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伏特电死你》 1.第一章 晚上九点二十分，某电站数据监控室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拿着几张报告单，坐在桌旁仔细查看。 他旁边还站着几个着装统一的年轻人，趁着男人在看报告，右手边的青年小声说：“副队，他现在同时给两个一线城市供电，这能力绝对没问题了，您看……是不是可以让他停下了？” 坐在椅子里的男人想了想，回道：“唔，再等等。也许，他还可以更进一步……” 十分钟之后，桌上的电话响起，其中一人过去接了，过了一会儿回头道：“五个了。” 男人终于说：“停吧。” 所有人舒了口气。 “绍元，明天你去联系他。”男人站起来，按了按眉心，又把那几页资料折好揣进兜里：“他是叫……叶文轩对吧。” 李绍元连忙点点头：“对。” “暂时可以放松对他的监管，别跟的那么紧，以免他情绪反弹，这对我们不利。”中年男人沉吟道：“另外，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盯上他，如果有，先别打草惊蛇。” “是，副队！” xxxxxxxx 出租房的卫生间里，叶文轩捧起一把清水浇在脸上，而后甩了甩脑袋，勉强睁开双眼。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叶文轩依稀记得睡前看了眼手机，９月1２号。 他一指摁开洗手台上的手机，瞥了一眼屏幕。 ９月1５号，凌晨三点二十五分。 “我竟然睡了两天两夜？”他小声自言自语。 他前天晚上给五个城市供电，走出电站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那场为时五个小时的测试过后，几个随行的便衣刑警开车把他送了回来，叶文轩道过谢，关上门就差点儿跪在鞋柜旁边。 幸好这房里只他一个租户，要不然被其他人看到，指不定还以为他这是去干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勾当呢。 回来以后，叶文轩脸都没洗，衣服也没脱，倒在沙上就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便是1５号的凌晨了。 那群人特地选择周五晚上请他过去，莫非也是怕他虚脱到第二天爬不起来，耽误了上班时间？ 那可真是有够体贴了啊。叶文轩漫不经心的想着。 他还穿着那件皱了吧唧的浅色格子衬衫，两手撑着洗手台，就着厕所里柔和的灯光，仔细观察镜子里的自己。 叶文轩今年有２6岁，他的脸型棱角分明，一双桃花眼看谁都仿佛带着电光，颇有几分“顾盼风流”的意思。 此外，入职三年的经历让他已然褪去了属于学生时期的稚嫩感，眉眼间带着些许成熟男人的英俊气质。 又因为本身学的是服装设计专业，骨子里便带着点儿浪漫和时尚的艺术细胞，叶文轩特意留了一头齐肩长，平时就拿圈在脑后束起一个小辫子。但毕竟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男人，叶文轩留了辫子又不想打理，每次都只草草扒拉两下头了事，因此他的型总是看起来乱糟糟的。 幸好长得帅，怎么绑头都有种另类的美感。 他的身材不算特别高大，虽然不是肌肉型男，但四肢修长有力，也绝不是寻常的文弱宅男可以比拟。 此时他照着镜子，没去关注睡了两天后乱糟糟的头和衬衣，看的却是自己的眼睛。 那双黑眸亮得吓人，叶文轩凑近镜面，扒起眼皮，只注意看虹膜中的瞳孔。 呲—— 一簇细弱的蓝色电流沿着瞳孔括约肌飞快掠过，消失在眼皮下方。 几分钟后，蓝光再次闪现，又流窜去了另一边方向。 叶文轩趴在镜子上看了半天，叹出一口气，接着他在上衣和牛仔裤的几个口袋里摸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副黑框眼镜。 展开镜腿，架在鼻梁上。 