡瑟琳怎么样了。”阿斯一边想一边往前走了两步，他每步踩下去都是软绵绵的。如果没估计错，刚才至少有五、六个在祈祷的矮森人，当了可怜的肉垫。 “他们怎么还不冲上来？”阿斯眨巴了几下眼睛，他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矮森人围在四周，就是没有人冲上来攻击他。他们只是一个劲“呼呼啊啊”地乱叫。 “姑且认为这些‘青蛙’是在交流吧。”反正阿斯是听不懂。 狠狠眨过几下眼睛，阿斯的视力终于恢复过来。他环视一圈周围的景象，头皮直冒凉气。 “真是还不如什么都看不清。” 近距离观察矮森人，绝对不是一种享受。这个种族的个头只比矮人们略高，长着粗壮达的下肢和相对细的上肢。他们的手掌和脚掌上，都长着类似吸盘的东西。可能就是依靠这些吸盘，他们才能攀爬上岩壁。 矮森人的皮肤是暗红色的。远看时，看不出那些暗红色的皮肤上，长满了令人浑身痒的肉疙瘩。这些肉疙瘩最大不过指甲盖那么大，会时不时裂开一条缝隙，然后再闭拢，偶尔还会从里面流出黄褐色的液体。 矮森人长得像没有头的青蛙，实际上他们确实没有“头”这样的部位。阿斯始终没有现，他们的眼睛、鼻子、耳朵到底长在哪里。 至于矮森人的嘴巴，倒是一眼就能看见——在腹部上。那个部位有道细长的裂口，需要的时候，可以上下张开到他们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一长，露出里面两排尖利的牙齿，以及血淋淋的腹腔和部分内脏。 矮森人“呼呼啊啊”的喊声，同样是从那张嘴里传出来的。虽然阿斯没有看到所谓的舌头和声带。 “你知道这些矮森人为什么不冲上来？”阿斯不知道地精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一颗脑袋在他的肩头漂浮。 “这我哪知道。”阿斯没好气地，“谁听得懂他们在什么。这些家伙长得真是不讨人喜欢。” 阿斯挥舞两下骨矛，试探着向前跨出两步。那些矮森人居然向后退却了。 “矮森一族是真正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古老种族。”地精幽幽地。 “你别看他们的样子长得古怪，身上可是流淌着古神灵的血脉。这个种族在大6上存在的历史，甚至比精灵还要悠久。矮森人的语言，是除了精灵神语外，仍旧保留了众神时代神语音的语言之一。可惜，他们的语言没有文字，很多古神语音慢慢被时间所侵蚀，而消失了。” 阿斯对教授的讲解，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更关心这些丑陋的“无头青蛙”，什么时候会冲过来把自己吃掉。 阿斯龇牙咧嘴，做出凶恶的样子。他继续又冲出去了两步，现这些矮森人确实不敢攻击他。 不过矮森人挤在周围，把他局限在一块很的区域里。… “你不要去激怒他们，真以为他们怕你吗？”地精责备道，“看看你的身后。” 阿斯回头看去，刚才他站的地方，原本有四、五个矮森人被他落下砸死。更有两个撞进他怀里的家伙，摔得半死不活。 但此刻，他现那些死、伤的矮森人都不知去向了。阿斯心中一动，往他最初掉落的地方走了两步。 矮森人乱挤着退了开来，地上顿时露出一片尸骨。那些骨头被啃得干干净净，连丝肉屑都没留下。其中有几根粗壮的长骨，正和阿斯手上的骨矛相仿。 阿斯倒吸口冷气，“不会是这会工夫，那几个矮森人都被吃了吧？这些家伙连自己的同类都吃？” “矮森人什么都吃，吃同类不算什么。需要的话，他们连岩石泥土都能吃。”地精冷冷地解释，“‘矮森’在神语中就是吃的意思，另一个意思则是食物。他们本身也是别的种族的食物。地下世界穿了，就是一个你吃我，我吃你的世界。当然，矮森人种群最大，繁衍迅，个体实力弱，因此他们才成为地下世界别的种族的主要食物来源。” 阿斯听得头皮麻，他突然有个不好的念头，“卡瑟琳不会已经被矮森人吃掉了吧？” 地精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居然难得呵呵笑起来：“不过你不用担心自己以及那个女法师，矮森人暂时不会吃你们。” “为什么？”阿斯下意识地问道。 这次老教授竟然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这些矮森人认为你可能是个双头巨人。他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讨论你是不是双头巨人，会不会吃掉他们。” “啊？双头巨人？”这个答案让阿斯一时摸不着头脑，“我这个子，能叫‘巨人’吗？而且哪来两个头？不会是因为你的缘故吧？” 阿斯扭过脸看看地精。 “当然是因为我的缘故，如果不是我一直在你的肩膀上。这些矮森人早冲上来把你撕碎了。”地精对阿斯那副吃惊的表情不以为然，“矮森人的智力很低下，你比他们长得高，肩上又多扛一个头，那就足够了。其实你想想看，这个在众神时代便已经存在的古老种族，如果拥有高等的智力，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样生活。他们早该创作出属于自己的文明。又怎么会连文字都没有，只是以部落的方式徘徊在地下世界呢？” 阿斯想起最初捆绑他的那个洞穴，这些矮森人的生活环境的确简陋，似乎连最简单的工具都不太会用。相对于人类，那真是算处在原始状态了。 “卡瑟琳！对了，你刚才他们也不会吃掉卡瑟琳。”阿斯舞动骨矛，逼退几个想靠过来的矮森人，“你知道卡瑟琳在哪里是不是？你知道她的下落是不是？” “你不知道吗？你没看到她吗？”地精，“她就在祭坛上。她是矮森人这次献祭的祭品。所以矮森人是不会吃她的。” “什么？”阿斯确实有看到祭坛以及那上面的东西，但他没察觉那就是卡瑟琳。 “老家伙，你怎么不早点。”阿斯怒吼一声，转身往祭坛方向冲去。 他将骨矛横拿在手里，直接撞向矮森人群。阿斯就像推石头一样，一下子压着两、三矮森人推进人群里三、四米远。 矮森人被阿斯的行为惊吓到，这引了一连串意想不到的结果。 矮森人纷纷后退，来不及躲闪的，竟然“噌噌”地跳起来。原来这些“青蛙”真的能像青蛙般跳跃，而且可以跳到五、六米高。 不过这更是增加了混乱的程度。每当一个矮森人跳起来，他身边就会有很多矮森人跟着跳起来。而当跳起来的矮森人，如同石头一样掉到人群里，砸倒几个同类时。那些跟着跳起来的矮森人，也会落到同一个地方。 那里瞬间就会堆起一个人堆，一直堆到四、五米高，直到没有其他矮森人跳得上去为止。 几分钟后，阿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 51 吃人的地下世界 比较忙，终于写出一章了。 －－－－－－－－－－－－－－－－－－－－－－－－－－ 刚才密密麻麻的矮森人，现在就像一垛垛摞起的干草堆。这些“干草堆”占据了整个献祭的场地，凌乱地排列着。一眼看过去，总数不下几百个。 地面上已经找不到落单的矮森人，所有的矮森人都堆进了“草堆”里。 最奇特的是每个干草堆上还站着一个矮森人，他们扯开肚子上的嘴巴，“呼啊呼啊”地大叫。 阿斯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矮森人们不挡着路，他自然是要去找卡瑟琳。于是阿斯大着胆子向最前面的祭坛走去。 其实一个人走在这些堆起来的“草堆”边，感觉并不好。 因为每经过一个“草堆”，那上头的矮森人就会叫得格外卖力。而“草堆”里的家伙们更会奋力伸出手，想来拉阿斯。 阿斯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在“草堆”间心翼翼地游走。有时遇到三、五相距较近的“草堆”，无法从它们之间的缝隙中通过，阿斯还不得不绕道而行。 这样阿斯的度便快不起来，走着走着竟然在这些“草堆”中迷失了方向。 而相比阿斯的谨慎，那位地精学者可就显得兴奋多了。如果他不是一个亡灵，恐怕眼睛一定放起光来。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真应该记下来，真应该记下来。” 但地精兴奋之余，还不停地抱怨：“早知道就不该帮那个女法师了。现在却不能记下来，不能记下来。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居然不能记下来。” 阿斯在旁听得明白，地精对卡瑟琳的事果然是知道的，甚至还出手帮过她。但是卡瑟琳又怎么会被弄去当祭品了呢？ 阿斯想到这，脚下不禁加快了步子。但凡当祭品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虽然现在献祭中止了，但谁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状况。必须用最快度，赶到祭坛那边去才行。 可是眼下阿斯迷失了方向，他越着急，越找不到正确的路。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看起来差不多的“草堆”。 急切间，阿斯一不留神，竟然被一个“草堆”拉住腿脚。这下可麻烦了。即便那些矮森人手短力，可那么多只手一起拉扯，强壮如阿斯也对付不了。 眼看自己要被拉进“草堆”里，阿斯“啊”地大吼一声，抡起手中的骨矛，就朝身后抽去。 情急之下，阿斯用了十足的气力。没想到那“草堆”真如干草所摞，软绵绵的毫无阻隔。阿斯手上没吃住力，人倒陷下去，心里吃惊， 不过他战斗经验丰富，也不慌乱，腰腹顺势加力，离地跳起，整个人居然在半空中飞旋起来。转了两圈，几个抓住他的矮森人竟然被甩了出去。摞起的矮森人，轰然倒塌。 阿斯抓到机会，立刻抽身从人堆里退了出来。 “你不吃他们，他们便来吃你。”地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斯来不及细想这话的意思，却见几个爬起来的矮森人，往下一蹲，“嗖”地朝他跳过来。 阿斯哪敢让这些“青蛙”扑到身上。他两只手握住骨矛，左右开弓，将矮森人打飞出去。不料爬起身的矮森人越来越多，接二连三地朝他扑来。这要被缠住，不用三、五秒钟，就会被压到人堆里去。 阿斯暗叫糟糕，转身就跑。那个倒塌的“草堆”里，不下有上百个矮森人。他们“呼啊”乱叫一气，跳跃着就追了过来。… 好在这地上到处都摞着“草堆”，这些矮森人一时半会也不好追赶。因为若是不心，撞到别的“草堆”上，便会被那上面的矮森人拽进去。 阿斯借着地势，在“草堆”间躲闪回避。要是有落单的矮森人追来，他便下手放倒。 矮森人虽然长得丑陋凶恶，但毕竟身材矮。而且也没有打斗的技巧，全凭本能行事。所以一般三、五个矮森人对上阿斯，根本不是对手。 这也幸亏矮森人智力有限，不知道合围包抄，只会跟在阿斯身后猛追。不然阿斯绝没游斗逃遁的机会。 靠着“草堆”的阻扰，阿斯最终将所有的矮森人击倒。他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前倒着七、八个最后追上来的矮森人。 这些家伙有几个还没死透，手脚抽搐，肚子上的嘴巴张开老大，似是要呑吃阿斯。 “你最好吃了他们。”地精的头颅在阿斯的肩头上飘忽，这时变得非常模糊，好像随时都会消散。 “什么意思？”阿斯精疲力竭，这番打斗消耗了比他想像中多得多的体力。 “不想死在这里，那就吃了他们。”地精的话透出股阴森的味道，“你是双头巨人，吃了他们再正常不过了。而且也好补充你的体力和消耗。我过，地下世界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不吃怎么活下去。” 阿斯浑身打了个冷颤，看着地上还在蠕动的矮森人，怎么都不能想像吃掉他们的样子。 “你不是开玩笑吧？他们不是野兽。”阿斯觉得嘴渴得厉害，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但忽然现嘴里干乎乎的异常难受。 “这些矮森人连同类都吃，比野兽还不如。”地精冷冰冰地，“你至少吃掉一个，证明你是双头巨人。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群矮森人主动认你作守护神。这种矮森人堆起来的人堆，叫献身塔。只有守护神降临时，他们才会这样做。” “听到塔上那些矮森人的叫唤吗？那是叫你选择吃他们。被守护神吃掉，是矮森人的最高荣誉。你刚才选择了一个献身塔，那就要吃掉他们。不然你这个守护神的身份就得不到承认，那结果只有被矮森人吃掉。” 地精一完，四周居然安静下来。阿斯感觉那些矮森人组成的献身塔，都在注视着自己。如果他不马上吃掉一个矮森人，他们就会冲过来，把自己撕碎送进肚子里。 阿斯又望向面前的几个矮森人，一想到要把他们塞进嘴里，嘴巴越干渴得厉害。 “你最好快点，那些矮森人不会很有耐心。”地精此刻就像个循循善诱地老师，“种族和种族之间相互捕食这是自然现象。例如龙、恶魔以及巨人，他们都捕食包括人类在内的其他种族。一头熊可以吃掉你们，你们也可以吃掉熊。矮森人原本就是地下世界的底层物种，这里的所有土著种族都以他们为食。当然，他们也会找机会吃掉其他种族。不过机会渺茫，就像黑额鼠没机会吃掉巨龙一样。” “而且，你只有吃东西，才能有力气救那个女法师吧。”地精的最后一句话，给了阿斯的心理防线最后一击。 “总不能生吃吧？更不可能活吃。”阿斯皱着眉头，使出刚积蓄的一点力气，拖过一个还在动弹的矮森人。不过他始终觉得自己下不了口。 “你可以闭着眼睛吃，矮森人为什么没有眼睛？因为这样才能吃同类。”地精的幽默感，平添了阿斯想呕吐的感觉。 阿斯将头扭向别处，举起骨矛，向下狠狠砸了几下。那个矮森人“呼啊”叫了两声，彻底死透了。 “为了卡瑟琳。”阿斯伸手抓起矮森人的一条胳膊，“咔嚓”扭了下来。他闭上眼睛，将那胳膊放到嘴边。犹豫了半，终于一口咬了上去。 ; 52 金色萨满 矮森人的肉很有韧性，也许是因为他们生存在地下世界，肌肉里没有包含多少水分。阿斯撕咬下一块，在嘴里嚼了半。略带苦涩的味道，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嚼牛皮。 阿斯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这么做都是为了卡瑟琳。要救卡瑟琳就要恢复力气，要恢复力气就要吃食物。 不过阿斯对于生吃矮森人，还是有种难以抑制的抵触心理。所以他勉强吃完那根手臂，却是怎么也不愿继续吃下去了。 “就那么多，我实在吃不下去了。”阿斯站起身，“如果他们不承认我，大不了死在这里。” 阿斯挥了挥手上的骨矛，摆出个防御姿势。只要矮森人敢冲上来，便拼死一战。不过似乎他的运气不错，那些献身塔上的矮森人并没有什么异动。 阿斯松了口气，觉得身上的力气真恢复了不少。有没有吃东西，的确是不一样。矮森人的肉固然难吃，但补充体力倒是实打实的。 他忽然想“要不回头再吃点”。这个念头一冒出，就把阿斯吓了一大跳。他急忙拍拍自己的额头，“开什么玩笑，难道要把自己变成茹毛饮血的野兽吗？” 阿斯见那些矮森人没有动静，知道多半这一关算是过了。他扭头看看肩膀上的地精。地精的头颅似乎比刚才又凝聚了几分，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阿斯打定主意还是先去找卡瑟琳、他拽着骨矛向前走去，心地从一座献身塔旁走过。 谁知那献身塔突然“哗”地倒了下来。阿斯以为那些矮森人要攻击他，撒腿就跑。他边跑边向后看，现矮森人爬起来后，便跪倒在地，朝他“呼啊呼啊”地叫起来。 阿斯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是矮森人不攻击他那是最好不过了。他转眼间又跑过一座献身塔，同样的事情再次生。 这次阿斯有了心理准备，放慢脚步站定身体。果然那些矮森人倒地后，又向他跪拜起来。 “快走吧，他们承认你是守护神了。你赶快去找女法师。”刚才默不作声地精又出言指示，“最好这地方快点离开，我估计这个矮森人部落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又是献祭，又是请守护神，麻烦绝不会。” 阿斯点点头，认准一个方向跑去。所过之处，献身塔都是自然倒塌，落下的矮森人自地向他跪拜。 阿斯料想矮森人不会伤害他，没有了顾忌便越跑越快。一路上矮森人越聚越多，纷纷对他顶礼膜拜。 阿斯没见过这种阵势，心里多少惴惴不安。不过他一心要找到卡瑟琳，也顾不得许多。 献身塔倒塌后，眼前没有障碍。很快阿斯就找到了祭坛，金色的矮森人还在那里蹦蹦跳跳。他跑到祭坛边，看见祭坛上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果然就是卡瑟琳。 卡瑟琳脸色平静安详，好似熟睡一般，但是阿斯一眼就注意到她的左臂。不知在卡瑟琳身上生了什么事，她的左臂下半部分不知所踪。切口整齐光滑，就像原先那里什么都没有长过一样。 阿斯心里顿时疼痛，好像那一刀是切在他的心上。女法师遇险之时，自己却是没能保护好她，这让阿斯懊恼不已。 阿斯关切卡瑟琳，一撑石台边缘便跳上了祭坛。身后密密麻麻的矮森人同时高声喊起来，“呼啊呼啊”的祷告声如涌浪似地一拨接一拨。一时间阿斯也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在膜拜自己，还是在为献祭祷告。… 那个金色的矮森人围着卡瑟琳不停跳动，而且念念有词，声音又尖又细。他丝毫没有因为阿斯的出现，受到打扰。 “你赶快抓住他。”地精突然低声吩咐阿斯，“这是矮森人的萨满，不能让他把献祭进行下去。那个洞里不知道会出来什么怪物。” 阿斯向后张望，祭坛后那条黑乎乎的狭长洞口，近看显得十分宽大，深不见底。那里面要是爬出什么东西，一定不好对付。 阿斯不敢犹豫，上前一脚踢翻矮森人萨满。他拽住金色萨满的两只手臂，轻易地抓了起来。 但是阿斯的这个举动马上惹来一片惊叫。只见祭坛下方，一半的矮森人“刷”地站了起来，而另一半矮森人依旧虔诚地大声祷告。 阿斯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了。这种部落萨满，通常都是一个部落最重要的人物。他的手段粗暴直接，极有可能惹起众怒。到时底下的矮森人冲上来，他和卡瑟琳不用一分钟就会被吃个干净。 阿斯撇了眼肩头的地精，眼神中的不满如果能倒出来，一定可以淹死老教授。 地精不理会他，居然“呼啊呼啊”地叫了几声。阿斯醒悟过来，老教授能听懂矮森人什么，自然是会矮森语的。看来他是要和那个矮森人萨满进行交流。 阿斯想通这点，把手里的金色萨满提了起来。这个萨满比那些寻常矮森人还要来得瘦，提在手里就像提着个三、四岁大的孩童。 而且令人吃惊的是，金色萨满的肩膀两侧，居然有两只眼睛。两颗血红色的眼珠子，凸在外头“咕噜咕噜”地直转。他腹部的嘴巴显得比较，长得跟人嘴有些相似。那张嘴忽然撅起来吹了声口哨，台下“噔”地跳上三个矮森人来。 这三个矮森人长得却是与众不同，不仅个头几乎与阿斯齐高，模样也更为凶恶。 他们全身漆黑，体表布满肉疙瘩，个个足有金币大，饱满透亮。肉疙瘩里面裹着黄色液体，似乎随时都会爆射出来。他们腹部的那张大嘴牙床外翻，露出尖牙俐齿。嘴巴时不时张开合上，牙齿撞击，出“砰砰”的响声。 三个矮森人一跳上祭坛，便围住阿斯。他们蹲下身子，一副要攻击的样子。 阿斯反应也快，一甩提着的金色萨满，一手抄起他的双脚，一手拽住他的双手。阿斯“呵”地低喝一声，使劲把金色萨满给拉直了。他扯着金色萨满，往三个矮森人的面前狠狠地比了比。 “噗”正中的那个矮森人身上，胸前的一个肉疙瘩爆了开来，溅出不少黄色汁液。这黄色汁液洒到祭坛的石板上，立刻冒起了几缕青烟。 阿斯眼眉跳了一下，不退反进，又向前夸出一步。他手上的金色萨满立即“呼啊”地大叫起来，身子足足变长了四分之一，眼看就要被他拉扯成两截。 三个矮森人到底给阿斯镇住了，同时向后退却一步。不过他们身上的肉疙瘩像雨打湖面，络绎爆开。黄色汁液四溅到石板上，多处冒起了青烟。 地精在阿斯肩头又张口“呼呼”两声低叫，像是在呵斥。那金色萨满忽然诡异地闭起嘴，他的惨叫声嘎然而止。 三个矮森人顿时没有了顾忌，又一起向阿斯冲过来。阿斯连忙向后退却，手上加力几乎将金色萨满撕成两半。 虽然金色萨满的嘴巴再度张开，但是偏偏就是不出一点声响。阿斯身后躺着卡瑟琳，他无法再退，干脆将金色萨满朝三个矮森人砸去。… 可惜刚才情急间骨矛扔在了地上，阿斯赤手空拳不好对付那三个特异的矮森人。 他转身扑到卡瑟琳身上，抱住女法师，顺势向前滚去。 三个矮森人——中间那个稳稳接住金色萨满，另两个却是继续向阿斯追来。 阿斯翻滚到祭坛的边缘，眼看就要落入那道巨大的裂缝中。但是他没有任何犹豫，一使劲带着卡瑟琳便掉了进去。 两个矮森人追到裂缝边缘停下了脚步。奄奄一息的金色萨满，由中间那个矮森人捧在手上也走了过来。 祭坛下的矮森人们此刻都跳了起来，他们互相喊叫着，似乎在争吵。场面乱哄哄的，失去了控制。 金色萨满细声细气地叫唤了一下，三个矮森人缓缓地退离裂缝边缘。谁知这时有条细长的鞭状物，从裂缝中飞快地探出来。它朝三个矮森人卷来，瞬间便裹挟住那个金色萨满缩回了裂缝里。 三个矮森人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们“啊啊”地狂叫一气，然后奋不顾身地朝巨大的裂缝中跳了下去。 这个行为如同瘟疫般，立刻传染给了祭坛下的矮森人。他们停止争吵，争先恐后地跳上祭坛，一个接一个地往裂缝中跳去。 仅仅两、三分钟，蜂拥而至的矮森人像潮水一样倾泻进那个巨大的裂缝。但是黑沉沉的裂缝就是一个无底洞，无论多少矮森人跳进去，都没有丝毫填满的迹象。 半时后，当最后一个矮森人跳进这条裂缝时，整个世界突然平静了下来。之前还喧嚣吵闹的献祭场所，如今变得死寂无声。一个数万人的矮森人部落，就这样消失了。; 53 巨龙般的林德虫 阿斯知道自己在某种生物的嘴巴里。 他抱着卡瑟琳滚进裂缝时，两个人向下无声地掉落。裂缝里没有任何光线，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顶端那道亮的裂缝。 阿斯并不奢望自己能活下来。裂缝中的洞穴深不见底，掉下去只能是摔得粉身碎骨。所以阿斯紧紧地抱住卡瑟琳，抓紧最后依偎的时间。 然而当头顶那道裂缝变得只有手指头那么长时，他们却便被什么东西临空咬住了。 阿斯对于地下世界没有太多的认识，很难想像生活在这条地缝里的生物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毫无疑问，这个生物的个头绝对不会。不然，不可能将他和卡瑟琳整个儿地吞进嘴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被马上嚼碎咽进肚子里。不过有时候，活着更是一种煎熬。两排巨大的牙齿夹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更何况还有一条粘乎乎的舌头，来回蠕动，扫过脸面。 索性阿斯的鼻腔很快被舌头上的粘液堵塞了，这样才可以不用闻那种酸腐的恶臭。 但是张着嘴呼吸，其实也不令人愉快。时不时流进嘴里的粘液，让阿斯不停地反胃。他的味觉不到一分钟就已经丧失了功能，只是这不影响阿斯，觉得自己如同吃掉了一千条粗壮的鼻涕虫。 卡瑟琳没有醒转，这真是一种幸运。 阿斯能感觉到，这个生物含着自己和卡瑟琳向裂缝口爬去。它的度非常快，几乎不比他们掉落下来的度慢多少。它一直爬到了离裂缝边缘大概五六米远的样子，才停了下来。 可惜从牙齿的间隙中，阿斯仅仅是能看见裂缝处的光亮，却无法看到裂缝外的情景。 巨大的生物似乎在等待什么，裂缝外矮森人的叫喊声清晰可闻。它忽然摇晃了一下，转身迅向下爬去。 过了一会儿，巨大的生物停止了前进，贴在壁岩上一动不动。阿斯听到矮森人的呼喊从上方响起，那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所有的矮森人都向他们冲过来。 阿斯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但那些古怪的矮森人显然都跳进裂缝来。它们呼啸而过，从巨大的生物身旁掉落过去。 阿斯难以想像，这条裂缝到底有多深。矮森人的呼喊声一直荡漾，即使最后一个矮森人从他们身边掠过后许久，依旧能听到从裂缝底下传来的“呼啊呼啊”的回声。 “有意思，我现在也很好奇，是什么生物把你们给呑吃了。”地精的声音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都是你的馊主意。”阿斯立刻有些恼怒，“抓什么金萨满，抓住了又怎么样。这些没脑子的家伙，根本没有顾忌。” “愚蠢。如果不抓住那个金萨满，你一点机会都没有。”地精马上回敬阿斯，“那是整个矮森部落里，唯一一个谈得上有智力的家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谈判的对象。只是我们的运气不太好，这个矮森部落拥有矮森人中少见的矮森战士。” 地精似乎思考了片刻，接着又：“奇怪，那个金色萨满不肯接受谈判，他的智力远比我以前遇到过的矮森萨满还要高。对了，他好像进化出了眼睛，这个应该要记下来，进化出眼睛的矮森萨满。” “是有眼睛。”阿斯习惯性地摸了摸卡瑟琳的胸口，女法师的心跳缓慢但平稳，“而且一看就是鬼得很的样子。”… “地下世界的土著居民，都是没有眼睛的。”地精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进化出眼睛，就意味着某种自身能力上的突破。可惜我现在无法查阅大百科全书，有关地下世界的生物进化，那上面有详细的记载。” 两人正在话，那生物“呜呜”地出两声低鸣，舌头在阿斯和卡瑟琳身上来回扫动。阿斯的呼吸顿时滞塞起来，他慌忙用手遮在卡瑟琳的脸上，多少帮女法师抵挡些粘液的“浇灌”。 但比起在沉睡中的卡瑟琳，阿斯自己一点都不好受。直到他快憋晕过去，那条舌头才停止了侵袭。 这像是一个警告，阿斯不敢再随意和地精话，而是在这个巨大生物的口腔里默默地等待。 巨大的生物正在飞快地向下移动，看来是要把他们带到地缝的底部。阿斯不知道自己和卡瑟琳会面临怎样的结局，也许是在巨大生物的老巢，被慢慢地吞食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斯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忽然，那头生物的舌头用力卷起他和卡瑟琳，猛地将两人弹出嘴去。 他们翻滚着摔在一片水塘里。水塘的水冰凉刺骨，阿斯浑身浸透，立刻清醒过来。他哆嗦着睁开眼睛，却看见一颗硕大的头颅正对着自己。 自从与黑龙赫迈斯打过交道后，阿斯对于巨龙已经有些敏感。虽然眼前的这颗头颅上长满了细的棕色鳞片，眼瞳过于狭长，而且还长着不像是属于龙族的弯角。但是阿斯的判断，这就该是一条巨龙的脑袋。 “原来我们一直在巨龙的嘴里。”这是阿斯的第一个想法。这才解释得通，什么样的巨大生物，能把他们整个儿地吞下去。随即他又急忙左右寻找，等瞧见卡瑟琳就躺在他的身旁时，长长舒了口气。 阿斯并不太惧怕巨龙，不是他自认为能和巨龙战斗。只是在他看来，任何巨龙也不会比赫迈斯更难对付。 强大如赫迈斯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面前的这条巨龙显然还远不如赫迈斯强悍。至少它没有表现出，巨龙所拥有的那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压。 当然，阿斯也不会过于放松。巨龙没有吃掉他们的意思，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活命的机会。 阿斯知道巨龙们都拥有不弱于人类的智慧，所以他试探着抱起身边的卡瑟琳。果然，那条巨龙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卡瑟琳浑身冰凉，皮肤上甚至都有些青。这是冻僵了的表现。 “要是能生堆火就好了。”阿斯将女法师抱进怀中，想让她暖和起来。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这片水塘不知有多大，反正四面八方都是水。总算五、六米外，有几块裸露的大石头躺在水中，是附近唯一干燥的地方。 “我们能去那里吗？”阿斯指了指大石头，心翼翼地问，“这里都是水，太冷了。” 他不知道这条生活在地下世界的巨龙，到底听不听得懂地面的语言，不过试试总没有坏处。 然而巨龙只是看着他，仿佛一座呆滞的雕塑。 “林德虫，没想到真有这种生物。这个要记下来。” 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阿斯回头看去。地精学者居然站在了他想落脚的大石头上，正埋头做着笔记。 也不知道这个老教授从什么时候开始，离开了阿斯的身体。他正飞地记录着，似乎要把一路上来不及记下的东西，全部补上。 “上来，上来。”老教授还不忘招呼阿斯，“你别泡在水里了，抱着女法师过来休息。不用怕那条林德虫。如果传没错的话，林德虫是素食主义者。”; 54 令人陌生的卡瑟琳 “不是巨龙吗？”阿斯狐疑地看了眼眼前的巨龙，他可从没听过什么林德虫。 不过眼下阿斯倒不怀疑地精学者的话。这个老教授虽然喜欢一惊一乍，但见识的确是一流的。 不管是虫还是龙，既然是吃素的，那更不用害怕了。阿斯抱起卡瑟琳，淌水走到大石头上坐下。 那条林德虫依旧没有移动，只是将脑袋跟着转了过来。阿斯坐上大石头，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这条“巨龙”会被叫成虫。 因为林德虫的龙头后面，是一段像蠕虫般的细长身躯。那身躯上长满细的黑色鳞片，偶尔会出点点闪烁。林德虫胸前还有两根禽鸟似的爪子，爪子精瘦如铁，直接插进水底的石头里。阿斯猜想，这是它能在那条地缝中飞爬行的依据。 “林德虫据是瘟疫之虫，它所到之处就会生瘟疫。”老教授在旁述起来，“我只见过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图样，眼前这条大约和图片上的有五、六分像。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林德虫，还有待考证。” “瘟疫？”阿斯紧张地看看怀里的卡瑟琳，他们刚才可是待在林德虫的嘴巴里。没想到一直在沉睡的卡瑟琳，这时居然睁开了眼睛。 “醒了？卡瑟琳，你终于醒了。”阿斯兴奋地叫道。 但是卡瑟琳的表情很冷漠，看着阿斯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 “扶我坐起来。”卡瑟琳的口吻听起来如命令般生硬。 “你还虚弱，再躺一会吧。”阿斯没有多想。 卡瑟琳挑起眉毛，“我扶我起来。”她的语气极不友善。 阿斯有些奇怪地看着女法师，但还是遵从了她的意愿。 卡瑟琳坐直了身体，不过大半个身子不得不靠在阿斯的身上。她环顾四周，眼神在林德虫身上停留了几秒，回过头对地精：“教授，你知道我们具体在什么地方吗？” “地下世界我可不熟。”地精头都没有抬，只顾自己刷刷地写个不停，“林德虫是这的土著，你问它吧。它应该是拥有智力的。对了，有关林德虫的第一手资料，我需要核实下。这种生物是不是拥有龙的血脉？” 卡瑟琳根本没有回答地精的意思，她将目光重新拉回到林德虫身上。这条巨虫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双方对视了十来秒，卡瑟琳“哇”地吐了口血出来。 “你没事吧？”阿斯焦急地问，“早了你还虚弱，快躺下。这个该死的地方，连个火都没法生。” 卡瑟琳推开阿斯的手，还是坚持坐直身子。“这个身体太虚弱了。”她自言自语道。 许久没什么动静地林德虫忽然“呜呜”地低鸣了两声，像极了在笑。它摇着脑袋，向卡瑟琳三人爬过来。 阿斯立刻强行抱起卡瑟琳，跳到了大石头后面。虽然这种程度的躲藏，没有多少实质上的意义。 林德虫又是低“笑”了两声。从它的头顶上方甩过来一样东西，“啪”地掉在了大石头上。 “金色萨满！”阿斯认出了这个害他们掉进裂缝里的混蛋。此时的矮森人萨满已经半死不活，除了眼珠在那乱转，整个身体没有别的反应。 “好，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卡瑟琳略微惊讶地点点头，“你倒是识趣。” 这后半句显然是对林德虫的。 林德虫退了回去，把头搁在水中闭上了眼睛。… “别抱着我了，回到石头上去。”卡瑟琳吩咐阿斯，“既然有这个金萨满，那就要趁新鲜吃。” 阿斯眼皮子一跳，他低头看看卡瑟琳，抱着她坐回石头上。 “把它的手脚都撕下来，一条腿给林德虫。剩下的给我，身体你吃。”卡瑟琳的话血淋淋的慎人。 金色萨满像是听得懂女法师的话，眼睛里流出黄色的液体。他转动眼睛看向阿斯，满是哀求的眼神。 “你不会是要生吃吧？”阿斯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这个东西生的不好吃，我尝过。” “不要废话了。”卡瑟琳哼了一声，“我要是有力气就自己动手了。矮森人活吃味道比较好，所以你赶快动手吧。一会他死了，味道不好，而且也不够滋补。” 卡瑟琳的话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酷。阿斯感觉醒来后的卡瑟琳，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你不希望我死在这里，那就赶快。”似乎是为了节省力气，卡瑟琳放低声音继续督促，但语气依然严厉。 “是的。卡瑟琳必须活下去。”阿斯坚决地想，他终于抓起了金色萨满。 矮森人眼泪淅沥，身上湿答答的流满黄色液体，滴落到石头上。 阿斯别过脸，分别抓住金色萨满的手和脚，用力一拉。可怜的矮森人的一只手就被撕了下来。金色萨满腹部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出任何声音。 既然动上了手，阿斯也不再犹豫。又扯住金萨满的两只脚，撕了下来。等他掰下矮森人的最后一只手，金色萨满“呼啊”地叫出一声，眼睛便不会转动了。 卡瑟琳在一旁早啃起金色萨满的第一只手。她还不时吮吸断臂处流出的金色血液。阿斯看得毛骨悚然。比起自己当初吃矮森人，女法师显得熟练、享受，似乎吃惯了活食。 “快点吃，趁新鲜。”卡瑟琳瞪了眼阿斯，“你太弱了，要做我的护卫，还要再强壮一百倍才行。” 卡瑟琳才吃了几口，似乎力气、精神都恢复了不少，话也铿锵起来。 “这种矮森人的金色萨满很少见，进化出眼睛的更少。准确地，应该是进化成最低级的恶魔了。”卡瑟琳又催促，“快点吃！知道恶魔怎么增加自己的力量吗？就是吃掉别的恶魔。地下世界最容易变强自己的方法，就是吃，吃掉你的对手，吃掉他的力量。” 阿斯如今完全是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看待卡瑟琳。这个人的声音、样子没有丝毫改变，但给人的感觉全变了。阿斯知道卡瑟琳身上一定生了什么，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斯无助地望向一旁的地精。老教授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快吃吧。我很想看看你吃掉低级恶魔后，会生什么变化。原来恶魔是用这种方式来增加力量的，这个绝对要记下来。”; 55 红龙西格大战记 阿斯张张嘴，却是无言以对。他抄起一条金色萨满的腿，随手朝林德虫扔去。原本闭着眼睛的林德虫，居然准确地张开嘴，将那条腿囫囵呑了下去。 “传林德虫不是吃素的吗？”地精注意到这个现象，便问卡瑟琳，不过卡瑟琳只是蒙头大嚼。 地精想了想，讲起一个故事。 “传当年有一条林德虫，突然来到了地面世界。没人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它就是毫无征兆地出现了。这条林德虫所到之处，当地会爆难以救治的瘟疫。所以成千上万的人，一批一批的死去。地面上各个种族，都深受其害。为了消灭这条林德虫，那时地面上最具有实力的五大种族，先后派出了自己的勇士。这些勇士结伴前往林德虫所在疫区，誓要取下它的头颅。” 这个话题很有听头，卡瑟琳和阿斯的注意力都被老教授吸引了。就连趴在那的林德虫也睁开了眼睛，似乎想听听它的前辈的故事。 老教授捋了捋胡子接着：“不过很遗憾，这些各族的精英战士踏上屠虫之旅后，没有一个勇士活着回来。失败的各族惊慌失措，召开了联盟大会。领们经过商议，决定邀请当时大6上最强大的巨龙——红龙西格，前去制服那条林德虫。” “红龙西格？”阿斯一拍大腿，“我听过这个名字。我看过一出舞台戏，就是有关红龙西格的。那句戏词怎么的，‘饿了吃石头，渴了喝岩浆，我是一条无家可归的巨龙’。” “你还看过这种戏？”卡瑟琳瞥了眼阿斯，“我从没听过。” “啊，其实也没什么。这戏没什么名气。”阿斯干笑两声，“我刚到王城那会，在酒馆边的剧场里看过。那戏似乎还有个名字，叫什么《红龙西格大战记》。不过你没听过也正常，本来就不是你这种人看的戏。” “我是哪种人？”卡瑟琳啃着矮森人的大腿，口齿含糊地问。 阿斯只是呵呵干笑，不再下去了。 “你们人类还给红龙西格写过戏剧？这个要记下来。”老教授颇有点讶异，“那戏怎么演的？有没有出现林德虫？” “这个要我怎么呢。”地精一本正经地问他，让阿斯有些尴尬，“这戏不是正经戏，你们不会明白的，都是给喝多了的浑人看的。红龙西格不是条龙，他是个人。红龙是他的绰号，是西格自夸那个，那个……，总之是夸自己像条龙嘛。林德虫倒也是有的，但不是真的林德虫，应该是林德女郎。对，就是林德女郎。” “你有什么不敢的。”卡瑟琳在旁不屑地冷笑，“红龙是指他的生a殖%器吧。这是出肉戏，给王城的那些贱民看的，别以为我真不知道。西格和林德女郎那是当场要表演苟合的。你的品味还真是不错。” 阿斯顿时张口结舌。要是以前，卡瑟琳就算知道，也不会这样毫无顾忌地出口。 “哦，是拟人化的表演。这个要记下来，很有意思。”地精学者又扬起他的研究精神，“听起来和传还有不少相似的地方，虽然简化了整个故事，但隐含着真相。我看可以作为那个传真实性的一个旁证。你们不知道，有关红龙西格和那条林德虫，一直没有太多可靠的历史资料。这是个很值得探讨的课题，今居然找到旁证了。要记下来，一定要记下来。唉，我必须亲自去看看那出戏才行。如果能拿到剧本就更好了。”… 阿斯额头冒出冷汗，这算什么事啊。这种戏老教授竟然想去看，还要弄剧本。 “教授，除了名字，这和传有什么相似的？”阿斯有些无法接受，“那戏没什么剧情，就两句台词。第一句是西格的，第二句是林德女郎的。完两个人就——就直接大战了嘛。” “直切要点，这戏演的都是精髓。那林德女郎的台词是什么，你看。”地精煞有其事地询问，还做出一副准备记录的样子。 阿斯看见卡瑟琳居然也盯着自己看，甚至林德虫好像也凑过头来了。他觉得自己压力很大，“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这都是好久以前看的了。” 阿斯擦了擦汗，“林德女郎好像是这么的。”他掐着嗓子学女人的声音，“‘你的家就在我这里，但是大门不会向你轻易开启’。” “这两句台词很不错，不是庸俗的手笔。”老教授记下台词，摇晃着脑袋品评，“剧情也和传较符合。你们一定想不到，红龙西格前去制服林德虫，不但没能成功，它自己还成为了林德虫的守卫者。” “没什么难想的。”卡瑟琳已经吃完了矮森人的大腿，“所有林德虫都是母的，那条红龙多半是和林德虫混在了一起。” “你竟然猜得到。不，你确实应该知道，这不奇怪。”地精恍然大悟，“虽然没人知道红龙西格和林德虫之间生了什么，但西格飞进疫区后，过了十又飞出来，便守在疫区边不走了。它向世人宣告‘谁敢来打扰我的妻子，我就将他碾碎’。所以我那出戏演得好，演的根本就是西格进入疫区后生的事。林德虫和红龙西格，应该是苟合了。” “你到底吃不吃？”卡瑟琳拿起金色萨满的身体对阿斯，“你要不吃，我就给那家伙吃了。” 阿斯瞧见林德虫已经急不可耐地把嘴张开了。他立刻点点头，实在是没胃口吃生肉。 卡瑟琳皱了皱眉头，伸手将金色萨满的两颗眼珠给抠了下来。 “便宜你了。”女法师随手将矮森人的躯干扔进林德虫的嘴里，然后又伸手捏住阿斯的下巴。 “这眼珠你一定要吃下去。”卡瑟琳不容置疑地把萨满眼珠塞进阿斯的嘴巴，“你太弱了，我需要你变强。” 阿斯被强制吃下了两颗滑溜溜的眼珠，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卡瑟琳，你的手？你的手！” 卡瑟琳伸出双手，在眼前翻动了一下。她左手的肤色白皙粉嫩，但看起来比右手要瘦弱些。 “效果真是不错，比想像中的还要好。可惜太少了，我还要更多。”卡瑟琳终于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 “那也是我的愿望。”这个声音是从林德虫的脑袋后面传来的，不过声音模糊颤抖，有些不好辨认。 “你会话？”阿斯吃惊地看向林德虫。 “我不会话。”那个声音又传来，接着一条细长的红色鞭状物探了出来。 “你们的话，不好学，我都已经快遗忘了。”那条鞭状物快地抖动起来，声音就是从那上面出的。 “林德虫的尾巴，原来这就是林德虫的尾巴。”地精指着那鞭状物，“据林德虫的强大就是来自于它的尾巴。你别动，这个要画下来。” “尊敬的主人，这个可笑的半亡灵生物也是您的奴仆吗？”林德虫用尾巴道。… “他是十二根脚指头教授，和我没有奴役关系。他是一位伟大的地精学者。”卡瑟琳冷冷地回答，“教授先生的知识如浩瀚的大海，你要给予他应有的敬意。” “教授先生，向你致意。”林德虫顺从地问候了一声，“那这个弱生物呢？又是什么身份？” 阿斯听到“弱”这个词，心中燃起一股怒火，但他克制地没有话。卡瑟琳自从醒来后，变得越来越古怪。眼前看似强大的林德虫，似乎向她臣服了。 “那是我的守护者，非常弱。”卡瑟琳看了眼阿斯，“所以我需要你成为我的奴仆，在他强大起来之前。” “非常荣幸，尊敬的主人。您的灵魂十分强大，我感受到久违的王者的气息。在接下来的一百中，我将成为您忠实的奴仆。”林德虫竟然能用尾巴营造出一种卑微的语调，“不过一百之后，您不能展示匹配的力量，那您的灵魂就将属于我。” 卡瑟琳点点头，“现在我有两个问题，要你回答。第一，我们在什么地方；第二，这附近有没有恶魔可以捕食。”; 56 魔鬼的思维 林德虫想了想，才振动尾巴：“我出生以后便一直在这个区域里活动。我并不知道这里具体是地下世界的哪里。在我的记忆传承中，倒有不少地面世界的信息。但对您现在的处境，似乎没有多少帮助。” “这个区域并不大，没有任何恶魔的存在。只有几条通道，连接到矮森人的部落。”林德虫接着，“但这些矮森部落，事实上是一位伟大存在的食物。我是他的守卫和看护。我一出生，便在记忆中得到一个印记，讲述了我的职责。不过您的到来，给了我另一个选择。” 卡瑟琳盘坐在大石头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她静静地听完林德虫的讲述，闭起眼睛思考了一会。 “很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那么现在就带我去见见那位伟大的存在吧。”卡瑟琳睁开眼睛。 “乐意为您效劳。”林德虫出谦卑的声音，用尾巴将卡瑟琳卷起，轻轻放在自己的头顶上，然后转身游去。 “跟上它。” 阿斯听到话声，偏头瞧见地精又回到了他的肩膀上。 “跟上那条林德虫，他们去的地方一定有很多值得记录的东西。快，跟上它！” 阿斯刚才吞吃了两颗萨满眼珠后，肚子里如同火烧一般。此刻他感觉全身上下充满了蓬勃的力量。他纵身从大石头上跳起来，谁知“砰”地一下撞到了洞顶的乳石上。 阿斯摔到水塘里，脑袋都给撞晕了。他晃晃头爬起来，看向头顶上方。这里的洞顶至少也有三、四米高，上面都是那种会光的乳石。他从大石头上跳起来，直接撞碎了洞顶一块凸起的石瘤。 阿斯摸摸额头，那里瘪下去一大块，看来头骨都撞碎了。不过就在他抚摸创伤的时候，他的额头竟然重新长好了。 太神奇了！ “这就是呑吃了恶魔眼珠的效果吗？这个要记下来。”老教授从阿斯肩头里伸出两只手，一只手上托着他的百科全书，另一只手快地写起来。 阿斯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心里又惊又喜，甚至还有几丝恐惧。他向前跨出一步，人“嗖”地飞出去两米远。 好在他没有太用力，但即使如此，阿斯也是一头扑进了水塘里。他重新爬起来，很心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冲冲撞撞地追着林德虫消失的方向跑去。 林德虫在浅水里的度一点都不慢。阿斯追在它身后，一直看不到它的背影。 总算这片区域的地形并不复杂，偶尔会有几块石头点缀在水中，顶上有乳石照明。虽然稍远处便黑乎乎的一片，但近处还算亮堂。阿斯循着水中荡漾的波纹，不至于跟丢。 跑了十来分钟后，阿斯对身体的控制越来越自如。他的度也是越来越快，全奔跑时，只能看到一道人影。 现在阿斯已经能追到了林德虫的身后。林德虫的身体大半浸没在水里，唯独巨大的脑袋端在水面上。忽然它的那条细长的红尾巴冲出水面，像蛇头般立在阿斯的面前。 “主人嫌你们跑得太慢了。”那尾巴出一句话，便如闪电般朝阿斯窜过来。 阿斯还没回过神，就现林德虫的尾巴已经卷住了自己。他的身体猛地受到一股巨力拉扯，四周的景物模糊地向后飞倒退。 “这才是林德虫真正的度。”阿斯心想。原本对于自己能够追上林德虫而生出的几分欣喜，顿时荡然无存。… 但向林德虫布命令的卡瑟琳，可没心思顾及阿斯的信心受到打击。她端坐在林德虫的头顶，思考着目前的状况。 卡瑟琳之所以能醒来，其实是身下这条虫子的功劳。 林德虫可以是地下世界里，最奇特的生物之一。它们拥有龙的血脉，恶魔的身体，以及魔鬼的灵魂。 在魔鬼中的王者——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里，曾经出现过一条强大的林德虫，它的实力甚至可以和上古三大龙王相媲美。 林德虫如同绝大数魔鬼一样，拥有对于灵魂特殊的嗅觉。眼下这条林德虫，便是嗅到了卡瑟琳强大的灵魂气味，而主动前来缔结魔鬼之间通行的契约。 弱的魔鬼主动与强大的魔鬼缔结主仆契约后，强大的魔鬼可以自由支配和奴役对方，但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给予弱的魔鬼相应的报酬。一旦强大的一方无法如约支付时，那么他的灵魂就会被弱的一方所吞噬。 实际上，魔鬼们评判强与弱的标准，只用于灵魂层面。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林德虫看起来比卡瑟琳强大的多，却会缔结主仆契约。 当然，通常那些强悍的大魔鬼，都拥有强横的身体。但偶尔也会出现如卡瑟琳这样的情况，她的灵魂异常强大，身体却非常孱弱。 这往往被相对弱的魔鬼们，视为壮大自己的机会。他们寻求缔结契约，看看有没有机会吞噬掉对方的灵魂。 卡瑟琳因为林德虫的呼唤而从沉睡中醒来。作为继承了地狱王者灵魂的强大魔鬼，她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契约。这既是强者应有的骄傲，同样也是走出困境的契机。 卡瑟琳很清楚林德虫的心思，每个魔鬼都是狡猾奸诈的，林德虫也不会例外。它将矮森萨满献给自己，便是一个不大不的陷阱。 这条虫子似乎是故意没有事先提及，那些矮森人是某位强大存在的食物。掠夺食物，这是地下世界最容易引战斗的行为。严重的情况下，成为种族之间的战争导火索都是可能的。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卡瑟琳还是会选择吃掉那个金色萨满。眼下可没有比强化自己孱弱的身体，更重要的事情了。 当年在强者林立的地下世界，博瑟托伊菲尔凭借自己的手段和实力，成为了地狱中的王者。他早已见识过太多的阴谋和诡计，也打败过无数的挑战者与敌人。 所以卡瑟琳并不害怕去见见那位未知的强大存在。在她的记忆里，地下世界值得尊敬的强者不会过一只手的数目。如果有机会在这里见到一位，那还真是令人期待的“老友”重逢。 林德虫带上阿斯后，得以施展全力行进，度快如闪电。但是以它的度，竟然又足足跑了一个时，还没到达目的地。 卡瑟琳也不急躁，她吃掉金色萨满的手和腿，正需要时间来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实际上，金色矮森人这种低等恶魔，最有价值的部分就是进化出来的眼睛。 卡瑟琳要改造自己的身体，那吃掉金色萨满的眼睛才最有效果。不过在女法师的心中，当时却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她希望阿斯能够强大起来，强大到足够保护自己的程度。 但这个念头仅仅是在她心里一闪而过，对于为何将萨满眼珠给了阿斯，卡瑟琳另有解释。 “我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心腹，道格不在，阿斯就是最适合的人选。”卡瑟琳默默地想，“他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才配得上我的身份。他还需要更强才行。”… 林德虫的度渐渐放慢下来。地面上的水也变得稀少起来，有些地方露出了地表。这里的地面居然有泥土，一种火红色的泥土，像是燃烧中的烈火。 卡瑟琳见到这些泥土，立刻若有所思。在地下世界里，岩石、沙砾、岩浆都很常见。即使是水，也能在不少地方找到。但泥土就不同了，它们很少见，确切地是稀有。更何况这种火红如烈火般的泥土，便是在地面世界上也算是稀奇的东西吧。 卡瑟琳伸手轻轻叩击林德虫的脑袋。三秒钟后，阿斯被林德虫用尾巴放在了卡瑟琳的身边。 “卡瑟琳，你还好吧。”阿斯现在还有些晕乎，好在林德虫已经放慢度，他总算恢复一些。 “我很好。”卡瑟琳看着阿斯面无表情。 阿斯不喜欢和这样的卡瑟琳对视。如今的女法师，眼神中几乎没有感情，冰冷得很。 阿斯故意环视四周：“是不是快到了？这里的水都退了。” “嗯。”卡瑟琳用鼻子敷衍了一声。 “教授，红色的泥土，地下世界称之为‘火之泥’的红色泥土，代表着什么，你知道吗？”; 57 囚禁之所 地精学者此刻并不在阿斯的肩头。刚才因为林德虫度太快，老教授完全没能保持住原有的形态。他化作一团白色的雾气，消散在了空气中。 过了好半，这个老学者才从阿斯左肩上探出一个脑袋。 “火之泥？好像在哪听到过。我来查一查。”老教授从阿斯的身体里抽出他的大百科全书，开始翻阅。 “火之泥，蕴含负面能量，地下世界的稀有红色泥土，一种特殊的魔法武器原材料。”地精翻到一页念起来，“有关火之泥的记载并不多，看起来价值倒是不菲。不过听你的意思，这火之泥应该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这是第一手资料，需要记下来。” 地精摆出要记录的样子，看来十分期待卡瑟琳点什么。 但是女法师听完地精的话，似乎有些失望，也没有要进一步明的意思。 “卡瑟琳，我知道你博学得很。”阿斯自然听出卡瑟琳不是无的放矢，“你既然问了，那肯定是知道的，给我们吧。” “尊敬的主人，我常年住这里，却不知道这种泥土叫作火之泥。”就连林德虫也过来凑热闹。 “噢，你不知道吗？林德虫一族拥有传承的记忆，竟然不知道火之泥。”卡瑟琳清了清嗓子，“你的记忆里难道没有‘囚禁之所’这类字眼吗？” “有。”林德虫马上回答，“地下世界的三大神秘之地——永生的坟墓、无序之界，还有就是囚禁之所。” “三大神秘之地，这个要记下来。”老教授兴致顿时高涨，“快具体一，这我可没听过，地下世界还有这种地方。” 谁知卡瑟琳闭起眼睛不理睬地精。 “林德虫，你来。”老教授奈何不了卡瑟琳，只能转移目标。 “是啊，林德虫，你既然知道，那你。”阿斯心里也是好奇，在旁帮腔。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是主人的意思吗？”林德虫并不把两人放在眼里。 阿斯笑：“这样，我不让你吃亏。如果你告诉我地下世界的神秘之地，那我也告诉你有关地面世界的神秘之地。” “我又不去地面世界，也不想知道。”林德虫非常不给阿斯面子。 “地面世界的神秘之地？这个我怎么会不知道。”林德虫没兴趣，老教授倒是来劲了。 他煞有其事地翻阅起大百科全书，“你不会是骗人的吧。我这里没有记载。我看你是在胡。做人要诚实，不能为了达到目的，胡乱。如果林德虫真告诉你三大神秘之地后，那你怎么办？你难道准备随便搪塞它吗？” 阿斯哪会料到这个老教授居然钻起了牛角尖。 “教授，怎么是胡。在王城，这可是连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大概……大概是你那会还没这法吧。”阿斯向卡瑟琳投去求助的眼光，可惜女法师眼睛都没睁。 “我想想，我想想。”地精把他的百科全书又翻了几下，“确实有可能。这本书里记载的东西，是来自我生活的那个年代。你的，也许是后来新冒出来的地方。那你告诉我，那个神秘之地是哪里，这个我要记下来。” “多登山脉。”阿斯连忙，“您老遇见我们的时候，不就在多登山脉里。” “多登山脉？”地精记下这个地名，“我们是在多登山脉里相遇的吗？”… “是啊，在矮人的地下宫殿里。你怎么忘了？我们还遇到了赫迈斯。”阿斯补充道。 地精沉默了片刻，“原来是神陨山，你的原来是神陨山。我们是在神陨山里相遇的。可我怎么会去神陨山呢？我是谁啊，我从哪来的呢？” 老教授又范起他的迷糊病，嘀咕几句消失不见了。 地精消失后，场面立刻冷清下来。卡瑟琳闭目养神，阿斯只能无奈地默默休息。林德虫的行进度越来越慢。地面上的水几乎完全退去，到处都是裸露在外的火之泥。 “尊敬的主人，我们快到了。” 卡瑟琳睁开眼睛，看见前头的地势慢慢高起，是一座由火之泥形成的坡。这座坡堆砌到石壁上，那里有个然形成的洞口，从里面透出一股亮光。 这就是那位伟大存在的居所吗？ 然而，当林德虫带着卡瑟琳和阿斯爬进那个坡顶的洞口，穿过城门般的洞穴，来到另一侧时，两人感觉自己像是完全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相信任何人见到洞口另一边的情景都会为之震撼，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卡瑟琳和地精学者，也不会例外。 这是一个全部由火之泥所覆盖的广大无比的空间。这里没有地下世界所特有的灰暗色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火红的灿烂。 这个空间的地面没有植被，光秃秃的仿佛不毛之地。而且地面显得十分平整湿润，好像有人刻意撒过水再碾平压实。 在这个空间的深处，矗立着一根高耸异常的巨柱。它呈现出银色的光芒，如同一把笔直的利剑插向际。 卡瑟琳和阿斯远远地瞧见这根巨大的柱子，都不由自主地沿着柱身向上望去。但是直到他们将头抬得几乎仰面摔倒，依旧没能看到巨柱的顶端。 因为巨柱高耸得没有尽头，它一直向上延伸，消失在顶的黑暗中。 “那——那是什么？”阿斯有些结巴地问。 卡瑟琳盯着巨大的柱子目不转睛，她敲敲林德虫的脑袋，示意它继续前进。 林德虫似乎有意放慢了度，它摆动尾巴：“尊敬的主人，您认识这个地方吗？我就出生在这里。准确地，就在那根巨大的柱子底下。” “我从没想过，有一会来到这里。”卡瑟琳语气沉重，“囚禁之所——传中地下世界的神秘禁地，没有人能够逃离这里。林德虫，你一开始就知道吧？” “是的，尊敬的主人。”林德虫没有一丝隐瞒，“我出生后便守护在囚禁之所，为那位伟大的存在效劳。我在这里待了不知多少岁月。虽然这个地方也是非常广大，但这些年我已经走遍了所有我能去到的地方。”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传承的记忆中，出现了越来越多母辈们有关外面世界的信息。这些信息远比我能想像的还要精彩的多。所以我想离开这里，到母辈们到过的地方去看看。” “你和我订下契约，就是寄希望我能带你离开这里。”卡瑟琳意味深长地，“而如果我无法离开这里，你则可以吞噬我的灵魂。” “尊敬的主人，您的睿智看透一切。我的算计，逃不过您的慧眼。”林德虫大胆承认。 “好。”卡瑟琳笑起来，“如果要我带你离开这里，你就要永远成为我的奴仆。如今的这个契约却是不够的。”… “尊敬的主人，您真是非常自信。”林德虫提高声音，“实际上，您并不是我的第一位主人。在您之前，我还遇到过一位可称之为强大的存在。他和您了同样的话，但可惜没能从这里离开。” “哦？还有人试图离开这里。”卡瑟琳颇有兴趣地问，“他叫什么名字？能被你称之为强大的存在，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他不仅让我感到非常强大，还使我在灵魂层面始终陷入恐惧。您虽然也十分强大，但面对您时，我不至于恐惧。”林德虫回答。 “灵魂层面的恐惧吗？是不是这样？”卡瑟琳边边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她睁开眼睛，一抹黑色的火焰在她的瞳孔中闪过。 “对，就是这种感觉。”林德虫的声音竟然有些抖，“但那时这种感觉要强烈得多。我时刻感到自己都处在被毁灭的边缘，也许对方的一个眼神，就能令我分崩离析。” “果然如此。”卡瑟琳自言自语道，“在我的印象中，能出‘灵魂颤栗’的家伙倒是有几个，实力也都还不错。” “尊敬的主人，原来您也可以做到这点。您的强大，令我折服。”林德虫出卑微的声音。 “这没什么稀奇的，只是个灵魂层面的魔法。”卡瑟琳摇着头，“其实施展这个魔法消耗巨大，而且除非双方的灵魂层次差别明显，不然没什么效果。‘灵魂颤栗’是个战场魔法，是魔鬼将军们针对敌方士兵使用的。” “不过嘛。”卡瑟琳好像想到了什么，“不过我记得有一位大魔鬼，他与身俱来就拥有灵魂颤栗的能力。他可以无休止地使用灵魂颤栗，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之王。” “不对！”卡瑟琳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你你那时，时刻都感到恐惧？”; 58 那位存在准备进食 “是的，无时无刻。”林德虫的话让卡瑟琳脸色起了些变化，“您的意思，我遇到的是那位战争之王吗？” “如果你没有谎，多半就是了。”卡瑟琳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不过，你应该没能吞噬他的灵魂吧。你虽然不算弱，但离强大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是的，尊敬的主人。正如您所，我无法吞噬那位战争之王的灵魂。他的灵魂过于强大。”林德虫居然用叹息口气，“那时，那位战争之王触了契约，主动让我吞噬他的灵魂，但是我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卡瑟琳笑着点点头，“他的灵魂充满了暴躁的气息，就是你现在的这个程度，大概也只能承受那他灵魂能量的十分之一。不过，我估计你也不是全没有好处。多少捕获到一些他灵魂中散出来的能量吧。” “尊敬的主人，您如同在场亲见。”林德虫语气失落地，“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即使您无法离开这里，我也没有能力吞噬您的灵魂。虽然您的肉身看起来如此孱弱，但您的灵魂，应该是与那位战争之王相类似的强大存在吧。” “哈哈哈哈。”卡瑟琳开心地笑起来，“林德虫，你很聪明。不过，想讨我欢喜，可不能光会些漂亮话。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比战争之王更强大。倒是那个家伙，他后来到哪去了？” “这里是囚禁之所，尊敬的主人。既然他无法离去，那自然也是被囚禁了。”林德虫用比以前更卑微的口气回答。 “他还在这里。那很好，我希望有机会和他见上一面。”卡瑟琳望着远处的巨大银色柱子低声。 “卡瑟琳，你没事吧？”在一旁听了许久的阿斯终于插上嘴，“你的话我有些听不懂。我知道你见闻广博，但你似乎在自己比一位大魔鬼还要强大。而且我一直想问你，这条林德虫到底是怎么会成为你的奴仆的？” 女法师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头。她转过头看着阿斯：“你太弱了，阿斯。你的弱已经成为了我的累赘，更不用是保护我。你现在最需要关心的，是如何将自己变强，而不是来过问我的事情。” 阿斯惊愕地望着卡瑟琳，两人之间仿佛立起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你很弱，人类。主人的一点都没有错，你保护不了主人。”林德虫摇着尾巴在卡瑟琳的身后附和道。 阿斯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表情，“是啊，我的确保护不了你。”完他痛苦地将脸埋进自己的双手，用力地搓揉。 “博瑟托伊菲尔，弱并不是原罪。没有人与生俱来就是强大的。而且即使强大，也不代表着可以为所欲为。”有个声音钻了出来，“你足够强大，却被至高神所封印；你足够强大，却不得不放弃原有的身躯；你足够强大，却必须依靠我才得以逃到这里。你再强大又有什么用？” “放肆！你敢质疑主人的意志。”林德虫高声喝道。 “林德虫，你的祖辈好歹也在地面世界中，博得过赫赫声名。你却如此懦弱，甘愿当一个奴仆。”地精学者迈步从阿斯的身体里走出来，“你明明是我们这里最强大的存在，但我看来你的强大毫无用处，真是可悲。” “谁我是最强大的，尊敬的主人比我强大一百倍、一千倍。你又懂得什么？灵魂层面的强大，哪是你这种东西可以体会的。”林德虫怒不可遏地，“一个半亡灵生物，你连灵魂都没有，根本没有资格谈论强大。”… “半亡灵生物？你我是半亡灵生物？”地精原本镇定自若地面容一下子模糊起来，“我是半亡灵，我怎么会是半亡灵？” 老教授喃喃自语，他全身像波浪似地翻滚起来，仿佛又要随时消散。但是突然，他的身体重新凝固了。 “不，这没有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半亡灵生物，这个不应该存在。我要好好查一下。”地精从身体里抽出他的大百科全书，往胸前临空一放，就地查阅起来，“亡灵，亡灵……，怎么有关亡灵的记载有那么多。” 地精“哗啦啦”地翻到某一页，聚精会神地读开了。 “尊敬的主人，要不要我教训一下这个无礼的家伙？”林德虫讨好地。 卡瑟琳摆摆手，对林德虫献的殷勤没有太大兴趣。老教授是个很有用的人物，卡瑟琳根本不会计较那种言语上的冒犯。 倒是眼下离那根巨大的银柱还有不短的距离，卡瑟琳更在意的是督促林德虫加快前进的脚步。 但是就在这时，从顶深邃的黑暗中，隐隐约约传来无数尖叫声。那尖叫声越来越响，而且十分刺耳，好像是某种生物在惨叫。 卡瑟琳和阿斯，包括正在研究亡灵知识的地精，都同时抬起了头。 “那是什么声音？”卡瑟琳敲了敲林德虫的脑袋，“听起来有点耳熟。” 林德虫停下蠕动的身体，“尊敬的主人，那是食物。那位伟大的存在要进食了。”完掉转方向就跑。 卡瑟琳并没问林德虫为什么要逃跑，而是转过头继续望着尖叫声传来的地方。 很快有东西从顶上掉下来，由于距离非常远，卡瑟琳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点。这个点有手有脚，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并出“呼啊呼啊”的惨叫声。 卡瑟琳眯起眼睛，视线随着这个红点向下落。“砰——”它在地面上砸得支离破碎，内脏、血液、肢体溅得到处都是。 卡瑟琳的眉毛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她再次抬起头，空中又出现了更多的红点。这些红点重复着它们不可改变的命运，一个接一个地往下掉。 刚开始数量还不多，但渐渐地红点密集起来，简直像瀑布一样从上泼下来。“砰砰砰”的砸地声不绝于耳，汇集在一起甚至盖过了惨烈的尖叫声。 从而降的瀑布大约持续了数十秒钟。当最后一个红点砸到地面时，它没有四分五裂，而是激起了一股水花。原来火之泥的地面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掺杂着零碎肢体和内脏的肉浆。 “矮森人。”卡瑟琳瞧着半浮在肉浆里的尸体，“这个部落至少有几万人，那位存在的胃口还真是大。” 林德虫早已带着卡瑟琳三人躲得远远的，仿佛生怕被那些肉浆溅到身上。 “尊敬的主人，在我成为这里的守护者后，这次进食是印象中食量最大的一次。”林德虫低声，“其实那位存在进食的间隔期很长，一般最短也要十几年，而且也不是每次都吃那么多。这已经是那位存在的短时间内的第二次进食了。根据我传承的记忆，这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生了。” “重大的事情嘛，还真是赶巧。”卡瑟琳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林德虫，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没有，绝对没有。”林德虫大叫起来，“尊敬的主人，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你看那是什么东西。”卡瑟琳扬起手指向空。她坐在林德虫的头顶，也不管可怜的虫子能不能瞧见她的动作。 阿斯顺着卡瑟琳的手指方向望去，那里是顶黑暗的深处，但是以他的目力什么都没看见。 阿斯恼怒地握紧拳头，试图捶打大腿。但他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开始颤抖，身体也不停地抽着冷。 “我是在害怕。害怕！该死。”阿斯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因为刚才看到一个矮森部落在顷刻间覆灭，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在林德虫嘴里的经历。他也终于明白，差点吃掉自己的那个矮森部落，到底遭遇到了什么样的结局。 阿斯不是没见过死亡，但如此多的生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毁于一旦，给他的冲击非常大。 “卡瑟琳，我什么都没看见。那里难道有什么东西吗？”阿斯假装镇定地问女法师。不过他的声音异常嘶哑，似乎为了出这句话，用光了全身的气力。 “你看不见，不代表没有。你的眼睛看来还没有得到强化，有意思。”老教授在旁飞快地记录着，他还不时地抬头张望一下顶黑暗的深处，“喂，林德虫。看来这里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守护者。我刚才就在想，这个矮森人的大部落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跳下来。而且很奇怪，掉下来的矮森人中，居然没有一个萨满。这可不正常，原来那些萨满都还在上。” “啊，尊敬的主人。我没有骗你，绝对没有骗你。”林德虫显然也现了不妥之处，它竭力地为自己辩解，“我从没过这里只有我一个守护者。实际上，这么大的地方，只有我一个根本就忙不过来。所以总共有四个守护者，为那位伟大的存在服务。” “我没有在这件事。”卡瑟琳冷笑一声，“你不是这里没有任何恶魔可以捕食吗？那么那个飞在上的家伙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可以用主仆契约中的条款对你进行惩罚吗？是不是我一直以来的表现，让你觉得我比较仁慈？” “不不不。主人，你千万别动手！”林德虫焦急地喊道，“我从没怀疑过您的冷酷无情。我母辈传承下来的记忆中，有太多关于大魔鬼们的可怕手段。我一点都没有兴趣尝试。我确实过这片区域中没有任何恶魔存在，这真是大实话。上的那个家伙，他只会在上飞，我从没见他下过地。他不是守护这里的。” “那他守护哪里？你们四个守护者是怎么分工的？”地精不等卡瑟琳话，立刻问道。 “这我该怎么回答呢？其实细分起来，上两个，地面两个。但上的家伙我不熟。”林德虫为难地，“地面的话，我守护的地方在外围。这里我也是很少来的。” 林德虫话音刚落，地面忽然震颤起来，“咔嚓咔嚓”的崩裂声此起彼伏。 “进食了，进食了。”林德虫叫喊着又向更远处跑去。 “不准跑。”卡瑟琳沉声命令。这时他们已经离入口处不远了，再跑那可就要钻回外头去了。; 59 肉食性植物 林德虫犹豫着停了下来，它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有些害怕，并且神经质地来回摆动头颅，不安分地看着周围。 只听“咔嚓”一声，林德虫面前的地面猛地裂开，从里面窜出一根细长的银色根须。这根根须细的如同蚯蚓，它探头探脑，像是在找寻什么。 两三秒后，“蚯蚓”认准了林德虫的方向，缓慢地向它蠕动过来。林德虫眼睛瞪得滚圆，紧张地向后缩了缩，慌乱地避开根须的搜索。 “咔嚓”、“咔嚓”远处的地面开始纷纷裂开。从裂缝中探出大大、粗细不一的根须。它们匍匐在地上，像成群结队的毛毛虫，慢悠悠地四处爬行。 这个景象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但卡瑟琳的注意力却完全没有在这些“毛毛虫”身上。她聚精会神地望着银色巨柱的下方，那里是肆意横流的矮森人肉浆，也是整个场面的重头戏所在。 就在地面开裂的时候，那片肉浆的中心地带，“咕噜咕噜”地冒出大量令人恶心的气泡。这些气泡因为稠密的浆汁，可以鼓起老大老高而不破裂。一个个相互挤压着，叠加在一起。 不过这些气泡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它们堆起到一人多高时，突然停止了鼓动，“呼”地向下陷落。 肉浆中顿时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车轮般大的漩涡。漩涡贪婪地吸吮着地面上的肉浆，就像饿了一百年似的。 随着漩涡吸食的肉浆越来越多，它的直径也越变越大。远远看去，地上仿佛出现了一个幽深巨大的洞穴。恐怕强悍的林德虫不心走上去，也会在瞬间被它吞噬掉。 事实上，不要是那个洞穴，便是地面上那些爬行的根须都令林德虫坐立不安。因为林德虫正不停地心挪动身体，避开任何一根朝它爬来的根须。即使是头丝那么细的，林德虫都不愿有丁点儿接触到自己。如果不是卡瑟琳下了命令，估计可怜的林德虫早已逃得没影了。 如今由火之泥覆盖的地面，几乎已经看不到原本的红色，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地银色根须。它们还在不断地从地面的缝隙里爬出来，像一块正在徐徐拉开的地毯。 数量庞大的根须在地面上相互纠缠、爬行着，由于数量实在太多太密，“嗞嗞”的摩擦声不绝于耳。 阿斯趴在林德虫的头顶上，早就看得心惊肉跳。他用力扒住林德虫的弯角，生怕一个不心被甩下去。 “奇观，真是奇观。”或许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地精学者才能欣赏眼前的“美景”，“这些植物的根须居然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所谓食人花、捕蝇草根本就无法相比，这个绝对要记下来。” “教授先生，你看出点什么没有。这是位怎样的存在？”望了眼喋喋不休的地精，卡瑟琳问道。 但是老教授没有马上搭理卡瑟琳，而是只顾自己飞地记录着。 “尊敬的主人在问你话呢。”林德虫一边在越来越越的空间里腾挪，一边还不忘吆喝两声。它甚至用尾巴抽打了一下老教授，当然这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尊敬的主人，问他也没有用。他的知识再渊博，但对于地下世界又能知道点什么？”林德虫见地精对它无动于衷，赶忙又补充道。 “教授，你快句话吧，不然你就被这条虫子看扁了。”阿斯现在与老教授的关系不错，侧过脸声向他嘀咕。… “我不能和这些与身俱来就拥有传承记忆的物种相比。”地精终于抬起头，“我也不觉得面对未知的事物，夸夸其谈很有面子。而且我的知识并不是用来炫耀的，即使我看出点什么，也会先将它们记录下来。我们终其一生就是在学习、在积累。地精学院的精神便是记录一切知识，并将它们努力传播下去。所以我很高兴，能有机会了解一下地下世界的众多奇妙事情。” “教授，我是在帮你话。你不用针对我吧？”阿斯觉得地精的话有几分向他教的意思，“您都已经写完了，到底看出点什么，总能告诉我们了吧？” “也好，知识就是用来传播的。”地精点点头，“一般来，根须是植物才会拥有的器官。所以基本可以判断，那位存在很有可能是一株植物。” “噢。”阿斯听得不免有些泄气，“其实我也看出来了。” “那你知道，根须拥有强的活力，又具有肉食性，并且控制地域如此广大的一株植物意味着什么？”老教授用手比划一圈问道。 阿斯茫然地摇摇头。 “肉食性植物属于稀有植物种类。目前最常见、个体也最的是捕蝇草——成年的植株不过就你的手指那么长。”地精学者把大百科全书翻到一页徐徐道来，“比较著名，对大型生物也拥有杀伤力的则是食人花。但是食人花的生长条件苛刻，只有在阴暗潮湿的沼泽地区才能存活。其实据研究表明，食人花并没有主动攻击活物的能力。这一点它们甚至还不如捕蝇草。” “所以食人花的主要食物来源，是动物的腐尸。此外沼泽地区人烟稀少，一株食人花的一生，能不能见到一个人类都是未知数，更不要食人了。”地精不满意地叹口气，“你们人类在学术方面太不严谨，喜欢刻意夸大歪曲一些事实。虽然食人花最早是人类现的，但这个命名实在过于随便了。在沼泽地区，就算是吃活物，那也肯定是鸟、兽、鱼类多于人。即使叫食鸟花、食鱼花也比食人花合理些，当然最准确的叫法，应该称作为食腐花。” “而肉食性植物中，真正具有主动攻击能力，且危险系数相当高的植物，已知的只有一种，那就是魔海珊瑚藻。”地精到这种植物时，略微提高声音以示重视，“不过魔海珊瑚藻你们可能不知道，它只记载于大百科全书中。当年也是一位地精大学者，在和海域种族交流后，才得知的。” “教授先生，这你就错了。你似乎有些看人类在最近数千年间的展，以及知识的积累。”卡瑟琳冷不丁出言纠正，“自从东、西两大6通航以来，那些外海地区不再是只有海域种族才能涉足的地方。以魔海珊瑚藻为例，它在人类的《植物图鉴总览》一书中就有详细的记载。这种藻类具有一般植物少见的两大特性，迁徙性和群居性。曾经就有远洋的船队，遭遇过迁徙途中的魔海珊瑚藻群的袭击。那起事件非常有名，也为事件中的一位幸存者——伟大的剧作家忒尔特，提供了创作灵感。为此他写下了不朽的舞台剧——《魔藻》。” “确实，那部戏很出名。那次新年庆典，我们佣兵团还被邀请去皇家大剧院看过。”阿斯接口道，“不过戏实在没什么看头。整部戏从头到尾就一个演员，扮演一位住在魔藻结成的船中的船员，然后就讲那个船员在海里面漂。他漂了一百年都到不了岸，整无所事事地等6地，然后不是唱歌，就是牢骚。总之那出戏我和铁砧都看睡着了，能看得津津有味的，只有那些贵族之类的笨蛋们。” “我和费利也看得津津有味。”谁知卡瑟琳语调平淡地，“《魔藻》怎么能和《红龙西格大战记》相比。林德虫，把他扔下去。” “卡瑟琳，你误会了。啊——，不，啊！”阿斯在惨叫声中跌落地面。; 60 阿斯差点被吃掉 早已被根须们逼迫得难以回旋的林德虫，非常好地把握住了这次机会。它甩动尾巴，将阿斯就近扔在了根须覆盖最为密集的地方。 就像猫见到了蝴蝶，银色根须们在短暂地停顿后，齐刷刷地向阿斯扑去。而离得远些的根须，也像得到命令似地调转方向，往阿斯蠕动过来。 阿斯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跳起来逃跑，但是他身边的根须们，如同毒蛇扬起脑袋那样根根直立，凶狠地往他身上扎去。 一眨眼的工夫，阿斯的全身被插上了几百根细的“针管”。这些针管颤动摇摆，慢慢变得鲜红起来。 可怜的阿斯全身失去力量，他无力地张开嘴想话，但立刻就有四、五根根须扎上了他的舌头。 自从刚才卡瑟琳接过话头，老教授便没有停下过记录。不过这时他放下笔，对卡瑟琳：“你这样不会要了他的命吧？” “林德虫，把他弄上来。”卡瑟琳托着下巴观察了一会儿，“要是他死了的话，我将会撕碎你的灵魂，然后把他的灵魂放进你的身体里。” “尊敬的主人，您不是开玩笑吧？您怎么不早！”林德虫语气焦急，它抖动尾巴，在阿斯的上方打了一个转，“这些根须可不是好惹的东西。” 林德虫似乎顾虑重重，它的尾巴打了一转又一转，可始终没有落下。下方的阿斯已经变得有些干瘪，他全身上下几乎完全被根须所覆盖，就连指甲缝里都钻进了七、八根去。 “我感觉到他的生命气息正在迅衰弱，你还在等什么？”卡瑟琳皱起眉头。 林德虫的尾巴接连变换了几个方向，但总是犹豫地徘徊不前。 “主人，不能碰。碰了的，会惹来大的。它们会盯着我的气息不放，那位战争之王就是那样倒霉的。”林德虫用哭腔。 “你很没用，我很失望。”卡瑟琳脸色有些阴沉。她望着被根须包裹住的阿斯，不经意地咬了下嘴唇。 忽然卡瑟琳举起自己的右手，掌心朝上，五指自然曲张。女法师轻轻蠕动嘴唇，似乎默念着什么。几秒钟后，她的五个指尖上，开始凝聚出黑色的火焰。 但是那五丛黑焰非常之，甚至还不如麦粒来得大。它们不安分地跳动着，好像想从卡瑟琳的指尖上逃离。 女法师的瞳孔逐渐泛起金色。黑焰们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威胁，拼命地挣扎，瞬间暴涨到指甲盖那么大。只是下一刻，它们又急收敛起来，就像是被人狠狠捏扁的臭虫，在不可抗拒的力量下，被压成了薄薄的一片。 卡瑟琳的呼吸慢慢沉重起来，而悬浮在她指尖上的薄片般的黑焰，开始向两旁生长出缕缕黑色的丝线。 丝线们像是被心地从蚕茧中抽离出来，在空中漂浮，渐渐拉长，很快两两连接在了一起。于是卡瑟琳的指尖上，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黑焰火圈。那淡淡的火焰稀薄无力，似乎随便吹口气就会消散。 卡瑟琳的脸色不知何时起，已经变得十分苍白，额头上也是粘满细汗。她喘了口气，抖动手腕，将那个黑焰火圈弹到半空。火圈如同羽毛般飘荡，并且慢慢地扩大。原本淡薄的火焰变得越微弱，渐渐消失在空气中看不见了。 不过林德虫却是紧张地收起了它的尾巴，一动也不敢动。倒是老教授像是能看见无形中的物体，他下意识地不住赞叹“了不起，了不起”。… 此时卡瑟琳的眼睛仿佛失去了焦距，显得暗淡无光。而她的右手手指正在有节奏地舞动，似乎在操控看不见的丝线。 “林德虫，快！”卡瑟琳猛地捏起拳头，“把他提上来。” 地面上阿斯的身体周围，突然显现出一圈黑色火焰。火焰们不知碰触到了什么，居然剧烈地燃烧起来。它们不仅燃烧剧烈，而且以飞快的度向里收缩，一下子隐没在阿斯的身下。 林德虫用肉眼几乎难辨的度，将阿斯迅卷离地面。原本应该密密麻麻的根须，在阿斯的身下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有的只是一片光秃秃的红色地表。 阿斯被林德虫轻轻放在卡瑟琳的身边。这位原本健壮的战士，个头明显了一圈，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部扎满了已经变成红色的根须末梢。 这些根须的断裂面焦黑一片，出现了只有经过高温燃烧才会产生的结晶。 不过根须并没有失去活力，残余在阿斯身体上的部分，还在不停地扭动颤抖。地精饶有兴趣地走到阿斯身旁，贴近了仔细观察。 “没想到就是魔焰都无法将它们燃烧干净，生命力真是顽强。”老教授赞叹道。 卡瑟琳半眯着眼睛，看起来十分疲倦。她强打起精神，伸手从阿斯的舌头上拔下一截根须。 这个行为让阿斯面露欣喜，他又使劲打了两个眼色，示意卡瑟琳将他舌头上的另外几根东西也处理掉。 可惜卡瑟琳根本没有帮他的意思。女法师将那一截根须捏在手上，懒洋洋地举到面前打量。 “没有想像中的脆弱，而是极具有韧性。这还只是最细的根须部分。”卡瑟琳在心中默念。 根须在她的两指间拼命扭动着，像一条被捏住尾巴的细蠕虫。它感觉挣脱不了卡瑟琳的控制，便狠狠地往女法师的手指上扎去。 卡瑟琳立刻感到指尖传来刺痛感，随即整根手指变得麻木起来。根须趁机脱离了她的掌控，掉在卡瑟琳的掌心上。它继续翻滚扭动，折腾了好一会，才渐渐失去活力，静止不动了。 卡瑟琳伸出另一只手，摁在这段根须上。“咔嚓”，非常的清脆声顿时响起，根须断成了两截。断口处跟着溢出一点血液，两截根须也随之恢复到最初的银白色。 “硬质化。”老教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卡瑟琳的身旁。 他捋着胡子：“这是脱水的表现，明这些根须脱离本体会迅自然脱水。有意思，我一直以为这个特性是一些海域植物特有的。比如魔海珊瑚藻离开海水后，几分钟内就会脱水硬质化。难道这两种植物之间有什么联系？” “教授，看来你并不知道植物脱水硬质化的根本原因。”卡瑟琳伸出舌尖，将掌心中，那一滴根须里溢出的血液舔去。 “原因？你难道知道原因？”地精惊讶地问道，同时他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了大百科全书，做好记录的准备。 “这是炼金术里的一些基本知识。”卡瑟琳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品尝那滴血液的味道。 地精立刻写起来，“炼金术知识，这个绝对值得记下来。” 卡瑟琳支起一条腿，姿势有些不雅地把头搁在膝盖上，她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脱水和溶度有关。如果我们能回到地面上，我可以找些书给你看看。这些根须之所以会脱水，是因为阿斯的血液溶度太高。地下世界有句谚语。‘恶魔的身体里流淌着岩浆’。阿斯吞吃了金萨满的眼珠，他的血液中包含了恶魔的能量气息。虽然这些气息非常弱，但对于这些根须来，没有本体的支持，脱水是必然的。”… “炼金术里还有这种知识？我怎么没注意到过。”地精边写边，“难道是人类在炼金术方面取得了新的突破？在我的记忆中，炼金术只是基于冶金术展起来的一个分支，在学术领域里并没有太突出的成就。不过矮人们在冶金术上的成就却是非常高的。可惜他们不喜欢著书立论，所以矮人的冶金术没有理论体系。” “嗯？你的矮人冶金术，已经和矮人文明一起消亡上万年了。他们所谓的炼金术，是只局限于金属特性方面的研究，和现代的人类炼金术是两个概念。”卡瑟琳打了个哈欠。 “记得漠司镇的那个布索吗？那是真正的人类炼金术士，他能炼制战争用的傀儡；又比如我施放的那个人工雾灵，是靠炼金术创作出来的拟态魔法生命体。这些都是矮人炼金术所不能比拟的。当然，我不是贬低远古四大文明。但是它们的大量成就，除了精灵们还保存了一些，其他的几乎都没留下来。包括你这个地精大学者，恐怕也是最后一个了。”。 “怎么会这样？”老教授抬起头看着卡瑟琳，不过女法师已经累得闭起了眼睛。 他喃喃自语：“我怎么会是最后一个，我记得还其他人啊。问题出在哪呢？明明还有其他人，还有谁呢？” 老教授迷糊异常，他捧着头在阿斯身旁来回踱步，口里念念有词。阿斯两只眼睛直打转，可地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而卡瑟琳那边，更是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呵呵呵，没用的家伙。”林德虫的尾巴移动到阿斯的耳朵边，出细的声音，“主人居然为了你，耗费那么多精力。你应该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不过还好你命大，不至于让我给你陪葬。否则，真难以想像，让你这种无能的家伙的灵魂进入我的身体，会是怎样的情景。这会是伟大的林德虫一族，难以磨灭的耻辱。” 阿斯全身麻痹，既无法回答，也不能有所反应。但是林德虫的话是如此刺耳，他觉得自己确实表现得过于弱了。仅仅是一些植物的根须，便几乎要去了他的性命。 阿斯曾经过誓，一定会好好保护卡瑟琳。可眼下他做不了任何事情，甚至连自保都成了问题。而这条莫名其妙成为卡瑟琳仆人的林德虫，比自己有用得多。阿斯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似乎林德虫正在一步步取代他在卡瑟琳心目中的位置。 “林德虫，那里是怎么回事？”仿佛验证了阿斯的想法，卡瑟琳重新醒来，她先便是向林德虫询问。 “啊，尊敬的主人，那位伟大的存在，看来是结束进食了。”; 61 渡海巨人 卡瑟琳刚才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前头“哗啦”一声，便惊醒过来。她随口问话，林德虫如是回答。 于是女法师睁大眼睛向那银色巨柱望去。矮森人的肉浆碎肢都已不见，地面上就留下个黑咕隆咚的洞口，想必是之前那个大漩涡形成的原因。 实话，那位伟大的存在结束进食后的场面并不好看。原本平整的地面现在到处都是沟痕裂缝，像是破了相少女，令人惋惜。 而破相的罪魁祸——银色根须们都已经缩回了地下。整个空间安静异常，给人一种支离破碎的衰败感。 “林德虫，你还在等什么。你不是要带我们去见见那位伟大的存在吗？”卡瑟琳看着眼前的景象。 但是林德虫却是驻足不前，它游动身子在原地转了一圈。 “尊敬的主人，我们实在是没赶上好时间。我也没想到那位伟大的存在，会在如此短的时间中再次进食。现在这里已经不是我们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了，请您耐心地再等待一会。” “等待可以，但原因呢？你是不是又在隐瞒什么？” “绝对没有，尊敬的主人。我又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林德虫惶恐地，“只是因为照惯例，这里的地面需要平整一下。园丁就要来了，他一来我们便不能轻易通过这里。” “园丁？” “是的，园丁。主人，我过伟大的存在一共有四位守护者，两位在上，两位在地面。园丁就是另一位地面上的守护者。” 林德虫的话音刚落，忽然从那个银色巨柱下的洞口中，伸出一只手来。这只手只长着四根粗壮结实的手指，肤色鲜红，比火之泥还要艳丽。 红色手掌慢悠悠地伸出洞口，然后便静止不动了。由于它的颜色刺眼，而且也非常巨大，如同旗帜一般竖在那里，绝对引人注目。 “咦，好大的一只手！虽然比那神之手和戈洛司戴蒙的手，还有不的差距。”老教授是一见到新鲜事物，便会兴奋的人。所以红色巨手一出现，他又丢下自己的烦恼，开始大议论。 “四根手指的种族，古往今来，四根手指的种族并不多见。”地精捧着他心爱的大百科全书来回翻阅着，“而且这种颜色并没有记载；这种大也完全不符合收录的种族描述。太好了，这应该是未曾记录过的地下世界的新种族。这个一定要记下来。” 地精兴致勃勃地写起来。卡瑟琳也不再催促林德虫，她抱住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以休息的方式望着那个红色手掌。但是三、五分钟过去，那只手掌一动不动地竖在那，没有任何变化。 “林德虫，这就是那个园丁的手掌吗？”卡瑟琳有些乏味地问道，“如此巨大的手掌，难道他是巨人族的吗？” “对啊，巨人族，有道理。”林德虫还没来得及回答，老教授已经念念有词了，“真正的巨人一族可都是远古神灵的直系子孙。不过早在数万年前，地面世界就见不到巨人了。不会是地下世界还藏着一、两个吧？” “见不到？”卡瑟琳重复了一遍，“教授，你又错了。巨人族在大6上确实不见踪迹，偶尔能现的也最多只是一些早期的巨人遗迹。但是在海域中，他们依旧很活跃。自从人类开展长距离海域航行后，探索到不少新地方，拥有了很多新现。比如著名的‘巨人海’就是其中之一。巨人海虽然离大6非常遥远，但并非难以到达。那里的一大奇观，便是渡海巨人。”… “巨人海？渡海巨人！”地精惊讶地叫道。 “太阳照耀东方，遥见巨人渡海。海面不及他腰，赤身壮同山峦。巨人所经之处，浪滚水翻涛浊。大风刮起海啸，乌云遮蔽空。挥手击散雷霆，张口吞吃闪电。” “这是什么诗歌？”老教授忙问。 “这不是诗歌，是配画词。”卡瑟琳用一种回忆的语气，“达斯特的王城皇家博物馆中，收藏着一副巨型画作，高五米，宽十米，名字叫作《渡海》。它的主题就是渡海巨人。据当年三位宫廷大画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合作完成了这幅气势不凡的作品。至于这配画词，是根据亲眼目睹巨人渡海的一位老水手的复述，提炼出来的。” “这么，果真还有巨人存在，真想亲自去看看那幅画，要再能去一次巨人海那就更好了。”地精羡慕地，“看来人类的航海术有了很大展，广大的海域中应该藏着无穷的秘密。有多少未知等待我们去现，有多少谜团等待我们去解开，又有多少知识等待我们记录和传播。” “啊，尊敬的主人，请容我许打断一下。”林德虫插嘴道，“其实园丁不是巨人，那也不是他的手掌。” 林德虫的话有点泼冷水的意味，从源头上否定了两位知识渊博人士的讨论。 “林德虫，不是巨人也就算了。可你那个不是他的手掌，你确定？”老教授在他的百科全书上连划了几下，之前写下的东西看来是做不得数了。 “这个可真不好，有时也会是他的手掌，但现在应该是园丁的脑袋吧。”林德虫用不太肯定的语气。 “林德虫，话清楚，不要支支吾吾，模棱两可。”卡瑟琳敲敲虫子的脑壳，“这个园丁为什么待在那里不动，他在等什么？” “尊敬的主人，园丁是很奇特的。等看到他的全貌，您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了。”林德虫放慢语，斟酌着，“至于他在等什么，我想是在等眼睛吧。” 如同验证了林德虫的话，远处的红色手掌“呼”地捏了起来，然后又重新打开。在手掌的中心，竟然出现了一颗硕大的白色眼珠。这颗眼珠滴溜溜地半嵌在手掌中央，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掌面。 眼珠上下左右地旋转了几圈，最后定格到卡瑟琳几人身上不动了。 “他看见我们了。”卡瑟琳远远地打量着那位奇特的园丁，“他会怎样对待我们这些外来者？” “尊敬的主人，园丁的奇特使我无法预料他的反应和行为。”林德虫依旧一副不确定的口气，“其实这里很少会出现外来者。自从成为守护者以后，迄今为止，我也仅仅是遇到过战争之王与您两位。当然，在我传承的记忆中，母辈中的守护者似乎还遇到过其他人。不过那些记忆并不清晰，我无法获得详细的内容。” 卡瑟琳点点头，又：“听你的意思，囚禁之所的守护者并不固定。” 林德虫：“我想是的，主人。至少在我诞生前，母辈中确实已经有好几位成为过这里的守护者。不过其他三位守护者的情况却是不知道了。比如这位园丁，他在母辈的记忆便已经存在了，似乎没有更换过。” “那你知道，你的那几位母辈去了哪里？她们有没有离开囚禁之所？”… “离开了，主人。”林德虫肯定地，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她们中甚至有一位去到了地面世界，所以我的记忆中拥有关于地面世界的信息。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够使用地面世界的语言与您交谈，那是来自那位母辈的记忆。” 林德虫的回答让卡瑟琳若有所思。 老教授因为先前的记录有误，显得兴致低落。他合上大百科全书，走到阿斯身边坐下。 “教授，你怎么了？”居然是阿斯的声音。 地精转过头，现阿斯正在一根根拔除自己身上的银色根须。 “你能动了？身体似乎也恢复了，看来吃掉恶魔的效果还在挥作用。”地精提起精神观察了一下阿斯，又将注意力放到阿斯拔下的，堆在一旁的那些根须上。这些根须已经失去了活力，并且硬质化。但它们保持着最后扭动时的姿态，弯弯曲曲，奇形怪状。 “这里面封存着你的血液，不要浪费了。”老教授指着泛着红光的根须“尸体”，“把它们都吃了。” “吃这个？”阿斯将自己手中刚拔下的一根根须，举到眼前，“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东西可硬了，吃下去会扎破我的喉咙和胃。” “那你就多嚼两下，嚼碎了再咽。”地精对还有些犹豫的阿斯，“你忘了这里是地下世界吗？要增强实力就要吃。这可是那位伟大存在的根须，吃下去多半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地精的话对此刻的阿斯极具诱惑力，他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将手中的根须放进嘴里，“咔嗞”“咔嗞”嚼起来。 硬质化的根须果然坚硬，但也很脆。用牙床可以轻易折断它们，可要想嚼细嚼烂却难以办到。 “怎么样？有什么味道没有？”老教授凑过去问阿斯。 “没有，根本嚼不烂。我的舌头被扎到了，不好嚼。我宁愿吃石头和沙子。”阿斯抿着嘴，把那些嚼断的根须又吐到手掌上。 “你们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林德虫现了正在尝试吃掉伟大的存在的家伙，“伟大的存在的根须都敢吃，这是你这种弱的家伙吃得了的吗？”; 62 地精大学者的自觉 林德虫的话刺激到了阿斯，他立刻把手中细碎的根须悉数舔进嘴里。 “有什么吃不了的。伟大的存在能吃别人，我就不能吃他？”阿斯完，又从身旁的那堆根须中抓起几根，扔进嘴大嚼大咽。即便他的口腔被扎得鲜血横流，也浑然不顾。 “你怎么敢这样？”林德虫的尾巴不由分地向阿斯卷去。 阿斯在林德虫面前根本没有抵抗的力量。更何况因为根须的袭击，目前他还相当虚弱。所以阿斯能做的，就是尽量抓起更多的根须拼命往嘴里塞。 林德虫的尾巴愤怒地卷住阿斯，然后倒提起他使劲地摇晃，似乎是想让阿斯把吃下去的全都吐出来。 “够了！”卡瑟琳实在看不下去，她怒声喊道，“这里不是马戏团，也不需要丑来表演。你们两个都给我安静点。林德虫，放他下来！” 林德虫扔下阿斯，委屈地：“尊敬的主人，您没看见他做了什么吗？这种行为会惹怒伟大的存在的。” “嗯。”卡瑟琳点头，“阿斯，你确实不应该。不准再吃了，将那些根须收集好，以后再。而且你现在吃，也未必消化得了。” “啊呀，主人。”林德虫不满地，“您这是在纵容他，这怎么行。” “哦，林德虫，你是在质疑我吗？”卡瑟琳冷冷地问道。 “啊，不，没有。我怎么敢质疑您，尊敬的主人。”林德虫连忙改变语气。 “哼。那就由你把他身上剩余的根须都拔下来吧。” 这个吩咐让林德虫郁闷不已，阿斯却是暗暗偷笑。卡瑟琳到底还是偏向他的，不是吗？ 其实女法师的行为都是下意识的。此时卡瑟琳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毫无动静的园丁身上。她才没工夫考虑林德虫和阿斯的感受。直觉告诉卡瑟琳，那个古怪的家伙正在酝酿着什么。 果然承载着眼球的手掌再度捏了起来，这次足足过了三分钟，手掌才重新打开。滴溜溜的眼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拥有厚实蓝色嘴唇的大嘴。 这张嘴在掌心上蠕动了好一会，张开闭拢，伸舌头舔牙齿。总之，做足了各种怪里怪气的动作。 “是嘴！”林德虫停下拔根须的工作，溜到卡瑟琳耳边。 不过林德虫马上又补充道：“尊敬的主人，我的意思是，我第一次看到嘴。” “第一次看到嘴？”卡瑟琳眉头紧锁，“你确定？” “不不，其实我传承的记忆中也是有嘴的，只是我没亲眼看到过。”林德虫连忙解释。 “那除了眼睛和嘴，还有没有其他器官？” “有。”林德虫想了想，“还有鼻子、耳朵、尾巴、生殖器，我能记起的就那么多了。但我见过的，除了眼睛，就只有一次鼻子。其实园丁……” 卡瑟琳忽然一摆手，不让林德虫继续下去。因为园丁的那张嘴，开始“叽里咕噜”起话来。 他的语不算快，但音“啊啊呜呜”含混不清。园丁了五、六句话，便闭上嘴，重新捏起手掌。 卡瑟琳眯了眯眼睛，转头问地精学者：“教授，你听得懂吗？” 老教授已经来到卡瑟琳的身边，他刚才就在很认真地侧耳倾听。 “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上古神语，至少大部分都是。原来除了矮森人，还有种族保留了上古神语的音。”地精完，拿出他的大百科全书，翻到了第一页。… “地精大学者之间，对于该如何传承知识有着不同的见解。”老教授抚摸着第一页，“牙齿忘在家教授，认为应该统一用地精语进行记录。他的观点曾经得到地精学院学者联席会中，几乎所有大学者的同意。但是，我不同意。” “我想，你一定有个非常有服力的理由。”卡瑟琳知道老教授不会无缘无故起这个。 “地精学院的精神，是努力记录和传播一切知识。如果仅仅是记录，用什么文字都可以。但既然还要传播，那使用只有少数地精学者们才看得懂的地精语，又如何能方便其他人来大百科图书馆查阅呢？”老教授的话听起来坦荡大气，就连卡瑟琳也在心中赞叹不已。 “所以我这本大百科全书，是用大6上各族公认最权威，使用最广泛，语意表达最准确的古精灵语记录的。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在大百科全书的前十页编撰了词根对照表——五种应用最广的文字与古精灵语的词根对照表。这样即使将来有一，古精灵语失传了。只要其他五门语言中的任何一门还在使用，那都可以通过学习研究的方式，重新解析古精灵语。” “教授，我很敬佩你的做法。”卡瑟琳微微前倾，向地精大学者表达了自己的敬意，“但是现在不是讨论伟大的地精学院的精神的时候。对于眼下的状况，你应该有什么见解要表吧。” “你很没耐心，博瑟托伊菲尔。”老教授“啪”地合上书，“我其实更好奇，你怎么会听不懂那些上古神语？你可是来自上古时代。” “不。”卡瑟琳摇了摇手指，“教授，你犯了两个错误。第一、我不是博瑟托伊菲尔，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博瑟托伊菲尔了。从这具人类的躯体角度讲，我现在是女法师卡瑟琳。第二、上古神语既然被称作神语，我为什么会听得懂？在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里，他最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神灵，又怎么会去学习他们的语言呢？” “卡瑟琳，博瑟托伊菲尔是谁？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阿斯不合时宜地插嘴问道。 卡瑟琳看了眼正在整理那些拔下来的根须的阿斯，语气难得温和地：“做好你该做的，不要问你不该问的。有些事情，你知不知道没有区别；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只会带来烦恼。如果你对我还是忠诚可靠的，那就努力变强吧。等你足够强大以后，你才有解决烦恼的力量，以及做出自己的选择的权力。” 阿斯听得似懂非懂，但他还是点点头，将疑问放进了肚子里。 “教授，我们接着谈正事。”卡瑟琳一指远处依旧握成拳头的园丁，“我认为听懂园丁了什么对我们很重要。我不想永远待在囚禁之所里，还有许多非常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完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而且，你难道不是同样有很多事要去完成，有很多谜团要去解开吗？但在这个地方你可没有任何机会。”卡瑟琳顿了顿，加重语气，“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女法师，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想利用我的知识。”地精昂着头，用平视的角度看着卡瑟琳，“地精大学者单纯，但不愚蠢。不少地精大学者都不喜欢回答别人的提问，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动机。”地精背起手自问自答，他的大百科全书就飘浮在他的面前，“多数人问我们问题，并不是为了满足他们的求知欲，而是希望获得可供利用的情报与信息。他们对于问过的问题与答案不会加以思考，从而学习并转化为自己的知识。所以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又会来找我们，问类似的甚至是相同的问题。久而久之，地精大学者变成了如同那些该死的弃民一样的情报贩子。”… “我本来是想告诉你，古精灵语与上古神语之间的关系，让你有机会自己学习和掌握上古神语。”老教授不无失落地，“不过看来你没有什么兴趣。如果仅仅是想知道园丁讲了什么，大可问林德虫，我不是你的翻译。” “教授，你既然听得懂，那就老实告诉主人。如果我听得懂，早向主人汇报了，又何必等你在这里教。”在旁已经听得不耐烦的林德虫，马上呵斥起地精学者，“不管什么知识，都是拿来用的。区别无非是谁来用，怎么用。主人愿意问你，明你有价值。能对尊敬的主人有用，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你应该好好展现自己的价值所在。但你都在干什么？一个半亡灵生物，居然装模作样地教训起主人，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十二根脚指头——地精学院的席大学者。”地精将面前的大百科全书收进袍子里，转身向阿斯走去，“如你所讲，知识无非是谁来用，怎么用。我的知识就是用来传播的，仅此而已。” 老教授头也不回，隐没在了空气中。 ; 63 园丁的工作 “尊敬的主人，老家伙一点都不识抬举。” 地精一消失，林德虫的尾巴赶快摆动到卡瑟琳的耳边，声地埋怨。 卡瑟琳表情冷漠，似乎对于老教授的离去并不在乎。但是林德虫的尾巴突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很快，它的整个身体都开始轻微地颤动。 “主——人，不，主人——。请您——停下来——。”林德虫的声音变得节奏混乱，声调长短不一。 “咚”它支撑不动自己的头颅，脑袋重重砸在了地上。林德虫的身子扭动着拍打地面，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阿斯一个没坐稳，直接从林德虫的脑袋上掉了下去。他摸着屁股站起身，只听空气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四周凉风习习。随着那些声响，地面上倏忽出现一道细长的口子，接着又是一道，几乎道道都落在阿斯的两旁。 阿斯不敢乱动，两眼来回扫动，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不过他知道那是林德虫的尾巴在高地抽动，但度之快，大出意料。 阿斯瞅了眼依然稳坐在林德虫头上的卡瑟琳。女法师神情自若，但微微抖动的身体似乎表明了什么。看来卡瑟琳是在给予林德虫某种惩罚。虽然阿斯并不知晓，女法师是如何办到的。 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阿斯一点都不会可怜这条讨人厌的林德虫。可眼下他却乞求着卡瑟琳早点结束她的惩罚措施。因为林德虫令人生畏的尾巴，正在威胁着阿斯的生命安全。 阿斯甚至觉得，林德虫八成是故意将他摔下来，并置他于尾巴的袭击范围内。 果然，林德虫的伎俩貌似得逞了。卡瑟琳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与此同时，林德虫的扭动也嘎然而止。 女法师再度睁开眼睛，她的神态显得比刚才更为疲倦。 “林德虫，你既然听不懂上古神语，那以前是如何和园丁交流的？” 吃尽苦头的虫子像散了架似地趴在地上，它连尾巴尖都抬不太起来了。 “不话。”林德虫奋力将尾巴抬离地面半米高，出极的声音，“尊敬的主人，我和园丁没过话。我很少来这里，即使来也难得遇到他。遇见园丁的两次，他只是远远地看了我一眼。” 阿斯总觉得林德虫得不尽不实，但卡瑟琳好像相信它的话，没有追问下去。 园丁的手掌这次捏起的时间比较久，阿斯爬回林德虫的头顶时，那个怪异的手掌才再度打开。 嘿，这次出现的是耳朵，不过倒也不会让人觉得惊讶了。白眼球，蓝嘴巴，而耳朵则是乌黑亮。它上宽下窄，还能左右调整方向。 “卡瑟琳，你不点什么？”阿斯坐在卡瑟琳身旁，嘴里嚼着根银色根须，“总要点什么吧，你看他都把耳朵支起来了。要不我们让林德虫去，他们是老相识了。” “尊敬的主人，我没什么可的。”正躺着休息的林德虫，吓得赶快竖起尾巴，“我不擅长打交道，这还是要您来做主。” 卡瑟琳瞧瞧阿斯：“你嗓门大，你来喊。” “我来喊？喊什么？”阿斯愣了愣，“用什么话喊？我可不会什么精灵语，古神语的。” “你现在的话就行，内容按我告诉你的喊。”卡瑟琳边边凑到阿斯耳边，低语了几句。 阿斯听得眉头皱起来，“你真要我那么喊？”… 卡瑟琳轻轻点了点头。 阿斯见卡瑟琳如此笃定，便站起来立在林德虫的头顶上。他深吸一口气，两只手放到嘴边，大声喊道：“我们是来探望一位朋友，囚禁在这里的克里克奎尔。” 阿斯用力喊了两遍，就有些喘息地坐下来。 “不行，气接不上了。”阿斯歇了口气，“不知道园丁听到了没有。对了，克里克奎尔是谁？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个朋友。” “那是战争之王的名字。”卡瑟琳注意到园丁的手掌又捏了起来，“你的话他听到了。现在看看接下来会生什么。” “尊敬的主人，您的智慧真是无与伦比。”林德虫虽然让卡瑟琳整治得死去活来，不过它还是努力将尾巴摆到卡瑟琳身侧，正好与阿斯一人一边，“如此绝妙的主意，也只有您能想得到，堪称随机应变的典范。” “哦，林德虫，看不出去你话越来越顺畅了。”卡瑟琳对这话挺受用，“囚禁与探望，这样才符合逻辑关系。我们是作为探监者出现在囚禁之所，不正是一个合理的身份吗？” “快看！园丁走了。”阿斯指着前头叫起来。原来园丁捏起的手掌没再张开，而是直接缩回地洞里了。 “不，那是园丁开始整理地面了。” 林德虫的话音刚落，整个地面如同一锅烧开的热水，剧烈翻滚起来。时有大蓬的火之泥，会从地面上喷射出来。就像有只无形的手，抓起一大把地下的泥土，抛向空。 除了林德虫所在的外围平整地区，内侧经过银色根须肆虐的地面，没有任何一处可以幸免。越是缝隙纵横的地方，翻滚越是剧烈。纵观整个场面，可谓浩大壮观，但偏偏悄无声息。 “真是生机勃勃啊！”阿斯看着看着忍不住感叹道。因为眼前的景象，使他联想到冬季夜间，贫瘠而宽广的粮田上，成千上万的鼹鼠一起向地面打洞的情景。 地面的翻滚足足持续了十分钟。当重归平静的时候，这片区域就像新犁过的麦田，井然有序，阡陌交汇。 “水，喷水了。”阿斯呵呵笑道，“这个园丁简直就是个庄稼人。” 只见园丁钻出的地洞赫然喷出一条水柱。水柱强劲有力，直喷上高达数百米。而且那些喷上空的水没有丝毫落下来，十分神奇。 水柱“哗哗”地向空喷着水，渐渐地百来米高的半空中开始凝结起层层水雾。这些水雾凝而不散，汇聚在那里呈现出乳白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水雾的颜色越来越深，竟然变成了滚滚的乌云。 这片乌云大不大不，却让空间顿时阴暗起来。“咔嚓”一道闪电从乌云里迸射出来，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 卡瑟琳几人就在大雨的边缘，他们的面前水流如注，而他们的脚下却是点水不沾。虽然明明在同一个空间里，但中间就像立了一堵透明的墙，一下子把世界切成了两半。 大雨并没有持续很久，不一会便变成了中雨，中雨又变成雨，雨慢慢消退。空中漂浮起大量的白色雾气，空气中充满了雨后的清新味道。 卡瑟琳无法透过雾气看到远处的景象，不过她能感知到，四处弥漫的水元素正在沉降，落入地面。相信不用多久，这片浓雾便会自然消散。 不管园丁动用了怎样的手段，眼前生的一切即使看起来再神奇，但在卡瑟琳眼里却谈不上神秘。… 自然系魔法，这是典型的自然系魔法。就如同薇西夫人当初为了对抗死亡国度的将军们，而施展的自然系魔法一样。虽然如此大的施法范围令人吃惊，但在如今的卡瑟琳看来，倒也不觉得十分难得。至少在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里，古往今来，实力强大的存在层出不穷。这种大范围的魔法薇西夫人确实施展不出，但历史上能轻松办到这一点的存在却不在少数，比如那些强大的精灵王们。 难道园丁是一位精灵王吗？卡瑟琳不禁想道。 但精灵可不是那副模样，卡瑟琳回想着那只巨大的手掌的各种奇特行为，实在无法把它和优雅俊美的精灵联系到一起。更何况还是那些实力出众，甚至能与神灵抗衡的精灵王者。 大雾逐渐地退散了，这一片土地似乎又变回最初卡瑟琳来到时的景象。地面平整干净，略有些湿润，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生过。银色的巨柱依旧在远处默然矗立，它俯视着大地，就像一位无言的历史旁观者审视着世界。 “林德虫，我们走吧。”卡瑟琳敲敲林德虫的脑袋，“不过你可以走得慢点，或许还会有什么事情生。” 林德虫支起它的头颅，晃晃身子开始向前爬行。 “尊敬的主人，您真的要去见那位伟大的存在吗？”它心地问道。 “你不是很希望我去见见那位大人物吗？” “是的，我的本意确实如此。”林德虫斟酌着词句，“但是我感到不安，尊敬的主人。那位存在打破了进食的规律，有什么重大的变化正在酝酿。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不是去觐见那位存在的好时机。” “你的灵魂直觉很不错，居然能有所感触。如你所，冥冥之中，似乎真有着危机在逼近。但在我的直觉也告诉我，这是次不错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或许我们再也没有离开这里的可能。”卡瑟琳思索着，“而且我现在也越来越好奇，那位伟大的存在到底是谁。我对于地下世界的了解，远远过你的想像。但是这样一位存在，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卡瑟琳抬头望向空，“就像这囚禁之所，一样不可思议。” “你们听。”原本在半躺着的阿斯，忽然警醒地坐直了身体，“听见没有。” 林德虫猛地停止了前进，阿斯“嗖”地从它的头上跳了下去。 “在地下。”阿斯俯下身，把耳朵贴在地面上。过了几秒钟后，他：“果然是掘地声，像是鼹鼠的掘地声，我以前听到过。”; 64 战争之王出场 “鼹鼠？”卡瑟琳瞧了眼阿斯，“林德虫，你听到动静没有？” “没有，主人。”林德虫硕大的龙头还特地摆出副倾听的样子，“什么都没听见。” “不会啊。”阿斯坐起来，“声音响着呢，刚才还若有若无的，现在我坐着都能听到。越来越近了，这是向我们这挖过来了。” “林德虫，这里有鼹鼠吗？”卡瑟琳问道，不过她又补充，“鼹鼠是种地面世界的生物，平时在地里潜行。个头大概有我两个拳大，黑乎乎毛绒绒，前肢短，挖地特别快。一般就躲在地下，偶尔夜间会挖个洞，到地面来透透气。” “没有，尊敬的主人。我来过这几次，没见过您的鼹鼠。”林德虫想了想又，“其实这火之泥下面，根本不可能有别的生物。” 卡瑟琳转念一想也明白了。这的地下可都是银色根须的地盘，真要有活物钻到地下去，还不做了那些奇异的肉食性根须的营养品。 既然这里不可能有鼹鼠，那会不会是阿斯听错了？ “主人，我听到声音了。”但这时林德虫却，“是有什么东西朝我们挖过来了，度很快。” 卡瑟琳看看阿斯，心想：阿斯比林德虫都早听到这动静，倒是有些奥妙。他的耳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难道是因为吃了萨满眼珠的缘故？ 不对。就算是体质得到改善，那也只是最低等的恶魔体质。林德虫不知比他强上多少，却没听到那声响。 “嚓嚓、嚓嚓”若有若无的响声从地下传来，现在卡瑟琳也能听到了。那的确是挖掘的声音。 “根须。”卡瑟琳自言自语道，“只有这个可能了。” 卡瑟琳捡起一根散落在她身旁的血红色根须，“这东西果然值得再好好研究一下，最好能找个炼金术士来。” “阿斯，你采一团火之泥上来。” 卡瑟琳等阿斯爬上林德虫的脑袋，将剩余的根须包裹进大团火之泥当中。 “这个根须泥球你保管好，不要丢失了。”卡瑟琳嘱咐完阿斯，又，“林德虫，提防着那东西，它快出来了。” 林德虫十分心地将尾巴悬在半空，做出随时可以攻击的样子。 “主人，照理这里能在地下行走的只有园丁。会不会是园丁过来了？” “这要问你才对。”卡瑟琳想都不想地，“对于园丁你比我们熟悉，你觉得是他吗？” “我觉得不是，守护者中其实园丁的职责最单一，就是犁地，似乎并不管别的事情。不过我听这声音，却又有点像他。”林德虫煞有其事地回答，“有一次那位伟大的存在召唤我们四个守护者。园丁到来的时候，地下就出过类似的声音，只是声势要大好多。” “你们四个守护者都有些什么职责？”卡瑟琳听出别的问题来了，“林德虫，你不够老实。该的一直不，是不是觉得我不问，你能不就不了？” “尊敬的主人，您又在冤枉我了。”林德虫装起可怜，“我不知道您到底想知道什么，很多事我不敢乱，怕烦着您。” “我和上的两位都是负责为那位存在挑选食物的。”林德虫装完可怜，马上老实地回答起来，“当然我们还有些其他分工，比如我还负责抓捕无意中进入囚禁之所的人。” “好比我们是不是？”阿斯语气不善地，“难怪我和卡瑟琳跳下来的时候，你把我们吃进嘴里。”… “职责所在。”林德虫很干脆地承认，“至于上的那两个——，出来了！” 林德虫刚要下去，地面上突然喷出大股泥土。乍一看，真像个喷泉。不过“喷泉”只维持了两秒钟，就偃旗息鼓了。只留下一个大不大，不的洞穴，大约比阿斯的腰身粗上半圈的样子。 卡瑟琳坐在林德虫脑袋上居高临下地看去。那洞穴见不到底，里面继续传出“嚓嚓”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响。 不知为什么林德虫居然颤抖起来，它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一点点远离那个洞穴。 “来了，来了。”它战战兢兢地叫道，“太可怕了，他要来了。主人，我们快逃吧。他要来了！” “是啊。卡瑟琳，要不我们先避一避。”没想到阿斯也在旁劝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分明在打颤。 “嗯？”卡瑟琳意识到不对劲，她闭起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异样。 “站住！林德虫。”卡瑟琳猛地睁开眼睛喝道，“没用的家伙，调过头来，回到那洞穴边上去。” 吓破胆的林德虫原本已经调转方向，准备逃跑。这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回走。不过林德虫故意走得很慢，一扭一扭地往前挪。总算卡瑟琳似乎有所宽容，没有逼迫它加快行。 林德虫才走到一半，那洞穴里“噌”地冒出来一只手掌。这情景简直和园丁的出场太像了，就连那手掌的样子、颜色都和园丁一般。只不过这只手掌是个级缩版，而且看起来也略微肥硕一点（肉比较多）。 那手掌一出现，林德虫立刻就停下不走了。它将身子盘成一团，全身不断地抖。 卡瑟琳盯着手掌张大了嘴，又看看自己的手，确定那只手掌的大不比自己的手大多少，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她又转过头，看了眼缩在背后、紧紧贴住她的阿斯。 “唉！”女法师无奈地叹了口气。 “收起你的赋异禀吧，元帅阁下，这里不是战场。”卡瑟琳对着那手掌不紧不慢地道。 卡瑟琳话音一落，那只手掌“噔”地从洞中跳了出来。它在半空中夸张地翻了一个跟头，接着非常潇洒地落到地面上。 那手掌用中间两根手指立在地上，掌心朝着卡瑟琳的方向，外侧两根手指往手背方向搭住，看起来如同背着手，然后一摇一摆地就这么走了过来。 “虫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那么胆啊？真是浪费了你这好身板，我看不如让我呑了你的灵魂，把这身体让给我吧。”手掌站在比它高大数十倍的林德虫面前，抬着一根手指，口气嚣张无比。 其实它的声音很，像是嗡嗡叫的虫子。卡瑟琳俯下身子看去，才现原来手掌抬起的那根手指头上，有一张嘴，声音便是从那里出来的。 林德虫依旧瑟瑟抖，手掌向后微倾，貌似在仰长笑。卡瑟琳揉了揉眉角，觉得这位老朋友不仅样貌大变，性格也变得令人有些头疼。 谁知就在这时，仰长笑的手掌却是“啪”地倒在了地上，而空气中才传来“嗖”的一声。 卡瑟琳暗叫不好，果然手掌上插着根细长的鞭状物。那鞭状物的源头，正是来自林德虫的身上。 真是没料到，吓得只敢哆嗦的林德虫，竟然会突然袭击，一举将手掌钉在了地上。这一击的度之快，甚至过了声音。以至于连卡瑟琳都没能事先现，可见林德虫是拼尽全力出的手。; 65 吓跑了战争之王 “主、主人，他死了吧？”林德虫收回尾巴，心翼翼地问。 那手掌就躺在地上，掌心上有个洞，也不见流血。 卡瑟琳心里那个郁闷，好不容易来了位老朋友，话都没上，就这样被打了呢。 “你胆子倒不，居然敢动手。”卡瑟琳心头的火气一股脑儿地泄到林德虫身上，“谁准许你动手的？原来不知道是什么也就算了，但你看看他的模样。要和园丁没点关系，你自己信不信？” “主人，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林德虫演绎出个哭腔，“您没听他，要呑了我的灵魂，再剥夺我的身体。” “这种话你都信？笨蛋！”卡瑟琳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他真要有这打算，早动手了。你有一百条命都不够用，还会跟你废话？唉，算了。你把他弄上来吧，我看看到底死透了没有。” “您是他还没死？那怎么能拿上来？”林德虫吓得连忙反对，“他要没死，那不是要了我的命了？主人啊，您一定要救我。” “救你？”卡瑟琳冷笑道，“你惹出来的祸，却让我来承担后果吗？我不处罚你就不错了。眼下这种局面，你动手前怎么不想一想？好——，就算来不及想。那现在你也可以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收尾。” 林德虫摇晃下脑袋，低声下气地：“主人，我笨，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您，我做就是了。” “你倒是奸猾，连脑子都省下了。”卡瑟琳笑骂道，“行，我就帮你出个主意。你不是担心他没死，那就补上几下狠的，确保他死透了再。” “哦，主人您真是太聪明，太邪恶了。”林德虫马上心领神会，尾巴一甩，呼啸着直往躺在地上的手掌扎去。 谁知林德虫的尾巴没扎到手掌，却是直接扎在了地面上。那手掌诡异地消失了。林德虫一击不中，急忙将尾巴收了回去，身子又开始抖。 卡瑟琳端坐在它的头顶看得清楚，那手掌分明是以极快的度翻身跳了起来。这会正大大咧咧地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 “果然没事，这家伙可比当年狡猾多了。”卡瑟琳在肚子里嘀咕了一句。 “女人，你是什么来头？”那手掌用它细的声音喝道，“你怎么敢出这样阴险的主意。如果不是我的手段高明，那不是就要死在那条虫子手上了吗？” “我的元帅阁下，你是那么容易死的吗？至于我什么来头，你看不出来吗？我千辛万苦找来这探望你，你却想吞食我的奴仆，真是令我伤心。”卡瑟琳两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慢表情。 手掌听到这话，翘起一根手指。只见那手指头上张开一条细缝，挤出一颗雪白的眼珠。这颗眼珠的正中是一条红色的眼瞳，挤出细缝时就开始慢慢放大，最后几乎撑满了整个眼珠表面。 “好强大的灵魂。”手掌盯着卡瑟琳看了一会，“如此强大的灵魂我只见到一个人有，但是你的灵魂我并不认识。你是哪里来的大魔鬼，为什么躲在这个弱的人类躯体里？” “弱？哈哈哈哈。”卡瑟琳大笑起来,“魔鬼军团的百战元帅，敢与恶魔大领主直接肉搏的战争之王，你现在这副模样又有什么资格来谈论他人的弱。你那曾经引以自傲的强悍**去了哪里？你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到底是谁？”手掌向前走了两步，“你似乎知道很多关于我的过去。” “我是卡瑟琳，一位人类魔法师。我确实知道关于你的很多事情。我甚至还知道，为了魔鬼们的生存，你曾经率领着魔鬼军团，与来自深渊的恶魔们鏖战多年。你勇猛无比，你能征善战，你深谋远虑，你战无不胜，你是魔鬼中的战争之王，军团里的英明统帅。”卡瑟琳深吸一口气，严肃地，“你不是向地狱至高的主宰，魔鬼中的王者——博瑟托伊菲尔过誓，即使他不现于世，你也会带领魔鬼军团，与恶魔们战斗到底，直到把黑色深渊纳入地狱中来。” 手掌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噔”地跳了起来。它转身飞快地向后跑去，往它钻出来的洞穴一头扎了进去。 “卡瑟琳，你还真是厉害。”阿斯啧啧称奇，“就了几句话，便把它吓跑了。” “是啊，尊敬的主人。”林德虫也来谄媚，“您真是太伟大，太厉害了。什么战争之王，什么英明的统帅，在您面前就是条会逃跑的狗。不不不，它连狗都不如，它只是只会打洞的鼹鼠。” 林德虫现学现用，对于“鼹鼠”一词的用法，掌握得非常快。全然忘记了，刚才是谁在“鼹鼠”面前瑟瑟抖。 虽然和园丁的交流并没有实质性的成果，但卡瑟琳急中生智，想出了探望战争之王的借口，没想到还真请出了这位老朋友。 然而卡瑟琳此刻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她先前从林德虫的反应，就猜出了手掌的身份。可是随之生的事情，出乎卡瑟琳的意料。堂堂的魔鬼军团元帅，地下世界赫赫有名的战争之王，居然就这样逃跑了。他是在畏惧过去，还是在逃避现实呢？ 卡瑟琳没有答案，而战争之王的离去打乱了她的设想。女法师在心中叹了口气，阴沉着脸命令林德虫继续向银色巨柱进。 林德虫因为卡瑟琳吓跑了它的命中克星而开心不已，走起来路异常轻快，一路上马屁如潮。卡瑟琳被它烦得头疼欲裂，喝令这条虫子咬住自己的尾巴前进。 这次行进的过程中，再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大半个时后，两人一虫终于走到了巨柱脚下。 实话，从远处观看与就近仰望完全是两种感觉。银色巨柱的雄伟程度，完全出了常人的想像。 阿斯抬头看着百米外的巨柱，那上面散出的银色光芒，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见到了高大巍峨的雪山；而宽阔无比的柱围又让他觉得，像是站在雄壮厚重的城墙前。 只看了一会，阿斯便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喘了口粗气。这根巨柱实在过于巨大，使它无时无刻不给人于沉重的威压。正如林德虫几分钟前告诫的那样，一旦进入巨柱下五百米的范围内，就不要试图去仰望它。 由于卡瑟琳对林德虫下达过禁口令，那条虫子如今变得不敢随意话，气氛沉闷得很。阿斯突然有些怀念起地精学者来，通常这种时候，那位古怪的大学者应该会跳出来，大喊一声“这个要记下来”。但是自从林德虫冒犯了他以后，那位大学者似乎记起仇来，躲进阿斯的身体到现在都没再出现。 忽然，林德虫停止前进。阿斯立刻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把两只手遮在额头上，挡住那些耀目的银光后，警惕地打量四周。 一条土沟？ 阿斯看见他们的前面有一条细的土沟。那条土沟并不起眼，大概就五六米长，手掌来宽，手指般深。如果不是走近了，根本注意不到。 当然，一条土沟本身还不足以让林德虫停下脚步，让它停下脚步的自然是土沟里的东西。; 66 地下的地下 卡瑟琳确实没想到，那位吓跑了的战争之王，此刻居然又出现在这个地方，堵在他们的前路上。 战争之王似乎显得很烦躁，背着他的两根手指，在那条土沟里来回踱步。他每走一步都会踢起零星的泥土。他走动快，几步之内就能从土沟这头走到那一头。看来这条土沟，怕是他硬生生踏出来的。 卡瑟琳知道战争之王不会无端地出现在这里，想必是有话要。于是女法师便好整以暇地坐在林德虫的头顶上。之前吓跑了这位大魔鬼，让卡瑟琳的打算落空，还真是令她有些恼火。 不过，现在事态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预想的轨道上。 “那些话，我只对博瑟托伊菲尔过。”果然战争之王猛地停下脚步，对着卡瑟琳气呼呼地。 “哪些话？” “不要给我来这套，女人，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些。”战争之王从土沟中跳了出来，“我承认你很强大，但你肯定不是博瑟托伊菲尔。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你到底还是不是战争之王克里克奎尔？”卡瑟琳托着下巴反问道。 “我当然是。”战争之王将掌心挺起来，就像挺起胸膛一样。 “那你怎么还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话？”卡瑟琳忽然毫无征兆地咆哮起来，她的头无风自动，向后张扬开来。 一瞬间，卡瑟琳气势如山。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金色，整个身体仿佛燃烧起来，迸出一团庞大的黑色火焰，笼罩在她的上空。铺盖地的威压从而降，仿佛那银色巨柱都要倒塌下来似的。 卡瑟琳身下的林德虫吓得瑟瑟抖，全身马上盘在了一起。阿斯更是不堪，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但是这个景象来得快，去得更快。一眨眼的工夫，那团黑焰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卡瑟琳的眼珠依旧闪耀着金色，真让人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你！博瑟托伊菲尔。”战争之王怪叫一声。 “啪嗒”战争之王站立不稳，掌心向下，扑倒在地。 “吾王，恭喜您脱出樊笼。”战争之王的语气生硬，分明带着不甘，但更多的则是敬畏。 “还是叫得那么勉强，唉，你不用叫了。其实我已经不是了，不再是了。我现在是卡瑟琳，人类魔法师卡瑟琳。”卡瑟琳重重叹了口气，她的脸上露出难以言表的疲倦神情，“你没想到我一脱樊笼就来到这里吧。出了封印之地，又来到囚禁之所。不过也好，让我能再次遇到你，我的元帅阁下。” “无论生了什么，我至少承认您还是地狱至高的主宰，即便是在一具弱的人类躯体里。”这话战争之王倒是得恳切，“您提起那誓言，我就在猜测您的身份。所以我等在这，想等一个结果。” “嗯。”卡瑟琳拍拍林德虫的脑袋，虫子乖巧地把脑袋贴到地上。卡瑟琳抬起头望着眼前的银色巨柱，好一会才：“然后呢？你不会只是要等到这么一个结果吧。当年的军团元帅，可从不会做半调子的事。” 完这话，卡瑟琳从林德虫的脑袋上滑了下去，站在战争之王的面前。 “您的没错。其实您现在是谁，对于我而言，没有多少区别。我等到了答案，所以想带您去见一个人。”战争之王也站了起来。只见他转身奔跑几步，一口气来到土沟边纵身跳起。他一跟头越到另一边，稳稳地落在地上。… 战争之王落脚的地面立刻生低沉的声响，接着缓缓向下沉降。土沟很快便不见了，地面上出现一个方形的洞口，洞中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 卡瑟琳走过去，看见战争之王正恭敬地等在第一级台阶上。阶梯不知通到地下哪里，黑沉沉的有些可怕。 “林德虫，你和阿斯守在外头，等我回来。”卡瑟琳完信步踏上台阶往下走去。但她没走两步又回头看了眼林德虫，“不过我提醒你，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自作聪明。好好看好阿斯，明白吗？” 也不管林德虫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卡瑟琳这才跟着为她引路的战争之王向下走去。走了不过十来级台阶，地面的洞口自动合拢。卡瑟琳现在就是想回转，暂时也没有可能了。 洞穴中非常幽暗，好在卡瑟琳的金色眼瞳让她能看见脚下的台阶。这似乎是个无限延伸的阶梯，曲曲折折一路向下，没有尽头。 “卡瑟琳大人，我想这个称呼您应该满意。您到底是如何脱困的？”因为还要走上好一段路，战争之王不免挑起话头。 “这个起来有些复杂。我想了一段时间，才想明白原因。”卡瑟琳思考着，“当时空间并不稳定，出现了一道裂痕。从那道裂痕中渗出的能量，与封印生了共鸣，让博瑟托伊菲尔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与封印生共鸣？”战争之王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难道是至高神又降临地下世界了？” “不。这起来实在是巧合无比。”卡瑟琳现在回想整个事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知道祭坛魔法吗？那是地面世界的一种大型魔法。有人用祭坛魔法召唤了神之手，与封印生共鸣的就是神之手的余波。当然，神之手的威力再大，也还无法直接影响到封印。但恰巧神之手生的地方有一个领域空间，而那个领域空间遭到破坏后，撕裂出一条空间裂缝与封印所在地连接了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这种巧合怕是千百年都难得生一次。”战争之王感叹道。 “确实，只能是运气。”卡瑟琳笑着，“记得那些远古神灵中，好像有一位运气之神。如果出去了，我看有必要去找找他的遗址。 卡瑟琳的话使得气氛轻松愉快，战争之王也跟着笑起来。 “不过眼下，元帅阁下，还是先你吧。”谁知卡瑟琳忽然收起笑容质问道，“我听地下世界已经没有地狱的位置了。那个白痴戈洛司戴蒙的深渊世界侵占了原本的地狱。这是不是真的？我们强大的魔鬼军团到哪里去了？你不带领军团作战，怎么跑到这来了？”; 67 手掌怪 一口气三个问题，真是咄咄逼人。战争之王不禁又想起，只存在于久远记忆中的情景。 积威犹存，敬畏依然。 不过上述的想法，更像是一种惯性思维。其实战争之王并不感到害怕，或者，如今他没什么可怕的了。 虽然眼下的战争之王早已不再是那个叱咤战场的军团元帅，但曾经的地狱王者不是同样已经成为历史名词了吗？ 就像女法师自己所，她现在只是一个人类魔法师。人类——在战争之王的记忆中，那是身体孱弱无比的种族之一。即便这位魔法师有着大魔鬼的灵魂，可她的身躯仅能让她挥极其有限的力量。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卡瑟琳的确不是那个博瑟托伊菲尔。这是灵魂上的本质差异。 魔鬼们对于灵魂的气息非常敏感。战争之王承认卡瑟琳的灵魂很强大，但是这个灵魂里充满了杂质，不是一个纯粹的魔鬼灵魂。 年岁悠长的魔鬼经常会，“融合是原罪”。魔鬼们强大自己灵魂的最好方法是吞噬。因为吞噬只是单纯的灵魂能量转移，并不会留下什么难以预料的后遗症。 但是，想吞噬比自己强大的其他魔鬼的灵魂，这样的机会实在太稀少，可遇而不可求。一个魔鬼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成功一次。 因此，有不少没有耐心的魔鬼，会选择一种相对容易，见效也快的方法——融合。 灵魂融合的最大好处，就是不分种族，不分强弱。两两融合后的新生灵魂，从灵魂能量的角度上，一定是变得比原来的灵魂更强大。 但凡事有利便有弊，融合意味着风险。不同质的灵魂相融，稍有不慎就会引灵魂能量风暴，将双方的灵魂一起撕碎、毁灭。 而另一个弊端则是，融合后的新灵魂不属于原先的任何一方。它会是一个全新的个体，拥有两者的记忆，产生崭新的自我性格。虽然强大的灵魂能保留更多原先的原有特点，但依旧无法改变这是一个新生灵魂的事实。 如果灵魂能量风暴是从物质形式上毁灭两个客观存在，成功融合就是从意识形态上抹去两个思维个体。 当然，以上两点还不是最大的问题，灵魂杂质才是祸端的根源。 每个智慧个体都拥有自己的灵魂特征。这些特征在融合后并不会消失，而是相互掺杂隐藏在灵魂的深处。这个结果使得新生灵魂留下了不可预计的隐患。谁也不知道，这些隐患会在何时浮出水面；谁也不知道，这些隐患浮出水面后，会带来什么样的负面效应。 打个不算贴切的比方，将油倒进水中，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引水面的大火。这就是所谓的隐患。 战争之王对于过去的地狱王者，保持着然的敬畏。黑色魔焰是博瑟托伊菲尔招牌式的强大能力。在地下世界中，没有一个大魔鬼，或者恶魔领主，甚至其他种族中的强大存在，能比这位地狱王者更好地操控黑色魔焰。 这是博瑟托伊菲尔强大统治力的根本保障。 所以卡瑟琳刚才释放出气势如虹的魔焰时，战争之王差点以为博瑟托伊尔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可惜，她那具孱弱的人类躯体，根本无法支撑黑色魔焰的燃烧。能够如此绚丽地绽放一次，已经是她身体的极限了。 而且卡瑟琳的行为，也让战争之王捕捉到了她的灵魂气息。虽然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强大的博瑟托伊菲尔选择了灵魂融合，并且放弃了原本强横无比的身躯。但对于战争之王而言，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新生的灵魂已经不纯粹了。一个不纯粹的大魔鬼灵魂，即使再强大也无法令战争之王真正感到害怕。… 当然，应有尊敬还是要保持的。毕竟眼前的这个人类法师，是博瑟托伊菲尔的传承者。 “卡瑟琳大人。”战争之王停下脚步，微微行了个礼。他和卡瑟琳站在一前一后两级台阶上，而只有手掌大战争之王，显得卡瑟琳异常高大。 “您难道还不清楚那些军团的将军们吗？没有绝对的实力压阵，我这个元帅又有什么能耐指挥得动他们？” “那个敢挑战博瑟托伊菲尔的克里克奎尔，居然会承认自己压制不了那些废物？” “战争不是单打独斗，他们若是敢和我单挑，我又怕过谁？”战争之王苦笑道，“但大魔鬼之间本来就不和睦。当年如果不是博瑟托伊菲尔具有压倒性的统治力，别向戈洛司戴蒙宣战，便是军团都建立不起来。” “你这话像是在抱怨，抱怨地狱的至高主宰不负责任吗？” 战争之王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了这句话。 “咦，怎么回事？”卡瑟琳忽然伸出右手食指，在指尖上轻易凝结出一个拳头大的火球来，“这里的火元素似乎特别活泼。” “快，灭了它！”战争之王尖叫起来，卡瑟琳的举动像是吓到了他。这个掌形怪物猛地从地面上垂直跳起，一下子扑在了火球上，将火球扑到地下。 借由短暂的火光，卡瑟琳看到这条幽深的通道，在一瞬间仿佛活了过来。通道壁上竟然显现出一个个大不一的手掌，它们挣扎晃动，想从土壁中挣脱出来。不过火光消失后，它们又隐没回土壁中。 “卡瑟琳大人，您不要再做刚才那样的事了。”战争之王趴在台阶上心有余悸地，“这里不能见光，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两人重新上路，战争之王的度明显加快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会是手掌国吧？”卡瑟琳半开玩笑地问，“那些冒出来的手掌是怎么回事？之前是园丁，后来是你，现在是它们。难道是地下世界又出现了新种族——手掌怪吗？” 谁知战争之王想了想，真的回答道：“手掌怪，呵呵，不错的名字。您想这么叫也可以。那条虫子看来还不知道园丁真正的身份。它们林德虫不是有传承的记忆吗？” “我看到园丁的模样时，就觉得奇怪。再看到你这样子，就越奇怪了。你既然知道详情，不如就由你来告诉我。” “诚如您所见，我现在也是一只手掌怪，所以手掌怪的秘密，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不过……”战争之王卖了个关子，“我带您去见过那位以后，或许您会有一个答案。” “你想带我去见的不会就是前面那东西吧？”卡瑟琳向前一指，“嗯？那几个都是园丁？四个园丁，有意思。”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68 恶魔的奇兵 就在前头，起来也是奇怪，那里原本是幽深的通道。但是卡瑟琳凝聚火球后，竟然照亮出一座平台。刚才卡瑟琳的目光都被那些土壁上浮现的手掌怪所吸引，对这个平台没有太注意。 但此刻她心中升起一股警惕的情绪。其实眼前的这个平台，比手掌怪的出现更为突兀，为什么明明看见了，却自然而然地忽视了呢？ “是吾神显形了。”战争之王匆匆扔下一句话，便自顾自用最快的度跳上平台扑倒在地。 卡瑟琳慢腾腾地跟在后面观察。这个所谓的平台，实际上是个承正三角形的土垒平面。女法师估算了下大，约在五十到六十平方米之间，走上去如同站在一个型广场上。 广场的中央燃烧着熊熊的黑色火焰。火焰半悬浮在离地数厘米高的地方，燃烧半径局限在一定的范围内。所以焰体显得平静缺乏活力，像个没睡醒的老头儿。 不过真正引人注目的，是火焰中漂浮着五样奇特的东西。它们分别是一只白色眼珠、一张蓝色的嘴巴、一只乌黑的耳朵、一条细短的无毛尾巴，以及一个扭动着的粗壮雄性生殖器。 围绕着火焰，站立着四个高大的手掌怪，它们全身通红，就和先前出现过的园丁一模一样。不过这四个手掌怪并不靠手指站立，而是手腕部分贴在地上。它们一动不动，看起来倒像是从地里直接长出来似的。 卡瑟琳默默看着战争之王扑倒站起、扑倒站起，如此顶礼膜拜了三次。魔鬼们不敬神灵，就算是当年的地狱王者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这就是园丁的真面目？好纯净的魔焰，很古怪的气息。”卡瑟琳等战争之王拜完了，“这感觉我似乎有点印象。唔……对了，我想起来了，是那些远古神灵特有的气息。这难道是远古神灵中的幸存者？哼哼，躲在这种地方，还真是会躲。” “卡瑟琳大人。”战争之王的声音原本就轻，现在居然用更的声音叫卡瑟琳。多亏通道里十分安静，不然卡瑟琳铁定听不见。 战争之王对看向他的卡瑟琳勾动一根手指。卡瑟琳没好气地皱皱眉，不过她还是蹲下身子。但是战争之王仍嫌卡瑟琳离他太远，干脆蹦起来跳到女法师的肩头，挨着她的耳朵：“既然您已经看出吾神的身份，那最好就别惹恼这位神灵。” 卡瑟琳显然不情愿，但犹豫了下后，终究点点头。她声：“我问你，园丁竟然是位神灵。那什么样的存在，能让神灵充当守护者？而且你现在看起来像是他的手下。” “我现在的身躯就是吾神所赐。如果不是吾神出手，我早就不存在了。”战争之王恭敬而感激地，“您千万别吾神是什么守护者，他和那条虫之流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哦，你的事我倒听林德虫提过，似乎是和那些银色根须有点关系。”卡瑟琳忽然偏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黑色火焰，“实话，那颗眼珠，我老看着眼熟。我总觉得，那是你的眼珠。不是吗？” 战争之王愣了愣，从卡瑟琳的肩头跳下来，必恭必敬地往地上一趴，什么都没。 卡瑟琳看了看那蓬黑焰，若有所思。 “元帅阁下，你把我带来这，不会就是拜神的吧。你是不是成为了神的子民，这和我无关。”卡瑟琳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似乎不虞眼前的古神听见。… 卡瑟琳的话音刚落，围绕着黑色火焰的一只手掌突然动起来。它一把向火焰中抓去，捏成一个拳头。 卡瑟琳看见火焰中的眼珠一下子不见了。那个拳头捏起好一会，才重新伸展开。果然，在手掌的中心位置镶嵌着一颗白色的眼珠。 那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定格在了卡瑟琳身上。卡瑟琳心头有些寒意掠起，她向后退了一步，接着又退一步，猛得转身就跑。 但是卡瑟琳刚跑到平台边缘，那里的泥土“哗啦”一声全都陷了下去。环绕着平台，出现一条又宽又深的壕沟，足有三、四米宽。 卡瑟琳知道绝没有可能逃到对面的台阶上去，她索性转身又走回平台中央。 “克里克奎尔。”她直接叫起战争之王的名字，“你早想好了，骗我下来，是不是？” 战争之王趴在地上并不回答，一副虔诚至极的模样。倒是又有两只手掌怪活动起来，它们同时抓向中间的黑色火焰，各自将嘴巴和耳朵抓在了手中。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嵌着蓝色嘴巴的手掌怪出一大串话语，从嘴里伸出一条蓝色多汁的长圆舌头，不停地添着嘴唇。舌头上粘稠的汁水，时不时沿着嘴角滴到平台上，湿了一片。 “它在什么？”卡瑟琳问道。 “您不会想知道的。”战争之王细声细气地，这次倒没假装没听到问话。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手掌怪再次高声叫起来，语变得很快。它的嘴巴张开老大，刻意露出狰狞的口腔，里面都是会动的暗褐色肉须，像半截钻出泥地的蚯蚓，使劲地扭动着。 卡瑟琳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令人恶心的口腔，看了足有六、七秒钟后，有些厌恶地：“这是口中口的口中口，还是嘴上嘴的嘴上嘴来着？当年我就不喜欢这些低级货色。戈洛司戴蒙那白痴的手下，总能杂交出些怪东西。” “口中口”和“嘴上嘴”可都是当年有名的消耗型恶魔。它们虽然等级低下，战斗力弱，但却是恶魔一方的奇兵。 这两种恶魔的样子很奇特，长相正如它们的名字所描述的。 口中口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圆肉球。这个肉球的表面，有条横卧大半个球体的裂缝。裂缝张开时，会伸出一个个粉红肉触手，每个触手顶端就是一张尖牙俐齿的嘴。这些触手一起出动后，能在几秒钟内啃食完数具尸体。 嘴上嘴的样子则比较恶心，它是由一张张嘴巴叠加起来的。每张嘴的大体样子就和眼前手掌怪的那张嘴差不多，但颜色和形状也可能千奇百怪。嘴上嘴的每张嘴其实都是一个独立个体，不过它们总是叠起来一起行动。大个头的嘴在下面，个头的嘴在上头。 这两种的恶魔都是快成长型。起初它们的个头不过正常人的手掌大，但在大量吞噬战场上的尸体后，会迅长大。而且据生长没有极限。 口中口的攻击能力是自我爆炸。虽然爆炸没什么威力，但爆炸后会喷射出大量粘稠的体液。这种体液能束缚魔鬼们的身体，迟缓它们的行动能力。即使大魔鬼们沾上这种粘液，也会感到手脚不便。 所以战争中经常能看到，强悍的、身高数十米的恶魔领主，肩扛一个巨大的白色肉球冲到战场上，把它砸在魔鬼大军里。顿时数百平方米的战场上，上千的魔鬼士兵无法动弹，然后像割草一样地被消灭掉。… 相对口中口的被动型攻击，嘴上嘴则会主动出击。它们的攻击方式是简单的吞噬，用舌头卷住对手，然后要么把对手拖进嘴里，要么拉动自己扑向对手，一口吞掉。 其实大魔鬼们，甚至只要是强壮些的魔鬼士兵，都不惧怕嘴上嘴的吞噬。因为嘴上嘴的躯体并不坚韧，它们通常还来不及消化掉对手，往往就被敌人从内部打穿、打碎了。 但是一旦被嘴上嘴吞吃，总是会被短暂的束缚。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点时间足够改变一场战斗的结果。因此比起口中口，嘴巴们更有针对性。特别是在将领级别的争斗中，使不少大魔鬼陷入被动。 事实上，自从口中口和嘴上嘴出现后，魔鬼们一度在战争中处于下风。不以狡猾著称的恶魔，竟然想出让它们作为战场打扫恶魔出场。魔鬼们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低级恶魔改变战场局势的能力。而等它们真正挥出威力后，恶魔们已经培养出大批可以用于战争的大型个体（就连博瑟托伊菲尔都被嘴上嘴埋伏过）。 卡瑟琳记得，博瑟托伊菲尔就曾经遇到过一个巨型嘴上嘴，由十六张大嘴组成，高达二十米。它最下面的那张大嘴王，试图一口吞掉当初的地狱王者。好在地狱的王者并不是一般的大魔鬼可比，在戈洛司戴蒙尚未赶到时，怒不可赦的博瑟托伊菲尔，就将所有的嘴巴们都塞进了最大的那张嘴里。 手掌怪的恶心蓝嘴，成功唤起了卡瑟琳的遥远记忆。这让她的心头，越讨厌起这位远古神灵。 似乎是因为园丁的叫喊，始终没对卡瑟琳起到任何作用。那颗原本属于克里克奎尔的眼珠，终于将视线从女法师那里收回，重新投射到趴在地上的战争之王身上。 －－－－－－－－－－－－－－－－－－－ ps 神奇啊，本周数据过前两个月的了，收藏也过百了。真该早点改书名，有奇效啊。哈哈。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69 欲望之罚 战争之王克里克奎尔知道，那位他也搞不清底细的远古神灵，正将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更为虔诚地伏在地面上。这位远古神灵的出现出乎自己的意料，不过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克里克奎尔几乎能猜到，远古神灵到底想做些什么。在内心深处，战争之王出阵阵冷笑：一位神灵居然被**所束缚。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腔调和音都十分怪异的上古神语，从那张蓝嘴中吐了出来。 自从成为一个可笑的手掌怪后，克里克奎尔已经渐渐忘却了自己原来的身份。他甚至慢慢学会了上古神语，以虔诚的信徒面貌生活在这里。 “吾神命你屈服，命你恐惧，命你颤栗。”克里克奎尔匍匐着换了一个方向，对卡瑟琳道。 卡瑟琳不为所动，连回答都不屑，只是冷笑。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吾神命你尖叫，命你哭泣，命你求得宽恕。” “嘁！”卡瑟琳轻蔑地瞥了眼三只高大的手掌怪，“这个白痴神灵，连句话都不会，还要你当翻译。他想干什么？要我信奉他吗？这个白痴真要有能耐，何必躲在这里当什么手掌怪，哦不，应该是手掌神。哈哈，多可笑，手掌神。他是掌管世界上所有的手掌吗？” “骨碌”手掌怪上的白色眼珠重新转到了卡瑟琳身上。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那张蓝色嘴巴快而低沉地出一串话语。 克里克奎尔在心中叹了口气。如果站在面前的是真正的博瑟托伊菲尔，确实有资格奚落一下这位躲在囚禁之所里的远古神灵。可惜卡瑟琳仅仅是位人类魔法师，而且身体更是孱弱得不堪一击。这种实力，要抗衡一个神灵实在困难，即使这个神灵也同样孱弱不堪。 不过卡瑟琳的灵魂主体是博瑟托伊菲尔的性格，那这种傲慢的表现倒显得正常起来。只是远古神灵的原始**被进一步激了，下面会生的事情，这位卡瑟琳大人真的又能承受吗？ 正如克里克奎尔所担心的，卡瑟琳的脚下忽然陷落，她整个人顿时矮了一截，两条腿自膝盖以下全都没入了土中。 卡瑟琳试图挣扎着拔出腿，但是没有效果。相反，泥土中有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腕，向两旁拉扯。卡瑟琳的两条腿被扯开，向前扑倒。她的手一落地，同时也陷入地面，无法动弹。 “叽叽叽叽”蓝色嘴巴出怪异的声音，像是在大笑。那最后一只站立不动的手掌怪，这时也终于向黑色火焰中抓去。当它再度张开手掌时，那根巨大扭动着的雄性生殖器长在了手掌中央。 这只手掌怪开始缓慢地移动，一点点向卡瑟琳挪过来。它掌心的那根生殖器显得特别狰狞，而且似乎还在一点点变大变粗。 “**的枷锁。”克里克奎尔默念道，他看见原本属于自己的那只眼珠上，血丝渐渐密布，处于充血兴奋的状态。 “一个堕落的神灵，一个被**所俘虏的神灵。难怪要将自己的魂灵孕育在魔焰中。”卡瑟琳望着挪动过来的生殖器，用不冷不热地语调，“克里克奎尔，这就是你信奉的白痴吗？他完全是个堕落者，早晚会被**所吞噬，走向毁灭，到时你也难逃惩戒。” “卡瑟琳大人。”克里克奎尔恭敬地，“吾神至高至上，请您不要妄谈神的命运，还是多想想自己眼下的处境吧。**之罚，可是世间三大罚之一。您的时间不多了。”… “你在笑吗？”卡瑟琳真的笑起来，一点都不惧怕越来越逼近自己的手掌怪，“魔鬼们没有性别，或者只是根据需要虚构一个性别。这种对低等的雌性生物才有作用的**之罚，对我有什么意义？你趁早让这个白痴换个节目来。” “您得很对。”克里克奎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但是，您已不再完全是一个魔鬼了。就像我现在是一只手掌怪，您是一个人类，女性人类。” 克里克奎尔的话音刚落，“砰砰砰”那只巨大生殖器的表面上，爆出密密麻麻的细颗粒。每个颗粒上会不停伸缩出一根倒刺，它们张牙舞爪，看得人毛骨悚然。 “配种恶魔的生殖器！”卡瑟琳脸色微微白，“连这种恶心低级的东西都弄得来，他不被**所吞噬才奇怪。” “不过，这具身体我还不会让它彻底损坏。”卡瑟琳完闭起眼睛，念念有词。 手掌怪依旧缓慢坚决地向卡瑟琳挪动。克里克奎尔却是偷偷地向后倒退着爬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掌怪离卡瑟琳的身体越来越近。那张蓝色嘴巴兴奋地“叽叽”直叫。白色眼珠也已经涨得几乎通红，大半个眼球凸出手掌，都快要从掌心上蹦出来了。 对此卡瑟琳似乎毫无察觉，然而她的身体竟然开始慢慢地下沉。卡瑟琳猛地睁开眼睛，就地向旁翻滚。她的手脚顺势都从泥地中起了出来，并带出不少泥浆。 不远处，一直关注着局势展的克里克奎尔有点惊讶，卡瑟琳居然在这个充满火元素的地方使出了沼泽术。当然，从效果看法术范围了点，成法时间也太长了。不过这已经足够让她从泥地里脱身。 翻滚到一旁卡瑟琳迅站起来，她的额头冒出不少汗珠。 “连沼泽术您都能使出来，真是不简单。”克里克奎尔赞叹道，“只是在吾神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马上战争之王的话就得到了验证，卡瑟琳脚下再次徒然陷落，将她困在原地。手掌怪稍微变换一下方向，继续向女法师挪动过去。它的度明显加快了几分。 卡瑟琳皱起眉头，随即又舒展开。她面沉似水，举起双手，金色的眼眸夸张地闪出光芒。 看到这架势，克里克奎尔知道，果然是要拼命了。 其实从刚才开始，他就在向外围爬动，这时都已经爬到了平台的边缘。这位虔诚的战争之王诡异地出一声轻笑，从平台边缘翻了下去。; 70 过气王者与堕落神灵的对决 卡瑟琳平举着双手，那位远古神灵自然不会被这种动作吓倒。手掌怪挺着配种恶魔的生殖器，已经挪动到离卡瑟琳仅仅一米之遥的地方。 “恶心的东西。”卡瑟琳盯着那根粗壮、丑陋的条状物，心中泛起挥之不去的厌恶。 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那根条状物似乎越来越兴奋。它拼命扭动，想尽量往前伸得更长点。 “吱——”条状物的顶端竟然喷出一些黄色的汁水。其中一滴飞溅到卡瑟琳的手掌上，粘乎乎的烫手。卡瑟琳恼怒地咬了咬牙关，手上冒出一点黑色的火星，将那滴汁液燃烧得干干净净。 “该死的家伙，以地狱之名起誓，你的命运将在今走向终结。”卡瑟琳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双手平托，瞬间聚起两个硕大的火球。 这里火元素丰足，本来就是极适合使用火系法术。所以卡瑟琳轻易施展出火球术，而且效果好得惊人。 这两个火球比人的头颅都要大上一圈，表面包裹着一圈暗红色的烈焰，散出逼人的炙热。卡瑟琳手往前送，蕴含着巨大能量的两个火球呼啸而起，一前一后直接往眼、嘴、耳三个手掌怪的所在地飞去。 倒不是卡瑟琳不想对付近在眼前的那只手掌怪。实在是因为距离太近，这么大的火球砸上去，产生的爆炸威力很可能将卡瑟琳也卷进去。所以女法师干脆决定，先对付远处那些同样恶心的家伙。特别是长着眼珠的那只，如果能把它干掉，绝对对接下来的战斗有好处。 不过卡瑟琳的火球刚出手，忽然想起战争之王曾经告诫过她，不要召唤火球。之前在通道壁上浮现出大量的手掌怪，就和火球有关系。仔细想来，似乎眼前这个远古神灵，也是因为召唤火球后才出现的。 两者之间难道有联系？卡瑟琳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果然，两个火球才飞到那三只手掌怪面前，蓝色嘴巴已经迫不及待地用舌头卷住一个火球，直接拖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而另一个火球倒是不偏不倚地正中那颗眼珠，但是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生。暴躁的火元素变得像兔子一样乖巧。看似够威够力的火球，软绵绵地撞在手掌上，慢慢铺展开，化作一片火焰覆盖在手掌怪的全身。 卡瑟琳能感到，在这个过程中，平台中央的那簇黑色魔焰又壮大了几分。看来火球的能量是被远古神灵吞食了。不过聊以自慰的是，至少女法师现在知道了，这位古神灵没有能力直接汲取空间中弥漫的火元素。不然晓得，它会强大到什么程度。 “啪”卡瑟琳将双手重重地拍在一起，手臂上的线条立刻紧绷起来。最具有威力的火系魔法不能使用，水系、风系、土系也因为活跃的火元素，没有施展的余地。卡瑟琳唯一能做的，就是动用自身的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想要拉开自己的双手，显得十分吃力。 挺着生殖器的手掌怪，离卡瑟琳只剩下半米远的距离了。那根雄性长条物散出的热量以及腥味，扑面撞在女法师的脸上。但是卡瑟琳恍若不觉，只是咬牙切齿地要拉开两只手。奈何双手如同长在了一起，连丝缝隙都没有。 远处另外三只手掌怪神上的器官，此刻也变得越可憎起来。覆盖着眼珠的火焰渐渐退散后，那眼球充血地更为彻底，整个球体血淋淋的可怕。而且三分之二已经凸到掌心外，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似的。… 蓝色嘴巴吃完火球后，意犹未尽地咂巴两下，又将嘴唇完全外翻出来。它把舌头夸张地四处乱添，拉出无数粘稠的唾液丝线。 唯独那只耳朵还算正常，支得又高又长。但是每次卡瑟琳出沉重的呼吸声，它都会快地抖动，好似在享受高+潮般的快感一样。 卡瑟琳终于将自己的双手拉开一条缝隙。她的掌心之间有什么东西黑乎乎地连在一起。女法师的额头冒出层层细密的汗珠，呼吸变得越悠长凝重。 手掌怪已经快将那根恶心的条状物戳到卡瑟琳的脸上，生殖器的顶端也开始持续地渗出汁水。 卡瑟琳“呵”地从腹腔中出一声短喝，两只手猛地拉开有半米来长。只见她的手掌和手掌之间，连接着一根指般粗的纯黑色长绳。 卡瑟琳身体后仰，让过蹭到她脸上的恶心**，双手握住黑绳两端，顺势往肉\棍上绕住一圈。 那黑绳一接触肉\棍，便出“吱吱”响声，一股肉焦气味倏忽弥漫开来。远处蓝色嘴巴非常配合地出尖叫声，而挺着**的手掌怪全身抖，急切地想往后退走。 不过卡瑟琳哪会放过这根恶心了她大半的凶物，两手毫不犹豫地一拉。凄厉的惨叫声立即响彻空间，一截粗壮的肉\棍飞上半空，打着转儿掉到地上。 在卡瑟琳面前的手掌怪，像是掉魂似地一下子就不会动了。它掌心余下的那段生殖器，切面焦黑一片完全结晶化了，连血都流不出半滴。 卡瑟琳并没打算放过这个冒犯她多时的手掌怪。她松开左手，连接在左手的绳索那端自动脱离掌心。右手随即将那根纯黑色绳索舞动起来，如鞭子般“噼里啪啦”地抽在手掌怪身上。 手掌怪每被抽到一鞭，它的身体就会裂开一条焦黑的伤口。卡瑟琳疯狂地抽打，呆立不动的手掌怪没有抵抗地任她蹂躏。不过几分钟，“哗啦”一声，高大的手掌怪轰然倒地。它的身体残缺不全，碎成了数块。 卡瑟琳“呼呼”喘着粗气，俯身捡起一块手掌怪的残躯，放进嘴里努力地嚼咽。 这个行为极具挑衅意味，蓝色嘴巴拉高声线“叽叽叽”地乱叫。它“嗖”地将舌头收回口腔，然后“唰”地又弹射出来，化作一支愤怒的利箭射向卡瑟琳。 女法师面带冷笑，右手奋力甩出。手上的黑色绳索徒然拉长变细，也向前直飞了过去。 黑色绳索和蓝色舌头在空中“啪”地相撞，像两条情的毒蛇狠狠地缠绕在一起。双方各自用力，便将两条“毒蛇”扯得笔直。 可惜“蓝色毒蛇”并没有坚持到一秒钟，黑色的火焰就在缠绕中窜起。整条舌头像浸过火油的棉线，迅燃烧起来。 “咔嚓！” 卡瑟琳只觉得手上一松，黑色绳索缠绕着那条舌头倒飞了回来。可是还未飞到她的身前，那舌头已在空中烧得无影无踪了。 —————————— 最近较忙，周五又要出差，估计周六在家是泡汤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71 神的简史 卡瑟琳笑起来，笑得很舒心。那最讨人厌的嘴上嘴，居然自己将舌头咬断了。当然，不那样做，黑焰随着舌头烧到它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双方你来我往，卡瑟琳终于在最后几个回合里占得了上风。不过女法师非常清楚，她为此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像表面上那样看似轻松。 强行使用“魔焰绳索”的后果，就是让卡瑟琳的身体处于虚脱状态。而且为了用这具孱弱的身躯召唤魔焰，卡瑟琳不得不将双手的两根指指节作为沟通原材料。 不久前她才依靠吞食矮森萨满的肢体，重新长出了左手——那是为了逃脱恶魔大领主戈洛司戴蒙的追杀，强行打开空间节点而失去的。没想到不过就几个时的工夫，女法师又只能靠自残来自保。 卡瑟琳觉得自己活得十分窝囊，一个大魔鬼居然能窝囊到这种程度。她不仅痛恨面前这个被**所俘虏的堕落神灵，也痛恨把自己带到这来的战争之王。 那个向来以暴躁、冲动闻名于地下世界的战争之王，如今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他一定是算计好的，将我献给他新投靠的主子。愚蠢啊愚蠢，我居然轻信一个魔鬼。”卡瑟琳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再暴躁冲动的魔鬼，依旧是魔鬼。这个世界上哪有不耍诡计，不狡猾奸诈的魔鬼呢？ 但是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卡瑟琳还要装作镇定自若，面带冷笑地看着剩下的三只手掌怪。她强打精神，不让自己已经软的身体倒下去。 别看魔焰绳索威力不凡，一举消灭了一只手掌怪，甚至重伤另一只。卡瑟琳却知道，她没有再次战斗的力量了。不用多久，魔焰绳索的能量耗尽，就会自行消散。到那时，对面的三只手掌怪便没有了顾忌。 而且卡瑟琳也不相信，一个远古神灵——即便是堕落的、只剩下灵魂的神灵——只有这么一点手段。不定他此刻就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呢。 另一件令卡瑟琳失望的事，是手掌怪并不是恶魔。女法师尝试吃掉一块手掌怪的身体碎块，不仅仅是为了挑衅。更是寄希望，这会是恶魔的身体，那样卡瑟琳便可以通过吃掉对方来增强自己的实力。 也不知道这个神灵使用的是什么方法，他凝聚出的手掌怪身躯，事实上连低等生命体都算不上，那里面完全没有生命力的迹象。不过神奇的是，手掌怪似乎能很好的寄存灵魂。比如战争之王的灵魂，就完好的寄存在里面。 当然，配种恶魔的生殖器倒是来自真正的恶魔身体。但是卡瑟琳实在无法让自己吃掉那截恶心的肉】棍，虽然她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地重复，“生存和强大是眼下唯一应该追求的东西。” 不过要是阿斯在这里，或许女法师会逼着阿斯马上吃掉。而换作林德虫的话，那条虫肯定是毫不犹豫地主动吃个干净，免得浪费了宝贵的补品。 远处与卡瑟琳对峙的三只手掌怪，似乎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即使是那只受了重伤的嘴上嘴这会也安静下来。它们一起捏起拳头，蜷缩在有些萎靡的黑色火焰边缘。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种对峙对卡瑟琳而言有利有弊。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恢复力量，不过手上的魔焰绳索也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耗尽能量，“砰”的一声消失在空气中。… 卡瑟琳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等待处决的罪犯，心灵上的煎熬远远大于**上的疲惫。 “不能这样漫无目的地等下去。”虽然还不知道那位远古神灵的沉寂意味着什么，但处于弱势一方的卡瑟琳决定有所行动。 这种时候沼泽术仍然是个不错的选择和试探。花费了比上一次更长久的施法时间，卡瑟琳让双腿从火之泥构成的平台中拔了出来。 对方仍然没什么反应，卡瑟琳心地挪动几下脚步。很安全！ 女法师开始更大范围地走动，一边盯着远古神灵，一边在平台上查看。围绕平台的沟堑又深又宽，一点逃离的余地都没有。 “真是进退两难。”怒火在卡瑟琳的胸中燃烧，“该死的克里克奎尔，要是给我再见到你，绝对要你的好看。” 然而怒于事无补，总不能就这样干等在这里。卡瑟琳来回踱了几步，终于下定决心。眼前并不是没有路，只是路在平台的另一头。绕过堵在平台中央的黑色魔焰和手掌怪，在平台那端有阶梯通向更深的地下。 卡瑟琳沿着平台的边缘向那一端走去，她非常谨慎地从手掌怪的身边绕过，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中间的那簇黑色魔焰。 当成功绕过魔焰和手掌怪后，女法师站在了平台另一端的阶梯前。眼前的阶梯比先前走下来的那段更窄更陡，几乎像峭壁一样向地下深处延伸。 卡瑟琳望了眼身后的远古神灵，他就像睡着了似的毫无动静。那簇魔焰已经变得有气无力，正以很缓慢的度逐渐变变弱。照此下去，过不了多久，不定便会完全熄灭。 “魔焰中的灵魂气息变得越来越稀薄了，那位远古神灵难道离开了他的灵魂庇护所？”卡瑟琳皱起眉头，她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女法师站在第一阶台阶上坐下来，仔细地回忆远古神灵出现后的整个过程。 “尾巴！那条尾巴不见了。”卡瑟琳总算想起这个细节，最初那团魔焰中一共漂浮着五种东西，有一条细短的无毛尾巴来着。但那条尾巴如今不知去向，甚至什么时候从魔焰中消失的，也无从知晓。 卡瑟琳立刻又想起林德虫曾经过的话，“还有鼻子，林德虫它还见过鼻子来着。原来刚才出场时，这些器官就不齐全。” 卡瑟琳确认，真正的远古神灵多半已经离开了平台，于是开始沿着阶梯，一步一步地向下攀爬。不过她的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思考着有关远古神灵的事情。 神灵——这是个很值得玩味的词汇。如今在人类国度中，至高神是唯一被承认的真神。而根据历史记载，实际上在这个世界中，远古时期就存在过大量的其他神灵。他们人数众多，体系繁复，掌管着各种事物。从最普通的日月星辰、山河湖海，到自然界中存在的各种动物、植物乃至族群、种族等，应有尽有。后来甚至又出现了一些意味抽象，领域奇特的神灵。比如运气之神，命运之神。 但不管那段时期存在过多少神灵，他们几乎都在同一时间，突然退出了历史舞台，淡出各大种族的视野。 各族的历史研究者，通常称这些神灵存在的年代为远古神灵时代。而在人类历史的研究中，学者们也称其为众神时代。 众神时代距今实在是太过遥远，众神出现的最后时间可以追溯到十万年以前，因此难以进行卓有成效的考证了。… 对于那些远古神灵为什么会突然退出历史舞台，学术界是一直没有定论的，也无法给出定论。由于人类真正崛起的历史只有三千年，本身的历史和文化积淀很有限。所以对于众神的历史研究，始终是个偏门课题。 当然另一个研究上的桎梏是来自于宗教堂的压力。唯一的至高神降临世界后，其他神灵自然都是邪端。有关众神的研究，等同于承认众神在时间长河中的历史地位，这与宗教堂一贯的唯一至高至真神教义生了冲突。 因此，即使是对众神有着极大兴趣的皇家学院院长吉斯林——这样一位在国王陛下面前，都能施加影响力的大魔法师——也只敢从侧面迂回地考证一二。 吉斯林所做的研究，主要是针对精灵一族流传下来的长诗《精灵王传》。而精灵族是与人类有着密切关系，且从众神时期便延续下来的种族之一。吉斯林认为，众神时代晚期出现的精灵王，很可能就是精灵一族的神灵。 学术界的另一大流派——龙考派，倒也有过类似的论调。他们认为上古三大龙王，实际上就是龙族中的神灵。 不过无论是吉斯林还是龙考派，都只是在学术圈子里提出和交流过这些看法。如果是在公开场合，那仅仅会用“精灵王”、“上古龙王”这样的词，而绝不会和神灵扯上关系。 倒是博瑟托伊菲尔和神灵打过不少交道。不但是和那位唯一的至高神，与那些远古神灵也同样有过交集。 但是这位曾经的地狱王者对神灵的态度非常不屑。远古神灵们在地下世界并没有多少影响力，只是遗留过一些血裔种族，诸如矮森人之流。这当然很难让地狱王者投注太多的目光。 长久以来，地下世界的历史，就是博瑟托伊菲尔率领的魔鬼军团，与戈洛丝戴蒙掌控的恶魔大军的交战史。这场绵延了数万年的地狱深渊大战，可以是地下世界的主旋律。直到有一，占上风的地狱王者忽然遭到来自界的至高神的封印，地下世界的面貌才生了根本改观。 根据博瑟托伊菲尔的认知，神灵没有能力在地下世界中逗留。强大如那位至高神，也只是能将自己的神之手伸下来而已。 所以眼下这位出现在囚禁之所的远古神灵，令卡瑟琳十分好奇。不过话又回来，地下世界的神秘之地隐藏着无数秘密。出现一个神灵在这里当园丁，似乎也是得过去的。 卡瑟琳在脑海中闪过乱七八糟的念头，脚下的路已经越来越不好走。她现在不得不俯身贴在阶梯上，倒退着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地向下爬。这个过程漫长、单调，没有终结的时候。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攀爬中的卡瑟琳差不多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如果不是机械的本能在支撑她，女法师不定已经一头栽倒摔下去了。她无法估算自己到底爬了多久，爬到哪了，僵化迟钝的头脑变得昏昏沉沉。 卡瑟琳抬起头，看到上方黑蒙蒙的一片；低下头，瞧见脚下还是黑蒙蒙的一片。 “受够了，那就直接跳下去吧。”女法师的脑袋里，不知不觉地冒出一个声音来。 卡瑟琳并没有抗拒这个念头，她仅仅是犹豫地想了一想，然后双手一推，便纵身向下跳去。; 72 在寒冷中坠落 其实这种灵魂层面的蛊惑术，对卡瑟琳而言，谈不上有什么作用。大魔鬼们几乎都不会受到灵魂系法术的影响。当然，有些大魔鬼特别善于玩弄灵魂，如果遇上他们，那自然是要防范一下才行。 但施加在卡瑟琳心灵上的蛊惑，与其是施法攻击，倒不如是在传递信息。要不是卡瑟琳身心疲劳，可能来连几秒钟的心神动摇都不会有。 女法师之所以还犹豫了一番，实际上是在思考这段信息的可信度。思考的结果就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危险。或者危险很，到卡瑟琳愿意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尽早脱离当下的困境。 这不是赌徒心理作祟，而是来自于经验判断。这个世界上不乏阴谋诡计，圈套陷阱。但阴谋诡计和圈套陷阱的使用都有一个前提，就是对方不好对付，无法正面对抗。 若是当年真正的地狱王者站在这里，那确实是不好对付。不过卡瑟琳倒是清楚自己的斤两。没有一具强悍的身躯，再强大的灵魂也只是摆设。 人类的身体实在是孱弱。要对付现在的卡瑟琳，甚至不用动手。只需再等上个三、五，饿都能把卡瑟琳饿死。到了那时，没有肉=体庇护的灵魂，一阵风就能刮散。 此外蛊惑术可以是战争之王的拿手好戏。这家伙拥有灵魂赋，是灵魂系法术方面的大师。 地狱王者的魔焰控制与战争之王的灵魂赋，在地下世界也曾有威名赫赫。正在做自由落体的卡瑟琳，想到这不禁唏嘘起来。 卡瑟琳如今的确想再见见这位战争之王。克里克奎尔算计了自己之后，居然还敢主动来信息，肯定是有点玄机的。 他到底想干嘛呢？ 是要吞噬自己的灵魂？不会。如果卡瑟琳拥有的是当年博瑟托伊菲尔的灵魂，不要是战争之王，任何一个魔鬼都有吞噬的心思。但现在却不一样，卡瑟琳知道自己的灵魂对于战争之王而言，已经没有丝毫吸引力了。因为卡瑟琳的灵魂经过融合，变得不纯粹。一个有杂质的魔鬼灵魂，克里克奎尔那样的大魔鬼是绝对看不上眼的。 难道为了那个堕落神灵抓捕自己？不像。这个地方卡瑟琳人生地不熟，要想活捉她一点都不是难事，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再饿个半，卡瑟琳怕是连走都走不动了。 女法师无奈地笑了笑，奇怪自己怎么还有工夫去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她下落的度正变得越来越快，周围有股局促感挤压过来。那阶梯原本就越走越窄，似乎连同空间也随之变得窄起来。 因为遍布火之泥的缘故，这个空间里始终充满了浓郁的火元素，所以并不会感到寒冷。但是随着四周的局促感渐重，卡瑟琳忽然莫名地觉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在脚底拂过。一开始女法师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不过没过多久，又有一丝寒意毫无征兆地再次拂来。 作为一位魔法师，卡瑟琳可不会忽略这个的现象。她立刻全神贯注，想努力捕捉到，像跳舞的火焰般不可捉摸的寒意。 当相同的事情第三次生时，早有准备的卡瑟琳终于能够确认，这些寒意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来自于水元素的作祟，还是冰雪地里的水元素。 卡瑟琳忍不住向下望去，虽然以她的目力看不到多远，但这不会妨碍她的好奇心。从下面居然有水元素飘上来，难道下面是冰雪地吗？… 地下世界是火元素最活跃和丰富的地方，岩浆与火焰在这里并不缺少。但相对来，水元素可就稀有多了。在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里，倒是有几个形成湖泊或泉水的水源。这些地方都掌握在一些地下世界的强大存在或势力手上。比如地狱中就有一个著名的硫磺湖，那是地狱王者私人的泡澡场所。 通常地下世界的环境是无法产生冰雪的，所以绝大多数的地下生物，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见到晶莹的雪花。当然例外还是有的，就像那片终年下着令人胆寒的冰雹的地域。不过那是一位大魔鬼的独特领域，隐藏在地狱的深处。 “那地方绝不可能在下面。”卡瑟琳心中充满了疑惑，越好奇自己究竟会掉到哪里去。 答案似乎很快就会揭晓。随着寒意越来越浓烈，从下方慢慢吹起阵阵微风。卡瑟琳越往下掉，风越是猛烈。不多时，微风变成了大风，风中还包裹着晶莹的雪花，冰冷刺骨。 卡瑟琳顿时全身冻得抖。她意识到自己光着身子，真是个严重的问题。但是可怜的女法师毫无办法，即便是聚集火元素召唤出火球，火球也会被凛冽的寒风瞬间吹灭。 寒风从下方源源不断地喷涌上来，裹挟着雪花击打在人身上，隐隐作痛。冻得有些僵的卡瑟琳，现周围的空间，正以肉眼看得见的度向她聚拢过来。这更助长了风势，“呼呼”的风声就像怪兽在咆哮。 卡瑟琳卷缩起身子，仿佛这样才能减少身体里热量的流失。不过马上她又不得不舒展开来，尽量伸直身体。因为下落的空间已经缩得越来越窄。卷缩起来后，卡瑟琳的身体会碰擦到周围的泥土壁。这些泥土壁被寒风吹得干硬冻结，蹭到一点都会在身上留下一道不的伤口。 索性风力强劲，卡瑟琳下落的度正在大幅度地减缓。这让女法师有了控制身体的余地，尽量避免与周围的碰撞。但尽管如此，卡瑟琳还是变得伤痕累累。好在冻僵了的身体并没有多少痛楚，伤口里也不会流出鲜血，算是因祸得福吧。 只是无论从哪个角度讲，眼下的情形都是一种痛苦的煎熬。虽然强大的灵魂使卡瑟琳的意志变得格外坚韧，但孱弱的身体却无法支撑她保持清醒。所以热量耗尽的女法师，终于陷入了昏迷。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在磕磕碰碰中继续下落。 这段奇特而痛苦，并伴随着危险的旅途，最终在一声“扑通”中结束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73 冰雪世界中的硫磺池 卡瑟琳在浑身的刺痛感中醒来。她刚睁开眼睛，便被从鼻腔倒灌进肺部的水呛得难以喘气，还好女法师反应不慢，立刻憋住了呼吸。这时她的眼睛里传来异常疼痛的感觉，而且在水中几乎全无视线，只能看到非常模糊的亮光。 卡瑟琳极力闭上眼睛，摆动几下四肢，让自己漂浮上去。她的头一冲出水面，就感受到阵阵寒气扑面而来。卡瑟琳大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把鼻腔里的水全部喷出去，但一股浓烈的硫磺味紧跟着又冲进鼻子。 等咳嗽平息下来，卡瑟琳缓缓睁开刺痛红的眼睛。她眼前蒸汽弥漫，雾蒙蒙地看不出半米远去。不过在女法师的记忆深处，却对眼前的情景并不陌生。这分明就是在硫磺池中——地狱的王者曾经拥有过一个私人的硫磺池。 当然现在的这个池子，无论是水温还是硫磺浓度，都不能和博瑟托伊菲尔的私人浴池相媲美。但尽管如此，对于一个人类来，在这样的池子里泡太久也并不是一件好事。硫磺原本就有一定的毒性，身体上传来的刺痛感告诉卡瑟琳，她不适合继续待下去了。 卡瑟琳环视四周，微微皱起自己的眉头。她随意挑选了一个方向游去。出人意料的是，没游出两米便摸到了岸边。这里的水蒸汽淡薄很多，卡瑟琳看见眼前飘下一片雪花。 女法师抬头向上望去，无穷无尽的雪花正自空中落下。这里的空白得刺眼，卡瑟琳只看了几秒钟便流出了眼泪。她连忙收回目光从硫磺池中爬出来，全身顿时冷得像跌进了冰窖。水池外的温度低得可怕，卡瑟琳呼出的每口气，都化作了白色的冰末向地面落下。 迅地眺望了一下远处，卡瑟琳再次跳回池中。池水外实在是太冷了！ 就在前方，透过雾气，卡瑟琳确信自己看见了一座黑白相间的森林。即使是冰雪覆盖，那座森林依旧透出一种深沉灰暗的气息。这气息强大压抑，就像蛰伏的巨兽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这是个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出现在地下世界里的地方。卡瑟琳丰富的知识让她意识到，她可能进入了某个特殊的空间——一个在囚禁之所里开辟出来的领域空间。 卡瑟琳猜想自己在下落过程中，昏迷后掉入这里，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出去。凭直觉女法师敢肯定，自己应该前往那座森林。这个空间如果有什么秘密，那一定就在那座森林里。只是这里十分寒冷，离开硫磺池，她怕是一百米都走不到就会冻僵在路上。 卡瑟琳趴在硫磺池边，心中有种难以为继的感觉。这个空间里没有一丝火元素，想用火系魔法取暖是毫无可能的。但是她又不可能长久地待在硫磺池里，卡瑟琳已经有些眩晕了，这是中毒的征兆。 “尊敬的卡瑟琳大人。”就在女法师进退两难的时候，有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吾神在上，向您致敬。” 透过迷蒙的雾气，卡瑟琳看到一个手掌怪的身影缓缓走来。 “克里克奎尔？”女法师喊道，旋即又马上摇头，“你是谁？” 那个手掌怪走近卡瑟琳，露出和战争之王相当的身形。而且如同战争之王一样，他用中间两根手指着地站立行走。不过令人捧腹的是，他居然身穿一套黑色的“礼服”，头戴一顶黑色的“礼帽”。… 其实那礼服和礼帽都简单得离谱，就是一片用白草茎扎在身上的黑色树皮，以及一片环成圆桶状的黑色树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卡瑟琳的眼中，手掌怪真如穿戴着最华丽考究的贵族礼服一般。 “卡瑟琳大人，吾神命我前来迎接您。如果您沐浴完毕，就请上车吧。”手掌怪像模像样地摘下礼帽，弯下手掌行礼。他的声音要比战争之王浑厚沙哑一些。 随着手掌怪的话语，硫磺池中弥漫的水气自行消散了。卡瑟琳瞧见在水池边，不知何时停靠了一辆晶莹的冰雕“马车”。 这架所谓的冰马车，和地上世界的贵族马车比起来，显得十分简陋，仅仅是在一块大冰块上，罩着一个镂空的半透明拱形车盖。车盖上没有任何雕花装饰，唯一惹眼的标识，就是在顶端立着个惟妙惟肖的手掌怪冰雕——四根手指指向空，手指尖上分别长着一只眼睛、一张嘴巴、一只耳朵和一个鼻子。马车的前头也没有骏马，却是拴着头趴在地上的巨型手掌怪。它身形粗壮敦实，全身火红，四根手指粗如象腿，同时落在地面上。 卡瑟琳早就快忍受不了硫磺池的折磨，不过她非但没有马上出水上车，反而摆出一副傲慢的神情：“无理的东西，是谁教导你的礼仪的？难道不知道女士在沐浴时，应该在外头等候差遣吗？你居然敢擅自走到我的面前来，是来向我展示你的粗鲁吗？” 手掌怪略显惊讶地直起身愣住了。两秒钟后，他再次弯下手掌，倒退着：“真是失礼了，卡瑟琳大人，万分抱歉。我在外面等候您的差遣。” 手掌怪倒退着越走越远，硫磺池中再次泛起雾气，遮蔽了一切。 卡瑟琳见手掌怪离去，双手撑住岸边，一下子跃出水面。她坐在硫磺池边，喘了口粗气。但是寒冷令她无法坚持太久，不到半分钟女法师不得不又跳回池水里。 卡瑟琳憋住气将脑袋沉下水，头上的冰渣在温暖的池水中融化了。 “不行，这样出去会被活活冻死。”卡瑟琳第二次体验了这个世界的温度后，心头恼火，“必须想别的方法。” 卡瑟琳将上半身露出水面，右手支着下巴撑在池岸上。 “进来。”卡瑟琳懒洋洋地叫道。 雾气消散，手掌怪恭敬地走了进来。“听候您的差遣，卡瑟琳大人。”他这次可比第一次出现时更有礼貌，不仅走得恭顺，而且还是半鞠着躬。 “是你们神上要召见我吗？” “是的，大人。” “是你们神上派你来接我的吗？” “是的，大人。” “是你们神上要我沐浴的吗？” “是的，大人。” “是你们神上要我裸身接受召见的吗？” 手掌怪沉默片刻：“吾神没有降下神谕。” “我不欲裸身前往。” “是的，大人。”手掌怪似乎想了一会才回答，“是人疏忽了。” 完，手掌怪“嗖”地一声离地而起。卡瑟琳抬起头，看见他跳到半空，一下子便化作了一个黑点，怕是蹦到了几十米高吧。 黑点渐渐变大，向地面砸来。“砰”卡瑟琳的面前砸出一个洞来。女法师伸头瞧了瞧，大雪下面是厚厚的冰层。这冰层也不知道有多厚，反正洞砸得深不见底。 卡瑟琳听到洞中传来一些模糊的回声，像是挖掘的声音渐行渐远。; 74 巨人手掌怪的小小裁缝 手掌怪离去后，卡瑟琳尝试着感受这个空间中的其它元素。可惜同火元素一样，感受不到一丝一毫。 “居然连水元素都没有。”卡瑟琳看着池水上冒出的热气，陷入沉思。 “卡瑟琳大人，让您久等了。”就在女法师沉思之际，离去的手掌怪从地洞里跳了出来。他身上沾着些冰屑，帽子也有些歪斜。 手掌怪摘下帽子，掸掸礼服，然后鞠躬行礼，缓声道：“吾神至上，不以奢华享乐为旨。仓促间未能为卡瑟琳大人准备觐见衣物，实在是冒昧无礼。为了将功赎罪，我刚才通传世间，寻找上等衣料、制衣裁缝。如能献衣料者，可得吾神庇护；如能制衣物者，可聆听吾神教诲。相信不用多久，必有能人前来奉物献艺。” 卡瑟琳听完张了张嘴，但没有出声音。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家伙，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出的话似乎都变了味道，一时半会倒不好接口了。 卡瑟琳心里有数，手掌怪嘴里的“吾神”，多半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堕落神灵。那么自己身处的这个空间，很可能就是一个神灵开辟的神国。 自始至终卡瑟琳都不知道，那个堕落神灵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从平台上消失。不过看来他是回到这来了，并且现在要一本正经地召见自己。 实话，女法师可没一丁点兴趣，在神灵的国度里去见一位与自己有“仇”的神灵。但是她也知道眼下没有选择，所以“不愿裸身前往”的要求，不仅仅是考虑到保暖问题，本身也是一种拖延战术。 不过从眼前这位手掌怪神使的表现来看，卡瑟琳又完全猜不透那个堕落神灵的想法。手掌怪表现出的尊敬以及行为，似乎并不是作假或是刻意的表演。可偏偏令卡瑟琳有种不着调的古怪感觉。 “卡瑟琳大人。您看，来了。”安静诡异地过了五分钟后，手掌怪忽然提高嗓音。 果然，从远处那片灰暗压抑的森林里，走出一个黑点。那个黑点以惊人的度向硫磺池的方向赶来。 卡瑟琳眯起眼睛，瞳孔中金光一闪而过。她看见两个高大的手掌怪，一前一后扛着一根硕大的圆木徒步跑来。 “不错，我很期待。”卡瑟琳用满意地口吻，并没有显露出心中的惊讶。 “咚、咚、咚、咚……”两只手掌怪每跑一步都是惊动地，似乎连飘雪都因为它们的动静落得更密更快，仿佛一股脑儿被从下震了下来。 虽然远远望去，他们迈步的频率缓慢，但实际上两只怪物跑过来的度比眼见的快得多。他们都是身高近十米的巨人，步伐大到惊人，足以弥补步频不快的缺憾。 两只巨人般的手掌怪扛着不知从哪砍伐下来的，二十来米长、直径足有两米粗的黑色圆木，站定在卡瑟琳和那位神使面前。他们将圆木树立起来，然后一边一个扶在两旁。 卡瑟琳打量着这种大号的手掌怪。他们奔跑时手指着地，站定时又变成手腕落地。这时看起来还真像是大地上长出了两只巨手，捏着一根大棒子。 不过卡瑟琳还是想不通，这种来到面前能把都遮住的大家伙，和裁缝以及衣料到底有什么关系。 “卡瑟琳大人，上等的衣料和裁缝已经到了。”手掌怪神使向卡瑟琳走近两步，他的个头如今看起来，的惹人笑，“您看是不是可以开始给您做衣服了？”… 卡瑟琳下意识地点点头。 “请您起身，让裁缝量一量尺寸。” 卡瑟琳从池水里爬出来，浑身湿漉漉地往池边一站。“一分钟。”她用不耐烦地语气。 “如您所愿。”那位神使恭敬地鞠了一躬，“吾神也不会愿意多等的。” 他话音刚落，圆木右边的那只巨人手掌怪就朝卡瑟琳抓了过来。女法师几乎本能地就想跳回水里去，不过卡瑟琳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看着如幕盖地般落向自己的级大手掌。 巨大的手掌猛地一把将卡瑟琳捏进掌心。卡瑟琳胆子再大，心脏也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想像中令人喘不过气的挤压感并没有出现。卡瑟琳只是觉得自己如同在棉花团里打了个滚，被包裹的感觉便消失了。 巨大的手掌重新回到了圆木旁，它的掌心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形凹陷。那样子和卡瑟琳的外形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地印在了上面。 这确实有点神奇，卡瑟琳“嗵”地跳回池水中。在岸上站了一会儿，都快把她冻僵了。 “你们还在等什么，快点做吧。”卡瑟琳趴到池边，不忘马上出言指示。 “如您所愿。”手掌怪神使立刻应答。不等他下命令，左边的巨人手掌怪伸开四指，一把握住了圆木。 卡瑟琳正以为他要有所动作，这只暗红色的手掌怪竟然模糊起来。不，应该他在分崩离析。 如同烟雾般的暗红色颗粒从巨人手掌怪上飘散出来。这些颗粒像是流沙一样向整根圆木席卷过去，最后仿佛一条大蟒蛇囫囵吞吃了整头羚羊，将圆木包裹起来。而与此同时，手掌怪的身影也慢慢消散，像掉进池塘融化的冰块一样，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卡瑟琳猜想这可能是某种自我分解的法术，一些空间法术对物品或人体进行空间转移时，会出现类似的效果；还有一些变形术在动后，也会生同样的情况，以便进行重新塑形。 不过当女法师凝聚目光，仔细观察那些暗红色的颗粒时，现自己的猜测并不全对。那些颗粒其实是一只只极其微的手掌怪，它们的个头不会比苍蝇蚊子更大。手掌怪们爬满了整根圆木，正在进行各种各样的工作。它们向蚂蚁一样分工干活，肢解整根巨大的圆木——有在剥树皮的，有在砍木头的，也有在搬运木屑的。真是热火朝，干劲十足。 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过不了一分钟，那根堪称高耸的圆木已经不复原来的样貌。大半根木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在雪地上摞满一排排四四方方、半米来高的黑白冰砖。那是手掌怪们搬运来木屑垒成的。也不知那根圆木到底是什么树种，整根树干从里到外都是乌黑一片。黑色的木屑被垒作方块后，雪花飘落到上面，会融化成水渗进去。不用多久，这些木块外就会冻起一层坚冰。坚冰以肉眼可辨的度变厚，一点点变成如石头般坚硬的、外白里黑的木屑冰砖。 不过卡瑟琳的目光并没有被这些奇妙的冰砖所吸引。她注意到，手掌怪中有一些特殊的家伙，它们的工作与众不同。 硕大的圆木并不是都被转化成木屑，有时砍伐过程中，会遇到无法切割的地方。这时就会有一只颜色亮的手掌怪跑过去，从那个地方抓起一根亮黑色的线头，然后奋力拉扯。… 通常一只手掌怪无法拉出整根黑线，它的身后便会有同伴前来帮忙。它们一个接一个排成长队，一起用力拉扯。一根纤细得几乎看不清的细线，便会从木头中抽取出来。这些细线有长有短，长的能有两三米，短的却不过手指来长。 每当一根亮黑细线被抽出后，那个领头的手掌怪就会拖着这根细线向站在右边的那个巨人手掌怪跑去，然后直接跳进巨人手掌怪掌心上的那个人形凹陷中。 在那个凹陷中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手掌怪，它们忙忙碌碌，拖着细线在凹陷形成的空间中来回跑动。 渐渐地，卡瑟琳看见在那个空间中慢慢展现出一圈亮黑色的布料。这些布料刚开始很随机地分散在凹陷的各个地方，但随着跑进去的手掌怪越来越多，分散的块布料逐渐聚拢。块的变成大块，大块的形成整件，一件衣袍的雏形就这样产出了。 看似繁复的过程，实际上进行得非常快。高耸的圆木完全被分离解体，总过用了才几分钟的时间。绝大部分无所事事的家伙们，再次汇合到一起，重新组成了巨人手掌怪，但是新出现的手掌怪少了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变成的手掌怪们，还在忙活着做衣服。它们不仅要编织衣料、制出成衣，还要在衣服的细节方面做些精加工。 比如修整衣袍的边缘，使前后左右长短高低对称；填补或削减一些布料上的瑕疵，保证衣服整体上的厚薄程度均匀一致；最后余下一些丝线，被它们编织成一个装饰花纹绣在前胸——一只手掌怪的图案，长着眼睛、嘴巴、耳朵和鼻子——就和那架冰雕马车顶上的雕像一样。 最终当卡瑟琳拿到这件黑亮的长袍时，还是挺吃惊的。整件袍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一个整体。不管是宽大的衣袖，还是那顶后颈连衣帽，全没一丝缝合到长袍上的痕迹。袍子的大完全是针对女法师的身材设计定制的，合体舒适，轻巧方便，穿在身上更没有任何影响行动的感觉。 而且这件长袍比卡瑟琳想像中还要保暖，居然能让女法师在雪地里迎风赏雪，不觉寒冷。至于缺点，唯一得上的，大概只有胸前那个看起来有点邪=教意味的手掌怪装饰花纹了。但好在衣料是纯黑色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胸口还绣着个标志。 “能做出这种衣服的裁缝要是出现在王城，怕是上门求货人都要排到城门口去了。”对于如此良衣，女法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我很满意。”套上长袍的卡瑟琳，“现在我们可以去见见你们的神上了。” —————————— 这章我挺喜欢，可怜的女法师终于有衣服了。哈哈。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75 神国之旅开始了 卡瑟琳穿着新做好的长袍坐进停在一旁的冰雕马车里。其实更精确的法，是盘腿窝在马车里。 这辆简陋得令人泄气的马车根本没有座位，镂空的顶盖下空间也不是很大。或许在制作时就没有考虑过，一个人类会乘坐它吧。多亏女法师拥有了一件新长袍，不然光屁股坐在冰块上，真的会要了她的命的。 手掌怪神使一本正经地坐到马车前头，当起了赶车人。不过他的手里既没有马鞭，也没有缰绳。卡瑟琳这才注意到，守在前头的那头粗壮的手掌怪，和马车之间并没有任何绳索或其他物体连接。那它怎么拉动马车呢？ 答案很令人费解，但是马车确实动了起来。 赶车人像模像样地吆喝了一声，那匹拉车的“马”便向前拉起车来。卡瑟琳张望了好一会儿，总算看出来点名堂。那匹四根手指都着地的手掌怪，它走过的地方，冰块会融化，形成一个浅浅的低洼地。于是马车自然而然地向低洼地里滑过去。 照理随着这样的旅程展开，马车会慢慢往地下深处滑去才对。但不可思议的是，无论是拉车的手掌怪，还是卡瑟琳乘坐的冰马车，始终都没有出现沉降的现象。它们一直在一个水平线上前进。 为此卡瑟琳倒是给出了一个能令自己信服的见解，“既然是在神的国度，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才显得正常。” 旅程是非常枯燥的，神国的气永远是大雪纷飞，四面八方都是单调的白色。唯一有颜色的景物，就是前方那片灰暗压抑的森林。 卡瑟琳坐在马车上，回头向硫磺池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两只巨掌并立，正是她的裁缝。裁缝师傅做完衣服后便呆立不动，身下是几排黑白冰砖，倒也算作一道风景线。 女法师收回目光，有些乏味地捋捋散落额前的头。马车已经走了快一时，度不快也不慢。但是前方的森林似乎还遥不可及，身后也还看得见硫磺池里冒出的热气。之前两位裁缝扛着巨木跑来，这段路不过才十分钟的事情。怎么轮到自己走，旅途却变得遥遥无期了。 “你们的神上在哪里？”卡瑟琳将两只手缩进袍子里，她考虑再三决定和神使聊上几句。 “吾神在神庙中，大人。”坐在前头的手掌怪神使，回身半鞠躬了一下回答道。 “那神庙在哪里？” “神庙在灰暗森林那头，大人。” “那灰暗森林在哪里？” “灰暗森林就在眼前，大人。” “眼前？如果的是前头那片森林，看起来很远。” “看着远，走着近，大人。” “那我们还要走多久？” “转眼就到，大人。” “我们已经走了一个时了。” “神无岁月，千年一瞬，大人。” “我饿了。” “是的，大人。”神使一声吆喝停下马车，“吾神已下神谕，您的所有愿望都将满足。这就为您准备用餐。” 手掌怪明显变聪明了，卡瑟琳百无聊赖的一句话，立刻被解读清楚。而且那位神灵居然又下达了神谕，卡瑟琳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手掌怪神使站在马车上，面向森林开始祷告。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如此祷告三遍，马车前那匹拉车的手掌怪笨拙地向旁边走了几步，然后站在那里原地打起圈来。… 它向左转了几圈，又向右转了几圈。每转一圈，地面上的冰层就眼看着融化成水。等手掌怪转过七八圈后，整个儿就向下沉去，一直沉没了影。卡瑟琳再瞧它站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直径大约一米左右的冰洞。那洞里居然冒出热气，水光粼粼。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神使又开始祷告，随着他的声音，似乎有鱼儿在那冰洞中游过。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这次卡瑟琳看清楚了，那洞里果然有鱼。而且一条条地从冰洞中跳了出来，落在洞口旁“扑愣扑愣”动个不停。 “卡瑟琳大人，准备仓促，还请见谅。”神使回过身，鞠着躬，“这些鱼新鲜肥美，是本地的特产。请您趁活享用。” 卡瑟琳抽动几下眼角，那几条“鱼”倒是新鲜。不过嘛，那真的能叫鱼吗？虽然形状上，手指部分拉长了些，手掌部分扁圆了些，但分明四根手指俱全，颜色鲜红，和眼前的神使长得一个德行。 女法师算是明白了，这个破神国里但凡活物，大概都是手掌怪吧。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上…… 卡瑟琳刚想到这，空突然暗了下来。她急忙抬头望，只见数百米高的空中，不知哪飞来一只比那巨人手掌怪还要庞大的家伙。它的四根手指间都有肉膜相连，正从马车上方滑行过去，投下一片阴影。 “路过的吗？看来上飞的也是手掌怪。”卡瑟琳继续感叹，望着飞翔中的手掌怪慢慢远去，最后消失在灰暗森林的上空。 “我不喜欢生食，你们这既然有裁缝，应该也有厨师。请你找个好厨师来，用那些鱼做几个菜吧。”卡瑟琳实在没心情生吃手掌怪，虽然她真的有点饿。 神使沉默了片刻，显然卡瑟琳的要求令他为难。 “十分抱歉，大人。虽然我们这一定有厨师，但却无法为您烹饪。”神使用饱含歉意地语调。 “哦？为什么无法烹饪？”卡瑟琳笑着问，“这里似乎没有火元素可以感应，难道是这个原因？” “恕我无法回答。”神使又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既然您不愿享用，那我们继续赶路吧。” 完神使跳下马车，“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他大声祷告了一句，然后向着灰暗森林的方向扑倒在地。 卡瑟琳闷坐在马车上，这个手掌怪神使虽然表现得一直恭敬有加，但实际上却有很强的原则性。 女法师觉得自己已经大致摸到了神使，或者那位堕落神灵的底线。她望着灰暗森林的方向，思考着一会去了神庙该如何应对。 神使拜倒在地，显得无比虔诚。他的神上看来也是回应了他的虔诚，一只拉车的手掌怪毫无征召地从上掉了下来。 不过作为一位魔法师以及大魔鬼，空间波动并不能瞒过卡瑟琳的感知。她向半空中某个位置望了一眼，捕捉到那里的一丝异样。 “神灵的国度固然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但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特殊的领域吧。”卡瑟琳得出结论。 旅程再次开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位堕落神灵等不及了，换过拉车的手掌怪精后，马车的行进度有了显著提升。。 灰暗森林的边缘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卡瑟琳感到心头越来越压抑。那片诡异的森林能够吞噬人的视线，看得稍久一些，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头脑变得昏沉沉，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不断飘进耳朵。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这声音起初轻不可闻，模模糊糊。但渐渐地越来越响，一个字一个字地直达心灵深处。卡瑟琳听着听着，下意识地跟着那话语从嘴里念出声来。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顶礼膜拜的感觉。 “啪”女法师一巴掌重重地扇在自己的脸上，五指手印清晰可见。“哼！”她怒不可赦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76 奇怪的欢迎方式 “又是蛊惑术，克里克奎尔，是你这个混蛋在背后捣鬼吗？”卡瑟琳清醒后，马上警觉起来。这次的蛊惑术可比先前遇上的要强大得多。女法师差点就让对方得逞，为此不得不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卡瑟琳觉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她恨不得立刻就给对方一个难以忘怀的教训。她的眼睛中已经跳出了黑色的火焰，但仅仅是一闪而过。卡瑟琳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愤怒只会令自己更容易迷失本性。 女法师做了次深呼吸，然后闭起眼睛，全神贯注地聆听那些若有若无的声音，“原来不是针对我的，不过真是罕见的蛊惑术。” 卡瑟琳很快判断出，那并不是克里克奎尔在搞鬼，而是一种来自灰暗森林深处的吟唱。这种吟唱很像灵魂蛊惑术，但力量更强大更隐蔽，直接作用在灵魂的深层意识里。如果不是卡瑟琳的灵魂足够强悍，多半连吟唱的内容都还没听见，便会在不知不觉中迷失自我。 越是靠近灰暗森林，来自于森林深处的灵魂蛊惑便越强烈。拥有大魔鬼灵魂的女法师现在都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在见到那位堕落神灵前，还保持清醒。 但是她有选择不去进见的权力吗？也许有吧。只要现在一脚把那只讨厌的神使踢飞掉，然后以燃烧身体为代价，未必不能破开神国的领域空间。 只是那之后呢？强行打开空间，谁也不知道会被空间乱流送到哪里去。就像为了逃脱戈洛司戴蒙的追捕那样，卡瑟琳还不是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囚禁之所。 而且神国领域可不比封印之地，要破开这里的空间壁垒也不是燃烧一只左手那么简单，不定要搭上大半个身体。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后，女法师将失去一切抵抗能力，陷入昏迷状态。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上次还有阿斯和地精学者来救自己，这次可就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卡瑟琳不会去冒这样的险，或者形势还没有恶劣到这种地步。 曾经的地狱王者同样有着过人的自信，她只是犹豫了几秒，便下定决心要到神庙里去看看。神奇的蛊惑术固然强大，但地狱王者的灵魂又怎么会害怕挑战呢？ 卡瑟琳从失神到清醒，再到下定决心，总共不过几分钟的事情。但是她心理和思绪上的变化，似乎都看在赶车的神使眼中。女法师刚下定决心，手掌怪几乎在同一时间便转身：“卡瑟琳大人，吾神期待您的拜访，将以最隆重的方式欢迎您。” 神使话间，空中传来“呜呜”的响声。卡瑟琳盯着神使没有抬头，眼睛随意地瞟向空。一个黑点正自头顶呼啸而过。 那黑点落到灰暗森林的边缘地带，“呯”的砸在地上。本来雪白的地面立刻变成黑漆漆的一片。 “呜呜——呜呜——” 上一个接一个的黑点飞来，“呯呯”的砸地声络绎不绝。它们的落点如同经过精确地计算，一个挨着一个，地上很快出现一条漆黑笔直的路来。 这条路如同有生命般飞生长，正好与马车行进的方向处在一条直线上。 卡瑟琳看得仔细，早认出那些黑点就是先前裁缝师傅做衣服时，由手掌怪们码出的内黑外白的冰砖。难怪那两个巨人手掌怪做完衣服后，便呆立在硫磺池前不动了。这些冰砖十有**就是它们投掷过来的。… 卡瑟琳甚至能够想像，大地上长出的两只红色巨手，捞起一块块四四方方的大型冰砖，一块接一块地向上抛去。 随着头顶落下的冰砖离马车越来越近，卡瑟琳能感受到，每次冰砖落到地面砸碎时出的震动。不过女法师的脸色镇定，望着这条声势浩大、从空铺就的道路缓缓逼近自己。她仿佛一点都不担心，那些硕大冰块会失去准头，砸到他们的马车上。 马车前新来的粗壮手掌怪，不紧不慢地向前拉着车。当只剩一米远，就要踏上那段黑色路面时，空中最后一块砸落的冰砖刚好落在它的身前。 “大人，这是吾神特意为您铺就的欢迎之路。”神使边便匍匐在地，向着灰暗森林膜拜。 奇怪的欢迎方式，倒更像是示威。卡瑟琳面无表情地不作任何表示。 然而当马车行驶上这条漆黑的道路时，卡瑟琳瞬间有了一种顺畅感。随即她现行驶中的马车正在生明显的变化。 组成马车的冰块渐渐融化，马车内部的空间在变大。而且在融化过程中，不仅出现了椭圆的窗户和长方形的车门，一些少见的装饰花纹（一只只艺术化的手）同样均匀对称地出现在车厢的墙体上。甚至漂亮的冰凌吊坠和闪烁的六角冰花，也自然地悬挂在车顶和车厢四角上。 最令卡瑟琳惊讶的是，她居然没觉察到，自己已经坐在了一张只有贵族马车车厢里，才会配置的双人座长椅上。虽然这张长椅是由冰块融化而成，并没有坐起来极为舒服、又柔软又滑顺的丝绒布垫。但这足以让卡瑟琳的心情多出几分愉快。 女法师从椭圆的窗户中探出头去，她瞧见车身下部正在形成车轮。不要看那是冰块变作的轮子，标准的十二支撑轮轴，看起来一样做工精巧美观。滚动时车轮显出特有的冰光晕，更彰显出马车的高贵典雅。 谁会想到原先那辆简陋的冰雕马车，会从几块堆砌的冰块，向一辆真正的贵族马车进行华丽转变。卡瑟琳不得不承认，眼前生的一切太神奇了。 女法师很享受这种被尊重的感觉，“那个堕落神灵似乎也没想像中那么糟糕嘛。” 先前两人交手时，堕落神灵的表现可完全就是一头情的野兽。 “有可能现在那个家伙清醒过来了。”女法师并没有察觉，坐在贵族马车中的她，正下意识地为冒犯自己的神灵做辩护。 焕然一新的马车终于行驶到了灰暗森林的边缘。虽然明明就在眼前，但卡瑟琳居然无法看到森林里到底有些什么。色好像因为受到森林的影响，显得灰暗阴沉。而森林里高耸的树木，正在不声不响地将空遮挡起来。 卡瑟琳才有的一些愉快心情，再次被灰暗的沉重感压倒。 “卡瑟琳大人，欢迎您来到灰暗森林。”神使端坐在车头，大声道。－－－－－－－－－－－－－－－－－－ 通知下各位书友，因为是女主人公，本书已经申请转到女频。过两如果现出现在女生网，还请大家不要惊讶。 ; 77 倒立的祭祀大人 卡瑟琳对于神使的话置若罔闻，她的内心正陷入灰暗的压抑中不可自拔。 马车依旧不缓不慢地前进着，猛地卡瑟琳全身抖清醒过来。她匆忙向窗外看去，刚才还在森林边缘的马车，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森林中。 比起无垠的冰雪地，此刻窗外的景色更为单调阴郁。卡瑟琳只瞧见一根根粗壮黝黑的树干，密集地静立在道路的两旁。这些树干的外表十分光滑，没有任何斑驳瑕疵。 女法师不自觉地伸出手，拂过这些有点违背自然生长规律的树木。指尖传来一种温热的触感，并没有冰雪地里的寒冷。 “这里没有冰雪。”卡瑟琳喃喃自语。她心谨慎地探出头，先向前后两边看了看。马车行驶在一条悠长笔直的黑色路上。这条路只比马车宽上一点，女法师的脖子要是伸得再长些，便会撞到路边的树木。路的路面出奇的平滑，如同没有一丝晚风吹过的深山幽潭，黑得见不到底。马车行驶在上面，简直像是在无声地滑行。路的两端都隐没在望不到尽头的茂密森林里，女法师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他们仿佛一直停留在原地没有前进。 卡瑟琳又循着一棵眼前的大树向上望去，头顶上枝繁叶茂，交错纵横，完全看不到空。女法师尝试着去观察这些枝叶，然而她始终无法看清任何一根树枝或一枚树叶的形态。因为她的眼神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迷茫，于是树枝的走向就会偏离，树叶的形状就会模糊。最后留在眼瞳中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卡瑟琳轻轻摇头，放弃了无意义的尝试。灰暗森林中的树木，似乎在自地掩盖林中的景象。卡瑟琳如同一个不受欢迎的访客，哪怕是一片最微不足道的叶片，也不愿展示它的样貌给这个陌生人窥视。 “不是要欢迎我吗？怎么这座森林如此敌视我？”卡瑟林带着质问的语气。 “大人，还请您包容这些无礼的树木。它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本能作出判断，毕竟您的衣服可是来自于它们同胞的身体。”神使低声回答，“它们并不知道能为您作出奉献，实在是它们难得的荣幸。” 卡瑟林靠在座位上，合上有些疲劳的眼睛闭目养神，“但这令我很不舒服，我们还要走多久？” “很快。大人，很快就到了。”神使边边吆喝，空气中还传来一阵响亮的“噼啪”声。 那是马鞭击空的声音，好像因为卡瑟琳的不满，赶车人加快了度。女法师心中好笑，眯着左眼瞥了眼窗外。没想到原本一根根的树木已经看不清楚，取而代之的是连成一排的黑色墙体。这显然是马车度提升后，眼睛产生的错觉。 可惜好景不长，还没跑上几分钟，马车“轰隆”一声急停了下来。卡瑟琳差点没在车厢里摔个跟头。 “怎么回事？”女法师半探出身子，怒气冲冲地喝问。 “那是什么？”不过卡瑟琳马上惊讶地现，前方的道路被堵住了。有一棵古怪的树长在了黑色路面的中央。 其实是树，那是和道路两旁那些高大笔挺的大树相比。这棵树在卡瑟琳眼里 并不算太。至少它的主干，女法师两只手加在一起也环握不住。整棵树大约五、六米高，树叶是黄绿色的圆叶，不过并不茂密，而是稀疏散漫地长在几根枝条上；树皮由青、黑、黄、褐等各色斑驳相间，那色泽在神国里真是久违的缤纷；它的树枝分叉较少，倒有几处吊着两头尖的长圆形褐色果实，颇引人注目。… 照理这是棵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入了秋的树，但是此时此地，它却显得和灰暗森林里的大树们格格不入。尤其令人吃惊的是，这棵树是倒立在路面上。树根高高在上，挂着还没有抖落干净的红色泥土，树冠靠着分叉的枝干伫立在地。 它挡在马车前面，拉车的手掌怪簌簌抖，四根手指伸开，整个儿趴着贴在地面上，看来是怕极了面前这棵倒长的怪树。 “那是棵树吧，怎么长在这里？”卡瑟琳斟酌了下语句又补充道，“应该不是自个长在这，是谁拔出来插在路上的吧。” “大人，还请您见谅。”神使话时带着几分尴尬，“那是我们祭祀大人。他……他平时可不会出现在灰暗森林里。” “你们的——一棵树——我是祭祀大人。”卡瑟琳有些无语，“唔……令人印象很深刻。” 女法师用手支着下巴倚靠在窗沿上，“他想干什么？来欢迎我吗？” “恐怕不是。吾神并没有降下神喻。”神使遗憾地，“不过祭祀大人们的行为并不是我能过问的，他们是吾神最忠实的奴仆。” “他们？还不止一个。”卡瑟琳望着神奇的祭祀大人，“不是来欢迎的，那就是来找茬的。你现在该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难题。”神使站起身，在马车的前端车沿上来回踱起步。祭祀大人的突兀出现，一定是打乱了他的原计划。 “你要不和他，让他让开。”卡瑟琳有些幸灾乐祸地出主意，“既然是你们神上请我去，这位最忠诚的奴仆肯定会理解的，更不会对抗神的旨意吧。” “大人，您的话本是没错。”神使微微鞠躬，“可您也看见了，祭祀大人——我句冒昧的话，他是树。我该怎么和一棵树交流呢？” “这不是我应该回答的问题。”卡瑟琳没心没肺地，“你不是办法挺多的，不如叫人来把他搬走。” “感谢您的建议。”神使居然认真地想了想，“那就请您再耐心地等待一会，我这就去找人来。”他完恭敬地鞠了一躬，跳下车闪进路旁的森林里不见了。 卡瑟琳皱起眉头：事情好像不大对头，神使这一走，不就剩下自己和这位祭祀大人单独面对了吗？ ; 78 树上的恶魔眼珠 卡瑟琳始终需要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全。在神国中女法师并没有对抗的资本。 但卡瑟琳很清楚，那位堕落神灵至少现在还不准备为难她，不然神使的到来就显得毫无意义。 不过这棵树祭祀眼下却是个出人意料的变数。他在神国中的地位显然不低，不然手段不凡的神使不会干脆回避。 “看来接下来的几分钟，会有些难熬吧。”女法师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脑海里现在闪现出几套应对方案，包括立刻破开神国领域，冒险逃走。但随即卡瑟琳自嘲地苦笑：对方只是倒立了一下，难道自己就吓得要逃跑吗？要走也要先看看这位树祭祀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卡瑟琳懒洋洋地支着头，倚在窗边望着树祭祀，打定主意看对方出招。忽然一阵风迎面吹过来，卡瑟琳用力嗅了嗅，她闻到几分熟悉的气味。 女法师的灵魂深处，有一些记忆因为尘封太久，变得多少模糊。她的左手搁在大腿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好一会儿，卡瑟琳嘴巴微微张大，倒吸了口气。她到底是想起来了，这气味是在哪儿闻到过。 那是战场上的气味，当年博瑟托伊菲尔驰骋沙场时，几乎每次大战前都能闻到这股味道。虽然现在飘来的气味远没有当年浓烈，但卡瑟琳还是确信这是同一种气味。 “恶魔吗？而且至少不少于五种不同的恶魔聚集了在一起。”卡瑟琳心里估算着，“在这个神国里怎么会有恶魔存在。” 卡瑟琳又使劲嗅了一口空气，“没有错。味道虽然淡了点，但肯定是多种恶魔聚集在一起后产生的气味。它们应该就在附近，而且非常近。” 女法师眯起眼睛，瞳孔逐渐变为金色。她认真地看向四周，又抬头向上瞧去。她的目光炯炯有神，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阻隔她的视线。然而卡瑟琳的脸上出现了疑惑，最终女法师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马车前的树祭祀。 但是卡瑟琳眼中的金色开始暗淡下去，她疲惫地闭上眼睛，额头上浮起一层密密的汗珠。女法师的呼吸略微沉重，调息了一分钟才渐渐恢复过来。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神情带着坚毅。卡瑟琳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打开车门，一步踩出马车。 路面很坚实，感觉有种弹性。卡瑟琳落下右脚试了试硬度，才将左脚也踩到黑色的路面上。女法师站定一秒钟，轻吐一口气，迈步向前走去。 卡瑟琳走得很慢，步伐也，只相当于平时的半步。她非常警惕，一只手握着拳头半举在腰间，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这是一种戒备姿势，背在身后的手中，可以根据需要出各种魔法。可惜在神国里的女法师，目前沟通不了任何元素。这个姿势与其是防备对方，倒不如是一种冒险者的应变习惯。 卡瑟琳一边走，一边紧紧盯着倒立的树祭祀，眼睛绝不眨动半下。她刚才观察了周围，确认没有恶魔们的踪影。那问题只可能是出在树祭祀身上。但是怎么看，这颗树上也应该藏不下五、六只恶魔才对。 其实女法师的举动并不明智，她此时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待在马车上静观其变。拉开足够的距离，本身就是一种有效的防御手段。然而卡瑟琳在闻到恶魔的气味后，她的灵魂中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咆哮。那个卡瑟琳要求她走上前去，直接面对来自恶魔们的挑战。… 所以卡瑟琳没有选择退缩、躲避。虽然她无法使用任何元素系的魔法，但依旧要走上前去看个究竟。 越是靠近这颗倒立的大树，恶魔的气息越是浓郁。如果之前只是淡淡的气味随风而来，那现在卡瑟琳仿佛遇到一堵看不见墙挡在面前。这气味犹如实质般的盘踞在祭祀大人的周围。女法师站在这堵墙的边缘，犹豫着是不是要继续前进。 “唰”卡瑟琳感到一束目光向自己射来，她浑身打了个冷颤。这种被窥视的感觉直接刺激到女法师的灵魂。 卡瑟琳马上偏转头向左边看去，但是没有现任何异常。 “唰”又是一道目光，卡瑟琳迅转向右侧。她屏住呼吸，深怕自己看漏一点细节，但是的确没有异常出现。 “唰”当第三次被窥视时，大魔鬼彻底被惹怒了。卡瑟琳猛地怒睁双眼，嘴巴张开老大。她出一记无声的咆哮，空气在她身边抖动起来，光线全部生折射。女法师的身影一瞬间模糊万分，在原地同时出现了四、五个重叠的影像。 这记怒吼令卡瑟琳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她“哇”地吐出一口血，“扑通”跪倒在地。卡瑟琳很清楚，这种激灵魂力量的咆哮，以她现在的状况最多能够使用三次。三次过后这具**的生机便会枯萎，也就是她会迅衰老。 而且另一个副作用，是她在短时间内全身脱力。如果此时遇到什么危险，卡瑟琳将没有办法破开神国的领域逃走。 女法师双手撑地，跪在地上喘息着，不过她的脸上却露出几丝笑意。因为她终于现了树祭祀的秘密，以及那些窥视的目光的源头。 五、六颗树祭祀枝条上的果实，此刻全不复原来褐色果子的面貌。它们变成了一颗颗眼珠，正惊恐地看着卡瑟琳。 “原来是这么回事，呵呵。”女法师嘴角流着血，但并不妨碍她笑出声来，“梦恶魔、牛眼恶魔、短角恶魔……好，虽然没有高等恶魔的眼珠。” 没想到那几枚不起眼的果实，居然都是恶魔的眼珠。这位树祭祀大人还真是奇特。对于眼下的卡瑟琳来，还有什么比这送上门来的恶魔眼珠更好的礼物呢？ 女法师刚恢复点力气，便急切地伸手抓住一枚离她最近的恶魔眼珠，狠狠扯了下来，然后急不可待地塞进嘴巴，一口咬下。 梦恶魔——一种颇有特色的低等恶魔。它们的形态就是漂浮在空中的一团液态气泡。不过这个气泡有一只眼睛，会在气泡的表面不停地游走。这让梦恶魔能看到四面八方的景象。所以梦恶魔经常用来充当哨兵，它们职责就是监视和侦查。一旦现什么异样情况，梦恶魔便会进入睡眠状态。这时气泡中就会反复出现它的梦境，内容便是它看到的东西。 卡瑟琳觉得梦恶魔的眼珠味道不错。这种液态恶魔的眼珠如拳头大，通体乌黑，但汁水丰富，口感像肉冻。 女法师三、两口连吞带咽地吃完梦恶魔的眼珠，全身立刻有了力气。她听到自己身上的骨骼正在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那是骨骼重新生长加固的声音。 对于孱弱的人类躯体，没有比吃恶魔更好的改善体质的方法了。卡瑟琳挺直身体，好好舒展了一下，心情愉快地准备去摘第二颗眼珠。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79 唬人用的灵魂咆哮 谁知那颗眼珠中“嗖”地射出一道红光，打在卡瑟琳的手上。女法师的手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卡瑟琳吓了一大跳，她急忙缩回手，使劲地往身上拍打，想熄灭火焰。但是火焰马上又从她的手掌蔓延到身体上。 卡瑟琳脸上显出夸张地惊恐表情，作势要向地上扑倒，不过仅仅是做了个样子就停了下来。女法师饶有趣味地看着火焰的跳动，脸庞堆满笑意。 “实在是太久了，呵呵，上次是什么时候看到牛眼恶魔的幻术呢，我都记不清了。”卡瑟琳像是在自言自语，“魔鬼们总是太高傲了，看不起那些低等恶魔。其实这些低等恶魔在战争中挥的作用，绝对不能轻视。” 卡瑟琳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祭祀大人，这位树祭祀居然趁着女法师应付幻术的短暂工夫，向后退却了两米远。不过卡瑟琳还真没瞧出来，这棵大树是怎样做到在悄无声息中移动的。 “你伪装得倒是不错，我还真以为你是棵树。”卡瑟琳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她身上的火焰不知不觉地暗淡下去，最后消失不见。 在吃掉梦恶魔的眼珠后，卡瑟琳的身体不仅迅恢复健康，而且体质更是大为改善。现在她全身充满活力，连话的声音也高亢了几分。 “不用那么惊讶，你瞪我也没用。” 树祭祀的恶魔眼珠果然一个个都瞪得滚圆，似乎不相信卡瑟琳的话。 “你有灵魂。”卡瑟琳向树祭祀逼近一步，“真正的大树哪有灵魂啊。你如果不想再感受一次‘灵魂咆哮’的威力，最好乖乖地不要乱动。” 女法师边边伸出手去，目标自然还是那颗牛眼恶魔的眼珠。树祭祀剩余的五颗眼珠突然同时眨动起来，然后枝条一起上举，将五颗眼珠都挂到了树根上。 “你想反抗？”卡瑟琳眯起眼睛，盯着已经高高在上的恶魔眼珠，“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女法师完，气势勃然而，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她身后冒了出来，向祭祀大人笼罩过去。树祭祀的眼珠们顿时不停地乱眨，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慌了神。只见他抽出一根细长的枝条攀上树根，挑起那颗牛眼恶魔的眼珠，“噌”地向卡瑟琳砸了过来。 卡瑟琳像是早有准备，她平举双手把那眼珠稳稳地接住。不过女法师身后的阴影却是无法维持，一下子都又缩回她的身体里去了。 祭祀大人趁着这个机会，沿着黑色的路面飞快地向后滑去。等卡瑟琳回过神来，这家伙已经跑得没影了。 “胆鬼！”卡瑟琳右手一甩法师袍，左手托着牛眼恶魔的眼珠，转身大摇大摆地向马车走去。 女法师坐回马车里，后背重重地靠在椅子上。她右手支住沉甸甸的脑袋，倚着窗边打起瞌睡。 卡瑟琳是真的累了。她必须庆幸那位树祭祀是如此胆。刚才祭祀大人如果不逃跑，卡瑟琳绝不可能再动一次“灵魂咆哮”。 “灵魂咆哮”——虽然看似威猛，但实际上是最不实用的灵魂法术之一。因为它作用的对象只是灵魂，而副作用又过于猛烈，对施法者的灵魂本体伤害也极大。（如果灵魂不够强大，可能会导致灵魂崩溃。） 这种法术通常是一种保命手段。不同于灵魂颤栗对于同级别的强大灵魂毫无作用，灵魂咆哮可以震慑方圆数十米内所有拥有灵魂的生灵。无论对方的灵魂多么强大，都会被短暂地桎梏，使他们暂时失去活动能力。当然，由于灵魂强度的不同，桎梏的时间也会随之改变。… 但是就像卡瑟琳之前施展灵魂咆哮时所表现的那样，女法师自己同时也失去了行动能力。 其实在地下世界的战争中，当一个大魔鬼不得不施展灵魂咆哮，那明他多半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为了让自己的灵魂直接逃跑，而准备放弃无法动弹的身躯。需知没有身体庇护的灵魂，根本维持不了多久，便会自行消散。更何况强大的对手在桎梏后不久便会恢复行动，那时要对付一个弱不禁风的灵魂实在不是难事。 所以，不要卡瑟琳在短时间内，无法连续动灵魂咆哮。即使可以做到，女法师也不会去再次激荡自己的灵魂，并让身体处于脱力状态。 当然，卡瑟琳并不是那种因为单纯的冒犯，就会被轻易激怒，而冲动施展灵魂咆哮的人。她真正的目的是震慑那些躲在一旁的窥视者们。女法师的金色眼瞳虽然没有找到恶魔的踪影，却让她看到了隐藏在周围树林里的手掌怪们，包括那位信誓旦旦要去找人来的神使。 女法师承认在神国中，自己不是堕落神灵的对手，但她不会将自己定位成一个绝对的弱者。甚至在卡瑟琳的内心深处，强弱的对比是将自己与堕落神灵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因为魔鬼们看待强与弱的标准，从来都是基于灵魂层面的比较。要论灵魂的强大，自然只有神灵才有资格和曾经的地狱王者一较高下。 至于神国中的其他人或生物，它们的身体或许强悍，但毕竟是低了一个层次。这其中稍有不同的，也就只有那位战争之王了。在卡瑟琳的层次划分中，同为大魔鬼的克里克奎尔，有那么半只脚和她踩在同一个层面上。 因此在适当的时机，女法师一定会展示她的威严，震慑一下那些不知深浅的蠢物。从效果来看，结果令人意外地满意。那些猥琐的窥视者自然被震得簌簌抖，到现在都不能动弹，而可怜的祭祀大人也莫名其妙地成了陪葬品。 不过就桎梏的时间而言，这位树祭祀倒确实不简单。他恢复之快，大大出乎卡瑟琳的意料。 女法师原本是凭借魔鬼对于灵魂气味的敏感特性，现了树祭祀隐藏的灵魂。这才敢大胆地以灵魂咆哮，桎梏在场所有的窥视者以及祭祀大人。 谁知树祭祀受到的影响是如此短暂。如果不是卡瑟琳及时吞吃掉一颗恶魔眼珠，树祭祀本身又是那样胆。女法师再如何装模作样，恐怕也讨不了好去，甚至会暴露出她并没有什么实际战斗力的老底。 卡瑟琳在马车中沉睡了一分钟，便宣告醒来。这是她吞吃恶魔眼珠后，得到强化的身体的自然反应。在醒来的这一刻，恶魔眼珠才算被她的身体真正消化，甚至包括因为施展魔焰绳索，而失去两截的指节，也重新长了出来。 然而苏醒后的女法师又立刻烦恼起来，叫她头疼的，就是那颗被树祭祀扔过来打掩护的，牛眼恶魔的眼珠。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80 有关恶魔们的印象 终于赶出来了，这章周末就写出来了，但一直不满意。几乎是重新写了，希望大家喜欢。设定背景之类的，最难表达了。 －－－－－－－－－－－－－－－－－－－－－－－－－－－－－－－－ 严格来，地下世界的历史并不可考。因为就连卡瑟琳这样知识丰富的魔法师，都没有任何印象，有什么文献对地下世界进行过详实的文字记载。而来自于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又告诉她，地下世界占据统治地位的两个种族——魔鬼与恶魔，都没有文字。 这是个很不可思议的结论。按照人类对于种族和生物的划分，恶魔属于地下世界的高等智慧生命（魔鬼因为历史原因淡出人类的种族研究）。这个种族存在的时间远比人类悠久得多。以东大6学者公认的历史展论观点，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一个具有高等智慧的种族势必会展出自己的文明，那么诞生文字是毫无疑问的。 不过曾经的地狱王者并不这么看，包括所有的魔鬼都一致认为，恶魔是愚蠢、粗鲁以及毫无廉耻的低级物种。它们的存在是地下世界的一个污点。这群愚蠢、粗鲁以及毫无廉耻的家伙，并不具备思考的能力。像“文字”这样的高级词汇，即使是恶魔大领主戈洛司戴蒙也是无法理解的。所以就算再给恶魔们一百万年的时间，它们能够学会用石头在岩壁上画出自己的蠢模样，那就是地下世界的一大奇迹了。 作为新晋魔鬼的一员，女法师很难想像恶魔到底愚蠢到怎样的地步。她不确定这种明显具有恶意嘲讽的论调，到底有几分真实性。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过于凌乱，很多久远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在卡瑟琳的头脑里，一个强大自信的声音总是“这是事实”，而另一个弱冷静的声音又表示“值得怀疑”。 不过好在魔鬼们并不否认，黑色深渊比地狱更早出现在地下世界中。所以恶魔们至少是真正意义上地下世界最初的统治者。 据黑色深渊中诞生的第一只恶魔，是一位矮森人萨满。这似乎坐实了恶魔们的愚蠢特质，因为祖先的聪明程度通常决定了后继者的智力。 当然，这仍旧是魔鬼们刻薄的嘲讽。实际上恶魔的诞生比较奇特。虽然相对于没有性别的魔鬼们，所有的恶魔都是雄性。但这仍不足以让它们具备种族繁衍的能力。 所以起初恶魔们的诞生只能依靠自然演化。地下世界中有许多土生土长的种族和生物，它们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没有眼睛。这大概是由于地下世界早期的生存环境非常恶劣，鲜有亮光造成的。这后来也成为了一个用来甄别地下世界原生种族（生物），与外来种族的重要依据。 这些原生种族或生物中，会有一些赋禀异的个体。当它们进入黑色深渊后，就会在生长过程中生变异，从而进化出眼睛。比如矮森人的金色萨满就是一例。但这种变异只会生在雄性个体身上，原因至今无从知晓。 长出眼睛的变异个体，往往会具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使它们远比同种族的其它个体要强大得多。这些强大的个体就是所谓的恶魔了。 因此恶魔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形态，因为它们原本就是来自于不同的种族。 “看来要为恶魔建立分类学将是非常复杂的问题”，卡瑟琳的脑袋里蹦出这样的想法，“不过人类对于恶魔根本就没有多少认识，更不用研究了。”… 卡瑟琳摇摇头，将杂乱无章地思绪清除出脑海。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空，思考这些有的没的，眼下可是有个麻烦事在等着她。 女法师望着左手上那只牛眼恶魔的眼珠，眉头纠结在一起。就在她沉睡的那一分钟里，这颗眼珠的底部长出了很多海绵状的粉红色软肉。这些软肉已经有一部分融化在她的手心里，就是牛眼恶魔的眼珠正在慢慢地长到她的手心上。 “头疼啊。”卡瑟琳支着下巴又悲叹一声。 牛眼恶魔是低等恶魔中少见的寄生恶魔，它的来历还有些不凡。 起来，地下世界中类牛生物的数量庞大。如果把所有类牛生物归总到一起，那么单以数量论，它们是仅次于矮森人的第二大种群。 牛眼恶魔正如它的名字所述，就和类牛生物们沾点亲戚关系。 在地下世界的深层，某个地狱与深渊的交界处，那里的地形非常奇特，遍布熔岩喷泉。这是地下世界里，常见的一种会喷出炽热岩浆的洞眼。 熔岩喷泉是地下世界地貌的重要塑造者。它们通常固定在地面上，但有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位置生移动或者消失；而有些一年到头经久不息地喷出岩浆，就会慢慢形成岩浆池；又有些喷=射时间间隔不定，泉眼会因为冷却的岩浆被堵塞，形成一种极为危险的型熔岩火山。 这种型熔岩火山最为可怕，谁也不知道它会何时爆，炸开整个地表。一旦生这种情况，方圆数百米乃至数公里的地方都会被地下喷出的岩浆所覆盖，甚至就此诞生出一条新的熔岩河流。 而在这个地狱深渊交界处的熔岩喷泉，和上述几种状况都不同。这些喷泉喷后，会迅冷却，形成一根根或高或低，或粗或细，或暗红色，或暗蓝色，或暗褐色以及纯黑色的熔岩柱。 这些熔岩柱通常会保持着它们喷=射时的形态，顶端好似一朵开放的花朵。有时这些花朵并没有完全冷却，从花芯中还会溢出滚烫流动的岩浆。火红的岩浆沿着花瓣的脉络蔓延到花朵的边缘，才会渐渐凝结。所以熔岩柱的形状经常生改变，看起来就像熔岩之花在生长、盛开一般。 因此这个地方有了一个颇为动听的名字——熔岩花园。 熔岩花园中生长着一种类牛生物，叫作无尾蛮牛。无尾蛮牛的数量比较稀少，当然这是就类牛生物们的总体数量来。实际上，熔岩花园里生活着一个无尾蛮牛的种群。不过这也是整个地下世界，唯一一个有无尾蛮牛活动的地方。 无尾蛮牛的样子其实和牛一点都不像。它们有三条腿，两条在前，一条在后。后腿特别粗壮，受惊奔跑时，会站立身体靠这条后腿跳跃前进。每次跳跃可以达到两米高，四、五米远，度惊人。 无尾蛮牛的个头也不大，一米来长，半米多高，全身长着坚硬亮的油皮。它之所以被称作“牛”，是因为两个缘故。第一，它长着牛蹄；第二，就是它长着两只硕大的牛眼。 无尾蛮牛的牛眼大到看起来仿佛它的头颅，而且十分古怪地长在身体的两端，一边一只。这也是它被叫作“无尾”的缘由。因为就无尾蛮牛两只眼睛的位置看，根本无法分辨到底哪一边才是它的脑袋。 无尾蛮牛没有攻击性，它们的食物就是熔岩之花上溢出的岩浆。对它们来，这些溢出的岩浆，就像蝴蝶蜜蜂采食的花蜜一样。 这群长得并不好看但无害的生物，原本默默无名的在地下世界的深处，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然而有一，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因为魔鬼与恶魔之间的战争，彻底改变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81 恶魔配种法 大家久等了，周日才出差回来，终于写出新的一章了。 ———————————————— 战争永远都和“毁灭”联系在一起。这场持续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战争，从它拉开序幕的那一起，就成为了地下世界所有种族和生物的灾难。 漫长的岁月给予恶魔们足够的时间，让它们的种群数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但是在和神秘崛起的地狱魔鬼军团的交战中，未经训练的恶魔大军损失惨重。 它们被战术多变，战力强悍的魔鬼军团打得一败涂地。不仅失去了对于地下世界大片区域的控制权，甚至让魔鬼军团多次攻入黑色深渊。而依靠自然演化诞生的原生恶魔们，更是在战争中成群结队地走向生命的终结。 如果要给地下世界书写历史的话，那么这个阶段大可称作为“地狱的崛起”。可惜魔鬼之间并不团结，在辽阔的地狱世界中，大魔鬼们为了争夺主宰权而纷争不断。最终魔鬼军团并没能一鼓作气攻占整个黑色深渊，也让恶魔领主们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于是九位实力最为强大的恶魔领主，在黑色深渊的统治者——戈洛司戴蒙，吹响它的恐惧号角后，聚集在了一起。它们试图商议并寻找一个如何对抗魔鬼军团的方法。 而最简单也最为有效的方案，就是迅增加恶魔们的数量，以此来对抗魔鬼军团的侵袭。后来那个令人不齿、臭名昭著的恶魔配种法，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诞生的。 恶魔配种法鼓励恶魔与各种种族或生物进行交配，并且以恶魔强悍的生命力，刺激母体催生出新一代的恶魔。不过这种方式，通常只能催生出大量无法进一步成长的低等恶魔。这些低等恶魔，很快就成为了恶魔大军炮灰兵种的主力。 恶魔配种法本质上可以看成是一种优化生育方案。但它带来的结果却是毁灭性的，而它执行的方式又极其野蛮凶残。 因为恶魔们会尝试与找得到的所有雌性个体进行交配。它们不考虑交配方是高等还是低等，是有智慧还是只有本能行为，唯有生殖才是第一要务。所有地下世界能找得到的生物，恶魔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尝试进行配种。 它们肆意抓捕各类雌性生物，没有节制地进行无休止交配。甚至由自然演化诞生的恶魔，对于同种族的雌性个体也不会手软。 在恶魔配种法实施最为激烈的年头，大量试图反抗的种族，整个部落、整个部落地被恶魔们洗劫。所有雄性当场杀死，部落所在地设立为配种区域。大批恶魔进驻后，与雌性进行无间断配种催生，直至雌性无法生育为止。 总之，恶魔配种法让恶魔在地下世界里，成为了人见人恨的种族。它们原本不算太好的名声，就像烈日下暴晒过的死鱼烂虾，变得完全臭不可闻。 而这更是激了它们的对手，魔鬼们的恶趣味。几乎每一个魔鬼都能出一、二个以此为题材的恶心笑话，来嘲讽那些愚蠢、粗鲁以及不知廉耻的家伙。 比如那个著名的洞系列笑话，在地下世界的其它种族中同样脍炙人口。一个外出找寻雌性生物的恶魔分队，在和树上的洞、地上的洞以及石头上的洞进行了各种交配尝试后，终于将主意打到了弯腰捡石头的同伴屁股上。… 当然从种群繁衍的角度来，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新型恶魔，确实在这种极端的大杂交运动中降临世界。它们中有的孱弱无比，生命维持不了几就会宣告死亡；有的拥有特殊能力，能够在战争中挥奇特作用；又有的智力十分低下，完全只受本能支配；可也有的聪明狡猾，居然不亚于狡诈的魔鬼。 恶魔们甚至杂交出一种专门用于生殖交配的配种恶魔，以便于更快更多的扩大它们的种群数量。这令恶魔们在战争中，依靠人海战术一度处于上峰。直到魔鬼们在灵魂法术的运用上有了突破性的展，才重新使战争进入了一种新的平衡。 低等恶魔在灵魂法术面前无从抵抗，就像在战争之王这样的大魔鬼面前，再多的数量也没有意义。不过由于恶魔们不遗余力的杂交，它们始终能够交配出拥有特殊能力的新型恶魔，在战场上赢得一定的主动。 好在特殊能力的恶魔并不能轻易诞生。因为这无论是对于母体，还是恶魔本身的能力、等级，要求都很高。配种恶魔这种低等恶魔，根本担负不了如此重大的使命。 而高等恶魔们也慢慢厌倦了没有选择地任意交配。况且在地下世界的种族和生物，越来越多的被抓来实验后，种族资源接近枯竭。没有新的种族来源，使得恶魔的配种实验度不得不放慢下来。 在博瑟托伊菲尔被封印前的一万年间，恶魔一方几乎没有能诞生出新型恶魔来。战争的平再次向魔鬼们倾斜，但是就在战争胜利的前夕，地狱的王者不知为何前去挑战至高神的尊严，而被彻底打下王座惨遭封印。 之后生的一切，卡瑟琳的脑海中没有任何记忆。不过就连魔鬼军团的二号人物——克里克奎尔，都出现在了囚禁之所中。那魔鬼们的结局恐怕是好不到哪儿去了。 至于无尾蛮牛的悲惨命运，就是来自于恶魔们无良的配种实验。这群生活在广大无边的地下世界一角中的生物，如果不是恶魔配种分队的到来，或许还会继续无忧无虑地，在熔岩花园里生活上千年、万年。 彼时恶魔们通过长期的实验和经验积累，已经掌握了相当完美的配种技术。而它们的配种分队，也逐渐成为一种高效、成熟的型军事单位。不仅可以完成抓捕配种这样的基本任务，同时还能执行一些侦查、突袭、刺杀之类的特殊军事行动。 强大的恶魔配种分队，通常由一头高等恶魔带领。其下配备抓捕手、恶魔爪牙（对于专职攻击的恶魔称谓）、配种恶魔三种兵力，在任何局面下都可以分工协作，进退自如。 它们在地下世界各地漫游，寻找和抓捕可供配种的生物。的熔岩花园虽然在地下世界里并不起眼，但作为地狱与黑色深渊漫长交界线上的一个然通道，终于无法逃脱注定的命运。 恶魔领主偷袭者路恩，下属的配种分队无意间搜索到这个地方。它们不仅现了无尾蛮牛这种从未见到过的新物种，而且也为它们的主子找到一条偷偷进入地狱的通道。 博瑟托伊菲尔之所以对于牛眼恶魔的印象比较深刻，就是因为偷袭者路恩带领他的军队从黑色深渊突然杀入地狱世界。 这位恶魔领主一路偷袭，直接打到了地狱王者的硫磺浴池边。如果不是博瑟托伊菲尔及时觉逃离，那么魔鬼与恶魔之间的战争，不定会进入完全不同的进程。 但即便如此，这也是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里，最为耻辱的一幕。向来以战术、战略著称，狡诈多谋的魔鬼，居然被那些愚蠢不堪的恶魔，深入自己的地盘偷袭了。甚至他们伟大的王者，差一点在这种可笑的伎俩下陨落。而对方在偷袭失败后，大肆破坏一番，又从容自如地撤退了回去。 恼怒的博瑟托伊菲尔，沿着偷袭者的足迹亲自追查。地狱王者在现熔岩花园存在的同时，也踏入了偷袭者路恩为他准备的陷阱里。 这场后来被魔鬼们称为“耻辱日”的遭遇战中，不仅葬送了博瑟托伊菲尔所有的亲卫队，也成就了恶魔领主路恩的威名——永久性地得到了“偷袭者”的称号。 牛眼恶魔，便是在这“耻辱日之战”中崭露头角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82 牛眼恶魔的逆袭 卡瑟琳忽然感到头疼欲裂。当她试图回忆耻辱日之战的过程时，博瑟托伊菲尔的记忆不知为何拒绝向自己展示。那段记忆就好像活了过来，到处横冲直撞，张牙舞爪地不让她的意识靠近。 女法师疼得跌下车座，抱着头不停地翻滚。车厢里狭的空间，被她撞得“砰砰”直响。 “卡瑟琳大人，您没事吧？”那位躲藏起来的手掌怪神使，终于再次露面。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时从灵魂咆哮的震慑中恢复过来，但这个出现的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卡瑟琳根本没有力气和他啰嗦，挥挥手示意他不要来烦自己。 马车又开始前进了。 过了好一会儿，头疼才缓和下来。卡瑟琳捧着头，坐回座位上大口喘气。 不过现在她的脑袋里，依然还在“嗡嗡”作响。莫名的混乱让卡瑟琳的头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到底生了什么事。女法师皱着眉头想集中精神进行思考，但是思绪不断地溃散，仿佛有根木棍在脑袋里来回地搅合。 卡瑟琳用双手拍打自己的脸颊，似乎这么做有助于她恢复思考能力。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她仍旧无法找出任何头绪。 女法师的处境越来越糟，看起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甚至连拍打脸颊的动作都忘记了，茫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 牛眼恶魔已经完全长在了她的左手手心上。这颗眼珠突然转动了一下，如同在打量卡瑟琳一样。 女法师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她的左手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三只眼睛相互对视，卡瑟琳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溃散。 她似乎看到手上的牛眼恶魔正在慢慢长大，仿佛充气般膨胀起来。卡瑟琳本能地想闭上眼睛，但是眼皮完全不受控制。 越变越大的眼珠简直沉重无比，女法师感到自己的左手完全托不住它了。“咕咚”卡瑟琳跪倒在地，左手手背牢牢地贴在了马车的地板上。 在卡瑟琳的眼里，牛眼恶魔已经变成了一个直径达到二、三十厘米长的大号眼球。眼球的表面包裹着密集而细的青色血管，并且有节奏地膨胀、收缩、蠕动。那个深不见底的暗红色瞳孔，好像深渊最深处的熔岩漩涡，要将所有映射进去的景象都吞噬掉。 卡瑟琳的上半身完全僵硬了，她的脸部表情呆滞，如同雕刻出的木偶一样毫无变化。不过女法师的右手居然还在摆动，那动作看上去像是要推开什么东西。可惜一切都是徒劳，她右手的动作越来越机械、缓慢，直到一动不动地停止在半空中。 运气这东西或许真的有。卡瑟琳的右手恰巧移动到了她的左手和双眼之间，于是牛眼恶魔和女法师的对视被阻隔了。 虽然这似乎对于卡瑟琳的现状并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女法师那双无神的眼睛开始聚集起一些神采。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卡瑟琳保持着奇怪的姿势，石化般地跪在马车里没有动静。赶车的神使好像一点都没有现身后车厢中的异样，只是驾驭着马车，用恒定不变的度在灰暗森林里前进。 不过灰暗森林中的树木，变得有些惧怕这辆马车。它们在马车经过时，不约而同地向左右两侧倾斜。那样子好似中分的型，厚实坚硬的头愣是被乖乖地梳到了两旁。就连头顶交错虬结的枝条，都随着倒向两侧的树木被强行拉开了纠缠。… 因此久违的空也有了它露脸的机会。马车的上方开始出现几个白色点，点又慢慢变成了窟窿。窟窿们在树枝的拉扯下，越扯越大，最后连接到了一起。 “轰隆”一声，马车猛地静止不动了，原来已经走出了灰暗森林。 神使从马车上跳下来。他摘下自己的礼帽，掸了掸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一本正经地再戴好帽子。 修养极好的手掌怪背起两根手指，开始在马车边踱步。眼下可是有个大难题，别看神使先生刚才一声不响地在赶车，马车里生的事情可都瞒不过他。 “吾神邀请的这位卡瑟琳大人，居然被一只牛眼恶魔控制了意识。不不不，或许还没有完全被控制，但至少双方是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吧。” 神使先生觉得很好笑，卡瑟琳大人的灵魂可是强悍得无以复加，怎么会被那么低等的恶魔逼到这种境地呢？ 虽然不清楚这位大人先前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但在灰暗森林中那记摄人心魄的咆哮，可差点震碎神使先生卑微的灵魂。就连令人头疼的祭祀大人，都吓得跑没了影。 自从在神国中诞生，手掌怪的印象里，除了无所不能的神主，大约只有另一个家伙拥有如此强大的灵魂。 “那个家伙。”神使先生踱步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是那个家伙，我又怎么会被吾神疏远，来做这种跑腿的事。” “不过这位卡瑟琳大人的灵魂同样如此强大。难道……”神使先生忽然想到一个不好的可能，“已经有了那个家伙，再多一个的话，吾神的光辉可就离我更远了。” 手掌怪停下步子，站在马车前愣。他想了几秒钟，转身就要离去，但是犹豫地迈不开步子。 神使先生在心中叹了口气，触地的手指如跺脚般踏了下地面。他重新跳上马车，爬到车顶，虔诚地匍匐下来。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他大声地祷告，爬起又扑倒，如此再三。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就像回应了神使的祷告，四面八方响起了若有若无的祷告声。 这祷告声时响时轻，似有似无，朝着马车聚拢过来。手掌怪越虔诚了，站起、匍匐的动作一丝不苟。 空中的雪花这时也一起飘舞起来。它们在马车的周围盘旋，竟然在空中组成一行行奇特的图案。这些图案一经出现，就会马上爆裂开来，变成无序的白色冰状粉末。但是粉末并不飘散，而是维持成一条飘浮的白色丝带，继续围绕着马车盘旋。 周而复始，来自四处的祷告声逐渐清晰、响亮起来。由一行行奇特图案化作的丝带也越来越多。它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马车包裹住，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巨大的丝茧在不停地旋转。 “吾神无所不在， 吾神无所不能， 吾神创造一切， 吾神赐予希望。”; 83 三个卡瑟琳的战场 卡瑟琳的眼睛在眼眶里不规律地左右转动，这是目前她全身上下唯一能够动弹的地方。但实际上她看不见任何东西，那只是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 女法师并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她的意识在几分钟前刚刚恢复正常，但那里面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一块块生生地挖去。 不过卡瑟琳好歹能够再次思考了。她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像羽毛一样漂浮在一个密闭的容器里。这个容器中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方向，甚至连时间都没有。 卡瑟琳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她现居然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自由、迅地移动。 于是卡瑟琳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到容器外边去。她立刻飞舞了起来，但仅仅是不停地飞舞——向前、向后、向上、向下、向左、向右，乱飞一气。她没有遇到任何障碍，可也没有改变任何现状。至始至终，女法师都在容器里东游西荡。 卡瑟琳开始莫名地烦躁，“看来是无法出去了。”她想。 这里就像在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可以没有拘束地在里面游荡，却永远不能离开。 “这是什么鬼地方？”女法师扯起嗓子，大声叫喊道。声音非常沉闷，然后慢悠悠地向四面扩散。 卡瑟琳忽然动了一个念头，她马上飘浮出去几百米远，接着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分明就是卡瑟琳之前喊叫的话。女法师马上再次动念，这次她让自己飘向了一万公里以外。 然后，“这是什么鬼地方？”她又听到了自己的话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卡瑟琳喃喃自语了两句，“开什么玩笑！”接着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啊！不要开玩笑了，这是哪里啊？有没有活人，出来！” 她边喊边在容器里疯狂地乱窜。 “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鬼地方？”“不要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有没有活人，出来！” “这是哪里啊？”“啊！”…… 但是无论卡瑟琳去到哪里，她那些过的话语都会没头没脑地跟过来。而且不停地重复，喋喋不休。 卡瑟琳就觉得耳朵边“嗡嗡嗡”地直作响。声音们如同新孵出的鸭子，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妈妈的脚步。 “滚开！滚开！滚开！滚开！滚开！……”卡瑟琳怒不可赦地狂叫起来，她全身上下燃起熊熊的火焰。火焰的颜色漆黑一片，却不知为什么将容器照亮起来。 “哈哈哈，让你们跟着我，让你们跟着我！哈哈哈，你们全要死，一起死，一起死！”女法师身上的火焰越来越亮，边缘闪现出金色的光芒。 “卡瑟琳！你够了。”一个浩然的声音，徒然在卡瑟琳的耳边炸开。 女法师顿时浑身出一阵颤栗，熊熊的黑色火焰仿佛是被丢进激流里的火柴,猛地熄灭了。 “是——谁？”卡瑟琳尖声叫道，声音嘶哑颤抖。 “你够了，没有多少时间给你挥霍。”那声音好像是从各个角落里同时钻出来似的，冷冰冰的不带什么情感。 “到底是谁？给我滚出来，给我滚出来。”卡瑟琳的语气狂躁不安，“滚出来，滚出来，滚出来！我叫你滚出来，你滚出来，你滚出来呀。为什么不滚出来，为什么不滚出来……”… 女法师越叫声音越低沉，渐渐地完全变成呜咽的哭腔。 “你很没用，卡瑟琳。”那声音，“我就在你的面前，你难道看不到吗？” “哪里，哪里？”卡瑟琳立刻警觉地四处张望，神经质地来回转动脑袋，整个人也跟着在原地打起转。 “镇定！正前方，我就在你的正前方。好好看，仔细看。”那声音威严冷静，不容置疑。 卡瑟琳在她的话语下停止转动，睁大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黑漆漆的空间。她看了很久，似乎看到一个人影，但是好像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靠近一些，我要靠近一些。”她想，于是卡瑟琳立即高地移动起来，几乎在瞬间就走出无数远的距离。 “到了。”卡瑟琳觉得自己来到了那个人影面前。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人影，然后慢慢地伸出自己的右手，那人影也慢慢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她又飞快地举起自己的左手，那人影也飞快地举起自己的左手；她惊恐地放下自己的双手，那人影也惊恐地放下自己的双手。 “你，你！”卡瑟琳张大着嘴，颤微微地指着面前的人影，“你怎么长得和我一样？” “因为我就是你。”同样指着卡瑟琳的人影回答道，“自然和你长得一样。” 人影的面目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卡瑟琳如同照镜子般地盯着她。两个人果然长得一模一样。如果硬要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卡瑟琳的表情更为丰富。而另一个她神情冷峻，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想救我现在只能靠你了。”那人影。 “如果你就是我，我好好的就在这里。如果你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救你？”卡瑟琳狐疑地看着她。 “你原来还是搞不清楚状况。”人影摇了摇头，“那就让你好好看清楚。救我就是救你，我就是你。” 她完伸出右手，卡瑟琳不由自主地也伸出右手，与人影的右手握在了一起。人影向前跨出一步，卡瑟琳也不得不跨出一步。两人脸对着脸，眼看就要相撞，却“呼”地一下交错而过。 卡瑟琳恍惚间便觉得眼前突然换了一副景象。她现自己正坐在一张不知多少高、多少大的黑色王座上，俯视着脚下一片混乱不堪的战场。 这个战场的空是红色的，像是流动的鲜血那样鲜红；这个战场的地面同样是红色的，像是即将冷却的岩浆那般暗红。在这红色的与地之间，飞舞着密密麻麻、大大的白色眼球。它们从空中渗出来，然后拖着一条长长的红色尾巴，飘荡着向地面落去。 而地面上早已铺满了无穷无尽的眼球大军。它们翻滚着跳跃着，组成一条条白色的眼球洪流，浩浩荡荡地向着前方一个**的巨人涌去。 那个巨人是如此的庞大，仿佛地间都无法塞下她的身躯。她的脊背顶着苍穹，她的胸脯贴着大地，她张着能够吞食山峦河流的大嘴，一刻不停地吸食着汹涌而来的眼球洪流。 巨人张开双手，地面就像升起了两条绵延万里的山脉。山脉缓缓地移动，阻挡住所有湍急奔腾的眼球洪流的去路。 眼球们奋勇向前，毫无惧怕如同神灵般的巨人。它们扬起一阵又一阵滔的巨浪，前赴后继地撞向那万里山脉。无数的眼球在峭壁上撞得粉身碎骨，暗红色的血浆四下飞溅。 原来这地，就是这样染红的。 总有随着巨浪被高高抛起的眼球，幸运地翻上高山。它们沿着山脊，兴高采烈地向巨人的身上滚去。眼球们的红色尾巴，可以轻易地将巨人的身体扎出洞来，然后一个个狠狠地将自己埋进她的皮肉乃至骨骼里。 它们就像一只只恶心的烂疮，突兀难看地长在了女神完美无暇的脸庞上。眼球们那条红色的尾巴，这时也就完成了自己使命，化作一团鲜红的气体，向空中飘去。 原来这，就是这样染红的。 卡瑟琳难以想像，这场惨烈宏大的战斗到底要进行多久，才会将这与地都侵染成现在的颜色。 不过更令她惊讶无比的是，那位赤身**，正与眼球们拼杀不休的巨人，竟然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面容。 ; 84 站在巨人肩膀上呕吐 作孽啊，写得我自己都恶心了。 －－－－－－－－－－－－－－－－－－－－－－－－－－－－－－ 卡瑟琳一惊之下张口捂住了嘴。她又仔细看了看那个女巨人的面容，确认的的确确和自己长得一样。只不过那张面容有些扭曲、兴奋，似乎吞食眼球洪流带来了无数的快感。 “看清楚，那就是我现在的境地。”卡瑟琳的面前不知不觉闪现出一扇扁平的拱门。这扇拱门几乎与女法师端坐的王座等高，悬浮在空中。拱门里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先前那人影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 “那个巨人，她怎么，我是，怎么看起来，好像也和我长得一样。”卡瑟琳话有些吞吞吐吐。她始终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这完全不能用常理去解释。 “她本来就是你，也是我；我也是你，你也是她。”人影像是在绕口令，“但是她撑不了多久了。如果你不快点，我将会在此终结。” “终结？你？等等，‘她撑不了多久了’是什么意思。”卡瑟琳惊讶地向下方的战场望去。双方的交战还在僵持，总体来，女巨人似乎更占据上风。 卡瑟琳疑惑地看了看拱门，但转念又想：“难道是有什么情况我还没现？要是能靠近些就好了。” 她脑海里刚闪出这个念头，眼前的景象顿时大变。卡瑟琳猛地瞧见数百只巨大的眼球自空中砸了下来。这些眼球的直径，每一个至少都和她的身高差不多。如此多只眼球从而降，隐隐有一股遮蔽日的气势。 卡瑟琳的心跳倏忽加快，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随时都会跳出嗓子眼。女法师张大嘴巴，“啊”地叫出声来，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眼球砸中自己。 “就这样死了吗？”她绝望地想。 但神奇的是，眼球们直接穿过她的身体，落到地面上，三跳两跳继续向前滚去。 卡瑟琳一屁股坐到地上，紧张地大口喘气。等她喘息稍定，这才现自己居然坐在了一道悬崖边。刚才要不是眼球们吓得她跌坐在地，不定自己往前一脚踩空就掉下悬崖去了。 女法师不觉后怕，原本已经汗透的后背，冒出更多的冷汗。她扒着崖边向前探出头，朝悬崖下望去。迎面就是一股狂风，吹得她眼睛难以睁开。女法师眯着眼勉强查看。 啊，她看到数不清的白乎乎的眼球正从下方飞冲上来。它们中有的撞在了崖壁上，爆出大团大团的暗红色血浆；有的会撞在其它眼球上，将自己的同伴再次击高。 只是短短的一、两秒钟时间，就又有数百只眼球飞上山崖，向女法师砸来。好在卡瑟琳有过一次经验，立刻抱住脑袋，任由那些眼球从身上穿过。 卡瑟琳这时心中雪亮，自己哪是站在了什么悬崖上，分明是来到了女巨人的肩膀上。这里已经是战场的最前线。利用刚才短暂的一瞥，她瞧得明白，无穷无尽的眼球正被汹涌的眼球洪流裹挟着冲击山崖。她甚至看到了那张大的仿佛能吞食地的巨口，正将数以千计的硕大眼球吸进肚子。 尤其让卡瑟琳震惊的是，眼球们的个头竟是如此之大。坐在王座上观看，可远没有眼下身临其境来得震撼。 正当卡瑟琳犹自感叹时，空突然暗了下来。女法师立刻抬起头，看到一只大如山峦的大眼球从鲜红色的空中渗了出来。那是只前所未有的巨型眼球，它大到能就将整个空完全遮蔽起来。那些所谓看起来硕大的眼球，和它相比，简直就是芝麻和西瓜的差距。… 卡瑟琳望着这只大得出想像的眼球，内心泛起难以言表的恐惧。即使明知远在高空的大眼球伤害不到自己，但卡瑟琳也难以忍受直面它的沉重压力。所以女法师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甚至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 然而转过身所见的情景，同样恐怖。女巨人庞大的身躯，远比卡瑟琳估计的要凄惨得多。她的身上到处镶嵌着令人讨厌的白色眼球，特别是自腰部以下，更是密密麻麻。 这些眼球一个挨一个地挤在一起，覆盖了每一寸肌肤，不露出一丝缝隙。这使得女巨人的下半身变得鼓囊臃肿，仿佛一段肥硕的蛆。 卡瑟琳浑身毛骨悚然，胃里直泛恶心，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呜”卡瑟琳忍不住反胃。马上她感到嘴里多出什么东西，圆圆的滑滑的，还有些在蠕动。 女法师头皮凉，急忙张嘴将口中的东西拼命吐到地上。让她不敢相信的是，自己吐出来的居然是一个的眼球。那只眼球伸出一根细长的尾巴，扭动着翻了个身，然后盘着尾巴立了起来。它仰着眼球，朝着卡瑟琳张望。 卡瑟琳几乎尖叫着狠狠地一脚踩了上去。“噗哧”，卡瑟琳脚下喷出一团血浆，顺带滑出去半步。 这简直就像在女法师的胃部又加上了一拳。她完全无法抑制自己的恶心，胃部再次剧烈地翻滚，一个又一个的圆形物体涌进她的口腔。 卡瑟琳“哇”地张开嘴，“哗啦哗啦”地吐个不停。无数的眼球从卡瑟琳的嘴里喷涌而出。可怜的女法师从未想到过，自己居然能吐得出如此之多的东西。眼球们源源不断地从胃肠里挤出来，好像它们在那里面已经寄生了好多年。几分钟内卡瑟琳吐出来的眼球，就堆到了她的半身高。 但是胃部还在不住地痉挛，女法师的精神都吐得麻木、崩溃了。她现在完全没有别的心思。如果可以的话，真恨不得能把肚子里的所有内脏都吐出来。 “只要能吐干净，便是死了也值得。”这是卡瑟琳唯一的想法。 这场惊世骇俗的呕吐，注定不可能简单收场。女巨人身上的眼球们，很快被卡瑟琳的举动所吸引。黑乎乎的瞳孔有节奏地放大缩，齐刷刷地看向女法师，对它们的同胞们投来及时的关注。 卡瑟琳整个人瞬间陷入一阵眩晕。她再也支撑不住吐得软的身体，重重地扑倒在她吐出来的那堆眼球上。; 85 造物主 卡瑟琳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水里，只不过淹没她的是大大的眼球。她挥舞着手臂，如同一个真正溺水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啊——”女法师本能地开口叫喊，立刻就有一堆眼球倒灌进她的喉咙。而且滑溜溜的圆球们，不安分地顺着她的嗓子眼继续向肚子里滑去。 卡瑟琳惊恐地闭上嘴，但是更多的眼球向她的嘴巴袭来。当它们现无法得逞后，便一个个扎在卡瑟琳的脸上，要在那落地生根。 女法师的脸部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那些只有指头来大的东西正在安营扎寨。卡瑟琳害怕极了，她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脸颊，要把这些可恶的圆球一个个抠出来。 “镇定，卡瑟琳，镇定。”话的人一如既往地冷静，她的话语仿佛有股魔力，让卡瑟琳从半疯狂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镇定，是的，我要镇定。”卡瑟琳长出一口气，她现自己俨然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容器中。虽然这里依旧一片漆黑，但给她一种少有的安全感。 卡瑟琳的手仍在不自觉地抖，被眼球侵袭的那种诡异感觉，还在心头回荡。她用力握紧拳头，使情绪完全平复下来。 “现在我该怎么做？”女法师的声线嘶哑，听起来好像喉咙里塞着块大石头。卡瑟琳被这嗓音吓了一大跳，急忙摸向自己的脖子，按了按脖颈的前后左右。她确定那里面并没有长着什么异物，这才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人影回答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还要我救你？” “救我就是救你，但该怎么救我不知道。那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为什么是我应该知道的？这里什么都没有，我该干什么？”卡瑟琳急得大叫。 她等了一会儿，四周却是静悄悄的。 “喂——，喂——，你话呀。”但没有人再回答她，似乎原本就只有卡瑟琳一个人在。 “别开玩笑了，我能干什么？唉！”卡瑟琳懊丧地叹了口气。 “这里这么黑，连点光都没有。我知道该干什么？”女法师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起来，“真是莫名其妙，要我救人，却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能干什么？能干什么？救！救！救！拿什么救啊。” “喂，你倒是出来啊。那个巨人是怎么回事，那些眼球又是哪来的？不要总是什么都是我，我就是你。话要有逻辑，逻辑你知道吗？一加一等于二；火元素不会产生在水里；王城里国王陛下最大；阿斯是个男人。” “阿斯？阿斯是谁？王城又是什么地方？”卡瑟琳忽然停下唠叨。她努力回想嘴里蹦出的那几个词，可脑袋里一点概念都没有。 卡瑟琳想了好一会，但是毫无结果，心头越烦躁。随即她又开始咒骂起来，“鬼地方，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鬼地方。黑咕隆咚的鬼地方，你要让我疯吗？要我疯给你看吗？我不要待在这，我不要什么都看不见。我要光，有一点光就好了。你能不能有一点光啊？” 最后一句话，卡瑟琳声嘶力竭地吼出来，没想到眼前真的亮了起来。女法师不知道哪来的光，但就是觉得周围亮堂了不少。 当然，即使有了一些光，这个容器里依旧空空如也，无边无际。卡瑟琳揉揉自己的眼睛，沉思了片刻，尝试着：“我要椅子，我想坐下休息。”… 果然一张椅子凭空出现在她的身后，卡瑟琳毫不犹豫地坐上去，左右扭动了下身子。 “太硬了，椅面柔软些。”话音刚落，女法师觉得屁股下的椅面有了弹性。 “这张椅子太简陋了。我要靠椅，舒服的鹅绒大靠椅。”椅子再次生变化，一张华丽地矮脚鹅绒大靠椅，垫在了卡瑟琳的屁股下面。看那样式，大概只有王城中的大户人家才买得起。 卡瑟琳舒坦地把自己埋在靠椅里，然后右手支着下巴，撑在靠椅的扶手上。她觉得这样很舒服，也有助于自己的思考。 “变个阿斯出来看看，我想知道阿斯是谁。”女法师很快想到了下一个节目。 但是她的面前什么都没出现，卡瑟琳又不死心地上下左右环视了一圈，的确没出现一个所谓叫阿斯的生物。 女法师有些郁闷，搁在椅把上的左手轻轻敲击了几下食指，突然伸手在空中一握，貌似做了个决定。 “阿斯是个男人，我想看一个叫阿斯的男人。”她郑重其事地宣布。 这次居然有了效果，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过卡瑟琳见到他，马上吃惊地张大嘴巴。如果不是手支着，不定下巴都掉下来了。这就是阿斯吗？那个让她无意识中，在嘴里念叨的男人？ 面前的男人赤身裸=体，健美挺拔，那匀称结实的肌肉如同雕出来的一般，个子大概比卡瑟琳高出大半个头去。但男人没有面孔，取而代之的，是在脸部写着“阿斯”。此外，另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他长着一只粗大的雄性体器，高高昂起，标识着他是个真的不能再真的男人。 “你就是阿斯？”女法师傻乎乎地问道，目光不停地在男人的脸部和双腿之间扫视。 男人连面孔都没有，更何况嘴巴，自然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女法师回过神，哑然失笑，又下达指示，“你该穿点衣服。”她转了转眼睛，阿斯身上出现了一套法师服，就和卡瑟琳穿着的一样。 “嗯——，这似乎不像是你该穿的衣服。”卡瑟琳皱起眉头，法师服又凭空消失了，“不过你光着身子我看着也难受。” 所以一只木桶突兀地出现在阿斯的腰间，女法师终于重新舒展了眉头。 “我饿了，你去弄点吃的来。”卡瑟琳下令道，不过阿斯没什么反应。 女法师略一思索，伸手随意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有片树林，打两只兔子吧。烤着吃。”卡瑟琳指着的地方真长出了一片绿油油的树林，阿斯套着他的木桶一闪，就进到林子里去了。 “手艺不错嘛。”卡瑟琳转过头，靠椅的右边燃起了一堆篝火。明明去抓兔子的阿斯已经回来了。他蹲在篝火边，正在摆弄烤架上两只烤得油光光的兔子。 “喝点茶，我想喝点茶。”女法师看向阿斯身旁，那里“咕噜咕噜”地冒出一股清泉。泉眼边放着一只深褐色茶壶，它的形状不断地在生变化，壶身一会大一会；壶盖一会有一会没；壶嘴一会长一会短。直到阿斯伸手一把提起它，终于固定了形状——那是个大肚子短嘴茶壶。 这种有提把的大肚茶壶，是东大6民间最常见的家居用品。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这么一、两把茶壶，用来烧水沏茶。 阿斯提起茶壶浸入清泉里，“咕咚咕咚”装满一壶，转手放到篝火上。水瞬间就滚开了，“突突突”地从壶嘴里喷出白色水气。… 卡瑟琳伸出手，掌心上出现一个木碗，那里面有着几片零星的藤叶片。阿斯拎起水壶，向卡瑟琳的木碗里注满热水。 女法师望着手中热气腾腾的茶水，脑海里忽然多了什么东西。但是那只是一闪而过的感觉，她了一会愣，终究是想不起来。 卡瑟琳恍惚着端起木碗，抿了口茶。茶水品不出任何滋味，仅仅是滚烫的无味的液体。 卡瑟琳有些恼怒，将水狠狠地泼了出去。水珠和茶叶在空中飞散，沿着不同的轨迹向各个方向飞去。 卡瑟琳侧着头，凝视着远去的茶水们。“不要走。”她从靠椅跳了起来叫道，“回来，你们都给我回来。” 女法师一声令下，已经飞得老远的水珠和茶叶，又一起倒退着回到卡瑟琳的身边。不过它们没有回到女法师的木碗里，而是围成一圈，静止在半空中。 卡瑟琳凑过脸去，开始一滴一滴水珠，一片一片茶叶，仔细地观察。她看了一圈，来回比较了一番，脸上兴奋地泛起笑容，就像一个找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就是你，到碗里来。”卡瑟琳指着一滴水珠，“现在变大。” 于是那滴水珠，在女法师的木碗中，缓缓地膨胀起来。 ; 86 我的团员们 水珠膨胀着，一会就从木碗里挤了出来。奇妙的是，有一个人影出现在水珠中。他身材矮粗壮，手持一柄大斧来回舞动，好像在和敌人搏杀。 随着水珠越涨越大，人影的面貌衣着也随之清晰起来。他头戴弯角铁盔，身穿黑色皮甲，一脸钢刷般的大胡子。卡瑟琳看着他，眼睛渐渐亮。 “铁砧！你是铁砧。”女法师用手指着那水珠中的人影喊道，“我知道你是铁砧，但我为什么认识你呢？” 卡瑟琳眉头打结，想了会没什么结果，干脆将水珠倒到一旁。她回过头，又摘起一片藤叶放在手心上。 女法师把手平举在面前，对着叶片打量片刻，然后轻轻吹了口气。那片藤叶向前慢慢飘起，在空中盘旋、变大。而叶片上同样出现了一个的人影，他手拿短弓，敏捷地跳跃跑动，时而挥刀，时而射箭，身形飘逸灵动，就像一个风之子。他沿着藤叶的表面纹理不停奔跑，甚至会从叶片的正面跑到反面，再重新跑回来，如此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等藤叶变大到差不多有两个巴掌那么大时，风之子的面目、穿着立刻一览无遗。他是个金披肩的英俊精灵，一身短打褐色猎装，脚上穿着用青树皮缝起的靴子；有一条绿草藤束在他的额头上，额前垂下一缕金，遮挡在一只眼睛前头。 卡瑟琳用手指缠弄着几根滑到耳边的长，看着这个典型精灵模样的人影目不转睛。 过不一会，女法师：“绿风，你应该叫绿风。是不是，阿斯？”她还不忘问了问仍在努力烤兔子的阿斯。 来也是有趣，那只烤架上的兔子已经烤得油光锃亮，香气四溢，再烤下去一定会焦糊难闻。但是无论阿斯拿着它在篝火上怎么摆弄，却依旧那副刚烤好的可口样子，似乎随时等着上桌一般。 卡瑟琳闻着香味，望着那只烤兔子，心里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回头瞥了眼倒在脚边的那颗装着铁砧的水珠，忽然撩起一脚把它踢向篝火。水珠落到篝火边，“砰”地碎裂，从里面掉下一个人来。那人在空中手舞足蹈，一边掉一边长大。几秒钟内，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矮人铁砧。 铁砧双手握着他的钢斧，又叫又砍，如同在和看不见的敌人拼得你死我活。 女法师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她再次望向在叶片上奔跑着的绿风，深吸一口气，用力吹了过去。 一阵风刮起来，将那片藤叶刮到篝火上方。火焰“噌”地点燃了藤叶，顷刻间窜起一道黄澄澄的火光。不过绿风居然翻着跟头，从藤叶上及时跳了下来。他落到篝火旁，已经和卡瑟琳长得一般高大。 绿风开始不安分地四处乱跑，但卡瑟琳放任精灵在自己周围瞎转。 “好像还是差点什么。”女法师看看铁砧和绿风，琢磨着到底哪里不对劲。她挥挥手，那些围成一圈的水珠和藤叶，一个接一个地飘到她面前，并且自动放大了好几倍。 每一颗水珠中和每一片藤叶上，竟然都展现出一个不同的人影。这些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各自忙活着。卡瑟琳的目光在这些人影中来回搜索，找寻了好一阵，终于将目光停留到最边缘的一颗水珠上。 看到那颗水珠中的人影，女法师嘴角微微上扬。她用拇指扣住中指，“啪——”狠狠地弹了上去。只听“嗖”的一声，水珠直飞矮人。… 矮人的钢斧舞得声势浩大。水珠还未靠近，已经被钢斧带起的劲风吹地粉碎。一个人影凭空跌了出来，居然安然无恙地穿过钢斧编织的斧网，撞在铁砧的身上。 两人立即撞得人仰马翻。乱跑的绿风恰巧经过，毫不犹豫地立定、跳起，一屁股坐到扑倒在地的两人身上。 “哈哈，哈哈。”卡瑟琳开怀大笑，她拍着手，“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是不是，阿斯？这才是我的团员们。” 绿风重新站了起来，拉起扑在铁砧身上，正和矮人作亲密接触的倒霉鬼。这是位气质不俗的年轻人，穿着件上好的宽大丝质牧师袍，前胸系着双瓣领结，脸上笑容亲切。 “费利啊费利，每次被戏弄的总是你。”卡瑟琳走上前，站在她的三个团员面前，一个个审视过来，“你们都是我的好团员，我的好伙伴。” 然而这时的绿风、费利和铁砧，三个人都一动不动。他们的动作和表情全是凝固的，没有半点生气。 “唉！”卡瑟琳满脸失落和悲伤，“我不该接下那个该死的任务。不该啊！是不是，阿斯？” 阿斯还在烤他的兔子，一丝不苟，反反复复就那么两、三个动作。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想不起来你是谁呢？”卡瑟琳蹲下身子，坐在篝火边，盯着那个没有脸面的男人。 “你看看那。”女法师手指向不远处。那些还在飘浮的水珠突然纷纷破裂，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从水珠中掉出来。他们弹指间就变成正常人的大，一起走过来，将篝火围得严严实实。 “吉斯林老师，国王陛下，斯沃大师，教宗阁下。”卡瑟琳指着众人飞快地点名，“这是在角落城遇到的灰云，哦，还有那讨厌的裁缝店的老板娘，变成亡灵的地精大学者。你看看，我都记起来了，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你是谁呢？” 女法师痛苦地闭上眼睛，无助地摇着头。她想起了很多东西，从时候跟随吉斯林大师当学徒，在皇家学院学习生活；到成年后慢慢认识了斯沃大师，见到了国王陛下，前往漠司镇执行秘密任务；后来建立了库尔佣兵团，结识了她的团员们，以及费利招来的那个该死的任务；最后在多登山脉中的各种艰险，铁砧的永别，角落城的激斗。 但是记忆在角落城就嘎然而止了，然后她便来到了这里。 “怎么回事呢？我的记忆里没有你，但似乎又总有你的位置。”卡瑟琳喃喃自语，“一定有什么东西我还没想起来，可那是什么呢？角落城，在角落城后来生了什么事？你能回答我吗？” 阿斯默默地烤着兔子。 “回答我，阿斯！回答我。”卡瑟琳抓住阿斯的手臂摇晃着。 “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卡瑟琳越越快，她的声音渐渐带起了哭腔，“你为什么就不能回答我？” “你真的想知道？”就在女法师失声痛哭时，一个声音回答道。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87 见证烤兔子的真实 “谁？”卡瑟琳随口问道，她依旧哭得伤心。 其实女法师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起来。可她一想到阿斯，便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少了什么，有一股子没来由的酸楚在胸口盘踞。 所以自言自语的时候，卡瑟琳总是忍不住去询问阿斯，就好像两人非常熟悉一样。或许女法师想借此来排解胸中的酸楚吧。 然而阿斯越是没有反应，卡瑟琳越是阴郁，内心积压的苦涩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即便女法师早就意识到，依靠她的意志诞生的阿斯，本来就不可能和自己有什么互动。 好好哭了一场的卡瑟琳，心里总算轻松下来。她渐渐收住了哭声，抽泣着用袖子抹干眼泪。 “谁？刚才是谁在话？”女法师没有忘记有一个声音曾经问过自己，她并不认为那是错觉，“你知道我想要的答案？你在哪里，你是谁？” 卡瑟琳抬起头，向围在身边的人群中扫视。这些埋藏在她记忆里人物，一个个仿佛呆板的木偶，无声地站立在篝火旁。 “怎么可能是他们？”卡瑟琳揉了揉哭肿的眼睛，“就当是错觉吧。” “错觉？愚蠢的女法师，你有什么资格认为我是错觉？”那个声音又骤然响起。 “啊！”卡瑟琳瞪大眼睛看向阿斯，不，准确地，是瞪大眼睛看向阿斯手里摆弄的兔子。 那只烤得油亮亮的兔子，正艰难地转过它的头来，用熏得乌黑的眼睛盯着卡瑟琳。 “你、你！”卡瑟琳指着烤兔子，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心里的惊愕，“你是只烤兔子。” “你不会真的愚蠢到，以为我真是只烤兔子吧？”烤兔子龇牙咧嘴地话，油水从它嘴里一滴滴流下来。 卡瑟琳紧张地瞧着兔子，抿着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她明明就是看到一只烤兔子，这声音也明显不像先前出现过的那个人影。 大概是因为兔子的嗓子被烤坏的原因，声线含糊，还带着烤肉冒出油水时特有的“吱吱”声。不过它的音量宏大，在整个空间里回荡。 “难道你是那些眼球？”卡瑟琳尽量挥自己的想像力。 “你居然敢将我——伟大的魔鬼中的王者，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地狱唯一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博瑟托伊菲尔，和一只低级、无能、只有**的牛眼恶魔，相提并论。”烤兔子近乎咆哮着，“你的愚蠢，已经无可救药。” “魔、魔鬼？”卡瑟琳张开的嘴巴连合拢都忘记了。 她愣了一会又问：“还是魔鬼中的王者？地狱的主宰、统治者？”女法师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烤兔子高傲地抬起它的头颅，颈部撕开一大片烤肉，冒出徐徐热气，滴下几滴油水。油水掉进它身下的篝火，顿时燃起高高的火焰，笼罩在烤兔子的全身，显得它越油亮可口了。 “地狱的魔王在宝座上向至高神宣称，地狱中我便是至高的主宰。至高神一言不，而是伸出手指，从云端点落。于是地狱中魔王的宝座，被空中按下的手指所碾碎。”卡瑟琳喃喃念出一段话语，“宗教堂教典中记载的不会就是你吧？那个魔王，咳咳——我是，至高无上的来自地狱的陛下？” “愚蠢，愚蠢！”烤兔子全身抖，如同身上被撕下块烤肉，引了难以忍受的巨疼，“根本就是无可救药。那种愚民才会相信的宗教堂，编造出来的最低级最无耻的谎言，你竟然用来作为询问我——伟大的魔鬼中的王者，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地狱唯一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博瑟托伊菲尔的依据？”… “宗教堂成立已逾千年之久，他们的教典据是至高神行走人间时留下的神启。第一代教宗——圣埃尔斯特一世，在《神语》的扉页上就写道，‘神早已给予了我们真相，只是我们没有睁开双眼’。”但凡谈及历史与学术，卡瑟琳会自然而然地滔滔不绝。 “我承认《神语》这部教典里，关于神迹的故事，还有至高神在人间行走的事迹，肯定有水分。但也不能否认，这部书本身就是一本史书，只不过用了与众不同的写法。多少历史的真相也许就在眼前，我们要做的便是睁开双眼。你是当事人，如果觉得不对，大可出来，我们探讨一下。” 卡瑟琳越越来劲，“实话，对于地狱与魔鬼的研究，在学术界一直不是热门话题。大家的共同认知，是认为在久远到不可考的年代里，应该存在过魔鬼这种生物。由于今的地面世界所能搜集的历史资料中，都无法现魔鬼的踪影。所以近年来，一部分学者已经将魔鬼归入由民间传虚构出来的生物里。不过《神语》这部宗教典籍还是非常有力的证据。著名的已故神学家以及神学史家——特奥罗基主教，在他那本被誉为神学研究第一著作的《至高的音符》中提出，‘神为至纯至真，无虚假，无掩盖，无谎言，唯真相’，即神学中的金科玉律‘无伪永真论’。为了支持他自己的理论，特奥罗基在书中大量论证了《神语》里的故事和事迹。他的论证直白有力，推理逻辑紧凑严密，旁征博引，蔚为壮观。” 卡瑟琳着着一脸崇敬，“《至高的音符》一出版，不仅引起了神学界的震动，连学术界也赞叹不已。龙考派学者德拉赫就盛赞‘特奥罗基主教的历史研究，是以历史展论为史观，进行的论证典范’。从此，《至高的音符》成为在历史研究专著中，被引用频率最高的神学著作。” 烤兔子听得呆呆地没有反应，大概它一时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之前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会忽然一本正经地对着自己大谈历史和学术。 “而作为在《神语》中多次提及的地狱与魔鬼，特奥罗基主教给予非常多的篇幅，进行了论证和阐述。这也是到目前为止，有关地狱与魔鬼最权威的考证。可惜地狱与魔鬼的历史记载实在太少，除了民间有一些口口相传的传，可靠的实物证据一直找不到。当然，我是认同特奥罗基主教的两大基本论述的：一是地狱与魔鬼确实存在，至少曾经存在过；二是地狱座落在地下世界的深处，类似于深渊。” 卡瑟琳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现在，你却告诉我，你就是魔鬼中的王者、地狱里的主宰，这怎么能让我不兴奋呢？这难道不是最有力的证据，一个真正的魔鬼——历史的活化石。” “历史在这一刻展示了真相，而我有幸睁开自己的双眼，见证这一刻的真实。”女法师张开双手，伸向头顶，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不过，你怎么会变成一只烤兔子的呢？”卡瑟琳低下头不解地问。; 88 寻找自救的声音 上次居然忘了感谢一下“舞落如梦”妹子的打赏，在此纳头拜谢！ —————————————————————— 烤兔子没有话，它安静地串在木条棍上，如同什么都没生过。阿斯有条不紊地翻转着烤架上的兔子，将它翻来覆去地在篝火上烧灼。 “魔王陛下，陛下？”卡瑟琳挪到烤架边，对着兔头喊道，“你怎么不话了？我还等着你回答我的问题呢。” 烤兔子除了冒出“吱溜溜”的油水，散出更多的香味，在烤架上毫无反应。女法师皱皱眉头，摊开右手，手上出现一根细棍。 阿斯停下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翻转动作。卡瑟琳捏着细棍轻轻戳了戳烤兔子。先是身体、四肢，再是脑袋，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雨后拨弄一条爬出泥土的蚯蚓。 “奇怪啊，怎么不话了？阿斯，你怎么看？”卡瑟琳自言自语，手上的细棍正试图拨开兔子的嘴巴，“要不把它切开来看看？” 话间女法师手中的细棍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匕。匕沿着兔子的脊背划过，可怜的烤兔子“啪”地一分为二，两瓣身体从串着它的木条棍两侧，向下面的篝火中掉去。 兔子落入篝火的一瞬间，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火焰，猛地剧烈燃烧起来。昏黄的焰体变得鲜红炙热，的篝火仿佛浇了催生剂的植物，疯狂地生长。 令人窒息的热浪伴随着火苗的暴动，汹涌地吹拂过来。卡瑟琳觉得自己的皮肤正在迅变干变硬，头飞快地枯萎卷曲。她立刻一个念头移动到了数百米外。 但是女法师还来不及喘口气，热浪就像她的影子一样尾随而至。卡瑟琳本能地向后退去，这次她用意念直接飞到了一万米以外。 “嘣”卡瑟琳听到一声巨响，一堵高耸得望不到顶的火墙，突兀地矗立在距她不到十来米的地方。这堵火墙的表面翻滚沸腾，像一锅煮沸的热粥，并不断激射出长长的火苗。 这些火苗在空中扭曲拉长，分化成一条条火焰组成的手臂，继续向卡瑟琳袭来。密密麻麻的火焰手臂在卡瑟琳面前张牙舞爪，想要拼命抓住逃跑的女法师。 卡瑟琳再次向后退去，不过这次是漂浮着倒退。随着她与火墙之间的距离逐渐拉大，卡瑟琳全身颤抖起来。因为她终于看清楚，自己到底面对着什么。 那哪是什么高耸的火墙，分明是一张庞大无比、由火焰组成的脸。这张脸大得无法想象，占据了卡瑟琳身前的所有空间。不，好像这张脸就是这个空间本身。 在这张脸的面前，卡瑟琳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就连那位与眼球大战的女巨人，都不及脸的庞大。 庞大的火焰之脸没有齐全的五官，只拥有一只眼睛。那是一个巨大黑暗的瞳孔。瞳孔不停地吸食着火焰，才会使脸的表面剧烈地翻滚沸腾。这只眼睛在脸上做着无规则的缓慢移动。但是无论它移动到哪个位置，目光始终会聚焦在卡瑟琳身上。 女法师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感受到目光中传递过来的负面情绪——无穷无尽的恐惧、慌乱、绝望……，在欢快地折磨她。 卡瑟琳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想让自己逃离脸的注视。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她如何后退、意动，哪怕远遁到十万公里之外，脸也会跟随而来，与她始终保持不变的距离。… 卡瑟琳觉得自己恐怕已经跑了整整亿万公里。她身心疲惫，摇摇欲坠；她无法呼吸，面色苍白；她感到那张巨大的火焰之脸上，散出的热量正在将自己烤熟。 卡瑟琳现她的手和脚都不能动弹了。她看到自己手指在弯曲收缩；她觉察到体内的器官都在失水变；她的身体佝偻，下肢僵硬。她微微张开嘴巴，用舌头舔掉几滴流淌进来的液体。那不是带着咸味的汗水，而是热乎乎的油脂。 “真是难以令人愉快的死法。”女法师无奈地想，“可惜还不知道阿斯是谁。” “振作点，卡瑟琳。”有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诉，“你要活下去，你要拯救自己，做你该做的事情。” “我能做什么？是你，你又出现了，快告诉我，我该做什么？”卡瑟琳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想做什么便做吧，这是你的地盘，你就是主宰。”那声音回答道。 “我是主宰，那它是什么？”卡瑟琳艰难地举起右手，整个手掌干枯得缩成一团，连手指也伸不出来。 “我不知道。这里面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嘣”又是一声巨响，卡瑟琳不知道这巨响来自何处。自从展开这段诡异而痛苦的逃亡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古怪的巨响传来。 不过每当巨响出现时，火焰之脸就会有短暂地停滞。“对，我要拯救自己，我是主宰，我能拯救自己。”卡瑟琳积极地思考起来。 “声音，我需要声音。”女法师出一个念头，“轰隆隆”空间里突然响起一阵巨大的雷声，“不，不是这种。” “哐当”刺耳的金属撞击声跟着出现了。 “不，也不是这个。” “砰——”沉闷的破裂声。 “不对。” “咚！” “也不对。” “咔嚓——” “哗啦——” “咕噜——” “嗖——” “呼——” “……” 成百上千的不同声响在卡瑟琳的意志下响起，但这些都不是女法师想要的效果。 “嘣——”终于在不懈地尝试下，这个古怪的声响登场了。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卡瑟琳的思绪定格在脑海里的一个场景上。 “这是什么？原来是这样。出来吧，出来！这是我的地盘，我命令你们出现在我的眼前。”卡瑟琳大声喊道，她的嗓子早已冒烟，含混的声音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懂。 随着女法师的话语，她的身后轰然冒出一座巍峨的高山，一片苍茫的空。这座高山十分奇特，山上光秃秃的只有暗灰色的岩石，没有任何植被。它非常陡峭，光滑异常，不存在徒手攀爬的可能。但是有一段可供一人通行的石梯，通到山顶。 山顶上有一块大约数十平方米的空地，那里站着一个看似老迈的男人。他半裸着黝黑精壮的上身，肩头绕着几圈比手腕还粗的铁链。 男人卸下铁链，持在手中挥舞起来。他慢慢将粗大的铁链舞过头顶，以他为中心，出“呼呼”的响声。 男人一边舞着铁链，一边望着上空，像是在等待时机。忽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猛地将舞动的铁链掷了出去。那铁链如投枪般直飞上。谁也不知这条铁链到底有多长，但是它就像一道切开苍穹的裂痕，从山巅一直挂到际。; 89 十王年代 男人盘腿坐在山巅上，静静地望着空，如同一块恒古不变的岩石，任凭风吹雨打。他等待了不知多少年月，终于站起身来。 男人扯住铁链的一端，将它紧紧地缠在自己的手臂上。“嘿”他力一扯，连接在地间的铁链，猛地被拉得笔直，出“嘣”的一声巨响。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拉扯那根拴住空的铁链。每当他用力扯直链条时，那由紧绷的铁链出的巨响，便会在地间回荡。 这一幕是记载在宗教堂的圣典——《神语》——中，一则有关神迹的故事。讲述了至高神在人间行走时，为人类祖先开辟乐园的事迹。 按照《神语》中的法，人类最初在地面世界的生活充满了灾难。强大的野兽，凶狠的异族，多变的气，险恶的地貌，都直接威胁着弱人族的生存。 伟大的至高神不愿意看到他的子民，在如此恶境中受苦。于是用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在神山“世界之巅”上，亲自从界捕捉来一块乐土，作为人类繁衍的乐园。因此这个故事，在后世流传时，有个名字叫作《真神捕福音》。而《真神捕福音》中展示的神迹，称为“乐土降临”。 作为一位魔法师兼学者，卡瑟琳对于宗教始终保持着观望态度。其实皇家学院的传统，一直是将宗教以及神学，看作解释和理解世界的一种方式。这使得皇家学院对于宗教堂的态度一向比较温和，也不会限制老师和学生们的信仰自由。 比如那位炼金术大师格里格斯，就是至高神的忠实信徒。据，这和他当年从敌国逃回来的途中，受到宗教堂的庇护有莫大的关系。 不过同皇家学院的温和相比，宗教堂总是将魔法师们看作异教徒，认为他们是异端。在王城达斯特，由于国王陛下的权威以及皇家学院的传统，双方还能保持应有的克制。但在王国的其他行省的公开场合，摩擦时有生，纷争不断。 自圣法安立国之初，将至高神奉为世间的唯一神祗，并支持当时的教宗埃尔斯特七世正式在王国内设立宗教堂圣殿，便为延续到今的王权与神权之争埋下了隐患。 其实，在圣法安陛下的眼中，王国完全是一个政教分离的国家。甚至埃尔斯特七世自己，恐怕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宗教堂可以影响到王国的决策与政局。 但是显然开国之君的子孙们，并没能继承灰鹰王者的雄才伟略。在绵延五百年的王国历史中，几位能力有限的君主，为求自保，三番两次地借助了宗教堂的力量。 这其中尤以圣法安的三世孙——法鲁斯二世，最令当今的国王陛下所痛恨。因为宗教堂涉政的恶劣先例，便是自他伊始。 平心而论，法鲁斯二世绝对不是个庸才。他勤政爱民，在外交方面的成就尤为突出。但是法鲁斯二世所处的年代，是东大6历史上有名的动乱时期——十王年代。 所谓“十王年代”，指的是十位人类杰出王者所处的年代。那时的东大6，有数十个大不一的国家并存。这些国家犬牙交错，相互间征战不休。 整个混战的历史持续了将近五十年，其间有十个强大的王国先后崛起。他们的君主每一位都是赫赫有名、战功彪炳，在短时期内威震各国，主导了整个东大6的格局。… 这十位王者的光彩是如此耀眼，犹如划过夜空的流星，在人类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历史学家便将这个时期，称为“十王年代”。 虽然“十王年代”，最终是由王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武勋最炙的法伏特大帝所终结，并籍此获得了名垂青史的“达斯特之剑”的美誉。但是处在“十王年代”初期的法鲁斯二世，可就没有那样的荣光了。 这位在位仅五年的君主，接掌王位之初，正是王国建立至今，漫漫五百个年头中，国势最弱，疆域最的时候。 当时的王城达斯特，因为地理位置处在大6中央，对外受到五大强国的包围、窥视，对内又刚刚经历了可怕的蝗灾与地震。由于圣法安的百年杀龙令还在有效期，黑龙赫迈斯也时常会光顾王国境内。因此法鲁斯二世面临的局面内忧外患，是历史学家们公认的最艰难时刻。 据，法鲁斯二世在位期间，每处理政务的时间，都要长达十二个时。他甚至有过连续八个月，未曾回寝宫过夜的纪录。这位劳碌的国王，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容貌就老了足足三十岁。以至于出席过他登基典礼的教宗谢劳尔一世，与他再次相会时，竟然一时没能认出是其本人。 所以相对于当今国王陛下的苛刻，学者们给予法鲁斯二世的历史评价还是客观公正的。时下主流的历史著作，一致肯定了这位最艰难国王的历史功绩。 其实法鲁斯二世给后世留下的，不仅仅是他的勤勉治政，他的外交成就也同样值得大书特书。 卡瑟琳的老师大魔法师吉斯林，有一次与心爱的女弟子提及国王陛下痛恨的法鲁斯二世时，就曾这样过，“如果不是他苦心利用五个国家之间的相互牵制，王国根本就等不到法伏特大帝驾临的一，便会早早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当年的大6诸强送给法鲁斯二世一个响亮的外号——‘狮窝里的兔子’，足可明他的处境有多么艰难了。” 那本著名的战略与外交理论巨著《战争的前后》，就详细分析过法鲁斯二世的经典外交政策。这种被称为“低头外交”的弱势外交政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得不到大6政治家们的正确认识。如果没有《战争的前后》这本书，或许法鲁斯二世的外交才能永远都得不到肯定和重视。 “低头外交”最典型的一次成功运用，是“狮窝里的兔子”在他执政的第四年，于王城达斯特内，修建了一座当时东大6上最大的宗教堂圣殿。然后这位国王请来教宗谢劳尔一世，在圣殿中为他主持了真信徒纯洁礼。法鲁斯二世就此宣布，自己投入至高神的怀抱，成为一名真信徒，并同时将“唯一至高至真神教”立为国教。 这便是引轩然大波的“真信徒国王日”的由来。 在“真信徒国王日”之前，东大6上没有一个国家，将“唯一至高至真神教”立为国教。更没有一位国王，包括重要的王室成员在内，会对外宣称自己信奉至高神。王权最高不可侵犯，这是国王们的共识。任何一个王室家族，都不会愿意让一条神权的绳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但是这看似约定俗成的规矩被打破了。法鲁斯二世不仅让自己沐浴在至高神的阳光下，更是以一个国王的尊严向教宗陛下下跪。… “真信徒国王日”诞生了东大6的第一个国王真信徒，也让宗教堂从一个民间宗教组织，成为正式登上大6政治舞台的然势力。 如果当年圣法安愿意屈尊与埃尔斯特七世合作，只是为了借助宗教势力的民间影响力稳定王国局势，那法鲁斯二世向谢劳尔一世低头，则不啻公然将王权的法杖双手奉上。 一位真信徒意味着对至高神的无比虔诚。这种虔诚，体现在神的意志，凌驾于世俗体系中的一切活动与个人意愿之上。换句，假如今至高神的意志是要求法鲁斯二世立即退位，那明王国就必须重新选择一位国王登上王座。 而国教——虽然当时东大6上的人类国度中，从没有出现过设立国教的先例，但是这并不妨碍宗教堂的资深主教们，从伟大的《神语》中找到至高神的意愿。 于是一段听起来微言大义的神谕，在王国与宗教堂的合作下，同时向各国王室与民间百姓们颁布。 “神，一切真言为光明。 神，一切伪信为黑暗。 神，黑暗须驱散。 神，光明须普照。 神，至纯扫除黑暗。 神，真信守护光明。 神，信徒得庇护。 神，信国唯安宁。” 这些话集合在一起，就是人们常的“至真第一谕”。但凡信奉至高神的信众，几乎人人都能背诵这段第一谕。直到今，在宗教堂举行的各种大以及日常仪式、典礼上，主教、神父、牧师等神职人员，都会与信徒们一起颂咏真言以表虔诚。 而那位谢劳尔一世则根据这段神谕，出了著名的国教合一论——“信徒入教，信国自建，国为教，教为国，光明永照”。 自此王国成为了东大6上的第一个信国。而后的历史，由于宗教堂的强势介入，使得大6局势更为复杂和难解。十王年代的大幕，也随之正式拉开。 围绕着法鲁斯二世入教、王国立国教，所引的一系列宗教事务，被认为是深刻影响着人类历史进程的重大政治事件之一。蛰伏数百年的宗教堂，终于凭借这个机会从台下走到了台上。整个东大6，包括人类之外的几大种族，都因为延续到今，依旧纠葛不清的王权与神权之争，在历史的漩涡中难以自拔。 当然考察这些过往的历史，并不能帮助眼下的卡瑟琳走出困境。即使至高神真有能力捕捉到界的乐土，但是女法师本身并不信奉他。所以制造出来的《真神捕福音》图景简陋单调，完全没有《神语》中描绘得那样神圣与凡。甚至连伟大的至高神，在卡瑟琳的想像中都略显矮和苍老。 男人拉动捕的锁链，不时出“嘣嘣”的响声，如同一个做着重复动作的傀儡。 不过这种沉闷的响声似乎真有些效果。卡瑟琳觉得火焰的热量有所降低，那张巨大火脸上的眼睛，仿佛受到了催眠，要闭上沉甸甸的眼皮。 “不够，还不够。”女法师咯咯咯地笑起来，“那就再多来点吧。” 卡瑟琳在笑声中慢慢伸直了身体，她的手脚渐渐重新充满了血肉。女法师活动着全身，她转动脖子，踢踢腿，挥挥手，骨骼间“咯嘣咯嘣”的轻响层出不穷。 卡瑟琳的身体神奇地开始长高、长大。她的面孔浮现出肆意的笑容。她张大嘴乱动下巴，然后用力咬合，出巨大的牙齿敲击声。… 女法师的身体越拔越高，就像一粒树种，在几分钟内破土而出，长成了参大树。不，卡瑟琳现在比参大树还要高大威武。她的衣物不知何时已经褪去，全身赤=裸健美。她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生长，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莫大的威能。 那座站立着至高神的世界之巅，如今只到卡瑟琳的腰际，山顶上的男人更是渺得毫不起眼。卡瑟琳随手抢过那根捕之链。铁链在她的手中立刻变粗变亮，仿佛一条丝线转眼间变成了粗壮的巨蟒。硕大的链环更是一个个膨胀得如同山，上面“噼里啪啦”地迸出闪电和火光。 卡瑟琳将铁链绕在手腕上，狠狠地向下一扯。链条瞬间被扯得笔直，却毫无声息。半秒钟后，铁链周围的空间泛起波浪般的浮影，紧接传来“嘣”的一声巨响，浮影如惊涛骇浪似地向四周扩散出去。 那浪涛汹涌澎湃，惊人的气势还未撞上火焰之脸，便已经将它的焰火压得暗淡。火脸上的眼睛徒然停止移动，睁得滚圆。它的瞳孔放大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脸部的一半。那里面装满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深不见底，就像世界尽头的深渊，能够吞噬过去、现在以及将来的一切。 “嗡”的一声，浮影撞上了火焰之脸。原本熊熊燃烧的烈焰，顷刻间全部熄灭。整个炙热的空间，也随之变得寒冷无比，刮起刺骨的寒风。 那张火焰之脸这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只庞大无比的眼睛还留在原地。在它的瞳孔周围，一圈黑色的焰体，依旧在不疾不徐地舞动。整个空间仿佛蒙上了一层黑纱，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卡瑟琳哈哈大笑，笑声刺耳高亢，她的整张脸变得扭曲兴奋。女法师忽然双手握住铁链，奋力拉扯。链环上的闪电剧烈地闪烁，接着出一阵耀目的电光，看似粗大坚固的巨型锁链，竟然被她轻易地拉断。 女法师貌似很满意自己的力量，她挥舞起扯断的那截铁链，就像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兴高采烈地玩个不停。锁链上四射出狂暴的闪电，令空间里顿时又重新明亮起来。 卡瑟琳玩得乐不可支。她抡起铁链砸向身后的世界之巅。这座传中地面世界上的圣山，三下两下便被击得粉碎。 女法师再次开心地大笑起来，但她看来还不过瘾。她转身看向漂浮在不远处的巨大眼睛，一步向前跨去，下一刻就已经来那只眼睛的跟前。 卡瑟琳高举锁链轰然向瞳孔砸去。眼睛似乎早已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漠然地望着女法师的疯狂举动。 但是卡瑟琳的攻击并没有起到想像中的效果。女法师凶狠地砸在瞳孔上，却连人带锁链一下子翻了进去，掉进瞳孔中那无边的黑暗里。 ; 90 灵魂城堡中的交锋 卡瑟琳努力移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但是以她的恐怖力量居然无法顺畅地行走。此刻她来到的地方，充满了白茫茫的厚实雾气。这些雾气犹如粘稠的泥浆，在她的手脚上拴上了沉重的枷锁。 女法师在无边的黑暗中一直向下掉落。她无法知道自己到底掉落了多久。反正时间在黑暗中本就没有意义，一千年还是一万年，都不会比一秒钟来得更长；一瞬间还是一刹那，也不会比永恒来得更短。 彷徨混乱的女法师，只知道黑暗的尽头就是白雾的世界。它像棉花一样接住了下坠的女巨人，并把卡瑟琳陷入其中。于是，女法师不得不开始了一段毫无乐趣的旅途。 卡瑟琳行走的每一步，都需要施展出全身的力气，仿佛在汹涌的人潮中，必须奋力拨开拥挤的人群，才能挤到下一个位置上去。 这种蚂蚁般的移动方式，简直就是在谋杀女法师的耐心。不过更令她烦躁的是，每当她费尽心力向前走出几步路，不知为何又会慢悠悠地退到出的原点。她就像待在一个倾满香浓稠汤的大碗里，无论向哪个方向攀爬，最终都会滑回碗底。 “啊——”愤怒的女巨人怒吼起来，宣泄着心中的焦躁和不安。但是就连声音似乎都难以传出去，只是将面前的白雾，搅得乱糟糟地翻动。 卡瑟琳显得越愤怒了。她的眼睛充满血丝，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喷着白气。她翻起嘴唇，龇牙咧嘴，两排牙齿变得又尖又利。她暴躁地摇动头颅，口水从她的嘴角甩出来，上下四溅。 女法师操起缠在手臂上的铁链，不管不顾地乱舞乱砸。她好像变成了一头关在牢笼里的母狮子，展示着无谓的凶猛。 “够了，卡瑟琳，你不要被自己的本能所支配。冷静，冷静。”卡瑟琳脑海里响起熟悉的声音，试图阻止女法师的狂乱。 “谁？”女巨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她的音已经完全模糊，乍听起来更像是在嘶叫。 “冷静。我就是你，卡瑟琳。” “滚出来！” “咚”女法师左手握拳，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脸面上。她的鼻子立刻塌了下去，鲜血直流。“咚”又是一拳，“滚出来！”她吼道。 这一拳直接捣碎了两颗门牙。狂乱的女巨人仿佛没有了痛觉，她接二连三地击打自己的脸部，一拳狠过一拳，简直就像在击打一只练拳用的沙包。 “愚蠢向来无药可救。”雾气忽然如同潮水一样慢慢分开，从中露出一条笔直的路来。一只烤兔子，蹦蹦跳跳地跑来，嘴里嘟囔着。 它好奇地跑到女巨人的面前，直起身子蹲坐在地上。兔子抬着头，望着空中洒落的鲜血，烤得油光亮的脑袋有节奏地摇晃。它的两只前爪甚至还搭在一起拍打，那神情，根本就是一位看得津津有味的老戏迷。 “倒了，倒了！”烤兔子看到精彩处，伸起它的双爪，像是在欢呼。 “嘭”女巨人竟然用铁链，重重地抽在自己那张已经血肉模糊的脸上。这一击看来是瓦解了她的意识。庞大的身躯开始倾斜，缓缓地向后倒去，就像原始森林中，一棵被伐倒的参大树。 “愚蠢向来无药可救。”烤兔子重复着它的总结。它慢吞吞地站起来，两脚着地，沿着女巨人倒下的身躯，像人一样向前走去。… 兔子看起来走得很慢，但是几步路后便来到了巨人的头部。那里早已血流成河。女巨人的重手，似乎打碎了自己的整个头颅。 烤兔子欢快地趟着血河，它边走边踢起两脚血水，仿佛一个途径山涧溪的旅客，在溪水中闲玩休憩。 血河的一个源头是女巨人的耳朵眼，血水如瀑布般从那里“哗哗”地流下来。由于她的头颅异常巨大，血水瀑布看起来足有数百米高。宽大的血瀑从而降，组成一道数十米宽的幕布，隆隆作响，蔚为壮观。 烤兔子走到瀑布前，激散的血珠在它面前自动弹开，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壁挡在身前。这里的水势湍急奔腾，难以想像，胳膊腿的烤兔子，居然能稳稳地站在水流中。 烤兔子一脚踏上瀑布，使整个身体与地面平行，横立到了血幕上。它完全不受瀑布下落的影响，一步一步溯源而上。兔子散着步，边走边看，比在平地上走路还要轻松。 几百米的距离用了不到十秒钟，烤兔子就站在了巨人的耳朵眼前。这里的血水平和安详，缓缓流动。单看眼前的景象，谁能想到数百米的下方，形成的瀑布会有摄人心魄的气势。 女巨人的耳朵眼好似一个然的大山洞，黑乎乎的看不到尽头。烤兔子走进山洞里，才踱了几步，就不满意地摇摇头。它撇撇烤瘪了的嘴巴，两只有些残缺的耳朵立刻竖起来，上面腾起两朵明亮的火焰，如同在头顶插上了火把。 洞里一下被照亮了。虽然毛绒绒的洞壁看多了也很无聊，但是烤兔子却像个现秘密藏宝洞的盗贼，“呵呵呵”地笑起来。它顾不得再慢悠悠地走路，而是跑着前进。也许是嫌度还不够快，它干脆前肢着地，四足力狂奔。 烤兔子一口气冲到山洞的尽头，这里有堵破碎的城门。“愚蠢的家伙，连她的灵魂城堡，都那么好找。”烤兔子的心情十分愉快，“一个笨蛋的价值，就是为了彰显愚蠢的可悲。” 其实这里并没有所谓的城堡，除了那堵厚实的暗红色城门，根本看不到其它建筑的痕迹。城门的样式有些奇怪，从遗留的轮廓看，这是一扇倒置的门。半圆型的门拱在下头，上面倒是方方正正的门槛。 城门的大半部分已经破碎，鲜血从门后流出来，流经散落在地面上的碎块，形成一个个的涡旋。仔细看这些碎块，它们的边缘伸出了很多微的红绒触角，触角扒住地面，在缓慢地爬行。偶尔有两块碎块爬到一起，它们的触角便会相互缠绕，慢慢长成一块。 烤兔子低着头，拨弄了几块碎块。它细致地观察过情况后，思索了一会，便以后腿直立起来，身材跟着拔高变大。原本烤熟的身体，从脖子开始重新长出皮毛，覆盖全身；皮毛的颜色最初为白色，渐渐地又变为灰色，然后一点点加深，最终定格在棕色上不再改变；它的体型随着个头的增长，也越来越壮实，四肢粗大肥厚，形态笨拙蛮横；兔子的长耳朵收缩变，嘴巴则横向裂开，鼻子朝前突出。 最后，一头身型壮硕的棕熊出现了。 这头棕熊站立时，不下两人的身长，几乎和城门等高。它挥掌拍下，残留的城门在它的巨力下爆碎。只用了三五下，它就将整个城门彻底毁坏了。… “这个身体的力量倒是不。”人立的棕熊望望自己的手掌，“那个愚蠢的女法师似乎还没完全失去意识。有些麻烦。” 棕熊前肢着地，匆匆向城门里跑去。城门直接连接着一条昏暗狭长的通道。通道里曲曲折折，有着无数的岔路。棕熊盲目地在岔路上乱跑，跑了一阵忽然停下。它回头向后瞧去，刚才经过的那个路口，已经变成了一堵墙。 棕熊“嗵”地一声坐在地上，肥硕的屁股占满了大半个路面。 “看来不但没有失去意识，还在控制这个灵魂迷宫。”棕熊用肉乎乎的熊掌摸摸额头，“只能用些强力手段试试了。” 它瞧了眼面前的通道壁，那不是什么垒城墙用的厚实砖石，貌似只是普通的陈年旧木板。所以强大的棕熊一掌就打出一个洞来。木板的那一侧是一片灰蒙蒙的混沌。 棕熊从洞里探出肥大的脑袋看了看，裂开嘴笑道：“差点被骗了，原来只是建造了几段灵魂通道，连在了一起。我不知道你的意识为什么没有沉睡，但不要再和我玩弄这些把戏了。我真把这里都拆掉也不是难事，你应该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棕熊缩回脑袋，大模大样地人立起来。它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踏得“隆隆”作响，将地面踩出一个个大脚印。 这种示威显然起到了作用。棕熊身前的通道，逐渐变成一条简洁明亮的大理石走廊。走廊两侧排满了人影画像，棕熊边走边看，走走停停，一副欣赏的表情。它就像一位受邀进入皇宫的贵族姐，在王城宫殿的御用画廊里，观摩那些宫廷大画师的百年名作。 画像中的人物个个都是活灵活现，但是他们的身上都没有着色，只是由单调的黑与白的线条，勾勒出精细的轮廓。 在一副画像前棕熊停下脚步，它看得很入迷。其实那幅画上什么都没有，仅仅是写着“阿斯”两个字。 “很在意吗？”棕熊自言自语地，但听口气就像是在和人交谈。 挂在这幅画旁边的，是一幅相当高大的人物全身肖像。那是一位占据着整个画面的威严王者，他头戴宝石王冠，身披密花纹的长袍，右手半举在胸前，拿着半米长的鹰权杖，左手握住挂在腰间的王室专用短剑的剑柄；他的神色异常严峻，脸颊非常消瘦，右眼的眉毛上有道明显的缺口；他的眼睛凝视远方，鼻梁高挺，嘴角略略下弯，下巴上蓄着浓密的短须。 “在意。”这位国王在画像里转过头，看着棕熊。 棕熊撇下“阿斯”，挪动两步来到国王的面前。它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王者，点着头：“气势很不错，就人类而言，我对这位灰鹰王者还是有些欣赏的。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他的灵魂。” “死去五百年的人的灵魂你也能见到？”灰鹰王者的语气冰冷，但听得出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灵魂的奥秘你又了解多少？五百年很长吗？随便找一个大魔鬼来，他们的灵魂都存在了至少数万年。”棕熊仰着头，身形在无形中变大，直到高出画像中的国王才停止了生长。 “灵魂的奥秘？魔鬼们是专研灵魂领域的吗？”灰鹰王者望着变得相当巨大的棕熊，“你是在示威吗？身形的巨大化决定了力量的大，这是你的逻辑吧。那么请进，魔鬼中的王者，博瑟托伊菲尔陛下，让我们正式见上一面。”… 灰鹰王者的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大门自动打开。但是这扇原本高达数米的大门，在不知不觉地缩。当棕熊走到门前时，已经窄到只够伸进一只爪子去。 博瑟托伊菲尔的熊眼瞪得老大，他咆哮一声，强而有力的熊掌狠狠地拍在大门上方的廊壁上。 “砰”巨大的轰鸣声随之响起，整条走廊剧烈地摇晃起来。廊壁上以熊掌为中心，如蛛网般蔓延出无数的细裂缝。 然而那些裂缝只是刚刚出现，便又隐没不见。廊壁看起来依旧是完好无缺，甚至连一丝爪痕都没有留下。 这似乎是彻底惹恼了棕熊，他挥舞双掌，不停地拍打在廊壁上。那一下重似一下地轰击，打得整条走廊摇摇欲坠。廊壁上的裂缝根本来不及愈合，变得越来越密集。 “哗”某一记凶猛的拍打下，坚固的墙体终于承受不了打击，碎裂成指甲大的块体散落一地。一个大如车轮的破洞，出现在廊壁上，就好像在一具完美的**上，被生生地挖下了一块巴掌大的血肉。 “呜”棕熊得意地嚎叫一声，却看见破洞中有只硕大的眼球瞪着自己。博瑟托伊菲尔心头忽然一阵恍惚，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他感到自己腾空而起，翻着跟头倒飞了出去。 摔得晕头晕脑的棕熊狂似地跳起来。他在地上打了个转，后退数十步，紧接着怒吼着跑动起来。地面被踩得隆隆作响，仿佛本该在旷野里狂奔的象群，却路过了王国境内的村庄。伟大的地狱王者，准备用一种笨拙但又野蛮的极端方式，向躲藏在走廊尽头后的愚蠢女法师，泄他的无比愤怒。 然后，他看到了两片鲜红的嘴唇。那突兀出现的嘴唇温柔地抿在一起，微微张开一条缝隙。一口气轻轻地从缝隙里吹出来，穿过廊壁上的破洞，变成无穷无尽的狂风，迎面撞上奔跑中的地狱王者。 博瑟托伊菲尔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条汹涌湍急的河流里，逆流而上。他越跑越慢，最后连脚步也无法抬起，眼睛嘴巴都被吹得难以张开。他不甘屈服地奋力人立起来，却“嗖”地被狂风裹挟着飞上了空。 棕熊在空中迈开四肢，如同凭空漫步一般。但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漫无目的地随风翻滚。 “愚蠢女法师，你是在挑战我的尊严。”在风中翻滚的博瑟托伊菲尔吼叫道，“你想与魔鬼中的王者进行一场灵魂间的较量吗？你的愚蠢选择将会葬送你自己，就让来自地狱的问候，把你撕得粉碎吧。” ; 91 陷入危机的大魔王 魔王吼叫着，身形开始生变化。他的背部突起两个尖角，刺穿毛皮，长出两根狭长粗壮的白骨。白骨插在棕熊的背后，横向展开，长达数十米。紧接着白骨上又快分裂出刺状分杈，分杈上“咕咕”冒出黑血，黑血流过的地方张起一片片肉膜。片刻后，两只巨大的黑色肉翼，出现在博瑟托伊菲尔的背脊上。 地狱王者扇动肉翼，身体在狂风中悬浮不动。他转动头颅，熊前部拉长，眉额处鼓探出两根螺旋短角，眼角向后多长出数十厘米，眼睛移动到两侧。他打了个哈欠，上下额几乎张开成18度，嘴中的牙齿变得更为尖利粗大，还长出一条相对纤细的火红色舌头。舌尖飞开叉，像把的钢叉。 棕熊全身的毛皮也逐渐转换成了黑色的鳞片，身躯再次变大变长，没有了笨拙肥硕感觉，而是显得修长矫健。一条尾巴从臀部延伸出去，长到几乎和身体等长才罢休。他的四肢精瘦，肌肉突起，线条刚健有力，五根脚趾上连着弯曲的利爪。 魔王化身成为了一条黑色巨龙。原本呼啸的狂风，现在已经奈何不了他分毫。黑龙鼓起喉咙，喷出一口浓烈的火焰。火焰在风中倒卷，裹住了黑龙的全身，空中出现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团。 黑龙仰嘶叫一声，猛地向下冲去。他就像一颗流星从而降，狠狠地砸在了走廊尽头的墙壁上。 世界为之颤抖，耀眼的光亮刺透无穷的黑暗，记忆的回廊瞬间化为了乌有。 黑龙冲破所有障碍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里。他赫然现，眼前匍匐着一只和自己个头相当的丑陋怪物。怪物的大半个身体，笼罩在宫殿深处的阴影里。它裸－露的身躯上，长满了大大的眼球，这些眼球时不时地转动，闪烁出不安的目光。 黑龙从比餐盘还大的鼻孔里喷出一股烟雾。他收起肉翼蹲坐在地上，两只前爪交叉在胸前。 “这就是你现在的面目吗？愚蠢的女法师，一只低级不堪的牛眼恶魔，就把你折腾成这样的德性。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对抗。可笑！” 怪物披头散，听到黑龙的话语抬起了头。她的脸和卡瑟琳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脸蛋上镶满了白色的眼球。她的眼神有些呆滞，好像根本听不懂黑龙在什么。她无聊地望了眼黑龙，半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似乎准备继续打瞌睡。不过她脸上那些眼球们“骨碌骨碌”地一起转动起来，瞪着黑龙一动不动。 “难道已经被牛眼恶魔吞噬了？”黑龙眨了下眼睛，“明明刚才还有理智。” 似乎是回应黑龙的自言自语，像卡瑟琳的怪物伸手挠了挠脸颊，两只眼球被她顺手抠了下来，扔进嘴里嚼得有滋有味。瞧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吃零食。 黑龙微微张开嘴吸了口气。他慢慢倒退了两步，和怪物拉开一段距离。 “博瑟托伊菲尔陛下，你是在害怕吗？”怪物的乱中忽然扯起一根细长的金色链条，看起来是拴在了怪物的脖子上。 怪物不情愿地摇动一下脑袋，从地上撑起身子。博瑟托伊菲尔现在可以确定，眼前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趴在地上的女巨人。她的体型远比黑龙还要庞大，只不过因为刚才匍匐在地，手和脚都蜷缩在了身下。 女巨人手脚着地，像动物一样靠四肢行走。她往前爬了两步，身体从阴影中探了出来。黑龙瞧见她的背脊上驮着一只又宽又大的王座。这只王座仿佛是从女巨人的背上长出来一样，大半个底盘深深地扎在她的血肉中。… 随着女巨人的呼吸，王座有节奏地轻微起伏。它的颜色会在这一呼一吸中，变得鲜红，而后又缓慢地消退。似乎女巨人正用自己的血液，供养着一个寄生物。 黑龙再次后退了两步，缓缓爬来的女巨人给予地狱王者莫大的压力。在进入卡瑟琳的灵魂城堡前，这位魔鬼中的至尊从没想到过，除了那些神灵和几个特殊的种族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在灵魂层面与魔鬼们较量的存在。 但是女法师一次又有一次地打破了博瑟托伊菲尔的心理底线。他的内心现在出现了犹豫和畏惧，只是地狱王者绝不会承认这一点。 黑龙鼓起喉咙，用尽全身气力似地吐出去一口硕大的龙息。可惜炙热的火焰，没能升高这座盘踞在幽暗中的宫殿的温度。 女巨人懒洋洋地张开嘴，“嗖”地一下把这口龙息全都吸进了肚子里。她咂了咂嘴巴，意犹未尽地伸出血红的舌头舔着嘴唇。她全身的眼球齐刷刷地看向黑龙，好像在谷仓里躲了一个冬的老鼠，终于看到了一块新鲜的大奶酪。 魔王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想避开那些目光。他张开身后的肉翼，扇动几下，升到半空中。现在魔王陛下可以平视女巨人背上的王座了。 那上面坐着一位面无表情的女士，她的头上戴着一顶王冠。王冠的正中镶着一只惨白的眼球。女士在王座上正襟危坐，手里拽着两根金色的链条。一根链条向下延伸，隐没进女巨人的乱中；而另一根却是向上，延伸到宫殿黑漆漆的穹顶里。 “你让我很惊讶，女法师。”黑龙在空中尽量以威严的声音，“你的圈套很不错，原来你根本就没有失去意识。但是你以为把我骗进了你的灵魂城堡，就能和伟大的魔鬼中的王者，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地狱唯一的主宰，无上的统治者——博瑟托伊菲尔，一较高下了吗？” “够了，博瑟托伊菲尔陛下。虽然我很怀疑你是否还是一位陛下，但是我给予你应有的尊重。”王座中的女士吐出的话语，在整个宫殿里回荡，“我从来没有要和你为敌，但是你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施展手段，逼得我走投无路。就像现在，哪里有什么所谓的圈套，根本是你主动溜进我的世界中来。不要伟大的地狱王者是来观光的，不要强大的魔鬼中的至尊没有什么图谋，你一路耀武扬威，就是想成为这里的主宰。所以我很遗憾，不得不展示下我的礼貌——告诉你一位不好客的主人，会如何接待不请自来的恶客。” 这位女士完，拉动手中的一根金链条。黑漆漆的穹顶中，立即传来“轰隆隆”的响声，那动静仿佛宫殿正在倒塌。 黑龙一听到声响，在半空中仰面向后倒去，如同倒翻了一个跟头。这是魔王陛下能够做到的，最快的调头方式。他以前所未见的迅猛度，向着王座相反的方向冲去。 “咚”黑龙撞上了一堵弹性十足，又高又大的墙。他被干净利落地弹飞回来，甚至比他冲过去的度还要快。 博瑟托伊菲尔在空中翻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形。他摇晃几下晕乎乎的脑袋，眨了两次眼睛，终于让眼瞳里的重影合并成一个完整的图像。 其实就在撞上那堵墙的瞬间，魔王陛下就已经隐约猜到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东西。看着眼前那只几乎比女巨人显得还要庞大的级眼球王，博瑟托伊菲尔居然在内心深处苦涩地叹了口气。… 这真是令人难堪的讽刺。 从娇的烤兔子，到笨硕的大棕熊，再到体形修伟的黑色巨龙。地狱王者一再变幻身形，就是想依靠强大的力量，降服不甘就范的女法师。但是最终却在对方的腹地——灵魂城堡的宫殿里，被两只比自己更为巨大的怪物围在了中间。 在灵魂世界中，每个魂体都是自己世界的主宰者，掌控一切的造物主。任何记忆中出现过的东西，都能被制造幻化出来。 而特别强大的灵魂，甚至可以在进入他人的灵魂世界后，仍旧拥有一定程度的自由变化形态的能力。当然，力量再强大，也是有所限制的。 强悍如博瑟托伊菲尔，如果不是阅读过卡瑟琳的所有记忆，那无论是棕熊还是黑龙，都不可能出现在卡瑟琳的灵魂世界里。 地狱的王者已经明白，自己犯了一个本不该犯的错误——他过于轻敌了。再弱的对手，也有反击的能力。蚂蚁尚且能咬疼巨龙，何况是一个主导着整个地面世界的种族中的精英分子。 本来从女法师的记忆里，魔王已经获得了很多宝贵的信息。年轻的人类在过去的数千年里，诞生出一批又一批的才人物。他们惊才绝艳，在各个领域中，都建立起了庞大的理论体系和研究系统。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积累了其他的种族与文明，需要花费数万年乃至更久的时间，才能积累起的知识。 由此，一个弱的种族，仅用了三千年的时间，就将自己推向了种族文明的巅峰。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应该是可以忽视的对手。 但是在封印中沉睡了那么多年，博瑟托伊菲尔的战斗本能有些迟钝了。崇尚个体强大的魔鬼，看不起一个被自己懦弱性格所左右的愚蠢女法师。如果不是因为女法师那些没有用的无谓感情，那颗低级的牛眼恶魔，早该在拿到手的第一时间里，便吃进肚子里。 阿斯！阿斯！就是为了这个弱得用一根手指头，便能戳死的废物，居然下意识地拒绝当场吃掉那颗牛眼恶魔。 仅仅是那该死的十分之一的主导权啊！要不是这个愚蠢的女法师，在融合后的新灵魂中，占据了十分之一的性格特征，又怎么会让伟大的地狱主宰，陷入一场毫无意义的危机中呢？ ; 92 地狱王者的新攻略 博瑟托伊菲尔对于卡瑟琳有种莫名的恨意。他觉得自己被愚弄了，被一个弱者愚弄了，被一段无谓的情感愚弄了。所以他要报复，要给予女法师精神上最大的痛苦。 什么才是对一个女人最好的报复？无疑是把她关于自己最爱的、最关心的那个人的全部记忆，从脑海里抹杀。 魔王剔除了女法师记忆里的阿斯，让他成为一个残缺的影像，一个存在但永远无法想起的人。 这是博瑟托伊菲尔的得意手段。他早已经想好，等占领了卡瑟琳的灵魂城堡后，便要把女法师的灵魂意志囚禁起来，让她在失忆的疑虑中痛苦地徘徊。如果哪一地狱王者有个好心情，才会考虑让女法师想起那么一丁点。对的，就是一丁点儿，就像洒出一把面包屑，让一个快饿死的乞丐舔干净以后，继续在自己的脚下哀嚎。 可是现在有些不对劲了。写好的剧本还来不及上演，魔王陛下却陷入了糟糕的境地。一只随时都能拍死的苍蝇，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苍蝇拍。 博瑟托伊菲尔很愤怒，他暂时连退离的机会都没有。该死的女法师竟然连牛眼恶魔的本能都收服了。瞧瞧那根贯穿级眼球王的金链子，这是灵魂奴役的具象化象征。 冷静地想一想，这位在灵魂领域，拥有专家级眼光的大魔鬼，忽然现眼前的人类女法师，似乎同时奴役了两种本能。 这真是难以想像！ 本能，灵魂力量的源动力。一个生物可以没有灵魂，但一定会有本能。本能是形成灵魂的基础，也是灵魂世界中最难控制与消灭的部分。当灵魂意志沉睡后，本能就会肆无忌惮地冒出来，驱使本体像最低等的生物那样去行为。 严格来，博瑟托伊菲尔与卡瑟琳之间较量，早在魔王陛下化身烤兔子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双方你来我往，打得十分热闹。 起初在地狱王者展现出灵魂中的火之意志后，几乎将女法师烤成了焦炭。但是卡瑟琳却敏锐地捕捉到，博瑟托伊菲尔在对抗“神语祈祷”时，为了挣脱灵魂枷锁而出的声响。 知道愚蠢的女法师，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她不仅找到了可以与灵魂枷锁产生共鸣的方法，而且幻化出自己的本能形态。 由于魔王的绝大部分力量，正用于牵制神语祈祷的侵蚀，地狱王者并没有选择与女法师正面交战。他设置了一个圈套，诱使卡瑟琳进入自己的灵魂深处，再从容地决一高下。 事实上这是相当危险的做法，活吃一条蚯蚓和活呑一条蟒蛇进肚子，那可是会引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的蚯蚓连胃液的浸泡都禁受不住，可怕的蟒蛇却能轻易撑破一个人的肚皮。然而作为灵魂领域的大师，博瑟托伊菲尔又怎么会惧怕进入自己世界的弱蚯蚓呢？ 事态的展比魔王的预料还要顺利。在灵魂枷锁形成的雾气中，可怜的女法师试图驾驭自己的本能，可是她的灵魂意志迷失在了狂暴的力量中。她三拳两脚把自己打翻在地，让烤兔子先生没费一手一足的力气，便能轻轻松松地散着步走进她的灵魂。 不过博瑟托伊菲尔必须承认，自己过于贪心了。他不该抱着野心，妄想占据卡瑟琳的灵魂城堡，但是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一座不设防的灵魂城堡，简直就像是放在面前，烤得金黄的嫩口乳猪，散着诱人的香气，勾得人直流口水。… 魔王陛下没有能抵抗住诱惑，他甚至连进入对方的灵魂城堡，可能带来的危险都没有想过。在这位至尊看来，吃一口蛋糕还能有什么危险，难道蛋糕能挥舞着奶油把他打倒吗？ “弱者被对手打倒，强者被自己打败。”用利剑刺穿自己心脏的人类英雄赛尔默，在垂死时过这样一句名言。 如果留在外面，博瑟托伊菲尔可以用一千种稳妥的方法，将卡瑟琳整治得翻不了身。可魔王陛下偏偏进入了女法师的领地，而本该失去意识的女法师，偏偏又控制着自己的城堡；至于最要命的，就是蛋糕真的挥舞起了奶油，弱的蚂蚁变成了凶悍的狮子。 “女法师，在灵魂的地中，强大从来没有极限，巨龙也不过是条爬虫。一切变化，只在我心。”黑龙忽然收起肉翼，降落到地面上，他的体型迅缩，变回了最初的烤兔子，“灵魂世界的奥秘你了解多少？却妄想与我为敌。” “你是在证明自己的强大吗？那我为什么看到，你刚才想逃跑呢？”王座上的女士语有条不紊。她拉了拉左手中的金链子，那只巨大的级眼球王，“轰隆”一声沉到地面上，将魔王的后路堵得严严实实。 “灵魂世界的奥秘，我一直很想知道。博瑟托伊菲尔陛下，我随时都做好了准备，期待你向我展示灵魂的终极奥秘。”这位女士牵动右手中的金链子，指挥着女巨人向后退了两步，似乎是为魔王的施展腾出了地方。 烤兔子用他那黑乎乎的眼睛，愣愣地盯着高高在上的女士。他不确定，女法师是在试探，还是打定主意和自己全力一战。 不管是哪种考虑，确实让魔王陛下有些为难。不过博瑟托伊菲尔的智慧，又怎么能够瞧呢？他抖了抖身体，立刻长高起来，变成一个留着灰色胡须的老头。 老头戴着一顶白色的三角旧睡帽，冒尖耷拉着像是没有睡醒。他的灰白头从帽檐里溜出来，乱糟糟地围在脑袋的周围。一副由两枚镜片组成的简易无支脚眼镜，架在鼻梁上。他的眼袋肿胀，眼睛里布满血丝，看来睡眠严重不足。 所以老头的脸色并不好，疲倦几乎是他的唯一表情，但是他的腰杆挺得笔直。上了年纪的王国居民，都能看得出来，那多半是早年在前线的军队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老头有着和消瘦的脸颊颇不相称的高大身材，洗得脱线的大号绒布白睡衣，套在身上被撑得紧崩崩的。他的手腕和腿都有一截露在睡衣外头，显得有那么一点寒酸。 老头赤脚拖着一双皇家学院的法师们，才会穿的羊皮鞋。那鞋面已经满是褶皱，缝在内侧的羊毛面也踩秃没有了毛，一只鞋头还露出了半只脚指。大概是穿了好多年还舍不得扔掉，羊皮鞋这才被拿来当作拖鞋。 老头一只手拿着一叠黄的手稿，另一只手端着一盏铜制的宫廷老烛台，三个基座上，中间的蜡烛已经熄灭，还剩两个快烧完蜡烛头，散着昏黄的烛光。他仔细地阅读着稿子，嘴里念念有词，脚下不自觉地兜着圈子在走路。不过那双陈旧的羊皮拖鞋并不合脚，因此走动的时候，“啪啦啪啦”响个不停。 这位老先生看了半手稿，忽然惊觉似地抬起了头。他用疲惫不堪的眼睛，望向坐在女巨人背上的女士。… “啊，卡瑟琳，我亲爱的女弟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你看，这是我新收到的《精灵王传》的注解本。据是德拉赫早年研究精灵史时，私下做的研究笔记。我已经看了一个晚上了，很多解读和我的观点完全相左。我以为德拉赫以龙史考证见长，他的精灵史水平很有限。”老头话时仍旧铿锵有力，带着一股子亢奋，“不过德拉赫的导师——古精灵语学家马斯特，是近两百年来古精灵语研究的第一人。所以不排除这里面也有马斯特的观点，我还需要再好好思考一下。但是这个不急，明你替我去趟图书馆，先把马斯特的那几本历史研究都借过来。我学古精灵语那会，他的《古精灵语大全》可都是背出来了。不过马斯特的历史研究并不出名，他早年的两本历史考证我还真没好好读过。” “你会不会好奇？既然马斯特是研究古精灵语的权威，他的学生德拉赫为什么会去做龙史考证了。这个我还真知道点内情。北塞卡联盟学院的副院长——老诺德玛斯，告诉过我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北方学派的很多学者，都是出身北国的贵族阶层，他们与精灵一族是世仇。德拉赫放弃精灵史，改攻龙史研究，其实就和他的出身有关系。” 老头到这笑起来，“历史研究最好还是不要带入太多的私人感情，这会影响研究者公正审视历史的目光。我看德拉赫作这个笔记时，多半是把自己的家族仇恨也带进去了。难怪那些注解有过度引申和曲解的迹象。瞧瞧这两句，‘北风吹拂大地，冰雪覆盖原野。王者折断箭支，空燃尽血色。’德拉赫的注解，认为这是精灵王率领部众，屠杀兽皮人的直接证据。北国的王室将兽皮人，奉为他们的先祖。兽皮人部落灭亡的原因，到今也还是历史之谜。虽然这两句话可以进行战争解读，但字面意思仍然过于模糊。以此作为直接证据，显然太武断了。德拉赫连最起码的旁证都没有，实在是有些不负责任。” “当然，起来这是德拉赫自己的研究笔记，当初没有公开表，原本是不会对后来的历史研究有什么负面影响的。不过这位龙考派大师恐怕没想到，北联盟学院在他们的图书馆里，直接开设了德拉赫档案室，把他生前的所有公开不公开的笔记、论文，包括他的学生们记录的关于他的言语，一股脑儿的都归入其中。这个档案室如今被认为是历史研究的宝库，号称‘时光的真相’。所有的学术引证，如果是出自德拉赫档案室的资料，基本会认为是真实的。” 老头痛心疾，用脚连跺两下地面，“这不是胡来吗？这个笔记幸好还没有放入可查阅资料里。但以后一定会正式公开的，那时肯定会有些学术骗子拿得去唬弄人的。唉，那还得了了？北国一直抨击达斯特，庇护南方光芒森林里的精灵部落。如果有一落实了，他们的先祖兽皮人就是被精灵王屠灭的，那要求进入王国，兵攻打光芒森林也未可知。那群疯子，好不容易和平了十几年，最近又打起吞并北塞卡的念头来，我看他们正愁找不到动手的好借口。” “啊呀，难怪老诺德玛斯突然大方起来，肯给我看这份珍贵的材料。”老头忧心忡忡，背起拿手稿的右手，来回踱了两步。 “不行，我要立刻去觐见陛下。这事我必须亲自告诉陛下。我还要组织皇家学院的学者，事先表兽皮人灭亡原因的历史真相调查。至少要让光芒森林的精灵，和那些北地精灵划清界限。绝不能让北国借题挥，他们想为先祖报仇，就去找那些雪山精灵吧。”老头似乎下定了决心，刚转身想走，又摇摇头回过身。 他不无自嘲地：“陛下前才对我下达了禁令，无宣不见。无宣不见呐，如今我根本进不了王宫了，还操得哪份心。唉！嗯？卡瑟琳，你怎么还在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吗？”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93 情感与理智的谈判 这周真是忙，明还要出差，更新大慢，各位多鞭策我。 －－－－－－－－－－－－－－－－－－－－－－－－－－－－－－－－－－－－－－－－－－－－ “很像。”高坐在女巨人背脊上的女士，默默听完这一连串近乎自言自语的话，这时才给出两个字的评价。 老头有些迷糊地皱皱眉头：“卡瑟琳，我亲爱的女弟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又是来请假的吗？我早就过，你是一个学者，一位魔法师。你的事业是在图书馆，在实验室。不要整跑东跑西，忙你的那些所谓任务，你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你这次又想到哪里去？我不反对你出去走走看看，增加一些阅历见识。但我很反对，你老是把自己置身于无谓的危险中。比如上次，去哪不好，偏偏去那个岩浆洞窟。地下世界是何等的危险，即便那里只是入口。你要知道，就算是斯沃老头，也不敢一个人贸贸然地去那种地方。你倒好，告都不告诉我就偷偷溜了进去。要不是岩浆洞窟的驻军中有我的老熟人，及时通知了我。我和斯沃老头两个人，哪赶得及去把你救出来啊。相信我，你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幸运的。卡瑟琳，我的女弟子啊，你要我这个当老师的，操碎多少心才算够呢？” “欺骗和谎言，是在对方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才有效。”坐在高处的女士冷漠地，“这段编造的话也很像。” 老头眯起眼睛，盯着正俯视他的冷漠女士，若有所思。 “哈哈哈。”老先生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摇着头，指着上方的女士笑个不停，手里的手稿被捏成了一团。 “差点被你骗了，哈哈哈，差点被你骗了，哈哈哈。”老头笑得话都不利落了，仿佛从没遇到过如此有趣的事，“你是谁？你是谁啊？哈哈哈，我该叫你什么呢？” “我是卡瑟琳。”女士。 “卡瑟琳？卡瑟琳是那个愚蠢的女法师。你真要是她，我们都不会出现在这里。”老头好不容易收住笑声，“真是没想到，不，我应该早就想到才对。灵魂世界真是充满了神奇。虽然这样的事情我还没遇到过，但却可以想像。看来出现这种情况，和我有绝对的关系。” “你想明什么？魔王陛下。”女士不缓不急地问道，“对于我是卡瑟琳，你有疑问吗？” “瞧瞧，瞧瞧，就是这态度，口气，情绪。我没有疑问。”老头将烛台和手稿随手一扔，“啪”地打了个响指。他的背后立刻出现一张结实的大靠椅，老先生大模大样地坐到椅子上。 “现在事情就很容易解决了。我已经不准备占领这座灵魂城堡，所以请你让我离开这里。当然，我也让你们离开我的灵魂世界，你看怎么样？”老头边边向后靠了靠，大靠椅的椅背马上向下转动，变成了一张躺椅。老先生非常舒服地半躺在上面，不用抬头，就能和女巨人背上的女士聊。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女士扯动手上的金链子。早就犯困了的女巨人，终于可以重新趴到地上，打她的瞌睡。 双方很有默契地缓和着紧张的气氛，场面貌似进入了谈判阶段。 “因为作为理智，你应该能判断出来，和我战斗意味着巨大的风险。而且你们并不知道眼下的处境，特别是外界的信息。”老头双手相扣，搁在自己的肚子上，“其实，你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那个混蛋的克里克奎尔，把我们带到神国中来；如果不是那些愚蠢的情感，可怜卑微的阿斯；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堕落神灵，用神语束缚了我；如果不是那只低级的牛眼恶魔的本能，前来争夺女法师的身体；如果不是女法师的灵魂意志，根本压制不了自己的本能。‘如果’啊，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唉——！”老头悠长地叹了口气，一股苍凉消沉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谁不心碰碎了时间的沙漏，洒下一片历史的细沙。 这股气息犹若实质，冲刷到两头庞然大物的身上，它们同时不安地骚动起来。眼球王“咕隆咕隆”地在地上左右滚动；女巨人睁开困倦的双眼，摇动她的头颅。 王座上的女士奋力拉住两根崩得笔直的金链子，张开嘴重重呼出一口气。冰冷的寒风在宫殿里刮起，吹得老头的睡帽“嗖”地飞上了。 老先生的手突然伸长了三、四米，一把抓住蹿到半空里的旧帽子。他缩回手臂，有气无力地掸掸帽子上的灰尘，重新把它套回脑袋上。 “你真是没有礼貌，我亲爱的女弟子。实际上，你并没有压制两个本能的力量，对不对？或者，你最多也就是勉强让它们一起安静下来。”老头用戏谑的口吻，“当然，我不是否认你的战斗能力。特别是在这座灵魂城堡里，如果，好吧，我又要如果了。如果我们大战一场，我想即使我能成功地离开这里，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我可不愿意看到两个危险的本能，同时失控。你瞧，那完全不符合我的利益。” “你的利益是什么？”重新制服两头怪物的女士问道。 “我的利益嘛，嗯——，一时半会可不清楚。”老头闭上眼，思考了一番才接着，“简单来讲，就是不受到损害，不陷入危险，不做无谓的事情。其实我们现在的处境是一致的，你们不了解外界的情况，而我是唯一可以帮助你们的人。所以，我还希望你将那只牛眼恶魔交给我。它在我的手里，远比在你的手上有用的多。”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老先生呵呵笑起来，“会啊。但如果是那个愚蠢的女法师的灵魂意志在这里，多半就不会。不是多半，是肯定不会。因为她先会不安，然后会问，而我无论讲什么，她都会质疑，最终她是不肯相信的。” “但你不同，你是她的理智。”老头伸手遥指那位女士，“理智是如何工作的？不带感情的去判断，做出最合理的选择。你不会做无谓的事情，更不会挑选危险的结局。当你无法做出正确判断时，则会选择可信度最高的答案。就像眼前，你一定不会愿意和我生战斗，因为这会导致毁灭。所以我提出休战，你放我走，我也让你们离开，你一定会答应的。除非我的猜测全是错误的，但我的猜测会错吗？不会吧，就如你自己所的，‘欺骗和谎言，是在对方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才有效’。你扮演不了女法师的灵魂意志，我的女弟子，你没有情感呐。” “情感啊，你真是美妙的毒药。”老先生张开双手感叹道，“亲爱的理智女士，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化身成为女法师的老师呢？我费了那么多的口舌，是为了让你相信，我就是吉斯林吗？”; 94 再见，我的女弟子 “难道不是？”理智女士严肃地反问道。 “我们不谈这个了，我可怜的孩子，我们谈一些你能理解的东西。”“吉斯林”无奈地摇摇头，“我不指望你真的把牛眼恶魔交给我，那只是谈判中的技巧。好吧，其实和你谈判会很省力，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力气。我的目的就是希望你们知道，将牛眼恶魔交给我，是一个对我们都有利的选择。当然，目前那么做，基于简单的实力判断，你不会答应。但没有关系，你有这个印象就可以了。” “虽然我无从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但我同意让你走。不过仅此而已，没有这只叫牛眼恶魔的眼球。”理智女士强调，“而且你必须让我相信，你会实现你的诺言。” “这个不难。”老头看来是胸有成竹，“你既然有能力控制本能，那么灵魂枷锁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灵魂枷锁？” “就是你手上的金链子。”老头想了想，“我来义务告诉你一些关于灵魂世界的常识吧，总不能白当你的老师。” 吉斯林从躺椅上站起来。躺椅在他离开后便自行变化，变成了一张半身高的方桌，大约一米见方的大。 老先生走到方桌后，用手敲敲桌面，“还行，就是了点。” “你想要多大？”理智女士问道，方桌随之变大了一倍有余。 老头也不惊讶，只是呵呵笑道：“到底是你的地盘，你了算。这个大足够了。”完他的眼睛向上翻去，那原本耷拉着的睡帽居然立了起来，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 老头拉下睡帽，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头顶上居然趴着一只黑额鼠。这只耗子盘踞在老头的脑袋上，似乎把他稀疏的乱当作了窝。它凶悍地龇着牙，就是一条巨龙胆敢来犯，它也一定会狠狠地咬上一口。 吉斯林才不管这只黑额鼠有多凶恶，伸手便抓住那只嚣张的耗子，拿在手中。他任由黑额鼠啃咬自己的手指，“卡啦卡啦”的咀嚼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要做实验，用这种东西挺合适的。”吉斯林将黑额鼠扔到方桌上。黑额鼠一落上桌面，认准一个方向就蹿了出去。它的度极快，几乎眨眼间就跳下桌子，跑没影了。 “你看，没有灵魂枷锁的限制，本能就像这只黑额鼠一样，不受任何控制。”老头伸手向面前的空间里抓去。他的手瞬间隐没不见，又再次出现。那只黑额鼠也再次被他抓在了手中。 “但有了灵魂枷锁就不同了。”吉斯林将黑额鼠一把塞进自己的睡帽里，然后扔到桌子上，“看见没有，它什么都干不了。” 睡帽在桌子上滚了一圈，鼓囊囊地躺在桌子上，就像一只翻倒的木桶。 “除非我指挥它。”老头“啪”地打了个响指。睡帽一下子跳起来，立在桌面上，飞快地向一个方向跑去，一直跑到对面的桌角上，才静止不动。 “啪、啪、啪……”吉斯林有节奏地打起响指，随着他的指声，睡帽在桌面上做着不规则的移动。不仅度快，而且跑过的地方都会刨起一阵木屑。当吉斯林停下指挥后，它又回到了出的那只桌角。而桌面上，留下了一个用花体撰写的词语——灵魂枷锁。 老头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笑呵呵地：“灵魂枷锁其实无所谓形态，你的可以是金链子，我的可以是旧睡帽。它的作用无非是约束和控制本能的行为，不让它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乱跑。不过也不是每个灵魂都能拥有和使用灵魂枷锁，因为那意味着他可以控制并约束自己的本能。你要知道，本能是一个灵魂的基石——灵魂力量的源泉。灵魂枷锁的形成可以看作是一个灵魂强大的标志。”… “好了，就讲那么多吧。我的义务是让我们能顺利达成协议。这些内容已经足够了。”老先生摸摸下巴上不长不短的胡须，又补充，“不过我亲爱的女弟子，如果你对灵魂的知识感兴趣的话，我还是很愿意教导你的，只需要交纳一笔学费就行。你不妨考虑一下。” 理智女士果然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正如你所，暂时足够了，但我还有问题。” “课后提问吗？欢迎，绝对欢迎。好学和积极思考是一个学者最宝贵的优异品质。”老头看来是越来越像个真正的老师了。 “如果金链子就是灵魂枷锁，那它能拴住的也只是本能。”理智女士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金链，“那你是本能吗？” “我当然不是本能。但是如果我自愿让你用灵魂枷锁来束缚，那我就不能违背你的意愿。”这位魔王的笑容越和蔼了，“我并不想欺骗你，由于我的力量足够强大，只要我肯付出一定的代价，还是可以挣脱你的枷锁的。所以你不要试图用灵魂枷锁来控制我。” “那我就不能完全相信你。”理智女士并不容易被服，“我不认为一条可以随时挣脱的链条，对你有任何约束能力。” “随时挣脱？那怎么可能？那么做的代价可是非常可观的。”吉斯林摊开手，“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希望去支付的。只要你不干涉我的行为，妄图命令我做些无谓的事情，就算我能够，也不会轻易去尝试。你不如亲自来试试看，就知道我的话没有错。” 老头指了指桌子上的睡帽。 “我不会戴那顶帽子。”理智女士立刻摇头。 “哈哈，我的女弟子，你还真是可爱。”吉斯林调笑了一句，虽然理智女士连生气都不会，“这不是什么圈套，我没有任何图谋。我是让你试试那只黑额鼠，而不是用你自己来当试验品。” 理智女士看看手中的两根金链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好像不太会使用灵魂枷锁。”老头靠在方桌边，眯起眼睛，“要不要我来指导你一下？” “好。”理智女士十分干脆。 吉斯林点点头：“灵魂枷锁并没有真正的形态，它只是根据你的心意来具象化。” 他招手唤来自己的睡帽，“它之所以叫枷锁，因为具有束缚的作用。因此具象化后，最直接也最常见的形态就是锁链，比如你的金链子。” 吉斯林拿起他的睡帽，托在掌心上。那只旧睡帽眼见着开始收紧、分解、融合，经过一系列的变化，一条黑漆漆的细长铁链出现在眼前。铁链陈旧斑驳，貌似年头久远，甚至有几处链环已经开裂，好像随意摆弄几下便会散架。但是黑额鼠被这条黑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鼻尖，完全动弹不得。 “我的链子的成色可不如你的。”老头掂了掂手上的灵魂枷锁，“这是具象化的最初形态，比较容易操控。” 老头完用手指沿着一圈圈的锁链移动，像是在寻找什么。他找了好一会，才伸手从里面拉出一截链头，“你先要找到这条锁链的源头，就像我这样。你找找看，你的锁链源头在哪里。” 理智女士举起手中的金链子，循着它们看去，马上现两根金链子都隐隐约约连接到自己的身上，分别穿进她的腹部和胸口。而其中一条竟然又穿出她的后背，一直向身后的黑暗中延伸过去。… 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背后，但是却无法摸到那条荡漾在空中的金链条。 “你找到源头没有？”吉斯林望着在王座上愣的理智女士喊道，“我亲爱的女弟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你不用客气，我一定可以为你解答。” “我找不到源头。”女弟子沉吟了一下，“它们消失在我的体内。” “全都消失在你的体内了吗？”老头立即接口问道。 “不，有一条金链似乎穿过了我的身体，通向某个方向，但我触摸不到它。”女弟子如实相告。 “哦，这种状况很少见，我能不能上去看一看？”老头又询问。 “不行。”理智女士张口就拒绝了。 “那我要想一想才能回答你。”吉斯林微笑着。 不过魔王陛下在心里不无可惜地叹了口气。虽然他早料到理智女士不会答应他的请求，但总也抱着万一的心思。 其实情况正如博瑟托伊菲尔所猜测的，女法师并没有同时掌控两个本能的力量。所以她的理智才会独立出来，与灵魂意志一起，各自镇压一种本能。那条穿过理智女士身体的金链，十有**，是连接到在灵魂城堡某处沉睡的灵魂意志上。如果魔王有机会接近那条灵魂枷锁，完全可以凭此找到卡瑟琳的灵魂意志。那时，整个形势就会逆转。 地狱王者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然后开始着手解开黑额鼠身上的黑链条。这些黑链又多又长，里三圈外三圈的不知裹了多少圈，仿佛永远都解不完。知道的黑额鼠身上，怎么能裹上如此多的锁链。 当魔王最终完成繁琐而单调的工作后，解下的黑链堆积在地面上，差不多和方桌等高。 老头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出现的汗水，舒了口气：“真是太长了。老了，老了，解开这副枷锁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理智女士面无表情地望着吉斯林的表演。吉斯林倒是无所谓他的观众反应冷淡，他把黑额鼠心地放到桌子上。 “瞧瞧，像不像？”他指指黑额鼠的脖子，又指指趴在地上的女巨人。原来这只凶恶的耗子脖子上，拴着黑链子。 现在的黑额鼠凶相毕露，龇着牙仿佛随时都会暴起伤人。但是黑额鼠的凶恶也仅限于此，它甚至连移动都不能，只能在原地暴躁地刨着桌面，用爪子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痕。 “走一圈瞧瞧。”老头拉着黑链的一头，左右摇了摇。黑额鼠果真走动起来。虽然它很不情愿，不停地出尖利的嘶叫声，但还是沿着桌子的边缘走了整整一圈。 “简单，这只黑额鼠是我控制的一个本能。是除了我自己的本能外，第一个被我吞噬的灵魂的本能。你看，它到现在还是对我很不服气。”吉斯林伸手拍拍黑额鼠的脑袋。黑额鼠猛地仰起头，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老先生的手指。 “咔嚓”老头的那截手指直接被它咬断下来，三口两口便吞进了肚子。 “看，本能是种非常危险的存在。”吉斯林举起手，他的食指只剩下一半，不过慢慢又长了出来，“所以我的女弟子，即使有灵魂枷锁，还是要时刻警惕本能的反抗，不要让**动摇你的意志。” “比如那个大家伙。”老头指向庞大的级眼球王，“虽然长相比较老实，但绝对不是一个安分的宠物。寄生恶魔与身俱来的本能之一，就是占据宿主的躯体。你可一定要心它的**对你的侵蚀。”…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保持警惕，心处理这项工作。”女弟子的感谢冷冰冰的，听起来有点言不由衷。 “不用客气，我的女弟子。我现一个重要的事实，根据你和灵魂枷锁的状况，以我在灵魂领域的权威解读，我要恭喜你。”吉斯林将黑链绕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右手轻轻拍打左手的掌心，“你有机会成为一个独立的灵魂意志，我看好你。” “独立的灵魂意志？” “是啊。不是每个灵魂都有产生第二个灵魂意志的机会，但一个强大的灵魂，通常都拥有不止一个的灵魂意志。这是灵魂世界的终极奥秘之一。我亲爱的女弟子，我将这个奥秘告诉你，是希望你走向强大。”老头笑容殷切，好像一位父亲对着自己的孩子作着谆谆教导。 “不过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要当心那个愚蠢的女法师，她的第一灵魂意志可不会轻易容许你走向独立。”吉斯林忽然用手挡到嘴边，生怕被人听到似地刻意声，“你先要做的，就是拥有真正自己能够控制的灵魂枷锁。” 老头举起手腕晃晃上面的黑链子，“就像我这样，能拿在手上，而不是绑在心里。”他又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当然，这些事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努力，现在还是着手解决我们的协议问题。你无法真正操控灵魂枷锁，那么我们先前的方案只能作废了，必须另想一个办法。”吉斯林背起手走了几步，“这样吧，我决定将这只黑额鼠交给你。你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抵押，而且我交出它后，我便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对你形成威胁。” 老头完，将手腕上的黑链朝着理智女士甩了过去。黑乎乎的铁链激射过去，在临近理智女士的面前时，缠住了她手中的金链子，“哗啦啦”地打了一个结。 理智女士有些犹豫地伸出手，在空中顿了顿，最后还是触摸到那条黑链上。方桌上的黑额鼠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出又短又急地尖叫声。它的四只爪子拼命刨动，桌面上木屑飞溅，立刻出现了一个洞。黑额鼠从洞中掉了下去，横冲直撞地跑起来。 “不要被它的体型所欺骗，它的力量甚至过了牛眼恶魔的本能。我亲爱的女弟子，你可要心应付了。”老头的身形变得模糊抖动，声音也越来越弱。仿佛就如他所的那样，交出本能而失去力量的魔王，连基本的形态都难以维持了。 他变成了一团拳头大的黑色火焰，在贴近地面的地方飘浮，“再见，我的女弟子，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一。”也不知道正忙着和黑额鼠本能较量的理智女士，有没有听到这蚊虫般的细叫声。 黑色火焰显然没有久留的意思，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飞快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 95 推动历史的弱法学者 卡瑟琳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的开始，她陷入一片永恒的黑暗，不知等待了多少时间，终于获得了自由。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彷徨，她犹豫、恐惧，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她见到了另一个自己；她进入了奇怪的战场；她成为了世界的主宰；她遭遇了难以理解的敌人；她在奋战中倒下。 “也许我曾经死去了，现在却又复活了。”女法师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怎么会呢？我一直都活得好好的，我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卡瑟琳安慰着自己，然后捧住脑袋用力摇了摇，似乎只有那样做，才能将模糊不清的奇怪梦境，从头脑里驱逐出去。 但是她立刻觉左手上传来异样的感觉。女法师摊开手掌，那上面有一颗滚圆的眼珠嵌在中央。眼珠子瞪着卡瑟琳，隔个几秒钟便会眨动一下。 卡瑟琳微微张开嘴，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伸出右手，试探着缓缓接近眼珠。女法师确定眼珠并不会做出什么特殊反应，才心谨慎地轻轻触摸眼球的表面。球体略感坚硬，就像手掌上长出的厚茧。 这颗眼球有大半个已经完全埋进了手掌里，球体和手掌结合的边缘也看不出任何不协调，仿佛它与身俱来就是长在卡瑟琳的掌心上。 卡瑟琳试着握了握拳头，又舒展手掌动弹手指，还好并没有什么不妥。虽然她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这颗古怪眼珠的印象，但似乎目前看来，它至少不会影响自己左手的基本功能。 女法师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一个奇特的寄生生物。”女法师作出了简单的判断。 一个冒险者会在旅途中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被某种寄生生物侵袭当然也属此列，虽然并不常见。至少库尔佣兵团几年的冒险生涯中，还没有一个队员有过这类经历。 通常来，常见的寄生生物，在经验丰富的冒险者眼里，都无法构成什么威胁。各种各样对付寄生生物的方法，早就不再是那些早期探险家或者特殊职业者们的独家秘诀。这要归功于佣兵团——这样一种从事各种具有一定危险性的特殊工作团体的蓬勃展。 自十王年代时期，频繁的王国间战乱，使得以战斗为生的雇佣兵职业慢慢兴起，并逐渐诞生出类似于现在的佣兵团式的型准军事组织。 最早的佣兵团或许该叫做战斗分队吧。他们只是一些雇佣兵，为了在战争**同去完成某些特定的军事任务，而临时集合在一起。在实践过程中，有些雇佣兵间形成了默契，并能通过合作，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便组成了固定的合作团队。 十王年代后留存下来的佣兵团，基本上都是以战斗功能为主的型队伍。那时他们的工作，具有战乱时期的特征。比如参与贵族领地上的规模私人“战争”，这类所谓的私人战争，很大一部分都是镇压民变或者围剿强盗团伙；又如在王国边境，接受一些王**队不适合直接从事的军事任务，像进入敌国领地刺探军事情报，甚至包括刺杀活动。 随着大6进入和平时期后，佣兵团原本的战争特性没有了用武之地。一些佣兵团不得不解散，而另一些则开始寻找其它工作，并试图继续挥他们的战斗特长。比如担当贵族和富商们的强力护卫；或者参与消灭一些对人类聚集区产生威胁的怪物、肆虐的猛兽等；更有甚者，干脆加入了抓捕异族奴隶的危险工作。但直到那段时期，佣兵团的团队主体人员，还是以近战为主的战士构成。… 而佣兵团的职能范围出现进一步扩展，是生在魔法师们开始加入到这个繁杂的行业中来。魔法师们之所以会加入具有军事性质的佣兵团，有一种法是基于他们丰富的学识。虽然人类在三千年中迅崛起于东大6，和魔法大现有着直接的关系，但长久以来，魔法师们一直并不以战斗者的面貌出现在人们面前。 历史上确实不乏个人战力强悍的大魔法师，传中他们举手投足间就能毁灭城市。特别是在人类第一个千年时期，在与巨龙的战争中，涌现过数位能与巨龙一较高下的人类强者。他们中魔法师的数量占到了近三分之一，其中更有一位有着“龙之禁忌”这样的称号的人类级强者——塔布大魔法师，曾经在以一敌三的情况下，重伤两头巨龙后从容而退。 不过有趣的是，据塔布大魔法师一生中，没有真正杀死过任何一头巨龙。与他交战的巨龙，但凡记载下来的无不幸存。所以后来塔布能成为与巨龙谈判的重要代表，并接受邀请前往龙城，又安然回归。这既是因为他的强实力，也是因为他与巨龙们并没有结下生死大仇。 不论魔法师们是不是拥有着强悍的战力，但实际上他们的第一身份，通常是一位学者。比如塔布大魔法师就是一位语言学家，他规范了现在大6通用语的文字基础；又如古精灵语学家马斯特，本身也是一位不入流的魔法师；包括他那位成为龙考派历史学大师的学生德拉赫，则是出身北塞卡联盟学院的魔法学徒。 当然每个魔法师研究的领域不同，他们中有些人专研魔法学以及魔法理论，像是著名的“元素之三杰”，这些人可以称作为纯粹的魔法师；有些人如塔布，还有如今的皇家学院院长吉斯林，他们在魔法领域有着很高的造诣，同时又在一些其它学术领域取得了较高的成就，则可以称作为学者法师；至于剩下的像马斯特和德拉赫这样的，在学术领域的成就远远高于他们的魔法造诣，则不妨称作为弱法学者。 佣兵团的职能再次生变化，就是由于弱法学者们的活跃推动的。终结十王年代的法伏特大帝，在步入晚年后重用了著名的弱法学者埃克庞兹出任宰相。 因为王国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国力达到了法伏特大帝统治时期的巅峰。作为博物学家的埃克庞兹宰相，以法伏特大帝的傲世武勋以及王国庞大的国力为背景，提出了一个有意思的“无人区扩张原则”。 无人区扩张原则简单，就是鼓励人类（王国的居民）前往一些大6的无人区进行开和定居。一旦无人区的开和定居被王国认同，那么开地区将成为开者的私人领地。在条件成熟时，开者有受封成为王国贵族的可能。而王国的疆界也会基于新晋贵族的领地，重新界定。 实际上，无人区扩张原则只是一个学者灵机一动的想法。