薄薄的镜片挡在眼睛前面，把不时闪现的一道道闪电弧一并藏了起来。 搁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出一串悦耳铃声，叶文轩拿起来看了看，现是低电量提醒。 他啧了一声，伸出食指戳在usＢ接电口上，屏幕一亮，手机立刻显示“充电中”。 他控制着电流输出量，不一会儿就把手机电给充满了，期间用时不过十几秒。 这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可见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叶文轩揣着手机回到卧室，两三下把脏衣服脱了，顺手扔进阳台的滚筒洗衣机里，然后又转身回来，吧唧一下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铺里。 前天晚上干了票大的，弄得他跟肾虚了似的，睡了一天一夜还是浑身疲乏，但一觉醒来后，精神却又极度活跃。 他把手机举到脸前，查看未接来电和各种未读信息。 大部分是狐朋狗友叫他周末出去浪的，还有几个是公司同事的消息，通知他周末加班。后面跟着好几十通设计总监的电话，多半是催他去办公室的夺命连环caＬＬ。 叶文轩：“……”得了，这么多电话都没把他叫起来，明天去上班肯定要被总监揪着打一顿。 他想了半天，还是把手机攥在手里，点开未接来电那一栏，看着上面一串相同的号码，干脆手指一划，拨了出去。 第一通电话被人掐了，他随手又拨过去，听筒里“嘟嘟嘟”的几声过后，另一边的人终于接起电话。 “浩儿呀，”叶文轩慈爱地说：“睡着呐？” 电话那头的人半梦半醒，抽空瞅了眼时间后，立刻破口大骂：“尼玛凌晨三点半……叶文轩你要是没重要事儿，我特么明天拼着不上班，也要开车专程去揍你一顿！” 叶文轩：“哎，我有正事儿，你别激动，深呼吸，再深呼吸——” “呼你妹的吸！”岳浩觉也醒了：“你什么情况，老子周五下午就给你打电话，特么打了两天，打到昨天晚上也打不通，我差点儿报警你知道吗！” 叶文轩在星期五下午被国家特事部中的某部门约见，期间被没收一切通讯设备，直到从电站回来，那群便衣才把他的背包还给他。就算他没有因为电过猛累得昏睡了整整两天，有之前和那群人签订的保密条款在，叶文轩就算再怎么想对着别人炫耀，也得硬生生忍住。 即使对方是一直和他关系极好的大学同学，这时候也只能闭口不提。 所以，他只能含糊道：“我……去干了件大事，造福了好几千万的同胞，为无数家庭带去了光明。” 岳浩：“……” 叶文轩：“我觉得，我可能是雷神转世……” 岳浩：“我去你大爷的，编瞎话也请编得靠谱一点儿，你大半夜梦游呢吧。再贫嘴我挂了……” 叶文轩：“哦，我可能要辞职了。” 岳浩：“我去你大……啥玩意儿？！” 那边一阵噼里啪啦的兵荒马乱，叶文轩估摸着这货可能滚到床底下了，过了一会儿，岳浩大概爬起来了，骂骂咧咧道：“我擦你说什么，你要辞职？当初是谁啊，被思芙莱斯公司录用的时候高兴得差点儿连鼻涕都哭出来，上个礼拜你还说上面拨给你们组一个大项目，几天没见，你跟我说要辞职？！” 叶文轩：“唉，人算不如天算……” 岳浩：“滚你丫的，说人话。” 叶文轩：“……一言难尽。” 两人静默片刻，岳浩在那头叹了口气：“行吧，今天下班找个地儿，咱俩坐着好好聊聊。” 叶文轩：“哎。” 挂了电话，叶文轩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身运动服，揣上手机钥匙和零钱离开出租房，然后便绕着公寓楼旁边的市民公园开始晨跑。 喜欢进行一些有氧运动，这也是他和其他搞设计的小年轻，不太一样的地方。 早上五点半，叶文轩结束晨跑，顺便买了份早餐，这才回到自己在s市的出租房。 他本是市人，后来因为求学来到s市，毕业后回到市，进了家还不错的服装设计公司。去年７月跳槽进入全球五百强企业，思芙莱斯公司驻华国s市分部，便又重新回到了这个繁华大都市。 在这里住得久了，手里也终于攒了些银子，叶文轩干脆在公司附近找了间环境不错的出租房，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还带一个可以俯瞰市民公园的大阳台，虽然价格昂贵，但确实比四人一间的员工宿舍舒服许多。 将早餐扔在桌上，叶文轩把运动服一脱，钻进卫生间冲了个战斗澡。 积水漫过卫生间的地板，渐渐向着门口的挡水条流淌过去。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闪电弧自水面一闪而逝，诡异的青蓝色电光附着在积水表面，以花洒下正在闭眼洗头的年轻男人为中心，呈放射状闪现游走。 水流颤动着停在了挡水条前方两厘米处。 电流在它外围挤压着，将水流引向地漏的方向。 “刺啦”。 卫生间的白炽灯莫名闪了两下，出“呲呲”声。 叶文轩冲干净头，一手抹了把脸，睁开眼睛。 在他睁眼的刹那，所有电光全部缩回体内，没有一丝外溢。 白炽灯恢复正常，不再“呲呲”作响。 积水重新向四面八方流淌，最后被挡水条阻住去路。 叶文轩舒了口气，一把拧住热水器的开关，转身拿起毛巾开始擦拭身体。 潮湿的雾气中，男人的身体若隐若现。 依稀可见其皮肤白皙光滑，他的两条腿特别的长，宽肩窄臀，上臂和大腿上附着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虽然不像健身房里的健美先生那般夸张，但无论是谁看到这样一具身体，大概也只能捂住鼻子，夸他一句：“这男人长得真是性感”。 将五指伸进脑后的丝，将水珠甩飞的同时，一小撮电流也跟着飞了出来，“噼啪”一声打在墙上，而后无声无息的分解在了空气中。 2.第二章 叶文轩不以为意，他甩开毛巾，赤｜裸着身体进入卧室，从立柜里翻出一套深蓝色休闲西服，慢条斯理地开始穿了起来。 自从掌握了这股操纵电流的神秘力量，他至今还没有能够很好地控制它们，只能维持不让电流攻击他人，却无暇顾及偶尔到处乱窜的，小小的闪电尾巴。 尤其是之前在电站一次性消耗如此巨大的电量，让他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两声，有人来信息，叶文轩走过去看了一眼，认出这号码是前天联系他去电站的人。 【叶先生，您的能力评估报告以及安全检测全部通过审核，欢迎加入国家特事部反恐行动组。我是行动组的文职人员，李绍元，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李绍元。叶文轩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这人长什么样，他中规中矩的回道：【非常感谢。请问，加入反恐行动组以后，我还能保留现在的设计工作吗，需要去Ｂ市上班吗？】 过了一会，那边回复：【副队说您之后需要在总部学习一些相关知识，大概要在Ｂ市带上几个月时间，个人建议您可以辞去工作，我们这儿工资也蛮高的，五险一金，出任务后按照个人情况，还会有带薪假期。员工宿舍基本四人一间，您的话情况特殊，给安排了单间，各种设施都齐全，拎包入住没问题。^_^】 【但如果您坚持还在原来的公司上班，我们不强求，不过要签署一些保密条款，规矩您应该都清楚了。不过，在总部学习的这几个月不得随意出省，您的公司如果比较严厉，我还是建议辞职。】 叶文轩：【要培训多长时间，您大概给我个数？】 李绍元回他：【副队说，是你的话，至少三个月。】 好嘛，那这边的工作铁定得丢了。 叶文轩叹了口气：【好的，我知道了，请问什么时候去报道比较合适？】 【1o月1日之前来，定了时间直接用这个号码打我电话就行，我们这边给您订机票，给报销。】 又是报销机票，又是安排单间，单位福利看起来也挺好，还是国家重要部门，如果答应了，必定是个镶金的铁饭碗。 叶文轩抬头看了看自己租的单身公寓，又翻了翻手机里那一串上司的夺命连环caＬＬ，还有聊天群里设计师们深夜找款画款赶正稿之余，抽空凑在一起出的痛苦哀嚎。 漏接了设计总监六十八通电话，那老女人记仇得很，明天不说挨训了，指不定她还要扣工资，减业绩，最后再来个全组通报批评。 