它鼓励民间人士自地为王国实现对外扩张，而从国家层面却不给于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仅仅许诺一个贵族的虚衔。 这条原则推出后，最先受益的居然是森林中的猎人，草原上的牧民，以及海岛上的渔夫。那时冒出了一大批，诸如“黑森林”、“土山”、“群马”、“万牛”、“露岩岛”、“鲸鱼石”之类的古怪称号的贵族，就是遵循这条原则产生的。… 但其实猎人依旧打着猎，牧民依旧放着羊，渔夫依旧捕着鱼。有了贵族称号的贫民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在王城的档案室里已经变成了贵族。王城礼宾司更是借法伏特大帝生日之际，向大6各国出邀请函。在邀请函中，不合常规地附上了，所有出席大帝生日晚宴的王国贵族宾客名单，其中就有新晋的无人区贵族。 当各国脑们后知后觉地现，王国突然间新增了几十个古怪的新贵族，而且这些新贵族的领地都在自己国家的周边。王国的疆域不仅在一夜之间膨胀起来，更是将一些十王年代后划定的中立缓冲区，吞并肢解。这立刻引了一轮备战恐慌，“达斯特的利剑”难道要再次饮血吗？ 这其中反应最强烈的，是当时大6西部的威斯德联合公国。这个由过去西部三国合并而来的国家，是当时东大6上国力仅次于王国达斯特的大国。 威斯德大公立刻致函达斯特，要求王国对这些莫名其妙的新晋贵族进行解释。同时派出自己的部队前往边境，对那里新诞生的两位“山中贵族”进行调查。 调查的结果却是现，位于威斯德公国与王国之间的两座深山老林里的所谓贵族，都是来自于威斯德的山民。这两户山民在十多年前，迁入山区成为猎人，他们的家族总共都不到十个人。而且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贵族，并作为出席法伏特大帝生日晚宴的宾客。 获悉调查结果的威斯德大公勃然大怒，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他不仅向大6各王国公布了调查结果，并且采用了最强硬的外交辞令，摆出一幅誓不罢休的姿态，喝问达斯特有什么资格分封他们公国的子民。 大6的其它国家在威斯德大公的带动下，纷纷出自己的声音，或硬或软地一起要求达斯特对于那些无人区贵族的由来作出解释。 埃克庞兹宰相这时才姗姗来迟，向东大6的所有王国提出了他的“无人区扩张原则”，并声称这应该作为今后大6上所有王国，对外扩张时都适用的一条基本原则。 三年后，由东大6五大国签定的《达斯特公约》，确认“无人区扩张原则”为国与国之间解决疆界纠纷的一条基本准则。随后越来越多的人类王国先后承认《达斯特公约》，并共同签署了《达斯特附约》。 时至今日，无人区扩张原则的具体描述，各国的解释各不相同，但它确实成为了一条大6国家间的公共原则。而埃克庞兹主导的“第一次无人区扩张”，最终只保留下六位贵族及其封地，并得到了大6各国的承认。其中就包括今赫赫有名的巴尔家族，而西凡亚行省中巴尔大公爵领的中心区域，就是那时候保留下来的一片丘陵。 《战争的前后》对于这段时期的大6外交形势，作出过一个客观的评价。书中写道：威斯德大公的外交策略，标志着整个东大6从战争时期的武力外交，正式进入相对和平时期的国力外交。而王国宰相埃克庞兹的外交手法，则是诠释了在国力外交中，“国力决定成果”的基本准则。 不过在西大6出版的一本名为《动荡的东大6》的书中，对于“无人区扩张原则”有过一个不同角度的评价： “这条原则的通行，标志着人类对于东大6上其他种族的压制性侵略的开始。”… 不管西大6人是怎么理解东大6的国家对外原则，在当时埃克庞兹无人区政策的推动下，学术界基于此掀起了一股探险与考古的热潮。 弱法学者中，一部分从事野外生物以及考古研究的学者，他们以雇主身份雇佣了一些佣兵团，并且亲自率领佣兵团，前往深山老林或者人迹罕至的地方，进行探险和考古活动。 这些探险家和考古学家不仅拥有不弱的野外生存能力，而且对于大6的地理、风俗、方言等方面都比较熟悉。而且作为魔法师的他们，在战斗中依靠自己的头脑，往往能让一些魔法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所以这股热潮过后，有些聪明的佣兵团，开始主动招募一些魔法师进入团队，以期为佣兵团增添新的工作潜力。 于是远途押送贵重物品或重要信件，寻找丢失的宝藏，探索鲜为人知的地域，等等新的工作内容出现在佣兵团的挑选范围内，佣兵团的业务半径自此大大地增加。 不过由于愿意加入佣兵团混口饭吃的魔法师，通常无论是在“法”方面，还是“学”方面都不怎么样，和那些学者法师甚至弱法学者都无法相比。因此实际上为佣兵团带来的利益很有限。 但他们至少为佣兵团这个行业注入了新的血液，而且再弱的魔法师包括魔法学徒也好，总比一般的战士受过更好的教育，懂得更多的知识，学习和总结能力都非常强。比如他们中一位没有留下姓名的魔法学徒，就专门写了一本《常见寄生生物处理方法》的册子；又有一位无名老魔法师写出了《饮用水鉴别五法》。这些常识性册子后来被编辑成册，就有了今的《佣兵团常识手册》。 而且直到现在，每个参加佣兵团的魔法师都会遵守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义务为《佣兵团常识手册》添加一条至少基本常识。 所以卡瑟琳看着手上的牛眼恶魔，已经想到了处理方法。; 96 虔诚的女法师 如今在《佣兵团常识手册》里，记录的关于各种寄生生物的处理方法，已远远要比《常见寄生生物处理方法》那本册子里的资料丰富。这归功于前赴后继的佣兵团魔法师们的无私分享。 但《佣兵团常识手册》毕竟不是一本系统化的学术论著。所以尽管内容充实了很多，涵盖的寄生生物种类依旧有限。新增添的资料，除了那些最常见的动植物类寄生物外，则加入了一些佣兵团执行任务时，前往特殊地形区可能遭遇的寄生生物。这其中却不包括来自于地下世界深处的牛眼恶魔。 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高水平魔法师，加入到佣兵行业中来，对于同一种寄生物的处理方法，渐渐偏向于从魔法领域去解决。因此有人以此来明，现在的佣兵团越来越难以摆脱对魔法师的依赖，倒也不无道理。 的确，魔法师在佣兵团中的地位是越来越重要，但这是他们拥有强大的魔法力量决定的。眼下流行的团队战术，通常喜欢围绕魔法师来展开。比如库尔佣兵团就是以卡瑟琳为核心进行团队作战。女法师不仅担负着防御任务，同时也在战斗中肩负着支援和强力攻击的工作。 但是这种布置的前提，是魔法师能够轻易施展他们的魔法，也就是在一个饱含自然元素，并能让魔法师捕捉到的环境中。所以，当此刻的卡瑟琳，忽然现自己身处在一个与自然元素绝缘的世界里，这瞬间带来的冲击，可远较女法师见到寄生在她手掌上的牛眼恶魔时的冲击，要大得多。 卡瑟琳皱起眉头，她预备的几种对付这个寄生眼球的招数，居然都无法施展。虽然不了解牛眼恶魔的具体特性，但凭借女法师丰富的知识，她非常快地就拟定好几种可以一试的处理方案。可偏偏现在，自己却根本无法和自然元素沟通 “难道这就是冒险者们常的禁法之地？一种将魔法师变成普通人的特殊环境。”努力冥想片刻，确认魔法无法实施时，卡瑟琳有些烦躁。 女法师深吸一口气，想使自己已经躁动的情绪平复下来。虽然似乎很难做到，但这种时候除了冷静，还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呢？ 卡瑟琳推开车门，探出头去张望了一下。撇开马车中那些奇怪的手掌装饰花纹，卡瑟琳判断出，她乘坐的这辆贵族用车的装潢风格十分古老。目前，不，甚至是早上数百年的那些贵族家族，都不会使用这样的装潢。 女法师感觉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种样式，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所以她决定从马车的外部进行观察，顺便了解一下，自己到底来到了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卡瑟琳从苏醒的那刻起，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始终没有感到过恐惧和害怕。而且她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明显要比过去强大得多。她呼吸了几口车外的冰冷空气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马车坐落在一块狭长地带上，它的后方是一片高大黑暗的森林。林中的树木明明就在十多米外，却无法看清，像是蒙了一层黑色的雾。马车的前方是一座高耸的山，卡瑟琳沿着光滑的峭壁抬头望去，高山一直插进云霄之中，望不见顶。 “噗通”卡瑟琳仰摔倒在地。就在她仰望这座高山之际，视野中不知有多高的山峰轰然向她倒来，渺的女法师立刻被压倒在地。… “噗”卡瑟琳喷出一口热血。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全给压得粉碎，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女法师平静地躺在地上，嘴角不住地溢出鲜血。她看着灰暗森林和巨大山峰勾勒出的一片空，“这次真的要死了吗？这好像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卡瑟琳大人，您醒了？” 空塌陷，森林覆灭，高山崩裂，卡瑟琳眼前的景象忽然全部破碎。她闭起眼睛用力眨了一下，重新睁开。原来自己还是好端端地站在地面上，面前依然是那座望不到顶的高山。不过这次女法师可不会傻乎乎地再次仰望，她刻意低着头，生怕又陷入无谓的幻觉中。 卡瑟琳在脚边瞧见一只奇特的生物。它身上扎着叶子，外形像一只手掌，用两根手指站立在地上，正一本正经地向女法师鞠躬。“你是什么东西？”女法师问话的同时，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卡瑟琳大人，您不认识我了吗？”手掌怪直起身，摘下头上的树叶，“吾神命我前来迎接您，前往神庙。” “神庙？神庙在哪里？”卡瑟琳蹲下来，一边观察这个奇特的手掌形怪物，一边问道，“你会话，你是什么种族？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形态的智慧生物。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来到这的？” “卡瑟琳大人，您已经接受了吾神的洗礼。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作为吾神最忠实的奴仆，我为您的新生祝福，为您的新生喝彩。”手掌怪完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洗礼？”卡瑟琳站起身，不置可否地围着手掌怪转了一圈，“又是神庙又是洗礼，你们是什么宗教？信奉的是什么神灵？” “大人，请不要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吾神的世界。吾神无所不在，这里没有什么宗教，这就是吾神的世界。吾神即世界，世界即吾神，您就在吾神之中。请您以恭敬、虔诚之心，感受吾神的光辉吧。” 手掌怪朝着高山方向扑倒在地，大声念道：“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他反复唱念，地面在手掌怪的祷告下出轰鸣声。卡瑟琳前后摇摆，几乎摔倒在地。她顾不得再研究手掌怪，踉踉跄跄地扑向停在一旁的马车，依靠车身稳住自己的身形。 然而马车开始缓缓地倒退，地面似乎倾斜起来。准确地，是靠近高山的那侧地势正在上升。女法师急忙松手，看着马车向后滑去，撞进黑色的森林中不见踪影。 随着地面的抬高，卡瑟琳越来越难以站立。很快，她就不得不学着那只手掌怪的样子，匍匐在地。 但是地势还是在上升，女法师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像那辆马车一样，跌落下去。 “卡瑟琳大人，请您跟我一起祈祷，让吾神的光辉同样照耀您、保护您。”手掌怪不知何时，居然爬到卡瑟琳的耳边，轻声提醒。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手掌怪再次开始大声祷告。那声音洪亮庄严，隆隆地向四面传去。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卡瑟琳无奈之下，也跟着念叨了一遍。如同响应她的呼喊，四面八方断断续续地传来同样的祷告声。那些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变得隆隆作响，直达女法师的心灵深处。… 女法师长长舒了口气，身体立刻变得暖洋洋的，她的脸上洋溢起一个温馨的笑容，仿佛置身于母亲怀抱里。无数微的字符从她身体中漂浮出来，布满了全身。 卡瑟琳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由微字符组成了一圈圈奇特的图案。这些图案犹如活物一般，好像随时都会从她的皮肤里飞跃出来。字符们不停地变化组合，似乎在传达无声的话语。 女法师愣愣地盯着手背上的图案呆，嘴里已经忘记诵念祷告。于是那些字符也渐渐地失去了活力，停滞变化，再次没入她的皮肤里。 卡瑟琳的身体立刻向下滑去。整个地面此时已接近垂直，惊慌失措的卡瑟琳连忙想扒住地面，但是结满厚厚冰层的地面根本无从下手。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索性女法师的头脑还算清醒，她马上大声喊叫起来。下落的身体果然瞬间停止了坠势，卡瑟琳重新回到了“吾神” 的温暖怀抱中。她的手上、脸上，以及看不见的身体上的肌肤表面，又涌现出无法读懂的字符和活跃跳动的图案来。 卡瑟琳不断来回诵读这段祷告词。她不仅感到身体温和，而且充满了活力。她甚至尝试着站起来，居然毫无困难地站在了已经与面前高耸的山峰平行的地面上。女法师在地面上走来走去，望着离自己逐渐远去的灰暗森林。 她无法解释眼前生的一切，称之为神迹也不为过。所有的秘密应该都在皮肤上泛起的那些字符和图案里，可是眼下卡瑟琳不可能静下心来，好好地研究一番。她必须时刻祷告，时刻向那位神秘的神灵，展示自己应有的虔诚。; 97 夜晚降临 卡瑟琳所在的地面，已经沿着山峰持续上升了一一夜。这片地面就像一块会蠕动的地毯，在陡峭笔直的山壁上爬行。 那只奇特的手掌怪，在这一一夜的时间里，始终匍匐在地，一门心思地向他的神灵祈祷。 由于长时间一刻不停地祷告，让卡瑟琳渐渐能够在诵读之外，分心做些其它事情。 女法师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其实是一块从森林与山峰之间的狭长地段上剥落的冰块，在某种神奇的力量驱使下，载着卡瑟琳和手掌怪向山峰的顶端行进。 卡瑟琳只需要诵念四句祷告词，就能获得来自“吾神”的保佑，在与水平面垂直的冰块表面上自由走动。女法师使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测试出整块冰块的面积，大约是前后左右二十步的范围。手掌怪匍匐的地方，就是这块冰块的中心位置。 卡瑟琳对于这只形状特殊的生物十分感兴趣，但是她不敢贸然去打搅“虔诚信徒”的祷告，生怕承载他们的冰块从半空中跌落下去。 经过一一夜的漫长旅程，整块冰块已经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是眼前的山峰，似乎还是迟迟不愿展露它的全貌。旅程既没有终结的迹象，也根本看不到山顶的位置。 洁白无暇的空中，没有任何可供聚焦的地方。冰块仿佛漫无目的地前进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通之路上。 倒是山下的风景还不错，那片黑乎乎的森林如今只有巴掌那么大了，它的形状正好是一只四根指头的手掌。目前看来，这不像是种巧合。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到处充满了和手掌形状相关的事物。 比如卡瑟琳还看到一些在空中飞行的生物；它们有的群居在一起，一团一团的翩翩飞舞；有的体形巨大，简直堪比巨龙。但这些生物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全部长成手掌的形状，和那只祈祷中的手掌怪如出一辙。 如果有什么不同，那区别仅仅是在这些手掌形生物的手指间，长有一层肉膜，用于飞行。 随着冰块所在的位置越来越高，空中出现的飞行生物体形也越来越庞大。而最令女法师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夜晚”的降临。 当一片阴影铺盖地遮蔽过来时，这个世界的夜晚到来了。夜空中没有星星与月亮，呼啸的狂风从高空中刮来。狂风像刀片一样扫过，吹得女法师脸颊生疼。她的眼睛被刮得根本无法睁开，连祷告词也难以念诵，每一句话到了喉咙口，便会给狂风倒吹回去。 卡瑟琳全身冷，整个人就像是在狂风中飘摇的草，似乎随时都会给狂风卷走。所以女法师不得已，只能再次趴在冰块上，双手抱头，嘴巴朝下，努力祈祷。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她重新获得了温暖，身体也在肆虐的狂风中稳定下来。这一夜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光明重新降临。 也就是在这时，在黑夜的狂风中苦苦挣扎的卡瑟琳，匆匆抬头望去。她赫然现，那片在空中慢慢远去的庞大阴影。“那就是夜晚的真面貌吗？”无比巨大的震撼让女法师连祷告词都忘记念诵，这一瞬间她几乎窒息了。 要不是摇摇欲坠的危险提醒她，卡瑟琳不定会就此掉下冰块也不定。总之，当时女法师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她双眼凝视那片阴影越去越远，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旅途单调而无趣，卡瑟琳既不会饥渴，也不会疲倦。女法师不止一次地想，只要这样一刻不停地祈祷下去，也许就能永生。 每卡瑟琳盘坐在冰块上，机械地念念有词。她连走动观察的兴趣都没有了。她能闭着眼睛，像座石像那样，一动不动地呆坐整整一。 唯一能让女法师有所反应的，就是那庞大无匹的“夜晚”的到来。不过经过数次观摩，卡瑟琳的神经早已麻木。那只被她称作“夜晚”的巨型飞行手掌怪，在女法师眼中，也只不过是一只个头大点的奇特生物罢了。 时间就这样一地流逝着，女法师的身心已经完全投入到祈祷之中。下方的灰暗森林如今变得只有针尖那么大了，眨一下眼便会找不到。空中也不再出现其它各种能飞行的手掌形生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空旷。卡瑟琳觉得，她似乎和那位“吾神”越来越近了。 终于有一，女法师从冰块上站了起来，停下诵读祷告词，不过她依旧能稳稳地站立在原地，没有坠落的迹象。卡瑟琳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已经布满了细的字符和那些字符组成的变动的图案。 这些字符和图案经久不衰，没有祈祷的支持，照样悬浮在女法师的体表上，出白色的柔和光芒。卡瑟琳看起来是那样的晶莹圣洁。她凝望远方，面容无喜无悲。谁也不知道她在凝望什么，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仿佛与生俱来就默默驻足在此，圣洁的女法师已经等待了千年万年。 空中远远刮来一阵微风，它吹拂到卡瑟琳面前，顽皮地拉动女法师长袍的下摆。然而，当它又沿着长袍徐徐向上攀去，爬上卡瑟琳的肩头，却现无法拨动掠过那里的一截梢。 这个顽皮的孩子不甘地大吵大闹起来，他拼命想扯动女法师的一根头。但是可怜的孩子毫无办法，他围着卡瑟琳绕来绕去，出“呜呜”的哭声。 这下可惹来了孩子那爱护短的父母，空中刮来的风慢慢张狂起来。女法师的长袍猎猎作响，漫的大风吹得冰面一层层地剥落，化作无数的粉末四散而去。 没过多久，这块载着卡瑟琳和手掌怪行进了数的冰块，在狂风中迅变瓦解，很快只剩下女法师和手掌怪身下的那两块落脚地。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女法师的凝望，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变化。连匍匐在地，已经虔诚祈祷了那么多的手掌怪，也没有任何反应。 狂风越恼怒地吼叫，而卡瑟琳和虔诚信徒的路途忽然终止了。他们突兀地站在了旅程的终点——这座无与伦比的巍峨山峰的峰顶。 山顶就在俩人的脚下，和他们的落脚之处一样大，脚边便是万丈悬崖，没有退路，也没有进途。但是女法师在狂风中巍然不动，和站在广阔的大地上没有两样。 在空的尽头，一个不起眼的黑点冒了出来。它似慢实快，以肉眼可辨的度膨胀起来。地间仿佛出现了一朵不和谐的乌云，这朵乌云翻滚涌动，不一会儿就遮蔽了大半个空。它投射出来的巨大阴影，割裂了整个世界。黑暗吞噬光明，光明步步后退。 啊，夜晚再次降临了！ ; 98 天空的漫步者 亲爱的卡瑟琳终于穿了鞋：） －－－－－－－－－－－－－－－－－－－－－－－－－－－－－－－－－ 夜晚裹挟着黑暗向卡瑟琳飞来，女法师目不转睛地望着它。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卡瑟琳张开嘴，轻轻念出那句她已不知了多少遍的祈祷词。无比神圣庄严的声音，组成一圈一圈的字符图案，以卡瑟琳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一头撞上了庞大无匹的夜晚。 夜晚为之一滞，在撞击中缓缓停顿下来。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一道道回声在地间荡漾开来，如同千百万个卡瑟琳在一起诵念。 山峰与空都在震颤，狂风停滞，一直站立不动的卡瑟琳这时向前迈去。她一步踏出那块的山顶，踩在了半空中。充斥在空中的字符图案，汇成一团向她的脚下涌去，形成一个转动的圆盘。 女法师一点都没有担心脚下会踩空。她踩上圆盘，又迈出另一只脚。更多飘荡的字符向她汇聚过去，在她的脚下化作第二只圆盘。 女法师一步一步地走去，每踏下一步，字符们便会组成一只转动的圆盘，及时地垫在她的脚下。卡瑟琳就像只轻盈的蝴蝶，在空中不紧不慢地漫步起来。 手掌怪亦步亦趋地跟在卡瑟琳的身后，似乎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他悄无声息，总是与女法师保持间隔一只字符圆盘的距离。每当手掌怪经过一只字符圆盘，那只比手掌怪略大的圆盘便会碎裂，重新变作无序的字符。 字符们看起来非常活泼好动，它们四散分开，欢快地投入空的环抱，并且再次自行组成一圈圈神圣庄严的祈祷词，在空中飘荡。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字符都有那样的运气。总有几个不怎么幸运的东西，来不及走脱，就被手掌怪用他的蹩脚礼帽给兜住。然后手掌怪便会将长着嘴巴的那根手指伸进礼帽里，嚼干豆子那样的把它们吃个干净。 卡瑟琳对于手掌怪在她身后的动作一无所知，或许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她的心思，应该都放在高高在上的夜晚身上。 女法师好像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游荡，其实她面前的字符圆盘一只高过一只。所以走了不一会儿，卡瑟琳就已经来到了，比那座摩的山峰还要高出数十米的高空中。不过这点高度，和还远在更高处的夜晚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卡瑟琳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许久未曾话的手掌怪忽然开口问道。 女法师缓缓转过头，瞧着手掌怪：“当然是去觐见吾神。” “您已经知道吾神在哪里了吗？” “自然是在神庙中。” “那神庙又在哪里？” 卡瑟琳微微一笑，却不立即回答。她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吾心向吾神，吾神引吾心。请跟上我的脚步。” 完女法师一步跨出去，前半个身体就像走进了空气中，不见了。而数十米外的高空里，一只光脚丫从虚空中探了出来。在它还没落下之时，无数的字符已经蜂拥而至，凝结成一只转动的圆盘，牢牢地托住了这只光洁的脚。随着那只脚站稳力，卡瑟琳的后半个身体也从手掌怪面前消失隐没，并出现在了远处的圆盘上。女法师一步跨出了不可思议的距离，仿佛空间对她来已经失去了意义。… 卡瑟琳远远望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手掌怪，嘴角浮现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卡瑟琳又念诵了一次祈祷词，原本在空中自由飞舞的字符，猛地齐刷刷地向女法师飞去，全部涌向她那赤8裸的双足。 字符们将卡瑟琳的两只脚团团围住，变化组合。最终，两只造型简洁，但线条不失典雅的平尖法师靴裹住了她的脚丫。这两只靴子乍一看是黑色，但从不同角度去观察，又能现它们会折射出异样的光泽。那是红、黄、蓝、绿、黑、白、灰七种不同的颜色,十分神奇。 女法师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新鞋，抬起右脚用脚尖磕了磕，满意地点点头。空中飞翔的字符，连同那些落脚的圆盘，这时都失去了踪影。卡瑟琳却稳稳地站在半空中，仿佛大地就在脚下。 女法师重新抬起头，将目光投射到那高高在上的夜晚身上。 “真正的旅途这才开始吗？”卡瑟琳穿着她的新靴子，迈开大步向前走去。她的身影在空中闪现，每一步都能跨出去数十米远，很快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空中。 “真是位傲慢的大人。”手掌怪在空中翻滚着向下掉去，“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他大声祷告，全身出灰蒙蒙的光芒。一些字符从他的体表浮现出来，但远没有卡瑟琳身上的密集。这些字符缓慢地变化着，有气无力地组成动态的图案。只是由于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少，图案的样式翻来覆去的只有那么两三个。 “无法弥补的差距。唉！”手掌怪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他努力伸展开手指，体表的字符像是受到驱赶，一个接一个地排列开来连接在手指之间，如同新长出的骨骼一般。 沿着这些骨骼，一片灰色的光膜拉开，手掌怪下落的身体即刻刹住了。他的指间宛若覆盖了肉膜，看起来就和那些沿路出现过的飞行生物十分相似。他鼓动几下身体，“嗖”地向上蹿去。 没有几分钟，手掌怪便再次越过了落脚过的山峰。他一点都没有停留的意思，而是以更快的度继续向上飞行。 这次飞行的旅途一点都不比爬山来得轻松，空中无风无云，浩瀚无边。无论飞行多久，眼前的景物似乎都不会变化。夜晚依旧停留在高高的顶上，遥不可及。而向下望去，那座原先高耸的山峰已变得不可见。 “是对，还是错呢？”手掌怪在心里来来回回琢磨着同一个问题，“以完好的躯体进入神国，接受了吾神的洗礼。卡瑟琳大人的灵魂容器，现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完美。吾神的意志直接印刻在了她身上，这已经越了神国中任何一位大人。就是那个家伙，也远远不能和卡瑟琳大人相比。” “但是卡瑟琳大人的灵魂似乎衰弱了很多，那只只受到本能支配的牛眼恶魔怎么可能如此厉害。”手掌怪对此事始终想不明白，“这难道是祭祀大人搞得阴谋？不然无法解释祭祀大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灰暗森林里。” 手掌怪想到这，飞行的度都慢了下来。 “祭祀大人们，从来直接领受吾神的意志，便是那个家伙也没有可能指使。这么，是吾神授意他们，来削弱卡瑟琳大人的灵魂力量，那为何又要进行洗礼仪式呢？这不合情理。灵魂如此衰弱的卡瑟琳大人，已经不可能再和那个家伙抗衡。除非，除非……”手掌怪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难道是直接降临？这可是那个家伙一直在为吾神操办的事情。” 手掌怪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这么，吾神已经不相信那个家伙了。我早知道他缺乏纯净的信仰。难怪吾神让我来迎接卡瑟琳大人。太好了，太好了，赞美吾神，您没有抛弃您的奴仆；您的慧眼看透过去将来；您的光辉照耀世间万物；您指引信徒，到达圣洁的彼岸。” “我必须好好看护这位卡瑟琳大人，绝不能让她见到吾神之前，受到任何伤害。”手掌怪心中充满了力量，他已经明白了神主的意愿，“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他大声吟唱，身上的礼服、礼帽徒然爆裂，散出浓郁圣洁的洁白光芒。在这光芒之中，手掌怪的身形迅涨大，顷刻间便长成了一只庞然大物。他鼓动起指间的肉翼，卷起一阵狂风，带着轰鸣，向着高空中的夜晚飞冲而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99 沉默的大海 手掌怪爆出前所未有的度，庞大的身体在空中只留下一道灰色的痕迹。这位自信已经体会到神主真意的神使，心中略微有些焦急。 刚刚经受神语洗礼的卡瑟琳，她的信仰还会受到神主的考验。没有他这位神使的指引，冒然接受考验，可能会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 然而手掌怪并没有料到，傲慢的卡瑟琳大人不仅自顾自地离去，还走得那么快。他原以为自己的飞行度足以追上女法师，但是神使一直飞啊飞，却始终无法看到卡瑟琳的踪影。要不是他能依靠女法师遗留下的气息追寻轨迹，一定会以为是自己飞得太快，错过了女法师。 神使大人一路追去，他的心中越来越惊讶。女法师展现出的度，是如此惊人。这位突然出现在神国中的卡瑟琳大人，已经表现出太多的不可思议。 如果，能自如地将刻入身体的神之意志具象化，还可以用“卡瑟琳拥有完美的灵魂容器”来解释；那么操控神语字符进行空间行走，则大概算是一种法师的赋吧；但是以神语字符为原料，直接凝炼出七彩法师靴，则是根本无法理解的能力。 手掌怪相信，即便是那些古怪的祭祀大人们，也不可能这样干净利落地用神语字符凭空进行炼制。 而更令人费解的，是卡瑟琳居然能够不间断地进行高行走，似乎到现在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为即使拥有神语字符制成的靴子，空间穿越仍然会给施法者带来非常大的负担。这种负担不仅是对身体的摧残，更是必须忍受灵魂层面的煎熬。 “难道就这样不停地追下去吗？”手掌怪有些动摇了。要知道神使大人可是拿着他多年的积蓄肆意挥霍呢。无论是可笑的礼帽，还是怪异的礼服，全是靠千辛万苦攒下来的神语字符凝炼的。这其中因为要请祭祀大人们出手炼制，又不知被克扣了多少。 所以再这样飞下去，神使大人的那点积蓄，可就花得所剩无几了。“轰隆”一声，连续追赶了十多个时的手掌怪，在一阵耀眼的闪烁中变回了原先的大。他飘浮在半空中，全身上下只剩下头上戴着的礼帽。 “吾神在上，您的奴仆已经尽力了，可还是追不上。”神使大声喊道，然后又心酸地感慨：“总要给自己留点吧。这是位不仅傲慢，而且还很神奇的大人。或许在吾神的考验面前，不需要我的指引也能安然渡过。” 想到这神使有些失落，他慢吞吞地鼓动肉翼，向头顶的夜晚方向继续飞去。不过如今的他就像一个疲惫的旅人，在山坡上有一步没一步地向上攀爬着。他晃晃悠悠，飞个几米便会盘旋数秒，哪还有之前那种紧赶慢赶的迫切。 “我正在等你。”正当手掌怪无聊地飞翔时，他的面前突兀地闪现出一个人影。那位卡瑟琳大人从空气中走了出来。 “卡瑟琳大人。”神使猛地打了个弯，才没撞上迎面冒出来的女法师。他在空中绕了一个半弧，滑到女法师面前，“您有什么吩咐？” “你很慢，吾神命你来迎接我。你怎么能走得比我还慢？”卡瑟琳像散步似地在空中踱了两步，示意手掌怪跟上她。 神使大人感到有些委屈，可他没有为自己进行任何辩护，只是恭敬地飞在女法师身旁：“吾神的光辉无所不在，您有什么吩咐？”… 卡瑟琳转过头看看他，伸出手：“上来。” 手掌怪瞧见女法师手掌上有个滚圆的眼球，正狠狠地盯着他。他犹豫了两秒钟，飞身落在了女法师的手掌上，心地没有踩在眼球上。 卡瑟琳稍稍合拢手指，托着手掌怪向前走去。女法师面前的空气变得模糊颤抖起来，像极了一片水幕从那里落下。她一步跨进水幕，下一刻从同样的一片水幕中跨了出来。 手掌怪稍许感知一下，便现他们已经来到数百米以外。显然，女法师的空间穿越能力越强劲了。 卡瑟琳不停地在水幕中穿梭，她的度快到完全无法用常理去解释。所以尽管是在女法师的携带下穿越空间，手掌怪也渐渐感到难以支撑。他的身体简直就要被撕裂了，而反复进出不同的空间，更是让他的灵魂受到无穷无尽的震荡。 “不！吾神在上，我……我想呕吐。”神使埋藏在记忆深处不知多少年的感觉被唤起了。但是作为一只手掌怪，他根本就没有呕吐的功能。如同一只关在密闭车厢中的蝙蝠，左冲右撞怎么都飞不出去。 手掌怪的全身字符翻腾，从他的皮肤里溢出又隐入。他的灵魂在体内咆哮，想从这个身体里冲出去。 “到了。”忽然卡瑟琳的话响起，一连串的字符接连印在手掌怪的掌心，将他从女法师的手上击飞了出去。 神使在空中翻滚了两周，居然张开手指稳定住身子。他盘旋一圈，又飞回卡瑟琳的身旁，一点点降低高度，一直降低到女法师的鞋边，这才恭敬地：“卡瑟琳大人，感谢您的帮助。您的强大令我感到自己无比的渺。” “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我等只要时刻聆听吾神的教诲，便有机会感受吾神万分之一的力量。”卡瑟琳的声音带着回声，如同从四面八方一起传来。 手掌怪浑身一颤，又飞低了几分，处在卡瑟琳的脚下。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女法师对于手掌怪的卑谦仿佛没有看见，她微微抬着头，向上望去。 遮蔽大半个空的夜晚似乎已经近了很多，从它那里倾泄下来一片汪洋大海，漆黑如夜的海水无边无际，横亘在眼前，给人以沉重压抑的感觉。不过海面平静异常，没有一丝波浪，简直就像一面平放的镜子。 因为大海的颜色和夜晚一模一样，在低空中根本无法瞧出来。卡瑟琳一路听从神主的召唤走来，却在这片大海面前停下了脚步。 当女法师站在海水的边缘时，能感受到这片大海在一呼一吸中，将海水默默无声地冲过来，又悄然无息地退下去。每次海水的进与退，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节奏和距离，好似大海早已有了生命。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片沉默的大海蕴藏着极度的危险。 ; 100 两个小考验 感谢“没节操的大根”书友的打赏，感谢支持。 －－－－－－－－－－－－－－－－－－－－－－－－－－－－－－－ 伟大的航海家西法尔特曾经过，“想知道什么是生存与死亡吗？那就去航海吧。” 这位人类历史上，次通过穿越外海海域，完成从东大6直接航行到达西大6的航海家，是开启人类海域大探索的标志性人物。由他的名字而命名的外海航线，就有四条之多。 无论是历史学家、地理学家，还是经济学家以及动植物学家们，都不约而同地认可西法尔特划时代的贡献。 历史学家喜欢用“西法尔特的航”，作为东、西大6从局限交流进入全面交流的历史分水岭；地理学家则因为西法尔特的现，将他们的世界地图整整扩大了两倍还多；外海海域的东、西大6直达航线，使得过去相对封闭的两大6间物资交易进入繁茂期，由此经济学家第一次将长距离海上贸易纳入了研究范畴；动植物学家则干脆跟随西法尔特的脚步，走上了现新物种的航程。 直到今，西法尔特之后的航海家和冒险家们，还在沿袭他开辟出来的航线继续进行外海的探索。而西法尔特留下的著名的“航海三法则”，仍然不失为简单实用的航海参考准则。 “在星星与月亮之间是6地的方向。” “洋流的终点会是漩涡。” “越是平静的海面，越是孕育着危险。” 这三句耳熟能详的话语，是每位海员都能背诵的行话，但同样也是流传广泛的谚语，为普通人所熟知。卡瑟琳绝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真有机会运用到这些法则。眼前平静如镜的大海，不正是航海第三法则最好的阐述吗？ “卡瑟琳大人，您面前的是黑夜大人的投影，也被称作为信仰之海。”手掌怪在卡瑟琳身后声地，“您想觐见吾神，需要渡过信仰之海。” “黑夜的投影，信仰之海？”卡瑟琳抬起脚，看来想踩进海水里试试深浅。 “大人。”手掌怪见状赶紧喊道，“您一旦踏入其中，就必须不断地前行，直到您渡过大海。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卡瑟琳收回脚。 “不然，您对吾神的信仰就会遭到质疑，最好的结果便是回到您出的地点，也就是现在所站的地方。”手掌怪回答道。 “最好的结果吗？那最差的结果会是什么？”卡瑟琳向后退了一步，让自己与涨起的海水保持一段距离。 “我不知道，大人。”神使斟酌着词句，“没人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因为对于每个试图渡过信仰之海的人，最坏的结果都不一样。” 卡瑟琳点点头，抬脚就向前走去。她一步踏出便没入了空气，显然打算继续以空间穿越的方式渡海。 但是女法师的身影只是一闪，又出现在了原地。 “大人，信仰之海是黑夜大人的投影，其实也可以看作是他身体的延伸。”手掌怪在旁解释，“您无法在其中进行空间行走。” “那怎样才渡过海去呢？我可没看到渡船。” “信仰，大人，信仰之海自然是依靠信仰渡过。”手掌怪从卡瑟琳身后飞过来，落到海面上，居然稳稳地站在了上面，“对吾神至高的信仰可以使您站立在海面之上。如果您的信仰动摇了……”… “那最好的结果就是回到原地。”卡瑟琳盯着神使，目光尖锐起来，“你可以安然渡过信仰之海。” “吾为吾神而生，亦为吾神而死。吾神即一切，一切即吾神。”手掌怪立刻扑倒在海面上，“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卡瑟琳看着趴在海面上念念有词的神使，终于迈开脚步向信仰之海走去。她一脚踏上海面，仿佛热油里滴入了冷水，平静的水面刹那间沸腾起来。汹涌澎湃的海浪如同沉睡在深海里的巨兽突然醒来，从寂静的洋面下跳跃出来，电闪雷鸣紧跟其后，狂风暴雨骤然而至。 当女法师走出第二步时，滔的巨浪组成了一道绵延千里的水墙，从不远处向她滚滚而来。卡瑟琳并没有被眼前的一切吓倒，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趴在海面上手掌怪。 这位虔诚的信徒一点都没有受到突变的气候的影响，他正一门心思地祈祷。什么海浪、大风、闪电，任何外来的恐怖力量，在他周围都会变成无害的气泡，散落在海水中。 “吾为吾神而生，亦为吾神而死。吾神即一切，一切即吾神。”卡瑟琳张开双手，一边走一边迎向水墙大声诵念。 女法师相信，即使是在海船上渡过了五十个年头的西法尔特，也没有见到过如此高耸的巨浪。眼前的水墙怕是有几百米高，声势浩大，好似夜空倾倒了下来。无数的雷电在水墙上空劈下，将黑乎乎的水幕在一瞬间打得透亮。 卡瑟琳瞧见这厚厚的水幕中，游弋着各种各样的奇怪生物。它们的体形各异，或大或。但按照大6常用的生物分类法去归类，这其中出现的绝大部分生物却并不是海洋生物，而是一些明显生活在6地上、空中，甚至人类样子的生物。 奇形怪状的生物对着女法师露出狰狞的牙齿、诡异的笑容，它们似乎在嘲笑、在叫嚣，想从水幕中冲出来，将卡瑟琳吞没、埋葬。 然而女法师并没有给它们吓倒，她一脸圣洁，释放出自己全身的力气高声祈祷。她炯炯的目光仿佛在燃烧，穿透了即将倾倒下来的巨浪水墙，直到黑夜的尽头。 “哗”卡瑟琳像是一根插进黄油里的烧红的铁针，她直接撞在了迎面而来的水墙上，就这样走了过去。水幕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洞穴。 女法师三步两步穿过看似厚实的水幕，另一边依旧平静如镜，没有巨浪，没有狂风，没有雷电。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卡瑟琳看见手掌怪就站在她前头两三步远的地方。“卡瑟琳大人，信仰不容动摇，即使在惊涛骇浪之前。向您致敬。”这位神使恭恭敬敬地弯下腰鞠了个躬。 女法师却是毫不停留地向前走去，顺便飞起一脚把手掌怪踢了出去。神使“骨碌碌”地在海面上滚出了七、八米远，“咕咚”一声沉入了海面。 “大人，我来晚了。”从水墙上的那个人形洞穴中，又跑出一只手掌怪，他迈着两根手指，奔跑着从后面追赶上来。 手掌怪跟在卡瑟琳的身侧，心有余悸地：“大人，您是怎么辩认出来，刚才那个并不是我？真是太危险了，如果您因为那个家伙停下了脚步……” “根本不需要辨认，不管是不是你，谁都无法阻挡我觐见吾神的去路。”卡瑟琳打断了神使的话语，语气坚定有力，就像她的脚步一样。 “咔嚓”，女法师话音刚落，从前方猛地传来一声巨响。 在距离卡瑟琳不知多远的大海深处，一道裂痕出现在光滑如镜的海面上。这道裂缝飞快地向两旁延伸，并渐渐扩大、变宽，整个信仰之海以此为界，正慢慢地一分为二。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p;1;/a≈ap;g;≈ap;1;a≈ap;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ap;1;/a≈ap;g;; 101 神使的怨毒 感谢“陶唐”妹子的打赏，感谢支持！ －－－－－－－－－－－－－－－－－－－－－－－－－－－－－－－－－－－－－－ 女法师觉得自己正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在长达数十难以中断的祷告中，卡瑟琳对于这位神主的态度，从起初的被迫变为无奈，从无奈又变成积极主动。她厌恶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神主，后来却又麻木地想“那也是可有可无的”。而现在只要开始祈祷，女法师的内心就会充满喜悦。 卡瑟琳的头脑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是不是因为过于消极的自我麻醉和妥协，才会让自己的心脏和血液里饱含了对所谓的神主的无上崇敬呢？ 但是卡瑟琳确信，她的虔诚是自内心的，就像鸟儿亲近空，鱼儿离不开大海那样理所当然。在女法师的世界里，神主已经是她生命里的一切，是她存在的基本意义。 冥冥之中，来自神主的玄之又玄的意念，时时刻刻都充斥在地间。他在召唤自己的子民前去朝见。“这是吾神对我的眷顾。”卡瑟琳偶尔会激动地想。 “信仰之海的考验目前还谈不上什么困难，只需要一直向前，向着神主的召唤前进，便一定能安全渡过。”女法师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她浑身充满力量，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疲劳。 平静的海面的确十分适合行走，卡瑟琳的度远比想像中的还要快。但这下可苦了步子短的手掌怪，他几乎是用跑的方式才能跟在女法师的身后。 这位神使一直在奔跑中琢磨，信仰之海的下一个考验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来。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数时的等待后，依旧没有生任何事情。除了很久以前听到的那一声巨响，这个镜子似的大海，安静得没有再出过一点声响。 在漫长的神国岁月中，手掌怪并不是第一次作为神主的接引使来到这里。他见到太多形形色色的灵魂，在信仰之海中沉沦。难以计数的痛苦迷茫的灵魂，在这片安详宁静的海面下忍受着煎熬。它们都是动摇了自己的信仰，无法保持对神主的虔诚和感恩，最终成为黑夜大人的养分。 “黑夜大人。”手掌怪忽然颤抖起来。每次想到这位背负着神庙，在空中漫游的大人，他的灵魂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栗。 迄今为止，手掌怪未曾真正见到过黑夜大人的全貌。据，黑夜的体型占据了神国一半的空。至于它的实际工作，也不是背负神庙，而是替神主巡视整个神国。 没有人知道黑夜大人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知道黑夜大人在神国中到底存在了多少年。一种流传广泛的法，黑夜是神国的第一位子民，是最接近神主的存在。所以即使是那些古怪的树祭祀们，对于黑夜也是非常的恭敬。 但是手掌怪却不那样认为，他拥有整个神国中，或许任何其他人都没有的一种认知。 每当手掌怪做完一次至诚祷告，在神主的意念洗刷净化完他的灵魂后，总会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他能够看到来自自己灵魂最深处的污垢。 那些污垢其实是他的异念，是自的、在潜意识中诞生和隐藏的，对于信仰，对于神主神国，乃至他自己的种种怀疑与猜测。 显然，这是罪恶！是腐蚀他灵魂的罪恶，是让他感到羞愧和害怕的罪恶。因此，作为神主最忠实的奴仆，手掌怪坚决地认为，必须证明自己的虔诚。他要亲自面对自己的污垢，看着这些污垢从他的灵魂里剔除，哪怕这种直面会给予他异常的痛苦和伤害。… 那个称作为“灵魂燃烧”的残酷刑罚，被用来消除手掌怪灵魂中的污垢。树祭祀们以手掌怪的灵魂作为燃料，去焚烧他的灵魂污垢。整个仪式过程不会过三秒钟，但为此手掌怪的灵魂会消失十分之一。而要想重新修补回缺失的灵魂，所需花费的力气和时间，将会乎想像的昂贵。当然，这要和灵魂燃烧时的痛苦比起来，却又完全不值一提。 那短短的三秒钟，和漫长的三百年并没有什么两样。从燃烧开始的那一刻起，灵魂就在炙热中挣扎；没有终结，无法忍耐，无比绝望，意识在瞬间便进入混乱状态；声嘶力竭地哀嚎，直到有一清醒过来；抑或，永远在混沌中迷失自我。 不过手掌怪是幸运的，每一次灵魂燃烧的结果，他都能或早或晚的恢复意识，就连树祭祀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手掌怪坚信，这是神主对他的虔诚的回报。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地燃烧自己的灵魂——向神主，也向神国所有的信众们，展示他忠贞无二的虔诚。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的痛苦。污垢的燃烧融合进灵魂气息，会产生一幕幕亦真亦假的画面。这些画面映射进手掌怪的意识深处，在不可预料的时节又会跳出来。 这是他的梦魇！污垢需要消除，但消除的过程中，再次产生新的污垢。手掌怪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为虔诚，更用心地去祈祷；他近乎疯狂地燃烧自己的灵魂，一次又一次的净化永远肮脏的灵魂。 可是那能有什么用呢？ 旧的污垢清除，新的污垢诞生，这是个没有答案的悖论。在悠长没有尽头的生命里，手掌怪看到了太多不该看、不想看的东西。他是个虔诚无比的信徒，也是个不可宽恕的渎神者。 这是他的秘密，埋藏在内心最底层的秘密。每手掌怪都很害怕，害怕古怪的树祭祀们会敲开他的祷告室，把他拖进神庙的花园，埋在土里当作肥料。 手掌怪试图尽可能少地逗留在神庙中。他宁愿游荡在神国的各地，在躲藏和彷徨中消磨时光。他越来越孤僻，渐渐淡出了神主的视野，再也难以获得应有的眷顾。哀怨、愤怒，却又无计可施。 手掌怪只能将一切的过错都归罪于别人，比如那个比他晚来神国，却夺走了他的神眷的混蛋。他咒骂每一个能够自由进出神庙的人，怨恨每一个获得神眷的信徒。他怨尤人，成为了一个不受欢迎者。 “吾神从没有抛弃过我。”所以忽然被指派前来接引卡瑟琳，一度令手掌怪像春里第一次见到阳光的嫩芽那样，前所未有地兴奋。但是当他看着那个传达神谕，那个取代了自己，将神主占为己有的混蛋时，顿时不可抑制的怨毒，仿佛沼泽水塘里出腐朽恶臭的烂泥，充满了手掌怪的内心。 “我一定要照顾好卡瑟琳大人，她是我能重新匍匐在吾神脚下的阶梯。我要那个混蛋被狠狠地踢出神庙，永远地驱逐出神国。”出前的那一幕，无端地浮现在手掌怪的眼前，他的灵魂如开水般沸腾起来，“卡瑟琳大人必须安全地渡过信仰之海。必须！那黑夜大人，黑夜的秘密，就是一切的关键。”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102 海选之民西格 感谢“转运信使”书友的打赏，感谢支持！ －－－－－－－－－－－－－－－－－－－－－－－－－－－－－－－－－－－ 手掌怪急跑两步，追近卡瑟琳。他一下子跃起，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落在女法师的肩头。 这的“突袭”惊到了卡瑟琳，女法师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险些站定下来。 “大人，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您。”手掌怪在卡瑟琳的耳边低语，“其实，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人算是真正成功地渡过了信仰之海。” 女法师锁起眉头，微微侧过脸，“没人渡过？你现在突然告诉我这个，安的是什么心思？” “大人，您别误会。”手掌怪又压低声音，“不是没人渡过，而是没人真正成功地渡过——没有受到阻扰，安全、完整地渡过。” “你最好把话讲清楚，我不想和你玩什么文字游戏。”女法师语气冷淡。 “是这样的，大人。通常信徒们只能以灵魂方式进入神国，而像大人这样，拥有完美的灵魂容器的人几乎没有。”手掌怪心翼翼地讲述起来，“没有灵魂容器保护的灵魂，在信仰之海中基本无力承受考验。除非是个别十分强大的灵魂，但他们即便能到达海之彼岸，也都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最多只能保留自己完好的意识” “继续。” “不知为什么，大人现在的灵魂气息，没有我刚见到您时那样强大了。”手掌怪特意停顿了一下，但女法师并没有表态，“根据我的经验，弱的灵魂一定会遭遇一个难以摆脱的困境，从而在信仰之海中沉沦。” “你在暗示我的灵魂很弱，所以有一个难以摆脱的困境就在眼前？”卡瑟琳问。 “不敢，大人。”手掌怪连忙恭敬地，“您只是没有起初来得强大，但绝对不算弱。不过我确实有些担心，照理您应该接受新的考验了，可眼下看来却毫无迹象。您这样走下去，是走不到大海的彼岸的。” 卡瑟琳沉吟片刻，“你是要告诉我，所谓的考验才是到达彼岸的捷径，甚至是必经之路？” “赞美您的智慧，亲爱的大人。”手掌怪赞叹道，“您的智慧绝对不比您的美貌逊色，让我的灵魂为之震撼。” “你让我想起了王国历史上，那条著名的‘鹦鹉的软舌’。吾神身边如果都是你这样的家伙，可不是一件好事。”女法师表情冷漠，“收起你的废话来，讲些更有用的东西吧。我不想耽误太多的时间，只是在这里闲走散步。” “大人，请您不要过于苛责。我只是敞开心扉，讲述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情感。”手掌怪虽然不知道“鹦鹉的软舌”是指法伏特大帝晚年，受到重用的弄臣帕若楚，但他还是能听出卡瑟琳并不是在表扬他。 好在神使大人完全不以为忤，只是埋着头：“我想您并不知道黑夜大人的职责，以及沉入信仰之海的灵魂们的最终命运。简单，能够来到信仰之海的灵魂，都是相对强大的灵魂，他们已经拥有了成为神国子民的基本资格。每一位神国的子民都是宝贵的，是吾神珍爱的信徒。他们不会被轻易地抛弃和损失掉。因此，禁受不住考验并不意味着就是失败，在信仰之海中沉沦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信仰之海可以净化灵魂，磨砺信念。这个过程虽然痛苦，但只要能坚持下来，动摇的信仰就可以得到巩固，信念会重新变得坚定无比，从而成为一位吾神真正虔诚的信徒。这时，曾经沉沦在信仰之海中的灵魂便能浮出海面，到达海之彼岸，并且获得一副新的身躯，即灵魂容器，以保护自己。所以神国的这类子民也称自己为‘海选之民’；将信仰之海的主人，黑夜大人称作为‘海父’；在到达彼岸时获得的身躯叫作‘海身’。拥有海身的人其实很好辨认，都是我这个样子。”手掌怪从卡瑟琳的肩头跳了下去，飞快地跑到女法师前头，摆了个手掌张开的姿势。… 卡瑟琳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放慢了少许重新打量手掌怪。等她靠近时，神使大人又是一个跟头，翻到了女法师的肩膀上。 “原来你并非生就是这个样子，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又是谁呢？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是女法师第一次问起手掌怪的来历，似乎开始正视这个长得古怪的家伙。 “大人，我不知道。”手掌怪叹了口气，“在禁受住沉沦的煎熬后，获得新生的我已经属于吾神。过往的一切都是烟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我叫西格。” 卡瑟琳转头看了一眼西格，目光仿佛直刺手掌怪的内心。 “西格，吾神于冥冥之中召唤我等。吾神便为灯塔，我等便为海舟。心向吾神，即得指引。茫茫海域，也见彼岸。你的心头布满乌云，神之光芒又如何普照呢？” “大人，您是窥见我心了吗？”西格恭声回答，“我心通彻，只存吾神；没有乌云，已在彼岸。” 女法师冷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按你的法，沉沦后得到救赎，便会成为海选之民。那没有沉沦的灵魂呢？” “那自然是直接渡过信仰之海，到达彼岸了。这种灵魂非常稀少，海选之民一般称他们为‘彼岸信徒’。”西格声，好像生怕有人听到似的，“彼岸信徒们是通过了信仰考验的人，在神国中的地位十分崇高，就是树祭祀们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树祭祀？” “您之前在灰暗森林里遇到的那位大人就是树祭祀。”西格谨慎地解释道，“树祭祀们掌管着大量来自于神国之外的祭品。比如，您手上的牛眼恶魔。” 卡瑟琳伸出左手看了看，“这个东西叫作牛眼恶魔吗？它为什么会在我的手上？” “啊，您，您不知道？”西格的声调拉高了几分，显得很吃惊。 “我应该知道吗？”卡瑟琳忽然伸出右手把西格抓在手中，放到自己的面前，盯着他，“不过没关系，看来你都知道。那就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从头，从你见到我开始起。不要试图隐瞒，吾神无所不在，指引我看穿一切迷雾。在我面前，你为赤=裸。” 女法师的右手虚握手掌怪，无数的神语字符沿着她的手指攀上指尖，从那里冒出来，长成一根根尖利的枝条。这些枝条没有叶子，却长满倒刺，将手掌怪裹缚起来。 “不，不可能。”西格惊恐地大叫，浑身着抖，但一点不敢动弹，“神语荆棘，这不可能，你怎么能召唤神语荆棘？” “吾神无所不能，一个荆棘术又算什么。”卡瑟琳微微摆动手指，神语荆棘逐渐收缩，不少倒刺都扎进了西格的身体里,把手掌怪裹得更紧了。 ; 103 神国子民的来历 西格痛苦地哀嚎：“大人，您不必这样。我无意冒犯您。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 手掌怪也不用卡瑟琳再吩咐，倒豆子似地把从硫磺池开始，一路上生的事情讲给女法师听。 刚开始，西格还怕卡瑟琳挑刺，特意讲得详尽丰富。不料女法师对具体细节却没有兴趣，只要求听个大略。她更在意经过的时间、路程的长短，还有便是神国中的地理风貌、物种特产。 虽然女法师也问了有关牛眼恶魔的事项，但西格对于恶魔们知道的也并不多，能讲的十分有限。 “照你这么，生活在下面的都是土生物种，没有真正的神国子民。”女法师手上的神语荆棘已经缩回去了大半。 “大人，这要看您怎么理解了。”手掌怪心地活动着身子，“只有像您这样强大的灵魂进入神国时，才有我们这样的引路人出现。绝大数来到神国的灵魂弱无能，他们受到吾神的感召，自行向灰暗森林聚集。不过没有灵魂容器的保护，很多灵魂在半路上就面临着消亡的命运。所以他们会疯狂地寻找一个容器，以求庇护。” “所谓的容器就是那些土生物种了。” “是的，大人，如您所。”西格活动得差不多了，立刻恭敬地躬立身子，“其实那些生物都是吾神为弱的灵魂准备的。只要灵魂们进入这些容器，就变成了鱼，变成了鸟，变成了神国的各种动物。所以某种意义上他们也是神国的子民。” 卡瑟琳点点头，彻底松开手掌怪，西格乖巧地跳到女法师的肩膀上。 “还有一些相对强大的灵魂，则能走进灰暗森林。他们中运气好的，会有机会与森林中的树木融合，从而诞生出新的树祭祀。不过这种可能性非常，绝大部分灵魂只能成为树木们的养料。”手掌怪继续讲述，“如果这些灵魂成功穿越灰暗森林，那明他们都是真正强悍的灵魂，至少拥有一些灵魂赋。接下来他们需要爬上摩夜峰，就可以前往信仰之海了。” “摩夜峰就是我们上来时，那座奇怪的高山吧。那个看来不好爬，剩下的这些灵魂应该没几个能够上来。” 西格轻声：“不，大人，都能上来。摩夜峰看似高耸，实际上并不难爬，只需要足够虔诚总能爬上去。不过爬上几百上千年的灵魂也不是没有。毕竟这是个坚定信仰的过程，只有真正地全心全意侍奉吾神、相信吾神的灵魂，才能爬上峰顶。当然，越坚定越虔诚的灵魂，能越早到达峰顶。而有些特别虔诚的灵魂，甚至能像您一样领悟神语法则。” “当然，他们都不能和您相比。”手掌怪偷偷看了眼卡瑟琳的脸色又，“您对于神语的领悟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您可以喝停黑夜大人，并且自行走到信仰之海。” “他们都不行吗？” “何止不行，大人。”西格提高音量道，“他们都是在黑夜大人经过时，被狂风卷到信仰之海来的。” “嗯。那他们中有没有渡过信仰之海的灵魂？” “没……，好像没有。” “到底有没有？”卡瑟琳转头盯着手掌怪。 西格吓得倒退一步，“啊哟”一声从女法师的肩头滚了下去。他一落到海面上，就马上往前跑，一下子跑到卡瑟琳十米开外才停下来。… “你怕我？”卡瑟琳不紧不慢地向手掌怪走去。 “大人，只要您不再召唤神语荆棘。我都听您的，不然的话……”西格边边退，始终与卡瑟琳保持距离。 “不然你就自己回去，把我扔在这里吗？”女法师笑。 “不，不然我只能与大人保持距离，您在信仰之海的旅程还没有结果，我哪敢回去。但您的神语荆棘太可怕了，那是神罚时才会用的东西。我真的不想再受那罪了。”手掌怪得楚楚可怜。 “你就是特别虔诚的灵魂之一吧。你领悟了神语法则是不是？”女法师朝西格招招手，“我以吾神的名义起誓，不会对你使用神语荆棘。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过来吧。” 卡瑟琳完，两个神语字符从她的眼中飞出，一只飞向手掌怪，一只却向头顶的黑夜飞去。 西格忙不迭地抓住飞来的神语字符，塞进自己的礼帽里。 “大人，您真是我等楷模。”他毕恭毕敬地弯下身子，心悦诚服地，“您的气度无与伦比，我衷心地佩服。” “一个神誓而已。”女法师挥挥手，“告诉我，那些灵魂中有没有成为彼岸信徒的人，还是都成为海选之民了？” “您都已经猜到了。”手掌怪重新跳上卡瑟琳的肩膀，“他们都是海选之民的前身。但我听，有过一个灵魂没有在渡海时沉沦，而是成功到达了彼岸。” “你刚才犹豫就是因为那个灵魂吧。” “是的，大人，因为我见过他，所以我怀疑。他和我一样，我们的灵魂容器都是海身。我觉得传言未必是真的。”西格认真地，“彼岸之徒拥有的灵魂容器与海选之民不同。他们的灵魂过于强大，普通的海身无法容纳。即便是在渡海的过程中，这些强大的灵魂已经被削弱了很多。能够容纳彼岸之徒的灵魂容器，都是经树祭祀们特别锻炼过的，通常原料也是来自于神国之外。您如果看到他们，立刻就会现和我的不同。” “你引导过彼岸之徒吗？” “没有。”西格有些丧气地，“我虽然接引过不少强大的灵魂，但他们中没有能直接到达彼岸的。或早或晚都在此沉沦了。” “那遇上你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不，大人。”手掌怪急忙叫道，“那是他们不够强大，他们只要有您一半的力量，一定能够渡过信仰之海。” 女法师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满意西格的马屁，还是对于她的前辈们的不屑。 “西格，你暗示过我，我的灵魂不如之前强大了。信仰之海会给予我一个不可战胜的考验对不对？” “不，不，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西格矢口否认。 “不用否认，反正有神誓约束，我用不了荆棘术。”卡瑟琳宽慰手掌怪，“我想知道，如果考验来临，我选择沉沦，会生什么？” “这实在不好，大人。信仰之海下面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西格语气为难，“而且我现在越来越难以确定，您还会不会遭遇到考验。黑夜大人是这片海域的主宰者，这位大人很难琢磨。或许他正在考虑，让您直接通过也不定。” “直接通过？可能吗？” “十分可能。”手掌怪颇为坚决，“您有容器，有灵魂容器的保护，其实任何考验都难以伤害到您的灵魂。所以考验本身，已经没有意义了。”… “哦，伤害到我的灵魂。这不是对于信仰的考验吗？还是为了削弱灵魂的力量？”卡瑟琳不咸不淡地问道。 “啊！”西格惊觉似地叫了一声，就像不心漏了嘴一样。 “你在隐瞒什么？” “没有，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您的信仰坚定无比，应该是不用再考验了。”西格唯唯诺诺地。 “我早过，你的心中布满乌云。”卡瑟琳也不强迫手掌怪出隐情，“吾神的光芒难以照射到你内心的阴影，早晚有一你会被阴影吞没。” “我心无垢，大人。”西格得坦荡无比，“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女法师任他祈祷，不再搭理，两人在海面上继续前行。这一走又不知经过多少时间，卡瑟琳的步伐始终坚定，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辨认方向，如何忍受寂寥。 西格趴在她的肩头时刻祷告，倒也相安无事。 “大人，您看。”手掌怪忽然中断了祷告。 卡瑟琳极目远眺，在无边无际的信仰之海的边缘，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黑色细线。这条黑线显得如此突兀刺眼，好像满的鹅毛大雪里飘落了一朵红色的玫瑰。 “彼岸？” “也许吧。” “你居然不知道？”卡瑟琳猛地抓起西格，一把掷了出去，“那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手掌怪在空中转了两个圈，落地便足狂奔，向着边的黑线跑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104 大审判 西格去了很久。 卡瑟琳没有放慢脚步，而是以最快的度，一刻不停地向着黑线的方向走去。当远方的黑色细线变成了手指粗细，手掌怪才撞撞跌跌跑了回来。 “大人。”西格喘息着叫道，“我弄清楚了，信仰之海裂开了。” “裂开了？”女法师有些不能理解，“怎么裂开了？大海会裂开吗？” “是裂开了。”手掌怪重新跳上卡瑟琳的肩膀，“一分为二，从中间裂开了，一条宽的大裂缝。可惜我无法靠近那里，一直有狂风吹来，根本走不过去。” “那你看见彼岸了没有？” “没有，大人。裂缝的对面还是大海，没有彼岸的迹象。” “你知道信仰之海为什么会裂开吗？”卡瑟琳又问。 “不知道，大人，不过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手掌怪停顿了一下，“应该和大人您的考验有关。您要寻找彼岸，多半还是要从那条裂缝着手。” “这不用你告诉我。”女法师闭上眼边走边思忖起来。她完全不需要看路，丝毫不怕脚下踏空，或者走错方向。其实在长时间的渡海行走后，卡瑟琳甚至练就了在走动中打瞌睡的本领。 好一会儿，女法师睁开眼睛：“神国中，谁对信仰之海最了解？” “那肯定是黑夜大人。”西格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过当他看到卡瑟琳转过头冷漠地盯着自己时，手掌怪连忙补充道：“我们这些灵魂的引路人，是出入信仰之海最频繁的人。如果我们都不了解的事情，神国中大约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 “没人知道的事情。”卡瑟琳重重地呼出口气，“吾神无所不在，但祂也没有给我任何启示。” “没有启示，即为启示。”女法师又。 “大人，我不明白。”西格有些茫然。 “吾神不给予启示，是因为我能找到答案。”卡瑟琳摇摇头，“吧，你到底是谁？” “大人，您在问我吗？”西格四下瞧瞧，没现有什么异样。空旷的海面上只有他和女法师两个人，黑夜高高在上，无声地俯视着一切。 “我能找到答案，因为答案就在身边。”女法师伸手抓住手掌怪，不客气地把他拎到面前。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西格的语气十分惊讶，“哪里搞错了吧？我是西格，海选之民西格，您的引路人。” 卡瑟琳松开手，手掌怪整个儿向下掉去。谁知还没落到海面上，又被从后面追来的数根神语字符组成的枝条，临空捆住。 “啊！大人，您不能这样。”手掌怪拼命大喊大叫起来，“您过神誓，不再动用神语荆棘来对付我。您不能这样违背吾神的意志。您会受到惩罚的！” “对，我确实过神誓。”女法师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如果你真是西格，我又怎么对付得了你？” 神语荆棘随着卡瑟琳的话语，如活物般裹扎起手掌怪，细的倒刺纷纷刺入他的皮肤。不过西格全无痛苦的样子，反而用一种奇怪的笑声：“呵呀，呵呀，信仰之海来了个了不得的家伙。” “你果然不是西格。西格到哪里去了？”卡瑟琳倒提着手掌怪抖了抖他，“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已经见过一次了吧？” “是啊，是啊。卡瑟琳大人，一见面就给我了一脚，我记忆犹新呢。”手掌怪呵呵笑道，“你问我是谁？我就是西格嘛，西格想什么，做什么，什么，没有我不知道的。所以西格就是我，就是我，我就是西格，哈哈哈。”… “好，那么西格，你跑来找我有什么企图？”卡瑟琳点头认同，竟然就这样承认了手掌怪的法。 “不是我跑来找你啊，大人。分明是你让我去前方打探情况，我是回来向你报告结果的。”西格扯着他的怪嗓音。 “那前面是怎么回事？” “大海裂开了呀。” “大海为什么会裂开？”女法师把西格提到眼前，瞪着他，“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如果我不能知道大海为什么会裂开，你就会知道你为什么会裂开。” 卡瑟琳完，挥动几下手指，从指尖上长出来的神语荆棘出刺耳的摩擦声。“沙沙、沙沙”，西格身上又被勒紧了几圈，细长的枝条像刀锋一样，深深地切进了他的身躯里。 “大人，你的野蛮让我印象深刻。”西格的语调浑然没把自己当回事，“这海身得来可不容易，弄坏了多可惜。” 女法师不搭理他，只是挥动手指。神语荆棘继续勒进手掌怪的身体，眼看就要把他给肢解了。 “我投降了，投降了。”西格终于大叫起来，“我告诉你，告诉你就是了。本来就是要告诉你的，干什么弄得这样急不可待呢。” 卡瑟琳停下手指的动作，拉长着脸，一言不地看着倒吊的手掌怪，好像望着一只等待屠宰的猪。只要可怜的神使大人再敢玩任何心思，一定会被干净利落地肢解掉。 “大审判，就是大审判嘛。”手掌怪让她看得全身毛，“你你你，你也要接受大审判。我就是来接你的。” “大审判？谁要审判我？谁有资格审判我？”卡瑟琳的眼神犀利得像把剑，“信仰之海是黑夜大人的投影，难道是他来审判吗？” “大审判就是大审判。别的我不能，在海面上我不能。”西格摇晃着身子，荡来荡去，“就算把我切成丁也没用，我不会屈服的。你把我放开吧，我带你去，去了你就知道了。这可是千年一次的，谁让你运气那么好。你如果不想去，现在就停下脚步，不用勉强。” 女法师沉闷地哼了一声，甩手将手掌怪扔了出去，一言不地向前行进。 西格在海面上躺了好一会儿，他全身支离破碎，只靠着皮肉相连才没有完全分离。他看着渐渐走远的卡瑟琳，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我好心来给你引路，你就这么对待我吗？你算是什么大人嘛，真是该死。你知道这具海身多值钱吗？你个败家子，你个暴户。你不把神语字符当回事，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啊。你回来，你给我回来，你把西格老爷丢在这，算个什么事！” 西格骂归骂，身上却是断断续续地冒出好几个神语字符。这些字符自动游动到伤口处，将破损的皮肉重新修补完整。所以过了数十分钟，手掌怪又神气活现地跳了起来。 “好啊，好啊。同情心都没有，真是坏出水来了。呵呀，呵呀。”也不知他是憎恨还是开心，这位古怪的神使大人怪笑两声，飞跑着向卡瑟琳追去。 ; 105 渎神者 感谢舞落的大力支持！亲，你太有爱了。 祝广大书友们，马上成功，新春快乐，万世如意。 希望你们一如既往地在新的一年里，继续支持我，拜谢！ －－－－－－－－－－－－－－－－－－－－－－－－－－－－－－－－－－ 西格蹦蹦跳跳地追上女法师，跟在卡瑟琳身边：“大人啊，大人，你何必走得那么快。我可是你的引路人，难道就不能等等我？” 女法师抬头挺胸，直视前方，脚下步频变得越来越快。 “我为什么要等你，你不是自己能追上来。我听到吾神的召唤，必须尽快离开信仰之海。在这里浪费的每一秒钟，都是对吾神的不敬和亵渎。” 手掌怪听后神经兮兮地笑了两声，忽然唱起自编的曲，他唱道：“了不起的大人啊，你的虔诚实在让我感伤。漫无目的地前进，不会改变你的现状。信仰之海的神奇，你又怎么可能体验。黑夜大人的投影，原本就是无尽的黑暗。呵呀，呵呀，我的大人。看着你匆匆前行，让我觉得无比辛酸。你这么辛苦，吾神真的了然？” 卡瑟琳伸手探到身边，神语荆棘像指甲一样从她的指尖生长出来，向西格席卷过去。手掌怪似乎早有准备，翻起一个跟头就躲过了这次袭击。 他跑到几米开外的地方，又蹦跳着唱起歌：“神啊神啊，到底在哪？我呀我呀，到底是谁？信仰信仰，到底何用？虔诚虔诚，到底为何？神啊神啊，无所不在；我呀我呀，无所不能；信仰信仰，创造一切；虔诚虔诚，赐予希望。” 这歌声在手掌怪沙哑的嗓音下，被唱得刺耳张扬，极不好听，成为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在宁静的世界里飘荡。女法师脸色青，转过头愤怒地看着西格，“你这个渎神者！” 西格却不理会卡瑟琳的话，依旧开心地唱着渎神歌。卡瑟琳无法容忍，如此嚣张地表现出对神主的大不敬。她舞动双手，向手掌怪扑去。神语荆棘从她的指尖疯狂冒出来，编制成一张大网，铺盖地地兜向西格。 手掌怪猛地一个急停，从女法师的胯下钻了过去。他还哈哈大笑：“我的大人啊，原来你里面没穿裤子呀。呵呀，呵呀，美丽的光屁股大人。” 卡瑟琳恼羞成怒，急忙又向手掌怪追去。不过西格灵活异常，在海面上不停地变换方向奔跑。他不但唱着渎神歌，还一有机会就讥笑嘲弄女法师。卡瑟琳一时半会居然毫无办法，只能尽力追捕这个可恶的渎神者。 两人一追一逃在海面上奔波。跑着跑着，宛如镜面的大海竟然渐渐起了波澜。细的波涛层层叠叠地从前方涌来，卡瑟琳对此极不适应，走起来路来摇摇晃晃。她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生怕一不心摔倒在海面上。 西格在这种局面下却是游刃有余。他甩开女法师，独自在波浪间起伏滑行，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他并不跑远，总是在卡瑟琳的面前来回游走，大声唱着渎神之歌滋扰挑衅。女法师平复心情，对他视若无睹，专心地对付脚下汹涌来袭的波涛。 然而路途越来越不好走，波涛变得越汹涌，微风也开始吹拂过来。卡瑟琳已经隐约感受到大海裂开后所带来的威势。她心地回避着个头见长的海浪，仿佛在躲避一群滚动中的石块。… 只是随着女法师的旅途深入，迎面吹来的海风逐渐难以抵挡起来。原本徐徐的微风越吹越猛，早已没有了起初的温柔。当卡瑟琳进入大风地带，忽然而至的狂风仿佛巨大的屏障，使得她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女法师如同一个在原地踏步的士兵，往往数分钟的努力就是向前移动几厘米。 但更可怕的还是数米高的各色海浪。这些由狂风带起的巨浪，颜色深浅不一。它们或黑或白或灰，形状怪异，好似受惊的兽群在海面上奔跑，前赴后继地向女法师涌来。巨浪们的力量大得可怕，被击中后的感觉就和直接撞上一头大象没什么两样。如今卡瑟琳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她接二连三地被这些肆虐的猛兽冲击，全身的骨头都像碾碎了一般。女法师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或许下一刻便会翻倒在地，沉入海中。 “我亲爱的大人，你的情况不妙呀。”西格乘坐在一朵巨浪上，潇洒地朝卡瑟琳驶来。他那志得意满的样子，就像一只在牛奶里洗澡的耗子，让人恨不得能把他摔在地上狠命踩上几脚。 可惜现在，处境糟糕的女法师连张嘴都有些困难，更别搭理这只越来越嚣张的手掌怪。 “大人，你不用那样瞪着我，当心眼泪被吹干。”西格从一朵巨浪上，跳上另一朵，欢乐得像个在雨里踩水洼玩的孩子，“我是来帮你的，无所不能的西格老爷决定来帮你。没有我帮忙，我相信你坚持不了十分钟。” 卡瑟琳低下头紧闭着嘴，无动于衷。 “大人啊，我们可还没真正进入大裂缝的边缘，那里的风浪还要大上数倍呢。”手掌怪耐心地劝，“信仰之海已经裂开了，就是吾神也帮不了你。” 卡瑟琳猛地抬起头，张开嘴用力大喊。不过她什么声音都没能出，冰冷的狂风倒灌进她的嘴里，让她连退了两步。 “呵呀，呵呀，我就了没用吧。我们还是一起唱歌吧，只有唱歌才有用。”西格笑着，接着他唱起了渎神之歌，“神啊神啊，到底在哪？我呀我呀，到底是谁？信仰信仰，到底何用？虔诚虔诚，到底为何？神啊神啊，无所不在；我呀我呀，无所不能；信仰信仰，创造一切；虔诚虔诚，赐予希望。” “大人，你还在等什么，快唱啊。”西格催促道，“信仰之海已经裂开了，你还不明白吗？大人，听西格老爷的没错，你的固执可救不了你。难道你不想继续前进了？难道你不想到达彼岸了？唱一歌而已，你到底在固执什么呢？” “是啊，唱一歌而已。我到底在固执什么呢？”卡瑟琳的心中响起一个声音。 “不，这不是固执，这是对吾神的忠诚。这是原则。我不能成为一个渎神者，就像那只下流、肮脏的东西。我不能变得和他一样，没有了任何底线和起码的虔诚。”她的脑海里，另一个声音马上答道。 “别傻了，西格都了，十分钟都坚持不了了。”第一个声音，“瞧瞧这地，这风这浪，我没法向前走了。不要到达彼岸，连那大裂缝都到不了。吾神已经不回应祂的信徒了，我被抛弃了。” “不，这是吾神对我的考验。”第二歌声音坚定地，“吾神没有抛弃我，祂在看我是不是懦弱无能，是不是不值得祂的眷顾。我的面前就是考验，西格就是我的魔障。” 卡瑟琳的灵魂深处，忽然传来难以忍受的痛苦。她抱着头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凄厉的叫声竟然冲破了狂风的遮蔽，在信仰之海里回荡。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106 西格之死 西格坐在浪花上哈哈大笑，他看见女法师在痛苦中煎熬，脚下的步子正慢慢凌乱。卡瑟琳被狂风吹得东摇西摆，在海面上一点点后退，几次都差点摔倒。 “大人啊，你为何而痛苦？”手掌怪欢欣雀跃，他靠近女法师，站在她的正前方，“吾神是不是已经抛弃你了？那你还在坚持什么呢？看看自己多么没用，连路都走不好了。还不如和我一起唱歌，开开心心地往前走。” 西格完，又唱起渎神之歌。他边唱边跳，围着女法师嘻嘻哈哈。谁知抱着头的卡瑟琳突然伸出手来，神语荆棘迅无比地将手掌怪一把卷了起来。 卡瑟琳制住了西格，着抖直起身子。但是刚才还痛苦万分的表情，此刻却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苍白冷漠的脸。她的身体依旧在不停地颤抖，似乎继续承受着可怕的痛苦。 “神啊神啊，到底在哪？我呀我呀，到底是谁？信仰信仰，到底何用？虔诚虔诚，到底为何？神啊神啊，无所不在；我呀我呀，无所不能；信仰信仰，创造一切；虔诚虔诚，赐予希望。” 奇怪的歌声从女法师的嘴巴里飘出，但完全听不出原有的曲调。实际上，与其这是在唱歌，倒不如是在背诵。 “呵呀，呵呀，我的大人啊。你怎么突然就开了窍？”西格在卡瑟琳的手里呵呵怪笑，“有没有觉得身体一下子轻松了？” 女法师的身体果然没有再颤抖，她的脚步也稳定下来，在狂风中歪歪扭扭地向前走去。 “大人啊，别以为自己能与众不同。到了这里，早点晚点都是如此。早听我的不就好了，固执了半，还不是一个样。”手掌怪对于自己的先见之明十分得意，“你是幸亏遇到了我这样好话的，要是那些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来了，哪肯把其中的关键告诉你。你还不快放开我，我好给你引路。” 卡瑟琳提起西格看着他，好像在思考手掌怪的话有几分可信。不过几秒钟后，捆绑住西格的神语荆棘开始收缩，看来神使大人的话起到了反效果。手掌怪惊呼道：“大人，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我是西格，你的引路人。我刚才还帮了你，你现在又来对付我。你真是太没良心了！” “对于不确定性很高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处理掉。”女法师冷冰冰地，“你让我觉得不确定。在目前的情况下，你可能制造的麻烦和危险，远大于你能带来的帮助。所以很抱歉，况且你也不是西格。” 神语荆棘坚决有力地切进手掌怪的身体，这次是真要把他切个粉碎。 “大人，你放过我吧。”也许是感受到女法师的决绝，西格哀求起来，“我会听话的，给予您一切急需的帮助。” 但是神语荆棘仍然在勒紧，手掌怪的身体眼看就要被切成一片一片的了。 “大人，您怎么就没有同情心呢。您知道这有多么的疼痛，您看不到我的痛苦吗？”西格绝望地哀嚎，“您难道不知道，神语荆棘是在切割我的灵魂吗？” “你不是应该视死如归吗？就像之前那样。”卡瑟琳连看他兴趣都没有了，将西格拎在身旁，“不用装了，你一直在表演。真正的西格会痛苦，但你不会。可惜我现在没有心思去弄明白你的真实身份。让我把你处理掉，才能安心地赶路。”… 神语荆棘长出更多的枝条，开始层层叠叠地包裹住手掌怪，打定主意不仅要把他切成片，还要切碎切细。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卡瑟琳，差点就被你骗了。”西格举起长着嘴巴的那根手指，对着卡瑟琳恶狠狠地吼道，“我看到了你的灵魂，那不是卡瑟琳的灵魂。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在这具容器里？这不合规矩，没有道理。” “你问我是谁？我就是卡瑟琳，卡瑟琳想什么，做什么，什么，没有我不知道的。所以卡瑟琳就是我，我就是卡瑟琳。”女法师如是，将西格曾经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这不合规矩，没有道理。”手掌怪再次喊道。但这是他能的最后一句话了。他在神语荆棘的包裹收缩下，被切得粉碎。 卡瑟琳举起手来，神语荆棘迅地缩回她的皮肤里。她的掌心中有一堆粉末，在迎面而来的狂风中四处飘散，最后剩下一只奇特简易的礼帽。 女法师双手合拢，将这只蹩脚的黑色礼帽搓揉了一番，然后再拉扯开。帽子居然一下被拉大了数倍。卡瑟琳两手捧着礼帽戴在自己的头上，但是大风吹得帽子很不服贴。 “神啊神啊，到底在哪？我呀我呀，到底是谁？信仰信仰，到底何用？虔诚虔诚，到底为何？神啊神啊，无所不在；我呀我呀，无所不能；信仰信仰，创造一切；虔诚虔诚，赐予希望。” 女法师一边用手摁着礼帽，一边大声再次背诵起渎神之歌。她一口气连续背了十来遍，大风对她再也不是威胁了。相反，卡瑟琳可以优哉优哉地在海面上散步。她甚至可以像西格那样驾驭风浪，从一朵浪头上跳到另一朵上面，更别担心帽子会吹跑。 旅途变得极其顺利，卡瑟琳一路向前，朝远处的海上大裂缝跑去。越是靠近那里，风浪越是汹涌。十几米的巨浪随处可见，澎湃的海水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跑。黑夜大人的阴影自空中笼罩下来，将信仰之海变得越阴沉可憎。 然而这些都与渎神者卡瑟琳无关，她一门心思地向前赶路，乘风破浪。无论海浪如何滔，女法师都可以一步跨过，穿行无碍。 眼看卡瑟琳就要到达大裂缝的边缘，那里的海水正从裂缝里向外倒流出来，仿佛有两只看不见的庞大手掌，将大海从中向两旁推开，撩拨起狂风巨浪。 事实上，女法师并不确定那还能算是一条裂缝。因为它的宽广程度远远出了卡瑟琳的想像，而且正以难以理解的度继续扩大。 看不到两端又无比宽阔的级裂缝横卧在海面上，奋力地将海水向两边排开。女法师更愿意相信，其实是信仰之海正在消退。照这个趋势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整片信仰之海便会消失。那时会是怎样的情景，十分值得期待，或许海之彼岸就在眼前。 不过卡瑟琳却无暇等待，她来到大裂缝的边缘，望着深不见底的漆黑海底，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 107 女法师的追求者 卡瑟琳感觉自己在漂浮。信仰之海的大裂缝里根本没有海水，但为什么自己会在漂浮呢？ 女法师抬起头，惊奇地看见了自己的脸。不，那不仅是她的脸。她现头戴黑色礼帽，身穿黑色长袍，脚穿黑色长靴的自己，正闭着眼睛俯卧在头顶上方。 卡瑟琳下意识地想去伸手抚摸自己，但是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很奇特是不是？” 女法师警觉地后退两步，朝身旁望去。她看见一位穿着大号绒布白睡衣的灰头老头，撑着疲倦的面容站在那里。老头也抬着头，背着手，一本正经地打量着上方那个仿佛在熟睡中的卡瑟琳。 大概是感受到女法师的目光，这位老先生转过脸对着卡瑟琳和蔼地笑道：“啊，我亲爱的女弟子，没想到那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卡瑟琳再次退后两步。 “唉，我们都不该出现在这里。”老头摇摇头叹了口气，“好了，我亲爱的女弟子，不用这样敌视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我可爱的睡帽已经送给你了，你应该知道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摆出那副尊容，你并不是我的老师吉斯林。”女法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吉斯林，“尊敬的博瑟托伊菲尔陛下，你最好换一副样貌。” “噢，我很吃惊。你是在厌恶我冒充你的老师吗？你居然拥有了那么一丝情感，我感到十分欣慰。”吉斯林兴奋地张开双手，似乎想给卡瑟琳一个拥抱，“但是我亲爱的女弟子，灵魂的奥义可是我传授给你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也算得上是你灵魂上的导师吧？作为你的导师，你想让我变成一条巨龙，一头棕熊，还是一只烤兔子啊？” “那是你的自由，为什么不以你的本来面目展示呢？”卡瑟琳冷漠的面孔上，绝对看不出任何情感的迹象。 “啊，本来面目！”吉斯林深深吸了口气，“你怎么知道，现在的我不是本来面目呢？你以为我是吉斯林吗？我亲爱的女弟子，灵魂意志哪来的什么面目，你愿意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是吉斯林碰巧长成了我面目。”老头的声音突然深邃宏大起来，“而不是我——伟大的魔鬼中的王者，过去、现在和将来，地狱至高的主宰以及无上的统治者——博瑟托伊菲尔，在冒充一个人物。” “啊，一位来自地狱的魔鬼先生，难道是我听错了吗？”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年青男子的嗓音，他的音色极为动听，就像春里的暖风吹过湖边刚芽的绿杨树枝，将停留在上头的两只歇脚的云雀，叽叽喳喳地赶上了空。 卡瑟琳和吉斯林同时向声音的源头瞧去，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俊美消瘦的青年。他的个头比女法师略高，皮肤细洁，略显苍白；他的眼睛极富有神采，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他的鼻子挺直，嘴唇红而薄润，嘴角微微向两边翘起，始终保持着一个自然得体的微笑。 青年斜戴着一顶不常见的蓝色四角方帽，褐色的头垂到耳边；他穿着奇怪的绿色半截袖短褂，短褂上有两排好看的菱形银扣子，但是领口的两枚并没有扣住，露出脖子上系着的暗红色丝巾；他的下身是条显眼的白色紧身旅行裤，裤管收得很紧。所以即便他的个子不算高，仍显得身材十分修长。起来这种设计颇有古典意味，听早几百年前，紧身裤在贵族的服饰中很吃香，但如今绝对不是东大6的流行款式。… 不过这位年轻人最吸引人的地方，却是他的双脚。原本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脚并不引人注目，然而无论是作为魔法师的卡瑟琳，还是来自地狱的魔王陛下，都对靠着黑暗能量燃烧的魔焰极其敏感。实际上，青年的双脚正是两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 “报上你的名来，年轻的陌生人，我对你很好奇。”吉斯林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卡瑟琳，接着就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眼前的年轻人，“我相信，我亲爱的女弟子也对你很好奇。最好也告诉我们你的来意，我可不希望有不怀好意的家伙，站在我们的面前。” “请原谅我的冒失，尊敬的魔鬼先生，以及您这位美丽动人的女弟子。”年轻人举起双手，退开一步弯下腰，行了一个非常隆重、优雅且古老的拜见礼，“我是来自泽雾草原的风语者，‘迪席’就是我的名字。我在世间行走，只为传唱动人的故事，讲述久远的历史，赞美伟大的事迹，颂扬高贵的精神。” “泽雾草原？”卡瑟琳想了想，“那是西大6的地名，听有一群草原精灵居住在那里。” “啊，我真是非常荣幸，您熟知我的故乡。”迪席向女法师走近两步，再次弯腰行礼，“美丽动人的女士，您的声音让我感到温暖。我能否冒昧地得知您的芳名？” “卡瑟琳，来自达斯特的卡瑟琳。” “卡瑟琳，卡瑟琳，卡瑟琳……”迪席半闭着眼睛喃喃地念了几遍女法师的名字，接着侧对卡瑟琳向上张开双手，“多么动听的一个名字，就像您的容貌一样美丽。” “这激了我的灵感。”他放下左手，右手收到胸前，握起一个拳头，“请允许我为您写上一诗，用歌声将您传唱。” 年轻的诗人挺直腰杆，用一种仰慕的神情凝望着卡瑟琳，好一会儿他悠然地唱道：“传中的女神，你来自何方？边的月亮，可是你的故乡？你漆黑的眼睛，宛若夜空。修长的十指，撩动我的心弦。传中的女神，你要去何方？边的月亮，可是你的故乡。你漆黑的眼睛，宛若深潭。修长的十指，拨开我的心扉。” 迪席的歌声十分悠扬，节奏舒缓轻柔，就像一对恋人在互诉衷肠。他一曲歌完，痴痴地看着卡瑟琳，不知不觉地走到女法师的面前，单膝跪下。年轻的诗人深情地捧起女法师的右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的女神，我现自己已经无法抑制对您的倾慕。请让我成为您的仆人吧，让我伴随您的左右，为您效劳。”到这他再次温柔地亲吻了卡瑟琳的手背，然后心地放下女法师的右手，“如果您出一个‘不’，我想我会立刻在这里死去，化作一缕相思，在悲伤的痛苦中永远煎熬。” 迪席捧着自己的心，静候女法师的“判决”。他的眼神真挚，表情充满了痴迷。 卡瑟琳皱起眉头，竟然有些茫然。她无助地看向魔王陛下，想寻求一个答案。 “啊呀，我亲爱的女弟子，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这个年轻人是一位游吟诗人。”吉斯林眼中满是笑意，“他们敏感脆弱，感情丰富，是爱情的殉道者。他们终其一生都在追寻心目中的女神。十个游吟诗人，九个会在忧郁的相思中死去。剩下的那一个嘛，将在爱情中点燃自己的生命，绽放出最热烈的火花燃烧干净。”… “这可是稀有物种，东大6可能早就已经死绝了。”吉斯林不无揶揄地，“我真为你感到高兴，我的女弟子。当理智女士遇上了情感动物，生活一定会充满意想不到和惊喜哦。” “你的意思是要我答应他吗？”卡瑟琳用眼睛撇了撇年轻的诗人。 “为什么不呢？”吉斯林耸耸肩，“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们很需要一位向导不是吗？谁让你把那只引路的手掌怪给切碎了？” “当时我是听到了你的私语，才做出那个决定。”女法师冷静地叙述，“‘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干掉这只讨厌的爬虫，我知道找到彼岸的方法。’这是你的原话。” “那明明是你自己的想法？我的女弟子，你在诬赖我吗？”吉斯林一脸无辜地。 “不要否认，魔王陛下。另一个我或许分辨不出你的意志，但我很清楚你做了什么。请拿出一点王者的尊严。”卡瑟琳一脸正色。 “哈呀，真是看你了。”魔王陛下干脆地承认了，“可你干嘛要听我的呢？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谎言。”女法师立刻指出，“在这个由灵魂组成的国度里，了解灵魂终极奥义的你，没有理由把自己陷入无谓的绝境。” “噢，好吧，好吧，真是理智的判断。”吉斯林鼓鼓掌，“不过有一点我必须纠正，这里可不是由灵魂组成的国度，而是一个神的国度。虽然我不知道是个什么神，但我讨厌神国，它们总是在抢夺自由的灵魂。” “算了，我们暂时先不谈这个。”老先生厌恶地摆摆手，“那么我亲爱的女弟子，你最好就听我的话，收下你的情人吧。我看他都等不急了。” “他不是我的情人。”卡瑟琳这才转过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轻诗人，“我答应你的请求，成为我的仆人，风语者迪席。我想知道信仰之海的彼岸在哪里，那里是我的目的地，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 108 水晶烛光剧团的邀请 迪席听到女法师的话语，表情先是欣喜，随即却愁苦起来，“哦！不，我的女神，我无法回答您的问题。我不知道您的信仰之海的彼岸在哪里。您的第一个问题我就难以回答，这真是太令人难堪了。请您原谅我的无能，不知我能否用别的方式弥补我的无知？不然我会感到万分的沮丧。” 卡瑟琳没有理会懊丧的诗人，转过头对吉斯林：“他没有用。现在该怎么办？” “不，我的女弟子，别太早就下结论。”吉斯林用两根手指捏住自己的一缕胡子，来回搓捻了几下，“你问话的方式太直接了。这个世界上可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马上找到答案，也不是所有的答案只能靠一个问题来询问。你何不试试问些别的，兴许就能找到什么线索也不定。” 女法师锁起眉头，沉默几秒后，她：“那你来问吧，我只能想到那一个问题。”卡瑟琳向后连退两步，把身前的位置让了出来，“还有你收他做仆人，我没用。” “哈哈哈，我要你的情人做什么？他可没有心思来服侍我。”老头哈哈大笑，不过吉斯林还是走上前来，“我替你问几句话倒是可以。” “好了，年轻人，站起来吧。”吉斯林走到风语者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很多时候未必是你不知道答案，只是你没有理解问题而已。我们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解决我们的困难。所以如果你愿意提供一些方便，我和我的女弟子都会十分感激。” “哦，睿智的魔鬼先生，您得很对。”迪席点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风语者愿意为你们效劳。” “那么我还是希望先知道你的来意。”老先生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正好出现在这里吧。我是，正好来到我们的面前。” “不，当然不是。啊呀，我差点忘记了。”迪席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的眼神扫到女法师的身上，又急忙拉了回来，“我刚才正要赶去剧院，路过这里，无意中被两位的风采所吸引。” “我看不是两位吧，多半还是我这位女弟子比较惹人注意。”吉斯林指着卡瑟琳笑，“倒没想到这里还有剧院，挺让人吃惊的，很久没有看戏了。” “既然如此，那一定要请魔鬼先生和卡瑟琳姐赏光。水晶烛光剧团在停演一百年后，终于要再次公演。今上演的节目，是我撰写的剧目《夕阳》。”迪席弯下腰，双手挥向两旁，“我谨以水晶烛光剧团团长的身份，向两位出最诚挚的邀请。” “听起来很有意思，不过你不用叫我魔鬼先生。”老先生想了想，“就叫我吉斯林吧。至于是不是去看戏，这要先听听我亲爱的女弟子的意见。” 完，吉斯林带着几分捉狭的表情看向卡瑟琳。 游吟诗人还不算太笨，他立刻走到卡瑟琳面前，再次用隆重的弯腰礼出邀请，“啊，美丽的女神，我无比荣幸地恳请您移足前往观看我们的表演。您的出席，将是对水晶烛光剧团最高的赞誉。今日必将成为我们剧团成立以来的最光辉时刻。” “戏剧中的人物通常缺乏起码的理智，他们的行为往往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卡瑟琳的评论就像一盆冷水，“我没有多少兴趣。”… “是吗？怎么会没兴趣呢？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所以才是戏剧嘛。”吉斯林不等可怜的游吟诗人因失望而晕倒，便开始大议论，“我可记得，你以前对戏剧是颇有研究的。平日里不是常有人请你的团队去皇家剧院看戏吗？每次回来，还会和我讨论一番，哪个演员表演得过火，哪个不知名的戏子很有潜力。前几年威斯德公国的席歌唱家辛格林，带着他的剧团受邀到达斯特做巡演。他一个人就在皇家剧院连续公演了二十场忒尔特的《魔藻》，这个纪录至今没人打破。你当时不是一连六都去捧场了吗？为此我这个老师可替你垫付了最后两场的票钱，你好像还没还啊。那之前我怎么就不知道，我亲爱的女弟子居然是一个戏迷来着？” “不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你再多我也是不感兴趣，至少现在的我不感兴趣。”卡瑟琳对老头的长篇大论反应冷淡，“不过我是看出来你有兴趣，那去就是了。” “太好了！”原本摇摇欲坠地迪席忽然有了精神，他连忙走到女法师右侧，伸出自己的左手，端到卡瑟琳胸口不到的位置，“我不知道您还是戏剧方面的资深评论家。那我的《夕阳》一定不会令您失望，那是我用灵魂铸就的剧本，它前后花费了我数十年的心血。请，美丽的女神，我来为两位引路。” 卡瑟琳迟疑一下，还是将右手搭在了诗人的左臂上，由风语者引领她向前走。吉斯林背着手，笑嘻嘻走在两人身旁。 “你的剧团为什么会停演的？”老先生很快进入了一个好奇戏迷的角色。 “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演员。”迪席叹了口气，“不是每个人都有一颗为艺术献身的心。水晶烛光剧团的成员，在鼎盛时期曾达到三十位，即便是三百年前还有七八个人。但是这数百年间始终没有新鲜血液加入进来，到了一百年前就只剩两个人了。而《夕阳》这出剧目是我最近十几年前写成的新戏，虽然演员数量精简，但仍旧需要至少三位主角才能演出。” “哦，那第三位演员找到了？”老先生又问。 “是啊，是啊。”风语者语气轻快，“终于有了第三位演员，总算被我找到了。他可是一位能本色出演的好演员，我早就想邀请他加入我们的剧团了。不过很久以前他便不知所踪，最近居然很幸运地意外遇到了他。也许这预示着水晶烛光剧团将重现辉煌吧。” 迪席着着两眼放光，他双脚上的魔焰竟然剧烈燃烧起来。卡瑟琳飞快地闪到一旁，才没给喷出的火焰撩到衣角。年轻的诗人却是毫无知觉，他犹自沉浸在兴奋中。 “是的，我的女神。”他手舞足蹈地朝卡瑟琳大声喊道，“你就是我的幸运女神，一定是你为我们的剧团带来了生机。我的才思在见到你之后，不可抑制的喷涌而出。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我的创作**前所未有的蓬勃汹涌。啊，卡瑟琳，我的女神！是你拯救了我枯竭的灵感，是你重新燃烧了我的灵魂。赞美女神！赞美女神！” 卡瑟琳与吉斯林默契地走到一起，与兴奋过度的诗人保持一段距离。两人不约而同地注视着风语者双脚上越烧越旺的魔焰。 “吵死了，吵死了。该死的迪席，老远就听到你乱喊乱叫。你有这精力，还不快去把第三个演员找来。”话人的声音好似霹雳雷霆般在耳边炸开，粗重的嗓音将风语者细致的叫喊声完全盖了下去。就连迪席双脚上的火焰，也像经受了狂风的侵袭，火焰几乎被吹没了影。 女法师和魔王陛下同时闷哼了一声，因为这人的吼叫声有种近乎于灵魂咆哮的效果，让他们在灵魂层面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震荡。; 109 理智女士的思索 迪席整个人都坐在了地上，好半他才拍拍脑袋站起来。诗人走到卡瑟琳和吉斯林身前：“两位没事吧，刚才那是我们剧团的台柱子，他一定是等得不耐烦了。” 魔王陛下比女法师更快地恢复过来，不过他的脸上有种不正常的红润。 “你赶快带路吧，我陪着卡瑟琳跟在后头。”吉斯林阻挡在风语者和女法师之间，示意迪席到前头去。 迪席不安地前去领路，时不时回头向女法师张望。 “我亲爱的女弟子，这下可不好受吧。”吉斯林搀扶着卡瑟琳，慢慢地跟在诗人身后，“那是个十分强大灵魂，几乎不弱于一些魔鬼。以我现在的状态，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 吉斯林又握住卡瑟琳的左手摇了摇，声叮嘱：“你不要冲动，好好压制住里面的本能，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危险。那个家伙并不是针对我们的，让迪席去应付吧。这个地方对灵魂有着很强的禁锢作用，即使想战斗，也不是能够轻易办到的。” 同老先生脸上的红润比起来，卡瑟琳的面孔却显得异常苍白。她走路时，脚步不稳，好像随时都会一脚踏空。如果不是有老头的支撑，怕是立刻摔倒在地也不定。 女法师对于魔王陛下的话不置可否，但她没有拒绝吉斯林的帮助，差不多是半倚着老家伙在前行。卡瑟琳现在根本没有话的力气，那突如其来的吼声，震得她差点失去意识。还好女法师最终保持了一份清醒，才没失去对于两个本能的控制。眼下她刚刚平复了两个本能差点成功地暴乱，浑身没有一丝力气，难以动弹。 “同时控制两个本能，这完全不理智的行为。”卡瑟琳在沉默中思考。 其实自从上次与博瑟托伊菲尔在灵魂城堡中的交锋后，女法师的灵魂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灵魂中的理智部分，悄悄地独立起来，并在魔王的诱导下开始追求自我的展。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理智女士并没有向卡瑟琳的本体意志公开她的意图。 在本体意志苏醒，归还了女法师本能的控制权后，理智女士作为一个辅助者，一直默默承担着压制牛眼恶魔本能的工作。那个曾经试图入侵卡瑟琳身体的低级恶魔的本能，看似乖巧无害，实际上时刻企图挣脱灵魂枷锁的桎梏。 不过更让理智女士头疼的，却是博瑟托伊菲尔主动交给她的黑额鼠的本能。地狱王者作为那次灵魂交锋中的实际落败一方，将自己控制的本能当作了息事宁人的保证金。但是理智女士越来越觉得，这未必不是那个狡猾的大魔鬼的又一次阴谋。 黑额鼠的本能远远要比牛眼恶魔凶恶，具有强烈的攻击性。目前来，以理智女士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控制它，反而需要花费大量的力气压制它的骚动。所以在卡瑟琳醒来后的这段时间里，理智并能过多影响本体意志的行为。 她的主要精力还是在看管两个不安分的本能。当然，这不并代表着理智对于本体意志的放任不管。 她始终谨慎地观察着本体意志。比如当卡瑟琳在短时间内，从一个无信者变成了一个虔诚的笃信徒。一旦出现危机，理智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经过分析，理智女士认为神国的主人拥有很强大的精神催眠能力，本体意志是在一种半强迫的环境中，以洗脑的方式产生了信仰。… “与信仰比起来，生存更重要。”因此当女法师出现生存危机时，理智女士并没有阻止本体意志的自我救赎。 倒不是理智女士没有这个能力，而是当时的情况，建立信仰确实可以帮助女法师走出困境。信仰的作用果然十分强大，不仅让女法师屹立不倒，更是令她拥有了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直接用来解读充斥在神国空间里的神语，并从中获得不可思议的能力。 然而生活总是不会一帆风顺，更何况是在一个古怪、陌生的国度里。看似斩获了强大的力量女法师，在信仰之海的考验面前依旧陷入了两难境地。 在理智女士的判断里，那位自称为神之引路人的西格的话，有多少可信度非常值得商榷。唱着渎神歌去参加什么大审判，听起来绝对不是个好主意。所以如果本体意志能以坚定的信仰面对风浪，未必就不能到达彼岸。 但是深藏在卡瑟琳灵魂深处的地狱王者，却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结果。他在忙着与神语祈祷产生的灵魂枷锁较量之余，还不忘引诱卡瑟琳以渎神的方式选择堕落，双方在意识的深处纠缠碰撞，使得女法师在自我矛盾中差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如果不是理智女士及时地走到前台接管躯体，或许卡瑟琳已经回到了最初的出点。 只是没有坚定的信仰支持，理智女士无法面对狂风巨浪的侵袭。她不得不选择了渎神自保。这样看来，魔王的心愿最终还是得以实现。 “我并不完全信任你，原本我有更好的选择。”卡瑟琳在吉斯林耳边低语，“现在来到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无论如何，‘大审判’绝对不是一个美妙的词语，我也没有见识一下的兴趣。” “哦，我的女弟子，你可真会选择谈心的时间。”老头忽然停下脚步，一把将女法师横抱了起来，他暧昧地将嘴巴贴到卡瑟琳的耳边，“我们这样更容易些悄悄话，你的情人可一直很留意地在听我们谈话呢。” “啊，吉斯林先生，我们的女神这是怎么了？”走在前头的迪席好像是脑袋后长了眼睛，他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您这样会不会太吃力了？还是让我来吧，你看我年轻力壮，一定能担负起卡瑟琳姐。” “你还是领你的路去，特别是不要再让你们的台柱子，惊吓到我亲爱的女弟子。”魔王陛下瞪着年轻的诗人，“我还没有老得抱不动我轻巧的女弟子。她现在被惊吓过度，迈不开步了。我们可能会走得慢些，你最后不要再来骚扰。我现在非常后悔，干嘛答应你来看什么表演。你们的剧院到底还有多远？” “就要到了，就在前面。”游吟诗人急忙指着前头，“看到那边的亮光吗？没有几步路了。” “迪席，你这个混蛋。”谁知这时那位台柱子的吼叫声又传了过来，“这就是你找来的第三个演员吗？很好，太好了，真是意外的相逢！” 这次的吼声音量不如先前，但一听就能感到话语中压抑着巨大的愤怒。这声音像一头大象一样，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呜哦——”魔王陛下显然有所准备，同样以一声低吼回敬了过去，仿佛一头在示威的棕熊。 风语者夹在两头笨重的猛兽之间，全身一下被压扁了，然后像张纸片似的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 110 漩涡大剧院 吉斯林抱着卡瑟琳退了一步，他的鼻子和眼睛里同时流出红色的液体。不过仔细看去，那并不是血液，而是冒着热气的滚烫的岩浆。火热的岩浆沿着他的脸庞滴下，洒落在卡瑟琳的身上。女法师咬着牙皱了皱眉头，任由那些岩浆慢慢渗入她的身体。 “现在我也动不了了。”老头低声，“要是那家伙再吼上一句，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卡瑟琳略一挣扎，从魔王陛下的怀里跳了下来。她的脚步依旧有些蹒跚，但是女法师奋力走到几米外迪席面前，：“你们剧团的成员很不友好，为了我们自身的安全考虑，我觉得没有必要去看你们的演出了。” 整个人贴在地面上的风语者，听到这话勉强翻了个身，他伸出手向心中的女神哀求：“不，亲爱的卡瑟琳姐，这完全是一场意外。我用自己卑微的灵魂向您起誓，同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次生，请您务必停留。希望您能给予我一些怜悯和宽恕，至少让我有一个弥补过失的机会。” 游吟诗人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他鼓起全身的力气，用有些嘶哑声音向远处喊道：“大骑士阁下，请你收敛一下自己的怒火吧，不要随时随地都出无谓的吼叫。你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我们尊贵的客人带来了困扰吗？你应该把自己泄不完的精力，放在研究剧本和背诵台词上。” “客人？难道你指的是观众吗？”大骑士的话遥遥传来，虽然还是那么响亮，但已经没有先前的攻击性了。 “对，就是观众。我们有观众了。”迪席大声回答。 “你不是被我震晕了，胡八道吧？我们的剧场已经有九十九年没有来过一个观众了。难道今会出现奇迹吗？我现在就过来看看，如果你只是个搬弄口舌的骗子，那我不介意让水晶烛光剧团正式倒闭。”大骑士语气不善，但饱含期待，“不过真要是来了观众，我就同意让你找来的第三个演员参加演出。但我警告你，就一场，演完这一场，他必须离开。我根本无法每对着这只爬虫排戏。” “卑微的存在，你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大骑士吗？”又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话的人显得有气无力，带着慵懒的感觉，“恐怕你连自己的名字也记不得了吧？现在的你仅仅是个可怜的奴隶，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可怜的家伙，漫长的岁月没有增长你的智慧，反而将你变得更加愚蠢了。” “闭嘴！可笑的爬虫。”大骑士出隆隆的吼叫，“我——我——我——，我——就是我，大骑士，决不允许你侮辱骑士的尊严。立刻停下你脚步，乖乖接受我的挑战。我要让你知道，你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你就不该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今就是你的死期。你停下来，不许跑，你停下来。混蛋，你给我站住！” 大骑士吼得声嘶力竭，仿佛面对着生死仇敌。吼声所引起的震荡，一波接一波地传来。刚刚站起身的风语者再次摔倒在地。女法师浑身有节奏地震颤，好像一把大锤在敲击她的胸口。卡瑟琳难以想像，要是这些吼声直接针对自己，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这种自灵魂的呐喊，能将她的灵魂震碎也不定。 “太不可思议了。”吉斯林恢复的度比想像的还要快，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女法师的身旁，在她耳边低语，“那个什么大骑士的灵魂就算不弱，但充其量也只是普通水平，不可能这样无休止的咆哮。这是在用灵魂本源的力量进行呐喊，对灵魂有着很深的伤害。怎么能持续如此长的时间呢？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卡瑟琳转头看了看老头，“你很热。”女法师退开两步：“待在你身边就像在火里烤。” “嗯？你居然感受到了我的灵魂意志的本源力量。你让我有些吃惊，我的女弟子。”吉斯林从鼻子里噴出一缕火焰，他一张口，又“嗖”地将火焰从嘴里吸了回去，“刚才的比拼我受了不轻的伤，本源的力量正在外泄。不过不要紧，只要给我些时间就能康复。但是我暂时没有战力可言。如果出现危险，我的女弟子，可就完全靠你了。我的性命现在都交到你的手上了。” 吉斯林的表情轻松自然，好像根本就没把自己受伤当回事。 “你确定我会保护你吗？”卡瑟琳瞥了眼魔王陛下，“我从不认为我们是朋友，你对我始终是个危险的隐患。可能的话，我会消灭你。” “你还真是无情啊，我的女弟子。”吉斯林耸耸肩，十分无奈地，“我们之间的问题现在还不到解决的时候，至少在这里，我俩是伙伴，是盟友对不对？” “也仅仅是在这里。”女法师不再将目光投注在魔王身上，“那有东西过来了，那个游吟诗人已经迎上去了。现在是个不错的时机，离开这里。” 老头伸了一个懒腰，望着远处：“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呢？离开这我们又能去哪？这个水晶烛光剧团挺有意思，和他们打打交道，应该对我们有好处。相信我，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安排。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追寻的答案应该就在眼前。” “但是这里的太危险，理智思考的结果。”女法师反驳道，“那个大骑士拥有你也无法匹敌的力量，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我们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 “只有理智你会缺少很多生活的乐趣的，我的女弟子。”吉斯林笑起来，“再了，我们也丢不掉性命。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是第一意志不是吗？我们的本体不是还在上面的灵魂容器里吗？你我消亡了又如何？你还是你，我还是我。等第一意志醒来后，还不是老样子。” 他抬头示意上面，那儿有一位戴着黑色礼帽，穿着黑色长袍，仿佛在沉睡中的卡瑟琳。原来女法师来到海面下的世界后，现自己漂浮在头顶上方。这个“自己”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两人的头顶，就像影子一样一直跟随着他们。 “哦，欢迎，欢迎，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光临漩涡大剧院。” 卡瑟琳对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声音有些敏感，她下意识地靠近魔王陛下，走到他的身边。 “哦，欢迎，欢迎，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光临漩涡大剧院。” 女法师回头望去，她听清楚了，这个声音是来自他们的身后。 “哦，欢迎，欢迎，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光临漩涡大剧院。” 吉斯林拉了一下女法师的衣袖，朝左边指了指，声音分明是从那里传来的。 “哦，欢迎，欢迎，亲爱的观众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光临漩涡大剧院。” 不对，这次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向右边看去，因为那里才是声音的来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p;1;/a≈ap;g;≈ap;1;a≈ap;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ap;1;/a≈ap;g;; 111 世界的漏斗 那里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根高大的灰白色圆柱，看起来似乎一人合抱的粗细。圆柱表明非常光洁，从底部开始闪烁出一个柔和的黑色光圈。光圈沿着柱身向上移动，卡瑟琳和吉斯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它游走，一直到达圆柱的顶端。 吉斯林的鼻息忽然稍稍加重了半分，不过他立刻掩饰了过去。卡瑟琳并没有觉魔王陛下的变化，而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圆柱观察。原来那柱子的顶端，立着一尊她从没见过的怪兽雕塑，长着鱼的身体，雄狮的头颅。 那怪物的鱼身没有鱼鳍，显得修长矫健，上面覆盖着硕大的扇形半月状鱼鳞；狮则毛浓密蓬松，獠牙外翻，一双眼睛更是睁得比拳头还大。怪兽以鱼尾着地，挺直身体，人立而起，张开大口做出一副吼叫的样子，十分威武狰狞。 雕塑的工艺异常精湛，远远看去活灵活现，似乎那只怪兽随时都会跃下圆柱。而从圆柱底部传上来的光圈，到达顶端后会继续前进，沿着怪兽的尾巴一直经过它的全身。 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随之生。但凡光圈走过的地方，原本灰白色的石质雕塑，犹如复活一般变成了血肉之躯。怪兽的鱼身闪起银色的光泽，每片鱼鳞上都喷出一股水雾，狮头上火红的鬃毛飞舞飘动，不时有火焰跳动。它活动一下身体，抖擞精神，转过头对着女法师瞪了过来。 卡瑟琳被两只透着凶光的大眼看得毛，心中甚至起了“它要扑过来”的念头。但是谁知怪兽豪迈地张开大嘴道：“哦，欢迎，欢迎，亲爱的观众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光临漩涡大剧院。” 一句话完，刚才还生气勃勃的怪兽，又再次变回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哦，欢迎，欢迎，亲爱的观众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光临漩涡大剧院。” 两人身后又响起了同样的话语。卡瑟琳和吉斯林有些恍然地对望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果然身后不远处也出现了一根大圆柱，样子、粗细与前一根大致相当。只不过圆柱顶上的怪兽雕塑不是鱼身狮，而是蛇身鹰盘坐在那里。这只怪兽复活时，周身会冒出腥臭的泥水，从柱子上“哗啦啦”地流下来。 有了前两根圆柱的出现，第三第四根柱子也相继在两人的左边和前头显出形态。柱子上面的怪兽形象，相应为狮身鱼与鹰身蛇。 这四根圆柱上的怪兽雕像，每每在黑色光环的影响下，便会短暂地复活，大声叫卖。 卡瑟琳不停环顾四周，被这奇异的场景所吸引。 “不要盯着他们看，他们的力量过于强大，即便是一尊雕塑，也足以动摇你的灵魂本源。”吉斯林出声提醒看得入神的女弟子。 老头不还好，这一提醒，女法师果真觉得眼睛模糊，头脑重。她收回目光，闭着眼摇了摇头，谁知晕眩的感觉更严重了。 “也别闭上眼睛，你最好看着两根柱子之间的一点，目光别被吸引住。”魔王陛下呵呵笑道，“不过我的女弟子，这次可是开了眼界，有机会见到传中的生物。” 卡瑟琳依言行事，双眼专注地盯着两根圆柱之间，头晕的感觉立即缓解，而且她似乎还看到了黑暗中有个模糊的人影。 “怎么？你知道四根柱子上的东西是什么？”女法师一边努力集中精神，一边问道。… “传地下世界的三大神秘之地中的无序之界里，隐藏着一个神奇的大漩涡，它被称作‘世界的漏斗’。如果有人能够找到世界的漏斗，并经受住大漩涡的洗涤，就能成为地下世界的共主。”吉斯林停顿了一下，语气诡异地，“我告诉你的可都是地下世界最重要的秘密。但是大漩涡由无序之界的四位统治者共同守护，所以……” “我没兴趣统治地下世界，不用告诉我太详细，我也不想知道细节。”卡瑟琳打断了魔王的话，“那四个雕像就是那四位统治者吗？” “应该是吧，因为我也没见过那四位的真面目。”吉斯林挨个指着四座雕像，“虽然各种传中对他们外貌的具体描述各不相同，但是共同点很一致——鱼身狮的吕文斐，鹰身蛇的席朗格阿，狮身鱼的斐须吕，以及蛇身鹰的阿德勒席。我们现在应该来到了漩涡大剧院里面，你不觉得这个大剧院的名字暗示着什么吗？” “相比两者之间的联系，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个模糊的人影。你看到没有？”女法师并不想继续深入探讨世界的漏斗。 “哦，如果你能看到那个人影，就该现我们其实身处在一个漩涡之中。那四根圆柱的位置一直在变幻，它们顺着自左向右的方向在转动。”魔王陛下指点道，“这是个不错的练习，我的女弟子。你可以尝试运用你控制的牛眼恶魔的本能，它的视力远远过你的想像，能让你看清更多的东西。这个大剧院绝对不简单，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纳入其中了。” 卡瑟琳举起左手，掌心里渐渐凸显出一只转动的眼球。吉斯林在旁面带微笑地：“虽然方法有些原始，但是个不错的开始。” 女法师根本听不到魔王的评价，她正全神贯注地将那个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于是卡瑟琳慢慢看到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铠甲武士，武士的个头肯定过了两米。他全身包裹在厚重的银色铠甲里，举着一把半人来高的大剑，正以夸张的度全力奔跑。铠甲武士的背后有一条猩红的披风，披风飘荡在半空，下半截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铠甲武士好像现了卡瑟琳在窥视他，转过头来用大剑朝着女法师一挥。可怜的卡瑟琳顿时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啊，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游吟诗人的声音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你这个该死的莽夫，瞧瞧你把我们尊贵的客人弄成了什么样子！” 风语者试图从后头扶起卡瑟琳，“啊，我尊贵的女神，请您原谅那无知、粗鲁的莽夫，他的头脑中存不下任何礼貌和优雅。除了无尽的杀戮，只有那一点点可悲的骑士尊严，还能让他记得自己是谁。您千万不要恼怒，看在您卑微的奴仆的面子上，一定不要追究他的冒犯和无礼。” 实际上卡瑟琳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这一下就像从几百米的高空落下，掉在了一堆松软而弹性十足的棉花上。如果是普通人，身体固然毫无损，但心神肯定是受到了惊吓，头脑更是晕乎得很。好在这位以理智见长的女士，还没有完全学会害怕的感觉，头昏脑胀了一会工夫，重新在游吟诗人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哦，太令人吃惊了！您是一位女士，我——我——我——，我大骑士愿意为您效劳。”卡瑟琳睁开眼，耳边就传来隆隆的话声。她瞧见那个高大的铠甲武士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右手拄剑，“砰”地单膝跪倒。… 铠甲武士的个头实在是高，便是跪在地上，居然也可以和女法师相互平视。他的脸部覆盖着一张从头盔里拉下的面具，面具光滑如镜，照出了卡瑟琳的脸颊。 不过在女法师的眼里，却看到那张面具上自动浮现出一连串的花式铭文。这些铭文虽然有些怪异，但卡瑟琳现自己能用神语字符的法则去阅读。那铭文写道：贝尔西圣战团统帅，无敌的大骑士——来自刚托斯的卡夫。 “贝尔西的圣战团，那不是西大6历史上最辉煌的无敌军团嘛。这个叫卡夫的大骑士，竟然是圣战团的统帅。”卡瑟琳的脑海里立刻显现出《西大6史略》里的记载，“不过圣战团的叫法比较古老，一百年前就不那么叫了，那这个卡夫应该也是有些年头的人了。只是他没在《西大6史略》里被提到过，应该不是一个出名的人物。” 大骑士卡夫此刻跪倒在卡瑟琳面前，应该是一种变相的道歉。正如风语者迪席所，这位大骑士保留着骑士的尊严。鉴于目前的形势，女法师觉得自己既然没有受伤，那就先接受这位骑士的道歉为好。 卡瑟琳有了决定，清了清嗓子：“大骑士卡……”不料话没完，她的嘴马上被人捂住了。 “你千万不要出他的名字，就是在他面具上看到的任何一个字，都不要出口。”魔王陛下在女法师的耳边，用她几乎听不清的音量，声地告诫。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112 红龙柯兹 卡瑟琳掰开吉斯林的手，用一个询问的眼光看着他。魔王陛下立刻拉着女法师走出去五、六米远，一边提防着游吟诗人，一边扒着她耳朵：“那是个堕落的灵魂，他生前一定因为过于自大狂妄，以至于现在无法以真面目见人。他受到自我遗忘的惩罚，明明自己的身份就在眼前，可偏偏看不见。等他将最后的骑士身份也忘记掉，他的灵魂就永远无法救赎了。所以你不要告诉他有关面具上的任何信息，救赎这样一个灵魂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女法师了然地点点头，走回到大骑士的面前：“请起来吧，我接受你的致意。” 大骑士卡夫这才站起身来，他高出卡瑟琳太多，女法师不得不仰着头看他。 “大骑士阁下，你看我们美丽的观众已经到来，该是节目上演的时刻了。”游吟诗人不失时机地，“剧本我早就给了你，想必你已经背熟台词了，让我们好好演上一场吧。我真有些急不可待了。” “慢着。”但大骑士似乎并不着急，“这出戏其实需要五个演员，剩下三个呢。” “三个，三个就可以演了。”游吟诗人完，连忙向卡瑟琳两人鞠了一躬，“真是不好意思，请两位稍等片刻，我们剧团很久不进行公演，演员之间还需要一些沟通。” 迪席转过身，招呼大骑士跟他走。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一根大圆柱底下，诗人也不知从衣兜的哪里掏出一本剧本来。他连翻数页查找了一会，然后点着某处：“你看到没有，我写的剧本，我最了解。五个演员是最佳阵容，四个演员就可以正式演出，三个演员排戏足够了。” 诗人叹了口气，又补充道：“毕竟原本我们就不是正式演出，能有两位观众来看彩排，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不行不行。”大骑士连连摇头，他伸手往剧本上一拍，巨大的手掌将整本本子都遮了起来。 “我演的是一个伟大的统帅，怎么能没有士兵。就三个演员的话，那士兵谁来演？难道你要那条该死的爬虫来演我的士兵吗？” 卡夫举起大剑指着对面的圆柱道。 那根柱子后头，慢腾腾地伸出一个硕大的脑袋来。 “快看。”吉斯林看见那只头颅，拉了拉卡瑟琳的衣袖开心地，“正主终于出来了。” “不就是一条龙吗？”女法师可没有魔王陛下那么兴奋，“你会没见过巨龙？” “当然见过，龙怎么可能没见过，我吃都吃过好几条了。”吉斯林凑过脸和卡瑟琳咬耳朵，“不过我亲爱的女弟子，你难道没现这条龙很眼熟吗？” 卡瑟琳迷惑地望着那条只伸出头颅的巨龙。 “我对巨龙的研究不多。根据它的眼睛与头颅的大比例推测，这显然不是一条黑龙。我见过黑龙赫迈斯，黑龙的眼睛在龙占据的面积要更大些。而它的皮肤颜色似乎偏向于暗红，就算是这里的光线不好，但我知道金龙和银龙身上的鳞片都会有一定的闪烁。因此我初步判断这是一条红龙。”女法师尽力回想自己知道的有关红龙的知识，“红龙是四大类巨龙里，数量最稀少的。上古三大龙王中，就没有红龙。人类与巨龙的战争中，关于红龙的记载也很有限。就算是龙考派研究的十七条巨龙，那里面也只出现过一条红龙——四大凶龙之红龙柯兹。不过柯兹吃完一万个人类以后就消失不见了。它是四大凶龙甚至是十七条巨龙中，最早失去踪迹的巨龙。你不会眼前这条龙是它吧？”… 红龙柯兹可是人类历史上最臭名昭彰的一条恶龙。它的来历不详，在人类与巨龙的战争中也没有出场。 红龙柯兹如变魔术般，凭空出现在“人龙战争”之后，活跃于人类第一个千年末到第二个千年初这段过渡时期。它也是龙考派研究的十七条巨龙中的第一条，正是柯兹的活跃奠定了稍后龙考派在学术界的崛起。 红龙柯兹出现的时期其实很短，总共不到两百年时间。这段时期在龙考派的研究中，有个特殊的历史名词，称为凶龙纪元或者龙考纪元，以表述巨龙研究的开始。 红龙柯兹是人类与三大龙城签定《黄昏之协约》后，唯一一条依旧明目张胆的以人类为食的巨龙。而且它公然宣称并做到了，吃掉一万个人类——三千个男人，三千个女人，三千个孩子，以及一千个东大6各国的贵族成员。这简直是骇人听闻，为此人类与巨龙之间的停战协约差点被彻底破坏。以至于不仅是各大人类王国，包括三大龙城在内，都派出了精英分子追杀这条凶残的巨龙。 但是红龙柯兹能博得“第一凶龙”的名头，明它拥有绝对强大的实力。特别令人惊叹的是，这条恶龙在与人类强者以及其它巨龙的战斗中，从没有被打败过的记录。抛开双方的敌对身份不，这是相当惊人的战绩。因为从始至终，它都必须面对数位强大对手的联手攻击。 用龙考派的开创者，撰写过《百年之战——巨龙的谢幕》一书的海斯托里克的话，“无法制止红龙柯兹的恶行，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想过，它是位以弱胜强的战术大师。我们的强者只有肌肉是不够的。”这个评价充分明了柯兹不败的原因，除了它自身那可怕的战力外，还有令人生畏的智慧。 由于红龙柯兹的不败，它的一句名言在人类世界中得到广泛流传——“能战胜柯兹的人，已经被我吃掉了。”所以直到今，民间不少好狠斗勇的家伙在打架前，都爱上这么一句。只不过其中“柯兹”的名号，被换成他们自己的名字了。 魔王陛下拥有女法师所有的记忆，自然知道这条在地面世界上声名狼藉的恶龙。不过他可没想到卡瑟琳的思路走得如此远，不禁摇着头笑道：“我亲爱的女弟子，你的散性思维很令我赞叹。但是我要，眼前的这条龙和学术无关。当然，有一点你是对了，它确实是条红龙。可惜我们的十二根脚指头教授不在这里，不然他绝对知道这条红龙的来历。” “地精大学者？”卡瑟琳立刻想起了那位变成亡灵的老地精，“对啊，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我们？” 卡瑟琳的思绪忽然出现一片空白，“我的头脑里有很多记忆的空白，是你搞得鬼吧？”女法师皱着眉头先魔王陛下质问。 “啊？这个嘛。”吉斯林捋捋胡须，“我的女弟子，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瞧那条巨龙，它朝我们过来了。” ; 113 巨龙的小花招 明知道魔王是在转移话题，但女法师不得不暂时放下追究的心思。因为那条巨龙真的朝他们走来。 实际上，眼前的情景非常奇怪。走来的巨龙，并不具备一条巨龙应该拥有的气势。它不但没有给人一丁点威胁的感觉，甚至整个样子就是极其滑稽的。所以卡瑟琳觉得，她是不是该笑一笑。但是笑还是不笑，需要从理智的角度好好分析一下，才能得出结论。这本身似乎又有点过于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想当初女法师第一次见到黑龙赫迈斯时，那种印象绝对深刻。可怕的凶龙即使在沉睡中，也会给人以难以想像的压力。而当它醒来后，与身俱来的龙威，更是让卡瑟琳强烈地体会到，为什么巨龙才是6地上最可怕的生物之一。 “或许还是要应景地笑一下比较好。”卡瑟琳瞧了眼身旁的魔王陛下，最终还是咧开嘴，摆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相对而言，魔王陛下完全没有地狱王者的自觉，他不仅笑得没心没肺，而且肆意无礼。 “两位真是非常没有礼貌。”巨龙走到两人面前，瓮声瓮气地。 “抱歉，抱歉，哈哈哈，巨龙先生，我能这么叫你吧？哈哈哈。”吉斯林捧着肚子半弯下腰，“我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哈，你看，哈哈哈，你怎么也是一条巨龙啊。” “那又怎么样？”巨龙先生对自己的形象多少还是有所觉悟的，“难道巨龙就不能穿裤子吗？” “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吉斯林一个劲地拍打着巨龙的脑壳，浑然不把它当巨龙来看待，“你那是裤衩，裤衩知道吗？短到没裤管，不能叫裤子了，哈哈哈。” 女法师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僵硬了，于是她收回笑脸，一本正经地打量起这条所谓的“巨”龙。 “至少那只头颅是够格的。”卡瑟琳在心中评价道，“比赫迈斯的些，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巨龙脸。” 不过女法师实在是没想到，从圆柱子后头会走出来一个那么短的身材。虽然依旧还是拖着尾巴、长着肉翼的巨龙身形，但缩了怕是不下十倍了吧。用缩十倍的身体，顶着原先硕大的头颅，可怜的巨龙先生只能靠两只后腿立着走路。它就像一个大头娃娃，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更可笑的是，这条巨龙居然穿着一条裤子，不，是裤衩——一条粉红色的裤衩。在这个背景主要是黑色的世界里，粉红色真是太惹眼了！ “好了，我们来点正经事。哈哈哈……”魔王陛下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容，但一句话没完，又笑了起来。 “卡瑟琳大人，欢迎你来到信仰之海的反面，渎神者的乐园。”巨龙不理会笑得快在地上打滚地魔王陛下，而是向女法师致意。不过它装模作样地想鞠个躬，凸出来的龙吻“砰”地撞在地上，自己也失去平衡翻到在地。 这下魔王看到笑得更欢了，整个人都跪了下来，用手捶地。而巨龙先生却是艰难地左右翻动，一时半会爬不起来。那条鲜艳的粉红裤衩，随着它的翻动，异常跳跃。 女法师左手抱胸，右手托住下巴，看着眼前两个搞怪的家伙。谁能想像，他们中一个是地狱的魔王，另一个是可怕的巨龙呢。 卡瑟琳生出一种无比荒谬的感觉，这完全颠覆了她长久以来对这个世界的理解。… “卡瑟琳，醒醒我的女弟子，卡瑟琳。”女法师忽然现吉斯林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你不会是中了它的花招吧？不要盯着它的眼睛看，巨龙们的眼睛可轻易看不得。它们中有些家伙，懂得不少玩弄灵魂的技巧。” 卡瑟琳有些恍然地点点头，那条巨龙不是还在那里吗？从那根圆柱子后面伸出头来。它还转动一颗眼珠，偌大的瞳孔有意无意地看向女法师。那里面饱含笑意，似乎是在“我愚弄了你，笨蛋”。 不过卡瑟琳并没有产生多少愤怒的情感，她只是奇怪自己怎么会如此轻易地中了巨龙的花招。可惜这个问题是找不到答案了。因为那条巨龙打了个哈欠，就这样闭上眼睛睡起觉。 大骑士卡夫和游吟诗人迪席还在为演员的名额争执。倔强的大骑士一再强调，他扮演的无敌统帅必须要统领足够的士兵。他不能演一个光杆将军，这有损他的骑士尊严。 卡夫对于那条巨龙有着一种生的反感，他在言谈中不停地表达出强烈的敌意。 “迪席，我警告你。如果没有士兵，我将拒绝演出。我宁愿现在就和那条爬虫决一死战，用鲜血和刀剑来洗刷我与它同台的耻辱。”卡夫叫嚣道，在空中挥舞他的大剑，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前去，展开屠龙表演。 任谁都看出来，大骑士是在向巨龙示威。但是慵懒的巨龙露面后，只是关注了他片刻便自顾自地打起瞌睡，好像在它面前的不是一位挥舞着刀剑的骑士，而是一只嗡嗡地乱飞的苍蝇。 这种明目张胆地忽视，看来是深深刺痛到了大骑士阁下的尊严。他叫嚣得越响亮，甚至推开游吟诗人向巨龙起冲击。 卡夫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跑去。但有趣的是，无论他如何奔跑，卡瑟琳现卡夫始终停留在原地，倒是那条巨龙不见了踪影。 不对，女法师再仔细一瞧，现连那根躲藏巨龙的圆柱子也不见了。不，准确地，是被替换了。巨龙起初是从狮身鱼的圆柱后伸出脑袋，现在那根柱子上的雕像变成了蛇身鹰的阿德勒席。不过下一刻圆柱上的怪兽雕塑又变成了鱼身狮的吕文斐，然后接着变成鹰身蛇的席朗格阿。最后打瞌睡的巨龙又出现在了圆柱下，雕像也相应变回了狮身鱼的斐须吕。 这看似眼花缭乱，其实并不引人注目。因为大圆柱原本就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抬头盯着上面的雕塑看，或许根本意识不到四根圆柱一直在轮换位置。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魔王陛下不无怜悯地，“看来他只能不停地转动这个舞台。那条巨龙得对，他就是个奴隶。也不知道是谁将这个实力不弱的大骑士拘禁在这里，估计是用他来驱动整个漩涡大剧院。你瞧，无序之界的四位统治者也复活了。” “哦，欢迎，欢迎，亲爱的观众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光临漩涡大剧院。” 先前出现过的欢迎声又开始此起彼伏，圆柱上的四只怪兽果然相继复活，大喊大叫起来。 不一会工夫，卡夫的身影已经化作一团虚影，他奔跑的度快得乎寻常。游吟诗人在大骑士的身边若隐若现，似乎也受到舞台转动的影响。 “我怎么感觉不到脚下的舞台在转动呢？”女法师观察了一会问魔王陛下。 “啊，我美丽的女神，这个问题，还请留待让风语者来为您解答吧。”游吟诗人居然来到卡瑟琳两人的面前，“因为两位站在观众席上，又怎么能感受到舞台上的变化呢？” 卡瑟琳瞥了他一眼：“你们的演出看来是进行不了了，我不想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光听那四根圆柱子的叫卖。我们要离开这里。” 迪席听到这话赶紧望向魔王陛下，但是吉斯林既不反对也不赞成，只是似笑非笑地捋着自己的胡子。; 114 灵魂幻境 “不不不，我亲爱的女神。”游吟诗人只得向女法师恳求道，“您不能就这样离开我，演出就要开始了。” “你以为我听不见你们在什么吗？”卡瑟琳冷冰冰地，“你们的台柱子根本不愿意演出，因为你满足不了他对角色的要求。看在你还算有诚意的份上，我们最多再等三分钟。三分钟后演出不开始，就不要再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了。” “三分钟？这太短了。”游吟诗人哀叹道，“我的女神啊，请您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吧。” “你已经失去四分之一分钟了。”卡瑟琳简直精确得像只沙漏。 “吉斯林先生，哪，这不公平。您能否劝一劝我们的女神？”游吟诗人不得不向魔王陛下求助。 “年轻人，如果我是你，就会赶快想办法去劝你们的台柱子，而不是在这浪费时间。”吉斯林笑着，“我这位女弟子可是个很会拿主意的人，她认定的事情我也改变不了。” “你的一分钟已经用完了。”卡瑟琳的话深深地打击到游吟诗人脆弱的心脏。他捂着脸，痛苦地哀嚎一声，消失在两人的面前。 “等到了三分钟，你真打算就这么走了？”魔王低声问女法师，“那个什么台柱子肯定是没法劝的。” “不走又能干嘛？你没看到那条龙都开始睡觉了，知道等下去要等多久。”卡瑟琳声回答，“你对这感兴趣，尽管留下就是了。我去别的地方找找看，或许能现离开这的方法。” 魔王陛下摇着头：“要出去找也该是我去，你最好还是留在这。我提醒你，那条巨龙可是我们的老相识。你到现在都还没认出它来吗？” 卡瑟琳皱皱眉头，这是魔王第二次提到这件事，但是女法师的确对巨龙没有任何印象。 “你何不自己问问它去？”吉斯林给他的女弟子出主意，“大家既然认识，它肯定会的。”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女法师反问道。 魔王伸手拍拍卡瑟琳的肩头：“只有自己努力去获悉的东西，印象才会深刻。我亲爱的女弟子，你应该学会对周边的事物保持一定的敏感。我可不会永远在你身边提点你。”他就像一位真正的老师，在耐心地教导自己的学生。 卡瑟琳狐疑地望着魔王：“你的好心让我感到不安。从逻辑上来，这完全没有道理。你真把自己当作吉斯林老师了吗？” “我原本就是你的老师。”吉斯林微笑着，“好了，我的女弟子，在这里我是不可能陷害你的，那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再了，和那条巨龙熟识的是你，而不是我。所以自然还是要你去打交道才对嘛。” “那好。”女法师一把抓住魔王陛下的手腕，“你要跟我一起去。” 卡瑟琳也不等魔王答应，拽着他便向一根大圆柱走去。然而两人没走几步，脚下同时一个踉跄，仿佛踩在了一块滑动的地板上。女法师“啊哟”一声，重重地撞在魔王的怀里。他们一起翻倒在地，旋地转地滚出去老远。 “啊呀呀呀，我的女弟子啊，你不能这样报复关心你的老师啊。”魔王大声地惨叫。 滚得晕乎乎女法师，好不容易坐起身来，这才现自己一屁股压在魔王陛下的肚子上，难怪他叫得如此凄惨。 卡瑟琳撑着吉斯林的胸口站起来，又换来魔王的几声痛呼。… “怎么回事？”女法师惊讶地环顾四周，“我们这是在哪里？” “你问我，我问谁去？唉，你怎么当的弟子，差点要了我的老命。”魔王陛下哼哼哈哈地躺在地下，不过他也正转动着脑袋四处乱瞧。 卡瑟琳静静地望着空，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美丽的朝霞。红幕满，一轮旭日正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从那巨大的旭日下方，延伸出一条笔直的土石大道。大道两旁都是荒漠戈壁，黄沙碎石望不到尽头。女法师和魔王就身处在大道的中央，两人的前方有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头。远远瞧去，山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被。 “你来解释一下。”卡瑟琳用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魔王。 “我解释不了。”魔王抬手抓住女法师的脚腕，“你别太没礼貌了，我的女弟子。你现在应该是把我扶起来。” “扶你起来，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你刚才就不该拉着我。如果我没跟你来，不定还能做点什么。现在倒好，我们都身陷在这个古怪的地方了。” “你不让我去问巨龙，就不会生这样的事。”卡瑟琳语气平静地，“从逻辑上讲，我们不可能摔一跤就来到另一个世界。所以一定有原因，找到原因就能知道真相。” “知道真相我们也未必能离开这里。”魔王没好气地。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听着，我们多半还是在漩涡大剧院里。”魔王陛下毕竟见多识广，“我看这里像是个构造出来的灵魂幻境。不过它能将我们的灵魂都纳入进来，绝对不是一般的灵魂幻境那么简单。” “灵魂幻境是什么？”卡瑟琳立刻问道。 “在无数种囚禁灵魂的办法里，灵魂幻境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一种。”魔王向女法师讲解道，“它的目的其实是让被囚禁的灵魂不知道自己被囚禁了。所以营造出一个难辩真假的幻境世界，让那个灵魂迷失在其中。通常这种幻境都是被囚者熟悉的环境，而且要有足够庞大的活动空间，这样才不会露出破绽。因此常人根本制造不出灵魂幻境，或者就算造出来也维系不了几分钟。至于我们现在待的地方，地方似乎是不了，但幻境制造者的水平我看也不高。如果由我来处理，一定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丰富有趣些。只有石头和沙子，实在是称不上品味。” 魔王如同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他还走到路边，抓了一把石子和黄沙在手里摆弄。 “你既然能辨认出来，那一定知道离开灵魂幻境的方法。”女法师等魔王玩够了，直切主题。 魔王摇摇头：“虽然这个幻境的水平看起来不怎么样，但不代表我们就能轻易离开。至少在我的认知里，一个灵魂幻境通常只能容纳一个灵魂。而这里绝对不止有一个灵魂。” 他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又接着：“当然，理论上当一个灵魂没有在幻境中迷失自我，总有机会逃出去。前提是他能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钥匙。” 魔王陛下到这忽然不了，他看着卡瑟琳摆出个“你快点问我”的表情。 “那怎么才能找到钥匙？”女法师冷着脸配合地问道。 “你果然很好学，我亲爱的女弟子，这让我十分欣慰。”摇头晃脑的魔王陛下背起手走了两步，“简单，灵魂幻境就是一种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幻术。破解幻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自然是利用真实。所以那把钥匙，就是幻境制造者留在幻境中的一件来自真实世界的东西。” “那我们就开始找吧。”卡瑟琳转身要走。 “不不不，我亲爱的女弟子，找钥匙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魔王却是站在原地不动。 “为什么？”女法师不得不停下脚步问他。; 115 无敌圣战团的装备 最近有稿子要赶，更得会慢些，大家见谅，感谢支持！———————————————————————— “因为我没有辨别出真实的能力了。”魔王弯下背，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腰，“你也知道我受了很重的伤，短期内恢复不了。不过你有牛眼恶魔的眼珠，应该能够胜任这个工作。” 卡瑟琳看了魔王一会，点点头。她对于魔王陛下是否真的失去了能力，似乎一点也不表示怀疑。 两人向着前方的山头走去，魔王问道：“你怎么知道该朝这里走呢？难道太阳的方向就没有可能吗？” “这里路近。” 魔王略感惊讶地张开嘴，然后露出个无奈的笑容，看来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我还以为是雌性生物的直觉比较敏锐。”魔王陛下感慨道。 不过接下来女法师的话异常有服力，“直觉和逻辑没有关系，但距离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那座山最多一个时就能走到，那个太阳一个月都不一定走得到。” “我的女弟子，你有时真是冷静得可爱。”魔王笑着，“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这里可是幻境，未必都是真实的。或许走到太阳只需要一分钟，或许太阳下面就是出口也不定。灵魂世界对于直觉的运用通常更见效果。” “那你可以回头去碰运气，不用跟着我。” “那倒不必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还是这个方向比较有意思。”魔王狡猾地撇了撇嘴角。 女法师猛地停下脚步，跟在她身后的魔王陛下差点一头撞上去。 “你也不用如此心眼。”魔王抱怨起来，但当他绕到卡瑟琳身旁时，不由地“哦”了一声。 卡瑟琳的面前摆放着两副漆黑色的链甲，这可并不多见。或者，目前东大6主流的步兵装备，已经不使用这类打造困难、修补不易、防御性又不突出的护具了。 魔王走上前，提起一副链甲抖开。这还是链甲中少见的长身链甲，下摆长度过膝盖；有两截短袖护住上臂，并配有一个连衣链甲帽护头；整副链甲做工相当精细，用的原料是上好的黑铁；链扣间也编制得很紧密，几乎不透光。 “这工艺真不赖。”魔王赞叹道，“正好两套，是不是你一套我一套？” “你确定要穿？” “不穿放在我们面前干嘛？” “我不穿。”卡瑟琳摇摇头，“我是一个魔法师，这种装备根本不适合我。” “这个时候就要讲直觉，直觉‘该穿’。”魔王陛下劝女法师，“我亲爱的女弟子，不如我们一起穿起来。” “逻辑告诉我这东西很重。”卡瑟琳却不听劝，“穿上它哪还走得动路。” “其实比你想像中的轻便。”魔王将链甲从头套下，链甲帽也戴起来。他的身材原本就高大，现在看着颇为威武。 “可惜没有武器。”魔王比划了下手脚，行动也很自如，“真是不错，当年打仗时，我的军团士兵可没有这种装备。” “武器就挂在你身旁。”女法师提醒道。 魔王低下头，现左手边的腰际居然挂着一把链枷，刚才明明还没有。“这武器少见。”魔王拿起链枷在手里把玩。 链枷这种武器，简单讲就是一根短棍前头连条绳，绳子上再拴个重物，甩起来“呼呼”有声，靠重物抽打对手。… 而魔王手上的这把链枷，显然是高级货。土黄色的手柄，实际上是用密质的实心硬木为材料，只比臂略长，鸡蛋粗细。它的一头包了铁皮并镶上黑铁链条，链条上坠着一个扁圆的铁球，巴掌大，上面长满铁刺。这种链枷的标准名字叫作扁锤链枷，是东西大6通航后，从西大6流过来的步兵武器。 但链枷就和链甲一样，不是东大6各国的主流步兵装备。因为这种武器并不好掌握，灵活程度不如刀剑，威力和圆斧等重型武器比起来，又显不足。所以它们通常是各国王室武器陈列室里的展品，偶尔也有佣兵团的战士会使用链枷。 卡瑟琳瞧着魔王身穿链甲挥舞链枷，竟然若有所思地围着他转了一圈。 “这东西甩起来挺有意思。”魔王陛下玩累了，提着链枷，将扁锤垂在地上，“看你的样子想到什么了？是不是也想试试？” “你别动，把手抬到胸前，提着链枷，身子前倾一些。”女法师吩咐魔王摆了个姿势，“对，就是这样子，我见过。” “你见过？在哪？”魔王很好奇。 “《西大6史略》里的插图。那时一张关于那个无敌军团的油画，叫《贝尔西的出征》。” “哪个无敌军团？” “就是那个贝尔西的圣战团，如今应该改名叫战神骑士团了。这个军团是西大6人类王国里，成立时间最长的几大军团之一。对西大6历史有着深刻的影响，参与了西大6有史以来，几乎所有决定人类命运的重大战役，包括西大6与死亡国度之间的战争。它也是唯一一个和死亡国度的君王们作战，却没有败过的人类军团。”卡瑟琳回忆道，“战绩确实辉煌。” “死亡国度？”魔王琢磨着这个词汇，他阅读过卡瑟琳的记忆，对死亡国度也有印象。 “那个亡灵们的国度吗？”魔王陛下难得皱起眉头，“我讨厌他们。他们在地下世界也有地盘，灵魂进入那里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那是个无论魔鬼还是恶魔，包括神灵都不愿意打交道的国度。” “如果要研究西大6历史，就必须研究死亡国度。”卡瑟琳指了指自己的头，“而且我可记得之前的旅途中，曾遇到过死亡国度的将军。他们既然出现在东大6，那绝对应该警惕起来。” 魔王陛下不无厌恶地：“好了，我亲爱的女弟子，你如果有时间还是先去找钥匙吧。那些亡灵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没有一丝关系。” “我同意你的法。”卡瑟琳拿起地上的那件链甲，抖开来往身上套去。 “我以为你嫌重呢。”魔王用嘲讽的口吻，“回头我可抱不动你。” “我穿它只是因为这可能是来自真实世界的东西。”卡瑟琳似乎听不懂魔王话里的意思，“如果一会需要你抱着我，我可以再脱掉。” 女法师穿好链甲，感觉它比想像中的份量要轻。她的腰间也立刻出现了一把扁锤链枷。卡瑟琳试了试手柄的粗细，摘下来握在手上。 “好家伙！”魔王在她身后兴奋地大叫起来，“你看，我们有了一支军队。”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116 扮演士兵的魔王与法师 卡瑟琳转过头，惊讶地瞧见魔王和她的身后，都各自站立了一列士兵。士兵们的装束、样子和他们俩人的一模一样，就像从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似的。不过士兵们的神情呆滞刻板，他们静悄悄地站在那，毫无声息，仿佛没有生命的木偶。 这些士兵出现得是如此突然，令女法师头脑里呈现出短暂的空白。卡瑟琳闭上眼睛用力眨了一下，再次睁开。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这群凭空而来的士兵数量非常多，而且站得十分整齐。他们一个接一个，前后两人之间的间隔都是一拳半。卡瑟琳沿着两列士兵向后望去，队列延绵无尽，一直排到土石大道的另一头——也就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他们是哪来的？”女法师问道。 “我不知道。”魔王陛下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士兵身上的链甲。 “噗噗”两声，魔王的手指轻易洞穿了那个士兵的防具。不过那位与卡瑟琳长着同样面容的士兵没有任何反应。 魔王又伸手弹了弹自己身上的链甲，“噔噔”两声，质地很坚硬。魔王看了一眼卡瑟琳，“呵呵”笑了起来。他忽然提起手上的扁锤链枷，从身前一下子抡了过去。 “噗噗噗噗……”扁锤划过半空，将魔王身旁的四、五个士兵，包括他自己身后的两个士兵一起洞穿。 这些中锤的士兵，大半个身体给砸得稀烂，然后就像点燃的纸张那样，“呼”地化为了灰烬，飘扬在空气中，渐渐消失。 其他的士兵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消亡而有所反应。他们只是一个跟着一个木然地向前走，将队列出现的空缺弥补掉。 “怎么样？我的女弟子，你看出点名堂了没有？”魔王问做思考状的卡瑟琳。 “这些士兵算是我们的镜像幻影吗？”卡瑟琳拎起链枷，同样尝试着敲碎了她身后最靠近自己的那个士兵。 “镜像幻影？”魔王想了想，“虽然有点类似，但他们可不属于物质世界里的幻术范畴。这里是灵魂幻境，只对灵魂起作用。我看不如叫他们幻境傀儡比较好，以我们的镜像制造的傀儡。” “他们有什么用？” “我看没什么用，能打着玩。”魔王向前走了两步，回身再次抡碎三具他的傀儡。 傀儡们跟着又走上前，紧跟在魔王陛下的身后。 “他们好像会跟着我们走。”魔王继续向前走了一步，他身后的整列傀儡很有气势地，一起向前迈了一步，证明了魔王的猜测。 卡瑟琳很具有实验精神，立刻向左、向右、向后也走了几步。但傀儡们却是一动不动。 “应该是只会跟着我们向前走。”女法师加重了“向前”的音。她朝着前方——即山头的方向——走了两步，傀儡们以他们的实际行动，结束了卡瑟琳的论证。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明白了吗？”魔王瞧着那座光秃秃的山头，若有所思地。 “不就是要我们带着这些傀儡去那座山嘛。”卡瑟琳早已想到，“制造这个灵魂幻境的人显然是有目的。这就像是一种谜题。把链甲放在路中间，我们必须穿上，于是出现傀儡，然后要带着傀儡们去那座山，接下来肯定还有别的要求。” “你想到的应该不止这些吧？”魔王陛下看来是觉得打傀儡很有趣，他甩着扁锤开始把自己身后的傀儡一个一个地打碎。傀儡们毫无畏惧，挨个排着队上前，让魔王陛下玩个尽兴。… “确实。”女法师边思考边，“我在试图把我们遭遇的事件，从逻辑上找到一些联系。这或许有助于我们脱离现在的境地。” “比如？”魔王问道。 “比如我们遇到的那位大骑士，与我们身上的链甲显然可以放在一起考察。”卡瑟琳一针见血地，“那位大骑士来自于贝尔西的圣战团，而我们身上的装备就是贝尔西圣战团的标准装备。如此巧合，正明可能根本就不是巧合。” “继续，我亲爱的女弟子。”魔王陛下用赞同的口吻，“我们的想法看来很接近啊。你会怎么解释我们为何会进入这个灵魂幻境的呢？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你呢？” “我的解释是演出。”卡瑟琳回答道，“其实我觉得这个解释完全站得住脚，特别是这些傀儡士兵的出现，更是有力地证明了我的猜测。我认为，我们非常不凑巧地参与到了演出当中。而且这个灵魂幻境的实际作用，是起到舞台布景的用途。” “你果然也是这么认为的。”魔王停下他那千篇一律的游戏，笑道，“我不得不，用灵魂幻境作为舞台布景的做法，实在是一种非常奢侈的行为。不过我们成为正在上演的剧目中的两位临时演员，却也是相当有趣的经历。你看得出我们是演什么角色吗？” “自然是那位大骑士一再要求的士兵了。”女法师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一直吵嚷着要他的军队，好当一个无敌的统帅。那我们就是他的军队了。很显然，这身装备就是让我们扮演贝尔西圣战团的士兵。” 魔王点点头：“既然是演出，其他演员们应该已经到位了。我猜他们正等着我们，那就过去瞧瞧吧。” 两人率领着两列傀儡士兵，重新向着前面的山头走去。 “你会不会好奇，这是出什么样戏？”魔王陛下问她的女弟子。 卡瑟琳：“三个主要演员，两个龙套演员，这样的剧目规模有限。最多不会过两幕，我看独幕剧的可能性很大。” “哦。”魔王无奈地笑了笑，“我其实不是想和你研究戏剧的规模和样式。我是内容，你看我们演员。我们会不会也有台词？” “大概会有几句，一句没有我也不会奇怪。”女法师指指身后，“因为我们演的是军队，类似于一种活动的背景。这部戏既然和军队、统帅有关，那多半就是战争题材。战争题材的戏我没看过几部，都是些表现英雄人物的热血剧，根本没有内涵和深度。最真实和诡谲的战争表演都在历史中，舞台上再怎么表现，又怎么能和残酷的现实去比较呢？” “不用的那么绝对，也许那位游吟诗人能写出点与众不同的东西也不定。”魔王陛下并不赞同女法师的观点，“其实我比较烦恼，不知道台词该怎么办。那样演出不定就因为我们的失误，变得不够精彩了。” “你还真是入戏。”卡瑟琳不以为然，“我们有台词也只能是龙套的角色，配角都算不上。你的表演根本无关大局。” “哦，不，这可是我的第一演出。”魔王陛下捂着脸，用一种舞台上才会使用的戏腔，拉长着声调。 “我只关心演完戏能不能出去。”女法师眺望着远处土石大道的终点。 那座光秃秃的山头已经展现出了它的全貌，卡瑟琳甚至能看到山脚下站着的两个人影。 “骑士和诗人都已到场了，现在就缺那条龙了。” ; 117 演出正式开始 “那条龙嘛。”魔王学着女法师的样子向前看，“确实见不到它的影子，多半是到山上去了。” “要不是因为那条龙的缘故，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卡瑟琳似乎是在抱怨，但从她的语气里倒听不出多少愤怒或者不满的情绪。 “现在这个局面也不是什么坏事。”魔王陛下很看得开，“我对这部戏一直有点兴趣，如今不仅能看戏，还能亲自参与演出。我觉得倒是个不错的结果。” 女法师：“你肯定是过于无聊了，才会有这种感想。我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种事情上干耗。” 魔王陛下笑着：“哦，我亲爱的女弟子，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不如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帮到你。” 卡瑟琳瞥了他一眼，“我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把你从身体里赶出去。” “那是不可能的。”魔王摇摇头，十分肯定地，“你还是换件事情做吧。无论是你，还是你的第一意志都不可能完成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可能性。而且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我的女弟子，这无关乎能力，这是灵魂世界的规则决定的。” “规则？规则总是有办法打破的。”卡瑟琳反驳道。 “哈呀，你连灵魂的奥秘都还没领悟多少，这个野心可真是不啊。”魔王用一种夸张的语调，“如果真有那一，我非常期待。灵魂世界的规则，远远越我们能够理解和掌握的极限。它是构筑我们灵魂的基础规则。每一个灵魂都必须遵循这套规则才能存在。强大如我，也只是刚刚触摸到这些规则的皮毛而已。” 女法师对魔王的话置若罔闻，也不知道是不放在心上，还是另有想法。两人似乎一时之间都没有了谈兴，只是不紧不慢地向着大骑士卡夫和游吟诗人迪席走去。 大骑士卡夫看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扛着自己的大剑来回走动。卡夫时而会停下脚步，拄着剑盯着卡瑟琳和魔王走来的方向。不过他看不了几秒钟，又会扛起自己大剑继续徘徊。 相对而言，游吟诗人迪席则有耐心得多。迪席就站在大骑士卡夫的身后，手里捧着一本金黄色的册子。他摇头晃脑地看上一会，便会伸出手对着空念念有词。那个样子，就像他在吟唱册子里优美的诗句。 女法师和魔王陛下拖着迤逦而来的傀儡队伍，终于走到两位演员的跟前。游吟诗人走上前道：“啊，多么强壮的战士，多么雄壮的队伍。令人敬佩的无敌勇士们，我一路走来，听到世间无处不在传唱你们的英勇事迹。我日以继夜为你们记录下赞颂的诗句，以此来表达我无比的崇敬。请接受一位来自远方的旅行者的无名诗集吧，这是他对你们无上成就的敬畏之心。” 游吟诗人完，双手捧上那本金色的册子，送到卡瑟琳的面前。女法师朝魔王投去一道询问的目光，魔王陛下立刻伸手就把那本册子拿了过来。 魔王翻开册子，快浏览了几页，马上又递给卡瑟琳。女法师接过来一瞧，原来这册子里写着密密麻麻的台词。 “我们必须念台词。”卡瑟琳的耳朵里传来魔王的低语，“你看那大骑士，他正等着我们的对白呢。” 果然，女法师看见大骑士卡夫手举大剑指向前方，摆出一副号施令的样子。不过他的姿势很奇怪，仿佛一个动作刚做到一半没有完成，便停在了那里。游吟诗人则站在他的身侧，姿态恭敬，也是凝立不动。… “你确定要念？”卡瑟琳声问魔王，“这第一段是要唱的，我可不会。” 魔王：“那就随便唱，我起个调你跟着大声念。” 于是魔王张嘴拉起一个高音圣咏调，知道那是什么古怪的调式，尖利高亢又极有韵律。 卡瑟琳便跟随这个高音圣咏调大声念道：“擦亮我们的铠甲，扬起手中的长剑，嘹亮的号角，指引前方，胜利的步伐，无从抵挡。为战斗而干杯，为英雄而欢呼……” 女法师刚念完，她和魔王身后的傀儡们，开始一起重复两人的高音圣咏调和念诵。顷刻间，仿佛成千上万的人在一起歌唱。独特的音调充满了整个灵魂幻境，如潮汐般一拨接一拨地震荡，经久不衰。 地面开始震动，大骑士的身下生一种古怪的轰鸣声。轰鸣声越来越大，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地而出。 “轰”的一声，一条黑色的巨蟒般生物撞开地面，拔地而起。这条巨大的生物没有眼也没有嘴，只有一大段肉乎乎的环状身躯露出来，似乎还有大半的身子藏在地底下。 肉柱大约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住，它将大骑士托到三、四米高的半空中。卡夫就站在肉柱的顶端，挥舞大剑，高声道：“看！这就是贝尔西的圣战团，扬名大6的无敌军。三百年无人问鼎的屠龙勇名，今将有人来摘取。我，来自刚托斯的卡夫，圣战团的统帅，向你质问，亚诸多山真的来了一条龙吗？” 游吟诗人甩帽鞠躬，站在肉柱边恭顺地回答：“尊贵的大骑士，与荣耀同在的战神之仆，泽雾草原的风语者，不敢编织可笑的谎言。我以草原之神拉洱菲的名义，向您誓，亚诸多山来了一条红龙。如果这是谎言，我将永远失去歌唱的嗓音；如果这是谎言，我将永远失去谱曲的乐感；如果这是谎言，我将永远失去作诗的才思。用草原之神给我的眼睛向您保证，我确实看见了一条龙，一条真正的红龙，传中火焰的主宰。” 卡瑟琳听到大骑士和游吟诗人的对话，不禁皱起眉头，她声问魔王：“他们真的是在演戏？怎么用的都是自己的真实身份。那那条龙，不就是来演巨龙了吗？” “就是这么回事。”魔王陛下指着金色的册子，“这剧本上就是这么写的，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你快瞧那条大肉柱，知道那是什么吗？” “看起来像是蚯蚓，但个头实在过于庞大了，我从没听过这类东西。难道是地下世界特有的生物？”女法师猜测道。 “没错。”魔王陛下用厌恶的口吻，“那是一种低等恶魔，魔鬼们都叫它粪虫，原名叫肉恶魔。它们是恶魔领主专门杂交出来，用来清理恶魔大军的粪便。那群肮脏的蠢货，永远只知道制造一些恶心的东西。” “清理粪便？你是指吞食粪便吧。”卡瑟琳表感想，“这么恶魔们还很注意清洁卫生，这我是第一次知道。” “呸。”魔王做出一个呕吐的姿势，“那玩意一条能长到几百米长，是上位恶魔们最喜欢的食物之一。我们回头离它远些，这玩意很不经打。打爆了，会到处乱喷它吃下去的东西。当年有一场恶仗，一个恶魔领主赶了几十条粪虫在前头冲锋。那场仗真是赢了还不如不赢，是我经历过最恶心的一次战斗。”… “原来恶魔们会吞食同类。”女法师总结道。 魔王陛下看了看她，竟然不知该什么了。 不管肉恶魔到底有多恶心，大骑士卡夫却是威风凛凛地站在上面。他指挥着肉恶魔向山顶前进。肉恶魔拱着它的半截身子，破开地面和山石缓缓往前蠕动。 “多嘴的风语者，爱嚼舌的游吟诗人，最好不要试图蒙蔽骑士的眼睛。长剑给予我穿透迷雾的勇气，盾牌给予我防范风沙的能力，我的战马带着我踏过每一寸土地，战神的奴仆从来不缺乏智慧的眼光。谎言的污垢都将有鲜血来洗涤，我向你保证，那会是你的耻辱，我的荣耀。”卡夫在肉柱上大声宣告，他一剑拄在肉恶魔的身上，立刻有股黑色的淤泥般的稠状物喷出来，淋了他一身。不过伟大的战神奴仆，浑然不在意。 “我早那玩意很恶心。”魔王和卡瑟琳跟在两位敬业的演员身后，“我这灵魂幻境的制造者，怎么不真弄匹马给那家伙呢。用条粪虫当坐骑，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思路。” “这不过是种戏剧诠释而已。”女法师持有不同意见，“戏剧的舞台布景以及道具选用，体现了剧团对这出剧目的独特理解。辛格林演出的《魔藻》就有好几种常用舞台布景，包括在沙漠里、沼泽中、悬崖上。他当年在皇家剧院的二十场演出中，有一场甚至大胆地加入了十几个背景演员，将《魔藻》的背景放置在一个喧闹拥挤的集市中，堪称对经典戏剧的全新演绎。和这比起来，换坐骑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大动作。” 可怜的游吟诗人就走在肉恶魔的身边，他没能完全避过从头上落下来的稠状物，帽子上沾到不少。因为诗人必须一本正经地回应大骑士，“尊贵的大骑士，智慧的战神之仆，我无从欺骗您的眼睛，渺的土拨鼠无法抵御苍鹰的利爪，柔弱的羔羊不敢挑战雄狮的权威。您的智慧如同高悬头顶的利剑，我只有展示我的顺从，哪有卖弄愚蠢的勇气？您看，前方巍峨的高山就是亚诸多的标志，我的顺从和您的智慧，将在那里得到神的见证。” 大骑士听到游吟诗人的话语，豪迈地舞动大剑，甩出不少黑色的“雨点”。魔王连忙拉住女法师放慢脚步，谁知大骑士和游吟诗人一起回头看向他俩。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118 龙域岩浆城的红色怒火 卡瑟琳：“你不该拉着我，还是快点跟上去。他们一定是不满意我们没有跟上他们的节奏，把演出搞砸了。” “别开玩笑了，总不能陪着他们淋粪汁吧。”魔王不以为然地，“我的女弟子，你刚才不是还没兴趣演戏。现在怎么又敬业起来了？有人给他们配戏，那两个家伙就应该满足了。我们不是专业演员，不用那么敬业的。” 卡瑟琳：“我是希望快点结束这场无谓的演出。” 游吟诗人这时快步走到两人面前。诗人朝他们鞠了一躬：“无敌的勇士们，前方就是亚诸多山，可怕的巨龙正在山中栖息。请拿起你们的武器，为我们开路吧。” 卡瑟琳和魔王陛下恍然大悟，不得不提起他们的扁锤链枷，走到大骑士卡夫的前头。 “作为勇敢的骑士，不该身先士卒吗？”魔王偷偷抱怨道。 “身先士卒？”女法师摇着头，“我以为那是战场上才会生的事情，而且作为一个统帅、一个将军，亲临前线指挥远比亲临前线肉搏要有意义得多。” “你可真没有幽默感，我的女弟子。”魔王陛下不免苦笑了一声，“我对战场的理解自然要比你深刻得多。魔鬼军团的将军们向来都是用脑子在战斗，而不是像那些白痴的恶魔领主们，最喜欢自己冲到第一线大砍大杀。” 亚诸多山几乎可以用荒芜来形容。这座并不高耸的山头上，充满嶙峋的岩石和沙砾。可能是出于舞台布景的需要，亚诸多山的山势一点也不陡峭，爬起来相当容易。 两位临时演员用了不到五分钟，就轻而易举地爬到亚诸多山三分之一的高度。大骑士卡夫骑在古怪的肉恶魔上，跟在两人后头。这条巨型“蚯蚓”一路拱上山来，岩石、沙砾都被它滚圆的身体轻易挤开，度一点都不亚于骏马，代步效果出奇得好。特别是在气势上也非常不错，因为卡夫那高大笨重的身材，正需要如此庞大的坐骑才能支撑得起。 “无边的荒岩，干涩的空气，这就是以美丽著称的亚诸多？满山的长青乔灌，遍地的碧绿胡草，飞舞歌唱的百灵，奔跑矫健的灰鹿，一切都已消亡，为什么活泼的亚诸多，变成了干死的秃头山？”大骑士卡夫撑开嗓子大声道。 游吟诗人快步走到大骑士的右前方，回答道：“火焰的主宰，传中的红龙，厌恶绿色的植物，憎恨湿润的空气。一定是它毁灭了亚诸多的美丽，一定是它剥夺了亚诸多的活泼。您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一条红龙的存在。它此刻肯定在山顶的洞穴中，拥着满室财宝，作着最后的美梦。而您——来自刚托斯的卡夫，即将给予它最后一次战斗的荣耀，一次死亡的辉煌！” 大骑士阁下听后点着头。他握起自己的左手，挥舞着拳头高声命令：“士兵们，拔出你们的长剑，拿起你们的盾牌，战神在呼唤他的荣耀，大地在等待血的洗礼。为了亚诸多重现昔日的美丽，为了贝尔西不成为红龙的牧场，我们勇往直前，我们舍生忘死，战火铸就我们的灵魂，战场是我们永远的归宿。前进！亚诸多的山顶；前进！红龙的洞穴。” “我们哪有长剑和盾牌。”卡瑟琳掂着手上的扁锤链枷，“这道具的处理根本和剧本不符合。”… 魔王：“看来这个幻境让我们扮演的是真实的士兵。别去理会这些细枝末节了，又该轮到我们的台词了。”完他再次唱起高音圣咏调。 卡瑟琳翻开金色册子，配合地大声念道：“战神的荣耀在呼唤，战火的灵魂在歌唱，战场的归宿在期待，贝尔西的勇士在前进……” 女法师念完，魔王陛下便拉着她朝着山顶跑起来。 “你在干嘛？”女法师问魔王。 “我觉得按剧景我们应该奔跑。”魔王陛下回答。 “剧本上没有写。” “这不正是需要一个演员挥他表演才能的时候吗？” “我不知道你还有演戏的赋。” “这你就不懂了，我亲爱的女弟子。”魔王陛下笑嘻嘻地，“魔鬼们时刻都在演戏，你永远别想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 卡瑟琳立刻纠正他：“你难道不该‘我们’吗？你就是一个魔鬼，还是‘我们’的陛下。” 魔王做出痛苦的表情，他失望地：“啊不，我亲爱的女弟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太令我伤心了。我可是你的老师吉斯林啊。我是一位魔法师，不是什么魔鬼中的王。” “我现在确信你有表演赋了。”女法师冷冷地。 两人一口气跑到亚诸多山顶，身后跟着一大串他们的幻境傀儡。傀儡们一个接着一个，从山顶一直排到山脚下。 女法师沿着自己的军队向山下眺望，她忽然：“我觉得那个太阳有问题。” “为什么？”魔王问她。 “因为这些傀儡都是从太阳里走出来的。”卡瑟琳指远处地平线上的那个硕大的红日，“站在这能看得很清楚，这个世界的两端就是由太阳和亚诸多山组成的。” “你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魔王陛下笑道，“如果刚才你选择太阳作为探险的方向，或许我们现在早就找到出去的捷径了。” 女法师听后皱起眉头，她转过盯着魔王。 魔王被她看得有些难受，便问卡瑟琳：“我脸上难道有苍蝇吗？” “为什么我觉得你之前就知道，其实我们应该选择前往太阳。” “我不知道。”魔王陛下摇摇头，“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研究太阳没有意义。” 魔王从女法师手里抽过金色册子，举到她面前晃了晃：“我们还有台词，还要和红龙战斗。你没看见吗？我们的屠龙勇士已经快上来了。” 卡瑟琳似乎早已熟悉了，魔王这种岔开话题的手段。她也不追根究底，而是转身自顾自走去。 “我的女弟子，你一个人是要去哪？”魔王连忙追上去问道。 “不是要屠龙吗？自然是去找龙的洞穴。”卡瑟琳伸手指着前头，“不过这原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探险，龙穴就在那里。” 女法师指的地方就在百十米以外，那里有三块巨大的白灰色岩石。其中两块又高又扁，如同两扇大门一样插在地上，剩下一块仿佛一个三角形的屋顶，架在那两块岩石上方。这三块岩石共同组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洞穴。 “我闻到了卑微的存在，我看到了渺的生灵，我，龙域岩浆城的红色怒火，命令你们低下恭卑的头颅。蚂蚁们，你们踏进了我的高贵的行宫。这是对至尊的藐视，你们只能够用生命来洗刷这个污点。我给予你们自裁的权利，给予你们一次奉献灵魂的机会。欢笑吧，这将是莫大的荣耀，这是红色怒火威严的仁慈。”这个声音低沉有力，带着轰鸣从三块岩石组成的洞穴里传出来。整个地面顿时震动起来，无数的石子在地上欢蹦乱跳。 这的地震，让女法师和魔王东摇西摆。两人根本无法站稳自己的身体，不得不相互搀扶在一起。 “你听到它的话没有？”卡瑟琳刚一站稳便问魔王。 “听到了。”魔王陛下有些奇怪，于是翻开金色册子，找了找，“瞧，就是这一段。这段话明它是一条傲慢自大的龙，不过是条龙都傲慢自大。所以台词写得不错，确实是龙会的话。当然，龙话引地震的舞台效果有些过火了，我觉得……” “我不是指这个。”女法师打断了魔王对演出的评论，“‘龙域岩浆城的红色怒火’，这句话你不觉得很值得研究吗？” ; 119 红龙与捕天巨人 “有什么值得研究的？”魔王陛下不以为然地，“我既没听过龙域岩浆城，也没听过红色怒火。” “亏你还想扮演我的老师。”卡瑟琳摇摇头，“你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学术精神。每一座龙城和每一头巨龙，都是值得我们研究和记录下来的。既然没有听过，那就意味是全新的现，仅仅是这两个名称就可能揭开一段未知的历史。” “哦哦，我亲爱的女弟子。从什么时候起，你成了没落的龙考派的拥护者了？”魔王笑起来，“王城学派自建立以来，从来都是拥护全面历史研究观。对于那种只从片面角度观察历史的非主流学派，一向持否定态度。巨龙与人类的战争，在初期确实是人类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它们渐渐退出历史舞台后，人类的历史潮流，就掌握在人类自己的手中了。那种意图借助个体巨龙的行为，反推人类进程的研究，本身就具有偶然性和不确定性。与其花力气去查找难觅踪影的巨龙，还不如从人类自身的角度去探索和现。我相信，各国王室手里拥有的直接的、间接的材料，就已足够让我们解开绝大多数的历史谜团。况且剧本里出现的东西，你也能当真？年轻人，你真是太真了。” “你演得越来越不像我的老师了。”女法师平淡地，“吉斯林老师根本不会出，这种饱含学术壁垒和学术歧视的话来。龙考派的没落是在于巨龙们与人类的互动越来越少，从而缺少第一手研究资料。但那并不意味着龙考派的研究，是没有价值或者投机性的。他们的角度不仅独特，而且往往能另辟蹊径地找到历史潜藏的脉络。你的观点，本身就是对全面历史研究观的否定。人类的历史，不过是这个世界、这个大6历史的一部分。全面历史研究观的基础，是建立在考察影响整个世界的文明进程与文化差异上的。不但没有你那种人类至上的片面历史观，更不会忽略除人类以为的其他种族，包括他们的文明以及相关文化。” 卡瑟琳顿了顿又：“如果你稍微有些历史知识，就该知道，东大6和西大6对于巨龙的称呼并不相同。在东大6，人们习惯称呼巨龙的名字，而在西大6则会使用巨龙们的称号。比如上古三大龙王，金龙王布莱德斯坦，其称号为‘耀眼星光’；黑龙王安德佛约尔，其称号为‘火焰尽头’；银龙王海默兹普莉，其称号为‘苍穹闪电’。上古三大龙王在西大6的历史典籍中，只以称号的形式出现。‘红色怒火’显然也是称号，就是这个记载方式是来自于西大6，一条在西大6活跃的巨龙。对于西大6的巨龙，我们目前的了解极其稀少。我个人认为，东西大6通航后，龙考派完全可以将已经难以推进的东大6巨龙研究，转向西大6区域。那里有一大片学术空白正等着他们去填补，不定还能找到东大6巨龙消声灭迹的相关线索。” “而且到目前为止，演出中出现的‘贝尔西’、‘刚托斯’、‘亚诸多山’、‘泽雾草原’等地名，都是真实存在于西大6的地理记载中。那么‘龙域岩浆城’完全可能也是真实的。”女法师越越兴奋，“想想看，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只存在三大龙城。现在却出现了第四座龙城，那可能意味着人类对于巨龙的认识，将进入崭新的篇章。”… “够了够了。”魔王陛下挥舞着剧本，打断卡瑟琳的学术冲动，“学术问题有时间讨论，但肯定不是现在。你的情人来了，按照剧本提示，我们要作出保护的姿势。” 女法师对于魔王的打趣，一点理会的心思都没有。她撇下这位魔鬼中的王者，自己带着她的傀儡们，走到刚刚爬上山顶的游吟诗人身前。卡瑟琳双手握住扁锤链枷举在胸前，那扮相倒像个站岗的卫士。魔王陛下歪了歪嘴角，也走了过去。 游吟诗人并不急着表言论。他好整以暇地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番，然后望了望身后。诗人确认大骑士卡夫已经能听到他的话语，这才用相当刻薄的腔调：“可怜的红色怒火，低级的愚蠢爬虫，不知高低的守财奴，还不快献出你微少的宝藏，乞求最后生存的希望。伟大的战神之仆，尊贵的圣战骑士，来自刚托斯的卡夫，以及贝尔西的勇士们，与荣耀同在的无敌军团，正在施舍他们有限的怜悯。不要试图挑战圣战团忍耐的底线，那样——你的头颅将成为他们成就勇名的阶梯；你的鳞片将成为他们装点铠甲的花边；而你的傲慢将成为整个大6饭后的笑料。” “呜——哦——”山洞里立刻传来阵阵的咆哮，地面再次震动起来。同时，“噔——噔——”卡瑟琳还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来自漆黑的洞穴中。 “卑贱的存在，是哪个神灵给了你恶毒的舌头？是哪个神灵赐予你阴险的智慧？我难道看到了堕落之神科萨斯的分身？你侮辱了红色怒火的尊严，你激起了红色怒火的愤怒。你的**将会毁灭，你的灵魂将会消亡。我收回我的仁慈，因为我要亲自给予你残酷的奖赏，让你享受痛苦的满足。”红色怒火震耳的怒吼声，伴随一股热浪并带着浓烈的焦炭味，从洞中冲出来。紧接着，那仿佛怪兽巨口般的深邃洞窟里，燃烧起熊熊的火焰，火焰中一颗硕大的头颅慢慢显现出来。 据红龙是非常喜欢火焰的巨龙。人类纪元的第一个千年里，那场著名的“五龙战争”的主角之一——红龙飞火，就是一条号称以火为食，以岩浆为床的巨龙。它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条被载入史册的红龙。 根据流传下来的传，当年人类英雄们，前往东大6上著名的火山——不眠之山。在山顶的火山口中，找到了正在岩浆中沉睡的红龙飞火。为了打败红龙飞火，东大6上最后一位真正的捕巨人——即至高神在人间行走时留下的直系血脉——锁环，接受了人类英雄们的请求。锁环设法捕捉到，一块在界飞行了不知多少年的陨石。他将这块硕大无比的陨石拉下空，直接砸在了不眠之山的火山口上。红龙飞火被完全封锁在不眠之山中，而后经人类英雄们引不眠之山的喷，这才彻底消灭了红龙飞火。 不过这个故事有很多神话色彩，历史学家们对它的可靠性一直处在考证阶段。当然，不管真相如何，红龙喜欢火焰似乎成了不争的事实。 卡瑟琳心翼翼地看着洞穴里的巨龙。虽然此时此刻，女法师明知自己身处在一场戏剧表演当中，但扑面而来的热浪是如此真实狂躁。周围的气温正在节节攀升，地面也好像一块在融化的烙铁，站在上面已经有些软绵绵了。 ; 120 屠龙的落幕 大骑士卡夫骑着他的肉恶魔终于登上了山顶。肉恶魔在炙热的环境里显得极不适应，它不停地蠕动着，出颤抖，似乎想缩回到地下去。但是大骑士显然没有为他的坐骑考虑，他跺着脚催促肉恶魔冲上前去。 “爬虫！放弃你那可笑的念头吧。我，刚托斯的卡夫，风语者的庇护人，承诺他的安全。在你面前的，是横扫大6的圣战团，贝尔西的王者之剑。它的锋芒盖过阿尔塞山上的万年寒冰，它的锐利斩得断地狱门上的黑云铁锁，它的渴望正是一头红龙燃烧的血。”大骑士举剑高呼，“无谓的勇士们，刺出你们的利剑，展现你们的勇气，战神与我们同在，杀——！” “快！”魔王拉了拉望着红龙的卡瑟琳，“台词，台词！” “战神与我们同在。杀——！”女法师连忙瞧了眼剧本，和魔王陛下一起大喊。 大骑士驾驭着肉恶魔冲在了最前头，卡瑟琳也甩起扁锤链枷跟在后头。魔王有些无奈，他耸耸肩也冲了上去。唯有游吟诗人站在原地，微笑地看着即将展开的厮杀。他就像一个真正旁观者，在欣赏斗兽场里的表演。 红色怒火嘶吼着，它从洞穴中的火焰里冲出来。这是一条真正的巨龙，个头比卡瑟琳见到过的黑龙赫迈斯，还要庞大出至少三分之一。如此硕大的身躯，能躲藏在那个狭的洞穴里，完全出人意料。 然而令人有些好笑的是，看似威严巨大的红龙，却没有与它身躯匹配的龙翼。它的两只翅膀显得那样细，仿佛两片粘在身上的树叶。不过女法师并没有笑出来，因为她看得很清楚，那是两扇由魔焰组成的翅膀。漆黑的火焰在红龙两肋燃烧着，出诡异混乱的气息。 红龙和大骑士卡夫骑着的肉恶魔，“轰隆”一声撞在了一起。肉恶魔就像一只水袋一样，爆射开来。它体内的黑色半流质液体，仿佛泥浆似地汹涌而出。紧跟在后的卡瑟琳和魔王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卷进泥浆浪潮里去了。 也不知道被冲出去多远，总之这是一段难以忍受的糟糕经历。女法师在臭烘烘的泥浆里翻滚了半，才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她全身上下裹在一层厚厚的粘状物里，黑得如同夜晚里的乌鸦。卡瑟琳现在既看不见也听不见，幸亏灵魂不需要呼吸，不然肯定已经憋死过去了。 “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有人将女法师脸上的污垢抹开，“早了要离这东西远些，你居然还一个劲地往前冲。” 卡瑟琳睁开眼，瞧见魔王陛下干干净净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你怎么会没有事？”女法师不解地问道。 “哦，我亲爱的女弟子，先把你那身臭烘烘的链甲脱掉吧。”魔王也不等卡瑟琳答应，就动手从她的膝盖处将那副链甲向上掀去，“对付粪虫我可有的是经验，哈哈。” 女法师浑身裹着肉恶魔的浆汁，对魔王的行为也无从抗拒。当链甲一离开身体，卡瑟琳忽然感到一阵轻松爽快。咦？自己的身上立刻变得干净整洁，哪还有什么恶臭的粪浆？ “原来如此。”女法师点点头。 “我真的有很多对付肉恶魔的办法。”魔王陛下强调，“只不过我现了更容易的解决之道而已。” 卡瑟琳并没有搭理魔王，举目看向远处。她现原本在灵魂幻境那头的红日，竟然神奇地来到了亚诸多山的背后。时光仿佛已经流逝了一，把东升的旭日变成了西下的夕阳。红龙和大骑士似乎也经过了一番激战，在落日的余辉中狼狈地喘息。… 红色怒火大半个身躯躺倒在地，歪着脑袋；大骑士卡夫拄着大剑，半跪在地上；傀儡军团在魔王和女法师的链甲离身后，就不见了踪影；游吟诗人迪席则慢吞吞地从后头走上前去。 “爬虫！你的翅膀已经折断，你的双眼已经戳瞎，你的全身流血不止，你的火焰已不够用来作饭，你的利爪拍不死一只蚂蚁。无敌的圣战团嘲笑你的懦弱，刚托斯的卡夫要斩下你的头颅，用你的鲜血祭祀死去的战士。记住我的名字吧，这是三百年来，第一个屠龙的勇士。我会用你的鳞片制成一件铠甲，为我的荣耀留下永恒的注脚。”大骑士显得很费力地站起身，拖着大剑向红龙挪去。 红龙尽力伸长它的脖子，它道：“高贵的头颅又岂是卑微的灵魂可以理解，神圣的血液又怎会在肮脏的土地洒落？愚蠢与傲慢同在，渺与自大共存。” 游吟诗人走到大骑士的身旁，他弯腰鞠躬，以恭顺的口气：“尊贵的大骑士，不要再犹豫了，荣耀就在眼前，勇名无与伦比。我将传唱您伟大的业绩，我将歌颂您至高的荣耀，整个大6会都为您疯狂，整个大6都会颂扬您的诗篇。” 从大骑士的头盔里传出一阵沉闷的笑声，卡夫奋起余力加快了几分步子。 然而红龙颤抖着从地上直起了身躯，它高声吟唱：“至上的龙神，高贵的永恒，您的子民在呼唤，您的子民在祈祷。我愿燃烧我的灵魂，净化这片恶土；我愿沸腾我的血液，洗涤这里的尘埃；我愿以我的长眠，换取永久的纯净。焚烧吧，龙魂——！”红龙全身的鳞片四下抖落，鲜血如泉水般从它的身体里喷涌出来。 耀眼的火光伴随着龙血燃起，随即迅吞噬了来不及逃离的大骑士和游吟诗人。他们三个一起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炬，在亚诸多山的山顶上出夺目的光芒。 在那火光中，就听游吟诗人悠长地感慨：“愚蠢与傲慢同在，渺与自大共存，战神的荣耀长留人间。辉煌只能刹那，虚名难守永恒，屠龙的诗篇即将湮没，落日还将升起，你我无暇再顾，哎！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火光渐暗，在卡瑟琳和魔王面前，红龙、大骑士和游吟诗人一起化为了灰烬，随风飘散。 “这就结束了？”女法师。 “应该是吧。”魔王回答。 “无聊的剧目。”卡瑟琳评价道，“他们退场了，那我们现在够怎么办？” ; 121 魔王陛下在害怕 “照理我们也应该会离开这里才对。”魔王陛下思考了一番，“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会留下呢？这个灵魂幻境如果是舞台布景，演出结束后就该关闭了。除非……” “除非演出没有结束。”女法师和魔王异口同声得。 “看一下剧本。”卡瑟琳瞧着魔王陛下，但那本金色册子并不在他的手上，“剧本哪去了？” 魔王歉意地摊开手：“粪虫爆炸后，我也被卷了进去，剧本当然也卷走了。” 女法师的目光扫过整个亚诸多山的山顶，就在刚才红龙、大骑士和游吟诗人消失之际，满地的肉恶魔浆汁也一起消失得干干净净。这偌大的山顶根本没有那本金色册子的踪影。 “好了，你不用找了。”魔王在卡瑟琳面前挥挥手，“我早就搜寻过了。那本金色册子明显就是来自真实世界的东西。那可是剧本啊，不是什么诗集道具。不过我知道它在哪里。” “你为什么会知道？”卡瑟琳不太相信魔王的话，“不定剧本已经和肉恶魔一起消失了。” “不会的。”魔王陛下非常肯定地，“既然是来自真实世界的东西，怎么会在灵魂幻境里消失。看见没有，它就在那里面。” 魔王手指前方。女法师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原来红龙的洞穴还矗立在那里，里面黑洞洞地什么都看不见。 女法师：“那你带路吧。” 魔王陛下颇为不满地：“哪有老师为弟子带路的，年轻人，还是你走在前头吧。” 女法师：“我带路就会去太阳，而不是进洞穴。” “你怎么能这样。”魔王陛下恨恨地，“那个太阳就算有问题，没有剧本去到那也未必有用。” “所以你带路吧。”女法师很认真地重申。于是有些无奈的魔王只得走在前头，“这几步路，你到底在计较什么。”魔王边走便埋怨。 红龙的洞穴是个很奇特的地方，站在它前面，只能看到洞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但走到洞穴的背后，却现这仅仅是三块堆砌在一起的岩石。女法师甚至大模大样地从三块岩石组成的洞中穿过去，而站在洞穴前的魔王陛下还来不及察觉，卡瑟琳就像变戏法似地突然冒了出来。 “这让我想起了镜面猜想。”卡瑟琳犹豫着没有同意立刻进入洞穴，“它像是一个空间节点，走进去应该会进入另一个空间。” “镜面猜想？”魔王稍微在脑海回忆了一下，“原来是那个地精大学者的空间理论啊。有点意思，他对空间的理解让我感到惊讶。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一下，我亲爱的女弟子。虽然你很善于思考和联想，但这里是一个灵魂幻境。灵魂待的地方，并不是能用你在真实世界里学到的知识可以解释的。所以你与其在那瞎想，不如和我一起进去看看。” “我只是不想做无谓的冒险。”卡瑟琳自有她的理由。 “冒险？”魔王陛下笑起来，“哈呀，你可真是心。但请你好好想想，如果这幻境的制造者要对付我们……” “嘭！”魔王将双手虚握举到面前，然后突然一齐张开，“我们的灵魂早就破碎了。相信我，我的直觉告诉我，幻境的制造者正在里面等着我们呢。他这是在用他的方式招唤我俩。如果不进去，我们永远别想拿到那本剧本。”… 卡瑟琳皱起眉头思索了几秒钟，最后点头表示同意。她抬脚便向洞穴中走去，谁知魔王陛下一把拉住她：“你现在怎么又急起来了。” 魔王将女法师的左手挽在自己的右手臂上，“一起进去，勾紧了可别失散。我也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东西。”魔王陛下完，这才带着卡瑟琳跨进了黑暗的洞穴中。 卡瑟琳在进入红龙洞穴的第一感，就是和地似乎颠倒了过去。倒不是因为有头重脚轻的感觉，而是她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下方。准确地讲，那是一个倒置的漩涡，如同盖子般扣在顶上。 女法师并不清楚这个漩涡到底是由什么组成的。它看起来既像是墨绿色的海水，又像是浑浊昏黄的气体。它们奔流不息，却没有出任何声息。漩涡占据着整个空间，自上笼罩下来，让卡瑟琳觉得自己非常渺，并隐隐散出一股不算太强的拉力，似乎想把卡瑟琳扯进它的深处去。 魔王就站在女法师的身旁，右手紧紧地挽住卡瑟琳。他的全身有些不自然的颤栗，仿佛有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在害怕？”卡瑟琳很快就现了魔王陛下的不妥，“你也会害怕？” “我怎么会害怕！”魔王旋即镇定下来，用尽量平稳的语调，“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怎么会害怕？” “那你什么抖？”女法师有些不依不饶，“别不承认，你的胳膊夹得那么紧，都弄疼我了。” “我这叫敬畏。敬畏你能理解吗？这世界上总会有些东西，能让我们敬畏吧。”魔王陛下悄悄松开紧夹的胳膊，“比如眼前的景象，虽然它并不真实，只是一种投射过来的虚影，但不妨碍我的敬畏之心有所表现。” “我要向你隆重地介绍，我亲爱的女弟子。”魔王忽然拉高声音，他伸出左手指向上方，“你面前的，就是地下世界的三大神秘之地中，无序之界的中心所在——被誉为‘世界的漏斗’的神奇大漩涡。” 魔王的语气听起来既带着几丝兴奋，又夹着几分恐惧。卡瑟琳敏感地体会出这种不同寻常的情绪，她翻起左手掌心，那上面凸显出一个白色的眼球。 “你疯了吗？”魔王赶快伸手捂住了牛眼恶魔，“你难道想窥探世界的漏斗？别自不量力了。即便这是个虚影，也不是你现在能窥视的。心被它吸进去，那样我也会跟着倒霉。” “你果然是在害怕。”卡瑟琳转过头看着魔王，老先生的脸已经变得非常苍白，“我记得我们还没进入灵魂幻境的时候，你好像讲过一些关于这个世界漏斗的事情。什么走进大漩涡就能统治地下世界，那里还有四个统治者在守护。你还知道些什么，干脆都出来吧，虽然我原本并太感兴趣。地下世界对我是个过于陌生的地方，我知道的相关知识很有限。如果第一意志在这里，也许会更有意义。不过眼下多知道点信息总是没有错的。” ; 122 统治者席朗格阿 “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魔王陛下摇摇头，“世界的漏斗就在眼前，我也没亲眼见过它。我以前所听的任何东西，和真实的世界漏斗比起来都是苍白无力的。” 女法师觉得这位魔王陛下明显心不在焉，言辞闪烁。不过魔王既然不愿意多，她也无法强求。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本金色册子又在哪里呢？”卡瑟琳干脆换了个话题。 “等待。”魔王的回答很模糊。 “等待。”卡瑟琳重复了一遍魔王的话，眼下似乎除了等待真的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巨大的漩涡下默默地等待。卡瑟琳并不缺乏耐心，或者以理智女士为主导的她，并没有受到太多情感的支配。她并不会显得诸如不耐烦、焦虑、害怕等等。这些负面情绪即使产生了，也会被立刻限制、消除。 不过魔王陛下可就不一样了，自从他看到世界的漏斗后。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奇怪，甚至反常。魔王变得异常沉默，长时间里没有再一句话。 “我们好像越来越靠近那个漩涡了。”终于女法师先打破了宁静，“我观察了很久，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我们的世界会从这个漏斗里漏下去，所以离它越来越近是正常的情形。”魔王的解释透露出不同寻常的信息。 “很有趣，你知道的东西比我想像的还要多，博瑟托伊菲尔。”漩涡猛地停止了旋转，从它的深处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声音里夹杂着奇怪的“嘶嘶”声。 魔王抬头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望了望，随后将卡瑟琳的左手从自己的臂弯里拿出来。 “看来是该我去见见这位幻境制造者的时候了。”魔王松开卡瑟琳的手，“不管我能不能回来，我相信你一定会拿到那本金色的剧本，并离开这里。” “对不对？尊敬的席朗格阿。”魔王昂起头对着漩涡大声问道。 “你连我是谁都已经知晓了吗？”那个声音有点惊讶，“我无意为难那个弱的意志，我现在就可以放她离去。” 从漩涡的深处忽然飘来一个金色的亮点。亮点慢慢下降，最后落到了女法师的面前。不正是那本金色册子吗？ “拿上剧本，你就能离开这里。”魔王示意卡瑟琳接过那本金色册子，“这个幻境里的太阳确实有问题，你可以从那里找到离开幻境的路。” 魔王的话如同在交待后事，但卡瑟琳却没有马上行动。 “你有可能回不来是什么意思。”女法师的表情充满疑惑，“你不是宣称，你是不可能从我的身体里驱逐出去的。” “你舍不得我离开你吗？我亲爱的女弟子。”魔王陛下笑起来。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又在耍花招。”卡瑟琳的回答很冷酷，“如果你真的被驱除出我的身体，那是会令我非常高兴。”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在耍花招？”魔王摇摇头，“那你就自己去摸索灵魂世界的奥妙吧。再见。” 完魔王陛下抓起女法师的手，一把按在那边漂浮在空中的金色册子上。卡瑟琳人影一闪，便不知所踪了。 魔王送走了女法师，再次看向世界漏斗的深处，“尊敬的席朗格阿，您的宽容让我印象深刻。” 席朗格阿没有回应。 魔王陛下不以为意，他脚下“嗞”地冒出黑色的火焰，一点点沿着他的下肢向上燃烧。很快火焰吞噬了魔王的全身，化作一个拳头大的魔焰火球。火球在原地打了一个转，“砰”地爆碎开来。从里面诞生出一条只有巴掌大的黑龙。这条黑龙看起来和凶龙赫迈斯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个头了许多，如同一个袖珍版。… 黑龙出“呜”的一声龙吟——虽然听起来像是猫在嘶叫，朝着头顶上那个巨大的漩涡里飞去。 黑龙的度非常快，仿佛一条穿梭在空中的闪电。它用了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飞进了漩涡的深处。 世界漏斗的深处混沌不明，到处都是蠕动着的气团。这些气团或大或，颜色各异，但大致都是暗色调的。黑龙穿行在气团之间，心地避让着。这里粗看起来宛如一个走不到头的狭长空间。黑龙飞了不知多久，也没有到达这个空间的尽头。 如果不是漩涡壁渐渐地在收拢，提醒着魔王，他一直在向漏斗的深处前行，枯燥的旅行可能会令他疯。 随着旅途的深入，魔王前进的方向上气团的分布越来越密集。它们中有些显得非常娇，甚至还没指甲盖来得大。 不过魔王依旧保持着他的耐心，并不会为了追求度，而直接从气团中穿行过去。他避开一切能避开的东西，生怕有那么一丁点气团沾染到自己的身上。这时才看出魔王为什么将自己的个头变得如此，只有这样才能够找到气团间的空隙穿越过去。 终于当黑龙飞过一片密集的气团区后，前方豁然开朗。那些大的如活物般的气团们，一下都不见了。魔王似乎也是意识终点就要到达，鼓起余力猛然提高度朝前飞冲。 只前进了几十个呼吸的距离，魔王陛下便瞧见一朵古怪的白云，突兀地悬浮在远处的空间里。 这朵白云的下方有无数的墨绿色气流在翻滚，它的正上面漂浮着一只木筏。这只木筏十分窄，是用三根只有腿粗细的枯木绑成的。 木筏上从前到后一共有三位乘客。第一位是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她全身**，皮肤灰白，两只干瘪的Ru房上各吊着一个头大身的婴儿。婴儿紧紧咬住女人的乳－头，就像两只倒吊在山洞顶上的蝙蝠。女人并没有手，但她有四条腿，满脸惊慌地踩在木筏上。 坐在女人身前的是个全身青紫的大胖子，青紫色的皮肤上到处都是腐烂的疮口，疮口里爬满了扭动的白蛆。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就像在长途客船上疲惫地打盹。然而大胖子的肩膀上并没有扛着瞌睡的脑袋，因为他把自己的头当椅子坐在了身下。 由于大胖子的身材巨大，几乎占据了木筏上三分之二的空间。所以在他身前那位乘客，只能横卧在木筏上。 这最后一位乘客实际上像是只乌龟。他躲在一只褐色的龟壳里，龟壳的前半截和后半截都露在木筏的外头，只有中间一段摆在木筏上。但木筏过于狭窄，横摆的龟壳总是在摇晃，因此他不得不从龟壳里伸出手脚和脑袋来，不停保持平衡。 不过这种行为却是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因为龟壳上有一只凶恶的乌鸦在和他作对。乌鸦的双脚卡在龟壳的裂缝里拔不出来，它显然十分憎恨龟壳里的家伙。只要那位乘客伸出头来，便恶狠狠地去啄食。所以龟壳里的倒霉鬼体无完肤，手、脚以及脑袋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窟窿眼。 魔王并不敢轻易靠上前去。虽然先前他认为，在灵魂幻境中并不存在真正能伤害到他的东西。但是当魔王现自己面对的，是无序之界的四位统治者之一时，他的信心生了动摇。 魔王能感受到，自己身处的传中的“世界的漏斗”，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幻境制造品。特别是一路走来，他的灵魂意志在不断地受到牵扯。这是真实存在的力量！作为灵魂方面的大师，魔王很清楚这种力量不但能伤害到他，恐怕也是自己难以抵抗的。 因为这多半是统治者席朗格阿故意显露的手段，以对他进行的震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123 无序之界的叛逃者 “博瑟托伊菲尔，你找到这里似乎花了很长时间。” 魔王正绕着木筏飞行，听到有人喊他，连忙拍着翅膀悬停在半空中。 “尊敬的席朗格阿，您的灵魂世界是如此广大，我几乎迷失了自己的方向。所以不得不来得晚些。”魔王恭敬地回答。 “噢？原来你已经看出这是我的灵魂世界。很不错。那么你有资格受到我的邀请，上来吧。” 只见木筏的中间，不知何时树立起一根细长的桅杆。桅杆的顶端绑着一根横杆。横杆的一头立着一只怪鹰。它看起来和魔王所变的黑龙差不多大，长着黄色的脚爪，黑色的羽毛；它的脖子又细又长，上面有一颗银色的蛇，不停吞吐着一条分三叉的红色信子。 魔王只犹豫了一秒钟，便“扑棱棱”地飞上桅杆，站在了鹰身蛇的席朗格阿对面。横杆另一头的席朗格阿将他的绿色蛇眼朝魔王看过来。魔王一对上这位无序之界统治者的目光，忽然觉得席朗格阿的身形疯似地生长起来，仅仅一瞬间里便长大到如同巍峨的高山那般巨大。 “博瑟托伊菲尔，我没想到会这里见到戎边军的统帅。”席朗格阿的话声仿佛在打雷，话语中夹杂着令人烦躁的“嘶嘶”声，差点没把魔王从桅杆上震落下去。 “我也从没想到过，有朝一日，能见到伟大的席朗格阿。而且还是在地下世界的另一个神秘之地中。”在席朗格阿一系列威慑下，魔王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畏惧。 “神秘之地？嘶嘶。”席朗格阿用古怪的声调笑起来，“除了无序之界外，地下世界还有哪里能称得上神秘呢？” “囚禁之所和永生的坟墓，尊敬的席朗格阿。”魔王将另两处神秘之地的名字报了出来，“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囚禁之所。” 席朗格阿盘起细长的脖子，蛇摞在中间，似乎在思考。他沉默了一会才：“看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你既然叫它囚禁之所，那你知道这里囚禁了什么？” 魔王摇摇头，“如果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么容易被知晓，也就不能称之为神秘之地了。” “不为人知？你在取笑我吗？知道这里人不比我的羽毛少。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叫作不为人知的秘密。”席朗格阿的蛇伸过来，仿佛大象看蚂蚁那样看着魔王，“比如你带着戎边军叛逃以后，阿德勒席十分震怒。他誓要在三之内，将你抓回去。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是第二个知道的人。” “三？那真是令尊敬的阿德勒席失望了。”魔王有些自傲地，“戎边军离开无序之界何止三万年了。” “愚蠢的东西。”席朗格阿嘲笑道，“时间的秩序在无序之界里没有任何意义。明阿德勒席就会知晓，一时后你将带着戎边军叛逃。前他就已经亲自出马，去抓捕后试图穿越无序边界的你。” “当然，你这样生活在无序之界边缘的家伙，是无法理解我的话的。”席朗格阿转而又感叹起来，“昨夜你就被处决了。所以当我现，你居然还能参与到漩涡大剧院的演出中来，有些好奇想看看你是个怎样的人物。” “您看出点什么来没有？”魔王问道。 “如果你乖乖地守在无序之界里，或许几万年后，真有机会见到我们中的一个。”… 席朗格阿的话听起来像是夸奖，“但是你的结局我们都已经知晓，实际上也就不会给你见到我们的机会。” “可我不是见到您了吗？”魔王。 “未必。”席朗格阿摇摇头，“你见到的未必真是我，这只是我的一道灵魂投影而已。不过我或许应该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逃过阿德勒席的追捕，只要你再次回到无序之界来，那我就召见你。” “这么，您这次是准备放过我了。”魔王心翼翼地。 席朗格阿吐着蛇信：“我不是阿德勒席，根本没兴趣追究你们。不过你的消息我也将告诉吕文斐和斐须吕。他们应该很愿意借此来消磨一下时间。” “如果我的存在，能对尊敬的吕文斐和斐须吕有那么一点意义，这将是我无上的荣幸。”魔王话越心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告退了，尊敬的席朗格阿？” “你的时间不多了，博瑟托伊菲尔。戎边军的叛逃是无序之界无尽的岁月中，难得生的趣事。”席朗格阿的身形在魔王的眼中飞快地缩着，“阿德勒席的怒火正越烧越旺，已经照亮了大半个无序之界。你最好逃到地面世界去，只有在地面上你或许还有一丝逃脱的机会。不要让我们太快失去乐趣了，嘶嘶嘶嘶。” 席朗格阿的身影“啵”地一声消失不见。魔王顿时感到有一股无法抵挡的推力，施加到他的身上。仅仅是一个恍惚，他现自己又重新站在了红龙的洞穴口。 亚诸多山上夜色茫茫，那轮西挂的红日不知所踪。整个灵魂幻境里死寂般地毫无声息，仿佛预示着这个世界即将死去。 “我那可爱的女弟子，真的丢下我自己离去了。”魔王悠悠地想，“今倒是个幸运的日子，席朗格阿居然主动召见了我。” 魔王陛下从漫长的封印中醒来后，都已经快忘记自己曾是神秘的无序之界中的一员。他没想到，那高高在上的无序统治者，居然会注意到他这个人物。 其实所谓的“戎边军”，听起来像是一支军队的名称，但不过是对于无序之界边缘上的单块聚集地的总称。戎边军的任务并不是战斗和守卫，他们仅仅是清洁工，负责打扫漂流到无序之界来的垃圾。 这种类似的聚集地在无序之界的边缘地带到处都是。对于无序之界深处的居民们来，戎边军就和路边的草一样不起眼。而作为戎边军的成员，永远都没有机会进入无序之界的深处，更不要见到四位传中的统治者。 魔王博瑟托伊菲尔在成为戎边军的统帅后，现了一个将整块聚集地挪出无序之界的办法。于是他和军团的将军们，一起设法脱离了无序之界。而那片聚集地也就是后来地下世界中，地狱的本来面目。 其实就魔王和魔鬼将军们自己的看法，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叛逃。一只兔子走出了森林，并没有对与错不是吗？况且兔子必须在森林外，独自面对可怕的野狼和豺狗。 因此魔王不太能理解，阿德勒席的震怒到底来自于哪里，虽然名义上他们确实属于阿德勒席的统治。然而这位尊敬的阿德勒席在漫长的年月中，从未显示过他的存在，以至于魔王自己对于统治者们的认识，也仅局限于道听途。 博瑟托伊菲尔离开无序之界早就过了十数万年。地狱深渊大战在魔王被封印前，就已经打了不知多少万年。所以席朗格阿宣称，阿德勒席会亲自来抓捕自己，魔王的第一感就是荒谬。但是荒谬归荒谬，有一点博瑟托伊菲尔必须承认，那就是他没有对抗无序统治者的能力。 统治者席朗格阿，只是凭借灵魂世界的投影，就足以震慑住魔王。和席朗格阿同一级别的阿德勒席，显然不是博瑟托伊菲尔能够对付的人。 “总之先离开这里，地面世界我原本就是打算去的。”魔王走在黑乎乎的亚诸多山顶。他靠着进入红龙洞穴前的印象，摸索着来到了原本太阳所在的地方。 ; 124 盟友的诞生 魔王瞧着上，那里有个窟窿。他猜想卡瑟琳应该是从那个窟窿离开了灵魂幻境。不过看起来，上的窟窿离得很远，要上去可不容易。 魔王刚才施展过一次灵魂变形，现在可没有能力再来一次。 “你是不是想出来？”就在魔王一筹莫展的时候，上头有人问道。 这个声音很耳熟，魔王抬起头，看见窟窿里伸出一只巨龙的脑袋来。那不是扮演红色怒火的那条龙吗？ “是你啊，巨龙西格。”魔王就像和老朋友打招呼那样叫道，“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你认识我？我没有你的印象，巨龙西格的名号我从没在这里使用过，而且你应该叫我红色怒火。”巨龙西格不满意地摇摇头，“曾经有过一个信徒西格，不过他早被卡瑟琳打死了，现在只剩下红色怒火了。” “好吧，红色怒火。”魔王没有争辩的兴趣。他第一次在漩涡大剧场里见到这条巨龙时，就辨认出巨龙的灵魂气息，和那位神使西格一模一样。而“西格”这个名字魔王也不陌生，他听地精大学者提起过，那是一条曾经在地面世界上出现过的强大红龙。两者显然有些关系，不过魔王可没有“龙考”的癖好。 “你告诉我怎样才能上去。” 红色怒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戏演完。这部烂戏到现在都没有结束呢。” “还没有？”魔王瞪着上，“我那位女弟子怎么出去的？” “她有剧本的帮助，强行爬了出来。”红色怒火打了个哈欠，“那个笨蛋为此惊动了**官们，现在正在接受审判。” “哦，原来真有大审判。”魔王感慨了一句，“那你就先告诉我如何把戏演完。” “这是出悲剧，最后全死光了。”红色怒火回答道，他的语气有些恶意，“你演的是士兵，没死当然出不来。” 魔王想了想：“我和卡瑟琳演的士兵似乎是没有死，不过我不相信你的话。我不会选择把自己演死。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让我出去。” “别的办法嘛，也不是没有。”红色怒火的腔调一点也没有巨龙该有样子，倒更像是个市侩的商人，“可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是和那个卡瑟琳一伙的。” “一伙的？那怎么可能。”魔王叫起来，“我们从都不是一伙的，她和我有矛盾。” “她不是你的女弟子吗？我不相信你的话。”红色怒火把魔王过的话甩了回来，“你想出来，就让自己去死，就那么简单。” “那你吧，怎样才会帮我。”魔王也干脆得很，“不用和我兜圈子，开出你的条件来，我看看能不能办到。” “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又怎么会和那个女法师在一起，并出现在这里的？”红色怒火显然早有准备，“我也不喜欢兜圈子，你最好能让我相信，你是有能力的家伙。” “哈哈。”魔王大声笑起来，“你在质疑我的能力，质疑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的能力。如果你真是条强大的巨龙，一定听过我的名头。” “博瑟托伊菲尔？那不是地狱魔王的名字吗？”红色怒火睁大眼睛盯着魔王看了会，“你的灵魂如此弱，哪像魔鬼一族的王者。真要是传中的地狱魔王在这里，这个地方又怎么会困住你？” 其实红色怒火的话一点也没错，但魔王陛下却不太好向他解释这其中的曲折。… “不过你很有趣。”红色怒火见魔王不话，继续道，“你既然知道巨龙西格的名号，那应该是从外头新来的家伙。我向你打听一件事，要是你能告诉有用的消息，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 “可以，你想知道什么？”魔王没想到事情又有了转机，不然他就必须先想办法证明自己是伟大的地狱王者。这太让他没有脸面了。 “我想知道我妻子的情况。”红色怒火的话有些含糊。 不过这点却难不倒魔王，他从地精大学者的那里，已经获悉了一些这条巨龙的事迹。巨龙西格的妻子，就是那条来到地面世界，给东大6带来瘟疫的林德虫。 “你想知道关于林德女郎的消息吗？”魔王故意问道。 “你果然知道。”红色怒火的脑袋向前探了探。 “我知道的其实不多，她回到了地下世界。”魔王。 红色怒火等了几秒钟，现魔王不再话了。“你就知道那么多吗？这不足以让我帮你。” 魔王笑了笑：“你妻子的消息我知道不多，但我有你们孩子的消息。” “我们的孩子？”红色怒火声音提高了几分，“我们有孩子！他在哪？” 魔王摇摇头：“想知道就让我出去。” 红色怒火：“谁知道你的是不是真的。你先告诉我关于孩子的消息，让我辨别一下真假。如果是真的，我就帮你出来。” 魔王继续摇头，“你可以不信，想知道就帮我出去。我没必要骗你，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还没沦落到要欺骗你的地步。我的诚信，安德佛约尔可以作证。” 安德佛约尔是上古三大龙王中，拥有“火焰尽头”称号的黑龙族族长。博瑟托伊菲尔当初在与恶魔大军作战时，安德佛约尔率领黑龙一族来到地下世界，建起了黑龙族的龙城“咆哮城”。由于魔鬼与恶魔双方正打得如火如荼，对于这个外来的第三方强大势力都没有余力去驱逐。所以咆哮城反而成为了，魔鬼与恶魔都要极力拉拢的对象。也就是在那时，魔王与那位黑龙族族长曾经打过一些交道。 然而“火焰尽头”的名号不仅没能为魔王的话带来信服力，相反激怒了红色怒火。 “你少跟我提那条该死的老龙，他勒令我放弃‘红色怒火’的称号。只不过是因为他认为作为红龙一族的我，在沾他的光，玷污他的名头。” “居然有这种事？”魔王立刻，“当年我就觉得那家伙不可靠，他居然背着我和戈洛司戴蒙那种蠢货达成了协议。可见他既没眼光，又无耻下流。” 红色怒火听到这话，马上同仇敌忾起来：“恶魔大领主戈洛司戴蒙吗？那确实也是个大混蛋。因为那个大混蛋想尝尝龙肉的味道，安德佛约尔居然骗了两条为他卖命的红龙，去了黑色深渊。这是红龙一族莫大的耻辱，无论是黑龙族还是恶魔大领主，岩浆城早晚要他们付出代价的。” “对，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这件事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可以承诺，帮助红龙一族一起完成，并且地狱将与岩浆城结成同盟。”魔王趁热打铁，“来，让我先出去，我们好好计划一下。” ; 125 打猴子事件 “我是不是很好骗？”红色怒火看着兴高采烈地魔王问，“你觉得一条巨龙很好骗吗？不过我喜欢你的话，那就帮你一次。” 红色怒火将脑袋从窟窿里收了回去，一会从那垂下来一条绳子。绳子上很体贴地打了一个个绳结，方便往上爬。 魔王有些无奈地瞧着垂到自己面前的绳索，伟大的地狱王者居然要用这种方式爬出去。魔王伸手试了下绳子的牢靠度，然后不得不“哼吱哼吱”往上爬去。好不容易爬到窟窿口，魔王探出头向外瞧。他现自己在一个观众席上，窟窿所在的位置正好在观众席的靠背上。而窟窿旁，就坐着红色怒火。 不过这时这条红龙并不是演出时巨龙的形态，它顶着硕大的龙头，下半身却是矮的人形。红色怒火两根短的龙爪交叉在胸前，一本正经地看着观众席下边。 魔王奋力爬出窟窿坐在红色怒火的身边，他朝四下望去，顿时吓了一跳。这里是一个巨大的三角形看台，看台的每条边从上到下足足有一百层观众席。这些观众席上，密密麻麻坐满了奇形怪状的家伙。比如没有脑袋的瘦马，长着两只翅膀的灰猫，三只手的大屁股巨人，穿得漂亮极的贵妇奶牛，啃鸡腿的母山羊，打瞌睡的光毛乌鸦，甚至长着脸的门板，跳着舞的餐具，浮在座位上的碎石……，总之应有尽有。这些奇特的东西挑战着想象力的极限——没有见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魔王和红色怒火就坐在三角形看台一条边的最顶层的观众席上。他们的身旁分别坐着一只把两只前爪赛进嘴巴里的绿色猴子，和一头挥舞着锤子砸自己脑袋的黑色狗熊。 由于坐在看台的最顶层，魔王也瞧不清最下方到底有什么。四周的环境非常嘈杂，观众们都在各自交头接耳，“嗡嗡嗡”的全是响声。 “情况怎么样了？”魔王拍拍坐在旁边的红色怒火，“到底在看什么？” “你不会自己看吗？”红色怒火巨大的龙睛转过来撇了魔王一眼，“我也才来没多久。” 魔王不甘心，便又问坐在他另一边的绿色猴子。那只猴子瞪了魔王一眼，然后冲他撅起屁股。那鲜红的屁股上长着一张嘴，开口对魔王骂道：“混蛋！没瞧见我正忙着吗？你有闲心来问我，不会自己看吗？你难道没长眼睛？”绿猴子骂完魔王，放下屁股继续吃自己的爪子。 魔王陛下哪受过这种气，表情瞬间有些呆滞，不过没两秒钟他就恢复了正常。魔王站起身，越过红色怒火，对着坐在巨龙身旁的狗熊：“把锤子借我用用。” 魔王也不等狗熊答应，随手把他的锤子强行拿了过来。魔王回到自己座位上，抄起锤子对着绿猴子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绿猴子大半个脑袋“砰”地被砸进了肚子里。他急得在位置上乱跳，拼命想把脑袋伸出来。但是魔王并不停手，“砰”“砰”“砰”一下接一下。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可怜的绿猴子就变成了没脑袋的绿猴子。 绿猴子撅起屁股，这次话可没那么嚣张了，而是怯生生地：“你，你怎么回事？为什么砸我脑袋？” 魔王才懒得回答，抡起锤子直接把绿猴子整个打飞出了观众席，飞到不知哪去了。魔王陛下现在觉得舒坦了很多，他一伸手把锤子扔回给看傻眼的黑狗熊。狗熊“骨碌碌”地转了两下眼珠，坐在原位上继续砸自己的脑袋，就像什么事都没生过。… 不过魔王的举动却是引起了红色怒火的注意。 “你知道刚才打的是谁吗？”红色怒火问道。 “我管他是谁，敢那样和我话，至高神来了我也照打。”魔王不屑地，“我又不是没打过。” 红色怒火龙眼瞪得滚圆，“你真以为自己是那位地狱魔王了吗？那在出事前，不管真假，你还是先告诉我有关孩子的事情。” “孩子啊。”魔王笑了笑，“她就在外头，我来到这之前和一条林德虫签了主仆契约。你知道的，魔鬼之间的那种契约。我出事了，她也跟着倒霉。” “得像真的一样。”红色怒火显然并不相信，“我的孩子就在外头，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 “你难道到神国之外去过？”魔王试探着，“她以前是个守卫，一直很忙。你去了也未必就能遇上她。” 红色怒火交叉在胸前的爪子不停地敲打着，看来是在考虑魔王的话的可靠性。 就在红龙思考的时候，看台下有一群绿色猴子飞奔过来。猴子们的前爪都塞在自己的嘴巴里，因此跑起来像人一样用两只后肢直立行走。它们嚣张地踩在观众的身上，爬上一层层的观众席。 这群绿色猴子只数众多，乌泱泱的一片，一直爬到看台的顶层，把魔王、红色怒火还有砸脑袋的狗熊给包围了起来。其中一只个头最大，像是头领模样的绿猴子跳出来，对着三个观众撅起屁股。屁股上面有张大嘴叫道：“刚才是谁？是谁扰乱了法庭的秩序？乖乖地站起来，和我们去接受**官们的审判。” 领完，其余的猴子也撅起屁股，七嘴八舌地附和道：“对，站出来。是谁打了我们的人，站出来。不得好死。” 魔王面对这么多的屁股，有些惊讶。他问红色怒火：“这些猴子生前都是什么来历？为什么现在只能用屁股话？” 红色怒火：“就是一群没用的窝囊废，他们以前的话没人当回事，就像一个屁，当然只能用屁股话了。他们是法庭的庭警，专门负责维持大审判时的秩序。你打了他们中的一个，就等于惹了这一群。” “哦。”魔王明白现在的状况了，不过他也不慌张，指了指砸自己脑袋的狗熊：“是那家伙的锤子砸的。” 狗熊听到魔王的话，立刻站起来，他惊慌失措地狠砸自己的脑袋，比之前更用力更快，简直就像在砸别人的头似的。 “噗”狗熊终于把自己的脑袋砸开了花，爆出鲜血和脑浆，仰面倒了下去。 “人犯畏罪自杀了。”猴子领撅着屁股叫道。 他身后的猴子们也跟着撅屁股一起叫喊：“自杀了，怎么办？自杀了。” “必须再找一个来顶罪。”猴子领又叫道。 于是猴群们也跟着叫喊：“对，要再找个来顶罪。不能便宜了他。” 魔王和红色怒火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这事和我无关。”红龙先开口撇清了关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126 掏狗熊内脏 感谢“冬狮狞”书友的评价票。 ———————— “唰”猴子屁股们一起转向了魔王陛下。 魔王闭上眼思考了两秒钟，站起来向旁边挪开一步。他指着身后的的观众席靠背：“既然你们要抓人，瞧见那洞没有，打人的那家伙从那跑了。你们要追还来得及。” 魔王所指的洞，就是他爬出来的那个窟窿。出现了新情况，猴子领马上吩咐：“去两个人看看，那洞里是怎么回事。要是人犯真从那跑了，就去抓回来。” “对，要抓回来，把人犯抓回来。”猴群立刻嚷叫起来。他们之中有三只最瘦的绿猴子被推出列，钻进了窟窿里。 猴子领接着又：“你，之前不主动交代重要线索，分明是想包庇人犯。你肯定是从犯。” 魔王马上指着红色怒火：“是他让我坐这的。” 红色怒火：“你别诬赖我，我什么时候让你坐的。” 魔王面不改色地：“就在刚才，打人的家伙逃跑的时候。” 这时三只钻进窟窿的绿猴子重新爬出洞来，他们找到一根打着绳结的长绳。一只绿猴子撅起屁股汇报：“下面的地方很大，没现人犯的踪影。不过我们现一根绳索，显然是潜逃时用的工具。” 猴子领：“这是重要的物证，找不到人犯，就把从犯抓起来顶罪。” 于是猴群又叫：“抓从犯，抓从犯。没有人犯，就抓从犯顶罪。哪个是从犯，哪个要抓走？” 猴子领：“都抓走，多抓一个总比少抓一个好。” 猴群齐声：“对，都抓走。两个都是从犯，两个都有罪，两个都不能放过。” “不可理喻的东西。”红色怒火咕噜了一句，不过他显然早就知道这群绿色猴子是什么货色。 红色怒火没法继续安坐在观众席上。他先恶狠狠地瞪了魔王一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们要抓的家伙还在，我帮你们找出来。”完走到倒在座位上的狗熊身边。 “你过来，帮我一起扶他起来。”红龙不客气地支使魔王来帮忙。 魔王倒不以为意，他更想知道红色怒火要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境。两人一起将身子肥硕的狗熊扶了起来。可怜的狗熊手里还紧紧拽着他的锤子，整个脑袋都给打爆了，剩下半个头颅既血腥又恶心。 红色怒火：“你来掏吧。” 魔王忙问：“掏什么？” “从脑袋往里，掏他肚子。”红色怒火用眼神比划着。 魔王不太愿意，抱怨：“为什么要我来？你比较熟悉，还是你来掏，我都不知道该掏什么。” 红龙冷笑：“嘿嘿，我手太短，头太大，想掏也够不着，所以还是你来。你手够长，尽管掏，有什么掏什么，能掏的都掏出来。” 魔王陛下没法子，只能挽起袖子，将手臂从狗熊脑袋开花的地方往里伸。他的手一探进去，整只手臂就都滑进了狗熊的身体里，一直没到他的肩膀。魔王感觉自己的手如同浸在冷油里。他在油里搅动，忽然抓到一块石头，于是将手抽了回来。 魔王掏出来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块肝脏。只不过这块肝脏的质地是黄金的，又硬又沉。 “扔。”红色怒火。 魔王随手就扔了出去。虽然红龙没告诉他往哪扔，但魔王就是向猴群掷了过去。绿猴子们立刻骚乱起来，七、八只猴子哄抢在一处。… “继续啊，别停。”红色怒火督促他。 魔王心领神会，再次把手插进了狗熊的身体了。因为有过一次经验，这回他更快地 又掏出半块肺来。这块肺可是红宝石的。但魔王一点都不稀罕，不等红龙吩咐，直接又扔进猴群里去了。这下引起更多绿猴子的骚动，它们“呼啦”一下加入了抢夺红宝石肺的行列。 魔王再接再厉，不停地从狗熊身体里掏出各种内脏，银的胃，翡翠的胆，玛瑙的肠子，珍珠的肾。这只狗熊就像一个大宝库，身体的东西都是各种宝藏。 绿猴子们已经完全混乱了，它们相互厮打，为了各种宝贝大大出手。就连不少原本在旁观的观众，也抵御不住诱惑，加入了战团。 眼看狗熊肚子的器官都掏得差不多了，魔王忽然现好像熊心还没有掏出来呢。他细想刚才的过程，似乎有好几次已经要抓到那颗心了。但那颗心异常滑溜，总是从他的手指缝里溜走。 “对，就是心，抓住那颗心才是关键。”红色怒火在旁仿佛看穿了魔王的心思。 魔王点点头，撸起另一只手的袖子，也伸进了狗熊的身体里，准备围捕那颗狡猾的心。可是任凭他怎么搅合，熊肚子正变得越来越大，他怎么都抓不住那颗心。 红色怒火催促道：“快点啊，那群猴子打得差不多了。” 魔王气呼呼地：“哪那么好弄，要不你来试试。” 红龙的手突然长得老长，一把抓住魔王的双脚，将他倒提起来。“外面不好抓，你就进去抓。”完将魔王整个儿塞进了狗熊的身体里。 魔王就这样一下不见了。 红色怒火怪笑一声松开手，狗熊的身体“咣当”倒了下来。他掰开狗熊的手指，把锤子拿在自己手上把玩。 绿猴子们已经差不多分出了高下。猴群中有一半的猴子倒在了观众席上，看起来一时半会是别想再爬起来了。那只猴子领倒是没参与争抢，就站在旁边观战。现在轮到他出场，撅着屁股：“把东西都给我拿过来，这些重要的物证由我亲自来保管。” 抢到狗熊内脏的绿猴子，都把那些宝贝塞在嘴里。他们的嘴里原本就有两只手，如今再硬塞上宝贝一眼就能看见。几只猴子想藏都藏不住，不情愿地走到领面前，把宝贝吐了出来。 当然，总有那么一两个不甘心的家伙，愣是将宝贝呑进了肚子。可惜猴子领早看得真切，一声令下，就有其他猴子上前，将那两只猴子的前爪，从它们的嘴里强行拔了出来。 这可比狗熊砸开自己的脑袋更吓人，原来那些绿猴子的前爪上都长着他们的内脏。两只前爪一拔出来，就是把他们的五脏六腑都从肚子拉了出来。什么心啊，胃啦，肝啊，肺的，一个接一个地连在两只爪子上。现在一串溜地都拉了出来，那两只倒霉猴子自然当场毙命了。 两只猴子一死，在旁边观众席上的看客们坐不住了，连那些原本没参与抢狗熊内脏的观众都一个个聚拢过来。他们中不知哪个先动了手，结果大家一拥而上，开始疯抢绿猴子的尸体。这次争抢的场面，比先前抢狗熊内脏时还要混乱恶心得多，因为所有人都是边抢边吃。 ; 127 大开杀戒 “他们在抢什么？”倒地的狗熊重新坐了起来，它居然长出了新的脑袋，不过听声音却是魔王在话。 “你比我想像得还要快就找到了狗熊的心。”红色怒火并不意外，“他们难得有机会分食别人的灵魂，自然要争抢了。” “我真是上了你的当，这居然是一具灵魂监狱，难怪这只狗熊一直在砸自己的脑袋，他想逃出监狱去。”变成狗熊的魔王，“你把锤子还给我。” “那颗心呢？”红色怒火把玩着锤子，却不肯还给魔王，“这样不是挺好，你换个身份容易蒙混过关。” “我吃了。”魔王呵呵笑道，“那个灵魂的味道不错，正好用来滋补一下。你倒是大方，那些内脏里每一个都关着一个不弱的灵魂。那可都是美味可口的食物。” “我了，心才是关键，那些内脏本来就不是谁都能食用的。就算抢到了也没多大用处，可不比那两只死猴子直接就能吃掉。”红龙同样笑着，“不过你居然把心给吃了，那你现在就是这具监狱的狱长了。以后抓到犯人关进去，内脏又会长出来。” 魔王没好气地：“狱长本身就是被看管最严的囚徒，我现在难以从里面逃脱了。” “你不该吃那颗心。”红色怒火。 魔王恨恨地：“都怪你这个家伙，把我硬塞了进来。我进到监狱里才知道上了当，不吃掉那颗心，我就要变成新的内脏了，到那时连自主权都没有了。” 红色怒火将锤子递给魔王：“别得那么可怜，你真不想要这具监狱的控制权，难道就出不来吗？脑袋都给敲碎了，监狱根本关不住人。” 魔王接过锤子，假模假样地砸了几下脑袋。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根本没使劲来着。 猴群引的骚乱终于停止了。两只死于非命的绿猴子被众人分食得一干二净。绿猴子领维持好秩序，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魔王和红龙身上。 猴子领：“那个从犯呢，跑到哪去了？” 红色怒火指着窟窿：“他逃走了。” 猴子领怒道：“怎么没人看着他？” 猴群附和着叫道：“对啊，怎么没人看着他。该死，该死！去把他追回来，去把他追回来。” 不过猴子领忽然看见正在砸自己脑袋的魔王，于是又：“算了，算了。这个主犯活过来了，还是把他带走。” 猴群立刻跟着叫喊：“抓主犯，抓主犯。” 魔王气得翻了眼，骂道：“真是倒霉，问题又回来了。这群讨厌的猴子，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红龙幸灾乐祸地：“怪你自己贪心，非要吃那颗心。” 魔王：“那就来吧，已经揍了一只，那再多揍几只也无妨。” 猴子领命令两只绿猴子过来抓魔王。魔王抄起锤子左右开弓，将绿猴子打飞了出去。他一边打一边喊：“谁敢来抓我，我是红色怒火的人。” 红龙没想到魔王耍起无赖，喝道：“胡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但猴子领哪管那么多，见魔王拘捕，挥手下达命令：“抓起来，抓起来，这两个都不是好人，扰乱法庭秩序，全部抓起来带去见**官。” 猴群“呼啦”一声围了上来，“抓住他们，一个都不放过。上啊，上啊！”虽然猴子们叫得很欢，但却没一个真冲上前去。… 魔王瞅准一只离他近的绿猴子，突然伸手把它揪了过来。 “这个归你。”魔王坏笑着用锤子连砸两下绿猴子的脑袋，然后把晕乎乎的绿猴子一把塞进了红色怒火的怀里。 红色怒火头大身短，一个没注意手上多了只绿猴子。吓坏了的绿猴子在他怀里疯狂乱踢，红龙的下巴连中数脚。恼怒的红色怒火拽住绿猴子随手一撕，直接将可怜的猴子脑袋揪了下来。 “真是麻烦死了，居然拖我下水。”红龙后悔也来不及了，“既然这样，我们就打过去，直接去见**官。别怪我没告诉你，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吧。” 红色怒火将猴子尸体朝观众席扔去，看客们马上又争食起来。这可刺激到绿猴子们，它们乱糟糟地动了进攻。魔王要的就是这效果，他哈哈大笑挥舞起锤子像观众席下方冲去，沿路上不管是绿猴子还是看客们，都被他像拍苍蝇那样砸飞了出去。 红龙的身材短，可没魔王那样潇洒，猴群们纷纷跳起朝他落下。几十只猴子顷刻间就将红色怒火埋了起来。 “呜”只听一声龙吟，堆在红龙身上的绿猴子们猛地炸了开来。那里出现一条十来米长的狰狞巨龙。原来红色怒火变幻出之前演出时的巨龙形态。 巨龙摇头摆尾间就打飞了大片绿猴子和观众席上的无辜者。他瞪大眼睛，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寻了两秒钟，朝着一个方向恶狠狠地冲了过去。红色怒火巨大的身躯所过之处，无论是绿猴子还是观众们都被撞得人仰马翻，个别运气不好的家伙更是被他一脚踩扁。而这些横死的家伙的尸体马上又会被人上前抢食。 场面变得前所未有的混乱，从看台的顶端开始向下蔓延。更多的绿猴子们从其他看台赶来，前赴后继地扑向变成狗熊的魔王和显出巨龙身形的红色怒火。 魔王一点都不害怕，对于越来越多的绿猴子们痛下杀手。猴子们根本阻挡不了他的步伐。战斗几乎是一边倒地进行。随着时间的推移，魔王锤子的威力在战斗中渐渐增加。当他走下二十层左右的观众席时，一锤子出去往往能将挡在面前的绿猴子脑袋打爆开来。 这让周围观众席上的看客兴奋无比，他们冲上来大快朵颐，并且自地跟在魔王身后追吃绿猴子的尸体。 当然同样的一幕也在红色怒火的身后生，只不过死在红龙脚下的可怜虫没有那么多。因为红色怒火有他自己的目标，他一直盯着绿猴子领。这个家伙在战斗开始时，便含着狗熊的内脏退到了猴群的外围。如今猴子领正飞快地向观众席的最下方跳跃奔跑。 红龙紧跟在他的身后，就像一条在捕食兔子的恶狼。 ; 128 红龙的战利品 猴子领的度远比一般的绿猴子要快。但红色怒火身形巨大，四足并用跑起来就像飞一样。所以猴子领即便先跑了一段，也很快被红龙追了上来。 其实在红色怒火盯上他的那刻起，这位领就有所警觉。现在他的处境可是险象环生，因为可怕的红龙张着城门似的大嘴试图一口将他吞吃。 猴子领只能不停地变换着逃跑的路线，他拼命向着观众密集的地带跳去，希望慌乱的看客们能给红色怒火带来几分阻挠。 事实也确实如此，观众们因为红龙的来临忙作一团。他们慌不择路，就像乱飞的苍蝇搅乱着红色怒火的视线。红龙的火气慢慢大了起来，他感到自己在被绿猴子领戏耍。愤怒的红龙猛地喷出一口炙热的龙息来，龙息洗刷之处，一切都变成焦黑一片。 数十个观众死于非命，使得形势越混乱了。原本观望的看客们也开始逃离，猴子领混在人群中重新与红龙拉开了一段距离。 红色怒火渐渐失去了目标，他的怒火越烧越旺。失去理智的红龙张开嘴，大口地撕咬起过路的观众们。红龙一口能吞下七、八个人，咀嚼两下便吞进肚子。他从一个追捕者变成了一个掠食者，像只饿了二十的狮子掉进了肉铺。 狰狞恐怖的红色怒火正变得不管不顾，他痛快地大吃大喝，身形在掠食中眼见地膨胀起来。其中变化最显著的，就是红龙腰肋上的两只翅膀。那原本可笑的如同树叶般的黑色龙翼，分化出了骨骼，长出了肉膜。当红龙的体形膨胀到三十多米的时候，两片宽大漆黑的龙翼完全生长了出来。 “呜”红色怒火出得意的龙吟。他鼓起翅膀轻轻一扇，看台上就刮起了狂风，在他周围的观众全部被吹飞了出去。红龙扇动几下翅膀，便腾空起来。他飞在看台的上空，自由地滑翔穿梭，显出异常高明的飞行技巧。 如今红龙的度再次提高，他非常轻松地飞到魔王的头顶。随意一抓，就把人群中的狗熊提在了爪中。 魔王正打得兴起，恼怒地用锤子敲打着红龙的脚趾。不过红色怒火对魔王的攻击仿佛没有知觉，只是收紧脚爪将魔王勒得服服帖帖。 “你抓我干什么？”魔王总算清醒了，“放我下去，我玩得正开心。” “你要我帮你，就先替我做一件事。”红龙的声音好似雷鸣，“替我抓住那只猴子领。” 红色怒火完向下俯冲，他贴着看台飞行，一路上带起的气流，不知掀翻了多少观众席上的倒霉看客。 魔王嘴里都灌着风，还来不及答应，身上就是一松。他被红龙向看台扔去，狗熊虽然皮厚肉糙，但在如此高中砸下去，心里也是慌张。 “混蛋，混蛋，混蛋……”魔王的心里翻来覆去的就这一个词。眼看便要砸在观众席上，忽然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跳了起来。魔王想都没想就一把拦腰抱住了那个白痴，将他垫在了身下。 “轰隆”一声，魔王砸进了观众席里。他身下有个肉垫，撞击都给缓冲了。“红色怒火，你这个混蛋，给我滚下来。”魔王站起身对着上就骂，“你以为伟大的地狱王者是个面粉袋子吗？” 魔王话间还不解气，对着身旁几个被撞得晕头晕脑的观众痛下杀手。有脑袋的砸爆脑袋，没脑袋的打烂身体。魔王最后提起身下的肉垫，居然就是那只猴子领。这倒霉鬼的脑袋已经变了形，眼睛翻白，似乎已经死去。… 魔王提着猴子领摇了两下：“别给我装死，那些内脏呢？”完用锤子连敲了两下猴子的脑袋。 “不话？”魔王见没起到效果，抡起锤子又砸，“你不想要脑袋，我就给你砸进肚子里去。” “砰”“砰”两下，猴子领的脑袋真给魔王敲进了肚子里。 “别打了，别打了。”猴子领的屁股叫起来，“你这个人犯，你犯了重罪，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吗？你放开我，我帮你在**官面前求情。” “废什么话，内脏在哪里？”魔王哪受他的威胁，锤子抡个不停，“信不信我把你的屁股也砸烂了。”他完真把猴子领倒提起来，看来真要砸烂猴子的屁股。 “别别别。”猴子领求起饶，“内脏在半路上都丢了。” “敢骗我。”魔王一锤子砸在猴子屁股上。 “啊呀。”猴子领痛苦地大叫，看来这惩罚远比砸他的脑袋要疼得多，“我吃掉了，吃掉了，全吞进肚子里了。” 魔王伸手在猴子肚子上摸了摸，果然都是**的。“呵呵，还真都吃了，不怕消化不了吗？”魔王哂笑两声。 “你抓到他了。”红色怒火从而降，像座山似地蹲在魔王的面前，“把他交给我。” “你想来要现成的哪行？”魔王抓着猴子领藏到背后，“你刚才差点要了我的命。” 红色怒火懒得和魔王多，张开嘴朝下咬去。血盆大口笼罩下来，魔王慌里慌张地就朝旁边翻滚。他也顾不得手上的猴子领，在红龙咬到他之前躲过了锋利的龙牙的袭击。 “你什么意思？红色怒火，你一再挑衅是想和我为敌吗？”狗熊挥舞着锤子叫道。 红色怒火嘴里咬到了几张观众席座位以及一些观众尸体，当然最重要的是猴子领也在他的嘴里。红龙“咯吱咯吱”地咀嚼了两下，一口都咽进了肚子里。他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这才瞪着狗熊：“那是我应该得的。好了，魔王，我就算你是那个地狱之主，但以你现在的力量，没有我的帮助你能干得了什么？” 魔王收起手上的锤子，呵呵笑了两声：“好吧，刚才我是在开玩笑，现在你了算。” “你知道就好。”红龙伸展开他的双翼，“我们现在就去见见**官们。” 红色怒火腾空而起，他再次抓起魔王，朝着看台的最下层飞去。 ; 129 候审的女法师 信仰之海中的渎神者乐园，一共拥有十位**官。一般情况下，十位**官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在沉睡。如果有五位或五位以上的**官同时苏醒，那么就将生大审判。 卡瑟琳从灵魂幻境里逃出来时，幻境太阳出了耀眼的光芒，然后消失不见了。这阵光芒照亮了渎神者乐园的每个角落，使得四位沉睡中的**官被意外地唤醒。他们与另两位当值**官一起组成了渎神法庭，召开大审判。 大审判的过程漫长而枯燥，卡瑟琳排在一个没有尽头的队列里，随着队伍缓慢地前行。她还记得自己刚爬出灵魂幻境，就被一群古怪的绿猴子逮捕，并押送到候审的队列里。 队列中的成员千奇百怪，他们有的是动物形态，有的是植物甚至物品的形态。比如排在女法师前头的家伙就是一只直径快一米的木车轮，车轮的轴洞处长着一张嘴，它一直在唉声叹气，惹人心烦；而女法师的后头是一朵黄色的月季花，这朵月季花长着两条细长的腿，亦步亦趋地跟在卡瑟琳背后。 卡瑟琳想过从队伍中逃走，不过她看见前面有只显然和她拥有同样想法的喜鹊，作出了不成功的尝试。 那只喜鹊全身雪白，骑在一只红老鼠身上。喜鹊叽叽喳喳地吆喝着，驱赶身下的老鼠逃离队伍。但它还没跑出去十米远，从黑暗中就跳出来七八只绿猴子，一股脑地压在了逃跑者的身上。可怜的喜鹊被当场压扁，绿猴子们开开心心地把喜鹊给生吃了，连坐骑老鼠也没放过。 卡瑟琳看得有些恶心，但也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事实证明她的做法很正确，在排队期间，总是有不甘心地家伙试图脱逃。不过每次他们都被冒出来的绿猴子活活打死，然后吃个干净。 就这样，女法师在队伍中慢慢前行。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瞧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建筑。这座雄伟的建筑恐怕有几千米高，外形是一个倒立的四面体，靠一个顶角戳在地上。队伍的前端一直排到建筑的正下方，那里有扇门，一闪一闪地将每个走到那里的人吞噬掉。 卡瑟琳并不清楚在那座奇特的建筑中，自己会遭遇到什么。不过她还记得在海面上时，神使西格曾对她提过大审判。因此卡瑟琳的逻辑推断，那里可能就是审判的执行地点。 女法师变得越耐心了，既然审判即将到来，那意味自己很快就能离开这里。虽然她并不知道，一个所谓的审判到底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结果。 卡瑟琳走进四面体时，先被三面高到望不顶层的看台震撼了一下。这些看台上坐满了奇怪的观众，他们就像在看戏似的瞧着每一个入场人员。 女法师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马戏团里准备表演的丑，供人娱乐嘲笑。长久以来，卡瑟琳更习惯坐在观众席上，而不是自己参与演出。灵魂幻境里的遭遇，可没给她带来一点乐趣。 还好卡瑟琳并不需要真的表演。在看台包围的这块空地上，一共有六只四四方方的大盒子。进入建筑里的人，由数只绿猴子驱赶着分成六个队伍，一个接一个地走进六只大盒子里。 所谓的大盒子，其实是一栋没有窗户的房子。它们看不出是什么质地，光滑诡异，颜色都是或黑或蓝的深色基调，并排排列在一起。每个大盒子上都有一扇门，门的形状各不相同，长的，圆的，无规则的，曲线的，或大或，有宽有窄，高高矮矮。绿猴子们分配队伍时，显然是按照体型来挑选的。… 卡瑟琳的身材算是中等，她排在拥有偏窄的长条形门户的大盒子前。然而这个门对于女法师并不是最合身，她必须侧着身子才能走进去。不过卡瑟琳现这似乎是有人特意安排的，因为起先她被安排在另一个宽大的门户前，眼看就要轮到，却被一只绿猴子带到现在的队伍后重新排起。 这种安排女法师并没有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于是她有些好奇，打算见识下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就在这时，看台上出现了骚乱，自上而下的骚乱像雪崩似地倾泻下来。观众们呼喊地，乱作一团。 原本在维持秩序的绿猴子们，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他们从黑暗中跳出去，都向看台的上方蜂拥而去。 在大盒子前排队的等待者们没有料到有这种变故。他们自地停下来，不再走进大盒子里。他们在观望。 看台上方的混乱在下头看得很清楚，有一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巨龙，在上肆虐。等待者们窃窃私语，突然他们中两个大胆的家伙径直爬上了观众席，然后混在人群中跑没了影。 没有绿猴子前来阻止，这就像是一个信号，等待者们“呼啦”一下四散开来，都往看台上爬去。 从外面依旧不断有新的人员走进来，但他们仅仅是看了几眼混乱的形势，就心领神会地纷纷逃跑。六只大盒子前，最终只剩下卡瑟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 女法师这时犹豫了，她难以权衡是该逃跑还是走进大盒子里去。逃跑似乎是显然的，但逃走之后，卡瑟琳并不确定她接着该干什么。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女法师没有太好的对策。而进入大盒子多半又是危险的，不然也就不会所有人都逃走了。 “哦哦哦，我亲爱的女弟子，你是等我吗？”就卡瑟琳思索的时候，一个令她讨厌又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咚”一个硕大的身形掉在女法师的面前，这是只比她快高出一半去的大狗熊。狗熊手里提着把做木工用的锤子，样子有些憨傻。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蠢模样？”卡瑟琳已经从话语里认出了来客。 “这可是个冗长的故事，我的女弟子。”狗熊用锤子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 130 逃入法庭 “我一点也不高兴又见到了你。”女法师并不隐瞒自己的厌恶。 “好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一个阴影从上空笼罩了下来，“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卡瑟琳抬起头，看见一只长着龙头的人形生物掉到了狗熊的肩膀上。 倒霉的狗熊勉勉强强托住了沉甸甸的人形生物，又一把将他甩到地上。狗熊嘴里骂道：“红色怒火，你知道自己有多重吗？你真是混蛋。” 红色怒火也不搭理他，而是对着女法师：“卡瑟琳，我们又见面了。” 卡瑟琳：“红色怒火？你不是那条参加演出的红龙吗？” 狗熊立刻指正：“他可不仅仅是参加演出的红龙，他原本的名字叫西格。好了 ，我的女弟子，你真应该好好使用自己的灵魂触觉。我给过你足够多的暗示，你早就该现，他便是那只该死的手掌怪。那个家伙的灵魂就是这条红龙。你把西格干掉了，似乎还是帮了他一个忙。” 红龙瞪了狗熊一眼：“你真是啰嗦极了，魔王。我们必须立刻找一个法庭进去。不能等那些**官知道外面的事。如果法庭撤消了，我们就没有离开这里的机会了。卡瑟琳，你既然在这里，那就去见见你的**官吧。” 红色怒火完，朝着卡瑟琳正对的那只大盒子跑去。女法师原来还有些犹豫，现在听到红龙的话，便做了决定追了上去。魔王最乐意见到这样的情景，因为打一开始，他就想把红色怒火拖下水。 一龙一人一狗熊，三个迥异的生物一起冲到盒子边。卡瑟琳第一个先走了进去。红色怒火的脑袋太大，于是他用双手摸着自己的头颅用力挤压，居然就把脑袋给挤了。 红色怒火走进门户，回头对狗熊：“魔王，你自己把门砸宽些吧。不过最好抓紧，追兵来了。” 狗熊朝后一看，看台上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绿猴子。它们铺盖地，数量比上的星星还要多。 “你怎么不早。”狗熊转过头，红龙却已经不见踪影，“你们竟然都跑了。” 魔王气得大骂，抡起锤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通乱砸。那扇狭窄的门户真被他砸碎大半去。可是对于高大的狗熊来，这扇门始终还是太。 绿猴子们离他越来越近了。魔王虽然不见得害怕，但他也没信心对付如此多的数量。 “该死。他是故意的，让我在这堵门。”魔王嘴里念叨着，“这具监狱算是白拿了，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将锤子狠命地砸向自己的脑袋。“砰”狗熊的头颅今是第二次被砸碎了，这次碎得比前一次还要彻底，整个脑袋都给打爆了。 没了脑袋的狗熊依旧站立在那里，他伸手从露出来的颈腔口插了进去。“呼”地掏出一颗金光灿灿的心脏，然后朝着大盒子里扔了进去。 这颗心脏在空中翻滚着，“啪”地被一只长满鳞片的手接住。 红色怒火掂了掂接住的心脏，对站在他身旁的卡瑟琳：“如果你的都是真的，那现在就是除掉这位地狱魔王的好时机。据消灭一个魔鬼的最佳方法就是把他吃掉，是你来吃还是我来吃？” 卡瑟琳：“你吃吧，我没有生吃的习惯。” 红色怒火：“不过真要吃掉它也不容易。这颗心脏既是监狱，也是堡垒。我之前吃的那几个还没消化干净。”… 这时金色心脏上裂开一条口子，如一张嘴那样蠕动起来，就听它道：“红色怒火，你想干什么？蛊惑我的女弟子吗？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把我放出去，而不是危言耸听。” 红色怒火：“给我一个理由，魔王。我刚才问过卡瑟琳几句，虽然还不能肯定你就是那位地狱王者，但你魔鬼的身份我愿意承认。一个魔鬼的灵魂可是很可口和诱人的，远比我在这里能吃到的灵魂要滋补得多。” 金色心脏笑起来：“红龙，你忘了你的孩子了吗？伤害我就是伤害她。把我放出去，我们就是盟友。我不仅会帮你找到孩子，我们还要一起对付戈洛司戴蒙那个混蛋，不是吗？” 红龙转过头又问卡瑟琳：“你见到过我的孩子吗？” 卡瑟琳反问道：“你的孩子？谁是你的孩子？” “林德虫，魔王在外头有一条林德虫，那是我的孩子。” 卡瑟琳摇摇头，“我没有印象，不过我的记忆有缺失。” 金色心脏：“红龙，你并不知道我和卡瑟琳真正的关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记忆是我封闭的。你的孩子就在外面，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还不至于为了苟活，在这种事上欺骗你。你的实力足够强大，有资格成为我的盟友。来吧，把我放出去。我们一起给那些混蛋点厉害瞧瞧。” 红色怒火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魔王的话语。 “既然是你封闭了她的记忆，那就把记忆还给她。”红色怒火将心脏举到卡瑟琳的面前，“卡瑟琳恢复了记忆，自然就能证实你的话。只要她见过我的孩子，就明你没有谎。” 金色心脏：“我现在被关了起来，怎么可能施放她的记忆。你必须先放我出去。” 红色怒火：“这不可能。只有先恢复记忆，我才会放你出来。” “放我出去，才能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才能放你出来。” 金色心脏和红色怒火为此不厌其烦地争吵起来。 “够了。”有个声音隆隆响起。 “啪”、“啪”、“啪”，从上掉下来三张结实陈旧的木椅子，落在卡瑟琳和红色怒火面前。 “罪人们，入座吧。”那个声音又，“审判早就开始，而你们却在进行无谓的对话。” 随着这个声音，周围顿时亮堂起来。卡瑟琳现他们站在一个集市中央，一圈安静沉默的市民远远地坐在两旁，看他们的衣着并不是女法师熟悉的国度。 而在卡瑟琳面前有一个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面摆着一张座位，座位上坐着一位熟人。 ; 131 获重罪的唤醒者 女法师望着座位上满脸肃容的游吟诗人，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位从一见到她，便开始热烈追求她的年轻人，卡瑟琳既谈不上有好感，也谈不上有恶感。在卡瑟琳的心中，迪席并不是一个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如果一定要出点关于此人的印象来，那么这位诗人话时有些啰嗦，而且作为一个剧团的团长，又显得过于弱势，以至于那个什么烛光剧团濒临解体。 对于卡瑟琳而言，假如此刻是那位大骑士卡夫坐在主席台上，她一定不会觉得奇怪。但是弱质的游吟诗人，偏偏扮演起了**官的角色，这让女法师在短时间内有点愣神。 “坐下吧，罪人们。”游吟诗人再次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对了，就连他那原本悦耳的嗓音，如今也变得低沉庄严。要不是看着他的面目，卡瑟琳一定不会想到，这位**官就是之前的年轻诗人。 卡瑟琳选了左边的位置坐下，红色怒火将金色心脏扔在了中间的椅子上，自己随意地坐在右边。 “我是**官——风语者，你们的罪行将由我来裁定。”游吟诗人端坐在主席台上，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报上你们的姓名，供认你们的罪状，我将给予你们一个公正的裁决。” 女法师选择了沉默；红龙打过一个哈欠，一言不；而金色心脏更是静悄悄地一动不动。**官的目光在三个奇特的罪人身上扫过，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中间。 “你先。”游吟诗人伸手指着座椅上的金色心脏。 金色心脏没有任何回应，游吟诗人：“拒绝陈述，将获得最严厉的惩罚。” “最严厉的惩罚是什么？”红色怒火倒是感兴趣地问起来。 游吟诗人的目光立刻移到了红龙身上，“那你来。” “我有什么好的。”红色怒火一点都不买账，“风语者，你不是认识我们吗？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游吟诗人瞧了红龙一会，又转头对女法师：“你来。” “我并不知道要什么。”卡瑟琳回答得一本正经，“我一点都不明白，你到底要干什么。” 游吟诗人沉着脸，他低下头用手抚摸起额头。这个动作使他忽然变得生动起来，不再是那般刻板。 “红色怒火。”游吟诗人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有了表情。他一挥手，周围的集市景像都不见了，只留下一片纯粹的空白和四张椅子。 “都是你的缘故。”游吟诗人接着道，“你为什么要进来，这个法庭根本不欢迎你这样的家伙。作为前任**官，你难道不知道大审判为什么存在吗？” “原来你是前任**官啊。”金色心脏起话来，“你怎么不早，这大审判到底是怎么回事？” “闭嘴。”游吟诗人不客气地喝道。 “年轻人，你够凶啊。”金色心脏满不在乎地笑道，“真看不出你还有这种架势。” “闪电。”游吟诗人对着金色心脏一指，下顿时落下一道闪电，击打在心脏上。 “这东西对我没用。”金色心脏毫无损。 游吟诗人盯着这颗心脏仔细观察了一阵，又：“锻造。” 金色心脏底下的椅子突然就不见了，取而代之变成了一个铁匠铺里的火炉。火炉中燃烧着熊熊烈火，金色心脏就在火里煅烧。只一会工夫，心脏就被烧得通红。不知那伸来一把大铁钳，将通红的心脏夹出来，放在一个厚实的大铁砧上。两把黝黑的巨型铁锤，开始轮流捶打起禁锢着魔王灵魂的心脏来。… “砰！” “砰！” 每一下敲击都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并伴随着火星四溅。“啊啊啊！”魔王在敲击中痛苦地呼喊起来，似乎这每一锤都敲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魔王啊，谁让你多嘴。”红色怒火摇着头叹息，“这位是风语者**官，不是那位游吟诗人迪席。” “啊啊。”魔王一边吃疼地叫唤，一边，“原来是另一个意志，啊啊。**官阁下，请原谅我的无理。啊啊。” **官没有理会魔王的哀求，只是又挥挥手。大铁砧、巨型铁锤还有铁匠铺的火炉，一下子自动移到了远处去。捶打声和哀叫声，立刻轻了很多。 “我知道你在外头干了什么，你搅乱了整个大审判的秩序。”风语者望着红色怒火。 “而你卡瑟琳女士。”他又转过头对女法师，“你是唤醒者，你将获得重罪。” “什么是唤醒者？”卡瑟琳便问。 “平时在渎神者乐园里都有当值**官，不过他们的数量总是少于五人。”红龙好心地作起了讲解员，“一次大审判需要至少五位**官，所以当沉睡中的**官被唤醒，使得当值**官的数量达到五位或更多时，就会引大审判。” “唤醒**官，引大审判的人，就称为唤醒者。”风语者严肃地，“唤醒者带有重罪，必须由当值**官来审判。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引导你进入我的法庭。” 女法师想了想：“我有两个问题，第一，唤醒者为什么是重罪；第二，当值**官不止一个，会由谁来审判唤醒者。” “因为每一位**官都是在服刑。一旦大审判举行，原本的当值**官中，罪责最重的一位得以离开渎神者乐园，他的惩罚就被取消了，而他的罪责将由唤醒者来背负。”红色怒火指着风语者，“至于谁来审判，是由当值**官中，罪责最轻的那个人来做。” 卡瑟琳点点头，“看来你就是在上一次大审判中，获释的**官。” “正确。”红色怒火得意地笑起来，“风语者就是我的接任者。” “但你为什么会回来？”风语者不解问红龙。 “回来？”红龙摇摇手，“我不是回来，我就没有走。走的只是信徒西格而已，红色怒火一直都禁锢在信仰之海里。要不是信徒西格死了，我还没有恢复自由，永远只能做一个海中的怨灵。” ; 132 商量中的审判 “所以，我还要谢谢这位卡瑟琳。”红色怒火指着女法师，“多亏她，帮我消灭了西格。” “我在信仰之海的海面上，接受第一个考验时，水幕后曾出现过一个西格，试图让我停下脚步。”卡瑟琳。 “那是我。” “后来西格出去查看，回来后就变成了你。” “因为他的信仰动摇了，所以我有机会进入了他的海身。” “你那时过，信仰之海裂开是因为大审判。难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唤醒者？” “他不知道。” 女法师和红龙同时回过头去，瞧见魔王陛下慢吞吞地向他们走过来，“不过红色怒火的灵魂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依靠直觉来进行一定程度的预测。况且他原本是一位**官，多少会往这个方向去思考。” “你居然出来了？”红色怒火看看魔王，又看看风语者。 “非常感谢，尊敬的**官阁下。”魔王走到风语者面前，客气地行了半个礼。 风语者：“迪席对你有好感，希望我帮你。不过，如果你无法承受锻造的痛苦，那就会是你对我不敬而应得的惩罚。” 魔王笑着：“这很公平。”他走到自己的椅子前坐下。 “既然我们都到齐了，来点正事吧。”魔王一来就试图主导局面，“我这位女弟子，惹了些麻烦，我这个做老师的自然要帮她。” “麻烦？”风语者一指魔王和红龙，“你们俩的麻烦也不，搅乱了大审判的秩序，这个罪绝对不会轻。现在其他五位**官都撤消了自己的法庭，一起等在外头，等待我对你们的判决。你们很聪明，及时进入了我的法庭。不然，你们就不得不面对公审。” 红色怒火摆摆手：“我们的事没什么难处理的。这个魔王，没人能证明他干过什么。动手闯祸的是那只狗熊。狗熊的身躯还留在外头，不定已经被有心人拿走了。” “至于我。”红龙傲慢地抬了抬下巴，“我并不受渎神者乐园的管辖，我是个自由的灵魂。你们这些**官根本定不了我的罪。” 风语者闭上眼，沉思了片刻：“你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过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在渎神者乐园里为所欲为。那些庭警奈何不了你，但我们这些**官联合起来，足以逮捕你。” “你们打算逮捕我吗？”红色怒火两颗龙睛里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缝。 “这个我无法决定。”风语者没有正面回答，“但我能决定卡瑟琳女士的命运。” “这倒是事实。”红色怒火将双手交叉在胸前，“你的运气真不好，卡瑟琳。你要承担的罪责是来自那位大骑士卡夫的。” “哦，我早该想到。”坐在一旁的魔王拍了拍脑袋，“风语者是一位当值**官，那么卡夫是另一位就不奇怪了。那个大骑士接受的是自我遗忘的惩罚，他的灵魂原本是无法救赎的。现在这个重罚要卡瑟琳来承担，这真是太倒霉了。” 魔王摇头晃脑地唉声叹气，不过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着急，反而显得很笃定。 “你会怎么裁定？”红色怒火问风语者。 “迪席不愿意我伤害卡瑟琳女士。”风语者望着女法师，一只眼中闪现出无限的柔情，“我将判定卡瑟琳女士接替大骑士卡夫，成为新一任的**官，并且同样接受自我遗忘的惩罚。此外她的罪责无法被唤醒者替代，除非现任的其他九位**官全部解脱。”… 红龙琢磨了一会这个判决：“那等于她无法离开这里了。要等到其他九位**官全部解脱，卡瑟琳一定已经完全遗忘了自己的身份，成为一个永远无法救赎的灵魂了。” “不对。”红色怒火呵呵笑起来，“你是在为迪席考虑吧。这个结果也意味着，卡瑟琳能永远待在他的身边了。” 风语者点点头，“这是一个原因，我必须为迪席考虑。” “我的女弟子，你怎么没反对意见？”这时魔王拉拉卡瑟琳的衣袖，“这可有关你的命运啊，也会牵连到我的。” “我话有用吗？”卡瑟琳的回答仿佛置身事外。 “当然有。你听过哪个审判，当事人的话会毫无意义？”魔王指点他的女弟子。 “我反对这个判决。”于是女法师大声道。 风语者便问女法师：“反对可以，但你能证明自己无罪吗？你能证明自己不是唤醒者吗？” 女法师摇了摇头，又对魔王：“你看，我话没有用。” 魔王难得皱起眉头：“你话方式不对。” “我该怎么？” “比如你可以先问审判的依据，凭什么就能这样判。而且你应该找个专家帮忙。”魔王努努嘴，示意卡瑟琳看红色怒火。 “他为什么肯帮我？”卡瑟琳自言自语了一句。她探出身子，视线越过魔王，问坐在那边的红色怒火：“红色怒火，你愿意帮助我吗？” 红龙一直在听魔王与卡瑟琳的对话，他：“我为什么要帮你？虽然你干掉了西格，但这不足以让我为了你和一位**官对抗。我自己和**官之间还有麻烦，不是吗？” 卡瑟琳收回身子，接着对魔王：“那个专家不想帮我。” “他不是不想帮你，他是需要一个帮你的理由。”魔王替女法师解读红龙的话。 “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帮我？”卡瑟琳便问。 “找一找啊，并不难。”魔王用手指敲敲自己的脑袋，“你回忆一下一路上生的事情，难道就想不起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卡瑟琳：“你既然都想到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魔王：“我在教你学会如何思考。” 卡瑟琳：“我觉得你在浪费时间。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遮遮掩掩，不把话明白。你想到什么就直接出来，何必要我为你传话。” 魔王叹气道：“我的女弟子，这可是你的事啊。总不能都交给我来替你做吧？” “那么尊敬的魔王陛下，你愿意帮助我吗？”女法师忽然郑重其事地问道。 “我也需要一个帮助你的理由。”魔王没有马上答应。 ; 133 来自历史事实的仇恨 “你在撒谎。”卡瑟琳学着魔王，也伸出手指敲敲自己的脑袋，“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撒谎。我们一起来到这以后，你就一直无条件地在帮助我。不管我有多讨厌你，你却始终在帮忙。我没错吧？” 魔王沉默地听。 “我不需要任何理由，你一定会帮助我。”卡瑟琳翘起嘴角，“其实用逻辑推理，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你有一个不得不帮我的理由。” 魔王继续沉默。 “不过这个理由你似乎并不想出来。”女法师最后总结，“所以，请不要再让我多此一举地当传话筒，做你该做的事去。” 魔王的脸上掩去了惯有的笑容。他的脸慢慢地溶化，又重新凝固。魔王不再是吉斯林的面目，他变出了一张兔脸。 “女法师，你一再拒绝我的好意，你太令我失望了。”魔王摇着头，“我确实有不得不帮你的理由，也许有一你也会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你放弃自我学习和变强的机会，你的前途只能止步于此了。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做任何事情，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吧。” “红色怒火，这个判决的结果我们不能接受。”魔王转身斩钉截铁地对红龙，“你应该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对不对？” 红色怒火不以为然地：“我为什么不能接受？” 魔王：“因为大骑士卡夫即将获得自由，而你们之间有化不开仇恨。你怎么可能会看着他，就这样逍遥自在去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红色怒火挑高嗓音问道，“你这是哪冒出来的奇怪想法。” “这还用想吗？这是事实。”魔王笑着。 “是不是，我的**官阁下？”他又问风语者，“迪席写的那出戏，根本就是真实的历史。卡夫当年率领了贝尔西的圣战团，在亚诸多山屠了龙。结果是那条红龙和贝尔西的圣战团一起同归于尽。游吟诗人迪席恐怕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他是个告密者和煽动者。” “是。”风语者只用了一个字进行回答，他的表情严肃沉重。 红龙就像被活生生地揭去了两片龙鳞，他从喉咙深处出了一声低吼。“卡夫不能得到救赎。风语者，你知道我不会真的答应。” 红色怒火完，转过头看向魔王。“你得没错，不过这不代表我会为卡瑟琳辩护。” “不需要。只要大骑士卡夫的罪责不被全部免除，那卡瑟琳所要承担的惩罚也会相应减少。”魔王早就想好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风语者：“红色怒火，你想质疑我的审判，那就是质疑我的权威。你知道**官拥有定罪和处罚的权力，任何质疑都是重罪。你确定你要承担这个责任吗？” 红色怒火：“作为前任**官，我很清楚。但是你的定罪缺乏依据，我可以要求重审，只要再有三位**官同意即可。” 风语者勃然变色：“重审？那可意味着我将被剥夺**官的职务，灵魂永远无法得到救赎。红色怒火，我们之间的仇恨早就已经化解。你这是要干什么？” 红色怒火：“我们之间确实不再有仇恨，但你也知道我与卡夫的仇恨不可能化解。你的判罚我无法接受，如果你不肯更改判决结果，我只有这样做。” 风语者：“你真以为能找到另外三位**官支持你吗？”… 红色怒火：“你现在就可以撤消法庭，看我能不能找到。” 风语者坐直了身子瞪着红龙，红龙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好一会儿，风语者靠回到椅背上。 “你，出你的真实身份来。”风语者的目光落到魔王身上，“你能洞察事实，十分有趣。” 魔王哈哈笑：“我的身份就是魔王，红龙不是早就了。那个剧本里用的都是你们的真实身份，是事实有什么难猜的。” “迪席不是一个成功的诗人与作家。”风语者有些惆怅，“他永远无法写出自己的故事，也无法走出历史与过去。” “那个没多少才能的家伙你还是让他死心吧。他以前除了见到女人就腿软，便只会阿谀奉承。”红色怒火的话显得非常恶毒，“他能做上水晶烛光剧团的团长，全靠了他的职业身份。这几百年来，水晶烛光剧团的演员全都走光了，还不是因为他创作上的无能。只有卡夫那个笨蛋，还傻乎乎地留了下来。” “是啊。”风语者叹口气，“就连卡夫，也是因为必须在漩涡大剧院里服役，才没有退出剧团。” “漩涡大剧院，那真的只是个剧院吗？”魔王对于这个与无序之界有着关联的地方，很感兴趣。 “不是剧院还能是什么？”红色怒火反问道。 魔王：“当然是个古怪的地方，我好奇它的来历。” 风语者：“它与身俱来，你想知道漩涡大剧院的来历，只有去问渎神者乐园的创造者。” “渎神者乐园的创造者是谁？” 红色怒火：“是不朽的黑夜大人，不过你没那么容易能见到他。” “哦。”魔王不再多。 “会见到的。”风语者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红色怒火，你既然不愿意放过卡夫，那我就不进行任何审判。关于这位卡瑟琳女士的罪责，那就公审吧。包括你搅乱大审判秩序的问题，都将由最高公审来解决。” 风语者转身就这样离去了，没走几步便消失在无尽的空白里。 “他是什么意思？”魔王问红色怒火。 “就是公审啊。”红色怒火托着下巴想了想，“而且不是一般的公审，是那种由全体**官都要出席的终极审判。这么黑夜大人会到场，因为这种公审都是由黑夜大人最终裁定的。” 魔王：“难怪他能见到黑夜。你还对付得了吗？” 红色怒火：“我没什么对付不了的。如果是一般的公审反而不好对付，因为那些**官肯定会坚持原则，卡夫就一定要被释放。只有在黑夜大人主导的终极审判里，才能推翻任何原则。这个家伙的态度转变得好快啊，其实普通的公审真的会有些麻烦。” 许久没话的女法师，这时忽然道：“你们看，他回来了。” ; 134 魔王的新**物 风语者回来了，他走时步履坚实，现在却摇摇晃晃。他满脸忧郁和悲伤，仿佛遇到了莫大的不幸。 他来到卡瑟琳的面前，跪倒在地，捧住女法师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啊，我的女神，我并不想伤害你。我绝没有让你承担一切罪责的想法。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那不是我的主意。风语者是个自私的家伙，他根本不懂得怎样让我开心，让我高兴。我不要束缚你，我只要你自由自在。那样即使你离开这里，离开我的视线，我也一样会得到满足。” 卡瑟琳木然地看着风语者。她一声不吭地抽回手，现手背上全是泪水。 “是你的情河蟹人回来了。”魔王在旁边戏谑道。 “我没有情河蟹人。”女法师纠正魔王，“我忽然想到个主意，可以试试。” “迪席。”卡瑟琳叫风语者。 迪席跪着抬起头：“我在这里，什么事，我的女神？” 卡瑟琳问他：“你还是**官吧，能不能进行判决？” 迪席：“**官是风语者，我不是。” 卡瑟琳想了想又：“你们其实没有不同，对不对？穿着、打扮、声音，高矮胖瘦，样子面目。” 迪席摇头：“风语者是风语者，我是游吟诗人。” “我只想知道，你能做一个判决给我吗？” “我不会。” 卡瑟琳转头问红龙：“做一个判决很难吗？你可不可以教他一下？” 红色怒火伸出手，指着：“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确实可行。” 魔王也：“有道理，虽然是两个意志，实际上是一个灵魂。卡瑟琳，你不是懒得对付，现在倒又动起脑筋来了。”随即他还瞥了女法师一眼。 卡瑟琳不理魔王，端坐在椅子上只是看着红色怒火。 红色怒火指着风语者的座位朝迪席示意。游吟诗人抹干泪站起来，走到那坐下。 红龙：“判决很容易，你只要坐在那‘我判定卡瑟琳无罪，无须承担卡夫的罪责’就行了。” 迪席犹豫了，魔王：“你不是不想伤害你的女神吗？难道都是假话？判她无罪是对她最好的表示，你还在犹豫什么。” 这句话中了迪席的心思，他点点头，但刚张开口，整张脸便扭曲变形起来。他的嘴唇根本不听使唤，不住地颤抖，嘴里只能出“啊啊”的叫声。 魔王：“倒霉，那个第二意志在作对。” 红色怒火：“他是第一意志，怎么会压制不了第二意志？迪席，你要为卡瑟琳做主。你难道想看到她万劫不复吗？” 迪席痛苦地在椅子上蠕动，他双手紧紧握着拳头，脸上的鼻子、眼睛、嘴巴都歪到了别的位置上。原本英俊的面貌变得狰狞恐怖。 魔王等了一会：“不行啊，那个第二意志刚才我们也见过了，很强势。他这个第一意志敌不过的样子。” “你不是魔王吗？”红色怒火冲魔王摆摆下巴，“你们魔鬼不是最会玩弄灵魂，你难道没有办法可想？” “办法倒是有的。”魔王笑起来，“他未必愿意啊。” 红龙：“难。你就先出来，为了卡瑟琳，他不定就答应了。” 魔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我用灵魂枷锁把他抓起来。” “哈。”红色怒火的鼻孔里喷出一缕火气，“你要奴役他，这确实不太可能。”… 魔王嘻嘻笑：“迪席，虽然这样做，你会成为我的灵魂奴隶。但我也不会真的奴役你，你确实没什么本事不是？不过这对你绝对不是坏事，我和卡瑟琳可是不会分开的。你想想，这样你不就永远都待在卡瑟琳身边了吗？” 魔王的话听起来很有煽动性，红龙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哪会有拥有自主意识的灵魂主动要求被奴役，成为一个灵魂奴隶的呢？ 谁知已经有些僵直的迪席，居然艰难地点了点头，嘴里“啊”的叫了声，似乎在“好”。 红龙瞪大了眼珠子瞧着游吟诗人，“不是开玩笑吧？这都能答应？” 迪席再次艰难地点了点头，“啊”了一声。 魔王哈哈大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他伸手抓住自己的耳朵，拉呀拉，拉成了兔子耳朵。那只兔子耳朵又慢慢变黑变粗，变成一条耷拉下来的黑铁链子。 魔王两只手抓着黑铁链子向下拉，一会工夫，拉出一大截盘在地上。他抱起铁链走到迪席身边：“放心，不疼的。你不要抵抗，只要顺从。”完魔王开始一圈一圈地将铁链子绕在迪席的身上，将他绑在椅子上。 迪席全身颤，嘴里出呵呵的声响。他的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魔王，里面满是愤怒。 魔王被这目光惊扰到了，他一边加快动作，一边：“不要怪我，我只是提了个建议，都是自愿的。你们自己商量，要是不愿意，就让迪席放你出来嘛。我根本不可能怎么样，是不是？” 魔王撇着嘴角，两只兔眼显得异常得红。 迪席整个人都给铁链包了起来，封得严严实实。红色怒火看不过去，便：“你这么做，就算第二意志抢到控制权也没用了。” 魔王摊摊手：“都是自愿的，我又没逼他。第一意志是主导意志，第一意志真不答应，后面的几个意志想干嘛都是白给。你是不是眼红了？” 红色努火：“我又不是兔子，眼红什么？我们巨龙可不用奴役别人的灵魂，根本不需要。” 魔王笑：“什么不需要，你们根本就不会吧。灵魂枷锁哪是那么好用的。巨龙里也许只有黑龙一族，会了解一些里面的奥秘吧。” “啪”魔王打了个响指，那些缠绕着迪席的枷锁开始冒出黑色的火苗。灵魂枷锁在燃烧的同时，一点点地收缩。因为裹得过于严实，从外面看不见游吟诗人是什么处境。但是迪席出“啊啊”的叫声，高亢、持续、凄厉，仿佛千百把刀片在不停地切割他的**，虽然他只是一个灵魂。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135 第一意志的判决 迪席的惨叫持续了数分钟才告终结。黑铁链子在魔焰的作用下慢慢燃尽，最后没入诗人的灵魂深处。 接受了灵魂奴役的迪席显得有些呆滞，他和魔王之间如同连接着一条无形的木偶线。魔王的一个念头、一个思维，都能对迪席产生影响。 “这算是成功了？”红色怒火看着呆坐在椅子上的游吟诗人，“风语者怎么样了？” 魔王走上前，在迪席的面前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指着他的左眼：“好像躲在他的左眼里了。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他把自己的左眼挖出来。” 红龙咂咂嘴：“你还真是残忍。” 魔王摇摇头，“终究是个隐患，这可是有思维的灵魂意志，不是一个本能。而且我也没时间去驯服他。” 卡瑟琳一直在旁边观摩，这时忽然言：“你不是没打算奴役他，何必要他伤害自己。” “你舍不得你的情河蟹人了？”魔王讥笑起女法师，“我只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 “我没有情河蟹人，你要我几遍？”卡瑟琳的语气中难得出现那么一丁点不耐烦，“我只是希望你别再浪费时间了。你奴役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能顺利给我做一个判决。之后，放了他不就行了。” 魔王呵呵笑道：“那怎么行，我答应过他，要让他能一直待在你身边的。” 红色怒火：“我们先来看看效果吧，你现在能让他干什么？” 魔王：“什么都可以。站起来，转三圈，趴在地上打个滚，坐回去。” 果然，迪席在魔王的命令下，从椅子上站起身，原地转了三圈，然后躺到地上打了个滚，又爬起来坐了回去。 “真是比狗还听话。”红龙感叹了一句。 “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不然怎么叫奴役呢？”魔王不以为然地。 “那你让他现在宣判，‘我判定卡瑟琳无罪，无须承担卡夫的罪责’。”红色怒火指示魔王。 “好办。”魔王“啪”打了一个响指。 迪席在椅子上端正坐好，大声：“我判定卡瑟琳有罪，必须承担卡夫的所有罪责。” “什么？”红龙“噌”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 “不对啊，怎么回事！”魔王也叫起来。他“啪”、“啪”、“啪”连打数下响指，迪席坐在椅子却完全没有动静。 “啊哟”魔王突然捂着脸蹲下身子去，他的喉咙里出“咯咯”的响声。上凭空出现一把半人高的大铁锤，“砰”地砸在魔王的身上，一锤子将他砸进地面。 “该死。”红色怒火撒开腿朝着迪席跑去，用一个夸张的飞扑动作，将诗人连人带椅子一起扑倒在地。两人在翻滚中撕打，红龙的头颅迅膨胀变大。 红色怒火骑在迪席身上，一口将诗人的上半身呑进嘴里。红龙用力地咀嚼，“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他就像在嚼一块嚼不烂的老牛皮，迪席的下半个身体还吊在他的嘴边。 空中“噼里啪啦”落下闪电，一股脑儿地打在红色怒火的大脑袋上。这颗龙头冒起丝丝白眼，红龙全身抽搐，仰面倒了下去。 迪席从红色怒火的嘴里伸出两只手，掰开红龙的上下颚。他从红色怒火的嘴里将自己的上半身挪出来，重新站直了。 倒霉的诗人一副落魄的样子，他的衣服全都破破烂烂、丝丝条条，看不出原有的样式，就连帽子也不见踪影。迪席伸手在红龙的嘴里掏了几下，捞起已经撕开大半的可怜四角帽。他勉强将帽子戴上，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一屁股坐了上去。… 凭空出现的大铁锤还在继续敲打，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窟窿，魔王似乎就被砸进那个窟窿里了。 “我们都看了你。”然而魔王的声音从卡瑟琳的背后传来。迪席转头看去，一只油光光的烤兔子走了出来。他背着手歪着头，烤得黑乎乎的眼睛里，流出两道显眼的血迹，偶尔有血滴滴落下来。 烤兔子打量着迪席：“第一意志，原来风语者才是第一意志。真是一个简单，却又容易忽视的错误。你伪装得真是太好了，我为此付出了代价。” 风语者：“我一向很照顾迪席。我让他来见见心爱女神，却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差点成功了，我几乎被他和你联手制服。还好我没有先撤消法庭，不然只能当你的奴隶了。” “我应该想到的。”烤兔子叹了口气，“这其实是你的灵魂城堡啊，在你的灵魂城堡里，我们很难抗衡。” “不过，我们可是有三个人。”烤兔子来回踱了几步，“就算是在你的灵魂城堡里，也足够和你对抗了。现在的你可没有多少力量了，不是吗？” 烤兔子指了指风语者的双脚。风语者的双脚原本燃烧着两团漆黑的魔焰，现在火焰的颜色变得淡到若有若无，他的膝盖以下好像空空荡荡的。 风语者笑着摇摇头，他挥挥手，白茫茫的空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卡瑟琳马上现周围出现了高耸的看台，他们离开风语者的法庭，回到外头了。 “晚了，晚了。”红色怒火坐起身子，唉声叹气，“审判已经结束，真是该死。” “重审，重审，那就重审吧。”红龙大声叫道，“我质疑风语者，这个**官不称职，我要求重审。” “爬虫！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唤。”有人爆喝一声，像是在打雷。 红色怒火气得骂道：“卑鄙愚蠢的东西，你给我滚出来。别以为你就此得到了自由和重生，红色怒火的仇恨千年百年也不会消除。重审，我要求重审。你们这些**官，听不到我的话吗？都给我出来。” “呸，一条长翅膀的蜥蜴，也敢在我们面前叫嚣。”看台上走下一个人来，不，应该是一头猪。 这头猪体型精致，长着红色卷，留着两撇红色胡子。他居然穿着华丽的鹅绒法师长袍。但由于他是如此瘦的一头猪，最多也就比烤兔子魔王高出半个头去。所以长袍太长太大，大半截都拖在他的身后。 魔王和卡瑟琳都目不转睛地瞧着这只突如其来的猪。瞧着他像人一样，迈着两条短腿，从观众席上一层层地跳下来。 ; 136 猪贤者与歌唱家 “尊敬的贤者**官，向您致敬。”坐在椅子上的风语者，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对着那头猪行了个礼。 猪贤者瞧了眼风语者：“风语者我们在外头等了你很久，你似乎想一个人裁定这几个罪人的罪行。” 风语者歉意地：“我只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猪贤者，你别给我摆老资格。就算你是第一**官，那又怎么样？”红色怒火坐在地上喊道，“你也要遵守乐园的法则不是？我要求重审，我要对不公正进行挑战。伟大的黑夜大人制定了法则，就是为了给予我们这些可怜人一个希望。” 红龙似乎对猪贤者有所忌惮，气势、语气都比先前弱上不少。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重审？”猪贤者拖着长袍走到红色怒火面前，“你早已不是渎神者乐园的人了。不过你搅乱大审判的秩序，这个我们必须追究到底。” “嘁。”红色怒火撇撇他的大嘴，“追究？你怎么追究？要追究也是黑夜大人的事情，这个可不劳你费心思。” 猪贤者的两撇胡子抖了抖：“最高公审会召开的，你放心吧，就算你是自由人，也还有黑夜大人做主。” 红龙从地上跳起来，刻意地俯视了一下猪贤者，大咧咧地走到卡瑟琳身旁。 “你快要求重审，你要不服审判。”红色怒火怂恿女法师。 “爬虫，你在干什么？”那个如雷的声音又叫道，“你没资格在这里捣乱，滚到一边去，好好等着最高公审吧。” “滚出来，滚出来。”红色怒火对着一侧的看台怒吼道，“卑鄙的玩意，你只敢躲起来看戏吗？滚出来，让我好好教训你一顿。” 看台的观众席上站起一个人来，他高大沉重，扛着巨大的剑。他迈一步就能跃下两层观众席。他的全身批着铠甲，但是他的脸上再也没有面具。 那不是一张英俊的脸，只有骨骼和烧焦的痕迹——一张黑白相间的骷髅脸。 “爬虫，你的翅膀呢？”骷髅脸走下看台，“哐当”一声将巨剑斩在地上，“我不介意再帮你削削脑袋，它明显太大了。” “你那张破脸还剩下什么？让我帮你把骨骼也熔化了吧。反正你不可能再得到救赎，有没有脸都一样。”红色怒火反唇相讥，从鼻孔里喷出红通通的火焰。 “那你就来试试。”骷髅脸拎起巨剑就朝红龙冲了过去。 红龙摆动着脑袋，猛地喷出一团炙热的火焰。骷髅脸踩着隆隆的脚步迎头撞了上去，火焰顿时四散喷射。飞溅出的火团落到地面上，生“吱吱”的响声，将地面烧得冒出一股一股的浓烟。 骷髅脸恼怒地出一声低吼，他的全身粘附着火焰。火焰剧烈地燃烧，把他的铠甲烧得红。骷髅脸在原地快地打起转来，他模糊成一片，带起一阵狂风。好半他停下身子，铠甲上的火焰都熄灭了，正冒着丝丝的白烟。而且他的身材竟然矮了许多，原来地面上给他钻了一个洞。 红色怒火趁着这个时间，大口地吸气，他的身体膨胀起来。只一会工夫，红龙变成了巨龙的形态，足足有十来米长。他用力跺了几下脚，把看台震得摇摇晃晃。他伸展开黑色的龙翼，扇动了几下，刮起阵阵旋风。红龙仰“呜”地出一声龙吟，看来是不满意场地的限制，原本他的身型可以变得更为巨大。… “个子大有个屁用。”骷髅脸单手举起大剑指着红色怒火。他的身材虽然快要接近三米，但在红龙庞大的体积前，显得像只老鼠。 骷髅脸完，身形一闪，便没了人影。他忽然出现在红色怒火的尾巴边，举起大剑就要剁下去。红色怒火却早已注意到他的行动，尾巴横里一摆，就将骷髅脸打飞了出去。 看台上出“轰隆”一声巨响，撞出了一个大窟窿。 “个子大就是欺负你这个子的。”红色怒火得意洋洋，“要不是这里地方太，我一根脚指头就能踩死你。” “砰”看台的下方炸了开来，烟尘中骷髅脸拖着他的大剑走出来。因为他的脸面只剩下骨骼，也看不出表情。不过他的每一步都踩得异常的重，“咚”、“咚”仿佛捶起的战鼓。 “啊呀，我错过什么啦，我错过什么啦。”有人叽叽喳喳地叫起来，她的声音很动听，就像黄莺在唱歌。不，她就是以唱歌的方式在话。那声音由远及近，从空中传来。 卡瑟琳抬起头，瞧见黑乎乎的上飞来一只白色的鸟儿。她唱着歌盘旋着飞下来，那分明是一只优雅白鹅。不对，是五彩的山鸡；也不对，是长尾巴的孔雀…… 女法师现，这只鸟儿的每一次盘旋，都会变成另一个形态。她在不同的鸟类之间变幻，根本无法确定是只什么鸟。不过，好在她的歌声总是那么动听悦耳。 这只奇特的鸟最后降落在红龙和骷髅脸之间，她这时变成了一只秃鹫，长着难看的勾嘴脑袋；光秃秃的脖子上，燃烧着温和的黑色火焰。 “大个子，咦，你的面具怎么没有了？”秃鹫唱着好听的歌问道，“你的脸可真丑啊。” 骷髅脸重重“哼”了一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意。他把大剑恶狠狠地插到地上，：“歌唱家，你没什么错过的，表演都结束了。” “是吗，是吗？”歌唱家转动脑袋看向红龙，她又变成了一只乌鸦，“你不是那条红龙嘛，你怎么回来了？你们在玩什么呢？” 红色怒火耷拉下脑袋，趴在地上，身体迅缩。他变成了一条只有两米长的龙，眼睛半开半合，“我正打算睡觉，亲爱的歌唱家。” “怎么会这样？”歌唱家自言自语，“我刚才明明听到很热闹。” 她变成了一只麻雀，蹦蹦跳跳地跑到猪贤者的面前：“猪头贤者，猪头贤者，你来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大个子和红龙要打架？” ; 137 奇奇怪怪的大法官们 “我不是什么猪头。”猪贤者气呼呼地纠正歌唱家的话，“你稍微庄重一点，歌唱家女士，你也是一位**官啊。” “人家才不要当什么**官呢。”歌唱家又变成了一只喜鹊，“多没意思啊。我就喜欢唱歌和看热闹。” “歌唱家，来来来，到我这来，我这有热闹看。”地面上突然钻出个东西来，它像只四四方方的旧箱子，箱子上破了很多洞眼，洞眼里出五颜六色的光。 “万花筒来了，万花筒来了，万花筒最好了。”歌唱家变作一只长腿的火烈鸟，走到万话筒身边，盯着一个洞眼往里看。 万花筒安抚好歌唱家，从另一侧的洞眼里伸出一只哨子。那只哨子吹出哨声，就是他在话。 万花筒：“第一**官，红色怒火和大骑士的矛盾由来已久。我希望能给他俩一个解决的机会，不然这始终会是渎神者乐园的一个不安定因素。” 猪贤者：“只要大骑士获得自由，他们就都不再属于渎神者乐园的成员。有什么矛盾可以自己到乐园之外去解决，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这有失公正，我不能同意。”有人坚决地提出反对意见。这个声音沉闷隆重，有一种磅礴的气势，并且伴随着回声。 猪贤者转过身，望着看台，皱起眉头：“建筑师，难道是你醒了吗？居然把你都给惊醒了。” 只见看台上的观众席便像活过来似的，缓缓挪动起来。它们排列组合，排出一张巨大的嘴和两只眼睛。从那张嘴里吐出一个个沉闷的音节，“有人在我的身上打了好几个洞，我想睡也睡不着了。” “啊，我尊敬的建筑师阁下，这都要怪那个粗鲁蠢笨的大骑士。他根本没为你设想过，只光顾着自己逞凶开心，到处破坏。”貌似在打瞌睡的红色怒火，精神十足地从地上站起来，语气中透露出不同寻常的亲密，“不过能再见到你，我实在是太荣幸，太高兴了。我知道在这个乐园中，只有你才是真正公正严明的人，不比那些不明事理的蠢货。” “呸。”长着骷髅脸的大骑士朝地上重重啐了一声，虽然什么都没吐出来。 猪贤者向前走了两步，指着红龙：“红色怒火，你不要再叫嚣什么公正了。你是个待罪之人，一个乐园秩序的破坏者，给予你最高公审就是我们公正的体现。你还在那唠唠叨叨地什么怪话，你有资格来评价我们这些**官吗？你以为阿谀奉承就能帮得了自己吗？” 红龙神气地瞪了眼猪贤者：“谁和你话了？我在和尊敬的建筑师阁下叙旧，你这个没礼貌的家伙。你不知道打断别人的谈话，是很失礼的行为吗？就你这样的猪，怎么会拿到贤者的称号，果然没有‘公正’可言啊。” “红色怒火，你还是很喜欢逞口舌之快。”建筑师隆隆地道，“我已经知道这里生了什么，该如何处置，将由我和第一**官来判断。” “是啊，红色怒火，你不要太心急了。我们这些**官就是公正的代名词，你不用耍你的聪明。”空中忽然下起了雨，有一朵乌云笼罩在上方。它缓慢降落下来，云朵上有一个红通通的胖太阳。这个太阳长着粗短的四肢，头上戴着一顶皇冠，怀里居然抱着一轮弯月。弯月黄澄澄的很漂亮，身上蒙着一层白雾，就像是她的睡袍。… 弯月的尖角上有颗一星星，星星一闪一闪地：“红色怒火，你这个坏家伙，走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人家已经被人霸1占了，你要不要来救我呀？” 太阳立刻翻身把月亮压到身下，很得意地在她身上滚动，“红色怒火，她是我的人了。你看见没有，她在我的身下呻吟，哈哈。你快叫两声给你的老情9人听听啊。” 太阳伸出细得好比粗蜡烛的手，用力在月亮身上又挠又戳。月亮“咯咯”地直笑，原本黄澄澄的颜色变成了桔红色。 红色怒火笑起来，他趴在地上捶着地，“啊呀，啊呀，你们这对活宝，是想气死乌云吗？乌云啊乌云，你的婆娘当着你的面通奸，你还要给两个奸夫淫妇当床吗？” 乌云裂开一条缝，仿佛哭丧着脸的丈夫的嘴，“你没看到我一直在哭吗？就让雨下个不停，我的心永远不变。” “咳咳”猪贤者咳嗽两声，打断了三个不成体统的不之客的喧嚣。“全都乱套了，乱套了。你们三个怎么会来的，是谁把你们唤醒的？”猪贤者有些头疼地拍了拍额头。 “我啊，我特地去叫的。”不知从哪滚来一只大木桶，它摇摇晃晃地停下来，从木桶的两头分别钻出半匹马来。一边是白马，一边是黑马。白马和黑马迈着前腿拼命想往前跑，可是它们相互拉扯，木桶只能停留在原地不动。两匹马较了劲，又打着响鼻退回木桶里。木桶再次“咕隆咕隆”地滚起来。 “木桶来了，木桶来了。”歌唱家变成一只灰雀，丢下万花筒“扑楞楞”地飞过去。她站到木桶上，要踩着木桶向前走。谁知木桶滚得太快，灰雀跟不上转动，“嗞溜”便给卷了进去。 “该死！”不知谁叫了一声，在场的人都慌忙向后逃去。红龙一摆尾巴，将呆的卡瑟琳挑到自己的背上，转身张嘴叼起烤兔子就跑。 整个场地并不算大，风语者、大骑士、猪贤者、万花筒以及红色怒火，都没跑几步便来到了看台边。看台的墙上自动出现了一扇门，他们穿门而过，竟然轻易就逃离了这座四面体的建筑。而乌云载着太阳和月亮，早一步就已飞上了。 红色怒火逃出四面体后，根本没停下脚步。他的身形逐渐变大，再次变成了庞大的巨龙形态。这次他卯足了劲，将自己变到最大体型。红龙张开龙翼冲上空，用难以想像的度朝前飞去。 ; 138 情绪惹的祸 渎神者乐园里空空荡荡，四面看出去漆黑一片。卡瑟琳趴在红龙宽大的背脊上，迎面的风吹得她睁不开眼。女法师只能回头向身后张望，远处那个巨大的四面体离他们越来越远。 此时耀眼的红光正从四面体里散出来，仿佛有一颗太阳在它的内部孕育。不知道为什么，卡瑟琳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体里传递来危险的气息。难怪红色怒火要如此猖狂地逃跑。 “你是不是也能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女法师的身旁，烤兔子悠哉哉地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 他居然从红龙的嘴里爬了出来。卡瑟琳搞不懂，这位魔王怎么能如此写意地盘坐在龙背上，那样子就像在湖边的石凳上看风景似的。 卡瑟琳没有开口，她可没本事像魔王那般潇洒自在。 “你是个灵魂，这里也不是真实的世界。”烤兔子瞧瞧卡瑟琳，他很明白女法师的困境，“别弄得自己好像在外头似的，这里根本没有风，你也不可能被吹走。学着坐起来吧，感觉下这个虚无的世界。其实这个什么渎神者乐园，不过就是个能容纳灵魂的特殊空间而已。” 卡瑟琳试图去理解魔王的话，她也想学着魔王那样坐起来。但是她办不到，龙背上的风比想像中还要大。女法师觉得自己如果不趴着，恐怕瞬间就要给吹跑了。 然而烤兔子就是能很悠闲地坐着，端着他那杯不知从那变出来的香茶，喝得不亦乐乎。 卡瑟琳忽然很看不惯魔王的洒脱，一种古怪的情绪在她心中酝酿。这是作为理智女士没有体会过的情绪，于是她猛地伸手抓住了烤兔子。 烤兔子显然被吓了一跳，他瞪着没有眼珠的眼睛看向女法师。卡瑟琳的另一只手撑住龙背，就这样站了起来。 “嗖”大风卷起卡瑟琳飞了出去。魔王在她的手上慌忙挣扎，但是卡瑟琳抓得如此的紧，五指扣在魔王的腰间，根本挣脱不了。 两个人便从红色怒火的背上飘走了。而红龙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位旅客的离去，他没有任何减，几秒钟后便消失在深邃的黑暗里。 卡瑟琳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风力缓和下来，她止住了翻滚。女法师松开手，烤兔子郁闷地漂浮在她面前，手上还抓着他的茶杯。 “你稍微动点脑子好不好？靠蛮干你什么都学不到。”魔王叹了口气，“要蛮干也行，你别拉上我啊。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卡瑟琳心中那股奇怪的情绪宣泄掉了，现在她很舒坦，尽管自己也被甩下了龙背。她试着笑了笑：“挺好，挺好。我觉得这样挺好，很开心。” 烤兔子“砰”地把茶杯砸在自己的额头上，杯子碎得无影无踪。但是他还不过瘾地继续用拳头敲额头，“倒霉，倒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魔王摇着头：“你刚才是不是看我很不顺眼？所以就想把我一起拉下来，对不对？” 女法师点点头。 “好，好，好！真是恭喜你了。”烤兔子一连夸了三声，但马上泄气地，“情绪，你终于进化出情绪了。作为第二意志，我真的要恭喜你又向强大迈进了一步。不过，你的变化真的不是时候。” 卡瑟琳似懂非懂，她问：“为什么？” 魔王指着她身后：“你自己看。” 女法师回过头，现他们俩居然就站在四面体的前头，两者间的距离不过一百米。可之前在红龙背上时，卡瑟琳明明看到，红色怒火已经载着他们飞出去很远了。…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烤兔子背起手踱了两步，“应该和渎神者乐园空间特殊性有关吧。不过这不重要，托你的福，我们要完蛋了。” “怎么会完蛋？” “你刚才不就感觉到危险了吗？它就要爆炸了。靠我们走路应该是逃不了的。” “危险？是的，我能感觉到。”女法师转身向四面体走去。 “你要干嘛？”魔王跑着跟上来。 “反正逃不了，我想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卡瑟琳解释道。 烤兔子想了想：“也好，那就去看看。”他一蹦一跳地跟在女法师的身边。 两人一起来到四面体的下方，墙体上还留着门。不过没等他们走进去，那面墙上又显现出了两个圆洞来，和那扇门仿佛组成了一张脸。 两个圆洞闭合了一下，从门里出建筑师隆隆的话声，“你们怎么还没走？我已经快阻挡不了了。” 烤兔子：“不是我不想走，是有人希望我留下来。” 卡瑟琳：“我们走不了了，所以想来看看到底生了什么事。” 建筑师：“木桶碾死了歌唱家，歌唱家即将重生，我暂时压制了她。” “她能重生？有意思。”魔王的神态就像在转动眼珠，“你知道什么东西能重生吗？” “你在问我？”女法师撇了眼烤兔子，“重生可以理解为不死，很多打不死的生物就可以重生。比如魔物葛斯奥。” 卡瑟琳立刻想到了她前往棕月祭坛的路途中，在矮人的地下宫殿里遇到的魔物。“铁砧”，一股悲怆的情绪涌了上来，女法师顿时觉得胸口疼得厉害。 魔王现了她的异样，不过作为阅读过卡瑟琳所有记忆的人，他马上明白了原因。 “你的情感越来越强烈了。”魔王又无奈地叹气，“可惜对我们没什么帮助。葛斯奥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那里面的也肯定不是它。你知不知道不死鸟？” 卡瑟琳捂着自己的胸口，喘了几口气才恢复过来。“不死鸟？”女法师觉得自己在哪听过这个词，“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了。”她努力的思考起来。 “你们那本什么《神语》中不就提过吗？”魔王不愿意多浪费时间等下去，便提醒女法师。 “啊，就是《神语》。是《神语》的‘永生乐土’中提到过，在永生乐土里有一种不死鸟。”女法师一经提醒便想起来了，“难道这里面的是不死鸟？” ; 139 精灵王堡垒 感谢&qu;一技绝尘&qu;的打赏。感谢支持！ ———————————————— 魔王没有直接回答，他：“建筑师，我们没猜错吧？歌唱家一定是变成了不死鸟，所以才能重生。” 建筑师：“她不用变，她原本就是。” 魔王高兴地：“啊呀，我很早以前就想见识一下不死鸟了。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建筑师：“你再不逃，就没有机会了。” 魔王笑：“来不及了，不如进去长长见识。” 建筑师不再话，墙上两个巨大的洞眼也慢慢消失了。烤兔子急不可待地往四面体里冲去，卡瑟琳反倒落在了后头。 魔王的反常，令女法师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以自己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重新步入原先的审判台，里面的景象已经生大改变。三面高大的看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实漂亮的绿色城墙。 这种城墙卡瑟琳并不陌生，因为城墙上篆刻着奇妙的古精灵语，从上到下，覆盖住整面城墙，并且一个个词语错落起伏，出温柔的闪耀。 《精灵王传》中曾有过这样的诗句——“最深处的坚壁，那荣耀的幕碑。任凭光阴锐利，斩不开王者的堡垒。” 对于这两句诗的解读，据女法师的老师吉斯林考证，历史上竟然出现过不下数十种之多。吉斯林经过仔细研究后，挑出了五种意思相近，且论证充分的解读，并以此为基础，表了著名“精灵王堡垒存在假”。吉斯林认为，在精灵王时代，精灵们曾建造过一种人工建筑，供精灵王使用。由于不知道这种建筑的名称，所以暂且称之为“精灵王堡垒”。 关于精灵王堡垒的介绍，吉斯林在论述中，把它形容成一种堡垒般的巨大建筑物。精灵王堡垒的一个突出优点，就是防御力出众。用这位大魔法师的原话，“这是世界上曾经出现过的最坚实的堡垒”。 但是这个假在学界一直存疑，原因是迄今为止，没有现过任何实物上的证据和其他佐证。 而且对于精灵普遍的、一贯的认知，是他们依附于自然，不会建造。即便现存的各种精灵中，如北国的雪山精灵，他们的部落里会出现一些简单的人工建筑。但那种建筑水平，是绝对不可能筑城的。所以吉斯林的法，无论是在王城学派还是北方学派中，都没有支持者。 此外，吉斯林的好友——北方学派的精神领袖老诺德玛斯，对好友的假提出过一个很不利的问题。 “如果精灵王堡垒真的存在，那么它的用途是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很好笑，堡垒当然是用来防御的。但是在精灵王时代，精灵们并没有敌人，或者可以与他们为敌的种族。如此，堡垒的建造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在没有因果关系的情况下，这从逻辑上否定了，从精灵文明中产生这种建筑的可能性。 而且以文化角度出，精灵并不像现在的人类国王们，喜欢坚固精美的城堡和宫殿。他们崇尚的是自然。 据那些进入过南方光芒森林的向导们，精灵的部落都在高大无比的巨树上。研究古精灵语和古精灵史的学者们，更是在他们的著作中，大量论述了精灵崇尚自然的性，以及他们的自然主义文化和习俗。… 总之，吉斯林的观点没有市场，仅仅成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假。然而，卡瑟琳却知道，老师吉斯林做过一个不为人知的实验。他成功制造出了一块，可用于建造精灵王堡垒的城墙砖。 那次偶然在老师的实验室里，看到精灵王堡垒的城墙砖，卡瑟琳立刻被它的精美和漂亮所吸引。她从没见过如此普通，却又如此熠熠生辉的东西。女弟子下意识地捧起那块砖，爱不释手地在手里不停地翻看。那不断浮现、闪耀的古精灵语，就像然的纹路一样布满在砖体上，仿佛与身俱来。在女法师的眼里，这就不是一块人工产物，而是某种大自然的造物。 所以当卡瑟琳进入四面体时，她便一下子认了出来。眼前的就是精灵王堡垒的城墙，这绝不会错。见过一块砖，便如见过一面墙。那种冲击和感觉，完全一致。女法师彻底沉迷了，她轻轻抚摸着墙体，进入一种似醒非醒的状态。 比起陷入自我遐思的卡瑟琳，魔王陛下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去。他一进入四面体，就开始搜索不死鸟的灵魂，根本没去看那所谓精灵王堡垒的城墙。 在场地的中央，可怜的木桶悲哀地趴在地上，白马和黑马从木桶里探出头来，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他们面前是一颗奇怪的蛋。这颗蛋不断地变幻着大和形状，每次变幻都会散出红色的光芒和蓬勃的生机。 魔王兴奋异常地跳了过去，然后一动不动地蹲在蛋前，他看着那枚的蛋问：“这就是不死鸟的蛋，对不对？” 白马：“是我们碾死了歌唱家，啊，该怎么办？” 黑马：“我们都会陪葬的，我还年轻，我还想找一匹漂亮的母马，一起在草原上奔跑。” “我问这是不是不死鸟的蛋？”魔王加重语气又问道。 白马：“我们都会陪葬的，我还年轻，我还想找一匹漂亮的公马，一起在草原上奔跑。” 黑马：“是我们碾死了歌唱家，啊，该怎么办？” “两个白痴。”烤兔子忿恨地骂了一句。他看准时机，在那枚蛋缩到指头那么大时，忽然一把抓起它，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咕咚”吃掉蛋的烤兔子仰面倒了下去。他的肚子开始不断地鼓起和缩回，并且全身散出红色的光芒和蓬勃的生机。 白马和黑马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白马：“来了个白痴，解除了我们的诅咒。” 黑马：“快逃啊，我们得救了。” 于是两匹马各自奋力向前跑去，但是他们相互拉扯，没能让木桶移动半分。白马和黑马同时打了个响鼻，一起钻回了木桶里。 木桶“咕隆咕隆”地滚动起来。它滚到墙边，墙上出现了一扇门，放它逃走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140 伟大的太阳王 感谢“乌车库朱伯西”的打赏，感谢支持！ －－－－－－－－－－－－－－－－－－－－－－ 在正四面体的上方，不知多高的地方，有一大朵乌云在那里漂浮。乌云上太阳抱着月亮正在亲嘴儿。 太阳的身旁忽然裂开一条缝，露出下方的情形。乌云带着哭腔：“你们能不要亲了吗？歇一歇吧，已经亲了几个时了。有空看看下头，出事了。” “啵”太阳和月亮的嘴总算分开，出一声响。月亮喘着气倒在太阳的怀里，似乎是没力气话了。太阳端正了一下头上的皇冠，问道：“能出什么事？你不是都看着吗？不是要你爆炸后再来叫我们吗？我们可是很忙的，没工夫管闲事。”完他用自己的短手在月亮身上抚弄，月亮渐渐地变成了粉红色。 太阳的训斥让乌云话越怯懦，他放低声音：“真出事了，你快看看吧。歌唱家被人吃掉了，是那只怪兔子，他跑回来了。他一口呑了歌唱家的蛋，连木桶都溜走了。” “什么？”太阳立刻翻身趴到那条缝隙边，向下望去。粉红色的月亮被他扔在了一旁。 月亮躺在乌云上嘤嘤地哭：“呜呜呜，你们这些臭没良心的混蛋，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呀。” “别哭，别哭，我的宝贝。”乌云伸出两条云朵将月亮包裹住，“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我一直都对你那么好。” “滚开，你这个没用东西。”月亮挣扎着甩开乌云的怀抱，“你这个只会看白眼的庸人，一个只会给强盗铺床的懦夫，谁要你的安慰，谁要你的同情。你让我恶心。” 月亮爬到太阳的身边，扒着缝儿一起往下看。其实那个正四面体变得只有芝麻那么大，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出一点点红光。 “你们谁，歌唱家还能重生吗？”太阳问道。 月亮：“肯定是不能了。我早建筑师太多事，何必阻挡歌唱家的重生。现在好了，那只鸟的蛋被吃掉了，什么都晚了。” 乌云：“宝贝，你怎么能这么呢。建筑师是大情怀，如果他不挺身而出，歌唱家重生时的大爆炸，会把大家都牵连进去的，我们连跑都来不及跑。建筑师可是打算豁出命去了。” “呸，他有大情怀，他能豁出命去。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阻止木桶碾死歌唱家呢？”月亮忿然，“你们谁都不愿意招惹歌唱家，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骨子里就没人喜欢那个骚货，她那张碎嘴你们都避之不及。只有木桶那傻子，给你们当了枪使。建筑师是护着大家了，可凭他那身钢筋铁骨，是豁不出命去的。只有木桶是铁定作了替死鬼，反正那个楞头，猪头贤者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吧。” “啪”太阳反手一个耳光抽在月亮脸上，打得她月尖上的星星都没了亮，“别以为我宠着你，话就可以肆无忌惮。第一**官和第二**官是你可以评论的吗？” “乌云，我们降下去看看。”太阳吩咐道。 “还是别下去吧，多危险。万一歌唱家活过来怎么办？”乌云胆怯得很。 “叫你下去就下去，你啰嗦什么。”太阳板起脸，“你不去也可以，我就把月亮扔下去。”完太阳抓起月亮，死命往那缝隙里塞，似乎真要把月亮扔下去。… 月亮“啊啊”地尖叫，乌云飞地向下降落。 “你放过她，放过她，我什么都听你的。”乌云不住地求饶。 太阳这才把月亮拉了回来，月亮马上扑到太阳怀里哭着：“你怎么那么狠心，吓死人家了。” 乌云急忙安慰她：“宝贝，别哭，别哭。一切有我，我会保护你的。” “呸。”月亮啐了一口，“你这个懦夫，谁要你来可怜。我心中的太阳，才是真正的男人。” 太阳“哼”了一声，将月亮按倒在乌云上，压在了身下。 乌云下着雨降落到四面体中，建筑师在一面精灵王堡垒的城墙上，幻化出巨大的眼睛和嘴巴。 建筑师隆隆地：“你们三个怎么也回来了？难道不知道这里的危险吗？” 月亮在太阳的身下娇9喘，她尖叫着：“我来了，我来了，我们到哪都是我们的自由。我来了，我来了，你管不着，你能拿我们怎么办？” 建筑师：“你们这些荒淫的人，为什么要把生前的肮脏还要带到死后来延续？” 太阳大叫道：“我是伟大的太阳王，我照耀，我光明，我洒下光辉，普照大地。冲刺，冲刺，冲刺！我将不朽。” 乌云哭着：“建筑师阁下啊，我是不得已的。太阳的话就是圣旨，他还用宝贝要挟我，我不得不来，不得不来啊。” 建筑师叹了口气，眼睛和嘴巴慢慢消失在墙上，不再话。 太阳从瘫倒在乌云里的月亮身上站起来，他红光满面，精神十足。他走到乌云边缘，看了看地上的烤兔子，以及烤兔子肚子里一鼓一鼓的红光。 伟大的太阳王跳下云头，重重地落在烤兔子的身旁。月亮喘息着也爬到乌云边缘，用力翻落下去，摔在了太阳的身旁。 太阳指着烤兔子的肚子：“我看歌唱家的蛋还在里面。我宣布那是我的东西，我要把它拿出来。” 月亮低声：“怎么拿啊？这已经被吃掉了。难道要把他的肚子破开吗？” 太阳趾高气昂地：“就这么办，你去破开他的肚子。” 月亮吓得簌簌抖，她爬到太阳的脚边：“我，我不行，这种事情我不会做的。” “没用的废物。”太阳一脚踢开月亮，“乌云，你去破开他的肚子，把我的东西取出来。” 乌云：“这不合适，不合适。破开他的肚子，那太残酷，太残忍了。而且万一拿出来的时候，爆炸了，我们都会没命的。” “我叫做你就去做，你敢违抗我的命令。”太阳怒气冲冲，全身红。他走到月亮身边，一脚踩在她身上。 “你到底干不干？你到底听不听我的命令？”太阳一边喝问，一边使劲地踩月亮。月亮“啊啊”地叫疼，一副不堪**的模样。 ; 141 北国宫廷之怒 在太阳的威势下，乌云连声答应。 太阳哈哈大笑，却不知从哪飞来一脚，把他踢得滚了出去。太阳像只皮球一样在地上翻滚，时不时还弹起来两下，直到撞在墙壁上才停下来。 这位太阳王被撞得头昏眼花，他“哎哟哎哟”哀叫了两声。匆忙赶来的乌云，这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是谁？是谁那么大胆，敢袭击伟大的太阳王。”太阳怒不可赦，跺着脚大声地叫骂，“是不是不想活了？你给我滚出来，我要砍了你的头，我还要把你全家都吊死。” “是那个女人，那边那个女人。”乌云赶快报告。 “我不知道是那个女人吗？”太阳立刻迁怒乌云，“我看不见吗？要你这个废物来提醒，你刚才到哪去了？怎么不注意护卫？你太没用了，你一点用都没有，我还留着你干什么？” 乌云十分委屈地：“我正准备给那只兔子开膛破肚，没注意到那个女人跑了过来。” “废物。”太阳想踢两脚乌云，不过那家伙飘在头上，他的短腿够不着。太阳只得在嘴里骂骂咧咧，他挺胸抬头，趾高气昂地向站在烤兔子身旁的女法师走去。 乌云跟在太阳王的身后，用两条云带裹着太阳的皇冠心地跟在他身后。 太阳站定在卡瑟琳的五米远外，似乎还不敢靠得太近。他接过乌云递过来的皇冠，一本正经地戴到头上。月亮乖巧地爬过来，依偎在伟大的太阳王身边。 太阳抖擞精神，问道：“你是什么人？敢来和我作对，不怕死吗？” 卡瑟琳瞧着太阳、月亮和乌云——这个奇怪的组合，心里别提有多怪了。女法师：“你又是什么东西？不知死活的是你吧。” 她指着地上的烤兔子：“你要是动他，我们都会被炸没了命。” “我是伟大的太阳王。”太阳两只短手叉在腰间，“我已经宣布那是我的东西了，我当然有资格拿回来。” “太阳王？”卡瑟琳皱了皱眉头，“北国那个著名的昏君吗？” 卡瑟琳又指着月亮：“那你就是太阳王的月亮宝贝了，也是太阳王身边第一佞臣的正妻。” “我早该想到了。”女法师了然地笑道，“太阳王身边第一佞臣——乌云宰相。你们三个死后居然来到这里，还当起了**官，果然是没有道理的世界。” “呸。贱货，你是吃饱烂泥巴了吗？敢这样和男人中的男人，君主中的君主，伟大的太阳王陛下话。”对于卡瑟琳的嘲笑，月亮破口大骂，“你还不跪下乞求太阳王陛下的原谅，不然我就要拔了你的舌头，把你扒光了吊在城门口，让贱民们享用。” “你和史书里写得一样没有礼貌和教养，只靠着一身风骚卖弄，博取男人们的欢心，成为了那个时期北国宫廷的交际花。”女法师摇着头，“我无意和你争辩，不过我不会让你们破开魔王的肚子。虽然我也很讨厌这个家伙，但我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 “乌云，你还在等什么！”月亮哭叫起来，“没用的东西，你没看见你的女人被侮辱和嘲笑了吗？你还不快去教训她，撕烂她的嘴，剥光她的衣服。我要去你羞辱她，玷污她，你要拿出野猩猩的本事，让她这辈子后悔做女人。” “我不是野猩猩。”乌云低声低气地，“她似乎很强壮，我怕摆不平她。”… “懦夫，懦夫。”月亮哭得越卖力，“瞧你就那点出息，你能干什么？一个女人你都摆不平，你还能干什么？陛下，你要为我做主，你要展示你的伟大。让下知道你的气魄和无敌，让那个贱货在你脚下匍匐、颤抖吧。” “乌云，我命令你去教训那个无知的女人，让她知道什么是太阳王的尊严。”太阳在月亮的怂恿下，下起死命令，“伟大的太阳王不需要失败的仆人，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是，是。”乌云颤巍巍地回答。他慢腾腾地朝卡瑟琳飘过去，伸出两条手状的云朵，从自己的身体里各拿出一条闪电。 乌云壮着胆气大叫一声，把两条闪电打在了一起。“哗啦”一声巨响，电闪雷鸣的大爆，一时间四面体里风雨交加。 卡瑟琳警惕地盯着前方，实话在这个世界里她无法使用魔法，除了自己的拳脚，就只有她控制的两个本能了。但是女法师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轻易将它们放出来，因为同时压制两个本能对她的负担非常大。一旦动用其中的一个，卡瑟琳生怕控制不了另一个。那时恐怕要引一场自我毁灭的灾难。 女法师在狂风暴雨中飘摇，雨水中带着难闻的腥臭，令她有些头晕。卡瑟琳全身湿透，身体也有些僵硬。真正的攻击一直没有出现，密集的雨点阻碍了大部分的视线。太阳和月亮的身影，早早就消失在卡瑟琳的眼中。 女法师现在可以仰仗的，便只有身边的烤兔子。因为魔王的身体里一直散出明亮的红光。他仿佛一盏明灯，在黑暗中照耀着前进的方向。但是卡瑟琳的直觉也告诉自己，这盏明灯同样给她带来额外的危险，她成为了一个醒目的活靶子。 女法师忽然抄起烤兔子转身就跑，她顾不得这样做会不会带来**后果。如果魔王肚子里的不死鸟蛋，因为震动就生爆炸的话，女法师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样也算是死在我的手里。”这是卡瑟琳的想法，与其让烤兔子被太阳王开膛破肚，不如在她自己的手上引爆。至少卡瑟琳觉得，这会让她出一口长久以来的恶气。 不过事态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糟糕，烤兔子没有因为移动就轰轰烈烈。女法师抓着魔王，一口气退到墙边，用身子抵在坚固的精灵王堡垒的墙壁上。她沿着墙继续跑，一直跑到两面墙的交界处。 这里是个防御的好位置，至少能够直接攻击她的方向，只能来自正面。 ; 142 走入建筑师的灵魂 暴风雨没有停歇的样子，并开始伴随着雷电，向女法师压迫过来。卡瑟琳拍着墙壁：“建筑师，我已经按照你的嘱咐，把魔王抢了过来。你是不是也应该给予我一些帮助？不然，那三个北国的君臣一样会把他抢回去的。”女法师完，她身后的墙壁好像有了生命，将她慢慢吞噬了进去。 卡瑟琳来到一个美丽的草原上，空碧蓝如洗，无垠的草地上开满了星星点点的蓝色四叶绒花。这里安静祥和，连微风都带着丝丝暖意。女法师望见不远处有一座斜顶木屋，木屋的烟囱里冒出袅袅的炊烟，似乎在招唤偶来的客人前去拜访。 卡瑟琳提着烤兔子向木屋走去，以她如今的见识，大约能猜到这里是建筑师的灵魂城堡。那位友善、强大而神秘的建筑师，应该就在他的木屋里等待着自己。 行走在像绿色地毯般的草地上，绝对是一种享受。卡瑟琳来到木屋前，并没有急着进门。她有些不舍地抬起头看看蔚蓝的空，最后呼吸一下带着青草气息的空气，这才伸手敲了敲木门。 木屋的门“咯吱”一声便打开了。一群光着身子的孩子欢快地冲了出来，他们又叫又笑跑到草地上嬉戏，男男女女居然有七八个之多。其中最的一个女孩，头上戴着四叶绒编织的花环。她拉起卡瑟琳的长袍，擦了擦自己的鼻涕，然后问道：“你是爸爸请来的客人吗？” “爸爸？”女法师立刻笑起来，“是啊，你们的爸爸呢？” 女孩：“爸爸和哥哥去森林里伐木了。” “这里有森林？”卡瑟琳有点吃惊。 “有啊，有啊。”女孩拉起女法师的衣袍给她带路。 姑娘摇摇晃晃地领着女法师走到木屋的后头，原来木屋的后墙上画着一片茂盛的密林。这片密林画得逼真、幽暗，与整个草原的气氛极不协调。 女孩：“爸爸和哥哥就在那里。”她指着密林的一角，那里的树木高大粗壮，隐隐约约在树叶的缝隙里还能看到几点湖光。 “不过，我们不能去。爸爸长大了才能去，我们现在要看家。”女孩完，追着一只不知从哪飞来的蝴蝶跑开了。 女法师的逻辑思维告诉自己，姑娘带她来这里并不是偶然。难道那位建筑师想在这片密林里与自己见面吗？ “你为什么不进去？”卡瑟琳手里传来魔王的声音。这个声音很虚弱，似乎出这句话费了他十分的力气。 卡瑟琳将烤兔子提到面前，这家伙的嘴巴一张一合，肚子还是红通通的在鼓动，仿佛有一个生命在里面呼吸。 “你还没死？” “还早，还早。”魔王咧开嘴努力地笑了笑，“去见见那位建筑师吧，他能给予你帮助。” 卡瑟琳放下烤兔子，朝着画上的密林走去。她一步跨了进去，头上浓密的枝条遮蔽空，四周都是悉悉索索的虫鸣声。女法师并不喜欢这种密林幽暗的氛围，好像每个角落里都隐藏着危险。 而且这里并没有路，卡瑟琳不知道建筑师会在哪里。好在她静下心聆听了一会，从烦躁的虫鸣声中现了溪流的声响。于是女法师便朝那个方向走去，很快找到了在盘结的树根下流经的溪。她沿着溪跋涉，溪流逐渐变宽，引导着卡瑟琳来到一处悬崖边。… 在这里溪形成了一个瀑布，“哗啦啦”地落到十几米的下方——一个幽深的水潭中。卡瑟琳瞧见水潭边，有人在几块大石头拼成的平台上生起一堆篝火，正在烧烤两条鱼。烤鱼的香味飘了上来，令卡瑟琳感到有些饥饿。 坐在篝火边的人，显然现了在悬崖上张望的女法师，他招招手示意卡瑟琳过去。女法师猜想那人便是建筑师了。她选择了一个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下去——一跃跳进了水潭。 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个好办法，卡瑟琳一头栽倒在水潭里，摔得七荤八素。因为这个水潭远没有看起来那样幽深，水浅得还不到膝盖。所幸女法师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且潭水非常甘甜。 坐在潭边的人哈哈大笑，这是个头接近米的英俊男子。他全身纹满了闪耀的古精灵语，一头披肩的金束在脑后。他走进水潭，将女法师轻松捞起来搭在肩头。 卡瑟琳感觉到这个男子实际上是赤身裸体，只是因为密布全身的古精灵语容易让人忽略这点。女法师的脸有些红。男人将她放到篝火边，卡瑟琳便蒙头坐在那烤着长袍。其实她的长袍并不需要烤，在离开潭水的那一刻便已经晾干了。 英俊的男人抓起一条插在树枝上的烤鱼递给女法师，卡瑟琳接过来默默地吃。男人转身再次走入水潭，抓起浸泡在水中的烤兔子——魔王早已淹得奄奄一息，那糟糕劲可远比卡瑟琳要严重得多。 “等等，你到哪去了？”卡瑟琳忽然现自己一个不留神，那个英俊男子不见了。她慌忙抬起头四处寻找，只看见一个背影没入了密林里。 建筑师带着魔王走了。怎么回事？女法师有些茫然，又有些不安。 “轰隆”、“轰隆”，卡瑟琳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大地在震颤。女法师转过身，看到密林里不时有高大的树木倒下，似乎有个庞然大物正在森林里行进。这个庞然大物无疑正朝着水潭的方向走来。 古老的密林中，总是生活着一些不可思议的生物。卡瑟琳被这声势吓到了，作为冒险者，她深知水源边是最容易遇到危险的地方。 她跳起来，立刻追着英俊男子的方向跑去。不过卡瑟琳跑到密林边，现那里灌木丛生，根本不可能徒步走进去。女法师头上顿时冒出细汗。她四处看去，原来这个水潭边长满了这种尖锐的褐色灌木。就算有利刃开道，她一个魔法师也不可能轻易离开。 “我被囚禁了。”卡瑟琳闪出一个念头，她重新向跳下来的悬崖望去。悬崖已变作几百米高，瀑布也已枯竭。水潭更是不知所踪，只留下一蓬细沙。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143 伐木工双头巨人 密林的边缘裂开一条缺口，两棵需一人合抱的大树朝卡瑟琳倒了下来。女法师急忙躲到石台边缘，依靠几块巨石的支撑，才惊险地避过大树的追杀。 她听到两个沉重的呼吸声，在密林边交替起伏。倒下的大树被人拖走，“轰隆”、“轰隆”的声响慢慢离她远去，似乎那个庞然大物又沿着原路退了回去。 世界再次恢复了平静，卡瑟琳猛地现悬崖又变回原先的高度。瀑布依旧“哗哗”地流淌下来，落到下方的那处水潭中。 女法师揉了揉眼睛，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不过密林边缘的那处缺口依然存在，昭示着曾经生过的一切。 卡瑟琳陷入了莫名地思考，她觉得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她看到密林的边缘，两棵大树正在神奇地生长出来，很快就填满了那个空缺。女法师皱起眉头，她望向空，在水潭的上方没有密布的枝条，只有碧空如洗。 “蓝？”卡瑟琳回过神来，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草原上。她站在木屋的后头，墙面上是一片逼真、幽暗的密林。 “你见到了爸爸没有？”又是那个拖着鼻涕的女孩。她走过来，拉起女法师的长袍抹掉自己的鼻涕。 “见到了吧，应该是见到了。”卡瑟琳不确定地回答。 “那你的兔子呢？”女孩又问。 “啊，兔子。”卡瑟琳两手空空，“我的兔子被你爸爸拿走了。” “我爸爸才没拿你的兔子。”女孩不高兴地，“你的兔子明明在那里。” 姑娘指着墙上的画，卡瑟琳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在画面的另一角居然画着一个简易的祭坛，祭坛的中央躺着一只兔子。 女法师确定这是新画上去的图案。她怔怔地望着墙面上的祭坛，这离她进入的密林的地方隔着整片森林。卡瑟琳朝祭坛走了过去，“咚”地一声，她的额头撞在了墙上。 “哈哈哈，她好笨。” “快瞧，快瞧，她在用脑袋撞墙。” “是啊，快来看，这是爸爸请来的客人。” “爸爸怎么请了这么笨的人来呢？” …… 女法师回过头，看见那群原本在屋前玩耍的孩子，都聚集了过来。他们瞧着她指指点点，嘻嘻哈哈。显然卡瑟琳一头撞在木墙上，把孩子们乐坏了。 卡瑟琳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只能装作没看见，快步来到木墙的另一边。这里的画面中，树木的缝隙里闪着几点湖光，卡瑟琳就像第一次那样，一步走了进去。 女法师就这样再次来到密林中，她落脚的地方和前一次一模一样。她找到了树根下的溪，沿着溪来到了悬崖边。悬崖下的水潭旁，高大英俊的男人正在烤鱼。鱼香阵阵飘来，同样送来了那个男人的目光。 男人招招手，示意卡瑟琳下去。女法师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她纵身一跳，稳稳地落到水潭中。她站起身，从水里走上岸，在英俊的男人身旁大方地坐下。 这次卡瑟琳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奇特的男子，生怕他又突然跑没了影。男人的每一寸肌肤都覆盖着古精灵语，就连眼皮也不例外；强壮的身体上肌肉线条分明，每一个动作都会带起一片闪耀。 女法师注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男人只是反复地翻转手中的烤鱼。卡瑟琳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这次你为什么不给我烤鱼吃？”… 男人看看她：“你还有兔子来换吗？” 这就对了。男人的手上可只有一条烤鱼，而上次是两条。“他将我从水潭中捞起来，给了我一条烤鱼吃，却是换走了烤兔子。”卡瑟琳若有所思。 女法师倒不是舍不得吃掉不死鸟蛋的魔王，但她很好奇这位建筑师在玩什么把戏。如果眼前的人，就是建筑师的话。 “你是个精灵。”卡瑟琳观察了一番后，“你是不是精灵一族的建筑师？‘最深处的坚壁，那荣耀的幕碑。任凭光阴锐利，斩不开王者的堡垒。’这段诗歌你听过吗？” 男人摇摇头：“人类，你从哪里来？” 卡瑟琳脑海里转过几个可行的答案，最后挑选了一个：“我来自草原，你的孩子指点我到这里来见你。” “孩子？什么孩子？”男人依旧摇头，“人类，你为什么而来？” 卡瑟琳：“我来寻求帮助，我是来见建筑师的。” “轰隆”、“轰隆”从密林深处传来了巨响。“那是什么声音？”女法师立刻问道。 “是伐木工。”男人站起来，手里还拿着烤鱼。卡瑟琳也紧张地站了起来，她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伐木工带着轰鸣声朝他们靠近，悬崖自动长高，瀑布停止了流淌，水潭渐渐化为细沙。周围都在变化，女法师目睹着一切，她问道：“这里生了什么事？” 男人：“伐木工在寻找水源。” 两棵高大的树木倒了下来，这次卡瑟琳有了准备，躲在男人的身后，果然相当安全。密林的边缘出现了一道缺口，伐木工和上次一样没有出现，而是喘着粗气，拖起两棵树木又往回走去。 “要不要和我去看看？”男人问卡瑟琳，女法师连忙点头。 男人一把抓起卡瑟琳放在自己的肩头，飞快地向前跑去。他一跃而起，跳上了正被拖延离去的大树上，沿着树干往上走。 卡瑟琳看到一个令她震惊的背影。“这难道就是双头巨人？”她在心里想。这种传中的巨人，只在书本里出现过。据他们并没有神的血缘，与所谓的神系巨人有着壤之别。 双头巨人身型庞大，近二十米高，他们通常肤色灰黑，是地下世界的一种土著生物。由于对地下世界的相关研究十分稀缺，双头巨人在各种正式的学术著作中并没有太多的记载。 卡瑟琳之所以能一样认出眼前的这个生物，只是因为它的背影长着两个分开独立的脑袋。 这只双头巨人似乎相对孱弱。它瘦骨嶙峋，走路时高一脚，低一脚。皮包着骨头的手臂大约垂到膝盖，一手抓着一棵大树，正费力地拖着它们向前走。 ; 144 骑着男人穿越密林 男人扛着卡瑟琳走到双头巨人的背后。他双膝微曲，轻轻喝出一声，从树干上弹了起来。这一跳便跳上了巨人的左肩。双头巨人现异样，左侧的脑袋随即转过来，瞪着俩人。 卡瑟琳坐在男人的肩膀上，一直处于莫名的兴奋中。自从她逐渐进化出情感，各种感觉已经难以被理智所压制。比如坐在男人强壮的肩头上在空中跳跃，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紧张和刺激，仿佛有把毛绒绒的刷子，不停地在心里刷来刷去。 女法师并不是十分了解双头巨人，但她知道这种地下世界独有的巨人，与它们在地面上的亲戚相差甚远。普遍的认知是，双头巨人其实并没有智慧，它们更接近于动物。由于这种生物拥有两个脑袋，据食量就变得非常大，因为每次进食总是要吃双份。 不知哪个年代，曾经流传过双头巨人袭击人类村庄的法。渐渐地双头巨人在人类世界中妖魔化起来，它们被成一顿饭要吃一百个人的怪物。卡瑟琳时候，就听过那些吓人传。直到今，一些边远的乡村中，还能找到故老相传的“双头巨人与坏孩子”的童谣。 所以当双头巨人朝卡瑟琳瞪过来时，女法师内心十分慌张。她差点没从男人的肩膀上摔下去，如果不是男人将她的双腿紧紧地抱住。 双头巨人的脸相当丑陋，它有两只朝的大鼻孔，脸上好似嵌了两个窟窿。从鼻孔里面长出粗大杂乱的褐色鼻毛，就像一蓬坚硬的灌木丛。它的眼睛就长在鼻孔正上方，大也和鼻孔相当，乍看起来像是有四只眼睛。不过眼珠黄，几乎看不到眼白。双头巨人没有耳朵和眉毛，嘴巴宽大，黑的牙床暴露，犬齿外翻。这幅尊容真的更像是野兽。 然而双头巨人有一个特异之处，它们长着头。这些头会从一个脑袋上，长到另一个脑袋上，并将两个头颅连在一起。据东大6某个王室收藏的两页《地精大百科全书》上记载，如果双头巨人的头长到一起，那么两个头的思维会连接起来，从而产生智慧。 卡瑟琳现在面对的这只双头巨人，恰恰就是头长在一起的双头巨人。因此它瞪着男人和女法师时，似乎思考了起来，而且特地凑过头来，仔细地打量卡瑟琳。 那几秒钟里，卡瑟琳觉得双头巨人嘴里喷出来的腥臭，快把自己熏昏过去了。好在男人狠狠地出手，一个肘击砸在巨人的眼睛里。它嚎叫了一声，不甘地将脑袋缩了回去。 “它的名字叫饥饿。”男人向女法师介绍，“饥饿不是很听话，我必须时刻留意它。” 卡瑟琳：“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一只双头巨人。它似乎有智慧，我是，它的头长在了一起。” “智慧？它真要有智慧就不会被抓来了。”男人摇摇头，“最多是有几岁孩童的智力而已。双头巨人一族，只有两只头长到一起，进化成为双面巨人，才会真正成为智慧生命。不过双面巨人，数万年都未必会出现一个。更何况，双头巨人的族群数量并不多。”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女法师意外收获到一个新知识，“它现在是要到哪去呢？” 在双头巨人的肩膀上，视野已经开阔了很多。饥饿正沿着它来时开辟出的那条路往回走，只是这密林庞大深远，根本看不到这条路通向哪里。… “去祭坛。”男人并没有隐瞒，“饥饿是个伐木工，它的任务就是来这里伐木，然后将木头再拖回去，以便建造祭坛。” 男人的答案正是卡瑟琳猜测的。只不过女法师没想到，这个英俊的精灵这么轻易就都告诉了自己。 “我能问问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它一定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伐木。”卡瑟琳用独特的方式与男人展开交流，“这片森林如此广大，木材应该到处都是。” 男人：“不，建造祭坛的木材，只有水潭边才有。而且这片密林在不断地长大，要在密林里找到水潭，已经越来越难了。要不是饥饿有特殊的本领，能够寻找到水源，我也无法到达水潭边。” “好了，我们先走一步吧。”男人忽然从双头巨人的肩膀上跳了下去，他一落地就奔跑起来，度远比饥饿的行进度要快得多。 卡瑟琳坐在男人的肩膀上，仿佛骑上了一匹骏马。两边的树木连成一片，飞地倒退。 这一跑就不知跑了多久，女法师几乎在男人的肩膀上打起了瞌睡。 “我们到了。”终于男人放慢了度，“人类，我必须回去看管饥饿，剩下的路你就自己走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水潭边，但我相信你的目的地一定是祭坛。” 男人将卡瑟琳从肩头放下来，又把手中的烤鱼交给她，“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会去祭坛，你就是送食物来的。”完他转身向密林中跑去。 卡瑟琳目送这位奇特友善的高大精灵远去，回头朝着她的目的地观望。路的尽头眼见开阔起来，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密林外的景象。女法师深吸一口气，开始自己徒步跋涉。 即便是双头巨人踩过的地面，依旧有东倒西歪的树木横在路中间。卡瑟琳几乎是以攀爬的方式前进，远不能和男人的奔跑媲美。沿路的艰难程度，完全出女法师的预料，而她的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叫起来。 卡瑟琳从没现，一条烤鱼会如此的香，如此有诱惑力。女法师忍不住就想将这条烤得金黄，还能冒着热气的鱼当场消灭掉。 但是直觉告诉她，自己绝不能这样做。女法师甚至感到，这可能是男人特意留给她的一种考验。如果她抵御不住诱惑，吃掉了烤鱼，那到达祭坛后一定会遇到危险。 卡瑟琳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想借此来阻止烤鱼的香味钻进去。 ; 145 会说话的烤鱼 不过，很快女法师就现这是徒劳。那些可恶的香味，像是能爬进任何缝隙里的蚂蚁，孜孜不倦地钻进她的鼻子。卡瑟琳实在忍不住了，她狠狠地一口咬在自己的左臂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暂时放弃了对烤鱼的企图。 但是卡瑟琳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她咬住自己的胳膊不松口，拿着烤鱼的右手背到身后，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向前赶路。 总算依靠这样的办法，女法师成功抵挡住吃鱼的**。付出的代价是整个下额僵硬麻木，以至于经过数时拼搏的她，想松口放下手臂时，根本做不到。 卡瑟琳终于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密林。她身心疲惫，满脑子就是“不能吃、不能吃”的念头。她甚至没有注意密林外是什么景象，只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一头扑了下去。 卡瑟琳的左右手都因为长时间的固定姿势，变得难以动作。她扑在地上，居然无法让自己站起来。这个可怜的女人，仅仅是死脑筋的不肯吃掉烤鱼，而把自己折磨成这幅滑稽的模样。 所以看到女法师在地面上，好笑地左右摆动身体，却始终无法爬起来时，有人开心地大笑起来。那人伸出手，轻轻地拎住卡瑟琳的后领，帮助女法师站起身。 缓过劲的卡瑟琳，还来不及吐出手臂道一句“感谢”，就被映入眼帘的景物震慑到了。 她面前坐着一位真正的巨人。这可不是长着两个头、没智慧的丑陋生物，而是一位高达数十米的英俊熟人。女法师的第一反应，差点以为眼前的这个巨人，就是送她来的那个精灵族男子——他偷偷绕到自己的前头，进行了变身。 不过卡瑟琳还是马上看出了不同。虽然在面目、纹身乃至体态上，两人都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这位巨人的眼角布满了岁月的划痕，表情也丰富多变，眼神中饱含沧桑。 巨人盘腿坐在地上，身边堆满了粗壮的树木。这些树木有的已经被掰去枝条，进行了简单的处理；有点还郁郁葱葱，呈现出它们刚被砍伐下来的状态。 “人类，你怎么到这来的？”巨人的话声并不高亢，听起来非常平静祥和，而且他用的是古精灵语。 卡瑟琳作为魔法师，对古精灵语有很深的研究，但是平时不用它来进行交谈。她费力地将自己的左手从嘴里拿下来，手臂上印着两排深深的血印。 “我，那个，是送食物来。”卡瑟琳一直惦记着右手的烤鱼，用古精灵语结结巴巴地答非所问。因为一时间她难以把右手从背后弯回前头，只能背转过身去向巨人展示。 巨人笑了笑：“看来你需要休息。”他伸手点在卡瑟琳的头上，女法师忽然摔倒在地睡着了。 卡瑟琳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一觉无比地舒坦。她连梦都没有做，而是进行了最纯粹的休息。女法师醒来时，心情异常舒畅。她睁眼就看到蔚蓝的空，鼻子里闻着青草的清香，一时忘记了自己到底在哪，也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 卡瑟琳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直到听到有个孩子的话声，“爸爸，如果你醒了，就去吃饭。” “爸爸？吃饭？”女法师猛地反应过来，她立刻想起了生的一切。卡瑟琳从草地里坐起来，看见戴着四叶绒花环的女孩。姑娘正“扑哧、扑哧”地眨着大眼睛，笑眯眯地站在她身旁。… “吃饭。我肚子确实饿了。”卡瑟琳向女孩拍拍自己的肚子。她跳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拉着女孩的手，朝着不远处的木屋走去。 “你爸爸回来了？”卡瑟琳问姑娘。 姑娘：“爸爸早就回来了，我们都吃过饭要准备睡觉了。我最听话，所以爸爸让我出来叫你。” 两人走进木屋，屋子里摆设简单，只有一张长餐桌，餐桌上放着一盘烤鱼。在长桌的尽头，坐着一位男子正在。他听见动静，放下书本抬起头来，他的面容卡瑟琳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爸爸，我们回来了。”女孩放开卡瑟琳的手，朝着男人飞奔过去。男人从桌边站起身，一把将扑过来的女孩举过头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先吃，我一会就来。”男人随意地招呼卡瑟琳，逗着脖子上的姑娘转身走进里屋的门去了。 女法师在餐桌边坐下，不客气地吃起烤鱼。这似乎就是她带给巨人的那条鱼，早知道是用来招待自己的，那时吃掉不是更省心吗？ “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那条鱼张着嘴问道。 “啊！”卡瑟琳从桌边蹦了起来，身后的椅子也翻倒在地。这确实吓到她了，正在吃的烤鱼怎么会话？ 女法师心翼翼地走回餐桌旁，鱼还是那条鱼，嘴巴也没有在动。她扶起椅子坐了回去。但是什么，也没有心情继续吃饭了。 “这是建筑师的灵魂世界，再神奇我也不应该惊讶。”卡瑟琳安慰自己。 “有多神奇呢？”烤鱼又问道。 这次女法师有了心理准备，没有从桌边跳起来。她拉过烤鱼的盘子，仔细地看看这条鱼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烤鱼的半边身子已经被吃掉了，露出一排有序的半透明鱼刺。鱼烤得很香很嫩，是条非常肥美的鱼。 “好像挺正常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味道真好。”卡瑟琳没现什么异常，在心里评价道。 “我是什么品种呢？”这时烤鱼便张嘴问起来。 “哦，你确实在话。”女法师这次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清清楚楚，“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话？” 不过烤鱼又不动了，根本不和卡瑟琳交流。 “难道我要回答它的问题，它才会和我交流吗？”卡瑟琳开始思考。 “你想交流吗？”烤鱼立刻道。 女法师眨了眨眼睛，心想：我不话，心里想的你都能知道？ “你心里在想什么？”烤鱼又问。 “原来是这样交流的。”卡瑟琳觉得自己找到了关键，“我只要思考，你就能知道我的想法，然后会和我话。” 烤鱼：“我为什么知道你的想法呢？”; 146 奖励三个问题 “这应该由你来回答才对。我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你有这种神奇的本领。”卡瑟琳用思维回答。 烤鱼：“一条鱼不该拥有如此神奇的本领吗？” 卡瑟琳想：当然很不可思议。如果平时我们吃鱼的时候，鱼儿忽然‘你不该吃我’，大多数正常人都会被吓死的。 烤鱼：“你不是没被吓着吗？还在和我话，你不是个正常人吗？” “我大概不算正常吧。有一种法，魔法师都是偏执狂。他们中大多数人深居简出，每除了研究就是学习。当然，其中有些在魔法研究方面不是很突出的家伙，把心思都花在学术上，慢慢变成了所谓弱法学者，这些人不少从政去了；也有些魔法水平高，醉心于追求魔法使用的战斗技巧，不少人就此参了军；还有一些像我这样的，论学术研究不行，论战斗技巧不足，但是喜欢探险旅行，就当起了冒险者。我的老师、同学，或者整个学院里，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三类人。”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卡瑟琳想了很多。 “不过自从我开始冒险，并且建立了自己的佣兵团。我学会了和客户打交道，和官员打交道。因为各种任务，我去过大6上的很多城市，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我也越觉得自己不属于正常人的范围。” 烤鱼接着问：“正常人该是什么样呢？” “正常人啊。”卡瑟琳继续思考，“他们每的作息很规律，生活一成不变。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在绝大多数的日子里，都像钟表一样准时。他们每做着简单而又重复的工作。农民种地，鞋匠缝鞋，矿工挖矿，女人洗衣烧饭带孩子。对了，他们很早就结婚生子。我这岁数的正常人，至少有两个孩子了。但是我的生活绝不是那样的，我每醒来并不知道明自己会在哪里，会做些什么。我常年在外奔波，即使休假，也会回学院进行大量的阅读和见闻整理。我的每一，头脑都在生变化，似乎总是有新的东西在里面产生。” “但是你的生活就算是不正常吗？有人你过着不正常的生活吗？”烤鱼追问道。 “这倒好像没有。”女法师回忆了一下，“我的邻居总我太忙；老师常我在浪费学术生命；费利我不会享受；绿风从不评价我的生活；铁砧我没有生活，因为他的生活标准一定要喝酒，但是我几乎不喝酒。反正没人我的生活不正常。” 烤鱼问：“费利、绿风、铁砧是谁？” 卡瑟琳笑起来，“他们三个是我的团员。我有一个佣兵团——库尔佣兵团，在王城可是相当有名的。没有任务的时候，我们常去街口的酒馆聚餐。要不是那个该死的任务。” 烤鱼问：“是什么任务？为什么该死？” “就是那个送信的任务啊。”女法师忽然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任务，铁砧就不会死，费利和绿风也不会失散。我更不可能来到这该死的地方。” 卡瑟琳愤怒地站起来，冲着烤鱼大声地叫喊。 “别激动，人类。你在和思索之鱼进行思想交流吗？”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餐桌边，他合上书本问女法师。 卡瑟琳怔怔地转过头，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烤鱼，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男人笑着：“吃思索之鱼时，我建议你别思考。不然你会和自己在心里个不停。你这顿饭都快吃了一个时了。” “我一直在和我自己对话吗？不是这条烤鱼在话？”女法师有些不敢相信。 男人：“烤鱼就是烤鱼，它已经是一条烤鱼了，又怎么会话。从我回来到刚才，你就盯着它一动不动。思索之鱼是我这的特产，我最初把它创造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解闷的。” 卡瑟琳有些恍然地点点头，把烤鱼推到一边：“我没兴趣吃自己的思维。” “你很有趣，人类，我一直在观察你。你博得了我的野心的好感，而且居然见到了我的智慧。”男人挥挥手，烤鱼连同盘子一起消失了，“进入我的灵魂世界中的人，从没有一个做到过，所以我决定奖励你。我猜你有很多问题，我允许你问三次，作为奖励。” 三个问题，那怎么够呢？女法师现面前的男人，以及他的灵魂世界充满了谜团。 卡瑟琳好好考虑了一会，才问出第一个问题，“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建筑师阁下。” 男人笑着摇了摇手指：“不要玩文字游戏，不用试探我到底是不是建筑师。我的身份我自己都已经快忘记了，要回答这个问题。你必须等待我把记忆叫来。这要点时间，你不如先问第二个问题吧。” 卡瑟琳：“不，第二个问题我想在得知你的身份后再做决定。” 男人点点头，“你非常谨慎，这是个不错的品质。不过有时也会影响你对直觉的运用。”男人完拿起桌山的书看起来，正如他所的，等待记忆需要时间。 女法师开始有些后悔，不该就那样放弃思索之鱼。看架势是要等不少时间，早知如此，不如留着烤鱼和自己话。 卡瑟琳对于这个男人的身份，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想。从外形上来看，他应该是属于精灵一族。到目前为止，女法师一共见过三个外表相像，却各不相同的男人。 虽然眼下的卡瑟琳是第二意志，但她却和魔王打了长时间的交道，因此对灵魂世界的奥秘了解最多。比较自己成长的经历，以及男人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女法师大概能确定，这个精灵族男子至少将自己的灵魂分解出了三个不同的意志。除了眼前的灵魂本体外，卡瑟琳最先遇到的水潭边的男人，应该是他的野心，而坐在密林那头的古精灵语的巨人，则是他的智慧，如今要等待的将是还未露面的记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1;/a≈g;≈1;a≈g;手机用户请到阅读。≈1;/a≈g;; 147 彷徨的精灵王 按照魔王的法，灵魂意志可以捕获并支配其他生物的本能。所以那个男人的野心，多半支配着一头双头巨人的本能。 奴役双头巨人，卡瑟琳想想就觉得肃然起敬。因为她自己支配一只的牛眼恶魔，就时常感到力不从心。 女法师于是又想到了那个可恶的魔王，他曾经支配着一只黑额鼠的本能。那个本能凶恶、暴躁，比指牛眼恶魔要难以管教得多。卡瑟琳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魔王那时为什么将黑额鼠送给了自己。难道真的是“放下武器，举白旗投降”的意思？ “肯定不是。”卡瑟琳坚定地认为，魔王一定还有着阴谋。要知道当时，女法师同时操控着自己和牛眼恶魔的本能，已经非常吃力。当黑额鼠的本能也加入进来后，只是为了降服三个本能，就耗尽了理智女士的力气，她完全没有余力去对付要逃走的魔王。 魔王玩的是壁虎断尾的花招，这是理智推理的结论。至于其它阴谋，卡瑟琳一时还没有想出来。不过现在魔王似乎吃了大亏，他被眼前的男人的野心，简单地用一条思索之鱼给换走了。 从木屋后的壁画上看，魔王如今身处祭坛，也就是掌握在男人的智慧手中。卡瑟琳还是挺好奇，男人会如何处置魔王。魔王可是吞掉了，来自界乐土的不死鸟灵魂。北国宫廷的君臣们似乎也在打不死鸟灵魂的主意，可见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女法师不免有些犯难，要不要把不死鸟灵魂的秘密作为一个问题来问呢？ 正当卡瑟琳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她抬头望去，门外走进来一位老者。他半弯着腰，手里拄着一根和自己一样高的树枝，枝头长满绿叶。他慢腾腾地挪进屋子，一边走一边看向女法师。 卡瑟琳也正在看着老者。果然他的面容和男人的一模一样，只是脸上皱纹之多，好比千年的树皮。虽然他全身也纹满了古精灵语，但是皮肤松弛耷拉，没有任何闪烁的光泽。 老者观察了卡瑟琳好一会儿，才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他：“我没见过她。人类啊，我对这个种族没有多少印象。” 男人放下书，笑了笑：“请你来，不是让你辨认她的。我答应回答她三个问题作为奖励。她的第一问题就是询问我的真实身份。我自己有些记不清，所以还要请你来告诉她我的过去。” “哦。”老者低头想了想，对男人，“你真愿意告诉她你的过去吗？你知道，有些东西，她一个外族人没必要也没资格知道。” “唉。”男人叹了口气，“是啊，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待在这里，难道我还有离开的一吗？你，多少年了？” 老者闭上眼睛，不住地蠕动嘴唇，似乎在心里默算。好半，他才睁开眼睛：“三万年总有了，也许更长。” “三万年啊，你觉得我还能再等待一个三万年吗？”男人语气充满了忧郁和不甘。 老者沉默无语。 男人转头又问卡瑟琳：“年轻的人类，你知道三万年前是什么时候吗？” 三万年？卡瑟琳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概念。 “那大约是众神时代的晚期吧。”女法师的思路一下拉到那个久远的年代中，她不无遗憾地，“很可惜，至今我们还没有找到直接来源于那个时期的历史文献。现在主要可以研究和参考的文本，大多来自比众神时代更晚的远古四大文明时期。比如可信度较高，也研究最多的，是一本出自古精灵文明的《精灵王传》。”… 男人没话，而是看向老者。老者点点头：“众神时代的法应该是出自那些地精学者。他们编撰大百科全书，试图解释这个世界的一切。最后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的家园被彻底毁灭了。远古四大文明的法略微有点好笑，除了古精灵文明直接继承了精灵帝国的遗产，还算是那么回事。其他的所谓三大文明并不算辉煌和强大，所以它们也在短时间内相继灭亡了。《精灵王传》是古精灵文明中的那些后辈们，为了纪念精灵帝国的辉煌和历史，而撰写的叙事长诗。我这里没有完整的全本，只有一些零碎的诗句。读起来有不少艺术加工，并不完全按照事实在写。” “《精灵王传》。”男人笑起来，“那是不是所有的精灵王都有写进去？” “据各部族的精灵王都有提及，当然也有你。”老者知道男人最感兴趣的是什么，“‘未知的遥远，时间之初。无尽的光辉，圣灵之途。彷徨的王者，谢幕之路。’，关于你一共有三个篇章。” “原来我在后人眼里，只是个彷徨的王者。圣灵之途啊，他们也太看得起我了。”男人自嘲地笑道，“年轻的人类，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女法师张大着嘴，她虽然已经隐隐有过这种猜想，但当男人亲口承认时，还是相当的震惊。 “精灵王陛下。”卡瑟琳站起身，郑重其事地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男人有些愣。老者解释：“这是人类的一种礼节，他们认为尊与卑应该有明确的区分。尊贵的高位者享有卑微的下位者的恭顺。据有些人类之间，还要下跪……” “这只是给予一位王者应有的尊敬，并非是自我卑贱的表明。”卡瑟琳直起腰不客气地打断老者的话，“任何一位精灵王都值得我尊敬。因为人类如今的魔法繁荣，得益于古精灵语的应用。可以，没有古精灵语的帮助，人类便无法铸就‘魔法大现’，也没有今的成就了。” 精灵王又看向老者，老者摇摇头：“我过，对这个种族我没有多少印象。似乎他们在最近的几千年里，统治了地面世界。人类长久以来都是默默无闻的种族，伟大的帝国时期他们根本连踪影都没有。据在那个什么四大文明时代，他们才开始在大6上繁衍。目前大6的西部和东部各有一支人类在统治。” “哦？你们的帝国也分裂了吗？”精灵王问卡瑟琳。 ; 148 西朗姆之友 “帝国分裂？”女法师尴尬地，“西大6上确实存在一个人类帝国。但我来自于东大6，历史上还为曾出现过统一的大帝国。” 老者在旁：“现在的地面世界，6地上并不相通，有一个亡灵的国度阻隔在中间。” “亡灵啊，我怎么忘了他们。”精灵王恍然地拍拍额头，“死亡国度终于降临了吗？” “您也知道死亡国度？”女法师对于那个神秘而陌生的国度并不熟悉，“我所在的东大6几乎没有出现过那些亡灵。不，我遇见过他们。我遇见三个来自死亡国度的将军，他们不知为什么来到了东大6，还找上了您的族人。” 既然眼前这位就是“彷徨的王者”，那据地精老教授所，他便是精灵“弃民”们的精灵王。 “死亡国度嘛，那是个有趣的传。”精灵王笑着。 老者却插嘴：“虽然都是亡灵，但你的死亡国度，未必就是地面世界上的那个亡灵国家。” “确实，那我们不谈这个话题了。”精灵王于是又问卡瑟琳，“你竟然还遇到过我的族人。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族人呢？” “起来有些复杂，我在执行任务的途中，遇到了一群奇特的精灵族人。”卡瑟琳并不隐瞒，“他们被称为‘西朗姆’，据是因为彷徨的王者遗弃他们的缘故。” 精灵王听后有些落寂，他沉默了一会：“西朗姆啊，看来你真的遇到了我的族人。但并不是因为我抛弃了他们，他们才会被那样称呼。而是族人们决定跟随我进入地下世界时，就得到了那个名称。‘西朗姆’其实是其他精灵王对我的蔑称，我对不起子民们。” “好了，这些典故还是由记忆告诉你吧。”精灵王看来失去了谈兴。 老者：“既然你坚持，那我就让她知晓一些过去的事情。但她连一个普通精灵都不是，精灵王族的秘密我不会透露半分。” 精灵王挥挥手，大约就是“你看着办吧”的意思，然后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不话了。 老者拄着树枝站起身，他慢条斯理地走到卡瑟琳面前。“人类，报出你的名字。虽然你获得了许可，但我还是要赐予你一个得过去的身份才行。” 女法师：“卡瑟琳，来自王城达斯特的卡瑟琳。” 老者将树枝伸到女法师的身前，“握住它，来自王城达斯特的卡瑟琳。按照精灵王庭的法律，我将赐予你‘西朗姆之友’的称号。” 卡瑟琳伸出右手握住了树枝的一端，闪光从老者的手上亮起，冒出一串古精灵语沿着枝干传递过来。这串古精灵语爬上女法师的右手，经过手背继续前进，最后停留在她的额头上，成为了一个纹身。 老者收回树枝，从枝头上摘下一片拇指大的绿叶。“卡瑟琳，吃掉这片叶子，你就会知道西朗姆的来历。” 卡瑟琳伸手便想去拿，老者缩回手：“作为西朗姆之友，你有义务尽到朋友的责任。你吃掉这片叶子，也将分担西朗姆的命运。你真的愿意吗？” “实际上，我有一位朋友被你们的族人软禁了。如果我能够离开这里，我是渎神者乐园，信仰之海，乃至神国，我希望能够去帮助我的朋友。”女法师将自己的心思毫无保留地出来，她刚才就已经想起了绿风。… 老者慎重地再次打量了一遍卡瑟琳，“你完全不必出的心思。但是你的诚实，却让我看到了担当。”老者把原先的叶子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又重新摘下一片更大的绿叶递给女法师。 “我只希望到了那一，你可以公正地去决断。” 卡瑟琳接过那片树叶，“尽我所能。”完她把树叶塞进口中，慢慢地咀嚼吞咽了下去。 西朗姆就是眼前这位精灵王的尊号，在古精灵语中，为“泥浆”的意思。泥浆是一种肮脏黏糊的东西，如果精灵们无意中沾到手上，都会用力甩一甩。所以西朗姆这一支的精灵部族，在其他精灵的眼里，就有被甩掉的意味，也就变成了所谓的“弃民”。 西朗姆原本是其他精灵王用来蔑称与他们决裂的同僚，但是“泥浆王”愤然离开精灵帝国后，将自己的名字干脆改为“西朗姆”以示决裂之心。 精灵帝国遗产的继承者——也就是后来的古精灵文明，是泛指当时东、西大6上所有的精灵部落，共同缔造出的辉煌文明。这其中在文学方面，便诞生了流传至今的《精灵王传》。 实际上，《精灵王传》是所有地面上的精灵部落，一起参与撰写的一部精灵帝国史。而且精灵们是以帝国各大精灵王的伟大事迹，作为叙事蓝本来纪录的。但由于那时弃民已经进入地下世界，与地面世界的精灵部落彻底决裂。关于这位泥浆王的事迹，并没有被写入最初版本的《精灵王传》里。 直到若干年后，民间一位不知名的精灵诗人，作为补充写下了三篇关于泥浆王的组诗。这也是为什么《未知的遥远，时间之初》、《无尽的光辉，圣灵之途》以及《彷徨的王者，谢幕之路》的风格，与全书的整体叙事风格相左，甚至有了后代学者，如吉斯林认为是伪作的法。 女法师知道了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忽然能理解弃民们为什么与她熟知的精灵如此不同。是啊，从地面转入地下，离开了熟悉的森林、草原、山川，在没有阳光、环境恶劣的地下世界生存，如何还能保持原有的那种崇尚自然的生活习性呢？ “唉！”卡瑟琳将流转在自己脑海中的故事一一看过，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从此刻起，她也将分担起西朗姆的命运。作为这一支被遗弃的精灵部族的友人，到底该做些什么呢？ “第二个问题，那么卡瑟琳，第二个问题你想问什么？”精灵王睁开了眼睛，女法师的叹息将他唤醒。他看向卡瑟琳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就像和朋友在交谈。 ; 149 放弃后的回报 第二个问题吗？ 在卡瑟琳成为西朗姆之友后，身份的改变让她的内心感受同时生了变化。她有种强烈的预感，现在的自己可以给予绿风非常多的帮助。不过前提是，她能够顺利离开这里。 “我想离开这里，离开神国，我想知道该怎么办？”卡瑟琳语气有些急促，她的情绪在身体里奔腾。 “你太着急了，卡瑟琳。”精灵王的声音带着一股平静祥和，飘进女法师的耳朵里，安抚着她的心，“你的情绪波动甚至影响到了孩子们的休息。” 精灵王站起身，“这样吧，我们出去走走，顺便陪陪孩子们。” 女法师忽然看见，里屋的门边探出好几个脑袋。孩子们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情绪，我的情绪波动真的如此强烈？”卡瑟琳有点不敢相信，不过她还是顺从地跟在精灵王的身后走出木屋。原本在里屋睡觉的孩子们欢呼着也奔跑出来，他们在草地上打滚翻腾，相互嬉闹。 孩子中，唯有那个最的姑娘过来牵住精灵王的手，黏在爸爸的身边。 “爸爸，为什么她的心里有股火焰？好烫好热。”姑娘瞧了瞧女法师。 “因为她在担忧，她向往自由，不愿意被囚禁在牢笼里。”精灵王把女孩抱了起来。 “可是这里多好啊，她担忧什么呢？”姑娘又歪着头问。 “我也不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忧虑。”精灵王捏捏她的脸。 “那爸爸也有吗？” “是啊，爸爸也有。” “那爸爸的忧虑是什么呢？” “爸爸的忧虑，等你们长大了就会知道。”精灵王笑着放下她，“去找哥哥姐姐玩吧。” 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精灵王望着孩子的背影：“我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站在这里，看孩子们玩耍。他们没有忧虑，他们的时光都是快乐的。你的第二个问题并不是一个纯粹问题，它也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如果离开这个世界那么容易，我为什么还会这里呢？” 是啊，如果可以轻易离开这里，精灵王又怎么会被囚禁了三万年？ 女法师现自己根本就是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很愚蠢？”精灵王似乎洞悉卡瑟琳的内心，“其实大可不必那样想。从来就没有愚蠢的问题，只有不知所谓的答案。我无法离开这里，并不代表你没有机会。” 精灵王的话带着暗示，让女法师重新燃起了希望。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贸然问，而是让自己保持一种平静的心态，继续聆听精灵王的教诲。 “看来你学会约束自己的心，利用平静的力量了。”精灵王笑着点点头，“你的第二个问题我们先放一边，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卡瑟琳摇摇头：“我决定放弃第三个问题。” 精灵王显然没想到女法师会这样。“这样可不行，你让我觉得是在占你的便宜。其实，如果你想知道古精灵语与魔法元素之间的终极关系，现在是个不错的机会。” 卡瑟琳面对**还是摇摇头，“人类完全有能力自己钻研。我在魔法领域的赋有限，这点我的老师就曾指出过，所以他让我将主要精力放在学术上。” “你的老师做得很对。”精灵王表示赞同，“没必要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花费太多力气。你既然对学术感兴趣，我这里有一些精灵帝国最辉煌的年代里，创造出的文明成就。我相信人类没有掌握，你想不想知道？”… 卡瑟琳差点就要点头答应，因为她知道不少老师吉斯林没有公开的研究成果。这些研究缺乏坚实的史料论据，因此始终压在吉斯林的抽屉里无法表。但如果能从精灵王口中得到证实，那将会是多么巨大的学术突破。比如那神奇的精灵王堡垒，它的用途到底是什么。 但是此刻压抑下烦躁情绪的卡瑟琳，渐渐地又变回成那位理智女士。她敏感地察觉到，沉默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收获。 于是女法师仍旧摇头。 “学术确实不是你目前最需要的东西。”精灵王立刻为卡瑟琳的再次拒绝，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自言自语道，“你让我有些为难了，我该如何实现我的诺言呢？” 精灵王仰起头，凝望着蔚蓝色的空。在那里逐渐从蔚蓝中，长出一朵淡薄的白云。白云慢慢变大变厚，遮蔽了好大一片空。色阴沉了下来，原本在玩耍的孩子们，都被那朵白云吸引了目光。他们窃窃私语，一个个悄悄躲回了木屋里。 “你别吓着孩子们。”老者不知何时从木屋里蹒跚走来，“还是让空晴朗起来吧。” “哦，是我不对。”精灵王伸手指向空，那朵巨大的白云马上分崩离析，转化成一只只动物的形状。这些动物云朵缓缓地降落，草地上便出现了羊啊，狗啊，猫啊，兔子、马驹、大象等等真实的生命。孩子们一下子又从木屋里跑了出来，追逐起那些可爱的动物。 “好吧，我们去见见智慧。他一定能找出一个让你满意的答案。”精灵王对女法师。 两人走到木屋的背面，后墙上的密林看起来越加繁茂了。祭坛的周围出现了一片空地，显得异常惹眼。精灵王抓起女法师的手，一步朝着祭坛走去。他可没像卡瑟琳那样撞歪了鼻子，两个人一瞬间便来到一座高耸的建筑下。 “看来快完工了。”精灵王抬头望着不知多高的祭坛。这是一座完全由圆木垒搭起来的圆型祭坛，它的底座便有几十米的直径。整个祭坛高耸入云，就向通的巨塔一般，矗立在空旷的荒野上。 卡瑟琳能看到远处那片幽暗的密林，密林边坐着一个巨大的身影。那个身影站起身来，仿佛一座山丘站了起来。山丘朝祭坛走来，每跨一步就有几百上千米，隆隆的脚步身好像大地的脉搏在跳动。 ; 150 自然之心 “山丘”走到祭坛边，他低下头俯视着脚边的两个人。女法师认识他——那位苍老的、古精灵语的巨人。如今比女法师第一次见到他时，更为高大，也更为苍老。 精灵王：“你的度比我想像得还要快，带我们上去看看。” 巨人俯下身子，将手掌平摊在两人面前。粗大的手指好像一根根大树，卡瑟琳心想：要爬上这手掌也不容易。谁知精灵王随手将她拦腰抱住，轻轻一纵便跳进了巨人的掌心里。 巨人直起腰，卡瑟琳就觉得周边的景物在迅缩。数秒钟后，巨人将手掌抬到祭坛的高度，差不多正好与他的胸口持平。精灵王又抱着女法师跳到祭坛的顶台上。 祭坛的顶台是用排列的圆木封顶，中间放着一个打磨过的老木桩，老木桩的中央镂出一个凹槽。卡瑟琳走过去一瞧，烤兔子就安放在这个凹槽里。 虽然整个祭坛的原料都是来自密林的树木，但每一根木料都经过了巨人细致的加工，上面雕满了古精灵语。而这个木桩加工得尤为精细，古精灵语里三圈外三圈，以凹槽为中心，此起彼伏地闪耀着。 精灵王在顶台上走了一圈，问道：“你这是要完工了吧？” 巨人用古精灵语雷鸣般地回答：“就差最后的工序。” 巨人走上前，两只手扶住祭坛，开始大声用古精灵语吟唱。那声音抑扬顿挫，好似来自远古的呼唤。 “在与地之间， 当生命起始， 当生命终结， 我以自然之名， 乞求生生不息， ……” 卡瑟琳听着这古朴、深沉的祷告，身心受到剧烈的震撼。在祷告声中，她仿佛看到自己变成了一粒种子，在泥土里慢慢地苏醒。她努力拨开黑色的土壤，渴望得到阳光与雨露的滋润。她芽，她舒展，她抽出枝条，探出嫩叶。她拥抱空气与露水，她抵御烈日和严寒。她不停地长高长大，将根须深深地扎入泥土。春去冬来，她茁壮成长。终于有一，她的树冠覆盖大地。她抖抖身子，便洒下无数的种子，然后就此老去、枯萎。然而种子们重复着她的故事，在大地上延续着生命的历程。 不知过了多久，卡瑟琳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她经历了一棵树的一生，也体会到了生生不息的内涵。她感到自己更深切地领悟了生命的咏叹。 精灵王走到女法师身前，将她搀扶起来。“没想到，你居然体悟到自然之心。”精灵王注视着卡瑟琳沾满泪痕的面容，她的额头上一行古精灵语闪烁出来。 “你获得了野心的好感，智慧的友善，还有记忆的看重。”精灵王望着那行古精灵语，心中了然，“那么我就相信他们的眼光吧。” 他伸手按在卡瑟琳的头顶，又有两个古精灵词语从精灵王的手中流淌下来，经过女法师的额头，分别停留在女法师的两片眼皮上。 “自然与你同在，你将有机会聆听到自然的低语。”两个古精灵词语逐渐隐没，精灵王满意地点点头，“作为人类，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成为一位真正的自然交流者。不过，尽自己所能去感受自然吧，它将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你的敌人。” 卡瑟琳虽然流泪，但并不悲伤，这只是一种对生命的感动。她擦干眼泪，退后一步向精灵王行了个礼。… 与自然交流，可以是精灵族的一种赋。比如卡瑟琳的团员绿风，很可能就是一位自然交流者。据强大的自然交流者，能够得到自然的认可。他们可以在各种自然环境里得到庇护和善待，能与植物和动物成为朋友相互交谈。自然交流者通常未必是武力强大的战士，但一定能成为了不起的潜行者和刺客。 其实魔法师并不十分需要自然交流者的能力，他们即成为不了战士，也不会去当什么潜行者或者刺客。更何况卡瑟琳是一个人类，人类拥有了精灵族的赋，这听起来就非常古怪。然而，这一切就是生了。连女法师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怎么回事，“难道我的祖上有精灵的血统？”她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但是卡瑟琳知道，无论自己有没有精灵的血统，她获得的新能力一定与眼前的精灵王有关。听精灵王的口气，虽然有些意外，但并不吃惊。也就是，作为人类能够体悟自然之心，在这位王者看来也属正常，只是较为少见。 当然，精灵王也告诫了卡瑟琳，她还不是真正能与自然交流。会不会成为货真价实的自然交流者，尚需要努力和运气吧。 “精灵王阁下，感谢您的恩赐。”女法师真诚地。 “恩赐倒不上。”精灵王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这下我也心安理得了。虽然这不算是回答了你的问题，但却算是奖励的一种。作为西朗姆之友，你在精灵王庭中会拥有旁听的权力。记忆给你这个身份，应该是对你有所期待。我提醒你这点，是希望你有所担当。” 卡瑟琳立刻感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担子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想开口问个明白，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可惜你不能再问了，年轻的卡瑟琳。”精灵王看出了女法师的困惑，略有点打趣地，“不要害怕，好好体悟你的自然之心，它会帮助你走出迷茫。” “好了，现在我要开启这个祭坛了。”精灵王背起手走到祭坛的边缘，向下看去，“我也很好奇，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空中伸来一只巨大的手掌，将女法师轻轻地捏起来。卡瑟琳知道这是精灵王的智慧来帮助她。巨人握着女法师，朝着密林的方向走去。他一直走到密林的边缘，才将卡瑟琳重新放到地上。 “人类，我们又见面了。”话的是那位用烤鱼换走魔王的英俊男人——卡瑟琳知道他就是精灵王口中的野心。野心站在离女法师不远的空地上，身后躺着骨瘦如柴的双头巨人。那个家伙正在呼呼大睡。两个头颅不间断地打着刺耳的呼噜。 ; 151 生命洗礼 “卡瑟琳，我看到在你身上有些微妙的变化。”拄着树枝的老者——精灵王召唤过的“记忆”，不知从哪慢步而来。他走到卡瑟琳身旁，上下打量着女法师，“你似乎在智慧那里有不少新的收获。” 卡瑟琳向野心与记忆分别行礼致敬。她很清楚，这两位长相酷似精灵王的男性，以及矗立在前头的巨人“智慧”，其实都是精灵王的灵魂意志。这位被囚禁了三万年的王者，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强大灵魂和庞大的灵魂世界。 记忆的到来并非偶然，因为他对于智慧建造的祭坛也很感兴趣。远处的祭坛如今已经正式完工。从密林的边缘处远观，它就像一根通体碧绿的大柱子插在大地上，一圈圈的光环在这根大柱子上上下移动。 卡瑟琳之前就现，完工后的祭坛，其质地变成了与精灵王堡垒一样的材料。从学术角度来，这又是精灵能够建造人工建筑的一个实证。 祭坛的顶部立着一棵光秃秃的树。这棵树是从那个奇特老木桩中长出来的。它没有多余的枝叶，只有两根大树杈，分着叉指向空。 卡瑟琳确信自己见过这种树。如果没记错，它被称为“王庭之树”。女法师记得自己在角落城时，见过绿风与角落城的第七委员——灰云先生，在三棵王庭之树上，进行了解决辉煌之战弓归属问题的决斗。那场决斗并没有完全决出胜负，但绿风处在绝对的下风。如果不是凶龙赫迈斯的突然拜访，不定决斗的结果会要了绿风的命。 也是在那时，女法师才从地精学者嘴里，间接地获悉，团员绿风其实是南方光芒森林的精灵王室成员。精灵王室啊，这可是只存在于传中的精灵王的直系血脉。作为对于精灵历史有着相当研究的学者，卡瑟琳从没想过，历史的真相一直就隐藏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话回来，女法师又何曾预料到，如今连神明般的精灵王，都已经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佣兵团里藏着一个精灵王室成员，似乎也就没什么了不起了。 卡瑟琳的思绪被祭坛出的耀眼光芒所打断。那是近乎于烈日般的强光。这些光喷射出来，但立刻又收了回去，汇聚到王庭之树上。 奇特的王庭之树变得通体透亮，朝着上打出一缕一缕的绿色光线。空渐渐染成了绿色，煞是好看。无数云朵开始形成、聚集，很快大雨倾盆。绿莹莹的雨水洒向大地，整个世界看起来好像蒙上了一层绿色的面纱。 卡瑟琳摊开手掌试图接住这些奇妙的雨点，然而雨滴打在她的手上，溅出几丝荧光便消失不见了。 这个世界在这场绿雨的灌溉下，出现了深刻地变化。各种植被从荒芜的原野地表上冒了出来，大片的草地在形成，矮的灌木在生长。而原本幽暗的密林，也在雨水中焕出别样的风采。树木们展现出勃勃的生机，它们竞相生长，枯绿的老叶全部凋零，重新长出碧绿的嫩叶；干硬的老枝纷纷掉落，抽出鲜嫩的新枝。 卡瑟琳的耳边似乎能听到树木们的欢笑，他们兴高采烈，欢呼高歌；他们唱着生命礼赞，脱去老旧的外衣，换上鲜亮的新装。 这场豪雨下了足足数个时，女法师和精灵王的三位灵魂意志，一起在大雨中静静地观看，体会生命的奥妙。… 直到雨过晴，老者记忆才放声大笑起来。此刻的他，身上有种不出的奇妙改变。他容光焕，神采飞扬。记忆：“看看，看看，没想到是‘生命洗礼’。原来是生命洗礼，好啊，好啊。这片世界看来已经洗去阴暗，获得新生。” 男人野心同样大笑起来，因为他身后的双头巨人，在生命洗礼的沐浴下，两个头颅居然长到了一起。它现在已经是一头双面巨人了。双面巨人在懵懂中醒来，两张面容一哭一笑。它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四只眼睛“骨碌碌”乱转。它忽然跳起来，朝着密林中逃去。 野心：“拥有了智慧果然不太一样，这是个意外的收获，却也值得庆贺。”完，转身追赶而去。 巨人智慧看了一眼野心和双面巨人离去的方向，只是报以一个微笑。他俯下身子，伸手摊在卡瑟琳和记忆的面前。老者挽住女法师的手臂，跨出一步便神奇地走到了巨人的手掌上。 智慧托着两人再次向祭坛走去。 眼下的祭坛可没有刚建筑好时那种崭新的感觉了。它显得破破落落，即便外形看起来并没有损坏或改变。可在卡瑟琳的眼里，它就仿佛变成了一尊陈年的古董，散着陈旧衰败的气息。 祭坛的顶台上，精灵王坐在王庭之树下。他似乎非常疲倦，整个身体都依靠着背后的树干上。精灵王闭着眼睛在沉睡，即使记忆和女法师走到他的面前，也没有苏醒。 不过这一点记忆早有预料。所以他马上吩咐卡瑟琳，一块将精灵王架起来，回到智慧的手掌上。 巨人带着三个人离开祭坛，继续朝着荒野的深处进。女法师并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精灵王平躺在智慧的掌心里，记忆盘坐在他身边，闭目养神。 这时卡瑟琳心中，却想起了烤兔子。她很好奇，经过了如此剧烈的变化，多半长进王庭之树里的魔王，会是什么结局呢？不会就此变成了王庭之树的养料，一命呜呼了吧。真要如此，倒是值得庆幸。这个讨厌的家伙终于不会再出现了。 女法师一直很讨厌魔王。这个从起初和她做对，后来又假扮成老师吉斯林的家伙，始终像阴魂一样缠着她。由于魔鬼在灵魂领域的绝对强势，卡瑟琳总觉得自己在魔王无形的控制中。 实话，卡瑟琳眼中的地狱王者，很多行为都令人费解。特别是他的态度，最让卡瑟琳琢磨不透。这一路上，魔王经常扮演着亦师亦友的角色。他给予卡瑟琳指点，但又有所保留。他如同一个朋友那样和卡瑟琳相处，但言语中又时常透露出阴谋的气息。; 152 复活的地狱之王 魔王出现在卡瑟琳的灵魂世界里，应该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不过卡瑟琳的记忆被封闭了，有一段内容明显无法回忆。这一定与魔王的侵入有关，而且也是他动的手脚。 如果有可能，卡瑟琳肯定会找回那段失去的记忆。只有找到了那段记忆，她才能知道魔王的由来，以及曾经生的一切。 然而作为女法师的第二意志，理智女士并不确定第一意志到底如何看待魔王的存在。此外魔王陛下的第一意志，似乎到现在也还没有正式出现过。因此，此时的卡瑟琳忽然现，即使烤兔子被王庭之树消灭了，也不等于就终结了魔王在卡瑟琳灵魂世界里的存在。 卡瑟琳皱起眉头，她站在智慧的手掌上，没有了欣赏风景的兴致。虽然沿路风光无限，绿意盎然，到处都散着活泼的生命气息，但女法师心头却沉甸甸地无法释怀。 “砰！”“砰！” 忽然，卡瑟琳听到巨大的响声从身后传来。巨人智慧停下脚步，转身观望。 远处密林的方向，那矗立在地间，通塔似的祭坛，正在分崩离析。塔身崩裂时，便出雷鸣般的巨响。它断裂成数截，从高空跌落下去。 智慧、记忆以及卡瑟琳，一起凝望着那副景象。每一截祭坛的碎块砸到地面，就会传来一阵震动。可见这些祭坛碎块是何等的沉重。终于在第七次震动过后，世界再次平静下来。但是平静只是短短的一瞬，更为刺耳的轰鸣声从祭坛的残骸里传来，并伴随着冲的火焰。 这股火焰好像火山喷，一古脑儿地冲上空。它似乎无休无止，源源不断。空迅被炽热的红色所淹没，仿佛一桶鲜艳的大红颜料，狠狠地泼在了整片蔚蓝色的画布上。一个庞大、狰狞的面容在画布中显现。面容上两只深陷的眼窝，似乎在不停抽离周边的鲜红色彩，使空暗淡下来；狭长弯曲的深青色嘴唇，带着浓郁的黑暗气息，正在嘲笑整个世界。 这张面孔俯视着下界，目光所到之处，绿色的生命便被扼杀，地面上的植被立刻枯萎变黄。那情景如同它生就与生命作对一般。 沉睡中的精灵王惊醒了。他睁开眼睛望向空，与扫来的目光撞在一起。两道目光犹如实质般在半空中相撞，“噼哩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仅仅几秒钟，空中的火焰面容便告崩溃、涣散，消失无影了。 击溃了对手，精灵王的神态显得越疲倦。这个原本英俊提拔的男人，眼角出现了丝丝皱纹，背也佝偻了几分。他在记忆的搀扶下才站起身。精灵王问道：“这股意志是从哪来的？” 记忆：“我不知道，它是从祭坛的残骸中冒出来的。智慧应该有所了解。” 智慧用悠扬的古精灵语：“来自黑暗的意志，它应该和原料有关。” 原料难道是指烤兔子，那不就是魔王吗？卡瑟琳心有所思，于是便：“那只烤兔子，他是魔王博瑟托伊菲尔。” 精灵王转头看向女法师：“那位地狱的主宰吗？他来到这里了？不对，如果他是原料，黑暗能量根本无法激生命洗礼。卡瑟琳，原料是你带进来的。你能告诉我，进来之前生了什么吗？” 女法师惊讶地看着精灵王。 精灵王：“你不需要吃惊。我只是一个囚徒，并不能随意和外界交流。”… “您难道不是建筑师吗？”卡瑟琳下意识地问道。 “建筑师？”精灵王沉默片刻，“原来你是他送来的。” 卡瑟琳显然没想到，她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想当然的错误。难怪那时在密林里遇到野心，他对于卡瑟琳关于建筑师的询问不置可否。 “有能力将你送到这来的人有好几位，建筑师就是其中之一。”记忆乐意做一些解释，“记得那些孩子们吗？都是建筑师送来的。如果这些孩子自个在外生存，恐怕很难活到今。” “建筑师确实是位非常善良的人。”卡瑟琳深有体会，“在危急时刻，他向我施以了援手。” “善良倒未必。”记忆笑着摇摇头，“他秉承公平的原则。孩子们没有生存的能力，所以要给予帮助；弱者无法抗争，所以也要给予帮助。他的原则有时不好理解，往往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那我还真是幸运。”卡瑟琳感叹道。 “幸运？”精灵王也摇起头，“你的幸运或许是我们的不幸。你先把原料的由来告诉我。” 女法师点点头，便从她和魔王掉下红龙开始起。烤兔子吃掉了不死鸟蛋后陷入沉睡，北国三君臣前来抢鸟蛋。建筑师暗中嘱咐女法师，保护烤兔子，最后把她送来了精灵王的灵魂世界。 精灵王听后沉着脸：“他送你来，不是你太弱，而是你太强大。不死鸟蛋啊。界乐土之鸟孵化时，据能够毁灭整片乐土。他是为了保住外头所有的人，把你干脆送到我这来了。” 记忆：“不过他知道我们一直在寻找拓展灵魂世界的方法，那需要大量的灵魂能量。不死鸟蛋确实是出色的原料。” 精灵王：“但也相当危险，不死鸟随时可能孵化。那时我的这个世界不但会崩溃，恐怕连自我意识都保留不下来。” 智慧插嘴：“不会，博瑟托伊菲尔是魔鬼之王。魔鬼对于灵魂的操纵能力强于任何一个种族。他吞噬掉不死鸟之蛋，等于是中和了那些不稳定的能量。所以祭坛才能顺利地把灵魂能量提取出来，并转化为生命洗礼进行施放。” “对了，还有那位地狱之王。”精灵王忧虑地望着远处祭坛的遗骸，“我们帮了那位魔王一个大忙。他本来很可能根本没能力消化掉那些灵魂能量，至少短时间内办不到。不过祭坛为他提供了一个释放多余能量的出口。” “他不是被您消灭了吗？”卡瑟琳不禁问道。 “消灭？”精灵王苦笑着，“消灭一个魔鬼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是魔鬼中的王者。” ; 153 泥浆大魔鬼 记忆思索着：“地狱的主宰博瑟托伊菲尔，曾是地下世界的最强者。当年我们进入地下世界时，他率领的地狱军团几乎打下了所有的深渊。恶魔们龟缩在他们最后据守的黑色深渊中，依靠大恶魔领主戈洛司戴蒙的殊死拼杀，才维持住生存的领地。不过我们还没有机会见到这位魔王，便很不幸地来到了这里。” 精灵王：“现在我们不是见到那位魔王了吗？看来他最终也没能统治整个地下世界。” 记忆表情疑惑，“这你怎么知道？” 精灵王：“因为他衰弱，不够强大，出现的方式也不对。听这位地狱之主是个讲排场且很自大的家伙，怎么会让人当作原料送进到我的灵魂世界来。” 卡瑟琳听到这样的评价很想笑，这听起来的确是那位魔王陛下。不知道如果他听到精灵王在背后这样数落他，会不会气得吐血。 “不会。”一个美妙声音在女法师的脑海里响起。 “谁？”卡瑟琳警惕地看向四周，这应该不是错觉。 “哦，我亲爱的女弟子，你又把我忘了吗？”那个声音。这次卡瑟琳可是听明白了，其实这是歌声，他用歌唱的方式在话，简直就是那位歌唱家的翻版。 “你怎么还没完蛋？为什么溜进我的心里来了？”卡瑟琳恼怒地想。 “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是不会完蛋的，而且我们原本就一直有联系。”那个声音继续唱道，“只不过以前我的力量，不足以让我们的思维联系在一起。” “联系在一起？我看只是你偷窥我的思维，而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卡瑟琳越气愤了。 “自然如此。”他洋洋得意地承认，“现在就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新收获。我们似乎遇到了一位精灵王啊，真是太难得了。” 卡瑟琳胸中的怒气溢于言表。精灵王和记忆都现，这位年轻的人类紧握着拳头，死死地盯着远处的祭坛遗骸。她的身体因为绷得过于笔直，而微微颤动。 好一会儿，那声音又出现在卡瑟琳的脑海里。“哦哦，真不得了，居然遇到了一位熟人。那位了不得的精灵王，原来是在这里被关了三万年。哈哈哈，我来见见他，我来见见他。” 祭坛的遗骸里重新喷出一股火焰，但是这股火焰一点都不猛烈。它喷射出来化作一只长嘴鹤，全身长着火红的羽毛，“嗖”地朝着巨人智慧的方向飞去。 只过了不到几分钟，长嘴鹤便飞到巨人的头顶。它盘旋了几圈，向下俯冲，在半空中又变成了一只兔子。不过这只兔子批着鸟类的羽毛翅膀，滑翔着落到了巨人的手掌上。 “博瑟托伊菲尔陛下，很荣幸，我能在这里见到你。”精灵王在刚才就已经认出了魔王，“你的食欲不错，不死鸟蛋被你消化了。” 兔子哈哈大笑，唱着动听的嗓音：“还好，还好。我还要谢谢你的帮助，尊敬的泥浆王。我差点以为就要死在这里了。界乐土的不死鸟可不容易驾驭，她们的灵魂拥有无尽的生命力。那些庞大的能量，差点胀破了我的肚皮。” 泥浆王又打量了一番魔王：“看得出，你似乎同化了她的灵魂。” 魔王左右瞧瞧自己的两片翅膀，“不容易，不容易啊。这只鸟可不容易驯服，我只是暂时把她关押了起来。”… 泥浆王木然：“你的强大令我动容。” “强大吗？”魔王笑咪咪地，“这里可是你的灵魂世界。我从来都不知道，精灵会拥有如此奇妙的灵魂世界。”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魔王来回走了几步，他看向记忆，“这位是你的记忆。” 魔王又指指脚下，“这位巨人是你的智慧。”他接着指向远处的密林，“那里还藏着你的野心。” “啊。”魔王唱出一句花腔咏叹调，“三个强大的灵魂意志，你还是一位精灵吗？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尊敬的大魔鬼阁下？泥浆大魔鬼，真是个不错的称号。” “继续赶路吧。”泥浆王吩咐。巨人智慧再次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卡瑟琳一直在仔细倾听精灵王与魔王之间的对话，她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一个类似秘密的东西。现在的精灵王居然是一位大魔鬼，那岂不是，他和魔王成了一路货色？ 兔子魔王有意无意地瞥向卡瑟琳，似笑非笑地：“只有强大的魔鬼一族才能进化出多个灵魂意志。这也是我们被称为灵魂大师的根本原因。灵魂世界的奥秘，没有一个族群能够比魔鬼了解得更多。据我所知，地面世界的那些种族里，也只有龙族对灵魂有所研究。” “而你，曾经的精灵王，你对我的话有异议吗？”兔子魔王的问题直指精灵王者。 “你在逼我表态吗？”泥浆王瞪着魔王，“你要我承认自己变成了一个魔鬼吗？我不理解你的所谓灵魂意志是什么，我只是分裂了自己的灵魂来相互聊，以便于排遣漫长的时间而已。” “你不承认也行，我无所谓。”魔王哈哈笑起来，“你觉得怎么可以让自己接受，就怎么。不过，魔鬼一族从来没有明确的种族界限，我们只关注灵魂。任何能进化出多个灵魂意志的灵魂，我们都接纳他为自己的族人。” 魔王完又看了一眼女法师。卡瑟琳知道这话也是给她听的，自己不就是卡瑟琳的第二意志吗？来自于女法师的理智。 泥浆王默然无语，他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老者记忆这时站出来：“博瑟托伊菲尔陛下，我们原本有机会在三万年前就见上一面。不过很不幸，生了一些意外，使我们不得不来到这里。这场会面整整推迟了三万年。” 魔王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他：“我们的确早该见面，但真是出于意外才没有成功吗？” ; 154 魔鬼与精灵的渊源 不等记忆回答，魔王继续道：“同样来自地面世界，你们选择依附咆哮城，我可以理解。但是安德佛约尔并不会把你这位精灵王放在眼里。没有精灵帝国作为后盾，黑龙们可不是好相处的。” “你们这些魔鬼就好相处吗？”泥浆王反问道，“地下世界里，无论是魔鬼还是恶魔，都不会庇护我们。这点我有错吗？” 魔王笑起来，“话倒是没错，可你为什么不试试呢？如果你来找我试一试，地狱中未必没有你们的一层。” “诱惑！你们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诱惑，然后让人一头栽进去永远翻不了身。”泥浆王摇着头，“你真以为我们这些来自地面的种族，对你们就一无所知吗？当年就算在帝国最强盛的时期，每年境内都会生几起古怪的事件。不是出现了蛊惑人心的邪教，就是有人疯作恶。你敢这和你们这些魔鬼没有干系吗？” 魔王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没有干系。地面世界的事，我们怎么会知道？” “哼。”泥浆王不满意地哼了一声。 记忆在旁：“帝国境内生的这些事情，恰巧就是由我们负责追查。所有这些事件的背后，都和魔鬼们脱不了干系。我们现，有魔鬼在诱惑帝国的居民，让他们堕落、变异。不少人的灵魂沾染了魔焰的能量，全部变为了奸邪之徒。经过百年的查访，帝国各地共现大大不同程度的地狱之门数十个。你们这些魔鬼居然试图制造堕落的灵魂，供自己享用。” “哦，这种事情嘛，倒是有可能。”魔王想了想，“我听有几个大魔鬼喜好吞噬堕落的灵魂，不过我也很难追究。地狱广大，生活在各层的大魔鬼都有自己的地盘。我即便是地狱之主，也难以直接过问他们的事情。” “所以我不想和你打交道。你们从不实话。”泥浆王冷笑了两声，“我亲自和一位走出地狱之门的大魔鬼交过手。他亲口承认，地狱希望在地面世界开辟灵魂牧场，给魔鬼军团提供口粮。我虽然也知道黑龙们不好相处，但火焰尽头终究是龙王至尊，他可没有你这种满口谎言的做派。” “是哪个大魔鬼的呀？”魔王煞有其事地问道，“军团的事，没有统帅部的批准，谁敢自己乱来，而统帅部直接向我负责。我看一定是有人瞒着我，自己搞得动作。被你们现了，又用军团当挡箭牌。” 记忆：“他的名字我还记得，叫基尔麦斯特，大魔鬼基尔麦斯特。” “那不是贪婪大师吗？”魔王的两只兔子耳朵动了动，他无奈地摊开手，“基尔麦斯特确实是军团的军需官。他很贪婪好吃，我们都叫他‘贪婪大师’。哈哈，他把主意打到了地面世界，真是没想到啊。” 魔王就像在讲一件趣事，他兴致勃勃地：“这家伙真是棒极了。这样的点子都能想出来。灵魂牧场，多么出色的点子啊。当初在军团第一万零七次会议上，他还装可怜，没办法提供足够的堕落灵魂。后来我亲爱的元帅，给他下了死命令。要是五百年内办不齐军需物质，就撤了他的将军衔，让那混蛋上黑色深渊的前线打仗去。基尔麦斯特是个胆鬼，是所有魔鬼将军中唯一没有上过前线的家伙。哈哈，你们交手的结果怎么样？其实他还是蛮厉害的，我要制服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泥浆王沉着脸：“托他的福，我的近卫军精英队损失了三分之一。但还是让他溜回了地狱之门里。” 魔王拍着手唱道：“了不起，他居然逃回来了。听精灵帝国的近卫军精英队实力非凡，被誉为地面世界第一战力。让我想想，基尔麦斯特曾经连续缺席了军团第一万零一十五次会议后的十多次会议。当时他自称是在养伤，但统帅部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不上前线的家伙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受伤呢？显然是找了借口不出席会议，生怕因为军需物质凑不齐，被调到前线拼命去。现在看来，那未必不是真的，这家伙是被你们狠狠揍了一顿。” “我不管你们魔鬼军团的什么会议。”泥浆王痛苦地闭上眼睛，“基尔麦斯特给帝国带来了动荡和伤害，如果有一我能再见到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魔王笑了笑，对精灵王的这种放话不以为然。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极具诱惑力地唱道：“这件事其实我可以帮忙。地狱之主可以帮你安排机会。不然凭你想在地下世界里找到基尔麦斯特，几乎不可能办到。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接受我的帮助？报仇雪恨，大快人心。” 泥浆王看着兔子，好一会才：“条件呢？你为什么要帮我？” 魔王笑：“加入进地狱来，你将取代基尔麦斯特的位置。他的那一层由你们来统治。” 泥浆王没有回答，他似乎在思考。但记忆却：“博瑟托伊菲尔陛下，你以为我们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吗？现在的地下世界是恶魔们在统治，地狱的荣耀早已褪色，魔鬼军团不知所踪。便是你地狱之主的名号，也没几人知晓了。” 魔王摇摇手：“哦，那没什么。我既然已经重归世界，那么地狱统治地下世界的日子也不会遥远。如何？你答应加入，将成为我重建魔鬼军团的核心力量。只要魔鬼们统治了地下世界，还可以帮你们重回地面，你想重建精灵帝国都完全没有问题。” 泥浆王哑然失笑，他：“也许你真有这种能力，也许你只是在着没边际的废话。但我不会加入地狱，想让我的子民去和恶魔作战，你在痴心妄想。魔王陛下，不要做你的白日梦了。你能不能离开这里还未可知，却已经开始规划虚幻的鸿图。” “虚幻吗？”兔子张开翅膀，腾空而起，他飞了一圈又落下来。 ; 160 守库人的工作 内心充满忧伤情绪的卡瑟琳，使得魔王对她的思维解读生了困难。换句话，魔王无法知道卡瑟琳在想什么了。 “哦，好像生了什么。”魔王不禁思考起来，“她在面对那个守库人吗？忧伤啊，居然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虽然无法得知具体的情况，但魔王陛下并没有停止脚步。再难缠的守库人也只是一个守卫而已，魔王可不认为他会害怕这种角色。 神的仓库其实是个很单调的场所。也许初入此地的人，会被无数排列在头顶的水晶球所震撼。但是当长时间在这里漫步后，毫无变化的景象会令人疯。无论向哪个方向走去，所能看到的事物永远都是一样的。这种沉闷乏味似乎没有尽头，仿佛走在一条既无也无终点的暗道里，永无出头之日。 幸好魔王并不是个简单人物，他至少能观察到每个水晶球的不同之处，不会因为毫无变化的场景被逼疯。这位地狱王者一边走一边欣赏。他兴致勃勃，偶尔还会停下脚步，在某个水晶球前驻足观看。 魔王倒不担心卡瑟琳的安危，在他看来，只要女法师还处在忧伤的情绪里，就肯定没有受到生命的威胁。他需要时间多看看，多了解一下这些奇妙的水晶球。这种制造灵魂幻境的方式，他还没有接触过。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魔王就像一个逛博物馆的好奇游客，不容自己错过每一件优秀的展品。 忽然，魔王陛下在一个水晶球下站定下来。他抬头望着水晶球，居然鼓动翅膀飞了起来。他飞到与水晶球齐高的高度，聚精会神地观察它。 这个水晶球里的景物，远比魔王以前见过的水晶球要丰富得多。它展示了一座人类的城市。里面有街道、建筑。栩栩如生，只是城市里并没有居民。它就是一座死城，毫无声息的死城。 魔王睁大着眼睛。搜索起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他现了一座广场，广场的中央立着一尊高大的青铜塑像。魔王的眼睛变得越来越大。水晶球里的景象也越看越清晰。 “真是灰鹰王者的雕像，难怪这座城市很眼熟。这是王城达斯特。”魔王在心中感慨。他的目光掠过一条条连通广场，四通八达的街道，终于在通向皇家学院的“求学大道”上，找到了一个孤单的身影。 那个身影脚步轻浮，跌跌撞撞，如同一个漂泊多年的旅人。终于回到了家乡。 魔王摸着下巴看着这个人影，他想：有意思，这个灵魂幻境的制造水平，远比之前见过的要高出不少。我现在找到了卡瑟琳。但那个守库人又在哪里呢？ 魔王干脆坐到水晶球上，他寻思着是不是要把卡瑟琳放出来问个究竟。只是不知道守库人躲在哪里，这样做显得有些冒失。 地狱王者权衡着利弊，却没现他背后的黑暗中冒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那双眼睛盯着魔王看了一会，突然冲了出来将坐在水晶球上的兔子吞进了嘴。 原来这是一条宽额阔嘴的黑色怪鱼。它的鱼头占据了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二。下半身就是一段扁平的鱼尾。它周身光溜溜的没有一片鱼鳞，胸鳍又细又长好似飘带。不过它的背鳍却像一面风帆，时而展开时而收起，完全伸展时比身体还要大上一圈。 其实很难这只怪物到底是不是一条鱼，因为它的脑袋更像一张拉平的人脸。仔细看的话。还能现鼻子与耳朵。… 怪鱼在黑暗中游动，背鳍始终鼓满了风。它在水晶球的上方巡游，在仓库的某个角落吞下了一颗悬浮的水晶球。 过来了一会，它再次游回到吞吃魔王的地方。在囚禁着卡瑟琳的水晶球边，吐出一颗黑不溜秋的圆球来。怪鱼用胸鳍心地擦拭着这颗圆球，直到圆球变得晶莹透彻，闪闪亮。于是它满意地把新得到水晶球，安放在卡瑟琳的旁边，一转身游进黑暗里去了。 这颗新制作的水晶球里什么景物都没有，只有在球心处站着一只呆的兔子。呆呆的兔子抬起了头，他“咕噜噜”地转动眼珠，向前迈了一步。兔子立刻走到水晶的边缘，他伸出爪子敲敲水晶球。 “咔嚓、咔嚓”水晶球上顿时出现一条条裂缝，如蛛网般迅蔓延到整个球体上。兔子呵呵笑了两声，轻轻一跺脚，水晶球便碎裂开来。兔子从水晶球里掉出来，身体在空中瞬间长大。等他掉落到地面时，抬头看见囚禁他的那只水晶球，已经完好无损地又悬浮在那里了。 “很有意思。”兔子盘坐在地上托着下巴思索，“这个灵魂幻境原来是根据囚禁者自己的记忆形成的。如果我有意识封闭自己的记忆，那根本就什么都变化不出来。” “不过卡瑟琳的幻境明显要比其他水晶球要复杂，这是什么道理呢？”兔子想了一会恍然大悟，“她可能完全没有抵抗，是开放了自己的意识。” 兔子豁然从地上站起来，“必须找那个守库人再实验一下。”他猛地一跳，“噔”地蹿到一个水晶球上面坐下来。 兔子闭起眼睛开始睡觉。没一会工夫，他的身后又冒出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守库人盯着兔子，仿佛狩猎的黑豹，慢慢靠近他，一口吞掉了兔子。 吃掉兔子的守库人潜进黑暗中，不久它再次回来，吐出一颗新的圆球。擦拭、悬挂、离开，就像先前出过的事情一样。 兔子重新被囚禁了起来。这次水晶球的里面，出现了一座的火山。火山悬浮在水晶球的中心位置，无时无刻不在喷。汹涌而出的岩浆流淌到山下，便又从火山的边缘流回到底部。如此循环往复，才会使火山喷没有止境。 兔子坐在一块火红的圆形熔岩上，熔岩被不断喷出的岩浆，托在火山口的上方。他观察着这个幻境世界，很满意自己的实验结果。 161 达斯特建筑史 “果然如此，守库人和水晶球真是奇妙的组合。”这只浑身火红的兔子，坐在熔岩上念念有词，“不过守库人才是读取囚禁者记忆的关键人物。这一切的景象，都是靠守库人注入水晶球里的。” 红兔子弄明白这些缘故，站起身在熔岩上来回走了两步。“不对，不对。”他摇着头，“但这不应该会令卡瑟琳感到忧伤。忧伤这种古怪的情绪，它的来源是内心的脆弱。王城达斯特并不能制造出脆弱的效果。” 红兔子微微皱起眉头，他试图解释卡瑟琳忧伤的原因。如果他无法找到答案，总感到心中堵着一块石头。在红兔子的观念里，卡瑟琳这个弱的灵魂始终在他的掌握之中。就算女法师进化成为一个魔鬼，也还是弱的魔鬼，自然无法与身为大魔鬼的自己相提并论。 但此时卡瑟琳通过忧伤的情绪，杜绝了红兔子阅读她的思维的可能。这让地狱王者内心产生了难以言表的不安。 当然这和魔鬼本身的性格有着很大的关系。魔鬼们总是多疑和好奇的，他们自信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种族。每个魔鬼都认为自己制定的计划万无一失，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以及计划实施过程中可能生的状况，都在预料之中。 因此一旦出现出预料的事情，魔鬼们一定会尝试去找出背后的原因，并以此来完善自己的计划。 然而眼下，地狱王者却感觉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路。他的推演难以为继了。“不如到她的幻境里去看看，或许能有什么新现。” 红兔子转过一个念头，脚下的熔岩便向水晶球的边缘飞去，“砰”的一声撞在球壁上。水晶球被撞出一个洞来，熔岩卡在洞口上。兔子沿着熔岩从水晶球里走出来。这一次他没有弄出很大的动静，甚至将自己的身体也保持着在球体内时的大。 关押卡瑟琳的水晶球就在他的正前方。兔子伸出爪子。上面长出两根细长的指甲。他把指甲相互摩擦，“嗞溜”窜出一缕黑色火苗。他一甩手，那朵火苗无声无息地朝前射去。落到前头那只水晶球的球壁上。 那里立刻燃烧起来，慢慢烧出一个指头尖那么大的窟窿来。红兔子轻轻跳起。背后伸出翅膀，仿佛一只蚊子般“嗡嗡”地飞了过去。他飞进窟窿，转眼便来到一片阴沉的空下。 兔子在空中俯视下方，一座偌大的城池就在脚下。魔王早从卡瑟琳的记忆中得知，人类虽然是个年轻的种族，但他们在建筑领域已经取得了极高的成就。而王城达斯特更是人类建筑史里的集大成者。即便在人类国度中，它都是十分罕见的雄城。 由于一代又一代的王国君主。不停地巩固扩建这座城池。如今的达斯特堪称东大6第一城，它分成内中外三层，聚集着近百万的人口。这座巨城犹其为人称道的，是它直接在平原地带拔地而起。没有借助任何的山势或河流作为防御的屏障。 据历史记载，开国君主圣法安定都达斯特时，达斯特还仅仅是个只有村落设施的简陋城镇。学者们一直对于灰鹰王者选定达斯特为都城，有着各种争议。因为当时圣法安的备选方案中，并没有这座不起眼的镇。无论是向东南西北任何一个方向考察。都有着比达斯特条件优越得多的城池。… 比如达斯特以东，两百多公里外的温德城，那里就有着当时著名的城堡——温德候堡。温德候堡依山而建，易守难攻。而且经过原堡主温德侯爵家族五代经营，整个城堡内部不仅富丽堂皇。山腹也已经被掏空，改造成一个大型仓库和地下掩体。所以如果温德城选为都城，可以几乎不用大兴土木。这本身就可以为王国开国初期节约大量的国库开支。 然而圣法安最终放弃了温德城，而是亲自勘察后，选定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达斯特。 但无论从任何角度出，都没有学者怀疑这位了不起的王者的战略眼光。达斯特地处东大6的中心地带。它地理位置是如此独特，恰好可以辐射到整个大6的所有地区。 所以也就有历史学家宣称，圣法安早在当年就预料到，五百年后达斯特将称雄整个东大6，成为大6的中心。这种论调居然还颇有市场，不少历史学者在为圣法安著书立传时，都将灰鹰王者形容成一位未卜先知、言如圭臬的凡间圣人。 大魔法师吉斯林对此极为不耻，公开撰文抨击这类学者丧失学术精神，他们是“王室的园艺师，只会在王室的花园里种些美丽的花草”。这也导致现任国王对吉斯林颇有微词，而一批王室御用学者更是和吉斯林势同水火，纷纷要求这位大魔法师去职皇家学院院长。 吉斯林会如此不满，是因为实际上圣法安定都达斯特，确实给王国最初的展带来不少麻烦和负担。特别是他主持并实施的达斯特内城建造工程，耗时耗力，花费巨大。圣法安在位九年间，整个庞大的内城工程才完成了三分之一，而继任的国王们又断断续续修建了数十年。最终到法鲁斯二世在位时期，由于王国当时内忧外困，整个内城工程才草草结束了。 直到五十年后，达斯特才再次迎来了建筑高峰。终结十王年代的法伏特大帝驾临整个东大6，他效仿先祖圣法安，在达斯特内城的基础上，开始在外围修建达斯特中城。不过这次扩建，无论是工匠还是费用，很大部分都是来自十王年代末期对其他国家的战争掠夺。 正因为如此，中城是达斯特最具有特色的建筑地带。它融合了大6当时大王国的建筑风格，兼容并收，保留了各国的大量文化特色。所以达斯特中城，也就成为了当今整个东大6各大著名建筑群中，风格最多样、保存最完整的建筑标本区，拥有“百国建筑博览馆”之称。 162 皇家学院的初步印象 王城达斯特真正达到现在的建筑规模，是在距今约一百五十年前的王国贤君图哈弗特时期完成的。 图哈弗特是王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外姓君王之一。根据王国法律，只有在王室直系继承人缺失时，才会从旁系家族中推选出代国王。 时值“早夭的国王”——法妥三世继任王位三百二十一，突然驾崩，年仅二十二岁。王国面临没有直系王室继承人的局面，各大诸侯经过一年多的讨价还价，终于推选出王室旁系成员，法妥三世的远房叔叔图哈弗特作为代国王。 据图哈弗特当时并不知道王国的皇冠已经落到自己的头上，那正巧在家中庆贺他的四十三岁生日。当各位诸侯代表和一班国家重臣一起来到他家时，这位未来的贤君还以为众人是为他庆生来了。 图哈弗特是少见的不恋栈权力的君主，在位共十年。他五十三岁生日时，举办了盛大的皇家生日宴会，广邀各方政要以及外国使节参加。在晚宴的**阶段，图哈弗特出其不意地宣布还政，将王位当场交还给了前任国王法妥三世的妹妹，法黛儿公主未成年的七岁幼子。此举令在场的所有宾客全部惊呆，法黛儿公主更是被突如其来的喜讯刺激得当场晕倒。 这次权力的平稳交接，为图哈弗特迎来了“贤君”的美名。此后民间甚至有将四十三岁到五十三岁这十年，称为十贤年的法。 但也有历史学家指出，正是因为图哈弗特过早地权力移交，才会导致法黛儿以国王母后身份，把持朝政长达二十年。而之后法厄一世动了震惊整个大6的“达斯特三黑夜”，致使骨肉相残。那次短暂的宫廷政变，给王室血脉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以至于王国自此走上了诸侯与王室分庭抗礼的格局。直到今，王国仍旧没能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 魔王并没有太多心思去回顾一个人类王国的历史。他悬停在半空中，扫视着整个王城。好一会儿。他找到了通向皇家学院的求学大道。 皇家学院座落在中城区域的南边，这里大约有四、五栋高耸的尖顶建筑。比周围的房屋都要高出好几倍。它们错落有致地散布在街道两旁，每座楼房均在外墙上涂画了特有的巨大图案。比如金色的羽毛，绿色的树叶，红色的火焰，黄色的沙丘等等，令人侧面。 熟悉皇家学院的人都知道，这些高楼就是皇家学院各学术领域的研究部门。每个图案代表着一个学术领域。由于皇家学院的部门间都隔着繁忙的街道。为了便于学者们相互走动，高楼与高楼之间特地修建了可以直接通行的吊桥。当然，空中吊桥走起来总是摇摇晃晃，并不是每个学者都愿意战战兢兢地选择这些捷径。 魔王飞到皇家学院的上空。寻找着卡瑟琳的踪影。这个世界里到处都充满了女法师忧伤的情绪，根本已经无法靠灵魂间的联系来定位。 好在魔王过去阅读过卡瑟琳的记忆。他至少知道，女法师通常待在学院图书馆的阅览室里做她的历史研究。 皇家学院图书馆是一栋低矮的建筑，隐藏在众多高大的楼房中，比学院其它大楼低上远不止一半。它的屋顶像只倒扣的船。在外墙上画着一本黑色封面的地精大百科全书。可惜馆中并没有真正的地精大百科全书，为此不少严肃的皇家学院学者，便找院长吉斯林反应这个问题。因为学术是不能作假的。… 于是吉斯林找来画制这幅图案的工匠，在地精大百科全书的标题下，用漂亮的古精灵语添了一行副标题——“此书系伪作”。这件事在学术圈里一时传为笑谈。可以是学术式幽默的一个标准范例。 卡瑟琳的工作室在图书馆的二楼，作为院长吉斯林的弟子，她拥有一间独立的房间用于工作学习。有人曾以此为证据，向皇家学院联席会议秘密投诉，告吉斯林这是利用职权搞**和谋私。当时学院里还出现过，“吉斯林霸占公共资源，只为讨好有姿色女学生”的流言。 老实，原本学院各部门的负责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权力，利用学院里的公共资源。而吉斯林照顾一下自己唯一的女弟子，这本是学院里公开的秘密，但是没有人会拿这个做文章。皇家学院联席会议接到秘密投诉后，大学者们居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还好人生经历最为丰富的炼金术大师格里格斯，及时想出一条对策。皇家学院联席会议连夜开会表决，通过了在皇家学院规范里，增添一条“学术专用资源分配规定”。这条规定中写明，各级学术部门的复杂人，有权给学术突击课题项目分配专用公共资源。 自此卡瑟琳便成了《精灵王传》研究组的负责人，专门从事研究《精灵王传》的相关历史学术问题。不过，这个研究组每年考核后，始终只有卡瑟琳一个人。因为学院里鲜有人对这个课题感兴趣，就算偶尔出现了课题申请者，却始终无法通过学术水平审查人——院长吉斯林的高级古精灵语水平测试。 所以在这些风波后，卡瑟琳不仅名正言顺地拥有了一间独立工作室，而且还是图书馆中最大的一间房间。 当魔王走进卡瑟琳工作间时，看见女法师正闷头趴在自己的床上。这间足有六十平米的阅览室，早被卡瑟琳改造成了可供生活、工作两用的住所。前半部分是工作间，后半部分为起居室，那里包括一张单人床、餐桌以及冥想座垫。 魔王没有急于去接触卡瑟琳，他躲到工作间的书架上默默地观察。作为工作场所，这个房间的前半段乱得实在可以，到处堆放着书籍和旧纸卷。大工作台上直接摊开着三、五本厚厚的图书，以及写得乱七八糟的笔记本。 163 真正的守库人 魔王只是瞄了几眼，就现这些书全部与精灵们有关。其中最显眼的一本，装订精美，排版漂亮，而且完全用古精灵语写成，页面的背景还配上了栩栩如生的内容插画。 如果外行或者对古精灵语稍许有些了解的人，看到这本书，一定会大为惊叹，以为这便是传中的《精灵王传》，甚至会以为这是出自精灵之手。不过魔王的眼光另有独到之处，在他看来，页面上的文字内容和背景插画完全不匹配。这种事情，对于追求完美的精灵们来，是不可容忍的。况且精灵们崇尚与自然的协调，不会对一本书的外观进行过多的雕饰。所以这本书的整体设计风格就不可能出自精灵。 “你能看出这是伪本？”魔王的脑袋里居然跳出了卡瑟琳的声音来。 兔子吃了一惊，差点没从书架上一头栽下来。 “你在害怕？”卡瑟琳的声音又。 “我不是害怕，我只是吃惊。”魔王不以为然地。他从书架上跳下来，穿过乱哄哄的工作室，走进女法师的起居室。 兔子跳上四四方方的冥想座垫，对趴在床上的卡瑟琳：“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完全无法阅读你的思维，但你却可以阅读我的。” 卡瑟琳在床上一动不动，但她的声音继续在魔王脑海回荡：“我并没有阅读你的思维，你每时每刻都在大声叫喊，我想不听都不行。” “我一直在喊叫？”魔王在心里想，“就像现在这样吗？” “就像这样，你的声音十分巨大。” 魔王内心充满疑惑，他端坐在座垫上思考起来。他考虑了各种可能性，但是身为灵魂领域的专家，却始终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兔子忽然从座垫上用力向前一跳，直接蹦到了女法师的床上。卡瑟琳依旧没有反应。魔王眯着眼睛伸手去推她，然后又将她翻过身来。 卡瑟琳的表情忧伤，眼角带着眼泪。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魔王看着女法师，好一会似乎恍然大悟。他忿然道：“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是卡瑟琳。我居然被你骗了，我居然如此轻易地上了你的当。” “我并无欺骗。”那声音。 “误导，你误导了我。”魔王大喊道，“来来来，报出你的身份。能有这种本事的家伙，一定不会是角色。你到底是谁？你在窥探整个幻境，你将意志贯注在整个幻境世界里，才能监视到每一个角落。” “你领悟得很快，真令人吃惊。兔子。我确实在窥探这个世界。”那声音笑道。“不过我的意志没有贯注在幻境里。而是依附在卡瑟琳的意志上。” “难怪你能阅读我的思维。”魔王立刻道，“卡瑟琳和我有灵魂联系，你的意志力量强大到可以使用这种关联。但是灵魂联系都是双向的，你如何做到不让我解读你的思维呢？” “不。这确实可以做到。”魔王看着卡瑟琳的表情，自问自答，“你一开始就设计好，让卡瑟琳处在忧伤的状态下。她的忧伤根本不是自的，而是你激出来的。你居然知道我无法看透忧伤的迷雾。” “哦，很精彩的分析。”那声音赞叹道，“但是也不全对。我没有激卡瑟琳的忧伤，那完全来自于她自己。我依附在她的意志上观察这个世界时，现她的记忆并不完整。有很多地方被封闭了起来。我帮助她解开了那些封锁，也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所以她的忧伤是来自记忆的真相，当然有些混乱是肯定的。”… “至于你。”那声音接着，“我对于你一直没有太多办法，你的灵魂奇特而强大。你从之前开始就牢牢掌握着一切。令我难以观察。我连尝试都没有做。而且你不但能轻易打开牢笼，居然还有办法进入他人的幻境世界里来，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也是在你进入这里后，才现你和卡瑟琳的灵魂其实相互联系在一起。可惜要阅读你的记忆还是做不到，而浅层思维你在无意识中释放出来，我不需要做任何事，倾听即可。” “原来是我自己给了你机会。不管怎么，你能窥探我的一部分思维足以令我羞愧。”魔王懊恼地跺跺脚，“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多半就是是神的仓库的主人，至少也是和神的仓库有关系。能制造和拥有如此多灵魂幻境的人，才可能在灵魂领域如此强大。” “你可以叫我守库人。”那声音。 “那条鱼吗？你没那么弱吧。”魔王愣了愣，“哦，我一开始就想错了。果然，守库人不该那样弱。” 守库人：“其实那也是我。我很早就开始关注你了，这里并不是没有关押过魔鬼。但是你确实比其他魔鬼强大很多，或者应该用奇特来形容。” 魔王傲然：“既然如此，你不知道博斯托伊菲尔的名号吗？伟大的魔鬼中的王者，地狱过去、现在，也是将来的主人，自然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 守库人：“我知道你的名号，但是所有关于你的资料都显示，你是个糟糕透顶的无耻之徒。我阅读过两个魔鬼的记忆，他们用溢美之词包裹在对你的厌恶情绪外头，并且埋藏在内心深处。‘那个奸诈、卑劣、缺乏教养的阴谋家，不配坐在王者之位上，掌管我的地狱’，这是他们的原话。此外，也有三个恶魔关押在这里，他们的记忆中也曾提到你。只是恶魔的思维很简单，只有对你的惧怕和憎恨。” “哈哈。”魔王得意地笑起来，“你错了，你错了，魔鬼们的内心真话，才是对我的真正赞美。而且你关押的一定是无足轻重的人物，大魔鬼们绝不会对我如此评价。不过我知道克里克奎尔同样来到了这里，你有那个家伙的消息吗？” 守库人似乎想了一会，才回答：“克里克奎尔的名字确实出现在那两个魔鬼的记忆中，不过他的名声比你好很多。两个魔鬼认为他来当地狱之主，至少要比你更有资格。” 164 吃掉魔王 “放屁！”魔王怒气冲冲地，“那个莽夫打打仗还可以，统治地狱需要领导的艺术。等他什么时候等学会用脑子了再谈这个问题吧。” 守库人：“你对克里克奎尔的评价不高。” 魔王呵呵笑道：“怎么会不高呢，那可是我们的战争之王，魔鬼军团的大元帅。” 守库人：“我很难判断你的哪句话才是真话。” 魔王：“当然都是真话，我是个诚实的人，大家都知道。” 守库人：“那么诚实的地狱之主，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魔王指着卡瑟琳：“我是来救她的。卡瑟琳是我的女弟子，我不能放任她被关押起来。” 守库人笑着：“这是个大的谎言，卡瑟琳的老师是吉斯林。你一直冒充吉斯林的事情，我从她的记忆中已经获悉。这也是卡瑟琳对你敌视的重要原因之一。我不管你来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你这样可以自由进出各个灵魂幻境的人，始终是仓库的不安定因素。” 魔王警惕地跳下床，他看着卡瑟琳：“你想干嘛，动手吗？我并不怕你。你在灵魂领域的能力有限，我早就看透你了。你其实根本对付不了强大的灵魂。看看外面的那些水晶球里的幻境就知道了，你甚至连那些灵魂的记忆都无法阅读。” 守库人：“我的工作原本就不是阅读灵魂的记忆。我只是闲着没事，找点乐趣而已。我不能留着你在仓库里捣乱。”他的声音刚在魔王的头脑里消失，卡瑟琳“啊哟”一声睁开了眼睛。 卡瑟琳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红兔子，又看看周围的景象。她摸着额头从床上坐起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魔王眼睛迅转了两下，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心急火燎地一头从窗户撞了出去，在空中张开翅膀直冲云霄。 两分钟后。浑身带着划痕的魔王又从窗户外飞了回来。他满脸懊丧，一言不地跳到冥想座垫上沉思。 卡瑟琳此时的眼神已经清明，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魔王陛下，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 魔王抬起头。盯着她看了一会才：“你居然能排斥我的思维了，看来你又得到了成长。” “运气不错，这次还恢复了不少记忆。”卡瑟琳对魔王的敌意竟然不再那么明显，“原来你把所有关于阿斯的记忆封锁了。嗯，阿斯的存在确实对我有影响，他令我无法专注于事业。” “啊？”魔王一时摸不透女法师在想什么，“这个结论有点意思。我一直觉得爱情对很多种族来。是种美好的情感，被视为不可缺少的东西。” 卡瑟琳：“美好未必就是有益的。如果不是阿斯的出现分了我的心，我可能也不会沦落到今的境地。我的心灵因为爱情而出现了软弱的部位。这种软弱被你利用，令我备受煎熬。” “你受到了煎熬？”魔王越不明白了。“如果你是卡瑟琳的第一意志，我还能理解。你是理智女士，情感对你的影响很有限。” “是有限，但足以令我忧伤、难受，我经历了这种煎熬。唉！”卡瑟琳叹了口气。“因此我相信，当第一意志找回那份记忆时，她会经历更多的痛苦。” “哦。”魔王点点头，“我现在有些明白了。你恢复记忆时，把那些和阿斯在一起的时光重新经历了一遍。都怪那条笨鱼。谁叫他多管闲事来着。”… “你是守库人吗？”卡瑟琳笑起来，“他帮了我不少忙，甚至告诉我不少在灵魂领域的诀窍。比如不让你来阅读我的思维。” 魔王耸了耸鼻子，这让他看起来很可爱。但实际上，兔子是想表达愤怒的情绪。 “那你知道他现在把我们彻底关起来了吗？”魔王狠狠挥舞了一下爪子，“出不去了，我刚才去世界的边缘看过。这里完全被封闭了起来，包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打破。” 卡瑟琳问道：“他想干什么？” “谁知道！”魔王叫道，“那家伙觉得我们是不安定因素，要对付我们。” “你才是不安定因素，我不是。”卡瑟琳纠正魔王的话，“守库人在我心里留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包括怎么制服你的方法。” “制服我？”魔王似笑非笑地，“凭你吗？我的女弟子。你的本事我最清楚，你可还差得远呢。” 卡瑟琳举起左手，在魔王面前晃了晃。“看见了没有？”女法师。 魔王的眼神顿时迷离了，他喃喃地：“什么？” “这不就行了。”卡瑟琳的手心里，一颗眼珠瞪得滚圆。眼珠和魔王对视着，似乎将他的目光吸附过来。 卡瑟琳又抖抖右手，一只黑脑袋的老鼠从她的袖管里钻了出来。它龇牙咧嘴，左顾右盼，不停抽动着尖尖的鼻子。女法师瞥了黑额鼠一眼，黑额鼠便如同得到了命令，匆匆朝着冥想座垫跑去。它身后拖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链，一头连着它的尾巴，一头消失在卡瑟琳的衣袖里。 黑额鼠飞快地爬上座垫，在兔子身前嗅了嗅，就像现了好吃的奶酪，它迫不及待地张口咬向兔子的脚丫。 魔王的目光被卡瑟琳手上的眼珠牢牢地吸引住。黑额鼠啃咬他的脚丫时，魔王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努力想低下头，却没能办到。 黑额鼠的食量惊人，它“咔嚓咔嚓”地啃食着魔王，一会工夫便吃掉了他的双脚。 魔王不安地晃动身体，然而眼珠对他的吸引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睛。 整个场面诡异而惊悚，黑额鼠已经开始吃掉兔子的内脏和身体。魔王并没有流血，他的身体仿佛一尊蜡像，五脏六腑也只是一个个空心的模型。 当黑额鼠终于吃得只剩下兔子的脑袋时，它身后的细链自动向女法师的衣袖中收起。黑额鼠恋恋不舍，不想放弃眼前的美食。它拼命探想前，但终究无法抵挡细链的拖曳，被拉回进卡瑟琳的袖子里去了。 165 古怪的炼金研究院 卡瑟琳收回桀骜不驯的黑额鼠，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同时操纵牛眼恶魔和黑额鼠两个本能。按照她过去的能力，这几乎是无法实现的。 特别是魔王送给她的黑额鼠，女法师平时总要花费大量精神，心翼翼地看管它，根本不敢将它放出来。多亏卡瑟琳在精灵王的世界中领悟了自然之心，意外地可以和动植物进行简单的交流，使得她对黑额鼠有了新的认识。 虽然目前女法师还难以完全指挥黑额鼠，但这个暴躁的家伙至少不再向过去那样对她心存敌意。 黑额鼠的本能其实一直处于饥饿状态，它总是在表达对食物的渴望，实际上作为本能它也是永远吃不饱的。 在地下世界里没有吃饱的黑额鼠，会变得特别暴躁和富有攻击性。所以饥饿的鼠群吃掉一头巨龙，并不是无稽之谈，而是真实生过的事情。 因此操纵黑额鼠本能最基本的一种方法，就是给它指引食物的方向，然后放任它自己前去吞食。当然，在适当的时候必须拉回贪吃的黑额鼠，以免它吃掉所有可以吃掉的一切东西。 尽管卡瑟琳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魔王那时送给自己黑额鼠，到底是出于何种心理。但这并不妨碍女法师利用黑额鼠反过来对付魔王。可怜的大魔鬼肯定没有料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其实吃掉魔王并不是卡瑟琳的主意，是那位守库人的意志在离开卡瑟琳时，留下来的建议。这些建议还包括利用牛眼恶魔来暂时控制魔王的心神。 长久以来，卡瑟琳对于如何有效的使用牛眼恶魔，一直没有太多的办法。而守库人见多识广，他阅读了卡瑟琳过往的经历，现这位女法师在灵魂领域很有潜力。 所以守库人临时起意，让女法师尝试制服魔王。就算卡瑟琳做不到，也不要紧。反正守库人会封闭这个水晶球，绝不会放魔王自由离去。 不过事态的展出奇的顺利 。卡瑟琳也没想到牛眼恶魔会如此好用。眼下她握起拳头，对在冥想座垫上瞪着自己的魔王脑袋：“原来你也不是那么难对付，真是令人愉快的过程。” 女法师走过去，拎起魔王的耳朵，像提着一个手袋那样提着他。魔王哼哼了两声，他是有苦难言。牛眼恶魔并不难对付，但恰巧魔王吞吃了不死鸟，体内就留下了隐患。要摆脱牛眼恶魔的迷惑，必然会无法压制不死鸟的意志。 不死鸟的意志可是魔王的心头大患，一旦被它冲破桎梏。那魔王可就面临被反噬的危险。当然。现在的局面也很尴尬。堂堂的地狱之主只剩下一个脑袋了。 “你对付我有什么用。”魔王的脑袋，“守库人不怀好意，我是来救你的。他却让我们自相残杀。我告诉你他把这个世界封闭了，绝对打着坏主意。” “守库人告诉我了。他将把我们献祭给仓库的主人。”卡瑟琳不以为然地，“他可比你诚实，你绝对不是来救我的。你想救我，又何必进到我的世界里来呢？直接敲碎水晶球就是了。” 卡瑟琳拎着魔王走出图书馆，过了马路，来到皇家学院中最高的一栋不规则圆柱型建筑前。这幢楼分上下两部分，下半部分足有三、四层楼高，而且越往上，整栋楼的外观显得越粗壮。它的中间是层鼓出来的六角形大平台。平台上还有一栋高高的方尖塔。… 卡瑟琳指着大楼墙上的红色火焰图案：“这是格里格斯大师的炼金研究院。我从进入学院的那起，就很好奇格里格斯大师的炼金室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以前最高只爬上过炼金研究院的六角大平台，再往上却从来没去到过。” 女法师就像参观博物馆那样，拎着兔子脑袋走进炼金研究院。这炼金研究院里充满了刺鼻的怪味，而且每走几步。味道就会变化，那感觉绝对是鼻子进了自己的炼狱。炼金研究院的过道墙上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伤痕，燃烧的、腐蚀的、风化的、浸泡的、腐烂的……诸如此类，好像一个受尽凌辱和折磨的囚犯。 很奇怪大楼里没有一扇门，宽大的过道尽头就是通向楼上的木楼梯。木楼梯陈旧黑，但也十分结实，踩上去**地如同石头台阶。 “每个炼金研究院的入院学生，前三个月的工作就是炼制给木头用的石化药水。”女法师饶有兴致地解释，“这栋大楼里的所有建材据都已经腐化，只有定期浇上各种炼金药水进行硬度强化，才不至于倒塌。所以炼金研究院的学生可是最辛苦的，他们每个人每都要炼制完成各种定额的基础药水。剩余的时间才能用于学习和研究。” 卡瑟琳走到第二层，这层楼上依旧没有房门，但是分出了左右两条不同的楼梯通向上方。 “我每次来都要人领路，每次领我走的路又都不同。”卡瑟琳向右边的楼梯走去，“似乎只有完全走正确了，才可能到达通向格里格斯大师炼金室的大门。” 卡瑟琳上到第三层，这里出现了四条楼梯。女法师站在楼层中间犹豫不绝。这时魔王不耐烦地：“你走哪个都没用，既然你没上去过最高层，根本就不会出现那什么炼金室。这里制造不出你记忆里没有的东西。” 卡瑟琳点点头，随便挑了一条路走了上去。第四层楼出现了八个楼梯口，卡瑟琳：“我们就要到平台了，从那里可以去别的研究院。” 魔王：“你到底在干什么？故地重游吗？” 卡瑟琳：“怀念一下我的学生时代。我在皇家学院待了整整十一年，很多地方却还没有去过。” 卡瑟琳继续往上走，她终于登上了六角大平台。这个平台上到处都是楼梯的出口，在平台上走动时需要不停地绕来绕去。 女法师绕着平台转了一圈，没有现可以进入中间方尖塔的大门，果然只有从内部才能走上去。 166 方尖塔的秘密 “游览结束了。”卡瑟琳拎起魔王，“现在我们来玩点别的。” 她完走到平台边缘，拽着兔子的耳朵开始甩动。“嗖”的一声，卡瑟琳将魔王朝前扔去，方向就是方尖塔墙上的一个长圆形窗户。 “开什么玩笑！”魔王大叫道，然后“砰”地砸在窗户边的墙壁上。 “运气差了点。”卡瑟琳仰着头，“下次瞄得再准点。” 于是卡瑟琳走上前捡起魔王，重复着刚才的行为。接连两次与墙壁亲密接触后，魔王难以忍受这种侮辱，他嚎叫道：“你在干什么？混蛋！如果你想惹怒我，已经做到了。卡瑟琳，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知道我的愤怒有多么强烈吗？” 魔王得到的回答，就是又一次向窗户飞去。这次他的鼻子狠狠地撞在窗框上，疼得他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卡瑟琳将兔子头从地上捡起，提到面前问道：“你看到窗户里有什么？”女法师似乎还没有放弃对格里格斯大师炼金室的探究。 “没有，什么都没看到。”魔王歪着嘴和鼻子，很不合作地。 “那只能拜托你再去看一次。”卡瑟琳又揪着兔子的耳朵，甩将起来。 “不要，看到了，看到了。”魔王在旋转中服软了，“我看到了，我看到窗户里是什么了。” “我不信。”女法师一松手，魔王“嗖”地向斜上方飞去。这次打得又准又狠，“哐啷”一声，兔子脑袋竟然砸开窗户掉进方尖塔里去了。 “真砸进去了。”卡瑟琳没想到自己还有这准头。 “找到方尖塔里的东西”是守库人给她的留言。根据守库人提供的信息，以幻境世界的时间流逝度为准，卡瑟琳大约还有三个时的时间。如果她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凭借那样东西彻底制服魔王。 当然，女法师也吃不准守库人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毕竟这个家伙非常蛮横地依附在她的意志上，扒开她的精神世界看了个彻底。这种居高临下地欺凌。卡瑟琳在内心深处是十分反感的。 但是守库人的建议到目前为止都很有效，其实他的提议始终遵循着卡瑟琳潜意识中的意愿 。比如制服魔王并消灭他，比如想看看格里格斯大师的炼金室。 所以换句话，卡瑟琳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守库人非常坦诚，告诉卡瑟琳三时后，这个幻境就会被献祭给仓库的主人。那时女法师和魔王的命运，将有仓库的主人来决定。 当卡瑟琳控制住魔王后，她就知道现在是彻底了结魔王的好时机。不管真假，她都有兴趣试上一试。因为三个时后，知道他们又会遇到什么状况。就魔王那如蟑螂般强悍的生命力。不定到时又会脱困出来。继续在卡瑟琳身边玩弄他的阴谋。 不过眼下卡瑟琳犯难了。她怎样才能进到方尖塔里去呢？按照她记忆中的图景，格里格斯大师的炼金室坚固无比。那扇窗户就算巨龙来拍打，也未必能打碎。可是魔王就一脑袋撞了进去，实在是出乎意料。而且放任魔王一个人进入那里。一定还会出现变数，即使魔王只剩下一个脑袋。 卡瑟琳转身从平台下到第四层，开始沿着一个个楼梯不停地向上跑。她的想法很简单，用排除法找到进入方尖塔的大门。 整个过程真是枯燥极了。她来到的第四层的八条楼梯，全部通到平台。卡瑟琳跑完这八条楼梯后，又下楼回到第三层。第三层中还剩下三条楼梯没有上过，每条楼梯之上又另有八条楼梯。也就是，运气不好，至少还要再爬二十四次。而在第二层还有另一条路通往和这里一样的第三层。… 卡瑟琳喘了口气。迈起脚步继续攀爬。这个局面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方法，除了把所有的通路都试上一遍，没有更好的策略。女法师一次次地爬上爬下，每次下楼梯后，她就在楼梯口做个记号。不过石化的楼梯非常坚硬。根本划不出痕迹。好在聪明的卡瑟琳拔下自己的一根头，拴在楼梯的扶手上。这点子简单又实用。 跑完四十七条楼梯后，女法师已经累得脚都抬不动了。她一屁股坐在第四十八条楼梯口的台阶上歇气。 卡瑟琳心想：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上到方尖塔的大门呢？ 她跑上跑下那么多次，每次都只能来到六角形平台上，她的内心已经有些气馁了。 “无论如何，我走完这六十四条楼梯就是了。”女法师给自己鼓劲，“就算真没有上去的大门，我也已经尽力了。” 卡瑟琳挣扎着站起来，挨着扶手，一步一阶向上挪去。这次她不懈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登上第四层的楼梯后，居然出现了一道半旧不新的褐色木门。 站在这扇门前，女法师倒有些愣住了。这里的环境和楼下全然不同，墙壁粉刷得焕然一新，没有一点伤痕；空气中也没有刺鼻的异味；木门则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造型，穿了只是一块木板而已，一推就能打开。 “这里一点都不像在炼金研究院了。”卡瑟琳知道格里格斯大师的炼金室不可能真的在里面，就像魔王所，她记忆中没有的地方，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幻境世界里的。 那么门后头到底会有什么呢？还有那该死的魔王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不会又玩出什么花样来了吧。 卡瑟琳深深吸了口气，将手轻轻放到门板上。门板的质地不像是石化后的样子，更像是王城外城区那些普通贫民家，常见的、表面经过多年摩挲，变得有些滑腻的那种旧门。 女法师一推之下，没有关死的木门“咯吱”向里敞开。声音刺耳短促，仿佛夜深人静的巷子里，一条野狗突然吠了一声。 “你终于来了，吉斯林引以为傲的女弟子。”有人在门里面道。 从半敞开的木门外一点都看不到房里的人影，卡瑟琳抬起的左脚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167 大炼金术士格里格斯 感谢“舞落如梦”和“一技绝尘”两位书友的打赏！ ------------- “格里格斯大师，是您吗？”女法师不自觉地问道。她伸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爬楼梯太累的缘故，这汗居然一直没停过。 “进来吧，孩子，我一直在等你。”格里格斯大师。 卡瑟琳心里一下子生出股怪异来。格里格斯大师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理由。难道又是魔王捣得鬼？这家伙又扮演起格里格斯大师了。 卡瑟琳面色阴沉，她用力把门彻底推开。木门“咚”地撞在墙壁上。屋里很暗，从门外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在墙壁的高处，有个长圆形的窗口，投射下一缕光线。 女法师没敢贸然进去，她在外头喊：“格里格斯大师，我这就要进来了。您在哪呢？” 等了四、五秒钟，格里格斯大师：“孩子，你怎么还不进来？我就在壁炉边烤火，你没瞧见吗？” 卡瑟琳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隐约间确实能看到几分火光在跳跃。她缓步走进门去，原来这屋子有个转角，绕过转角之后，才能看到隐藏的内室。内室的墙壁里嵌着一个壁炉，里头正烧着一堆柴火，炉边有个人影背对着卡瑟琳。 房间里相当幽暗，就算有炉火的照耀，火光也只能影影绰绰地照到壁炉外半米远的地方。 卡瑟琳从背影上难以辨认出，那到底是不是格里格斯大师。不过听他的声音，倒真是记忆中的那位大炼金术士 。 格里格斯因为早年当过奴隶，他的额头上被烙下过一个奴隶标识。但他并没有以此为耻，相反经常指着自己的额头激励他的学生：“你们再苦再累，能比我当年更悲惨吗？所以不要向我抱怨。完成你们的功课去。” 随着岁月的流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沉浸于炼金术中的原因，格里格斯的肤色慢慢变为了古铜色。额头的奴隶标识就显得不太明显了。然而有一上课时，这位炼金术大师的脸忽然掉了下来。当时吓坏在场的数个女学生。 还好那张古铜色的脸面后头，又露出一张全新的、肤色正常的面孔来。而那个焦褐色的奴隶标识，再次非常刺眼地裸露在他的额头正中。 那之后，每过几年的时间，当格里格斯的容颜完全变成古铜色后，就会掉下一张脸来。而掉下来的脸，容貌栩栩如生。质地相当坚硬。据这是沉积在格里格斯体内的各种金属，析出后凝结而成的。 这种稀有的混合金属，实际上相当具有炼金价值。于是格里格斯便将他的脸作为奖励，送给成绩优异或者有突出表现的炼金术分部的学生。慢慢地这就变成了皇家学院的一项传统奖项。但凡能获得“格里格斯之脸”的人，都意味着他在炼金学方面取得了令人称道的研究成果。 格里格斯对学生们的教育相当严厉，只要看他在炼金术研究院颁布的炼金定额规定，就可见一般。但皇家学院的炼金术分部，又是每年报考人数最多的学科之一。主要原因是格里格斯在炼金术方面的成就。给王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实力攀升。比如在他的参与下，人工雾灵的研得到了实质性的突破，并且使其成为了可以批量生产的王国标准军队配置。 而且格里格斯由于自身过往的经历，使他完全没有门户之见，甚至更愿意给地位低下的平民子弟以机会。这也刺激了每年大量的平民子弟。从王国的四面八方赶来，报考炼金术分部。… 不过要成为炼金术士需要极好的赋和大量的知识积累。格里格斯设计的入学考试又是出奇的难。基本上没有自学过炼金学知识的门外汉，几乎没有可能通过考试。除非是赋极为优秀，能在实验考试中一鸣惊人的家伙，才会得到格里格斯本人的格外垂青。 因此后来王城的居民们现，虽然皇家学院的炼金术分部，号称拥有最平民化的格里格斯大师，但在里面就读的学生十有**都是富贵子弟。真正平民出身的人物，是少之又少。而且就富贵子弟与平民子弟的比例而言，居然在各学科分部里差距最大。 所以格里格斯大师经常被王城的居民们诟病，他其实是“虚伪的平民大师”，并不是真正地照顾平民子弟，而是暗地里早投靠了贵族老爷们。因为平民子弟就算成功考入炼金术分部，也很少能成为成绩优秀的顶尖学者。甚至有好事之徒统计“格里格斯之脸”的颁情况——三十三年以来，总共九次“格里格斯之脸”的评选中，除了非正式的第一届，其它八届平民子弟居然一次都没有拿到。 需要指出的是，第一届格里格斯之脸颁时，当时格里格斯大师还只有一个弟子，所以他将自己的脸送给了这位平民子弟。而从第二届起，也就是三年后，炼金术研究院已经成立，“格里格斯之脸”申请成为皇家学院正式奖项。所有学院正式奖项的评选，按照皇家学院规范，都必须是差额评选。也就是，当奖项少于两个评选提名人时，单一提名人将自动顺延到下一届的评选中，直到提名人达到两人或以上为止。 自从富贵子弟们参与到“格里格斯之脸”的争夺中以后，所有的平民子弟提名人，没有一次战胜过他们。而这些平民子弟通常在炼金术方面都是赋过人，这实在是耐人寻味啊。 这其中的原因，卡瑟琳倒是大概知晓。她还记得有一次老师吉斯林和格里格斯大师两人聊，谈论起成为炼金术士的必要条件。格里格斯大师毫不犹豫地把赋放在了第二位，在这位大师看来，海量的炼金学知识才是成为炼金术士必不可少的第一条件。用大师的原话，“我要不是成为了炼金术士的奴仆，接触到大量炼金学基础知识，再有赋也没有今”。 168 灵魂魔方 没有赋的魔法学徒，魔法造诣永远无法提高。即使他的学识再丰富，充其量也只能成为一个弱法学者。但是与魔法师这个职业不同，一个学识海量的炼金术学徒，只要肯下苦功，成为一个正式的炼金术士却是毫无问题。赋对于炼金术士来，只是决定他能否成为一个大师级的人物。 由此可见，为什么平民们难以进入炼金术分部学习了。因为平民中识字的人就没几个，能够自学到炼金学基础知识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相反，倒是富贵子弟家境殷实，他们不但在幼年就有机会接受识字教育，他们的家庭也有实力为孩子购买足够的书籍以供阅读学习。 卡瑟琳在皇家学院时，时常有机会见到格里格斯大师。因为这位大师常来拜访老师吉斯林。所以格里格斯对卡瑟琳也比较熟悉，偶尔还会在学术方面与卡瑟琳聊上几句。 炼金术士们通常都是博物学家，他们的知识结构和魔法师的不同之处，在于广度上。魔法师专注的学科往往集中在一个方面，比如古精灵语、历史、魔法阵、元素学、神学等等。从侧重点来，炼金术士们更关注具体的物质属性。当然，魔法师中也有博物学家，炼金术士中同样有专注某个方面研究的学者，双方不完全是壁垒分明。 卡瑟琳对于炼金术就有点兴趣，所以她学习过不少炼金术基础知识。不过这和她的佣兵团事业不无关系，在外冒险，见多识广是很有必要的。女法师在建立佣兵团后，就曾在休假间隙，特地回到皇家学院，在炼金术研究院里听了几堂格里格斯大师的课。 这真要感谢吉斯林和格里格斯两位大师对她的偏爱，一般情况下。其他学科的学者或学生，可没那么轻易能进入炼金术研究院听讲。 坐在壁炉边的格里格斯大师始终面向火光，他举手过肩招呼卡瑟琳过来坐。女法师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想玩出什么花招。”她心想，魔王不会伤害自己。这点已经有定论了。 格里格斯的脸是古铜色的，僵硬没有表情，话时仿佛戴着一个面具。“孩子，告诉我，你怎么来了？”他问坐在身旁的女法师。 卡瑟琳盯着这位大术士，确认他的容貌的确和自己的记忆相吻合。女法师：“大师，也许还是您先告诉我。您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个灵魂幻境，它是基于我的记忆制造出来的。实话，您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很怀疑，您根本就不是格里格斯大师本人。有一个混蛋一直在我身边捣鬼。” “真是直率的孩子。”格里格斯转头看了一眼卡瑟琳。他大概是想笑一笑的，不过表情却没有变化，“灵魂幻境，嗯，原来是这么回事。放心吧。我不是你的那个混蛋。你真的应该感谢吉斯林啊，他对于你这个唯一的女弟子，实在是爱护备至。我先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它叫作灵魂魔方。” 格里格斯伸出手，手里出现一个不停变幻着明暗光泽的方块。卡瑟琳看见方块中。一团火焰不时跳跃显现出来，偶尔还能看到它变化成一只鸟的形态。 “不用害怕，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格里格斯将灵魂魔方朝卡瑟琳送了送，示意她接过去，“灵魂魔方是学院为王国开的秘密魔法物品，我是研制组的负责人。当然它的开还没有完成，目前只有几个样品。”… 卡瑟琳将信将疑地把灵魂魔方接了过去。“这有什么用？” “用处很大。”格里格斯，“比如让我在这里能和你交流，又比如保护你的灵魂。” “当初，这个魔方刚研制成功时，需要有人来做功能测试。你的老师便提议由你来作为测试人员之一。”格里格斯开始讲述起灵魂魔方的来历，“测试通常都是会有一些危险，所以我们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它植入你的灵魂深处。” 听到这话，卡瑟琳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不要觉得吉斯林是让你置于危险之中。”格里格斯显然现了卡瑟琳的情绪，“所谓的危险，大约和我的炼金研究院倒塌的概率一样大。如果不是因为存在实验危险，你根本没有机会申请到这次测试名额。” “对了，我能逗留在这的时间并不多。当壁炉的火熄灭时，我就会离开这里。”卡瑟琳瞧瞧炉火，果然微弱了几分。 看到卡瑟琳点头，格里格斯大师又：“这个灵魂魔方并不是完成品，它的启动条件很苛刻。很遗憾我直到今才和你见到面。吉斯林自从知道你前往多登山脉后就一直很担心。不过只要灵魂魔方没有启动，明你并没有遇到实质性的危险。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他，现在可以告诉我。” 卡瑟琳的心中仍然存疑，她依旧在怀疑眼前的格里格斯是真还是假。王国什么时候能开出用于灵魂方面的魔法物品了？灵魂的奥秘并不是人类能够触及的层面，不仅仅是因为难度，更因为这是禁忌。宗教堂的教规里就有写，“灵魂神圣庄严，凡人不可亵渎”。 灵魂是不能用作魔法研究的，这点各大魔法学院和宗教堂达成了共识。 “我没理解错的话，这是作用于灵魂的魔法物品。制造这种东西，宗教堂不会管吗？‘灵魂不可亵渎’，教规里是那么写的。”卡瑟琳问道。 “这是不可能让宗教堂知晓的。对于灵魂的研究，其实无论是宗教堂，还是各大学院都没有停止过。当然，这个领域被称为神之领域，我们这些凡人确实很难触摸到。”格里格斯耐心解释，“不过，灵魂并不是不可琢磨的东西。巨龙们就能使用所谓的灵魂魔法，比如龙瞳燃烧。又如我们常的亡灵，它们本质上就是具象化的灵魂。我们和西大6展开学术交流后，得知死亡国度就是一个以灵魂体为主要构成的奇特国家。而且死亡国度中，亡灵只是一部分，还存在很多不同形式的灵魂体。再如宗教堂常的界乐土，人死后会去到那里。实际上，有研究表明，那是类似于死亡国度这样的灵魂体地域，只不过我们难以前往就是了。” 169 东大陆的学术热门 格里格斯大师的话仿佛为卡瑟琳打开了另一扇大门，她从没想到，皇家学院乃至东大6的各大学院，都早就开始对于灵魂的研究。 “总之，灵魂研究一直是学术热门，这股热潮至少可以追溯到六、七十年前。在你出生前，我们学院在这方面的研究就已经领先其他学院了。只不过很多研究成果都是秘而不宣，毕竟宗教堂不是那么好惹的，我们也没必要和他们生正面冲突。”格里格斯大师又补充道，“等你什么时候回来，要是有兴趣就加入到我的研究项目里来吧。比起埋头历史故纸堆，探索未知领域才是真正的乐趣所在。” 格里格斯居然还不忘挖一挖他老朋友的墙角。 “大师，您知道魔鬼吗？他们是灵魂方面的大师。”卡瑟琳举起手里的灵魂魔方，“这里面的其实是一个大魔鬼的灵魂，他还自称是地狱之主博瑟托伊菲尔。” “啊？”格里格斯虽然面无表情，但声音听起来惊讶中带着兴奋。他一把抢过灵魂魔方，在火光下不停地翻动。 “没想到，真没想到。”格里格斯喃喃自语，“不过真要是传中的魔王博瑟托伊菲尔，应该不会轻易被这个玩意制住才对啊。” 研究了好一会儿，格里格斯才恋恋不舍地将灵魂魔方交还给卡瑟琳。 “我过来的时候，这个灵魂魔方已经封装好了，现在也不可能打开来看个究竟了。有关魔鬼的研究一直是冷门课题。他们是生能操纵灵魂的种族，据掌握了灵魂领域的大量奥秘。所以你一定要心手里的这个家伙，他可能会随时冲破灵魂魔方的封印 。灵魂魔方被激活后，主要依靠你的精神和意志去控制它。我相信身为魔法师的你，感受到它的存在应该不会困难。而且如果你能找到办法，将灵魂能量储存进去。或许能再次让我的意志投射过来，从而取得联系。”格里格斯嘱咐女法师。 “我一定心对待，不会放这个家伙出来的。”卡瑟琳想了想又问。“您有什么关于魔鬼的资料能告诉我吗？这样我对付起他，会比较有把握。” 格里格斯大师摇着头：“几乎没有。如今在地面世界上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踪影。地下世界大概还会有魔鬼存在，但那是深渊的势力，轻易无法深入。” “唉！” 格里格斯大师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 “你大概不知道，宗教堂这几百年来，一直致力于收集和销毁关于魔鬼的一切资料。假如现在是教宗在这里，一定能告诉你不少有用的信息。” “他们这么做。倒是卓有成效，普通老百姓已经没人相信，我们的世界里还存在过魔鬼。”女法师。 “是啊，这样下去。再过上一百年。不定我们这些搞研究的也不再相信了。”格里格斯大师的语气随即又炙热起来，“不过这个灵魂魔方现在捕捉到一只魔鬼。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学院拥有这样的**标本。只是要进一步研究，必须等到你回来以后了。” “短时间内，我想是没有可能回去的。”卡瑟琳苦笑了一声，“大师。请您告诉我的老师。我现在身处地下世界的囚禁之所里，是不是能回到地面上我真的不知道。” “囚禁之所？这个倒没听过，地下世界过于庞大，我对于这方面更是没研究。唉，我的孩子。看来你这次的经历很不寻常啊。你那走得太着急了，多登山脉曾是神灵们陨落的地方，那里和外界很不一样。不过现在什么都晚了，只希望你能心应付。”格里格斯看着壁炉里越来越的火苗，“这次交流来得太过突然，我之前一直在实验室里没有做什么准备。吉斯林曾拜托斯沃老头去接应你们，但那个老家伙到现在也没回来。”… “我倒是遇到了斯沃大师。不过那时，那些死亡国度的将军们忽然造访了角落之城，一系列的变故让我们又失散了。”卡瑟琳的语调低沉下来，“我的团员们也都走失了。” “孩子，我希望你要坚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境。”壁炉里的火正在缓缓熄灭，格里格斯大师的身体也渐渐暗淡起来，“你们既然已经到达了角落之城，吉斯林一定会想办法和他们交涉的，你的团员我们也会一起寻找。谢谢你的情报，死亡国度终于将触角伸到东大6来了。卡瑟琳，你一定要坚强，我期待我们很快能再次见面。” 炉火彻底熄灭了，格里格斯也消失无影。卡瑟琳坐在黑暗里悠悠叹出一口气，她揉了揉额头和眼睛，仿佛自己刚从一场虚幻的梦中醒来。但是她的手里还捏着那个灵魂魔方，这个一明一暗的方块告诉女法师，所有的一切都真实生过。 卡瑟琳将灵魂魔方举到眼前，里面有只兔子正在敲打着墙壁。他似乎在大声咒骂，要女法师赶快放他出去。 卡瑟琳笑起来，原来这就是守库人要自己找的东西，竟然真能将魔王陛下封印起来。长久以来，卡瑟琳可不知道，吉斯林和格里格斯在她的灵魂深处，埋藏下这样一个神奇的事物。 “应该是去炼金研究院听课的那次生的事情。”卡瑟琳现在回想起来，心中了然。那她在炼金研究院的楼梯上绕来绕去时，突然晕倒了。卡瑟琳一直以为是自己过于劳累的缘故。后来在休息室里苏醒时，格里格斯大师和老师吉斯林都到场来看望她，令自己十分感动。不过现在看来，这份“特别关心”怕是另有原因啊。 吉斯林当时还叮嘱卡瑟琳，必须好好休息一个月，不准到外头去乱冒险。之后的一个月里，吉斯林前所未有地亲自看管她。卡瑟琳几次想溜回西大街17号，都被大魔法师在半道上给截了回来。 “那一个月是观察灵魂魔方植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没有。”女法师郁闷地想。 170 与魔鬼做交易 卡瑟琳虽然郁闷，在这件事上倒没对自己的老师太过生气。正如格里格斯言，吉斯林更多的是出于对她的保护。但是女法师知道真相后，心里多少会有几分不快。 然而卡瑟琳也明白，“王国的秘密”是不可能让她提前知晓内情的。而且她对于这些国家机密，是抱着宁可知道得越少越好的态度。那个和国王陛下之间的私人协议，就已经给她带来了一连串的烦恼， 更何况是皇家学院的脑人物参与在其中的大秘密呢？ 卡瑟琳拿着灵魂魔方走出了方尖塔。她知道这个所谓的方尖塔，根本不是格里格斯大师的实验室。它大概是基于女法师对于建筑的一些常识想像而成的，所以里面什么都没有。看来要想见识一下真正的炼金大术士的实验室，恐怕只有等回到王城才能办到了。 卡瑟琳并没有对格里格斯的实验室有太多纠结，她现在的心思早就被灵魂魔方吸引住了。这个东西看起来非常奇妙。它没有任何缝隙和拼凑的痕迹，如此完整，甚至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也不为过。 灵魂魔方是个正六面体，比例异常精确。六个面交替闪烁，出柔和的白色的光。当白光亮起时，可以看到里面封装的魔王变成的兔子。魔王拍打着灵魂魔方，满脸忿恨地张大着嘴。 卡瑟琳无法听到他在什么，但多半就是在泄怨气。女法师盯着灵魂魔方看了会，忽然心血来潮地用力摇了摇。兔子一下碎裂了，重新变成一团乱哄哄的火焰，偶尔火焰幻化出飞鸟的样子。不过很快重新组合起来，又变回成吃瘪的兔子。 这次兔子垂头丧气地坐在六面体里，他好像吃了不少多苦，精神萎靡。卡瑟琳似乎有所领悟，她再次用力摇晃起灵魂魔方。魔方里的兔子猛然破碎，化作一团火焰在六面体里翻滚。 等了一会，这团火焰才慢慢趋于平静。重新凝结成一只兔子。兔子趴在地上，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卡瑟琳确信自己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有效地折磨封印在灵魂魔方中的魔王陛下。 女法师不禁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就这样不停地摇晃下去，能不能消灭掉魔王呢？ 卡瑟琳盯着手中的灵魂魔方，盘桓在头脑里的巨大诱惑催促她赶快动手。不过作为理智的化身，卡瑟琳并没有立刻行动。她闭起眼睛深吸了两口气，将消灭魔王的念头赶出了脑袋。 女法师用逻辑思维开始思考。 “如果灵魂魔方的威力真是如此巨大，巨大到可以轻易消灭封印在它里面的强大灵魂，那格里格斯大师怎么会一点都没和自己起呢？不过大师倒是提起过保存魔王。以供将来研究。 当然。格里格斯大师也希望我能找到给灵魂魔方灌注灵魂能量的方法。那样我和他以后就有可能再次建立起联系。 不过灵魂魔方需要灵魂能量来驱动，灵魂能量从哪来呢？魔王似乎是个不错的来源。这个大魔鬼原本就是一个强大的灵魂，他吞吃掉了不死鸟灵魂后，现在应该饱含能量。假如把魔王消灭在灵魂魔方中。是不是就能得到庞大的能量呢？ 但是这些能量真的能顺利使用吗？它们会不会溢出？爆炸有没有可能？不死鸟之所以危险，就是因为她的能量巨大，新生时会生爆炸。… 所以灵魂魔方的强度肯定先要考察，那么灵魂魔方到底是什么呢？如果不搞明白它的存在方式，或许不该过于激烈地使用它。” 卡瑟琳一边思考一边观察灵魂魔方，里面的兔子终于缓过劲来，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走到六面体的内壁边，用手指着女法师，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在什么。 卡瑟琳看到这情景。恶意地扬起嘴角，作势又要摇晃魔方。这下把魔王吓到了，大魔鬼马上拼命做出停止的手势。他急中生智，从爪子里冒出一团火苗，在空中写出一连串火焰字体。 这些火焰字体并不能凭空逗留太久。一、两秒钟后便告消失了。但魔王早有所料，他不断写出同样的句子，让卡瑟琳有足够的时间来阅读。 卡瑟琳看了一会才读懂魔王写的东西，因为所有的字都如照在镜子中那般，左右相反。 魔王的意思很简单，他写道：“你不要摇，我们做交易。” “摇晃灵魂魔方，果然对魔王会造成伤害，至少能令他痛苦。”卡瑟琳在心里盘算了几秒钟，比着口型：“你有什么能和我交易的？” 魔王立刻写道：“灵魂奥秘。” 卡瑟琳笑着摇摇头。不是她不想知道灵魂的奥秘，只是这个交易谈不上有什么实惠。 先凡是奥秘必定是不容易学习和理解的。 其次卡瑟琳以后的目标是回到地面上去，灵魂奥秘对她未来的地下世界之旅，未必能有多少直接的帮助。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根本不相信魔王。这个大魔鬼又不是自己的老师，多半不会诚心教东西给自己。 所以卡瑟琳不满意地摇摇头。 魔王转了转眼珠，又写道：“魔法，火焰魔法。” 这个提议确实令人心动。卡瑟琳是魔法师，对于魔法自然有偏爱。她差点就要点头，但忽然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魔法可不是学得越多越好，能够顺利施展的魔法才是好魔法。卡瑟琳这些年的冒险生涯早就告诉她，什么样的魔法才是最实用的。她清楚自己不是什么魔法才，在魔法方面将来的成就也不可能太高。 再了，魔鬼们的魔法体系，那能和今的人类魔法体系一样吗？差别必然很大。不定根本学不了，或者学了也难以施展。 因此这只是个听上去很不错的建议罢了。 卡瑟琳的第二摇头让魔王有些为难了，他这次想了足足十秒钟，才写道：“回到地面世界的路。” 这绝对是下了工夫的答案，卡瑟琳怦然心动。 171 人类眼里的地下世界 地下世界广大无边，人类对于地下世界的探索可以只是在浅层区域。比如卡瑟琳和阿斯就曾进入岩浆洞窟——一个裸露在地表的地下世界入口——去猎杀一头经常游荡到地面上来的岩浆红牛。 岩浆洞窟中环境非常恶劣，到处都弥漫着硫磺气，各种熔岩暗河密布，气温燥热。不过这也只是地下世界的一种常见形态而已，有很多奇特的区域人类还根本没有涉足。比如坐落在地下世界深处，由恶魔领主们统治的各大深渊。 目前人类对于地下世界的主要认识，是来自于一本叫作《偷石游记》的书。这本书成书年代大约在混乱的人类第一个千年时代，作者为“大盗贼狄普”。 在书中狄普讲述了自己经地面世界的入口（后来有学者考证，认为此入口即为岩浆洞窟），潜入地下世界，并一点点深入地下，成功混入硬石深渊，偷取了恶魔领主迪亚蒙德的大钻石，并逃过各种追杀，最后安全返回地面的故事。这个故事本身有着各种逻辑漏洞和过于夸张、离谱的情节，从文学角度来几乎没有可取之处。 但是狄普借着这样一个故事，确实描绘出了一个千奇百怪的地下世界。因此《偷石游记》的历史贡献,在于它为人类第一次完整、详细地展示出另一种生态环境。而且随着后来各国的强者们相继进入地下世界探险，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狄普关于地下世界的描写基本符合真实情况。 于是不少学者开始将目光聚集到这位大盗贼身上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呢？作为一个能在地下世界进退自如的人类，这位大盗贼的事迹不见于各种历史文献和传中，也没有遗留下任何真实的生平记载。除了一本《偷石游记》，“大盗贼狄普”仿佛就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第一千年历史学家埃尔斯在他著名的《梳理第一千年时代》中，曾断言大盗贼狄普只是一个化名，其真人并不存在。而《偷石游记》中关于地下世界的描写，是源自远古四大文明之一——矮人文明对于地下世界的探索。 这个法一冒头就立刻得到学界的批判。其中最直接的反驳理由是。远古四大文明与人类时代间隔着一段明显的历史空白期。介于地精文明与古精灵文明之间的矮人文明，是如何将他们的文化信息留存下来，并且正好由大盗贼狄普获得，撰写成书的呢？ 埃尔斯为了支持自己的观点，又提出《偷石游记》原本就是矮人文明时期的著书。它实际上描写的是矮人文明的覆灭过程，而且出于某种原因使用了曲笔。这本书的作者，埃尔斯认为是生活在矮人文明时期的一位旁观者，他目睹了矮人们向地下世界进军，与硬石深渊的恶魔们交战，最后引灭族灾难的始末。 这位历史学家为此还从《偷石游记》的具体段落出。与现存的矮人族文化进行比较。表了一系列颇为轰动的学术论文。特别是他对于矮人文明覆灭原因的推测。得到不少学者的认同。不过埃尔斯的观点始终有两个硬伤，第一、《偷石游记》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流传下来的；第二、它的作者究竟是谁。 直到今，大盗贼狄普的身世之谜，一直是学术界的一大谜题。每年都有不少论文表。对这位大盗贼进行研究。只不过令人信服的论证，始终没有出现。… 不过有意思的是，大盗贼狄普在民间的影响力，远远过了他对学术的贡献。据盗贼这个职业，就是因为《偷石游记》而被正式承认，并逐渐展起来。 卡瑟琳不就在岩浆洞窟中，遇到了想潜入黑色深渊，偷取恐惧号角的盗贼吗？那个有趣的家伙的所作所为，多半是想成为第二个大盗贼狄普吧。 不过在今的东大6。岩浆洞窟这样的地方，已经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地下世界了。按照目前学术界在地理上的定义，岩浆洞窟这类地区被认为是地面与地下世界的中间地带。 这些中间地带用广度来衡量，大约在几十到几百公里之间不等。之所以这么定义，是因为真正的地下世界里。存在着各种拥有智慧的强大生命。他们在地下世界中会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而这些势力范围的边界，最远便到达中间地带的边缘。 人类对于地下世界的探索，很多时候就止步于中间地带。因为继续深入以后，会遇到来自地下势力的阻挠和攻击。比如穿越岩浆洞窟后，便进入到所谓的“红魔深渊”的势力范围。 “红魔深渊”并不是真正的深渊，但那里确实存在着一位红魔领主。而“红魔领主”也不是真正的恶魔领主，它只是一只将自己叫作“红魔领主”的恶魔。 红魔深渊如果用人类的方式去理解，大约就是一个地下世界的国家。它的国王便是红魔领主。由于岩浆洞窟在王国境内，红魔深渊与王国之间存在一定程度上边境纠纷。所以在岩浆洞窟外驻扎的军队，与王国其他地区的军队相比，在政治上有完全不同的意义。 这些事情，卡瑟琳也是在被吉斯林和剑圣斯沃从岩浆洞窟中救出后，才有所了解。为此女法师还特意看了几本专门研究地下世界的书籍，包括一本吉斯林借给她参阅的、关于红魔深渊的册子。 卡瑟琳当时真为自己感到庆幸，那次猎杀红牛的任务，原来差点没引地面与地下世界的外交事件。 这段亲身经历，让卡瑟琳对于地下世界有了不少概念，并且为她眼下与魔王做交易，起到了很好的指导作用。 卡瑟琳起先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就算是理智女士的视野，也是受到第一意志局限。女法师本身的记忆目前分为两段，前一段到她与阿斯第二次进入勇者乐园为止，而后一段便是在神国中苏醒后直到现在。 172 深渊之梯 卡瑟琳中间的记忆空白，使她失去了对地理位置的判断。幸好她根据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大致估计出自己很可能迷失在了地下世界的某处。 卡瑟琳能有这个结论，主要的理由有两个： 一是魔王博瑟托伊菲尔出现在自己的灵魂中。魔鬼们来自地狱，地狱应该是地下世界的一部分。能接触到一个魔鬼，明十有**是在地下世界中。 二是泥浆精灵王给予她的记忆分享。精灵弃民们最后全部进入地下世界，泥浆精灵王也是来到地下世界之后才被关押起来的。关押他的地点是在神国之中，虽然泥浆王没有明，但神国应该也是在地下世界中。 所以女法师想回到地面世界去，那需要在无边无际的地下世界找到一条回家的路。魔王作为地下世界曾经的统治者，毫无疑问是熟悉地理的。 当然魔王知道的路线恐怕都历史悠久，是不是还能走得通要打个问号。地下世界如今是恶魔们的统治范围，即使有魔王陛下的引导，也未必就能轻易走回去。更何况，卡瑟琳还需应对这个狡猾的大魔鬼耍出来的各种花招。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女法师没有立即答应，“你如何证明确实知道一条回到地面世界的路？” “我无法证明。”魔王倒也干脆，眼下双方交流并不方便，他必须尽量用简单的表示。 “深渊之梯。”魔王又写道。 卡瑟琳脑海立刻回想起，自己所知的关于深渊之梯知识。“深渊之梯”对女法师来，当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偷石游记》中，就对深渊之梯——这种地下世界中特有的级植物——有过比较具体的描写。 “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通石柱，原来它是一棵植物。”这句话非常有名，是《偷石游记》里“逃命”章节的第一句话。大盗贼狄普能够顺利逃出硬石深渊，便是借助了这株深渊之梯的帮助。 不过《偷石游记》将深渊之梯描绘成一种连接不同地下世界的特殊桥梁。的这种写法，后来引了学术界的争议。有学者认为这完全是个错误的描述，因为今人类已经明确。地下世界是个完整的地域概念，没有不同的地下世界可供连接；但另有学者认为，这只是不太准确的非学术性的叙述，或者只是的艺术化语言，书中所谓“不同的地下世界” 。实际上指的是不同的深渊。 也是在《偷石游记》里。人类第一次得知黑色深渊的存在。它是地下世界最强大的恶魔领主的领地，有一株巨大的深渊之梯从黑色深渊中生长出来，连接起不同的深渊。恶魔们便是通过深渊之梯。在不同的深渊里穿梭。 长久以来，人类的普遍认知将深渊之梯看作为单株植物，即唯一的。但是卡瑟琳在角落城洗澡时，从地精学者那里获悉，地下世界至少存在三株深渊之梯。当时她的内心还是挺震惊的，因为这对于地下世界的研究提供了新视野。 目前人类对于地下世界的考察，是基于单株深渊之梯勾连的深渊体系。如果存在三株不同的深渊之梯，那么整个地下世界的构造体系或许要被重新认识和建立。 当然卡瑟琳并不从事地下世界的研究，但是皇家学院却有研究这个方面的学者。作为学院的一份子。卡瑟琳有义务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带回去。… 只是如今那个地精学者又在哪里呢？他是不是还和阿斯在一起？阿斯啊，卡瑟琳心中浮现起那个男人的身影，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深渊之梯只是连接着不同的深渊的植物，它对于我回到地面世界会有什么帮助？”这是一种试探性的询问，卡瑟琳希望进一步从魔王嘴里得到确切的信息。 魔王写道：“弃民的。” 卡瑟琳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正如她所料，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弃民的那株深渊之梯无疑是最佳选择。因为那株深渊之梯居然生长到了地面世界。而且作为西朗姆之友，卡瑟琳肩负着泥浆精灵王对自己的期待，包括身陷囹圄的绿风也需要她去解救。 魔王是个很狡猾、聪明的家伙。他凭借阅读过女法师的记忆，特地罗列出符合卡瑟琳内心需求的答案。 “你知道如何找到弃民？”卡瑟琳接着问。 “咆哮城。”魔王已经有了成算和清晰的思路。他算准了卡瑟琳不可能拒绝这场交易。 “黑龙族。” 他写的虽然只是词汇，但卡瑟琳完全能够明白魔王的意思。 精灵弃民们依附黑龙族建立的咆哮城。才得以在地下世界立足。卡瑟琳早在角落城之时就已经隐约有这样的推测，精灵王世界中的经历最终落实了这个推测。 泥浆精灵王率部落进入地下世界后，作为同样来自地面世界的外来种族，很自然地与咆哮城建立了联盟关系。 不过在精灵王被关押后，弃民部落很难与已经在地下世界站稳脚跟的咆哮城平起平坐。联盟这样的平等关系，也只能被有主次之分的依附关系所替代。 魔王与黑龙们打过不少交道，而且熟知咆哮城的所在。所以找到咆哮城，再经由咆哮城找到弃民，最后借助弃民们的深渊之梯回到地面上。这就是魔王为卡瑟琳勾画出的一条回家路线。 要实现这个计划其实很有难度，但卡瑟琳认为这至少是个可以去尝试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的实施过程中，魔王到底肯出多少力就很值得商榷。而且卡瑟琳还有更多的顾虑，灵魂魔方中的魔王仅仅是魔王灵魂里的一个意志而已。 也就是，女法师早晚还要面对真正的魔王——他的第一意志，又或者同眼前的兔子类似的其他意志。 不过卡瑟琳随即哑然失笑，她自己何尝不是所谓的“第二意志”呢。第一意志的事情就让第一意志去处理吧，她做好她能做的事情，这样就足够了。 173 红色怒火的灵魂誓言 就在女法师思考着如何与魔王做交易时，灵魂水晶球的外头，一双混沌的眼睛注视着球体中阴沉的空。这双眼睛的主人仿佛洞悉了过去与将来，他看透了灵魂的迷雾，将目光投注到达斯特城中一座高耸的建筑物上。 “这个灵魂的造物，与你以前进献上来的灵魂水晶球有些不一样。” “吾主在上，您的眼光无与伦比。” “嗯，这个作品我喜欢。” “感谢您的认可，这是我至高的荣幸。” 黑暗深处一只长着有四根手指的手伸了出来。这只手苍白而毫无血色，它所过之处，空间会生模糊的波动，就像暴晒在烈日下的沙漠中的空气。苍白的手抓起水晶球，将球体握在掌心里缩回到黑暗中去了。 水晶球的命运就此生了变化。它不再是悬挂在仓库里，度过千年万年的漫长时光而无人欣赏。现在它有了一位观赏者，正托着它仔细观察。 “您似乎得到了一件新的艺术品。”有人。 “艺术品？”手的主人一边端详水晶球，一边淡然地，“你在讽刺我吗？这只是依靠记忆复制出来的东西而已。这个灵魂非常弱，它无法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我的仆人从一开始就控制了它，将它记忆中最熟悉和完整的部分，作为灵魂幻境的背景来使用。” “那您对它如此关注，难道它有什么奇特之处吗？”那人又问。 “奇特之处嘛。倒有些不同。”手的主人将灵魂水晶球朝前扔了过去，“你能看出有什么不同吗？” 水晶球在空中缓缓地飞行，停在一只长着巨大龙头，但身材矮的人形生物面前。这个人形生物摘下水晶球，放在自己圆滚滚的龙睛前琢磨。 “这个，这个。”人形生物话结巴起来，“这个灵魂幻境确实有点不同。” “有什么不同？” “它是一个人类的城市。” “人类就很奇特吗？红色怒火，你言不由衷。”手的主人注视着红色怒火。这条巨龙局促地捧着水晶球。 “这个人类——，人类——，啊！人类是这样的，他们的味道不错。”红色怒火。 “只有味道不错吗？” “那个——，那个——，对了，他们不仅味道不错，也很狡诈、贪婪。” “狡诈和贪婪，这两个词汇可以用在很多种族身上 。比如你的亲戚们黑龙不也是这样吗？” “黑龙？是的。他们的确也狡诈、贪婪。”红色怒火谈到黑龙，语气略微加重了几分，“不过人类并不是黑龙。他们的品性与他们的实力并不相称。” “嗯。有可能。我不是很熟悉人类。”手的主人思索着，“你知道，我的世界里并没有几个人类存在。但是对于这个水晶球，你好像没有到重点。” “重点，啊，重点。”红色怒火重复着话语。他又拿起水晶球放在眼前装模作样地看了会，“这个城市很不错，风格很多样。” “人类拥有不凡的创造力，这方面他们胜过不少种族。确实，这座城市也体现了这点。你继续重点。” “我。我——，我认识这个灵魂。”红火怒火出这句话。仿佛吐出一块石头。他默默望着眼前的这位存在，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你认识它？哦，那你为什么会认识它？” “我其实也没直接认识它，不，我是另一个我认识它，曾为它做向导。而我先认识的是另一个灵魂。他们一起，但又一起离开了我。对！另一个灵魂其实是一个魔鬼，一个自称是地狱之主的魔鬼。但是这个灵魂实际上看上去也是个魔鬼，它不算是人类的灵魂了。您知道，魔鬼和魔鬼总是有点关系的。而且那个地狱之主似乎和这个灵魂有着命运的连线。”红色怒火不再隐瞒，但是他的话颠三倒四。… 红色怒火面前的黑暗忽然翻滚起来，似乎那里面有什么庞然大物挪动了一下身子。 “两个魔鬼，真的是地狱之主吗？” “他是那样的，我不敢肯定。不过那个魔鬼确实拥有强大的灵魂，即便他看起很弱。” 红色怒火现自己手里的灵魂水晶球不见了，它又出现在那只苍白的手中。 那位存在把玩着水晶球，一双混沌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红色怒火。 “魔鬼啊，总是很有意思。我最近得知，来自世界深处的怒火即将燃烧，它的目标就是那位地狱之主。”混沌的眼睛里显示出几分笑意，“红色怒火，我可以放你离开这里，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您的条件是什么？”红色怒火有些意外，语气里毫不掩饰不住兴奋。 “我要你监视这个灵魂。” “这并不困难。”红色怒火马上。 “我要求你的承诺，在它的有生之年不离开你的视野。” 红色怒火思考了一下，然后起了个誓言。“我愿意以我的灵魂誓，这个灵魂的有生之年必将纳入我的视野。”他一完，从身体里飞出一朵的红色火焰。 那只苍白的手朝着这朵火焰伸出手指，一截手指飞出去跳入火焰之中。火焰猛地燃烧起来，映射出一条修长的红色巨龙，展翅长啸。巨龙的头顶上一只庞大的手掌从而降，拍在了它的头颅上。红龙颤栗着又缩成那朵朵的火焰，飞回到红色怒火的身体里去了。 “你去吧，拿上这个灵魂水晶球。”苍白的手将水晶球扔给红色怒火，“渎神者乐园里生的一切我都会给予公正的裁决，大骑士卡夫将获得自由和救赎。你们之间的仇恨必须由你们自己去承担。不过我可以承诺，他将在信仰之海中徘徊，直到自己找到出去的路途。” “这很公平，感谢您的宽宏大量。”红色怒火接住灵魂水晶球，向面前的这位存在鞠躬致敬。 等红色怒火直起身子，现自己已经站在一片光辉之下。远处一座恢宏的庙宇矗立在地之间。 174 树祭祀和他的倒影花园 这座庙宇的样式古朴，没有墙体。它是以多根高大的白色立柱，支撑起一个巨型的灰色穹顶。在穹顶的顶部，竖立着一座四根手指的手掌雕塑。雕像闪着金色光芒，在手掌的中央分别雕刻着眼睛、嘴巴、耳朵与鼻子。 神奇的是，这四个器官并没有在掌心上固定不动，而是每过一段时间，其中的一个便会移动到某根手指的顶端。眼睛扫视四面，嘴巴颂咏神语，耳朵听闻八方，鼻子呼吸风云，如同活物一般。 红色怒火用爪子捧着水晶球，朝庙宇走去。但他还没有靠近，面前就出现了高耸的阶梯。这些阶梯又宽又大，晶莹剔透，形成了一座水晶般的漂亮高台，阻挡住红色怒火的前路。 “吾神在上，你需展示虔诚。” 红色怒火抬起头，瞧见台阶上站着一颗倒立的大树。它靠几根粗壮的树杈立在台阶上。树杈上长着稀疏的黄色圆叶；斑驳的树皮包裹着树干；几根捎带着红泥块的老根指向空，树根上面挂着三、五只“咕噜”乱转的眼珠，以及一张薄嘴唇的嘴。 红色怒火撇撇嘴：“走开，在我没把你劈成柴烧了前，你最好别挡路。我没工夫和你闲聊。” “放肆，西格。你怎么如此不知廉耻。你连灵魂容器都丢失了，哪还有资格觐见吾神。”倒立的大树上的那张嘴用低沉的声音。树根上所有的眼珠都一起从上往下注视着红色怒火，施放出鄙视、轻蔑、冷漠、愤怒的眼光。好像要把这头红龙看得无地自容，害怕退缩。 不过红色怒火一点都不在乎这些眼光，“我再一遍，你到一边玩去，不然心我把你劈成柴烧了。而且我提醒你，虔诚、愚忠的西格早就死了。你面前的是自由、无畏的红色怒火。” “西格，你居然放弃了信仰。你堕落了！”倒立的大树提高了嗓门，“你根本不配踏上这片神圣的领域。” 倒立的大树刚完。洒到红色怒火身上的金色光辉迅湮灭了。红色怒火周围半米的范围内，翻滚出浓郁的黑色。 “渎神者！渎神者！渎神者在玷污吾神的光辉。”大树尖叫起来。它一边叫一边向后攀爬，似乎要远离红色怒火的周围，生怕被那些黑色沾染。 “你现在想跑，不觉得太晚了吗？祭祀大人。”红色怒火抓起一团身边的黑色，一把朝祭祀大人扔过去。 “啪”那团黑色如同泥块那样砸到树祭祀身上，仿佛一滴墨汁落到白纸上，飞快地在树干上扩散开来。 “渎神，渎神。啊！西格你不得好死。”树祭祀痛苦地大叫，“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他高声祷告起来，无数半透明的字符从树祭祀的枝干中涌出，疯狂地扑向那团黑色。这些字符和黑色好像交战的士兵，撞到一起纷纷同归于尽。 “这哪够啊。”红色怒火嘲笑着，“我这还有更多呢。” 红龙又抓起一团黑色，作势要扔。 “吾神无所不在。西格你敢，吾神无所不能，你在挑战吾神的荣光，吾神创造一切，你等着。吾神赐予希望，你等着。”树祭祀在祷告词中。夹杂着怒骂。但是他明显害怕红色怒火手中的黑色，不敢再停留在台阶上。他拔地而起，吟唱着飞向空中去了。… “没用的东西，早知道你就是个懦夫，一个欺软怕硬的胆鬼，一个贪婪卑鄙的马屁精。呸!”红色怒火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不过虽然眼前没有了阻挡的家伙，但那一级级的台阶却是真实存在的。红色怒火不攀爬上去，无法进入神庙。 红龙仰着头，看着望不到头的阶梯，心情很不爽快。他周身的黑色这时都收缩了回去，将他的身体包裹起来，变成一团红色的火焰。火焰中红龙的身体膨胀开来，逐渐形成了修长的巨龙身形。 红色怒火展示出他的原有形态。红龙扇动起宽大的黑色龙翼，自地面腾上低空，沿着台阶向上飞去。 然而身下的台阶竟然无穷无尽，红龙不知飞了多久，始终没看到先前出现过的神庙。他如同一个孤独的旅者，走在一条永远没有无法到达彼岸的独木桥上。 红色怒火心里也明白，这原本就是为考验信徒们的忠贞而准备的信仰阶梯。笃信者或许只要一步就能进入神庙。至于一个渎神者嘛，来自西格的记忆告诉他，这个神国中的圣域里，还没有出现过一个来自下界的渎神者。当然也就无从知晓，渎神者到底有没有可能爬上信仰的台阶。 所以飞得有些累的红龙干脆停了下来，硕大的身体趴在台阶上，开始思考对策。 “西格，你将受到吾神的神罚。你的罪孽不可饶恕，你将永无出头之日。”有个声音恶狠狠地。 红色怒火抬头望向空，那里倒映出一片花园，它居然是以空为地，以大地为，因此花园中所有的景物都是倒置。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一棵生长在红色的泥土里的大树，它的枝条上长着黄绿色的圆叶，挂着几颗大眼珠。 “祭祀大人，你就敢躲在倒影花园中吗？下来啊，让我看看所谓的神罚。”红色怒火懒洋洋地。 “神罚自然由吾神降下，你等着吧。”树祭祀深深扎根在花园的土地上，他身上还有一块黑色的伤疤，不过看起来已经无关紧要了。 红色怒火：“我一直在等啊，可我都等不及了。这信仰阶梯没有尽头，我想去神庙可就困难了。” “你这渎神者怎么可能攀上信仰阶梯。”树祭祀嘲笑道，“你没有资格，吾神不会给予你这种家伙觐见的机会。”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可就麻烦了。”红龙有点泄气地，“不过嘛，也许可以换个法子。”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怜虫，我劝你还是赶快祷告，企盼吾神的神罚给你一个痛快吧。”树祭祀完呵呵乱笑，全身的枝条都抖动起来。 175 抢夺神语字符 “可怜的是你，笨蛋。”红色怒火忽然从台阶上蹿起来，如箭支般向倒影花园射去。 “你不可能上来的。”树祭祀大喊道，他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丝慌张。倒影花园顿时变得模糊抖动，似乎要重新隐没在空中。 但是红色怒火将捏在爪子里的灵魂水晶球，猛地掷了过去。原本已经模糊的倒影花园再次变得清晰，水晶球仿佛有种魔力，将倒影花园牢牢地固化在空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吾神在上，这怎么可能。”树祭祀拼命祷告，“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但是于事无补，倒影花园依旧稳定地倒置在空里。红色怒火一鼓作气冲了上去。在进入花园的一刹那，红龙整个身体受到一股莫大的吸力，他重重地向空的方向摔去。 红色怒火掉进了花园里，他完全失去了平衡，头重脚轻，将整个花园压在自己的身下。庞大的身躯所过之处，无论是花草还是树木都被碾压进泥土里。 但是即使巨龙摔得够呛，他还是哈哈大笑：“我早就想进来看看了，哈哈哈，这次终于让我达成心愿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树祭祀的声音不知从哪冒出来，听起来沉闷无力，“你只是个灵魂，你只是个灵魂。” 红色怒火摇了摇头，驱赶掉眩晕感。他翻身站起来。有些好奇地望着头顶的高台。红龙确实很难想像自己，现在他其实是倒立在空里。 “你只是灵魂，你怎么拥有实体了。”树祭祀依旧不解地嘀咕着。红色怒火低下头，现树祭祀原来被他压到身下，整个儿都嵌进了泥地里。 红龙一把将他拔了出来，连带根须都扯断了数根。如今堂堂的祭祀大人完全一副落泊的模样，他的枝条断掉不少，原本就不多的树叶基本落光。最要命的是他的树根。断裂口流出黄色的汁液，挂在上面的眼珠也只剩下一颗了。 红色怒火扒弄几下树祭祀身下的泥土，从里面翻出一张嘴来。“戴上嘴，没嘴你这蠢货话都不了。”红龙将树祭祀朝地上一戳，戳在那张嘴巴上。 “西格，你只是个灵魂，你只是个灵魂。”树祭祀拥有嘴巴后，还在喋喋不休。 “所以你是个蠢货。”红色怒火环顾四周，“别以为灵魂无法实体化。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混到祭祀就自以为是了。这里真不错啊，难怪都要当祭祀。可以自己拥有一个独立空间。” 实际上倒影花园并不大。红龙待在里面有些局促，所以他将自己的身形又变回成龙人形的矮个。这样就足够让他自由行动了。 花园里有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环境优美，一汪清泉“汩汩”流出。红龙丢下树祭祀，走到清泉边洗了把脸，然后在花园里走来走去。不一会儿。他从一堆花丛中找出了灵魂水晶球。 “你听着，要我放过你，很简单，办好两件事情。”红色怒火一边在清泉中清洗灵魂水晶球，一边对树祭祀。“你收藏的神语字符，我要五分之四。给你留五分之一足见我的仁慈。” “这不可能。”不等红龙完，树祭祀就断然拒绝，“你想得美，你要神语字符，不如要了我的命吧。别以为你是渎神者，我就真怕了你。我宁愿与你同归于尽，也不会给你分毫。来吧，渎神者，我将用信仰向吾神展示我的忠诚。”… “蠢货，你以为有神语字符就能保护自己了吗？那我就要了你的命。”红色怒火沉着脸走到树祭祀身旁，“我还会吃掉你的灵魂。” 红龙鼓起嘴酝酿了几秒，“呼”地吐出一口黑色的火焰。这口火焰沾染到树祭祀的身上，立刻燃烧起来。树祭祀疼得哇哇大叫：“神火，是神火。你怎么可能使用神火？” 树祭祀痛苦万分，他在地上翻滚，试图熄灭黑色火焰。但根本于事无补，火焰越烧越旺，很快就包裹了他的全身。 “我答应了，我答应了。”树祭祀惊恐地哀求，“我答应你。” “太晚了。”红龙坐在一旁托着下巴，“全部的神语字符，还有你的私人收藏我也要挑几件好的。” “你不如杀了我。”树祭祀痛苦地喊道，“你这是在杀了我，我答应你就是了，我答应你。” 红龙张开嘴轻轻一吸，树祭祀周身的黑火如一条溪般汇聚起来，一起吸进了红色怒火的嘴里。 红龙吸食完黑火，咂咂嘴：“味道不错。这里面已经有你的灵魂味道了，真是香甜。”红色怒火做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看着烧得缩了一圈的树祭祀。 “你能使用神火，这不公平，这不公平。”树祭祀哀嚎道，“我都无法使用，吾神的忠实信徒都无法使用。你这渎神者却有资格，这不公平。” “蠢货，不要感叹了，先把神语字符都交出来。” “唉！”树祭祀不甘心地叹了口气。他全身耸动，无数神语字符从他身体各处浮现出来。不过这里面一部分，涌向了他躯干上的各处伤口，修补创伤。其余的聚集排列，在空中组成了一条字符链。 红龙飞快地走上前，把字符链的一头按到灵魂水晶球上。他转动水晶球，字符链便像滚线团那样，一圈圈地缠绕上水晶球。 “你个蠢货也会耍心眼。”红色怒火骂道，“你倒舍得用了。” “我已经交出了所有的神语字符，没有欺骗你。”树祭祀全身的伤口经过神语字符的修补，此刻他似乎连精神头都恢复了，居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不修补好我的身体，怎么带你去看我的收藏。” “算你有理。”红龙也不是真要和树祭祀计较，毕竟他还需要这个祭祀，不能逼“树”太甚。 树祭祀将自己的根系扎入泥土中，倒影花园里立刻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那些被红龙碾压过的花草树木，再次挺立起来。不过几分钟，残破的花园又变得郁郁葱葱。甚至不少花草开出了鲜艳的花朵，还有几只蝴蝶不知从哪飞来，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176 真正的灵魂容器 “原来你们这些祭祀是和这个空间同为一体。”红色怒火也是见多识广。 “祭祀们的倒影花园就是我们灵魂世界的延伸，这里全由我们自己灌溉培植。”从红泥土中钻出一张嘴来，“我们负责神国中灵魂容器的制造，一部分原料可是取自各自的花园中。” “我在神国这么久，倒还不知道这些。”红色怒火眼睛转了转，“每次要你们打造点东西，都把材料的来源得千难万难。你们这些祭祀是故意隐瞒的吧。” “也不是故意隐瞒，原本打造器物的材料就不容易寻找，主要还是靠从外界获得。倒影花园中能培育出的原材料不仅数量稀少，还需要我们用神语字符进行额外的锻造后才能使用。锻造本身可是个费工夫的活，对祭祀们也是不的负担。”树祭祀。 “难怪你们要求自备材料，不然就需要用神语字符换取你们手上的原材料，而且还要求支付大量的神语字符作为报酬。”红龙冷笑起来，“你们的黑心生意做得那么好，吾神知道吗？” “笃信者只要有虔诚的心，吾神自能接受。当然没有祭祀们的指引，普通信徒是无法感受到吾神的光辉的。”树祭祀一本正经地，“我们做的只是为了考验尔等对吾神的诚心，并不是为了我们自己” “呸。”红龙一脚踩在那张嘴巴上，“你们这些黑了心的废材，以为我瞧不出来吗？这话骗骗傻子可以。你敢来诓我。信不信我现在就烧了你，看看你的诚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红色怒火的脚边又钻出一张嘴来，“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算把我烧干净了，你又能有什么好处？” “收藏，收藏。”红龙挪开脚，“乖乖把你的收藏拿出来给我看看。我能找到满意的东西就放过你。而且你要把我弄进神庙去，不然我一样烧掉你。” “我的收藏并不丰富，你未必想要。”伴随着树祭祀的话语，整个倒影花园翻滚起来，好像一锅煮沸的开水。 各种玩意从红泥里翻了出来。但主要都是眼珠和嘴巴，也有一些耳朵、鼻子这样的器官。 红色怒火又是一脚踩在树祭祀的嘴上，“你想唬弄我吗？这不都是些低等恶魔身上的玩意吗？你觉得我会要吗？” “我实话，真没有别的了。这些都是制造灵魂容器后剩下的材料。”树祭祀委屈地，“这类器官我自己都能用。信徒要的东西需要量身打造，制作出来的器物我是用不了的。比如你的那顶帽子。我拿着能用吗？又怎么会给自己打造一顶呢？” “你只有这些东西，让我怎么放过你，亲爱的祭祀大人？” 红色怒火若有所思地看着树祭祀。“而且你故意把倒影花园和祭祀的秘密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企图？不要告诉我，你拿不出可以买你命的东西。你们这些祭祀的身家，可不是我这样的跑腿的奴仆可比的。” 红龙周围的几只眼珠和耳朵突然从地面上升了起来。它们的下部都由一根略显粗壮的根须托负着，仿佛一条条立起身子的毒蛇。眼珠警惕地监视着四面，耳朵则竖得直直的。 红色怒火打量着树祭祀，确定这家伙不是要动手。树祭祀们虽然身份高贵，但并没有多少强大的武力。 当然，本来在神国中也就不需要什么武力。信仰才是最根本的力量，只要虔诚。“吾神”就在身边，可以战胜任何困难。… 等树祭祀布置好眼珠和耳朵，他的一张嘴开始大声祷告，“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这祷告重复不断，祷告声环绕在倒影花园里，使花园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而他的另一张嘴则偷偷摸摸地，沿着红龙的身体爬到红色怒火的耳边，树祭祀声：“你真想要好东西，我有办法，不过我们俩要合作。” 红色怒火对树祭祀的这句话并不意外。这个蠢货并不是真的蠢，真正的蠢货是当不了祭祀的。 红龙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我可以为你打造一具真正的灵魂容器，不是那种一般货。而且你想进神庙，没有灵魂容器是不可能的，这你应该清楚。”树祭祀先把好处给出来，“但是我没有原材料，所以我们合作去弄原材料。” 红色怒火“嗯嗯”了两声。 “你答应了？” “没有。”红色怒火摇摇头，“什么叫真正的灵魂容器？原材料又怎么弄？你居然敢找我合作，我可是渎神者啊。” “是不是渎神者应该由吾神来判断。”树祭祀呵呵笑道，“吾神无所不在，我到现在也没有得到新的神谕，也没看到别的祭祀来阻止你。至少明吾神没有阻止你前去觐见的意向。” “新的神谕？那就是还有旧的神谕啦？” 树祭祀：“没有什么新的旧的，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神谕。不过神谕的内容我是不能的，你也不要问。” 红色怒火也呵呵笑道：“这么，我也得到过一个神谕。我现在所做的都属于神谕的要求。” “那太好了。哈哈。”树祭祀的嘴巴张开来大笑，不过又赶快闭上，它依旧声耳语，“我们都是有神谕的人，更应该合作了。” “你别套近乎，先把灵魂容器的事清楚了。” “我看你是条巨龙，适合你的真正的灵魂容器，自然是巨龙的身体。” 红龙微微颤动了下，内心深处他真被这句话打动了。红色怒火眼下只是以灵魂形态存在，他的身躯早在进入神国前就毁灭了。但以后红龙要遵守与黑夜之间的誓言，多半要长时间跟随卡瑟琳一起行动。裸露的灵魂无论是在地下世界，还是在地面世界中，都很容易受到伤害，缺乏足够的自保能力。 “你真能做出巨龙的身体？”红色怒火的声音短促、急切，“我在神国也不是一两了，从没见过你们打造出手掌以外的灵魂容器。” 177 渎神者与笃信者的合谋 “打造手掌容器是为了表达对吾神的虔诚，而且也是最容易打造。”树祭祀，“灵魂容器的形态可以自由选择，不然你以为我们祭祀是从哪来的？” “好，那我就相信你。”红色怒火攥紧爪子，“巨龙的身体，你要是能打造出来，我绝不为难你。” “别忙，关键还是材料。”树祭祀的口气反倒不急不缓起来，“一般我们使用的材料都是来自外界的恶魔身体。当然，你不想再打造出一只手掌容器，那就必须加入倒影花园里培植出的原料。你看，我这个花园那么，没有多少原料可供使用。” “你到底要怎么合作去弄原料？”红色怒火问道，他隐隐约约猜到了树祭祀的想法。 “我这不够，自然要去别人那借。” “借？”红色怒火冷笑起来，“真要是借，我不出面怕是更好办吧，还谈什么合作。” 树祭祀没正面回答红龙的话语，他自顾自地：“我现你有一样东西——那个水晶球，可以固化倒影花园的空间。” “这是黑夜大人的赏赐。”红色怒火不无炫耀地。 “这么，是黑夜大人让你来这的。”树祭祀语气中多了几分谄媚，“我就知道，一个渎神者怎么可能就轻易上来呢。原来是黑夜大人派你来办事的。” “这本是大人自己的艺术收藏品，可以用来制造灵魂幻境。”红色怒火举起水晶球，球体上缠绕着一圈圈的神语字符。“固化灵魂空间这种事情，自然不在话下。” “好。”树祭祀兴奋地。“就是要靠这个好东西。我还知道两处倒影花园的位置。每个祭祀都有自己的倒影花园，一般我们之间是无法进入他人的地盘的。” “你果然是要强行进入其他祭祀的倒影花园。”红色怒火将水晶球抱在怀里。 “不是我，是你。”树祭祀呵呵笑道，“我进去有什么用？要你进去，服其他祭祀把他们的收藏借给我们。” “你觉得他们能被服吗？” “你有神火。他们一定会被服的。” “你是让我去当打手啊，看来你们这些祭祀之间也不是很和睦嘛。”红色怒火用揶揄的口吻。 “我的心全都奉献给了吾神。”树祭祀回了一句跑题的话。 红色怒火：“行了，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抓紧时间，这就动手吧。” “别急，这事还是要隐秘点，免得被其他祭祀现，影响不好。”树祭祀完从泥地中起出自己的根须，“我们要去神域的边缘。那里不引人注目。有一位老祭祀住在那里，他平时也不太到神庙来，只是在他的花园里搞培植。” 树祭祀的一张嘴巴念念有词，不一会儿，有一只个头不、手指间长着肉翼的黑色手掌怪飞到了花园的“上空”。 “不过你现在这样子太显眼了。”树祭祀又，“其他祭祀会看见我们俩在一起。” 红龙脚边的泥土中拱出一个样子丑陋的手掌怪来，它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完工，全身上下都是破洞。 红色怒火低头看看那只破手掌怪：“你难道要我钻进这东西里面去？我好不容易才摆脱这玩意的束缚。” 树祭祀：“这个我没有制作完成。你暂时先进去待一会。就是掩人耳目。我保证它不会束缚你的灵魂。” 红色怒火瞪着树祭祀，看了他一会才：“你不要耍心眼，你们这些祭祀没一个好东西。”… 红龙张嘴“咕噜”一声。先把抱着的灵魂水晶球呑进肚子里，“没有我，这个水晶球你是用不了的。” 红龙这才俯身捡起手掌怪，在自己的爪间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好几分钟。 “没有问题的，我了这个没有完工，根本不能束缚灵魂。”树祭祀很无奈地。 “心点总没坏处。”红色怒火貌似终于将手上的手掌怪摆弄透了。却又把它放到嘴边“嘎吱”一嚼，咬下一根手掌怪的手指来。 红龙嚼着那根手指头：“嗯，果然是刚做的，里面还有恶魔的气味。” “这下你放心了吧。”树祭祀有些心疼地，“这只灵魂容器算是毁了，回头你也不用还给我了。” 红龙“嘿嘿”笑了两声，将手掌怪往自己的脑袋上套去。来神奇，别看红龙的头颅巨大，却偏偏都套进手掌怪里头去了。“嗖”的一下，红龙的整个身体不见了，只剩下一只三根手指的手掌怪掉在地上。 三指手掌怪躺在地上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头，一翻身以手指着地站了起来。由于它少掉根手指，样子很不协调。手掌怪歪着身子走了两步：“凑合着用吧，比我以前那具海身差多了。” 树祭祀没好气地：“你以前的海身也是我制作的，这具不会比那具差。早了没完工，而且你还吃掉根手指，根本无法正常使用了。” “走吧，走吧。”红色怒火跑到树祭祀的根支上站好，“我还是那句话，别耍心眼。我们好好合作，赶快抓紧时间，出！” “我早就想走了。”树祭祀嘀咕了一句，纵身向上跳去。整棵树于是从花园里掉了出来，向下落去，正好落在悬浮在下面的肉翼手掌怪上。 树祭祀根在上，树杈在下倒立在手掌怪上。红色怒火还不能适应这种头脚突然反置的变化，从根支上狠狠地摔了下来，疼得“呀呀”地直叫。 树祭祀全当没有看见，指挥身下的手掌怪朝着一个方向飞去。神域看起来无边无际，其实它是有边际的，因为神域坐落在黑夜的背脊上。只不过在这神主的领域里，没有得到神谕的信徒，无法自由出入，也根本看不到边际的所在。 肉翼手掌怪载着树祭祀和红龙飞行了不知多久。红龙无聊地坐在一根树杈上，不时打量着空空如也的空，也不知道在搜寻什么。 忽然红色怒火叫起来：“我看到神域的边际了，看来快要到了。” 178 巨龙的历史 “你能看见边际，明吾神还没有收回祂的神谕，这很重要。”树祭祀信心十足，“那个老祭祀的倒影花园就在神域边缘。这里远离神庙，难以倾听到吾神的教诲，所以一般祭祀是不愿意到这来的。” “那这个老祭祀愿意待在这里，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红色怒火问道。 “确实。”树祭祀看来十分熟悉这个老祭祀，“他在这里培植一些稀有的材料。据这种原料只有在黑夜与白之间的过渡时间里，才能生长出来。这里是神域的边缘，也就是黑夜与白的交界处，有利于原料的培育和生长。” 红色怒火又问：“我们这次的目标主要就是这种原料？” 树祭祀：“不止这个。这位老祭祀是神域中最老的祭祀之一，他手里珍藏的原料远不是你能想像的。他的花园里应该藏着各种少见的珍品。要是都能弄……，我是借到手，对你的灵魂容器的炼制也是大有增益。” 提到灵魂容器，红色怒火不由自主地从树杈上跳起来。他走到肉翼手掌怪的边缘，眺望无边无际的空。在他的眼里，远处空的尽头出现了一条黑白分明的交界线。这条交界线以外是一片纯净的白，而他们实际上正飞行在茫茫的黑夜上方。 “世界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我们只能看到世界向我们展示的那一面。” “世界？那只是你内心的真实写照。” 这三句话就是著名的“世界的真相”，在巨龙间广为流传。它们分别出自上古三大龙王——金龙王“耀眼星光”、银龙王“苍穹闪电”以及黑龙王“火焰尽头”，在“三王聚”时的交谈语录。 红色怒火原本对这三句话一直不以为然。但是现在他看到神域的边缘时，忽然有所明悟。三位龙王对世界的描述。虽然因为各自对于世界的不同理解而相异，但其实这些描述之间并不矛盾，龙王们只是从不同的侧面观察着世界而已。 “龙王啊，龙王。”红色怒火想到这，内心不禁升起一股烦躁。 红龙一族在巨龙中的命运。恰恰和没有出现一位龙王有着直接关系。没有王的红龙们始终不被其他三大龙城所认可。他们不能成为巨龙的一个单独族群，更没有资格建立起自己的龙城。 自上古时期以来，红龙们一直作为其他三大巨龙族群的依附者存在。他们被奴役和使唤，受尽蔑视与羞辱。然而红龙的抗争从没停止过，他们甚至在两千多年前，联合起几个流淌着巨龙血脉的种族，在西大6上一度建立了所谓的龙域——一个号称所有巨龙以及具有巨龙血脉的种族生物，都能生存的龙之国度。 岩浆城就是龙域的主城——也是红龙们引以为豪的龙城。 但是三大龙城无一例外地一致反对。他们宣布红龙们为巨龙中的叛逆者，并勒令红龙们解散龙域，毁掉岩浆城。红龙们没有答应，一场前所未有的巨龙间的战争就此爆。 龙域与三大龙城之间的战争，最终以红龙的惨败而告终。是啊，谁能同时对抗三大龙城的巨龙们呢？ 即使金龙们已经在与人类的战争中损失惨重，即使银龙们与所有的巨龙都交恶敌视，即使黑龙们已经迁徙进入了地下世界。但当这三大巨龙族群在一个共同的“大义”下。齐心合力，联合起来时，这股力量的龙域又如何能够抵挡呢？… “为什么我们的王还没有出现。我们的王啊，您到底何时才会回归？”红色怒火在灵魂深处呐喊。没有王的力量，就没有独立的地位，更没有建立龙城的资格。 不过每一条红龙都相信，他们的王总有一回来。 “红龙王传”其实是巨龙一族中，一个敏感且属于禁忌的话题。相传当这个世界还处在难以考证的众神时代。当上古三大龙王还没有成为各自族群中的王者之时，巨龙们为了的生存，团结在一起。那时无论是金龙、银龙还是黑龙，都能和睦相处，共同对抗来自众神的威胁。 然而就在那个时期，历史上第一条红龙诞生了。没人知道这条红龙到底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成长起来的。他叫作卡塔斯林姆，在今也被巨龙们称作“诅咒之龙”。 卡塔斯林姆第一次与巨龙们接触，就引来了神系巨人的袭击。在这次袭击中，巨龙们失去了他们永远的领袖——“空沉思者”内诃丹。 内诃丹在临死前，要求巨龙们接纳卡塔斯林姆成为自己的同胞，并预言红龙王的诞生将领导巨龙们开辟出新的世界。 虽然巨龙们没有违背空沉思者的遗言，但同样无法接受一条从此给他们带来无尽灾难的“恶”龙。卡塔斯林姆仿佛瘟疫一般，他所在之处，神系巨人就会接踵而来。巨龙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整个种族濒临灭绝。 于是金龙、银龙和黑龙们，谁都不愿意再承认这条红龙流趟着巨龙的血脉。三大族群一致认定，卡塔斯林姆是众神为了对付巨龙，而制造出来的异种巨龙。所以卡塔斯林姆将被处死，以此来惩罚他为龙族带来的灾难。 红龙卡塔斯林姆进行了抗辩，他在逃脱三大族群的追捕后，又重新回到所有巨龙的面前，下重誓——“吾之血脉不息，吾之清白永存”。然后卡塔斯林姆当众*，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死后留下了三样没有焚毁的遗骸。这三件遗骸，后来分别给布莱德斯坦、海默兹普莉以及安德佛约尔这三条巨龙获得。他们凭借遗骸的力量，成为了各自族群中的王者，并带领巨龙们走向辉煌。 不过自此巨龙的三大族群中，每过一段时期就会自然诞生出一条红龙。这些红龙被认定是诅咒之龙的后代，一经出生就会被族群所遗弃。如果他们能有幸独立生存下来，那么将会在成年后得以回归成为依附者。 179 阿欧特大祭祀 红龙们有着特殊的传承。每一条新生的红龙被遗弃后，都会有成年红龙前来保护他一段时期。这期间幼龙将从成年红龙那里获得知识和信仰。他将学会独立生存的本领，并在残酷的自然界中得到磨练与考验。所以但凡能够长大成年的红龙都非常强大，拥有不输于其他三大巨龙的实力。 当然不是每一条红龙都会在成年后选择回归三大族群。毕竟成为一个依附者，将受到一定程度的奴役以及屈辱。因此红龙中逐渐分化成两个部族——血亲红龙与血脉红龙。 他们的本质区别，在于各自对其他三大巨龙族群的看法不同。血亲红龙认可自己的父母，他们之所以选择回到原来的族群中，是因为血缘的存在。而血脉红龙则只认同自己的血脉，也就是来自卡塔斯林姆的“诅咒之血”。 不过无论是成为依附者还是选择独立生存，红龙们都相信红龙王卡塔斯林姆终将回归，并领导红（巨）龙们开辟新世界。 红色怒火的身世更为传奇一些，他成年后选择回归了黑龙族群。但由于某些原因，又叛逃出咆哮城，只承认自己流淌着诅咒之血。他在地面世界闯下偌大的名头，与来自地下世界的林德虫有过一段美妙的回忆。他远走西大6，参与和主导了龙域的大反叛。最终在亚诸多山，与贝尔西的圣战团一起走向毁灭。 “就在这里。”树祭祀叫停肉翼手掌怪。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恰巧就在离白与黑夜的分界线不到百米的地方。空中明朗干净，看不出有其它任何东西存在。 树祭祀举起两张嘴一起大声喊道：“尊敬的阿欧特大祭祀。来自神庙的叙劳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 树祭祀一连喊了三遍，然后和红龙耐心地等待了十分钟，但是空中并没有生什么变化。 红色怒火低声问：“会不会不在家？” 树祭祀：“不会，祭祀们平时没地方可去。没有神谕也不可能离开神域到下界去。我再喊喊看。可能是老祭祀耳朵不好，没听到。” “尊敬的阿欧特大祭祀，来自神庙的叙劳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 树祭祀又喊了一次，当然依旧没有效果。 红色怒火在旁：“你以前来是怎么找到他的？” 树祭祀：“以前用神语，那样效果比较好。不过现在我的神语字符都给了你，自然没办法了。” “哼。原来你是故意的。”红色怒火冷哼了一声，“那我就给你几个神语字符，但你要是还嚎不出个结果，我就把你当柴烧了。” 红龙全身抖动，酝酿了几秒钟，“啵、啵、啵”从他的断指处挤出三个半透明的神语字符来。 树祭祀移动他的根须，伸过嘴来将三个字符呑了下去，“你也太气了。” “不少了。”红色怒火没好气地，“足够你表演了。” 树祭祀也知道没法从红龙那要来更多的神语字符了。只见他那张吃掉神语字符的嘴，开始逐渐变宽变大。嘴唇膨胀起来。同时一条紫色的大舌头滴着口水翻出来，不停地添润上、下嘴唇。它每添一次，肉质的嘴唇就会亮光，好像凝结着一层半透明的膏。 “这也太恶心了。”红色怒火在心里嘀咕，“不知道又是从哪种恶魔身上弄来的嘴巴。” 等树祭祀的嘴变得大如车轮的时候，它猛地出一连串“叽里咕噜”的话语。嘴巴上的光亮顿时犹如实质般飞了出去。它们轰击在空中。“嚓”地形成了一道光幕。… 这个道光幕勾勒出一个庞大的花园倒影。红色怒火望着这幅倒影大为震惊。比起树祭祀叙劳的倒影花园，眼前这座花园的面积显然大上不止数十倍。而且最为奇特的是，它正好坐落在黑夜与白之间。因此花园的景象也是一半黑一半白，在白中的那部分呈黑色，而在黑夜中的这部分又呈白色，相当壮观。 树祭祀喊完神语，那张嘴迅萎缩，最后“啪”地碎裂开来，化作一堆碎石。空中的倒影持续了数秒钟，里面的景物慢慢清晰起来。 花园中玲琅满目的植物。争奇斗艳。这其中既包括来自地面世界的奇妙植物，如蓝翎草、香鱼果等，也生长着数十种地下世界独有的罕见植被，如岩浆珊瑚、雾影蕨等等。 红龙非常惊讶，这些需要不同成长环境的植物。竟然能够和谐地生长在一起。这绝对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叙劳的那个花园和这位老祭祀的花园一比，简直就是皇家植物园与荒草地的差别。 “叙劳，又是你来打扰我的工作吗？”一个如雷鸣般的声音从花园中传出来，它带着无尽的沧桑和沉重感，震得周围的空间也一起颤动。 红龙和树祭祀脚下的肉翼手掌怪，听到这个声音忽然悲鸣起来，一下子向下跌去。花园中“嗖”地射出一根粗大的褐色根须，仿佛章鱼的触须那样将肉翼手掌怪接住、卷起。 “开什么玩笑！”红色怒火在肚子里骂道，“这棵树根本不是我能对付的。叙劳你个混蛋，想害我。” 那段根须的主人此刻正出现在空中的倒影花园里，这是一棵高达百米的巨大老树，枝繁叶茂，盘根错节，光树身就粗得要两人合抱。叙劳那才五、六米高的身板，还不如这位老祭祀的一根树杈粗。 “尊敬的阿欧特大祭祀，我是特地来看您的。您最近还好吗？”叙劳恭敬地。 “你不用和我套近乎，我过不会教你任何东西。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走吧。”阿欧特大祭祀的话语如雷，口吻不容质疑。 大祭祀放开肉翼手掌怪，可怜的家伙颤巍巍地在空中悬停住身子。 “您误会了，您误会了。”眼见空中的倒影花园又要隐去，叙劳连忙解释，“这次来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请您务必帮忙解救一下。” “什么事？”大祭司的身影正在黯淡下去。 180 神的花园 “是他。”树祭祀叙劳急忙卷起红色怒火向上举起，“他的海身受了重伤，这位信徒虔诚无比，是一位笃信者。作为吾神的奴仆，我们不能抛弃任何一位笃信者，一定要给予他们最大的帮助，以显示吾神的慷慨和伟大。” “笃信者？”大祭司顿了顿，身影又在花园中清晰起来，“一具的海身，你难道自己解决不了，还要送到我这里来吗？” “尊敬的阿欧特大祭祀，这位笃信者的海身受损极其严重。”叙劳似乎早想到大祭司会如此问，“我如果要修复这具海身，必须先抽离出他的灵魂。可这样做不仅对他的灵魂会有损害，而且既然都已经抽出灵魂，那还不如就另找一具海身给他，也没有修复的意义了。” 红色怒火躲在三指手掌怪中一动不动，这具不完整的海身一点束缚不了他的灵魂。红龙想走，可以轻易走脱，两位祭祀应该都拦不住他。 但是红色怒火偷偷估计着形势。现在他要是逃跑，铸造巨龙身体的事肯定是泡汤了。可要是不跑的话，那棵老树真动手来修复海身，一定会现海身里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笃信者，而是藏着个鬼鬼祟祟的渎神者。 当然还有一种选择，就是在进入大祭司的倒影花园时，出手偷袭。但是红色怒火真的没有自信，能够独立解决掉阿欧特大祭司。 这位老祭祀的身躯实在太大了，红色怒火还没见过如此巨大的树祭祀。巨大的身躯下，一定也拥有一个强大的灵魂。 红龙在灵魂状态下有太多的限制。他无法对实体进行有效的攻击。就算靠着灵魂水晶球将灵魂实体化，也最多只能令他的灵魂触摸实体，但实际战斗力并没有多少提高。 虽然红色怒火拥有渎神者们特有的魔焰，但那可是用自己的灵魂作为燃料的。高达百米的一棵大树。光是烧就不知要烧多久。红龙很怀疑他能不能支撑到将大祭司身躯烧光的时候，恐怕那时自己的灵魂也就没剩下什么了。 不过红色怒火最终没有选择逃跑，他并不害怕阿欧特大祭祀。大不了被大祭司现自己是个所谓的渎神者。作为黑夜大人的契约人，而且聆听过神主的神谕，红龙不相信那棵老树敢把自己怎么样 。况且树祭祀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攻击手段，纯粹的个子大并不能明问题。 “叙劳。即使你解决不了，神庙那边也有其他的大祭祀可以处理这件事。”阿欧特大祭祀伸出一根细的根须，将三指手掌怪卷了起来，“你特地送他过来，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啊，尊敬的阿欧特大祭祀。”叙劳用卑谦的口吻，“其他大祭司们都去神庙了，所以我才不得不把他送了过来。” “好了，不用辩解。”大祭祀将红龙收进自己的倒影花园。 完大祭司阿欧特和他的倒影花园，一起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树祭祀叙劳以及肉翼手掌怪，望着空空如也的空。 红色怒火进入倒影花园后，感觉阿欧特的花园里有股神奇的力量。这里隔绝了来自神国的光辉，身处其中仿佛回到了地面世界。 阿欧特不客气地把红龙扔在地上。这个花园中的泥土不是叙劳花园中的那种红泥。红色怒火立刻就辨认出，这是地面世界里常见的泥土。他站起来环顾自周，红龙现这个花园中任何东西都是巨大的。他脚边的一株绿草就高出他一个头去。几步外一朵黄花开得便比他整个人还大。… 而阿欧特大祭司的身影，更是矗立在远处，如同高耸入云的巍峨巨山。不，他的树冠边真的飘浮着云朵。不时有白云飘进树冠，便化为一片雾气，使得那处烟雾缭绕，若隐若现。 红色怒火踱了两步，他想不明白阿欧特把他扔在这是什么意思。这个花园看起来已经不是一个空间那么简单，它是和阿欧特的灵魂世界完全融合了。红龙们虽然不是巨龙中对灵魂最有研究的族群，但红色怒火以灵魂状态在神国中渡过了那么多年。对于灵魂世界并不陌生。因此他能得出这个基本判断。 红龙在草丛中摸索着前进，决定亲自到这个世界的中央——也就是那棵大树上去看一看。只是他现在的身材十分短，而且因为这具海身是临时套在身上，使用时并不合拍。 红色怒火在草丛里蹒跚跋涉，他身边的植物正变得越来越巨大。走了半个多时。红龙倚靠在一株茅草边休息。这株茅草足有一米多高，茎干有寻常人的臂那么粗，简直像棵树。 “你是哪来的东西？我没见过你。”红色怒火听到头顶有人话。他一瞧居然是条青色的毛虫。这条毛虫长得肥肥胖胖，鼓得一节一节，正在茅草叶子上啃食。 红色怒火：“我是新来的，要到那棵大树上去。” “不可能。”毛虫蠕动着身子爬下来，“那里是神的领地，我们不可能靠近。” “神的领地？”红色怒火惊讶地问，“这里有神？” “没有神，我们从哪里来？”毛虫反问道，“我要去别的地方吃饭了，要不要一起来？” 红色怒火：“只要是大树的方向，我们就顺路。” “那走吧，就在前头不远。”毛虫招呼他，“不过我还是劝你别去，你到不了那里的。” 红龙也不争辩，而是跟着毛虫一起上路。毛虫身体臃肿，爬起来比红龙走得还慢。不过红色怒火并急于赶路，趁机和毛虫聊打听这里的情况。 根据毛虫的法，这里是神创造的世界，他们每一个生命都是神的恩赐。神就住在那棵大树上。 其他的信息毛虫就不知道了。他们两个走到一棵巨型灯笼花边停下，毛虫奋力爬上好像木头酒桶般大的灯笼花。 “你要不要留下和我一起吃？”毛虫再次邀请红色怒火，“不要再往前走了。那里很危险。” 181 蘑菇城堡的人 “不了，我要继续赶路。”红色怒火谢绝了毛虫的好意，“前面会有什么危险？” “总之很危险。”毛虫已经开始大嚼“灯笼”的花瓣，“如果你一定要去，那记得到蘑菇……” “啾！” 毛虫的话还没完，一声尖细的鸟叫传来。从空中飞来一只云雀，一口将毛虫叼到嘴里，又急飞而去。这只云雀的大不亚于一匹骏马，长着蓝色的尖嘴以及黄、褐色相间的羽毛。 红色怒火吓了一跳，这个状况他根本不可能预想到。毛虫就这样被抓走了。 “这难道就是他的危险？”红龙暗自寻思，“他的蘑菇又是什么呢？” 不过红色怒火现在对这个花园世界的危险性，已经有了一些概念。他不再冒失地随意走在草丛中，而是时刻注意着空的情况。事实证明红龙的心的确有用，他成功地躲过两次可能来自空的威胁。 “这里的飞鸟看来是一个大威胁，以我现在这具容器的状况，灵活度根本不够，怕是不好对付。”红色怒火坐在两株黄叶菊的巨大植株下，靠着黄叶菊宽大的叶片隐藏自己。 红龙休息了一会儿，再次向前跋涉。周围的植物变得越巨大，渐渐遮蔽了空，红色怒火仿佛置身于一个幽暗的丛林中。他在高大的“树木”间行进，很快现自己已经迷路了。 “真是个该死的鬼地方！” 红色怒火无奈地看着被遮得严严实实的空，忍不住骂了一句。由于周围的花草都过于高大，他现在也不可能凭着自己的三根手指头。爬到上面去辨别方向。何况空中还有更多的危险，在“丛林”里反倒更安全些。 好在红龙也不是毫无办法，他默默酝酿了一下，从断指处挤出一个半透明的神语字符。 “只要还在神国中。这东西总是能派上用场。”红色怒火对着这个字符念诵一段祷告，“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神语字符自动漂浮到半空中，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果然还能用。”红色怒火跟在字符后头边走边想，“这个阿欧特大祭祀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随着红龙深入丛林，光线也变得不足起来，四周几乎看不出两、三米去。而且环境异常潮湿，阵阵腐叶的气味从泥土里涌出。它们像一层厚实的浓雾，覆盖在地面的表层，一旦有人走过，就翻滚消散。将几平方米的范围全部裹挟进来。 红色怒火对于这样的处境十分厌恶。红龙生就喜欢干燥温暖的环境。这个地方给他的感觉。都快接近那种充满瘴气的沼泽地了。他骂骂咧咧地跟在神语字符后面，腐叶的气味令他头晕脑胀，心情自然也是恶劣透了。 “站住！” 就在红龙在肚子里不停抱怨的时候。他的面前突然闪出两个身影，很不友好地喝令他。 红色怒火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一条毛虫和一只螳螂站在前头。毛虫又肥又大，浑身鼓鼓囊囊，它嘴里似乎还嚼着一片腐叶；螳螂顶着它的三角脑袋，两把手刀交叉在胸前，眼睛里闪着凶光。 红龙瞧见这两个家伙，精神顿时振奋起来。他一指飞在前头的那个神语字符，就听“轰隆”一声，神语字符变得大如车轮，猛地向螳螂身上砸了下来。… 可怜的螳螂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脖子就给这突如其来的字符“咔嚓”砸断了。正在嚼着腐叶的毛虫全身一哆嗦，半片腐叶咬在嘴里吓得不敢再动。 “还好，还好，总算没有浪费。”红色怒火很满意这个结果。他出其不意，先把看起来颇有威胁的螳螂给打残了，对付起剩下的毛虫应该不难。 “老实，你们是什么来头？”红色怒火气势汹汹，“敢在这里挡住我的去路。” 螳螂的脖子上压着神语字符，但他的脑袋还能转动。这东西生就比较彪悍，居然挣扎着身子在喊：“快，杀了他，杀了他。不能让这个家伙进入蘑菇城堡。” “蘑菇城堡？”红色怒火听到这话越高兴了，“之前那条毛虫的‘蘑菇’，多半就是指这个了。” 对于彪悍的对手，红龙一向尊敬，绝对会认真对待。红色怒火又一指神语字符，那原本快消失的字符自动升到半空，“砰”地再次砸下来。不过这回是对准了螳螂的脑袋。“噗”螳螂的整个脑袋都给砸扁了，爆出一滩浆汁淋在身旁的毛虫身上。毛虫两眼一翻，侧着身子横倒下来。 “居然吓昏了。”红色怒火没想到他要留的活口这么不经吓。不过这个活口越是胆，对他越是有利。刚才红龙也是当机立断，过程比自己想像得还要顺利。如果不是看到那只螳螂过于凶悍，他可能连杀手都不会下。 红色怒火朝着毛虫走过去，路过螳螂的尸体边又停下脚步。因为他看到这尸体上散出常人看不见的亮光，这些亮光汇聚起来变成一个光点，从螳螂的身上飞了出来。 红色怒火目送这个光点远去，心想：咦，这不是灵魂之光吗？怎么这个世界的昆虫都能拥有最初级的灵魂。那个老祭祀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不过他暂时也想不出答案，便把问题埋在心底。现在红龙打算先好好问问那条毛虫，关于蘑菇城堡的事情。 “我知道你在装死。”红色怒火对着毛虫，“起来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立刻打死你。” “别、别。”毛虫一个翻身又爬了起来，“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杀蘑菇城堡的人，你闯大祸了，你快跑吧。我不揭你就是了。” 红色怒火哑然失笑：“我要跑了，他死了你怎么交代呢？” “这好办啊。”毛虫转身爬到螳螂身边，张口就嚼了起来。 “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不绝于耳，毛虫边吃边：“我把他吃掉，毁尸灭迹，就他自己溜走了，没人查得出来。” 182 混进城堡的一条龙 红龙倒吸一口冷气，他不禁重新打量起这条毛虫。这家伙身上还淋着螳螂脑袋里的浆汁，正津津有味地啃着螳螂的肚子。这景象有点毛骨悚然。 毛虫的进食度很快，不过数分钟就把螳螂吃得干干净净，吃完后还打了个饱嗝。看他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红色怒火真怀疑这条毛虫是不是早就想吃掉螳螂了。 “你怎么还没走？”毛虫望着站在一旁的红色怒火，“我已经帮你把尸体吃掉了，没人会知道你杀了他。” 毛虫的体型似乎长大了不少，他的胆子也变大起来，话完全没有吃掉螳螂前的唯唯诺诺。 红色怒火沉住气：“蘑菇城堡是什么地方？我要去那里。” 毛虫蠕动了一下身子，“你连蘑菇城堡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还想去那里？我再劝你一次，走吧。那是伟大的陶德大人的领地，陶德大人对入境的子民有严格的要求。这个月还没到开放时间，任何擅入的人都是死罪。” “那这个月什么时候才会开放？”红色怒火问道。 “现在是月初，每月的最后一便是开放日。”毛虫懒洋洋地翻动身子，“你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完他支起前上半身，红龙警惕地倒退了两步。不过毛虫只是对着空“嗖嗖”大口喷出黄色的细丝。这些细丝飘然落下，覆盖在他全身。毛虫就地一打滚，粘附起地下的腐叶，把自己滚成了一个长圆形的腐叶包。“呼噜呼噜”的鼾声随即响起。他就这样丢下红色怒火睡着了。 红色怒火对事态如此展很不满意，他原本还想抓住这条毛虫当自己的坐骑。但计划跟不上变化，眼下红龙也没有好办法摆弄这条睡大觉的毛虫。为了这个蠢家伙，再动用一次神语字符可不值得。 三指手掌怪蹒跚着绕过腐叶茧。继续朝前进。陶德大人的禁令没什么好怕的，连这个世界的主人阿欧特大祭司，红色怒火都不畏惧，又怎么会把一个统治着一群虫子的所谓的领主当回事呢？ 当然红龙现在的心情并不好。老祭祀将他弄进来，愣是没把他当回事。不但没有修补他的灵魂容器的意思，甚至连搭理他一下似乎都嫌麻烦。 红色怒火感到自己完全被忽视了，他好不容易才和黑夜大人达成协议，有了离开神国的机会，可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留在这个古怪的地方。 阿欧特大祭司既然不肯主动找他，他自然只能自己找上门去。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先要离开这个倒影花园世界。红龙如今最恨的家伙，当然是树祭祀叙劳。要不是那个混蛋动自己。他能打造巨龙的身体。红色怒火也不至于来谋算老祭祀的珍藏。沦落到这个地步。 红龙暗骂叙劳排解着自己的闷气。忽然，他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和刚才有些不同。他停下来脚步扫视了一下四周。 “有路！” 红色怒火的心情一下子开朗了几分，他快步朝一棵被砍掉半截的茅草走去。在那里找到一条羊肠道。有路可是个好事情，比自己瞎转悠强多了。红龙马上沿着这条路进。羊肠道越走越宽。两边的植物明显有被砍伐过的痕迹。 “看来是进入那个什么陶德大人的领地了，果然不太一样。”红色怒火在心里嘀咕。 他又行进了十来分钟，望见前面隐隐约约开阔起来，显然是到了路的尽头。红龙鼓起劲赶上前，原来路尽头是一片水塘。这片水塘上方能看到一圈白色的空，有片云朵倒映在黑乎乎的水中。水里偶尔会冒出几个泡来，出“噗噜噗噜”的声响。在水塘的中央有块墨绿色的烂草皮，草皮正中长着个蓝莹莹的大头蘑菇。… 这只蘑菇全身长满鲜艳的红点，像个瘦长的罩子扣在地上。蘑菇的身上凿开了一些洞眼，洞眼里不时有毛虫、蟑螂、甲壳虫之类的虫子爬进爬出。蘑菇顶上被咬平了，上头用枯枝腐叶搭了不太规整的方型巢穴。 红色怒火远远瞧去，那只大头蘑菇勉强也有几分城堡的样子。“原来是这么个玩意。”红龙瞧着蘑菇城堡有点好笑，“不过要上那块烂草皮好像要趟臭水塘。” 红色怒火可不愿意淌着黑乎乎的臭水，去见那个陶德大人。而且那块烂草皮上还有几个守卫模样的家伙，他要贸然冲过去非打起来不可，总是不的麻烦。 于是红龙决定再看看情况。不一会儿，他看到有一队蚂蚁从另一边的草丛森林里走出来。他们似乎是个运粮队，运来大大的各种食物。主要都是其他昆虫的尸体，但也有一些新鲜的树叶和花朵。 蚂蚁们来到水塘边，水塘里居然浮出几只白肚皮的癞蛤蟆。癞蛤蟆们驮着蚂蚁队运来的食物游过水塘，蘑菇城堡里出来几条（只）毛虫、蟑螂，将食物又运进城堡中去了。 红龙看得分明，心里也就有了主意。他悄悄穿过草丛森林，摸到蚂蚁队的后头。那里也有着一条开辟出来的道路，路上堆放着大大的食物。红色怒火趁蚂蚁们都在前面忙碌，找了一朵最大的灯笼花躲了进去。 他一声不吭地藏好，耐心地等了差不多半个时的样子，灯笼花被抬了起来。红色怒火坐在“灯笼”里，知道自己的计谋多半得逞了。 一路颠簸，红龙听到外头传来划水声。“咕，这个灯笼有点重。”有个咕咕叫的声音，“咕，一定是结了花蕊的上好灯笼花。咕，你们直接抬到大人的餐桌上去。” 红色怒火肚子暗笑：原来还有这样的好事，直接抬我去见那个陶德大人。不知道他忽然看见我从灯笼花里跳出来，会不会给吓死。 红龙任由蘑菇城堡的人折腾。他感受着外界传来的震动，估计着自己被抬进城堡，又一层层地往上抬。最后，“咚”的一声给放了下来。 183 错估形势 “到了到了。”红色怒火有些兴奋，“不知道这陶德大人是只什么虫子。” 红龙刚准备从灯笼花里跳出去，吓那陶德大人一跳，却听到外面“淅沥嗦啰、淅沥嗦啰”，无数的脚步声同时响起，如同一大队人马都冲了过来。 “不会是被现了吧？”红色怒火略微有点吃惊，他自信这次计划实施得很顺利，应该不会被轻易现才对。 但是外头情形听着不对头，红龙便不急着跳出去。他暗暗从灵魂里又挤出一枚神语字符，粘在自己的手指头上以防万一。要是外头的虫子敢打进来，他便要使出强力手段。 红色怒火躲在灯笼花里又等了一会，想看看那位陶德大人会怎么出招。不过外面的脚步声虽然持续不断，但也没有其他变化。红龙心里越奇怪了，“这地方能有多大，能安排那么多人手进来？” 红色怒火想到这，内心不免烦躁起来。“要不我还是先动手，下个狠手把这些虫子打废了再。” “只是可惜了这枚神语字符，却用在这些虫子身上了。”红色怒火将手指上神语字符朝身上按下。他的全身猛地出爆裂声，一道道紫色的雷电在他周围闪烁。 “砰”红色怒火藏身的灯笼花整个儿爆开来，炸得四分五裂。在这一瞬间，红龙看见他的外头盘着一圈又一圈的黑色虫身。这些虫身是环甲衔接，紧密相连，竟数不清有多少节。那每一节环甲下又长着两对足。分明就是一条千足虫。难怪红色怒火听到如此多的脚步声，原来是千足虫走动的声响。 红色怒火哪会想到，搞了半他根本没有被现。只怪自己疑心太重，错把这陶德大人当作来围捕他的军队。但如今为时已晚。神语字符已经动。 只见三指手掌怪迅膨胀起来，顷刻间长到原先的数百倍大。他像座山一样站在蘑菇城堡乃至整个水塘上面。红龙的上半身完全探出了草丛森林，他不仅看到了远处高大的树祭祀，还看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不过两秒钟后。红色怒火全身又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瞬间缩回到原来的大。 这时红色怒火再回头来找陶德大人却是来不及了。他脚下所有的东西，都给一股脑儿踩扁了。无论是千足虫陶德大人，还是“雄伟”的蘑菇城堡，包括那些城堡里的虫子，水塘里的癞蛤蟆，眼下全部躺在水塘底下。连那块烂草皮都给红龙踩烂了，害得他只能自己从水塘里扑腾到岸边。 “唉！用力过猛，用力过猛。”红色怒火多少有点后悔。他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好不容易能活捉个土著。现在全白费了。” 但是红龙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就在刚才他靠神语字符巨大化后，搞明白了一些这里的状况。 这个世界中的东西并没有变大。而是进入这里的红龙缩了。他身边的植物也好，虫子也好。并不比外面世界里的更大。阿欧特大祭司似乎是利用了自己的灵魂世界，将倒影花园中的空间规则改变了。但是倒影花园毕竟还是在神国之中，神语字符是来自神主的力量，给予了红色怒火破除这个空间规则的能力。 “那个老祭祀难道是在造神国吗？居然建立自己的空间规则。”红色怒火冒出这样一个想法，“这家伙胆子可真大，在神国里玩这花样，就不怕神主现？”… 一般来，能建立自己空间规则的存在，都可以称作为神。所谓的神国就是依据神制定的空间规则，而创造出的独立空间。所以某种意义上，每个灵魂都是自己灵魂世界的神。但是灵魂世界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真实空间，除非这个灵魂世界能够实体化，比如就像眼前的这个倒影花园。那么这个灵魂便有可能不受原有世界的束缚，而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过阿欧特作为神主的祭祀，他的倒影花园本身就来自神主的力量。现在他想用自己的灵魂世界改造倒影花园，那不是等于直接对抗神主制定的空间规则吗？这种行为几乎是不可理喻的，是对神主的正面挑战。 红色怒火一时也猜不透阿欧特的心思，但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因为红龙现，比起自己这个渎神者，阿欧特的行为更为疯狂和危险。这个老祭祀是在直接挑衅神主。理论上他的这个倒影花园如果无限扩大，那么就将吞并现有的神国。 “我要离开这里。”红色怒火下定决心，“我也不要去见那个老祭祀了，还是想法直接逃离这里吧。只要使用足够多的神语字符，利用神国的空间规则，应该能够建立起一条沟通外界的通道。” “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红龙还在琢磨逃走的事情，水塘中“哗”地冲出一条黑色的长虫。它一下扑到岸上，气势汹汹地朝红色怒火扑来。 “没想到这陶德大人还没死透啊。”红色怒火看见这只剩下半截的千足虫，惊讶之余，转身就跑，“倒霉，这些千足虫非得整条都踩扁了才行，留下一截半截的就是祸害。” 陶德大人全身*，身后还拖着一些内脏和浆汁。他张着嘴，瞪着黑漆漆的眼睛，怒不可赦，要将眼前的三指怪物吃个干净。 可怜那三指手掌怪根本跑不过脚足无数的千足虫。只不过三、五秒钟的时间，陶德大人已经冲到红色怒火的面前。 红龙心知肯定是跑不掉了，索性就站定下来。千足虫身子一卷，将红色怒火盘了起来。 “白痴，你不想死就放开我。”红色怒火怡然不惧。 “你毁了我的城堡，我一定要吃掉你。”陶德大人支起脑袋，把嘴张得老大，里面是一圈利齿。 “你的城堡我都能夷平，你不是我的对手，放开我，我答应放你一条生路。”红龙其实不愿意动粗，因为他虽然能轻易灭掉眼前的千足虫，但本身也有损失。 184 千足虫的进化 感谢“一技绝尘”书友的打赏！ -------------------- 红色怒火现在能够施展的本领，就是喷出以他灵魂为燃料的黑色魔焰。不过那样做，他现在的这副躯体会一起被烧毁。红龙还是很想保留这具残缺的手掌怪身体。因为只有结合灵魂容器，才能将神语字符的威力真正挥出来。 “大人，先别吃，先别吃。”就在千足虫的嘴巴将将要落下时，有个声音急切地喊起来。 陶德大人其实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一下子就停住了嘴。红色怒火暗自松了口气，他酝酿了一蓬魔焰聚集到掌心，差一点就冲破身体喷出去了。 千足虫生命力强悍，一生中经常要遭遇断身截体的危险。但只要它们还留下一截身子，过一段日子就能长回去。陶德大人突遇惊变，虽然大半条身体给踩烂了，但对他来不是什么致命伤。真正惹恼他的，是红龙将他苦心经营的城堡给毁了。再想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培养出一座蘑菇城堡，其难度可远远比他长回身子要大得多。 不过陶德大人也没有轻易放开红色怒火，他恨极了这只长相古怪的怪物。“大人，这怪物身上有宝贝。”那声音又叫道。 “什么宝贝？”陶德大人转过头去，看见一只艳丽的大蛾子飞了过来。这只蛾子有着粉红色的金边翅膀，身子肉鼓鼓的，但脑袋上却长出了精致的五官。要不是她额头上伸出两根短而宽的白色羽型触角。看起来倒有点像人。蛾子的话声音尖细而动听，有种催眠的力量。 飞蛾扑愣着翅膀，悬舞在空中：“您看我，是吃了他身上的宝贝才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陶德大人盯着看了会飞蛾。好一会才：“你是哪来的？我不认识你，是谁允许你进入我的王国。” 飞蛾轻声细语地回答：“大人，我是您的守边人啊。您忘了吗？是您亲自吩咐我和螳螂一起去的。” 陶德大人这才醒悟过来，“你是那条毛虫。” “大人。我有名字了。”飞蛾欢快地扑腾着翅膀，“我醒来后就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莫丝。” “连名字都想起来了。”陶德大人这次惊讶地叫起来，“好，不错。确实是真正的进化。” 陶德大人又转回头恶狠狠地瞪着红色怒火，“把宝贝交出来，我就饶了你。” 红色怒火哈哈大笑，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那条毛虫吃掉螳螂尸体时，将没有完全消失的神语字符也吃了下去。在这个世界里。神语字符看来有着特殊的功效。 “你先放开我。” “放开你？”千足虫思考了几秒钟。“放开你。你也跑不掉，最好老实点。” 陶德大人完果然松开红色怒火。红龙舒展了一下被缠得有些麻木的身体，从自己的断指处挤出一枚神语字符。 “你们的宝贝就是这个东西。”红色怒火托着这枚字符。“我有很多。” 陶德大人凑过来看了会这枚字符，嘴里喊道：“莫丝。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东西？” 蛾子飞到千足虫身后，张望了一下：“好像是，我见过一个大得多的。这个有点，不，是太多了。” “你有大的没有？把大的交出来。”陶德大人凶巴巴地逼问。 红色怒火在肚子里笑个不停，但他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的好啊，吃起来方便。不信你问莫丝。”… “莫丝，是这样吗？”陶德大人又问蛾子。 莫丝飞舞在千足虫的身后，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十分丰富，不过千足虫并没有看到。只听莫丝：“对，是的方便吃。我吃大的时咬都咬不动，差点把牙都崩了。” “你的牙口都咬不动吗？”陶德大人很认真地晃了晃脑袋。这些虫子似乎对“吃”非常敏感。 “那我先吃的，回头再试试大的。”陶德大人张口朝红色怒火咬来。 红龙将神语字符朝他嘴里一扔，赶快连退数步躲到一旁去了。 千足虫一口吞掉的神语字符，全身顿时颤抖起来。他失去的身体，以眼见的度重新生长出来，而且生长度越来越快，根本不见停止。 “哈哈哈，果然是宝贝，果然是宝贝。”陶德大人大声吼道，但从声音里听得出他此刻饱尝痛苦。 红色怒火好奇地观察着生的一切，事实证明神语字符的确能改变这个空间的规则。不过红龙很清楚，千足虫的躯体其实还是太弱，他的灵魂也只是最初级的灵魂之光。一枚完整的神语字符带来的效果，恐怕不是陶德大人能够承受的。 毛虫很幸运，吃掉的是挥掉大半效用的神语字符，或者是神语字符遗留下来的一些残渣。红色怒火不禁瞄了眼飞在半空中的莫丝，这只蛾子显露出贪婪的神色，全神贯注地盯着千足虫。 陶德大人还在生长，他已经感到不对头了。“哦，哦。”他的吼叫中没有了兴奋，只剩下恐惧，“怎么还不停下来，快停下来。” 千足虫的身体长个不停，曲折的身体已经布满了大半个水塘，好像一堆不知哪倒出来的淤泥。他看着红色怒火大喊道：“快让它停下来，让它停下来，不然我就吃了你。” 红龙只是尽量地向后退，以便给陶德大人的身体留下更多的空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们把这叫什么来着，进化啊。好事情啊，你进化了，恭喜。” “太快了，太快了。”陶德大人挺起上半身，他的身体表面开始剧烈地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甲壳下游走。 十几秒钟后蠕动停止了，转而变成凸起，形成一个个拳头大的疙瘩。疙瘩越凸越大，最后“噗”的一声从里爆开，一条乌黑的肉质手臂伸了出来。“噗、噗、噗”的爆裂声接连不断，千足虫的全身各处都伸长出了这种黑色的肉质手臂。但他的身体也变得破破烂烂，便随着手臂的生长，体内的内脏和浆汁溅得到处都是。 “啊！”陶德大人惨叫一声，高昂的脑袋重重地砸到地上。他的生长终于停止了。 185 莫丝的魅惑 红色怒火看着奄奄一息的千足虫，这个家伙的身体已经铺满了整个水塘。红龙此刻自己都是站在他的身体上。 红色怒火用惋惜的语气：“唉，你根本控制不了规则的力量。你的这具身体已经损毁了，过度的生长消耗了它所有的生命力。” 陶德大人似乎连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只是奋力想抬起脑袋，可是连这都做不到。 红色怒火又：“我想到那棵大树上去，见见你们这的神。知道怎么走吗？” 陶德大人再次挣扎着挪动他那刚刚长出来了的手臂，指了一个方向。红龙看了看那个方向，和他之前巨大化后，瞧见的树祭祀的所在正好相反。 红色怒火笑：“临死都不愿意做点好事吗？本来还想帮你一把，现在就算了。”他抬起头，看见飞舞在空中的蛾子。 “你，过来，过来。”红龙朝着莫丝叫道，“我觉得你很聪明，和这个陶德大人不一样。” 莫丝盘旋着飞到红龙的头顶，她娇滴滴地：“大人，您叫我有什么事？” 红色怒火指了指千足虫，“现在可是个难得的机会。我告诉你，他新长出来的手绝对是好东西。那里面还蕴含一丝突破规则的力量，嗯——，就是你们用来进化的力量。你懂我的意思吗？” “是的，大人，我懂的。”蛾子完，马上俯冲到千足虫的身边。她伏在千足虫身上，埋头啃吃。 陶德大人“哼哼哈哈”地出几声惨叫，但是他最多也就是抖动一下身子，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莫丝的进食度依旧很快。不一会她就吃掉了千足虫的五、六只手臂。她的肚子变得越鼓囊，飞舞时也没有原先灵活。 “大人，我要去睡觉了。”莫丝睡眼朦胧，她的语气非常慵懒，“我一会再来找您。” 蛾子完跌跌撞撞地飞进草丛森林里不见了。 “她比你聪明多了。”红色怒火对已经没有反应的陶德大人。 千足虫全身出蒙蒙的亮光，这些光亮汇集到半空中，凝聚成一团灵魂之光。这团光的体积远比那只螳螂的灵魂之光要大得多。也亮得多。在红龙的眼里，他甚至能看到其中，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张人脸。 红色怒火望着这团光：“你帮我带句话给你们的神，就笃信者西格要去拜访他。” 那团灵魂之光在红龙上方盘旋了一圈，这才慢悠悠地飞走了。 红色怒火就地坐下来休息，他开始有些理解这个世界。蘑菇城堡的经历令他感到危险，他不再打算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找寻阿欧特大祭祀。 大约等了一个多时，不远处的草丛森林中有了动静。一个女人痛苦的娇喘声从那里传来。红色怒火站起来，默默地看着那里。 “大人。大人，您快来帮帮我，快来帮帮我啊。我快死了，您快来救救我呀。您快来救救我呀。”那个女人居然直接呼喊起红龙来。蛾子莫丝如今的嗓音越具有诱惑力了。她的呼喊好像吹过池塘的微风，在红色怒火的心里撩起阵阵荡漾。 红色怒火细细品味着这种诱惑。他的灵魂波动几下，但又紧接着平静下来。如此反复。 “谁来帮帮我，大人，您还在吗？您就不能可怜可怜我。来救救我呀，我真的快死了。” 然而红龙就是无动于衷，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那个莫丝叫嚷。楚楚可怜也好，动人悦耳也好，红色怒火只是继续等待，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不过蛾子的叫喊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红色怒火能听到草丛中时不时传来走动的声响。空中偶尔也会飞来一、两只蜻蜓或甲虫之类的昆虫，降落到莫丝的藏身处。 不一会儿，红色怒火便瞧见点点灵魂之光。从草丛森林里飘向空飞走了。 “有点意思。”红龙望着那些大不一、明暗相间的灵魂之光，喃喃自语，“果然不一样。这个家伙的智力比我想象得还要高。难道智力也在一起进化吗？” 红色怒火来回踱了几步，停下来喊道：“你出来吧，不要继续躲在那里了。我不会过去的。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啊哟，大人，你好坏。人家求你帮忙，你就是死活不肯来帮帮我。”莫丝在草丛里回答道。只见草丛边缘一阵耸动，先伸出一条修长、结实的粉红色长腿，接着又有一条粉红色的、光滑如水晶般的手臂，探出来拨开草叶。 “人类？精灵？又或者是别的形态？”红龙看见这一腿一手，便琢磨起来。 “大人，你不能来拉我一把吗？”粉红色的莫丝又嘤嘤叫道，“人家的身子还没力气呢。” “那你就歇一会再出来。”红色怒火才不吃她那一套。 莫丝便把头从草丛里伸出来，她的五官不但变得更为精致漂亮，而且长出了淡绿色的长。原本两根醒目的羽状触角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出现两条盘丝状的金色花纹，对称地镶嵌在她的额头上。 莫丝眯起弯弯的眼睛，给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大人，您为什么老是不上当呢？” “上当？”红色怒火呵呵笑道，“你的魅惑术确实不错，但你的灵魂太弱了，又怎么可能对我有影响？” “啊呀，大人，人家听不懂，灵魂是什么呀？” “灵魂嘛，就是决定你能不能让我上当的力量。”红色怒火试图用莫丝听得懂的话解释，“你的灵魂虽然比陶德大人都强大了几分，可还是太弱了。弱到对我来，可以忽略不计。” “哼！您就不能假装上当一下吗？”莫丝立刻嘟起嘴来，一副埋怨的表情，“人家好不容易才走到今的地步，本来还想好好感谢大人的呢。可大人您就是不给我这个机会。” “给你机会吃了我当补品吗？”红色怒火干脆坐到地上，“别和我再耍花招了，我了对我没用。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186 舞空之国 莫丝叹了口气，从草叶中走了出来，红色怒火顿时吓了一跳。原来莫丝除了头部以外，她的身体鲜明地分成左右两半，各不相同。 莫丝的右边身体如同一件然的艺术品，拥有光洁的粉红色肌肤，饱满坚挺的乳-房，平坦匀称的腹，紧绷修长的腿脚，简直完美无暇；但是她的左边身边却是枯黄干瘪，躯体上几乎没有肌肉，手脚又细又长，以肌肤包裹着骨头，骨节分明；她的背后还长着一对半透明的圆翅膀，大约只有身体一半的长度。 莫丝扇动她的翅膀，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哭泣。她两眼垂泪，幽怨无比地：“大人，我早了，求您帮忙。您却无动于衷。您看，我……我这样子，还不如死了得好。” 红龙细细打量了莫丝好一会儿，啧啧称奇：“你居然是只妖精。你们这种生物我已经很多年没看见过了。记得众神制造巨人的时候，害怕那些暴力的怪物无法控制。于是将巨人的心变成了妖精。每一个神系巨人诞生时，同时也会诞生一只妖精。一旦心之妖精被控制，便能控制住那个巨人，是巨人们的致命弱点。” 莫丝茫然地看着红色怒火，显然并不理解红龙到底在什么。不过妖精并没有纠结这些听不懂的话，“大人，您看我该怎么办呢？人家不要这个样子，太丑了。”莫丝轻轻拍打着翅膀，朝红色怒火飞来。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红色怒火警告妖精，“你看好了。” 红龙从他的断指处心翼翼地挤出一点黑色的火焰。那点火焰才指甲盖那么大，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一阵风吹来，将这点黑焰吹落到红龙脚下的陶德大人的尸体上。火焰立刻粘附在千足虫身上，剧烈地燃烧起来。 红色怒火还来不及站起身，只能狼狈地就地打滚，躲开肆虐的火舌。妖精受到了惊吓，忙不迭地也飞回了起初的藏身之处。 红色怒火注视着越烧越旺的魔焰，：“我的身体里都是这些魔焰。它可以轻易烧光你。所以你不要再打什么坏主意了。乖乖听我的话，我倒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覆盖着整个水塘的陶德大人，在魔焰的焚烧下很快化为乌有。水塘重新露了出来。红色怒火非常满意自己的表现，虽然刚才的行为有些冒险——一个不心，不定就点燃了自己的这具三指手掌怪的身体 。 “现在过来吧。”红龙朝妖精叫道，“我早过你很聪明，你们妖精一族向来以聪明自居，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没有骗你。” “大人，您有什么话？”莫丝再次朝红色怒火飞来，不过现在她的语气恭敬多了。她不敢飞到红龙近前。只是在不远处就停了下来。十分戒备地盯着三根手指头的怪物。 “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土著生命。”红色怒火以一种威严的语调。但是他的样子太古怪了，反而显得有些滑稽，“你们的神向我出了邀请，邀请我来拜访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您是要去神的领地？”莫丝吃惊地。她不自觉地退了一步，“那不可能，没人能到那里去。就是原先的陶德大人都走不了那么远。” “一条千足虫能走多远？”红色怒火显然对于妖精拿自己和陶德大人做比较很不满意，“我是千足虫能比的吗？”… “啊，您别误会。”莫丝赶快解释，“我不是您不如陶德大人。我的意思是，陶德大人可是真正的领主，是可以自由出入舞风之国的人。” “舞风之国？那是什么地方？” “舞风之国里住着舞风者，他们统治着这片森林。您要去神的领地。据只有舞风国主才能送您去。” 红色怒火终于现了一条有用的情报，又问：“怎么才能找到那个什么舞风国主？是不是到舞风之国去就能见到他？” “不，不能去，不能去。”妖精大叫起来，“舞风之国是不能随便去的。要是没经过同意。进入舞风国一定会被舞风者们吃掉的。” “啾”空中传来一声鸟叫，一个黑影猛冲了下来。莫丝反应极快，瞬间朝一旁的草丛里闪了进去。黑影扑了个空，又飞回空中离去了。 红龙瞧着远去的黑影，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走到妖精藏身的草丛边，看见莫丝簌簌抖，蜷缩在草叶下头。 “舞空者，舞空者。”莫丝抱着膝盖不住地，她的声音柔弱颤抖，显得非常无助。 “一只麻雀而已。”红色怒火不以为然地，“这些鸟就是你们的舞空者？噢，也对，你们这些虫子怕它们也理所应当。” “没有了蘑菇城堡，舞空者们就会来捕食我们。”妖精抬起头，“陶德大人的领地，可以庇护领地里的子民不受舞空者的袭击。” “难怪外围会有守卫，是防止太多的人涌入蘑菇城堡的守护范围。”红色怒火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蘑菇城堡是虫子的领地，舞空之国是飞鸟的国家，这个世界还真是……真是有趣嘛。” 红龙丢下妖精，在水塘边来回踱步。“早知道那个陶德大人可以自由出入舞空之国，真不该轻易将他弄死。”红色怒火有些后悔，“这些鸟我是不怕的，但也没有好办法直接驱赶它们。魔焰因为这具容器的原因，不太好挥。动用神语字符，似乎也太浪费了，而且过于麻烦。” “哼！莫丝。”红色怒火不免有些恼怒，“那个陶德大人为什么能自由出入舞空之国？” “我不是太清楚。”莫丝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听起来已经平静了很多，“好像因为他是领主的原因，领主们都能自由出入舞空之国。” “领主们？这里还有别的领主吗？” “我知道还有两位。”妖精探出头，“往东走是四叶草山谷，那是乌尔大人的领地；往西走是蜜巢，碧伊皇后是蜜巢的主人。” 187 前往蜜巢 红色怒火：“那好，我们就去拜访一下。” “我们？”莫丝疑惑地问，“大人，我也要去吗？” “当然要去，你不带路我怎么认识？”红龙沉声，“你难道不想为我带路吗？” “怎么会呢？”莫丝立刻换了个语气，“没有了蘑菇城堡，我总要再找一个能够庇护我的地方。大人，您想去四叶草山谷，还是蜜巢呢？” “如果让你选，你会去哪？” “我会去四叶草山谷。虽然蜜巢离这里很近，但四叶草山谷的乌尔大人可是位和善的大人，对自己的子民也很照顾。如果不是路太远，这附近恐怕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加入蘑菇城堡的。”妖精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蜜巢呢？为什么不去蜜巢？”红色怒火一听路远，就在心中摇头。 “蜜巢的碧伊皇后并没有开放她的领地。而且蜜巢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即便是舞空者都不敢随便去那。”莫丝到蜜巢，有些畏惧，“那个地方有去无回，决定去那里的人从没有一个回来过。就连陶德大人派去的信使都没能回来，所有回信都是碧伊皇后让她的子民送来的。” “去四叶草山谷要走多久？”红色怒火又耐心地问，“蜜巢离这又有多远？” “去四叶草山谷至少要走三十，不过那是我还没有进化的状态，走得慢。”莫丝想了想，“蜜巢就在旁边，与蘑菇城堡的领地接壤，不出五百个呼吸就能走到。” “那就去蜜巢吧。” “可大人，蜜巢很危险。”妖精叫起来，“碧伊皇后不欢迎外人。” “到了那我进去见碧伊皇后就是了，你再去四叶草山谷。”红色怒火如是，然后强调，“跟我走。我能保证你的安全，舞空者不会来袭击你。” 莫丝沉默了一会，终于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她心地望着空，“大人。我相信你的话。” 红色怒火走到莫丝面前：“把我放在你的肩头，那些舞空者会先看到我。我有办法不让他们袭击我们。” 妖精按照红龙的话，将他扛在身体完好的那边肩膀上。空中一只云雀正好飞过，然而云雀只是降低了一下飞行高度，又继续向前飞走了。正如红色怒火所，舞空者并没有来袭击他们。 莫丝扛着三指手掌怪，朝着蜜巢的方向走去。她好奇地问：“大人，您是怎么办到的？那些舞空者是生的捕食者，为什么会害怕您呢？” “害怕倒也未必，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我是谁。”红色怒火的解释令妖精有些难以理解。“未知总是伴随着危险，胆子再大的鸟儿也不敢来捕捉巨龙。” 去蜜巢的路程比想象中还要近，两人很快就来到一棵枯树近前。这株枯树在红色怒火眼里其实只是棵没长大的树苗，但对现在的红龙而言却是宛如参大树。 “大树”似乎已经枯死很久，上头没有一片叶子。枯黑的枝头吊着一个沉重的长圆形蜂巢。蜂巢的颜色泛蓝，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洞眼，不时有褐色的细腰蜂出入。 “原来是蜂巢，那碧伊皇后就是这窝细腰蜂的蜂后了。”红龙远远看到蜂巢就已了然，“难怪舞空国的飞鸟都不敢惹它们。一群细腰蜂别是鸟类，就是一头棕熊见了它们也要绕道走。” “站住！”一只个头比妖精还要大的细腰蜂忽然从而降，落在红色怒火和莫丝的身前。他的翅膀带着巨大的“嗡嗡”声。仿佛在示威。… 细腰蜂的样子很丑陋，脑袋上一对硕大复眼，看人时会印出千百个人影；他的嘴是两片尖牙，犹如红的铁钳，边上长着四根黄色触须，话时尖牙一开一合。触须则不住地抖动。这种生物的危险在于它们尾部的毒针，那里面的毒液据对巨龙们都有一定威胁。当然，前提是要有足够多的数量。 莫丝“啊”地叫了一声，“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人家身上可没有多少肉，滋味也不是很好；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人家只是个领路人，没有想冒犯碧伊皇后的威严；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人家只是角色，我肩膀上的大人才是这里的正主。”妖精的声音优美动听，既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倾诉。 细腰蜂听着她的声音，翅膀渐渐停止了振动，硕大的复眼里只剩下莫丝的影子。妖精放下红龙走到细腰蜂的身旁，轻轻抚摸他的脑袋。“亲爱的，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出现，你让我找得好辛苦。” 细腰蜂伸出前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是谁？你是谁？” “我是莫丝啊，莫丝！你不是也在找我吗？”妖精笑眯眯地，她的声音又甜又美，连红色怒火都有点失神。 “哦，对。你是莫丝，你是莫丝。”细腰蜂喃喃地，“我一直在寻找你，莫丝，你终于出现了。” “居然这样就轻易被你控制了，你的魅惑力可真不简单。”红龙不免夸奖了一句。 “哪有啊，大人。”莫丝拍拍细腰蜂，让他趴下，“我一点都不厉害，在您面前，人家根本连个正眼都得不到。” 红色怒火走到细腰蜂身旁，围着他转了一圈：“你问问他，我们怎么才能见到碧伊皇后。” “大人，其实您可以骑着他，让他直接带您进蜜巢啊。”莫丝眨着眼睛，“这样不是省事多了？” 红色怒火踱了两步，似乎在思考妖精的提议。“你还是想走是不是？”红龙问道。 莫丝张了张嘴，却没出声音。红龙也不等她回答，又：“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跟着我，那现在就走吧。这只细腰蜂你也不用留给我，趁着蜜巢的人还没来，你赶快离开这里。” 妖精微微皱起眉头，她注视着红色怒火几秒钟，确信这个三指怪物确实的是真心话。于是莫丝一个翻身骑上了细腰蜂，驱赶着她的新宠物向着蜜巢相反的方向飞去。 188 河上战场 望着莫丝飞远，红色怒火转身向蜜巢走去。妖精既然想走，他并不会阻拦。如果莫丝愿意留在他身边，或许红龙会考虑在适当的时候奖励她，比如补全她的身体，甚至帮助她实现进化。 但是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红色怒火无法保证妖精在蜜巢的安全也是事实。“走了便走了。”红龙在心里嘀咕，“蜜巢固然危险，但去四叶草山谷的路途我看也不会太平。祝你好运。” 红色怒火大摇大摆地一路走到枯树下方，很奇怪没有其他细腰蜂守卫过来阻拦。此时蜜巢就在他的头顶正上方，好像一座吊在花板上的大吊灯。以红龙如今的状况，是不可能爬上树去的。 不过红色怒火可不着急，因为他已经看到无数的细腰蜂从蜜巢中涌了出来。它们飞到空中排列成阵型，像一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 细腰蜂的数量多得吓人，密密麻麻的遮蔽日，都暗了下来。因为翅膀振动而出的轰鸣声，更是震耳欲聋。这架势似乎是整个蜜巢中的细腰蜂都聚集在了空中。 “这也太夸张了吧。”红色怒火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受重视，他不禁有些自得，“这么多一起下来，都能将我活埋了。” 然而红龙马上又现，原来他是在自作多情。那些细腰蜂排好队伍，一组一组地飞走，就算是看到他也没把他当回事。 “嗨，我在这呢，我在这呢。”眼看飞走的细腰蜂越来越多，空重新显露出来，红色怒火心里别提有多失落了。他大声喊叫，希望能招来细腰蜂们的注意。 但这一点效果都没有，偶尔有两只细腰蜂投来一丝目光，也仅仅是一瞥而过，却没有一只向他飞来。“喂。你们不能这样。”红龙气得大叫，“我可是特地赶过来的，我要见碧伊皇后。你们听见没有，我要见碧伊皇后。” 可惜看来是没人听见红色怒火的抱怨。当最后一群细腰蜂远去时，蜜巢区域突然安静了下来。这里变得死气沉沉，红龙感觉自己如同走进了一块墓地。那枯树上吊着的蜂巢，便是这墓地中唯一的墓碑。 “真是该死！”红色怒火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这种结果，“早知道就不该放那妖精走人。去四叶草山谷的路我也不认得，现在只能往前硬闯了。” 红色怒火打起精神，向着树祭祀阿欧特所在的地方走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沿路的茅草又多又密，大概是因为细腰蜂都是靠飞行行动，所以蜜巢附近的草丛森林里没有开辟出道路。但这却害苦了三指手掌怪。他的身材在这些茂密的杂草中走得十分费力。 “不行，不行。”红龙在一株茅草边坐下休息，“靠这么走，走到明年都到不了大树那里。我必须找个脚力才行。真是的，那些飞鸟似乎都不敢来袭击我了。不然抓只鸟来骑。却是最省力的。” 可能是还在蜜巢的领地范围里，红色怒火一路走来也没有遇到其他虫子。他像一个孤伶伶的旅人，一个人在沙漠中行走。 红色怒火休息够了，站起身来。他从断指处挤出一枚神语字符。“用还是不用呢？”他自言自语，“居然只是为了赶路，就要使用这些宝贝。” “反正也不是我的，不用白不用。”红龙狠狠地把这枚神语字符摁在自己的身上。他的周身立刻闪烁起电光，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呵”红色怒火低吼了一声，身体猛地开始生长，但是这次并没有像在蘑菇城堡里那样，长成一个“巨人”。他的身体只长到茅草的高度便停止下来。红龙略俯下身子，“噌”地窜了出去。 红色怒火仿佛一头怒的大象。疯狂地向前冲刺。他毫无顾忌，根本不管挡路的草丛森林。他一路碾压过去，效率惊人，所过之处便硬生生地开出一条路来。红龙大步疾走，利用短暂的身体优势拼命赶路。他控制住自己的生长。牺牲掉体型的最大化，以此换来一定的持续时间。 红色怒火的策略还是很成功的，他疾奔了一分多钟，身体才“噼里啪啦”地又变回了原来的大。红龙“啊哟”一声冲进茅草从里，来不及刹住身子令他撞地头晕眼花。 “哈哈哈，值了值了。”红色怒火喘过两口气，哈哈大笑。因为他看到前面的茅草变得稀疏，十有*已经来到了草丛森林的边缘。 红色怒火兴奋地向前跑去。不一会儿，他隐约瞧见远处波光粼粼的一片，似乎有大片水域。红龙又跑了几步，脚步忽然慢了下来。他听见“嗡嗡”的声响传来，那声音里还时不时夹杂着几声急促的“啾啾”声。 “是细腰蜂和那些鸟雀。”红龙警惕地看看空，暂时并没有现异样。但是随着他越来越接近水域，“嗡嗡”声和“啾啾”声听得越清晰了。 “蜜巢的那群细腰蜂难道都来这里了？”红色怒火终于来到水域边。他躲在茅草后向外观看，前面是一条数十米宽的河流，河水碧绿，异常平静，倒映出空中的一切。 但空中不是蓝白云，而是数十万只细腰蜂整装待。它们排列整齐，如同一朵经过切割排放的乌云。而在河的对岸，几千只鸟雀乱哄哄地飞舞在空中，喧闹嘈杂。 细腰蜂和鸟雀们相互对峙，不时有一群群的细腰蜂从队伍中飞出，朝着河对岸冲去。数十只鸟雀便也同样飞出鸟群迎战上来。 战斗非常惨烈，羽毛和肢体四处飞散，它们相互纠缠，撕咬抓捕。细腰蜂们勇敢无畏，配合默契，前赴后继，至死方休；鸟雀们机敏凶狠，以一挡百，飞舞腾挪，死战不退。碰撞在一起细腰蜂和鸟雀往往同归于尽，下雨般地掉落到河水中。河面上漂浮着大量的尸体，以及受伤的士兵。士兵们挣扎、扑腾还试图扑向对手，但最终只会更快地沉入水底。 189 倒影世界里的林德虫 “在打仗啊。”红色怒火望着河面上的情景，心里暗想，“不会是蜜巢和舞空之国打起来了吧。碧伊皇后看来是倾巢出动了，不知道舞空国动用了多少实力。虫子和鸟打嘛，怎么打也是吃亏的，蜜巢落败应该是早晚的事。” 这场所谓的战争，在红龙看来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双方就是打正面的消耗战。细腰蜂一队队地冲锋，舞空国便派飞鸟一队队地阻拦。 如此消耗下去，蜜巢一方似乎可以占到优势。不过红色怒火料想舞空之国可能只是派出了很少的一部分部队。 果然，消耗战没持续多久，舞空国那边传来一阵骚动。空中黑压压地飞来一群乌鸦，足有上万只。它们一起飞过河流，在细腰蜂的头顶上空盘旋，仿佛一锅浓黑翻滚的沥青，随时都会倾倒下来。 “该撤了，这群乌鸦不是虫子们能对付的。”红龙瞧见乌鸦们，知道舞空国准备动真格了。 然而乌鸦们的出现，似乎刺激到了蜜巢的军队。原本一队队出击的虫子，像是忽然收到了命令，它们疯般地一起向前冲去，竟然整群大队都飞过河面，直接冲入了对岸鸟雀们的阵营。 高空的乌鸦部队也立刻行动起来，自后向细腰蜂侵袭过来。战斗在瞬间变得异常惨烈起来。双方混战在一起，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整个河对岸都变成黑漆漆的一团，远远望去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地面上越积越厚的尸体，才能明战斗的激烈程度。 红色怒火看得津津有味，“这样打倒是够刺激。”作为旁观者，红龙如同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他早已是身经百战，也知道太多古往今来的各大战争。这样的场面不会令他产生什么悲悯之心。 况且在红色怒火眼里，他还能看到更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无数飞舞起来的灵魂之光，这其中鸟雀们的灵魂之光明显要比细腰蜂们的要明亮得多。而乌鸦们的灵魂之光，已经初步具有了鸟类的形态。 不过红龙注意到。这些灵魂之光在一种莫名的力量的作用下，正汇聚到一起。它们悬浮在河面上方，并没有飘走。 “这是怎么回事？”红色怒火思索着原因，他仔细地观察周围。终于现在河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好像有个大家伙藏在河水里。”红龙看出苗头，这可真不是个令人省心的世界，到处都蕴藏着危险。 战斗持续了数十分钟，却依旧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细腰蜂们已经伤亡过半，舞空国方面，那些普通的鸟雀已经死了个干净，只有乌鸦部队还在奋战。 乌鸦们显然是受过训练的战士，五只为一组配合默契。而且它们体型硕大，羽毛厚实，对于细腰蜂来。根本不像一般的鸟那样容易对付。要消灭一只乌鸦，往往需要细腰蜂们付出成倍的代价。 河面上灵魂之光的数量已经上升到恐怖的程度，它们渐渐聚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出诱人的光彩。 “越来越有趣了。”红色怒火被激出强烈的好奇心，“那个大家伙准备一次吞食掉所有的灵魂之光啊。真是够贪心的。现在的数量居然还不够吃吗？再等下去恐怕会惹出麻烦来。” 这个巨大的灵魂光球实在是过于耀眼了。红龙可不相信，只有自己和躲在河流里的大家伙才能看见它。虽然吞食灵魂是魔鬼们常干的事情，但那不是他们独有的能力。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神奇的生命，其中也不乏将灵魂作为食物的。… 而且更有一些古里古怪的魔法，必须以灵魂作为原料才能施展。因此灵魂既可以解释为高等生命失去形体后的特殊存在方式，也可以看作是一种独特的资源。既然是资源，势必会引来采集者。 正如红色怒火预料的那样。一种若有若无的“嘶嘶”声慢慢弥漫起来。它起初并不刺耳，甚至因为混杂在“嗡嗡”声中，容易让人忽略。但是随着“嘶嘶”声越来越响亮，它如同一把利剑，穿透战场上的其它声响，钻进了红龙的耳朵里。 “好熟悉的声音。”红色怒火从躲藏的草丛里跳出来。向四处张望。这股声音似乎正在施放一种信号，告诉在场的所有人“我来了”。 谁来了呢？ 红龙的灵魂不住地跳动，这声音勾起了他的回忆，他的思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遥远的过去——那个混乱、瘟疫肆虐的年代。 “林德虫！”红色怒火全身绷紧起来，“不。不会是她，肯定不是她，她不在这里，她不可能在这里。” 三指手掌怪突然又放松下来，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有些失落、无聊地看着河面上的灵魂光球。 边有个黑点摇摆着出现，它飞得十分悠哉，好像跳着舞、打着节拍在空中游荡。不过它的目标显然是河面上的灵魂光球。其实黑点的度非常迅，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飞到了近前。 那标志性的巨大龙，蠕虫般的细长身躯，身前禽鸟似的爪子——林德虫，这真的是条林德虫啊！不过她的个头并不大，比红色怒火记忆中的林德女郎要很多。用阿欧特倒影花园里的标准，她只有三、四只细腰蜂连起来那么长。当然，这没有算上和她身体一样长的鞭状尾巴。 林德虫的背上长着一对黑白相间的羽毛翅膀，这是成熟的林德虫的标志。她像个舞蹈家一样在空中翩翩起舞，振动尾巴出嘶嘶声给自己打着节拍。 作为一种罕见而奇怪的物种，林德虫同时拥有着恶魔的身体和魔鬼的灵魂。她们甚至与巨龙有着深厚的血缘关系。总之，当年红色怒火第一次见到林德女郎时，就被她独特的气质所吸引。 “作为魔鬼，对于灵魂有着偏爱。”红色怒火注视着飞来的林德虫，“这么大的灵魂光球，对她来就是一顿级美餐。” 190 水下的袭击者 林德虫的出现并没有影响到蜜巢与舞空之国的战争，双方依旧打得如火如荼，全然没有将不之客放在眼里。 林德虫望着河对岸的战场，摆动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她似乎确认交战的双方对自己没有威胁，这才慢吞吞地飞到灵魂光球前。 眼下巨大的灵魂光球离河面只有一、两米的距离，仿佛是因为汇聚了太多的灵魂之光，令其不堪重负。而不久前，它还悬浮在十数米高的半空中。 林德虫围着灵魂光球游走了一圈，好像在打量该从什么地方下嘴。光球下方，原本泛着微波的河面，这时也很配合地变得异常安静平和，大概是不想打扰这位舞蹈家的进餐吧。 红色怒火被这诡异的情景搅得心绪不宁。他知道河面下还藏着一个大家伙。大家伙眼看与自己抢食的外人到来，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林德虫还在犹豫，她偶尔扇动一下羽翅，在灵魂光球前盘旋一圈。红龙早以看出她眼中的*，这么多的灵魂之光，其诱人程度好比最闪亮的珠宝和水晶。这条成熟的林德虫，没有理由放过如此一顿美餐，而且还是可以壮大自己灵魂力量的美餐。 “对啊，她一定已经拥有真正的灵魂了。”红色怒火在肚子琢磨，“这是我看到第一个可能真正拥有灵魂的生命。这位阿欧特大祭司的世界难道已经可以诞生出林德虫这样高等的生命了吗？” 红龙现自己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了，也无法揣测阿欧特到底想干什么。在一个神的空间中，建立另一个自由空间，这绝对是一种挑衅。而且红龙不理解阿欧特为什么要做如此危险的事情，即便他把倒影花园建在白与黑夜的交界处，可这也不可能瞒过那位“神主”。 这是最直接的对抗啊。规则是构造空间世界的基础。阿欧特建立的这个空间，使用了自己制定的空间规则，从而会排斥外部的空间规则。这就相当于在神主的空间中，强行改造了一部分空间为己用。规则与规则之间的不相容。势必会摧毁两者之一。 红色怒火不敢想象，如此下去最终会生什么。好在阿欧特似乎还限制着倒影花园的规模，但也可能是这位大祭司还不具备对抗神主的力量。 林德虫终究停止了观望，她一缩身子。猛地朝着灵魂光球蹿去。她一下子扑进光球的中心，张大嘴用力吸了一口，那享受的表情立刻浮现在脸上。林德虫在灵魂光球里兴奋地扭动翻滚，搓着两只前爪，如同一只掉进蜜糖里的狗熊，幸福得无以复加。 河面上“突突”冒出两个气泡，随即两根半透明的触手偷偷摸摸地伸出水面。“嗖、嗖”两声，触手弹射出去，倾刻间缠住了林德虫的身体。 荡漾在幸福中的林德虫忽然受到袭击，尾巴在空中“嘶嘶”地急抽动。她拼命扇动翅膀向高处飞去。那些裹挟着她的灵魂之光。这时不知为何失去了束缚，自动向周围飘散开去，不到几秒钟就遍布整个空间，点点灵光，煞是好看。 但是与这美丽的景象相比。林德虫却深陷危机之中。她与河中的袭击者展开了角力，那两条半透明的触手现在变得鲜红狰狞。它们粗壮有力，表面布满了尖锐的疙瘩和倒刺。 林德虫的力量非常大，在危急关头更是爆出与她体型不相称的能量。她扯着两根触手，竟然一点点向空中上升，而河面下的家伙也被一点点地拖出水面。… “这是什么怪物？”红色怒火已经跑到了河边，水面上的大战令他无法安静地躲在草丛里观看。林德虫被袭击的一瞬间。他就冲了出来。此刻看到那个埋伏在水下的大家伙，以他的见多识广也是目瞪口呆。 如何想象一只细腰蜂长着章鱼的身体，或者一只章鱼长出了细腰蜂的脑袋呢？红龙的眼前就是这样一种不合常理的组合。 这只细腰蜂的上半截还保持着蜂类的形态，但没有了翅膀，一对前足变得好似龙虾的鳌钳，身体看起来如虾蟹般披着深黄着的甲壳。它接在了一只巨大的赤色章鱼头顶上。赤色章鱼鼓着两只黑的眼睛。既像细腰蜂的坐骑，又像是它的畸形身体。 赤色章鱼最长的两根触手牢牢地缠在林德虫身上，细腰蜂被拖出水面后，呵呵笑了几声，接着用一种尖利的声音：“放弃吧。加入我们，加入我们，我们不会剥夺你的意识；放弃吧，加入我们，加入我们，进化的方向由我们一起决定。” 林德虫挣扎得越厉害了，赤色章鱼的半个身体也被她拉出水面。但是红色怒火看得出，这已经是林德虫的极限了。她爆出的力量不能持久，再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脱力。那时河里的怪物就能将她拖进水中，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命运呢？ “这根本就是个陷阱。”红色怒火在河边注视着这场角力，“这个世界崇尚一种奇特的进化规则，林德虫情况不妙啊。” 他全身紧张得抖，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这不关我的事，这不关我的事。”红龙喃喃自语，“但我要不要出手帮一下林德虫呢？帮还是不帮？” “这不关我的事，但那是林德虫。”红色怒火在岸边来回踱步，他显得非常烦恼，“她不是林德女郎，林德女郎不会出现在这里。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河面上的角力不会等待红龙做出决定。林德虫力竭，她的翅膀变得有气无力，整个身体正在下沉。她无助地张大嘴，好像在仰长啸，不过并没有出任何声音来。虽然林德虫长着巨龙的头颅，也拥有巨龙的血脉，但她却不能像巨龙那样出惊动地龙吟。这是蕴育她的自然法则所体现出的公平，她终究不是巨龙。 林德虫试图用长鞭似的尾巴攻击细腰蜂，做着最后的抵抗。不过细腰蜂那身坚硬的甲壳，根本不是搔痒般的抽打能够奈何得了的。 “她完了，没有救了。”红色怒火看着林德虫被拽向水面。红章鱼其它几根短的触手，也已经缠绕到她身上。 林德虫此刻的抵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绝望地躬动身体，甩动尾巴无力地抽打；她张着嘴向空无声地呼救，瞪着闪烁的眼睛乞求奇迹到来；她努力扇动翅膀，沉入水中。 191 好心没好报 感谢“一技绝尘”书友的打赏。 --------------------- 一枚神语字符不知怎么就漂浮到红色怒火的面前。红龙向前冲去，抱着神语字符跳进了河中。 河水立刻沸腾起来，平静的河面上翻起半米高的浪花。河底的淤泥被搅合到水面上来，河水变得混浊湍急，到处都出现型漩涡。原本浮在河面上的虫子和鸟雀的尸体，不停地翻上滚下。它们给湍急的河水撕碎搅拌，使得混浊中添上了一股股五颜六色的装饰。 “轰隆”一声，河中央突兀地炸裂开来，腾起四、五米高的水浪，洒出一片浊雨。红色怒火从河里跳到了半空中，他的体型足足长大了十几倍，与那细腰蜂怪物不相上下。手掌怪全身伤痕累累，身上挂着奄奄一息的林德虫，一根粗壮的手指上还缠着来自水下的红色触手。 红色触手绷得笔直，它已经被拉得非常细长，却偏偏没有断裂。红龙落回河面，很神奇地站立在了水的表面。他迈动两根手指，踏着水波就往岸上跑。“啪”那根坚韧的触手，在他即将到岸的时候，给硬生生地扯断了。 红色怒火一踏到河岸上，周身“噼里啪啦”地布满黑色闪电。他的身体迅缩，挂在身上的林德虫，无疑成为了红龙的沉重负担。红色怒火没走几步就翻倒在地，狼狈不堪。 “这次可真是亏大了。”红色怒火不禁抱怨起来，“我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冲进河里去了呢？那条该死的章鱼太不好对付了。” 他现在累得一动都不想动，而且浑身疼痛。在水里的一番短暂而凶险的争斗，令红龙直到现在都有些后怕。水战不是巨龙的强项，更何况还是以一个半残的灵魂容器出战。 “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捣乱。”他听到有人喝问。 红色怒火坐起身子，背靠在林德虫的脑袋上。他看见赤色章鱼顶着细腰蜂从水里钻了出来。细腰蜂折断了一只螯钳，甲壳也有些裂纹；赤色章鱼更是瞎了一只眼睛，眼洞里汩汩留出黑色的汁水。 红龙懒得搭理这个怪物。反正都出手了，打伤了，就算有大的道理也是白讲。其实红龙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冲动 。 细腰蜂和章鱼见三指手掌怪不话。反倒显得谨慎起来。他们没向红色怒火和林德虫游来，却是往对岸退去。 蜜巢与舞空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地面上堆积的尸体怕是有半米厚了。进攻的细腰蜂们所剩无几，不得不转攻为守；而乌鸦部队还剩下大半，士气高昂，越呱噪、凶狠。残存的数万只细腰蜂汇拢成一个球状阵型，承受着乌鸦战士在外围的轮番打击。 细腰蜂们的落败看来只是时间问题，然而战斗在章鱼怪物爬上岸时生了变化。乌鸦们突然停止了攻击。它们呱呱乱叫，放弃了被包围的细腰蜂，转而向刚上岸的章鱼起冲击。 章鱼怪物并不惊讶。它貌似早就预料到这个局面，任由乌鸦们朝它冲来。它头顶上的甲壳细腰蜂则立刻挥舞起螯钳，并出令人无法听懂的刺耳叫声。那些幸存的细腰蜂们如同接到了命令，忽然摆开成一个前突的攻击阵型，尾随着乌鸦们飞来。 红色怒火遥望着对岸的战况。乌鸦们撞上章鱼怪身体的那瞬间。就会被章鱼身上分泌出的黏液粘住，然后整个儿陷入进章鱼怪的身体里。不过由于乌鸦的数量众多，度又快，章鱼怪的身体不到一分钟就沾满了毫不畏惧的“黑羽战士”，仿佛一坨黑色的泥团在地上蠕动。… 红龙暗暗惊讶，因为他看到那只章鱼的触手重新生长了出来。“它是在吞食乌鸦，修补自己的身体。这种怪物不好对付啊。”红色怒火赶忙爬起身。用力推了推身后的林德虫。 “你还能动吗？”红色怒火有些急切地问，“能动我们赶快走，要是对面的大家伙修补好了身体，我可打不过它。” 林德虫一直闭着眼睛，这时半睁开眼来。她静静待了几秒钟，才转动眼珠搜索了一番。好不容易现了站在她脑袋边的手掌怪。 “嗖”的一声，林德虫用细长的尾巴将红色怒火卷起来。她举着红龙，在自己的眼前翻来覆去地观察了半。 红色怒火生气地大叫：“你搞什么鬼？我刚才救了你，你要对我尊敬一点。喂，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林德虫转了转眼珠。然后摇摇头。红色怒火气得差点没吐血，但是林德虫已经不理会他了。她甩动尾巴，把红色怒火扔到一边，试着撑起身子。 红色怒火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兴匆匆地跳起来冲到林德虫面前。 “咳咳”林德虫连续咳嗽几声，吐出一大口水，扑面淋在红龙的头上。“你！你！”红色怒火怒不可赦，他要作，他要教训下这只不知好歹的“蠕虫”。 “噌”林德虫展开背上的翅膀，抖出大片水滴。她纵身一跳，腾空而起。 “滚吧，你！”红色怒火盯着飞上的林德虫，跳着脚大骂，“什么东西，我是神经了才会救你。” 不过红龙似乎是沾到了厄运，“嗖”林德虫的尾巴再次袭来，将他卷起带向空中。 “你想干什么？混蛋！” 林德虫才不管乱吼乱叫的红色怒火。她一路飞过河，飞到对岸的战场上空。那里的战斗还是进行中，乌鸦们不管不顾地冲击着章鱼怪。那只甲壳化的细腰蜂却隐身般地不受到攻击，不过看来它能指挥其余的细腰蜂，正从后头包抄乌鸦战士们。 红龙望着身下的混乱战场，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好预感。他对着头上大喊：“林德虫，你要敢……” 话音未落，红色怒火“呼”地向下坠落。他被林德虫朝着战斗最密集的地方砸去——乌鸦、细腰蜂、章鱼怪，密密麻麻地好像一锅乱炖的浆糊。红龙尖叫着掉了进去。 192 怒火中烧的红龙 感谢“舞落如梦”、“心痛的戏言”书友的打赏。 --------------------- 三指手掌怪掉进“浆糊”堆中，一下子就给吞没了，久久没有露出身影。 林德虫盘旋在战场的正上方，不时地打量着下面的动静。 忽然，一束黑乎乎的火苗毫无征兆地蹿了起来。它一冒尖就张开獠牙，咬向所有阻挡在路上的东西。 火苗点燃了无辜的乌鸦战士和细腰蜂们，而燃烧起来的倒霉鬼又将火焰像瘟疫一样传染给其他同伴。不过数十秒钟，火势便蔓延开来，浩大兴旺，熊熊火舌直扑空。 林德虫吓得赶快飞到高处，所幸没有给突如其来的黑火撩到身体。 战争再也无法进行下去了，黑焰燃烧着双方，几乎波及了所有的乌鸦和细腰蜂。它们纷纷坠落，而爬上岸的章鱼怪更是凄惨无比。它全身包裹在烈焰中焚烧，猖狂逃窜，猛扑进河里。但是这一点作用都没有，黑漆漆的火焰仿佛水草一般在水中荡漾。 林德虫望着突变的局势，扑腾了两下羽翅，似乎是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她也搞不懂这黑色的火焰到底从何而来，只是感到一种令自己颤栗的恐怖气息弥漫在整个空间里。 “林德虫，我要宰了你，我一定要宰了你！”这恶狠狠的声音来自地面上堆积的尸体中。其实那里早已变成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诡异扭动的黑焰。 林德虫神经兮兮地四处乱瞧，终于现一条类似蜥蜴的红色生物从尸堆中爬了出来。它的背后也长着一对巧的翅膀，扑愣着飞到半空中。很奇怪，那些黑火好像对它毫无作用，任由红色蜥蜴在火焰中穿行。 林德虫远远盯着那只奇特的家伙。那只红色蜥蜴貌似不甘示弱，朝着空中的林德虫瞪了一眼，然后张开嘴大力吸吮起来。四面八方的黑焰像是收到了命令，顿时汇集到一起向它的嘴里涌去。红色蜥蜴的个头瞬间疯狂地生长起来。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长大到和林德虫一般大，但是看来这种生长远还没有结束。 随着吸入的黑火越来越多，红色蜥蜴的体型进一步巨大化。它的四肢在变大变粗，身体在变宽变厚。清晰可见的鳞片覆盖在它全身，那一对宽大的肉翼简直像阴的乌云遮蔽着空。谁也不知道这无休止的生长什么时候才会终止。它像一座破空而来的山丘突然驾临到这个世界，以无比庞大雄伟的姿态，投射出笼罩大地的阴影，俯瞰一切。 林德虫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渺，她现在不过才和“蜥蜴”的一只前爪一样大，或许不用多久，连它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过了。林德虫亲眼看到垂死的章鱼怪被捞出溪，轻易地捏碎。她看到蜥蜴怪物转动比她的头颅还要大得多的眼睛，向自己瞪过来。 林德虫调转方向。疯似向远处逃窜。她不再是优美的舞蹈家，而是一道划破际的闪电。 “你逃得了吗？”蜥蜴的声音隆隆作响，仿佛神灵在怒。林德虫飞得越快了，但是那巨大的蜥蜴只是轻轻扇动一下翅膀，便追到了她的身后。 可怜的林德虫拼命地逃跑。然而她随即现一切努力都是徒劳。那只如山峦般的红色蜥蜴根本就是在玩弄她。无论林德虫飞得多快多远，蜥蜴怪都能轻松地追上来，而且故意逼近到她身边，装出要吃掉她的样子。那黑洞洞的火山口似的大嘴，里面长满了尖牙利齿，就是十只林德虫也能一口吞掉。… 林德虫害怕极了，她卯足劲向前飞去。鞭子一样的尾巴。“嘶嘶嘶”地不停振动。不一会儿，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飞鸟，成群结队，铺盖地。灰色的喜鹊，白色的鹅，深褐色的大雁。黑乎乎的乌鸦，嘴巴像铲勺的大鹈鹕，利爪似刀锋的白头鹰，光着脖子的秃鹫，拖着长尾巴的孔雀……。它们如同一朵朵颜色各异的云彩，漂浮在整片空中。 鸟儿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好像战场上无畏的士兵在高声呐喊。它们朝者山峰一样的红色蜥蜴起不要命的冲锋，试图阻挡他的去路。但是山间的薄雾又怎么能阻挡旭日的照耀？云彩撞上山峰的结果只能是粉身碎骨。 飞鸟们纷纷落地，羽毛四散，惨叫连连。它们唯一的战果就是延缓了大蜥蜴的度。林德虫趁机逃得无影无踪。 “呜”巨大的吼叫声从红龙的嘴里传来，他耗尽了玩游戏的耐心。空中泛起一道波浪般的震颤，以红色怒火为中心扩散开来。所到之处，各种飞鸟全都丧失了飞行能力。它们弱的灵魂在龙吟声中被震得失去了意识，鸟群们集体向下坠落，仿佛一场凄厉的大雨。 更远处的鸟雀们一哄而散，再也没有一只愚蠢的飞鸟敢靠近空中的霸主。 红色怒火肚子里憋着的火气，到这时才宣泄出一部分，“该死的林德虫，原来她就是舞空国主，难怪能叫来这么多呱噪的鸟来送死。哼，恩将仇报，居然毁掉了我的灵魂容器，绝不能饶了她。” 红龙被林德虫扔进蜜巢与舞空之国的战场，彻底毁掉了他的手掌怪身体。愤怒无比的红色怒火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将战场上的一切用魔焰化为了灰烬。此刻的他根本无法再装扮成一个笃信者，继续在阿欧特大祭司的倒影花园里游玩漫步。魔焰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一个渎神者，拥有着堕落的灵魂。 不过红色怒火并不在乎，阿欧特的倒影花园虽然有些特殊，但红龙料定，老祭祀是奈何不了以完全的灵魂形态驾临这个世界的自己的。空间法则只对实体有作用，灵魂状态的红龙可以肆意妄为。 红色怒火扇动两下翅膀，轻易飞上了高空。他盘旋在上，俯瞰整个世界。这个世界里既有茂盛的草丛，蔓延的灌木，也有郁郁葱葱的森林，阴暗潮湿的沼泽；山川河流随处可见，沙漠荒原也不在少数。一棵参大树矗立在远方，仿佛撑起与地的立柱。 大树粗壮无比的主干上，忽然浮现出一张苍老深沉的巨脸。他皱纹密布，眼神忧郁，以震撼心灵的灵魂之音道：“欢迎你，笃信者西格——一个隐藏的渎神者。你进入我的世界有何贵干？” 193 请西格老爷沐浴 “阿欧特大祭司，真没想到，你愿意见我。”红色怒火朝着树祭祀缓缓地飞去，“我来这不就是为了修补灵魂容器的吗？可惜你的子民对我不太客气，不但阻止我去拜见你，连灵魂容器也给它们毁掉了。” 红龙的话语里透出责怪的意味，他丝毫不在乎自己渎神者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呵，呵，呵。”阿欧特如雷般地笑了三声，“一个渎神者需要修补灵魂容器吗？何况你已经可以实体化自己的灵魂，在神域中畅通无阻。不过我十分好奇，叙劳知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当然知道。”红色怒火完全没有替同伙保密的自觉，“还是他给我出的主意，让我来这里找你借原料的。” “借原料？”大祭司沉默片刻，“我这里没有什么原料。这里只是一个演化场，演化灵魂进化的过程。吾神令我掌管此处，是为了找到修补灵魂的秘密。” “咦？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不是自己想要封神，与神主对抗啊。”红龙张大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愿意告诉我。” “这不是什么秘密。神域的边界上至少还有三个像我这样的半独立世界。”阿欧特的话不是秘密更似秘密，“我从来没有刻意隐瞒吾神的意愿，任何进化完整的灵魂，我都会告诉他这个真像。” “不对啊。”红龙停在原地盘旋了一圈，“我也曾经常出入神域，遇到过其他笃信者和树祭祀。这个事情怎么从没听他们起过，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不奇怪。”阿欧特的面容浮现出一丝笑意，“那是因为没有任何灵魂可以离开这里，包括我自己。” “哦，你是连我也出不去。”红色怒火沉吟了一下。 “你可以试试，渎神者。”大祭司道，“你的出现令我惊讶。你甚至能够使用神语字符破坏这个空间的规则，但是现在你只是一个灵魂了，我没有错吧？” 灵魂容器的意外损坏是红龙的一大遗憾，最令他感到恼怒的就是无法再挥出神语字符的作用。此时阿欧特的话更让红色怒火心头不安。红龙原以为灵魂状态的自己是可以自由出入这片空间的。 不过红色怒火没有轻举妄动，他继续慢悠悠地向树祭祀大人飞去。 “不急不急，等我想出去了，一定会试试的。”红龙不以为然地。 阿欧特问：“你不想离开这里？” “好不容易来一次，当然不急着走。”红色怒火哈哈笑道，“大祭司阁下，我们好好聊聊，你一个人在这里当神一定很寂寞。” 阿欧特默默看着红龙，整张脸自树身上消失了。 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红色怒火加快了飞行度。这位年长的树祭祀充满了神秘感。而且其灵魂的强大远不是叙劳那种家伙能够相比的。他连“灵魂之音”，这种传中只有神才能具备的强大能力，也可以施展出来。 当然红色怒火并没有被吓倒，阿欧特既然在这个世界中扮演着神灵的角色，没有些神的能力反倒是不过去了。 不过红龙的渎神者身份似乎没能震慑到老祭祀。这让红色怒火内心有些的焦虑。这是不是意味着，渎神者具备的魔焰并不能威胁到这位神域中第一年长的大祭司呢？ “不亲自去见上一面总是没用的。”红色怒火暗下决心，“还是要和他面对面才能摸清老家伙的底细，而不是被他幻化出来的虚像迷惑。这个老祭祀不定只是在虚张声势。哼！”… 然而红龙刚飞行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棵撑住地的巨树的树冠上，便涌出一群灰色的鹏鸟。这些鹏鸟长着人面鸟嘴，却没有脚爪。身形是常见鹰类的数十倍。它们翱翔在空，紧密地排列成一个方阵，仿佛一片裁剪过的雾气，浩浩荡荡地朝红色怒火飞来。 红色怒火立刻警觉起来。这是到目前为止，他在这个世界里见过的个头最大的生物。 “难道是来阻止我去见老祭祀的？”红色怒火眯起眼睛盯着这群古怪的鹏鸟，“不过这个阵型有些奇怪。不像是战斗阵型。” 红龙停止前进，在空中看似悠闲地上下兜起圈子，不过他的喉咙里始终含着一口魔焰。鹏鸟们飞得不算快，红龙也十分有耐心地等待。直到这群奇特的鸟类飞到近前，红色怒火才主动迎上前去。挑衅般地拦住它们的去路。 鹏鸟们停下飞行，悄无声息地悬浮在半空中。为的一只大鸟，鸟喙下长着一把胡须，样貌倒有几分人类年长者的神态，眼神非常恭敬，半抬着头：“尊敬的西格老爷，奉神主之命，请您沐浴。”它的声音异常娇嫩动听，如果闭起眼睛，完全会以为是位年轻女子在话。 红龙听到这只鹏鸟的话，也不禁吃了一惊。当然渎神者没有失态，仅仅是将眼睛瞪圆了些。他扇动翅膀，凭空向上飞升了数十米，到达鹏鸟们的上方。 在那里红色怒火的眼睛再次瞪大了三分，他居然看到一汪泉水，“咕噜咕噜”地从鹏鸟们组成的方阵里冒出来。 原来这些鹏鸟排列在一起，用自己的脊背砌起一片浴池。这个鸟背上的浴池，中央是有个泉眼不住冒出清泉，清澈的泉水已经灌满方阵，却也不见溢出。红龙瞧不出池水到底有多深，但一眼望不到底。 “哈，开什么玩笑。”红色怒火在肚子讪笑，“这么诡异的浴池，笨蛋才会跳进去洗澡。” 所以红龙一拍翅膀，“嗖”地越过浴池，继续向树祭祀进。不过事情显然不可能如此轻易解决，远处的树冠上又涌出一批鹏鸟，它们的个头更大，羽毛的颜色更为暗淡黑。鹏鸟们组成一个六边的阵型，堵在红龙的面前。 “尊敬的西格老爷，奉神主之命，请您沐浴。”人面鹏鸟嗓音清脆，却长着一副愁容。 红色怒火照样飞到六边型浴池上方，这回瞧见一片冒着泡的泥浆，隐隐还散出一阵腐臭的气味。 “想都不要想。”红龙大喊道，“阿欧特大祭祀，我只是想找你聊聊，不用那么客气了。” 红色怒火飞越泥浆浴池，全向边的巨树冲去。 194 灵魂与肉体的洗浴池 感谢“舞落如梦”书友的打赏，人品还在。 --------------------- 双方似乎在赌气，第三批鹏鸟从树冠里涌出。它们的体型已经和红龙不相上下，全身乌黑，远远望去就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鹏鸟们组成一个圆形阵型，像一座浮岛似地朝红色怒火飘来。红龙飞上前去，也不等领头的鹏鸟招呼，直接飞到浮岛上方观看。岛上好大一片沥青，像厚实的岩浆那样在翻滚。 “尊敬的西格老爷，奉神主之命，请您沐浴。”悠扬的声音传来，红色怒火一甩尾巴，径自飞走。 “沥青池！居然连那些亡灵们的东西都搬来了。”红色怒火恶意地想，“这哪是洗澡的地方，分明是洗肉的。老祭祀不会和那帮不死不活的家伙有关系吧，不定他其实是个老亡灵，哈哈。” 沥青池是死亡国度里特有的自然景观，据半死的生物进入其中洗浴后，可以洗去全身的皮肉、内脏等，只留下骨骼。当年红龙从东大6远走西大6时，曾穿越了横隔在东西大6之间的死亡国度，在高空中见识过不少死亡国度里特有的景观。只不过亡灵的国度终年都掩藏在一片漆黑的浓雾中，红龙仅仅在浓雾消散时，才能短暂地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 根据西大6帝国学院权威出版的《亡灵的版图——死亡国度地理概述》中介绍，“沥青池是死亡国度中最常见的自然景观之一，它们遍布在死亡国度的各地，如同湖泊与池塘一般。传在死亡国度的最深处，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沥青池，它被称为‘暗疮’。那里是君王们的诞生之地。” 红色怒火就曾在飞行的瞬间，偶尔见到一片如汪洋般宽广的沥青之海，很有可能就是神秘的“暗疮”。 红龙完全谢绝了阿欧特的“好意”，然而很快他现自己明明朝着巨树飞去。却离那棵大树越来越远。 “动用空间法则阻止我接近吗？”红色怒火立刻看出了蹊跷，“我现在没有对抗空间法则的手段，老家伙不让我去见他，还真没办法对付了。” 红色怒火心里有些郁闷。眼下他空有大量神语字符藏在身上，却难以施展。因为失去灵魂容器后，没有可供神语字符的力量挥的介质了。 红龙于是掉转方向，瞧见身后三群鹏鸟组成的浴池自上而下排列在一起。清泉浴池在最上方，然后是泥浆浴池，最后则是沥青池。 从三个浴池中各飞出一只人面无脚的鹏鸟，它们一只飞落到另一只的身上，渐渐融合在一起，变成一只中大三头层叠的怪异鹏鸟。 那怪鸟悬停在浴池前，三只头一起高声道：“尊敬的西格老爷。奉神主之命，请您沐浴。” 红色怒火：“是不是不洗澡，你们的神主就不肯见我。” “尊敬的西格老爷，奉神主之命，请您沐浴。” 红龙得到的回答。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一句。他恼怒地低吼一声，忽然飞上前去落在怪鸟背上。红色怒火迅缩起来，他舒服地打了个滚，“好吧，洗澡就洗澡，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快带我去清泉里洗一洗就是了。” 三头鹏鸟一抖翅膀，真的载着红龙飞上第一层的浴池。它的身体也变起来。落进水中。 泉水冰凉清澈，红龙随着三头鹏鸟向下沉去。他感到泉水中荡漾着奇妙的灵魂力量，这股力量将红龙包围起来，不停地冲刷着他灵魂里的污垢。红龙全身冒着串串气泡，一片一片包裹着污垢的灵魂碎片从他身上剥落。但是红色怒火并没有感到疼痛，相反全身轻松写意。这些污垢凝固在他的灵魂中。几乎是无法去除的。当初他还是笃信者西格的时候，就尝试用灵魂燃烧的酷刑消除这些灵魂污垢。那个过程无比痛苦，效果却出奇的差。… “阿欧特大祭祀，你是在用自己的灵魂力量帮我消除灵魂污垢。你知道，其实别是渎神者。就是笃信者都永远不会干净的。”红龙呵呵笑起来，“不过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总不会是对于我敢进来洗澡的奖励吧？” 三头鹏鸟的第一个鸟头转过来：“只有纯洁的灵魂才能觐见神主。” “咦？”红色怒火坐起身来，“你们这些家伙原来有自己的意识。” “西格老爷，我们的职责就是请您沐浴。”那人面鸟嘴动听地道，“您不沐浴我们永远只能那一句话。”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红龙不置可否地嘟囔一句，“我看现在也洗得差不多了，该让我去见你们的神主了吧。” “是的，西格老爷，您在我这洗好了。”那人面鸟嘴诡异地笑了笑，整只鹏鸟忽然掉出了水面，从第一层浴池底部掉出去，一下子落进下面的泥浆浴池里。 “怎么回事？”红色怒火遭遇突变，猛地向上蹿去。不过经过灵魂洗涤的他，此刻全身酸软无力，根本难以飞行。红龙扭动两下身躯，最终只能看着自己和鹏鸟一起沉入出腐臭味的泥浆里。 泥浆浴池里混合中各种各样的动物残肢，飞鸟、走兽、昆虫、鱼类，甚至还有红龙无法认出的奇怪生物的残体。它们向红色怒火涌了过来，一股脑儿地黏附在他的灵魂上。不过几分钟的工夫，红龙被包附成了一个巨大的腐肉球。 红色怒火在腐肉球中骂道：“该死的玩意，你们在搞什么鬼，放我出去。不然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托负着腐肉球的鹏鸟，转过第二个脑袋，一副愁容用清脆的声音：“尊敬的西格老爷，没有躯壳的人是不能觐见神主的，我在为你塑造躯壳。”完，鹏鸟从第二层浴池的底部掉落出来，砸进了第三层沥青池中。 掉入沥青池的鹏鸟转过第三只鸟头，那面容无忧无喜，它悠扬地念诵道：“无生则无死，无死亦无生；万物一体，万象永存。” 三头鹏鸟在念诵时，身躯被沸腾的沥青迅剥去皮肉，只留下一副宽大的骨骼。沥青池里泛起波涛，高达数米的恶浪汹涌澎湃，转眼间就将这副骨骼与包裹着红色怒火的腐肉球，卷入池水深处。 195 腐朽的巨龙 空中鹏鸟组成的浮岛，数分钟后突然解体了。大大、或圆或长的绿色树叶四散飘去，无论是人面鹏鸟还是三层水池，仿佛都没有出现过，只留下一头长满腐肉的硕大骨龙。 这头骨龙身上的腐肉为统一的黑灰色，裸露的骨骼粗大洁白，身材臃肿，腹部肥大。由于填补在骨骼之间的腐肉并不均匀，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洞眼。虽然从形态上来看，他大概是一头巨龙。但是既没有龙角也没龙爪的形体，让他倒显得更像是一只长了条尾巴的大肚子飞蛾。 骨龙扑愣两下漏风的翅膀，勉力将自己悬停在半空中。他转动没有几片腐肉的脖子，张望自己的身体。骨龙的头颅颇为可笑，除了缺少龙角外，前颚也不够长，张开嘴来毫无威势，脑袋总体上偏圆偏，与身体的比例极不协调。而且他的眼睛并排生在额头上，眼珠尤其特别，一只是条盘踞的死蛇，另一只是无数只捏成一团的细腰蜂。 骨龙张开嘴，伸出一条长满疙瘩的暗红色舌头，实际上那是一条死章鱼的触手，不过这已经是他身上唯一色彩鲜艳的东西了。 “这算什么？阿欧特。”他朝着巨树愤怒吼道，“你在给我打造身体吗？你有没有一点常识，巨龙是长这个样子的吗？” 可是阿殴特大祭祀没有在树干上显现出面容，回答巨龙的质问。红色怒火奋力扑打着翅膀向树祭祀飞去。尽管巨龙想尽快揪出大祭司问个究竟，但漏风的肉翼和肥大的肚子，令他的飞行变得缓慢而滑稽。 红色怒火在空中一颠一摆，如同跳跃般地在前进。他奋斗了大半时，才兴冲冲地一头撞进撑的树冠中。这个可怜的家伙因为没有脚爪，无法正常降落。更倒霉的是他也不能站立或走动，只得想条胖蛹似地在树杈上乱扭。 骨龙相信自己的脸色一定极差，如果现在的他能展示糟透了的心情的话。一条巨龙龇牙咧嘴，不得不笨拙、丑陋地爬行。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红色怒火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战，他知道此刻自己的样子绝对像个丑。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他又要感谢阿欧特。不管老祭祀是出于何种目的，红龙终于再次拥有了一具灵魂容器。 没有腿脚的爬行。并不是巨龙擅长的行动方式。何况巨大的树冠中树杈交错，自成一体。在其间移动，难以飞行腾跃，非常不便。红色怒火仿佛置身于一座然的迷宫中，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无论向上或是向下都看不到尽头。 红色怒火原以为阿欧特的本体容器，就是这株支撑着地的巨木。但是，现在他却感受不到大祭司的灵魂气息。 “阿欧特大祭司，不要和我玩捉迷藏。”没爬几步路的红色怒火显得懒洋洋的，他趴在一根大树枝上喊道。“你最好出来，我的耐心很有限。” 像是在回应红龙的话，树冠中从四面八方飘出点点灵魂之光，它们在一个相同的节奏下起舞颤动，出一阵奇妙的音律。 红色怒火仔细地倾听。闭上眼睛琢磨了一会。“灵魂共振？”红龙睁开眼睛，“这个老家伙的花样倒是多，但是我听不懂这些灵魂之光在什么。” 灵魂共振是高等灵魂体操控低等灵魂体的一种手段，通常意味着远距离操纵。也就是，阿欧特现在并不在树冠中，他通过灵魂共振在向红色怒火传达自己的意图。… “我听不懂。”红色怒火气呼呼地大喊，他用尾巴重重拍打着身下的树杈。“你不是会玩灵魂之音吗？何必搞得那么复杂，直接对着我就是了。” 红龙的抗议似乎起到了效果，周围的灵魂之光一起安静下来。然而等了半，却没有什么灵魂之音传来。 “你在耍我吗？”红色怒火再次恼怒地叫喊起来，“阿欧特大祭司，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你真的就能把我怎么样。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这里？你看看你给我弄得这具身体，你觉得我会感谢你吗？你一点品味都没有，根本不知道一条巨龙该长什么样子。” 红龙泄着不满，树冠里到处回荡着他的声音，震得那些灵魂之光不住跳动。不过巨龙的怒吼还真起到了一些作用。红色怒火听到身后传来一些树叶摩擦的响动。他伸长脖子看向后头，只瞧了一眼，红龙便立刻开始扭动庞大笨重的身体，准备朝后扑去。 可惜如今的红色怒火身材臃肿，动作迟钝。等他调转方向，先前瞧见的人影早就不见了。 红色怒火摇着脑袋，气得大骂：“该死的林德虫，别以为你可以逃得掉。混蛋！混蛋！”也不知他到底是在骂林德虫，还是在骂自己这副笨拙的身躯。 “大、大、大人。”在红龙的叫骂声中，有人颤微微地道，声音听着耳熟。 “谁？”红色怒火左右看了看，好不容易在他身前找到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几分的身影。红龙凑过脑袋，用死蛇眼盯着这个人。 “你不是莫丝吗？”红色怒火马上认出了这个声称要去四叶草山谷找乌尔大人的妖精。 如今漂亮的妖精身体已经生长完整，身材苗条婀娜，背后一对晶莹的翅膀振个不停。妖精双手紧紧地交叉握在身前，两条修长的美腿不住地抖。她的表情在红龙的死蛇眼下，显得惊慌失措。 “大、大人，您还记得我啊。”妖精声音很动听，即使着颤音也像在唱歌。 “你怕什么？要吃你还不够塞牙缝的呢。”红色怒火哼哼着，“你怎么在这里？别告诉我是巧合。” 红龙把他那只塞满细腰蜂尸体的眼珠，也凑过来瞪着妖精。 “大、大人。”莫丝腿一软，坐倒在地，“不是我要来的，不是我要来的。大人，您放过我吧。” 完妖精嘤嘤哭起来，眼泪哗哗掉下来，十分伤心。 “收起你那套没有花招，哼！”红色怒火从鼻子喷出一股灰色的腐臭气体，妖精被吹得连滚两个跟头。 196 委屈的小妖精 感谢“1v_h”、“心痛的戏言”书友的打赏。 --------------------------- 妖精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这股腐臭的气息差点没把她熏晕过去。她可怜兮兮地：“大人，你怎么那么凶？人家习惯这样话，又不是故意的。” “嗯？”红色怒火再次打量起妖精，“补全了身体，连灵魂也强大起来了。难怪敢在我面前耍花样。” 妖精伸了个懒腰：“大人，您的我一点都听不懂。人家是给抓来的，又不是我要来的。” “谁抓你来的？” “舞空国主啊。” “哼，果然是那条林德虫。”红色怒火冷哼一声，“她抓你送到这来干嘛？” 妖精摊摊手：“我也不知道。人家正在路上，忽然就给抓住了。舞空国主还让我吃掉一个舞空者，人家现在才能长得那么水灵。大人，你喜不喜欢现在的莫丝啊？”完她还摆了个挺胸抬头的姿势，向长相凶恶的巨龙展示自己的身材。 红色怒火有些厌恶地喷出两口灰色的腐气，吓得莫丝连退了好几步。妖精们生就有魅惑的能力，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张扬自己的魅力。而且绝大多数种族都会误以为妖精们的魅惑来自外表，其实这种念头本身就明他们已经被迷惑了。妖精的魅惑是真正作用于灵魂层面的魅惑，不然又怎么可能对几乎所有的种族都有效呢？ 所以在红色怒火的眼里，莫丝一直在以魅惑骚扰他的灵魂。虽然强大如他这样的巨龙，根本不会受到妖精的弱灵魂的影响，但这种感觉令人非常讨厌，就像有只苍蝇在脑袋周围嗡嗡嗡地飞来飞去。 “叮”树冠中的灵魂之光忽然又跳起了集体舞，持续不断的音律响起，将悠扬空明的话语传来。 “听不懂，听不懂。”红色怒火心情烦躁。他低声骂道，“该死的老家伙，早告诉你了我听不懂。” 妖精转了转她那灵动的眼睛，扇动翅膀。笑嘻嘻地飞到红色怒火的耳边：“大人，我听得懂它们在什么。” 红色怒火微微转动脑袋，瞥了眼莫丝。 莫丝继续道：“它们，跟着舞空国主就能见到神。” “你确定？”红色怒火眯起眼睛。其实他相信妖精的话多半不假，只是红色怒火心里很不爽。因为这意味着他不能教训那条林德虫了。至少在见到阿欧特前，不能动那条虫子。 “大人，我哪敢骗你啊。”妖精嬉笑着。 “那你知道去哪找林德虫？” “大人，舞空国主就在前头不远。”莫丝抽动几下她巧的鼻子，“我能闻到她的气味，就在前头。” 红色怒火点点头。突然伸出舌头卷住莫丝。妖精还来不及叫喊，就被巨龙呑了下去。 一会工夫，莫丝出现在红色怒火的脖子里。她被关在一截裸露的颈骨之间，只能透过骨节向外张望。 “大人，大人。”妖精在狭的“骨牢”中。打着转飞舞，“求你放我出去吧，大人，求你放我出去吧。人家很听话的，不要关着我嘛。大人，我还能给你带路，去找那舞空国主。” “你在这里面一样能带路。告诉我林德虫在哪里。” “人家闻不到气味了。”莫丝皱起鼻子，“大人，你的脖子里都是怪味，我什么都闻不到了。” “哼，那留你还有什么用。三秒钟后你要还指不出方向，我就把你呑到肚子里去。”红色怒火好不容易将这烦人的苍蝇关了起来。又怎么可能把她再放出去，“一、二——。”… “知道了，大人，我知道了。”妖精急忙叫嚷，“向左前方。那边的气味很浓郁。” 红色怒火扭着大肚子向左前方爬去。“向下，向下，在那根螺旋树杈的后头。”妖精又喊。 螺旋树杈在下方十来米的地方，下尖上粗，如同一根倒插的羊角。红色怒火望了一样，现自己巨大的身体要爬下去十分困难。因为这中间没有可以攀爬的枝干，相反枝条密布。骨龙于是缩起脖子翻身一滚，像秤砣那样掉了下去。一路上“噼里啪啦”不知压断多少树枝。 “右上方，右上。”只听莫丝怯生生地，“大人，你摔过头了。” 红色怒火朝上望去，自己居然掉下来近百米高，要上螺旋树杈不得不往上爬。可是没有腿脚的他，似乎难以做到。 “你确定是在螺旋树杈那吗？”红色怒火沉声问道，“我怎么都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大人，那里只是气味浓郁。”妖精解释道，“舞空国主是不是在那，我也不知道。” “你在耍我吗？我要找的是林德虫，不是她的气味。找不到她，怎么去见那位神呢？” “大人，要不你先放我去看看？”莫丝试探着问，“我至少能沿着她的气味，找到她去了哪里。我们只要知道她去了哪里，不就能找到神主大人了吗？” 红色怒火想了想，猛地鼓动肚子，“噗”地一口将妖精朝着螺旋树杈的方向吐了过去。 莫丝裹在一团灰色的黏液里，如同利箭一样直向上飞。“啊啊啊”她惊恐地大喊大叫，“啵”妖精撞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不过有黏液的缓冲，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莫丝低头看去，骨龙大人正趴在百米之下的树干上盯着自己。妖精奋力从黏液中爬出来，她的翅膀已经粘作一团，根本无法拍打了。她全身着抖，阵阵恶心不停地翻涌到嘴边。灰色的黏液凝结在她的肌肤上，将她的容貌和身体变得丑陋不堪，并且浑身散着腐臭味，。 “别愣在那，快去看看，有什么现。”红色怒火喝令道。 妖精强打精神，摇摇晃晃地沿着螺旋树杈跑去。她一圈一圈地向上跑，心里既难受又委屈。 莫丝“吧嗒吧嗒”掉起眼泪，一边哭一边走。她跑到螺旋树杈的顶端，一个人坐在那里默不做声。周围的灵魂之光都飘浮过来，围着她转圈晃动。 “我做错什么了？”妖精伤心地问它们。灵魂之光们轻轻摇曳，像是在安抚一个孤独的孩子。它们一个接一个地粘附到莫丝的身上，使她变得闪闪光起来。 197 黑夜里的亡灵之地 于是妖精现自己不再是那个粘满黏液的丑陋妖精，她重新变得清爽漂亮，她的眼睛越来越明亮，她的面容越来越精致。莫丝满怀快乐地站起来，像位圣洁的仙女那样。她看到螺旋树杈的中央出现了一个镜面，镜面中舞空国主茫然地趴在一座山坡上，望着一片荒芜的土地。 妖精的脑海中忽然涌现出那座山坡的名字——第七荒芜。多么奇怪的名字啊，莫丝歪了歪脑袋，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告诉她，第七荒芜在什么地方，该如何去。她抖弄一下晶莹的翅膀，“嗡嗡嗡”地向下飞去。 红色怒火瞧着这个闪烁的妖精飞来，两只难看怪异的眼睛眯了起来。 “大人，你跟我来。”妖精在半空中朝红色怒火招招手，向前飞去。此时她的魅惑之力消减了很多，红色怒火感到一丝丝安抚灵魂的力量从莫丝身上传来。 “有些奇怪，她的灵魂好像被改造了。”骨龙大人心有所感，扭动身子慢吞吞地跟在妖精身后。 莫丝浑身闪着光芒，她拥有了某种魔力，所到之处，枝条都会自动地向两侧让开。红色怒火身下出现一根足够粗大的树干，让他可以沿着树干爬行。 两人渐渐来到树冠的边缘，最外层的枝叶如同幕布般向两旁拉开，露出漆黑的夜空。红色怒火狠狠吸了一下鼻子，虽然实际上他的鼻子只是两只骨骼上的洞眼。 外头的气息陌生却又熟悉，即使过了数千年，红色怒火灵魂深处的记忆还是很快从角落里给搜了出来。“死亡国度的气味，不，是亡灵之地的气味。”他感叹了一句，“凭我现在的这副外表，似乎也算在准亡灵的行列中吧。” 妖精打着翅膀朝外飞去，她仿佛化身为一只的萤火虫，用柔弱的光芒为红色怒火在黑夜中指明前进的方向。 红色怒火并没有对漆黑的夜空感到意外。因为早在他进入阿欧特的倒影花园时，就看见这个世界是存在于黑夜与白之间。如果之前他身处在白之中，那现在显然是来到了黑夜里面。 当然，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黑夜下居然是一块巨大的亡灵之地。他飞在黝黑的空中，朦朦胧胧地看见身下地势起伏，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蒙在一层的黑色纱幔下面。 红色怒火并非第一次来到亡灵之地，在东西大6之间的死亡国度，就是一块遍布亡灵之地的广大地域。而且在地下世界中，也同样拥有少量的然亡灵之地。不过那些地方环境险恶，是自成一体的绝地，便是强大如魔鬼或恶魔都不会轻易进入里面。 通常没有一种活着的生物会喜欢亡灵们。因为亡灵们的身体都是失去生命的躯体，散着腐臭以及浓郁的死亡气息。普通的生物长时间闻到这些气味，会使身体渐渐失去活力。并慢慢腐化。 其实亡灵们的魂体本身并没有危害。很多自然产生的亡灵都是在死前留存了大量的怨念。这些普通的灵魂不愿意进入信仰指引下的灵魂的安息之地，而是长期滞留和徘徊在世间。怨念使得他们的灵魂变质，最终丧失自己的理智，成为漫无目的魂体。 一般来，无害的魂体漫无目地徘徊一段时间后。就会因为灵魂能量的流失慢慢地消亡。所以这些魂体想继续生存下去，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能够幸运地走入一块亡灵之地，则可以依靠亡灵之地的特殊性，有机会继续保存它们脆弱的魂体；二是找到一具可以用来保护魂体的灵魂容器，这便是亡灵们产生的原因了。… 自然产生的亡灵并没有意识，它们只是保留了原先灵魂中的本能。不过死亡国度中生活着大量拥有智慧的亡灵，从低等的骷髅战士一直到可怕的君王。他们的由来却不是红色怒火所熟知的。 倒影花园中的亡灵之地死气沉沉。空空荡荡，似乎一个徘徊的亡灵都见不到。在红色怒火的记忆里，亡灵之地对于怨念丛生的灵魂们有着强烈的吸引力。眼下这块亡灵之地如此空旷，明倒影花园中并没有多少充满怨念的灵魂。 “在白的世界中，确实没看到过拥有真正灵魂的生物。”红色怒火边飞边琢磨，“那些虫子和飞鸟。最多也只有灵魂之光而已。不过前头的这只妖精，倒是拥有了自己的灵魂，还有林德虫应该也是，而且算得上是强大的灵魂了。” 在亡灵之地里飞行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四周安静诡异。也看不到任何景物。何况妖精的飞行度实在很有限，红色怒火跟在她身后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徘徊的亡灵了。 “莫丝，你要带我去哪里？你知道神的所在了？”红色怒火打破沉寂。 “大人，我们的目的地是第七荒芜，舞空之主就在那里。”妖精悠悠地，她的声音变得越空灵朦胧。 “第七荒芜？好怪的名字，那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大人，是神给我的指引。” 红色怒火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在肚子哂笑：不出所料，这一切都是阿欧特的安排，那个老祭祀越来越像个神棍了。 如今骨龙大人的心情不上好，也不上坏。他在神国中逗留了不知多少岁月，耐心自然无与伦比。虽然林德虫毁掉了他的灵魂容器，但老祭祀又给了他一具。这一进一出的结果，红色怒火觉得自己稍稍得利。因为眼下他终于勉强又能称作是一条巨龙了。本来他的目的就是寻找巨龙的身体，看起来自己离这个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 至于阿欧特大祭司的所作所为，背后包藏着怎样的祸心，红色怒火并不担心。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打回原型，红色怒火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他早有判断，在灵魂层面老祭祀未必比自己强大多少。而且拥有灵魂水晶球的他，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大人你看，第七荒芜就在前头。”妖精的话打断了红色怒火的思绪。 198 君王之谜 红色怒火跟随妖精一起向下飞去。这所谓的第七荒芜是一座山坡，毫不起眼。当两位来客到达时，从山坡周围的荒地里飞出一枚又一枚的灵魂之光。它们悬浮在半空中，如同点点繁星，将这一片区域照亮。 骨龙大人一眼就看到山坡顶上趴着的林德虫，他一抖翅膀，便扑了上去。林德虫痴痴呆呆，没有反抗或逃跑，任由红色怒火将她轻易压在身下。 红色怒火伸长脖子喊道：“愚蠢的东西，你终究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如果你不想死在我的手里，就乖乖地向我臣服，我考虑不要你的性命。” 林德虫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连最的挣扎也不做。她就像一个木偶泥人那般。红色怒火觉察到不对劲，挪开身子放出舞空国主。 “莫丝，这是怎么回事？”他朝妖精问道。 “我不知道大人。”妖精飞到林德虫头顶，站在那里。曾经高不可攀的舞空国主，如今只是她的垫脚石。 红色怒火抬起头，朝着空中无数的灵魂之光：“阿欧特大祭司，吧，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条林德虫的灵魂已经不在她的灵魂容器里了。我还想找她算账呢，你给我个交代。” 空中的灵魂之光“忽忽”跳动起来，虽然四周吹来没有风。它们聚集到一起，以黑夜为幕布，画出一张苍老的脸。 “舞空国主当初的行为，是履行我的意志。作为补偿，我给予了你一具新的身体。”那张脸着无声的话语，红色怒火却听得清清楚楚。 红色怒火：“这是亡灵的身体，你给我亡灵的身体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永远都生活在亡灵之地里吗？” 阿欧特：“红龙西格，你并没有要求更多的资格。你是一个渎神者，你进入我的倒影花园也不是为了修补灵魂容器。他已经把实话都告诉我了 。” “呯”下掉下来一个重物，砸在山坡下的地面上。 “叙劳？”红色怒火不置可否地，“你把这个家伙抓进来了。也好，也好。他可一直没按好心。” “阿欧特大人，您过会放过我的。”树祭祀叙劳在地上叫唤，他的根须和树枝都给砍了干净。只留下一张嘴吊在树干上。但是他才叫了两声，就被一层死气沉沉的黑纱所笼罩，变得悄无声息了。 “唉！”阿欧特深沉地叹了口气，“叙劳偶尔现我的倒影花园，便一直试图窥视我的秘密。但没想到他居然愿意和一个渎神者合谋，实在是愚蠢至极。” “哈哈。”红色怒火笑道，“他是不是笨蛋我并不关心。我答应他来看看，只是为了找到能炼制巨龙身体的材料。怎么样，阿欧特阁下，你给我个准话。能不能帮我炼制一具真正的巨龙身躯？这个笨蛋既然和你了实话，你应该知道我身负黑夜大人的使命以及神主的神谕，逗留这里对我毫无意义，我只是个过客。我也已经考虑过了，你的这个世界的规则力量虽然强大。但毕竟不是独立存在的神国，并非不能打破。我只要拥有一具真正的身躯，便可以沟通外部神域的规则，离开这里。我没错吧？” 阿欧特露出思索的神情，过了一会他：“红龙西格，炼制一具真正的灵魂容器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不容易办到吗？”红色怒火又是大笑，“哈呀哈呀。就是是可以办到的。来吧，来吧，阿欧特大祭司，开出你的条件来，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 阿欧特：“这片亡灵之地是用来探索灵魂的奥秘。在白的世界中，进化成熟的个体最终都会进入夜晚中来。但是你的出现打断了白的秩序。我不得不提前开放夜晚的门户。然而正如你所见，这里没有足够进化完整的灵魂。舞空国主、莫丝，加上叙劳和你，是第七荒芜中仅有的、算得上是完整灵魂了。” “你这是想干什么呢？”红色怒火猜测起来，“研究亡灵吗？亡灵有什么好研究的。他们拥有的可都是些充满怨念和不甘的灵魂。这些怨灵本身就不完整，你探索的将是一条歧路。” 阿欧特：“不，怨灵有怨灵的奥秘。怨灵中的王者强大无匹，他们的灵魂不仅完整，而且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红色怒火不安地抖动了一下身体，“嗨，大祭司，你不会是想研究君王吧？” “不。”阿欧特回答令红色怒火放松下来，不过接下来的话语又使红龙紧张起来，“我无法研究君王，因为直到现在，夜晚的世界中都没有能产生出一个君王。所以我希望你帮助我在第七荒芜中，制造出一个君王，或者至少找到一个催生出君王的方法。” “老家伙，你疯了吗？”红色怒火夸张地叫道，“君王是可以制造的吗？你见过真正的君王没有？他们不是你我能对付得了的，我猜你并不知道君王意味着什么。地面世界的死亡国度里，住着八位君王，传他们都是从‘暗疮’里诞生的。” “看来你十分了解。”阿欧特的语调有些高亢，“那么告诉我暗疮是什么，我可以在这里提供一切你所需要的东西。” “你疯了，真疯了。”红色怒火摇着头，“暗疮是个沥青湖，它的巨大连我都不曾横渡。有人那是一片内6海，海中潜藏着亡灵世界的终极秘密，不然也就无法从那里诞生出君王。” 阿欧特：“我可以提供一个沥青池，它的面积足以覆盖整片亡灵之地。” “你难道没理解我的意思吗？不是沥青池的原因，诞生君王需要特殊的条件，暗疮里有亡灵的秘密。你难道指望我知道这个秘密吗？我不是亡灵，我是巨龙。巨龙你懂吗？能在上飞，地上跑，我不需要亡灵之地来滋润我的身体。”红色怒火怒道，“哦，该死，你给这具腐臭的身体，就是打算让我当亡灵的吗？” 199 重生的红色怒火 “红龙西格啊，其实你的灵魂里充满了怨念。你虽然是个渎神者，但同时也是一个怨灵。”阿欧特出真相，“你当初为什么会来到吾神的国度中。你是怎么来的你还记得吗？你难道不是一个充满了屈辱和怨恨的灵魂吗？堕落只是增添了你灵魂中的各种负面情绪，但如果你本身不是一个怨灵，又怎么会堕落呢？” “胡八道，胡八道！”红色怒火几乎跳了起来，他身子抖，尽力咆哮，“老家伙，我不是什么怨灵。巨龙们的灵魂强大无匹，就算没有灵魂容器的庇护，也可以自由的活动。我不是因为屈辱和怨恨才来到这里，更不是因为屈辱和怨恨而走向堕落。我是红龙，我是红色怒火，不要再叫我西格了，西格已死。他死于愚蠢的信仰，红色怒火永生，因为我有自由的灵魂! 自由的灵魂!” 红色怒火颤栗着，咆哮着，他周围泛起浓稠的灰雾。那些灰雾是像泥浆一样，从他周身的残缺处不停地流出。 第七荒芜突然裂了开来，红色怒火由于愤怒根本没有察觉。于是他掉了下去，那下面是翻滚的黑暗，仿佛巨兽般吞噬一切。他身旁的舞空国主紧跟着掉了下去，接着崩裂的山坡变成碎石和泥土也翻落下去。 这条口子越裂越大，不仅吞噬了整个土坡，连山坡下的树祭祀叙劳也没有幸免。只有圣洁的妖精缓缓地飞舞在空中，她握在双手胸前，虔诚地仰望着夜空中的阿欧特。 “去吧，去吧，去成为他的心。”阿欧特给予莫丝一个笑容。组成大祭司的闪亮的灵魂之光，便如流水似地倾泻而下。它们浇灌在妖精的身上，化作一团洁白明亮的光。光团向下落去，掉进亡灵之地中巨大的裂口里，与那巨兽般的黑暗混合在一起。 这时无数灰色的神语字符从黑暗中冒了出来。它们手拉手将那团浓重的黑暗围绕起来。于是黑暗开始嘶叫、挣扎，它张牙舞爪，从裂口里冲上夜空。 远在神域的中心，那伟大神庙之上。手掌雕塑中的神眼忽然放出光彩。这颗扫视四方的眼球，移动到雕塑的最高处。它投射出一道目光，划破空，飞过神域，一直来到黑夜与白的交界处。 这里原本一无所有，但是此刻白与黑夜一起生了颤动，一座黑白相间的倒影花园显现出来。花园的顶部似乎裂开了一条缝隙，一团厚实粘稠的深色液体正在从缝隙里努力挤出来，就好像要流出鸡蛋的一团蛋黄。 那团液体挤出倒影花园后，慢慢凝结出形状。先是狰狞的头颅。再是修长的脖子，然后是强健身体和脚爪。那是一条巨龙，他嗷嗷大叫：“老家伙，想把我变成亡灵，不要做梦了。我不是什么君王。我是红龙红色怒火，自由的红色怒火——他没有哀怨的灵魂，只有为自由而战的心。” 红色怒火从缝隙中一点点爬出来，他趴在倒影花园上，四爪着地，仰长啸。他在嘲笑阿欧特的无用功，又在庆贺自己的新生。他张开宽大的翅膀。人立而起，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地间的主宰。数千年的囚禁终于换来了今的重生，红色怒火扇动翅膀蹿上空，朝着神域的中心飞去。 手掌雕塑上的神眼收回自己的目光，神域中再次陷入莫名的静寂。不知过了多久，遥远的边出现了一个黑影。他以非比寻常的度朝着神庙接近。… 新生的红色怒火终于再次驾临。他降落在神庙之前，巨大的身躯只用几步便跨上了原本无穷无尽的信仰阶梯。他张狂地放出笑声，宣布世界都被他踩在脚下。 神庙高耸的白色立柱依旧雄伟，柱面上闪烁着不计其数的神语字符，它们流动排列。无时无刻不在运动之中。巨大的灰色穹顶在数根神语立柱的支撑下，笼罩在大殿的正上方。 红色怒火在越过信仰阶梯的一瞬间，现面前的神庙突然高大起来。他知道神域中空间的规则正在影响自己。“渺啊，在神的面前我们都是渺的，哈哈哈哈。”红色怒火放肆地大笑，他不以为意，慢吞吞地走进神庙大殿。 红龙并不是头次来到这里，不过以前的他总是低眉顺眼地匍匐着进来。今他昂挺胸，以一种到此一游的姿态走进来。 红色怒火看着神庙大殿，心想自己其实并没有好好欣赏过这座神庙。大殿的地面光洁如镜，空旷得令人感到寂寥，只有在正中央燃烧着一蓬永不熄灭的黑色神火。这个场景红龙看得多了，于是他第一次抬起头望向从来没有望过的穹顶。 硕大的穹顶中显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乐土，那里面的阳光是明媚的，空是碧蓝的，大地绿意盎然，湖泊宁静清澈。乐土中有山有水，有森林有草地，有物种万千，有果实丰盈，流水叮咚，花香扑鼻。红色怒火的心神被这幅美景深深地吸引，他似乎听到来自乐土的召唤，召唤自己前去享受无比的快乐和自由。眼神迷离的红龙扇动起翅膀，朝着穹顶摇摇晃晃地飞去。 然而，“啊哟”剧烈的疼痛刺激得红色怒火吆喝起来，他横飞出去，重重砸在大殿的地板上。好一会儿，缓过气来的红龙才勉强支起身子。 “愚蠢的爬虫，乐土不是你有资格可以进入的。”这个声音有些沙哑，但带着生的傲慢和威严。 红色怒火循着声音看去，在那蓬黑色神火前，站着一只体型颇为巨大的手掌怪。 “啊啊，这不是伟大的第一奴仆，神主千挑万选的走狗，令人敬仰的马屁精，魔鬼中的战争之王。”红色怒火故意拉长了声调，“哦，你叫什么来着，你的名字我突然想不起来了。总之能再次见到你，实在是令人倒胃口。” 那位集奴仆、走狗、马屁精以及战争之王于一身的手掌怪，他的手腕触地，四根手指朝微屈，上面分别显露出嘴、眼、耳、鼻。 “西格。”手掌怪的声音在神庙中隆隆地回响，“神主命你去接引神仆，你办得如何了？” 200 被切开的巨龙 “装，装，你就装吧。”红色怒火不屑地，“马屁精，那是神主的意思吗？你以为我还是那个白痴西格吗？这个神庙里还有神主吗？那道神谕到底又是谁下的？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吧。” “放肆！”随着手掌怪一声爆喝，他身后的黑火“噌”地蹿起老高，将一个巨大的阴影投射到地面上。 红色怒火“哇”地喷出一口黑乎乎的血来。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心里还想“难道是给吓出来的？”不过这刚起了个念头，便两眼黑，脑袋重重地敲到地面上。巨龙的整个头脑中一片空白，大约窒息了两秒钟，他才重新吸了口气，睁开眼睛。 “神威，哈哈。”红色怒火居然还笑得出来，“这是神威啊。马屁精，不，不能再叫你马屁精了。你是怎么办到的？你怎么会获得施放神威的力量。不要告诉我你成神了，神不是那么好当的。我不相信你成神了。哈哈，这不可能。” 手掌怪什么都没，只是让身后的火焰徐徐收敛了下去。 “你难道真的成神了？”红色怒火瞪着眼球，张大嘴巴。他的眼珠完全凸了出来，乍一看还以为会掉下地呢。 “克里克奎尔。”他终于忍不住直呼手掌怪的名字，“你骗不了我的，你没有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为神灵的。这太疯狂了，便是那个老阿欧特也只是在他自己的空间领域里能装一装神灵。我绝对不相信你是一个神了。” 红色怒火迈开步子朝克里克奎尔走去，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打量这只手掌怪，还带着深深的戒备。 “西格。”手掌怪到底开口话了，他的声音越高高在上，空灵威严。巨龙随即停下脚步。 “吾神已去了乐土之中，祂临走前将神庙托付给我。”克里克奎尔的话听来似乎讲得通，但熟悉神域事务的红色怒火立刻沉吟起来。 “神庙中我来得少，你不要骗我。”红色怒火慢慢道。“神主出游从来都是封闭神庙，什么时候有过托管一？而且神庙向来由祭祀们打点，你怎么能混进来，还有那些祭祀们哪去了？” “愚蠢的爬虫。这是你可以过问的吗？”手掌怪怒斥了一声，“现在把神仆的灵魂交出来，完成你的使命。” “什么神仆？我不认识。”巨龙咧嘴一笑，“我是来参观的，现在看得差不多了，就先走了。你不用送。”完红色怒火转身就跑，他四脚狂奔，跑了几步就展翅飞起，直往外冲去。 “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令人心悸的祷告声忽然从四面八方涌来，红色怒火在半空中如遭重击，“啪”的掉到地上，就像只被巨人挥掌拍下来的苍蝇摔得晕头转向。他的口角边汁液横流。鲜血不要钱般的大口大口地喷出来，里面夹杂着各种碎块，似乎五脏六腑都给拍碎了。 “你怎么可能做到的？”红色怒火心有不甘，他有气无力地喊道。然而回答他的，是头顶上方一连串的神语字符如雨而下。它们一枚枚钉在巨龙的身躯上，压得他难以动弹分毫。 “我身负黑夜大人的使命，你不能这样对我。”红色怒火痛苦异常。他声嘶力竭叫喊着，搬出自己的靠山。 “黑夜？”手掌怪嘀咕了一句。 “我很少出神庙，外面的事你不要骗我。”克里克奎尔的话异常刺耳，“这件事和黑夜有什么关系？神仆难道会无法渡过信仰之海？还是你从中捣了鬼？你一定是捣了鬼了。西格，你去的时候还是一个虔诚的信徒，现在却换一身躯壳回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谁捣鬼了，你别冤枉好人。”红色怒火拼命吼道，“黑夜大人嘱咐我办大事，你要敢耽误了，灵魂会被活吃了的。卡瑟琳掉进渎神者乐园。是她自己的信仰不够坚定，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她的灵魂在我这里，但我不能交给你，黑夜大人另有安排。” “你连撒谎都不会。”手掌怪摆动一下手指，他身后的黑火中慢慢浮现出一具人体。它完全没有受到火焰的影响，无声无息地漂浮出来，降落到地面上。 黑色的礼帽，纯黑的衣袍，平尖法师靴，这身打扮当初的西格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卡、卡瑟琳的身、身体，在、在你这？”红色怒火结巴地，惊讶的表情似乎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哦，那可是我的帽子。”马上他又悲哀地嚎叫。 克里克奎尔：“交出神仆的灵魂来。” 红色怒火摇摇头，“你先放开我。” “愚蠢的爬虫，你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手掌怪勾了勾一根手指，一枚神语字符从他的指尖钻出来，在空中变作一把前圆后方的宽大利刃。神语利刃飞到巨龙的上方，刀锋缓缓地插进他的脖颈，接着一点点向尾巴移动。利刃所过之处，红色怒火的皮肉便迅朝两旁翻开，就像烧红的烙铁插进了一块黄油。整个过程在一分钟内完成，巨龙的身体被开膛破肚，切成两半，却没有一滴血留出来。 “啊，啊，啊！”红色怒火哀嚎着，他难以动弹，仿佛失去了话的能力，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身体一分为二。 “在哪里呢？”手掌怪的目光搜索着红色怒火的身体内部，他指挥神语利刃仔细地翻弄每一块蠕动的内脏，“为什么找不到，难道连脑袋都要切开查看一下吗？” “你这个疯子，疯子！你在显示自己的威能吗？”巨龙终于怒喊道，“克里克奎尔，你想杀了我吗？你要毁了我的新身体才罢休吗？你想要卡瑟琳的灵魂，可以，我给你。但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你在侮辱红色怒火——一条真正的红龙。你知道巨龙是不能侮辱的，红龙是不能侮辱的。” “你算什么红龙？”克里克奎尔笑起来，“你是长得像，还是留着红龙的血脉？你的这具身体是怎么得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具躯壳的秘密我会看不出来吗？其实，你只是长得像条爬虫而已，不是吗？” 201 神系巨人的不死之谜 “呸呸呸！我是红龙，真正的红龙，就算现在外头看起来不够红，但心也是红的，灵魂是红的。”红色怒火气呼呼地。 “心啊。”手掌怪那张长在手指上的嘴咂巴了一下，“要是你的心还在，我真想尝尝。但是你的心呢？” 神语利刃忽然加大幅度，十分粗野地翻弄起红龙的内脏，好像拼命在找那颗心。红色怒火龇牙咧嘴，表情非常痛苦。 “你的心呢，为什么没有心？”克里克奎尔高声喝道，“西格，你真是太可笑了。你为了复活，居然背叛了自己的灵魂和血脉。你的这具身体只是一些碎尸拼凑起来的僵尸。原本你大概只能做条亡灵巨龙而已，不过你的运气真是不错，靠着神主的力量和阿欧特大祭司的慷慨，打造出神系巨人的身体。” 红色怒火似乎被中了心思，他收起痛苦的表情，紧闭着嘴，眯起眼睛，冷峻地盯着手掌怪。任凭那神语利刃搅动他的内脏，仿佛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从没想过，当年众神打造巨人的方法，今却用来打造巨龙了。”克里克奎尔感叹起来，同时语气里充满嘲讽，“你们不是巨人们的死敌吗？你们龙族当年与众神的战争，死了多少同胞。神系巨人可是把你们的尸体，当作美食来烧烤的。哈呀，哈呀，但是你现在也正大光明地成为巨人的一员了。世事无常，莫过于此吧。我要不要恭喜你？哈哈哈，真是有趣啊。喂，你的心，你的心在哪里呢？” “我的心在哪里，有必要告诉你吗？”红色怒火反唇相讥，“你一个大魔鬼不好好和恶魔们作战，进入神国又是为了什么？别你来旅游的。” “西格，你这个可怜的家伙。你根本没有资格和我在这里讨论问题。”手掌怪向前挪动了几分。“我警告你，再不交出神仆的灵魂，我只有把你都切碎了慢慢找。我知道只要你的心还在，你现在就是不死之身。但在伟大的神庙之中。一切都是枉然。你的身体是靠神语字符的力量构筑的，我可以把它们一枚枚从你的身体里剥出来。” 神语利刃十分配合地剜下红色怒火的一大块肉，在空中利索地切成细末。克里克奎尔身后的黑火中飞出一颗火星，沾染在这蓬细末上，迅燃烧起来。红色怒火嘴里冒出“咯吱咯吱”的咬牙声，他看着黑火燃烧干净，“嗞溜”熄灭，只余下一枚的神语字符飘在半空。 “放开我。”红色怒火换了种平静地口气，“我可以把卡瑟琳的灵魂交给你。不过，我确实身负黑夜大人的使命。” 手掌怪沉默了片刻。他的四根手指猛地张开，那把神语利刃打着转儿飞到他手中。克里克奎尔握住利刃，反身一刀劈进身后熊熊的黑火之中。 红色怒火瞧着克里克奎尔，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下，他现钉在身上的神语字符都消失不见了。他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度。飞快地生长在一起。这就是神系巨人不死的秘密，在他们的心没有被捏碎前，无论多大的伤害都无法真正毁掉巨人们的身体。当年龙族为了找出神系巨人不死的秘密，可是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巨龙们对于神系巨人的憎恨甚至胜过了对于他们的主人——众神们的憎恨啊。但如今，正如克里克奎尔所，红色怒色以神系巨人的方式获得了新生，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神语利刃消失在黑色的神火中。火焰从中间裂开，一左一右怪异地燃烧着，好像有块无形的石板卡在那里。 “是谁在打扰我？”火焰中涌出滚滚黑暗，整片神火看起来膨胀了一圈。 “黑夜，神庙之主向你问好。”手掌怪打招呼。 “又是你？”黑夜的声音沉闷压抑，有一股奇特的吸引力。“我早了，只要不妨碍我的收藏，我无意管你们的事情。你为什么又来打扰我？难道想破坏我们的约定吗？” “没有，没有。尊敬的黑夜，有条愚蠢的爬虫一直顶着你的名号。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克里克奎尔，“你知道，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神庙的事务该有神庙来决定。当然，偶尔的破例也不是不可以，但这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滚滚的黑暗静止下来，接着又剧烈地翻动了一下。红色怒火感觉到这一瞬间，神庙似乎也跟着震动起来。他知道这是黑夜大人在翻身，明这位大人做了一个决定。红龙竖起了耳朵，打算仔细聆听即将传来的话语。 “别让那条蠢龙办砸我的事就行，你不要再来烦我了。”完静止的黑暗融于跳跃的黑火中不见了。 “听到没有，克里克奎尔，黑夜大人的口谕你听清楚没有。”红色怒火趾高气扬地用两条后腿站起来，仰着头大声道。 克里克奎尔握起拳头，就像个庄稼汉在愁思，交不上租子该怎么办。 “你对我太无礼了，克里克奎尔，你要道歉。”红色怒火见手掌怪那个样子，叫得越欢了。 “够了。”克里克奎尔舒展开手指，“西格，你不要太过分，别试图挑战我对你的容忍底线。你如果不是真正的笨蛋，就该知道我可以把你的这身破肉重新剥下来剁碎了。” “神仆的灵魂，你交出来吧。”手掌怪指着地上的卡瑟琳，“神仆不能永远躺在这里，她需要去传播吾神的光辉。” 红色怒火交叉起两只前爪，摆在胸前，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 “你难道想反悔？”见这条巨龙迟迟没有回应，克里克奎尔略微恼怒地，“我可以给予黑夜必要的尊敬，但你还不够格。我劝你不要把我最后的耐心耗尽。” “她的灵魂不在我身上，所以我还是希望你的耐心足够消耗。不然，我保证你永远见不到卡瑟琳的灵魂。”红色怒火语气也颇为强硬，一双龙眼傲慢地瞪着手掌怪。 202 神庙之主的追求 “如你所愿，我有的是耐心。”克里克奎尔，“不过你最好快点，上次开启的神国之门即将关闭。你应该知道神国之门意味着什么。” 红色怒火的傲慢顿时收敛了几分，手掌怪显然看穿了他的心思。好不容易拥有了新的身体，自然是不想继续逗留在神国之中。但要离开神国，正如克里克奎尔所，还需依靠偶尔打开的神国之门。要是错过一次，不知又会等上多少年。 “她来了。”红色怒火伸出前爪指向庙外，“看到没，卡瑟琳的灵魂来了。” 从神庙外飞进妖精莫丝，此刻的她全身火红，仿佛一丛鲜艳的火。莫丝吃力地飞舞在空中，背上驮着一个和她的个头不相上下的水晶球。妖精颠簸着飞行，似乎那颗水晶球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红色怒火快步迎上前，一把抓起水晶球，张嘴就将妖精咬进嘴里。“你真是个大混蛋。”妖精扒住红龙的利齿喘息着叫道，“这个球也太重了，啊，我差点没给累死。下次这种累活你别想再让我干了。” 红色怒火“咕噜”一声把莫丝给吞进肚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啰嗦。”他转过身举起水晶球：“卡瑟琳的灵魂来了，拿去吧。”红色怒火心疼地看了眼水晶球，然后用力向地上砸去。 原本巨龙阁下可是想好了，将灵魂水晶球带在身边，这样就可以轻松完成他对黑夜大人的誓言。现在将女法师的灵魂放回去，那以后可就不得不一直跟着卡瑟琳行动了。在某种意义上，红色怒火觉得自己相当于失去了部分的自由。况且灵魂水晶球有固化灵魂、收集神语字符的特殊功能，砸碎了也是颇为可惜的。不过好在那些神语字符已经都用在了他的新躯体上，红龙的灵魂有了灵魂容器也不需要特别固化。 “砸了便就砸了吧，人类的寿命终究是短暂的。”，红色怒火这样安慰自己。 水晶球碎了一地，但它的碎片马上就消融成液体。转而又不见了。地面上站着位指头大的人，她呆呆地望着，个子一点点地变大。 卡瑟琳终于回过神来，她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就在刚才。达斯特的景象突然崩裂消失，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地观望着幻境世界的毁灭。现在她又看见了一条黑龙，一只手掌怪，一蓬魔焰，一个大殿，甚至一具躺在地上的自己的尸体。卡瑟琳不确定眼前的景象是真是假，她吃不准生了什么，所以她很安静，等待并且观察。 “卡瑟琳大人。请您回归吧。”克里克奎尔先打破平静。 卡瑟琳看看这只巨大的手掌怪，问道：“你是谁？你不像是个幻影，你也不是那个堕落的神灵。” 手掌怪朝她半弯曲手掌致意：“克里克奎尔是吾之名。大人，您不记得了吗？” “你是那个战争之王。”女法师的回忆瞬间拉回到囚禁之所的巨大银柱前，那里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大魔鬼。 克里克奎尔的眼睛注视着卡瑟琳。好一会才：“奇怪，您的灵魂有些奇怪。您是第几意志？不管怎么，请您回归吧。我必须送您出去，在神国之门关闭前。您现在拥有神仆的身份，请不要忘记传播神主的光辉。” 卡瑟琳皱起眉头，她举起手里的方块：“第几意志？你指这个家伙吗？不，其实起来。我似乎也该算作第二意志。我是理智之卡瑟琳，这将是我的名号。”完卡瑟琳走到自己的躯体前，她像片羽毛跨上灵魂容器，慢慢地沉了进去。… 当理智之卡瑟琳进入女法师的身体后，红色怒火急切地冲过来，“克里克奎尔。快！神国之门。”他把女法师扛到自己的肩头，冲着手掌怪叫嚷。 克里克奎尔挪开身体，身后的黑火剧烈燃烧起来，里面显出一扇漩涡状的门。红色怒火奔跑向前，以冲锋的度跳到空中。直接撞进门去。 漩涡状的门与两位逃离者一起消失了。黑色的神火再次收敛，火势平缓稳定，忽然它又“噼里啪啦”地响起来。 手掌怪转过身躯，他瞧见黑火中冒出两片苍白的薄嘴唇。 “你真放他们走了。”那张嘴。 “为什么不呢？”克里克奎尔出笑声，“黑夜，你原本可以阻止的。” “我过，只要那条蠢龙别办砸我的事。”黑夜的嘴唇出声音时，并不蠕动，“你既然可以控制神国之门，那我就承认你的新身份。” “我们也承认。”神庙中同时响起四个苍老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又：“作为新一任的神庙之主，你必须每过一千年，向我们提供一片神魂碎片。” 克里克奎尔：“可以，不过你们同样要尽快修补好神主灵魂。过去的一万年里，你们的进展过于缓慢。黑夜正在膨胀，我们不能任由堕落的一面继续侵占神国的白。” “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手掌怪满意地叫声“好”。他志得意满地对黑夜：“看到没，我很努力。我相信神主灵魂一定会在我的手里修补完整。” 黑夜：“原来这才是你放走博瑟托伊菲尔的真正原因，你以为他有能力在外界找到更多失落的神魂碎片吗？他受到命运的追杀，无序的统治者已经嗅到了他的气味。” 克里克奎尔： “他是伟大的博瑟托伊菲尔，即使面对统治者们的责难也应该有应对之法。离开无序之界时，他就有这个觉悟，统治者们终有一会找来的。倒是你，为了获得世界消融时溢出的力量，居然主动在身体里保留下一道来无序统治者们的投影。你还真是够拼的。” “你连这个都知道。”黑夜冷冷笑了两声，“看来当上神庙之主后，你的目光可以穿透空间的迷雾。既然乐土的投影可以在神庙中保存，那我向无序统治者要来一丝力量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博斯托伊菲尔逃不脱统治者的诅咒，黑夜终将遮蔽白。” 黑夜完，两片薄嘴唇淹没在魔焰之中。 “那就看看我们的地狱之主，会如何接受命运的挑战吧。”克里克奎尔的注视着熊熊的黑火，陷入沉默。 203 苏醒的大魔王 “真是具不错的身体啊，那个老祭祀还真是有一套。”红色怒火坐在一蓬黑火前感叹。他身后的火焰正变得越来越稀薄，大概要不了多久便会熄灭。 女法师卡瑟琳就躺在他的身旁，还处在昏迷中。穿越神国之门是极具危险的行为，红色怒火觉得自己很幸运。如果以纯粹的灵魂状态在魔焰通道里漫游，十有*会给烧个干净。 红龙的新躯体是用打造远古神系巨人的方法重塑的，那些威力巨大、流淌着神系血脉的身体有着无穷的妙用，比如可以自由改变身体的大。因为固化身躯的神语字符，具有不可思议的改变空间规则的力量。红色怒火如今的身形就并不比卡瑟琳大上多少。 他一边休息，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立在土平台上的三具手掌怪。按照红龙的想法，这些算是上等的灵魂容器——可以容纳神主灵魂的特供容器——不吃掉太浪费了。那可是树祭祀们精心制作，用来拍主子马屁的上等货，光是作为原料的神语字符就用了不知多少枚，普通的海身无论从大还是质量上，都根本无法相媲美。 悠哉哉吃掉三具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手掌怪，红色怒火才堪堪打了个饱嗝。他咂巴咂巴嘴，似乎还意犹未尽。红龙舒展一下身子，驮起身边的女法师，沿着通道向外走去。 卡瑟琳的重量对于一条巨龙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红色怒火驮着她，呼吸却渐渐有些沉重。这些份量并不是来自脊背，而是压在心头。前方洞口那一点亮光，可是意味着数千年囚禁身涯的终结。即便是这条历经世事、深沉睿智的巨龙，心情也不免忐忑激动起来。 踏出洞口的一瞬间，红色怒火的目光有些呆滞。他真的看见了一条林德虫。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地狱魔王宣称过，他和林德女郎的孩子就在神国之外当着一个守卫。 “那个混蛋的居然是真话。”红色怒火仅仅看了那条林德虫一眼。就肯定这是他们的孩子。 林德虫身边坐着阿斯，地精学者正在林德虫的脑袋上读着他的百科全书。红色怒火从地下走上来时，在外等待的三人也立刻有所警觉。 “卡瑟琳！”阿斯先叫道，他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语气满是紧张。 “这么的巨龙？”地精学者瞟了红色怒火一眼，似乎找到了新现。他的身体在原地消失，然后出现在红色怒火的身旁，开始仔细打量这头号巨龙。。 唯有林德虫没有什么大反应，她歪着头瞪着眼前的巨龙，眼神里充满迷茫。红色怒火抖动肩膀，将女法师随意地卸下。掉到地上的卡瑟琳，正好砸在地精学者身上，令老教授变得一阵模糊。红龙三步并作两步，急切地来到林德虫身前。 “家伙。你妈妈呢？”红色怒火问道。 林德虫退缩一步，她绷着身体，只是睁大眼睛盯着红龙。虽然红色怒火的个头比她上很多，但是林德虫始终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家伙，听得懂我的话吗？”红色怒火人立起来。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又问道。 这次林德虫微微摇了摇头。 “那就是听不懂。”红龙。 林德虫点了点头。 “哈！”红色怒火忽然伸出爪子猛地抽在林德虫的下巴上，可怜的家伙脑袋被抽得侧飞起来，翻身摔倒在地。… “就你这蠢样，还来和我耍心眼，你妈比你强一百倍。”红龙朝自己的前爪上吐了口唾沫。 林德虫爬起身，全身抖，好像根本没想过要反抗。她把脑袋拼命往自己的两只短爪里藏。红色怒火踱到她身边。“唉，怎么会是这么没用的一个家伙？”红龙看见他的孩子如此没用，恼怒地跺跺脚。 “嗖”的一声，红色怒火浑身僵硬了一下。他惊愕地张大嘴，低头瞧见自己的肚子上出现一条裂缝。裂缝越裂越大，红龙从中断裂。上半身倒在了地上。 林德虫将尾巴提到眼前瞅了瞅，哪还有刚才害怕的模样。她抖动尾巴，出颤巍巍的声音：“你闻起来一点都不好吃。”完家伙丢下红龙，蠕动着身体朝卡瑟琳游去。 阿斯这时已经冲到女法师身边，将她侧抱在怀里。根据自己冒险者的经验。阿斯判断出卡瑟琳仅仅是晕过去了。他轻轻呼唤卡瑟琳的名字，一边左右拍打着女法师的脸颊。 “没有用的。” 听到这话，阿斯皱皱眉头，没有搭理林德虫。 “主人还是要靠我来唤醒。灵魂的桥梁，你懂吗？”林德虫的尾巴绕到阿斯的脖子上，勒住他强行提到一旁。阿斯无从抵抗，涨红着脸摸着脖子。 “主人，主人，你还好吧？”林德虫在灵魂中呼唤女法师。 “哼！”一声响亮的回答冲进林德虫的脑袋，她的灵魂顿时颤栗起来。林德虫痛苦地闭起眼睛，脑袋“砰”地砸在了地上，全身不住地抖动。这回可不是装出来的，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自然忠实地反应在她的*上。林德虫弱的灵魂几乎被震碎了，灵魂契约所特有的力量，充分显示了主人对奴仆拥有的不可抗拒之力。 卡瑟琳从地上坐了起来。她的表情肃穆，嘴角下弯，尤其是两眼的瞳孔变成了金色。女法师环视一下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巨龙身上。 红色怒火居然蹲坐在那里，两只前爪交叉在胸前，好像之前林德虫根本不曾把他一切为二。这条巨龙也在观察卡瑟琳，两位强者的目光在空中激烈地碰撞了一下，空间似乎在瞬间变得有些模糊。 “你真是博瑟托伊菲尔？”红色怒火撇着嘴问。 “你是哪来的爬虫？安德佛约尔在我面前也不敢昂着头话。”卡瑟琳的回答傲慢、生硬，“黑龙一族只是些外来者，是经过我的允许才能在地下世界寄居。” “黑龙？呸！”红色怒火朝地上狠狠吐出一口浓稠的黑绿色的痰，地面立刻冒起阵阵青烟，出“嗞嗞”的声响，“我是自由、伟大的红龙——红色怒火，龙域岩浆城最后的幸存者。你要敢再侮辱我，我立刻把你当点心吃了。地狱之王，你的灵魂再强大，没有匹配的容器也只不过是一阵风。” 红色怒火的身形这时剧烈地膨胀起来，他长大到数十米高，就连林德虫在他面前也不过像条趴在地上的蛇。红龙俯视着地面上的卡瑟琳，居高临下地：“风吹得倒山吗？” 204 无言的智者 卡瑟琳抬头望着巨龙，雷鸣般的回声在囚禁之所里荡漾。 “这怎么可能？巨龙什么时候有这种变形术了？”话的是那位好奇的老教授，他站在巨龙与女法师之间，一点也没有被两位强大的存在所吓倒。 “你怎么能长那么大？这不会是幻术吧？”老教授还煞有其事回头问卡瑟琳。 “这是他真实的躯体。”女法师没理睬红色怒火，却和地精学者聊起来，“这条巨龙有点奇怪。他他是条红龙，不过外表看起来明明是条黑龙。你怎么看？” “值得研究一下。”老教授抽出他的大百科全书，“哗啦哗啦”查找起来，“有了。他自称为‘红色怒火’，这听起来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巨龙名字，倒更像是个称号。例如上古三大龙王，金龙王布莱德斯坦，称号为‘耀眼星光’；银龙王海默兹普莉，称号为‘苍穹闪电’；黑龙王安德佛约尔，称号为‘火焰尽头’。根据我书中的记载，大6上的巨龙们是不使用称号来介绍自己的。此外‘龙域岩浆城’听起来似乎是一座龙城，但除了三大龙城，这世界上还存在其他龙城吗？” “我没听过什么龙域岩浆城，应该不是巨龙们认可的龙城。不过地面世界的事情，我向来不是很关心。”卡瑟琳又指着红色怒火，“他的身体弥漫着神灵的味道，我很讨厌。你对神灵有什么研究没有，他应该流淌着神系血脉。” “什么？”地精学者惊叫起来，“这个绝对要记下来，流淌着神系血脉的巨龙。” 老教授边记边：“有关神系血脉的研究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你知道，上古神灵时期是个比你诞生之时还要久远的年代，根本无法考证。我们地精学者认为，神系血脉是指直接和那些古代神灵有着关联的血脉延续。一般来，拥有神系血脉的种族都非常古老。这些种族或强大或弱，生存到今。几乎都没有保留下多少神灵的特征了。目前可以肯定的神系血脉种族只有两个，一个是生活在地下世界深处的矮森族。不过这个种族虽然古老繁盛，但数十万年的时间里始终没有创造出文明，十分罕见。他们的语言中还保留有一些上古时期古神语音。矮森族的一些古老的部落传统。比如献身塔，很可能就是上古时期的文化遗留。另一种族是地面世界的巨人族，为了和其他巨大的人形生物区分，也叫作神系巨人族。这个种族真正保留了神的血脉，他们拥有自己的文明。” “神系巨人，这个我听过。”卡瑟琳点点头，“那些捕巨人就是神系巨人的后裔，渡海巨人可能是另一脉后裔。” “你们居然敢无视我？”红色怒火居高临下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愤怒地吼道。他的身体迅缩，又变回到越来的大。 “算了。我懒得和你们计较。”红色怒火打了个哈欠，“地狱之王，我不想和你打架。自由是很珍贵的，我们俩在这里战斗没有一点好处。所以只要你给我必要尊敬，我们之前的结盟协议依旧有效。” “结盟？之前的协议？”卡瑟琳看向眼前的黑龙。这条龙的言行一点也不像常见的巨龙。女法师眯起眼睛，整个人陷入一种怪异的沉默。她静止在那一动不动，过了大约半分钟，才又活转过来。… “结盟的事等离开这里再。你知道出去的路吗？”卡瑟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活动着僵硬的四肢。 红色怒火慢吞吞地走过来，“不知道，但有人知道。” “谁？” “那边。”红色怒火用前爪指向前方。 卡瑟琳回过头去。看见巨大银柱的根部突兀地打开着一扇门。门前坐着个老头，老头的头、胡子又长又密，拖延到地面。 女法师瞧了他两眼，便叫道：“林德虫，不要装死了，带我过去。” 脑袋歪在地上的林德虫连忙抬起头。她用尾巴卷起卡瑟琳，轻轻放到自己的头顶，扭动着向老头爬去。红色怒火跟在林德虫身旁，用一种欣赏的眼光：“你开始有点像你妈了。不错，不错。” 林德虫果断地朝旁边游离。试图与红色怒火保持距离。她对这条巨龙非常惧怕，尤其在偷袭未果的情况下，红色怒火的夸奖简直就像是种威胁。但林德虫越是如此，红龙似乎觉得她越有趣，反而紧紧贴过来。两个家伙一个让一个贴，结果就是短短几百米的路，却走偏到左边去了。 卡瑟琳看得直皱眉头，她一拳敲在林德虫的脑袋上。林德虫居然出现了短暂地失神，等她恢复过来，以无以伦比的度向前蹿去，根本不再理会身旁的红色怒火。 女法师歪坐在林德虫的头顶，望着那个几乎被自己的胡须和头掩埋的老者。这个老头毛皆白，满脸皱纹，闭着眼睛好似在打盹。他堵在和他身材仿佛的门中，摆明了不让人通过。 “老教授，你认得他吗？”阿斯和地精学者也跟着来到门前。阿斯现老教授盯着那白老头陷入沉思，不免好奇地问。 地精学者并不回答，看起来就像是默认了。 林德虫爬到离老头五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卡瑟琳在她头顶上扫了两眼在场的众人，最后点名问道：“林德虫，你认识这老家伙吗？” 林德虫立刻回答道：“这位是无言的智者，和我一样是地面的守护者。不过他从来不话，也从不离开这扇门。” “红色怒火，你认为这个老头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女法师又问在一旁无聊地打着哈欠的巨龙。 “那是肯定的。”红色怒火的语气笃定得很，“我们既然被从神国里放出来了，不让我们走，难道等我们再回去吗？这老头出现在这里，必定就是关键。你好好问问他吧。” 红龙的话还真是到卡瑟琳心里去了。 205 老教授谈条件 感谢“舞落如梦”书友的打赏。 --------------- “老头，我们要离开这里。”于是女法师对着无言的智者喊了一句。她的声音不高，语气也谈不不上尊敬。无言的智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哈哈哈。”红色怒火放声大笑，他笑得趴在地上，用前瓜捶个不停，“我打赌，哈哈哈，你这样叫上二十年，他都不会搭理你的。哈哈哈。” 卡瑟琳抬起一侧眉毛，“那你该怎么办？动粗吗？抓起来拷问一番。” “问我女儿啊，哈哈，她是这的土著，呼……肯定知道怎么和老家伙交流。”红色怒火喘着气，好不容易把话完整了。 女法师敲敲林德虫的脑袋。林德虫不情愿地抖了两下尾巴，才：“主人啊，这是哪来的巨龙。我和他没一点关系，谁要当他的女儿。” “哼，废什么话。”卡瑟琳鼻子里重重出声响，“你和红色怒火是不是父女，这种事自己解决去。现在告诉我这老家伙的事。你和他都是守卫，平时怎么交流的？” 林德虫垂下头，无精打采地：“主人，我和他根本就不交流。我们虽然见过几面，可从来没交流过。无言的智者每次出现都是这个样子，坐在门中间一动不动地睡大觉。这次也是一样。” “那你怎么知道他叫无言的智者，不会又是你们林德虫传承的记忆吧？” “真是记忆里自己出现的，我有一忽然就知道他叫什么了。”林德虫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 卡瑟琳紧抿着嘴唇，偏脸瞧向红色怒火。“看我没用。”巨龙马上回瞪过去，“那就动粗吧。反正我也没看出来这老头有什么特别的，还不如我女儿厉害。” “你！”女法师顿时给这条巨龙气得不轻，总算魔王陛下还是很有气量，不和红色怒火计较这种事。 “阿斯，你去把这老家伙挪开。看看门里有什么。”卡瑟琳下命令动手。 “卡瑟琳，别急。”阿斯向前走了两步，“你看教授先生，有点不对劲。我觉得他可能认识这位无言的智者。” 卡瑟琳、红色怒火甚至林德虫。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瞧向地精学者。老教授面朝无言的智者，神情呆滞，非常像乍见二十年没见的熟人而惊呆的那种状态。 “这个亡灵有点意思。”红色怒火瞅了眼老教授，“他是不是当年地精大百科图书馆里的那些学者之一？” “你也知道地精图书馆？”没想到老教授突然回过神来。 “第一任地精图书馆的馆长在游历地下世界时，曾到咆哮城拜访。”红色怒火转着眼珠，“让我想想，那个家伙叫什么来着，‘蚯蚓穿上鞋’，还是‘蜈蚣没有脚’之类的？” “是‘百足虫的一百零一双鞋’教授。”地精学者高声道，“那是大百科图书馆的奠基人。活了二百七十三岁的地精第一大学者。他的功绩无与伦比，他的知识浩瀚如海，他的百科全书是整个学者联席会每个成员心中的圣典……” “好了好了，我没兴趣听你讲他的历史，我见过他。”红色怒火打断老教授的话语。“我对你们地精没有歧视，一百双鞋来咆哮城还是我当的向导。将来你要能去咆哮城，我可以带你去参观他留下的几处遗迹。不过我们先要能从这个地方出去，你明白吗？”… 地精学者听后背起手，他踱到无言的智者面前，然后转过身来对所有人：“你们一定很好奇我是不是认识这位无言的智者，想知道这扇门后通向哪里。能不能让我们出去。这些我都可以回答你们，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教授先生，你有什么事，我们都会尽量帮忙的。”阿斯先表态，他和地精学者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两人的关系也相当不错。 卡瑟琳坐在高高的林德虫头顶，俯视着老教授：“你在和我谈条件？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红色怒火呵呵笑了两声。没急着开口。 “博瑟托伊菲尔，你现在应该是那位地狱君王吧。”老教授抬头望着女法师，“我可救过你，而且没有我的帮助，你们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卡瑟琳眯起眼睛。瞥向一旁的红色怒火。巨龙假装没现卡瑟琳的目光，闭上眼睛出低沉的鼾声。 “为什么不先听听我的条件？”地精学者侃侃而谈，“曾经的地狱之主，连一个老地精的条件都不敢听吗？你还谈什么重振地狱的辉煌？” 女法师抬起下巴，示意地精学者接着。 老教授：“我希望地狱和岩浆城在适当的时机，能支持我重建地精学院和大百科图书馆。” “岩浆城为什么要支持你？”打鼾的红色怒火猛地睁开眼睛，“你又知道多少岩浆城的事情？” “红色怒火，其实你就是当年的红龙西格对不对？”老教授面向红龙道，“你叛逃出咆哮城，在地面世界闯出一番名头，之后又飞到大6的另一端。在那里你领导了红龙一族的起义，建立了龙域岩浆城。不过红龙是龙族里的诅咒之龙，岩浆城遭到三大正统龙城的联手镇压。你们失败了，非常惨烈的失败，就像当处黑暗军攻入地精学院，焚烧了大百科图书馆一样惨烈。” 到这地精学者的声音渐低，组成他身躯的白雾翻滚聚散，伴随着悲凉、哀沉的语调弥漫在空气四周。 巨龙从地上缓慢地站立起来，他深吸一口气，鼻孔耸动，嗅嗅空气里的白雾，“好浓郁的哀怨啊，难得你这个怨灵还没有丧失本性。” “老教授，你只是一个亡灵而已。”卡瑟琳凝望地精学者白雾般的身体，“而如今的地精们在地面世界的地位，也不是能和你的那个时代相比。重建地精学院并不比立国来得容易。你要是有能力为地精建国，那考虑到你对我的帮助，我可以答应你，地狱会适当地站在你的背后。” “她得不错，老地精，你的愿望实现起来困难重重。不过你让我想到一句名言，‘没有雄心一切都是妄谈’。”红色怒火也，“岩浆城一定还会再起，那时红龙一族可以给予你一次庇护。” 206 一个地精的祖先？ 地精向两位强者微微鞠了一躬，感谢他们的承诺。 “既然如此，我不向大家隐瞒。”老教授指着身后无言的智者，“他并非你们想象的是这里的守卫。其实他和我关系更密切，如果你们知道地精从何而来，或许能够猜到他的来历。” “地精不是强悍的种族，虽然你们存在的历史并不算短暂。”卡瑟琳想了想，“不过除了地面世界曾经出现过的四大文明，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并没有你们的位置。人类的学者认为你们出自地下世界，是从地下世界迁移到地面上的种族。” “你得没错。”老教授点点头，“地精确实来自地下世界，只是我们的祖先到底是谁，连地精学院的学者联合会都没能考证出来。不过根据地精王国中流传的传，我们的祖先是植物。这倒能解释，为什么早期地精部落的图腾都是各色泥土。” “你们是植物？这太滑稽了吧。”红色怒火哈哈笑起来。 “确实滑稽。这本身是没有任何证据的传。”地精学者并不否认红色怒火的法，“所以直到我遇见这位无言的智者之前，我自己也不相信。” “嗯？”红色怒火收住笑声，他重新打量起无言的智者，“难道他是一株植物，还是你们地精的祖先吗？” 红色怒火忍不住再次“哈哈”笑起来，他捧着肚子，觉得自己的话太有趣了。 “我现在只能确认他是一株植物，至于是不是我们的祖先还无法肯定。”老教授认真地，“刚才我一直在和他交流，不，应该是倾听他的思维。” “你是怎么做到的？”卡瑟琳立刻问道，“你可以和植物交流？如同那些精灵一样吗？” “不是精灵的那些自然交流者。”老地精摇摇头，“精灵们与自然交流是一种心灵体悟，而我和他交流是倾听他的思维。其实不是他要告诉我。而是我能够与他的思维联系在一起。他知道的一切都会流入我的脑海。” “哈哈，所以你就认为他是你的祖先？是一个植物变的地精，还是一个地精变的植物？哈哈哈。”红色怒火话带着戏谑，他一直没有停止大笑。 “我没有这么过。”老教授始终以一副学术态度回应。“只是有这种可能，他是一株能够进化为地精的植物。或者，可能是远古时代进化为地精的那种植物。要进一步的考证，还需要……” 红龙挥挥瓜子，示意老教授不用下去了。“我不和你讨论学术，老头，现在我们要出去。你还是点实际有用的东西吧，认不认祖宗不急在一时。哈哈哈。” “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和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有莫大关系。”地精学者转身向无言的智者走去，“如果我能够进入他的身体，并顺利继承他所有的知识。一定可以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经过之前短暂的交流，我已经获悉无言的智者其实一种寄生类植物。他的寄主就是我们面前这根巨大的银色柱子。这银柱是一株巨型植物的根系。” 老教授到这，整个人没入无言的智者不见了。这一瞬间，站在一旁的阿斯若有所失。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似乎少了什么东西。“老教授走了。”阿斯喃喃地。 卡瑟琳瞧了眼阿斯，从地下神国回来后。第一次主动和他道：“那个亡灵能一直依附在你的身体里，是因为你只有一半的灵魂。现在他找到新的躯壳了，便走了。”… “啊？卡瑟琳，你在什么？”阿斯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什么一半的灵魂，你是我只有一半的灵魂吗？我的灵魂不完整？” “嗯。”女法师一口气了不少话，反应又冷淡下来。 “可我不明白。什么叫一半的灵魂？你怎么知道我只有一半的灵魂。”阿斯冲上去站林德虫的面前，对着她头上的卡瑟琳大声问道，“你的是真的吗？你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 卡瑟琳不耐烦地撇下嘴角，“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你不是没有过去的记忆吗？就是因为你的灵魂缺失造成的。如果有一你的另一半灵魂找到你，你自然就能明白前因后果。好了，现在别来烦我了。” “我的另一半灵魂会找来吗？”阿斯整个人有些僵硬。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半会没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原来只有一半的灵魂。卡瑟琳，你没有骗我吧？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但我希望你能再一遍。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相！” “嗖”林德虫的尾巴突然甩过来，卷起阿斯扔了出去，“主人，怎么会骗你，白痴！不要再打扰主人了。”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林德虫居然将阿斯朝着红色怒火甩了过去。卡瑟琳坐在虫子的头顶上目睹一切，用手狠狠敲了一下坐骑的脑袋。林德虫的灵魂一阵眩晕，然后仿佛裂开般的疼痛起来。“主人，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可怜的虫子全身颤栗，抖着尾巴喊道。 然而倒霉的阿斯却无法改变自己的飞行路线，他“呯”地撞在巨龙的身上。虽然此时的红色怒火并不比一个人类大上多少，但阿斯可不认为一条巨龙的脾气和他的个头会相称。 果然红色怒火像看只讨厌的苍蝇那样转头望向阿斯。“半个灵魂的人类，是你惹恼了我的女儿吗？”红龙的一只爪子猛地长大数倍，像把铁钳那样将阿斯抓了起来，“我几千年没吃人了，人肉的滋味还是很香的，该是吃点心的时候了。” 完巨龙的脑袋也膨胀变大，他张开血盆大口，简直能将阿斯整个儿吞进去。眼看“点心”就要入嘴，“啪”的一声，红色怒火的爪腕给林德虫的尾巴缠住了。 “啊呀，我亲爱的女儿，你是眼馋了吗？”红色怒火的头颅又缩回去，他一脸捉狭地，“当初你妈可是最爱吃人了，每个月总碾我出门给她抓活食。如果不能按时吃上两个，她会三个月都不和我话的。” 207 无言的智者的神液精华 林德虫松开她的尾巴，“我不是你的女儿，你不要再自自话了。这个人类是主人的奴仆，不是你想吃就能吃的，还给主人！” “那么可口的点心，我怎么能不吃呢？”红色怒火没有放过阿斯的意思，“再是你扔给我的，又不是我自己去抓的。女儿孝敬老子，老子当然要笑纳了。” “反正你不能吃他。”林德虫只是坚持她的想法，不过口气明显不够强硬，“你吃掉他，主人一定会生气。主人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可爱的女儿。”红色怒火咧开嘴，“这样吧，只要你能用更好的点心来换，我就放过他。” “我了我不是你的女儿！”林德虫尖叫了一声，“我可以用别的点心和你换，你放开他吧。” 红色怒火摇摇头，“他现在属于我了，等你拿点心来，我才能换给你。”完巨龙将阿斯放在自己的身旁，像个玩具一样按在自己的爪下。 阿斯满脑子自己只有半个灵魂的事，虽然给巨龙捏在手里，但也没多少紧张。他觉得卡瑟琳一定会救自己，所以并没有叫喊。不过最终只有林德虫出面，阿斯非常失望。“还不如给吃掉算了。”他冒出一个绝望的念头，“卡瑟琳已经不需要我了，我是个多余的人。” 红色怒火一只龙眼转了过来，从上往下盯着阿斯，似乎是把他的心思给看穿了。阿斯不知哪来的勇气，对巨龙道：“吃掉我，把我吃了吧。一口咬掉我的脑袋，不要让我有太多的痛苦。” “神经病。要吃也是从腿开始慢慢嚼，听着你的哀嚎才开胃。”巨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后，不再关注他的新玩具了。 自从地精学者融入无言的智者后，那棵植物地精起了一些变化。他的头和胡须正在慢慢脱落，只是这个过程很缓慢，以肉眼难以察觉。好在卡瑟琳和红色怒火都十分有耐心。而这种细微的变化对他们来也并非不可觉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红色怒火干脆闭起眼睛打盹。卡瑟琳一动不动地坐在林德虫的头顶，她同样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百无聊赖的囚禁之所陷入某种静默。 忽然，巨龙率先睁开眼睛。“完成了。” “嗯，确实完成了。”女法师也朝无言的智者瞧去。这株植物须尽褪，脑袋光溜的好似一个圆球。他张开了似乎千年未曾张开的眼睛，眼眶里是两枚紫色的果实。 无言的智者笨拙地站起来，肉鼓鼓的肚子晃动一下，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他向前挪动一步，马上立足不稳跌倒在地。无言的智者无助地摆动两根短的手臂，因为肚子太大而爬不起来。 卡瑟琳敲了敲林德虫，女法师的女仆立即伸出尾巴，助无言的智者一“尾”之力。 肉鼓鼓的智者重新站好。开始努力朝自己的脑袋伸手，可惜他的手太短怎么都够不着。那手臂又白又胖，手指好像一截香肠。努力了一分钟，无言的智者终于放弃尝试。他张嘴准备话，但是嘴里没有舌头和牙齿。 “啊啊啊啊啊……”在无意义地叫唤几声后。新生的智者无奈地叹口气。 “现在比刚才更不好交流了，连老地精都不会话了。”红色怒火抓起爪下的阿斯砸了过去，“你去想想办法，你们俩的灵魂原先有关联，不定还有用。”… 阿斯原本已经认命，没想到巨龙又放过自己。他扑到无言的智者身上，两人抱在一起人仰马翻。阿斯撞得晕头晕脑。鼻子却闻到一股香味，勾起他无法克制的食欲。这股香味是无言的智者身上出的。阿斯感到自己饥饿无比，口水在嘴里不停地溢出来。 “教授先生，我就吃一口。”阿斯完狠狠地咬在无言的智者肚子上，生生扯下一块。口感如同新鲜的瓜果，又甜又脆。汁多肉美。 阿斯吃了第一口，越想吃第二口，*充满他的头脑，毫无理智地继续啃咬起来。无言的智者手脚乱动，哼哼哈哈地挣扎。 “哈哈。有意思。”红色怒火踱着步走上前，“这地精祖先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红龙提起宛如疯的阿斯，把他从无言的智者身上扒下来。倒霉的智者肚子已经给吃出一个大洞，里面是清汪汪的液体。 红色怒火连吸鼻孔，“好香好香，我都忍不住想吃一口。”他把手上的阿斯想旁边一扔，捧起无言的智者对着自己的嘴巴倒下。两大口液体灌进巨龙的嘴里，“好喝啊，美味极了。” 红色怒火快步走到林德虫身前，抬脚踢在虫子的嘴角上。林德虫疼得张大嘴巴，巨龙乘势往里倒了两口液体。“女儿啊，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红色怒火又抬头对卡瑟琳：“你也喝两口吧。绝对的好东西，看来是这株地精祖先从他宿主身上偷来的精华，我们分了它。”巨龙将无言的智者向上扔去，力度刚刚好，就落在女法师的面前。 卡瑟琳用手沾着无言的智者肚子里的清液，放到嘴中品了品。“怎么有神性的味道？”女法师眼睛里冒出几丝兴奋，她以手作勺，连掏几口喝了下去，“不对，这神性很淡，虽然尝起来不错，但实际上几乎没有。” “总比没有好。”红色怒火笑道，“有的喝就不错了。” “确实。”卡瑟琳点点头，将最后的精华神液喝完。她意犹未尽，“味道倒是纯正。” “积攒这些精华，无言的智者用整整两万年，你们就这么喝了。”一个声音同时出现在众人的脑海里。 “老教授？”卡瑟琳低头看向眼前的无言的智者。这株地精祖先停止了挣扎，有气无力地躺在那。 “没有这些精华，脱离宿主后，我活不了多久。”老教授接着。 “老头，你怎么能和我们都建立起精神联系呢？”红色怒火也反应过来，“难道和我们喝了这些精华有关？” “你们等于喝了我的血液，能建立精神联系不算稀奇。”老教授，“听好了，我们的时间不多。我现在知道囚禁之所的真相了，我们马上有机会可以出去。” 208 第四株深渊之梯 感谢“舞落如梦”打赏！ -------- “怎么出去？”红色怒火立刻问道。 “先替我做一件事，我再告诉你们。”老教授很沉得住气，“我带走无言的智者，所以必须留下种子，让他能传承下去。请挖出一颗我的眼珠，放到那扇门中。” 卡瑟琳伸手从无言的智者眼眶里挖出一枚紫色果实，果实上连着许多细的白色根须。它们被从眼眶中扯断，拼命地挥舞，仿佛承受了无尽的痛苦。 女法师将果实用力弹去，恰好掉在银柱上的那扇门前。紫色果实便如活物一样，舞动根须飞快地朝前爬去。它用渺的身体占据住硕大的一扇门，无数根须从果实表面窜出来，扎进银柱中。不过一会工夫，它便长成了一个的无言的智者，只是个子比指头大不了多少。 “这样我就放心了。现在来怎么出去的问题。”老教授开始解释，“简单讲就是等待，你们眼前的这根巨大的银柱，其实是一株级植物的根系。‘深渊之梯’你们一定都听过。” “居然是深渊之梯的根，哪一株的？”卡瑟琳若有所思地问。众所周知，地下世界拥有三株连接着各大深渊的深渊之梯。 “不是哪一株，是总共就一株。”老教授的话令人吃惊，“我现在才知道，我过去积累的那些知识真是太少了。这个世界蕴含着太多神奇，我们能知道的仅仅是森林里的一片叶子而已。” “一株？你是地下世界的三株深渊之梯实际上是一株植物，它们的根就在这里。”女法师对这个消息也是倍感惊讶，“原来林德虫嘴里的那位存在就是这株级深渊之梯，你们一直都是它的守卫。” “主人，我不知道什么深渊之梯。我过去只是负责给伟大的存在寻找食物。”林德虫乖巧地回答，“不过现在我只为您效劳。” “如果这是深渊之梯，那我们可以沿着它飞出去。”红色怒火对深渊之梯也不陌生，“还等什么。不如现在就走。” “能飞出去的只有你，我们只能自己爬。”卡瑟琳皱了下眉头，“每株深渊之梯都高大无比，贯通整个地下世界。这里只是它的根部。要爬到顶谁知要爬多久。” “不用我们自己走，因为深渊之梯即将长出第四株植株。”老教授话时，身体在逐渐萎缩。他越变越，最后缩成一个半米不到的瘦弱人样子，看着倒和真正的地精有些相似了。 “我这样消耗会少一些，但也支撑不了多久。”地精坐起来，“根据无言的智者的记忆，深渊之梯每过数万年都会有一次成长。现在我们恰好遇到它的第四次抽枝。” “你是地下世界要出现第四株深渊之梯了？”红色怒火的身体忽然长高，他长到和林德虫头顶相同的高度，可以直接与卡瑟琳以及地精交谈。“每株深渊之梯都是各大势力争夺的目标。这第四株不如控制在我们手里。” 卡瑟琳面无表情地：“想得倒是不错，你靠什么去控制。就靠我和你两个人吗？” 红色怒火呵呵笑道：“怎么？地狱之主连这点雄心都没有？有了深渊之梯可以轻易来往于各大深渊之间，沿路能控制很多地盘。地狱军团当年的大溃退，固然是因为你被封印了，但也和戈洛司戴蒙依靠两株深渊之梯运兵有莫大关系。”… 卡瑟琳瞪了红色怒火一眼。不置可否。老教授趁机打断了这个话题，他：“距离抽枝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有两种方案，一是等在这里，等抽枝完毕后，再利用新生的深渊之梯离开；二是直接前往抽枝点，在抽枝的同时，依靠萌芽生长的力量离开这里。” 红色怒火：“当然是越早离开这里越好。要不干脆去坐其它三株深渊之梯。” 老教授摇摇头，“不可能。其它三株深渊之梯在更高的地方，脱离了根部范围。能上到那里，等于已经离开了囚禁之所。这里大概只有你可以飞上去，但要飞多久，我也不知道。深渊之根生长的年头过我们的想象。这里的深度无法揣测。所以依靠这株新生的深渊之梯逃离比较轻松，它是从根部开始抽枝，然后向上生长。我们可以相对容易的搭乘上去。” 卡瑟琳不急不缓地：“两种方案各有什么优缺点？我想你应该都有所考虑吧。” “嗯，正如你所，两种方案各有利弊。”地精站起身。他试着走动两步，又跌坐下来，“我必须找到生存下去的方法，我现在的情况能存活的时间不过十。” “放心，老头，我们想出去是不会让你死的。”红色怒火转了转眼珠，“只要我们能出去，还怕想不出让你存活的方法吗？” 老地精没有搭理巨龙，继续道：“等抽枝完毕再走，好处当然是安全，但到底要等多久我也不知道。如果直接坐在萌芽上，随着深渊之梯的生长一路出去，度肯定快，不过沿路必然是要承担相应的危险。” “我反正是打算越早离开越好，有危险才有意思，不是挺好玩的吗？”红色怒火不以为然，这条新生的神系血脉巨龙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负。 卡瑟琳的目光在红色怒火和地精学者身上游走一圈，最后问老教授：“教授先生，你的建议是什么？” “我没有建议，因为我没有选择。”地精并不正面回答。 “那最好不过，我们就去萌芽，利用抽枝直接离开这里。”女法师也不拖泥带水，马上回应道。 “哦啊！”红色怒火兴奋地嚎叫一声，“老头，萌芽在哪里？” “在上面，沿着银柱向上走一段就能见到。”地精指着黑乎乎的上空。 “老头，你在笑吗？这么高怎么上去？这柱子难道有梯子吗？”巨龙怒目圆睁。 卡瑟琳却：“不用爬，有你在我们飞上去。” 红色怒火一下子矮了下去，卡瑟琳从林德虫头顶上探出脑袋，看见那家伙变作比地精还要。 “你们不要欺负人。”红色怒火在地上打滚，“我胳膊腿，怎么可能飞得上去。而且你们那么多人，难道都要我背上去吗？” 209 阿斯掉了下去 没人会想到流淌着神系血脉，敢与三大龙城唱对台戏的传奇巨龙，居然会如此撒泼打滚。 卡瑟琳瞧了红色怒火好几秒钟，才敲敲林德虫，直接对她的灵魂：“你去服他驮我们上去。” 林德虫自然不想和红色怒火打交道，便：“主人啊，为什么是我？我话哪有您管用啊。” “你是他的女儿，好好利用这个身份，多撒撒娇。”卡瑟琳的话足以让林德虫吐血，“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你办不好，我就把你的灵魂震碎。” 林德虫原本想好的一大堆推脱的话，现在只好咽回肚子。她瞅着在自己身旁打滚的红色怒火，用无奈而低沉的声音：“你是巨龙，可以驮我们上去。” 红色怒火根本不理林德虫，越卖力地打滚，滚得尘土飞扬。林德虫不得不提高音量，喊道：“你是巨龙，可以变大的巨龙，完全能驮我们上去。” 撒泼的巨龙停下翻滚，哭丧着脸，饱含热泪，瞪着自己的女儿：“我再也变不大了，因为我的心好痛苦！” 林德虫愣住了，觉得不太好搭话。“你问他为什么痛苦？”还好女法师的声音出现在林德虫的脑海，及时指点她。 “你为什么痛苦？”于是林德虫问。 “啊！”红色怒火捧着心哀叹，“因为我的女儿不要我了，她再也不认我这个父亲了。” 林德虫张大嘴，眼神尽是迷茫。她完全无法理解，这条强横的巨龙想表达什么。“你快叫他。”卡瑟琳又下指示。 “叫什么？”林德虫呆呆地反问。 “叫‘爹’。” “‘爹’是什么？” “‘爹’是土话‘父亲’，这样叫亲切点。”卡瑟琳没想到自己的奴仆这么愚蠢，“这条傻龙你好好捧着，多叫几声，他什么都会答应。” 林德虫得到命令，尾巴翘了半，终于叫道：“父亲爹。” 卡瑟琳不禁摸摸额头。她不知道林德虫是真傻还是假傻。不过效果似乎不错，因为红色怒火凑近林德虫：“你刚才什么呢？大声点，我没听见。” “父亲爹。”林德虫大声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巨龙放声大笑起来，“虽然喊得有点怪，但很中听啊！乖女儿，乖！” “你的心还痛苦吗？” “好像不太疼了，神奇啊。” “不疼了，那就能变大，变大了就能驮我们上去吧。”林德虫其实并不算笨，所以又加了一句，“父亲爹。” “好吧，既然乖女儿有求。我这当父亲……爹的总要满足。”红色怒火一挺胸膛，身形就地渐渐长高长大，“地狱之主，我背你们上去，你可算是欠了我的人情。” 卡瑟琳手指身下的林德虫：“你明明是为了满足女儿的愿望。” “呵呵。”巨龙伸出前爪轻轻摇晃。“我的女儿有点单纯，那是继承了她妈妈的性格。伟大的红色怒火不是那么好算计的，欠人情你可要记得还。” 卡瑟琳并不话。眼前的巨龙颠覆了她对巨龙的一贯印象。没有强者自觉的巨龙，无论是来自哪个灵魂的记忆，女法师都没有听过。 红色怒火将身躯伸展到数十米长，他的背脊如同一块平地。卡瑟琳和地精学者坐在林德虫头顶上，登上巨龙的背部。林德虫也没忘记。用尾巴将躺在地上的阿斯一起卷走。阿斯因为啃吃了无言的智者的身躯，这时全身紫，陷入昏迷。… 巨龙见几人已经爬上他的后背，便扇动翅膀，后腿力一蹬，庞大的身体缓缓飞离地面。红色怒火飞得并不快。实际上他非常谨慎地观察着沿途。尽管银色巨柱一直出光芒照亮一片区域，但是上方的空间永远都躲藏在黑暗中。 红色怒火的脊背又平又稳，待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飞行的颠簸。不过乘客们都没有心思享受旅行的快乐。阿斯依旧昏迷不醒；林德虫将身子蜷缩起来，一副非常害怕高空的样子；老教授盘腿坐下，用一种怪异的姿势闭目养神。按照他的法，这样的消耗最低；而卡瑟琳则两眼闪烁，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上空黑暗中的某处。 “嘿嘿。”红色怒火飞着飞着起话来，“别我没提醒你们，瞧见没有，上面有两个家伙对我们虎视眈眈。我想过不了十分钟，就会碰上，想想怎么对付吧。” 卡瑟琳收回目光，拍拍林德虫的脑袋，“你对那两个守卫了解多少？” 林德虫埋着头，摇着尾巴：“不认识，一点都不认识。他们从不下来，我最多只有远远地见过。” 闭目养神的地精倒睁开眼睛：“他们是上根部的守卫，这次抽枝的萌芽就在他们管辖的范围内。” “红色怒火，你要和他们动手，有把握对付吗？”卡瑟琳问道。 “把你们都扔下去后，应该没问题，两只恶魔而已。”巨龙满怀恶意地回答，完还故意晃动身体，好像要把背上的东西都抖落下去。 没想到躺着一旁的阿斯运气非常不好，真的从巨龙的后背上滑了出去。 “该死，林德虫！”卡瑟琳的拳头狠狠砸在林德虫的头上。但是这一切都已太晚，可怜的阿斯在昏迷中向下掉落，转眼便瞧不见了。 林德虫颤抖着抬起头，她还有些茫然，为什么自己的主人惩罚了她。“啊呀。”红色怒火毫无诚意地喊道，“一不心，居然把玩具给抖落出去了。对不起啊对不起。” 卡瑟琳深吸一口气，她望着黑乎乎的下方，两眼中泛起阵阵金色光芒。“算了。”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女法师重新抬起头向上望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弱者要坦然接受，强者要奋力抗争。红色怒火，这话对你一样有效。” “这样有哲理的话，真令我吃惊，装神弄鬼的家伙。哦——”巨龙嚎叫了一声，“红龙的命运是数万年传承下来的诅咒。和红龙谈命运，你以为自己命运之神吗？” 210 巨柱深渊的意志 “可笑啊可笑，命运之神在这里都要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哈哈哈。你们这些潜逃者哪有资格谈命运，你们的命运就是作为食物的自觉，哈哈哈。”上方传来一阵尖锐的话声，使用的是少数上位恶魔们才会使用的恶魔语。这种语言十分奇怪，每句话总是以笑声作为结尾。 黑暗中随即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那是一个奇特的怪物，它的体型不比红色怒火上多少，全身灰白，样子如同一滴倒置的水滴，上圆下尖。在水滴的尖底处，生长着无数摆动的触手。怪物有数百只眼睛长在水滴的顶部，而嘴是一条狭长的裂缝，竖着生在身体的下半部分，每次张开便会从里面传出话语。 红色怒火鼓动翅膀，悬停在半空中。他打量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虽然很早就现这个怪物，但毕竟太远没能看清楚它的模样。 “怎么只有你一个？”巨龙边瞧边问，“我之前明明现有两个来着，还有一位是不是藏起来了？” “在下面。”回答红色怒火的是卡瑟琳。 红色怒火连忙向下张望，果然下面的黑暗中也浮上来一个怪物，外形和上头那只一模一样。只是下面来的怪物将尖底朝上，倒立在空中。 “嗯？那不是你的玩具吗？原来你早知道他被救了。”红色怒火在怪物的触手中，瞄到刚才掉落下去的阿斯尽然缚在其中，“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卡瑟琳凝视着上方的不之客，凭借自己特殊的视力，女法师还在地面上时就已经瞧见这两只漂浮在高处的怪异生物。如今近距离的观察，让她有机会更好的判断它们的实力。 “恶魔领主。”女法师喃喃地，她又望了一眼下方的那只，“而且似乎还有空间移动的能力。” “是双生恶魔，还是恶魔领主级别的双生恶魔，这个一定要记下来。”老教授在一旁惊呼道。不过马上他又泄气地叹道，“可惜无法记录了，进入这具身体后，我的百科全书也融合进了我的灵魂。我真希望能把我全部的知识重新写下来。那将是一本越过去所有百科全书的级百科全书。” “你也知道双生恶魔？”卡瑟琳瞥向地精学者，“那你知道双生恶魔的弱点在哪里？” “不清楚。”老教授摇摇头，“我只知道双生恶魔是恶魔里的特殊存在，它们的强大在于，如果一次无法同时杀死两头恶魔，那么剩余的一头恶魔会重新分裂出另一头恶魔。‘双生不死’的法，就是由他们而来的。” “双生不死”是一条古老的谚语，在地面世界人们普遍认为双生子是不详的预兆。如果王室中诞生双生子，往往意味着王国的分裂和内战纷争。所以一般人类王国的王室做法，是秘密处死双生子中的一个。以保证王国将来的稳定。但正如“双生不死”所，原本应该被秘密处死的那位双生子，不知为什么总是扮演着不死的角色。他们会时不时在成年之后又跳出来，对王位上的兄弟姐妹大大出手。 卡瑟琳不免回想起在漠司镇执行的那次任务，那个炼金术士布索。怎么看都像是当今国王陛下的双生兄弟。不过这点思绪也仅仅是一闪而过，面前的才是真正的双生恶魔，不死的象征。 通常自然进化的恶魔中，很少会出现双生的情况，也没人知晓双生恶魔为什么会产生。女法师记得在地狱与深渊的大战中，就有一对双生恶魔领主非常出名，他们是恶魔大军的九大领主之一——刺威与刺灵两兄弟。博瑟托伊菲尔作为地狱军团统帅。曾亲自与他们交过手，但每次都无法一举消灭两兄弟，使得他们能一再的死而复生。… 因此卡瑟琳并不想和这里的两只双生恶魔战斗，更何况眼下与身体优势明显占优的恶魔领主动手，她的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报上名来，我们有权知道。面前的人是不是来自深渊的意志，哈哈哈。”卡瑟琳吸了口气，用有些生涩的恶魔语道。这是标准的地下世界的古老问询方式，只有面对拥有深渊的恶魔领主时才有特别意义。 上方的恶魔领主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上面与下面同时响起话语：“来自巨柱深渊的意志，斯壁与斯葛掌控一切，哈哈哈。” 卡瑟琳心里松了口气，“果然有领主的地方便有深渊。”一旦上位恶魔统治了一个深渊，必然会依照地下世界的规则行事——战斗也就有避免的可能了。 “巨柱深渊的意志，请出你们的条件，我们有权履行深渊的意志，换取一道进出的许可，哈哈哈。” 地下世界的通行法则之一，任何一个有主深渊，其领主都将制定一个苛刻的条件。只要能够达成这个条件，便能获得一次进出这个深渊的许可。此法则对于当初的地狱也同样有效，各层地狱的大魔鬼同样有他们的条件，完成者也可以获得一次进出地狱的许可。 地下世界通行法则产长的背景，是在地狱深渊大战进入僵持期后，由于黑龙一族侵入地下世界使各方势力达成了一种平衡。在那个相对的“和平岁月”里，各族的统治者们慢慢默许了这样的约定俗成，以保护各自的精英们不会无谓的损耗。 斯壁与斯葛两位巨柱深渊领主没有马上做出答复。他们以一种旁人无法听懂的“嗡嗡”声交谈着。 “潜逃者，巨柱深渊并不属于戈洛司戴蒙的恶魔大联盟，哈哈哈。”终于在众人上头的那位巨柱领主道，“不过那位唯一的大领主阁下曾经吹响恐惧号角，传达了地下世界的通行法则，所以巨柱深渊还是将遵从恐惧号角的传令，哈哈哈。在你们之前，巨柱深渊并没有制定过符合深渊意志的条件，哈哈哈。不过经过刚才短暂的商榷，深渊的意志将临时给出一项条件，只要你们能够达成，便可以自由出入巨柱深渊，哈哈哈。” 211 红色怒火的危险试探 这位巨柱深渊领主完，径自慢吞吞地向上浮去。 这简直就和预想的最佳结果一样好，红色怒火见卡瑟琳谈判成功，便跟着深渊领主往上飞。而他们身下的另一位双生领主，则不紧不慢地拖在后头。 不知飞了多久，总之两位领主的度慢得令人指。“我们完成他们条件的可能性有多大？” 走得肝火上升的巨龙忍不住要找点话讲。 “不会太高，但也不会太低，一切都要看具体情况而定。”卡瑟琳看似回答了，却又似乎等于什么都没。 红色怒火不免恼怒起来，“这算什么回答。我讨厌和恶魔打交道，要是希望不大，那不如现在就动手吧。省得我背着你们飞来飞去的。你们不累，我还累呢。” 巨龙这话一出口，两位深渊领主同时停了下来。卡瑟琳心里暗骂这头笨龙，真想动手不如直接偷袭，怎么还把话挑明了告诉对方。难不成指望恶魔领主听不懂他的话吗？ 换作是一般的恶魔或许真听不懂地面世界的语言。但是恶魔们一旦成长到领主级别，他们的脑子也会跟着一起成长。就算是比那些顶级的智慧生物还有差距，可区区的地面世界语言却难不倒他们。何况这两头双生恶魔领主怎么看都是相当有头脑的家伙。 卡瑟琳如此一想，又觉得红色怒火不至于会如此愚蠢。巨龙中确实也有莽撞的笨蛋，不过身下的这头肯定不是。敢领导红龙一族闹大反叛，对抗三大龙城的巨龙，能蠢到哪里去呢？ 所以再转了转念头，女法师立刻明白了红色怒火的用意，他是在试探两位巨柱深渊意志的真实想法，看看恶魔领主到底打算怎样履行自己的诺言。实际上，红色怒火还有抱着套出那个所谓苛刻条件的具体内容的意图吧。 不过卡瑟琳并不欣赏巨龙的聪明，通常性格暴躁的恶魔领主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直接动手。有耐心和人聊的深渊意志。卡瑟琳的记忆里还真是没有几个。 “潜逃者。”没想到前面那位恶魔领主竟然用起了地面世界的语言，只是得并不顺畅，“你是在挑衅吗？我们不介意现在就吃掉你们。” “潜逃者。”跟在卡瑟琳他们身后的那头恶魔领主也道，“我们愿意给尔等一次机会。是尊重恐惧号角的权威。但这些尊重的前提，是尔等展示出足够的卑微。在伟大的深渊意志面前，要懂得感恩与谦卑。” 不料在下方的恶魔领主，起地面世界语言远比上头那位要通顺得多。卡瑟琳听着这些话语有种奇怪的感觉，因为这不像是位恶魔会的话。而这一点红色怒火显然也现了。 因此巨龙：“哦哦，伟大的深渊意志，原谅俺们的无知和渺。我只是有点疲劳，快抬不动翅膀了。前行的路途还有多少远，为什么总是没有个头啊。如此下去，或许我们都会给累死的。然后掉下去摔成渣。请伟大的意志喔，给予咱一点启示，好让俺们弱的心灵搞一点继续前进的勇气。” 红色怒火的话真叫是不伦不类，似乎很恭敬，但又不够正式、虔诚。还夹着不同的俚语、方言。卡瑟琳对于巨龙的应变能力暗自点头。 果然一时间两位深渊意志都不话了。卡瑟琳估计上面的那位可能没听太懂，下面那位则在考虑怎么回答这条“卑微”巨龙。… “潜逃者。”下方的恶魔领主道，“你想表达什么？一条巨龙会累吗？也许会，但绝对不会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你的话语里使用了奇怪的字眼，你在表达不寻常的情绪。我认为你是恶意的。” “不要，我的腿！”红色怒火突然叫喊起来。女法师朝下望去，瞧见一条细长的灰色触手毫无征兆地缠住了红色怒火的后腿。只是轻轻一拽之下。这条触手居然将巨龙一条粗壮的后腿扯了下来。 “哦哦哦”红色怒火出惨烈的嚎叫。但是卡瑟琳从这叫声中却感受不到真正的痛苦，反而听着更像是笑声。 恶魔领主收割了红色怒火的一条腿，将它束缚在触手中，与阿斯摆在一起，似乎是作为这位深渊意志的收藏品。 “这是对你言语中的恶意的一个的惩罚。”两位巨柱深渊意志又开始前行。红色怒火做出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他飞得东摇西晃。仿佛随时都会坠落一般。 不过有趣的是，经此一闹，两位恶魔领主的度却越来越快。所以飞行的巨龙显得吃力无比，但总能勉强跟上。 “下面那头恶魔领主不对劲。”老教授的声音同时回响在几人的脑海中，“恶魔们不了那么纯正的地面世界语言。而且他们就算会也不愿意。认为那是堕落的表现。我这里有一些关于恶魔的记载。恶魔们对于地面世界十分忌讳，甚至会杀死去过地面世界的同类，并且将杀死后的同类尸体丢进岩浆里焚烧。” 卡瑟琳对于地精学者的话基本不认同，恶魔不喜欢地面世界确有其事。但忌讳还谈不上，更不会杀死去过地面世界的同类。只不过一般很少有恶魔能上到地面世界，一来恶魔生存在地下世界深处，连接两个世界之间的通路少之又少；二来地面世界对恶魔来过于寒冷了，不适合生存。除非是强大的上位恶魔，才可能长时间在地面上活动。只是上位恶魔们都有自己的领地，恶魔领主间为了地盘大大出手的事每都会生，他们可没工夫到地面世界上去探险。至于那些下位恶魔，能在地面世界上活动的都没几个。 不过老教授有一点得没错，恶魔不愿意地面世界的语言倒是真的。但不是因为会堕落之类的原因，而是音太困难。所以上位恶魔们即使能听懂，也不会有心情去使用。这也就更让下方的那头恶魔领主，显得与众不同了。 212 深渊意志的苛刻条件 两位深渊意志可能因为巨龙的冒犯，似乎有意要给他点惩罚。他们上浮的度几近飞驰，卡瑟琳坐在红色怒火的身上，耳边呼呼生风。眼下红色怒火也没法装作受了重伤的样子，他必须全力飞行才能跟上前面的恶魔领主。 越往上飞，周围的空间就显得越为空旷。卡瑟琳看见银色巨柱正在缓缓地远离自己，头顶上也渐渐有了些亮光。很快，她望见一张张出淡淡银光的巨大圆盘漂浮在上空。 女法师眯起眼睛仔细瞧去，那些圆盘并非真的漂浮在空中，而是延伸出一根枝干连接到远处的银色巨柱上。 “我们要找的萌芽就在前头了，这里已经开始脱离深渊之梯的根部。”地精学者向大家解释，“那些圆盘，是这株级植物的原生叶子。实在是不敢想象，这每张叶子都大到足以在上面建立一座城市。” 仿佛是印证了老教授的话，当卡瑟琳等人飞临那些圆盘上方时，竟然看到原生叶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简易的低矮建筑。那些建筑虽然造型难看粗糙，但建筑的格局似乎经过设计，以同心圆为布局，一圈圈地划分出了街道和居民区，在圆盘的中央有一个硕大的广场，很容易让人想到这是一座颇有规模的城市。只是城市中非常冷清，看不到任何居民在外活动。 恶魔领主带领红色怒火飞临到其中一张圆盘上空，卡瑟琳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现原本在下方的那位深渊意志来到了近前。果然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巨柱深渊的恶魔领主具有瞬间移动的能力。也就是，想依靠度逃离这对双生恶魔的追捕，难度恐怕非常大。 两只双生恶魔领主并排漂浮在卡瑟琳等人的面前，他们的身体逐渐横倒，长满眼睛的一端相互碰触在一起并融合起来。很快，一只中间鼓两头尖的奇怪生物诞生了。 “哈哈哈。哈哈哈，……”新生的恶魔领主放声大笑，他身体上两张狭长的嘴里各伸出一条猩红的舌头。舌头的顶部生长着短的分叉，有三四根之多。可以灵活地弯曲，如同手指一般。 随着他的笑声，下方圆盘上的城市中忽然涌现出很多居民。他们都是从建筑中跑出来，跳跃着向城市中央的广场奔去。在那里这些居民一齐跪倒在地，朝着空中的巨柱深渊意志顶礼膜拜。 “呼啊呼啊！”那是众多膜拜者的祷告声，他们的声音响亮而富有节奏。 “是矮森人。”地精学者最早认出那些形似青蛙的居民，“这个部落把恶魔领主作为守护神来膜拜了。看，他们在建献身塔。” 正如老教授所言，矮森人膜拜之后，开始蹦跳堆砌。他们一个扑在另一个人身上。叠起一座座四、五米高的献身人塔。 “哈哈哈。”融合后的双生恶魔领主向下飞去，他飞越到一座献身塔上方。两条舌头像手臂似地捞起一只只矮森人，收回到自己的嘴里。恶魔领主的进食度飞快，活生生的矮森人被他生吞进的肚子，连骨头都不吐一根。 “所以我不喜欢恶魔。”红色怒火有些厌恶地嘟囔。“他们一点吃相都没有，而且连烹饪都不会。这种矮森人，烤着吃味道最好。” 巨龙的口气好像个美食家，卡瑟琳却不留情面地揭穿他，“巨龙还会做菜吗？我只听过生吃人类的巨龙，而且红龙是巨龙中吃人最多最残酷的一群巨龙。”… “你如果真会烹饪，即便是简单的烧烤。我也会把这点写进我的百科全书里。”老教授还一本正经地对红色怒火。 “你们好没幽默感。嘁！”红色怒火啐了一口，“没意思。” “伟大的深渊意志啊，我能不能也吃一个？飞了那么久，我饿了。”巨龙在与卡瑟琳两人的交流中没找到乐趣，便又大声试探起恶魔领主。 没想到那位深渊意志倒是大方地卷起一只矮森人扔了过来。红色怒火一口接住，三嚼两嚼地就呑了下去。 “啊呀。没想到汁多肉嫩，骨头又很有嚼头。”巨龙吃完了意犹未尽地感叹。 “矮森人不好吃，肉是苦的。”林德虫插嘴。 “啧啧，我可怜的女儿啊，我吃的可是甜滋滋的美味。”红色怒火咂巴着嘴。 “你在下面养的那些。一看就不如上面的。”卡瑟琳作为品尝过下方矮森人的人士言总结，“个头偏，颜色也不够亮。矮森人作为食物，其实并不好豢养，给他们找好的牧场是关键。当年地狱方面有专门的饲养组，从事矮森人的放牧工作。” “主人，您懂得真多。”林德虫用既崇拜又羡慕的语气，“原来养矮森人是有讲究的。那您一定吃过不少味道鲜美的矮森人。” “不要把我和吃活食的野蛮家伙相提并论。魔鬼放牧矮森人只是为了做生意，地下世界有很多生物都是以矮森人为食。养他们就和人类养猪卖钱是一个道理。”卡瑟琳语气平淡地，“魔鬼们的主食是灵魂，那才是最美味的东西。当年魔鬼军团中主持后勤的将军基尔麦斯特，就曾计划在地面世界建立一个灵魂牧场，不过那次因为被精灵帝国现而失败了。” “我不要继续聊吃的了。”红色怒火不耐烦打断道，“这位深渊意志带我们来这里肯定不是请我们吃饭的，他露这一手算是什么意思呢。” “是为了震慑我们吧，我们要是不老实，就吃了我们。”老教授表自己的意见，“这两头恶魔领主的行为方式与众不同。一般来，恶魔似乎没有那么多心思，他们的行为方式都比较直接。” “确实如此。”卡瑟琳赞同这个法。 “无聊。”红色怒火晃了晃身子，“我都受了重伤，哪还需要震慑。再不快点，我就要飞不动了。” 巨龙着鼓动翅膀缓缓朝上飞去。 “潜逃者。”恶魔领主的一张嘴停下进食，“到了这里你们还想逃跑吗？” “伟大的深渊意志啊，该那什么要完成的条件了吧？”红色怒火稳住身体又向恶魔领主落去。 “条件很简单。”巨柱深渊意志伸出一条触手指向周围，“告诉我圈养在这里的这些食物的具体数量。” 卡瑟琳皱起眉头，问道：“所有的矮森人，包括在其他圆盘上生活的那些吗？” “对，所有食物的数量。”恶魔领主这时吃完了矮森人的第一座献身塔，“限你们在我吃完其它两座献身塔的时间内答复。” 恶魔领主开始挑选第二座献身塔。 “我们上去察看一下。”红色怒火故意大声。他猛地一扇翅膀，向高处冲去。巨龙一口气越过了数十张原生圆盘，回头瞧见恶魔领主并没有追来，应该还留着原地进食。 红色怒火呵呵笑道：“怎么样，我们趁现在走吧。他至少还要吃上十来分钟，足够我飞很远了。”… “他放任我们，自然是追得上来。”卡瑟琳婉转地否决这个提议，“除非我们能到达萌芽，离开巨柱深渊。” “追上来就动手嘛，我看那家伙不是很难对付，信不信我吃了他？”巨龙自信地，“恶魔我可没吃过几只，恶魔领主滋味我是很期待啊。” “你要战斗，我们怎么办？”林德虫叫道，“你是想害死主人吗？” “乖女儿，我是不会让你面临危险的，你们可以先找地方躲起来。”红色怒火安慰林德虫，“你要是能吃上两口恶魔领主的肉，不定能像你妈妈那样进化出翅膀。” “风险太大。”卡瑟琳依旧不同意，“双生恶魔不死不灭，你虽然强大，但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你占不到便宜的。还是争取完成他的条件，这样可以不用动手顺利出去。” “你在开玩笑吗？哈。”巨龙不屑笑道，“你也不瞧瞧这里有多少张圆盘，你能数得出来那上面的矮森人数量？这和数星星有什么两样。” “我或许能数得出来，至少可以试试。”地精学者的话令人惊喜，“万一不行，还可以动武。而且这也是个好机会，让我能确定新生萌芽的位置。现在靠过去，我需要贴近银柱才能行动。” “好吧。”红色怒火调转方向，沿着一根从银柱上长出的圆盘枝条飞去。这根枝条宽数米，粗壮有力，红色怒火都可以轻松地站立在上面。枝条表面长满了细的银白色绒毛，踩上去如同走在地毯上。 巨龙载着一伙人飞到枝条的根部。林德虫将卡瑟琳和地精学者放到银柱边。老教授摸摸银柱光滑的壁体：“这里需要开个洞出来。” “林德虫。”女法师喊她仆人。“嗖”林德虫甩动尾巴戳向银柱。“叮”的一声，仿佛敲在钢板上，银柱表明没有丝毫损伤。 “叮叮叮”林德虫又连试数下，“主人，太坚硬了，我没有办法。” “让开，这个还是要我来。”红色怒火缩身子，一跳一跳地蹦过来，他因为少条后腿，样子颇为滑稽。 “咚”巨龙一爪拍在银柱上，谁知级植物纹丝不动，连个印都没出现。 213 偷袭得手 “嗞——嗞——”红色怒火没能打破银柱，又不死心地用爪子在柱壁上乱挠，出刺耳的声音。 “你够了，还是我来。”卡瑟琳的右手竖起食指，指尖上燃起一丁点儿大的黑色火焰。她将那点火苗对着还在努力中的巨龙弹去。 红色怒火虽然背对女法师，但十分机警。他觉察异样，立刻就朝旁扑去，直接从枝干上掉了下去。不过红色怒火很快又从下方飞了回来，落在卡瑟琳身后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敢偷袭我。幸亏我躲得快，不然沾上一点就倒大霉了。” 卡瑟琳理都不理这家伙，只是盯着打在银柱上的那点火苗。黑色的魔焰粘附在银柱表面，既不熄灭也不爆燃，就像个半死不活的乞丐。 女法师挺满意这个效果，转头问老教授：“你要多大的洞，太大的我也无能为力。” 地精学者伸出自己如柴火棍似的一根手指：“能塞进去这根手指就行。” 卡瑟琳点点头，心念一动，那点火苗“嗞溜嗞溜”地燃烧起来。魔焰渐渐陷入银柱表面，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那里就烧出一个窟窿来。 “行了。”卡瑟琳朝空中招招手，那点从窟窿钻出来，回到女法师指尖上不见了。 老教授走上前，将手指插进那个洞眼。他闭上眼睛，裸露在外的那截手指头上冒出许多细的白色须根，张牙舞爪地扣在柱壁上。 “这老头很厉害的样子啊。”红色怒火在后头观望，“居然可以随时和这株级植物交流。” 地精学者默立了几十秒钟，他在思维中数道：“四十七万六千五百七十一，不，四十七万六千五百七十，四十七万六千五百六十九……四十七万六千五百四十三。好，不再变化了，恶魔领主应该停止进食了。一共有四十七万六千五百四十三只生物生活在这附近的原生叶上。” 老教授睁开眼，他面前的空间一阵扭曲模糊，巨柱深渊意志一秒钟后出现在那里。 “你不是那株埃尔寄生吗？”恶魔领主打量了老教授几眼，“无言的智者。你不在下面苟活，居然和这些潜逃者混在一起。你在漠视伟大的存在制订的法则吗？” “你们这些潜逃者。”恶魔领主又，“以为得到埃尔寄生的帮助就可以猜出这里食物的数量吗？那么现在告诉我，这里一共圈养了多少只食物？” “四十七万六千五百四十三只。”红色怒火哈哈大笑，“我们算得很精确吧。” “不对。”卡瑟琳立刻纠正，“是四十七万六千五百四十七，加上我们四个。在伟大的深渊意志眼里，我们一样也是食物。” “不，还要加上我，四十七万六千五百四十八”谁也没料到又有人喊道。那个声音来自恶魔领主的一侧触手丛中。 巨柱深渊意志伸出一根触手，原来那上面吊着阿斯。阿斯已经醒来，他的皮肤变成了紫色，看起来有些怪，不过精神似乎还不错。 女法师瞧了瞧阿斯。点头：“是四十七万六千五百四十八，伟大的深渊意志，哈哈哈。” “咔嚓”从巨柱深渊意志的身上传来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紧接着这头硕大的恶魔全身颤抖。他身上的两只口器张得老大，两条鲜红的舌头探出了，立即相互缠绕在一起撕扯。恶魔领主身体的正中间同时出现一条裂缝，他似乎正在分裂。… 空间再次生扭曲。恶魔领主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不远处的地方。然后他再次消失，瞬间又移动到一个新的地点。如此反复，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巨柱深渊意志正处于某种不正常的状态。 “你们怎么看？”红色怒火走过来问道。 “你想动手？”卡瑟琳目不转睛地盯着恶魔领主。 “不急。”巨龙也装模作样地瞧着四处闪现的恶魔领主，“再看看情况。我们的回答多半是正确的，依照协定他们不会对付我们。而且我怎么感觉这对双生恶魔在内斗啊。不定有便宜可占了。” 话间巨柱深渊意志重新闪现在几人身前三十米开外的地方，他们已经彻底分开了，但是双方的舌头依旧纠缠在一起。 “现在是机会。”红色怒火突然从原生叶的枝干上跳了下去。他的身形在空中猛地变大，一下子越了两头恶魔领主的大。巨龙飞到其中一头恶魔领主的身旁，狠狠地一口咬了上去。 那头恶魔领主的身形马上出现短暂的模糊。好像要进行瞬移。然而他的舌头与另一头恶魔领主相缠绕，仅仅是闪烁了一下，依旧待在了原地。等待他的是红色怒火巨大的口腔和尖利的牙齿。 这只恶魔领主被拦腰咬断。他长满触手的下半身向下落去，但从触手中飞出一只体型了许多的巨龙，型巨龙抓住这下半截身体朝卡瑟琳他们的所在飞去。 红色怒火一击得手，没有继续攻击，一溜烟也飞回到原生叶的枝干上。型巨龙快步向红色怒火身上撞去，两头巨龙一接触便融合在了一起。 “你竟然把神系巨人最强大的裂体能力也掌握了。”卡瑟琳波澜不惊地瞧着红色怒火的表演，“那你是不是连自己的形态都可以改变了？” “嘿嘿”巨龙只是大笑几声，不作任何回答。 半空中剩余的那头恶魔领主张开大口，将吊在他舌头上的另一头恶魔领主的半截尸体缓缓拖进了自己的嘴里。 “你怎么不一口气把另一只也咬死？”林德虫难得主动和红色怒火话。 “乖女儿，这你就不懂了。”红色怒火得意地，“咬死一只，另一只就能瞬间移动了，那可就不好攻击了。来，我们趁新鲜也来好好吃一顿。恶魔领主可不是那么容易吃到的。” 红色怒火撕下一条触手放在嘴里大嚼。林德虫回头望了一眼卡瑟琳，女法师：“这是补强身体的好机会，给我拿一条触手过来。” 214 阿斯肩头的一张嘴 感谢“凤瞄”的打赏！ ------ 林德虫急忙用尾巴切下一根鲜嫩的触手献给卡瑟琳，等女法师认可了，自己才扑到恶魔领主的尸体上大吃起来。 “可惜没拿到上半截身体，那上面有眼睛。”地精学者在几人的灵魂中道，“眼珠才是恶魔身体上的精华。” “有得吃就不错了。”红色怒火嚼着触手，话含糊不清，“换作别人，哪有可能得手。老头，你要不满意，你别吃啊。” 老教授从银柱上拔出手指，“我本来就不能吃。这是恶魔领主还是恶魔大领主，和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是告诉你们，恶魔的精华在眼珠。” “我不知道吗？”巨龙瞪了老教授一眼，“眼珠要那么好弄，我不知道弄点眼珠来吗？这个家伙又有那么多眼珠。” “伟大的意志啊！”红色怒火抬头朝着半空中另一头恶魔领主叫道，“来两颗眼珠怎么样？” 那头恶魔领主根本不理红色怒火，他正在全力消化吃下去的半具尸体。 “你看，他不理我。”红色怒火“嗞溜”将半截留在口外的触手吮进嘴里。 “呵呵。你们吃得很开心。”有一个古怪的声音响起，闷闷的好像在鼓里。除了林德虫还在埋头大吃，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地向那半具恶魔领主的尸体望去，只见那堆耷拉着的触手中有只手伸了出来。 那人扒开触手，慢悠悠地爬出来，紫色的脸皮显得他有些狰狞。 “你不是阿斯。”卡瑟琳盯着那人。 “阿斯？原来他叫阿斯。”那人又呵呵笑起来，“呵呵呵，你们真是悠闲啊。” 红色怒火用力嗅嗅鼻子，“你闻起来还是那个没用的人类。” “没用的人类？”那人歪着头，似乎在打量红色怒火，但是他的眼睛并没有睁开，“你死于人类之手。我没有错吧，红龙。” 巨龙的眼神顿时便不对了，他重重哼了一声，鼻子里冒出一股黑烟。“你是谁？躲在这具人类身体里的混蛋，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那人扯开自己的原已破烂的衣服，露出肩头，肩头上居然长着一张扁长的嘴。“伟大的斯葛征用这具躯体，你们这些潜逃者，如果想活命就遵从我的话。” “你是那头双生恶魔领主。”卡瑟琳继续吃起触手，“我没想到你竟然转移了自己的灵魂。恶魔们在灵魂领域并不见长，你很让我吃惊。离开阿斯的身体，不然我会吃掉你的灵魂。” 阿斯肩头的嘴：“你是什么人，口气如此之大。让我想一想。” 沉默了两秒钟，那张嘴又开口道：“一个强大的魔鬼，一个没落的王者。可笑啊可笑，你的处境并不比我更好。你如果有过去一半的能力，这里没人敢与你对抗。但凭你现在那具弱的身体。能不能活着离开巨柱深渊还是个问题。嗯，让我再想一想，哦，你的命运非常可悲，与无穷的厄运联系在一起，你怎么还能活到现在？” “啊，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卡瑟琳。你没事吧？”阿斯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立刻想走到女法师身边。谁知只迈动了半个身子，就无法动弹了。 “怎么回事？我的身体。”阿斯喊道，他看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举起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叫阿斯对不对？让我想一想。”阿斯撇眼瞧见自己肩膀上的那张扁长的嘴巴，眼神中充满了惊惧。… “你也很有意思，失去的灵魂。永恒的寻找。你们这群古怪的组合。”那张嘴呵呵笑道，“我再一次，想活命就遵从我的话。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你们看看我的那位的兄弟。” 大家一齐看向半空中另一头双生恶魔领主，那位巨柱深渊意志竟然正在分裂。他这时像颗长重了的花生果实。上半身又大又圆，足足粗了一圈，仿佛包裹着两粒果实。 红色怒火抖动一下翅膀，看来想冲上去。 “没用的，他现在具备瞬间移动的能力。你最多只能迟缓一下他的分裂。”那张嘴，“离开这里，离开巨柱深渊，现在还来得及。” “我们先走吧，萌芽就在上面不远。”地精学者在几人的脑海里，“我们原本的目的就是离开这里，现在就是机会。” “好吧，你们又欠我一次人情。”红色怒火喊了一句，纵身跳下原生叶的枝干。他再次飞上来时，身体化作巨大的“船舶”，停靠在“码头”上。卡瑟琳和老教授最先走了上去，接着阿斯也毫不犹豫地上了“船”。林德虫走在最后，两只前爪里还抱一大块恶魔领主的身体。 红色怒火扇动翅膀，徐徐开航。他还不忘用尾巴将剩余的恶魔领主尸体扫到身下，抓在爪子里，边飞边吃。 “把我的身体分我一些。”阿斯肩头的嘴。 卡瑟琳看了阿斯两眼：“林德虫，给他。” 林德虫正吃着开心，听到卡瑟琳的话，很不情愿用尾巴切下一块恶魔领主之肉。 “大块的给我。”哪知那张嘴又，“你吃了够多了，再吃不消化。” 林德虫一听就不干了，把那大块抱在怀里，只把块戳在尾巴上递了过去。 “林德虫，给他大的。”但是卡瑟琳却帮起那张嘴来。 “主人呢，你好偏心。”林德虫呜呜地，不过这位奴仆还是照办了。 “我的女儿啊，他得没错。”红色怒火居然也来帮腔，“你的身体承受不了那么多恶魔领主的力量。不过大块的给父亲爹来，好女儿。” 巨龙不话还好，这下林德虫反而以更快的度，将那大块恶魔领主的身体推到阿斯的面前。看来她宁愿自己吃不到，也不想便宜了红色怒火这自以为是的爹。 阿斯得到那块恶魔领主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吃起来，即便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恶心。但不管是看到尸块上原有的深色汁水，还是留在上面的林德虫嘴里的白色黏液，阿斯只能一边本能地呕吐，一边不停地啃咬。 他肩头的那张嘴：“没想到有一，我必须吃掉自己的身体。” 卡瑟琳坐在阿斯的对面，把最后几口触手吃完。她抹抹嘴上的汁液，“你的肉很酸，味道不算太好。” 那张嘴问：“你吃过很多恶魔吗？” “记忆里以前吃过不少。”卡瑟琳的身体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骨骼和肌肉似乎正在生长，“不过你的肉效果很好，到底是恶魔领主。” “谢谢你的夸奖。”那张嘴咧嘴笑道，“那我们来谈点正事吧。” 215 预言者斯葛 卡瑟琳便问：“正事？我们的正事就是出去。你也急着和我们一起出去？” 那张嘴：“我是不得不走，而且还要尽快。等我那位兄弟分化出新的我，新生的‘我’是不会放过我的。” “你到底是谁？”卡瑟琳忽然转换了话题。她左手抱胸，右手支在左手上托住下巴，瞧着那张嘴接着：“我对于恶魔还算比较了解，双生恶魔之间似乎不存在你的这种情况。” “你很了解恶魔吗？潜逃者。”那张嘴沉吟了一下，又笑着，“巨柱深渊是个与众不同的深渊，自然就会有些与众不同的恶魔。算起来，上一次有潜逃者出现，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事情了。” “他们的结局如何？”卡瑟琳饶有兴趣地问。 “结局就是我这样。”那张嘴叹气道，“并没有人能够逃出巨柱深渊，因为没有出去的路。” “你是个潜逃者？”卡瑟琳吃惊地，“那你怎么又变成了巨柱深渊的意志？” “其实这些事你可以问这株埃尔寄生，他在巨柱深渊的年头，比我要长得多。”那张嘴。 卡瑟琳看了眼身边的地精学者，“这位教授先生是地精大学者，就是你嘴里的埃尔寄生吗？” “地精？”那张嘴张大嘴巴，“这株埃尔寄生盘踞在下面至少有几万年了。我不知道怎么又变成地精了，还是一个教授。埃尔寄生是种能够寻找神系植物的寄生植物。它们很少见，因为地下世界几乎不存在神系植物。你们眼前的神国之根或许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株神系植物。” “神系植物，神国之根，还有埃尔寄生，啊！这些都是宝贵的知识。”地精学者在众人的灵魂中喊叫，他手舞足蹈，就像一根在跳舞的萝卜。 “这株埃尔寄生怎么变得如此活跃，让我想想。”那张嘴沉默几秒钟。“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没想到。” 就在这时阿斯停止了进食，他伸手入怀。取出一团红色的火之泥递过来。“你需要这个，不管你是地精还是埃尔寄生。”那张嘴，“这里面的活性根系可以帮助你多活一段日子。” 老教授呆了呆，然后迫不及待地上前拿起那团火之泥，狠狠咬了一口，接着又把剩余的那团红泥塞在了肚子上的窟窿里。做完这一切，地精学者便默不作声地躺下，似乎是入睡了。 “你看来知道了教授先生的来历。”卡瑟琳重新打量起那张嘴，因为就在这几分钟里，它好像也生了变化。有什么东西长在那张嘴的下面。正从阿斯的肩膀上慢慢的凸起。 “我确实知道了一些来龙去脉。”那张嘴，“你也不用惊讶，这本身就是我的能力。实际上，我能看到一些过去和未来的景象。这也是我得以自保的重要原因。” “我想起来了。”许久没有话的红色怒火忽然吼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预言者。你是我之前，渎神者乐园那个曾经的第一*官！我早该想到的，原来你离开神国后，根本没有走。” “你居然还记得我，红龙。我确实没有走。”那张嘴笑着，“或者换种法，我是在等待今。真正离开这里的日子。” 情况变得有些复杂，卡瑟琳试图组织起各种零碎的信息，不过依旧有不少疑问在她的心里。 “我想你有很多疑问。”那张嘴仿佛听到了女法师的心里话，“我来做个最简单的讲解。我现在的身份是巨柱深渊的意志之一——你们可以叫我预言者斯葛。我逃离神国时，现凭借自己的灵魂状态，是无法突破巨柱深渊上方的屏障。并回到地面世界。所以我选择占据斯葛的身体，等待今的到来。… 当时的斯壁与斯葛只是刚刚拥有了智慧的高等恶魔。考虑到未来的不定性，我另外启动了备选方案，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强，成为恶魔领主。如果有一我能吃掉斯壁。那时将完全掌握巨柱深渊，依然有机会离开这里。当然，这个方案具有很大的风险。双生恶魔的进化是共同进化，正如你们看到的，我和斯壁都是巨柱深渊意志，我们也一样强大。 而且我和斯壁合二为一时，他可以阅读我的思想。因此这些年我们都在寻找机会吃掉对方，然后分化出新的自己。就像斯壁现在在做的那样，新诞生的斯葛将会成为他的影子，他们合二为一后，我们完全没有办法对抗。来也是可惜，假如当时红龙攻击的不是我，那现在的结果就会完全不同了。” “听你的意思，是我们破坏了你的计划。”卡瑟琳故意加重语气，同时她在灵魂中给了林德虫一个暗示。 斯葛好像现了林德虫在背后的异动。他居然让阿斯举起双手，摆出一副无害的样子。“那条林德虫是神国下方的守卫。你们拐了她来，会惹出大麻烦的。”斯葛。 “我的女儿当然要跟着我，会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我是不怕的。”红色怒火神气活现地担起责任。 斯葛：“具体是什么麻烦，我也不知道。我并不能看到所有的未来。我只能告诉你，身为守卫不能擅自离开。林德虫离开的时间不该是现在，她一走，未来也随之生了变化。至于什么变化，我看不到，但我预感这种变化并不好。” “嘻，别以为顶着预言者的名号就能装神弄鬼。”红色怒火不屑地，“我女儿和这魔鬼签了主仆契约，想不走都不行。” “我已经完成了契约的内容。她吃了恶魔领主的身体，已经变强大了。”卡瑟琳立刻撇清道，“一个月满她想留下就可以留下，我并不能限制她的自由。” “不，主人。”林德虫抖动尾巴，“我要跟着您，我想变得更为强大。” “傻女儿，你跟着她干嘛！要跟也跟着我呀，我可以让你变强。我还要带你去找你妈妈。”红色怒火急忙喊道。 216 难以反抗的选择 “我不是你女儿。”林德虫立刻否认，“我只跟着主人，她有让我的灵魂变强的契约。” “你倒聪明。”卡瑟琳不无夸奖地，“灵魂的强大才是魔鬼的根本，你想追寻真正强大的力量，跟着我确实是条捷径。不过我暂时没法指点你。” “听到没，女儿。她帮不了你。”红色怒火大声，“强大灵魂我也有办法，你不用跟着她，我带你找你妈去。” 林德虫却不话了，卡瑟琳灵魂中忽然波动了一下。她看向林德虫：“你真的愿意签订终生契约？你要知道，这份契约不可逆转。” “什么？”红色怒火全身颤动，他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女儿，你疯了吗？那是作为奴隶才会签的契约，你怎么会主动要求签那个。你会失去自由，你的生死将完全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我坚决不能同意。” 这条巨龙又狠狠地：“魔王，你要敢那样对待我的女儿，我立刻把你扔下去。” 卡瑟琳皱起眉头，她沉思了片刻才：“林德虫，我过暂时难以给你任何指点。所以你这份契约中提出的交换条件，我无法满足。不过我可以让你成为我的追随者。它不会剥夺你的自由，但同样能获得我的承诺，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你指点。但追随者必须承担一定的义务，你愿意吗？” 林德虫瞪着她的大眼睛，立刻点头。 “那好，作为追随者，我将赐予你一个名字。”卡瑟琳用手指在空中书写起来。随着她指尖的滑动，一组由黑色魔焰构成的名字浮现出来。 “追随者博瑟索菲将是你的名字，它将篆刻进你的灵魂，成为忠诚的象征。”卡瑟琳“呼”地吹出脸口气，黑焰组成的名字向林德虫飘去，印刻在她的额头上。没入进去。 红色怒火重重地叹气：“女儿啊，成为追随者将肩负起维护姓氏荣誉的义务。你将没有与博瑟这个姓式为敌的可能，除非赐名者先背叛你。你现在没机会吃掉那个女人了，可惜啊可惜。” “红色怒火。你一直在向我挑衅。”卡瑟琳喝道，“博瑟索菲的选择是她的意愿，我没有强迫她分毫。你如果再敢出言不逊，那我会认为你在质疑我的名誉。你不想和自己的女儿作战，那就闭上你的嘴巴。” 巨龙“哼”了一声，果然没有再话。 “真是精彩，魔鬼口舌的力量。我一直就想见识一番。”预言者斯葛赞叹道。 卡瑟琳又看向斯葛：“那么我们继续来谈谈你的问题，你进入阿斯的身体并没有得到他的同意。阿斯是我的守护者，这件事上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斯葛咧开嘴：“我也是没有办法，当时的情况多么紧急。” “紧急并不是理由。不是吗？” “是那么，不过你这位护卫的实力的可怜。他真的是你的护卫吗？”斯葛呵呵笑道，“其实我来掌握这具身体，可以让他更快的强大起来，对你也是好事。” 卡瑟琳摇头：“不要诡辩。你霸占阿斯的身体本身就是违背他意志的事情。” 斯葛：“我真想霸占这具身体，他的灵魂早就给我抹杀了。” “你真那样做了，你的灵魂现在也已经灭亡了。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在这里夸夸其谈。”卡瑟琳带着警告的意味。… 预言者沉默了。半分钟后他才重新开口：“没有我你们甚至都走不出巨柱深渊。” “关于如何离开这里，我身边的教授先生应该知道的不比你少。”卡瑟琳不为所动。 “你想怎么样？”斯葛的口气终于放软了，“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潜逃者。我只是想离开这里，对你们没有威胁。” “为什么不让阿斯自己来。”卡瑟琳的目光从阿斯肩头移到了他的脸上。 “好，那让他自己。”斯葛话音刚落。脸部呆滞的阿斯表情又有了神采，他似乎从沉睡中苏醒，伸手使劲搓揉了几下自己的面颊。 阿斯放下手：“我觉得好困，不知为什么想睡觉。” “因为你吃了大量的我的*，你的身体获得了巨大的能量，将自行进行改造。”斯葛。“年轻人，我知道你想强大，我能看到你的内心，我可以帮助你。不过你要答应将身体借给我使用一段时间。” 阿斯侧过头望着肩膀上的嘴：“你真的知道我心中的愿望？你真的能够使我强大？你不会夺走我的身体吗？” 斯葛：“夺走你的身体？哈哈，你想多了。年轻人。你的身体不适合我。我要来何用？我只是暂时借用一下，因为你只有半个灵魂，有足够的空间让我寄居在你的身体里。如果不是灵魂直接暴露在外过于危险，我甚至都不会进入你的身体。等离开地下世界以后，我有我的去处，但也要麻烦你送我去那里。我会给予你相当的回报，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阿斯思索了几秒，看向女法师，询问道：“卡瑟琳，你怎么看？” “这种事情要你自己决定。”卡瑟琳冷冷地回答。 “你可以考虑答应他。”一个声音出现在阿斯的脑海中。 “教授先生！”阿斯在心里叫道，他的眼睛偏向卡瑟琳身旁的埃尔寄生。埃尔寄生仍然躺在地上，并没有苏醒的样子。 “他没有欺骗你。预言者是一群特殊的人，他们不能撒谎。”老教授在阿斯脑海里，“如果你想变强大，那么他确实可以帮助你。不过预言者们虽然不能撒谎，但未必不会隐瞒。所以这个交易中，你还是会承担一定的风险。” “我如果答应你，会承担什么样的风险？”阿斯果断地问道。 斯葛：“你考虑得很周到啊，年轻人。做任何事情都会有风险，我不准备隐瞒你。你护送我到目的地的过程中会面临不的风险，而我从你的躯体里离开的时候，你也同样将面临风险。此外我还可以告诉你，你的身体即将生变化。这些变化你可能并不喜欢，但这是强大的代价。” “和我预料的差不多。”老教授在阿斯心头叹了口气，“其实很多情况你已经不能避免了，他在你的身体里。你实际上难以反抗。” 217 不可逾越的边界屏障 是啊，难以反抗。阿斯忽然明白了这一点。斯葛进入他的身体后，从一开始就能够控制他。现在所谓的讨论、谈判其实没有多少意义，如果自己不答应，难道斯葛就会放弃自己的身体吗？ “我如果拒绝你的提议，你会怎么办？”阿斯于是问斯葛。 “拒绝啊——”斯葛拖着长音，“那样我们都会没命。因为我现在无法离开你的身体。你拒绝，我就只能消灭你的灵魂，然后你面前的这位大魔鬼大概也会把我消灭。” 预言者毫无隐瞒，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些话让卡瑟琳听去。阿斯无奈地笑了笑，他与其有选择，还不如在被威胁，被逼着就范。 “那我答应你。”阿斯。 “不要懊丧，年轻人。”斯葛满意地，“这对你真的不是一件坏事。我是个守信用的人，我知道你的心思。没有我，你根本无法变强，也不可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阿斯没有话，他只是凝视着卡瑟琳，但女法师并没有看他。阿斯叹了口气，慢慢地他闭上眼睛睡着了。斯葛对卡瑟琳：“你看，这件事我们已经得到了答案。我并没有强迫他什么。” 红色怒火在巨柱深渊中一直向上飞去。他不知飞了多久，穿过层层圆盘枝条，终于瞧见在上方不远处有着一团臃肿的云。这朵黑云体积庞大，鼓鼓囊囊地几乎塞满了整个空间。云朵的表面闪烁着蓝色的闪电，不过这些闪电只是在黑云的表层游走，并不散射到下面的空间里。 巨龙在半空中稳住身形，他：“我不能再往上飞了，那朵黑云里有着可怕的危险。” 卡瑟琳身边的老教授忽然坐了起来。他的脸面似乎有了血肉感，张开嘴里面长了条鲜红的舌头。老教授：“萌芽应该就在那朵黑云里，这符合我记忆里熟知的情况。” 卡瑟琳对地精学者现在能够张口话倒没有显得惊讶。她点点头，对坐在一旁的阿斯：“那么预言者斯葛，这里是不是你的。巨柱深渊上方无法穿越的屏障？” 阿斯的面目显示他还在沉睡中，这个男人的身体正在逐渐膨胀，不过此刻这种变化还不明显。斯葛在他肩头：“对，就是这里。那团黑云便是巨柱深渊的边界。这些年经过我的观察。现它其实是用来阻止外界生物进入巨柱深渊，也就是起到防护作用。你们看那些蓝色的闪电，就算靠近过去，只要不接触到云团，便不会伤害到我们。” 卡瑟琳：“但是我们必须进入黑云不是吗？教授先生过，即将有第四株深渊之梯要生长出来，只有借助深渊之梯，我们才有机会离开地下世界。而那株深渊之梯的萌芽应该就在云团里。” “哦，原来神国之根又要芽了。”斯葛恍然般地道，“难怪当初我看到的未来是那样的景象。听着。我们现在不需要做任何事，只要静静地等待。再过不了多久，这团黑云将会出现变化，那时便可以进入其中。” 红色怒火叫道：“等待？要等多久，你们坐着挺舒服。干活的可是我。” 斯葛：“我不知道具体要等多久，那只是我在数千年前看到过的景象，在萌芽开始生长时变化就会出现。不过，最坏的可能我看到的未来并不会生，那样的话要出去只有硬闯了。”… “你这个预言家怎么那么不可靠？”巨龙埋怨道，“那团黑云中的毁灭的力量，我感觉很难抵挡。硬闯的结果就是九死一生。” “你的没错。当初我就知道这一点。那些毁灭之力也许只有最强壮的恶魔领主才可能靠身体硬抗过去。”斯葛悠悠地，“所谓预言原本就是不可靠的，每个预言者能看到的未来，只是时间长河里的一个片段。它或许会生，或许不会生。因为未来从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个现在生的事情都会影响到未来的进程。只有过去才是确定无误的。因为那已经生了。” “哼。”红色怒火重重喷了口气。他在空中盘旋着，所幸这里地方足够大，能够让巨龙做范围的盘旋。但是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等待正让人越来越心浮气躁，红色怒火盘旋的度凸显着他的心态。似乎自己的命运。突然之间就交给未知的将来，使他惴惴不安。 卡瑟琳却显出足够的耐心。