他只权衡了五秒钟，立刻答复：【好的，我收拾一下这边的事情，辞职可能需要花些时间，不介意的话，月底就去报到。】 【ok。】 再次感谢过李绍元，放下手机，叶文轩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哈。”他仰头靠在沙上，看着天花板自语：“被思芙莱斯成功录用，可是花了我两个多月的努力。”结果辞职只犹豫了不到两分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或者说，自从两个月前，被那道极恐怖的闪电劈中之后，他身上生的变化就仿佛脱缰的野马，怎么拉也拉不住了。 叶文轩在七月的某一个夜晚，于加班回家的途中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雷暴大雨。 当时巨大的轰鸣声就在他耳边炸裂，那场景简直犹如直面一道九天玄雷，雨伞瞬间便被风暴翻卷着撞上了旁边的摩天大厦，叶文轩抬起头的刹那间，那奔雷仿佛找准了目标，对着他的天灵盖就劈了下去。 那一击太快了，叶文轩根本无法反应，他只眨了一下眼，已然中招。 他眼前先是闪过耀眼的亮光，而后骤然一黑，就这么倒在人行道上失去了知觉。 叶文轩差点儿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再醒来时，他还躺在人行道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天上还下着瓢泼大雨，但闪电却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根毛都没少，但多了个鼓包——是刚才倒在地上摔的。 又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手脚俱全，不过衣服全湿了——是摔进水坑里弄的。 摸出手机，胡乱抹去那上面的水渍，叶文轩拿包挡住雨水，哆哆嗦嗦划开屏幕。 离他昏过去到现在，只过去了短短三分钟。 这可就太稀奇了，若不是现在满身狼狈，叶文轩简直觉得之前那道闪电只是自己的幻觉。他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暴雨越下越大，雨伞被刮飞，叶文轩无法，只得抱起背包，顶着暴雨一瘸一拐狂奔回家。 自那之后，他身边开始出现各种奇奇怪怪的小问题。 有时是家里的电路莫名跳闸，客厅的壁灯突然炸裂，又或者身边的电器集体罢工，等送去维修，工作人员惊讶地现里面的电线已经被全部烧焦，诸如此类的小麻烦，不一而足。到了后来，他几乎碰到哪儿都会自带“噼啪”的强静电，弄得身边的同事和朋友怨声载道。 被雷击中的四天之后，他终于确认，自己身上的确携带了大量电流，且威力巨大，难以掌控。 这宛若能力一般的力量让他惶恐，但随之又兴奋无比：试问，还有谁能自他所遭遇的这般恐怖雷击后存活，不但没死，反而获得了可怕的自然力量？ 他之后上网搜查，知道一道闪电的平均电流最大甚至可以到达３o万安培左右，而在闪电生时的瞬间温度，最高可以达到２.７万摄氏度，这绝对可以把一个活人，甚至是一群活人都轰成渣渣。 他那是才初步意识到，这是何等可怕的一股力量。 叶文轩伸出一只手，五指向上虚虚拢起，他神情专注，不一会儿，掌心处便有一道肉眼可见的蓝白色闪电凝结而成。 它起初只是一道不过2o厘米左右，蓝白色的线形闪电，起始点都在叶文轩的手掌上方，呈竖直状停留在半空中。 但慢慢地，闪电的形态开始生变化，它的颜色由白转蓝，再由蓝转紫，最后竟然变成了一种类似雾状，不透明的黑色球状物质。 这团黑色的球状闪电甫一出现，便颤动着想要脱离叶文轩的掌心，朝着客厅正在播报晨间新闻的液晶电视移了过去，见此，叶文轩赶紧五指一合，将那团黑色闪电牢牢握在掌中，并且还威胁性地用力捏了两下。 若是寻常人这么干，这团黑色的“暗雷”恐怕早就爆炸开来，将那人轰得粉身碎骨，然而叶文轩却做得极其自然，暗雷滚入他的掌心一动不动，叶文轩心随意动，只一个念头，那团黑色的球状闪电便钻入他的手中，消失不见了。 