她坐在巨龙的背上闭目凝思，等待就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每过一秒钟，她的身体都在变得强壮。这样的变化也同样生在林德虫与阿斯的身上。但与卡瑟琳不同的是，林德虫和阿斯都进入了沉睡，他们大量进食恶魔领主的躯体，身体生的变化要远比卡瑟琳剧烈地多。 女法师虽然也想彻底改造身体，但她是不会允许自己在这样一个不安定的环境里进入沉睡状态。所以她宁可放弃难得的机会，也要让自己时刻处在清醒状态。 “唉，我们的运气还不够好。”在一段漫长的沉默后，斯葛最先打破了宁静，“我那位双生兄弟来了。斯壁完成了吞噬，他已经分裂出新的‘我’了。” 卡瑟琳起身走到巨龙背脊的边缘朝下张望了一下，“把你扔下去能阻止巨柱深渊意志的脚步吗？我们毕竟完成了你们提出的苛刻条件。” “你想试试看吗？呵呵。”斯葛居然还笑得出来，“如果之前你们没有逃跑，应该有很大的机会。斯壁是头刻板的恶魔领主，他会遵循自己的诺言。但现在你们却和我是一伙的了。他不会放过你们。” “你早就预料到，我们会和你一起逃走。”卡瑟琳转身望着斯葛。 “我可没想得那么具体，我只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当时的情况，你们是不可能在那里等待斯壁完成吞噬和分裂。因为你们不知道会重生后的斯壁会如何对待你们。而你们的目的终究是为了离开这里，趁乱离开是必然的选择。”斯葛继续笑着。 218 恶魔与巨龙的角力 “其实一开始，红色怒火如果不贸然出手攻击，或许会有别的结果。但既然攻击了，那之后会反生的事情都一样，无论被攻击的是我还是斯壁。”斯葛的结论令人难以反驳。 “你得好像都是我的错。”红色怒火不满地喊道，“明明有便宜可占，我怎么能不出手呢。这是打猎啊，不是每次都有机会打到头恶魔领主吃的好不好？” 卡瑟琳皱了皱眉头，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当时你和斯壁忽然生内斗，是不是你故意挑起的？” 斯葛：“你居然看出来了。不过我和斯壁隔三差五就会斗上一场，寻找吃掉对方的机会。” “喂，我可不是中计了。”红色怒火大声声明，“我再一遍，我是在打猎。有机会就要出手，我本来就不怕他们两个。恶魔领主又如何，我又不是打不过。” “那你去对付马上就要来的斯壁。”卡瑟琳冷哼了一声。 “没有你们在背上，我早去把他打爆了。”巨龙“机灵”地把责任怪罪到他的乘客身上。 “啊！你们看上面。”斯葛的语调带着兴奋，“看来我们的运气还没有坏到极点，似乎命运要给予我们一次机会。” 卡瑟琳抬起头，瞧见蓝色闪电在黑云的表面剧烈地奔走着，一道道蓝弧像光幕般覆盖在云团上，将四周照得明亮起来。 “时机就要成熟了，障碍将消失。”斯葛。 卡瑟琳再次走到巨龙的背脊边缘朝下张望，“最多只要一分钟，斯壁就会到达。” “红龙，我们靠上去，靠近那团黑云。闪电一消失你就冲进去。”斯葛指挥道。 巨龙抱怨地吼了一声。不过他还是飞了上去。“要是过会打起来，我可顾不了你们。没命了别怪在我头上。”红色怒火故意警告他的乘客们。 云团表面的闪电越来越密，亮堂得仿佛一团蓝色的太阳。从太阳里不时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是蓝色闪电击穿空气出的嘶叫。 卡瑟琳能感到红色怒火在上升过程中，身体微微地颤抖。这是来自本能的恐惧。是生命对于恐怖的毁灭之力，与生俱来的敬畏。红色怒火敢于接近这些力量，本身已经明了他的强大实力和勇气。换作一般弱的生物，恐怕早就转身逃跑或是当场吓昏过去了吧。 “好像还是来不及。”卡瑟琳站在巨龙背上不住地来回打量着头顶和漆黑的下方。 “哈哈哈，卑鄙的潜逃者，你们没有出路。”巨大的恶魔领主猛地从一片虚无中闪现出身形。他中间鼓两头尖，身体中央睁着无数闪光的眼，两张巨口在一张一合。显然巨柱深渊意志正处在合体形态。完成吞噬和分裂再生的斯葛，以瞬间移动的方式追了上来。他挥舞着身体两边众多粗细不一的灰色触手，一起向红色怒火卷来。 红色怒火向上躲了躲，但他的腾挪空间太有限，双脚一下子就被缠住了。巨龙拍打着翅膀，缠住他的触手立刻被拉得笔直，紧接着又有数根触手搭了上来。红色怒火片刻间便给向下拽去。他低头怒吼一声，不得不在空中开始与恶魔领主角力。只是上方的云团看起来好像一座硕大的山峰，沉甸甸地压在巨龙头顶。 黑云上的蓝色闪电就在这时倏地朝里收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云团中吸吮着闪电。… “快。冲进去！”斯葛急切地叫道。 “呜”红色怒火从嗓子里出低吼。他大力地扇动翅膀，顿时以他为中心，四面八方刮起阵阵狂风。黑云被狂风吹得翻滚躁动。但始终没有吹散的迹象。巨龙的身躯一点点向上移去。 “哈哈哈。”恶魔领主出诡异的笑声，他缚住巨龙的触手不易察觉地变得粗壮起来。红色怒火原本在上移的身躯，又慢慢停顿下来，转而开始缓缓下降。 卡瑟琳神情严峻地望着红色怒火与恶魔领主之间的角力。“啪”的一声，一道闪电打在她的耳边。女法师抬起头，瞧见云团表层若有若无地又开始跳动出蓝色的弧光。 “不好，那些毁灭之力又要恢复了。再不进云团，恐怕就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斯葛再次喊起来，这回他的声音里饱含紧张和焦急的情绪。 卡瑟琳又看了看头顶的黑云。忽然双手相拍，合掌在一处。眼眸中同时闪过一缕金光。两秒钟后卡瑟琳翻开手掌，她的两只手心中燃起一蓬黑色的火焰。黑焰燃烧得并不剧烈。像团蓬起的泡沫缓慢地蠕动、生长。 卡瑟琳“呼”地吹出一口气，黑色的泡沫被四散吹走。它们变得如同雪花似地向下飘去。这些黑色的雪花落到恶魔领主触手上，立刻便粘附在上面，然后一点点燃烧开来。不到几秒钟的工夫，十来条触手都烧起了熊熊的黑焰。 “哈哈哈，哈哈哈。”巨柱深渊的意志急促地吼叫起来，他的声音仿佛夹杂着无穷的痛苦。 “噔”一根触手在燃烧中断裂了，“噔、噔、噔……”更多的触手一根接一根的断裂。红色怒火猛烈地打起翅膀，他向上飞去，越飞越快，恶魔领主根本无法拉住他。巨龙一头钻进了黑云中，整个身体扑了进去。 “噼里啪啦”的声响四处响起，黑云的表面爆射出数道蓝色闪电。这些闪电一旦击中恶魔领主伸入云团的触手，那触手顷刻间便化为了乌有。巨柱深渊的意志如遭重击，他“哗”的一下收回了所有的触手。 恶魔领主眨动着数百只眼珠，瞧着黑云上渐渐冒出更多的蓝色弧光。这些弧光围绕着云团，将它重新包裹了起来。巨柱深渊的意志在黑云下漂浮了一会，终于身影闪烁，凭空消失了。 “真是危险啊。”斯葛呵呵地笑道。 黑云中伸手不见五指，红色怒火冲进云团后没有停止前进。他少了恶魔领主的束缚，度越来越迅猛，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朝前冲去。 “该死！我停不下来了。”巨龙大喊道，他的身体出强烈的振动。“哗啦哗啦”的响声不绝于耳，可以感觉到红色怒火正在拼命拍打肉翼，想停住身子。(未完待续) 219 灵魂意志的会面 卡瑟琳此时头脑有些昏沉，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刚才一次施放出那么多的魔焰，对女法师的身体有着不的负担。不过她努力保持着清醒，不让自己昏睡过去。 巨龙依旧没能停住身体，眼前突然亮堂起来。卡瑟琳瞧见头顶上有座山一样的庞然大物横在空中。他们正向那座庞然大物急地靠近。有股难以抗拒的吸力从那上面散出来，拖着红色怒火朝上冲去。 “原来深渊之梯的萌芽是金色的。”地精学者在女法师身旁喃喃地，“你们看萌芽上的蓝色弧光，那应该是被吸附上去的闪电。听你们，这些闪电叫作毁灭之力。这我可没听过，真想记下来。” “毁灭之力只是我的法。那蓝色闪电其实是空间的本源力量之一，也不知道是怎么溢出来的。”突破巨柱深渊的边界后，斯葛的心情看来越来越好，“只是这种能量过于庞大，对于我们来根本无法驾驭，碰到一点就会要了我们的命。” “不要夸大其词，什么毁灭之力。”红色怒火现自己无从抗拒萌芽上的吸力后，干脆就顺势而行，伸展着翅膀，向眼前的庞然大物飞去。“这种本源力量虽然恐怖，但本质上和魔焰没什么两样，都是一种能量的特殊形态。要想驾驭需要本事，你不敢碰，不代表别人也不敢碰。” “哦，你看得倒明白。”斯葛笑，“某种意义上，魔焰也是一种本源力量。有人能掌握魔焰的使用，那么掌握毁灭之力倒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肯定不是我们这些人。大概只有神灵们才行吧。” “神灵。”卡瑟琳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神国中的那个神主是什么来历。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老教授回答很干脆，“早在埃尔寄生生长前，神国之根便已经存在了。而且地下世界对我来有太多的不可知。” “我知道一些。但不能告诉你。”红色怒火故作神秘地，“这里可是地下世界的三大神秘之地之一。白了可就不神秘了。” 卡瑟琳没话，只是看向斯葛。 斯葛沉默了一会：“红龙得没错，有些话他不能。我也一样，包括进入过神国的人，一旦重新出来都会受到神主的约束。不信你自己试试。” 卡瑟琳张开嘴，果然半没出一点声音。有关在神国中遇到的事物，她虽然可以想，但只要准备用话出。便忽然组织不出语句来。 “你不但不出来，也写不出来。”斯葛补充道，“自从我成为神国之根的守护后，你们是唯一活着离开巨柱深渊的人。我只能那是位很强大的神灵，至少曾经很强大。其实你在地下世界待得时间最久，如果你都不知道他的来历，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女法师不禁思考起来，虽然博瑟托伊菲尔率领魔鬼军团进入地下世界的时间，可以用万年为单位来计算。但起初的数万年间，三大神秘之地的法并不存在。卡瑟琳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法是源自咆哮城建的那些黑龙们。 黑龙王安德佛约尔在进入地下世界，成功建立咆哮城后，有意散布了很多流言与传。这其中就包括三大神秘之地的法。所谓三大神秘之地。“永生的坟墓”就处于咆哮城的统治地域内；“无序之界”的消息是自魔鬼军团中流传出去的；“囚禁之所”则是来自恶魔领主们的现。这三处神秘之地分别与地下世界的三大势力关系密切，似乎预示着什么联系。卡瑟琳隐隐约约感到自己抓住了某个关键，却一时又想不清楚。… “你想知道神国的秘密吗？”有个声音在女法师的脑海中响起。 “嗯？你到底是出现了。”在外人看来，卡瑟琳忽然间陷入了沉思。而实际上，在她脑海的深处，一张黑漆漆的巨大王座，正漂浮在幽暗空旷的星空中。王座上有位强壮*的男子支着下巴，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他的面孔时常清晰时常模糊。有时会闪现出几分阴柔的轮廓，乍看起来有些像是个女人。 男人睁开眼睛。眼眶中冒出火光。他的眼神投射进无限深邃的星空深处，就听他：“你一直躲在灵魂世界的边缘窥视。我还以为你不敢来面对我。” “我确实不敢见你，不过我感到你现在很疲惫。”星空中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回答。 “是啊，很疲惫。”男人并不否认，“魔焰不是那么容易操控的力量，现在的我还不能轻易动用那些力量，对我的负担太重了。如果不是吸收了一部分恶魔身体的能量，这具人类的身体刚才至少要燃烧掉一根手指作为代价。” “所以现在这具身体并不适合你，不如先交给我来使用。”那个声音又。 男人笑了笑，“你倒会挑时候。但你连我的面都不敢见，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男人等了会并没有听到回答。 “我们该见个面了。”男人在空中挥动一下手指，遥远的星空深处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隙，“过来吧，我们好好谈谈。你的出现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你既然囚禁了火之意志，那么我承认你的地位。你难道不想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吗？”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几秒钟后那个声音问道。 男人的脸上保持着笑容，他的身体慢慢生变化，出现了女性特征。他的肤色变白，胸脯鼓胀起来，光光的脑袋上逐渐长出暗红色的长。不过他全身依旧*，一丝不挂。他的脸在模糊与清晰中不停地变幻，最后固定下来。 他变成了卡瑟琳，或许卡瑟琳原本就是他。 卡瑟琳：“现在你还不明白吗？过来吧，我的第二意志。很感谢你在危机关头帮我渡过了难关。不用怀疑，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让我们来好好谈一谈吧，并且让我告诉你，究竟生了什么事。”(未完待续) 220 自己与自己做交易 卡瑟琳完，静静地瞧着星空深处的缝隙。不一会儿，那里飞进来一座奇特的城堡。这座城堡没有堡顶，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宽大的台。台的中央趴着一位懒洋洋的女巨人。女巨人手脚着地，像动物一样靠四肢行走。她的背脊上驮着一只又宽又大的座椅。这座椅仿佛与生俱来就长在女巨人的背上，大半个底盘深深地扎在她的血肉中。 座椅上坐着一位头戴眼球王冠的女士，她的手中牵着三根锁链，两根金色一根黑色。黑色的锁链拴着一只额头乌黑的老鼠，正匍匐在她的大腿上假寐，老鼠偶尔睁开血红的眼睛，流露出几分凶光；一根金色的锁链向下隐没进女巨人的乱中，另一根则指向空。那条锁链上牵着一颗硕大的白色眼球。眼球转着圈，瞳孔忽大忽，四处打量。 城堡越飞越近，最后停止在卡瑟琳的面前。女法师的个头居然和整座城堡不相上下，她观察着巨人背脊上的女士，包括这位女士手中的三根锁链，以及锁链束缚住的生灵。 “我们终于见面了，我亲爱的理智。真该恭喜你，成功地进化成了独立的意志。”卡瑟琳望着自己的理智，“你挺不简单啊，居然同时掌控着三种本能。那只黑额鼠是哪来的？就算你囚禁了火之意志，也不可能抢夺他的东西。除非是他主动送给你的。” 理智女士同样观察着卡瑟琳，她的表情严峻，“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不要以为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我就辨别不出你的异样。你真的还是‘我’吗？” “我自然还是‘我’，不过我也希望你明白。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过去的‘卡瑟琳’和‘博瑟托伊菲尔’了。”卡瑟琳微笑着，“虽然我以这副面貌与你会面，但这终究是表象。样貌并不是本质。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理智女士皱皱眉头，没有话。 卡瑟琳的容貌于是又变回了先前的男人。男人低沉地：“博瑟托伊菲尔与卡瑟琳的灵魂相融合。融合后的灵魂中，博瑟托伊菲尔的性格与特质占据了主导地位。”男人的容貌再次变幻成卡瑟琳。 “但是卡瑟琳很顽强，到底是保留下来一部分自己的性格和特质。”女法师娓娓道来，“当然，这也要感谢那位神国中的神主以及那只牛眼恶魔。不是神主意图俘获我的虔诚，不是牛眼恶魔试图侵占我的身体，你也不会出现。” 理智女士只是倾听。 卡瑟琳继续道：“当时，本已融合的灵魂不得不暂时重新分裂。由博瑟托伊菲尔来抵御神主的意志，由卡瑟琳对付入侵的牛眼恶魔本能。” “如果只是分工协作，那后来出现的那个博瑟托伊菲尔又是怎么回事？”理智女士跳动了一下眉毛，“他曾经想消灭我。” “那是博瑟托伊菲尔的第二意志，我叫他火之意志。”卡瑟琳右手托着下巴，左手用手指敲打着椅把，“既然重新分裂了，自然要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把卡瑟琳的特质完全抹杀掉嘛。虽然就算能抹杀你，本质上博瑟托伊菲尔也不可能再回归到最初的自己。因为灵魂融合不容逆转，暂时分裂只是一种假象。那时博瑟托伊菲尔脱不开身，只能由第二意志出马试试。可惜没成功。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在信仰之海卡瑟琳主导身体时意识被神主俘获了。好在你及时接管了身体。”… “再后来你和火之意志进入信仰之海又有另外的经历。而当时博瑟托伊菲尔和卡瑟琳的主体意志正忙于重新融合，不然让一个神的虔诚信徒待在身体里会出大事的。”卡瑟琳话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轻松，但真实情况要严重得多，不然进入渎神者乐园的就不会是两位第二意志了。 理智女士点点头，“情况和我想象的很不同，不过倒也合情合理。如果我没有猜错，第二次融合开始以后反生过的一切，其实你都不知道对不对？” 卡瑟琳：“差不多可以这么。博瑟托伊菲尔一直忙于抵抗神主的意识。他的第一意志支撑着灵魂世界，在神国里几乎难有作为。所有的感知都必须依靠火之意志来传递。但是现在火之意志始终没有回归。似乎是被你囚禁了。” “那就对了。”理智女士露出一丝笑意，“我们可以做交易了。我和火之意志在信仰之海中有许多奇妙的经历。那涉及到大量神国的隐秘，你应该非常想知道。” 卡瑟琳瞧着理智女士：“你是个有趣的第二意志，似乎到现在都不太认同我。在我们这个灵魂中，其实已经不分彼此。博瑟托伊菲尔和卡瑟琳融合后，我是第一意志，你和火之意志作为第二意志，分别代表着原本的卡瑟琳与博瑟托伊菲尔的一部分特质以及性格。你能不能理解这点？你们本来就是我，或者我的一个侧面。” “我不那么认为。”理智女士摇摇头，“我是独立的，知道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我们还是谈交易吧，不要谈灵魂世界。” 这次轮到卡瑟琳皱起眉头，“那你想要什么？真不明白，自己同自己能有什么交易？” “我要身体的控制权，作为回报你可以知道那些经历和隐秘。”理智女士。 卡瑟琳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第二意志，好一会才：“你要知道，就算我交给你身体的使用权，随时都可以收回。我们的灵魂世界里，我是绝对的主导。” “那你交给我根本就不吃亏。”理智女士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脸。 卡瑟琳：“但你对付得了外面的那些家伙吗？那条龙以及恶魔预言者，他们狡猾得很。你才诞生不久，还来不及分享我的记忆和知识，论经验是斗不过他们的。” “我可以问火之意志，他不是拥有博瑟托伊菲尔的所有记忆和经验吗？”理智女士振振有辞。 “哦，你居然不打算施放他？” “为什么要施放他，那是我的俘虏。” 卡瑟琳拍拍额头：“怎么会有自己囚禁自己的灵魂的呢？好吧，反正你也不可能伤害他，就像我不能伤害你一样。我们三个意志是一体的，是一个灵魂的三个面。你一定记住这点。把身体交给你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反正现在的身体过于弱，并不适合由我来操纵。倒是你，可以挥卡瑟琳原本的长处。而且作为魔法师，我们的身体可比以前强大了不少。你好好体会吧。” “那就成交吧。我们换个位置，你想知道的东西都在城堡里。”理智女士。(未完待续) 221 生死之论 在巨龙的背脊上，卡瑟琳仅仅沉思了片刻，整个人似乎不经意间就变幻了一种气质。没人现她眼中的金色瞳孔隐没不见了。 斯葛、红色怒火和地精学者三人，正在讨论关于毁灭之力的事情。红色怒火预计，十分钟内他就会撞上深渊之梯的萌芽。那时依附在萌芽上的毁灭之力会与众人的身体直接接触，结果可能除了红色怒火以外，所有人都将在瞬间灰飞烟灭。地精学者开始比较认同红色怒火的观点，而预言者斯葛提出相反观点。他这与自己看到的未来的片段不符合。 但是斯葛的话没有任何理论依据，听起来十分没有服力。不过由于他的看法，地精学者又表示红色怒火的话同样也缺乏服力。因为到目前为止，老教授还没有看到，所谓的毁灭之力毁灭过任何东西。也就是，红色怒火或许从一开始就判断失误了。 “我需要证据。”老教授挥舞着短的胳膊，“你们都这是毁灭之力，可它到现在什么都没有毁灭。如果真是毁灭之力，为什么深渊之梯的萌芽却没有事呢？” “地精，凭你那点本事，是感受不到本源之力的恐怖的。”红色怒火不屑地，“你要证据，自己上去试试就行了。我可以免费送你去，吹口气就能办到。” 斯葛也：“那确实是毁灭之力，至少对我们来绝对是。为什么萌芽没有受到伤害，确实值得思考。如果想明白了这一点，或许我们也能找到自救的方法。” “魔王，你来。”红色怒火忽然把话头扔给了卡瑟琳，“你不要一声不响，这关系到大家的命。你有什么看法就出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斯葛与老教授同时向卡瑟琳看去。这位卡瑟琳从神国中出来后，就一直躲在灵魂世界的边缘旁听着一切。现在她终于获得了身体的支配权，很清楚他们正处于什么样的困境里。 “先不我的看法。我就问一句。如果那些毁灭之力真的会瞬间抹掉我们，那现在有没有逃脱的办法？”卡瑟琳指着头顶上那一道道蓝色弧光。 “没有。”红色怒火回答得最快。“来自那萌芽是的吸力太强了，我试过根本摆脱不了，最多能减缓一下撞上去的度。不过越靠近那萌芽，吸力越大。现在我想减缓度都难了。” “那些本源之力不是我们现在的身体能承受的，所以没有逃脱的办法。但我依旧坚持我的预见。”斯葛又强调。 “既然如此，讨论再多也没有意义。反正很快我们以身试法，就知道答案了。”卡瑟琳摊开手。 “你不害怕？”老教授好奇地问，“你不怕死吗？” “来不及怕了。”卡瑟琳望着毁灭之力。“这么美丽的弧光，死在那里面总比摔得粉身碎骨，或者被嚼碎吃进肚子来得好吧。” “何况……”女法师温柔地瞧向斯葛，不，应该是瞧向沉睡中的阿斯，“何况我们多半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红色怒火、斯葛以及老教授异口同声地问道。 “直觉。”卡瑟琳的回答实在没有服力，“还有……” 女法师想到了她的第一意志。如果他们即将灭亡，那么那位灵魂世界里的第一意志，怎么还有空和自己做交易呢？见多识广的地狱之王一点都不紧张自己的生死大事，肯定是有所持吧。… “还有什么？”红色怒火忍不住催促道。 “还有嘛。”卡瑟琳张口却出另一种的想法。“还有就是这位斯葛先生所的，只有神灵才能驾驭毁灭之力。我们虽然不是神灵，但我们都具有神性。因为我们都喝了神液精华。而且实际上我们也不需要驾驭毁灭之力，只要在它面前不受到伤害就行了。深渊之梯的萌芽之所以能在毁灭之力中安然无恙，我看多半就是因为它是神国之根的一根旁枝。神国之根作为那位神主的国度，毫无疑问是具有神性的。” 几位见多识广的家伙不禁都思考起来。 “似乎是有点道理。”红色怒火十几秒后第一个表态。 “嗯，我确实没想到。”斯葛也跟着，“我的盲点是通常只关注于我看到的未来的片段。而你的东西需要逻辑推理，是思索的结果。我应该学会多的思索问题。” “你的推断有些道理。”地精学者最后总结，“这个推论如果一会得到证实，那可是有助于我们了解神性的本质。进一步也许还能现神灵与世界本源之力间的关系。这是研究神灵的一个好机会。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有关神灵的研究比魔鬼的研究更缺少资料。想想就令人兴奋！” “你们这些古怪的地精。”红色怒火，“我宁愿不要这种机会。拿命换这些没用的研究根本不值得。任何学问、知识、经验，都是活人才能用。死了什么都没有，知道再多也没有意义。” “话不能这么。”这次斯葛倒帮起老教授话了，“所谓死嘛，有很多不同的方式。失去躯体，可以叫作‘死’。但只要灵魂还活着，总还有再活过来的机会。我能看到各位的过去，大家都是‘死’过几回的人了。如果每死一次都能有点收获，这也算死得其所了。” “笑话。”红色怒火似乎很喜欢和斯葛唱对台戏，“能保有灵魂那叫死吗？既然是死，那就是灵魂也留不下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不要玩文字游戏，红龙，你这种争辩毫无意义。”斯葛，“你又不是无法理解我的话。不过我忽然想到，就算眼前的毁灭之力真会抹杀我们的身体，但我们还是有机会保留自己的灵魂的。” “哦，怎么保留？”即便卡瑟琳认为依靠神性大家会安然无恙，可心里总还是有些不安。如果有办法保留下灵魂，那确实好过彻底毁灭。(未完待续) 222 毁灭的煎熬 “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想，你们还记得是怎么进入神国的吗？”斯葛问大家。 “哦。”红色怒火第一个反应过来，“你认为只要我们一失去身体，神国会再次拘禁我们的灵魂。” “谈不上拘禁吧。”斯葛笑，“没有灵魂容器的自由灵魂，会被神国自动吸纳进去。其实是神主对于灵魂的一种庇护。” “是吗？呵呵。”巨龙冷笑一声，“神主为什么要灵魂，你会不知道吗？不过你得也没错，在囚禁之所的范围里，只要是自由灵魂都会被吸进神国里面进行改造。” 卡瑟琳想起自己变成笃信者，以及在渎神者乐园和神之仓库中的经历。她认同巨龙关于“拘禁”与“改造”的法。不过卡瑟琳进入神国的方式与众不同，她是以完整的身体，也就是“活”着进入神国，因此并没有灵魂被吸入神国的感受。 但女法师立刻考虑到另一个问题，她问：“你们认为我们还在囚禁之所的范围内？” “我认为不在了。从植物学角度来，根部与枝干是两个不同的部分。囚禁之所显然是巨柱深渊中的根系部分。”地精学者回答，“而根据无言的智者的记忆，这里已经是属于植株的枝干区域，不然又怎么会长出萌芽呢？” 老教授的话换来一片沉默，大家都默认了他的法。离金色的萌芽越来越近了，要不了几分钟的时间，一切都会有结果。现在需要的，仅仅是等待。 在沉睡中的林德虫忽然开始下沉，眼见她慢慢陷入红色怒火的背部，仿佛是躺在了一片沼泽上。最终林德虫没入巨龙的身体不见了。卡瑟琳观察着生的一切。她感到从林德虫消失的那刻起，红色怒火的背部正变得坚硬如铁，看来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弧光将巨龙的表面映得蓝。“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女法师的心跳正在加快，虽然她猜测毁灭之力并不会真正伤害他们。但内心仍然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她双手握着拳头，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 真希望地精学者和斯葛再几句话，有时沉默会给人难以忍受的庞大压力。 “卡瑟琳！”女法师眼前站起一个身影。阿斯居然醒了，他变得比原先高大许多，足有二米以上的个头。他全身肌肉虬结，紫的上身裸露出来，在肩膀上鼓出一个拳头大的肉瘤。斯葛的嘴便在那只肉瘤上。 卡瑟琳抬眼看着阿斯，他的面容十分狰狞。眼睛鼓胀凸出，眼眶撑大裂开，鼻子也拉长了几分。他似乎很痛苦，脸部的肌肉在下意识地抖动。不过阿斯依旧保持着理智，他：“我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他朝着空气中狠狠地打出一拳，出“啪”的一声脆响。 “有意思，居然提前苏醒了。”肉瘤上的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消化掉恶魔*的力量了。早知道真该让你再多吃点。” 阿斯偏头瞧了眼肉瘤：“我能感到全新的力量在我体内生长，而且这种生长还没有停止。那是种被拉扯撕裂的感觉，痛苦但又令我兴奋。这个肉瘤是怎么回事？” 斯葛：“没什么。既然借用你的身体，我自然要好好使用。我正在为你进化一个新的器官，不用担心。这可以大大增强你的实力。” “啪”第一道毁灭之力落了下来，直接打在强壮的阿斯身上。他龇牙咧嘴，浑身冒着电光，“啊啊”地不停吼叫。… “好像没事。”老教授喊道，“看来确实没事。” “啪”又是一道毁灭之力落下，继续击中阿斯。“确实没事。”斯葛在肉瘤上是笑道，“不过这滋味可不好受。” 斯葛完，只见阿斯朝下一蹲，然后整个人蹦起来直往上冲去。他一下子穿过蓝色弧光。跳到金色的萌芽上。 红色怒火也跟着甩动背脊，卡瑟琳和地精学者身不由己地向上弹去。女法师“啊哟”一声迎面撞在毁灭之力上。顿时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从身体表面的各个地方涌入进来。这股力量摧枯拉朽，卡瑟琳的身体仿佛瞬间被切碎成无数细的粉末。散裂开去。不过，同时又有另一种力量，将这些细的粉末重新粘合到一起。无比巨大的疼痛感所吞没了卡瑟琳，她没有任何反抗地昏了过去。 大约过了数十秒，卡瑟琳才在持续、剧烈的刺痛中强行中痛醒过来。她瞧见红色怒火已经缩了身体趴在她的面前。这条巨龙也咬着牙，看来疼痛并非只是女法师一个人需要承受。 林德虫就躺在红色怒火的身旁，这条虫子竟然还在沉睡中。卡瑟琳真是羡慕她能够不用清醒过来。 老教授迈着短腿走到卡瑟琳身前：“我们顺利登上萌芽了。现在只要等它开始生长，就能正式离开这里。” “你……你好……好像没什……什么……事。”卡瑟琳龇着牙，她疼得话都不清。 “你们都很疼的样子。”地精学者来回走了两步，“我虽然也能感觉到，但可能因为来自植物的特性，疼痛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烈。我刚才稍微在周围看了看，这株萌芽大如山丘，好像能往上爬。也许我们应该爬到它的顶上去，不定会有别的现。” 卡瑟琳无力地摇摇头，现在别是爬山，连坐起来都困难。她此时的感觉，好像全身被插满了针，那些针一会拔出，一会刺入。她已经千疮百孔了。 见卡瑟琳拒绝，老教授又望向红色怒火，巨龙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我和你去。”斯葛的声音传来。 卡瑟琳听见阿斯的脚步声，很沉重不过也很有力。只听阿斯：“卡瑟琳和我们一起去，我可以背她。”于是一双大手将女法师轻轻抱起。 卡瑟琳伏在阿斯宽阔的背上，这个身体摸起来一点都不熟悉。皮肤粗糙而且热的烫，似乎有岩浆在皮下流淌。 阿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卡瑟琳对这个情景有些熟悉。在勇者乐园里他们被抓进一个陌生的世界，那时阿斯也是像现在这样背着自己。(未完待续) 223 发芽带来的危机 深渊之梯的萌芽表面生有鳞，地精学者和阿斯就沿着鳞片的边缘向上攀爬。随着两人越爬越高，卡瑟琳身上的刺痛感居然逐渐消退。 女法师靠在阿斯的肩头，开始有力气转动脖子。她看看四周，除了萌芽附近的空间以外，稍远的地方都是浓厚的黑色云团。从那些云团中，有源源不断的蓝色闪电迸射出来。 闪电穿过空间，被吸附到萌芽上。卡瑟琳低头向下望去，下方的蓝色弧光要比上方厚实得多。如果仔细看的话，能现这些弧光其实向水一样在向下流动。它们是流向萌芽的底部，并汇聚在那里。所以萌芽的底部已经被蓝色弧光所遮蔽，几乎瞧不出形状了。这也难怪越往上走，疼痛感会越弱。 “要不要叫红色怒火他们上来？这里毁灭之力对于我们的伤害明显要得多。”红色怒火的身影早已看不见了，但卡瑟琳还是想到了巨龙以及他的女儿林德虫。 “你在问我吗？”一直没话的斯葛反问道，“你居然担心那条红龙，他皮厚肉糙根本不会有事。” “不。”卡瑟琳，“我是在和教授先生话。” “你想叫就叫吧。”老教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们已经走了有一个时，线路是环山而上。他们现在大约在山的另一边，我很怀疑你的叫声他们能否听到。” “卡瑟琳，我来喊。”阿斯清了清嗓子，“红色怒火，上来！” 阿斯用尽全力的吼声竟然只比话响不了多少，这个程度想必山那头的红色怒火是听不见的。 “不用你喊。”卡瑟琳赶快制止了又要吼叫的阿斯，“教授先生。还是请您帮个忙吧。” 老教授回头瞧了一眼女法师：“那条巨龙未必会领你的情。” “我知道。”卡瑟琳，“我想在这种地方，大家待在一起总比分开要好。” 地精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几分钟后他：“那条巨龙他会跟上来的。” “咦。你们之间有心灵上的联系方式吗？”斯葛问了一句，不过并没有人回答他。 所谓萌芽的鳞片，其实就是一层层的自然凸起，颜色是上浅下深。远观时形貌看得比较明显，但直接走在上面只会觉得好像在爬连绵不断的阶梯。这些阶梯是自然形成，与“山壁”融为一体，勉强刚够一个成年人在上行走。不过阿斯等人走在鳞片上也不怕跌落下去，因为萌芽上有股强大的吸力。在萌芽外围形成了一种力场似的空间壁，包裹在外围，起到保护作用。 越往上走，阿斯的脚步越轻快。他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恨不得能一口气跑上山顶。地精学者在前头迈着短腿。跟在老教授身后的阿斯便有些不耐烦，他干脆一把抄起老教授，奔跑着向上冲去。不过十多分钟，阿斯便来到了山顶。他放下老教授，老教授也不恼他的无礼，自顾溜达起来。 卡瑟琳拍拍阿斯：“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 阿斯依言将女法师轻轻放到地上，萌芽的顶部几乎感受不到毁灭之力。那些来自头顶的闪电就像落在伞面上，会贴着头皮自动落到下方去。 萌芽的顶部有个绿芽尖。从地上长出来，现在大约只比老教授高那么一点，出淡淡的红光。地精学者围着绿芽尖转了一圈：“你们快看看，它还在长高。我猜不用多久，就要开始正式抽枝向上生长了。”… 果然老教授的话音刚落，萌芽尖以肉眼可见的度生长起来。它最初像一根直愣愣的棍子，一节节地向上捅去。但很快，棍子的直径也开始变粗。它扩展开来，挤压着卡瑟琳三人站立的位置。 “怎么办？要不先下去。”阿斯。 “行不通。”老教授指指下面。“上来的路已经断了。” 卡瑟琳探头朝下望去，那些山壁上的鳞片仿佛活过来似地。它们的上部一片片向外打开，呈现出剥落的态势。 卡瑟琳又抬头向绿芽尖看去。它已经长得极高，那红的尖顶眼看就要刺进黑云中去了。 “瞧那，左上边！”女法师忽然现那变粗的棍体上，戳出毛绒绒的一截来。那截绿绒团如气泡般慢慢涨大，然后“哗”的一声爆开，弹出一张硕大的淡绿色圆形叶片，目测足以站上去三、四个人。 “是深渊之梯的叶子，那上面应该可以待人。”卡瑟琳指着四、五米高的叶子。 不过由于深渊之梯在不停地生长，那片圆叶正以每秒十几厘米的度在升高。 “太高了，但应该还有别的叶子会长出来。”斯葛在阿斯的肩头。 然而几人脚下的空间却越来越，似乎很难等到下一片叶子长出来，便会摔下山顶。 阿斯打量了一下那片叶子，伸手抓起地精学者，一把塞到卡瑟琳的怀里。他单手环住女法师的腰间，猛地蹲下“噌”地朝上跳去。 难以想象，现在阿斯一蹦之下能跳起三米高。他在半空中用力甩出，就将卡瑟琳连同地精学者向那片圆叶扔去。 卡瑟琳耳边生风，整个人飞到圆叶的上空再落下来，刚好跌在叶子中央。女法师都来不及惊呼，立刻翻身趴到叶边看去。可是下方阿斯的人影不见了，而萌芽也已经完全长开，原先落脚的地方完全消失了。 “阿斯！”卡瑟琳用尽全力扒住圆叶边缘，声嘶力竭地喊道，眼泪止不住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轰隆”头顶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深渊之梯的芽尖戳进了黑云，一声一声的雷鸣响彻整个空间。卡瑟琳张着嘴拼命大喊，但她根本听不到任何自己的声音，喉咙口里火辣辣的刺疼感让她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可除了“无声”的嘶叫，她又能做什么呢？卡瑟琳的眼前一片黑暗，圆叶随着枝干的生长也进入了黑云中。他们正在突破云层，朝着一个未知的世界冲去。(未完待续) 224 控制深渊之梯的可行性 “他没有事。”老教授的声音出现在卡瑟琳的脑海中，“我刚和阿斯联系过，红色怒火在下面接住了他。” 卡瑟琳的心一下子便松了下来。她自嘲地笑了笑，虽然没人能看见这个笑容。“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感情丰富了？”卡瑟琳抹掉脸颊上的泪水，“我早该想到的。即使没有红色怒火，阿斯也未必会有事。那个预言者又怎么会让他轻易地死去呢？” 女法师翻身仰面而躺。黑云中伸手不见五指，耳边能听到奇怪的“沙沙”声。 “那是深渊之梯在生长的声音。”老教授仿佛知道卡瑟琳的疑惑。 “那我们会到哪去？”卡瑟琳问地精学者。 “深渊之梯连接着地下世界的不同深渊，等它停止生长，那么至少明我们脱离巨柱深渊，到达另一个深渊中了。”老教授的声音就在卡瑟琳的附近，听起来他在深渊之梯的叶片上走动。知道这么黑，他是怎么认路的。 “那有没有可能依靠深渊之梯回到地面世界去呢？”女法师又问。 老教授：“如果我们足够耐心的话，可以等深渊之梯生长完毕。那时就可以做个判断，看看我们离地面世界还有多远。不过不是每株深渊之梯都会生长到地面世界，毕竟它只是连接深渊的植物。虽然理论上深渊之梯永远都在生长，但它选择的生长方向都是一处处的深渊。” “弃民们不是就控制着一株可以连接到地面世界的深渊之梯吗？” “那不一样。”老教授停顿了一会，似乎在思考，“那株深渊之梯显然是受到了操控。而且弃民制造了星空结界用来隔绝阳光，它才能生长到地面世界上去，不过代价一定非常昂贵。要控制这种级植物，绝对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办到的。即使曾经的地狱之主也不行。” 地精学者的话有所指。而卡瑟琳听到这句话。浑身马上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她晕乎乎地眨了下眼，赫然现自己竟然再次坐在了星空中的王座上。她的那座灵魂城堡就矗立在自己面前，此刻变得无比巨大。仿佛太阳一样炙热，并出暗红色的光芒。 有个声音从城堡里传出来。“办不到吗？控制一株植物我会办不到吗？那个老地精什么都不懂。” 卡瑟琳调整了下坐姿：“深渊之梯何等巨大，难道就凭我们真的能控制吗？” “我阅读完你留下的记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由你去和深渊之梯沟通。只要你表达出强烈的想回到地面世界的意念，它肯定会朝着地面世界的方向生长。”那个声音。 “我能和深渊之梯沟通？” “当然能，你不是拥有了自然之心吗？”城堡里探出一只能遮的大手，远远的点向卡瑟琳的胸口，“只不过如此巨大的植物，和它沟通光靠你还负担不了。但是有我的帮助，做到这点并不难。” “那我们就试试。”卡瑟琳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办法。 “别急。”那声音，“这样的沟通，即便是我也要付出庞大的能量。多半沟通之后，我将不得不进入长时间的沉睡。所以我要求你将火之意志施放出来。” 卡瑟琳没有话，只是坐在王座上思考。 “你不用害怕，放火之意志出来并不是为了对付你。”那声音显然知道卡瑟琳在担心什么，“他拥有博瑟托伊菲尔的见识和经验，本身也有不错的战斗本能。有他和在你一起，可以很好地保护我们这具脆弱的灵魂容器。你要明白。你、火之意志还有我，其实是一体的，我们只是一个灵魂的三个不同表现而已。”… “我们三位一体？我凭什么相信你？” “灵魂世界的奇妙你还没有真正触摸到。但你难道连自己都不相信吗？”城堡上显现出卡瑟琳的一双眼睛。她注视着王座上的卡瑟琳，“如果我们想回到地面世界，这是最快也最安全的方法了。以博瑟托伊菲尔的经验，都无法判断我们此刻身处在地下世界的哪个地方。任由深渊之梯自由生长，你觉得再遇上其它恶魔领主该怎么对付呢？你认为我们每次都能那么幸运，遇到一个预言者斯葛吗？就算不陷入其它深渊中，那仅靠我们自己的力量，能轻易找到一条通往地面世界的路吗？即便找到了，那花多久才能走出去呢？” 卡瑟琳一个问题都无法回答。她只能沉默以对。 “相信你自己的判断，我的理智。”城堡中的卡瑟琳。 王座上的理智女士又沉默了一会。终于伸出手。她的掌心中浮现出一个出柔和白光的正六面体。正六面体的每一个面都交替闪烁，每当一个面亮起。就能看到里面坐着一只垂头丧气的兔子。 “这是我的灵魂魔方，你的火之意志就关押在里面。”卡瑟琳摇了摇灵魂魔方，“但我现在没有能力打开它，而且我也不准备损坏它。” 一经卡瑟琳的摇晃，灵魂魔方中的兔子便碎裂成一团火焰。好不容易火焰又聚合成兔子，兔子便愤怒地捶打魔方壁。 卡瑟琳笑着对兔子：“不要恼，我正在想办法放你出来。” 兔子盯着卡瑟琳的嘴型，转动眼珠。他伸出爪子，写出一串火焰字。 “原因？” 卡瑟琳没有再理会他，而是抬头看向城堡，“你有办法放他出来，又不损坏灵魂魔方吗？” 城堡中的卡瑟琳：“原来火之意志是被关押在这个灵魂监狱里了。不，应该还是非常初级的灵魂监狱的雏形。这是格里格斯的作品吧，王国中也只有他可能制作得出这种魔法道具。灵魂监狱以坚固著称，不然也无法称之为监狱了。就算还是个初级作品，其牢固程度也相当难对付。所以在不损坏它的前提下，除非格里格斯亲自操作，否则我们根本没有可能放火之意志出来。”(未完待续) 225 灵魂世界的统一 这位卡瑟琳想了一会：“这样吧，不如对它进行一番改造。改造后的灵魂魔方可以让火之意志成为典狱长，那样他就拥有了一定程度的自由。当然，这种自由只体现在魔方内部。也就是，你将失去一部分对魔方的控制权。” “那有什么实际意义？”王座上的卡瑟琳问道。 “这样火之意志至少可以感知外界情况，并且和你进行交流。在我看来，你最需要的还是他的见识和经验。”城堡中的卡瑟琳，“而且这样的处理，也可以消除你的疑虑不是吗？” “好，就这么办。”王座上的卡瑟琳答应了，“但你打算怎么改造我的灵魂魔方，我过不想损坏它。” “其实也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改造。以目前我们的状况，连深入研究它的可能都不具备。”城堡中卡瑟琳，“不过灵魂层面的魔法物品对于拥有者的灵魂依赖度很高，就是它依赖于你的灵魂提供它运作的能量。而实际上你、火之意志还有我，我们拥有同一个灵魂世界，所以我们各自的灵魂能量并无本质差别。即使有差别也只存在于意识层面上，这点灵魂魔方是无法区分的。因此我建议你，将灵魂魔方放置在我们的灵魂世界里，由我们三个意志同时为它提供需要的能量。这样它的控制权自然就分散到我们三个意志手上。” “连你也要分它的控制权？”王座上的卡瑟琳警惕地问。 “你的疑心病真是重。”城堡中的卡瑟琳笑道，“我马上就要进入沉睡，不到危急时刻暂时不会醒来。所以这点控制权对我没有意义，相反我为它提供能量，你们的负担也会减轻些。而且不管怎么，这是你的灵魂魔方。只有你的意识在魔方中留下了印记。只要它不损坏，你永远都是它的真正拥有者和最强控制者。” 王座上的卡瑟琳瞧瞧手中的灵魂魔方，又看看对面的城堡。最终还是将灵魂魔方朝空中扔去。 灵魂魔方自动飞起，慢慢旋转起来。它逐渐变大。仿佛一颗星辰那样悬挂在夜空中。从那闪烁的壁面上，可以看见一只欢快的兔子努力奔跑着。在兔子跑过的地方，出现了花草树木，山河湖海，也出现了荒漠原野，幽林枯洞，好像那灵魂魔方里幻化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兔子跑着跑着便长出了翅膀，飞向空。于是空中出现大量的云团。那些云团上竖立着巍峨的宫殿。从宫殿里走出一群群鸟兽鱼虫，它们跃下云端，掉落到新世界的各地，繁衍生息。 长翅膀的兔子依旧向上飞去，他飞过宫殿，飞上空的尽头。在的尽头他撞碎了身体，碎裂成无穷的火焰。于是雄雄大火出现在灵魂魔方的每一个面上，火焰中露出一张巨大的人脸。那黑洞洞的眼窝扫视着四面八方，他同时看到了城堡中的卡瑟琳和王座上的卡瑟琳。 “噢，我亲爱的女弟子。你做了些什么？你是打算放我出来了吗？”火焰脸的声音从灵魂魔方中隆隆传出，似乎他随时都会冲出来一般。 “火之意志，是我和卡瑟琳达成了一个协议。现在由我们三方共同为灵魂魔方提供能量。所以你将成为这座简易的灵魂监狱的第一任典狱长。”城堡中的卡瑟琳。 火之意志盯着城堡的方向多看了两眼，他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是你啊我亲爱的第一意志，你到底是摆脱那个神主的意识了。嗯，我看出来了。你又重新融合了，这次应该是不可逆转的融合。好吧，博瑟托伊菲尔当初交待的事我没能完成。不过事情有坏总有又，我们又多了一位第二意志。她还真是不简单，居然将我囚禁了起来。”… “这些我都已经知晓。”城堡中的卡瑟琳。“我们现在又面临新的问题，我答应将身体先交给我们的新伙伴使用。一会我会进入沉睡。所以外界的事务就请你多加照看了。你见识与经验可比年轻的卡瑟琳要丰富得多，希望你好好指点她。” 火之意志：“如你所愿。第一意志。我这位女弟子虽然不是很听话，但却十分聪明。” 王座上的卡瑟琳：“火之意志，你真的会尽心帮助我吗？你难道不恨我让你失去了自由？” 火之意志笑：“恨你不解决任何问题，况且在漫长的岁月中，博瑟托伊菲尔经历过太多事情。有一你会明白，自己恨自己并没有多大意义。灵魂长存，比什么都为重要。在你看来是你关押了我，可在我看来，是我们进一步控制了这个灵魂魔方。你能体会其中的差别吗？身在灵魂魔方中的我，对它有了更多的了解。有时间我会告诉你我现的一些奇特功能，这比我过去见过的灵魂监狱要有趣的多。我想应该是你们人类独有的构思，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好了，卡瑟琳之意志，请允许我这样命名你。”城堡中的卡瑟琳，“从此刻起，我们将共同经营这个灵魂世界和这具身体。现在以你的自然之心与深渊之梯进行沟通吧。告诉它，我们想尽快回到地面世界上去。” 灵魂世界里生的一切，对于身处真实世界的女法师来，只是短短的一瞬。她睁开眼睛，仿佛看透了眼前的黑暗。她翻身爬起，跪坐在圆叶上。一层淡淡的绿光从她的胸口涌出，逐渐包裹住她的全身。 地精学者就站卡瑟琳的身旁，他惊讶地瞧着女法师，感受到那绿光中传来的一阵阵舒缓的波动。老教授全身松弛，泛起睡意，他仰面倒下，呼呼大睡。 卡瑟琳身上的绿光像水晕一般，层层向外扩散。她身下的圆叶随着这层层光晕竟然摆动起来。开始时，两者间的节奏还有些混乱，但很快便趋向同一。最后，好像整株深渊之梯都纳入这种节奏，一起摇摆了。(未完待续) 226 坐在海中的朱斯提兹 自从地狱王者博瑟托伊菲尔向至高神挑战，却惨遭封印后，恶魔大领主戈洛司戴蒙率领恶魔大军，轻松击败了犹如一盘散沙的魔鬼军团。延绵十万年之久的地狱深渊之战嘎然而止。没有战争肆虐的地下世界在之后的数万年间，趋于整体上的平静。虽然各大深渊的恶魔领主们，时常还会为了地盘相互征战，但这些局部的规模战事并没有扰乱地下世界的现有秩序。 而来自地面世界的黑龙一族，尽管利用地狱与深渊之间的矛盾，成功建立起了黑龙族的龙城——咆哮城，成为地下世界的第三大势力。但令魔鬼与恶魔们都感到奇怪的是，黑龙们似乎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咆哮城始终以中立的姿态偏安于地下世界的一隅。 当然，三万多年前同样来自地面世界的西朗姆精灵部族，在泥浆精灵王的带领下归附于咆哮城，曾引地下世界不的骚动。咆哮城力量的大幅膨胀，一度使得当时还处于战争状态下的地狱与深渊都为之不安。只是事态的展，总是出人意料。神秘的泥浆精灵王在进入地下世界后，很快便神秘失踪。西朗姆部族突然失去了为他们指路的明灯。 不过精灵们的处事方式始终有条不紊，即便没有了部族领袖。西朗姆们成立了临时委员会。委员会的第一次对外正式通告，居然宣布将精灵王消失的责任全部归咎于咆哮城。 为此咆哮城立刻进入战争状态，双方几乎兵戎相见。然而可能是出于同为地下世界外来种族的考虑，黑龙王安德佛约尔并没有让地面世界上精灵帝国与金龙族的惨烈战争重演。他容忍了西朗姆临时委员会的词，做出了将这个精灵部族逐出咆哮城庇护范围的惩罚。他任由那群精灵们在严酷的地下世界里，艰难地开拓生存地带。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黑龙王显示了少有的大度。而他的大度终究给双方留下了和解的余地。一万年前西朗姆部族成功控制了一段深渊之梯，借此打通一条地面世界与地下世界的连接通道。为此咆哮城同意与西朗姆部族建立的精灵城——“遗岸城”，达成联盟关系。 …… 以上这些内容在朱斯提兹的脑海中自然闪现。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睁开迷蒙的双眼。朱斯提兹从脚边捧起海水扑打在脸面上，原以为会是冰冷的海水此刻却带着温热。 “海水怎么变热了？”朱斯提兹环视四周。他记得自己入睡前，这里可是白茫茫的冰海。当初他挑选了一块万年不化的巨型冰山，在上面凿了个凹槽坐在里面睡觉。可现在不但冰山没有了，连那些四处飘浮的巨型冰块都不见了踪影。 朱斯提兹不禁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壳思考起来，“我是不是睡得太久，随着冰山飘到热海区来了。” 不过马上他又摇摇头，“我飘到哪有什么所谓呢？关键是我醒了。” 朱斯提兹回忆着脑海出现过的内容。“奇怪，奇怪。为什么这次的预示是关于地下世界的历史呢？魔鬼、恶魔、黑龙，还有精灵，他们和巨人的血脉毫无关联啊。又或者是，第十二位战士是来自地下世界的？” 朱斯提兹边想边扭动上半身，活动筋骨。他回头瞥了一眼，自己背靠着一块黑礁石而坐。礁石孤零零地矗立在灰绿色的海水中，是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唯一露出海面的东西。… “可地下世界怎么会有神的血脉遗留呢？”朱斯提兹默默地思索，“即便是那位至高神，也只是能短暂地在下层世界展现一下力量。不然那个什么地狱之主。是绝没有可能向他出挑战的。”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在沉睡中获得的神示并不真实。“根据这样的线索，根本是找不到第十二位战士的。也许我该去找其他人问问。就是不知道谁已经苏醒了。算了，还是先等到晚上，看看星星们怎么吧。” 于是朱斯提兹重新闭起眼睛，调整好坐姿，双手怀抱在胸前，准备再睡上一觉，直到夜晚再做打算。不过他还没能入睡，忽然感到背脊热得烫。朱斯提兹急忙伸手摸去，竟然抓回来满满一把火红的岩浆。他吃惊地将岩浆甩进水里。站起身朝后瞧。原来身后的黑礁石顶端，正汩汩地往外冒岩浆。 热烘烘的岩浆沿着礁石缓缓流入大海。出“嗞啦嗞啦”的声响。“咦，这儿不会是要火山喷了吧？难怪海冰都已经融化。连海水都热了起来。”朱斯提兹喃喃地自言自语，“这下可没法睡觉了。” 他探下身子，双手捧起一汪海水朝礁石顶端倒下去。海水打在岩浆上，激出大量的蒸汽，一时间变得雾气腾腾。朱斯提兹吹出一口气，好像大风刮过，雾气顿时消散。他瞧瞧还在流淌的岩浆，色泽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像是地底深处的熔岩浆。”他又用鼻子吸了两口气，“还真有点深渊的气味。但是地下世界的熔岩浆怎会喷上来的，不会也和神示有关联吧。” 朱斯提兹转身朝海中走去。他走了十来步，海水没到他的腰间便不再变深。朱斯提兹闭上一只眼，一手撑开一只眼睛，然后弯腰将脑袋“咚”地扎进海里。他在海面下张望。这片海域死气沉沉，看不见任何活物。他钻出海面想了想，再次弯腰从海底抓起一把粘稠的淤泥。他用手指拨弄着这些淤泥，很快找到几条细长的鱼脊骨。 “鱼都死了，只剩下骨头了。”朱斯提兹皱起眉头。他的两根眉毛是绿色的，仿佛长在悬崖边的树丛。他拽出一根鱼脊骨，在海水里漂了漂泥，放进嘴里细细地嚼。 嚼着嚼着，他张开嘴，“嗖”地冒出两颗火星。“这些鱼骨都被深渊熔岩浆的火气浸透了，怪不得水里一点活物都没有了。”朱斯提兹差不多已经完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必须赶快找到熔岩浆的源头，如果下层世界在海中和地面世界打通一条通道，知道会引什么灾难。”(未完待续) 227 来自地下世界的熔岩岛 朱斯提兹又将脑袋浸到海水里，观察海底。只是瞧了好一会，他没有现有关熔岩浆源头的线索。不过朱斯提兹也不气馁，他向黑礁石的方向走去，来到礁石另一侧的海域探查。 这次朱斯提兹现了一些痕迹，有一条细的熔岩脉络不知从哪里蔓延过来，一直流向那块黑礁石的下方。朱斯提兹站在海水中，远远眺望了一下熔岩脉络的来处。然而大海广阔无垠，灰绿色的海面宁静沉默，就像没有尽头的空让人觉得自己无比的渺。 “好，那就去看看！”朱斯提兹却显得有些兴奋。他伸了一个大懒腰，便沿着海底的熔岩脉络走去。大海因为他的前行出喧嚣，“哗啦哗啦”的涉水声单调但富有韵律，一*的海浪从他身旁向两侧翻卷出去。绝大多数时候，海水的深度只到朱斯提兹的腰间。偶尔他走过的海底会有些起伏，但朱斯提兹显然很善于在海中行走，知道如何避开深不见底的海沟，以及难以落脚的海底刺石。 朱斯提兹就这样在大海中行进了几个时。他似乎完全不知疲倦，前进的度始终如一，没有改变。而海底的熔岩脉络也正变得越来越粗大，朱斯提兹每走一段时间便会探入海面张望一下。 “没想到距离竟然如此远。看这样子，我还只是沿着它的支流脉络在前进。”朱斯提兹抬头望望色，空有些昏暗，夜晚不久便会降临。 “黑了更好，那样我反而能走得快些。”朱斯提兹在嘴里念叨着，脚下却有意加快了些度。海水立刻变得混浊起来，海底的沉积物被他大片大片的带起。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条长长的黑色水痕。 当空出现点点星光，黑夜正式降临。海水中隐隐约约透射出红色的光晕。朱斯提兹仰望星空，喊道：“喂。你们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已经醒来？如果看到其他人，那就告诉他们。朱斯提兹获得了神示。”完他双腿用力一跳，整个人跃出了海面。 朱斯提兹在空中便迈开双脚，等落到海面上，已经大步向前奔去。他的膝盖以下浸没在水中，每踏出一步就带起巨大的海浪。“轰隆轰隆”的踏海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到了晚间，海底的熔岩脉络会透出红光。所以朱斯提兹并不需要探入海面就能轻易的辨认方向。他现在前进的度远远要比白快得多。 朱斯提兹一口气跑了不知多远，海下透出的红光越来越耀眼。终于。他看见前方夜幕与海面相接的地方，有一座完全由熔岩组成的岛屿露在海面上。那熔岩岛屿远远出炙热的红光。即使距离如此遥远，可朱斯提兹还是感觉自己仿佛直面一座熊熊火炉。而且熔岩岛的上空更是漆黑一片，原本闪烁的星空好像被滚滚的浓烟所遮蔽了。 “快告诉其他人，我需要帮助，让醒来的人都到我这来。”朱斯提兹踏海的度开始慢下来，他又朝着星星们喊道，“我想我们遇到了大麻烦，尽快通知所有人。” 等他喊完话，半个身子便沉入了海中。朱斯提兹不再踏海奔跑。而是如同白那样继续一步一步踩着海底踏实地前行。 “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这里居然形成了一座熔岩岛。”朱斯提兹估算着形势，“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是某位深渊领主注意到了这个通道。不过一般来，恶魔们对地面世界没有什么兴趣才对。”… 在朱斯提兹的认知中，地下世界和地面世界的通道在海域中非常罕见。而且通常自然形成的通道，仅仅是夹在两层世界之间的一段过渡地带。这些地带的环境虽然也算恶劣，但地面世界的生物和种族还是可以进入其中生存和探险。最重要的是，在那些地方并不存在所谓的上位恶魔。上位恶魔也不可能从地下世界的深处，爬到这些通道中来。 可是熔岩岛的出现，意义就大不相同了。因为这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岛屿。那些在地下世界深处的熔岩浆，没有上位恶魔的操控。是不太可能如此大量涌到海面上来的。朱斯提兹的基本判断，是某个深渊不知什么原因和海底打通了。为了防止海水倒灌。那处深渊的恶魔领主，让熔岩浆喷流到地面世界来堵住海水。不过如果只是为了堵住倒灌的缺口。那么熔岩浆涌出海底便已经足够了。而制造出一座露出海面的岛屿，似乎毫无必要。 朱斯提兹立刻想到一种解释，有了这种熔岩岛，恶魔们就可以顺利从深渊中登6到地面世界上来。 他不禁皱起眉头，这个想法有些大胆。千万年来，对于地面世界没有野心的恶魔们，想拓展新的地盘了吗？ 朱斯提兹又联想到神示中讲述的地下世界历史。是啊，魔鬼与恶魔的战争早就结束了。那么没有对手的恶魔们，恐怕已经成为了地下世界的主宰。难道这就是他们把注意力投射到地面世界来的原因吗？寻找新的对手？ 朱斯提兹摇头笑了笑，自己显然是想太多了。虽然他不了解恶魔，但也知道魔鬼与恶魔的战争是生存之战，双方为了生存才打了数万年。恶魔好像不是侵略成性的种族。 比如黑龙们在地下世界建立了咆哮城，奉行中立不扩张原则，恶魔们就没有主动去攻击。当然，这里面固然有黑龙王实力强大异常的原因。但恶魔们如果真为了找个对手，挑战强者那才有意思嘛，又何必舍近求远到地面世界来呢？ 除非是在自己沉睡的数百年间，咆哮城已经灭亡了？ 不可能！朱斯提兹马上否认了这个荒谬的想法。作为最纯正的神系血脉巨人，他对于巨龙们的了解可远比恶魔要深入得多。从上古时期神系巨人诞生伊始，他们的使命就是与巨龙部族作战。巨龙们无论是力量还是头脑，都绝对是地面世界最为强大的种族之一。这个古老的种族在与神灵的抗争中都可以存活下来，又怎么会轻易被恶魔们所消灭呢？ 况且咆哮城还是巨龙们的三大龙城之一，恶魔大领主戈洛司戴蒙要抹掉咆哮城，那就必须同时也面对其他两座龙城的力量。这对于光会用肌肉的戈洛司戴蒙来，太难了。光是切断龙城之间的联系这一点，朱斯提兹就不信恶魔们办得到。(未完待续) 228 巨人的眼中宫殿 然而不管怎么猜测恶魔们的思维方式，有一个事实已经无法改变。那就是熔岩岛的真实存在。这座巨大的、散着热量和浓烟的岛屿，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朱斯提兹的眼中。他甚至可以看到岛的中央，有三座高耸的山口，以及山下密密麻麻的生物。 虽然还看不太清那些生物的形状，但朱斯提兹已经能够感受到它们身上散出的恶意。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仿佛厚实的地毯一样覆盖在三口熔岩山下。以至于那里出现了一块黑斑，和周围火红的熔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咦？”朱斯提兹拨开眼皮，让自己的眼睛睁得尽量的大。因为那不知堆砌着多少地下生物的黑斑里，突然爆射开来，伸出一颗狰狞的龙。 “阿嚏”红色怒火狠命地打了个喷嚏，鼻腔和嘴巴中同时呼出一股强风，把拥挤在他眼前的恶魔“地毯”吹出一条半米深的沟堑。少也有数百头角恶魔被他吹飞了出去。不过跌下去的角恶魔一翻身，又拼命向上爬来。而吹出来的沟堑不到两秒钟又给后来者所填满了。 “真是麻烦，麻烦死了。”红色怒火嗷嗷地叫唤。他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口，不知多少只角恶魔被他呑进嘴里。他“咔嚓咔嚓”嚼了几下，又“呸呸呸”地往外吐。 “太难吃了，这些该死的玩意，嚼都没有嚼头。” 角恶魔是恶魔军团中著名的炮灰兵种。它们是最低等的恶魔之一，全身皮包骨头，脑袋奇大，因为头上有只独角而得名。角恶魔的战斗方式就是顶着独角向前冲，即使前面没路可冲也不会停下来，而是前赴后继地蚁附上去。直到把对手埋起来。 就像眼前，虽然角恶魔们无法伤害到红龙，但依靠数量的优势愣是把红色怒火活埋在熔岩山下。 红色怒火气呼呼地嚎叫几声。便转动脑袋四处乱瞧。但是黑乎乎的海面上，什么都看不见。“哪有什么救星。那个预言家的一点都不准。”他嘀咕着，又嚼了两口角恶魔出气，“我信他一回就是了，干等也不是个事。知道那两头恶魔领主什么时候追上来。” “还那个救星从东面来，现在连星星都看不见，怎么找东面嘛。”红色怒火鼓起嘴巴酝酿片刻，猛地朝前吐出一口荧光闪闪的绿色浓“痰”。那口“痰”的中央有团醒目的火红，朝着黑夜的深处急飞去。 “你别去太远了。”巨龙对着“浓痰”的方向喊道。“命要紧，差不多转转就赶快回来。反正没有那个什么救星，我也死不了的。” 朱斯提兹停下了脚步，他看见那头巨龙吐出一团绿色光球，光球里似乎还包裹着一团火。眼下那团光球正漫无目的地在海面上乱飞，看趋势却是朝他这边找了过来。 朱斯提兹的眼神很好，当他拨开眼皮的时候，几乎能洞察一切事物。因此他很仔细地观察着那团绿光，而且也看清了里面的火红。 他居然看到了一只妖精！朱斯提兹非常诧异，他不敢相信那团光球是一只妖精。 妖精意味着什么？每一位神系血脉巨人都很清楚。不过他还不能确认那是不是一只心之妖精。 绿色光球终于找到了朱斯提兹，并且加快度飞到他的近前。对于光球中的妖精来，朱斯提兹实在太过庞大了。这位妖精不敢直接飞得太近。而是在距离朱斯提兹数千米远的海面上不停地打转，似乎要靠着自己微弱的光芒来吸引巨人的注意。… “我看见你了。”朱斯提兹遮着自己的嘴，他生怕自己话呼出的狂风吹跑了那个妖精。“你直接过来，飞到我的鼻尖上来。” 妖精盘旋了几圈，果然便飞了过去。然而朱斯提兹的鼻尖对于妖精而言，如同一座山丘一样巨大。她飞到山顶上，现自己的仿佛只是山中一粒光的灰尘。 “你太大了。”妖精喊道，“你能听见我话吗？” “啪哒”朱斯提兹眨了一下眼睛，眼皮相交出一阵雷鸣般的声响。妖精捂着耳朵喊：“不行。太响了，我耳朵要聋了。你大得吓人。就不能变得点吗？” 朱斯提兹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可以变。只不过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已经习惯了依靠硕大的身躯在大海中行走，如何变有些不太会了。 于是朱斯提兹站在海中默默思考了一分钟，身体才逐渐变化起来。他全身扭动，各部位的变化十分不协调，身体上凹凹凸凸，样子滑稽极了。花了足足五分钟，朱斯提兹才勉强将自己的身形缩了三分之一。 “不行，我没办法再变了。”朱斯提兹尽量声地，“你到我的眼睛里来。” 完他拨开自己的眼皮，他的眼睛大得像座城堡，里面拥有黑、金、银三个不同颜色的奇异瞳孔。其中一个银色的瞳孔上长着一扇门。妖精飞到门边，大门“咯吱咯吱”地放下，门里看去竟然是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妖精抖了抖身子，裹着她的绿光便消散了。她迈着修长火红的长腿走进宫殿，背后两对晶莹的透明翅膀时不时地扇动两下。 宫殿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桌椅家具，只有在殿顶上吊着一座点了三千支蜡烛的水晶灯。妖精走到水晶灯下，无聊地托着下巴等待。 忽然她的左前方出现了一支乐队，数十把乐器自个站成几排，弦乐器在前，木管乐器在后，还有两面大鼓蹲在最后。它们一起出乱糟糟的声音，各拉各吹毫无曲调可言。 妖精皱起眉头，“真难听。” 好在那些乐器演奏了一会，找到了默契，渐渐奏出了曲调。这曲调很古老，节奏缓慢抒情，听得人昏昏欲睡。妖精打了个哈欠，就看见身边多了张豪华的大卧床。她伸个懒腰便跳到床上睡起来。(未完待续) 229 飞走的心 妖精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她醒来的时候现周围穿梭着成群的仆人。他们在布置宫殿。有个俊朗的年轻人，束着一把白，耳朵上打了一个耳环，毕恭毕敬地站在床边。妖精笑嘻嘻地望着这个青年，因为年轻人没有穿衣服，身体漂亮结实。 “女王陛下，您醒了？”年轻人半弯着身子，“要给您准备洗澡水吗？” “嗯。”妖精不客气地点点头。 年轻人挥挥手，有两个矫健的仆人抬来一只大浴缸。三个女仆鱼贯而出，向浴缸里倒入热滚滚地开水。 “我睡了多久？”妖精问。 “五分钟，女王陛下。”年轻人回答。他一步跨到床边，俯身轻轻地将妖精横抱起来，又心翼翼地走到浴缸边。有两位女仆已经兑好冷水，年轻人把妖精放进水里。女仆们便开始忙碌，为妖精擦洗身子。 “嗯嗯，真是不错。”妖精舒服极了，“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管家，女王陛下。”年轻人回答。 “管家，我现在想谈正事。这的主人呢？”妖精问他。 “您就是主人啊，我的女王。”管家。 “我是主人？”妖精哈哈大笑，“要是真的就好了。” “是真的，您就是这里现在的主人。”管家一本正经地。 “现在的啊，那过去的呢？”妖精立刻就明白了。 管家：“过去的主人走了很久了，不过您和她一样美丽善良。” “我喜欢听。”妖精脸上泛着光，“再两句。” “美貌无比，才智无双的女王陛下，您要我什么？您的智慧如大海汪洋。我浅薄的脑袋需要您的指点。”管家简直像在唱歌。 “好好，我很开心。”妖精满意地半躺在浴缸里，“准备用餐。我想在用餐的时候谈正事。” “如您所愿，美貌无比、才智无双的女王陛下。”管家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倒退着走了。 洗完澡的妖精是被抬到了餐桌边坐下。餐桌很长，上面摆满了看不到尽头的美味佳肴。妖精随手一指桌子中间最大的一盘菜，那个大盘子上罩着金罩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十分惹眼。 管家亲自去将盘子端过来，掀开罩子却把妖精吓了一跳。因为盘子里是一颗人头，准确的，是朱斯提兹的脑袋。 光亮照来。朱斯提兹就睁开了眼睛，他：“我很久没来这了。” 妖精便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朱斯提兹：“这是我的心以前居住的地方，她喜欢皇家气派，就在我的眼睛里造一座宫殿。我记得这里还有一个名字。管家，这里叫什么来着？” 管家：“女王的游乐场，大人。” 朱斯提兹想点头，但他的头根本动不了。他露出一副怪笑脸，“就是这个名字，她以前把这里折腾得更有意思。好了，我们抓紧时间。你是谁？为什么会在那条巨龙的肚子里？还有你知道那座岛是怎么回事吗？” “我叫莫丝。”妖精。“我是那条巨龙的心，平时自然是待在他的肚子里。你想知道那座岛是怎么回事，就自己去问那条龙吧。我一直待在他的肚子里。可不知道外头生了什么。” 朱斯提兹皱起眉头，“你做了一条巨龙的心？怎么可能！” 心之妖精从来都只是作神系血脉巨人的心。而且巨龙们在远古时代可是神系巨人的死敌。即便到了今，神系巨人与巨龙之间不再进行战争，但双方始终还处在敌对状态。朱斯提兹难以想象，现在有一头巨龙竟然拥有了只有神系巨人才能拥有的心，这里面看来一定有古怪。… 朱斯提兹已经确认，面前的莫丝的确是一只心之妖精，这一点绝不会认错。不然莫丝也根本无法进入“女王的游乐场”，更不要使唤管家了。 “你的心到哪去了？”莫丝见朱斯提兹不话。又好奇问道。 “她走了。”朱斯提兹瞧了瞧莫丝，“去了一个更有趣更安全的地方。你要不要去那里看看？那里是心之妖精们的乐土，他们在那里可快乐了。” “你是还有别人在那里？不仅仅是你的心？”莫丝眼睛亮得像星星。 “当然不止她一个。好多人呢。”朱斯提兹，“管家是去过的，不信你问他。” 管家：“大人得一点都不错，上一位女王陛下确实去了乐土。是我护送她去的，那里也确实有很多她的同伴。” “哦。”妖精心动了，“那乐土在哪里，远不远？” 朱斯提兹立刻：“远是挺远，不过有我来送你，一会就到了。管家也陪着你一起去，怎么样？去看看，随时都能回来。” “嗯嗯，那就去看看呗。我还没见过族人呢。”莫丝满脸欢喜，“不过红色怒火怎么办？他还指望你去救他。” “这事好办，我本来就打算去岛上看看。没有你来找也是要去的，现在就顺便把他救出来。”朱斯提兹，“他叫红色怒火是吧，我记住了。你先吃饭，我送你去，吃完饭你们就到了。” 朱斯提兹话音落下便不见踪影，盘子里只剩下一只烤得金黄冒油的大猪头。 站立在海中的巨人这时举起双手放在嘴边，他朝着夜空中喊话：“我现在送个客人上来，你们好好招待她。”巨人喊完伸手将自己的左眼珠抠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半握着眼珠慢慢拉到耳后。他的手臂在瞬间变得粗壮起来，仿佛酵过的一团面。 “呵”朱斯提兹猛地掷出，手中的眼珠化作一枚逆飞的流星，倾刻间就飞进了夜空的深处不见了。 几秒钟后，熔岩岛上传来一声震的怒吼，就连远在大海中的朱斯提兹都听得一清二楚。 “混蛋！是哪个混蛋干得好事！”红色怒火的吼声带着浓浓的杀意，“我要捏碎你，嚼碎你，吃掉你。该死的混蛋，我绝不会饶了你的。你最好别让我抓住，我誓到时我连你的灵魂都不会放过。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红色怒火的下场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混蛋，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抓住你的！该死的混蛋！”(未完待续) 230 脱身的巨龙 朱斯提兹对于红色怒火的吼叫只是抱以一个微笑，“心都没有了，还敢那么嚣张。” 目前的情况在朱斯提兹的眼里非常诡异——一座来自地下世界的熔岩岛，一条拥有心之妖精的巨龙，以及一群围攻巨龙的恶魔们。因此他不得不使用一些预防手段，将妖精莫丝骗去妖精乐土的做法，在他看来很有必要，也是最省力高效的做法。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那条巨龙是怎样拥有心之妖精的，但朱斯提兹很清楚莫丝肯定是红色怒火的弱点。这从巨龙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朱斯提兹继续朝熔岩岛走去，现在他放开度，几乎是以最快的方式在海中行走。因为拿捏住了红色怒火的弱点，这位渡海巨人觉得完全可以正面出击。而且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搞明白地下世界的恶魔们到底有什么打算。 红色怒火如今处在一种疯狂状态下，他咆哮着、怒骂着，大口大口吞食着角恶魔。他的身体在膨胀，正逐渐从成千上万的角恶魔中爬出来。红色怒火已经现了自大海方向，向他奔行而来的朱斯提兹。 “该死！”红色怒火叫道，“是巨人，几千年没见过的巨人居然出现了。斯葛，你这个混蛋预言家。难道你的救星就是他吗？看看你预言了什么，那头该死的巨人偷走了我的心。” “红色怒火，告诉我这座熔岩岛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想我救你的话。”朱斯提兹在老远喊话。 “救我？你在笑话吗？你们这些肮脏的巨人。”红色怒火立刻骂道，“你敢偷我的心，我一定会撕碎你的。没有人敢对红色怒火下黑手，敢下黑手的人，最后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进我的肚子。” 朱斯提兹心平气和地：“回答我的问题。巨龙。你的心在我手里，你还敢这样嚣张，是不想活了吗？只要你告诉我关于这座熔岩岛的事情。这次我会放过你。你知道巨人的诺言从来都像山峰一样屹立不倒。” “噢？”红色怒火转了一下眼珠，“报上你的名来。我知道世界上所有的巨人。让我确认你的身份，我才会考虑要不要相信你的话。” “我是渡海者朱斯提兹。”巨人大声道，语气中充满威严与骄傲。 “朱斯提兹？你的名字有点熟。”红色怒火转动着他巨大的龙眼。 “原来是你。”巨龙装模作样地想了会，呵呵冷笑，“朱斯提兹，我知道你是巡海十二巨人之一。你们接受神的特殊使命，从远古时代就负责巡海。巡海巨人是不能参与任何战争，也不能到6地上去。我的对不对？” “你居然知道这些。没错。”朱斯提兹没想到眼前的巨龙见多识广，便大方地承认，“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们是神系血脉巨人中，唯一十二个不能直接与巨龙开战的巨人，也不可以在未受到攻击的情况下屠龙。” 完这些话，朱斯提兹已经跑到了距离熔岩岛不足五公里远的海面上。他站在那里，双手交叉在胸前。“所以，如果你告诉我这座熔岩岛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回报。我会帮助你脱身。”朱斯提兹。 “那我的心呢？你为什么要偷我的心？没有心我是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的。”红色怒火整个脑袋露在外面，不时摇摆以甩落那些爬上来的角恶魔。 朱斯提兹：“你们巨龙的名声可不好，我需要防备你一下。再了。实际是我没有偷你的心，我只是请她去妖精的乐土游玩。”… “妖精的乐土？”红色怒火提高了嗓门，“难道是神灵为你们这些神系巨人的心之妖精准备的乐土吗？如果你自己的心之妖精也在那里，那我就当作是一次友好的拜访。” “正如你所言。”朱斯提兹回答道，“我虽然讨厌巨龙，但我会秉承与神的约定，不伤害你。现在就快告诉我熔岩岛是怎么回事吧。” “别急别急。”红色怒火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一下子放松下来，“瞧见没，我正在受到恶魔们的袭击呢。先把我弄出去。我再告诉你一切。” “而且你最好快点，时间不等人。”巨龙补充道。“你知道恶魔们向来蛮不讲理，这座熔岩岛可大有来头。” 朱斯提兹沉默了几秒钟。最终将两只大手伸进海水，用力朝前拨动。海面上顿时就泛起波涛。那波涛在朱斯提兹的推动下，一浪高过一浪，很快就形成数堵七、八米高的浪墙向熔岩岛上涌来。 “该死，你想淹死我吗？”红色怒火大声喝道，不过大浪可不会听他的话停止涌动。海浪冲上熔岩岛，就像刷子一样一层层刷向那些角恶魔。不过几个浪头下来，数千的角恶魔就给卷入大海。恶魔们并不会游泳，他们胡乱扑腾着沉入海底，死于非命。 红色怒火得到朱斯提兹的帮助，压力了很多。他的身体越轻易地动弹开来，不到十分钟的工夫，这条凶恶的巨龙就钻出了大半个身子。红色怒火痛快地大吼一声，从他的腹部猛地鼓起一个球状物，慢悠悠地攀到他的喉咙。 巨龙“呼”张开嘴，大口的绿色液体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淋到身下的角恶魔身上。恶魔们马上嘶叫起来，全身迅地融化。海浪又冲了上来，海水立即也沾染成了绿色，更多的角恶魔被这些绿色的海水所浸泡。他们也随之融化，就像遇上烙铁的白蜡。 红色怒火振翅一拍，整个身体便拔地而起。他扇动两下翅膀，就飞到了半空中。这时熔岩岛上的三口火山同时剧烈地喷起来，大量的熔岩浆漫出火山口，流到海岛上又流入海中。海水沸腾了，冒出白色的蒸汽。但是熔岩奖实在是太多了，海面沿着岛屿的边缘被飞地填没。朱斯提兹看见熔岩岛仿佛活物似的在生长，脸上泛起浓重的忧色。 红色怒火飞到他的头顶：“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不如自己问吧，你看恶魔领主玛格玛来了。哈哈哈。” 红色怒火完，大笑着直冲空，穿入黑色的云层不见了。(未完待续) 231 第二位巡海巨人 朱斯提兹可没有心思去责备那条少信用的巨龙。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熔岩岛上的火山口。那正中的火山口里，一只包裹着岩浆的大手伸了出来。那只手长着六根粗大的手指。它扒住火山口，似乎在用力攀爬。 “玛格玛”的大名就算是地面世界上的渡海巨人们也不陌生。这位喜好熔岩浆的恶魔领主是地下世界九大领主之一，他掌控着火浆深渊。据火浆深渊中完全灌满了熔岩浆，而玛格玛平时就像海中的妖兽那样，潜伏在不知多深的熔岩浆底睡觉。 如今玛格玛竟然爬到地面世界上来了，这让朱斯提兹十分惊诧。地下世界的九大恶魔领主可没有一位是好对付的，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远比那些大大的恶魔领主们要强大得多。九大领主代表着地下世界的实际秩序，他们与恶魔大领主戈洛司戴蒙才是真正能影响到地面世界的级势力。 玛格玛从火山口里把脑袋挤了出来，火山口对他来太了。其实多数恶魔的身材并不算巨大，一些低级的恶魔可能还没有人类的手掌大。但是一旦恶魔们成长到领主级别，他们的身体就会呈跳跃式的生长。 尤其像恶魔大领主戈洛司戴蒙，更是拥有堪比巨人的庞大身躯。不过玛格玛却是个特殊的存在，他身体的实际大可能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位常年沉睡在熔岩浆里的恶魔，全身裹着厚厚的岩浆，是位罕见的能够使用魔法的恶魔。 一般的法，玛格玛的身体是靠他操纵魔法用岩浆组成的。比如现在，从火山口爬出来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个由岩浆变化而成的巨型脑袋。这个脑袋有鼻子有眼，长着不停流淌下来的熔岩头。他没有嘴，但两只眼睛收缩放大。时而消失时而出现。玛格玛仿佛一直在融化，却又一直在生长。而从他脑袋上流下来的熔岩浆最终就流入大海，成为新生长出的熔岩6地。 朱斯提兹忽然有一种想法，面前的整座熔岩岛其实就是玛格玛的身体。渡海巨人高声喊道：“玛格玛，地面世界并不欢迎你。你应该回到熔岩浆里睡你的大觉。” 然而没有嘴玛格玛并不回答，他只是用不停变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朱斯提兹看了一会儿。下一刻，另外两座火山口中也冒出了熔岩浆。或者是玛格玛从火山口里又挤出两只脑袋来。 “朱斯提兹，我来了。”从朱斯提兹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巨人回过头去，一个身材比朱斯提兹更为魁梧的巨汉踏着海浪滑到了他的面前。 “希内欧，我就猜到你来的最快。”朱斯提兹哈哈大笑。“我亲爱的兄弟，真高兴再次见到你。” 两位巨人紧紧拥抱了一下，希内欧望着朱斯提兹：“怎么回事？你变得瘦弱了，我的哥哥。” “是吗？”朱斯提兹现希内欧确实比自己高大魁梧不少，“啊，是我自己将身材缩了。不用介意，这并不是现在问题的关键。你应该已经看到了，那座熔岩岛。” 希内欧双手交叉在胸前，面色沉重地站在朱斯提兹的身边。希内欧是一位独眼巨人。一只独眼长在额头的正中，释放出一道不算强烈的光芒，在恶魔领主玛格玛的三颗熔岩脑袋上来回扫视。 “朱斯提兹，我接到星星的传话。原以为你找到了我们的第十二位战士。但是显然我们遇到了其他麻烦。”希内欧的语气带着浓重的忧虑。… “是的， 希内欧。我确实得到了有关第十二位战士的信息，吾神给了我神示。”朱斯提兹，“不过第十二位战士可能和地下世界有着莫大的关联。就在刚才。我还见到了一条拥有心之妖精的巨龙，似乎就是那条巨龙惹来了玛格玛。” “心之妖精和巨龙？”希内欧沉思片刻，“看来我错过了不少精彩的节目。好吧。还是先来谈谈眼前的情况吧。这个恶魔领主是怎么回事，玛格玛难道不该在火浆深渊里沉睡吗？他为什么到地面世界上来了，看起来这位深渊意志充满了愤怒。一条普通的巨龙是不可能惹怒到他的。你为什么不问问那条巨龙到底生了什么？” 朱斯提兹摇头苦笑：“那条巨龙如果愿意，我又怎么可能会没有问呢？那是一条叫红色怒火的黑龙，或许该咆哮城知道背后的原因。” “咆哮城的黑龙？”希内欧也摇起头，“我们和巨龙几乎不打交道，更何况是躲在地下世界的黑龙们。那只能向玛格玛问询了，不过我看他处在愤怒中，根本不想和我们交流。你有什么主意没有？总不能看着这个恶魔领主在海面上建立一片领地吧。” 朱斯提兹：“没有。玛格玛知道我们的身份，他既然不愿意交流，那就是表明了他的态度。接下来除非使用武力，不然我们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其它交流的途径了。” “好！”希内欧一拳打在自己的手掌上，“那就干上一架，我早就想和这群恶魔领主较量一下。” “不行。”朱斯提兹阻止了自己的兄弟，“我们在没有搞清楚状况前，不能轻易和他开启战端。他想在这里建一座熔岩岛，暂时还不会威胁到大6上的种族们。而且你知道我们的职责只是巡海，看护世界源头的瀑布。地下世界如果要侵入地面世界，这样的问题并不该由我们来承担解决。” “那怎么办？”希内欧挥舞了两下拳头，“你知道其他人不会那么快苏醒并赶过来，我们干等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我知道，我们不用等其他人。”朱斯提兹仰头望着空，“星星们已经通知了他们，他们醒来后会聚集过来的。玛格玛就交给他们来看管吧。我和你的脚程快，我们俩去迷途海域。” “迷途海域？”希内欧愣了一下，“去那里干什么？那个地方根本不用我们巡视。哦，你难道是想……” “对。”朱斯提兹打断了希内欧，“这些事情原本就该由他们来负责，我们去通知一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未完待续……) 232 巨人们的登天塔 夕阳照耀在宁静的海面上，将大海映照成了金色。然而在水相接的地方，突然有两道踏浪的人影飞驰而来。他们所过之处，汹涌的巨浪向两旁翻滚扩散。浪声滔滔，如惊雷落地。 朱斯提兹和希内欧已经一刻不停地在海上奔驰了一一夜。 “按照我们的度，明早晨就能到达迷途海域。”希内欧瞧着色，“但是朱斯提兹，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样贸然前往未必能见到他们。迷途海域广大无比，那里不是我们巡海的范围。” 朱斯提兹放慢了度，与希内欧并排奔跑，“希内欧，你是在害怕吗？害怕进入那片陌生的海域，还是害怕那些巨龙？” 希内欧奔行的度突然提高了几分，他一下子出朱斯提兹半个身位。独眼巨人挥舞着拳头大声道：“那怎么可能！如果能打上一架我是求之不得，只是那些银龙恐怕根本不会和我们动手吧。你知道，苍穹闪电很清楚我们的职责和身份。她当年愿意将之霹雳建在迷途海域里，是和吾神达成了协议。” “但战争并没有结束，这一点我们双方都知道。巡海巨人之所以不参与战争，是因为特殊的职责，而且我们不能先对巨龙们出手。其实你我都知道银龙们是最好战的龙族，他们的胆子比谁都大。”朱斯提兹沉声，“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并不想去迷途海域。” “你过是为了通知他们有关熔岩岛的情况。”希内欧，“我赞同你的想法，假如恶魔们准备侵入地面世界，那确实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龙族才是地面世界的守护者，他们不是从来都是那样认为的吗？” “是的。”朱斯提兹注视着逐渐暗下来的空。“因此熔岩岛的事我相信苍穹闪电一定会插手，那时我们就可以抽出身来去寻找第十二位战士。找到第十二位战士，对我来才是头等大事。” “我明白了。”希内欧笑起来。“你也存着向银龙们打听那条黑龙的心思吧。不过我听，银龙们不仅好战而且一向傲慢无礼。根本看不起其他巨龙。你向他们问询，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 “也许吧。”朱斯提兹，“但这不会比前往地下世界的咆哮城更为困难吧？” 两位巨人不知疲倦地前进着。夜晚来临，空中群星闪烁。希内欧望着星星高兴地：“星星威瑟与斯塔克两人已经苏醒过来，他们正动身前往熔岩岛。” “太好了。威瑟的智慧无与伦比，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来处理熔岩岛的事务了。还有斯塔克是我们之中最强壮的战士，他可以应付一切意外。”朱斯提兹完这些话。甚至放慢了一些奔行的度。 清晨的海面上泛起了阵阵白雾，朱斯提兹和希内欧在白雾中缓步前行。他们不再踏海奔跑，而是在拦腰深的海水里沉稳地行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雾变得越来越浓郁。四面八方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海面上也安静地没有风浪，让人无法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去向何方。 “我想我们已经到了迷途海域。”希内欧的独眼尽力在雾气中扫视，似乎能看穿这些白雾一般。 “嗯……我想还没有真正进入。”朱斯提兹沉吟了一会，“现在我们应该还是在迷途海域的外围，这些雾气只是为了遮蔽迷途海域而形成的。”… “难道是那些银龙们特的捣得鬼？”希内欧问。 “那也不一定。”朱斯提兹摇摇头。“这里可能是一种然的领域，银龙们只是利用了这些浓雾而已。你能不能看见点什么？” “那里。”希内欧指了一个方向，“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朱斯提兹点点头。两人便往希内欧指得方向走去。空气中的白雾浓得像白雪，带着厚重的湿气，吸进鼻子便觉得身体里都潮湿起来。希内欧的独眼睁得又大又圆，他带着朱斯提兹朝着他认定的方向走去。 很快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轮廓，那个物体高高地耸立在海中，竟然让两位巨人都必须仰头观看。 随着距离缩短，朱斯提兹已经辨认出那是一座石塔。他眯着眼睛仿佛在回忆什么。两人走到石塔的近前。这座石塔是用三角形的褐色石块砌成的，每块石块大到都需要朱斯提兹这样的巨人才能搬动。石塔周身雕刻着方形符号，看起来很像一种文字。 朱斯提兹仰着头问希尔欧：“你看得见它的顶端嘛？” 希尔欧抬着头围着石塔转了一圈：“看不到。它插进了云里。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我还不能确定。”朱斯提兹，“不过这很像传中的登塔。” “哦。我听过那东西。”希尔欧恍然大悟，“那不是大6上的那群族人们造的巨塔吗？没想到在这里。难怪我们巡海时从没见到过。” “嗯，多半就是了。”朱斯提兹，“很多年前我在近海遇到了锁环，他在大6中央曾经有一些族人建立起一个我们巨人自己的国度。后来那些族人打造了三艘巨船出海，在大海深处建造了三座登塔，以供族人们回到界去。” “原来真有这种事。”希尔欧感叹道，“你的那些族人其实是当初战争最激烈的时代，锁环他们的后代吧。” “对。”朱斯提兹，“这些族人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神系血脉了，他们也无法拥有心之妖精。要回界，只能依靠这种登塔。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们成功了没有，锁环只是告诉我，那个巨人国度里族人最后一次出海后没有再回到大6上。” “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希内欧跃跃欲试，“我倒真想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建到上去。” “那就等我们回来的时候，爬上去看看。”朱斯提兹拍拍登塔，“我也有点好奇。这里只是三处登塔的一处，既然真的存在，我还想将其他两处都找出来。” “唔”巨人话音刚落，一声低沉的龙吟从登塔上传了下来。(未完待续) 233 世界源头的瀑布 朱斯提兹和希内欧同时抬头向上看去，但是登塔直入云霄，而且四周雾气又大，即使是希内欧也看不清上空的情形。 “你有什么现？”瞧了一会，朱斯提兹问希内欧。 “没有。”希内欧摇着头，“这塔实在是太高了。等等！” 希内欧叫了起来，他沿着塔座迅地走了一圈。 “我看见有东西掉下来了。”希内欧走回来拉起朱斯提兹向一旁退开。两人躲到数百米外等待。希内欧不停向朱斯提兹汇报情况，“快了，我差不多能看出它的样子了。” 希内欧瞪着眼睛停顿了十来秒，“是……是银龙，是一条银龙。”他喊道。 “脖子断了，翅膀也被撕掉了一只！”希内欧看得越来越清楚，“他的腹部被打穿了，死了，一定已经死了。” 上下起了雨，银星点点落到两位巨人身上。朱斯提兹抬起胳膊看着古铜色肌肤上的一个银点，他用手擦了一下却没能抹掉它。朱斯提兹皱起眉头，“该死！我们先离开这里。” “怎么了？”希内欧跟在他身后不解地问。 朱斯提兹的脚步越急了。“濒死龙吟，刚才我们听到的是濒死龙吟。”朱斯提兹走的方向是俩人来的方向，看来是要离开迷途海域的样子。 “那怎么了？”希内欧依旧摸不着头脑。 “有些巨龙能在濒死时出龙吟，这种龙吟是警告也是诅咒。警告其他巨龙，诅咒杀害他的人。”朱斯提兹指着手臂上的银点，“这是那条银龙的血，因为濒死龙吟的诅咒力量会永远印在我们的皮肤上。除非杀死他的凶手被消灭，不然难以消除。” “我们可没有杀那条巨龙。”希内欧。 “但你觉得银龙们会听吗？”朱斯提兹走得更快了，“银龙暴躁而缺乏理智，我们以前从不出现在迷途海域。现在一出现就有一条银龙被杀死在登塔下，而他的血洒在我们的身上。你觉得之霹雳的银龙们会怎么想？别忘了我们是巨人，巨龙和我们还处在战争状态。” “多半会觉得是我们干的。”希内欧撇撇嘴，“不过我可不怕他们，如果他们不讲理，大不了干上一架。” “这里是龙城的势力范围啊。我们面对的绝对不会是一两条巨龙。”朱斯提兹摇头叹气，“而且如果银龙们会讲理，那星星们就能在白眨眼。我打赌那些银龙已经出动了，在赶往这里的路上。当他们看见我们和那条银龙的尸体在一起，一定会先干掉我们。然后再看看我们身上的银龙血会不会消散。那时真凶早就跑了。” “呜——” “呜——” “呜——”他们身后传来此起彼伏地龙吟，声音听起来正在迅接近。正如朱斯提兹预料的那样，银龙们已经出动了。 “怎么办？”希内欧问，“不如踏浪走，那样度快。” “不行。”朱斯提兹否定了希内欧的提议，“踏浪声势太大，会把他们吸引过来的。而且我们必须跟着洋流走，不然根本走不出去。在海面上我们无法察觉洋流的走向。” 希内欧知道朱斯提兹得没错，此时想快反而适得其反。涉海缓行逃走的机会更大。这就像是一场捉迷藏，四方八方不时传来银龙的吼叫。银龙们忽东忽西，忽左忽右，似乎在搜索整个迷途海域。… 朱斯提兹遵循着洋流一点点地往外摸索。然而出去时远比进来时要难得多。朱斯提兹和希内欧走了半时，忽然瞧见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黑影。两人都停下脚步相互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吃惊。 希内欧声：“我们怎么又回来了？那不是登塔吗？” 朱斯提兹只是盯着登塔不话。他看了一会又侧耳听了一下动静，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这次没有走到十五分钟。两人便再次看到了前面高耸的黑影。 朱斯提兹低声：“洋流的方向都改变了，全部指向登塔。” “那就是出不去了。”希内欧半睁着独眼，“要不回登塔去看看。运气好或许银龙们还没有找过来。” 朱斯提兹沉吟片刻，便俯下身子以潜水的方式向登塔摸去。希内欧也潜在他的身旁。两位巨人偷偷摸回到登塔，很不幸有一条银龙已经现了这里。 那条银龙用四瓜攀爬在塔身上，嘴里出低沉的呜咽声。他转动脖子到处张望着，而身下正是那条坠落下来的银龙，半浮半沉地在海面上漂动。 希内欧在水下用手肘碰了一下朱斯提兹。朱斯提兹顺着他兄弟的目光，瞧见登塔不远处有一个漩涡。看来洋流之所以改变走向，正是那个漩涡引起的。 朱斯提兹又抬头望向漩涡的上方，那里雾气翻滚，仿佛无数条海蛇缠绕在一起蠕动。朱斯提兹见到那个景象倒吸了一个冷气，他连忙转头看向希内欧。 独眼巨人也正朝他看来，表情满是无奈。希内欧用口型了一个词，朱斯提兹同样无奈地点点头。两人都确认了对方的判断，现在他们不仅不能走，而且可能的话还要尽量召唤更多的伙伴前来。因为，有一个“世界源头的瀑布”即将在此形成。 朱斯提兹不知道为什么世界源头的瀑布会在迷途海域成形，这里并不是巡海巨人们巡视的范围。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第一次有世界源头的瀑布在此形成。如果不是，那银龙们知不知道，他们又是如何处理的呢？ 巨人的脑海里有点混乱，这次从沉睡中醒来突然生了太多的事情。第十二位战士的神示，地下世界的熔岩岛，拥有心之妖精的黑龙，巨人文明的登塔，被杀死的银龙，以及这世界源头的瀑布，每一件事都充满了谜团。它们一件接一件的出现在朱斯提兹面前，让这位自诩很会思考的巡海巨人头脑胀。 该怎么办呢？(未完待续……) 234 爬上登天塔 希内欧悄悄地问：“怎么办？” 朱斯提兹沉默许久只是摇头。 “那我有一个办法。”希内欧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度快，我来引开那些银龙，然后你上塔，想办法通过星星们和其他人联系，告诉他们这里的事情。” 希内欧完，不等朱斯提兹答应，猛地站起来。他快步而行，几秒钟便踏上海浪，朝着一个方向奔去。海面立刻出巨大的潮水声，登塔上的银龙第一个现了希内欧，一边出吼叫一边振翅追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过在数十秒钟内便生了，等朱斯提兹反应过来，希内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迷涡。 朱斯提兹张大着嘴，头顶上方传来“呜呜”的嘶吼声和“嗖嗖”的破空声。那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银龙们飞过去的声响。 又过了几分钟，空中恢复了平静，？无？错？ s 只剩下前面那个漩涡里，盘旋的水流“哗啦哗啦”的响个不停。 朱斯提兹从海中跳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向登塔跑去。希内欧的主意充满了风险，他是拿自己的性命在搏杀。但是独眼巨人没有给朱斯提兹任何反应时间，不然朱斯提兹是绝不会允许的。 登塔看起来并不好攀爬，不过朱斯提兹的手一摸到塔身上，那上面的方形符号马上闪亮起来。巨人感到自己身体里的血脉在和这些符号出共鸣，就像有人在呼唤自己。于是他能够坚定有力地抓住塔身，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去。 攀爬并不是朱斯提兹的特长，因此他的度不是很快，甚至动作还有些笨拙。高耸的登塔仿佛没有尽头，朱斯提兹爬了不一会儿，就已经看不到下方的大海，当然也瞧不见上方的塔顶。他停顿下来喘了口气。耳边刮着剧烈的风。那风声里似乎还夹杂着希内欧与银龙搏斗时的怒吼声。朱斯提兹甩甩头，他相信这都是自己的幻听。希内欧踏浪的度冠绝所有巡海巨人，他一旦飞奔起来，并不逊于在空中飞行的巨龙，又怎么会被轻易追上呢？ 登塔的高度完全出朱斯提兹的预料，他不知自己到底爬了多久。此时朱斯提兹的全身上下已经挂满了冰霜，四周的风如刀子般吹到他身上，出“叮零当啷”的响声。 朱斯提兹意识到自己完全低估了那些来自大6上的族人们。登塔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仅仅是这座塔的高度和结实程度，就不是纯粹依靠人力可以轻易办到的。更何况每块塔石上都篆刻着特殊的巨人族神语。这样高耸的巨塔到底是如何建造的，他心里充满疑问的同时也充满了敬意。 那些方形符号是来自纯正神系血脉的传承。虽然朱斯提兹无法阅读。但他能感受到字符中的神奇力量，神灵们早年传授给巨人族的知识和力量是巨人强大的真正秘密…… 不过神语字符的体系十分复杂，巡海巨人们也拥有自己的传承，和大6上的族人传承并不相同。好在触这些神语字符都是依靠自身的神系血脉，不然朱斯提兹根本爬不上登塔。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到底还要爬多久。登塔既然能够登，那自然是要接近上层世界的边缘。然而上层世界对于朱斯提兹这样的纯正神系血脉巨人，也同样神秘饱含未知。 巡海巨人还没有等到回归的日子，因为诸神交付的任务并没有完成。是啊，有时朱斯提兹也曾怀疑过。巡海是不是会有终结之日。就这个问题他询问过巡海巨人中的最年长者——第一位战士西夫。西夫的回答很耐人寻味，“当世界不再诞生，也不再消融的那一来临，我们将回归界”。… 朱斯提兹从来没有明白过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他只是牢牢地记在心里，期待有一能够找到心中的答案。 空逐渐变得黑沉起来，朱斯提兹现自己慢慢脱离了迷雾的范围。他终于爬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朱斯提兹看见了登塔的塔顶。那塔顶虽然还在非常遥远的际，但毕竟让他知道自己要去的终点在哪里。 如今朱斯提兹所在的地方居然没有风。四周明净无尘，不过仍然异常寒冷。从朱斯提兹口中喷出的每口气，都立即变成一团碎冰向下落去。朱斯提兹休息了一会。继续奋力向上爬去。寒冷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不过会让他的动作迟钝。 漫星辰在空中闪耀，朱斯提兹试图与他们取得联系。然而奇怪的是，他无法感应到星星们，即使能看见他们也不行，似乎星星们看不见他。 此外在寒冷的高空中，变得缓慢的不仅是朱斯提兹的动作，他的思维也同样缓慢下来。所以爬着爬着，这位巨人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只是依靠潜意识机械地向上攀登。 于是时间在朱斯提兹身上失去意义，他的脑海停顿在某一个时刻不再思考。他的身体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运动着。 直到突然有一，朱斯提兹爬到了塔顶。他的手一搭到塔顶的石面，全身就暖和起来。他的思维也渐渐开始重新活跃，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我上来了。”朱斯提兹大声道，他翻身跃起，重重地落到塔顶的平台上。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朱斯提兹全身神奇般地缩。等他站稳身子时，看见面前摆着五张大石凳。石凳围成一圈，其中四张石凳上坐着四个和自己一样大的“人”。 “你终于来了。”第二张椅子上的那个“人”话了。其实他不是真的人，是一条和朱斯提兹身形相当的巨龙。而朱斯提兹认识这条巨龙——他叫红色怒火。 “我们等了多久了？”红色怒火用爪子剔着牙，向左右两边询问。 “三年了。”坐在红色怒火右边的那人。这位同样也不是真正的“人”。他面目狰狞，全身**，肌肉虬结，身体的某些表面上长着椭圆的紫色鳞片。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左肩头。从那里的肌肤里，长出了一枚奇怪的锥形果实，拳头大，沉甸甸地半垂着。果实的末端不断地有几缕紫色的雾气飘出，环绕着那枚果实久久不会消散。(未完待续……) 4 爬上登塔。 4 爬上登塔 ， &1;/dv&g; 235 被胁迫的巨人 “你是不是对我这位朋友的身份很感兴趣？”红色怒火现朱斯提兹注视着自己右手边的人。 “他是一个恶魔。”朱斯提兹的神色里带着浓重的警惕，“我闻得出来恶魔的气味，前一段时间就刚巧闻到过。” 朱斯提兹完又盯着红色怒火看过来。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你见过玛格玛。”红色怒火两只前爪交叉在胸前，一副悠哉哉的样子，“不过他不是恶魔，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位其实是伟大的预言者斯葛先生。” “我没听过。”朱斯提兹。 “那这位呢？”红色怒火伸出爪子指着他左手边的一位黑袍女士，“她是曾经的博瑟托伊菲尔陛下。” “现在我更愿意被叫作卡瑟琳。”黑袍女士面色冷峻，她皱皱眉头。 “地狱之王！”朱斯提兹声音提高了半分，“你难道不是被封印了吗？” “这种事情还真是无人不知啊。”卡瑟琳似乎是感叹了一句，不过语气很平淡。 朱斯提兹转过头又看先最左边的那个人。 “对了，至于那位，”红色怒火介绍道，“这是我们知识渊博的大学者，十二根脚指头教授先生。” “写百科全书的地精？”朱斯提兹显然也是见多识广。 “我知道你叫朱斯提兹，我的百科全书里还缺少关于你们的信息。”十二根脚指头教授现在的样子很干瘦，他话的声音比较沙哑，“红色怒火提到你是巡海巨人，这个法对我来很陌生。我知道你们巨人都是远古神灵的直系子孙。虽然我记载了不少有关巨人们的事迹，但都是有关大6上巨人一族的情况。或者用现在人类的法，他们被称作捕巨人。而你们渡海巨人，也是人类的法，我对你们的了解几乎为零。我非常想就你们的生活习性做个完整的记录。比如你们是不是要进食、排泄、睡觉等等。” “教授先生。”红色怒火打断了地精大学者的长篇大论。“你的学术研究是不是可以缓一缓，我们等待这位朱斯提兹先生那么久，当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解决。” “你们在等我？”朱斯提兹来回扫了四个人一眼，“你们知道我要来？” “是啊，从你开始爬上登塔的那会起，我们就在观察和等待。”红色怒火呵呵笑道，“实话，如果就我一个人等还挺无聊。好在有这几位朋友在，我们边聊边等，时间过得也挺快。” “你们真等了三年？我爬上来真用了三年？”朱斯提兹沉声问道。“三年中到底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那条银龙是不是你们杀的？” “等等。”红色怒火，“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你会得到答案的，慢慢来。我先要给你一样东西。” 完红色怒火张嘴吐出一颗光球，急向朱斯提兹射去。巡海巨人上了平台就时刻警觉着，一把将光球抓在手里。 “我的眼球。”朱斯提兹捏住光球，现居然是自己的眼球，“怎么会在你这里？难道……”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红色怒火咧嘴笑道。 “这本来就是我的。”朱斯提兹将眼球塞进自己的左眼眶。 红色怒火望着巨人只是笑而不语，但是朱斯提兹的神色突然变了。 “我的心。”朱斯提兹叫道。“怎么我的心在里面！”… 他恶狠狠地盯住红色怒火问道：“你真的去了妖精的乐土？” “哈哈。”红色怒火摇头笑，“我是巨龙啊，朱斯提兹，我能飞。你以为抓住了莫丝我就成了你的俘虏了？我还要感谢你呢。不是你把莫丝送去妖精的乐土。我又怎么可能找得到那里。” “你在妖精的乐土里做了什么？”朱斯提兹瞪着红色怒火，“我的心你们抓住了所有人。” “没有没有。”红色怒火摆摆爪子，“我不是抓人的，我是去请人的。我听你们巡海巨人无法直接攻击巨龙。只能在自卫的情况下动手。” “那是我们和神的约定，不参与神系巨人与龙族的战争。”朱斯提兹隐隐约约抓到了什么，不过他还是猜不透红色怒火的真实意图。 “所以我来帮助你们。你看。”红色怒火张大嘴。一下子吐出十个光球。它们在空中飘浮，慢慢散去光芒。 原来每个光球中都是一只透明的泡泡，那些泡泡里待着一位位漂亮俊美的妖精。他们有的安静沉睡，有的无聊呆坐，有的悲伤哭泣，有的拍打着泡壁。妖精们看见了朱斯提兹，一起对着他大喊大叫，不过泡泡外的人听不到任何声音。 朱斯提兹向前连走两步，红色怒火“嗖”地一口将妖精们又吸回了肚子里。 “你要干什么？”朱斯提兹怒目而视，“你抓了我们的心想干什么？” “别动气啊。”红色怒火依旧和和气气地，“我不是抓他们，我是来解放你们的。” “解放我们？哼！”朱斯提兹挥舞拳头反问了一句。 “对啊。你看我不是把你的心还给你了。”红色怒火指了指怒气冲冲的巨人，“这样你不是就不受那些约定的束缚了吗？你可以动手攻击巨龙了。” “那我第一个就先杀了你。”朱斯提兹双手握拳，狠狠地对砸了一下，出“咚”的一声巨响。 “朱斯提兹，替我们办事，我们就放了你同伴的心。”卡瑟琳这时插嘴道，“你要攻击我们，那些妖精一个都不会活下来。没有了心，你的同伴只有死。” “卡瑟琳，你话客气点，我们是谈合作，不是胁迫他。”红色怒火在旁搭话，“他要自愿才行，我不是那种坏蛋，我很善良的。” “那我要是不愿意，你会放了那些妖精吗？”朱斯提兹马上。 “我当然不勉强，不过妖精们不是我抓的。我只负责保护他们不受伤害。”红色怒火狡猾地笑起来，“抓他们的是斯葛先生，所以斯葛先生拥有处置权嘛。斯葛先生，你来两句？”(未完待续……) 236 银龙与巨人间的战争 “合作放，不合作杀。”斯葛话简单干脆，话语里杀气腾腾。 朱斯提兹重重呼出口气，整个人倒是平静下来了。 “很好。”红色怒火总结，“那么谈判到此结束，就这么定了。朱斯提兹先生，你还有其他问题没有？” 朱斯提兹瞪着红色怒火：“我要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我的兄弟希内欧以及银龙们的情况，还有……” 他顿了顿，“还有这登塔下，那个世界源头的瀑布现在怎么样了。” “你的问题有点复杂，不如我们先世界源头的瀑布吧。”红色怒火向两旁看了看，“没人反对吧。” 地精学者抢先：“关于‘世界源头’的法源于众神时代，传中我们的世界在不停地生成与消融，这个过程是同时生的。但是到目前为止，世界源头和终点都没有被找到过。而‘世界源头的瀑布’这个词最早来自曾经的巨人国度。不过我们都知道，巨人国度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他们几乎在一夜之间就从大6上消失了。实际上巨人们当年打造了三艘级海船出海，分别驶入三个不同的神秘海域再也没有回来。我们很幸运，来到了他们当时在神秘海域中建造的一个遗迹上，也就是这座登塔。” “遗憾的是，这就是我们知道的所有信息。”红色怒火指着干瘦的地精学者，“我们对于世界源头的了解并不多，至于‘世界源头的瀑布’知道的就更少了。所以如果你想知道最新情况，最好先和我们讲讲什么是‘世界源头的瀑布’。” “其实这三年里我们也讨论过关于巨人一族的历史。”卡瑟琳这时补充，“从人类角度来，巨人一族的历史仅限于远古四大文明中的那个巨人国度。但是关于巨人国度现存的资料几乎为零。此外还有关于个别巨人的故事，比如五龙战争中的捕巨人锁环。至于地下世界虽然也存在巨人，不过它们和你们这些真正的神系血脉巨人在本质上是不同的。地下世界的巨人都是土著居民。” “世界源头的瀑布是关系到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的起源。”朱斯提兹沉默了一会才。“我知道的东西非常有限，而且也不允许告诉你们。这是我们与众神达成的协议。但是在登塔的正下方，有一个世界源头的瀑布正在形成。我希望你们告诉我它的情况。巡海巨人的职责就是在无尽的海域中，搜索和寻找这些世界源头的瀑布。” “那你们找到它以后会怎么办呢？”红色怒火问道。 “毁掉它们。”朱斯提兹回答道，“在它们没有完全形成前就毁掉它们。” “为什么？”卡瑟琳马上又问，“既然是世界的源头，为什么要毁掉？” 朱斯提兹看了看女法师却没有话。 “好吧，那我换种问法。”卡瑟琳皱了皱眉头，“如果世界源头形成后，会生什么？” 朱斯提兹依旧不话。 “你如果什么都不。我们也无法给你提供相应的情报。”卡瑟琳语气有些生硬了，“我们甚至不知道世界源头的瀑布长什么样子，又如何告诉你最新情况。” 斯葛、红色怒火、卡瑟琳以及地精学者都沉默地望着朱斯提兹。登塔上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僵局。 过了许久，朱斯提兹终于开口：“历史上曾有过两次，世界源头的瀑布没有被及时现并完整地形成了。这两次事件都导致了我们这个世界的重大改变。”… 石凳上的四个人听到这话微微一震，同时向前探出了身子。 “我不会再更多的了。”然而朱斯提兹摇起头，“所以你们必须告诉我登塔下的那个世界源头的瀑布，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关系到我们这个世界的存亡。” 四个人相互看看对方，最后红色怒火：“我们无法回答你。因为对于世界源头的瀑布我们并不了解。或许就由你自己来看一看吧。” 红色怒火指着第五张石凳：“那是你的位置，朱斯提兹。坐下来，你就能看到你想看的东西。” 朱斯提兹走到第五张石凳边，仔细地瞧着这张古朴的石凳。它粗犷破旧。布满岁月的划痕，不少地方还长着一些青苔。 “不用怀疑。”地精学者在旁，“我们研究了很久，这座登塔需要真正的神系血脉才能启动。当这五张石凳上坐满五位神系血脉巨人时。一定会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红色怒火：“坐上去啊，坐上去你就能明白很多事情。我也是坐上这个石凳后才明白的。” 朱斯提兹弯腰摸摸了石凳的表面，一股神奇的力量传递到他的手上。他忽然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巨人抬起头望向空。那漆黑深邃的空中，星星们在熠熠生辉。 朱斯提兹闭上眼睛默默坐下。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他的双眼中竟然充满了哀伤。 “不，不，这不该生的，这不该生的。”朱斯提兹不停地喃喃自语。 “战争！该死的战争！”他的面容随即狰狞起来。巨人吼道：“银龙和巡海巨人之间生了战争。希内欧被撕碎了，他被五条银龙撕碎了，他也撕碎了两条银龙。” “听到这个消息，我深表遗憾。”红色怒火，但他的声音中，听不到一丝遗憾。 “希内欧的心在你那里。”朱斯提兹恶狠狠地盯着红色怒火，面部的肌肉剧烈地跳动，“我要希内欧的心，把他的心给我。” “你要他的心？”红色怒火摆摆爪子，“不行不行，神系血脉巨人只要心活着，就是不会死的。我不能交给你。希内欧就算被撕碎了，只要心还在就能复活。这点我很清楚。” “他是我的弟弟。”朱斯提兹咬牙切齿地，“把我的弟弟还给我。” “那我更不能给你了。”红色怒火转头对斯葛，“是不是，斯葛先生？我觉得这更能确保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斯葛冷冷：“完成工作，条件。”(未完待续……) ps： 祝大家15快乐，健康！ 237 第十二位巡海巨人的真面目 感谢“炕头听雪的喵”和“冬狮狞”两位书友的打赏！—— 红色怒火点点头，又对朱斯提兹笑着：“听见没？其实你应该感谢我们，如果不是我保护了你们的心。结果不定更惨，你知道的，我们巨龙能飞，我们有翅膀不是吗？妖精的乐土对巨龙来是不设防的。” 朱斯提兹并不理睬红色怒火，他的脖子忽然变长起来，让自己的脑袋伸到了登塔的边缘。巨人从高空中向下张望，虽然下方是翻滚着的浓稠白雾，但这似乎并不能阻碍朱斯提兹的视线。 他看了好一会才：“世界源头的瀑布还在形成中，现在还来得及毁掉它。” 不等红色怒火话，卡瑟琳问道：“那到它完全形成还需要多久的时间？” 朱斯提兹又观察了一会：“这个很难估算，我并擅长这类形势判断，但我相信没剩下多[无_错]s少时间了。如果我们不能阻止它的形成，会给我们的世界带来不可预知的灾难。” 卡瑟琳：“斯葛先生，作为预言者你难道不两句吗？”。 斯葛望向卡瑟琳，瞧了女法师几秒钟，：“我不知道。” “他不会的。”红色怒火笑嘻嘻地，“女法师，你不用试探了。他现在根本不会进行任何预言。预言那东西是会要人命的，到现在为止他做的预言都是为了自己能活命。底下那个世界源头的瀑布和他又没关系，他怎么可能为此卖命呢。” “红色怒火。”朱斯提兹突然道，“他不卖命，但你必须为此卖命。这也是你的职责。” “我？”红色怒火愣住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朱斯提兹指指身下的石凳：“我之前一直没有想通的一些事，在我坐上这张石凳时豁然开朗。虽然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吾神会选择你成为第十二位战士，但你就是我们寻找的第十二位战士。你的形态是巨龙。但你却拥有真正的巨人神系血脉。这真是莫大的讽刺。从古至今，我们巨人一族就和巨龙一族生死相搏，漫长的战争到今都没有真正结束。” “呸！胡八道。”红色怒火吐了口唾沫，“我可是真正的巨龙，骄傲自由的红龙，我是龙域岩浆城的红色怒火。” “我也宁愿相信你的话是真的。”朱斯提兹的表情沮丧，“真是太可悲了。十二巡海巨人居然不得不接受你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但是你的血脉和我得到的神示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当初看到你的心之妖精时，我就难以想象。而这座登塔进一步证实了你的身份，巨人的登塔依靠神系血脉才能启动。在我坐到石凳上之前，登塔的功能其实已经部分启动了。那是因为你的血脉力量得到了认可。” 斯葛和卡瑟琳同时转头看向红色怒火。卡瑟琳先：“你对我们有所隐瞒。红色怒火。你如果是那些巨人的一员，那我们之间的合作必须重新考虑。” 斯葛得更干脆，“欺骗者，杀。” 倒是那位地精学者没有多少吃惊，反倒是兴奋地：“居然是巨人一族独有的神系血脉。那你是变成了巨龙的巨人，还是变成了巨人的巨龙呢？啊呀，总之这个需要记下来。要是能记下来就好了，这是全新的物种。” 红色怒火摊开两只前爪：“我是冤枉的。我是巨龙，真正的巨龙。我用我的灵魂誓。我不是什么巡海巨人。”… “你的血脉明了一切。”朱斯提兹十分肯定地，“我相信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你有心之妖精，你的血脉力量启动了登塔。” “好吧。我的血脉确实与众不同，但这明不了任何问题。”红色怒火大叫道。“喂，你们应该知道，我重获新生，获得了这具新的身体。我的神系血脉我也从来没有隐瞒过。卡瑟琳。你敢你之前不知道？老教授，你也不要大惊怪的。我就是一条巨龙，如此而已。” 卡瑟琳：“你还没有服我。” “唉。”红色怒火叹口气：“如果我真是什么巡海巨人。我就应该帮着这个巨人去毁掉世界源头的瀑布，而不是坐在这里和大家谈心。再了，我也不知道巡海巨人的那些秘密。我要真是巡海巨人，为什么不知道那些秘密呢？” “你未必不知道。”斯葛，他冷冷地看着巨龙。 “因为还没有告诉你。”没想到朱斯提兹却来解围了，“那些秘密必须等你起誓并且得到巡海巨人们的认可后，才能由第一位战士亲自告诉你。” “瞧瞧，瞧瞧。”红色怒火哈哈大笑，“我早我不是了。我不过是拥有神系血脉而已，我不会去当那个什么巡海巨人的。巨人和巨龙是死敌，这一点你们都应该知道。我是一条巨龙，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当巨人的。” “神给予你职责，你就无法逃避。”朱斯提兹坚定地。 “得了吧。”红色怒火挥挥爪子，“我不会去毁灭那个世界源头的瀑布。而现在你必须和我们合作，不然你们巡海巨人今就会只剩下你一个了。” 他到最后声音狰狞恐怖，完全是用威胁的口气在咆哮。 朱斯提兹盯着红色怒火，脸色阴晴不定。卡瑟琳：“朱斯提兹，你要么去完成我们交给你的任务，要么告诉我们世界源头的瀑布为什么危险。只有我们判断世界源头的瀑布真的需要立刻毁灭，我们才会改变主意。” “那我完成任务后，你们会帮我毁掉世界源头的瀑布吗？”。朱斯提兹终于开始退让。 “你没有谈判的资格。”卡瑟琳摇头，“当然，完成任务，你至少可以保住其他巡海巨人的心。你可以召唤他们到这里来毁掉那个世界源头的瀑布，我们也不会阻止你。” “好，要成为真正的第十二位战士，至少需要一半的巡海巨人的认可。”朱斯提兹又看向红色怒火，“到时你就无法逃避你的职责了，你的命运已经注定。” “够了。”红色怒火气得大喊，“我是巨龙，我是自由、伟大的红龙——红色怒火，龙域岩浆城最后的幸存者。你要是再提我是什么巨人，我现在就捏碎希内欧的心，你那亲爱的弟弟的心！”(未完待续……) 7 第十二位巡海巨人的真面目。 7 第十二位巡海巨人的真面目 ， &1;/dv&g; 238 攻打银龙城 红色怒火的威胁起到了效果，朱斯提兹果然马上闭口不言。 卡瑟琳：“我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已经够长了。现在就让朱斯提兹去完成他的任务吧。” “那就由我先来介绍一下银龙王海默兹普莉的情况。”老教授爬起来站在石凳上，就像在讲台前给人做演讲，“关于银龙王的信息我知道的并不多。事实上，上古三大龙王的名字早就可以看作是历史名词了。因为他们太久没有真正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最后一次在历史上出现的龙王级巨龙的相关活动，是黑龙王安德佛约尔率领黑龙一族进入地下世界，建立咆哮城的记载。关于这个事件，地狱之王博瑟托伊菲尔是亲历者之一。而红色怒火据他自己所，也是出身咆哮城的红龙。他们两人都是可靠佐证。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黑龙王安德佛约尔可能是目前最活跃的上古龙王。” “啪”斯葛打了下响指，声音短促有力，他的两指间甚至划出一道火光。在场者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正题。”斯葛嘴里酷酷地飘出三个字。 ≈nbsp=万=书=吧= ap; “咳咳。”老教授咳嗽了一声，“银龙王海默兹普莉是三大龙王中，唯一的雌性巨龙。她的称号为‘苍穹闪电’，是已知的巨龙中飞行度最快的巨龙。海默兹普莉素以神秘著称，与其他两位上古龙王相比，她几乎没在任何历史记载中出现过。” 老教授到这，停了下来，然后坐回到自己的石凳上。 “就这些？”卡瑟琳不禁问道。 “就这些。”老教授无奈地，“最神秘的上古龙王自然是非常神秘的。她的资料根本收集不到，除非直接向巨龙们问询。” 完他看向红色怒火。 “那你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卡瑟琳于是转头问红色怒火。 “我能有什么可以补充的。”红色怒火又变得懒洋洋起来，他用爪子剔着牙，“银龙们向来特立独行。他们的事别人哪会知道。至于那条老母龙我就更不知道了。反正海默兹普莉肯定在‘之霹雳’里。” “你们到底要我干什么？”朱斯提兹忽然问，“这和银龙王又有什么关系？” “你别怕。”红色怒火呵呵笑起来，“不会是让你去宰了那条老母龙。银龙王就算承受你的全力一击，你都打不穿她的表皮。不过嘛，你不用去宰老母龙，但要去攻打之霹雳。” “攻打银龙城？”朱斯提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们这是疯！我一个人去攻打银龙城？别开玩笑了，这和让我去杀银龙王有什么两样？我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不是要你把银龙城攻打下来。”红色怒火继续，“只要你能让海默兹普莉动弹一下就行了。” “什么意思？”朱斯提兹问。 “我们在找寻海默兹普莉的踪影，我怀疑她就在之霹雳中沉睡。”红色怒火。“所以只要你去攻打银龙城，让她醒来，或者只是让她翻个身都可以。只要海默兹普莉吼叫一声或者挪动一下，我就可以找到她的位置。” “你要找银龙王干什么？”朱斯提兹沉声问，他闻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你觉得我会回答你吗？”红色怒火仰打了个哈哈，“在这里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之霹雳的位置。现在银龙们正和巡海巨人激战，之霹雳非常空虚，是你下手的好机会。”… 朱斯提兹皱起眉头，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巨龙：“我一直想知道。当初有一条银龙死在登塔下。这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什么银龙？”红色怒火愣了愣，“从没有一条银龙在这出现过。其实银龙们飞不到这里，你应该很清楚这点。没有血脉的力量，没有人能上到登塔顶来。” 朱斯提兹又朝斯葛和卡瑟琳以及地精学者扫去。这三人的表情不是漠视就是茫然，全然没把朱斯提兹的话当回事。 “我不相信你的话。”巨人沉重地呼出口气。 “我不需要你相信，干你该干的事。”红色怒火不以为然地，“你趁现在好好观察之霹雳吧。虽然银龙们抽调了主力打仗去了。可他们的老巢还是有不少防卫力量。你一个人可要心点，不要还没有打醒海默兹普莉，自己就先丢了命。” 朱斯提兹没有理睬红色怒火。而是对这着一个方向凝视起来。他看了足足有半个时，才：“我怎么过去？我爬上来花了三年时间。” 卡瑟琳：“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商讨过了。根据这里的高度，有一个方法可以直接送你过去。当然会有一些风险。” “什么方法？”朱斯提兹问。 “扔过去。”回答他的人是斯葛，“我来扔。” “不过这需要你自己决定。”卡瑟琳开始进一步解释，“如果你用最快的度爬下登塔，再渡海去之霹雳，我计算下来大约至少需要接近一年的时间。如果我们把你扔过去，那相当于你以抛物线方式直接飞过去。时间不会过三。当然，下落过程中你的度会越来越快，着落时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所以，”红色怒火不失时机地插嘴进来，“你不如考虑一下，还是把你的心交由我来保管。只要你的心没事，你是绝对死不了的。” 朱斯提兹瞪了红色怒火一眼，也懒得理这条巨龙。 “我不笨。”巡海巨人指着面前的四个人，“这恐怕还是你们替我想好的，攻打之霹雳的方式吧。如果我直接砸在之霹雳上，足以砸塌银龙城的一角。如果运气够好，不定还会直接砸在海默兹普莉身上。” “哈哈，这我可没敢想啊。”红色怒火哈哈大笑，“但不得不，你的想法真是太妙了。” “但是我宁愿爬下登塔，渡海过去呢？”朱斯提兹试探道，“我想你们没打算强迫我飞过去吧？”(未完待续……) 239 必然的选择 “当然不强迫你。”红色怒火好像早料到朱斯提兹会这样，“我们有的是时间。不过，你知道银龙们和巡海巨人正在打仗。龙族和巨人间从远古时期就是宿敌，而你们巡海巨人偏偏碍于誓言和职责无法主动攻击巨龙。这种只能处于被动防守的一边倒战争，结局几乎是没有悬念的。虽然你们的心都在我这里从而拥有不死之身，但被撕碎了总不会好受吧。” “你到底想什么？”朱斯提兹喝道。 “我就是给你分析一下嘛。”红色怒火笑嘻嘻地，“所以现在去攻打空虚的之霹雳，是扭转战局的好时机。银龙们的主力一定会尽快赶回来。巡海巨人可以得到宝贵的喘息机会。” 红色怒火的话是有道理的。朱斯提兹已经从星星那里了解到不少情况，眼下战争的平完全倒向银龙一边。除了已被撕碎的希内欧之外，银龙们利用飞行＋＋＋＋s＋优势，伏击并俘虏了行动度最慢的巨人朗萨姆。如今朗萨姆胸口以下的躯干都不复存在了，而他的头颅正在被送回之霹雳的途中。 至于剩下的八位巡海巨人则被分割在两个不同的海域里。其中三位巨人威瑟、斯塔克以及巡海巨人们的领弗隆，因为朱斯提兹的召唤而前往熔岩岛进行调查。目前他们三人借助来历不明的恶魔熔岩岛，与银龙们形成了三角对峙。而其余五位巡海巨人在银龙们的攻击下退守到了可怕的死雾海中，现在大约有三十条银龙聚集在死雾海的外围，形成了包围圈。 死雾海是巡海巨人不能巡视的几片海域之一，那个地方终年笼罩在漆黑的浓涡。死雾海是突然有一就出现在大海中，将一座巨大的海岛吞噬了。最年长的巡海巨人西夫是唯一活着进入并离开过那片海域的人，他告诫后来者永远不要进入死雾海。 西夫：“我能活着回来是因为我的心不在身上。那是君王们的领海，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将死亡国度建到海上来的。” 好在死雾海的区域并不大。在朱斯提兹的记忆里，它数万年中没有任何扩张的迹象。就像大海里一滴永不会扩散的墨汁。 进入死雾海后，五位巡海巨人便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朱斯提兹现在获得的消息，已经是一年前他们被迫进入死雾海时，告诉星星的话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曾经进入过死雾海的巨人西夫也在五人众里。朱斯提兹甚至猜测，最终选择退守死雾海就是西夫的主意。显然银龙们也很清楚那片海域是禁忌之地。 所以朱斯提兹知道巨人一方的形势不容乐观。红色怒火挑这个时间让他去攻打之霹雳，无疑能够起到一个扭转战局的作用。至少包围在死雾海外围的银龙会被调动，那么进入其中的五位巡海巨人或许就有机会逃出来。 朱斯提兹抬头望向空，深邃的星空中，闪烁的星星很快聆听到朱斯提兹内心的话语。朱斯提兹要他们转告弗隆等三位巨人。他即将在三内攻打之霹雳，到时得到消息的银龙们一定会出现混乱。 朱斯提兹知道，被称为最智慧的巨人威瑟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做些什么。 “好，我答应你们以飞行的方式去攻打银龙城。”朱斯提兹留完言做出了决定。 斯葛从石凳上站起来：“那就开始。”… 朱斯提兹深吸一口气走到平台边，遥望之霹雳的方向。“你要我怎么做？”他问道。 “等等。”没想到卡瑟琳突然喊道，斯葛和朱斯提兹都回头看向她。 卡瑟琳看着两个人欲言又止，眼神里出现淡淡的忧伤。但是女法师终究没有再话，她摇摇头叹了口气，把眼睛闭上了。 斯葛一把将肩头那枚奇怪的锥形果实扯了下来。围绕在果实周围的紫色雾气仿佛受惊的鱼儿似的，一起钻进斯葛肩头的伤口里。斯葛看也没看那些紫色雾气，而是一口一口的将果实吃进肚子里。 吃完果实的斯葛脸上慢慢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他咬牙切齿浑身着颤，身体的表面开始呈现出浓重的紫色。他的身材也进一步长高长宽。 “呲啦呲啦”平台上响起络绎不绝的声响，这些声音都是来自斯葛的身上。因为他的身体在快生长，他的皮肤、肌肉、骨骼正被拉开拉长。 斯葛的表情变得狰狞恐怖，任何人看他一眼都能感受到那无比的痛楚。但是这位预言者没从嘴里出一点声音。耳边能听到的只有他身体快生长时出的声响。 卡瑟琳也轻轻地颤抖着，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双手也狠狠地握起了拳头。 “想获得力量总要付出代价。尤其是他想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获得力量。”女法师的脑海里有个声音在，“你可以阻止他，你为什么不做？” “我阻止不了他。”卡瑟琳在心里回答，“他现在根本不听我的。他第一次吃绝望之果时，我就向他过。但是有那个斯葛在，他不会听我的。” “他再吃下去，终有一会完全变成一个恶魔，无论是**还是灵魂。”那个声音，“那个斯葛不简单。” “你有办法赶走那个斯葛吗？”。卡瑟琳问道。 “有，但很危险。”那个声音，“而且必须阿斯也愿意将斯葛从身体里赶走。斯葛是个预言者，我很讨厌这些神棍。他们能预知很多东西，特别是对危险的感知。你看，我们在这里商量，似乎已经被他现了。” 卡瑟琳忍不住睁开眼睛，果然瞧见从斯葛狰狞的脸庞上投射来一缕冰冷的目光。不过那一缕目光只是一闪而过，斯葛的脸忽然恢复了正常。他现在的身材已经变得异常高大，比朱斯提兹的身材足足高大上两倍有余。他全身覆盖着紫色的鳞片，脑袋两侧分别长出了一根粗大的尖角。 “到我的手上来。”斯葛伸出手掌对朱斯提兹，“蜷起身子。” 朱斯提兹依言踩上斯葛的手掌，然后蹲坐下来抱住双膝。(未完待续……) 9 必然的选择。 9 必然的选择 ， &1;/dv&g; 240 不可逆转的恶魔身体 “呵”斯葛低喝一声，全身肌肉都鼓胀起来。因为肌肉的膨胀，他就像一座从地面上凸起的土包，整个身形硕大了一圈。然而他托住朱斯提兹的手却是纹丝不动。巡海巨人的份量远远过斯葛的想象，即使拥有恶魔的力量依旧难以撼动。 “呵——”斯葛再次低吼，他皮肤的颜色变得越深重，鼓起的肌肉表面不停地跳动。“咯吱咯吱”他身体里的骨骼出响声，斯葛看起来摇摇欲坠，显然出了自身的负荷。 卡瑟琳“嚯”地站了起来。“没用的。”她的脑海那个声音，“现在你怎么可能劝他收手。” “那个该死的斯葛，他在滥用阿斯的身体。”卡瑟琳微微着抖，“这样下去，阿斯的身体会崩溃的。” “还是让那条红龙想想办法吧。”那个声音，“红色怒火从一开始就预料到这一点了，他肯定早想好对策了。只是你求他，又会欠他一次人情。他不就是靠这种办法在控制你吗？” “我知道。”卡瑟琳无助叹口气，“我甚至觉得这是他和斯葛≡万≠书≡吧≠≠ nsb串通好的阴谋。这两个混蛋不知道什么串通起来了。” “红色怒火，他一个人无力完成。”就在这时地精学者话了，“你应该想想办法。” 卡瑟琳诧异地转头看了一眼老教授，她没想到老教授会在主动为阿斯话。 红色怒火瞥了眼卡瑟琳，随后也有些诧异地瞧向地精学者，“教授先生，这不像你的风格。你是什么意思？” “他是一个人类。从人类转变成恶魔，是很少见的示例。我非常好奇他最终会成长为怎样的生物。”老教授十分学术的，“这绝对有记录下来的价值，所以我不希望他的身体现在就崩溃。” 斯葛还在进一步激自己的潜能，他身体上的某些部位的皮肤开始崩裂。流出紫色的血液。 “你最好快点，他的身体快崩溃了。”老教授又提醒道。 红色怒火摊摊爪子，“他可以停下来嘛，我又没逼他。” 卡瑟琳：“你不是打算让朱斯提兹直接去攻打银龙城吗？你不帮忙，他根本扔不动朱斯提兹。” “那只是个提议。要是斯葛做不到，让朱斯提兹自己走过去就是了。”红色怒火不以为然地，“我又不差这点时间。” “不过嘛。”红色怒火呵呵笑道，“他现在想停也停不下来了。一旦终止，他的身体会提前崩溃的。他激的力量必须宣泄掉才行。朱斯提兹的份量太重了，普通的恶魔根本举不动。至少要上位恶魔的实力才能办到。” 红色怒火盯着卡瑟琳和地精学者，表情不出的阴险。他似乎在“你们快求我呀，快求我救他呀”。 “那我请你帮他一下，我不想看到他身体在这里崩溃。”老教授。 “我没理由帮他。”红色怒火两只爪子交叉在胸前，“不过考虑到你那么想帮他。要不这样，算你欠我一次人情怎么样？” “好。”老教授很干脆地。 “成交。”红色怒火完人已经溜达到斯葛身旁。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未必不着急。 红色怒火伸出前爪，竟然搭在了朱斯提兹的身上。朱斯提兹冷眼相看，却瞧见巨龙的爪子自动断裂。从巨龙身上脱离下来。那只龙爪附在朱斯提兹的背部，溶解、生长，最后化成了一副的翅膀。那副酷似龙翼的翅膀虽然不过一米多长，但扇动起来却激出阵阵气流。仿佛是在为升空做准备。… “你就是第十二位战士。”朱斯提兹瞪着红色怒火，“这是巨人的血脉融合术，我们的血脉相同才可以融合。你就是第十二位巡海巨人。” “我只是借你一双翅膀。”红色怒火没了一只前爪，不过他依旧习惯性地将另一只爪子放在胸前。“它可以帮助你在飞行中更好的控制平衡和方向。” 因为得到了红色怒火的翅膀,朱斯提兹的身体似乎真的轻盈起来。斯葛的手臂眼看慢慢抬起，做出一个抛掷的姿势。 斯葛的肌肤几乎全部破裂了，紫色的血浆在他身下滴出一片血水塘。他呼出的每口气都带着紫色。两只眼睛的眼角也全部睁裂，墨色的眼珠随时都会掉出来。 “喔”随着一声来自肺腔中的闷喝，“轰”的一声朱斯提兹以流星坠地般的度飞了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浓重的白雾中。 “咔嚓”两声，斯葛的双腿同时折断，他扑倒在地，身体上像是戳了好多窟窿，一起向外喷出细的血柱。 “阿斯！”卡瑟琳终于尖叫一声冲了过去。 “没事。”女法师的脑海那个声音，“恶魔的身体还可以承受住这种伤势。他的力量宣泄了，一会儿他就会自愈。看来这次他又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在向恶魔进化的路上又迈过了一道坎，只是以后会越来越依赖绝望之果。” 卡瑟琳没有回答，她蹲在斯葛的身旁，轻轻地抚摸那具布满鳞片的身体。这具身体正在逐渐地缩，地上的血液也神奇地正在回流进它们流出来的地方。 当斯葛的身躯恢复到正常大的时候，他的伤势差不多痊愈了。卡瑟琳现他的背部都被紫色的圆形鳞片所覆盖。正如火之意志告诉自己的那样，阿斯的身体越来越接近于真正的恶魔身体了。 “卡瑟琳！”斯葛侧过脸，他的声音不再冰冷僵硬，脸上也有了一些表情，“不要为我担心，我很好。我感到无穷的力量在我的身体里。我又可以挡在你的身前了。” “不要再吃绝望之果了。”卡瑟琳摸着斯葛的脸，“不要再吃绝望之果了。” 然而斯葛的表情渐渐冰冷下来，“力量，就是一切。”他的目光充满了寒意，语气更是饱含决绝。 “你不是阿斯。你不要再控制他了。你不是阿斯！”卡瑟琳喊叫起来，“啪”地抽了斯葛一记耳光，“你这个混蛋，阿斯根本不该答应你，不该给你使用他的身体。” “力量，就是一切。”女法师的那点手劲连给斯葛搔痒都做不到，他仍然一字一句地把话重复了一遍。 “女法师，你想救他，就要尽快回到大6上去。你也知道斯葛的目的地是在哪里。”老教授的声音在卡瑟琳的脑海里响起。 卡瑟琳默默地站起来，转身望了眼坐在石凳上的地精学者，走回到自己的石凳前坐下。她的表情同样冰冷。 红色怒火饶有趣味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他咧着嘴，那无法掩饰的笑意正变得越来越浓。(未完待续……) 241 一招屠龙 朱斯提兹不知道命运为什么要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在茫茫的迷雾中飞行了一一夜后，他仍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条猥琐的巨龙居然会是巡海巨人的第十二位战士，这比海里的鱼能在上飞还要不可思议。而且身为巨龙的一员，那个家伙似乎完全没有巨龙应有的敬畏，竟然逼迫自己去攻打三大龙城之一的之霹雳。 龙城啊，那可是巨龙们的圣地与庇护所。当年神系血脉巨人与巨龙之间的战争，就是因为金龙们建立起了第一座龙城——暮色之城，最终变得难以为继。 朱斯提兹在大6上的同胞们，在长达数十年的围攻中始终没能攻破暮色之城的防御结界。从而导致捕巨人们普遍出现厌战心理，成就了今两族间“战而不战”的尴尬状态。 和以防御著称的暮色之城相比，同样作为龙城圣地的之霹雳，则充满了更多的神秘色彩。 没人知道这座龙城是何时建立，如何建立，以及建在了哪儿。 ≈nbsp↓万＋书※吧＋↓＋nsＢ＋; 即使身为巡海巨人的朱斯提兹也没有见过之霹雳的真面目。尽管他借助登塔看到了之霹雳的影子，但那也仅仅是银龙城的影子而已。 所以朱斯提兹在空中飞行时，还要考虑如何才能让自己真正撞上之霹雳。幸亏红色怒火给了他一双翅膀，这是他目前最值得依赖的工具。 别看这对翅膀那么，但足以让朱斯提兹控制自己飞行的方向。他甚至可以借助气流进行爬高和俯冲。朱斯提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鸟儿般在际翱翔。如果不是肩负救助同伴的重担，或许他会选择就此靠飞翔去漫游下。他可还从没在高空中，欣赏过一直以来巡游的这片大海。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朱斯提兹现在必须前往之霹雳。而且在迷途海域中，他什么都看不见。每时每刻，眼前只有白乎乎的浓雾。如果不是耳边生风，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在向前飞。 因此朱斯提兹不敢轻易改变自己的飞行路线。深怕偏离方向就再也找不回正确的方向。 在经过65个时漫长的飞行后，朱斯提兹知道自己应该已经接近银龙城了。 要是希内欧在这里多好啊！朱斯提兹又怀念起他的弟弟希内欧来。独眼巨人拥有可以看透迷雾的眼睛。如果希内欧在这里，那寻找之霹雳可就容易多了。 好在正如红色怒火所，希内欧的心之妖精还在，他还可以复活。心之妖精具有找到希内欧身体碎片的能力。只要还有一块碎片，希内欧的身体就能再生长出来。所以为了希内欧，朱斯提兹也必须找到之霹雳，完成红色怒火交给他的任务。 朱斯提兹借助一道上升气流，开始爬高。他希望尽可能飞到高处，以便搜索银龙城的位置。 朱斯提兹的运气相当不错。他选择的这股气流将他顺利带向高空，一直到达迷途海域的浓雾上方。他居高临下，用手拨开左眼眼皮，仔细观察着底下的茫茫雾海。 数十分钟后，朱斯提兹全身轻轻振动了一下，他瞧见一条银龙的身影。这条银龙正贴在浓雾的边缘上飞行，完全没有现头顶上空的朱斯提兹。 有银龙就意味着银龙城便在附近。朱斯提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跟住这条巨龙。他相信银龙一定会“带”自己前往之霹雳。… 这样的跟踪持续了足足四个时，就在朱斯提兹也有些不确定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前方的浓雾中出现了一大片黑影。因为他在高空里飞行。能够看得犹为清晰。这片黑影的形状宛如一条盘踞的巨龙。 之霹雳！这就是朱斯提兹曾经从登塔上，看到过的之霹雳的影子。 也就在这时，那条银龙开始爬高。他飞快地向朱斯提兹接近，令巡海巨人来不及躲避。 “被现了吗？”朱斯提兹心里打起一个问号。但是此刻的高空中空空荡荡。可以打掩护的云彩都没有一朵。朱斯提兹迅做出决定，他一变翅膀的伸展角度，猛地朝下冲去。 不管对方有没有现，朱斯提兹都要正面迎战。在自己的心之妖精回归后。巡海巨人已经不需要遵守与神灵间进行的约定。他可以主动向巨龙起攻击，而不需要被动防守。 神系血脉巨人与龙族原本就是交战双方，即便朱斯提兹没有和巨龙们动过手。但他也从捕巨人那里，听到过足够多的与巨龙战斗的经验。 与巨龙战斗绝对不能犹豫，尤其当对手是银龙时。因为银龙是巨龙中的强力战斗个体，他们力量和体格在巨龙中都很少见。 在与神系血脉巨人正面对抗的战斗中，银龙是唯一可以和巨人们展开肉搏的巨龙。如果不是银龙一族过于自我，与其他巨龙不够团结，战争的平或许不用等到金龙城的建立，就已经向巨龙们倾斜了。 所以朱斯提兹狠狠地扑了下去，在那条银龙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就扑到了龙背上。这条银龙看起来还非常年轻，在体格上比朱斯提兹上一倍都不止。突遭袭击银龙显得惊慌失措，他拼命扇动龙翼并回转脑袋看向自己的背部。 朱斯提兹一把箍住银龙的脖子，然后用力勒紧。“咔嚓”一声，在他强劲爆的怪力下，银龙的脖子像根树杈那样被折断了。一招得手朱斯提兹并不敢放松，而是继续紧紧地勒住。直到十几秒钟后，银龙扑腾的翅膀才完全停了下来。 朱斯提兹立刻感到身体被向下重重地拉去。他低头看到银龙的两条后腿上拴着一根粗大的绳索。绳索绷得笔直，似乎是吊着什么重物。朱斯提兹恍然大悟，难这条银龙太好对付了些，即使是条半大不的银龙也不够就这点战斗力。 朱斯提兹这才松开手，任由那重物拉着银龙的尸体向下落去。而他摆动一下翅膀，重新向高空中飞去。(未完待续……) 242 被押送来的朗萨姆 能够如此顺利地收拾掉银龙，朱斯提兹实在有点不敢相信。不过现在巡海巨人可没有多少感怀的心思，因为他处境变得更为糟糕了。这里已经是之霹雳的外围区域，随时都可能遇到在附近巡逻的其他银龙。 特别是他勒死的那条银龙的尸体无法及时处理，那被现就只是个时间问题。所以朱斯提兹决定不再拖延下去，尽管还没有什么把握，他仍然打算马上进攻银龙城。 朱斯提兹尽力向高处飞去，一直飞到空气都开始稀薄的地方。在那里可以清晰地看见迷途海域中那个庞大的龙形阴影。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啸着朝着下方冲去。 朱斯提兹的目标就是撞击龙形阴影的中间地带。只要撞进那个阴影中，他相信自己肯定能砸中之霹雳。 然而朱斯提兹很快就现自己的想法过于简单了。他带着来自际的狂风，s 伴着巨大的轰鸣声直愣愣地撞入了大海中。世界末日仿佛随着他的撞击降临了迷途海域。以朱斯提兹的落水点为中心，一股前所未有的汹涌海潮向四面八方翻涌出去。数十米高的海浪形成一道壮阔的高墙，迅猛地扩散开来。整个迷途海域都能感受来自中心地带的震撼。 原本浓稠的白雾受到海浪墙的挤压，竟然被推压开去。一时间，在迷途海域的中心地带，出现了一片没有视觉障碍的空白海面。 朱斯提兹的半个身子都扎进了海底的淤泥里。幸亏他身体强壮，而这片海域的海底也没有什么坚硬的岩石。但即便如此，朱斯提兹还是撞得头昏眼花。而按照他原本的想法，还以为自己会撞上银龙城的防御结界。 巡海巨人趴在海里歇了好一会儿，才从痛苦的眩晕感中恢复过来。他艰难地站起身，脚下接连几个踉跄，又险些跌进水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朱斯提兹扶着额头不停地重复着相同的话语。他到现在都想不通，之霹雳居然没有在这片阴影中。那自己在空中瞧见的龙形阴影到底是什么呢？ “唉！”他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掉入海中后。找寻之霹雳的难度可就大得多了。在过去的三里，朱斯提兹深刻地认识到迷途海域究竟有多么广大。他甚至觉得自己当初和希内欧贸然前来迷途海域的行为，是多么的鲁莽和愚蠢。当时的那种情况，即使没有出现银龙死亡的变故，他们两人也是绝没有机会在迷途海域中找到银龙城的。 更何况由于这次冒失地行动，带来了不可挽回的结果。巡海巨人莫名其妙地与银龙们开战了，而且战争已经使巨人们失去了希内欧以及朗萨姆两位同伴。 朱斯提兹现在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不明智的选择。 “也许刚才就不该干掉那条银龙。”朱斯提兹不甘心地想，“我应该活捉他。那条银龙还没有完全成年。我完全可以对付他，逼他告诉我怎么去银龙城。” 只是不管朱斯提兹此刻如何想，生过的一切都不会再次重来。他现在失去了在空中飞行的能力，也没有机会再去捉一条银龙，找到之霹雳的可能就此变得渺茫。 朱斯提兹站在大海中环顾四周，似乎想寻找一点头绪。既然回到了大海中，那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搜寻银龙城了。… “总比我自己从登塔那里走过来要强多了。”朱斯提兹安慰自己，“龙形阴影一定和之霹雳有着某种联系，我身处其中应该离银龙城很近了。所以现在绝不能放弃。不定银龙城就在眼前。” 朱斯提兹强打起精神，他拨开眼皮开始仔细地巡视这片海域。在迷途海域中可是非常难得有眼下这样的机会。他误打误撞驱散了终年密布的浓雾，当然要趁机好好查看一番。 朱斯提兹在原地转了两圈后，猛地定住了身形。他不敢相信地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重新拨开眼皮瞪眼看去。 “哈哈，真是神灵保佑，神灵保佑，哈哈。”朱斯提兹突然放声大笑。他拔腿在海中奔跑起来，以最快的度朝着一个方向冲去。 迷途海域中通常十分安静平和，朱斯提兹踏海而行。翻弄起大片海浪。但是此时他也顾不上会不会引来巡逻的银龙，因为朱斯提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他不曾意识到会出现在这里的同伴。 “朗萨姆。”朱斯提兹迫不及待地叫出声来，“啊，我早应该想到，那条银龙是在押送你回银龙城。” 就在朱斯提兹的正前方，有一颗硕大如山的头颅漂浮在海面上。那颗头颅上长满了水藻般的墨绿色乱，两只眼睛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窝，鼻子像是被咬掉了大半，半张着的嘴里面牙齿也都给砸光了。 头颅的脖子下连着半块前胸，但是他的两只肩膀全给卸掉，取而代之在伤口上穿上了两枚暗金色的金属巨环。 朗萨姆听到朱斯提兹的喊声，那头乱顿时蠕动起来。它们越长越长，伸入海水中开始划动。于是朗萨姆的头颅便慢悠悠地向朱斯提兹跑来的方向漂去。 “朗萨姆，你还能话吗？”。朱斯提兹几乎是用飞扑的姿势抱住了朗萨姆的头颅。朗萨姆的头颅差不多要朱斯提兹用双臂才能合抱住，可以想象这位巨人要是没有受伤，他的身躯会是如何巨大。 “银龙，银龙。”朗萨姆的口腔里出一阵沙哑的声音，勉强能够听出他是在“银龙”。 “是不是那条押送你的银龙？”朱斯提兹心地将朗萨姆的头颅摆正，“那条银龙已经被我干掉了，你不用担心。” “养料。”朗萨姆又道。 朱斯提兹听到这个词，神色不自然地暗淡下来。他：“你真的要那条银龙吗？其实我们还有时间，你的身体……” “养料。”但是朗萨姆打断了朱斯提兹的话，一口血水从他嘴里涌了出来。 “好！我找给你。”朱斯提兹重重地叹口气，“你不要话了，我找给你。”(未完待续……) 4 被押送来的朗萨姆。 4 被押送来的朗萨姆 ， &1;/dv&g; 243 守护世界的堕落巨人 朱斯提兹抚过钉在朗萨姆身上的一对金属巨环，从海中拉起两截连接在环上的绳索。两根绳索被朱斯提兹合在一起，开始奋力地拉扯。绳索很快就绷得笔直，它们的另一头不知隐藏在海中的哪里。随着朱斯提兹的拉动，其上时而闪现出一些银光条纹，显示出它们质地的不凡。 渐渐地海面上开始泛起阵阵涟漪，涟漪又逐步变成了波澜，最后一具银龙的尸体被拉出海面，一直拉到朱斯提兹的面前。 “你真的要用这头银龙当养料吗？”朱斯提兹似乎还没有放弃劝朗萨姆的努力，“你知道银龙和我们完全不一样，他们的血脉和神系血脉是相排斥的。” “养料。”朗萨姆只是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朱斯提兹知道自己的劝不会有用，只得把银龙的尸体推到拉萨姆的跟前。“你的了，都是你的了。”他扔下绳索向后退了两步。 朗萨姆的头立刻像无数条海蛇狂舞起来，它们迫不及待地蹿到银龙身上，仿佛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海蛇们在银龙坚韧的表皮上狠狠地钻起洞，它们一条接一条地钻入银龙的皮肤下，在里面大快朵颐。 朗萨姆的脸颊慢慢变得红润，他的眼睛、鼻子、牙齿等残缺部位也以肉眼可见的度重新生长起来。他的肩膀以及胸口下方同样开始长出皮肉和骨骼。 然而在一旁观看整个过程的朱斯提兹却没有显出一丁点高兴的神情。相反，朗萨姆每恢复一分，朱斯提兹的神情就沉重一分。看起来，生在朗萨姆身上的奇迹绝不是一件好事。 “够了。”朱斯提兹喊道，他想上前拉开银龙和朗萨姆。但是朗萨姆忽然抬起头，他的两只眼睛已经生长出来。那是是两颗完全乌黑的眼珠，眼珠表面光洁异常，反射出朱斯提兹的影像。 朗萨姆瞪着朱斯提兹。虽然一句话都不，但是决绝的眼神让朱斯提兹没有勇气再向前走一步。 又过了几分钟钟，朗萨姆的肩膀彻底复原了。一条手臂从肩胛处破皮而出。这只手臂又细又长，皮包骨头。不过这已经足够让朗萨姆伸手抓住银龙的身子。朗萨姆想做的仅仅是将银龙的身体朝自己的嘴边拉近一点。这样他就可以直接啃食银龙的血肉了。 朱斯提兹瞧见这一幕，干脆转过身去。一切都已无法改变，朗萨姆主动选择了堕落。他像茹毛饮血的野兽那样吃食；他放弃了身为巡海巨人的荣耀和神的使命；他将成为怪物，追求邪恶力量的怪物。 迷途海域里的浓雾再次慢慢聚拢过来。浓雾包裹起大吃大嚼的朗萨姆和那条死于非命的银龙。朱斯提兹回转身子，他什么都看不见，但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咀嚼声。那声音是如此刺耳，以至于朱斯提兹痛苦地捂住耳朵。他蹲下来将脑袋藏到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暂时躲避咀嚼声的骚扰。 “朱斯提兹，这没有什么。你知道，这没有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尖锐的嗓音，“你知道，我早就不想忍耐了。我最难以忍受饥饿，难得饱餐一顿，你该为我感到高兴。虽然这条龙的味道有些苦涩，个头也不够大。” 朱斯提兹放下捂在耳朵上的双手。他从海水里站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不，朗萨姆，原本这一切都不会生的。”他喃喃地。“这一切原本都不会生。但是从我苏醒以来，却好像什么都变了。你知道吗？我得到了神示，奇怪的神示，然后什么都变得奇怪了。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被袭击吗？因为我！”… 朱斯提兹咆哮起来。“因为我该死的想到迷途海域来见银龙。接着战争就爆了，我们陷入了困境，无解的困境。这都是因为我的不理智行为造成的。我罪无可恕。” “过来，过来，年轻人。”朗萨姆尖锐的嗓音里带着一种平和的语调，“你不用自责，你还年轻，你不明白很多事情在没有生前就已经注定了。我的命运不会因为你而生改变，我的结局从我出生的那刻起，就写在了我的灵魂深处。今只不过是命运宣判的日子，是我选定的这个日子。我不想再等了，我不想继续煎熬了。所以我现在解脱了，你该为我高兴。过来吧，趁我还能保持理智，我们做些该做的事情。” 朱斯提兹听从了朗萨姆的话，走进浓雾与他见面。眼前的朗萨姆已经变了个模样，他的胸口以下长出了像螃蟹一样的身体，八根粗壮弯曲的壳脚支撑起他的整个下盘。朗萨姆的上身和朱斯提兹先前看到时差不多，唯一的改变，是他那皮包骨头的手臂又长了出许多根，密密麻麻地围绕在他的身侧。 “我终于是个百臂巨人了。”朗萨姆自嘲地笑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效果。早知道会变成这个怪模样，还不如趁着当年有机会，吃掉那只来自乐土的不死鸟。那家伙可长得漂亮，而且起话来就跟唱歌似的。” “如果真是永生乐土的不死鸟，至少你们的血脉关系会近一些。”朱斯提兹尽量用笑容应和着朗萨姆的话。 “哈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朗萨姆哈哈大笑，“算了，至少银龙是种强大的生物，吃完以后全身充满了力量。这样可以好好大干一场。” “你想干什么？”朱斯提兹问。 “当然是完成众神交给我们的任务。”朗萨姆的数百条手臂同时指向了一个方向，“难道你没现，那里有一个世界源头的瀑布正在形成吗？我们要去干掉它。” “原来你也现了。”朱斯提兹点点头。 “我进入迷途海域时就察觉到了。”朗萨姆两颗乌海的眼珠瞪着前方的浓雾，好像能看透眼前的一切，“如果不是受了重伤，我第一件事就是要告诉星星们，好让大家都得知这个消息。” 到这朗萨姆转头望向朱斯提兹，“年轻人，不管生什么，我们都要守护这个世界。你不要忘记这一点。巡海巨人不是为战争而存在的，我们是替代众神守护这个世界，你懂吗？”(。) 244 最后的办法 朗萨姆的话充满了告诫意味，同时还包含了几分希冀。他的神情无喜无悲，但在朱斯提兹看来却带着淡淡的忧伤。 朗萨姆完朝着浓雾里走去，他能够依靠八条壳脚在海面上滑行，看起来十分神奇。朱斯提兹紧紧地跟在朗萨姆的身后，他知道朗萨姆肯定是要去那个世界源头的瀑布。只是朱斯提兹不明白，朗萨姆是如何在这种浓雾中找到正确的方向。 不过朱斯提兹并不在乎，他现在只想在选择堕落的巨人失去理智前，再多陪伴他一段时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走了一段路朗萨姆打破沉默，“我原以为自己肯定会成为银龙们的俘虏，而你却恰巧在这里救了我。” 朱斯提兹叹了口气，“这是个漫长的故事，要从我在梦中得到神示苏醒过来起。” 于是朱斯提兹便将自己如何现了恶魔熔岩岛，如何遇到拥有神系血脉的巨龙红色怒火，又如何与希内欧一起来到迷途海域，巧遇濒死的银龙，最后爬上了巨人一族的登塔，选择攻打之霹雳的经过一一讲述给朗萨姆听。 朗萨姆听后：“那四个在登塔上的家伙很值得怀疑，一条神系血脉巨龙，一个能进行预言的恶魔，一个曾被封印的魔鬼之王，还有无所不知的地精学者。我看你们遇到的那条濒死的银龙多半是他们杀的，至少和他们脱不开关系。你刚才这些家伙在找海默兹普莉？” “是的，那条巨龙就是这样的。他要我攻打银龙城，为的是引出海默兹普莉。”朱斯提兹点头道。 “不，应该没那么简单。”朗萨姆却摇起头。“唉，要是威瑟在这里就好了，凭他的睿智一定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朗萨姆在思索，朱斯提兹同样也在思索，而且一路上他早已思考了足够多的时间。 “那条巨龙拥有着野心，我能察觉到他似乎想控制我们，为他效力。”朱斯提兹将自己的思考了出来。“我虽然猜不透他的真正用意。但看得出他的那些同伴和他也不完全是一条心。那是个非常奇怪的组合，不，我觉得他们更像是联盟关系。” “联盟？”朗萨姆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恶魔、魔鬼、巨龙以及地精的联盟。这出了我的理解范围。算了，反正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但你，朱斯提兹，我想你以后一定有机会搞明白这一切的。” “朗萨姆……” “你什么都不用。”朗萨姆开始加快行进度。“我的身体我最有言权。我现在越来越难以思考了，这是理智丧失前的征兆。我要专心赶路。希望还来得及去毁掉那个世界源头的瀑布。” 朗萨姆越走越快，他仿佛贴着海面飞了起来。为了跟上朗萨姆，朱斯提兹不得不以踏海的方式飞奔。 其实这样做十分危险，因为在迷途海域中视野只能局限在数十米的范围里。一旦放开度。高下会失去应变时间。如果前方突然出现物体，那除了迎头撞个人仰马翻外，绝没有第二种可能。 所幸迷途海域虽然广大。但海域里似乎没有岛屿、礁石之类的障碍物。两人奔行许久，却始终没有生意外。 跑得久了。朱斯提兹心里渐渐开始疑惑，朗萨姆为什么能够如此确信，自己是在正确的线路上前进呢？他之前就已经现，在迷途海域的中心地带，海水异常平静，没有任何洋流在水下经过。在茫茫浓雾的笼罩下，无论行进多远，奔跑多快，都会因为缺少参照物而失去判断的标准。这里根本就是一片死海。朱斯提兹甚至觉得，如果没人带路，或许永远都走不出迷途海域了。… 所以经过数时的奔波后，朱斯提兹不免生出点错觉来。“我们不会是在原地转圈吧？跑了这么久，四周的景象好像没有任何改变啊。” “到……了。”谁知就在这时，朗萨姆的度竟然放慢下来。 朱斯提兹也逐步控制住自己的度。“怎么可能？”他不可置信地喊道，“我飞了三的路程，我们走得再快也不可能在这点时间里走完的。” 但朗萨姆在前头越跑越慢，最后停在了海面上。“不——会——错的，我们……到了。”他话断断续续，显得非常吃力。 “那！”朗萨姆的一百条手臂指了出去，“听！” 朱斯提兹屏息凝神，果然隐隐约约传来瀑布的轰鸣声。 “不好，世界源头的瀑布已经成形，开始倾泻源头物质了。”朱斯提兹脸色凝重，“该死，怎么会那么快。我本以为至少还要一年的时间。” 朱斯提兹变得比朗萨姆更为焦急，他循着声音向世界源头的瀑布跑去。而朗萨姆反倒跟在了他的身后。 “洋流，我察觉到洋流了。”朱斯提兹边走边，“我们真的回来了。登塔应该就在附近，看，就在那边。” 他指着左前方，一道擎的黑影在浓雾高高耸立。 身下的海水正遵循着某个方向在流动，朱斯提兹用手感受着水流的度。他不断地摇头，“朗萨姆，现在怎么办？你看这海水的流，瀑布下的漩涡会吸附所有的海水向海底冲击。这样下去会打穿地表，一直深入地下世界。而那些源头物质也会一起流入地下世界，到时谁也不知道会生什么。” “如果其他人能赶过来就好了，只要我们有五个人在，就还有机会毁掉这个瀑布。”朱斯提兹恨恨地，“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迷途海域里会出现世界源头的瀑布。” “还——有办——法。”朗萨姆在朱斯提兹身后，“有……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没有了。”朱斯提兹斜指着前面，“你瞧那些源头物质正在流下来。现在我们连靠近都做不到了，除非奇迹生，让三位伙伴同时出现在这里。” “有——办——法！”朗萨姆依旧坚持自己的法。 “你真有办法？”朱斯提兹回头看向朗萨姆，眼神里充满期盼。 “养——料。”朗萨姆忽然诡异地笑起来，他那双乌黑眼珠好似无底的黑洞。朱斯提兹望着他的眼睛，神情瞬间恍惚了。 而就在这一瞬间的恍惚中，朗萨姆整个人猛地从海面上跳起，将朱斯提兹重重地扑倒在海中。(未完待续) 245 堕落的本意 原本一直在石凳上打盹的红色怒火忽然睁开眼睛。他撇着头酝酿了一下，张嘴吐出一个光球来。 那光球里有只美丽的女妖精，正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喉咙在打滚。女妖精的身体已经黑，背上的薄翅无火自燃。光球里弥漫着淡淡的黑烟。 红色怒火看见这个景象，眼睛瞪得老大。他一伸爪子将那光球拍落。光球“砰”的砸到地上碎裂了。一股恶臭从碎裂的球体里散出来，红色怒火厌恶地捂住了鼻子。 “救救我，救救我！”滚出光球的女妖精大声地叫喊，“朗萨姆堕落了，朗萨姆堕落了。啊，谁来救救我！” 然而她背上的薄翅就此燃尽，无形的火焰烧到了她的身上。几秒钟后，女妖精就被烧成了一尊漆黑的雕像。雕像还保持着她生前的形态，双腿半跪，一只手捂住脖子，一只手伸向前方，不知道要向谁求救。她张着有些变形的嘴巴，眼睛睁大到凸起。任何人看到这尊雕像时，都会感受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里，她的不甘与绝望。 红色怒火前爪伸长出去，轻易地将这尊的雕像捡了起来。他把雕像凑在眼前不停地观赏。“不错，不错，这真是件然的艺术品。我决定收藏起来。” “你真是恶趣味。”卡瑟琳冷眼旁观，“那是传中的堕落之心，不是什么艺术品。你要这种东西，实在令人作呕。” “哦，你也知道堕落之心。”红色怒火笑嘻嘻地，“我怎么忘了，尊敬的魔王陛下。你们魔鬼可是最擅于引导灵魂走向堕落的呀。不过灵魂的堕落，可不会形成堕落之心。所以你很稀罕我这件艺术品吧。如果想要的话，我可以转让给你啊。” 卡瑟琳嫌弃地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这个家伙。 “堕落之心，听起来很有趣，给我看看。”老教授显然有些意动。 红色怒火随手扔了过去，地精学者接在手里仔细地研究起来。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我怎么感觉这雕像散着生命气息。” “那本来就是活的。”卡瑟琳在旁嘟囔了一句。 “活的？那是不是和堕落的灵魂是一个道理。灵魂堕落依旧存在。这颗心堕落了，所以也依旧是活的。”老教授猜测道。 “胡八道。你别听那条蠢龙的话，他根本什么都不懂。”卡瑟琳没好气地。“灵魂的背弃那叫亵渎，*屈服于*才叫堕落，而且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的。” “快给我，我可从来没听过你的东西。很值得记下来。”地精学者打起精神来讨教，就连坐另一头不动声色的斯葛也微微转过头来。反倒是红色怒火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世人不知深浅。乱用‘堕落’一词。”卡瑟琳面对求知欲强盛的老教授，一本正经地讲起来，“起初，只有神灵们屈服于来自*中藏匿的*时。才被称之为堕落。但后来神灵的血脉慢慢在世间有了传承，所以也逐渐出现了拥有神系血脉的*生堕落的情况。堕落的原因是因为当*过于强大时，潜藏在*中的*被激到无法压制的地步。*越了理智的控制能力。堕落便生了。一般的弱种族，实话是不可能堕落的——他们的*不够强大。” “至于所谓灵魂的堕落。其实只是背弃信仰而已。背弃了神灵即为‘渎神’，背弃了誓言、良知这类东西，即为‘渎身’。”卡瑟琳继续解释道，“这些词原本分得很细，但那些宗教里的神职人员为了传教方便，便一概称为‘堕落’。反正‘背弃信仰，屈服*，无论灵魂，还是*，皆为堕落’。”… 卡瑟琳最后的这句话，其实是出自宗教堂教典《神语》中一个脍炙人口的故事——《使徒》。 《使徒》讲述了至高神化身为一位英俊的使徒，沿街乞讨。一，一位美貌的富家千金途经他身旁，看中了英俊的使徒，愿意与他成婚。于是使徒提出让富家千金捐出所有的嫁妆，和自己一起去荒野相伴，过最艰苦的农家生活。富家千金一口答应，瞒着自己的父母偷偷和使徒前往荒野。 然而两人结婚的当，使徒却告诉富家千金自己要进入荒野的深处劳作一年。一年后，他会来接富家千金前往他们的新家。富家千金誓会在荒野里独自生活，并等待使徒的归来。 但是三个月后，富家千金的父母派遣了一位健壮的猎人，来到荒野中找寻自己的女儿。猎人找到了富家千金，并且无微不至地在她身旁照顾了她六个月。六个月后富家千金爱上了这位猎人，与他私奔逃回了父母家中。 一年期满，使徒再次出现在富家千金的面前。这时富家千金不仅已经和猎人结婚，并且怀上了两人的孩子。使徒展现神迹，将富家千金、猎人以及她的父母一起带入了荒野深处。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座高大的城堡，城堡前是遍地的牛羊，城堡后是一座长满银树的金山，而使徒就是这些财富的主人。 使徒告诉富家千金，如果她愿意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回到使徒的身边，就将得到原谅并成为这些财富的女主人。但如果富家千金不愿意照做，则必须用死亡来为自己的背叛赎罪。 猎人与富家千金的父母都劝富家千金回到使徒的身边，但是富家千金却毫不犹豫的拒绝，她准备接受死亡的惩罚。于是使徒出了“背弃信仰，屈服*，无论灵魂，还是*，皆为堕落”这句话。他将所有的财富送给了富家千金转身离去。 后来在唯一至高至真神教义中，使徒的这句话，被当作“什么是堕落”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 至于对于这个故事的解读，曾成为“唯一至高至真神教”传教历史上的一大难点。而且正是由于就《使徒》的解读不同，最终导致宗教堂内部形成了两个不同的教派，并深刻影响着今东大6上的政治格局。(未完待续) 246 使徒之真意 “两大教派？”地精学者诧异地，“你们人类的宗教可以在同一信仰下，存在不同的教义？” “这些人类最无聊了。”红色怒火剔着牙，“他们中总有一些人，自以为理解了神的旨意。就像刚才那个故事，其实只是个雌性生物求爱的故事嘛。一条母狼徘徊在两条公狼之间，不愿交配的那条自然就被淘汰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老教授点头。 “你要这么理解也没什么不可以。”卡瑟琳不以为然地瞄了眼红色怒火，“本来这些故事就没有具体的所指，如何解读就看各人的眼界。眼里只有交配的动物，当然只能看到交配。” “哦，你的也有道理。那人类是怎么解读的？又从这个故事里看到了什么？”老教授兴趣越浓厚了。 “这两派中，一派因为赞同第一代教宗圣埃尔斯特一世的≈1;无≈g;≈1;错≈g; s观点，而被称为‘使徒教派’。使徒教派认为故事中的富家千金背弃了使徒以及她自己的誓言，则相当于背弃了对至高神的信仰。猎人对富家千金的照顾代表着世俗的**，所以富家千金是屈服于世俗的**，在灵魂与**两方面同时堕落了。”卡瑟琳，“使徒教派的论述直接明了也容易理解，但它一直无法很好地解释故事的结局。如果使徒代表了至高信仰，那荒原深处的财富就是至高神对于信徒们的奖励。可是富家千金却不愿意迷途知返，而使徒竟然也没有惩罚堕落的富家千金。这点很多信徒也提出了质疑。” “所以使徒教派后来解释，因为世俗的**会迷惑人心蒙蔽人眼。在猎人、富家千金的父母都已经看清真相的时候，富家千金依旧迷失自我，这与她身体内孕育的罪恶的种子有关。她不愿放弃孩子，则明**芽后继续在俘虏她。然而至高神包容一切，无论犯下多大的罪恶，神依旧会给罪人们一条救赎的生路。所以最终没有惩罚这个堕落的富家千金。” “不对不对。我觉得前面的解读还不错。”地精学者不住摇头，“但后来的解释太牵强，没有服力，没有服力。” 卡瑟琳点点头，“所以宗教堂内部对使徒教派的解读始终有不认可的声音。到了特奥罗基主教生活的时代，那位神学大师便在他的名著《至高的音符》中，对于这个故事进行了全新的论述。特奥罗基主教的观点在宗教堂内部很快得到了一批年轻修士的认同，并逐渐展成为一派，称为‘真意教派’。” “真意教派认为故事中的使徒才是代表着**的**，富家千金由于使徒的英俊而想与他成婚。则明富家千金屈服于****的诱惑。而荒野代表着**背后的本质是荒芜。猎人则是真正的救赎者，他代表着对于至高神的信仰。至高神出于对子民如父母般的关爱，才会派遣他来拯救富家千金。”卡瑟琳开始讲述真意教派的阐释，“而在故事的结局中，当**再度诱惑富家千金时，富家千金因为信仰已经获得了新生（体内的孩子），所以才能对抗住**的侵蚀。使徒最后为了表彰富家千金的至诚，给予了她奖励。” “嗯，这个听起来确实合理不少。”老教授表示认同。 “在真意教派形成后。宗教堂新晋的教士们几乎都是倒向真意教派。所以一度真意教派认为他们的解读就是直指至高神的真意，但奇怪的是真意教派的成员始终无法进入宗教堂的高层，更不要有人成为过教宗，使得‘真意’得到了质疑。”卡瑟琳到这居然带了点微笑。仿佛在一件趣事，“因此真意教派最后展为对使徒教派有着强烈的排斥感。这种排斥已经和对教义解读无关了。双方起初经常在宗教堂内部的集会上生口舌之争，并逐渐衍变为肢体冲突，现在早就水火不容了。”… “费利。”一直没话的斯葛居然在这时插嘴。“使徒教派。” “那个牧师吗？我记得他。”没等女法师话，地精学者马上叫起来，“他可以使用神圣魔法。” “神圣魔法只有使徒教派的成员才能使用。他们一直占据着宗教堂的高层。就是因为他们可以使用神圣魔法。一种被认为是至高神认可的传教士，才能使用的神圣力量。”卡瑟琳补充。 “居然是这种原因。”红色怒火哈哈大笑，“哈哈哈，装模作样家伙。至高神放个屁，他们就要不停地闻，笑死我了。” “为什么好笑？”老教授不禁疑惑。 “怎么会不好笑。”红色怒火要不是只有一只爪子了，一定会鼓起掌，“你还不明白吗？所谓的教义争论根本是没有意义的，这个宗教堂穿了还是实力话。他们的掌权者其实都是些神术师。神圣魔法本质上就是神术的一个旁支。神术是脱胎于神系魔法的一种简化版本。没有神系血脉的伪信徒，可以靠闻神灵的屁来施展。哈哈哈，懂了吧。” “还是不懂。”地精学者思考了几秒钟问道，“神灵的屁是什么？” “就是神灵身上散出来的多余力量。”卡瑟琳指着红色怒火，“就比如他话时呼出的气一样。” “呸！”红色怒火狠狠吐了口绿色浓痰，“你才从嘴里放屁呢。老头，把堕落之心还给我。” 老教授难得笑了笑，把手里的堕落之心扔了过去。只可惜他的手太短，用力不够。那颗女妖精变成的堕落之心半路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啊呀，你个老混蛋！”红色怒火气得大吼，“你是故意的。” 他从石凳上跳起来，冲过来一把抓起地精学者，看来是想揍他一顿。 “你放开教授先生。”卡瑟琳立刻站了起来，同时斯葛也缓缓站了起来。 红色怒火瞪了两人一眼，又看看手里的地精学者，“怎么，你们想两个打一个啊？”(未完待续……) 46 使徒之真意。 46 使徒之真意 ， &1;/dv&g; 247 不速之客 “算了，就当我怕了你们。”没想到这条巨龙爪子一松，把老教授放下来了。 “开个玩笑嘛，你们那么认真干什么？”红色怒火打着哈欠，“这老头又没有战斗力，我才不高兴揍他呢。” “只是没了堕落之心，以后要找它的主人可就不容易了。”红色怒火走回自己的座位，“堕落之心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现在那个堕落巨人连最后的羁绊都没有了。可惜啊可惜。” “可惜？哈。”卡瑟琳冷笑一声，“你带一颗堕落之心在身上，想打什么主意？你就不怕那个堕落巨人找上门来吗？堕落之心可以腐化人的灵魂，只有真正的邪魔们才会要这东西。” “啊呀，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正义感，我的魔王陛下。”红色怒火用鼻空夸张地看着女法师，“堕落之心的用处多了去了。我又不怕被它影响，留着它的话不定。无错。 s将来能换点好东西。” “阿斯，你在干什么！”卡瑟琳忽然急切地喊道。谁也没注意，那位斯葛先生在站起身的几分钟时间里，偷偷捡了几块堕落之心的碎片。现在他正张开嘴，把堕落之心的碎片扔进嘴里嚼。 “没用的。”卡瑟琳的脑海里有个声音，“他在为绝望之果积累养分，堕落之心可算是然的养分了。但凡堕落的**，本身就蕴含着**的力量。这种力量非常适合养殖绝望之果。那些碎片吃就吃了吧，关键还是要阻止他以后食用绝望之果。” 卡瑟琳沉着脸，一旁的红色怒火瞧了瞧斯葛，笑着：“没想到还是便宜你了。怎么这也是我的东西，你这么白吃好意思吗？”。 斯葛也不理红色怒火，又找到几块碎片，吃完就坐回石凳上去了。 “你欠我一次人情，我帮你记下了。你可别想赖啊。”红色怒火摇着脑袋。 “预言换。”没想到斯葛转头看向红色怒火，“不欠你。” 红色怒火眼睛一下瞪大了，“别唬我啊，我知道不涉及自己的安危，你这家伙不会轻易预言了。” 斯葛马上闭起眼睛，：“那算了。” “别啊，你你。”红色怒火叫起来，“我可没不听。难得斯葛大师有兴致搞次预言，大家都想听的嘛。” “对啊，如果能让他多做几次预言倒不定可以救阿斯。”卡瑟琳听到自己在心里。“预言是要以燃烧自己的灵魂为代价。那个斯葛的灵魂肯定已经残缺了，只要让他再多做几次预言。不用我们动手，估计他就无力控制阿斯的身体了。” “不过这种事可没那么容易。”卡瑟琳又想道，“只能算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斯葛把右手伸到空中，虚虚地左右晃动，似乎在捕捉什么东西。其他三人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预言者的这只手。只见斯葛猛地攥紧拳头，像是抓住一只精灵。他慢慢地将手收到耳边，听那精灵对自己窃窃私语。 过了几秒钟，斯葛松开拳头：“不之客。” 红色怒火又等了片刻。见斯葛不再话，巨龙不禁抱怨起来，“这就完了？一颗堕落之心就换来你装神弄鬼的这几个字？我你好歹解释一下吧。到底是谁要来了，什么时候来。我们有没有危险。如果就是个路过的家伙，你了不跟没一样嘛。” 红色怒火喋喋不休，想激斯葛多吐出几句话。但预言者闭着眼睛闷声不响，仿佛已经睡着了。… 卡瑟琳和地精学者对望一眼。老教授：“看来有麻烦了。” 女法师点点头，“这里不是谁都能上来的，就是朱思提兹都花了三年才爬上来。” 卡瑟琳一边一边走到登塔的边缘。向下张望。那茫茫雾海与塔顶平台之间还有一段颇长的距离，一眼扫下去什么都瞧不清。 “别傻了，真要是下面上来的货色有什么好怕的。”红色怒火停止了无用的唠叨，他望着无边的际，“我就怕这家伙根本是预感到了什么危险，才搞出这句预言来的。” “不是下面来的。”卡瑟琳抬起头，目光投射进头顶幽深的夜空，“难道是从妖精的乐土来的追兵？” “希望不是。”红色怒火难得用严肃的语气回答，“真要是界追下来的家伙，虽然妖精的乐土其实还不算是界，我们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手。” “那里！你们看。”一旁的地精学者突然叫起来，他站在石凳上指着远处飞来的一个黑点。 他的话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连在闭目养神的斯葛也睁眼望去。红色怒火眼神最好，他只瞧了一眼就：“怎么回来了？不之客肯定不会是我的女儿。” 那黑点飞得极快，从老教授现她，到红色怒火完话，已经由一个点变成了拳头大。她有着与红色怒火相似的龙，蛇形的身体上长着一对灰色的羽翼，在空中如箭般滑行。 一分钟后，林德虫悬浮在登塔前。她恭敬地低下头颅，震动细尾出人声，“追随者博瑟索菲向吾主致敬。” 卡瑟琳：“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是跟丢了那个巨人，还是找到了银龙城的具体位置？” “都不是，主人，是那个巨人失败了。”林德虫，“他似乎已经找到了银龙城，甚至还偷袭了一头银龙得手。但是后来他向海中撞去，直接掉进了大海里。曾有短暂的时候，他的撞击将海域中的迷雾给驱散了。我看见他救起了一个同伴，后来迷雾再次遮蔽了大海。我就失去了他的踪迹，所以我飞回来了。” “朱思提兹救了一个同伴？”红色怒火在平台上来回踱了两步，“乖女儿，你瞧见他救的同伴长什么样子？” 林德虫瞥了红色怒火一眼，又朝卡瑟琳看去。卡瑟琳向林德虫招招手，“你上塔来。” 林德虫飞进塔顶范围，身体自动缩起来，最后变成和红色怒火差不多大的体型。她爬到卡瑟琳身后盘起身子，这才开始回答巨龙的提问。(未完待续……) 47 不之客。 47 不之客 ， &1;/dv&g; 248 巨人茨沃夫出场 “朱思提兹的那个同伴受了很严重的伤，看起来只剩下一个头颅了。那个同伴的头很长，颜色很深，那头好像蛇一样能够爬行。我看见他在吃一头银龙，应该就是朱思提兹偷袭的那头银龙，然后身体就开始长好了。” “你没看错？”红色怒火走近进林德虫高声问，“你真看见他在吃银龙，滋补自己的身体？” “我眼神好得很，当然没有看错。”林德虫对红色怒火有种厌恶，巨龙走近她，她的语气立刻变得充满敌意，“我亲眼看见他长出了手，头上的伤也复原了。如果不是迷雾又聚拢了，我可以看完整个过程。” “有意思，有意思。”红色怒火呵呵笑道，他退后两步接着问，“那他吃银龙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那个朱思提兹是什么反应？” “是朱思提兹帮他找来的银龙尸体，我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朱思提兹背过了身去。”林德虫回答。 “魔王陛下，你觉得如何？”红色怒火望向卡瑟琳，“这应该就是那位堕落巨人了吧。” &1;～～书～吧～ nsbbr /&g; “是与不是和我们都没有关系。”卡瑟琳，“我只知道朱斯提兹失败了，你的打算都落空了。” “落空就落空，我本来就不全指望他。之霹雳和那头老母龙如果那么容易找，还叫什么最神秘的银龙王。”红色怒火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现在只有我们亲自去走一趟了，我的乖女儿可以给我们带路。” “我不会给你带路。”林德虫在卡瑟琳身后愤然地。 “那可由不得你，哈哈。”红色怒火对着女法师眨眨眼睛，“这事还是要你来句话。女儿大了，不听我的话了。” 卡瑟琳沉着脸，虽然自己和红色怒火只是盟友关系，但眼下却需要先帮助这条红龙完成他的计划。不然红色怒火是绝对不肯带他们回到大6上去的。在茫茫的大海中。卡瑟琳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女法师不得不转过头去，准备服自己的追随者听从巨龙的安排。 “来了。”然而斯葛突然在旁道。 卡瑟琳和红色怒火不约而同地朝四周看去。红色怒火巡视了一圈，低声：“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巨龙明知道不会有答案，但他依旧又向斯葛问道：“我的预言大师，你的不之客到底是什么人？” “到底会是什么人呢？”卡瑟琳心里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你还没想到会是谁吗？”女法师的头脑里，一个声音。 “你知道是谁？”卡瑟琳问自己。 “这很难猜吗？能上到这座登塔的途径只有两条，一条是爬上来，一条是飞上来。能飞上来的会是谁？我们又是怎么上来的？” “红色怒火带我们上来的。”想到这卡瑟琳忽然叫起来，“难道是巨龙？” 红色怒火转头看了眼卡瑟琳，：“这座登塔是巨人一族的最伟大创造。本质上是一种魔法祭坛。整座祭坛是被魔法所保护，需要神系血脉才能激活，没有神系血脉别爬上来，连塔顶都看不见。不然银龙们会不上来看看吗？拜那地精老头所赐，现在我们都是拥有神性的人，所以才能启动这座登塔的部分功能。”红色怒火故意没自己拥有神系巨人血脉，而是强调大家都拥有神性。 “自以为是的家伙。”卡瑟琳心里那个声音，“只要是魔法都是可以破除的，神系血脉不代表一切。银龙不会魔法。不代表别的巨龙也不会。这种程度的魔法屏障，研究个几千年，难道还不能解决？”… “那不是黑龙就是金龙了。”于是卡瑟琳这样想。 “不，只能是金龙。”但她又马上否认了黑龙的可能性。“黑龙的势力范围在地下世界，不会有那么多闲工夫插手地面世界的事情。而且他们并不擅长龙语魔法，对魔法真正有研究的巨龙是金龙们。” “你错了。”所以卡瑟琳对红色怒火驳斥道，“你太低估了自己的同胞了。以金龙们对魔法的掌握能力。完全可以来到这里。” “呸，他们才不是我的同胞。”红色怒火先骂了一句，不过接着他居然低头思考起来。“你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是布莱德斯坦那个老东西，未必没有办法。” “耀眼星光不是已经陨落了吗？”地精学者一直在旁跟着琢磨，“《精灵王传》里不是有记载，难道写的是虚言？” “你知道什么。”红色怒火不屑地白了老教授一眼，“龙王级的巨龙哪那么容易陨落。不过精灵们的也没错，就像他们诗里写的一样。” 红色怒火没有继续和地精学者纠结陨落的问题，他抬头重新巡视起四周。“布莱德斯坦应该不会来，他也来不了。”红色怒火喃喃地，话语里透出几分焦虑。 登塔上的气氛渐渐沉闷起来，红色怒火来回察看着四周的空。他越来越烦躁不安，在平台上不断地走来走去，脚步踩得“砰砰”响。 “不能让金龙们知道我还活着。”红色怒火猛地停下来，“女法师，一会那个不之客来了，就由你出面去应付他吧。” 卡瑟琳挑了挑眉毛，“我帮你，那要算你欠我一次人情。” 红色怒火也不回答，他的前爪、后腿和翅膀竟然收缩进身体里。巨龙的脑袋也同时生改变，龙吻后缩，硕大的龙睛从头两侧移到了正前方，整个头颅慢慢变成了人类脑袋的模样。 那是张英俊但又凶恶的脸，他的嘴巴太大，嘴角恶狠狠地下弯。他从身体里伸出两只健壮的手臂和两条结实的长腿。他凸起的肚皮也朝内收了进来，转而显出八块线条分明的腹肌。最终一个体魄强健，皮肤黝黑的新生人类诞生了。他用力蹲下又跳起，活动了一下四肢。 “从现在开始就叫我茨沃夫，我是第十二位巡海巨人。”新生的巡海巨人。(未完待续……) 249 瞧不见的金龙 “我以为你更愿意当一条巨龙，自由、伟大的红龙——红色怒火，你不是龙域岩浆城最后的幸存者吗？”。卡瑟琳忍不住冷嘲热讽。 “我是第十二位巡海巨人茨沃夫，我的职责就是在无尽的海域中，搜索和寻找那些世界源头的瀑布，”茨沃夫捶击一下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大声，“并毁掉它们。” “你的无耻让我由衷地敬佩。”地精学者张着嘴，“真想把它记下来，了不起的巨龙，没有底限的巨龙。” “无耻，很无耻。”连斯葛也吐出一句话来。 茨沃夫就当没听见，而是在平台上走来走去地活动身子，似乎在适应新的身体。 “那条金龙怎么还不来？”又等待了半个时，登塔附近依旧没有出现不之客的影子。茨沃夫浑身散着烦躁，他在平台上倒立起来，用手着地练习走路。!无!错! s “斯葛，你不会从一开始就是胡八道吧。”这已是茨沃夫第三次向斯葛抱怨了，“那金龙怎么还不来？”。 斯葛根本不理第十二位巡海巨人，不过他的肩头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重新结出了一个青涩的果实。 “会不会真的是斯葛在骗我们？”卡瑟琳内心也有些动摇了。 “哈哈哈哈。”不过随即她的脑海里响其一阵笑声。 “你笑什么？” “为什么不笑，难道你们都没现，那条金龙早就来了吗？”。 “什么？”卡瑟琳失声叫了出来。 茨沃夫面色不善地看向她，“你鬼叫什么！吓死人了。” “来了。”卡瑟琳目不转睛地望着一个方向。 “来了？”茨沃夫急忙顺着女法师的目光看去，“在哪？” “他早就来了。”卡瑟琳叹了口气，“我们都没有现，他早就来，就在那边观察我们。” “你的是真的？”茨沃夫双手一撑。翻身跳了起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到我刚才……” 茨沃夫到这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地握着拳头，瞪向前方。但卡瑟琳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不会现在才。” “你既然不知道，那又怎么肯定金龙已经来了呢？”老教授背着手走到茨沃夫身旁，也在那东瞧西瞧。 “灵魂气息。唉！是我疏忽了，居然没有现他的灵魂气息。巨龙的灵魂气息非常独特，就像黑暗中的明灯。”卡瑟琳叹了口气。 她转身走到斯葛面前，“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知道让那条金龙显出身形的办法。” 斯葛并不爱话，特别是他得到阿斯身体的使用权后，话越来越少。反倒是有时阿斯在斯葛沉睡之际，会冒出来和卡瑟琳上几句话。 如今的斯葛身材异常魁梧，虽然坐在石凳上。但高度和站着的卡瑟琳差不了多少。他抬起眼皮，紫的眼珠瞄向女法师。 卡瑟琳被这个恶魔看得有些毛，不过她并不退缩，而是与斯葛面对面地直视。 “如果你还想早点回到大6上去。那就拿出点诚意来。”女法师，“我们已经在这座塔上耗费了三年。不快点解决这里的事情，再耗上三年也未必走得了。” 斯葛转动了一下眼珠，终于出一句话。“幻术。”然后就干脆闭起眼睛，显然不愿意出手。 能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卡瑟琳已经很满意了。她走回到茨沃夫身边：“没想到金龙对幻术也有研究。这下可麻烦了。幻术即使破解了，他还可以重新施展。”… “不可能，没有巨龙能使用幻术。幻术体系十分特殊，与龙语有排斥。”茨沃夫斩钉截铁地，“如果那条金龙是借助幻术来隐藏身躯，那一定是借助了外力。” “哦，那就好办了。”卡瑟琳表情轻松下来，“只要不是靠自身施展的幻术，一旦破解就无法再使用了。” “你已经有办法破解了吗？”。茨沃夫问道。 “幻术并不难破解。”卡瑟琳。 “确实。”茨沃夫没有否认，“破除幻术的方法无非两种，一种是打倒施法者，一种是直接碰触幻象。但是我们身在塔上，这两点都不容易办到。” 他指着空荡荡的空：“即使能飞也不容易办到，你对不对？” “你得没错。”卡瑟琳先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惜你考虑问题的方式太单一了。碰触幻象并非一定要我们亲自去碰。其实我们的运气不算坏，要是换个地方还真不好办，但在这里恰巧有一个方法可以使用。” 茨沃夫有些怀疑地瞧着女法师，不过他也不笨，只思考了几秒钟就明白了。 “魔法，你要用魔法。”茨沃夫望着周围，“你一定是想用大面积攻击魔法，覆盖这片区域，不过我很怀疑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我同意茨沃夫的法。”老教授煞有其事地计算着，“以登塔为圆心，半径一百米，就意味着你施展的魔法要覆盖约为三万平方米的区域面积。那条龙至少会躲在一千米以外的地方观察我们。你要覆盖的面积已经够得上一座城镇的大了。我不相信你有能力施展如此大规模的攻击魔法。” 卡瑟琳看了看两人，哑然失笑，“谁告诉你们我要施展攻击魔法覆盖这里的？魔法有很多用法，只要使用得当，最简单的魔法也能挥出神奇的效果。” 女法师到这，伸出手掌，很快她的掌心上逐渐出现一个雪球。 “冰封雪球。”茨沃夫对于这种最基本的攻击魔法一点都不陌生，“这里是海域上空，水元素取之不尽。如果你的魔力足够，可以永无止境地制造冰封雪球。不过这东西你能扔出去五十米远就不错了。” 卡瑟琳笑而不语，她手上的雪球并没有凝结起来，而是在初具雏形时便碎开了。无数细的冰晶像烟雾般从卡瑟琳的手中飘散开来。 地精学者看后似有所悟，茨沃夫直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49 瞧不见的金龙。 49 瞧不见的金龙 ， &1;/dv&g; 250 最强龙语魔法之巨龙 “简单，当魔法和炼金术相结合时，可以制造出很多意想不到的效果。”卡瑟琳也不卖关子，“比如人工造雨。我们所在的高度温度绝对够低，而且又处在海域上空，周围的水元素饱和。只要能制造一场大雨，雨水就可以帮助我们破除幻象。 “你会造雨？我一直以为这种自然魔法是精灵们的特权。”茨沃夫看来不太相信女法师有能力办到。 女法师一语不，显然是要用事实话。一个个冰封雪球在卡瑟琳的手中成型，又一个个的散裂。细的冰晶很快弥漫在整个登塔顶，看起来仿佛雾气来袭。 也不知卡瑟琳到底制造了多少冰晶，在整个平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女法师开始闭上眼睛低声吟唱。随着吟唱声的起伏，一束束的微风在卡瑟琳的周围形成向四周吹去。 那弥漫的雾气于是飘向四方，就像一朵膨胀的云。登塔外的空原是一片纯净，现在却被一群突兀冒出来的“外来者”占领了。这群外来者捕捉着空气中的水元素，肆意地生长起来，飘向更高的空中。 ～～书～吧～ nsb 高空中很快结起了一大块云，那块云朵如活物般翻滚，越长越大。之后它就像一个胖得走不动路的大块头，又从高处慢慢压了下来。 下雨了。 茨沃夫仰头望着缤纷而至雨点，那冰凉的感觉点点滴滴地从他的体表上传来。 “有趣，有趣极了。”第十二位巡海巨人哈哈大笑，“真的下雨了，你让我十分惊奇，我的魔王陛下。”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你能具体告诉我吗？”地精学者急切地向卡瑟琳询问。 “有机会你自己去炼金学院的图书馆看吧。”卡瑟琳对老教授，“这只是人类研究炼金术后获得的一些额外的知识。” 这场雨下得不急也不缓，范围却大的出奇。好似一场淅沥的春雨覆盖大地，唤醒万物。远处的空中出现了一大片半透明的灰色。 “看，那应该就是金龙。”卡瑟琳指着那片灰色，“他的幻术已经被雨水破解了。” 茨沃夫眯起眼盯着那片灰色。好一会儿，“居然是他！” 茨沃夫轻声了一句。 “你已经看出那是谁了吗？”卡瑟琳问。 “只要活得足够长的巨龙，都应该知道他。”茨沃夫指向那片灰色的一角，“难道你不觉得那个地方像两个脑袋吗？” “双头巨龙？”卡瑟琳几乎是喊了出来，“是兹考珀来了。” 金龙兹考珀位列四大凶龙之末，不过他未必算得上是一条真正意义上的凶龙。兹考珀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他拥有两颗脑袋，而这两颗头颅给与了他截然相反的两种思维和行为方式。简单。就是代表了善与恶的两个极端。 所以兹考珀又被叫做善与恶的挣扎者。当他的恶之控制身体时，他便到处行凶作恶，掠夺、吃人无所不为；当善之控制身体时，他又救人于危难，甚至不惜在面对人类军团进攻的同时，拯救即将被火山喷吞没的村庄。 兹考珀的两颗头颅会交替陷入沉睡，而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善之几乎不再醒来。这也使得一直受到恶之控制的他，凶名远播。慢慢位列四大凶龙之一。 “兹考珀？”茨沃夫听后不屑地冷笑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一条控制不住自己真实意志的笨龙而已。他要来了，我现在就去收拾了他。”… “难道还有其他双头巨龙？”卡瑟琳有些懵了。 “咦？你尽然不知道。”地精学者在旁。“龙族是可以拥有多的种族之一。这点和巨人很像，双头巨人你总见过吧。龙族中也有自然生产时，出现双头巨龙的可能。” “滚。”茨沃夫抬脚把老教授踢了出去，“你个老东西。敢污蔑我们。双头巨人那种玩意能和巨龙比吗？” 所幸茨沃夫没真的和他计较，地精学者在地上滚了两圈马上爬了起来。老教授像个没事人似地走回来继续：“我只是在叙述一种事实而已。多现象是种族繁衍中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只要是这个世界中的种族，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几率诞生下这样的后代。我在百科全书中有过非常详细的记载。当然。多现象最集中的表现就是地下世界的那群恶魔们。恶魔中拥有多现象的种类可能达到三位数。” 卡瑟琳点点头，恶魔们特别是那些低等恶魔里，因为杂交而诞生出大群怪模怪样的家伙。他们就是长出一百个脑袋卡瑟琳都不会觉得奇怪。 “你还是继续巨龙吧。”不过女法师主动把话题拉了回来，老教授知道的虽然多，但有时总爱扯远，“那你知道外面那条金龙是什么来头？” “这我要好好想想了。”地精学者拍拍脑袋，“我的书里记载过哪些巨龙是多的呢？金龙族里最有名的那条多巨龙叫什么来着……珀洛斐！对，就是珀洛斐。只是珀洛斐是更少见的三巨龙，应该不是外面那条。” “哈呀，你还知道珀洛斐。你们地精的百科全书里还真是什么都有。”茨沃夫颇为惊讶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外面的那条金龙就是珀洛斐。珀洛斐的一个脑袋早被人打爆了，但这个不是你们能够知道的秘辛。” “真的？”地精学者差点蹦起来，“这个真该记下来，你快是怎么回事。” “我干嘛要告诉你？”茨沃夫一副“我不欠你钱”的表情，“我们巨龙的事，你管得着吗？” 卡瑟琳：“不用你珀洛斐丢脑袋的事情，你只要告诉我们他是什么来历，难不难对付就行了。” “当然难对付。”茨沃夫皱着眉头，“珀洛斐是金龙长老团的成员，现如今活得最长的巨龙之一。他年轻时因为有三个脑袋可以同时念咒，号称‘最强龙语魔法’之巨龙。这点就是金龙王布莱德斯坦都是认同的。不过自从这老家伙少了个脑袋以后实力有所下降，几乎已经不出暮色之城了。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未完待续……) 251 镜像幻影 “那要是和他开战，你是不是他的对手？”卡瑟琳打量了茨沃夫几眼。 “不好啊，他三个脑袋时我肯定不是对手，只有两个脑袋嘛。”茨沃夫摸着下巴，“正面作战大概有点难度，要是能偷袭估计可以干掉。” “那就是打不过的意思。”老教授。 茨沃夫低头狠狠瞪了眼地精学者，不过老教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空中的雨越来越，远处那片灰色却越来越深。当雨停下的那一刻，一抹金色亮起，在那灰色之处显现出一头金色的巨龙。他不知用什么方法，静静地漂浮在空中。他的躯干前端长出三根修长的脖子，其中左右两根脖子上各长着一颗硕大的头颅，而中间的脖子上却是空空荡荡。 卡瑟琳凝视金龙，这条传中最强龙语魔法巨龙似乎正在睡觉。那两根长着脑袋的脖子平浮在空中，脑袋上的四只眼睛全都闭着。不过中间那根脖子却是高高地扬起，仿佛有颗无形的头颅长在上面时刻注视着四周。 ≈n｜万｜｜吧｜ [n][s][b]bsp; “我看见你们了，躲躲藏藏的老鼠们。”卡瑟琳听到有个声音滚滚传来，“在珀洛斐面前没有阴影可供躲藏。” 卡瑟琳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她根本没有看到金龙珀洛斐有苏醒的迹象，但女法师确信那是来自珀洛斐的声音。 茨沃夫哼了一声，返身走回石凳坐了下来。地精学者抬头问卡瑟琳：“你也听见了？” 卡瑟琳点点头。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老教授完也走会石凳坐了下来，只留下卡瑟琳一个人站在平台边缘。 “躲躲藏藏的是您，珀洛斐阁下。”女法师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您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不会只是为了展示傲慢吧。” “哦，有意思的老鼠。”珀洛斐没有头颅的那根脖子扬得更直更高了，“报上名来。你让我觉得有趣，我允许你报出自己的名字。” 听到这话，卡瑟琳眉头皱了起来。直觉告诉她，这条金龙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又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金龙啊，哈哈，金龙。”卡瑟琳心里有个声音笑道，“龙族中最讲究身份的金龙虽然傲慢，却不会在乎在口舌上占那么点便宜。” “不是珀洛斐。”女法师恍然大悟，珀洛斐的两只龙明明就在睡觉。那这根没脑袋的脖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不是珀洛斐。”卡瑟琳大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卡瑟琳的话一出口，茨沃夫和老教授的神情都微微变色，两人的身体不禁向前倾斜，似乎在分辨女法师话里的真实性。 “放肆！”金龙珀洛斐勃然大怒，声音瞬间高亢起来，“在伟大的珀洛斐面前，一只老鼠竟敢出言不逊。报出你的姓名来，让我知道是谁不知好歹。在激怒伟大的珀洛斐。” 卡瑟琳终于现哪里不妥了，“我只是一个无名卒。不过如果是真正的‘最强龙语魔法之巨龙’在此，自然会给与应有的尊敬。” “放肆。”珀洛斐的脖子气得抖，“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辈。” “是吗？”卡瑟琳故意轻蔑地，“那我更不会出名字了，免得你要对付我们。” “老鼠，你在羞辱伟大的珀洛斐。”珀洛斐怒吼。“是不是有人在给你撑腰，你才敢如此放肆？出你的后台来，看看伟大的珀洛斐到底敢不敢惹。”… “你真想知道？” “出来。” “海默兹普莉。”女法师。 “哈……阿嚏。”茨沃夫忽然怪笑了一声。不过他马上改为打了个喷嚏。 珀洛斐顿时沉默了，过了几秒钟他才愤怒地：“放肆，你在欺骗我。” 卡瑟琳扬起眉毛，“你不信我就没办法了。” “不可能是苍穹闪电。”珀洛斐立刻否认，“绝不可能是银龙王。” “你要不信，可以自己去问银龙王。”卡瑟琳一口咬定，“难道最强龙语魔法之巨龙连银龙王都不敢见吗？” “谁我不敢见苍穹闪电。”珀洛斐话明显底气不足，“我想见谁就见谁，伟大的珀洛斐谁都敢见。” “那就去啊。”卡瑟琳冷笑道，“还在这等什么。” “出你的名字。”珀洛斐喊道，“我去向银龙王求证。” “你见到银龙王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你是谁，我才能去求证。” “你去了就知道了。” “不告诉我你是谁，我不会去的。” …… 金龙与女法师就此争吵起来，仿佛两个耍性子的孩童。 “够了。那是个冒牌货。” 卡瑟琳转过头，原来茨沃夫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 “那不是什么珀洛斐。”茨沃夫朝着金龙大喝道，“哪来的冒牌货，报上名来。让你家老爷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放肆，放肆！”珀洛斐闻言哇哇大叫，“你在羞辱伟大的珀洛斐，出你的名字，我不杀无名之辈。” 茨沃夫摇着头对女法师：“这家伙的智力有限，你变个大点的冰球给我。”完摊开手掌伸到卡瑟琳面前。 卡瑟琳看了他一眼，抬手虚扣在茨沃夫的掌心上，很快一个两只拳头大的实心冰球出现在巨人手中。 茨沃夫掂掂了冰球，“有点轻，凑合着用吧。”他抡起臂膊就把冰球朝珀洛斐扔去。 金龙还在那喋喋不休，冰球呼啸而来，也不知躲避。“哐啷”，珀洛斐胸口出一声脆响。冰球居然轻而易举地，就在金龙胸口砸出一个不起眼的窟窿。珀洛斐好像根本没有察觉，然而以这个窟窿为中心，有裂缝迅地蔓延开来，很快布满了他的全身。 “哗啦”珀洛斐碎了，如同一块敲碎的镜子，变成片片碎片向下跌去，一会就没了踪影。 “难道是镜像幻影？传中最高级的神之幻术。”卡瑟琳沉着脸，“我从来没想过，真会有机会见识到。看来从一开始，我们就完全被愚弄了。”(未完待续……) 252 灾变的前兆 “愚弄倒未必，来探查我们的情况却是真的。”茨沃夫摸摸下巴，“只敢派个镜像来，明不愿意和我们动武，也不知道我们的底细。而且，这件事肯定和金龙有关，镜像幻影可是要用本体才能复制。” “他不知道我们是谁，但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卡瑟琳望着已经变得空旷的空，“拥有这样幻术能力的家伙，实在令人不安。他可以隐藏在任何一个角落，观察我们，或者偷袭我们。” “你们的意思，一个可怕的敌人。”地精学者坐在石凳上满脸深思。 “怎么会是敌人。”茨沃夫呵呵笑道，“连我们是谁都搞不清楚，又有什么理由与我们为敌。一个傻乎乎的探子到这里来摸情况，事情就是这样简单。” “我斯葛先生。”第十二位巡海巨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心痛地对斯葛，“你的预言故弄玄虚，用来换我的堕落之心，我可是亏大了。你必须再补偿一些别的东西。” 斯葛闭着眼睛，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不过茨沃夫并不甘心，继续＊万＊书＊吧＊ nsb痛心疾地卖力表演。卡瑟琳和地精学者被迫当起“观众”。 “白痴。”自从金龙珀洛斐出现后，就躲在石凳后簌簌抖的林德虫，这时居然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茨沃夫浑身一僵，转过身指着林德虫：“你、你居然这样自己的父亲。”他大叫一声，捂着胸口摔倒在地。 卡瑟琳半张着嘴，惊讶地瞧见茨沃夫在地上打起滚。这位巨人边打滚边喊：“我的心要碎了，我的心要碎了。”他的表情是那样的痛苦，任何人看到都会相信他的心已经碎了。 这下就连斯葛都睁开了眼睛。林德虫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她绕过石凳，溜到卡瑟琳身旁卷成一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保护。 老教授：“你们不救救他？” “装模作样也需要救吗？”卡瑟琳摇头，“真没见过这么拙劣的表演。” 女法师话音刚落。茨沃夫就停止了打滚。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只耳朵紧紧地贴在平台上。斯葛转动一下紫色的眼珠，忽然也趴到了地上。 卡瑟琳和老教授对望一眼，同时察觉到什么。是震动，轻微但有规律地震动，来自脚下的登塔，虽然这种震动还不明显。 不过下一刻整个登塔狠狠晃动了一下，卡瑟琳一连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意识到到底生了什么状况。 茨沃夫从地上爬起来：“有人在砸塔，在砸塔的根基。真是太疯狂了。难道是想拆了这座登塔？” “你们看。”老教授喊道，“快看那些迷雾！” 只见登塔下，那茫茫的雾海居然沸腾了起来，就像一口煮着开水的大锅。白雾剧烈地翻滚，向高空中喷出一个又一个的雾泡。 “嗡”脚下传来一声奇怪的声响，紧接着登塔再次晃动了一下。塔顶上的几人顿时东倒西歪，纷纷跌倒在地。 “我们要离开这里。”卡瑟琳，“这座塔随时可能倒塌。” “不会的。”茨沃夫从地上跳起来，“登塔受到特殊的魔法保护。如果那么容易砸倒，这数万年中早就倒下来了。迷途海域里恐怕要出事了，我们现在哪都不能去。” “你们和我一起坐回石凳上。”茨沃夫又，“我需要你们的神性来激一些登塔的功能。看看能不能稳住这座塔。”… 斯葛从地上爬起，第一个坐回了自己的石凳，接着卡瑟琳与老教授也坐回了座位。林德虫盘起身子，爬上最后一张空位。登塔上的五张石凳终于再次坐满了人。 于是整座登塔开始出淡淡的光辉。那有规律的震动不再传来。卡瑟琳能感觉到自己与登塔化为了一体，忽然在一瞬间能看到整座巨塔周围的所有景象。 在那不知多远的登塔底，那里的海面上方。有一处黑色的漩涡正突兀地悬在半空中。漩涡飞转动，拼命地吸收着迷途海域中的白雾。滚滚白雾形成了一根粗壮的雾柱。而那雾柱中又有一些黑色的物质，随着不知哪来的海水从漩涡中逆流而出，落向海面。 在漩涡正下方，蹲着一只丑陋的怪物。不知道为什么，卡瑟琳无法形容它的样子，只能感觉到那只怪物是如此的丑陋。怪物张着嘴，吞吃着从漩涡里流出来的黑色物质。在海面以下的海底，那怪物的某些肢体正在撞击着登塔的塔基。但因为包裹着整座塔的淡淡的光辉，而使得这些撞击变得毫无威胁。 “世界源头的瀑布终于形成了。”茨沃夫呵呵冷笑，“你们瞧见没有，那流出来的黑色就是源头物质。” “底下的怪物又是什么？”卡瑟琳问道。 “谁知道啊，怪物就是怪物，管它哪来的。”茨沃夫看来有些兴奋，“吃源头物质，那怪物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有趣啊，有趣极了。” “那个什么朱斯提兹过，世界源头的瀑布必须毁掉。你不做些什么？”地精学者，“虽然我很想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但我确实感受到危险，那些源头物质令我很不舒服。” “关我什么事？哈哈。”茨沃夫大笑，“那是巡海巨人还有诸神们的事情。我们只要在这里看好戏就是了。源头物质可是世界的本源，你们知道那东西为什么危险吗？” “为什么？”老教授永远充满了好奇心。 “我也不知道。”茨沃夫恶趣味地，“正是因为不知道才有趣啊，哈哈哈哈。” 卡瑟琳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源头物质会改变这个世界，它不应该直接出现在地面世界上。” “会生什么？”卡瑟琳在脑海问道。 “不知道。”她在心中回答，“这是无序之界的统治者，以及界的诸神才知道的事情。不过巨龙们或许也知道，他们可是地面世界中活得最悠久的生物。久到连我都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这个世界里存在了多久，所以应该多多少少会知道一些关于这个世界起源的秘密。”(未完待续……) 253 毁天灭地的银龙王 卡瑟琳忽然转头看向茨沃夫。第十二位巡海巨人觉得这道目光不太友善，他渐渐收起笑声，“魔王陛下，你又怎么了？” “巨龙们真不知道那些源头物质是怎么回事吗？”女法师完这句话，不等茨沃夫回答又自言自语地，“如果真的不知道，你又是怎么认出源头物质来的？” “哼。”茨沃夫抖动了一下眉角，“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世界毁灭了也轮不到我来插手。” “你根本就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卡瑟琳冷冷地。 “我生下来就已经被这个世界诅咒了。如果现在大家一起被诅咒不是更好玩吗？哈哈哈哈。”茨沃夫神经质地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疯狂。 迷途海域的迷雾继续在沸腾，世界源头的瀑布下那头怪物也继续在吞吃着源头物质。这个地似乎并没有因为在这世界的一角上的变化，而有什么不同。但是卡瑟琳全身充满了不安。那不安是来自于那头怪物，也是来自于沸腾的雾海。 “快看，大雾飞起来了。”地精学者兴奋地喊道。 其实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已经看到了。沸腾的雾海正在上升，而且飞出来的雾泡正一个接一个向着空中飘去。 “那里有什么呢？”每一个人心里都在想这个问题。借助登塔的特殊功能，居然无法看透那高空中到底躲藏着什么。 不过答案很快就揭晓了，晴朗的空中无端划过一条闪电，仿佛劈开了整个空间。聚集在一起的雾泡忽然消失不见了，不，应该是被吞吃掉了。两片无比巨大的上下颚凭空出现在那里。将所有的雾泡一口吞了下去。 “银、银、银龙！”老教授震惊地都结巴起来。他难以想象自己真的看到了如此巨大的一条银龙，等等，是如此巨大的一个龙。 那是一颗银龙的头颅从闪电中突兀地伸了出来，它张开大嘴用力一吸，下方的雾海里就升起一条倒灌的瀑布，向银龙的嘴里冲去。银龙吸吮雾海的度要远远快于海面上世界源头的瀑布，这差别就如同宽阔的江河与细的流水那么大。 “苍穹闪电！是海默兹普莉那条老母龙。”茨沃夫的声音带着嘶哑。卡瑟琳能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甘与无奈。 “银龙王怎么会如此巨大？”女法师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 “那不是她的力量。”茨沃夫在一旁。 “不是她自己的。那是谁的？”卡瑟琳瞧见海默兹普莉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朝着登塔顶投来一缕目光。女法师立刻感到全身冷，仿佛冻僵了一般。 “你不会明白的，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茨沃夫冷哼了一声。 迷途海域中的浓雾因为银龙王的吞食。在飞快地减少。不过数十分钟的时间，那茫茫雾海就变得稀薄起来。 “她是要吞掉整个迷途海域中的大雾。”老教授喃喃地，“不可思议的力量，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正如地精学者所。海默兹普莉吸走最后一口雾气时，从登塔上向四周望去。不知多少岁月未曾露出真面目的迷途海域，就静静地呈现在几人的面前。 银龙王合上上下鄂，摆动了一下头颅，空中马上出现了丝丝裂缝。“噼里啪啦”的闪电毫无规则的到处闪动。甚至有几道直接打在了登塔上。登塔出猛烈地摇晃，似乎不堪重负。… “她要出来了。”茨沃夫叫道，“老母龙要出来了。” 茨沃夫话音刚落。空就碎裂开来，银龙王头颅所在的区域完全被黑色的裂缝所铺满。一只硕大的龙爪从头颅边缘伸出，扒住那些裂缝用力拉扯。“呲啦”一声，空就像被撕下了一块面皮，露出里面狰狞难看的血肉。 那是无尽的黑色虚空，里面到处布满了诡异的蓝色闪电。 “好可怕的毁灭之力。”茨沃夫沉重地呼出口气，“老母龙竟然可以用身体硬扛亚空间里的毁灭之力。” 空间撕裂后，海默兹普莉身体的其它部分便慢慢显露出来。她从亚空间中一点点地爬出来，巨大的银色身躯泛着耀眼的光芒。 此时从登塔上看去，银龙王的身躯实在是太庞大了。她的头颅就可以抵上一座山丘，她的瓜子就像一座岛屿，她展开翅膀就出现一片新的大6从而降。海默兹普莉俯冲而下，张开嘴朝着世界源头的瀑布咬去。 “轰隆”一声巨响，无论是那世界源头的瀑布，还是那吞吃着源头物质的丑陋怪物，包括登塔坚如磐石的基座，全部消失在银龙王的口中。登塔如化雪般，从下而上快地分崩离析。 “该死！”茨沃夫大声骂道，“老母龙疯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他第一个从平台上跳了出去，身体迅变大，背脊上随之鼓出两个肉包，从里面“哗啦”伸出两片肉翼。斯葛第二个跟着从平台上跳了出去，目标瞄准的就是茨沃夫，并且狠狠地砸在了巨人的身上。 茨沃夫身体一沉，却又猛扇两下肉翼，拉升起来。他一下子飞得比平台还高，显然是不想让卡瑟琳再跳到自己的身上。 不过女法师并不需要依靠茨沃夫，早有她的追随者博瑟索菲将卡瑟琳和老教授驮到背上飞向空中。 登塔终于彻底倒了下去，就在几人匆匆逃到空中不久。那散落下去的塔石砸得“隆隆”直响。 银龙王海默兹普莉就趴在大海里，她吃掉了世界源头的瀑布还有那只怪物，跳进海中后却再也不动了。 卡瑟琳向下望去，看见银晃晃的一片6地，那其实就是海默兹普莉的身体。 “她死了吗？”老教授问女法师。 “不知道。”卡瑟琳摇着头，这一切都生得太快。突然而来的银龙王，突然倒下的登塔，突然来到空中，现所有的变化都难以理解。 “茨沃夫，现在该怎么办？”卡瑟琳只能问这里似乎最了解状况的那个人。(未完待续) 254 龙城的秘密 “下去。”茨沃夫盘旋了一圈向下冲去。 卡瑟琳拍拍林德虫的脑袋，魔王的追随者也立刻跟了下去。 海默兹普莉的身体是如此的庞大，由于她扑进了大海，引了巨大的海啸。卡瑟琳在高空中感受不到下方可怕的变化。但当她渐渐接近海面时，那若隐若现的潮水声、海浪声、风声、雨声、雷霆闪电都开始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的耳边和视野里。 空变得灰暗起来，滚滚乌云自四面八方涌来。不过才一会工夫，点点星空就被完全遮蔽起来。茨沃夫几乎是以直线下坠的方式在往下冲，林德虫奋力跟在茨沃夫身后，迎面而来的雨水打得卡瑟琳脸上生疼。 乌云里劈出道道蓝色闪电，毫无规律地落到海面上，每一道闪电都贯穿地之间，仿佛一条条粗大的锁链。 世界末日的景象莫过于此。但世界末日并没有来临，这是怎么回事呢？ “龙城要出来了。”卡瑟琳在心里。 “从哪出来？”她又问自己。 “我刚刚明白迷途海域中的迷雾便是之霹雳。” “迷雾就是龙城？但迷雾不是被银龙王吸走了吗？” “所以龙城要重新现世了。”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是太明白。” “那茨沃夫是不是明白？” “茨沃夫一定明白。” 卡瑟琳拍拍林德虫脑袋，“追上去。”林德虫张开的双翅于是便收了起来，以更快的度向下窜去。他们一下子就追上了茨沃夫，两组人并肩而落。 “龙城。”卡瑟琳朝茨沃夫喊了一句，但在急的飞行中。她的声音完全被吃掉了。女法师不死心，在头脑里拼命呼唤地精学者。老教授与她建立起了精神联系。 “告诉茨沃夫，龙城。”卡瑟琳。 果然茨沃夫忽然转头看了过来，他猛得打开背上的肉翼，慢慢在空中停了下来。银龙王变作的大6就在脚下，此刻显得越庞大。不时有闪电击打到海默兹普莉的身上，却仿佛没有障碍似地都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你找到龙城了？”茨沃夫笑嘻嘻地问卡瑟琳。 女法师坐在林德虫的头顶上。“没有。但我知道之霹雳就要出现了。因为迷途海域里没有迷雾了。” “迷雾没有了，和龙城又有什么关系？”茨沃夫完继续向下飞去，只是度慢了许多。 “迷雾就是龙城。”卡瑟琳喊道。“我知道迷雾就是龙城。” 茨沃夫又停了下来，这回他看向卡瑟琳的表情略微严肃了些。“你能现这点我不感到惊奇。”茨沃夫掏了掏耳朵，“魔鬼中的王者要是没有这点眼力那才奇怪呢，不过知道了又怎么样。你知道了。然后呢？” “你一直在找龙城，找银龙王。现在银龙王就在眼前。龙城也即将出现。你到底想干什么？”卡瑟琳盯着茨沃夫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茨沃夫，“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我们有权知道。因为我们不能无限制地一直帮你。”卡瑟琳指指茨沃夫背上的斯葛，斯葛闭着眼睛似乎一直在睡觉，所以女法师伸手把老教授提到身旁。“当初我们达成协议，是因为你答应载我们回到大6上去。但是为了你的计划已经在迷途海域耽搁了那么久，我们很怀疑你的诚意。” “我可是诚意十足啊。”茨沃夫欣欣然地。“我是诚意十足，从不失言的红色怒火。我的大名响彻整个世界。”… “你继续这样装疯卖傻，我们只能终止与你的协议。”女法师。 茨沃夫哈哈大笑，转身就向下飞去，空中传来他的声音，“你尽管终止吧。靠着我可爱的女儿，你们连大6的方向都找不到，更不要飞回去了。” “他得很对，在大海中我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老教授在旁，“斯葛也不行，他的预言在这方面做不了任何事。” “你甘心供他驱使？”卡瑟琳瞪了老教授一眼，“教授先生，你这么博学难道不会想想办法吗？” “其实红色怒火不会在大海中一直待下去的。”老教授站起来背着手，他尽力朝下望去，“我想因为地下世界的出口正巧通到了大海里，他才起了心思到迷途海域来。再耐心地等等看吧，你不觉得有机会见到传中的上古龙王，还有最神秘的银龙城，很值得记下来吗？这可是历史时刻。” 卡瑟琳没兴趣和老教授聊见证历史，她拍拍林德虫示意跟上茨沃夫。 茨沃夫已经飞得不那么快，不那么急了。自从女法师对他龙城要出现，第十二位巡海巨人好像真的开始等待起来，等待龙城真正出现的那一刻。 龙城会出现吗？又会出现在哪里呢？ 卡瑟琳没能从茨沃夫那里得到答案，心里就有些烦躁。她的烦躁从身体里散出来，传染给了身下的林德虫。 大雨骤停，但马上又下起了雪。雪被海风刮得乱舞，视线比下雨时更为糟糕。茨沃夫的身影在雪中渐渐消失。林德虫心翼翼地下降着，却又想尽快追上茨沃夫。所以她背上传来的烦躁感，也令她烦躁起来。 林德虫觉得自己飞得太慢，慢是因为她的身体不够轻盈。她全身正在被大雪所覆盖，她不断抖动身体，抖落那些雪花。但那些雪仿佛有着黏性，非常难以抖落。因此林德虫身上的雪越抖越多，她身上的重量也越抖越重。 她开始下坠，被大雪压得不堪重负，快地下坠。她完全控制不住身体。她的翅膀根本拍动不了，那上面都是雪，厚重的雪。 “砰”林德虫砸在了一块岩石上。她感觉那是岩石，非常硬非常平的岩石。她砸得很疼。 “我可爱的女儿啊，你总是无法离开父亲的怀抱。”茨沃夫的声音悠然响起，“没有我你可就摔惨了。” 林德虫晃了晃晕乎乎的头颅，看清自己是跌在茨沃夫的背上。不知何时茨沃夫的身形又变大了许多，虽然还无法和下方的银龙王形成的大6相比，但已大到如同一座浮在空中的岛，足够将林德虫整个儿稳稳地接住。(未完待续) 255 不速之客再现 受了照顾的女儿却不想领情，她感到无比的屈辱。她扑腾双翼想再次飞起来，飞出茨沃夫的脊背，自己飞到空中去。 “博瑟索菲，待着别动。” 林德虫看见她的主人也跌落在巨人的背上，正有些艰难地坐起身。她顿时惶恐了，“尊敬的主人，是我的无能。” “待着别动，除非你能看穿那些幻术。”卡瑟琳叹了口气，连她自己都没有看穿那些幻术。眼前的景象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又或者都是真的，或者都是假的，卡瑟琳看不穿。总之就在跌落到茨沃夫背脊上的那瞬间，女法师现了幻术的存在，但也仅仅是知道其存在，却不知道那些幻术在哪里生着作用。 茨沃夫显然也是现了这点，所以他悬停在半空中不动了。 “是那头金龙在捣鬼。”卡瑟琳。 “这里没有什么金龙，只有个探子。”茨沃夫纠正卡瑟琳，“那个愚蠢的探子居然还没有走。” “如果没有走，那肯定有目的，他想干嘛？”卡瑟琳顿了顿又，“他想知道什么。” “不知道。”茨沃夫很简单地回答，沉默地看着下方的银龙王。 卡瑟琳并不相信巨人的话，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茨沃夫一定知道点什么。多半和银龙王还有龙城有些关系吧，女法师这样想。 雪还在下，比刚才更大更密。茨沃夫的背脊上已经积起了到脚踝深的雪。卡瑟琳从雪中站起来，向斯葛走去。这位自始至终闭着眼睛像在睡觉似的预言者，在女法师看来同样应该知道点什么。但是自从预言者回到地面世界以后，就变得惜字如金。从不肯多一句话。 不过卡瑟琳依旧想试一试，她不愿受茨沃夫的任意摆布，那么最好的突破口只有斯葛。 “我知道当你察觉不到自己会面临危险时，便不会话。”女法师站在仰卧在巨人背脊上的斯葛面前。 斯葛躺得很僵硬，如同被大雪冻僵了。但无论雪下得多大，都无法在他的身上积起一分一毫。斯葛用手臂枕着后脑勺，他的样子似乎有点悠闲。但让人一看就觉得十分僵硬。也许该是不协调更妥当些。 僵硬的斯葛连眼睛都没有睁，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卡瑟琳的话。 卡瑟琳并不在意斯葛的态度，继续道：“你预见了那个不之客的到来。而且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他的幻术。那个不之客还没有走，现在又来愚弄我们。” “不。”卡瑟琳环视了一下四周，“不是愚弄，是在阻止我们。你难道就不好奇他到底要干什么？到底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斯葛依然没有反应。看来卡瑟琳的话连让他动下眼皮的兴趣都没有。 “我不觉得你是不感兴趣。”女法师忽然话锋一转，“没有人处在我们的位置上会不感兴趣。除非是因为已经知道了原因，知道那位不之客的真正目的。斯葛先生，我没有错吧。” 斯葛终于睁开了一只眼睛，紫色的眼眸注视着卡瑟琳。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但对于女法师来这已经足够了，她知道这位预言者在听自己的话。 “你真的以为我们没有危险吗？比起在登塔上作为旁观者，现在我们已经深入迷途海域之中。银龙们可能随时会出现攻击我们。弥漫在空间里的毁灭之力也可以轻易撕裂我们。茨沃夫在带领我们进入最危险的境地，而那个不之客把我们围困在这里。显然也是不怀好意。”卡瑟琳提高声音，“你能预知危险，但你真的能确保自己的安危吗？不，你不能。真正的预知都需要付出代价，你没有多少可以支付的代价了，对不对？”… 斯葛睁开了第二只眼睛，冷漠地望着卡瑟琳，但他还是没有话的打算。 “知道我的直觉是什么吗？”女法师，“危险，我的直觉告诉我，尽快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谁知斯葛又闭上了眼睛，好像预示着与卡瑟琳的对话结束了。 “哈哈，没有用的。”茨沃夫的笑声传来，“预言者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都是要用等同的代价来换取的，你想获得他的帮助，就必须拿出足够的代价。可惜你拿不出来任何东西。” 卡瑟琳默默咬了下牙，茨沃夫得很对，仅仅靠言语难以打动斯葛。只有放弃了，她必须接受事实。 然而这时预言者却出人意料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卡瑟琳，你的意愿将由我来满足。”斯葛冰冷的声音背后，带着一股温柔。 “阿斯！”女法师失声喊道。 斯葛转身奔跑起来，他沿着巨人旷阔的背脊加，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跑到茨沃夫身体的边缘，斯葛纵身一跃，向下跳去。 大雪轰然飞舞，“哗”的一声消失了无影无踪。空仍然被浓重的乌云所包裹，蓝色的闪电贯穿地。卡瑟琳喘着气快步赶到斯葛跃下的地方。但她哪里还看得到斯葛的身影，眼中只有一片银晃晃的6地。 茨沃夫动了，再次向下飞去，载着女法师、地精学者以及林德虫沉稳地降落。斯葛的行动打破了不之客的困局，巨人成了直接的受益者。 “茨沃夫，你还是什么都不肯吗？”卡瑟琳的语气里充满了怒意，“你在把我们所有人都拖入不知名的危机中。你没有这个权力，这不是对待盟友该有的态度。阿斯要是有什么危险，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危险？”茨沃夫冷哼一声，“再大的代价也不可能让斯葛去冒险，他只是去破坏了幻术而已。你想要的答案，到了银龙王的身上，你自然就会知道。” 在女法师的强硬态度下，茨沃夫到底是有所妥协。这一路上他们再也没有遇到阻拦，顺利地降落在海默兹普莉化作的6地上。 “斯葛在哪里？”卡瑟琳踩在银龙王坚硬的身躯上问道。 “我想他已经进城去了。”茨沃夫声如雷霆，如同一位真正的巨人那样站在大地上四处眺望。(未完待续) 256 被丢下的二人组 卡瑟琳站在茨沃夫的脚边就像一株不起眼的草。 “我能嗅到他的气味。”茨沃夫，“这是他留下的恶魔的气味。” 巨人深吸两口气，朝着一个方向迈开大步走去。他每踏出一步地面都会随之震动，仿佛山在移动。 女法师跟在茨沃夫的身后，然而巨人的步伐之大，女法师即使奔跑也无法跟上。不过十来分钟，茨沃夫的身影就已经远去。 卡瑟琳索性停了下来。她大口喘着气，心里知道茨沃夫是故意丢下自己。看来斯葛和茨沃夫都选择了单独行动，那么卡瑟琳只能被动接受。她回头看去，地精学者正迈着碎步朝自己赶来。 老教授同样喘着粗气，他的个子最，就是要追上卡瑟琳都有些困难。总算卡瑟琳还没忘记他，不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老教授一个人八成讨不了好去。 “教授先生，看来只有我们俩结伴而行了。”卡瑟琳从地上站起来，“你要是休息够了，我们就出吧。” 老教授：“你打算跟着茨沃夫吗？” 卡瑟琳望着远处的黑影：“难道你不想看看之霹雳是什么样子？” “我当然想看看传中的龙城，不过凭我们恐怕是追不上茨沃夫的。”老教授有些遗憾地，“你不觉得茨沃夫走得太快些了吗？他已经快没影了。” 卡瑟琳也现了这点，“我们就先朝着那个方向走吧，总比等在这里要强。” 于是两人上路了。真正走在银龙王化作的6地上，他们才知道空中的闪电其实并没有劈落到地上。银龙王的身体表面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那些闪电打到屏障上就会变成道道细流。飞快地向四周散去。每当这时，两人的头顶便显现出一片淡淡的蓝色。 “我已经看不见茨沃夫了。”地精学者不无遗憾地，“而且也无法和他们取得精神上的联系。” “我们认定那个方向走下去就是了。”卡瑟琳。 “你真的肯定我们走在正确的方向上吗？”老教授环顾四周，“实话，这地方真像片沙漠，银色沙漠。而且我们的头上连星星都没有。” 确实，正如地精学者所。因为银龙王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走在她的身体上就像行走在沙漠中。哪都看不到边际，也难以确认自己的方位。卡瑟琳轻轻皱起眉头，思考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还好令女法师感到欣慰的是。由于在地下世界里吃过恶魔领主躯体以及神液精华，她现在并不会被饥渴打倒。不过如果一直没有食物和水分的补充，她会越来越虚弱，或许有一将不得不抛弃这具身体。 “你应该留下你的追随者。”老教授。“如果有林德虫在，我们刚才就能赶上茨沃夫。” “我会不知道这点吗？”女法师摇着头。“茨沃夫将博瑟索菲囚禁在他的身体里。那个家伙就不想我们跟着他。” 卡瑟琳又指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我记得茨沃夫最后的身影是在那里消失的。” “不对，我记得明明是那个方向。”老教授却指向了相反的方向。 看来两人已经迷路了，而茨沃夫的背景才刚刚消失了几分钟。“这地方有古怪。”卡瑟琳和地精学者对望了一眼。 女法师犹豫了片刻。决定举起左手，她左手的掌心上长着一只眼球。“你真的打算消耗灵魂力量？”但在心里她问自己。… “不然又该怎么办？”另一个她反问道。 “等待。”卡瑟琳回答，“这种情况下应该等待。无论是茨沃夫还是斯葛都不会无缘无故扔下我们。他们去的地方。应该是个危险的地方。我们不如等他们回来。” “他们要是不回来呢？”另一个她又问。 沉默了好一会，卡瑟琳才回答：“如果连他们都回不来。我们去了又有什么用？” 于是女法师准备举起的左手只是动了一动。地精学者一直注意着卡瑟琳的动静，“你不打算去找茨沃夫了？”他看出女法师的异样。 “不找了，留在这里更安全。”卡瑟琳。 “好吧。”老教授是几个人中最没有战斗力的一位，他通常只能跟随在别人的身后，而现在卡瑟琳就是他的保护者。 不过老教授并不是一个甘于无聊等待的人，他的好奇心太旺盛了。现在难得有机会站在银龙王的身躯上，他自然就研究起脚下的银龙王。 卡瑟琳和老教授所在的6地，是非常完整的整体。这块6地呈现为银白色，没有高低起伏，质地坚硬，但又没有石头那种冰冷的感觉。由于老教授手头没有工具，因此他无法尝试采集一块6地样本。 事实上，地精学者非常想用兵器试一试地面的坚硬程度。他甚至想知道，现在这个状态下的银龙王还有没有感觉。 “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用火焰烧一下呢？”这已是老教授第三次劝卡瑟琳放个火球出来，用来烧地面。 “我过，这里是海上，没有火元素。”卡瑟琳。 “你刚才还是因为银龙对魔法免疫，所以这种尝试没有意义。”老教授兴奋地喊道，他抓到了女法师前后语言上的矛盾，“你的借口不成立，就算大海上的水元素再丰富，也不代表没有火元素的存在。我只需要一点火焰，我只是想看看火焰在银龙王表面燃烧时，会有什么现象。” “教授先生，你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卡瑟琳不厌其烦地，“银龙是龙族中唯一无法使用魔法的巨龙。他们的身体对自然元素产生排斥。我们站在银龙王的身体上，所以这个环境里就没有自然元素。自然元素都被排斥到她身体表面的一定距离之外了。” “那就是在这片6地上，连火都不可能生？”老教授信誓旦旦地问。 “对，不仅生不了火。”女法师用专家级的口吻回答，“就算靠魔法阵都聚集不起来火元素。” “那，那是什么？”老教授指着卡瑟琳的身后。 女法师回头望去，远处居然冒起了一条黑色的烟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烟柱下熊熊燃烧。(未完待续) 257 龙虱的祭品 很显然,那条烟柱的下方有什么事情在生卡瑟琳并不确定黑烟是燃烧所引,不过她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qu;你还这里没有火元素&qu;地精学者,&qu;那条烟柱与一种祭祀活动很像,以燃烧祭品达到献祭的目的&qu; &qu;仅仅是烟柱明不了任何东西&qu;卡瑟琳朝着烟柱的方向走去,&qu;我们现在就去证实一下&qu; 老教授没有反驳,而是跟在女法师身后一起去瞧个究竟 两人追踪着烟柱没走多久,便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坐着三个怪物怪物们围着一堆类似篝火的银色火焰,而那股黑色烟柱就是从银色火焰中冒出来的那三个怪物都长着一张长脸,脸上看不出五官,只有一根尖利的吸管式的嘴他们全身没有毛,但是肚子非常大,鼓鼓囊囊 怪物们蹲坐在地上,在肚子两旁的后肢显得十分粗壮他们有不少上肢,像昆虫的节肢一般银色火焰不停地燃烧,怪物们轮流掰下一根自己的上肢扔进火焰中火焰由此会燃烧得更为剧烈,并释放出黑色的烟 每当怪物们掰掉一根上肢,伤口处就会开始重新长出新的节肢,不过这个过程并不是非常快所以远远看去,怪物们的上半身长着长长短短的&qu;手臂&qu;,仿佛许久未经修剪的荒弃花园 卡瑟琳和老教授远远地望着那些怪物女法师:&qu;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吗?&qu; &qu;不知道&qu;老教授一边观察一边分析,&qu;不过我看他们的样子接近于昆虫我猜他们也具有智力,因为他们的行为应该是在进行一种祭祀活动祭祀是智慧种族最基本的社会特征之一而且燃烧自己的躯体,还是献祭中最古老的几种仪式之一&qu; &qu;既然是智慧种族,那就存在交流的可能&qu;卡瑟琳 &qu;是这么但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欢不欢迎外来者&qu;老教授摇头晃脑地,&qu;不定这是个野蛮的民族,极具攻击性而且我们最好不要打扰他们的祭祀活动&qu; 然而就在两人交谈之际,那些怪物们现了二人组怪物中的一个忽然就在原地消失了,还未等卡瑟琳两人反应过来,他们身边就多出那头怪物来 那头怪物蹲坐在卡瑟琳和老教授的身后打量着两人卡瑟琳和老教授同时意识到某种来自后面的危险,两人的身体表面感受到针刺似的疼痛 &qu;你看到他是怎么过来的吗?&qu;卡瑟琳问身边的老教授不过她不敢有什么动作生怕引来怪物的攻击 &qu;没有看到,突然就消失了&qu;老教授话音刚落,两人面前闪动出现了那头怪物 怪物依旧是蹲坐的样子,女法师没有看到他长有类似眼睛的器官不过卡瑟琳并不怀疑,怪物正在瞧他们俩 &qu;噗&qu;怪物的脑袋猛地用力向下扎去,他那尖利的嘴器居然扎进了坚硬的地面那可是银龙王的躯体其坚硬程度远过一般的岩石普通的刀剑根本伤害不了银龙的皮肤,更何况银龙中的王者 只见怪物的肚子正变得越来越鼓似乎在吸吮银龙王的血液而且他那肖短不一的&qu;手臂&qu;正以眼见的度迅生长 终于怪物拔起了嘴器,地面上竟然没有留下任何伤口他&qu;望&qu;了一眼卡瑟琳和老教授,再次消失了 不过这次卡瑟琳捕捉到一丝痕迹女法师抬起头,看见空中有一个黑点黑点一晃而过篝火边又变回了三头怪物 &qu;是跳跃&qu;老教授显然也看出了名堂,&qu;那怪物是靠跳跃行动,而且还吸吮银龙王的血液有趣啊我看他们多半就是生活在银龙王身上的虱子这是个新物种,不如就叫龙虱绝对值得记下来&qu; &qu;龙虱?&qu;卡瑟琳脸色有点古怪,&qu;虱子具有智慧,而且还在搞祭祀活动,真是闻所未闻刚才那只龙虱跳过来观察我们,看来认为我们对他们不具有威胁&qu; &qu;嗯,这是个好兆头&qu;老教授兴奋地,&qu;要不趁这个机会再走近点,仔细研究一下你知道,一个全新的物种,而且可能还形成了自己的文化体系,这是多么可观的现&qu; 地精学者完,急匆匆地迈着碎步向前跑去卡瑟琳正要出言阻止,但是老教授的身影一闪就不见了女法师急忙再看,赫然现篝火边地精学者出现在一头龙虱的手中 龙虱高举老教授,做了一个朝祭拜的动作,然后就将可怜的地精学者扔进了那堆银焰篝火中 &qu;该死！&qu;卡瑟琳来不及多想,立刻向篝火处狂奔银焰因为获得了全新的祭品,剧烈地燃烧起来,冒出的烟柱足足粗了一圈 龙虱们高兴地在原地跳起来但他们同时也现了赶来的女法师,两只龙虱瞬间出现在卡瑟琳的两侧 卡瑟琳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开始眩晕她下意识地闭闭眼,再睁开眼时,却现自己也被抬到了篝火之前她一眼就看到,地精学者在银焰中痛苦地翻滚 两头龙虱一松手,卡瑟琳被整个儿扔进了篝火里 &qu;轰隆&qu;一声巨响,银焰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狂野地炸开如同一朵春盛开的花朵,从花心向外翻开一片又一片的花瓣而在花心深处,浓烈的黑烟不知被什么力量包裹起来,聚集成一个巨大的烟团 烟团缓缓向空中升起,一束束黑烟在烟团里左冲右撞,却始终冲不出来 卡瑟琳忽然张开嘴出尖叫,那声音极具穿透力,竟然将银焰撕裂开来地精学者先从银焰中掉了出来,紧接着女法师也滚落到地上不过这两个人的样子都非常糟糕,特别是老教授的手脚已经被烧去大半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女法师看起来似乎还好,但是整个人萎靡不振,神情疲惫到了极点她艰难地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空中那个黑色的烟团(未完待续) 258 统治者阿德勒席的阴影 烟团里仿佛居住着一头可怕的怪兽。怪兽咆哮着，冲撞着，撕咬着，翻滚着，他想冲破烟团，跑出来吞噬掉整个地。 卡瑟琳盯着巨大的烟团，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好像那漆黑的烟雾中躲藏着一个她的敌。 “快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她在内心深处拼命地对自己喊叫，可是女法师的身体根本动弹不了。因为那烟团有一种魔力，不仅让她四肢无力，而且牢牢地吸引住她的目光。 卡瑟琳知道自己的灵魂正在被那团烟雾所牵引，如果不想个办法，灵魂会被拉出躯壳。 卡瑟琳忽然张大嘴，无声的怒吼从她嘴里出，四周的空间都抖动起来。女法师与烟团之间的空间变得尤为模糊，如同有道水幕隔开了双方。卡瑟琳猛地闭起眼睛，同时“哇”地吐出口血来。鲜血散落在银色的地面上，夹杂着不少细碎的内脏。 “咔嚓”有个声响从上方传来，就像冰面断裂时出的声音。 卡瑟琳知道那是包裹在烟团外的那层无形的透明罩破裂了。烟团中的黑烟获得了自由，一下子都冲了出来。他们四散飞舞，拖着一条条黑色的尾巴在空中盘旋。空都被他们遮蔽起来。 女法师休息了好一会，缓缓举起左手。左手掌心里那只牛眼恶魔的眼珠，不时地转动。借助这颗额外的眼珠，卡瑟琳闭着眼睛也一样能够获悉周围的情况。 就在刚才，卡瑟琳惊险地取得了灵魂层面交锋的胜利。虽然使用“灵魂咆哮”让原本已经相当虚弱的女法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情形危急，已经容不得卡瑟琳做更多的选择。 起先卡瑟琳以自己的内脏为介质，激出魔焰的力量摆脱银焰的束缚。并救下了老教授。然而龙虱们通过献祭召唤来的古怪烟团里，却隐藏着一个可怕的存在。那个存在竟然能从灵魂层面向女法师进行了攻击。 现在卡瑟琳不敢睁开自己的双眼，因为那些漫飞舞的黑烟都是那个可怕存在的分身。一旦卡瑟琳的眼睛看到那些分身，灵魂层面的交锋就又会展开。以当前女法师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第二次争斗。 空中的黑烟寻找不到卡瑟琳，逐渐聚集到一起。他们像是活物一样相互融合，慢慢呈现出一个庞大的形态。 那是一条盘踞着的蛇形怪物。他的蛇身难以言表的粗壮。他明明看起来不过数十米高。却给人以一座山峰的感觉。蛇身上布满了大均匀的黑色鳞片，每一片鳞片上都有一张声嘶力竭的在呐喊的脸。这些脸不知是来自哪个种族，还是什么生物。卡瑟琳完全辨认不出。但是女法师能感受到他们表情中饱含的无尽的痛苦。 卡瑟琳全身不住地颤抖，从灵魂世界的最深处传来的恐惧几乎将她击溃。幸亏此刻她不是以双眼在观看，不然女法师恐怕已经灵魂出窍，被吸附到那蛇身上成为一片新的鳞片。 虽然还没有看到这个怪物的头颅。但是卡瑟琳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女法师无法想象那位传中的统治者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并通过龙虱们的献祭冒了出来。 怪物的身形越来越清晰。他的头颅也凝聚起来。那是一只雄鹰的鸟，片片羽毛宛如黑色的刀锋披拂到颈，钩形的鸟喙显得凶悍无比，尤其是两只眼眶中。明明没有眼珠，却散出犹如实质的目光。… 阿德勒席——来自无序之界的四大统治者之一，他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莅临了地面世界。 阿德勒席转动鹰。他的双眼扫过银龙王化作的大6，扫过遥远而无边的海域。扫过空直上界，触及那里的无数乐土。空随之变色，世界都为之震动。但是他的目光又收了回来，最后落在了面前的卡瑟琳身上。 女法师如遭重击，整个趴在了地上并嵌入了坚硬的地面中。 “博瑟托伊菲尔，吾已知你在何处。”这句话虚无缥缈，甚至没人知道是用了何种语言。但是卡瑟琳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阿德勒席的话语冲进了她的灵魂世界，在里面不停地盘旋，巨大的轰鸣声几乎令她的灵魂世界崩溃。就连已经陷入沉睡的第一意志，在这一刻也不得不醒来，用尽全力吼了回去。 “恭送尊敬的阿德勒席。” 来自灵魂深处的这一声呐喊，一时响彻在整个银龙王的世界里。真正能聆听到这句呐喊的强者们都不禁抬起头来，细细品味着其中的意思。 黑烟化作的阿德勒席就此崩裂，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地面世界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卡瑟琳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来。她现在是前所未有的虚弱，灵魂更是受到了难以弥补的重创。老教授就躺在她的不远处，看起来不知死活。 “他走了。”女法师对自己。 “这只是那位统治者的一道影子。不过他已经在我们的灵魂世界里打上了他的烙印。以后我们逃不出他的视野了，可能随时面临追杀。唉！”卡瑟琳在心里沉重地叹了口气，“而且第一意志恐怕在数百年间都无法苏醒了。” “那以后再遇到他该怎么办？” “轻易应该不会再遇到他的影子了。这种穿越不同世界展示威能的行为，即使对阿德勒席都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地面上还遗留下三根尖利的嘴器，那三头龙虱看来在银焰爆的过程中也被吞噬了。只是他们的嘴器非同一般，居然没有在银焰中化为灰烬。 女法师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捡起一根龙虱嘴器。这东西非常轻，乌黑无光，质地十分坚硬，拿在手上像片羽毛，感觉不到任何份量。 龙虱嘴器大约有大半根手臂那么长，但粗仅如指。卡瑟琳竖起嘴器比在眼前看了看，里面中空，能从这头看到另一头。 卡瑟琳蹲下身子，轻轻向地面一戳。嘴器立刻就破开地面，扎了进去。(未完待续) 259 银龙王之血 几秒钟后，一点点银色的液体从嘴器的上端缓慢地涌了出来。是银龙王的血液！女法师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巨龙的血液向来都是炼金术师眼中的珍贵原料。特别是采自*巨龙身上的血液尤为珍贵和难得。金龙的血液有着强烈的魔法元素亲和性，黑龙的血液带有然的负面效应，而银龙的血液则是一种活性强化剂。 至于龙王级别的巨龙血液，在人类的炼金学历史中还没有出现过。要是卡瑟琳的炼金术老师，格里格斯大师在这里，恐怕会为眼前的银龙王血液而疯狂吧。 事实上，直到今还没有一个人类真正意义上与上古三大龙王打过正面交道。所以卡瑟琳无疑是开创了历史先河。不过现在女法师可没心情在学术以及自己的历史地位上多想，她受了重伤需要银龙血液来疗伤。 由于银龙的血液本身也具有活化身体机能的作用，可用来炼制很多供人类服用、增强人体机能的特殊炼金药物。而现在卡瑟琳准备直接服用银龙王血液来救急。 女法师含住龙虱嘴器缓缓吸吮。银龙王的血液入口很凉，随即就沸腾起来，自分散成无数细的血珠在她嘴里横冲直撞。卡瑟琳的口腔内壁被撞得生疼，并从嘴里不停地出“嗒嗒嗒”的声音。那是血珠击打牙齿造成的。 每一口的吞咽也变得痛苦无比，血珠们不受控制地乱跳乱打。卡瑟琳觉得自己的喉咙都要给戳破了。而落入她胃里的银龙王血液更是蛮横地向四面八方出击。大概活吞一只刺猬不会比这更辛苦。 疼痛令卡瑟琳在地上翻滚，以她多次吞食恶魔改造后的身体，依旧无法忍受银龙王血液带给她的痛苦。早知道吞服银龙血液会是这样的结果，女法师一定会另想一个办法。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 卡瑟琳一翻身半跪在地上。用两只拳头顶住自己的腹部，然后将上半身前倾压在拳头上，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减轻一些痛苦。不过她没有坚持到半分钟，就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猛地跳了起来。这一跳竟然有一米多高，卡瑟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能跳这么高，她的身体在空中失去平衡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令人意外的事情生了，卡瑟琳体内的疼痛感减弱了。而且她的身体似乎恢复了不少力气。难道通过跳跃能够更快地促进银龙血液在身体里的吸收？ 卡瑟琳重重吸了两口气。然后刻意向上跳起。这次她一蹦过了两米。但有了准备的她，掉下来后没有完全摔倒。 果然疼痛的感觉再次减弱，已经降低到女法师可以忍受的程度。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了明显地复原。 卡瑟琳半捂着腹部走到地精学者身旁。把老教授拎过来扔到插在地上的嘴器边。那儿积淌着一滩从龙虱嘴器里溢出的银龙王血液。 老教授掉在那滩银色的血液中，全身立刻抖动起来，无数细的根须从他身上冒出来扎进银液中。他的身体以眼见的度飞快地生长，之前被银焰烧化的手脚正重新长出来。不到几分钟。他就恢复如初，甚至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卡瑟琳上前一把将龙虱嘴器拔了出来。地面上的银龙王血液立刻向嘴器刺出的孔中流去。一眨眼的工夫，那些血液就不见了，一滴都没有留下，而地面上也光洁如新。根本找不到被扎破过的痕迹。… 老教授好奇地看看地面，又看看卡瑟琳手上的龙虱嘴器。他瞧见前头还有另两根嘴器躺在地上，便朝那走去。这一迈步。他原本的短腿竟然爆出惊人的力量，让他“嗖”地一声跳到五米之外去了。 卡瑟琳：“银龙血液有种特殊的活性。除了能活化你的身体使它加快生长，还会特别刺激你的弹跳能力。” “有意思，这个值得记下来。”老教授啧啧称奇，又尝试走了几步，但整个人却变得像跳蚤似地到处乱蹦。 地精学者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掌握住脚下的分寸。不过即使如此，他走起来总是一跃一跳，显得诡异的灵动，完全不像他那个体型可以做出的动作。 卡瑟琳又跳跃了几次，数分钟后她腹部的疼痛感完全消失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差不多已经恢复了活力。现在走路卡瑟琳也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好像只要一用力就能飞出去一样。好在女法师的身体协调能力，要比具有植物属性的老地精要好得多，不用花费时间重新学习如何行走。 经过遭遇龙虱这段有点莫名其妙的惊险后，卡瑟琳和老教授都认识到银龙王化作的6地上隐藏着巨大的危险。他们两人实在太过弱了。 “待在这里才安全。”老教授表意见，“正是因为这里是那些龙虱祭祀的地点，别的龙虱不会再来。你看龙虱拥有智慧，甚至会祭祀，明他们是以部落文明形式存在的。假如存在其他龙虱部落，那么一个部落的祭祀地点其他部落轻易是不会来的。不然就是冒犯，会引部落战争。” “教授先生，你根本是想太多了，而且全是些想当然的假设。”卡瑟琳摇头，“现在不是有没有龙虱部落存在的问题，而是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一定引来其他龙虱或者别的什么可怕生物。” 女法师边边走，“我不管你那套什么部落文明理论。我的冒险经验告诉我，巨大的动静会引来巨大的麻烦。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其他东西出现，那只能明即将到来的麻烦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卡瑟琳着着从走变成了跑，直觉正在催促她赶快离开。 老教授有点不情愿地跟着卡瑟琳。他如今也能奔跑如飞，手里还拿着一根战利品——龙虱嘴器。地精在跑动中挥舞着那根嘴器，仿佛一个披荆斩棘的战士，也不知道在和什么看不见的怪物战斗。(未完待续) 260 跳来的龙虱部落 可惜没跑多远，卡瑟琳就停了下来。老教授正和空气打得起劲，跑出去老远才又折了回来。 “怎么不跑了？”他气呼呼地问，“也不叫我一声。” “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卡瑟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一直在挥舞那根嘴器，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咦！难道你也能看到？”老教授略微惊讶地，“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我能看见像是树木一样的东西，不过都是几乎看不清的虚影。直接撞上去的话会浑身不舒服，只要拿这个随便挥挥，它们就不见了，而且跑起来更快。” “那不是什么虚影。”卡瑟琳沉默了片刻，“我也是刚刚才现，那可以算是一种特殊的灵魂世界吧。” “灵魂世界？”老教授东张西望了一会，“你我看到的东西是来自灵魂世界的？谁的灵魂世界，银龙王的？” “除了银龙王谁的灵魂世界能如此强大。”卡瑟琳，“看来海默兹普莉已经将自己的灵魂世界的外延和真实世界融合到了一起。不过，如果不是我们喝了她的血液，恐怕是察觉不到这点的。” “灵魂世界的规则和奥秘我可不太懂。”地精学者又挥了两下手里的嘴器，“但是只要我们再多喝些银龙王的血液，是不是可以看得更清楚些？” “怎么？你对银龙王的灵魂世界感兴趣？”女法师不免多看了这个老地精两眼。 老教授兴奋地：“这是当然的，灵魂世界啊，多么难得的探索机会。更何况还是银龙王的灵魂世界，绝对值得写一本游记。” 然而卡瑟琳对灵魂世界一点都不陌生，她现在可没有这种好奇心。于是她向老教授“泼了一桶冷水”。“你最好不要自找麻烦了。如此强大的灵魂世界，一旦进入多半就会迷失在其中。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再，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越来越近了。” 卡瑟琳完抬脚便走，然而她的步子还没有迈出去，却又收了回来。“走啊走啊。”老教授却已经冲了出去，一回头现女法师仍留在原地。“你不是危险要来了吗？” 地精学者跑回卡瑟琳身边。顺着女法师的目光也向远处瞧去。那银色的地平线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黑线，那条黑线一闪一现地朝他们俩靠过来。度非常快。 “那是什么玩意。”老教授嘟囔了一句。不过他很快就看清楚了，那条黑线在离二人组数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好家伙，那是一只只强壮的龙虱。他们并排站在一起，以同步跳跃的方式行动。难怪看起来。那条黑线是闪烁着前进。 “这有上千头吧。”老教授大气不敢喘一声，偷偷将拿着龙虱嘴器的手背到身后。“应该是一个部落的规模。” “看来我们摊上了麻烦，大麻烦。”卡瑟琳打量着龙虱部落。在这样的规模面前，无论是逃跑还是战斗都没有意义。龙虱那可怕的运动能力，可以轻易地抓住他们俩。 “我们该怎么办？”老教授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即使面临危机通常也能保持应有的冷静。一代地精大学者毕竟见多识广，在他曾经生活的那个年代里，地精们遭遇过更可怕的事情。龙虱部落再强大。又怎么能比得上覆灭一族的黑暗军呢？ “不知道。”卡瑟琳耸耸肩，“这种情况下。其实我们没有选择，也根本不需要主动做什么。乖乖地等对方的行动，运气好的话，至少不用吃苦头。”… 所以两个人就站在原地等着龙虱们。但奇怪的是龙虱们也待在远处不动，好像也在等他们。 一个时后，老教授似乎不耐烦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干点什么。” 卡瑟琳：“那你有什么建议？” “其实我们无非就三个选择。”老教授在这一时中想明白了很多，“除了继续等在这以外，那就只剩下朝他们走过去，或者远离他们向后跑。我个人推荐先向后跑跑看。对于陌生种族以及部落，保持距离不容易激怒对方，而且也是友善的表示。” “你忽略了一点。”卡瑟琳却，“这里有四个方向，前与后外，还有左与右。向后走势必要回到最先的祭祀之地，我不觉得回去是个好主意。我看就和他们保持平行，沿着左右两个方向之一走走看。” 老教授想了想，点头赞同。于是两人就试探着往右走了几步，对面的龙虱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卡瑟琳和老教授便加快步伐接着走起来。 那上千头龙虱就蹲在原地一动不动。见到是这样的情形，卡瑟琳和老教授都有些暗呼“侥幸”。哪知眼看两人就要走远，龙虱们“唰”的一声全都不见了，又“唰”的一声出现在两人左前方，依旧是上千头龙虱们安安静静地排成一队蹲在那里。 “跟上来了。”地精学者。 “继续走，再试一次看看。”女法师建议道。 两人没停下脚步，又渐渐走远。然而那些龙虱再次跟了上来，但也仅仅与他们保持平行。 “他们是盯上我们了，这样走不掉的。”老教授摇头晃脑地，“我看不如向后跑几步，再试试他们是什么反应。” 卡瑟琳接受了这个提议，两人心地向后退去。龙虱们起先没有动静，但等两人走出一段距离了，全部落再次上演大跳跃。“唰”的一下，上千的龙虱又一起跳了过来。 “两边后面都走不通，那我们只有迎上去了。”老教授话时居然有点兴奋，看来地精学者其实非常想靠近龙虱们做点研究什么的。 事到如今，总要搞明白龙虱部落的意图才行。卡瑟琳对于龙虱这个新物种同样抱着好奇心。只是这几年当了佣兵团长后，她已经学会永远把团队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别急。”卡瑟琳拦住跃跃欲试的老教授，“他们既然始终与我们保持这个距离，那一定是有道理的。这个是安全距离。我想还是先试试有没有可能和他们进行交流。”(未完待续) 261 原来是支军队 “你会龙语？”地精学者惊讶地问女法师，“那个连我都不会。” “我也不会。”卡瑟琳摇摇头。巨龙有自己的语言，但是龙语对人类来基本没有学习的可能。这其中既有巨龙声方式过于特殊，导致人类无法模仿的原因，也有人类对巨龙的研究依旧相当有限的缘故。试想直到今，还没有一个人类真正意义上踏上过一座龙城，学习龙语又何从谈起呢？ 而相反的是，巨龙们拥有漫长的生命和人的智慧，他们有难以想象的传承积累，一生也有足够的时间学习各种知识，其中就包括人类的语言。 “龙虱未必只听得懂龙语，我们可以先用古精灵语试试。”不过卡瑟琳早有自己的想法。古精灵语毕竟是龙语以外，在地面上存在了最长时间的语言。它的通用性似乎非常高，古往今来，很多智慧种族都会古精灵语。 卡瑟琳于是朝着龙虱部落用古精灵语喊道：“你们是谁？” 龙虱部落没有反应。“你们是谁？”卡瑟琳又高声喊了一遍，“你们想干什么？” 龙虱们安安静静，他们好像听不懂，又好像听得懂。总之这次不算成功的交流并没有改变什么。 “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地精学者老气横秋地背起手走了两步，“这些家伙未必有声系统或者听觉系统，但他们肯定有视力。我们不如换点别的方式。” “你有什么主意？”女法师问他。 “我以前研究过种族行为方式。你知道不同的行为本身是有含义的。”老教授侃侃而谈，“特别是一些舞蹈，比如在祭祀时用的舞蹈，每个动作通常都有非常具体的解释。” “那他们有什么特别动作，又具有什么含义呢？”卡瑟琳接着问。 “就像这样。”老教授伸出手往上举。“这个是龙虱祭祀时做过的动作。” “又比如这样。”老教授原地蹦起来，他跳得很高再落下来，“这是他们跳跃的动作。” “这能有什么意义？”卡瑟琳指着对面的龙虱部落，“你看他们毫无反应。” “我一个人做怎么够，我们要一起做。”老教授笑，“我做什么你做什么，动作要整齐一些。这样他们就能看懂了。” 卡瑟琳想了想。虽然觉得这样会有点滑稽，但还是同意试一试。 地精学者便开始一会举手拜，一会原地跳起来。女法师逐渐掌握到他的节奏。也有样学样。随着两人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他们也越跳越高。一米、两米、三米……，最后他们竟然能跳起五六米高，再稳稳地落回地上。 “看！他们有反应了。”老教授忽然喊道。 果然。在两人这次奋力地跳到最高点时，龙虱们齐刷刷地扬起了头。而当他们落下时。龙虱们又齐齐低下了头。 “我明白了。”老教授一边举手拜一边，“我们跳的高度，对他们有意义。” 完他猛地蹦起，这次跳跃中老教授比卡瑟琳高出了足足一米多。女法师观察着龙虱部落。龙虱们的头似乎真的抬得更高了些。 ≮接下来的跳跃中，卡瑟琳同样尽力蹦起。来也奇怪，只要她肯使出力气。她跳起的高度好像没有极限。卡瑟琳追上了老教授的高度，龙虱们奇特的“注目礼”显得越显眼。 两人达成了某种默契。在其后的跳跃中，尽可能地去触摸高度的极限。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渐渐地跳到了十米的空中，然后爬高到十五米、十六米……直到二十米。… 在到达二十米的那一刻，他们现整个龙虱部落产生了一种变化。是的，龙虱们仿佛一下子给上了条。卡瑟琳和老教授在下落的过程对望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同样的心思。 “来吧。让我们看看，会有什么结果。”老教授落到地面上时。 “我们需要触摸一下空的高度。”卡瑟琳响应道。 他们鼓足全力再次向空中跳去，而龙虱们也跟着拔地而起。这个景象相当壮观，上千的龙虱以同样的度同时跳了起来。他们保持一致，以一条横线的方式升到半空。卡瑟琳两人在空中望着对面的龙虱部落，就好像大家还在地面上一样。 “有趣极了，这个真该记下来。”地精学者由衷地感叹。 龙虱们的跳跃能力绝对令人佩服，而且他们对力量掌握得如此精确，居然正好跳到二人组到达的高度，然后又同时齐刷刷地落回了地面。 卡瑟琳：“我看他们是把我们当同类了。” “有这可能。”老教授表示赞同，“但是我们还是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瞧了瞧龙虱部落，那些龙虱们重新变得一动不动，仿佛刚才根本没有跳过似的。 “啊呀，我竟然没想到。”老教授忽然拍拍脑袋，“队形，我竟然没想起来从他们的队形上进行考察。他们这样排开显然很奇特。” 卡瑟琳若有所悟，她瞧着龙虱们好一会儿：“是军队，他们是一支军队。这是一个平行战阵。” “平行战阵？”老教授问道，“我对战争方面的了解很有限。平行战阵是干什么用的？” “远程攻击阵形。”卡瑟琳用手一扫龙虱，“这么宽的阵形，一轮齐，可以覆盖一个正面战场。不过……” “不过什么？” “太薄了。”女法师如同一个将军在指点战场形势，“如果一支远程部队，比如人类的弓箭大队。这样射出一轮弓箭或者弩箭，面虽然广，但是箭支密度不够，威力就。同样这点人，二百人一排，五排轮换也好，齐射也好，都能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远程的话，如果是魔法师呢？”老教授看着卡瑟琳，“就像你这样的魔法师。” “我这样的魔法师，一支军队里没有这么大的规模。而且法师部队有特殊的战术，不可能用这样的阵形。”卡瑟琳非常肯定地，不过她停顿了几秒钟又补充，“不过，那些恶魔大军里的低等远程炮灰倒是可能排出这种阵形。反正恶魔们脑子都不太好，不讲究战术。” “哦。”地精学者颇为敬佩地，“不亏是博瑟托伊菲尔陛下，和恶魔大军交战过数万年的大统帅。”(未完待续) 262 第一远征军的女督军 “我是卡瑟琳，你不要搞错了。”女法师对老教授的恭维有些不满，“我们现在知道他们是军队，军队是用来打仗的。那他们的敌人是谁？” “不管敌人是谁，都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老教授遗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不定过会真冒出什么凶物来。要是打起来，我们跟着倒霉。” “你得没错。” “什么？” “你得没有错，有东西冒出来了。”卡瑟琳十分肯定地。 “哪里？”老教授东张西望地问。 “你看看上。” 地精学者抬头看去，空中什么都没有。他不解地瞧向女法师。 卡瑟琳：“你看不到吗？你不是已经触摸到海默兹普莉的灵魂世界了。” 教授顿时醒悟过来，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空中。满覆盖着白色虚影，那些虚影成群结队，从四面八方向两人所在的地方飞来。 “我看不清楚。”老教授喊道，他将手上的龙虱嘴器用力扎到地上。银龙王的血液从嘴器里涌了出来。 地精学者坐到地上，任由那些银龙血淌到身下。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卡瑟琳谨慎地退后一步，不让自己接触到那些银色液体。 地精学者的下身都长出了根须。根须们如同活物，纷纷伸入银龙王的血液中，贪婪地吸吮。 “我不是你，能掌握灵魂世界的奥义。要探知这个神奇的世界，那就只能借助外来的力量。”老教授拔起龙虱嘴器，他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银龙王之血，“这样我就看得清了。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这个真是值得记下来啊。” 卡瑟琳暗暗叹了口气，这是老教授自己的疡，会带来什么后果都只能由他自己承担。 地精学者重新站起身时，吸收完了所有的银龙血。他的一举一动变得更为敏捷快，每个动作都虎虎生风。他兴奋地跳来跳去。似乎连性格都生了变化。 教授大声喊道：“那些都是银龙。看扒些都是银龙，是银龙们飞过来了。他们来吃我们了，他们吃我们了。”他手舞足蹈。甚至纵身跃到空中，用手上的嘴器去击打那些白色虚影。 “杀！杀！杀！”他越打越快，越跳越高。老教授的弹跳能力强劲有力，“嗖”的一声就消失在原地。 ‘法师举头望去。只看到空中有一个点。龙虱们也都随着老教授跳上高空，他们在那里与无穷无尽的白色虚影生了战斗。 卡瑟琳就这么观看着。一会老教授和龙虱们又落回地面，然后再次跳到空中“大大出手”。 “这样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女法师在心里。 “你看出点什么来了？”卡瑟琳问自己。 “那只是一些灵魂世界外延里的精神产物，灵魂不灭精神不灭。这老地精已经迷失在老母龙的灵魂中了。他会战斗到累死为止。” “那最好想想办法。” “想救他？”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他也救过我们。” “要救他就必须深入银龙王的灵魂世界，第一意志暂时无法苏醒，我们很可能会迷失在里面无法出来。” “你害怕了？” “我怕什么。我有坚固的灵魂监狱。这里最安全的就是我。我是担心我们的灵魂容器过于弱。老母龙的灵魂世界充满了不确定性，这是我见过的最古怪的灵魂世界之一了。她好像是将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灵魂融合了在一起。”… “你是她的灵魂无法脱离身体了？” “不是那个意思。你没弄明白。银龙王的灵魂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她的身体来保护了。我甚至怀疑，她之所以将身体变得如此之大，就是为了释放自己的灵魂世界。现在很难向你解释清楚这一点，也许将来某一你会明白我的意思。但不管怎么，你只要知道一点，这是个危险的选择。” “其实我们别无选择。” “也对，我们别无选择。” 女法师将手上的两根龙虱嘴器，握在一起狠狠地插入地面，接着含住上端大口吸吮着银龙王的血液。她不知自己吞吃了几口，很快肚子里便烧般地疼痛起来。 瞬间，卡瑟琳的灵魂仿佛被点燃了。她失去了理智，巨大的力量包裹着全身。卡瑟琳忍不住力朝上跳去。她跳得又高又猛，仿佛把空撞出了一个窟窿。而在窟窿的另一头，是一个与她之前看到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 卡瑟琳穿过了上的窟窿，整个人也清醒过来。她觉自己在向地面落去，狠狠地砸在地上。 “大人，您没事吧？”女法师脑袋有点晕。她摇了摇头，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头龙虱。原来龙虱有眼也有能话的嘴，只是他的眼睛和嘴巴长在他头颅的另一边。用人类的方式来解释，就是长在了后脑勺上。 龙虱的眼睛非常多，围着他的嘴长成一圈。他的每只眼睛都能灵活转动，看向不同的方向。他的嘴巴里没有牙，但是里面有一条用来声的舌头，话声就是靠舌头振动出的。 卡瑟琳看了会龙虱，才现自己居然身处一顶宽大的帐篷里。帐篷的一面墙上还挂着一张巨大的地图。 “你叫我什么？”卡瑟琳问龙虱。 “大人您怎么了？”龙虱伸出数只手一起来扶女法师。 “我是什么大人？”卡瑟琳又问。 “您是第一远征军的督军大人。”龙虱这次回答道。 “远征军？”卡瑟琳忽然有所醒悟。她推开龙虱，兴匆匆地冲出帐篷，只见自己正站在一座山顶，山下站满了排列整齐的龙虱部队。一排又一排，完全看不到尽头。 卡瑟琳抬起头，碧蓝的空是扭曲的，拉出一条弧线指向远方。远方是与地相交地方，通常那应该是条地平线，但是卡瑟琳却看到地平线收缩成了一点。明这个世界里的地面同样是扭曲的。 那头龙虱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站在卡瑟琳的身侧，像一个副官那样在等女法师号施令。 “我们要远征哪里？”女督军问她的副官。 “大人，就是那里。”龙虱副官所有的手都指向了地相交的那一点，“之霹雳。”(未完待续) 263 军团组成的世界 §之霹雳！ 银龙们的龙城“之霹雳”。卡瑟琳难以相信，自己怎么突然就成为了一支远征银龙城的军队的督军统帅了。 ‘法师回到帐篷里，对于生的事情一时还接受不了。虽然她知道进入银龙王的灵魂世界意味着面对无穷的未知，但角色的变化来得太快太突然。 卡瑟琳走到悬挂着的大型地图前，现地图上画满了各种线条，有长有短，有粗有细，完全无法看懂。 “这是地图？”女督军问自己的副官。 “是的，大人。这是作战地图。”龙虱副官恭敬地回答。 “我们在哪里？” “这是我们，大人。”龙虱副官用他的嘴器指向一条线条。这条线为红色，不比懈长，粗也不到懈直径的五分之一。 卡瑟琳略有所悟，她指着紧挨在红线边\无\错\　()的一条黄线问：“这条线代表什么？”这条黄线比红线短三分之一，而且更细。 “这是狗军团，大人。” “狗军团是友军吗？”。 “不是，大人。狗军团是龙之霹雳的外围部队。” “那这条灰线呢？”卡瑟琳嘴里的灰线横贯差不多整张地图，有巴掌那么宽。 “这是龙之霹雳的主力军团，镇守龙之霹雳的霹雳军团，大人。” s线离代表第一远征军的红线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两条线之间交错着无数其它颜色的线条。 “这次我们有多少支远征军参与远征？” “三百支。大人。” “都在地图上？” “都在地图上，大人。” ↓到这个答案，卡瑟琳倒吸口冷气。整张地图上的线条，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所谓三百支远征军，连这张地图的一个角都填不满。 “那哪些是远征军？” “红色的都是远征军，大人。” §色线条几乎分散在地图的各处，线条的长短粗细各不相同。卡瑟琳现她的第一远征军居然是最细最短的红色线条。而有一条红色线条足有手臂那么长，两指那么宽，虽然还不能和代表龙之霹雳主力军团的灰线相比，但已经是非常醒目了。 “这是哪支远征军？”卡瑟琳对这条最醒目的红线很感兴趣。 “第三百远征军。大人。” “第二百九十九远征军在哪？” “这里。大人。” 代表第二百九十九远征军的红色线条比第三百远征军的短一些细一些，而且在地图的边缘地带。 “第二远征军在哪？” “这里，大人。” 第二远征军距离卡瑟琳的第一远征军竟然不远，就在一指长的距离外。这条红线的长度和第一远征军相当。但粗一些。 卡瑟琳又随机挑了几条红色线条询问。龙虱副官一一给出军团的番号。女法师根据这些红线的长度、宽度以及番号。得出一些有趣的推论。 “我们为什么要远征之霹雳？”卡瑟琳继续思索这个世界。 “这是命令，大人。” “谁的命令？” “您的大人，大人。” “谁是我的大人？” “这只有您知道。大人。” 龙虱副官的表现永远恭敬。 “那我现在要求撤军可以吗？”。 “您想撤去哪？大人。” 卡瑟琳想了想：“我们从哪来就撤哪去。” “大人，我们还没有行军过。这里就是我们的出地点，大人。”… 卡瑟琳倒没想到会是这样。 “还没有动过，那也就没打过仗。我们能不能打一仗看看？” “我听从您的吩咐，大人。大军随时可以作战，大人。” “这支狗军团的实力如何？”女督军不停地试探、询问。 “很弱，这支狗军团非常弱，大人。” “狗军团都很弱吗？”。卡瑟琳巡视着地图，在地图的上方找到一条两指多长，一指来宽的黄色线条。这是地图里最显眼的一条黄色线条了。 “不，大人。”果然龙虱副官指着那条黄线，“大狗军团是所有狗军团中最强大的，大人。” “那我们就打这支弱的狗军团。”她指着第一远征军边的黄色线条。 “大人，请您布作战命令。” “全军出击。” “是的，大人。”龙虱副官就要去执行命令。 “等等。”女法师皱了皱眉头，她并没有真正指挥部队的经验，布的命令十分随意。好在她脑海里及时跳出一个想法，告诫自己重新调整思路。 “不，先等等。我们需要一些情报，有这支狗军团的具体情报没有？” “没有，大人。” “你不是它们很弱？” “这是作战地图上标注的，具体的情报我们没有，大人。”龙虱副官又补充，“大人，战局随时都在变化，在您下次参加远征军作战会议前，我们无法拿到最新的作战地图。” “你的意思是，不是最新的作战地图，标注也就不准确？” “是的，大人。” “远征军会定期开作战会议？”卡瑟琳意识到这个情况很重要。 “是的，大人。” “是所有军团一起吗？”。 “是的，大人。” “那下次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开？” “我不知道，大人。这是您才能知道的机密，大人。” 卡瑟琳终于停下问话，她来回走了几步，“我们有侦查部队吗？”。 “没有，大人。但我们有斥候，每一个战士都可以担当斥候。” “那你给我挑十个战士过来。” “是的，大人。”龙虱副官立刻退出帐篷，一分钟不到就领着十个龙虱战士回来。 这十个龙虱战士都长得非常强壮有力，样子看起来也很相似，至少在女法师眼里区分不出他们的不同。 “我决定和你们一起去进行一次侦查活动。”卡瑟琳指着地图上代表狗军团的黄线，“我需要知道关于这支狗军团的各种情报。” “是的，大人。”十个龙虱战士齐声回答。 卡瑟琳领着她的侦查部队走出军帐，命令龙虱副官留守，然后下令“出”。十位龙虱战士一起从山顶跳了下去。女法师犹豫了一下，就见十个战士都落到山下的地面上，又几个跳跃跑远了。 要来的总要来，那就试试吧。卡瑟琳望了眼静静站立在身后的龙虱副官，纵身向山下跳去。她只觉得两耳灌风，脚下跟着一顿，便已经重重地落到了山脚下。卡瑟琳没有停止行动，借势让双腿蹲到最低点，猛地又朝前力。她如同流星一样拔地而起，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未完待续……) ，： 264 侦查狗军团 卡瑟琳从没觉得自己如此欢畅过。在高的跳跃中，大地在她眼中变得忽大忽。这种全新的体验让卡瑟琳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她不想放慢度，即便已经追上了侦查部队，并越他们。 银龙王的灵魂世界其实是非常荒芜的，地面是一成不变的深灰色，空是一成不变的碧蓝色。除了第一远征军所在地的那座山丘外，卡瑟琳目前没看到其他标志性的地形。 这应该是海默兹普莉灵魂力量还不够强大的缘故，毕竟这里只是老母龙灵魂世界的边缘地带。 女法师脑海里刚刚出现这样的想法，她就现远处突兀地立着一座山。卡瑟琳一个急停落到地面上，她身后的龙虱战士训练有素地也稳稳站住了脚。 卡瑟琳没有急于靠近，因为她已经看见乌泱泱的狗军团围在那座山下。山顶可以看到也立着一顶帐篷，似乎和自己的第一远征军没什么两样。 卡瑟琳虽然没参与过战争，但读过不少战争史。王国立国五百年来，战争从没有远离过这个国家。何况要是追述人类的三千年历史，无论是与各大种族对外战争，还是国与国之间的内部战争，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卡瑟琳见到狗军团的第一个反应，就觉察到攻打狗军团将会是最直接最原始的战阵对憾。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地理环境可供利用，平原上军队一出现就会被对方获悉。而且看起来唯一的制高点——那座立起军帐的山与自己的军帐山很像，是没有可防御地形的荒山。荒山上唯一能容人立足的地方，就是山顶那一块立帐篷的空地。只是那块空地是就算没有帐篷，大约也就能站上去一百个龙虱战士吧。 这样一览无遗，根本没有可以靠近去观察的地点，女法师有点头疼地想。以她的眼力能看见狗军团的大概，但这里实在离得太远，无法具体看清楚那些狗军团战士到底长什么样子。至于要分析狗军团的实际战力，就更为困难了。 卡瑟琳转身对她的龙虱战士：“我现在需要知道两点。第一，狗军团有没有远程攻击能力；第二，每个狗军团的战士拥有怎样的战斗力。” 十个龙虱战士中，马上八位战士出动。四个一组从不同的方向向狗军团跳去。当两组战士靠近到一定距离时，狗军团中出了嚎叫声，紧跟着两群狗战士分别朝龙虱战士们冲了过去。 卡瑟琳得出狗战士的奔行度一般的结论，似乎也没有什么队形意识。一群战士一拥而上，龙虱战士几个跳跃就把他们甩开了。 每组龙虱战士又分成两组跳向不同方向。追逐他们的狗战士也跟着分散开来。原本就乱哄哄的队形这下变得越混乱。而龙虱战士显然训练有数，吸引了追兵拉开距离后又从两人一组再次分头行动。狗战士们只是凭各自本能追赶，进一步分散开来。 留守在卡瑟琳身后的两个龙虱战士这时才出击，他们跳向几只落单的狗战士，以迅疾的手法，一头一尾抓起狗战士跳到空中扔下。落下的狗战士全都当场摔死，地面上砸出一蓬蓬的血污。不过龙虱战士没有摔死所有的狗战士，他们活捉了最后一头回来复命。 狗战士——其实就是一条条凶恶的狼犬。他们的体型与牛相仿，毛皮黑斑秃，面部犬牙爆出唇角。口液横流。狗战士相当孔武有力，扭动的身子似乎随时都能挣脱束缚。如果不是两位龙虱战士手足够多，合力擒拿，恐怕还无法活捉。但即使如此，挣扎着的狗战士依旧令靠近它的卡瑟琳感到异常危险。那近乎疯狂、敌视的眼神，以及不停低嚎的吠叫，展示出这种生物旺盛的战斗意志。 卡瑟琳对狗军团的战力现在有了基本判断，看起来这是一支擅长近身搏杀的军队。但是个体战士的智力一般，战士团队协作能力好像也一般。 “可以了，我们准备回去。”卡瑟琳认为自己已经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宣布撤退。两个龙虱战士一跃之间就将活捉的狗战士再次摔死。其他八位龙虱战士在甩脱追兵后也6续回归。四处散落的狗战士追捕无功，就各自返回狗军团驻地。 卡瑟琳带领侦查部队回到第一远征军。在军帐中，她问自己的副官：“我们有没有远程攻击手段？” “没有，大人。”龙虱副官回答。 “那我们的战士主要攻击手段是什么？” “跳跃撞击以及捕获后从高空摔打。” 女法师眉头皱起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率领的这支部队，在攻击力方面其实也比较弱，居然是要依靠弹跳能力捕捉对手然后摔死对方。也难怪这些龙虱个个都长着那么多只手足，分明就是为了加强抓捕能力。 “跳跃撞击有多大的威力？”卡瑟琳只能期许另一种古怪的攻击方式会比较强大。 “米以内，同归于尽，大人。”这又是个让人无奈的答案。听起来强大，但代价也相当沉重。 “我们一共有多少战士？” “十万，大人。” “刚才去侦查时，我现我们的战士有相当好的战术素养。他们可以自行调动敌方部队，并配合行动。” “是的，大人。我们的战士都受过严格训练，平时是以两人一组为一个战斗单位进行协同战斗。” 卡瑟琳听完，想到了什么。“既然都受过训练，如果我派一万战士出击，让他们自行前去攻击狗军团，会是什么结果？” 这次龙虱副官没有马上回答，他思考了一会，才谨慎地：“这需要召集各团军头问询，每团的军头指挥能力并不相同。” “团？军头？”卡瑟琳语气里带着怒意，“这十万人到底是怎样的建制编排？怎么之前不！你把他们十个什么军头都叫来。” “大人，您是要我先汇报建制编排，还是先叫军头？” “先去叫人，再汇报。”卡瑟琳挥挥手，心里有些不痛快。(未完待续。) 265 第一远征军十大军头 第一远征军的十位军头被龙虱副官带进帐篷。卡瑟琳扫过其中九个军头，把目光定格在最后一人身上。这最后一位的身材明显比其他九个矮很多，而且他的容貌卡瑟琳还能依稀辨认。 “教授先生，真没想到，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地精学者身上长出七八根龙虱独有的手足，他的下肢也进化成如同龙虱那样粗壮有力。只有他的面貌还没有完全改变，不过一根长长的嘴器已经和他的嘴巴融合起来。 老教授望着卡瑟琳，似乎是认不出女法师了，但似乎又还有印象。好在他没有完全丧失思维能力，盯着卡瑟琳的表情渐渐变得痛苦异常。他开始习惯性地来回踱起步，不停晃着头，做出努力思索的样子。 “他是怎么回事？”女督军向她的副官问。 “大人，他又病了。”龙虱副官的回答透露出某种信息。 “病？他经常这样？” “是的，大人。” “那你他的来历。” “他是第十团的军头，大人。”龙虱副官顺带就起远征军的建制，“第一远征军以万名战士为单位，组成一个团，每团由一位军头统领。军头来自于军帐，每当一位军头出现，远征军就会获得一个新团的兵力。” “你是教授先生是最新出现的一位军头？就从军帐里？他是自己出现的？”卡瑟琳没有完全弄懂龙虱副官的意思。 “大人，军头就是从军帐中走出来的。”龙虱副官，“就像您一样是来自于军帐。” “这样吗？”卡瑟琳意识到，所谓“出现”应该是指从外部世界进入到银龙王灵魂世界，“那为什么他是军头，我是督军呢？” “这我不知道，大人。您一出现我就知道您是督军大人。军头一出现，我就知道这是军头。”龙虱副官话里的逻辑非常生硬。 “那你又是从哪里来的？”卡瑟琳重新打量起这位龙虱副官，其实她一直忽略了龙虱副官是所有龙虱中最特别的一个。 “大人，我是第一远征军的第一位战士。”龙虱副官的话令卡瑟琳吃惊不。“所以也我是军中最年长的战士，副官的位置就是由最年长的战士来担任的。” “其他远征军也是如此？” “这我不清楚，大人。” “远征军的士兵从哪来？” “我们来自这片土地，大人。”龙虱副官少见地以回忆的口吻。“每一位战士都来自于这片土地，但是军头们不是。我还记得他们最初的模样。” 龙虱副官指着一位军头：“第五团军头，他最初长着翅膀，像鹰一样的翅膀，漂亮的羽毛。还有尖利的脚爪。他跳起来能在空中滑行。” “第二团军头。”他又指着另一位，“他在地上爬行，像蛇一样。他没有腿，蜷起身子然后弹向空中。” “还有第九团军头，她和您很像。”龙虱副官指着站在最后的那位，“站立着行走、奔跑、跳跃，她变成现在这样没有多久。是的，她曾是上任督军手下的猛将。” “上任督军？” “是的，大人。” “他去哪了？”卡瑟琳对于自己的前任当然格外感兴趣，“我是上任督军。或许你该告诉我。第一远征军到现在总共有过几任督军了。” “三任，大人，您是第四任。”龙虱副官语气有些沉痛，“上任督军死了，大人，在与狗军团的作战中身亡了。他非常英勇，冲在了第一线。” 不用问第一和第二任督军多半也是身死，卡瑟琳忽然现督军是个相当危险的职业。她背起手走了两步：“那我们现在就要为上任督军报仇，我打算派你们中一个团去攻击狗军团。看，你们会用什么战术。” “强攻。”第一位军头。 “正面冲击。同归于尽。”第二位军头。 “侧面突击。”第三位军头。 “兵分三路，同时出击。”第四位军头。 “兵力太少，不战。”第五位军头。 “外围游走，寻找机会。”第六位军头。 “诱敌出战。”第七位军头。 “一击而退。”第八位军头。 “等待援兵。”第九位军头。 轮到最后的老教授。这位曾经的地精大学者以第十军头的身份看着卡瑟琳：“我记得我认识你，但我想不起来你是谁了。”完他又痛苦地抱着头来回踱步。 女法师也不去提醒地精学者，对着其他军头：“刚才谁提出诱敌出战的？” 第七位军头当即出列。 “就由你前去执行这次攻击任务。”卡瑟琳布命令，“他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除了老教授，军头们包括龙虱副官都离开了军帐。地精学者对身边生的事情恍若不觉。依旧拼命地试图回想。 “教授先生，就剩下我们俩了，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卡瑟琳。 老教授有些茫然地停下脚步。“你到底是谁？我为什么想不起来。” “先不用想我是谁，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我是伟大的第一远征军第十团军头。”老教授猛地抬头挺胸大声。 “那之前呢？”卡瑟琳叹口气，“你成为军头之前是什么身份？” “我是伟大的第一远征军第十团军头。”老教授又喊了一遍，不过马上他自言自语道：“我似乎以前不是一个军人。我是干什么的呢？不，我是伟大的第一远征军第十团军头。” 看来老教授是受到海默兹普莉灵魂世界的影响。那些军头应该是来自于不同的种族，但不知为什么都进入了这个世界。在这里他们的身体和思想会逐渐被银龙王的意志所改造。 卡瑟琳慢慢对眼下的局面有了大致的猜想。而且她很怀疑，如果时间足够长，或许她自己也可能会被这个世界所同化。 “能对抗灵魂世界的只能是灵魂世界，必须教会老地精抵制这个世界意志对他的侵袭。”女法师忽然喝道。 这话语中带着一种无形的震慑力，仿佛一记沉闷的春雷在军帐里响起。地精学者全身颤抖，眼、鼻、口中都留出银色液体，然后仰面倒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266 第七团危在旦夕 “教授先生，教授先生。”卡瑟琳抓起老地精用力摇晃了几下，银色液体被摇得到处乱滴。 老教授慢悠悠睁开眼睛，看了卡瑟琳几秒钟后：“你是女法师。我全身像散了架似地使不出力气。” “你需要休息一会。”卡瑟琳轻轻放下老教授，“我刚才震荡了你的灵魂。你的灵魂现在与身体有些脱节了。很高兴你还能记起我是谁。” “我有印象，我有印象。”地精学者闭上眼睛休息了几分钟。很快他恢复了力气，能站起身走动几步。 “我应该没事了。”老教授拍拍脑袋，“我怎么觉得很多年没见你了。” “嗯？”卡瑟琳想了想，“看来这个灵魂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的时间秩序不同步。你还记得在这里干了什么事吗？” “我要好好想想。我的记忆里有不少空白。”老教授神态疲惫，“我参军了，好像还打了不少仗。啊，你现在是我们的督军？” “不错。”卡瑟琳点点头，“你慢慢回忆，想起什么就告诉我。不过你要记住一点，必须保持积极的思考。我们现在在银龙王的灵魂世界里，她的灵魂意志相当强大，会不停地同化你成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我能让你清醒过来，只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丧失自我。同样我也要抵挡银龙王的意志力量，所以如果你再次迷失自我，我不可能再有余力第二次唤醒你。” “感谢你的帮助。”老教授对女法师行了个礼,“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要是你恢复得差不多了，那就带上你的士兵，我们去接应第七团。”卡瑟琳出早已想好的计划。 第七军头提出的战术，在女法师看来对付狗军团会比较有效。但是女法师并不看好第七团，因为双方兵力差距太大。所以派遣接应部队是必然的，即使老教授没能清醒过来，卡瑟琳也一样会带其他人去。 作为第十军头，老地精手下的龙虱战士倒不算弱。大军行进时，度不慢。而且队形也保持得住。不过据老教授自己，第十团的士兵都是新兵。无论训练还是战斗经验，都排名最低。 在第一远征军中，战士的实力就是以团的番号来划分。番号数越。明这个团成立的时间越长。成立时间长的团中，龙虱战士的服役时间相对就长，训练多，战斗经验也丰富。 而决定一个团的番号排序，又是依据这支部队军头服役的年限。进入银龙王灵魂世界年限越久的军头。所统率部队的番号越有可能靠前。 如果一支团的军头战死，那么他的后序军团的番号就会自动上调一位。而这支“无头”军团中的士兵也会按比例分配给其余部队，番号越靠前团，获得的士兵相对越多。所以实际上第一团的兵力要达到一万三左右，第十团却只有九千不到。 狗军团是第一远征军的劲敌。据老教授回忆，他至少与狗军团进行过三次激烈的战斗。狗军团先后三次大规模地进攻第一远征军大本营，战况非常惨烈。以第十团为例，团中如今经历过三次战斗并存活下来的龙虱战士，还不到三千人。 “战损那么高，远征军的兵员都是从哪来的？”卡瑟琳问。 “实话。我不知道士兵们来自哪里。”老教授摇头，“但我知道，只要军头不死，每个团的士兵都会自动补足。只不过产生新士兵的度很慢，第十团每大约是一个。不过番号靠前的话，度会有所提升。第九团每两会补足三个士兵，而第一团每就能补足三到五个士兵。” “按照这个度，你的团现在有九千的兵力，那可要积累不少年头。”卡瑟琳心算了一下，现地精学者在这个世界里真是待了不短时间。 “时间没你想得那么长。其实第一远征军在我来时有十五个团。”老教授话令女法师倒吸了口冷气。“我团里补充的战士，大部分都是来自其余五个团。” “你是，已经有五个团的军头都阵亡了？死在与狗军团的战斗中？”卡瑟琳有些不安。 “是的，所以我很幸运。”老教授感慨万分。“狗军团的进攻都是倾全力进攻一点。那五位军头，都是承受不住狗军团的攻势，死在了防御阵地上。” 卡瑟琳听到这话，越感到不安，要求立刻加快行军度。 事实上，情况远比女法师预料的要危急得多。当他们赶到狗军团的驻地外围时。第七团正处在近乎覆灭的边缘。凶悍的狗战士已经包围了整个第七团，不要命地往里冲。 与此同时卡瑟琳也见识到了“跳跃撞击”的威力。平行排开的数十头龙虱战士，如利箭般贴着地面朝前跳去。他们撞向成群结队冲过来的狗战士，能一举撞穿三四头敌人。对方战线会为之一顿，并被撞退数米。 然而，一旦使用了这种撞击的龙虱战士，身体在撞击后会剧烈变形，即使能活下来也都奄奄一息。而眼前的战况是，撞入敌军的龙虱战士会给前赴后继扑上来的狗战士们撕得粉碎。 第七团几乎就是靠跳跃撞击在维持防御阵地。狗军团方面似乎有一位出色的指挥，他总是集结起足够多的狗战士一起起冲锋。这样龙虱战士的双人组合就很难挥灵活作战的特点。密集的狗战士群令龙虱战士无法轻易抓捕对手，而且一不心就会被狗战士反捕获，瞬间陷入绝境。 所幸狗战士们的协调作战能力并不强，多数狗战士完全缺乏团队精神，只管自顾自地往第七团阵地扑去。他们的阵形松散，会给团体合作能力强大的龙虱战士轻松地捕获到高空中摔死。 这也是为什么第七团还能坚守住防御阵地的原因。但是从狗军团的数量上看，第七团被吃掉是早晚的事。 从远处观望，两军之间的地面已经血流成河，铺满了双方的尸体。这些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狗战士们都是摔得血肉模糊，而龙虱战士则是给撕咬成片，只能找得到破碎的肢体。(未完待续。) 267 战术较量 卡瑟琳和老教授率领的远征军第十团出现在战场上时，引了一系列变故。围攻第七团的狗军团大军开始分兵，一部分狗战士向第十团冲来。这也使得针对第十团的包围圈露出了破绽。 第七团立刻做出了反应，由消极防守改为了积极突围。战事忽然间如火山爆般变得异常激烈起来。 狗军团的那个神秘指挥者显然也意识到战场上的变化，并及时做出了调整。有一大队狗战士正在慢慢集结，看来是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攻势。 老教授望着奔袭而来狗战士，向卡瑟琳询问对策。女法师便反问地精学者该如何应对。 老教授：“根据我这些年的作战经验，对付狗军团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将部队分散。那些狗战士其实没什么团队合作精神，主要是靠本能在攻击。 “我们一分散，他们就会自行乱套，接下来只要交给我的战士们解决就行了。 “只是现在第七团被包围了，我们要去营救的话，分散攻击的战术会花费比较多的时间，很可能来不及接应第七团。” 卡瑟琳马上：“就照你的战术来，第七团有能力突围。” 老教授下达了命令。 第十团的龙虱战士随即分散成数个型方队，从不同的方向迎上扑来的狗战士。一群群的狗战士被吸引分流，战场上逐渐形成了多个零散的战区。而且这些战区越分越散，最后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奔跑跳跃的双方士兵混战在一起。 “你怎么那么肯定第七团能自己突围？”老教授身后还有五百最精锐的战士，用来保护他以及卡瑟琳。 但是这五百人和仍旧在攻打第七团的狗军团主力比起来，简直少得可怜。第七团周围至少还有数万的狗战士，乌泱泱的一片。他们的嚎叫声刺耳混乱，令老教授从心底冒出寒气。 “因为他们的指挥官决定放弃围歼第七团了。”卡瑟琳遥遥望向远处的狗军团，目光穿过重重交战的士兵，一直投射到大队集结的狗战士身上。 “你知道狗军团方面有没有什么出色的指挥官？”卡瑟琳指着那些集结部队问，“看到没有。那些部队显然是有人在指挥。” “我只知道狗军团有自己的督军。至于他们的军头我却没听过，也没见过。”老教授挺直身子望着卡瑟琳所指的方向。“我怎么什么都没有看见，也没现那里和别处有什么不同。” “狗军团分兵阻击我们的数量恰到好处，这足以表明他们在战场上有人在指挥。”卡瑟琳并没有做出更多的解释。因为有些痕迹需要丰富的经验才能察觉。老教授目前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即使告诉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倒不怪老地精没眼力，实在是狗军团的部队本来就什么条理和军纪。这些狗战士始终都在乱哄哄地跑动。即便是集结在一起，看上去也是乱七八糟地挤来挤去。 但是卡瑟琳却能从混乱的大军中分辨出一些秩序。这股集结起来的部队貌似受到什么力量的感召，围绕着一个中心点一圈一圈地排列。最强壮的战士在最里圈。越向外则越弱。 所有的狗战士都想向那个中心点围拢，他们奋力地相互推搡、挤压，乍瞧上去反而令部队变得越混乱。 女法师知道一旦这支大军集结完毕，最后的攻击就要动。不过，由于部队集结的缘故，狗军团的包围圈在不少地方变得稀薄起来。第七团正在加大对这些薄弱地带的攻击力度，打穿包围圈只是时间问题。 双方都在和时间赛跑。 然而卡瑟琳已经预料到了结局。训练有素的龙虱战士会比狗军团更早实现突围。如果自己处在狗军团指挥官的位置上，卡瑟琳确信只有立刻动攻击，才有可能给与第七团最大的伤害。 当然凡事有利就有弊，以目前狗军团集结的部队数量展开攻势。第七团只需付出一定的代价就能顶住。而最后的结果，依然是让第七团的主力突围成功。看来狗军团指挥官不想接受这种结果，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最后攻势吧。 “那个指挥官是想等第七军头出现失误。只要第七军头顾忌突围时的伤亡，减弱攻击力度，那么时间上就会对狗军团有利。这样的失误生机率很，但不是没有可能。一旦让狗军团先完成集结，堵上突围的缺口，第七团恐怕真的会给全歼。”女法师在心里评判。 到现在为止，卡瑟琳还没有看到那位狗军团的指挥官现身。所有的猜想也仅仅是来自于对眼前局势的判断。 老教授的第十团在战场上已经占据了优势，前来阻击他们的狗战士正在6续被消灭。 “把我们身后的部队也派出去。加快度解决这边的战斗。”卡瑟琳忽然。 “这些战士是保护我们的安危的，我不能派他们走。”老教授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 “这是督军的命令。”卡瑟琳板起脸，“不要有第二次，战争期间。你是军人，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 老教授被卡瑟琳脸色吓了一跳。不过他参军这些年，胆气倒是练出不少。强硬地回瞪了女法师一眼后，只派出了大部分预备队，依然留下五十个龙虱战士。 “这是我的亲卫队，只对我负责。谁都别想动。你也别想指挥他们。他们就留在这保护我们！”地精学者俨然一副军人的蛮横派头，哪还有丝毫学者风范。 卡瑟琳看着他点点头，对此倒没有什么异议。有了亲卫队的将军，才算是真正的将军。在女法师眼里，老地精这些年仗算是没白打，居然还像模像样起来了。 其实派出这点兵力并不能立刻左右大局，但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第十团战场上的战斗优势被进一步放大。这支部队加入任何一个战区，都足以让局部战斗更快的结束。(未完待续。) 268 狗军团的恶犬 而结束战斗的部队又可以投入邻近战区，扩大邻近战区的兵力优势。随着时间的推移，整场战斗最终会提早结束，到时第十团就可以提前去接应第七团的突围。 不过以上都是理论预测，而实际能争取到的时间非常有限。卡瑟琳只是期望，她的这种布置会刺激狗军团再派出一部分兵力，加入阻击这边的战斗。这样才是对第七团提供真正意义上的帮助。 可惜狗军团不为所动，依旧一边围攻第七团一边聚集部队。卡瑟琳不免在心里又高看了那位神秘指挥官一眼。 最终第七团在突围中没有犯任何概率错误。他们在狗军团部队集结完成前顺利冲出了包围圈。不过总体来，这次第七团在攻袭战里损失相当惨重，伤亡过半。好在第十团依照老教授的战术同样吃掉了前来阻击的狗战士，打出一个的歼灭战，算是在战局上扳回了一程。 第一远征军两个团汇合后，立刻布了战阵与狗军团对垒。虽然总体数量比对手少许多，但龙虱战士机动力强，战术素养高，并不惧怕徒有蛮力的狗军团。 其实卡瑟琳甚至还希望狗军团会追杀过来，到时老地精的战术就可以重演一次，让狗军团吃顿苦头。 但令卡瑟琳吃了一惊的是，乱遭糟的狗军团不但没杀过来，还同样歪歪扭扭排出了一个战阵。 实话，狗军团没杀过来那是在女法师的意料之中。毕竟他们有个不错的指挥官，应该看得出狗军团正面进攻没有任何战术优势。 卡瑟琳是吃惊狗军团居然还能排阵。能够排出战阵，就意味着战术纪律正在形成。而且明部队中不仅有高级指挥官，还有可以领导团队的低级军官。 进一步推算，明狗军团拥有完整的军队体系。这可不是好消息，与一群只靠本能行动的乌合之众作战是一回事，与一支有战术、知进退的军队作战又是一回事。 卡瑟琳不自觉地皱起眉头。通过实战观察比较，卡瑟琳很清楚凶恶的狗战士近战能力远远高于龙虱战士。如果双方拥有一样的军纪和战术训练，同数量对战。龙虱战士是难以奈何狗战士的。当然，狗战士在机动能力方面的欠缺，也同样没有可能战胜龙虱战士。 好在目前狗军团的劣势非常明显，特别是两支大军在总体数量上的差异。眼前的狗军团可以是倾巢出动。才勉强达成了这次对于第七团的包围。 远方隐隐约约的狗军团军帐山下似乎已经没多少部队了。卡瑟琳甚至觉得，这时要是再有两个团的军队绕去偷袭，是不是就能夺了狗军团的营盘。 不过卡瑟琳环顾四周又摇起头，这个一马平川的世界里，军队行军根本掩藏不住。偷袭的戏码可不好演。正面作战才是王道。就像眼前，既然大家摆下战阵，少不得再好好打上一场。 然而狗军团退兵了，就在人少的远征军面前退兵了。虽然有点凌乱，但却是成系统、有指挥地向他们的驻地退了回去。 老地精请求出兵追击，卡瑟琳差点就要答应。只是对面狗军团中有一头格外高大的狗战士独自步行而出，威风凛凛地站在了远征军的战阵前。 那狗战士的个头足有两人来高，远比在他身后缓缓撤退的其他狼犬们要高大许多。而且他的外貌也与众不同，全身光溜溜的没有毛覆盖，暗红色的肌肉虬结。巨大的头颅上两眼倒吊，血盆大口半张半闭，利齿外翻，嘴边口水淋漓，显得格外狰狞。此外这头恶犬的背部竟然还长着两片宽大的肉翼，看来必要时能飞到上去。 不过卡瑟琳见识广博，当然不会被狗战士的模样轻易吓倒。想想那些地下世界的恶魔们，拥有底下最怪模怪样的长相。与千奇百怪的恶魔们相比，一条会飞的狗无论如何也算不上稀奇。 但这头狗战士敢排众而出，分明是摆出了断后的架势。以他一人之力能掩护整个狗军团的安危？ 女法师可不相信这头大狗有这能耐。这么有能耐。刚才就应该在包围第七团的时候出手。 只是起来，卡瑟琳没让老地精追击倒的确和眼前这头大家伙有关系。因为这断后的狗战士实在是太显眼了，为什么双方打了这么久会一直没有看到呢？ 明他有某种能力隐藏自己吧，狗军团里不是还有个神秘的指挥官同样没给找出来。卡瑟琳简单一想。就把两个家伙联系在了一起。就算面前的大狗不是那个指挥官，多半也有点关联。 “你们认识这家伙吗？”卡瑟琳问自己的两位军头。 老教授直接摇头，倒是第七军头回答：“这是狗军团的现任督军，很久没有露面了。” 没想到一个军团的督军亲自断后，卡瑟琳惊讶。 “他刚才就在狗军团里？怎么一直没看见。”女法师又问。 “狗军团督军向来神秘，来去无踪。”第七军头知道的也不多。“远征军上任督军就是死于他的偷袭。” 卡瑟琳不禁皱皱眉头，喜欢偷袭肯定是个阴险的家伙。这狗督军看来脑袋比较灵光，比那些只依靠本能行动的狗战士要聪明得多。 女法师还在思索，老教授再次问：“要不要出击？再不追狗军团就撤走了。” “不用了，我们也准备撤军。” 堂堂一军的督军既然敢一个人断后，总会有点手段。卡瑟琳不觉得现在去追击还会有什么便宜可占。况且还有那个神秘的指挥官，那样的家伙也不会对撤退时被追击没有准备。 等狗军团走远了，那位督军一展肉翼“噌”地飞到上去了。不过他没有马上飞走，而是在远征军的头顶盘旋了两圈才离去了，很有点耀武扬威的味道。 “把地上所有的尸体，只要完整的都带回去。”卡瑟琳在撤走前又下了道命令。 一场大战之后，地面上死尸遍野。无论是龙虱战士还是狗战士的尸体，女法师一个不留地都带走了。(未完待续。) 269 煞星造访 “大人，照您的吩咐把尸体都堆在了一起。”龙虱副官恭敬地站在卡瑟琳面前。他对于女法师的命令完全照办，丝毫不打折扣。 卡瑟琳只是点点头，站在山顶望着山下高高的尸堆。龙虱战士和狗战士的身体颜色都相对单调，把他们的尸体堆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偏黑色的山坡。 “你知道狗军团的那个督军吗？”卡瑟琳冷不丁问副官。 “知道一些，大人。”龙虱副官似乎暗示他有不少情报。 “挑你认为重要的，随便讲讲。” “狗军团督军全名为弗利根德洪恩德。” 这个绕口的名字让卡瑟琳皱了皱眉头。 “不过他更喜欢别人叫他煞星。”龙虱副官立刻又补充道，“煞星出身于狗军团一系中最强大的大狗军团，属于飞犬族，所以他能够在空中飞翔。此外他也是这支狗军团诞生以来，唯一的一位督军。” “来自大狗军团，你的意思煞星是大狗军团7派来的？” “这我不清楚，大人。”龙虱副官半低着头，“我只知道大狗军团中有飞犬部队，煞星过去应该就是那支部队的成员。” “这么一支军团里可以有不同的兵种。远征军也可以吗？”卡瑟琳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 “是的，大人。” “狗军团里有一个神秘的指挥官，这个你知道吗？” “不知道，大人。我只知道煞星指挥着狗军团。” “不是他，还有另外的家伙。”卡瑟琳摇着头，这是女法师的直觉。她第一眼看到煞星时，就知道那个隐藏在狗战士中的神秘指挥官不是那条飞犬。 “去把第十军头叫来。”卡瑟琳又吩咐了一句。 “如您所愿，大人。”副官转身跳下山去。一会工夫，他带着老地精重新回到山顶。 卡瑟琳挥手让龙虱副官自行去休息，剩下她和老地精两个人默默俯视着山下的远征军部队，以及那座与周围环境极不协调的尸堆。 站了几分种。教授先生忍不住问卡瑟琳：“你把双方的尸体都带回来要干什么？” “当然是看。”卡瑟琳的回答有点好笑。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都已经五了。”老教授瞧着尸堆，“五前你把尸体一具具平放在地上，今又把他们堆在一起。到底要看什么？” “就是要看看这些尸体会有什么变化。你没现这些尸体五来都没有腐烂，甚至连颜色都没改变，就和他们死的时候一样。”卡瑟琳转过脸认真地对老教授，“以前打完仗，你还记得战后的尸体到哪去了吗？” 老地精经卡瑟琳提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不过他想了一会却：“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印象中就从没留意过，尸体到哪去了。” “那我再问你，你们平时吃什么？”卡瑟琳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十万军队，难道都不用吃喝拉撒吗？” 教授先生半张开嘴愣住了，看来他从没想过这些问题，或者根本没意识要往这方面想。 “我再次提醒你，这是个灵魂世界。虽然银龙王强大到把她的灵魂世界与真实世界交汇起来，但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多差别。”卡瑟琳返身准备回军帐里去。“要离开这个世界，或者进一步探索这个世界，先就是要了解它的规则。我们现在还只是在边缘地带，真正深入进去又会遇到什么，真是不好。” 老教授不自觉地点起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卡瑟琳的话，且有所领悟。 总之，目前这位地精大学者的理解和思维能力，远比他进入这个世界前要差得多。他现在仅仅是能对抗灵魂世界对自己的同化，和卡瑟琳过去熟悉的那位老教授可还有很大一段差距。 上忽然传来如雷鸣般的吼声。还没有进入军帐的卡瑟琳抬头向空中看去。碧蓝的空里有一个黑点在盘旋，黑点缓缓下降，最后显露出煞星的模样。 “这条飞犬来干什么？”女法师眯起眼睛望着张开肉翼的大狗，刚才的吼叫声就是他出来的。 “叫的真响。”老教授也抬头看。“他是来监视我们的吗？” “一支大军的统帅亲自来监视我们？”卡瑟琳着就摇头，“如果真是如此，他没有必要靠吼叫来引起我们的注意，更不需要降低到现在的高度。” 狗军团的督军在女法师头顶转了好几圈，确定卡瑟琳已经看到他才向一个方向飞去。女法师瞧他飞没了影，若有所思地望着哪。 第二同样的事情再次生。煞星在军帐上空盘旋了两圈。确认卡瑟琳现了他后，再次朝昨离去的方向飞走了。 到了第三，卡瑟琳猜测煞星是在暗示自己跟着他去。女法师命令副官派出两个斥候，前往煞星消失的方向侦查。 两个斥候去了三个时，只回来一人，报告现了一个洞。由于龙虱战士的语言能力不能和副官以及军头们相比，报告使用的词语非常简单。所以龙虱副官认为斥候实际看到的情景，多半要比他的报告复杂。 “大人，所谓的洞可能是山洞，又或者是地穴，甚至是一口井、一个仓库的大门，等等都是有可能的。”龙虱副官尽力解释道。 卡瑟琳用狐疑地眼光看着副官。“你到底想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之前没向我明？” “大人，还有一个斥候没有回来。”龙虱副官只是毕恭毕敬地，“我的意思是等他回来，也听听他的汇报。” “不是另一个进洞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恐怕也回不来了。”卡瑟琳来回走了两步，“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你要不想，那就自己带上两个斥候去一次，回来告诉我究竟现了什么。” 卡瑟琳的话让龙虱副官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大人，并不是我想隐瞒。只是一旦我告诉您的话，您将没有选择。” “哦！没有选择余地。”卡瑟琳有些惊讶，“也就是会冒巨大的风险对不对？”(未完待续。) 270 诡异的云 龙虱副官没做回答，只是低头站在那里。 对于副官的默认，卡瑟琳思考了几分钟。她自嘲地笑道：“我果然不是一个肯冒险的人，虽然冒险也意味着巨大的收获。我不用你告诉我任何事，我打算自己去看看。” 龙虱副官依旧没有话。卡瑟琳又：“我带上一个军团一起去，这样应该不会冒太大的风险。” 龙虱副官守口如瓶，一直保持沉默。 等到出的时刻，卡瑟琳为了自己的安全，一口气点了两个团的兵力，然后由斥候领路前往所谓的洞去看个究竟。 大军行进了两个多时。一路上单调的景物，卡瑟琳心情变得越来越沉闷，直到远方的空中出现了一个醒目物体，才让女法师的精神为之一振。 目的地就在前方了。 随着到达终点的距离逐渐缩短，女法师慢慢看清了空中到底漂浮什么。那竟然是一块硕大的头骨碎片。从碎片的形状看，应该是一颗头颅骨的侧脸部分，因为上面恰巧保留了眼睛的位置，很容易辨认。 正如龙虱副官所，斥候的语言能力不足，并不能完整地表述自己看到的东西。其实所谓的“洞”，就是头骨碎片上的眼窝。 黑漆漆的眼窝冲着地面，幽深无比，仿佛默默注视着大地上的一切。头骨碎片的表面呈光洁的灰白色。整块碎片并非静止不动，它在空中缓缓地飘行，看来似乎是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飘去。 头骨碎片的破碎面向着空，卡瑟琳在远处时，就望见那上面隐约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木。不过头骨离地面的实际高度非常高，靠近以后就瞧不见上侧的情景了。 由于这个世界的地面上空无一物，硕大的头骨碎片在地上投射出一块巨大怪异的阴影，仿佛一片黑色湖面。卡瑟琳没有将部队带到阴影之下，而是警惕地在远处就停住了脚步。 以女法师现在站的地方看过去，头骨碎片已经变得如同一座横亘在前的高山。它从上到下遮蔽了大半的视野。同时空气中传来连绵不断的“轰鸣”声，表明头骨碎片正在向前飞行。 “教授先生，你以前见过这个东西吗？”女法师询问立在自己身边的地精学者。 老地精作为同来的两支军团的军头之一，负责前军和开路的职责。正是他的部下现头骨碎片后。前来通知走在队伍中央的卡瑟琳。 老地精比卡瑟琳更早开始观察这块奇特的头骨碎片。他听到卡瑟琳的问话立刻摇摇头，不过老地精指指后方：“第一军头或许知道。他是现任十位军头里待在远征军中时间最久的一个，他甚至还见过以前的两个督军。” 卡瑟琳立即传令招来殿后的第一军头，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那是云。”第一军头的回答透着诡异。 “云？”女法师又抬头望去，怎么会有如此怪诞的云。 “从哪飞来的云？” “不知道。” “那要飞到哪去？” “不知道。” “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第一军头如同副官一样恭敬地站在一旁。“我以前见过一次云，是因为远征军的第二任督军也曾点了我的军团护送他前来。” “你来过这里？”卡瑟琳连忙追问。 “不是这里。”第一军头稍作思考，“是另一朵云，在另一个方向上。” 那就是有多块头骨碎片飘在上，这倒是解释得通。 “第二任督军见到云后干了什么？有没有进洞里去？”卡瑟琳指着头骨上的眼窝，“如果上次你见到的云也有个洞的话。” “没有洞，那朵云也没这朵大。不过第二任督军确实独自上了云去，而且再也没有回来。”第一军头给出的答案令卡瑟琳有点悚然。 “他是怎么上去的？” “不知道。我的军团在云边守候了三，之后第二任督军便命令我带军回了驻地。他一个人留下来，没有回去。” “不对。”卡瑟琳皱起眉头。“你既然没留下，怎么知道他去云上了？” “副官是那样的。”第一军头非常肯定地回答，语气中对龙虱副官充满信任，“副官的话绝不会错，他只真话。” 卡瑟琳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很信任副官，是不是也听从他的命令？”女法师的灵魂里有一位真正的统帅，所以对第一军头话里潜藏的意味异常警惕。 “我确实也听从副官的命令，但前提是远征军中没有督军。督军的命令永远是第一位，副官的命令是第二位。”第一军头没有半点犹豫地。 老地精这时也：“没错，这我也知道。虽然不知道谁告诉我的。但就是知道。没有督军的时候，狗军团来进攻时，就是由副官负责全盘指挥，进行防御。” 听到这些解释。卡瑟琳的眉头有所舒展。 “那第二任督军是怎么找到云的？也是因为狗军团的督军引他来的吗？”既然提到狗军团，女法师自然想起了飞犬煞星。 煞星能飞，恐怕就是头骨碎片上方的树林也能去。 “不知道。”第一军头只是重复了他“最喜欢”的一句话。 卡瑟琳对此倒有所预料，在她看来龙虱副官才是解答谜团的关键。只不过那个家伙看似恭顺，实际上却因为掌握着太多秘密，让女法师难以真正信任。 “你是不是想探索一下这块云？”老地精虽然脑子还不好使。但经验见识仍有一些。他能猜到卡瑟琳的意图。 “煞星引我来这里，一定是有目的的。”卡瑟琳没有直接回答老地精的问题，“没搞清目的前我不会贸然行动。” “那你打算怎么做？”老地精点着头。 “当然是回去。你现在就集合部队。” 不等老地精再问，卡瑟琳转过头又对第一军头下达命令：“你带着部队守在这，不要靠云太近。我要你盯着这块云，如果看见煞星出现，不管是从云里出来还是上去，都立刻派人来通知我。”(未完待续。) 271 第一军团失踪 感谢“hie1fe”书友的打赏！大家端午多吃粽子！咸粽万岁！ ———————————————— 实话，卡瑟琳对于自己的布置很满意。这是个保险的办法，无论事态怎么进展，她都能获得想知道的信息。 女法师的自负在于她的知识和经验，只要一些蛛丝马迹她自信就能推断出个大概。不用副官多什么，真相一样会展现在面前。 唯一可惜的是地精学者还没有恢复正常，如果再能加上老教授的那本百科全书，卡瑟琳的把握就更大了。 然而事情的真实进展却一点都不顺利。三过去了，第一军头并没有人派人回来；五过去了，原本来军帐山上空晃一圈的煞星也没再“光临”过；十过去了，卡瑟琳的信心有些动摇。她派了两队斥候出去，一队前去和第一军头联络，一队前往狗军团的驻地侦查情况。 前去和第一军头联络的斥候队四个时后就回来了。但他们带来的消息令卡瑟琳惶惶不安，整个第一军团包括第一军头在内都不见了。 而七个时后，前往侦查狗军团的斥候队也回来了，不过他们身后还跟一群乱叫的狗战士。 狗战士的数量只有几百，远征军轻而易举就将他们消灭了。他们的尸体也被扔进了尸堆里。这些过去，那如山般的尸堆依旧毫无变化，尸体既没腐烂也没减少。 根据斥候的报告，狗军团驻地上的狗战士正漫无目的地在他们的领地里游荡。那群跟来的狗战士就是撞见斥候队，在本能的驱使下茫然无知地追到远征军的地盘上来了。 “现在是进攻狗军团的好时机。”老教授向卡瑟琳提议，“显然煞星没有在狗军团的驻地，所以那些笨狗没人约束。这种散兵游勇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老教授的脑袋一比一好使，看来最近他思考得很积极，已经差不多快完全摆脱银龙王的影响了。 “你有把握？”卡瑟琳打量着好战的老教授。 “当然有。”老教授兴奋地吼道。 卡瑟琳心里是同意这位第十军头的看法，只是第一军团的消失让她难以摆脱无名的烦躁感。 “要去就明去，夜晚要来了。”卡瑟琳深吸两口气。“明让第三团和第五团也去。你们稳妥点，慢慢蚕食就可以了。不用急，安全第一。” 在银龙王的灵魂世界里，夜晚短暂而不可缺少。远征军的兵源补充就是生在夜晚。 卡瑟琳通过数的观察已经确认。新补充进来的士兵都是来自于驻地之外。当色变红，大地变黑，他们便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走来。 新来的龙虱战士都有些木纳，他们自己也不记得到底是从哪里走来的。这些家伙没有过去的记忆，他们的脑袋从踏入远征军驻地的那一刻起才能思考和运作。 卡瑟琳盘问过几个新来的士兵后。便没有兴趣继续探究龙虱们的来历。 而现在又一个夜晚即将来临，卡瑟琳并不希望老教授晚上去进攻狗军团。虽然所谓夜晚只是与地的颜色会生改变，对光亮和视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所以有时女法师想，也许这根本就不该称之为“夜晚”吧。 虽然每个夜晚的时长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比白要短得多。卡瑟琳曾亲自在夜晚外出巡视过一番。她现一旦离开军帐山太远，人就会变得昏昏沉沉。同时银龙王灵魂世界施加给自己的影响也会加大。这倒能解释，为什么那些夜晚走来的龙虱们没法拥有自己的思维记忆。普通的龙虱战士根本无从抗拒这种强大的灵魂力量。 “第一团的失踪会不会和夜晚有关？”老教授问卡瑟琳。两人一起站在山崖边，望着远处的地慢慢变色。此刻的夜晚仿佛活物，吞噬着原先的蓝以及深灰色的地面。。 “副官不是了，夜间战士们只会变得比较迟钝。对军令的反应慢。但不行军打仗，只是就地驻扎，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何况还有军头在。”卡瑟琳早想过这个问题，“夜晚对我们影响很大，但他们这些士兵早就被这个世界同化了，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是整团都不见了，如果遇到袭击，那怎么会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你也看到了，龙虱的尸体不会腐烂和消失。所以一定是有特别的事情生了。就在我们走后。” “那只能是云的原因。”老教授，“那地方唯一能奇怪的东西就是那块云。你怎么不问问副官，他肯定知道不少内情。” 卡瑟琳微微叹了口气，不是她不想问副官。而是现在副官随便点什么。都可能事关之前煞星的造访。情况还没展到不可控的地步，女法师不愿现在就把自己陷入没有选择的境地。 不过就算第一军团失踪了，那又怎么样？狗军团的督军同样不见了。原本攻打狗军团可能还有些困难，但如今要吃掉没有指挥官的狗军团仅仅需要花费点时间。 卡瑟琳相信，消灭掉狗军团必定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毕竟远征军的目标就是远征之霹雳，消灭之霹雳的外围军团怎么看都不会有错。 “先不用管副官和云了。明你们去收拾狗军团。我也带两个团一起去。” “你也去？”老教授像是怕卡瑟琳抢自己的功劳似的，“人多不管用。战场就那么大，铺不开的。” “我是去他们的驻地，我要去煞星的军帐里看看。”卡瑟琳打定主意，“不定只要到煞星的军帐里去走一趟，就什么都明白了。” 夜晚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老教授率领第十团，在第三团和第五团的配合下，出去歼灭狗军团的“散兵游勇”。 大约拖后一时左右，卡瑟琳点起第二、第三团也准备前往狗军团的大本营。离开军帐前，卡瑟琳不忘多问了她的副官一句“攻打狗军团的军帐有什么要注意的？” 龙虱副官略微思考后回答：“大人，您一定要拿到狗军团的军帐地图。”(未完待续。) 272 狗军团要投降 行军十分顺利，卡瑟琳来到前线时，先行到达的三个军团已经开始围剿狗战士。数以万计的双方战士散布在广大的战场上打作一团。 龙虱们高高跳起落下，两个一组配合默契地抓住落单的狗战士从高空向地面摔掷。血肉模糊的狗尸躺了一地，偶尔也夹杂着被撕碎的龙虱。 三位军头各带了一部分军队，远远地分守在三个方向上。战场虽然看起来混乱，但其实都在龙虱们的控制之下。 不过这样打法效率却不高，一旦摔死的狗战士渐渐铺满一块地面，龙虱落脚的地方就越来越少。要是不慎踩到狗战士的尸体上，龙虱们再次跳起的高度就会受到很大影响。那样不仅摔不死对手，运气不好还会让凶恶的狗战士趁机反扑。 所以战场上不时会有一块块铺满尸体的地段，周边没有任何交战的士兵。这些地段仿佛难看的滩涂，点缀在浊流翻滚的巨大河流中。 这也是为什么整片战场会波及如此广大的范围，龙虱需要足够的空间来进行腾跃，并分散聚集在一起的狗战士。 女法师望了几眼那些“滩涂”，龙虱军看来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从滩涂上移开目光，卡瑟琳眺望着远在战场另一端的狗军团驻地。那座孤伶伶的军帐山下，还有一些零星的狗战士围在四周。同卡瑟琳第一次来侦查时相比，如今军帐山周边聚集的狗战士数量，简直就和不设防没什么两样。 不过要穿过整片战场还是需要花些力气。卡瑟琳随即招来领兵的第二、第三两位军头。命令非常简单，清理出一条直通军帐山的通道。 两位军头接下命令稍微交流了两句，便各自派出一支部队。十人一排的龙虱战士在战场边排出了一个方阵，直接、野蛮同时也杀伤力巨大的战阵“跳跃撞击”就此动。 一排一排的战士无畏地朝前跳去，他们像利箭一样射向当在路途上的任何物体。无论是敌人还是友军，没有区别。只要撞上这些“射”来的战士，只有同归于尽的下场。 通道清理得异常迅，但也异常血腥。一路上只留下撞得粉身碎骨的双方士兵。卡瑟琳看得眉头直皱，这种完全不惜任何代价的敢死队战斗风格，就算是魔王那悠久漫长的战争生涯里也没遇到过太多。 女法师看了一会就干脆转头望向别处，死尸遍地的静寂战场是一回事。血腥到全是断肢残躯横飞的惨烈场面又是另一回事。而且她也无法漠视，让自己手下的士兵就这样去送死。 不过卡瑟琳一直在告诫自己，这些龙虱也好，狗战士也好，其实都只是老母龙灵魂世界里的意念产物。即便是实体化了——像真正的生命——本质依旧还是意念而已。 不计战损的打法果然是效率最高的清理方法。前方由“跳跃撞击”打通道路，后边再派部队维护住通道边界。一时后，两位军头就来向卡瑟琳复命了。 卡瑟琳一点都不耽搁，立刻朝狗军团的大本营进。 军帐山下的狗战士似乎是狗军团最后的守卫力量。这些狗战士个个个头高大，身躯强壮如山，明显是狗战士中的王牌战士。他们看来都受过严格的训练，恪守着保卫军帐山的使命，是狗军团中最强悍的守护者。而不像他们同伴们那样，四处游荡被低级的本能驱使。 远征军突袭到了山下，守护者们立刻嚎叫着结阵以待。虽然不过近千的数量。却展示出令人胆寒的气势。 卡瑟琳在两位军头的陪同下，上前走过场似地瞧了瞧这群死守在此的战士。狗战士们无不从嗓子里出“呜呜”的低吼，只要卡瑟琳再向前一步，他们就会无情地动攻击。 “可惜了。”女法师自言自语地叹了口气。仅凭狗战士排出的阵列，卡瑟琳就确信这应该是整个狗军团中真正的精锐。这群战士真要能有个三五千，远征军今都未必能攻到军帐山下。 龙虱战士缺乏正面作战能力，这是最大的缺憾。如果只能靠“跳跃撞击”这种同归于尽的法子，对上训练有素的精锐战阵其实也没太大作用。 好在面前的狗战士根本没多少，四面围攻可以轻易消灭他们，就是代价要比之前打通通道时还要大上一下。 卡瑟琳转身向自己的军阵中走去。看过狗战士的精锐后目的也就达到了，后面的事情自然有军头们去解决。 “你是第一远征军的督军吗？” 卡瑟琳忽然听到有人问道，声音有些颤抖，吐字倒是清晰。她惊讶地回过头。先看了眼那群精锐守护者，没现要找的人，便抬头瞧向军帐山上。 狗战士的军帐山上站着一头老狗。老狗嘴半张着，里面没有一颗牙。老狗的脸两边垂下两只白的耳朵，全身皮毛不但毫无光泽，相反如同锈迹斑斑的破甲胄。到处都是斑痕。 “你是第一远征军的督军吗？” 的确是那头老狗在话，卡瑟琳听得明白。她没回答只是点点头。 狗军团的军帐山并不高，那老狗见卡瑟琳点头，便“噌”地直接从山顶跳了下来。老狗落到地面就地打了一个滚，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煞星大人吩咐过，如果你亲自率军打过来，我们就投降。”老狗。 “投降？”卡瑟琳又盯着老狗打量了两眼，“你是谁？能让整个狗军团向我投降？” “我是煞星大人的副官。”老狗不慌不忙地回答，“只有督军才能接受一个军团的投降。” “原来这里也有副官。”卡瑟琳轻声了一句，“怎么个投降法，你下令让狗战士们都停手吗？” “不是我下令，要你下令。”老狗举起前瓜指着军帐山顶，“只要你进入上面的军帐，就会成为整个军团的新督军，那时我们都听候你的命令。” “就这么简单？”卡瑟琳不太相信地问。 “就是这样简单。”老狗倒是语气诚恳。 “那好。”卡瑟琳转头对身边的两位军头，“你们派点人上去看看有没有埋伏。”(未完待续。) 273 战争的遗骸 “不行。”老狗马上出言阻止，“除了你之外，任何其他人都不能上去。除非把我们这些最后的守卫都杀光。” 卡瑟琳听到这话又朝老狗看过来。老狗也不回避卡瑟琳的目光，两只浑浊的眼珠直愣愣地回看过去。 “那好。”和老狗对视了两秒钟，卡瑟琳又转头对军头们，“听到没有，都杀光吧。” 在老狗满是惊讶的眼神中，女法师走回了军阵中。两位军头立刻调动部队，围攻上来。龙虱战士十个一排，从三面同时展开“跳跃冲撞”。以绝对的数量优势压倒狗军团最后的守卫。 卡瑟琳根本不可能一个人去军帐山上冒险，老狗的提议同笑话没有什么两样。胜利就在眼前，狗军团投不投降其实没有多大差别。 半时后，两位军头派人来请卡瑟琳上山。狗军团守卫已经全部战死，远征军损失了三千兵力。卡瑟琳对于这样战损感到有些遗憾，但也仅仅是遗憾而已。 狗军团的军帐山拥有一条盘山而上的山路。不过这座山本就低，龙虱们凭借强大的跳跃力就能直接跳上山顶。 卡瑟琳轻轻一跃便跳了上去，两位军头都在山顶等她。 狗军团的军帐看起来就要比远征军的军帐陈旧破败，军帐上甚至还破了几个洞。卡瑟琳从帐口看进去，居然瞧见了老狗。 “那条老狗还活着？”卡瑟琳问两位军头。 “一开战，他第一时间就逃回山上来了。”第二军头回答，“我已经派人进军帐搜过，没有别的狗战士在。这条老狗根本不抵抗就投降了，并且守着军帐地图，是要等督军去见他。” 卡瑟琳走到军帐门口朝里看去，里面没有陈设，只有一面帐墙上挂着面地图。地图比远征军的军帐地图要一半左右，老狗就趴在地图下面。 老狗身边守着两个龙虱战士，没挂图的两面帐墙边也各有一个站岗的龙虱战士。 卡瑟琳终于跨步走进军帐里。趴着的老狗睁开了假寐的眼睛。 “煞星军团的军帐现在被你占领了，我们也就是你的俘虏了。你最好叫你的部队停止杀戮。现在所有的狗战士将来都能成为你的士兵。”老狗有气无力地。 卡瑟琳心中有所感触，一瞬间察觉到这座军帐已经属于自己。她返身对着帐外道：“去给其他三位军头传达我的命令，慢慢撤出战场。尽量不要再杀伤那些狗战士了。” 女法师下完命令，走到军帐地图边看着上面密布的各色线条。她一眼就找到第一远征军以及狗军团的位置。两条线段之间的一片空白，在她的注视下逐渐出现了颜色。红黄相交，混合后变成了绿色。在这块绿色的色斑两端，又分别显现出一个黑色三角。 “这三角标记是什么？”卡瑟琳问。 “是你的两座军帐山。”老狗耷拉着眼皮。但是地图上的变化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以两座山为界，你有了一块地盘。恭喜督军！” “我的地盘。”卡瑟琳笑起来，“一块地盘有什么用？” “有很多用。”老狗依旧有气无力地趴着，“但我没法告诉你，去问你的副官吧。” 卡瑟琳点点头。“你不是要见我，有什么要对我的？” “我只是传个话。煞星大人要我告诉你，战争永无止境，选择战争这条路可能永远都走不到尽头。”老狗完站起身，往军帐外走去。 卡瑟琳隐隐约约从煞星的这句话里捕捉到了什么。“等等。你要到哪去？”她叫住老狗。 “我现在也是俘虏，自然是到俘虏中去。”老狗停下脚步回头瞄着卡瑟琳。 “煞星的话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我怎么可能明白？”老狗的回答倒不出卡瑟琳的意料。 “俘虏的狗战士缺少一个统领，我看就由你来当这个统领。” “我不行。”老狗拒绝得很干脆。 “你打算违抗我的命令？”卡瑟琳呵呵冷笑了两声，“你们这些狗战士里我几乎见不到有理智的家伙。只有你这条老狗与众不同，正好可以大用。” “不敢。”老狗不亢不卑地，“是我能力不足，难以担任这样的重任。督军似乎还不知道，统领士兵的先决条件吧。” “什么先决条件？”卡瑟琳被中了要害，反而对这条老狗更感兴趣了。 “用你们远征军的法，只有军头或者督军一级的将领、统帅才能指挥普通士兵。”老狗如实回答。“我之前虽然是煞星大人的副官，但我的出身仍然是普通士兵，无法统领军队。” 卡瑟琳想了想又问：“狗军团里除了煞星这个督军，还有军头一级的将领吗？” “没有。” “就是。整个军团都是由煞星一个人在统领？” “确实如此。” 这也难怪狗军团的部队纪律那么差，看来煞星一个人管理数万人的大军还是太勉强。卡瑟琳简单对照了一下之前两军作战时的情景，就验证了老狗的法。同时她也知道了，为什么煞星消失后狗军团的战士们会乱作一团的原因。 “那这些俘虏就由我直接来统领，你跟在我身边，我有事情可以问你。”卡瑟琳不打算放老狗走。这老家伙滑不溜手。又知道很多东西，更适合留在身边。 老狗愣了愣，没想到远征军的督军居然把自己惦记上了。当然他没有反抗的余地，默默退回到地图边，继续趴在地上。 不过卡瑟琳的问话可还没完。“煞星为什么要离开狗军团？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老狗抬眼望了望卡瑟琳，女法师表情冷峻，似乎老狗只要敢搪塞问题，就会让他好看。 “煞星大人应该去找过督军吧。”老狗反问道，“督军难道没跟着煞星大人去看看？” “云吗？”卡瑟琳自问自答，“我确实跟去瞧了个究竟，还看到了那诡异的云。不过我想知道，煞星现在到底去了哪里。那云又是怎么回事？” “煞星大人没有回来，那就是找到了去云上的方法。”老狗，“这些云来自世界的中心，听煞星大人过，其实都是战争的遗骸。”(未完待续。) 274 自我灵魂世界里的困局 卡瑟琳脸色顿时有点变，那些可是头骨残骸，什么样的生灵能拥有如此巨大的头骨。在这个世界的深处又到底生着怎样的战争呢？ 女法师不禁摇头苦笑，如此看来，第一远征军和狗军团的战斗充其量连打闹都算不上了。 “煞星为什么想到那些战争遗骸上去？”卡瑟琳内心充满疑惑，“他又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知道的东西很有限。”老狗，“煞星大人没有向我解释他的目的。而我的任务只是执行他交代的命令。煞星大人出去找督军前就交代过，如果督军亲自前来攻打，煞星军团就向远征军投降，以减少伤亡。” “我要没有亲自来呢？” “那明督军应该跟煞星大人一起到云上去了。”老狗叹了口气，“煞星大人过，这次他不太可能会回来，把煞星军团交给督军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对你这位煞星大人越来越好奇了。”卡瑟琳抬脚向军帐外走去，“陪我去看看那些狗战士。” 老狗不情愿地爬起来，跟在女法师的身后。 他们走到军帐外，从山顶向战场的方向望去。龙虱们已经慢慢撤出了战场，不过数以万计的狗战士依旧在到处游荡。这些狗战士没有了原先的凶悍，他们失魂落魄，不停地打着转。 蓝得像夏日深湖，地灰得像冬寂海，黑色的狗战士们如同散落的蚂蚁。蚂蚁们无处可去，在等待蚁后的召唤。 “怎样才能统领他们？”卡瑟琳指着战场问老狗。 “那是督军才拥有的才能，我不知道。”老狗在卡瑟琳的身边趴下。 “上次我来救援第七团时，曾经和煞星正面交锋过。那时狗军团排出了一个战阵，后来煞星又亲自断后。” 卡瑟琳的话让老狗有点狐疑地看过来，但是女法师这时却是纵身从山顶跳了下去。老狗吓了一大跳，连忙望向山下，卡瑟琳已经落到地面上，正缓步向战场上走去。 老狗不爽地龇了龇牙。也是纵身跳下山跟了上去。 见老狗跟了上来，卡瑟琳又接着：“那战阵不是煞星能排出来的，就连之前围攻第七团，也不是煞星在指挥。” 老狗没有话。 “你要装作不知道吗？”卡瑟琳略略提高嗓音问道。 “是督军错了。”老狗有些神秘地。“那就是煞星大人在指挥。督军不了解煞星大人，所以才会弄错的。” “我弄错了？”卡瑟琳停下脚步，回头盯着老狗。 “我不敢骗督军。”老狗也不怕和女法师正眼对视，“煞星大人从来都是亲自指挥，每战如此。” “我听煞星来自大狗军团。是飞犬一族。”卡瑟琳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去。 “煞星大人的确出身飞犬。”老狗亦步亦趋地跟着。 “大狗军团我在地图上也看到过，离着这可远得很。他是怎么到这来的，又怎么当上狗军团的督军的？” “我能先问督军一句话吗？”老狗呵呵笑了两声。 卡瑟琳默许地点了下头。 “你是怎么当上远征军的督军的呢？” 老狗的问题仿佛一记响雷，女法师猛地停住了脚。 “你是煞星和我一样？”与其是在问老狗，倒不如卡瑟琳是在自言自语。她就站在那，陷入了沉思。 老狗打了个哈欠，瞧见卡瑟琳站着不动，便也趴下来打盹。他不知道这位督军为什么起了呆，但是不用跟着乱跑自然最好不过。老家伙年纪大了。骨头都懒了。 卡瑟琳一站就是数十分钟，一动不动地好像得了失魂症。其实在她灵魂世界里，卡瑟琳正焦头烂额地坐在自己王座上。周围原本浩瀚无比的星空中，此时奔跑着数不清的身影。 女法师的手边飘浮着一个正六面体，正六面体里不断翻出火光。 “这些都是东西，它们是怎么跑进来的？什么时候才能赶走它们？”卡瑟琳有些烦躁地问道。虽然那些跑动的身影并不会伤害她，但她也被束缚在了王座上，无法在灵魂世界里随意移动。更要命的是，她失去了对自己灵魂容器的控制能力。 “你已经问了二十遍了，我的女弟子。” 正六面体变幻着颜色。从里面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我没有办法回答，我被关在这个灵魂魔方里，根本接触不到它们。只有你抓一只送进我这来。我才能告诉你。” “我也已经了二十遍了，我抓不住它们。”卡瑟琳恼怒地喊道，“无论是黑额鼠还是牛眼恶魔的本能都不响应我的召唤。我看只有唤醒第一意志了。” “你什么疯！”来自正六面体的音量明显提高了，“第一意志为了驱散阿德勒席的影子强行苏醒过来，他消耗掉太多的能量了，根本不会再醒来。就算强行唤醒他。也只会让我们的灵魂世界崩溃。” 那声音顿了顿，又接着：“听着，我现在也帮不了你。没有第一意志的支持，这个灵魂魔方对我有极大的约束，只有靠你自己了。” “我能怎么办？”卡瑟琳语气消极，“认命了吧，认命了吧。” “你醒一醒啊，不能就这样放弃了。该死！”那声音异常焦急，“一定是那头老母龙在影响你，你必须对抗她的意志。我真是不理解，你不是理智的化身吗？怎么变得如此情绪化起来了。” “你看看周围，它们越来越多了。”卡瑟琳低声叹息，“刚才还能偶尔见到一些星光，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 果然如理智女士所，王座周围的身影正变得密密麻麻，它们奔跑的度快得像是一阵风。卡瑟琳难以辨认出它们的样子，甚至连它们的颜色也看不出来。这些身影铺盖地，遮蔽星光，令灵魂世界里变得越幽暗寒冷。 “唉！看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正六面体里出一声无奈的悲叹。 “你还有办法？你果然还有办法。”卡瑟琳用力拍了几下王座扶手。 “又不是什么好办法。”正六面体咕噜了一句。(未完待续。) 275 天窗实验室 感谢“hie1fe”书友的粉红票！ ------------------------ 关在正六面体里的火之意志确实还有一个办法，但就像他自己的，不是什么好办法。 这位地狱之主的第二意志自是见识非凡，对于灵魂世界的了解也远比卡瑟琳要深刻得多。突如其来的困局让没什么经验的卡瑟琳一筹莫展，可是令火之意志相当恼怒。如果他能直接出手帮忙，绝不至于陷入眼下的被动。 “你还记得我以前过的话吗？”火之意志，“我在灵魂魔方里待的时间久了，现了它的一些有趣功能。” “难道你现的有趣功能可以帮我们打破困局？”卡瑟琳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也许行，也许不行，但值得一试。”火之意志显得并不那么乐观，“简单，这枚灵魂魔方有一种特殊功能，可以为不同的灵魂之间建立起交流渠道。” 到这火之意志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真没想到，你们人类对于灵魂魔法物品的制造水平，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我的老师吉斯林大师和格里格斯大师都是学究人，他们能在灵魂领域研究出一些成果并不稀奇。”卡瑟琳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知道你崇拜那两个老头，不过就凭你们人类在灵魂方面的积累，做出魔法物品是一回事，弄明白其中的原理又是另一回事。”火之意志语气里带着点居高临下和不以为然，“能够实现这个功能，应该是实验碰巧成功吧，而不是真正探索到了灵魂的奥秘。” “听你的口气，好像知道这里面的原理似的。” “我当然知道，任何一个大魔鬼掌握的灵魂奥秘都能写上十本书。”火之意志顿了顿，“当然现在我们没有时间详谈这些。但你只要记住，所有的灵魂世界最后都通往同一个地方。这就是建立起灵魂间交流渠道的关键。” “所有的灵魂世界都通往同一个地方？难道银龙王的灵魂世界和我们的这个灵魂世界是相通的？”卡瑟琳马上有所领悟。 “可以这么，不过要解释清楚可就难了。”火之意志不打算太过深入，“奥秘之所以是奥秘。哪是那么轻易能理解的。” “好了，你现在一定要听好我的话。”火之意志郑重其事地交待，“经过上次第一意志对灵魂魔方的改造，如今我已经是这座实际意义上的灵魂监狱的典狱长，所以我可以动一次灵魂交流。” “你打算让我和格里格斯大师再次见面？”卡瑟琳吃惊地问。“这能解决现在的困局？” “我了不确定，但也只有试试了。”火之意志，“我不知道那些跑动的身影到底是什么。他们现在把我们困住了，看来是要切断我们对于灵魂容器的控制。所以如果建立起灵魂交流，就有机会打破他们的封锁。因为格里格斯的灵魂要投影过来，你们才能交谈。” “就像上次在方尖塔里那样？” “就像上次在方尖塔里那样，但我也必须告诉你这么做的几个后果。”火之意志特意加重语气强调，“启动这个功能需要大量的灵魂能量。这些能量只有靠身在灵魂魔方里的我提供。就是，动以后我会像第一意志一样也陷入沉睡。要逃离老母龙的灵魂世界可就靠你一个人了。 “而且当交流真的建立到时，你会看到什么我也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取决于格里格斯。因为你们上次的交流很突然，这种长距离的灵魂交流可是有风险的。为了避免风险，估计现在他一定做了些准备。虽然不知道会是什么准备，但我肯定他的风险，相对的你的风险就会变大。 “另外，你最好记得掩饰下自己的身份。”火之意志最后提醒。 “掩饰身份？” “我们现在可不是过去的博瑟托伊菲尔和卡瑟琳了。” “现在是我了算，第一意志还在睡觉呢。”卡瑟琳在鼻子里轻轻哼哼。 不过她知道火之意志也是好意，现在真实状况确实不太好和格里格斯大师明。 “好了，我们事不宜迟，赶快开始吧。做任何事情原本就不会都一帆风顺。情况再坏也不会比在囚禁之所里更糟。”卡瑟琳不想耽搁下去。 “也是。”火之意志倒是认同卡瑟琳的观点，“只要你不迷失自我给老母龙同化，我早晚会重新醒来。” 正六面体猛地亮起一道光辉，白色的光芒以六面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投射出去。这股光芒很快形成了一个不停膨胀的球形光幕。光幕越变越大，充斥在整个无边无际的灵魂世界里。 于是卡瑟琳忽然现自己站在了一间房间里。这间房间并不算宽敞，相互紧挨着摆了四张木质长桌。四张木桌都是斑驳老旧，不知用了多少年头。桌上则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三个穿着红色长袍的年轻人正站在桌前调配着不知名的药水。 卡瑟琳的神情一下子恍惚起来，不过几秒钟后又恢复了正常。她已经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准确的法是猜到了。 抬起头，卡瑟琳望了眼头顶那扇巨大的窗。从窗里投射下柔和的自然光，照亮了整间房间。 这是一间著名且神秘的实验室。实验室里因为没有其他窗户，只靠上方的窗来采光，所以被称作窗实验室。 卡瑟琳可没想过，自己有一会到窗实验室里来做客。这所为王**方研制出大量炼金物品的顶级实验室，可是王国的机密要地。 不过有趣的是，除了经营实验室的格里格斯大师本人外，只有皇家学院的几位主要负责人，才知道窗实验室的具体位置以及出入的方法。即便是那些军方脑和国王陛下本人，都不知道窗实验室的真实情况。 由此可见，皇家学院能在王国中拥用有举足轻重的份量，可并不只是因为魔法师比较多的缘故而已。(未完待续。) 276 格里格斯大师在外头 作为吉斯林的女弟子，卡瑟琳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窗实验室的详情。甚至格里格斯大师曾向她出过一次邀请，请卡瑟琳到实验室进行参观。 卡瑟琳当然婉拒了。她可是知道，能进入窗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都是格里格斯大师的核心弟子。改投师门的想法，吉斯林唯一的女弟子就从来没有考虑过。 脚下不断传来摇晃的感觉，卡瑟琳想起一个传言。窗实验室其实永久性地飘浮在空中，只不过外表看起来是一朵云彩，因此没有人能找到它的具体位置。 然而传言终究只是传言，虽然眼下似乎是个机会去验证传言的真实性，但卡瑟琳没有这方面的兴趣。她现在要找的是格里格斯大师。 格里格斯大师会在哪里呢？房间里没有门，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头顶的窗。 卡瑟琳穿过木桌间不是很宽裕的空隙，走到房间的另一侧。三位年轻的工作人员的视线并没有离开手上的实验，卡瑟琳意识到他们多半是来自格里格斯大师的记忆。正如火之意志过的那样，她能看到什么，都取决于那位炼金术大师。 格里格斯大师营造出窗实验室的场景，不知道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暗示。卡瑟琳可不认为那位大师会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与自己交谈。 女法师抬起头望向高高在上的窗，可忽然间她现身边多出了一架螺旋而上的金属楼梯。卡瑟琳很确定自己没有漏看房间里的任何事物，这架螺旋楼梯显然是她抬头的一瞬间出现的，就像自己触了机关。 当然，灵魂世界里的神奇卡瑟琳早就见怪不怪了，一架螺旋楼梯不算稀奇。相反这正是卡瑟琳需要的指引，毫无疑问格里格斯大师在给自己引路。 这位大师还真是喜欢玩神秘感，只是弄出这样的戏码却有着浪费宝贵交流时间的嫌疑。 不过当卡瑟琳上到窗实验室的二层楼时，她的思绪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打断了。更准确地，被眼前的空无一物给打断了。什么都没有，白茫茫的一片。卡瑟琳不自觉从楼梯口向下张望。下面的实验室还在，工作人员继续忙碌着。楼下的忙碌和二楼的空无一物是那样的不协调。 二层楼上既然没有格里格斯大师的身影，那他又会在哪里？ 卡瑟琳皱起眉头，格斯格斯大师在和自己捉迷藏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交流渠道。能够维持的时间可是十分有限。 “格里格斯大师。”卡瑟琳无奈地高声喊道，“您在哪里？请您现身。” “啪啪啪”头顶传来敲击声，卡瑟琳循声望去，猛然间瞧见格里格斯大师巨大的面容出现在窗外头。原来是格里格斯大师用手指头敲着窗的玻璃出的响声。 卡瑟琳瞠目结舌地瞧着窗外的炼金术大师，那位大师也正如同看笼子里的老鼠似地看着卡瑟琳。 好在女法师虽然惊讶万分。但还是很快平复了下心绪。 “大师，很高兴又见到您。”卡瑟琳不自觉地用最大音量喊道。 格里格斯大师在窗外点点头，然后张嘴了几句话。可惜卡瑟琳听不到任何声音。 “大师，我听不见您在什么。”卡瑟琳没有读唇语的本事，“虽然我听不见您的任何话，但您能听见我的声音对不对？” 格里格斯大师因为他的金属面孔，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从他的眼神里卡瑟琳已经得到了“对”的答案。格里格斯还在窗外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表明自己的无可奈何。 即便给卡瑟琳想一百种重新见到格里格斯大师时的情景，大概也不会想到是眼下的这种情况。但她没有时间用来思考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大师，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导致您无法和我直接交流。”卡瑟琳决定让难得的交流机会体现它应有的价值。“但我希望您转告吉斯林老师，我很安全。我已经从地下世界里逃了出来，不过眼下在海上。我遇见了巨人——渡海巨人，还有银龙王。我是远古三大龙王之一的银龙王海默兹普莉。海默兹普莉撞毁了巨人族建造的登塔，自己又化身为6地。而实际上在这块6地的中心可能就是传中的龙城‘之霹雳’的所在。” 简短的几句话，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格里格斯大师估计是明白了卡瑟琳的意图，示意她继续下去。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到达之霹雳，至于多久才会回到大6上去也是个未知数。不过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卡瑟琳加快了语，她不确定这样的灵魂交流能持续多久。“我还遇到了一个预言家，他叫斯葛。斯葛长期被束缚在一个恶魔领主的身体里，碰巧被我们所救，又进入了阿斯的身体。他和我们一起从地下世界里逃了出来。” “啪啪”格里格斯大师忽然敲敲窗打断了卡瑟琳的叙述。他有点手舞足蹈。似乎卡瑟琳的哪句话刺激到了他。 “我哪里错了？”卡瑟琳试探着问。 格里格斯大师直摇头。 “我刚才的有什么非常重要？” 格里格斯大师立刻点头。 “是关于阿斯？” 格里格斯大师点头又摇头。 “那就是斯葛，那个预言家。”卡瑟琳思维反应不慢。 格里格斯大师飞快地用手指点了点，应该在“就是这个”。 “您知道斯葛，他显然很重要。他是不是非常危险？”卡瑟琳开始猜测格里格斯要表达的意思。炼金大师既然打断自己，一定意味着某种特殊信息。 格里格斯大师点点头，不过又用手比了比。 卡瑟琳看懂了格里格斯的手势。一个能当上恶魔领主的家伙自然是危险人物，但没到点子上。 “他可以告诉我重要的信息，这是废话。”卡瑟琳出口的同时，自己就补上了一句，“预言家意味着看透未来，只要他肯当然就能帮到我。您肯定不是要告诉我这些。斯葛能帮到我，我应该利用他，但是他轻易不会做预言。要他预言就必须付出代价，这种程度的利用其实是等价交换。”(未完待续。) 277 一些来自王国的消息 卡瑟琳一边揣测，一边自言自语起来。 格里格斯大师再次敲打了窗户，提醒卡瑟琳。 “我的思路又错了？”卡瑟琳望向格里格斯大师。 格里格斯大师点点头。 “难道是和预言没有关系？”卡瑟琳脑中灵光一闪。 格里格斯大师这次露出了笑容。 “和预言没有关系。”卡瑟琳皱起眉头，“一个预言家所体现的重要性，却和他的预言能力没有关系。大师，您要我留意斯葛是因为他的身份吗？” 格里格斯大师点了头，但同时伸出了一根手指，接着又伸出第二根和第三根。他用三根手指比了又比，直到卡瑟琳：“三点，有三点重要性，我才了一点那就还有两点。” 真是吃力的哑谜，卡瑟琳喘了口气。“大师，您能不能写出来？在窗上书写。” 格里格斯大师摇起头。他忽然伸手抓住自己那张闪着金属光泽的脸，一下子取了下来。金属脸的背后没有格里格斯大师的真实面容，只有一团由无数杂乱的文字组成的光球。光球的中央悬浮着一个计时沙漏，其中大半的细沙已经漏到了底部。 格里格斯大师的手探进光球中，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那枚沙漏的两端。只见两根手指轻轻按下，沙漏粉碎的瞬间格里格斯大师便消失了。 剩下那团光球旋转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文字从中飞出落在窗上。 “吉斯林的女弟子，这是我唯一能够留给你的信息。在你读到这段文字的同时，明我们这次的灵魂交流也即将结束。很遗憾，由于是我事先写好的文字，所以无法给与你任何在我们见面以后，你想获得的指点。 “为了防备你抓捕到了那位地狱之主，我根据灵魂魔方的原理制作了一个保护装置。不过它还没有完工，以至于我自己无法直接进入里面和你像上次那样进行交谈。当然我还是想到了办法制作出一个我的灵魂投影，就像你已经看到的那样。 “作为一种不完善的投影。我无法传递声音。灵魂世界的神奇让我的投影甚至无法解读和书写文字。但是它们可以以图像的形式显示出来，只是我不得不事先写下来，并在离开后才能展示给你看。这其中的原理我还需要研究，相信下次见面时情况会有所改善。 “我和吉斯林一直在猜测你何时会回来。或者与我进行灵魂交流。我们都认为你回来的可能性远比与我再次进行灵魂交流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因为要为灵魂魔方填充足够的能量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然，我们还是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不够完善的准备——再次表示遗憾，准备工作相当困难和麻烦。 “你上次告诉了我关于死亡国度的消息。吉斯林已经去核实过了。情况有些糟糕，死亡国度的边界似乎正在向东扩张。看来用不了多久，东大6不可避免地要和死亡国度生直接接触。我希望这一永远不会到来。 “现在王国的局势十分紧张，你不在王城其实也是件好事。国王陛下去年大病了一场，继承权的问题浮出水面，牵涉很广。政治上我就不和你多谈了。我和吉斯林只希望你一人在外心照顾好自己。 “最后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吉斯林为了调查那些死亡国度的将军，还亲自去了一趟角落城。但他在那里只遇见了准备在角落城定居的斯沃老头。斯沃那个老混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打算留在多登山脉里养老了。好吧，有斯沃老头在多登山脉里也未必是件坏事。我们从斯沃老头那里得到确认。你的一个同伴——那个叫费利的牧师独自前往棕月祭坛去了。” 当最后的文字显示过后，窗开始崩溃消融。不到几秒钟的工夫，整个窗实验室都消失殆尽，卡瑟琳现自己重新回到了星空中的王座上。 原本那些封锁着星空、在周围飞奔的身影也不知去了哪里。卡瑟琳望着漫的星辰，忽然动了一个念头，身下的王座便带着她，一下子隐没不见了。 在灵魂世界的极深处，距离卡瑟琳刚才所在不知多远的地方，巍峨的王座又悄然从虚空中显现出来。 这里的星空到处都飞舞着流星，每颗流星划过夜空时便会拖出一条长长的星光。流星们虽然来自四面八方。但都飞往同一个方向。只是它们中的绝大多数成员，在半路上就燃尽自身而无法到达目的地。 偶尔会有一两颗流星飞出去很远很远，远到以卡瑟琳的目力也难以再捕捉到它们。但是女法师并没有将注意力花费在这几颗流星身上。 就在卡瑟琳身前不远处，一个泛着淡淡白光的正六面体悬浮空中。它缓慢地旋转着。仿佛一盏灯塔，提示着航道中布满了暗礁。 正是灵魂魔方为卡瑟琳指明了来路，她才有机会来到世界的深处。不过找到灵魂魔方后，卡瑟琳就不再驱使身下的王座继续前进。女法师隐隐觉察到，只要自己越过灵魂魔方一步，就会迷失在那星光的尽头。 这多半是火之意志留给自己的一条警戒线。卡瑟琳能独立探索的灵魂世界的边界便到此为止了。不过她原本就无意了解太多灵魂世界的奥秘。比起自己的灵魂世界。卡瑟琳更感兴趣的是银龙王的之霹雳。所以女法师留下了她的王座，在满星光映射中失去了踪影。 老狗趴在他的新主子身旁，正美美地打着盹。他很久没有机会能这样踏实地睡上一觉了。自从煞星离开军团后，老狗身上的担子重了许多。没有办法，四处乱跑的狗战士们他可以不管，但军帐山下那群煞星的死忠，他没法不理会。 如果自己不能好好地守住军帐（至少要摆出个守护的样子），那群已经觉醒了自我意识的家伙会不由分地撕碎了他。 老狗其实心里很有怨言，既然煞星大人都决定扔下军团了，干嘛还要留下那群骄兵悍将。留下他们死守军帐山，根本就是在为难他这个当副官的。煞星就该带上他的死忠一起到云上去，永远别回来。(未完待续。) 278 老狗捡回一条命 老狗老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岁了。现在军团里的那些家伙，哪个不是他的后生晚辈。即便出身大狗军团的煞星，也是难以和老狗比年岁。 能和他老狗比一比年龄的，或许只有同样身为副官的第一远征军的那头龙虱勉强可以。但是那位龙虱副官，老狗却是不想和他打交道。 龙虱一族统领三百支规模庞大的远征军，是之霹雳之外的最大势力。作为生就能拥有一定自我意识的龙虱一族，无论智力、性格、纪律都与狗族大为不同。不但与狗族不同，与这片地间的任何种族都不相同。 龙虱们极端排外，他们不认同同族之外的其他种族。这个世界之所以如此混乱，一大部分的原因就要归咎到龙虱身上。没有三百支远征军孜孜不倦地远征，又哪会来永无休止的战争呢。 所以煞星大人实在是不明智，竟然让第一远征军来接管煞星军团。但老狗又明白煞星大人的无奈，煞星军团中唯有煞星一人可以统领全军。 煞星军团是狗族军团中最弱的一等不是没有缘由。迄今为止，整个军团未诞生一位军头，更不用找到接替的督军。 当年若非煞星偶然脱离大狗军团，跋涉到这个偏远的地带，煞星军团可能早就不复存在了。这些年与第一远征军打得昏黑地，甚至靠突袭打杀过一位远征军的督军，这都是煞星大人苦心的成果。 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原本就比第一远征军弱势的煞星军团也在连年的争斗中消耗着实力。不比龙虱们可以源源不断地产生领导者，狗族培养体系的效率可要差上好多。表面上的势均力敌或者略占优势，其代价就是经过这么多年依旧没能产生一位领导者。 在老狗的脑袋里最近经常转过这样的念头，“哪怕只要出现一位军头，今的场面就会完全不同”。 睡得正憨的老狗忽然睁开了眼睛。他虽然在睡觉，却也异常警觉。面前的新主子终于重新恢复了知觉。老狗倒没料到，卡瑟琳会如此快地掌控住了军团剩余的狗战士们。 那些没有了主心骨的狗族战士。他们的本能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老狗原以为，第一远征军的年轻女督军自以为是地要亲自统领所有的狗战士，多半会吃上一顿苦头。但现在也就用了两三个时的时间，她便做到了煞星大人用了几才完成的工作。老狗的惊讶绝对是自内心的。 尽管大战之后。煞星军团的人数下降了不少，而且更因为狗战士们在各处游荡，卡瑟琳一次需要面对的狗战士并不会太多。但老狗知道数量并不能决定一切，关键还是要看领军者在特殊领域中的实力。这位女督军可一点都不像是新诞生的领导者，她似乎都还没有完成进化啊。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煞星大人决定将军团交给她的原因。老狗觉得自己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眼前这位女督军难道不是和煞星大人很像吗？ 老狗从地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督军大人，恭喜你。” 卡瑟琳已经恢复了知觉，只是对身体的控制还不太顺畅。女法师试着低下头，看着老狗问：“恭喜什么？” “当然是成为了煞星军团的新主人。”老狗伸出前爪指向前方，“战士们都来迎接他们的新统帅了。” 卡瑟琳回头看去，散荡在四处的狗战士正朝着她汇拢过来。他们一路跑，嘴边挂着舌头，没显露出龇牙咧嘴的凶相，倒像是一群黄昏赶着回巢的鸟。 “你早知道我会被这些狗战士困住？” “不是困住。是驯服他们。”老狗呵呵笑了两声，“这些家伙还没有自主意识，只能靠统帅来驯服。” 卡瑟琳动了下自己的双手，身体差不多完全复原了。“你故意不提醒我，有没有一个得过去的解释？” 有三条跑得最快的狗战士已经来到卡瑟琳的面前，“呼呼”地喘着气，用头来蹭他们新主子的腿，口水一起甩到了女法师的衣袍上。 卡瑟琳半皱着眉，她瞥眼瞧向老狗。三条狗战士突然就停止了亲昵的举动，嘴里出“呜呜”的低吼。他们走上前将老狗围了起来。展现出相当大的敌意。 “这是要干什么？”老狗那对没睡醒的老眼一下子睁大了，连嗓音都提高了几分，“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知道你驯服了这些狗崽子，不用表演给我看。” 卡瑟琳也不话。只是向后退了两步，腾出地方。 “我已经老了，不是这些狗崽子的对手。”老狗喊道，“驯服他们要靠你自己，我不可能提醒你。是你自己决定当他们的统帅，在军帐里过的话你难道忘记了？” 卡瑟琳身边又跑来两条狗战士。他们一声不吭就上前加入了包围老狗的队伍。 老狗的声音越急切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猜的。” 卡瑟琳轻轻摇着头，转身就要离去。 “我的是真的，督军，我的都是真的。”老狗几乎是在哀求，“我不是你们，我不是煞星大人和你！你们的层次不是我能理解的。我只能猜，狗崽子们没有自主意识，他们都是靠本能在行动。他们需要被驯服，这是煞星达人告诉我的。所以我知道你会去驯服他们。我们走在路上，你突然就站着不动了。我就猜你去驯服他们了。” 卡瑟琳只是顿了顿她的身子，没有理会老狗的解释，抬脚朝前走去。几条围住老狗的狗战士扔下老狗也跟了上去。 前面跑来的狗战士自动加入了这个队伍，他们跟在卡瑟琳身后，就像跟着头狼的狼群。 老狗重重吐出口气，女督军放过了他。刚才他真的感觉到，围住自己的狗崽子是想扑上来的。以老狗现在的身板，同时对付两条就没有一点胜算。 很久没有如此惊险的经历了，老狗抖了抖身体，跑着追了上去。不一会他又跑到了卡瑟琳的身旁，比身后任何一条狗战士跟得都要近。(未完待续。) 279 女督军的直属部队 “督军刚才是想要了我的老命吗？”老狗问得大胆。 “嗯。”卡瑟琳没有隐瞒，“我总觉得你是个隐患。这是直觉。你和我的副官虽然是两种行为风格，但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督军的副官怎么没有来？”老狗没有正面回应女督军，似乎是默认了卡瑟琳的话。 “他来干什么？你们难道认识？” “不认识，我们怎么可能认识！”老狗马上否认，“只是远征军的副官可是赫赫有名，据所有的三百位副官其实都是一个人。” “什么意思？”卡瑟琳看了看老狗。老狗乖乖地跟在她身旁，低眉顺眼，连舌头都不敢吐出太长。 “远征军的副官非常有名，有传言远征军起初就他们三百人，后来每人各自为一军，就有了三百远征军。” “他们到底是三百个还是一个？”卡瑟琳追问了一句，“你是哪听来的传言？”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都是督军们的，我是从督军们那听的。只要活得比较久，总能多遇到几位督军。督军们的见识远在我之上，他们随口的话都有深意。” “哦？”卡瑟琳弯了弯嘴角，“那我了什么有深意的话？” “督军的话自然也有深意，但我还没领会。相信只要跟在督军身边久了，肯定能够有所收获。”老狗的语气满是谄媚。 卡瑟琳心里早觉得自己的龙虱副官透着古怪，不过她初来乍到，一时间也摸不清那个副官的路数。老狗的话让卡瑟琳似乎掀开了副官神秘面纱的一角，但女法师也不全信眼前的这条老狗。其实就她而言，目前探查副官的秘密并不是急务，很多事情早晚都会明了的。 随着卡瑟琳在战场上不停地游走，越来越多的狗战士向她汇拢过来。 渐渐地，女督军身后聚集起黑压压的一片狗战士，仿佛潮水涌动。卡瑟琳回头看了一眼，脑海里就跳出一个数字——“1948”。她立刻明白这是跟着自己的狗战士的具体数量。 狗军团那些投降的狗战士应该不止这个数。卡瑟琳又游荡了数分钟。但数字没有生变化。这就是她现在实际能控制的狗战士数量了。 “煞星当初都是靠他自己控制整个军团的战士吗？”卡瑟琳停下脚步问一旁的老狗。 “都是煞星大人一人控制。”老狗转了下昏黄的眼珠，“督军新来，只要假以时日肯定能和煞星大人一样指挥整个军团。” “你倒会话。”卡瑟琳转过身，身后的狗战士们像海浪似地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两米宽的路来。路的另一头，便是看起来已经变得十分矮的狗军团军帐山。 “老狗，去把军帐地图拿来。”女督军下达命令。 老狗没有多问一句，低下头就沿着路向军帐山跑而去。卡瑟琳目送老狗远走，顺势向四周眺望。目光所及的地方还有数不清的狗战士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剩下的这些战士。她暂时无法掌控了。 但即便如此，整场战斗的结果足以令女法师满意。对于银龙王的世界她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虽然由于诡异的变化，第一远征军损失了第一团，但得到狗军团的填充后，整体实力却无疑获得了加强。 卡瑟琳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远征军在战场边缘的临时驻扎地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思索，隐隐中觉得，眼下的一切似乎都是飞犬煞星的布置。 煞星是故意将狗军团留给了自己。不，准确地。煞星是给了她两个选择，一起到云上去探索，或者接管狗军团。 在临时驻扎地卡瑟琳见到了第四团、第五团以及第十团的三位军头。 “准备回军吧。”女督军指着停留在身后数百米外的狗战士，“这群狗战士现在由我直接统领，至于其他的俘虏就先留他们在这里游荡。” 第四军头、第五军头对卡瑟琳是绝对的惟命是从，拥有更多的自由意志。 “你直接统领那些狗战士？”老地精对着远处的狗战士们张望了一下，“他们怎么会听你的话？你不怕他们反叛吗？” 卡瑟琳摇摇头，示意第四第五两位军头可以先行出。等只留下老地精一人，卡瑟琳才：“我之前并没有问过你怎么统领手下的龙虱，但我相信和我统领这群狗战士的情况是一样的。这个世界是灵魂世界的一部分。并不遵循真实世界的法则。不然我们也不会成为督军与军头，是不是？” 老地精想了想，点起头。“灵魂世界，没错。灵魂世界很神秘，完全不同于真实世界。这个要是能记下来就好了。” 卡瑟琳听到这话不禁又多瞧了眼前的老地精两眼。他的外貌依旧，介于龙虱与地精之间没有多少变化，不过眼睛却是灵动了些，和前几已经有点不同。 “你要记下什么？”卡瑟琳故意问道。 “灵魂世界的神秘啊。”老地精指着周围，“看见没有。这就是灵魂世界。这，这地，以及这里遵循的法则和真实世界多么的不同。这些都值得记下来，这都是知识，可以写进百科全书的知识。” 老地精到这忽然愣住了，好一会儿他才呆呆地望向卡瑟琳问道：“什么是百科全书？什么是百科全书？我似乎知道那是什么，但又想不起来了。” 