这东西前天他也让特事部的人看过，对方一脸看见上帝的表情，测试结束后偷偷告诉他，这种暗雷堪称自然界中最危险的闪电，暗雷里通常携带了大量乎寻常的电磁辐射，简直是杀器中的杀器，并言辞警告他今后不能使用，以免导致可怕事故。 叶文轩指天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这誓言刚了两天，他已经把暗雷偷偷掏出来看了十几遍了。 当然，是自己私下里偷偷看，绝不敢跑去有人的地方作死。 所以，誓什么的，在叶文轩这里半点儿约束力也没有，还不如再签个强制协议什么的呢。 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叶文轩扯回自己天马行空的畅想，将碗筷扔进厨房水池，将手机钱包什么的一股脑塞进背包，拎着包就出了门。 这里算是s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公寓楼，入住的基本都是上班族，叶文轩在电梯里和几个邻居问了好，几人随便聊了两句，到了一楼便各奔东西，开车的开车，赶地铁的赶地铁。 叶文轩一般都会走路去上班。 他有一辆山地车，不过西装革履骑自行车太过怪异，所以除非假期在s市周边骑行，上班时都是步行或打车，也幸亏住得离公司不远，走路过去也不存在堵车问题，大概十分钟就能到。 思芙莱斯公司是外企，总部设在法国巴黎，是一家专门制造高阶奢侈品的公司。 它只接受全球知名人士的私人订制服务，从服装饰到香水及化妆品，受众多为极有权有势者，客户数量与其他大品牌相比少了很多，但胜在顾客身份大多尊贵，没完成一单生意，进账数目都极为可观。 这也是思芙莱斯公司在奢侈品制造行业独占鳌头的原因之一。 叶文轩就职的，正是思芙莱斯公司位于华国s市设立的分部，它独占了s市中心地段一整栋摩天大厦，光看门面就有一股高大上的资本主义气息扑面而来，无数设计师都梦想能在这里工作和学习，并指望某一天得到总部的青睐，能够一飞冲天进入时尚名都巴黎。 几个月前，叶文轩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并为自己是一名思芙莱斯的设计师而沾沾自喜。 几个月后的今天，他穿过大堂进入电梯，一边刷卡按下18层，一边在腹中暗暗盘算，一会儿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设计总监，让她在自己的辞职申请上顺利签字。 3.第三章 立刻辞职是不可能的，他还要在这里待到9月的最后一天，以充分挥自己的剩余价值。 “叮”，18层到了。 叶文轩站在空无一人的电梯里，对着镜面墙壁整理了一下西装和小辫子，这才拎着背包出了电梯，在走廊一扇闭合的玻璃门旁刷卡，迈步走了进去。 这里是思芙莱斯私人订制男装区，设计部B组的设计师工作区，隔壁还有a组和c组，女装区的设计部在19层，再往上则是化妆品和饰设计什么的。叶文轩没事也总是上下楼的串门，一方面寻找灵感，另一方面也是结识更多的同行，扩宽自己的人脉。 他走进宽敞明亮又装潢精美的工作区，与一位正端着咖啡补充精力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刘哥，这么早？” “早什么啊，昨晚一夜没睡，赶着画款呢。”刘哥有气无力扬了扬手：“小叶，周末怎么回事儿，大伙儿几个轮流打你手机也没人接，总监脸色特不好。你要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下午等她来了赶紧去打个报告，不然这个月奖金估计要完。” 他上下打量叶文轩：“不工作也开始戴眼镜了？这习惯可不好，你那张脸那么帅，弄副眼镜遮着，咱们公司里的美女帅哥们又少了一项福利。” 叶文轩笑了笑，扶着眼镜不接这话。 他转而感谢道：“谢谢您啊刘哥，周末确实有点事儿，手机没搁身上。”他看了看刘哥的办公桌：“您这是准备继续赶稿啊？” 