没等卡瑟琳回答，他便表情痛苦起来，抱着自己的头蹲坐在地上。“什么是百科全书？什么是百科全书？”老地精不断地低声重复着这两句话。 女法师叹了口气，这位教授先生离完全恢复正常还有一段路要走。不过看得出来，他已经能越来越轻易地对抗来自于灵魂世界的同化了。 老狗叼着军帐地图终于回来了。卡瑟琳让老狗跟着自己，便启程带着她的新部队回远征军的总部。她留下老地精继续思索，至于新征服的狗军团军帐山，就交给第二、第三两位军头看守。(未完待续。) 280 卡瑟琳神秘消失 在第一远征军的军帐山下，近两万的狗战士们紧紧地簇拥着山峰，将军帐山守卫了起来。 而在军帐山的外围，龙虱以军团为编制，在军头们的管理下，非常有纪律地驻扎在指定的地区。 龙虱们的驻地通常很安静没有什么声响，但狗战士却总是无意识地出嚎叫，即便身在山顶也能听到山下传来的噪音。 卡瑟琳站在山崖边观察了好一会，这些跟着自己回来的新士兵，起初让留守的几位军头着实紧张了几分。不过当军头们亲自见过女督军后，倒是十分干脆地放下了戒备，而军头们下辖的龙虱战士甚至连一点骚动都没有。 对于龙虱的这种种族特性，卡瑟琳并不吝啬自己的“欣赏”——绝对的自上而下的金字塔式统治是树立督军权威的最佳助力。 收回向下俯视的目光，卡瑟琳转身朝自己的军帐走去。她的身后跟着有些不情愿的老狗。老狗的嘴里还叼着狗军团的军帐地图。 “督军大人，欢迎您得胜归来。”龙虱副官恭敬地行了个礼。 他就站在那副巨大的军帐地图下。卡瑟琳依稀记得，自己带兵出征前，龙虱副官就是站在那个位置。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好像都没有挪动过地方。 卡瑟琳已经习惯了龙虱副官过分的恭敬态度。在心里她不免要把这位副官和狗军团的老狗做个比较。虽然得出的结论是老狗对自己根本没有多少恭顺，但女法师却本能的喜欢那头老狗多一些。 “认识他吗？”卡瑟琳指着趴在自己身后的老狗问道。 “狗军团督军煞星的副官，大人。”龙虱副官马上回答。 “哦？老狗你们相互不认识。”卡瑟琳瞥了眼老狗。 “大人，副官之间有相互联系的渠道。”龙虱副官的话里充满了潜台词。 “但我和他从来没有联络过。”老狗嘴里虽然咬着军帐地图，但马上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卡瑟琳又瞥了眼老狗。 “我们确实没有联络过，大人。”龙虱副官补充了一句。 “我拿到了狗军团的军帐地图。”卡瑟琳没有继续深究这个话题的意思，她伸手从老狗嘴里接过地图，“这幅地图很有意思。” “当然，我们的这幅地图也开始变得有意思了。”卡瑟琳凝视着自己军帐中的地图，那上面代表第一远征军与狗军团的线段也生了变化。和狗军团地图上的变化如出一辙。 “我出前，你过要我一定拿到这份地图。”女督军的视线从地图又移到了龙虱副官身上。 “大人，两幅地图可以合并。”龙虱副官对此似乎早有准备。 老狗的眼睛眯了眯，开口：“地图合并以后就不能再分开了。” “你也知道地图可以合并？”卡瑟琳转身问老狗。 “知道。但不知道合并以后会生什么。煞星军团还没有得到过其他军帐地图。”老狗顿了顿，见卡瑟琳神色如常，就接着道：“煞星大人有过再夺取一副地图的打算，只是这附近没有他可以战胜的对手。” “合并以后有什么好处？”卡瑟琳看回龙虱副官，“我们的地图是不是合并过？” “合并过两次。大人。”龙虱副官站直了一动不动地回答，“每次合并以后新地图都会变得更大，但是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变化存在。” 卡瑟琳没有话，目光在自己手上卷成一捆的地图，与悬挂在军帐中占据了一整面帐墙的大地图之间游走了一圈。仅凭粗略的目测就能肯定，来自狗军团的地图，还不及自己帐中地图的五分之一大。 老狗不失时机地：“远征军的地图已经足够大了，变得再大也没有用处。” 不过这话倒像让女督军下定了决心。“变大确实没有什么用，所以更要看看会不会有其他变化。”完她把手里地图扔给了龙虱副官。 龙虱副官接住地图，心地打开。“大人。确定要合并吗？” “确定。” 龙虱副官得到肯定的答复，转身将手中的地图贴到远征军那副巨大的地图上。如同将冰块放进了河水，来自狗军团的地图一下子就不见了。遗憾的是远征军的地图没有产生任何变化，其本身也没有变得更大。 “没有变化也是一种变化。”老狗煞有其事地。 卡瑟琳寒着脸瞪了老狗一眼。而就在此时，地图的表面突然变得光洁起来，仿佛一面镜子似地映出了女法师的身影。 “这才是真正的变化吗？”卡瑟琳喃喃自语。她走到地图前，想伸出手去抚摸一下镜面，但又有点迟疑。手指停顿在半空中，女法师瞧见镜中的自己在晃动。 她不禁后退了两步，镜中的她确实在晃动。而且很快面容生了改变，一根长长的龙虱嘴器长了出来。卡瑟琳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还好并没有长出那根丑陋的吸管。 镜中的卡瑟琳向左跨了一步，长着龙虱嘴器的脸挪了位置。那后面又露出另一张长着嘴器的卡瑟琳的面孔。这下镜中出现了两个人影，留在原地的人影又向右跨了一步。同样的事情生了，还好这次那张脸的背后露出了女法师原本的容貌。 几秒钟的时间里，地图中一共出现了三位卡瑟琳，两位长着长长的龙虱嘴器。她们一左一右分立在女法师的两侧，将卡瑟琳夹在了中间。 女督军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长着嘴器两个卡瑟琳竟然伸手分别挽住了督军大人的左右手。她们不由分地用力一跳，和卡瑟琳一起消失无影无踪了。 军帐中静得好像时间都停止了。眼前的一切仅仅生在瞬息，快的似乎连龙虱副官和老狗都来不及反应。然而他们根本没有露出吃惊的神态，仿佛女督军的神隐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老狗打了个哈欠就地趴下，他的眼皮沉沉地合上，轻微的鼾声随之而起。龙虱副官保持着原来的站姿，如同正在等待着督军大人的垂询。(未完待续。) 281 虚空中的山梁 卡瑟琳只觉得旋地转。她的眼睛和耳朵同时失去了作用，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听不清。而伴随着旋地转还有令人恶心的眩晕，卡瑟琳只想呕吐。但是她干呕了几下，呕不出任何东西来。 “砰”的一声，女督军重重地落到地上。脚下传来踏实感，卡瑟琳顿时恢复了几分精神。她赶紧大口喘息，心神才稍许安定下来。 喘息之余卡瑟琳同时向四周望去，原来自己已经不在军帐之中，似乎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来到了一个陌生地带。 眼前的景象充满了神秘感，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到处都如星星般闪烁着光芒。这些光芒并非固定在原地，而是在虚空中缓慢地游弋。 卡瑟琳的脚下是一块狭长地带，乍看起来好似山脊，山脊两边的斜坡光滑而陡峭。供她站立的地方也只够三人并行的宽度。 卡瑟琳此刻是落在了山脊的尽头，离她不远处就是悬崖以及茫茫的虚空。她走了两步靠近悬崖的边缘向下看了看，下面深不见底，只有星光时隐时现。 脚下的这处山脊看起来像块寸草不生的巨石。卡瑟琳蹲下身子摸了摸石面，质地坚硬，但又有些温暖。 自己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到这个地方，女法师思考着眼下的状况。她在山脊上来回踱了几步。待在原地大约是不会有任何结果，但如果要所有行动，也只有沿着山脊朝另一头走走看。 只是卡瑟琳目力所及只能看到两三百米远，更远的地方则隐藏在黑暗中。山脊那头会有什么，却是无从知晓了。 虚空中没有风，卡瑟琳也感受不到魔法元素的存在。孤孤单单地走在山脊上，很快就忘了时间的流逝。除了远处闪动的星光，这个世界也静得可怕。不知怎么，卡瑟琳想起了在自己的灵魂世界里看到的景象。虽然两者无法直接比较，但又有着某种相似性。 如果是在自己的灵魂世界里，她根本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不停地行走。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去到任何一个角落。 “要是能用跳也比这样步行要好得多。”卡瑟琳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即便作为龙虱远征军的女督军，她也不敢在看不清前路且这么窄的山脊上跳跃。这种事最多只能想想。 但是随着这个念头诞生，卡瑟琳身边忽然就多出两个人来。那是两位长着龙虱嘴脸的卡瑟琳，她们一左一右架住女督军纵身就朝前跳去。 如飞翔般地跃到空中，又重重地落回地面。卡瑟琳看着山脊在身下去远变窄，又靠近变宽。短短的一个起落，将卡瑟琳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也轻易前进了数百米。 那两个长着龙虱嘴脸的卡瑟琳在落地后就又不见了，留下惊魂未定的女督军呆立不动。 好一会儿，卡瑟琳才缓过神来。只需要一个念头？刚才虽然惊险，但也让卡瑟琳有所领悟。“跳起来果然比走路快多了。”她又想。 两位长着龙虱嘴脸的卡瑟琳再次出现，架起真正的卡瑟琳又一次朝前跳去。这回女督军有了准备，她甚至还有余暇在空中看了眼周围。等稳稳地落到山脊上，卡瑟琳不禁笑出声来。 下一刻，在一隐一现中，两位长着龙虱嘴脸的卡瑟琳架着卡瑟琳继续往前跳去。 随着时间推移，卡瑟琳渐渐对于跳跃的行进方式越来越熟练。她在山脊上一路急行，大约十多分钟后看见前方出现了一条横亘的山梁挡住了视线。横亘的山梁高出山脊数十米，以一种自然的斜坡相连。山梁仿佛一棵大树的主干，而卡瑟琳所在的山脊则是从主干上生长出来的枝条。 女督军沿着山脊攀到山梁上。她向两旁望了望，山梁如宽阔平整的大路延伸出无限远去，而大路的另一边同样存在着斜长出去的山脊。很容易能分辨出来，这里的地势是以山梁为主，山脊为副。 卡瑟琳站在路中央不知该往哪去。大路的两端都望不到头，隐没在黑暗中的虚空看起来也没有多大差别。 走哪边都一样吧，女督军没有犹豫太久，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去。这次她没有急着前进，而是边走边看。 山梁两边不时长出的一条条山脊，在形态上都大同异。卡瑟琳挑了一条上去走了一段。不过她马上现和自己最先走的那条山脊没有什么两样。她退回到山梁大路上，不打算进一步探索下去。 女督军认为她会突然来到这片虚空中，一定是触了某种机制导致的，也许就是合并地图后带来的新变化。但她并不慌张，因为慌张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一个基本判断就是她肯定还在银龙王的灵魂世界里。单调的环境、简单的地形以及没有魔法元素的存在，都支持卡瑟琳做出这样的客观判断。 当然，主观上女督军也绝对不相信自己可以轻易离开银龙王的灵魂世界。从她的各种经历来看，任何一个可以容纳他人进入的强大灵魂，都不是能自由出入的世界。 可惜火之意志也沉睡了，不然他肯定能给卡瑟琳不少建议和提示。 女督军思索着继续向前走去。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活物存在，从军帐中醒来时遇到了副官，那来到这里是不是也有着类似的人物呢？ 也许是回应了卡瑟琳的思绪，山梁大路上真的出现了一个人。他就站在那，如标枪一样笔直。那人背对着女督军，拦截在大路的中央。大概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精灵？ 虽然还离得有些远，但卡瑟琳已经辨认出对方的种族。不，和传统意义上的精灵并不完全一样。他的举止缺乏精灵一贯的优雅，即便样貌还是异常俊美，全身的线条却过于刚硬和冷酷。他甚至没有头，哪会有精灵将自己的头颅剃光呢？那光洁的头皮反射出几缕幽光，显得拦路者充满了危险。(未完待续。) 282 拦路者与野蛮人 感谢“hie1fe”书友的月票。 —————————— 卡瑟琳没有靠近拦路者，在上百米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突兀出现的拦路者同样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似乎也在观察卡瑟琳。 过了几分钟，女督军用古精灵语远远地喊道：“拦路者，你是谁？”她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却悠长飘渺，像是一阵轻风在山梁上吹过。 拦路者没有回答，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山脚下一块坚硬沉重的岩石。 “拦路者，我是……我是第一远征军的督军，请报出你的身份。”卡瑟琳又用古精灵语喊道。她原本想出自己的名字，但在这个地方却没有多少意义。 这次拦路者终于有了动作，身体略微前倾弓起了背。他忽然开始迈步，继而加奔跑，朝卡瑟琳冲了过来。 拦路者粗壮的两腿非常有力，奔跑时踩得地面“噔噔”直响，转眼就冲到不知所措的女督军面前。他挥起拳头狠狠朝卡瑟琳的门面砸来。 卡瑟琳仅仅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地举起双臂挡在身前。作为魔法师卡瑟琳的近战能力接近于零，即便她对拦路者有所戒备，但也没料到这头“精灵”会突然攻击自己。而且拦路者的奔行度太快，短短百来米的距离在几秒钟内便跑完了。 如重锤般的拳头毫无缓冲地落在卡瑟琳的双臂上，一瞬间传来的剧痛差点让女督军昏过去，不过紧接着双臂就没有了知觉。卡瑟琳整个人向后腾空飞了出去，落在十多米外的地上接连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剧烈的冲击令卡瑟琳短暂的丧失了呼吸能力，身体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她如死尸一样地躺在地上没有丁点反应。整整静止了两秒钟，卡瑟琳的胸脯才开始重新起伏。 这样猛烈、直接、沉重的近身攻击，卡瑟琳已经有很久没有遭遇过了，甚至在脑海里一时都找不到相似的片断可以回忆。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是拦路者没有表情的脸。 拦路者俯视着自己，他面容僵硬苍白，双眼紧闭，两片泛青的薄嘴唇微微地张开。卡瑟琳竟然瞧见唇间根本没有牙齿，而是一颗硕大的眼珠在转动。 “他在观察我。”卡瑟琳立刻冒出了一个念头，“他的嘴才是眼睛？这一定不是精灵。” 拦路者看了卡瑟琳好一会儿，摇着头走开了。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带有情绪化的行为，也表明他应该具有智力。 卡瑟琳受了十分重的伤，两只手臂的臂骨怕是被拦路者可怕的力量都打碎了。她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只能躺在地上喘息。 不过由于卡瑟琳在地下世界时吃过不少恶魔的肢体，所以身体拥有一定的自愈能力。只是不知道此刻身处银龙王的灵魂世界里，自身的状态会不会有所影响。 女督军早已察觉灵魂世界里并不需要进食和排泄，但远征军中那些战斗受伤后的龙虱并不会自愈，重伤的龙虱无一例外都会死去，轻伤的龙虱则会带伤继续和大部队一起行动。而且龙虱战士们似乎不会感到疼痛，卡瑟琳觉得自己可能也受到部分影响。因为除了刚开始受到打击时的那一瞬间痛感，她的手臂现在仍没有任何感觉。 这显然不正常。按照常年积累的战斗经验，卡瑟琳很清楚，身体局部遭受重创而暂时失去感觉的情况确实会生，不过一般不会全身都受影响。比如眼下，虽然双臂没有感觉还算正常，但她整个人被打飞出去在地上翻滚，身体就多多少少也会受些伤。这些轻伤不应该会感觉不到疼痛。 除非……卡瑟琳想到一种可能性，真要如此可就太惨了。她急忙试着抬了一下脚，还好女督军看到脚尖在眼睛的余光里晃过——看来脊柱没有断。 那个拦路者不知去了哪里，卡瑟琳动了下脑袋尽力搜索。难道他把自己打瘫在地就是为了观察一下吗？ 卡瑟琳又想起拦路者那个极具情绪化色彩的摇头动作。那是失望的意思吧，他在期待着什么呢？ 女督军就这样躺在山梁上，虚空中光芒闪烁，如夜空又不像夜空拥有那样多的繁星。四周的静谧使得这个虚空世界充满了奇特的美感。卡瑟琳的思绪渐渐模糊起来，她感到自己正在融入那点点光芒之中，成为头顶上那片夜空的一个组成部分。 她飘了起来，仿佛没有重量，从山梁上缓缓升起，一点点飞向虚空深处。 “该死！”耳边传来一声叫骂，卡瑟琳的身体猛地沉了下去。她从没有思绪的状态中一下子惊醒，诧异间看见自己的胸腹上正半蹲着一个野蛮人——披头散，围着兽裙的野蛮人。 这个野蛮人又高又壮，两只粗大的脚板往卡瑟琳的腹胸一踩，便在空中站直了。卡瑟琳立刻觉得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要从嘴里喷出去，但她还来不及张开嘴后背就撞上了坚硬的地面。 没有任何疼痛，不过却清晰地听到了全身骨头“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卡瑟琳在心里叹了口气，叹惜刚才就差一步便能融入那无尽的虚空。如此美妙的事情偏偏被个野蛮人破坏了。 她长吁短叹，完全忽视了自己身受重伤。女督军是从半空中像陨石那样砸进了地面。她已经飘到了数百米的高度，被突然冒出来的野蛮人踹了下来。 一只长满粗毛的手伸过来，揪住卡瑟琳胸前的长袍将她一把从山梁里拎了起来。女督军所有的骨头差不多都碎了，身体软绵绵地歪在一起。她只能斜着眼瞧着拎起自己向前走的野蛮人。 野蛮人提着卡瑟琳如同提着一只猫。他走了没几步，将“猫”往地上一扔。卡瑟琳仰面看见拦路者就站在身旁。野蛮人的个头比拦路者高出两个头去，身材也宽上一倍。 “你差点让她飞走。”野蛮人的话声和打雷似的，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拦路者仿佛没有听见，动都不动地站在那。 “你差点让她飞走。”野蛮人用更大的声音又吼了一句。(未完待续。) 283 巨兽之国 尽管野蛮人喊得震响，但拦路者却依旧没有反应。躺在地上的卡瑟琳估计，这个拦路者可能就没有听觉。 野蛮人不依不饶地反复着同一句话，似乎拦路者不做个解释，他是不会放弃的。起来，野蛮人的性就是如此，非常固执，脑筋不会转弯。 卡瑟琳在王城达斯特时，也曾见到过野蛮人，不过仅一次而已。这个族群是西大6才有的人种。如果不是最近十几年东西两大6通航，东大6上可能还看不到真正的野蛮人。 有关野蛮人的历史，卡瑟琳在《西大6史略》中读到过。据记载，蛮王“大无畏”在湖边见到一颗陨石坠湖。大无畏下水三次，找到降陨石中的神器巨兽斧。蛮王以巨兽斧为凭，响应先祖的召唤，统一三十三个蛮族部落，建立巨兽之国。 巨兽之国地处西大6西北方向的兽乡高原。蛮王大无畏立国后，每年会征集多个部落的勇敢战士，沿兽乡高原的狼牙道而下，攻入贝尔西帝国境内抢夺人畜财物。这种大规模的劫掠历史上称为“兽潮”。 兽潮危害巨大，使得贝尔西帝国西北行省损失惨重。故贝尔西皇帝赛巴斯五世建猎兽军团，开启了与巨兽之国长达八十三年之久的“狩猎战争”。 由于西大6历史研究在东大6学术领域里是个非常冷门的学术方向。所以大量的西大6学术著作没有在东大6被翻译并出版，比如专门论述狩猎战争的专著在皇家学院图书馆里都找不到一本。 卡瑟琳能够了解到的事实也仅仅是《西大6史略》里的笼统叙述。不过即便如此，这些笼统叙述还是为学生时代的卡瑟琳提供了一个侧面，去感受生在另一片大6上的边境战争的残酷性。 八十三年间，巨兽之国先后四位蛮王战死沙场，二十一个大部落的领在战斗中殒命，六个部落因此衰落被其他部落吞并，一个部落叛出巨兽之国投效帝国方；贝尔西帝国方面则有七位有名有姓的高阶将领因战事而死（其中两位战败后上了军事法庭），三块帝国大伯爵领被彻底打为荒地（破坏严重的各级型领地过百，有些领地被多次重复建设和破坏，最终成为亡灵之地），十九个高低不等的贵族曾被俘虏后用来换取赎金（多为男爵子爵，但也包括一位倒霉的侯爵和一位两次被浮的伯爵），西北行省府一次陷落。 而据贝尔西帝国的官方统计，狩猎战争期间帝国每年战死或永久致残的士兵从两千到两万不等，总数在四十万到一百万之间（基于学术界不同的统计方法），但死亡或被掠夺成为奴隶的平民数字没有正式对外公布过。 这个数字会有多庞大，只要一个例子就能感受一下。以西北行省府维斯诺德为例，在陷落的一个月中，先后过十万平民惨遭屠戮，半座城焚毁，随后三年中维斯诺德上空每到夜半就会出现成群结队的怨灵啼哭，即所谓“维斯诺德的悲鸣”。 狩猎战争最终因为巨兽之国的三大部落之一，熊部落叛投贝尔西而告终。目前据熊部落在西北行省得到一块自治领，并且肩负着扼守狼牙道的使命，成为巨兽之国与贝尔西之间的缓冲区。 卡瑟琳对于自己能在这里遇到一个野蛮人，除了吃惊以外也有些兴奋。这明银龙王的灵魂世界是个相对开放的世界，它允许来自不同地区的外界个体进入。而且这个野蛮人显然对于这里更为熟悉。 就在刚才，卡瑟琳开始意识到野蛮人似乎是救了自己。卡瑟琳不久前还在为没能融入那无尽的虚空而叹息，现在她明白那多半又是银龙王世界在试图同化自己。野蛮人看来经验丰富，及时出手打断了这个过程，但是他的手法实在是粗糙暴力。 “我毕竟没有飞走。”卡瑟琳在野蛮人叫喊间隙出了她的声音。虽然声音好像雷雨里的蚊子叫，但野蛮人居然听见了。 那位壮硕的大个子停下了对拦路者的喊叫，低头看向脚下的“猫”。“你没有飞走，所以我们还要前进。”野蛮人的话没头没脑。 “我们要去哪里？”卡瑟琳问。 “前进就是前进。”野蛮人指着拦路者，“三个人才能前进，他带路。” 可惜拦路者很可能是个聋子，因为他直到现在依旧没有反应，在野蛮人开始朝他叫喊起就如同一尊雕塑。 “我叫卡瑟琳，是第一远征军的督军。”卡瑟琳觉得还是有必要介绍一下自己，“我伤得很重，你和他——那个拦路者出手都很重，我现在没法动。” “不死，伤就会好。”野蛮人想了想又，“第三远征军督军，我是雄狮山峰。” 野蛮人的名字都以所属部落图腾和自然景物组成，只有蛮王们才会拥有真正意义上的称号。如第一代蛮王大无畏，大无畏就为称号，而他成为蛮王前则叫做神象湖。从他的名字便能知道，第一代蛮王来自巨兽之国三大部落之一的象部落，而且很可能家住湖边。 雄狮山峰的名字明他出身于巨兽之国的狮部落。卡瑟琳没想到会遇到一位来自巨兽之国三大部落之一的野蛮人。象、狮、熊三大野蛮人部落的成员其战斗力，就是远在东大6的卡瑟琳都有所耳闻。 野蛮人中无论男女老少，都可称为战士。但象、狮、熊三部落的野蛮人又有不同，据他们可以召唤先祖获得部落图腾之力，在战斗中能轻易以一当百。对于这种能力吉斯林和格里格斯倒是在一次闲聊中起过，当时卡瑟琳作为旁听者恰巧在场。 吉斯林认为这大概和德鲁伊们召唤自然生灵附身的方式差不多，是降临术的一种变种。格里格斯则偏向于借助魔法道具得到力量，也就是部落图腾在起作用。但是格里格斯也认为，没有拿到部落图腾做过研究前，吉斯林的法或许更接近真相。卡瑟琳在一旁还提出过一个问题，为什么除去三大部落外的其他部落野蛮人没有这种能力呢？(未完待续。) 284 野蛮人的驱魔歌 这个问题得到了两位老师的嘉许，但可惜老师们也没有答案。远隔整片大6，讨论大6另一端的某种神奇力量实在是过于困难了。更何况讨论的内容只是道听途，三人谁也没有真正见到过。 “你是来自狮部落的勇士，那你能不能召唤图腾之力？”卡瑟琳忍不住问道。 雄狮山峰全身一下紧绷起来，他警惕地打量了女督军两眼，突然把卡瑟琳从地上拎到面前。野蛮人鼻子里喷出的气直接吹动了卡瑟琳的头。 “你想窃取先祖的秘密吗？”雄狮山峰怒视着卡瑟琳，不等她回答就又将无法动弹的女督军重重地扔到地上，“你不是第一个偷，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无论来多少个我都不会上当。” 没想到一句话就引起了对方的敌意，卡瑟琳心里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图腾之力恐怕是野蛮人部落的特殊传承，对于外人来就是禁忌话题。 “我很抱歉，雄狮山峰。”女督军只希望直来直去的野蛮人听得进解释，“我仅仅是好奇，远在东大6上我就听过你们先祖的威能，所以才会冒昧地问出来。对于我的无礼，我感到万分抱歉。” 野蛮人两只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如鸡蛋，他后退了两步喊道：“你是东方来的魔鬼。你是东方来的魔鬼。”他的声音居然带着颤抖。 “我不是魔……”卡瑟琳刚想否认，但又想起自己已经和地狱魔王融为一体，魔鬼的法还真是没错。所以她立刻换了个角度叙述：“我来自东大6，那里和西大6一样是个丰饶的地方。” “那就是魔鬼之地，魔鬼之地！先祖在上，我遇到了一个魔鬼，先祖在上，我遇到了一个魔鬼。” 雄狮山峰高声叫喊，举起双手，两只光脚有节奏地蹬着地面，在原地跳起一种奇特的舞蹈。 他一边跳还一边唱，脚步声如同伴奏的腰鼓。“魔鬼来袭，噔噔，先祖降力，噔噔。魔鬼来袭，噔噔，先祖降力，噔噔。雄狮，噔！雄狮，噔！雄狮，噔！魔鬼来袭，噔噔，先祖降力，噔噔。魔鬼来袭，噔噔，先祖降力，噔噔。雄狮，噔！雄狮，噔！雄狮，噔！……” 雄浑的歌声从野蛮人的嘴里蹦出，在山梁上环绕不散。卡瑟琳全身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身体似乎是出于本能惧怕这种歌声里蕴含的力量。 其实女督军听不懂雄狮山峰在唱什么，但是歌声钻进耳朵就直达灵魂深处，其中包含的意思也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 “驱魔歌！”卡瑟琳在心中暗暗惊呼。这种失传于远古时期的巫术，曾在东大6的一些人类部落里流传过。现如今只能在历史书里见到它们的踪影。 在人类进入魔法时代之前，巫术很长一段时间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只是巫术的传承没有文字，都是师徒间口口相传，而且对于施术者的身体与精神两方面，都有特别高的要求。魔法盛行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在实用性以及传播上远远压倒了巫术。 时至今日，巫术在东大6的国家中已经销声匿迹不知多少年头。而引导着学术潮流的各大学院，更是只对魔法和炼金术着重研究。至于巫术研究主要集中在历史领域——作为远古时期文化研究的一个分支。 如果不是卡瑟琳痴迷于历史研究，或许都不会立刻想到面前的野蛮人就是在施展巫术，还是巫术中极具人类特色的“驱魔歌”。 驱魔歌顾名思义就是“驱魔”用的。在漫长的时间里，驱魔对象可以是繁杂无比。“魔”不是一个具体的物体，而是一切对人类有害的东西的抽象概念。它可以是毛病，也可以是自然灾害；可以是吃人的野兽，也可以是敌对的部落，诸如此类。 所以当雄狮山峰认定卡瑟琳是“东方来的魔鬼”时，当然要高唱“驱魔歌”。可惜现在不是研究驱魔歌的好时机，卡瑟琳甚至联想到野蛮人的图腾之力会不会也是借助巫术来获得的。 野蛮人的驱魔歌对女督军影响其实十分有限，但另一位在场的拦路者反应可就大了很多。拦路者的嘴巴猛得张开，里面那颗硕大的眼球大半个暴露出来，慢慢充血变红。他忽然朝前一跳，蹿到雄狮山峰的面前，一只拳头狠狠地砸进野蛮人的腹部。 雄狮山峰的驱魔歌嘎然而止，他的表情定格在一个虔诚的凝望状态，然后逐渐变得痛苦无比。野蛮人低下头，看看插进肚子里的手臂，又看看表情呆板但眼球通红的拦路者。“啊——”他怒吼一声，两只宽大的手掌用力朝拦路者拍去。 “啪”两掌相击，拦路者的身影却不见了。雄狮山峰分开手掌，瞧见拦路者矮身半蹲在下方，轻易躲过了自己的攻击。 野蛮人的反击拉开双方交战的序幕，场面进入了戏剧化的过程。 在驱魔歌停止的瞬间，卡瑟琳身体上的束缚感也随之消失。女督军直起软绵绵的脖子，抬头望向野蛮人，耳边传来那记响亮的巴掌声。雄狮山峰如山般的身体向上飞起，飞出两米高又落下来摔翻在地。 卡瑟琳这才现了拦路者，他直挺挺地站野蛮人原先站立的地方，两只手捏着拳头垂在身侧。 “呜嗷——”躺在地上的雄狮山峰嘴里出怪异的吼叫。他以与身体不相称的灵活侧翻而起。“呜嗷——呜嗷——”他对着拦路者不停地出挑衅的怪叫。他的背慢慢拱起，身体向前倾，全身上下本来就已经线条分明的肌肉，也显得越鼓胀。他迈出一步，脚下碎石飞溅，当即踩出一个浅坑。 离得不远的卡瑟琳眼皮跳了一下，好像被碎石溅到了眼睛。她凝神注目，观察到野蛮人的嘴角开始向下滴出口水，口腔里同时喷出浓重的白气。白气聚而不散，沉甸甸地降落到地面上。雄狮山峰此刻的面目比之前狰狞许多，完全是没有理智的模样。(未完待续。) 285 两强交手 感谢“冬狮狞”书友的月票。 --------- 难道这就是先祖的图腾之力？卡瑟琳绝对想不到，这么快就见识到了传中的奇特力量。 拦路者面对如野兽般的雄狮山峰，忽然跳了起来。这一跳足有三四米高，在空中翻着跟头，一下子越过野蛮人的头顶落到了他的背后。没等雄狮山峰反应过来，拦路者的拳头就如雨点一样砸在野蛮人的腰部，而且都是打在同一个部位。 “咚咚咚咚”的击打声音络绎不绝。野蛮人头都不回，本能地狠狠向后挥出一拳，这拳又快又急，命中了拦路者的头部。 拦路者飞了出去，结结实实地一击，看得卡瑟琳都不免为他担心。雄狮山峰用舌头舔着嘴唇，他转过身向倒在数米外拦路者走去，所过之处留下一排浅浅的脚印。 卡瑟琳下意识地握一下拳头，手居然能动了。她试着慢慢撑起自己的身子，现身体的损伤开始逐步恢复。前面两个家伙都是武力强悍的人物，眼看已经动上手，卡瑟琳可不愿靠他们太近。 趁野蛮人走远的机会，卡瑟琳奋力向后挪去。只可惜她的双腿依旧无力，不然用跑的方式自然能快上许多。 雄狮山峰已经来到拦路者身前，他抬脚就踩了下去。“砰”的一声，野蛮人踩空了，半只脚陷到山梁的地面里。他费事地拔着腿，完全没注意到滚去一旁的拦路者从地上站了起来。 拦路者的脸肿起半边，一侧的耳朵里还流出了血，暗色的血。隔得远卡瑟琳看不清那些血液的颜色，只能确认它们的颜色偏深偏暗。 这个形似精灵的生灵，嘴里那颗血红的眼球此刻变得越鲜红。眼球上的瞳孔瞪得滚圆，透出疯狂的目光注视着野蛮人。这道目光宛如实质，投射到雄狮山峰的身上。野蛮人像是被刀剑捅进了皮肉，吃疼之余猛地转头怒吼了一声。 “砰！砰！”两声轻响，雄狮山峰的眼珠爆开了。“呜嗷”野蛮人仰长啸，血水从他的眼窝里如涌泉般喷了出来。 “砰”拦路者嘴里的眼球同样炸开，不过这颗眼球并没有完全碎裂，只是瞳孔部位炸出个血洞。暗色的血汹涌而出，但流了没两秒钟便止住了。 拦路者合上了嘴。 雄狮山峰迈着沉重的脚步向拦路者冲过去，大概是失明前确认的方向。只是拦路者似乎有所预料，向左侧悄无声息地连走数步。野蛮人不知回头地一路跑去，竟然就此冲上一条山脊，不到一分钟便跑没了影。 山梁上剩下拦路者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四周出奇的平静，只有地面上留下的的脚印和血迹明刚才确实生了一场诡异的战斗。 卡瑟琳打了一个颤，虽然她并不感到冷。原以为会有惊心动魄的大战，但进程和结局却好像一出只有序幕的歌剧。 第一远征军的女督军很想离开这里，但是她的身体情况还不允许。而且站立在远处的拦路者，正在施加给卡瑟琳比先前更大的压力。卡瑟琳不止一次的感受到，那具僵硬如雕塑般的躯体里散出来的威胁。 也不知道没了眼睛的拦路者现在是用什么方式在感知这个世界，只要卡瑟琳做出向后挪动的动作，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就会笼罩过来。在几次尝试以后，卡瑟琳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 在拦路者面前，卡瑟琳觉得自己无处遁形。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拦路者的“观察”中。虽然拦路者没有任何言语甚至动作，但清楚地向卡瑟琳传达出一个意思“要么留下，要么死亡”。 卡瑟琳就坐在地上，全身变得麻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的身体在自愈中恢复机能。但卡瑟琳不敢站起来，连动作也不敢多做。 不知过了多久，“噔噔噔”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卡瑟琳循声望去，野蛮人从山脊上走了回来。 雄狮山峰脚步沉稳，像一座山在移动。没有了野兽般的狂躁和狰狞，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仿佛根本不曾受过伤。 拦路者重新张开嘴，硕大的眼球褪去了血色，瞳孔的伤口也已愈合。眼球来回转动，扫视着周围，最后停留在野蛮人的身上。 “来自东方的魔鬼，你是灾祸和不幸的化身。”雄狮山峰在山脊与山梁的交界处停下了脚步，“希望你的灾祸和不幸能同样带给我们的敌人。” 野蛮人的话意有所指，卡瑟琳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我们的敌人是谁？”她高声问道。 “敌人就是敌人。”雄狮山峰没有做出明。他转头向拦路者望去，“做我们该做的事，三个人才能前进。” 拦路者与野蛮人对视片刻，终于迈动脚步，野蛮人便跟随着他一起朝卡瑟琳走来。 女督军心中警惕，但她相信雄狮山峰会保证自己的安全。身处山梁上的三人似乎有个共同的目标，而且人数是个关键因素。 拦路者走过卡瑟琳的身旁脚步不停，野蛮人不紧不慢地跟着。“第一远征军的女督军，跟上我们。” 卡瑟琳的身体还有些僵直，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不过离他们越来越远。雄狮山峰不耐烦地回头催促了几次，最后返身将女督军夹在腋下往前赶去。 没有了卡瑟琳的拖累，拦路者和野蛮人的度越走越快。两人时不时纵身跳跃，沿着山梁一路狂奔。 只是山梁好像没有尽头，以他们的度足足跑了一个时依旧没有到达目的地。 “我们要去哪里？”卡瑟琳忍不住问道。 “前进就对了，跟着他就对了。”雄狮山峰的回答毫无新鲜感。 “他到底是谁？”女督军抛出压在心底很久的疑问。 “不知道。”野蛮人摇摇头，“我在这遇见他好几次了，不过他不会话，所以不知道身份。” “你是怎么到这来的？这又是哪里？”卡瑟琳又问。 “不知道，就这样来了。”雄狮山峰伸手指向空，“我只知道，如果在这里飞走了，那就再也回不去了。你会变成另一颗星星。”(未完待续。) 286 一个一个地走 卡瑟琳抬头向虚空中望去，游弋着的那些闪烁光芒似乎停下了脚步。她们悬浮在空中轻轻摇摆，好像在招呼卡瑟琳一起加入她们的行列。 “变成星星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卡瑟琳眼神迷离，柔声道。 野蛮人挤了一下眉头，伸手从腋下抓起卡瑟琳，用力摇晃了几下。“不要看他们，你要跟着我们才行。” 女督军被摇得头昏脑胀，她也没听清雄狮山峰了什么，不过倒是意识到刚才又失神了。卡瑟琳不敢再向虚空中张望，那些光芒多半有些古怪。 拦路者在前头猛地顿住了身形。野蛮人明明在和手里的卡瑟琳话，却同样立刻停下了脚步。在飞奔跑中可以如此随意地控制度，雄师山峰表现出的灵活度完全与他高大的身材不相配。 卡瑟琳并没现三人停留的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脚下宽阔的山梁依旧向前延伸，如同无穷无尽的时间，永远没有尽头。但是雄狮山峰已经将女督军放到地上。 拦路者转过身子，抬手指了指一条山脊，然后便朝那奔去，很快消失在山脊上。“我们不跟上去吗？”卡瑟琳望着隐没进黑暗的山脊问道。 “我们等着就好。”野蛮人盘腿坐下，“我第二个走，你是最后一个。” 雄狮山峰身材高大，即使坐下也和卡瑟琳站立时差不多高。女督军学着野蛮人的样子坐在他身旁。 “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野蛮人摇头，“每次都要他带路才行，山脊通向哪里只有去的人才会清楚。” “那你以前都去到哪里了？”卡瑟琳不死心地问。 “想不起来了，我们每次都没能成功，因为每次来的第一远征军督军都太弱。”雄狮山峰看了眼卡瑟琳，“你很弱，但也是东方来的魔鬼，希望你能成功。” “那你见过不止一个第一远征军的督军了？”这个野蛮人居然认识自己的前任，卡瑟琳完全没想到。 “见过两个。”雄狮山峰想了想才肯定地回答，“他们都比你强大，你是最弱的一个。” “我是个魔法师。”卡瑟琳叹了口气，“近战不是我的强项，但这里又无法使用魔法。” “魔法师？那是什么？”看雄狮山峰的表情他貌似是真的不懂。 “魔法师就是能使用魔法的人。”卡瑟琳又进一步解释，“魔法就是使用魔法元素的方法。水火土气四种魔法元素是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元素。” “不对，这个世界是兽王神咬掉了邪神的一只耳朵时，不心折断的一根牙齿变成的。”野蛮人有着独特的信仰，立刻否定了女督军的法。 卡瑟琳听了就想笑，难得雄狮山峰能出这样复杂的句子。大6上的各大种族，只要形成了信仰，都会有各自认同的创世传。野蛮人的法一定最出人意料和有趣的。不过女督军还是把笑意憋在了肚子里，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笑又触犯到雄狮山峰的禁忌呢。 “我只是向你解释什么是魔法元素。” “你果然是东方来的魔鬼，只有魔鬼才会编造这种谎言。你们都是邪神的仆从。”野蛮人用胡萝卜粗的手指挖了两下自己的耳朵，表示没有被“魔鬼的谎言”所欺骗。 两人的谈话也就此终结。雄狮山峰闭上眼睛双手交叉在胸前，一看就不愿再和卡瑟琳多话。女督军同样不想自找没趣，沉默地坐在一旁。 不知坐了多久，卡瑟琳盯着山脊的双眼都有些酸了。野蛮人他第二个走，卡瑟琳第三个走，却也没他们俩该何时离开。拦路者已经进入山脊有段时间了，但是山脊方向没有任何变化。 女督军眨了眨眼，瞥向雄狮山峰。那个野蛮人居然没在闭目养神。他用手指碾挖着坚硬的地面，聚精会神的样子如同一个孩童在认真地抠蚂蚁洞。 地面已经被挖出一个坑，坑边堆着碾成粉末状的石屑。卡瑟琳对此乍舌不已，大概也只有蛮力过人的野蛮人，才能在这种岩石地面上用手指挖出洞来。这还是雄狮山峰没有动用图腾之力的状态，卡瑟琳对野蛮人的实力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山脊处忽然传来隆隆响声，好像山峦崩塌的声音。雄狮山峰豁然站起身，望着山脊的方向。卡瑟琳也有些紧张地跟着爬起身。 隆隆的声响没有持续几秒钟便逐渐消失。野蛮人跨步向山脊走去，临走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卡瑟琳，似乎在提醒女督军一会就轮到她了。 等雄狮山峰的背影隐没在山脊上，卡瑟琳舒了口气。看来那隆隆的崩塌声就是前进的信号。只是山脊上到底生了什么，实在是难以猜度。 终于又只剩下卡瑟琳一个人了。气氛有些沉闷，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卡瑟琳的内心焦躁起来。野蛮人离去的时间比拦路者长了许多，但是隆隆的崩塌声一直没有再出现。 女督军干脆踱起步来，不过她不敢走远，就在野蛮人挖出的坑边来回过。踱了一会，她注意到坑旁还遗留着一堆挖出的石屑。这些石屑非常细，但并没有因为自己来回走动而被吹走。 卡瑟琳蹲下身子，用手捻起一点粉末在指间搓了搓。她心有所感，背后显现出两头半透明的龙虱身影。两头龙虱走到她身边一起蹲下，用长长的嘴器吸食起那些粉末。 吸食完粉末的龙虱从半透明的状态慢慢变成了实体。她们相互对望一眼，又走到卡瑟琳背后不见了。 卡瑟琳心头一下子便踏实了，她重新活动起身体，现自己变得更为灵活和强壮。女督军若有所思地望着地面，她再次蹲下身子伸手摸摸地面，然后握起拳头用力一砸。 “砰”地面上留下一个难以察觉的凹陷。“砰砰砰砰”卡瑟琳挥拳再砸，终于将凹陷砸成了一道淡淡的拳印。 “轰隆隆”巨大的坍塌声响起，比起之前的那阵隆隆声要浩大得多。女督军知道，该轮到自己上路了。(未完待续。) 287 会喷火的女法师 脚下的山脊和最初走过的那条山脊没什么两样，不过卡瑟琳一直能感到轻微的震动从山脊上传来。她已经步行了半时，预想中的塌方地点还没有出现。 “拦路者和野蛮人到底遇到了什么？”卡瑟琳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反反复复地问着自己。不知不觉中她变得有些神经质，絮絮叨叨地动着嘴唇。 漫长的山脊像是无穷无尽，卡瑟琳的唠叨也不曾停止。渐渐地，她听见耳边传来隆隆的声响，正如山石崩塌时的动静，只是那声响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卡瑟琳心想：目的地大概不远了，拦路者和野蛮人到底遇到了什么？ 她越好奇起来。又不知走了多远，脚下轻微的震动变成了扰人的摇晃，隆隆的声响也清晰可闻。 “隆隆隆……隆隆隆……咚咚咚……咚咚咚……”越走越近，也越听越清楚，轰隆隆的声响分明是咚咚咚的鼓声。 有人在敲鼓。 是谁在敲鼓？ 卡瑟琳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脚步加快，从行走变成慢跑，从慢跑变成快奔，最后她干脆跳跃前进。 鼓声更响亮了，每一下都伴随着巨大的震动。山脊上难以站立，卡瑟琳也差点错失了落点，掉进虚空。她不敢再跳，只能心翼翼地慢行。 但是在巨大的震动的干扰下，走路异常困难，整个人总是失去平衡，摇摇晃晃，抬起脚后就不知道会落到哪去。卡瑟琳的前进路线折来折去，仿佛沿着一条不规则的曲线在爬行。 到底是谁在敲鼓呢？卡瑟琳的脑海里又开始冒出疑问，难道是拦路者和野蛮人弄出来的动静？ 不可能。 卡瑟琳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鼓声过于洪亮，声势也过于浩大，绝对不是那两个家伙能够掌控的量级。虽然拦路者和野蛮人都算是一等一的强者，但那种等级的强悍在卡瑟琳眼里也只是普通强者的水平。 不化身为6地的银龙王，即便是渡海巨人。或者地下世界里的几位恶魔领主，甚至魔物葛斯奥、黑龙赫迈斯都远远要比那两人强大得多。 这样比较起来，拦路者和野蛮人反而显得弱了。 弱？卡瑟琳自嘲地笑了笑，她哪有资格去评判他人的强弱。在这个地方。最弱的就是自己这种放不出魔法的魔法师了。 鼓声已经持续了很久，卡瑟琳原以为会中断一段时间，但完全没有。震撼人心的鼓声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相反，数分钟前，鼓声中开始夹杂进了嘶吼声。 确实是嘶吼声。“咿咿啊啊”——那种濒死的动物才会出的嘶吼声。不过明明是嘶吼，偏偏蕴含着节奏，与鼓声遥相辉映。 难道是在唱歌吗？自从嘶吼声出现后，卡瑟琳不得不捂着耳朵走路。这种噪音过于尖锐和悚然，听得人浑身冷而且远比鼓声要折磨听力。 其实捂耳朵的作用有限得很，鼓声还可以隔绝，但嘶吼声却无孔不入。捂起耳朵的结果居然是让那些嘶吼声听起来更为清楚和刺耳。 卡瑟琳觉得自己要疯了。“够了，别叫了。”她大声喊道。可惜卡瑟琳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巨响中，她仿佛在表演哑剧，只是张大着嘴做出喊叫的样子。 没一会儿。她的喉咙就疼起来，火烧一样的疼。一定是嗓子喊坏了，卡瑟琳有点懊恼。她无力地坐在地上，两只手也不再捂着耳朵。 “唉——”卡瑟琳长长地叹出口气，一条火焰却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火舌直接添到了衣袍上，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拍打着。不过卡瑟琳的衣服质地奇特，原材料是来自地下地界神国中的奇怪树木，火焰根本无法点燃。所以拍散在衣袍上乱窜的火舌后，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我在喷火。”坐在地上喘着气的卡瑟琳轻声自语。她用力在喉间鼓动了两下。张口又吐出一缕火苗。 真的在吐火，随着火焰离开了喉咙，那火烧般的疼痛感也随之而去。卡瑟琳再次尝试喷火，很遗憾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她摸摸自己的喉咙。又咽了口唾沫，似乎有所领悟。 只是空间里充斥着鼓声和嘶叫声，卡瑟琳没法子好好思考。“够了，安静点。”她又烦躁地叫嚷起来。不过无论如何拼命叫喊，喊出来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声嘶力竭的无用功，几分钟后让卡瑟琳的喉咙疼如火烧。第二次。她感到有火焰在喉咙里燃烧。 卡瑟琳鼓起腮帮子，狠狠地朝前吐去。一条手臂粗细的火流从她张大的嘴巴里冲了出来，火流飞射出三四米远才散落到地面上。缤纷的火苗溅得到处都是，不过没有燃烧多久，便自行熄灭了。 “我明白了。”卡瑟琳大喊一声，掩藏不住的喜悦浮现在她的嘴角。虽然只是能喷口火，但已经比没有杀伤力要强上不少。 她的心情也明朗起来，全身充满了力量，就连扰人的鼓声和嘶吼声似乎也动听了许多。 卡瑟琳走在路上，她分辨出嘶吼声里的旋律。确实是在唱歌，一简单但旋律优美的歌曲。但唱歌的人实在是没有音乐赋，把好端端的一乐曲给糟蹋成了噪音。 “啦啦啦……啦啦啦……”听了无数遍这歌，卡瑟琳也学会了旋律。她就着鼓声给出的节拍，边走边哼唱起来。 比起不成曲调的嘶吼声，卡瑟琳的嗓音简直就是。她唱了不一会儿，嘶吼声就逐渐了下去，最后竟然停止了。 卡瑟琳马上现了异样，哼唱嘎然而止，唯有“咚咚”的鼓声还敲个不停。鼓声急躁热烈，节奏徒然加快，像是在催促卡瑟琳继续哼唱。 “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鼓点如暴风骤雨来袭，山脊在鼓声中剧烈摇摆。卡瑟琳慌忙趴到地上，身下的山脊仿佛在一瞬间活了过来，扭动着巨大的身躯翻滚蠕动。 “这是什么东西。”卡瑟琳感到阵阵的热量从地面上传来，坚硬的石头正在化为血肉之躯。(未完待续。) 288 巨大的鼓面 卡瑟琳在飞。 刚才身下的山脊活了过来，变成一条巨大的红色触手。触手轻轻一摆，就将卡瑟琳抛向了空中。 她飞了五分钟，还在向上飞，看势头没有要停歇的样子。在这个空间里，高飞行时耳边没有呼呼的风声，即使越飞越高也感受不到寒冷。如果不是仍然作用在身上的那股巨大的力量，卡瑟琳会以为自己只是漂浮在空中。 下方的山脊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下不知离得多远的点点星光在闪烁。不过鼓声还在，急切的鼓声完全没有了节奏，像杂乱、繁茂、到处生长的野草。 “噗”卡瑟琳喷出一口鲜血，她的内脏夹杂在这口鲜血中，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三口血喷出后，推着她向上飞的力量渐渐消失。 卡瑟琳在半空短短的滞留后便向下掉去。她喷出的鲜血和内脏早她一步洒落，在下方均匀地散开，仿佛一张网。 一张网，两张网，三张网，三张网的上方是卡瑟琳。卡瑟琳掉进了网里，一张网，两张网，三张网，三张鲜血组成的大网将她紧紧地包裹、缠绕。 卡瑟琳的手脚无法动弹，只能像条虫子那样扭动着身体。但是任何挣扎都没有用，她被自己的血液和内脏所捆绑。卡瑟琳快落下，在急促的鼓点伴奏中，她重重地撞上了一面墙，然后又高高地弹起。 落下，弹起，落下，弹起……那根本不是什么墙，那是一面巨大的鼓。卡瑟琳在鼓面上弹起落下。 这面鼓不知有多大，根本看不到边际。卡瑟琳渺得如同一只蚂蚁，只感到剧烈的震荡从鼓面上传来。她随着鼓面起起落落，心里想：拦路者和野蛮人又会遭遇到什么？他们也在这面鼓上吗？ 趁高高弹起之时卡瑟琳向四处眺望，她没有找到拦路者和野蛮人，却看到极远的地方。有两根无比粗壮的巨柱交替着从而降。一根巨柱如山峰倾倒，轰然落下，砸在鼓面上后又朝上离去，在半空中与另一根巨柱交错而过。 也唯有如此巨大的鼓槌才能捶响身下的这面巨鼓。虽然隔着很远。但卡瑟琳依然能感受到两根乎想象巨大的鼓槌，在一上一下中所蕴含的惊人威势。 谁在挥动这令人生畏的鼓槌啊？ 敲鼓之人隐藏在茫茫的黑暗中，除了敲击到鼓面上的那端柱头，卡瑟琳连握住鼓槌的手都没有看见。 从鼓槌的敲击落点来判断，卡瑟琳认为自己处在整面鼓的边缘地带。也许该到鼓面的中央地带去看看。去见识下到底是谁在敲打这面巨鼓。可惜眼下自己被捆成一团，只能随着鼓面的震荡随波逐流。 “这里最适合跳跃前进了。”卡瑟琳脑海里忽然灵光闪动。两头龙虱从她背后冒了出来，一左一右架住卡瑟琳稳稳地落到鼓面上。 鼓槌敲击引的震荡从脚下传来。这次因为有龙虱的助力，借着鼓面弹起的力量卡瑟琳高高地跳起。等她落下时，已经离跳起的地点隔了数百米之远。跳跃前进的方向正是鼓面的中央。 如此跳跃了数百次后，虽然那两根鼓槌所在的地方看起来依旧异常遥远，但鼓声变得更为震撼人心，来自鼓面的震荡也越强烈。卡瑟琳跳跃的高度一次比一次高，重新落回鼓面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久。 由于跳得太高，跳起和下落的时间都太长了。导致卡瑟琳经常恍惚。有时她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上升还是在下落，甚至偶尔睡着，醒来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刚才卡瑟琳又睡着了，睁开眼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抬起头，看见头顶上方有一片黑影正变得越来越大。 卡瑟琳目不转睛，现那片黑影其实离自己还很远。不过她已然能瞧见黑影中影影绰绰似乎布满了高低起伏的房舍。当双方的距离近一步缩后，卡瑟琳完全确定自己看到的正是房舍。 很难估算黑影里到底有多少房屋，但是上百幢的数量绝对不止。卡瑟琳心里有个声音：上去看看，到黑影里去看看。 这个声音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踞，如同挥之不去的魔咒。一定要上去。一定要上去……不知不觉中，“一定要上去”的信念扎了根。 黑影迎面而来，双方似乎会贴着脸交错而过。卡瑟琳尽力向前探出头去，于是在黑影与自己交错的瞬间。她一举登上了黑影。不，应该是黑影主动将卡瑟琳拉了过去。她摔了地上，脸着地。鼻子上传来的剧痛让卡瑟琳短时间内近乎休克。她两眼里流出了泪，嘴里也是咸咸的苦味。 这是一次倒霉的着6。隐藏在卡瑟琳背后的两头龙虱，居然在关键时刻缩进了她的身体里。不然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卡瑟琳翻滚身子，努力让自己脸面朝上。因为眼睛含着泪变得有些花。不过好歹还是能看清周围大致的情形。 她在一条街道的中央。街面是用岩石块铺成，石块与石块之间留着缝隙，缝隙中是湿的黄泥。街两旁是连片的房屋，高高低低的屋舍看不出是哪个地方的风格。房屋一座挨着一座，密不透风，好像一堵一气呵成砌出来的城墙。 卡瑟琳眨了眨眼睛，让多余的眼泪从眼眶里流走。街道上空无一人，头顶黑漆漆地闪着几粒星光。 这条街其实不显得有多暗，每间房屋外都吊着方形的灯。灯光昏黄，让气氛阴沉诡异，但卡瑟琳却已经相当满意。无论如何，这里更像是个人待的地方。 卡瑟琳仰面躺了一会。鼻子不再疼得那么厉害，嘴里的咸苦味也少了许多。可惜鲜血与内脏编织的网还是牢牢地捆住自己，而两头藏在体内的龙虱怎么也召唤不出来。她想了想，很无奈地又翻转了身子。 卡瑟琳一拱一拱地朝前爬去，如同一条树枝上的毛毛虫。她要去不远处一家看似店铺的房屋。那里虽然大门紧闭，但是附近唯一所拥有房门的屋子。(未完待续。) 289 黑猫屠宰白猫做菜 房屋的门前挂着一块木牌，木牌上画着一把劈在肉排上的刀，看起来很有可能是家肉铺。 卡瑟琳费了半劲拱到店门前。高大的木门斑驳陈旧，非常厚实，不过铜制门把手却十分光亮，显然时常有人进出。 “嗵嗵嗵”卡瑟琳用额头撞击木门，出沉闷的声响。她先后“敲”了三次门，额头上红了一片，脑袋也撞得有些晕乎，但是屋里并没有人回应。 难道这房子里其实没人在？ 正当卡瑟琳有点心灰意冷的时候，“咯吱”木门打开了。高大的木门仅仅是拉开了一条可以通人的缝隙，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 卡瑟琳顿时愕然。那是一颗猫脑袋，还是只黑猫。黑猫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瞧见人，正打算缩回脑袋去。 “你好，是我敲的门。”卡瑟琳连忙话。 黑猫低下头，这才现拱在门边的卡瑟琳。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毛毛虫”两眼，想了想缩回头去。 “咯吱吱吱……”木门重新被一点点拉开，差不多拉到半开的样子。不过门中黑咕隆咚，卡瑟琳什么都看不见。 那只黑猫从门背后走出来，如人那样用两条后腿站立。他身材大概有卡瑟琳三分之二那么高，腰间扎着一条血迹斑斑油腻腻的半身围裙。“嘶——嘶——”黑猫吹起口哨，出的声音像是响尾蛇在摇尾巴。 不一会儿，门中6续又走出三只打扮相似的黑猫。四只黑猫一起行动，将地上的卡瑟琳向门里抬去。 黑漆漆的房子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卡瑟琳试着喊了两声，但黑猫们根本没有与她交流的意思。 在黑暗中行进了五分钟，卡瑟琳能察觉黑猫们抬着自己拐了几次，似乎还向下走了一段楼梯。前头终于出现了亮光，是一道半圆的门。抬着卡瑟琳的黑猫见目的地就要到达，明显加快了度。他们“呼呼”喘着粗气，终于走进半圆门里。 门里的房间很宽敞。不过扑面而是浓重的血腥味。门右边是一座磨刀台，台上放长长短短十来把快刀。房间的正中放着一把铡刀，刀刃被高高拉起，闪着寒光。地上到处流淌着血水。但是看不到任何尸体或肉块。 卡瑟琳浑身毛，这里怎么看都是像个屠宰场。四只黑猫把自己抬到这来总不会是为了谈心吧。 “你们想要干什么？我是第一远征军的督军。”卡瑟琳看到情况不妙，大叫起来。 不过黑猫们对卡瑟琳的叫喊毫无反应，“砰”的一声将她扔在铡刀边。他们低声嘀咕了两句，其中一只走到磨刀台旁。挑了一把半米长的尖刀开始在砂轮上磨起来。刀刃在转动的砂轮上出“呲——呲——”的声响，并伴随着四射的火星。另外三只黑猫绕过铡刀不知干嘛去了。 卡瑟琳额头冒冷汗，她拼命大叫：“喂，你们看我多瘦，没什么肉。我认识一个野蛮人，有我三个那么大，肉很厚实。”但不管怎么喊，磨刀的黑猫只管磨刀，对卡瑟琳置若罔闻。 另外三只黑猫回来了，他们拖着一口大锅。这口锅大到可以让卡瑟琳在里面洗澡。女法师脸色白。不用问这一定是给自己准备的。 磨刀的黑猫扔下刀过来帮忙，黑猫们把大锅抬起来，一起用力向上举。卡瑟琳搞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但看来颇为沉重的大锅慢慢抬离地面向上升起。 “呼”的一下，大锅朝上飞去。卡瑟琳跟着抬头望去。高耸的花板上有口炉灶，有四只白猫戴着高帽，站在炉灶边的灶台上切菜。他们中的一只白猫，接过飞来的大锅放到炉灶上，添了水点了火，又继续忙碌起来。 黑猫们喘息了几分钟。把大锅抬上花板貌似花了他们不少气力。等休息够了，他们过来摆弄卡瑟琳，拖拖搬搬放上了铡刀。 “我太瘦了，都是骨头。我太瘦了。没有油水。”卡瑟琳急得大喊大叫，拼命扭动身子，“叫你们的主人出来，我是第一远征军的督军，你们不能吃我。” 黑猫们才不听卡瑟琳的话。两只黑猫把她按在铡刀口上，一只黑猫去拿磨好的刀。最后一只向墙边走去。那里拴着吊起刀刃的绳索。 卡瑟琳从刚才起就在大叫，嗓子早就喊哑了。此时嗓子口疼得像火烧，她眼见黑猫要去拉绳索，喉咙里酝酿的一口烈火猛地喷了出去。火如飞蛇，一下子缠住了那只倒霉的黑猫。 熊熊火焰在黑猫身上燃起，他“啊啊”地乱叫，满地打滚。其余三只黑猫急忙跑去帮忙。他们围着打滚的黑猫乱转，也不知该如何扑灭他身上的火焰。 卡瑟琳见到机会，张口又是一口火喷去。这下连那三只黑猫也惹火上身。四只黑猫被烧得哇哇叫，又跳又跑，却没有任何法子对付烧起的大火。 三五分钟后，黑猫们都不动了；七八分钟后，黑猫们烧成了灰。 卡瑟琳重重出了口气，她忽然抬头看向花板。做菜的白猫们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大锅里烧开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 白猫们多半是见势不妙溜走了，或者去搬救兵也不定。卡瑟琳从铡刀上翻下来，拱着身子朝地上的尖刀爬去。那把黑猫挑出来的切肉刀刀身不到三指宽，刀刃磨得锋利异常。缠绕在身上的网轻轻在刀刃上一划，瞬间便断裂开来。网子落到地上，又变回鲜血和几块零碎的内脏。 不过鲜血和内脏并不安分，它们如同活物从地上跳起来，向花板上飞去，一股脑儿地都投进那口烧着开水的大锅里。灶台上切好的配菜，也似活了一般，自己“噼里啪啦”地跳进锅里。 一锅肉汤很快烧好了，浓郁的香气从锅里飘出去。但卡瑟琳闻到后大口呕吐出胃液，因为她只闻到了自己的鲜血和内脏的腐臭味。 灶台斜对面的墙上打开了一扇方门，四只白猫探头探脑看了看。他们飞快地跑出来，抬起那锅肉汤溜回了门里。 卡瑟琳哪容他们又逃走，抄起尖刀，纵身一跳，便追进那扇方门中去了。(未完待续。) 290 吃金币的马 方门里是条长长的走廊，顶上吊着一排水晶蜡烛灯台，烛光原本柔和，但在水晶的折射下又变得晃眼刺目。 卡瑟琳冲进走廊就有点不适应，她用手遮了一下眼睛才看清前头的情况。毕竟在屠宰场里虽然也有光亮，但总体比较昏暗。 四只白猫抬着肉汤有条不紊地跑着，看起来是做惯了这活。空旷的走廊里回响着有节奏的脚步声。别看白猫们抬着大锅，度却一点不慢。卡瑟琳提着刀在后头没追几步，他们已经跑到走廊尽头，钻进那头的大门里不见了。 卡瑟琳很干脆地放慢了步子，喘着气打量周围。走廊两侧挂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动物头颅标本，精确地呈现出它们被捕杀前的那一刻表情。卡瑟琳扫过这些动物标本，现好多物种自己根本不认识。 她就近走到一个标本前——这是一只圆滚滚的金色鱼头，大如双拳，鱼眼中插着一根灰色的羽毛。羽毛贯穿了这条鱼的脑袋，从另一侧的鱼眼中刺出。 卡瑟琳认不出这是条什么鱼，但那片灰色羽毛她却有点眼熟。不知哪来的冲动，她伸手去抽那根羽毛，毫不费劲地便抽了出来。 羽毛刚离开鱼眼，金色鱼头忽然就张开了嘴。一枚金币从鱼嘴里掉出来，“叮”的一声落在石质地板上。 卡瑟琳好奇地捡起那枚金币。金币上没有任何图案、花纹或印记，非常纯粹的一枚金币。“叮”，又是一声，第二枚金币接着从鱼嘴里掉出来。“叮”，“叮”，“叮”……，第三枚第四枚，源源不断地金币从鱼嘴里不停地向外掉。鱼头下方很快堆起一堆金币，而鱼嘴里的金币还在如水流般地涌出。 卡瑟琳看傻眼了，她下意识地将灰色羽毛重新插回了鱼眼中。鱼嘴“啪”地闭了起来，只留下一堆已经高到膝盖的金币。 这足足有上千枚金币了吧，可真是一比不的财富。卡瑟琳的佣兵团几年的辛劳也赚不到这堆金币的十分之一。她的思绪一下子飘回到了过去，如果没有接那次该死任务。恐怕自己不会落到眼下的境地。铁砧、费利、绿风，还有阿斯和自己，每个人的命运都会不同。这一切到底是怎么生的？要从费利遇到那个客户起…… 回忆汹涌，卡瑟琳站在金币堆前陷入沉思。 女法师身后，走廊另一侧的墙上。一只马标本突然动了下耳朵。这是匹奇怪的马，如果凑近了看就会现这颗马是由液体组成。半透明的液体一直处在流动状态，不过液体表面保持着一个马形状，里面裹挟着数不清的黑色气泡奔流不息。 但此刻马的表面正在慢慢变软，如同胶状的稠乎乎的湿面团向下流去。“湿面团”里流出一条长长的软浆，流到地上重新变出形态——一匹马。马还不到人膝盖的高度，它打着响鼻，“哒哒哒”地朝着卡瑟琳奔去。 卡瑟琳听到马蹄声，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回头瞧见了那匹的马。马绕过卡瑟琳停在了金币堆前。它停下头咬住两块金币在嘴里嚼起来。“咯嘣咯嘣”金币三两口就给马吃了下去。 “啾——啾——”它似乎找到了好吃的食物，欢叫着围着卡瑟琳跑了一圈，然后继续在金币边大吃大嚼。 卡瑟琳缓缓地向后退却，因为她看见马在进食的同时，身体正逐渐长大。而且随着生长，马偏黑的毛色中一点点参杂进了金色。 金币一枚枚地消失，马一点点地长大。不，它不再是马，吃完金币的它是一匹高头大马了。它全身呈现出暗金色的皮毛，身形矫健优美。 “哼”它重重打了一个响鼻。摇晃着头颅，动着耳朵。金币被吃得一干二净，它回身贴到卡瑟琳的身旁，用脖颈摩擦着女法师的脸。 卡瑟琳感受到它的善意。轻轻拍拍它的脖子，然后抚摸它的背部。多么光洁漂亮，皮毛在烛光下闪着亮。 “我可不是个好骑手。”卡瑟琳在它的耳边细语。 它只是摇头打一个响鼻，继续在卡瑟琳身上磨蹭。 “你要是不在乎，就跟着我吧。”卡瑟琳轻轻拍打它的脖颈，“你有没有名字？” 它点点头。围着卡瑟琳走了一圈，用尾巴抽在那只金色鱼头做成的标本上。 卡瑟琳看看鱼头，笑问：“你应该不叫鱼头吧？” 它果然摇摇头。 “那一定是金色。” “啾——”金色叫了一声，喜悦的叫声。 “耽搁够久了，我们该上路了。”卡瑟琳抓住金色的马鬃，翻身上了马背。 骑光马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卡瑟琳并不擅长骑马。她的佣兵团成员中，只有阿斯是马术高手。不过马匹饲养不容易，住在王城达斯特里卡瑟琳也没有条件养马。 但是骑在金色的背上，一点也没有不稳的迹象。卡瑟琳能感受到金色的背部似乎有些下陷，让自己能够嵌在它的背部。总之，稳稳当当的感觉让女法师觉得就算此刻金色飞奔起来，自己也能毫无问题地御马而行。 不过金色只是在走，慢悠悠地踏着碎步在走廊里行进。“哒哒”的马蹄声十分具有韵律。卡瑟琳听在耳朵里困意上涌，不知不觉地就趴在马背上睡着了。 “哐当”一声，她手上的尖刀掉到了地上。卡瑟琳一下子惊醒过来，俯身向下张望，但没有看到那把尖刀。 金色站定了脚，卡瑟琳从马背上跳下，围着金色转了一圈，确实没现那把刀。 “你看见我的刀没有？”卡瑟琳想了想问金色。 这匹骏马转了一下眼珠摇起头。 卡瑟琳盯着金色：“真没看见？” 骏马依旧摇头。 卡瑟琳便步行向前走去，金色跟在她的身后。走了两步，女法师回过头。“你要告诉我实话，我就给你这个吃。” 她举起手，手上捏着一枚闪着光的金币，那是金色鱼头嘴里吐出的第一枚金币。(未完待续。) 291 肥鼠督军维斯拉特 金色眼神中闪过犹豫，但很快它就点点头，伸过嘴来要吃那枚金币。 卡瑟琳手一晃，金币便没了踪影。“你还没告诉我实情。” 金色鼻子里哼哼了一声。它调转身子，把自己的腹部展现在卡瑟琳面前。腹部暗金色的皮毛变得透明起来，渐渐显现出一把尖刀悬浮在里面。不过尖刀表面依附着许多黑色气泡。金色抖抖身体，那些气泡便全四散漂去，只留下一把残缺的刀身。 “你吃了那把刀？” 其实不用金色回答，答案就在眼前。即便已经看过金色吃金币，卡瑟琳还是觉得这是匹令人惊叹的骏马。好在有没有刀，对于女法师来区别不大。她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摊开手心。 金色急不可待地将手心上的金币一口吃进嘴里，还意犹未尽地添着卡瑟琳的手。卡瑟琳拍拍它，翻身又上了马。 走廊尽头的门虚掩着。 这扇门锈迹斑斑，仿佛在河滩边搁了一千年。门上的锈不停地在向下落，出簌簌声响。 金色凑近鼻子用力地吸，下落的锈粉化作两道红色的锈气钻进它的鼻孔里。吸多了锈粉，金色兴奋地摇头晃脑。它不满足地伸出舌头朝门上重重舔去。本来还有个形状的大门，“砰”的一声散了个干净，化作一片红色的雾团。 “啾——啾——”金色又叫又跳，冲进红雾里。 糟糕的环境差点没让卡瑟琳窒息，锈雾中根本无法呼吸。除了金色，大概没人能安然无恙地待在这团雾气中。所幸锈雾的范围有限，卡瑟琳跳下马自己冲了出来。 “哦，你终于来了，第一远征军的女督军。” 卡瑟琳抬起头，面前坐着一只肥硕得不成样子的大白老鼠。它全身光溜溜的没有毛，乍看起来像只充了气的白麻袋。从大白老鼠的身形推测，它的下半身应该也很肥。之所以是“应该”。原因是大白老鼠肚子上的肥肉，像裙子一样盖下来直铺到地面，把下半身给遮蔽了。既然没看到，是推测才更准确些吧。 这只老鼠两腮鼓胀。头上戴着顶三角形的绿军帽，身上穿着件几乎要被撑破的绿色烂军服。别看军服烂得快成条，但军服扣可是泛着光的纯金扣子，军服肩章可是闪着亮的钻石镶嵌。因为肚子过于肥大，那件军服只能算是套到胸口。不过这倒方便了两只短粗壮的前肢将将伸出来。 “你是谁？”卡瑟琳警惕地望着如山般的肥鼠。 “维斯拉特就是我的大名。”维斯拉特的肩头站着一只戴厨师帽的白猫。那白猫：“我是第一百远征军的督军，你的直属上司，你必须听命于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是我的直属上司？刚才我可是差点给做成了菜。”卡瑟琳越警惕地看着维斯拉特。 四只黑猫正从这只大肥鼠的身后走出来，腰上系着屠夫的围裙；又有三只白猫出现在维斯拉特的肩头，头上戴着厨师帽。 “那是你运气不好。”一只白猫。 “也是你运气不错。”另一只白猫接口。 “能找到鼓跳镇来是你的运气。”第三只白猫。 “但也绝对是你的不幸。”最后一只白猫补充。 黑猫们不知从哪抽出了刀，向卡瑟琳逼了过来。 “现在只能生吃了。”四只白猫一起。 “啾——啾——”金色从卡瑟琳头顶跃过来，大声地叫唤。它全身蒸腾着红色雾气，前蹄大力地踢着地面，恶狠狠地从鼻口里喷出红光。 黑猫们停住了脚步，持刀心地盯着这匹凶恶的大马。 “咦？”一只白猫从维斯拉特肩头跳下来。“你从哪放出这匹金属阴影来的？” 卡瑟琳一直在关注着维斯拉特的行为。这只巨大的肥老鼠似乎非常迟钝，从卡瑟琳看见他开始直到现在，维斯拉特的本体仅仅是转动了一下眼珠。倒是四只白猫四只黑猫显得活络得多，但他们是维斯拉特的仆从，还是他本体的延伸暂时还判断不出来。 “金色是我的朋友。”女法师走上前，轻轻抚摸着金色的背脊，“我不知道你的金属阴影是什么。” 白猫捏着自己的胡须，一边揪一边：“有点意思，有点意思。看来你在我的狩猎收藏室里运气不错。” 维斯拉特肩上的另一只白猫：“我早就知道，金属阴影不该留。应该整个都吃掉。什么做标本留个念，那是放了它条生路。” “没事没事。”又一只白猫，“它能从收藏室里溜出来，那是它的本事。大不了再吃一遍就是了。虽然金属阴影的味道真是很差劲。” 完白猫砸吧着嘴，身下的维斯拉特喉咙里也是“咕噜”一声。大白老鼠张大嘴，一口浓痰吐出来，向金色和卡瑟琳飞了过来。 金色甩头奋力将卡瑟琳撞开，自己也是朝旁跳去。那口混杂着各种颜色、很难形容形状的浓痰，擦着金色身子落到了地上。浓痰一落地就四分五裂。从里面跳出一群花猫。花猫只有白猫和黑猫一半的大，一个个手拿刀叉“咿咿”叫喊，跳着向卡瑟琳和金色冲过来。 卡瑟琳猝不及防，刚刚踢开两只花猫，就被它们攀到身上。别看花猫睁着圆乎乎的大眼睛一脸无害的模样，但它们刀起叉落在卡瑟琳身上毫不留情。 卡瑟琳的双腿血肉横飞，一个踉跄已经跌倒在地。一旁的金色却是是怡然不惧，花猫才靠近它的身体沾便染到红色雾气，动作顿时僵硬起来。红色锈迹像藤蔓似地蔓延到花猫们的全身。轻轻一碰，花猫便化作一蓬锈粉四散飘去。 卡瑟琳极力拍打着身上的花猫们，不过根本阻止不了蜂拥而来的侵袭。她怒吼一声，一口火焰从嘴里喷出来扫过下半身。花猫们浑身着火，烧成一团团黑碳从卡瑟琳的身下掉了下来。 金色立刻走过来守在卡瑟琳的身旁，剩下几只落单的花猫被它一脚一个，在蹄下踏成了肉泥。(未完待续。) 292 史上最弱的三督军组合 感谢“冬狮狞”书友的月票。 ------- “咕噜”，“咕噜”，维斯拉特喉咙里又接连响起两声。两口浓痰先后从这只大肥鼠的嘴里飞了出来。 这次卡瑟琳有了准备，侧身向边上让开。金色也是躲到一旁。浓痰落到地上，溅出一大群花猫。花猫们挥舞着刀叉，对金色视而不见，一股脑地向卡瑟琳冲去。 “啾——”金色高高人立而起，两只前蹄重重地踏到地上。地面猛地一晃，裂开一条缝来。裂缝就像初春的冰面，“咔嚓咔嚓”向四周蔓延。卡瑟琳的脚下一空，便从裂缝中摔了下去，紧跟着掉下来的还有那群花猫和金色。 他们翻滚而下，在空中保持着一段距离。花猫们“咿咿”的叫着，努力要朝不远处的卡瑟琳扑去。但是无论手脚如何动，双方之间的距离却不见缩短。女法师呵呵笑了一声，张口喷出一团火焰。花猫们无从躲避，“轰”地燃烧起来，化作焦炭。 “啾——”金色的背脊鼓起两团半透明的液体软泡，软泡变形重塑，长成一对翅膀。金色在空中展翅翻了一个圈，飞到卡瑟琳身上将她牢牢接住。 “我们上去。”卡瑟琳指着头顶。在他们的头上是一片巨大的阴影，一条裂缝正在慢慢弥合。金色振翅上冲，在裂缝合拢前挤了进去。 鼓跳镇的一座老酒馆的木门“哗啦”一声给撞得四分五裂，一人一马从酒馆里跌跌撞撞地冲到大街上。 卡瑟琳使劲抱住金色的脖子才没让自己掉下马去。重新回到鼓跳镇，让惊魂未定女法师总算舒了一口气。不过她刚直起身子，鼓跳镇中所有房屋的门和窗在同一刻都打开了。 数不清的花猫从房屋里蜂拥而出。它们跳出窗户，拥出房门，如潮水一样覆盖了街道和房顶，如白纸掉进染缸，一点空白都没留下。 不，严格来还有一点空白，就是卡瑟琳和金色被围的一个半马身的空间。这里没有花猫。只是周围“咿咿”的叫声不绝于耳。鼓跳镇里满眼望去都是看似可爱，却手舞刀叉的花猫，这景象令卡瑟琳毛骨悚然。 街道的尽头有一座白色山正在移动过来，那是第一百远征军的督军——级肥鼠维斯拉特。他仿佛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山。由身下无数的花猫组成的海浪簇拥着向前抬去。 四只白猫骑在四只黑猫的脖子上，分两侧站在维斯拉特的肩膀上。“海浪”将肥大的鼠督军送到卡瑟琳面前。一只白猫：“你逃得倒是挺快，但又何必回来送死。” 随着白猫的话音落下，四周的花猫们一起“咿咿”地叫起来，向卡瑟琳逼近了几步。金色烦躁地踢着马蹄。但丝毫无法阻止花猫们的进逼。 “我不回来，他们又如何能找到这里？”卡瑟琳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仿佛在回应女法师的话，街边的一栋房子轰然倒塌，烟尘四起，不知多少花猫给活埋了。混乱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自烟尘中走了出来。 野蛮人雄狮山峰摇着脑袋，抖落浑身尘土。“东方来的魔鬼，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了。”雄狮山峰看看周围，最后盯住了那只肥硕的巨鼠，“你是肥鼠督军维斯拉特。” “居然是第三远征军的野蛮人督军。”又一只白猫开口道，“我很少见到你们这些没脑子的蛮汉能出现在我的地盘上。我非常好奇。这次是怎样的一个组合。” “既然已经到了两个督军，那第三个又在哪里？”第三只白猫问道。 卡瑟琳抬起头，上有一块陨石飞地掉下来。“咚！”陨石掉在大街中央，砸扁数十只倒霉的花猫。更多的花猫如见敌，从陨石边逃离。 “陨石”从地上站起身，其实这是抱住双膝的拦路者。拦路者张开嘴，里面的眼球四下转动，目光最终停留到维斯拉特身上。 “第二远征军的伪装者督军。”第四只白猫笑道，“没想到第一、第二、第三远征军一起来了，史上最弱的三督军组合。” 第一只白猫：“这个组合好像从没到过鼓跳镇来。” 第二只白猫：“确实没有。他们太弱了，也从没有成功到达过鼓面上。” 第三只白猫：“但这次似乎成功了，看来不能吃掉他们了。” 第四只白猫：“那就坐下来谈一谈，毕竟作为上司。不能不给部下们一个机会。” 肥硕的维斯拉特转动了一下眼睛，两只粗短的前爪费力地伸到肚子边。他抓住肚子上的肥肉一点点向上拉。下半身如裙摆般拖到地面的赘肉被慢慢拉起，四下的花猫们争先恐后地朝他的肚子下钻去。 鼓跳镇中的花猫是如此之多，如潮水倒灌涌入维斯拉特的身下。维斯拉特的身躯同时也在不停生长，他从山长成了山丘，从山丘变为了山峰。当所有的花猫一个不剩地消失在鼠督军的肚子下后。在卡瑟琳三人面前的是一尊必须仰视才能观看的巨人。 巨人长着老鼠的头颅，原本白皙的身体上显出点点细的花斑。他半蹲在地上，两条后腿异常粗壮，上面肌肉刚毅，线条分明。 维斯拉特立起身子，后腿半曲，看来是站不直。穿过两腿的缝隙，还能看到他身后拖着一条尾巴，垂在地上。 鼠巨人低下头，身前的三位远征军督军如爪指。“跟我来。”他转过身，鼠尾横扫过来，一路将鼓跳镇里的建筑砸个稀巴烂。 金色带着卡瑟琳快跑起来，赶在鼠尾扫到前穿过维斯拉特的两腿，跑到他的身前去了。野蛮人和拦路者也是各呈本事，一个横冲直撞地在房屋倒塌的废墟里破墙开路，另一个敏捷地跳到房顶，在高处跳跃前进。 维斯拉特踩着鼓跳镇而走，每一步都带着毁灭般的力量，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破壁残垣。但他根本不在意这座镇子的损毁，只管大步朝前。 卡瑟琳就在他的前头，骑着金色奔行。(未完待续。) 293 鼓跳镇的废墟 鼠督军维斯拉特步履缓慢，但每一步的幅度都非常大。无论是跑在前头的卡瑟琳，还是跟在后面的野蛮人以及拦路者，都要全力奔行才能跟上他的节奏。 没人知道他要去哪。 鼓跳镇似乎没有尽头，连绵不断的房屋倒塌崩坏，但维斯拉特不管不顾地依旧前行。他前进的方向始终没有变过，就是沿着镇子中央的那条大街。 跑了一时以后，金色的度明显有些下降。卡瑟琳回头看看维斯拉特巨大的身影，忽然低头向金色下了一个命令。 聪明的金色猛地加，与鼠督军拉开一段距离，然后调转马头冲了回去。一人一马再次从鼠巨人的两腿之间穿过，还躲开了他那条巨大尾巴的碾压。 卡瑟琳驻马在一片瓦砾废墟中，望着维斯拉特渐渐远去，看到野蛮人和拦路者追逐着鼠督军的背影。他们越走越远，消失无踪。 女法师拍拍马颈，金色缓步转过马身，身后是看不到无穷无尽的废墟。房屋都给夷为平地，整片废墟比卡瑟琳想象中的要宽广得多，远远过一座镇子应有的范围。 有风吹过，卷起一阵尘土，模糊了卡瑟琳的视线。卡瑟琳第一次感到鼓跳镇是如此的荒凉。 “难道我猜错了？”她望了一会这片荒凉的景象，似乎在问金色，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啾”金色低鸣了一声，算作是回答。 “那我们就回去看看。”卡瑟琳指着前方。金色点点头，驮着她走去。 漫步在废墟中，除了金色的蹄声，四周死般沉寂。偶风吹过时，才会意识到这个世界并没有完全坠入死亡。 卡瑟琳骑着金色沿着鼓跳镇的大街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轰”的一声，地巨震。金色失去平衡，仓惶倒地。四处的瓦砾碎石都飞上了空，世界末日仿佛来临。漆黑的空徒然亮了起来。 卡瑟琳同样摔到了地上，不过一股来自地面的巨力又把她抛到空中。金色慌乱地地蹬着四蹄，它在空中翻转着完全找不到平衡。女法师比金色镇定得多，她有过类似的经历。 果然没过一会。被抛起的身体重新开始下坠。不过这次卡瑟琳掉到地上后没有再弹起。这是一次结实的“着6”，来自体腔内的鲜血从鼻孔和嘴里喷了出来，耳边还能听到自己身上骨头“咔啦咔啦”的断裂声。 如今卡瑟琳对疼痛已经没有太多感觉，甚至这种级别的骨折都无法让她皱皱眉头。唯一令卡瑟琳觉得麻烦的，是她不能动弹地躺在地上。等待身体慢慢自行恢复。不过这次运气还是有那么一点，脖子居然还能转动。卡瑟琳搜寻了一下，马上找到了不远处的金色。可怜的骏马摔成了一滩糊状的胶质。胶质正在拼命蠕动，努力显现出某种形状。 卡瑟琳并不知道金色到底是什么生物，但很肯定不是简单的“马”。她好奇金色会不会以其他形态出现。 胶质从地面上将自己的“身体”聚拢起来，它一点点长高，拔出脑袋、躯体，还有四肢。哦！它变成了一个人，暗金色略有透明的胶质人形生物。 “这是你的真实形态？”卡瑟琳忍不住问道。她看见金色的脸部幻化出五官。很面熟！这不是自己吗？ “我在想什么啊，你都变成我的模样了。根本不是你的真实形态。”卡瑟琳有些自嘲地。 金色转了转头，又动了动手，步履蹒跚地走了两步，看来在适应自己的新形态。它完全是按照卡瑟琳的外形来变化的，包括了衣服的形质。其实金色的样子更像是尊雕塑，只有一个轮廓，五官也好衣服也好，都是雕塑上的一部分。它摇摇晃晃地走到卡瑟琳身旁，蹲下身子望着女法师。 “你看见那所房子没有？”卡瑟琳问它。虽然金色变成了自己的样子，但卡瑟琳并不害怕。所谓见怪不怪就是指女法师这种情况吧。 金色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站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最后它指着一个方向，“啾”地叫了一声。 “叫声没变啊。”卡瑟琳笑道，“你要是也能话就好了。” “啾——啾——”回答她的只是两声鸣叫。 金色指的方向有座木屋。之前绝对没有出现的一座木屋。卡瑟琳基本可以认定，就是大震动之后出现在视野里的新事物。原本那儿只是一片废墟，但现在突兀地冒出一座木屋。如果不好奇，不想去看看屋里有什么，那是不可能的。 “带我过去，到木屋里去。” 金色点点头。围着卡瑟琳走了一圈，伸出手将她直挺挺地抱了起来。它拦腰怀抱着卡瑟琳，侧头从女法师身后探出来瞧着方向，用一个抱水桶的姿势往前走。 卡瑟琳哑然失笑，但任由金色摆布自己。 木屋并不远，两三百米的距离。走近了看，真是残破得可以。不仅屋顶上破了几个窟窿，墙壁的木板也都是断裂的痕迹。它出“咯吱咯吱”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来。 木屋的门就是半块耷拉着的木板。金色走到屋前，不心踢起几块碎石。碎石蹿到门上，门便倒了，“砰”的一声还扬起一阵灰尘。 走进屋里很暗，光线都是从屋顶上的破窟窿里投进来。不过如此暗的光线下，却有人在看书。不是人，是猫，一只戴着眼镜的老花猫，下巴上还留着一缕白胡须。 老花猫坐在一只高脚木凳上，就着一条从破窟窿里投进来的光柱，看着一本厚比巴掌宽的大部头书。他读得津津有味，好像没有察觉到有访客到来。 卡瑟琳没有打扰老花猫，金色就抱着她站在屋里等待。 好不容易老花猫读完了一页，卡瑟琳却见他打算继续翻到下一页，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老花猫的耳朵颤动了一下，翻起白眼望向屋里。 卡瑟琳和他的眼神一对上，视线立刻模糊，眼泪流了出来。只听耳边响起一声冷哼，紧接着“啪”——重重的合书声。(未完待续。) 294 蛀牙里孵出来的小猫咪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来的？”老花猫的声音软绵绵，虽然听得出他在怒，但一点也不令人害怕，“报出你们的身份。” 卡瑟琳：“我是第一远征军的督军卡瑟琳。我是路过看到这里，所以进来问路。” “路过这里？”老花猫推了一下眼镜，“远征军的督军根本不可能看到这所房子，而且还是第一远征军。” “第一远征军怎么了？很特别吗？” “特别，确实可以特别。第一远征军是所有远征军中特别弱的一支，最弱的。”老花猫捋了一下胡须，“最弱的督军怎么能找到这来？” 卡瑟琳若有所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弱的评价了。维斯拉特的白猫们也曾这样评价过，不过白猫们是把野蛮人、拦路者以及卡瑟琳称作“史上最弱的三督军组合”。而且更早的时候，野蛮人也同样用“弱”来评价自己。 “能请教一下，强弱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为什么第一远征军就特别弱呢？” “第一远征军当然是最弱的。”老花猫的口吻是理所当然，“三百支远征军的序号越实力越弱，第一远征军是名副其实的最序号，也就是最弱军团。” “居然是这样计算的。”卡瑟琳忽然想到了鼠督军的自我介绍，“那维斯拉特的第一百远征军其实也只是排名后三分之一的弱军团。” “放肆。”老花猫喝道，可惜软绵绵的声音没什么威严感，“大人的名讳也是你可以直接喊的吗？” “他是督军，我也是督军。为什么不能喊？”卡瑟琳毫不示弱，“你到底是谁？既然称维斯拉特为大人，难道是他的奴才？” “谁是奴才？你谁是奴才？”老花猫气得胡须直抖，手上的大部头书差点没掉下来，“你才是奴才。你们这些督军都是大人的部下。大人要你们干嘛，你们就要干嘛。敢个‘不’字，就永远不要想出头。你们才是奴才！” “你要不是奴才。那你到底是谁？”卡瑟琳呵呵笑道，“一只猫管老鼠叫大人，不是奴才是什么？” “你懂个屁。”老花猫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他激动地蹦起来。手中的大部头书“砰”的砸在地上。 老花猫站在高脚凳上，花板窟窿里投下的光照在他身上。他居高临下地挥着手：“大人就是我们的救星，大人就是我们的明灯，大人让我们重获新生。没有大人，就没有我。” 他口沫横飞。滔滔不绝。 “当年，是大人带领我们打破了黑暗，斩断了绑在我们身上的枷锁。没有大人，我们现在还懵懂无知。没有大人，我们还在被人奴役。你能体会大人的好吗？你知道大人的伟大吗？”老花猫愤怒地指着卡瑟琳，“你怎么敢诋毁大人，你怎么敢向我们心中的神大不敬。” “哈哈，我什么了？”卡瑟琳觉得这只老猫太好笑了，“我只是你是奴才，可没有诋毁维斯拉特。” “不。你心里一定在诋毁大人。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心里都是龌蹉的念头。满脑子都是恶意，你骨子里就是反对大人的逆流。”老花猫忽然呜呜地哭起来，“大人啊，我居然没有早现这个逆流，让她诋毁了您的光辉形象，我罪该万死，我罪该万死。” 老花猫狠命抽了自己两计耳光，鲜血和眼泪一起洒到地上，湿了一片。里面还有一颗蛀黑的牙。 蛀牙在鲜血和泪水中扭动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茧而出。“咔嚓”一声，蛀牙裂了开来。 “喵呜”一只黑色的猫咪从蛀牙里跳出来。他是那样的，只比蚂蚁大不了多少。不过屋顶上破洞眼里正好有道光柱投射在猫咪的身上。使得卡瑟琳能清楚地看到它。 猫咪抬头挺胸，踩在两截断裂的蛀牙上，仿佛一只狮子那样，喵喵地叫。声音起初轻如蚊鸣，但一声比一声响亮——蜜蜂嗡嗡，青蛙呱呱。乌鸦哇哇，豺狼呜呜，雄狮哦哦，巨龙隆隆。 确实，那最后一声吼叫变成了龙吟。整栋木屋在这声龙吟中直接飞上了，掉到无影无踪的地方去了。 老花猫早已收起哭喊，他站在椅子上俯视着从他蛀牙里孵出的猫咪。“东西，你怎么偷偷溜过来了？你不在，谁在稳住战线？” 猫咪抖抖身子，如雄狮展现颈部的鬃毛，虽然那里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我既然来了，那还用得着担心战线吗？”他自负满满，趾高气昂，一点都没有因为身旁两个巨大的身影而害怕，“老花猫，你有空来担心我，还不如关心下自己的处境。大人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多少了，你找到最具潜力的督军没？找到引这次排序变动的原因没？” “我的事也用你来管？”老花猫哼了一声，“难道是大人让你来监督我的？东西。” 老花猫故意低下头，脑袋下形成一片阴影，将猫咪笼罩其中。他半张着嘴，露出满口黑白相间的利齿。 “你干什么？用你那一口蛀牙来吓唬我吗？”猫咪的个头虽然到似乎用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但他毫无惧意地回瞪着老花猫，“不要和我玩把戏，你难道不知道在这里个头没有任何意义。论个头，你边上这两个家伙比我们都大得多。” “哼！第一远征军的督军而已。” “居然是第一远征军的督军。”猫咪转过头特意打量了卡瑟琳两眼，“第一远征军的督军竟然能见到你的面。难道是你特意安排的？你不会是认识这位督军，才放她来见你的吧。” “呸”老花猫一口唾沫劈头就朝下吐过去。不过这口痰才飞到猫咪上方，就“滋”的化为乌有。“我怎么会认识这么弱的督军，你别想污蔑我。我怎么会徇私，怎么会做出让大人失望的事来？”老花猫怒气冲冲地道。 “你！”他又对卡瑟琳一指，“刚才就问你，是怎么混到这来的，你快老实交待。第一远征军的督军怎么可能混到这来？”(未完待续。) 295 蛀牙去哪了 卡瑟琳的身体已经有所恢复，能抬手了。所以她抬起手指着老花猫：“我是督军，维斯拉特也是督军。你是维斯拉特的奴才，我不是。” “你才是奴才。”老花猫在高蹬上气得直跳脚，“你这逆流，大人不会饶了你的。” “哈哈哈。”那只猫咪大笑起来，“啊呀啊呀，老花猫，你是遇上对手了。她不怕你，哈哈，她得对，她也是督军。这是个聪明的家伙。我开始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能见到你了。” “她死定了，死定了。”老花猫歇斯底里地叫道，“大人不会饶她的，她死定了。” 猫咪没理他，转头瞧着卡瑟琳。“你既然是督军，虽然弱但也应该得到我的尊敬。那么这位督军大人，不知能不能告诉我，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见到老花猫的？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拥有了一匹金属阴影。金属阴影确实奇特，但也就是奇特一些。奇特不代表强大，或者足够的强大，强大到足以把你带到这里来。” 卡瑟琳对于只从蛀牙里孵出来的微型黑猫印象还不错，因此她面带微笑：“来到这并不算困难，只要往回走就可以了。刚才我跟着维斯拉特，他一直在朝前走。但我觉得不停地朝前走本身就有问题，因为我现没有终点的存在。更何况这座鼓跳镇有些太大了，远远过了我对它的印象。所以折回来看看终究是怎么回事，自然是很容易想到的主意。” 猫咪眨了眨眼，连一旁的老花猫也不闹腾了。两只猫一起望着卡瑟琳，似乎非常惊讶于女督军的话。 好半猫咪转头对老花猫：“大人这次亲自来了？” 老花猫摇摇头。“大人的事我哪敢打听，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本分事。” “本分事？”猫咪冷笑了一声，“这位督军可是真不简单，我想她就是大人要找的潜力督军了。” “我看未必。”老花猫有点不服气，“我还要再问问清楚。” “这位督军大人。”老猫的语气客气了不少，“你你见过大人，有什么证据没有？” “你要什么证据？”卡瑟琳反问道。 “比如。比如，比如大人向你过什么话没有？” “维斯拉特不和我话，他只向我吐痰。”卡瑟琳语带讥讽地，“他还想吃了我。”。 这话一出口。老花猫的脸色就不对了。 卡瑟琳又接着：“不过他有几只猫，四只白猫，四只黑猫，以及无数的花猫。那四只白猫倒和我了不少话。” “你居然和大人动手了？”猫咪嗷嗷地叫道，“你一定和大人动手了。你不简单。” “对，活着就不简单。”老花猫难得十分认真地点头，“第一远征军的督军能有这种实力，她就是大人要找的人。” “维斯拉特为什么要找我？”卡瑟琳借机问道。 “督军大人，您先等等，我处理完下面的这个东西再招呼您。”老花猫弯腰致歉，然后直起腰朝下喝道：“东西，大人这次可是亲自来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好好看着战线去，那才是你的职责。” 老花猫话里透出不容置疑。 猫咪瞥了老花猫一眼。看起来颇不服气，但也没有反驳。“这位督军大人，希望我们有机会再见。”完他从蛀牙上跳下，落到血水中化为乌有。 那些血水突然自己汇拢起来，钻进两截断裂的蛀牙里，两截蛀牙合二为一又变为了一颗完整的黑色蛀牙。 老花猫：“督军大人，这颗牙请您收好。” 卡瑟琳：“这牙有什么用？” “您的凭证。”老花猫的高脚凳开始打起转。高脚凳越转越快，在地上打出了洞。老花猫扒在高脚凳上，努力使自己不给甩下来。 “督军大人，祝您一切顺利。”他最后喊了一句。高脚凳便带着老花猫钻进地里，只留下一个黑黝黝的洞。 卡瑟琳让金色将自己放下，放在那颗蛀牙的旁边。她不急着去拿蛀牙，先要等伤好了再。金色却是充满了好奇。它走到地上的洞边，伸着脖子往里瞧。 “瞧见什么没有？”卡瑟琳笑着问。 金色抬头想了想，然后脑袋一低就朝洞里钻去。那地洞不算太大，但金色个头不却没有任何阻碍，一下子就整个儿钻了进去。卡瑟琳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它也没了影。 不知道金色还能不能回来。女督军有点气恼，这个家伙似乎过于顽皮了。眼下没有金色的帮忙，行动起来可是会费不少劲。 空很亮，躺在地上望着，眼睛有些酸。时大时的风吹来，带起沙粒洒在卡瑟琳的身上，一旁的蛀牙被这些沙粒渐渐埋没。 卡瑟琳伸手去把沙子拨开，却不料没有找到蛀牙。她的手顿了一下，紧接着又拨开周围的沙粒，来回扫了几遍。 蛀牙确实不见了！ 卡瑟琳从地上撑起上半身，第三次仔细地在沙子里摸索，可惜结果没有改变。女督军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个荒凉的世界里除了断壁残垣没有其他任何活物。 卡瑟琳深吸一口气。好吧，没有蛀牙就没有吧。 在她眼里，无论是那老花猫还是后来出现的微型猫咪，都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家伙，自然蛀牙问题也就不是当务之急。现在的关键毫无疑问是恢复健康，身体无法自由动弹，没有自保能力才是最要命的问题。 然而被动的等待往往会令人焦虑。卡瑟琳同样不能避免焦虑对自己的侵袭。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那颗蛀牙无关紧要，但在找不到蛀牙以后，她的脑海里开始不可节制地冒出关于蛀牙的种种问题来。 蛀牙到底代表了什么？ 为什么老花猫的蛀牙里会孵出微型猫咪来？ 微型猫咪又是什么来头？ 没有蛀牙会导致什么结果？ 有没有可能重新找到那颗蛀牙呢？ 有人来偷走了蛀牙吗？ 是不是金色拿走了蛀牙？ 金色到底去哪了？ 维斯拉特走到哪了？ 那野蛮人和拦路者还跟着维斯拉特吗？ ……(未完待续。) 296 长在舌头里的维斯拉特的智齿 “啾”一声长鸣打断了卡瑟琳的思考。她侧头看去，金色从地洞里钻了出来。这个调皮的家伙变得如同一条蛇，除了脑袋还保持着卡瑟琳的样子，身体已经拉长。 金色游动着身子爬到卡瑟琳身旁，讨好似地用头拱着女法师的下巴。 “你有没有追到那只老猫？”卡瑟琳问它。 “啾，啾啾啾，啾啾。”金色叫着回答。 “就当你没追上吧。”卡瑟琳没好气地苦笑了一下，她根本不知道金色在什么，“那只老猫还有蛀牙里跳出来的东西，我猜不是维斯拉特的副官，就是维斯拉特手下的军头。看来这里虽然比较奇怪，但还是有自由进出的可能。” 金色瞪着眼睛望了卡瑟琳几秒钟，对于女督军的话大概是没听懂。所以它又开始不停地在卡瑟琳身旁拱着脑袋。 “帮我把那本书拿过来。” 老花猫走时，那本大部头书就一直留在地上。只不过离卡瑟琳较远，没办法够到。之前金色走得太快，女督军来不及让它把大部头弄过来。现在终于可以看看，那本让老猫读得津津有味的书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金色用身子一卷，将书推到卡瑟琳的面前。 这是本看起来非常古旧的书，硬质的封面完全是黑色，有些地方已经破损，露出一些金属光泽的内衬。书的封页上其实有花纹，但只有抚摸的时候才感触到，仅仅靠肉眼却是瞧不出任何图案来。 卡瑟琳仔细地摸过整个封面，她感觉那些纹路中极可能包含了一种文字，但只凭触觉难以进行阅读和认知。不过没有关系，她翻开第一页时，就知道这本书到底记录了些什么。 第一页：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副荒凉的废墟图景，一个女人和一条蛇躺在废墟中，女人的手里捧着一本书。离他们不远的地面上，有个黑漆漆的洞穴。 这画的就是卡瑟琳和金色的此时此刻。 卡瑟琳马上又翻到第二页。 第二页：与第一页相同的背景下。一只大猫和一只站在牙齿上的猫正在交谈，两个长得一样的女人抱在一起在旁旁听。 卡瑟琳接着翻到第三页。 第三页：一间屋子中，一只猫蹲在凳子上看书，它的面前站着两个长得一样的女人。女人们抱在一起。 卡瑟琳一页一页向后翻去，书中的每一页都画着她所经历过的事情。起初她还认真地看，但慢慢地越翻越快，直到书页突然翻不动了为止——整本书才看了十分之一都不到。 能翻开的最后一页：一个女人掉在一座山梁上——这是卡瑟琳进入这个古怪地方的最初时刻。 这本大部头似乎就是用来记录历史画面。卡瑟琳敢肯定，自己翻不开的书页中画着更多以往的历史。可惜她无论怎么摆弄。都无法翻开剩余的书页了。 卡瑟琳合上书，又重新打开，重复了好几遍，但能看到的页数就那么多，没有什么新现。 “金色，你来翻。”卡瑟琳决定试试别的法子。但是金色翻不开书，连封面都打不开。 “你为什么不行？”卡瑟琳问金色，“明明那只老猫可以翻书看，他可不是督军。这一定不是只有督军才能读的书。” 金色只是傻傻地眨了两下眼。 “愚蠢的家伙，你根本不知道这本书的功能。也不知道谁有资格能阅读这部书。”有个声音突兀地。 金色猛地从地上立起来，围着卡瑟琳打起转。它看来是现了什么，鼻子里不断哼哼，眼睛来回地在卡瑟琳身上扫。 卡瑟琳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不过没有找到声音的源头。那个声音刚才就在耳边，但四下除了金色可就没有第三个存在。 “是谁在话？你在哪里？”女督军倒不慌张，“我确实不清楚这本书的来历，还要请你指点。” “我就是你的凭证。”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傲慢，“我指点你能有什么好处？” 金色立定下来，它凑过头盯着卡瑟琳的嘴巴瞧。卡瑟琳也是听出来了。声音分明是来自自己的嘴里。 “我的凭证？”她嘟囔了一句，“难道你是那颗蛀牙？你不会在我的嘴里吧？” 卡瑟琳把手指伸进嘴巴里，摸了一遍自己的牙齿，没摸到什么异常。也是。如果真的多长出一颗牙，光用舌头就能察觉到了。 舌头？不对，自己的舌头好像哪里不对劲。卡瑟琳用舌头去添牙齿，居然感觉不到牙齿的存在。她伸手捏捏舌头，只捏到一块硬邦邦的异物。 “别捏了。”那声音叫道，“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继续摸我了。” “你变成了我的舌头！”卡瑟琳大喊。 “谁要变成你的舌头，我只是暂时住在里面，你的舌头我征用一段时间。” “你真是那颗蛀牙？” “什么蛀牙！我是伟大的‘维斯拉特的智齿’。你能得到我的认可，是你的荣幸。”维斯拉特的智齿或者那颗蛀牙高声声明。 卡瑟琳一阵反胃，她想起那是从老花猫嘴里吐出来的蛀牙，而且还是那只级大肥鼠维斯拉特的智齿，全身立刻冒起鸡皮疙瘩。真是太恶心了！一颗老鼠嘴里的蛀牙，又从猫的嘴里转了一圈出来，最后居然长进了自己的舌头里。 “你、你怎么进到我的嘴、嘴里来的？你能不能先出来？”女督军话都有些不顺畅了。 “不能。我现在是作为你的凭证，当然要待在你的嘴里。”维斯拉特的智齿，“你的牙床太窄了，根本不适合我居住。你这条舌头还勉强凑合。” “那你什么时候才会离开我的舌头？”卡瑟琳压住要呕吐的感觉，艰难地问。 “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就不走了。”维斯拉特的智齿，“一切取决你的表现。实话，我并不想待在你的舌头里。但伟大的维斯拉特的意愿就是我的使命。我勉为其难地在你的嘴里待上一段时间，这是值得你毕生骄傲的一件事。” “哇”卡瑟琳再也压抑不住，大口呕吐起来。(未完待续。) 298 集团军统领 这颗智齿对人的评价角度还是蛮有意思，听起来也有点道理。不过卡瑟琳对它的法并不赞同，自己可算不上是“桀骜不驯的家伙”。而且女督军就整件事的态度也完全不同于维斯拉特的智齿。 “维斯拉特想进阶是他的事，为什么要我加入他的集团军？我可没想参加什么筛选。”她。 “每个低阶督军都想加入集团军，这样才有可能晋升啊。”维斯拉特的智齿得那么理所当然，他甚至用满是不解的语气反问，“你难道不想成为统领？不想进入远征军作战会议厅吗？这是每个督军奋斗的目标。” “目标啊。”卡瑟琳感慨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但我的目标你又怎么会知道？” “无论是什么目标，成为统领都将是达成目标的捷径。”维斯拉特的智齿忽然高声道，“成为统领才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前往更深的中心地带，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成就自己要干的事业。不管你曾经是谁，不管你现在是谁，不管你有什么信仰，不管你多么强大，没有成为统领终将一事无成。加入我的集团军，这是你的机会。” “嗯？”卡瑟琳愣了一下，“你的集团军？你是维斯拉特？” “大人不在这里，刚才只是大人的意识被你的话所触动，突然向你传达的一个意念。”维斯拉特的智齿马上解释。 “维斯拉特还有这个本事。不会是你冒充他，自己的吧。”女督军干笑一声，“嘿呀，口无凭，的再好听也只是的，我哪知道真假。” “放肆。大人屈尊和你几句至理名言，那是你的至高荣幸。你不好好体会大人的思想，居然敢怀疑刚才的真实性。”维斯拉特的智齿似乎被戳到痛处，“你这个无礼的家伙，根本不值得大人看重。我真是想不通。大人为什么要亲自来劝你。你不如把舌头咬下来吧，我不要为你做凭证了。大人有的是候选军团，完全没必要给你机会，反正你也通不过。” 这颗蛀牙痛心疾地喊叫。看来是真的不在乎卡瑟琳会不会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了。 听到维斯拉特的智齿的言语，卡瑟琳反倒安静下来。她通过的试探，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确认之前的那番话是来自维斯拉特。维斯拉特并不仅仅是在服她，也同时透露出关于银龙王灵魂世界的重要信息。而且基于那段话的分析。卡瑟琳有理由相信，那位鼠督军也有着一个很具体但不容易达成的目标——不只是成为统领那样简单。 卡瑟琳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身体就在不久前恢复了，当然虚弱不可避免。所以她站着走了两步，又立刻坐下来，坐在那本会议记录本上。 “这会议记录本该怎么用？”卡瑟琳拍拍屁股底下的大部头。 “书里记录了每位进入远征军作战会议厅的督军的一切言行。排位越高的督军，能读到的内容越多。” “我是第一远征军的督军。” “那你只能读关于你自己的内容。” “第二远征军的督军能读什么内容？” “第一远征军以及他自己的。” “那第三远征军是不是能读第一、第二远征军督军以及他自己的内容？以此类推。”卡瑟琳恍然大悟。 “就是这样。” “那只老猫是怎么回事，它看得那么津津有味，估计能读的内容肯定不少。它可不是督军。” “老猫是大人的副官，大人读得了的内容。他都能看。” “副官也能进来？我能让自己的副官进作战会议厅吗？” “统领级别就可以，我是至少准统领。” “准统领原来是个官阶。那整个远征有多少准统领以及统领？” “这个我不知道，你最好问大人。如果你能加入大人的集团军，自然就会知道。” 卡瑟琳摇摇头。“不用急着劝诱我，我还没决定。你们开出的条件不够好，还是先告诉我维斯拉特要怎样进行筛选。” “这个每次都不同，只有到了正厅外才会知道大人要怎么做。” 卡瑟琳想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更多的信息这颗蛀牙大约是不知道了，或者知道也不愿。女督军不再开口，独自思索。金色闲不住。在她周围游来游去。 对于加入维斯拉特的集团军，卡瑟琳其实并非完全不感兴趣。只是她无法评估可能带来的危险，此外这样做能获得的利益也是未知数。维斯拉特的话卡瑟琳不会全信，不过“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前往更深的中心地带”的法，又确实让她心动。 卡瑟琳如今的要任务就是找到离开银龙王灵魂世界的方法。所以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变得十分紧要，而位于这个世界中心的银龙城——之霹雳，无疑是能找到答案的最佳甚至是唯一的地方。 此外，卡瑟琳相信变成巡海巨人茨沃夫的红色怒火。以及将身体交给预言者的阿斯多半也在前往银龙城的途中，不定他们中有人已经到达那里。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卡瑟琳还是希望能与另外两人汇合。茨沃夫不用，对之霹雳肯定有所了解，而且他是抱着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特意潜入。预言者斯葛的身份已经代表着安全与可靠，何况阿斯是他的另一个身份。 那两人比作为魔法师的自己拥有更强大的实力，和他们汇合也等于找到了庇护。当然以红龙的那副德性，未必肯真正庇护自己。 从庇护的角度看，加入维斯拉特的集团军或许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听命于人的风险同样不可估量。 不管怎么，先瞧瞧维斯拉特出什么牌吧。如果排名决定实力的论断是真的，那那头统领着第一百远征军的巨鼠实在比自己强大太多。这种层面的实力差距，其实意味着做选择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 想到这，卡瑟琳哑然失笑。想得太多真不是好事，似乎把自己逼进绝路。(未完待续。) 299 巨蟒利森波 在那面看不到边缘的巨鼓之上，不知多高的地方有一条大河。河流的上游与下游相互连接，因此河水滔滔，奔流不息，永不停止。 这条大河里住着一条通体白的巨蟒，它的名字叫做利森波。巨蟒利森波的身体几乎与大河等长，它的尾巴上系着数条粗大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终年笼罩在灰色雾气中，远远看去就像漂浮在它头与尾之间的一朵怪云。 每当利森波睡醒时，就会去追逐眼前的那朵怪云。在它尾巴的拖动下，怪云周围会刮起狂风，吹散雾气，露出里面一座荒凉的岩石岛屿。 岩石岛屿上有数尊饱经风霜的巨型石像，每尊石像都有十数米高。因为岁月侵蚀，已经看不出那些石像原先雕琢出的面貌是什么。但是轮廓依旧粗略可辨，乃是威武雄壮的巨人模样。 这些巨人石像面对面排成两列，仿佛一队护卫蔓延数公里。鼠督军维斯拉特眼下就行进在两列巨人石像之间，他的个头在石像们的面前根本显不出巨大，如同孩童与成人之间的差距。 “维斯拉特，你怎么到这来了？”一尊已经风化成柱状的石像忽然开口话，声音带着沉默的嘶哑。 抬着维斯拉特前行的花猫们齐刷刷地停下脚步，一只白猫从鼠督军肩头跳下地，站定后喊道：“是哪位统领在问话？”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为什么而来？”石像，“没有大统领相召，你不该来这里，这点你很清楚。议事厅正厅只有统领们才能进来，你虽然最有希望晋升统领的督军，但毕竟还不是统领。” “今我的集团军就要召集完毕，我也就是统领了。”白猫抬起手，身后的花猫立刻又开始前进。他一马当先，在前领路。趾高气昂地走过那尊石像。 “你这么着急想在正厅里找到一个位置吗？新晋统领可不好当。”石像完呵呵笑了两声，不再出声息。 维斯拉特仿佛没有听到，他走得比刚才更快。抬着他的花猫们，“咿咿”地叫着口号。踏着碎步向前冲。 “维斯拉特！站住。”空中传来一声厉喝，有个人影由远及近，从石像顶上跳跃而来。她出第一个字时还在看不到人影的远处，喝出最后一个字时，已经打着旋落在维斯拉特的身前。 花猫们猛地停下脚步。摔倒一片，维斯拉特肥大的鼠身把他们压扁大半。白猫迅跳回了肥鼠的肩膀上，和他的另外三个同伴一起眯着眼瞧向眼前的不之客。 一个风姿卓越的漂亮人儿！ 细长的眉毛下是双同样细长的眼睛，高挑的身材紧紧地裹在一条云白色的披肩里。她留着不过手指长的橙色短，镇定自若地站十米外的地方，如同一只单脚站立的白鹤，在落日下的水塘边，眺望着随风起伏的芦苇荡。 “认识她吗？”一只白猫问。 “不认识。” “有点眼熟。” “我似乎在哪见过。” “她怎么敢直呼我的名字。” “应该不是督军，督军我都认识。当然也不是统领，统领不会亲自来。” “那就是副官了。估计是哪个家伙的副官。” 白猫们讨论了几句，其中一只大声：“喂，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堵在我的面前。第一百远征军的督军，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个统领的维斯拉特的名字，不是你可以随便喊的。” 突然前来的漂亮人儿抬着头，细长的眼睛缓缓地扫视着维斯拉特的全身上下。白猫们居然同时打起了冷颤，那些地上的花猫更是全身结起冰霜，一个个僵硬地不能动弹。 “砰”肥大的鼠身没有了花猫们的支持，砸在地面出一声闷响。白猫们都没站稳，从维斯拉特的肩头上跌了下来。这位未来的统领大人显得十分狼狈。 “嘿。凭你也想当统领？”漂亮人儿冷笑一声，“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回外头去。” “你到底是谁？”一只白猫揉着腰站起来，“我是来见大统领阁下。大统领阁下过，我只要晋升为统领就来见他。” “你是统领了吗？现在你还没有资格来这里。这是最后的警告，出去！”漂亮人儿完，转身款款离去。 白猫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好一会儿才“啊呀”叫道：“我知道了。” 其他三只白猫齐声问：“知道什么了？” “我想起来她是谁了。” “谁？” “利森波。” “利森波是谁？” “就是巨蟒利森波。” 四只白猫忽然一起禁了声，相互之间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久久没有动作。倒是他们身后的肥鼠督军缓慢地拉起肥硕的肚皮，数百只活蹦乱跳花猫“咿咿”地涌出来。花猫们抬起如山般肥硕的鼠身，沿着来路向回走。四只白猫望了眼利森波消失的方向，再瞧瞧越走越远的肥鼠，终于摇着头追赶上去，重新跳上督军的肩膀。 他们退回到两列巨石像的入口，那里是岩石岛屿的边缘，河水激烈地拍打着岛边的岩石，水花能激起一二米高，并伴随着“隆隆”的响声。由于水流过于湍急，现在是无法渡河前往对岸。 一只白猫：“先等在这，等到利森波再次沉睡才能渡河。” “我就真的这样回去了吗？” “不回去能怎么办？要见大统领必须通过石像阵，刚才多少位统领都在看着。我已经退缩了，利森波是不会放我过去的。” “凭什么要怕利森波！她没权力拦住我。” “她是正厅的守护神。她只听大统领阁下的话。正厅的规矩就只有统领能来。” “我有大统领阁下的许可，其实不用怕她，就不该被她一句话给赶出来。” “不出来能怎么办？她真要动手，我打不过她，只会变成点心。” “她不敢出手，正厅里那么多统领还有大统领阁下都在看着。她要敢在正厅里动手，大统领阁下不会饶了她。” “那刚才为什么会退回来？继续向前走啊，何必管她什么。” “我是想往前走的。” “我也是。” “我也那么想。” “我都准备迈步了。” “那谁回的头？” “不是我。” “不是我。” “不是我。” 白猫们大吵起来，相互争论，推诿责任。他们没现，有四只黑猫从鼠督军的背后走出来。黑猫们悄悄过来，一起出手，将白猫们统统推进了大河里。(未完待续。) 300 女督军爬猫绳子 四只白猫一起掉进了河里。汹涌的河水将他们卷入急流，顷刻间便无影无踪了。四只黑猫紧张地站在河边张望。大约过了十分钟，确信白猫们已经被冲走，再也回不来了，黑猫们才兴奋地击掌以示庆祝。 一只黑猫：“我眼下先要做的，就是要成为真正的统领。” 第二只黑猫：“没有集团军就当不了统领。” 第三只黑猫：“就差最后一个军团了，希望那个第一远征军的督军别让我失望。” 第四只黑猫：“她应该快到了，利森波也即将要再次陷入沉睡。” 四只黑猫完，一起跳上了肥鼠的肩头，站在原先白猫们站的位置上。 湍急的河流正在逐渐变缓，越来越平静，四周开始有灰色的雾气飘来。岩石岛屿在重新隐藏自己的真面目。河面最终变得静如湖水，只是不知道在水面之下是否暗流涌动呢？ 花猫们抬起肥鼠督军走入河中。他们居然行走在了水面上，就像脚下踩的是坚实的冰块。 大河宽广，维斯拉特在河面上足足行进了一个多时才到达对岸。对岸是一片幽深的虚空，无数亮星点缀在远方。第一百远征军的督军大人就坐在一片虚空中，他身下的花猫们，一个抓住另一个的尾巴，向下放落自己的同伴，不久就形成了一条由花猫组成的“猫绳子”。 黑猫们从在肥鼠的肩膀上遥遥朝下观望。 “其实我不看好那位第一远征军的女督军。”一只黑猫。 “她确实有些弱。”另一只。 “不是有些弱，是很弱。”第三只纠正道。 “虽然弱但有点本事。”最后一只黑猫，“她可是最近唯一一个兼并了敌对军团的督军。” “我还是不看好她，还不如第二、第三远征军的那两位督军能打。”第一只黑猫又。 “远征军从来不缺能打的家伙，这个不能打的反倒比较特别。”第四只黑猫。 “确实有点特别，她在鼓跳镇里似乎能联络到其他督军。”第二只黑猫。 “先看看她能不能上来，要是上不来，集团军的最后一个名额只能再等其他候选人了。”第三只黑猫话一出口，另外三只黑猫沉默了。他们一起盯着下方虚空，目不转睛。 “咿咿”花猫的叫声从虚空深处传来。卡瑟琳沿着花猫们结成的猫绳子。正一点点向上攀爬。她用力抓住一只花猫，捏得它乱喊乱叫。绳上的花猫被抓疼时，会张开嘴咬人。卡瑟琳的手上已经被咬出了好几道伤口。 金色嘴里叼着那本厚重的会议记录。他在卡瑟琳身下不远处。因为形态像蛇，可以盘绕在绳子上。金色爬猫绳子可轻松的多。但此刻他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上面的女督军爬得太慢。所以金色会经常盘着猫绳子打个两分钟的盹，然后再一口气向上爬几米。不过就算金色靠打盹来打时间，还是很容易追上卡瑟琳。没办法，前头的女督军越来越慢了。 “不行。她太弱了。”黑猫们在上空观看，“越爬越慢，这样的身体实在是过于弱。” “虽然爬得慢点，但总能上来。没有关系。” “就怕她慢到后来，绳子支撑不住。” 黑猫们都皱起眉头，向下看的眼神异常严肃。 卡瑟琳完全不知道有人正在为自己担心。她抱住绳子休息，抬头望着瞧不见尽头的猫绳子——无数只花猫在头顶上龇牙咧嘴地叫唤着。 “你有没有在骗我？让我爬这样古怪的绳子真的是维斯拉特的考验？”她问道。 “没有错，除了维斯拉特大人，谁能让这些花猫组成一条绳子？”卡瑟琳舌头里的那颗蛀牙，“只要能爬上去。就能通过大人的筛选，你就能加入大人的集团军了。” “呵呵。”女督军冷笑一声，她才不信这颗维斯拉特的智齿的话。猫绳子和维斯拉特有关，她相信，但爬上绳子就能加入集团军，这种幼稚的法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金色，我累了，你带我上去吧。”卡瑟琳对下面的金色喊了一句。 正在打盹的金色猛地睁开眼睛，飞快地爬上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卡瑟琳已经骑在了他的身上——金色在背部居然变出了一个鞍子。 蛇形的金色围着猫绳子盘旋而上。度快的惊人，比卡瑟琳自己攀爬快出不知多少倍。维斯拉特的智齿却急得大喊：“你这是做弊，这是作弊。你要自己爬才行，怎么能这样作弊！” 女督军狠狠咬了一口舌头后。就根本不再理会呱噪的蛀牙。她悠哉哉地闭起眼睛，现在可轮到她来打瞌睡了。 “这个督军还真是有点不一样。”对于卡瑟琳的行为，在上方观察的黑猫们又讨论起来。 “这就是偷懒，我看还是不要用她了。连条绳子都爬不上来，实在太弱了。” “不，我觉得这就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她能指挥得动那匹金属阴影。很有点意思。” “她是哪弄来的金属阴影？好像是我放在鼓跳镇里的收藏品。” “就是我的那件收藏品，她一定是从收藏室里偷出来的。” “金属阴影不好养，封印起来观赏才是好选择。” “所以这个督军很不一样，她不仅能解开封印，还可以降服金属阴影为自己所用。吸收她加入集团军未必是件坏事。” “不管怎么，自身实力还是关键。作为督军，她的实力也决定了她的远征军的实力。第一远征军实力倒数第一，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太弱的军团会拖累集团军的整体实力，这点必须考虑到。我可不想当个最弱的新晋统领，最后还被人从统领位置上踢下来。” 黑猫们不再话，都若有所思。 由金色携带，卡瑟琳爬猫绳子变得轻松异常。等她醒来时，女督军已经能看到那条环绕在空中的大河。河水在虚空中流淌，时而浑浊时而清澈。每当河水变得清澈时，巨蟒利森波的身影就会出现在大河中——那匍匐在河水中巨大延绵的身体。给人以无比震撼的感觉。(未完待续。) 301 强大的能力 卡瑟琳惊讶于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大河流。她能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澎湃的涛声似乎就在耳畔。 “那是什么地方？” “你指那条大河吗？那是环河。远征军作战会议厅的正厅就在环河的一座岛上。” 即便已经猜到了部分答案，女督军听到这段话仍旧掩饰不住惊怪。 “环河的名字还真是贴切，不过这条河看起来实在是很诡异。那河水里的又是什么生物，貌似是一条巨蟒。” “那是正厅的守护神——巨蟒利森波。利森波生活在环河中，你在它面前最好心些。”维斯拉特的智齿出言警告，“它蛮横又不讲理，是个什么都能吃下去的怪物。” 对于的怪物评价卡瑟琳忍不住暗笑，这一路走来她遇到的家伙个个都算怪物。利森波除了个头大以外，外形上还真不算怪。至少和维斯拉特比起来，卡瑟琳更愿意把“怪物”的称号给肥鼠督军。 随着环河的出现，金色爬猫绳子的度越快了。他如同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朝上飞奔。 卡瑟琳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上方的环河。忽然，她现了维斯拉特的身影，那只硕大的白色老鼠在黑色的虚空中有些扎眼。 原来猫绳子就是从维斯拉特的尾巴上垂下来的，卡瑟琳是第一次瞧见维斯拉特那层肥肚皮下的景象。无数的花猫躲在维斯拉特的肚皮里，他们密密麻麻挤作一团，将一条粗长的白色尾巴围在中间。 “那个作弊的女督军上来了。”一只黑猫喊道。 但马上另一只黑猫反驳道：“这是她聪明的地方，用什么方式爬上来，我从一开始就没规定过。这不算作弊，只是取巧而已。” “我坚持认为一个强大的身体才是一切的根本，她的弱毋容置疑。”又一只黑猫。 “个体强大不能代表一切，我的集团军里是时候加入一些不同寻常的家伙了。她也许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最后一只黑猫。 黑猫们身下肥鼠抖动了一下他的肚皮，一群花猫钻出来相互抓住对方的尾巴，在虚空中排成一块四四方方的猫列阵。 维斯拉特收动尾巴。那条猫绳子被他拉起来。金色和卡瑟琳一下子给甩了上来，掉在花猫们组成的列阵上。 卡瑟琳给摔得头晕眼花，要不是金色当了自己的肉垫子，一定会受不轻的伤。她摇摇晕乎乎的脑袋。睁开视线模糊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肥鼠督军。 “卡瑟琳，第一远征军的女督军，我们已经打过不少交道。”卡瑟琳瞧见一只黑猫站在白色巨鼠的肩头对自己，“作为我的集团军中最后一个军团的候选人。我现在要给你一个考验。” “维斯拉特，先别急。”卡瑟琳站起身，脚下踩在两只花猫脑袋上，“请告诉我加入你的集团军意味什么样的风险？我又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我可不想无缘无故地为你去拼死打仗。” “你想得到什么？”另一只黑猫问道，“加入我的集团军本身就是一种安全保障，当然你也会为此承担必要的责任。如果你所谓的风险是指战斗打仗中的危险的话，那成为集团军的一员会为你在战斗中提供更多的后勤保障以及战场支援。你以后将不再是孤军奋战。” 卡瑟琳笑着：“我不是指这些。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我想知道离开这里的途径。如果要我加入你的集团军，至少要让我看到进入‘龙之霹雳’的可能性。” 女督军的话一出口，整个虚空忽然颤抖了一下。无论是她面前的维斯拉特和猫咪们。还是肥鼠督军身后的环河以及环河里的巨蟒利森波，都在这颤抖中变得扭曲起来，似乎远征军作战会议厅所在的空间濒于崩溃。 “你能看到世界向我们展示的哪一面？”有个声音直接穿过虚空到达了卡瑟琳的耳边。 卡瑟琳在惊讶之余，现面前的一切都处在了一种静止状态。她意识到这是某个强大的存在以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她的灵魂里留下声音。 “真实的一面。”卡瑟琳的回答带有诡辩意味，随即又反问，“你能看到世界向我们展示的哪一面呢？” “人类，不要卖弄自己的聪明，真实是最不容看到的东西。”那个声音，“你想探索这个世界的秘密。先证明你具有这个能力吧。” 卡瑟琳眼中扭曲的空间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你想得到什么？”刚才问话的那只黑猫再次问道，“加入我的集团军本身就是一种安全保障，当然你也会为此承担必要的责任。如果你所谓的风险是指战斗打仗中的危险的话，那成为集团军的一员会为你在战斗中提供更多的后勤保障以及战场支援。你以后将不再是孤军奋战。” 女督军愣了愣。现黑猫的话是在重演之前的一幕。时间看来拨回到了那只黑猫问话的那一刻。卡瑟琳顿时冒出身冷汗，那个强大的存在在展示控制时间与空间的能力。这算不算是种警告？ 所以同样的话到了嘴边没有出口，卡瑟琳短暂地沉默了三秒钟，改口：“我要获得强大的能力。” “什么叫做强大的能力？”黑猫们一起盯着卡瑟琳。 “你们眼中什么能力算是强大呢？” 黑猫们回答道：“强悍巨大的身体。” “卓越的战斗技巧。” “快的自我恢复。” 只有最后一只黑猫没有话。 “这都不是我指的‘强大的能力’。”卡瑟琳有点失望，黑猫们的想法未免太单纯了。 “那你指的是什么？”最后那只黑猫问她。 “魔法，我指的是魔法。”女督军也不确定维斯拉特能不能理解魔法的含义。毕竟这个世界貌似根本无法使用魔法。 果然四只黑猫一起皱起眉头，交头接耳地讨论了几句，依旧是最后那只黑猫，他：“你想要得到的能力我给不了你，不过有人可以办到。如果你能通过考验加入我的集团军，我就允许你去见那个人。”(未完待续。) 302 中立的绵羊军团 卡瑟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远征军作战会议厅里出来的，但当她看到面前悬挂着一副巨大的地图时，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地图边恭敬地站着她的副官，而身后那条老狗正趴在地上打瞌睡。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副官半欠了下身子，向卡瑟琳致意。 “你知道我去哪了？”女督军听到副官的话终于回过神来。 “我不知道，大人。” 卡瑟琳抬了下眉毛。“我刚才在哪里？” “您就站在地图前思考。”副官。 “思考？” “你走神了，就站在那走神了。我们只好等在旁边。”老狗的声音从背后冒出来。 卡瑟琳回过头，瞧见老狗懒洋洋地半睁狗眼望着自己。“我真的一直在这里？” “对啊。”老狗肯定地。 “那这是怎么回事？”卡瑟琳手指军帐门口。金色慢悠悠地从门外探进脑袋。他现在重新变作的马匹的外形，正鬼头鬼脑地打量军帐里的情形。 “这——这匹马我没见过，不知道从哪来的。”老狗从地上站起来，盯着金色又认了半，“确实没见过。” “你怎么？”女督军又问副官。 “大人，我也没见过，多半是从哪跑来的野马。”副官回答。 “野马？”卡瑟琳冷笑了一声，“金色！” 金色听到呼唤，打了一记响鼻。“啾——”他欢快地走进来，用马头在卡瑟琳的身上蹭。 卡瑟琳拍拍金色的脖子，“他叫金色，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不是什么野马。” “果然是匹好马。”老狗赞了一句。龙虱副官却一动不动，不做评论。 卡瑟琳早看出自己的这个副官其实并不好对付，关于这个世界的有些事情，他不愿怎么逼迫命令，也只能换回几句敷衍。倒是那条老狗似乎好话些。只是老狗给卡瑟琳一种油滑的感觉，其口风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和副官是一样紧。 “召集所有部队，让军头们都来见我。”女督军突然没太多兴趣继续和两个口风紧的家伙啰嗦，她布了一条命令。 “是的。大人。”龙虱副官毫不犹豫地走出军帐去执行命令。 老狗慢吞吞地走到卡瑟琳身旁，“你打算出兵攻打谁？” 卡瑟琳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红色线段，它离代表着第一远征军的绿色地盘有些距离，而且中间还阻隔着条一粉红线段。 “进攻中立军团？”老狗的话令女督军愣了一下，不过卡瑟琳马上醒悟老狗是误解了自己的意图。 “中立军团这法我是第一次听。是指这条粉红线段吗？” “你不是要进攻中立军团。”老狗同样愣住了，“难道是要吞并其他远征军？” 他搞清卡瑟琳的意图后，再看向地图，现那条红线段有些惹眼。 “你吞并也不算错，但是中立军团到底是怎么回事？”卡瑟琳再次问。 “就是一些没有立场的散兵游勇的聚集区。”老狗呵呵笑了两声，“煞星军团没口粮时，经常会去找中立军团的麻烦。” “抢粮食？” “是打猎，他们的味道都不错。”老狗的话充满了血腥气。 卡瑟琳眼皮子跳了一下。她的龙虱副官从军帐外回来了，随同到来的还有第一远征军的军头们。 女督军的目光扫过一众军头，临时改变了主意。“你们谁了解这支中立军团的情况？” 军头们都没有反应。卡瑟琳皱起眉头。 “你们不需要口粮，一般不和中立军团打仗。”倒是老狗了解情况，在旁插嘴。 卡瑟琳瞪了他一眼，转头问自己的副官：“是这样吗？” “是的，大人。我们之前没和中立军团交锋过。”副官回答。 “那派人先去侦查一下这支中立军团。”卡瑟琳下完命令，又立刻摇摇头，“还是我亲自去看看。教授，你和我一起去。” 地精学者也站在军头中，他这会看来神智有所恢复，在外型上也接近最初的地精样子了。 两分钟后。卡瑟琳和老教授以及老教授的护卫队一起出。有数只卡瑟琳新掌控的狗军团中的猛犬，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尾随。老狗有气无力地跟在卡瑟琳和老教授的身后，他虽然不愿意，但却在临走前被女督军点名同行。 中立军团所在地离第一远征军不算太远。行军时间为四个时出头。卡瑟琳在很远的地方就瞧见一片白色。与深灰色的大地不同，这片最先出现在地平线上的白色一直在有节奏地来回移动。虽然移动的度不快，但移动的范围非常固定，就像在两堵墙之间弹来弹去的皮球。 随着距离渐近，女督军终于看清了组成这片白色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是羊，白色的毛绒绒的绵羊。这些绵羊个个肥大滚圆。它们站在草地上不停地吃草——短的只有指头尖那么长的嫩草。绵羊们吃过的地方就变成光溜溜的平地，不过很快嫩草又会长出来，所以才会让这群绵羊来来回回地吃个没完。 卡瑟琳站在离绵羊们还有数公里远的地方观察，地精学者正带着他的护卫队继续靠近。求知欲旺盛的老教授自告奋勇要前去看个究竟。 “这就是你的中立军团？一群绵羊？”卡瑟琳冷冷地问老狗。 “每支中立军团都不一样，这里的是绵羊。”老狗。 “一群绵羊也能叫作军团吗？”卡瑟琳明显不满意老狗的回答，“它们能打仗？很危险吗？作为食物我倒是可以理解。” “中立军团都很能打，不然早就给其他军团吃光了。”老狗趴下来，耷拉着脑袋，“虽然煞星军团没有和这群绵羊交过手，不过我相信他们不光是绵羊。你手下那个军头靠近他们后，情况一定会不同。” 老教授带着他的护卫队已经走远了。听了老狗的话，卡瑟琳犹豫是否要追上去警告地精学者。但绵羊群中走出一只绵羊来，慢吞吞地像只雪球一样朝老教授“滚”了过来。(未完待续。) 303 那只绵羊叫齐格 老教授觉得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至于年轻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他想不起来了。但是老教授记得年轻时，他在周游世界，每都能遇到不同的新鲜事物。他把每遇到的新鲜事物在百科全书上记下来，非常详细地记下来。有时需要配上图画，有时需要抄写大量引用材料，有时先要做个思考总结，才能写上一个结论。总之，年轻时的生活忙碌而充实，虽然没有休息时间，但都很高兴。 但是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生活改变了。懵懵懂懂，时而清醒，时而迷茫，不过对于知识的追求从没有改变。比如眼下，向他跑来的这头绵羊，令人充满好奇和期待。 这头绵羊在地精学者的面前停下，圆滚滚的身体显得它有些憨态，但是憨态并不意味着没有危险。绵羊从地上站了起来，前肢离地，后肢站立，身体也随之长高。一块块夸张结实的肌肉从羊毛中鼓起来，上面布满粗壮狰狞的血管。 老教授吃惊地张大了嘴。他难以相信，不到半分种，一只乖憨的绵羊就变得足有两个女法师那么高大，而且眼睛里冒着红光，嘴里也生出了獠牙。它想吃了自己吗？ 绵羊朝老教授走来，地面被踩得“咚咚”响。 “快跑！”地精大喊一声，率先转身逃跑，他的护卫队紧跟在老教授身后，不一会儿他们就跑回卡瑟琳的身旁。 老教授大口喘着气，卡瑟琳问他：“你现什么没有？这群绵羊似乎不好对付。” 老教授喘息稍定，回头望去，那只变身的绵羊还一步步地向他们走来。 “就是个头大，挺吓人。”老教授，“不过跑起来不快，脑袋也不好使。” 他话音刚落，绵羊便奔跑起来，而且越跑越快。 “我们快跑。”老教授拉住卡瑟琳的袖子，“这东西虽然脑袋不灵。可个头摆在那，正面作战会吃亏。” 女督军怡然不惧，身边的老狗从地上站起瞥了眼她。眼看绵羊就要杀到跟前，卡瑟琳的两侧忽然蹿出四头猛犬。一起扑到了绵羊身上。五只怪物顿时打成一团，绵羊挥舞着前肢将猛犬打飞，猛犬则以利齿撕咬绵羊的身体。不过绵羊的肌肉异常达，尖牙利齿在它的身上难以留下创伤。 卡瑟琳皱起眉头。“这些绵羊难道打不伤，杀不死吗？” 老狗：“这是它们的战斗形态。确实比较强大。我猜平时没变身前，它们就是绵羊。” 一旁的老教授又喊：“你的狗撑不住了，我们先离开这里，靠那么近太危险了。” 四条猛犬有两条已经被打倒在地，剩下两只也都受伤。好在那两头猛犬比较聪明，不再冲上前死战，而是围着绵羊打转。绵羊在原地与两头猛犬对峙。 “它不像完全没有智力的样子。”卡瑟琳起了一个念头，又有两条猛犬从两侧冲出，它们绕过绵羊向羊群进。 正与猛犬对峙的绵羊出一声怒吼，踏着大步向袭击羊群的猛犬追去。另两条恶狗找到机会。扑上绵羊的后背撕咬。绵羊的后背片刻间便鲜血淋漓。 “弱点在背部。”卡瑟琳点点头，“教授先生，麻烦你都记下来。” 老教授愣了愣，不过随即：“应该记下来，这些都应该记下来。”只是他嘴里这么，手上却没有动作，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拍着脑袋，一脸懊恼，来回踱起步。 女督军并不催促他，任由老教授自己琢磨。 两条前去袭击羊群的猛犬掉转方向跑了回来。知道绵羊的弱点在背部后。四条猛犬很快就将对手放倒在地。 绵羊奄奄一息，它的背部都给撕烂，露出了里面的骨头。卡瑟琳放任手下的猛犬享用绵羊，“咯吱咯吱”的啃咬声不绝于耳。绵羊睁着通红的眼睛。居然一声不吭，没有因为垂死或伤痛而惨叫。 女督军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恨意与不甘，她命令猛犬们退开，准备走到绵羊面前亲自观察。老狗却拦住她：“还是不要靠近为好，这些家伙没死都很危险。” “脊梁骨都给咬断了，它还能动吗？”卡瑟琳反问。不过女督军没有再坚持亲自上前。“那你去问问它。想不想活命。” “我去？”老狗龇牙咧嘴。 “你不让我去，自然是你去。”卡瑟琳嘴角微翘，“我觉得这头绵羊应该听得懂我们的话。你去和它交流一下。” 老狗极不情愿，他慢吞吞地走上前，在离绵羊还有两三米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出你的名字。” 绵羊的目光聚集在老狗身上，令老狗浑身有些燥热。“大家伙，先出你的名字来，我们才能进一步交流。”老狗试图耐心地劝导绵羊，“看到我身后的那位大人没有，她很凶残，你要是不愿，就会被吃掉。吃掉懂不懂？” 老狗用前爪指了指绵羊身旁的猛犬。“这些家伙连你的骨头都能嚼碎吞掉。” 可是绵羊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除了恶狠狠地盯着老狗，任凭老狗如何费尽口舌，也没让它出句话来。 老狗舔了舔得干的嘴唇，终于撩下句狠话。“你不不要紧，吃完了你，就轮到了你的同族。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我身后的这位大人有一支大军，我们会过来把你们都吃掉。”完老狗掉头就走。 “齐格。” 老狗转回头。“什么？” “齐格。”绵羊嘴里出低沉的声音。 老狗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齐格，你没有让我失望。想保住命，我是你还有你那些同族，想保住命的话，就要向大人效忠。” “齐格不效忠。”绵羊齐格缓慢地出这句话。它眼中的红光消退，全身开始收缩，重新变回了一只圆滚滚的绵羊。绵羊目光呆滞，一摇一晃地向羊群走去。它边走边从身上流出鲜血，在地面画出一条长长的血迹。没走多远，绵羊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未完待续。) 304 他们是恶魔 老狗走回来：“你也看到了，中立军团都是如此，没人能控制他们。” 卡瑟琳想了想，下令将绵羊齐格的尸体送回羊群。“老狗，你跟着去，顺便问问这些绵羊的头领愿不愿来见我。” 老狗诧异地望着卡瑟琳。“你不把绵羊赏给你的狗崽子们？这可是味道极好的食物，吃了能让狗崽子们更强壮。” “你在质疑我？”女督军。 “不敢，我只是觉得可惜。”老狗低着头，“和中立军团谈判没有任何意义，他们是不会向你效忠的。他们只是一群猎物。” 卡瑟琳不话，只是盯着老狗。老狗终于屈服，跟在两只龙虱身后向羊群走去。 “我知道了。”老狗走远后，地精学者忽然大叫起来。 “你知道什么了？”卡瑟琳问他。 “我知道这些绵羊是怎么回事了。”老教授手舞足蹈，“我有大百科全书，我找到他们了。” “你的大百科全书？你能看你的大百科全书了？”卡瑟琳十分惊讶，她知道地精学者在亡灵状态时确实随身带着一本大百科全书。但是那本书他现在也能翻看吗？ “就是我的大百科全书。”地精学者欢快地拍着手，“只要我想它就在，只要我想就能看，只要我想就能记。” 老教授指着面前的空气：“瞧见没，就在这里，关于恶魔的分类记载中，讲述了一些恶魔会变身的事例。这些恶魔曾经在地面世界活跃过，通常是以普通地面物种的形态出现。不过这是特例，恶魔中罕见的变种之一。一般而言，我们都知道恶魔们不愿意到寒冷的地面世界生活。所以那些能变身的恶魔，在地面世界已经灭绝了。” 以卡瑟琳的学识对于变身恶魔的情况也是第一次听，这多半是生在远古时代甚至更久远时期的事件。考虑到地精学者们能拥有这些资料不足为奇，卡瑟琳倒是比较倾向于相信老教授的判断。不过那些变身恶魔是不是真的灭绝了可不好。地下世界的恶魔们千奇百怪，既然过去诞生过能变身普通物种的恶魔。那今同样可能出现新的变身恶魔。不定有些恶魔已经进入到人类世界中生活，只是人类没有意识到而已。 “这么，你认为中立军团其实是恶魔组成的军团。”老教授的法让卡瑟琳蛮感兴趣，“不。应该谈不上是军团，恶魔们根本没有组织军团的能力。” “对，恶魔们的智力都有限，低等恶魔完全被**所支配。除非有高等恶魔，甚至上位恶魔的领导。才能拥有整体的战斗力。”地精学者连连点头。 “我看这里不会有领主。”卡瑟琳瞧了瞧远处的绵羊群，“以一位领主的智慧不会让我们轻易在这监视他，更不会派一个家伙莫名其妙地来送死。不过那个齐格既然能话，明还是拥有一定的智力，至少也是达到了高等恶魔的水平。” “根据我的记录，被现的变身恶魔们都是高等恶魔，拥有不低的智力。”老教授一本正经地瞧着面前的空气，还做出一个翻页的动作，“齐格确实是高等恶魔。你看，我这里有具体的描述。‘变身前后的行为和面貌产生较大的差异，且在变身后拥有与智慧种族交流的智力’。” “到底是不是，还要看那条老狗。”在卡瑟琳目力所及的地方，能看到老狗已经和绵羊军团接触了。绵羊们把老狗以及两头送还齐格的龙虱包围了起来。两三个高大的身形自绵羊中站起，那应该是新出现的变身恶魔。 “情况不太妙啊。”老教授眺望了一会。 但女督军并没露出焦急或紧张的神情。她知道那条老狗不会轻易出事，老狗到中立军团时的语气，一直带着淡淡的不屑。如果连他自己都看不起的绵羊们还对付不了的话，那老狗就没有多少价值了。 卡瑟琳轻轻皱起眉头，她察觉这个想法非常冷漠和功利。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成这种人了？ 不。自己早就不是人类了，这是必须接受的事实。多半是来自魔鬼的性格吧，卡瑟琳摇着头。 地精学者瞧见卡瑟琳的模样，以为她在担忧老狗。“我带人去接应一下。” 这位老教授的性格看来也生了不的变化。当上军头后做起事来多了几分果敢。 虽然被误解，但卡瑟琳倒不反对。而且不仅是老教授带着他的护卫队前去接应，女督军和她的狗崽子们也一起向前走去。 卡瑟琳这边一有动作，绵羊方面也立刻做出反应。三只绵羊从羊群中走出来，站在了最前面。它们的身形同时也生异变，长高长大成为两足而立的高大恶魔。 老教授马上停下脚步。他如今虽然勇敢好战。但并不是只有莽撞，作为地精应有的谨慎心一点也没有少。 “出现更多变身恶魔了。”地精学者警惕地。 “只要这群绵羊不全是恶魔，那就没必要害怕。”卡瑟琳站在老教授身旁，飞快了数了一下出现的恶魔数量。目前是六头，加上齐格，就是七头。这群绵羊的数量有数千的样子，才七头恶魔可实在是太少了。 “金色！”卡瑟琳回头叫了一声。 “啾啾。”伴随着由远及近的马鸣，还有络绎不绝的马蹄声，一道金色的亮影如闪电般出现在双方之间。 “过来。”卡瑟琳没好气地又喊一句。这个顽皮的家伙一直跟在队伍后面，到处游玩。现在是用到他的时候了。 “啾啾。”金色跑着来到卡瑟琳身前，在她身上蹭着脑袋。 女督军拍拍自己的伙伴，一跃骑上马背。 “把我的人放回来。”卡瑟琳驱马独自走上前，在离三头变身恶魔百米外停了下来。 三头恶魔相互张望了一眼，中间的那头向前走了几步。“是谁？你们是谁？齐格不效忠。” “咦？你也叫齐格吗？”卡瑟琳笑起来。(未完待续。) 305 中立军团的庇护者 不过自称叫齐格的绵羊恶魔根本无意回答卡瑟琳的问题，他的表情只有警惕和愤怒。“齐格不效忠。”他又重复了一遍。 “不管你是不是也叫齐格，先把我的人放了。”卡瑟琳收起笑容，“我是第一远征军的督军卡瑟琳，放回我的人，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恶魔齐格瞪着卡瑟琳好一会，转身向后退去，走向羊群。羊群在他面前分开，露出被包围在中间的老狗和两头龙虱战士。 老狗瞧了瞧近在眼前的恶魔，又看看远处的卡瑟琳，很干脆地趴在了地上。等恶魔齐格走到跟前，他才抬起头：“机会难得，你们想受到庇护现在是个好机会。这位大人正在招兵买马，准备干场大事业。” “齐格不效忠。”恶魔大声喊道。他的身形高大，居高临下的语气极有压迫感。但老狗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他甚至打了个哈欠继续：“你们这些中立军团，好听点是军团，不好听点就是一群猎物。没有靠山的庇护，早晚会变成别人肚子里的食物。你要是还有点脑子，就应该能想明白这个问题。” 恶魔干瞪着老狗。“齐格不效忠。” “我知道你们有中立规则。”老狗用了然的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有一个解决办法，可以帮你们和督军。” 恶魔半弯下腰，通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老狗，貌似要把他看个通透。老狗抬起眼皮，半斜着回瞧过去。 两个家伙对视了数秒钟，恶魔终于侧过身子让出路来。老狗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地朝卡瑟琳走去。他随意地瞧向周围的绵羊，它们中绝大多数傻乎乎地在地上啃着草皮。偶尔有几只绵羊会现老狗的目光，回望过来。老狗默默地计着数，这样的绵羊大约有七八只。 恶魔跟在老狗的身后，羊群中站在别处的变身恶魔也向这边汇拢。六头高大的恶魔在羊群前站在了一起，人数不多但气势为之一变。隐隐给卡瑟琳以压迫感。 到底是以强悍的身躯而著称的恶魔。女督军轻轻吐出口气，她察觉身下的金色有些微微的抖。金色大概是感到害怕了。 “督军，我回来了，差点没了命。”老狗死气沉沉地。好像随时要摔倒。 “是吗？”卡瑟琳指指恶魔，“如果你死了我就为你报仇，派大军灭掉这群绵羊。” 老狗咂吧一下嘴。“我先谢谢督军对我的照顾。但你不是打算降服这支中立军团吗？” “我改主意了。他们都是恶魔，恶魔你知道吗？非常危险的种族，消灭掉比较好。”卡瑟琳坐在金色身上高高地望着身旁的老狗。“而且这些家伙看起来就没脑子，没脑子的家伙是没什么道理好讲的。” “督军大概是搞错了。”老狗笑起来，“嘿嘿，这些家伙当绵羊的时候没脑子，变成现在这种模样的时候其实就长出脑子了，可以讲道理。我就是和他们讲了道理，当然还有靠督军的震慑，才逃回来的嘛。” “这样的话，那你讲讲看，和他们能有些什么道理。我想听听。” “督军要他们效忠是不可能的。因为中立军团必须遵守中立规则，不效忠于任何一方。”老狗提高嗓音，似乎想让对面的恶魔们也听见，“但是这群绵羊需要庇护。如果第一远征军同意庇护他们，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可以为督军出战。他们用战士换取你的庇护。” “怎么才算庇护？”女督军这句话直接对着对面的恶魔们问道。 “齐格不受伤害，齐格在这里生活。”为的那头恶魔。 卡瑟琳想了想，低头对老狗：“我可以答应他们。这些恶魔战士就归你管。他们六个都要为我出战。在我庇护他们期间，为我出战的恶魔战士不能少于六个。上不封顶，你最好多骗一些来。不然以后我派你出去打仗，手下没兵就不要怨我。” “啊！督军。什么叫骗。”老狗有些委屈地，“我那么诚实，哪会骗人。” 卡瑟琳根本不搭理他，拍拍金色掉头走了。老狗龇龇牙。慢条斯理地来到恶魔们的面前。 “那位督军已经答应你们了，但要五十个战士为她出战。”老狗仰头道。 “齐格都在这。”为的那头恶魔。 “那可不行，只有你们几个战士，督军不会愿意庇护你们的。”老狗摇摇头，“庇护你们可意味着与所有猎人交战。督军付出的代价太大，得到的却太少。” “齐格都在这。”恶魔重复了一遍。 “不够。不够。”老狗不停摇头，他甚至做出转身离去的动作。 “齐格都在这。”恶魔只是重复。 老狗在原地转了一圈，并没有真的离去。他摇着头叹气：“唉，你们还真是死脑筋。现在没有五十个，将来慢慢总是能凑够的。你们这个部落有了庇护后，就会展壮大，战士自然也会越来越多，对不对？” 恶魔们静静地听。 “所以有了新的战士，让他们再为督军出战不就行了？”老狗呵呵笑道，“你们要清楚，错过了这位督军，下一位愿意庇护你们的督军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你们总不想永远都当猎物吧？” 卡瑟琳看着老狗带领六头恶魔向自己走来。地精学者在旁问她：“就这么简单？他们可是恶魔，他们就愿意听命于你？” 卡瑟琳：“他们听命于那条老狗。这些恶魔是不是真的能为我所用并不重要。我本来也只是过来看看。中立军团从来不是我的目标，他们只是拦在了路上。现在能不用战斗直接通过这片区域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拦在路上？”老教授拍拍额头，“确实，你真正的目标好像是另一支远征军。” “是第三远征军，第三远征军的督军雄师山峰是我必须要见的人。”卡瑟琳两腿轻轻一夹金色，调转马头，“回去吧。要见那个野蛮人，我们这些人可不够。”(未完待续。) 306 谁动了卡瑟琳的绵羊 当卡瑟琳和她的侦察队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时候，绵羊群另一侧的地平线上人影攒动。伴随着这些人影而来的是杂乱的脚步声以及粗犷的吼叫声。有个雄壮的男子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他披头散，膀大腰圆，**上身，腰间只围着一块破布。男子的身后跟着他的同伴，他们有男有女，但个个赤身**，全身肌肉雄健，线条分明，充满阳刚之力。 这支队伍没有多少秩序，松散地向前行进，唯一需要遵守的规则，就是所有人都必须走在领头男子的身后。他们中不时有人扯开嗓子朝怒吼，仿佛有泄不完的精力。 男子领着一众人马来到绵羊群的不远处停下，他身后的男男女女围拢过来，摩拳擦掌，好不兴奋的模样。绵羊们早就现了这支奇怪的队伍，它们全都吓得簌簌抖，趴在原地不敢动弹。 不过这伙人并不上前攻击绵羊，而是站在那里等待。过了好一会儿，男子终于意识到出了问题。“怎么回事？”他大吼一声，可惜身后没有人能站出来回答他的问题。 愤怒异常的头领大步走上前，一直冲到羊群中，恶狠狠地抓起一只肥硕的大绵羊高高举过头顶。大绵羊“咩咩”乱叫，在空中踢着四蹄。 “出来！”男子将绵羊用力砸在地上。“砰”绵羊给砸没了声音，在地上抽搐着四肢。他还不解恨，又抓起另一只绵羊，举过头顶朝地上砸去。 “砰、砰、砰、砰……”一只又一只的绵羊被砸在了地上，场面颇为悲惨。 男子出了一阵气，却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气呼呼地走回队伍，留下躺了一地的绵羊。 “看什么看，回去了。” 于是这支奇特的队伍打道回府，他们离开时远没有来时那样的气势。队伍中的男男女女好像都没了气力，没人叫也没人喊。人人耷拉着脑袋，脚下就似踩了棉花。他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地下线上。仿佛从没出现过。就连那躺了满地的绵羊，也一只只从地上爬了起来。它们看来没受一点伤，又开始懵懵懂懂地来回啃起草皮。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一后，某处地平线上升起了如海浪般的阴影。它们像浪花一样卷起、落下。一浪接着一浪，滚滚而来。这股“潮水”汹涌而至，一直冲击到绵羊群的近前才停息下来。 一眼望不到头的龙虱整齐地排列出一个巨型方阵，方阵前站着七位军头。他们肃穆而立，如此大的阵仗偏偏静悄悄的不出一点声音。 绵羊们紧紧地挤在一起。在这个庞大的军阵面前，显得那样孤立无助。只是龙虱军团根本没有对付绵羊们的意思，倒更像是在示威。 时间过得飞快，夜晚降临，又迅离去。当蓝重新到来时，就在龙虱军团出现的地平线上，一条松散的黑线正在缓缓移动。随着黑线逐渐向龙虱军团靠近，它由一条黑线变作了一块“乌云”。这朵乌云飘浮在灰色的地面上，所过之处狼嚎狗吠不绝于耳。 这是无数条尖牙俐齿，唾液横飞的恶犬踏着碎步在朝前赶路。恶犬组成的乌云中央。一点金色异常耀眼，而在金色的周围，以六点白色为顶角的六边形区域中，没有任何恶犬的身影。 虽然恶犬们难以踏足，但这片禁区中却有一条瘦弱的老狗走在金色的身旁。别看他拖着舌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度倒是一点也不慢。 恶犬们的新领卡瑟琳骑在金色的身上，思考着出前老狗的话。作为中立军团的庇护者，将承担所有原本加诸到中立军团上的损害。也就是，第一远征军突然倒毙的几十只龙虱是那群绵羊的替死鬼——有人在刚过去的两里针对中立军团进行了狩猎活动。 当然。既然承诺充当庇护者，出现一定的损失卡瑟琳还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损失来得这么快，女督军万万没想到。不过这附近会来攻击绵羊军团的势力。多半就是野蛮人雄师山峰的第三远征军。真要是如此，却又不算是件坏事。 卡瑟琳的计划原本就是前往第三远征军。肥鼠督军维斯拉特要求女督军完成他的考验，才会接纳卡瑟琳加入他的集团军。 其实所谓的考验无非就是一个任务，第一远征军的实力在所有远征军中倒数第一。要作为维斯拉特集团军的第十军团，这样的实力自然还不够看，所以卡瑟琳必须尽快扩充自己的队伍。肥鼠督军给出了明确的指示。吞并第二以及第三远征军。排位最后的三支远征军合并后，实力有望提升一个台阶，勉强达到加入集团军的最低要求。 第二与第三远征军的两位督军，恰巧就是卡瑟琳在远征军作战会议厅里遇到的拦路者和野蛮人。三人机缘巧合一起共事组成了一支队伍，并在前往鼓跳镇的过程中有过合作。女督军从作战会议厅中回来后，冥冥之中具备了感知另两个督军所在地的能力。而第三远征军距离第一远征军不远，两者之间只隔着中立的绵羊军团。 将绵羊们纳入自己的庇护算是突奇想，卡瑟琳看中的是那几只有相当战力的高等恶魔。女督军早在征伐狗军团的时候，就现自己的帐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强力兵种。龙虱们的攻击方法过于单一，要么是复杂的两人组模式，要么只能选择同归于尽的冲撞攻击，效率低下伤亡率过高，也难怪第一远征军的实力会倒数第一。如果不是狗军团的那个督军煞星神秘地远走云中，第一远征军可没那么容易战胜恶犬们。 在接管狗军团的恶犬后，第一远征军的近战能力倒算是有所提升。但恶犬们纪律性太差，难以很好的调度，让身为它们新头领的卡瑟琳大感苦恼。 龙虱们纪律严明，攻击力差；恶犬们近战不错，纪律却是稀松。所以能成为高端战力的反倒是来自绵羊群的高等恶魔，可惜他们的数量又太少。 卡瑟琳不禁长叹一口气。(未完待续。) 307 向第三远征军进发 长吁短叹并不能增加自己军队的实力，卡瑟琳极目远眺，目光越过大地与空，一直投向远处的地平线。第三远征军或许就在那条地平线后的某个地方吧。要怎样才能服那个野蛮人与自己的第一远征军合并呢？ 女督军拍拍身下的金色，金色不太高兴地摆了摆头，但步伐却加快了几分。跟在一旁的老狗抬头瞥了眼卡瑟琳，也慢慢加快脚步。 两个时后，恶犬们在距离龙虱方阵约两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卡瑟琳骑着金色向这她的龙虱部队走去，身旁只有老狗与恶魔们继续保护着他们的女督军。 第一远征军七位军头指挥部队为卡瑟琳让出道路。卡瑟琳走到军阵的最前列，望了眼已经适应“新环境”，重新开始啃草皮的绵羊们，她转头问道：“有没有现来打猎的家伙？” 军头们一起摇头。 “那你们派人去侦查一下，我需要找出第三远征军的具体位置。”卡瑟琳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往那个方向找。” 这个方向来自是她对野蛮人督军的感知。 军头们得到命令，立刻派出侦查部队。卡瑟琳知道这些脑袋有些直的军头适合听从命令，他们的纪律性和服从性绝对没问题，但自主性和变通能力就不怎么样了。 “齐格，知道是谁袭击了你们的同伴吗？”卡瑟琳直接询问恶魔们。经过两的相处，她现在弄明白了，这些绵羊变成的恶魔都称自己为齐格。他们的智力其实比想象中要高不少，只是在语言表达能力上比较弱。不过在这个世界里，原生种族似乎都不善于表达，不知是不是受到银龙王灵魂影响的原因。 “齐格不知道。”六头恶魔中为的一头回答。 虽然早知道答案，卡瑟琳还是有些失望。早些时候，远征军出现暴毙的龙虱时，卡瑟琳就让老狗询问过齐格恶魔们。这次女督军当面再问，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齐格知道比试。”不过没想到齐格恶魔少见地主动提出自己的看法。 “比试？比试什么？”卡瑟琳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力量。比力量。” “你的意思是有人找你们比试力量？” “比试力量，不伤害齐格。”齐格恶魔声音一下子提高了，“齐格不在，伤害孩子。” “你的猜测吗？”卡瑟琳点点头。恶魔话虽然简单，但意思不难猜。这样的推测并非没有道理，只是现在查找原因并不急迫，凶手的身份倒是更为重要。 派出去的侦查部队在三个时后66续续地回来，第三远征军的位置已经找到。而且根据那个队的回报。似乎还现了一座防御性的建筑。可惜普通龙虱战士的表达能力比齐格恶魔还要差上不少，根本不清到底是什么建筑。 不过这不妨碍卡瑟琳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她下令两位军头带着他们的部队进，目的地就选择在可以看到防御性建筑的地方。等两位军头的部队走远，卡瑟琳又下令四位军头跟在前两位军头之后，保持五公里左右的距离。 龙虱大军的行进度不慢，卡瑟琳望着几支部队很快消失在地平线上，抬脚下马，放任有些疲惫的金色自己去玩耍。 “你知道侦查部队现的建筑是怎么回事吗？”她一边朝前面的绵羊群走去，一边随意的挥挥手，示意身旁的老狗跟上自己。 老狗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是思考了一会才：“我听煞星大人提到过，在世界的中心地带，强大的军团们能够在自己的领地上构建不同的建筑物。煞星军团一直属于外围区域军团，并没有构建建筑物的能力。” “我的第一远征军应该也没有。”卡瑟琳望着第三远征军所在的方向，“但是第三远征军似乎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如果与他们交战会不会因为他们的防御工事而带来巨大的伤亡。” “其实第一远征军也有建筑物。”老狗笑着。 “嗯？” “军帐，督军。”老狗提醒，“真正无法构建建筑物的是中立军团，而第三远征军即使能够构建建筑物，应该也不会是强大的防御工事。” “嗯。”女督军点点头。从简单的实力对比推测。排名远征军系统里最弱的三支部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距。如果第三远征军拥有强大的防御工事，那所谓的合并可就困难了。靠龙虱这样没有多少单兵战斗力的军队，多半不可能以武力压服第三远征军。那样的话，大概只能试试用谈判的方式服野蛮人督军。不过卡瑟琳并不看好谈判——野蛮人的思维简单粗暴，他们更喜欢用拳头表达想法。 休整了一，卡瑟琳率领自己的恶犬们也重新上路。作为直属部队，这些恶犬们都由卡瑟琳亲自从灵魂层面进行统领。庞大的数量使得女督军承受着极大的负担。即使卡瑟琳的灵魂力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加强，还是很难驾驭住接近两万只的恶犬。这也是为什么卡瑟琳无法昨和军头们一起出，而不得不在绵羊们的地盘上休息一个夜晚的原因。 经过大约四个时的路程。卡瑟琳隐约看到了前方的龙虱方阵。据军头们派回的龙虱战士报告，昨入夜前，所有的部队就已经顺利到达目的地，并且开始监视第三远征军的动向。 从前方的方阵排列看，双方应该没有生过冲突。也就是卡瑟琳故意派出的大军，在预设的距离上没有激怒第三远征军。对方最多只是进入了戒备状态。 卡瑟琳在接受肥鼠督军维斯拉特的考验任务后，就曾猜测在远征军系统内，各大远征军之间大约是友军状态。双方的部队如果相遇，通常情况下不会直接交战。当然这点必须心的求证，目前求证的结果似乎确实如此。 卡瑟琳将恶犬们留在了前后两个军阵之间，自己在老狗和齐格恶魔的护送下来到最前方。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第三远征军以及他们的建筑物。(未完待续。) 308 野蛮人的大型巫术 马上进入过年模式，大概有两星期左右不会码字。给大家先拜个早年，万事如意，新春快乐！ ———————— 不过令卡瑟琳大出意料的是，原来龙虱侦查部队报告的建筑物竟然只是一圈木柴堆。那些木柴甚至很多还没有砍去枝条、晒干，残留着青色的枝叶。木柴堆大约有一人多高，每堆之间的间距大致相同。 “真是简陋到了极致的建筑物。”卡瑟琳感叹，不知是不是在为第三远征军叹息。 这所谓的“建筑”在生战斗时，会起到一些隐蔽和防御的作用。但实际效果不会太好，必要时点上一把火，只会让守军吃足苦头。所以卡瑟琳看到柴堆时有些失望，当然柴堆也有引她好奇的地方，比如木柴的来源。 其实自从看到中立的绵羊们，卡瑟琳就已经现一个问题。这个世界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完全一片荒凉。绵羊们的地盘上就长着草，而第三远征军的这块属地——木柴圈里的那群野蛮人恐怕还没过三百人，这多半只是第三远征军的一块属地而已——居然有新鲜的木材。 青草和树木代表着符合卡瑟琳认知的自然环境产物。她低下头，看到荒凉的地面上有一些细沙，这里和第一远征军所在地也有着明显的不同了。 “知道那些木材是哪来的吗？”女督军居高临下地问道。 她身边站着老狗，听到问话，使劲地嗅了嗅鼻子。“很奇特的气味，不过我并不知道是从哪来的。我以前也没见过这些木材，已经出了我的认知。”老狗十分老实地回答。 卡瑟琳没有继续追问，反正老狗的话她不全信，也不过分逼迫。木柴圈里的都是野蛮人，这点从体型和外貌上卡瑟琳就能大致判断。不过比起雄狮山峰的个头，那些野蛮人相对要“”那么一点点。 从女督军所在到木材堆之间的距离来，野蛮人不可能没有现龙虱大军。但他们仿佛完全无视了龙虱们。 或许还是应该把教授先生一起带来，老地精大概看得出来那群野蛮人到底在祭祀什么。卡瑟琳猜测野蛮人们一直在进行某种祭祀，他们跳着古怪的舞蹈，一刻不停地朝空着听不懂的话语。 “督军。着火了。”老狗的声音拉回了卡瑟琳的思绪。 卡瑟琳凝望前方，却没现任何火焰的迹象。她转头看向老狗。老狗抽抽鼻子，示意自己闻到了味道。 难道真的烧起来了？ 卡瑟琳拍拍金色，身下的坐骑慢慢地向前走去。老狗带领着齐格恶魔跟在两旁。女督军的靠近并没有让祭司中的野蛮人有所察觉，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完全没有分心的余地。 空气中淡淡的烟火味若有若无，卡瑟琳止住金色。他们大约行进了五百米左右，在这个距离已经能够看到一些细微的烟气以及模糊抖动的景象——那是大量热量散时引空气折射造成的。 几分钟后，黑白相杂的烟终于从木柴堆中腾了起来，而且越来越浓厚。烟雾向上飘去，聚而不散。在野蛮人们的头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烟圈。 这不是单纯的祭司。 卡瑟琳望着那个浓郁的、不可能自然形成的烟圈——浓烟在烟圈中不停翻滚，却无法向四周消散。 野蛮人们越卖力地跳着舞蹈，围绕他们的木柴堆出现了明显的火焰。那火焰呈苍白色，但时而会冒出几缕黑色。 魔焰！卡瑟琳没想到居然看到了魔焰，虽然是很弱很稀少的几丝魔焰夹杂在苍白火焰中。但那逃不过身为魔法师且初步掌握了灵魂力量的卡瑟琳的眼睛。她忽然有所醒悟，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判断失误，眼前的祭祀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祭祀”，而是巫术——来自西大6独有的巫术。作为西大6的原住民，野蛮人们一直拥有自己的巫术系统，比如驱魔歌，又比如部落降临术之类的。 女督军越想越觉得这是个正确的判断。由于巫术在东大6上已经失传，它的机制原理和施展方式魔法师们知之甚少。不过这不影响拥有良好魔法教育以及具备大量历史知识的卡瑟琳，进行一些初步的分析。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种巫术是如何调用充满负面能量的魔焰，但魔焰出现本身就是一种证据。标志着这是个典型的借用负面能量的法术。负面能量的法术往往具有破坏性和攻击性。 卡瑟琳立刻示意金色后退。他们重新退回到最初的观察位置，保证不会被可能出现的巫术效应波及到。 “督军，那边也有。”老狗忽然。 卡瑟琳环视四周，果然看见左右两边很远的地方。也有浓烟冒起。浓烟越冒越高，在空中聚集成一个烟环。在卡瑟琳的眼里，那就像一个个插在地上的巨型蘑菇。“蘑菇”们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一眼看去居然有数十个。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蘑菇们越长越高，它们仿佛具有生命般扭动起来。并朝着一个共同目标汇拢过去。 卡瑟琳眯起眼睛，她遵循着浓烟聚拢的轨迹观察空。蓝色的空空空荡荡，在极远的地方似乎扭曲卷起，那里指向这个世界的中心所在——银龙城之霹雳。 现在可以断定，野蛮人们正在联合施展一种大型巫术。那不住翻滚却聚而不散的浓烟，显然是受到某种强大力量的束缚。卡瑟琳眼下无法使用魔法，因为感受不到可以调用的魔法元素。不过既然巫术不受限制，那至少明这里不是一个禁魔之地。一些不以魔法元素为基础的法术多半就能够使用。 鼠督军维斯拉特曾经许诺，一旦卡瑟琳成功统合三大远征军并成为维斯拉特的十大军团成员。鼠督军同意卡瑟琳去见某个可以给予她魔法能力的人。作为魔法师但无法使用魔法，如同狮子没有了爪子和牙齿，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卡瑟琳深吸一口气，现在离实现那个目标还远得很，必须先想办法见到第三远征军的督军雄狮山峰。但是眼前奇特的大型巫术令卡瑟琳觉得，自己最初的制定计划恐怕难以达成了。 唉！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未完待续。) 309 捕云 卡瑟琳原本的计划并不复杂。她率领自己的军团主动上门，用最直接的方法逼迫第三远征军的野蛮人督军雄狮山峰出来与自己见面。而且理由都是现成的，因为卡瑟琳庇护中立军团的绵羊，导致手下的龙虱战士死于非命。当然，对绵羊们动手的那个野蛮人战士肯定是要先抓捕起来。虽然女督军并不确定，对绵羊们的动手的就是来自第三远征军的野蛮人。 空中的浓烟越聚越多，它们似乎酝酿着什么。直到现在卡瑟琳依旧无法判断这个大型巫术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她等待着，观望着，猜测着。巫术的作用有很多种，比如驱魔，相当于一种防护型魔法；又如图腾之力，是用来增强施术者的体质；再如降灵、污秽等等，都可以找到相对应的类似魔法和神术。而眼前的这个巫术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答案不需要等待多久，便会揭晓。 从极远的世界中心，即之霹雳的方向，隐隐约约飞来一个巨大的物体。它的度似慢实快，很快就引起了卡瑟琳的注意。 云？ 卡瑟琳眯起眼睛张望了一会，认出那是一块硕大的扁平骨骼，也就是银龙王灵魂世界中漂浮在空中的云。 自从上次狗军团的煞星消失，已经有一些日子没再现云的踪影了。卡瑟琳甚至都快忘记了，这个世界里还存在着这样一种诡异的事物。 那朵云朝着空中那只越变越大的浓烟环飞去。不，也许应该是浓烟环在不停地调整自己的位置，堵在云要飘过的线路上。 大型巫术产生的浓烟环与诡异的飘浮骨骼，两者相遇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呢？ 卡瑟琳静静地等待，望着骨云越飘越近。那浓烟之环变得越粗壮，在半空中膨胀蠕动，仿佛一头巨兽拼命想要挣脱枷锁。它要吞噬的对象，就是直飞而来的飘浮骨骼。巨兽站直身体，张大仅有的大嘴，一口咬住迎面飞来的骨云。两个庞然大物在半空中相撞。浓烟之环狠狠地套住了骨云。 “轰隆”一声，地颤动，飘浮的骨骼出**般的巨响。金色在原地慌张地踏着马蹄，险些将卡瑟琳掀翻下马背。 卡瑟琳索性跳下马。她抬头望着空。骨云如同活物一样正在奋力向前冲击，但是浓烟之环已经将它紧紧勒住。一直延伸到地面的众多烟柱一起向下拉扯，眼见着那片骨骼被慢慢地拖向地面。 原来这个大型巫术是用来捕捉空上飘浮的云朵。卡瑟琳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如此规模以及威势，使得这个巫术看起来接近甚至能比肩祭坛魔法呈现出来的力量。然而在东大6上。祭坛魔法早已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换言之，西大6上居然还存在着堪称神迹的大型法术，这令自认为魔法文明已经相当达的东大6女魔法师有些难以接受。 卡瑟琳为自己的现震惊不已，作为东大6魔法体系培养出来的魔法师，她意识到整个东大6魔法学界可能还根本不了解“何为巫术”。女法师打定主意，下次有机会再与格里格斯大师联络时，一定要告诉大师以及老师吉斯林这个重要的情报。 骨云在浓烟的拉扯下，不甘心地向地面坠落。 “他们为什么要抓捕这片云？”卡瑟琳问身旁的老狗。 “督军，这实在是难以拽测。”老狗的答案并不出人意料。 “你的煞星大人没有打过这种主意吗？” “这已经出了煞星大人的能力。我从没听过，这些云朵是可以用这种方式捕捉的。” “如果煞星知道云可以捕捉。他还会不会前往云上去呢？”卡瑟琳忽然笑起来，“我现在非常好奇，想看看这些神秘的云上到底有什么。” 卡瑟琳翻身骑上金色，驱马缓步向野蛮人的聚集地走去。老狗和齐格恶魔们立刻跟了上去。 实际上，随着骨云的坠落，野蛮人的木柴堆也燃烧殆尽。火焰逐渐熄灭，只有少许的烟雾还在飘散。野蛮人们一个个躺在地上，没有什么动静。等卡瑟琳靠近后，才现这些野蛮人都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女督军带着老狗几个在这个聚集地里走了一圈，确信野蛮人都已经死亡。这是典型的献祭。也就是施展大型巫术所付出的代价。 “去让军头们整军出。”卡瑟琳下达命令，“我们去把那朵云抢过来。” 野蛮人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捕捉这朵骨云，显然骨云本身是及其重要的事物。卡瑟琳并不介意，趁机把好东西先拿到手。 龙虱大军在军头们的驱使下。向着骨云的坠落地点进。而卡瑟琳一马当先，在齐格恶魔的保护下赶在了最前头。直觉告诉她，野蛮人们恐怕没有预料到，这次施展的大型巫术会让他们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他们多半还来不及运走坠落的骨云。 果然走了大约一个时的路程，卡瑟琳就瞧见如山般的骨骼出现在前方。山的周围空无一人，野蛮人们似乎还未赶过来。 “督军。先等等后面的部队吧。”老狗这时向卡瑟琳提议，“这些云有些古怪，煞星大人就是登上云后不见的。” 卡瑟琳让金色停下，只是在远处观察。以她的视力，已经看出那片骨骼上竟然生长着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意味着木材、土壤，也意味着林中可能生活着动物和鸟类。这是完全与这个世界不同的地理形态，富含生命气息的地形。 望着那片森林，卡瑟琳有些烦躁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飘浮的骨骼云朵，云朵上的森林，野蛮人的大型巫术，捕捉云朵，这些东西似曾相识，只是自己一时想不起来。 卡瑟琳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她努力回想过往读过的各种书籍，搜寻着书中的内容。终于，女法师恍然大悟，她找到答案了。(未完待续。) 310 与野蛮人的开战 《真神捕福音》——对，就是在宗教堂圣典《神语》中出现过的那则关于“至高神在人间行走，为人类祖先开辟乐园的事迹”的描写。 飘浮在空中的骨骼多么像界中的乐土，而野蛮人的大型巫术不就和传中的祭坛魔法“乐土降临”很相像吗？“乐土降临”据可以演化出至高神的形象，捕捉界乐土。野蛮人的大型巫术也是同一种性质法术，只不过捕捉的是远比界乐土要上许多的骨云而已。 这是一种奇特的相似，银龙王难道在刻意模仿真实的世界吗？卡瑟琳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她随即摇起头，自己的想象力未免太夸张了。骨云仅仅是巨大骨骼的碎片，和飘浮在界的乐土有着明显的差别。 根据记载，界的每块乐土不仅庞大，而且那上面充满了地面世界所没有的生命以及丰富的物产和资源，比如神奇的不死鸟、树屋，还有不老泉等等在《神语》中多有描述。至今在学术界一直有关于《真神捕福音》中提到的、那块由至高神捕获到人间的乐土的各种考证。这方面的研究统称为神学历史研究，不过在明面上神学历史研究被宗教堂禁止。任何有关《神语》里的历史相关的解释权只属于隶属宗教堂的各级神学院。所以东大6各大学院约定俗成，假借西大6之名进行实际操作，将之称为西大6神话时代研究。只要冠之以“西大6神话时代”，学者们都知道其实是暗指神学历史。这也成为了当下学术研究里的一道独特风景线。只是卡瑟琳所在的以皇家学院为中心的王城学派，并不以“西大6神话时代研究”著称。倒是以北塞卡联盟学院为中心的北方学派在神学历史研究方面颇有建树，应该和宗教堂在北国影响力较弱有着直接的关系吧。 龙虱部队终于赶了上来，卡瑟琳一声令下，让军头们出兵占领那块骨云。很快整座山似的骨骼被龙虱战士包围。上山侦察的士兵回报，在骨云上除了覆盖的树林，没有找到任何其他可疑生物。 卡瑟琳想了想，又要求士兵们进行详细地侦察，包括对各种地形、可能隐藏的事物等。而且她特别指出。将骨云上的植被、泥土等找得到的东西都带些样品回来交给自己。 几根树枝以及一块泥土先被交到卡瑟琳手中。这些树枝上都长着细的红色叶片，枝条坚韧，不易弯折。泥土是褐色的，土质很硬。还夹杂一些白色的沙子。骨云上并没现其他植被，也就是只有卡瑟琳手上这一种树木。 很快又有66续续地情报汇集过来，骨云形成的山实际上只是一个平缓的坡。因为坡上长满了大量的树木才使得它看起来有些高耸。在坡顶还现了一个洞穴，进入洞穴的两个龙虱都没有回来。 卡瑟琳觉得那个洞穴可能不简单，正考虑自己是不是亲自去探查一下。又有人报告。现野蛮人的大军出现在西北方。 正主终于来了，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的野蛮人终于来收获自己的战利品了。女督军立即下令军头们在骨云前排出战斗队列，做出一副会随时开战的样子。 野蛮人的大军从西北面浩浩荡荡地开来，看起来足有上万人。这群蛮人赤身**，个个雄健有力。有些散乱的队形并不能明他们没有战斗力。这支军队的领军人物是一个坐在巨象上的男人。他和他的坐骑被簇拥在队伍的最前方，十分显眼。 卡瑟琳第一次看到有人同自己一样拥有坐骑，而且还是身材庞大，高达数米，长着两根两三米长的獠牙的巨象。那头巨象身上批挂着数只奇形怪状的白色头骨，应该是不同生物的头颅骨。因此显得异常诡异和阴森。 野蛮人的大军在千米外的地界停下脚步，那头巨象从人群中走出来。地面因为巨象的踩踏而隆隆作响。金色面对那头庞然大物时，显得十分烦躁，不时有要冲上前去的举动，只是在卡瑟琳的安抚下才稳住情绪。 “那不是巨象吗？居然还能捉到这样的生物。”卡瑟琳。 “应该也是来自某个中立军团。这些野蛮人同样是庇护者。”老狗的话让卡瑟琳了然，“不过和齐格恶魔们一样，真正能拥有智慧的成熟个体数量不会太多。” 野蛮人将领骑着巨象走到两军之间，就听他高声喊道：“是谁在挑战第三远征军的权威？交出雄狮山峰大人的战利品，我允许你们活着离开。” 卡瑟琳听到这话，拍拍金色向前走出几米。回应道：“让雄狮山峰亲自来见我，第一远征军的卡瑟琳在这里等他。” “第一远征军怎么会到这里来?”那位野蛮人将领似乎不相信卡瑟琳的话，“远征军之间互不侵犯疆域。你们如果是远征军的成员，那就请立刻撤离。” “让雄狮山峰来见我。”卡瑟琳不多啰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就退回到军阵中去了。 “督军，真要和他们打吗？”老狗问回来的卡瑟琳，“我们人数虽然占优，但对方的个体战斗力似乎要比我们强大。” “不打一场，雄狮山峰是不会乖乖来见我的。”卡瑟琳已经预感到战斗无法避免。 果然退回本阵的野蛮人将领下令军队出击。自他身后。一大群野蛮人们吼叫着冲了出来，他们的冲锋阵型根本谈不上有什么章法。 卡瑟琳摇摇头，对于第三远征军的战斗力有些失望。龙虱们在军头的指挥下，两翼的军队也开始出击，向野蛮人的侧面包抄。对面的野蛮人将领倒也不是草包，从预备部队中调出两支军队分别进守侧翼。 在第一批野蛮人进入一百米的范围时，龙虱的冲撞攻击动了。连续两排，数百的龙虱战士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向野蛮人们直线冲跳过去。 两方顿时撞得人仰马翻。(未完待续。) 311 击溃野蛮人 卡瑟琳不得不承认，野蛮人是相当强悍的对手。他们拥有不弱于恶犬们的强壮身体，以及灵活的身手，而且智力也不差，远强于只知道依靠本能行事的恶犬们。 在受到第一轮冲撞攻击后，野蛮人们立刻自组织起了防卫体系，不再盲目地向前冲。别看他们赤手空拳，却敢空手硬接龙虱战士的冲击。因此第二轮冲撞的战果就了许多。虽然那些硬接冲撞的野蛮人都付出了断手断胳膊的代价，但成功地瓦解了龙虱们的攻势。龙虱战士不但无法同归于尽，还被后续的野蛮人活捉折断身上的手足。 负伤的野蛮人就地休整，他们身后的同伴抓起被打得半死的龙虱当作盾牌继续前冲。 卡瑟琳从开战的那刻起就撤下了第一线。真正的战斗还是要军头们来指挥，只有他们才能挥出龙虱战士的本领。 龙虱军阵从前端开始猛地四散而开，战士们纷纷向四处跳去。野蛮人不好对付，军头立刻采用了新战术。 冲在最前头的野蛮人一下子没有了目标，他们不由自主地各自追向不同的敌人。分散开的野蛮人没有了队形，像把散在地上的麦子掉得到处都是。 龙虱战士极为擅长规模的战斗。而且依仗人数优势，他们可以三四个人一起对付一个野蛮人，将其抓到半空中摔个半死。 不过野蛮人不比只有本能的恶犬，即使同时对上四个龙虱战士，仍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以及灵活的手脚优势，在空中与龙虱战士搅成一团。一旦龙虱们被拖得一齐摔向地面，往往会成为野蛮人的垫背。所以战事并没有出现一边倒，而是进入了更为惨烈的消耗战。双方的损失都不，并没有因为野蛮人失去了阵型就令龙虱们占到便宜。每倒下一个野蛮人，龙虱战士就要付出双倍甚至更高的代价。 卡瑟琳面色冷，这是个体战力的客观差异导致的。而第三远征军还是三百支远征军中实力排名倒数第三的军队，那其他高位远征军会是什么战力。肥鼠督军维斯拉特的第一百远征军又是什么战力？ 女督军现了自己的弱。弱就意味着生存危险。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精神力集中起来。在她想象的图景中，广阔的大地上一片黑色阴影正在快移动。它们绕道而行。出现在一片红点的身后。 卡瑟琳突然睁开眼睛，伸手朝着野蛮人本阵一指。骑上在巨象上的野蛮人将领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强壮如他，即使在冰雪地中也不会感到丝毫寒冷。这位将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安地转头望去，一群穷凶极恶的猛犬正从他们的身后奔袭而来。 野蛮人的侧翼还被移动迅的龙虱战士所牵制。不用计算就能判断本阵剩余的战士根本难以对抗数量众多的恶犬。野蛮人将领仰长啸起来。前线的野蛮人们听到啸声，丢下自己的对手急向本阵靠拢。只是强行脱离战场，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不少逃跑的野蛮人被人数众多的龙虱战士围攻，伤员们更是没有反抗地被再次抓到空中活活摔死。 战争的平向第一远征军倾斜。因为恶犬们在卡瑟琳的操纵下从后面包抄了野蛮人大军，双方的攻守顿时逆转。 及时出现的援军令军头们也是精神一振，大反攻在野蛮人撤回本阵的同时立即展开。所有的龙虱战士都投入到了进攻中，以最快的度跳向敌军阵地。严明的纪律在此时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优势。龙虱们以更快的度完成了进攻阵列的排列。当逃回去的野蛮人还在他们将军的吼叫声中整合队形时，第一批龙虱战士已经开始了冲撞攻击。 面对同归于尽的招数，混乱的野蛮人们没有太多的办法，各自为战的防守使得阵型越混乱。 卡瑟琳知道这一仗自己赢定了。再过几分钟。当恶犬们也进入战场，野蛮人将全线崩溃。但是女督军对即将到来的胜利一点都不满意。正面对战、数倍于敌人的兵力、出其不意的大规模援军，如此多的优势才让盲目进攻的野蛮人们坎坎陷入苦战。如果对方的将领稍微有些头脑，不主动进攻的话，卡瑟琳甚至怀疑己方能不能有办法啃下这块硬骨头。 野蛮人将领终于撤军了。那头巨象看似行动缓慢，但很快消失在视野里，剩下的野蛮人们乱哄哄地逃散而去。不过大多数家伙被恶犬以及龙虱战士就地歼灭。 这次第三远征军吃了个不大不的亏，这还是因为他们没有料到卡瑟琳会率领龙虱们偷偷过来先抢占了骨云，从而准备不足。接下来一定会迎来野蛮人的反扑，那时面对的决不会只有这点兵力。而且卡瑟琳作为奇兵的恶犬部队也已经暴露。可以是完全没有了底牌。 在野蛮人的主力部队来临前，第一远征军必须有所准备。卡瑟琳找来老狗问道：“你知道怎么进行防御工事的建造吗？” “这个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老狗摇头。 “那就先去伐木，带上齐格恶魔去伐木。” “督军要怎样的木材？” “尽量找粗壮的树木。” 女督军下达完命令，又派出龙虱前去侦察。接着召集军头们召开军事会议。卡瑟琳询问军头们，龙虱战士是否会使用武器，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而且龙虱的手虽多但相对纤细，力量上很有限。要想提高龙虱战士的战斗力，配备武器是必然选择。只是该如何装备这支奇特的兵种却是一大难题。 目前来，卡瑟琳手下的齐格恶魔是最容易也最适合装备武器的兵种。这些恶魔身高力大。给上一根粗壮的木棍就能拥有巨大的破坏力。然而齐格恶魔的数量太少，仅有的六只齐格很难在大型战场上挥较大的作用。恶犬们自带强力的爪牙，它们缺乏的实际上防御装备。倒是龙虱机动灵活，纪律性高，力量不大的他们其实应该配备操作简便的远程攻击武器。但是远程攻击武器的制作难度之高，眼下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未完待续。) 312 夜色下的拜访 “督军，遇到了些状况。”被派去伐木的老狗忽然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卡瑟琳转过身，看到老狗浑身是血。“怎么回事？遇到袭击了？” “不是。”老狗知道卡瑟琳误会了，“是那些树，那些树在流血。” 原来骨云上的树木都不是很粗壮，于是老狗带着齐格恶魔们搜索了一圈，才在山腰上找到一棵相对较粗的“大”树——其实也就两臂来粗。但是以齐格恶魔们力量，竟然无法折断这棵树。几个恶魔轮番施为，试图打断树干，结果难以损伤分毫。最后老狗想了个主意，让齐格直接掘树根。这招似乎管用，几下工夫就挖到了树根。而且树根原比树干要柔软得多。齐格恶魔随便一掰就能掰断。 问题就出在树根上，鲜血从树根的断裂处整个喷了出来，如同下了一场雨。在场的老狗和齐格们被淋了个透。不过很快断裂的树根处就凝结了起来，并封住了伤口，那样子仿佛活物一般。 老狗断定这不寻常，不敢继续挖树根，而是先来向卡瑟琳汇报。 卡瑟琳决定亲自前往树根所在地观察。果然那处树根不仅已经长好，而且开始长出新的树苗。“你们再挖一棵。”她指着旁边的一棵树。 齐格们立即动手，三五下刨开了泥土。裸露出来的树根看起来光滑软弱，而且还微微颤动着，里面似乎有液体在流淌。 “弄断它，拿一截过来给我看看。”卡瑟琳退后了两步。 红色的液体再次喷涌而出，齐格们浑身是血，模样吓人。一截蠕动着淌着血的树根交到了卡瑟琳的手中。不过这截树根扭动了几秒钟，便迅枯萎了。卡瑟琳又走到新挖开的那棵树边，刚才截断树根的地方已经重新长好。 “这些树先不用挖了，我们撤军。”女督军一路走来，早已见过太多古里古怪的东西。会流血的树对她来，不算稀奇。现在让卡瑟琳真正好奇的是骨云的来历。这些巨大的骨骸碎片无疑蕴藏着惊人的秘密。可惜没有时间来做详细的调查了。 如果连最基本的防御性障碍物都无法弄出来，和野蛮人们的战争基本没有多少胜算。趁第三远征军没来之前，撤退才是正确的选择。 军头们接到命令，马上整军后撤了5公里。那块骨云非常显眼地留在了原地。卡瑟琳和第一远征军只是在远处静静地观察。 野蛮人的军团在夜晚来临前赶来。六头巨象前后不一的行走在大军之中。估计这支大军的人数有四五万人之多。 卡瑟琳不确定第三远征军到底拿出了多少实力。不过就眼前的人数看，自己部队基本撼动不了。 野蛮人们以骨云为中心驻扎了下来。夜晚不是战斗的好时机，因为士兵们的心智会受到很大影响。无论是龙虱战士还是野蛮人都不例外，甚至齐格恶魔们都变得昏昏欲睡。只有军头和老狗看起来还有些精神。 卡瑟琳骑着金色往第三远征军的驻地慢慢走去。这种时候反而相对安全，她也不怕野蛮人来袭击自己。 老狗就跟在卡瑟琳身边。他非常不情愿，而且一直以安全的为由唠唠叨叨地劝个不停。 女督军有自己的打算，但也不阻止老狗的啰嗦。老狗作为恶犬的一员，能够不受夜晚的影响，本身就显得与众不同。要知道那些军头原本并非银龙王灵魂世界里的原生物种，他们和卡瑟琳一样都拥有自己的灵魂，能够抵御夜色的侵袭并不奇怪。可老狗却是实打实的原生物种，看他现在的状况比军头们来的还要轻松。 原生的野蛮人们并不龙虱们的状态更好。他们都坐倒在地，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在大军的中央，巨象们围在一起组成了一道独特的防御工事。野蛮人大军的领应该就在那里。只是不知道这次雄狮山峰有没有亲自前来。 卡瑟琳一直试探着野蛮人们的反应。很显然，普通的野蛮人士兵根本抗拒不了夜色沉沉。马蹄声难以惊动他们，走近到五百米以内依旧没能引起野蛮人的注意。 “督军，不能再往前走了。”老狗这次是拦在金色的前面，“即便不会惊动那些普通士兵，但是不定这群家伙中还有别的强者。” “你是像你这样的家伙吗？”卡瑟琳不为所动，轻轻催促金色前进。 “督军！”老狗的声音有些愤怒，又有些惊恐，“真的请回去吧，每个军团里都会有与众不同的存在。第三远征军也不会例外。你这样做太危险了！” 他居然露出了尖利的牙齿，朝着金色出呜呜的低吼。金色不以为然，一点都不怕这头老迈的狗。骄傲的坐骑继续向前走去，几乎是从老狗身上踩了过去。 老狗懊丧极了。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走过身旁的金色以及高高在上的卡瑟琳。这位女督军连一个正眼都没有放在老狗身上。她的目光一直投射在远处的六头巨象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 老狗叹了口气，跑着跟上金色。他再也不话了。 卡瑟琳向着野蛮人的驻地越走越近，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老狗心惊胆战地跟在一旁。一军督军亲临险地，还是在两军交战的夜晚独自前来。 就这样，女法师骑着金色走进了野蛮人的驻地。不过从始至终没有一个野蛮人抬起头看过他们一眼。这些士兵们如同被塞住了耳朵、蒙住了眼睛。对外界毫无感知。 一直走到巨象跟前，卡瑟琳才抬起头正式打量起这种庞然大物。十多米高的巨大原生物种们矗立在那里睡觉，他们的象腿好比宫殿的立柱，撑起如山般的身躯——夜晚的他们安静肃穆，与身上悬挂着的狰狞白色头骨装饰融为一体，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座巍峨的宫殿。 透过“立柱”可以看到巨象们的中间燃烧着一堆暗淡的篝火，火焰出淡淡的青色，映照出篝火边围坐着的五六个人影。(未完待续。) 313 女萨满 卡瑟琳轻轻拍打着金色的脖子。这匹顽皮的金属阴影在巨大的生物面前显得惶惶不安，他浑身颤抖迈不动脚步。卡瑟琳努力平息着金色的恐惧，但是仍然无法驱使他穿过巨象的身下。 女督军无奈下马，亲自在前领路，以步行的方式向篝火走去。金色心地跟在后头，时不时摆动头颅，喷出浓重的气息。 卡瑟琳对于头顶上的巨象并不害怕。这些巨象不出意外也是来自中立军团，与齐格恶魔一样因为受到庇护而为他们的庇护者效力。他们都是有理智的生物，没得到主人许可前不会主动攻击。 “来自东方的魔鬼，你居然真敢来我这里。”雄狮山峰的声音从篝火后冒出来。他的语气低沉，仿佛得再响亮一些就会彻底打破夜晚的宁静。 卡瑟琳走进巨象们围成“宫殿”。“我为什么不敢来？不是你请我来的吗？”她打量着坐在雄狮山峰身边的几个人。 除了白交过手的那位将领，另外还有三个野蛮人。不过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坐在雄狮山峰左边的一个女性野蛮人。她裸露着硕大的**，全身绣满了针状花纹，头上戴着一只奇特动物的白色头骨，看不出真面目来，两只黑洞洞的眼窝里投出极不友善的目光。 野蛮人萨满？卡瑟琳立刻猜出了这个女野蛮人的身份。难怪第三远征军能够动那个古怪的大型巫术。 “东方来的魔鬼，你果然能触摸我们的灵魂。”雄狮山峰，“你是如何办到的？在远征军作战会议厅的时候，也是你召唤我们去救你。” “能和我建立某种心灵联系的不仅仅是你和第二远征军的那只独眼，也还有金色。”卡瑟琳抚摸着在身边站立不安的坐骑，“我猜想这是通过彼此间直接的灵魂接触才会获得的交流能力。” 其实卡瑟琳所指的还包括那些恶犬们，也正是从恶犬与自己的关系，她推测出上述结论。而且远征军作战会议厅在卡瑟琳看来，很可能是一个只能以灵魂形式进出的特殊场所。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会与两大远征军的统领有过灵魂接触。 事实上，当卡瑟琳从远征军作战会议室返回后。就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雄狮山峰以及第二远征军统领的所在位置。卡瑟琳察觉到雄狮山峰的意念中有与自己谈判的意向，所以她才在试探之后果断进入野蛮人的营地。 至于危险，那肯定是有的。不过女督军决定冒险的主要原因，还是基于她有一定的把握逃脱。普通野蛮人在夜晚没有行动能力。能威胁到自己的只有雄狮山峰和他的军头们。但是卡瑟琳有金色，金属阴影的度快又不受夜晚的影响，在关键时刻还能飞到空中，可以是一张保命的王牌。 “魔鬼，果然是能操纵灵魂的魔鬼。”雄狮山峰身旁的女萨满用嘶哑的声音道。“大酋长，不能与她合作。” 女萨满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其他三个野蛮人将领都站了起来。金色警觉地踢着地面，卡瑟琳回头安抚他，却意外地现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矮壮的身影。那人同样戴着白色的动物头颅骸骨，身上刺满螺旋花纹，手中拿着一根粗壮的骨锤。 居然还有一个萨满!卡瑟琳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自己还是太轻率了。第三远征军的实力远比想象的要强大，竟然有两个萨满一起随军出征。萨满们的巫术未必不能对付空中的敌人。 卡瑟琳站在金色身旁没有动，但已经做好了随时翻身上马的准备。好在她手里还有一张底牌可以用。如果要逃脱不是没有机会。 雄狮山峰坐在篝火前沉默不语，他似乎在思考女萨满的话。四周的空气都变得异常凝重，压得青色的篝火黯淡了几分，火势也微弱下去。 雄狮山峰不知从哪拿起一根树枝扔进篝火里，火焰再次跳跃起来，空气中的沉重消弭不见。 卡瑟琳能认出那根树枝来自骨云上的树木。青色的篝火里好像也蕴含着某种别样的力量。女法师忽然抬了抬眉毛。火元素，她感受到了许久没有感受到的火元素。虽然还很稀少也不活泼，但确实存在于这片空间里。卡瑟琳看向那堆的篝火，呼吸有些加快。 “你们谁能解开云朵的秘密？”雄狮山峰终于开口话。 “大酋长，我们解不开。她也不能。”女萨满并不满意雄狮山峰的辞，“我们抓到了云，她却来抢，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充满敌意的话语令卡瑟琳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女萨满。不过这个女野蛮人立刻毫不示弱地回瞪过来。 “噌”一簇火苗在卡瑟琳面前出现。进而膨胀成一团火焰。火焰瞬间散出巨大的热量，又马上凝聚成一个火球，火球下是女法师苍白的手掌。卡瑟琳手托火球极具挑衅意味地注视着女萨满，不过才一秒钟视线就转移到了雄狮山峰的身上。 火球的出现让在场的野蛮人都紧张起来，他们呼吸变粗，全身的肌肉鼓胀起来。就连女萨满也慢慢站起身来。 卡瑟琳的火球在肉眼可见的度下缓慢长大。火焰在火球的表面如水般流动，越来越大的火球也预示巨大的威力。金色的背部悄悄地鼓起两个包，一对翅膀随时都可以伸展出来。 双方的对峙已经到了一触即的时刻，唯有雄狮山峰还沉稳地坐在原地。 “来自东方的魔鬼，如果要战斗，你活不了。”野蛮人大酋长又拿出一个树枝扔进篝火。 “这可不一定。如果我真要走不了，你们一定会有人陪葬。”卡瑟琳手中的火球就是她话的底气。 “你试图抢夺我们捕获的云朵。” “我找到骨云时，可没看到一个你们的人，而且现在骨云也不在我的手上。” “我的一个部落因为你的袭击，死了很多族人。”(未完待续。) 315 谁是魔鬼同路人 原来那头老狗居然跟着来了，他的忠诚倒是让卡瑟琳刮目相看。 在女督军的命令下，老狗乖乖地走上山坡。卡瑟琳问他：“你怎么不跑？” “没有了督军，我又能干什么？”老狗摇头叹息，“煞星大人才走不久，我不想这么快又失去第二位督军。” “不过，如果督军真的遭遇不测，”老狗忽然咧嘴笑道，“这位大酋长倒是未来值得效忠的对象。” 雄狮山峰听到这话，目光投到老狗身上。老狗大方地回看过去，一点不怯，与之前在进入野蛮人营地前的胆模样大相径庭。 雄狮山峰打量了老狗一会。“你是不是出身狗军团的丧家犬？” “没想到大酋长竟然还知道丧家犬。”老狗懒洋洋地趴下来，“我现在是老狗，不是丧家犬。” 卡瑟琳早觉得老狗可能不简单，但没料到雄狮山峰认出了他的来历。这“丧家犬”的名号听起来还真是特别。 “如果你愿意带老狗一起进入洞穴，我可以额外给你一些自保的力量。”野蛮人大酋长思考了片刻。 “大酋长，你不会是要给她降灵吧。”女萨满嘶哑的嗓音里充满了惊讶，“这怎么可以！” “没什么是不可以的。”雄狮山峰似乎早知道女萨满会反对，“有这条丧家犬帮忙，再加上降灵，她活着出来的机会非常大。” “但为什么要帮她？她是伤害我们族人的魔鬼，我们不能帮一个魔鬼。”女萨满双手用力握起拳头，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她要是自愿成为祭品，还能活着出来，那明先祖眷顾她。”雄狮山峰向洞穴望了一眼，“得到先祖眷顾的人不会是魔鬼。” “大酋长！”女萨满还要什么，但雄狮山峰却是转头看向她，神情不怒自威。到了嘴边的话，这位大酋长的心腹居然怎么都出不了口了。 卡瑟琳把这些都瞧在眼里，明白雄狮山峰在第三远征军的威信虽然很高。但比起第一远征军，野蛮人将领似乎并不是对他们的督军绝对服从。将领们的头脑可比那些龙虱军头活络的多。 女法师觉得这点或许可以利用。“我可以考虑进入洞穴而且也带上老狗，但我需要帮手。你也了，我活着出来的几率很大。你如果再给我一些帮手。我就答应你。” “怎么可能!”女萨满先叫起来，“你这个魔鬼，大酋长愿意为你降灵已经是大的恩赐。你居然还要我们的族人陪你下去，绝没有可能。” 原本已经闭眼开始打盹的老狗，听到了动静重新睁开眼睛。他看看女萨满。又瞧瞧卡瑟琳，最后望向雄狮山峰。“督军不擅长打斗。我是条老狗，也没了打架的能耐。大酋长要是真想我们有机会活着回来，最后给我们几个块头大的。” 雄狮山峰沉默了几秒钟，问老狗：“你知道云朵的秘密？” “不知道。这些都是督军才能知晓的秘密，我没有那个资格。”老狗呵呵笑了一声，闭上眼睛睡觉了。 “大酋长，不能妄送族人的性命。绝不能让族人陪这个魔鬼进入洞穴。”女萨满大喊道，好像生怕雄狮山峰会答应卡瑟琳的要求。 雄狮山峰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头。“你们谁自愿跟随她进入洞穴？” 在场的其他野蛮人都面面相觑。“大酋长，没人会愿意帮助魔鬼的。”女萨满又喊道。 “大酋长。既然要人自愿进入，那总要告诉他们是不是有好处。如果只有危险，应该是没人会自愿。”老狗睁开一只眼睛插话进来。 “对啊。你要是什么都不告诉你的将军们，他们怎么可能会为我去冒险。云朵的秘密可以不，好处却不妨告诉他们。”卡瑟琳也接口道，“本来我想，不过我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 这个辞很有服力。雄狮山峰向他的将领扫视一圈，开口：“长久以来我们一直试图捕获云朵。虽然你们都知道，只要向云朵献祭我们就可以使用上面的木材，但这并不是云朵真正能提供给我们的好处。因为每次献祭都需要大量的祭品。以往搜寻祭品的代价要远高于云朵能产出的资源。” 卡瑟琳以一副了然的神情，听着野蛮人大酋长的讲述，认真地记下他的每一个字。 “实际上，云朵真正的价值远高于表面的一些木材。它能提供强大的力量。只有先祖们才拥有的力量。但是要获得这些力量就必须深入云朵的内部去寻找。这其中会遇到什么危险我也无法知晓，一旦失败就会成为云朵的祭品。 “我雄狮山峰原本是进入洞穴的最好人选，然而我已经得到了先祖的眷顾。因此我无法再次得到先祖的力量。是否愿意与她一起进入洞穴，将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所谓“先祖的力量”大概就是指图腾降临术。卡瑟琳知道目前在西大6上的野蛮人部族中，只有象、狮、熊三大部落拥有这种巫术传承。而熊部落在狩猎战争中叛投了贝尔西帝国。也就是野蛮人的巨兽之国现在仅有两大部落拥有这种强大的力量。 雄狮山峰的名字明他是狮部落的野蛮人，他拥有先祖力量并不令人意外。从他的表述看。第三远征军中的其他野蛮人并非出生三大部落，显然在场的野蛮人将领与萨满都没受到“先祖的眷顾”。 四周的呼吸声开始浓重起来，“先祖的力量”对于野蛮人来具有致命的诱惑力。将领们不安地耸动着肩膀，他们相互打量着对方。 “我去。” “我愿意。” “大酋长。” 三位野蛮人将领几乎在同一时间向前迈出了步子，争相喊道。随即他们敌视起来，露出戒备地神情，摆出战斗的架势。这是野蛮人间常用的解决争论的方式——谁拳头硬听谁的。 这个场景倒是卡瑟琳希望看到的。她甚至现连那个讨厌的女萨满都有点跃跃欲试。 “大酋长，我愿意去。”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语气里透出一股强大的自信。刚才准备大打出手的将领们听到这话，都神情懊丧地退了回去。(未完待续。) 316 降灵 卡瑟琳朝那人瞥去，是之前堵住自己去路的那个萨满。这家伙和女萨满的高调不同，几乎让人忘了他的存在。不过只看他一开口就打消了其他将领争夺名额的想法，应该是个极有实力的强者。 “狼河，你不能去!”女萨满第一个出言阻止，“你不是战将了，大酋长需要我们在他身边。” 狼河并不理睬，只是看着雄狮山峰。 “狼河，机遇也意味着危险。你进入洞穴后不是要单独行动，你能与她合作吗？”雄狮山峰指着卡瑟琳问道。 叫狼河的萨满转头望向卡瑟琳。他凝视了女魔法师几秒钟，又低头看了看打盹的老狗，从骸骨面具下传出一声“能”。同为萨满，狼河显得非常沉稳、寡言。 卡瑟琳：“他是萨满吧。萨满和我一样都是施法者，一个探险队还需要战士。”完她看向三个野蛮人将领。将领们在卡瑟琳的目光下，又变得跃跃欲试。 “狼河是个优秀的战士，他刚刚意外成为萨满，之前一直作为军团的将领冲锋陷阵。”雄狮山峰间接回绝了卡瑟琳的要求。 女法师知道谈判差不多结束了，能争取到一个野蛮人加入已经比预想的情况要好得多。 其实最终让卡瑟琳下定决心进入洞穴，并非因为不愿牺牲一万龙虱战士，而是老狗的表现以及煞星曾经留给她的一句话——“战争永无止境，选择战争这条路可能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那位强大的飞狗督军，甘愿抛弃自己的军团，选择前往骨云本身就是在暗示卡瑟琳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如今出现了一个类似的机遇在女法师面前，又有第三远征军的全力配合，如果不去尝试揭开其中的奥秘，或许再也等不到下一次机会了。 在卡瑟琳看来，煞星和雄狮山峰都是知晓骨云秘密的人。他们在银龙王的灵魂世界里待得远比自己要长久，却不约而同地选择探索骨云，可见不是无的放矢。而且煞星前往的那块骨云要比面前的这块大得多。他又是孤身一人，相信风险远远高过自己。更何况野蛮人们捕获了骨云，这本身应该也会对探索有所帮助。 卡瑟琳怀疑骨云很可能是一种生命体，挖开那些奇怪的树根涌出的血液。以及树根快的生长愈合都是佐证。还有另一个佐证——在远古时期，向强大的生物献祭以换取力量或保护，并非什么新鲜事。女法师在大量的历史书籍中就读到过关于这类祭祀的描写。 比如著名的与魔物葛斯奥相关的活祭——葛斯奥这种来自另一个神秘世界的魔物，曾在远古时期被人类部落利用献祭的方式召唤过。即使卡瑟琳现在想起那段简略的文字描写，依旧能感到远古时期人类部落的残忍与冷血。召唤魔物葛斯奥先需要召唤阴影蟹——一种所谓在魔界生活的邪恶生物。当大量的阴影蟹聚集在一起时。就会成长为魔物葛斯奥。当时人类部落召唤阴影蟹是靠活人献祭，一个活人召唤一只阴影蟹。打败敌对部落，抓获大量人口后，其中年老体弱以及无法劳作的幼儿都会成为祭品。整个献祭过程更是长达百年之久。围绕着祭坛的争夺，多个人类部落相互争战，不知用了多少鲜血和生命最终才成功召唤出足够数量的阴影蟹。然而讽刺的是，葛斯奥并不具备智慧，它从阴影蟹中诞生的那刻起，就开始吞食它的召唤者们。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达成统一并建国的部落王国仅仅维持了一百便宣告毁灭，就是拜葛斯奥所赐。自此人类历史进入了漫长的黑暗期。直到三千年前才重新崛起。那头葛斯奥最终的去向不得而知。但卡瑟琳怀疑自己在多登山脉的矮人地下宫殿中，遇到的就是这个来自远古的魔物。当然这里还有很多疑问：矮人地下宫殿中的那头葛斯奥虽然强大但还不具备毁灭一个人类部落王国的能力；矮人文明最终的衰落和魔物葛斯奥是不是有关联；关于葛斯奥更多的记载为什么在历史上查无资料了呢？不过阴影蟹作为一种邪恶生物，倒是一直出现在各种不同时代、地区的探险笔记和研究书籍中。 当然以上这些都还是猜测，有些问题或许可以找雄狮山峰再核实一下。 “既然你们的人选已经确定，我也需要再准备一下。”卡瑟琳深吸一口，对雄狮山峰：“我要和你私下几句话。” “魔鬼，你想耍什么花招？”女萨满立刻吼道。 “我们的督军只是要和你们大酋长聊聊。”老狗从地上站起来，悠哉哉地向山下走。 几个野蛮人将领拦住老狗的去路，但雄狮山峰一挥手：“你们都到山下去。” “大酋长！”女萨满不满地喊道。 “下去!”雄狮山峰语气中已然带了怒意 女萨满不甘地瞪了卡瑟琳一眼，终于同其他野蛮人以及老狗一起走了。卡瑟琳看他们走远。笑：“你的部下不怎么听你的话。” 雄狮山峰：“他们都是我的族人，不是我的部下。” “我决定进去，就不会反悔。所以希望你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关于骨云内部的情息。”卡瑟琳顿了一下又，“另外如果我成功从里面回来。我们两支军团组成联盟怎么样？” 雄狮山峰静静地想了几秒钟才：“我不会比你知道的更多，没有祭品活着进入还出来过。你要是能活着出来，我们再谈联盟的事。” 卡瑟琳注视着这位野蛮人大酋长，但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有所隐瞒。“那你答应的降灵？” 雄狮山峰点点头。“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获得降灵，请记住这一点。” 两人从骨云上走下来。女萨满虽然极不情愿，但不敢真的抗拒大酋长的命令。用从骨云上采集来的木材生起了三堆淡青色的火焰。卡瑟琳被要求站在篝火中间。女萨满围绕着篝火疯狂地跳动起来，她念念有词，出令人毛骨悚然地叫声。 一个野蛮人将领指挥着一头巨象蹒跚走来，巨象的身上帮着数根燃烧的枝条。巨象越走越近，仿佛一座即将倾倒的高山。卡瑟琳的心跳难以克制地加剧起来。她忽然有种错觉，野蛮人们是不是打算就这样让这头庞然大物碾压过来，把自己踩个粉碎。 巨象沉重的步伐如铁锤般敲击在女法师的心口。无穷的恐惧从卡瑟琳的内心涌出，她几乎就要挪动从火堆中逃离出去。 “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获得降灵，请记住这一点。” 雄狮山峰过的话猛然间又在耳边响起，卡瑟琳全身一振。如果野蛮人想要自己的性命，根本不必这么麻烦，这一定是考验。女法师用力闭上眼睛，她全身不停地颤抖，但并没有挪动一步。 巨象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轰隆”一声。卡瑟琳感受到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进入了自己的体内。那东西强大、笨重又难以掌控，但即便如此还是让她感到全身充满力量。她睁开眼睛，看到如山般的巨象倒在篝火前仅仅一米外的地方。 “扑通”身后也传来声响。卡瑟琳转头看去，女萨满同样倒在了地上。不过她的胸脯起伏剧烈，身上汗水淋漓浇湿了一大片地面，显然是脱力了。 “这头巨象的灵已经进入了你的身体，你能使用多少它的力量，全看你自己。”雄狮山峰表情严肃。 卡瑟琳读到过西大6学者记录的关于降灵的一些传闻。据野蛮人认为自然界各种动物都拥有叫做“灵”的东西。那是动物们生命与力量的源泉。“灵”可以通过巫术牵引，使之从动物体内投入到人体内。此过程即为“降灵”。被降灵者能在一定时间内拥有某种动物的力量，拥有力量的多寡取决于“被降灵者”与“灵”的契合度。目前只有野蛮人知道如何使自己的身体与灵达到最佳契合状态。 女法师没有接受过野蛮人的传承，其实贯入一头巨象的灵是非常浪费的一件事。正如最好的钢材是用来锻造刀剑，其次也该用来锻造铠甲，但现在却用来铸造一支停船用的大铁锚。这无疑是巨大的浪费。巨象的灵对卡瑟琳而言，等同于拿到了用最好的钢材铸造的大铁锚。 降灵后的动物都会失去生命。第三远征军居然以巨象作为“灵”的来源。难道是因为眼下再也找不到其他动物了吗？无论如何一头已经驯服且活蹦乱跳的巨象，远比一头死去的巨象有价值得多。 不过如此不计损失倒显出雄狮山峰承诺的分量以及对卡瑟琳的期待。只是反过来想，连巨象的灵都舍得拿出来，进入洞穴的凶险也就可想而知了。 卡瑟琳适应了片刻降灵后的身体。现在这位女法师举手投足之间虎虎生风，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卡瑟琳甚至觉得，自己即便和齐格恶魔们角力都毫无问题。这一身巨力显然是接受巨象的灵后，身体最直接的变化了。(未完待续。) 317 去寻找真相吧 一切准备就绪，卡瑟琳、老狗以及萨满狼河在雄狮山峰等野蛮人的“护送”下，重新来到骨云上。 卡瑟琳抬头向空看了一眼，盘旋在上的金色忽然就飞冲下来。女萨满紧张地举起手，似乎立刻要释放一个巫术。 “不用。”雄狮山峰面色如常，喝止了女萨满的举动。 金色直冲到卡瑟琳面前，一下子缩起来，变成只有手掌大。“啾啾”他围着卡瑟琳飞了一圈，乖乖地落在了女主人的肩膀上。 两人一狗一宠物站在洞穴之前，卡瑟琳回头对着雄狮山峰：“别忘了我之前提过的事，出来详谈。”完她率先走入洞穴。 老狗龇龇牙，耷拉着脑袋跟了下去。 “他们都走了，你可以不用进去。”女萨满虚弱的声音忽然传来。但第三个准备进入的萨满狼河头也没回，义无反顾地跨入洞穴。 “唉。”女萨满长叹一口气，“狼河太执着力量了。” 雄狮山峰没等女萨满完便已转身下山。野蛮人将领们急忙扶着女萨满跟在身后。 在巨象围成的“宫殿”中，因为一头巨象死于降灵，宫殿出现了一个偌大的裂口。 裂口正对着捕获到的骨云，雄狮山峰面朝裂口默坐。他面前此时又升起了一堆篝火，火焰泛着青色的光芒，映照出野蛮人大酋长坚毅的面庞。将领们扶着女萨满从裂口处走了进来，未等他们坐下，雄狮山峰：“已快亮，你们带上族人上云朵去伐木。全部伐下来，掘出所有的根。” “不行啊，大酋长，献祭还未完成。”女萨满挣开搀扶着自己的野蛮人将领的手。她几乎跌倒，但还是硬挺着站定身子。 “献祭没完成，现在砍伐的话就不会再长出来了。这样的代价太大了。我们损失了那么多族人才捕获到云朵。”女萨满沙哑的嗓音听起来仿佛是声嘶力竭的呐喊，“大酋长。等云朵吃了那魔鬼，我们就有源源不断的木材了。” “需要我第二遍吗？”雄狮山峰脸上隐隐有了怒意，“鹰石，你还想质疑多少次我这个大酋长的话？” 女萨满的眼神顿时变得焦急起来。“大酋长。我不是质疑你的话。我就是不想白白牺牲了族人们，那是他们用命换来的云朵。还有那魔鬼，为了她已经损失了一头巨象，连狼河都进了洞穴。这一切到底值得吗？” 鹰石的话言辞恳切，连两旁的野蛮人将领的神情也是耸动。他们看向雄狮山峰的目光多了几分疑虑。 “值不值得就要看第一远征军的女督军能不能回来。”雄狮山峰拿起一根树枝扔进篝火里。火焰瞬间浓烈起来，“没有这火焰，你们根本压制不了来自这个世界的侵蚀。我问你们，你们有几人记得来到这里之前的事？” 无论是女萨满还是三个将领都一起摇头。 “你们不记得，但我记得，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雄狮山峰眼神里浮现出淡淡的忧伤，“你们也不一定是我真正的族人。” “不，大酋长，我们都是你的族人。”女萨满不安地喊起来，“我们都是你的族人。对不对？你们对不对？对不对？” 她看向身边的三个野蛮人将领，不过将领们的表情充满了迟疑和不确定，好像雄狮山峰的话令这几个野蛮人怀疑起自己的身份。 “这是怎么了？”鹰石不解地问道。她来回扫视着其他三个同伴，最后将无助的目光投向他们的大酋长。 眼前人影一闪，雄狮山峰已经出现在三个野蛮人将领的身后。只见他出手如电，分别击打他们的后脑勺，三人毫无反抗地晕倒在地。 “大酋长，你这是？”瞧见雄狮山峰闪电般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女萨满带着惊惧倒退了两步。 “他们原本就不是我们的族人。”雄狮山峰叹了口气，“这些年66续续成为将领的人中。只有你和狼河原本就是我的同族。” 雄狮山峰分别指向地上的三个野蛮人。“他最初是个人类，他是精灵，他是矮人。其他成为将领的人也都是来自各族。 “实话，如果我能早点现云朵的秘密。或许还可以帮助你们从一开始就保留以前的记忆。不过狼河是最晚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他应该还记得一些过去的往事。 “所以狼河决定进入洞穴我并不感到奇怪，任何一个三大部落之外的部族都想唤醒图腾之力，得到先祖的眷顾。” 女萨满张大嘴，看来还难以接受雄狮山峰所的真相。“三大部落，三大部落……”她低头喃喃自语。 “那我们到底来自哪里？我们现在又到底在哪里？”女萨满抬起头向雄狮山峰问。眼神居然有些癫狂，“你怎么证明？你怎么证明你没有骗我？” “我不需要证明。”雄狮山峰语带同情，“你过去的记忆都被这个世界抹除了。如果你无法离开这里，真相只会给你带来痛苦。”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女萨满嘶吼着，全身的刺青闪烁起来。 “因为你是个不安定的因素。”雄狮山峰伸手指向骨云，“他们已经回来了。” “怎么可能？”女萨满大叫着回过头去，但是骨云上什么都没有。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雄狮山峰的拳头已经重重地落在了鹰石的腹部。巨大的冲击力让女萨满半张着嘴，那里面却不出半点声音。 雄狮山峰抓起晕过去的女萨满，一步步走向骨云。他再次来到洞穴边，犹豫了片刻终于将女萨满扔了下去。“要知道真相，就自己去寻找吧，鹰石。” 做完这一切，野蛮人大酋长高大的身躯似乎佝偻了几分。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到宫殿里，一脚踩灭还在燃烧中的篝火。雄狮山峰重新面向裂口默坐。十分钟后，三个野蛮人将领慢慢醒来。但是他们的神情都有些呆滞，不复之前的鲜活。 “已快亮，你们带上族人上云朵去伐木。全部伐下来，掘出所有的根。”雄狮山峰第二次下达同样的命令。 三个野蛮人将领马上转身离去，召集部队。不一会儿，数千的野蛮人向骨云蜂拥而去。一股股鲜血开始不停地从山坡上喷射而出，将整片大地与空都染成了艳丽的红色。(未完待续。) 318 黑雾空间 卡瑟琳落在一片阴暗潮湿的土地上，眼前数十米外黑雾重重。以魔法师对魔法元素的敏感触觉，她能感受到这里有少量的水元素。这是卡瑟琳第二次在银龙王的世界里感受到魔法元素的存在。 有魔法元素就意味着可以施展魔法，即便是少量的，依旧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不的作用。比如之前在与野蛮人们对峙时就是如此。 卡瑟琳蹲到地上捻起一点泥土，这是作为探险者的常识——对于未知领域进行最初步的判断。 虽然这些泥土让人感觉很潮湿，但实际上那是错觉——寒冷加剧了潮湿感。泥土中远没有想象的那样蕴含水分，不过这倒符合卡瑟琳对于周围水元素的感知情况。 此外这个地方的低温，也让女法师现了降灵的又一个好处。因为她现在并不觉得冷，看来被降灵者能在一定程度上拥有灵的体质。 过去的经历告诉卡瑟琳，阴暗却有些潮湿的地貌多出现在山脉的洞穴中，而且附近某个地方有水源。水源可能是地下水，也可能是来自地表的渗透。 当然，如今的情况比较特殊。假使骨云是一种生命的话，进入它的体内后，所谓的湿气则多半来自这种生命的体液。 卡瑟琳一边对环境作着基本判断，一边在原地耐心地等待。她不确定进入这个地方后，大家会分散还是集中在同一个区域。金色与自己是同时进入，但显然已经分开。好在卡瑟琳能感受到金色就在附近。自从顽皮的金属阴影成为女法师的坐骑后，他们之间有种微妙的精神联系，可以相互传达彼此的意念。 同样，与雄狮山峰以及那个第二远征军的督军，卡瑟琳也有一定程度的精神联系。女法师把这些类似的联系都归结于远征军作战会议厅的副作用——灵魂接触后的产物。 不过可惜的是，这种联系有利有弊。好处是自己能够轻易与对方建立精神层面的交流，甚至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对方的位置；弊端是同样的事也生在对方身上，在双向效果面前，卡瑟琳无法取得绝对的主动权。 况且进入骨云的内部后。与外界两位督军的联系完全给切断了。女法师有些失望。毕竟如果雄狮山峰一直能感知自己的存在，双方在某些时候或许能一里一外协同行动。那样的话，卡瑟琳活着出去的机率将大大提高。 在预计的时间内，老狗或是那个野蛮人萨满都没有出现。卡瑟琳知道骨云的洞穴入口多半是联通到不同的地方。他们这些进入者被分散开来了。 这算是比较坏的一种情况。从骨云外部看，其里面应该不会太大。但是眼下内部结构显然要比预料的复杂，很可能形成了独立的空间，无论是风险还是探索时间都会成倍增加。 卡瑟琳深吸一口气，收拾心情。看来目前只能先单独行动了。与金色之间的精神联系正在慢慢变弱。金色正在朝远离自己的方向移动，卡瑟琳必须以最快的度先与他汇合，然后才能想方设法找到另两个人。 洞穴中的黑雾并不需要特别驱散，这些东西似乎有生命，总在游离在身体的若干米之外。但是它们阻碍了视线，使得卡瑟琳难以快的前进。 在试验了几个方向后，女法师逐渐与金色靠近。大概也是黑雾的原因，金色的移动度十分缓慢。很快卡瑟琳在地面上现了蹄印，潮湿的泥土把金色的足迹完整地保留下来。这让他的女主人一下子加快了步伐，需要的探索时间明显缩短。 然而卡瑟琳还来不及为即将到来的重逢欢呼。耳边就听到了打斗声。 “啾啾”金色的鸣叫声急促且带着攻击性。女法师本来已经不慢的脚步再次加快。她的手里凝结起一个只有指头大的冰封雪球。水元素是如此稀少，卡瑟琳都不确定这点冰封雪球能在战斗中起到什么作用。但也管不了许多，只要有魔法，哪怕一丁点儿，都能让她在可能面临的战斗中踏实不少。 在看到一连串杂乱的蹄印后，卡瑟琳前方的黑雾忽然剧烈翻腾起来。紧接着黑雾向两旁迅散开，金色猛地冲了出来。他看到女法师马上一阵欢叫，反身又朝来的地方冲了回去。 卡瑟琳不敢怠慢，快步跟上，入眼却是一群破破烂烂的人形铠甲正晃晃悠悠地走来。这些人形铠甲锈迹斑斑。因为大量锈斑全身变得红黄相间，有些部位都已锈穿出了窟窿。铠甲们走起路来带着“咯吱”“咯吱”的响声，成群结队足有上百个。他们虽然走得不快，但让人看得头皮麻。 金色冲到人形铠甲面前。人立而起。“砰”的一声，就用前蹄踢倒三五只。他接着又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红烟，沾染到的人形铠甲眼见着快生锈，身上部位大片大片地消融下去。 然而前头的人形铠甲被金色轻易打残，后头的人形铠甲却毫无畏惧地继续涌来。金色的攻击只是让铠甲大军的行进延缓了几分钟。 卡瑟琳皱皱眉头，察觉到一丝不妙。见金色向自己这边逃了回来。她手上的冰球整个散开化为一团冰晶雾气。女法师将这团冰晶雾气朝地面扔去，潮湿的泥地立刻结出了一层冰霜。那些人形铠甲走到冰霜上，“噼里啪啦”地滑倒在地，后面的家伙还不知道停下，一下子堆出了一座铠甲山。 趁着这会卡瑟琳召唤金色，转身就走。她边走边思索：金属阴影以金属为食，但金色面对这群人形铠甲，却不得不逃跑，一定有特殊的原因。 与金色在精神层面做了个简单的交流，卡瑟琳恍然大悟。原来金色进入洞穴后因为找不到自己的女主人，便在黑雾弥漫的空间里独自游荡。他无意中遇到一只行走中的人形铠甲。喜食金属的他当然不会客气，乐呵呵地把人形铠甲吃进肚子。但之后倒霉的事情生了，第二只人形铠甲从黑雾里走出来；金色吃掉第二只后，又碰到了第三只、第四只……当吃完第十只人形铠甲时，金色现自己面对的是上百只慢吞吞走来的人形铠甲。这时他不仅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而且陷入了人形铠甲们的包围。所幸作为金属阴影，金色可以轻易腐蚀金属从容逃跑。然而即便逃出了人形铠甲的包围圈，这些会行走的金属继续追逐着他，直到金色与卡瑟琳相遇。 女法师了解了前因后果，知道自己这匹顽皮的坐骑恐怕是触动了这个空间里的警报或是陷阱。所谓的人形铠甲很可能就是这里的守卫，一旦有外来者袭击其中的一只，便会惊动其他守卫。 不过事态还没有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些人形铠甲的智力很一般，移动度也非常慢，金色恰好又能克制它们。所以大的危险没有，但卡瑟琳比较担心，除了人形铠甲外还会有别的厉害东西等着他们。 略微思考后，她决定还是要尽快找到其他人。卡瑟琳翻身骑上金色，指着一个方向前进。 周围的黑雾目前看来对人体没有伤害。它们的主要作用可能还是为了阻挡视线。不过即便只是这样，依旧给探路带来不困难。金色最多只能以跑地度行进。 运气实在不好，没跑几步路，前面的黑雾中钻出一只人形铠甲。“从它身边绕过去，不要攻击。”卡瑟琳瞬间下了个命令。 “啾啾”金色不满地叫了一声。这个家伙原本已经打算上前一脚踢翻那只碍事的人形铠甲。好在主人的命令他还是会好好地执行。金色稍许变换方向，贴着人形金属跑了过去。 卡瑟琳在马上盯着那只人形金属，现人形金属似乎并没有现他们，而是继续沿它原本的行走方向前进。果然，这些东西和真正的智慧生物还是有差别，只要不攻击就不会引起它们的注意。 有了这个现，金色在接下来的前进过程中，绕过一只又一只从黑雾中钻出来的人形铠甲，没有惹来它们的“关注”。 总算解决了一个危机。不过卡瑟琳并没有高兴多少时间，因为她再次看到了金色的蹄印。他们跑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了。更糟糕的是，一直追逐着他们的人形铠甲也从黑雾里冒了出来。人形铠甲的数量好像又增加了不少，金色和卡瑟琳不得不与他们进行了一场的战斗，才摆脱包围。 这可不是好兆头。如果只能在这里兜圈子，早晚会被越来越多的人形铠甲活活“淹死”。 等跑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卡瑟琳干脆下了马。她必须找到一条出路。女法师相信这个洞穴并非只是一个封闭的空间。问题是那些黑雾阻碍了视线，而且一旦有人形铠甲跑出来，他们为了躲避就会绕道。这时便会偏离原先的前进方向。如果多遇到几次人形铠甲，那么绕回原地也就不算奇怪了。(未完待续。) 319 人形铠甲中的骑士 虽然时间紧迫，但卡瑟琳还是没有急着行动。她知道现在的症结是他们无法朝着一个确定的方向前进。当然，如果硬行突破——不怕惊动人形铠甲，一条路走到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的方案太冒险，一旦选择的方向上没有出路，多半就会陷入人形铠甲的重围。到时未必能活着冲出来，再去探索其他方向。 女法师皱着眉头来回走了两步。金色有些无聊地同样跟在她身后走来走去。地面上一会就给踩出大量痕迹，有卡瑟琳的脚印也有金色的蹄印。 正一筹莫展的卡瑟琳无意间瞥到地上，她猛地站定下来，急切地对着前后的地面扫视了几次。有些脚印深，有些脚印浅。金色的蹄印在深浅上更为明显。卡瑟琳忽然用力跺了一脚，脚下出现一个颇深的脚印。她走到脚印浅的地方一样跺了一脚，然后在脚印深的地方也是一脚。 这三个特意踩出的脚印，它们的深浅一目了然。卡瑟琳在心中叫了声“果然如此”。脚印的深浅是因为泥土的湿度不同。之前她就做过基本判断，这个空间的某个地方有水源。既然不确定该去哪里，那不如就去水源处。至少那里弥漫在空气里的水元素会更丰富，如果不得不战斗的话，还能够使用魔法。 依照脚印提供的大致方向，卡瑟琳和金色一起向水源摸去。这次女法师选择了步行，她需要根据脚下的泥土湿度不断地调整行进方向。 很快一只人形铠甲出现在眼前，它呆头呆脑地从黑雾中钻出来，正好堵在前进的路上。“用最快度消灭它。”卡瑟琳一拍身旁的金色。顽皮的家伙早已在慢吞吞地步行中变得不耐烦，好不容易得到了主人的命令，立刻欢叫着冲了上去。就像是在泄郁闷，金色高高人立而起，狠命地朝着人形铠甲踩了下去。这一脚直接把可怜的金属人偶给踩扁了。 “啾啾”金色叫唤着跑回来，用脖子蹭着卡瑟琳，仿佛一个撒娇的孩子。女法师夸了他一句。赶路的度却是提了上去。她知道其他人形铠甲马上会向他们这里靠拢，包围入侵者。 下一只人形铠甲不到三分钟就又出现了。卡瑟琳直接用一个水系魔法将它放倒，继续快前进。正如预料的那样，空气中的水元素明显多了起来。这也是在像水源靠近的明证。 人形铠甲开始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一会两三只，一会三四只，而且出现的间隔越来越短。卡瑟琳和金色对付它们还不算困难，不过真正危机终于来了。 一群十只左右的人形铠甲忽然间从身旁的黑雾中钻出来。其中有一只手握重剑，与其他铠甲完全不同。它的铠甲乌黑亮。头盔里也显露出两点红光。 由于这群人形铠甲从身旁过来，卡瑟琳的第一反应就是朝地面释放了一个冰冻。结了冰的地面非常滑，顿时让人形铠甲们人仰马翻，卡瑟琳喊住要去“厮杀”的金色，匆忙往前冲去。不过她没看到，握剑的人形铠甲在结冰的地面前站住了身子。这只迥异的人偶望了眼卡瑟琳消失的方向，转身退回了黑雾中。 就在卡瑟琳以为只是遇到了一段插曲，享受了三五分钟没有干扰的赶路，面前的黑雾忽然翻滚起来。这种不寻常让卡瑟琳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手握重剑的人形铠甲从黑雾里走了出来。金色看到只有一只，立刻就冲上前去。人立起来打算一股脑儿踩扁对方。 人形铠甲却是相当不协调地横跨一步避过攻击，一剑削向金色的两只前蹄。重剑削下金色的双蹄，两只前蹄没有掉到地上，而是粘附在了剑身上，并像活物一样蠕动、包裹重剑。眼见着这把剑开始出现锈斑，显然遭受到严重的腐蚀。 “啾啾”金色哀嚎着逃回卡瑟琳身边，似乎吃了大的委屈。好在他的双蹄已经重新长了出来，看起来倒是没受什么伤害。 人形铠甲望了眼不停消蚀的重剑，以及有向它的手上蔓延趋势的黏液，很干脆地把剑扔到地上。他头盔里的两点红光死死地盯住金色。身后的黑雾里传来“哐啷哐啷”的乱响。一匹全身漆黑的马形铠甲走了出来，金属马的身旁还吊着一杆暗金色的长枪和一面灰色铁盾。人形铠甲拍拍他的坐骑，笨拙地翻身上了马。 卡瑟琳手里冷汗都冒了出来。这是遇上真正的对手了。这个人形铠甲不但有智力，而且应该也不好对付。 黑雾继续翻滚着。又有人形铠甲接连走了出来。它们的手上都拎着铁剑，有的甚至还拿着盾牌。 女法师抬起双手，掌心向上，两只鸡蛋大的冰封雪球慢慢显现。这里的水元素虽然不能和外界的大海相比，但足以达到基本的魔法使用要求。 “啾啾”金色出两声鸣叫。那把被人形铠甲扔在地上的重剑居然自己爬了过来。原来附着在上面的金色的身体组织变成了一层黏液包住了整把剑，黏液里伸出一堆脚。驮着重剑跑了回来。重剑给腐蚀掉不少，如今的样子更像一根棍子。金色的身体组织放下剑，重新融合进了金色的本体。 卡瑟琳嘴角微微上扬，对着自己的坐骑点头以示夸奖。手头没有武器，这根“短棍”聊胜于无。 从黑雾中走出来的提剑的人形铠甲一共是六个，加上骑上马的那个家伙，组成了一个以骑士为中心的型战队。 对方没有马上攻过来，女法师也不急于放出手上的冰封雪球。随着水元素的累积，两只鸡蛋大的冰封雪球又整整大了一圈。只要给于足够的蓄势时间，冰封雪球的魔法威力能提升一个台阶。 但是战场的平静始终是短暂的。对面的人形铠甲骑士端起长枪拿好盾牌，金属马迈动脚步便动进攻，还好度一点都不快，仅仅比步行快几分。这大概是因为它们本身是由金属铠甲组成的。领头的一动，其他人形铠甲也从两边包抄上来。(未完待续。) 320 突破防线 卡瑟琳原以为还能拖延一会，现在也不容多想。左手的冰封雪球直接对着左面的三个人形铠甲砸了过去，右手的冰封雪球则扔向了金属马的四蹄。做完这一切，她操起地上的短棍，和金色一起向右面的三个人形铠甲冲去。 魔法师在近战方面没有多少战斗力。不过卡瑟琳长期参与佣兵团的冒险，并不是那种只会在学院里做研究的理论家。她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虽然过去的战斗主要是团队合作方式，但这些年大量的实战早就给予她敏略的形势判断以及战机把握能力。 出现具有智力的人形铠甲骑士，明自己选择的行进方向没有错。而来阻截的这些人形铠甲应该也是附近最强大的敌人。回头逃跑的话，那将再也没有机会靠近这里。最终只会给耗死在这片黑雾空间里。所以卡瑟琳现在要做的，就是强行突破，利用度和金色一起强行冲破敌人的防线。 利用冰封雪球带来的阻碍作用，左边的三个人形铠甲给暂时冰冻了起来，倒霉的铠甲骑士因为金属马的四蹄被冻，连人带马都翻倒在地。 卡瑟琳和金色短时间内只要面对右边的三个人形铠甲。它们两个拿剑，一个举着一面锈迹斑斑的破盾。金色冲上去的度比他的主人要快得多，直接对着拿盾牌的家伙一头撞了上去。只见那只人形铠甲躲在破盾后准备抵挡，它身旁的两个同伴则同时挥剑朝金色砍去。 眼看金色就要吃个大亏，神奇的事情生了。这只稀有的金属阴影突然变成了半液体状态。盾牌像掉进了泥潭里，整个嵌进了金色的身体。由于巨大的冲力，拿着盾的人形铠甲也不由自主地陷入金色的身体。而两边砍来的重剑同样砸进金色的身体里拔不出来。 卡瑟琳及时赶到。她挥起手上的剑棍，左一下，右一下，分别敲在两只人形铠甲的头盔上。“砰”“砰”两声，两只头盔给打飞了出去，掉进黑雾里不知所踪。女法师现在拥有部分巨象的力量。这两下毫无技巧，但力量十足的棍击效果显著。 失去了头盔的人形铠甲顿时就不会动了。卡瑟琳绕过右边一只，继续向前跑去。这时金色已经穿过了拿盾的人形铠甲，跟在女法师的身旁。拿盾的人形铠甲全身了一圈。锈得不成样子，看来在金色体内给严重腐蚀了一把。 卡瑟琳和金色成功钻进黑雾里，人形铠甲们似乎来不及追上来了。不过女法师可不敢松懈，这次她靠魔法的力量成功摆脱了困境，下次那个铠甲骑士有了防备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啾啾”金色忽然叫了两声。卡瑟琳回头看去。金色阴影全身正在缩。他变得萎靡不振，跑着跑着就摔倒在地。女法师连忙把家伙捡起来，他现在只有巴掌大，就像最初卡瑟琳在鼓跳镇见到他时一样。可怜的金色歪着脑袋，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 卡瑟琳通过精神交流，已经知道金色因为刚才施展半液态化的赋能力，此刻出现了后遗症。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不得不进入休眠状态。女法师轻轻抚摸了两下自己的坐骑，摘下帽子把金色放了进去，就让家伙在帽子里好好休息吧。 起女法师的这顶礼帽以及她身上的黑色长袍和脚下的平尖法师靴。都是来自于那个神秘的囚禁之所。当初卡瑟琳第二意志觉醒，在手掌神国有了一番奇怪的境遇，先后获得了这些具有神性的随身衣物。虽然直到如今卡瑟琳依旧没有完全找到真正使用它们的方法，但好在曾经的地狱王者博瑟托伊菲尔见识不凡，现了一些有兴趣的特性。（红色怒火的一个化身手掌怪西格曾是黑色礼帽的主人，当然卡瑟琳不会把礼帽再交还给那头可恶的红龙，也不会向他请教。） 比如这顶用神语字符凝聚而成的黑色礼帽，它的里面有一个神性空间，可以塞进去非常多的东西。不过仅靠作为第二意志的卡瑟琳的精神力量，难以探索帽中的全部空间。所以能放进去的东西很有限。如果不是金色已经缩到巴掌大，根本就进不到礼帽里去。 其实在从地下世界逃回地面世界的漫长旅途中，火之意志曾和卡瑟琳一起研究过这三样神性物品。然而神的领域并非那么容易涉足，以地狱之主的智慧。只能看出物品的不凡和部分特性。不过火之意志断言，三样物品中以礼帽的价值最高，其次是平尖法师鞋，最后则是黑色长袍。要想使用神性物品，必须具有解读神语的能力。手掌神国中那位手掌神的神语体系，目前只有红色怒火掌握了一部分。这还是源于红龙拥有了神系巨人血脉的缘故。 卡瑟琳也拥有解读神语的能力。因为她做过手掌神的笃信者。但是这种依靠强制的神语精神洗刷而导致的信仰，没有牢固的根基可言。作为博瑟托伊菲尔的第二意志，强大的第一意志才是精神世界的主导，卡瑟琳根本不可能毫无保留地信奉手掌神。即使是过去的女法师，也是一个崇尚魔法探索和历史研究的无信者，就更谈不上成为一个神的信徒了。没有信仰的力量，解读神语也就成了奢望。 虽然突破了铠甲骑士的防线，但卡瑟琳这边也付出了金色休眠的代价。当前卡瑟琳的实际情况还是比较被动。因为她仍然无法知道，找到水源后能否帮助自己逃出去。 地面越来越湿润，每一脚踩下去，泥土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下陷。卡瑟琳前行的度变得缓慢起来，这样的地面根本不适合跑动，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走。 不过女法师相信，以人形铠甲们笨重的身躯，遭遇的状况只会更遭。就在刚才她便遇到了一只陷住的人形铠甲。那个家伙的一条腿嵌在地里，正围着自己的腿在打转。(未完待续。) 321 泥泽跋涉 随着逐步深入，卡瑟琳现自己正在迷失方向。她现在所在的区域已经是个泥潭，每一步路都会让半条腿陷进去烂泥，然后费上几秒钟才能把腿重新拔出来。这里根本无法判断哪边的泥沼含的水分更多些。卡瑟琳早已把自己的法师鞋脱下来拿在手上，赤着脚在泥水中“奋战”。 一路上人形铠甲倒是经常能看见，不过它们无一例外都陷在泥里，毫无威胁可言。唯一让卡瑟琳担心的，还是那个具有智力的铠甲骑士。虽然泥潭可以是行动缓慢的人形铠甲们的灾难，但知道那个家伙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方法追上来。女法师可不信自己能平安无事地到达目的地。眼下越是平静，随之到来的危险就越可怕。 然而经过漫长的跋涉，卡瑟琳开始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要走出脚下的这片泥泽大概是没有可能了。她徒费了如此多的时间和力气，却没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可即使是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又能如何？那时面对的，恐怕也只会是越泥泞和难行的沼泽。 女法师泄气了。她很干脆地站在原地不再前进。四周永不消散的黑雾让卡瑟琳始终局限于一个狭的空间里。虽然她知道自己在移动，但无法真正走出困境，使得卡瑟琳的身体和精神在单调的搜索中变得疲惫不堪。 她需要休息，需要放松下紧绷的神经。想象中随时可能出现的铠甲骑士，也一直没有露面。疲惫和紧张在摧残卡瑟琳的身心。也许铠甲骑士根本不会再露面，而自己会沉没在这片泥泞中吧。 意识到自己过于悲观，卡瑟琳的理智本色警醒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沉默地注视着前方的黑雾。那些黑雾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几乎是禁止不动。但一旦有物体靠近，它们便会慢慢地翻滚后退。其实就这个特点来，对于预警也有着很好的效果。女法师好几次都是靠这个方法提前现了人形铠甲。 据卡瑟琳自己估算，她在这片泥泽中已经转悠了两三个时。不定脚下的地方早就来回走了好几遍。稳定了一下思绪，女法师开始重新思考走出困局的方法。 这里应该相当接近水源。不然地面不会如此泥泞。空气中水元素的含量已经达到正常水平，甚至以卡瑟琳的魔法触觉，察觉到似乎比正常水平还要丰富一些。 异常丰富的水元素，或许是个可以利用条件。女法师思维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她伸出手掌。一个冰封雪球几秒钟后便初见形状，而且以肉眼可见的度在膨胀。但这不是卡瑟琳想要的结果。所以膨胀中的雪球又逐渐碎裂，变成了很多细的冰粒。 还不够！ 细的冰粒继续碎裂，彻底粉碎，最终变成了冰粉末。从雪球凝结到冰粉末的形成。整个过程花费了数分钟。卡瑟琳的脑门上出现了一层细汗。她将冰粉末朝前撒去，空中如飘起一股烟，前方大半的空间立刻充斥了白色。白色徐徐下降落到泥泞的地面上，地面立刻冻结起来。这片冰面范围非常大，卡瑟琳估计应该延伸到黑雾里的地方。 卡瑟琳拔出一条腿，向冰面上踩去。“咔嚓”一声，冰面破裂。但她没有停止行动，又拔出第二条腿踩上冰面，而第一条腿已经重新陷入泥泽。这似乎并不能改变什么——比如让卡瑟琳摆脱泥泞走得更快。 不，恰恰相反。卡瑟琳从冰面上感受到了足够的支撑力。她低头看了眼没过膝盖的烂泥。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站在冰面上。而不是陷在泥水中，足以在下陷前快通过整段冰面。 女法师举起双手，同时凝聚出两个冰封雪球，用力甩在了面前的冰面上。那里顿时变成雪白一片，厚重的寒气弥漫开来，让卡瑟琳呼出的气息都结成了冰霜掉落到地上。 不过这种效果正是卡瑟琳所期待的。这是冰封雪球强大的地方，在短时间内制造出极端的冰冻环境。她把放在一旁法师靴推到完全冻住的地面上，从泥泞中拔出脚，踩在鞋上。脚下果然很结实，足以让女法师站在冰面上。 卡瑟琳没有马上往前走。而是继续在手上凝结出少量的冰粉末，然后才朝前快步走去。覆盖了薄冰的地面正如女法师所预料的，可以短时间内提供一个支持力，让她在陷入泥泞前通过。 眼看走到薄冰边缘。卡瑟琳将手中的冰粉末撒向前方。这次覆盖的面积很有限，但却恰好在卡瑟琳前进的道路上。而且凝聚少量的冰粉末并不需要耗费多少精神力，甚至不需要之前那种很精细的魔法操作。因为无论是凝聚出冰粉末、冰粒，还是未成形的雪球，都可以用来冻结地面。区别只在于范围以及耗费的精神力。 卡瑟琳现在并不追求大范围，但要尽可能减少精神力的损耗。可以预见的战斗随时可能到来。魔法才是女法师最主要的依仗。毕竟缺乏近战技巧的魔法师，就算有强悍的身体也难以在肉搏战中占到便宜。 卡瑟琳一边前进，一边双手轮流交替施展法术。她走过的泥泽中留下一条结起薄冰的临时道。 每当女法师感到精神力消耗掉三分之二时，她便停下休息，直到完全恢复后才接着前进。这样行进谈不上多快，但总比直接在泥泞里跋涉要强不少。而且卡瑟琳在行进的间隙不断总结自己的施法过程，尽量让自己做到快又精确。这无形当中也是一种练习，使得卡瑟琳对于施法的掌控有了新的理解。 在经过几次方向的调整后，卡瑟琳终于走出了泥泞。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块大青石。 这块青石大到足够站上去三四个人。以大青石为分界线，一边是泥泽，一边是一片水域。水面上黑雾滚滚，但黑雾离水面却差不多有三四米之高。因此卡瑟琳第一次拥有了广阔的视野，只是这片水域居然看不到尽头。(未完待续。) 322 水域上的马首渡船 无边无际的水域该如何渡过？ 卡瑟琳站在青石上张望。虽然看不出这片水域到底有多深，但即便很浅她也不会选择涉水或者游过去。因为根本无法知道水中会有什么样危险，更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到底在哪里。难道要漫无目的地在水域里游荡吗？ 水域宽广，冰封雪球也毫无挥作用的可能。据上古时期有一位冰雪女神，一夜之间将整个大海冻结起来。自己要是有冰雪女神的能力，倒是可以也将这片水域冻住，然后走过冰面看看水域深处到底有什么。 自己可能成为神灵吗？卡瑟琳自嘲地笑了笑。如此奇怪的念头居然会在头脑冒出来，自己是不是已经没有继续前进的信心了。 卡瑟琳一屁股坐到青石上，没有主意就只好先休息休息。倒是那条老狗以及野蛮人萨满跑到哪去了呢？他们是在黑雾里摸索，还是已经通过了水域，又或者根本丢了性命。 其实走到这里，女法师已经在怀疑自己到底是还在不在骨云中。骨云从外面看虽如一座山，但它的内部也绝不可能有自己现在看到的空间大。那么一点地方，同时进来三个人，就算有黑雾干扰也早该聚到一起。假如另两人遇难了，那至少也该现一些蛛丝马迹。 所以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骨云实际上连接到一个独立空间。而这个独立空间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所以才会找不到同伴，才会出现这片无边无际的水域。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雄狮山峰所的活祭就要打个折扣。祭品的命运未必是真的成为了祭品。他们很可能只是迷失在了这个独立空间中，没能再出去而已。 不过卡瑟琳还不能确定，是否进入每块骨云都会到达同一个空间。那位狗督军煞星会不会也在这里，他不就是登上一块骨云不见了的吗？ 一时间女法师思绪万千，一个念头接着一个念头。从骨云连通到一个独立空间，推演出无数可能。不知不觉她在大青石上一动不动地坐了大半个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脑海中。 她没有注意到。在水域的尽头有条船正慢慢朝大青石驶来。不，那其实不能算是一条船。因为这条船的船头嵌着一颗硕大的金属马，船身泛着金属光泽。行驶途中那颗马时不时左右观望，打上一个响鼻。船舱的尾部赫然站着一个魁梧的铠甲骑士。他手扶船舵控制着航向。左右两边的船舷旁分别还站着四个人形铠甲。这些人形铠甲的头盔里都闪烁着两点红光，他们手上各拿一根金属船桨，正卖力地划动。 原本被卡瑟琳摆脱的人形铠甲们不知怎么绕到了前头，摇身一变成为了这片无尽水域的摆渡者。 铠甲骑士操控着马渡船，一丝不苟地向大青石开去。这只渡船成为了空荡水域唯一在移动的东西。平静的水面因为它的行驶泛起涟漪。涟漪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终于到达了大青石边。轻轻的撞击仿佛寂静夜晚的敲门声，惊动了沉思中的卡瑟琳。女法师抬头望去，一下子看到了远处的那只渡船。她猛地从石头上站起身，眼睛不眨地盯着无声的造访者。 该逃还是再看看形势？卡瑟琳在心里盘算着。马渡船的度不快，船上的一个舵手和四个浆手也很容易辨认。从外形上依稀可以分辨，那是人形铠甲。女法师并不认为这些人形铠甲是来迎接自己的。而且谁知道他们和之前的那具具有智力的铠甲骑士有什么联系没有，万一人形铠甲间能互通有无，自己就算能用魔法也肯定没多少胜算。 但就这样逃走吗？ 卡瑟琳回头看了眼泥泽上盘踞的黑雾，所谓“逃”无非就是回到泥浆里跋涉。回到压抑狭隘的黑雾所局限的空间里，然后呢？等死吗？在泥泽里躲着，即便铠甲骑士不找上门，也没有回到外面去的可能。 女法师苦笑着摇头，自己似乎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她望着徐徐而来的马渡船，心头有种不出的无奈。等等看吧，等他们靠近点再，也许会有什么转机。卡瑟琳在肚子里安慰着自己。 其实卡瑟琳并没意识到，这是她强大灵魂直觉给出暗示。留下来转机便会出现，第一征兆就是渡船上起了变化。有东西在船上走动。并爬到了那颗显眼的马上。马打着响鼻，甚至多次摆动头颅，可就是没有摆脱头上的东西。 女法师当然在第一时间瞧见了船上的动静。她微微挑了下眉毛，举起自己的左手。掌心上一颗滚圆的眼珠转动了一圈。向渡船上投去一道犀利的目光。 卡瑟琳的牛眼恶魔现在又渐渐在她的控制之下。随着四周魔法元素的活跃，不停的使用冰封雪球在无形增加了她对精神力量的掌控。女法师现自己的灵魂力量就此增强了不少，留存在她灵魂世界里的牛眼恶魔本能也因此可以再次驱使。 利用远优于常人的视力，让卡瑟琳通过掌心的眼睛清楚地看到那颗渡船马顶上的东西——居然是那条老狗！ 一起进入骨云洞穴的三人组中的老狗终于也出现了。卡瑟琳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老狗主动爬上渡船的马，多半是为了让自己看见。 这么长时间的探索，一直没有现野蛮人萨满和老狗的线索。给女法师带来极大的压力。她无法知道那两个家伙到底是生是死。如果最初进来的三个人难以聚的话，那整个计划从一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团队的力量永远强于个人，特别是在这种奇特的环境里。一个魔法师没有战士的保护，单独冒险很难走的远。 既然老狗在那条渡船，安全问题就有了一定的保障。卡瑟琳不相信人形铠甲会区别对待外来者，优待那条老狗却攻击自己。(未完待续。) 323 他们是亡灵 中断了牛眼恶魔的视野，女法师的额头上浮出了一层虚汗。即便是低等恶魔的本能也不是那么容易驱使的，短短的时间里耗费了她大量的精神。卡瑟琳不得不坐下来进行休息，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冥想，不然那是最有效的恢复手段。 马渡船越驶越近，卡瑟琳已经能看清楚那些人形铠甲身上的细节。其中有一具人形铠甲的体型明显要比其他几具要矮。女法师认得它，这是在金色体内被腐蚀后的结果。 果然都是之前遇到过的那群拥有智力的家伙。卡瑟琳的目光渐渐移到了站在船尾的舵手身上——那是他们中的头领铠甲骑士。 铠甲骑士也许是感受到了卡瑟琳的视线，头盔里的两点红光同样向女法师投来。两人对视片刻，卡瑟琳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她居然觉察到了那个铠甲骑士的灵魂，而且是充满了怨恨的灵魂。 亡灵！怎么会是亡灵？ 卡瑟琳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女法师和亡灵最直接的接触以及交锋，就是当初在多登山脉中遇到的君王的将军们。三位亡灵大骑士的实力给卡瑟琳留下极深的印象——凶恶如黑龙赫迈斯也陨落在了他们手上。 当然，老教授——那位地精大学者也曾经是亡灵。不过他的情况很特殊，根本不能与普遍意义上的亡灵相提并论。 在东大6上亡灵并不常见。即使偶尔出现，也都是些没有理智的低级亡灵。他们生前充满怨念，死后只能被极端的疯狂情绪支配。要对付亡灵最好还是由那些宗教人员来。在亡灵问题上，一个实习牧师施展的神圣魔法，也比资深魔法师有用的多。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卡瑟琳是不愿和亡灵打交道的。而且女法师对这些奇特的怨灵也缺乏了解。她唯一读过的关于亡灵的著作，还是来自西大6的历史书籍《西大6史略》——其中描写了大量贝尔西帝国与死亡国度之间的战争。 马渡船终于驶到大青石前停了下来。卡瑟琳打量着渡船上的人形铠甲，心里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上船。一旦上了船，渡船驶入水域深处，自己可就无处可逃了。 “督军。你还在等什么？”马上的老狗半睁着眼睛催促了一句。 “上了船可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和这些亡灵之前交过手。” “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老狗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是啊，还有别的选择吗？ 卡瑟琳回头望了眼黑雾中的泥泽。上船至少还有个去处，或许能找到出去的路。待在这大约就只有等死了。女法师默默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踏上了渡船。船尾铠甲骑士的头盔里，两点红光猛地一亮，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渡船慢慢驶离大青石，朝水域里开去。 “我们要去哪？”卡瑟琳一边提防着人形铠甲一边问老狗。 “不知道。我原本在一片火烧般的沙漠里。那里也到处都是这种会走路的铠甲，不过只要心就能避开它们。沙漠深处有一座火山。我爬上火山却看见这片无边无际的水域，然后渡船就来了。”老狗简单地讲述了他的经历。不过卡瑟琳知道，老狗虽然得轻松，但这一路上也不会比自己走到大青石更容易。这条老狗真正的实力恐怕比他一直表现出来的要强上不少。 “我在泥泽里，你在沙漠中。看来我们进来的三人都分散在了不同的地方。”卡瑟琳现在越肯定他们是进入了另一个奇特的空间中，“不知道那个野蛮人萨满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或许会是下一个登上渡船的人。”老狗的回答显得很有道理。 马渡船看似行船缓慢，实际上却比想象的要快得多。只是一会的工夫，卡瑟琳已经看不到大青石所在的岸。头顶上方的黑雾翻滚蠕动，似乎随时都会压下来，让人感到有种莫名的烦躁。 老狗大半时间都是闭着眼睛在睡觉。一副一点都不烦心的样子。相比较起来，女法师就显得十分紧张。她无时无刻不盯着人形铠甲的动静，生怕他们突然难。 水域里的景色非常单调，水面上无风无浪没岛没礁。因此也就不知道渡船驶向何方，又或者身处何方。头顶上翻滚的黑雾看多了也变得大同异，根本不能用来作为定位的坐标。 “咕隆”一声轻响。卡瑟琳手上立刻跳出一个冰封雪球。她警惕地朝声响的源头看去，可惜什么都没现。 女法师又连忙瞧向亡灵们，划船的人形铠甲依旧动作划一地划着船；掌舵的铠甲骑士同样稳立在船尾，不过他头盔里两点红光有些闪烁，目光里分明充满了嘲笑。 “你确定他们不会攻击我们？”卡瑟琳沉声问道。 “我们都已经上船了。这里也是水域深处。要对付我们随时都可以，而且毫无难度。”老狗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回答。 老狗的话或许是对的，但卡瑟琳并不这么想。“那刚才是什么声音？” “声音？”老狗抬起头，似乎刚才完全没有听见那声响。 “咕隆”又是一声。这次老狗是听到了。他站起身，从马上高高地望下去。 “咕隆”第三声轻响来得更快。“左边船舷。”老狗瞧得真切，“是个大气泡。” “咕隆”“咕隆”…… 在船身的周围越来越多的气泡冒出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 卡瑟琳觉得危险的边缘已经触摸到了渡船。可是船上的人形铠甲却毫无异样，他们一丝不苟地划桨掌舵，好像那些气泡都不存在。 马渡船依旧在行驶，“咕隆咕隆”的水泡声密集如雨。卡瑟琳的心跳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又快又急。 老狗站在马上。他一直在观察。现在视野所及的水域中，到处都在冒着气泡。气泡浮出水面的破裂声逐渐变成一种噪音。就连头顶的黑雾仿佛都给这种噪音惊扰到，翻滚得更加厉害了。 黑雾吸引了老狗的视线，而老狗的反应也吸引了女法师的关注。 “你现什么了？”卡瑟琳望向头顶。(未完待续。) 324 丧家犬老狗 ps 奉上今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看来是塌下来了，呵呵。”老狗的话自以为有幽默感，但笑出声的只有他自己。 老狗知道他的女督军现在心绪不宁，其实老狗也一样。自从跟上这位新督军后，老狗可是一直都受累。他没有了在煞星军团里第二号人物的地位，而且时不时还要被逼着亲自去冒险。 比如上次和齐格恶魔去谈判，又比如这次不得不跟着进入骨云里。先前在该死的火烧般的沙漠中，老狗就给累得脱了层皮。好不容易摆脱人形铠甲的围攻，爬上火山却现无路可走。 上马渡船也不是老狗自己想要的选择。可是没办法啊，当时有成千上万的人形铠甲正追着他往火山上爬。恰到好处出现的渡船，简直就是老狗的大救星。 老狗不知道渡船上的几个怪家伙有问题吗？但知道又怎么样？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所以女督军都是白愁，在外面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进来是当祭品的。既然是当祭品，自然随时都会没命。 “塌下来？你清楚。”那位女督军还真是迟钝。 老狗朝上努努嘴。“那些黑雾，它们比刚才低了。” 女督军的目光在黑雾上停留了一阵。“似乎是比刚才低了，这和那些气泡有关系吗？”她又朝水域望去，满眼都是“咕隆咕隆”冒出来的气泡。 “或许有吧。”老狗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最终会是什么变化，只要等着就可以了。船上的几个被称作亡灵的家伙多半知道，但他们会出来吗？老狗重新趴下，继续闭目养神。 黑雾在一分一分地压下来，水中的气泡也是越冒越多，噪杂的破裂声充斥着整个空间。老狗给这些声音弄得心神不宁，根本无法闭目养神。他不情愿地张开一只眼睛。黑雾都快降到自己的头顶了，度明显在加快。 老狗从马上跳下来。他可不想给让黑雾第一个接触到身体。女督军这会倒是显得镇定起来，居然盘坐到甲板上看着头上的黑雾。 “督军是有新现了？”老狗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女督军忽然转头望向老狗，“反正那黑雾降下来，就能知道会生什么。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督军的问题，我尽量回答。” “我要知道你真正的来历，关于丧家犬的来历。” 老狗没料到会是这么个问题。如果不是野蛮人督军雄狮山峰瞧出自己的来历，丧家犬也不会让女督军知道。有些事情老狗可以不。但前提是自己的督军不问。既然问了，就多少要回答一部分。这是他们对督军应尽的义务，也是几条最基本的必须遵守的规则之一。 “所谓丧家犬就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我们游走在各个狗军团之间，接受雇佣。” “你不是煞星军团的副官吗？难道是煞星雇佣你当副官的？” “不是。我出身就是煞星军团。”老狗叹了口气，“年轻时给赶出了煞星军团——哦，那时军团还不叫这个名字，其实只是个没有庇护者的边缘地区的中立军团而已。我当上丧家犬之后游荡到了世界的中心。偶尔在大狗军团见过煞星大人一面，谁知道煞星有一也成为了狗军团的督军。 “真是令人怀念的日子。那时的煞星大人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是我第一次见识到飞犬一族的厉害。后来我年纪大了，对流浪生活也疲倦了。所以慢慢又游荡回到出生地看看。那是煞星大人刚刚当上督军，他居然还认得我，服我当了他的军团副官。” 老狗并不想把自己的过往得太详细，因为那会让他伤感。感情过于丰富可不是件好事。 女督军没有追问细节。她真正感兴趣似乎还有别的东西。“我听雄狮山峰的口吻，对丧家犬怀有尊敬。你们这些家伙既然是当雇佣兵，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老狗知道早晚这位督军会来刨根问底，自己也确实有所“隐瞒”。“督军得没错，能当上丧家犬的流浪狗，都有些本事。有的善于战斗，有的善于侦察。又有的善于出谋划策。总之，各种本事都有。” “那你呢？” “我是个外交家，善于和人打交道。” 女督军的眉毛挑了一下。“难怪你能会道，那我派你去和齐格恶魔谈判还真是物尽其用。” “是督军信任我。” 黑雾已经压迫到马的高度。不过那只金属马头只是打了两下响鼻，就任由黑雾“吞噬”了它。 人形铠甲们依旧没有异动，还在操控着渡船向前行进。老狗估计那些黑雾未必对自己有害。其实换个角度想，是水面在上升，渡船不仅在向前行驶，也在向上行驶。而黑雾里所代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目的地。 老狗看看女督军。她现在倒闭上眼睛一副在冥想的样子。这位督军老狗一直看不透，她明明率领着龙虱军团，模样却根本不像头龙虱。她甚至还不知从哪弄来一匹马。龙虱难道不该到处跳着走吗？ 当然，有古怪才会引起煞星大人的注意。煞星最终连自己的军团都托付给了这位女督军，大约是认为她能照顾好那些狗崽子吧。 不过女督军没有选择以一万的部队献祭换取自由，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外围的龙虱军团都是炮灰，多一万少一万在本质上根本改变不了军团的实力。如果是老狗来做主，一定是牺牲一万普通士兵以保全自己。 但想归想，毕竟女督军不是老狗。她要是个惜命的家伙，就不会半夜里独自去探查野蛮人军团。 老狗摇着头，一个督军的心思自己又怎么能揣测清楚呢？ 黑雾终于是降到船身高度，站在船尾的那个大个子铠甲最先没入雾中，之后是那些划桨的人形铠甲。他们裸露在黑雾外的身体还在照常动作，看来没有因为上半身进入黑雾而受到干扰。 情况总不至于太遭吧。这是老狗的脑袋没入黑雾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325 欢迎前往亡者之岛 吸入黑雾没有不适感，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会出现极端亢奋，各种负面情绪层出不穷。 卡瑟琳全身在颤抖。她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时，躲在大街旁的破水桶里三三夜没有吃饭。在只有积雪可以充饥的夜晚，害怕、孤独、绝望……包围着卡瑟琳。她从没如此强烈地憎恨过自己的父母，恨他们抛弃自己，恨他们不能保护自己，恨他们早早离开人世，却又不带自己一起走。 胸口里填满了无法排解的苦闷，卡瑟琳握紧拳头，狠命地挥舞以此来宣泄痛苦。但是拳头沉重无比，每移动一下都要用尽全力。她张开嘴要大声吼叫，但黑雾源源不断地涌入进来，冲进喉咙、食管、胃肠，最后弥漫在身体里，融入到血液中。 卡瑟琳不知道是自己吞食了黑雾，还是黑雾吞食了她。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她的灵魂现在充满了怨念，恨不得能毁掉看到的一切。虽然眼前什么都瞧不见，但卡瑟琳还是站起身想冲上前去。 黑雾不知何时开始变得粘稠起来，四面八方都传来巨大的阻力。渐渐地，四肢难以任意驱动，连手指都动弹不了。 女法师根本无法忍受这种束缚，她面目狰狞，努力嘶吼，然而张大的嘴里不出任何声音。她如同一尊恐怖的雕像凝固在黑雾中。 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液水域中，时不时鼓起一个个气泡。这些气泡一点点胀大，直到粘稠的液体无法包裹住它们，才“砰”的一声破裂，冒出一团褐色的气体。这样的过程已经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仿佛一锅火烹煮了许久的剧毒浓汤，等待着不怕死的食客前来品尝。 然而就在这时，一成不变的黑液水域中，一个异常巨大且形状怪异的气泡正在冒起。起先它的样子像一颗马的头颅，接着马下又出现了几颗棱角分明的人形脑袋以及类似船身的轮廓。浓稠的黑液不愿轻易放走这个怪异的气泡，将其紧紧裹住。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一条长着马的渡船。上面的乘客在气泡中不甘地扭动起来。终于当整个马渡船的形态显露出来后，黑液抵挡不住乘客们的骚动，无奈地出“砰”的一声哀嚎。 人形铠甲们毫无异样的做着他们的工作，甚至那个原本身形受过腐蚀的家伙也恢复了原状。 倒是渡船上的两位乘客似乎经历了什么痛苦的旅行。无论是卡瑟琳还是老狗都全身黑，表情狰狞。他们的眼睛泛起红光，举手投足也变得僵硬生涩。 卡瑟琳缓慢地回过头，对着船尾的舵手：“这到底是地方？”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尖锐，如两把生锈的铁剑在相互摩擦。 一直没有过话的铠甲骑士现在终于开口。从他的头盔里飘出同样沙哑尖锐的声音：“欢迎前往‘亡者之岛’。” 卡瑟琳从没有听过这个地名。她看看一旁的老狗。那条老狗正龇牙咧嘴，似乎在和什么看不见的鬼怪对峙。 女法师摇摇头，看来是不指望老狗能迅地恢复过来。卡瑟琳作为最强大的大魔鬼的第二意志，充斥在灵魂里的怨念在脱离水面的那一刻就被驱除出去。虽然她的外表现在看起来还是诡异狰狞，但已经能够正常思考。 “亡者之岛”这个名字，一听就和亡灵有着深刻的联系。环顾四周，无边无际的黑色水域里升腾着一股股褐色气体。拥有炼金知识的女法师，稍许辨认就现那是混合了硫磺以及腐尸气的剧毒气体。卡瑟琳抬头望向空，这里的黑雾虽然不再低得令人感到压抑烦躁，但变得更为厚实严密。滚滚黑雾仿佛一只巨大的盖子，死死盖住了地。眼前的景象稍微对大6地理有些常识的学者都不会陌生——像极了传中死亡国度的暗疮湖。 暗疮湖坐落在死亡国度的最深处，那是一片终年笼罩在黑雾中巨大的沥青池。相传死亡国度的君王们就诞生在暗疮湖中。 自己难道来到了死亡国度吗？ 这不可能，卡瑟琳马上否定。死亡国度在东西两块大6之间，离龙城“龙之霹雳”所在的海域可不知有多少远的距离。如此简单就脱离了已经实体化的银龙王的灵魂世界，那就未免太看上古三大龙王之一的“苍穹闪电”了。 不过毫无疑问，渡船下浓稠的黑色液体确实是沥青。这是一片沥青池绝不会错。也许只有到达所谓的亡者之岛，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马渡船在沥青中缓慢地前行。四周弥漫的褐色气体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但是卡瑟琳嗅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连眼睛里看出的东西也在逐渐失去颜色。龇牙咧嘴的老狗忽然不再“呜呜”嘶叫，他安静下来。开始四处打量。 “我以为你会就此变成僵尸。”女法师一直在注意老狗的变化。 “僵尸？”老狗的声音含混不清，不仔细辨认还以为只是狼嚎，“我不清楚僵尸是什么东西。不过应该和我脑袋里的那些仇恨的念头有关系吧。” “僵尸只是一种初级的亡灵，受怨念情绪驱使。其中仇恨是最常见的。”卡瑟琳稍微解释了一下，“你能清醒过，灵魂不是一般的强大。听过亡者之岛吗？” “没有。”老狗僵硬地摇摇头，“难道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后面那个家伙的。” 老狗转头看了一眼。那位铠甲骑士也在看他。老狗咧开嘴，大概是要笑一下。“亡者之岛是什么地方？” 卡瑟琳没料到老狗会直接去询问。她更没想到，铠甲骑士居然回答道：“将军的居所。” “哪一位将军？”这次是卡瑟琳抢着问话。和亡灵联系在一起的将军。那岂不是君王们的将军吗？女法师可是在多登山脉见识过三位亡灵将军。 可惜这次铠甲骑士没有回答，他微微转头。头盔里两点红光越过马朝一个方向望去。因为这个举动，卡瑟琳和老狗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转了过去。 只见沥青湖面上正涌起一个大得惊人的气泡，似乎有一艘巨舰要从沥青下驶出来。(未完待续。) 326 接天巨浪 老狗不自觉地回退了一步。那涌起的巨大气泡中，凸显出一艘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庞大舰船。巨舰缓慢但坚决地向空的方向伸出舰头。它高高耸起，如拔地而起的山峰，傲立地之间。 高空中的黑雾似乎也被巨舰的出现所惊扰，无数闪电霹雳同时在雾气中闪烁。黑雾被划出一道又一道的银色裂痕，隆隆的雷鸣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原本就不怎么平静的沥青湖面上更刮起了狂风，大如眼珠般的黑色沥青雨点随着风暴砸下来。老狗顷刻间就被打得浑身黏糊糊的。 不过他没有空去抱怨，因为巨舰的舰体已经从沥青湖面下探出一大截。气泡的表面眼见着在迅变薄，终于“砰”的破裂，露出里面漆黑幽深的船底。 这一瞬黑雾中聚集的闪电一齐向巨舰船头落下，仿佛一把贯穿空的银色战刀要劈开大地。刺眼的光亮里，黑色的船体与银色的闪电融合在一起。一股冰冷、晦涩，且充满仇恨的气息笼罩下来，老狗全身剧烈地颤抖。他好像看见银色的光亮中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朝自己望来。与这双眼睛对上，老狗的意识一下子变成了空白，什么也看不见了。 短暂的失明后，老狗逐渐恢复了视力。巨舰已经有三分之二冲出了湖面，它在那里高高矗立了几秒钟，然后船头狠狠地朝下落来。如此庞然大物如果砸进沥青池，必将掀起滔巨浪。但是马渡船根本无从躲藏，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巨舰掉入湖面。 “轰隆”一声山崩地裂般的拍打声，上百米高的巨浪被激起。老狗只觉得面前突然就多出一堵两边都望不到尽头的黑色城墙。城墙遮蔽日，虽然空中根本没有太阳，但此刻上的黑雾与黑色的城墙仿佛连成了一片倾盖而下。 老狗的牙齿在打颤，多年来他走南闯北，又跟随煞星四处征战，自诩在生死面前可以坦然。不过面对倾盖而下的滔巨浪——那让人无法生出抗衡之心的伟力——老狗的颤抖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马渡船在这堵沥青浪墙之前，显得这般渺。就像一只蚂蚁在参大树下爬行。 不过渡船的人形铠甲们根本没有被面前的景象所吓倒，他们依旧划着船掌着舵，朝着水一体的巨浪驶去。 这些家伙一定是经历过类似的情景。老狗的头脑虽然因为怨念而变得迟钝，但他经验丰富。仍然能做出应有的判断。渡船上的人形铠甲并非没有理智的死物，就算他们不惧怕死亡，也不可能让自己去送死。既然摆弄渡船，那就一定是有目的地。现在的航向肯定是去往目的地的必经之路。 有了这些想法，老狗逐渐平静一些。身体抖得不是那么厉害了。反正巨浪没有几分钟就会压过来，到时是生是死便会揭晓。他索性闭上眼趴下来不看前头。目不视物，则对周围声音的捕捉就敏感起来。来自沥青池里的潮声、冒出的气泡的破裂声、空中的雷鸣声，汇集在一起冲进老狗的耳朵里。这声音已经过了普通战场上的喧嚣，杂乱、紧迫而且气势十足，仿佛成千上万的战士在嘶喊。 是的，老狗不知怎么想起了曾经在大狗军团经历过的那场战争。在世界的中心——之霹雳附近，十多个顶级军团混战在一起。就连镇守银龙城的主力军团——霹雳军团都参与其中。上百万不同种族的强悍战士在广阔的平原上相互厮杀。战争进行了整整一年，老狗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活着从战场上回来。 然而这数百万的军队在眼前的这堵绵延不知多远。与相连的浪墙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一旦巨浪倾覆下来，就是上千万的强大战士都无从对抗。老狗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刚才朝自己望来的那双眼睛，他忽然意识到那双眼睛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冥冥中注视着一切的眼睛，恐怕就是面前这堵浪墙的制造者。 这会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啊！？ 巨浪终于涌到了马渡船前，的渡船沿着浪声向上冲去。老狗死死地趴在甲板里。他感觉全身沉重异常，随时都会掉下去。因为渡船几乎是以垂直的方式在向浪顶攀爬。 凛冽的大风同时从正面刮来，老狗用爪子狠狠扒住甲板上的缝隙，脑袋更是拼命压低贴在甲板上。不过即使这样，随着高度上升。大风越凛冽。他终于稳不住身体，朝外飞起来。 “完了。”老狗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但随即他的身体一振，停在了半空中。 一只手抓住了老狗的前爪，非常有力。几乎把爪子都要捏断了。老狗睁开眼，看见女督军飘在空中，她的一只手抓在甲板上，另一只手抓着自己。虽然女督军上下飘浮，似乎随时都会给甩出去一样，但表情却十分平静。看来还有余力。 老狗没想到卡瑟琳会有如此神力，不过他脑筋一转，想起来应该是那些野蛮人施展了降灵的功效。女督军好像获得了巨象的力量，难怪能轻松抓住自己。 有了卡瑟琳帮忙，情况看似危险，其实倒比之前还省力安心。老狗甚至有空观察了一下几个人形铠甲。他们居然还是照样在划桨掌舵，坐着的照坐，站着的照站，根本没有受到浪墙的影响。再仔细辨认一下，原来他们的下半身都与渡船融为了一体。 果然是惯常摆渡，不止一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老狗得出结论，心中越放心。不到目的地前，他们这些船客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马渡船到底是爬上了巨浪的顶端。老狗被女督军一把甩回甲板上。他心里抱怨却也敢出来。 从浪顶望去，前方那艘无比巨大的舰船就停泊在远处。浪墙之后是平静无趣的湖面，根本没有在另一头那种惊心动魄，流连黑雾中的闪电此刻也消弭不见了。 马渡船在浪顶停留了几秒钟，便开始向下飞驶。老狗缩在船中，静静地等待危机的结束。(未完待续。) 327 亡者之岛的来历 卡瑟琳的情绪非常稳定。在整个冲击巨浪的航行过程中，她一直在警惕地观察四周情况。所以才能在紧要关头，救下老狗的性命。 马渡船现在已经驶入平静的沥青湖面。那堵浪墙还在他们的背后，向着更远的地方涌去。 前方便是巨大的舰船——亡者之岛。卡瑟琳刚才问了掌舵的铠甲骑士，得到这个答案时有些出乎意料。她没有想到一艘巨舰会以“岛”来命名。 亡者之岛十分庞大。卡瑟琳判断一座真实大的岛屿也不过如此。只是这座“岛”没有普通岛屿的勃勃生机，而是十分沉寂、诡异。它横亘在湖面上，散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卡瑟琳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巨舰上到底有什么。由于亡者之岛过于高大，根本无法望到甲板上，甚至连船舷都处在模糊不清的状况下。 之前在巨浪顶端时，到时能看到一些舰上的情景，可惜实在离得太远。卡瑟琳仅仅是现亡者之岛居然没有桅杆，它的甲板上没有寻常海船的风帆，不知道是如何进行航行的。 对于船只，女法师并不熟悉。她没有接触过海上的佣兵任务，虽然佣兵团也曾前往北塞卡的港口——那是去过的离大海最近的地方了。江河、湖区中的船卡瑟琳倒也坐过，不过根本无法和眼前的这艘，一看就是能够进行海洋远航的级巨舰可比。 北塞卡港口中的海船卡瑟琳只在远处望过。它们中有几条名气颇响，最著名的“海螺号”曾经远航到过西大6。女法师和海螺号的卡皮尔船长见过一面。那位船长与北塞卡联盟学院有商业往来，据那次著名的西大6远航就是受北塞卡联盟学院院长的委托。虽然具体的委托内容卡瑟琳并不知晓，但卡皮尔归来后同时为北塞卡联盟学院带来了一大批西大6方面的各类学术书籍，使得北方学派在“西大6学”的研究领域里，一下子处在了整个东大6各大学院中的最顶尖位置。 卡瑟琳是通过老师吉斯林的好友、北塞卡联盟学院的副院长、大魔法师老诺德玛斯的介绍，才和卡皮尔船长匆匆见了一面，为皇家学院定购了一批北国特有的炼金原料。那次接触也让卡瑟琳现，这位外表粗豪的卡皮尔船长居然是位弱法学者——北塞卡联盟学院的正牌毕业生。 作为弱法学者，向来都以博学闻名。皮卡尔船长要是在这里，不定能对亡者之岛做一番精彩的评价。不过即使以皮卡尔的在东西两大6之间远航的见识，肯定也没见过如此巨大的舰船。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够建造的伟迹吧。 不是人类能够建造？ 卡瑟琳忽然有所明悟。既然是巨舰，那出自巨人之手想必就很有可能。远古四大文明中的巨人文明，不就是一个巨人建立的国度。那些巨人最后以倾国之力打造了三艘巨舰出海，并在海域深处建起三座登塔，寻求回到界的可能。女法师等人之前可还在其中一座登塔上待了几年。 这些都是老教授亲口述的，他大概也没想到，当时只是随口提起的巨人们所乘的巨舰可能就矗立在面前。真该把地精学者带在身边，那个老家伙多半能直接认出这艘巨舰的来历。 不过卡瑟琳相信，即便亡者之岛就是巨人们的海船，现在也早已换了主人。那上面应该是看不到巨人了，有的只会是和马渡船上一样的亡灵。不知道亡灵们是如何获得这艘巨舰的，难道真是死亡国度的君王们在背后掌控着一切？ 女法师轻轻摇头，自己想太多也没有意义，等上船以后答案自然就会揭晓。 马渡船越来越靠近亡者之岛，原本就已经昏暗的空间似乎显得更加阴沉。在亡者之岛的附近，连沥青池里的气泡都变得安静心，他们根本都不敢冒头出来了。 近看这艘巨船，高大的船体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打造，通体黝黑瞧不见一丝缝隙。马渡船沿着亡者之岛的一边向船尾航行，这感觉如同在城墙下跑车，而且这片城墙又高又厚望不到尽头。 “终于要到了。”许久没声的老狗在一旁感叹。他翻过巨浪后，或许是惊魂未定，乖乖地趴在船舱里一动不动。 卡瑟琳瞥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并没有搭理他。 “督军能和我亡灵吗？”老狗又问，“我可没遇到过这些东西，但督军好像比较熟悉。” 老狗的话让卡瑟琳心头一亮。这头老狗活得够久，又游历过银龙王的灵魂世界。他既然没有见过亡灵，那很可能就是在银龙王的灵魂世界中并不存在亡灵一族。真要是这样，不是明现在这个地方就不在银龙王的灵魂世界里了吗？ 果然骨云是离开银龙王灵魂世界的关键，所以当初煞星也选择了这条路。卡瑟琳想通这些问题，心情忽然变得不错。她回答：“亡灵是因为死去生物的灵魂充满怨念不愿前往自己信仰的归宿，继续逗留在原本的世界里而生成的特殊存在。这些东西一般没有理智，被怨念尤其是怨念里的仇恨所支配，所以非常有攻击性。只是普通魂体很难长时间独立生存，通常需要一具身躯来保护。比如这几只人形铠甲，他们的铠甲就是代替原先他们活着时的身体。” “哦。”老狗想了一会，看来在消化卡瑟琳的话。几分钟后他又问：“那所谓的躯体从哪里来？什么都可以作为新躯体吗？” “一般就是这些生物死亡时原本的身躯，所以看起来如同死而复生。也有人因此叫他们为‘不死生物’。”卡瑟琳停顿了一下，让老狗思考，“不过据一个亡灵也可以占用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身躯，甚至是改造过的躯体。我看人形铠甲就属于后者吧。” 其实卡瑟琳对亡灵的了解也有限，毕竟东大6对此没有多少研究。她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只是人形铠甲们听后没有什么反应。 “那如何才能杀死亡灵？”不过老狗似乎很配合地继续问道。 马渡船忽然就停了下来。(未完待续。) 328 祭品的友谊 老狗不傻。作为丧家犬中以外交家能力见长的他，知道在与对手接触前，获得越多的信息越有利于后续的谈判。特别在陌生的环境中，信息尤为重要。所以在登上亡者之岛前，他要尽可能地熟悉亡灵。 而且老狗并不怕最新的问题会惹恼人形铠甲，对方花了那么多力气将自己送到亡者之岛，绝不会因为言语上的一些冒犯就终止行动。当然惩罚之类的也许会有。 果然划桨的人形铠甲从沥青中收起浆对准了老狗，那些船浆不知何时又变回的重剑，剑上满是粘稠的沥青，散着阵阵热气。掌舵的铠甲骑士则冷眼旁观，不过他手里的舵也在骑枪与船舵的形态间变化。老狗不敢乱动，但眼睛却盯着女督军。问题既然问出口了，也不可能收回去。 现在的关键还是看怎么回答。女督军要是回答不好，多半就会倒霉。反倒是老狗不会有什么事。 “亡灵是不死生物，怎么可能杀死？”就听女督军，“传中死亡国度的君王是从最大的沥青池——暗疮湖中诞生的。我们现在就行驶在沥青湖上。这是孕育亡灵的环境，亡灵们受到任何伤害都会短时间内恢复。” 老狗没想到女督军会如此回答。人形铠甲又继续划他们的船，铠甲骑士也继续掌他的舵。真是令人失望，居然没有打起来，老狗心里有些恶意地想。 不过马渡船的度明显有所增加，一尘不变的亡者之岛开始出现了一些变化。巨大如城墙般的船体表面上，有些细的生物在爬行。它们的数量极多，密密麻麻仿佛一层涂料。这些“涂料”呈暗红色，组成了一个个漩涡形状在船体上移动。 老狗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些漩涡——它们在不同的高度徘徊，只待在一段固定的区域里。远远看去，倒像是亡者之岛上的装饰图案。 忽然，某个漩涡下的船体表面迅裂开，一条黏糊糊的大黑舌头从裂缝里伸出来，将周围的几个漩涡全部舔进嘴里。只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大黑舌头又收了回去，巨大的裂缝也闭拢不见了。 老狗看得毛骨悚然。同样的事情在航行途中时有生，那活像大口的裂缝几次张开，吞食细的暗红色生物。老狗猜测这艘巨舰恐怕是头大得出奇的活物，那条大黑舌头的作用就是这头庞然大物用来进食或打扫身体。 “督军也看见了吧？”老狗偏头问卡瑟琳。卡瑟琳一直紧锁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 “嗯？”女督军显然没注意听。 “那条舌头。”老狗提醒道。 “你想什么？”女督军瞥向老狗。 “亡者之岛不是一艘巨舰那么简单。” “亡灵中最强大的存在是死亡国度中的君王们。那些君王的力量神秘诡异，不为人知。”女督军抬头望向身旁的“城墙”，“直觉告诉我，这里的一切都与君王们有关联，所以亡者之岛出现什么样的变化都不会令我感到意外。你看看我们的船舷。” 一经提醒，老狗连忙将注意力转向马渡船。起初他什么都没现，但渐渐地看到船舷上有什么东西在爬行。那是十分微的暗红色点，不仔细瞧的话，很容易疏忽。不仅是船舷，马、甲板、船尾到处都有，最后他现连人形铠甲甚至女督军身上也爬着这些东西。 老狗全身打了个冷颤。他惊慌失措地低头检查自己的前爪。一开始爪子上什么都没有，但不一会儿就有暗红色的生物从皮肤里钻出来。这些家伙面目凶恶，张牙舞爪，全身都是由细的骨骼组成。老狗用力拍了一下，将它们拍碎。但是情况并没有好转，几分钟后，新的生物又从老狗的身体里钻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老狗声音颤。 “不知道。”女督军摇着头，“我猜是身体僵尸化以后的产物。我们的身体经过沥青池的洗礼，变成了亡灵的身躯。一般有血肉覆盖的躯体，称为僵尸。” “僵尸？”老狗喃喃自语。 “就是没有生命力的躯体，慢慢干瘪僵硬。唉！”女督军的面孔就看起来十分僵硬，她大该是想叹口气，可惜做不出任何表情。 “你们一定知道这些暗红色的点是什么。”老狗转身询问掌舵的铠甲骑士。 铠甲骑士根本不回答。 “告诉我们对你没损失。”老狗也不气馁，继续唠叨。 铠甲骑士依旧不话，仿佛老狗不存在。 “但有好处。” 老狗的话终于引起了铠甲骑士的注意。这位舵手稍稍低下头看向老狗，应该是在等下文。 “收获我们的友谊就是好处。” 铠甲骑士端正了头盔，显然老狗空洞的辞没能打动他。 “我们的友谊对他有什么用？”女督军在旁冷笑，“换做是我也不会感兴趣。” “督军，话不是这么的。”老狗笑起来，“这些点的来历一定不是什么秘密，他随口就能回答。为此收获我们的友谊可是占到便宜了。在亡者之岛上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不管怎么，肯定是有要用到我们的地方。我们既然有用，那就明值得交个朋友。” “也要看是什么用。”女督军不认同老狗的法，“去当奴隶是有用，当炮灰也是有用。这种人的友谊又算得了什么？” “督军，如果真是去当奴隶和炮灰。不用这样劳师动众来接我们。我倒是觉得，能登上渡船可能就算通过了某种考验，体现了一定的价值。我不信随便一个当活祭的人都能有资格登上亡者之岛。” 老狗的话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从他丰富的经历以及悠长的生命体验里得出的结论。因为进入骨云后老狗和女督军的遭遇虽然不同，但过程却又有共同点。前期在严酷环境中与人形铠甲的周旋很像是一种筛选机制，最后到达渡口登上渡船则算通过考验。至于在亡者之岛上是不是还有其他考验，那就很难了。总之，他们现在的身份不会是低下的奴隶和炮灰。(未完待续。) 329 突袭 卡瑟琳仔细想想，觉得老狗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只是这点道理并不足以打动铠甲骑士。 由此可见，两人虽然有价值，但也有限。对铠甲骑士来，不值得收获这样的“友谊”。 不过老狗的做法倒是提醒了卡瑟琳，自己似乎应该好好利用这些人形铠甲来获取信息。 “上岛后，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卡瑟琳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这句话没有明确目标，像是对在场的所有人出问询。 铠甲骑士没有回答，仿佛没听见一样。老狗却：“这猜是猜不出来的。但我想，无非是要完成某种任务。杀人放火，攻城略地，大概不出这个范围。” “不能是别的任务？”卡瑟琳又问。 “不能。”老狗肯定地，“生产、建设这类事情，都是奴隶该干的。我们既然不是去当奴隶，自然就不会要我们去做。” “杀人放火，攻城略地。”卡瑟琳轻声念了一遍。她走上前几步，越过老狗，对着铠甲骑士：“在亡者之岛上，等着我们的将是战斗。” 铠甲骑士默不作声。 “要和谁战斗？”女法师伸出手，一团寒气聚集起来。在沥青池区域魔法水元素不算活跃，但勉强能使用魔法。 铠甲骑士头盔里的红光微微亮。 “我是一个魔法师。法师在团队战斗中，起的作用要远大于个体战斗。”卡瑟琳做了个简单的解释，“因为魔法师能提供强大的魔法支援，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能在瞬间扭转局部战斗的状况。一个强大的战士或弓箭手虽然也能做到这点，但战士毕竟是以近战为主，弓箭手则手段单一，而且对手的人数优势一旦比较大，则会受到压制。” 铠甲骑士头盔里的红光连续闪烁了几下。“亡者之岛只欢迎强者。”他终于开口了。 “个体的力量是有限的，合作才能更强大。”卡瑟琳的话显得很有服力，“你是个强大的战士，还有自己的士兵。我作为一个魔法师，能给予你们最好的支援。” “胜利者才有资格谈合作。”铠甲骑士的目光从卡瑟琳身上移到老狗身上，又从老狗身上移回到卡瑟琳身上，“你们没有机会。” “我们的对手是谁？”老狗看来也已经听明白了。 “同你们一样的人。”铠甲骑士慢慢抬起手指向远方。 卡瑟琳和老狗急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时有数条渡船出现那里，正向亡者之岛驶来。渡船上影影绰绰有不少人。 女法师驻足看了几秒钟，走回到甲板上坐下。她尝试进入冥想，为自己积累精神力。即将到来的战斗已经不可避免，尽量积蓄力量是眼下最紧迫的事了。 “红色点是你们的血液。”铠甲骑士忽然又，“掌握住血液的战士将更强大。” 老狗试图用友谊换取的答案，现在倒有点像附赠物品一样给送了过来。铠甲骑士分明是在指点卡瑟琳和老狗，让他们有机会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只要两人能够在亡者之岛上成为胜利者，将成为铠甲骑士的合作者。 不过如何掌握血液，铠甲骑士没有进一步明。卡瑟琳虽然听在耳朵里，但并没有多想。与其在未知领域里花时间，不如将能够做的先做做好。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让精神处以最佳状态比研究血液的秘密更有实际意义。 女法师很快就进入了冥想，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看到那些渡船已经航行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最近的一条船只隔百米左右，那是条狭长的尖头船，船尾只站着一个全身挂满破衣条的木乃伊。木乃伊一个人划着桨，动作僵硬迟缓，但船的度一点不慢。 “督军总算醒了。”老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那条船一直跟着我们，一时前就开始和我们并排前进。” “有没有看到船上的其他人？”卡瑟琳问老狗。 老狗摇摇头。 “啧啧啧——”听起来像是什么鸟在叫唤。这声音来的很突然，卡瑟琳猛地抬起头，现自己的上空“躺”着一个人。那人其实是悬浮在半空中，但是用平躺的姿势。 “啧啧啧——”这回卡瑟琳是看清楚了，是半空中那个家伙在笑。他的喉咙上有个缺口，似乎是被咬掉的。这样的伤口原本应该是血肉模糊，不过眼下看不到任何鲜血流出，连伤口都是黑干。正因为这道伤口，他的笑声才会那么难听、诡异，如同一口破锯在拉动。 “本爵居然看到了一个魔法师。”那个家伙笑完后，“本爵观察了一个多时，终于确定你是在冥想。” 他挥动手指，手指周围浮现出一团水气，不过马上又消失了。“这种地方根本使用不了魔法。可怜的家伙，你会死在这的。” “啧啧啧。”他又笑了两声，“不过大家本来都已经死了，所以应该是灵魂消散，永远的消散，不留一点痕迹。” 卡瑟琳一直在认真地听，并认真地看这个飘浮的家伙。直到他完，女法师突然抬手扔出一个冰封雪球。这是仓促间凝聚的雪球，个头不大，但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头顶家伙的脸。 怪笑者全身抖动起来，在空中摇晃了几下，脸面朝下掉到甲板上。卡瑟琳立刻扑上去，一拳砸在那家伙的后脑勺上。拥有巨象部分力量的卡瑟琳，这一拳头如同砸在一个陶罐上。“砰”的一声，脑袋给打爆了。 一道灰色的虚影从脖腔里冒出来，飘浮到空中。好半才凝聚成人形，那道人形虚影面目扭曲，喊道：“你敢偷袭本爵，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他刚叫了几句，整个身形不由自主地向亡者之岛飘去。那里有一团血液漩涡，将这个倒霉的家伙吸了进去。 “嗷——”百米外尖头渡船上的木乃伊冲着卡瑟琳这边吼叫起来，他笨拙地挥舞着一只手，似乎在表达愤怒。(未完待续。) 330 第一次合作的效果 木乃伊的吼叫吸引了不同渡船上的注意。 老狗不无担忧地：“督军出手这么快这么狠，会不会招惹麻烦？” 卡瑟琳面色平淡。“是那个家伙自己送上门来的。他不怀好意，难道要等他先动手吗？” 老狗摇摇头。“那家伙居然在我们头顶上看了那么久都没被现。真要对我们不怀好意，我们肯定会吃大亏，但是他毕竟没动手。” 卡瑟琳不话，只是回头看着铠甲骑士。这位渡船的掌舵者对卡瑟琳的行为没表任何评价，不过马渡船的航行方向稍微生了改变，朝着木乃伊的尖头船驶去。 百米的距离不过数分钟的行程，眼看两船就要相接。四个划船的人形铠甲率先站起来，他们手握重剑摆出战斗姿势。 木乃伊大声朝他们吼叫了一声，似乎是在邀战。 作为始作俑者卡瑟琳冷眼旁观，她也很好奇铠甲骑士会如何处理这种突事件。无论是在马渡船上还是在尖头船上，都不适合战斗，特别对于木乃伊和人形铠甲——行动相对迟缓的近战者——尤为困难。 不过战斗的开始却是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靠近尖头船的两只人形铠甲突然挥剑砍向对面的船只。他们动作如同伐木，尖头船木屑四飞，转眼就被砍出一道缺口。要是任由人形铠甲再砍下去，怕是很快就能将尖头船的船头砍断。 木乃伊站在船尾，离船头有四五米远，大概也是看出了人形铠甲的打算，不禁怒吼连连。他迈动沉重的脚步向船头走去。 “当”的一声巨响。不知哪伸出一杆骑枪，狠狠地扎在木乃伊的胸口。只是木乃伊的身体坚固异常，犹如钢铁。这一下只是阻碍了他的前进，根本没能带来伤害。而且骑枪的攻击显然越激怒他。 木乃伊嚎叫着再度向前冲去。“当”又一声巨响，骑枪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大腿上。这下木乃伊失去平衡，险些跌入沥青池。 在船头砍伐的人形铠甲猛地加快了度。木乃伊站稳身子，不住吼叫，又试图靠近船头。 在旁观察的卡瑟琳已经明白了铠甲骑士的目的，不动声色地在手上凝聚出一枚冰封雪球。当铠甲骑士的骑枪第三次出击时，女法师毫不犹豫地将冰封雪球对着木乃伊的脑袋扔了过去。 冰封雪球击中木乃伊脑袋的一瞬间，那个家伙明显愣住了片刻，三四秒钟后才重新有了动静。不过这点时间里，铠甲骑士对着木乃伊的膝盖连续扎出两枪。两下重击对准了同一个相对薄弱的地方，木乃伊的腿一下瘸了。他失去平衡翻下船，“咕咚”一声栽进沥青池。在沥青池中木乃伊缓慢地沉了下去，他愤怒的嘶吼变作了最后的哀鸣，为自己倒霉且屈辱的败亡平添了几分可怜。 人形铠甲停止了砍伐尖头船。尖头船的船头几乎要给砍断，不过现在勉强还能浮在沥青湖面上。铠甲骑士的头盔里红光闪烁，一摆骑枪用枪尖对着了尖头船。尖头船不知怎么就颤抖起来，仿佛活物。 不一会儿这艘船在颤抖中变窄变，最后变成一条手腕粗细的黄色蝮蛇。黄色蝮蛇无精打采，它的脑袋下方有条几乎横切身体的伤口，虽然没有血滴出，但也快连不住蛇头了。蝮蛇对着枪尖吐了两下信子，铠甲骑士轻轻晃动一下骑枪。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蝮蛇的伤口快地愈合了。它慢吞吞地沿着枪身爬上来，在接近枪把的地方盘在那不动了。 卡瑟琳和老狗静静地看完整个过程。老狗：“这些船看来十分特殊，那条蛇似乎改投了主人。” 卡瑟琳点点头，马渡船十有**就是铠甲骑士的那匹金属马。这些神奇的亡灵生物拥有改变自己形态的能力，如果能收服一只应该非常有用。 事情告一段落，马渡船重新出。铠甲骑士的船舵上，现在多出一条蛇形花纹。女法师打量了一会那根船舵，开口：“我过，一个法师能改变战斗的结果。” 也许是这次收获不，铠甲骑士的态度有了些许改变，话也变得多起来。“你不该出手，提前攻击其他船只的船客破坏了秩序。” “是那个家伙不怀好意。他就在我们头顶上，难道要等他动手吗？”卡瑟琳的词与之前如出一辙。 “他要动手，我自然会管。你们一直没能现他，是你们的实力不足。如果早一步现，那只吸血鬼一定会躲回船上去。” 铠甲骑士的法其实并不完全对。卡瑟琳自信要不是因为在冥想中，不会对危险如此不敏锐。不过听到监视自己的是亡灵中的吸血鬼一族，女法师还是有些后怕。对付吸血鬼她是一点经验都没有，以前也只在西大6的书籍里读到过。据这是一种神出鬼没，且拥有可以自行修复能力的不死之身的特殊亡灵。他们的头脑并没有被怨念所腐蚀，在魔法和近战两方面的能力也非常出色。要不是数量稀少，绝对会成为死亡国度中最强大的一支力量。自己能偷袭这样的家伙得手，恐怕还有一点运气成分吧。 不过女法师想归想，嘴里却：“如果我不先出手，我们有危险时，我很怀疑你会不会真的保护我们。就像那只木乃伊，刚才可就只是干瞪眼而已。” “那是木乃伊离得太远，要是在6地上。这里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战胜他。”铠甲骑士的声音有一点点提高，在卡瑟琳听来能算是难得的情绪波动了。 “但是我们打败了他，你还获得了战利品。” “战利品？” “那条蛇。”没怎么话的老狗，忽然插嘴，“如果不是督军的帮助，尖头船肯定保不住，那个什么木乃伊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打败。” 铠甲骑士沉默了几秒钟，才：“没登上亡者之岛前，不要再袭击其他船客。你们想成为最后胜利者，那就要尽快找到掌握血液的方法，没多少时间留给你们了。”(未完待续。) 331 开始登岛 “怎样才能掌握血液？”卡瑟琳非常直接地问铠甲骑士，“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可能掌握吗？” “能否掌握取决于你们自己。”铠甲骑士沉吟了一下，“血液来自你们自己的身体，原本就是你们的一部分。要支配它们，就先要和它们沟通。” “怎么沟通？”卡瑟琳继续问。 “我回答不了。你们的时间不多了。”铠甲骑士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任凭卡瑟琳和老狗怎么问都没有用。 马渡船回到了原先的航线上，航行度也有所加快。不远处的其他渡船似乎也在加，这让卡瑟琳感到气氛有些紧张。 也许是受到怨念的影响，老狗看起来不如过去那样沉得住气。他在甲板上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好像这样就能找到掌握血液的方法。 卡瑟琳仔细回想着铠甲骑士的话，觉得那两句话里有非常关键的提示。因为血液原本是自己的一部分，所以能够沟通并支配它们。她伸出右手静下心来观察，很快一个畸形的暗红色怪物从皮肤里钻了出来。 这个怪物比最细的鹅毛笔尖都要细，但女法师能清晰地辨认出它的形状——骨骼嶙峋，挥舞着三只爪子。怪物似乎现了卡瑟琳在看它，便十分挑衅地做出攻击的样子。 卡瑟琳忽然明白了，无论是自己能看到怪物，还是怪物能看到自己，都明他们之间有着紧密地联系。因为血液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相互间才会有所感应。女法师想通这点，一下子又看到更多的怪物从自己的皮肤下钻出来。它们耀武扬威，嚣张地在卡瑟琳的皮肤表面上走来走去，时不时还狠狠拉扯几下脚下的汗毛。虽然那样做根本伤害不了卡瑟琳，但也让卡瑟琳看得颇为恼火。 大概是觉察到女法师的情绪生了变化，怪物们越兴奋，变本加厉地在卡瑟琳的体表肆意妄为。它们的行为刻意夸张，就像在表演。 表演？卡瑟琳想到这个词。既然是表演，那就不是真实的。女法师冷静下来，烦躁的情绪波动也逐渐平息。什么怪物，到底只是自己的血液。她再次看向手掌，原本爬满掌心的怪物们一下子都分崩离析。它们变回为一点一点的血液，重新钻回卡瑟琳的皮肤里去了。 至此卡瑟琳对掌控血液有了新的理解，不过她还无法支配它们，只是让自己的血液不再流失到体外。 马渡船又行驶了一段时间，前方的景象终于生了改变。如城墙般的巨舰船舷不再延伸下去，隐隐约约已经能看到尽头。 各条渡船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度，似乎要争夺第一个登上亡者之岛的位置。人形铠甲们动作一致地用力划桨，铠甲骑士缓缓地打量着其他渡船。气氛有些紧张，卡瑟琳现老狗这时却睡着了。他甚至出了鼾声，一股稀薄的红雾围绕在他周身，一会向外扩散，一会又向内聚集，显得十分诡异。看起来老狗对于掌控血液比女法师更有进展。 亡者之岛的尾部落下一条异常粗大的柱子。这根柱子和亡者之岛连为一体。卡瑟琳根本没有看清到底生了什么，巨柱就已经从船舷上伸出来砸进沥青湖里。一波大浪汹涌而来，激得各条渡船摇晃不止。 然而所有渡船就像获得了指令，以更快的度向亡者之岛冲去。而大柱子砸落的湖面慢慢地凝结起来，黑色的沥青结冰一般化为了固体。它们的表面光洁如镜，倒影出亡者之岛巨大的船身。 马渡船是第一个到达者，大概和它有四个浆手有关系吧。渡船在踏上沥青固体时，重新变回了金属马的样子。铠甲骑士拍拍自己的坐骑，翻身骑了上去。他手上的船舵也变回了三米来长的骑枪，枪柄附近盘着一条蝮蛇吞吐着信子。四个人形铠甲手持重剑肃立在金属马的两侧，将这位骑士衬得威风凛凛。 老狗依旧在沉睡中，不过他身上的红色血雾淡薄了不少。铠甲骑士命令一个人形铠甲将老狗扛在肩上，然后调转马头向巨柱走去。 卡瑟琳落后铠甲骑士半个身位，她的身后则是四个人形铠甲。其实女法师可以放出金色充当脚力，但是金色还在礼帽里修养。考虑到即将到来的战斗，属性特殊的金属阴影完全可以作为秘密武器来使用，卡瑟琳便选择了自己步行。 环绕着亡者之岛的巨柱有一条盘旋而上的道路，路面铺满了青灰色的碎石与细沙。而在这些沙石中，有一种黑色的茎草生长出来。这些黑草没有叶片，只有一根根坚韧的草茎。偶尔能看到茎草的顶端开着花。淡白色的花朵很不起眼，只有指甲盖大，但是走过花朵边时却能听到“呼呼”声。 起初卡瑟琳并没有在意，以为是风声。然而时间一长，她辨别出“呼呼”声里包含着不同的嗓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女法师出于好奇凑近一朵茎草的花朵观察，她现那些所谓的淡白色花朵居然是一个个燃烧的灵魂。这些灵魂不知被什么力量所束缚，只能局限在茎草顶端。从茎草里冒出的丁点大的火苗在焚烧他们。所以灵魂们出痛苦的呼喊声。 即便是见多识广，卡瑟琳看到这种景象也觉得头皮麻。 “这些灵魂怨念太重，放任他们会扰乱亡者之岛上的秩序。”铠甲骑士本已走远，多半是看到卡瑟琳没有跟上，又重新骑回来，“不要在这浪费时间，越早登上亡者之岛对你们越有利。后面已经有人追上来了。” 女法师转头向后望去，果然有两三拨人也到达了巨柱边，正向上攀爬。其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骷髅，身穿破烂的长袍，手里拎着一盏骷髅头灯。骷髅头灯出幽绿的光芒，笼罩了一大片地面。十几只骷髅走在这片幽绿光芒笼罩的区域里，出“喀啦喀啦”的迈步声。(未完待续。) 332 掌控血液 大概是感受到卡瑟琳的目光，那个高大的骷髅也是朝卡瑟琳看过来。他那颗毫无血肉的头颅骨里闪烁着两团绿油油的火焰，与手里的骷髅头灯遥相呼应。 “哈”高大的骷髅张开嘴喝了一声。卡瑟琳浑身一振，觉得全身力气都在流失，无数血色点从皮肤下溢出。 “锵”一杆骑枪插在了卡瑟琳与高大骷髅之间，枪柄处盘绕的一条黄色蝮蛇探出大半个身子，半张着嘴对那高大骷髅出“咝咝”的声响。女法师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望向自己红的手掌，那些本已跑出来的血点又钻回她的皮肤里去了。 “不要和那个骷髅法师对视。”铠甲骑士伸手拔出骑枪，“看护好自己的血液，下次我不会出手。” 卡瑟琳明白刚才是受到了那个骷髅法师的影响，不知道是独特的法术还是什么特殊能力，让自己的血液从身体流失出来。女法师不再随便张望，重新跟上铠甲骑士向亡者之岛进。 脚下盘旋的道路越往上走越陡峭，而且因为布满细的沙石，难以着力。不过铠甲骑士的金属马却能如履平地，毫无困难地走在这样的路面上。包括四个手拿重剑的人形铠甲也是轻松地向上走去。 卡瑟琳到后来不得不手脚并用，但攀爬起来仍旧非常艰难，一心还会倒滑回去。她渐渐地被甩远，前头的铠甲骑士这次没有要帮忙的迹象，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 一定有什么诀窍才对。 跟不上的女法师索性停下来休息，趁机也仔细地观察金属马与人形铠甲的走路方式。她现无论是金属马还是人形铠甲，他们落脚的时候，脚下都会出现瞬间的暗红色。看了好一会儿，卡瑟琳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那是在靠血液的力量吗？ 女法师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掌控血液既然如此重要，金属马与人形铠甲利用血液的力量行走，就是这种重要性最好的证明之一。 卡瑟琳现在还不能完全和自己的血液沟通，但简单的控制已经能够做到。她起一个念头，让一部分血液向脚底涌去。不过几秒钟那些红色的东西就从法师鞋里溢出。卡瑟琳迈步向前，立刻现自己的脚下不再打滑。血液似乎通过什么方式牢牢地抓住了地面上的沙石。她连续走了几步，度明显加快。 然而卡瑟琳并没有就此跟上去，她又停下来并让血液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因为刚才那几步，女法师感到自己的血液在快地流失。这样走虽然度不慢，但走不了多远，自己体内的血液就会消耗殆尽。 所以卡瑟琳再次向金属马和人形铠甲望去，这次特别注意他们脚下的步伐。没错，那红色仅仅是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有出现。这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控制，应该也能让血液维持在最的消耗上。 卡瑟琳开始按照这种节奏让自己的血液在脚底涌现。一开始并不顺利，每一步踏出去不是太早溢出过多血液，就是踩上地面还来不及令血液涌出。她跌跌撞撞摔了不知多少次，花了半工夫都没能走出去多远。 身后越来越多的追赶者向卡瑟琳逼近，那个高大的骷髅法师离她只有几百米的距离。骷髅法师身旁簇拥着十几只骷髅一起向上爬，骷髅们相互牵住对方，组成了一个圆阵。虽然度不快，但非常稳健地前进。 好在经过大量的练习，卡瑟琳对血液的控制终于勉强达到了收放自如。她每踩出一步，脚下瞬间冒出一缕暗红接触到地面，随即又消失不见。女法师越走越快，渐渐地跑起来。原本陡峭的道路在她面前变得如平地一般。卡瑟琳与追赶者之间的距离重新拉大，只是自从得到铠甲骑士的提醒后她根本没有再向后张望过。 由于获得了巨象降灵，并且在地上世界里食用了恶魔改造身体，所以现在的卡瑟琳远比在皇城里当学者时要强健许多。持续一时的奔跑对她来谈不上累，甚至气喘都没有，仅仅是呼吸变快了一些。追上铠甲骑士后，卡瑟琳恢复了步行的度，以一种轻松的姿态走在金属马的身侧。 铠甲骑士转头看了一眼女法师，没什么。但是他轻轻夹了一下自己的坐骑，金属马的脚步开始逐渐加快，从走路变为了跑。人形铠甲们立刻改变了步，毫不费力地跟在他们领的身后。 卡瑟琳同样加快脚步，依旧跟在金属马身旁。铠甲骑士继续催促他的坐骑，金属马越跑越快。这样的奔跑度虽然还不是全，但已经比不行快了不止三五倍。卡瑟琳再次给甩在了最后。 好在现在的女法师对血液的控制越来越熟练，她力奔跑，紧紧地追赶着铠甲骑士。双方的距离没有给拉开太远，但也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又是一个时过去，铠甲骑士终于让金属马恢复了常。五六分钟后，卡瑟琳追了上来。她如今的身体溢不出汗水，不过呼吸变得非常急促。 卡瑟琳慢步跟在队伍的后面。这次奔跑虽然消耗了不少体力，但让她对于血液的掌控又提高了一步。卡瑟琳已经不需要再刻意控制脚下的血液。她踩下的每一步，都会有暗红色自然而然涌出，仿佛成为身体本能的一部分。 看来整个过程是铠甲骑士对自己的训练，卡瑟琳在奔跑途中就意识到了这点。等她喘息稍定就在前头，女法师快步上前，走到金属马的身侧：“你帮我学会了掌控血液，真是非常感谢。血液用途应该还不止是用来赶路吧，你还能告诉我关于血液的其他用途？” “我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你能学会什么，都要靠你自己去现。你想在亡者之岛上成为胜利者，现在做到的还远远不够。”铠甲骑士遥指前方，“马上就要登岛了。作为第一个登岛者你可以最先选择自己的落脚点。这将对于之后到来的战斗至关重要，你要好好思考再做出选择。”(未完待续。) 333 断头台与绞架 卡瑟琳随着铠甲骑士所指的方向望去，亡者之岛的船舷隐约出现在视野里。不过船舷后方黑雾滚滚，根本看不见岛上到底有什么。 铠甲骑士的话女法师已经牢牢记住。虽然还不知道落脚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能得到这种程度的信息难能可贵。多半还是在看到自己的潜力后，铠甲骑士才会透露如此多的情报。 卡瑟琳一边走，一边分析落脚点的各种可能性。既然可以影响到后面的战斗，那无非是获得某种优势。 地形？ 时间？ 对手的资料？ …… 可惜不知道具体是哪种形式的战斗，比如混战还是单打独斗，这对作为法师的卡瑟琳尤为重要。此外还有如何判定最后的获胜者，也是一个关键。如果是只有唯一的获胜者，那战斗的残酷性可想而知。面对强大的对手时，一点妥协的机会都不会有。 想的越多，卡瑟琳越是不安。无数的可能性以及应对方案塞满了她的脑袋，以至于她走路的度都慢了下来。 要不是老狗突然醒来，女法师或许就会因为过于专注而掉队了。 老狗苏醒的方式很奇特。他主动从人形铠甲的身上跳了下来，但却是在梦游状态。这个老家伙全身包裹着一层红色的雾气，紧紧闭着眼睛，嘴里还出鼾声。他跑着朝卡瑟琳一头撞了上来，与沉思中的女法师撞得人仰马翻。 卡瑟琳差点沿着路滚下去，还好老狗一口叼住了她的法师袍。女法师站起身，看见老狗半睁着眼睛，全身的红雾像衣服一样贴在他的身体表面。 老狗：“督军，我们这是到哪了？” “前面就是亡者之岛，你醒的倒是及时。” “我刚才做梦在追赶一头骨狼，只要我追到它就能获得……”老狗忽然不了，他张着嘴愣了几秒钟。 “我忘记了，想不起来了。奇怪，明明之前还记得的。”老狗喃喃自语。 “你慢慢想，不过别忘了还要赶路。”卡瑟琳招呼他一声，急步向前头的铠甲骑士追去。 老狗晃着脑袋，还是在回忆梦里的情景。当然，他脚下倒不慢，亦步亦趋地跟在女法师身后。 亡者之岛上的黑雾越是靠近变得越是稀薄。卡瑟琳终于在登上船舷时看到了岛上的真正景象。在震惊之余，她忍不住朝身后望去，然而身后只有黑雾，浓浓的黑雾遮蔽了一切，包括她走上来的路。 “欢迎来到亡者之岛。”一个骨瘦如柴的僵尸吊在一座两米来高的绞架上。在没有风的情况下，他却不停地晃悠并向卡瑟琳打招呼。 卡瑟琳摸不清状况，不敢贸然和僵尸对话。只见铠甲骑士骑着马从绞架边走过：“这次我们第一个登岛。” 僵尸摆动着：“残铁堡的骑士第一个登岛，那么就去水银幽谷。” “不。”铠甲骑士拒绝了僵尸的提议，“不用你指定，让她自己选。” 僵尸：“残铁堡的骑士，你确定吗？虽然你们是第一个登岛，有权利自己挑选落脚点，但她可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铠甲骑士：“依惯例，到第二个登岛前，她可以先不做出选择。” 僵尸：“没错。我知道你的想法了，进去吧。希望她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合适的落脚点。” 铠甲骑士点点头，驱马走在第一个，之后是四个人形铠甲，最后则是卡瑟琳和老狗。经过绞架时，那个僵尸忽然转头看了眼卡瑟琳：“哦，你们也是僵尸，那我推荐你们去僵硬镇。” 卡瑟琳不置可否，但把“僵硬镇”这个地名，连同残铁堡和水银幽谷都记了下来。 亡灵之岛上有多个宽广的黑雾平原。这些平原似乎是上下大，相互平行，一层叠一层，总共有七层之多。不过在远处或许是亡灵之岛的中心地带，有一座巨大的城堡高高地倒立着。它像一只立起来的陀螺，穿过所有平原，在第七层平原之上露出宽阔的底座以及雄伟的城墙。 卡瑟琳在登上亡者之岛时，难以想象会是这样的景象展现在眼前。这个以黑色调为主的世界，充满了无声的喧嚣和嘈杂。虽然耳边没有声响，但女法师能看到不同层的黑雾平原上奇奇怪怪的建筑群，以及那上面密密麻麻的亡灵生物们。 大概在真正的死亡国度里也该是这个样子吧。女法师跟在铠甲骑士身后，边走边想。他们的目的就在前面不远处，那里摆放着数以百计的断头台和绞架。每个断头台边都或站或坐着一个亡灵生物。而绞架上面通常空空如也，偶尔会吊着一个亡灵。一旦有这种情况出现，这副绞架周围的断头台边就不会再有其他亡灵的身影。 老狗走在卡瑟琳的身旁，脚步很轻，无声无息。自从醒来后，老狗的身体似乎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改造。他变得非常灵活和轻盈，如同幽灵般飘在一旁。 女法师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她努力观察着陌生的环境，试图从中获得有用的信息。 铠甲骑士一路走进断头台和绞架组成的场所，沿路的亡灵们都乖乖地让路。他走到一副绞架下，满意地看看周围，伸手把绳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让金属马走开。 卡瑟琳有点吃惊地瞧着铠甲骑士的行为，不过很快就释然了。连她现在都变成了僵尸，那铠甲骑士把自个吊上绞架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人形铠甲在绞架周围各自找了一个断头台坐下。 女法师走到铠甲骑士面前，仰着头问：“现在我该干什么？” 没有风，铠甲骑士却在轻轻晃动。“你没有听见那个僵尸的话吗？在第二个登岛前，你必须想好自己的落脚点。”完他头盔中的红光消失了，似乎是睡着了。 “督军，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打听一下落脚点的情况？”老狗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卡瑟琳转过头但没有看见他。 “嗯？” “督军，我在这。” 女法师低头向地上望去，沙石地面上涌出一团血液。这些血液由无数的血球组成，它们相互挤在一起慢慢融合耸起，最后变成了老狗的样子。(未完待续。) 334 绞架上的强大亡灵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卡瑟琳对于老狗现在的形态有些惊讶。 老狗茫然地摇着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突然就融化了。我刚才在地下流动，听到督军的问题，便回答了。” 卡瑟琳想了想：“你是不是已经能够掌控血液了？” “似乎是可以。”老狗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能是掌控，我在睡梦中走过了无数的国家，与那些国家的国王建立了友谊。醒来后，就能与血液进行交流。他们现在是我的朋友，会时不时告诉我一些奇特想法，让我去做。” “就像刚才在地下潜行?” “对。” 卡瑟琳差不多能确定老狗对血液进行有效的掌控，而且获得了意想不到的能力。正如铠甲骑士透露的那样，掌控血液将是获得胜利的关键。老狗现在的能力可以最佳的潜行者能力，在战斗中无论是侦察还是偷袭都非常有效。而且女法师从老狗的变化看到了自己将来掌控血液后的前景。 “在第二个登岛前，我们要找到最佳的落脚点。”卡瑟琳转身指向周围的断头台，“你认为我们该去向那些亡灵打听吗？” “铠甲骑士领我们来这，恐怕就是这个目的，让我们有机会获得信息。”老狗思索一番补充，“督军放心的话，可以把打听的活交给我。” 老狗曾过，作为丧家犬的一员，他的特长就是外交家。卡瑟琳点点头：“你可以先找那些断头台上的家伙试试，记得也打听一下绞架上的亡灵有什么特殊之处。” 等老狗走了，卡瑟琳向几处吊着亡灵的绞架走去。她没有靠得太近，只是在远处观察。这片断头台和绞架组成的区域中，断头台的数量过两三百座，相互间相距四五米；绞架则零散的分布在各处，总共只有几十副的样子。除了铠甲骑士之外，还有四副绞架上吊着亡灵。 第一副绞架上吊一只体型瘦的木乃伊。她看起来是个女性，身上的布条缠得很少，露出黑铁般的身躯。比起卡瑟琳在沥青湖遇到的那个大块头木乃伊明显了一圈。她一动不动地悬在那，吊她的绳子绷得紧紧的，连绞架的横梁都有些弯曲。 第二副绞架上“吊”着一只巨大的骷髅。他太巨大了，即便是坐在地上也几乎和三四米高的绞架等高。所以绳索只是象征性地套在他头上。 第三副绞架上倒挂着一只比手臂还长的深红色蝙蝠。同那巨大的骷髅类似，绳索也只是象征性的套在他脖子上。这只蝙蝠似乎特别敏感，当卡瑟琳看向他时，居然张开了裹住全身的翅膀，扑棱棱地飞了起来。他滞留在空中，用凶恶的眼神朝卡瑟琳瞪过来。女法师全身顿时打了个冷颤，深红蝙蝠的敌意隔着老远就能传到她的脑海里。虽然不明白这只亡灵为什么对自己产生如此明显的敌意，但卡瑟琳立刻选择不再看他。毕竟之前在登岛过程中，就因为多看了几眼，跟在他们身后的骷髅法师让女法师吃了大亏，险些控制不住身上的血液。 第四副绞架上的亡灵最为奇特。那不是一个亡灵，而是一群。也许五六只，也许七八只或者更多的鸡的骷髅被一起套在绳索中。卡瑟琳望着那些骷髅鸡，心里有种难言的古怪。她一时半会，怎么都数不清这群鸡的数量。 女法师数了半最终放弃了，一转身忽然瞧见老狗趴在身旁。老狗悄无声息地回来，卡瑟琳一直没有现他。也不知道他这样静悄悄地在身边趴了多久，女法师内心有些不安。第一次这条老狗让她生出一丝畏惧的感觉。 老狗的样子无精打采。他有气无力地：“督军，没有亡灵愿意告诉我关于落脚点的事。他们都，只有付给他们血液才能换取情报。” 卡瑟琳没有感到意外，那些亡灵如果只是些智力低下的家伙，应该不会聚集在这个地方。能够获悉“用血液可以换取情报”，本身就很有价值。血液的重要性再次被证明。 “绞架上那些亡灵的来历你打听到没有？” “虽然具体的情况他们也不愿，但倒是告诉我那些亡灵是上层来的。”老狗用爪子指向远处的倒立城堡以及围绕它的七层黑雾平原，“上层就是那些黑雾组成的空中平原。据越高层的亡灵实力越是强劲。” “对了。”老狗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些鸡，就是督军刚才在看的，来自第三层，是这里最强大的亡灵。” 骨头鸡竟然还是最强大的存在，卡瑟琳实在是没料到。她不禁摇摇头，因为有与绞架上的亡灵接触的想法。原本那群鸡是选，现在看来要重新考虑了。 女法师回头又瞧瞧铠甲骑士，残铁堡应该至少是第二层上的地点。 “你刚才和那些亡灵沟通过，哪一个比较喜欢话？”卡瑟琳问老狗。 “那只坐在断头台上的骷髅。” 顺着老狗的目光望去，卡瑟琳瞧见有只骨头粗壮，戴着铁盔的骷髅，坐在离自己较远的一座断头台上。他身边还围着三四只个头偏的骷髅，似乎正在闲聊。 卡瑟琳抬脚向那只铁盔骷髅走去，老狗慢悠悠地跟在后头。 骷髅们很快就注意到了女法师，他们停止交谈，拿起插在地上的锈剑瞪着来访者。 “我要去僵硬镇。”卡瑟琳隔着两米远站住脚步。 骷髅们显然愣了一下。铁盔骷髅反应最快，开口出“咯咯咯”的牙齿撞击声。 卡瑟琳过了两三秒钟才勉强听出来他后半句在什么。 “……骨头园的骷髅，从来没有怕过僵硬镇的废物。” 事情比预料的还要顺利，女法师用“僵硬镇”做试探，效果显著。 “他推荐我去僵硬镇。”卡瑟琳遥指登岛时遇到的那个吊在绞架上的僵尸。 “当”的一声，铁盔骷髅狠狠挥出一剑砍在断头台上。“那个骗子，骗了我们的国王，才当上了迎宾使。僵硬镇太远，去了就别想再赶回来。骨头园最近，走半就到。”(未完待续。) 335 巨骨将军的邀请 感谢“忆王孙“的打赏。 —————— “除了近，去骨头园还有什么好处？能带给我胜利吗？”卡瑟琳以不屑的口吻问。这果然激起了铁盔骷髅的怒火。 “你想赢当然没有问题。”铁盔骷髅把剑插到地上，挥舞着拳头，“你到骨头园报我‘铁头’的名字，至少能给你五百个战士。” “五百个吗？”卡瑟琳看了看铁盔骷髅身边的同伙，“他们这样的，五百个又有什么用。” “吼”那几个给贬低的个骷髅朝卡瑟琳出怒吼。他们提着剑围上来，看来是准备给出言不逊的女僵尸一个教训。 铁盔骷髅这时也不话了，两只骨头手臂交叉在胸前，似乎要看场好戏。由于他们这边的动静有点大，周围几座断头台上亡灵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督军，需要我动手吗？”老狗在卡瑟琳身后低声问。 女法师的左手伸到背后摇了摇，然后掌心上跳出一个的冰封雪球。她一甩手，雪球飞出去砸在一只骷髅脑袋上。那家伙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仰面倒了下去。另外两只骷髅瞧见卡瑟琳突然动手，举剑就扑了过来。 卡瑟琳双手连动，又是两颗雪球飞出，打中骷髅的脑袋。他们在冰冻的作用，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相互间撞在一起，折断了好几根骨头。 “法师！”铁盔骷髅惊叫一声，一把提起剑护在身前。四周的断头台上也喧嚣起来，显然卡瑟琳的魔法引起了亡灵们的注意和议论。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带起轻微的地面震动。 卡瑟琳转头看去，惊讶地瞧见之前观察过的那个骷髅巨人竟然朝这边走过来。他个头过六米，身上的骨骼粗如树干，不少地方黑亮。骷髅巨人所过之处，断头台上的亡灵们纷纷向后退去，一点都不敢靠近。 随着骷髅巨人的走近，亡灵们的喧嚣声渐渐消失，场面变得安静诡异。 卡瑟琳绝没有料到，自己会引来这个庞然大物。和他比起来，面前的铁盔骷髅仿佛一只狗熊身边的麻雀。 “督军，要不要回去？”老狗在身后声问。 “不急。”女法师微微摇头，“看看他要干什么？” “但这个家伙我们不可能对付得了。”老狗非常警惕。 “不要紧，你看铠甲骑士也醒了。”卡瑟琳之所以没急着走，还是因为现在休息的铠甲骑士居然从绞架上下来了。 骷髅巨人一直走到卡瑟琳面前。铁盔骷髅立刻大喊：“巨骨将军，您有什么吩咐?” 可惜巨骨将军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对着卡瑟琳：“只要你获胜，骨灰山可以接纳你。” 这位将军声音低沉，带着骨头撞击的声响。周围的亡灵顿时都议论开来。 “骨灰山，是骨灰山的邀请。” “巨骨将军亲自邀请，这个家伙是什么来头？” “不好，骷髅们抢先，不讲规矩抢先了。” …… 议论声嗡嗡不断，卡瑟琳无意中获得了不少亡者之岛的信息。 “巨骨将军，你这是不讲规矩。”有一个洪亮且嚣张的声音从亡灵中冒出来，压过了所有人。 卡瑟琳向那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亡灵中走出一个浑身血淋林的胖大家伙。他满脸扭曲的横肉，上半身裸露，右手拿着一把沾满血污的大砍刀，左手拎着一条滴着黑血的大腿，也不知从那个倒霉蛋身上砍下来的。 巨骨将军低头俯视这个胖子。“腐肉铺没资格和本将军讲规矩。”完巨骨将军抡起一脚就把那胖子踢飞了。 “你们还有谁要讲规矩？”骷髅巨人环视四周，刚才还吵吵闹闹的一众亡灵都沉默起来。 一看没人敢话，巨骨将军“呵呵”冷笑。 “巨骨，这个僵尸法师必须交给我。”但巨骨将军还没笑完，又有一个阴冷的声音飘来。 卡瑟琳听到这声音全身起抖，内心深处的恐惧不可节制地涌出来。女法师抬头向上看去，就见骷髅巨人面前飞舞着一只深红色的大蝙蝠，两翼张开足有二三米长。那只深红色的大蝙蝠忽然偏转头朝卡瑟琳望过来，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憎恨和邪恶。 女法师与那眼神一接触，就如遭重击。她像自己之前打倒的那几只骷髅一样，仰面倒了下去。 巨骨将军挥手对着大蝙蝠抓去，不过大蝙蝠在空中十分灵活，轻易躲开。“鲜血城堡什么时候也开始收容不是吸血鬼的家伙了?”巨骨将军挥舞着骨掌，仿佛在赶苍蝇。 “巨骨，这个僵尸法师杀了我一个后裔。我已经感受我的后裔失去生命时的痛苦，他留给我最后的景象就是这只僵尸。”大蝙蝠一边躲闪一边叫喊。 “生命？真是恶心的词汇。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吸血鬼了。整个亡者之岛上，只有你们是活物。你们自以为还拥有生命就高人一等吗？杀的好，杀的好!”巨骨将军的骨掌挥舞得越快了，“我看好这个法师，骨头园的听好了，我要你们给她一个军团。” “一个军团？你们听到没有，是一个骷髅军团。” “这不公平，怎么能给她一个军团。” “巨骨将军的话，骨头园难道还敢不听？” “这个僵尸真是太运气了，她居然干掉了一个巨骨将军最讨厌的吸血鬼。” …… 周围的亡灵们纷纷出感慨。 空中的大蝙蝠双眼红得好似滴出血，他猛地向后飞出去数十米，脱离了巨骨将军的攻击范围。他收拢两翼，变成一个穿着黑色礼服，身披斗篷的阴鸷男子。这个男人飘浮在半空中，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与他血红的两眼形成鲜明对比。 “巨骨，你是要挑起骨灰山与鲜血城堡的战争吗？”男子阴沉的话语如寒风刮过。 “这和骨灰山以及鲜血城堡有什么关系？本将军就是讨厌吸血鬼，讨厌你。有本事你过来，我们较量一下。”巨骨将军指着那个男子喝道，“一个男爵也敢在本将军面前叫嚣。你们的子爵堡主都不敢和我这么话。”(未完待续。) 336 她来残铁堡 听到巨骨将军的话，吸血鬼男爵的脸色显得更为苍白。他没有话，阴冷的目光在巨骨将军和卡瑟琳身上扫过，转身消失不见了。 老狗在刚才就已经将女法师拖到安全地带。铠甲骑士带着他的士兵出现老狗面前。 残铁堡的骑士瞧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卡瑟琳，骑着金属马继续向前走去。 巨骨将军赶走了吸血鬼男爵，威势无二，周围的亡灵更没有敢挑头出来的了。但眼尖的看见了铠甲骑士，又开始起哄。 “快看，残铁堡的铠甲骑士。” “这下巨骨将军不能来硬的了。” “为什么？难道还怕打不过？” “铠甲骑士向来抱团，打了一个，就等于与全体结仇。巨骨将军再厉害，也不会想与残铁堡的整个骑士团作战。” 骷髅巨人显然听到了周围的议论，两只黑洞洞的骷髅眼便瞪了过来，吓得一群亡灵纷纷逃散。 “没用的东西。”巨骨将军骂了一句，“咕咚”坐下地来。 “站住！”一直没找到机会表现的铁盔骷髅这时跳出来拦在金属马身前。马上的铠甲骑士理都没理他。旁边的一只人形铠甲快步走上前，抡起重剑就劈了下去。铁盔骷髅赶紧举剑来挡。“当”的一声，铁盔骷髅给劈得倒退了三步。人形铠甲赶上前又一剑劈下，铁盔骷髅哪还敢再挡，转身就跑了。 “废物。”巨骨将军都看在眼里，对铁盔骷髅的表现很不满意。 铠甲骑士稳稳当当地走到巨骨将军跟前，虽然骑在金属马上，但和坐着的骷髅巨人比，高度上仍旧差了一大截。巨骨将军似乎是认识铠甲骑士，半低着硕大的骷髅头望着他。 两个强大的亡灵谁都没有开口，场面变得安静且诡异。 “唔”昏死过去的卡瑟琳忽然醒了过来。她出一声轻呼，立刻吸引了各方关注。女法师捂着头站起来，她刚才遭到吸血鬼男爵的精神攻击，灵魂受到了震荡。 起来也是奇怪，卡瑟琳的身体转化成了僵尸，不过本质上她的灵魂依旧忠于自我，并没有成为怨灵。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正在摆脱来自这个地方对自己灵魂的束缚。脑海中的怨念越来越少，思路也越来越清晰。特别是吸血鬼男爵的精神攻击，虽然给她带来不少伤害，但同时也击散了一大股盘踞在灵魂深处的怨念，令她的灵魂获得了解放。 数百道目光集中在卡瑟琳身上，让她马上有所察觉。亡灵们的内心都充满了怨念，他们的目光在无形中携带着怨恨。作为以灵魂强大著称的大魔王的第二意志之一，女法师在灵魂方面的感觉远远要强于其他生物。她第一时间就激了自己的精神力，将那些目光中的怨恨全部挡了下来，使怨念不会在自己的灵魂里重新逗留。 “督军，你没事了？”老狗的语气带着不确定。 卡瑟琳瞧向身边的老狗，现老狗的身体在实体与血雾之间变换。“我没事。倒是你好像对血液的掌控更近一步了。” “好像是，好像又不是。”老狗想了想，“刚才督军晕倒时，我察觉到那只大蝙蝠的目光里有什么东西要吞噬我。我的血液便告诉了我一些抵御吞噬的方法。” 看来老狗在血液掌控方面有着惊人赋，已经完全出了卡瑟琳的想象。 不过眼下女法师没有时间去研究老狗的控血赋，她稍微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选择向铠甲骑士靠拢。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铠甲骑士相对来给她以安全感。 “获胜，加入骨灰山。”巨骨将军瞧着走来的卡瑟琳，“骨头园会给你一个军团，保证让你获胜。” 卡瑟琳脸部是僵硬的，但听到后半句话眼皮子也不禁跳了一下。 “她获胜，就是残铁堡的亡灵。”铠甲骑士终于开口。 铠甲骑士一开口，立即引旁观的亡灵们的又一轮讨论。 “你们听到没有，残铁堡也来抢了。” “不就是个僵尸法师，怎么会被那么多强大的势力看重。” “第二层的家伙们不讲规矩，僵尸法师就算赢了也该留在第一层的落脚点。” …… “哼！”巨骨将军闷哼一声，转动骷髅脑袋扫过四周，议论声顿时就给压了下去。 “骨灰山看中的亡灵，残铁堡为什么要来抢？”巨骨将军收回目光质问铠甲骑士，“一个僵尸能在你们骑士团干什么？” 铠甲骑士头盔里红光闪烁。“她来残铁堡。” “你能让她获胜吗？骨头园能给她一个军团让她获胜。残铁堡在第一层可没有任何势力。”巨骨将军加重了语气再次质问，这话显然是给卡瑟琳听的。 骷髅巨人半俯下身子，庞大的身躯笼罩下一大片阴影。铠甲骑士巍然不动，他与巨骨将军对视数秒钟后，一拉金属马往回走去。经过女法师身旁时，这位骑士留下一句“来残铁堡”便不再多什么了。 巨骨将军似乎奈何不了铠甲骑士，眼睁睁地看他离去，便把脑袋凑到卡瑟琳面前逼问：“你打算去哪里？” “我还要再考虑一下。”女法师当然不会现在就做出决定，她一指远处，“僵硬镇也出过邀请。” 巨骨将军撇头望去，那里是亡者之岛的入口，有一个僵尸吊在绞架上。“死僵谷在第二层只是势力。” “但僵硬镇在第一层是第一大势力。”有个浑浊的声音冒出来。 巨骨将军大概也没想到，周围的亡灵里居然还有敢反驳他的话的存在。骷髅巨人坐直身体，伸手向一群亡灵中抓去。粗壮的手指仿佛从而降的五根树干砸向那些亡灵。 “砰”这只巨大的骨掌如同砸中了硬物，出一声闷响停在了亡灵们的头上。巨骨将军用力向下压去，但是骨掌纹丝不动。骨掌下的亡灵趁机四散逃窜，躲过一劫。 双方僵持了一会，骷髅巨人在角力上没有占到便宜终于收回骨掌。那下面露出一头强壮异常的半人马僵尸。(未完待续。) 337 各方插手 半人马僵尸足有两米多高，全身黑，但身上到处都鼓起强健达的肌肉，仿佛一块块嵌在身体上的石头。他的脸棱角分明，两手抱在胸前，四只马蹄浅浅地陷入地面。显然是刚才硬接巨骨将军骨掌留下的痕迹。 “你的力气倒是不。”巨骨将军望着眼前的半人马僵尸，“第一层就是第一层，势力再大又如何。本将军在此，僵硬镇里又有谁是我的对手？” “那巨骨将军敢不敢比一比？”半人马僵尸一点都不怵，“看看僵硬镇里到底有没有你的对手？” 巨骨将军哈哈大笑：“你们有什么资格和本将军比？死僵谷的老僵尸都不值得我出手，你们配吗？” “将军是不敢吧。”半人马僵尸也是冷笑，“来了第一层就要遵守第一层的规则。要是巨骨将军不敢和僵硬镇比一比，那就按照第一层的规则办事。” 骷髅巨人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他跨出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半人马僵尸。但是半人马僵尸毫无畏惧，双手依旧抱胸仰瞪着巨骨将军。 “很好，你有资格和我讲讲规则。”巨骨将军点点头。他又抬起头朝着周围的亡灵喝道：“你们谁能接本将军一掌，就有资格和我讲规则，还有谁打算来试试？” 可惜除了一个半人马僵尸，再无其他亡灵敢站出来与骷髅巨人叫板。 巨骨将军重新坐下。“既然没有别的家伙，那就我们俩来谈一谈规则。” 半人马僵尸这时忽然退后两步，走到一座断头台后。“以断头台的名义起誓，僵硬镇邀请僵尸法师来落脚。” “嗯？”巨骨将军愣了一下。“过来！”他对着躲在远处的铁盔骷髅喊道。 铁盔骷髅急忙跑过来。“将军有什么吩咐?” “这个起誓是怎么回事？” “这是邀请规则，起誓后僵硬镇只接受僵尸法师去落脚，任何其他新来的亡灵都不能再去僵硬镇落脚了。”铁盔骷髅对规则非常熟悉，“但如果僵尸法师不去僵硬镇，那等于僵硬镇已经放弃了接收新亡灵。” “那你也起誓吧。”巨骨将军下令。 “可将军，”铁盔骷髅犹豫了一下，“这次陛下有令，要接骷髅法师进骨头园。” “她不也是法师?”巨骨将军一拳砸在地面上，把铁盔骷髅震倒在地，“告诉你们的国王，是本将军的意思。” “不行的，将军。”铁盔骷髅晃悠悠地站起来，“陛下了，骷髅法师一定要接到，接不到就拆了我。” “那你是要反抗本将军的命令了？我现在就拆了你。”巨骨将军一只骨掌高高举起。 “咯咯咯咯”铁盔骷髅牙齿打着颤，在巨骨将军的威势下似乎是难以抗拒。他踉踉跄跄向一座断头台走去，好不容易在断头台后站定。“以……以断头台的……的名义起……起誓，骨头园……园邀请……” 但铁盔骷髅还来不及完，“嗖”不知从哪飞来一支箭射中他的脑袋。骷髅脑袋“砰”的一声爆开了。 “谁？滚出来!”巨骨将军咆哮起来，他转动头颅寻找箭射来的方向。其实包括骷髅巨人在内，没有人看到箭是从哪里射来的。 卡瑟琳开始悄悄往后退，因为局势的流向已经完全不可预测。老狗跟在卡瑟琳身旁，身体化成一蓬血雾飘浮在地面上，仿佛一层红色的苔藓。 巨骨将军没找到射箭的家伙，抓起一只与铁盔骷髅一起来的骷髅扔到一座断头台边。“你来起誓。” 那只骷髅脑袋上还蒙着冰，傻呼呼地站在那。不过没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嗖”又是一支箭射来，射爆了他的脑袋。 “哼！”巨骨将军猛地转过头，“本将军已经找到你了，滚出来。” 只见骷髅巨人手指向一处。正在后退的卡瑟琳没料到巨骨将军朝自己指过来，不得不站定脚步。然而那根骨指在女法师身上只是稍作停留，又滑向另一个方向。就这样，巨骨将军连指数个方向，最终指定了一副绞架。 那副绞架上原本吊着一个瘦弱的木乃伊。但此刻这只木乃伊却站在地上，从她背后露出一只全身包着皮甲的强壮骷髅。骷髅手里拎着一张几乎与他自己差不多高的大型骨弓。 “大金字塔的公主殿下也想来掺和第一层平原的事吗？”巨骨将军沉声问。 那个被叫做“大金字塔的公主殿下”的木乃伊没有回话，只是慢悠悠地走过来。从她的步伐上一点都看不出木乃伊的笨重。皮甲骷髅拎着骨弓走在木乃伊公主身后。 等他们一直走到巨骨将军面前，木乃伊公主一点话的意思都没有，倒是那只皮甲骷髅：“陛下有令，这次会邀请骷髅法师。” “骨髓是不是不想当他的国王了？”巨骨将军恶狠狠地，“本将军在这里，就是我了算。” “陛下有令，这次会邀请骷髅法师。”皮甲骷髅看来也不畏惧巨骨将军，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并且举起了骨弓。 “凭你一个的弓箭手，也敢和本将军叫板?”骷髅巨人伸手就朝皮甲骷髅抓去。 皮甲骷髅急后退两步，自背后抽出一支白色骨箭，张弓搭起对准巨骨将军的手掌射去。 “砰”骨箭顿时射中巨骨将军的掌心，大半的箭身没入骨掌。但是这只巨大的骨掌仅仅是微微一顿，便继续向皮甲骷髅头上落去。 然而巨骨将军的手掌忽然停住了，有根手指抵住了他的掌缘。 那是木乃伊公主的食指，谁会想到看似瘦弱的她，仅仅用一根手指就能抵住骷髅巨人的手掌。 骨掌下皮甲骷髅已经抽出第二支箭射了出来，接着是第三支。三支箭几乎射在了同一个位置，巨大的掌心处仿佛扎进了一根粗壮的刺，而刺的周围延伸出无数细的裂纹。 巨骨将军收回手掌，把扎在掌心里的刺拔了出来。伤口处立刻涌出一股红色，但也就一闪而过，又消失不见。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细的裂纹。(未完待续。) 338 就去僵硬镇 “公主殿下，你是在代表大金字塔吗？”面对木乃伊公主，巨骨将军的脾气出奇的好。可惜他的好脾气没有得到木乃伊公主的任何回应。这位公主殿下始终在藐视骷髅巨人。 卡瑟琳默默注视着一切，老狗重新显出身形待在她的身边。作为眼前这场争斗的始作俑者，女法师意识到一个问题。当一位法师在亡者之岛上能获得与众不同的待遇，是因为法师在这个亡灵世界过于稀缺，还是有其他原因呢？ 局面并不容卡瑟琳有时间思索。“当——”沉闷如窒息的钟声，毫无征兆地响起。那是来自于第一平原的深处，那座倒立的巨大城堡里的钟声。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亡灵都向城堡的方向望去。 有个无比庞大的身影笼罩在整座城堡上。他如世界的主宰，俯瞰大地；他既真实又虚幻，既威严又隐秘；他手指前方，口出雷鸣。每个亡灵的耳边都响起同一个声音“亡者为尊”，于是所有亡灵也都一起高呼“亡者为尊”。巨骨将军也好，木乃伊公主也好，甚至包括卡瑟琳和老狗，每一个在场或不在场的亡灵，只要身在亡者之岛上，都不自觉地向这个身影弯下腰，低下头，直至那身影消失无踪。 木乃伊公主第一个直起腰，她转身离去。皮甲骷髅低头向木乃伊公主的背影致意，然后看都不再看眼前的骷髅巨人一眼，朝船舷方向走去。巨骨将军重重地跺了一下脚，却没有再次难，而是一声不响地大步走向城堡。其余的亡灵们也是蜂拥而散，不一会儿工夫场面就变得冷冷清清，仿佛什么事都没生过。 不过半人马僵尸没有走，他来到卡瑟琳跟前：“僵硬镇等着你。”完才沿着一条路奔向远方。 女法师还沉浸在刚才那个笼罩城堡的庞大身影给她带来的震撼中。等她回过神，完全想不起来半人马僵尸对自己了些什么。她问老狗，老狗重复了一遍半人马僵尸的话。 “督军，我们要不要去僵硬镇？” 卡瑟琳还没下定决心。她转头四望，现连铠甲骑士都失去了行踪。铠甲骑士可是要自己去残铁堡。 “你就是这次第一个登岛的亡灵？” “你还是法师。” “很多势力都抢你。” “你不怎么强啊。” “这只狗僵尸似乎有点意思。” “狗僵尸掌控了血液。” …… 一群声音出现在身旁，话的家伙语快而急，连绵不断。如果不是因为变成了僵尸，女法师的脸部过于僵硬，大概早就皱起了眉头。 卡瑟琳和老狗循声看去，竟然是那些吊在绞架上的骨鸡。据他们是来自第三层平原，是附近最强大的亡灵。骨鸡们真的就是只剩下骨架的鸡，不过他们的翅膀相互长在了一起，且每只骨鸡只有一条腿。所以这群骨鸡看起来像头长了好多脑袋的怪物。每只鸡话时，都会把脖子伸长，完了又缩回去。 女法师并没有看出骨鸡们到底强在哪里，她当然也不想去试试他们的斤两。只是强大的骨鸡不会毫无理由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特别是在其他亡灵都离去的情况下，就越显得不正常。 骨鸡们讨论了足足有四五分钟，有些不耐烦的卡瑟琳正在考虑是不是叫上老狗偷偷溜走。他们在一个问题上生了争吵，并分成了两派。 “你到底能不能赢？”其中一只骨鸡伸出脖子对着卡瑟琳问道。 “对，你自己，到底能不能赢？”其余几只也伸长脖子问卡瑟琳。 女法师想都没想就回答：“能赢。” “凭什么？”又一只骨鸡问。 “我要是赢不了，那些势力为什么要我去？” “有道理。”一只骨鸡点头，“她的有道理。为什么那些势力都要抢她?” “因为她是法师。” “法师很厉害吗？” “有厉害的法师，但多数法师都不厉害。” “你是厉害的法师吗？” 卡瑟琳头有些疼，这群骨鸡纠缠不清，问的问题又不好回答。“是，我是厉害的法师。” “她她是厉害的法师。” “那她就是厉害的法师。” “既然是厉害的法师，那鸟骨城应该邀请她。” “你来鸟骨城。” 女法师心里一跳，这是第三层平原的势力来邀请自己了。不论怎么，一个大势力的邀请总不是坏事，她赶快接口，“怎么去？” “等你赢了，找到去第二层平原的路；在第二层平原上找到去第三层平原的路，上到第三层平原就可以来鸟骨城找我们。”一只骨鸡答道。 “我们看好你，厉害的法师。”另一只骨鸡。 “走吧，第一层平原的事，让第一层自己解决。”又一只骨鸡。 “赶快去你的落脚点吧，越早到对你越有利。”骨鸡们已经要走了，其中一只特地回过头关照卡瑟琳。 “不要管她了，不是我们的事。”其他骨鸡催促道。 他们叽叽喳喳地向前走去，根本不看路，但什么都挡不住他们，没过几分便不见了身影。 “督军，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老狗提醒卡瑟琳。 女法师似乎因为在琢磨骨鸡们的话有点走神。她回过神点点头，“我们去僵硬镇。” “督军决定了?” “就去僵硬镇。先获胜才能去找到第二层平原的路，到了第二层平原我们就去残铁堡。”卡瑟琳一指半人马僵尸所走的路，“应该就是这个方向。” 路通往的地方模糊不清，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片山林，又或者是一座废墟。走了没多久，卡瑟琳和老狗就已经迷失了方向，他们连脚下的路都找不到了。两只亡灵的面前只有一块黑乎乎的沼泽地。 “督军，我先去探探路。”老狗自告奋勇。他化身红雾，潜入泥水。 卡瑟琳在沼泽边缘找了一处还算干燥的地方坐下等待。眼前的沼泽非常广大，一眼望不到头，不少地方会冒着绿色的毒气。一些样子奇特的幽灵时不时在沼泽地里游荡。不过他们走动的范围很有限，总是在一个固定的区域逗留。(未完待续。) 339 地精幽灵 利用等待的时间，卡瑟琳一直在练习如何驱使自己的血液。这有点像当年她学习魔法之初，练习沟通魔法元素的情景。最近这些年女法师常年在王国里执行佣兵任务，对于自身魔法力量的提升有所不足。虽然大量的战斗磨练了她的魔法使用技巧，但无助于卡瑟琳对于魔法本质的认识。 其实卡瑟琳的老师吉斯林对此早就有不满。作为大魔法师的学生，卡瑟琳既不研究学术，也不钻研魔法，只知道在外做任务赚钱，实在是浪费了她的分。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做佣兵任务，女法师又何至于陷入眼下的境地呢？ 卡瑟琳的思绪一下乱了起来，早先的经历不停地浮现在脑海里，老师吉斯林的叹气声不时在耳边响起。她难以集中精神，甚至那些在身体里由她操控的血液也胡乱游走起来，到处乱窜。 女法师的手脚变得麻木，眼前幻想丛生，各种自己见过的人物都纷至沓来。她僵硬地坐在那里，陷入了迷茫。 在卡瑟琳身后，那原本干燥的地面开始变得潮湿。墨绿色的泥水从地里渗出来，慢慢流向四周，很快泥水就没过了女法师的脚踝。卡瑟琳整个人都在缓慢下沉。 “督军，督军！”老狗焦急的声音在女法师耳边响起。 卡瑟琳隐约能听到叫声，但是她的思绪无法回归，依旧在混乱中徘徊。她甚至难以分辨，老狗的声音是来自自己的幻听，还是真实存在。 就在离卡瑟琳不远的沼泽边缘，一团红雾飘浮在那里。老狗的身形在红雾里若隐若现。他探路回来，却看到卡瑟琳沉入沼泽。老狗试图去拉扯卡瑟琳，但现自己竟然无法靠近女法师的周围。 “你想救她吗？”不知何时一个半透明且外形不规则的幽灵出现在老狗身边。 “你是谁？”老狗非常警惕地盯着这个幽灵。 只见幽灵的身体渐渐凝实，呈现出一种灰色的质感。他的外形也随之固定下来——一个矮的地精模样，头上戴着尖帽，身上一件宽大的长袍，还有一把长胡子。 老狗并不认识地精这种生物，不过他见过老教授，还是能察觉出两者之间的相似性。 地精幽灵背着手：“我是‘耳朵眼里长蘑菇’教授。那只僵尸陷入了幽灵沼泽给她制造的幻觉中。如果不救她，她会沉入幽灵沼泽成为沼泽里一只新的幽灵。” “怎么救？”老狗已经管不了太多，即便地精幽灵出现得如此诡异。 “经过我的研究现，幽灵沼泽本身是活物。它会制造幻像引诱生物进入它的吞噬范围。”地精幽灵指着卡瑟琳，“比如这只僵尸，明显就是被幽灵沼泽制造的幻像所迷惑，现在正在被吞噬。那周围墨绿色的泥水是幽灵沼泽的消化液，会腐蚀身躯。” 地精幽灵又看了老狗两眼。“你已经血雾化，是无法靠近那些消化液的。这片沼泽里行动最方便的就是幽灵形态。有实体身躯的生物都会遇到不同程度的阻碍。” “到底要怎么救她？”老狗有些不耐烦。 “让她也成为幽灵形态，就像我一样。” “不行。”老狗立刻拒绝这个方案。 “那只有血雾化了。”地精幽灵踱了两步，“像你一样血液化，就会被自然排斥出来。” “可以。”老狗想了想，觉得这个结果女法师肯定能接受，“快点开始吧。” 卡瑟琳的下半身已经有大半沉入沼泽，所以时间紧迫。 “这可快不了，血雾化是要自己领悟的。不是每个亡灵都能彻底掌控血液到那个地步。”地精幽灵摇着头，“你这样的我还没见过，据能血液化的亡灵都住在第五层平原以上，在第一层平原都见不到。要不是我有朋友在第五层平原，向我描述过血雾化的情况，我都难以确认你的状态。” “你了半，什么都做不了。”老狗的语气带着怒意。 “别急。”地精幽灵笑起来，“办法总是有的，就看你愿不愿意。” “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救她。”老狗也是明白人。 “每个能血雾化的亡灵都拥有不同的经验，那也是那个亡灵最重要的秘密。”地精幽灵凑近老狗声，“你如果愿意把你血雾化的经验与她分享，她自然能更快地领悟。” “那怎么跟她分享？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如何做到掌控血液。”老狗能血雾化完全来自于睡梦中，根本无法转述。 “让我上你的身，我能解读一部分你的思想，然后我再上她的身，把解读到的经验传授给她。”地精幽灵慢悠悠地，“不过这样做，你必须开放思绪。我解读到的东西还包括你的记忆。” 老狗沉默了片刻。“来吧。”冥冥之中老狗觉得自己一定要救卡瑟琳，但他也不出到底是为什么。总之，这种感觉来自于他的灵魂深处。 地精幽灵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惊讶，但马上点头：“放松自己的精神，不会需要很长时间。” 老狗闭上眼睛趴在地上，全身的红雾收缩起来，显出狗的外形。 地精幽灵的身形重新变成半透明的形态，一点点飘进老狗的身体，隐没不见。过了十几分钟，幽灵自老狗身体里飘出。他染上了一丝血色，接着向卡瑟琳飘去。女法师的半个身体已经沉入墨绿色的泥水，而且下沉度在明显加快。 幽灵飘到卡瑟琳头顶，盘旋了几秒钟，慢慢朝下落，笼罩住女法师的上半身。老狗睁开眼睛，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像被湿漉漉的触手抚摸了一遍，极不舒服。不过同时他对于曾经在梦境里遇到的事情，记得更为清晰了。 老狗盯着笼罩在卡瑟琳身上的幽灵，瞧见幽灵正逐渐渗入女法师的身体。比起自己的血雾化身体，要进入一只僵尸的躯体里似乎没那么容易。 老狗也想过地精幽灵或许并不是完全出于好心，他愿意施救根本就是对卡瑟琳的躯体有所图谋。但就像冥冥之中老狗觉得一定要救卡瑟琳一样，冥冥之中他得知女法师一定不会有危险。(未完待续。) 340 幽灵沼泽里的国王 地精幽灵终于整个儿融入了卡瑟琳的身体，但从远处看并没有生什么状况。十多分钟后，卡瑟琳在泥水中已经下沉到胸口部位，依旧没有动静。老狗有些心神不宁地来回踱步。 女法师继续下沉，眼看泥水没到了脖子。突然，她的身体颤抖起来，一股红色的雾气从卡瑟琳身上冒出来。那些墨绿色的泥水开始随之剧烈翻腾，下沉之势嘎然而止。 红雾汇聚在卡瑟琳周围，她的身体正一点点地上升。这就是血雾化后，被幽灵沼泽自然排斥的现象。 老狗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地精幽灵至少没有骗自己。老狗的血雾化经验确实通过地精幽灵传承给了卡瑟琳。当然危机还远没有结束。 随着女法师的身体散出越来越多的血雾，她的上半身已经重新升出了泥水，而且上升的度还在加快。 十多分钟后，卡瑟琳整个浮出了沼泽。只是她紧闭着眼睛，平静地躺在泥水表面。卡瑟琳的血雾化并不彻底，她的身体保持着原来的形状，血雾在笼罩她的同时也在不断消散。 这可不是好兆头。老狗知道，一旦女法师体内的血液消耗干净，她必然会再次沉入沼泽中。 不过最坏的事情并没有生，就在血雾开始稀薄起来的时候，卡瑟琳睁开了眼睛。原本不断消散的血雾忽然又向她涌去，片刻间全部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奇特的是，没有了血雾卡瑟琳并没有沉入泥水里，仿佛她身下是一片坚实的地面。只见女法师站起身，一步步向老狗走来。 当然看起来神奇的表现，在老狗眼里不算什么。他能轻易洞察卡瑟琳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如同在登船时，控制血液只在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覆盖脚底一样，这次只不过是控制身体的局部快血雾化。 “恭喜督军。”老狗向走到面前的女法师致意。 “这次多谢你的帮助。”卡瑟琳席地而坐，“我已经知道生了什么。也多亏了那个地精幽灵，我还从他的记忆知道了不少信息。” “那个地精幽灵现在去哪了？” “他想占据我的躯体，被我消灭了。我现在需要休息一下，你来护卫。”完卡瑟琳进入冥想。 作为大魔王的第二意志，想在灵魂层面上攻击卡瑟琳，其实并不是一个好选择。更何况地精幽灵本身也不强大。当他费力驱散掉来自幽灵沼泽的幻觉，准备抹杀卡瑟琳的灵魂时，唤醒了沉睡在卡瑟琳灵魂里的黑额鼠本能，被无情地吃掉了。女法师也因此获得了地精幽灵的部分记忆，包括来自老狗的血雾化经验。只是仓促间学习血雾化，耗费了卡瑟琳大量的血液。眼下虽然成功脱困，但也变得十分虚弱。 整整两个时过去，女法师才从冥想中醒来。体内的血液暂时无法补足，但好歹精神力恢复了许多。 “你去探路有收获吗？”卡瑟琳一醒来便问守候在旁的老狗。 “很多地方去不了，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原因，但那个地精幽灵，是因为血雾化受到幽灵沼泽的排斥。”老狗回答，“不过我找到一块类似岛屿的干地，所以就决定先回来报告督军。” “那是幽灵沼泽里的一座祭坛。”卡瑟琳获得地精幽灵的记忆后知道了大量情报，“我们必须去那里，幽灵沼泽十分广大，靠我们自己是走不过去的。但这里面有七座祭坛，每个祭坛都拥有一个幽灵祭祀，他能够制造来往于不同祭坛间的传送门，可以帮助我们快通过幽灵沼泽。” 女法师站起来。“我们最好以一般的形态前进。这样才能走捷径到达祭坛。” 老狗花了几分钟，才将身体重新实体化。他已经不习惯僵尸的身体，走起路来有些别扭。 半时后，两个亡灵登上了祭坛所在的干地。这块干地的中央矗立着一根不知用什么动物骨骼制造的旗杆。旗杆上黑色的旗帜无风自动，上面用鲜血画出一把燃烧的权杖。旗杆下有一只高大的幽灵，头戴皇冠，身披长袍，威严的仿佛一位真正的国王。他腾空而坐，似乎身下有张看不见的王座。 卡瑟琳和老狗走上前，女法师向这位幽灵国王顿致意。幽灵国王用手指敲击着看不见的椅把，打量了两位觐见者好一会才：“吾不认识你们，你们也不属于这片沼泽。到此来有何目的？” “我们必须通过幽灵沼泽，所以想借助陛下的能力前往最东端的祭坛。”卡瑟琳直截了当地出目的。 “放肆。”就在幽灵国王的身旁，一个手托书本的幽灵大臣冒了出来。他长着一个大鼻子，额头上插着一把匕。 “宫廷顾问，你有什么话？”幽灵国王问道。 “陛下，最东端的祭坛是野猪王在掌管。”宫廷顾问恭敬地弯下腰，“野猪王并不尊重您的权威。他是幽灵沼泽七国里，唯一一个不愿尊从您的意志的家伙。开启两座祭坛之间的传送门，必须向野猪王出请求。这简直是对您的侮辱。这两只僵尸不知从哪里来，擅自进入幽灵沼泽，显然是别有目的。我恳请您立刻下令抓住他们，我要好好审问他们。” “你的很有道理。”幽灵国王点头。他举起手祭坛周围立刻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幽灵士兵，手里拿着半透明的刀剑弓盾，一起指向卡瑟琳和老狗。 “你们两个，到底从哪里来？进入幽灵沼泽有什么目的？”幽灵国王问。 “这位国王陛下，我们只是路过幽灵沼泽，要前往僵硬镇。因为那里是我们的落脚点。”女法师对周围的幽灵并不害怕，也许害怕也没有用吧。倒是老狗的身体开始血雾化，慢慢失去了固体形态。 “哦？”幽灵国王显得有些惊讶，“你们是这次登岛的亡灵，居然选择前往僵硬镇。” “陛下，她的话不能信。”宫廷顾问又不合时宜地跳出来，“如果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蒙混过关。幽灵沼泽早就沦为他人的附庸了。”(未完待续。) 341 禁地 “他们有必要谎吗？”幽灵国王问宫廷顾问。 “陛下，这很难。”宫廷顾问连忙回答，“别有用心的家伙总是存在，不定他们就是有什么阴谋。陛下应该知道，作为落脚点僵硬镇从来都不是登岛者的选择。那里实在太远，而且还要渡过幽灵沼泽，没有登岛者会到那里去。” “有道理。”幽灵国王点头，“你们如何证明自己是登岛者？” 卡瑟琳没想到这个宫廷顾问会如此难缠，也不知是不是有意针对他们俩。 “陛下，我们是接受了僵硬镇的邀请才决定去僵硬镇。不知之前是否有一位半人马僵尸路过这里？就是他出的邀请。” “邀请？”幽灵国王想了想，“确实。不邀请的话，不会有登岛者主动去僵硬镇。但是口无凭，你们还是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僵硬镇里有不少半人马，你的又是谁？” “陛下。”宫廷顾问忽然声喊了一声，然后凑到幽灵国王耳边低语。 幽灵国王一边听，一边敲击着手指。好一会儿，这位陛下抬起头：“僵硬镇的副镇长哈德确实路过了幽灵沼泽。不过他没有来见我，而是步行前往了沼泽深处。既然你们是受到了他的邀请，那就去找他来向我证明。” 幽灵国王挥挥手，幽灵士兵们都消失不见了。“宫廷顾问，就由你给他们指路。”完幽灵国王的身影渐渐淡薄下去。 宫廷顾问躬身而立，直到他的国王陛下完全隐去，才挺起胸膛趾高气昂地走到卡瑟琳和老狗跟前。 “看到没有？”他手指沼泽某处，那里飘浮着一朵绿色毒气组成的矮云，“哈德就是去了那里。” 宫廷顾问又打开手中的书本，无声地宣读起来。从祭坛所在地开始，沼泽里开始冒出一个一个的幽灵士兵。两两之间隔着十几米远，仿佛守护着一条道路。 “沿着这条幽灵通道，可以走到哈德去的地方。”宫廷顾问合上书本，“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如果找不到哈德，不会有士兵会护送你们回来。” 卡瑟琳和老狗于是沿着幽灵通道向那朵毒云走去。他们每经过一个幽灵士兵，士兵便会沉入沼泽中。没有士兵的指引，他们很快就分不清哪里才是来时走过的路了。看来就像宫廷顾问所，想走回祭坛，只有先找到半人马僵尸哈德。 “督军，会不会是个陷阱？”半路上老狗担心地问，“我总觉得那个宫廷顾问没安好心。” “我们没有选择。”女法师何尝不知道这里面隐藏的风险，“那个哈德去的地方肯定不简单，我怀疑他们让我们去找哈德，是有其他的目的。” 正如卡瑟琳所，当他们来到毒云之下，看见了一汪沥青池。沥青池中有一块青色大石头，石头上长着一只堪比拳头大的红色蘑菇。红色蘑菇每过片刻就会从中间裂开，喷出一股绿色毒气。毒气向上飘浮，最终形成了绿色的毒云。 半人马僵尸就站在沥青池边，他怀抱双臂似乎陷入了沉思。即使卡瑟琳和老狗走到他身后，都没能惊动他。 “督军，这个半人马僵尸好像出问题了。”老狗马上就现不对劲。 卡瑟琳也同样现异样。她心翼翼地走上前，打量半人马僵尸。 “石化了。”女法师低声了一句，迅向后退去。 直到走出了十几米远，卡瑟琳才：“好像被喷了石化药水。”如果不是女法师在皇家学院的炼金研究院学习过一段时间，可能一时半会还无法弄清状况。 石化药水是每个炼金研究院的入院学生必须炼制的基础药水之一。卡瑟琳自然也炼制过，用来固化炼金研究院要倒塌的大楼。 “督军的石化药水是指能直接把生物变成石头的药水吗？”老狗跟在女法师身边问。 “就是这种东西。”卡瑟琳点点头，“不过石化药水不该在这个地方出现。或许是别的东西导致他石化了。” “会不会是那只蘑菇的原因。它实在有点怪。”老狗伸出爪子指着大青石上的蘑菇，“不定就是那东西搞的鬼。” “那蘑菇肯定有问题。”女法师斩钉截铁地，“不但蘑菇有问题，那块大青石以及沥青池都不正常。我们一路走来，什么时候看到过蘑菇？这片幽灵沼泽里没有植被，没有生物，也没有石头或沥青。地精幽灵的记忆里，描述了幽灵沼泽深处有片禁地。这片禁地有去无回，他也没敢靠近过。” “那我们是在禁地里了。”老狗有些不安刨了两下脚下的湿地，“这个半人马僵尸为什么要到幽灵沼泽的禁地里来？他石化了，我们该怎么办？” “先把他弄过来。”卡瑟琳想了想，“石化时间不太长的话，或许有办法让他恢复。” 老狗的身形开始血雾化，慢慢融入地面。一会工夫，半人马僵尸的脚下出现一条条细长的红色触手，缠住半人马僵尸的腿脚向后拖去。 卡瑟琳注视着那汪沥青池以及大青石。就在刚才，那只蘑菇再次喷出了一股毒气。 老狗拖回了半人马僵尸。更确切的法，可能该是半人马石像。卡瑟琳用手敲了敲，“哒哒”的声音和敲石头没有两样。 其实石化药水的效果只能维持一段时间，时间长短要看配制者的水平以及原料。卡瑟琳并不记得在人类炼金术里有永久石化的配方。如此来，半人马僵尸的石化应该也有一个时效时间，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 老狗从血雾状态变回了僵尸形态。他围着半人马僵尸转了一圈：“督军，要不就这样把他带回去。” “怎么回去？那些幽灵士兵在哪里？没有他们引路我们该往哪走？幽灵国王让我们来这里，肯定不仅仅是要找到哈德。不然那些士兵现在就会来迎接我们。”卡瑟琳试抬了一下半人马僵尸，经过巨象降灵的她，如今的力量能轻易搬动这座“石像”。(未完待续。) 342 复活的半人马僵尸 卡瑟琳拖起半人马僵尸向远离沥青池的方向走去。老狗问道：“督军，我们这是去哪？” “我们现在远离禁地，看看能不能让哈德恢复过来。” 卡瑟琳一路走去，石化的半人马僵尸在湿地上压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走出四五百米后，女法师回头看去，沥青池已经瞧不见了。但从这个距离能现那朵毒云在不断翻滚，仿佛活物。 “就留在这吧。再远或许会迷路。”卡瑟琳放下半人马僵尸，和老狗一起开始漫长地等待。 禁地附近的区域不会有幽灵出现。除了那朵毒云，四周的景物十分单调。卡瑟琳从湿地上捏起一些泥做成泥丸，然后对着泥丸施放冰封雪球。幽灵沼泽里水元素比较活跃，所以可以轻易聚集起冰雪。但是女法师不是要完整的冰封雪球，她只是需要冰精来冻结那些泥丸。 冻结起来的泥丸一颗颗坚硬如石头。卡瑟琳拿起一颗掂了掂，以大拇指扣住泥丸用力弹了出去。泥丸飞出去三四十米远才落入一个水塘中。 “如果哈德一时半会恢复不了，我们就再去看看那个沥青池。”卡瑟琳一边做泥丸一边对老狗。 “督军是不是现什么了？”老狗一直趴在湿地上，全身在血雾与实体之间变换。 “没什么现才要去看看。”卡瑟琳做了大约十枚冻结泥丸，“以前做佣兵任务时学过些探路的方法。既然幽灵国王让我们来，那就研究一下这块禁地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拿着十枚硬邦邦的泥丸，卡瑟琳和老狗再次前往沥青池。他们在离沥青池三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女法师拿出一枚泥丸用力朝沥青池弹去。“啵”的一声，泥丸像是打在一团破布上，在池面待了一秒钟后缓缓下沉。 卡瑟琳用同样的手法在沥青池的不同区域又试了两次，没出现任何异样。于是她向前走了五六步，又拿出一枚泥丸用力弹去。不过这次女法师的目标是那块大青石。 “啪”泥丸打中大青石，一下子撞得粉碎。等待了一会儿，依旧没有情况生。“嗖嗖”卡瑟琳连续弹出两枚泥丸，使用的力量也远比刚才要强劲得多。 “啪啪”两声，泥丸打中大青石的同时，这块石头忽然摇晃了一下。 “督军！”老狗低声喊道。 卡瑟琳一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看到。但是大青石仅仅是摇晃了一下便没有再动。大约又等了十分钟，一切照旧，似乎刚才的那下摇晃只是幻觉而已。 女法师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四枚泥丸。“准备好逃走。”她嘱咐了老狗一句，向前连跨两步，“嗖嗖嗖嗖”一口气将四枚泥丸尽全力弹了出去。泥丸一出手，卡瑟琳转身就跑，老狗也连忙跟上。 两个亡灵跑出去百米远，才停下脚步往回看。沥青池里的大青石摇晃不停，它上面的红蘑菇喷出大量绿色毒气，地面也开始轻轻颤动。 卡瑟琳只看了一眼，就招呼老狗继续跑。他们又跑出去百米远，一起回身张望。地面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大，沥青池里“扑哧扑哧”冒出气泡，那块大青石也在摇晃中缓慢上升，有什么东西要从沥青下冲出来。 已经都跑到快三百米开外了，但面对这种情形，女法师和老狗都不自觉地向后退。大青石下终于露出一双浑浊的黄色大眼。黄色大眼眨了两下，大概是没有现什么，又慢慢沉了下去。 “督军，那是什么东西？”老狗语气里满是紧张。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大家伙。”就露出那么一双眼睛，卡瑟琳无从判断，“这片所谓禁地应该就是那个大家伙的领地。我们先回去，看看哈德恢复没有。他一定知道那是什么怪物。” 半人马僵尸哈德已经大半没入泥水中。如果卡瑟琳和老狗回来得再晚些，或许这位僵硬镇的副镇长会彻底消失在幽灵沼泽里。 “幽灵沼泽在吞噬哈德。”女法师和老狗一起将半人马僵尸从泥水里拉出来，“我们不能放他一个人在这里。” “督军，他的身体似乎没有刚才那样硬了。”老狗特意又在哈德的腹部敲打了两下，沉闷的敲击声完全不像是击打石头出的。 “确实。”卡瑟琳摸了摸哈德的脖子，“果然不是永久石化。我们就守候在这里，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便能恢复正常。” 等待了大约两个时，半人马僵尸的身体明显开始软化。他的四肢时不时轻微抖动，身体里还出“吱吱”的声响。 “把他扶起来。” 卡瑟琳和老狗动手让哈德保持站姿。 “哦呜”一个时后，半人马僵尸嘴里爆出一声怒吼，抱在胸前的双臂猛地张开，然后来回挥舞。他人立起来，狠狠地踩下，在泥地上踏出两个十几厘米深的坑。 “是你们。”哈德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卡瑟琳和老狗。 他环顾一下左右，“是你们救了我？” “在沥青池边现你。”卡瑟琳点点头，“不过我们并非路过那里，而是幽灵国王送我们去的。” “幽灵国王？”哈德略微沉思，“是那个当过国王的幽灵祭祀。你们怎么会和幽灵沼泽的祭祀打交道？” “我们接受你的邀请，前往僵硬镇。要穿过幽灵沼泽，只有借助这里的祭坛之间的传送门。”女法师把他们的苦衷出来，“我们自行穿越幽灵沼泽，多半会迷失在方向。” “是谁让你们选择走幽灵沼泽这条路？”哈德愤怒地往空中打了一拳，“去僵硬镇最近的路是从鬼魂山丘出，坐死灵邮车送你们过去。” “没人告诉我们。我们只是跟着你来到幽灵沼泽。”卡瑟琳心中有些苦涩，显然她和老狗走了冤枉路。 “残铁堡的骑士是你们的接引人，难道都没有告诉你们第一层平原的常识吗？”哈德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告诉你们，确实是那些铁桶脑袋的作风。”(未完待续。) 343 沥青蟾蜍库绿特 “现在什么都晚了。既然已经来到幽灵沼泽，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前往僵硬镇。”卡瑟琳郑重其事地，“幽灵国王让我们来找你，只有找到你他才愿意相信我们是这次的登岛者。” “这些幽灵麻烦得很，我懒得和他们打交道。原本没想过会遇到你们，那现在不如先送你们去僵硬镇。”半人马僵尸完迈开步子。 “你需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但卡瑟琳没急着走，“我们刚才查看了一下那片沥青池，里面似乎住着一头怪物。不过我们只是看到了它的眼睛。” “哦？”哈德回头惊异地看着女法师和老狗，“你们居然惊动了库绿特，却没有给石化。” “原来那头怪物叫库绿特。”老狗嘀咕了一句。 “库绿特是头沥青蟾蜍，它幽灵沼泽的守护者。”哈德朝着毒云的方向望了一眼，“没有库绿特这片沼泽轮不到几只幽灵来掌管。” “你刚才在沥青池边难道是为了对付库绿特吗？”卡瑟琳问哈德。 “我没兴趣和库绿特战斗。每只沥青蟾蜍都是一片沥青池的源头，没有亡灵会想让沥青池枯竭。”哈德摇摇头，“我来这里是为了那枚毒云蘑菇。僵硬镇如果有一枚毒云蘑菇，实力可以提高一个档次。只是我不心惊动了库绿特，被它的舌头打中了。” “它的舌头能石化你？”老狗在旁问道。 “是它舌头上的粘液具有石化作用。”哈德双手抱胸，“我一个人要采毒云蘑菇确实有些难。你们既然在这里，可以帮上忙。如果你们帮我吸引库绿特的注意力，我算你们为僵硬镇做出了一次贡献。你们应该清楚，为落地点做三次贡献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原本要等你们到达僵硬镇后，由镇长给你们布置任务。不过这件事我可以做主。” 卡瑟琳想了想：“我们该怎样做？” “其实不难。库绿特眼神不好，你们只要在它跟前晃动，它会把你们当作食物捕食。当然，它的攻击手段主要靠那条舌头。如果被那条舌头打中，你们会石化。运气好的话，库绿特没能卷你们进嘴里，待一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哈德。 “运气不好呢？”老狗忙问。 “幽灵沼泽里就会多一个幽灵。”哈德摆摆手，“其实不用担心，你们只要抵挡住舌头的攻击，虽然会被石化，但库绿特不会再攻击你们。它只会捕食活动的物体。” “就像你之前那样。”卡瑟琳。 半人马僵尸点了下头向沥青池走去，女法师与老狗跟在后头。三个亡灵在离沥青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哈德指着左面：“我一会从左边直接跳上那块大青石。这块石头是沥青蟾蜍的石冠。一旦跳上去，库绿特会从沥青池里冒出来。你们这时一定要在它面前跑动，让它先去捕食你们。毒云蘑菇有剧毒，我不能直接接触，必须把蘑菇根部的石头挖出来才能一起拿走。这需要时间，希望你们能坚持得久一些。” 卡瑟琳点头会意，和老狗走到沥青池边。半人马僵尸走到左边他预想的位置，倒退三步后助跑。哈德脚到在池边奋力一跃，足足跳起三米多高，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正好落到大青石上。 沥青池像是被踩到了痛处，整个沸腾起来。“轰”的一声，满池的沥青爆上。一头比野象还大的蟾蜍跳到了半空中。它通体乌黑，全身长满了苹果大的疙瘩，头顶上压着块大青石。 “咕咕”库绿特嘴里出声响，张嘴就朝率先跑动的老狗射出舌头。碧绿的舌头快如飞箭，老狗身体已经血雾化。在舌头击中他之前的瞬间，诡异地分散开来，躲过一劫。 库绿特的舌头一击不中，闪电般收了回去。它从空中掉回沥青池，再次激起大片沥青。同时那条舌头穿过大片沥青，向女法师射去。 卡瑟琳选择了老狗相反的方向跑去，她边跑边在手中凝结出一个冰封雪球。耳边听到动静，回手就把冰封雪球扔了出去，并且侧身向一旁扑倒。 “砰”实实在在的一计闷响。冰封雪球在空中炸开，库绿特的舌头前端蒙上一层白色的霜冻。 “咕咕”库绿特似乎有些恼怒，舌头倒卷回嘴里。沥青池里的沥青因为库绿特的暴起，大半都泼到了四周的湿地上，现在池子里只留下一半，勉强能没过蟾蜍的半身。 卡瑟琳扑倒后一动不动，另一边的老狗也趴在地上不动。库绿特在沥青池里鼓了两次眼，眼睛忽然朝上翻去。 大青石上哈德正以手作铲，猛铲毒云蘑菇的根部。他时刻分出一半心思留意库绿特。那双黄色大眼翻上来的一刹那，哈德立刻四蹄用力，直直向上跳起。“啪”的一声，他刚才身处的地方已被库绿特的舌头击中。 卡瑟琳看见库绿特攻击半人马僵尸，翻身爬起来。她手中凝聚出一个冰封雪球，用力对着库绿特扔去。 沥青蟾蜍张开嘴，正要第二次袭击半人马。冰封雪球直接飞进了它嘴里。一瞬间它的口角呈现冰雪色，似乎嘴里都解了冰。 “咕咕”库绿特闷叫两声，上翻的黄眼终于又翻了下来。它在寻找惹恼自己的家伙。 老狗重新化为血雾开始游走。库绿特张开大嘴，一舌头向老狗射去。老狗早有准备，四散分开躲过攻击。卡瑟琳手上凝聚出第三个冰封雪球，这是她在短时间内的极限了。 库绿特收回舌头，再次无功而返。女法师则是胆大妄为地对着沥青蟾蜍扔出了最后一个冰封雪球。这次对准了库绿特的双眼，沥青蟾蜍的舌头刚刚回到嘴里，来不及马上射出。冰封雪球正中双眼，“咕咕”库绿特除了大叫，一下子从沥青池里又蹦了起来。 “咚”的一声它落在湿地上，全身的疙瘩一齐爆开，向四面八方射出犹如利箭的沥青“箭雨”。(未完待续。) 344 幽灵国王的任务 面对沥青箭雨卡瑟琳匆忙扑倒在地，老狗所化血雾四散飘开。箭雨过后，库绿特变得犹如石像，蹲坐在地一动不动。 半人马僵尸连铲数下，终于把毒云蘑菇下方的石根铲断。他一手托着蘑菇，跳下大青石。哈德看了一眼库绿特：“你们做的不错，居然封住了库绿特的双眼。他一定是受了惊吓喷出全身沥青石化自己。” “石化自己？”卡瑟琳从地上爬起来。 “沥青蟾蜍保护自己的方式，石化后坚如磐石。”哈德敲了库绿特一拳，“当”的一声，“沥青蟾蜍眼神不好，最怕看不见东西。不过我不知道你们有办法封住它的眼睛，不然之前就该告诉你们。” “也是运气好。”卡瑟琳摇摇头，“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想着去封住它双眼，反而不会成功。” “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作为登岛者你们很不错。”哈德得到了毒云蘑菇，心情正好，“帮僵硬镇拿到了毒云蘑菇，三件任务就算你们完成一件。现在我送你们去见镇长。” 半人马僵尸对于幽灵沼泽颇为熟悉，在前头带路。但没走两步，无数幽灵士兵从地下冒了出来。他们守卫两旁，将三头僵尸堵在一条通道里。 “是幽灵国王的士兵。”老狗低声道。 “哼！”哈德对这些幽灵没有好感。 “副镇长，现在怎么办？”卡瑟琳问哈德。 “就去见见那位国王祭祀，看他有什么话。”哈德手托毒云蘑菇，昂走在前面。 通道的尽头是一块如凸出在海面上的岛屿般的干地。干地正中的骨旗下，幽灵国王坐在看不见的王座上，身边宫廷顾问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半人马僵尸领着卡瑟琳和老狗走上干地。宫廷顾问立刻停止了耳语，傲慢地盯着来访者。 “哈德，见到陛下不知道行礼吗？”宫廷顾问喝道。 “僵硬镇不是他的领地，我也不是他的臣民。”哈德冷淡地回答，“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们还要赶路。” “放肆!”宫廷顾问大喊一声。他一挥手，周围的幽灵士兵马上涌了过来。 哈德对周围的幽灵士兵毫不在意。“不要用这些样子货来吓我，你们的本事我清楚得很。” 他回头对卡瑟琳和老狗：“幽灵没有实体，根本伤害不了我们。他们的本事是诅咒和附体，不过对僵尸效果一般。” “你！”被揭了老底，宫廷顾问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可以了。”一直没出声的幽灵国王忽然挥挥手，幽灵士兵一下消失无踪。“你也下去吧。”他又对宫廷顾问。 宫廷顾问鞠了一躬，也消失不见了。 在王城时卡瑟琳见过好几次国王陛下，对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刚才是谈判的前奏，幽灵国王想干什么？ 果然周围再无一个幽灵后，幽灵国王直了直腰：“哈德，你身后的这两位是本次的登岛者？” 半人马僵尸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他们有你证明，那就是真正的登岛者。”幽灵国王似乎很满意这个事实，“吾需要他们做一件事。” “凭什么？”哈德漠然地问。 “你手里拿的是毒云蘑菇吧？”没等哈德回答，幽灵国王接着道，“库绿特的毒云蘑菇属于幽灵沼泽，你又凭什么拿走？” “凭这个。”哈德伸出拳头晃了晃，“库绿特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拿到毒云蘑菇靠的是本事。难道你也想要吗？” “没有毒云蘑菇，库绿特会昏睡，直到新的毒云长出来。这段时间差不多要三年，三年内幽灵沼泽不会产生新的幽灵。”幽灵国王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吾令这两个登岛者去助你，你也根本采不到毒云蘑菇。” “他们的确帮了我的忙。”半人马僵尸沉默了片刻，没有否认。虽然他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拿到毒云蘑菇，但有卡瑟琳他们的帮助确实让事情变得简单了很多。 “没有新鲜的幽灵会严重削弱封印这片沼泽的力量。你也不会希望幽灵沼泽前往僵硬镇去寻找食物吧。”幽灵国王的话显然很有服力，“既然你拿走了毒云蘑菇，那就用替代品来交换。” “什么替代品？”哈德并非完全不知道有关幽灵沼泽的封印。事实上七个幽灵祭祀和祭坛的存在，与封印有直接关系。 “野猪王前不久得到一面魔镜，但凡幽灵在这面魔镜前照一下，就会诞生一个一样的幽灵出来。如果能把那面魔镜拿来，这三年里幽灵沼泽可以诞生足够的幽灵而不需要库绿特。”幽灵国王手指身边，那里出现了一个不住扭曲、难以看透的怪异圆洞，“这面传送门直达野猪王的祭坛，请两位登岛者去拿魔镜。哈德，你不妨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半人马僵尸考虑了一下，回头对卡瑟琳和老狗：“那个野猪王也是一位幽灵祭祀。他本身不算强大，但过去曾经是个部落领，所以手下常年有两个来自部落的守卫。你们去拿那面魔镜，会和那两个守卫战斗，一定要心野猪王的诅咒。 “当然，这件事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做。毕竟作为僵硬镇邀请的登岛者，没必要为第一层平原的其他势力服务。但是如果你们选择前往并完成任务，我将用毒云蘑菇的一部分毒云作为报酬。这是非常难得的材料，十分有用。” 卡瑟琳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询问起那两个守卫以及诅咒的情况。 幽灵国王：“野猪王生前是腐皮部落的族长。他的两个守卫是腐皮兽。腐皮兽有很强的防御，个头高大但动作不快。野猪王的祭坛负责聚集黑暗，所以他的诅咒力量是致盲。这个传送门能维持一个时。因为祭坛里充满了黑暗，你们到达后不会被现。不过一旦野猪王警觉，中断祭坛的仪式，黑暗会消散。这个门和你们都会被看到。”(未完待续。) 345 自带诅咒的武器 “我需要武器。”卡瑟琳又提出要求。 哈德默不作声地看着幽灵国王，眼神似乎在“你看着办”。幽灵国王想了想：“幽灵沼泽有不少迷途者遗失的武器。吾收集了不少，你可以挑一件。” “宫廷顾问。”幽灵国王喊道，“带她去武器库挑一件武器。” 宫廷顾问毕恭毕敬地出现在幽灵国王身旁，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挺起胸膛对着女法师：“你这个好运的家伙，跟我来吧。” 卡瑟琳跟着宫廷顾问走下干地，穿过几处泥塘，来到一个幽深的地洞前。“下去吧。这里是陛下的武器库，每一件都是精品，便宜你这家伙了。” 地洞看不出有多深，但有石阶通往下方。卡瑟琳并没立刻行动，她看看地洞又看看宫廷顾问，摇头：“我信不过你。” 宫廷顾问勃然大怒：“大胆！你不要就跟我回去。” “你们的国王让我来取武器，取不到就是你的罪。”卡瑟琳根本不怕这个虚张声势的幽灵，“我会告诉你们的国王是你不愿意让我拿到武器。” “可恶的混蛋。”宫廷顾问气得大骂，“你自己不去拿，却怪在我头上。好！你不去拿，那我随便挑一件给你。你不要就是你的错。” 他完翻开手里的书本，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从地洞里颤巍巍地走出一个年迈的幽灵老者，双手捧着一把腐朽的铁剑。老幽灵走到卡瑟琳面前便消失不见，铁剑掉在了地上。 “拿好吧，你的剑。”宫廷顾问转身就走。卡瑟琳从地上的铁剑，一边打量一边跟上宫廷顾问。手上的铁剑毫无光泽可言，充满了时光冲涮的痕迹。它只有普通长剑的三分之二长，剑头断裂不知掉在了哪里，剑身上带着暗红的血迹和锈斑。铁剑的剑把摸起来粗糙，甚至有点扎手。 女法师回到干地时，半人马僵尸哈德、幽灵国王以及老狗的目光一起集中到她手中那把腐朽的铁剑上。 哈德伸直接把剑要过去观察了一番。“不错。”这位半人马僵尸挥舞了一下铁剑，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自带衰老诅咒的剑？”幽灵国王瞥了眼身旁的宫廷顾问，“她怎么找到这把带有诅咒的武器？” 宫廷顾问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陛下，是武器库的老幽灵给她拿上来的，她没有自己进武器库挑选。” “哦，那就是这把剑自己选择了她，很好。”幽灵国王指着腐朽的铁剑，“这把剑叫做‘岁月’，过去是位堕落武者的佩剑。那位武者不甘在衰老中死去，在七十岁时用这把剑自杀身亡。武者的灵魂化为诅咒依附在了剑上。你使用‘岁月’，本身也会受到衰老诅咒。要想解除诅咒的影响，必须用敌人的鲜血同时浸泡自身与剑。” 哈德把“岁月”还给卡瑟琳。“衰老诅咒对僵尸没有多少效果，但如果累积过多的话，还是会影响自身。你要注意这一点。” 女法师没想到居然得到了一把诅咒类武器，自己的运气似乎太好了点。这种特殊武器在东大6上十分罕见，过去卡瑟琳只是偶尔在一次佣兵任务中见到一把诅咒匕。她拿起“岁月”又好好看了两眼，对哈德和幽灵国王：“我准备好了，可以出了。”完她提着剑走进传送门，老狗马上跟了上去。 门的那一头果然漆黑一片，就像幽灵国王所，这里聚集着黑暗。好在传送门本身散着微弱的光芒。 老狗从门里走了出来。“督军，我们为什么要接受这个任务？”他一出传送门便问，“我觉得那些腐皮兽应该不太好对付。” “确实可以不接受，不过那样的话，恐怕哈德以后就不会再看重我们了。”卡瑟琳，“哈德希望我们接受任务，大概也抱着观察一下我们实力的想法。我们的目标并非杀死腐皮兽，而是拿到魔镜。” 老狗并非真的在抱怨，作为督军的属下，他的话更多是为了提醒任务的危险性。督军做出的决定他本身无法反对，而且刚才卡瑟琳没有询问自己的意思，显然是早有打算。 “我们现在该如何去找那面魔镜？”老狗瞧着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颇为无奈。 “这里除了黑暗聚集，并不像幽灵沼泽的其他地方那样潮湿。我能感受到一些火元素的存在。”卡瑟琳张开左手，一团火焰在掌心中腾起。周围因为这团火焰一下子亮了起来，黑暗像浓烟一样在火焰边缘剧烈翻滚。借着透不出多远的火光，卡瑟琳打量着脚下的地面。那里显出干燥硬实的泥土地，泥地中一条条白色的纹路异常明显，它们向前蔓延，似乎指向同一个地方。 “我们运气不错，沿着纹路走走看。”女法师一手托着火焰，一手提着铁剑迈开脚步。老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没走几步，卡瑟琳回头望去。传送门的光芒隐约可见，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黑暗吞噬。 “督军。”老狗压低着声音，“这样走下去，多半会找不到回传送门的路。” 卡瑟琳重新走回传送门边。“你有什么办法？”她问老狗。 老狗的身体变成血雾状态。“我可以留在这里。”他体内伸出一条血雾组成的细线，细线爬上卡瑟琳的手腕缠在上面，“只要督军走的不是很远，我可以维持住这条线，不过这个状态时间有限。” 老狗掌控血液后，身体变得非常奇特，获得了不少新能力。卡瑟琳没有犹豫，快步向黑暗中走去。 地下上的白色纹路都指向一个方向。卡瑟琳走出去十来步，隐隐约约听到“呼呼”的声响。再走上几步，这声响逐渐变大。 女法师放慢脚步，谨慎地探索。忽然，她瞧见前头亮起一道淡淡的白光。这道白光对黑暗有着一种吸引力。卡瑟琳感觉白光附近的黑暗都在不由自主地向它涌去。这情形如同白光在吸吮黑暗。 魔镜！那肯定是魔镜。(未完待续。) 346 落入陷阱 卡瑟琳脚下不自觉地加快度。白光越来越亮，终于显露出一个椭圆形态。但与此同时卡瑟琳也猛地停下脚步。因为她看到手中的火光照耀出一个巨大的身影，它像一座山，正有节奏地一起一伏。那“呼呼”的声响就是随着这山的起伏出的。 腐皮兽？在睡觉？ 任何人看到眼前的景象都会这样想。这真是难得的机会。 卡瑟琳一点点靠近魔镜，同时又警惕着腐皮兽。但真正走到魔镜前，女法师一下愣住了。那根本不是什么魔镜，而是一只眼睛——没有瞳孔，只有眼白，出亮光的眼睛。眼睛立在地上，它连接在一条粗壮结实的尾巴上。卡瑟琳沿着尾巴走了两步，来到起伏的山下。入眼是长满脓疮的皮肤，上面时不时冒出脓汁。 难怪腐皮兽会以“腐皮”命名。卡瑟琳虽然已为僵尸，但看到这样的腐皮，浑身上下页不禁泛起恶寒。她倒退几步，退回腐皮兽的眼睛边。既然看到的不是魔镜，那真正的魔镜会在哪里？ 卡瑟琳心地绕过如山一样的腐皮兽，看到黑暗中出现一片幽幽的蓝光。她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白色纹路，纹路的方向正是蓝光所在。那才是魔镜吧，或者是另一头腐皮兽的眼睛？ 有了刚才的经验，卡瑟琳不敢大意。一步步接近蓝光的位置，果然再次看见了一只眼睛，以及它后头似山般的腐皮兽。 如此来，两个看守都在睡觉。魔镜和野猪王到底在哪呢？ 地上的纹路已经到了终点，也就是第二只眼睛所在的位置。这里很可能就是祭坛的中心。女法师忽然现自己还是把这个任务看的过于简单。在黑暗中找一件从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在哪里的物品，怎么会容易。 必须回去，继续待在这里只有危险。卡瑟琳想明白这点，开始沿着手腕上的血雾细线往回走。可惜没走两步，“轰”的一声，黑暗尽去，亮光照来。卡瑟琳两眼一阵恍惚，等恢复视力时却看到两头庞然大物蹲坐在自己两边。它们全身湿漉漉的满是脓汁，如猫般的头颅上只有一张大嘴，尾巴翘得高高的，尾巴顶端的大眼自上而下瞪着女法师。 卡瑟琳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陷阱。腐皮兽甚至野猪王恐怕早就现了自己。不远处血雾状态下的老狗同样没料到这种情况，他根本没注意到身后出现了一头不比腐皮兽多少的野猪幽灵。野猪幽灵用嘴上的长牙轻轻拱了一下传送门，瞬间传送门便消失无踪了。 老狗这才转过头去，有些恐慌地看着野猪幽灵。不过野猪幽灵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一屁股坐下来，就像一头真正在泥浆里打滚的野猪。 老狗趁机跑到卡瑟琳身边：“督军，我们上当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明白这个任务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噜噜，你们就是卡尼斯派来偷魔镜的家伙吗？”野猪幽灵摇着头，“居然请来了僵尸，似乎还会魔法，噜噜，魔法僵尸，你们难道是僵硬镇的人？” “算是吧。”卡瑟琳见野猪幽灵没有要动手的样子，便试着和他交流。 “什么叫算是？噜噜。” “我们是僵硬镇邀请的登岛者。” “原来你们是这次的登岛者，一个魔法僵尸，一个能掌控血液。噜噜，难怪僵硬镇会直接邀请你们。”野猪幽灵两只前足搭在胸口，因为太短，只能将将碰到，“你们既然是登岛者，不去僵硬镇，怎么到这偷我的魔镜来了？” 卡瑟琳盘算着该不该出卖哈德，不过考虑到自己以后多半要待在僵硬镇，还是不把毒云蘑菇的事情出来为好。 “我们要横穿幽灵沼泽去僵硬镇。那位幽灵国王只有拿到魔镜，才会送我们穿过沼泽。” “卡尼斯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噜噜，你们都到了我这里，离僵硬镇已经不远。我放你们走。” “你真放我们走？”女法师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魔镜还在我手里，噜噜，你们只是要去僵硬镇才不得不为卡尼斯办事。”野猪幽灵呵呵笑起来，“噜噜，直接放你们走，既能破坏卡尼斯的阴谋，又不用得罪僵硬镇。这样不是很好吗？” 两头腐皮兽忽然挪动了一下身子，露出一条路。 “笔直走，噜噜，一个时的工夫就能走出幽灵沼泽。” 转机来了这么快，卡瑟琳当然不会浪费。她也不多什么，立刻沿着野猪幽灵指的方向走去。 一个时后，卡瑟琳和老狗终于走出了幽灵沼泽。根据地精幽灵的记忆，再走上半，就能到达僵硬镇所在的山谷。 “督军，野猪王还真是好话。我本以为要拼命了。”在沼泽里时一路急赶，到现在老狗总算放下心来。 “他很精明，和我们战斗，无论输赢对他都没有任何好处。”卡瑟琳其实也是心有余悸，“运气不错，白得了一把诅咒武器。” “但是哈德还在幽灵国王那里。” “哈德不是早了，幽灵拿他没办法，根本不用担心。” “幽灵国王没有魔镜复制幽灵，封印幽灵沼泽的事怎么办？” “野猪王有魔镜，幽灵国王要封印幽灵沼泽自然会去找他。”卡瑟琳早就想明白了，“魔镜在谁手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魔镜复制足够多的幽灵即可。” 幽灵沼泽只是用来过路的驿站，对于女法师来，顺利通过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幽灵沼泽的内部纷争与她无关，有僵硬镇撑腰，她也不怕得罪幽灵国王。 僵硬镇所在的山谷十分荒凉。山谷两侧是寸草不生的黑岩山，山势逐渐抬高，汇拢到远处能望见一座孤立的山峰，峰顶直插到第二层平原，望不真切。 在靠近山谷的地方，6续出现了一些没有多少智力的僵尸。他们漫无目的的游走，对于卡瑟琳和老狗不理不睬。但是据女法师猜测，这是因为老狗和自己都是僵尸的缘故，不然肯定会引来攻击。(未完待续。) 347 僵硬镇的纷争 卡瑟琳和老狗走入山谷。僵硬镇影影绰绰的就在山谷深处，越靠近那里，有越多的僵尸在走动。僵尸们时而聚集，时而分散。这些聚散的僵尸中总是有一个头领。头领拥有着智慧，指挥着僵尸们的行动。 现在有一群二十多只的僵尸朝卡瑟琳与老狗走来，准确地堵住了他们两个的路。僵尸们分散开来，将卡瑟琳与老狗围住。其中一个戴着铁帽子的高大僵尸走到卡瑟琳面前。 “来——意——？”铁帽僵尸话很慢，拖着长长的尾音。 “登岛者，哈德，落脚点，见镇长。”卡瑟琳尽量把话得慢且简单，她生怕铁帽僵尸听不懂。 铁帽僵尸想了好一会儿，才：“跟——我——来——。”他转过身子向僵尸镇走去，随行的僵尸们簇拥在周围，正好将卡瑟琳和老狗堵在中间。 僵尸们走得很慢，完全不能和半人马僵尸哈德的奔行度比。卡瑟琳和老狗只能慢吞吞地向前行进。好在这样前行了没多久，一支明显像是巡逻队的僵尸队伍出现了。 巡逻队排成两列，由一个只有一条手臂的女僵尸带领。他们走动起来并不慢，只比卡瑟琳的正常步行度稍慢。 “站住。”独臂女僵尸叫停铁帽僵尸，“你们要去哪？” “她——”铁帽僵尸指着被围住的卡瑟琳和老狗。 “新来的僵尸？”独臂女僵尸拨开僵尸群走到里面，“你们看来拥有不错的智力，是想迁入僵硬镇吗？” “我们是登岛者，哈德邀请我们选择僵硬镇作为落脚点。”卡瑟琳打量着眼前的独臂女僵尸。她个头不高，面目普通，头灰白相间胡乱地扎在两侧，身上穿着一件破衣裙，看起来身前像是个农家女。她的断臂处平整光滑，整条手臂似乎是给切掉的。 “哈德副镇长邀请你们来的？”独臂女僵尸盯着卡瑟琳看了会，又看向一旁的老狗，“我是僵硬镇第七巡逻队队长，你们可以叫我艾娜。先跟我来吧。” 第七巡逻队驱赶着铁帽僵尸一伙，继续执行巡逻任务。艾娜则带着卡瑟琳和老狗独自向僵硬镇方向走去。一路上，游荡的僵尸变得稀少起来，偶尔能见到其他巡逻队在远处走过。 眼看僵硬镇的建筑出现在眼前，艾娜却向左一拐，走向山边的一座石屋。这些石屋卡瑟琳早前就已经注意到，它们分散在沿路的山谷边缘，偶尔还能看到有僵尸进出。石屋的外形大多十分古朴，用大块的山石垒成，棱角分明。 不过艾娜的石屋却有些不同，它似乎经过精心设计，门和窗的位置相对合理，甚至门前垒了院墙。卡瑟琳觉得这石屋很有点人类居所的感觉。走进屋里，从窗口投射进一些光亮。虽然依旧显暗，但能看见陈设，有石桌、石椅以及石床。墙上爬着几只不知什么名称的虫子，如萤火虫般出豆大的光。一条手臂就挂在那里，仿佛挂着一把剑、一把斧子或者类似的武器一样。卡瑟琳不由地想到艾娜失去的那条手臂，不会是同一条吧。 第七巡逻队的队长在石椅上坐下。“你们不该来，至少不该这个时候来僵硬镇。”她。 “为什么？”女法师没找到第二张椅子，便在床边坐下。老狗则站在门口，同时注意着屋里与屋外的情况。 “哈德的权威不被承认，现在僵硬镇由副镇长阿尔巴控制。”艾娜的话里透露出隐含信息。 “另一个副镇长？”卡瑟琳把握住了关键，“为什么不是镇长？僵硬镇的镇长呢？” “镇长走了，前往摩峰挑战进入第二层平原。”艾娜摇着头，“无论镇长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不会回来了。所以僵硬镇需要新的镇长，两位副镇长之一会成为新镇长。” 没想到刚到僵硬镇就卷入了争权夺利中来，卡瑟琳暗自叹了口气。 “这么你是支持哈德成为新的镇长？”眼前的第七巡逻队队长不会平白无故的告诉自己这些事，卡瑟琳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只是保持中立，哪个副镇长能成为新镇长都与我无关。”艾娜，“但我不希望你们的到来引不必要的争斗，哈德副镇长在镇子里还有一部分支持者。如果他们知道哈德邀请了你们前来，一定会借机向阿尔巴难。这样内斗一定会爆，我不想看到僵硬镇为了这种事生内耗。” “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离开僵硬镇，去别的势力展。” 卡瑟琳沉默了一会：“不可能。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现在要去别的落脚点未必能找得到。我要去见一见阿尔巴，只是作为普通的登岛者来到这里，和哈德没有关系。” “你要是坚持，我不会阻拦你们。”艾娜站起来，“阿尔巴在镇子的老宅里，我要继续去巡逻。” 艾娜走了。石屋里留下卡瑟琳和老狗。老狗：“督军，要不要考虑先去找哈德？如果我们把僵硬镇的事情告诉哈德，哈德应该会感激我们。这样他也能有个准备。” “哈德未必不知道阿尔巴控制住了僵硬镇。那个艾娜也了，镇子里有哈德的支持者。他们肯定会通知哈德。我们现在去找他不定已经晚了，意义不大。”卡瑟琳招呼老狗上路，“还是去见一见阿尔巴，他不至于拒绝一个登岛者选择僵硬镇作为落脚点。” 僵硬镇的建筑风格和人类城镇很像，只是镇子里的屋舍都十分陈旧破败。卡瑟琳和老狗走在镇子里，根本无法找到所谓的老宅。因为每所房子看起来都是那样的老那样的破。 走到镇子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断头台。有个长着白胡子的僵尸坐在断头台上打瞌睡，他的头一摇一摆，好像随时会从断头台上掉下来。女法师刚走到他面前，白胡子僵尸忽然坐直了。他侧着头听了一阵：“是陌生人，你们不是镇子里的僵尸。你们从哪来，要到哪去？” 卡瑟琳现这个老僵尸实际上看不见，完全靠听力来辨认。 “我们是登岛者，选择僵硬镇作为落脚点。我们要见镇长。”(未完待续。) 348 副镇长阿尔巴 “选择落脚点的登岛者！”白胡子僵尸的语气异常惊讶，“以前还从没有登岛者来过僵硬镇。ＷｗＷＣＯＭ”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卡瑟琳打量着白胡子僵尸，“能告诉我们镇长在哪儿吗？” “镇长不在镇子里。”白胡子僵尸将侧耳朝卡瑟琳靠过来，“登岛者，我劝你离开僵硬镇。现在的僵硬镇不需要登岛者。” “为什么不需要？难道你们不想要登岛者入住你们的镇子？”卡瑟琳问道。 “以前需要，但现在不是时候。”白胡子僵尸叹口气，“你要是早来几，僵硬镇绝对欢迎你。” 女法师心里也明白，多半就像先前艾娜所，僵硬镇如今陷入内斗的边缘，自己的到来很可能成为两个副镇长开战的导火索。不过卡瑟琳有自己的目的，她的真正目标是离开亡者之岛，想法回到东大6去。要想实现这个目标先要能在亡者之岛上站住脚。登岛者选择落脚点显然是某种筛选机制，所有的登岛者中肯定只有部分甚至是很少的几个可以最终留下来，淘汰者想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到目前为止，卡瑟琳仍然不知道登岛者要达到怎样的条件才能获得留岛的资格。在僵硬镇找到立足的位置眼下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会不会引两位副镇长的内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我不想走，你有什么建议？”卡瑟琳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没有任何建议，作为登岛者你有权选择落脚点。唉，僵硬镇不可能违反岛主定下的规矩。”白胡子老僵尸继续叹气。 “那你告诉我老宅在哪里。” “你知道老宅？”白胡子僵尸抬了抬头，“原来你对僵硬镇的情况不是一无所知。老宅就在街的另一头，你沿着街走下去自然便会看到，也不会认错。但我告诉你，副镇长阿尔巴并不好相处，保持中立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白胡子僵尸似乎看穿了卡瑟琳的内心。女法师朝这位老僵尸抚胸致意，绕过断头台向前走去。老狗跟在她身后，等走出一段距离后才低声：“督军，这个白胡子是哈德的支持者。” “也许吧，但这不重要。”卡瑟琳沿着街走去。两旁的房屋慢慢后退，然而僵硬镇似乎比预想的要大的多。走了不知多久街道始终没有到达尽头。 “督军。”老狗已经现不对劲了。 卡瑟琳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坐着白胡子老僵尸的断头台就在百来步之外。刚才走的路都白走了吗？ 女法师调转方向往回走去，不到五分钟就回到了断头台前。 “你们回来了？”白胡子僵尸转动一下头颅，“见到阿尔巴没有？” 卡瑟琳盯着老僵尸好一会儿，似乎想看出他到底是在装糊涂，还是确实不知道他们的窘况。“没见到，因为根本走不到街的另一头。” “没走到吗？”白胡子僵尸沉吟了一下，“阿尔巴不想见你，他已经知道你来了。他不让你看到老宅，你自然也无法见到他。” “阿尔巴难道不欢迎登岛者到僵硬镇来吗？” “这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白胡子僵尸摇摇头，“我之前就劝过你，现在的僵硬镇不欢迎你。” 卡瑟琳听后转身向镇外走去，老狗就跟在她身后轻轻地嘀咕。等他们走远了，瞧不见人影了，白胡子僵尸身下的断头台震动起来，一群拇指大的僵尸蚂蚁从断头台下钻了出来。僵尸蚂蚁聚集在断头台附近，合力将断头台搬起沿街而行。 蚂蚁们抬着断头台没走多远，一只全身漆黑，大如房屋的紫色僵尸蜗牛从街的另一头爬来。僵尸蜗牛身后拖着一栋破损得不成样子的老屋。老屋的各处都窟窿，墙体和屋顶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塌，但里面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见。老屋的下方装着四只大木轮，出“咯吱咯吱”的滚动声。 见僵尸蜗牛拖着老宅过来，僵尸蚂蚁停止了搬动。白胡子僵尸端坐在断头台上侧耳倾听，“咯吱咯吱”的车轮声有节奏地传来。 “副镇长阁下，你来找我这个没用的老僵尸有什么事吗？让蚂蚁们抬我过去就是了，何必亲自来。”白胡子僵尸摇晃着头颅，变成了一副快坐不直的样子。 “智叟，我想当镇长，怎么能不来请教你？”老宅里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就像在敲打没打开的酒桶。 “镇长已经走了，他不管能不能去到第二层平原都不会再回来。嘿，你现在自然就是镇长了。”智叟干笑了一声。 “你难道不知道哈德还没回来吗？”阿尔巴冷冷地哼道，“他去请登岛者来僵硬镇作为落脚点。有个登岛者来了，哈德却没回来。智叟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我不是哈德，怎么可能知道。”智叟不停地摇着头，“你倒不如去直接问问那个登岛者。” “那个登岛者我一定会审问。”阿尔巴完，老宅里跳下四个黑乎乎的健壮的僵尸，每个家伙都接近两米高。他们穿戴着陈旧的盔甲，手上提着粗木棍，迈开脚步向镇外走去。 “铁护卫？”智叟摇晃的脑袋一下子停住了，他仔细听了一会：“那位登岛者刚才要去见你，你不见，现在却派人去抓她。” “那个登岛者是哈德请来的，我不相信她，绝对不会和她见面。”阿尔巴，“她在镇外与艾娜密谋过。这些叛逆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艾娜也要审问。” “巡逻队一向保持中立。你竟然对巡逻队也不放心。”智叟的语气有些急切，“副镇长阁下，你应该等哈德回来与他公平决斗。” “你刚才不是我已经是镇长了吗？”阿尔巴哈哈大笑，“智叟，你终于露出底细了。你是哈德的支持者。” “轰隆”一声，街两旁的房子倒下两座。房子后头涌出一群大大的僵尸，他们行动缓慢，但一起朝断头台簇拥过来。(未完待续。) 349 副镇长哈德 “阿尔巴，你连我也要对付？”智叟显然听出了异状。 ＷｗＷＣＯＭ “哈德的支持者，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阿尔巴完，僵尸蜗牛拉起老宅往回转。 智叟坐在断头台上，白色的胡子微微颤动，四周的僵尸离断头台越来越近，已经有僵尸开始攀爬上来。他似乎认命了，既不叫喊也不挣扎。 忽然，响亮的马蹄声乍起。一个黑影从僵尸的头顶上踏过，如风如电，快无比。本已转向的僵尸蜗牛停止了爬行，又重新将老宅拉回来。只是断头台上变得空无一人，留下一地东倒西歪的僵尸。 “是哈德的半人马队长。”阿尔巴的声音从老宅里传出。 僵尸蜗牛弯曲了一下长着眼睛的触角。“阁下，我看见了。蜜蜂们已经跟过去了，很快就能知道他们的下落。” 智叟耳边急风不停地呼啸，坚定沉重的马蹄声富有节奏地夹杂在风声。虽然听起来跑得很快，但他完全感不到颠簸。 “烈，你为什么来救我？”智叟问道，但他没有等到回答。仅仅是张口，一股风就灌进嘴里。智叟抿着嘴用力咳嗽了几声，好一会儿才安稳下来。 烈驮着智叟不知跑了多久，一路上没有减缓过度。智叟除了刚开始问了一句话，便没有再开口。这场镇长争夺战终于将他也卷了进来。两位副镇长之间的战争看来无法避免了。智叟很清楚，今生的一切，多少旁观者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连他都不得不被迫站了队，僵硬镇铁定会分裂。只是愿意支持哈德的镇民会有多少，他们中又有几个会出镇投奔哈德呢？ 答案早晚会揭晓。 智叟知道哈德最忠实的半人马队长，将会带他前往哈德的据点。如果当时哈德没有答应镇长，前去招募登岛者就好了。不，哈德还是离开僵硬镇更好。智叟现在已然醒悟，当时镇长的安排恐怕是为了故意支走哈德。老镇长前往摩峰是必然之举，因为时间上无法再拖延了。老镇长走时如果两位副镇长都在镇子，那他不得不立刻选定一位作为继任者。这样的话哈德就没有任何机会成为镇长了，阿尔巴几乎控制了所有的长老和队长们，老镇长在那种情况下只有一个选择。 智叟清楚老镇长不愿阿尔巴成为新的镇长。阿尔巴没有让僵硬镇强大起来的雄心，他只有在第一层平原的偏远一隅当个镇长的心思。僵硬镇要强大，必须让登岛者来入住。但是僵硬镇离岛主城堡太远，没有登岛者会前往这个偏远的镇。 哈德是明白老镇长的想法，所以才会接下去邀请登岛者的任务。没想到真的有登岛者来了，大概连阿尔巴都吃了一惊吧。 那个登岛者，不，应该是两个。有点与众不同，他们很沉得住气，似乎对僵硬镇的纷争并不惧怕。阿尔巴肯定是会对付他们的，不定现在铁护卫已经把他们拿下了。那可是阿尔巴亲自训练的铁护卫，就是哈德的半人马队长也无法同时对付四个。 可惜了，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还不如让登岛者直接投奔哈德。他们应该是哈德找来的吧，毕竟是老镇长交代的任务。 不对，要是登岛者是哈德请来的，怎么不和哈德一起回来呢？ “智叟，阿尔巴到底是动手了。我让烈去接应你，果然没有错。”哈德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智叟的思绪。白胡子僵尸思考着问题，连半人马队长什么时候停下来都没现。 “啊，哈德。”智叟歪歪头，倾听周围的情况。他不熟悉这地方，只能听到轻微的风声。“阿尔巴的蜜蜂会追来，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 “那些蜜蜂都进入迷雾山谷了，永远不会再出来。”烈瓮声瓮气地，“我回镇之前就准备好了退路。我们在迷雾山谷里准备了一个传送阵。” “传送阵？”智叟有点吃惊，“上三层平原有人来了？” “是幽灵沼泽的祭祀们。”哈德哈哈大笑，“第一层平原也只有他们可以布置传送阵。” “幽灵祭祀的传送阵不是只能在幽灵沼泽里有效？”智叟并非孤陋寡闻。 “我采到了毒云蘑菇。”哈德语气中带了些惋惜，“原本毒云蘑菇可以用来提高僵硬镇的整体战斗力。但是阿尔巴既然趁我不在镇里的时候提前动手，我只能放弃毒云蘑菇了。” “毒云蘑菇？难怪幽灵祭祀能在迷雾山谷里布置一个传送阵。”智叟沉吟了一下，“你独自去幽灵沼泽找沥青蟾蜍了？真亏你单枪匹马就敢动手。” “我当时也是太高估了自己，不过还好两个登岛者帮了我的忙，顺利采到了毒云蘑菇。” “是不是去僵硬镇的两个登岛者？” “你们已经遇到了吗？”哈德重重哼了一声，“他们居然独自溜走了，根本没去偷野猪王的魔镜。” “他们到僵硬镇要见阿尔巴，不过阿尔巴不信任他们，根本没露面。现在阿尔巴派出铁护卫去抓捕他们，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这个倒可以去查一下。烈，你去安排人手。如果他们还没有被抓住，最好接应他们到安全的地方去。这两个登岛者对僵硬镇还有用。” “我立刻去办。”烈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就像来时一样迅。 “智叟。”眼下只有哈德和智叟两个在，哈德的声音充满了疲倦，“不是我想与阿尔巴内斗。这次如果不是烈带着半人马队拦截了阿尔巴的刺客，你已经见不到我了。”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再保持中立。”智叟叹口气，“僵硬镇的这场内斗不可避免，我会帮助你取得胜利。” “我最缺的就是人手，除了半人马队，还有幽灵沼泽算半个盟友。不过幽灵们的战斗力没有指望，只有一些法术能起到点作用。” “镇里还有你的支持者，只是他们受到阿尔巴的监控，很少有人会出镇投奔你。”智叟对僵硬镇的近况比较了解，“也许你该去找找别的盟友。”(未完待续。) 350 尸骨荒原 “别的盟友？我们还能去找谁？”哈德看着眼前这个白胡子僵尸，老家伙是镇子里年纪最大的长老。Ｗｗ ＷＣＯＭ据老镇长还不是镇长的那会，智叟就已经是长老之一。这些年长老们都换过一茬了，智叟可谓是仅存的元老。当年正是由于智叟的出谋划策，老镇长才当上僵硬镇的镇长，所以哈德很看重智叟。僵硬镇的两位副镇长都希望智叟能站在自己这一边。但是智叟多年来始终保持中立，没有表露过任何一点倾向。直到今，他终于表明了立场。 智叟：“僵硬镇附近除了幽灵沼泽，不是还有腐皮部落吗？” “腐皮兽智力低下，根本没法谈判。”哈德望了眼远处的腐皮森林，那里离幽灵沼泽就隔着一条河谷，有好几个腐皮兽部落生活在腐皮森林中。 “幽灵沼泽里不是有一个祭祀，生前就是腐皮兽部落的酋长。能当酋长再笨也懂得利益关系，找酋长谈判应该能行。”智叟想了想又，“我记得那个祭祀是叫野猪王，通过他和腐皮兽部落结盟，我们在战力上就不会吃亏了。” “野猪王和幽灵国王正在对峙，我已经和幽灵国王结盟，现在又去找野猪王……还是想别的办法。”哈德因为卡瑟琳没能偷来魔镜，不得不亲自去找野猪王“讨要”。如今虽然抢来了魔镜，但已经和野猪王结了仇。不用想，野猪王一定不会帮他联络腐皮兽部落。 “不和腐皮兽部落结盟，那只有再想别的办法。先找那群幽灵要些武器来，幽灵沼泽常年吞噬过路客，祭祀们积攒了不少好武器。”智叟也是听出哈德不愿去找野猪王。 “这个我马上派人去拿。”半人马僵尸虽然喜欢空手搏杀，但武器的好处还是懂得的。 “既然我们暂时找不到其他盟友，就在僵硬镇里多想想办法。你有没有去找过巡逻队？” “巡逻队是中立部队，只效忠镇长。镇长没定前，他们根本不会偏向任何一方。”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智叟冷笑一声，“阿尔巴因为两个登岛者的缘故，怀疑第七巡逻队长的忠诚。他派手下去抓艾娜。” “什么？”哈德大吃一惊，“他疯了。” “不是疯，是狂妄。阿尔巴得到了几乎所有的长老和队长的支持，他当自己已经是镇长了。巡逻队在他眼里，理应对他效忠。” “我现在就去找艾娜。” “不，找艾娜没用。”智叟叫住哈德，“去找第十二巡逻队队长威廉。” “威廉！”哈德嗓音不禁提高半分，“那个白痴威廉？第十二巡逻队根本就是个笑话。你确定是找威廉吗？” “你一定要找到威廉，让他支持你。这样才有机会获得巡逻队的战力。”智叟异常肯定地回答。 哈德安顿好智叟，向僵硬镇出。 僵硬镇的十二支巡逻队分布在镇子周围，负责警戒和第一时间的防御。不过这十二支巡逻队中，第十二巡逻队非常特殊。整个巡逻队里只有一个战士——队长白痴威廉。而且白痴威廉智力低下，平时只负责巡逻镇子最外围的一座荒山。荒山上光突突的，几乎每都能看到威廉坐在山顶上一动不动。过去不是没有长老向老镇长提出，撤销第十二巡逻队。但是老镇长十二支巡逻队是僵硬镇建立时就定下的规矩，只要威廉没有主动解散巡逻队的意思，将一直保留下去。 哈德以前和威廉打过交道。别看威廉是头壮实的僵尸熊，足有两米多高。可无论对他什么做什么，他都只会“嗷嗷”叫两声。数年前阿尔巴的手下，迁怒威廉忿然砍掉了他的一只耳朵，换来的也还是“嗷嗷”叫而已。从那以后大家都开始叫这个巡逻队长白痴威廉。 但是这样的威廉是怎么当上第十二巡逻队队长的呢？ 哈德仔细回想，记忆居然是空白的，似乎威廉一直以来就是第十二巡逻队的队长。巡逻队同样一直只有他一个，没有其他队员。哈德摇摇头不再多想，脚下加跑。 哈德躲藏的驻地是一座秘密山丘，坐落在幽灵沼泽和迷雾山谷之间。他对阿尔巴早就有所提防，所以直属的半人马队，总有一半人员常年驻扎在这座山丘上。烈现阿尔巴开始控制僵硬镇，便派出队员四处拦截哈德。所幸哈德因为毒云蘑菇给耽搁在幽灵沼泽，一出沼泽就得到消息，从容布置了一番。 眼下哈德没有走大路去僵硬镇，而是选择翻山越岭，再从尸骨荒野辗转绕道。烈能派人四下拦截自己，那阿尔巴肯定也会派出人手搜寻自己的下落。哈德还需心隐藏行踪。 当然绕道尸骨荒原确实有些远，不过哈德去尸骨荒原并非仅仅为了隐藏。这片荒原里有着不为人知的隐士，他们本领高强，是值得邀请的强力帮手。要不是智叟提醒哈德需要寻找新的盟友，他几乎都忘了这群隐士的存在。反正只是绕点路，不妨到尸骨荒原去碰碰运气。 尸骨荒原穿了就是一片巨大的骸骨原。传这个地方曾经是最后一位骷髅皇帝与岛主决战的所在。由数以万计的骸骨组成的骷髅皇帝与岛主大战了整整一年，在被击碎了数千次后，骷髅皇帝终于无法再度复活，留下了如今在尸骨荒原中随处可见的各种骸骨。哈德上一次来尸骨荒原已是上百年前的事了。那次老镇长希望他能找到一块勇士头骨。只有真正的勇士在忘我的战斗中死去后，焚烧留下的完整头骨才能称作勇士头骨。哈德为了找到勇士头骨，深入尸骨荒原最深处，险些没能走出来。他那时找到的勇士头骨，就来自于一位隐士的收藏。 尸骨荒原的边界上掩埋着一具具骸骨，有的完整，有的残缺，有的娇，有的庞大。它们生前可能是人类，是精灵，是矮人，是马，是羊，是狮子，是老虎，甚至是巨龙。但成为尸骨荒原的一部分后，骸骨们便有了一个共同的特征——黑色，最存粹的黑色。(未完待续。) 351 隐士 哈德沿着骸骨边界一路寻找，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Ｗｗ Ｗ ＣＯＭ一具露出半骨骸的巨龙遗骸。他爬上巨龙骸骨，站在如山似的龙头上眺望。从这里可以看到另一具在荒原深处站立起来的巨龙骸骨。据这两条骸骨巨龙是骷髅皇帝的两个贴身护卫。骸骨巨龙是非常稀少的亡灵，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即使在最顶层的平原上都难得一见。 由于尸骨荒原里遗留着骷髅皇帝的诅咒，通常情况下进入其中的亡灵用不了多久便会失去理智。要想安然无恙，只有想办法找到“护身符”。强大的亡灵遗留下来的骸骨，残留着他们身前的少量力量。这种力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骷髅皇帝的诅咒。哈德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从那条站立的骸骨巨龙身上，取得一枚护身符。 不过从边界走到站立的骸骨巨龙那里也是一段不短的路程。这期间可没有任何保护，想要抵御骷髅皇帝的诅咒，完全要靠自身的实力。当然，这难不倒僵硬镇的副镇长。哈德后退数步，沿着巨龙的头骨一路跑起来。眼看到达头骨边缘，他纵身一跃，高高地跳了出去。 这一跃居然跳出百米远的距离，哈德落地时已经正式踏入尸骨荒原。他落地后便足狂奔，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站立的骸骨巨龙。无数疯狂的情绪从脚下的每一片黑色骨骸里冒出来，冲击着哈德的头颅。但哈德不停地提醒自己，目标就在前方，坚定的意念抵抗着疯狂的情绪。然而越是进入尸骨荒原，那股疯狂的情绪就越强烈，几乎如实质般撞击哈德的脑袋。他抱住头，仿佛这样做可以抵挡住诅咒的力量。 哈德的意志开始动摇，脚步都有些放缓。好在这不是他第一次进入尸骨荒原，早就有所准备。“吼”哈德一声怒吼，以他为中心，周围的空间猛地摇晃起来，如水波颤动。这是半人马僵尸的绝招之一，用声波短暂震慑对手。用在这里，可以瞬间屏蔽诅咒的力量。只是以哈德目前的实力，最多也只能在短时间内吼叫三次。不过这足以应付眼下的局面，离站立的骸骨巨龙也只剩下三分之二的路程。 如是再三，哈德顺利接近到骸骨古龙的脚下。最后一次怒吼已经使用，即使不知疲倦的他也感到乏力。忽然那无处不在的诅咒消失无踪了。哈德的四蹄一软，“咚”的跪了下来。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站起来。 骸骨巨龙庞大的身躯就在眼前，它全身的骨骼漆黑亮，足有四五十米高，背后两只骨翅伸展开来，高度已经接近百米。它巍峨地站立在尸骨荒原中，傲视整片荒原。哈德知道这头叫做“海”的骸骨巨龙，是传中少数几个敢于与岛主正面交锋的亡灵生物之一。 在海的周围，骷髅皇帝的诅咒都被压制于无形。哈德慢步走到海的正面，千百年过去了，骸骨巨龙的双眼里依旧闪烁着两团绿焰。 哈德对着骸骨巨龙低头致意一下，迈开四蹄跳进了它的身体。沿着交错的骸骨一步步往上，半人马僵尸很快爬到了巨龙的头颅里。头颅的中央，一团直径过半米的绿焰飘浮在半空中。 哈德看了看那团绿焰，将从下面带上来的三段骸骨依次扔进去。 绿焰吞噬了三段骸骨后，如同火里浇上了油，剧烈燃烧起来。“是谁在打扰我的沉眠？”一道艰涩的声音从绿焰里传出来。 哈德：“尊敬的阁下，我是僵硬镇的哈德，想前往尸骨荒原的深处。请您给予我帮助。” “僵硬镇的哈德，你为什么要前往荒原的深处？”那道声音问道。 “尊敬的阁下，我是为了寻找皇帝陛下的追随者。”哈德隐约知道那些荒原深处的隐士与骷髅皇帝有关系。 绿焰猛地膨胀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寻找陛下的追随者？” “我在寻求帮助，听陛下的追随者们愿意帮助任何付得起代价的人。” 绿焰沉默了片刻，从焰心里抛出一段指头大的骸骨。这段骸骨闪着莹莹的绿光。“找到他们，把这段骨头交给他们。”那道声音完，整团绿焰恢复了平静。 哈德拿着绿光骸骨，慢慢退出海的头颅。获得护身符是意料之内的事，因为这个方法就是那些隐士告诉他的。 尸骨荒原的隐士们生活在荒原的最深处。要走到那里，仅仅依靠护身符还不够。越接近荒原的中心，就越难辨别方向。哈德上次能遇到隐士，是因为老镇长交给他一枚隐士之戒。靠着那枚隐士之戒，他不仅抵御住了骷髅皇帝的诅咒，而且得到了戒指的指引才走到核心地带。 不过哈德这次来本来就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他打算一路直行，如果顺利进入尸骨荒原的深处，那是最好。如果无法进入，那就沿着边缘地带绕回僵硬镇找第十二巡逻队长威廉。 哈德在尸骨荒原里行进了两个时，骸骨巨龙庞大的身影早已望不见了。地面上到处都是细碎的骸骨，踩在脚下出“嘎啦嘎啦”的声响。 哈德记得百年前，隐士之戒的戒面上有个奇特的箭头。每当自己走错方向时，那个箭头便会改变方向。最终他在戒指的指引下，来到尸骨荒原的最深处，看到一个无与伦比的巨坑。这个巨坑的直径过数公里，深也有数公里，坑中建起一座高耸的骨塔，从坑底一直修建到地面。而且看样子，那座骨塔还在修建中。当时塔尖刚好高出巨坑十来米，有五条几百米长的骨桥从塔中延伸出来，连接到地面。有位全身笼罩在斗篷里的隐士站在桥上等候哈德，隐士似乎早就知晓哈德的到来。踏上骨桥时，哈德的隐士之戒自动碎裂，化作灰尘掉进了巨坑里。 隐士告诉哈德，自己是戒指的主人，会满足持戒来的拜访者一个要求。哈德提出想要一块勇士头骨。隐士勇士头骨非常稀少，想要获得哈德必须亲自去杀死一位勇士。骨塔中囚禁着许多各族的亡灵战士，隐士允许哈德自己挑选三个亡灵战士并在全力搏杀中杀死对方。如果这三个战士中存在真正的勇士，隐士会帮助哈德采集勇士头骨。(未完待续。) 352 勇士之战 哈德跟着隐士进入骨塔的某一层，那里可以挑选亡灵战士。 Ｗｗ ＷＣＯＭ这层骨塔里到处都是狭的单间骨牢，不知有多少亡灵被关在此处。哈德从尸骨荒原里一路走来，从没想过会有如此多的亡灵聚集在一起。通常在尸骨荒原里走上一都不一定能遇到一个亡灵，即使偶尔遇到，也已经是失去了理智，成为真正的行尸走肉。但骨塔里关押的亡灵，每一个看起来都保留了自己的理智。他们或是愤怒，或是懊丧，或是疯狂，或是冷静，个个表现不同。而且这些亡灵的种类千奇百怪，哈德能够认出来的仅仅是一部分。 隐士没有催促哈德的意思。他走在哈德身边，甚至没有刻意去领路。哈德在骨牢中四处走动，看过一个又一个亡灵，但始终没有挑选出要和自己战斗的三个战士。如此将整个骨牢差不多逛遍，花费了差不多三的工夫。 第四哈德选出了三个亡灵——身披破甲的骷髅战士、手握铁锤的丧尸、身形胖大的腐肉屠夫。他们在第一层平原都很常见。哈德并不想与自己不熟悉的对手战斗。 交战的场所在骨塔的另一层，那是一个面积宽广的角斗场。几个身披斗篷的隐士出现在观众席上，不过他们的人数太少，不仔细看都难以现新出现的隐士们。 哈德和三个亡灵战士一起进入角斗场中央。第一位与哈德战斗的是身形胖大的腐肉屠夫。腐肉屠夫喜欢吃肉，是亡灵中少见的保留了食欲的种类。一见到高大强壮的哈德，腐肉屠夫满嘴流出口水。他地动山摇般地朝哈德冲过去，张嘴就咬。这家伙口中都是龋齿，出阵阵腐臭。哈德知道腐肉屠夫的弱点，稍稍后退后起跑，正面迎了上去。双方越跑越近，眼看就要撞上，哈德奋力一跳，一下子从腐肉屠夫头上跃了过去。腐肉屠夫过于笨重，冲跑过头后刹不住脚。哈德调转回来，直扑腐肉屠夫后脑勺，给出重重一击。“扑通”一声，脑袋受到重击的腐肉屠夫跪倒在地，摇晃着肥胖的身躯轰然扑倒。 隐士伸手指向腐肉屠夫，绿色的火焰掉落在他身上，很快烧成一片火海。但是火焰熄灭后，地上什么也没有留下。隐士这不是勇士之间战斗，是食欲与诡计的较量。 第二位出场的是身披破甲的骷髅战士。骷髅战士是最常见且数量最多的亡灵，在亡者之岛的各层平原里都能遇到。他们防御力弱，但比较灵活。不过高阶骷髅战士能克服与生俱来的弱点，通过各种方式增强自己的防御力，比如披甲。能够披甲的骷髅战士拥有不俗的智力，战斗中不仅更为灵活，而且能学习武技。哈德面对骷髅战士时要比面对腐肉屠夫郑重得多，可惜被选中的这个骷髅战士根本不想战斗。他无意义的战斗他没有兴趣，除非获胜后能够离开骨塔。隐士囚徒没有权力提要求。骷髅战士他有权力不战斗。哈德出手袭击了这个骷髅战士，得到的只是一条骨头手臂。骷髅战士信守诺言，一点还击的姿态都没有摆出。 隐士伸手指向骷髅战士，绿色的火焰掉落在他身上，很快烧成一片火海。骷髅战士在站立中化为灰烬，地上留下了他身披的破甲。隐士这是一个勇士，但他不愿在无谓的战斗中倒下，随后收起骷髅战士的破甲。 第三位出场的是手握铁锤的丧尸。很多丧尸保留了生前的记忆和性格，这使得丧尸表现出更为丰富的情感。因此他们特别喜欢话，经常喋喋不休地向其他亡灵讲述他们生前的事迹以及遭遇。哈德面对的丧尸也不例外。 丧尸他过去是一个铁匠，每就是挥舞铁锤打铁。有一一群土匪来到他谋生的镇子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铁匠的妻子外出买菜，被数个土匪当街糟蹋至死。铁匠闻讯后前去报仇，用铁锤砸死了一个落单的土匪，然后被其余土匪活捉后吊死在镇门口。铁匠死后灵魂不愿离开自己的身躯，渐渐成为了一个怨灵。土匪们肆虐过的镇子死去了数百人，就此败落成为一座死镇。一个亡灵巫师找到镇子，试图通过亡灵魔法召唤出镇子里的死者作为他的奴仆。但是召唤魔法失败，亡灵巫师死于非命，而铁匠则不知为何来到了亡者之岛。隐士是铁匠来到亡者之岛后见到的第一个亡灵，所以他成为了隐士的奴仆。 哈德听完丧尸的故事，向隐士问，丧尸作为奴仆是否算是一个勇士。隐士丧尸严格来讲连一个战士都不算，距离勇士的标准差得更多。哈德又问接下战斗没有必要了，那该如何获得勇士头骨。这时看台上的一位隐士闪现过来，与场中的隐士耳语片刻。场中的隐士他的朋友有一块勇士头骨收藏，哈德可以换取，条件是为隐士们联络骷髅皇帝的护卫。哈德表示同意。隐士告诉哈德只需他下次来寻求帮助时，在尸骨荒原的边缘找到骸骨巨龙海，并从海那里获得一枚进入尸骨荒原的护身符就算完成任务。隐士似乎并不担心哈德就此一去不复返，而是料定他还会再次来寻求帮助。 哈德回想着过往的那次经历，现自己正如隐士预料的再次进入了尸骨荒原。这一刻他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座高大的骸骨构建的大门。这座骸骨大门高达四五米，突兀地冒出来，好像之前藏在地下一般。骸骨大门边一位隐士身披斗篷站在一旁，他朝哈德招招手，仿佛已经等待很久了。 哈德走上前，骸骨大门徐徐打开，一阵阴风从里面吹出来。大门里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根本不知道它会通往何处。 隐士：“你终于来了，海的信使。我们在荒原里建造了八座骸骨之门，就是为了等待你的出现。” 哈德：“我不是信使，我只是来寻求帮助。”(未完待续。) 353 强大的囚徒 隐士点点头，拉起哈德走入骸骨之门。 ＷｗＷ ＣＯＭ一瞬间，哈德现自己又回到了骨塔的角斗场中。他周围立着八座骸骨之门，从其他骸骨之门中6续又走出七位隐士。他们每个人都笼罩在斗篷里看不出真面目。 “把海的信交给我吧。”隐士对哈德。 “我没有信，不过骸骨巨龙让我交给你们一段骨头。”哈德还不忘再次重申他来此的目的，“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 “你会得到需要的帮助。”隐士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 哈德将他的“护身符”拿出来放到隐士的手中。隐士托起这段骨头向四周展示了一下，其他隐士纷纷点头回应。 “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隐士将骨头交给另一位隐士后询问哈德。 “人手，我需要战士为我作战。”哈德。 “跟我来，你可以挑选十个战士。”在隐士的引导下，哈德来到囚禁亡灵的那层骨牢。上百年没来，这里的囚徒似乎更多了。 “你可以自由挑选，但这十个战士离开尸骨荒原后，会不会真的帮助你，我不能保证。”隐士又拿出一个沙漏倒转过来，细沙从沙漏的上层缓缓流向下层，“你只有一个时的挑选时间。” 一个时并不长，要挑选十个强大的战士，还要保证他们会为自己战斗，相当有难度。但是哈德倒不觉得吃亏，上次来这里他可是足足转了三，知道骨牢里关着一些异常强大的亡灵。只要能服一个这样的亡灵帮助自己，这次就算没有白来。 凭着记忆哈德先来到一个相对宽大的牢房前，这里面关押着一个足有两米的威猛铠甲战士。铠甲战士双手拄着半身高的宽刃长剑，静静地站立在牢房中央。哈德记得百年前看见他时，他就如此站立。如此长的时间过去了，似乎动都没动过。 “亡者为尊，僵硬镇的哈德向你问候。”哈德对铠甲战士问好，不过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在寻求强者的帮助，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我可以让你离开牢笼。”哈德尝试劝铠甲战士，可惜对方依旧没有回应。 “没用的，他是尊塑像，根本不会有反应。”铠甲战士的隔壁，一个身材不足一米的阴鬼抢过话头，“你要找强者，找我就对了。放我出去，我能帮你。” 阴鬼是种介于幽灵和丧尸之间的亡灵，非常少见。他们的身体几乎腐朽殆尽变成了半透明状态，一旦身体完全腐化消失就会自动转换为幽灵。 哈德向来看不起幽灵，而即将成为幽灵的阴鬼也从来不在他的眼里。他见无法动一看就是个强者的铠甲战士，便转身去寻找其他亡灵。 “别走啊，别走啊！僵硬镇的哈德，你要寻找强者的帮助，只有靠我才行。我知道这里所有亡灵的来历，知道他们的强与弱，我还知道他们会不会跟你走。”阴鬼急切地叫喊，全身不停抖动，像座风雨交加的气里的破草棚。 哈德不为所动，越走越远。 “快回来，僵硬镇的哈德，我知道这里的一切。我甚至知道你一百三十七年前来过这里，挑选走了三个战士。他们中最后只有一个丧尸回来了。”阴鬼飞快地述，生怕哈德听不到的样子，“那个丧尸现在很强大，我知道他在哪里。” 哈德终于停下脚步，走回到阴鬼的骨牢前。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个子，可没有一点印象。 “一百三十七年前我的个子要比现在高多了。不过这一百多年里，身体腐化得越来越快。”阴鬼仿佛能看穿了哈德在想什么，“所以我必须出去，尽快找到新的身体。带我走吧，我可以帮你挑选到强大的战士。”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哈德反问阴鬼，“我只能挑选十个战士，给你一个名额，就只剩九个了。论战斗力，你未必比幽灵强。” “我可以先给你推荐三个可靠强大的战士，之后你再决定是不是放我出来。”阴鬼指向一旁，“沿着这条路走五十步，左拐第七间牢房。那里面的战士你一定会满意，你见到他们后就知道我没有骗你。” 哈德思考了两秒钟，转身向阴鬼指的方向走去。五十步，左拐，第七间牢房，哈德站在牢房前看到里面居然同时关着三个囚徒。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全身包裹在密不透风的漆黑的盔甲里，过于高大宽阔的身躯让三个囚徒拥挤地坐在牢房里。在哈德走到牢房前的那一刻，三个囚徒同时抬头看过来。六道目光如实质般撞在哈德的身上，强壮的半人马僵尸竟然倒退了一步。不是那些目光真有杀伤力，而是哈德难以自制的恐惧使他吓得后退。 这到底是什么亡灵？ 哈德认不出三个囚徒的来历。虽然他们和铠甲战士有些相像，但散出来的气息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仅仅是目光接触的瞬间感受，哈德就知道阴鬼没有骗自己，这才是真正强大的战士。强大到如果哈德在战场上面对他们，连战斗的勇气都不会有。哈德曾经正面对抗过来自第二层平原的巨骨将军，那次对抗后，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再惧怕任何对手，无论对方有多强大。 不过如此强大的战士又如何会遵从自己的命令呢？ “我……我在寻求强者的帮助，如果……如果你们愿意帮助我，我……我可以让你们离开牢笼。”哈德尝试出之前对铠甲战士过的话，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三个囚徒静静听完，忽然一起偏头朝跟在哈德身后的隐士看去。显然他们并不相信哈德的话。隐士走上前：“他的没错，他有权释放这里的囚犯，也包括你们。” 得到确认后，其中一个囚徒的头盔里传出一道沉闷的声音。“放我们出去，我们每人会替你出手一次。”强大的话语里充满自信，似乎根本不怕哈德会拒绝。(未完待续。) 354 阴鬼背信 “好！”哈德立刻答应，随即看向一旁的隐士。ＷｗＷＣＯＭ 隐士：“等你离开时，他们自然会被释放。” 有如此强大的亡灵跟在身边，即使不出手，就足以震慑对手。哈德对于镇长之位的争夺，有着前所未有的信心。看来那个阴鬼确实有些门道。 哈德走回到阴鬼的牢笼前。阴鬼一瞧见他就喊：“如何？我没错吧，放我出去，我可以告诉你更多强大战士的情报。” “我可以放你出去，不过你必须先告诉我怎样找到强大的战士。”哈德毕竟当过副镇长，作为领导者知道谈判的技巧。 “不行。我都告诉你了，万一你到时不放我出去怎么办？”阴鬼也不傻。 哈德想了想对身后隐士：“能否请你做个担保，只要阴鬼愿意帮我找人，事成之后我放他出来。” 隐士：“我可以担保，但有代价。你只能再释放三个亡灵战士。” 有刚才那三个强者在，少几个战士差别不大。阴鬼如果能再为自己找到两个强者，足以战胜阿尔巴。哈德略微思考，觉得并不吃亏。与其自己盲目寻找，不如由阴鬼推荐。 “我答应。”哈德点头。 “就是我还要再告诉他两个厉害家伙。”阴鬼比哈德还急，他喃喃自语，“强大而且还愿意遵守诺言的亡灵……嗯……” 见阴鬼在思索，哈德也不催促。好一会儿阴鬼似乎有了决定，：“我推荐两个强者，一个就是你曾经见过的丧尸，他变得很强，只是脑子不好使；另一个家伙的所在地离这里很远，要我给你带路才行。” “那你先让我去见丧尸。”哈德。 “就在你来的那条路上第四个牢笼里。他现在的样子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所以没认出来。”阴鬼顿了顿又接着，“你见到他就能带他回家，他便会跟你走。” 哈德转回到来路，找到第四个牢笼，果然看见里面坐着一个面目呆滞的丧尸，手里拎着铁锤，身上披着铁甲。和百多年前不同，现在的铁匠丧尸为自己配备了铠甲，另一只手边还有一面铁盾。这个牢笼和其他牢笼不同，不仅宽大很多，还多出一个打铁炉，似乎铁匠丧尸一身的装备都是他自己打造。 “跟我走，我可以带你回家。”哈德朝牢笼里喊了一句。 铁匠丧尸抬起头，幽幽地望向半人马僵尸。“回家，回家。”他嗫嚅着，晃晃悠悠站起来。一手拎锤，一手提盾，挪到笼门前，开始一锤一锤的砸骨制牢门。 正如阴鬼所，铁匠丧尸脑袋确实不太好。哈德回头问隐士：“他到时真会跟我走吗？” 隐士：“这必须由你来决定。他作为我的奴仆，为我干了很多事。”隐士的话其实很婉转地肯定了丧尸的能力。 哈德点点头。“那就算他一个。” 哈德与隐士回到阴鬼的牢笼前。阴鬼：“怎么样？你找到丧尸了，他现在很强大，值得你拥有。快放我出去，我带你去找最后一个。” “你最好没骗我。”哈德僵硬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盯了阴鬼一阵，终于侧过头对隐士：“请放他出来吧。” 隐士：“如果你现在放他出来，导致的后果都必须由你自己承担。” 哈德回答：“我会承担后果。” 骨牢的门打开了，阴鬼站在门口似乎难以相信他就此获得了自由。好半他才跨出门槛哈哈大笑：“我自由了。”他飞快地跑去，一下子消失在过道里。 哈德愤怒地握起拳头，如此轻易地受骗上当让他感到耻辱。隐士刚才的话还在耳边，分明就是提醒他阴鬼的狡猾。但是阴鬼已经跑没影了，再如何愤怒也无济于事。哈德花了几分钟平息怒气，继续去寻找下一个战士。根据他和隐士的协议，哈德还能再挑选一位战士。 一时的时间已经用去一半，哈德在骨牢四处游走。他连续问了几个强大的亡灵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虽然强大的亡灵战士渴望自由，但他们不愿听命于哈德，因为哈德在他们眼里还是过于弱。一般来，强大的亡灵觉不可能向弱者称臣，这是亡灵国度的基本法则。 当然万事都有例外，亡者之岛上方的几层平原里，存在一些特定法则，即使对强大的亡灵也有约束作用，使得他们不得不“听命”于弱者。比如那三个强大的囚徒，他们就遵从诺言，一旦许诺便会完成诺言的内容。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答应为哈德出手一次以交换自己的自由。 可惜哈德并不知道，在骨牢里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强大存在。他努力寻找，始终徒劳无功。那些记忆中的强大战士，要么拒绝他的请求，要么干脆已经不在牢笼里了。 “你还有最后的十分钟。”隐士手里一直托着沙漏，那里面如今只剩最后一些细沙还在沙漏上层。 如此只能随便找一个愿意听命于自己的亡灵了。哈德望了眼周围，大声喊道：“我在寻求强者的帮助，谁愿意帮助我，我可以让他离开牢笼，获得自由。” “我愿意。” “我来。” “我很强。” …… 同时有几个亡灵立刻回应。 “你们如何证明自己不会背弃你们的诺言？”哈德吃过亏后可不愿重蹈覆辙，“谁能证明我就放谁出来。” “我话算话。” “我最讲信用。” “我可以誓。” …… 亡灵战士们各自回答道，但是他们的话听在哈德耳朵里毫无服力。 “我愿意签下契约。”忽然一个低沉且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环境里字字清晰地让哈德听见。 哈德循声望去，在过道的远端，一间牢房里趴着一只巨大的亡灵生物。他全身光溜溜的没有毛覆盖，暗红色的肌肉虬结，从背上披下两只肉翼。哈德走到牢房前，现这个亡灵看起来懒洋洋的，硕大的头颅完全耷拉着，两眼紧闭，生轻微的呼噜声。亡灵通常不需要睡觉，哈德有些怀疑，刚才到底是不是这个家伙在话。(未完待续。) 355 哈德的野心 “是你愿意签下契约？”哈德问眼前的大家伙，回答他的只有两声呼噜。Ｗｗ ＷＣＯＭ 哈德仔细看了这个自己不认识的亡灵生物两眼，转身打算离去。 “别走啊。”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又出现了，“和他不管用，我了算。” 哈德回头瞧去，只见亡灵生物的身后伸出一根长长的尾巴。尾巴末端上长着一个人类的脑袋。那脑袋移动到牢门边，摆出一张笑咪咪的脸，和蔼可亲的样子。 “你是什么东西？”哈德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这东西让他有些不自在，成为亡灵以来，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 “你可以叫我弗利根德洪恩德，如果嫌太长，也可以叫我煞星。”笑脸自我介绍。 “虽然煞星实际上是他的名字。”他一边一边用眼神向那个打呼噜的头颅示意，“但无所谓啦，都一样。” 哈德望着这张笑脸，忽然察觉到一些异样。“你不是亡灵？” “你现了，怎么呢。”煞星撇撇嘴，“就只有一部分，也就是我，不完全是亡灵生物。其实我还希望能全部变成亡灵身体呢。不然怎么会被他们抓来做研究。” 做研究？ 哈德朝隐士投去一个问询的眼神。 隐士：“我可以放他走。非亡灵生物在亡者之岛上确实极少见，但并非没有出现过。” “我们不要聊这些没用的事，我早不想待在这了。”煞星，“你在找帮手，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放我出去，我愿意和你签契约。” 契约是好东西，也很有效。哈德十分愿意与这个古怪的煞星签契约，但一个问题是他手头没有现成的契约。 哈德再次朝隐士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隐士：“我有你需要的契约，要交换的话，你必须为我们办一件事。这件事情不会太难，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你离开这里时，我会将要办的事情告诉你。” 哈德想了五秒钟，点头：“我接受。” 隐士从袍子里拿出一卷黑色的契约：“以你的能力，并不能换取高级的主仆灵魂契约。所以我给你的这张诺言契约是以骷髅皇帝陛下的意志为仲裁。一旦煞星拒绝完成诺言，将会受到骷髅皇帝陛下意志的惩罚。” 哈德接过诺言契约，心里有些无奈。骷髅皇帝已经陨落多年，他的意志到底还残存了多少力量，实在是不好。用这个来约束煞星，到底能管多少用完全是个未知数。但无论怎么，契约终究是契约，骷髅皇帝的意志再弱总还有点效用。 “你握住这张契约出诺言，我们同时撕开它就宣告成立。”哈德向煞星解释了一下使用方法，然后握着契约一端将手伸进牢笼里。 煞星以尾巴卷住契约另一端：“我许诺脱离牢笼后会帮助……” “僵硬镇副镇长哈德。” “帮助僵硬镇副镇长哈德，期限为……” “我获得僵硬镇镇长之位为止。” “期限为哈德获得僵硬镇镇长之位为止。” 煞星完尾巴用力后扯，诺言契约被一撕为二，化作两道闪光落入哈德与煞星的身体里。 “以吾之名见证此诺，违背者必受吾罚。”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在哈德的脑海里闪过。哈德意识到这是骷髅皇帝在话。 煞星正在睡觉的头颅忽然睁开眼睛。“噢！”他低沉地吼叫一声，从地上站起来，一副警惕的样子望向四周。 “没事，没事。”煞星尾巴绕到头颅边笑，“就是签了个契约，契约见证者展示了一下他的存在。这位骷髅皇帝实力不俗，不定已经有神格了。” 头颅不置可否地摇了摇，重新趴下开始睡觉。 隐士手中的沙漏正好漏完。他对哈德：“你已经挑选好战士，跟我来吧。” 哈德跟在隐士身后离开这层骨牢，一直走到连接地面的骨桥之上。他惊讶地现，一百多年没来，骨塔已经建造到一个全新的高度——高耸直插际，隐隐约约似乎到达了第二层平原。 “你选择的战士都在前头等你。”隐士又拿出一枚隐士之戒交给哈德，“有这枚戒指，你可以带领他们安全地走出尸骨荒原。” 哈德拿过戒指戴在手上：“现在告诉我该为你办什么事。” 隐士点点头。“你诚实守信，值得拥有我们的友谊。第一层平原需要一个真正强者来统治，想不想成为平原之主？” 平原之主？这是个多么诱人的称号。哈德内心巨震，不过他还保持着冷静。“第一层平原势力繁多，而且不少势力都附属高层平原的强大势力。僵硬镇地处偏僻，并没有实力战胜如此多的强大势力。” “再强大的势力也无法与骷髅皇帝的权威相比。”隐士波澜不惊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无与伦比的自信，“只要你有野心，我们就会有足够的力量提供给你去实现它。” “如果我有野心，那需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哈德已然心动。 “很好。”隐士称赞道，“我过需要你办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捉住骨头园的国王，交给我们。” “你们要抓骨髓。”哈德沉默了。骨头园是第一层最强大的势力之一，它的背后则是第二层平原的骨灰山，而骨灰山是死僵谷都惹不起的强大势力。僵硬镇数百年来全靠死僵谷的照顾，才能在第一层平原的偏远地区站住脚。 “要当平原之主，一个骨髓绝对阻挡不了你。”隐士转身离去，“等你当上了僵硬镇的镇长，我会去找你。” 哈德看着隐士走进骨塔，沿骨桥慢慢向地面走去。现在要任务就是当上镇长，如果连镇长都当不上，其他都免谈。 骨桥的那头，三个高大的盔甲武士一动不动地并排站立，哈德走到他们面前时，仿佛来到了一堵墙下。盔甲武士身边坐着呆的铁匠丧尸，更远处煞星懒洋洋地趴在地下。 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赶在自己之前过来的。不过在隐士们的地盘上，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可能生。(未完待续。) 356 骸骨怪物 “走吧。 Ｗｗ Ｗ ＣＯＭ”哈德对着几位挑选出来的战士，“不要离我太远。尸骨荒原里还残留着骷髅皇帝的意志，它能轻易瓦解你们的理智。” 他完辨别一下方向，朝前走去。 铁匠丧尸第一个起身跟在哈德的身后。“回家，回家。”他嘟囔着。 三个强大的盔甲武士也迈动步子跟上来。他们的步伐同起同落，十分一致，出整齐的脚步声。 煞星走在最后。他原本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不想动，但等哈德走得稍远后，他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一下子跳了起来，连跳带跑，扑棱着肉翼赶了上去。“这个骷髅皇帝的意志有点厉害啊。”煞星并排走在哈德身边，“刚才我的脑袋疼得厉害。” 哈德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那条尾巴在话。 “我新来这里没多久，你能给我讲讲这个骷髅皇帝的故事吗？”尾巴瞧见哈德转过头，立刻嬉皮笑脸地问。 哈德并不健谈，所以回答：“我不会讲故事。” “随便讲讲就可以。”尾巴不依不饶，“生平，事迹，所作所为，知道什么讲什么。” “骷髅皇帝是个级强者，他挑战岛主失败后，身体碎裂化作了尸骨荒原。”哈德一句话讲完了骷髅皇帝的故事。 “这样啊。”尾巴似乎听得津津有味，“那能打败他这样一个级强者的岛主又是什么来历？” “岛主就是岛主，是这里的主宰。”任何亡者之岛上的亡灵都对岛主有着一份近乎虔诚的尊敬，哈德当然也不例外，“骷髅皇帝再强，也不可能是岛主的对手。” “真要是主宰，怎么还会有人去挑战他？”尾巴呵呵笑起来。 “你在质疑岛主的权威。”三个盔甲武士中的一个忽然话，“千百年来，想挑战岛主的家伙何止骷髅皇帝一个。岛主的强大你根本无法体会。” “人类。”三个盔甲武士中的另一个，“亡者之岛上没有你立足的地方，无论你是以何种方式来到这里，迎接你的都将是死亡。” “你们三个难道体会过岛主的强大？”尾巴依旧谈笑风生，浑然不把警告当回事。 三个盔甲武士中的最后一个：“想体会岛主的强大，只要离开尸骨荒原就能体会。” “尸骨荒原里为什么不能体会？” 三个盔甲武士沉默无声。 尾巴哈哈大笑：“难道是因为这里还有骷髅皇帝的意志。哈哈，这么来，骷髅皇帝还真是很强。” 尾巴的笑声有些刺耳，整个队伍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哈德对于煞星尾巴的质疑本能上反感，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反驳的话来。他只能当作没有听见，默默加快往前走的脚步。前方的尸骨密密麻麻，似乎无形中在述骷髅皇帝曾经的强大。这位皇帝不仅过去强大，在陨落之后依然将自己的意志笼罩在这片荒原上。 哈德忽然停下脚步，他看见前方出现了一具站立的巨大骸骨。它出现得很突兀，足有三四米高。原本这样的骸骨在尸骨荒原里不算稀奇，如果仅仅是待在原地不移动的话。不，应该是走动，哈德马上纠正了自己的看法——一步一摇，晃动着走来。这具骸骨显然是临时拼凑起来，四肢完全错位，而且找了不知那些部位的骨头充当了下肢，所以走路才会如此别扭。 “那是什么东西？”煞星尾巴唠叨了一句，他的头颅出一声低吼，张开嘴露出长长的犬齿，就要冲上前去撕咬。 “急什么。”尾巴立刻叫住头颅，“还轮不到我们出场。” 三个强大的盔甲武士对这样的“角色”连看都懒得看，背靠背一齐坐了下来。 骸骨在继续逼近，它的目标正是哈德的队伍。 “不打算干掉它？”尾巴在哈德身边，“瞧瞧那五个没品味的脑袋。猪牛马羊人，如果是我怎么也要找颗龙头来装样子啊。” “龙骨并不好找。”哈德一本正经地，“整个尸骨荒原里不会过五具。” “还真有龙的骨骸啊。”尾巴笑起来，“我随便的。那个家伙是冲我们来了，你打算怎么对付？” “移动缓慢，形态怪异，根本不适合战斗，应该能很轻松战胜。”哈德认真地回答。 “很轻松啊，那就不用我出手了。”煞星往地上一趴，头颅闭上眼睛开始打呼。 哈德看看煞星，又看看盔甲武士们，招呼铁匠丧尸和自己一起迎向骸骨怪物。 铁匠丧尸智力不高，挥舞起铁锤，举着盾牌正面冲了上去。他的锤子极有威力，砸在怪物身上把大大的骸骨砸得到处乱飞。骸骨怪物对丧尸的骚扰毫无反应，依旧向前走动。 哈德在一旁瞧得明白，终于知道这个巨大的怪物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他观察了一下骸骨怪物的身体结构，找到几处骸骨连接的关键部位，纵身跃起跳到怪物身上。强有力的拳头重重地击打在这几处关键部位，骸骨怪物的身体顿时出现崩坏的迹象。它越走越慢，最后轰然倒塌。 在怪物的身体里露出一个半透明的家伙。这家伙样子呆滞，不住地重复着：“新的身体，新的身体，新的身体……”四周散落的骸骨在他的喊叫下纷纷跳动起来，又往他身上聚集。 哈德已经认出来了，骸骨怪物身体里的这个家伙是之前在骨牢里对自己背信的阴鬼。骸骨再次组成了一个新的怪物，三个头，六条腿，慢吞吞地朝前走去。 哈德没有兴趣和阴鬼变成的怪物继续战斗，他告诉盔甲武士与煞星让开道路，让骸骨怪物自行通过。骸骨怪物行进的方向是他们来的方向，也就是骨塔。 阴鬼虽然背信逃跑，但没有隐士之戒之类的护身符，他根本无法独自走出尸骨荒原。骷髅皇帝残留的意志瓦解了阴鬼的理智，驱使他变成一头骨骸怪物重新走回他逃出来的地方。 哈德望着骸骨怪物走远，招呼自己的战士们接着上路。(未完待续。) 357 第五层平原的超级强者 隐士之戒非常神奇，戒面上的箭头会为持戒人指明方向。Ｗｗ ＷＣＯＭ哈德无法理解这是如何办到的。他第一次到尸骨荒原来时，就是靠一枚隐士之戒找到了骨塔。回去时是依靠勇士头骨的庇护才没有被骷髅皇帝的意志瓦解理智。那次他能走出尸骨荒原，用来指路的是隐士交给他的一张地图。可惜回去后，那张地图哈德连同勇士头骨一起交给了老镇长。 “你这个戒指不错。”煞星的尾巴似乎永远闲不住，而且热衷于聊。哈德用隐士之戒找路时，尾巴也凑过来看。 “我原以为亡灵们并不擅长制造魔法物品。”尾巴开始点评这枚戒指，“做工虽然粗了一点，但能固化进一个精神屏障魔法，一个路标辨识魔法，属于相当实用的辅助类魔法物品。” “你懂得如何制作魔法物品？”哈德有些惊讶。在亡者之岛“魔法物品”可是个使用率极低的词汇，有机会见识到魔法物品的亡灵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对于绝大多数亡灵来，对“魔法物品”根本没有任何概念。哈德自己曾在数百年中都没有遇到过一件魔法物品。 “不懂。”尾巴叹口气，“要是会制作魔法物品也许就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了。当然，我虽然不会，但还是能辨认得出魔法物品的好坏。这也算是一种常识吧。” “只是辨认……”哈德轻声了一句。 尾巴忽然回头望去，三个盔甲武士不知何时走近过来。煞星警觉地跳开几步，让铁匠丧尸走在他与盔甲武士们之间。 哈德并没有理会队伍里的插曲，他的思绪还逗留在魔法物品上。隐士们会制作魔法物品哈德是知道的。老镇长交给他隐士之戒时就告诉过哈德，这群藏身在尸骨荒原的神秘亡灵拥有制作魔法物品的力量，与他们接触时一定要礼貌。哈德曾问老镇长，隐士们能制作怎样的魔法物品。老镇长只是回答，出哈德能够想象的范围。他想起自己看见过的通往第二层平原的骨塔以及巨大的骸骨之门。这些东西难道都算是魔法物品吗？ 也许吧。 哈德庆幸自己能够与隐士建立良好的互助关系。随即他又疑惑起来，老镇长对于隐士的情况似乎了解得颇多，他们之间是不是也存在出自己认知的联系呢？ 可惜老镇长已经走了——前往摩峰。现在不定已经进入第二层平原了。哈德从不怀疑老镇长能完成挑战登上第二层平原。这位前辈的实力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哈德曾经正面抵挡过巨骨将军的一击，如果比较下巨骨将军和老镇长，哈德感觉巨骨将军不是老镇长的对手。 起这位巨骨将军，他的名号响亮，从第二层平原一直传扬到第一层平原，是个实力强劲的亡灵强者。他会到第一层平原来插手登岛者的事宜，大概出乎了很多势力的意料。可见这次挑选登岛者的情况比以往大有不同。 哈德从幽灵沼泽那边探听到过一些消息，过去绝不会有那么多第二层平原的势力到场，甚至第三层平原都有代表下来，不知道背后到底酝酿着什么变化。 不过无论会是何种变化，都不是哈德目前需要关心的。坐不上镇长之位，想什么都没有意义。如果可能的话，哈德并不想与阿尔巴对垒。不仅是因为双方的交战会损害到僵硬镇，更因为阿尔巴本身的实力非同一般，即使单打独斗哈德都未必有把握获胜。 当然，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有身后的三位盔甲武士在，阿尔巴没有任何机会。这不是一个量级的力量，盔甲武士的强大是哈德过去从没体会过的强大。巨骨将军也好，老镇长也好，包括第三层平原的强者们，他们虽然强大，但哈德能体会自己与他们的差距。盔甲武士的强大却是没有办法体会，两者间的差距已经大到无法衡量。 他们至少是第五层平原的强者！哈德如此揣测。 第五层平原——那是能够见到岛主的平原。据岛主从不会在第一、二、三、四层平原现身。所以第五层平原也叫觐见平原，每个下四层平原的亡灵，奋斗的目标就是至少爬上第五层平原，在那里觐见一次岛主。 “你们是不是见过岛主？”哈德回头问三位盔甲武士。这个问题一出，本已跑到一旁的煞星居然也靠了过来。 盔甲武士中的一个：“岛主并不容易见。” “不容易见，就是其实是见过。”煞星尾巴立刻插嘴进来。 “我们见过岛主两次。”另一个盔甲武士。 “两次不算少。”尾巴笑，“我当初要见我们的国王，也不是那么容易。一年都见不到一次。” “三千年。”最后一个盔甲武士，“三千年里，一共见到了两次。” “哈，那还真是有点不容易。”尾巴干笑一声，“怎么见到的？有没有收获？” 尾巴的口气像是朋友间的闲聊，不过盔甲武士没有再话。煞星一看苗头不对，立刻又拉开了距离。 果然是来自第五层平原的级强者。哈德从盔甲武士的话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第五层平原的强者竟然出现在第一层平原，实在是令人想不到，更想不到的是他们被囚禁在尸骨荒原的骨牢里。哈德回想起盔甲武士与隐士之间的对话，武士们似乎对隐士有着深深的忌惮。 “你们怎么会来到尸骨荒原？”哈德开口问道。 “你想问我们为什么被囚禁在骨牢里，是不是？”盔甲武士们一起停下了脚步。让哈德难以承受的恐惧猛地笼罩在他身上。这就是来自第五平原的级强者真正的实力吗？他们平时一定是收敛身上的力量。不然，哈德估计自己连站没法在他们面前站立。 铁匠丧尸“咚”的一声扑倒在地。煞星躲得比较远，但也不好受。他整个儿趴在了地上，只有尾巴能支起来一些，但尾巴上的那张脸变得扭曲痛苦。(未完待续。) 358 白痴威廉 “不……不能问吗？”哈德身体打起颤。 Ｗｗ Ｗ ＣＯＭ “你很弱。”一个盔甲武士，“这么弱却拥有与实力不相称的好奇心。” “我们每人会替你出手一次，但不代表我们就是你的仆从或跟班。”另一个盔甲武士。 “弱者不具有问权，明白吗？”最后一个盔甲武士强调。 哈德点点头，笼罩在身上的压力顿时消失。以半人马僵尸的强壮，他也感到仅仅片刻让他耗尽了大部分体力。哈德不得不要求原地休息，煞星和铁匠丧尸同样一时难以恢复气力。等他们重新上路，哈德、煞星和铁匠丧尸与盔甲武士们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六个亡灵在尸骨荒原里没日没夜地前进。他们不知走了多少路，不知在隐士之戒指引下变换了几次方向。终于有一，哈德瞧见了远方出现了由一具具各种形态的骸骨组成的边界。 “我们即将走出尸骨荒原。”哈德向五位战士宣布，“出去后，找地方休整一下。” “你最好快点。”煞星尾巴这些安静了不少，但似乎也因此磨去了不少耐心，“你要当上那什么镇长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不想一直跟着你。” 哈德：“僵硬镇里有两位副镇长，除我外还有一个副镇长叫阿尔巴。所以……” “就是要干掉阿尔巴对吧？”尾巴打断了哈德的话，“告诉我阿尔巴在哪，三就能办妥。” “阿尔巴实力强大——”哈德忽然不下去了，他瞧了眼身后的三位盔甲武士。有第五层平原的级强者在，第一层平原的亡灵实在很难再用强大去形容。 “我现在也不知道阿尔巴在哪里。”哈德没有否定煞星的建议，“我们先去休整，等我打听到情报，如果有机会对付阿尔巴也不是不行。不过阿尔巴几乎不会单独外出，他总是待在老宅里。” “好吧。”尾巴回头看看盔甲武士们，见他们对自己的提议毫无反应，只能收敛了心思。 从尸骨荒原出来，哈德还是很注意隐藏行踪。他现在倒不是害怕阿尔巴现他们，而是担心阿尔巴获悉盔甲武士的存在。在明知不敌的情况，阿尔巴会主动退缩，到时一个躲起来的阿尔巴将变得非常麻烦。哈德可不认为盔甲武士能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即便他不让盔甲武士为自己出手。一旦没有了震慑力量，躲起来的阿尔巴一定会再次冒出来和自己争夺僵硬镇。 对周围的环境稍微探查了一下，哈德判断这里是尸骨荒原的东部边界，离僵硬镇不算远。这意味着附近会有不少阿尔巴派出的探子。所以六个亡灵一起行动，目标实在太大。 不远处有一块怪形怪状的巨大岩石，岩石边还有几株枯枝树。“你们不如到那岩石边休整，我去了解一下情况。”哈德对强者们，“你们心虫子，那些都是阿尔巴的探子。” “你最好快点。”煞星忽然张开背上的肉翼，一下子飞到岩石顶上，舒服地趴了下来。三个盔甲武士和铁匠丧尸则走到岩石边坐下。 哈德辨认好方向，飞奔起来。但一路上都是旷野，没有可以掩饰踪迹的地方。他跑了一会儿，猜测这样下去自己的行踪一定会暴露。哈德索性调转头，跑回了岩石。 “我们一起走。”他站在岩石前对强者们，“从这里到僵硬镇没有遮掩的可能，我一定会被阿尔巴的探子现。” 煞星尾巴：“我早直接过去，干掉阿尔巴就行了。” “我们必须大张旗鼓的去僵硬镇，这样我的人马也会知道我的行踪，他们肯定会来接应。”哈德出自己的打算。 “我无所谓。”煞星从岩石顶上站了起来。三个盔甲武士和铁匠丧尸也站起身。 哈德转身向僵硬镇方向跑，脚下出有节奏的马蹄声。其他人跟在他身后，盔甲武士们将地面踩得“砰砰”响；煞星张开肉翼在空中滑翔；铁匠丧尸跑动时拖着盾牌，“咯啷咯啷”地磕在露出地面的石头上。 这一群亡灵声势浩大。所过之处，不停有虫子从地下钻出地面，再钻回去。有褐色的飞蚊、黄色的蜜蜂、蓝色的蝴蝶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瞧一眼这队人马，又急匆匆地散去。 两个时后，前头出现了一座荒山，或者是山坡也许更贴切。山不高，才十几米。山上光秃秃的，没花没树没石头没泥土。它是那么孤单，不过在山顶蹲着一头硕大的僵尸熊。 哈德在山前停下来。身后的盔甲武士立刻停下，他们站定后，看起来好像十年前就站在这里。煞星在山顶盘旋一圈也飞了下来。铁匠丧尸跑在最后，离荒山还有上百米的距离。 “那是威廉，我要去找他谈谈。”哈德一步步向山上走去。 “嗷嗷”威廉的眼神很呆滞，嘴里不时出叫声，他蹲在山顶不知在干嘛。这里原本是一个警戒点，作为僵硬镇最外围的巡逻队，威廉和他的第十二巡逻队应该肩负起警戒和守卫的责任。但是威廉一副白痴模样，哈德相信他铁定没有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威廉，我是副镇长哈德。”哈德站在蹲着都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威廉面前，“我需要你的支持，我需要巡逻队的支持——支持我当镇长。我们的老镇长去了摩峰，现在镇子里没有镇长。” “嗷嗷”威廉本能地叫唤了两声。 “是智叟让我来找你，请你一定要帮助我。”哈德继续，“镇上还有一个副镇长阿尔巴，但阿尔巴私心太重，无法胜任镇长的职位。他现在在抓捕一切反对他的亡灵，包括一直中立的巡逻队也不放过。” “嗷嗷”威廉只以叫声回应，可怎么看都不像是听懂了的样子。 哈德心里郁闷，他早知道威廉的情况，但智叟偏偏要自己来找他。当然智叟不会无的放矢，哈德也相信这个白痴威廉一定有不凡的地方。如果放在去尸骨荒原前，哈德无论如何都会再想想办法与威廉交流。如今的形势早已不同，有了三位强大的盔甲武士，似乎有没有威廉或者巡逻队的支持差别都不大了。(未完待续。) 359 生命气息 哈德没耐心和威廉一直唠叨下去，干脆从山上下来。ＷｗＷＣＯＭ“走，我们直接进镇子。”完他打算绕过荒山。 可不知怎的，三个盔甲武士却是抬头望着威廉一动不动。瞧他们若有所思的样子，难道是看出白痴威廉的不凡来了？ 可等了半，不见盔甲武士们动静。煞星在一旁比哈德还要不耐烦，不停地来回走动，但他也不敢开口去问盔甲武士。 “怎么回事？还走不走？”煞星尾巴语气不快地问哈德。 哈德仅仅是看了煞星一眼，没做任何回答。虽然他主导整个行动，但三位盔甲武士地位然，哈德根本无法控制。 盔甲武士们凝视威廉数分钟，他们中的一位忽然伸手重重挥出一拳。拳头停在空中，半秒钟后“砰”的一声，荒山的中部崩塌，出现一个硕大的窟窿。碎石四处飞散，如雨般从空中落下。如此强悍的威力令哈德和煞星心生恐惧，都不自觉地后退两步，稍稍远离盔甲武士。 因为这一拳，荒山在半山腰上露出了中空的山腹。山顶上的威廉依旧“嗷嗷”地吼叫如常。山下的哈德压下心中的恐惧情绪后，已然现那窟窿里的不寻常。窟窿里出阵阵红光，有节奏地闪烁，仿佛一颗心脏在跳动。 “生命气息。”哈德喃喃自语，一种让他既兴奋又害怕的感觉在全身蔓延。他身后的铁匠丧尸大声喊叫着“回家、回家”，不管不顾地朝那个窟窿爬去。 煞星的动作比铁匠丧尸更快。他从地上蹿起，打着肉翅便飞了上去。哈德保持着自己的理智，望向三个盔甲武士。这里最有资格获得那些生命气息的强者，自然就是他们三位了。 不过盔甲武士并没有动，似乎打完那一拳后便与他们无关了。所以煞星顺利地冲进窟窿，铁匠丧尸也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窟窿里的红光依旧有节奏地闪烁，山顶的威廉还是下意识地“嗷嗷”乱叫。 “僵硬镇附近能称得上是一方势力的，只有幽灵沼泽和腐皮兽部落。但幽灵沼泽的幽灵们一般不会在沼泽外活动，腐皮兽们本质上又不是真正的亡灵，对生命气息没有多少**。不过即使他们都来，也不是僵硬镇的对手，前提是僵硬镇不处于内斗状态。该死的阿尔巴，如果不是他要争夺镇长之位的话……”哈德思绪万千，思考着如何获得这些生命气息。但他又不敢真的前去争夺，时刻要用理智压制自己的**。这真是美妙的煎熬，谁叫生命气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只有纯粹从沥青湖里诞生的亡灵才能抵制这种诱惑。生命气息是对于亡灵生前的召唤。通常而言，一个亡灵的魂体即怨灵，以及躯体也就是灵魂容器，都曾经是一个完整生命的一部分。虽然成为亡灵后不再是所谓的生命体，但生命的印记并没有完全消失在魂体与灵魂容器里。因此一旦强大的生命气息出现时，亡灵会忍不住被它吸引。至于拿到生命气息后能干什么，哈德并不清楚。据他所知，亡者之岛上几乎不会出现生命气息，一旦出现也很快会被上层平原的强者们获悉、抢夺，第一层平原的亡灵根本没有机会拿到手，自然也就无从得知它的作用了。 是啊，根本没有机会，哈德彻底醒悟过来。 盔甲武士现并出手打破了荒山，他们才最有资格获取生命气息。僵硬镇怎么会有与第五层平原的级强者争夺的可能性呢？ 哈德克制住**，越过窟窿看向山顶。那个白痴威廉身上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他守着这座荒山已不知多少年，难道就是在守护这些生命气息吗？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钻进窟窿里的煞星和铁匠丧尸都没有再出来。而生命气息那致命的吸引力正在“召唤”荒山周围大大的零散亡灵。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亡灵正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只是这里属于僵硬镇的势力范围。这些弱的亡灵们并不敢过于靠近，仅仅在远处观望。但是随着他们的数量越聚越多，不定会干出点什么事来。 然而，事态并没有朝哈德想象的方向变化。因为他听到了“嗡嗡”声，那声音由远及近，由弱变强，最后竟然达到震耳欲聋的威势。 是阿尔巴的虫群！躲在僵硬镇里的阿尔巴也感受到生命气息的诱惑了，他是打算亲自过来吗？这样也好，不用在镇子里战斗，对僵硬镇是种变相的保护。 哈德瞧着如黑云般的虫群遮蔽在荒山上空。这些亡灵昆虫单个一只没多少威力，但聚集在一起却是极难对付。它们的出现让四周那帮看热闹的亡灵变得躁动不安。 “再不逃，就不用跑了。”哈德预感到这群亡灵不会有好下场，可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离开。 虫群慢慢分裂成数个群，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猛地朝周边的亡灵们飞去，就像空一下子碎成了十几块。虫群笼罩到亡灵们的身上，里面的亡灵眼见着“消融”下去，其实是被那些虫子吃掉了。 哈德早知道阿尔巴的虫子不好对付，但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规模的吞噬。围观的亡灵终于开始四散奔逃，他们中一部分倒霉的家伙永远留在了虫肚子里。 驱散了看热闹的亡灵，虫群再次聚拢，盘旋在荒山之上。他们停留了半刻便向荒山罩下。白痴威廉还在“嗷嗷”地叫，一点也没有因为铺盖地降下来的虫子而害怕。 顿时整座荒山变成乌黑一团，密密麻麻的虫子遮盖一切，连生命气息的红光都透不出来。 “咯吱咯吱”不绝于耳的咀嚼声钻进哈德的耳朵里。他和三位盔甲武士就站在山脚下，虫群围绕在他们周围半米处。哈德能看到，一只只凶恶的虫子开合着前颚想冲过来咬自己。不过虫子似乎遇到了一堵无形的墙，根本接近不了分毫。(未完待续。) 360 血色六芒星阵 这大概就是级强者的威势了吧。 Ｗｗ Ｗ ＣＯＭ什么都不用做，那些亡灵虫子都无法靠近半分。换做哈德自己，面对如此众多的虫子，只有逃跑一途。 足足过了半时，包围荒山的虫群才重新向空飞去。眼前的荒山已不见踪影，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中闪烁的红光还在持续不断。哈德搜寻着白痴威廉的踪迹，没有找到那头僵尸熊，可能已经被虫群吃掉了。 在远处，一只紫色的僵尸蜗牛拖着一栋破旧不堪的房子正慢吞吞地爬来，在房子后头还跟着一队强壮的僵尸。哈德认得，那是阿尔巴直属的铁护卫，论个体实力与自己的半人马队不相上下。 蜗牛爬到洞穴前停下，从老宅里传出一个沉闷的声音：“哈德，你胆子不，居然还敢回来。” 哈德忽然转头对盔甲武士：“话的就是阿尔巴，我要对付的家伙。能帮我干掉他吗？” “要我出手？” “对。” 问话的盔甲武士马上出拳打去。“轰”的一声巨响，从他的拳面上飞出一道黑色拳影。那拳影离开盔甲武士的拳面后，立刻越变越大，如同一块外陨石呼啸而过，将那蜗牛连同老宅以及后面的一队铁护卫全部碾碎。 哈德长大着嘴，惊得不出话来。他没想到盔甲武士就这么出手了，而且看似随意的一拳，威力大的不可想象，比起那轰开荒山的一拳还要威猛。 阿尔巴被消灭了吗？还有那所神秘的老宅，也被一同打碎了？ “还有两次。”盔甲武士收回拳头。 哈德连忙点头。 阿尔巴的到来仿佛仅仅是一段插曲，他被一拳打灭后，上飞舞的虫群纷纷飞散。哈德望着飞走的虫子们，竟然有些恍惚。一直视为大敌的阿尔巴就这样被消灭了，轻轻松松的一拳就解决一切。到底还是面前的级强者的实力实在太惊人，只是这样的强者怎么会被关在隐士们的骨牢里呢？ 一时间，这个问题在哈德脑袋里挥之不去。 盔甲武士们并不知道僵硬镇的新镇长还在感慨，他们望着地面上的洞穴似乎在等待某种变化。 “我想先回镇里去。”哈德理顺了思路，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这里一起等。阿尔巴已被消灭，尽快回到僵硬镇掌控全局才是现在的重点。至于生命气息，有盔甲武士们在，他是没可能分润的。 但哈德的话好像触动了盔甲武士们，三位级强者居然迈开步子朝洞穴走去。哈德内心对生命气息还是充满了好奇，忍不住跟在他们身后。 洞穴的直径有大约四五米，从洞穴边向下望去，一眼就能看到洞底一个着红光的六芒星阵。六芒星阵中央飘浮着一颗拳头大的圆石。六芒星的六个顶角上分别站立六个亡灵，除了之前自己跳进洞穴的煞星和铁匠丧尸，卡瑟琳与老狗两个登岛者也在其中。最令哈德惊讶的是，白痴威廉也占据了一角，他没有被虫群吃掉，看起来毫无伤。最后一个亡灵哈德也认识，是僵硬镇的第七巡逻队队长艾娜。不过艾娜此时不是惯常的独臂，而是两条手臂俱全。 六芒星红光闪烁，每一下都有红色的血液从六个顶角的亡灵身上溢出，然后注入中央的圆石里。 哈德虽然从没见过这个六芒星，但也能感受到它的威能。亡灵的血液是力量的源泉，这样抽离他们的力量灌入中间的圆石显然是一种可怕的仪式。一旦血液抽离干净，原本几个强大的亡灵将彻底沦落为弱的奴仆，甚至失去自我意识。 “集血术快完成了？”一位盔甲武士问。 “不，还需要一些时间。”另一位盔甲武士回答，“再等一会儿，就能知道是谁想重获生命。” “来不及了，必须现在打断它。”但最后一位盔甲武士，“生命气息越来越浓郁，不能让那个生命成型。如果引起岛主的注意，他的怒火我们都承受不了。” 他完纵身跳入洞穴，从而降的拳头狠狠地砸在那颗圆石上。“轰隆”一声，摇地动，但那颗圆石居然异常坚固。强大如盔甲武士，居高临下的一拳也没能将它打碎。 “砰砰砰砰……”盔甲武士似乎早知会是这个结果，双拳连出，好像暴雨一样的拳点连绵不绝。“轰隆轰隆”的巨响一刻不停，仿佛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圆石再是坚固，也经不起这样的重击，丝丝裂纹在上面显现。闪烁的红光也出现了停顿，六芒星阵汲取血液的度变得断断续续。 哈德在洞穴外看得目瞪口呆，倒是另外两位盔甲武士依旧平静，漠然望着生的一切。其中一个：“可惜了，看这颗血石已经接近完成。” “确实可惜了，查不到是谁的布置。” “不要紧，能想到在第一层平原进行布置，无非就那么几个家伙。如果运气好，还能在那头熊身上找到点线索。” 他话音刚落，六芒星阵中的圆石“啪”的炸裂开来，露出一团浓稠无比的血团剧烈地蠕动。比之前浓郁不知多少倍的生命气息蓬勃而出，六芒星阵出冲而起的耀眼红光。两位盔甲武士忽然一起出手，隔空打向那血团。 两道拳影击中血团，“嗞——呃——”血团爆出尖利的叫声，如同活物一般。但下一刻它猛地碎裂，化作六股血线倒灌回六芒星的六个顶角。顿时卡瑟琳、老狗、煞星、白痴威廉、艾娜以及铁匠丧尸，六个亡灵全身被血液包裹，形成六个硕大的血茧。 站在六芒星中央的盔甲武士手里也抓住了一团血液。他人影一闪已经回到了洞穴外，手中的血团射出两份各自飞向另两位盔甲武士。 “倒是便宜了他们六个。”这位最先出手的盔甲武士。 “难，要看他们谁能撑过血沸。” “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这次虽然不会惊动岛主，但这里的动静肯定会惹来有心人，我们必须离开。”(未完待续。) 361 威廉的脑子 三位盔甲武士商量片刻，有一位转头对哈德：“第一层平原没有真正值得我们出手的家伙。 ＷｗＷＣＯＭ你既然被那些骷髅皇帝的追随者选中，我们很快还会见面。剩下两次出手的承诺，你要好好利用。” 盔甲武士们也不等哈德反应过来，伸手一招，摄起白痴威廉所化的血茧，就消失不见了。 哈德这才醒悟过来。不过眼下他有点进退两难，洞穴中还有五只血茧。放任不管的话，周边那些零散亡灵甚至一些其他势力的强者多半会找过来。即便没有生命气息，那些血液也对亡灵们有着吸引力，毕竟掌控血液是高阶亡灵力量的根源。而且听盔甲武士的意思，下面五个亡灵如果顺利脱困，实力肯定会大涨。细算起来，艾娜和铁匠丧尸是自己能掌控的；两个登岛者与僵硬镇也还保持关系；倒是煞星已经算是完成了承诺，不受自己约束。 哈德在洞穴边考虑了几分钟，终于选择继续等待。一来僵硬镇目前只有他有资格继任镇长，二来阿尔巴都找到了这里，那自己的人马应该也很快会到。只要有几个人手过来，他就能抽身回僵硬镇主持大局。 果然哈德没等多久，烈带着半人马僵尸队赶来。他立刻留下烈看守血茧，自己先回僵硬镇去了。 时间飞逝，洞穴里的六芒星阵早已失去光彩，只在地上留下几道不明显的痕迹。一个月以来，五颗血茧在昏黑的环境里似乎没有生任何变化。但实际上它们的表面开始幻化出流动的纹理，使得血茧看起来有种若隐若显的飘忽感。守护在洞穴外的半人马僵尸已经换成僵硬镇的一队普通巡逻队。哈德掌控僵硬镇后，召回了烈以及自己的直属亲卫队。 又是数日过去，终于有一只血茧轻微震动起来。哈德得到消息后亲自来到洞穴边查看。他询问同来的智叟该怎么处理这些血茧。 智叟沉吟了一下：“你不如请教一下我们的客人。他或许对这些东西比我们更有研究。”智叟的客人是前几忽然到来的隐士。 这回轮到哈德沉吟了。就在五前，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隐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哈德身边。哈德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如何进入僵硬镇，并直接来到自己面前。某种意义上讲，隐士如果想对哈德不利，简直易如反掌。 隐士来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协助哈德一统第一层平原，同时完成抓捕骨髓的任务。为此僵硬镇正集结力量，在隐士的指导下建造幽骨之门。所谓幽骨之门就是哈德在尸骨荒原中见过的以骸骨堆砌的传送门。根据隐士的计划，第一座幽骨之门用来连接僵硬镇与荒原中的骨塔，之后在幽灵沼泽的另一边建造第二座幽骨之门用以运送兵力。 僵硬镇地处第一层平原的边缘，离核心地区太远。虽然这个位置远离了纷争，但同样让僵硬镇难以扩张。有了幽骨之门后，推进度大大增加，僵硬镇征战第一层平原也就不是空话了。 出于敬畏，哈德觉得自己不便强行去拉已经开始督造幽骨之门的隐士过来看什么血茧。智叟察觉到僵硬镇新镇长的犹豫，建言道：“不用请他来，我们带一只血茧过去，就是出震动的那只。” 哈德点头。 间隙性出震动的血茧被安置在一间空房里，隐士、哈德以及智叟站在血茧周围。听哈德将来龙去脉完，隐士围着血茧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后问：“他们真集血术了？” “对。”哈德异常肯定。 “集血术能抽取亡灵血液里的精华。听你的描述，那个六芒星阵不知运行了多少年，也不知抽取了多少个亡灵的血液精华。这样的布置不是你们僵硬镇能够做到的。没想到隐藏了那么久，却在成功前夕因为你的缘故功亏一篑。”隐士转头看向哈德，好像在寻找哈德身上的特殊之处。 “是我让哈德去找白痴威廉的。”智叟。 “和你没有关系。”隐士摇摇头，“威廉的事我比你更清楚，上一个拥有我们友谊的亡灵就是他。那时候他还不是你们见到的样子。” “他原先是什么样子？”哈德有些好奇。 “他原本很聪明。”隐士顿了顿，回忆了一番才，“非常聪明，他的才智连我们都佩服。因此我们和他做了一笔交易，他用自己的头脑从我们的收藏里换取了一件……就算是宝物吧。具体是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们。” “那威廉为什么要换那件宝物？”哈德继续问。 “不知道。”隐士指着血茧，“但我现在知道，集血术一定和那件宝物有关系。当然，集血术没能完成，威廉以及背后的家伙大概会很失望。” 隐士伸手制止了还想问的哈德。“血沸是血液失控的前兆，你们应该知道，控制不住血液的结果，会反被血液吞噬。所以要么是吸收血茧，要么就是被血茧吃掉。不过这么多的血液精华，普通亡灵根本吸收不了。结果只会是血茧里孵出没有理智的血兽。那种东西就是上层平原的强者轻易都对付不了。你最好还是把这个血茧放回洞穴里并封死洞口。血兽孵出来也只会在洞穴里沉睡。” “他们如果吸收了血液？” “那就会变得很强大，一个洞穴是封不住他们的，自然会出来。” 哈德听从隐士的话，先出房间去安排事宜。智叟确认哈德离去后，对隐士：“你不看好他们中有人能破茧而出？” 隐士随即看向智叟，他们俩一个脸面藏在兜帽里，一个双眼已瞎，竟然就这样对视起来。好一会儿，隐士：“第一层平原的亡灵就算能破茧而出，和血兽也差不多。我一直觉得在哪见过你，现在终于记得了，你是威廉的脑子。” 智叟叹口气：“威廉是白痴，哪来的脑子。”(未完待续。) 362 智叟与隐士的交易 隐士：“你知道我们从不勉强做事。 Ｗｗ ＷＣＯＭ当年你想走，便和你立下契约。你做到约定，自然就能离开。但我没想到，你居然回僵硬镇来了。威廉的宝物还有那集血术看来你是知道内情。” 智叟摇头。“我回来是为了老镇长。威廉和我早没有关系了，他做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我真要知道他身下有集血术，根本不会让哈德去找他。” 隐士不置可否，拍拍智叟让他跟自己走。他们出了屋子，一路向镇后方向走去。那里背靠后山，是条死路。不过眼下却给开辟出一块上百平米的空地，空地一角堆积着不同大的骸骨。这些都是遵照隐士的吩咐，从尸骨荒原采集来的材料。 “从尸骨荒原到僵硬镇，距离并不近。采集骸骨再运过来，花费时间太久。你是威廉的脑子，有没有解决的办法？”隐士站骸骨前问。 智叟侧着头，似乎在听了会周围的动静。“你组织的开采队都是些普通亡灵，他们就算能进入尸骨荒原，也抵御不了那位陛下的诅咒，只能短时间逗留在最外围。想采集到你要的材料，事倍功半，更不要提花在路上的运送时间。” “你倒是清楚关键所在。” “好歹帮你们造了一百年的塔，这建造选材方面我还是有些经验。”老僵尸难得呵呵笑了一声，“你要造幽骨之门，关键还是在几块主要的原材料上。现在这样的采集法效率太低，不知多久才能把你要的骸骨找到。其实只要找到真正的主材，就算用石头打底一样能建起幽骨之门，对不对？” “嗯。”隐士不否认，“那怎样找主材？” “当然是要深入尸骨荒原。”智叟看来早有了主意，“派一个强者队深入荒原去活捉一头骸骨兽运回来。这样只要一次就够了。” 隐士沉默数秒后：“你觉得这样的主意我想不到吗？第一层平原所谓的强者，根据无法长时间抵抗陛下的诅咒，更不用去活捉骸骨兽。” “抵抗诅咒到底还是要靠魔法物品。”智叟那双瞎眼忽然眨了两下，“魔法物品你们难道没有？” 隐士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在亡者之岛上魔法物品哪那么好做，我身边一件没有。” “我和那个登岛者接触过，她是个僵尸法师。”智叟终于表露出真实想法，“这些登岛者登岛之前的能耐基本都会保留。她既然是个法师，那未必不会制作魔法物品。” “嗯。”隐士伸出骨瘦嶙峋的手拍拍智叟的肩膀，“这就是你的目的吧。你了半，为的就是那几个血茧。” 智叟：“哈德是老镇长选定的继任者，我为了老镇长也会替他出谋划策。血茧里的亡灵实力不俗，正是哈德充实自己的好机会。你们不是要哈德一统第一层平原，他们就是哈德的得力助手。” 隐士：“血茧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东西，不过你的也有一定道理。我们处事最讲公平，我可以帮忙处置血茧，但酬劳不能少。” 智叟沉吟了一番。“你不是对威廉的那件宝物感兴趣，我知道它在哪里。用宝物的消息换你帮忙如何？” “可以。”隐士正眼瞧向这个眼盲的老僵尸，“你之前可是不知道威廉的事。” “我只是不知道关于集血术的内情。我比威廉晚回僵硬镇许多年，集血术多半是那段时间布置的。但那宝物和我有点关系，所以相关的信息我会比较关注。”智叟倒没错，当年威廉就是用自己的脑子换取了宝物。隐士是交易的参与者之一，自然明白智叟的意思。 智叟忽然压低声音：“我回僵硬镇后，那时威廉对外界还有反应。他受老镇长委任，掌管镇上所有的巡逻队。名义上他现在还是巡逻队的总队长，可以统领所有巡逻队。当然，他成为白痴威廉后，巡逻队变成各自为政，甚至镇上都忘了他曾经是总队长。在威廉开始待在荒山上不下来前，他去过一个地方。而且为此特地来找我，问了那里的情况。虽然他没要去那里做什么，但我怀疑和那件宝物有关系。因为威廉去的地方，很适合藏匿。” “是什么地方？” “迷雾山谷。”智叟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迷雾山谷与尸骨荒原遥遥相对，僵硬镇恰好在两者之间。这座山谷终年弥漫雾气，谷中道路纵横，即使在山谷入口处稍有不慎都会迷失方向。一旦深入谷中，基本上没人能再走出来。所以迷雾山谷可以看作是一处绝地。作为绝地，用来藏匿东西自然是非常理想。 隐士对此和智叟的看法类似，如果威廉真的把宝物藏起来了，迷雾山谷用作藏宝地的可能性确实很大。不过要进迷雾山谷里探索，眼下难以进行。血茧中的几个亡灵要是都能救出来，倒是合适的人选。有了想法隐士便主动去找哈德，让他带自己亲自到那处洞穴看一看。 哈德一中第二次来到洞穴边，之前从洞穴中搬出来的血茧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现在是不打算放回去了。隐士在这枚血茧的周围架设了一座骨牢，使用的材料都是从尸骨荒原中运回来的骸骨。在哈德看来，这实在是有点奢侈。因为用去的骸骨几乎占去了大半储备材料。但隐士的解释是，这座骨牢将用来关押从血茧中孵出的血兽，不坚固一些根本关不住。 隐士的计划是以牺牲一枚血茧为代价，解救其余四枚血茧中的被困者。具体来，就是重新运转一次集血术，并且将骨牢中的血茧作为血核吸收另外四枚血茧里的血液。 这个计划的难点有两处，一是如何让四枚血茧中的强者及时逃脱；二是如何处理新的血兽。骨牢中的血茧集五茧的血量于一身，其中的亡灵百分之百会因为血沸变成血兽，而且是远想象的强大血兽。这样的怪物在第一层平原可以看作是无敌的存在。 363 围绕集血术的思考 不过这两个难点，某种意义是上一而二，二而一的问题。 ＷｗＷＣＯＭ让强者逃脱的同时，也意味着血兽会在这一刻孵化。所以处理血兽同样要考虑其他四个强者，里面的尺度很有讲究。归根到底是如何控制集血术的进程。 集血术是亡灵一系才会使用的法术。它不属于元素法术范畴，只专注于对血液的提取。这一系法术本质上和亡灵们的属性颇为相左。究其原因，是因为血液本身充满活力，聚集越多会散出越多生命气息。而亡灵是正常生命死亡后，其灵魂受怨念驱使诞生的奇特种族。亡灵不具备所谓生命，他们的躯壳只是承载怨灵的容器。亡灵是死亡物种才最切确。 集血术的作用是通过提取献祭亡灵的血液，制成称为血核的生命核心。一枚血核在秘术的帮助下，可以让一个亡灵转换体质，使躯壳重获生命。不过秘术本身限制多多，也不是那么容易施展。转换后的生命躯壳与正常生命相比，存在致命弱点。 隐士一脉是亡者之岛上少有几个研究魔法的势力，对亡灵系中血类法术当然也有涉猎。只不过血类法术研究不是隐士的重点，他所知也有限。比如从洞穴中那个集血术的痕迹上进行解读，隐士无法得知它的运作原理，想同样施展六芒星集血术也就不可能。 洞穴中剩余的四个血茧已经取出，现在分别放置在骨牢的四面。根据哈德的记忆，每个血茧被分别做了标识。中央血茧里是铁匠丧尸，东面血茧里为卡瑟琳，西面血茧里为老狗，北面血茧里是煞星，南面血茧里是巡逻队长艾娜。 骨牢中的血茧如今震动频率和幅度越来越大，明血沸已经接近结束。仅以目测就能断定，血茧包含的血液远没到被吸收掉的程度。也就是血茧正在吞噬铁匠丧尸，要将他转换成为血兽。 隐士估计其他四个血茧的情况也不会太好，毕竟第一层平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强者。血沸也不是为普通亡灵准备的晋阶之路。所以如果真要救那四个茧中亡灵，必须赶快布置集血术，不然他们逃不脱铁匠丧尸的命运。 虽然有了计划，但真正实施起来却没那么容易。集血术并非隐士擅长，他只掌握了一种粗浅的运作方法，远没有六芒星集血术来的精致。这种方法非常粗糙直接，抽取血液的过程没法控制。没有将目标的血液抽取干净前，整个运作无法中断。这就意味要让血茧中的四个亡灵及时逃脱变得十分困难，最终原本属于他们自身的血液也会被抽走，从而导致力量大幅流失。 隐士一边绘制十字星芒阵，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及时帮血茧中的亡灵逃脱。此外如何处理最后从中央血茧中孵化出的血兽，也是个不大不的难题。隐士一时想不到解决办法，干脆停下绘制魔法阵，将遇到的问题告诉在一旁观摩的哈德，然后让哈德回僵硬镇问问智叟有什么看法。 三时后，隐士绘制完十字星芒阵上的最后一个咒符，站起身看见智叟和半人马队长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来。烈似乎有些不耐烦，在稍远处来回走动。倒是智叟一副平和的模样，好像就是再站上一一夜都没有问题。 隐士走上前，智叟听出是他靠近，先开口：“我对魔法没有什么认知，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我知道你回答不了。”隐士，“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或许能启我的思路。” “也好。你的两个问题，我觉得可以换个角度。”智叟显然已有准备。“集血术无法中断，但可不可以控制抽取度？先抽取完的血茧里的亡灵是不是就可以先逃脱？四个救不出来，救出两个三个也是成功。” “控制度。”隐士若有所悟，“这个只是我单方面做不到，如果能和血茧里的他们取得联系，或许能行。” 隐士又沉吟了片刻。“我已经知道怎么办了，那血兽你怎么看？” “血兽强大，我们对付不了。”智叟摇摇头，“那是不是就先不处理它。” “怎么叫做不处理？” “就是有没有办法让它先不孵出来？” “不孵出来。”隐士重复了一遍，“只要能持续给它供应血液就能暂时让血茧不孵化，我要想一想。” 有了智叟的提醒，不过三五分钟隐士就想到可行办法。关键还是控制血核集血的度，也就是让四个供血血茧以四种不同度向血核输血。这样其中三个血茧中的亡灵消耗完血茧后提前逃脱，留下最后一个血茧以缓慢的度继续维持集血术的进行。 可惜不能用六芒星阵。基于六芒星阵的集血术是以血核为中心，只要血核没有取走，法阵就可以永久运行。每次只要凑满六个供血者，就能反复启动集血术。像洞穴中的六芒星阵，不知运行了多少年头，比起基于十字星芒阵的集血术要精细高明得多。 隐士理好头绪，对智叟：“按照你的思路，三个亡灵逃脱后，我会留最后一个血茧以非常缓慢的方式给血核提供血液。只要血液不断，血兽就不会孵化。不过这个时间终究有个限度。一旦血液耗完，血兽一定会孵化，那时必须找到能压制血兽的力量。” “你估计会有多少时间？”智叟问。 “难。这要看血茧里的亡灵能不能抵挡住血液的吞噬。”隐士摇起头，“如果抵挡不住，他也会变成血兽，消耗血液的度反而会更快。真是麻烦。” “你是这办法不能用？” “能用。但必须先和里面的四个家伙建立起交流渠道，判断他们的情况，挑选出最佳人选。”隐士忽然朝僵硬镇方向望了眼，“我记得哈德找到了一把带诅咒的剑。我需要那把剑。” “可以让烈去拿。”智叟侧身喊了一声，不一会儿，烈飞奔而去。 364 诅咒怨魂 哈德找到的这把诅咒之剑，据是那个僵尸法师从幽灵国王那里要来。 ＷｗＷＣＯＭ它被现在洞穴里，就在僵尸法师的血茧边，似乎僵尸法师曾试图使用这把武器进行反抗。 隐士一边把玩诅咒之剑，一边琢磨。手上的铁剑暗淡无光，看起来十分陈旧。它断了三分之一长，没有剑头，剑身上锈斑斑斑与凝固的血渍相互点缀。铁剑有个粗糙、破损的剑把，不太好握。剑把不趁手，也就意味着使用困难。 诅咒武器大致上分两类，一类是武器本身作为主要功用，武器上的诅咒则是辅助力量；一类是武器本身只是个载体，武器上的诅咒是主要攻击力量。只是这类武器多半有次数限制，每使用一次，能施放的诅咒就少一次。 但上述分法也不尽然，有些诅咒武器就不包含其中，比如隐士手中的这把剑。 哈德这把剑有个名字，叫“岁月”。剑上的诅咒来自于此剑最早的主人。那位主人用这把剑自杀后，化身为剑上的“衰老”诅咒。而且“岁月”上的诅咒是双向作用，使用者自身也会受到诅咒，只有用敌人的鲜血同时浸泡自身与剑才能解除诅咒影响。这样的描述其实很不精确，也看得出哈德对诅咒没什么研究。 不过这已经足够让隐士做出判断，“岁月”多半就是自己现在要找的助力。当然，完全确认还需要做个实验。 隐士提着剑走到一只血茧边，把剑紧挨着血茧插在地上，剑身与血茧间只留出一丝缝隙。不到一秒钟，就像闻到血腥味的猛兽，剑身上的血渍仿佛活过来一般，冒出根根若有若无的血丝。这些血丝奋力向外延伸，试图抓住近在咫尺的血茧。然而即便只是一丝缝隙，对于这些血丝来也犹如堑。无论它们如何努力，都始终摸不到边。 “果然是拥有诅咒怨魂的武器。”隐士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所谓诅咒怨魂是盘踞在带有诅咒力量的器物里的一类怨魂。某种意义上可以把这类器物看作是种特殊的亡灵，承载怨灵的容器则是器物本身。 相对于常见的两种诅咒武器，拥有诅咒怨魂的武器少之又少。因为让一件器物成为灵魂容器十分困难。器物是没有生命的死物，结构也与一般生命的躯壳不同，它们无法容纳一个灵魂在体内。当然凡事总有例外，如果某种智慧生物死亡时充满了极端的情绪而形成一种诅咒，诅咒又恰好依附在他身边的一件器物上。那经过漫长的时间积累，诅咒里的极端情绪或许会从外界获得能量，逐渐在器物里孕育出怨魂。这种情况极少见，多生在然生成的诅咒器物中，岁月就是如此。 诅咒怨魂成长到一定程度可以和外界进行交流。器物的使用者如果知道诀窍，就能和怨魂签订契约。这样可以获得更强大的诅咒力量，相应的也需要为怨魂提供成长能量。一旦双方签订契约，同时也就建立了一种特殊的精神联系，能在一定距离内进行交流。 隐士当初听到哈德对“岁月”的描述，推测剑中有诅咒怨魂的存在。当他考虑如何与血茧里的四个亡灵交流时，通过诅咒怨魂则是几种具有可行性的备选方案之一，而且这种方案也最容易实现。 在隐士研究“岁月”时，智叟一直站在远处等待。他似乎知道隐士在做什么。当隐士提剑走来，智叟主动迎了上去。 “你看来很有收获，找到建立交流渠道的方法了？”智叟问道。 “我们的运气不错。”隐士晃晃手上的铁剑，虽然老僵尸看不到，“一个少见的诅咒怨魂能解决一切问题。” “我没听过这种东西。”智叟摇摇头。 “不研究诅咒，自然不会知道诅咒怨魂是什么。”隐士没打算深入解释，“要控制他需要祭品，帮我找一个已经可以初步操纵血液的僵尸来。” 智叟没有马上走。“你确定牺牲一个祭品就能控制他，并且与血茧建立交流渠道？” “我不保证百分之百能成功，但成功几率很高。”隐士举起剑瞧了两眼，“关键还是要看这个诅咒怨魂是怎么想的。他要是没有多少智力，那失败的可能性就高。不过，我们总是要试一试。因为其他方法远比这要麻烦，风险也更大。” 智叟点点头，转身走向远处的烈。 半时后，烈拎着一只铁帽僵尸扔在隐士面前。“镇长让我转告你，如果失败的话，就把五个血茧埋起来。” 地上的铁帽僵尸有些呆滞，但隐士倒能看出来，这家伙刚开始能够操纵自己的血液，在成为强者的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 对于烈转达的话隐士不置可否，他用剑狠狠地插进铁帽僵尸的身体。整把剑忽然剧烈颤动起来，剑身上的血渍竟然如蠕虫般在扭动。隐士握住剑把随着剑身一起颤动。血液从剑身插入的地方往外冒，它们像是在逃跑，争先恐后要逃离铁帽僵尸的身体。但血液们的行为仿佛更进一步地刺激到了铁剑，它颤动得越剧烈，丝丝血丝从剑身上冒出来纠缠着要逃离的血液。 剑下的铁帽僵尸意识到危机，他拼命挣扎，双手死死地握住插在身上的铁剑想往外拔。可任他如何用力，铁剑就像扎了根一样纹丝不动。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眼见地出现萎缩，粗壮的手臂变得消瘦，有力的腿脚开始抽搐变细，他的躯体逐渐腐朽。原本嘴里还能出一些声音，但越来越嘶哑、无力，最后只能化为无声的干嚎。 铁剑上的血渍整个都活了过来，在剑身上兴奋地游走。那若有若无的血丝在空气中凝结成实体，以剑身为中心散开去，如同干燥的泥地上的龟裂一路蔓延出去，覆盖住了持剑的手。 “哈。”隐士一声低呼，手臂浮出一层细的红色斑点。红色斑点奔跑到手背上，与覆盖来的血丝相互战斗。 365 牺牲品 红色斑点与血丝在隐士的手背上相持不下。 Ｗｗ ＷＣＯＭ在那条相持的边界线上，一群到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红色怪物正有序地组成一个个方阵，与一条条张牙舞爪的蛇形怪物搏斗。双方你来我往互有胜负，但隐士手臂上有源源不断的怪物涌来，蛇形怪物却后继乏力。它们一条一条被肢解、杀死，最后相持的边界线也从隐士的手背上退去，慢慢停留到了剑把上。 铁帽僵尸一下子没了动静，他全身缩成一团，仿佛一块在烈日下曝晒了三十的肉干。插在他胸口的诅咒铁剑吸尽了他的血液，剑身上斑驳的锈斑似乎都黯淡了几分。铁剑不再颤动，而握住铁剑的手却依旧坚定有力。 隐士轻轻一抖，铁帽僵尸“哗”的一声裂为了碎末。铁剑上的血渍在这一刻也停止了扭动，不过这些血渍个头都明显涨大了一圈，并放出诡异的光泽。 “你控制那什么诅咒怨魂了？”智叟走过来问道。 “不是控制，是签订了契约。”隐士别扭地挥了一下铁剑，看得出他不擅长使用武器，“这个怨魂的智力不错。一看没有可能与我对抗，很干脆地提出签订契约。” “都一样。”智叟摇摇头，他对具体过程没兴趣，“接下来怎么做？” 隐士举起铁剑，盯了一会：“这个怨魂要求与血茧中的亡灵直接接触。” “直接接触？” “就是刺到他们身上，这样才能建立交流渠道。” “你刺的明明是铁帽，不也建立交流渠道了？” “我刚才是献祭，方式不同，效果也就不同。”隐士拎着剑朝血茧走去，“我与怨魂的交流建立在契约的基础上，而现在要做的是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进行交流。” 智叟对诅咒、契约之类的没有研究。他隐约觉得隐士的法以及做法有什么不妥，但一时也想不通问题在哪里。 隐士已经走到一个血茧边，抬起手一剑插了进去。铁剑猛地颤动起来，甚至出“嗡嗡”的声响。隐士不用力，铁剑自己就往血茧深处刺进去。 智叟终于醒悟过来。他喊道：“血茧，那把剑要刺到里面的亡灵，必须先刺血茧。” 这时的铁剑脱离了隐士的掌控，整个儿扎进了血茧。无数细怪物从血茧表面浮现出来，它们惊慌失措，要想逃跑，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每个怪物的身下都游来一条蛇形血丝，将怪缠绕、缚紧，然后拉回到血茧之中。 隐士连续后退数步，早先在地面上布置好的十字星芒阵出血色光芒，不可逆转的集血术动。四条血芒从四方血茧中喷射而出，向中间的血茧汇去。 “你到底做了什么？”智叟扯住退到身旁的隐士质问。 “我刚才签订契约时，也了解到这个诅咒怨魂的追求。所以有了点想法，看看它能做到哪一步，或许连血兽的问题都能一起解决。”隐士意味深长地回答。他拉起智叟继续往后退，远离十字星芒阵。 “我怎么觉得你的做法会置我们于危险之中。”智叟一边后退一边表示疑问。 “做什么事没有风险？”隐士反问，“要救出血茧里的亡灵，同时还要解决血兽的问题哪有那么容易。现在我的尝试和我们之前的计划比，不仅能令三个血茧里的亡灵脱身，而且有希望一举消灭掉血兽。” “我只想知道，要是失败了会是什么结果。” “最坏的结果是一个亡灵都救不出，血兽提早孵化。那样的话第一层平原多半会给血兽闹得翻地覆，僵硬镇的日子不会好过。”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从来就是复活骷髅皇帝，其他一切都无所谓。”智叟叹口气，“即使僵硬镇毁灭也无所谓。” “我们当然不希望僵硬镇毁灭。”隐士，“请陛下回归并不容易，没有僵硬镇的帮助，我们的进度会慢很多。况且那血兽会引来上层平原对这里的关注，绝不是件好事。” “嗯。”智叟似乎是接受了隐士的解释，“那把剑你插进哪个血茧中了？” “僵尸法师的血茧。”隐士沉默片刻，“艾娜是僵硬镇的巡逻队长，弗利根德洪恩德——那是个半亡灵半生命的东西，实力不弱，也很有研究价值，剩下的一个登岛者听哈德已经完全能控制血液，前途无量。所以我选择牺牲僵尸法师，一个法师虽然难得，但她毕竟只是一个登岛者。如果她能完成登岛，最后也不会留在第一层平原为僵硬镇出力。你们需要的魔法力量，我们也能提供。” “你考虑得倒是周全。” “我们是合作者，利益最大化是合作双方的诉求。现阶段我们的目的是提升僵硬镇的整体实力，自然不会做出损害你们的事来。”隐士望着远处五只血茧。 此时中间的那只血茧正在缓慢地出红色光芒，围绕它的四只血茧中，有三只血茧的血液在被魔法阵抽取，沿着十字星芒阵绘制的路线汇聚向中间。而插入了铁剑的那只血茧虽然也在输送血液，但数量明显少了很多。同其他三只血茧比起来，它的表面尤其显得暗淡无光，体积貌似也在肉眼可辨的度中缩。 这一切都在隐士的预料里。他从契约中了解到，诅咒怨魂的成长取决于吞食血液。这把剑的诅咒之所以会是双向作用，给使用者也施加诅咒，其实就是为了让使用者在杀敌之后不得不用敌人的鲜血浸泡剑身。这样躲藏在铁剑中的诅咒怨魂才有机会吞食血液壮大自身。 现在隐士干脆让诅咒怨魂置身于血液中，令其能全力成长。由于五个血茧通过集血术相互连通，诅咒怨魂的诅咒又可以同时施加在五个血茧中的亡灵身上。按照隐士与诅咒怨魂达成的协议，诅咒怨魂会与艾娜、煞星以及老狗取得精神上的联络，告诉他们在血茧破裂时及时逃脱。然后由卡瑟琳所在的血茧继续维持集血术，使血兽无法马上孵化。壮大起来的诅咒怨魂会继续对血兽施以诅咒。在衰老诅咒的作用下，即便血兽吞噬了三个血茧里的大部分血液，强大程度也很有限。只要能从容布置，完全可以在血兽真正孵化时将其杀死。 366 浮岛战场 隐士的计划有相当的可行性。 Ｗｗ Ｗ ＣＯＭ不过这个计划成功的基础，是建立在诅咒怨魂能控制住血茧里的卡瑟琳。照理铁剑刺入血茧时，女法师因为无法动弹，没有反抗余地。诅咒怨魂可以轻易将诅咒施加在她身上。等卡瑟琳的身体衰弱到一定程度，再强迫她与自己签订不平等的契约——如同隐士对诅咒怨魂做的那样，甚至更苛刻的主仆契约。之后诅咒怨魂就能全力牵制血兽。 事实上，开始时诅咒怨魂进展顺利。铁剑进入血茧后，诅咒怨魂一边吞食血液壮大自身，一边将剑身刺进卡瑟琳的身体，同时又借助集血术将诅咒散布到其余的血茧中。随着时间推移，吞食了血液的诅咒怨魂力量越来越强大。它通过诅咒侵入女法师的精神世界，就在那一刻，突然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星空。 在这片浩瀚的星空中，原本无形无体的诅咒怨魂显化出一个灰蒙蒙的形体。它身材矮佝偻，隐约能辨认出是一个人类的样子。但这个形体始终在聚散之间转换，似乎很难维持住固定状态。它在星空中飘荡，不知该去往何处。 虽然诅咒怨魂已经生出灵智，但和隐士或者其他智慧生物比起来，依旧还有极大差距。眼前这片星空完全出了它有限的认知，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星空是如此的空旷，除了极远处的星光，周围一无所有。它漫无目的地飘来飘去，很快迷失在星空深处。 就在诅咒怨魂迷失后，一把巍峨的王座从虚无中显现出来。周围的星光也因为王座的出现而明亮起来。卡瑟琳端坐在王座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一个正六面体。 “没有时间休息了。”卡瑟琳叹了口气。她松开手，正六面体飘浮到面前。 卡瑟琳拨弄一下正六面体，使之慢慢旋转起来。只见正六面体的每一面上都印射一个的图案。这些图案时刻变幻，有时是兔子，有时是飞鸟，有时是黑额鼠，有时是老师吉斯林，甚至还有卡瑟琳自己，凡此种种，数不胜数。但浮光掠影无论怎么变幻，图案中的鸟、兽、人类总是一副在沉睡的样子。 女法师伸出手轻轻一推，正六面体便向前飞去。卡瑟琳身下的王座随即跟上，尾随正六面体而行。不知飞了多久，前方空旷的星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块浮岛。正六面体加飞去，落入浮岛一闪不见。 卡瑟琳驾驭王座飞临浮岛上空，向下俯视。浮岛不过方圆几百平方米，呈不规则的梯形。岛上一片荒凉的战场景象，战场中间站着一个威武的战士，披着半身锁甲，手持一把长剑，全身鲜血淋漓。他的四周躺满了各式各样的尸体，有的断头，有的开膛，有的断手断脚，个个死得十分惨烈。在这片战场上，无论是尸体伤口上的血液，还是地面上的血液都已凝固，变得黑沉沉的。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四处，一股淡淡的血色雾气笼罩全岛。 正六面体就飘浮在战士面前，但战士似乎毫无所觉。 卡瑟琳在王座上观察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朝下一挥。有风从星空深处刮来，吹过浮岛，吹散血雾。原本静寂的战场骤然有了一些生气，那个战士仿佛从沉睡中醒来，举起手中长剑，对着它喃喃道：“哎，老朋友，四十年了，你已经陪伴我四十年了。这四十年来我们并肩作战，不知杀退了多少敌人，迈过了多少难关。我原以为没有人能战胜我们。但是，我现我错了，还有一个敌人我们无论如何都是战胜不了——他叫做岁月。” 战士的话音一落，整个人瞬间苍老起来，身体不复威武挺拔，腰慢慢弯下，手渐渐抖。不到几秒钟，连长剑也变成了难以承受的负担，从他手中掉下。战士双膝忽然曲起，跪倒在地。他颤抖着抓住剑柄，费了好大力气才抬起长剑，将它插在地面上。这几个动作，让他喘息不定，好像使光了浑身的劲。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他一边抚摸着剑身，一边哀号，“我活不了多久了，但我不想就这么死去。我想活下去，我还有活够。” 到这，战士老泪纵横。泪水滴落在地面上，地下便“咕噜咕噜”地冒出泉水，很快就流满了整个浮岛。战场上的尸体在水中漂浮起来，上下沉浮，就像一锅沸腾的浓肉汤，不停有肉块从锅底翻上来又翻下去。 老战士由于衰老，身体一点点开始腐朽，整个人似乎要融化在这锅肉汤里。“我还没老，我还没老。”他不断地，脑袋歪到剑锋处，向下滑落。一道血线出现在他的脖子上，如橘皮般的皮肤猛地裂开，鲜血喷涌而出沾满了剑身。 “我不会死的，我没有老。”他努力着话，声音因为气息不稳，嘶哑变调。 他的鲜血流尽，身体彻底融化在泉水里。长剑从水中升起，剑身上有凝固的斑斑血迹。泉水剧烈震荡，一起向长剑涌去，所有尸体、鲜血都冲进了这把剑，剑身上的血迹变得越鲜红。“轰”的一声，浮岛消失不见，只留一柄长剑悬停半空，剑下正是那个正六面体。 卡瑟琳端坐上王座目睹生的一切，她出手握住长剑狠狠刺入正六面体中。这一剑竟然完全刺入，一直没入到剑柄。也不知道正六面体里是什么结构，居然没有给刺穿。 耀眼的光从正六面体上迸射出来，在里面沉睡的鸟、兽、人类如苏醒般一个个走了出来。他们都是紧闭眼睛，围绕在卡瑟琳的四周。 “一，二，三，四，五。”女法师脸色严肃，从正六面体中只走出了五个影像，比预想中少了一个。她望向六面体，那上面出的光还没有完全消失，但黯淡了许多，正在熄灭中。 “还差一个。”卡瑟琳皱了一下眉头，忽然凭空立起。身下的王座“嗖”的缩，撞向还裸露在正六面体外的长剑剑柄。 367 火之意志的分身用法 “砰”的一声，好似真有重击的声响。 ＷｗＷ ＣＯＭ那柄剑给整个撞进了正六面体。正六面体徒然亮，再次放出耀眼的光芒。 “呜——”一阵龙吟响彻星空，从正六面体里飞腾出一条黑龙，却是曾经的四大凶龙中的赫迈斯。赫迈斯同样紧闭双眼，飞到卡瑟琳身旁。 终于凑齐六个分身，女法师右手五指微张，正六面体“嗖”地蹿进她的掌心。卡瑟琳手握正六面体，举到眼前，隐约还能瞧见里面封存的铁剑以及自己的王座。 “没想到还真的办到了。”她点点头，对眼下的局面颇为满意。 在上次驯服狗军团时，火之意志耗尽最后的力量不得不在灵魂魔方里沉睡。原以为这个家伙短时间内难以醒来。但登上亡者之岛后，卡瑟琳意外现逐渐掌控了血液的自己，可以用血液中的活力滋补灵魂世界。只是这个过程非常缓慢，对于让火之意志的苏醒几乎没有实质上的帮助。不过有时候运气这东西来的毫无征兆。 当初卡瑟琳在僵硬镇见到智叟后，打算逃离这场纷争。可惜还没有走出僵硬镇的势力范围就被副镇长阿尔巴派出的手下截住。战斗引来了巡逻队长艾娜，艾娜同样遭到了阿尔巴手下的追捕，她们两方汇合冲出了包围。 艾娜领着卡瑟琳前去寻找巡逻队长的领白痴威廉。据艾娜，威廉是僵硬镇所有巡逻队的领，具有足够的力量庇护她们。情况危急，卡瑟琳也没想太多，带着老狗跟随艾娜一起行动。 三个亡灵来到威廉所在的荒山向山顶爬去，谁知才爬了几步便陷入地下。这荒山上似乎布置了一个专门捕捉猎物的陷阱。卡瑟琳、艾娜以及老狗掉入地下时，立刻见到地下洞穴中出诡异红光的六芒星阵。六芒星的两个顶角上还有别的猎物，只是那两个猎物的血早就给抽离干净，整个缩成了干瘪一团，甚至看不出原先是什么东西。 洞穴中有一个没有头颅的木乃伊，不仅动作迅捷无比，而且实力非凡。在三个亡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各轰出一拳。之后卡瑟琳便失去了知觉，再次苏醒时已经身在血茧当中。 身在血茧里的卡瑟琳难以动弹，但很快现周身有无数的血夜慢慢渗入自己的身体。掌控血液是亡灵步入强者阶段的基本门槛，自从卡瑟琳在登岛路上逐渐掌握这个技巧，她开始体会到血液中蕴含的强大力量。这种力量能加强亡灵们对自身身体的控制和运用，而且还赋予他们各种奇特能力。比如老狗就能利用血液雾化身躯，在战斗中可攻可守，潜逃起来也是极其方便。卡瑟琳则能利用血液活化原本已经变成僵尸的身体，也就是让本已成为亡灵的身体重新获得生命力。虽然她还无法让自己变回正常人类或者龙虱，但重获生命力最大的好处，是能将部分生命力转换为精神力。精神力的重要性对于魔法师来无容置疑，它直接决定了魔法师能否沟通各种元素，使用魔法。 此外一个“副作用”是少量的精神力居然会注入灵魂世界。这原本就连女法师自己都不曾注意。好在尽管数量不多，但源源不断。这些精神力最终都进入了灵魂魔方中，让沉睡中的火之意志有了苏醒的预兆。 不，准确地，不是什么预兆，而是火之意志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将思绪传达给了卡瑟琳。这思绪里包含了火之意志关于灵魂世界奥秘的讲解，让卡瑟琳能够从中体会出大魔鬼操纵灵魂的密法。 当然，由于这些思绪零碎散乱，卡瑟琳并没能体会出里面全部的内容。可即使一部分也令女法师受益匪浅。这其中也包括如何让火之意志苏醒的办法。 火之意志因为耗尽灵魂力量而沉睡，如果依靠他自身慢慢恢复，不知要多少年月才能醒来。但如果能够吞噬一些存粹的灵魂能量，则大大提高恢复度。 恰巧这个时候，那个无知无畏的诅咒怨灵借由刺入的铁剑贸然闯入灵魂世界，卡瑟琳喜出望外。虽然目前的她无法真正辨认出诅咒怨灵的来历，但却能感觉到这个奇特的魂体身上蕴含着丰富的能量。 所以卡瑟琳放任诅咒怨灵在灵魂世界里游荡，甚至为它提供了一个回忆起自身来历的场所。诅咒怨灵在回忆中迷失了自我，显露出如今的剑形本体，让卡瑟琳将它轻易关进了灵魂魔方。灵魂魔方原本就是一座灵魂监狱，经过火之意志的改造后功能越强大，囚禁、分解灵魂尤为方便。诅咒怨灵关进灵魂魔方后将被逐步分解为纯粹的能量。当然这点能量不足以让火之意志苏醒，但能用来分化出几个魂体分身。 如果火之意志醒着，魂体分身自然具备火之意志的意识和智慧，眼下却只是如傀儡木偶一般。好在卡瑟琳知道如何操控他们。火之意志教给她一种收集灵魂能量的方法，需要六具分身来共同完成。 卡瑟琳手握灵魂魔法，将控制意识注入其中，慢慢感受到六具分身的存在。随着她的意念下令，六具分身开始围绕她跑动起来。分身度逐渐加快，最后快到看不出身形。一股类似于龙卷风的精神风暴以卡瑟琳为中心缓缓形成，无形的吸力透出灵魂世界出现在卡瑟琳的躯体表面。 渗入卡瑟琳身体的血液度徒然加快了几分，新鲜的生命力从各个地方涌进女法师的身体，滋润僵尸身体。深色的皮肤颜色变浅，并又恢复了部分弹性。 其中还有一些生命力转化为精神能量进入灵魂世界，灌入龙卷风的风眼中心，那里是灵魂魔方的所在。越来越多的精神能量注入灵魂魔方后，使得它再次起亮。 卡瑟琳轻轻松开手，退到一旁，看着精神风暴裹挟着灵魂魔方飞向星空，很快成为一颗璀璨的星辰。 368 破茧之前 虽然不知道要过多久火之意志才会真正醒来，但这个过程无疑会加快许多。 ＷｗＷＣＯＭ如今的局面，卡瑟琳非常需要火之意志的见识。 自从登上亡者之岛后，女法师完全无法搞清楚状况。她甚至理解不了自己变成了怎样的存在。从银龙王的灵魂世界进入骨云的黑雾空间，又从黑雾空间进入了沥青湖，最后来到只有亡灵存在的巨舰上。这一切到底该如何解释？可惜火之意志无法将他的知识和经验直接传授给卡瑟琳，不然多半能想明白现在的处境。 躺在血茧中的卡瑟琳忽然睁开眼睛，四周浓稠的血液令她难以动弹。她费力移动手臂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插着一把铁剑。这原本将会是一个致命伤，不过成为僵尸后，她的身体对于外伤似乎有了很强的抵御能力。不仅没有了疼痛感，一些薄弱地方也不再是身体要害。当然，损坏的身躯还是需要修补，这是亡灵体内血液的又一个作用。 由于在灵魂世界里加快了精神力量的汲取，卡瑟琳身体吸收血液的度也徒然加快。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逐渐恢复知觉，从僵尸重新向血肉之躯转换。胸口插剑处隐隐传来痛感，这是血肉之躯才会有的反应。卡瑟琳奋力握住剑把，缓慢地拔出铁剑。随着剑身与**的摩擦，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她紧咬牙关，一点都不放松。铁剑终于从身体里拔了出来，在剑尖离开胸口的一瞬间，卡瑟琳不自觉地喘了一口气。粘稠的血液涌进她的口鼻，久违的溺水感充斥在胸腔里。 随即卡瑟琳现，吸入身体的血液同样在快地渗入肺部，生命力充盈体内。她略一思考，张口吞咽血液。不一会儿，卡瑟琳的口舌开始重新能尝到味道，血腥味更是弥漫口鼻。女法师接连反胃，几乎将吞入的血液全部呕吐出来。好在时间不长，她总算适应了血液的味道，微微腥甜的血液喝多了产生出美酒般的后劲，竟让卡瑟琳有种醉酒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克制的疲倦席卷全身，卡瑟琳阖上双眼进入似醒非醒的精神状态。而这种状态令她吸收血液的度又加快了几分。 包裹着卡瑟琳的血茧越迅地缩，这个变化让等待在血茧边的隐士有些不安。虽然他的计划中诅咒怨魂会吞噬血液壮大自身，但眼下展现出来的度明显快到不可思议。照此下去，几之内诅咒怨魂就会吞噬掉整个血茧，这不符合计划内容。诅咒怨魂应该适当地增强自身实力后，与其他血茧中的亡灵取得联系。在那三个亡灵吸收血茧成功脱逃后，留存卡瑟琳的血茧牵制血兽的孵化。等隐士从容布置，能够消灭掉血兽，才会让诅咒怨魂最终吞噬掉血茧。 现在诅咒怨魂没有按计划行动，可偏偏就在刚才，隐士又忽然失去了与诅咒怨魂之间那种玄妙的感应。这是契约失效的征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隐士觉察到血茧内生了出他预料的变化。难道是那个僵尸法师克制了诅咒怨魂？不然无法解释契约失效。 一向镇定从容的隐士内心开始烦躁，整个计划如果失去控制，血兽会提前孵化，僵硬镇也缺乏应对的能力。隐士默默看了一眼正在变的血茧，走到智叟面前：“让哈德派一些人手过来，能战斗的。” 智叟一直关注着事态的进展，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但能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异样。听到隐士如此，他心中更是了然。“出什么问题了？” 隐士倒没打算隐瞒。“我失去了与诅咒怨魂的感应。也许只是因为太多血液包裹，他进入了血茧深处。” “不止这样吧。”智叟侧过头去，两个空洞的眼窝望着血茧，似乎看穿了一切。 “血茧被吸收的度在加快。” “是血兽？” “不，血兽那里的度平稳。是诅咒怨魂进入后，那个血茧本身出了状况。不定里面的亡灵会提前出来。” “是那个僵尸法师。”智叟点头，转身向烈那边走去。 不一会智叟回来：“烈会调几个半人马过来，应该能够对付得了僵尸法师。” 隐士没有再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血茧。仅仅是刚才这点时间，那血茧缩的度好像又快了几分。 三还是两？僵尸法师必定会破茧而出。 五个半人马战士前来报到，他们在烈的安排下部署在血茧周围。但隐士的不安感还是越来越浓重，仿佛那只血茧中蕴藏着什么怪兽。 两的时间转瞬即过，血茧已经缩大半，其中的人影能够隐约看到。两中隐士调来了更多的战士，半人马战士达到了二十个，那差不多是哈德所有近卫的五分之一。普通的僵尸战士也被召集来三百之众，呈半月状拱卫在隐士和智叟身前。 “那血茧中真的只是一个僵尸法师？”隐士向智叟问。 “对。”智叟第三次回答同样的问题，“我和她交谈过，实力并不强大，但不是没头脑的普通家伙。” “她怎么能吸收如此多的血液？一个新晋的登岛者，怎么能控制如此多的血液？”隐士始终想不通这个问题，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他从血茧的变化推算出血茧中僵尸法师吸收的血液数量，那是出普通亡灵所能承受的极限。即便二层甚至三层平原上的那些强者恐怕也无法控制这个数量的血液。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难道她会变成血兽？”智叟问道。 “好像还不至于，变身血兽前会先引血沸，这只血茧没有出现血沸的状况。”隐士的语气里有种掩饰不住的焦躁。 “不是血兽还有什么要担心的？” “因为未知。我完全无法判断血茧以及僵尸法师的情况，到现在也依旧没有能再次感应到诅咒怨魂。血茧的外壳已经变得稀薄，诅咒怨魂就算再深入其中，感应也不会隔绝。它被消灭了，这种状态下还能消灭诅咒怨魂，出我的所知所学。” 369 来自生人世界的登岛者 智叟沉默片刻：“无论血茧中生了什么，情况总不会坏到比血兽提前孵化还要遭。 ＷｗＷＣＯＭ我知道登岛者的来历千奇百怪，也许这个家伙就有什么特殊来历。” “你居然知道登岛者的来历？”隐士重新审视起智叟。 “我不知道，身处第一层平原的我们没有能力了解亡者之岛的隐秘。僵硬镇一直没有登岛者前来作为落脚点，老镇长便拜托我想想办法。”智叟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惆怅和怀念，“我那时找幽灵沼泽的幽灵们打探过消息，那位幽灵国王你知道吗？” “听过。” “幽灵国王拥有特殊的消息来源，可以查出登岛者的来历，不过代价不菲。”智叟压低了声音，“我曾委托他调查一批登岛者，得知那群登岛者来自生人世界。” “生人世界。”隐士重复了一遍。这是对于死亡国度以外地区的称呼。隐士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自从最后一位骷髅皇帝陨落，亡者之岛的岛主好像也不常露面了。从那时起亡者之岛就没有停止过航行，它不再是作为死雾海中的巨型海岛，开始穿梭于死亡国度里的各个沥青湖间，每到一个沥青湖就会接引新诞生的亡灵登岛。 隐士长久以来躲在骸骨荒原里为迎接骷髅皇帝的再度降临作准备。他们这些骷髅皇帝的信徒，对于亡者之岛的些许改变并没有投注太多的心思。毕竟每次出现的登岛者数量有限，也谈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强者。但如果这些登岛者全部来自生人世界，那情况似乎就有些不同了。因为生人世界让隐士想起读到过的一则关于死亡国度的预言——“当君王们意图掌管世界，将召集未死的灵魂前来听命”。 所谓“未死的灵魂”也就是没有成为怨魂前的灵魂，这样的灵魂主要存在于生人世界里。 隐士惊觉自己或许窥探到一些不得了的秘密。当然要证实自己的猜想还需要大量的情报与消息。“你还记得接引登岛者已经进行了多少次了？” “记不清了。”智叟回忆了几秒钟后摇起头，“这种事你应该去问那个幽灵国王，他知道得最清楚。” 那群幽灵沼泽的幽灵，隐士倒是知道一些他们的来历。幽灵们能够打探到不同寻常的消息确实不假。隐士再看面前的血茧，僵尸法师也好，血兽也好，与窥探到的秘密相比都显得微不足道。甚至隐士们在僵硬镇乃至第一层平原的布局都变得不再重要，一旦猜想得到证实，对于骷髅皇帝的回归有着极大的影响，整个计划都要重新修变。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马上走。”隐士决定返回骸骨荒原，去证实自己的猜想。 “那这些血茧该怎么办？血兽该怎么办？”智叟听出隐士话语里坚决的去意，并不出言挽留。 “让那个僵尸法师处理，如果她真是来自生人世界，成为亡灵前多半就是个魔法师，血兽不会是个难题。”隐士完转身离去。他走得不快，但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智叟伫立了几分钟，叫来烈：“你去告诉镇长，请他明到这来一次。” 哈德并不知道智叟为什么会突然找他，但哈德信任智叟。血茧的事务已经全权交给隐士和智叟处理，如今又让他前往，想必是出了一些状况。 第二哈德早早到来，瞧见五只血茧组成的魔法阵正散着滚滚血光。只是这血光环绕在魔法阵周围，并不消散出去。其中一只血茧比其他四只都要得多，而且显露出一个人形轮廓。不远处烈带着半人马以及一群战士列阵而待，智叟就站立在战阵之中。 “镇长阁下，您来的正是时候。时间不多，我长话短。”智叟将镇长哈德迎进战阵，把这里生的一切简明扼要地叙述给他听。 哈德问智叟：“这个即将孵化的亡灵就是我请来的那个登岛者？” “对。” “你认为她没有变成血兽？” “隐士是这样判断的。”智叟顿了顿，“我请镇长阁下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对付一只血兽，有没有我差别不大/”哈德回想着听闻的那些关于血兽的传，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抗衡。 “不，她就算成为血兽也不会过于强大。”智叟眼不见物但心里敞亮，“比起最终孵化出的那种血兽，她只是获得了一只血茧中的力量。我们严阵以待并不需要战胜她，只要不让她进入僵硬镇即可，第一层平原足够大。” “即便赶到别的地方去，她也足以将第一层平原闹得翻地覆。到时候，僵硬镇未必能躲过。”哈德的一只前蹄踢了几下地面。 “血兽灾祸一定会引起上层平原的关注，到时必然会有强者降临解决血兽。”智叟已经想好对策，“那时我们再将剩下这几只血茧的消息传播出去，后面的事自然不用我们来管了。” “好，就这么办。”哈德也清楚凭着僵硬镇的实力难以应付血兽，智叟办法虽然消极，但总好过僵硬镇独自面对。当然，对于僵硬镇引这场灾祸，上层平原的强者会给予什么样的惩罚，暂时只能先抛掷脑后。 好在智叟仅仅是针对最坏情况，那个僵尸法师变成血兽的可能性不大。就像隐士的，她甚至能帮僵硬镇处理剩下的四个血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哈德盯着那越来越的血茧。人形已经基本显现，似乎只差最后一步就要破茧而出。僵尸们的战阵再次做了调整，哈德与烈一前一后压阵，做好了大战准备。 哈德站在战阵的最前沿，他个体战力最为强大，自信能应对所有突变化。智叟站在哈德身后两米处，有几个半人马僵尸将他围在中间。智叟负责与破茧出来的登岛者进行交流。如果出现状况，则由半人马僵尸保护他在第一时间撤离。 一切准备就绪，“嚓”的一声轻响，血茧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370 从僵尸到活人 卡瑟琳有种重生的感觉。 Ｗｗ ＷＣＯＭ当血茧裂开两半，看到黑沉的空时，她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抚摸脸颊。曾几何时，血肉之躯似乎都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妄想。成为僵尸以后，她的思维好像受到感染，变得有些僵硬缓慢。还有呼吸，还有心跳，甚至很久没能眨眼了。 四周的血腥味逐渐淡去，鼻腔里渐渐充斥了一股沥青的臭味。卡瑟琳又添了一下嘴唇，残留的血液有甜辣。其实在血茧里时，她已经吞食了许多血液。只是味觉没有完全恢复，尝不出太多味道。 卡瑟琳从血茧里坐起来，转头就瞧见严阵以待地僵尸们。她迅环视四周，之后一眼认出了哈德和智叟，对情况有了一些猜测。 “登岛者。”智叟远远喊了一句。 卡瑟琳没话，只是望着智叟，她还无法判断这群僵尸是敌是友。 “登岛者，你还愿意选择僵硬镇作为落脚点吗？”智叟这回直接问道。 “哈德成为镇长了吗？”卡瑟琳反问。 “我现在就是镇长。”哈德回答。 “那我愿意留下来。”卡瑟琳没有迟疑，或者也没有选择的余地。眼下她刚从血茧里脱身，身体没完全恢复，却要面对一群强大的僵尸。一言不合就很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对方肯与自己交流，多少明不会马上要对她不利。相对于那个连面都没见过，就派人来追杀自己的阿尔巴副镇长，哈德和智叟卡瑟琳都接触过。凭直觉判断，这两人应该会讲原则，也能理智对话。 “好，作为登岛者需要为落脚点做三次贡献。”哈德看了眼走到身旁的智叟，“你在幽灵沼泽已经完成了第一次，现在有机会做第二次。” 卡瑟琳皱了下眉，如此急不可待地提出要求，看来他们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她忽然有所明悟，眼前这么一个大阵仗或许就是用来对付这个困难的。“怎么做？如果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可以试试。”女法师不急着马上答应，话的这段时间里她早开始尝试沟通魔法元素。不过亡者之岛上只有一些火元素能沟通，魔法效果不会太好。 智叟便出血茧、血兽以及隐士的计划，他刻意没有隐瞒其中原本打算牺牲卡瑟琳的事实，包括这样选择的理由。女法师听后不禁转头看向身边的四个血茧，以她的魔法知识倒是可以试着研究一下这个集血术法阵。 “你们要我想办法解决这只血茧里的血兽并救出其他人？”卡瑟琳问道。 “解决血兽才算完成任务，计一次贡献。”智叟点头，“救出其他亡灵不是必须的，只能给予额外的奖励。” “可以。”卡瑟琳试着从地上站起，她的身体还有些软，肚子也感到饿，“不过我先要吃点东西。” 谁知她的这句话让哈德和智叟都愣了一下。僵尸们不知疲倦和饥饿，自然不需要吃东西或睡觉。 “你难道是饿了？”智叟先反应过来。 “对。” 哈德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轻声对智叟：“她身上有浓郁的生命气息，不会已经重获生命了吧？” “估计是那些血液的缘故。”智叟猜出缘由，“这会是个麻烦，生命气息会引来其他亡灵。而且在岛上这可是禁忌，要是上层平原的强者现她的存在，僵硬镇根本应付不了。” “暂时问题应该不大，有血茧在这里，上层平原要查也会先查血茧。等隐士回来，让隐士来处理这个登岛者的事。”哈德想了想补充道，“也不能让她去镇里，这段时间必须让她待在这里。镇里的僵尸也要约束好，那些还没完全诞生智力的家伙只会凭本能行事，看到她一定会攻击的。” 哈德回头点了两个半人马僵尸战士。“你们暂时听登岛者吩咐，另外要看住她。”他交待完，指挥大部分僵尸撤离，回僵硬镇去了。 智叟和两个半人马僵尸战士走到卡瑟琳面前。智叟：“在亡灵国度里没有多少适合生人吃的东西。” 卡瑟琳回想了一下当佣兵时野外生存技巧：“能不能找些原生的植被或动物来？” 智叟略作思考，便告诉一个半人马僵尸几样东西，让他去找来。“这些血茧你打算怎么办？”他问女法师。 “不急，先看看。”卡瑟琳观察着整个十字星芒阵，又问了一些细节。可惜智叟不是布阵的隐士，所知有限。当卡瑟琳听智叟讲起隐士准备以诅咒怨魂为媒介，与血茧中的亡灵建立精神联系时，对于那个进入自己灵魂世界的怨魂来历总算了然。起来还要感谢那个冒失怨魂，为灵魂世界带来了供养火之意志的能量。不然她还真难凑齐火之意志的六个灵魂分身。 离去的半人马僵尸很快回来，他拿来一种黑茎白花的草以及一条黏乎乎的深色蠕虫。黑茎白花草卡瑟琳在登岛时见过，智叟告诉她，这种草能拘禁灵魂，并以灵魂为养料。卡瑟琳掐下很一段茎尝了一下，味道苦得厉害，估计蕴含毒素，不敢尝试继续食用。 深色蠕虫多产于幽灵沼泽，但在离僵硬镇不算远的腐皮森林里也有。这种蠕虫有一个人的手掌长，三指粗，以腐尸为食，是亡者之岛上少有的原生生命体。卡瑟琳接过这条蠕虫，浑身就起鸡皮疙瘩，一想到要吃这东西，呕心不自觉地从胃里往外翻。她试了几次把蠕虫举到面前，都没能下得了口。 还是再等等吧。 卡瑟琳的饥饿感因为倒胃口的蠕虫而减缓。她想了想，干脆脱下帽子，把蠕虫塞了进去，转身又开始观察起十字星芒阵。以她的魔法知识判断，这个魔法阵的结构其实很简单。但是亡灵魔法是种非常偏门的种类，东大6上几乎没有魔法师对这类魔法有研究。卡瑟琳在学习魔法期间仅仅是从老师吉斯林那，听过一些关于亡灵魔法的简单介绍。 比如亡灵魔法分两大方向，诅咒与血魔法。眼前的这个魔法阵就是典型的血魔法。 371 女法师的建议 当了一段时间的僵尸，卡瑟琳对于亡灵与血液之间的关系有了长足的了解，也认识到血魔法的关键就是在于血液。 Ｗｗ Ｗ ＣＯＭ眼前这个阵法的功效穿了是用来转移不同亡灵体内的血液。 “一般状况下，一个普通亡灵要吸收另一个亡灵身上的血液，会怎么做？”她问智叟。 “办不到。”智叟摇头，“一个亡灵的血液来自生前的躯体，用一点少一点。要想吸收新的血液必须有特殊的传承。在第一层平原，没有亡灵拥有传承。” “这个魔法阵不就能办到？”卡瑟琳瞥了眼血茧和十字星芒阵。 智叟继续摇头。“我不懂魔法阵。而且据我所知，这些魔法阵只是抽离亡灵的血液用的，并不能让亡灵吸收血液。不过血兽例外，它能吞噬血液，但没有理智也不能控制体内的血液，所以才异常危险。” “原来如此。”卡瑟琳恍然大悟，认识到自己出现了判断错误。“所以中央的那个血茧实际上扮演了容器的角色。从其他三个血茧中抽离的血液都保存在中央的血茧中。” 她曾经身处六芒星魔法阵中，不过那时失去了意识，并不清楚自己身上生了什么。因为她在血茧中吸收了血液，以为这本身也是魔法阵的一个功能。看来自己能吸收血液还是靠了火之意志的办法——这算不算智叟口中的所谓传承？ “带我去看看最初的那个魔法阵。”卡瑟琳调整了研究思路，要了解这种血魔法阵，样本当然越多越好。 一个半人马僵尸战士领卡瑟琳下到一旁的地穴里。六芒星阵的痕迹由于当初血石碎裂，魔法阵逆向运转损坏不少。但对卡瑟琳来，能现和研究的东西远比十字星芒阵要多得多。十字星芒阵还在运作，具体的法阵描绘和布置用的材料没法直接探查。 果然不到几分钟，卡瑟琳就从六芒星阵的遗址上找到几块碎裂的奇特骨骼。细细辨认之下，她现都是经过魔法处理的骸骨。骸骨上刻录着不同的线条，组成一些图案。要是有足够时间，她完全能将这些图案拼回原状，找出它们的功效。 但是卡瑟琳估算，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恐怕很难彻底搞明白。僵硬镇的僵尸们也等不了那么久，血兽的强大程度与血液的余量成反比，几个月的时间足以让血兽成长到一个难以抗衡的程度。 卡瑟琳回到十字星芒阵旁，开始计算外围三个血茧的体积变化。它们体积缩的度各不相同，包裹煞星与老狗的血茧缩度明显快过巡逻队长艾娜的血茧。但是查看这两个血茧的血液输送度并不比艾娜的血茧快。 难道是这个煞星和老狗同自己一样，能够吸收血液？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也意味着煞星和老狗身上有某种传承。 对于老狗卡瑟琳倒不怀疑，这家伙登岛途中就突然领悟了血液的使用方法，后来还使自身掌握了血雾化的能力。老狗不是过，他做梦时遇到了一只骨狼，这大概就是得到传承的标志吧。 至于煞星——如果智叟的描述没错的话，应该就是狗军团原来的那个狗督军。那个狗督军来历不凡，有点传承自然也不稀奇。何况煞星是主动进入骨云，甚至透露了骨云的信息给卡瑟琳。女法师最终愿意答应野蛮人雄狮山峰进入骨云，本身也存着找到煞星的去处，逃离银龙王灵魂世界的心思。 要解决血兽，先要抑制它的成长。换句话，就是不能让血兽吞噬血液。顺着这个思路出，要不让血兽吞噬血液必须切断它的血液来源。 “你们为什么要布置这个十字星芒阵？”卡瑟琳提出自己的疑问，“既然要消灭血兽，不该给它提供更多血液才对。” “不，我们最初的目的是解救血茧里的四个强者。血茧里的大量血液会引血沸，也就是血液将茧中亡灵转化为血兽的过程。抽取四个血茧中血液就是为了保住里面的亡灵，也是为了不让更多的血兽孵化。”智叟顿了顿，“但是隐士的计划出现了变数。” “变数？”卡瑟琳忽然明白过来，“你是指我吧？” 智叟：“对。你提早脱困，导致隐士的计划完全走样。而且隐士也因为一些原因，暂时离开了僵硬镇。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不得不是先求自保，把消灭血兽作为要目标。一旦抽取血液结束，也就意味着孵化在即。拥有所有血茧中血液的血兽会是难以匹敌的级存在，整个第一层平原都将毁于一旦。” “我明白了。”卡瑟琳思考片刻，“我需要时间研究魔法阵。要解决血兽，可能还是以魔法手段来处理。所以我建议先打断集血术，至少不能让血兽获得更多的血液了。” “你知道怎么打断集血术？同时又会引什么后果？”智叟立刻问。 “不知道，但是可以试着切断血茧间的联系。”卡瑟琳指着外围的三个血茧，“同时挪动三个血茧，使它们远离中央的骨牢。魔法的作用都有范围，只要距离足够远，肯定能打断集血术的运行。至于引什么后果……最坏的后果不过是让血兽马上孵化。现在孵化的血兽总比将来孵化的要好对付吧。” “现在孵化的血兽我们也战胜不了。”智叟断然道。 “孵化只是最坏结果。”卡瑟琳摆摆手，“中断集血术，让我有时间研究一下十字星芒魔法阵，或许我还能找解决的办法。拖得越久，血兽只会越强大，解决的机会就越渺茫。” 智叟沉默了足足一分钟，转身对一个半人马僵尸战士：“去告诉镇长，我们将尝试中断集血术的运作。但是血兽可能会提前孵化，需要准备战斗，使用第二套方案。” 半人马僵尸战士向僵硬镇飞奔而去。卡瑟琳挑了挑眉毛，如何对付血兽这个老僵尸看来早有谋算。她挺好奇，第二套方案具体会是什么内容呢？ 372 最坏结果 一个时后，几队全副武装的僵尸战士驱赶来一群智力低下的僵尸。Ｗｗ ＷＣＯＭ半人马僵尸队长烈带着三个手下也跟着前来。在智叟的吩咐下，僵尸战士们让这些智力低下的僵尸一个接一个的排成弯弯曲曲的一行，一直蔓延到数公里外。 “一旦血兽孵化，这些僵尸就是诱饵，诱使血兽远离僵硬镇。”智叟向卡瑟琳解释。 女法师不置可否，在她看来这样的布置只是聊胜于无。血兽是否会按照写好的剧本演出，根本无从知晓。 “来吧。”卡瑟琳对着半人马僵尸们，“要在三个方向同时搬离血茧。” 烈望向智叟，老僵尸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点了点头。三个高大强壮的半人马僵尸走上前，分别抱住一只血茧。在烈的指挥下他们缓缓后退，连接在血茧间的血线逐渐变细变长。血兽所在的血茧周围的变化，出阵阵颤动。 卡瑟琳皱起眉头。“停手！”她大喊一声。但半人马僵尸并不听卡瑟琳的话，继续执行着副队长烈的命令。 “快，快让他们住手。”卡瑟琳朝着烈用力吼叫，僵尸们的反应似乎然就会慢一些。 烈终于反应过来，但他的命令还是慢了半拍，血线被拉断了。卡瑟琳好像听到了一声琴弦绷断的声音。四周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和寂静，随即“嗡嗡”的响声冒了出来。那是血兽所在的血茧快颤动出的声响。 “完了。”卡瑟琳对智叟，“是最坏的结果，血茧随时都会破裂。” “啪”女法师话音刚落，血茧上立刻十分配合地出现一条裂缝。卡瑟琳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啪”又是一声，第二条裂缝从血茧上划过。 烈走过来，提起智叟放到自己的背上。他忽然打出一拳，击中卡瑟琳的腹部。女法师根本躲避不了，剧烈的疼痛让她蜷缩起来，一下子倒在地上。烈又一挥手，三个抱着血茧的半人僵尸将血茧扔回到骨牢旁边。烈重重踩了两下地面，直接踩断卡瑟琳的双腿，然后抓起女法师一把扔进骨牢中。 卡瑟琳掉在即将碎裂的血茧上，过度的疼痛令她已经有些呆滞，一切仿佛在瞬间滑向了不可控的方向。身下的血茧出炽热，女法师感到身体在下沉。血茧因为出现裂缝而支撑不住卡瑟琳的重量。 “难道要死了吗？”一股荒谬感充盈在卡瑟琳的思维里。明明正要做研究，明明要找到解决血兽的方法，明明僵尸们还在听从自己的建议，怎么情况突然就急转直下了呢？ 她努力想动一下身体，但身体开始陷入碎裂的血茧中。那里面有一股吸力，就像一张巨口要吞吃自己。这样下去，她早晚会成为血兽的食物。卡瑟琳的两眼失去神采，再次进入到灵魂世界中。 火之意志的六个分身安静地飘浮在星空中，他们的中间是灵魂魔方。卡瑟琳端坐在王座上，俯瞰六个分身和灵魂魔方。僵尸们显然打算把她扔给血兽做食物，但自己的身体现在直接接触到了血茧却给她以转机。女法师打算将血兽的魂体拉进灵魂世界里来战斗。在这里她是王，是主宰，更有有火之意志的六个分身和灵魂魔方在。 但问题是如何将血兽的魂体拖进灵魂世界呢？ 诅咒怨魂是借铁剑刺入自己的身体从而进入灵魂世界，血兽却不是一把剑。卡瑟琳手支下巴，靠在王座上思索。有关灵魂的奥秘她知道的实在太少，能够给予自己帮助的火之意志还在沉睡中。要是那位大魔鬼的第二意志此刻能够交流，肯定会给出一个好办法。 “我的女弟子，你是不是遇到困难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卡瑟琳惊疑地坐直身体向下望去，她看见老师吉斯林穿着睡衣正向自己招手。不，那不是老师吉斯林，是火之意志的一个魂体分身才对。这具魂体分身居然苏醒了。 卡瑟琳轻轻一招手，吉斯林飘浮到了她面前。“火之意志，我正需要你的帮助。” “我不是火之意志。”吉斯林摆摆手，“我只是火之意志根据记忆制造出的一具魂体分身。我是吉斯林，你的老师。” “我不管你是谁，我需要帮助。”卡瑟琳没工夫研究对方的身份。她将目前面临的困境对吉斯林描述了一遍。 “我的经验和知识都来自一段记忆。灵魂世界的奥秘我一无所知。”吉斯林来回踱了两步，“不过我不知道，本体却一定知道。如果能打通一道与本体沟通的渠道，我或许可以获得本体的知识。” “怎么打通这样的渠道？”卡瑟琳问道。 “不知道。”吉斯林摇头，“你是怎么把我们从灵魂魔方里放出来的？” “火之意志确实传递给了我一些关于灵魂世界奥秘的意念，我从中领悟到了一些方法，这才能放你们出来。当然不包括制造一条沟通渠道的办法。”卡瑟琳想了想，“不过我可以将这些意念灌输给你，不定你能比我领悟到更多奥秘。” “我们可以试试。”吉斯林点点头。 卡瑟琳伸手插进自己的脑袋里，一把抓出一团燃烧的火焰。火焰色泽苍白，一会又变成漆黑。它在黑白不之间不停转换，忽而又变成一条黑白相间的鱼。那条鱼张嘴起来“灵世魂界奥在秘世灵界魂中里心……”，语又快又急，根本来不及细听细想。 吉斯林“咦”了一声，“这不是思索之鱼吗？” “不完全是。”卡瑟琳点点头又摇摇头，“泥浆大魔鬼的思索之鱼只是用来与自我意识进行对话，火之意志却借助它来传递自己的意念。我提醒你，不要和它陷入太深的对话，你可能会醒不过来。” 吉斯林接过思索之鱼与它对视，片刻的工夫思索之鱼就从他手上消失了。他呆立不动，似乎又回复到木偶般的状态中。 373 探索未知的灵魂世界 卡瑟琳注视着吉斯林，时间流逝之下，吉斯林如沙雕一样渐渐崩溃，最终消失在星空中。 女法师对这个结果有些失望，原本期待的惊喜没有出现。魂体分身没能经受住思索之鱼的灌输，显然迷失在意识深处而毁灭。 对此卡瑟琳有些失望，不过没等她的情绪排遣，那条思索之鱼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如同活鱼一般游动起来。思索之鱼游弋了两圈，忽然向下冲去。那里还有火之意志的五个魂体分身。 思索之鱼直接撞击到一个个魂体分身上，每撞到一个，那个魂体分身就分崩离析消失无踪。五个魂体分身消失后，思索之鱼似乎长大了一圈。它摇着尾巴游回到卡瑟琳面前，猛地张开嘴来。 那张嘴里居然冒出一个兔子脑袋，猩红的眼睛盯着卡瑟琳。 “火之意志。”女法师叫道，“我以为思索之鱼只是一段意念。” “哈哈，灵魂世界的奥秘你根本就不懂。”那兔子脑袋笑起来，“听好了，我的出现一定是因为你遇到了难以抵挡的敌人。我只能告诉你一个非常危险的方法，能不能战胜敌人，全看你的运气。” “我遇到了亡灵，要对付一头血兽。”卡瑟琳用最快的速度道。 “亡灵是灵魂世界里最麻烦的对手。”兔头撇了下嘴，“这条思索之鱼会给你留下一条前往灵魂世界中心的路线。你必须在那里找到前往你对手灵魂世界的道路，然后击败他。这种手段是灵魂世界最高的奥秘之一，我解释不了太多。你一定要记住那条路线，这样才能回来。” 兔头缩回了思索之鱼的嘴里。思索之鱼向前游去，一下子钻进了卡瑟琳的额头。女法师心里立刻展现出一条难以用语言去形容的奇怪路径，这条路线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不时闪烁出无数岔路。 卡瑟琳一个念头闪过，已来到灵魂世界的深处。灵魂魔方也跟了过来，就悬停在前方。这是火之意志曾做过标记的地方，是卡瑟琳能独立探索的灵魂世界的边界。 虽然得到了路线图，但路径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无法知道该从哪里出发。女法师犹豫了几秒钟，驾驭王座朝前飞去。在越过边界的一瞬间，王座失去了踪影，只留下卡瑟琳独自站立在虚空中。 脑海中的路线图上，突然有一个点亮起来。亮点在路线图中段的一条岔路上。卡瑟琳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星空变得有些幽蓝，远处的星星不再是遥不可及，而是能看到大致形态。星星们有大有，有圆有方，甚至包括毫无规则可言的形状。 卡瑟琳的直觉告诉自己，要找寻到正确的路线必须先登上一颗星星才行。于是她选了一颗离她最近的圆形星星飞去。可刚飞到近前，那颗星星上忽然冒出一条触须向卡瑟琳抓来。 女法师赶紧止住身形，惊险地躲过这一抓。星星上睁开一只巨大的独眼，对着卡瑟琳瞪来。独眼中传递出某种莫名的敌意，使卡瑟琳浑身一阵颤抖。女法师转身就走，远远地躲离这颗凶星。 卡瑟琳选择的第二颗星星是方形的。她心翼翼地靠近，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漂浮到星星的近处，女法师瞧见星星表面都是荒漠。她内心升起种排斥感，想了想终于没有降落到这颗星星上去。 卡瑟琳在星空中游荡，她选择了好几颗星星试图登录。但这些星星不是被心中的排斥感拒绝，就是变成了可怕的怪兽。焦虑开始弥漫，她决定无论内心如何排斥，一定要登上下一颗不是怪兽的星星上去。 来也怪，当卡瑟琳抱着这样一个坚决的念头时，她顺利地靠近了一颗星星，内心毫无排斥感。这颗星星像一个盘子，一面是湖水，一面是沙漠。卡瑟琳落在沙漠中，顿时看见一具干枯的骸骨。 骸骨端坐在一座沙丘上，面前放着一副棋盘。卡瑟琳在远处观察了许久，才慢慢爬上沙丘。这种棋女法师从没有见过，棋盘上摆满五颜六色的棋子。棋子之间似乎依照某种规则相互排列。棋盘摆得实在太满，已经没有新棋子可以插入的地方。 “你也懂人生之棋？”那骸骨忽然发出声音。 卡瑟琳吓了一跳，差点从沙丘上跌落。不过她退了两步稳住身形，总算没有摔倒。只见那具骸骨上血肉飞速地生长，不到一分钟就长成一个俊美的青年。他的面貌无法用词汇去形容，因为女法师每想到一个词，青年的气质就在她心里发生了改变。于是卡瑟琳自然而然又会去寻找另一个词汇，但一旦找到新词汇，青年的气质也再次改变。 望了不到十秒钟，卡瑟琳对面前这个人的印象就变成了空白，连最初的“俊美”“青年”这两个词汇也难以使用了。她赶忙闭上眼睛，心中总算留下一个“人”的印象。 卡瑟琳睁开眼，骸骨依旧是骸骨，而棋盘上的棋子好像发生了变动。当然，由于棋子过多，卡瑟琳无法记起第一眼看见时是什么样的情况。 “你能看懂这棋的变化？”骸骨第二次发问。 “不懂。”卡瑟琳摇摇头，“没听过人生之棋，也从没见过。” “不要紧。”骸骨咯咯笑起来，“人生本来就没有定数，每个灵魂眼里的人生都不一样，也不可能一样。但能看到人生的不同才是关键所在。” 卡瑟琳点点头，却没有再去看棋盘，又朝骸骨望去。这次她没有看到骸骨上长出血肉。 “你在瞧什么？”骸骨不等卡瑟琳回答，接着道，“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另一个人？不是我现在这样子。” “确实。”卡瑟琳。 “有趣极了。”骸骨居然拍起手，“能看懂人生之棋，又看到梦幻之面。你是谁？从哪来的？” “你可以叫我卡瑟琳。”女法师斟酌着句子，“我从星空中来。” 374 域图 “星空？”骸骨用枯槁的骨手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那就是一个迷失的灵魂，难得还没有给同化。” 骸骨思考了一会：“你既然是迷路了，不如就在我这个世界里住下吧。虽然不是什么大世界，但接纳你还是勉强可以的。” “你这是什么世界？”卡瑟琳很是好奇。 “我这是‘沙与水的世界’。”骸骨有些得意地，“别看不大，我只用了一百年的时间就建造起来了。” “你自己建的？”卡瑟琳若有所思，“那你又是谁？” “我当然是沙与水的世界之主。” “我遇到过会变成怪物的世界，那是怎么回事？”女法师抓紧机会询问。 “那不是世界，是无法建立世界的灵魂，被终极之域同化后的结果。你要是离开我这里，最后也会变成那样。”骸骨站起身来，四周忽然变得晶莹柔和。 卡瑟琳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水中，全身轻飘飘被水流托起。 “这是水中世界。”骸骨的身影在水中变得波动扭曲。他手里拿着人生之棋，那些棋子受到水流影响，不停地来回摆动，就像一团水草。 “为什么要留我在你的世界里？”卡瑟琳问道，“如果我想离开，你会阻止我吗？” “你离开这里就会变成怪物。”骸骨拨动一颗棋盘上的棋子，那上面居然幻化出一个的卡瑟琳形象。 卡瑟琳在棋盘上漫无目的地走动，不断有棋子变化成景物经过她的身边。在行走过程中卡瑟琳的身体也在变化，长出各种奇怪的肢体又消失，最后化作一个球形的刺团。 “这就是你的结局。”骸骨将棋盘举到卡瑟琳面前，“你还想离开吗？” “得到这个结局是因为迷失在了终极之域里，你刚才不是过。”卡瑟琳笑道，“如果没有迷失，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 “咦，你难道不是迷失的灵魂？”骸骨一挥手，两人又再次回到了沙丘上。 “我只是从星空中来，我从没过自己迷失了。”卡瑟琳坦言。 “好像是这么回事。”骸骨用手骨支着下巴，思考片刻，“那你为什么到我这来？你要知道，在终极之域里贸然进入一个陌生世界可是很危险的事。如果我不是个和平主义者，你早就被我关进水牢里去了。” “我是个初来者，你可以告诉我在星空中行进的规则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就算了，我要离开你的世界了。”卡瑟琳抬头望向星空，“我赶时间。” “你什么都不懂，在终极之域里走不了多远，即便你有域图。” “域图？”卡瑟琳马上明白过来，骸骨多半在火之意志给她的路线图，“我确实有。” “你有域图，那么我们至少可以做个交易。”骸骨手中又出现了人生之棋，“有域图但不知道终极之域里生存法则。我大概确定你是个获得某种传承的灵魂。其实你这样的灵魂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个，那家伙如今已经变成怪物了。” “你想做什么交易？” “当然是交易域图。”骸骨将人生之棋摆到女法师面前，“把域图复制在棋盘上，我会告诉你在终极之域里的生存之道。” 卡瑟琳略一思索，觉得没有替火之意志保密的必要。虽然火之意志域图是灵魂世界的最高奥秘之一，但自己要是连找到血兽的灵魂都做不到，再多的奥秘也只能带进坟墓里。 “可以，但还要加上建造世界的方法。”不过卡瑟琳也不傻，既然手握最高奥秘，交易出去肯定要多换点东西。 “你倒不愿吃亏，哈哈。”骸骨牙床上下一碰，“好吧，如果你的域图足够大，我就告诉你建造世界的基础法则。” 卡瑟琳点点头，将手轻轻点到人生之棋的棋盘上，拨动上面的棋子。那些五颜六色的棋子在她的摆弄下，移动到不同的位置，逐渐显露出路线图的模样。 “就是这样。”当卡瑟琳摆完最后一颗棋子，棋盘上出现一条纵贯全局的奇特线路，有无数岔路在主干之上，而且不断变化，如蛇如蚓般左右扭动。 “这个，这个是……”骸骨下颚张开，完全一副愣住的样子。好一会儿，他才把棋盘心翼翼地放到身前。 “这不是域图。”骸骨。 “你反悔了？”卡瑟琳心里有些紧张，被骗走最高奥秘没什么，无法继续寻找血兽的灵魂可是要命的大事。 “不。”骸骨背起手来回踱了两步，“你给我的是比域图还珍贵的走行图。虽然你画的这张根本不是你真正使用的那张，但也足够珍贵，我可以借鉴非常多。” “你不明白我在什么？”骸骨看向茫然的卡瑟琳，“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但你的传承很不简单。既然你给出来更珍贵的走行图，我也不让你吃亏。达成我们之前的交易外，我还会额外把我知道的域图告诉你。” 骸骨重新拿起棋盘展示到卡瑟琳面前。棋盘上的棋子分出了上下两层，走行图在上层蠕动，下层变成一副静态的星空图影，一颗颗奇形怪状的星球点缀其中。 “我拥有的域图并不大，只是我这个世界附近的一片。”骸骨开始传授卡瑟琳关于终极之域的知识，“你要在终极之域里行进，至少要有域图，就像我给你展示的。有了域图你才能知道哪里可以去，哪里有危险。” “那走行图有什么用？”卡瑟琳问道。 “域图只是告诉你终极之域里有哪些地方，但没有告诉你怎么去。”骸骨点了点域图上的两个不同星球，“比如这两个世界，看起来距离不远，实际上你从一地出发想到另一地去，可能数百年都走不到。终极之域里没有明确的路径，任何一处虚空中都可能蕴藏着危险。而且这些虚空中到处都是通往不同灵魂世界的暗门，一个不慎就会陷入到其他灵魂世界里。进入陌生灵魂世界会极其危险，如果不幸遇到一个强大的灵魂，你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375 走行实验 “走行图的作用就是为你标识出合理的路线，规避风险，节省行进时间。”骸骨指向一条蠕动的路线，“瞧见没有，这两个世界之间的合理路线是在不停变化中，如果你不及时按照走行图更改你的线路，很可能就进入一个未知地方。” “终极之域里的情况为何会如此复杂？”女法师感叹了一句。 “无数灵魂世界的终点汇聚于此，每时每刻不知有多少新的灵魂世界诞生，又有不知多少旧的灵魂世界消亡，怎么会不复杂呢？”骸骨对此深有体会，语气中充满敬畏和无奈。 “我想通过终极之域进入另一个灵魂世界，你知道我该怎么寻找那个灵魂世界吗？”卡瑟琳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去闯别的灵魂世界可是很危险的事情。”骸骨在人生之棋上一抚，“我只能提供一个参考，具体怎么做需要你自己考虑，因为我也没有硬闯过其他灵魂世界。” 只见人生之棋上各色棋子相互走动，组成了一副全新的立体图景。最上方是一个大球，大球下方垂着无数球，每个球或远或近的粘连在大球上，两者之间似乎有条无形的线将它们相连。 卡瑟琳注意到大球的内部还有一些散落的点，这些点与靠近大球的球之间，以大球的球面为分界呈对称关系。 “这只是一个示意图，我这么摆是为了让你便于理解。实际上，每个灵魂对于终极之域的体会各不相同。也许有一，你会拥有自己的全新认识。”骸骨开始讲解，“上方大球就是终极之域，球是个体的灵魂世界，理论上任何一个球和大球之间都存在一条边界通道。想在终极之域里探索的灵魂，为了不迷失自我，必须在终极之域里做一个锚，比如我就建造了‘沙与水的世界’。我在终极之域里的锚世界建得越完美，那么我的个体灵魂世界就会与终极之域靠得越近。” “那建造到后来，锚世界和自己的灵魂世界岂不是会在终极之域里重合？”卡瑟琳马上想到一种推论。 “对啊，一种灵魂永存的方式，就是通过世界重合彻底进入到终极之域中来。”骸骨有些向往地，“那时就可以驾驭整个灵魂世界前往终极之域深处探索，也不担心迷失了。” “终极之域深处有什么？”女法师很好奇。 “我也不知道，据有无数强大的至高存在，生活在终极之域的中心地带。”骸骨摇摇头，“我连锚世界还没建造完善，哪知道深处到底有什么。我探索过的地方也就是我给你的那片域图地区。” “那怎么建造锚世界？” “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能回答，每个灵魂建造的方式各不相同。我前后花了数百年时间的研究，才逐渐理解了终极之域的规则，而完成到如今的阶段，光建造时间就用了一百年。”骸骨摊开手，“你的传承里难道没有告诉你该怎么办吗？” “没有。”卡瑟琳搜索了一下记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探索终极之域，而是为了前往另一个灵魂世界。” “你想从终极之域进行中转。”骸骨托着下巴思考起来，“如果对方已经建立了一个锚世界，你找起来会方便点。如果没有只有找到联通用的世界暗门。我不知道怎么找，不过你有真正的走行图或许会有用。” 卡瑟琳觉得骸骨的有道理。如果走行图没有用，火之意志就不会交给自己，想要进入血兽的灵魂世界多半就要靠走行图。但是该如何使用走行图呢？ 女法师沉思片刻问：“如果在现实世界里两个躯体离得很近，他们的灵魂世界是不是也会离得很近？” “不会。”骸骨立刻摇头，“两个独立的灵魂世界之间并没有直接联通，终极之域中的距离根本不能用现实世界里的距离去衡量，在终极之域看到的距离都没有任何意义。你能来到我的锚世界里，我只能用幸运来形容，你在终极之域里走的每一步都可能让你进入某个世界暗门，或者偏离实际的方向。” “这么危险？”卡瑟琳似乎有所明悟，“当时我看着你的世界便一步步走来，我坚定意志，告诉自己一定要到达，所以我就来了。也许我在无意中已经使用了走行图。” “嗯，有可能。”骸骨摇头晃脑，“其实可以实验一下。” “怎么实验？” 骸骨托起人生之棋，他手一挥域图再次出现。“瞧见这个绿色的点没有，那个世界属于一个迷失的灵魂。它数十年前就已经给终极之域同化了，苏醒时是个非常暴躁的怪物，不过平时都在沉睡。它身上有一种土，我建造‘沙与水的世界’会需要。我定期都会去那里采集。所以对于去到那里的路径我很熟悉。你可以试着去那个地方，我跟在你身旁，这样就能看出你走的路线对不对。” 卡瑟琳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她头脑里就有域图和走行图。默默将意念集中在自己所在的沙与水的世界和骸骨指出的那个绿点上，很快卡瑟琳就发现走行图中伸出无数枝条攀爬在这两个地点之间。这些枝条时刻变幻蠕动，仿佛拥有生命。 卡瑟琳牢牢盯住那些枝条，迈出一步。下一刻她就来到星空中，脚下是那片沙与水的世界。骸骨就站在卡瑟琳身旁，他的人生之棋正在不停演化，棋盘中的走行图似乎和卡瑟琳脑海里的差不多，但又有难以言表的差异。 卡瑟琳迈开脚步，她走在星空中的路径诡异曲折，时而向前，时而向后，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有时在一地方来回走了几遍。跟在她身后的骸骨却是不停点头，人生之棋上的变化也越发繁复。 也许走了一，也许走了一分钟，总之这段时间难以真正衡量。卡瑟琳突然停下脚步。她回过头，瞧见骸骨还在百米外兜着圈子。这百米距离宛如堑，骸骨左冲右突都无法跨越。 376 人生之棋中结界世界 卡瑟琳若有所思，她盯着骸骨忽然一步跨出，三步后就站在了骸骨的面前。卡瑟琳突然出现差点没把骸骨的下巴吓掉下来。骸骨手中的人生之棋猛地张开，仿佛扩展到无限远处。 卡瑟琳瞬间置身于一个繁华市集，这里各色人等交汇，有漂亮精致、身披斗篷的精灵；有精明圆滑，穿金戴银人类；有满身刺青，人高马大的野蛮人。女法师耳中传来各种语言，几乎都听不懂。但身为走南闯北的佣兵团长且崇尚学术的魔法师，她立刻凭借过往的经验和学识辨认出这应该是在西大陆。 而且各种语言中有一种卡瑟琳能听懂一些。她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一个披着斗篷的精灵站在一个药材摊前正与摊主交谈。那位摊主的外貌是个典型的野蛮人老头，身材高大，满头白发，不过老头身上穿着一件大黑袍，不像寻常的野蛮人裸露身躯。 卡瑟琳之所以能听懂两人的交谈，是因为精灵与野蛮人摊主使用的是古精灵语。虽然这两人的古精灵语与卡瑟琳所学的有些不同，不少词语的发音古怪，是女法师没听过的。 卡瑟琳迈步穿过人群，走到药材摊边。她的靠近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两人的交谈，他们继续就两株药草的价钱讨价还价。最终精灵拿出一枚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牙齿交给摊主，换取了想要的药材。 “你想要点什么？”野蛮人摊主转头问卡瑟琳，使用的居然是东大陆通用语。 卡瑟琳再次打量起这个野蛮人。他脸上皱纹相叠，白色的须发认真打理过，非常服帖地挂在耳侧和下巴上。老头眼神锐利，透出不符合年龄的精光。“你是沙与水的世界之主。” “在这里不必这么叫我。”野蛮人老者笑起来，“我的名字是冰熊深渊。” “冰熊深渊？熊部落的神山萨满。”卡瑟琳大吃一惊。虽然女法师来自东大陆，但对于西大陆的重要国家和人物还是有所了解。这位冰熊深渊号称是野蛮人一族最后一位神山萨满，狩猎战争晚期主导熊部落叛出巨兽之国的决定性人物。不过狩猎战争距今已有百年之久，这位神山萨满居然还在世。 “难得你这样来自东大陆的魔法师知道神山萨满。”冰熊深渊的语气同样有些惊讶。 “我只是多读了几本书。”卡瑟琳环顾四周，“这是什么地方？我能辨认出是在西大陆上，但具体是什么市集就不知道了。” “这个市集并不存在，它只是由我的记忆组成的世界。”冰熊深渊拿起手边的一株药草，在他手中变成了一把细沙，掉落到桌上又重新变回一株药草。 卡瑟琳转头望向一个走来的路人，伸手朝路人推去。她的手一下子戳进了那人的身体。女法师立刻拔了出来，感到手上湿漉漉的。那个路人继续前进，完全看不到卡瑟琳的样子，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我们怎么会到你的记忆中来了？”卡瑟琳问道。 “这是我的人生之棋里变化出的结界世界。”冰熊深渊叹了口气，“刚才你的突然出现激发了我设置在人生之棋里的自保措施，现在我们暂时出不去了。” “为什么？” “这个结界世界是个大迷宫，进入这里以后，连我都无法轻易出去。”冰熊深渊解释，“除非找到出口。” “你自己都出不去，这样的保护有什么用。”卡瑟琳有些难以理解。 “我过我是个和平主义者。”冰熊深渊笑道，“想对我不利的人和我一起关进这个迷宫后，我能找到出口，他却不行。我能出去，他却必须永远留在里面。这样我不用和他战斗，但他也无法再对我不利。完美解决，不是吗？” 卡瑟琳张了张嘴，到底原来是把敌人永远囚禁。“我能理解为你把敌人封印在人生之棋里吗？” “差不多吧。”冰熊深渊没有否认。 “怎样才能找到出口？” “我也不知道，每次进来出口都会变化。”冰熊深渊摊开手，“你没看到我在摆摊搜寻线索。” “你这些记忆中的人物都能交流？” “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们虽然来自于我的记忆，但在结界里人生之棋赋予了他们全新的生命。”冰熊深渊想了想继续补充，“结界的最高境界是形成自成一体的独立世界，我的人生之棋差不多达到了这个等级。结界世界里每个生命可以都是人生之棋的一部分，他们越是独立，人生之棋的结界就越是强大。” 这位神山萨满在无意中，或者是看似无意中将结界的奥义透露给了卡瑟琳。女法师多少能感受到冰熊深渊释放出的善意。 “那我也帮着一起找线索，我必须快点出去。”但卡瑟琳马上又皱起眉头，“不过西大陆的语言我听不懂。” “你可以找那些草原精灵试试，你不是会古精灵语吗？”冰熊深渊看着卡瑟琳，“东大陆的魔法师都要学习古精灵语。” 草原精灵是西大陆上的精灵族群，生活在泽雾草原，卡瑟琳在《西大陆史略》中读到过介绍他们的相关章节。草原精灵与东大陆的精灵王室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是精灵帝国时期前往西大陆发展的一位精灵王遗留下的血脉。经过数万年的演变，风俗习惯都与东大陆精灵不一样。卡瑟琳有次曾和绿风聊起过这些草原精灵，绿风对他们的了解也不多，只提到草原精灵的王室与东大陆精灵王室每千年会有一次互访。 卡瑟琳当时很是震惊，要知道东方大陆的人类国度与西方大陆的贝尔西帝国建立起联系，也就是最近数百年航海技术取得重大发展后才实现的。但精灵的族群间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地域限制，无论是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相互都保持着联络。这些从众神时代便存在的种族，即便已经衰落，底蕴依旧雄厚。 “那我就找草原精灵聊一聊。”冰熊深渊的建议卡瑟琳当然回采纳，她的时间其实非常有限。如果在人生之棋里耗费太久，不定出去时自己的躯体已经被血兽给吞食了。 “对了，刚才与你做交易的那个草原精灵身上有什么线索没有？”女法师也不准备盲目出击。 377 占卜师 冰熊深渊不易察觉地点着头，女法师的细心让他很满意。“这根无名兽牙是刚才那个草原精灵换给我的。” 卡瑟琳接过冰熊深渊递过来的兽牙仔细观察，兽牙足有巴掌那么长，呈棕黄色，质地坚硬，一看就是个大家伙的牙齿。 “你最好能打听出这根兽牙的来历。”神山萨满意味深长地。 女法师点点头，拿着兽牙朝着草原精灵离开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熙熙攘攘令卡瑟琳目不暇接。她甚至看见了只在书籍中读到过的侏儒，这是来自西大陆地下世界的特有种族。难以想象，冰熊深渊在过往的岁月里到底见过多少各类人等。卡瑟琳自信走南闯北，也见识过不少人物，但要把每个见过的人的容貌都如此完整地印刻在记忆里，根本办不到。 草原精灵已经遇见了四个，不过都不是和老野蛮人做交易的那位。那个草原精灵的斗篷样式有些奇特，在斗篷边缘绣上了金边。当然女法师也不想一直漫无目的地找下去，如果遇到第五个草原精灵，无论是不是，卡瑟琳都都打算先和对方聊一聊。 第五个草原精灵很快出现了。他看起来像一个守卫，腰间挂着一柄单刃刀，站在一顶黑色帐篷前。 卡瑟琳走到草原精灵面前，原本眼神有些散乱的精灵立刻凝神看过来。 “我在找人。”卡瑟琳用古精灵语。 草原精灵点点头，侧身让了一步，露出帐篷的入口。 卡瑟琳没料到草原精灵会是这种反应，不过她也不介意进帐篷看一看。如果找不到线索，大不了出来再问问这个守卫。 帐篷里有些昏暗，弥漫着一股奇特的香味。卡瑟琳闻到这股香味，内心充满了安宁。这大概是某种安神药草燃烧后发出的气味。 一个全身笼罩在斗篷里的人坐在一张圆桌前，圆桌上摆放着一个三角盆子，盆子里铺满了药草。点点火光在药草里闪烁，一缕缕青烟飘散出来——帐篷里地香味便是来自于此吧。 卡瑟琳看不清帐篷主人的面目，出于心也没有立即在圆桌前坐下。一枚发出昏暗光亮的火团轻飘飘地来到女法师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落到圆桌边的椅子上，仿佛代表了此间主人发出的邀请。 女法师终于走上前坐了下来。三角盆子里火焰腾起，照亮了整个桌面。 “奇怪的灵魂，我看到你来自于世界的另一头。”对面的斗篷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你要寻找的东西我能够看见。” 卡瑟琳心中惊讶。“那人在哪里？” “不，你在寻找出路。”斗篷的主人将兜帽脱下，露出一张面容，竟然是卡瑟琳自己！ “你！”女法师惊叫起来，“你是谁？” “我是一个能指点你的人。”另一个卡瑟琳，“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我可以告诉你出路在哪里。” “什么代价？” “你能付得起的代价。”那个卡瑟琳重新戴上了兜帽，“你看见的面容代表了你内心的目标。” 卡瑟琳若有所思。看到自己，意味想自救吗？ “我只有这个。”卡瑟琳将那颗不知名的兽牙放到桌子上。 斗篷主人拿棋那颗兽牙，翻翻转转摆弄了一阵：“无名巨兽牙，我接受。” 一副奇怪的扑克牌出现在斗篷主人的手中，她抽出三张牌，背面朝上放在卡瑟琳面前。“这三张牌将告诉你出路在哪里，选择一张翻开吧。” 卡瑟琳盯着三张牌，每一张都差不多有巴掌那么大，做得精致考究，甚至能感到牌上散发出某种神秘力量。女法师遵从内心的召唤，选取了右面那一张翻开。 牌面上画着一颗大树，树叶凋零，树杈上站着一只乌鸦对着上的月亮在叫。 “夜晚的乌鸦在枯树上鸣月。”斗篷主人描述了一遍牌面上的内容，“挑选第二张牌吧。” 卡瑟琳伸出手按到中间的牌上，停顿了一下，又移到左边的牌上翻开。第二张牌面上一只无头巨兽蹲坐在一口石棺前，石棺盖子打开了一条缝隙，有只骨瘦嶙峋的手伸出石棺来。 “无头巨兽守卫亡灵之棺。”斗篷主人的语气有些凝重，“翻开最后一张牌吧。” 卡瑟琳翻开中间那张牌，牌面上画着一张恶兽面孔，獠牙外翻，血舌卷曲，两只眼睛里燃烧着火焰。 “鬼王！”斗篷主人声音无比低沉，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 “奇怪的灵魂，你的出路充满险恶。”斗篷主人叹了口气，“夜晚的乌鸦森林绝对不是个好去处。你只有在那里找到可以看见光明的地方，战胜未知的强大敌人，才能得到出路的线索——一个神秘的所在之处，藏匿着你寻找的答案。” 卡瑟琳从帐篷里出来，她放弃继续搜寻草原精灵。既然已经拿到了线索，虽然她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是真的线索。至于老野蛮人要求打听的兽牙来历，只能放弃了。 冰熊深渊有些惊讶卡瑟琳这么快就回来了，等他听完女法师的叙述，不禁感叹起来：“你居然遇到了占卜师，那段记忆平时轻易不会出现。难道你和占卜师有什么联系？” 卡瑟琳摇摇头，西大陆的占卜师怎么会和自己有联系，何况还是老野蛮人记忆里的人物。“有没有联系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我们找到的是不是出口的线索。” “应该没错。”冰熊深渊在身前一抹，浮现出一副西大陆的地图，他指着贝尔西帝国的东部，“乌鸦森林就在这，是个有名的地方。那里的树木奇高挡住了光芒，走在林子里就如同在夜晚。现在我们要想办法去乌鸦森林。你跟我来。” 神山萨满领着卡瑟琳穿梭在集市中，很快来到集市边缘，这里有一个马厩。马厩的主人是个中年人类，戴着一顶尖皮帽，身材矮只到老野蛮人的腰间。他懒洋洋地趴在围栏上。 378 野蛮人的虫部落 “我要两匹马，一头齐格。”冰熊深渊。 “两匹马，还有一头齐格？”矮的人类仿佛被踩到了脚，他跳起来喊道，“你疯了吧，老家伙，我这只有骡子。” 卡瑟琳听到“齐格”这个词，心里不免有些波动。直到被裹挟进银龙王的灵魂世界前，她并不知道世界上存在齐格这种恶魔。卡瑟琳不确定冰熊深渊嘴里的“齐格”和她在银龙王的灵魂世界里遇到的齐格恶魔是不是同一种生物。 “骡子就骡子，不过齐格不能少。”冰熊深渊并不妥协，一手按在中年人的肩膀上，仿佛按着一只猴子，“不要想糊弄我，你有齐格，就藏在那边的山洞里。” 中年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惊叫道：“老家伙，你胡什么！” “那我们自己去山洞里找。”冰熊深渊朝卡瑟琳点点头，转身要走。 “喂，不准去，不准去。”中年人急忙拖住冰熊深渊的胳膊，如同吊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 “为什么不准去？”冰熊深渊回身呵呵一笑，“我要两匹马，一头齐格。” 中年人脸色发僵，犹豫片刻终于无奈地点头。“你等着。”他垂头丧气朝集市外走去。 卡瑟琳望着中年人的背影，不解地问：“他为什么答应你的要求了？” “那个山洞里有他的秘密。”冰熊深渊靠在栅栏上，“他的老婆孩子都藏在山洞里。” “他老婆孩子不能见人吗？” “不能，至少不能让集市里的人发现。”冰熊深渊叹口气，“你不知道他的身份，我知道，他的老婆孩子我也认识。” 于是冰熊深渊给卡瑟琳讲了一个故事。 贝尔西帝国与巨兽之国连年战争，尤其以狩猎战争持续时间最长，也最为残酷。狩猎战争中的某年，一支帝国侦察队潜入巨兽之国侦察，很不幸整个队被一个野蛮人部落生擒。这个部落并非巨兽之国的三十三个联盟部落之一，实际上是一个野蛮人奴隶部落。这类野蛮人奴隶聚集而成的部落，在巨兽之国里称为虫部落。 野蛮人中的奴隶通常来自于人类俘虏，但人类俘虏无法直接奴役，需要经过驯化。这就是虫部落存在的意义。那些因为战争而成为伤残者的野蛮人，偶尔会愿意建立虫部落，当一个奴隶部落酋长为联盟部落提供驯化奴从。 作为极端崇尚勇武的种族，野蛮人男女老少皆是战士。一个野蛮人如果在战斗中负伤，并导致伤残无法再次走上战场，这将被视为终生耻辱。所以野蛮人在战斗中一旦受伤，往往会变得更为凶猛和不顾性命。对他们来，战死是极具荣耀的时刻，意味着他们所在的部落可以得到先祖的庇佑。负伤致残的野蛮人如果自认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通常会脱离部落徒步前往兽乡高原的深处。那里矗立着先祖们长眠的神山，神山顶上便是传中的湖。只要能够爬上神山进入湖，他们就有重新恢复战斗力的希望。据能最终到达湖并成功回归的野蛮人少之又少，更多的人是一去不复返。不过但凡经过湖之行的野蛮人战士，回归后不但伤病痊愈，也会变得更加强大——拥有不可思议的巫术能力，这些人通常被叫做神山萨满。当然能成为神山萨满的只是少数人，更多的伤残者还未到达神山便死在了路上，爬上神山也未必能进入湖。所以才会有少数野蛮人伤残者不愿前往湖去搏一个渺茫的希望，他们选择建立一个虫部落，成为其他联盟部落的附庸。 虫部落也能拥有自己的名字。生擒帝国侦察队的这支虫部落是巨兽之国中规模最大的虫部落之一，为三大部落中熊部落的附庸，所以取名熊蝇部落。 熊蝇部落成立年头已接近百年，部落人丁过万，是少有能够进行传承的虫部落。熊蝇部落的第一代部落酋长因为失去双腿没有可能徒步走到湖，而选择建立虫部落，并服自己的妻子孩子一起加入部落，还迎娶一个人类女性作为第二位妻子并诞下子嗣。之后熊蝇部落的几代酋长始终保持着与人类通婚的习惯，家族的血脉逐渐融合进人类血统，其长相与人类也越来越接近。部落中的人类俘虏经过几代繁衍，新生儿从就在部落中长大，使得这些新生人类对于巨兽之国的认同度远高于帝国。 帝国侦察队正是因为意外遇到熊蝇部落的人类，放松警惕，被骗入部落中生擒。熊蝇部落担任着驯化人类俘虏的任务，几个帝国侦察兵成为俘虏后也不例外。其中一个帝国侦察兵更是由当时的酋长女儿亲自驯化。令人没想到的是，酋长女儿与这个帝国士兵居然堕入爱河。两人一起出逃，在边境市集中隐姓埋名并生下了孩子。 “那个山洞里就是他的野蛮人妻子和孩子？”卡瑟琳听完冰熊深渊的叙述，立刻就猜到了。 “对。”老野蛮人指着牵马而来的中年人，“帝国的探子发现了他这个逃兵，而我当时也利用他妻子的野蛮人血脉找到了他们。他做了一个愚蠢的选择，使得熊蝇部落和帝国两边都无法饶恕他。” “不对啊。”卡瑟琳忽然看向冰熊深渊，“你是堂堂熊部落的神山萨满，怎么会管一个附庸部落酋长女儿的私奔。” “熊蝇部落的第一代酋长是我的亲兄弟，他们酋长都算是我的子孙辈。那代酋长求到我这里为他找女儿，而我正好需要那个帝国人。”冰熊深渊摇摇头，“那场战争进行了太久，巨兽之国不能再打下去了。” 卡瑟琳知道狩猎战争的结局是以熊部落叛出巨兽之国而告终，隐约猜了些事情。不过她没有再询问下去，事关那场战争的隐秘以及熊部落叛出的真相。冰熊深渊多半是不会讲给自己一个外人听的。 379 齐格与齐格恶魔的差异 中年人牵回两匹强壮的黑马。他交给冰熊深渊：“齐格你必须自己到集市外的山下取。”完中年人拿出一根短鞭子递过去。 冰熊深渊接过鞭子点点头，招呼卡瑟琳上马。两人骑上马慢悠悠地向集市外走去。 卡瑟琳骑在马上，眼睛看着冰熊深渊手上的短鞭，那上面都是倒刺。冰熊深渊回过头，把短鞭送到女法师面前，示意她拿过去看。 卡瑟琳拿过短鞭把玩了两下，手感略微粗糙，品质普通的手工制品，但鞭身的倒刺不同一般。“这似乎有特别的用处。”她把短鞭递还回去。 “嗯，赶齐格用的。”冰熊深渊举起短鞭对着空，阳光照在鞭子的倒刺上发出奇特的光晕，“瞧见没，用银龙鳞磨出来的倒刺。只有这种龙鳞刺才会抽疼齐格，能够驱赶它们。” “我见过一种叫齐格的恶魔。”卡瑟琳想了想，还是将在银龙王灵魂世界里收服的齐格恶魔描述了一下。 冰熊深渊认真听完后：“你的齐格恶魔和齐格并不一样，但他们之间有些关系。齐格不是恶魔，你看那里。”老野蛮人遥指远处的一座山。 山几乎已经变得光秃秃，山上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树桩，有粗有细，好像刚长出来的头发茬。卡瑟琳的目光扫过，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目光沿山而下，几坨巨大且显眼的白色巨石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卡瑟琳凝神望去，发现那些巨石在缓缓移动。随着马匹逐渐走近，那些巨石的形态清晰起来——短的四肢，一条光溜的尾巴，还有贴着地面不停啃食的嘴。等再靠近些，卡瑟琳分辨出了几乎长进身躯里的脑袋，以及脑袋上的眼睛、鼻子、耳朵等器官。不过眼睛、鼻子、耳朵包括这种生物的脑袋都很，唯独那张大嘴比较配得上庞大的身躯。 “这就是齐格？”卡瑟琳不禁问道，“你不是它们和齐格恶魔有联系。” “确实有联系。”冰熊深渊停住下马，示意卡瑟琳也下马，两人牵着马往前走，“它们原本没那么大，大约还不到现在的五分之一大。不过帝国的巫术师从地下世界抓到这种生物后，进行了大量的杂交实验，都催化成了这样的大。” “那和齐格恶魔有什么关系？”卡瑟琳依旧不明白。 “实验产生的新物种可不止这些齐格。” “还有齐格恶魔？” “对。”冰熊深渊摇摇头，“巫师们不但制造出了齐格恶魔，甚至让一部分逃回了地下世界。齐格恶魔有一定的智慧，而且繁殖速度不慢。帝国南部的塔窟——一个地下世界的入口，那里面听已经形成了一个齐格恶魔部落。” 卡瑟琳对于恶魔并不陌生，也知道恶魔领主们为了对抗地狱军团，曾在地下世界深处让恶魔与各类生物和种族进行配种，以此来制造低级恶魔充当战争炮灰。但她没想到，在西大陆的人类帝国里，也有人从事着类似的工作。 冰熊深渊和卡瑟琳已经走到一头齐格身边，这头齐格足足有两匹马那么高。卡瑟琳摸摸齐格的体表，和石头的质感差不多。 “这些齐格有什么用？”卡瑟琳问道，“应该不是用来食用的吧？” “当然不是。”冰熊深渊半蹲下，忽然纵身跳起，跳到了齐格的背上。那头齐格只是晃晃了身子，没有其他反应。 “齐格非常温顺，有两个用处。”冰熊深渊盘坐在齐格背上，“第一个用处可以当我的坐骑，你们人类骑的马可无法长时间驼着我走。我们野蛮人的坐骑都是大家伙。那两匹马你轮流骑吧，适合赶路。” “啪”冰熊深渊甩起短鞭狠狠抽了一下。他身下的齐格“哞哞”叫了两声，四条短肢不安分地踢着地。“啪、啪”冰熊深渊又是两鞭，齐格终于向前走起来。 卡瑟琳翻身上马，走在齐格身旁。“那第二个用处呢？”她仰头问。 “我们要进乌鸦森林，必须靠齐格来开路。”冰熊深渊拍拍身下的齐格，“帝国制造出这种生物，就是用来开荒的。它们什么植物都吃，刚才那座山就是给它们吃光的，而且齐格的粪便是非常不错的燃料。” 齐格身体庞大，走路速度不太快。卡瑟琳骑在马上，缓缓而行，心中有些烦躁。毕竟她的身体还面临着血兽的吞食，自己实在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从乌鸦森林是不是肯定能找到出口？”走了差不多一个多时，卡瑟琳忍不住又问，“我们还有多久能到乌鸦森林？” “快了，在这个结界世界里各地之间的实际距离都是不确定，只要我们坚定信念，乌鸦森林很快就会出现。”冰熊深渊大概是感受到卡瑟琳的焦急，抽了身下的齐格一鞭，当然除了换来齐格的两声叫唤，前进速度没有什么变化。 “至于出口嘛。”老野蛮人顿了顿继续，“之前你遇到占卜师，我大约有五成的把握找到出口。后来去找齐格时，我有了八成的把握。” “因为找到了齐格？” “不是。”冰熊深渊笑了一声，“呵呵，你没发现刚才你能听懂帝国语了吗？” 卡瑟琳稍微回想了下，确实刚才那个中年人与冰熊深渊之间的交谈使用的是帝国语，而自己完全听得懂，甚至没感觉有什么异样。“这难道是另一条线索？”她问。 “不能算是线索，但是启示。与其是你能听懂帝国语了，倒不如是你更进一步得到了人生之棋结界世界的认可，灵魂之间的交流本质上并不需要语言，是思绪之间的交流。这个你可以慢慢体会。”冰熊深渊没有进一步深入阐述，“总之，如果我们没有找对方向，你也不可能获得认可。乌鸦森林多半就是出口所在，至少那里也会有更详细的线索。” 卡瑟琳点点头，但马上又产生了新的疑问。“所谓的认可具体是指什么？你的法让我觉得这个结界世界好像拥有了生命，能够思考，能够与人交流。” 380 火烧乌鸦森林 “这个我也很难向你解释。人生之棋是一件特殊的物品。”冰熊深渊停顿了几秒钟斟酌着，“你们东方大陆有所谓的魔法物品，人生之棋有点类似。” “你是通过炼金术制作出来的魔法生命体？”卡瑟琳有些惊讶，制造魔法生命的难度可不。 “你的词语不好理解，魔法生命体我大概能明白，但炼金术是指什么？”冰熊深渊毕竟不是东大陆人，虽然会东大陆通用语，但对于只流行于东大陆的魔法体系不可能都了解。 卡瑟琳大致解释了一下炼金术的意思。 冰熊深渊恍然大悟。“原来是巫术士用巫术制作法术物品的术法。不过人生之棋并非靠炼金术炼制的，它是我在锚世界里制造出来的物品，也只能在终极之域里使用。我不敢人生之棋是否已经拥有了生命，但似乎是拥有了类似于灵魂的东西，所以会认可你并且和你交流。” “就像占卜师？” “对。那个占卜师或许就代表着人生之棋的意志。”冰熊深渊遥指前方，“看，乌鸦森林出现了。” 卡瑟琳连忙眺望，果然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森林。森林上空无数的乌鸦在盘旋，仿佛一朵巨大的乌云。乌鸦们叫个不停，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乌鸦的叫声变得连绵不断，嘈杂烦心。空渐渐昏暗起来，乌鸦组成的乌云遮住了空。 乌鸦森林的树木高大而密集，站在森林外卡瑟琳想起了远在东大陆的多登山脉。多登山脉的深处也有着这种高大密集的林子，只不过乌鸦森林里的树木看起来更古老粗壮，而且气息十分阴郁。 “这地方看起来就很危险。”卡瑟琳瞧着黑洞洞的密林感慨，“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绝对不会选择进去。” “没有齐格，我也不会贸然进去。”冰熊深渊抽了一鞭子，齐格慢吞吞地走近森林。 “咔擦咔擦”的咀嚼声响起，齐格迫不及待地吃起来了。五分钟后，一棵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缓缓倾倒。 照理齐格的这个速度已经不慢，但卡瑟琳却摇头：“靠它吃出一条路，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如果是正常的开路速度，即使有几头齐格，要进入乌鸦森林深处至少也需要数月。”冰熊深渊胸有成竹，“不过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乌鸦森林里的神秘所在，你从占卜师那里听到的话为我指明了方向。” 卡瑟琳顿时了然，冰熊深渊显然知道进入乌鸦森林的特殊方法。作为人生之棋结界世界的拥有者，老野蛮人肯定对这里了解得很透彻。 “我有个问题，你不一定需要回答，如果不方便的话。”卡瑟琳认识到这点，自然不会浪费机会。 “你问问看。”冰熊深渊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笑意，他仿佛看穿了卡瑟琳的心思，知道女魔法师要问什么。 “你现在使用的这个进入乌鸦森林神秘所在的方法，是否与进入真实世界的乌鸦森林里的神秘所在一样？”卡瑟琳的问题其实涉及到人生之棋结界世界与真实世界的映射关系，涉及到冰熊深渊制造人生之棋的奥秘。 “不完全一样。”但是冰熊深渊倒不介意透露出些许，“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的基础来自于我的记忆。我的记忆可能会有错误，人生之棋拥有灵魂后，它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安排这个世界的秩序和样式，所以很难保证与真实世界里的乌鸦森林一模一样。而且我觉得不一样的可能性要远远高于一样。记忆是做不得准的，我活得越久越明白这一点。” 冰熊深渊露出一丝苦笑和悲伤，看来有过一段不太好的经历。 齐格还在咀嚼那棵倾倒的粗壮大树，它身后已经出现了排出的粪便——一颗颗黑色的圆球，每个足有人头那么大。 “这些粪便是非常好的燃料，把它们排在一起。”冰熊深渊示意卡瑟琳一起来帮忙。 卡瑟琳跟着冰熊深渊很快在森林边缘放置出一条数米长的圆球链。根据冰熊深渊的要求，这些粪球两两之间尽量贴紧，并且要和森林里的树木有足够的接触面积。卡瑟琳忽然有些明白老野蛮人想干什么了。 果然冰熊深渊甩动短鞭，将齐格赶到一旁，对卡瑟琳：“作为魔法师，就由你来点燃这片森林吧。” “这里能使用魔法？”卡瑟琳十分讶异。 “如果你认为可以使用，那就能使用魔法。”冰熊深渊拍拍身边的一棵大树，“既然树木能存在，当然火焰也能存在。灵魂世界的一个基本法则，就是思维的具象化。人生之棋结界世界是来自于我对灵魂世界的感悟而创造出来，所以最基本的规则也是相通的。” “这条法则适用于任何灵魂世界？”卡瑟琳恍然间想起自己在银龙王的灵魂世界里似乎就能使用魔法。 “我很少进入别人的灵魂世界，也没有机会实验。”冰熊深渊的回答相当坦诚，“但我相信要在别人的灵魂世界做到完全的思维具象化，肯定需要技巧，毕竟那里面的规则并不由外来者制定，当然一些基本法则肯定是一样的。” 卡瑟琳听后若有所悟。“火球。”她伸出手轻轻念诵，然而手心上什么都没有出现。不过女法师并不气馁，集中精神盯着自己的掌心。随着火焰的意念越来越强烈，她的掌心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昏黄的亮光。这点昏黄亮光渐渐变亮变大，变作一朵指尖大的火焰。火焰周围有无数的亮点从四面八方飞来投入其中，壮大这朵焰火，不一会儿一个暗红色的火球飘浮在卡瑟琳的手掌上方。 “很不错，你领悟得非常快。”冰熊深渊点点头，“来吧，点燃这片森林。” 卡瑟琳抬手将火球扔向齐格的粪球，“轰”的一声，大火熊熊燃起，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成一片火海。巨大的火光冲而起，将空中的乌鸦驱散。 “呱呱呱呱”数不清的乌鸦从森林上空各处赶来，聚集到火海周围，发生震耳欲聋的叫声。乌鸦们组成一块块漆黑的云，狠狠地撞进火海。每消失一块“乌云”，火焰就会变弱黯淡几分，但随即又再次腾起。如此无边无际的林海燃烧起来，根本就不可能被扑灭。 卡瑟琳被乌鸦们的亡命景象所震撼，甚至不自觉地颤栗。 381 火鸦之门 “开启吧，火鸦之门。”冰熊深渊高声呼唤。 熊熊烈火中顿时冒出两点巨大的黑斑，远远看去仿佛一双乌鸦的眼眸。眼眸下另一块黑斑猛地裂开，一条火舌冲出。那是火鸦张开了鸟喙，对着空发出无声的悲鸣。火舌消散，火鸦嘴中形成了一条漆黑的通道，也不知延伸到哪里。 “走吧。”冰熊深渊招呼卡瑟琳，“记得牵上你的马。” 卡瑟琳点点头，平息一下内心的波澜，跟在老野蛮人身后走进火鸦之门。火焰在他们和马匹进入后立刻吞没了黑斑，燃烧得越发剧烈。 冰熊深渊带着卡瑟琳行走在一条火焰通道中。虽然之前在外头看去，火鸦之门里漆黑一片，但实际上这扇门后的通道是由火焰组成。卡瑟琳甚至还能看到焰壁上不时有亮焰幻化的乌鸦在里面飞翔。 “这条通道通往哪里？”走了数百步后，一直没有看到尽头，卡瑟琳问冰熊深渊。 “占卜师不是已经了，能看到光明的地方，也就是乌鸦森林里神秘所在地。”冰熊深渊回答，“那个地方可是在森林深处，我们虽然召唤出了火鸦之门不用自己开路，但该走的距离一点都不会少。什么时候能走出去，就看结界世界对你的认可程度了。” “为什么是对我？难道对你的认可度不该更高吗？” “没错。”冰熊深渊的身影淡薄起来，“所以我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 卡瑟琳还来不及再问上一句，冰熊深渊就像泡影一样消失了。女法师微微皱起眉头，她回头看去，走来的方向火焰正在慢慢熄灭，变为无尽的黑暗。一头隐藏在暗处的怪兽似乎正贪婪地吞吃过来。卡瑟琳急忙翻身骑上马，在通道中奔驰。 身后的黑暗越来越快地向卡瑟琳袭来，前头的通道依然是无法到达的尽头。如何才能得到结界世界的进一步认可呢？ 可惜卡瑟琳无暇多想，只是奋力驱赶身下的坐骑。前方通道的尽头忽然冒出一双眼睛，然后是喙，接着脑袋、身体、翅膀，一点点显露出来。那是一只巨大的火焰乌鸦，它是如此庞大，铺盖地撑满了整个通道，但又能灵活地在通道里飞翔。 卡瑟琳难以理解这是怎样一种存在，甚至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呱呱”火焰乌鸦发出鸣叫，对着卡瑟琳极速冲了过来。仅仅几秒钟，就从通道的尽头扑到离卡瑟琳十来米远的地方。它张开嘴，眼看就要吞噬卡瑟琳。卡瑟琳慌忙望了一眼身后，黑暗距离自己也不过数米远的距离，没有退路。 电光火石间卡瑟琳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她闭着眼冲向前，迎向巨大的火焰乌鸦。一股热浪扫过全身，卡瑟琳睁开眼，发现面前是一片绿地。她回头望望，原本跟在身后的那匹骏马不见了踪影。 危机好像是度过了。卡瑟琳环顾四周，这是一块林中绿地，显然深藏在乌鸦森林的深处，大概就是冰熊深渊的那个神秘所在地了。绿地的中央有一座奇怪的红色建筑——姑且当它是建筑吧，像半个扣在地上的蛋壳。冰熊深渊就站在蛋壳的顶端，朝卡瑟琳招手。 卡瑟琳驱马向前，一边靠近蛋壳建筑一边不住打量。除了那座建筑，这里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包括生物活动的迹象，而且周围异常安静，一点都不像在森林里。 卡瑟琳抬头看向空，密密麻麻的乌鸦在不知多高的地方盘旋，如同浮在高空的乌云。卡瑟琳能感觉道那些乌鸦应该是在呱呱乱叫，只是不知为何她完全听不见。 走到蛋壳边，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卡瑟琳跳下马，伸手摸了摸建筑的墙壁，果然传来火焰般的温度。手放的时间稍长，就会烫伤。 “从那边上来。”冰熊深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卡瑟琳瞧见老野蛮人指着蛋壳的一端。 卡瑟琳走到冰熊深渊指的地方，看见一条通往顶端的台阶。拾阶而上，阵阵热量不断从足下涌来。走了十来步，卡瑟琳已经浑身冒汗，口干舌燥。台阶足有上百级之多，卡瑟琳花了一刻钟才来到顶端。她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周身伴随着水雾，每走一步都会有汗水滴下，一接触石阶就发出“呲呲”的声响，顷刻变为雾气。 “这就是神秘所在地了。”卡瑟琳喘着气问，“找到出去的线索没有？” “没有。”冰熊深渊站在一块白色的石板上，“你最好到我身边来，不然早晚会变成干尸。” 卡瑟琳依言走上石板，四面顿时清凉下来，整个人不出的轻松。她连忙盘腿坐下，恢复体力。 “你还记得占卜师是怎么跟你的？”冰熊深渊问她。 “夜晚的乌鸦森林绝对不是个好去处。你只有在那里找到可以看见光明的地方，战胜未知的强大敌人，才能得到出路的线索——一个神秘的所在之处，藏匿着你寻找的答案。”卡瑟琳记忆力不错，一字不差地重复出来。 “时间的条件最好满足，传乌鸦森林里永远都是夜晚，因为群鸦盘旋在森林之上遮蔽了阳光。可以看见光明的地方，我能想到的就是这里。不过，光明不是每时每刻都会出现，我们还要再等等。” 卡瑟琳相信冰熊深渊不会骗自己，光明的出现多半也是有条件的。“那未知的强大敌人是什么？我们真的能战胜吗？” “不是我们，是你。那是给你的占卜，和我无关。”冰熊深渊抬头望向空，“这个世界来自于我的记忆，所以不会有我未知的敌人。我能想到几种可能，虽然它们确实强大，但并非不可战胜。更何况这里不是真正的乌鸦森林，你要面对的也只是我的记忆而已。一会，只要那个未知的强大敌人真的出现，那就能确定我们没有找错地方。到时我再告诉战胜它的方法，找到出路的线索。” 382 最强敌人 卡瑟琳听了冰熊深渊的话，也抬头看向空，似乎未知的强大敌人会从而降。 难道是巨龙吗？ 来自空的强者，巨龙无疑是最强大的之一。卡瑟琳至今还记得银龙王海默兹普莉撕裂空扑向迷途海域的情景。那种声势与威力，根本不是渺的个人能够抵挡。或许只有众神时代晚期，强大如精灵帝国才能与之抗衡吧。 大概是应和卡瑟琳的猜想，高空盘旋的乌鸦居然不知何时飞散无影，仿佛真有什么可怕的存在要从而降。卡瑟琳内心不由地紧张起来。 然而冰熊深渊忽然低下头。“果然是在这里。”他蹲下身子，摸了摸石板外蛋壳，“这里面沉睡着远古的强大生物——火鸦。它就快苏醒了。” “火鸦？”卡瑟琳回想起在森林外从火焰中看到的那双眼睛，以及之后在火焰通道中迎面扑来的那只火焰乌鸦。 “火鸦是界不死鸟的后代。”冰熊深渊站起身，“这枚火鸦之卵在现实中已经不存在了。” 冰熊深渊语气沉重，好像触到了心事，久久没有再一句话。 这时火鸦之卵发生微微的振动，巨大的热量开始自里向外散发出来。卡瑟琳瞬间感觉自己如同站在了火炭上，脚下的石板竟然慢慢发红，有融化的趋势。 “不能让它孵化。”冰熊深渊从往事中清醒过来，“你必须在火鸦彻底苏醒前，杀死它。” “我该怎么做？”卡瑟琳急忙问道。 “进入火鸦之卵，打碎它的心脏。”冰熊深渊深吸一口气，提起拳头，“你准备好，要快。” 未等卡瑟琳反应过来，老野蛮人已经一拳重重地打在脚下的石板上。这一拳势大力沉，石板立刻龟裂。冰熊深渊一拉卡瑟琳退下石板。“轰隆”一声，石板被一股浓烈的岩浆冲破开来。冰熊深渊早有准备，对着喷出的岩浆又是一拳，将其生生打散。 “火鸦的幼雏孕育在岩浆里。”冰熊深渊解释了一句。 卡瑟琳看见石板下的洞口里岩浆翻涌，“扑通”一声沉重的心跳声响起，第二股岩浆喷涌而出，但一旁的冰熊深渊再次及时挥拳击碎了这股热流。 “快，这下面就是火鸦的心脏。它感到危险了，心跳会越来越快，火鸦随时都会苏醒。”冰熊深渊的表情也是异常严肃。 红彤彤的岩浆在蛋壳内涌动，卡瑟琳有点不知所措。“怎么才能打碎火鸦的心脏？” “这个我无法告诉你，火鸦的弱点已经在你面前。”冰熊深渊盯着涌动的岩浆，“无论你怎么做，但请尽快，一旦火鸦孵化，你没有任何战胜它的机会。” “扑通”岩浆如喷泉般喷出，冰熊深渊连挥两拳才击散这股粗大的岩浆流。“咔嚓”脚下的蛋壳出现一道细的裂缝，紧接着裂缝迅速蔓延，一下子延伸到数米外。 “快！快！”冰熊深渊催促，“集中精神，找到心脏的位置，打碎它。” 卡瑟琳紧盯着洞口，隐隐间发现流动的岩浆中有一处的颜色明显要亮丽一些。“扑通”那个地方自里向外涌起一道艳红，岩浆狂喷而出。冰熊深渊连打四五拳，才压制住了岩浆。 没有时间了。 等蛋壳内的岩浆恢复了几分平静，卡瑟琳迫切地找到那块亮丽的红斑。她狠狠咬了一下牙，纵身跳入洞口扎入红斑之中。一道火焰轰然而起，窜出老高。 冰熊深渊满脸惊讶，他没想到卡瑟琳会用如此决绝的方式去打碎火鸦的心脏。不过老野蛮人旋即露出一个微笑，他的身体如玻璃一样碎裂，他身下的火鸦之卵也好，乌鸦森林也好，乃至整个人生之棋的结界世界都在同一时间碎裂开来。 卡瑟琳睁开眼，发现面前站着一具骸骨。骸骨手中一副棋盘不停变幻，五颜六色的棋子在棋盘中时时刻刻地排列组合，好像在演示世界的奥秘。 “这样就出来了？”卡瑟琳感到难以置信，她原以为还要进行一番搏斗。可火鸦的心脏未免太好打碎了，她甚至只是冲入岩浆触摸到心脏，一切就结束了。 “难道你还不满意？”骸骨上下牙床相交，发出咯咯的声响。 “不是要战胜未知的强大敌人，火鸦似乎有点弱。” “未知的敌人可不一定是火鸦。如果你当时不敢跳入岩浆中，那多半就会失去这次逃出结界世界的机会。我也很难百分之百的确定，占卜师所指的强大敌人到底是什么，或许指的就是你内心的恐惧。当然，火鸦真的孵化出来，那绝对是强大到不可战胜的敌人。”骸骨出他的猜想。 “也许吧。”卡瑟琳不愿过多纠结，“只是不知道到底花费了多少时间。” “只是一瞬而已。”骸骨看了棋盘一眼，“人生之棋里的时间相对于终极之域流失极慢，而终极之域相对于真实世界的时间同样流失极慢。灵魂漫游的这片星空里是意识主导一切。” 卡瑟琳点点头。如果骸骨的是假话，那自己在真实世界的身体恐怕早已被血兽吞食。除了相信，其实也别无选择。 “那我们还是按照先前的计划，继续前往那个迷失的灵魂世界。”卡瑟琳指着前方。那里有一颗绿色的星球，长得郁郁葱葱，在孤寂的星空中显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不。”骸骨摇摇头，“人生之棋因为刚才被激发结界，已经难以继续演算路径。原本我就跟不上你的步伐，现在更是困难。我在这里等你，那个世界里的泥土是我需要的东西。” 卡瑟琳盯着骸骨，希望能看出他的真实想法，可惜骷髅头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太多疑了。”骸骨，“如果我要对你不利，在人生之棋的结界世界中会更容易。” 卡瑟琳既不赞同也不否认，依旧看着骸骨。 “你拥有如此不凡的传承，将有前往终极之域最深处的可能。”骸骨想了想又，“我希望有一你向那里进发时，能让我同行。作为回报，我会给予你一些帮助。” 383 魔鬼的灵魂气息 “将来的事谁也不准。”卡瑟琳终于开口，“你的要求听起来过于简单了。” 骸骨有些伤脑筋地摸摸额头，发出“嚓嚓”的摩擦声。“那你不去就是了。”骸骨看来是没有办法让卡瑟琳相信，“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个灵魂世界里的土，称作魂土，是建造锚世界的一种原料。如果你将来要建造自己的锚世界，一定会用到魂土。” “以后有机会我会收集。”卡瑟琳深吸一口气，“走行图的使用方法我大致知晓了，现在就要去血兽的灵魂世界。我要是平安归来，会考虑前往那个迷失的灵魂世界。” 卡瑟琳完转头往向星空深处，一步走出便不见了踪影。 骸骨望着卡瑟琳消失的地方，盘腿坐下来。他没有办法，人生之棋由于激发了结界世界，耗尽力量暂时无法演算路径，甚至回他的“沙与水的世界”都做不到。 不过有一点骸骨没实话，结界世界的激发并非完全自发。卡瑟琳固然突然出现在骸骨面前，他还是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来做出判断，可以即时中止激发。何况激发人生之棋的结界世界后，骸骨在终极之域中也就没有了自保手段，如果遇到突发状况，本身将陷入危险。 比如骸骨现在待的地方就很不安全，不仅附近有多处暗门，还可能遇到一些来自终极之域深处的强大灵魂。但骸骨必须等在这，无法使用人生之棋是一个原因，出现在远处的一个人影是另一个原因。 来的那道人影真的只是道人影，或者根本就是一道影子。黑乎乎的一个影子在星空中漫步，时而能看见形体，时而又消失不见。消失不见不是影子真的消失，而是影子就是影子，只有薄薄的一层，比纸还薄的一层。一旦影子和视线处在一条直线上时，影子就变成了一条黑线。星空里的一条黑线又怎么能看得见呢？ 不过骸骨看得见那道影子，即使偶尔失去了影子的踪影，他也知道影子正向自己这边走来。所以骸骨不急，他愿意等，等的时间越长，人生之棋恢复得越快。 可惜影子没打算让骸骨久等。 “你拿到了？”人影来到骸骨身旁，漆黑的一团仿佛星空中被抠走了一块。 “拿到了。”骸骨盯着人生之棋中不停变幻的棋子，忽然出手摘出一颗黄色圆珠，“这就是那个魔鬼的灵魂气息。” 人影伸出手。 骸骨却没有立刻将黄色圆珠交给他。“你答应过我，告诉我族人的下落。” “你也答应过我，将魔鬼的灵魂气息交给我。”人影显得很强势，一把抢过了黄色圆珠。 黄色圆珠在人影手中粉碎，变成一股淡淡的浅黄色气息融入到影子的黑暗里。 “你该知道这次议会的决定高于一切，你和我都只是执行者而已。”人影得到了灵魂气息，语气缓和下来，“我占卜的结果不会错，这个魔鬼知道你族人的下落。” 人影完转身离去，但他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魔鬼是不详的源头，你真打算在终极之域里与魔鬼打交道？” 骸骨站起身，人生之棋又可以演算路径了。“我们认识多少年了？”骸骨反问。 “五十年，或者更久。”人影回答。 “是五十七年。”骸骨，“五十七年里，你见过我的其他族人加入通灵殿吗？” “没有。”人影摇摇头，“本来能加入的人就很少，最近百年新成员也不超过五个。” “那最近五百年呢？”骸骨叹口气，“不要五百年，纵观通灵殿数千年的历史，我是唯一的一个。你明白吗？这是命运啊，我怎么能不为我族的命运考虑呢？” 人影没有话，算是默认了骸骨法。他不再逗留，很快消失在星空里。 骸骨目送人影远去，低头看向手中的人生之棋。不知从哪又跑出一颗黄色棋子，在棋盘中无规则的运动着。 希望还没有走太远，骸骨暗自叹了一口气。他在星空中慢慢前行，每走几步就停下来观察黄色棋子的运动轨迹。如此走走停停，似乎也没走多远，却好像消耗了骸骨极大的心力。他终于又盘坐下来，全身的骨架一起一伏，如同在喘气一样。 休息了好一会儿，骸骨不再喘息，他有些犹豫地看着人生之棋。虽然棋盘中无数棋子在移动变幻，但黄色棋子始终稳稳地待在棋盘的中央。 打开通向陌生灵魂世界的暗门，意味着未知的危险。即使骸骨这样在终极之域里已经建立起锚世界的强大灵魂，都还未尝试过通过暗门进入陌生的灵魂世界。 但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一个找到族人的机会，西大陆上最强大的占卜师之一——一个认识了五十七年之久的“老朋友”——给他的机会。占卜的结果不会有错！ 这个机会同样喻示着前所未有的危险，就算能从那个陌生的灵魂世界里安全归来，危险还是紧跟左右，因为骸骨要与魔鬼打交道。 魔鬼，多少年没有听过的东西了，这个词语念起来都有些拗口。骸骨不得不犹豫，作为野蛮人一族唯一的一位神山萨满，他肩负着护持全族的重担。这副重担他已肩负了两百年。 已经有两百年了吗？也不算短了。要想进一步探索终极之域，必须交出这副重担了。骸骨忽然下定了决心，手中的人生之棋立刻快速运转起来，棋子们一个挨着一个从棋盘上攀向空中，很快勾勒出一道门的形状。那颗黄色棋子就飘浮到门的正中。 骸骨伸出手，轻轻握住黄色棋子，整只手就陷入了虚无。一条条红色丝线从虚无中蔓延出来，渐渐爬上他的手臂。不会错了，暗门已经打开，他没有再犹豫，坚定地一步跨出走进门里，瞬间消失在虚无中。 红色的空，红色的地面，红色的山峦，红色的河流。满眼的红色狰狞激烈，如血如火。这就是骸骨在门后看到的景象。 384 摧毁灵魂世界 在这片红色的地里，骸骨的形态变成了一个健壮野蛮人。他身高超过两米，面目刚毅，棱角分明，一头披肩白发用一串狼牙链束在脑后。野蛮人上身迟若，下身围着一条黑色兽皮裙，光着脚，除了脸部全身上下纹满了密集的红色线条覆盖所有若露的皮肤。 巨兽之国最后一位神山萨满又回到了年轻时的形态，以至于他自己对此都有些陌生。冰熊深渊伸出双手望了望手臂上的纹身，稍稍恍惚。随即他摇摇头，不再追思早已模糊的昔日岁月。 冰熊深渊环顾四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地。他感到这个灵魂世界里充满了原始、暴躁的气息。远处的空中红云翻滚，地面时不时抖动，冒出一团团混沌的气体，地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对于灵魂世界以及终极之域长时间的研究，让冰熊深渊能够轻易判断出这个灵魂世界正在走向毁灭。灵魂世界的颜色代表着这方世界主人的特质，血色通常意味着杀戮与吞食，可见这个灵魂在慢慢被本能所控制。一切迹象都表明，这方灵魂世界是靠着残存的一些理智所维持。只要这最后的理智消失，世界就会彻底崩溃。 没想到那个来自东方大陆的魔法师，居然是要到这样的灵魂世界里作战，不愧是传闻中善于玩弄他人灵魂的魔鬼。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大传承，敢于进入危险而陌生的灵魂世界进行战斗，就连议会都需要心翼翼地偷取她的灵魂气息，如今冰熊深渊越发深信，卡瑟琳就是占卜师口中那个能够帮助自己找到族人的人。 只是那个卡瑟琳早一步进入这里，也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冰熊深渊用力吸了吸鼻子，闻到的只有血腥味。每个灵魂世界都各不相同，作为外来者，不得不遵循世界主人制定的规则。嗅不到卡瑟琳的气息，则必须用别的方法去寻找。 任何一个灵魂世界都是广大无边，这缘于个体的心灵没有边际，但是每一个灵魂世界又都有终点，因为从终点出发最终会通往同一个地方——终极之域。如果能感知终点的所在，就能以通往终极之域的边界设定一个坐标，由此参照便不会迷失在广大无边的灵魂世界中了。 冰熊深渊知道，自己眼下恰好处在这条边界上。他刚刚才通过终极之域里的暗门进入到这个灵魂世界，明现在的位置就是终点。 找到一个陌生灵魂世界的终点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要寻找这个世界的主人。每个灵魂在自己的灵魂世界里都有具象的表现，比如冰熊深渊表现为一具骸骨；成为大魔鬼的卡瑟琳则表现为博瑟托伊菲尔、火之意志和理智女士三个不同的灵魂意志形象；同为大魔鬼的精灵王泥浆甚至拥有更多个灵魂意志形象。当然，能分离出多个灵魂意志是大魔鬼们独有的灵魂奥秘，普通的灵魂可做不到这一点。 冰熊深渊猜测着灵魂世界的主人到底身在何处。一个即将崩溃的灵魂世界，本能随时都会失控，所以灵魂意志应该尽可能地远离终点，以免受到终极之域的同化影响。但反过来，灵魂意志躲得越远，也就越难阻止终极之域对灵魂世界的影响。一个完整、坚固的灵魂世界能牢牢地抵御住终极之域的渗透，现在的这方世界可是处在崩溃边缘。 卡瑟琳的目的不就是要摧毁这个灵魂？ 冰熊深渊突然想通了，他根本不需要去寻找卡瑟琳，只要帮助卡瑟琳摧毁这个灵魂就可以了。有什么办法能比利用终极之域同化掉这个灵魂世界更简单呢？ 冰熊深渊猛吸一口气，用力向地面砸去。他的脚下原本就是一块已经龟裂的土地，在他的重击下，裂缝越加密集。野蛮人一拳拳的重击，荡漾开来阵阵尘土涟漪。远处空才有的红云翻滚，开始出现在头上的空中。 通常，这种暴力拆解世界的方法根本不会有一点作用，但冰熊深渊所站的地方是灵魂世界连接终极之域的暗门所在，是一方灵魂世界里最薄弱和不稳定的区域。恢复为年轻面貌的冰熊深渊，当年可是巨兽之国里出名的强大战士。他的全力重击对于方圆数十米的地区有着摧枯拉朽般的破坏。 “轰隆”一声，地面发生塌陷。尘土飞扬中，冰熊深渊从一个巨大的坑洞里跳了出来。他站在巨坑的边缘，望了眼上翻滚扭动的诡异红云，仿佛一只不知名的巨兽随时都会从云层里钻出来。 冰熊深渊缓步向后退去，巨坑里一团团混沌的气体冒了出来。它们像活物般蠕动挣扎，努力朝空中飘去，一边飘浮蠕动一边不停地膨胀。气团们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数个混浊庞大的面孔，恐怖狰狞地盯着冰熊深渊。 面孔们张着嘴，在述，在咒骂，在怒斥，在喊叫，但四周忽然就静的可怕，冰熊深渊听不到一丝声音。 翻滚的红云伸出一条条粗壮的触手从而降，每条触手抓捕到一个面孔，顿时震耳欲聋的话声、咒骂声、喊叫声充斥在地间。 冰熊深渊听不懂那些面孔在些什么，不过他能理解面孔们要表达的意思——杀戮与吞吃。 对，就是杀戮与吞吃！ 红云触手在空中乱舞，好似传中的九头怪兽。冰熊深渊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和孱弱，在这头巨兽面前一点对抗的勇气都升不起来。 要想办法出去，冰熊深渊心里跳出了逃跑的念头。他已经管不了卡瑟琳了，眼下的局面完全不是他能够应付得了的。反正这个灵魂世界里的灵魂意志肯定支持不住了，只要看看那些本能演化出的面孔都聚集在这里被终极之域所同化，就能明了这个事实。 可是进来容易出去难，该怎么离开这方世界呢？ 空中的“九头怪兽”可不会给冰熊深渊思考的时间。一条触手上的面孔张开着大嘴，朝着野蛮人直扑下来。 385 眼球汪洋 冰熊深渊发足狂奔，灵魂世界的本能强大无比，作为外来者根本无从对抗。但是从而降的触手仿佛世界的主宰，无论冰熊深渊逃向何处，都始终笼罩在头顶。 “轰”的一声巨响，大嘴狠狠地咬在地面上，地都为之震撼。几秒钟后，空中的九头怪兽缓缓收起触手，触手上那张巨大的面孔显出满足、兴奋的神情，五官变得越发模糊。地面上留下一个方圆数十米的大坑，黑黝黝的看不见底。 一只的眼球从黑黝黝的大坑里探出来，它似乎在打量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危险，欢快地跳出坑来。在它身后，更多的眼球跳了出来，大大好像潮水一样涌出。这股眼球潮水迅速弥漫开来，变成一片白色汪洋覆盖在大地上。 空中的九头怪兽发现了异常，怒吼连连，一条条触手携带着愤怒砸向地面。每一下都能在地面上咬出一个大坑，但这毫无用处，就如同在拦江大坝上开了洞，使得更多的眼球潮水喷涌而出。 越来越多的眼球覆盖了整片大地，根本望不到尽头。白茫茫的汪洋掀起一道道数米高的惊涛骇浪，好像在示威。血红色的空中云气翻滚，九头怪兽发出骇人的吼叫，在回应这再明显不过的挑衅。它伸出最粗壮的一条触手，带着毁灭地的力量砸进下面的大海，一口吞吃掉无数眼球。不过这对眼球汪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数不清的眼球浪潮倒卷上来，扑打在触手上，争先恐后地钻进去。 触手剧烈地抖动，急速地向回收去，顶端的那张面孔表情也变得暴躁恐怖。眼球们嵌进触手的外壁上，一眨一眨发着闪光。 触手收回到一半时，定在半空中不动了。它快速地膨胀，就像从一个健壮的男子，一下子吃成了痴肥的大胖子。那条触手变成一只气球，顶端的那张面孔也被撑大到变形，显出扭曲痛苦的表情。 地上的眼球汪洋忽然安静下来，所有的眼球齐刷刷地望向半空的气球。目光齐聚，与气球上镶嵌着的眼球做着交流。 “砰”的一声，触手气球终于被撑破了，炸得四分五裂。一个人影从下掉下来，掉进眼球汪洋里。 冰熊深渊不知道该不该感叹自己的运气好，刚被灵魂世界的本能吞吃，现在又落入不知名的怪物堆里。眼球们冰凉滑腻，一个个正往自己身上拱。在那触手中杀戮和吞吃的欲望只是摧残他的意志，这些眼球却是试图控制这具具象化的身体。自己明明十分清醒，但手脚都不听使唤，每钻进一个眼球，身体的一部分就失去了知觉。也许就不该进入这个陌生的灵魂世界里，冰熊深渊心中有些后悔。一旦失去了具象化的身体，他的灵魂意志便没有了承载，会弥散在这方世界中。这大概是最憋屈的一种死法了吧。 “你是谁？”有个声音从耳边传来。冰熊深渊努力转了一下头，只感到冰凉的一堆眼球在脸面上蹭过。 “你……唔，呜呜呜呜？”他张嘴欲问，差点让一只眼球钻到嘴巴里，赶快闭上嘴用模糊不清的语调哼哼，不过对方倒是听懂了他的话。 “你没资格发问，回答，或者死亡。”那个声音异常冷冽，直接在冰熊深渊的脑袋中响起，看来有眼球钻进了头皮里。 “冰熊深渊是我的名字，巨兽之国的神山萨满。”冰熊深渊试着在脑海里回答，看对方能否听到，眼下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神山萨满？到这里来干什么？”对方果然能听到，看来已经获得了具象化身体的部分控制权。 “我来找人，一个叫卡瑟琳的东方大陆魔法师。你不是这方世界的灵魂意志，我能察觉到，上的才是。你同样是外来者。”冰熊深渊不忘试探。 “这方世界的意志已经差不多崩溃，上的只是一些本能和意志的残渣。”对方没有否认，“你来找那个卡瑟琳干什么？” “我来帮她摧毁这方世界。”冰熊深渊人老成精，他已经大概确定了声音主人的身份，“这里是终极之域和这方世界的交汇处，在这里进行破坏可以加快终极之域对灵魂世界的同化速度。” “原来是你把本能引到这来了。你为什么要帮我？”那个声音终于变换回冰熊深渊熟悉的语调，“进入这方灵魂世界，对你来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吧。” “在终极之域里你不信任我，这样做是为了展现我的诚意。”冰熊深渊感到周身的眼球慢慢在退后。他预料到卡瑟琳肯定拥有非常手段，才敢进入他人的灵魂世界作战，但眼球汪洋实在令人惊叹。 “你的诚意让我越发不敢相信你。”卡瑟琳从一堆眼球中缓缓走出，她胸口穿出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端隐没在眼球堆里，“不过你毕竟帮了我，作为回报，等我们出去，你不妨告诉我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我尽可能满足你。” 冰熊深渊感受身下传来一股推力，如同从海底浮上了海面。他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眼球组成的平台上，身处汪洋里的一座孤岛中。卡瑟琳就站在身旁，抬头仰望着空中的九头怪兽，不，是八个头了。 “它学乖了，只肯待在上。”卡瑟琳。 八头怪兽晃动着八条粗大无比的触手，触手顶端的面孔发出尖利的嚎叫，但无论八条触手如何乱舞，却始终不接触海面。 “自我保护也是一种本能。”冰熊深渊站起身，身上的眼球从身上落下，蹦蹦跳跳地落回海里。他眺望眼前一望无垠的眼球汪洋，问道：“这片——海域，是受你控制？你能淹没这方世界吗？” “不能，这方世界无边无际，我只是淹没了很的一部分，更广大的地方我根本无力触及。”卡瑟琳摇着头，“刚才要不是发觉这里的异变，我还在往这方世界的更深处进发。真是要感谢你，再走下去，不定就迷失在世界深处了。” 386 筑起眼球高台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能在他人的灵魂世界里铺开自己的领域，这绝不是普通的传承能做到的。”冰熊深渊感概，“不过我们还是要赶快想办法出去，这方世界支撑不了多久了。不用多久，它就会彻底崩溃。” “还不能走。我必须把这方世界的本能消灭，不然任由本能驱使血兽的身体，我的身体会被吞噬掉。” “原来这是血兽的灵魂世界。”冰熊深渊堆血兽并不陌生，“难怪灵魂意志几近于无。它的本体应该正在变异过程中吧。” “你得不错。”卡瑟琳瞧他一眼，“到底是神山萨满，见多识广。” “西大陆的人没有不知道血兽的。”冰熊深渊笑了笑，“你该清楚，贝尔西帝国和死亡国度交战不知多少年，血兽对付亡灵大军可是有奇效。” 贝尔西帝国与死亡国度的战争可以是西方大陆的主旋律，双方的交战年头远不是巨兽之国与贝尔西之间的百多年战斗可比。毕竟无论是“兽潮”也好，狩猎战争也罢，站在贝尔西帝国的角度看，那只是边境行省的蛮族入侵。虽然与蛮族的战争也相当惨烈，但还是能够控制的帝国西北角上的局部战争。 死亡国度对贝尔西帝国的威胁就远不是边境问题那么简单，两大国度数千年的战争史，充满了血与泪。令贝尔西帝国差点亡国的全面战争，双方就打过不下七次之多。虽然贝尔西帝国每次都击退了君王们的大军，但死亡国度的边界每每都能朝东推进数公里。直到三百年前“神圣的仲裁”之战，贝尔西帝国在反击中重伤了八位君王之一的“罪恶的源头”，才划定了如今的两国边界。不过“罪恶的源头”就此在帝国边境的英歌荒原中沉睡起来。谁都知道，当那位君王醒来时，新的战争便会来临。 “你是贝尔西帝国能制造血兽？那你知道怎么控制和消灭它们吗？”卡瑟琳立刻来了兴趣，希望能从神山萨满这听到一些血兽的秘闻，或许对应付当下的局面有益处。 “贝尔西确实有制造血兽的炼金术，但详情我也不清楚。他们当年曾用血兽来对付过我的族人。”冰熊深渊面带悲凉，看来是回想起过去的战争年代，“血兽个体战力强悍，可以靠吞食来修复自身，且悍不畏死，对付无边无际的亡灵大军很有效果。但这种怪物只依靠本能行动，不易受控制，对精神方面的法术几乎没有抵抗力。” “对精神方面的法术没有抵抗力。”卡瑟琳重复了一遍，“就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魔法应该有效。” “你会灵魂类魔法？”冰熊深渊刚问出口，又自嘲地摇头，“你有不凡的传承，会点传中的灵魂魔法并不稀奇。” “我只会一种。”卡瑟琳伸手轻轻拽住胸口穿出的锁链，她曾经在地下世界的神国之旅中，在与树祭祀的搏斗中学会一招，其实确切地讲那时并非现在的自己使用了灵魂咆哮——这个号称最不实用的灵魂魔法还留在自己的记忆深处。也是因为那场搏斗，后来引发了牛眼恶魔的本能企图占据卡瑟琳的身体。那时的本能之战是在卡瑟琳的灵魂世界里进行，所以卡瑟琳拥有强大的主场优势，和眼下的情形正相反。这里是血兽的灵魂世界，血兽的本能或者灵魂意志——即使是残存的，依旧强大无比。 “但在这么远的距离，没有任何作用。我必须靠近那个家伙。”卡瑟琳开始拉扯那根锁链。 冰熊深渊顺着锁链瞧去，发现那根锁链的另一端深深地没入眼球汪洋里。“你有什么计划，需要我做些什么？”眼下肯定只能选择相信女魔法师。 “过会儿我尝试去捕杀血兽的本能。”卡瑟琳一边拉锁链，一边盯着空中的八头怪兽。 “你要捕杀那个家伙？”冰熊深渊张了张嘴，“在本方灵魂世界里捕杀它的本能？” “对，我必须这样做，只有灭杀了血兽本能才能让血兽彻底死亡，不然血兽会吃掉我的身体。”卡瑟琳紧接着出了自己的计划，“我有办法靠近那个怪物，同时用灵魂系魔法攻击它，不过那个魔法消耗极大，施展后一段时间内我将失去自保的力量，那时需要你来保护我。” “我尽力。”冰熊深渊点头。他发现卡瑟琳拉动锁链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吃力，一股股眼球浪潮从锁链上升的地方涌出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汪洋深处。而且随着锁链的拉升，脚下的平台正在逐渐升高，升高的速度也渐渐加快。 冰熊深渊走到平台边缘观望，只见一波波的眼球如海浪般从四周涌来冲击到平台上，然后牢牢地攀附在平台壁上——眼球们在筑高台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球筑起的平台已经拔高到半空中，眼下称作高台更为合适。冰熊深渊眺望四面，眼球汪洋的边际也越来越清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高台方向收缩。卡瑟琳依旧在卖力地拉动锁链，眼球们循着那条锁链蚁附在高台周围。如果从远处看去，仿佛卡瑟琳以一己之力，靠着这根细细地锁链拔起了一座山峰。 空中的八头怪兽显得越发狰狞庞大，它不时挥下触手试图攻击卡瑟琳两人，但每次都有无数眼球从高台上跳起，扑向触手上的面孔。面孔张大嘴乱咬一气，却只能招致眼球扑上它的面颊。每多一颗眼球嵌入脸面，面孔就少一分气焰。八条触手轮番攻击，甚至有几次狠狠撞在高台壁上，妄想一下打塌高台。可惜眼球高台拥有无比韧性，触手砸进高台，一下子就穿了过去，同时无数眼球趁机爬上触手。要不是剧烈地抖动，甩掉了大部分眼球，多半那几条触手会同样遭遇第一条触手撑爆的命运。 卡瑟琳消耗也已经不。虽然从血茧里逃脱的过程让她的精神力量得到大大的补充，得以再次驱使掌控的本能，但掌控本能时刻都要靠灵魂枷锁的维系。这种基本维系时间长了也是沉重的负担。 所以女法师知道，差不多是决战的时候了。 387 重回终极之域 冰熊深渊一直想弄清楚，卡瑟琳到底在拉扯什么东西。眼看高台已经起到空中，离那八头怪兽也差不了多远了。 锁链忽然就扯到了头。 依附锁链的眼球们如退潮般颓然落下，一只硕大无比的巨型眼球浮出台面。巨型眼球的个头极大，充塞了冰熊深渊的整个视野，四面八方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那是眼球的眼白。在卡瑟琳的拉动下，白色的眼球缓缓升向高空，巨大的瞳仁死死地盯住八头怪兽，倒映出对方的影像。 八头怪兽的八张面孔齐声怒吼，无穷的愤怒、恐惧、疯狂、焦躁、痛苦、烦闷、绝望等等负面情绪，在这怒吼中一起传达给这方世界。如同濒死前的猛兽，发起最后一击。 然而巨型眼球无所畏惧，甚至完全不受这些所谓的负面情绪的影响。它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手。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卡瑟琳悄无声息地张开嘴，她鼓足力气，用力对着八头怪兽吼去。 “嗡——”先是极极的声响从卡瑟琳嘴中传出，就像一颗的沙粒被风吹起。沙粒在风中飞啊飞啊，一直飞到八头怪兽的跟前。“轰——”极的声响猛地化作一声咆哮，沙粒瞬间变成了千万米高的山峰狠狠地砸在怪兽身上。八头怪兽原本在乱舞的触手突然就静止不动了，卡瑟琳轻轻一拉锁链，巨型眼球立刻向前飞去，一头撞进八头怪兽的触手根部。 冰熊深渊全身僵硬，刚才的咆哮是如此的惊动地，整个地这一刻都在震动。他感到脚下的眼球高台分崩离析，卡瑟琳和自己同时在向下坠。 冰熊深渊没有忘记要保护卡瑟琳的承诺。他怒吼一声，全身肌肉鼓胀，个头足足大了一圈，僵硬的感觉顿时消失。 冰熊深渊在半空中蜷起身子，再是舒展开，头脚就掉转了个个。他瞅准卡瑟琳的位置，脚下蹬在一团眼球上，人一下子飞冲过去抱住了女法师。 卡瑟琳身体软绵绵的，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冰熊深渊顺着卡瑟琳目光看去，高空的云层上巨型眼球撞在八头怪兽的触手根部，正来滚动自个来回碾压。八头怪兽的触手已经断裂了五根，剩下三根回转过来缠住巨型眼球，触手顶端的三张面孔狠狠撕咬着眼球表面。 巨型眼球大概是感到了疼痛，它越发迅速地滚来滚去碾压触手，甚至弹起来砸向云层以打击触手顶端的面孔。这是不可思议的一幕，仿佛高空的云层才是地面，而冰熊深渊和卡瑟琳却在向上飘去。 错觉！一定是错觉！ 冰熊深渊摇摇头，巨型眼球能用云层当地面肯定是这方灵魂世界造成的，本来灵魂世界里的地法则就不能用常识去判断。 冰熊深渊低头看了看，两人的下坠速度正在加快，不过落得更快的是铸成高台的眼球们。地面上的眼球汪洋再次扩撒开来，波涛翻涌，越发像真实的海面了。 “扑通”冰熊深渊抱着卡瑟琳掉进海里，他踩着“水”浮出海面。眼球们在他身边撞来撞去，油滑冰凉的感觉令老野蛮人全身冒起鸡皮疙瘩。 高空中的战斗还在继续，巨型眼球占到了上风，又有两根触手给碾断，化为烟云散去。 “帮我拉住锁链。”卡瑟琳轻声，一句话完似乎花掉了她所有的力气，合眼睡去。 “砰”的一声巨响，空裂开一条缝隙。冰熊深渊连忙循声望去，巨型眼球的身下出现一条黑幽幽的裂缝，最后一条触手掉进了裂缝。那眼球要追逐而去，卖力地在裂缝上跳砸。裂缝越来越大，红色的空裂成两半，巨型眼球掉了出去。 冰熊深渊感到手掌剧烈的痛楚。原来他拉住的那根锁链——一头拴着巨型眼球，一头连接到卡瑟琳的胸口——此刻正飞速从卡瑟琳胸口向上抽出，已经把冰熊深渊的手掌磨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冰熊深渊顾不得抱住卡瑟琳，另一只手也赶紧拽住锁链。巨力从锁链上传来，半秒中不到，就拉着他朝空中飞去，一直飞向那条深不见底的裂缝。冰熊深渊不知裂缝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可眼下也管不了那么许多。锁链另一端的卡瑟琳也被拖着一起飞起，两人飞速远去，片刻后就冲进了裂缝中。 眼前一片黑暗，远处闪烁星光，巨型眼球在远处漫无目的地飘荡。冰熊深渊看到自己抓住锁链的双手又变回了骨架，意识到他们已经冲出血兽的灵魂世界，再次进入了终极之域。脚下星空中展现出一条红色的裂缝，星空里的黑色正在向内蔓延，看情形用不了多久终极之域就会同化掉血兽的灵魂世界。 只是不知道血兽的灵魂意志是否已经被彻底消灭，它的本能所化的一条触手逃进了终极之域，才导致巨型眼球追踪而来。 不过胡乱冲进终极之域的灵魂意志没有可能再回去，它很快就会迷失在浩瀚的星空里，或者成为其他强大存在的食物。 对眼前的这片终极之域冰熊深渊及其陌生，判断不出到底是在哪个角落。好在他已经建立了自己的锚世界，要找回去并非难事。当然，前提是这里不是终极之域的深处。不然随便冒出一个强大存在，就能轻易把他和卡瑟琳抹去。 卡瑟琳还在沉睡，巨型眼球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冰熊深渊用双脚夹住卡瑟琳，沿着锁链向上爬去。 锁链很长，冰熊深渊变回骸骨后爬起来并不容易。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他终于爬到了巨型眼球的身上。坐在眼球顶上，眺望周围，终极之域显得越发浩瀚深邃。远处的星光点点，代表着一个个迷失了的灵魂意志。 要找到回锚世界的路途，必须用人生之棋来计算路线。冰熊深渊并没急着做，一来计算路线非常耗费精力，二来巨型眼球并不受他控制，现在就算有路线图也走不回去。 388 传说中的强大的存在出现了 冰熊深渊对巨型眼球实际上十分好奇。这是他第一次冒险进入他人的灵魂世界。 冰熊深渊并不知道在他人的灵魂世界里该如何进行战斗，卡瑟琳的做法给了他很多启发，特别是这只巨型眼球的作用。不难判断出来，巨型眼球是某种生物的本能，却被卡瑟琳所控制。 抓起堆在身旁的锁链，冰熊深渊仔细研究起来。锁链细长，呈绝对的黑色，样式并不常见，由一组两个链环相互嵌套，比巨兽之国甚至贝尔西帝国打造的锁链精致得多。锁链的结实程度冰熊深渊刚才已经体验过了，如果是在真实世界中，如此细的锁链绝不可能有此牢度。 “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锁链，确切地讲，是灵魂枷锁的具象化形态。”卡瑟琳的话语在冰熊深渊耳畔响起。 冰熊深渊转过头，瞧见卡瑟琳还躺在眼球上，只是睁开了眼睛望着自己。 “灵魂枷锁，嗯，好名字。”冰熊深渊放下锁链，“这只巨型眼球原来是靠灵魂枷锁来控制的，我从不知道有办法驱使其他生物的本能。这也是来自于你的传承吧。” 卡瑟琳眨眨眼没有回答。 冰熊深渊也不在这个问题继续追问，而是转换话题。“你能控制这个大眼球的行为，那知道它现在要去哪里吗？” “它在追踪逃跑的血兽灵魂意志。”卡瑟琳顿了顿，似乎歇了口气，“血兽的灵魂意志驾驭着部分本能从灵魂世界里逃了出来，现在必须追上去消灭那部分本能。” “你是怕那部分本能不消灭，血兽的身体会依然有活力。”冰熊深渊马上猜到了卡瑟琳的担忧，“对你来那确实是个隐患。不过血兽的这部分本能回到身体里的几率已经到可以忽略不计。要知道，它的灵魂世界正在被终极之域同化，一旦同化完成，等待这部分本能的结局只可能是迷失或者被其他强大存在消灭。” “可能性再，依旧还是有可能。我们都已经追到了这里，那就追到底。”卡瑟琳完这话就闭起了眼睛，看来是仍需要休息。 “但继续追下去，我们将进入终极之域的深处，再想回去可就难多了。”冰熊深渊有着自己的担心，“虽然终极之域的深处我早就想来探索，但那里也非常危险，随便遭遇一个不可知的强大存在，就会要了我们的命。” 可惜卡瑟琳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冰熊深渊的话，闭着眼睛如同睡着一般。冰熊深渊默默叹口气，现在他也不能扔下卡瑟琳独自回他的“沙与水的世界”，只能寄希望于不要遇到那些传中的强大存在了。 巨型眼球的飞行速度不快，甚至可以是缓慢。冰熊深渊坐在眼球顶上用人生之棋演算着飞行路线。在棋盘中，代表着巨型眼球的白色棋子才走了不到一格的距离，相对于整张棋盘来，微不足道。而在棋盘的一角，有一颗蓝黄相间的棋子，它代表着“沙与水的世界”。两颗棋子间的距离是如此遥远，只是从棋盘上目测，它们之间间隔着不知多少其他棋子。所有棋子还在不停地移动，模拟着终极之域里的空间变化。 冰熊深渊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因为这样的距离就算他全力以赴，也要花费不知多少年月才能计算出回去的路线。 该怎么办呢？ 正当冰熊深渊为回去的路线烦恼时，巨型眼球停止了飞行，它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朵巨大的乌云。这块乌云仿佛一片阴影笼罩在前方，如果不是颜色比纯粹的星空多出一丝褐色，几乎难以发现。 巨型眼球的驻足让冰熊深渊有所惊觉，也得以察觉乌云的所在。现在他们离乌云实际上还相当远，但冰熊深渊却能感受到来自乌云里的危险。他浑身颤抖了一下，伸手去摇醒卡瑟琳。 女法师从沉睡中醒来，立刻警觉地望向前方。 “你也感到那里有危险吧。”冰熊深渊。 卡瑟琳皱眉闭了会眼睛，然后再睁开。“牛眼看到血兽的本能潜进了那块乌云。” “牛眼？这只大眼球的名字吗？”冰熊深渊想笑一下，无奈他的骷髅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我觉得我们最好马上离开，那团东西很可怕。” “我同意。”卡瑟琳完，身下的巨型眼球掉转方向飞去。 冰熊深渊和卡瑟琳转头注视着那块乌云，随着距离远去渐渐地便看不清了。然而，危机感一点都没有减弱。冰熊深渊全身不由自主地频繁颤抖，他不禁问卡瑟琳：“不对，我怎么觉得我们离危险越来越近了。” 巨型眼球猛地停住了。 卡瑟琳指着前面：“我们被盯上了。” 冰熊深渊顺着卡瑟琳所指看去，那团诡异的乌云居然又出现在他们的前进路上。这一回离得更近，也能看得更清楚，乌云中带一丝丝深红色，比之前的形态显眼了不少。 巨型眼球在卡瑟琳的命令下再次调转方向。但是结果并不好，没走多远乌云又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大概就是你的强大的存在了。”卡瑟琳努力坐起来，“在你的经验里，遇到这种强大的存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逃跑啊。”冰熊深渊很想苦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眼下看来是逃不了了，祂应该是发现我们了。”卡瑟琳指出事实。 “逃不了或许只能和祂讲道理。”冰熊深渊牙床磕了两下，“这种生活在终极之域深处的存在往往渡过了悠长的年月，也拥有高超的智慧，应该不会有兴趣为难我们这种弱者。” “那就试试吧。” 巨型眼球得到指示，开始向乌云飞去。冰熊深渊和卡瑟琳都难以掩饰内心的惶恐，一个全身骨骼颤抖不已，另一个则正经危坐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越靠近乌云，乌云的颜色就变得越发显眼。除了深红色，深蓝、深紫、深绿等颜色也逐渐显露。 389 梦幻之面 “一块五颜六色的云朵。”沉默许久卡瑟琳率先开口。 “不光是五颜六色的云，还是一道门。”冰熊深渊指向不同色泽的区域，“你看它们排在一起围成一圈，中间那块黑色的地方就像一道门。” “门后会是什么呢？”卡瑟琳问。 “是啊，门后会是什么呢？”冰熊深渊也发出同样的疑问。 巨型眼球离那道门越来越近，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反倒没有刚开始时那样紧张。两人都在仔细观察，试图能多发现点乌云的秘密。但除了能看出乌云的色彩越加鲜艳明亮外，就没有其他收获了。 进入门的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出现了片刻的停顿。卡瑟琳感到自己失去了短暂的意识。当意识恢复时，她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无数巨大诡异的机器充斥在一个广奥无比的空间里。比如随处可见的直径长达数十米的大圆铁盘，铁盘周围镶嵌着一颗颗硕大的铁齿，几个大铁盘的铁齿相互咬合转动，发出有节奏的碰击声；又如曲曲折折、数百上千米的实心铁杆，头尾相接，在固定的位置间来回移动；高处一只接一只的大铁箱子在一条条粗比巨木的锁链牵引下，上上下下地运输，一箱箱的火红铁水被注入万米之下的铁水池中；远处数柄堪比山的巨型铁锤，从高空中轮番砸下，落在看不清的一团烟雾中，发出各种不绝于耳的轰鸣声。 还有更多卡瑟琳难以用学过的知识和语言去准确描述的机器以及运作原理，它们巨大、神秘，但也散发出特有的粗犷美感。卡瑟琳唯一能肯定的是，眼前的东西还属于炼金术和金属锻造的范畴。 巨型眼球在这个充满巨大机器的空间中显得渺无比。任何一个大铁盘上的铁齿便和眼球的个头差不了多少，卡瑟琳与冰熊深渊更像是两只爬在铁齿上的蚂蚁。 “这是什么地方？”或许是过于震撼，卡瑟琳忍不住问道。 冰熊深渊现在不再是一副骸骨模样，而是变回了在人生之棋结界世界里的老者样子。他身穿宽大的黑袍，一张脸异常严肃，眉头更是皱得紧紧的。不过与上次在结界世界中不同，冰熊深渊手上托着人生之棋，棋子们在棋盘里飞快地奔跑着。 好一会儿，神山萨满才回过神来，：“如果我的计算没有错，这里是一个锚世界。真是不可思议，居然能建起如此庞大的锚世界。” “有多大？” “按照眼前这些机器的个头去推算……”冰熊深渊看了眼手上的人生之棋，“整个锚世界比我的‘沙与水的世界’大了数万倍都不止。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冰熊深渊重复着话语，看起来他受到的震撼要远远大于卡瑟琳，甚至不自觉地摇着头。 “我想毋庸置疑，这个锚世界的主人应该是位非常强大的存在。”卡瑟琳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你看我们现在该等在这里，还是主动去见见那位存在？” “我想那位存在是想让我们主动去见祂吧。作为锚世界的主人，祂肯定发现了我们。不过，”冰熊深渊看着人生之棋，棋子们不知怎么停了下来，“祂有一定的几率并没在这里。” “什么意思？” “锚世界的主人不一定时时刻刻都待在锚世界里，比如像我现在，不是在终极之域里和你一起游荡吗？又或者那位存在根本还在真实世界里。”冰熊深渊面容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见识一下完整的锚世界，这里比我的沙与水的世界可要完整得多。对了，我记得你还能看见梦幻之面。” 卡瑟琳愣了几秒钟才想起梦幻之面来，好像是刚见到冰熊深渊时，看到他身上幻化出好几个形象。“这梦幻之面在这里也有？” “有啊。”冰熊深渊一指周围，“所谓梦幻都是虚假的，梦幻之面就是虚假之面。灵魂到底是什么？你我相互看到的形象难道都是真的吗？” 话间，冰熊深渊变成一个健壮、高大、上半身若路的年轻野蛮人，一会儿又变成了一具夸夸其谈的骸骨，最后变回了穿黑袍的老祭司模样。 “你能改变形态？”卡瑟琳有些不淡定地问。 “不，其实我一直就是我，只是到了不同的地方有了不同的样貌。当初你闯入我的沙与水的世界时，我就发现你能看到无数梦幻之面。” “但我后来就只能看到一具骸骨。” “那是因为我将自己的形象固定了下来。”冰熊深渊笑起来，“其实演化形象并不难，形象来自于记忆，把记忆中的形象具象化，就变成了固定的模样。” 卡瑟琳若有所思。 “如果不刻意保持一个形象，灵魂意志就会随着思绪呈现不同的梦幻之面。”冰熊深渊详细地解释，“在不同的地方，思绪会受到环境的影响，产生一种具象，你可以利用这点固化自己的具象形态。” “可我进入终极之域后，始终是一个模样。” “那只是你自己以为是一个不变的模样。”冰熊深渊摇摇头，“你的梦幻之面被什么东西笼罩着，始终呈现出眼下的样子，但我能感觉到你实际上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中。” 卡瑟琳点点头，以手抚胸，弯腰行礼。“感谢你的教导。”她已经明白，冰熊深渊在借机传授给自己关于灵魂领域的奥秘。这个神山萨满从两人认识之初就在以各种方式示好，甚至不惜进入血兽的灵魂世界帮助自己，一定是有所图谋。虽然卡瑟琳对此早有发现，但既然难以拒绝掉老野蛮人的施恩，那就坦然接受吧。多学点知识，多掌握点本领肯定不是坏事。至于将来要付出什么，不是眼前需要考虑的问题。 “你不用谢我，相信你也察觉了，我展现各种诚意都是为了得到你的信任。如果我们能从这里出去，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当然现在不急着谈此事。”冰熊深渊终于承认他是有所求，“其实刚才并非要和你讲灵魂意志的具象化，而是要告诉你梦幻之面无处不在。灵魂世界也好，锚世界也好，甚至整个终极之域都是由梦幻之面构成。只不过我们没有能力去看穿这些梦幻之面，看不到隐藏在那之后的真实景象。不过，你也许不在此列。” 390 炼金术分支——机器傀儡 “因为我最初能看到你的梦幻之面？”卡瑟琳问。 “这算是一个理由吧。在我的锚世界里，我可以掌控一切，也包括梦幻之面，你当时能看见我相当吃惊。”冰熊深渊顿了顿，“但你的传承才是我看好你的真正原因。我在想，正是因为你的传承非同一般，所以才有看穿梦幻之面的能力。” 来自于传承吗？卡瑟琳心中自己的所谓传承是火之意志塞进她脑海里的，作为大魔鬼的第二意志，知道灵魂世界的奥秘不足为奇。但火之意志可没有将梦幻之面之类的知识告诉自己，还有诸如锚世界、终极之域等等。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问问。 “能看穿梦幻之面很重要吗？” “很重要。”冰熊深渊肯定地，“如果能看穿这个世界地梦幻之面，我们大概就能直接出去了。” “可惜我看不穿。”卡瑟琳叹口气，“看穿所谓的梦幻之面，也就那一次。之后我看其他东西都是毫无变化。” “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你有心就好。”冰熊深渊结束了话题。 巨型眼球在卡瑟琳的指挥下朝上飞去。选择这个方向，只是因为这个方向似乎最为安全。沿着输送巨大铁箱的锁链缓缓而上，沿路不断经过各种大大的铁齿圆盘，以及其他怪异的机器零件。看着它们时刻不停地运转，发出各种噪音，卡瑟琳不知不觉泛起困意。 不仅是卡瑟琳，冰熊深渊也呵欠连连，甚至巨型眼球也似乎晕晕乎乎，飞得越来越慢。 “轰隆”一声巨响，卡瑟琳猛地惊醒过来。她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巨大的圆铁盘上，冰熊深渊则躺在不远处。这里除了一面漏空，其他上、下、左、右、后五面都是圆盘，恰巧组成了一个类似房间的地方。 四面的圆盘时刻都在转动，坐在近处，才会发觉原来这些圆盘上都刻有特殊的铭文。可惜铭文的花纹十分古怪，以卡瑟琳的学识也无法辨认。不过女法师在猜测，这些铭文很可能属于炼金术里一支特殊的分支——机器傀儡。 有关机器傀儡的提法，来自于王国的大炼金术士格里格斯所著的《炼金术历史》一书。书中讲到人类崛起之初，魔法研究还未得到元素三杰的大力开拓前，对于炼金术的研究和运用要远远超过当前。当时的炼金术研究出现了多个分支，除了制造拟态魔法生命体、炼制战争用的傀儡、研究各种动植物、矿物的各种化学物理特性等今依旧存在的研究方向，还有一些如今已经少人问津的特殊分支，比如机器傀儡。 早在第一眼看到这些巨大机器的时候，卡瑟琳就想到了炼金术，只不过当时过于震惊，她并没有朝机器傀儡这方面想。因为“机器傀儡”顾名思义，是以金属机械来制造傀儡人偶，就如常见的石化傀儡或其他战争傀儡那样都是拟生物态的形制，而不是一个个巨大的机器零件。 但实际上，格里格斯大师在他的著作中有过详细的考证和叙述，认为机器傀儡这个分支的研究方向，是通过炼金术驱使金属进行自由运动为目的，傀儡的法其实并不准确，所谓“机器傀儡”只是这个分支中最高的炼金成果而已。直到现在，卡瑟琳还记得“机器傀儡”那章中，格里格斯大师手绘了一张插图，图中描绘一种可以永久自行旋转的金属陀螺。驱使陀螺旋转的力量，就来自于陀螺上篆刻的铭文。 卡瑟琳读完《炼金术历史》后，曾问过格里格斯大师，为何当前各大学院的炼金术分院都不再对机器傀儡以及驱动金属的铭文进行研究了。格里格斯大师的回答是，因为魔法阵研究的突破，使得直接使用魔法力量变得更为简单易行。金属与铭文研究本身缺乏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去支撑，铭文篆刻的工艺又及其复杂，所以渐渐被淘汰了。 如果下次卡瑟琳能见到格里格斯大师，她一定会告诉这位炼金术大师，有人将机器傀儡的研究做到了极致，以至于单靠金属和铭文创造出了一个庞大的运动世界。估计到时格里格斯大师会迫不及待地要来这里看一看吧。 可惜这里是终极之域深处的一个锚世界，想要到这来可不容易。 卡瑟琳陷入了一段沉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现身体的朝向有了变动，刚才明明是正面对着漏空一面，现在却偏转了身子。原来身下的圆铁盘在做一个极缓慢地转动，而且整个空间似乎也缩了一些。 这引起了卡瑟琳的警惕。她站起身走到唯一的一面漏空处朝外看，外头是一处悬崖似的机器壁，由无数铁齿圆盘相互咬合在一起组成。往上下两个方向看，都看不到尽头，自己所在的这个的空间多半处在这道机器壁的某端中间位置。 悬崖的对面亮着一些昏暗的光，隐约间能瞧见此起彼伏的巨大建筑，建筑的外壁好像也是由机器壁构成。 “你不该出来张望。” 卡瑟琳猛地听到一个刺耳沙哑的声音，如同用两把锈铁剑在相互摩擦。她循声望去，半空中立着一道黑影，身后两只大翅膀，有节奏地扑棱着。看到人影倒让卡瑟琳心中有些欣喜，但马上她的脸色凝重起来。因为那道黑影的身下吊着一只巨大的眼球，不正是自己的牛眼恶魔本能吗？ 卡瑟琳不自觉地伸手摸向胸口，她摸到了一截扯断的锁链。 黑影扇着翅膀朝卡瑟琳飞来，女法师不禁向后退去。那个黑影比机器壁上的空间入口要大得多，不过他靠近后，整个人就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个头也随之缩，最后变得与卡瑟琳差不多高矮走进来。 卡瑟琳能听到对方的每一部都伴随着金属碰撞声，就像脚上穿着一双金属靴子。 “你是谁？”卡瑟琳发问。她看到刚才还躺在地上的冰熊深渊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站在黑影的侧边，和卡瑟琳组成了一个夹击的角度。 391 向齿轮城进发 “我来自钢铁之巢。”黑影三两下拉起吊在身上的锁链，巨型眼球被拖了上来，在拉入这个空间洞穴时，同样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在卡瑟琳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巨大的牛眼恶魔本能，缩成了一个脑袋大的钢球。 “当”黑影将钢球扔在卡瑟琳面前。“这是你们的坐骑，我已经改造过了。” “改造？”卡瑟琳捡起拴在钢球上的锁链，打算提起钢球，谁知入手及其沉重，根本无法像黑影那样举重若轻。整个巨型眼球如今缩许多，外形还保持着眼球形状，不过瞳仁变成了铸铁，而眼白部分变成了精钢。 卡瑟琳将锁链塞进自己的胸口，试图再次控制牛眼恶魔的本能，但牛眼恶魔本能陷入了某种奇特的沉睡，并不听自己的召唤。好在灵魂枷锁依旧有效，使得卡瑟琳总算不会再受重量的影响。提着牛眼恶魔本能所化的钢球，女法师生出一种奇怪的错觉，自己仿佛是战场上挥舞链球砸向敌人的勇猛战士，不是靠魔法远程杀敌的魔法师了。 “钢铁之巢是什么地方？”发问的是冰熊深渊，他缓步移动到卡瑟琳身旁，“我们并不是自愿到这来的，我们需要帮助。” 神山萨满经验丰富，他只从黑影的行为和语言中就判断出对方没有什么敌意。与陌生人打交道，适当的坦诚有时十分有用。在这个陌生的锚世界中既然遇到能够交流的对象，绝对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必须善加利用。 “你们这样的外来者，我见过好几次。”黑影侧过身，让两人看到洞穴外的景象，“从这看出去，对面那个地方叫做齿轮城。你们有三时间潜入齿轮城，找到螺丝巷子的老扳手改造身体。” 黑影完向外走去。“等等。”卡瑟琳叫住他，“要是三里没找老扳手呢？” “改造不了身体，等待你们的命运只有灭亡。”黑影已经走到洞口边。 “能告诉我们你是谁吗？”冰熊深渊问道。 “没有必要，如果三内你们得不到改造，我是谁对你们没有意义。”黑影全身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个头在声响中变大。眼看他就要顶住洞穴，黑影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黑影一离开，整个洞穴里的铁齿圆盘加速旋转起来，空间开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缩。“我们快走，这里有危险。”冰熊深渊拉了一下卡瑟琳。 两人迅速来到洞口。“要去齿轮城，先要爬下这道峭壁。”卡瑟琳望了眼深不见底的悬崖，深吸一口气攀附住峭壁上的铁齿。冰熊深渊贴在卡瑟琳身旁也爬了出来。 就在这时，两人休息的空间洞穴“当”的一声合拢起来，要是没及时爬出来，估计就给压成肉饼了。 在悬崖峭壁上攀爬相当危险，但好在由铁齿圆盘组成的机器壁不缺少可以抓牢的突起和凹陷。向下爬了没多久，“嗡嗡”声响起。卡瑟琳回头一看，几只机器蜜蜂不知从哪飞来。它们一个个足有拳头那么大，尾巴上一根堪比指长的铁针看得令人胆寒。 “我们先不要招惹它们。”冰熊深渊的声音从卡瑟琳的耳朵里传来。那声音来自一颗人生之棋的棋子，没想到塞在耳朵里还能传递话语。卡瑟琳朝五米外的冰熊深渊点点头。 两人贴在峭壁上，任由机器蜜蜂在身边飞舞了两圈。大概发现不是什么可供采蜜的金属花，蜜蜂们施施然飞走了。 机器壁上有不少金属花，卡瑟琳已经看到了好几次。她甚至试图采下一朵，但金属花的质地完全是金属，用血肉之躯根本拧不断花枝。 “果然和寻常的蜜蜂是一种习性。”冰熊深渊的声音再次传来。神山萨满手脚并用，慢慢爬到卡瑟琳身旁。 “刚才我还看到一条机器蜥蜴，这个世界里好像什么东西都是机器和金属组成的。”冰熊深渊感慨了一句。 “看起来都是机器傀儡。”卡瑟琳。 “原来是炼金术产物。”冰熊深渊学识也是丰富，居然立刻出了炼金术，“这个锚世界的主人难道是某位炼金术大师？” “不知道。机器傀儡是炼金术里的一个分支，几乎已经失传了。我的记忆里甚至想不到有哪位大炼金术士是专攻机器傀儡的炼制。”卡瑟琳摇摇头，“我们还是赶快下去，我总觉得老扳手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 两人加快速度，一路上又陆续遇到不同的机器动物和昆虫。最危险的一次是惊动了一条躲在峭壁洞穴里的机器巨蟒。那家伙的身段比水桶还粗，探出半个身子朝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袭来。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机器巨鹰从空中飞来，一爪将这条巨蟒给抓走了。两人都是看得目瞪口呆，既觉得侥幸，又觉得不可思议。无论是机器巨蟒还是机器巨鹰都是目前他们难以战胜的敌人，也不知这种机器傀儡到底是怎么给制造出来的。 机器巨蟒盘踞的洞穴给了两人一个不错的歇脚地。洞穴中还残存着不少其他机器动物的残骸，卡瑟琳得以一窥这些机器傀儡的内部构造——各种大大的零件，这其中特别是铁齿圆盘尤为多。 “这些铭文就是驱动金属的关键。”卡瑟琳拿着一只机器鸟的翅膀指给冰熊深渊看。这只翅膀上有数片金属羽毛，羽毛上绘制了相当漂亮的铭文。 “有点像我们的刺青。”冰熊深渊捡起一片地上的羽毛把玩着。 野蛮人的刺青和他们的巫术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卡瑟琳对此只知道一些皮毛。巫术系统繁复异常，在各大学院中是冷门研究方向，女法师了解也不多。 两人休息了一会，这个洞穴也开始收缩。等他们爬出洞口，洞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如同当初黑影给他们找的空间洞穴一样。 又经过数个时的跋涉，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终于有惊无险地爬到了机器壁的底部。 392 零件沙漠 卡瑟琳踩到地面上时，脚下传来微微的刺疼。她低头看了看，落脚的地方是一片厚厚的破碎零件。 冰熊深渊跟在卡瑟琳之后也爬了下来。他一落地便伸出手，手掌上出现了人生之棋。棋子们纷纷移动，不知在计算什么。神山萨满盯着人生之棋的变化，直到棋子们停止运动才抬起头。他指着前方：“你看，齿轮城在那里，根据我们目测到的大来推算，大约至少要走五六个时才能到达。”完手一翻，人生之棋又消失不见了。 卡瑟琳跟着冰熊深渊往齿轮城进发。脚下的破碎零件仿佛沙漠般浩瀚，向左右两边看去根本望不到尽头。它们横亘在齿轮城与机器壁之间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每一脚踩下去都会感到厚实的零件沙海下传来微弱的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地底移动。 卡瑟琳将自己的感觉告诉冰熊深渊，神山萨满表情凝重地蹲在地上，用手掌贴在碎零件上。 “确实有东西在移动，而且朝我们这边来了，不过还在相当遥远的地方。”冰熊深渊判断着距离和时间，“我们最好加快速度，不管是什么东西，肯定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 两人提起速度，以跑的方式向齿轮城赶去。卡瑟琳趁机询问冰熊深渊是否知道他们进入机器壁上的洞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冰熊深渊摇头：“我当时也是昏昏沉沉，等醒来时已经到了洞穴里。其实不管发生了什么，那个黑影一定是知道的。但他之前不愿和我们多，那就等下次遇到他时再问问看。” 一口气跑了两个多时，卡瑟琳已经有些疲倦。即便是灵魂意志的形态，不需要吃喝睡觉，但疲劳感依旧存在。按冰熊深渊的法，这和每个灵魂的精神强度有关。冰熊深渊作为神山萨满，数百年的积累，在精神意志的修炼上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强度，所以他倒还不是十分疲倦。 不过冰熊深渊了解了一下卡瑟琳的状态，建议做个休息。两人停下脚步，席地而坐。前方黑压压的齿轮城已经能看清轮廓，那些高耸的尖顶，以及古怪而巨大的铁齿圆盘组成了一排庞然大物。它像一座畸形但茁壮成长的大森林，高大的树木长进了空，刺穿了幕，一根根的尖顶就是它的树杆，一片片的铁齿圆盘就是它的树叶。 向身后望去，机器壁所在的方向只有无比深沉的一道阴影投过来。那阴影笼罩一切，预示着机器壁的高度和宽度都是无法测量和想象的。 “我们继续赶路吧。”冰熊深渊站起身，“我感觉那个在地下的东西离我们已经不远了，它的速度太快。我想它肯定会在我们到达齿轮城之前就追上我们。” 卡瑟琳也有同样的感觉，脚下微软的震感已经变得明显，仅仅依靠移动就能传出这么远的震动，那该是什么样的怪物呢？ 两人经过短暂的休息，特别是卡瑟琳的状态有所恢复。这次他们的行进速度又有所提升，虽然知道多半无法顺利到达齿轮城，但还是尽力赶路。 两个时转眼就过，卡瑟琳的双脚已经累得麻木。巨大的震动通过破碎零件传来，不少尖锐的零件残骸扎在她的脚底上，但卡瑟琳浑然不觉。情况正变得越来越糟，零件沙漠两端的地平线上已经能看到一道道冲而起的“黑雨”，那是某种巨大的存在在地下移动时掀起的破碎零件风暴。没有看到那些“黑雨”前，卡瑟琳根本想不到，居然在左右两个方向上都有东西向他们袭来。 齿轮城就在前方了，甚至已经能清晰看见如堡垒般的金属城墙。那是一头头大比山丘的机器傀儡蜗牛。蜗牛们并排而立，用背壳铸成城墙。它们的身子探向城外，百无聊赖地晃来转去。 “赶不到的。”冰熊深渊一只手拽着卡瑟琳奔跑，一只手托着人生之棋演算，“再有一个时就能跑到齿轮城，但两边的东西最多四十分钟就相遇。” “赶不到前面，那向上跑有没有机会？”卡瑟琳问道。 “向上？”冰熊深渊抬头望望空。阴暗的空看不到尽头。偶尔，伴随着隆隆巨响好似闪电般爆发的火光会照亮一片空，露出苍穹之中镶嵌着的狰狞巨大的铁齿圆盘。 “只有飞到上去还有逃生的希望。”卡瑟琳忽然停下脚步，她喘了两口气，提起手中的钢球。 “你能唤醒牛眼了？” 其实早在之前休息时，卡瑟琳就尝试过唤醒牛眼恶魔的本能。不过变成一只钢球的牛眼恶魔本能根本不回应自己的召唤。 “还不行，但这是唯一的机会。”卡瑟琳盯着手上的钢球，“除非你指望那个黑影会来救我们。” “不可能。”冰熊深渊摇摇头，“那你试试吧，我来赶路。” 老野蛮人收起人生之棋，两手抓住卡瑟琳的腰，一用力将女法师举到自己肩头让她坐下。“你坐好。”冰熊深渊迈开双腿向齿轮城跑去，速度一点不比刚才慢。 卡瑟琳坐在冰熊深渊的肩头，专心地摆弄钢球。她拿着钢球来回转动，束缚牛眼恶魔的灵魂枷锁还在起作用。卡瑟琳能够察觉到自己的意念可以顺利地传递给这颗大眼球。只是牛眼恶魔本能陷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介于沉睡与苏醒之间，自己的意念传递过去后似乎被弱化了，以至于牛眼恶魔无法完全苏醒。 卡瑟琳回忆着在机器壁空间洞穴里的情景。黑影将牛眼恶魔本能拉入洞穴时，便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之后巨大的眼球就变成了眼前这样大。黑影声称牛眼恶魔的本能已经被他改造过了，改造的效果就是从正常的巨型眼球变为脑袋大的钢球。 “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卡瑟琳叫停冰熊深渊，“你放我下来。” 正文 393 唤醒牛眼恶魔的本能 冰熊深渊依言放下卡瑟琳。女法师提着钢球用力向地上砸去，“砰”地一声，溅起几片零件残骸。 “这样有用？”冰熊深渊有些惊愕。 没想到所谓的办法就是用暴力破解？ 卡瑟琳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抡起钢球又连砸了好几下，然后她拎起牛眼恶魔的本能放到耳朵边听了听。“有用！”卡瑟琳，“这家伙睡着了，把它叫醒就好。” “我力气不够，你帮我砸两下。”卡瑟琳从胸口扯出一段锁链交给冰熊深渊。 饶是神山萨满见多识广也哑然失笑。“你真的要我来砸？”他问归问，还是接过链条。 冰熊深渊提着牛眼恶魔的本能，掂了掂估摸着重量。他轻轻一抬手，锁链拉着钢球划过一道半圆弧线“砰”的砸在地上。冰熊深渊的力量强横，地上的零件四散，砸出一个坑来。“你看看。”他又把锁链递回给卡瑟琳。 “不够。”卡瑟琳摇头，“再加把力。” 冰熊深渊看了卡瑟琳一眼，抡起钢球再次砸落。这回的力量比刚才大了一倍有余，地下砸出个半米来宽的坑。 “差不多就这个力度，再来两下吧。”卡瑟琳满意地点头。 冰熊深渊又是狠狠来了两计重的。等卡瑟琳接过钢球时，牛眼的瞳仁居然转动起来。卡瑟琳急忙通过灵魂枷锁将自己的意念传达给牛眼，果然这回有了回应。 只见钢球上出现一条条裂缝，“咔嚓咔嚓”的声响随之而来。原来钢球的表明覆盖着一层金属外壳，外壳裂开后，一块叠一块地收在了一起，在牛眼恶魔本能的顶端组成了一个方形盒子，咋一看就像顶帽子。与此同时，眼球好似充气般开始膨胀，不过数十秒就涨大成一个庞然大物。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爬上巨型眼球顶部，还找到了那顶现在看起来得可笑的“帽子”。 在卡瑟琳的驱使下巨型眼球缓缓向空中飞去。随着高度增加，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的视野也越来越广阔。他们看到在零件沙漠两头，“黑雨”笼罩，无数零件残骸自地下喷出，两座巨大的山峦正迅速向两人所在的地方移动过来。 齿轮城也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那些机器傀儡蜗牛组成的城墙之后，是难以计数的机械工坊，它们密集地排列交错，不停运转生产，吐出数不清的、各式各样的机器傀儡。一些工坊搭建在一起，组合成奇特的高大建筑，无一不是高耸入云，越往高处装配着越多的铁齿圆盘。这种建筑分布在城中各处，远远看去就像一座诡异的机器森林。 机器壁的全貌无论飞得多高都无法看清，这道横贯在地间的巨大屏障，不知多高也不知多宽。如果齿轮城的边界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机器壁则仿佛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边界，一个身在世界中的个体又怎么能看清世界的全貌呢？ “这个高度差不多了。”冰熊深渊提醒卡瑟琳，他指了指更高处一道火光涌现后照亮的景象，“这个世界的我看有顶，最好还是不要太靠近。” 卡瑟琳点头同意，指挥着巨型眼球向齿轮城飞去。和刚才一刻不停的赶路比起来，眼下和享福没什么两样。除了需要注意零件沙漠两头越来越近的黑雨，就只要观察观察齿轮城方向的动态，不过目前齿轮城似乎还没有发现他们。 “就这样飞进城去肯定不行。”卡瑟琳遥指那些机器傀儡蜗牛，“那些蜗牛既然是作为城墙在使用，八成还起到警戒作用。我们最好找找城门在哪里。” “找到城门估计也不一定好进去。”冰熊深渊指指自己，又指指卡瑟琳，“没听那个黑影吗？我们需要改造，没改造之前很可能通不过城门的关卡。” “你觉得能进齿轮城的只有机器傀儡？” “不一定只有机器傀儡，但至少不是我们这样子。”冰熊深渊又指着身下的牛眼，“你没看牛眼被改造后是个什么样子——金属外壳。”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靠近齿轮城我就让牛眼降落。我们先在城外看看情况。”卡瑟琳拥有佣兵经验，对于收集情报的重要性非常清楚。 两人商量了一会进城的对策，注意力很快又集中到零件沙漠两头的“黑雨”上。喷出“黑雨”的两座山峦已经行进到很近的距离，从高空望去，它们似乎就是冲着对方而去。冰熊深渊用人生之棋计算了一下，大约还有十来分钟，两边就会相撞。 “我们再升高一些，躲到那些喷起的零件残骸上面。”出于安全考虑，卡瑟琳向巨型眼球传达意念，高度再次上升，然后悬停在高空中。 两人此刻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两个在地下行进的“怪物”交汇的时刻。他们也很好奇，躲藏在零件残骸下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齿轮城方向忽然响起了尖利警报声，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不禁都向齿轮城望去。只见机器傀儡蜗牛们一子将身子缩进了金属壳壳里。城里那些高耸的建筑都发出一亮一亮的红光，一座座的工坊上金属屏障升起，将工坊包得严严实实。 “看来这样的状况时常发生。”卡瑟琳轻声。 “不仅时常发生，而且还又不的危险性。”冰熊深渊皱皱眉头，“我们这个高度应该没事吧。” “再爬高一些。”卡瑟琳立刻命令巨型眼球再度升高，即使会被穹上的火光蹭到也再所不惜。 两座山峦的距离在空中看去已经差不多快贴到一起，它们的速度也在明显增加，带起的“黑雨”越发密集可怖。 “轰隆”高空中发出一声巨响，火光自苍穹上喷出。幸好巨型眼球离得足够远，但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令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也是一阵后怕。 火光过后，苍穹上出现了一道打开的巨大闸口，空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火红火红的钢水在闸口里流淌，一股无形的力量拘束着钢水，让它们不至于倾泻而下。 正文 394 长着鱼首的庞然大物 卡瑟琳咽了一口唾沫，她口干舌燥，浑身颤栗，那是对于地间不可抗拒伟力不自觉的敬畏。 地面上，两座山峦终于撞击到一起。难以计数的零件残骸从地下喷涌到半空中，数量之多之密，遮蔽了地面上的一切景象，仿佛一盆黑油泼到了白布上。 钢水忽然从而降，恶狠狠地浇筑在零件残骸最多最密集的核心区域。苍穹上的闸口就在下方的碰撞发生时，撤去了无形力量。没有阻挡的巨量钢水如潮水般倾泻下来，就像自际挂下一条汹涌的大河。 与此同时，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金属摩擦声自地面上传来，“嚓嚓嚓嚓”。声音越来越响，如同凄厉的惨叫声。 即使距离地面如此之远，那摩擦声仍然让卡瑟琳在巨型眼球上听得毛骨悚然。她不禁对身旁的冰熊深渊：“你是否也听到了惨叫声？我觉得听到的是惨叫声，承受惨烈酷刑所发出的惨叫声。” “嗯，我也这样认为。”冰熊深渊慢慢吐出一口气，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屏住了呼吸，直到了这句话闷在胸口的浊气才被呼了出来。 在滚滚钢水、密集的零件残骸、无尽惨叫中，一只庞然大物正在悄无声息地诞生。没人能看清它的模样，因为视线根本无法穿透炽热的钢水与密集散布在半空中零件残骸。但是它的存在却无人不能感知，甚至它从铁与火中吸取养料，壮大自身的过程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齿轮城里发出更为急促的警报声，密集的黑色炮管从一座座工坊里伸出。那些高耸巨大的建筑轰隆隆地转动着身上的铁齿圆盘。在卡瑟琳的眼里，建筑们改变着自己的形态并且在城中缓缓地移动。 双方似乎在比拼着速度，庞然大物在不透风的铁幕下茁壮成长；齿轮城的巨大建筑们也在竭尽全力地聚集到一块。 危险的预感在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的心头盘踞，这种感觉太明显太明确，就像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已经押赴到刑场。 “逃不了了。”卡瑟琳两眼茫然，表情绝望。她竟然下意识地让巨型眼球向下降落。 “啪”冰熊深渊顾不得许多，对着女法师就是一记耳光。“你清醒一点。”神山萨满的精神意志毕竟坚强许多，虽然同样感到绝望，但还能保持足够的理智。 刺痛感让卡瑟琳清醒过来，她立刻伸出一截手指放进嘴里，一口咬了下来。伤口处没有流出一滴血，而是布满了黑色。卡瑟琳吐出嘴里的手指头拿在手中查看，整截指头完全漆黑，坚如磐石。 “好可怕的恐惧力量。”这截手指中聚集着刚才潜入卡瑟琳精神里的恐惧。要不是这种纯粹的黑暗力量惊动了黒额鼠的本能，冰熊深渊的那一巴掌可救不了女法师。黒额鼠是来自地下世界的生物，生具有黑暗力量，它的本能对于黑暗力量犹为敏感。一直被卡瑟琳压制的黒额鼠本能，就在刚才突然狂躁起来，试图挣脱束缚去吞食那些侵入的恐惧。恐惧们大概是感受到敌的存在，一股脑儿地都躲进了卡瑟琳的指头里。 冰熊深渊的掌击倒是恰到好处地帮卡瑟琳压制住了黒额鼠的本能，使得她得以咬下那截恐惧手指。 趁着恐惧力量还没再次袭来，卡瑟琳催促巨型眼球向更高更远处飞去。 地面上的庞然大物慢慢铸造出了形体，它的头部先从钢水与零件残骸混合的中心地区伸了出来。那是一只嘴中长满利齿的鱼首，一双鱼眼死气沉沉，毫无活物的灵动。乍一看，这就是用拙劣的模子浇筑出的钢铁雕塑。但是鱼首两侧，烧得火红的两腮完全由铁齿圆盘和铁轴组成，居然一张一合好似在呼吸。 齿轮城中，巨大的建筑们终于走到了一起。无数如枝条般的机械从它们身上伸出，相互交汇，搭建成新的部件和关节。 卡瑟琳从高处看去，能辨认出一个巨大的人型在形成。 “这是要开战。”形势已经差不多明朗，冰熊深渊出结论。 “不知道那下面会长出什么样的怪物来，齿轮城的速度有些慢。”卡瑟琳心有余悸的望着露出鱼首的庞然大物。她内心深处不知不觉站在了齿轮城的一边。 “应该来得及，齿轮城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对付下面的怪物了。”冰熊深渊也将注意力投到庞然大物这边，“不过如果只是长出一条鱼来，也许不难对付。” 但下一刻的变化令冰熊深渊瞠目结舌。鱼首之下，一具强壮的身躯长了出来。先是肌肉虬劲的胸膛，再是结实的前肢，锋利的尖爪，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条鱼的身子。 随着庞然大物身躯的出现，那死气沉沉的鱼眼开始变得灵活，时不时转动两下眼珠观察着四周。鱼鳃张合，直接将大量的钢水融合着零件残骸吸入了身体。或许是到了关键时刻，穹顶上的闸门似乎又努力开大了几分，挂落际的钢水长河猛地粗壮了一圈。 齿轮城一定是感受到了危机，警报声急促到了疯狂的地步。巨大建筑们相互结合时撞击出“砰砰砰”的巨响，一个钢铁巨人初具规模。 “轰轰轰轰……”齿轮城中所有的工坊开始一齐开炮，炮弹划出弧线飞向空，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长着鱼首的庞然大物。 空中宛如架起了一道黑色的炮弹虹桥。一头来自齿轮城，另一头砸在庞然大物的鱼首之上。“当当当当……”命中声比鼓点都要稠密。庞然大物被突如其来的炮弹雨打歪了脑袋，恼怒地伸出一只巴掌遮挡在面前。但这似乎并没有多少作用，炮弹虹桥就像一柄重锤，将庞然大物的巴掌砸进了鱼首里。 而且更出乎两个空中观战者意料的是，齿轮城的攻击远不止简单的炮弹。络绎不绝的机器傀儡竟然沿着炮弹虹桥从齿轮城中杀了出来，飞奔在数百米的炮弹虹桥上。他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动物，有的如人类，更多的是奇形怪状——长着翅膀的螃蟹傀儡，龙形身体的牛头傀儡，如蛇般扭动而行的熊状傀儡，大大，模样怪诞。 正文 395 只是在箱子里 机器傀儡大军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鱼首庞然大物。在炮弹虹桥的压制下，齿轮城明显占据了上风。 庞然大物的爪子和鱼首已经给打得变形，机器傀儡大军也陆续杀到。他们一拥而上，如蚂蚁般扑向庞然大物的身体。庞然大物新浇筑出来的身体部分，原本开始降温，颜色也从火红变成暗红。但不知机器傀儡们用了什么手段，遭到攻击的身体部位重新发红发烫，又有熔化趋势。 “那个怪物似乎快不行了。”卡瑟琳有点失望，刚才那么强大的恐惧力量在机器傀儡身上好像也没什么作用。 “不会那么简单。”冰熊深渊望了眼齿轮城，“那个钢铁巨人快完成了，肯定是要靠他来解决下面的怪物。” 果然神山萨满的话音刚落，庞然大物竟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炮弹虹桥以及机器傀儡大军一下子失去目标，全部投入钢水与零件残骸里，一时间火光四射。从而降的钢水长河这时也逐渐变细，看来是快要倾倒完了。 卡瑟琳立刻感到了异样，有种无形的力场弥漫在整个空间里。虽然立场对自己没什么伤害，但令人极不舒服，全身上下仿佛都被浸入了液体，举手投足之间多了一丝阻碍。“你也察觉到了？”她问身旁的冰熊深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卡瑟琳眼里，高大魁梧的老野蛮人好像有点佝偻。 “嗯。”冰熊深渊点点头，“可怕的力量，源头就在那里。” 他指着钢水与零件残骸混合的核心区域，那里出现了一个钢水深潭。能看到深潭的水面在不停下降，逐渐露出深渊般的洞口。也许是受到无形立场的影响，在深潭周围的东西都变得滞重缓慢，就连飞舞在空中的零件残骸都好像静止在了半空中。 炮弹虹桥和机器傀儡大军还在源源不断地冲向深潭，不过它们不约而同地变慢了动作。越接近深潭，动作越慢，最后也像飞舞的零件残骸一样静止在了空中。 齿轮城大约是意识到他们的攻击毫无作用了。横跨空的炮弹虹桥突然中断，无数机器傀儡失去立足之地，从上掉下来摔得粉碎，成为零件沙漠的尘埃。 当然，这轮攻击还是争取到了不少时间。钢铁巨人即将组建成功，率先完成的上半身从地上慢吞吞地坐起来。他的脑袋竟然由一百只机器傀儡蜗牛相互攀附在一起组成，五官怪异变形。蜗牛们总是不安分地伸展身子动来动去，让整个巨人的面目甚至头型始终在扭动变化。 深潭里的钢水彻底流入了地下，地面上只余下一个宽广的深渊洞穴。凄厉的惨叫声再度响起，其中还夹杂着骇人的咆哮，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交织着从深渊洞穴里传出来。 卡瑟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无形立场似乎在挤压收缩，要把它浸润的一切事物都拖向深渊之中。巨型眼球在高空中不住晃动前移，它极力挣扎，但也摆脱不了力场的迁移。 深潭上空的零件残骸从静止变为了飞舞，它们都朝着一个方向飞动，在空中形成一股庞大的旋风，而旋风的尾巴就在深渊的中心。 没人注意到苍穹顶上的闸口关闭了，不时出现的火光电闪也停止了。这方空间里的所有东西都被这股庞大的旋风所裹挟，旋转着吸入深渊之中。 “怎么办？我们也会给吸进去，牛眼敌不过这种力量。”卡瑟琳眼看着巨型眼球一点点向下方落去，即使离地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心里还是不免担忧。 “现在只能看运气。”冰熊深渊半弯着腰，他受到力场的影响要远大于卡瑟琳，“齿轮城的巨人快要站起来了，等两边打起来，我们应该能脱身。” 转机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苍穹之上猛的响起一记闷雷。卡瑟琳抬头望去，顶居然给砸出一条裂缝。又是一记闷雷，裂缝给彻底砸开，变成一个窟窿。窟窿外一只红彤彤的眼睛凑上来，朝下面张望。 卡瑟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一直觉得地上的鱼首庞然大物也好，齿轮城的钢铁巨人也好，都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巨大了。但当她看到那只眼睛时，才发现自己的见识是如此浅薄。那只眼睛的主人恐怕才是最为巨大的存在。 卡瑟琳终于意识到，地面上即将开战的两方，或许只是那只眼睛注视下的一场游戏，就像站在街边居高临下地看两只蚂蚁为一块面包屑争斗一样。 一瞬间，卡瑟琳视线真的来到无比高处。她向下看去，看见一只巴掌大的铁罐子里坐着一个大头娃娃，看到一个拳头来大的洞穴里趴着一只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鱼脑袋狮子，看到这些东西都关在一个大铁箱子里，而自己就在箱子顶上开了个孔，用一只眼睛向里望。 “怎么回事，我看到了什么？”卡瑟琳自言自语。她揉揉眼睛，再望向苍穹，发现那里并没有给砸开一个洞来，也没有什么眼睛在向里张望。身旁冰熊深渊坐了下来，看来给无形力场压得站不住了。 错觉吗？ 卡瑟琳有些迟疑，她努力回忆着那一瞬间看到的一切。那景象真实生动，不管是不是错觉，她对于自己的处境有了直观的印象。洞里的那只鱼脑袋狮子还没有完全长成，铁罐子里的大头娃娃也还需要时间站起来，巨型眼球的位置就在两者之间。想要不被两个巨物的战斗所牵连，只有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一个安全的地方！有这样的地方吗？有！ 刚才全景式的视野中，卡瑟琳看到箱子里有一个称得上绝对安全的地方。无形力场还在拖动巨型眼球向地面的深渊洞穴飞去。卡瑟琳却让巨型眼球不要抵抗，尽力向地面降落。 很快那股旋风便抓住了巨型眼球，将它向深渊洞穴带去。 “你难道发现了什么？”冰熊深渊趴在眼球上，避免给甩出去。 正文 396 潜入深渊洞穴 “我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但前往那里必须冒一下险。”卡瑟琳简略讲述了自己在一瞬间看到全景的事情，“这片零件沙漠下有复杂的地下洞窟，一直通到齿轮城里。我们只要进入地下洞窟，就能进入齿轮城，也不用夹在开战的双方之间。” 卡瑟琳没有明该怎么进入地下洞窟，但冰熊深渊已经猜到，躲着庞然大物的深渊洞穴里肯定有入口，眼下的情形倒是值得冒这个险。 巨型眼球沿着旋风旋转的方向前进，在卡瑟琳刻意地控制下，它的飞行速度要比漫飞舞的零件残骸快得多。 一圈圈地飞行，令人头晕眼花。随着深入旋风的中心地带，速度越发快起来。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死死扒在巨型眼球上，四周的景象已经逐渐看不清楚，这种情况下如何脱离旋风的控制也是个难题。已接近深潭洞穴的入口，必须在被吸入洞穴前脱离旋风范围。 卡瑟琳将胸口的锁链尽量地拉出来，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入口附近将锁链尽数抛出去，如果运气够好的话，能够挂住深潭洞口边缘残余的钢水——那些钢水因为冷却凝结成不规则钢铁，覆盖了洞口以及深渊洞穴的内壁——借此将巨型眼球拉出旋风。 女法师一边准备锁链，一边靠眼神向冰熊深渊示意。开口话是办不到了，因为一张嘴就会灌满风。 也不知道神山萨满的智慧和他的年龄是否相匹配，反正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眼神交流。 洞口就在眼前，时机稍纵即逝。卡瑟琳用力将锁链甩出去，长长的锁链立刻飞散开来，几秒钟后挂住了洞口边缘。 冰熊深渊没有让女法师失望，他第一时间抓住锁链，整个人给旋风吹得飞在空中。 卡瑟琳也早有准备，锁链一挂住边缘，她就拽紧拳头狠狠砸在巨型眼球顶端，那个如同帽子的金属盒子上。 巨型眼球如遭电击，盒子的四面迅速打开，落到眼球表面，变成四块金属板。金属板又自行向周围复制出一块新的金属板，如此再三，无数金属板哗啦啦地铺开去，不到一分钟就将整个眼球表面给包裹起来。 现在要是从远处看，不难发现巨型眼球变成了一个金属眼球。“咔嚓咔嚓”的声响也随之出现，那是铺开的金属板向内折叠的原因。偌大的巨型眼球以一种及其诡异的方式在缩，数十秒后恢复到之前沉睡时的钢球形态。 卡瑟琳这时也飞到了空中，她紧紧抱住牛眼钢球，连接两者的锁链承受着严峻的考验。 灵魂枷锁的强度取决于施术者的精神力度。所以卡瑟琳实际上非常辛苦，她不仅要维持锁链的长度，还要和旋风进行角力。每一下对于锁链的拉扯都是对卡瑟琳精神意志的冲击。 卡瑟琳能做的就是坚持，虽然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冰熊深渊正在努力抓着锁链向洞口边缘爬去，他已经脱离了旋风的范围，爬行速度越来越快。眼下的关键就看神山萨满能不能在女法师精神崩溃前到达洞穴边缘地带，然后将锁链另一头的女法师给拉过去。 作为野蛮人，冰熊深渊的力量自然不弱，他靠着强大的臂力成功地爬到洞口边缘。 冰熊深渊选好一个立足点，开始用力拉动锁链。在与旋风的对抗中他还颇占上风，虽然速度不快，但将卡瑟琳顺利地拖了过来。 卡瑟琳站在洞口边缘时，神色有些苍白。她消耗了不少精神力，刚才灵魂枷锁都险些维持不住，不过好歹是撑了过来。 “在洞穴的中部，有一个地方可以进入地下洞窟，单具体位置我无法确定。”卡瑟琳稍许休息了一下，和冰熊深渊商议，“我们最好先爬到那里，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冰熊深渊观察了一下深渊洞穴，下方黑沉沉看不到多深的地方。“我在前头，你跟着我爬过的地方下来。” 两人又商量几句，把钢球那端的锁链缠在了冰熊深渊的腰上。冰熊深渊一点点向下爬去。因为沿途经过钢水的洗礼，洞穴壁是由钢水混合着零件残骸冷却后凝结而成。可以攀爬和落脚的地方倒是不少，但四周光线不足，使得攀爬的速度快不起来。 而且在洞穴的中央，能看到一条旋风尾巴直通到深渊深处，想来旋风尾巴的尽头就该是那只鱼首庞然大物。 卡瑟琳通过瞬间的视野看到的箱子景象实际上并不精确，所以深渊洞穴中地下洞窟入口的具体位置她无法确定。 冰熊深渊摸索着向下爬了一段，停下来等待卡瑟琳过来。两人攀附在洞穴壁上声地讨论。 “越往下力场的束缚作用越大，我也许能比你下的更深一些，不过肯定也有限。”冰熊深渊出心中的担忧，“你还是不能确定地下洞窟的入口位置？” “不行，我看到的景象太宏观了，入口的具体位置根本标注不了。”卡瑟琳摇头，“我觉得还是要试试我的那个法子。” 在向下探索前，两人对于如何找到洞窟入口都交换了点子。神山萨满的主意就是分头寻找，然后通过人生之棋的棋子相互联络。卡瑟琳则告诉冰熊深渊，她拥有另一个生物本能——黑额鼠，来自于地下世界的黑暗生物。释放黑额鼠本能去搜索洞窟入口无疑是效率最高的，只不过卡瑟琳根本无从控制凶悍的黑额鼠本能。要如何驱使黑额鼠本能，是个亟需解决的问题。 “我可没有控制生物本能的办法，那是你得到的特殊传承。”冰熊深渊的语气里有几分羡慕，“如果给我时间，我或许能研究出制作灵魂枷锁的原理。” “那就赶快研究。”卡瑟琳坚持自己的想法，“你不是了，我们下不去，而且这个地方那么大，光靠我们两人自己搜索实在太困难了。我现在详细告诉你灵魂枷锁的作用和效果。” 卡瑟琳的意思非常明确，与其靠两人自己去探索，不如让冰熊深渊帮助自己一起控制黑额鼠的本能。其实这算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像冰熊深渊担忧，研究灵魂枷锁的原理不可能一触而就。也许还没等冰熊深渊找出制作原理，躲在深渊洞穴底下的鱼兽庞然大物就会袭来。 正文 397 统治者斐须吕 冰熊深渊手托人生之棋演算灵魂枷锁的原理，棋子们在棋盘上飞速运行，组成各种奇特的图案。不同颜色的棋子排列组合，看得人眼花缭乱。 卡瑟琳在一旁无法看懂，只能心地戒备警惕。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离深渊洞穴的洞口不算太远，抬头看的话，能看到洞口上空那个巨大的旋风。旋风吸纳了大量的零件残骸，聚集到中心地带，然后经过旋风尾部向深渊洞穴的深处输送。 旋风的尾巴离卡瑟琳所攀附的穴壁大约十来米远。虽然是尾巴，但实际上还是相当粗大，整条尾巴在深渊洞穴中几乎占去了大半空间。因为尾巴中布满零件残骸，看起来密不透风，像条黑幽幽的巨蟒。巨蟒时不时挪动一下身子，会移动到离卡瑟琳只有几米远的地方，每次都让女法师神经紧张。 随着时间的推移，卡瑟琳感到力场的力量越来越大，深渊洞穴上空的旋风体积却在缩。隐隐约约中，穴壁上也传来有节奏的震动。 不知道是齿轮城的巨人完成了组装，开始向这里走来，还是深渊之下的鱼首庞然大物即将生长完毕，准备冲出洞穴。无论是哪种状况，对于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不会是个好消息。 看人生之棋棋盘上棋子的运转情况，离计算出结果怕还需要不短的时间。卡瑟琳内心倍感焦虑，她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过于草率，那瞬间看到的全景是否真实，也许地下根本没有洞窟可供穿行。 女法师瞧见冰熊深渊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眉头微微蹙起，预示着演算正到达最关键的时刻。卡瑟琳犹豫着半张开嘴，她想告诉神山萨满，自己范了一个错误。 旋风的尾巴忽然朝两人撞了过来，这一次没有在几米远的地方停下，而是狠狠地撞上了穴壁。原本露在深渊洞穴外的旋风，就在刚才缩进了洞穴里，东摇西摆地一路撞了下来。 “嗖”的一声，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给卷进了旋风里。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巨大的力量将他们和零件残骸裹挟在一起，一直拖入洞底。 庞大的鱼首狮子张开大嘴，旋风的尾部就扎在它的嘴巴里，它吸食着零件残骸，壮大着自身。身处旋风中的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一股脑儿地给吸进了它的肚子里。 卡瑟琳昏昏沉沉，旋风巨大的力量将她弄得头昏脑涨。被吸进鱼首庞然大物的肚子里时，她好像看到了灭亡的命运等待着自己，所以索性闭上眼睛坦然接受。 然而除了头脑发昏，卡瑟琳并没有彻底失去意识。暖洋洋的感觉弥漫全身，就像午后的阳光照耀在身上那样。这种感觉躲藏在她的记忆深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了。 卡瑟琳猛地睁开眼睛，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午后，阳光，教室的前头一个熟悉的背景正在黑板上书写着题目——“设计一个可以印刻在堤岸上收集土元素的魔法阵，要求能够至少维持三分钟以上”。 这不是在皇家学院第一就读高级课程的情景吗？老师吉斯林为了难一难自己这个上课打瞌睡的“高材生”，故意出了一道缺少条件的水利应用题。题目中没有讲明堤岸的材质，而这个条件会直接影响魔法阵的效能 不对，那个下午，教室里可不止自己一个人受罚。卡瑟琳手扶额头，努力要回想起当年的情景，但脑海里却只有一片模糊的记忆。 “你不是吉斯林老师！”卡瑟琳喊道，她看到吉斯林的长袍下露出一条不属于人类的尾巴，是狮子的尾巴！ 吉斯林听到卡瑟琳的话，停下了书写，慢悠悠地转过身子。卡瑟琳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那哪是什么吉斯林，分明是个怪物。它长着鱼的脑袋，狮子的身体，偏偏套了一件人类的法师长袍，用两条后腿站在黑板前。 “很有意思。”鱼首怪物将夹在爪子上的粉笔随手扔掉，向前一扑，两只前脚也落了地。它迈动四肢朝卡瑟琳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如狮子般摇晃着脑袋。可惜它长了一颗鱼首，显得极不协调和怪异。 “昨席朗格阿才告诉我他遇到了那个叛逃的戎边军统帅，我可没想到这么快我也见到了你——博瑟托伊菲尔。”鱼首怪物面无表情，但发出的声音却带着笑意，“前我和吕文斐还一起嘲笑阿德勒席的无能，居然被你这样弱的家伙在眼皮底下逃走了。这件事足足让我们开心了一整年。所以我对于能在这里意外地见到你表示很惊讶，可惜来不及通知吕文斐，不然他也一定有兴趣来看你一眼。” 卡瑟琳全身悚然，她一下子反应过来，面前这个怪物的身份。早在零件沙漠的高空中看到它时，自己就该想到的。只不过那时怪物的整体形态还没有显现，外貌又都是金属铸就，远没有现在这样活灵活现。 当初在囚禁之所的漩涡大剧场里不就已经见过祂的模样了吗？无序之界的四位统治者之一，鱼首狮身的斐须吕。可这位统治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终极之域的锚世界中呢？ “啊，尊敬的斐须吕，我实在没想到原来这是您的锚世界。”卡瑟琳脑子飞速运转，用手抚胸弯腰致敬。 “言不由衷，博瑟托伊菲尔。”斐须吕摇晃着鱼首，突然停下脚步趴在地上，祂的语气意兴阑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笑的家伙。你只是博瑟托伊菲尔的一个意志化身而已，居然妄图在我面前耍心机。” 斐须吕似乎是困了，眼神有些呆滞。“不过席朗格阿的没错，你确实有可能逃过阿德勒席的追杀。我让你到这来，只是想仔细看看你的灵魂本质，原来为了逃命融合了人类的灵魂。博瑟托伊菲尔，我已经阅读了你所有的记忆，你身上发生的经历非常好玩。千万不要死得太快，我相信吕文斐一定也想亲自来体会一下。” 斐须吕的话音刚落，卡瑟琳全身便碎了开来。 正文 398 释放黒额鼠本能 女法师眼神中满是惶恐，仿佛看到了自己灭亡的命运。“啊！”她惊恐地叫出声。 “你还好吧？”冰熊深渊的声音响起。老野蛮人半弯着腰，脸色凝重。 卡瑟琳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巨型眼球上。下方是零件沙漠，鱼首庞然大物还躲在深渊洞穴里，巨大的旋风正在洞穴外吸附着散落的零件残骸。齿轮城的巨人才刚刚坐起身，离组装完成尚有一段时间。 难道是时光倒流？或者刚才经历的一切仅仅是统治者斐须吕故意在精神层面制造给自己看的结果？以统治者斐须吕这样的强大存在，做到这点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眼下不是深究的时机，摆在眼前的危机可没有解除。 获得重新再来的机会，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还是进入深渊洞穴去寻找地下洞窟的入口吗？冒然进入深渊洞穴根本下不了多深，也来不及找到入口。 卡瑟琳回忆自己经历的过程，当时如果能找到地下洞窟的入口，就不会给旋风尾巴扫到。要找到洞窟入口她和冰熊深渊两人是办不到的，看来只有依靠黒额鼠的本能，必须让神山萨满和自己一起控制黒额鼠的本能。 卡瑟琳想通这点，立刻告诉冰熊深渊自己发现了地下洞窟。神山萨满倒没有怀疑卡瑟琳在幻觉里看到的东西，只是认为很可能是锚世界的主人在以某种方式指点两人。 卡瑟琳没有透露统治者斐须吕，直接指出要在深渊洞穴里找到地下洞窟入口非常困难。但她有一个办法，就是靠两人一起控制黒额鼠的本能去寻找。冰熊深渊对于黒额鼠这种地下世界的黑暗生物倒不陌生，马上想到问题的关键，控制黒额鼠本能需要掌握灵魂枷锁的运用。 卡瑟琳如同曾经做过的那样，将有关灵魂枷锁的效用详细讲解给冰熊深渊听。神山萨满听后，催动人生之棋开始演算。在卡瑟琳看来，冰熊深渊这次会有足够的时间研究出灵魂枷锁的制作原理，两人很可能在进入深渊洞穴时，得以控制黒额鼠的本能去探索地下洞窟的入口位置。 巨型眼球在与无形力场的对抗中处于下风，卡瑟琳需要它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进入深渊洞穴的时间。可怜的牛眼恶魔本能竭尽全力保持住在空中飘浮的身形，但它无法阻止自己被一点点拖入旋风的节奏。很快，巨型眼球开始围绕着深渊洞穴旋转飞行。好在此刻它的位置还在外围，飞行一圈需要的时间相当长。 冰熊深渊有了充分的时间进行演算，人生之棋的棋盘上，原本到处飞奔的各色棋子渐渐展现出规律性的运动轨迹。可能是因为灵魂枷锁的效用阐述完全来自卡瑟琳的描述，而卡瑟琳具象化的灵魂枷锁就是一条锁链，棋子们在棋盘上同样演化出一条锁链图案的雏形。 巨型眼球在旋风中一圈一圈地向深渊洞穴靠近。越接近地面，飞行的速度越快。卡瑟琳已经难以端坐在眼球顶端了，她用锁链将自己和冰熊深渊缠在一起，借以固定。 过会到达深渊洞穴边缘时，如果冰熊深渊还不能完成灵魂枷锁的演算，那如何摆脱旋风的吸附就要靠卡瑟琳自己来完成。这事有不小难度，女法师思考着各种方案。最终她决定还是依照在第一次经历中使用的方法——利用锁链套住洞穴边缘，然后慢慢将自己拉出去。 当然这次没有冰熊深渊的帮助，肯定要困难很多，不过卡瑟琳想好了解决办法。她决定冒一下险，提前释放黒额鼠的本能。这个凶悍的家伙，个头虽然不大，但力量强横，利用好的话完全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卡瑟琳审视潜伏在体内的黒额鼠本能。黒额鼠本能闭着眼睛，一圈圈的锁链将它捆了个结实。卡瑟琳试探性地松开一些灵魂枷锁的捆绑，这家伙立刻睁开血红的眼睛龇牙咧嘴。一股股强大的力量传到锁链上来，让卡瑟琳险些控制不住。 果然足够凶悍，足够强横！ 过不多时，巨型眼球终于飞到深渊洞穴的正上方。冰熊深渊人生之棋棋盘中的锁链图案也显得凝实了很多，大概不用多久，演算就能完成。 可惜没有这点时间了。 卡瑟琳看准时机，将锁链抛了出去，如同第一次一样，锁链挂住了洞穴边缘。女法师用力拍向巨型眼球顶端的金属盒子，牛眼恶魔的本能开始向金属形态转换，数十秒后成功变为钢球形态。 旋风肆意地拉扯着卡瑟琳。卡瑟琳紧紧抓住锁链，她的身后还拴着冰熊深渊。两人飞舞在空中，只靠一根细长的锁链稳住身形。牛眼钢球飞在另一端的空中，卡瑟琳这次根本顾不了钢球任由它飞舞，以至于牛眼钢球在风中不规则地来回移动，好几次都差点砸中卡瑟琳。 卡瑟琳的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状态，既要维持灵魂枷锁的锁链形态，还要一点点将黒额鼠的本能释放出来。她张开嘴，腹部蠕动，将捆绑结实的黒额鼠本能逐渐推出身体。黒额鼠本能先是从卡瑟琳的嘴里露出半个脑袋，这个不安分的家伙见到了外面的瞬间，一下子骚动起来。 顿时，卡瑟琳就觉得一只大象在胸腔里跳舞。不过她极力束缚住骚动的黒额鼠本能，将嘴巴的方向对准锁链。黒额鼠本能睁大着眼睛，注视着锁链，企图挣脱的力量越发强大。 卡瑟琳再次蠕动腹腔，将黒额鼠本能推出嘴巴。当黒额鼠本能的小半身体脱出口腔时，卡瑟琳松动灵魂枷锁。黒额鼠本能两只前肢立刻伸出来扒住锁链，拼命向前爬行。 不等卡瑟琳动作，黒额鼠本能仅仅依靠前肢就爬出了女法师的嘴巴，而且一路向前，速度丝毫不慢。黒额鼠本能的大半身体还被灵魂枷锁具象化的锁链捆得结实，锁链的另一头连接到卡瑟琳的嘴中。 卡瑟琳紧紧咬住这根锁链，丝毫不敢放松。 正文 399 领悟梦幻之面 黒额鼠的本能没有令卡瑟琳失望。即便只是用两只前肢爬行，力量依旧十分强大。卡瑟琳在黒额鼠本能的拖拉下，艰难但有效地向洞穴边缘挪动。 其实对于卡瑟琳而言，维持住锁链耗费了她的主要精力，爬离旋风的范围反倒是不用花太多的心思。 随着逐渐远离旋风的中心，旋风带来的吸力也一点点衰退，甚至到后来卡瑟琳只要能够咬紧牙关，任凭黒额鼠本能的拖动就足以向前移动。 终于黒额鼠的本能爬到深渊洞穴边缘，卡瑟琳精疲力尽地逃脱出旋风。不过新的问题出现，黒额鼠本能不受控制，开始肆意地在洞壁上乱跑。当它发现无法脱离灵魂枷锁的束缚时，居然回过头来对准了卡瑟琳。 女法师正在努力将牛眼钢球也拉回来，面对一步步朝自己逼来的黒额鼠本能防备不足。她身上还拴着冰熊深渊，神山萨满的人生之棋已经演算到了最后关头，大多数棋子都找到自己的位置不再移动。 黒额鼠本能的攻击直接简单，张开嘴朝卡瑟琳没头没脑地咬来。要不是这家伙的大半个身体被灵魂枷锁具象化的黑色锁链捆得结实，卡瑟琳多半会难以招架。但只用一只手抵挡黒额鼠本能还是让卡瑟琳十分狼狈，因为她的另一只手不得不拽住还在旋风范围里飘荡的牛眼钢球。 卡瑟琳在深渊洞穴壁上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差点跌落出去，多亏有锁链挂住穴壁上的零件残骸才得以稳住身形。但黑额鼠本能的攻势越来越凶猛，它在混乱中又挣脱出几圈灵魂枷锁的束缚。 忽然，一条青色锁链从旁套了过来，一下子套住了黒额鼠本能的脖子，紧紧勒了起来。黒额鼠本能如遭电击，两只前肢狠命乱抓了几下，无奈安静下来。 “总算完成了。”冰熊深渊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卡瑟琳喘了两口气才朝下望去，神山萨满已经自己攀住了穴壁，神态疲倦，一条青色锁链从他的袖管里穿出来。卡瑟琳对他点点头，将牛眼钢球拉了回来，塞进自己的胸口。 两人默契地休息了片刻，一起试验控制黒额鼠本能。黒额鼠本能虽然凶悍，但在两人共同的镇压下，无法抗拒卡瑟琳的意志。这也让卡瑟琳成功地透过黒额鼠本能感知到周围的地形。解开四肢束缚的黒额鼠本能速度非常快，在深渊洞穴壁飞奔犹如在平地上。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冰熊深渊刚刚掌握灵魂枷锁，他具象化出来的锁链长度有限。不过这个问题不大，百米的长度足以让黒额鼠本能探查大片区域。 两人一边探寻地下洞窟的入口，一边向深渊洞穴下方移动。越是深入洞穴，来自无形力场的阻力也越大。但因为黒额鼠本能的存在，两人很快探查到卡瑟琳第一次经历中来到的深度。不同的是，第一次经历中两人几乎就是直线爬了下来，离两人稍远的地方根本没能力查看。这次却是大范围的区域搜索，无论是广度还是速度都远高于第一次。 果然黒额鼠本能传递来信息，它发现了入口。两人果断朝那个方向攀爬过去。地下洞窟的入口本身也有四五米之高，内里幽深。两人刚刚躲入入口，有节奏的震动就从洞壁上传来。 卡瑟琳知道那多半是齿轮城的巨人完成了组装，向深渊洞穴走来，看来深渊底部的斐须吕也快要生长完毕了。 卡瑟琳可没有再次与统治者斐须吕交流的意愿。那种过于强大的存在实在太过危险，他们要碾死自己大概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更困难吧。 地下洞窟里漆黑一片，但有黒额鼠本能在前头探路，倒不怕遇到危险。过于黑暗的地方令人有窒息感，没有走多远冰熊深渊的身上便亮了起来。这是一种朦胧柔和的光芒，只能照到近前的地方。 “你是怎么做到的？”卡瑟琳不禁问老野蛮人。黑暗中如果不话，两人之间只能靠着一段锁链感知对方的存在。能用眼睛看到，顿时让压抑感一扫而空。 “只是变化梦幻之面的一个技巧。”冰熊深渊如实相告，毕竟获得了灵魂枷锁的制造原理可是大的好处，必须有所回报，“我也是忽然想到，做一个的调整，让自己呈现在阳光下的形象，自然而然就带有了光芒。” “感谢你的提醒。”卡瑟琳对于如何改变梦幻之面没有太多领悟，不过这段路程上，倒是可以分心研究一下梦幻之面。 冰熊深渊点点头，走到前面领路，让卡瑟琳跟在身后。 女法师思索着神山萨满告诉过自己关于梦幻之面的奥妙。她想起最初在灵魂世界里遇到博瑟托伊菲尔，或者火之意志的情形。火之意志的形象万千，烤熟的兔子、黑龙赫迈斯、老师吉斯林，甚至棕熊、火鸟等等，这些按照冰熊深渊的法都是来自于记忆的梦幻之面。 看来一切的关键是记忆里的形象，而且比起冰熊深渊，火之意志的形象可不是都来自真实的魔王博瑟托伊菲尔。卡瑟琳仔细回忆，确实如此，那些形象不是来自于女法师自己的记忆吗？ 形象只是外在，内里的意志才是不变的灵魂本质。冰熊深渊过，如果自己始终认定自己是一成不变的，那就是一个固定的形象。 “是啊，我就是卡瑟琳，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我从不承认自己是什么魔王的第二意志。”女法师脑海里响起一个坚定的念头。 火之意志能变幻万千，或许就是因为他只认为自己是博瑟托伊菲尔的第二意志而已。 “我的本质就是卡瑟琳，但我的外在却可以改变。”卡瑟琳转念又想，“就像多穿一件衣服。” 于是一件衣服出现在卡瑟琳的身上，当然很不合身，古里古怪地包裹住四肢和身体。卡瑟琳念头一转，衣服消失，变为了一件斗篷，斗篷发出微微的红色光芒。 冰熊深渊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回过头来，泛起惊讶的神情。 正文 400 探索地下洞窟的办法 “我没法变幻自己的样貌，但能变幻衣服也不错。”卡瑟琳抓起身后的斗篷扬了扬。 “灵魂世界乃至终极之域里，什么都有可能。”冰熊深渊的惊讶也只是短短一瞬。 一阵巨大的震动自洞窟上方传来，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虽然黑漆漆的洞顶什么都看不见，但仿佛能感受到一个顶立地的巨人正走过他们的上头的地面。 随着震动远去，两人与齿轮城的巨人相错而过。 黒额鼠的本能找到了一条岔路，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站在岔路口商量。按照卡瑟琳法，地下洞窟在某些地段纵横交错，通往不同的方向。如果走错方向，那就可能困在地下，想要在三内到达齿轮城完成改造也会来不及。 “我有一套筛选岔路的办法。”卡瑟琳提议，“岔路不止这一条，后头只会越来越多。每到一个岔口我们就刻上一个数字记号，我们走得越远，数字依次增加，这样就能记录走过的岔口，即便重新走回来后也不会迷失。” 冰熊深渊拿出他人生之棋：“我来记录走过的路线，看能不能绘制出洞窟的地图。有了地图或许能推算出后头的行进路线。” 卡瑟琳在岔路洞壁上刻上数字一，然后两人进入左边的岔路。走了不到十分钟，黒额鼠本能就发现了第二个岔路口。在岔路口卡瑟琳刻下了数字十一，继续选择左边的岔路前进。到达第三个岔路口时，卡瑟琳刻下了数字一百一十一，再次选择左边的岔路。 左边的岔路是条死路，两人走了半时后又退回到一百一十一岔路口，卡瑟琳在左边路口刻下死路标记，便又进入右边的岔路。这次在右边的岔路中他们遇到了第四个岔路口，卡瑟琳刻下了一千一百一十一。 卡瑟琳用一种奇特的计数法在每一个路口刻下数字记号，她每次都会先走左边，直到遇到死路折返，才会再进入右边岔路。 冰熊深渊这对套标记方法非常感兴趣，一路上颇为关注。当然，他的人生之棋也没有闲着，用红色棋子勾勒着行进过的路线，甚至在岔道口上标记了卡瑟琳刻下的数字记号。 走了大半后，两人第一次遇到一个难点。有一条岔路居然绕回到他们曾经走过的一个岔路口，从岔路口的数字记号看，是两人还没来得及探索的右边岔路。不过因为有人生之棋的记录，一条红色棋子勾勒出的不规则环形路线显现无疑。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稍许研究了一下，又从右边的岔路折返回去，在前一个岔路口探索新的方向。 两人在地下洞窟中越走越深，新的困难冒了出来，岔路开始出现了四岔路和五岔路。不过这也难不倒卡瑟琳，她调整着数字标记法，冰熊深渊也越发仔细地记录下地图。 在枯燥繁琐的探索和记录中，人生之棋棋盘上的地下洞窟地图渐渐详细起来，一副如蛛网般复杂的线路图呈现在两人面前。 差不多一整的时间过去，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已经疲惫不堪，两人不得不找地方修整。在休息的同时，他们也不忘研究地下洞窟的地图。 无论是卡瑟琳还是冰熊深渊，都是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只从地下洞窟的布局上分析，就能推断出整个洞窟的大致走势。 目前看来，地下洞窟已经给探明的地方大约是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样子，再往前走，大概就要接近洞窟的核心区域。冒险者们都有一个共识，神秘奇特地形的核心区域往往潜藏着危险或不为人知的秘密。 两人在地下洞窟行进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未在这里遇到任何其他活物，这本身就有点奇怪。当初他们从机器壁上攀爬下来时，沿途还遇到不少机器傀儡生命，零件沙漠里的各种零件残骸也间接明这方世界里应该是充斥着机器傀儡。所以进入地下洞窟后，两人就一直分出一份心防备未知的危险。但是洞窟里实际上异常干净，不要机器傀儡始终没有出现，甚至连金属草都没有一株。 卡瑟琳研究过地下洞窟的构成，洞壁是零件残骸混合着钢水冷却后形成的。不过与斐须吕制造出来的深渊洞穴不同，这里的洞壁经过岁月的洗礼，有种废铜烂铁特有的陈旧感。 黑影和两人过，要在三内前往齿轮城，找到螺丝巷子的老扳手改造身体。如今已经用去一半的时间，必须加快速度。 两人商定不再按部就班地探索剩下的未知区域，而是直接前往地下洞窟的核心一探究竟。 冰熊深渊在人生之棋的棋盘上模拟了数条可能的路线，用黄色棋子勾勒出来。卡瑟琳则跟着一起细细推算，最终他们选定一个方向出发。 黒额鼠本能依旧是开路的主力，有这个家伙在前，令两人安心不少。走在路上，冰熊深渊忽然问卡瑟琳：“你想过没有，如果三后我们没找到老扳手改造身体，会发生什么？” “最坏的结果就是灵魂消亡吧。”卡瑟琳摇摇头，“难道还有更坏的结果？” “不知道。”冰熊深渊顿了顿，“对我们野蛮人来，灵魂不会消亡，肉体的死亡意味着灵魂能够去觐见先祖。我探索终极之域，一个目的就是想找到先祖们所在的地方。” “你是，你们的先祖在终极之域里？” “也许吧。”冰熊深渊笑起来，“活得越久，对这个世界就会越发好奇。我读过很多你们人类术士撰写的书籍，对于神灵以及世界的解释让我大开眼界。我过出去以后要找你帮忙，你还记得吧。” “不会是要我帮你找寻你们的先祖吧？”卡瑟琳先是惊讶，随即失笑。她可不相信，神山萨满会把事关整个野蛮人族群的大事交给自己来做。不用细想，这种事涉及野蛮人先祖的隐秘，绝不会轻易让自己知道的。 “如果将来你的能力足够，未必不可。”冰熊深渊居然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当然，这都是将来的事。不过我要拜托你的事，也和找人有关。” 正文 401 冰熊深渊的请托 “也和找人有关？”卡瑟琳有点好奇，“我对找人可不在行，而且你不是打算出去后才和我谈你的事吗？” “我只是觉得，如果现在不找机会告诉你，或许出去以后就来不及告诉你了。”冰熊深渊叹口气，“这是种奇怪的预感。我们虽然在终极之域遇到，但在真实世界里恐怕相距遥远。将来什么时候能在真实世界里相遇，只有知道。” 与老野蛮人接触到现在，卡瑟琳对他倒也不十分反感。毕竟冰熊深渊深蕴做人之道，目前为止可以一直在帮助卡瑟琳，也施放了足够的善意。当然卡瑟琳也还是保持警惕，无端示好，特别是在两人认识时间极短的情况下，不免令人有些怀疑对方的企图。所以冰熊深渊既然愿意透露他的目的，卡瑟琳很愿意听一听，总比藏着掖着要让人放心。 “那你要我帮你找谁？”卡瑟琳非常直接地问。 “族人。”冰熊深渊放缓了脚步，“详细的情形来话长，简单，我们的各大部落里有一些族人失踪了，是最近数十年里，持续有人失踪。” “持续数十年的人口失踪，失踪了很多人吗？”卡瑟琳心里却是奇怪，这种事为什么要找她一个东大陆的魔法师来查。 “不多。相对于整个巨兽之国的人口，可以是微不足道，每年也就一两个人。”冰熊深渊似乎看穿了卡瑟琳在想什么，“你一定奇怪，这种事为什么要请你来帮忙吧？” 等卡瑟琳点头，冰熊深渊继续道：“这种事相对于人口众多的部落来，原本不算大事，甚至不会引起我的关注。事实上，几百年来巨兽之国每年因为战争、狩猎或者意外死亡的人数数以千计，但二十多年前，这些失踪者中的一个，在灵魂领域通过特殊的方式与我取得了联系。” “可以沟通灵魂的特殊方式，难道是灵魂魔法？”卡瑟琳如今对于灵魂魔法越来越感兴趣。 “魔法嘛，我们不这么叫。那是一种巫术，可以沟通先祖以求得到先祖降临。” “是只有三大部落才掌握的部落降临术？”卡瑟琳忍不住问出口，但马上又有点后悔。这可是事关野蛮人一族的巫术秘密，自己也许不该过于主动打听。 “你们这些人族术士倒是什么都知道。”冰熊深渊没有太过敏感，“那个族人并非我们三大部落族人，所以他的沟通出现了问题，反而与我取得了联系。这才让我得知他的处境困在了一个奇特的地方。之后我遍查所有部落，发现过去数十年间，各部落中陆续会有一些潜力巨大的战士或萨满神秘失踪。这种失踪不同一般，事先毫无征兆，有人甚至在家中一夜之间不见踪影。因为这样失踪的族人人数稀少，而且也不是发生在同一个部落里，所以并没有引发太大波澜。但如此持续数十年不断，对于整个巨兽之国来，也是不的损失。” 卡瑟琳听到这里，隐隐约约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不过她没有将自己心里所想出来，而是问道：“那你又为什么认为我可以帮你找到族人？你知道，我来自东大陆，和你们巨兽之国可没有交集。” “之所以找你，是一位老朋友占卜得来的结果，我非常相信他的卜卦。”冰熊深渊索性和盘托出，“我在终极之域里其实已经守候了三年，就是为了等待你的到来。” “守候了三年！”这次轮到卡瑟琳吃惊了，“你这么确定要等的就是我吗？” “一开始也不确定。不过，你表现出的实力，特别是那些非凡的传承让我确信，你就是那个可以帮助我找到族人的人。”冰熊深渊肯定地。 “你知道我在现实世界里面临危险处境，恐怕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找寻你的族人。”卡瑟琳依旧有所保留，直觉告诉她，冰熊深渊没完全实话。 “不要紧。”冰熊深渊笑了笑，“占卜告诉我，你会与我失散的族人相遇，所以我想你不用刻意去寻找。” 卡瑟琳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头。“如果我遇到你的族人，需要我做什么呢？” “传递一个信息，准确地讲，告诉他们我的锚世界的位置，让他们通过先祖降临术与我取得联系。” 卡瑟琳沉默片刻，：“好，我答应你。” 冰熊深渊听到卡瑟琳的承诺，好像松了口气。“记得我给你的那颗人生之棋的棋子吗？” 卡瑟琳从耳朵中掏出一颗黄色棋子。 “只要在终极之域里，我都能通过这颗棋子传递给你我的话语。只是距离越远，所需的时间也越长。”冰熊深渊又从人生之棋棋盘上拿下一颗红色棋子，“这颗棋子只有一个功效，捏碎它我就会有所感应，当然同样距离越远，所需的时间也越久。” 冰熊深渊将红色棋子放进卡瑟琳的手中。“如果你遇到我的族人，请捏碎红色棋子，我会通过黄色棋子告诉你锚世界的位置，到时请你转达给我的族人。” 这两颗棋子都是存在于灵魂世界里的物品，卡瑟琳要使用它们，必须进入自己的灵魂世界。虽然有些麻烦，但卡瑟琳自问还是可以接受。 “那好，我遇到你的族人，就联系你。”卡瑟琳收起两颗棋子，“不过，我怎么确定，我遇到的野蛮人是那些失踪的野蛮人呢？” 这个问题让冰熊深渊思考了片刻。“这只能请你做一些判断，那些失踪的野蛮人被困在一个难以脱身的地方，我得到信息也就那么多。那位通过降临术与我联系的族人，只来得及告诉我只言片语便中断了联系。” 两人总算在这件事达成了协议，对于深陷这个陌生世界的两人来，相互之间的信任都提高不少。卡瑟琳更是因为得知了冰熊深渊的目的，收起不少对这个神山萨满的戒心。 离地下洞窟的核心区域越来越近，一直在前头探路的黒额鼠本能终于有所发现。 正文 402 钢水深潭中的码头 卡瑟琳通过黒额鼠本能感知到一片炽热，似乎前方有大火在熊熊燃烧。 与冰熊深渊经过短暂的商量，两人决定让黒额鼠本能守在原地，等他们亲自过去察看。 正如卡瑟琳预料的那样，还未完全走到黒额鼠本能待的地方，洞窟中就传来了隐隐的火光，一股股热浪从洞窟深处涌来。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洞窟通道的宽度逐渐扩大，火光也越来越明亮。黒额鼠本能就安静地等在通道边，它的前头是一片广大的地域，钢水溪流纵横交错。火光和热浪就来自于这些溪流。 两人走到黒额鼠本能身旁，一起朝那片广大地域张望。只见一条条钢水溪流有宽有窄，宽的不过两巴掌的长度，窄的也就指粗细。所有溪流虽然会有曲折，但流向都指向同一个大方向。溪流与溪流之间有不少可供落脚的地方，借助这些落脚点能够沿着钢水溪流前行。 “这大概类似于地下河。”卡瑟琳看了会儿，“地下河的各条支流通常汇总到一条主流河道，主流连通到地面河流的可能性非常大。运气好的话，我们只要沿着主流走就能走到地面上。” “但这些也可能是地下世界的岩浆河。”冰熊深渊没那么乐观，他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们沿着流向走，可能会越走越深，进入核心地带。” “但无论是通往地面，还是进入核心地带，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卡瑟琳叹口气。 “确实没有选择。”冰熊深渊点点头。 卡瑟琳重新束缚住黒额鼠本能吞进肚子，在这么宽广的地区，已不用黒额鼠本能探路。 两人在溪流之间找寻着落地点，一点点向前行进。随着前行的距离渐远，溪流们开始合并汇集，最后形成一条两米多宽的钢水河。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各自沿着钢水河的两岸保持相同的速度行进，同时警惕着周围。 前进了一段距离，远处传来了闹哄哄的声响，那些声响如同话声，又像是动物的鸣叫声，或许是两种声响的混合。如果光听声音，会让人以为前头有一个集市。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视一眼，目光里都流露出一丝警觉。忽然卡瑟琳看到身旁的钢水河里，有东西在上下浮动。 女法师朝神山萨满使了个眼色，两人共同将注意力集中到钢水河里。 那是一具不完全的动物肢体，在钢水里时隐时现。两人跟着这具动物肢体向前走。很快，他们发现动物肢体在钢水中每沉浮一次，便会变得更完整一些。 走不多久，那具肢体已经变成了一只牛头人身的机器傀儡。牛头傀儡在钢水中平静地躺着，随着钢水的流动缓缓向前。它没有在钢水里沉浮，只是静静地漂动。 卡瑟琳盯着这具牛头傀儡，发现傀儡的眼睛在一点点发红。 “看前面。”冰熊深渊在河对面提醒。 卡瑟琳抬眼望去，钢水河看来是流到了尽头。那里出现了一道悬崖，两人走到悬崖边，瞧着牛头傀儡顺钢水河形成的瀑布从悬崖上飞流而下。原来之前听到的声响就来自瀑布下方。 悬崖下方是个广大无比的钢水深潭。而卡瑟琳两人所在的悬崖只是围绕着这方钢水深潭的数个悬崖之一。极目远眺，远处的悬崖只能隐约可见，每道悬崖上都有一条或几条瀑布流下，向钢水深潭中注入钢水。 不过，最惹人注目的并非那一条条瀑布，而是钢水深潭中沉浮的各种机器傀儡。它们都是随着各条瀑布流入钢水深潭，形状各异。牛头傀儡只是最常见的一种，也有个头更为巨大的人形傀儡，巧的鸟形傀儡，甚至如型浮岛般的蜗牛傀儡。 在钢水中的机器傀儡们都已经苏醒，它们时不时发出鸣叫，与各处的瀑布声汇集成阵阵轰鸣。 两人站在悬崖边，能感受到来自钢水深潭散发出的庞大热量，令呼吸都不太畅快。卡瑟琳观察了一会儿：“那些机器傀儡都向深潭中心漂去，我们应该也去那里看看，或许出路就在潭心。” 冰熊深渊：“但必须找到类似渡船的东西。” “那只蜗牛漂过来了，足够我们落脚。”卡瑟琳指着如型浮岛般的蜗牛傀儡。 两人在悬崖边等待片刻，看准时机纵身跳下，落到机器蜗牛的背壳上。相对于如型浮岛般的机器傀儡蜗牛，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就像掉在它身上的两粒石子。 在蜗牛背壳上巡视了一圈，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没有发现什么潜在危险。他们找了一个视野颇好的位置，坐在那里随着机器傀儡蜗牛向钢水深潭中心漂去。 钢水深潭中心，人声鼎沸。火红的钢水中，居然有一座钢铁铸就的装卸码头，无数机器傀儡仿佛勤奋的蚂蚁在码头上奔波忙碌——打捞和装卸从潭水中漂来的各式机器傀儡。 一只如型浮岛般的机器傀儡蜗牛无疑是这次装卸工作的重中之重。 数十条钢索被一圈圈地勒上机器傀儡蜗牛的背壳，几百个孔武有力的牛头机器傀儡卯足劲地一起拉动钢索。从码头到潭水中打造有一道光滑的钢铁斜坡，机器傀儡蜗牛正一点点从钢水中给拉上岸来。斜坡后的不远处，码头的中心地带，几个巨型高吊钢架矗立在此，硕大的铁抓从高空中垂下，严正以待。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十分惊讶。刚才数十只机器傀儡猴子跳上蜗牛背壳捆绑钢索时，全都无视两人的存在。早在看到钢铁码头的时候，两人就开始商讨之后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形。各种谈判、战斗、逃脱的方案一一讨论过，包括最理想的情况，码头上出现一位可以理智交流的机器傀儡；或者最坏的情况，面对一群不知疼痛的机器傀儡，不得不一路杀出去。 但两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然被完全无视了。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面面相觑，最后选择静观其变。 机器傀儡蜗牛被拖上码头，一路拖到巨型高吊钢架下。几个硕大的铁抓从而降，分别抓向蜗牛背壳的各个部位。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左避右闪，让过那些铁抓。 正文 403 搭载机器傀儡蜗牛 之所以没有跳下蜗牛背壳，因为这座码头是孤零零的造在钢水深潭中心。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观察到现在，还没有发现离开码头的其他可能。 倒是高吊钢架顶端所在的地方，似乎有其他平台造在了半空中，只是距离太远，光线不好看不清楚。 几个钢抓稳稳地抓住蜗牛背壳，高吊钢架顶端传来“咔咔”的锁链搅动声。如型浮岛般的机器傀儡蜗牛几经摇晃，开始缓慢地上升。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紧张地注视着上方。随着高度增加，两人逐渐看清上方的平台。那是凭空铸造在洞窟壁上的大型钢铁平台，上面有堆积如山的巨大铁箱，数不清的机器傀儡在平台上有条不紊地工作。他们或是装运各种动物、人形甚至难以归类形容的机器傀儡，或是装配古怪高大的机械。平台上高吊钢架林立，硕大的钢抓拎着一个个巨大铁箱吊来运去。 原以为如型浮岛般的机器傀儡蜗牛已经足够庞大，但平台上还存在更为庞大的机械和一只大如山峦的机器龙首。那龙首狰狞可怖，以钢铁浇筑而成。仅凭这颗脑袋的大推测，其身躯恐怕不下于那鱼首庞然大物。 机器傀儡蜗牛被几台高吊钢架吊到空中平台上，几个机器傀儡猴子跳上蜗牛背壳解开钢索便离去了。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有点面面相觑，难道这只大蜗牛就这样扔在这了？ 还未等两人决定下一步如何动作时，身下“轰隆”一声晃动，然后慢慢移动起来。这只机器傀儡蜗牛竟然自行苏醒，开始爬动。前头立刻跑来一只牛首人形的机器傀儡站在机器傀儡蜗牛前比划手势。蜗牛歪着头看了半，调转方向朝机器龙首爬去。 “我们就待在蜗牛身上。”卡瑟琳声对冰熊深渊。 神山萨满考虑了一会儿。“也只有这样了，等摸清这里的情况，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两人趴在机器傀儡蜗牛背壳上观察这座平台。机器傀儡蜗牛看似缓慢，但爬行的速度其实并不慢，很快就爬到机器龙首下方。 那里聚集着四个机器傀儡，一看就与众不同。他们背部都有一对机器翅膀，其中两个的个头与常人相当，双脚站立，举止动作也显得灵巧富有生气；还有两个都是四足落地的马形机器傀儡，个头足有两人高，居高临下看着下方。 四个机器傀儡似乎在交谈，两个人形机器傀儡携手拉着一张大型图纸，时不时转头指着机器龙首，两匹马形机器傀儡则不足抬头循着指向观望，然后频频点头。 机器傀儡蜗牛爬过四个机器傀儡身前时，大概是挡住了光亮，惹得他们四个一起朝机器傀儡蜗牛看过来。八只火红的眼睛一下子都盯了过来，正好与卡瑟琳两人来了个对眼。 “该死！”女法师咬牙骂了一句。 “别动！”冰熊深渊立刻轻声嘱咐。 两人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那四个机器傀儡看了机器傀儡蜗牛一眼，又低头讨论起来。 卡瑟琳轻轻呼出口气，将脑袋压得更低，几乎完全贴在了机器傀儡蜗牛的背壳上。粗糙的背壳表面带着金属颗粒和高低不平的棱角，透出一股温热，好像背壳里面还有钢水没有冷却。 等机器傀儡蜗牛爬过那四个如活物般的机器傀儡后，卡瑟琳才稍微抬起头。冰熊深渊在一旁呼出一口气，两人相视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是心有余悸。 机器傀儡蜗牛绕过机器龙首正面，继续向前爬。眼前是一片热火朝的工程景象，围绕龙首搭建了连片、高耸的脚手架，数以百计的人形机器傀儡，进进出出，上上下下。不时有火花从上方掉下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也络绎不绝。更远处，数十匹牛形马形的机器傀儡拉着各种零件、钢块、铁管之类的材料运到脚手架下。 卡瑟琳两人看到的，只是机器傀儡蜗牛沿途爬过的一段景象，可以想象整个龙首周围应该都是如此繁忙。这个制造工程相当浩大，卡瑟琳估计要造出如此庞大的一条机器傀儡巨龙恐怕要花费数十年的工夫。 机器傀儡蜗牛在机器龙首下爬行了一段，转过一块堆放零部件的空地，出现一条缓坡。那里码放了数个巨大的铁箱，机器傀儡蜗牛爬到一只铁箱边，走出一个牛首人形机器傀儡，将铁箱拴在蜗牛身后，然后走到机器傀儡蜗牛前头打了个手势。机器傀儡蜗牛又开始爬行，沿着缓坡向前，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从上方逐渐传来光亮，卡瑟琳抬头望去，原来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深井般的垂直洞穴。沿着洞穴壁铸造了一条坡道环绕而上，似乎是通向地面。坡道上每隔一段就有一盏发出火光的壁灯，不时有火焰从壁灯里喷出来，照亮四周。 机器傀儡蜗牛此时就在这洞穴的最底部，沿着坡道向上爬去。冰熊深渊伸手指着上方：“注意看那里。” 卡瑟琳眯起眼睛，瞧见比他们高百米的坡道上，还有一只机器傀儡蜗牛拖着大铁箱正在爬行。卡瑟琳再往上看，很快又发现了另一只。看来，来自钢水深潭的机器傀儡蜗牛不止一只。 坡道对于巨大的机器傀儡蜗牛来，刚够爬行。对于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来，就是宽阔的大街，如果他们自己走，速度应该能比拖铁箱的机器傀儡蜗牛块上不少。 不过两人商量片刻，还是决定留着蜗牛背壳上。一来这条坡道悠长，靠他们自己走不知要走到何时；二来也许坡道上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机关或警报装置，自己行走很可能会触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刚才见过那四只如活物般的机器傀儡后，都意识到并非所有机器傀儡都对他们视若无物。比如那四只如活物般的机器傀儡多半拥有不低的智慧，对于陌生的外来者很可能会保持敌意。 两人搭载着机器傀儡蜗牛心地前行。当他们爬上坡道地三分之一处时，下方的井底又出现一只新的机器傀儡蜗牛。 正文 404 一场虚惊 卡瑟琳最先发现下方的那只机器傀儡蜗牛。仔细看了两眼后，女法师发觉不对，立刻招呼冰熊深渊看下头。 神山萨满盯了两眼：“如果他们上来的话，我们多半会有麻烦。” 原来那只蜗牛身后的巨大铁箱上，站着一匹马形机器傀儡和一个人形机器傀儡。看样子，就是之前在机器龙首下交谈、如活物般的几只机器傀儡中的两只。他们此刻不知在谈些什么，那人形机器傀儡不停手指上方，似乎指的就是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搭载的这只机器傀儡蜗牛。 “我们不会是给发现了吧？”卡瑟琳皱起眉头。 “难。”冰熊深渊语气不是很确定，“看他们会不会追上来查看。” “真要来了怎么办？”卡瑟琳刚问完，那两个机器傀儡张开身后的机械翼，朝两人的方向飞了过来。 “战斗可能避免不了了。”冰熊深渊叹口气，“我在终极之域里的战斗方式都是靠身体直接攻击，一会儿打起来，我可以顶在前头。” 卡瑟琳思考了几秒，从胸口拉出钢球化的牛眼恶魔本能。“我靠这个。我还会一个灵魂魔法，不过对这种傀儡不知道有没有用。” “那就不要试魔法了，还有如果能不释放牛眼，就不要让它暴露。”冰熊深渊抬头扫了眼深井般的垂直洞穴上方，“牛眼太惹人注意了，难这里没有其他监视者。” 所幸两个机器傀儡飞得并不快，卡瑟琳两人还有足够的时间商量。 “要不要先试着和他们交流一下？”女法师盯着两个缓缓向自己飞来的机器傀儡，“这些家伙能飞，真打起来我们没什么优势。” “可以试试。”冰熊深渊表示赞同，完他的样貌发生了变化，身上的长袍隐去，露出钢铁般的肌肉，面孔也年轻起来，棱角刚毅鲜明，顷刻间化身为一个壮年野蛮人战士。 卡瑟琳也转了个念头，身上的衣服变成了干净利落的武士服，包括衣服的颜色也变得更接近蜗牛背壳的颜色。她虽然不会战斗技能，但没有法师袍的拖累，真打起来至少会灵活些。 神山萨满对女法师的选择微微点头，然后示意卡瑟琳朝自己的斜后方移动。两人一前一后，拉开了一段距离。 两个机器傀儡终于追了上来，一起落到机器傀儡蜗牛拖运的大铁箱上。 卡瑟琳紧紧握住手上的灵魂枷锁，斜前方的冰熊深渊悄悄弯起腿，踩在蜗牛背壳上，看来随时都能暴起。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两只机器傀儡没有到蜗牛背壳上来查看，而是打开了大铁箱上的一个盖子。那个人形机器傀儡钻进箱子里，一会拿出两套零件来，他一边组装一边与马形机器傀儡交谈。 卡瑟琳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形机器傀儡手上的东西。那似乎是种特殊的炼金物品，用大不一的圆环相互套装，最后在中间插上一根手腕粗细的铁管，形成一个前长后粗的圆锥形金属装置。 人形机器傀儡一口气组装出两件。一件个头偏大，一件要上一半。他把大号装置抱在手中，举到马形机器傀儡胸前。马形机器傀儡胸前忽然打开一道缺口，伸出三根圆管。人形机器傀儡用力一摁，将那大号装置插了上去。 马形机器傀儡鸣叫一声，胸前装置上的几个圆环转动两圈，发出“咔咔”两记声响。听到两记声响后，人形机器傀儡眼中的红光猛的一亮，拿出一个方形铁块插在马形机器傀儡胸前装置上的一个凹槽中。 马形机器傀儡点点头，面朝对面的空中，胸前亮起即灭，紧接着“轰”的一声，对面的洞壁爆出一团火花。 卡瑟琳趴在那被那声响吓了一跳，第一感这是某种武器。对面洞壁上的火花，应该是马形机器傀儡胸前武器打出的东西引起的。虽然威力如何还不好，但这速度和射程已经非常惊人。卡瑟琳估计整个垂直洞穴的直径超过两百米，几乎是瞬发即至，速度远远超过普通弓箭，就算是手弩在射程上也无法比拟。 人形机器傀儡张望了一阵，似乎很满意，将另一个号装置装在了自己的胸前。他同样朝对面的洞壁试射了一次，不过没有爆出火花，多半是射程不如马形机器傀儡的装置。 两个机器傀儡配戴着装置，又交谈了几句，双双振翅而起向洞穴下方飞去。他们的飞行速度比来时慢了许多，卡瑟琳猜想是两件武器装置的额外重量导致的。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趴在蜗牛背壳上都没有动，一直等两个机器傀儡飞到洞穴底部，身影消失，才重新聚到一起。刚才那一幕冰熊深渊也看在眼里，他提议到大铁箱里去看个究竟，顺便找些武器出。 卡瑟琳对那种炼金武器装置也十分好奇，便和冰熊深渊一起跳到机器傀儡蜗牛拖着的那个大铁箱上。 果然大铁箱上有个方形盖子，冰熊深渊转动上面的把手将盖子提了起来。盖子下面有一张金属梯子，冰熊深渊身形一个变化，让自己显得瘦了许多，当先爬了下去。卡瑟琳跟在他之后，也爬进大铁箱中。 大铁箱里非常暗，卡瑟琳晃晃身子，换上一件自行发光的斗篷。眼前出现了一排排铁架，井然有序地放着各种零件。 卡瑟琳一眼就看到人形机器傀儡拿出来的那套零件，整套整套地集中放在自己右手边的铁架上。冰熊深渊身上也泛着亮光，不过他已经摸进铁箱深处去了。 女法师没有去管神山萨满，只是在铁架附近转悠，很快发现了几箱方形铁块。其实那东西不是纯粹的铁块，铁块中央镶嵌着一枚金属圆球。方形铁块有大有，至少有三种不同尺寸。 冰熊深渊又摸了回来，手上拎着一柄奇特造型的宽刃平头厚背刀，刀身和刀把各有半米长。“这刀质地真不错，有些年头没用刀了。”他双手持刀向空出劈出一刀，发出“嗡”的一声。 正文 405 重回地面 卡瑟琳见野蛮人找到合用的武器，就把注意力放在那种可以组装的零件上。她摆弄着圆环和铁管，几下将它们装配了起来。 两人各有所获，从大铁箱里重新钻了出来。坐在铁箱顶上，卡瑟琳把随身带出来的方形铁块插进圆锥形装置的底部凹槽里。 不过很显然，由于无法像那两个机器傀儡一样，将圆锥装置安装到身上，卡瑟琳根本不能启动这种武器。 女法师并不死心，又钻回大铁箱里，接连拿出几套零件来研究。这些零件都是用上好的钢铁铸造，工艺精细，零件上篆刻了不少特殊纹路。只要两个匹配零件安装到一起，这些纹路就会发出一阵光芒。 试验了几次，卡瑟琳就摸到了纹路的一些规律。这些纹路和魔法阵铭文的作用十分像，有着良好魔法基础的卡瑟琳能够触类旁通。 但作为萨满的冰熊深渊对炼金术不太感兴趣，巫术与魔法以及炼金术体系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获取自然力量的思路。所以他看了几眼那些零件后，就不再关注，而是主动担当起警戒任务。 卡瑟琳不愿放过这机会，来来回回多次进出大铁箱，把能拿得动的零件几乎都研究了一番。对于炼金零件上的纹路有了不少认识，一些简单的功能也试验出来。甚至最后，她非常幸运地找到一种适合自己使用的武器，不需要安装到机器傀儡身上即可启动。 这种武器的前端为一枚沉重的圆锤，圆锤按扣在一根手肘来长的粗杆上，粗杆插入另一根钢管，与钢管底部的零件连接到一起。无论是钢管内壁还是粗杆上都刻满了特殊纹路。钢管后端可以安装不同型号的护手套，不同型号的护手套似乎是为了配合使用者的手掌大而设计。使用的时候将手伸入护手套握住里面的把手，护手套里的把手上有一个开关，用力握住把手按下开关，前端的圆锤便会弹出去。圆锤弹出的力量非常大，但弹出距离只有一巴掌长，然后又会缩回钢管里。 当卡瑟琳将这种武器拿给冰熊深渊看时，神山萨满试着弹出几次圆锤，笑：“嘿嘿，这不是武器，是冲锤，一种锻造或者打实用的工具。” 冰熊深渊又挥舞了两下。“战斗时当钝器倒是不错，不过你用很费劲吧。” 卡瑟琳接过冲锤，自己也挥舞了两下，正如冰熊深渊的，有些费劲。可惜她现在只是灵魂意志形态，要是在现实世界里，她的身体经过巨象降灵，可以比拟普通野蛮人战士的力量，挥舞冲锤自然不在话下。 忙活了半，收获甚微，卡瑟琳有些郁闷。作为一个法师，自然不该抡起冲锤和人近战。 冰熊深渊大概是看穿了卡瑟琳的心思，安慰：“这柄冲锤如果你不嫌重，还是带在身上，多少能起到防身的作用。” 卡瑟琳无奈地笑了笑。 机器傀儡蜗牛爬倒如深井般垂直洞穴的一半高度。洞穴的出口已经能瞧见，计算下时间的话，爬到出口应该还有两三个时的样子。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判断，这个洞穴的上方很可能直接连接到齿轮城。毕竟两人对于搭载的机器傀儡蜗牛都不陌生，齿轮城的城墙就是由这些机器傀儡蜗牛组成的。 时间飞逝，两个时转眼即过。爬在前头的两只机器傀儡蜗牛先后爬出上方的洞口，没有什么新的情况发生。 两人并不打算直接搭载机器傀儡蜗牛出去，而是在出口前下了蜗牛。黒额鼠本能再次被放出来，在两人的控制下潜出出口侦察。 在卡瑟琳的脑海里，黒额鼠本能传来一幅忙碌的景象。外头的情景和钢水深潭里的码头有些相似，高耸的高吊钢架林立。机器傀儡蜗牛运出去的大铁箱堆积如山，大大的机器傀儡正忙着搬运。 卡瑟琳唤回黒额鼠本能，将洞穴外头的情景讲述给冰熊深渊听。两人决定偷偷摸出去。 深井洞穴里的坡道连接到外面的一大块空地，这里是让那些机器傀儡蜗牛暂停休息的地方。有三头机器傀儡蜗牛懒洋洋地躺在空地中央，三五个人形机器傀儡正爬在它们的背壳擦洗。擦洗后的背壳显得非常锃亮，远不是从钢水深潭中出来时，黑乎乎的模样可比。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躲在出口边观望了一下，借助机器傀儡蜗牛如型浮岛般的背壳的遮挡，快速奔跑到一头机器傀儡蜗牛的身下。两人的最终目标是空地另一头的一辆装载平板车。 那辆平板车上已经堆满了各种铁箱以及成捆钢管、钢索等器材零件，一个牛首人形机器傀儡还在往车上搬铁箱。平板车前头是一匹机器傀儡牛，体型硕大，比现实世界里的牛大上足足三圈。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瞅准那个牛首人形机器傀儡转身的间隙，向平板车飞奔而去。卡瑟琳手上还拎着冲锤，跑到平板车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冰熊深渊将她一把抱起，连冲锤带人扔上了平板车。 卡瑟琳摔在一堆螺丝帽上，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任何声息。冰熊深渊也翻身上了平板车，拽起卡瑟琳拖到几个铁箱子后头。两人这才松了口气，耳听“哐当”一声，是那个牛首人形傀儡搬来了新铁箱装上了平板车。 卡瑟琳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身旁的冰熊深渊完全没有事人的样子，正扒在铁箱边张望。果然法师的身体素质是无法和野蛮人战士相提并论，即便这个野蛮人已经当上了施巫术的萨满。 平板车缓缓动了起来。前头的机器傀儡牛鼻孔里喷出股股蒸汽，迈动四蹄向前走去。牛头边是那个牛首人形机器傀儡，他搬运完货物开始赶车。 卡瑟琳躲在堆积的铁箱子中，抬头望着阴暗的空深处，那里时不时亮起一道闪电。就在数个时前，两人还搭载牛眼恶魔的本能飞到闪电的边缘。也不知道齿轮城与斐须吕的战斗有了结果没有。 不过，卡瑟琳料想如果鱼首庞然大物真的攻入了齿轮城，他们也无法安然躲在平板车里了。 正文 406 狩猎机器傀儡 平板车走过高吊钢架，走过喧嚣的工地，走过熙熙攘攘的机器傀儡。卡瑟琳躲在铁箱后注视着一切，他们确实进入了齿轮城，还是齿轮城的中心地带。 这座城市里到处充斥着高耸的钢铁建筑，不过越是靠近城市中心地带，建筑越是低矮，在最核心地区就是那口深井般的垂直洞穴。任何一座建筑里，都时刻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时能看到，从不同建筑里走出、背着不同零件或是金属制品的机器傀儡。 机器傀儡大多机械地走动，偶尔会遇到几个眼睛里闪着红光，灵活如活物般的机器傀儡走在路上。他们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只要远远瞧见他们的走路姿势就能轻易辨认出来。 每当发现这类机器傀儡时，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会心地隐藏好，甚至屏住呼吸。 一路上，卡瑟琳瞧见数辆与自己搭乘的、类似的平板车，在机器傀儡的拉动下前向城市的各个方向。这些平板车同样从城市中心出发，好像用来修建整座城市的材料都来自于城市中心的那口深井洞穴。 “现在是下车的好机会。”冰熊深渊轻声。 卡瑟琳转过头，见冰熊深渊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朝另一个方向看。原来那边有一条幽深的巷子，正好在两座高大的钢铁建筑之间，非常适合躲藏。平板车再走一段，就会路过巷口。 卡瑟琳果断点头。 平板车的速度并不快，两人挪到平板车尾，顺利地一前一后跳下车。又靠平板车的掩护走了一段，飞快地闪进巷子里。 由于两边的建筑都高达几十米，二人来宽的巷子里显得十分幽暗。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摸进巷子深处，里面居然四通八达，而且到处散落着机器傀儡的残骸和破损的零件。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很快发现了打斗的痕迹。 卡瑟琳不禁想到皇城达斯特旧城区里那些平民聚集的巷子，那里面杀人越货，打劫斗殴的事情不在少数。这个由机器傀儡统治的齿轮城，看来也不例外。 “我们要找到螺丝巷子，最好能找人打听一下。”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站在两条巷子的交汇处，他们在巷子里转了好几圈，已经迷路了。 冰熊深渊瞧着一条巷子深处，那边是两人过来的方向。“那些眼睛不发红的机器傀儡看来没什么用，必须想办法抓一个红眼睛来试试。不过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免得刚才那家伙找人来。” 就在两人刚躲进巷子不久，就撞见过一个普通的牛首机器傀儡。当时他们吓了一跳，冰熊深渊更是一刀斩断了对方的一条手臂。但两人马上发现，牛首机器傀儡好像根本意识不到两人的存在，只顾着要往前走，就算先后再打断牛首机器傀儡的两条腿，那家伙依旧没有反抗，还是傻乎乎地向前爬去。这种情况，和两人最初在钢水深潭码头，遇到跳上机器傀儡蜗牛背壳捆绑钢索的机器傀儡猴子的情形很像。普通的机器傀儡只知道完成自己的工作，根本不管其他事情。 但那种两眼发红，灵活如活物般的机器傀儡则不同。因为就在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来的方向，他们在这条巷子里迎面遇到一个红眼睛的人形机器傀儡。那只机器傀儡断了一条手臂。双方相遇时还隔着五六米，红眼机器傀儡先发现两人，马上停下脚步转身就跑。两人中还是冰熊深渊反应快，立刻发足去追，可追到这个岔口，就瞧不见对方的身影了。 “那我们走哪边？”卡瑟琳扫了眼三个方向。 “这边。”冰熊深渊选了红眼机器傀儡逃跑的相反方向。 两人加快步子跑了一阵，连续拐过三四条巷子，身后并没有人追来，这才停了下来。 “就这样瞎转估计很难抓到一个，就算遇到了，也可能来不及出手。”冰熊深渊打量着周围。 “你有什么办法？”卡瑟琳也跟着打量。这里和之前的巷子不同的是，两边的建筑没那么高。 “要打猎无非就是设陷阱。”冰熊深渊指指上头，“我们爬上去，先看看情况。” 冰熊深渊手脚撑住两边的墙壁，三两下就爬上五六米高的建筑房顶。他垂下人生之棋演化出的锁链，把厚背刀、冲锤还有卡瑟琳先后吊了上去。 等爬上房顶，卡瑟琳才知道，齿轮城里的建筑是如此密集，一座挨一座，高高低低连在一块。一座建筑的两边往往各有一条巷子。由于高大的建筑太多，站在五六米高的屋顶上根本看不到多远。比如他们现在站的地方，任何一个方向看出去，都会有几十米甚至上百米的高大建筑挡住视野。 “我们最好找个更高点的地方。”冰熊深渊观察了一阵，选定一座建筑向上爬去。 半时后，两人爬上了这附近最高的一座钢铁建筑。它的顶部呈斜三角，人站不上去，只能斜靠在屋顶的一条边上。不过这也足够让两人一览周边的七八条巷子。 “那里。”等待了十来分钟，冰熊深渊一指左前方的一条巷子。 卡瑟琳努力朝那里望去，隐隐约约瞧见一个身影在巷子的黑暗中移动。“现在过去吗？” “不急，再看看，不定只是个普通家伙。这才第一个，这么大的区域肯定不止一个。”冰熊深渊盯着那个身影，“我年轻时在林子里做瞭望哨，一晚上能发现三群野猪。等到黎明前才发信号，我们把最大的那群野猪全留下了。” 冰熊深渊眼睛盯着巷子里的家伙，嘴上轻轻讲述过去和部落一起狩猎的故事。 老野蛮人的经验不是卡瑟琳能比的，女法师听得津津有味，也学到了不少有用的技巧。 一时内，两人先后发现了三个猎物。其中有一个一直在一条固定的巷子里来回走动。冰熊深渊判断，那很可能就个普通机器傀儡。剩下的两个就有意思了，他们来自不同的方向，但七拐八绕后，都走到同一个地方消失不见了。 正文 407 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我们运气不错，那多半是个巢穴。”冰熊深渊指着两个猎物消失的地方，语气带着一丝兴奋，仿佛真的在打猎。 “巢穴？”卡瑟琳有点不明白，“你是那里聚集着一群红眼睛吧，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去那里？” “有没有一群红眼睛可不好。”冰熊深渊面带笑意，“我们当然要去那里，但不能靠得太近。打猎时，发现动物的巢穴都要心应对。如果没有一锅端的把握，最好不要冒然冲过去。” 冰熊深渊示意从房顶的一侧下去，两人一点点爬下去房顶，重新回到巷子里。 “我已经记住了去那里的路线，我来带路。”冰熊深渊非常有把握地指着前头，“就我们两个肯定没法去一锅端，所以就埋伏在外头，到时不管是有红眼睛出来还是进去，正好逮住。” 对打猎卡瑟琳可不算在行，以前佣兵团外出做任务时，这活都不用她这个团长亲自出马。无论是精灵绿风还是副团长阿斯，都是打猎的好手，甚至矮人铁砧也有两手绝招。 卡瑟琳能从冰熊深渊的话里听出来，老野蛮人年轻时多半是个打猎爱好者。估计当上神山萨满后，就没什么机会能让他再过过瘾了。 冰熊深渊走得飞快，但脚步却非常轻，看来完全是进入了狩猎的状态。 正如冰熊深渊所，他早已熟记了巷子里的路径，到了岔路口也没有犹豫。连续拐过三四条巷子，冰熊深渊终于停了下来。这条巷子处在一高一低两排钢铁建筑之间，离那个所谓的巢穴还有十来米的距离。 冰熊深渊声：“前面就是他们的巢穴，这里是红眼睛进出巢穴的三条必经之路之一。刚才另两条路上已经有红眼睛摸进去过了，我们就守这条路试试。”他完指指上头。 卡瑟琳会意，两人爬上较低的那处建筑顶上隐蔽好，开始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卡瑟琳猜测至少等了一个多时。两人的运气貌似不好，这一个多时里，竟然没有任何机器傀儡出现在巷子里。 卡瑟琳也知道狩猎必须耐心，但这样一动不动地躲在房顶上，让她有些烦躁。她瞧瞧旁边的冰熊深渊，老野蛮人还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盯着巷子两头的动静。 大概是察觉到女法师的目光，神山萨满偏过头来，用近乎不可闻的声音：“别急，越是没动静越要耐住性子。” 卡瑟琳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烦躁。 又是半个时过去，卡瑟琳连续握了两次拳头。她正打算问问冰熊深渊，要不要到另两条路上去埋伏看看。 这时，巷子的那头却冒出个身影，很快清晰可闻的脚步声也传了过来。 猎物终于出现了。 漫长的等待后，突然出现的猎物令卡瑟琳异常兴奋。她抬起头尽量去望，手也不自觉地扒住了房檐，似乎只要猎物一到建筑底下就会立刻扑下去。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卡瑟琳扒住房檐的那只手，耳边还传来一句细若蚊叫的话语。“不是红眼睛。” 不是红眼睛的机器傀儡吗？ 卡瑟琳连忙眨了两下眼，再仔细辨认，确实没看到那种独有的红光，只是一个普通的机器傀儡。 那个机器傀儡一步步走来，速度恒定。当他走过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的下方时，卡瑟琳在心里叹了口气，难道还要再等下去。 忽然，不知从哪里蹿出两条如狼般的身影，狠狠地扑倒那个机器傀儡。“咔嚓咔嚓”，令人悚然的咀嚼声响起。两只狼形机器傀儡居然马上吞食起那个普通货色。它们埋首在机器傀儡身上，红色的眼睛在晃动中若隐若现，闪烁着凶悍与贪婪。 看来，猎人可不止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两人。 由于变化非常突然，而且还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反倒不敢轻举妄动。可更远处的巢穴那边，突然也有身影闪动——是三个人影！ 红眼睛散发出的特有的红色光芒，在幽深的巷子里尤为醒目，那三个人影跑了过来。 两只狼形机器傀儡同时抬起头，对跑来的三个人影龇起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要不是它们全身上下都是金属制造，给人的感觉和真正的恶狼也没什么差别。 