刘哥摆摆手：“不行了，连着两天没睡觉，我回去歇会儿。”他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提起包就准备闪人，走之前又道：“小叶，哥几个这两天全累瘫了，这会儿估计都躺床上补觉呢。上午你看着点儿，我们晚点儿再过来继续。” 做设计的基本全是昼伏夜出，叶文轩理所当然的道了声好，目送他一步三摇地走了出去。 他收回视线，找到自己的办公桌，将背包搁在储物柜，坐在靠背椅中将电脑摁开。 这里是开放式工作区，所有B组的设计师们都有自己的办公桌，互相之间用造型精巧的隔断隔出一片小空间，设计师们根据自己的喜好，可以将自己的办公区域布置成各种风格。 叶文轩隔壁的小哥酷爱鸟类，他将自己的办公桌设计成了巨大的原木树桩的形状，桌上各处摆放着各种精致花哨的飞鸟标本，乍一看简直像个巨大的鸟窝，非常吸引眼球。 就叶文轩自己来说，他更偏爱简洁明快的设计风格，因此办公环境也是照着这个理念设计，只不过紧挨着一个巨大的“鸟窝”，他的办公区便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当然了，在“鸟窝”另一边上班的老兄也是深受其害，并私下里偷偷和叶文轩讨论，说看见那些可以以假乱真的鸟类标本，总觉得也能闻见一丝鸟屎味儿。 叶文轩倒是挺喜欢这位鸟类爱好者的设计，至少他的设计颇为赏心悦目，画款疲惫时扭头看一眼，心情也舒畅不少。 在办公区旁边摆着几张巨大的工作台，上面各种剪刀画笔以及颜料图纸一应俱全，这是给设计师们寻找灵感，凑在一起涂写画画，激思维的。 除此之外，角落里还有用玻璃墙隔开的会议室，以及供设计师歇息的休闲区，摆放有各式各样精美茶点的茶水间，每一处都设计感十足，看起来完美极了。 叶文轩的位置在靠近总监办公室的过道上，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玻璃墙，现Ｂ组的设计总监还没来，这才打开邮箱，开始思索怎么写这封辞职申请。 敲敲打打了快一个小时，叶文轩在辞呈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下送键。 “滴”的一声，邮件送成功。 叶文轩长出一口气，他眼角瞟到桌上那堆未完成的画稿，随手将它们整理起来，一股脑全丢进抽屉里。 一个小时后，工作间渐渐有了人气，不少人看见叶文轩便过来问好，又说了周末加班的事儿，表达一下对他的关切。 叶文轩是B组顶尖的那一小部分设计师之一，平时巴结他奉承他的人挺多，当然，嫉妒他挤兑他的人也不少。 面对这些面带关怀的同事，叶文轩打起精神，一个个感谢过，又隐隐透漏自己可能即将离职。 这些同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过来，走的时候全都一脸震惊，大家仿佛都无法相信，竟然有人主动辞去如此优越的工作，并且还是有望更进一步，成为下一位设计总监的设计师。 这消息通过公司内部的聊天专用贴吧很快传递开来，等男装设计部设计总监看到邮件的时候，他身边的其他几个总监基本也都知道了。 张莉仪脸色阴沉，她没在意旁边几位同事私下里的小动作，低头瞥了一眼那份辞职申请，而后将手机一划，关闭屏幕。 午饭过后，熬夜补眠归来的设计师们6续回归办公室，叶文轩坐在椅子里一抬头，便见到黑着脸，气势汹汹走进18层B组办公区的张莉仪。 “叶文轩，到我办公室去。”张莉仪走过来，语气不怎么好，末了又瞪了瞪其他围观的设计师：“都看什么，正稿画完了吗，还磨磨蹭蹭的，今天晚上交稿，你们自己看着办！” 她话音未落，四周顿时响起无数哀嚎，张莉仪充耳不闻，只对叶文轩勾了勾手。 坐他旁边“鸟窝”里的小哥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小声说：“张总监怕是更年期综合症又犯了，哥们儿节哀吧。” 叶文轩：“唉。” 进了总监办公室，张莉仪立刻劈头盖脸问他：“为什么辞职？” 张莉仪：“你现在的这份工作，无数设计师都梦寐以求，你在Ｂ组能力也很出众，同事相处也没有问题。