跑来三个人影哪会给狼吓倒，跑动的速度越发快起来，转眼就冲到眼前。一个人形机器傀儡，两个牛首人形机器傀儡，他们手上都拎着宽刃厚背刀。 两匹狼形机器傀儡转身就跑，一个加速同时跳起，在巷子两边的钢铁墙壁上来回跳蹬，两下就跳上了偏低一边的建筑屋顶。 总共不过数秒钟的时间，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大吃一惊，还没做出反应，两匹狼形机器傀儡便出现在他们旁边的房顶上。其中一匹狼红彤彤的目光十分不善地盯了过来。 冰熊深渊倒也沉得住气，干脆站起身单手操厚背刀，刀头斜对狼形机器傀儡，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巷子里的三个红眼睛显然也没料到房顶上还躲着其他人，都是猛地停下了脚步。三方相互打量，一时间倒都伫立不动。 “哐当”却是那个给扑倒地普通机器傀儡，虽然给吃掉了脑袋和手臂，但两条腿还在下意识地走动，现在踢到了巷子的墙壁上。 僵局立时被打破。 两匹狼形机器傀儡立刻掉头朝其他房顶跑去，只一会儿就跑成了两个点。卡瑟琳收回目光，再看向巷子里。那三个红眼睛中的两个，上前抓起地上的普通机器傀儡，抬起来就往巢穴方向走去。 剩下一个人形机器傀儡幽幽地望着屋顶上的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也不知他打算干什么。 “怎么办？”卡瑟琳在冰熊深渊身后问。一直没扔掉的冲锤套在了手上，沉甸甸的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横抱在怀里。 “猎大概是打不成了。”冰熊深渊的厚背刀刀头偏转，改为指向巷子里的红眼睛。 正文 408 秘密巢穴 巷子里的红眼睛忽然举起厚背刀指向空，然后又慢慢放下，将刀头对准了冰熊深渊。 卡瑟琳愣了愣：“他这是在向你发出挑战？” “嗯。”冰熊深渊没有犹豫，忽然从房顶上跳了下去。卡瑟琳甚至来不及制止他。 昔日的野蛮人战士，如今的神山萨满，横举厚背刀至胸前，做出一个接受挑战的动作。 人形机器傀儡眼中红光闪烁，发足朝冰熊深渊冲去，一刀劈了下去。 冰熊深渊挥刀相挡，两刀交击，发出“当”的一声闷响。两把厚背刀在空中相持，但人形机器傀儡只是单手持刀，冰熊深渊却是双手握刀。没相持多久，冰熊深渊怒吼一声，发力荡开对方的刀刃，迅速退了一步，做出防守姿势。 人形机器傀儡抡刀再次劈下，依旧只是单手。 巷子里极为狭窄，根本没有腾挪的余地。冰熊深渊面对这一刀，还是只能正面抵挡。“当”两刀第二次交击，向来蛮力惊人的野蛮人把持不太住手上的厚背刀，不得不连退两步。 这一退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动。 没等冰熊深渊站稳，第三刀劈到眼前。“当”第三次两刀交击，冰熊深渊仓促抬刀，一股巨力传来，双手发虚，再也握不住刀把。 “哐当”一声，厚背刀落到了地上。 冰熊深渊脸色铁青。战斗发生得太快，他也败得太快。从对方挑战，到他跳下房顶连接三刀，前后还不到一分钟，但结果却是老野蛮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红眼睛的机器傀儡将刀架在冰熊深渊的肩膀上，抬头望向还站在房顶上卡瑟琳。 女法师用力捏住套在手上的冲锤，但也仅此而已。连以近战闻名下的野蛮人都无法与之匹敌，她这个无法使用魔法的法师，自然也不会是对手。 在冰熊深渊的厚背刀落地的瞬间，卡瑟琳有过转身逃跑的念头。不过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她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毕竟冰熊深渊现在是自己的伙伴，两人一起在这个不知名的强大存在的锚世界里冒险，可以是患难与共。 况且老野蛮人也坦白了他的目的，两人算是化解了不必要的误会。当然，退一步讲，即便是转身逃离，在如今的状况下，卡瑟琳料想自己一个人在齿轮城里也是举步维艰。 人形机器傀儡既然只是制服了冰熊深渊，多半还有交流的余地。卡瑟琳心里想明白一切，松开手将冲锤扔进了巷子里。 大概是卡瑟琳的行为出乎意料，人形机器傀儡眼里的红光接连闪烁了几次。只见他转过头对着冰熊深渊不知了什么，老野蛮人居然点了点头。 在卡瑟琳惊疑的目光中，人形机器傀儡收刀转身，迈步走到巷子深处的巢穴前，一晃便不见了。 “你先下来吧。”冰熊深渊走到卡瑟琳身下，示意女法师跳下来。 卡瑟琳停顿了一秒钟便纵身跳下，老野蛮人稳稳地将她接住。等卡瑟琳站稳脚，立刻松开了扶住她腰部的手。 “你知道那个红眼睛对我了什么？”冰熊深渊走到厚背刀旁，弯腰捡了起来。 “了什么？”卡瑟琳心中早就好奇。 “他要我们进巢穴。”冰熊深渊举起厚背刀，刀刃上有三个的缺口，“他我们可以不去，不过最多还有一时间，我们不接受改造的话，就会被城主发现。” “他知道改造的事？”卡瑟琳压抑不住内心的震动，“他就是老扳手？” “我觉得不是。”冰熊深渊皱皱眉头，“这么大的城市，老扳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让我们遇上，但显然不只有老扳手才知道灵魂改造这件事。对了，他的是你们东大陆的语言。” “东大陆的语言。”卡瑟琳张了张嘴，“他也是外来的灵魂。” “我看不仅是他，这个锚世界里应该有不少外来的灵魂。” “你是红眼睛的机器傀儡？”卡瑟琳马上联想到很多可能。 “至少有一部分是，而且是接受了改造的灵魂。”冰熊深渊点头，“我打算再问问他。” “你不怕进了巢穴他会对我们不利吗？”卡瑟琳完哑然失笑，“瞧我笨的，他要是想对付我们，刚才完全可以动手。” “总之先去看看，万一有危险，我们还有这个。”冰熊深渊一翻手，人生之棋托在掌中。 卡瑟琳明白他的意思，人生之棋可以激发结界世界用来围困敌人，算是一个不错的后手。不过卡瑟琳也清楚，冰熊深渊拿出人生之棋只是给两人打气而已。不那个人形机器傀儡本身实力不凡，巢穴中肯定还有他的手下，真要打起来，多半是会不敌。 冰熊深渊走在前头，右手倒持宽刃厚背刀，左手托着人生之棋。卡瑟琳跟在他身后半步，怀里抱着冲锤，唯一的灵魂魔法——灵魂咆哮——已经准备好。万一出现意外，她会不惜代价施法。 巢穴的入口在一栋高达百米的钢铁建筑下方，是扇半圆形一米来宽的门。看门的颜色，显然是强行在建筑外墙上割开缺口，临时安装上去的。这栋钢铁建筑是巷子里最高的一栋建筑，光是外墙差不多就占据了半条巷子的长度。 卡瑟琳跟着冰熊深渊钻进入口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从宫殿后院的墙洞里偷偷溜进宫殿的老鼠。这里恐怕是个秘密地点吧。 入门后是一间库房的模样，房顶很高，足有三四米。上面镶嵌着一种发出白光的灯，但光线并不好，只能让人大致看清库房里的情形。 库房一看就是有人特意清理过，杂物、钢架、铁箱子、钢皮桶等都给挪到库墙边缘。这样库房中间大约留出一个能容纳上百人的空间。 卡瑟琳一眼就看到那个人形机器傀儡，他身旁坐着一个体型巨大，即使坐着也可能高达三米的机器傀儡。 这只机器傀儡由于身形滚圆，虽然能分辨出手脚，但很难用人形去形容，而且没有脑袋。 正文 409 半成品锻造 几只牛首人形机器傀儡正围着这只巨大的机器傀儡进行维修，不时有火花冒出，还有刺耳的敲打和摩擦声。地上躺着不少残缺、零碎的机器傀儡肢体，刚才被狼形机器傀儡吞吃的那具机器傀儡非常惹眼地放在一旁。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走上前，人形机器傀儡转身朝两人走来。 “你们可以叫我锻造。”他果然的是东大陆的语言，不过语调低沉、机械没有情感，而且发音非常怪异。 “我是卡瑟琳，来自达斯特。”卡瑟琳以手抚胸，做出一个东大陆冒险者的标准致意动作。可惜锻造没有什么回应，甚至连多看卡瑟琳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你可以叫我冰熊。”老野蛮人没有多做试探，“我们来就是为了改造。” “外来的灵魂都需要改造。”锻造点点头，“不改造，城主会发现，会被投入熔炉。跟我来。” 锻造转身朝巨大的机器傀儡走去，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跟了上去。 走过巨大机器傀儡的身旁时，卡瑟琳又多看了两眼。这个机器傀儡浑身上下都显得很粗糙，很容易辨认出，它是用不同的机器傀儡碎片拼接起来的。 锻造走得很快，巨大的机器傀儡身后露出一张半人高的宽大金属床。床前有一盏高两米的立灯，用金属支架构造，明亮的白光照射在床头。金属床的周围还散放着不少零件和钢板，看起来这就是进行改造的地方了。 “改造不是无偿，你们需要支付。”锻造指了指金属床。 “怎样支付？”卡瑟琳问。 “我们需要原材料制造大个子。”锻造又指向背对他们而坐的巨型机器傀儡，“你们可以收集原材料来抵付。” “原材料就是其他机器傀儡吗？”卡瑟琳又问。 “机器傀儡？”锻造愣了一下，“你可以这么叫，原材料就是原材料，我也是原材料的一种，大个子同样也是原材料。不过你们不同，你们是燃料，可以投入熔炉里的燃料。” 锻造的法暗藏了大量的信息。 “那原材料之间有什么不同吗？”冰熊深渊发问。 锻造点头：“有。普通的原材料里没有燃料，有燃料的原材料也叫半成品。” “半成品？”卡瑟琳琢磨着这个词，“那还有所谓成品吗？” “有，城主就是成品。”锻造忽然转身，“你们跟我来。”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望一眼，跟上锻造。 锻造绕过金属床，来到几排铁架子前。 “这里有各种武器，你们可以挑选，也需要支付。”锻造转头对卡瑟琳，“你的锻打锤不适合做武器，我们制造大个子用的着。你可以用锻打锤做抵付。” 卡瑟琳眼睛一亮，这柄基本没多少用的冲锤对她来就是鸡肋。“你有什么武器可供挑选？” 锻造拿起一把宽刃厚背刀。“可以换三柄切刀。” 看来冲锤的价值不菲。 “用锻打锤抵付改造够不够？”冰熊深渊在旁开口。 “五柄锻打锤可以抵付一次改造。”锻造思考了一下，“收集到原材料，两个完整的原材料也足够抵付一次改造。” “那半成品够不够抵付？”卡瑟琳追问。 “一个半成品可以抵付两次改造。” 卡瑟琳拉了一下冰熊深渊：“看来我们的狩猎还要继续下去。” 冰熊深渊：“你先挑件能用的武器。” 卡瑟琳点点头，走到铁架前巡视了一圈，忽然指着一套零件：“这个我能用吗？” 锻造看了一眼那套零件：“这是弹射炮，没有改造前，你无法使用。可以做一个局部改造，安装到身体上。” “我想要这种弹射炮。”卡瑟琳早就认出来，这是她和冰熊深渊搭载机器傀儡蜗牛时，发现的那种远程射击武器。当时在机器傀儡蜗牛的大铁箱里发现了不少不同型号大的弹射炮，卡瑟琳研究了很久，甚至能够熟练地自行组装。可惜这种炼金武器无法安装到自己身上，更别使用了。 “一柄锻打锤不够抵付局部改造以及单射炮。”锻造摇头。 这个结果倒不出人意料，但卡瑟琳依旧有些丧气。在这个机器世界中，作为魔法师的她几乎没有多少战斗力。可以使用的牛眼恶魔本能和黒额鼠本能本身也不能直接用来作战，最多只能做些辅助工作。 “有没有远程武器，用锻打锤可以抵付的远程武器？”冰熊深渊也是看出了卡瑟琳的心思。 “我这里没有符合要求的远程武器。”锻造沉默片刻，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有没有她适用的武器？”冰熊深渊换了个思路，“她不擅长近身战斗。” “武器没有，有辅助工具。”锻造给出了另一种答案。他走到最后一排铁架边，捧着一个人首大的方盒子走回来。 方盒子上有一根金属背带，看来可以背在身上。 锻造指着盒子侧边的一个指头长开关：“这是开合器。”他迅速扳了一下开合器。 “啪”一颗金属圆珠掉到地上，弹了三四下滚到远处。 “从这出来的。”锻造又指着盒子的前方底部，那里是个活门。他又扳了一下开合器，活门一开一关，“啪”又有一颗金属圆珠掉到地上滚远了。 接着锻造打开方盒子顶盖，盒子里装着满满一盒这种指头尖大的金属圆珠子。 “这有什么用？”卡瑟琳忍不住问，“难道是撒在地上，迟阻敌人用的？” “你的辅助工具是这个。”锻造伸手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圆球，拳头大，球面上篆刻着特殊的炼金纹路，“用力砸在地上，会爆出一片机油，非常滑腻，可以阻碍行进。” 完锻造又把方盒子送到卡瑟琳面前。“这些金属米粒是鸟类原材料的食物，可以用来诱捕鸟类原材料。” “这里的原材料是不是有不同种类？”冰熊深渊立刻联想到不少，“刚才遇到的那两匹狼，它们是不是所谓兽类原材料？” “确实还有兽类原材料，齿轮城里没有。”锻造点点头又摇摇头，“你的狼，他们也是半成品，是铁齿酒吧的成员。” 正文 410 女人头颅 “铁齿酒吧？那是什么地方？”卡瑟琳立刻顺着锻造的话问。 “铁齿酒吧是个半成品聚集地，与我们有敌对关系。他们的成员都是兽类外形，你们在外要心他们的袭击。”锻造似乎不愿深入谈此事，将手上金属米粒盒交给卡瑟琳，“锻打锤可以抵付一盒金属米粒外加三个机油弹，我还有一副附近的临时地图可以给你们。尽快收集原材料，改造同样需要时间，一次改造用时为两时。城主最晚会在一后开始常规巡视，所有燃料都会被收集，投入熔炉。” 锻造完又拿出三个机油弹以及一片金属雕版交给冰熊深渊。那块金属雕版也就是所谓的临时地图了。 “鸟类原材料是不是有特殊用途？”冰熊深渊指指卡瑟琳手中的金属方盒，“你把这个换给我们，是想让我们捕捉鸟类原材料吗？” “鸟类原材料能提供精密零件，五十只鸟类原材料同样能抵付一次改造。” 得到了锻造肯定的答复，冰熊深渊招呼卡瑟琳走人。卡瑟琳虽然还有些问题，但看到冰熊深渊打了个眼色，也就不再多问了。 目送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走出库房，锻造将换来的锻打锤交给一个正在制造巨型机器傀儡的牛首机器傀儡。他迈步绕过巨型机器傀儡，绕过改造用的金属床，绕过存放武器的铁架子。在库房末的一个角落里，打开一扇金属门，闪身钻了进去。 门中是一条垂直向上的通道，通道只能容纳一个人，有一条金属梯子延伸向上，看起来足有上千级。锻造沿着梯子向上爬，不知爬了多久，一直爬到了通道顶端。 通道顶端是个沉重的顶盖，锻造用力砸了三下，发出三记沉闷的声响。他很耐心地等待，五分钟后顶盖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被慢慢地掀开。 通道外有一条一人来高的机械手臂长在墙上，就是这条手臂提起的顶盖。锻造站在机械手臂边，对着一面被打磨得能够照出人影的金属墙好好看了看自己。 金属墙中的形象就和齿轮城中成千上万的人形机器傀儡一样，如果不是眼睛里散发着红光，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没有任何区别！ 墙上影像眼睛中的红光忽然剧烈地闪动。“砰”锻造狠狠地一拳砸在墙上。那道金属墙异常坚实，如此重的一拳没能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打完这一拳，闪动的红光恢复了平静。锻造对着自己的形象又看了一会，终于转身朝前走去。经过长长的甬道，锻造走进一间偌大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就一张金属转椅，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金属转椅背对锻造，似乎有人坐在上面正看着窗外。其实那也不能算窗，只是该造墙的地方没有造墙，凭空对着空。 锻造走到金属转椅边朝外看去。这里是百来米的高处，可以俯瞰齿轮城，底下是一片片低矮的钢铁建筑，远一些的地方有数座高耸的钢铁建筑矗立在视野之中，最高的几座比锻造所在的位置还要高得多。 “还是低了些。”有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很柔和，“我也想坐在更高点的地方往下看。” 锻造偏过头，看向身旁的金属转椅。椅子上放着一颗金属头颅。这颗头颅有着自己独有的面貌，用人类的审美标准去评判，应该算是个极美的女人。可惜女人的面目完全是浇铸出来，没有活人的表情，而且光溜溜的没有头发。 这其实就是一颗人形机器傀儡的金属头颅。但它的眼睛却有神，不似锻造的眼中只是闪烁红光，那是真真切切的一双眼睛，红色的眼睛。 “你是不是又在憎恨自己的这副躯壳了？”女人头颅问。 锻造没有回答。 “你不话我也知道。”女人头颅叹了口气，“唉，耐心点不是坏事，当年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办到。你也清楚，我们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锻造眼中红光闪了闪依旧没有话。 “算了，我知道你不喜欢闲聊。”女人头颅不再逼迫锻造，“那两个新来的灵魂吧。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一个弱一个强。”锻造的回答很简短。 “你有把握让他们留在我们这里？” “没有。” “为什么没有？” “铁齿酒吧。” “原来铁齿也发现他们了。”女人头颅的语气中带着恍然大悟，“可我明明看到他们来到了我们这里，就算铁齿有两个哨探躲在下面，你也应该能轻松解决那两个哨探才对。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铁齿的哨探在下面，也不要告诉我解决不了那两个哨探。” “他们应该自己选择。” “自己选择吗？”女人头颅重复了一遍，“这很冒险，铁齿不会给他们选择的权力。” “所以我们不是铁齿，这里不是铁齿酒吧。” “哈哈哈，你还真会话。”女人头颅笑起来，“但铁齿一定会动手，你不怕他们逃不了吗？” “我给了他们一张地图。” “不会是那张临时地图吧？”女人头颅发出惊讶的声音。 “就是那张。” 沉默了好一会儿，女人头颅才：“你既然这么决定，那就看看情况吧。” 两人都不再出声，只是默默地望着窗外。 远处一片低矮建筑的上空，不知何时起聚集了一群金属飞鸟。鸟群在那片建筑上空盘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但飞鸟们始终没有落下，显出不同寻常的谨慎。 比飞鸟们更谨慎的，是两个躲在巷子里的外来灵魂。他们中的一个声地抱怨：“你太贪心了，我们就不该一下子放那么多诱饵出去。” “这样不是挺好，一网打尽。”另一个外来灵魂，“一只一只抓，不知要抓到什么时候去。” “太多了，你确定能网住吗？” “网不住我们就去找几个普通机器傀儡。锻造不是了，我们时间不多，值得搏一下。” 正文 411 铁齿酒吧的狼 卡瑟琳知道冰熊深渊得没错。两人出了锻造的巢穴就已经交流过看法，得出的结论是，即使锻造另有所图，他们目前还是应该按照锻造的话试上一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两人没有选择权。 卡瑟琳不喜欢如此被动，但现实的残酷就在于很多时候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动。 比如锻造将一盒子金属米粒换给她，无疑就是希望两人优先抓捕鸟类机器傀儡，而不是去打普通机器傀儡或者其他“红眼睛”的主意。 抓捕飞鸟可不容易，不过倒也难不倒冰熊深渊这个老猎手。他提出用网捕鸟。 卡瑟琳一开始还质疑到哪去找网子，冰熊深渊却早想好了对策。神山萨满年长女法师许多，人生经验自然也丰富。活学活用到了他这个年纪，那是信手沾来。 虽然学会灵魂枷锁没多久，但冰熊深渊似乎比卡瑟琳对灵魂枷锁的理解更深。灵魂锁链具象化的锁链被老野蛮人编制成一张捕鸟网。在网中撒上金属米粒果然就引来了所谓的鸟类原材料。 不过这些机器傀儡鸟比想象中要谨慎得多，数量也巨大，竟然盘旋在空形成了一片的“乌云”。 卡瑟琳望着“乌云”心里又惊又喜。喜的当然是这些机器傀儡鸟如果能一网打尽，抵付两次改造还绰绰有余。惊的是如此多的飞鸟盘旋在此，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万一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可就得不偿失。 况且卡瑟琳也担心，冰熊深渊那张鸟网是否真的能对付得了这么多的数量。 机器傀儡鸟盘旋超过了十分钟，还迟迟不肯落下吃食。卡瑟琳盯着它们，有些心烦气躁。身旁的冰熊深渊倒是气定神闲沉得住气，拉网的锁链就拽在他的手上。 又过了五分钟，鸟群盘旋的速度忽然加快起来。自“乌云”的中心有一个黑点向下落去，一直落到低矮建筑的房顶上。它迅速叼起一颗金属米粒，急匆匆地飞走了。 有了这只机器傀儡鸟做榜样，“乌云”中剩下的飞鸟立刻放下了矜持，争先恐后地向建筑房顶上冲去。 卡瑟琳紧咬嘴唇，两眼一眨不眨。最早落到房顶上的十几只机器傀儡鸟成功抢到金属米粒，然后振翅飞走。后续的飞鸟也落了下来，但冰熊深渊还不拉网。 顷刻间几十只机器傀儡鸟已经一落一起。 怎么还不拉网？撒在鸟网里的金属米粒总共也没多少，再不拉网可就都给叼走了。 正当卡瑟琳焦急万分的时候，数百只机器傀儡鸟同时扑到了房顶上，为了所剩不多的金属米粒争斗起来。 冰熊深渊猛地一拉锁链。“轰”的一声，一张铁索大网从地上暴起，如鲸鱼吸水般收拢起来。机器傀儡鸟们顿时四散乱飞，将铁索网撞得“哐啷”乱响。冰熊深渊双手齐用，飞快地拉动锁链。铁索网裹着机器傀儡鸟给拖下房顶，拖进了巷子里。 这一网下去，捕捉到的机器傀儡鸟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卡瑟琳面对半人多高，鼓鼓囊囊的一大包，也是乍舌不已。老野蛮人的捕猎技巧确实不同凡响。 冰熊深渊抄起放在一旁的宽刃厚背刀，像拍苍蝇一样对着网包连拍数下。原本还在网子里到处乱撞的机器傀儡鸟给纷纷打晕。 “这里面肯定不止一百只，足够抵付我们的改造了。”冰熊深渊提起网包掂了掂。 卡瑟琳点点头，没想到如此轻松就解决了问题。“那赶快回去吧。”她抬脚就要走，却又把脚收了回来。 巷子里还有两边钢铁建筑的房顶上，不知何时站着数只狼形机器傀儡。他们来的悄无声息，一现身居然就把两人给包围了。一双双红眼睛盯着卡瑟琳与冰熊深渊，尖利的铁齿露出口腔，似乎随时都会冲上来撕碎两人。 “铁齿酒吧！来的真快。”卡瑟琳声。 “嗯。”冰熊深渊一手拉着装满机器傀儡鸟的网包，一手紧紧握着宽刃厚背刀。 包围两人的狼形机器傀儡有十一只之多，正面战斗估计是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不过好在群狼没有立刻扑上来撕咬。他们中一匹体型最大，高高站在房顶上的家伙“嗖”地跳了下来，慢步走到两人面前。他来回打量了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一会，居然张口话。语调非常平直，听起来不带感情。 卡瑟琳眼角跳动一下，偷偷瞥了眼冰熊深渊。这个头狼的话卡瑟琳听不懂，但她见多识广，依稀能辨认出来，很可能是西方大陆的通用语。 果然等头狼完，冰熊深渊轻声：“是西大陆的通用语，要我们跟他去铁齿酒吧，成为铁齿的手下。” 头狼冷冷盯了两人一眼，转身慢吞吞地向巷子的一头走去。 卡瑟琳看看周围的狼形机器傀儡，又看看冰熊深渊。冰熊深渊微不可察地摇摇头，迈步跟了上去。卡瑟琳无奈跟上冰熊深渊。 守在房顶上的狼形机器傀儡沿着房顶随两人一起前进，他们的身影在房顶上时隐时现，让人难以捉摸。但卡瑟琳知道，这些家伙正一刻不停地都监视着自己和冰熊深渊，只要两人敢逃跑，马上会群起攻击。 头狼就在前头五六步的地方，上路后他就没有回头望过一眼，似乎根本不怕两人会逃走。 跟着头狼在巷子里走了足足一个时，还没有到达所谓的铁齿酒吧。齿轮城的巷子都大同异，景象也非常单调，走久了根本分不清巷子与巷子间的区别。 卡瑟琳一路上试图记住走过的路线，但头狼经常在巷子交叉的地方改变方向。现在卡瑟琳已经搞不清楚到底走了多远，就算放她回去，估计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回锻造巢穴的路。 冰熊深渊一直走在卡瑟琳的前头，他右手提着宽刃厚背刀，左手拖着一网包机器傀儡鸟。被他打晕的那些机器傀儡鸟陆续苏醒，正在网子里到处乱撞，“哐啷哐啷”响个不停。 那些声响越弄越大，卡瑟琳发现是冰熊深渊有意放松网子，给了机器傀儡鸟更多的活动空间。 兴许是声音过于烦人，走在最前面的头狼终于回头瞧了过来。 正文 412 说古精灵语的第三方神秘势力 冰熊深渊猛地停下脚步，与头狼的目光正好对上。他一抖手上的鸟网，网在机器傀儡鸟周围的锁链倏地消散。没有了束缚的群鸟“扑棱棱”冲天而起，一时间遮断了冰熊深渊与头狼的目光。 头狼眼中红光闪动，后脚蹬地瞬间扑了过去。鸟群中一柄宽刃厚背刀带着“嗡嗡”声响赫然劈出。 “当”的一声，刀刃劈在头狼的脑袋上，竟然反弹回来。头狼脑袋一歪，掉到地上。他晃晃头，这一下砸得他有些晕。 机器傀儡鸟飞得一干二净，露出握刀而立的冰熊深渊。老野蛮人脸色凝重，刚才那刀的力量有多大，自己最清楚不过，但头狼的脑袋上居然只是留下一道印痕。 卡瑟琳背对着冰熊深渊站在他身后，手上拿着一颗机油弹。女法师的面前是两匹跟在后头的狼形机器傀儡。不过这两个家伙现在异常倒霉，窝在一大滩黑乎乎的机油里动弹不得。 冰熊深渊在前头一动手，卡瑟琳就朝身后砸下一颗机油弹。机油弹里爆出的机油又多又滑，一旦踩进去跌倒，不要说站不起来，连爬都爬不出来。所以两匹狼形机器傀儡才会认命似的窝在里面。 女法师其实很奇怪，剩下的那些在建筑房顶上奔行的狼形机器傀儡怎么还没出现。但没容她多想，前面的冰熊深渊一步跨出，朝头狼冲了过去。 由于巷子窄小，体型巨大的头狼并没有多少可供腾挪的地方。冰熊深渊冲过去的速度极快，携奔跑中的爆发力双手握住刀把正面一刀劈下，又快又沉。 “呛！” 这避无可避的一刀，被头狼转头咬住。不过接下这一刀头狼也不轻松，整个身子都往下一沉，险些没站住脚。 冰熊深渊没指望一刀建功，双手使力，就想抽刀再劈。谁知宽刃厚背刀被头狼死死咬住。冰熊深渊连抽两下，纹丝未动。老野蛮人大喝一声，两条臂膊顿时粗了一圈。 刀刃在头狼嘴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却是一点点从双颚的咬合下脱离出来。 头狼的两眼中红光迸射，口中发出“呜呜”声响，正在挪动的刀刃止住了去势。 一人一狼陷入角力的境地。 卡瑟琳战斗经验也是丰富，第二颗机油弹甩手就朝头狼扔去。头狼机警，嘴一松向后连跳，避过机油弹的突袭。 “砰！”机油弹落在头狼跟前，爆射出黑乎乎的一片机油。头狼再退两步，没让机油沾到身上。 这一片机油在巷子里划出一块两米来长的机油地面，连两侧的墙上也满是机油。 头狼显然知道这种东西的厉害，站在一片机油后没有急着冲过去。冰熊深渊持刀站在机油的另一侧，看起来将头狼跳过来的落脚地都封锁了。 卡瑟琳掏出第三颗机油弹，拿在手中，毫不回避地对视头狼瞪过来的目光。 直到这时，游走在建筑房顶上的那些狼形机器傀儡依旧没有出现。除了两匹倒在机油中的家伙，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面对的只有头狼一个。 再迟钝也该想到出问题了。 果然，头狼甩了甩头，忽然转身飞奔而去，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几个起落，就跳上房顶不见了。 卡瑟琳这才松了口气。她有些好奇，冰熊深渊是怎么知道其他狼形机器傀儡无法出现的呢。 老野蛮人见头狼离去，回转身走到倒在机油中的两匹狼形机器傀儡面前，举刀就劈。这两个机器傀儡的硬度远不如头狼，两颗狼头“噌噌”两声被一切为二。 卡瑟琳看着狼眼中的红光熄灭，笑说：“有了这两个红眼睛带回去，一样也能抵付。” 冰熊深渊叹口气。“我们也许回不去了。”他抬头瞧向巷子两边的房顶，左右两边精悄悄地站着三个人。 卡瑟琳立刻也看到那三人。他们和齿轮城的机器傀儡有显著的不同，准确地说他们和卡瑟琳两人更像。不过这三个人的身体或多或少都改装部分金属部件，特别是头上清一色戴着一个蒙面头盔。 应该就是这三个人暗中处理了游走在房顶上的狼形机器傀儡。但是卡瑟琳没有放松警惕，齿轮城或者说这方锚世界里，大概除了冰熊深渊，根本就不存在完全能信任的人了。 “几位帮了我们，非常感谢。”冰熊深渊对着房顶上的三人道谢，使用的是东大陆的通用语。 “你们就是使者吧，跟我们来。”站在左边墙头的一人说，从身材看这人还是一个女性。 她的话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能听懂，不过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掩饰不住眼神中的惊讶。因为这人说的是古精灵语。 锻造使用东方大陆的通用语，头狼说西方大陆的通用语，而现在冒出来的第三方神秘人居然在讲古精灵语。光是三方不同势力使用三种不同的语言，本身就很值得思索。 “使者？”卡瑟琳用古精灵语问，“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鸟云，那是约定的暗号。”那人回答，“你们身上有带我们要的东西吧？” 冰熊深渊忽有所悟，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块金属雕版。这是锻造给两人的临时地图。 “那就没错了。”那人从房顶上跳下来，“你们可以叫我云。跟我来吧，我来带路。” 云朝着头狼逃走的方向跑去，纵身一跳便跨过了那片机油，回头对两人招招手。 “跟上去看看吧。”冰熊深渊晃了晃手上的金属雕版，“你走前面，我帮你过去。” 卡瑟琳报以一个无奈的苦笑，早猜测锻造有所图谋，原来是让两人充当送信的角色。 卡瑟琳走到机油边，冰熊深渊双手一托女法师的腰，用力一推。卡瑟琳飞身跳过机油，快步跟上前面的云。冰熊深渊纵身跃起，轻松跟了上来。 云的同伴在墙头一闪，也没了人影，多半是隐藏在暗处跟随。 三人在巷子里小跑前进。冰熊深渊低声告诉卡瑟琳，被铁齿酒吧裹挟后，他一路上发现两边屋顶上出现的狼形机器傀儡逐渐减少，当时就判断或许有了转机。所以他故意放任机器傀儡鸟弄出动静进行试探，直到头狼回头那些狼形机器傀儡都没有出现，便决定放手一搏。 正文 413 行进在高耸建筑的外壁上 卡瑟琳听后心有余悸，这大概就是战士与法师的区别了。冰熊深渊虽然已经成为神山萨满，但骨子里还是一个战士。 换作是卡瑟琳，即使是发现异常，仍旧会再观察等待，没到绝路前决不会轻易行险。毕竟房顶的狼形机器傀儡失去踪影和已经被人消灭并不等同。 现在当然也无法斥责冰熊深渊的冒险，不错的结果本身比事前猜测更有说服力。 在巷子里转了数十分钟，云走进一条死路。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跟随她走到巷子底，三面都是高耸的钢铁建筑，将三人围在一个狭小昏暗的空间里。 云抬头望向天上，灰色的天空在三座钢铁建筑的遮蔽下显得比巴掌还要小。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也抬起头来，隐约间有什么东西在一座建筑的外壁上移动。 足足望了一分多钟，卡瑟琳才看清那是一块不大的金属踏板。它沿着建筑外壁上的轨道在运动。这些轨道四通八达，布满了钢铁建筑的外壁。 卡瑟琳将目光又投向另两座建筑的外壁上，很快发现这样的金属踏板还有好几块，都在不同的线路上移动。 又过了几分钟，一块金属踏板移动下来，一直降落到三人面前。 云说：“站上去，它会带我们到目的地。” 这块金属踏板大约只能站一个人上去。看它走过的路线，目的地似乎在很高的地方。 “这只能站一个人。”卡瑟琳指着自己和冰熊深渊，“加上你我们一共有三个人。” “不，我不跟你们去。”云摇摇头，“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去，但要把东西交给我。” 冰熊深渊拿出金属雕版翻来覆去看了两眼。“能告诉我们目的地是哪里吗？” “螺丝巷子。”云的回答令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全身一震。 螺丝巷子！ 两人千辛万苦来到齿轮城，不正是要去螺丝巷子找老扳手改造身体吗？ “你认识老扳手这个人吗？”卡瑟琳急切地追问。 云想了想说：“没听过这个名字，螺丝巷子里有不少人，我认识的也有限。” “看来我们还是要去一趟。”冰熊深渊说。 卡瑟琳点点头。 “好，你们既然决定了，那就上去吧。”听口气，云还是很希望两人能去螺丝巷子，“一次只能乘一人，第二个人等下一班。到了螺丝巷子，你们会知道该去见谁。如果你们要找人，可以在巷子里问问。” “那就我先来。”冰熊深渊站上金属踏板，并把手里的金属雕版扔给卡瑟琳，“你拿着以防万一。” 金属踏板缓缓动起来，带着冰熊深渊向上行去，渐渐越行越高，在数十米的高度改变运动方向向前移动。 冰熊深渊很快变成了一个小点，第二块金属踏板降到了卡瑟琳面前。卡瑟琳深吸一口气，一步走了上去。 站上金属踏板后并没有想象中的不稳，卡瑟琳能感觉到踏板下有什么力量将自己的双脚牢牢地固定住。现在就算卡瑟琳失去知觉，恐怕也不会掉下板去。 看来这种金属踏板也是一种炼金产物，卡瑟琳不怀疑，要是自己看看金属踏板的反面，说不定马上就能找到那些特殊纹路。 金属踏板运行起来十分平稳。之前卡瑟琳站在巷子里看冰熊深渊的移动速度还担心会不会太快。 实际上，真正站在板上时，一点都不会担心。 直线上升了数十米，金属踏板变换了运行方向。卡瑟琳低头看了看，云已经离开巷子，不知去了哪里。 金属踏板向前移动了十来米，再次向上行去。卡瑟琳看到身旁的钢铁建筑外壁上，横七纵八密布了许多条不同的运行轨道。这些轨道有时会交错，交错的地方往往能瞧见一整片密集的纹路。 金属踏板越走越高，卡瑟琳逐渐能够俯瞰齿轮城的景象。这里与先前她俯瞰过的城市面貌完全不同。周围高耸的钢铁建筑林立，下方几乎看不到矮小建筑。而且在更高处，这些高大的钢铁建筑间还架设了桥梁轨道，有几块金属踏板就在桥梁轨道上移动。 看自己的行进方向，好像就是朝着一根桥梁轨道。 果然，当金属踏板再次改变行进方向时，移动到了一条与桥梁轨道相连接的轨道上。 金属踏板一路行进到两条轨道的连接处，停在了一个小小的平台上。卡瑟琳察觉脚下来自踏板上的吸附力没有了，她朝前一步走上平台。自己乘的那块金属踏板，反向离她而去。 桥梁轨道上正有一块金属踏板朝平台移动过来。卡瑟琳趁着等待时间，朝平台下望了一眼，这里足有百米多高。要是失足掉下去，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卡瑟琳不知道这些金属踏板平时都是谁在乘坐，常年在这种高度移动，心理承受能力肯定会得到很好的锻炼。 来自桥梁轨道的金属踏板终于停靠到了平台上。卡瑟琳走上踏板，脚下那股牢牢的吸附力再次产生。她暗自松了口气，待在平台上的这段等待时间，其实让她异常紧张。 平台虽然比金属踏板大上一圈，但不会产生吸附力，站在那上面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建筑外壁上又没有可以攀附的地方，随时一阵风吹来，就会把人给刮下去。 说起来，卡瑟琳已经来到这么高的地方，可周围一点风都没有。行进在两座高耸的钢铁建筑间，也感觉不到有风吹过。 整条桥梁轨道大概五十米左右，卡瑟琳站在金属踏板上四周没有一点可以依靠触摸的地方。她觉得自己在空中不停地摇摆，这感觉比贴在建筑外壁上行进时要可怕得多。短短五十米，就像五千米一样长，到达对面的建筑外壁时，卡瑟琳才发现全身冰凉，不知出了多少冷汗。 桥梁轨道的另一端同样是一座小型平台。 卡瑟琳站上平台，等待另一块前来接泊的金属踏板。她抬头向上望去，发现现在所在的这座钢铁建筑似乎比周围的建筑都要高得多。因为卡瑟琳瞧见它的上部居然没入了云层。 女法师对于乘坐巨型眼球飞上高空的那段经历还记忆尤新。那可怕的闪电，还有苍穹上诡异的巨大闸门，以及闸门中倾倒下的火热钢水。 难不成这座建筑是造到天上去的出路？ 正文 414 精灵建筑 想知道答案，自然要上去看看。 卡瑟琳走上前来接泊的金属踏板，跟随它向上移动。可惜令她失望的是，金属踏板行进到接近云层的地方改变了方向，停靠到一座大型平台上。 冰熊深渊就站在平台上，卡瑟琳还没到达便远远地朝她招手。 平台看起来是从钢铁建筑的外壁上延伸而出，有十来平方米大，周围连接着七八条轨道，应该是金属踏板的终点站。 “到目前为止，那位云至少没有骗我们。”冰熊深渊伸手扶卡瑟琳从金属踏板上下来，“那边有一扇门。” “谢谢。”卡瑟琳一边道谢一边向建筑外壁看去，一扇巨大的闸门，足有三四米高，非常沉重的样子，强壮如冰熊深渊也不可能将它抬起。好在闸门上还有一扇小门，正好可以通行一人。 两人走到小门边，门上既没有把手，也没有门锤，似乎只能从里面打开。冰熊深渊试探着出手推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朝里推开一条缝。 老野蛮人恍然大悟，用力推开门。卡瑟琳向里望了一眼先钻了进去，冰熊深渊也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形，低头同样挤进门中。 两人进门后，小门自动合上。一阵微弱的光芒在大闸门上掠过，整扇闸门消失不见，变为平常无奇的建筑外壁。 门后，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站在一条走廊里，他们都没有急着往前走，而是打量着走廊的墙壁。因为墙壁上篆刻着奇妙的古精灵语，无论是两边的墙壁还是天花板或地面，从上到下覆盖了所有地方，而且一个个词语错落起伏，发出温柔的闪耀。 “这地方有些神奇，不少词语我都认识，可偏偏无法理解它们的含义。”作为神山萨满，冰熊深渊对于古精灵语一点都不陌生，这是必须掌握的一门语言。 “我见过类似的地方。”卡瑟琳用手掌轻轻触摸墙壁，跟随着亮起的古精灵语一路摸过去，走了七八步才回过头来，“我确实见过，你知道精灵王壁垒吗？” 卡瑟琳绝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第二次见到传说中精灵们建造的人工建筑。想当初在地下世界的囚禁之所中，她进入渎神者乐园，意外遇到那位公正友好的大法官——建筑师。建筑师在庇护卡瑟琳和火之意志时，就曾展示过这样一堵精灵王壁垒城墙。那堵城墙显现的样子，特别是墙上闪耀的古精灵语，和眼前的这条走廊一模一样。 “精灵王壁垒……没有听过。”冰熊深渊思考了一阵，确信自己并不知道。 “总之是精灵们建造的人工建筑，供精灵王使用。我的老师吉斯林曾提出过这样一个假说，认为在精灵王时代，精灵帝国建造过大量神奇的建筑。”卡瑟琳指着周围，“老师的假说一直没有得到证实，但我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这种建筑了。” “你的老师是专门研究精灵历史的学者吗？竟然教出了一个魔法师弟子。”冰熊深渊饶有兴致地重新打量起卡瑟琳，“贝尔西帝国的大学里，据说就有这样一群学者，他们以研究精灵历史为业。” “不，我的老师是皇家学院的大魔法师，历史研究只是他的一个爱好。”卡瑟琳笑着摇头。 不过在西方大陆的人类帝国里还有专门研究精灵历史的学者，让卡瑟琳有些意外，就是不知道西大陆的精灵历史学者都有些什么样的研究成果。那些研究成果，老师吉斯林想必会很感兴趣吧。 “原来你还是一位大魔法师的弟子。”冰熊深渊有些吃惊，虽然他一直知道卡瑟琳是个魔法师且拥有不凡的灵魂传承，但大魔法师的弟子身份同样不凡。 西方大陆上没有魔法师这个说法，也不存在所谓的元素魔法体系。贝尔西帝国也好，巨兽之国也好，都是以巫术作为强大力量的标志。 当然，随着这些年东、西方大陆航道贯通，双方的交流日益增多。有关元素魔法的书籍也开始在西大陆的贝尔西帝国中流传，只是冰熊深渊最近几十年都沉迷于灵魂世界的研究，对于元素魔法的了解也仅仅是流于表面。 但这不代表冰熊深渊不知道大魔法师的强大。东方大陆曾经有大魔法师到访过贝尔西帝国，并且参与了狩猎战争中的一次战役。那位大魔法师通过强大的元素魔法，直接夷平了一座野蛮人的要塞，数以千计的野蛮人战士顷刻间化为灰烬。 当时，前往救援的神山萨满远远望见一个巨型火球从天而降，那种震慑和悲痛即使过了如此久的时间，现在回想起来内心还是无法平复。 大概是卡瑟琳的大魔法师弟子身份触动了冰熊深渊的思绪，老野蛮人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久久没有再说一句话。 卡瑟琳还以为冰熊深渊在思考什么问题，也没去打扰。趁着这时间，她细细研究起精灵建筑来。 精灵建筑上的古精灵语时刻都在散发出柔和的亮光，整个走廊里充满了祥和、宁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冰熊深渊从沉思中醒来，一眼看到站在两三米外的卡瑟琳痴迷地盯着天花板陷入了恍惚的状态。 老野蛮人皱起眉头，再想起刚才自己沉浸的那股思绪，立刻意识到这条走廊上闪耀的古精灵语很可能会影响常人的内心。 冰熊深渊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卡瑟琳的肩膀，但女法师根本没有反应，还一脸满足地望着天花板。 冰熊深渊无奈，干脆抓住卡瑟琳的肩膀用力摇晃。摇晃了四五下，女法师终于有了反应，似有所觉地转过头来。 “我怎么了？我为什么在这里？”卡瑟琳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发现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一块。她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更想不起来自己为何站在这里。 冰熊深渊眉头皱得越发紧，他告诉卡瑟琳进入这条走廊后发生的一切。转过头，冰熊深渊却找不到两人进来的那扇小门了。 正文 415 墙中书房 果然还是有古怪。 这条走廊很可能受到人为操控，不然那扇门不会就此消失。躲在幕后的家伙会是什么人呢？ 云说话使用的是古精灵语，走廊中到处显现的也是古精灵语。如果走廊那头走来一个精灵，冰熊深渊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感到奇怪。 “这种所谓精灵建筑会影响我们的心智，最好小心一点。”冰熊深渊提醒卡瑟琳，“不要盯着这些古精灵语看，我猜想是它们在影响我们。” 卡瑟琳点点头，她失去一些记忆，但从冰熊深渊的叙述来看，似乎问题还不大。她只是失去了进入这条走廊的相关记忆。 两人收敛自己的目光，眼神尽量不在到处闪耀的古精灵语上停留。走廊两头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他们任选了一个方向朝前走去。 没走多远，卡瑟琳忽然看到走廊壁上有一扇半月形的门。她急忙叫住继续往前走的冰熊深渊。但奇怪的是，在冰熊深渊的眼中墙上除了有古精灵语闪过，并没有什么半月门。 卡瑟琳走到门前，瞧见门上闪过一行古精灵语“见者入内”。她回头问冰熊深渊是否也看到了这句话，老野蛮人回答只看到有词语闪过，但无法理解。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不冒险进门，而是继续往前走。 这段走廊好像没有尽头，两人走了许久也不见出口。 不过他们都没有感到疲倦，相反走得越久，内心越是平和，甚至生出了一种就此永远走下去的想法。冰熊深渊远比卡瑟琳要警惕，他意识到不妥，说：“看来这些古精灵语的影响即使不看也避免不了，再这样下去，或许我们连离开的心思都不会有了。”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卡瑟琳不解地问。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老扳手，你难道忘了？”冰熊深渊拉住还要向前走的卡瑟琳，“我们要想办法逃出这个锚世界，你不是还答应过我，帮我找寻族人。” 卡瑟琳愣了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我有点记不清了。” 冰熊深渊脸色凝重，卡瑟琳的记忆可能一直在流失。这条走廊肯定有问题，只是自己除了心态会受影响，记忆倒没出什么状况。两人的受影响程度不同，恐怕还有其他原因。 原本听那个云的意思，来到这里后应该会遇到类似于接头者的存在，但两人在走廊里已经待了不短的时间，没见到任何接头者出现。 难道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陷阱吗？ 冰熊深渊越是思索，谜团越是多。他猛地警醒过来，自己好像又沉浸在思绪当中了。 冰熊深渊赶快看向卡瑟琳。女法师贴墙而站，整个人好似要走进墙里去。 不是好似，是走进去了！ 冰熊深渊冲过去要抓住卡瑟琳，只抓到一个空，眼睁睁地看着卡瑟琳走进了墙壁。 卡瑟琳的情况很难去形容，她脑海里有许多东西或者说记忆不见了。但卡瑟琳并不失落，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不需要去想自己要干什么，不需要去思考困扰自己的问题，也不需要去回忆，去设想，去计划，总之放空一切，解放心灵。 卡瑟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往墙里走，似乎是看到了“见者入内”的提示，可惜已经记不清了。她恍惚间走了进来，走进了一间房间。房间的四壁上没有到处闪现的古精灵语，倒是在一面墙上摆放着一排书架。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闪耀着柔和的白光。 卡瑟琳怔怔地站在书架前，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因为头脑里一片空白。她走上前随手拿下一本书翻开，书中内容都是用古精灵语写成。 卡瑟琳刚读了第一句话，头脑里就像是多了什么东西。随着阅读深入，女法师记起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记起自己是如何进入了这条走廊，这间房间。她读完一本又拿起第二本看起来，书中记载另一段时间的记忆。 卡瑟琳已然明白，这一书架的书，就是她迄今为止的记忆。她深怕自己又会忘记，所以一本接一本将所有的书都读了一遍。 当卡瑟琳将最后一本书放回书架时，书架消失不见，露出一扇门来。门上用古精灵语写着“见者入内”。 卡瑟琳推门进去，门后是一间客厅。壁炉里烧着火，火前有一张茶几，一个年迈的女性精灵坐在茶几边的一张摇椅上。她满头白发，脸上都是褶子，一条厚厚的毛毯盖在腿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卡瑟琳忽然全身打了一个冷颤，张口呼出一口白气，这才感到房间里的温度非常低。 “过来过来，卡瑟琳好孩子，到这来烤烤火。”老精灵用古精灵语招呼卡瑟琳。 虽然不清楚这个老精灵是谁，但卡瑟琳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亲切，不由自主地想去亲近她。 卡瑟琳走过去，茶几边冒出了一张椅子，一杯热茶凭空出现在茶几上。 “坐下来休息一下，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老精灵笑咪咪地说，“有些年头没人到这来看我了。” 卡瑟琳依言坐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顿时全身的寒气都给驱散了。“这是什么地方？您又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问题真不少。”老精灵在摇椅上前后晃动，“知道你的名字并不奇怪，你刚才读过的书我也都读过。” “你瞧那里。”老精灵指着一面墙说。 卡瑟琳随着她的手指方向瞧去，两排放满书的书架突然出现，一直延伸到无穷远的地方。 “那些都是这里的藏书。”老精灵放下手，书架消失变回一面平淡无奇的墙，“想不想看那些书？” 一个“想”字卡瑟琳差点说出口，不过她忍住了。她刚才看的书可都是自己的记忆，那两排书架上的书恐怕也是别人的记忆吧。如此多的记忆，想必包含了难以计数的知识和秘密。 知识和秘密从来都不是轻易能够获得的。 “那些是谁的记忆？”于是卡瑟琳的“想”字到了口边换成了一个问题。 正文 416 建筑师笔记 “所有来过这里的族人的记忆。”老精灵看向卡瑟琳，“如果你想阅读那些记忆，就要像我一样留下来。” 果然是有代价的。 卡瑟琳摇摇头。“请原谅，我无意留在这里，我想离开这个世界。” “我明白。”老精灵点点头，“我已经从你的记忆中知道你的过往，也知道你的来历。西朗姆之友，很遗憾你无意留下来。我不知何时才能遇到下一位可以进入这里的族人，而我的时间却不多了。” 卡瑟琳没想到自己的“西朗姆之友”居然起到了作用，记得泥浆精灵王给予自己这个身份的时候，曾说过自己将有权在精灵王庭列席。不过“西朗姆之友”似乎不止这点权力，还包括某种意义上的身份认同——作为精灵族人。 “我想我应该走了。”卡瑟琳站起身，“您能否放我离开这里？” “别急，别急，我的孩子。”老精灵用颤巍巍的手拉住卡瑟琳，“既然你不愿留在这里，那我有一些事想请你帮忙。放心，这都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对你也没有坏处。” 卡瑟琳不得已又坐了下来。“您说，我听着。” “我从你的记忆里得知，你遇到了伟大的精灵一族的建筑师，就在渎神者乐园中。”老精灵敲敲桌子，上面多出了一本书，“有关建筑师的一些事迹都在这本书中，你不妨先读一读。” 老精灵慈祥地看着卡瑟琳，目光和蔼令人无法拒绝。 卡瑟琳于是拿起那边不算厚的读起来。 第一页中写道：“伟大的精灵帝国最强盛的时期，强大的精灵王者们开始尝试触摸众神的力量，迫使众神陆续返回了天界。天空中的霸主巨龙正忙于筹建自己的龙城，以对抗神系巨人的攻势。一时间大陆上乃至天空中暂时都没有敢于挑战帝国权威的存在，四海歌舞升平，国富民强。 “帝国高层许多征战多年的精灵长老们自此每日无所事事，他们中的一些人便在其他领域寻求突破。这其中有一位精灵长老从众神遗留的神庙上获得灵感，花费数十年的时间制造出一些有趣的人工建筑。 “这些人工建筑拥有特殊的功能，甫一出世就引来了精灵王者们的目光。这位精灵长老也因此被破格授予‘帝国建筑大师’的称号，成为精灵帝国中少有的‘大师’勋贵。” 但当卡瑟琳翻开第二页时，书页里却是一片空白。她抬起头望向老精灵，正要询问。 “你能读到的都是可以公开的历史事实。”老精灵早知道卡瑟琳想问什么，没等她开口问就开始解释，“这本书是根据族人的记忆编写而成，书中直接涉及到具体的记忆片段都不能展示给你看，除非你愿意留下来。” 卡瑟琳摇摇头，继续翻页，翻到第五页时再次出现了内容。 “休憩走廊，进入走廊的族人可以放松心情，短时间内恢复精神，并将自己的记忆储存在走廊中。” 第六页上同样有文字，但只写着“安息堡垒”。 书中的剩余页数中再也没有其他文字显示。 卡瑟琳合上，估摸着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就是休憩走廊。不过“安息堡垒”自己好像没有见过，难道是指在渎神者乐园里见过的那段城墙。因为老师吉斯林提出过“精灵王堡垒存在假说”，那时在渎神者乐园里见到那段城墙时，便猜测是“精灵王堡垒”，看来老师使用的这个叫法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卡瑟琳忽然觉得，手上这本书的学术价值相当高，要是能带给吉斯林老师读一读，多半会有更多的学术发现。 老精灵似乎再次看穿了卡瑟琳的心思。“这本书你可以带走，必要的时候它能给你提供帮助，但如何使用我也不知道，你好好研究一下吧。” “那您要我帮什么忙呢？” “你也看到了，这本《建筑师笔记》并不完整，我希望你能将它补充完整。精灵帝国的人工建筑并不止这里面提到的两种。在你今后的旅途中或许有机会见到它们。”老精灵伸出手轻轻抚摸的封面，“此外将来有可能的话，请你将这本笔记交给建筑师。就像我说的，这些事都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并不会给你增加额外的负担。” “好，我答应您。”卡瑟琳站起身。 这次老精灵没有阻止她，而是对着墙壁一指，那里出现了一道半月门。“去吧，我的孩子，祝你好运。” 卡瑟琳走到门边，要推门之际，又回头问道：“您能告诉我，我所在的锚世界是怎么回事，我该如何从这里逃离呢？” “这我不能告诉你。”老精灵摇摇头，“不过，上一位来到这里的族人，他的记忆中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谢谢。”卡瑟琳向老精灵抚胸致意，推门向外走去。 门外依旧是闪耀着古精灵语的走廊，但这一次卡瑟琳完全不再受这些文字的影响。而且她感到自己的精神状态饱满，思路敏捷，大概就是在休憩走廊中带来的益处吧。 卡瑟琳手上拿着《建筑师笔记》，沿着休憩走廊一路前行，很快找到了跌坐在走廊里的冰熊深渊。 老野蛮人不知怎么回事，有些呆滞地看着墙面。卡瑟琳走上前，拍了拍这位神山萨满，好半天冰熊深渊才转过头来。 “啊，卡……卡瑟琳！你——出来了？”冰熊深渊呆滞的眼神渐渐灵动起来，他拍打自己的面颊，用力摇摇头，整个人似乎突然清醒了过来。 冰熊深渊跳起身，活动着自己的身体。“卡瑟琳，我看见你被墙壁吸了进去，你到哪去了？” “我去了……”卡瑟琳刚想说，脑中的记忆却不见了。她低下头，看见自己两手空空。“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这地方太古怪了。”冰熊深渊倒没有深究，卡瑟琳的记忆从进来后就一直在慢慢消失，想不起来很正常。 “但怎么出去呢？”卡瑟琳的问题也是冰熊深渊面对的困境，两人不禁相视苦笑。 “出口！”卡瑟琳忽然发现冰熊深渊身后的走廊墙壁上显现出古精灵词语“出口”，“那边也有。” 卡瑟琳快走两步，来到下一个“出口”边。“那边还有一个。”她指着远处出现的第三个词语。 正文 417 参加计划的棋子 冰熊深渊跟在卡瑟琳身后，看着她在墙壁上指出一个又一个“出口”。可惜在老野蛮人眼里，那些古精灵语根本无法理解。 两人遵循着墙上的指示一路跑去，竟然就这样来到了走廊的尽头——一扇巨大的铁门。铁门口站着两个头戴头盔，完全蒙住面目的守卫。不过看他们的装束，与云的装束大同小异。 两个守卫见到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跑来，一起转身拉开那扇巨大的铁门。隆隆声响过后，露出一条昏暗的巷子。 守卫似乎没有与到访者交谈的兴趣，示意两人进去便匆匆合上了铁门。 “这里就是螺丝巷子吧。”卡瑟琳站在巷子口朝里打量。所谓的巷子只是建在一条巨大通风管道里的商铺小街，小街两边都是一座座简易的店铺。 巷子里没有多少人，能看到零零散散的行人，两个陌生人的到来也没引发关注。 “先找个地方问问情况。”冰熊深渊指着巷子口第一家铺子说。 但等两人走进铺子却都有些愣住了。 铺子里只有一张简易的四脚铁桌，桌子上放着一颗金属打造的头颅，五官俱全，活灵活现。 “这是机器傀儡的头颅？”卡瑟琳实在没想到一颗金属头颅可以打造得如此精致，栩栩如生。一路上他们见到的人形机器傀儡都是一个形制，面目单调简陋，千篇一律。 “或许是特殊型号。”冰熊深渊也有些好奇，甚至将那颗金属头颅拿起来把玩了一番。 “不如到对面再去看看。”卡瑟琳指指斜对面的第二家铺子。 冰熊深渊放下金属头颅，和卡瑟琳一起走进第二家铺子。这里的布置依旧只是一张四脚铁桌，桌上放了一具金属躯体，不过没有四肢。 这具金属躯体的外观线条流畅，和真正的人体几乎没什么差别。 卡瑟琳曲起手指在金属躯体上敲了两下，发出“当当”的响声，看来金属躯体还不是实心的。 冰熊深渊将这具金属躯体翻转过来，躯体背部有一块翻盖，掀开一看，里面都是各种传动齿轮和铁轴。 两人对视一眼，卡瑟琳快步走到隔壁的第三家铺子边望了一眼，回来说：“是手臂。” “我看这些铺子只是在做展示。”冰熊深渊合上翻盖，“有意思，难道这些东西都是出售的？” “多半是。在锻造那边各种东西都要抵付，有人出售精美的机器傀儡部件也不稀奇。”卡瑟琳站在铺子门口又朝巷子深处的方向瞧了眼，“有人过来了，好像是冲我们来了。” 冰熊深渊走出铺子，果然看见一个头戴蒙面头盔的高大个朝他们走过来。那人除了有戴头盔，身上没有任何改造过的痕迹，穿着长袍，看身材是个男性。 “欢迎两位新人，你们可以叫我‘山’。”高个子走到两人面前用古精灵语说，“很久没有见到外来的新人了，不知道二位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们遇到了云，多亏她出手我们才摆脱了铁齿酒吧的那些狼。”冰熊深渊说。 “那些狼确实麻烦。”山点点头，“你们能遇到云也真是运气。” “其实也不完全是运气。”卡瑟琳在旁接口，“云找到我们是因为看见了信号，其实我们带来一件信物。” 卡瑟琳拿出那块金属雕版。 山接到金属雕版看了看，说：“原来你们是装置俱乐部的成员。既然拿来了地图，装置俱乐部就是答应加入我们的计划了，跟我来吧。”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山往前走。 “不过我也没想到，装置俱乐部竟然派你们这样的新人送地图过来。”山边走边说，“你们这样大摇大摆走在齿轮城里可是很危险，怎么不接受改造先呢？” 卡瑟琳朝冰熊深渊投过去一个问询的目光，老野蛮人轻轻点头。 “我们要找一个叫老扳手的人，他会为我们改造。”卡瑟琳回答。 “找老扳手？”山的脚步顿了顿，回头又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新人还认识老扳手？好，一会带你们去见他。” 山来到巷子深处的一家铺子前走了进去。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跟在他身后，发现铺子里除了桌子外还多了几把铁椅子，桌子上放着好几把金属刻刀。 “两位请做，我们先谈正事。”山拉开一把铁椅子坐下。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同样拉开椅子坐下。 “怎么称呼？”山问。 “卡瑟琳。” “冰熊。” 山从怀里掏出两张金属片，又拿起一把刻刀，分别用在两张金属片上用古精灵语刻下了两人的名字。 “这两张就是你们的身份证明了。”山将两张金属片分别推到两人面前，“反正你们也要去找老扳手，炼金纹路你们让他直接帮你们刻吧。有什么问题你们现在可以问。” “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冰熊深渊有点不确定地反问。 “只要我能回答，以及我可以回答的问题。”山在后半句上加重了语气。 “计划是什么？”卡瑟琳率先问，“具体内容。” “计划内容现在还不能说，但到时有统一说明。” “那身份证明有什么用？”冰熊深渊提问。 “身份证明是用来证明你们是计划参加者。接下来几天二位都会待在这里，直到所有人员到齐。”山指着冰熊深渊面前的金属片说，“到时你们只有凭这张身份证明才能加入计划。我们这里时常有人出入，有不相干的家伙混进来可就不好了。” “一直要待这里，那可以退出吗？”卡瑟琳皱起眉头。 “对，一直待在这里，直到计划开始。如果要退出，那就不该来。”山的语气有些奇怪，“你们既然代表装置俱乐部来到这里，那就不存在退出的可能。我不知道为什么装置俱乐部会派你们这样的新人加入计划，但是不是新人对我们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来参加。” 卡瑟琳心中暗骂，那个锻造多半是把他们两人当棋子了，这个所谓的计划肯定很危险。 正文 418 钢铁之巢的压缩套装 “计划的危险程度能告知吗？”冰熊深渊接着问。 山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危险不小，但一旦成功收获也很大。而且这个计划并非是十死无生，那样的计划没有任何意义，最多是九死一生，所以不用太担心。” “九死一生还不用太担心？”卡瑟琳忍不住说。 “你们是新人，或许还不能理解我们这些待在齿轮城里的人的心态。”山的语气颇为感叹，“能参加计划何尝不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们一来到齿轮城就拥有这样的机会，实在是比其他人有着太多的好运。好了，问了差不多了，现在带你们去见老扳手。” 山也不管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还想继续问的样子，挥手站起身。他走出铺子，回过头催促：“你们难道不想见老扳手了吗？”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连忙跟上去。 山将两人带到一扇门前，让他们自己进去。门后是一间庞大的仓库，到处都是一排排的铁架，上面放满各种零件和金属物品。仓库的入口还比较暗，越往里走越亮。等两人走过数排铁架，看到从十米高的仓库天花板上投下一圈明亮的光圈。 光圈笼罩下是数十张弧形长桌拼成的环。每张弧形长桌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机器装置、傀儡部件、奇形怪状的工具、大大小小的零件。十几只个头不到常人一半，但十分精致的人形机器傀儡，散布在不同的弧形长桌边忙碌。他们或是刻录纹路，或是装配零件，或是组装傀儡，“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在弧形长桌组成的环的中央，有一座圆柱状的高台，大约三米高的样子，直径不下五米。从高台周围接出数根金属细管，每一根细管都接连到一只人形机器傀儡的背后。 卡瑟琳对这样的场景有种熟悉感。虽然布局不一样，忙碌者也不一样，但氛围和皇家学院的炼金实验室很像。 “实验室，这里像是个实验室。”卡瑟琳小声说，“这些傀儡应该是在研制新东西。” 冰熊深渊扫了一圈说：“哪个是老扳手？” 冰熊深渊的说话声不响，但话音一出口，那些精致的人形机器傀儡都停下手，齐刷刷地转头看了过来。 整个仓库里顿时静的如同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立刻发现异样。老野蛮人倒也干脆，又一次大声说：“我们来找老扳手。” 那些精致的人形机器傀儡于是又转回头去，继续各忙各的。 冰熊深渊皱皱眉头，准备再喊上一声。 “不用喊，我听得见。”声音来自上方。 两人连忙抬头，却见一张长着翅膀的金属嘴，嘴唇居然还涂成了红色，飞在他们头顶。 “这是我们的身份证明。”卡瑟琳掏出金属片晃了晃，“山说上面的炼金纹路需要你来刻录。” 那张嘴扑棱了两下翅膀说：“把身份证明放到桌上去。”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走到弧形长桌前，各自将金属片放在桌面上。一个人形机器傀儡走过来拿起一张金属片放进旁边的一台小型机器。 从外观上看这台机器似乎是压模机，果然人形机器傀儡拉下一个把手，机器上半部分落下又抬起。只见那张金属片上布满了特殊纹路，原本普通的金属片气质立刻不同，特别是有一点光芒在纹路里无规则的游动，让金属片看起来十分神秘。 第二张金属片也在压模机中一触而就。 人形机器傀儡将身份证明交还给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那张会飞的金属嘴说：“完成了，走吧。” “等等。”眼见金属嘴飞走，冰熊深渊急忙叫道，“有人让我们来找你进行改造。” “让我改造你们？”金属嘴又飞回来，围着两人转了一圈，“有数十年没见到新来的燃料了，你们能混进齿轮城算是有些能耐。不过我为什么要替你们进行改造？我和螺丝巷子只是合作关系，刻录身份证明的费用他们已经抵付。改造的花费山没有和我提过。” “和山没有关系。”卡瑟琳解释，“是有其他人让我们来，他说他来自钢铁之巢，说我们必须在三天内找到你进行改造。” 金属嘴没有马上说话，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明白了，你们是替钢铁之巢传递信息来的。那人还告诉你们什么了？” “没有了。”卡瑟琳摇摇头。 “嗨，没有了？”金属嘴呵呵笑了一声，“没有了，那你们凭什么要我为你们改造，你们没有带来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牛眼。”冰熊深渊出声提醒，“卡瑟琳，那人改造过你的牛眼。” “难道他在牛眼上做了手脚？”卡瑟琳稍一思考，觉得确实有可能，从胸口拽出灵魂枷锁具象化的锁链，三两下拉出一只钢球。 “咦！”金属嘴飞近钢球，“这个是钢铁之巢的新技术吗？放到桌上去。” 没想到改造过的牛眼恶魔本能真的另有玄机。 卡瑟琳将钢球放上弧形长桌，立刻有两只人形机器傀儡走上前，拿起钢球不停地摆弄。 “是压缩套装。”不一会儿金属嘴说，“没想到他们已经研制出这种装置，我需要拆开好好研究一下。” “那里面的……个头非常大，拆开的话，这里恐怕装不下吧。”卡瑟琳眼见两只人形机器傀儡已经拿起了工具，心里有些担忧。 巨型眼球的体积可是非常夸张的，这个仓库虽然不小，但还装不下这只超级眼球。 “这个不需要你来担心。”金属嘴的语气不以为然，“压缩装置我这里也有，只不过无法以套装形式生产。” 等金属嘴说完，卡瑟琳只觉得胸口一松，钢球竟然与灵魂枷锁脱离了。原来两只人形机器傀儡不是要拆开所谓的压缩套装，而是将钢球与锁链分离。 “你们！这是我的东西。”卡瑟琳惊讶之余也非常愤怒，牛眼恶魔本能可以说是她的最重要的武器之一，特别是在灵魂世界中。 正文 419 认识泥浆精灵王的女精灵 “不用紧张，我需要研究一下，回头就还给你。”金属嘴不紧不慢地说，“我不会让你吃亏，会帮你做些小小的改进。能捕捉并驱使其他物种的本能，是相当不错的能力。你的来历我很有些好奇。” 两只人形机器傀儡捧着钢球走到中央的高台边，圆滑的柱身外壁上忽然打开一个洞口，钢球被放入洞中外壁便合上了。 “既然你们带来了不错的新技术，那我可以为你们进行改造。”听语气金属嘴似乎颇为高兴，“你们谁先来？” “不知道能不能允许我们先问几个问题？”冰熊深渊趁机在旁说。 “问问题嘛。”金属嘴顿了顿回答，“看在你们冒险带来新技术的份上，让你们问三个问题吧。问得简单点，我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 “为什么我们需要改造？”冰熊深渊问出第一个问题。 “这是你们生存的前提。所有外来的灵魂如果不进行改造，那只能作为燃料成为驱动这个世界的能量。世界的规则如此。”金属嘴回答。 “我们如何才能逃离这个世界？”冰熊深渊问出第二个问题。 “不知道，我也没兴趣知道。” 这个答案出乎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的意料，两人想来至少老扳手会提供一些线索之类的。 卡瑟琳朝冰熊深渊递了个眼色，示意第三个问题由她来问。 “我们如何才能在山要我们实行的计划中保全自己？”卡瑟琳的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两人的安危，既然一时找不到逃出这个锚世界的办法，就只能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这种复杂的问题非常浪费时间。”金属嘴有些不满，“算了，我简单点说吧，留在箱子里才能得以保全。” “箱子是指什么？”卡瑟琳连忙追问。 “已经是第四个问题了。”金属嘴不耐烦地说，“现在开始改造吧，你们谁先来。” 冰熊深渊上前一步。“我先来吧。” “我这里有三套方案，分别为改造成兽形、人形或最低限度改造。”金属嘴说，“没有优劣之说，各有利弊。兽形灵活机动，后续保养方便，但缺乏改装可能；人形灵活性稍差，保养略麻烦，但改装余地大；最低限度改造只改造头部，几乎不要保养，改装余地最大，不过通不过扫描的风险极高。” 卡瑟琳听后提醒说：“应该就是铁齿酒吧的狼，装置俱乐部的锻造，还有这里的山他们的形态了。” 冰熊神域思索片刻说：“那就只改造头部吧。” 金属嘴说：“改造头部去左边。” 左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椅子，有个人形机器傀儡站在椅子边，手上捧着个巨大的桶状容器。 冰熊深渊坐上椅子，那个人形机器傀儡将桶状容器套到冰熊神域的脑袋上，一直压到他的肩头。 巨大的桶壁上光芒流动，可以看到篆刻着无数的炼金纹路。 卡瑟琳正打算仔细观摩一番，半空中的金属嘴却说：“你跟我来。” 卡瑟琳虽然心中奇怪，但还是跟上金属嘴。没想到金属嘴带她走进那圈弧形长桌，一直走到中央的圆柱边。圆柱上忽然裂开一道门，里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进来吧，我有话要问你。”金属嘴说。 卡瑟琳犹豫了几秒，走进门中。四周顿时亮了起来，她看到面前站着一位表情冷峻的女性精灵。 这位精灵的头部竟然还是保持着正常的样子，完全没有被改造，但全身上下其他地方却镶嵌着大小不一的金属纹路板，每一块板上都连出一根细小的金属管通到墙体中。 卡瑟琳望着这位女精灵，眼神中渐渐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讶。她的脑海中一段消失的记忆忽然浮现出来，在那段记忆中自己见过这个女精灵，对，就在休憩走廊里——那位摇椅上的老精灵与眼前的这位精灵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两者的年龄。 “看来你是见过她了。”女精灵面无表情，声音不是从她的嘴里发出，而是来自整个空间。她直愣愣地盯着卡瑟琳，似乎能看穿人的内心。 “你是老扳手，还是……还是在休憩走廊里的那位……” “刚才我就发现你身上有些不同，没想到你见过西朗姆。”女精灵并没正面回应卡瑟琳的话，“我原以为不会再有族人来到这里。当然，你的族人身份也有些特殊。告诉我，西朗姆还好吗？” 和休憩走廊里的老精灵比起来，眼前的这位看来没有阅读自己记忆的能力，这让卡瑟琳松了口气。不过卡瑟琳没想到，她居然认识泥浆精灵王，听口气俩人的关系貌似还不错。 “那位精灵王陛下被囚禁了，我也是机缘巧合才见到他。”卡瑟琳想了一下，“是见到他被囚禁的灵魂。” “灵魂被囚禁了？谁有这个本事囚禁他的灵魂？”女精灵的声音中徒然升高，带有几分愤怒，也带有几分质疑，“你既然见到了他的灵魂，还得到了他给与你的灵魂印记，那为什么没有助他脱离困境？” “哦，不，不是你没有助他脱离困境。”女精灵不等卡瑟琳张口，自问自答起来，“按照西朗姆的性格，他一定是自己不愿离开那里。好吧，西朗姆之友，告诉我西朗姆有什么难言之隐以至于不愿离开囚禁他的地方？” 可是泥浆精灵王的内心又怎么是卡瑟琳能揣测的呢？ 卡瑟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精灵的问题，但对方冷硬的目光直刺过来，完全不容自己敷衍。卡瑟琳仔细回想与泥浆精灵王相处的那段时间，记忆有些模糊，不少细节记不清了。 “要是能像在休憩走廊中那样，阅读自己的记忆就好了。”卡瑟琳不禁感慨。她低头发现自己手中捧着那本《建筑师笔记》，翻开书页，“休憩长廊”几个字跳入眼帘。 下一刻，卡瑟琳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排书架，她随手拿下一本书阅读起来，书中记载的正是她在泥浆精灵王的灵魂世界里的经历。 一本书看完，卡瑟琳终于从火之意志与泥浆精灵王的对话中找到了疑点。那或许就是泥浆王不愿逃离的原因吧。 正文 420 精灵帝国的将军 卡瑟琳眨了下眼睛，时间好像只过去了一秒，刚才阅读记忆的过程仅仅是在脑海中发生，眼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女精灵依旧注视着自己，等待她的答案。 不过卡瑟琳即便找到了答案，也没想马上回答。“不知能否告诉我，您到底是谁？为什么关心西朗姆陛下的情况？” 卡瑟琳见到女精灵的真面目，早就不会相信她真的叫做什么老扳手。在这个古怪的世界中遇到一位精灵，而且还是和众神晚期的精灵王扯上关系的精灵，卡瑟琳自然想搞明白对方的身份。 卡瑟琳现在可是想起来了，休憩走廊里的老精灵告诉过自己，有一个族人知道离开这个世界的答案，那个族人显然就是眼前的这位嘛。 女精灵沉默了数秒钟。“你可以叫我雨水，和西朗姆曾经共事过。” “共事”这个词用得很有意思。卡瑟琳的理解是再一起工作，而且还是与一位精灵王平等相处下一起工作，即便那位精灵王被放逐、驱赶。 这样的人物在精灵帝国时代该是怎样的身份呢？ 卡瑟琳可以说是东大陆上对于精灵帝国历史最为了解的年轻学者之一，因为她的老师吉斯林就是《精灵王传说》的权威研究者。“雨水”这个名字令卡瑟琳立刻想到了北方学派提出过的一个观点。 北方学派认为《精灵王传说》并非只是在描写精灵王以及从精灵王的角度去书写帝国历史。在这篇史诗中也包含了描写精灵帝国其他重要人物的诗句。这些诗句使用了特殊的短句格式，如果仔细去寻找，可以发现几乎在每个大段（除了描写泥浆王的三个叙事章节）中都有短句出现。 所以北方学派的这个研究方向，也称作“精灵帝国次要人物研究”。虽然说是次要人物，但实际上都是除精灵王以外，精灵帝国中最重要的政治、军事、艺术等领域里最杰出的人物，他们每一个都是惊才绝艳，深刻影响着精灵帝国的方方面面。 不过很可惜，《精灵王传说》中的短句篇幅很少。由于句式短小，用词精炼，想要解读出其中的含义更为艰难。即使在北方学派中，研究成果也有限。 当然，卡瑟琳不会无缘无故地想起精灵帝国的“次要人物”来。因为目前北方学派在这方面最重要的一个研究成果，是论证了精灵帝国六大将军的存在。三组不同的短句来自描写三个不同精灵王的篇章——“大雨磅礴，火云无踪”、“狂风呼号，骄阳入虹”、“涓流滔滔，飞雪封空”。 每组短句代表两位将军，每位将军的名字都镶嵌进了诗句中，所以他们一共有六位。这六位精灵帝国的将军，个个都是战功彪炳，而且他们本身也是那个时代的绝世强者，是精灵帝国中仅次于精灵王们的强大存在。 只是，无论是精灵王，还是精灵帝国的那些惊才绝艳之辈，在精灵帝国崩溃后全都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他们的去向和结局成为千古谜团，所有的线索只能依靠对于《精灵王传说》的解读。 卡瑟琳看着眼前这位女性精灵，不禁猜测难道“雨水”就是短句“大雨磅礴”中提到的那位帝国将军吗？ “您不会是位帝国将军吧？”卡瑟琳忍不住问道。 “帝国早已覆灭，哪还有什么帝国将军。”雨水的话无疑是承认了卡瑟琳的猜测。 卡瑟琳心中越发吃惊。自从她被魔王抓入地下世界之后，冥冥之中似乎有种看不见的力量，在驱使自己与那些她听闻或不曾听闻的强大存在频繁相遇。 泥浆精灵王、银龙王海默兹普莉、眼前的精灵帝国将军雨水、红龙西格、巡海巨人、亡者之岛上那个可怕的身影、如影随形的无序之界的统治者等等，卡瑟琳的回忆在脑海中不停回放，各种清晰可见的情景历历在目。她发现自己在记忆的书架前一本又一本的翻阅着，浑身的气力也随之流走。 “啊！”卡瑟琳悚然而叫，全身都冒出冷汗，身子几乎站立不住，一个踉跄剧烈地喘起粗气。 帝国将军雨水冷漠地看着卡瑟琳的变化。等到卡瑟琳喘息稍定，雨水的声音才再次在空间中响起。“你知道休憩走廊真正的用途吗？” 卡瑟琳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雨水，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她不知道雨水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帝国时代，记史官才有资格掌管休憩走廊。他们为帝国编撰历史，记录帝国的丰功伟绩。藏在休憩走廊中的族人记忆，就是记史官们最详细、最真实的资料来源。”雨水娓娓道来，“以你的能力如何能操纵休憩走廊，恐怕仅仅是阅读自己的记忆都会耗尽你的精力。我劝你不要轻易动用休憩走廊了。” 卡瑟琳终于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自己似乎在无意识中触发了休憩走廊的功能。“我在休憩走廊中遇到一位老妇人，她……她和你长得很像。” “那是我的胞姐，她有没有劝你留在那里？” “有。”卡瑟琳点点头，“她说她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从不停留、等待，就算是万年时光也不过是眨眼一瞬。”雨水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唏嘘，“她既然放你出来，那说明她已经放弃了原先的想法。” 卡瑟琳没有傻到去问雨水胞姐原先的想法到底是什么。雨水知道内情，如果想说，一定会说。 只是帝国将军又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话题又回到了泥浆精灵王的身上。卡瑟琳这次将她的发现告诉了雨水——泥浆精灵王从自己的灵魂里分裂出野心、记忆和智慧三个第二意志。 按照火之意志的说法，这位精灵王已经彻底转变为了一个大魔鬼。 “原来他还是选择走上了这条道路。”雨水发出一声感叹。 卡瑟琳身后的墙壁忽然重新打开。 “轮到你接受改造了。”帝国将军顿了顿，“你去执行计划前，每天到我这来一次。” 正文 421 城主的巡视 冰熊深渊的改造看起来很顺利，他的头上戴着一个圆鼓鼓的蒙面头盔，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卡瑟琳问他感觉如何，冰熊深渊说：“还不错，只是感到头有些重。” 卡瑟琳听他说话觉得哪里有些别扭，于是又问了几句，冰熊深渊如实回答。 “你为什么用古精灵语和我说话？”卡瑟琳终于意识到别扭在哪里，冰熊深渊和她私下交谈时都是使用东大陆通用语。 “嗯？”冰熊深渊愣了下，“你现在听我在说古精灵语？” “是。” “我现在用的是西大陆通用语，以及巨兽之国的部族语。”冰熊深渊似乎是明白关键在哪里，“好像改造后，我无论说什么语言，你听到的都是古精灵语。” “果然。”卡瑟琳听到冰熊深渊以纯正的古精灵语在说话，“难道锻造说东大陆通用语，还有那匹狼说西大陆通用语都和改造有关？” “很有可能。”冰熊深渊点点头，“你还是先改造吧，我问问老扳手。” 卡瑟琳坐上椅子，戴上改造装置。 冰熊深渊戴着头盔在仓库里走动了一圈，他找到飞在空中的金属嘴，询问有关语言的问题。 金属嘴回答：“你说的东大陆、西大陆通用语我并不清楚，不过前两套改造系统都不是我设计，是螺丝巷子向装置俱乐部以及铁齿酒吧购买的。两套改造系统上的炼金纹路我也研究过，在语言输出上确实和我的设计不同。” 冰熊深渊对炼金术并不感兴趣，但从老扳手的话里他获得了其他信息，又问：“装置俱乐部和铁齿酒吧为什么会处于敌对关系？” “我不清楚他们的关系，我只对技术感兴趣。但他们的技术研究实力有限，已经没有与螺丝巷子进行技术交换的资格了。”金属嘴扑棱着翅膀飞走了，显然不愿再和冰熊深渊啰嗦。 没有真正被改造过，是无法体会什么叫做改造。卡瑟琳对于蒙住整个脑袋的头盔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自己仿佛与世界隔了一层。 头盔上有非常复杂繁复的炼金纹路，卡瑟琳用手抚摸的时候能够感知这种纹路的复杂。原本乘坐金属蜗牛从地下来到地面的路途中，她有机会研究过不少炼金设备，还思索着是不是可以学上一两手。但如今她才知道，自己那时接触的东西，都是最粗糙的炼金制品。一旦涉及到机器傀儡，炼金纹路系统的复杂程度呈几何级数的上升。无人教导，难以自学成才。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一起离开老扳手的仓库后，再次见到正在等候两人的山。山为他们分配了一间铺子，铺子里除了桌子和椅子，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山还告诉两人：“最多再有几小时就是城主的巡视时间，你们刚接受改造，还是要小心应对。” 冰熊深渊忙问该如何做。 “不要让城主察觉你们有自己的思想。”山敲敲自己的头盔，“就当自己没有脑袋。” “城主的巡视怎么进行？”卡瑟琳问。 “既然是巡视，当然是看你。”山的回答令两人陷入沉思，连山离去都没有发现。 过了好一会儿，“难道是种大型侦测术？”卡瑟琳说。 “应该是，还是超大范围，全城范围的侦测术。”冰熊深渊表示赞同，“所谓的改造其实就是屏蔽侦测术用的。” 冰熊深渊起身走到铺子门口朝两边瞧了瞧。“刚才还有些人，现在都不见了，看来都在准备应付城主的巡视。” 卡瑟琳刚打算点头，眼前忽然冒出一双红色的眼睛。这双眼睛血红一片，没有眼白瞳仁，一出现便死死盯着卡瑟琳的脸面。 卡瑟琳瞥眼一瞧，冰熊深渊脑门前也有一双红眼悬浮在空中。 正如山所说“既然是巡视，当然是看你”，不是什么侦测法术之类的，是真的用一双眼睛“看”。 卡瑟琳还记得山的话“不要让城主察觉你们有自己的思想”、“就当自己没有脑袋”。作为魔法师，这个状态不难办到，就是冥想。进入冥想后，脑海放空，思维停止，整个人都会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对于魔法师而言，这种状体可以有效的恢复精神，是每个法师必须学习的技能。 卡瑟琳的冥想功夫相当好，仅仅几秒钟就进入玄之又玄的思维停止状体。那双红色眼睛在女法师面前看了许久，终于消失不见了。 冰熊深渊是神山萨满，虽然不会冥想，但同样有自己的办法。巫术需要沟通先祖，有种类似灵魂出窍的术法。只是冰熊深渊现在本身就是灵魂意志的形态，所以他的样子变得十分不稳定，不停地离开又回来，在一个很小的范围里快速地移动。所以看上去，他的身影在不断闪烁。 那双红色眼睛盯了很久，似乎也难以确定冰熊深渊的所在，同样在空中跟着闪烁不停，最终也消失不见了。 冰熊深渊长长出口气，身影固定下来，不停的出窍可是相当耗费精力。他见卡瑟琳面前的红色眼睛也已经隐去，知道女法师多半也是过关了。 只有经历过城主的巡视，才知道会是怎么回事。之前冰熊深渊和卡瑟拉讨论再多，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红色眼睛绝不是什么侦测法术，而是一双眼睛真正直视灵魂。冰熊深渊也大约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些外来的灵魂需要改造了。改造后，红色眼睛无法轻易看透他们的灵魂。那些炼金纹路发挥了特殊的功用，如同一道屏障。 见卡瑟琳坐在那里没有动，冰熊深渊倒不急着去打搅她。神山萨满走出铺子，看见山在不远处，也从一家铺子里走出来。 冰熊深渊上前打了招呼。山说：“城主的巡视提早了不少，我本以为你们会有些麻烦。” 冰熊深渊说：“多亏你之前提醒，顺利过关了。这城主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他竟然可以同时巡视我们所有人，我原以为巡视只是一种类似侦测法术的做法。” 山意味深长地回答：“城主的真面目，我也想知道。你们既然加入了计划，说不定真有机会探究他的真面目。” 冰熊深渊心中泛起浓浓的不安，那个所谓的计划竟然牵涉到城主这种等级的存在，这真是糟糕透了。 正文 422 挑选武器 卡瑟琳从冥想中醒来时，没有看到冰熊深渊的人影。她起身走出铺子外，看见螺丝巷子有人在走动。其中两个人头戴蒙面头盔，显然是螺丝巷子的改造技术。 不过还有一个身影却是一具人形机器傀儡，也就是装置俱乐部的改造技术。那个人形机器傀儡在螺丝巷子中慢慢地走过，每经过一个铺子便在门口张望一下。 “那个家伙和我们一样，也是来参加计划的人员。”冰熊深渊的声音传来。 卡瑟琳转过身，看见神山萨满手里拎着一把样式精巧的长柄砍刀，刀身上篆刻着炼金纹路。 冰熊深渊双手握住刀柄，朝前比了比。“怎么样？这把刀不错吧，据说砍中敌人时会发出高温，就是钢铁也能融化。” “哪来的？” “参加计划的人员可以配发螺丝巷子研制的武器。”冰熊深渊收回刀，用手抚摸刀身，“这才是真正的好刀，比原先那把好用多了，我刚才已经试过了。” “我冥想了很久吗？”卡瑟琳意识自己冥想的时候，冰熊深渊似乎做了不少事。 “有几个小时了。”冰熊走进铺子，等卡瑟琳也进来后，才小声问，“你觉得那个城主是什么来头？” “难说。”卡瑟琳想起被那双眼睛盯着的感觉，“我觉得灵魂都给他看透了。” “嗯。”冰熊深渊坐下来，“非常可怕的存在，远比我们强大得多的存在。” “会不会是这个锚世界的主人？” “有可能。”冰熊深渊想了想又说，“刚才我找螺丝巷子里的人打听了一下，没人知道城主是什么来头，而且也没人知道这个世界的来历。不过，也可能是他们根本不愿说。” “我们不是要参加那个什么计划嘛，应该还有几天才会正式开始。”卡瑟琳提议，“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打听打听。老扳手还要见我，我想办法从她那再问问。” “好，那我就在巷子里找人多了解。”冰熊深渊点头，“你有空也该去备点趁手的武器。那个山说我们执行计划时，很可能会正面对上城主。” 卡瑟琳深以为然，这里无法使用魔法，看来也只有靠武器才能自身保障安全，于是问武器铺子在哪。冰熊深渊告诉她往前走第七个铺子，铺子门口有个铁齿圆盘的标识。 武器铺子里头实际上非常大，设在螺丝巷子的铺子只是一个出入口，进入以后，是个面积颇大的厅堂，五六排长桌从厅堂头排到厅堂底。每张长桌上都放着一类武器，从刀剑这类常见的兵刃，到卡瑟琳在地下飞行机器傀儡身上见过的那种能发射钢弹的圆锥装置，还有各种一眼看不出究竟的金属套装，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远比在金属蜗牛运送的大铁箱里的东西要多得多。 卡瑟琳对炼金设备非常好奇，在厅堂里流连忘返，把一件件奇特的武器都仔细看过。有些武器根据外形她能猜出用途以及使用方式，有些则完全猜不出来。比如一个刻满炼金纹路的长筒，足有一米来长，直径大约有拳头大小，筒壁则只有几厘米厚。 卡瑟琳研究了半天，想不出来这样一个长筒状武器到底该如何使用，她甚至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件武器。 其实武器铺子里有一位武器讲解员——头戴蒙面头盔，全身上下到处都是金属板，和精灵帝国将军雨水的身体有些类似。 冰熊深渊提醒过卡瑟琳，那位讲解员只回答三次问题。尽管进入武器铺子后，可以向讲解员询问任何厅堂中展示的武器的使用方法，但鉴于厅堂中罗列的武器足有几百件，三个问题根本就不够。 卡瑟琳将整个大厅的武器都浏览了一遍，发现自己无法确认的武器数以百计，要挑选一件合适自己的武器还真不好挑。 卡瑟琳从武器铺子中出来，转而前往老扳手的铺子，进入内里的仓库。那张金属嘴立刻从黑暗中飞了过来。 “我以为你会更早些来见我。”金属嘴说，“城主的巡视你能顺利通过，看来已经适应了改造。” 卡瑟琳说：“我现在有一些问题想问。” “跟我来吧。”金属嘴向仓库中心的圆柱飞去。圆柱周围那些精致的人形机器傀儡依旧在圆桌边忙个不停。 卡瑟琳再次进入圆柱时，精灵帝国将军雨水的表情和她上次来时没有任何不同，依旧冰冷，不过说话声音柔和了一些。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雨水很直接地表明，“我没有时间回答你的所有问题，让你每天来见我，是为了能够在执行计划时保住你的性命，我有些知识要在这几天里教会你，所以额外的问题你每天最多问一个。” 卡瑟琳确实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但雨水既然给出限制，那还是要斟酌一下。“我今天去了武器铺子，想为自己挑一件合用的武器。但是武器铺子里有太多各式的武器，我不知道哪件武器合用。这方面您能给我一些建议吗？” 雨水思考了片刻说：“挑一件合用的武器确实相当重要。武器铺子里的武器大部分是我设计，小部分是通过技术交换从装置俱乐部和铁齿酒吧得来的。铁齿酒吧的武器多以辅助为主，因为兽形机器傀儡本身就拥有很强的战斗力； “装置俱乐部设计了不少适合人类使用的兵器，也包括少量可以装备到身上的改装武器，不过人形机器傀儡能改造的余地有限； “我设计的武器各种类型都有，有一些威力巨大只能由我来进行一些适当的改造后，才能装备。你要挑选武器，那就要先确认自己的战斗方式。描述下你的能力、战斗风格，我来设计一个适合你的武器方案。” 卡瑟琳听了雨水的介绍，知道自己是问对了人，由雨水为自己量身定制一个武器方案无疑是再理想不过了。 “我是一个魔法师。” “什么是魔法师？”卡瑟琳刚说了一句话，便给雨水打断了。 “魔法师，简单讲就是能使用魔法的人。所谓魔法，是指利用风、火、水、土四种自然元素，达到攻击、防御或辅助的效果。”卡瑟琳用最简明的方式解释。 正文 423 精灵帝国覆灭的原因 东大陆上的人类崛起才三千年，所以魔法研究也只有三千年。对于来自十万年前精灵帝国的雨水来说，确实不知道“魔法师”为何物。 但雨水听了卡瑟琳的话后，却说：“原来是类似于‘元素掌控者’的能力，那么你本身还拥有什么武技？” 卡瑟琳知道精灵一族中存在两种天赋能力者——元素掌控者与自然交流者。某种意义上来说，得到泥浆精灵王祝福、体悟过自然之心的卡瑟琳更接近于自然交流者，只是这方面的能力她还没有进一步去开发。 由于人类魔法师并不像精灵强者们以武技作为首要能力，所以卡瑟琳并没有修习过武技，而雨水的提问还是以精灵帝国时代的强者为参照。 “我没有学习武技。”卡瑟琳如实回答。 其实除了魔法，在皇家学院的那段时间，卡瑟琳将剩余的精力都花费在了学术上。毕竟人类不像精灵那样拥有漫长的生命，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研究一切有用的东西。而且武技的修习与魔法一样，都需要一定的天赋和大量的时间，几乎没有人类可以同时在这两者上都达到极高的成就。 当然，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东大陆上的人类在炼金术以及魔法阵方面的水平相当高。一个战士可以使用魔法卷轴来发动魔法，一个魔法师也可以借炼金术为自己制造出诸如傀儡战士、魔法生物来应付近身战斗。既然有这样的方法来弥补不足，又何必一定要同时掌握魔法与武技呢？ 作为精灵帝国的将军，雨水听了卡瑟琳的解释，认真思考后说：“原来是利用其他手段来弥补短处，达到相辅相成的效果。这个思路本身没错，只是有些情况下，未必能够借助其他手段。比如现在的你，无法利用自然元素，也就没有任何自保能力了。” 卡瑟琳对此深有体会，在灵魂世界里，元素系魔法无从使用，她几乎没有什么多少自保手段。 勉强来说，只有一个灵魂魔法和一个半本能——一个牛眼恶魔和半个黑额鼠——可堪使用。 然而这两种手段在实战中效果都不是很好，灵魂系魔法“灵魂咆哮”一经使用，卡瑟琳会暂时失去行动力，给对手造成的伤害仅仅是片刻的震慑；牛眼恶魔的本能本身不具备攻击属性，当飞行道具倒还不错；黑额鼠本能实力不凡，可惜卡瑟琳一个人根本无法控制，在和冰熊深渊联手的情况下才能驱使之。 当然，如果再细究一下，灵魂枷锁具象化的锁链也算是种武器。但卡瑟琳本身没有武技，一条锁链在手，最多只能当绳子用。 说起来，冰熊深渊这个神山萨满才是同时身居巫术和武技的复合型能力者。而且他身上还有“人生之棋”这样有用的辅助道具，在终极之域里远比卡瑟琳的生存能力要强得多。 卡瑟琳忽然又想起当初雄狮山峰逼迫自己进入黑雾空间时，曾为自己降灵了一头巨象的力量。在后来的冒险过程中，卡瑟琳正是依靠蛮力才在铠甲骑士的围杀中逃得性命。 大约是看卡瑟琳思索了差不多了，雨水接着说：“元素掌控也好，武技也好，都只是一种手段。在生存需求面前，掌握的手段自然越多越好。我没有要你去重修武技的意思，而是希望你多思考如何才能尽可能多的掌握不同的手段以应付各种局面。 “魔法与武技都是可以独立作为一种强大的自保手段，而不是简单的一主一副的关系。一旦同时掌握这两种手段，就能在更多的危局下游刃有余。” “但是一个人的精力和天赋有限，很难同时精通两种甚至更多的强大能力。”卡瑟琳虽然觉得雨水讲得有道理，但实际上却难以实现。除非像精灵或巨龙那样拥有漫长的寿命以及强大的天赋、强悍的身体。 “确实很难，即便是帝国最繁盛的时期，每年新出生的‘自然交流者’与‘元素掌控者’也都只是个位数，一些年头甚至一个都没有。” 雨水居然认同卡瑟琳的说法，这让卡瑟琳自己都没想到，只听这位前精灵帝国的将军继续说：“没有天赋，要想精通两种强大的能力非常困难。即便依靠寿命的优势进行长久的训练，但成效缓慢。帝国当年是足够强大，可也时时刻刻面临着挑战与危机，根本没有时间去等待战士们的成长。如果我早几年开始研究炼金术，或许真能改变帝国的命运吧。” 雨水的面部不带表情，但她的语气中夹着淡淡的悲愤，似乎是在为曾经辉煌的精灵帝国感到惋惜，同时又不甘心自己见证了那个号称不朽的伟大国家走向覆灭。 卡瑟琳差点就想询问精灵帝国到底是如何覆灭的，这是个堪称精灵帝国史学研究的终极难题，到现在都没有明确的答案。 精灵帝国存在于众神时代晚期，距离现在十万年之久，实在是太过遥远。仅靠一本《精灵王传说》难以窥探那个横跨东西两大陆，将众神都驱逐回天界的伟大帝国的全貌。 对于精灵帝国覆灭原因的猜测有好几种，最常见也认为是最有说服力的猜测是由于三大精灵王不和，导致帝国内战，从而覆灭了国家。 这种说法最直接的证据来源于《精灵王传说》。特别是这部史诗风格迥异的两种叙事，间接说明了三大精灵王的理念不同。而且叙事内容上看，那位带领弃民们远走地下世界的泥浆精灵王确实造成了精灵帝国的内部分裂。 但是这种观点有一个致命缺陷——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或者说，明确从《精灵王传说》中的诗句里解读出相关内容——证明精灵帝国确实爆发了内战。 《精灵王传说》的创作者是来自直接继承了精灵帝国的远古四大文明之一——古精灵文明——中的伟大吟游诗人们。 虽然古精灵文明距今也已经有两万年之久，但毕竟离精灵王时代要近一些。况且作为精灵帝国的直接继承者，准确地说，是衰败后的精灵帝国。当下的学者们有理由相信，那时的精灵诗人是知晓精灵帝国覆灭的原因的。 正文 424 改造后的压缩套装 但正因为如此，导致北方学派有学者提出，既然伟大的精灵诗人们知道精灵帝国覆灭的原因是帝国内战，又为何会不在《精灵王传说》中提及这个重大的历史事件呢？ 所以没有提及，那是不是说明，帝国覆灭的根本原因就不是内战，甚至所谓“精灵帝国内战”也根本不存在。 这个观点被主流学界强烈驳斥，卡瑟琳的老师吉斯林直言“与其妄言，不如多读”。吉斯林的潜台词是嘲讽北方学派对于《精灵王传说》的研究还没有入门。 不过卡瑟琳私下里却是知道，老师吉斯林是不愿承认对于《精灵王传说》的解读已经陷入了瓶颈，而且也拿不出证据去直接反驳北方学派的提问。 向雨水询问精灵帝国覆灭真正原因的心思终于还是放在了肚子里，因为卡瑟琳还在思绪万千的时候，雨水已经将话题重新拉回到了挑选武器上。 “我研究炼金术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想找到突破战士个体天赋不足的限制。”雨水述说时，卡瑟琳周围的金属墙壁忽然透明起来，可以看到外头人形机器傀儡正在忙碌。 其中有一个人形机器傀儡组装出圆锥形装置，这个东西正是卡瑟琳熟悉的可发射钢弹的远程攻击装置。 “你看到的这个装置是我早些年发明的远程武器，名叫锥形炮。可以在身体任何一个部位改造后，安装上这种锥形炮。最初它的威力与弓箭相当，其实对坚固的金属身躯难以造成大的伤害，所以必须在发射的钢丸上添加炼金纹路以获得爆炸效果，增加威力。”随着雨水的讲解，外头的人形机器傀儡拿起一颗钢丸朝前扔去，钢丸落地后爆出一片火花，在金属的地板上炸出一个小坑。 “但是锥形炮我不建议你改造自己的身体装配，它更适用在全改造过的傀儡身躯上。”雨水话锋一转，“因此我将它装配到你的那头恶魔本能上了。” 卡瑟琳有些讶异。“本能也能改造进行装备？” “本能本身不能改造。”雨水解释，“我是在压缩套装上添加锥形炮。钢铁巢穴的压缩技术我已经研究过了，很有启发。他们的压缩套装结构合理，压缩效果虽然差了一些，但反倒给添加附加装置留下了余地。” 卡瑟琳听后十分吃惊。如小山般巨大的牛眼恶魔本能，经过压缩后只有头颅大小，在雨水眼里竟然被说成压缩效果略差。 “我以为能压缩到那种程度，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卡瑟琳将想法说出来，“牛眼的体积可是十分巨大。” “用我的压缩装置来压缩还能再小上四分之三。”雨水的声调微微提高，“当然，套装的优势在于灵活，不受时间、地点的限制，并且能反复使用。如果用压缩装置，压缩和还原都必须使用压缩机。压缩机体积不小，搬运也不方便。” 外头的人形机器傀儡抱来一个长满疙瘩的钢球放在桌上。卡瑟琳仔细一看不正是自己的牛眼恶魔本能吗？只是原先平整的金属表面上镶嵌了一个个比拳头都要小一些的锥形炮。 “锥形炮的使用方式比较特别，是在改造后的躯体与灵魂层面建立沟通，达到控制发射的作用。”雨水开始讲解改造后的压缩套装上的武器使用方法，“不过本能本身不具备控制锥形炮的能力，所以你无法直接控制压缩套装上的锥形炮。压缩套装的解除方式是外部触发式，我觉得不是很方便。现在我加装了一个解除压缩按钮。但这个按钮还有一个隐藏触发方式，快速连续摁下按钮三次，三秒后会激发套装上的所有锥形炮，自动射击。” 雨水讲解时，外头的人形机器傀儡则举起压缩过的牛眼向卡瑟琳展示，显然那些机器傀儡知道卡瑟琳能看到外面。解除压缩按钮是个指甲大小的金属突起，不仔细看毫不起眼。 “一般锥形炮每次可以发射三到五枚钢丸，用完后需要重新填弹。我在压缩套装上一共装配了十六个小型锥形炮，每次齐射可攻击十六个方位，并且会自行旋转在一秒内将三枚钢弹全部激射出去，覆盖的立体面积已经相当大。” 卡瑟琳听后说：“但这只是一次性使用武器，对我来说要保障安全还是不够吧。” 雨水说：“确实不够。我说过借用你的压缩套装做研究会给与补偿，所以改造了一下。我还会教给你制作钢丸的方法，以后你可以自己制造。” 卡瑟琳觉得雨水还算厚道。虽然只是一次性使用武器，但在关键时刻倒能出其不意，而且作为群体攻击武器在陷入重围时尤为重要。 “现在还是来说一下给你挑选的武器。”雨水终于说回重点，“介于你本身的实际情况，我倾向于为你配备防御为主的武器，你同意吗？” 卡瑟琳点头同意。她没有武技，魔法不管用的时候，是无法像冰熊深渊那样主动出击，战斗在第一线。 雨水接着说：“我发明的所有武器中，被动性防御最佳的要数立地堡垒。不过立地堡垒过于笨重，而且需要几个人一起驾驶，到现在都没有真正上过战场。” “战场？”卡瑟琳忍不住插嘴，“是不是在城外与那个鱼首狮身的庞然大物战斗的战场？” “那个不是战场，那是用来清理废料，将没用的机器傀儡以及金属制品重新回炉。” “啊！”卡瑟琳没想到那场大战居然是这个用处，更没想到无序之界的统治者斐须吕扮演的是回炉工的角色，“可那个鱼首狮身的庞然大物来历非凡，怎么会只是用来清理废料。” “咦？你知道那个怪物的来历？”雨水似乎也有些吃惊。 卡瑟琳不禁苦笑，何止是认得，无序之界的统治者之一——阿德勒席还要追杀博瑟托伊菲尔。“那是无序之界的统治者之一斐……” “不用说。”雨水立刻打断了卡瑟琳的话。 正文 425 计划内幕——盒子出口 雨水大概也是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索性解释：“我并非是在询问，而是惊讶你知道那些统治者。听好，他们的名字你能不提就不提。我现在在想，你出现在这里，也许根本不是什么巧合。今天先到这里吧，我要好好思考一段时间。你的恶魔本能已经可以拿回去了，制作钢丸的方法我会在外头演示一遍给你看。回到巷子里，你去找山要些材料，试着自己制造一些。” 卡瑟琳回到外头收好放在桌子上的牛眼，人形机器傀儡当着她的面篆刻了一枚钢丸上的炼金纹路。金属嘴在篆刻时还做了详细的讲解，包括不同纹路图案代表的含义，以及篆刻次序起到的作用。 炼金纹路与魔法阵看起来有些相似，都是利用特殊的图案来操控外物，但本质上又明显不同。 炼金纹路属于炼金术中机器傀儡一支的基础，由一些基本铭文出发，经过组合勾连从而绘制出具有复杂功能的大型纹路，作用是驱动金属，所以也只能在金属上篆刻；魔法阵属于魔法范畴，是通过绘制拥有古精灵语的魔法阵图，以利用自然元素的一种方法，承载物的材料选择从纸张到木材、石料、金属等都可以，厉害的大魔法师们甚至能凭空绘制魔法阵。 机器傀儡的制作对于金属和炼金纹路的要求都非常高，卡瑟琳之前就对炼金纹路有过一些研究，现在看了一遍篆刻过程又听了金属嘴的讲解，收获很大。在离开前，她居然询问金属嘴，是否有炼金纹路相关的书籍可供学习。 金属嘴反问：“你想学习机器傀儡的制作？” 卡瑟琳说：“如果时间允许我确实想学习一下，我的一位老师是炼金术大师，所以我有幸向他学习过一段时间的炼金术，但对机器傀儡这个分支几乎没有接触，非常感兴趣。” “我会考虑的，先把钢丸的制作练会，等你执行计划回来我们再谈这件事。”金属嘴说完飞走了。 卡瑟琳回到螺丝巷子里，一时半会没有找到山。冰熊深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没回到两人所在的铺子。 不过卡瑟琳在铺子里来不及没坐下，门口却来了一位拜访者——一具人形机器傀儡。卡瑟琳对这具人形机器傀儡有些印象，之前瞧见他在巷子里到处张望。听冰熊深渊说，这家伙是装置俱乐部的成员，也是来参加计划的。 人形机器傀儡张口就是东大陆语。“我知道你，你不认识我，我叫浇铸。” “我是卡瑟琳。你有什么事？”卡瑟琳问他。 “我来是参加计划，装置俱乐部既然同意修建空中走廊，所以需要有人来。”浇铸自顾自走进铺子，“我已经看过螺丝巷子生产的金属躯体，打算用它们替换我现在的身躯。我们俱乐部有意采购这种新型金属躯体。” 卡瑟琳看着浇铸，等待下文。这个家伙说的事情和她似乎没什么关系。 浇铸伸手指了指卡瑟琳的头盔。“你选择加入螺丝巷子，锻造有所预料。但他希望你以装置俱乐部的名义参加计划。这和我们的采购份额有关，参加的人数越多，采购份额越多。” 卡瑟琳想了想说：“锻造利用我们和螺丝巷子联络，差点害了我和冰熊深渊。我为什么要帮他？” 浇铸摇摇头。“你们那时只是燃料，根本躲不过城主的巡查。锻造利用你们送信不假，但也没有骗你们。如果你们狩猎到足够的材料回俱乐部，他同样会为你们进行改造。而且送信本身谈不上有多少危险，即使去了铁齿酒吧，一样也有改造的机会。总的来说，你们获得了更多的选择。你们的收获远比你们的风险要多得多。” 浇铸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卡瑟琳思考片刻倒也认同浇铸的说法，但卡瑟琳没有立刻答应帮助装置俱乐部。她说：“我们承担了风险，也得过了收获，两厢扯平。但现在我们必须参加螺丝巷子的计划，这个计划据说会直面城主，九死一生，我觉得很吃亏。” “你不吃亏。”浇铸看来是个很好的说客，“这个计划的内容我知道一些。我可以保证，即使有再大的风险也你肯定愿意参加。” “那请说吧。”卡瑟琳的胃口给吊起来了。 “你必须先答应锻造的要求，我才会告诉你。也请你转告你的同伴，装置俱乐部也需要他的名义。” “好，我答应你以装置俱乐部的名义参加计划。冰熊深渊我可以转告他，如果你告诉我的内容真如你所说的那么有价值，我还可以替你说服冰熊深渊以装置俱乐部的名义参加计划。” 浇铸点点头，似乎早就知道卡瑟琳会答应。“螺丝巷子的计划是关于‘出口’。” “什么出口？”卡瑟琳愣了一下。 “离开这里的出口。”浇铸抬头看了一眼上方，两点红光在他眼窝里闪动，“这里是一个盒子，在这个盒子里的半成品们从没放弃过寻找出口。” 卡瑟琳听到这话，压抑不住内心的激荡，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是说离开这个锚世界的出口？” “锚世界？”浇铸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我不知道你说的锚世界是什么。齿轮城从建立到现在不知经过了多少年，依靠不同的改造技术我们这些半成品逐渐分化成三个不同的组织。通过岁月的积累，我们探索到这个世界的边界，四堵无法逾越的高墙，所以我们叫它盒子。 “如果你知道自己是待在一个盒子里，会不会感到很悲哀？所以寻找盒子的出口，可以说是我们这些半成品的使命。只不过寻找越久，越是失望。四面的高墙没有边界，也无法逾越。或者说，以我们现有的技术无法爬得更高，走得更远。 “直到最近百十年螺丝俱乐部的技术实力突飞猛进，他们拥有了全新的技术，甚至打造出了空中走廊。据说找到出口的关键就是空中走廊，所以螺丝巷子才会向装置俱乐部以及铁齿酒吧发出参与计划的邀请。” 正文 426 打压铁齿酒吧的代表 “空中走廊到底是什么东西？”其实卡瑟琳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就是装在高大建筑外壁上的移动踏板，你到这里来一定是乘坐踏板。”浇铸顿了顿，“螺丝巷子想将整座齿轮城里的高大建筑以空中走廊的方式连接起来。在城里的巷子中穿行，效率非常低，而且也容易迷路。” “这真是一个庞大的计划。”卡瑟琳可是在空中眺望过齿轮城，深知这座钢铁城市的巨大，“但我有一个问题，螺丝巷子如此大规模地改造城市，城主难道不管吗？” “城主每三天巡视一次，抓捕齿轮城里的燃料，其他事情他不会过问太多。当然，如果影响了生产，会引发城主的怒火，齿轮城会被大规模的清理。”浇铸回答。 从浇铸嘴里果然能问出很多有用的情报，卡瑟琳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急忙追问：“齿轮城在生产什么？” “成品。”浇铸伸出一根机械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卡瑟琳，“我们都是半成品，我比你更接近成品，你比我更接近燃料。” “那成品是什么样子？”卡瑟琳继续追加提问。 “我没见过，所有成品应该都被城主取走了。”浇铸站起来，“该说的我都说了，请记住你的承诺。” 等浇铸离去，卡瑟琳细细品味这具人形机器傀儡说过的东西。齿轮城里的势力分布，甚至一些历史以及现状，浇铸都有提及。其中最重要的信息无疑是计划的相关内容。 齿轮城中的人并非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他们知道自己待在了一个“盒子”里。这和卡瑟琳当初在高空中看到的景象何其相似。此外，雨水也说过“留在箱子里才能得以保全”这样的话。 回想在终极之域中被无名乌云吞入后所见的情景，不难判断，很可能就是那个钢铁之巢的黑影将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带入齿轮城所在的盒子里的。至于目的，似乎是雨水说的——那个黑影为了传递给她钢铁之巢的改造技术。 如此说来，雨水与盒子之外的人一直有联系。她应该是熟悉一切状况的人，甚至可能知道如何逃离这个锚世界。 卡瑟琳忽然冒出一种想法，雨水不会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吧。一位来自精灵帝国的将军，换个角度去看，不就是一个活了数万年的老怪物吗？这样的老怪物完全可以看作是个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的存在。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竟然挥之不去。每过一分一秒，卡瑟琳就会对这个想法更确信一分。 当冰熊深渊从外头走进来时，卡瑟琳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老扳手就是这个锚世界的主人”。 冰熊深渊当场愣住，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被冰熊深渊这么一问，卡瑟琳猛然醒悟，自己的推测好像过于武断了。至少可以先去找雨水问一问，看对方怎么回答。 “我猜的。”卡瑟琳说。如果不是冰熊深渊头戴蒙面头盔，大概能看到他对自己翻白眼吧。 不过卡瑟琳没有再去解释，而是讲起浇铸来访的事情，然后给出了一些自己的推测。 老扳手的真实身份需要保密。因为这里面还牵涉到卡瑟琳“西朗姆之友”的身份，以及精灵帝国将军这种惊世骇俗的存在。而且雨水如果愿意袒露真实身份的话，就不会让那张金属嘴在明处飞来飞去。 冰熊深渊在螺丝巷子里也很有收获，虽然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但他居然遇到了铁齿俱乐部的一匹狼。双方相互看不顺眼，在战斗室里狠狠较量了一场。 拥有新武器长柄砍刀的冰熊深渊，远比只有宽刃切刀时要强大得多。按老野蛮人自己的说法，那匹蠢狼连近身都难，因为只要被长柄砍刀擦到一点，就会留下一条融化的切口。想象一下烧红的匕首划过积雪时的情景，就知道那匹蠢狼有多悲惨了。在丢掉一条前腿后，铁齿酒吧的代表主动认输溜走了。 不过裁决双方胜负的山，在战斗之后告诉冰熊深渊。冰熊深渊手上的炽热切刀是种纯消耗品，所发出的高温是以刀身为燃料，挥舞得越用力，产生的温度越高。用不了几次，整把刀就会燃烧殆尽。 “消耗品就消耗品。”冰熊深渊蛮不在乎，“反正我也不会长久使用这种武器，等我们离开这个锚世界，我根本就用不着这东西。” 卡瑟琳深以为然，如果需要堂堂的神山萨满一天到晚冲在第一线正面厮杀，那巨兽之国恐怕也就离亡国不远了。 “我找山有事，你知道他在哪里？”卡瑟琳问道。 “他说要去看看那匹蠢狼，蠢狼要装条新腿。”冰熊深渊呵呵笑了一声。 卡瑟琳问明了山的去处，出了铺子，前往所谓的修理室。修理室就在武器铺子对面，走进去有一堆两人高的零件小山拦在路上。从零件小山边上绕过去，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房间中间有张金属床，床前两盏立灯，打着白光分别照射在床头和床尾。 卡瑟琳在锻造那里见过这种金属床，知道可以用来改造身体。不过，此时有匹身形超出金属床长度不少的大个头狼形机器傀儡卧在金属床上。一个矮小的人形机器傀儡正在给它接前肢。 新的前肢一看就是螺丝巷子的产品，和真狼的脚爪一模一样，只是完全金属打造，散发着幽深的金属光泽。 山就站在金属床边，看着人形机器傀儡在断肢伤口处刻画新的炼金纹路。 卡瑟琳走进来的动静惊动了铺子里的三位。人形机器傀儡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卧在金属床上的巨狼抬起头，对着卡瑟琳呜呜低吼。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山走过挡在双方之间，他回头对人形机器傀儡说，“你们继续。” 卡瑟琳见山指了指外头，知道是要出去谈。从零件山边绕过时，山顺手捡了什么东西。 正文 427 触片与锚世界法则 两人出了修理室，山将捡来的东西交给卡瑟琳。那是一片圆形钢片，也就一枚金币的大小，正反两面都篆刻了复杂的炼金纹路。 山指着卡瑟琳手上的圆形钢片说：“这是触片，通过改造身体部位可以把它镶嵌进需要的地方，通过接触就能和各种武器装置、工具设备连接，从而达到操控目的。不过这片非常小，通常是给特别精密的小型装置准备的。你可以将它转交给冰熊。我建议冰熊在掌心上镶嵌这枚触片，增加他与刀把的接触面积，可以大幅提升他控制炽热切刀的能力。当然，以后改用其他武器时，触片总会用得着。” 卡瑟琳点头答应，心中想起雨水身上的一片片金属纹路板，应该也是这种触片吧。 山又说：“铁齿酒吧的代表也已经到了，等他修好前肢，我就会召集大家宣布计划内容。装置俱乐部的浇铸说你和冰熊会以他们俱乐部的名义参加计划，所以装置俱乐部可以拿到三份采购额度。其实我一直以为你们就是装置俱乐部的代表，现在又来一个浇铸，于我们而言参加计划的人数自然是越多越好。” “我和冰熊来到这里才没有多久，并没有加入装置俱乐部。大概没有完成改造前不会有地方收留我们的。”卡瑟琳发出一声苦笑。 “作为燃料确实不会有组织愿意收留你们，但经过改造后就不一样了。”山倒是认同卡瑟琳的说法，“如果执行计划后，你们都活着回来，可以考虑一下留在螺丝巷子。” “我会考虑的。”卡瑟琳不愿把话说死，她心里倒是偏向于留着螺丝巷子里，“我来找你是为了要点材料，我想做一些钢丸。” “你要的材料不多的话，可以去那边拿，跟我来。”山指着斜对面边走边说，“那是螺丝巷子的配料间。” 从配料间拿到不少材料，卡瑟琳回到自己的铺子里尝试制作钢丸并将触片给了冰熊深渊。老野蛮人经过思考后，决定在掌心上嵌入触片。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其实讨论过关于改造的问题。冰熊深渊甚至将他自己对锚世界的认识分享给卡瑟琳，以帮助卡瑟琳更好地做出判断。 每个锚世界都拥有自己的世界法则，可看作是个独立的世界，体现了锚世界主人的意志。冰熊深渊虽然只是拥有“水与沙的世界”这样还不很完善的初级世界，但他对于锚世界的认知已经有了一定的深度。 在这个机器傀儡为主导的锚世界中，灵魂改造无疑是为了将此方世界的法则添加进外来的灵魂里，是外来灵魂融入此方世界的手段。改造得越是彻底，融入得越是完美，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螺丝巷子的改造方法会有可能躲不过城主巡视的原因。毕竟同铁齿酒吧和装置俱乐部的改造方法比起来，螺丝巷子的改造只在身体局部，达不到完全融入的程度。 所以两人一致认为，改造对他们自身肯定会产生影响。这种影响将对脱离这个锚世界起到阻碍作用。 不过有利于自身安危的小幅改造还是可以考虑。冰熊深渊认为螺丝巷子采用的这种触片镶嵌技术，很可能为将来能够逆转改造才研究出来的。他觉得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问问老扳手。 钢丸的制作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到雨水的传授，卡瑟琳练习几次后，便成功制作出第一枚钢丸。等切实拿着一枚钢丸时，卡瑟琳才感受到这枚小小的钢丸中蕴含的力量。 炼金纹路是种非常特殊的手法，似乎是用来激发金属内在的能量。钢丸篆刻了炼金纹路之后，有什么东西在钢丸内部激荡，但又无法立刻突破钢丸的包裹。反应在触感上，会觉得钢丸的重量在不停变化。这种变化微小且频繁，时刻都在发生。卡瑟琳猜想，这就是这些钢丸能爆炸的原因。 卡瑟琳一口气制作了近百枚钢丸，足够给牛眼的压缩套装再填装两次弹药。冰熊深渊从外头回来，他已经去修理室为自己的掌心镶嵌上触片。 “我见到了铁齿酒吧的那头蠢狼。”冰熊深渊有些遗憾地说，“原以为可以再教训他一次，不过那家伙居然一声不吭地就溜走了。” “他是害怕了？”卡瑟琳问。 “不像，我看他的眼神非常记仇。” “那我们最好小心些，隐忍不发的家伙最是麻烦了，说不定会躲在暗处下黑手。”卡瑟琳提醒老野蛮人。 “这种家伙我见多了。”冰熊深渊呵呵冷笑，“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 堂堂神山萨满，活了数百年的人物，果然不是纯良之辈。卡瑟琳从冰熊深渊的口吻里听出一丝狠辣，同时察觉，自从冰熊深渊开始亲自动手冲杀在前后，好像性格变得越来越来凌厉刚猛起来，不再是一副循循善诱的长者形象。 “在螺丝巷子里多半不容易下手，最好等我们出去的时候。”卡瑟琳开口回了一句。 怎么连自己的想法都变得有些古怪了？卡瑟琳说完愣住了。 “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卡瑟琳问冰熊深渊，“我是说你察觉到自己的性格或者思维方式有什么变化吗？” “性格和思维方式的变化？”冰熊深渊沉默片刻后说，“你不提醒我倒是疏忽了，我心中好战、杀戮的念头似乎有些多了。我们野蛮人的萨满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战斗欲望，不然难以沟通先祖。好多年没有如此旺盛的好战、杀戮的念头在胸中激荡了。” “我的想法也变得有些极端、阴暗。”卡瑟琳说出自己的感受。 “我怀疑是这个锚世界的自身法则在影响我们。就是不知道这种影响直接来自世界本身，还是和身体改造有关。”冰熊深渊沉声说，“其实那头铁齿酒吧的蠢狼我完全可以避免和他发生冲突，是我主动挑衅在先。不对，仔细想想，山当时也在场，他明明可以阻止我和那头蠢狼。他不仅没有阻止，还在冲突爆发后，提出当我们的仲裁。” 正文 428 出盒子的方法 “你是说山故意让我们和铁齿酒吧结仇？”卡瑟琳想起山曾在配料间外招揽过自己，“山邀请我们执行计划后加入螺丝巷子。” 冰熊深渊听后，双手抱胸沉默了几秒钟说：“齿轮城里很明显有铁齿酒吧、装置俱乐部以及螺丝巷子三股势力，我们作为外来者投靠一个势力依附是最佳的自保手段。” 卡瑟琳点头。“我原本是倾向留在螺丝巷子里的。” “螺丝巷子似乎不错，至少他们的改造技术看起来最好。”冰熊深渊分析，“不管怎么说，我们来到齿轮城后，从螺丝巷子得到的帮助最多。” “那你也是倾向留在螺丝巷子里？”卡瑟琳问道。 “装置俱乐部其实也可以考虑。”冰熊深渊低声说，“那个浇铸不是来找过你，所谓用他们的名义参加计划，恐怕也包含着招揽的意思。” “那个锻造一开始可是在利用我们。” “我们是外来者，他对我们抱有戒心倒是正常。”冰熊深渊声音压得越发低了，“作为陌生人，铁齿酒吧对待我们的风格粗暴野蛮，螺丝巷子则显得过于温和善良。说实话，装置俱乐部的反应我倒觉得最正常。” 冰熊深渊毕竟活了一大把年纪，看问题的角度相当犀利。卡瑟琳被他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同感。螺丝巷子表现得几乎没有戒心，不知道是对于实力的自信还是作风使然。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卡瑟琳西朗姆之友的身份而得到特别照顾，这个却不好对冰熊深渊明说。 “所以你想加入装置俱乐部？”卡瑟琳用试探的口吻询问。 “等计划后再说吧，到时看情况。”冰熊深渊提议，“我这几天去接触一下浇铸，你再摸摸螺丝巷子的底。” 两人商议半天，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门外有人进来，居然是救过两人的云，她回来了。云通知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一起去出席计划会议。 开会的场所是在一个金属大厅里，厅中央有张黝黑的正三角形铁桌。山坐在三角铁桌的一条边上，身旁一个空座，还有两个卡瑟琳不认识的螺丝巷子成员站在他身后；那头机器傀儡巨狼趴在另一条边上，他的一段前肢如真如实，与其身体上的粗线条零件风格完全不同；浇铸坐第三条边上，身边有两个空位，他的身躯、四肢已经替换为螺丝巷子生产的金属躯体，与人类身躯看起来非常像，不过头颅没有变化，依然是零件组合起来的金属骷髅形状。 云请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在浇铸身边坐下，自己走到山身旁的空位落座。 三条边代表了齿轮城的三股势力。 山等所有人都落座，伸手轻轻按在三角铁桌上。桌面上有白色的光芒沿着无数细小的纹路跑过，从桌子中央升起一个一米长宽高的正方形铁盒子。 “各位想必都很清楚，我们生活在一个盒子里。为了弄清状况我们三方花费很多年的时间，直到百十年前，才最终确认了盒子四个面的范围。很遗憾，没有出去的可能。”山敲敲铁盒子的顶盖，发出“当当”的声响，“不过，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方向。这也是为什么螺丝巷子召集各位到这来参与这个计划。” 山伸手将铁盒子的顶盖掀开，又示意大家站起身观看。铁盒子里面有一座城市的模型，每栋建筑的细节都惟妙惟肖，显得非常真实。 “这是齿轮城，而我们在这里。”山指着城中一处特别高的建筑说，“这些年螺丝巷子在推进空中走廊的建设，现在装置俱乐部和铁齿酒吧都将最后一块建筑方位图拿出来共享，也就意味着空中走廊终于完工在即。” “这么说，你们制定的计划和空中走廊有关？”浇铸在旁插嘴提问。 “有一些关系。”山的掌心贴住桌面按了按，齿轮城模型中高大的建筑间都出现细小的金属丝相互连接，还能看见比蚂蚁都要小的踏板在这些高大建筑外壁上移动，“这就是完工后的空中走廊全貌，其中所有百米以上的建筑都将直接或间接地连在一起。” 山忽然站直身体，挥舞手臂大声说：“各位都知道，城主每巡视两次，接着就是清理废料的日子。到了清理废料的那一天，借助调整厂房的机会，我们可以将百米以上的建筑重新搭建。请看！” 随着山的话语落下，齿轮城模型中的高大建筑们移动起来。它们分成两组，一组偏矮小的聚到一起聚合成一个粗壮的钢铁巨人，另一组偏高的建筑聚到螺丝巷子所在的建筑边，然后一个接一个向上爬去。 第一根建筑爬到螺丝巷子顶上便长在上面，第二根又爬上第一根建筑顶上长在其上。接着是第三根第四根，当最后一根爬上顶后，齿轮城模型像突兀地长出了一条冲天阳&具。 卡瑟琳已经看明白了，接上五根最高建筑的螺丝巷子，已经触到了盒子顶盖的高度。这不就是巨人文明的通天塔思路吗？原来所谓找到盒子的出口，就是往天上去。 卡瑟琳坐着牛眼恶魔可是飞到过天穹之上，也亲眼看见过天穹尽头到底是什么景象——那道倾倒滔天钢水的闸门——令人记忆犹新。 说实话，仅凭这几根建筑的高度，估计很难够到天顶。不过卡瑟琳并不会去提醒这一点，在她看来，冒然去触碰天穹上的闸门可不是好主意。光是那上面可怕的火焰闪电就可以轻易要了他们的小命。 难怪山一开始就明说，这个计划的参与者会是九死一生。 现在如果因为建筑高度不够，而无法触碰到天顶，反倒能保住性命。卡瑟琳已经想好，要好好去找雨水问明情况。那个精灵帝国的将军恐怕知道铁盒子的真相，更可能还知道出去的办法。 可惜卡瑟琳能想到的问题，其他人也能想到。 浇铸问：“你们的计划就是想上天找出口，但要是搭上去的高度不够摸到天怎么办？” 正文 429 云的到访 “不够是必然的。”山指着铁盒子的四边，“这只是一个模型，齿轮城所在的铁盒子到底有多高，没人知道。四十年前的那次联合调查，也没能爬上四面铁壁的山顶。这次能搭建起的高度最多就七百多米，离天顶还差得老远。” “出不去，搭那么高有什么用？”铁齿酒吧的巨狼闷声发问。 “我们的计划并非只是这样简单。”山郑重其事地说，“各位注意看好。” 随着山的手掌下闪出一道光芒。那光芒沿着桌面上的炼金纹路跑进铁盒子里面隐没不见。但几秒钟后，螺丝巷子所在的建筑顶端徒然亮了起来，“砰”的一声，与新爬上去的五根建筑的连接处发生了爆炸。五根建筑在爆炸中上升了一小段距离，接着第一根建筑与第二根建筑的连接处先是亮起紧接着爆炸，第一根建筑与上头四根建筑也分离开来。 四根建筑的高度再次上升，之后第二根建筑与第三根建筑之间，第三根建筑与第四根建筑之间也相继亮起爆炸。当第五次爆炸发生时，最后一根建筑直接飞上大厅顶部，“当”的一声与金属天花板相撞。 落下的第五根建筑模型掉在离三角会议桌不远处的地板上，但此刻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天花板与桌面上的齿轮城之间来回跳动。 这个模型实验展示出来的效果已经相当明显，天顶不是遥不可及。 “这样做的成功率是多少？”过了好一会儿浇铸率先开口。 “不知道。”山的回答干脆简单，“我们没法真的进行发射试验，那样要动用过多的资源。我们一家无力承担。” “那岂不是说，如果爆炸不顺利，我们到不了出口，就可能从半空中掉下来。”浇铸的声音不带感情，但依旧能让卡瑟琳感觉到说出这番话时，他内心的不平静。 “抱歉，应该说就算爆炸顺利，你们也未必能找到出口。”山坦白地陈述，“没人到过天顶之上，这次计划本质上只能算是一次试验。之后我们还能进行两到三次这样的发射。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安全回归，并带给我们足够多的情报，方便螺丝巷子完善后续发射。” “我有个问题，出口为什么不可能是在地下？”卡瑟琳忍不住发问，虽然她知道天穹之上确实有奥妙，但齿轮城的地下也是四通八达，要探索的话比起上天可容易得多。 “你们来到齿轮城之时还是燃料状态，可见不是来自生产基地，对地下的情况不清楚倒是可以理解。”山耐心地解释，“整个盒子的地下是齿轮城的生产基地，所有半成品以及原材料都是地下生产基地生产的。所以回收的废料最终也是溶解为钢水重新灌入地下钢水潭。” 山的话倒是让卡瑟琳的不少疑惑得到解答，但没有解释为什么不对地下进行探察。卡瑟琳很想再对细节方面进行询问，山却突然宣布今天会议到此为止。 回到自己的铺子，冰熊深渊摇着头说：“地下肯定有问题，那个山摆明不想让你继续问。” “嗯。”卡瑟琳点头，“我能想到的，浇铸和那头狼会想不到？他们可比我们在齿轮城里待得久多了。” 两人正在讨论，铺子外头有人进来，居然又是云。不过，这次云不是来叫两人去参加会议。 云坐在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面坐下。“山让我来，他觉得你们肯定有些疑问，所以由我来告诉你们一些有关盒子和出口的事情。 “在此次计划之前，铁齿酒吧、装置俱乐部和螺丝巷子已经联合起来找寻过两次出口。第一次是八十年前由铁齿酒吧计划，搜寻整个地下生产基地。我们三方一共联合出动四次，为期五年，搜寻了地下生产基地的各个角落，但没有找到出口。 “第二次是四十年前由装置俱乐部计划，在盒子的四壁上搜寻出口。前后花费十五年时间，分别向盒子的四壁派出了八组调查小队，但同样没有找到出口。 “这次由螺丝巷子来组织计划，目标就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探察过的天空。即将执行的这次任务，只是螺丝巷子主导的寻找出口计划的第一次试验任务，以后还会至少再尝试三次。” 冰熊深渊听后摇头。“我们就是从四壁之一的一面金属壁上下来，也进入过地下生产基地。无论是四壁还是地下，都是广大无比，你们的前两次计划难道将那些地方都探明了？” 冰熊深渊的问题也是卡瑟琳所想。 “当然没有。”云回答，“我们三方联合起来的人力物力依旧有限，要探察清楚如此广大的区域根本不够。只是我们三方有协定，每次主导的一方提出自己的计划并来组织探察行动，一旦计划的人力物力消耗殆尽，就交由下一方执行新计划。如果螺丝巷子在此次计划中资源耗尽，仍无法找到出口，那又将会轮到铁齿酒吧来继续他们的地下探察计划。” 卡瑟琳对数字比较敏感，说：“第一次计划结束到第二次计划开始，之间间隔三十五年，第二次计划结束到这次计划之间则间隔了二十五年。这当中的年份是用来积累人力物力的吧。” “没错。”云补充说，“随着技术发展，我们积累资源的速度也在加快。目前来说，螺丝巷子的技术力量最为强大和先进。” 云说完似乎又起身告辞的意思，卡瑟琳忙问：“既然已经探察过两次，那两次探察所得到的结果和资料能否给我们看看？” 云沉默片刻说：“能告诉你们想看的原因吗？” “我们要找寻盒子的出口，自然应该尽可能多了解盒子的情况。前两次的探察即便没有成功，但肯定收集到了不少有关盒子的情报。我们事先了解一下，应该有助于我们完成接下来的探察行动。”卡瑟琳是学者出生，说出的话很又说服力，连冰熊深渊在一旁都听得频频点头。 “我可以将你们的想法转告山。”云临走前说。 正文 430 为卡瑟琳设计的全新武器 云的到访让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齿轮城有了更多的了解，但获得信息的同时，两人的疑惑也越加多了。 冰熊深渊决定去找浇铸好好谈谈，而卡瑟琳则再次前往老扳手的实验室。 似乎是知道卡瑟琳会来，环形长桌旁有六个精致的半人高人形机器傀儡停下手中的工作站在一起。金属嘴从黑暗中飞来，围着卡瑟琳转了一圈后说：“我已经想好你需要的武器。这会是一件以防守见长的武器，要使用它你必须接受额外的改造。” “是什么武器？”卡瑟琳瞧了瞧环形长桌上的几门锥形炮。 “我给它取名为飞盾。”金属嘴飞到黑暗边缘，“我给你演示一下飞盾的使用方法。” 从黑暗中走出一个全身涂白的人形机器傀儡，他的身旁飘浮着两块比手掌大上两圈的圆形钢板。圆形钢板朝外的一面非常锃亮光滑，如镜子一般。朝里的一面则刻满了密集的炼金纹路。 “这两片就是飞盾，控制容易，也十分灵活。”金属嘴围着白色人形机器傀儡飞舞，两片飞盾也随着她上下飘浮。 “先演示防守功效。”金属嘴又飞回环形桌边。 环形长桌后的一只半人高人形机器傀儡拿起桌上的一套锥形炮安装在胸前。只听“哒哒哒哒”的密集声响持续了不到十秒钟，锥形炮中的钢丸就给打光了。 卡瑟琳看见飞盾在白色人形机器傀儡身前高高低低地移动，“当当当当”的声音不断，将锥形炮的攻击都抵挡了下来，钢丸满地乱弹。 “这是普通攻击，现在同时使用三门锥形炮，弹药改为能爆炸的强力钢丸。”金属嘴说完，环形长桌后又有三只人形机器傀儡各自拿起桌上的一套锥形炮安装到胸前。 三门锥形炮同时发射的瞬间，对面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炸声。爆炸的火光在空中形成一道光幕，几乎有一人多高。 卡瑟琳甚至感到有热浪席卷过来，刺眼的光幕让她无法看清光幕背后的情景。 或许是加装过弹药量的缘故，爆炸声一直持续了近半分钟才停下。 两块飞盾依旧飘浮在白色人形机器傀儡的身前，盾面已经热到发红，而且也变得坑坑洼洼。地面上到处都是钢丸的碎渣，盖满了一大片。 “这次攻击的威力足以击穿半米厚的金属壁。”金属嘴飞到白色人形机器傀儡身边，“你过来看一下，没有任何损伤，全部抵挡住了。” 卡瑟琳走过去，将白色人形机器傀儡身上每一寸的表面都瞧了一遍，果然雪白一片，毫无痕迹，没有给蹭到一点。 “虽然你来控制飞盾，移动速度应该达不到那么快，但保护身体重要部位还是绰绰有余。”金属嘴说，“飞盾离身体最远不能超过半米，所以它的攻击范围也只有半米，类似于近战兵器，现在演示一下攻击方式。” 白色人形机器傀儡向前走了几步，环形长桌后的一个人形机器傀儡从桌上拿起一个拳头大的金属球朝他扔过来。 金属球在距离白色人形机器傀儡大约半米远的地方，飘浮着的两面飞盾模糊了一下。金属球猛地停在了半空，随后上下左右裂成四块先后掉落在地，其中一块弹到了卡瑟琳的脚下。 这种切割效果在近战中倒是颇具威力。卡瑟琳捡起脚边的一块金属球碎片，入手份量不轻。碎片表面色泽偏暗，被飞盾切割的两面十分平整。 “这是我们目前能制造出的最硬的金属合金，但韧性也不差，我称它为钝钢。”金属嘴开始讲解，“钝钢由于太硬，无法在上面进行炼金纹路的篆刻，所以一般就是直接用来做容易磨损的零件。一些武器上也会用到，比如切刀的刃口。飞盾能切开它就是因为边缘的刃口使用了钝钢。” “飞盾修复起来有些麻烦。”金属嘴将话题拉回到飞盾上，“篆刻炼金纹路的一面如果损坏，需要专业人士来修复，防御面的修复则使用者可以完成。我来演示一下。” 只见白色人形机器傀儡走到环形长桌边，身前的两片飞盾降落刀桌面上。桌后的一个半人高人形机器傀儡拿起一片飞盾，将飞盾有纹路的一面朝掌心托起。不一会儿，这片飞盾眼见发红发热起来。 “飞盾上有一部分炼金纹路是专门用来进行防御面修复。”金属嘴飞到环形长桌上方，“修复方式就是将钝钢融入磨损的表面。” 托着飞盾的人形机器傀儡伸手将卡瑟琳手中的那块钝钢拿过去，轻轻地在飞盾表面涂抹。 “这个过程会比较长，要等钝钢慢慢融化，将飞盾上损坏的缝隙都填满。”金属嘴继续讲解，“钝钢要始终保持移动，一旦停留在一处过久，会导致双方黏合在一起。” 卡瑟琳看得聚精会神。 “该演示该讲的都做了。”金属嘴话音一落，人形机器傀儡也停下了手中修复工作。 那片飞盾几秒钟后冷却下来，看样子倒是和维修前没有太大区别，坑坑洼洼的地方还是坑坑洼洼，仅仅是光洁度上略微改善了一些。看来正如金属嘴所说的那样，修复过程会比较长，刚才那一小会没有起太大作用。 “你还没说改造的事。”卡瑟琳拿起一片飞盾来回翻看，“我要能控制这中西，需要进行多大程度的身体改造。” 金属嘴说：“这要看你想达到多少灵活程度的控制目标。具体来说，控制飞盾要使用一种特殊的触片，你知道触片吗？” “听山讲过。” “一般的触片都是要直接接触才能起作用，但控制飞盾的触片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金属嘴提高了一些音量，“不需要直接接触，就能控制，但触片和飞盾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半米。” 白色人形机器傀儡举起左手，用右手手指划开左手手臂上的白色涂层，里面露出一长段手指宽的褐色金属片。褐色金属片表面篆刻着密密麻麻的炼金纹路，像是无数蚂蚁。 “就是这种触片，你看到的只是一小段，实际上这具身体表面都有覆盖。所以飞盾可以围绕它进行各种方式的飞舞。”金属嘴说。 正文 431 手臂改造 “就是说，控制飞盾移动的范围由身上的特殊触片的覆盖面决定。移动范围只能在触片的覆盖面内？”卡瑟琳问。 “可以这么说，实际操作时会有些误差。”金属嘴回答。 “你建议我在身体表面进行多大程度的改造？”卡瑟琳接着问。 “这个我建议不了。”金属嘴飞低到卡瑟琳面前，“飞盾是最新产品，甚至可以说是为了你才研制出来的防护型武器。我当然会希望你全身都接受改造，在身体表面覆盖特殊触片，这样可以灵活地保护你的周身上下。但飞盾没有经过实战检验，也没有现成的战术战法可供你参考。很可能它的实用性远没有我演示的那么好，这种情况下就贸然接受全身改造，也未必是好事。” 金属嘴说了一大段，等于没说，卡瑟琳心里有些犯嘀咕。理性思考，她并不想过多地对身体进行改造，更何况还是全身性的改造。但飞盾的防御效果看起来确实不错，而且灵活度又如此之高，善加利用的话绝对是利器。 “可不可以先做局部改造，等试用以后再做进一步决定。”卡瑟琳提议。 “可以，那你想做多大范围的局部改造？”金属认可这个提议。 “不如就对两条上臂进行改造吧。”卡瑟琳提议前就已经想好。 改造没有想象中那样复杂，而且卡瑟琳的改造部位仅仅是两条上臂，所以立刻就能进行特殊触片的镶嵌。改造由半人高的人形机器傀儡来实施。 过程看起来有些瘆人。卡瑟琳从掌心到上臂弯被切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虽然不深，但能看到翻开的皮肉。由于是灵魂意志状态，卡瑟琳体内没有鲜血流出。 疼痛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切刀割入手掌的一瞬间，卡瑟琳不由自主地猛然抽手。可是执行改造的机器傀儡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稳稳抓住卡瑟琳手掌的手动都没动。 虽然面部表情因为蒙面头盔的缘故无法被看到，但卡瑟琳浑身颤抖表明她在忍受巨大的痛楚。 金属嘴在一旁说，当下的感觉是来源于经验，只要克服经验带来的错觉，完全可以屏蔽所谓的疼痛感。 卡瑟琳无从知道如何去克服经验带来的错觉，只能试着将自己的注意力投注在触片的嵌入过程，但无时无刻的痛楚并不能简单地忽视。 这和在头部戴上蒙面头盔的改造完全不同，卡瑟琳当时只有一些微痛以及痛痒感，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马上答应进行改造了。或许蒙面头盔真的只是将头盔“戴”在头上，而不是粗暴地嵌入皮肉吧。 触片嵌入皮肉后，是必须在触片边缘与皮肉结合部滴上金属溶液，等其冷却两者会合二为一，再由机器傀儡打磨掉结合部边缘多余的金属毛边。 这个过程带来的焦灼感以及刺痛感令人发疯，卡瑟琳好几次都无法坚持下去，在晕厥的边缘。但金属嘴在她耳边不断地唠叨，仿佛有只苍蝇在嗡嗡乱飞。 这种“嗡嗡”声竟然有缓解痛楚的效果，使得卡瑟琳保持住了清醒。 在对第二条手臂进行改造时，卡瑟琳对疼痛的耐受能力明显有所加强，她可以集中大部分精神观看触片的嵌入。痛楚这时倒像是用来提醒卡瑟琳，这是她的手臂，而不是在旁观一场工艺制作。 人形机器傀儡的技术相当纯熟，改造两条手臂也就花费了一个小时左右。 两片飞盾被放置在卡瑟琳掌心上，触片与飞盾背后的炼金纹路充分接触。卡瑟琳是第一次使用触片，炼金纹路法出响应时，她感受某种类似意识的东西自手掌传递到脑海里。 几乎瞬间，卡瑟琳就理解了该如何操纵飞盾，包括如何修复飞盾。 “飞盾难道是活的？”卡瑟琳不禁问金属嘴。 金属嘴反问：“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我感到飞盾在与我交流，它有意识。” “意识？”金属嘴说完，悬留在空中，似乎是在思考。 好一会儿，金属嘴才说：“你应该是接受到了炼金纹路里关于如何使用飞盾的信息。这其实是触片的一种功能，阅读炼金纹路里的信息。你操纵飞盾时，同样是靠触片将你的命令传递给炼金纹路，由炼金纹路解读你的命令，激发飞盾。 “当然，飞盾的特殊之处，是在于它的炼金纹路可以在不与触片直接接触的情况下就能解读出你发出的命令。原理我就不细讲了，和你身上的特殊触片以及飞盾上面的某段炼金纹路有关。” 卡瑟琳很有兴趣进一步了解一下特殊触片和某段炼金纹路的细节，又追问了两句，但金属嘴无意讲授，根本不多啰嗦。 控制飞盾没有多少难度，卡瑟琳第一次尝试就获得成功，不过卡瑟琳无法灵活地指挥飞盾飞行。 主要问题有两个，一是卡瑟琳难以分心同时操纵两片飞盾，二是她身上的特殊触片只有手臂上的一段，能驱动飞盾的有效活动范围不足。 正如金属嘴说的，需要全身改造。 卡瑟琳想到了一个应对方法，通过舞动手臂来间接提升飞盾的活动范围。这样做不能说没用，但手臂的挥舞速度以及能覆盖的空间有限，飞盾的整体防御效果远不如演示的防御效果来的惊艳。 “你确定不继续改造其他部位了？”金属嘴最后一次问卡瑟琳。 “不用了。”卡瑟琳摇头，“与其改造全身，不如抓紧时间多练习一下。我控制飞盾的能力根本发挥不了飞盾的威力，眼下练习好同时操纵两片飞盾比改造有用的多。” 卡瑟琳对改造有所保留，就算改造能够逆转，她也不会轻易接受全身改造。除非能够完全学习机器傀儡相关技术，掌握了这一炼金术分支后才会考虑。 回到铺子里，卡瑟琳开始一刻不停地修复飞盾。两片飞盾在演示后受损严重，老扳手看来没打算浪费时间亲自为卡瑟琳修复。 正文 432 冰熊深渊带来的情报 漫长的维修工作持续了数个小时，直到冰熊深渊回来，卡瑟琳才停下忙活。不过第一块飞盾只修好了一半，表面的破损仅仅得到了初步弥补，离达到最佳状态还差得远。 冰熊深渊对卡瑟琳新的武器很感兴趣，对飞盾试砍了一刀。谁知老野蛮人巨大的力量从飞盾隔空传递到卡瑟琳的双臂上，将她击飞了出去。 卡瑟琳狼狈地撞翻一张椅子，所幸并没有受伤。 冰熊深渊见状直摇头。“看来你根本不会使用盾牌。” 野蛮人一族的战斗方式虽然不使用盾牌，但巨兽之国与贝尔西帝国打了多年战争，对于人类战士的盾牌一点都不陌生。 冰熊深渊给卡瑟琳讲解了站立与半蹲两种基本防御姿势，以及几种盾牌防御时的卸力技巧。 当然，飞盾的运作原理特殊，与身体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和手持盾牌不完全一样，不过并不妨碍卡瑟琳从中得到启发。 两人接着做了几次实战演练，卡瑟琳的抗击打能力明显有所提高。虽然还是会被冰熊深渊击打得后退，但至少能稳住身形。甚至在实战中，卡瑟琳发现了如何依靠调节飞盾与身体间距离以获得额外卸力效果的方法。 “其实阿斯是个使用盾牌的好手，可惜现在不要说是让他来教我如何使用盾牌，连他身在何处都不得而知。”不知怎么，练习中卡瑟琳内心泛起了一丝情绪。 这一点点分神差点让卡瑟琳来不及抵挡冰熊深渊的一记侧砍，如果不是冰熊深渊及时收刀，恐怕会出意外。 卡瑟琳急忙将思绪塞进了内心深处。 冰熊深渊干脆放下刀。“你到底不是战士，先休息一下吧。” 卡瑟琳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你去找浇铸有什么收获没有？” “确实有一些。”冰熊深渊也找椅子坐下，“我和他聊了不少。浇铸有交流的欲望，他对外面的事很感兴趣。” “外面？” “我们来的地方，真实世界，西方大陆和东方大陆。”冰熊深渊说，“当然，我没有和他细讲，只是描述了一下整块大陆的地理。” “他难道不知道？”卡瑟琳感到奇怪，“难道他不是两片大陆上来的人？” “他确实不知道，记忆没有了。虽然他听我说后，认为自己很可能来自东大陆。”冰熊深渊指指脑袋，“按照浇铸的说法，已经上百年没有出现像我们这种来自外部的燃料了。如今齿轮城里的半成品，或多或少都在城主的巡视下被发现过拥有自主意识。一经发现，城主会将其回炉重造。每一次重造都会令他们失去一部分自我，直到有一天成为一个合格的成品。” 卡瑟琳听后悚然。“不是说改造后便能抵御城主的巡视？” “改造有用，但不能一劳永逸。”冰熊深渊叹气，“我问过浇铸，改造得越是彻底抵御效果越好，比如铁齿酒吧的第一次改造就能保证十次以上不会被城主发现。但随着城主巡视次数增加，累积到一定次数后一定会被发现。像螺丝巷子的这种改造，最多只能保证三次。要想继续对抗城主的巡视，只有进一步加大改造力度。 “这样会比回炉重造的结果要好一些，因为回炉重造后自主意识会消弱，灵魂意志与机器傀儡的结合度就会加深。但改造本身也是将自己一步步推向成品的过程。据说铁齿酒吧的老板铁齿就因为过度改造，现在已经和成品没什么两样，每天只有一小段时间完全保有自主意识，其他时间意识会陷入沉睡。他平时不得不将自己封装在一个特制的铁箱，以免被城主当作成品验收取走。 “因此不少半成品自愿去回炉重造。虽然回炉重造会失去一部分自主意识，但抵御城主巡视的能力会大幅提高。” “能提高多少？”卡瑟琳问。 “一次回炉重造能获得百年时间，最多只能回炉两次，第三次就变成成品了。浇铸已经是两次回炉，所以他现在只能通过改造来抵御巡视。” “这么说，无论是装置俱乐部、铁齿酒吧还是螺丝巷子，成员其实都不多。”卡瑟琳推测。 “嗯。”冰熊深渊点头，“这我有问，铁齿酒吧的人数最多，五十左右，装置俱乐部有三十多，螺丝巷子十来人。百年前三方联合起来开始寻找盒子出口，那时总共有两百人的规模。” “已经减少了一半。”卡瑟琳低声说。 “没有我们这样的燃料加入，自然只会越来越少。”冰熊深渊语气沉重，“我们如果想回去，必须尽快，拖得越久希望越渺茫。” “短时间是没办法出去的。” “如果抓住机会，未必不能。” “这次探查出口的机会？”卡瑟琳回过神，“这是第一次执行上天的计划，风险肯定会非常大。而且就算找到出口，也只是离开这个盒子的出口而已。” “只要离开齿轮城，就有可能找到彻底离开这个锚世界的办法。”冰熊深渊说。 卡瑟琳盯着冰熊深渊看了一会。“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浇铸希望我们和他合作。他和我聊了很久，透露出一些消息，装置俱乐部与盒子外的一个势力有联系。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猜他所指的就是钢铁之巢。装置俱乐部打算利用这次计划，与那个势力一起干点什么，至于到底要干什么浇铸没有明说。”冰熊深渊分析，“钢铁之巢的那个黑影将我们带进这个盒子，他自己轻而易举地离开了。可见进出盒子对钢铁之巢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老扳手也说了，钢铁之巢与他保持联系，进行技术交流。交流应该是相互的，不可能只是钢铁之巢将信息传过来。” “那你是要找老扳手帮忙？” “嘿，不一定是找老扳手，怎么做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冰熊深渊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盒子的出口多半不是什么大秘密。既然装置俱乐部以及螺丝巷子与盒子外的势力早有联系，他们对怎么出盒子恐怕是心里有数吧。” 正文 433 与狼共舞 卡瑟琳与老扳手接触较多，老扳手的真实身份是精灵帝国的女将军雨水。雨水拥有完整的记忆，还知道诸多这个世界的秘密，相信出盒子的方法她多半也是清楚的，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愿意出去而已。 所以冰熊深渊的分析，卡瑟琳觉得可信度很高。甚至不单单是装置俱乐部，铁齿酒吧说不定也不简单。毕竟齿轮城三大势力在此经营了至少数百年，没查出任何信息本身就令人怀疑。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卡瑟琳问冰熊深渊。 “不用刻意做什么。在执行计划前，努力提升保命的实力比什么都重要。”冰熊深渊用手指慢慢敲着桌面，“无论这些家伙有什么想法，只要他们想利用我们，就会主动来找我们。当然，要是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肯定有利于我们做出最佳选择。至于彻底离开这个锚世界的方法，我觉得可以把着眼点放在钢铁之巢那边，但现在说这个还有点早。” “好。”卡瑟琳说，“我看铁齿酒吧也不应该放过。” “嗯。”冰熊深渊点头，“不过我和那头狼已经结仇了，要和他接触只有靠你去。”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铺子外云再次前来拜访。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一同到门口见她，云也不进铺子，只是说：“我是来通知你们，山打算召开第二次计划会议。一个小时后，请务必出席。” 山是计划负责人，他召集大家，自然没有不去的理由。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准时来到议事大厅。这次出席者除了第一次开会的人员，又多了一位人形机器傀儡。卡瑟琳见过这个机器傀儡，是修理铺里为铁齿酒吧的巨狼加装前肢的那个修理匠。 此外桌子上放着一副收拢的铁羽翅膀，做工相当精细，一片片羽毛闪烁着金属光泽，栩栩如生。 山指着铁羽翅膀说：“这次找大家来就是为了介绍螺丝巷子的最新产品。我们针对这次计划特地开发的新型羽翼。一旦到达高空，这副羽翼可以辅助飞行，能很好地起到保护作用。我建议各位都安装一副。下面由我们的装配师土来做一下具体介绍。” 装配师土即修理铺里的修理匠，他站在山的身后，这时走上前拿起桌上的铁羽翅膀。土的手上应该装有触片，因为铁羽翅膀在他手上缓缓打开，翼展超过两米。 土的声音有些生硬，缺乏语调，但还是能听懂，他说：“铁羽三型在二型的基础上增加了收缩功能，便于携带，材料也进行了优化，总体质量减轻了百分之二十。普通翼展二点二米，根据需要，翼展可加长至三点二米。安装方式采用活动安装，触片控制，属于可拆卸装备。” 接下来土又将铁羽三型的具体操作以及装备方法详细说明。说明完毕后，他将铁羽三型放回桌上，退回道山的身后。 山问：“各位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浇铸说：“我想看一看这件装置。” “请便。”山说，“各位都可以研究一下，认可的话，随时能找土进行身体改造。” 浇铸拿起桌上的铁羽，翻来覆去地看了一圈，又放回到桌上。他问：“要装备铁羽，需要做什么程度改造？” 山伸手向后示意，土在山的身后回答：“主要在背部需要安装触片以及两个固定滑槽，触片是通用型，可控制我们生产的各种武器、工具、装置等。” 冰熊深渊抄起铁羽，在手上掂了掂。由于他的掌心已经镶嵌了触片，铁羽在他的控制下伸展开来，而且还扇动了两下。 冰熊深渊收拢铁羽，转交给身旁的卡瑟琳。卡瑟琳同样把玩了一番，并利用触片对铁羽进行控制，操作起来没什么难度。 “这东西应该会有用。”冰熊深渊说。他看起来是说给卡瑟琳听，但音量不低，估计在场的人都有听到。 铁齿酒吧的巨狼从桌边站起来。“我用不着这东西。”说完转身走了。 山并不阻止，问：“那你们三位都打算装备铁羽三型吗？” “我决定装备。”浇铸回答得很干脆。 冰熊深渊则点点头“嗯”了一声。 卡瑟琳却站起来说：“我还需要时间考虑。”她脚步略快走出会议大厅，看到前头巨狼还在巷子里。 卡瑟琳追上去说：“请等一下。” 巨狼停下脚步侧身回过头，一双红色的狼眼在卡瑟琳身上扫过，扫完了依旧朝前走去。 卡瑟琳快步走到巨狼身旁说：“我叫卡瑟琳，想打听点事。” 巨狼忽然转身人立起来，一把将卡瑟琳扑倒在地，尖利的金属犬齿抵到卡瑟琳的喉咙口，一种带着“呜呜”声的话从他嘴里飘出来。“你想知道什么？” “地下的情况，我想知道地下生产基地的情况，特别是有关出口的情报。” 巨狼张口含住卡瑟琳的喉咙，嗓子里发出说话声，卡瑟琳能感受到每一个字带来的震动。“谁告诉你地下有出口？” “你先放了我，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卡瑟琳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不是敌人，我只是想出去，离开这个世界。” 等了至少五六秒钟，巨狼终于放开卡瑟琳。“跟我来。”他继续朝前走去。 卡瑟琳从地上爬起来，长长舒了口气。铁齿酒吧的家伙果然不好打交道。自从接受改造，戴上蒙面头盔后，卡瑟琳在第一次开会时，发现能听懂巨狼说的西大陆语，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话语里微妙的情绪。这头巨狼并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然她可不会主动来和这么危险的存在进行接触。 巨狼走进一间铺子，卡瑟琳跟了进去。铺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巨狼走到墙边趴下，然后瞪着卡瑟琳。 卡瑟琳瞧了一圈，在巨狼对面靠着墙席地坐下。 “我叫巨口，你敢来找我，我没想到。”巨狼的嘴张开一条缝，“你们两个新来的燃料，拒绝成为铁齿老大的手下。我听铜眼说，你们投靠了螺丝巷子。” 正文 434 交易到一枚铁齿 巨狼的话非常直接。 卡瑟琳说：“我们既然是新来的，根本不知道齿轮城的情况，也不知道铁齿老大是谁。你说的那个叫铜眼的家伙，没有向我们说清楚，他带着手下包围了我们，逼我们跟他走。后来云出现赶走了铜眼，我们自然跟云来了螺丝巷子。” 巨狼两只大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卡瑟琳，似乎在判断卡瑟琳的话的可信度。好一会儿，他才说：“铜眼确实不太会说话。你的伙伴昨天对我十分敌视，而且还斩断了我的一条腿。” “但我听冰熊——就是我的那个伙伴——说，你对他也十分敌视。”卡瑟琳斟酌着自己的话语，“我当时不在场，不知道你们为何动起手来。听说山在场，还将你们带去战斗室分出了胜负，化解了矛盾。” “不分出生死的战斗，永远不会化解矛盾。”巨狼语调低沉，仿佛在讲述一条真理。 卡瑟琳听出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将来不可避免的生死对决。“我会将此话转告冰熊。”她替冰熊深渊接下巨狼的战书。 巨狼点点头，然后发问：“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地下有出口？” 话题终于回到了重点，巨狼的疑问等同于告诉卡瑟琳，她的猜测没有错。 “我并不知道，只是猜测。”卡瑟琳的话一出口，巨狼的尾巴狠狠敲了一下地面，发出“当”的一声。 “不过，我去过地下，到过生产基地。”卡瑟琳连忙解释，“我们能进入齿轮城，实际上就是通过地下的通道潜进来的。请允许我说明一下，我来自东方大陆，东方大陆上有多个通往地下世界的出入口。我在地下世界历险过多次，非常了解那样的环境下存在许多连接到其他地方的通道。齿轮城的地下和地下世界有些相似，所以推断出有盒子出口并不难。” 卡瑟琳说完，紧张地瞧着巨狼。在巷子里时她纯粹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诈这头巨狼，结果出人意料的不错，但也让自己陷入困境。要是不能取信于巨狼，对方会不会做出过激行为也未可知。虽然在螺丝巷子，卡瑟琳相信不至于有什么大危险，但能不树敌总是好事。 巨狼没有马上说话，只有尾巴在地面上小幅度地扫动，“嚓嚓”的声响略感刺耳。 “你是想说，你有地下探察的经验？”巨狼沉默了片刻后开口，“我们已经找到了盒子出口，你的经验并没有用。” 听到巨狼这样说，卡瑟琳暗自松了口气。“我不认为你们真正找到了盒子出口，就算找到了也肯定面临着某种困难，导致你们无法离开盒子。” “你怎么知道？” “你来参加螺丝巷子的计划就是明证。”卡瑟琳越说越顺，“铁齿酒吧的计划最先开始执行，如果你们已经能顺利通过地下的出口离开盒子，那也不会再参加装置俱乐部以及现在螺丝巷子的探察计划。这些年你们非但没能通过那个出口出去，恐怕还遇到了难以克服的困难。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你们并不想和装置俱乐部以及螺丝巷子共享你们的发现。” 巨狼没有正面回应卡瑟琳的推测，而是说：“你和那个冰熊代表装置俱乐部坐在了会议桌上。” “我们只是和浇铸达成了一笔交易。以装置俱乐部的名义参加计划，以便他们能获得更多的采购份额。” “你们有装置俱乐部的产品，铜眼提过机油弹，你还有吗？” “我还有一颗。”卡瑟琳从怀里掏出最后一颗机油弹。 “我也和你做笔交易。”巨狼盯着卡瑟琳手里的机油弹，“你可以用这颗机油弹换取一次进出铁齿酒吧的机会。” “我为什么要去铁齿酒吧？”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见到铁齿老大。”巨狼站起来，慢慢走到卡瑟琳身前，俯下头说，“只有铁齿老大知道地下出口的详情，你想离开这里也只有铁齿老大能帮你。” “你们已经能从地下出口离开盒子了？”卡瑟琳不禁提高音量问道，因为巨狼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导致声音有点走样，听起来显得尖锐。 “我无法告诉你更多，想知道就自己去找铁齿老大。” “好，机油弹给你。”卡瑟琳举起机油弹。 巨狼张开嘴一口将机油弹吞进肚子，然后身体发出“咣啷咣啷”的声音。几秒钟后，他吐出一枚亮晶晶的、小指那么长的铁齿，齿身上有一条炼金纹路。这些炼金纹路同卡瑟琳在老扳手那边看到的不一样，纹路之间勾连简单，线条也很粗犷。 “能不能见到铁齿老大，还要看你自己，不过这能保证你进出一次铁齿酒吧。”巨狼说完退回墙边趴下，合上眼睛，“你走吧。” 卡瑟琳回到自己的铺子里，翻来覆去地看那枚巨狼给的铁齿。她觉得这枚铁齿并不简单，应该是某种装置的一个部件。再多的信息卡瑟琳分析不出来，她收起铁齿，开始继续修复飞盾。 不知过了多久，卡瑟琳甩了甩早已发酸的手臂，仔细地察看桌上的两面飞盾，盾牌表面终于都修复平整了。她念头一动，双手各自控制一面飞盾飞离桌面。在身前舞动一番后，卡瑟琳挺满意自己的手艺。 冰熊深渊还没有回来，多半是接受铁羽改造去了。 卡瑟琳并不怀疑铁羽能起的作用，在高空中万一掉下来，多出一双会飞的翅膀就多出一份安全保障。退一步讲，即使不用在高空，发生战斗时飞翔也是一种巨大的优势。不过卡瑟琳有牛眼恶魔的意志傍身，铁羽不是必需的装备。 倒是铁齿酒吧的巨狼十分干脆地拒绝安装铁羽，让卡瑟琳有些意外。难道巨狼也拥有飞行能力，或者其他什么能在空中滞留的办法？ 好奇归好奇，卡瑟琳之前和巨狼对谈时没有问出口，一来话题不适合，二来她相信在执行计划期间自然会有机会见识下巨狼的手段。 山既然郑重其事地向大家推荐铁羽，本身已经说明此次计划的高空危险性。 正文 435 空气炮 飞盾已经修好，卡瑟琳除了练习，暂时没有其他事情。她想了想，出了自家铺子朝武器铺走去。 虽然卡瑟琳已经有了飞盾，但这是老扳手为她量身定制。理论上她应该还可以在武器铺里拿到一件配发武器。 飞盾的主要作用是防御以及近身作战，所以可能的话，卡瑟琳还想找一件可以远程攻击的武器。毕竟牛眼身上的锥形炮只是用来应对紧急状况，而且范围攻击的适用性也有限。 穿过武器铺进入展览大厅，大厅里除了那位武器讲解员，竟然还有其他人在。卡瑟琳的脚步顿了顿，看清那人，随即走上前去打招呼。 对于云卡瑟琳颇有好感，而且云还出手帮冰熊深渊和自己对付过铁齿酒吧。既然意外遇到这位“老相识”，不妨请她为自己推荐一件远程攻击武器。 “你是来挑选武器的？”云问。她手上正拿着一把短刀，刀身样式和东方大陆上常见的猎人短刀有些像，不过更宽厚一些。 卡瑟琳点头。“我想找一件远程攻击武器。” 大概是注意到卡瑟琳在看自己手上的短刀，云将短刀递给卡瑟琳。“这是肘刀。”她从展台上又拿起另一把肘刀，“装在手肘或膝盖上。” 云轻轻一推一按，“咔嚓”一声这把肘刀装上了左手肘。云对空中做了一个肘击动作，一片寒光掠过。“近身搏杀非常好用，特别是对付铁齿酒吧的那些兽形机器傀儡。” 卡瑟琳瞧见云的手肘经过改造，已经换成了金属部件。卡瑟琳稍许看了两眼肘刀便还了回去，这种近战武器她用不着。 云接过肘刀，又给自己的右肘安上。她退后两步，做出一连串攻击动作，又快又急。只看到云的身前有两片虚影在晃动，“呼呼”的风声伴随着虚影传出。卡瑟琳看得暗自吸气，就算有飞盾护体，云要是攻到身边，仅凭自己的双手来指挥飞盾估计是挡不住的。 “这种新设计的肘刀，风阻小了不少，出手速度可以更快。”云停下演练走回卡瑟琳身旁，“远程武器这里不多，你偏好用哪种？单体攻击为主还是群体攻击为主。” “都可以，但要操作、携带且维护方便的武器。” “轻便的远程攻击武器，新手使用级别。”云总结了一下，卡瑟琳听后点头。 云伸手将武器讲解员招过来，问他：“有没有新手就能使用、轻便的远程攻击武器？” 武器讲解员想了几秒回答：“只有一种符合要求——空气炮。” “带我们去看看。”云说。 在武器讲解员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一件武器前。原来这所谓的空气炮，就是卡瑟琳当初发现不知用途的长筒。筒身刻满炼金纹路，一米来长，直径大约有拳头大小，筒壁则只有几厘米厚。 “这空气炮是十年前的产品，据老扳手说只是一件半成品，无法打出真正威力巨大的终极空气炮。”武器讲解员拿起长筒，“虽然是半成品，但普通空气炮威力也还可以。我来演示一下。” 三人又来到展示大厅的一角，武器讲解员双手端抱住空气炮，将一头对准三米外的一块钢板。只听“砰”的一声，空气炮后端吹出一股气流，钢板中央如遭重击，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形凹洞。 “三米以内精度威力都是最佳，十米是极限射程。”武器讲解员将空气炮递给云。 云拿在手里掂了掂，又询问操作方法。 武器讲解员说：“触片控制，双手握住炮身就可以操纵发射。两头都是发射口，所以发射方向要自己选择。理论上可以持续发射，只要持有者控制得住。” 卡瑟琳一听是两头都能发射，连忙退后几步，躲开向后的炮口。云抱住空气炮对着钢板试射了一发，然后走到两块相距四五米的钢板之间。只听“砰砰砰砰”的声音不断，前后两块钢板中央都出现了数个如遭重击的凹洞。响声大约持续了十秒钟，云走回来说：“射速一旦加快，精度就不好控制。而且两个方向无法同时射击，需要一个射击方向转换时间。你试试吧，用起来倒还顺手。” 卡瑟琳接过空气炮，学着云走到两块钢板之间。她手掌接受过改造，已经拥有触片，双手握住炮身立刻能感到与空气炮之间建立了一种联系。念头涌动，感受到空气炮中空气聚集、压缩，“砰”的一声打中前方的钢板。卡瑟琳连退两步，后座力比想象中要大一些，她无法像云和武器讲解员那样举重若轻地发射。 卡瑟琳稳住步子，又连续打出两炮，一炮朝前一炮朝后。果然如云所说，射击方向转换需要一个时间。虽然在卡瑟琳的脑海里只是一个念头的传递，但落实到对空气炮的操控，还无法做到非常顺畅。 空气炮和魔法攻击形态上有些相似，但本质上不同。比如火球术，卡瑟琳可以熟练地持续扔出数个火球，但每一个火球都要经历从火元素的聚集到火球的产生、定型、维持，这需要卡瑟琳自行完成；空气炮的空气聚集和压缩则完全不需要发射者自己来做，给出一个念头就能由炮身自行完成，发射者只需确定发射方向和时机。 “很不错的中近程武器。”试射完卡瑟琳拿着空气炮感慨，“分量也轻，很适合我。” “到出发前你还需要多练习，团队作战时要防止误伤队友。”云提醒卡瑟琳。 与云在武器铺外告别，卡瑟琳没有回自己的铺子，而是前往老扳手的仓库。她刚进门，金属嘴便从黑暗中飞来，说：“没想到你现在会来，我听说山正在为你们安装铁羽。” “我不想在身体上进行太多改造。”卡瑟琳第一次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意愿，“在高空中真要遇到危险，我有办法应对。” “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金属嘴说，“正好我有些话要找你谈，跟我来吧。” 说完金属嘴向仓库深处飞去。 正文 436 你的到来不是巧合 卡瑟琳跟上金属嘴，边走边说：“我这次来其实是想问问能否增加空气炮的射程。” 金属嘴降低了飞行速度，扇着翅膀在卡瑟琳身前回答：“空气炮不是完成品。在我的设计中，它还需要汲取风元素才能达到终极威力。不过这个世界里没有自然元素的存在。” “汲取风元素，那岂不是说机器傀儡能够结合魔法吗？”卡瑟琳听出了奥妙。 “炼金术和你嘴里的魔法都是研究这个世界本质的方法，只不过一个侧重物质本性的研究，一个侧重自然元素的研究，物质和自然元素同为世界本源的组成部分。点燃木材，就会产生火焰，这是物质与自然元素在共同作用。所以将机器傀儡和魔法结合在一起又会有什么问题呢？”金属嘴随口道来，让卡瑟琳从一个全新角度去理解炼金术和魔法。 “但我只是想增加射程。” “都是一样的，增加射程与增加威力只是力量提升的不同表现方式而已。” 这话令卡瑟琳有所启发，她问道：“那降低空气炮的威力是不是可以增加它的射程？” “牺牲威力提升射程吗？”金属嘴略微停顿了一下，“你打算怎样实现？” “可不可以在炮口增加一个可拆卸的射程增幅装置？” “设计一个射程增幅装置加装在现有的空气炮前端，可行倒是可行。不过这种装置的原理是再加速射出的空气炮弹，至于加速动力可以是将空气炮弹进行部分分解，提取攻击威力转换为新的推进力。” “这确实是我的想法。” “意义不大，新的射程增幅装置不仅会影响射击精度，还会令空气炮的整体样式变得复杂累赘。”金属嘴说，“与其加装新部件，不如添加新的炼金纹路，让空气炮增加一种射击类型。” “添加新的炼金纹路以增加一种新的射击类型。”卡瑟琳低声自语，拿起手中空气炮端详。空气炮的炮身上布满炼金纹路，似乎没有添加的余地了。 “你没有学习过炼金纹路的篆刻，不会明白如何改进，其实炼金纹路可以抹去重新篆刻，这属于高级手法。”金属嘴指点卡瑟琳，“假使我来改进会选择在空气炮的一端进行纹路修改，新纹路要在原有纹路设计中增加新功能，以达到将一部分空气炮弹威力转换为发射动力的效果。一会我可以给一份改进纹路草稿，并教给你几种基础纹路的勾连笔法以及重制炼金纹路的方法。你学习后可以自行尝试在空气炮上修改纹路。不过自行改进的风险需由你来承担，如果空气炮报废，你不会再得到一件新武器。” 金属嘴的话相当于是说，她在不保证改进的成功率条件下，可以教卡瑟琳如何改进空气炮，同时改进的实践操作卡瑟琳必须自己完成。 卡瑟琳忙不迭答应下来。她的想法也简单，机器傀儡一系的炼金术能学一点是一点。要是短时间能无法掌握如何改进空气炮的方法，大不了先不改进。现在的空气炮在中进程攻击上足以应付，远程攻击说实话只是个辅助作用，毕竟牺牲了威力。 金属嘴将卡瑟琳带进了研究室中央的圆柱体中。卡瑟琳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当面见到雨水了。先后两次面见雨水时，精灵帝国的女将军脸上始终冰冷不带表情。但这次却出乎卡瑟琳的意料，女将军坐在一张从地板上升起的金属椅子上，脸色带着深深的疲倦，特别是眼神显得无精打采。 雨水说：“我去求证了一件事情，发现你来到这里并非巧合。”雨水一开口就极具冲击力。 卡瑟惊讶万分，她会来到这个锚世界纯粹是因为追杀血兽的残存本能进入终极之域深处导致的，但雨水的说法表明还有隐情。卡瑟琳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初发现你和西朗姆有关系我就有些怀疑，之后你提到了那些统治者我便下定决心去查证。”雨水说，“你和西朗姆的渊源我们先不谈，只说那些统治者。首先你要记住一点，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要提及统治者们的具体名字。” 卡瑟琳点头。 “除了名字，你对于统治者了解多少？你知道他们的权职和存在的意义吗？” “我只知道他们来自无序之界，那是地下世界的三大神秘之地之一。”卡瑟琳回答。 “无序之界既然自成一界，又怎么可能是地下世界的一部分。”雨水否认了这种说法，“我现在将告诉你一些关于世界真相的知识。这些知识是帝国多年研究的成果，你作为西朗姆之友以及休憩长廊的继承者，已经有权力知晓。但这部分知识的传承必须被严格限制，因为无论是神界还是无序之界都不希望世界的真相被凡俗获悉。精灵帝国覆灭的一个诱因也与此有关，你明白吗？” “我一定不会随意传播这些知识。”卡瑟琳深吸一口气回答。 “我无法约束你将来的行为，但你必须谨慎对待这件事。探索世界真相蕴含着巨大的风险，所要面对的是现在的你无法理解的强大存在。庞大、强盛如帝国，也为此付出了分崩离析的代价。”雨水的声音一贯如机械般冰冷，但此时听起来却透出一份悔恨和悲哀。 卡瑟琳听后生出一丝警觉，压下内心旺盛的求知欲，她问道：“既然如此事关重大，那您为什么还要将世界的真相告诉我呢？” 雨水写满疲倦的眼神落到卡瑟琳的脸上，注视了一会她才回答：“我不想欺瞒你。你的到来并非巧合，那就意味着有不知名的强大存在在暗中操纵。我无法得知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什么，甚至猜不出对方的目标是不是我。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防患于未然，添加一些变数——也就是你。我相信你也不愿意成为一枚棋子，想要对抗那种级别的强大存在，知道一些世界真相的背景知识会对你十分有用。” 正文 437 世界的真相 得到这样的回答，卡瑟琳感到整个人被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包裹。她知道雨水并没有骗自己，作为西朗姆之友她能清楚感受到雨水内心的不甘和无奈。 “在你的认知里，我们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雨水没有急着开始讲解世界的真相。 卡瑟琳略微思考后回答：“我只能用我学过的历史和地理知识来回答这个问题。我的家乡是圣奥斯王城达斯特，坐落于东方大陆上。东方大陆的说法来自于贝尔西帝国。大航海家西尔法特数百年前向西航行，穿越外海海域成功到达了西方大陆上的人类帝国贝尔西，贝尔西人称西尔法特为东方人，西尔法特便叫他们为西方人。两块大陆的命名也由此而来。 “在与西方大陆的人类国度进行大量交流后，我们慢慢确认，其实东方大陆和西方大陆只是一整块大陆的两端。在两块大陆之间还存在一个地域广大的死亡国度，那里是亡灵的世界，最多时由八位君王统治。死亡国度与贝尔西帝国直接接壤，而与东方大陆的国家间还相隔了一片浩瀚的沙漠。这也是为什么东方大陆的人类国家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死亡国度存在的原因。 “在整块大陆之外则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人类到目前为止只探察了海域的一小部分，所以不知道在海域深处是否还存在着其他大陆。 “在我们生活的大陆之下，还有同样广阔的地下世界。地下世界和地面世界通常会有一些自然洞窟相连。人类对于地下世界的探索同海洋一样也十分有限，因为地下世界中分布着许多深渊，居住在深渊中的强大恶魔并不欢迎人类的造访。这是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也是已经得到证实的世界的样貌。 “此外，在东方大陆的人类宗教法典中，还描述过天界的存在。天界由众多飘浮的乐土组成，众神居住其上。对于天界的研究主要是理论研究。但我想有关众神的事迹您应该比我知道得更详细。因为通过考证，我们相信精灵帝国是在众神时代晚期建立的，那时众神还没有完全回归天界，他们仍然在大陆上有所活动。对了，所谓众神时代，是我们对于可考的最早的历史年代的表述，距今大约十万年。” 卡瑟琳一口气说完，然后十分期待地望向雨水。她相信雨水郑重其事地提出世界的真相，那绝不会自己说的这样简单。 果然雨水说：“看来人类对于世界的了解还处于初级阶段，但我无意给你上课，就用你能理解的方式说说帝国探索出的世界的面貌。 “正如你所说世界分为三层，众神居住在上层界，也可以称之为天界或神界；大陆和海洋所在的地方为中层界；地下世界即为下层界。如此分法是因为三层之间有明显的界限，各层中居住的生物和种族也大相径庭。 “当年帝国花费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由两位精灵王分别率领探险队，前往上层界和下层界中进行过探索。他们回来后，学者们根据探索所得的信息和证据，勾勒出了我们世界的全貌。 “但世界的全貌并非世界的真相。两只探险队中，前往上层界探索的精灵王高维斯特陛下发现了众神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和众神回归上层界有直接的关系。可惜这个秘密的详细情况只有几位精灵王知晓。同样，前往下层界探索的精灵王就是你见过的西朗姆，也……获得了一些隐秘。” 雨水说到这停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提到了西朗姆的缘故。卡瑟琳之前也听雨水提到泥浆精灵王，但这次却从雨水的话中清晰分辨出她对两位精灵王的不同态度——精灵王高维斯特被称呼为陛下，而泥浆精灵王则只被叫做西朗姆。 高维斯特是雪山精灵们的先祖，对于这位精灵王的研究北方学派可以说是权威。由于雪山精灵生活在北国雪山中极少露面，卡瑟琳只是在北赛卡时，很偶然地见到过一支雪山精灵的使团。雪山精灵全族都是银发，这一点给卡瑟琳留下非常深的印象。 “总之，两位精灵王凭借各自的发现，为帝国后来的纷争埋下了隐患。”雨水显然不想详谈这段历史，“而他们发现的这些秘密，就是‘世界的真相’。 “很遗憾，我并不知道‘世界的真相’的具体内容。这么多年以来，我只是通过各位陛下的所作所为，推测出一些蛛丝马迹，但其中一些部分已经得到了我的证实，也就是我能告诉你的‘知识’。” 雨水第二次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整理思路。卡瑟琳知道接下来将是最关键的内容。 “一、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并非只是我们看到的三层世界，还包括所有拥有灵魂者的灵魂世界； “二、三层世界并非一成不变，它的变化与拥有灵魂者的灵魂世界有很大的关系； “三、所有拥有灵魂者的灵魂世界相互关联。 “以上三点即我能告诉你的‘世界的真相’。” 卡瑟琳听后默默思考，雨水说的三点和她对于灵魂世界的了解有很多重合以及可以相互印证的地方。比如第三点所有灵魂世界相互关联，与火之意志描述的灵魂世界奥秘很相似——所有灵魂世界都通往同一个地方，即所谓的终极之域。卡瑟琳能从自己的灵魂世界前往血兽的灵魂世界，就是通过终极之域进行中转。 不过其他两点卡瑟琳理解起来比较困难。“第三点我能理解，因为我会来到这里和第三点有很大的关系。所以能不能请您对于第一点和第二点再做一些解释？” “要理解第一点，需要先弄明白第二点。我在第二点中提到的‘变化’，并非是指那些自然变化，不是下雨打雷，不是火山地震，不是海啸陨石，而是三层界之间的变化。简单说就是三层界的位置不是永恒不变，当下层界消逝后，中层界便会变成新的下层界，原先的上层界则变成新的中层界，新的上层界又会重新诞生。” 卡瑟琳听后下意识地张大嘴。“下层界为什么会消逝？”她不禁发问。 正文 438 证据——卡塔斯林姆之眼 “原因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的一个推论。”雨水说，“但我有间接的证据，目前的中层界曾经是过去的上层界。” “您发现了什么证据？”卡瑟琳越发好奇。 “你知道中层界中什么种族是原生种族？精灵也好，人类也好，都不是。” 卡瑟琳想了想说：“巨龙？” “就是巨龙，龙族是中层界真正的原生种族。或者说，龙族作为曾经的上层界的原生种族一直留存到了今天。帝国与金龙族一战后，获得了金龙王布莱德斯坦的尸骸。” “金龙王真的陨落在了与精灵帝国的战争中？是不是陨落在了辉煌之战弓的攻击下？”忽然闻听一段上古秘闻，卡瑟琳忍不住打断雨水的话。 很早以前人类学者就从《精灵王传说》的诗句——“王者展示辉煌，天空失去颜色。大地重现希望，星辰陨落沼泽。”中推测，上古三大龙王之一，有着“耀眼星光”之称的金龙王布莱德斯坦很可能陨落在了与精灵帝国的交战中。但这是第一次从一位精灵帝国的当事人口中确认这个事实。如果大魔法师吉斯林在此，恐怕会激动地跳起来吧。卡瑟琳作为吉斯林的弟子，心中也压抑不住兴奋。对于历史真相的查证，还有什么比一位亲历者的言词更有说服力呢？ “布莱德斯坦并没有陨落，他的灵魂遁走了，尸骸留了下来。”雨水似乎完全体会不了卡瑟琳的兴奋，只是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回答，“你也知道‘辉煌之战弓’？能击败金龙王确实多亏了辉煌之战弓的威能。从他的尸骸上，帝国找到了一件龙族至宝。你是否听说过诅咒之龙卡塔斯林姆？” 雨水看来是没有兴趣继续讨论精灵帝国与金龙王之间的战斗，话题迅速转移。 卡瑟琳摇头，龙考派早就不是学界热门，因为巨龙们最近数百年几乎不和人类打交道了。 “你不知道也正常，卡塔斯林姆即使在龙族内部都属于一个禁忌话题。而且这头传说中的红龙王，早在精灵帝国诞生之前就自焚而死。不过卡塔斯林姆自焚后留下三样无法焚毁的遗骸，是龙族的无上至宝。” 雨水说的每一句，都带着浓厚的历史气息，卡瑟琳恨不得能立刻挥笔记录下来。 “那精灵帝国得到了哪件至宝？”卡瑟琳的好奇无法抑制。 “我们从金龙王的尸骸内找到了卡塔斯林姆之眼，事实上布莱德斯坦将自己的一颗眼珠换成了卡塔斯林姆之眼。” “卡塔斯林姆之眼有什么用？” “据说金龙一族能够拥有高超的龙语法书能力，就是和这颗卡塔斯林姆之眼有关。”雨水倒不隐瞒，“银龙族和黑龙族也各自获得了一件卡塔斯林姆的遗骸，但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我说的证据，就来自于卡塔斯林姆之眼。 “卡塔斯林姆来历神秘，就算龙族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不过从他的那颗眼珠里却让我们发现了他的出生地。正如我所说的，中层界是曾经的上层界，卡塔斯林姆就是出生在上层界的巨龙。当上层界变为中层界后，龙族内部诞生了新世代，他很可能是遭到出生在中层界的巨龙们排斥才自焚而死。” “巨龙们为什么要排斥同为龙族的卡塔斯林姆？”了解得越多，卡瑟琳的疑问也越多。 “龙族内部的纷争我们这些外人是很难弄清楚的。”雨水看来也是不知道原因，“但我估计，无外乎和传承、正统、族长权力这些事有关，但凡智慧种族都逃不过这一关。” “是啊。”卡瑟琳跟着感叹了一句，“如果您的推论都是正确的，拥有灵魂者的灵魂世界是如何影响三层世界的呢？” “这个牵涉到灵魂世界的奥秘，我只知道存在影响，这是精灵王们亲口承认的事实。”雨水停顿一下，似乎是下了个决心，“我只能告诉你，精灵王们发现了上层界与下层界的隐秘的同时，也找到了追求终极力量的方法。他们之间为此发生分歧，各自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卡瑟琳心中一惊，隐隐约约猜到，泥浆精灵王之所以成为了西朗姆，很可能就是源于此。 “现在你知道了世界的真相。我希望你遇到重大的抉择时，好好想一想再行动。”雨水再次强调，“我不知道你的出现会对这里到底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那未知的强大存在将你送到这来的目的又是什么。你要是有所发现，可以告诉我。” “在浩瀚的灵魂世界面前，我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婴儿。”卡瑟琳摇头，“如果真有什么发现，我一定会告诉您。” 可惜火之意志不在，不然那家伙说不定会有所发现。卡瑟琳细想自己一路走来遇到过的强大存在，除了无序之界的统治者，还有囚禁之所里的神秘堕落神明、灵魂世界在海域具象化的银龙王海默兹普莉、亡者之岛主人，再算上深渊里恶魔大领主，相信那隐藏在背后的强大存在，无非就是这几位中的一个。 “你改进空气炮所需要的纹路草稿，以及几种基础纹路的勾连笔法和重制炼金纹路的方法，出去后老扳手会给你。接下来你好好准备，等城主的巡视后，你们也该执行计划去。”雨水说完，卡瑟琳身后的墙壁上打开一道门。 卡瑟琳从老扳手的仓库里出来，长长舒了口气。这次和雨水的谈话获得了海量的信息，她必须回去好好整理一下。 铺子里冰熊深渊终于回来了，他背后装上了铁羽。 卡瑟琳问他感觉如何。 “你瞧！”冰熊深渊背后猛地铁羽张开，然后又收了起来。他双手举到背后，用力一拉，将铁羽卸了下来。 “装卸起来还算容易，不过飞行需要好好练习。”冰熊深渊将铁羽放到桌上，“你是不打算装吧？” “我有牛眼，在空中倒不怕意外。对了，我和铁齿酒吧的那匹狼聊了聊，有点小收获。”卡瑟琳从怀里拿出那颗铁齿。 正文 439 精密炼金纹路与特殊篆刻工具 “没想到地下另有出口，不过只有那位铁齿老大才知道详情我看不可信。”冰熊深渊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我觉得那个出口肯定和现在要找的盒子出口不是一回事。” “我也这么想，装置俱乐部和螺丝巷子多半是知道那个出口的存在。”卡瑟琳坐在冰熊深渊对面，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放着那颗交易来的铁齿。 “他们肯定知道。”冰熊深渊用下巴示意一下桌上的铁齿，“这东西显然可以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得到，装置俱乐部和螺丝巷子不可能没换到过。或许我们直接找山还有浇铸问一问，就能问出点相关情报来。” “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卡瑟琳提议，“我去找山，你和浇铸谈谈。” “好。”冰熊深渊站起来，“我正好要练习飞行，浇铸应该也在适应铁羽。我现在就去训练场。”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出了铺子，分开行动。卡瑟琳没急着去找山，而是前往配料间。她要想改进空气炮，需要找些金属板来练习炼金纹路篆刻。 在配料间拿到几块金属板，卡瑟琳又走进配料间斜对面的修理室。绕过零件小山，她看到装配师土正在金属床边埋头工作。 躺在金属床上的是一具不完整的女性金属躯体，没有头颅和手臂，但有一条右腿，而土在安装左腿。 卡瑟琳站在一旁静静地观摩，一直等到土将第二条腿装上金属躯体。 土放下工具，转头看向卡瑟琳。“你有什么事？”他问。 “我需要一些趁手的工具。”卡瑟琳扬了扬手上的金属板，“我打算篆刻一些炼金纹路。” 土说：“你们的铺子里就有篆刻工具，难道你是要篆刻精密纹路？” “确实是精密纹路。”卡瑟琳看过老扳手给自己的那个空气炮的改进方案，炼金纹路十分繁复，一般的篆刻工具根本应付不了。 “我不信。”土的金属头颅左右摇动，“整个齿轮城里能篆刻精密纹路的人我都认识，没有你。” “我这里有一份纹路草稿，你不妨看一下。”卡瑟琳拿出从老扳手那里得到的方案，“其实我想改进一下空气炮，要是你能按照这份草稿的样式给空气炮重新篆刻纹路，我可以交给你来做。” 土接过纹路草稿足足看了五分钟，才说：“这个太复杂了，除了老扳手，大概只有装置俱乐部的铸模或许能刻出来。这样的精度我达不到。” “所以我要能篆刻这种精密纹路的工具。” “篆刻这种精度的纹路只能用特殊篆刻工具。”土走到金属床边的金属立柜旁，从里面翻出一个长筒眼镜以及一副金属指套刀。 “我这有两种特殊篆刻工具可以借给你。”土将拿着两样东西说，“但你在眼部和手指上要加装触片后才能使用。” “这两样东西的具体效果如何？” “长筒镜是用来放大纹路，最大可以放大到十五倍；指套刀中最细的刻刀可以切开头发丝。”土介绍完特殊篆刻工具后，又补充一句，“触片我可以给你加装。” 卡瑟琳听到这句话，心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自从来到螺丝巷子以来，她一直尽可能地避免对身体的改造，但是形势所迫，却不得不一点点加大身体改造的程度。 现在卡瑟琳终于意识到，如果她想深入学习机器傀儡的制作，深入学习炼金纹路的篆刻，改造身体是基本前提。或许雨水没有真正答应教卡瑟琳机器傀儡一脉的炼金术，就是因为看清卡瑟琳是不愿进一步改造身体的。 卡瑟琳想通这些，决定遵循自己的直觉。“我暂时先不加装触片。” 土听后，转身走回立柜边将特殊工具放了回去。 “你刚才只说装置俱乐部有人能篆刻这种精密纹路，铁齿酒吧没有吗？”虽然篆刻工具借不到了，但卡瑟琳还没走的打算。她要利用这次机会再打听一下关于地下出口的事。 “铁齿酒吧当然没有。你觉得他们凭一副副爪子能刻出什么样的纹路？”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 “那他们要篆刻精密纹路怎么办？” “来找我们或装置俱乐部，只要有足够的支付，可以为他们篆刻。” 卡瑟琳从这句话中抓到了什么，忙问：“那他们找你篆刻过吗？” “找过。”土走回金属床边坐下，随手拿起一个零件打磨。 “那你换到过铁齿吗？”卡瑟琳语速有些快，“就是那种可以安全进出铁齿酒吧一次的铁齿。” “嗯？”土抬头盯着卡瑟琳，“你想换铁齿？” “不。”卡瑟琳摇头，“我听说进铁齿酒吧可以去地下出口。” “什么地下出口，我没听说过。”土重新低下头打磨手中的零件，“铁齿酒吧在地下，所以要去的话，会通过一个前往地下的入口。没有铁齿是无法通过那个入口的。” 走出修理室卡瑟琳还在思索土的话。铁齿酒吧在地下；进出铁齿酒吧的铁齿确实可以交易换得；铁齿的用途类似于门票或凭证，用来通过一个特殊的地下入口，但那个入口显然不是自己和冰熊深渊从地下逃上来的深井洞穴，而且多半也无法从那边前往铁齿酒吧。 山现在不在螺丝巷子里，卡瑟琳临走前问过土才得知，不过云在。按土的说法，云这个时候该在训练场。 训练场在武器铺的对面。 卡瑟琳还是第一次来训练场，这里是一个非常大的露天场地，可以看到齿轮城中高耸的钢铁建筑。卡瑟琳抬头看到两个小小的人影在三四栋钢铁建筑围出的一片天空中飞来飞去，大概是冰熊深渊和浇铸在练习飞行。 收回目光卡瑟琳环顾周围，在场地一角发现了云的身影。她坐在场边，好像在擦拭兵器。 卡瑟琳走过去，看到地上躺着两具四分五裂的机器傀儡，碎裂处都是平整的切口。 云在擦拭那两把新型肘刀。卡瑟琳刚走近云，她忽然抬头持刀冲了过来。 正文 440 卡瑟琳VS云 卡瑟琳在武器铺见过云出手，是速度见长的近战风格。 卡瑟琳双手掌心朝前一翻，两块飞盾从腰间飞出挡在面前。“当当”两声，卡瑟琳感受到飞盾上传来的力量不大。 云的身影在盾前一闪，转到了左面。 “你也来训练吗？”云在移动中还不忘说话。 卡瑟琳根本不敢搭话，凭战斗本能左手掌心略转，一块飞盾挡到左面。果然听到“当”的一声，又挡住一击。 “老扳手为你定制了两块飞盾，据说是最近数十年他设计的武器中防御力最高的。”云的声音再度响起。 卡瑟琳左脚后移，身体顺势左转过来。 “我正想找机会试试飞盾的防御。”云就站在卡瑟琳面前，双肘上已装好肘刀，“不过你的速度有些慢。” 卡瑟琳还来不及说话，云的身影就不见了。靠着眼角余光，卡瑟琳估计云朝右去了，右手掌心右转。 没有预料中的一击，卡瑟琳暗叫不好，用力向前扑倒。倒地后立马侧翻，正面朝上，双手挥舞飞盾守住前面，整个过程十分狼狈。 云就站在卡瑟琳刚才站的位置半米远的地方，朝卡瑟琳摇头。“你根本没有近战技巧，飞盾给你用太浪费了。” 卡瑟琳半躺在地上有些尴尬，她坐起身说：“我是个魔法师，不太参与近战。” “魔法师？”云看来也是不明白这个说法，“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远程兵种。”卡瑟琳想了想，“而且射速不是非常快的远程兵种。” “射速不快的远程兵种。”云卸下肘刀，走过来拉起卡瑟琳，“那是不是偏重威力和射程？” “对。”卡瑟琳点点头又摇摇头，“远程魔法都比较特殊，很多需要辅助物品才能施放，而且精度上不保证。其实魔法本身并非只有单一的远程攻击，还包括群体性伤害攻击以及一些辅助作用。” “你说的魔法是指什么？”云问。 “魔法就是指利用自然元素的方法。”卡瑟拉回答。 “魔法，魔法师，自然元素。”云低声念着这几个词，“原来魔法师是和精灵族的元素掌控者类似的天赋者。” 卡瑟琳不喜欢天赋者的说法。炼金术大师格里格斯曾说过两句名言，“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天赋，如果你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那是因为你还没发现自己的天赋”、“天赋不是天上的太阳一眼就能看见，天赋是矿山深处的宝石，只有经过辛苦地挖掘和筛检才能发现它的踪影”。 卡瑟琳非常认同格里格斯大师的这两句话。发现天赋，发挥天赋优势，这个过程并不容易，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每一位魔法师都是经过刻苦专研和大量练习才能掌握一种魔法。一般来说，绝大数魔法师都有自己专注的学科领域，其实用学者来表述更合适。当然卡瑟琳无意与云争辩，因为天赋者确实是魔法师们的天然属性。 “这里无法使用魔法。我虽然不是近战者，但也需要多多练习飞盾。”卡瑟琳说，“不知你能不能给我一些建议，或者教我一些近战基础技巧？” 云说：“我们很快就要去执行计划，短时间内做不了太多训练。我建议你适当练几个防御动作，最简单的几种练练熟在实战中会有点用。” 说完云摆了几个姿势，让卡瑟琳跟着做。这些姿势和冰熊深渊之前教给卡瑟琳的防御动作不太一样。云的防御姿势偏重借抵挡卸力后撤继而反击，冰熊深渊教的适用于在战阵上守住防线不退。 经过云的教导，卡瑟琳受益非浅。由于魔法师体力有限，练上一会卡瑟琳不得不坐下休息。趁着恢复体力的间隙，卡瑟琳问起铁齿酒吧的事。 云一边摆弄着手中的肘刀一边说：“你想去铁齿酒吧？那个地方有些乱，要进去必须有铁齿。以前铁齿酒吧的狼群数目不少，铁齿还容易弄到，现在却比较难了。” 卡瑟琳问：“那你是去过铁齿酒吧？” “去过几次。” “有没有见到那位铁齿老大？” “远远见过一面。你对铁齿老大感兴趣？”云侧头望向卡瑟琳，“铁齿老大不好见，需要在擂台上连胜五场，他才会出战。” “见他需要打擂台？”卡瑟琳不禁提高音量追问。 “你以为大家去铁齿酒吧为了什么？”云难得发出笑声，“铁齿酒吧拥有齿轮城唯一的擂台。在齿轮城，想快速赚取资源、获得实战经验，主要途径就靠参加擂台赛。” “那为什么要连胜五场才能见到铁齿老大？” “因为铁齿老大是擂主，好像有三百多年了。这三百多年来，还没人能在擂台上打败过他。”云停顿片刻，似乎在回想过往岁月，“我最好的成绩是四连胜。铁齿老大大约是认为我有可能挑战他，所以才会在那时出现吧。” 卡瑟琳没料到铁齿酒吧会是这样一个地方。如此说来，巨口给自己铁齿难道是不安好心，是为了让自己去擂台上挑战铁齿老大吗？ “你听说过地下出口吗？”卡瑟琳又问，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好像只有铁齿老大才知道地下出口的详情。” “没有。”云想了一下摇头，“你从哪听到的消息？我们为了探察盒子出口几乎找遍了整个地下生产基地。如果有出口，早就发现了。” “你是说几乎找遍了整个地下生产基地？那就是还有地方没去过！”卡瑟琳敏锐地发现云话中的小关节。 “有一个理论上存在的地方，一直到地下探察结束都没有找到。”云将肘刀装回手肘上，转过身直视卡瑟琳，“其实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打听这件事的吧？如果地下真有盒子出口，而且就在那个理论上存在的地方，这个说法确实很吸引人。” 在云的直视下，卡瑟琳深吸了一口气说：“最早我只是猜测地下会有出口，因为我是从地下进入齿轮城。那样的环境我不认为有可能完全探察清楚。随后我与巨口交流了一下，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情报。‘只有铁齿老大知道地下出口的详情’这是巨口的原话。” 正文 441 探天计划启动 “巨口说过的话。”云沉默片刻说，“难道那个理论上存在的地方真的有出口。” “现在你能告诉我那个理论上存在的地方是哪里吗？”卡瑟琳趁机询问。 云看着卡瑟琳，过了几秒钟后说：“你从地下进到齿轮城里，有没有看见一个钢水汇聚形成的深潭？” “有。”卡瑟琳立刻点头，“我们当时途经钢水深潭，到达了一个码头，从码头才上到地面。” “钢水深潭里有好几个码头。”云问，“你们途径的是哪个？” 卡瑟琳心里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回答：“我不知道码头的名称，只是看到那里有一颗巨大的机器龙首在建造中。” “嗯？机器龙首……”云沉吟片刻说，“动物型是铁齿酒吧的标志产品，你所谓的巨大有多大？你见过城墙蜗牛没有？” 卡瑟琳马上想到曾经在空中看到、组成齿轮城城墙的那种机器蜗牛。她和冰熊深渊也是搭载了这种蜗牛才成功上到地面。 “见过。”卡瑟琳明白云的用意，“比城墙蜗牛还大，用小山来形容都可以了。” “竟然比城墙蜗牛还大，铁齿酒吧没有这样的技术。”云站起身向训练场的出口走去。 “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理论上存在的地方。能不能先告诉我？”卡瑟琳急忙追问。 云回头说：“钢水深潭的中心——那里到现在没人到达过，因为有一个大漩涡，任何进入漩涡范围的东西都逃不出来。当年在地下探察时，我们也怀疑过漩涡中心或许有出口，但没人敢进去探察。而且即使真有出口，通过漩涡出去的风险也非常大。大漩涡能撕碎任何东西。”云说完快步离去。 钢水深潭中心的大漩涡很可能就是地下出口的秘密所在。虽然当年没有去探察，但这些年铁齿酒吧多半是发现了点什么。看来去见见那位铁齿老大还是很有必要。只是必须打擂台让卡瑟琳多少难办，在这个无法使用魔法的世界里，自己的战斗力相当于无。 天空中两个盘旋的人影渐渐飞下，冰熊深渊和浇铸降落在训练场上。他们发现了卡瑟琳，一起走过来。 卡瑟琳迎上前，看见两人身后各有一副展开超过两米的铁羽，特别是冰熊深渊身材高大魁梧，在张开的铁羽承托下显得气势十足。 “你该配上一副铁羽，自由飞行的感觉实在不错。”冰熊深渊说。 卡瑟琳不置可否，偏头看向浇铸。 浇铸一开口直奔卡瑟琳关心的主题。“地下出口的说法，我没听说过，但地下有一个地方，当年探察时我们三方都没有前往。那是钢水深潭的中心，我们称之为大漩涡。”浇铸的说法和云如出一辙。 看来冰熊深渊已经和浇铸有过交流。 卡瑟琳问：“你觉得大漩涡是出口的可能性有多大？” “很难说。”浇铸收拢身上的铁羽，“大漩涡十分危险，连靠近都要小心。即使大漩涡里有出口，想从那里出去也要冒极大的风险。” 冰熊深渊在旁说：“如果那里有盒子出口，装置俱乐部难道不想去探察一下？” “这我说了不算。”浇铸摇摇头，“想进入大漩涡势必要联合铁齿酒吧、螺丝巷子和我们三方一起才有可能办到。不过我会将这个消息告诉俱乐部高层知晓，他们会有决断。” “铁齿酒吧已经走到前面去了，铁齿老大知道地下出口的详情。”卡瑟琳继续试探。 “铁齿酒吧就在地下，他们有所发现也未必不可能。但我相信铁齿老大没有太多的发现，不然他早已出去了。”浇铸分析，“以铁齿酒吧的技术能力，不可能独立探察大漩涡。” 这个说法也和云的类似。 三人聊了片刻，走出训练场各自回铺子。冰熊深渊说：“浇铸的说法不一定全是真的。” “为什么？”卡瑟琳问。 “如果巨口会如此轻易将消息告诉你，这些年来装置俱乐部和螺丝巷子又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卡瑟琳一想便明白了冰熊深渊的意思，自己和老野蛮人这样的新外来者都能打听到的消息，齿轮城的地头蛇们肯定知道得更清楚。 云之前也在隐瞒真相吗？ 卡瑟琳将自己从云那里得到的关于铁齿老大和擂台的情报告诉冰熊深渊。 “擂台？”冰熊深渊的声音有些兴奋，“竟然能打擂台，这对我们有利。” “我现在几乎没有多少战斗能力。”卡瑟琳说。 “战斗能力可以通过训练获得。而且就算打擂台，我看最后也未必会和铁齿老大交手。你别忘了铁齿老大每天只有一小段清醒时间，平时都躲在一个铁箱子里。”冰熊深渊轻轻一敲桌子，“关键是机会，擂台等于提供了我们一个相对可靠的机会来实现目的。有关铁齿酒吧擂台的详情可以再多打听一下。我们既然已经把地下出口的消息放到明面上，不妨再用打擂台赛的事来试探一下装置俱乐部和螺丝巷子，就说我们要通过打擂台见铁齿老大，找到前往地下出口的方法。无论装置俱乐部和螺丝巷子有没有隐瞒地下出口的情况，他们一定会做出反应。” 到底是野蛮人一族仅存的神山萨满，冰熊深渊对局势关键的把握和处理比卡瑟琳老辣许多。女法师越想越觉得老野蛮人的办法好，再次试探装置俱乐部和螺丝巷子很有必要，而且打擂台的主动权在他们手里，什么时候去铁齿酒吧，去了到底打不打擂台可都没有定下来。 两人商议一番，依旧分工，冰熊深渊负责试探装置俱乐部，卡瑟琳和螺丝巷子交流。 城主的巡视终于也在几小时后降临，有过第一次的经验，两人第二次应对起来比较轻松。 城主的巡视结束后，山立即召集大家。这位消失了数小时的螺丝巷子负责人坐在椅子上，比之前沉默许多，即使全员到齐后也没有说话。直到浇铸开口催促，山才说：“我宣布，空中出口探察计划正式启动。” 在场者的目光都盯在山的蒙面头盔上。 正文 442 出发前的最后会议 “新一轮的清理废料很快就会展开，我之前去查看了空中走廊的建造情况，一切都很顺利。计划需要的高大建筑已经到位，一旦厂房开始此轮调整，选中的建筑会集合过来搭建探天塔。”山讲述着计划的具体实施方法，“各位需要在每座厂房向上攀爬时及时登上它们的楼顶。这个不会很困难，搭载建筑外壁上的空中走廊即可。” “为什么不等探天塔搭建完毕再通过空中走廊直接前往塔顶？”浇铸发问，“厂房攀爬过程中使用空中走廊会有风险吧。” “因为时间。”山手按在三角铁桌上，齿轮城的模型浮现出来，“各位应该非常熟悉清理废料的整个过程。哦，有两位新来的半成品可能不是很清楚，我稍微再解释一下。 “清理废料的过程大约分两个阶段，一是酝酿或者说准备阶段。这个阶段中齿轮城需要集合废料，等待清理区发出信号。二是倾倒阶段，集合的废料以及旧厂房必须输送到清理区，在那里集中销毁。第二阶段中，销毁废料的钢水会从天穹上注入清理区。”随着山的讲解，在齿轮城模型的前方又出现一团漩涡，代表废料清理区。 卡瑟琳听到这里，才明白当初自己和冰熊深渊在零件沙漠中到底遭遇了什么情况。根本没有什么攻防大战，齿轮城里派出的机器傀儡只是废料，连那个由高大建筑组成的怪异金属巨人也只是要废弃的旧厂房而已。但这样的实情让卡瑟琳觉得无比荒谬，零件沙漠中可是变化出了庞然大物——统治者斐须吕，难道那只是个吃废料的清理装置？ 不，斐须吕明明和自己在思维里说过话。而且在天穹之上，卡瑟琳可是看到过一只巨大无比的红色眼睛，那也是幻觉吗？“我们必须在第一阶段中就准备好，这样第二阶段才有可能飞上天穹。”山最后说。 “难道你是要我们去探察钢水的源头？”浇铸对情况熟悉，马上明白了山的意图。 “对。钢水的源头是最好不过的一个探察点，既然钢水能注入进来，那里自然就连接到盒子外面。”山点头。 “就算那个源头连接到外面，但也不是出口。”浇铸摇头。 “与其漫无目的地在天穹中探察，不如找准一个突破口。”山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 至少卡瑟琳觉得山说的没错。天穹广大，注入钢水的闸门确实值得研究一下。这些机器傀儡是否知道闸门的存在？ 那附近可是充满了危险的火光闪电。 卡瑟琳转头看向冰熊深渊，虽然头戴蒙面头盔，但冰熊深渊读懂了卡瑟琳询问的目光，轻轻点头。 “各位，我有些话要说。”卡瑟琳大声说，“我们因为巧合，目睹过上次废料清理的过程，而且靠近过钢水的源头。” 卡瑟琳的话立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山的身子微微前倾，原本躺在地上的巨口也抬起狼头。 “你们怎么能靠近那里？”浇铸问出了其他人都关心的问题。 “我不需要装配铁羽，就是因为我有办法在空中生存。”卡瑟琳并不想细谈牛眼，“钢水的源头是一道巨大的闸门，那里充满了火光电闪，所以如果我们要接近闸门必须考虑如何抵御火光电闪。” “这个情报非常重要。”山转头问身后的土，“我们有没有抵御火光电闪的手段？” 土略微想了一会儿回答：“防御高温的方法短时间内无法找到，但对电闪有一种现成的装备，虽然这个装备原本不是用来防御。” “是武器装备吗？”发问的是站在另一边的云。 “是。电弧枪——当初设计出来后，没有找到合适的蓄能办法，所以这件武器只制作了三杆。”土点头。 “去拿一杆过来，我想看看电弧枪怎么防御电闪。”山说。 土去武器铺拿来一杆电弧枪。 电弧枪样子有些奇特，前面是一块金属圆盘，有两个巴掌大小。圆盘连接着两根手指粗细的一根金属杆，大约手臂长短。金属杆末端镶有触片，看来是控制、激发电弧用。 山拿着电弧枪摆弄了两下。 土解释说：“设计电弧枪那会，天穹上还经常有电闪落进城里。电弧枪前面的这块蓄电盾就是用来收集落下的电闪，三次电闪即可蓄满，蓄电后就能激发电弧。” “蓄满后如果再有电闪集中蓄电盾会怎样？”山问。 “不确定。电弧枪制作完成后，电闪不知为什么不再落下，所以后续的测试都来不及做。”土回答，“不过理论上会炸裂蓄电盾。” “那电弧的攻击力如何？” “因为没有测试，威力和攻击距离没有实际数据。”土顿了顿，“不过设计时有一些理论数据，攻击距离在十米左右，威力和蓄电量有直接关系，因为蓄电都是一次激发。蓄满后，能激发原先三次电闪百分之六十的攻击威力。” 山点点头，将电弧枪放到桌上。“各位，这种电弧枪聊胜于无，是不是要携带，请各位自己考虑。” 浇铸拿起电弧枪，挥舞了两下。“这块蓄电盾的强度如何，经得起打击吗？” “电弧枪设计时考虑到近战可能，无论枪身还是蓄电盾都使用了钝钢。”土回答。 “那我要一杆吧。”浇铸将电弧枪递给卡瑟琳。 卡瑟琳接过来手上一沉，“当”的一声蓄电盾磕在桌子上，没想到电弧枪如此重。卡瑟琳摇摇头，双手执枪直接交给冰熊深渊。这个分量根本不适合她。 冰熊深渊对电弧枪倒很喜爱，拿在手上把玩了好一会儿。“我也要一杆。” 铁齿酒吧的巨口对装置俱乐部提供的额外装备都没有兴趣，所以最后一杆电弧枪归云所有。 “现在开始，请各位在各自的铺子里耐心等待。废料清理一旦开始，我会及时通知各位集合。”山叮嘱在场的众人。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回到铺子，各自调整心态，准备出发时刻的到来。 正文 443 谁当团队指挥 地面发出震颤。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感到明显地晃动，废料清理似乎是开始了。两人对望一眼，站起来朝铺子门口走去。 巷子里卡瑟琳看见不远处浇铸已经在等候。卡瑟琳又朝巨口所在的铺子瞧去，那匹狼形机器傀儡的身影正慢悠悠地从铺子里走出来。会议室方向还毫无动静，无论是山或者云都没有出现。 浇铸向卡瑟琳这边走过来。这位装置俱乐部的代表背后装备了铁羽，手上提着电弧枪。冰熊深渊告诉过卡瑟琳，浇铸的四肢可以重新组合，变成刀刃、锤子或其他工具。而且装置俱乐部生产了许多小型消耗性武器，比如机油弹之类的，都藏在他的体内。这家伙可以看作是个小型武器库。 “两位都准备好了？”浇铸来到两人面前说。 “没有问题。”冰熊深渊哈哈一笑。他举起右手的炽热切刀，“当”的一声，与左手的电弧枪相互砍在一起。 卡瑟琳点点头。除了腰间两块飞盾，空气炮斜背在她身后。 巨口也走了过来。他是众人中最不合群的一个，始终没有要螺丝巷子提供的武器和装备。所以卡瑟琳对于巨口如何在空中保证他自己的安全有些好奇。 震动越来越剧烈，螺丝巷子所在建筑的晃动幅度也越发大了。 山仍然没有来，但云出现了。她从螺丝巷子的正门进来，背后安装了铁羽，张开翅膀站在大铁门边向众人招手示意，引人注目。 浇铸说：“看来是要到外面去。”他第一个朝云走去。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跟在浇铸身后，巨口则是最后一个。 走出铁门时，卡瑟琳没有看到她和冰熊深渊来时所见的那条华美的“休憩走廊”，取而代之的是条稀疏平常的金属通道。通道也不长，十几米的样子，尽头是扇大闸门。大闸门上有一扇能走一人的小门，小门开着，山就站在门边。 “各位既然都到了，我们可以前往出发地点了。”山率先从小门中走出去。众人跟上他鱼贯而出。 门外就是卡瑟琳来时的那座大型平台。已经有些天没有离开螺丝巷子了，现在站在平台上抬头看向没入云层的建筑顶端，卡瑟琳有了全新的观感。那灰色的云层后面大概就是坚固的盒顶。盒顶的某处有一个可供偷窥的洞眼，便是齿轮城三大势力花费数百年试图寻找的出口吧。但即便真的找到了这个出口，就能逃离盒子了吗？ 卡瑟琳暗暗叹了口气。 一块相对较大的接驳踏板从云层中慢慢降了下来，停靠在平台上。“这是专属前往楼顶的升降板，每次可乘两人。”山站了上去，然后看着其他人。 “我先来吧。”浇铸踏上前，站在山身旁。升降板震动一下，向上升起。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是第二批。由于地面震颤引发的建筑晃动没有停止过，升降板上升过程中，卡瑟琳感到自己的重心不停地在摇晃。如果不是升降板牢牢地吸附住双脚，卡瑟琳真怕自己会掉下去。 升降板穿过“云层”。卡瑟琳这才意识到，这并非真正的云，而是从建筑中喷射出来的蒸气形成的雾气。不知道这座建筑里到底在制造什么东西，会排出如此多的蒸气。 雾气之上就是楼顶平台，从这里望天，会觉得天穹触手可及。不过这只是错觉，天穹远在高得多的地方。 等到巨口和云也陆续上到楼顶，山指着城外方向说：“那边就是废料清理场，各位可以根据脚下晃动的频率来估算第一阶段什么时候结束，现在大约还有数个小时。” 山转身又指出城内的五栋高大建筑。“这五栋建筑就是我们选出用来搭建探天塔。从现在开始到第一阶段结束，各位必须在搭建过程中向塔顶进发。理论上，第一阶段结束的同时，探天塔也会搭建完毕。第二阶段开始时探天塔便会发射。之后就看各位的运气和实力，能不能登上钢水注入口，收集到关于出口的情报全靠各位了。” 山说完向在场的众人点头致意，乘升降板离去了。 “各位，虽然大家是临时组队，但我们最好选出一位指挥。”山一离去，浇铸立刻开口。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此都不反对，团队合作需要一位领导者，对于临时队伍尤其重要。 不怎么说话的巨口这时却开口了。“我不想受任何人指挥。” 巨口的话令场面有些冷。好一会儿，云说：“那你来当指挥。论在齿轮城的年月，你原本就是这里最长的一位，以前的两次探察计划你也都有参加，经验丰富。”云说完看向浇铸。 浇铸两手一摊。“我没有意见，有一位指挥即可，是谁不重要。” 巨口说：“当指挥太麻烦了，我没兴趣。” “没有指挥会更麻烦。”云反驳。 云和巨口的目光对到一起，相互之间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那让这个燃料来当指挥。”巨口忽然抬起前肢指向卡瑟琳。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作为新来者，其实不适合当团队指挥。巨口这一指谁也没料到。 “你自己说的不想受任何人指挥，卡瑟琳的话你就会听？”浇铸在旁问。 “她的意思即我的意思，我授权她来指挥。”巨口的回答十分巧妙。 “我同意。”云先表态。 “我也同意。”浇铸跟着表态。 卡瑟琳看向冰熊深渊，老野蛮人点点头说：“众望所归，你来指挥吧。” 卡瑟琳心中是苦笑不已，当团队指挥不是什么轻松事。如果团队成员彼此熟悉，又愿意相互配合，这个工作还算好做，就像她当库尔佣兵团团长那样。但眼下在场众人显而易见不在一个阵营，相互间还有些敌视较劲，自己又没有绝对的实力压服众人，当团队指挥和被架在火上烤没有区别。这个团队指挥显然是个妥协后的产物，想推都推不掉。 “我来指挥就我来指挥。”卡瑟琳认清现实，“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正文 444 出状况了——不是探天塔 卡瑟琳问题一出口，众人的目光交错，最后落在了巨口身上。 “不用看我，问她。”巨口瞥向卡瑟琳。 浇铸说：“卡瑟琳，你既然是团队指挥，那就先说说自己的想法。” 卡瑟琳有些无语，如果她知道该怎么做，又何必发问。“我正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才问你们。”无奈之下，卡瑟琳只能向冰熊深渊投去一道救助的眼神。 “山要我们在第一阶段结束的同时登上塔顶，简单说我们只要尽快向上爬就行了。”冰熊深渊说出一句废话。 但这句话让卡瑟琳有了想法。“要尽快向上爬的关键是那些搭建探天塔的建筑，如果我们能提早找到成为塔顶的那栋建筑并爬到它的顶上，这样就能在探天塔完成的同时完成登顶。你们有办法找到作为塔顶的那栋建筑吗？” “搭建探天塔是螺丝巷子在具体操作，云最有发言权。”浇铸说。 “现在还无法知道，只有先等建筑们过来，从它们的攀爬次序上找出塔顶那栋。”云回答。 商议的最终结果是静观其变，众人在楼顶等待。 城外废料清理场的所在地，从左右两边涌来的零件浪潮狠狠地撞在一起。海量的钢水从天而降，仿佛天穹上有一个巨大的出水口。庞然巨物——钢铁斐须吕慢慢从汇聚形成的炽热钢水潭中探出鱼首。 齿轮城轰然而动，城中所有的建筑都摇晃摆动起来。它们似乎在一瞬间完全活了过来，站起身子，拔腿行走。山指出的五栋建筑带着一步一步的轰鸣声朝螺丝巷子挤来。 一直关注着城外动静的卡瑟琳迅速扫过五栋高大建筑。三栋建筑相对瘦长，两栋建筑宽厚一些。 “塔顶会不会在那三栋里面？”卡瑟琳问。 “现在还不好判断，等它们靠近后才知道。”云摇头。 三栋瘦长建筑走得较快，最先到达螺丝巷子旁边。也不见它们等待，争先恐后向上爬来。宽厚的两栋建筑比它们稍晚到达，居然直接朝瘦长建筑身上爬去。不一会儿，五栋建筑就纠缠在一起，相互拉扯攀爬。 “怎么办？根本没有次序可言。”浇铸在旁说。 云说：“哪栋先到就上哪栋。” 卡瑟琳看了片刻也没有头绪，只有同意云的提议。但是建筑们相互拉扯，攀爬速度缓慢，而且有两栋建筑可以算是齐头并进。 城外的斐须吕已经长出大半个身子，露出雄健的狮身。齿轮城开始炮击，轰隆隆的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眼见两栋建筑越来越近，很难说哪栋爬得更高些。卡瑟琳心中还在琢磨，眼前身影一闪，却是巨口飞身扑出向一栋建筑的楼顶跳去。 谁知巨口刚落到那栋楼顶，另一栋建筑伸了伸头，顿时高出几分来。 “我上这边。”浇铸纵身一跳，背后铁羽张开，稳稳地落到后来居上的那栋楼顶上。 但是实际情况远比预想的要复杂得多，有一栋落后的建筑异军突起，爬过领先的两栋建筑。云在一旁说：“那我上这栋吧。”她人影一模糊，消失不见。 螺丝巷子的楼顶上只剩下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两人面面相觑。所谓的团队指挥形同虚设，三大势力的代表各自为战根本没有听指挥的意思。 “也好。”冰熊深渊想得开，“他们聚在一起，少不了明争暗斗，倒不如现在这样。” “嗯。”卡瑟琳点点头，“我们就再等等。” 两人脚下三栋建筑轮流领先，眼看就要接近楼顶。最终，浇铸选择的建筑率先攀上螺丝巷子的楼顶边缘。 “就是现在。”冰熊深渊喊道，“我到下面接你”。 冰熊深渊一个箭步跨出边缘，向下跳去，重重落到下方的建筑楼顶。他转身朝卡瑟琳比划一下，腾出一只右手，示意卡瑟琳下来。 卡瑟琳没有犹豫，从冰熊深渊跨出的地方跳了下去。老野蛮人虽然只用一只手，但强壮有力的手臂足以接住卡瑟琳。 浇铸走过来说：“其实你们该选其他两栋。” “为什么？”卡瑟琳问。 “先爬上去的做塔身，爬得最慢的做塔顶。”浇铸的声音没有太多起伏，但听起来有股淡淡的自嘲。 “你说的不错，但越是等待越不稳妥。”卡瑟琳指着上方说，“从下跃的风险考虑，应该选离自己最近的建筑楼顶。而且爬得最快的建筑会和螺丝巷子的楼顶对接，我们可不敢待在原来的楼顶上。” 卡瑟琳才说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这栋建筑坐在了螺丝巷子的楼顶上。三人走到建筑边缘向下看。剩下的四栋建筑还在下方，巨口和云选择的两栋靠前，处在螺丝巷子和第一栋到达建筑的接缝处。 “它们谁先下来，我们就上哪栋。”卡瑟琳说。 浇铸眼望城外。“现在的速度有些慢，马上要派大军了。”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也朝废料清理场方向看去。庞然大物斐须吕已经给炮弹打得招架不住，炮弹虹桥也正在形成。 第二栋建筑是云选择的那栋。她在楼顶沿着建筑边缘不停地走动，向下张望，似乎连卡瑟琳、冰熊深渊和浇铸三人落到楼顶上都没惊动到她。 如此异样，浇铸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立刻跑到云的身边跟着张望。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也意识到大概出了状况，不过两人都没动。作为新来者，就算有异样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相信云和浇铸确定状况后会向两人解释清楚。 果然，浇铸张望过后与云交谈了几句，云做点头状。两人从楼顶边缘走回来，显得脚步沉重。 “出问题了？”卡瑟琳直接开问。 “嗯，还不确定。”浇铸说，“再观察一下比较好。” “没什么不确定的。”云在旁语气肯定，“我发现四栋建筑的移动位置不妥，简单说，不是在搭建探天塔。” “不是探天塔是什么？”冰熊深渊问。 “是关闭装置。”云回答。 “什么关闭装置？”卡瑟琳可听不懂。 正文 445 浇铸的手段 “就是关闭废料清理场的装置。”浇铸解释，“你们看见城外那个废料清理者没有，那个清理者需要关闭，不然会一直清理下去，将齿轮城都吞掉。” 卡瑟琳听后有所明悟，说：“你是说钢铁巨人。” “对，就是由高大厂房组成的钢铁巨人。他们既是废旧厂房，也是关闭装置。”浇铸点头。 冰熊深渊说：“就是说现在这些建筑是在组成关闭装置，而不是探天塔。怎么会这样？” “关闭装置是必须的。我们计划这次会有十栋高大厂房一起运作，五栋组成探天塔，五栋组成关闭装置。为了能控制厂房，我们才会搭建起空中走廊。但现在看来，空中走廊失控了，少了五栋建筑。”云说。 “山不是去查看过空中走廊的建造，他说很顺利。”卡瑟琳还记得出发前的会议上山说过的话。 “再严密的计划都会由漏洞和意外。”云叹口气。 “看那边。”冰熊深渊忽然指在远处说。 众人连忙瞧去，有一栋建筑拔地而起，远远高于四周的厂房，包括那些高大建筑。 卡瑟琳看得仔细，那根本就是三栋建筑头尾搭在一起，还有两栋建筑正在它们身上攀爬。“难道那才是探天塔？”她不禁问道。 “那个位置……”云转过头看向浇铸，浇铸朝后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浇铸的两条手臂飞快地翻转重组，组合成两把狭长的利刃。云似乎早有所料，手肘上肘刀突起，人影闪烁已经离开了原地。 电光火石间就听“当”的一声，云的身形在浇铸左侧出现，肘刀横切浇铸脖子却被一把狭长利刃挡住。 又是“砰砰”两声，浇铸身下爆出大团机油。有两枚机油弹从他的大腿中落到地面上爆开。 云一击不中，身影再次闪去。浇铸脚踩机油，双臂打开，快速旋转起来，两把狭长利刃带出凌冽、无形的风刀，刮向四周。 无差别攻击！ 卡瑟琳暗叫倒霉。不过她的动作一点不慢，云身形闪烁时，她就早早将两只手掌向前翻开，让飞盾挡在身前。“噗噗”两声，风刀击中飞盾，卡瑟琳只是手掌上略有震感。 一旁的冰熊深渊动作却是要大很多，手中炽热切刀和电弧枪上下挥舞，仿佛有无数利箭飞到他的面前。卡瑟琳用眼角余光瞥去，也看不出冰熊深渊到底挡下了多少风刀，但“扑哧扑哧”的声响络绎不绝。 浇铸转速极快，整个身子更是借地上的大片机油向楼顶边缘滑去，飞身从楼顶上跳了下去。 “空气炮！”云突然在卡瑟琳身旁闪现，一把抓住卡瑟琳斜背在肩的空气炮扯了下来，又三两步走到楼顶边缘。 原本跳下楼的浇铸冲天而起。他背后铁羽张开，向高空飞去。云手握空气炮对着浇铸连续数炮。 可惜空气炮的射击距离有限，超出一定范围也就没什么威力了。卡瑟琳看到浇铸的身形在空中接连歪了两歪，摇摇晃晃地向下落去。“我还以为空气炮射程有限，竟然打中了。”她走到云身旁说。 “打中了也没什么威力。我刚才对准铁羽射击，只是让气流对铁羽产生了点影响。”云把空气炮塞回卡瑟琳手里，“浇铸一会儿又能飞起来。” 如同为了印证云的话，下落的浇铸渐渐平稳了身子，一点点拉回到原有的高度。不过他已经向着探天塔的位置越发越远 “到底是怎么回事？”冰熊深渊对逃跑的浇铸不是很在意，他更在意发生了什么状况。 “那个位置。”云指着探天塔说，“装置俱乐部的所在地。你们拿来的那块地图一定是做过手脚了，我们照此搭建的空中走廊乱了套。浇铸还真会演戏，直到刚才都被他蒙在鼓里。” “现在该怎么办？”冰熊深渊问。 “不如和巨口先汇合，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要一起商量下。”卡瑟琳回答。 由于螺丝巷子这边的五座建筑是为了组合成关闭装置，云所在的这栋建筑和巨口选择的建筑现在分别爬到第一栋建筑偏下方的两侧成为钢铁巨人的两条腿。所以要到巨口那边就必须从建筑的外壁上绕过去，好在空中走廊还能运作。 云说：“空中走廊虽然还能运作，但没有直接到达巨口那边的线路。我们从这里的踏板出发，中间需要转乘其他踏板。我先来探路，你们看好我选择的路线做个参考。” 云走到第一栋建筑边，看了眼建筑外壁上到处移动的踏板，纵身一跃跳上一块踏板。踏板移动了一段距离，云再次起跳，落到相向移动过来的第二块踏板上。如此再三，她的人影远去，绕到建筑的另一侧去了。 卡瑟琳一边看一边摇头。“我没有这本事。大概只有精灵一族，或者资深的盗贼才能在那么小的踏板上跳跃自如。” “这样的难度估计我也完不成。”冰熊深渊举起手上的两件武器，“而且我还带着它们。” “那我们飞过去吧，虽然原本没想这么早动用牛眼。”卡瑟琳从胸口拉出压缩起来的牛眼恶魔钢球，摁下经老扳手加装的解除压缩按钮。 包裹牛眼的钢板立刻自动分解开来，收缩到按钮下方。牛眼像充气一样膨胀起来，变成一个巨大如小山的眼球飘浮在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面前。乘坐牛眼两人早已得心应手，相互搭手三两下爬到了眼球顶上。 卡瑟琳发出意念，牛眼恶魔本能慢悠悠地飘动起来，从空中绕到第一栋建筑的另一侧去。 第三栋建筑的楼顶上，巨口和云原本在交谈，但他们马上注意到了突兀出现的巨大飘浮物。他们盯着牛眼，看着它飞近，也注意到眼球顶上坐着的卡瑟琳和冰熊深渊。 “难怪卡瑟琳不需要我们的铁羽。”云对巨口说，“现在你能下决定了吗？有了那个飞行物，我们完全可以赶到探天塔山去。” 正文 446 决裂 巨口抬头看着慢慢接近的巨大眼球。“现在去探天塔还有什么用？这一定是‘控制’布的局，她布的局会给我们机会吗？” 装置俱乐部的创立者——控制，在齿轮城里向来以智谋著称，齿轮城三大势力中最善谋划的人。 “我们花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制造出的空中走廊，难道就这样让他们捡了便宜？装置俱乐部必须付出代价。”云的话语里自带一股杀气。 巨口瞥了云一眼。“铁齿老大让我来，不是为了和装置俱乐部开战。” “你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我们的探天计划是不是？”云转头盯着巨口问。 “我从来不关心任何寻找出口的计划。” “你就不想逃出去？” “逃？”巨口呵呵一笑，“盒子外面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更要逃出去。” “我在盒子里已经待了太久，久到自己也记不清多少年了，再回炉重造一次大概就会变成成品。你知道这些年产生的成品都到哪去了？” “被城主取走了。” “取到哪里去了？” 云回答不上来，其实整个齿轮城似乎没人能回答，所有变成成品的机器傀儡都不知所踪了。 巨口料到云回答不了，所以他自问自答：“到盒子外头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出盒子的方法不是只有找到出口，而且即使出去了也未必就是好事。”大概是一次说了太多话累到了，巨口趴下脑袋恢复了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牛眼恶魔终于飘到巨口和云的上方，卡瑟琳两人从眼球上滑下来。云和巨口不知何时悄悄拉开了一段距离，他们俩明明刚才还在一起商量着什么，气氛不太对。 卡瑟琳看在眼里，猜测他们刚才到底谈了什么谈出分歧来了。 “你们商量过现在该怎么办吗？”卡瑟琳直奔主题。 “我认为应该去探天搭。”云说。 “计划失败，散伙。”巨口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完全不同的两个方案，卡瑟琳明白为什么两人会拉开距离了。她没有接口，而是看向冰熊深渊。老野蛮人将炽热切刀和电弧枪都拄在地上，目光在云和巨口身上扫过。“这是要我们站队吗？”他问。 “你们代表装置俱乐部前来参加计划，我更想听你们的解释。”云答非所问。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卡瑟琳立刻说，“我们是新来者，根本不知道装置俱乐部的打算，来之前甚至都不认识浇铸。” “要证明无辜，那就和我一起去探天塔把真相搞清楚。”云说。 卡瑟琳听了心中冷笑，原来只是为了胁迫自己和冰熊深渊一起去探天塔。 “我们是来参加螺丝巷子的计划，你们的探天塔建造失败，计划也就失败了。我们不会跟你去找装置俱乐部的麻烦，要交涉是你或者山该做的事。”冰熊深渊握住两把兵器的手柄，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分明。 “嗖”两片飞盾飞出来挡在卡瑟琳身前。“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该做的事，去找装置俱乐部不是我们的义务。而且各位也是选我当团队指挥，我们剩下四个人，三个都不同意去探天塔，那我宣布那么这次计划就到此为止，解散队伍。”卡瑟琳语气强硬。如果巨口和云是一个想法，她和冰熊深渊绝不会反对云的要求。 云沉默无语，巨口趴在地上斜眼看着云。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脚步小幅移动起来，调整位置，形成一前一后的防御姿势。 “轰隆”一声巨响从天穹上传来，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自天上倾泻而下的钢水嘎然而止，想必钢水源头的闸门关闭了。 云身影一闪，来到楼顶边缘。她回头朝着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深深望了一眼，翻身跳下楼去。 “总算不用去拼命了。”冰熊深渊说，手臂上紧绷的肌肉线条松弛下来。 卡瑟琳收起飞盾点点头。 谁知趴在地上的巨口站起身，目光冰冷地瞪着冰熊深渊。卡瑟琳猛然想起，巨口可是向老野蛮人下过生死战书。 “你想和我在这打上一场？”冰熊深渊怡然不惧，朝巨口回瞪过去，“虽然不是个好时间，但我不会怕你。” “我在铁齿酒吧等你。”巨口瞪了冰熊深渊一会，留下一句话，反身跑到楼顶边缘，从云相反的地方跳下楼去了。 “没想到这样就过关了。”见巨口也走了，卡瑟琳长长舒了口气，“我还以为真要去天穹上找那什么出口。” “不知道装置俱乐部在暗地里搞什么鬼，竟然夺走了探天塔。”冰熊深渊现在真正放松下来，真要和巨口打上一场，可是有不小的风险。上次是仗着炽热切刀出其不意，这回再战估计很难一上来就伤到巨口。 “齿轮城里的三方势力之间并不和谐，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卡瑟琳走到楼顶边缘向探天塔的方向望去，第四栋建筑刚刚爬上去，高耸的探天塔只剩下最后的塔顶部分还没有到位。 “但也不是好事。”冰熊深渊走到卡瑟琳身旁一起看着远处的探天塔，“云对我们一定很不满，螺丝巷子里是待不下去了。” “我记得你说过，装置俱乐部会利用这次探天塔计划与盒子外的势力一起干点什么。眼下他们夺走了探天塔的控制权，看来是要搞大事件。” “事情再大也和我们无关。”冰熊深渊低头向下方看了一眼，“不好，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怎么了？”卡瑟琳连忙也向下看去，几只城墙蜗牛正慢吞吞地沿着建筑外壁爬上来，“是关闭装置的脑袋，我们上牛眼。” 卡瑟琳还记得上次从高空中看到的钢铁巨人，他的头颅就是由一堆城墙蜗牛组成的。 两人匆忙爬上巨大的眼球顶部。在卡瑟琳的控制下牛眼向高处飘去，飘到高过周围所有的建筑的高度，十分显眼。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俯瞰整座齿轮城，炮弹虹桥和机械傀儡大军已经变得稀疏，眼看就要结束进攻了。废料清理场中的钢水翻涌，不时有钢水气泡蹿出水面在空中炸裂。 正文 447 螺丝巷子的应对 山坐在铺子里一动不动。从齿轮城里传来的巨大声响，在他耳边仿佛不存在。 自从山送那些计划执行者到达楼顶回来后，便一直等待着什么。计划的成败已经无关紧要。 一动不动的山忽然偏了偏头，他听到了脚步声，非常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铺子门口。身影的主人犹豫了一下走进铺子来。 “云，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计划进行得不顺利？”山问，虽然在看到云的一瞬间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装置俱乐部在空中走廊上动了手脚，他们夺走了探天塔的控制权。”云的语速气有些急切，“不，应该说是他们对调了探天塔与关闭装置的搭建位置。我们这边的探天塔变成了关闭装置，他们那边的关闭装置变成了探天塔。” “居然是这种手段。”山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沉吟片刻后又问，“那些计划执行者呢？” “浇铸逃走了，巨口和两个燃料都拒绝继续执行计划，不然我完全可以带着他们到装置俱乐部去看看。”云如实回答，语气中透着不甘。 “嗯，辛苦你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接下的事我来处理。”山说。 云点点头回自己的铺子去了。 山又坐了一会儿，将云带来的信息梳理了一遍，起身走出铺子。事情的发展和预料的情况没有多大出入，但是该如何应对必须慎重考虑。山不快不慢地走在螺丝巷子里，他现在要去的地方，之前卡瑟琳经常去——老板手的仓库。老扳手既然做出了预测，想必也该想好了应对办法吧。 推开老板手的仓库大门，穿过一排排高大昏暗的金属货架，仓库的中央半人高的机器傀儡依旧忙碌。山走到环形桌边，看着机器傀儡制作不同的装置。 “你不是去执行计划了，怎么有空来这里？”金属嘴从暗处飞来，盘旋在山的头顶上。 “我来听听你的想法。”山说，“计划果然出了问题，装置俱乐部动手了。” “他们干了什么？” “控制探天塔。其实我不明白，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独立探查盒子出口吗？这似乎超出了装置俱乐部的能力。” 金属嘴说：“我早先猜测装置俱乐部与盒子外有联系。这次他们的动作恐怕是与盒子外的势力联合起来的结果。” “你以前的猜测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金属嘴沉默了几秒后说：“既然我们能与钢铁之巢有技术协定，装置俱乐部也同样可以。” “你怀疑他们也是和钢铁之巢有联系？”山不再看机器傀儡们的制作，抬头注视着金属嘴。 “钢铁之巢是个庞大的势力，有能力进入盒子的人不会只有一个。” “你说的始终都是猜测。” “这次是个好机会证实我的猜测。”金属嘴飞下来停在山的肩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嘱咐了将近一分钟。 山边听边点头，等金属嘴说完，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万一这件事和钢铁之巢没有关系呢？” “没有关系的话，就更应该让钢铁之巢知道，还有其他盒子外的势力在插手。”金属嘴从山的肩头飞起，飞进了仓库的黑暗中，它的声音远远传来，“说不定钢铁之巢也等着我们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山得到老板手的指示，回到螺丝巷子里。他走进修理铺，绕过堆积的零件小山，土坐在金属床边正在打磨一个零件。 山走上前说：“我们需要启动长传炮。” 土放下零件，起身走到一旁的金属柜边，从里头拿出几块方方正正的金属刻板。“就剩这几块刻板了，能刻录的信息有限。” 山点点头，想了一会儿说：“你就刻这几句话‘有未知盒子外势力插手，探天塔被夺’、‘不得援助，难以对抗’、‘速援’。” 土手握刻刀，一边听一边在金属板上快速刻录，金属屑从刻刀下飞溅出来，甚至还带出不少火星。 山站在土身旁观看，土每刻完一块金属板，山便拿起来洗洗阅读。金属板上细纹繁复，根本无法从中辨认出文字。也不知道土是用何种方法将山说的那些话，编写进这些细小的纹路中。山看完金属板又放回土的面前。 等土将三块金属板全部完成，山也查看完毕。两人拿着金属板一起向金属床后走去，金属床后的墙壁上有一扇长方形小门，钻进门中，是一条狭长的过道。 在过道中走了一分钟的样子，山和土来到一间半圆形屋顶的房间里。一根巨大粗壮到需要两三人才能合抱的圆管从半圆形的屋顶上探出去指向天空，管壁上刻着一排排的金属纹路，每排纹路上下之间靠特殊的环形笔法勾连。一阵阵的柔和蓝色光芒在各排纹路间依次亮起传递，显得极具规律和韵律感。 圆管的下方连接着一个下宽上窄的底座，底座上一个人形机器傀儡镶嵌其中，它的下半身与底座连成一体。 “我的时间很紧张。”有个声音从屋顶方向传来。山和土同时抬起头，只见金属嘴自圆管遮掩的暗处中飞出，悬停在两人身前。 “制作信息板需要时间。”山说，接着他示意土将篆刻好的金属板交给底座上的人形机器傀儡。 那个人形机器傀儡接过金属板，忽然张开嘴把三块金属信息板全都塞进了嘴里。底座上裂开一道缝隙，随着缝隙扩大，人形机器傀儡慢慢下沉进缝隙中。 缝隙吞掉人形机器傀儡，重新关闭，“轰隆轰隆”的闷响声从圆管里传出。 金属嘴说：“我得到消息，装置俱乐部在准备发射探天塔。” “这么长时间了，我以为探天塔已经发射了。”山说。 “没有，看来他们没打算在废料清理期间发射。” “那我们可以赶在他们之前向钢铁之巢发去信息。” 似乎是在迎合山的话，圆管中的“轰隆”声嘎然而止，同时整个管身发出耀眼的蓝光。 正文 448 装置俱乐部的目标 “砰”的一声巨响，天摇地动，山和土的身体晃了好几下才重新稳住。 从巨型圆管探出的屋顶漏空处，可以看到一枚巨大的炮弹正向天穹深处射去。 但紧接着“轰隆”一声闷响，这声音来自远处，震动随之而来，几乎与那声闷响同时发生。 “是探天塔。”土反应最快，头向装置俱乐部所在的方向转去。 “上去看看。”金属嘴说了一句向屋顶飞去。圆管底座边，一架金属梯子缓缓升起，一直上升到屋顶漏空处外头。 山攀着梯子向屋外爬去，土跟在他的身后。屋顶外，巨型圆管上部搭建有一个可站立两三个人的小平台。山和土站在平台上，望着远处徐徐飞向天空的探天塔。金属嘴扇着翅膀悬停在两人身旁。 山转头望向齿轮城外，庞然大物斐须吕正与一尊钢铁巨人纠缠在一起，金属旋风刮起无数废弃零件在它们周围旋转。虽然两头“巨兽”一时半会还难以分出胜负，但山很清楚，最多再有半个小时，废料清理便会结束。届时钢铁巨人会被分解吃尽，留下一地残渣成为零件沙漠的一部分。 “他们的目标不是上天穹寻找盒子出口。”金属嘴说，“我刚才计算了探天塔的飞行轨迹。按照这个方向，下一节建筑脱落时，你们就能看出飞行方向有问题。” “按这个方向飞行，探天塔会飞去哪里？”山问。 “不好说，等第二节建筑脱落后，就好判断了。” 山和土默默地盯着探天塔。数分钟后，探天塔的下方一段火光闪动，远远传来爆炸声。塔身最下面的一截建筑向下落去，而剩余的探天塔以更快的速度向上蹿升。正如金属嘴所说，这时探天塔塔尖所指的行进方向发生了明显的偏移。 土说：“如果以这个方向飞升，最后一段探天塔会经过最高点后，向那里落下。”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指尖最终所指的地方竟然是斐须吕与钢铁巨人交战的场所。 “目标是废料清理场吗？”山低声发问。 金属嘴没有马上回答，但他显然还在进行计算。过来将近两分钟，金属嘴说：“虽然第二节还没有脱落，但按目前可见的方向计算，确实有很大可能在探天塔到达最高点后沿弧线下落，掉到废料清理场里。”他也得出和土一样的结论。 “废料清理什么时候结束？”山转头问土。 “三十二分钟之后。”土给出了一个精确的时间。 “那探天塔落入废料清理场还需要多久？”山又问。 “难以精确计算，等第二节脱落后，或许能给出一个时间，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是在一小时之内。”土想了想说。 “钢铁之巢接到我们传给他们的消息会需要多久？”山发出第三问。 还没等土回答，金属嘴纠正说：“你应该问，钢铁之巢会在多久的时间内做出反应。我可以告诉你，至少需要两个小时以上。” “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山点点头，“也就是说两小时内，我们必须自行判断和做好应对的准备，钢铁之巢无法帮到我们。” 金属嘴说：“我们都不清楚废料清理场下面有什么，装置俱乐部将探天塔发射到那里，目的很不好判断，而且或许那也不是他们的目的，而是他们背后盒子外势力的企图。” “我听那两个新来的燃料说过，他们似乎是在上一次废料清理时，通过清理场下方的地下通道进入齿轮城的。”山说。 “那两个燃料现在在哪里？”金属嘴问。 “他们拒绝执行计划，没有和云一起回来。” “让云去找到他们，告诉那个卡瑟琳探天塔的落点。就说如果他们愿意和云一起去探查一番，我可以给他们指一条可能离开这里的路。” “真有这样的一条路存在？”山盯着金属嘴问道。 “傑傑傑。也许有吧，铁齿在地下发现的那个钢水湖中心的漩涡，或许真能通往外边。”金属嘴发生一阵难听的干笑。 云站在训练场的边缘，极远处探天塔在天空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不过云的目标不是探天塔，她在搜寻卡瑟琳两人。自先前双方决裂，卡瑟琳两人乘坐他们的奇特飞行器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云查看了在螺丝巷子四周的天空，始终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 不过没有关系，即使找不到卡瑟琳两人，老板手也有其他办法。云看了眼手掌中的金属圆盘，圆盘表面刻满了繁复的金属纹路，圆周上有一圈刻度，中央一枚红色指针正在不停地左右摇摆。相信不用等多久，当指针的摆动停止，卡瑟琳两人的方位就能被指明。这个指向盘可以追踪卡瑟琳的那个奇特飞行器。指向盘和奇特飞行器越是靠近，指针的指向越明确。云现在只要耐心等待，具体方位很快便会有结果。 果然，又过了五分钟，红色指针停止了摆动，只是指针居然指向了云自己。云思索了几秒钟转身看去，身后是螺丝巷子所在的建筑本身。她此刻站在从建筑中央延伸出的训练场平台边缘上，距离螺丝巷子理论上有一两百米的距离。 但是卡瑟琳两人不可能躲在螺丝巷子里，那样的话早被发现了。 云抬头望天，螺丝巷子的上端一截隐没在云雾中。如果那个奇特飞行器躲在这片云雾上方，确实很难发现。 云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螺丝巷子最高处的平台上，云望着头顶上方一个拳头大小的飞行物。虽然还有些距离，但足以看清那就是卡瑟琳的奇特飞行器。 云背后铁羽展开，纵身从平台上跳下，紧接着冲天而起向上飞去。随着高度变化，云的视线中巨大如眼球般的飞行器越来越清晰。在眼球上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的身影同样也清晰起来。 只见卡瑟琳手抱空气炮对着云喊道：“云，我们说过不会跟你去装置俱乐部探查，你现在找来是为了什么？没说清楚前，请不要靠近我们。” 正文 449 三人同行的新协议 云高声回应：“老板手让我带话给你们，如果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去探查探天塔，他可以告诉你们一条离开这里的路。”云喊完，便在牛眼的外围绕飞，显得很有耐心。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选择躲在螺丝巷子的上空，是两人商量后的结果。齿轮城三大势力中，他们对于螺丝巷子最为了解。装置俱乐部行为诡异，铁齿酒吧行事霸道，相对来说都不是避难的首选，只有螺丝巷子还算讲点道理，意外情况下尚有交涉的余地。 冰熊深渊站在卡瑟琳身旁，盯着在不远处飞来飞去的云。“他们开出的条件我们难以拒绝。” “如果我们不答应，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找到出去的路。”卡瑟琳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在想雨水对自己说过的话，难道这就是一个需要慎重做出选择的时刻？ 雨水与自己有着一层特殊关系，卡瑟琳相信螺丝巷子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冰熊深渊也不清楚。所谓老板手带话给他们两人，实际上是雨水透过云在告诉卡瑟琳。 卡瑟琳在和雨水的接触中，能察觉雨水对于离开齿轮城、离开盒子没有多大兴趣。不然以那位精灵帝国女将军的能力，相信要出盒子不会是什么难事，不出去一定有什么原因。 “那就跟着去探查一番。”冰熊深渊的话打断了卡瑟琳的思路，“不过我们还可以再附加点别的条件。” “你的意思是？”卡瑟琳问道。 “再要一枚进入铁齿酒吧的铁齿。”冰熊深渊说，“我还是很想见一见那位铁齿老大的。” “去铁齿酒吧免不了和巨口一战。”卡瑟琳提醒老野蛮人。 “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有学会拒绝挑战。”冰熊深渊用笑声回应，“哈哈，巨口会是个好对手。” 卡瑟琳点点头，然后朝云招招手示意她过来。等云飞近到两人眼前，卡瑟琳说：“我们答应和你一起去探查，不过螺丝巷子必须再提供一枚铁齿给我们。” “你们想去铁齿酒吧？”云立刻猜到了两人的意图。她悬停在空中注视着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过了足足五秒钟才说：“我可以提供一枚铁齿，不过这枚铁齿是我的私人收藏，不能白给你们。” “你也想谈条件？似乎不合适吧。”虽然主动权在卡瑟琳一方，但卡瑟琳没有把话说死。 “其实不算什么条件，我正好也想去铁齿酒吧，所以希望我们三人能够同行。” 卡瑟琳转头看向冰熊深渊，后者点点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们在探查结束后就会出发。”卡瑟琳说。 “我会做些准备，你们也应该准备一下再去铁齿酒吧。我想十天足够了。”云慢慢向牛眼飞近，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退了两步让出足够登陆的地方。 云落到巨型眼球顶端，收拢铁羽。“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想去见见铁齿老大，那肯定是要参加擂台赛才行。”云走到两人面前说，“十天其实也有些短，但我觉得再长的时间你们多半不愿等。” 作为冒险者，卡瑟琳很清楚前往一个陌生地方时，当然应该尽可能地收集那个地方的情报。只不过她和冰熊深渊都深感在齿轮城里充满了不安，越早越离开越有利。如今这样走一步算一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就十天吧。”与冰熊深渊短暂的交流后，卡瑟琳同意了云的要求。 “给。”云从怀里掏出一枚铁齿要交给卡瑟琳。卡瑟琳没伸手，一旁的冰熊深渊拿了过去。 “你现在就给我们，不怕我们反悔？”老野蛮人把玩着铁齿，嘴里故意问道。他的这枚铁齿要比卡瑟琳的那枚小一圈，表面也显得陈旧，好像被闲置了很久。 “如果你们真打算去铁齿酒吧，和我同行比你们自己去要有利的多，难道你们其实是不打算去的吗？”云反问。 冰熊深渊发出一声干笑，收起铁齿不再多说。 “去铁齿酒吧的事可以以后再谈，还是先说说探天塔。”卡瑟琳将话题拉回正轨，“我没看错的话，探天塔已经升空一段时间了。如果你想要我们赶上去，那是不可能的，牛眼并不以速度见长。” “我们不用去追赶探天塔，因为它并非是要去探查天穹上的出口。”云向两人解释，“经过计算，我们发现探天塔的最终目标是废料清理场，所以我们只要去那里等待即可。” “废料清理场？”卡瑟琳的声音略略提高，然后转头向城外望去。钢铁巨人和斐须吕两头庞然大物还在扭打，不过看起来斐须吕已经占据上风。 “不会是要去那里吧？”冰熊深渊也看向城外发问。 “就是那里。”云确认了两人的想法，“探天塔升到最高点后，就会向废料清理场落下。我们现在出发前往那里，完全赶得及。” 卡瑟琳通过意识向牛眼发出命令，巨型眼球缓缓向城外飞去。“我们最多只能让牛眼靠近废料清理场的外围。”卡瑟琳强调，“你也看到了，清理场的外围有一股旋风包围，飞进去是不可能的。” 云点头表示同意。 卡瑟琳让牛眼前进的同时继续升空。他们在高空中远远俯瞰。斐须吕彻底压倒了钢铁巨人，将其踩在脚下，又用长满钢牙的鱼嘴啃咬巨人的脑袋。每一口都会啃下一只大如小山的城墙蜗牛，咀嚼着吞下肚子。 “你知道那个庞然大物是什么东西吗？”卡瑟琳问云。“那是关闭装置。”云回答。 “不，我是说那个长着鱼首的庞然大物，不是钢铁巨人。” “那是废料清理场。” 听到云如此回答，卡瑟琳明白云并不知道斐须吕的真实身份和来历。 对于斐须吕卡瑟琳心存敬畏，作为无序之界的统治者之一，他的名字连雨水这样的精灵帝国将军也不敢轻易提及。云既然一无所知，卡瑟琳的试探也就到此为止了。 探天塔差不多爬升到了最高点，在卡瑟琳眼里它变得小如指尖，也许此刻已经开始下落也说不定。 不过装置俱乐部抢夺探天塔的目的居然是针对斐须吕，卡瑟琳是无论如何都猜不透他们的真正企图。而无序之界的统治者会做出什么反应实在很难说，但毫无疑问风险极大。 正文 450 通往终极之域的出口？ 斐须吕渐渐将钢铁巨人撕碎吃掉。包围着废料清理场的旋风向中间收缩起来，如锥子般钻入地面，在零件沙漠上钻出一个巨大的地洞。地洞中通红的钢水涌出，很快蔓延开来淹没到斐须吕的脚下。斐须吕似乎很享受滚烫的钢水，他躺下身子，尽量让钢水浸泡到身体。 越涌越多的钢水在零件沙漠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斐须吕的大半身体沉入钢水湖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正在融化，大团的如软泥般的钢铁从他身上剥落下来。 斐须吕闭上他的鱼眼，平静地仿佛睡着了。 卡瑟琳三人在高空中远远地注视着废料清理场中发生的一切。“隆隆”声从比他们更高的天穹上传来，那是探天塔下落时发出的动静。 卡瑟琳抬头望了一眼天穹，探天塔在她眼里已经变得大如拳头，不过下落的速度还不够快。因为下方的斐须吕融化了大半，相信用不了几分钟就会完全融进钢水湖里。 “探天塔的速度有点慢。”冰熊深渊说，“等它飞下来，怕是什么都没有了。” 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斐须吕。 斐须吕的身体彻底融化在钢水中。形成小湖的钢水重新流回地洞中，很快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穴。 探天塔又飞近地面一些，但离到达洞穴还需要不少时间。 这时零件沙漠震动起来，废弃零件如沙子一样涌起一波波零件沙浪从四面八方向地洞涌去。海量的废弃零件落入地洞中，要将地洞掩埋。 卡瑟琳暗自叹息，探天塔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果然巨大的地洞在汹涌的零件沙浪中没有坚持多久，便给完全填满、掩盖，看不出任何先前的痕迹。 “轰”的一声巨响，姗姗来迟的探天塔终于一头扎进零件沙漠。数十米高的大范围零件雨被这个从天而降巨物从地面上砸起。一时间密集的零件雨笼罩在探天塔的上方，透过零件雨幕，隐约能看到探天搭的前半段插入零件沙漠里，后半段裸0露在地表上，仿佛一座不知名的怪异墓碑突兀地矗立在那。 “我们下去看看。”云开口道。 “现在下去不是个好主意。”卡瑟琳马上反对。 “你们答应和我一起去探查，在高空中遥望可不算数。” “我们只是觉得现在下去时机不好。”冰熊深渊在旁解释，“你看探天塔激起的废零件还在天上飞舞，现在过去根本靠近不了。” 云看了冰熊深渊一眼，冰熊深渊上前一小步，与卡瑟琳并排而立同样看着云。“那等零件雨结束我们就下去。”云说完又看向卡瑟琳。 “好，零件雨结束我们就下去。”卡瑟琳点头答应。 卡瑟琳相信等零件雨平息少说还要十来分钟的样子，那时地下真有什么变化也应该会暴露出来，即便仍有危险也会小一些。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探天塔在零件雨还没有结束前就开始下陷。下陷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同有张大嘴在它下面吸吮。 卡瑟琳三人来不及做出反应，探天塔便陷入地下去了。 “快下去！”云大喊。 “零件雨还未停。”卡瑟琳没有理睬。 云不再多说，快步向前跑去，纵身一跃，竟然从高空直接跳了下去。在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的注视下，她在半空中张开背后的铁羽朝探天塔陷入的地方俯冲而去。 云冲进了零件雨的范围，身影一下就模糊了，难以辨认。 “她这是不要命了。”冰熊深渊叹了口气。 “是啊。”卡瑟琳同样叹了口气。 忽然天穹中划过一道闪电。卡瑟琳抬头望去，恍惚中看到天穹上好像裂开了一条口子，有个黑点从裂开的口子里掉下来。黑点下落的速度极快，落点似乎就是探天塔陷入的位置。 随着黑点的高度降低，能看清那是一个黑色的金属球体。卡瑟琳只看了一会，全身就升起一股寒意，脚下也发软。那个金属球体好像有一种魔力，会抽离注视它的人身上的力气。 “那东西有问题。”卡瑟琳赶快闭眼转头，同时发出意念，让牛眼快速逃离。虽然他们在离废料清理场足够远的高空，但卡瑟琳依旧感到不安全。 冰熊深渊同样受到了那个黑色金属球的冲击，不过他的反应没有卡瑟琳那么大，及时扶住了脚软的卡瑟琳。“你看到没有，刚才天上好像裂开了，那个黑球是从外面进来的。” 卡瑟琳站稳身子说：“原来你也看到了，看来是从盒子外面进来的东西。” 牛眼在卡瑟琳的要求下，正以最快的速度向远处飞去。黑色金属球的下落还在加速，它是那样急不可待地冲进废料清理场，冲入零件雨中。 “咔嚓”听起来就像是碎了一面镜子。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同时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那正是废料清理场的上空。废零件激起的零件雨已经到了尾声。此刻，稀薄的雨幕像是凝固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出现在雨幕上。 “咔嚓咔嚓”更多的碎裂声响起，无数细小的裂缝从巨大的裂缝上生长出来，蔓延到整块雨幕上。碎裂的镜片开始从镜子上落下，每一块掉落的碎片后是一片漆黑。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对眼前的一幕难以置信，因为整个废料清理场就这样随着镜片的掉落消失了。一整片漆黑格格不入地展现在那里。从高空望去，就像一幅优美的油画上被人剪去了一块画布，露着一个破洞。 “星光！”冰熊深渊指着一点喊道，“那里可能是通往终极之域的出口。” 卡瑟琳急忙顺着冰熊深渊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瞧见在那片漆黑的一角有几点星光闪烁，正是终极之域里能看到的那种星空感觉。 无论如何值得冒一下险，卡瑟琳立刻下令牛眼朝星光发出的地方冲去，至少要靠近那里看个究竟。 正当牛眼改变方向向星光处冲去时，那些掉落下来的雨幕碎片不知从哪又飞了回来。它们一块块飞回到它们掉落前的位置上，要重新将那片漆黑修补起来。 正文 451 夹缝里 “快！”这次轮到冰熊深渊急切地叫起来。 卡瑟琳在意念中早就向牛眼下达了以最快速度前进的命令。 不知是不是知道有人要冲进来的原因，碎片修补的速度也在加快。大片的漆黑给修补好，裂缝愈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牛眼不以速度见长，即便卯足力气飞行速度依旧慢吞吞的。卡瑟琳心中焦急，但无法可想。按照现在的飞行速度，肯定是赶不过去了。 “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冰熊深渊说。 “你有什么主意？”卡瑟琳立刻问。 冰熊深渊从手心里抽出一根灵魂锁链缠绕在炽热切刀的刀把上。“你让开一些。”他嘱咐卡瑟琳。 卡瑟琳大约猜到冰熊深渊想干什么，迅速退后几步，让出一块空间。 冰熊深渊以圆周方式开始甩动灵魂锁链。“嗡，嗡，嗡，嗡……”，炽热切刀连着灵魂锁链被他在头顶甩成一个快速旋转的圆盘。 “嗖”炽热切刀飞射了出去，直奔显出星空的那片黑色空间。眼看它就要飞进星空，就听“砰”的一声，整条灵魂锁链被拉得笔直。炽热切刀在空中停顿了半秒，便向下落去，离那片星空只差数十米的距离。 “我的锁链不够长了。”冰熊深渊懊恼地喊了一声，然后快速拉回锁链。 冰熊深渊掌握灵魂锁链的技巧才没多久，能够制造出来的锁链长度有限。卡瑟琳马上想到了原因，从胸口扯出一条自己的灵魂锁链交给冰熊深渊，说：“用我的试试。” 冰熊深渊点点头，收回炽热切刀换上卡瑟琳身上的灵魂锁链。“嗡，嗡，嗡，嗡……”炽热切刀再次被甩动起来，“嗖”又给大力扔了出去。 一条黑色线条在空中快速地划过，在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期待的目光里一头扎进了星空深处。 “好！” “成功了！” 两人同时叫出声。 下一刻，卡瑟琳感到锁链那头传来巨大的拉扯力量。灵魂锁链从她胸口不停地被拖出来，这样下去卡瑟琳的灵魂锁链长度也会不够。 “快拉住我。”卡瑟琳用力拽住链条。冰熊深渊一把抱住卡瑟琳的腰，但那股力量过于巨大，两人一起腾空而起朝着星空方向飞去。 修补空间的碎片从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身旁飞过，以比两人更快的速度飞到破裂处。卡瑟琳清晰地看到那片星空正越变越小，最后只剩下锁链粗细的一小个洞。灵魂锁链还在被拉扯，还在被拉进这个小小的窟窿里。 难道我们会从那个小洞里出去？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睁大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一小个洞眼。两人越飞越近，越飞越近，眼看就要撞上去时，那个洞眼忽然变得无比庞大。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仿佛变成了两粒灰尘飞进一扇立在天地间的大门。而大门后面，既不是终极之域，也不是莫名的巨型机械组成的空间。 “我们这是出来了？”冰熊深渊最先反应过来，问卡瑟琳。 “我想没有。”卡瑟琳手指冰熊深渊的身后。 老野蛮人转身望去，看见了飘浮在空中的牛眼。不仅仅是牛眼，他还看见了远处的齿轮城，以及地面的零件沙漠和灰蒙蒙的天穹。冰熊深渊又转回身面向卡瑟琳。卡瑟琳身后是拥有点点星光的星空，那里才是他们要回的终极之域。 冰熊深渊低下头，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独木桥上，桥面只够两只脚并排站立。独木桥的两头都通往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中。无论是齿轮城还是终极之域，分别在独木桥的两侧，似乎伸手可及，但桥下如万丈深渊般的漆黑令人不敢轻举妄动。 “看来我们是到了不该来的地方。”冰熊深渊对着卡瑟琳摊摊手，“很像是在夹缝里。” “就当是探险吧。”卡瑟琳倒也放得开，“不知道这座桥的两头通往哪里。” “肯定是要走走看才知道。”冰熊深渊想了想说，“我走前面吧。” 独木桥两头都看不出特别之处，走哪头其实无所谓，但卡瑟琳明白冰熊深渊作为战士这是主动承担了探路的职责。 “我觉得我们好歹是离开了盒子。”冰熊深渊边走边说。 “也许吧。”卡瑟琳在小心跟上冰熊深渊的同时，试图与牛眼沟通。结果自然是没有响应，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 独木桥很长，走了许久前头都没有变化。同样，独木桥两侧的景象也是一尘不变。卡瑟琳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困住两人的这个奇特的地方恐怕不容易脱身。 “要不要换条路试试？”卡瑟琳提议。 “你说往回走？”冰熊深渊脚下未停。 “不是。” 冰熊深渊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卡瑟琳。 卡瑟琳手指下面，下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要不要试试这个方向？” “你的那根灵魂锁链呢？”冰熊深渊答非所问。 “你是说拉我们进来的这根？”卡瑟琳提起手上的灵魂锁链。 冰熊深渊的视线沿着锁链望去，锁链的那头竟然通往终极之域那一侧。 “没用的。”卡瑟琳大概是看出冰熊深渊在想什么，“从进来到现在，我一直在收回这条锁链，我收回的长度早就超过放出去的长度。它变得无穷无尽了。” “不可思议。”冰熊深渊说了一句，“向下试的话，我们直接跳下去？” “哈呀，那样也太鲁莽了。”卡瑟琳笑着摇头，“不如你拉着锁链放我下去。” 卡瑟琳举起手上的链条，“反正它现在是无穷无尽。” “这个主意不错。”冰熊深渊接过锁链，轻而易举从终极之域那侧拉出一大堆，“先试试这点长度吧，我放你下去这点长度后就拉你上来。” 两人说定后，冰熊深渊用双腿夹坐在独木桥上固定好自己，接着一点点放卡瑟琳下去。 卡瑟琳本做好了没有收获的准备。谁知她刚被放下大半个身子脚下就踩到了实地。冰熊深渊正看着卡瑟琳一点点下降，忽然发现卡瑟琳站在独木桥边不动了，手上锁链也一下子没了分量。 冰熊深渊不禁问道：“你不会是已经踩到地面了吧？” 正文 452 奇特的地形 “不是地面。”卡瑟琳回答，“我脚下好像还是独木桥。” 冰熊深渊吃惊之余，将锁链缠在独木桥上，然后攀着桥沿爬下去。果然身体爬下去大半就踩到了实物，他低头一看，才看到脚下出现了另一座独木桥。 当冰熊深渊解下缠在上方独木桥上的锁链时，那座独木桥瞬间消失不见了。两人伸手去摸，什么都没碰到。冰熊深渊还试着将灵魂锁链向上甩去，锁链直接掉了下来，证明上方的独木桥确实不见了。 不过这个很像是在夹层里的地方本来就十分古怪，倒也没让两人觉得太惊讶。 在新独木桥上行走了一段距离后，卡瑟琳问：“你说这座桥下面会不会也有另一座独木桥？” “这次我来试试。”冰熊深渊自告奋勇。他把锁链缠在腰间，又在独木桥上绕好，然后攀住桥沿向下试探。 “还真有。”冰熊深渊下到胸口处就停住了，“我踩到下面了。” 卡瑟琳有样学样，也从桥沿爬了下去。等两人再次解下上方的锁链时，上方的独木桥也再次消失。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有什么关键没抓住。”冰熊深渊抬头望着上方，虽然那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卡瑟琳也是若有所思，不过她提议：“我们先看看还有没有下一层。” 两人第三次合作，果然又爬下去一层。但当冰熊深渊准备解下上方的锁链时，卡瑟琳制止了他。“拴在这，我们继续向下试试。” “好主意。”冰熊深渊赞了一句。 冰熊深渊抓着灵魂锁链将卡瑟琳慢慢向下放，不出意料卡瑟琳踩到下方的独木桥。不过这次栓在上方的锁链没有解下，两人抬头看见头上的独木桥还在。就在这一刻，这片空间忽然有了改变。 “快看下头。”冰熊深渊首先发现了异样。 卡瑟琳连忙低头，看到脚下是一层接一层的独木桥。不对，卡瑟琳又朝两旁看了看，所有独木桥的两边都有了尽头。她再抬头看，上方也出现了一层层的独木桥。 “我们似乎是在一张梯子上。”卡瑟琳上上下下来回看了两边才说。 “就是一张梯子。”冰熊深渊点头说，“是梯子至少说明通往某个地方，总比漫无目的的走好。” 两人继续向下爬，每爬过一层都拴上一圈锁链。一层层的独木桥渐渐收窄起来，预示着确实通向某个地方。 也不知道向下爬了多久，没有穷尽的独木桥变得只有数米宽。 “看来我们要到底了。”冰熊深渊又一次拴好锁链时说。 在两人的脚下，只剩下最后一层独木桥了，而在最后一层独木桥下什么都没有。冰熊深渊试着从最后一层独木桥边攀下，脚下踩到如地面般的平地。但他低头看了几次，什么都没看见。 卡瑟琳也下到这看不见的地面上，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不错。 因为什么都看不见，两人不敢随意走动，用锁链各自拴住腰间，一前一后缓慢地走动。走了没几步路，“嘡啷啷啷……”，原本拴在每层独木桥上的灵魂锁链从天而降，直到堆起一座几十米高的锁链小山才没有新的锁链掉下来。 卡瑟琳看着这座锁链堆成的小山，很难想象两人到底攀爬了多少层独木桥。调动意念，卡瑟琳将灵魂锁链收回到胸口里，不过灵魂锁链的一端仍旧通往终极之域。只是这时终极之域变得离他们很远，看起来仿佛黑色幕布上巴掌大的一块亮斑。 “往终极之域走走看。”卡瑟琳扯着锁链说。 虽然有了目标，但始终无法到达。走了许久，黑色幕布上的亮斑还是巴掌那么大。“我们看来是没找到诀窍。”两人停下休息时，卡瑟琳说。 “要不换个方向试试，就和在独木桥上一样。”冰熊深渊也早发现了异样。 于是两人随意换了个方向走动，走没多久发现亮斑似乎变小了一些。再次变换方向走，亮斑依旧在变小。等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试多次后，他们差不多确定只要不朝着亮斑方向走，便会远离亮斑而去。 “这里似乎只有两个方向。”卡瑟琳总结说，“朝终极之域是一个方向，剩下的都是远离。” “一旦远离，便无法再靠近。”冰熊深渊补充。此刻代表终极之域的亮斑比巴掌明显小了一圈，两人即便继续朝亮斑方向走，但亮斑大小没有再变化过。 冰熊深渊伸手从背后掏出人生之棋。“我来试试，看能不能搭出这个地方的形态。”说完他盯着手中的棋盘，盘中五颜六色的棋子开始飞快地游走，各种千奇百怪的形状被搭建出来，又坍塌重来。 过了小半个小时，人生之棋上的动静终于平复下来，出现了一个球体。 “就是这个了。”冰熊深渊将棋盘托到卡瑟琳面前，“我们所在的地方可能就是这个样子的。” 卡瑟琳瞧着这个棋子组成的奇特球体，球体顶端是一个小小巴掌的形状，想必代表着终极之域了。 “如果终极之域在这里，那我们只要不朝着它的方向走，就会离它越走越远。”随着冰熊深渊的话语，七八个不同的棋子从球体顶端出发沿着球面方向移动，它们全都远离终极之域而去。 “那我们为什么无法靠近？”卡瑟琳忙问。 “你看这颗红色的。”冰熊深渊指着一颗离终极之域不远的棋子。它走的方向是围着终极之域移动，一圈一圈的移动，无论绕了多少圈和终极之域的距离始终不变。 卡瑟琳盯着红色棋子看了好一会儿。“我们已经试过所有方向，能靠近终极之域的方向似乎没有。” “肯定有，只是我们没找到。这里的方向之所以难找，是因为四周漆黑一片，除了终极之域，我们无法定位自己走过的路线。”冰熊深渊干脆盘腿坐下，“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个地形，应该能找到一个办法。” 卡瑟琳点点头，在冰熊深渊对面坐下，一起思索。 正文 453 再见统治者斐须吕 人生之棋就放在两人的中间，代表着两人的红色棋子围绕着代表终极之域的球体顶点一圈一圈的移动。 数分钟后，卡瑟琳首先开口：“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只能找到两个方向。当我们向着终极之域前进时，实际上是在围绕终极之域走。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终极之域很可能只是一个景象，这个景象就在这条圆弧上。”卡瑟琳指着红色棋子的前方，手指同时也围着顶端移动。 “有道理。”冰熊深渊点头赞同，同时红色棋子前方出现了一颗绿色棋子，保持一段距离与红色棋子同方向一起移动。 “当我们换了其他任何方向前进时，都在远离终极之域，就像你演示的，我们如果是在一个巨大的球体上，确实会发生这种情况。”卡瑟琳停顿了一下，“但前提是，我们已经站在顶端上。” “啪”冰熊深渊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对，就是这个。我们看到的其实只是景象，或者说是一道幻象。实际上我们已经站在了这里。”冰熊深渊指着球体顶端。 冰熊深渊话音刚落，两人身下突然就变成了一片星空，那是终极之域里特有的星空。卡瑟琳手中的灵魂锁链没入这片星空中，看不到另一头在哪里。 “唉！”一声悠长的叹息响起，这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很清晰很沉重。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跳起来背对背靠在一起。他们努力看着四周，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动。但四周一片漆黑，再怎么努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过了许久，巨大的声音又从四面八方传来。“吾不可能放你们出去，怎么办呢？” 这个声音的主人似乎在思考。 卡瑟琳立刻思考着不放她和冰熊深渊出去的各种可能结果。这些结果中很大一部分都不是好结果。 不能被动地把命运交给这个神秘的存在！ “您是哪位？”卡瑟琳大声问道，“能否允许我们获悉，是什么样的伟大存在在与我们交谈？” “吾不是什么伟大的存在。”过了几分钟，那个声音回答。 “那我们该如何称呼您？”卡瑟琳继续问道。这位存在似乎并不反感交谈，真是一个好消息。 “称呼吗？嗯，他们以前是怎么称呼吾的呢？让吾想想，让吾想想。”停顿了数十秒，那个声音说，“在吾记忆中曾经有人叫吾统治者，不过那些记忆好像又不是吾的。啊——啊——” 他痛苦地叫起来，声浪滚滚，一波一波的从四面八方朝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涌来。两人顿时感到令人窒息的巨力挤压着他们。 “仅仅是声音而已。”卡瑟琳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停下来，请您停下来。”冰熊深渊使出浑身力气嘶吼。可他的声音在声浪里显得如此无力，只比卡瑟琳的说话声响了那么一点点。 就在两人觉得自己的身体要被压碎的时候，“砰”的一声，他们的头盔炸裂开来化为粉末。“砰砰砰砰……”又是数声，卡瑟琳身上的飞盾、空气炮，冰熊深渊的炽热切刀、电弧枪，包括两人身上的各种机器傀儡相关的改装物——触片、炼金纹路等都从身体里给挤压出来，同样炸成粉末。 四周汹涌的声浪戛然而止。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全身都受了不轻的伤，各种武器、装置的爆炸令他们猝不及防。两人瘫坐在地上，一时半会根本站不起来。 飘浮在两人头顶的粉末此刻忽然聚集起来，慢慢勾勒出一个形状落到两人的面前。卡瑟琳眉角跳动，这个鱼头狮身的形状不正是无序之界的统治者斐须吕的样子吗？ 这位强大的统治还真是无处不在，卡瑟琳内心苦笑。上次在地穴深处斐须吕可是直接与自己在意识深处对话过，没想到这么快又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是来告诉她阿德勒席追到这来了？ “原来吾是这个样子的。”粉末状的斐须吕转动鱼脑袋看了看自己，“吾似乎又记什么。” 斐须吕围着两人转了一圈，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不敢轻举妄动，任凭祂打量。实际上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就算是完好无损也是不敢动弹，眼前这位只是吼叫两声就能让他们瘫坐难动，可见是无法抗拒的超强存在。 “吾认识你，对，在记忆里吾见过你，听说过你。”斐须吕在卡瑟琳面前停下，脑袋凑得很近，仔细地观察卡瑟琳。 卡瑟琳唯有苦笑。“尊敬的斐须吕，很高兴又能见到您。” 卡瑟琳说出斐须吕名字的同时，斐须吕的身形变得凝实了不少，祂的鱼首狮身也变得有血有肉起来，而不仅仅是粉末勾勒的形状。 “嗯，嗯，吾是斐须吕，不错，吾是斐须吕。”斐须吕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不对，不对，吾不是斐须吕，不完全是斐须吕。” “吾就是在等你，在等你，博瑟托伊菲尔。”斐须吕退后两步看着卡瑟琳，“斐须吕在这遇到过你，所以吾留在这里等你。吾知道你想出去，吾也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卡瑟琳浑身悚然。她想起精灵将军雨水说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巧合。 “那我为什么会到这来？”卡瑟琳不禁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斐须吕摇头，“吾只是来看看，吾不参与这层世界的游戏。” 虽然有预感不会得到答案，但卡瑟琳还是从斐须吕的话语中得到一些信息。一场游戏啊，果然是有什么强大存在隐藏在背后操控一切。 “那您在这等我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回到原本的路径上。”斐须吕做出思考状，停了片刻说，“你不能从这里出去，你出现在这里是一个意外，所以要纠正。”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意外，您又要如何纠正？”卡瑟琳追问，“难道这个意外和您有关？” “好问题，好问题。吾想不起来答案了。”斐须吕摆动着脑袋。祂焦躁地来回走动，喃喃自语：“答案，吾需要答案。” 正文 454 斐须吕投影的力量 相 相对于卡瑟琳来自内心深处的敬畏，冰熊深渊并不知道统治者的可怕。斐须吕出现伊始，他就认出了这个身影和进行废料清理的那个庞然大物一个样。 至始至终除了小心警惕，冰熊深渊都在仔细倾听卡瑟琳与斐须吕的对话。作为神山萨满，他拥有丰富的经验，很快判断出不少东西。 这位被称作斐须吕的统治者称呼卡瑟琳为“博瑟托伊菲尔”。虽然“统治者斐须吕”的底细冰熊深渊并不清楚，但在野蛮人的知识传承中，“博瑟托伊菲尔”可是有着一席之地。魔鬼中的魔鬼——博瑟托伊菲尔——只在口耳相传的萨满典故中出现。由于传说中的魔鬼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在西大陆上出现，野蛮人部落中很多年轻萨满都不知道他的名号了。 冰熊深渊很早就知道卡瑟琳就是一位魔鬼。当初他答应为通灵殿偷取卡瑟琳的魔鬼气息，才换来一位老朋友的帮忙以寻找自己的族人。即便如此，在得知卡瑟琳是博瑟托伊菲尔这位魔鬼中的魔鬼时，历尽世事的神山萨满内心还是忍不住波澜起伏。真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可怕的未来——族人们的安危竟然与这位大魔鬼联系在了一起。 不过冰熊深渊眼下没有时间去为族人们多想，他更好奇的是统治者斐须吕的身份。能让大魔鬼博瑟托伊菲尔如此敬畏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头呢？ 一个颇有把握的判断是，面前的斐须吕并不是真正的斐须吕。他的表现有些呆滞，很可能是一道灵魂投影。 常年在终极之域里探索，冰熊深渊并非第一次遇到灵魂投影。只是能够令一道投影拥有自己的思维，包括强大实力的存在他还没有遇到过。通常的灵魂投影一般只能传递一两句话语，甚至有的仅仅是能显现。而斐须吕的灵魂投影明显已经成为一个独立存在，他拥有自主意识以及行为。 由此推断，不管斐须吕的目的是什么，斐须吕都相信自己的投影能够顺利完成交托的事务。不过目前看来，斐须吕的投影没有完整的记忆，他对于一些事情并不清楚。比如，他在此的起因。 为什么斐须吕不将完整的记忆给与自己的投影呢？是不具备这样的力量，还是因为拥有独立意识的投影并不能让斐须吕完全放心？冰熊深渊感到自己把握到一些关键了。 “尊敬的斐须吕。”冰熊深渊主动发声，陷入迷思的斐须吕投影和卡瑟琳都不禁朝他看来，“也许您没有答案，不过您掌握着结果。我们不能从这里离去，那您将怎样安排我们的去处？” “回到原来的路径上。”斐须吕投影回答。 “那原来的路径是什么？” 斐须吕投影说：“这个游戏中，你们将前往地下角斗场。” 冰熊深渊立刻醒悟，“地下角斗场”应该是指铁齿酒吧的擂台。他们要去铁齿酒吧，最终目的是为了探查钢水深潭中的那个大漩涡。那里似乎是个可能的盒子出口。 “我们有没有可能在地下角斗场上活下来？”冰熊深渊迅速转动脑筋，“您看，我们在齿轮城得到的装备都给您毁坏了。” 斐须吕投影想了想说：“哦，那是因为吾需要塑造身躯。你们很弱小，在原先的路径上走不了多远。” 冰熊深渊说：“这不符合您的意图吧，既然要让我们回归原先的路径，削弱我们的实力并不会令游戏变得有趣。” “确实，确实。”斐须吕投影点点头，祂来回走了几次，抬头说，“不削弱你们的实力，但吾也无非给你们新的装备。那就让你们在这个世界的法则层面上有所特权。吾以统治者的名义宣布，本世界的法则不能完全约束你们的能力，吾赋予你们掌控来自物质世界的部分法则。” 斐须吕投影说完，走近两人分别嗅了一下。 祂对卡瑟琳说：“你将获得元素支配权。” 祂对冰熊深渊说：“你们先祖的力量与你同在。” 随着斐须吕投影的话语，黑暗空间整个抖动了一下。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同时感到某种东西在他们的意志深处重新长出了萌芽。 斐须吕投影的身躯变得模糊起来，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现在回到原先的路径上去吧。”斐须吕投影“蓬”的一声爆开，黑暗中泛起一团亮光。 卡瑟琳马上发觉连接到终极之域中的那条灵魂锁链正以飞快的速度收缩回来，藏进她的身体。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重新看见牛眼飘浮在空中的身影。下一刻她坐在了牛眼顶上，冰熊深渊则站在她身旁。天空中最后一块碎裂的空间镜片飞回到它原先的位置，裂缝消失，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地面上因为探天搭坠落引发的零件雨已经接近尾声，可以逐渐看到，一个巨大的洞口显现在那里。硕大的探天塔给吞没其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卡瑟琳摸摸自己的脸，再抬头看向冰熊深渊。老野蛮人又变成一头白发，满脸风霜的模样。不过他周身只围了一条兽皮裙，一身刚毅强壮的肌肉，看不出是个老人。其实吸引卡瑟琳目光的并非是冰熊深渊的一身肌肉，而是他肌肤上纹满的巫术花纹，那些花纹似乎拥有一种诡异的力量，如同活得一般在不停蠕动。 大概是发现了卡瑟琳的目光，冰熊深渊也低头看来。他扫到自己的身体，满身的巫术花纹隐入肌肤不见，同时一件黑色的斗篷出现在身上，将裸6露的皮肤遮得严严实实。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冰熊深渊问。 “回到原来的路径上。”卡瑟琳笑着说。她伸出手，一朵火焰在掌心中冒了出来，缓缓消散后又凝聚起一团雪花。 “看来那个斐……” “停！不要说出祂的名字，任何时候都不要，除非你面对祂不得不说。”卡瑟琳连忙打断冰熊深渊的话。 “感谢提醒。”冰熊深渊郑重地点点头，“那位存在令我们拥有了突破整个世界法则的力量，但我想我们依旧不可能对抗诸如齿轮城主那样的强者。” “城主的巡视吗？”卡瑟琳明白冰熊深渊所指，“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前往铁齿酒吧。” 正文 455 熔岩中的酒吧 但是卡瑟琳的话换来的却是冰熊深渊的苦笑。老野蛮人两手一摊说：“怎么去呢？” 卡瑟琳随即醒悟，进入铁齿酒吧需要铁齿。她和冰熊深渊的铁齿都已经损毁了，和他们身上的装备一起损毁了。 城主大约三日巡视一次，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三日的时间。卡瑟琳思考起来，找雨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冰熊深渊也在旁沉思。 片刻后两人差不多同时抬头看向对方。“先回齿轮城。”冰熊深渊说。 卡瑟琳点点头，不过她没有指挥牛眼向齿轮城飞去，而是看向地面上的巨大洞穴。上一次他们潜入齿轮城走的就是地下通道。 “那位存在会不会还在里面？”冰熊朝那个洞穴望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根据上次在意识深处遇到斐须吕的经验，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存在，不过她没讲出这个想法，而是说：“那位存在不是希望我们回到原先的路径上吗？我想只要我们的目标是前往铁齿酒吧，在这里祂是不会介意我们怎么行动的。” 冰熊深渊皱了一下眉头，但马上放松开来。“你说的没错。” 牛眼得到卡瑟琳的命令，缓缓向地面的洞穴落下。和上次的惊险万分不同，这次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好整以暇。他们恢复了在真实世界里的力量，实力得到很大程度的加强，其中也包括探路能力。而且这次也没有旋风的阻隔，牛眼平稳落入洞口，向地下深处飞去。 卡瑟琳在手掌中不时制造出一个脆弱的火球，向下扔去。火球下落一段时间便会散开照亮一片区域。洞穴比想象中的深，越往下越收窄。与上次不同的是，两人都没有在沿路的洞壁上找到地下通道的入口。 “感觉和上次的不太一样。”卡瑟琳终于沉不住气说话。 “嗯，洞壁平整光滑，像是硬切出来的一样。”冰熊深渊语气也有些沉重，“还要不要继续向下？” “既然都来了，那就坚持下到底吧。从地面上进齿轮城太显眼了，如果下面实在没路，我们再从上面走。” “嗯，大摇大摆地回去确实不太安全。” 两人心里都清楚，洞穴的情况和上次不同，越往下走风险也越大，但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 又下飞了十多分钟，有股热气从下头传来。这种热气有经验的冒险者都不陌生，那是进入熔岩地带特有的环境。 “有火光。”卡瑟琳向下看了一眼。 很微弱的暗红光芒，基本可以判断是熔岩发出的光。 “希望有落脚的地方。”冰熊深渊说。 温度越来越高，好像有个火炉在下面。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不住地向下瞧，很快他们看到一个出口，刚够牛眼从那里飞过去。 出口外的温度徒然翻了两三倍，那种炙热令呼吸都难以顺畅。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不愿意张嘴说话，以免热空气冲进嘴里。大片的岩浆在下方翻滚，如同奔腾的河流。牛眼在高温下显得有气无力，眼球表面出现一块块龟裂。 冰熊深渊伸手拍拍卡瑟琳指着前头。卡瑟琳顺着手指看到岩浆中一块黑色的陆块，面积不算小，还有建筑在上面。 牛眼卯足了劲朝陆块飞去。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才落脚，它就迅速缩小起来，变成了一个钢球。说起来，身上的机器傀儡装备都没有了，但留在那个古怪空间之外的牛眼倒是保留了自身的改装。 走在陆块上，金属传导的高温立刻烫上脚底。不过冰熊深渊脚上变幻出一双厚实的靴子，卡瑟琳马上醒悟。只是一个念头的时间，女法师同样穿上了一双厚底靴子。这里还是灵魂世界，梦幻之面的力量并没有消失。卡瑟琳虽然无法改变形态样貌，但变幻一些衣服出来并不困难。 陆块中央的建筑看起来像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铁箱子，箱子上凿了一个窟窿便是门了。两人走近门口，听到热闹的喧嚣，再朝里一看，灯火通明。到处挂着发出红光的圆球，几十个不同样子的机器傀儡散坐各处。他们举杯痛饮，大声喊叫。看起来这里仿佛是一个真实世界里的城市酒吧。 酒吧深处有吧台，一头机器老狼站在吧台里，红彤彤的眼睛早就盯上门口的两个不速之客。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相互看了一眼，朝酒吧里走去。喧嚣声嘎然而止，所有顾客都朝两位新人看过来。 等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吧台边，各种喧嚣又爆发出来，就像刚才根本没有停止过。 吧台里的机器老狼一口钢牙没剩几颗，见两人走到吧台边，便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西大陆语说：“多少年了，连我都记不清了，竟然还会有新鲜的燃料到我这个小地方来。” 冰熊深渊向卡瑟琳打一眼色，示意由他来交涉。“我们想去铁齿酒吧。” “咦？”机器老狼两只红眼睛闪烁了一下，“燃料知道的不少。你们为什么要去铁齿酒吧？” 冰熊深渊笑着摇摇头。 “不说也没关系。”机器老狼从吧台上捧出两杯酒，粗糙的铁制钢杯，里面是流动的钢水，散发着灼人的热气，“请你们喝一杯，虽然你们喝不下去，呵呵。” 冰熊深渊想了想还是拿起一杯，卡瑟琳则拿起另一杯，两人手上都出现了手套，看起来很神奇。机器老狼瞧着两只拿钢杯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转过身环视酒吧一圈，两人不约而同锁定了一个目标。那是角落里独坐的一个家伙，他的装束简单，只在头上罩着一个蒙面头盔，十有八九是装置俱乐部的人员。 蒙面者早就注意到两个新人入场，但他没料到新人就这样走到自己面前坐了下来。 “我叫冰熊，这位是我的伙伴。”冰熊深渊自我介绍一下。 蒙面者只是打量两人，没有交谈的意思。 “我们并非燃料。”冰熊深渊想了想，“你认不认识云？” “云派你们来的？”蒙面者闻言身子晃了一下，“居然找到这来了，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开口就是精灵语，也侧面证明自己是装置俱乐部的成员。 正文 456 活性之心引发的混战 “你们不喝对不对？”蒙面者拿起冰熊深渊和卡瑟琳放在桌上的两杯酒，也不等两人回答，一杯接一杯灌进肚子。 卡瑟琳正有些好奇面前这位的身份，忽然看见对方肚子透出红光，好像里面有火焰在燃烧。果然一个洞从内部烧出来，红亮的钢水冲出肚子，全部流到了地上。 也许是因为痛楚，蒙面者颤抖着低头看向肚子上的洞。他伸手探进洞里，直到大半条手臂没入肚子后，才用力一扯。痛苦的尖叫从蒙面者嘴里发出，他的手臂一点点拔出肚子，最后拉出一颗沾满钢水的机械心脏。这颗心脏由许多精密的大小齿轮构成，在他手上有节奏地蠕动。 “呵呵，你们就是来找这个的吧。给你们就是了，可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说完他向前一扑，倒在了桌子上，手中还拿着那颗蠕动的机械心脏。 冰熊深渊和卡瑟琳面面相觑，找上这人完全是个巧合。他们只是单纯的认为螺丝巷子的成员好打一些交道而已。 可眼下似乎莫名其妙惹出一个大麻烦，两人转身看去，酒吧里其他顾客都朝他们围了过来。 “他们难道都是冲这颗心脏来的？”卡瑟琳不禁问道。 “感觉是。”冰熊深渊一把从蒙面者手上抓起那颗机器心脏，朝人群中扔了过去。一头体型纤细的机器猎狗正站在心脏飞去的方向前，他猛地跃起张口就将这颗心脏吞了下去。 但机器猎狗一落地，仿佛是一块肥肉掉进了狼群，四周的顾客立刻朝他扑去，将他淹没。 混战是瞬间展开的，各种零件、金属肢体高高飞起。拿到心脏的机器猎狗不到一秒钟就被几个机器傀儡撕碎。但他们根本来不及找寻那颗心脏，他们身后的家伙已经义无反顾地冲上来，将他们同样砸碎、咬烂。 拥有铁棍、切刀这样武器的机器傀儡无疑是最危险的家伙。这些家伙没有一个靠近混乱的中心，不约而同地留在外围毫无顾忌地朝里头的倒霉蛋招呼。 混战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场上最后能站立的只剩下三个狡猾的“猎人”。他们都持有武器，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最外围。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纯金属人形机器傀儡，一只体态臃肿的机器狗熊，一个大半身子都改造成机械的头戴蒙面头盔者。不过三个家伙也受了伤，人形机器傀儡断了一条手臂，他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这条断手，可以当锤子一样击飞对手；机器狗熊的肚子上被掏出一个大窟窿，黑色的机油不停地从窟窿里流淌出来，他的一条前肢上伸出两根三十厘米长的利刃，卡瑟琳亲眼看到机器狗熊一掌扫断过一具纯金属机器傀儡，切口十分整齐；头戴蒙面头盔者没有左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锯齿刀，他那条完好的腿不幸被切断，现在不知从哪找来一根铁杆插在伤口处当支撑。 三位混战的幸存者相互打量了对方一眼，忽然一起转头望向引发这场战斗的卡瑟琳和冰熊深渊。 冰熊深渊叹口气：“看来还是要打一场。” 卡瑟琳也叹气：“明明和我们没关系。” 高大的纯金属人形机器傀儡大吼一声，率先朝两人冲过来。冰熊深渊发出一声冷哼，身形如闪电般迎了上去。 两个体型不相上下的大汉撞在一起，“砰”的一声，机器傀儡倒飞出去，撞飞两张金属桌才停了下来。冰熊深渊如铁塔般站在碰撞处，他的身体魁梧了足足一倍有余，凸显的肌肉将上身的衣服绷得几乎破裂。 “嗷——”哀嚎声同时响起，却又嘎然而止。那头机器狗熊刚才想偷袭卡瑟琳，却迎头撞上两个冰封雪球。其中一个冰封雪球将他的一只爪子和地面冻在了一起，另一个冰封雪球直接砸在他脑袋上。机器狗熊显然没有和冰雪打过交道，整个脑袋封在冰块里令他不知所措。摇头晃脑间，他用没有冻住的脚掌去拨弄冻在地上的那只脚掌，将冻硬了脚掌硬生生地给抓碎了。 冰熊深渊横眼看向最后那个头戴蒙面头盔者。头戴蒙面头盔者的视线在冰熊深渊和卡瑟琳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遍，主动后退，一直退到机器老狼所在的吧台边才停了下来。 被撞倒在地的纯金属人形机器傀儡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胸口瘪下去一大块。只看了一眼局面，他同样倒退着往吧台逃去。 机器狗熊脑袋上虽然裹着冰块，但惊慌过后也认清了形势。他的选择与其他两人相同，靠着三条腿一步三摇地躲到吧台边去了。 见大局已定，冰熊深渊的身体慢慢恢复了原状。卡瑟琳走上前，在战场中央的残肢、碎零件、机器残骸中翻找了一番，很快翻出那颗蠕动的机器心脏。机器心脏被一只暗灰色地金属手掌牢牢捏住，正努力要从手掌里钻出来。 卡瑟琳干脆捡起金属手掌。她刚才没有仔细看过那颗机器心脏，现在凑近了观察，发现组成这颗心脏的每颗齿轮上都刻满了繁复的炼金纹路。 需要多高的技艺才能制造出这样一颗机器心脏呢？ “这东西为什么大家都想要它？”卡瑟琳举着机器心脏大声问。 “那是活性之心，拥有它的人可以规避城主的巡视。”机器老狼在吧台后面回答，“我听说在只有锻造师‘石’才能制造这种神奇的东西。可惜没有人知道石的真实身份。” “锻造师——石？”冰熊深渊走到卡瑟琳身边，他的目光朝那个挖出这颗活性之心的蒙面者所在瞧去。桌边空无一人，蒙面者明明刚才自挖心脏而亡，现在残骸却不见了踪影。 “原来我们都被他骗了，居然在我们眼皮底下跑了。”卡瑟琳也回头看了一眼，连连摇头，“不过这颗活性之心倒是好东西。” “你们两个。”机器老狼喊道，“你们必须赔偿酒吧的损失，不是因为你们惹事，我的酒吧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而且顾客都死得没剩几个，酒钱也只能算在你们头上。” 正文 457 挑战之牙与大擂台 “关我们什么事？”冰熊深渊恶狠狠地瞪过去，“这群亡命徒为了抢活性之心导致混战才砸了你的酒吧，凭什么要我们赔偿。你不想讲理是不是？” 冰熊深渊故意伸出拳头在身前比了比。 机器老狼显然对冰熊深渊的话早有准备。“讲理才让你们赔偿。我只要那颗活性之心。此外，还可以告诉你们关于铁齿酒吧的消息。” “可以考虑。”冰熊深渊向卡瑟琳打了个眼色，小声对她说，“活性之心虽然有价值，但用它换取情报倒不算亏。” 卡瑟琳点点头，高举金属手掌。“光有情报不够，你要负责送我们去。” 机器老狼沉默片刻。“好，我答应你们。” 交易达成，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向吧台走去。吧台边的三个家伙都是死死盯住两人，生怕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会突下杀手。 机器老狼指着混战中幸存的三位说：“给你们做个介绍，这个大块头叫力，这头熊叫硬爪，最后一个是改造。对了，我是无毛。你们有名字没有？” 冰熊深渊说：“我是冰熊，她是……” 正当冰熊深渊要介绍卡瑟琳，卡瑟琳抢先说：“我叫法师。” “法师？这听起来像是种职业。”机器老狼嘀咕了一句。 卡瑟琳扫过在场众人，发现他们对自己的这个假名没什么反应。看来这些家伙要么是真没听说过“法师”，要么就是外界的记忆已经给城主剥夺得差不多了。这样挺好，对于魔法师没有概念的话，也就不会有人提防自己。 “大家既然认识了，先说说铁齿酒吧。”冰熊深渊不想浪费时间。 “其实没什么好多说的，这里就是铁齿酒吧。”老狼无毛呵呵笑起来。 “你在戏弄我们？”冰熊深渊眼睛睁开，露出一副凶相。 “没有，这么说吧，铁齿酒吧是指地下洞窟世界里这样的酒吧。”老狼伸出一只爪子指指吧台，“当然，你们想去的地方我也许能猜到。你们一看就是从地面上下来，而且来到齿轮城的时间绝不会太久。” “我们是去找巨口，你认识巨口吗？他和我们有约，而且给过我们他的铁齿。”卡瑟琳在旁插进话来，故意透露出一些信息进行试探。 谁知卡瑟琳的话刚说完，力、硬爪和改造都挪了过来，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老狼无毛也是张大了嘴，给惊到了的模样。 “你们都认识巨口？”卡瑟琳瞧这些家伙的反应，干脆问道。 力、硬爪和改造同时摇头，不过他们又望向老狼无毛。机器老狼朝他们点点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不拦着你们。” 说完他伸出爪子指向混战后留下的一地残骸。“你们都去看看吧，要是用得上，就给自己换点好的。”力、硬爪和改造立刻绕过冰熊深渊以及卡瑟琳扑向那些残骸。 冰熊深渊和卡瑟琳转头看去，只见三个家伙仔细地在残骸里搜索，时不时拿什么往自己身上比划。 “他们的身体都毁坏得很厉害，能修补一点是一点。不过这里没有装配师，没法真的修复。”老狼无毛叹口气，“刚才要是抓住了石，他倒是能修。” “这三个家伙有什么企图，我看他们刚才欲言又止。你也是很惊讶的样子。”卡瑟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机器老狼。 “我当然惊讶。巨口给了你们挑战之牙，说明你们是要上擂台的人。”老狼无毛张嘴发出怪笑，“嗨嗨，我也是时来运转，居然遇上挑战者。”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一听，意识到那两枚铁齿很不简单。 “你别高兴太早，我们的铁齿在来的路上都给毁掉了。”冰熊深渊冷笑道。 “哦！”老狼无毛果然又张大嘴，这回显然是失望。过了几秒后，他不住摇头，“怎么会毁掉了，挑战之牙居然毁掉了。” “这挑战之牙到底是什么东西？”冰熊深渊不耐烦地问。 “进入大擂台的凭证。”老狼无毛歪着头想了一会，“想当年我也是上过擂台的。这些年铁齿老大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大擂台举办的间隔也越来越长了。我原本以为你们是要去中心地带的铁齿酒吧，却没想到你们真正要去的是大擂台。” “那他们是要干什么？”卡瑟琳指指身后三个忙碌的家伙。 “当然是跟你们去，在我这里他们永无出头之日，而且撑不过几次城主的巡视，早晚会成为成品。他们想加入你们的战队，参加擂台赛。要是在挑战中走得足够远，或许能找到条好出路，甚至重新改造一次都说不定。” “我们还能带人？”卡瑟琳忽然想起云之前和他们达成的协议，云当时也是说好和他们一起进入铁齿酒吧，现在看来就是一起组队的意思了。 “能，一支挑战队不能超过五人，不过没有挑战之牙都是白说。你们现在连赛场都进不了。”老狼无毛叹口气。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望一眼，冰熊深渊会意，说：“不管能不能参赛，我们还是要去。” “也是，巨口既然给你们铁齿，说明大擂台又要举办了，去看看热闹也好。”老狼无毛伸出爪子，“给我吧。” 卡瑟琳举起活性之心说：“等等，你怎么保证会送我们去？而且这东西去了中心地带说不定能换到一颗挑战之牙，给你还是不合算。” “送你们去不是难事，铁齿酒吧之间都有固定的渡船，我是吧主有权让你们上船。不过，只是到中心地带，能不能进大擂台赛场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 “不够不够，光送我们去不够。”冰熊深渊哈哈一笑，“办法不能只是我们自己想。你必须给我们出个主意，怎么混进赛场去。不然，我们宁愿不去，也不给你活性之心。” “嗨，我不信你们会不去。”老狼无毛呵呵冷笑，“算了，我就吃点亏。你们带上他们三个，我告诉你们一个办法。但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你们的实力。” 正文 458 成品来袭 所谓的渡船其实就是一块巨大的钢板，边缘上翘，这样可以浮在岩浆里。卡瑟琳仔细观察过，渡船看起来简陋，但贴着岩浆的那面其实刻有炼金纹路。站在渡船里感觉不到来自岩浆的炽热。摆渡人是只趴在船尾的狼形机器傀儡，他的身下有一个凹槽。只有这头狼形机器傀儡趴在凹槽里时，渡船才会开动，很有意思。 力、硬爪和改造三个家伙乖乖地坐在渡船的一角。他们都不敢靠近站在船头的卡瑟琳和冰熊深渊。 岩浆翻滚流动，望不到头。渡船是逆流而上，也不知道靠的是什么动力。两人看了一会儿，冰熊深渊开口问：“你觉得那头老狼说的办法可靠吗？” “可不可靠我们都已经上了渡船。”卡瑟琳摇摇头，“走一步算一步吧，到了中心地带再说。” “嗯。” “其实我有个问题。”卡瑟琳转头看向冰熊深渊。 “什么？” “你在终极之域里待过的时间比我久的多，你觉得这次我们能离开这里吗？” 卡瑟琳的这个问题放在心里很久了，经历过在奇特空间夹缝中被统治者斐须吕强行送回来以后，她开始不确定到底能不能顺利回去。精灵帝国的女将军雨水也说过，她的到来不是巧合。如果冥冥之中有某个存在在安排一切，那自己的最终命运会是什么呢？ “不知道。”冰熊深渊苦笑，“说实话，遇到你以后，我在终极之域里经历的事件远比我过去数十年独自探索时遭遇的都要多得多。之前我从没进入过终极之域的深处，不是我不想，而是根本没有能力。我不像你，拥有灵魂世界的顶级传承。我在终极之域里全靠自己摸索。” 冰熊深渊忽然住口，他凝视卡瑟琳几秒，改口说：“最后一句话不对。让你知道也没什么，我有渠道可以和其他一些能进入终极之域的人进行交流。不过一切情报、知识都不是免费的，任何有关终极之域的信息都极其昂贵。” “难怪我们在你的锚世界里，你会和我交易走形图。” “你不吃亏，我交换给你足够多的知识，而且真正的走形图我根本拿不到。” 卡瑟琳点点头。 渡船在岩浆中行进了数小时，终于在远处出现黑色陆块。卡瑟琳两人原本以为到达了中心地带，但发现那块陆块上也有只一个孤零零的箱式建筑。开渡船的狼形机器傀儡将渡船靠岸，自个跳下渡船朝建筑里走去。 那三个坐在渡船一角的家伙起身朝卡瑟琳两人走过来。冰熊深渊侧过身冷冷地看向他们。三个家伙立刻停步，犹豫了片刻，体型最大的人形机器傀儡力，吞吞吐吐地说：“要不要，要不要进去喝一杯？” 这里显然和老狼无毛那里一样，也是一个所谓的铁齿酒吧。 铁齿酒吧的钢水实在没什么好喝的，冰熊深渊朝三个家伙挥挥手，示意他们自己去。三个家伙看起来有点失望，不过还是自行下船进酒吧去了。 “你说那个锻造师会不会逃到这个酒吧里？”看着三个家伙消失在酒吧入口，卡瑟琳问道。 “有可能，如果这里是去中心地带的必经之路。他完全可能逃到这来了。”冰熊深渊回答，“他身上有活性之心，要是再遇到，还是值得动手抓起来。一颗活性之心说不定能直接换几枚挑战之牙。” 卡瑟琳不是那种持强凌弱的性格，并不喜欢打劫。“我们和他没有冤仇，他要不招惹我们，我们也别招惹他。” “那种逃犯不会那么想的，上次为了逃脱，损失了一颗活性之心。我猜他一定对我们恨之入骨。”冰熊深渊活得够久，见过很多莫名其妙结下的仇怨。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酒吧里传出打斗声。不过他们没有管闲事的兴致，只是走到船边小心戒备。 片刻之后，那头叫硬爪的机器狗熊先跑了出来。他很狼狈，背上插着一把切刀，一出门就拼命朝渡船跑。紧跟在硬爪身后的是半机械蒙面者改造，他的一条腿又给砍断了，这次没有替代物可用，一跳一跳蹦着跑。力是最后一个，钻出酒吧门后，追上改造，把同伴一把扛到肩头继续跑。 三个家伙好不容易逃到渡船上，力大喊：“快开船。”可左右一看，那头开渡船的机器狼没在。 硬爪也是很急，傻乎乎地趴到船尾的凹槽里，扭动了几下船根本不动。 “怎么回事？”卡瑟琳皱着眉头问。 “成品，都是成品。”力指着酒吧说。 “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冰熊深渊虎起脸追问。 “这是一个成品聚集地。”说话的是改造，“放我下来，力。” 力这才把肩头的改造放到地面。 “我们这些外围的半成品，最终都会给城主做成成品。”改造在三个家伙中说话最有条理，“成品诞生后，都会自动聚集到一个地方等待城主取走。” “你是说这个酒吧就是这样一个聚集地？”卡瑟琳又看了眼酒吧。 “对。” 这时酒吧里的打斗声终止了。 “完了，他们要出来了。”力又喊。这个大个子似乎是三个家伙中胆子最小的。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没见过成品，不过看逃回来的三个家伙的样子，应该不好惹。但是开渡船的机器狼没有回来，想走也走不了。 有机器傀儡从酒吧里走出来，一个接一个。机器傀儡们的样子虽然各不相同，但他们的走路动作却出奇的一致。明明看到他们是一个接一个地走到酒吧外的空地上，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同一个机器傀儡。 几分钟后空地上站了大约三十多个机器傀儡。他们身上都有残缺，一动不动毫无声息。如果只有这些家伙的话，应该算不上是威胁。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时眼前的成品们齐齐向前走了一步，他们是同时抬脚又同时落下，精确地就像是一个机器傀儡。 “砰！”这一脚踩到地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 卡瑟琳感到渡船都震动了一下。 可怕的协调一致性！ 正文 459 冰熊深渊出战 “感觉什么东西控制了他们。”冰熊深渊面色沉重。成品们表现出来的协调一致性，给人以一种窒息压抑的气氛。 “砰！”又是一脚，成品们正在向渡船走来，像一个缓慢但身材庞大的巨人。 “我们攻击他们会发生什么？”卡瑟琳立刻询问逃上船的三个家伙。 “会给他们撕碎。”改造的语气里有种绝望，“不攻击一样会给撕碎。他们是成品，半成品永远不是成品的对手。” “他们一共就三十七个。”冰熊深渊已经清点了成品的数量，“我们合作，应该有机会解决他们。” “不可能。”改造说，“你们根本不知道成品的可怕，成品不灭。他们是不死之身，他们都是城主。他们没有畏惧，没有感觉，你就是打碎他们，砸碎他们，他们依然不死，依然会攻击。他们身体上的每一块零件都是一件成品，没有可能战胜他们。” “砰！”成品们走出了第三步。 “你的意思我们必死无疑了？”卡瑟琳问改造。 “渡船不开走，我们都完了。”改造有气无力地坐下，“还以为这次有机会到大擂台上去闯一闯，却遇上了成品聚集地。开渡船的家伙只一下就给灭掉了，所以我们没有机会了。” 卡瑟琳绝不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进入一个必死之局。但她听改造的意思，直接与那些成品对战没有获胜可能。这点卡瑟琳并不怀疑，改造他们算是地头蛇，对成品们应该比较了解。 所以正面对战就算能够获胜，估计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们的速度不快，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卡瑟琳对冰熊深渊说。 “除了战斗，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冰熊深渊望着缓慢靠近的成品，“除非我们能把渡船开走。” 卡瑟琳扫了一眼渡船，目光落在还趴在凹槽里的机器狗熊。她走上前，“出来吧，你待着里面也没用。” 机器狗熊歪了歪头，想了两秒钟，才乖乖地从凹槽里爬出来。 卡瑟琳蹲下身子检查凹槽，发现里面有几个地方刻满精密地炼金纹路。她伸手摸了摸，这好像是要用触片连接。 “我有办法让那头笨熊开动这条船。”一个声音从身旁冒出来，卡瑟琳大吃一惊，连退了三四步，神情戒备。 但是周围没用人，冰熊深渊也听到有人说话，赶了过来。 “你们不要动手，我已经知道你们不是为了追捕我而来。” 卡瑟琳循声望去，在渡船的凹槽边上有个人影若隐若现，渐渐清晰起来。 “你是石！那个能制造活性之心的锻造师。”卡瑟琳立刻认出那个人影，“你竟然在渡船上。” “我一直都跟着你们，从无毛那里就跟着你们。”石坐在船沿上，“螺丝巷子来的人，我怎么会不小心应付。” “你在监视我们。”冰熊深渊跨前一步，“偷偷摸摸躲在我们身边到底想干什么？” “我真要对付你们，你们还能在这和我说话吗？”石指着机器狗熊说，“我来改造他的身体，但你们必须挡住成品一段时间，能办到吗？”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交换了一个眼神，女法师回答道：“我们尽力而为。” “那就拜托你们了。”石说完走到机器狗熊面前，“硬瓜，能有机会接受我的改造，是你的荣幸。” 机器狗熊呆呆地看着石，忽然转身要跑。从石的身上毫无征兆地伸出数条机械手臂，从四面八方擒住硬瓜的四肢，一拉一扯，可怜的机器狗熊就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就从你的前爪开始吧。”石的胸前又伸出两条细小的机械手臂，开始飞快地在硬瓜的一只前爪上作业。一会儿工夫，那只金属前爪就给拆了开来。 卡瑟琳对石展现出来的能力非常感兴趣，不过成品们已经离渡船越来越近，没时间好好观摩。 冰熊深渊招呼卡瑟琳：“这里交给他吧，我们做好我们的事。” 卡瑟琳点点头，跟着冰熊深渊回到船头。 “我有一个大范围的沼泽术可以困住他们，不过需要施法时间。” “五分钟够不够？” “三分钟。” “好。”冰熊深渊从渡船上跳上岸。他的身体逐渐拔高变大，长成一个两米多高的魁梧大汉，身上衣服消失，露出满身青色花纹。 野蛮人一族的秘术。 成品们对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阻挡者毫无反应，依旧有条不紊地走来。 “呵”冰熊深渊发生一声低吼，对着离得最近的一个成品迎面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那个人形机器傀儡模样的成品给撞得倒飞出去，接连撞翻他身后的两个成品。 比想象中的要好对付，冰熊深渊一击得手，甚至怀疑起改造说的话。这些成品真的那么可怕？ 没等冰熊深渊想明白，靠近他的一只成品挥拳打来。不，应该说所有成品都挥拳朝冰熊深渊打来。但能打到他的只有离他最近的成品——一只牛首人形的机器傀儡。 牛首人形的机器傀儡个子不高，相对于变身后的冰熊深渊，矮了足有一个头。 冰熊深渊有意试试这个家伙的力量，用出六成力量一拳对轰过去。两拳相交，一股巨力从对方的拳头上传来，冰熊深渊根本无从抵挡，手臂迅速扭曲整个人跟着飞了出去，就像他刚才打飞的那只人形机器傀儡一样。 “咚”冰熊深渊狼狈地撞在渡船上。 “他们是一而众，众而一。”改造趴在船沿上喊。 原来如此。 其实不用改造解释，冰熊深渊也已经猜到了。面前的三十七只成品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联为了一体，他们中每一个应该都能同时拥有三十七个成品的力量。 最先被冰熊深渊撞飞的那只人形机器傀儡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明明撞到其他两个同伴一起撞烂了才对。 不对，撞烂的三个家伙现在是合并到了一起，变成了一只三头六脚六手的大家伙。 果然不好对付。 正文 460 效果斐然的沼泽术 冰熊深渊站起来，扭曲的胳膊在肌肉的牵动下重新恢复了原状。他甩甩手臂，冷哼一声，朝着最近的一只成品冲了上去。 面对冰熊深渊，所有成品又是齐齐一拳轰出。 正在突进的冰熊深渊忽然诡异地停了下来，那只成品一拳打空，拳面离冰熊深渊只有数厘米远。 成品试图收回拳头再出第二拳，但冰熊深渊已然抬脚踢出，狠狠扫扫在成品的腰腹处。“砰”的一声，那只成品被踢得横飞出去。 冰熊深渊控制了踢脚的方向，成品飞出时没有砸到任何其他同伴。它飞出去六七米远，身子给踢断了，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 一击得手，老野蛮人没有在原地停留，横跨两步高举拳头对着另一只成品作势要打。 成品们马上做出反应，对着冰熊深渊第三次一起挥拳。 谁知冰熊深渊高举的拳头根本没有落下，猛地一矮身，踢出一记扫堂腿。“咔嚓”一脚扫实，成品的双腿齐断，跌倒在地。 冰熊深渊看出了成品们的弱点，根本不与他们正面对轰，而是利用搏击技巧，接连放倒数只成品。 走再最前头的成品悉数倒在地上，使得成品们的整体协调性给破坏了。 没有协调性的成品开始各走各的，三三两两撞在一起，或是干脆给倒在地上的成品绊倒在地。不过只要他们两两相碰，身体就会发生融合，逐渐诞生出一只全新的怪物。 新诞生的怪物成品都是多头多脚，走路姿势怪异。 冰熊深渊趁此间隙回到了渡船上。他的出击争取到了足够的三分钟。 卡瑟琳已经完成了沼泽术的准备阶段。配合着咒语以及聚集起来的土元素，女法师的双手朝前一挥。原本金属质地的陆块发出红光，片刻后融化成大片的熔岩。 成品们的腿脚立刻沉入熔岩中。数秒钟后熔岩开始冷却，他们一个个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没想到在这里沼泽术会是这种效果。”如此顺利地困住了所有的成品，卡瑟琳对此也是出乎意料。 “短时间内他们过不来，现在就看那个石了。”冰熊深渊解除秘术，身体恢复了原来的大小。他朝船尾看去，机器狗熊的第二只爪子已经给顺利拆开。 “两位的实力令我大开眼界。”改造一条腿跳到两人身旁，单腿下跪，“请允许我跟随两位。” 一直躲在旁边的高大人形机器傀儡力这时也跑了过来，“咣当”一声跪在改造身后。 “你们是想成为我们的随从？”卡瑟琳有些古怪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家伙。 “请允许我跟随两位。”戴着蒙面头盔的改造再次重复。 “请，请允许我，我跟随两位。”力也瓮声瓮气地跟着说。 他们一个说的是古精灵语，一个说的是东大陆通用语。 “你看怎么办？”卡瑟琳不置可否，而是侧头问冰熊深渊。 冰熊深渊想了想问两个家伙：“为什么要跟随我们？” “两位强大的实力令我等屈服，我们想跟随强者。”改造低着头说，“两位展现出的力量强大无比，到达中央地带后只有强者才能庇护我们。” “你们想要我们的庇护，那我们能从你们这里得到什么？”冰熊深渊指着陆块上的成品们说，“你们连那些成品都打不过，我们庇护你们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改造和力都是跪着不说话。 卡瑟琳用目光向冰熊深渊示意，两人走到渡船的另一侧。卡瑟琳小声说：“你不觉得有点奇怪？” “你想说什么？”冰熊深渊问。 卡瑟琳说：“和在齿轮城里遇到的那些家伙比起来，你不觉得地下的他们都更像人了吗？说话，行为，甚至想法。” “他们原本就和我们一样，都是被抓来的。”冰熊深渊刚解释了一句，似乎想到了什么，愣了一小会儿，恍然大悟，“我懂你的意思了，被城主巡视的次数越多，记忆和本性就会被剥夺得越多。无毛说过，这些家伙抵抗不了几次城主的巡视了，所以才想跟着我们去大擂台碰碰运气。” “在无毛的酒吧时，他们也不是现在这样吧。”卡瑟琳指指自己的头，“他们的这里应该不一样了，会说会想会做了许多，不比遇到我们的那个时候，对不对？” 冰熊深渊又回想了一下最初在无毛酒吧里接触改造和力的情景。“他们那时似乎话都说不了。” 卡瑟琳点点头，眼睛向船尾正在忙碌的锻造师石看去。 “你觉得和他有关？”冰熊深渊瞥了一眼石的背影说，“他的来历、身份有点神秘，而且能悄无声息地跟在我们身边。等脱离险境，必须和他好好谈一下。” “嗯。但那两个家伙……”卡瑟琳又看了看还跪在另一头的改造和力。 “他们愿意跟着就跟着，真要参加那个什么大擂台，需要足够的人手组队，至少能凑数。”冰熊深渊说。 两人商议完，冰熊深渊去船头盯着成品，卡瑟琳则来到船尾。她想继续观摩石改造机器狗熊。 石身上伸出许多机器臂，就像三四个人同时在协同工作，改造速度非常快。这会已经开拆机器狗熊的第四只脚爪。 石的工作方式给卡瑟琳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她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多条机器臂同时协作，分工完成不同工作。 石胸前伸出的细小机器臂增加到了六条，每两条打理一只机器狗熊的脚爪。 第一只脚爪早已重新装配完毕，第二只第三只也在组装中。 卡瑟琳的目光在六条细小机器臂以及石背后的几根机器臂上来回扫过。 在老扳手的仓库里！ 她猛地想起来，老扳手的仓库里有十来只半人高的机器傀儡，他们身后都连接了金属管，金属管则连接到仓库中间的那根圆形立柱上。 石身后、胸前的机器臂不就像那些半人高的机器傀儡嘛。不同的是，眼前这是一个缩小版，而且锻造师石的身体取代了那根圆形立柱。 这个石和老扳手，或者说雨水有关系？ 正文 461 开诚布公 石的改造速度越来越快，当第二只脚爪装配完成后，两条细小机器臂又去帮助第三只脚爪的的装配。 四条机器臂齐动，第三只脚爪在眼花缭乱中装配完毕。最后当六条机器臂齐聚第四只脚爪时，装配几乎在瞬间完成。 机器狗熊被石身后的大型机器臂提起，放置到渡船的凹槽里。他的四只脚爪被分别按在特定的位置上。 由于机器狗熊个头偏大，这家伙以一种半蜷曲的方式站在凹槽上。 看得出这个姿势很难受，可怜的家伙挣扎了两下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继续以这个怪异的姿势站在那里。 “想着前进，想着开船，快！”石命令机器狗熊。 “哦呜——”机器狗熊恼怒地嚎叫。 石胸口的细小机器臂伸长到机器狗熊的头顶，开始在那里作业。 “咯吱咯吱”一把小小的钢锯有条不紊地锯起机器狗熊的耳朵。 “哦——哦——”机器狗熊连续嚎叫，身子用力扭动，但于事无补。他终于颤抖起来，整个身体簌簌发抖。 “想着前进，想着开船，快！”石发出同样的命令。 渡船“轰隆”一声晃动，真的缓缓地驶离金属陆块。 冰熊深渊从船头走过来说：“我们都完成了各自的承诺，现在该是时候开诚布公了。” “开诚布公？你们想知道什么？”石呵呵笑起来，“但我对你们没什么兴趣，开诚布公我很吃亏。” “你有什么需求？比如，你难道不想逃出去？我们可以合作。”卡瑟琳提议。 “逃出去啊，真是个好想法。逃出哪里去？”石做出一副打量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的模样，“看你们的样子我就能猜出你们的状况。大约来到这里没多久，在上面多半和螺丝巷子有过接触。身上没有改造，挺不过城主的下次巡视。我很好奇，你们哪来的自信可以对抗城主的巡视？你们有不俗的力量，不过那些对城主都没有用。” 卡瑟琳说：“我们知道城主的巡视，所以要在下次巡视前逃离这里。我们要去见铁齿老大，据说他知道逃出去的秘密。” “哈哈，又说逃出去。那请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们要逃出哪去？” “逃出……”卡瑟琳沉默了，这个问题耐人寻味。 “逃出盒子。”冰熊深渊替卡瑟琳回答。 “原来只是逃出盒子，那我们就说逃出盒子。你们听谁说的，铁齿知道逃出盒子的秘密？他要知道怎么逃出去，何必还待在这。”石哈哈大笑，不过笑了没几秒他又停了下来，“铁齿这些年露面越来越少了，难道真是找到什么秘密了？” “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冰熊深渊不失时机地说，“那个秘密我们恰巧知道点。” 石没有马上回答，坐在船沿上思考了片刻才说：“如果你们知道的秘密真有价值，我可以考虑回答你们几个问题。” “我们不可能先把秘密告诉你。”卡瑟琳已经回过神来。 “不用马上告诉我，但你们必须先证明确实存在这样一个秘密。”石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家伙，一直掌握着谈话的主动和节奏。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望一眼，两人走到船头方向小声商量。 不一会儿，卡瑟琳走回来说：“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我是说怎么穿过地层，来到如此深的地下。你该知道这里距离地面非常深。” “难道不是从齿轮城的深井下来的？”石的语气有些惊讶，不过他马上自问自答，“也是，如果从那里下来，怎么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就算能走过来，你们也早该变成两只成品了。” “看来你不知道地面上发生了什么。我们可以告诉你，这足以证明那个秘密是存在的。”卡瑟琳非常肯定地宣称。 石思索了几秒钟说：“好，你说吧，地面上发生了什么。” 卡瑟琳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螺丝巷子的探察计划以及装置俱乐部从中作梗，最后引发探天塔调转方向攻击废料清理场，整件事言简意赅地讲述一遍。其中省略了她与冰熊深渊在空间夹缝里的遭遇，只是说两人通过探天塔攻击废料清理场遗留下的洞穴下到了地下深处。 “所以你们认为，铁齿酒吧敢于退出探察天穹的计划，还有装置俱乐部攻击废料清理场，都是因为铁齿老大掌握了逃出盒子的秘密？”石听完后问道。 “难道还有更好的解释吗？”卡瑟琳反问，“浇铸可是早我们一步进入了地下。” “我知道浇铸，如果真涉及逃出去的秘密，来一个浇铸可不够。”石又冷笑起来，“你们怎么不说螺丝巷子的反应？吃了那么大亏，螺丝巷子不可能没有反应。” “云确实找过我们，希望我们和她一起追查浇铸的下落，不过我们没有答应。”冰熊深渊说。 “为什么不答应她？”石听到云的名字提高了几分音量，“你们和螺丝巷子果然有不浅的关系。” “因为太危险。”冰熊深渊沉声说，“我们并不属于铁齿酒吧、装置俱乐部或者螺丝巷子中的任何一方。我们和三方都有交集，也不愿与任何一方直接为敌。” “明智的选择。”石居然点头称赞，“作为燃料你们对他们了解太少，和任何一方过于亲密或为敌都不会有好结果。我现在倒开始相信你们说的话了。” “那我们达成协议了？”卡瑟琳忙问。 “可以。不过我提醒你们，你们首先要想想怎么应付城主的巡视。我虽然能让这头笨熊开船，但我不知道航线。短时间内我们到不了中央地带，最多两天你们就会面临城主的巡视。”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同时皱起眉头。 “其实我有办法帮你们，呵呵。”石发出诡异的笑声。 “想必需要我们付出点代价吧？”冰熊深渊说。 “上次为了摆脱你们，我可是损失了一颗活性之心。”石耸耸肩膀，“代价这种东西我们随时都要准备付出的，不是吗？” “我们根本不是来抓你的，你自己要逃，这也算我们的错？”卡瑟琳口气冷硬。 正文 462 石与改造 “当时你们不来找我，这事会发生吗？不是你们的错，又是谁的呢？”石摆摆手，“不要和我讲道理，这没有道理可讲，我认定的事实，你再狡辩又有什么用。” “怎么才能找到准确的航线？”冰熊深渊发问。 “这个不难，我们随意航行，找到一家铁齿酒吧，然后问酒吧老板就行。”石想了想补充，“我们不至于运气那么差，又遇到一个成品聚集地。” 卡瑟琳一直在观察石，从他说的话以及态度中寻找着有用信息：这个家伙不会无缘无故地跟着我们，特别是双方发生过冲突后。如果不是开渡船的狼形机器傀儡给成品们撕碎了，石多半不会露面。他跟着我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到中央地带去吗？ 卡瑟琳觉得把握到什么。“你为什么要去中央地带？” “我从没说过要去那里。”石警觉地反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不想去，就不会出现在这条渡船上。”卡瑟琳回答。 “渡船可不是只去中央地带，它会在很多地方停靠。”石解释。 卡瑟琳认真地看着石，在那副蒙面头盔的遮掩下，完全无法判断是否在说谎。不过卡瑟琳并不认为自己的猜测有误，石的目的地就是中央地带。 “还是先说说你能提供的办法和需要的价码。”冰熊深渊见一时半会从石的嘴里套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干脆重新回到之前的话题。 “这样才明智，你们现在更应该先解决即将面临的难题，其他问题我们可以以后再谈。”除了束缚机器狗熊的机器臂，石的其他机器臂这时都收回了身体里。几秒钟后，他胸前有两根细小机器臂再次伸出，每根机器臂都拿着一颗袖珍的机械心脏。 这两颗袖珍机械心脏与卡瑟琳见过的活性之心如出一辙，只是个头上小了许多，大约才五分之一个拳头大小。 “这种小型活性之心可以让你们有三十天的时间抵御城主的巡视。我可以为你们安装。三十天时间，应该足够你们找到逃出去的出口。至于代价……”石沉吟了一下说，“说实话，我实在想不出你们有什么值得我换取的东西。你们的秘密确实有点价值，但与这两颗小型活性之心比起来，远远不够。所以我想，还有两天的时间，请你们尽量挖掘自身的价值，找到可以和我交易的东西。” 所谓的开诚布公谈到这个阶段已经进入了死胡同。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回到了船头，石待在船尾继续控制机器狗熊开船。 “那个家伙的心思不好猜。”卡瑟琳低声说。 “这种人物的心思向来不好猜。”冰熊深渊活得比卡瑟琳要长久的多，见识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卡瑟琳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他让我们挖掘自身价值，我们就好好想一想。”冰熊深渊朝身后看了眼，“先找他们来问问情况。” 卡瑟琳点点头，伸手朝站一旁的改造和力招了招手。 两个跟随者立刻走了过来。 “说说你们对锻造师石的了解。”卡瑟琳的目光扫过大个头的人形机器傀儡和戴着蒙面头盔的半人半机械者。 力首先瓮声瓮气地说：“听说石很厉害，其实我以前没见过他。只知道他有活性之心，那是好东西。” 相对于力说不出太多的情报，改造对石颇为了解。他说：“锻造师石来到铁齿酒吧已经超过百年，最初他在中央地带做修理、锻造的杂活。因为手艺好技术高，短时间内就有了不错的名声。我数十年前找他做过一次改造，确实相当好。十五年前，从石的铺子中流出第一枚活性之心，引发了一场规模不小的争夺战。那场争夺战后，石就消失了。后来装置俱乐部和螺丝巷子都派人来找过他，但一直没能找到他。” “第一枚？”卡瑟琳敏锐地抓住关键词，“活性之心出现过很多次吗？” “据我所知，不少于五枚。”改造在心中默数了一下，“这些活性之心出现在铁齿酒吧的不同地区，每次出现都引发大战，同时会传出石的消息。” “你知道石和螺丝巷子的关系吗？”冰熊深渊发问。 “我还真知道一点。”改造犹豫了一下才说，“齿轮城的半成品为了应对城主的巡视，发展出三种风格不同的改造技术。其中螺丝巷子的技术最先进，试图以最小代价的改装保留最大限度的自我。我曾经也是采用这种技术路线的改装方案。” “曾经？”卡瑟琳重复了一遍。 “是的，曾经。因为现在我转向采用装置俱乐部的技术路线。”改造举起自己的半机械手臂，“我已经改造了大半身体。” “你为什么要转变技术路线？”卡瑟琳追问。 “那是没有办法的。”如果不是戴着蒙面头盔，大概能看到改造在叹气，“进入地下后，没有螺丝巷子的技术支持，要想撑过城主的巡视是不可能的。” “那你为什么不找螺丝巷子？”冰熊深渊听出改造话里有话，“你也是出身螺丝巷子的吧。” “是啊，我确实出身螺丝巷子。但既然来了铁齿酒吧，就不要再想回去了。”改造摇摇头，“螺丝巷子奉行的是精英政策，要想留在螺丝巷子必须为巷子做出贡献或者拥有一技之长。我没有一技之长，所以接了一项任务，深入铁齿酒吧抓捕一名逃犯，可惜我抓不到。” 卡瑟琳恍然大悟，“你要抓捕石。” “石在螺丝巷子是属于拥有一技之长的技术精英。螺丝巷子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派人来抓捕他。不过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什么？”卡瑟琳问。 “因为时间不够，要深入中央地带找到石所花费的时间远超想象。我当年在找到石之前，就已经要撑不过城主的巡视，只能选择用替代技术改造自己。但我改造自己后，螺丝巷子也不会再承认我是他们的一员了。” 正文 463 狼神 “这个任务听起来有点奇怪。”冰熊深渊在旁皱皱眉头，“你这样的出身螺丝巷子的人是不是在铁齿酒吧有不少？” “不算多吧，我之前之后，都还有其他人来抓捕过石，但结果都和我一样，根本回不去了。” “看来这个任务等同于流放或驱逐。”冰熊深渊是神山萨满，作为野蛮人部落的上位者，对这种手段并不陌生。 “说说活性之心，你知道点什么？”卡瑟琳问改造。 “我以前也没见过，在无毛的酒吧里是第一次。”改造说得比较慢，一边想一边回答，“活性之心能规避城主的巡视，据说是完全规避城主的巡视的技术中最好的一种。目前……” “完全规避城主的巡视的技术有很多种？”卡瑟琳打断改造，追问。 “三大改造技术中，都存在完全规避城主的巡视的技术方法。比如铁齿酒吧的‘冬眠’技术是最容易实现的，铁齿老大经常沉睡就是因为需要冬眠来规避城主的巡视。 “装置俱乐部也有一种规避技术，但他们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至少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活性之心应该就是螺丝巷子的技术。我猜改造被螺丝巷子通缉，大概就是因为窃取了这种技术的原因。” 冰熊深渊这时插进话来，“讲讲中央地带。” “中央地带是数片相距不远的陆块组成，陆块之间都有铁桥相连。每块陆块上开设有一个铁齿酒吧和不少铺子。那些铺子的主人都是有手艺的，提供各种服务。” “你知道怎么去中央地带吗？”卡瑟琳问。 “没有渡船和航线去不了。我们在边缘地带，离中央地带非常远。”改造摇头。 “那你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来了？”卡瑟琳问。 “中央地带的地方有限，铁齿酒吧会定期驱逐滞留在那的人。想留下来除非开设铺子，我是个没一技之长的人，自然给驱逐了。”改造是第二次提起他没有一技之长。 “看来一技之长很重要。”卡瑟琳对冰熊深渊说。 “在哪里都是如此。”冰熊深渊的声音没什么波澜。 两人又问了几句，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不过还是没有找到可以用来和石交易的自身价值。 渡船在熔岩里开了整整一天，两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依旧没有头绪，但他们的运气似乎有所好转，前头出现了一块陆块。 一座铁齿酒吧矗立在陆块中央，铁齿酒吧旁边竟然还有两个支着铁板的棚子。 靠岸的时候，石走过来说：“我们运气不错，这里居然有铺子。” “两个铺子里都没有人在。”卡瑟琳看着简陋的铺子说。 “因为没生意，铺子的主人肯定在酒吧里。”石似乎是有意解释，“找到铺子的主人或许能做点交易。你们的价值说不定也能找到。” 石的话显然有所指。 渡船上的乘客们一起下了船，包括开了一天船的机器狗熊一样得到了石的许可。 如今硬瓜已经给石训得服服帖帖，亦步亦趋跟在石身后，仿佛就是一只宠物。 快走到酒吧门口时，卡瑟琳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左右看了看，发现石不见了。 奇怪的是，在场的众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就连跟在石身后的硬瓜也没发现。他还一个劲地往前走，好像石就在前头一样。 卡瑟琳偷偷拉了一下冰熊深渊。老野蛮人瞥过来，卡瑟琳低声说：“不见了。” 这句话有点没头没脑，冰熊深渊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站住了脚。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停下了，跟在他们身后的改造和力也停了下来。只有机器狗熊硬爪还傻呼呼地往前走，进了酒吧。 “石到哪去了？”冰熊深渊问。 “不知道，我一开始根本没发现他不见了。”卡瑟琳对石的危险性认识又提高了一分，“还记得他突然出现在渡船上吗？” “嗯。”冰熊深渊当然不会忘，“这家伙很不简单，我怀疑在无毛那里他可能是故意拿出活性之心。” 卡瑟琳同意冰熊深渊的推测，以石表现出的能力，两人在没准备的情况下，根本抓不住石。 石主动掏出活性之心的行为就很可疑了。 “总之小心些，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卡瑟琳说完，率先向酒吧里走去。 这座酒吧的布置、大小都和无毛的酒吧差不多，但酒客少得可怜，零零散散坐着五六个。 吧台后面站着一条高大的狼形机器傀儡。他足有两人高，巨大的上半身趴在吧台上，正在睡觉。 卡瑟琳扫过全场，居然看到酒吧一角石坐在那里朝他们招手。机器狗熊硬瓜就趴在他脚边。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相互看了一眼，一同走到石面前，石说：“你们刚才怎么不跟着进来？我还以为你们回船上去了。” 听他说话，就像根本没有消失过一样。 “只是突然想先看看铺子。”卡瑟琳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知道你们对铺子感兴趣，铺子的主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了。”石抬手一指左面，“看到那个背上都是尖刺的家伙吗？他叫环扣，是个提纯师。他能提纯金属。” 石又一指右面，“看到那个三条手臂的家伙吗？他叫钢锤，是个锻打师。他能锻打钢铁。” 看起来石绝对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不然怎么会一进来就认出两个铺子的主人。 “你们不妨去找他们聊聊。”石提议。 卡瑟琳已经明白，石肯定不会无的放矢。他在船上就提醒两人可以和铺子主人做交易，寻找自身价值。 “不急。”冰熊深渊指着趴在吧台上的巨狼说，“你既然很熟悉这里，那认识酒吧吧主吗？” “我还正好认识。”石看着睡觉的巨狼，好一会才说，“我记得他叫狼神。我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一件能体现你们价值的事。” “什么事？”卡瑟琳问。 “狼神抢到过一颗活性之心。”石伸手抚摸着身旁的机器狗熊的背脊，如同在摸自己的宠物，“要是你们能帮我拿回那颗活性之心，我就把两颗小的给你们装上。” 正文 464 不死之身 “你对这里如此熟悉，不会是故意带我们来的吧？”冰熊深渊很难不怀疑。 “来到这里是偶然，我只是碰巧认识他们。”石摊摊手，“我在铁齿酒吧很久了，认识的人多点也很正常。”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石的说法都有疑虑，但他们此刻没有证据，或者说就算证明石在撒谎对于两人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 两人商量了一下，各自去找一位铺子主人聊一聊。 卡瑟琳走到背上有尖刺的提纯师环扣面前。 环扣身上的改造技术是走装置俱乐部的风格。他的头颅是颗金属骷髅。 环扣坐在一块亮闪闪的金属锭上，对于卡瑟琳的到来完全没有反应。 “你好，你可以叫我法师。”卡瑟琳自我介绍。 环扣动都没动。 “我听说你是这里一间铺子的主人。我想问问，有没有可以交易的东西。” 这回环扣有反应了，他转动金属骷髅头上下打量了卡瑟琳一番，用沙哑的声音说：“提纯好的纯金属锭一块。” 卡瑟琳立刻注意到环扣身下的那块金属锭，想必就是可以交易的物品。 “那你想要什么？”虽然卡瑟琳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但为了能继续交谈下去，她按惯例询问。 “你们是新来的。”环扣摇摇头，“我想离开这里，如果能离开，金属锭就归你。可惜那是不可能的，来了这里就不可能再离开了。” “为什么？我们有渡船。”听到环扣这样说，卡瑟琳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兴致高涨。眼下最缺的就是情报，能从这里的铺子主人口里挖到情报比什么都有价值。 “因为狼神。”环扣身子不转，手臂却诡异地指向吧台方向，“狼神不让任何东西离开这里，就是这么简单。” 卡瑟琳瞧瞧巨大的狼神，凑过去压低声音说：“要是干掉狼神，那能离开了吗？” 环扣的金属骷髅头的眼窝里，两点红光顿时亮起，不过随即又熄灭。“你不是第一想这样做的人，但我还是坐在这里。” “狼神很强大吗？他有多厉害？”卡瑟琳继续问。反正石提出要他们从狼神那拿回活性之心，和狼神一战多半是避免不了的。 “狼神不死。”环扣回答了这么一句。 “他为什么会不死？”卡瑟琳若有所思。 “因为他有活性之心。” 果然是活性之心的缘故，卡瑟琳暗自点头。她朝冰熊深渊那边看了一眼，老野蛮人似乎和钢锤正聊得起劲。 卡瑟琳走到冰熊深渊身旁，就听钢锤说：“那时要是有人从后面再给狼神一下，说不定就打倒他了。摘下那颗活性之心，就会成为这里新的霸主。” 冰熊深渊问：“那这次我们要是对付狼神，你会不会出手？” “你们要对付狼神？”钢锤走的是螺丝巷子的改造路线，戴着蒙面头盔。他全身肌肉鼓胀，个头与冰熊深渊不相上下。钢锤背部装了一条机械手臂，成为他的第三只手。 “不打倒狼神就没法离开这里，这可是你说的。”冰熊深渊笑道，“我们还想去中央地带，看来只有先解决狼神才行。” “是这个道理，但我不会出手。”钢锤摇头，“环扣也不会出手。狼神要是那么容易打倒，这里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们可以去问问其他几个家伙，他们或许愿意帮忙。” 冰熊深渊点点头，起身拉着卡瑟琳走到一旁，交流各自听来的消息。 钢锤手上没有可以交易的东西，不过他提过环扣的那块金属锭是上好的锻打原材料。 狼神是这块陆块的统治者，他每次醒来后以酒吧里的顾客为食，吃饱了就继续睡觉。 酒吧里的顾客好几次联手对付狼神，可惜每次都无法击败他。反而因为吵醒了狼神，被提前吃掉了不少人。 “如果我们强行坐渡船离开这里，会发生什么？”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坐在酒吧里仅存的三位顾客面前问。 这三位缺胳膊少腿，卡瑟琳估计真要和狼神开战，肯定时指望不了他们。 “你们回不了船，进来后就出不去了。除了狼神、钢锤和环扣，这个酒吧里其他人都出不去。钢锤和环扣也只是能去铺子里。”没有手臂的人形机器傀儡说，“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我们会试的。再问一个问题，狼神的活性之心在身体的哪个部位？”卡瑟琳问。 “当然是在胸口里。你们想对付狼神是不可能的，他有活性之心，他是不死之身。”另一头少了两条腿的机器羊说，“不如乖乖等着，他醒之前又有其他人来，他就不一定吃我们了。” “对啊，对付狼神，会马上弄醒他的。他醒了就要吃，我们会被他马上吃掉的。”机器羊身旁是一条只有半段身体的机器蛇。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回到石坐着的桌子旁。 “你们有收获没有？”石问。 “不打败狼神，我们就走不了了，对你来说也一样。”冰熊深渊故意说，“进了酒吧后，就出不去了。” “是你们出不去，我可以。”石纠正冰熊深渊的话，“我现在已经想起来上次到这里来的情景。当时我来这里交易点东西，正巧看到有人对狼神发起进攻。那一次打得很激烈，狼神差点就败了。那颗活性之心已经露了出来，可惜没有人去摘。后来狼神几乎吃了所有的顾客，但我躲在酒吧外面，他找不到我。” “你为什么能躲出去？为什么其他人不行？”卡瑟琳有些好奇。 “狼神的能力来自活性之心。活性之心就是我制造的，当然约束不了我。”石的回答显得理所当然。 根据从各方面获得的情报分析，同狼神一战不可避免。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战斗经验丰富，狼神个头不小，但这吓不倒他们。 在两人看来，这个世界里没有魔法，魔法力量是战胜狼神的关键。不过，有一点关键还是必须搞清楚。 “既然你这么了解活性之心，那能不能告诉我们狼神的不死之身到底是指什么？” 正文 465 误杀 石沉默片刻才说：“每颗活性之心都会给与拥有者特殊的能力，这种能力其实是拥有者原有身体能力的强化。不死之身并不特别，很多家伙都有这种能力。 “只不过没有活性之心的加持，这种能力看起来非常不起眼。我们通常称之为自我修复。 “胳膊坏了，找一条好胳膊装上是自我修复；眼睛掉了，挖一颗新眼珠塞进眼眶也是自我修复。” 石一指站在旁边的力和改造。“他们俩身上还有多少原配件谁都不知道，每次战斗完从其他人身上扒下好的零件安装到自己身上，这不就是自我修复吗？” “狼神的能力更为强大和高效，他能在战斗中通过吞吃其他人，来达到迅速修复自身的效果。”石叹口气，“知道这里为什么没有顾客吗？就是因为给吃光了。其实要战胜狼神理论上也不难，不让他在战斗中吃掉其他人，或者让活性之心离开他的身体就行了。” “说穿了，夺走他的活性之心就解决一切问题了。”冰熊深渊下结论。 “你们的能力特殊，我很看好你们。”石点头表态，不知是恭维还是揶揄。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不在乎石怎么看他们，两人围绕着如何夺走狼神的活性之心展开讨论。 几种方案相继出炉，从正面强攻到偷袭，从速战速决到疲劳战术。经过战斗推演，两人得出结论，最佳方案以及战果的好坏取决于狼神的防御力。 作为魔法师卡瑟琳对金属材料还算有所研究，她很干脆地向石咨询：“狼神的身体坚固度和钝钢比如何？” “咦？你居然知道钝钢。”石听到问题有些诧异地打量卡瑟琳，“钝钢的合金配方可是螺丝巷子的机密，我一直想弄一份来着。” “不用看我，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毕竟是机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不能比，钝钢是整个齿轮城中研发出的最坚固的合金，狼神不可能弄得到。” 卡瑟琳听后面露喜色。 “你别高兴得太早，他就算没有钝钢。但这里可是有提纯师和锻打师，身上的金属不会差到哪里去。”石随手指指坐在不远处的环扣和钢锤。 “感谢提醒。”卡瑟琳转身对冰熊深渊说，“我们去问问钢锤。” 两人走到钢锤的跟前，问了同样的问题。 钢锤想了一会才说：“狼神身上的重要零件不少都是我锻打的，硬度肯定没有钝钢硬，不过差得也不多。你们不如找环扣要一块纯金属来，我打一块给你们研究。” 这个主意不错，但是环扣不愿拿出纯金属。 “我们要的不多，只要一小块给钢锤锻打。我们要打败狼神，需要首先了解他的身体强度。”卡瑟琳给环扣讲道理。 不过环扣的金属骷髅头里似乎只有铁锈，卡瑟琳怎么解释他都不答应。 这时改造走过来，“两位大人，石请你们过去。”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相互望了一眼，走回石到那里。 “你们在向环扣讨要纯金属？环扣的固执和吝啬可是有名的。”石问两人。 “你是不是有办法？”冰熊深渊估计石叫他们回来，不会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其实很简单。”石给出答案，“他身上的那些尖刺，都是用他自己提纯的金属做的。” “动粗啊。”冰熊深渊笑起来。他早想好了，用嘴讲不通的道理自然就换种方式来讲，比如拳头。 冰熊深渊转头问卡瑟琳：“你有什么法子一下制住他？动手的话，速度要快，还不能弄出大动静。吵醒狼神可就不好了。” 卡瑟琳想了几秒说：“沼泽术只能困住人，他如果叫喊可就麻烦了，还是用冰冻比较好。不过冰封雪球只能攻击局部，你帮我吸引他注意力，我来冻住他脑袋。” 两人商量好，又来到环扣面前。这次冰熊深渊开始滔滔不绝地劝说，卡瑟琳看似随意地站在环扣身旁。 女法师的右手背在身后，一颗冰封雪球慢慢在她掌中聚集成形。 卡瑟琳朝冰熊深渊使了个眼色。 冰熊深渊异常诚恳地说：“你看，没有你的帮助我们对付狼神一点把握都没有。你不是想离开这里？为什么就不能拿点纯金属出来呢？” 他出手去拉环扣，“你身下那么大一块纯金属，切一小块下来给我们吧。” 环扣哪肯让冰熊深渊拉起来，他要护住屁股底下的纯金属。他伸手想挡住冰熊深渊的手。 冰熊深渊忽然翻腕，两只大手牢牢抓住环扣的两只手腕。 卡瑟琳右手抬起，猛地扣在环扣的金属骷髅头上。 金属骷髅头瞬间冻结起来。冰熊深渊用力一扯，环扣整个人给拉飞起来。没等环扣落地，冰熊深渊又是用力向地上一摔。 环扣“砰”地扑在地上，金属脑袋毫无保护地磕在地上，发出“啪”一声脆响，碎的四分五裂。 这个结果谁都没料到，冰熊深渊和卡瑟琳没去管环扣，而是同时朝狼神看去。 狼神抬了一下巨大的狼首，却是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两人同时松口气，这才回头看地上的环扣。环扣的四肢拨弄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忘了地面都是金属的，不过你的冰封雪球效果也太好了。”冰熊深渊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向酒吧里另外三个残废顾客和钢锤瞧去。 三个废物看到冰熊深渊瞧来，吓得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起躲到桌子底下。倒是钢锤两只手臂抱在胸前，正朝他们看来，不知在想什么。 冰熊深渊抓起环扣的一只手，拖着尸体走到钢锤面前。卡瑟琳则跟在旁边。 “出手没控制好，没想杀他。谁让他这么固执，不肯借块纯金属给我们。”既然误杀了环扣，冰熊深渊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他背上的尖刺都是纯金属，你用吧。” “你们很强。”钢锤深吸一口气，“也许真有可能战胜狼神。环扣的那块宝贝纯金属现在是你们的了，我可以给你们打造一件武器。” 这倒是意外之喜。 正文 466 定位狼神的活性之心 卡瑟琳说：“我不需要武器，给他做一件吧。” 冰熊深渊想了想点头。 钢锤走到环扣之前坐的地方，轻松将那块四方形的纯金属抱了起来。他向酒吧外走去，路过环扣的尸体边，第三只手又把环扣拖着一起走了。 “你那个冰冻效果出奇得好，我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对付狼神。”冰熊深渊招呼卡瑟琳到一旁商量。 “什么办法？”卡瑟琳问。 “狼神的能力都是来自活性之心。我们可以用偷袭的办法直接把活性之心抢过来。”冰熊深渊比着自己的胸口，“用你的冰冻冻住他身体的一个部位，我来打穿冻住的地方，直接掏出活性之心。” “这倒是很直接干脆。”卡瑟琳转头看向狼神，“有两个问题，一是怎么找到活性之心的准确位置，二是怎样偷袭。” “不如问问石。”冰熊深渊用眼神朝石那边示意。 两人走回石那边，问起有没有办法找到活性之心在狼神身体里的准确位置。 石一听，笑说：“有意思，你们居然想直接夺取活性之心。你们有把握打破狼神的身体防御吗？” “那要试试看才知道。”冰熊深渊回答。 “活性之心无时无刻不在蠕动，它会发出一种特殊的声音。”石拿出一颗小型活性之心扔给冰熊深渊，“借给你们研究。” 冰熊深渊拿起掌心上不停蠕动的小型活性之心，放到耳边听了听，果然有一种持续的金属摩擦声从里面传出。 “这声音很轻，不过还算容易辨识。”冰熊深渊将小型活性之心递给卡瑟琳。 卡瑟琳同样拿到耳边听了听，正如冰熊深渊说的那样，这种声音可以利用。 “靠我们自己去听肯定不行，而且只凭借声音想判断出正确的位置可不容易。”卡瑟琳摇头说，“我们还需要找其他办法。” “其他办法……”冰熊声音皱起眉头。 两人想了一会儿毫无头绪。 卡瑟琳又来问石：“活性之心有什么奇特的特性没有？” “有很多，但这里面涉及活性之心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们。不过我刚好想到一条，对你们或许有帮助。”石又拿出一颗小型活性之心，“如果两颗活性之心靠近，它们发出的声音就会变化。” 卡瑟琳立刻靠近石手中的活性之心，然后把自己手上的这颗靠近耳朵。金属摩擦声变得急促刺耳起来，虽然这声音依旧不大。 “能把这颗也借给我们研究一下吗？”卡瑟琳指着石手上的那颗小型活性之心问。 “要不是知道你们无法离开这里，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想骗取活性之心了。”石嘴上嘀咕，但还是将第二颗小型活性之心交给了卡瑟琳。 作为魔法师，实验能力是基本功。卡瑟琳立刻带着冰熊深渊做起实验。 两人各拿一颗小型活性之心放在耳边，不断调整两人之间的距离和位置，仔细比较活性之心发出的声音。 经过数十分钟的测试，卡瑟琳基本判断出活性之心之间的距离和其发出声音变化的关系。 “我有办法了。”卡瑟琳很有把握地说，“只要设计出一种听声装置就可以用来寻找狼神身体里活性之心的位置。” 她比划着给冰熊深渊讲听声装置的样子，中间是一个盒子，用来放置一颗小型活性之心，从盒子上再连接出一根听声器。只要将盒子放在狼神身体外表上移动，将听声器塞在自己耳朵里，就能听到盒子里小型活性之心发出的声音变化，借此找到另一颗活性之心的位置。 “应该可行。”冰熊声音认可这个方法。 现在只需等铜锤回来，做一个这样的小装置对铜锤来说不是难事。 一小时后，铜锤带着他做好的武器以及一块盾牌回来。 他居然用那块纯金属做了一把双手巨锤。 冰熊深渊接过双手锤抡了两下，手感还真不错。不过他年轻时习惯用双手剑，钝器倒不太会使，所以舞动双手巨锤的样子有些别扭。 那面盾牌是环扣身上的尖刺所打。 “我给狼神打造的零件和身体部位，大约和这面盾牌的硬度差不多。”钢锤解释。 卡瑟琳聚起一枚冰封雪球按在盾牌上，盾牌马上蒙上一层冰霜。 冰熊深渊拿过盾牌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接着他用力一拳打在盾牌上，“砰”居然没碎。他深吸一口气，再是一拳击出，这回“砰”地打出一个洞来。 “还好，只比环扣的脑袋硬了一点。”老野蛮人笑说，“到时用双手锤砸就是了。” 听声装置的构造一点都不复杂，卡瑟琳描述给钢锤听后，这位锻打师只用了半个小时就锻打出来了。 石对于卡瑟琳两人的方案很感兴趣，甚至把听声装置要来把玩了一番。在听过卡瑟琳的讲解后，他也承认这个装置确实能定位活性之心的位置。 “你的想法很不错。”石非常喜欢手上的小玩意，他胸前伸出几根机械手臂，飞快地在盒子和听声器上篆刻下精密花纹。 “这算是对你的奖励，现在这是一件炼金装置了。这些铭文可以放大从盒子里传出的声音。”石将听声装置还给卡瑟琳。 卡瑟琳立刻在盒子放进一颗小型活性之心，让冰熊深渊抓着另一颗试验了一番，听声的效果果然好了很多。 准备妥当，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慢慢靠近狼神。听声定位的工作将由卡瑟琳来完成，冰熊深渊充当护卫。 万一狼神苏醒，他将在第一时间保护卡瑟琳的安全。不过到了那时，等待两人的将是一番苦战。 根据酒吧里剩下的三个废物顾客以及钢锤的情报，靠近狼神并不会吵醒他。但不能触碰狼神的身体，只要碰到一点，无论在哪个部位，狼神都会给惊醒。 探测进行得缓慢小心，从狼神的尾巴开始。这头巨大的机器狼，整个身子都趴在吧台上，只有长尾巴拖到地上。 沿着狼神的尾巴以及身体的周边走了一圈，卡瑟琳首先判断出活性之心的位置在狼神的上半身里。也就是说，很大可能活性之心如同一颗真正的心脏那样，在胸口部位。 正文 467 取心 冰熊深渊小心翼翼地搬来几张椅子摆放在狼神周围。卡瑟琳踩在椅子上进一步测试活性之心的位置。 很快她找到了活性之心的确切位置，就在狼神的背部偏左侧的地方。 接下来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选好站位，他们这一击必须快速完成，在狼神从沉睡中醒来前完成。 野蛮人一族的秘法在冰熊深渊身体里施展开，他变得比原先魁梧高大了一圈。双手巨锤在他手里如同一件玩具，一只手就可以使用。 冰封雪球在卡瑟琳的掌中凝聚压缩，寒气从她手掌周围散发出来。 卡瑟琳再次看向一旁的冰熊深渊。老野蛮人朝她点点头，手上握住的巨锤已经摆好了位置。 卡瑟琳扬起手狠狠地将冰封雪球拍在狼神的背部，然后转身跳下椅子就跑。冰熊深渊的金属锤随之落下，砸在狼神的背部。 狼神从沉睡中惊醒，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 卡瑟琳只是拼命奔跑，沿着预定的逃跑路线疾奔，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战果。 冰熊深渊一锤砸下，立刻将巨锤扔到旁边。狼神背上破出一个大洞，冰熊深渊探手伸了进去。现在只要拿到活性之心，大局即定。 但是苏醒的狼神察觉到了危机，整个身子蹦了起来，“咚”的一声撞到酒吧的天花板上。 冰熊深渊胸口如遭重锤，瞬间的挤压力量之大令他短暂失去意识。如果不是他的一只手还插在狼神背部的身体里，他立刻就会从狼神背上掉下来。 狼神落地后就开始甩动身体，试图将背脊上的异物甩落。能成为一处铁齿酒吧的掌管者，不会是愚蠢之徒。他被惊醒的一刻就察觉到背上的异样，也立即察觉了偷袭者的意图。 不远处正有一个卑鄙的偷袭者在逃跑，但那不是重点。那个小东西逃不了的，关键还是待在自个背上的偷袭者。 狼神再次发力跳起，朝天花板撞去。 不过冰熊深渊在短暂的昏厥后已经醒来，他全身紧绷，结实地承受了这次冲撞。 有了准备的冰熊深渊完全能应付这样的冲击，他插入狼神背部的手已经摸到了活性之心。 卡瑟琳还在跑，她听到身后传来的撞击声。她相信冰熊深渊曾经嘱咐自己过的话，“逃到安全的地方，到达之前不用管我，只有你逃到安全的地方才可能帮我”。 卡瑟琳现在就是要跑到先前计划好的位置，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帮冰熊深渊。 狼神甩动身体的幅度越发大了，他一刻不停地乱跳，不给冰熊深渊抽出手的机会。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充斥着他的头脑，他能感觉到活性之心正一点点地脱离自己的掌控。 冰熊深渊死死地握住活性之心。活性之心在他手中剧烈地蠕动，似乎随时都会溜走。 “一刻都不能松懈。”不知道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撞在天花板上了，但冰熊深渊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只要坚持到卡瑟琳逃到安全位置，女法师就能施以援手，那时计划便成功了大半。 卡瑟琳的动作在魔法师中已算很快了，但换作强大的战士，这点距离或许几个跳跃就能完成。卡瑟琳却只能靠两条腿。 酒吧的入口已在眼前。 只要跑到入口，那里就有一道天然的屏障。门里和门外是两个不同的地方，酒吧本身是视线无法穿越的屏障。也只有那里才有阻碍狼神的可能，因为狼神庞大的身躯无法一下子钻到酒吧外去。 到了！ 卡瑟琳终于摸到入口的大门。她回头，嘴里喘着粗气，短短几十米的狂奔简直比一刻不停地走上一整天都要累。 冰熊深渊还扒在狼神背上。狼神一下接一下地往天花板上撞击，强壮如野蛮人也已经给撞得头昏眼花，意识模糊。冰熊深渊只剩下一个念头，找机会脱离狼神的背。 卡瑟琳立刻开始吟唱，随着她的吟唱，狼神脚下的地面与土元素结合，飞速地融化，一个个岩浆气泡冒了出来。 沼泽术！ 能将地面变为熔岩的沼泽术。 狼神脚下突然变得无法着力，四肢陷入滚烫的熔岩之中，他连续几次用力都难以跃起。不过狼神反应也是快速，仰头一声嚎叫，就地翻滚。 可惜这短短的时间已足够冰熊深渊抽出手臂，老野蛮人蹬着狼神的背脊向外跳去，及时躲过了狼神的翻滚。 狼神翻滚后卧在熔岩中，高温的熔岩根本伤害不了他分毫。他眼神锐利，一回头死死盯着跳出熔岩范围的冰熊深渊。 冰熊深渊摔得有些狼狈，但拿到活性之心又脱离了狼神的背部，他此刻从容了许多，慢悠悠从地上站起来。那颗活性之心在他手中剧烈地蠕动，仿佛随时都要逃离他的掌控。 钢锤远远地站在角落里观看着一切。现在狼神的活性之心被夺，大势已定。 他走到石所在的桌边坐下。“这两个家伙有点本事。”听铜锤的口气，与石早已相识。 石点点头。“超出我的预料，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收拾残局？” “我已经提供了一件武器，其他的不想管了。” 石也不勉强，起身走上前。 沼泽术的效果已经结束，狼神的四肢陷在冷却的地面里。不过他真要想挣脱出来，应该也不是难事。 狼神没有这么做，因为冰熊深渊正在和他对峙。而躲在入口的地方，还有一个不知有什么手段的卡瑟琳虎视眈眈。 “继续战斗是无谓的。”石的开场白简单有力。他站在狼神和卡瑟琳之间，一开口就成为了舞台中心。 狼神似乎这时才注意到石。“我早该想到，是你在捣鬼。”他的声音出人意料地清晰，而且语调充满理智。 “你躲得很好，我花了很久才找到这里。”石不否认。 “我知道你早晚会找来，你带来了两个厉害的帮手。”狼神瞥向冰熊深渊，又远远瞧了一眼入口处的卡瑟琳。 “有没有帮手结局都不会改变，这你应该很清楚。”石摊开手耸耸肩，“当然，他们的完成度很高，我也有点吃惊。” “你现在站出来，想干什么？活性之心已经不在我这了。”狼神话音刚落，他脚下“咔咔”声骤起，地面的金属碎裂。 正文 468 石的圈套 冰熊深渊反应最快，人倒退着向后疾奔。 “咚”狼神的身影落在冰熊深渊原先的位置上。他的速度如此之快，卡瑟琳甚至没瞧见狼神的移动。 但狼神终究慢了一拍，没有抓到冰熊深渊。不过他的前爪拍了出去，笼罩住急退的冰熊深渊。 老野蛮人战斗经验何其丰富，急退的同时也是一拳轰出。 不成比例大小的一拳一爪在空中相遇，居然发出“当”的一声，如金属相击。 冰熊深渊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咔嚓”手臂顿时以诡异的角度折断。巨爪继续向前，狠狠地抽在冰熊深渊身上。 冰熊深渊整个人飞了出去，一直撞到酒吧的一面墙才落到地上。 狼神没有去追，他收回前爪，看见爪心多出一个数厘米深的狰狞拳印，拳印周围条条裂缝蔓延。 他盯着这些裂缝看了几秒钟，发现裂缝没有像过去那样自动愈合。 那个拳印显得越发狰狞了。 “不用看了，没有活性之心你哪来不死之身。”石以权威身份下结论，“丢掉活性之心时，战斗就已经结束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嘛，继续战斗是无谓的。” 狼神龇了龇牙，忽然转身走回吧台，趴上去睡下了。 卡瑟琳躲在入口处看见，不确定狼神到底想干什么。等了一会儿，却见石朝冰熊深渊走去。 老野蛮人费力从地上爬起来，刚才狼神那一下着实不轻。真要继续打下去，恐怕就算打赢狼神也只是一个惨胜。 “给我吧。”石胸口的触手伸过去从冰熊深渊手里抓过活性之心，然后收回到身体里。 石就站在那待了足足一分钟。“不错，不错，很有收获。走吧，我们回船上去。” 冰熊深渊戒备着吧台上的狼神，石却一点也不在意。他走到钢锤面前说：“你要不要一起来，我们现在到中央地带去。” 钢锤点头。 石又回头对冰熊深渊说：“你那把锤子不要了？” 冰熊深渊面色有些难看地望了眼吧台方向，那把双手巨锤还再狼神身旁。 “想要就去拿回来。狼神不会对你出手。” “为什么？” “你有活性之心吗？” 冰熊深渊摇头。卡瑟琳那倒还有两颗小型活性之心。 “没有，攻击你有什么意义？”石说完朝宠物硬爪招招手，往入口走去。 冰熊深渊犹豫了一下，随即他看向自己折断的手臂，线条分明的肌肉居然蠕动起来。在肌肉的带动下，他的手臂恢复了原状。 冰熊深渊挥了挥那条手臂，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狼神旁边，将双手巨锤捡了起来。 狼神忽然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冰熊深渊，老野蛮人差点没一锤子砸出去，不过那只看他的眼睛马上又有气无力地合上了。 改造和力也跟上石走了。 卡瑟琳等在入口，一直到冰熊深渊过来才放松了警惕。 两人回到渡船上，发现船上不仅多了钢锤，还有酒吧里的三个废物傀儡不知什么时候也溜了上来。 硬爪又被按在船尾开船，如今他是老实多了，完全适应了宠物的身份。 “你们俩过来吧，我答应过给你们装上活性之心。”石叫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到船尾位置来。 卡瑟琳现在对锻造师石的本事可算是有了概念。这家伙的真实实力估计远在自己和冰熊深渊之上，只看狼神在他面前如此轻易的屈服可想而知。 活性之心的安装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只是片刻工夫，那些细小的机械手就在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的胸口埋入了小型活性之心。 “你们不错。”安装完后石夸赞两人，“我原以为你们会推脱我的好意。” “以你的实力，根本没必要欺骗我们不是吗？”卡瑟琳说。 “哦？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实力很强大？难道是因为看到狼神不敢在我面前放肆的缘故？”石很感兴趣地问。 “你要对付我们，根本不用动手，再有两天城主的巡视我们都撑不过去。”卡瑟琳讲了条石没说的理由。 “确实确实。”石不住点头，“但你们不怕我动了手脚，利用活性之心控制你们吗？” 卡瑟琳心头一惊，但马上摇头说：“意义，你控制我们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石指着一旁的硬爪，“我控制他可以开渡船，控制你们可以帮我做事。我需要人手。” “你真动了手脚？”冰熊深渊沉声问。 “你说呢？”石反问。 “你需要我们干什么？”冰熊深渊又问。 “不急，不急，到了中央地带再说。”石摆摆手。 “你知道去中央地带的航线了？”卡瑟琳问。 “本来不知道，从狼神的活性之心里知道了。”石发出笑声，他似乎是故意透露出一个活性之心相关的秘密。 “这活性之心能窃取我们的记忆？”卡瑟琳指着自己的胸口。 “我对你们的记忆没兴趣，你们的活性之心只能使用一个月。”石有点不屑地说。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的心情比较糟，两人居然就这样被控制了，而且整个过程是他们主动配合。 难道再将活性之心取出来？ 两人带着心思走回船头。 钢锤正和改造聊天，他们都是走螺丝巷子的改造路线。 钢锤不是改造这种小人物能比，他是赫赫有名的锻打师。对改造来说，是值得请教的前辈。 两人的交流方式主要由改造叙述自己身体的改装情况，钢锤时不时指出一些问题和解决方案。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走回来立刻引起了钢锤的注意。 “你们两个怎么垂头丧气的样子？”他问。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相互望了一眼，冰熊深渊说：“我们现在成了石的手下。” 钢锤早瞧见两人胸口各装了一颗小型活性之心。“哦，你们和他做交易了。” “听你的口气，好像知道活性之心可以控制拥有者？”卡瑟琳察觉到钢锤话语里隐含的意味。 “你们不知道吗？”钢锤指着船尾的石，“每一个拥有活性之心的人都受他控制，这是交易。” “狼神也受他控制？”卡瑟琳忙问。 “当然。”钢锤笑道，“你们原来不知道这些，就算没有你们，他也可以从狼神那收回活性之心。” 正文 469 黑市三规则 “你怎么早没告诉我们？”冰熊深渊觉得哪里不对头。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知道？”钢锤发出笑声。 卡瑟琳瞧着钢锤。“那你还知道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这就难说了。”钢锤双手交叉在胸前，“你们是在向我索要情报吗？” “算是吧。”卡瑟琳点头。 “要情报就需要交易。你们能给我什么？”钢锤毫无顾忌地上下打量两人。 卡瑟琳没想到钢锤和石居然是一个德性，张口闭口都是交易。 “我们暂时没有东西能给你。”卡瑟琳摇头。 “这把锤子怎么样？”冰熊深渊指着放在一旁的那把双手巨锤。这把锤子还是钢锤锻打后送给老野蛮人的。 钢锤想了想，居然说：“这把巨锤确实可以用来交易。你确定？这可是用提纯金属锻打出来的，如果再能篆刻上炼金纹路它的威力会相当惊人。” “既然这么值钱，那就更应该用来换取情报了。”冰熊深渊不但没有后悔，反而高兴地说，“你先说这把锤子能换取多少情报。” 钢锤看了两人几秒钟。“真要换的话，可不好说。关键看你们想知道什么，还有我是否知道。” “我们先商量商量。”冰熊深渊拉着卡瑟琳到一旁说话。 钢锤对这两人越发好奇。他问改造：“你现在是不是追随他们俩？” 改造点头。 “为什么？” “实力，强大的实力。”改造坦白，“我想跟着他们到中央地带去，看看有什么前途。” “嗯。”钢锤表示理解。 改造的身体已经到了一个极限，接下去其实很难再改造下去了。也就是说，不用多久城主会把他变成一个成品。 