我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让你放弃这样一份优越的职位。” 叶文轩将早就编好的理由说出来：“爸妈希望我回老家那边工作，离家近，方便照顾他们。” “真是这样？”张莉仪狐疑地看他，口中道：“市可没有什么像样的外企，你就算跳槽回去，待遇也和这里没法比。” 叶文轩连忙摆摆手：“绝对没有跳槽去别家设计公司，我是真的因为个人原因，没法在s市待太久了。” 张莉仪定睛看了他一会儿，叶文轩端正态度，极诚恳地看着她。 “叶文轩，你这将近两年的表现我们都看得见，设计思路和成品都非常不错。我听上面透露过，你的工作资历如果再增进一步，升职到我这个位子，成为一名设计总监绝对不成问题。”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似乎有些嫉妒，语气微妙地说：“之前总部那边有消息，华国分部明年有望拿到五个晋升总部工作的名额，你很有竞争潜力，努力一把的话，说不定可以得个名额，去伦敦继续工作。” 叶文轩这回是真的有些遗憾：“呃，我很抱歉。” 这其实等于自己变相少了一位竞争对手，因此张莉仪心情格外复杂，又道：“周末是怎么回事，一群人在公司赶稿，就你手机打不通，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 叶文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好吧。你的辞职申请，我会提交给人力资源部，至于那边放不放人，我可就不管那么多了。”张莉仪颇为不满道：“B组好不容易争取到邢氏集团的大单子，你却要在这钟时候离职，我们的进度被大大耽搁下来，这让我不得不往其他方面深想。” 叶文轩指天誓：“总监，我真没被对头挖墙脚，说真的，我之后可能……连设计工作都要放下了。” 张莉仪一惊：“哦？” 叶文轩：“嗯……就是这样，耽误了全组的工作进度，真的非常抱歉。” 看来这位下属是真的迫不得已才选择辞职，张莉仪见状也不再劝阻，只道：“你的申请我会递上去，不过就算辞职成功，这个月一直到３o号，你还是得过来和Ｂ组的设计师一起定稿。当然，走的时候需要签协议，所有设计相关信息不得外传，我想这个流程你应该清楚。” 叶文轩点点头：“了解。” 张莉仪：“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有惊无险，叶文轩松了口气，转身出了总监办公室。 一出来，就看见隔壁a组和c组的员工过来聊天，一群设计师端着杯子互相打屁，一边聊着自己负责的几位客户。 一位眼袋严重的设计师唉声叹气：“那位老板也太挑剔了，我们组的总监给他看了三十几版样衣，全不满意，直接被打回来重新设计。你们不知道，我们老大当时那个表情，一副马上要犯心绞痛的架势。” “才三十几版而已，至少你们老大还能带着意见回来。”他旁边的一位美女嫉妒道：“我们那个客户，神龙见不见尾啊，组里一起设计了一百来套样衣了，老大压根见不到客户的面，光和他助理的助理打交道了，屁的意见都没有，也不知道成品做好以后那边会不会给通过。” “那也是没办法，这群老板有权有势，平常忙得很，哪会顾得上咱们。” “还是女装区好啊，来钱多，老板们还好应付。”有人感慨。 刚从女装区转过来的一位女士立刻翻了个白眼：“呸，你不知道那群女人有多难伺候，老娘一件衣服改一百多遍，最后相中的还是第一款，简直了，还是男装区好混一点儿。” 众人唏嘘不已。 4.第四章 “哎，听说你们Ｂ组接了大单子啊，老板是哪一位，方便透露透露吗？” Ｂ组的设计师吞吞吐吐：“呃，这个……” “不是吧，还保密？” “唉，主要是……听着叶哥那意思，像是要辞职，这单子生意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交到咱们手里……” “我听说是邢氏集团的单子。”a组的某位男士神神秘秘道：“之前我们老大和Ｂ组竞争了好久，依稀传闻是给掌权那位做事，老大兴奋了好几个晚上。