不过钢锤对两人能否在中央地带待下去还是有些质疑，因为两人的实力看起来也就和狼神差不多。狼神在中央地带可不算太强。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经过一番讨论，都认为虽然中了石的圈套，但并不影响他们的最终目的。石再强大也无法和统治者斐须吕相比，一颗小型活性之心至少帮助两人解决了城主的巡视。 “我们要想上擂台赛，还是要搞到挑战之牙。”冰熊深渊分析，“原本什么时候能到中央地带也说不清，现在有石带路，应该很快就能到达。” “无毛讲的那个办法应该有用。”卡瑟琳看了眼钢锤。 “我也是这个意思，既然能交易情报，不如就问问那件事。”冰熊深渊提议。 卡瑟琳点点头。 两人走回到钢锤面前。 “你们商量完了？”钢锤问道，“想知道什么。” “黑市，我们想知道进入黑市的办法。”冰熊深渊说。 黑市就是老狼无毛告诉两人获取挑战之牙的办法。顾名思义，那是个什么东西都能买到的地方。不过要想进入黑市必须找到进入的途径，而且想在黑市里买卖交易也需要足够的实力。黑吃黑是黑市的常态，甚至实力不够的家伙根本连进入黑市的可能都没有。 无毛没有告诉两人进入黑市的途径，因为他不知道。 钢锤听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改造：“黑市你知道吗？” 改造摇头。“我没听过，也没去过。”他站起身走到一旁，招呼力远远避开了。 “瞧见没？他连听都不敢听。”钢锤偏头看着改造和力走远 “知道为什么吗？”钢锤转过头又问冰熊深渊和卡瑟琳。 卡瑟琳心中忽然冒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眼前的钢锤如一头巨兽，正虎视眈眈地看过来。直觉告诉卡瑟琳，钢锤似乎比狼神更可怕。 冰熊深渊身形暴长，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为什么？”老野蛮人毫不示弱地反问。 “你们在聊什么？似乎是有趣的事情。”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危机感瞬间不见了，卡瑟琳转头发现石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钢锤的身后。 “你耳朵可真灵。”钢锤背后的第三只手抓着那把双手巨锤，正对着石。钢锤比卡瑟琳更早发现石靠近，防备着他。 “我对于有趣的事情一向比较敏感。”石走到钢锤对面坐下，“他们既然愿意用这把锤子和你交易情报，你不如就告诉他们。” “你也想听？”钢锤将双手巨锤扔到石面前，“想听就要交易，正好这把巨锤少了点炼金纹路。我知道你的手艺很不错。” “我可以篆刻上坚固和重击两种炼金纹路，怎么样？”石非常轻易就报出价码。 “成交。”钢锤爽快答应。 说完钢锤朝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瞧过来。“你们不要以为他不知道黑市，他这么做是因为一把锤子根本不够作为交易的筹码，所以他特地加上两种炼金纹路。”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一齐看向石，心里都有些琢磨不透这个家伙的想法。 “你们听好了，记住三条规则。一，黑市根本不存在；”钢锤用一种诡异的音调开始讲解，“二，没人会参与黑市；三，要开设黑市请参考第一第二条。” 卡瑟琳的眉头马上皱了起来，这三条规则似乎自相矛盾。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没有所谓的黑市存在。 冰熊深渊想了一会儿，已经明白了。他问：“在中央地带黑市是不是有别的叫法？” 钢锤点头。“确实有很多种叫法，唯独没有黑市。” “怎么参加？”冰熊深渊又问。 “不知道。这要看开设的人想用什么办法召集交易者。”钢锤回答。 “我们怎么才能知道有人要开设呢？”冰熊深渊换了种问法。 “看运气，运气好就能知道，运气不好自然就不知道。”钢锤顿了一下，“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开设。” “自己开设。”冰熊深渊沉默了片刻，理过思路后才说，“也就是我们要想法召集交易者，并让他们知道可以进行黑市交易。” “我说了，没有黑市存在。”钢锤提醒，“也没人会参加。” 冰熊深渊不说话了。 “我看到了中央地带先看看情况，或许我们运气好够好。”一直皱着眉头的卡瑟琳此时舒展眉头说。 正文 470 中央地带遇袭 中央地带有七块相当大的陆块组成，由于这些陆块在熔岩中漂浮。 所以每两块陆块之间至少会有一座铁桥相连，以保证七块陆块始终聚集在一起。 卡瑟琳原本对于这种描述感到奇怪，直到来到中央地带后才明白过来。原来七块陆块之间连接的铁桥有多有少，少的只有一座，最多的有四座。 拥有四座铁桥的陆块就是著名的大竞技场的所在地，同时也是铁齿老大沉睡的地方。 而来自各地的渡船都会统一停靠在最外围的一块陆块上，这块陆块也称作码头。码头上铺子林立，中央是一座铁齿酒吧。 各式各样的机器傀儡在码头上走动，徘徊在不同的铺子前讨价还价，购买或订制零件和武器。 卡瑟琳乍一看到这个景象，有些恍惚，这俨然就是一个集市，和东大陆上任何一个集市都差不多。 “你们目前只能待在码头上。”下船前钢锤告诉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想去其他陆块你们必须交税。” “怎么交，交多少？”卡瑟琳忙问。 “呵呵。”钢锤笑了一声和石一起走了，他们要去铁齿酒吧。 卡瑟琳回头看了眼冰熊深渊，以及跟在两人身后的改造和力。硬瓜成为石的宠物后，石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 “是分头行动还是一起？”卡瑟琳问。 冰熊深渊瞧瞧周围。“先一起吧，这地方也不大，我们到处转转。” 四个人便在集市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这里开铺子的主要都是走装置俱乐部改造路线的全金属骨骼人形机器傀儡。 一圈走下来，有两家铺子引起了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的注意。一家铺子的主人是两只机器猴子，另一家则是一个蒙面头盔者。 说实话，卡瑟琳还没见过来自铁齿酒吧的技术类人员。那两只机器猴子引起了她的兴趣。可惜机器猴子的铺子只能打造粗劣的金属动物肢体，手艺实在不敢恭维。 倒是那个蒙面头盔者居然能篆刻炼金纹路，虽然精度一般，但铺子前一直排着队，生意非常好。 至于其他铺子，从打造零件、武器到改装身体的都有，当然看水平都不是很高的样子。特别是卡瑟琳在螺丝巷子里见识过老扳手和土的水平，又遇到石、钢锤那样的锻造师、锻打师，对机器傀儡炼金术的认知已经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眼光颇为毒辣。 四人逛了一圈终于走到铁桥边。这是座能五个人并排通行的大桥，桥面给磨得锃亮。稀稀拉拉有几个机器傀儡走在铁桥上。 桥长大约两百米，那边就是另一块陆块，远远看去有座建筑立在桥那头。 “钢锤说去那边要交税，你们清楚这事吗？”卡瑟琳问改造和力。 力没有来过中央地带，马上摇头，改造却是知道。 改造说：“码头的铺子是中央地带手艺最差的，想找更好手艺的铺子就要去其他陆块。越往中央去，铺子的手艺越好，从手艺差的陆块去到手艺好的陆块就要交过桥税。” “具体怎么交？”冰熊深渊问。 “什么都可以，贵重的金属、身体的零件、各种武器，有什么交什么。”改造回答。 “怎么衡量价值呢？”卡瑟琳追问，“比如我要过去，该交多少？” “不知道，那是税务官来决定的。”改造摇头。 “税务官？”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望一眼。 “除了收税，税务官还有什么权力？”卡瑟琳本能地觉得这个“税务官”值得关注。 “什么意思？”改造一时领会不了卡瑟琳的话。 “谁能担任税务官？”冰熊深渊换了个问题。 “吧主，铁齿酒吧的吧主。”这个改造倒是清楚。 “就是说桥那边的建筑是铁齿酒吧？”卡瑟琳立刻指着另一块陆块问。 “对。” “有意思，铁齿酒吧的吧主是税务官。我们最好去这里的酒吧看看。”卡瑟琳对冰熊深渊说。 四人走进码头中央的铁齿酒吧。 这座酒吧比起无毛或者狼神的酒吧，可要好的多。不仅外观打造得像座房子，里面的桌椅也有像模像样。如果不是一个个闪着金属光泽的顾客和吧台后那头狼形机器傀儡，卡瑟琳真有种走进王城酒馆的感觉。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找石和钢锤。偏偏看过一圈，没发现那两个家伙。 两人站在酒吧门口这一耽搁，身后就有东西撞了进来。改造和力反应不及首先被撞翻在地，冰熊深渊反应快侧身一让，顺手拉了卡瑟琳一把，后者险险避过冲撞。 撞进来的是头硕大的机器犀牛，全身发黑，足有两米高。卡瑟琳撞倒给险些，心里微怒，却见那头犀牛背上镶嵌着一具人形机器傀儡。 那个人形机器傀儡的骷髅头转过来，在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脸上扫过。 “居然是燃料！新鲜的燃料，太走远了，抓走抓走。”他高声喊道。 只听门外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又冲进来四个高大的人形机器傀儡，个个有力那般身材。 “就是这两个。”犀牛背上的机器傀儡一指卡瑟琳和冰熊深渊。 靠近的一个高大傀儡马上伸手来抓。冰熊深渊低喝一声，一拳击出。“砰”拳掌相击，那只高大傀儡的手掌给打翻成诡异的角度，手背贴在了手臂上。 另三个高大傀儡跟着冲上来，要包围卡瑟琳和冰熊深渊。 卡瑟琳手掌摊开，一颗冰封雪球凝聚出来，对着傀儡们的脚下砸去。她连退两步绕过一张桌子，拉开距离。 “哗”的一声地面结出大片冰。 “咣啷啷”三个高大傀儡根本站不稳相继滑倒撞在一起。 冰熊深渊已经一把拽住第一个出手的高大傀儡的手臂，用力一抡，将他狠狠砸在倒地的三个傀儡身上。 “轰”的一声，整个酒吧都好像震了一下。 地上的四具机器傀儡绞在一起，坚硬的金属身体都变形了。 “你们！”犀牛背上傀儡惊讶地张大嘴，“燃料怎么这么厉害？” 卡瑟琳高声吟唱起来，对着犀牛脚下一指。那里忽然化为一片熔岩，机器犀牛的四肢立刻陷入地面。 机器犀牛咆哮着挣扎，但根本抬起脚。 正文 471 大首领 如果犀牛背上的人形机器傀儡脸上有血有肉的话，此刻应该是目瞪口呆的表情吧。 酒吧里变得悄无声息，从卡瑟琳等人进来，到机器犀牛陷入地面，前后不超过三分钟，但一连串的变化早就引来了所有在场者的目光。 “黑犀，这里不是你能来撒野的地方。”有个声音从吧台方向传来。 卡瑟琳朝那边看了一眼，是吧台后的狼形机器傀儡。他应该就是吧主，这句话同时也表明了他的立场。 但是黑犀似乎根本没听到吧主的警告，而是自顾自大叫起来：“你们要干什么？找死吗？”他指挥着身下的犀牛摆脱熔岩沼泽，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反而下沉了不少。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冷冷地看着这个家伙表演，到了陌生地盘遇到地头蛇挑衅再常见不过了。不过这个家伙刚才肆无忌惮地要抓人，这种情况没有忍让的余地。 冰熊深渊缓步走到机器犀牛身旁，对着犀牛脑袋就是一拳。“咚”硕大的犀牛脑袋顿时瘪了一大块，机器犀牛的动作也立刻迟钝了下来。冰熊深渊点点头，颇为满意自己的拳击效果，抬手又是第二拳挥出。 “住手！这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牛背上的机器傀儡发疯似地舞动手臂，“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老野蛮人根本不理他，慢悠悠地又是两拳砸在犀牛的脑袋上。机器犀牛彻底停下动弹，脑袋也变成难以辨认的奇怪形状。 “我的犀牛，我的犀牛。”机器傀儡哇哇大叫，“你们完了，你们完了。谁也救不了你们，谁也救不了你们！”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酒吧里的顾客们也是窃窃私语。 “反正死定了，不如现在把他也干掉吧。”卡瑟琳忽然说。 冰熊深渊想了想，点头说：“没错。” 机器傀儡的嗓子如同被掐住，喊叫声嘎然而止。“两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黑犀。在中央地带大家都认识我，你们有什么需要找我就对了。” 卡瑟琳对冰熊深渊眨了下眼睛。老野蛮人呵呵一笑，说：“我们不是死定了吗？” “谁说的，谁说的？站住来，看我不打死他。”黑犀大喝一声，恶狠狠地扫过满座顾客。 顾客们看看他，又各自开始聊天，酒吧恢复了热闹。 “两位，我就说没有吧，哈哈。”黑犀笑着说，他的笑声非常难听，简直是噪音，“我请两位喝一杯。” 不过他马上发现自己坐在机器犀牛里无法动弹。“你们，还不动手挖出来。”他朝躺在地上的四个大块头机器傀儡喝道。 地上的四个给冰熊深渊打趴下的家伙笨拙地爬起来，“叮叮当当”开始挖机器犀牛。 黑犀从犀牛背上出来，他的下半身是个装了轮子的底座。这家伙很灵活，用手就可以攀爬行走。 “两位，这里这里。”黑犀请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来到吧台前，“断尾，来两杯大的，算我的。” 吧台里的狼形机器傀儡一只眼睛上蒙着块铁片，他对于黑犀很不屑，不过还是拿来两大杯滚烫的岩浆放在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面前，“这家伙坏得很，你们要小心点。” “断尾，你胡说八道什么。整个中央地带谁不知道我最善良。”黑犀骂了一句。 黑犀转头又对卡瑟琳两人说：“两位不要听他的，你们是新来的吧，不熟悉这里，对我也不了解。我们才会有误会，现在大家认识了，误会也就解除了。”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于黑犀瞬间有了新的观感。自从他们进入这个世界后，无论是在装置俱乐部还是螺丝巷子，都没有遇到过如此厚脸皮的家伙。 “你刚才为什么要抓我们？”卡瑟琳当然不会喝岩浆，她动都没动杯子。 “没有啊，我是请你们去做客。”黑犀马上说。 “去哪做客？”冰熊深渊问。 “当然是去集市，谁不知道我是为大首领办事。”黑犀的金属骷髅头上看不出表情，但能听出他很是自豪。 “铁齿老大？”卡瑟琳吃了一惊。 “不是不是，大首领是大首领，铁齿老大是铁齿老大。”黑犀连忙澄清。 “那大首领请我们去干什么？”冰熊深渊又问。 “大首领请你们当然是去做买卖，谁不知道集市上大首领的买卖做得最大。”黑犀说，“你们是新来的，当然需要多买点好东西，要想在这里混下去光靠拳脚是远远不够的。”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从黑犀的话里听出一些东西，但他们不确定这个所谓的大首领是不是在举办黑市。况且真要是黑市，他们现在手头可没有可以交易的筹码。 “做买卖我们很又兴趣。”冰熊深渊说，“就是不知道大首领需要什么东西？” “大首领什么都需要，只要你们有的。”黑犀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比如你们自己就很值钱，如果考虑卖身给大首领，大首领一定会出个好价钱。” 冰熊深渊忽然一把抓住黑犀的胳膊。“这就是你要抓我们的缘故吧。”他呵呵笑道，“把你卖给大首领又值多少钱？” “我……我不值钱。”黑犀挣扎了一下没有能挣脱，“我已经是大首领的人，卖不了钱了。” “哼，这家伙没有一句实话，还是打死算了。”卡瑟琳在旁恶狠狠地说，“大首领的买卖我们找别人打听也一样。” “不要不要。”黑犀连忙求饶，“两位火气怎么那么大，不想卖身给大首领可以不卖，大首领要的东西多了。” “比如？”冰熊深渊问。 “比如武器，上好的武器，有炼金纹路的武器。”黑犀立刻回答，“还有各种零件，越精密越好。对了，原材料也可以，纯金属、钝钢这些都是大首领需要的。” “他说的都是实话？”卡瑟琳转头问吧台后的断尾。 “你问断尾有什么用？他根本没去过集市。”不等断尾回答，黑犀先叫起来。 “那我该问谁？除了你以外。”卡瑟琳冷笑道。 正文 472 交易情报 黑犀居然语塞，他环顾左右，似乎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卡瑟琳询问的人。不过黑犀也是狡猾得很，连忙补救。“我知道找谁问，我带你们去。” “先说是谁？”卡瑟琳不为所动。 “铁头。”黑犀只得说。 卡瑟琳朝断尾看去，这位吧主显然对黑犀没好感，所以问他就对了。“你知道铁头是谁？” 果然断尾回答：“铁头是税务官，去集市要过桥。铁头就是这座桥的税务官。” “这是要骗我们过桥。”卡瑟琳对冰熊深渊笑道，“先打死这家伙，然后抓他的四个手下还有那头犀牛去找大首领做买卖。” “咚”冰熊深渊立刻就是一拳砸在黑犀脑袋上。 黑犀整个人瞬间呆滞，眼睛里本来有点红光也闪烁了几下。 “够硬，不过我喜欢。”冰熊深渊再次举起拳头。 “别——别——打——打——”黑犀神智恢复过来后，嘴里发生声音，但断断续续。 “好像砸坏了。”卡瑟琳伸手拍拍黑犀的脑袋。黑犀的金属骷髅头顿时覆上了一层白霜。 卡瑟琳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大杯岩浆浇在黑犀头上。“呲——”一声响，紧接着是黑犀哇哇大叫。他的头颅裂开了一条缝隙，有些岩浆渗了进去。 酒吧里的顾客不禁都朝吧台看过来——向来蛮横、往来于码头和集市之间的走私贩子黑犀，居然被两个新来的燃料收拾得如此凄惨。 “这样玩下去，真会弄死的。”冰熊深渊提醒卡瑟琳。 “弄死了就再去找一个。”卡瑟琳蛮不在乎地说，“从集市来的家伙不可能就他一个。” “好，你高兴就好。”冰熊深渊不再坚持。 “别，别。”黑犀的脑袋灌了岩浆，反而清醒了些，“两位大人，两位大人。我听你们的，你们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绝对不会耍滑头。”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实话？”卡瑟琳又回到最初双方纠结的问题上。 黑犀说不出话来，由于之前的表现，他很难得到信任了。 “码头上就没有其他人可以提供集市的消息了？”冰熊深渊提醒他。 “有是有，不过……”黑犀有点犹豫的样子。 “你先说还可以找谁。”卡瑟琳紧逼黑犀，“你的话，我们总是不会再信了。” “他。”黑犀终于一指吧台里的断尾。 断尾冷冷看了一眼黑犀，继续忙着吧台里的事。 “你不是说他没去过集市？”卡瑟琳问。 “所以他说的很多话，你们不能当真。”黑犀唯唯诺诺地回答。 竟然是这个原因。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视一眼，冰熊深渊朝卡瑟琳点点头。卡瑟琳上半身向断尾靠了靠，说：“老板，我们想去集市和大首领做买卖，能请教你一下吗？” “我确实没去过集市。”断尾有点答非所问。 “不要紧，你知道什么就请告诉我们。”冰熊深渊说。 “如果你们坚持，我可以尽量回答你们的问题。不过，按照规矩，这是交易。”断尾的话令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是精神一振。 这才是两人熟悉的交流方式，情报在哪里都是有价值的，交易得到的情报可信更高。 “没问题，你想要什么？”卡瑟琳问。 “你们有什么？”断尾反问。 每次交易似乎都是这样开始，这个世界里的家伙从来不开价，都是做惯买卖的。 “那只犀牛，还有四个大个子。”卡瑟琳指指身后还在忙着挖犀牛的高大人形机器傀儡。 “可以。”断尾点头。 “那是我的财产。”黑犀低声抗议。 冰熊深渊用拳头在他脑袋上敲了两下，以示惩罚。 “怎么和大首领做买卖？”卡瑟琳想了一下问。 “不知道。”断尾摇头。 第一个问题就得到这样的答案，断尾果然很诚实。 “大首领是谁？”卡瑟琳换了一个问题。 “集市的主导者，也是集市秩序的制定者。”这个回答就比较有用。 “什么东西适合去集市交易？”卡瑟琳接着问。 “码头这边最适合带去交易的就是新来的半成品或者燃料，比如你们。”断尾看了眼黑犀，“黑犀是个抓捕者，每次交易要开始时，他就来抓捕。” “你们就任由他抓？不反抗？”冰熊深渊在旁插嘴。 “大多数这里的半成品没有机会去集市，所以他们乐意被抓去。”断尾的回答充满无奈。 “听到没有，我是来请人去集市，去为大首领效劳。”黑犀不失时机地说。 “闭嘴。”冰熊深渊狠狠敲了他脑袋一下，“要你说话再开口。” “为什么去不了？”卡瑟琳问。 “交不起税。”断尾说。 “他为什么要抓捕新来的？”卡瑟琳考虑了一下说，“码头上其实有很多半成品。” “新来的身上才可能有好部件。在码头上待久了，身体会在码头上改造。但这里的铺子手艺太差，改造得越多，质量就越差。手艺好的铺子都不会待在码头上。”断尾说。 “他们去哪了？”卡瑟琳忙问。 “哪里都可以，手艺越好可以去的地方越多。”断尾摇头，“总之不在码头，其他陆块我也没去过。” “如果我们要去集市，你有什么办法？”卡瑟琳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要么你们有手艺，要么你们能交税。当然你们也可以学他，抓捕其他半成品去集市交易。”断尾回答。 “我问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卡瑟琳看向冰熊深渊。 “我想打听两个半成品的下落，也许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冰熊深渊把石和钢锤的样貌描述了一下。 断尾沉吟了片刻，“我有印象，他们应该已经过桥到集市去了。” 石和钢锤居然已经走了。 卡瑟琳觉得有点奇怪，钢锤还好说，石不是用活性之心控制了两人，怎么也仍下他们不管了。 从铁齿酒吧出来，冰熊深渊看押着黑犀，卡瑟琳身后除了改造和力，还跟着一个高大的人形机器傀儡以及机器犀牛。断尾只要了三具高大人形机器傀儡作报酬。 正文 473 坐渡轮来的装置俱乐部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回到渡船上，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抓捕一批半成品。 卡瑟琳对改造和力说：“我们打算抓半成品，然后去集市。带你们到了中央地带，你们想走现在就可以走。” 改造看了力一眼，说：“我愿意继续跟随为大人们出力。” 力在一旁也有样学样说了同样的话。 “刚才断尾也说了，要抓新来的半成品，我们就等下艘渡船来。”卡瑟琳指着黑犀，“他交给你们看管，手打断，下半身拆掉，嘴也堵上。” 黑犀听了连忙大喊：“大人大人，抓半成品我在行，我在行。” 冰熊深渊便问他：“你怎么个在行？” “我知道什么时候有渡船来，每条航线我都熟。”黑犀立刻把知道的都抖出来，“定期到码头来的航线一共十七条，在接下来两个小时内有一条航线的渡船就要到达。这艘渡船是条近距离航线，来往于离中央地带最近的三家铁齿酒吧。” “哦？你知道得还挺清楚，那抓捕半成品有什么讲究没？”冰熊深渊接着问。 “直接上船，不能让船上的半成品下来，登上码头再抓就比较麻烦。这里是断尾的地盘，在码头上抓要交税给他。”黑犀回答。 “居然有这种规矩。”冰熊深渊和卡瑟琳对视了一眼，“那你之前想抓我们，如果得手了也要交税？” “当然要交，断尾是吧主，也就是码头的税务官。” 黑犀作为地头蛇，知道的还真不少。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决定暂时把他留在身边，又相继问了不少关于抓捕的事宜。 最基本的原则就是要在渡船上截住对方，并让对方屈服甘愿成为奴隶或追随者。这样的话，等对方下船时便不属于自由品。自由品的从属关系发生变化时，必须向所在地的税务官交税。这条规则在中央地带的七大陆块上都有效。 翻滚的熔岩中一条大船驶来，是真正的金属大船，长有百米，高十来米，船身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铭文，铭文散发出有规律的光晕。大船上建有三层高的舱室，不时有机器傀儡从舱室中出来，到甲板上游荡。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同时看到那艘大船。两人惊讶于此船的规模，远不是他们乘坐的破渡船能比。这艘船上至少有几百个机器傀儡。 “那船到底是什么来头？”卡瑟琳逼问黑犀。 “那是渡轮，不是一般的小渡船。”黑犀老实回答。 “我看这渡轮制作精良，船体上刻有铭文，应该不是铁齿酒吧的手艺吧？”卡瑟琳又问。 “是装置俱乐部打造的船只，专门用来在熔岩里航行。”黑犀点头，“听说基地里还有更大的航船，比渡轮还大。” 基地是中央地带的七大陆块之一，远在大竞技场的另一边。 “比渡轮还大，用来干什么？”冰熊深渊多问了一句。 “这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说。” “来的是渡轮你刚才可没讲，是不是故意不说？”卡瑟琳凝聚出一个冰封雪球，“我觉得你一直在耍滑头。” 说完她把冰封雪球拍到黑犀的金属骷髅头上。 黑犀脑袋立刻给冻起来，覆盖了白白一层冰霜，整个身子僵着不动。过了十来秒钟，脑袋上的冰霜才融化，他重新活了过来。 “好可怕好可怕，我刚才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黑犀如同回过神般叫起来。 “刚才是最后一次机会，接下来你要还是耍滑头，我们一定先把你弄死。”卡瑟琳手上再次凝聚出一个冰封雪球。 黑犀连忙求饶：“我没有耍滑头，我也不知道来的是渡轮。渡轮是装置俱乐部的，这是装置俱乐部来访。” “装置俱乐部来干什么？平时经常来吗？”卡瑟琳问。 “不常来，我是第一次见到。以前有过一次，那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上次他们来……对了，上次他们来是参加擂台赛。”黑犀像是想起什么，“有传闻大竞技场重开，擂台赛也要举行。他们说不定就是来参加擂台赛的。” 擂台赛的消息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知道，觉得黑犀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渡轮没有在码头停靠，而是贴着码头继续朝中央地带的深处开去。码头上的机器傀儡们都驻足观看渡轮驶过，渡轮上的乘客也同样站在甲板上看码头。这些装置俱乐部的成员都是人形机器傀儡，一颗颗长得差不多的金属骷髅头面无表情地向下俯视。 大概是难得有渡轮来的缘故，码头上的机器傀儡们显得好奇而兴奋。他们高声谈论着，不少家伙甚至对着渡船上的乘客指指点点。 忽然几枚拳头大小的金属球从渡轮上扔了下来，紧接着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码头上刚才还在热烈讨论的机器傀儡们被炸得七零八落，各种零件和机器肢体飞上天，又“哗啦啦”地落下来。 混乱立刻引发了，聚在一起看热闹的机器傀儡顿时四处逃窜。不少反应慢的机器傀儡被挤倒在地上，无数只脚在他们身上踩过。也有武勇的家伙，抄起远程武器还击。不过码头方面的武器威力有限，很多根本打不到甲板的高度。“劈里啪啦”打得船身乱响，渡轮上装置俱乐部的成员连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最终渡轮远去，但码头上的骚乱却远没有结束。散落的零件和机器肢体，包括那些给踩得爬不起来的机器傀儡成了其他人眼中的宝藏。散开的机器傀儡们重新冲了回来，开始抢夺地上的“宝藏”。争夺很快演变成一场混战，并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播到整个码头。 除了铁齿酒吧和那些铺子，其他地方都有机器傀儡在大大出手。 卡瑟琳等人守在自己的渡船上冷眼旁观。 “大人，好机会啊。”黑犀忍不住建议，“现在是抓半成品的好机会。您让我带队，我保证抓十个好货色回来。” 卡瑟琳望向冰熊深渊，老野蛮人说：“你决定吧。” 卡瑟琳点点头。“好，改造、力，你们跟他去。” 正文 474 兵站 改造和力齐声说：“遵从大人的意愿” “大人，我的犀牛是不是能还给我？骑着去快些。”黑犀得寸进尺。 卡瑟琳也不回答，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方便，那就算了。”黑犀很会看眼色，立马改口，“我就是走得有些慢。” 力上前一把拎起黑犀，嗡声嗡气地说：“我帮你。”任凭黑犀怎么挣扎他也不松手。 三个家伙下船去了，很快淹没在码头混乱中。 冰熊深渊开口问道：“放他走，不怕他捣鬼？” “他要走就走，要是搬救兵来，等于送货上门。”卡瑟琳笑说，“如果连码头这里的对手我们都战胜不了，去擂台赛也不可能见到铁齿。” 冰熊深渊点点头，卡瑟琳说得在理。两人因为斐须吕的缘故，可以不拘于这个世界的法则发挥出在现实世界里的力量。他们的真实实力不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冰熊深渊是可以使用巫术的萨满战士，卡瑟琳是能调动自然元素的强大魔法师。无论是群战还是单打独斗都怡然不惧。 自从来到码头以后，冰熊深渊还没发现能和狼神战力媲美的机器傀儡。黑犀如果要耍花样，正面碾压过去就是了。 “我对那个大首领还是挺好奇的。”冰熊深渊说，“要找黑市从他身上入手就对了。” “我也这么想。”卡瑟琳赞同道，“所以黑犀最好能带回来半成品，不行的话只好再想其他办法凑齐去集市的筹码。” “你说刚才我们直接上装置俱乐部的渡轮会怎么样？”冰熊深渊望向渡轮远去的方向，忽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直接上渡轮？”卡瑟琳愣了一下，“大概会被围攻吧，我们和装置俱乐部的关系现在可不好。” “难说。”冰熊深渊摇头，“当初浇铸一直想说服我们和他合作。其实我们和装置俱乐部没有什么真正的矛盾。他们来参加擂台赛，多两个强力打手不吃亏。” “渡轮都走远了，现在想这些也来不及了。”卡瑟琳说，“而且我们身上有活性之心，装置俱乐部如果知道了来抢夺我们怎么办？” 就在远去的渡轮上，两个机器傀儡同样讨论着与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相关的话题。装置俱乐部的主导者之一——人形机器傀儡锻造，站在最高层的船舱甲板上，遥望着码头。他的身边有张金属椅子，椅子中间放着颗打造精致、面目极美的金属女人头颅。 “你也注意到那两个灵魂了？”那颗女人头颅说，“没想到他们居然也到这里来了。” “这不奇怪。”锻造收回目光，“他们能从铜眼的抓捕中逃生，顺利进入螺丝巷子足见有些实力。” “你还在后悔没能让他们留在俱乐部里吗？”女人头颅发出刺耳的笑声，“桀桀桀桀，自从浇铸传来消息，说这两个灵魂投奔了螺丝巷子你就很不高兴。刚才怎么没有邀请他们上船呢？你看他们没有蒙面头盔，显然已经脱离了螺丝巷子。” “他们是不稳定因素，真叫上渡轮未必是好事。”锻造捧起女人头颅往船舱里走，“谁知道他们身上还有没有螺丝巷子的痕迹。我们不能冒险。” 女人头颅夸奖说：“你变得谨慎了，不错。” 锻造走进船舱，将女人头颅放进地面的一个凹槽里。“不是我谨慎了，而是我不想冒险。这次俱乐部动用渡轮进入铁齿酒吧的腹地，我希望你的判断没有错。” “只要浇铸按照我说的方案执行，那就没有问题。”女人头颅自信地说，“打破盒子的地方不在天上，而是在地下。螺丝巷子的探天塔不是打穿了废料处理厂？那个废料吞噬者的灵魂最后逃向了这里，说明我的判断没有错。你很清楚，现在用的这台追踪装置是我们的最新研究成果。” “你最好说的都是对的，光是为了收集运进来的这台追踪器的零件就花了上百年。”锻造语气不是很客气，“俱乐部快耗不起时间了。” “可我也在这里陪了你近百年的时间。”女人头颅笑道，“你难道不想见识下我描述的盒外世界的样子？难道不想见到我真正的面貌？如果不是我帮你，你恐怕早就被城主变成成品了吧，哪还有情绪和记忆。” 锻造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女人头颅的话。这时女人头颅的颈部与凹槽中的炼金纹路开始交相呼应，发出亮光，两者似乎在通过某种方式连接到一起。 女人头颅闭上眼睛。 锻造看着她。 一会工夫，女人头颅睁开眼睛说：“就在附近，找到废料吞噬者的灵魂就能找到城主的核心。” 锻造点点头。 舱外传来一些喧嚣声，锻造朝外看了眼走出船舱。几分钟后他回来说：“铁齿酒吧过来通知我们，要我们去兵站。” “怎么不是去大竞技场？” “要先去兵站检查。”锻造的脑袋完全是金属铸造面部没有表情，但他嘴里发出一声冷笑，“呵呵，过去我们造访中央地带，从来都是直接去大竞技场。这次变了规矩，看来铁齿真的在沉睡。他的手下们做不了主，不敢放我们进入大竞技场。” “这不是好事吗？”女人头颅笑道，“没有铁齿更方便我们行事。” “但愿吧。”锻造走到船舱门口，看着远处的兵站。 名为兵站的陆块上，一座座简易的方型房子布满陆块周边。这些都是铁齿酒吧战士们的营地。兵站中央空出一大片地域，被布置成不同功能的训练场。如果从半空中望下去，能看到数以百计的狼形机器傀儡在各个训练场中驰骋。 装置俱乐部的渡船缓缓向兵站的港口靠过来。巨口作为铁齿酒吧在兵站的首领之一，站在港口上注视着这艘突然造访的巨舰。 从螺丝巷子回来后，巨口将探天计划失败的详细经过报告给中央地带七大陆块的统领们。七大陆块的统领们反应各不相同，不屑者有之，警惕者有之，淡然者有之。不过他们无不认可巨口的表现，在装置俱乐部和螺丝巷子之间保持中立。 因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顺利召开擂台赛，将铁齿老大从沉睡中唤醒。 正文 475 兵分两路 擂台赛的消息铁齿酒吧没有刻意去传播，巨口在齿轮城时也仅仅是给了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各一颗挑战之牙。他甚至没有明确告诉两人挑战之牙的用途。 不过巨口并不认为螺丝巷子和装置俱乐部会得不到擂台赛再次召开的情报。铁齿酒吧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无论是螺丝巷子还是装置俱乐部都安插了人手在这片广大的地下区域。 当然，巨口没想到装置俱乐部会派出渡轮前来参赛。装置俱乐部上次这么做时，是为了夺取位于齿轮城正下方的那片陆块。如今那里早已改造成为了一座生产基地。 比起装置俱乐部，螺丝巷子的注意力始终在天空。但巨口并不认为螺丝巷子会放弃这次擂台赛的机会，一旦比赛开始他们的代表队一定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咚”的一声，庞大的渡轮终于停靠到了兵站上。 锻造走在最前面从渡轮上下来，他身后跟着一队超过二十个的高大人形机器傀儡。傀儡们全副武装，身上吊着一颗颗拳头大的圆球，腰间挂着切刀，一只手上或胸前上装配着远程射击武器。 相对而言，巨口就独自一个。面对一队装置俱乐部的强悍战士，他怡然不惧。“锻造，没想到你亲自来了。”巨口和锻造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锻造看着巨口冷淡地说：“你们的胆子越来越小了，大竞技场现在成了禁区了？” “这和胆子没有关系，是规矩变了。”巨口龇了龇牙，“这次大擂台的参赛队都必须从兵站出发，前往大竞技场。” “你说明白些。”锻造早已接到情报，铁齿酒吧要重开擂台赛。虽然他们这次来不是为了参加擂台赛，但如果能用擂台赛打掩护，那是最好不过了。 “这次大擂台的就在兵站，各参赛队需要凭自己的本事通过兵站与大竞技场之间的铁桥，最后到达大竞技场的队伍获得擂台赛资格。每支参赛队上限五个成员，下次城主巡视后即正式开始。”巨口扫了眼锻造身后的人形机器傀儡，“你带的人有点多，不过不要紧。过铁桥以挑战之牙为凭证，你们要是能收集到足够多的挑战之牙，就可以组足够多的参赛队。” 巨口说完转身离去，他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对了，你们的渡轮既然已经停靠，就不要再试图离开。大擂台赛结束前，只要渡轮离开兵站，就视为装置俱乐部向我们宣战。宣战的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锻造看着巨口的身影消失在连绵的简易房子后。“宣战，哼，宣战。”锻造冷哼一句，转身回渡轮。他手下的战士们则散开，在渡轮下设立了一片警戒区。 渡轮最底层的船舱里，这里足有数百平方米。数十个高大臃肿的巨型人形机器傀儡矗立在此，即使最矮的一具机器傀儡也有三四米高。这其中有一具傀儡表面给涂成了红色，如同地下川流不息的熔岩颜色。 这具人形机器傀儡的头颅此刻从中间一分为二，向左右两边打开。那颗女人头颅已经安放进去，与里面的凹槽对接。 锻造从船舱中穿过，一直走到红色机器傀儡跟前。他抬头望向上面显得娇小甚至有点可笑的精致女人头颅。“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种臃肿粗糙风格的身体？” “这种风格不就是装置俱乐部的风格？你的审美只能造出这种东西来。”女人头颅哈哈笑起来，“螺丝巷子才是追求精细的典范，你为什么不找他们为我订制一具身体呢？” “这一点也不好笑。”锻造摇头，“如果螺丝巷子值得信任，我不介意给你订制一具身体。但是……” “但是你不敢。”女人头颅抢在锻造之前说，“我早说了，我不怕他们动手脚，一具优雅精致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可惜你根本不听。” “是你说的，螺丝巷子得到你们的敌对势力的援助。你的敌人也知道你在装置俱乐部，这种情况下我们去订制一具高级身体，他们难道会不做手脚？”锻造重复着过去数年里多次说过的话。 “呵呵，所以我就选用装置俱乐部的巨无霸，结实耐用，威力也不错，更能掩护我的身份。”女人头颅冷笑。 “我完全有能力为你做一具更好的。”锻造很不甘地说，“再说你涂成这么显眼地颜色，根本起不到掩护身份的作用。你从这里走出去，无论是铁齿酒吧还是螺丝巷子，都知道你来了。” “我愿意。”女人头颅说完，分成两半的臃肿机器傀儡的硕大头颅合拢起来。紧接着几声难听的金属摩擦声响从这具身体里传出，巨无霸缓慢地向前迈动两步。他活动着手脚，虽然巨大肥胖，但一点也不显得笨拙。 “你下船见过兵站的负责人了？他们有什么说法。”巨无霸活动好后问锻造。 锻造便将巨口说的擂台赛规则复述了一遍。 “那我们现在打算怎么办？”巨无霸又问。 “既然有擂台赛参加就是了。”锻造早已想好对策，“我们最好分开行动，一个在兵站上继续探查废料吞噬者的灵魂，另一个去收集挑战之牙。” “也行。”巨无霸想了想说，“兵站肯定要排查一遍，虽然废料吞噬者的灵魂不太可能逗留在这里。这件事肯定是交给我来做，你去收集挑战之牙吧。” 锻造点点头。“我打算去集市看看，那里应该会有不少。” “你想去做生意，哈哈。”巨无霸笑道，“那小心些别给他们认出来。” “我会改装的，你也小心点，巨口在兵站。”锻造嘱咐。 “那头狼我一个能打十个。” “这里有几百头狼，你能打十个不够。”锻造再次嘱咐，“总之小心些，不要单独行动。” 虽然从集市到兵站上去要交过桥税，但从兵站上去集市则不用。锻造在身上镶上了各种旧零件，背后背着一把切刀，大腿两侧绑上射击炮，看起来就像一个混迹在中央地带的猎手。 正文 476 猎手锻造 猎手，是的，锻造曾经在地下区域作为一个猎手，只是有关这方面的记忆都遗失得差不多了。要不是遇到了从盒子外进来的控制，或许现在的他早就成为一件城主的成品了。 由于记忆缺失，锻造对集市感到陌生，他只记得这里可以交换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集市中有着各种店铺，每个铺子的主人都宣称自家铺子里什么都有。当然，很多贵重的东西店主们不会摆放出来。所以当客户询问后，他们会说“这东西很贵重，要看实物的话需要预约”。等客户预约再来，他们便会带客户去某个特定的地方看货。一般来说，去看货的客户很少再出现在集市上。 锻造在集市里随意地逛，他不着急马上寻找挑战之牙，而是尽量回忆。虽然他的记忆没剩下多少，但依稀保留了一些。 果然逛了大半个集市后，锻造在一间铺子前停了下来。这间铺子很不起眼，挤在两间高大门面的铺子中间，如同躲在阴影中的老鼠。 锻造仅存的记忆中对这里有印象，至于这家铺子的主人是谁，又有什么货品他就不知道了。 既然还留存印象说明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比起漫无目的地搜寻，到这间铺子里转转或许会有收获。 锻造走进铺子，铺门刚够一人进出，里头非常昏暗，点着一盏靠炼金纹路激发光芒的小灯。这种小灯属于品质最差的纹路灯，没有用专属光纹路，而是随便刻了几条能联通的纹路，让它们自发闪耀，所以光芒不稳定也不够亮。 闪烁的光芒后头是张金属猴脸，他蹲在铺子的最里头，周围堆满各种物件把他的身子都掩埋了。 “客人，欢迎欢迎。”猴脸说，“很久没有客户光临小铺了。” 锻造站在门口打量着这间铺子，亮光不足，花了十来秒才看清楚状况——深不过两米，宽不到两米，高刚刚两米，简单说就是个大方铁盒子。 猴脸很有耐心，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 锻造确认这间铺子里不会有危险，这才看向猴脸。“我来过这里。” “有可能。”猴脸说，“虽然每年我的客户不多，但这些年加起来总有不少。不过我对你没有印象，或许上次你来时不是这个样貌。” “上次来时是什么样子，我已经不记得了。”锻造说。 “哦？”猴脸声音微微提高，“那你是来寻找遗失的记忆的？我这里有渠道帮你联系记忆师。” 锻造摇头。 所谓寻找记忆的记忆师都是假的，装置俱乐部也有这方面的研究。其实就是伪造一段记忆植入灵魂深处，显得好像遗失的记忆又找回来了。但既然那是忘记的东西，就算找回来了又怎么确定是正确的呢？ 话说回来，如果无法分辨一段记忆是否是伪造的，那当它是真的又何尝不可。在技术能力更强大的装置俱乐部和螺丝巷子都不提供这类技术，偏偏铁齿酒吧的集市里有这类服务，实在值得玩味。 “那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猴脸问。 “我在寻找一些特殊的东西。”锻造想了想补充说，“我印象中集市里有一些特殊的地方，可以交易到特殊的东西。” “我明白。”猴脸点头，“来我这的客户，大多数都是为了找一些特殊渠道、特别事物。你既然来过这里，应该知道规矩。” “我都忘了。”锻造实话实说。 “我可以再告诉你一遍。”猴脸很耐心，“你要去的地方不是谁都可以去，你必须付出代价，和我交易一个去那里的名额。” “很合理。”锻造认同，“和你交易一个名额，需要用什么换？” “那要看你有什么。” “我暂时什么都没有，不过我是一个猎手。”锻造从背后抽出他的切刀。刀身上亮起一轮轮炼金纹路散发出来的光芒。 “很不错的切刀，其实用这把切刀就能换一个名额。”猴脸盯着那把刀说。 “刀不换，我是一个猎手。”锻造重复了一遍。 “猎手，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猴脸沉吟了一下，“我这里有两个工作可以供你挑选，做成任何一件都可以换取名额。” “请说。” “据说石又出现了，如果你能找到一颗石制造的活性之心，足以换取一个名额。” “活性之心比我这把切刀有价值。”锻造把切刀插回背后，“名额之外还要有补偿。” “没问题。”猴脸发出一声笑，“不过石不好找，我不认为你很快能找到活性之心。” “不是还有第二个工作。” “第二个工作相对简单些。集市的大首领在招募战士，你可以去。据说被选上的战士，大首领会给予一件武器或提供一次身体改装机会。” “你要我当选大首领得战士，赢取一件武器作为交易筹码？” “不是，你的工作是去为大首领充当挑选战士的打手。”猴脸说，“当然，到时大首领看中你，招募你成为战士也说不定。” “原来是去当炮灰打手。” “如果你足够强，就不是炮灰。”猴脸说，“你是猎手，猎手都是强大的战士。” “好，这个工作我接了。”锻造答应。 “拿着这个齿轮去大首领的府邸，集市里最高的那栋建筑就是。”猴脸话音刚落，“嗖”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从猴脸嘴里射出。 这锻造反应极快，手臂虚影一晃已经挡在面前，牢牢将那射来的东西捏在手里。他摊开手掌，掌心里有一枚如硬币大小的齿轮，表面篆刻着炼金纹路。 “速度不错，祝你好运。”猴脸说。 锻造转身走出铺子，望了眼集市中央那栋高出周围建筑许多的钢铁大楼，快步朝那里走去。 大首领的府邸周围被征辟出一片空地，许多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机器傀儡在空地上排队。其中几个身形特异的家伙尤为显眼——一个全身批满钢甲，身高超过三米，手持切刀的人形机器傀儡战士；一个狼首牛身，背镶铁翼，肩高两米的动物形态机器傀儡；三个戴着蒙面头盔，身上满是触片的蒙面者，他们各坐在一辆车身长满尖刺、前后插着炮管的四轮战车里，组成了一支战车小队。 正文 477 格斗场的挑战者 锻造从排队的机器傀儡身旁走过，来到大首领府邸前。大首领府邸的大门在高十来级的台阶上面，台阶顶上站着一群形制相似的侍卫，全副武装，俯视着下面的机器傀儡们。府邸里这时走出五个相互搀扶的机器傀儡，看他们的样子受创不轻。 等五个家伙从台阶上下来，排在最前头的五个机器傀儡拾阶而上，侍卫们让开一条路把他们放进去。大约十来分钟后，五个机器傀儡同样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 锻造又看了一组机器傀儡进门，这次十多分钟后，只出来四个。 看来这些排队的家伙应该就是来参加选拔的战士了。 锻造估摸着眼前这些待选拔者的实力，比装置俱乐部的精锐战士还差上许多。当然，那几个身形特异，非常显眼的机器傀儡或许有点本事。 锻造独自走上台阶。无论是台阶上面的侍卫还是排队的机器傀儡们，立刻都将目光投向他。 等锻造踏上最高一级台阶，侍卫们排在他面前没有让开的意思。其中一个说：“去排队。” 锻造伸出手，掌心上是那枚猴脸给他的齿轮。 那侍卫拿起齿轮看了看，转身朝大门里走去。不一会侍卫重新出来，身后跟着只机器傀儡猴子。 机器傀儡猴子只有侍卫们的一半高。但他背着手，走起路来挺胸抬头。 “是你拿着那枚齿轮来的？”猴子走到锻造面前问。 “是。”锻造回答。 “嗯，那跟我来吧。”猴子转身大摇大摆地往府邸里走去。侍卫们也让开一条路给锻造。 进入大首领的府邸后，里面是三部升降梯。猴子领着锻造走进左边一部。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升降梯没有向上走，而是朝地下降下。 穿过大约两三米厚实的金属地层，下方居然是个硕大的格斗场，看面积丝毫不比地面上排队用的空地小。 格斗场中聚集着不少机器傀儡。他们看到猴子和锻造坐升降梯下来，立刻有几个围了上来。 “总管大人，这是新来的吗？”其中一个人形机器傀儡问道。 “嗯，新来的。”猴子点头，“给你们一分钟，谁想试试？” 锻造瞥了眼猴子，又看看面前的几个家伙，心知对方不怀好意。 “我们几个过来，当然是我们来试。”那个人形机器傀儡一边说，一边提起手上的钢管。 猴子退后一步，顺便告诉锻造：“他们几个要挑战你，一分钟时间，躺下站不起来的回炉，站着的可以平分躺下的的奖励资源。”说完猴子又退两步。 最先说话的人形机器傀儡已经一钢管打了上来。钢管檫过空气发出“嗡”的声响，眼看钢管要砸到锻造的脑袋上，锻造轻描淡写地抬起右手稳稳地一把捏住钢管。 人形机器傀儡急忙用力拽钢管，但钢管就像长在锻造手里一样，纹丝不动。 “砰”锻造挥手一拳轰在人形机器傀儡的脸上，拳头竟然整个嵌进对方的脑袋里。锻造抖抖拳头，把左手抽了回来。他松开捏住钢管的右手，“哐当”人形机器傀儡仰面倒在了地上。 另三个围住锻造的机器傀儡都来不及反应，头领就给打倒了。他们立刻萌生退意，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 锻造伸手抽出背后的切刀，脚下一蹬瞬间来到左面的一只熊形机器傀儡跟前，一刀当头劈下。对方只来得及举起前爪抵挡，但切刀刀口带着炽热，不仅将前爪切断，顺势还切进了熊首。熊形机器傀儡趴在地上便不动了。 锻造松开切刀猛地跳起，也不知道他的腿脚是怎么改造的，居然一蹦三四米远，直接朝中间那退走的机器傀儡射去。 中间那家伙是个浑身长满尖刺的人形机器傀儡，手里提着一根同样镶满尖刺的钢锤。他见锻造袭来，匆忙抡起钢锤砸去。锻造左手手臂上突然张开一块盾牌，那盾牌表面异常光滑，背面刻满炼金纹路。钢锤即将砸中盾牌的时候，盾牌背面的炼金纹路突然亮起，盾牌表面生出一股巨大的斥力，钢锤顿时如同砸在一团棉花里。 没等对方搞明白怎么回事，锻造的右拳击中对方的面部。脸上是这个机器傀儡身上少有几处没镶嵌尖刺的地方。这一拳的力量比之前的那拳更大，竟直接将他的脑袋打飞了出去。没脑袋的人形机器傀儡晃了几下也倒在了地上。 最右边的机器傀儡已经逃出去四五米远。他是一匹身形敏捷的狼形机器傀儡。 锻造再要追赶势必要花费点力气。但他手中却是多出一颗钢弹，拇指轻扣，对准那匹机器狼射了过去。钢弹只有眼珠大小，在空中速度极快。如果凑近看，会发现这种钢弹上也篆刻了炼金纹路。这炼金纹路的作用只有一个，增加飞行速度。 “啪”的一声，钢弹打在机器狼的后腿上，紧接着就是轻微的爆炸声响起。机器狼的后腿给炸断，翻滚在地。等机器狼爬起来时，有条腿踢在他的腹部，将他高高踢到空中。 锻造看着机器狼掉下来，手起刀落，将他劈为两段。自此挑战锻造的机器傀儡，再也没有一个站着。 从锻造徒手接钢管到劈断机器狼，加在一起也不到半分钟时间。他回头看向站在后方的猴子。 猴子摸着下巴说：“你的身手真是不错。他们四个的奖励资源归你了，还有你不用待在这，跟我走。” 格斗场上其他机器傀儡这时都窃窃私语起来。锻造听力特别改造过，那些窃窃私语他都听得到，诸如“这家伙走运了”“应该是直接去第二关当打手”“这么好的身手怎么来和我们抢工作”等类似话语。 跟着猴子穿过格斗场，场地那边有道门，门中是螺旋而上的阶梯。沿着阶梯走到上一层，这是一个室内格斗场。室内格斗场的场地不大，中间有个方形擂台，大约5mx5m大小。擂台周围有不少座位，零零散散坐着些机器傀儡。 锻造扫了一圈，已经判断出这些机器傀儡的战斗力都不弱，不是下面那些炮灰可以比拟。 正文 478 第二关的强手 猴子纵身一跳落到擂台中央，他环视一圈说：“我知道在座的有些家伙，觉得自己的实力不该守在这第二关。好，现在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指着台下的锻造接着说：“我要带他去第三关，你们谁要觉得可以战胜他，到这擂台上来。打倒他就替他跟我去第三关。” 猴子的话说完，换来的却是一阵沉寂。 锻造借机观察着在场的机器傀儡们，发现其中有些家伙也在观察自己。看来他们不是不敢挑战自己，而是在等别人先挑战以此来摸清他的实力。 猴子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出头，冷笑一声说：“我可告诉你们，最多三个，能挑战他的最多上三个。你们要是都怕他，那我现在就带他去第三关。” 这次猴子的话有了效果，两个机器傀儡同时站了起来。他们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其中一个蒙面头盔说：“铁管，让你先上。”说完又坐了下来。 铁管是人形机器傀儡，身形不算高大，背上交叉插着一对铁棍。“胆小鬼！”他骂了对方一句，直接从看台上跳起，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轻轻落到擂台中央。 锻造只看铁管的动作，就知道他的双腿经过特殊改造。 猴子朝铁管点点头：“你不错。” 猴子走下擂台对锻造说：“还是一样的规矩，一分钟时间，躺下站不起来的回炉，站着的可以拥有躺下的的奖励资源。” 锻造没有说话，直接走上擂台。铁管已经从背后抽出自己的武器，拿在两只手里。锻造这才发现那两根铁棍上篆刻着炼金纹路，居然是炼金武器。 铁管右手持铁棍一指锻造说：“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劝你现在离开擂台，不然我很难保证你能不能从擂台上爬下去。我……” 锻造没等铁管话说完，脚下猛地发力，已经蹿到铁管面前，一拳砸了下去。铁管不料对方速度如此快，而且一言不发就开打，匆忙将手中两根铁棍交叉挡在面前。 “当”的一声，两根铁棍上闪出一道盾牌虚影。虽然挡住了锻造的一拳，但拳头上传来的巨力让铁管下盘不稳。他身形轻轻一瓢，倒飞出去一米，稳稳站住。 锻造一拳之下试出了对手武器上的炼金纹路功能，也再次确认铁管的双脚经过改造。“脚下灵活，防御出色”，这就是锻造给铁管的评价。 不过铁管只有这点水平的话，并不放在锻造眼里。铁管脚下灵活，锻造的灵活程度一点不比他差。铁管落地的同时，锻造已经跟到他面前，仍旧是一拳砸下。这拳力量比刚才那拳更大。 铁管无法只能继续用铁棍抵挡，身体吃不住力，又给打飞出去。锻造故技重施，紧紧跟住他。如此打完第三拳时，铁管给逼到了擂台边缘。 眼见锻造的第四拳又到面前，身后则是擂台边缘退无可退，铁管忽然朝下一蹲让过面门这拳，两根铁棍朝锻造腰间砸去。 “砰！” 在铁棍只差几厘米就能打中锻造时，铁管胸口吃了狠狠一记膝顶。他的胸口瞬间瘪了下去，整个人飞出擂台掉在观众席上，顺势还撞翻了几个机器傀儡。 铁管没有爬起来，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躺在那没有动静。 锻造走回擂台中央，冷冷地扫过台下的观众。 那个之前与铁管同时站起来的蒙面头盔这时坐在那动也不动，没有一点要上台较量的意思。 锻造的身手镇住了第二关的打手们，他们不比第一关的那些炮灰没有什么眼光，此刻已经看出自身和锻造的差距。 台上台下都是一片安静，猴子等了几秒，叫道：“怎么？没有敢再上去较量的了？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废物，还妄想去第三关。真是太好笑了！” 猴子的话似乎起到了点作用，有几个机器傀儡蠢蠢欲动，但仅仅是蠢蠢欲动，他们终究没有站起来。 锻造有些失望地摇摇头，转身要下擂台。猴子更是不屑地朝地上“呸”了一下，虽然他什么都没吐出来。 “等等。”就在锻造还差一步要走下擂台时，有个声音响起。 猴子和锻造都转头朝声音的来源望去。那是观众席的角落，有个黑影蜷缩在那里，不仔细看甚至不会发现那里有东西。 蜷缩的黑影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的身量一下子长高了不少。黑影从观众席上一步步走下来，整个样子也显露出来。这家伙身上批满钢甲，眼睛细小嘴朝前突起，看起来是某种动物。现在他立起身子两足行走，但实际上应该四足着地移动。 猴子打量黑影几眼说：“你要挑战他？” 黑影反问：“如果一分钟内没有分出胜负，怎么算？” “这我倒没想过。”猴子摸摸下巴，“要是一分钟内没分胜负，就算你们一样强，你也有资格和我去第三关。” “好。”黑影点头，慢吞吞地走到擂台边，爬了上去。 锻造瞧着新出头的这个家伙，既然见过自己的攻击手段和力量，还问出那样的话，应该是对防守有绝对的自信，一身钢甲似乎也说明了问题。 等黑影走到擂台中央，猴子说了声“开始吧”。 锻造身形一闪即刻在原地消失，观众席上的机器傀儡们大多没有发现他去了哪里。只有几个实力颇强的家伙将目光投向了黑影的上方。 果然锻造出现在黑影头顶，自上而下狠狠一拳砸下。 黑影抱头一缩弓起背，“当”的一声巨响，锻造的拳头砸在他背部的钢甲上。那钢甲上刻满了炼金纹路，受到攻击纹路顿时全部亮起。锻造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推力从钢甲上传来，将他反弹了回去。 锻造再次回到半空中，他飞快地抽出背后的切刀，双手握刀劈了下来。黑影钢甲上的炼金纹路再次全部亮起。锻造的切刀彷佛切进了海水中，十分滞重。 不过海水并不能完全阻挡切刀落下，又是“当”的一声。切刀击在钢甲上，随后被反弹开来。 锻造落到一旁，见黑影已经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圆球，全身上下都用钢甲覆盖住。刚才切刀击中的地方留下了一道一厘米深的切口。可见炼金武器还是能给这家伙的防御造成伤害。 正文 479 大首领露面 不过锻造很清楚，仅靠那点伤害想击败对手还远远不够。看来这家伙是想靠着强大的防御能力拖延过一分钟。 锻造身上当然不是只有切刀这样的武器，他还有装置俱乐部最新研究出来的远程武器以及爆炸物，其中任何一样都能轻易破开对方的防御。但这些东西用在眼前的家伙身上过于浪费。而且锻造也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对于锻造来说，能否战胜这个家伙并不重要。他只想完成猴脸交给自己的工作，然后回去换取一个名额。 当然，如果能在这个大首领的府邸获得额外的奖励，也相当不错。 锻造拿着切刀继续攻击缩成圆球的黑影，很快圆球上布满了刀痕，但这些攻击谈不上致命伤。 一分钟的时间转瞬即至。 锻造停止了攻击，退到一旁。 黑影缩成的圆球等了几秒才偷偷张开一条缝隙，然后又骨碌碌滚到擂台边重新站立起来。 “不错，不错。”猴子鼓鼓掌，“虽然猥琐但确实坚持了一分钟。你可以跟我们走。” 观众席上立刻响起了议论声，居然用这种方法拿到一个去第三关的名额。随即有几个机器傀儡从座位上站起来，他们都想上擂台，开始相互斥责，眼见就要动手。 “我们走吧。”猴子瞧了那几个家伙一眼，对锻造和黑影说。 “大总管，你怎么走了？” “还有第三场没打。” “我要去第三关。” 机器傀儡们看见猴子三位居然要走，马上大喊大叫起来。 猴子回头朝观众席上一瞪，“谁说要打满三场，我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有人把握住了机会，我干嘛还留在这里？你们想破坏规矩吗？” 别看猴子个头不大，威势却十足，他话刚说完，机器傀儡们居然都不敢再多说什么，统统乖乖坐下了。 “瞧见没？”猴子转头又对锻造和黑影说，“这帮家伙，既不够聪明又没胆子，还不如那个铁管，我怎么可能带他们上第三关。” 穿过第二关的擂台，沿着又一个螺旋阶梯而上。猴子、锻造和黑影走进一个房间，房间的另一头有一扇门。猴子站在门前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到了这里他才询问他俩的名字。 “锻造。” “坚甲。” 听到“锻造”时，猴子的目光在锻造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装置俱乐部的负责人之一，猴子对这个名字自然有些留意，但也仅仅是留意一下。铁齿酒吧里多的是各色人等，自称叫“锻造”的家伙也不止一个。 “我再问你们一句，你们真愿意镇守第三关吗？”猴子指着门说，“能来到第三关的测试者都不是弱者，你们与他们交手很可能会没命。当然，奖励也非常丰厚。每赢一场的奖励资源抵得上下面的十倍都不止。” 锻造没有回答，只是指指门。坚甲似乎在犹豫，不过几秒钟后他也是点头。 “好。”猴子显得很高兴，“大首领不会亏待你们的。” 他拉开门，走在最前头，锻造和坚甲马上跟上。进门后才发现，他们是从一个大厅的侧门进来。 大厅中央划出了一块比武场地，此刻两个机器傀儡正在激战。他们身形极快，显然腿脚都经过改造。 锻造目光的只是稍一停留，便越过比武场落在大厅前头一具熊形机器傀儡身上。 这具熊形机器傀儡体型硕大，几乎占满了大厅的前三分之一。由于太过硕大，只能趴在地上。他歪着头，懒洋洋地瞧着比武场上的战斗。 比武场的周围还站着数个机器傀儡在围观，他们壁垒分明地分成两波。站在锻造这一侧足有七八个，而对面就两个。 弹当锻造看到对面那两位时，他的目光瞬间停留下来。 “他们居然到这来了。”锻造心想。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的出现并不在锻造的预料中，而且还来到了第三关。 “砰”的一声，比武场上分出了胜负。一具机器傀儡碎成一地零件，另一个虽然赢得胜利，但看起来也是损伤严重，身体几乎给拦腰切断了。 趴在前头的巨熊打了个呵欠，伸出瓜子敲敲地面。无数硬币大的机器傀儡昆虫从他身下爬了出来，像一摊黑油流进比武场，淹没了场上受伤的机器傀儡和满地零件。 黑油像只没有骨头的怪物在比武场中蠕动，数秒钟后他们又流回进巨熊的身下。比武场上那具受伤的机器傀儡变得焕然一新，满地零件也不见踪影。 那个机器傀儡站起来说：“多谢大首领的改造。”然后恭敬地退到一旁。 以锻造的眼光，看出这具机器傀儡的身体不仅给修复了，而且身体的不少部位也经过微调，比原先的实力提升不少。 没想到这头巨熊机器傀儡就是大首领，更没想到大首领居然还是一位手艺不凡的装配师。 铁齿酒吧中央地带由七大陆块组成，而每一块陆块都有一位统领。这七位统领是铁齿酒吧的实际统治者。关于他们的情报，无论是装置俱乐部还是螺丝巷子都没有停止过收集。 而统治着集市的大首领可以说是这七位统领中与地面上的齿轮城打交道最多的一位。因为大首领热衷于做生意。 不过直到此刻锻造依旧不敢肯定，眼前的巨熊就是大首领的真面目。据见过大首领的机器傀儡报告，大首领的样貌一直在改变。最近百多年间，已经传出过鸟形、蛇形、狼形、牛形等五六种形态。熊形恐怕是最新的一种了。 锻造与控制私下里讨论过这个大首领，两人都认为所有的各种形态都是大首领放出的烟雾弹。他真正的形态一定隐藏了起来。 “大首领，我新招募到两位好手。”猴子走进比武场向大首领表功，“真正的好手，从下面一路打上来的。” 猴子转身朝锻造和坚甲招招手。锻造和坚甲从其他机器傀儡背后走出来，站在猴子身旁。 大首领打量了锻造和坚甲一眼，说：“不错，有奖励。”说完他身下的无数机器傀儡昆虫再次涌出，争先恐后地冲向锻造和坚甲。 正文 480 锻造VS冰熊深渊 锻造怎么可能让这些机器傀儡昆虫沾身，他脚下一蹬，便倒飞出去数米落在地上。坚甲根本不以速度见长，来不及反应就给虫潮给吞没了。 不过数秒钟后，虫潮消退，坚甲依旧站立在原地。他身上的伤痕都给修复如初。 “不要大首领的奖励可是你的损失。”猴子转头对躲开的锻造说。 锻造懒得理他，只是看着大首领。谁知大首领毫不在意地说：“既然是好手，那下面两场就由他们来吧。” 下面两场的对手自然就是站在场边的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两人抓捕到足够的机器傀儡终于通过铁桥来到集市。黑犀在集市果然有些路子，很快打听到大首领在招募人手。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商议之后，将买卖机器傀儡的事交给改造和力，自个跟着黑犀到大首领府邸参加招募。黑犀和大首领府邸关系不浅，两人进入府邸后那家伙居然溜掉了。 不过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不以为意，他们的目的是参加大擂台赛，甚至去黑市也只是为了购买挑战之牙以获得参赛资格。眼下集市的大首领也有同样参赛的心思，两人混在其中反倒不急了。 一路连打两关，没有遇到真正意义上的强手。顺利进入第三关后，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眼前一亮，这里的对手显然上了一个档次。 两人看完刚才那场打斗，就琢磨着该是他们出场了。 不是特意改装留下显眼的标志，大多数机器傀儡在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眼里都长得差不多，所以两人都没认出掩盖过本来面目的锻造。 刚接受了大首领奖励的坚甲有点感恩戴德的意思，他迫不及待地站上场，盯着卡瑟琳和冰熊深渊。 “那两个是新来的，看样子是偏重近战的风格。”冰熊深渊小声对卡瑟琳说，“这个全身覆甲，是防御好手。另一个桀骜不驯，看他刚才的避让，多半是灵活敏捷型。” “我的魔法擅于攻坚，这个我来对付，那个交给你？”卡瑟琳略一思考说。 “好。” 两人商量好，卡瑟琳缓步走上场。 坚甲对于完全没改装就能来到这里的燃料还是比较重视，不过他刚接受了大首领的奖励，全身焕然一新，也想表现一下。坚甲就地一滚变作一个钢球，“咕隆隆”向卡瑟琳撞去。 卡瑟琳脚下忽然出现一块冰面，她侧身一让，钢球滚上冰面后以更快的速度继续朝前撞去。“当”的一声坚甲撞在墙面上，立刻又给反弹回来，冲向另一边的墙壁。那头场边的机器傀儡赶忙散开，有几个跑得慢的给坚甲撞翻在地，一时场面颇为混乱。 不过坚甲变作的钢球也借此停顿下来，再看比武场上已经布满冰面。四周的气温似乎也下降了一些。卡瑟琳站在场中，嘴角微微上翘看着场外的坚甲。 坚甲站立起来。虽然对于冰的记忆他已经遗失，但刚才的经历让他察觉到场上的冰面比机油还滑，变作钢球上前根本控制不了方向。偏偏坚甲在远程和近战上都不出众，他站在场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用打了，你不是对手。”懒洋洋的大首领发话，“魔法，很好，很好。” 其实地下熔岩密布，温度非常高，如此大面积的冰面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卡瑟琳故意将比武场布满冰面只是为了震慑一下坚甲。坚甲真要上前一步，就会发现那些冰面比纸片还薄，轻轻一触便会消失无踪。也只有之前卡瑟琳将整个冰封雪球的水元素集结起来打在一点上，才能制造出一片足够坚硬的冰面。 卡瑟琳没想到大首领居然知道魔法。除了精灵将军雨水，卡瑟琳原以为没有其他灵魂还保留着现实世界中的记忆。当然，统治者斐须吕不算在内，那是位可以改变世界法则的存在。卡瑟琳现在的力量就是来自于斐须吕的投影对于世界法则的改变。 第一场战斗还没真正开始已经宣告结束。 卡瑟琳和坚甲各自立场，冰熊深渊和锻造同时走到场中。 野蛮人的秘术发动，冰熊深渊的身形徒然拔高，肌肉膨胀，身躯足足扩大了三分之一。见识过锻造之前的跳跃闪避，凭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冰熊深渊判断出来对方活动能力出众。他没有犹豫，上来就将自身的秘术施展出来，想要在力量和速度上全面压倒锻造。 锻造的战斗经验同样丰富，只是看到冰熊深渊的身形变化，就知道这是个近战型高手。他依旧没有选择暴露远程攻击能力，而是手握背后的炼金纹路切刀刀把，脚下发力，瞬间闪到冰熊深渊面前。锻造顺势拔刀劈下，毫无阻碍地切开眼前的冰熊深渊。 刀不受力！ 眼前的冰熊深渊只是一道残影。 锻造腰身弯下，居然抱头朝前滚去。“轰”的一声，却是拳头击空发出的声响。冰熊深渊的身影出现在锻造身后，两人顷刻间交换了身位。不过冰熊深渊似乎占据主动，滚到前头的锻造背对冰熊深渊。 冰熊深渊一步跨出，又是一拳轰出。 正当大多数观战者以为锻造只能被动躲避的时候，锻造的双腿竟然朝后弹出，踹向冰熊深渊。 双方毫无花哨地拳头对双脚撞在一起。冰熊深渊正面出拳占到先机，锻造双脚发力力量占优。 “砰！” 结实的一记碰撞，一股气流从拳脚相交处爆发出来。卡瑟琳即使站在场边，头发衣服也给吹得飞舞起来。 冰熊深渊只觉得对方双脚上传来的力量足可撼山。他的整个拳头变形，手臂弯曲，人更是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不过锻造也不好受，翻滚出比武场，两条腿暂时失去知觉，一时无法站起。 冰熊深渊闷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他右手变形的拳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野蛮人的秘术只要不是肢体断裂，强大的肉体拥有可怕的自愈能力。 锻造翻身坐起，人形机器头颅盯着冰熊深渊的手。他将切刀往背后一插，双手着地“噌”地一下倒立起来。 正文 481 三人过关 锻造以手代脚，三两步走到比武场中央。 经过刚才的过招，锻造判断出冰熊深渊的速度和力量都优于自己。他用双腿才能和对方的单手拼个旗鼓相当，要想拿下这样的对手，必须出点奇招。 在冰熊深渊的眼里，锻造头下脚上的倒立姿势无疑令人疑惑。 这家伙想干什么？ 不过战斗中不容多想，冰熊深渊只依靠丰富的战斗经验足以做出此刻最正确的选择。他双脚发力，高高跳起，居高临下一拳向场中的锻造轰去。 这个应对不在锻造的预料之中，但想击中锻造那也是不可能的。锻造双手如电在地上行走，轻易避开冰熊深渊的重拳。 “轰”的一声，冰熊深渊重重砸在地上。以野蛮人的拳头为中心，一道肉眼看不到的波纹向外扩散。这道波纹速度极快，快到漫延至锻造手掌下的地面时，锻造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瞬间，令锻造全身难以控制的抖动从地面传到手上，又传遍他全身。 锻造站立不稳“砰”的摔在地上。 这才是冰熊深渊这一拳的真正用意——野蛮人的高阶武技“地震波”，可以在小范围内影响对手的平衡。 不过锻造反应一点不慢，摔倒的同时侧身翻滚起来。 “咚！” 在锻造原来的位置，冰熊深渊的大脚踩空到地面上，发出骇人的闷响。冰熊深渊鼻子里冷哼，追着锻造一脚脚继续踩落。 “咚咚咚咚！”锻造连滚三四圈看似狼狈，但都恰到好处地避过冰熊深渊的重脚。眼看冰熊深渊又是一脚踩下，锻造滚势已经变缓，躲不开去。 “噔”冰熊深渊却一脚踩在了一块圆盾上。 不知何时，锻造手臂上打开了一块结实的小盾，刚好抵住冰熊深渊这一脚。 不过野蛮人的力量雄浑，锻造的手臂吃不住力，整条手臂被踩到了胸口上才顶住。 就在观战者们以为这场战斗已经没有悬念的时候，冰熊深渊忽然向后跳开，与锻造拉开了距离。 那面圆盾上迸发出火红的光芒，显然处于高温状态中。随即锻造的全身开始升温，和圆盾一样进入发红的高温状态。 锻造必须承认自己低估了冰熊深渊的战斗经验。自己所谓的奇招还没有施展出来，就被对方用一种直接粗暴的方式打得狼狈不堪。此刻重新认识到对手实力的锻造，启动了除远程攻击手段以外最强的攻击模式。只是双脚无法正常使用的锻造，很难将高温战术发挥出应有的攻击效果，更多的作用放到了防御上。而且如此高温锻造难以持久，因为这本身对他的身躯也有伤害。不过冰熊深渊的秘术同样无法持久，双方都必须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 处于高温状态下的锻造就像一只刺猬，令冰熊深渊一时无处下手。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场边放在地上的一颗铁锭，差不多有半米来宽。冰熊深渊两步跨到铁锭旁，一手一边将其端了起来，朝锻造冲过去。他竟然以蛮力将笨重的铁锭作为武器使用。铁锭在冰熊深渊手上就像双手重剑一样抡来抡去，可惜这东西毕竟不顺手，所谓的攻击显得笨拙缓慢。 好在锻造因为以手代脚，灵活度和敏捷性都有所下降，他的速度也就能躲闪铁锭的攻击。 双方你来我往几个回合，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冰熊深渊突然大喝一声，观战者们都以为他要使出绝招。谁知冰熊深渊将铁锭向锻造砸去，自个连退几步，跳出了比武场。 野蛮人的秘术消耗极大，要是在现实世界里那是需要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才能施展。此时只是一场普通的比武而已，冰熊深渊不想和对手拼命。他和卡瑟琳早商量过，大首领这边的招募不通过也没关系，两人再想其他办法就是了。 冰熊深渊收了秘术主动认输：“不打了，算我输了。” 锻造双手一按，翻身跳起，他的双腿也是刚刚恢复了知觉。其实锻造的高温状态已经快到极限，冰熊深渊要是再坚持几秒钟，或许要主动认输的就是锻造了。但眼下他什么也没说，以胜利者的姿态退回到场边。 两场比斗都是雷声打雨点小，总比也没比几分钟就宣告结束，远没有之前的机场战斗来得惨烈。 因为新的通过前两关的招募这还未选出，第三关看来要告一段落。不过大首领没有发话前，在场没人敢擅自离开。 大首领趴在地上，睁着一只熊眼扫来扫去，不知在琢磨什么。 冰熊深渊和卡瑟琳小声商量：“你确定不留下来？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你在这里继续参加招募。我去把那个黑犀抓回来。有那条地头蛇在，那条路子应该也能走得通。” “不用，之前不就商量好了，我们一起行动，相互间能有个照应。”卡瑟琳摇头，“我们两个人去保险点，黑犀太滑手了。这次不能再给他溜了。” “好。”冰熊深渊没有坚持，“不过我们似乎走不了了。” 大首领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似乎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你不错，刚才那场算是平局。”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大首领说的是冰熊深渊。 冰熊深渊和卡瑟琳都警觉起来，主动认输居然不被承认。 大首领说了话，猴子便站出来大声宣布：“平局即过关，你们两个成功通过三关考验，成为预备队员，跟我来吧。” 猴子点了点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让两人跟他走。 “等等。”大首领的声音传来，“让他也去。” 大首领没说那个他是谁，但猴子心领神会，转头对锻造说：“你被大首领看中，真是好运，一起来吧。” 如果锻造的脸能做表情，这时大概会皱下眉。他只是来完成猴脸交付的工作当一个合格的打手，现在情况却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自己怎么也成为预备队员了。 难道这个大首领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了吗？ 锻造没有做出反常的举动，默默出列跟在猴子身后，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也打起十二分的警惕跟上猴子。 正文 482 抵债品 猴子领着三位预备队员走出比武大厅，穿过到处都是警卫的走廊，走进一间房间，房间里堆着各种零件和工具。 “你们就在这准备吧。”猴子说完要走。 卡瑟琳叫住他：“等等，准备什么？” “当然是准备最后的比试。”猴子瞧着三人，“你们现在组队，回头要和其他通过三关的招募者比试，最后赢的才会得到的大首领认可。难道你们以为刚才那样小打小闹就算过关了？”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瞧一眼，两人之前就觉得奇怪，一路打来对手似乎都很弱。当然，锻造除外。 其实两人都是以现在的能力去评判对手，如果像之前那样，没有斐须吕的投影修改了针对他们的世界法则，令两人能够发挥在现实世界里的实力，打过三关可没那么轻松。 “我不想留下来当预备队员，我是来工作的。”锻造开口。他的目的是通过猴脸进入黑市，然后购买足够的挑战之牙带回去，装置俱乐部有自己的队伍。 “你想走？”猴子看着锻造，他拿出那枚猴脸齿轮，在手上抛了抛，“你以为这是什么？” 说完猴子将猴脸齿轮扔给锻造。锻造一把接住，低头看着掌心上的齿轮。 不等锻造回答，猴子说出了答案：“这是还债的凭证，我不管你和齿轮的主人有过什么交易。你拿着齿轮来，说明你是大首领的私产了。齿轮的主人能否还上他的债务，就看你的能力了。目前来说你很不错，如果你能成为正式队员，债务也就还清了。” 锻造双眼中红光闪烁，在权衡是否要继续留在这里。那个铺子里的猴脸显然阴了他一下，不过锻造倒不觉得猴脸有做错什么。铁齿酒吧里原本就是如此尔虞我诈，这里的机器傀儡们为了保住自己的灵魂不变成成品，无所不用及。锻造记得自己以前曾去过猴脸的铺子，说不定之前猴脸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所以才会耍了个小花招用他来还债。 猴子走了。 锻造终究没有选择强行离开大首领的府邸，他会等待合适的机会再离开，眼下只能暂时变换一下此行的目的，从大首领手上获得足够的挑战之牙。 “你叫什么？”卡瑟琳问锻造。听猴子的话语，这家伙显然给出卖了。 锻造一直盯着手中的齿轮，听到问话抬起头来。 “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我们现在既然组队，最好相互了解一下。”卡瑟琳解释。 冰熊深渊走到卡瑟琳身旁说：“我是冰熊，她是法师。” 锻造盯着两人看了几秒，说：“我们见过，你们能来到这里我很吃惊。我是锻造。” “锻造？装置俱乐部的锻造？”卡瑟琳问道。她和冰熊深渊都是一惊，同时做出了戒备的样子。两人当初看到装置俱乐部的渡轮时，还谈论是否要投奔装置俱乐部，没想到居然在大首领的府邸见到了锻造。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厉害的家伙，就是两人在齿轮城中见到的那具人形机器傀儡。 “你们和浇铸之间的事我都已经知晓。”锻造收起手中齿轮，“你们拥有了奇怪的力量，难道是螺丝巷子的新技术？”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视一眼，老野蛮人朝女法师点点头示意由她来交涉。 卡瑟琳说：“按照这里得规矩，你想知道答案必须和我们交易。我可以告诉你有关我们力量的情报，但你同样要告诉我们，我们想知道的事。” 锻造沉默片刻说：“可以。你们想知道什么？” 说实话，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通过在齿轮城里的经历，已经从各种途经获得不少有用的情报。特别是卡瑟琳，因为和精灵一族的渊源，更是从精灵将军雨水那里学到不少知识。眼下什么情报最有价值，确实值得思索。 冰熊深渊小声在卡瑟琳耳边说了几句话，卡瑟琳一边听一边微微地点头，之后才对锻造说：“不如说说你或者装置俱乐部来这里的目的。” “到底是我，还是装置俱乐部的目的？”锻造问。 其实锻造这句话已经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他个人和装置俱乐部之间，两者的目的各不相同。 “你的目的。”冰熊深渊说。 “我来收集挑战之牙。”锻造回答得简单明了，“我已经回答了。” “我们的力量来自现实世界。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卡瑟琳的回答同样简单明了。 锻造立刻陷入沉思，好一会儿他才说：“你们还拥有完整的记忆和对自身肉体的认知，这怎么可能。你们来这里的时间也已经不短了，难道城主对你们没有任何影响吗？” 不受城主影响的可不仅仅是我们，卡瑟琳心想。精灵将军雨水是数万年前的大人物，她甚至保留了精灵帝国时代的记忆。当然，雨水对自身肉体的认知估计是没有了，不然不会躲在螺丝巷子里研究机器傀儡，操控炼金装置。 “你是说保留对自身肉体的认知，就能使用自身肉体力量？”冰熊深渊抓住重点问，“不对，在灵魂世界里是根本无法使用现实世界的力量。” “你们不就可以？”锻造说。 冰熊深渊没有说话。他和卡瑟琳的力量来自无序世界的统治者斐须吕对于世界规则的改变。但这件事冰熊深渊不打算告诉锻造，或者说他根本不能告诉对方。 “你这么认为也无不可。”卡瑟琳也不打算细说这里面的关键。统治者的力量神秘而诡异，斐须吕一个投影就能改变锚世界的规则。谈论关于祂的事情未必不会让那位统治者获悉。虽然斐须吕对待他们还算友善，但不要轻易去尝试触碰这种友善的边界。雨水可是提醒过卡瑟琳，统治者们的尊名都不是可以随意提及的。 “我想知道你们在这里不受城主影响的原因。”锻造提出新的需求。 卡瑟琳转头看向冰熊深渊的胸口，然后打了个眼色。冰熊深渊瞬间明白卡瑟琳的意图。 正文 483 最后的比试 “这涉及到一条价值巨大的情报。”冰熊深渊笑说，“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你们想要什么？”锻造问。 这真是个好问题。 冰熊深渊在交易方面非常老道。“那要看你有什么，你可以说说看，或许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这样的话，我这里没有你们感兴趣的东西。”锻造毕竟是装置俱乐部的主导者之一，哪会让冰熊深渊牵着鼻子走。他很干脆地拒绝了交易。 这下冰熊深渊闭口无语。不过他们一方有两个人，冰熊深渊不顺利，卡瑟琳还有余地调整策略。 所以卡瑟琳说：“其实第一次遇到你时，我就想问，这里有没有灵魂曾经成功逃脱出去。我不是说从盒子里，而是脱离这个世界。” 锻造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无法理解你的意思，这个世界是指什么？” “指装着盒子的世界——‘锚世界’，你听说过这个词吗？” “锚世界？”锻造摇头，“我只知道我们是在一个盒子里。盒子外确实不一样，但不知道盒子外是所谓的锚世界。你想问的是如何离开你说的锚世界吗？” “对。”卡瑟琳点头。她心里有些失望，锻造似乎真的不知道锚世界，那意味着她和冰熊深渊就算离开了齿轮城这个盒子，也还无法回到终极之域里。 “我不知道，但也许有人知道。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她。”锻造说，“当然，这必须交换。” 如果真能找到这样一个人，那确实值得。 “好。”卡瑟琳爽快答应，“我们身体里有活性之心。” “石的活性之心？”锻造显然也知道那位螺丝巷子的逃犯。 “对。” “他又出现了。”锻造看着卡瑟琳两人，“你们认识石，有办法联系到他吗？” “这也属于交易。”卡瑟琳微着笑说。 “要是能安排我和石见一面，装置俱乐部可以给与你们一次帮助。”锻造想了想说，然后强调，“合理的帮助。” “那我尽量为你安排。”卡瑟琳随口答应下来。 通过一系列的交流，双方的关系相对融洽起来，话题又逐渐转到大首领的身上。 “大首领是市场的统领，他有‘铁齿的大脑’之说，铁齿酒吧的各种策略都是由他来制定。”锻造对于铁齿酒吧的情报不是无偿告诉卡瑟琳两人，双方达成了一项合作协议，或者说装置俱乐部以这方面的情报为代价雇佣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为他们效力。 有趣的是，锻造也好，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也好，双方之间的所有协议都是口头协议，也没有一方要另一方做出保证。协议最终会不会执行，似乎只能寄希望于双方的信誉。 卡瑟琳两人和锻造的交流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几小时，猴子再次出现在房间的门口。 “看起来你们聊得很开心。”猴子挺胸抬头，背着手走进来，“不过时间到了，跟我来吧。” 卡瑟琳、冰熊深渊还有锻造，相互看了一眼，跟上猴子往外走。 “你们一定很好奇，最后的比试会是怎样进行。”猴子一边走一边说，“比你们想象的简单，也不简单，是大首领阁下为了你们三个特意指定的比赛方式。” “我们很特别吗？要大首领阁下特意指定？”冰熊深渊笑问。 “很特别。”猴子点头，“大首领阁下说特别那一定是特别，大首领阁下不容置疑。进入那扇门就是了。” 猴子伸手指着前头。“进去吧，大首领在里面等你们，只要见到大首领就算过关了。” 三人依言走到门前，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不约而同停了下来。他们经验丰富，这门后一看就有凶险。锻造却怡然不惧，想都没想就推门进去了。 “你们害怕了？”猴子走到卡瑟琳两人身后说。 “有点。”冰熊深渊毫不掩饰地回答。 “锻造都进去了，你们还怕什么？”猴子咯咯笑道，“我们是不可能对装置俱乐部的主导者下手，那铁定会开战。大首领不想独自承担这样的后果。” “你们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卡瑟琳吃了一惊，“你不是说他是抵债品。” “连你们都知道他是装置俱乐部部的锻造，又怎么可能瞒过大首领。”猴子摇头，“但这和他作为抵债品没有关系，只能说我弟弟运气不错，居然骗来锻造当了抵债品。他的债看来要还清了。你们还不进去吗？当心跟不上锻造，那样或许真的会有麻烦。” 猴子说完转身离去，根本不怕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不进门。 卡瑟琳看看黑漆漆的大门，又看看逐渐消失在走廊里的猴子，转头问冰熊深渊：“进去吗？” “别无选择。”冰熊深渊推开门说，“我想没有弃权的选项，除非我们想从这杀出去。” 卡瑟琳点点头，跟着冰熊深渊走进门中，大门“哐啷”一声在身后关上。 眼前是条看不到尽头的走廊，锻造已经不知走多远去了。冰熊深渊走在前头，卡瑟琳跟在他身后。这是典型的战士与魔法师的两人队形。 “希望不会是探索迷宫之类的比试。”卡瑟琳说。 她不知怎么想起曾经在角落城的那段经历，那时佣兵团的伙伴都在，大家误入勇者乐园差点没能逃出来。不过那之后整个佣兵团面临的境遇比在勇者乐园里还要糟糕。至于现在，卡瑟琳瞧着黑暗中的前方，以及近处冰熊深渊的背影，经过在终极之域到如今的一系列遭遇，卡瑟琳发现自己在潜意识里已经承认老野蛮人是位可靠的伙伴。 “听！”冰熊深渊忽然伸手示意停止前进。 卡瑟琳屏住呼吸，前方若有若无地传来打斗声。“也许是锻造。”她说。 “我们去看看。”冰熊深渊小跑起来，卡瑟琳紧跟其后。 打斗声越来越清晰，他们很快看到前方变得宽阔明亮，几个身影在那里缠斗。 其中一个人影正是锻造，而他的对手有全身批满钢甲，身高超过三米，手持切刀的人形机器傀儡战士，有狼首牛身，背镶铁翼，肩高两米的动物形态机器傀儡，还有三个戴着蒙面头盔，身上满是触片的蒙面者，他们各坐在一辆车身长满尖刺、前后插着炮管的四轮战车里，组成了一支战车小队。 正文 484 攻不过去 锻造被这伙机器傀儡围在中间。 身高三米的人形机器傀儡用切刀正面与锻造硬撼；狼首牛身的机器傀儡拍动双翼悬浮在半空虎视眈眈；战车小队则分守三边，堵住了锻造逃脱的方向。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的到来立刻引发场面的变化。那悬浮在锻造头顶的狼首牛身机器傀儡悍然向锻造冲了下去，而围堵在三个方向的战车小队也一齐开火。 强大如锻造也不可能同时应付如此猛烈的攻击。只见锻造利用手臂上的盾牌荡开正面劈来的那一刀，脚下发力向上蹿了出去。他身下随即爆炸，刚好让过战车打来的炮弹。 锻造人在空中，挥刀上斩。那狼首牛身机器傀儡一口咬住锻造的切刀，谁知锻造以此借力，拽住刀把荡起身子，轻飘飘地翻到狼首牛身机器傀儡的背上。 锻造舍弃切刀，脚下不停，用力一蹬。狼首牛身机器傀儡被他狠狠蹬向地面，锻造飞身朝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两人所在的地方跳去。 一系列变化可谓在电光火石之间，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才一露面，双方的交手徒然激烈起来。 狼首牛身机器傀儡狼狈地摔在之前锻造所站的地方。人形机器傀儡和战车小队将他团团围住，不过不是要攻击他，而是保护起来。三辆战车和高大的人形傀儡重新变换位置，组成新的队形，盯住卡瑟琳他们这边。 “看中间的地方。”锻造站定在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两人身边说。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依言向锻造原先站的地方看去。那里有一块刻满炼金纹路的方形金属板，大约一平方米左右，颜色深于周围其他地面的颜色。 “守住那个地方，启动炼金纹路的功能。”锻造继续说。 “所以你刚才守在那里？”卡瑟琳问，“启动后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锻造摇头，“我最先到那里，发现可以启动炼金纹路，然后这群家伙就跑出来了。” “他们也在启动纹路了。”冰熊深渊提醒。 果然那头狼首牛身的机器傀儡四肢着地，炼金纹路正在发出有规律的光芒。 “不管怎么说，先要阻止他们。”锻造说。 “看他们的阵势，只能正面突破。”卡瑟琳看向锻造和冰熊深渊。 “那个大个子的力量不逊于我。”锻造指指站在最前面的家伙说，“还要小心后面的战车，他们能远程攻击。” “正面有肉盾型战士，又配置远程攻击辅助，该怎么攻上去？”冰熊深渊看向卡瑟琳和锻造。 卡瑟琳说：“如果我牵制住三辆战车，让他们无法轻易攻击，你们能攻上去吗？” “我没有问题。”冰熊深渊点头，又问锻造，“不过你没有武器还行不行？” “不用担心我武器。”锻造回答得颇为自信。 “那你们准备吧，我先试探一下。”卡瑟琳伸出右手，平举到身前。一个火球在她掌心里诞生，慢慢变大。 卡瑟琳走前两步，用力一扔，火球朝最前头的人形机器傀儡飞去。人形机器傀儡不知这是什么，抡起手掌拍向火球。 “轰隆”一声，火球爆炸。被压缩的火元素一下子爆发出来，产生了可怕的高温。人形机器傀儡的手掌居然给高温整个熔化变形，手指粘连在了一起，分不出彼此。 人形机器傀儡愤怒地吼叫了一声，提着巨大的切刀就要冲过来拼命。狼首牛身的机器傀儡忽然飞起，跃过三辆战车将人形机器傀儡拦住。 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人形机器傀儡不甘心地退回了防守队伍。狼首牛身的机器傀儡也同样飞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启动炼金纹路。 卡瑟琳脸色沉静，一个个火球在她的掌心中继续诞生，然后漂浮到空中。 但是这些火球都徒有外表，内里基本是中空。这是火球术的一个应用技巧，制造假火球迷惑对方。卡瑟琳一口气控制五个假火球，分散到空中让它们向前飘去。紧接着她又制造出新的空心火球，作为第二波放到空中。 对面的人形机器傀儡显然对这些缓缓飘过来的火球很怵，他回头对战车小队说了什么，向后退去。 左面的战车炮管一亮，朝着几颗火球打了一炮。不过中空火球没有分量，稍有气流就会将它们吹开。几颗火球晃动一下，却没有给打中。 战车上的家伙发出呵呵冷笑，又是一炮打出。“砰”的一声，像是击中了空中的什么东西，五颗火球迅速地向四周飘去。有两颗飘出去特别远，居然撞到了墙上。“噗”的一下熄灭了。 “砰！” “砰！” 又是两声，飘在空中的火球都给推走，相继撞到墙上熄灭了。 “是爆气弹。”锻造说。 “爆气弹？”冰熊深渊重复了一遍。 “爆炸后会产生强大的气流。”锻造解释，“没多少杀伤力，但干扰作用很强。他们看来有不少炼制炮弹。” 卡瑟琳微微皱了下眉头。“我的方案估计实施不了了。” 卡瑟琳的想法是利用第一颗火球的震慑作用，然后制造大量中空火球从空中飘过去，锻造和冰熊深渊则借此掩护，一鼓作气冲进对方的阵营。如果战车小队只有普通炮弹的话，是难于击中漂浮的中空火球，但爆气弹的存在完全可以说是中空火球的克星。 “还是只能正面冲过去。”冰熊深渊以拳击掌，“这个距离如果全力冲刺，应该不要两秒钟就能冲过去。你怎么样？” 老野蛮人问锻造。 “两秒足够。”锻造看了看距离，“但前提是没有战车的射击干扰，他们不会放任我们冲过去。我有盾牌防护，可以抵挡一下。” “我的肉体虽然可以短暂强化。”冰熊深渊想了想，“但如果是威力巨大的炮弹，应该抵挡不了。” 问题似乎回到了原点，正面冲击，但要牵制住对方的远程攻击。 “爆气弹还真是麻烦。”卡瑟琳低声自语。她还能利用冰封雪球制造雾气，但那些爆气弹同样可以轻易吹开雾气。 正文 485 雾墙战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见对面炼金纹路上的光芒闪烁得越来越快，启动所有炼金纹路只是时间问题。 “想出办法没有？”冰熊深渊问道。 没等卡瑟琳和锻造回答，他又说：“我有个主意，可以让锻造更快地通过这段路面。” “能有多块？”锻造问。 “如果你放手让我来，一秒之内。”冰熊深渊看着锻造，伸出一条手臂展示出粗壮的肌肉，“但如此快的速度，你来得及反应吗？” “用扔？”锻造脑筋也转得不慢。 “对。”冰熊深渊指指另一边，“对准那个大块头，把你扔过去。你最好想想怎么对付他。” “后头还有三辆战车，我一个人对付不了。”锻造摇头。 “那你要争取五秒钟，我五秒后能赶过来。” “如果只是五秒，我可以办到。我对付后面的战车，大块头留给你。” “好。” 卡瑟琳听两人商量出了结果，立刻说：“我这还有一个办法，也许能帮你们更好的迷惑对方。”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冰熊深渊连连点头，锻造也表示同意。 三人讲定，卡瑟琳马上在手中凝聚出一个不完全的冰封雪球。她手托雪球看向冰熊深渊和锻造。 冰熊深渊问锻造：“抓手还是抓脚？” “脚。”锻造回答。 话音一落，卡瑟琳用力将手中的不完全冰封雪球向前扔去。对面的巨大人形机器傀儡正注视着卡瑟琳他们这边的行动，他立马举起刀做防守状。但那颗雪球还没扔到一半的距离就砸在地上，一阵白雾从地上飘起。 卡瑟琳又朝前一挥，一阵轻风从她手中刮起，迅速吹到冰封雪球落地处，雾气在风中飘散开来，形成了一堵阻隔两边的雾墙。 一下看不到对方的情形，巨大人形机器傀儡和战车小队都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一辆战车对着雾气试探性地“砰砰”连打两枪，钢弹轻易穿过雾墙不见踪影。战车上机器傀儡见状立刻更换弹药。 但爆气弹刚刚填充完毕，雾墙中“嗖”地蹿出一道人影。那人影速度快得出乎意料，贴着地面飞来，飞过时带起的劲风竟然将雾墙吹出一个窟窿。 无论是站在最前面的巨大人形傀儡还是后面的战车小队都没能看清这道人影，对方已经杀到面前。 人影自然是给冰熊深渊甩过来的锻造。 锻造人在空中，背后弹出两片金属翅膀，眼看要撞上巨大人形机器傀儡时，身形一侧贴着这个大家伙的身旁滑过。 绕过巨大人形机器傀儡后，锻造直面战车小队，他早已抽出绑在大腿两侧的手持发射炮。“啪啪啪啪”对着一辆战车上的机器傀儡，就是一阵猛射。 顷刻间数十枚钢弹全部倾泻在那个机器傀儡的脑袋上，钢弹力量强劲，统统嵌入那颗金属脑袋里，直接将对方打废。 锻造看都不看战果，掠过这辆战车后直扑正在启动炼金纹路的狼首牛身机器傀儡。 其他两辆战车这才反应过来，调转炮管向锻造射击。但为时已晚，锻造占到先机，手臂上炼金盾牌架起，“咚”的一声撞在狼首牛身的机器傀儡身上，将对方撞飞出去。 炼金纹路启动中断！ 狼首牛身的机器傀儡恼怒地大吼，翻身从地上爬起，他四蹄猛蹬朝锻造冲去。 经刚才一撞，锻造也不好受。他是偏敏捷型机器傀儡，正面硬拼可谓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撞击用的手臂护盾变形报废，身后战车打来的炮弹也是接连击中他的身体，打得火星四射。 锻造脚下发力，忽然跳到空中，身体快速旋转起来。数百颗拇指大小的钢弹从他身上向四面八方射去。无差别覆盖攻击，顿时击中扑来的狼首牛身机器傀儡，两辆战车甚至才转过头的巨大人形机器傀儡也给多枚钢弹击中。 这些钢弹上都篆刻了炼金纹路，击中后马上爆炸。一时间“劈里啪啦”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爆炸的威力虽然不大，但阻敌的作用绰绰有余。 靠着这招出其不意的攻击锻造得到喘息，他一落地就飞奔游走起来。速度虽然不能和冰熊深渊将他扔过来时那样快速，但也令两辆战车一时无法瞄准，射出的钢弹全部落空。 狼首牛身机器傀儡身形相对笨拙，在地面上远没有锻造灵活。他连转两圈都抓不到锻造的身影，干脆一扇背上铁翅飞到空中。 地面上传来轻微的震动，冰熊深渊从雾墙后杀到。他身形变得壮硕无比，对着还守在正面的巨大人形机器傀儡就是一拳。 冰熊深渊的身高才到三米多的巨大人形机器傀儡的胸口，他这一拳瞄准了人形机器傀儡大腿与身躯的连接部位。 巨大人形机器傀儡反应也是不慢，抡刀横劈冰熊深渊。他的刀速度不及冰熊深渊的拳头，却是以伤换命的打法。老野蛮人固然能先击中他的大腿，但也躲不过随后劈到的这一刀。 冰熊深渊近战经验丰富无比，彷佛早就预料到对手的反应，身子一矮拳头改打对方膝盖。 巨大人形机器傀儡毕竟是见招拆招，横劈那刀根本来不及再变方向，一刀扫过冰熊深渊的头顶。紧接着他就重心不稳，原来左脚膝盖处被打弯，整个身体朝左倒下。 冰熊深渊顺势朝上一记勾拳，对着巨大人形机器傀儡挥过头顶的手肘。 “咔”手肘中的部件发出怪异的声响，手肘朝上弯曲变形，巨大人形机器傀儡顿时拿不住切刀。两米长半米宽的巨型切刀前端“当”的先砸到地上，刀把跟着向下坠去。 为了不摔倒，巨大人形机器傀儡左手撑向地面。冰熊深渊趁机连退两步，好整以暇，接住落下的巨型切刀刀把。 刀把入手一沉，冰熊深渊猛吸一口气双手握刀，“呵”的一声举刀过头顶，用力劈下。 “锵”巨大人形机器傀儡避无可避，居然给一刀自肩膀到腰腹斜劈成两半。 正文 486 你们赢了 冰熊深渊纵身一跃向上跳起，脚下点在巨大人形机器傀儡的头顶，借力跳到更高处。从高处看下，两辆战车还在不停地调转炮口捕捉锻造的身影。 冰熊深渊手腕轻抖，那把巨大的切刀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落下。 “噌”的一声，一辆战车包括驾驶战车的机器傀儡被切刀轻而易举地切为两半。 冰熊深渊自空中落下，正好落在另一辆战车上，一拳将操控战车的机器傀儡脑袋砸扁。 形势变化太快，狼首牛身机器傀儡还在追逐锻造，两个帮手已经给解决了。他一看不对立刻悬停空中就想逃走。 锻造这边却是举起手持发射炮对着他连续射击，小型钢弹封住狼首牛身机器傀儡能逃跑的各个方向。 狼首牛身机器傀儡在空中连转方向，但终究没能完全躲避，连中数枚。不过这些钢弹没有射中要害，对他伤害有限。 这一耽，冰熊深渊赶到他身下，脚下猛蹬，拔地跳起两米有余，一把抓住他的后腿。狼首牛身机器傀儡身体一沉，有点吃不住力。他拼命扇动铁翼，不让冰熊深渊将他从空中拽下来。 锻造趁机瞄准狼首，一串钢弹射去。狼首牛身机机器傀儡脑袋乱晃，虽然躲过几枚，但还是命中四五枚。 钢弹力量十足，全部打进狼首。狼首牛身机机器傀儡给打得意识不清，扇动翅膀的速度降了下来。 一颗冰封雪球从上方飞来，击中狼首牛身机机器傀儡的铁翅，冰盖立刻覆盖其上，那片翅膀眼见难以扇动。 “打翅膀。”卡瑟琳的声音传来。 锻造马上“啪啪”两枪，满是冰盖的翅膀竟然应声而碎。 失去一片铁翅的狼首牛身机机器傀儡再也无法悬空，轰然落地。冰熊深渊不等狼首牛身机机器傀儡翻身站起，冲上前对着他的狼首就是两拳。 铁拳之下狼首变形。 “解决了。”冰熊深渊站在狼首牛身机机器傀儡身上。 “还有一个。” 听到卡瑟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冰熊深渊转过头，瞧见卡瑟琳站在那个巨型人形机器傀儡身旁。 这个巨大的怪物被一刀切成两半，头颅和一个肩膀保存完好，所以并没有死去。 冰熊深渊和锻造都走了过来，三个人围住直径有半米的金属脑袋。 “你们赢了。”脑袋说。 “你知道启动这块钢板会发生什么？”卡瑟琳问他。 “你们赢了。”脑袋说。 卡瑟琳皱眉头，“老实回答我们会放过你。” “你们赢了。”脑袋重复着同样的话。 “你会不会说别的？”冰熊深渊踢了脑袋一脚。 “你们赢了。”还是同样的话。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失望。 锻造忽然蹲下来，拿出一把不知先前藏在哪的工具，在那颗金属脑袋的头顶打钻。他手法熟练，三五下钻出几个孔，用力一撬，金属头盖给掀了起来。 只见头盖下是许多大大小小的齿轮，契合在一起转动，每枚齿轮上都篆刻着繁复的炼金纹路。 锻造看了一会儿，动手拆下数枚齿轮，接着他转身走向一辆损坏较严重的战车，开始拆卸战车上的零件。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有些好奇，一边休息一边在旁边看。 锻造收集了一堆零件后，又将剩下的一辆完整战车上的机器傀儡拆卸下来，然后修理起这辆战车。 大约一个小时后，锻造坐上修理好的战车在地上跑了一圈。 原来他修理战车是给自己用的。 “差不多可以走了。”锻造开着战车来到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身前说。 “那个家伙怎么回事？”冰熊深渊指着那颗巨大的金属脑袋问。 “那只是一具人形战斗外壳。”锻造指着胸口，“驾驶者坐在胸口里，早给你劈死了。” 冰熊深渊回头看了眼切开的身体处，果然看到里面还有一具机器傀儡，不巧脑袋给切成了两半。 “居然还能这样。”冰熊深渊有点吃惊。 “这是装置俱乐部流出的技术。”锻造从战车上跳下来。他走到那块炼金纹路钢板上，蹲下身子双手按了上去。 炼金纹路闪烁起一轮一轮的光晕。光晕逐渐扩散，慢慢弥漫到整块钢板。所有钢板上的炼金纹路有序的依次亮起。 “轰隆隆”的震动声响起，墙壁渐次移动，整个走廊变得宽敞起来。前方的地面忽然裂开，出现一条巨大的裂缝。裂缝越变越宽，有什么东西从下方升上来，彷佛一座小山。 震动停止，卡瑟琳三人也看清了升起的“小山”。 一只硕大的趴在地上的熊形机器傀儡——大首领！ 大首领正在睡觉，这时像刚刚睡醒，睁开眼睛。 “原来是你们赢了，不奇怪。”大首领看着卡瑟琳、冰熊深渊和锻造，“你们就是最后通过的招募者，将代表集市参加大擂台赛，拿好你们的凭证。” 大首领身下钻出三只机器甲虫，每只甲虫身上背着一枚挑战之牙跑到三人面前。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各自拿起挑战之牙，不用找黑市提前完成任务，真是不错。 锻造却没有拿，他看了一眼那枚挑战之牙说：“不够。” “不够？”大首领瞪着熊眼，里面似乎有些笑意，“你想要多少？” “十枚。”锻造回答。 “哈哈哈。”大首领笑起来，“我为什么要给你十枚，锻造？装置俱乐部想组队参加大擂台赛吗？” “对，我来集市就是筹集挑战之牙。”锻造大方地承认。 “你是抵债品，你必须为集市出战。” “好。我为集市出战，但我还是要更多的挑战之牙，装置俱乐部需要组队。” 大首领沉默片刻说：“你想交易？” “集市上不是能换到任何东西？” “我明白了。”大首领目光落到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身上，“那你们呢？有没有别的目的？” 卡瑟琳看向冰熊深渊，冰熊深渊伸手摸摸下巴说：“我缺合手的武器。” “我们可以为集市参赛，但想换点东西。”卡瑟琳斟酌着语句，“听说集市上有能换到特殊物品的交易场所。” 正文 487 大首领的黑市 “嗯。”大首领抬抬了巨大的熊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 黑市有三规则： 一、黑市根本不存在； 二、没人会参与黑市； 三、要开设黑市请参考第一第二条。 锻造和卡瑟琳的态度都显示他们要求在“黑市”上进行交易。 作为集市的主宰者，大首领就是规则的制定者。“黑市三规则”就是他的意志。 大首领身体下机器傀儡昆虫如潮水般涌出，它们井然有序编织成一块巨大的黑色地毯，不同的物件从地毯里冒出来，整齐地排列其上。 其中就有十枚挑战之牙。除此之外，还有各类武器和不知用途地奇特机械物品。 “这是我的一些私人收藏，作为奖励，我允许你们以物易物，但价格很不公道。呵呵。”大首领发出笑声。 锻造指着那十枚挑战之牙说：“我要这十枚挑战之牙，替我送到渡轮上去。” “可以，你能给我什么？”大首领点头答应。 “你可以向装置俱乐部订制三件炼金纹路物品，不过每件只拥有单一功能。” “任何物品？” “任何物品，只要我们能做。” 大首领看着锻造，似乎在考虑锻造的话的可信度。 “我得到过一些消息。”大首领慢悠悠地说，“听说控制拥有盒子外的技术，制作这三件物品能否使用那些技术？” “我只保证你可以订制三件物品，至于会用到什么技术，那要看这三件物品需要实现什么功能。” “好，我接受你的条件。” 十枚挑战之牙从黑色地毯上隐没下去，不知是不是给机器傀儡昆虫送走了。 卡瑟琳从刚才开始就在打量地毯上的物件，有两样东西令她有些惊讶。 一件是钢锤打造的那把双手巨锤，巨锤上如今已经篆刻满了炼金纹路，看来石完成了他的承诺。 另一件是一块比巴掌大的盾牌，表面非常光滑。对这块盾牌卡瑟琳有种熟悉，无论是质感还是造型似乎就是之前在螺丝巷子得到过的飞盾。 卡瑟琳看了眼身旁的冰熊深渊。老野蛮人的目光也在那柄巨锤和飞盾上来回移动，显然他也看出了蹊跷。 这两样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呢？ 和锻造交易完，大首领就开始注意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两人的一举一动都无法瞒过大首领的眼睛，包括眼神、目光中那些细微的变化。 “你们想要这两样东西？”黑色地毯上的其他物件全部隐没进虫群中，只余下双手巨锤和飞盾。 卡瑟琳没想到大首领看出她和冰熊深渊的心思。冰熊深渊指着双手巨锤说：“我曾经用过这柄巨锤，很顺手。” “这是‘力量之锤’，我的两位朋友共同完成的作品。”大首领对于冰熊深渊的说法并不惊讶，“他们现在在我这里做客，你既然用过这柄巨锤那应该认识我那两位朋友。” “也许，你那两位朋友是谁？”冰熊深渊问道， “你在试探我吗？”大首领咧开大嘴，发出呵呵的笑声，“他们中有一位的身份比较敏感，另一位钢锤是铁齿酒吧著名的锻打师。” “那我确实认识。”冰熊深渊摸着下巴说，“这柄力量之锤怎么换？” “不急。”大首领转头对卡瑟琳说，“你知道这面盾？” “不确定，能不能让我先看看？”卡瑟琳问。 “可以。” 黑色地毯上鼓起一个小包，托着飞盾移动到卡瑟琳身前。卡瑟琳看着地上那些上下攀爬、密密麻麻的黑色机器傀儡虫子浑身发毛，不过她还是弯腰小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飞盾的边缘提起来。 飞盾的正面有一些划痕，反面是精密繁复的炼金纹路。卡瑟琳用手轻轻抚摸飞盾表面，她现在很确定这就是两块飞盾中的一块。 “你从哪里找到这面盾的？”卡瑟琳抬头望着大首领。 “不知道。”大首领摇摇头，“我每天都会得到各种物件，我感兴趣的东西就会纳入私人收藏。你知道这面盾的来历？” “知道，我还知道它的用法。”卡瑟琳笑起来，“这些信息应该可以算作交易的一部分。” “嗯，不错。”大首领摆动一下脑袋，让脑袋舒服地枕在自己的两只前爪上，“但这面盾换给你，知道它的来历和用途就没有多少价值了。” “我并没打算要这面盾，所以关于它的信息依旧很有价值。”卡瑟琳说。 “有道理。你不要盾，那要什么？”大首领有点意外。 “力量之锤。”卡瑟琳指着那柄双手巨锤说，“我提供的信息价值折算进力量之锤的交易里。” 冰熊深渊在旁小声说：“这面盾我记得对你很有用。” 卡瑟琳摇头，“要用那面盾需要改造身体，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说完卡瑟琳看向大首领，“这柄力量之锤到底该如何换取？” “你有两个追随者对不对？”大首领没正面回答，反问道。 “你指改造和力？他们算是我们的追随者。”卡瑟琳回答。 “我要他们外加盾的信息。” “你要他们干什么？如果对他们不利，我们不会答应，而且必须是他们自愿。” “他们会接替黑犀的位置，黑犀越来越愚蠢了。你们现在可以替我问问他们的意愿，我不打算强迫他们为我效力。”大首领扫了眼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身旁的墙壁，那里打开一道门。 猴子从门里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改造和力。“大首领，我把他们带来了。”猴子对着大首领恭谨地弯下腰。 改造和力看到卡瑟琳以及冰熊深渊立刻走到两人身后，显示了他们追随者的身份。 “大首领很欣赏你们。”卡瑟琳转身对改造和力说，“如果你们想成为大首领的追随者，我们不会阻拦你们。” 改造一听，立刻单膝跪下，力也跟着跪下。“大人，我们是做错什么了？” “没有，你们做得很好。”卡瑟琳摇头，“这只是给与你们的一个机会。我记得当初你们跟随我们是为了到中央地带来。现在你们已经来了，而且一直表现得也不错。我有义务为你们提供一个留在中央地带的机会。” “但大人，我们是您的追随者。”改造强调。 “追随者难道不能改换门庭？”卡瑟琳问。 正文 488 潜藏的钢锤和石 “追随者要从一而终。”大首领忽然插话，“除非他们追随的对象没有了，或者被驱逐。” 卡瑟琳看了眼大首领，回头又对改造和力说：“我可以驱逐你们，跟着大首领会有更好的前途。” “但大人，你为什么要驱逐我们？”改造似乎有点死脑筋。 “因为你们可以重新追随大首领，跟着大首领难道不好吗？” “能跟随大首领当然是种荣幸。但那不能成为驱逐的理由，毫无理由的驱逐会让我们难以在此立足。”改造摇头，“既然我们已经选择追随您，那就不会更改效忠的对象。” 卡瑟琳听后沉默了。 改造和力对于卡瑟琳来说，只是路上偶遇的过客，她没想过对方会将自己当作效忠对象，而且是如此严肃地对待。 “你怎么看？”卡瑟琳不得已问冰熊深渊。 “他们不愿意就算了。”冰熊深渊有些遗憾地望了眼力量之锤，“只能不要那柄锤了。” “好，那我们放弃交易。”卡瑟琳点头。 “放弃？”大首领哈哈大笑起来，“这你说了不算，已经达成的交易不容更改。” “你需要的东西我们无法支付。”卡瑟琳看着大首领说。 “谁说无法支付。”大首领的熊首抬了起来，“他们不愿追随我不要紧。你们可以追随我，有了你们的效忠等于获得了他们的。” 卡瑟琳的眉毛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这头狗熊恐怕从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打算吧。他知道追随者不会轻易更改效忠对象。 “我们没有追随你的打算。”冰熊深渊说。 大首领盯着冰熊深渊，冰熊深渊也毫不退让地看着大首领。气氛变得诡异起来，随着时间推移。 卡瑟琳感受到来自大首领散发出来的沉重压力。 “交易必须达成。”大首领重新开口，“你们不想追随我那就要拿出可以达成交易的替代品。” 这是一个僵局。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很明白，一旦选择追随大首领必然会受到某种类似契约的约束。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冒险者，他们不敢也不愿尝试这种契约。 但大首领要求交易必须达成同样令人难以抗拒，他是集市的统治者，拥有可以碾压二人的绝对实力。 “我来支付。”说话的竟然是锻造。没想到这位装置俱乐部的主导者之一，介入交易。 “你？”大首领看了一眼锻造。 “我可以将订制物品增加一件。”锻造的语气显得他胸有成竹。 “哦？”大首领意念一动，力量之锤被机器虫子们高高地托起，“这把巨锤虽然不错，但价值可不能和你们的订制品相比。你居然愿意以此替他们支付？” “那就把那面盾也给他们。”锻造说，“那面盾现在是一件残缺品，你们的技术其实是修不好的。” “有道理。”大首领居然点头，“那就这样吧。” 机器傀儡虫群里，飞盾再度浮出，连同力量之锤一起被托到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面前。 面对飞盾和力量之锤，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犹豫了。两人猜不出锻造为什么要替他们支付。 “走吧，拿上东西。”大首领打了个呵欠，“记得你们的使命。” 大首领说完机器虫潮蜂拥回他的身下，他的双眼闭上，似乎睡着了。 墙上出现了一道门，锻造走到门边。他见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依旧呆立不动，说道：“拿上东西，跟我来。”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视一眼，终于各自拿起地上的飞盾和力量之锤，跟着锻造出门去了。 等这三人离开，大首领庞大的身躯上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从缝隙里先后走出两人，一个是头戴蒙面头盔的石，另一个是身上有三条手臂的钢锤。这两位眼下是大首领的座上宾，居然一直潜藏在大首领的体内。 “你真答应锻造替他们交易？”钢锤的一条手臂摸着下巴问。 “为什么不？他们都走了。”大首领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 “力量之锤也就算了，那盾就这么轻易给那个什么魔法师了？”钢锤接着问。 “留着你能研究出钝钢的配方吗？”大首领反问，他那只眼睛又看向石，“你看过那块盾了，那上面的炼金纹路你能搞明白吗？” “给我时间，有个一两年大约是可以的。”石很自信地说。 “那我们有一两年的时间吗？”大首领呵呵笑问。 不等石回答，他自个答道：“没有，也就一两个月吧。铁齿老大必须在一两个月内苏醒，我们等不了了。再说了，一块盾能起多大作用，不如换装置俱乐部的订制物品。当然，那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反正一两个月内他们什么都做不出来。” “原来你都想清楚了。”石说。 “有什么不清楚的。”大首领懒洋洋地说，“地面上的事我都知道，装置俱乐部这个时候来也是别有用心的。” “不是来参加大擂台赛吗？”钢锤问。 “参加大擂台赛需要锻造和控制一起来吗？”大首领瞥了一眼钢锤，“你不用试探我，控制在兵站上。他们的渡轮就停在那。” 钢锤咧开嘴，那是一个笑的表情。 “你该走了，回‘武器’上去吧。我知道你是武主的人，该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大首领忽然逐客。 “武器”是中央七块陆块之一，与集市相连。 “你都知道了，那我走就是了。”钢锤被点破身份，倒也不尴尬。 钢锤脚下出现一个洞，他就这么掉了下去，洞口又合上了。 逐走了钢锤，大首领的那只眼睛又看向石。 石摊摊手说：“我只是和钢锤有点私交，和武主不熟。” “你在铁齿酒吧藏了那么多年，我很早就留意你了。”大首领咂咂嘴，“其实你也没隐瞒过来历。我只问你一句，你和地面上有联络吗？” “有啊。”石笑说，“没有我待在地下干什么，你以为东躲西藏很有趣吗？” “嗯。那最近上面发生的事你也知道？” “知道个大概吧。” “那个魔法师和冰熊你也知道？” “知道点。”石想了想才说，“他们有些特别。” 正文 489 锻造的埋伏 “他们的来历你知道？”大首领第二只眼睛也睁了开来，表现出异常的兴趣。 “那就不知道了。”可惜石的回答令人失望，“这个地方来历重要吗？既然进来了，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 “你真这样想？”大首领盯着石，他庞大的身躯似乎变得越发巨大了。 “大家都这样想。”石没有正面回答。 “进来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大首领换了个问题，直接询问起石。 “我进来太久，忘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不代表都忘了。你应该还记得点什么。” “是还有那么一点。”石抬头看着身躯在膨胀的大首领，“你想干什么？” “记忆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特别是在这个鬼地方。”大首领忽然张开嘴朝着石一口咬了下去。 石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大首领三口两口吞了下去。 大首领吃完石，砸吧砸吧嘴。他的身躯慢慢恢复了原状，头一歪接着睡觉。 远在连接集市和兵站的渡桥上，跟在锻造身后的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各自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他们同时停下脚步，回头朝集市方向看去。 改造和力作为追随者也在队伍中。发现两人回头，不禁发问：“两位大人，怎么了？” 卡瑟琳皱了皱眉头，问冰熊深渊：“你也感到了？” “嗯。”冰熊深渊一只手放在胸口，“似乎某种东西从身上离去了。” “那颗活性之心？”卡瑟琳也摸了摸胸口。 “应该是，不知道和那个石有没有关系。”冰熊深渊转回头，“走吧，那东西走了我感觉不是坏事。” 卡瑟琳点点头，加快脚步跟上已经走远的锻造。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从没来过兵站，当然也对这块中央地带的七大陆块之一有点好奇。 不过登上陆块的第一眼就看到一位“熟人”。曾经前往螺丝巷子参与探天计划的狼形机器傀儡——巨口，他正与一具硕大的肥胖人形机器傀儡对峙。 那具高达四米的胖硕人形机器傀儡全身涂成了鲜红的颜色，手持一柄巨斧对着机器巨狼。 巨口的身形在寻常人眼里算是壮硕，但和对面的家伙比起来，立刻显得渺小、瘦弱。不过巨口并没有因为体型的差异而退却，他龇牙咧嘴，发生呜呜的声响，似乎随时都会扑上去。 锻造五人的出现打破了双方对峙的僵局。巨口首先撇头望来，他迅速瞪了锻造一眼，飞身而退，几个起落消失在一片方形房屋中。 胖硕人形机器傀儡同样看到了锻造，她放下巨斧，等他们走近。 “这是控制。”路过胖硕人形机器傀儡时，锻造对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随口介绍了一句。看起来他不想多说什么，继续带着几人往渡轮方向走。 控制打量着卡瑟琳和冰熊深渊。 “你居然带他们回来了？”控制走在最后，她的声音尖锐，但富有情感起伏。这和这个世界里的人形机器傀儡的声调不一样。 卡瑟琳不禁回头看了控制一眼。 “他们和我组队，代表大首领的集市参加大擂台赛。”锻造说。 “你代表大首领？”控制呵呵笑起来，“有没有搞错？” “没有。”锻造坦白，“我中了圈套，现在是抵债品，归大首领所有。” “好吧。”控制摇摇头，“那我们怎么办？” “我弄到了十颗挑战之牙。”锻造回头看着控制说，“你可以带两只队伍代表装置俱乐部参赛。” “好啊。”控制纵身一跳，跃到队伍的最前头，“我现在就去挑人。” 她迈步飞奔，看起来一点都不因身躯胖硕而显得笨拙，反而灵活快速，十分诡异。 “这个控制和你不太一样。”眼见控制离去，卡瑟琳忽然说。 “你们也不太一样。”锻造没有否认卡瑟琳的话。 “你让我们跟你来这里是为什么？”冰熊深渊问道。他心里早有疑问，只是一路上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询问。 “替你们换取的物品，你必须付出等价的东西。”锻造说。 “我们身上没有什么能付出的东西。”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很有默契地停下脚步，“如果有，我们可以自己和大首领交易。” “不要低估自身的价值。”锻造看着两人，黑洞洞的眼窝里闪着红光，“我想要那面盾，你要将关于盾的情报都告诉我。” “可以。”卡瑟琳同意。 这原本就是与大首领达成协议的一部分，不过光这些肯定不够。 “接下来有两个选择。”锻造的视线扫过两人的身体，“一是告诉我你们的来历以及与螺丝巷子的关系；二是交出一颗活性之心。” 锻造居然知道两人身上有活性之心，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是吃了一惊。活性之心关系到对抗城主的巡视，当然是不可能交出去。 那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默默对视一眼，他们久在一起行动，已经能通过眼神初步领会对方的意图。 “不要想着逃跑。”锻造话音刚落，周围出现了数十个全副武装的人形机器傀儡。他们是装置俱乐部的精锐，手上拥有威力强劲的远程射击武器。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的那一眼就是相互确认逃跑的时机，没想到锻造也早有准备。多半是那个控制离去后，提前布置的埋伏。 两人联手对付锻造问题应该不大，但加上周围这些精锐战士，那就没一点希望了。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乖乖地跟着锻造上了装置俱乐部的渡轮，被带进一间船舱。 “外面都是岗哨和巡逻。”冰熊深渊贴在船舱口听了一会儿说，“而且就是这扇门要打破也不容易。” 他屈指敲了敲舱门，门板发出沉闷的金属敲击声。 令人意外的是舱门居然打开了，冰熊深渊连退两步。 锻造捧着一颗面容栩栩如生的金属女人头颅走进来。 “不用怕噢，我是控制。”那女人头颅开口说话。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盯着这颗头颅看了好一会儿。虽然是金属浇铸，但样子十分鲜活，如果不是五官不会动，真的如同一颗活人头。 正文 490 离开兵站 当然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之所以会盯着控制看，并不只是因为头颅的样貌鲜活，而是控制有一双真实的眼睛。 因为这双红色的眼睛，让这颗金属头颅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你们有些特别，所以锻造把你们带来见我。”控制说。 “你也很特别。”卡瑟琳盯着控制的眼睛说，“我来到这里一段时间了，还没有见过谁拥有你这样的眼睛。” “不错，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这颗脑袋的工艺特别好。”控制发出笑声，“锻造你告诉他们为什么，明确告诉他们我的来历。” 锻造低头看了看控制，好一会儿才说：“她不是盒子里的人。” “不是盒子里的人？我们也不是盒子里的人。”冰熊深渊不以为然地说。 “我的意思是她从盒子外进来。”锻造解释。 “我们也从盒子外进来。”冰熊深渊依旧不以为然。 “控制你还是自己说吧。”锻造放弃了，“我解释不清楚。” “锻造的记忆被城主消磨了许多，我一直在想会不会因为这点影响了他的表达能力。”控制叹口气，“简单说，我来自铁角。铁角代表着一个组织，一个在机器漫游者中强大的组织。” “机器漫游者？那是什么？”卡瑟琳隐隐约约猜到了机器漫游者是指什么，但她还不确定。 “这个要解释太费时间了，你们只要记住，齿轮城所在的盒子只是机器漫游者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小部件。这里所谓的三大势力，装置俱乐部、螺丝巷子、铁齿酒吧就像一颗螺帽上爬着的三只蚂蚁。” 控制的话倒是侧面验证了卡瑟琳的猜测。“那铁角比起钢铁之巢，哪个更为强大？” “咦，你们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难怪显得特别。”控制哈哈笑了两声，“你们见过钢铁之巢的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钢铁之巢也不算弱，但比起铁角还是要差一些。”控制说完又笑，只是这笑声听起来有点做作。 “你们和钢铁之巢是什么关系？”一直没说话的锻造突然发问。 卡瑟琳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冰熊深渊。老野蛮人摊摊手，示意“你看着办”。 卡瑟琳沉默片刻，才用缓慢的语气说：“我们是被一个自称来自钢铁之巢的家伙送进这个盒子的。” “嗯，这倒像是钢铁之巢的做事风格。”控制接着问，“他送你们进来干嘛？” “让我们去螺丝巷子找老扳手改造身体。” “有意思。”控制转动眼珠看向锻造，“你当时让他们俩去送信真是帮了他们的大忙，哈哈。” 锻造没理控制，而是盯着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说：“你们的样子可不像是经过改造了。” “我们有活性之心。”冰熊深渊说。 “你们骗不了我，活性之心是石的技术，是到了地下才获得的。你们在齿轮城里待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经改造抵御城主的巡视。”锻造摇头说，“浇铸早把你们的情况告诉我们了，你们现在的样子和他说的可不一样。” “这个我们也无法解释。”卡瑟琳不会告诉控制和锻造与斐须吕的投影见过面，“你们应该知道探天计划没有成功，探天塔攻击了废料清理场。我们被那场爆炸卷了进去，一下子来到地下，之前在身上的改造装置也不见了。” 锻造和控制都没马上说话，似乎在思考卡瑟琳的话的真实性。 “我相信你们。”控制说，“你们有活性之心，给我一个。” “恕难从命。”卡瑟琳立刻回绝。 “你们上了渡轮还敢拒绝我的要求？”控制大笑，“你们以为你们是谁？” 冰熊深渊的身体逐渐有膨胀的趋势。 卡瑟琳看向锻造。 锻造说：“我给他们两个选择，交出一颗活性之心，或者告诉我们他们的来历以及与螺丝巷子的关系。” “什么？”控制气得大叫，“他们的来历怎么能和活性之心的价值比？加上螺丝巷子也不够。” “我已经答应他们，而且他们要和我组队参加大擂台赛。”锻造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好吧。”控制眼神闪烁，“那你们先说来历。”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没想到控制就这样算了，老野蛮人收起原本打算发动的秘术。 “我来自皇城达斯特。”卡瑟琳用最简单的冒险者的方式自我介绍。 “兽乡高原。”冰熊深渊说得更简单。 “瞧见没有，没有一点意义。”控制叹气，“你以为听他们说了来历就能想起过去的事了？不可能，我告诉你，除非你能离开这里。你要离开这里，就要按我说的做。” 锻造重复了一遍“皇城达斯特”和“兽乡高原”，“我记住这两个地方了。你们和螺丝巷子是什么关系？” “之前参加探天计划，现在没什么关系了。”这次是冰熊深渊回答。 控制冷笑说：“这就是你换来的情报，毫无价值，根本就毫无价值。” “他们和螺丝巷子没有关系，那就可以加入装置俱乐部。”锻造瞧着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说，“现在我正式邀请你们加入装置俱乐部。” “我们考虑考虑。”卡瑟琳不急着答应。 “好。”锻造点点头，捧着控制退出了船舱。 舱门没有合上，似乎不再拘禁两人了。冰熊深渊走到门口朝外看了眼说：“他们这算什么意思？” “就是邀请我们加入吧。”卡瑟琳其实也琢磨不透。 “但愿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冰熊深渊走出船舱，左右看了看说，“他们的看守都走了。” 卡瑟琳也走出去。 这里是渡轮的第二层，往上还有一层，不过站在第二层也已经相当高了。 卡瑟琳扶着船舷朝下望去，发现渡轮正在缓缓地驶离港口。 “我们现在要走还来得及。”冰熊深渊说。 “我记得这里好像叫兵站。”卡瑟琳瞧着显得空旷安静的兵站说，“我们对这一点都不熟，留在这里说不定比在船上还危险。” “也是，这个世界哪都不安全。”冰熊深渊走到卡瑟琳身旁，和她一起眺望兵站。 一个身影从几间平房的间隙中走出来，站在港口的空地上瞧着渡轮驶离。 “那好像是巨口。”卡瑟琳说。 “嗯，就是这家伙。”冰熊深渊与巨口战斗过，十分肯定地说。 正文 491 大竞技场前 “我觉得他在看我们。”卡瑟琳眯起眼睛盯着巨口瞧。 “他看见我们也没什么。”冰熊深渊以拳击掌，发生“啪”的一声响，“希望有机会和他再打一场。” “他上次就打不过你。”卡瑟琳有点奇怪老野蛮人哪来的战意。 “上次他没用全力，那条腿是故意让我砍的。”冰熊深渊说。 “他故意让你砍？”卡瑟琳更不理解了，“一条腿不值得吧？” “没见他新换了条腿。”冰熊深渊摇头，“他不吃亏，新腿比老的那条精细灵活多了。我也是最近来了地下才想明白，铁齿酒吧的家伙改造自身无所不用及。巨口当时是利用与我的比斗换取螺丝巷子的技术改造。” “这倒确实有可能。”卡瑟琳顺着老野蛮人思路想，越想越觉得有理。 当两人讨论着巨口的意图时，锻造和控制正在研究那面残存的飞盾。 锻造反复观察了飞盾背面的炼金纹路后说：“我做不出来，只有老扳手能篆刻这种纹路。” 控制的脑袋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对飞盾不是很在意。“这东西没什么用，无非是短距离控制纹路的活用。在铁角用这种纹路的家伙都是吃力不讨好，全身必须刻满对应纹路用来同时控制多件武器。可惜只能是短距离有效，近战的威力虽然不错，但也只是不错。遇到真正强大的对手，一点用都没有。” “为什么？” “如果对手远程攻击强劲，根本不会和你近战。而真正的近战高手具有巨大的破坏力，不是这种控制纹路能抵挡的。” “为什么不能抵挡？” “短距遥控的力量来自于纹路本身，但真正的力量是来源于自身。这种东西说穿了就是讨巧。”控制不屑地说。 锻造仔细一想，似乎有点明白。“我原来的盾牌丢了，这块倒正好能用。”说完他把飞盾装备到手臂上。 “钝钢的质地还是不错的，可惜弄不到配方。”控制说。 “钝钢配方只有老扳手知道。”锻造走到船舱口朝外看了眼，“启航了，你确定吞噬者的灵魂不在兵站上？” “兵站给我闹得天翻地覆，如果吞噬者的灵魂真在这，早被发现了。”控制自信地说，“他一定是到大竞技场去了，以前我就怀疑铁齿和吞噬者的灵魂有关系。” 锻造点点头。 渡轮在岩浆中航行，前方逐渐出现一座高耸的黑灰色建筑。那高耸的建筑拥有奇特诡异的外形，既像是一丛从地下野蛮生长出来的巨大灌木，有像是一头沉睡中的狰狞怪兽。 等渡轮驶近，能看到“怪兽”是由各种废弃的钢铁横七竖八地堆砌而成，在一些局部被浇上了岩浆，大片岩浆冷却后形成富有层次的黑灰色才确定了建筑的整体色泽基调，同时岩浆起到固化结构的作用。 很难想象，用这种方法居然能造出如此庞大的建筑来。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站船头瞧着传说中的大竞技场。 锻造走到他们身后说：“大擂台赛没有任何武器限制，两队比斗时，一方人员全部败北，另一队才算获胜。铁齿酒吧的统领们都会派出自己的队伍参赛。” “听起来你以前参加过？”卡瑟琳问。 “是，那时铁齿还不像现在这样嗜睡。”锻造回答，他指着大竞技场的最高处，“我们的目标是上到顶层的战台。” 卡瑟琳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大竞技场的顶上隐约能看到一块平台。 渡轮放慢速度渐渐靠岸。 大竞技场的前方有一块空地，前来参加大擂台赛的队伍在那里集合。 此刻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六七支队伍，他们各自站在一处，彼此不做交流。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跟着锻造走下渡轮，他们身后还跟着十个巨大的人形机器傀儡。十个傀儡中领头的颜色鲜红，正是重新装配上身体的控制。 装置俱乐部拥有十颗挑战之牙，因此可以派出两支队伍参赛。 锻造和控制之间早有约定，两人下船后相互对视一眼各自朝空地走去。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一边跟着锻造一边打量着其他队伍，卡瑟琳很快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螺丝巷子的云。 云消失了那么久，居然顺利来到了大竞技场，那是否意味着浇铸也已经来了呢？ 卡瑟琳的目光被云感应到。这位来自螺丝巷子的女战士立刻回头看来，她看了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好一会儿，迈步朝他们走来。 锻造也发现了云，停下脚步。 云来到三人面前，先看了看锻造，才对着卡瑟琳说：“还记得我们的协议吗？” “哪个协议？进来这里前我们订下的同行协议？那个协议还有效？”卡瑟琳笑着连问。 “为什么不呢？”云反问，她手指自己走来的那个地方，“我们那里有八个，是自由组队者。你们的队伍人数不足，我加入你们。” “我们替大首领出赛。”锻造在旁插嘴。 “没有关系。”云不在乎地说，“我只想去那里。” 她指着大竞技场顶。 锻造沉默了两秒，对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说：“你们怎么想？” 冰熊深渊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卡瑟琳内心其实是偏向螺丝巷子，毕竟她和雨水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我觉得可以。”卡瑟琳说。 “好。”锻造很干脆地答应。 “我们还少一人。”云又说，“我可以介绍几个战士，再挑一个凑满五人。” “不用，我们有人。”锻造说。 “有人？”卡瑟琳、冰熊深渊还有云都吃了一惊。 锻造指指他们身后。三人回过头，意外地发现石站在他们身后。 “别以为我想来。”石目光扫过四人，“但大首领的意愿我无法反对。” 石话音刚落，如飘动般向后退去，胸前伸出三条机械手臂在空中舞作一团。 “叮叮当当”的声响络绎不绝，地面上很快落下数根细小的钢针。 冰熊深渊发现不对，拉起卡瑟琳飞速退到一旁，锻造走得比冰熊深渊更快，人影一闪即没。 等卡瑟琳反应过来，他们已经退出去四五米远。再看石的身后，数条机械触手齐出，将云捆作一团。 正文 492 有哪些对手们 “不是我还有点本事，大概就要被你偷袭成功了。”石偏着头对云说，“我们是老朋友了，怎么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 “叛逃者，你逃不了的。”云用力挣扎，但那些触手缠得越发紧了。 “咔嚓”云的手臂上弹出一道肘刃，试图割断触手。但那些触手好像长了眼睛，忽然间松开云，绕过肘刃重新将云捆住。 “这些话没有意义。”石依旧不疾不徐地说，“我们现在要组队，所以不要打来打去。你同意的话，我就放开你。” “做梦。”云卯足劲想挣脱触手，但她给完全捆住了。 “你们说说该怎么办？”石见劝云无效，便走上前几步问锻造、卡瑟琳和冰熊深渊。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石十分警惕，不过这件事上他们想再确认一下锻造的态度，毕竟锻造刚才似乎对石采取了接纳的态度。 锻造看看石又看看被捆起来了云，说：“我只是按照大首领的要求来参赛，只要队伍能凑足五人，怎么组队都可以。” 锻造说完看向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一副“该你们表态了”的样子。 冰熊深渊向卡瑟琳递了个眼色，似乎在说“你看着办吧”。 卡瑟琳想了想问石：“你说你也是为大首领来参加擂台赛的？” “对。”石回答。 “为什么要为大首领参赛？这个原因对我们很重要，关系到我们是否能接纳你成为同伴。” 石沉默了几秒才说：“因为大首领太强大，我为了活命只能答应他。” 卡瑟琳点点头，这个理由还算说得过去，她又问云：“你想去大竞技场的顶上，还是想抓叛逃者？” “我要去顶上，也要抓叛逃者。”云回答。 “石比你强大，你在偷袭的情况下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你想抓他没有可能。但是接纳他成为同伴，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去到顶上。”卡瑟琳看着云，用平缓的语气说。 这下轮到云沉默了。 卡瑟琳、冰熊深渊、锻造和石都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 良久之后，云终于开口。她对石说：“擂台赛结束前我可以不动你，但结束后你必须和我回螺丝巷子去。” “我回去可未必是好事。”石松开云，“到时再说吧。” “你不答应，那我只能现在就抓你回去。”云摆出一副攻击姿态。 “真是麻烦，我答应你了。”石摇摇头，“擂台赛后我们再细说。” 任谁都看得出来，石是在敷衍，但云却接受了。 卡瑟琳心想，难道这里的承诺有某种约束能力。她又想起在大首领的黑市上，锻造和大首领的交易完全是基于言语，锻造做出承诺后，大首领便认可交易达成，并不害怕对方赖账。 也许这里面涉及某种规则，看来不能轻易做出承诺。 参与大擂台赛的队伍不下二十支。所有队伍陆陆续续到达后，都等在大竞技场前的空地上。这些队伍中有些参赛者形制类似，比如装置俱乐部的两支队伍，成员都是胖大的机器傀儡；有些一看就是临时组合，比如云之前所在的那些自由组队者，他们最终拼凑出三支队伍；其余的都是来自其他几大陆块的参赛队。 石对于其他陆块的参赛队中关键人员非常熟悉，他指着那些家伙给卡瑟琳他们做讲解。 “钢盾与铁盾是两兄弟，他们都是武主手下的大将。”石分别指了指两个全身包裹着钢甲，手上持盾，背上挂盾的机器傀儡，“要分辩他们很容易，看颜色就可以了，钢盾偏白，铁盾偏黑。” “武主是谁？”卡瑟琳问。 “陆块‘武器’的统领。”石看向卡瑟琳，“你们不知道中央七大陆地的统领吗？” 卡瑟琳摇头。 “这些常识性的东西你们最好先了解一下。”石又指向一个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头戴蒙面头盔的家伙说，“他叫墓碑，来自陆块‘坟场’。守墓人曾亲自把他从坟墓里拉回来。遇上他时大家要小心一些，坟场的家伙都是‘死而复生’，他们的心智和行为都不能用已有的经验去衡量。” 卡瑟琳、冰熊深渊包括锻造和云都认真、仔细地打量起墓碑以及他身边的同队参赛者。这伙来自坟场的家伙果然与众不同，或站或立或坐都充满了一股阴郁的味道。他们所处的那块空间似乎也因为这些人变得死气沉沉。 尤其是墓碑，他仿佛感受卡瑟琳等人的目光，忽然转头朝他们看来。 卡瑟琳脑海中瞬间出现一片堆满废弃零件和机器傀儡肢体的坟场，一座座鼓起的坟头中，时不时有残破的手臂缓缓伸出，什么东西拼命地想从坟头里爬出来。但天空中落下一片阴影，还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那几座坟头便被踏平了。 这个景象令卡瑟琳如遭重击，精神顿时一阵恍惚，出现短暂的失神。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墓碑还像之前那样站在原地，根本没有转头看过自己。 难道灵魂层面的精神攻击？ 卡瑟琳无比警觉、小心地收回目光。她侧头去看其他人，冰熊深渊正在摇晃脑袋，皱起了眉头，他应该也受了精神攻击的影响。 但锻造和云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事。 卡瑟琳稍一思索，马上想到一个可能，也许是因为锻造和云身体做过改造的关系。不过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体内都有活性之心，这东西没用吗？ “你们的小型活性之心只能帮你们抵御城主的巡视。”石看来是发现两人的异常了，“坟场的家伙都死过一回，他们拥有特殊的能力对燃料影响非常大。即使不主动发动能力也会影响到你们。如果你们被改造成为真正的半成品，可以获得一定的抵抗能力。” “感谢你的提醒，我们会注意的。”卡瑟琳说。 石接下来又点了几个需要重点关注的人物，其中包括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打过交道的狼型机器傀儡巨口和铜眼。他们是陆块“兵站”的成员，而兵站是七大陆块中铁齿酒吧主脑铁齿老大直接统治的陆块。 正文 493 三个入口 锻造、石和云都曾参加过以往的大擂台赛。 所以当大擂台赛正式开始时，他们都没急着行动，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其他参赛队伍进入大竞技场。 “他们差不多都进去了，我们走哪条路？”问话的是石。 大竞技场的建筑风格如同废弃的钢铁堆砌而成，看似杂乱无章，但实际上在不少地方还是有人为修葺过的痕迹，其中就包括进入大竞技场的不同入口。 第一个入口是正门入口，也是最多的参赛队伍选择的入口。 第二个入口是捷径入口，在大竞技场的中间，要上到这个入口必须从大竞技场的外部攀爬上去。 第三个入口是大竞技场的后门，必须绕到大竞技场的另一边才能看到。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是新人，这种时候自然是不发表意见。 云指着最高处说：“我要去那里，走最近的路线，从外头上去。” 巨口和铜眼率领的队伍已经开始攀爬，他们跳跃飞纵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捷径入口靠拢。 锻造摇摇头说：“走捷径看似快，但从那里往上走阻碍也最多。” “那你想选哪条？”云问。 “从后门走。”锻造瞧着大竞技场的边缘，那里铜盾带领的队伍，他们选择了向后门进发。 “后门会遇到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云说。 “但只要过了那关，就可以直上顶部。”锻造回答。 石看看两人，转而问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你们是什么想法？走捷径一开始快，进入大竞技场后会遇到很多内部设置的迷宫和陷阱，要想快速通过是不可能的；走后门迷宫和陷阱几乎没有，不过会遇到一个强大的守卫，强大到联合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可能战胜不了。” 卡瑟琳皱了下眉头说：“那正门呢？” “正门当然容易走些，也没有强大的守卫。”石停顿了一下，“但只有一支队伍能从正门突破上到顶上。也就是说，我们要上去，必须战胜其他从正门进入的队伍。” 墓碑的队伍就是从正门进入，同样从那里走的还有控制的小队。 “这样看来，走捷径虽然会多花时间，但最安全。”冰熊深渊说，“只要能登顶不就行了。” “能登顶的队伍只限两支。”石摇头，“选择从捷径走，通常不会成功。” 卡瑟琳抬眼看了看快爬到捷径入口的巨口说：“这么说来，选择走捷径的是赌后门不会有队伍通过。” 正门必然会有一支队伍登顶，捷径花的时间虽然多，但只要后门没有队伍成功登顶，那另一个名额就肯定属于选捷径的队伍了。 石点头，“确实如此。” 卡瑟琳问：“你觉得铜盾有没有可能战胜后门守卫？” “照理是不可能的，但谁知道铜盾是不是拿到什么武主给与的最新兵器。毕竟要登顶并非是要战胜后门守卫，只要突破他的防御即可。” “我明白了，那就走捷径吧。”卡瑟琳说完看向冰熊深渊。 “走捷径好。”冰熊深渊也赞同。 “为什么会这么选？”石有点好奇。 “我们没有必须登顶的理由，我们只是替大首领参赛。大首领没有给出具体目标，所以选最安全的道路不是理所应当吗？”卡瑟琳回答。 五个人中三个选择走捷径，锻造选择走后门，石还没有做出选择，但似乎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那就走捷径。”锻造也不坚持。 商量出结果后，作为最后一支启程的队伍，他们沿着大竞技场外壁向上爬去。云和锻造跑在最前头，他们都是身形灵活敏捷的类型，攀爬时几乎不用手，仅靠强大的跳跃以及平衡能力便能在横七竖八的废钢铁中迅速前进。 石速度不算快，但很悠闲。他背后和胸前的钢铁触手能够轻松抓住各种凸起，不用石动用自己的手脚，不快不慢地爬了上去。 卡瑟琳是最慢的一个，作为魔法师手脚上的功夫偏弱。好在她体质不错，在冰熊深渊的帮助下——两人之间用之间绑上了锁链，倒也勉强能跟上石。 花费了两三个小时，队伍终于在捷径入口汇合，距巨口和铜眼进入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 云有点不耐烦，她在入口进进出出了好几次，但又不敢独自进入太深。 所以卡瑟琳他们一到，就听云说：“这里进去有三条路，哪一条能登顶根本无法判断。根据规则，我们中有一个到达顶上，就算全队通过。” “你想分开走？”石问。 “这是最好的办法。”云回答，“我可以一个人选一条路。” “分散的话，要是遇到巨口和铜眼的队伍怎么办？”锻造提出一个难题，“他们有两支队伍，有足够的人数分散到三条路上去。” “难道你想一起走？我们已经晚了那么多。”云说，“这里面的迷宫很复杂，相遇的可能性不大。比起对手，最主要的障碍是陷阱。” “不，假如登顶的正确路线只有一条。我们遇到他们的机率反而很大。”锻造摇头，“战斗不可避免。” “那你说怎么办？”云想了想，承认锻造说得有理。 “我们最多分为两组，放弃一条路。”锻造提议，“这样两到三人一组，遇到对手还有自保的可能。” “不错。”石附和这个方案，“巨口和铜眼两队加起来一共有十个，他们不太可能放弃一条通路，那么很大可能是分成三组，组队模式要么是334，要么是442。我们分成两人和三人各一组，最坏的可能是两人组对上他们四人组，自保还是没问题。” “我们觉得这样可行。”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认可石的说法。 云看了卡瑟琳两人一眼说：“那我和你们一组。”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还未答应，石说：“我建议你和锻造一组，因为你们俩的速度足够快，组一队无论是探索还是对敌应该都会很合拍。” 锻造说：“我没意见。” 卡瑟琳很清楚云和石是不可能组队，自己和冰熊深渊也不会分开。也就是说，她和冰熊深渊要么和云一组，要么和石一组。相对来说，卡瑟琳更愿意和云一组，她对石有所忌惮。 正文 494 以第一名意外登顶 石看穿了卡瑟琳心思，说：“我们在一组比较安全，因为我们走得都比较慢。” 这个理由有些奇怪，但云和锻造似乎都认同这点。他们不等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表态，已经进入右边的道路不见了。 “中间和左边，你们想选哪一条？”石问剩下的两人。 “我无所谓。”冰熊深渊说，“除非你们会占卜，否则选哪条都一样。” 卡瑟琳看着石说：“你既然主动要和我们一起走，那想必已经选好了路。” “你对我有些莫名的敌意，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石在两个路口分别张望了一下，“其实我一直在给予你们帮助，无论是遇到大批成品，还是对付狼神。” “有敌意的应该是你吧。”卡瑟琳反驳，“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你的行为令人生疑。” “这种争论没有意义。”石摆摆手，“想在大竞技场的捷径里安全通过，关键是发现各种陷阱。你们是否有发现陷阱的手段？如果没有我建议不如就不要进去了。” “等在这里？”卡瑟琳诧异地问。 “为什么不？”石说，“我们的目标不是要登顶，保证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有云和锻造冲在前面，我们何必还要冒险？” 卡瑟琳朝冰熊深渊看去。老野蛮人摸着下巴说：“道理是没错。” “那就等在这。”卡瑟琳点头说。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待在一处，两人都盯着石。石坐在对面，一副“你们尽管看”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晃大半天过去了。忽然整个大竞技场发生剧烈的摇晃，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站立不稳。 原本端坐的石猛地站起来，等持续了数秒的摇晃结束后，他快步走出捷径入口朝上张望。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也意识到这阵摇晃的不寻常，跟着石走到入口外。 “他们居然成功了。”石说。 言下之意显然是指锻造和云。 “你是说他们登顶了？”卡瑟琳想要确认。 “对。” “就靠锻造和云两个人？” “对。” “你怎么肯定是他们？”卡瑟琳依旧不死心地问。 “你看那条路。”石指着上面。 从大竞技场顶上降下了一条金属阶梯，正往卡瑟琳三人所在的地方而来。 “那是给我们准备的。”石解释，“锻造或云至少有一个成功登顶，赶在了巨口和铜眼之前。” 卡瑟琳微微张开嘴，有点难以置信。落后那么多时间出发，而且还是只有两人组队的情况下，竟然能后来居上。 石似乎看出了卡瑟琳的疑问。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说，“锻造毕竟是装置俱乐部的主导者之一，不是巨口和铜眼可比。就算是云，她也是资深战斗者，是螺丝巷子里最出色的战士之一。” “但他们只选了一条路，就成功了？”卡瑟琳摇摇头，“运气也太好了。” “谁知道这些迷宫内部是不是相连，你别忘了是云提出要走捷径，她说不定带着老板手的新发明，可以轻松找出正确的路。”石说。 想到老板手的真实身份，卡瑟琳也不禁点头：“这倒真有可能。” “那我们也要准备登顶了？”冰熊深渊在旁问。 “嗯，等那条阶梯下来，我们就上去。”石叹口气，“我其实不想上去。” 可惜石的叹息改变不了什么，金属阶梯终于缓缓降到卡瑟琳他们面前。石拾阶而上，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跟在他身后。 从捷径入口到大竞技场顶其实还有不短的距离，三人在金属阶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爬到顶上。 到达顶上的平台，卡瑟琳一眼看到了云。她受了伤，尤其是胸口被抓出一道恐怖的伤口。不过伤口处并没有血肉，而是暴露出内部些许金属零件，没想到她的身体有经过改造。 云看到他们只是点点头，看来她消耗很大，连说话都嫌费力气。 锻造坐在云的身旁，他的样子也不太好，一条手臂没有了。 卡瑟琳目光搜索着另一只队伍，可平台上除了锻造和云就没有其他人了。 难道从正门和后门都没有队伍上来吗？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相互瞧了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疑惑。 石走到锻造和云身旁，说：“不要告诉我们，你们是最先登顶的。” “是我们最先登顶。”锻造说。 “怎么会这样？”石也不敢相信。 “一切皆有可能。”锻造看着石回答。 “哈哈，捷径真是不负捷径之名。”石笑起来，“既然我们是第一，看来还有点时间。要不要我为你们修理一下？你们的状态可不太好，我们是队友，不用客气。” “我不用你修。”云马上回绝。 锻造想了想说：“好。” “那我去找点材料。”石看看周围，“这里都是废材料，虽然能给你再造一条手臂，但你别指望有多好。” “好。”锻造点头。 石走到平台周围去收集材料。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则在平台上四处走动，熟悉这个场地。这里不大，走个十来步就到头了。 正门没有队伍登顶，显然有些不寻常。不过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无所谓，不论最后是哪知队伍上来，该战斗还是要战斗。 他们原本想好会出局，到时先观察一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因为根据他们一路收集到的情报，得知大擂台赛的最后决胜需要和铁齿老大对战。只有在铁齿老大的攻击下存活下来才能成为真正的优胜者。 在中央陆块见识过各种机器傀儡的战斗力后，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不认为铁齿老大会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只要想想大首领那诡异的机器虫潮手段，就让人不寒而栗。作为大首领那种级别存在的老大——铁齿的强大可想而知。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只是想寻找离开盒子的方法，两人都没有去和铁齿老大拼命的自觉。 石找回一堆废铁和零件，摆在锻造面前和他讨论选取哪些材料装配一条新手臂。 云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石和锻造商议完毕，机械触手从石的背后和胸前探出，开始装配起新手臂。 正文 495 最后的挑战 大概是因为和锻造有足够详细的交流，石的装配速度很快。 数根机械触手从四面八方，各个位置落下，分工明确，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数十分钟的时间，一条全新的金属手臂安装完毕。 虽然这条手臂看起来有些陈旧，一些部件一看就是旧货，用残品拼凑而来，但样式十分生猛，比锻造原先的那条手臂粗了三圈，长了半米，硕大的拳头大如头颅，仅仅是从外观上就给人威力十足的冲击力。 锻造站起来换舞了两下新手臂，呼呼的风声随着手臂的移动响起，令人生畏。 要是被这样的一条手臂砸中一拳，估计就是以坚硬著称的钝钢都难以抵御吧。 不难想象，锻造的改造方案放弃了原先的敏捷，换取尽可能巨大的物理威力。 大竞技场再次震动起来，一条金属阶梯缓缓升起，一头架在了顶端平台上。 在场的五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过去，沉重的脚步声从金属阶梯那头传来。 一个个庞大的身影出现，陆续走到平台上。 其中一具鲜红的巨型机器傀儡尤其惹人注目——是控制。 没想到从正门决胜上来的队伍是装置俱乐部的小队，而走后门的队伍显然没能突破强大的守卫。 结果不出人意料。 在卡瑟琳看来，原本走正门的队伍中，最强大的就属墓碑代表的坟场以及控制所属的装置俱乐部。 他们两者任何一支队伍登顶都不奇怪。 不过控制的队伍能从正门胜出到达这里，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五个成员如今只剩四个，而且个个都有损伤。其中一个更是在腹部开出了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的机械零件。 大擂台赛的最终两支队伍现在都已决定。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站在一旁，两人是新手，对于接下来的流程并不清楚。 石自始至终似乎都没表现出对大擂台的兴趣，他待到卡瑟琳身旁一副不想出头的样子。 云想要登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但她的真实目的一直没有透露，而此刻她也选择保持了沉默。 锻造——装置俱乐部的主导者之一，也是大首领代表队名义上的负责人——走到平台中央。 另一边，控制当仁不让也走了过来。 两位装置俱乐部的主导者小声交谈起来。 锻造和控制足足交谈了五分钟，两人各自归队。 锻造朝自己队伍中其他四个成员扫了一遍，说：“我们两队选择一起向铁齿挑战，控制希望石能帮他们进行修理改造。” “没有问题，不过他们不是队友，我不会免费为他们修理。”石答应得倒也爽快。 “你自己和控制去谈，她不会吝啬。”锻造说。 石点点头朝控制的队伍走去。 等石离开，锻造又说：“挑战铁齿是场非常危险的战斗，铁齿是齿轮城中战斗力最强大的半成品。” 云应该早已知晓，所以这话是说给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听的。 “所谓最强大具体是指什么？和在后门的守卫相比，我们有机会战胜吗？”卡瑟琳非常疑惑，“另外铁齿如果强大到难以战胜，我们挑战他的意义在哪里？” “铁齿的强大在于我们中任何一个挨到他的一击必死无疑。后门的守卫虽然强大，但并非无敌，铁齿的一击同样可以击倒他。 “作为擂台赛最后的挑战，我们并不需要战胜铁齿，而是要打中他。铁齿长时间处于沉睡状态，他的战斗全靠本能。 “我们得目的是要唤醒他，但那需要对他进行足够多的攻击。当攻击强度累积到一定程度，铁齿会从沉睡中醒来，那时他自然会停止攻击。 “至于意义……”锻造顿了顿，“铁齿是齿轮城中待得最久的一个半成品，他知道一些关于齿轮城的隐秘。不过每次挑战胜利，他会挑选一个隐秘告诉挑战者作为奖励。我们相信，他应该知道盒子的出口在哪里。”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听后都陷入沉思。 锻造解释得相当清楚，但有些细节却没有说明白。 冰熊深渊首先发问：“如果只要攻击他就能唤醒，为什么要举办擂台赛？派些强大的战士去就行了。” “因为能前往挑战铁齿的人数有限。铁齿说出的每一个隐秘都非常有价值，陆块的掌控者们都在争夺这些秘密，所以要靠擂台赛来决定人选。”锻造说。 “说不通。”卡瑟琳摇头，“如果是这样，铁齿酒吧的中央陆块间以擂台赛方式决定挑战权就可以了，为什么让螺丝巷子和装置俱乐部也来参加？” “他们从来没有邀请过我们。”锻造解释，“我们知道了大擂台赛的消息，便派出强大的战士来参加。 “七大陆块并非不想垄断这些秘密，不过随着铁齿陷入沉睡的时间越来越久，也越来越难以唤醒。 “七大陆块已经不具备独立唤醒他的实力，默认我们参赛是他们迫不得已。 “不然仅凭铁齿酒吧里挑选出来的战士，根本不是沉睡中的铁齿的对手。 “其实最近几次大擂台赛七大陆块的参赛队都最多只能登顶一支，有时一支也无法登顶。 “而且过去两支登顶队伍还要再决出最后的胜利者，但一支队伍已经不可能再唤醒铁齿，从上次大擂台赛开始，都是两支队伍一起前往。”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铁齿如果知道这么多的隐秘，甚至包括盒子的出口在哪里。他为什么还在齿轮城里？他应该早想到出去的办法了。”卡瑟琳说。 “铁齿应该知道出去的办法。”一直没开口的云插嘴，“但他独自做不到，这是山的猜测。” 山的判断还是较为可靠，卡瑟琳微微点头。 石的修理工作进行得不慢，修理材料都是就地取材。 修补完的四个胖大机器傀儡身上都是难看的废旧零件和钢材，看起来有点落魄的感觉，远没有当初参赛时的神气。 不过控制显然不以为意，大声夸赞着石的手艺，甚至问他有没有加入装置俱乐部的想法，引得锻造这边的四人侧目。 正文 496 挑战之地 “最后的挑战什么时候开始？”冰熊深渊发问。 “还要再等等。”锻造走到平台边缘朝下看了看。 卡瑟琳跟着走到锻造身旁也朝下看。 大竞技场上泛起了厚重的红色雾气，从下往上慢慢弥漫上来。红雾所过之处仿佛被吞噬了一般，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是？”卡瑟琳心中有不好的感觉。 “那是前往挑战之地的雾海。”云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 随着红色雾海一点点攀升，淹没了越来越多的地方，卡瑟琳发现即便是站在大竞技场顶，她也已经看不见其他地方，包括陆块周围的岩浆以及停靠在岩浆里的渡轮。 脚下开始摇晃起来，就像待在真正的船只上。波浪翻滚，卡瑟琳东摇西晃几乎站立不住。 幸好冰熊深渊及时走过来抓住了卡瑟琳的肩膀，女法师才没有从平台边缘跌落下去。 “谢谢。”卡瑟琳回头道谢。 “你最好不要去看那些雾。”冰熊深渊说，“或者闭上眼睛，就不会受它们影响。” 卡瑟琳果断闭上眼睛，果然脚下根本没有摇晃的感觉。她退了一步，转身睁开眼睛走回原先的位置。 锻造和云继续观察着红雾，冰熊深渊同样走了回来。“这里越来越诡异了。” “确实。”卡瑟琳看了看慢慢向平台涌来的红雾，“不过我们哪也去不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野蛮人点点头，在卡瑟琳身边坐下。 石从控制那边回来，他对红雾一点兴趣都没有，也选择坐在了卡瑟琳身旁。 卡瑟琳瞧了他一眼问：“你了解铁齿吗？” 石沉默几秒后说：“铁齿的强大在齿轮城是公认的。有一种说法，他拥有可以匹敌城主的力量。这肯定是铁齿酒吧里乱传的谣言，他要能匹敌城主就不会躲起来睡觉了。不过即便是谣言，也足以说明他的强大。” “挑战之地是什么地方？”冰熊深渊问。 “这我也不知道，据说等红雾弥漫过整个大竞技场，就能找到前往那里的路。”石摇摇头，“这次运气真是不好，干等在下面都会率先登顶。” “你不看好我们和铁齿的战斗？”卡瑟琳说。 “只要是战斗都会有风险，何况和铁齿那样的家伙战斗。”石忽然站起身。 红雾已经涌上了平台，锻造和云都聚拢回来，连另一边的控制小队也走了过来。 浓稠的红雾仿佛流淌的河水，一点点淹没众人的脚踝、小腿、膝盖、腰腹、胸口…… 卡瑟琳觉得呼吸不畅，红雾慢慢没过她的口鼻乃至眼睛、头顶。眼前一片血红，手脚变得滞重，如同站在水中一样。 仅仅几秒钟后，红雾开始疯狂地流动，巨大的推力裹挟着卡瑟琳步步后退。很快卡瑟琳不可遏制地朝后快步倒退，而且脚步跟不上红雾推动的速度，向后摔倒。但她没有摔倒在地，而是被红雾卷起，随“波”逐流。 卡瑟琳感到自己在红雾中飞快地前进，速度越来越快。她能觉察到自己是围绕着某个中心点在回旋，就像身处一个大漩涡中。 不知为什么，卡瑟琳想起在这片地下的熔岩湖深处也有一个大漩涡。 难道两者有联系？ 要是真有联系那是最好不过，统治者斐须吕的投影让他们回到所谓“原先的路径”上，目的似乎就是为了要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探察那个大漩涡。 不过没等卡瑟琳再多想片刻，她已经来到了漩涡的中心地带。转速加大，巨大的旋转力甩得卡瑟琳头晕眼花，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砰”的一声，卡瑟琳重重摔在地上。这一下可是不轻，令她全身疼痛，几乎背过气去。 歇了足有十来分钟，卡瑟琳才缓过气来。 她发现自己趴在一块金属高地上，地面斑驳不已，都是腐蚀的痕迹。四周到处弥漫着红雾，只是这里的红雾淡薄了许多。 这里应该就是最后的挑战之地了。 看来两支登顶的队伍进入这里后，人员都给分散到了各处。 单独行动的话，遇到铁齿可就不妙了。 必须尽快找到其他人。 卡瑟琳打量着周围，沿着高地的缓坡一侧向下走去。 走了数十步，卡瑟琳猛地听到前方有金属撞击声，非常像是有人在打斗。她快步向声响传来的地方跑去，但还没等她赶到，只听一声巨响，旋即安静了下来。 打斗似乎嘎然而止。 卡瑟琳脚步一停，不敢向前，警惕地在手上聚集起一个冰封雪球。 等了一会儿，前头没有动静。 卡瑟琳慢慢向前走，并时刻注视着周围。 只走了五六步，卡瑟琳就停了下来。 她的脚下踩到一块零件碎片，看起来是给暴力敲碎的。 她继续往前走，一路上零件碎片越来越多。 终于，她看到一个巨大的破碎的机器傀儡。 那是控制队伍中的一员，他看起来碎得彻底，已经没有完整的形态。 如果不是几块外壳的碎片，卡瑟琳可能还无法马上辨认出来他的本来面目。 卡瑟琳脸色有点发白，如此短的时间里就能粉碎一个大块头，这就是铁齿的强悍力量吗？ “你看到是谁干的吗？”有个声音从身旁传来，卡瑟琳转头看去，是云。 云是第二赶到的人。 “没有，我只听到打斗声，还没赶到，战斗就结束了，总共不到十秒的时间。”卡瑟琳说。 “不到十秒。”云重复了一遍，蹲下身子查看那些粉碎的零件碎片。 她研究了一会，挑出几块拿起来说：“这些零件都是装置俱乐部特殊处理过的，不是一般用力量就能打碎。” 卡瑟琳接过一块碎片正反看了看。“这上面有炼金纹路。” “嗯，是激发了这些炼金纹路，令它们过载炸裂的。”云解释，“这种手段不多见。” “铁齿有这种能力？” “也许，总之要小心些。”云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她看了眼卡瑟琳说，“不过这种手段对你没用。装置俱乐部的家伙会受克制。” 正如云所说，身体完全改造为机器傀儡的装置俱乐部成员，身上的每条炼金纹路都不安全了。 正文 497 铁齿的金色灵魂碎片 有了云在身边，卡瑟琳的神经相对放松了些。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坡下走去。 没过几分钟，又有打斗声从远处传来。 云说：“我先去看看，你自己当心。”说完她的身影消失在红雾中。 卡瑟琳一边快步朝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一边凝聚出冰封雪球托在手中。 这次的打斗持续了相当长，没有像上次那样早早结束。卡瑟琳隐隐约约听到了老野蛮人的吼叫声。 卡瑟琳立刻提速跑去。 冰熊深渊身上没有炼金纹路，所以对方只能与他正面搏杀。 红雾中逐渐显出两个缠斗在一起的身影，站立着身影显然是冰熊深渊，另一个却是四肢着地，围着冰熊深渊不停地扑击。 那家伙看起来体型不是非常巨大，也就和狼形机器傀儡巨口的身形差不多。 冰熊深渊已经使用了野蛮人的秘术，身体变得异常强壮高大，每一拳挥出都呼呼生风。 每挥出三四拳，就会有一拳击中对方。 不过那头狼形机器傀儡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非常结实。 冰熊深渊击中它数拳也没能带给它什么大的伤害，最多是把它击打到远些的地方。 云似乎不在，卡瑟琳想了想没有再靠近。 落在后头的卡瑟琳都已经找来，比她先走的云不可能没找到这里。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云很可能躲在暗处，寻找出手的机会。 作为魔法师，卡瑟琳习惯在后方考虑全局，云既然在找机会出手，那就要想法制造机会。 卡瑟琳忽然出手，朝冰熊深渊的前方扔出手中的冰封雪球。 冰封雪球完全没有击中那头狼形机器傀儡的可能，但落在地上将那片区域冻上了一层冰。 冰熊深渊在卡瑟琳扔出雪球时就已注意到。 他在雪球落地的瞬间，猛出一拳打在狼形机器傀儡的腹部，将它打向结冰的地面。 狼形机器傀儡落地后，像寻常一样准备一跃而起。 谁知它的四肢打滑，“砰”的一声再次摔倒。 一道如电般的人影从红雾中闪过，穿过冰面在另一边显出身形。 是云！ 云转过身看向那头狼形机器傀儡。 狼形机器傀儡试图站起，并凶恶地张开嘴，但下一秒，它的狼首就掉了下来。 狼首“骨碌，骨碌”滚出去两三米远。 狼形机器傀儡的身体动了两下，便趴在那没有动静了。 卡瑟琳走去冰熊深渊身旁，老野蛮人朝她点点头，开口问云：“这家伙这么结实，你怎么把它切开的？” 云抬起手肘，上面有道利刃。 “果然还是要有武器。”冰熊深渊呵呵笑道，“能被你切下脑袋，这东西应该不是铁齿吧？” “是也不是。”云走上前捡起那颗狼首。 她抱着狼首走到卡瑟琳两人面前，指着狼嘴里一颗金色的狼牙说：“看到这颗金牙没有？这是一缕铁齿的灵魂碎片。” 说完云退后两步，将狼首抛到空中。她的手臂化为虚影掠过狼首，狼首掉到地上时已经成为一堆碎片。 云捡起那颗金色的铁齿托在手心中。“有了这个就能找到铁齿老大的真身所在。”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盯着那颗金狼牙，只见它似乎受到到某种召唤，在云的手上微微颤动起来。 一个小小的金色狼影从金狼牙中浮起，金狼牙同时也失去了金色，蜕变为黑色。 金色狼影辨识了一个方向，“嗖”的一下朝那里飞去，一闪就不见了。 云指着金色狼影消失的方向说：“铁齿老大应该就在那边。我走在前头，你们跟上。”她也不等两人回应，快步朝那走去。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在这片红雾的某个地方，有一头狼形机器傀儡正趴在一堆炸碎的金属零件上。它的周边还散落着一些红色金属外壳。 前面的红雾中忽然有个人影晃动，狼形机器傀儡抬起头，警惕地盯着那个人影。 人影越走越近，渐渐清晰起来，是装置俱乐部的锻造。 狼形机器傀儡一看是锻造，立刻放松下来。 “你来的有些晚，我还以为你找不到我了。”狼形机器傀儡的说话声居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锻造走到对方面前，看着原本是狼首的位置，取而代之变成了控制的头颅。“确实有些难找，我拿到了一颗金狼牙。” 锻造伸出手掌，果真有一颗金色狼牙，狼牙上套着一个小金属环。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小金属环上篆刻着极为纤细的炼金纹路。 “我正缺一颗金狼牙，哈哈哈哈。”控制发出一阵笑声。 她张开嘴，一条红色的金属舌头伸出。舌头上有一根细小的机械触手，从锻造的掌心上卷起那颗金狼牙。 套在金狼牙的小金属环立刻脱落下来，小小的金色狼影从狼牙中浮出。它看起来想逃跑，但那根机械触手放开变黑的铁齿，一把将金色狼影牢牢卷住。 这块灵魂碎片被触手拉进了控制的舌头，又吞进了她的嘴巴。 “不错，不错，味道很好。”如果控制的嘴巴能动，大概会砸吧着嘴称赞。 “你找到了没有？”锻造看着发生的一切，没什么情绪。 “别急，我再品一品。”控制有些埋怨地说。 锻造果然不再说话，十分耐心地等待，而控制也变得一动不动。 几分钟后，控制站了起来。“我知道铁齿的位置了，而且还有些意外收获。”她一边说，一边转身走去。 “什么收获？”锻造跟上控制。 “我尝出一点废料吞噬者的气息。虽然气息非常淡薄，但没有错。” “铁齿和废料吞噬者有关联？” “也许吧，他们的共同点不就是都在地下吗？你不会以为铁齿沉睡了那么多年，暗中什么都没做吧。” “他能做什么？城主一直在找他。” “就是因为城主在找他，他才不能什么都不做。”控制叹了口气，“可惜找不到浇铸，他应该采集到了更多废料吞噬者的气息。我现在分析不出来，铁齿和废料吞噬者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498 祭坛 控制和锻造在红雾中行进，途中两人遇到一头狼形机器傀儡。 由于控制的身体已经更换，狼形机器傀儡似乎难以辨认出对方不是同类，被控制轻易靠近斩首。 获得第三颗金色狼牙后，控制对于铁齿的位置越发确定了。 两人的行进速度越来越快，很快来到一座金属祭坛前。 之所以称之为祭坛，是因为这座建筑的中央有高起的平台，大约能站五六个人。平台四周分设有五个一人合抱不住、半人来高的金属大缸。每个金属缸的表面篆刻着粗糙的炼金纹路，缸里则灌满了火红的熔岩。 控制和锻造站在祭台外围，没有轻易进入，只是不停地打量。 “这就是你说的、铁齿暗中在做的事情？”锻造问。 控制围着祭坛走了一圈，才说：“很有可能。” “你看得出这个装置的作用吗？”锻造又问。 “暂时看不出来。”控制刚说完，就见平台上冒出一缕金色狼影。 五个金属大缸里的熔岩一下子沸腾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散落在祭坛周围的金属废零件像是收到某种召唤，一个个振动起来，“嗖嗖嗖”的向祭坛中央飞去。 这些废零件自动组合拼装，在控制和锻造的注视下，一头狼形机器傀儡渐渐显出身形。 新诞生得狼形机器傀儡向天一声长啸，接着从祭坛上跳下，随意挑了个方向跑去，消失在红雾中。 “铁齿很可能就在这里。”锻造走到控制身边说。 “或许吧。”控制没有下断论，“也可能只是铁齿的一部分灵魂沉睡在这里。” 锻造点点头，“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里看来是唤醒铁齿的一个地方。”控制在两个金属缸之间走了个来回，慢吞吞地说，“但我们的目的不是来见铁齿。” “你发现废料吞噬者的踪迹了？” “没有完全，不过线索倒有了。”控制伸出前爪敲了敲一口金属缸，“我不是说品出了废料吞噬者的气息。你没发现这里的装置可以利用废料吗？是不是和废料吞噬者有点像？” 锻造想了想说：“废料吞噬者也是由废零件自动组合而成，和刚才的景象确实有点相似。” “铁齿多半是利用了这种技术，不然无法解释他怎么让自己的灵魂碎片具有形体。”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需要研究一下这些炼金纹路，搞明白它们的作用。”说完，她开始沉默地注视起眼前那只金属缸上的炼金纹路，眼中红光闪现。 控制是装置俱乐部里最好的炼金纹路篆刻师，由于身份特殊，对于炼金纹路的理解也远超齿轮城的技术水平。当然，躲在螺丝巷子里的雨水是一个例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锻造耐心地等待。期间又有两头狼形机器傀儡诞生过，不过锻造没有去惊动它们，任由两头狼形机器傀儡走进红雾中。 “我知道这些纹路的作用了。”控制终于再次开口，“它们用来控制金属的形状。” 锻造说：“相当于锻造金属？” “差不多吧。”控制又走到另一只金属缸前。 这次她只看了一会儿，便搞明白了。“这个的功能是装配。” 她走到下一只金属缸前。“激活。” 她接着走过剩下的两只金属缸前，看后说：“设计和调试。” “五个装置功能不同，结合在一起就可以不停地制造半成品。”控制最后看向祭坛中央的平台，“当然，这里最关键的一步是要抽取铁齿的灵魂碎片。我想应该是由中间的平台完成。” “铁齿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待在这里经过如此漫长的时间，灵魂的强度已经虚弱了很多，再抽取出碎片，只会令他的灵魂越来越弱。”锻造有些难以理解，“难道是为了大擂台赛？” “肯定不是。”控制笑说，“我想他就是用这种方法躲避城主的巡视。牺牲灵魂碎片，但把主体灵魂保存了下来。所以他沉睡的时间会越来越久，因为灵魂太弱了。” “这种办法解决不了问题，只是拖延时间而已。”锻造说。 “能拖延也未尝不是个办法，所以他才是齿轮城中待着时间最长的那一个。”控制又看了眼整个祭坛，“这里的炼金纹路设计真是巧妙，明明不是那么繁复，却能实现这些功能，设计它的人真是了不起。” “那你发现整个装置和废料吞噬者的关系了吗？” “没有。”控制摇头，“废料吞噬者要是那么容易找到，我们早就发现他的秘密了。但我相信，这个装置的原理应该是来源于废料吞噬者。” “这么说，要找到废料吞噬者还是要问铁齿才行。” “看来只能是这样了。” “那铁齿在哪里？”锻造指着平台说，“在它下面吗？” “应该是。不过要破坏这里应该不容易，我们最好先把其他人找来。” “好。”锻造忽然回过头，对着一片红雾说，“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不出来？” 控制同样看向那片红雾。 锻造和控制一动不动，就那样静静地等着，场面变得有些诡异。 过了十来秒，那片红雾涌动起来，一个人影从里头走出来。他戴着金属头盔，胸口探出数根触手，其中三根各卷着一枚金色狼牙——是石。 “我只是碰巧路过。”石说。 “路过？你不是来了很久了？”控制看着石说，“应该比我们更早到这里吧。” 控制似乎比锻造更早发现石。 “我只是好奇，所以一直坐在边上观察。”石没有否认。 “那你听见我们的谈话？”控制走近两步问。 锻造居然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石的身后，他和控制一前一后封锁了石的退路。 “有听到一点，原来你们对废料吞噬者有兴趣。”石再次承认，他显得一点都不慌张，也没有将控制两人的包围当回事。 “你知道了我们的目的，不打算说点什么？”控制又朝前逼近一步。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对你们的秘密不太感兴趣。”石指着祭坛说，“不过我对铁齿的灵魂碎片感兴趣。”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499 铁齿的真身 “只要你愿意帮忙，灵魂碎片都可以归你。”控制立刻答应。 “你答应得那么快，真的还是假的？”石发出笑声，他没等控制回答接着说，“其实无所谓，打破这个装置，应该会有很多灵魂碎片，足够分了。” 控制点点头。 锻造放下警戒，走回控制身旁。三人在祭坛边等待。 过了一个小时，红雾里有动静传来，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在云的带领下也找到了这里。 趴在地上的控制站起来说：“就等你们，总算到齐了。我们需要抓紧时间。你们面前的这个装置我们三个已经调查过，铁齿多半就在它下面。现在我们要合力打破它，才能引出铁齿。” 云观察了祭坛几秒，问：“该怎么做？” “我们研究下来，必须先同时破坏外围装置。这些外围装置功能各不相同，作用就是结合铁齿的灵魂碎片制造一个机器傀儡。”控制走到一个金属缸前说，“看到上面炼金纹路没有？我们每人挑选一处，同时毁掉部分炼金纹路，这些外围装置便会失灵。等它们下次要制造机器傀儡时，便会因为能量不稳定爆炸，整个装置会给毁掉。”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低声商量了一句，老野蛮人走前一步说：“五个外围装置，我们一共六个人，我和法师负责一个装置吧。” 商议完毕，六个人分成五组各自挑选一个金属缸。控制一一告诉每组该毁坏金属缸上的哪片炼金纹路。 “毁坏的时间要在灵魂碎片出现，五个外围装置发动，准备组装机器傀儡的时候，所以各位的时间要拿捏准，必须一次成功。因为只要有一组没能破坏炼金纹路，能量就不会饱和，也就不会爆炸。”控制最后告诫大家，“而且我们中只要有一人破坏了炼金纹路，这个装置接下来便会因为能量失衡，停止运行。这样不再制造新的机器傀儡，也就没有机会再引爆它了。”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合作过多次，要毁坏他们负责的炼金纹路，可以先冰冻再用暴力击打，达成破坏效果。 一切准备就绪，由控制发出统一命令。 就见平台上冒出一缕金色狼影，五个金属大缸里的熔岩一下子沸腾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动手！”控制大喊一声。 卡瑟琳猛地将手中的冰封雪球拍到金属缸壁上，金属缸壁立即蒙上一层冰霜。她的手一拿开，冰熊深渊发出“呵”的一声，重拳狠击在金属缸上。 “咔嚓”金属缸壁发出碎裂声，数条裂缝从冰熊深渊的拳头下生长出来。 “可以了，走。”卡瑟琳确认效果，返身退去。她和冰熊深渊退到离金属缸四五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控制、锻造、石、云，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所有金属缸里的熔岩开始更剧烈地翻滚，祭坛四周地面上的废金属零件却毫无动静。 中间那缕金色狼影似乎预感到什么，开始到处游动，想逃出平台，但狼影的周围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气泡阻止它逃逸。 金属缸里的熔岩变得狂躁不安，它们从缸口涌出，但又被某种力量拘禁在那里无法流出。 五个金属缸开始摇晃、跳动。 站在周围的六个人不自觉向后退去。 “到我这边来。”控制再次喊了一声。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绕着祭坛跑了过去。 “我们最好退得再远些。”锻造提议。 他们又向后撤出一百多米，红雾中已经看不见祭坛了。 爆炸何时会发生，难以判断。 速度最快的云和锻造自告奋勇靠近观察，剩下四人干脆用废金属就地制造简易的防具。 冰熊深渊负责搬运大体积废金属，卡瑟琳负责用火系魔法进行简单的熔炼，控制负责指挥安装。一面半身高，两米长，二十厘米厚，与其说是盾牌，不如说是矮墙的厚实掩体被搭建出来。石用极短的时间设计了一道增加坚固性能的炼金纹路，篆刻在掩体上。 半小时后云和锻造回来，两人确信祭坛马上就要超负荷。 六人组躲在掩体后面耐心等待，果然又过了五分钟。“轰隆”一声巨响，并伴随着一股热浪从祭坛方向涌来。 四周的红雾被一下子吹散。 “劈里啪啦”的撞击声从掩体上传来，足足过了半分钟才安静下来。 卡瑟琳从掩体后探头看去，原本祭坛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大坑，金色的光芒从大坑中涌现。 一缕缕的金色狼影在大坑上方飘浮。 石第一个冲了上去，胸口的触手徒然变长，在坑边抓捕那些金色狼影。狼影们起初飘浮在那不知逃避，等石接连抓走几缕后，它们像是被惊醒过来，“嗖嗖嗖”地一个个往大坑中逃去。 卡瑟琳几人这时也走了过来，众人向大坑里看去，只见下方蜷曲着一个巨大的金色身影。 卡瑟琳见到这个身影时，嘴巴不自觉地长大，吃惊的神情溢于言表。 冰熊深渊有点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那！”卡瑟琳指着下方的金色身影。 “那就是铁齿沉睡的灵魂。”石因为抓到不少灵魂碎片，心情看来不错，“可惜了，那些灵魂碎片感受到危险，都逃回去了。” “我知道那是铁齿，但我没想到他是一条龙。”卡瑟琳镇定下来说。 “龙？”控制转头看着卡瑟琳，“你说你看到的是一条龙？” “是。”卡瑟琳点头。 “你们呢？”控制又问其他人。 “我看到的也是一条龙。”冰熊深渊说。 锻造、云还有石都是摇头，他们看到的是一头巨大的狼影。 控制、锻造、云、石四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一时沉默不语，思索着原因。 好一会儿，控制才说：“我明白了，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经过改造才会看到真实的一面。” 锻造也是点头，说：“原来他是龙，难怪铁齿会找我们订制那样东西。” “他订制了什么东西？”石对这话来了兴趣。 锻造没有继续说下去。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俩都想到了在齿轮城地下时，见到的那个巨大的龙首。如果那个龙首是铁齿向装置俱乐部订制的，现在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00 如何与巨龙战斗 铁齿居然是一条巨龙，作为地面世界最强大的生物，任何一条巨龙都不会是简单的存在。 那沉睡在这里的铁齿又会是哪条巨龙呢？ 卡瑟琳心中泛起诸多思绪，甚至想到雨水是否同样知道铁齿的真实身份是一条巨龙。 可惜现在没有机会找雨水查证。 “不管铁齿是不是巨龙，我们都要唤醒他。”经过破坏祭坛的行动，控制隐约成为了众人的领导者，“现在我们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处，要做的就是攻击他。” “铁齿的战斗本能异常强大，我先声明，我不会参与攻击。”石跳出来说，“当然，如果你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有所损伤，我可以帮忙修理，不过材料只能就地取材。” “从没人会指望你。”不太说话的云冷哼一声。 石看了云一眼。“你受伤了，我一样会为你修理。” 云盯着石，一动不动，双手拽着拳头。 控制走到两人中间说：“没有石也不要紧。这次我们有了新手段，可以不用像过去那样拼命。” 锻造接口说：“我们新研制的爆破弹具有极强的威力，只要命中足以刺激铁齿从沉睡中醒来。” 锻造像变魔术一样手中翻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打开盒子，里头是两颗刻满炼金纹路的圆弹，一阵阵蓝色光晕在圆弹的表面闪现。 “这个有点意思。”石伸手要去拿。他是锻造师，对炼金纹路有很高的造诣。 “啪”锻造关上了盒盖。 石也不恼，“看到新玩意总是有点好奇。” “不是很稳定，平时不要拿出专用保存的盒子，让锻造来使用比较安全。”控制似乎是说给石听的，但却看着卡瑟琳、冰熊深渊和云三人，“这次我们运气不错。铁齿的战斗本能还未发现我们。我们也许可以想办法把爆破弹埋入铁齿的后背引爆。” “这不可能。”云否定这个提议，“铁齿的战斗本能非常警觉，只要靠近一点就会被发现。” “以前我们没有机会，但现在铁齿已经衰弱了许多。”控制说出她的想法，“由你们三个正面吸引住他的注意力，应该能拖住他，给锻造争取十秒钟时间就够了。” “为什么只靠我们三个，你干什么？”云问。 “我来引爆。”控制回答，“我需要全神贯注，才能远程引爆两颗爆破弹。” 云不说话了，转头看向卡瑟琳和冰熊深渊。 卡瑟琳说：“我没有近战的能力，最多只能在中程距离上牵制一二。” 冰熊深渊说：“我只会正面近战，可没有那么快的速度躲避他的攻击。你们不是说我们挨不了铁齿的一下。但如果连他的一击都扛不下来，我上去也是送死。” 正如冰熊深渊所说，在场几人中，锻造和云都是以速度见长。他们有把握躲闪铁齿的攻击，冰熊深渊是力量型战士，在速度上真做不到。 一时间大家陷入沉默，过了几分钟倒是表示不会参加战斗的石说：“我们可以造一面盾牌出来给冰熊用。” “这的材料造出来的盾牌最多只能承受一击。”控制扫了下四周说。 “那就多造几面，毁掉一面再换一面。”石说，“好在材料不缺。” “这样倒是可以一试。”冰熊深渊点头。 几人经过具体商量，敲定作战计划。 石开始着手制作盾牌，他选用了最简单的设计，用大片废金属拼接而成。盾牌的外形都不规则，但至少有半人多高。每一面盾牌上分别还篆刻了坚固和光滑两种炼金纹路。 冰熊深渊试了一下这种盾牌的效果，用上八成的力量击打都无法撼动，而且光滑的效果会让冰熊深渊有种难以着力的感觉。 这样的盾牌一共做出三面，实在是能找到大片废金属数量有限，不然按照老野蛮人的意思，有个七八面才好。 由于盾牌只有三面，牵制计划又做了修改。 云担任正面吸引的主力，冰熊深渊则在云出现危险状况时，上前抵挡。 三面盾牌都由冰熊深渊背着。 不过这样的话，冰熊深渊的速度会变得更慢。 一切准备就绪，控制对所有人说：“正式开始前，我们先把话说清楚。担任正面牵制的云和冰熊承担的风险最大，你们两人在唤醒铁齿后可以优先询问。石和我承担的风险最小，我们最后发问。锻造也必须近身作战，法师在中程距离支援，所以锻造第三个问，法师第四个。大家没有意见吧？” 得到众人的肯定答复后，控制又复述了一遍作战计划。 首先由卡瑟琳用火球将铁齿从地下引出，再由云以速度吸引铁齿的战斗本能，冰熊深渊从旁守护，锻造找准时机在铁齿后背埋入爆破弹，最后控制引爆。 石早早地跑到远处躲了起来，控制和锻造隐藏在卡瑟琳三人的相反位置。 女法师看了一眼云和冰熊深渊，两人对她点点头。卡瑟琳深吸一口气，同时举起双手，一个比寻常大上一圈的火球在她双手中形成。 卡瑟琳走近大坑，用力将火球朝下扔下，然后也不看结果，返身就跑。 只听“轰”的一声，紧接着地面发生剧烈的震动。卡瑟琳还来不及跑远，脚下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她回头看去，一条金色巨龙从大坑中爬了上来。大概是灵魂状态的缘故，这条巨龙的体型没有卡瑟琳以前在现实世界中见过的巨龙大，但也有七八米长的样子。 巨龙紧闭着双眼，直立站在大坑前，背后一对翅膀张大，猛地一扇。 一股狂风对着卡瑟琳吹来，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卷离地面，摔出去三四米远。 巨龙的战斗本能似乎已经认准了卡瑟琳是刚才攻击他的人，迈开脚步朝卡瑟琳冲来。 卡瑟琳试图爬起来逃走，根本来不及。 眼看巨龙低头张口朝卡瑟琳咬去，一道人影闪过，狠狠撞在巨龙的脑袋上。 硕大的脑袋给撞得一歪，那道人影也被反弹回去，跌在地上。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01 敌我难辨 云没料到铁齿的头颅如此沉重。在她眼里只看到一只超大型狼形机器傀儡扑向法师，她飞起一脚踢在巨狼的耳侧，谁知仅仅是把对方的脑袋踢歪了一下。 受到巨大的反弹力，云的双腿有点麻木。 铁齿的战斗本能大概是感受到来自云的威胁，摆摆脑袋，调转方向朝云冲过来。 卡瑟琳趁机爬起来就跑。 云因为双腿麻木，反应不如平时，只来及站起来就见一颗狼首冲到面前。她双腿连蹬，向后急退。不过倒退的速度有限，眼见铁齿张大嘴离她越来越近。 “咚”的一声，铁齿身体一歪，却是冰熊深渊及时赶到，顶着盾牌狠狠地撞在铁齿腰腹处。 但铁齿仅仅是歪了一下，一扭身体，整个脑袋像重锤一样甩了过来。 “砰！” 冰熊深渊被铁齿甩头远远打飞，手中盾牌给瞬间击碎。冰熊深渊如遭重击，胸口瘪下去一块。 好在老野蛮人施展了秘法，身体膨胀了一圈，同时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等他重新站起来时，胸口的损伤已经恢复如初。 “呸”冰熊深渊对着地上吐了口唾沫，从背后拿起第二块盾牌又朝铁齿冲去。 云刚才有了冰熊深渊的帮忙，腿脚缓过劲来，此刻正利用速度在铁齿面前吸引他的战斗本能注意。 别看铁齿体积庞大，动作一点不慢。云的速度快到在空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人影，但铁齿的战斗本能拥有可怕的直觉，能够毫不费力地捕捉到云的落脚点，提前咬向那里。 有几次云差点自己撞进铁齿的嘴里，多亏她灵活轻盈，及时变向避开。 即便如此，云也是险象环生，在被咬中的边缘，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逃到远处的卡瑟琳立刻支援，凝聚出冰封雪球，远远地朝铁齿身上抛去。 这些雪球对于体型庞大的铁齿来说，谈不上什么威胁。但一旦打中，他的身体就会部分冻结，动作会出现迟缓，放慢追捕云的节奏。虽然只是极短的一点顿挫，但也为云争取到喘息的时间。 冰熊深渊终于提盾赶到。他瞥见铁齿身后，锻造一闪而来，于是脚下不停，直接朝铁齿的脑袋撞去。 云瞧在眼里，急停变向。铁齿跟着转向去追，没有注意冰熊深渊的撞击。 “咚！” 这次的声音比冰熊深渊第一次撞中铁齿还要响。 铁齿的全身随之一震，紧闭的双眼中，眼珠滚动了一下，居然有了要苏醒的迹象。 可惜铁齿的眼皮终究没有睁开，他昂起头颅，张开血盆大口，回头朝冰熊深渊咬去。 老野蛮人托举大盾，身形急退，耳边听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眼见尖利的巨齿从盾前穿出，像切纸片一样切开了整面盾牌。他急忙撒手，盾牌瞬间四分五裂。 云瞅准时机，飞脚蹬在铁齿的脖子上。不过这一脚目的不是攻击，而是借力向上，云奋力一蹿，直接跳上了铁齿了颈部。 上到铁齿身上的云，沿着铁齿的脖子朝他背部跑去。 锻造此时已经潜到铁齿后背，手里拿着爆破弹，正准备埋入铁齿的身体。 云的双肘上肘刃翻出，对着锻造削了过去。 锻造反应也快，原地跳起，两脚连踢，抵挡住云的攻击。 这一幕变化太快。 铁齿的战斗本能感受背部的威胁，整个直立起来朝上飞起，借此甩下后背上的东西。 云和锻造顿时无法站立在铁齿背上，向下落去。 锻造一看没有机会将爆破弹埋入铁齿身体，干脆左右开弓，用力将爆破弹对着铁齿的头部扔去。 “轰隆——！” “轰隆——！” 连续两声巨响，爆破弹在铁齿头部爆炸，狂涌的气浪向四面八方吹出。 “哦呜……”，紧接着铁齿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他从半空中直挺挺地掉落下来，巨大的身体砸得地面一震。 云和锻造也在混乱中逃离了铁齿的后背。 冰熊深渊借盾牌防住了气浪的袭击，站稳脚跟后马上大步朝卡瑟琳那里奔去。女法师虽然被气浪掀翻在地，但她毕竟离铁齿较远，没有受伤。 云和锻造分别落在铁齿的两侧，由于距离爆炸较近，两人都吃了不小的亏。锻造失去一条手臂，云的后背插着两块狭长的金属碎片。 刚才发生的事，卡瑟琳看得最清楚。她告诉赶过来的冰熊深渊：“云突然对锻造出手。锻造扔出了爆破弹，控制提前引爆了。” 冰熊深渊看了看远处的云和锻造，说：“我们帮谁？” “先看看状况。”卡瑟琳指着受伤最严重的铁齿说。 铁齿的脑袋被炸掉半边，一截脖子也几乎给炸断。他身上的金色光芒变得黯淡无比，不过一只眼睛却是睁了开来，看来是从沉睡中苏醒了。 远离战斗地区的石和控制分别赶了过来，控制接应锻造，石为云进行治疗。有趣的是，不知石对云说了什么，女战士有任何抗拒，非常配合。 石的金属触手化作一把利刃，割开云的后背，将两块插入其中废金属碎片取了出来。取出的一瞬，云似乎支持不住了，两腿弯曲，向下倒去。石伸手扶住她，缝好伤口后将她背起来，向卡瑟琳两人走来。 “你们一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石走到异常警惕的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跟前，“控制的目的是杀死铁齿，所以云必须阻止。” 卡瑟琳站在冰熊深渊的后侧，手中托起一个火球，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云告诉我的。”石一边回答，一边轻轻放下云，让她俯卧在地，“我和她的关系确实不好，但并非敌对。” 石的话透露出重要的信息，不过卡瑟琳并不完全相信。“怎么证明？” “她醒了，你可以自己问她。”石指指脚边的云，“不然我又怎么会救她。” 冰熊深渊将盾牌朝地上一顿，将石和云隔挡在前。“那我们就等她醒来再说。”显然老野蛮人也不会听信一面之词。 “那就等吧，她伤得不算太重。”石退后两步，站到一旁。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02 提问的技巧 控制和锻造远远站在铁齿的另一侧，两人在那边窃窃私语，并不时向卡瑟琳这边看来。 不过卡瑟琳并没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甚至对云和石也只是用余光关注。眼下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受重伤的铁齿身上。这条巨龙显然已经苏醒，他的伤势正在缓慢地恢复。 铁齿的眼珠慢慢转动，目光先是在控制和锻造身上逗留片刻，接着又移动到石、冰熊深渊以及卡瑟琳身上。 龙瞳自带威压，目光犹如实质。卡瑟琳被铁齿注视时，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感受到来自巨龙的强大意念，好在铁齿没在她身上做过多的停留。 当铁齿收回目光后，卡瑟琳感觉压在胸口的一块巨石被移走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石：“控制他们既然想杀死铁齿，为什么现在又不动手了？铁齿受了重伤，没法动。” “不。铁齿醒了，他们就没有机会了。就算铁齿重伤，以控制他们的力量依旧不是对手。”石的回答让卡瑟琳越发确信自己的猜测。 控制和锻造并非不知道铁齿是条巨龙。他们肯定早就清楚，所以才会在铁齿处于沉睡时下狠手。因为巨龙天生具备龙威，只用龙瞳看你一眼就有莫大的杀伤力。就如石所说，铁齿苏醒时，没有任何机会杀死他。看来石也同样清楚铁齿的真身，所以会这么回答。 这些家伙明明什么都清楚，偏偏装作不知道，显然隐瞒着什么。当然，就目前掌握的情报看，卡瑟琳不可能猜到更多。但她告诫自己，必须再多留一个心眼。在场的这些家伙，一个都不能轻信。 铁齿虽然待在那里一动不动，但他毫无疑问是当下局面的中心，所有人都在等待。 控制小声对锻造说：“失败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反正我们主要目的就是找到废料吞噬者，只有找到他才能解决一切问题。” 锻造没看控制，牢牢盯着铁齿，说：“希望你的计划不会出错。铁齿如果不愿合作，你打算怎么办？” “不会的，他需要那具身体，他撑不下去了。”锻造很有自信，“尤其是现在他受到重创，没有重新沉睡的可能了。” “这也是你之前计算到的？” “那倒没有，不过总体上没有超出我的计划。虽然麻烦了一些，但铁齿能参与也有好处，毕竟他的实力摆在那。” “螺丝巷子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锻造问这句时，转过头看了看控制。 “也许吧，但那又如何。”控制不在意地回答，“钢铁之巢不会看着我们夺取这个盒子，他们如果什么都不做，我反而会觉得奇怪。” “你确认石的意图没有？”锻造又问。 “那个家伙很古怪，叛逃出螺丝巷子那么多年，躲在铁齿酒吧居然还能研制出活性之心。”控制摇头，“他对魂体很有研究，身上肯定有秘密。” “铁齿要起来了。”锻造提醒。 果然一直在养伤的铁齿慢慢支起脑袋，他几乎断开的脖子彻底复原，只是脑袋还没完全长好，不过第二只眼睛已经长出来了。 铁齿转动脖子看了看四周，开口说：“你们是这届大擂台赛的最终获胜者，先感谢你们唤醒我。”铁齿的声音洪大，甚至可以说是震耳欲聋。 卡瑟琳很想看看，铁齿会怎么处理锻造刚才要杀死他的行为。 仿佛是回答卡瑟琳的疑问，那边的控制说：“我们刚才下手重了些，不过你要理解，要唤醒你越来越难了。” 铁齿居高临下地看着控制，好一会才说：“你说的很对。”话音刚落，控制整个儿趴到了地上，跟着她的狼形身躯突然散架，头颅咕噜噜地朝前滚去。 锻造伸手一把抄起控制的头颅，整个人向后一口气急退了数十米。 铁齿没有理会锻造，倒是锻造手中的控制说：“不用跑，回去。他想要我的命，就不会留下我的头颅。” 锻造这才停下，不过没有往回走，而是远远地保持距离。 “你们既然获胜，提出你们的问题。你们有三次机会。”铁齿似乎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 原来铁齿回答问题的次数有限制，也就是说按照之前的约定，只有云、冰熊深渊和锻造可以发问。但云没有苏醒，卡瑟琳顺位获得了发问的机会。也就是说，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获得两次发问的机会。老野蛮人看了眼卡瑟琳，两人小声商量了一下。 “我想知道出去的方法。怎么才能从盒子里出去？”冰熊深渊沉声问道。 “成为成品，城主会带你出去。”铁齿回答。 冰熊深渊愣了一下。铁齿提供了一个可以说是无用的答案，成为成品也就意味着失去了自我意识。那种情况下，出不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得到这样的答案，冰熊深渊和卡瑟琳并没有多少愤怒或不甘。两人原本就不了解状况，最先提问吃亏也属正常，好在卡瑟琳还有一次机会，正好先听一听其他人怎么问。 接着轮到锻造，他早有准备。“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废料吞噬者的真身？” 废料吞噬者具有无序之界统治者斐须吕的外形，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更是见过这位统治者的投影。难道废料吞噬者的真身是指斐须吕的投影？锻造的问题立刻让两人竖起了耳朵。 “他在熔岩湖的大漩涡里。”铁齿回答。 那个大漩涡果然隐藏着秘密。 卡瑟琳又想起斐须吕的投影说过的一些话，在两人试图利用神奇的空间缝隙逃出盒子时，斐须吕的投影说两人必须“回到原来的路径上”，言下之意两人似乎不该在那个地方见到祂。 那什么是原来的路径？ 斐须吕的投影将两人送入地下，一路来到这里，成为了大擂台赛的获胜者。下一步是不是该去大漩涡，然后找到斐须吕的投影。这或许才是原来见到祂的路径吧。 锻造问完，按次序该轮到卡瑟琳，但卡瑟琳还没考虑周全。她沉默了半天，在铁齿的注视下终于问道：“你打算用什么方法从盒子里出去？”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03 选择 卡瑟琳认为自己对盒子里的状况了解不足，无论怎么问都可能遗漏关键。铁齿很可能又会给出一个类似冰熊深渊得到的那种答案。这样的话，机会可就浪费了。 所以她想来想去，决定换个思路，不从自己的角度发问。 对卡瑟琳的提问，铁齿居然思索了一下，才回答：“我的方法是恢复真实的身躯。” “什么是真实的身躯？”卡瑟琳马上又问。 铁齿不再理会卡瑟琳，转头向控制和锻造说：“我订制的东西完成了吗？” 控制说：“如你所愿，已经完成。铁齿，我们要不要合作？你不可能再利用沉睡躲避城主了，想恢复真实的身躯，那就和我们合作吧。光靠你订制的东西，远远不够你恢复真身。” 铁齿盯着控制，过好一会儿，说：“怎么合作？” “我们在找废料吞噬者，带我们去大漩涡。”控制说。 “说出你们的真实目的，不然没有合作的可能。”铁齿说。 “可以，不过我只告诉你。”控制说。 铁齿伸出前爪，“上来。” 锻造看看铁齿的前爪，又看看控制。 “没问题的。”控制知道锻造的担忧，肯定地说。 锻造犹豫片刻，终于将控制的头颅扔了上去。 铁齿托着控制的头颅，忽然张口将她吞了下去。 在另一边的卡瑟琳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 不过，就听石说：“他们说不定会达成一个协议。” 卡瑟琳不明所以，但只见铁齿张口又将控制的头颅吐了出来，锻造一把接住。 红雾从不知名的地方弥漫开来，很快覆盖了所有东西，包括铁齿庞大的身躯和抱着控制头颅的锻造。 卡瑟琳下意识地靠近冰熊深渊，两人都处于戒备状态。 石站在云的身旁没有动，只听他的声音从红雾重传来：“这次的大擂台结束了。” 几分钟后，红雾消散。卡瑟琳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大竞技场前。冰熊深渊、石还有躺在地上的云都在，锻造和控制不知所踪，也没有铁齿的身影。 云忽然动了一下，她醒了，从地上慢慢坐了起来。 “我说过，你受伤我一样会修理。”石蹲下身子看着云。 云沉默片刻说：“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你难道不想说声谢谢？”石笑问。 云根本不理他。 “铁齿醒了？”云抬头问卡瑟琳和冰熊深渊。 卡瑟琳点点头。 “你们问过铁齿问题了？” “冰熊问了第一个，锻造第二个。原本第三个是你的机会，但你那时昏迷了。”卡瑟琳解释，“所以我问了一个问题。” “这没什么，关键是你们没有错失提问的机会。”云从地上站起来，“不管你们问了什么，请牢牢记住问题和答案。” 云转头又对石：“铁齿没有再次沉睡吧？” “没有，他和装置俱乐部似乎还达成了一个协议。”石回答。 “这是必然的。”云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阻止装置俱乐部借机杀死铁齿。铁齿没死，那只有合作一条路可走。” “原来你们都算到了。”石点点头，“那铁齿接下来会怎么做你们应该也很清楚。” 云转回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这边，说：“现在是你们做出选择的时候，加入钢铁之巢或者投靠铁角。” 卡瑟琳心里一惊，她和冰熊深渊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疑虑。 老野蛮人摸摸下巴，问云：“我们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加入钢铁之巢或者铁角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两种不同的出路。”云解释，“我们所在的盒子只是一个小囚笼。出了盒子你们就会发现，外面还有更大的一个囚笼。钢铁之巢和铁角就是这个大囚笼里的两股势力。” “这么说，我们就算出了盒子，还是无法逃出去？”卡瑟琳皱起眉头，她想起控制曾提过的机器漫游者，“大囚笼是指机器漫游者？” “你知道的不少。”云点头，“就是机器漫游者。” “为什么以前不把这些告诉我们？现在却突然让我们选择。”冰熊深渊和卡瑟琳一搭一档，轮番询问。 “当然是因为你们之前不具备选择的资格。”云看了眼石，“你向他们继续解释，我要休息一下。” 云闭上眼睛，就这么站着不动了。 “你们不用管她，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石居然轻易听从了云的安排。 卡瑟琳看看云，又看看石说：“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是一体两面，呵呵。”石发出笑声，“你们只要知道，我和她不是敌人就够了。” “你们要我们选择，至少要告诉我们钢铁之巢和铁角的优劣吧。”卡瑟琳说。 “其实在我看来，谈不上优劣。”石摇摇头，“很多人总是喜欢比较，就像在齿轮城里，你会问铁齿酒吧、装置俱乐部以及螺丝巷子，到底哪家的技术更好呢？论工艺螺丝巷子最好，论实用性装置俱乐部最佳，铁齿酒吧工艺差，实用性也低，但真的一无是处吗？你们一路走来，有没有发现铁齿酒吧最有活力。酒吧里的顾客虽然样子不同，但都活得像人。地面和高大建筑里的家伙都和她很像，冷冰冰的。她要不是这次在地下待久了，话都说不好。” 石指指云。 卡瑟琳回想一下，似乎还真是如此。 “所以钢铁之巢和铁角也一样，两者谈不上优劣，区别只在于你们的偏好。”石最后说。 “你等于什么都没说。”冰熊深渊冷笑一声，“那我换个问法，你们希望我们选哪个？” “当然是钢铁之巢。”石说，“装置俱乐部背后有铁角，他们又和铁齿达成了协议。我当然希望你们站在螺丝巷子的一边。”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其实我们没得选？”卡瑟琳问。 “你们可以选铁角，不过这就意味着你们现在必须回到大首领那去。”石点出关键，“别忘了你们是以什么身份参加的大擂台赛。大首领不会放你们离开铁齿酒吧。” “那你有办法让我们离开这里？”卡瑟琳隐约猜到了石为什么会这样说。 “必须的，铁齿既然不会再沉睡，那我也该回螺丝巷子了。”石身后的钢铁触手蠕动，卷起休息中的云，“你们想离开就跟我来。”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04 探索渡轮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你打算怎么离开这里？”卡瑟琳问石。 “去找我的一个老朋友。” 石对大竞技场的地形很熟悉，走的路卡瑟琳冰熊深渊之前都没有走过。他边走边解释：“大竞技场是铁齿酒吧的核心陆块，从这里可以通往武器、兵站、坟场和基地四个地方。我们想回到齿轮城，就必须知道下一班前往齿轮城的渡轮从哪里出发。” “齿轮城不是在地面上，难道渡轮能直接开去地面？”冰熊深渊问。 “当然有能前往齿轮城的渡轮，不然铁齿的人要去齿轮城怎么办？只不过这渡轮一般人无法搭乘。”石指着前头说，“看到那里没有？”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顺着石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一艘看似废弃的大船。 “那是以前的一艘渡轮，我们去那里看看我的老朋友在不在。”石接着说。 废弃的渡轮布满了铁锈，不少地方还有窟窿。石带着两人绕到渡轮的尾部，那里有道大口子，可以进入渡轮的内部。 卡瑟琳一瞧里头黑咕隆咚，不免戒备。她朝冰熊深渊打个眼色，两人都站在渡轮外没跟着进去。 石发现异样，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说：“你们不想进来那就等在外头，替我照顾云。”他走回来，将云放到地上。 石消失在渡轮里。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守着地上的云，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石一直没有出来，倒是地上的云再次苏醒。 “我们在哪里？”云睁眼瞧见身旁有艘巨大的渡轮，十分不解。 “还在大竞技场。”卡瑟琳说，“石说要去找他的朋友，那个朋友似乎能告诉他哪有回齿轮城的渡轮。” 云站起来，打量了一会废弃的渡轮，又看了看石进入的那条大口子。 “他真这么说的？回地面的渡轮都是装置俱乐部在控制，目前能回去的只有锻造他们来时的那条渡轮。”云不比卡瑟琳两人，对铁齿酒吧情形比较熟悉。 “他就是那么说的，其他的我们不了解。”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同时点头。 “我们不能等在这里。”云瞧向四周，“大竞技场是铁齿酒吧的禁区，只有大擂台赛举行时才能上来。比赛结束了，我们不能逗留得太久。” 卡瑟琳看了眼那道黑漆漆的大口子，“但石还没出来。” “不用管他，这家伙比谁都狡猾，不会有事的。我们先离开这里。”云判断了一下方向，“先去陆块边缘，然后沿着岸走，找到渡桥，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先离开。” 但云的话刚说完，远处出现了一片黑潮，像潮水一样涌来，移动速度非常快。 “那是什么？”冰熊深渊最先发现，指着黑潮问。 “不好，是巡逻队。”云快步跑到渡轮的另一边张望，同样有一片黑潮涌来。 “来不及走了。”云对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说，“只能想办法先躲一躲。” “我们进船。”卡瑟琳指着那条大口子。 “只有这样了。”云也是果断，“我来开路。找到石，他应该有办法应付。” 云第一个冲了进去，卡瑟琳是第二个，冰熊深渊断后。 船体内非常暗，偶尔会有亮光从破损的外壁上透进来，但根本不足以照明。 卡瑟琳手上聚起一个火球，顿时亮了许多。 这条渡轮也不知废弃在这里多少年了，地上积着厚厚一层铁锈，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层铁锈，留下了清晰的脚印。这些脚印显然是石走过的痕迹。 循着脚印一点点深入渡轮的内部，卡瑟琳发现渡轮比想象中要大的多。原来它的大半船身都埋入了地下，露在地面上的仅仅是一小部分。三人进入的地方恰好是船尾，行进的方向似乎是往船头。 脚印到达一座金属楼梯处中断了。 云打量四周，“前头没脚印，应该是往上去了。” 云正要上楼梯，卡瑟琳叫住她：“等等，你看这里。” 卡瑟琳指着楼梯下的一间舱门，她举近手上的火球。火光映照出一个手印，原来这舱门也已经生锈，覆盖满了锈迹。这个手印正好将铁锈抹去，手印很新，看来是有人推过门。 云走到门边，轻推一下，舱门纹丝不动。她又加了些力气，却依旧推不开。 “我来。”冰熊深渊上前，谁知老野蛮人使出全力竟然也没有推动。 “这门后可能有机关。”冰熊深渊活动了一下身体，打算用暴力破坏舱门。 “等等。”卡瑟琳及时阻止。她举起火球在门缝处仔细地查看了一遍。 “这门没有被打开过。”卡瑟琳得出结论。 “你的意思，石只是在这按了个手印？”云问。 卡瑟琳是经验丰富的佣兵，对于探索遗迹，破解机关有相当的经验。 “按手印肯定有目的。”卡瑟琳观察着周围，她伸出手按在手印上，然后慢慢伸直手臂，脚步一点点后移。 当卡瑟琳完全伸直手臂时，发现自己正好站在了楼梯后侧，眼睛刚好能与一层阶梯踏板齐平。卡瑟琳立刻发现了异样，举过火球，果然在踏板下方也有一个手印。她伸手盖住手印，轻轻一托。 整座金属楼梯居然向上升起，仿佛没有分量一样，楼梯下方露出一个能爬下去的入口。 “石多半是去了下面。”卡瑟琳笑着说。 云点点头，“多亏你发现。”她第一个爬下去。卡瑟琳第二个，冰熊深渊仍然断后。 不过这个入口颇深，需要双手手脚并用从一排竖梯上下去。 卡瑟琳熄灭了火球，三人在黑暗的环境中一点点向下。不知爬了多久，只听云说：“到底了。” 卡瑟琳落地后，再次凝聚出火球。重新照亮后，他们赫然发现这里是条天然的通道。 卡瑟琳抬头看了眼，刚才爬过的似乎是一个深井，从渡轮里一直延伸到地下的深井。 不难看出是有人以废弃的渡轮为掩饰，制造的一个能通往大竞技场的出入口。石的这个老朋友到底是干什么的？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05 密室雕像 在通道中走了没多远，前头传来亮光。 卡瑟琳挥散手中的火球。 三人小心翼翼地朝亮光处靠近，通道尽头是一扇金属大门。门上刻满炼金纹路，纹路里涌动着光华，煞是好看。 云走到门前，用手触摸了一下。原本在门上四处涌动的光华，立刻集中到她触摸的地方。 云的手一离开金属大门，光华又自动分散到四处，继续涌动。 “这是安全门，需要特定的匹配纹路触碰，才会打开。”云过去见过这种装置，“如果石在门里面，那他一定有匹配纹路。” “能强行打开吗？”冰熊深渊问。 “我们几个办不到。”云摇头，“这种门能称作安全门，就是因为足够坚固。” “石能通过，或许用了其他办法。”卡瑟琳走到门前，从上到下仔细地观察。 这扇金属大门太新了。他们之前一路走来，到处都是铁锈。而这扇门上的炼金纹路似乎才篆刻上去。 卡瑟琳在螺丝巷子时，曾学习过篆刻炼金纹路。虽然她只是学了最简单的一些纹路，但花了不少时间练习。所以她能看出，眼前的炼金纹路很新。 “安全门我在齿轮城里怎么没见到过。”卡瑟琳问了个有点奇怪的问题。 “因为不好做。要设计一套安全门的特定炼金纹路，需要大量时间。而且必须一次性完整的篆刻到门上，整个齿轮城里能做到这点的篆刻师没几个。”云说。 “石算不算一个？” “算。” “那他要篆刻这样一扇安全门的炼金纹路需要多久时间？” “不知道。”云是战士，对篆刻不了解，但她已经明白卡瑟琳的意思，“不过短时间里肯定是完不成不了。” “那就是两三个小时内是做不到的。” “对。” 卡瑟琳得到了答案，重新打量起安全门。她伸手敲敲门，又将手掌贴上去按了一下。 “冰熊，你往这用力打一拳试试。”卡瑟琳指着自己按过的地方说。 老野蛮人走上前，深吸一口气，手臂化作一道残影击出一拳。 “咚”的一声，被打中的安全门发出一声闷响。 冰熊深渊收回拳头，只见门上多了个清晰的凹陷。 “这怎么可能？”云显得很吃惊，立刻摸摸了那个凹陷。 “真正的安全门应该比这坚固吧？”卡瑟琳笑问。 “绝对。这不是安全门。”云说。 “这些纹路非常新，应该才刻上去没多久，大概只是为了显示这些光芒。”卡瑟琳再次用手按在门上，散布在四处的光华又集中到她的手掌下。 “那我们强行破开它就行了。”冰熊深渊示意卡瑟琳和云让开。 他双手握拳，对着刚才打出的凹陷连续出拳击打。三四拳后，金属门“噗”的一声给打穿了。 云马上上前从打出的洞中看去，瞧见里面有座发光的雕像。她辨认出雕像的形象，心中满是疑惑。 从洞的边缘看，金属门也没想象中的那样厚实，只是一扇普通铁门。 云退后一步，手肘上 肘刀翻出。只见刀光闪过，金属门上出现两道肉眼勉强能看出的细缝。 “这样可以快点。”云对冰熊深渊说。 冰熊深渊呵呵笑了一声，右手手臂整个粗壮起来。他使出了野蛮人的秘法，一拳砸在两条细缝的交叉点上。 金属门顿时分成四片朝里翻起。 有了云的配合，这次打出的洞足够一个人通过。 卡瑟琳一眼看到门后那座发光的雕像。 怎么是斐须吕！居然是统治者斐须吕的金属雕像。 这座雕像雕刻得活灵活现，远远要比废料吞噬者更像真实的斐须吕。无论是狮身还是鱼首，线条无不是清晰自然。雕像展示了斐须吕作势欲扑的一瞬间，两只前爪刚好离地。如果不是因为它静止不动，乍看之下，谁都会以为，它真的要扑过来。 斐须吕的雕像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同时想到，当初在空间裂缝里，斐须吕的投影把他俩送回来，大概就是预见到了什么。 云围着雕像转了一圈，说：“为什么废料吞噬者会在这里？”她也知道这个问题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回答不了，更多的是在问自己。 卡瑟琳看过雕像后，开始观察四周。这里是个密室，石不在这里，又会去哪了呢？ 冰熊深渊的目光集中在雕像上，作为和斐须吕投影见过面的人，他在第一时间发现这尊雕像有些不对劲。但这只是一种感觉，他一时间也无法说出哪里奇怪。 “你们不觉得这个雕像有点不对头吗？”冰熊深渊问其他两人。 卡瑟琳经冰熊深渊提醒，也立刻察觉到雕像上的一丝别扭。 “怎么不对头？”云问冰熊深渊。她没有看出哪里不对头，只是觉得眼前的雕像太活灵活现了。 “说不出来，就是觉得不对头。”冰熊深渊实话实说。 “我看挺正常，雕得这么好，就像真的一样。”云说。 “对，就是这个。”卡瑟琳醒悟过来，“太真了，雕得太真了。我在这里见过最栩栩如生的形象是控制的头颅。她的头颅像活人一样，不过仅仅是那个头颅。而这一整个雕像都如此真实，和我们平时看到的半成品太不一样。” “我明白你的意思。确实，整个齿轮城没有这种工艺水平。”云点头，“难道是石的那个朋友？” 她边说边伸手摸了摸雕像。 仿佛被惊醒了一般，雕像斐须吕忽然回头看了云一眼。 云惊得急退两步，贴到身后的墙上，同时两把肘刀从手肘上弹了出来。可她再定睛一看，那雕像根本没有动过。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惊讶地看着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收起肘刀，走回雕像前。她再次伸出手，不过没有马上摸上去。 “我刚才看到它转头看我。”云向两人解释，“摸到它以后。” 说完她再次摸了摸雕像，但这次什么都没发生。云对着另外两人摇摇头。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相互看了一眼。 卡瑟琳考虑到他们与斐须吕之间的牵连，说：“我来试试。” 卡瑟琳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斐须吕雕像的前爪上。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06 寻找逃生暗路 刹那间，卡瑟琳感觉自己置身在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中。 斐须吕身穿华丽的贵族服饰，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在大厅中翩翩起舞。 但祂那颗鱼首显得与富丽堂皇的环境格格不入。 卡瑟琳想笑，但又不敢笑，因为斐须吕瞪着两只鱼眼看着自己。 眼前的斐须吕不是那道呆板的投影，卡瑟琳身处这个奇怪的地方，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跟随祂的脚步不停地跳舞。 跳了两圈，见斐须吕没有要停的意思，卡瑟琳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尊敬的斐须吕，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博瑟托伊菲尔，怎么是你？”斐须吕眨了一下鱼眼，“我没有找你来，是你来找我。” “那座雕像……”卡瑟琳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哦，我见到一尊您的雕像。” “崇敬我的人很多，窥探我的人也很多。”斐须吕说，“你能来到这里见我，是因为触碰了某个信徒留下的道标。” “我无意冒犯，我们困在了一间密室中。”卡瑟琳连忙解释。 “我对你的遭遇不感兴趣，你的命运早已决定，你的路径也已经修正。”斐须吕打了个哈欠，“那个道标你使用了，我就要收回。没什么事，回去吧。” 卡瑟琳听到这话，心中一动。“没什么事，回去吧”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 “尊敬的斐须吕，我有个请求，请您为我指明前进的道路。”卡瑟琳试探道。 “嗯？真是麻烦。”斐须吕张了张鱼嘴，“我已说过，你的路径已经修正，改变不了。” “那请您给与我适当的帮助。我能来到这里，是命运的指派。” “你并非我的眷者或信徒，凭什么得到我的帮助？”斐须吕松开手，整座宫殿即刻崩塌消失，四周变得漆黑一片，“你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都不清楚。” “那就请您告诉我原因。”卡瑟琳记得在螺丝巷子，精灵帝国的女将军雨水就曾告诉她，卡瑟琳会出现在齿轮城或者说机器漫游者里，不是巧合。而原因似乎和世界的真相有关。 斐须吕漂浮在没有方向的黑暗中，变得无比巨大又渺小悠远。卡瑟琳一时间根本确定不了祂在何处，但又能感受到祂就矗立在面前。 “世界的诞生和消融无法逆转，有些存在妄图抵挡命运的安排，一切都是徒劳。” 卡瑟琳还没想明白这些话的意思，猛地惊觉，自己依旧处在密室里。眼前的斐须吕雕像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化为了粉末。 “你们刚才看见了什么？”卡瑟琳在惊愕之余问冰熊深渊和云。 冰熊深渊和云都摇摇头。 “你的手一放上去，这座雕像就碎了。”冰熊深渊说。 地面上只余下一堆金属粉末。 卡瑟琳看着那堆粉末，蹲下身子扫开粉末，一只金属环露了出来。 云也蹲下帮忙，两人将所有粉末清理后，地面上呈现出一道方形暗门。 云握住金属环，用力提了一下，暗门异常沉重，纹丝不动。 “我来。”冰熊深渊一把握住金属环，在他的发力下，暗门一点点给提了起来。 暗门下石躺在里面，他周身给接上了金属导管。有光芒在金属导管中闪动，流进他的身体。 “石在底下。”卡瑟琳最先看到他。 冰熊深渊低吼一声，终于将暗门彻底打开。 “先把他弄出来。”云一看石这副模样，俯身和冰熊深渊一起将石从暗室里抬了上来。 石身上的金属导管连接着暗室的室壁，台上来的过程中，不少金属导管被扯断。金属导管里的光芒从中流出，掉落到地上。那是一滴滴白色液体。 “你们怎么来了？”石似乎被惊醒了，躺在地上看着三人，“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追寻你留下的痕迹，找到这里。”卡瑟琳说。 “多亏你们来了。”石试着要从地上爬起来，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石放弃动作，“我的朋友已经离开了。我找到这的时候，中了陷阱。布置陷阱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以及云相互看了一眼。 云说：“上面来了巡逻队，原路回去肯定不行。” “这里有通往外头的暗路。”石指着暗门说，“你们打破里面的墙壁。” 云探下身，在伸展出金属导管的暗室壁上敲了敲，那里发出了中空的声音。她随即用力一砸，暗室壁破裂，闪着白色光芒的液体从破壁上流了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云问。 “白金，一种液体金属。注入身体后，你的身体会金属化。”石解释，“我身体里已经给注入了不少，暂时无法动弹。等找到安全的地方，我会想办法把它们排出体外。” “居然真有这种东西，我还以为是传说。”云伸手接起一些白金观察。 “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石催促，“把白金洒在地上，尽量洒得多些均匀些。” 云照石的话，在密室里洒满白金。 很快，分散的白金液点开始滚动，各自汇集到一起变成较大的液滴。大液滴又开始朝一个方向流动，最后聚集到了密室的一角。 “暗路就在那边了，你们找一下。”石说。 卡瑟琳和云走到角落前，同时打量起这块狭小的空间。 不难判断，白金会聚集在这里，无非两种可能。 一是这个角落的地势比其他地方都低，二是这里具备某种吸引白金的东西，或许兼而有之。 卡瑟琳最先发现了异常，聚集在角落的这团白金正在缓慢地缩小。说明白金的下方有缝隙，或者洞眼之类的。 卡瑟琳说出她的发现，云伸手探进白液摸了一阵。 “有个非常小的洞。”她用小指头比了比，“感觉和那些导管差不多。” 卡瑟琳想了想，回身走到暗室边扯了一根金属导管下来。 她走回角落递给云说：“插进去试试。” 云插入导管。 卡瑟琳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去，上方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不显眼的小亮点。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07 做一条船 冰熊深渊个头高，走近仔细看了看说：“也是个小洞眼。” 这次不用卡瑟琳吩咐，云主动去扯了两根金属导管过来，把一根交给冰熊深渊。老野蛮人伸手把导管插进那个小洞。 密室随之一震，“哐啷”“哐啷”的声响从密室的墙壁里传出来。几人还来不及反应，脚下的地板抬了起来。原先是墙壁的一面落下变成了地面。众人纷纷站立不稳，没等他们调整好平衡，天花板的那一面又继续翻落下来。 整个密室竟然在滚动，而且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难道是密室沿着所谓的暗路在前进？ 卡瑟琳根本无暇多想。她努力跟随着密室翻滚的速度，沿着不停变成地面的各面墙壁跑动。 在密室里的四人，石似乎早知道会有动静发生，他身后的金属触手在密室刚晃动起来时，就牢牢抓住地面，固定了身体。 云的身手敏捷，反应也最快，迅速地上下腾挪，跳跃跑动，密室的滚动基本没影响到她。倒是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各自摔了个跟头。好在冰熊深渊反应也不慢，第一时间牺牲自己为卡瑟琳做了肉垫，不然女法师会摔得够呛。 密室在不知名的暗路上滚了足足一个小时，卡瑟琳跑得有些气喘。她还在想什么时候会停下，密室猛地一摇，突然停了下来。卡瑟琳脚下收不住，重重撞在了墙壁上。 这一下撞击相当沉重，卡瑟琳撞得七荤八素，浑身如同散了架。冰熊深渊同样撞在墙上，但他肉体强建，长于近战，对于这类冲撞能保护好自己。 云比较夸张，居然沿着墙壁跑到天花板上，一个跟头又翻了下来。 由于石至始至终都将自己固定在最初的地面上，此时他的位置正好是天花板。他松开触手，落到地上。比起一路跑来的其他三人，他显得相对从容一些。 卡瑟琳受了不轻的伤，如果是在真实的世界里，刚才可能全身的骨头都撞断了一半。眼下她只是坐在地上喘着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上的疼痛正在消退，伤自然痊愈了。 石举起自己的左手，他的这只手闪着锃亮的金属光泽。石将身体内的白金都聚集到左手上，也导致左手彻底金属化。 “我们出去看看到哪里了。”石放下手，朝密室外走去。 在之前的跑动中，大家都刻意避开密室的大门，免得一不小心掉出去。门外有些亮光，或者说火光。 卡瑟琳最后一个走出密室，正如她猜测的，那些亮光是来自熔岩河。密室停在了一条熔岩河的岸边，正好卡在两根凸起的巨大金属柱之间。这显然是个设计好的机关。 熔岩河宽数米，对面是金属洞壁，而卡瑟琳几人的所在地是一小块延申到河中的陆块，从金属柱两侧沿熔岩河流淌的方向也就各延展出三四米远。简单说，除了来路，没有其他通路。这条熔岩河流速很快，上下游都看不到尽头，不知最终通往哪里。 “现在怎么办？”云问，“你那个朋友准备的暗路难道是条死路？” 石早有预料，说：“不是死路。既然是逃生的暗路，就一定还能前进。” 石在岸边走了几步，观察了一会说：“我觉得这条暗河就是通道。” “我们没有渡船。”云没好气地说。 “可以做一条。”石转身看着其他三人说。 “你的意思是用密室？”云反应过来，围着密室转了一圈，“材料倒是够，不过怎么锻造？” “先要制作工具。”石想了想说，“你们现在做两件事，一是尽量收集白金，二是把里面那扇暗门弄出来。” 云说：“我来收集白金。” 冰熊深渊最为强壮，弄暗门的活就交给他了。 卡瑟琳原本也想去帮忙，却被石叫住：“你来协助我治疗左手。” 虽然不知道石要怎么改造他的左手，但卡瑟琳还是听从了安排。 “我需要压制左手上的白金，让它们不会流往身体的其他部位，想把白金取出就要你来帮忙。” “我该怎么做？” “你将我左手冻结起来。”石伸出左手，“白金是液体金属，只有低温让它凝固，我才能切开左手把它取出来。” 卡瑟琳点点头，在手上凝聚出一个冰封雪球的雏形。这个雪球没有凝实，而是呈一种冰晶和雾气的混合状态。她将这团雾气慢慢倒在石的左手上，雾气非常缓慢地落下，漫过石的掌心，又溢出手掌边缘继续向下流去。 等卡瑟琳将整个冰封雪球倾倒完毕，石的手掌已经覆盖了一层冰霜。手掌上原本的金属光泽消退，掌心凸起一个小包。 石胸前的金属触手伸出，其中一条触手前端锋利异常，在小包上划过。又有两条触手一左一右翻开划破的手掌，里头是一颗纯白的金属球。第四条金属触手将这颗金属球取出。石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盒子，把金属球装了起来。 “白金不容易找，是稀有的金属材料。”石告诉卡瑟琳，“一会我们用得到它。” 云和冰熊深渊各自完成了任务回来。 云没收集到多少白金，在密室翻滚的过程中，多数白金都流失了。她只在一条金属管里找到一些，只有半米多长的一截。 冰熊深渊搬来了整扇密室暗门。 石开始直接在暗门上篆刻炼金纹路，他要把这扇门制作成一把金属切割刀。当然能使动这把刀的只有冰熊深渊。 整间密室按照石的要求，被切割成不同大小的原材料。石将这些材料重新拼接，制作成一条小船。这条船看起来十分笨重而且也太小，不过等石篆刻上炼金纹路后。看似笨重的小船，居然逐渐改变了形状。 原来石在篆刻过程中融入了白金，使得原本常规的金属具有了一定的液体属性。虽然还不能像白金那样流动，但金属的硬度降低，变得柔软又有韧性，形状也就容易改变了。 石指挥其他人一起帮忙，塑造船只的形状，最终得到一条足以承载四人的渡船。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08 真实地身躯 有了渡船，熔岩河就成了四人逃生的通路。随河而下，渡船向下游航行得飞快。至于最终会通往哪里，云没有问，石没有说。两人站在船头，非常专注地望着前方。 卡瑟琳觉得石和云的样子有些奇怪，不过她按耐住了好奇心。因为似乎两人在做很重要的事，不便打扰。 忽然，云指着前头说：“我看见了。” 她看见什么了？ 卡瑟琳朝云指的方向望去。前面的河面变得宽大起来，有个黑色的小漩涡出现在河面上，远远看去不会比拳头更大。小漩涡周围的熔岩都急速地朝漩涡中流去。 “注意了，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漩涡地带，这艘船可能会摇摆得很厉害。要是掉进河里，可没人能救你们。”石回头对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说。 卡瑟琳从胸口扯出灵魂锁链，一头交给端坐在对面的冰熊深渊。老野蛮人熟练地将锁链拴到自己的腰上。 前方的小型漩涡出现得越来越多。虽然这些漩涡看起来吞噬不了渡船，但密密麻麻的漩涡还是看得人头皮发麻。 “怎么会有这么多？”卡瑟琳忍不住问。 “因为再往前就要进入钢水深潭的中央，那里的大漩涡让整个齿轮城地下河的流速加快，所以越靠近钢水深潭，河道上的小漩涡就越多。”石解释。 “我们要前往大漩涡？”卡瑟琳听出了潜台词。 “是。”石刚回答，渡船开始剧烈摇晃，船体在不同的小漩涡之间偏移。 卡瑟琳早有准备，又有冰熊深渊揣着灵魂锁链，尽管船晃得厉害，她还是稳稳坐着。 石靠的是他的机械触手固定身体，云则是随着船只的摇晃不停地调整身体重心，居然能轻松地站在船头。 渡船在熔岩河中艰难地前进，河道慢慢开阔起来。卡瑟琳看见密集的小漩涡渐渐消失，一段相对平缓的河面就在前头。但与此同时，巨大的响声传来，听起来很像是大型瀑布发出的声响。 “我们就要进入大漩涡的范围了。”站在船头的云提醒其他三人。 果不其然，远处的河面上出现了一道水线。熔岩在水线处向下落去，形成瀑布。瀑布下方是个巨大到没有边际的熔岩湖泊。所有的熔岩都在顺时针流动，它们的目的地是汇入湖泊中央一个数十公里宽，且深不见底的凹陷里，那就是传说中的大漩涡。 “从大漩涡能逃出去？”渡船行驶在平缓河面上时，卡瑟琳趁机询问。 “你可以这么认为，前来大漩涡的人从没有回去过。”石的回答充满了黑色幽默。 “你的那个朋友也是逃到这来了？”卡瑟琳又问。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石站在船头打量着大漩涡，“我并不知道他逃到哪去了，不过看到熔岩河时，我就猜到目的地会是大漩涡。他既然给我们留了这样的逃生暗路，那他一定也是来了这边。” “大漩涡到底是不是盒子的出口？”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冰熊深渊开口发问。 “没人知道。”没等石回答，云忽然插嘴，“螺丝巷子一直在天空中寻找出口。大漩涡的探索主要还是铁齿酒吧在做。铁齿多半是清楚的，不过他始终没有透露过。” “铁齿和装置俱乐部有交易，他们的目标也可能是大漩涡。”卡瑟琳还记得大擂台赛结束时，铁齿和控制之间的对话。 “装置俱乐部这些年得到铁角的支持，在谋划什么东西，可惜查不出来。”石点头道，“比起他们，倒是铁齿的目的要纯粹得多，从他第一次沉睡开始，他就在等待离开这里的时机。” “现在他的时机来了？” “应该不是最好的时机，而是不得不行动的时机。他不可能再沉睡了，他的魂体受创太重，不允许了。” “铁齿说他出去的方法是恢复真实的身躯。到底什么是真实的身躯？”卡瑟琳对此早就好奇，铁齿不愿回答，现在终于可以借机问石。 “我们现在的身体都是魂体，就算装上炼金身躯也不是真实的身躯。”石解释，“因为炼金身躯是依据这个世界的规则制造出来的。” “那真实的身躯就是我们原本在现实世界里的身躯？”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不完全是。现实中的身躯在这里当然是真实的身躯，但不代表无法制造出其他真实的身躯。真实身躯的关键是规则，使用真实世界的规则制造出的身躯。” 这话有些不好理解，卡瑟琳想了一会说：“如果我用真实世界里的炼金术炼制出傀儡身躯用在身上，是不是就算是真实的身躯了？” “对。” “那铁齿要怎样才能得到真实的身躯？难道装置俱乐部能利用真实世界里的规则炼制躯体？” “铁角有那样的技术，其实这种技术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难，你们都见过。”石一翻手，掏出一颗小型活性之心。 卡瑟琳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活性之心有如此神奇的功能，原来不是用这个世界的规则炼制的炼金产物。 但石怎么会拥有如此厉害的炼金技术，这难道就是他叛逃螺丝巷子的原因？ 石仿佛看穿了卡瑟琳的内心，说：“你不用想得太过复杂，利用真实世界的规则并非一件很困难的事。你们两个不也一样可以吗？” 石显然是指卡瑟琳的魔法和冰熊深渊的野蛮人秘法。 不过卡瑟琳很清楚，他们两人能获得这种能力是斐须吕投影给与的力量。石又是从哪得到的呢？ 渡船离熔岩河的水线越来越近，等航行到那里势必会从瀑布中掉下去。 “快到瀑布了。”在船头观望的云警告大家。 石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那枚活性之心放到船尾的一个凹槽中。只见整条渡船发出亮光，船体跟着蠕动起来，就像活物一般。两边的船舷向上伸展，很快生长到一人多高，脚下的船底却变薄变宽。 如果从上方俯视，会发现渡船变成了一个花朵形状，而且四周的花瓣慢慢合拢，最终变成一个巨大的花苞。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09 铁齿的图谋 渡船变成的花苞从瀑布顶上落下，跌入湖面后几个起伏，稳稳漂浮在熔岩上。因为大漩涡作用，花苞受到流动的熔岩牵引，向钢水深潭的中央地带漂去。与此同时，花瓣逐渐打开，重新变回了渡船。 石在制造渡船伊始，就已经考虑到了可能遇到的状况。四人这才得以顺利逃过瀑布的威胁，不过渡船朝着大漩涡的中央开去，看起来也是条不归路。 进入钢水深潭后，航行相对平稳。 石的目光在其他三人身上巡过一圈后，说：“我们这样航行下去，最后会进入大漩涡。那里面到底有什么，除了铁齿大概没人知道。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想想该怎么办？” “这是你的朋友为你准备的逃生路线，渡船也是你造的。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卡瑟琳听了石的话，琢磨着对方的意思。 “我们当时要逃出来，我也是尽力而为。能把你们带到这里，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石指着大漩涡说，“我的朋友很可能已经去了那里。就我个人而言，当然很想跟随他的脚步去里面看看。不过我还是希望听听各位的意见，毕竟如果你们三人都不愿去，接下来的行程会有麻烦。” “你那个朋友到底是什么人？”云在一旁问。 “他嘛，和我们很像。”石看了云一眼回答。 云点点头，不再追问。 云和石，还有石的那位朋友，三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共同点。卡瑟琳能想到的就是云和石都是出身螺丝巷子。于是卡瑟琳问：“你那位朋友也是来自螺丝巷子？” “不错，他确实来自螺丝巷子。”石没有否认，“不过我只能说那么多了，你不用再打听他的来历。如果有机会，或许你们能见面，那时你自然会明白他到底是谁。” “如果我们不想去大漩涡，还有别的路可选吗？”冰熊深渊出声询问，这也是卡瑟琳关心的。 “暂时没有。”石摇头，“我们现在进入了大漩涡的熔岩流范围，凭我们现在的条件，靠这条临时打造的渡船不可能脱离。” “你的意思是我们根本没的选。”冰熊深渊说。 “那倒不是，我没有办法，不代表云也没有。”石转头对云说，“你既然来了，应该有回去的办法吧？” 卡瑟琳记得云说过，要回地面必须坐渡轮，而回去的渡轮都被装置俱乐部控制。这里看起来也不像是渡轮会经过的地方。 云沉默了几秒说：“回去要坐渡轮，这里哪来的渡轮。” 石发出一声轻笑，说：“渡轮是常规途径，你这次来难道没有准备后路？” 云看了看石，又看看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说：“除非我能搞清楚浇铸的去向。” “原来你这次来是找浇铸，他怎么到地下来了？”石问。 “装置俱乐部似乎针对废料清理者有所企图，浇铸偷取我们的探天塔攻击了废料清理者。”云再次看了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一眼，“他们两人本来答应和我一起追捕浇铸，不过临时变卦了。” “当时是你急着冲下去。”卡瑟琳反驳，“你冲下去后我们也遇到了状况，再想追上你已经来不及了。” 云盯着卡瑟琳，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上看出是否说的真话。 “我不关心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只问你有没有回去的办法？”石追问。 云和石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说：“如果找到浇铸，我有办法通知老板手，或许他会为我们打开一条特别通道。” 石听后想了几秒后说：“那找到浇铸是关键。” “我们根本不知道浇铸在哪里。”冰熊深渊却是叹气。 云说：“我进入地下后一路找过来，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也可能他已经被废料清理者吞噬了。” “也就是说你不会通知老板手？”卡瑟琳问云。 “你并不通知老板手意味着什么。”云说，“如果只是为了你们，我不会那么做。” “说了半天，我们还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冰熊深渊冷笑。 “呵，你们不是想找盒子的出口，进入大漩涡不是正好？”云也是冷笑。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无话可说。 其实卡瑟琳还有后手——牛眼，在紧急时刻可以靠牛眼飞行。同样，云有铁羽傍身。至于石，卡瑟琳认为这家伙一定也有自保手段。 三方心思各异，渡船上一时陷入沉默。 从大漩涡的边缘围绕着中心一点点向里航行，所需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长久得多。 不知绕到了第几圈，渡船开始进入大漩涡内侧，船速明显加快。可以看到漩涡的中心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熔岩无时无刻不在灌入其中。坐在渡船上，可以感受到来自漩涡的巨大压力。 卡瑟琳这才发现自己疏忽了。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放出牛眼可能也飞不出去。她看了看前后两边，云和石一人站在船头，一人站在船尾。两人似乎并没有受到压力的影响，对于大漩涡中心的那个黑洞也显得毫不惧怕。 忽然，上方传来声响。 渡船上的四人同时向上望去，一条巨大的渡轮激起熔岩浪花，出现在大漩涡的边缘。对于这条渡轮四人都不陌生，那是装置俱乐部乘坐的渡轮。 紧接着出现的一幕，让卡瑟琳惊讶地张开了嘴。 渡轮之后，一颗硕大无比的机器龙首冒了出来。它缀在渡轮之后数十米的地方，看起来就像在追赶渡轮。 那颗机器龙首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是见过的。那是两人刚到齿轮城的地下时，在钢水深潭的码头上就曾看见。当时卡瑟琳还想，如此巨大的龙首要造完与之匹配的身躯，恐怕再要个十几二十年都未必能完成。 但显然卡瑟琳是想多了，看来装置俱乐部只是造了龙首而已。 “是装置俱乐部，后面那个难道……是铁齿？”云望着渡轮和龙首说。 “是铁齿！”石看了一会确认，“没想到他要用这种方法恢复自己的真实身躯。” “什么方法？”云并不清楚。 “如果我没猜错，铁齿要抢夺废料清理者的身躯。”石转头朝大漩涡的深处看去。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10 合作 卡瑟琳也跟着向下望去。一瞬间，她似乎瞧见了斐须吕样子的废料清理者，在黑洞中朝他们望来。 如果装置***和铁齿的目标是大漩涡中心的废料清理者，那就意味着他们会朝自己这边航行。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视一眼，在眼神中进行交流。两人不属于三方势力中的任何一方，是纯粹的中立者。眼下云明显属于螺丝巷子，石对于螺丝巷子的态度颇为暧昧，并非什么简单的叛逃者。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面对这两人时，其实相对弱势。但装置***和铁齿一起介入的话，那他们中立的身份会凸显出来，这样反倒有利于获得一定的话语权。 当然，卡瑟琳和螺丝巷子的雨水有“共同语言”。不过这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包括冰熊深渊在内都不知道。 “我们不如上渡轮去。”卡瑟琳提议，“如果不得不进入大漩涡的中心，那条渡轮看起来更安全些。” 石没有马上做出回应，倒是云马上反对：“大漩涡的中心肯定隐藏着秘密，我们应该第一个进去，不能让装置***的人抢先。” “越靠近漩涡中心，速度会越快。就凭这条小船，根本坚持不到进入中心。”冰熊深渊反驳。 三人各抒己见，争论起来，最后云对石说：“你来说句话，你是什么想法？” 石看了看三人，又看了看大漩涡中心，说：“我们上渡轮。如果掉进了熔岩里，任何秘密都没有意义。” 既然四人中的三个人意见统一，云也只能同意了卡瑟琳的提议。 石控制渡船尽量放缓行驶速度。两个小时后，装置***的渡轮追了上来。四人被装置***的武装小队发现。 控制和锻造听到报告，允许卡瑟琳等四人登上渡轮。 卡瑟琳、冰熊深渊、石和云在甲板上等待了许久，才见到了大竞技场一起合作过“同伴”。 控制依旧使用着在大竞技场获得的狼形身躯，锻造走在她的身旁。 “没想到你们也到这来了，而且比我们还快。”控制站在四人面前，打量着这伙人，“你们为什么上我们的船？难道不想抢在我们前头进入大漩涡吗？” “我们的船太小了，继续走下去，多半到不了中心地带就会翻了。”石回答。 “是吗？”控制围着四个人转了一圈，“我不相信。如果我们没出现，你们不还是要坐那条小船进去。现在上我们的船，一定有别的原因。我劝你们老实说出来。” “就是出于安全考虑。”石再次强调，“我们的船是临时打造的，根本不适合在大漩涡里航行。” 控制盯着四位“乘客”，目光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最后停留在卡瑟琳的脸上。 卡瑟琳身上没有改装，是用真面目示人。 控制说：“我并不相信你们的话。你们能赶在我们之前到达这里，可见不是没有准备。不过你们想搭乘我们的渡轮，我也不反对。大漩涡里谁也没去过，我需要有人去探路。”她注视着卡瑟琳的表情，似乎想看出点女法师的真实想法。 卡瑟琳也是身经百战，见过各**等。不要说她来到大漩涡纯属意外，即便是真有其他目的，也不会在表情上出卖自己。 探路的工作对卡瑟琳来说并不陌生。虽然卡瑟琳是个魔法师，一般情况下不需要执行探路工作，但并不代表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作为佣兵团的成员，探路是最基本的能力之一。 只是现在石隐隐作为他们四人的领导者，卡瑟琳对控制的话保持沉默，而是向石看了一眼。 “我们可以合作。”石果然开口，“既然大家都没有进入过大漩涡，那不妨合作。铁齿不是也跟着来了，叫上他，我们一起讨论一下。” 控制若有所思，回头看了看锻造，一直没说话的锻造点点头。 “我没有意见。”控制转回头说，“铁齿虽然跟着我们，但他和我们有协议，不会帮助我们。” “也好，那就我们几个一起。”石无所谓地摊摊手。 在控制的安排下，六个人进入一间渡轮顶层的船舱中商议。 石非常主动，率先问道：“你们进入大漩涡的目的是什么？我进去是为了找朋友。” “你有朋友进入了大漩涡里？”控制的口气有点吃惊。 “虽然不完全确定，但可能性非常大。”石点头。 锻造这时问：“你为了找朋友，那他们三个也是？”他指的是卡瑟琳、冰熊深渊和云。 “我是为了抓捕浇铸。”云身子前倾，瞧着控制和锻造，“我们的探天塔被浇铸偷走，这件事如果找不到浇铸，那就要麻烦你们解释一下了。” “呵呵，我们也在找浇铸。”控制发出笑声，“我们也很好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逃进了大漩涡，我们会帮忙一起抓捕他的。” “这样倒是最好。”云说。 “那你们两位又是什么目的？”控制转而问卡瑟琳和冰熊深渊。 “我们是寻找盒子的出口。”卡瑟琳如实回答，“你们呢？不会也是找盒子的出口吧。” “我们在找废料清理者。”控制说出这话时，又特意打量了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的表情。 但卡瑟琳两人对此早有猜测，所以并没有吃惊的表情。 “这样的话，我们大家都各有目的，正好可以合作。”石说。 “不错。”控制点头，“你们对大漩涡内部了解多少？” “我一点都不了解。”石摇头。 云、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同样摇头。 “这样啊。”控制呵呵笑道，“我们恰好知道一些情报，但我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告诉你们。” “如果我们要分享你的情报，”石朝云和卡瑟琳看了看，两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接着问，“你有什么要求？” “整个行动要听我们的安排，而且要优先配合我们完成目标。”控制开出条件。 “你们的目标就是找到废料清理者？”云问。 “找到只是第一步，之后嘛，我暂时还不能说。”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11 探路卒子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12 大漩涡里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13 林中土著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14 大洞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15 巨大的人脸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16 雨水的知识传承 自身下涌来越发凛冽的寒风，卡瑟琳有种腾空的感觉。她忽然看到灰蒙蒙的天空，“砰”的一声跌在地上。 “哗啦啦啦”，一连串的灵魂锁链从天上掉下来，堆成了一座小山。所幸这些锁链源于卡瑟琳，虽然把女法师埋了起来，但不会压伤她分毫。 卡瑟琳一个意动，灵魂锁链便消失不见了。她坐起身，看见自己处在一座峰顶，周围远远望去都是望不到边的云海。不远处的悬崖边，有个人影孤零零地站着，也不知在看什么。 卡瑟琳站起身，猛地发现脚边还有个地洞，黑漆漆的望不到底。她要是没注意，一脚踩空掉进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拿着灵魂锁链另一头的冰熊深渊呢？ 她找不到答案，或许只能问一下那位站在悬崖边的人。 卡瑟琳脑海中刚闪过数个念头，就见悬崖边那人转过身来，朝她招手。 卡瑟琳立刻有所警惕，不过她没有不动，而是慢慢地朝那人走过去，但走到离那人三四米外就停了下来。 眼前这人全身上下严实地包裹着金属外壳，这些外壳上都篆刻满了炼金纹路。唯一例外的地方，是他的脸上有个空白的金属面具。 卡瑟琳正在打量这人，那人的面具上突然显现出一行东大陆文字。 “我一直在等你。” 卡瑟琳微微张开嘴，“你认识我？” 那人的面具上又出现一行字。“西朗姆之友，你的选择令你最终来到这里见到我。” “你？您是雨水阁下。”听到“西朗姆之友”卡瑟琳立刻想到，知道她这个身份的，在齿轮城中只有精灵将军雨水。 “我是雨水，也不是雨水。这些都不重要。”面具上写道，“既然你来了，我会把所有关于机器傀儡的知识借助你封存进‘休憩长廊’。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自行学习。这也是对你的奖励。” 面具上写完这些话，这位疑似雨水的人全身折叠起来，越折越小，最后全都缩进面具里掉在地上。 卡瑟琳惊讶万分，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捡起那面面具。 卡瑟琳还来不及细细打量这面具，只觉得精神一阵恍惚。她发觉自己一手捧着《建筑师笔记》，一手拿着面具。《建筑师笔记》自行翻开，来到“休憩长廊”这一页。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间书房，那面具飞进书房落在一张书桌上。 同时，书房墙壁上一道门打开。卡瑟琳瞧见，门里面她曾经见过的那位老精灵，坐在壁炉边的摇椅上，正朝自己微笑。老精灵一伸手，那面面具就出现在她的手中。老精灵抚摸着面具，一脸唏嘘。 卡瑟琳正待张口询问，却是感到无比的疲惫，顿时失去了意识。 这次昏厥不知过了多久，卡瑟琳渐渐醒来。她躺在地上，记忆中似乎有段空白。她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和冰熊深渊在一起探索。 冰熊深渊应该抓着灵魂锁链的另一头，但他好像松手了，让自己掉到这来了。 卡瑟琳爬起身，举目四望，看见没有边际的云海，也看见了那个地洞。她走到地洞边，看着幽深的地洞心中疑惑。难道离开这里，必须走这个地洞？ 正在思索间，洞里有什么东西朝上飞来。 卡瑟琳急忙后退。 “嗖”的一声，一个人影从洞里飞出来。那人飞出洞口两三米高，下落时从背后伸出数根机械触手，先身体一步扎到地面上，靠着触手的支持稳稳落地。 这人竟然是石！ 石站稳脚跟，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卡瑟琳身上。“只有你在这？” 卡瑟琳点点头，“至少现在就我一个人。” “那你是见过他了？” “谁？” “不用装糊涂。”石摇摇头，“你既然先到了，那一定是见过他。” 卡瑟琳已经忘记了之前的经历，所以她满脸疑惑。“我想不起来有见过谁。” 石盯着卡瑟琳看了一会儿，又说：“你要是没见过他，他会去哪呢？我追寻他留下的线索才找到这里。他居然不在，那只能说明他见过你了。不管你是否承认，你肯定得到了他的认可，拿到了知识传承。” 石的话听起来有些无奈和气馁。 “我是真想不起来，甚至连怎么来到这里都不记得了。”卡瑟琳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你知道该如何离开这里吗？” “离开？”石发出几声干笑，“呵呵，来到这里怎么还可能离开？” “为什么不能离开？” “我千方百计找到这，是为了从老朋友那拿到知识传承。但是他不在，你又不承认见过他。没有得到那些知识传承，又怎么能找到出去的路呢？” 卡瑟琳张口结舌。 “你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见过他，有没有拿到知识传承。”石没好气地说。 这下卡瑟琳越发郁闷了，她席地而坐，开始苦苦思索。 “要是能阅读记忆就好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卡瑟琳面前出现了一排书架。她曾经有过这种经验，这是进入休憩长廊找到自己记忆的情景。不过上次她阅读记忆后整个人都几乎虚脱，雨水说过因为她的能力还不足以驾驭休憩长廊。 卡瑟琳没有马上动手从书架上拿起记忆。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细细观察书架上的每本书。她要找到刚才发生过的那段记忆。 经过仔细辨认，卡瑟琳发现这些书的外观新旧程度各不相同。她试着抽出一本十分陈旧的书，翻开读了几页。这本书中记录了她儿时的一些事情。这些事已经如此久远，如果不是看到，卡瑟琳自己都想不起来了，在河中捕鱼，在溪边采花，在夏夜眺望星空…… 卡瑟琳一下子沉迷其中，一口气将这本书全部看完。她意犹未尽，合上书就想拿下一本，还好她及时压下了这个想法。不过有趣的是，当她将这本书重新插回书架时，书的外观竟然像翻新过一样，不再像之前那样陈旧。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17 石的决定 卡瑟琳略有所悟。 因为读完了一整本记忆，她感到有些疲倦了。 卡瑟琳知道要找到刚才的记忆，肯定不能一本本这样读过来。 仔细寻找后，她抽出书架上一本看起来最新也最薄的记忆之书。 果然书中记载的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她这才知道自己见到一位疑似雨水的人。那人变作了一张面具，而面具已经放入了休憩长廊。 不过这段记忆中没有提及离开峰顶的办法，难道真是在那张面具里？ 卡瑟琳眨了下眼，发现面前依旧是石。 石说：“看来你已经想起来，那么你来告诉该如何离开这里。” “我虽然想起来刚才确实见过一个人，但他没有告诉任何离开这里的方法。”卡瑟琳说。 “他交给你的知识传承呢？那里面有离开的办法。” “你怎么肯定那里面会有？” “知识传承果然在你那。”石呵呵冷笑。 卡瑟琳恍然，原来石一直在套她的话，顿时默然。 石见卡瑟琳不说话，继续道：“知识传承给了你，当然是希望你带走。你出不去，交给你又有什么意义？他既然给了你，那也一定考虑了你离开的办法。” 石的推理听起来颇有说服力。 卡瑟琳不为所动，反而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的那位老朋友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传承知识给我？” 这下轮到石沉默了。 卡瑟琳又说：“你既然要我说出离开这里的办法，那就先让我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依旧不说话，但看起来他在权衡。 “有一位……强大的存在曾经教导我，在面临选择前都应该好好思考，然后谨慎地做出决定。”卡瑟琳带着诚心解释，“说实话，我不了解你，不知道你到底抱着什么目的在行事。眼下的困局，我必须做出一个选择。相信你并和你联手，看看能不能脱离困境。或者对你抱有怀疑和敌意，相互戒备困守在这。如果我想骗你，完全可以告诉你，从崖上跳下去就是出路，你相信吗？” “我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石终于说，“我来自螺丝巷子，你在螺丝巷子见过老板手，对不对？” 卡瑟琳点头。 “我那位老朋友和老板手差不多。” “我不太明白。” “那这么说，我，我那位朋友以及老板手，包括云都差不多，我们来自同一个灵魂。” 卡瑟琳悚然而惊，脱口道：“你们都是雨水的第二意志。” “原来你见过雨水。”石同样惊讶，“是啊，我早该想到这种可能。难怪他会将知识传承给你。” 卡瑟琳这才明白，精灵将军雨水居然也走上了魔鬼之路。如今看来，雨水分裂的第二意志至少有四个，是标准的大魔鬼。难怪雨水与泥浆精灵王相熟，他们都走上了奇特的强大之路，从灵魂领域着手。换句话说，都选择了魔鬼之路。 这么说来，雨水对自己照顾有加，不光是因为自己作为西朗姆之友的缘故，恐怕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我确实见过雨水将军。”卡瑟琳承认，“她教导了我很多东西。” “这样啊。难怪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身上有些不同。那是因为她在你身上留下过印记，不过那些印记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去除了。”石点点头，他慢慢了踱起步，陷入某种思考。 卡瑟琳却明白，那些印记恐怕就是雨水替自己改造时留下的。只不过在奇特的空间缝隙里，斐须吕的投影替她抹除了。 好一会儿，石停下脚步说：“既然你获得了雨水的认可，那知识传承就交给你吧。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存在这里了。” 石胸前的触手舞动，居然将他的腹腔刨开。那里面露出一颗硕大的机械心脏。卡瑟琳见过数次活性之心。无论是石在外围酒吧中拿出来的，又或者狼神的那颗，以及作为交换用的小型活性之心，都没有眼前这颗机械心脏更像真实的心脏。但这颗活性之心的个头，几乎和常人的头颅一般大小。 “既然他给了你知识传承，那我将动力之源的技术交给你。这是我躲入地下后，结合铁齿酒吧的改造技术研发出来的全新技术。你应该多少了解它的价值，好好研究它，利用你获得的那些传承知识。”说完，石掏出他腹腔内的这颗活性之心，捧在手上送到卡瑟琳面前。 卡瑟琳在不可思议中接过那颗活性之心。石朝她点点头，身体居然慢慢崩溃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卡瑟琳忍不住发问。 “一切早已安排好了，比起我，你确实更适合获得这些知识。”石的身体一片片剥落，“他们永远想不到传承到了你的手上。” “他们是谁？”卡瑟琳忙问。 “你知道了他们，他们也就知道了你。”石摇摇头，“你出去以后，好好利用这些知识，你会知道答案的。” 石碎落，化作一堆粉末掉在地上。粉末又随着风飘起，飞散无影。 卡瑟琳捧着活性之心，有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但是还在跳动的活性之心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 不过这颗巨大的活性之心，该怎么处理呢？ 卡瑟琳的胸口忽然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而手上的活性之心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冲动，竟然产生了一种吸力，要与从卡瑟琳胸口冲出来的东西会合。 女法师猛地张开嘴，一只尖脑袋从里面探出来。那是黑额鼠的本能，它被活性之心所吸引，不受控制地要从卡瑟琳体内出来吃掉对方。 卡瑟琳胸口鼓起，牛眼恶魔本能也要从里面挤了出来。 这颗不同寻常的活性之心，对卡瑟琳身体里的两个本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们都摆脱了卡瑟琳对它们的压制，自行行动起来。 卡瑟琳的嘴越张越大，胸口也裂开一条口子。黑额鼠要从她的嘴里钻出来，牛眼恶魔要从她的胸口里冲出来。 卡瑟琳整体人都处在剧烈的疼痛中。她极力试图控制这两种本能，但收效甚微。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18 黑心眼 黑额鼠和牛眼恶魔分别从卡瑟琳的嘴里与胸口中出来。它们的目标就是卡瑟琳捧在手上的活性之心。 黑额鼠身上还绑着灵魂锁链，被牢牢地拉扯住，但这不妨碍它拼命探出前半段身子，啃咬活性之心。 牛眼恶魔冲破压缩装置的束缚，它试图释放自己，以眼球的姿态钻进活性之心，将活性之心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卡瑟琳没想到这两个家伙会同时造amp;反，一时镇压不了它们。两种本能争先恐后地扑向活性之心，卡瑟琳由于痛楚，竟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她看着黑额鼠啃食活性之心，又看着牛眼恶魔钻进活性之心。 那颗巨大的活性之心加快了跳动速度，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厄运。但一颗没手没脚的心脏，跳得再快也无济于事。 黑额鼠咬开活性之心的外层，向里面钻去。而牛眼恶魔不知用什么办法将自己镶嵌上了心脏表面，第二颗、第三颗眼球正慢慢在活性之心表面显现。 随着两个本能逐渐脱离掌控，卡瑟琳身上的痛楚倒是减弱了不少。她重新能够控制身体，松开捧着活性之心的双手，仍由活性之心掉在地上。 黑额鼠彻底钻进了活性之心，牛眼恶魔则幻化成多个眼球覆盖了半个心脏表面。 两根原本拴在黑额鼠和牛眼恶魔身上的灵魂锁链，也是一上一下连接到了活性之心上。 卡瑟琳看着地上的活性之心，忽然能感受到它的跳动，也能感受到黑额鼠和牛眼恶魔在它里面的状态。两个本能看来是遇到麻烦，在活性之心里陷入了困境。它们吞噬活性之心的结果好像得了消化不良，反而被活性之心所同化。 机械血管和零件从黑额鼠的身体里长出来，与活性之心内部的零件相互勾连。牛眼恶魔更倒霉，它幻化成多个眼球，眼球本身则变成了活性之心的一个个零件，加入到活性之心的运转之中。 黑额鼠的四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活性之心上长出来，并且心脏中央裂开一条缝隙，一只眼睛睁了开来，如牛眼大小的一个眼球长在眼中。在卡瑟琳的注视下，活性之心变成了一个奇特的东西。它迈动短小的鼠脚在地上走来走去，不过由于心脏两头都拴着灵活锁链，它能走动的范围也就在卡瑟琳的周围一两米之内。 卡瑟琳如同看着一只宠物狗。卡瑟琳若有所思，一道“站住”的意念传递过去。活性之心果然停了下来。它转过来，用那只牛眼张望卡瑟琳。看起来新生的活性之心似乎拥有灵性，不像牛眼恶魔本能那般呆板。 卡瑟琳又向它传达了一个“过来”的命令，活性之心乖乖走了过来。经过几次试验，卡瑟琳发现新诞生的活性之心，比起黑额鼠要容易控制，但又不像牛眼恶魔那么听话。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飞行能力。”卡瑟琳琢磨。 仿佛是感受到卡瑟琳的想法，活性之心开始膨胀。几秒钟后，个头就超过了卡瑟琳的身高。一只只眼睛从心脏外表上睁开，里面的眼球四处乱转，不知在看什么。 卡瑟琳见到这情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浑身不自在。活性之心最终膨胀到两米多高。卡瑟琳随即收到一道意念，让她爬上去。 这是活性之心主动发来的意念。卡瑟琳暗自吃惊。她犹豫了一下，攀着一颗颗眼球，爬到了活性之心的顶上。 比起过去坐在牛眼恶魔上，屁股地下是光溜溜的眼球表面。现在活性之心的表面则都是鼓起的眼球。这些眼球平时会漫无目的地乱转。不过一旦有人靠近，它们的瞳孔就会盯着靠近的人，而且也随着对方的移动齐刷刷地转动。 卡瑟琳坐下后就觉得身上冷飕飕。她努力不去看这些眼球，指挥活性之心飞起来。 活性之心继承了过去牛眼恶魔在空中漂浮的能力，飘到半空中。它迈动四条小短腿，如同在奔跑一般，在空中飞行。 活性之心逐渐飞出峰顶的范围，卡瑟琳围着峰顶飞了一圈，除了云海还是没发现任何其他东西。她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飞入云海，向下探索；二是继续向上，虽然上方灰蒙蒙的看不出有什么。 正当卡瑟琳举棋不定的时候，她却看见峰顶上有人走动。卡瑟琳立刻勒令活性之心飞回峰顶。原来那是冰熊深渊，老野蛮人看来也冒险进入了人脸的嘴巴，来到这里。 卡瑟琳乘坐活性之心降落回峰顶。冰熊深渊张大着嘴，一脸吃惊地看着一颗巨大的心脏从天而降。 卡瑟琳跳下活性之心。活性之心随之缩小，它像条小狗一样，在卡瑟琳身旁跑来跑去。 “这是什么东西？”冰熊深渊指了指满地乱跑的活性之心。 “说不清楚。”卡瑟琳摇摇头，“我得到一颗活性之心，和我的牛眼以及黑额鼠融合后就变成了这东西。” 活性之心听到卡瑟琳在议论它，身上所有的眼球都朝卡瑟琳两人看来。 冰熊深渊有所察觉，肌肉紧绷，身体本能地做出防御反应。“被它盯着很不舒服。” “习惯就好，我们接下来还要仰仗它。” “你最好给它取个名字。” “它来自黑额鼠、牛眼和活性之心，那就叫黑心眼吧。” 冰熊深渊听后，难得露出个笑容，说：“这名字。” “觉得不好听？要不你来取。”卡瑟琳也知道这名字过于普通。 “你的东西，你说了算。”冰熊深渊立马推辞，换了个话题，“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清楚。”卡瑟琳反问，“你又是怎么找过来的？” “你的锁链忽然消失了，我等在那张人脸边。”冰熊深渊说起他的经历，“思索下来，觉得原路返回不可行。毕竟那个土著首领不在了，贸然回去，说不定会被其他土著缠住，所以决定干脆也进洞赌一把。” 冰熊深渊进入那个洞穴后，起初和卡瑟琳很像，沿着斜道滑下。但他没有掉到峰顶来，而是掉进一个湖中。湖中有一种怪鱼，身上长着翅膀。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19 做实验 冰熊深渊看见这些怪鱼一条一条在湖水上方飞行（游动），说不出的怪异。怪鱼有时会冲进水面，捕食什么东西。 湖中的水稠密、沉重，能见度低，简直就是能流动的液体金属。冰熊深渊躺在湖面上根本不会沉下去。他试图站起来，却也难以办到。他的双脚会没入湖水，像是陷在淤泥里一样。不过只要他不怎么乱动，又会浮上水面。 他仰卧在湖面上，划动双手慢慢游动。 湖非常大，找不到岸在哪里。 冰熊深渊漫无目的的游走，那些飞行怪鱼逐渐引起他的注意。怪鱼们每次冲进湖水里捕食，重出水面后飞行的高度就降低一点。 冰熊深渊干脆待在一个地方，盯着同一条怪鱼观察，确认了自己的发现。最后他甚至看见一条几乎贴着水面飞行的怪鱼扎进水中后，再也没有浮出水面。 冰熊深渊倒是想看看湖水深处到底有什么。不过他透过水面，最多能看到水下一米深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而那些扎进水中捕食的怪鱼，无不是潜入湖水深处。 难道湖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冰熊深渊没有办法下潜。他再次试了试湖水的浮力，猛地坐起来，然后用力踩水。果不其然，他居然在湖面上站了起来。 不过只要放慢踩水的速度，人就会向下沉。 冰熊深渊站上水面后，极速奔跑，瞬间便抓住了两条怪鱼。这些怪鱼入手颇沉，难怪它们飞行速度那么慢。 冰熊深渊重新躺回湖面上，研究抓到的怪鱼。他发现在怪鱼体内，鱼鳔中裹着一颗圆蛋。这种圆蛋分量极重，一入水便向下沉去。冰熊深渊几乎能肯定，怪鱼之所以能潜入湖水深处，便是依靠这些圆蛋。 之后冰熊深渊又捕获了几条怪鱼，确认它们体内的圆蛋大小，是基于它们的飞行高度。飞的越高的怪鱼，圆蛋越小，也越轻。 冰熊深渊拿着那些圆蛋，能明显感到自己往水下沉下去一些。看来要想到湖底一探，需要收集多一些这种圆蛋。 又接连捕杀了数条怪鱼，冰熊深渊总共获得了十几枚圆蛋。他以梦幻之面幻化出一件带着许多口袋的贴身衣服，将圆蛋都存放在衣袋里。 这时他的身体自然下沉到胸部以下。 冰熊深渊激发秘法，身体立刻变得更为强壮有力。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潜下水去。在秘法的帮助下，他发挥出的力量雄浑无比，在水下游动起来速度飞快。 有圆蛋压身，他在水中可以自由沉浮，所以不过十几秒的工夫便游至湖底。 这里漆黑一片，唯一不同的是水中有暗流。冰熊深渊能察觉到暗流中时不时有东西游过。他顺着暗流游动，抄手抓住那东西，然后重回湖面。原来是条个头不小的怪鱼。 冰熊深渊略一思索，潜回湖底后沿着暗流游动。有暗流推波助澜，游动速度更快。每游几百来米的距离，他便浮出水面换气。之后继续潜至湖底，继续在暗流中前进。 如此不知游了多远，冰熊深渊看到前方亮起，水底出现了一个洞口。那里是暗流流向的终点。 冰熊深渊忽然感到暗流中传来巨大的推力，他根本无法摆脱出去，就被吸入那个洞口。 一番天旋地转，冰熊深渊便发现自己来到了峰顶。而他在湖底遇到的洞口，连通的就是峰顶上的那个地洞？ 卡瑟琳听了冰熊深渊的叙述，意识到那个地洞或许真的连通到许多不同的地方。石、冰熊深渊还有她自己，似乎都是从地洞中上到峰顶来的。他们出洞前经历的事应该各不相同。 不过这里是神秘的熔岩湖大漩涡之中，有些古怪也是可以理解。 现在的问题是，虽然冰熊深渊也来到了峰顶，但依旧没有解决出路在哪里。卡瑟琳不认为他们应该尝试跳入地洞，那样的不可测风险太大。 冰熊深渊倒是提出一个想法。他询问卡瑟琳有没有看到那些怪鱼。既然那些怪鱼拼命要沉入湖底，沿着暗流游动。那它们最终的归宿应该也是那个发亮的洞口。冰熊深渊从湖底洞口来到峰顶，那怪鱼们理论上也该到这里来了。 卡瑟琳觉得有道理，和冰熊深渊一起在峰顶搜寻有没有怪鱼的踪迹。 大概是一时忘记，又或者是没有注意，冰熊深渊突然想起自己口袋中，还有十几个来自怪鱼体内的圆蛋。那些圆蛋照理都非常重，但他现在却感觉不到它们的分量。 冰熊深渊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圆蛋。没想到这颗圆蛋握在在手中，毫无分量的感觉。他松开手，圆蛋“嗖”的一声朝天上飞去，几秒钟后就不见踪影。 “你来看看这东西。”冰熊深渊喊过卡瑟琳，也给了她一颗圆蛋，并提醒卡瑟琳小心不要让圆蛋飞走。 卡瑟琳拿着圆蛋仔细研究了一番，没有什么头绪。不过她能感觉到，圆蛋握在手里时，似乎时刻都想要脱离她的掌控。 卡瑟琳抬头望天，它是要去上面。 “我有个想法。”卡瑟琳对冰熊深渊说，说完她从胸口前拉出一根灵魂锁链。 这条锁链又细又长，不细看会以为那只是一根线。卡瑟琳将它绑在圆蛋上，然后放开手，任由圆蛋朝天上飞去。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一起望着天上。虽然圆蛋飞没了影，但两人依旧瞧着天空。细小的锁链不停地从卡瑟琳胸口中拉出来，只要没有停止，说明圆蛋还在向上飞。 这样足足等了十来分钟。 卡瑟琳忽然说：“停下了。”她胸口本来向上悬浮的细琐开始下落。 卡瑟琳皱了下眉头，又说：“不是停下，那颗蛋不见了。” “是不是挣脱了？”冰熊深渊问。 “不像。”卡瑟琳收回细琐，指着之前绑圆蛋的那端说，“你看，扯断的。” 原来细琐那端还遗留着半个断裂的锁环，虽然非常细小，但仔细看还是能看清楚。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20 空中怪海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乘坐黑心眼向天上进发。 卡瑟琳再次在细琐上绑定了一颗圆蛋，放出去十来米，相当于让它飘在前头开路。 升空十分钟后，之前落脚的峰顶已经看不见了，下方只有望不到边际的白茫茫的一片云海。 “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冰熊深渊指着下方说，“好像我们在下坠。” “你也感觉到了？”卡瑟琳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老野蛮人也是如此。 这时卡瑟琳手上一轻，被圆蛋牵引的细琐落了下来。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急忙抬头望去，上头什么都没有。 不对！ 卡瑟琳感到身下的黑心眼传达来一个意念——它看见了很多东西在游动。 明明什么都有。 卡瑟琳微微皱起眉头。黑心眼拥有牛眼恶魔的视力，这种恶魔虽然低等，但视力却出奇的好，甚至能看见一些不寻常的东西。这类情景卡瑟琳以前也遇到过。 “再给我一颗圆蛋。”卡瑟琳对冰熊深渊说。 老野蛮人又掏出一颗圆蛋交给卡瑟琳。卡瑟琳绑定到细琐上后，一点点将圆蛋往上放。 圆蛋慢慢飘上去，卡瑟琳同时指挥黑心眼也一点点跟上，让圆蛋始终在自己的视野范围里。另一只手上，卡瑟琳凝聚出一个冰封雪球，随时准备出手。 突然，圆蛋不见了。 卡瑟琳用力一拉细琐，细琐马上绷紧，有什么东西咬住了圆蛋。卡瑟琳抬手扔出之前准备好的冰封雪球。 “砰”的一声，冰雪四溅，半空中结出一块鱼形的冰块掉了下来。鱼形的嘴处正连接着细琐。 冰熊深渊伸手接住鱼形冰块，“这是我在湖里见过的飞行怪鱼。” 果然鱼形冰块的背部有两片翅膀。 “如你猜测的，这些怪鱼有从地洞里飞出来，不过它们现在变成透明的了。”卡瑟琳说。 冰熊深渊敲碎怪鱼冰块，怪鱼立刻显出形体。它嘴里有一颗圆蛋，就是卡瑟琳放出的那颗，体内鱼鳔里还有另一颗。 “刚才两颗圆蛋应该也是它们吃掉了。”冰熊深渊抬头望着上方，“感觉我们头上有不少这种怪鱼。而且说不定还有其他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如果看不见它们确实麻烦，这些怪鱼还好对付，其他东西可就难说了。我们最好想个办法。”卡瑟琳点头。 说是这样说，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想了半天，却毫无头绪。 一道来自黑心眼的意念冲进卡瑟琳的脑海。卡瑟琳有些惊讶地朝身下看了眼。黑心眼身上的眼球一个个朝卡瑟琳看过来，眼神中透着渴望。 黑心眼竟然想吃圆蛋。卡瑟琳试着用意念和新融合出来的坐骑交流了一番，感受到对方强烈的“吃”的渴望。 卡瑟琳在那些眼球的注视下点了点头。一张属于黑额鼠的嘴代替了一颗眼球，在活性之心的表面张开。 卡瑟琳拿着一颗圆蛋塞进黑额鼠的嘴里。“嘎吱嘎吱”的咀嚼声立刻响起，那颗圆蛋不到几秒钟就被吃掉了。 冰熊深渊对于卡瑟琳的行为没有多说，他只是在一旁看着。 吃完圆蛋的黑心眼似乎意犹未尽，又有几张黑额鼠的嘴从表面浮现出来，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 冰熊深渊见状，干脆将身上的圆蛋一个个拿出来。卡瑟琳和他一起动手，喂给黑心眼吃。 吃完了所有圆蛋，黑心眼还是不知足的模样。卡瑟琳发出一道意念，表示已经没有多的圆蛋了。这些嘴巴才意犹未尽地缩了回去。但取而代之，几颗特殊的眼球长了出来，它们的眼瞳中多了一圈光晕。一道道光芒从这些眼球中射出，指向它们看到的地方。 卡瑟琳马上注意到，上方天空中，原本无所一物的地方因为这几颗眼球的光芒，显现出一条条在游动的怪鱼，但怪鱼只会在光芒中显形。 卡瑟琳下达命令，要求这些眼球中，一部分按次序观察固定的位置，另外几颗随意地观察。这样光芒照射的地方就能覆盖到不小的区域。 黑心眼继续向上飞行。 一路上，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合作，尽可能捕捉沿路的怪鱼，取出圆蛋喂食给黑心眼。随着黑心眼吃到越来越多的圆蛋，它长出更多特殊的眼球，照射出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在黑心眼的帮助下，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得以看到高空的真实样貌。无数游弋的怪鱼，各种千奇百怪的水中生物。 比如长着鸟头的海龟，披着羽毛的章鱼；又如四肢都变成鱼尾的大象，还有成群拇指大小的蚂蚁组成一头巨大的鲸鱼。 这些怪物有些性情温和，有些则具有攻击性，对于领地意识强烈。一次黑心眼不小心撞到一只长着鳄鱼头的青蛙，没想到顷刻间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这种小怪物。它们张开嘴前来撕咬黑心眼身上的眼球。黑心眼吓得乱飞，根本不受控制。慌乱之中撞上蚂蚁组成的鲸鱼，引发鳄鱼头青蛙与蚂蚁鲸鱼的大混战。黑心眼这才趁乱侥幸逃脱。 “这个地方很危险。”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商量，“我们不能这样漫无目的地前进，那些青蛙和蚂蚁还相对好对付些，它们只是有领地意识。要是这里还有高等生物，或者智慧种族，那就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了。” 黑心眼悬浮在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周围只有一些无害的怪物在游走。 冰熊深渊看了下周围，说：“我们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要去哪里。如果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倒是容易规划路线了。” 冰熊深渊说的没错。眼下两人面对的就像一片大海，在大海里最怕漫无目的的航行，那样很快就会迷失方向。 “有没有可能试着绘制地图？”卡瑟琳问。 她的意思是冰熊深渊用人生之棋来记录走过的地方，过去两人曾经用这个办法探索过未知区域。 “我可以试试看。不过这里没有明显的地标，效果不会太好。”冰熊深渊伸出手掌，人生棋具现在掌中。 “那我们先在这一片安全区域试试看，顺便再捕猎些飞行怪鱼。我感觉黑心眼需要那些圆蛋，它吃得越多，越能提升自身能力。”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21 瞭望之眼 黑心眼在卡瑟琳的指挥下在这片安全区域里游荡。冰熊深渊记录下它走过的路线，尝试绘制地图。 此外两人在尽力抓捕怪鱼，提取圆蛋喂食黑心眼。 但正如冰熊深渊所说，这片区域没有地标，绘制出的地图几乎没有什么意义。 倒是黑心眼吃了足够多的圆蛋后，身上越来越多的眼球得以进化。它能探查的区域也越发广大，上下左右都没有了死角。 这片安全区域的地图最终还是绘制了出来，是个不太规整的椭圆形地带。由于区域内部没有地标，所以地图仅仅是标识了大致的边界。在这片区域周围，有不同形态的强大怪物在活动。 卡瑟琳提议以那些强大怪物为标识，重新绘制一张地图，调整后的地图终于显出了参考价值。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强大怪物们之间相隔的距离都差不多。也就是说它们各自有固定的领地，领地的大小类似。从强大怪物的分布情况判断，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陷在了它们的包围之中。如果两人要离开现在的安全区域，势必要从某个怪物的领地中穿过去才行。 两人之前会惹来鳄鱼头青蛙，就是因为要穿越鳄鱼头青蛙们的领地。 不过在仔细观察后，卡瑟琳发现虽然大多数怪物们之间的相隔距离差不多，但有两对怪物之间隔得却较远。假如以大多数怪物们之间的相对距离为一个参照，这两对怪物间的距离则超过相对距离的三分之一有余。 “我们再去看看那两对怪物。”卡瑟琳指着地图说，“也许它们之间有一段地带可以让我们通过。” 冰熊深渊点头赞同，说：“先去这头巨象和大头鱼那里。这两个怪物都是单独个体，八爪鱼和巨猿其实是族群怪物。” 老野蛮人说的巨象是头四足变成了四条鱼尾的怪象，而大头鱼则有一个不亚于巨象体积的硕大鱼头，鱼身及鱼尾却只有小指般粗细，偏偏长达数百米。八爪鱼和巨猿都是远观如一个完整的生物，靠近看却是由无数小怪物组成的巨大怪物。 无论是巨象与大头鱼，还是八爪鱼和巨猿，都是至少百米以上的巨型怪物。光是看体型，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相信这不是他们可以正面力敌的强大存在。 两人来到巨象和大头鱼领地的边缘。两只怪物看起来性情温和。巨象摆动四足，在空中缓慢的飘动；大头鱼盘着身子，一动不动，像是在睡觉。两个怪物遥遥相对，中间有很大一块空白地带。 “我看可以从中间过去，我们速度快点就是了。”冰熊深渊提议。 “再观察一下。”卡瑟琳的直觉告诉自己，哪里不对头。她盯着两个怪物来回观察。黑心眼身上的眼球干脆一分为二，一半看向巨象，一半看向大头鱼。 “有情况？”冰熊深渊察觉到卡瑟琳的异样。老野蛮人立刻也重新审视起两头怪物。作为野蛮人一族的神山萨满，他对于生物的习性要比卡瑟琳更熟悉，倒是比卡瑟琳更早发现了问题。 “果然有情况。”冰熊深渊说，“刚才是我太心急了。” “你发现了什么？”卡瑟琳还没看出个所以然。 “你注意它们的眼睛。”冰熊深渊指点卡瑟琳。 卡瑟琳仔细看了一会儿，说：“它们好像盯着对方。” “它们虽然一个在移动，一个待着不动，但都相互戒备着对方，随时可能开战。”冰熊深渊心有余悸地说，“还好没有贸然走在它们中间，那样很可能会刺激它们立刻开打。到时我们被夹在那，真要倒霉了。” “这边看来风险太打，我们去看看另外两个。”卡瑟琳说。 两人乘坐黑心眼来到另两头怪物的领地。组成巨型八爪鱼的是无数小型八爪鱼，就手掌那么大。巨猿是蹲坐的样子，它身上是无数的小型螃蟹，大小如指甲盖。这些小螃蟹相互攀爬叠加在一起，才形成了巨猿的形态。以巨猿庞大的体型来看，这些小螃蟹的数量是个天文数字。 八爪鱼悠闲地在领地里游动，巨猿则蹲坐在固定的位置上。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观察片刻，决定从这两个怪物的领地间隙里穿过去。 “八爪鱼的游动有规律，我们可以在它远离间隙的时候尽快冲过去。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惊动组成它们的小玩意。”冰熊深渊在人生之棋上模拟出一个行动预案。 “应该可以，我们速度够快的，最多会惊动巨猿身上的螃蟹。它们靠爬行，移动速度相对慢些。”卡瑟琳朝两个怪物领地后头看了眼，“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不知道它们身后的地方有什么危险没有。” “确实。可惜我们看不到那边的情况。”冰熊深渊叹口气。 “我来想想办法。”卡瑟琳用手按在黑心眼上。虽然她与黑心眼之间不需要直接接触就能交流，但这个动作会让卡瑟琳觉得更容易与黑心眼沟通。 黑心眼传来一道意念，它可以进化出一只瞭望之眼，具有超远距离的视觉。瞭望之眼可以看到现在十倍以上远的距离，足以观察到怪物领地后的情况。不过这还需要一些圆蛋作为进化用的资源。 卡瑟琳告诉冰熊深渊后，两人继续捕捉怪鱼为黑心眼提供圆蛋。又吃了足足近百颗圆蛋，黑心眼终于达成了可以进化的条件。数颗它表面的眼球沉入体内，怪异的“咔嚓”声不时从黑心眼内部传出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重新装配。 二十多分钟后，一颗大如常人头颅的眼球从黑心眼表面挤了出来。它上下左右转动，注视着周围。 卡瑟琳命令黑心眼使用瞭望之眼，察看怪物领地之后的情况。 只见瞭望之眼固定朝着一个方向看去，眼瞳忽大忽小地变换，跟着一道道意念传进卡瑟琳的脑海。 巨大的废料清理者的形象出现在卡瑟琳的脑海中，而在废料清理者身后端坐着一个黑影。黑影的背后似乎还有着什么，只是影像中模糊不清。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22 铁齿的撞击 数小时后卡瑟琳两人终于从八爪鱼和巨猿的领地中通过。 这次也算有惊无险。 因为预先计划好，黑心眼在八爪鱼远离交界处的时候，快速穿行过去。但没想到那些组成巨猿的小螃蟹怪物居然发现了黑心眼，成群结队地漫过来。所幸它们的移动速度正如预料的那样不算快。 不过当看到铺天盖地的小螃蟹蜂拥而来，特别是小螃蟹的异动也引起了八爪鱼的注意，居然掉头也朝黑心眼扑来，还是让卡瑟琳两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走出空中怪海的范围后，废料清理者的身影就矗立在远方。卡瑟琳再次让黑心眼用瞭望之眼，眺望废料清理者身后的黑影。 这次黑心眼传递来一个巍峨的影像，不过这个影像依旧处在一片黑暗中，只能看出一个轮廓。他端坐在一把王座椅子上，一动不动，似乎在注视，又似乎在思考。卡瑟琳只是试图在脑海中多呈现一会这个影像，思维就有停滞的感觉。惊悚之余，她立刻停止呈现，这个影像的真实身份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冰熊深渊手里托着人生之棋，一边做着计算一边搭建一副新的立体地图。这副地图有了新的地标，其中一个是废料清理者，而另一个是下方云海中的峰顶。 “你是怎么想到的？”卡瑟琳注意到这副全新的地图，一下子对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了全新的认识。 “还记得我说有下坠的感觉吗？”冰熊深渊问。 “记得，我当时也有同样的感觉。”卡瑟琳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上升过程变成了下坠的感觉。其实这种感觉一直没有消失，只不过现在习惯多了而已。 “既然是下坠，那我们所在的空间很可能是上下颠倒。而且应该是纵向是主轴方向。所以地标在主轴上也就说得通了。”冰熊深渊指着他的立体地图说，“这么想的话，我们从峰顶出发，当然可以作为一个地标，那边则是终点。” 冰熊深渊的视线指向废料清理者。 卡瑟琳听了老野蛮人的解释，再看立体地图，越发觉得有道理。在这副地图中，峰顶处在底部，周围是云海；中间是两人经过的空中怪海，怪海中的那些巨大怪物则作为中间层的地标；最上方只有废料清理者以及它身后的黑影。底部的云海面积最大，顶上的黑影只是一个小点。 冰熊深渊编排好地图上的各个点后，说：“它是上下颠倒的，所以如果将它倒过来。” 组成立体地图的人生之棋棋子在棋盘上翻转过来，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正是一个漏斗形，也可以说是大漩涡的形状。 “原来是这样，废料清理者所在的地方看来就是出口。”卡瑟琳说。 “也许吧，看起来像。”冰熊深渊点说，“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些，这个地方什么都古怪。即便那边是出口，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出去。” 卡瑟琳驱使黑心眼向废料清理者飞去。越是接近那里，下坠感越是强烈。忽然卡瑟琳心头一动，是黑心眼传来的一道意念。卡瑟琳转头望去，远处一艘巨大的渡轮朝这边开来。 “那边是……”冰熊深渊也注意到了动静，不过他无法像黑心眼看得那么远。在他眼里，那艘巨大的渡轮还是只是一个小黑点。 “装置俱乐部来了。”卡瑟琳却已经通过黑心眼传来的影像认出了来者。 黑心眼停止了飞行，原本卡瑟琳就不会傻到自己冲上前去。谁知道面对废料清理者会遭遇什么情况，何况废料清理者身后还有一个未知的黑影存在。她想做的只是靠近观察。现在既然装置俱乐部也来了，探路侦察的工作自然可以交给他们来。 渡轮渐渐驶近，它残破不堪，看来这一路上并不太平。船后依旧牵引着那颗铁齿的龙首。 卡瑟琳盯着渡轮看了一会儿，说：“我没看错的话，他们在加速。” “没错。”冰熊深渊用手一抚人生之棋，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排列组合，模拟出一副动态的图像。代表渡轮棋子朝着代表废料清理者的棋子加速行去，撞在了一起。 “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它们就会撞上。”老野蛮人瞧着棋盘上模拟的结果说。 “我想装置俱乐部不会就这样冲上去。”卡瑟琳摇头，“我们小心些。” 黑心眼在她的指挥下，朝相反的方向飞得更远了些。 眼看渡轮就要撞上废料清理者，只见它向外转向，在与废料清理者相撞前切了一个弧度驶离。但拖在渡轮后的龙首，却以更快的速度朝废料清理者撞去。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同时意识到，想要撞击废料清理者的根本不是装置俱乐部的渡轮，而是铁齿。 硕大的龙首加速向废料清理者飞去，废料清理者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其实卡瑟琳早就在观察具有斐须吕形状的废料清理者，只是它看起来就是一个死物。虽然形体巨大，但毫无生气的样子。不像卡瑟琳进入大漩涡后，在其他地方见到的各种土著生物或怪物。废料清理者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巨大机器傀儡，体内没有灵魂可言。 “轰隆”一声巨响，金属龙首撞在废料清理者的胸口。废料清理者晃了一晃，除此之外依旧毫无反应。但那颗龙首却动了起来，张开嘴狠狠咬在废料清理身上。“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传了出来。不一会儿，废料清理者的胸口给咬出一个大洞。 装置俱乐部的渡轮开出去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控制和锻造站在甲板上，默默看着变成龙首的铁齿撕咬废料清理者。 眼见废料清理者胸口被咬出一个大窟窿，锻造说：“他这样做到底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控制摇头，“铁齿必须找到出盒子的办法，不然他的灵魂就要被城主奴役了。” “废料清理者的身体被攻击，他的灵魂会回归吗？”锻造又问。 “应该会。”控制回答，“我们一路都无法捕获他的灵魂，才不得已进入大漩涡。他的灵魂不可能放任身体被铁齿毁掉。”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23 装置俱乐部的袭击 两人正在讨论，废料清理者忽然仰头吼了一声。它那硕大的鱼首转动起来，鱼嘴一张一合，紧接着身子也抖了起来，从蹲坐变成了四肢站立，然后爪子、尾巴都依次动了动。 废料清理者胸前的那颗机械龙首不知何时停下了撕咬，漂浮在它胸前。废料清理者注视着眼前的龙首，就像在打量一件玩具。它伸出前爪对着机械龙首拍了一下，机械龙首翻滚着飞了出去，飞在几公里外才慢慢停了下来。 废料清理者环视一圈，发现装置俱乐部的渡轮、机械龙首，还有黑心眼，在三个不同的方向对着自己。乍一看，像是包围了它。但废料清理者一点不在乎，而是晃了晃身体，彷佛一头真正的狮子。只是它偏偏顶着一颗鱼首，显得有点滑稽。 锻造紧紧地盯着废料清理者，观察它的每个动作，嘴里问：“是不是他？” “应该是。”控制点点头，“把准备好的探测器放出去，看浇铸在不在那里。如果在的话，那肯定就是废料清理者了。” 锻造转身离去，一会工夫拿来一个小小的圆形触片。他走到船舷边，食指扣住圆形触片，用力一弹。圆形触片飞速朝废料清理者飞去。它非常小，与废料清理者庞大的身躯比起来，就像是一粒灰尘。所以圆形触片毫无阻碍的飞近废料清理者，最后“啪”的一下吸附在对方后腿的表面。 “行了。”锻造说。 控制忽然就不动了，似乎在倾听什么。几秒钟后，她转头对锻造说：“找到浇铸了，确定是废料清理者。我们马上去准备一下。” 两人返身回了船舱。 相比装置俱乐部有预谋的谋划，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仅仅是在当旁观者。两人都对活过来的废料清理者有所猜测，因为他们在奇特的空间裂缝里遇到过斐须吕的投影。那道投影虽然还不能能斐须吕的本尊相比，但并非呆板的机械傀儡，和眼前的废料清理者表现出来的形态有些相象。 卡瑟琳对斐须吕其实更为熟悉。在不同的场合中，卡瑟琳见过这位真正意义上的无序之界统治者。卡瑟琳有点在意，斐须吕为何会如此关注齿轮城。祂不仅降下一个投影暗中操控这里，更是让自己的形象以废料清理者的姿态出现。 神秘的无序之界统治者、强大无比的至高存在之一，应该不会是因为无聊才这样做的吧。 卡瑟琳盯着废料清理者，生怕错过祂的一举一动。 但废料清理者打跑了机械龙首，活络了一下身子，便懒洋洋地趴了下来，也不理会胸前给咬出来的那个大洞。或者说，那点小伤似乎对祂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机械龙首停留在远处没有动静，好像废料清理者那一下将他打废了。 场面有点诡异，明明之前还有点混乱的样子，眼下却回归平静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废料清理者出奇的有耐心，身体一起一伏，看来是睡着了。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两人不禁窃窃私语，交流着各自的看法。但无论两人怎么猜测，缺少必要情报的他们，都不知道装置俱乐部和废料清理者有什么打算。 倒是对于铁齿的目的两人的看法很一致，铁齿是为了夺取真实的身体而来。他的目标应该就是废料清理者。 当然，作为一条巨龙，如果真的变成鱼首狮身的怪模样，实在令人莞尔。 “控制他们的目标，会不会是那个黑影？”冰熊深渊猜测。 “也许。”卡瑟琳早想到了这个可能。但她一不清楚那个黑影的真实身份，二想不出装置俱乐部能有什么过废料清理者这一关的办法。除非铁齿成功抢夺到废料清理者的身体，这就另当别论了。 卡瑟琳觉得，装置俱乐部之所以会与铁齿合作，就是认定铁齿有能力击败废料清理者。可铁齿除了一开始狠狠咬了废料清理者几口，就没有其他动静了。 正当卡瑟琳以为这诡异的局面不知要维持多久的时候，有个身影从下方飞了上来。 卡瑟琳立刻认出，那是云。 比起废料清理者，云是如此的渺小，甚至和装置俱乐部的渡轮，以及铁齿的机械龙首比，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她一出现，就径直朝着废料清理者飞去，直接来到了祂的面前。 卡瑟琳不禁为云捏了一把汗，双方实在是不对等。 云扇动着背上的铁羽，发出“呼呼”的风声。这风声惊扰到了熟睡的废料清理者。庞然大物睁开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发现面前的小不点。祂用不会转动的鱼眼盯着云看了几秒，居然开口说话：“你不好好躲起来，敢在吾面前现身，难道是不想再躲了？” 云说：“尊上，我并不是她，您应该很清楚。您就算拿下我也无用。我是来抓浇铸的，不过既然见到了您，那顺便替她问一句。您待在这个世界够久了，难道还不准备回去吗？” 废料清理者歪了歪头，大概是没想到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是啊，出来很久，什么时候能回去呢？”废料清理者一副思考的模样。 云离卡瑟琳等人太远，所以卡瑟琳根本听不见她和废料清理者在说什么。不过真要听到了，一定会认出此时的废料清理者正是在空间缝隙中的那一位。 废料清理者还在思索，装置俱乐部的渡轮那边发出了亮光。渡轮船身上条条炼金纹路闪动，巨大的船腹开裂开来，伸出一口口径超过一米的巨炮。 巨炮炮管上一轮一轮的光芒闪耀，闪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轰”的一声巨响，一颗黑色的圆形炮弹从炮口打出来，直奔废料清理者而去。废料清理者只来得及回过头，炮弹便击中了祂的身体。 古怪的是，炮弹击中废料清理者的身体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打穿了过去。在废料清理者身上打出一个大洞，洞内漆黑一片，数道裂缝沿着洞口向外延伸。这些裂缝诡异地蔓延到整个空间，如同一块被敲碎的镜子。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24 城主苏醒 卡瑟琳见过类似的情景。上次见到时是在地面上，探天塔攻击废料吞噬者后，从天穹中落下了一枚圆形金属球，同样造成了类似的结果。 看来上次的圆形金属球也是来自装置俱乐部。 在碎裂的“镜子”上，废料吞噬者居然还能转动头颅。祂的鱼首看向装置俱乐部的渡轮，说：“真是急不可待，吾走了，你们又能如愿吗？”说完这句话，“镜子”的裂痕越发密集，一块块碎裂掉落，形成一个巨大的空间裂缝。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立刻催促黑心眼朝那道空间裂缝飞去。如果能重新进入空间裂缝，说不定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空间裂缝中一个鱼首探出头来。不是废料吞噬者是谁？ 卡瑟琳一阵心悸，连忙叫停黑心眼。那是斐须吕的投影，没错，卡瑟琳能确定和之前的废料吞噬者比起来。这位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序之界统治者，虽然只是一道投影。 斐须吕的投影张望了一下，就要从空间缝隙中出来。谁知空间缝隙开始自行修补，一片片掉下来的空间碎片重新飞回了缝隙上。 斐须吕的投影只来得及出来一半，就被卡住了。祂挣扎了几下，最终没能挤出来。祂的身体被恢复的空间一切为二，半个身子往下掉去，不见了。 空间恢复原状后，废料吞噬者依旧待在原地。只是此刻的它变得呆滞，一动不动。但下一刻，废料吞噬者动了起来。动作非常笨拙，歪歪扭扭地朝前走去，一直走到机械龙首之前。它伸出两只前爪，扭住自己的鱼首，用力一掰，竟然将鱼首掰断了。 废料吞噬者扔掉鱼首，端起机械龙首放在原先头颅的位置上，然后转过身来。 装置俱乐部的渡轮开了过来，数个人形机械傀儡从渡轮上跳出来，为龙首与狮身进行连接。 控制在甲板上喊：“铁齿，我们帮你拿到了身体，接下来你也该完成你的承诺。” “我会的。”龙首吐出一句。 这时他胸口的破洞处，一个机械傀儡爬了出来。一道人影飞来，一下将那个机械傀儡抓了去。 没等卡瑟琳看清楚，面前人影一闪，却是云带着机械傀儡落到了黑心眼顶上。 “你有见到石吗？”云问卡瑟琳。 “他……我不确定，碎裂了。”卡瑟琳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 “碎裂了？” “他给了我活性之心便碎裂了。” 云似有所觉，低头看了一眼黑心眼。 “我明白了，你是选中的人。。”云点点头，“我暂时先待在这里，等时机到了，我会回去。” “选中的人？”轮到卡瑟琳问了。 “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云说。 卡瑟琳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 “这是浇铸？”冰熊深渊指着云带来的机械傀儡。 “是他。不过他已经没有自我意识了。”云说，“装置俱乐部不会要他了，但老板手应该会对他有兴趣。” “那个废料吞噬者怎么换上铁齿的龙首，难道说……”冰熊深渊看向那一边的废料吞噬者。 “铁齿看来是拿到了身体。”云没有隐瞒，“控制他们早有准备，刚才那种武器不是齿轮城里的技术。” “盒子外的？铁角的？”卡瑟琳反应快，马上想到了答案。 “多半是的。”云说。 三人正在说话，忽然一种异样波动传来。这种感觉很像城主的巡视，不过要比城主的巡视强烈得多。其实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拥有活性之心后，已经规避掉了城主的巡视。但此刻他们又感受到来自城主传递来的、无从躲避的思维威压。 “看！”卡瑟琳最为敏感，指着原先在废料吞噬者身后端坐着的黑影。 冰熊深渊和云反应也不比卡瑟琳慢，几乎同时察觉到了黑影的变化。一双通红的眼睛缓缓睁开，那个黑影似乎从不知多少年的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那双红色眼睛一出现，整个黑影的气质马上改变。先前那种无法辨析的飘渺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实存在、至高无上的压迫感。虽然黑影没有刻意去看任何人，但在场者无不感到那双红色眼睛扫到自己，注视过来。 “城主！”不用确认，不用询问，卡瑟琳瞬间认出了这个黑影的身份。 不同与城主的巡视时那短暂的目光，介于幻觉与真实之间的红色眼睛。眼前的黑影是真正意义上的城主。他给卡瑟琳一种感觉，从遥远的过去苏醒过来。 城主端坐在王座上，对，那就是王座，至高无上的王座，坐在其上可以俯瞰众生的王座。 装置俱乐部和铁齿都注意到了城主的苏醒，他们不约而同朝王座的位置聚拢过来。 “尔等叛逆！”城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似远实近，无处不在。 卡瑟琳的灵魂发出震颤，顿时无法动弹。冰熊深渊和云也好不到哪去，跌坐在黑心眼上。 铁齿有些许停滞，但身体颤动了一下，恢复了活力。他一步一步朝城主靠近，原本钢铁铸造的躯体，居然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转换成了真实的肉6体。 “尔等叛逆！”城主再次喊道。但他端坐在王座上，除了那双眼睛，身体的其他部分依旧处在黑影中。 装置俱乐部的渡轮上，两个身影飞了出来，落在铁齿的肩头。他们的身躯也在迅速地变为真实的肉2体。 控制的头颅变成了一个美艳的女子，但她的身体却是狼躯。但她毫不在意，而是对着锻造大喊：“看到没有，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神力，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神力。” 锻造变成了一个全身赤￥裸的青年男子，他不可置信地抚@摸着自己新生的躯体。“这是怎么办到的，这是怎么办到的。”他喃喃自语，显然还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城主的呵斥阻挡不了铁齿的步伐。他虽然越走越慢，但与城主王座间的距离正在缩短。 卡瑟琳忽然有所明悟。 “我的方法是恢复真实的身躯”，当初卡瑟琳询问铁齿会如何从盒子中出去，铁齿就是如此回答的。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25 吾主回归 铁齿一步步朝城主逼近，他即使变成一头龙首狮身的怪物也在所不惜。 卡瑟琳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无法动弹。此时此刻，她已经意识到，出盒子的关键就要来到。 卡瑟琳发出一道又一道的意念，命令黑心眼朝城主所在的王座飞去。黑心眼瑟瑟发抖，它能感受到来自城主的威压——那至高无上，不容反抗的威压。 但来自卡瑟琳的意念一刻不停，而且越来越强烈。终于本能的服从压倒了本能的恐惧，黑心眼缓慢地、摇晃着向城主移动。 渐渐靠近城主的范围后，卡瑟琳体会到一种奇特的感觉。有些痒又有些疼，全身上下都是这样。她下意识地抬手来看，自己居然能动了。卡瑟琳看到手掌变得半透明，骨头在里面生长，还有血管、肌肉。她的肉2体在重塑。 在她身旁，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冰熊深渊和云身上。 冰熊深渊因为以年轻的形态呈现，所以此时他的肉身正以年轻的形态重塑。这让老野蛮人既吃惊又兴奋。虽然年老的神山萨满还没有到寿命的极限，但他的同龄人早就离世。新的神山萨满始终没有出现，令冰熊深渊忧虑不已。衰老使得冰熊深渊这些年越来越虚弱，他时刻担心着，自己一旦死去，野蛮人一族将无人可以指引他们一族前进的方向。 冰熊深渊早年曾细心培养过一些族人，但那些优秀的族人频频离奇失踪。无论如何寻找，冰熊深渊都无法找到他们的下落。最后他不得不加入通灵殿，希望能够借助通灵殿的力量，从灵魂领域找到消失的族人。通灵殿没有令冰熊深渊失望，他因此得以遇到卡瑟琳。当然，这样做并非没有代价，恐怕余生再也无法脱离通灵殿的控制了。 虽然知道灵魂领域充满了神秘强大的事物和力量，但返老还童还是冰熊深渊没曾想过的事情。其实这次进入终极之域时，他将自己的肉身存放在兽乡高原的天湖祭庙中。现在获得新的年轻肉2体后，回去时会发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无论如何，此时此刻，冰熊深渊全身心的感受着新身体的活力和力量。这种感觉并不是灵魂状态可以比拟的，真实肉4体的美妙，只有年轻过的人才能体会，不是吗？ 云也未曾料到她会获得自己的身体。背部的铁羽因为肉身的生长自动脱离下来，而戴在头上的头盔也被肉8体排斥。云不得不脱下头盔，她的真实面容也在这一刻展露出来。这是一副异常美艳的女性精灵面容，也许是从来没有露出真实面容的原因，云的脸上充满了惊讶和不解，嘴巴微微张开。她伸手轻轻抚2摸自己的脸庞，眼神中露出难以置信的喜悦。 卡瑟琳看着这位与精灵女将军雨水拥有同样面容的精灵。云比起雨水，表情更为丰富，不是冷冰冰的样子，喜怒哀乐都呈现在脸上。 “你的样子……”卡瑟琳低声说。 “你见过她对不对？”云显然猜到卡瑟琳的意思。 “我是见过她。” “我和她本是灵魂的一体两面，也不只有我，我们还有好几个。” 卡瑟琳瞬间明白，雨水恐怕和泥浆精灵王一样，走上了成为魔鬼的道路。云是雨水的第二意志之一，就像卡瑟琳现在是魔王博瑟托伊菲尔的第二意志一样。 拥有了全新身体的卡瑟琳三人站在黑心眼上，瞧着铁齿、控制和锻造冲到城主的面前。铁齿猛地扑到城主身上又撕又咬，但是城主的身上亮起一道光晕，将铁齿的爪子和牙齿隔离开来。 铁齿肩膀上的控制和锻造却趁这时跳上城主的王座。两人试图越过王座，但王座背后不知有什么东西阻碍了他们的步伐。 黑心眼离城主越来越近，铁齿与城主的搏斗也越发激烈。卡瑟琳忽然感到内心有种什么东西在滋生，那似乎是种祷告。祷告声从无到有，在卡瑟琳的脑海中从细不可闻变成宏大震撼。她终于听清了祷告的内容“吾主在上，无所不在，无微不至，无始无终；吾主在上，无宇无宙，无大无小，无穷无尽”。 卡瑟琳心中顿时有所明悟，她跪倒在地，双手交叉，大声念到：“吾神无所不在，吾神无所不能，吾神创造一切，吾神赐予希望。” 云和冰熊深渊都被卡瑟琳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一起朝她看过来。只见卡瑟琳念念有词，神情无比虔诚。她的背后出现一个巨大的手掌怪虚影。 那个手掌怪颇为猥琐，中指上的眼睛东张西望，最后目光落到城主身上。手掌怪悚然一惊，掌心的嘴巴哈哈大笑，之后猛地握起拳头。 拳头再次张开时，一株小树苗长了出来，几秒后便长成了参天大树。参天大树一开始只是虚影，但渐渐实体化，同时整个空间伴随着剧烈的摇晃和震动，仿佛这颗大树要将整个空间撑裂。 “咔擦”一声巨响，空间上裂开数条缝隙，接着如碎裂镜子一片片掉落下落。在碎裂的空间背后，不是黑漆漆的空间缝隙，一座美丽的花园凭空出现。不过这座花园倒悬上方，花园中的天空一半黑夜一半白天。 有个苍老的声音拥神语说道：“吾主在上，请回归吧。”这声音好似有股魔力，听到的人都无法动弹，无论是强大无比的巨龙铁齿，还是偷偷摸摸在王座上搞鬼的控制和锻造。 而一直没有动作的城主却在这时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他一步跨出便进入了空中花园，连带他身后的王座也一起飞了进去。 铁齿也好，控制和锻造也好，都狼狈地从城主身上以及王座上滑落下来。碎裂的空间碎片开始恢复，一片片重新回归到它们掉落的地方。 卡瑟琳从虔诚的祈祷状态中清醒过来。她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听懂那句神语，但她却能明白，也瞬间记起自己在囚禁之所里遭遇的一切。 随着空间裂缝自动修复，卡瑟琳背后手掌怪正在渐渐淡去。卡瑟琳这时忽然回头看向他，同样拥神语说道：“克里克奎尔，带我离开这里。” 手掌怪克里克奎尔显然没料到卡瑟琳会清醒过来。他在完全淡去前，连忙弯腰鞠躬回道：“卡瑟琳大人，会有人来接您的。我想他快到了。”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26 巡海巨人茨沃夫来了 手掌怪说完，彻底隐去。 冰熊深渊和云看着刚才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幕，都有些不知所措。手掌怪，巨大的树影，裂开的空间，空中花园，这些东西都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随着城主与王座消失，原本两者所在的位置展现出一个空洞。一股巨大的吸力透过空洞传来，铁齿、控制、锻造三个正被这股吸力拉扯着朝空洞飞去。 那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出口？ 黑心眼离得稍远，还没有完全被这股吸力所捕获。它拼命反向飞行，试图摆脱空洞的吸力。不过这么做只是徒劳，仅仅是延缓一些向空洞靠拢的速度。 卡瑟琳瞧瞧空洞，又看看铁齿他们，若有所思。 云毕竟在盒子中待得时间最长，她在旁说：“那边应该就是出口，如果想离开，现在是机会。” 卡瑟琳问道：“城主不见了，盒子接下来会变成什么状况？” 云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但盒子外的人一定是知道的。” “你是说钢铁之巢？”冰熊深渊也问。 “可以这么说。”云点点头又摇头，“盒子外不光只有钢铁之巢。” “还有铁角。”卡瑟琳说。 “铁角之外，还有其他势力，只是和我们没接触。”云看了眼身旁的浇铸，抬脚将他踢下了黑心眼。 “你不是要带他回螺丝巷子。”卡瑟琳有点奇怪，云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和我们一样新生了肉2体。对老板手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云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再说了，我也不打算回去了。” “不打算回去？”卡瑟琳和冰熊深渊都很惊讶。 “既然有机会彻底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云伸出手一边看，一边在眼前翻转，“这就是真正拥有身体的感觉。我有了真正的身体，为什么还要回去？我现在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了。” 云说完收起笑意，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也走吧。没有了城主，盒子里一定会乱套，待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 “怎么走？你是说从那里走？”卡瑟琳指着空洞说。 “不然呢？”云说，“跟上铁齿，没看到他准备冲出去了。” 只见铁齿已然停止了挣扎，迈动四肢，朝空洞飞奔而去。“嗖”的一下，铁齿巨大的身影消失在空洞中。与此同时，空洞开始收缩，似乎“吃掉”铁齿后它已经满足了，就像饱食的鳄鱼不准备再张着嘴。 “快！”云一瞧不对劲，急忙催促。 卡瑟琳犹豫了一下，还是命令黑心眼冲向空洞。不过为时已晚，空洞关闭的速度远快于黑心眼飞行的速度。眼见空洞越缩越小，卡瑟琳他们来不及了。 就在空洞要完全关闭的时刻，一只手掌从空洞外插了进来，卡住了要合拢的洞口，接着又有另一只手掌跟着扒住洞口。 只见两只手掌奋力抓住洞口边缘，强行将空洞重新撑了开来。 “该死！卡瑟琳，你怎么会躲在这种鬼地方。”有个声音从空洞外传来。 卡瑟琳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但有了这点时间，黑心眼终于及时飞到了空洞前，“嗖”的一下也给吸了进去。 空洞中无光无暗，什么都看不见，但又什么都能看见。卡瑟琳仿佛置身于幻觉组成的世界，各种光怪陆离的东西在眼前晃过又消失。 四周猛地一暗，卡瑟琳看到远处黑色的星空中星星闪烁。 这个景象是如此的熟悉，已经回到终极之域了吗？ “卡瑟琳大人。” 女法师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回过头去，就见一个巍峨的巨人背生双翅，悬停在星空之中。 “你是……”卡瑟琳认得这个巨人的容貌，“茨沃夫，第十二位巡海巨人茨沃夫。” “亏你还记得我。”茨沃夫冷哼一声，“你居然躲到终极之域的深处来了，让我找得好苦。” “你在找我？” “我当然在找你。我必须时刻盯着你才行。从你在消失在老母龙的灵魂世界里开始，我不得不去找你。还好，对黑夜大人给了我提示。”茨沃夫身形变小，慢慢落下来，变成龙首人身的矮小模样，站在卡瑟琳的身旁。 这样子的茨沃夫卡瑟琳也见过，是在囚禁之所里初次遇到红色怒火时。 “你现在是红色怒火了？”卡瑟琳笑问。 “我从来就是红色怒火。”红色怒火怒答，“我没空和你啰嗦，你听好了。刚才我救你的时候，嗅到一丝金龙的气味，是不是有条金龙在这一带？” “金龙？”卡瑟琳先是一愣，但随即想起铁齿，原来铁齿是一条金龙，“是不是金龙我不知道，但确实有过一条巨龙。” “有龙就好，我现在要去屠龙，你来帮我。”红色怒火理所当然地说。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我的那两个同伴呢？”卡瑟琳发现自己站在黑心眼上，冰熊深渊和云却不知所踪。 “我只是来救你的，你的同伴去了哪里，就不是我的事了。”红色怒火一指左边，“往那走，我知道那条巨龙在哪里。” 卡瑟琳指挥黑心眼往红色怒火指的方向飞去，并且命令黑心眼观察四周，搜索冰熊深渊和云的下落。 “你知道机器漫游者吗？”在追寻金龙的路上，卡瑟琳向红色怒火打听。 “什么机器漫游者？”红色怒火朝卡瑟琳瞥了一眼。 “就是困住我的地方。”卡瑟琳想了想说，“我当时在终极之域中找寻回归自身的路时，出现了一团云雾。它吞食了我和同伴，我们便困在了那个世界里。我打听到，它叫机器漫游者。” “嘁，叫什么根本不重要。”红色怒火嗤笑一声，“重要的是它来自谁的灵魂。你不是大魔鬼吗？居然不知道那是来自谁的灵魂。” “我不是魔鬼。”卡瑟琳摇头。 如果过去她是魔王博瑟托伊菲尔的第二意志，还能说是魔鬼。但现在她重新获得了肉2体，也就是说她拥有自己的灵魂容器，不再依附第一意志。 这是玄之又玄的感觉。 当卡瑟琳的肉2体在城主的帮助下重生后，她就知道自己又成为了独立的灵魂，与魔王博瑟托伊菲尔的第一意志切断了联系。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527 新的开始——未到绝望的时候 “你不是魔鬼？”红色怒火看了卡瑟琳一眼，“斯葛那家伙说得没错，你将不再是你。” 斯葛？那是谁？卡瑟琳努力回想，总算从记忆深处找到了答案。斯葛是个预言家。 卡瑟琳这才惊觉，她的记忆里好像少了点什么，与那个叫斯葛的有关系。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了，难道是因为在齿轮城里丢失了记忆？ 卡瑟琳沉默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但她没有太多可以思考的时间，因为前方出现了一个星球。这应该是某个废弃了的锚世界。远远看去，星球上十分荒凉。 “到了。”红色怒火说。 “可我什么都没看到。”卡瑟琳瞧着星球说。 “那是他躲得好。”红色怒火呵呵笑道，“那条金龙原本是不可能逃出来的，是我放了他一条生路。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机器漫游者的世界的主人非常强大。如果不是我强行撕开一条缝隙，你们谁都出不来。为此我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我需要这条金龙补一补身子。我们下去。” 卡瑟琳无奈只能指挥黑心眼降落。 红色怒火率先跳到星球上，他耸动着鼻子到处嗅。卡瑟琳收起黑心眼，小心地跟在他身后。 “在这里。”红色怒火停下脚步，指着眼前的一块石头说，“就在这里。” “那看起来只是块石头。”卡瑟琳说。 “你不了解这些金龙，他们都是幻术大师。这条金龙一定有来头，等我把他揪出来问问叫什么名字。”红色怒火说着，身体膨胀起来，变成一条火红色的巨龙。 他伸出脚用力朝着那块石头一脚跺下。 “嗷——”一声龙吟响起。 原本是石头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狮子尾部，接着前方的地面上浮现出一头龙首狮身的怪物。 龙首狮身的铁齿愤怒地吼道：“是谁在激怒伟大的珀洛斐？” “你是珀洛斐？”红色怒火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原来如此。珀洛斐啊珀洛斐，号称最强龙语魔法之巨龙的你，这些年都躲在龙城不敢出来。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你掉了一个脑袋，但现在看来不是。不，你不完全是珀洛斐，你只是三个头颅中的一个。你的另两个灵魂一定在找你吧。” “你是谁？红龙都是逆流，都该死！”珀洛斐摇了下龙首，他忘记了很多事情，眼前这条巨龙有点眼熟，但记不起来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红色怒火继续大笑，“真没想到会遇到你，你是金龙长老团的成员，我会活捉你好好拷问的。你都能躲到终极之域来，布莱德斯坦那个老家伙也不可能真的陨落。你不如现在就告诉我他的下落，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你要找城主大人。”珀洛斐两只龙眼瞪得滚圆。他怒吼一声，返身朝红色怒火扑了过来。被红色怒火踩住的狮尾顿时绷断，但珀洛斐仿佛毫无知觉。 可惜红色怒火一直在注意珀洛斐。对方还没扑到，红色怒火已经飞到了空中。珀洛斐此时是狮身龙首，不具备飞翔能力。红色怒火如戏耍般从空中攻击珀洛斐。珀洛斐只是连连吼叫，却无法伤到红色怒火分毫。 这注定是场一边倒的战斗。 在这颗废弃的星球上，珀洛斐连逃跑的可能也没有。由于他不是完整的巨龙形态，曾经引以为豪的高阶龙语魔法也无法施展。一些低阶幻术对红色怒火来说，根本谈不上攻击力。 最终当珀洛斐体力耗尽时，红色怒火俯冲而下，将其压在身下，并牢牢咬住了他的脖子。 “告诉我布莱德斯坦躲在哪里，我考虑放过你的灵魂。”红色怒火得意洋洋地说。 谁知两股火焰从珀洛斐的龙瞳中喷出，两只龙眼炸裂开来。珀洛斐哀鸣一声，就此不动了。 “该死！居然自焚了灵魂。”红色怒火松开嘴，气得在珀洛斐的尸体上连跺了两脚。 但既然已经发生，再生气也于事无补。红色怒火骂了几句，便开始大口撕咬起珀洛斐的尸体，一口气吃掉了珀洛斐的小半个身子。 从珀洛斐现身后，卡瑟琳就躲得远远的。这时她才敢靠近过来。 红色怒火有所察觉，转头看向卡瑟琳，说：“可怜的家伙，我要走了。你接下来的人生就只能待在这里了。” “为什么？你不是来救我的？”卡瑟琳听了这话，心中一惊。 “我已经救你脱险，但也只能到这一步了。”红色怒火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怜悯，“你在终极之域里获得了新的肉2体，也就意味着与真实世界里的灵魂容器切断了联系。你再也不可能找到回到那个灵魂世界的路了。” “怎么会这样！”卡瑟琳皱起眉头，她试图回想起在终极之域中行走时拥有的域图，但记忆中空空如也，一点也想不起来。 “那你能不能给我指路？” “我不能给你指路，因为我只有通往自身灵魂世界的路径。我是不可能将你带去我的灵魂世界。”红色怒火否决了卡瑟琳的想法，“这里是终极之域的极深处，除非你能建立起自己的锚世界，找到让锚世界降临真实世界的办法。还有，我劝你不要贸然进入星空，没有锚世界定位会很容易迷失方向，那样比待在这里更可怕。” 说完这些，红色怒火腾身而起，扇动着翅膀消失在星空中。 卡瑟琳想叫他回来，但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有喊出声。她知道红色怒火说的是真话，而且这条巨龙也不是一个可以用言语打动的家伙。 卡瑟琳看了看地上珀洛斐的尸体，走过去在尸体前坐下。 现在还远没到绝望的时候。 比起作为魔王的第二意志，卡瑟琳觉得此时此刻重获新生的她，没有了来自第一意志的枷锁。她也不用再担心无序之界统治者阿德勒席的追杀，不用承担博瑟托伊菲尔与恶魔大领主戈洛司戴蒙之间的恩怨。终于可以与魔王博瑟托伊菲尔带给她的命运，做一个彻底的切割了。 卡瑟琳摊开手掌，掌心中有一颗黄色棋子和一颗红色棋子。这是当初冰熊深渊交给她的。冰熊深渊说过，当卡瑟琳找到他的族人时，就用这两颗棋子联络他。所以实在不行，可以先联络冰熊深渊。 此外，卡瑟琳拥有《建筑师笔记》，那里面有来自精灵帝国的知识传承。好好挖掘里面的知识，说不定能找到建造锚世界的方法。 眼下要做的，只是在一个看似绝境的地方寻找回家的方法。老师吉斯林曾经说过“比绝望更可怕的是停止学习和研究”。 卡瑟琳闭上眼睛，走入《建筑师笔记》呈现的图书馆中。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坐下来开始学习和研究。 （全书完）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阿斯前传篇（上）——光 出场人物 女魂 剑士罗林 骷髅战士 亡灵巫师菲西德 黑暗骑士格斯特·司曼 第一场英歌荒原 女魂出现。 女魂（歌唱）：乌云遮蔽圆月，大地痛苦沉吟。死亡的杀戮在继续，弱小的生灵在残喘。大风刮过荒原，带起无比血腥；暴雨降临战场，洗刷深重罪孽。年轻的剑士，请停住脚步，你正在迈近沉睡的墓园。 剑士（行礼）：孤独的亡魂，遵从你的意志，暂停我的脚步。多兹城的剑士，向你致意。我的名字叫罗林，十年来最年轻的大剑士。我徒步穿越荒原，冒雨在夜间赶路，只为寻找罪恶的源头，向他讨回应有的公道。游荡四处的你，可否为我指路？ 女魂：年轻的罗林，请珍惜脆弱的生命，罪恶的源头就在前方，你在走向无尽的死亡。墓园的主人讨厌无理的拜访，新鲜的肉体倒会受他欢迎。我愿意为你指条回家的归路，五天后，你就可重新享受温暖的炉火。 剑士：孤独的亡魂，请让我谢绝你的好意，二十天的跋涉不能就此荒废。不停息地奔走，使我驱散了寒冷；不时出没的蛇鼠，让我补充了食物；大雨连绵，我不用为饮水发愁；可空旷的荒原，使我难以找到方向。你说我正在迈近沉睡的墓园，目的地看来就在眼前。我早已作好了战斗的准备，全身的血液正在沸腾。再次向你请求，为我指明前进的道路。 女魂：无畏的罗林，年轻的剑士，为何你要奔向无尽的死亡？美好的生命难道不值得珍惜，起伏的人生难道不值得期待？你可能想象百年的孤独，寂寞的岁月，冰冷的天地，黑夜出没的我，甚至忘记了太阳的模样。墓园就在前方，但你还要面对守卫的责难。 剑士：孤独的亡魂，请听我述说。谁不珍惜美好的生命，谁不愿享人生的乐趣？可我背负着沉重的血仇，可我肩扛着最后的正义。王国的懦夫害怕死亡国度的宣战，那些软弱的蠕虫无视赤裸裸的杀戮。落日村被亡灵巫师残忍地洗劫，只为采集新鲜的肢体。二百条人命，整整二百条人命！疯狂的屠杀，十足疯狂的屠杀！墓园的主人不是仰仗黑暗的后台，又岂会妄顾‘神圣的仲裁’，罪恶的源头不是放纵他的手下，又岂会发生肆虐的屠戮？五十年的和平，早磨去了王国的强硬；长久的安乐，只养肥了权贵的腰包。他们连交涉的勇气都不复存在，他们连面对的胆量都缩进了裤裆。（高声）我，一个王国的军人，舍弃了卫队长的美差，离开了幸福的家园，只为唤起王国仅存的一点血性，为无辜的百姓讨回应有的公道。（拔剑）看，这把光明神祝福过的长剑，我向它起誓，要用生命来捍卫真正的正义。 女魂（歌唱）：道路就在东方，目标就在尽头。勇者选择死亡，懦夫追逐安乐。明天的太阳谁能看见，永恒的黑暗不会消散，永恒的黑暗不会消散…… 女魂消失。 第二场墓园边 骷髅战士：站住！无理的陌生人。你在踏进死亡的宫殿，你在打扰沉睡的君王。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你的性命可以得到保障，你的灵魂还能属于自己。不然，我会帮你在墓地找到一张床铺，在地狱寻到一个宿处。 剑士：可笑的喽罗，你是否埋骨在荒原，被唤来充当打手？不要阻挡我的前进，我的长剑正在兴奋地颤抖。你要庆幸可以再次站起，虽然充满了肮脏的罪恶。快快挪动你那笨重的步伐，让开通行的自由门户，否则我会让你重归大地。 骷髅战士（挥剑冲上）：无理的陌生人，接受死亡的征召。 剑士（砍下骷髅头颅）：智者从善如流，愚人不可救药。错误的选择无从更改，重归大地是你的宿命。 出现一群骷髅围在四周。 亡灵巫师：活人！一个新鲜的活人。赞美黑暗的君王，送来完美的材料。恶灵祭坛需要启动，我正缺少一个正常的灵魂。快说出你的名字，大巫师菲西德好为你安排伟大的葬礼。我是多么的仁慈，你的血肉将会重新拼装，你的骨架将会成为一个战士，你的名字将会是怨咒的源泉。正像我说的，一个展现伟大的葬礼。 剑士（冲杀出骷髅群）：邪恶的菲西德，就是你屠杀了落日村民，违抗了‘神圣的仲裁’。光明神的长剑正在召唤正义，我代表王国惩罚你的罪恶，村民的公道将会在今日讨回。洗净你的脖子，摆好你的头颅，你堕落的灵魂，将由我送进痛苦的深渊。不要妄想知道我的名字，你那诅咒的力量无法侵犯我分毫。令人作呕的垃圾，你的臭味已经充满了周围，让我来好好清理一番。 亡灵巫师逃向墓园深处。 第三场墓园深处 黑暗骑士（颂读）：罪恶受到庇护，堕落获得拥戴，黑暗重归大地，苦难降临人间……（寻找）是谁在喧哗，是谁在吵闹？沉睡的君王不想被打扰，死亡的宫殿不能被侵犯。站住！菲西德，我命令你站住，你想吵醒沉睡的君王？那我保证，我会让你先享受永恒的睡眠。 亡灵巫师：尊贵的司曼大人，死亡宫殿的守护者，卑微的菲西德不敢打扰君王的沉睡，请原谅我的粗心，请接受我告罪。我正准备向您报告，一个凡人冲进了墓园，他试图冒犯王者的权威。您看，他推倒墓碑，驱散迷雾，咆哮而来。墓园的宁静在破碎，宫殿的沉寂在毁灭。恳请您展示您的威严，教会他应有的礼貌。 黑暗骑士：站住，年轻的战士！格斯特·司曼，痛苦之大骑士，死亡宫殿的守护者，命令你收起你的无礼。你打破了墓园的沉静，违反了君王的铁律。报上你的名来，说出你的来意，你将接受黑暗的审判，我将裁定你如何死去。展现你的勇气吧，至少你还能获得一丝尊敬。 出现无数僵尸、骷髅站立两旁。 剑士：尊敬的司曼大骑士，我感受到强者的气势，（行剑礼）多兹城的罗林向您致敬。我跋涉长途，穿越荒原；我不惜生命，肩负使命，我只为讨回应有的公道。如果您无法公正的裁定，我会拼尽全力挑战罪恶的源头。看，那个阴险的亡灵巫师；看，那个藏在您背后的菲西德，这个拙劣的胆小鬼，在落日村屠杀了二百无辜，他是一个腐臭的刽子手。‘神圣的仲裁’被挑畔，两国的尊严被践踏，这难道是罪恶源头的意志，沉睡君王的许可？ 黑暗骑士：寻求公正的罗林，向你的勇气表达敬意。菲西德的行为不受约束，君王的意志不由他来传达。对‘神圣的仲裁’之挑畔不是我能裁定，但我可以保证，此事将禀凑王上。王者的权威不容诋毁，君王的威严需要彰显。（驻剑）我了解了来龙去脉，要对你的无礼作出最终的裁决。战士死于战场，勇者葬于决斗，鲜血匹配你的勇气，死亡成就你的威名，你的事迹将会传唱，你的精神将会延续。格斯特·司曼，痛苦之大骑士，死亡宫殿的守护者，给予你决斗的机会，准许你荣耀的陨身。 剑士：尊敬的司曼大骑士，死亡宫殿的守护者，我无法认同您的言语，但我不会侮辱强者的荣耀。多兹城的罗林，十年来最年轻的大剑士，向您发出决斗的挑战。（跪誓）我抱以必死的信念，以光明神之剑起誓，我将用光荣的胜利，换取向罪恶源头，沉睡之君王，亲自讨回公道的权利。菲西德将由我亲手来结果，正义与我同在。 第四场墓园空地 剑士与黑暗骑士决斗。 亡灵巫师：愚蠢的罗林，可笑的小丑，司曼大人的强大无可匹敌。决斗意味着死亡，逃跑还有一线生机，求饶可能活命，堕落将赐予力量。正义只有强者才能谈论，历史要有胜方前来书写。脆弱的抵抗无法持久，我来给予你最后的一击。（诅咒）无尽的仇恨，痛苦的悲鸣，永坠地狱的怨魂，游荡深渊的亡灵，借助你们的怨念，诅咒年轻的罗林。他将客死异乡，他将遭人唾弃，他将步履艰难，他将病入膏肓，他的灵魂不得超生，他的肉体散落荒野。灾厄降临，恶疾缠身——！ 剑士倒下。 黑暗骑士：啊！卑鄙的菲西德，狡诈的阴谋家，你打断了公平的决斗，你侮辱了勇者的荣誉。年轻的罗林死非其所，看我剑上漆黑的血液，是你玷污了荣耀之战。早知道挑畔‘神圣的仲裁’，是你骨子里的肮脏伎俩，可你不该在我面前肆意地耍弄。为此你要付出昂贵的代价，用生命来清洗你的耻辱。虽然你流淌着恶臭浓血，但我不介意用它来以毒攻毒。 黑暗骑士砍断亡灵巫师四肢。 亡灵巫师（呻吟）：司曼大人，你不能这样对我。没有君王的许可，你无权处置我的生死。王上对我的恩宠，远胜对你的信任。我的一切行为，都受君王的默许。五十年的平静已经太久，黑暗的统帅们需要试探王国的底线。赶快把我救起，我还要向王上禀告。我展示我的宽容，不计较你的这次冲动。不然，你将承受君王无穷的怒火。 黑暗骑士砍下亡灵巫师的头颅。 黑暗骑士：自以为是的东西，愚蠢的败类，死人没有申辩的权利。弱小是原罪，强大是真理。正确由强者来决定，错误给弱者去保留。你只能爬着进入死亡宫殿，跪着聆听王上的训斥。君王的铁律你一无所知，一条仰人鼻息的狗又有多少斤两。来人，把这条狗扔出墓园，把罗林的尸体葬在荒野。 第五场埋尸的荒野 女魂出现。 女魂（歌唱）：乌云遮蔽圆月，大地痛苦沉吟。死亡的杀戮在继续，弱小的生灵在残喘。大风刮过荒原，带起无比血腥；暴雨降临战场，洗刷深重罪孽。正义曾经徘徊，邪恶不断咆哮。谁来见证历史，谁来书写未来。时间停不住脚步，光明冲不开迷雾。明天的太阳谁能看见，永恒的黑暗不会消散，永恒的黑暗不会消散…… 女魂消失。 （完）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阿斯前传篇（中）——梦（1） 出场人物 女占卜师西芬娜 来访者安迪莉亚 乌鸦恶毒的看门人 女通灵者特斯贝尔 红发侏儒炎热火山（烂泥里的红土豆） 女摆渡人英吉珊 幽灵罗林 巡游者 第一场多兹城的阴暗小屋 神秘来访者出现。 女占卜师：太阳还在升起，星星依旧闪烁。未知充满奥妙，真相令人费解。漂亮面纱下的是怎样的容颜，宽大斗篷里的是何等的贵客？神秘的来访者，您为何不解答我的好奇，让我一睹您的面容？ 来访者解下面纱。 女占卜师：这不是尊贵的城主千金安迪莉亚？美丽的小姐，多兹城的无上容貌，是什么让你忧愁，是什么让你焦虑？你为何造访我的小屋，难道是来衬托此地的阴暗？ 来访者：漫长的等待让我焦虑，痛苦的思念让我忧愁。相聚令人快乐，离散惹人心烦。尊敬的西芬娜，平民眼中的大师，坊间传说的先知，我紧闭卧房，假装已经沉睡；我绕过后园，偷偷溜出家门。我独自前来，只为寻求一个答案；我多方打听，就是深信你的能耐。我不愿再等，也不愿再想。相思的煎熬，那是沙漠中濒死的干渴；担忧的期盼，那是行刑前最后的晚餐。相信你绝不愿意尝试，相信你绝不想有所经历。请帮助我吧！告诉我，我心爱的恋人身在何方，告诉我，我渴望的爱人安危如何？为什么两个多月没有音训，为什么答应的归期不见人影？说实话，我害怕知道真相，可又无法释怀，我预感到不安，可又不想证实。我每日用泪水浇灌窗下的花朵，用思念编织他的容音。我的心在挣扎中衰弱，我的生命在悲伤里流逝。我鼓足勇气，叩响你的大门，可是我的手到现在还在颤抖。天啊！这真是折磨。月亮女神啊，请让你的信徒解脱吧！ 女占卜师：美丽的爱情何尝不是带刺的藤蔓，心越靠越近，藤也越缠越紧。不要试图拔出刺来，那样，带起的是血肉，流出的是鲜血。可怜的安迪莉亚，希望我的小小能力能够给你些许帮助，但也请你不要忘记小小的酬劳，这比起你的痛苦真的是微不足道。亲爱的，一共是十个金币。 来访者：十个金币……，（翻兜）我……没有。偷偷的溜出让我胆战心惊，匆匆的赶路让我提心吊胆。我满心装着思念，我全身怀着害怕。家规不容打破，但为了我的爱人，依然不顾；父亲不该欺骗，但为了我的爱人，昧心隐瞒。我里里外外，只有十足的忐忑和哀愁，真不知道哪还放得下十个金币。 女占卜师：亲爱的城主千金，尊贵的富家小姐，难道你已习惯了带着仆人上街，有人掏钱付款？虽然街的那头有家慈善院，但那只为贫苦的孤儿开放；虽然有时我也免费，但那只为老弱的妇孺解困。可你的身份，实在是不容许我蔑视金钱的法则。我知道你身无分文，所以提个有趣的建议。（拿剪刀）你那头美丽的金发，好似太阳的光辉，何不把它留给我，装点这可怜的小屋。你可没有什么重大的损失，需要的只是耐心的等待，光彩的阳光还不照样会回到你的头上？你尽可放心，我并不会为此怠慢你的请求，尽管这份酬劳显得有些单薄。正如大家常说的，我不是一个苛刻的人。 来访者：你真的是个宽容的人，亲爱的西芬娜。虽然十岁后，父亲并没让我剪过头发，只为纪念逝去的母亲。可为了我深爱的恋人，在天国的母亲也会原谅我的无奈。如果我的头发能够作为酬劳，我并不会吝啬给予。但也请你完成你的承诺，给我一个可靠的答案。 女占卜师剪下来访者头发。 女占卜师：安迪莉亚，美丽的安迪莉亚，你的秀发比我想象的还要柔顺，我的小屋似乎也亮堂了许多。来吧，让我们看看从哪开始，不如先向星星询问下你爱人的去向。眨眼的星星便是天空的眼睛，注视着远方，观察着下界，他们无所不在，他们窥探一切。（起咒）伟大的星辰，浩瀚的夜空，借助一丝你们的力量，投射一处未知的景象。（将一根金发放入沙盘）请接受这一根头发的思念，传递来那一头的终点，它指向何方，你看到哪里？ 金发自燃，沙盘变黑，出现怪异图案。 女占卜师：安迪莉亚，可怜的安迪莉亚，星星告诉了我答案，那并不是个美好的去处。黑暗笼罩一方，大地沉浸鲜血，罪恶掌管万物，死亡横行旷野。星星说，帝国的东陲广大无边，太阳无法穿透乌云，阴雨连绵终日，思念的终点指向深处。 来访者：西芬娜，善心的西芬娜，请不要再打什么哑谜，快告诉我事实的真相。那些沉重的字眼让我喘不过气来，我的心正在急速地跳动。请你快说吧。 女占卜师：死亡国度在大陆最后的据点，黑暗的统帅们在人间唯一的代言人，传说中罪恶的源头，沉睡之君王，在帝国的东边建造了死亡宫殿，它就藏在那片广大的荒原之中，人们称之为英歌荒原的所在。那就是你想知道的答案。 来访者：不，那不是真的。为什么会是那里，为什么会是英歌荒原？西芬娜，快告诉我那不真的，那只是你一时的玩笑。星星们也许打了个瞌睡，他们并没有看清景象。快，请快点笑一笑，你的恶作剧已经成功，我被你吓到了。 女占卜师：安迪莉亚，悲伤的安迪莉亚。原谅我无法撒谎，原谅我无法欺骗。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语，可你不能怀疑星辰的力量。来吧，抽出一张牌来，它会告诉我你爱人的命运。 来访者抽出一张牌，女占卜师排列剩下的牌，将抽出的牌放在最后。 女占卜师（翻牌）：第一张代表信仰，第二张代表力量，第三张代表欲望，第四张代表追求，……，第十二张，安迪莉亚，亲爱的，看看你为他的命运拿到了什么牌。黄昏之徘徊！黄昏，黑与白的交汇，生与死的碰撞，毁灭终究到来，夜晚降临天地；徘徊，陨身无法安息，怨念终日游荡，死亡没有归宿，痛苦煎熬灵魂…… 来访者：西芬娜，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我知道，他已回不来了，他已离我而去。我怎么觉得这个世界在崩溃，我怎么觉得我的生命无意义，为什么他无法遵守诺言，为什么他没有归来？天啊！西芬娜，为什么这个屋子那么暗，为什么我无力站起？我多么想再见他一眼，对，我要见，我们死后便能相见。即使现在不能厮守，也要追寻灵魂的共存。 女占卜师：安迪莉亚，绝望的安迪莉亚，如果你连死亡都不怕，想必你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那我可以告诉你与他相见的办法，虽然他已经死去。来吧，让我偷偷地告诉你，你要答应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再告诉第三人。 女占卜师与来访者耳语，来访者离去。 女占卜师：命运不容改变，真相令人迷茫，爱情值得赞美，时间洗刷一切。 第二场多兹城外的荒野 来访者：夜晚的道路并不好走，城外的荒野充满危险。我摈弃害怕，克服恐惧，我气喘吁吁，忐忑不安。西芬娜呀西芬娜，你说的断枝树到底在哪里？ 看到三块大石与一棵枯树。 来访者：断枝树，这便是不老的断枝树吗？左走三步是断枝，右走三步是断枝，是了，就是这里，可恶毒的看门人又在哪儿？ 乌鸦（唱）：是谁在找断枝树，是谁要去通灵殿？千金换不得你想要，可怕的代价付不完。 抬头看到树上乌鸦。 来访者：为什么我能听懂鸟儿的歌唱？虽然是一只丑陋的乌鸦。难道是我绝望中的幻听？暗示此行的艰难。还是快找恶毒的看门人，早早打开通行的门路。 乌鸦（唱）：笨蛋，苯蛋，因为我想让你听懂；傻瓜，傻瓜，因为我唱的是人类语言。你想打开通灵的大门，你要找寻进去的路口。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你又想得到什么结果？恶毒的看门人，那就是我的名头。我是快乐的乌鸦，也是厄运的喽罗。啦啦啦，啦啦啦，今天又来了条倒霉的狗。 来访者：看门人先生，请原谅我的失礼，我并不知道您是只乌鸦。是我在找断枝树，是我要去通灵殿。我身无分文，可又满怀珠宝。这不是我的原话，虽然我不太明白。有人说，只要告诉您“我不怕死亡，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您的认可。那么请您听好，我，安迪莉亚，一个绝望的人，不怕死亡，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乌鸦（唱）：笨蛋，笨蛋，不知死活；傻瓜，傻瓜，不要性命。跳上左边的方石，厄运就在前面；跨过中间的圆石，倒霉与你狂欢；踏上最后的扁石，你会一路苦难。快快快，走到断枝树前，慢慢慢，用力推向西边。走进那个地洞，没有回头的希望。啦啦啦，啦啦啦，第一个代价是嗓音，动听的声音我接管，快乐的乌鸦在歌唱。 乌鸦飞走，来访者依言找到地洞，进入。 第三场多兹城外的荒野，地下洞穴 来访者：特斯贝尔，神秘的通灵者，您在哪里？绝望的安迪莉亚，请求您的接见。啊！我的嗓子好疼痛，我的声音好嘶哑。这便是所谓的代价，恶毒的看门人的索取？ 洞穴变亮，出现一个房间，有人坐在桌边忙碌。 女通灵者：一滴蟾蜍的眼泪，两只蝙蝠的翅膀，老鼠的尾巴不能少，大蜥蜴的指甲要三枚……恩，是谁前来拜访，是谁有所要求？呵呵呵，恶毒的看门人放你进来，上门的买卖能不作？是谁告诉了你这里的秘密？我来猜一猜，可是西芬娜那个多嘴的婆娘？说出你的来意吧，特斯贝尔要看看你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来访者：特斯贝尔，您就是神秘的特斯贝尔，我渴望见到死去的爱人，我渴望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我知道他在英歌荒原陨身，他的灵魂在那里徘徊。我希望您能把他召唤，让我与他能一述衷肠。 女通灵者：英歌荒原——那个罪恶的沉沦之地？那里徘徊的亡灵不得长眠，那里游荡的孤魂受君王们的统治。召唤伴随着危险，通灵意味了冒犯。我需要你付出双倍的代价。让我看看你的身体，有什么值得我来拿取？（上前观看）洁白的肌肤，漂亮的眼睛，美丽的牙齿，你挑选两样，那便是你的代价。不要试图逃离，这里没有归途。来吧，快作出选择，你不是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来访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不怕死亡，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身无分文，可又满怀珠宝”，也好，也好，让我见到他，就是不虚此行。拿去吧，我的肌肤和牙齿，不过请让我与他见完面。 女通灵者：告诉我他的名字，再给我他的东西，那样会有更大的机会获得成功。君王的统治不容易打破，精神的联系难以建立。我必须冒险前去召唤，可你要有失败的准备。 来访者：他的名字叫罗林，多兹城的大剑士罗林。我没有他的东西，有的只是对他无尽的思念。他英武不凡，又为人正直；他桀骜不驯，但温柔体贴。他的话语充满力量，他的怀抱给人温暖。他会在窗下轻声吟唱，他会在雨中刻苦训练。他说这次回来，便会向我父亲去提亲…… 女通灵者：够了，够了，亲爱的小姐。再多的思念，只会增加你的痛苦。爱情就是甜美的毒药，它比蜜还甜，可也比黑兰草毒上百倍。品尝的结果就刻骨的疼痛，它需要你用一生去拯救。不是吗？它不正在你的心里发作。好了，乖乖地在旁等待，收起你无谓的眼泪，一会还有的要忙的。 女通灵者喝下一瓶桌上的药水，坐在椅子上，背后的墙出现一道门，四个侏儒走出来摁住她的手脚。 女通灵者：快过来，擦眼泪的小姐，握住我的左手不要松开。尽力地去想吧，爱情的思念，让可笑的毒药流进我的身体，或许能帮我找到那头的傻瓜。还等什么，难道要把你的悲伤藏在眼睛里？尽情哭吧！你们见面之时，你可未必再哭得出来。我不是那个多嘴婆娘，说得不尽不实，英歌荒原就没有正常的灵魂。你才要开始享受绝望的大餐。（咒语）来无影，去无踪，一个硬币两个面；生无趣，死无悲，一个世界阴阳分…… 女通灵者面目狰狞，嘶叫，手脚挣扎，侏儒们用力摁住。 女通灵者：（男声）砍下他的脑袋，砍下他的脑袋，哈哈哈哈，我要坐在屁股底下喝他的血。（童声）妈妈，妈妈，我找不到我的腿，我找不到我的腿。（奸笑）通灵术，通灵术，菲西德要用你的身体，我来了，我来了，啊！格斯特，我诅咒你。（沉声）是谁在打扰，是谁在召唤，君王的威严不容冒犯，滚！（女声）黑暗，黑暗，向你致敬，大地，大地，为你哀伤，时光在沉沦，历史在湮灭。特斯贝尔，你为何把我唤来？（沉默，抬头，睁眼）问吧，惊慌失措的小鸟，英歌荒原的消息都将是悲剧。 来访者：您是谁？我正在等待爱人的到来，他的灵魂在荒原中徘徊，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您显然不是他。 女通灵者：徘徊已是万幸，安息则是奢望。没有游荡的灵魂都受诅咒，说出他的名字吧，既然把我唤来，多少有些关系。快！特斯贝尔和君王周旋不了多久。 来访者：亲爱的罗林，悲惨的罗林，难道你的灵魂也不能幸免，你此时在何处受苦，我等不到你的降临，却听来更绝望的消息。我付出许多，但依旧无法见你。天啊，这是为了什么？月亮女神啊，你的信徒真的被抛弃了吗？ 女通灵者：罗林？那个讨公道的罗林？他死于肮脏的决斗，受到终身的诅咒；他获得黑暗的公正，遭到灵魂的放逐。可惜腐臭的污血洗不净恶毒的咒怨，沉睡的罪恶本就是痛苦的源泉。他既是幸运，又是无奈。他的勇气获得奖赏，允许在失落之岸永久地逗留。诅咒的力量让他混乱，陷入无尽的迷茫找不到答案。没有答案的他将永远地徘徊，无休止的疑问挥散不去。难以安宁，难以安宁，喋喋不休，喋喋不休，直到世界的毁灭，终逃不脱命运的责难。不过我该是羡慕，还是嫉妒，英歌荒原百年来唯一获得自由的灵魂。自由啊，多么奢侈的一个字眼，虽然那只是一丝糊涂的自由。 女通灵者安静不动，侏儒们离去。 来访者：一个好消息？还是一个坏消息？失落之岸又在哪里？他自由了，可又不像解脱。他解脱了，可又无法安息。我的心好疼，我的手脚好冷。难道是因为再也见不到他的思念在撕扯心灵？难道是因为再也得不到他的怀抱可取暖身体？为什么忽然我哭不出来？绝望都要抛弃我了吗？ 来访者外表衰老，牙齿剥落，女通灵者醒来。 女通灵者：失落之岸吗？我心灵深处残留的印记。一个多么美妙的去处，好吧，绝望的小姐，这既然是命运的安排，好心人的指点，我告诉你如何前去。那是你最终的归宿，也是你自己的抉择。去吧，跟着古烈安的侏儒，他会带你前往最后的渡口。 墙上出现两道门，一个红发侏儒出来，向来访者挥手，走入另一道门，来访者跟着走进门中。 女通灵者：是谁安排的命运，是谁编织的罗网，通灵殿只想独善其身，这将是本月聚会的议题。 女通灵者走进红发侏儒出来的门。 第十二卷 终极之域 阿斯前传篇（下）——梦（2） 第四场最后的渡口附近 前方变宽大，出现一个平台。 红发侏儒：一只蘑菇采起来，一条蚯蚓抓住它，快点走，别让那里的地鼠逃开去，我们还要到最后的渡口捕点鱼。 来访者：悲伤与我同行，无力伴我左右。古烈安的侏儒，你看我已成为了个老太婆，难以跟上你的脚步。我为何还要跟你前去，这副脸面要我怎么见人？ 红发侏儒：那不是我要关心的事情。我警告你，可怜的家伙，不要把我和弱小的侏儒等同起来，你没有资格如此叫我。古烈安的侏儒虽然是命运的弃儿，但我们都有着辉煌的过去。尊严与荣耀和我们同在，智慧与深邃和我们共生。我，炎热火山，这个威武名字的拥有者，要你给予我足够的尊敬。 响起浆声，一条河流中有船驶来。 女摆渡人：哈哈哈哈，可笑的侏儒，你又在卖弄你的自以为是，怎么不把这话对特斯贝尔去说？你们这些古烈安的耗子，只有吹嘘的恶心本领。你们的虚伪狂妄就和这苏拉安河里的水一样不值钱。来来来，怎不把你当年的事迹拿出来抖抖，好不容易来了个耐心的听众。就怕你无颜讲述那份悲哀的窝囊，你们这群战败的爬虫，到现在还在幻想当初的名声。我劝你乖乖地捞鱼，古烈安的泥巴里只有腥涩的土条虫，难得你有机会吃上两尾肥美鲜鱼，还不快求我一求，我把上好的网子借给你。哎呀，忘了忘了，要给予你足够的尊敬，我要称呼你现在的全名，烂泥里的红土豆先生，哈哈哈哈。 红发侏儒：英吉珊，我诅咒你，可恶的英吉珊。我早已无法容忍你对我们的侮辱和嘲笑，收回你那廉价的怜悯，谁说我要向你借网捞鱼。作为绅士，我只是护送这位女士前来，哪会借机要什么好处？（挥拳）古烈安的名誉不容你诋毁，我要向十二委员会去申诉，以炎热火山的名义去申诉，你等着，你等着承受我无尽的怒火吧。 红发侏儒飞快地跑了。 女摆渡人：那个什么女士，上船吧。我们还有好些路要走，别管那卑贱的侏儒了，他只是活在自己的白日梦里。哈哈，其实他连见太阳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什么白日梦。快，上来吧，去失落之岸就从这里出发，人间唯一也是最后的渡口。当然，来这的人都只有那一个目的地。还等什么，我不能逗留太久，必须走了。 女摆渡人把来访者拉上船，向黑暗中划去。 第五场船上 来访者：英吉珊，我该叫您英吉珊小姐吧，这里真的好黑，您真能看清前方的航道？ 女摆渡人：那个什么女士，叫我英吉珊就行。如你所说，是该点上灯了。你说是点一盏，还是两盏？ 来访者：英吉珊小姐，我是安迪莉亚，向您问候。点一盏灯还是两盏灯，这似乎要征求您的意见，我想，至少要能使您看清前方的航道，那就要在船头点上一盏。 女摆渡人：呵呵，安迪莉亚，这可真要问你。你既然说了，看吧，船头亮起灯来。 船头亮起一盏灯，来访者忽然捂住一只眼睛。 来访者：天啊，为什么我的一只眼睛看不见了？ 女摆渡人：安迪莉亚，我早说过，这要问你，既然你决定让船头获得光明，那自然要用你的一只眼睛前来交换。你应该庆幸，船尾的灯并没点亮。 来访者：我似乎已经悲伤不起来了，“千金换不得你想要，可怕的代价付不完”。是啊，我早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去吧，只要到达失落之岸，见到罗林，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英吉珊小姐，这河看起来怎么如此宽阔，这么大的河流为何我从未听说？ 女摆渡人：安迪莉亚，这可是地下世界的苏拉安河，它无穷无尽，贯穿整个地下世界。至于你从未听说，那是因为来到地下世界的人鲜有回到地面的。现在开始不要再说话了，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 远处慢慢漂来一个人。 来访者：看啊，那是罗林，那是罗林，快把他救起来，快把他救起来。 来访者用手捞，一无所获。 女摆渡人：苏拉安河的尽头与冥河相连，冥界深渊里的怨念会时不时的冒出来。你看到的只是那些怨念和你思念的幻化。你给我们带来不少的麻烦，管好你的嘴吧。 河中不停有手伸出攀住船沿，女摆渡人用浆拍打驱赶，小船缓缓驶去。 第六场失落之岸 女摆渡人：看那泛着微光的陆地，便是我们目的地的所在，长满冥叶草的河岸，就是失落的开始。安迪莉亚，你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逗留，我会在船尾点上招魂的蜡烛。蜡烛熄灭前，你必须回到船上，不然就将永久地面临冥狱之火的拷问。 女摆渡人划到岸边，点上蜡烛，来访者登岸。 来访者：失落之岸，这就是失落之岸。柔软的草地，泛光的草叶。（摘草）啊，它比我想象的坚韧，还划破了我的手指。 来访者前行，起雾。 来访者：罗林，亲爱的罗林，你在哪里？我终于抵达这里，可无法看到你的身影。难道是你知道了我的窘迫，故意回避不与我见面？不，我不会相信。你说过，将我铭记在心，无论我是老去还是死亡。正如我对你的誓言，天涯海角也会与你相随。 前方出现一个幽灵，来回的走动。 幽灵：我从何而来，又向哪里而去？我为何而战，又为何而死？我在追寻什么，又在逃避什么？我从过去而来，要走向未来？我为正义而战，为堕落而死？我在追寻真理，逃避谎言？为什么没有答案，为什么没有终结？无法突破的痛苦，在于迷茫中探寻困难的根源；难以克服的枷锁，缘自无知里思考混乱的。我的双眼已经漆黑，唯有心灵之火可以指引方向，在漫长枯燥的徘徊间，期待发现最后一股灵感的源泉。到底是神的眷顾，还是命运的偶然，我终究将葬送在自己的思索之下。 来访者：罗林，亲爱的罗林，是你，真的是你。你的安迪莉亚前来看你，她们告诉我的都是要人命的话语。可我看到你，便觉什么都是值得。快看看，看看你的安迪莉亚。 幽灵：生存，生存的价值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而活不正是人生的诘问？正义吗？多么伟大的字眼，但弱者的正义近乎水中的倒影，可以观赏，却不能触摸；自由吗？多么高尚的追求，但无敌的强者，还不是会接受死亡的征召？毁灭的锁链始终缠绕着脖子，说什么自由，又哪来真正的自由？世界也终将毁灭，这是永恒的法则，更是无尽的枷锁。金钱、名誉、权力、地位，难道是这些？可我不是死了？又如何能过问？喂，那个老太婆，你说生存的价值到底是什么？ 来访者：罗林，亲爱的罗林，我是安迪莉亚。生存，生存的价值不正是和你在一起？为了见你，我付出了一切，这不就是价值？你难道就认不出我来？你为什么不叫一声我的名字？ 幽灵：安迪莉亚？我记得她，一颗耀眼的星星，在乌云密布的黑夜里，也会发出指引我的亮光。她来了吗？我似乎还记得她阳光般的笑容，百灵般的嗓音，会说话的眼睛，雪一样白的牙齿，那瀑布般的金发，散放着落日的光辉。安迪莉亚，你在哪里？你是多么的夺目，你的光彩也会失去吗？ 来访者：罗林，快看看我。我就是你的安迪莉亚。与你在一起时，我才会散发光彩，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本来想一死与你相守，可有人告诉我活着与你相见的方法。于是我来了，虽然我的躯体已经变样，但那颗心在一样跳动。我多么想扑进你的怀抱，不过我连你的样子都看不真切。你是那么的模糊，就像一缕青烟，随时会在风中消散。 幽灵：烟？人生不就是一缕青烟？幻化幻化，最终在风中消亡。多么可笑，烟散了，什么都没留下。百年后，又有谁还记得你我？安迪莉亚是谁？我又是谁？听，风来了，什么都将吹散。 起风，雾慢慢消散，幽灵消失，女摆渡人的声音传来。 女摆渡人：安迪莉亚，快些上船，招魂的蜡烛即将熄灭。 来访者：他走了，他走了。甚至都没叫我一声，都没看我一眼。可笑啊，真是悲哀，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付出与期待难道就是换来冷漠和无情？跋涉与渴望难道到就是兑现绝望和失意？哈哈，多么可笑，说什么不会忘记，说什么一生厮守。这便是结果吗？连我的心声他都无法听到，爱情？原来这就是爱情，早该想到了。看看我，我只是个老太婆了，一个嘶哑没牙的老太婆，还瞎了只眼睛。哈哈，我不是安迪莉亚，安迪莉亚没有那么愚蠢，她已经死了，死了好久了，心也死了。 来访者坐在地上不动。 女摆渡人：安迪莉亚，蜡烛熄灭了。 地面裂开，岩浆翻滚，钻出一个三只手的怪物。 巡游者：我讨厌这里的气味，人间的风带来的新鲜，让我快有呕吐的感觉。恩？一片沾血的草叶，是谁？哪来的凡人擅入冥间的地界？一个活物，该死的活物，宴会开始了。 巡游者抓起来访者，钻回地下。 第七场苏拉安河上 女摆渡人划船，河面上映出女占卜师和女通灵者。 女占卜师：赞美爱情，它给人勇气去牺牲。 女通灵者：诅咒爱情，它令人迷失而毁灭。 女摆渡人：感谢爱情，送来一笔不错的买卖。 三人（合唱）：赞美爱情的高尚，诅咒爱情的迷茫，可它敌不过命运的安排，时间的终点在前方。没来的是绝望，离去的是希望，命运是谁在操控，苏拉安河永流淌，苏拉安河永流淌…… 女摆渡人远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