结果后来听人家助理说，那位比较中意叶文轩的设计风格，单子被分给了Ｂ组，他差点儿血压升高厥过去，见天的给我们脸色看。” 说着，他拍了拍身旁另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男人：“唉，咱们周柏没抢到梦中情人的这单生意，这都郁闷一个礼拜了。” 这位名叫周柏的男人长相阴柔，也穿了一身休闲西服，不过却因为一些有心的设计，将他的腰身和臀部衬托得非常显眼，即使是再迟钝的人看到他，也能感觉到那股gaygay的气息。 听见同事调侃，他翻了个白眼。 “等等，邢氏集团？！” “掌权那位，莫非是……” 周柏拍掉同事搭在他肩上的手，恨恨道：“他竟然喜欢叶文轩的作品，我的所有衣服都是为他制作的，每一处设计都花了无数心思，他如果穿上我的衣服，绝对会比现在还要帅一千倍！那个姓叶的怎么可能比得过我？” “叶文轩无非是走了什么后门，我的能力比他强那么多，他当然要来挡我的路……” 一时间鸦雀无声，只听见周柏神经质的咒骂叶文轩，一群设计师看着走过来的正主，不约而同和周柏拉开些距离。 刚才开他玩笑的同事赶紧大笑着打断他：“所以说还是设计童装好啊，只要萌就行了，所有家长都会买账啊哈哈哈……” “呃，就是就是！” 叶文轩扬起眉毛。 他没有过去，只是挥了挥手和这群人打个招呼，而后揣着手机和出入卡，转身走出工作区。 既然凑过去会徒惹尴尬，不如去楼下的咖啡厅，小坐一会儿放松放松。 一群人目送他离开，周柏冷哼：“拽什么拽，都已经辞职不干了，还扒着邢渊的单子……啊！” 他突然大叫一声抱住双臂，身体前扑跪在地上，吓得旁边人后退一步：“哎我去你干嘛？我可没推你啊，你们都看见了嘛！” 周柏：“什……什么东西……刚刚！” 同事：“你咋啦？怎么突然就跪下了，过年还早着呢。哎，你们有没有闻见什么糊味儿？” 周柏抬起头，脸都白了，他浑身颤抖，仿佛帕金森综合症上身似的，哆哆嗦嗦道：“有、有电电电——电，电我我、我——” 同事：“……静电？你被静电劈成这样？” 周柏说不出话了，只一个劲儿抖抖抖。 谁家静电能电出这威力，叶文轩刚走他就来这出，不会是故意讹人呢吧。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没表什么意见，只悻悻地各自散去。 和周柏一起来的几个同事自觉倒霉，几人推脱了一会儿，还是扶着周柏上了另一部电梯，往３楼的医务室方向去了。 一人边扶，还边小声嘟囔：“什么静电啊这么牛逼，你电成这样，我扶着你半点儿事没有。哎小周，都进电梯了，别演了行吗，人都走光啦。” 周柏有苦说不出，大着舌头只让他快点儿。 另一部电梯中，叶文轩低头摩挲着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唇角一直带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背后说人坏话，可就别怪他施加一点小小的报复了。 不过…… 邢氏集团的订单，弃了还真是有些心疼。 罢了，有得必有失，万事必然不会尽如人意，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塞翁失马，福在其后呢。 此后几天，叶文轩一直跟着原来的团队一起赶工，与其他十几位能力出众的设计师们进行头脑风暴，将之前落下的进度重新赶了回来。 只是邢氏集团的单子最终还是回到了a组手中，让同事们错失了这么大一单生意，叶文轩愧疚不已，私下里请大家吃了顿饭，言辞诚恳地表达了歉意。 十几位同事虽也有怨言，但邢氏集团当初选择B组也是因为看中了叶文轩的设计，成败皆出自一人，他们还真没法说都是叶文轩的错，便顺着这个台阶将此事揭过。 众人开了十多瓶白酒，一个个轮番上阵去灌叶文轩，后者推辞不过，只得一一回敬。 到了后半场，饭菜已没什么人动，大家基本都在推杯换盏。 平时光鲜亮丽的设计师们全都醉得趴在了桌子下面，叶文轩一手支着下巴，坐在桌子旁把最后一位也灌得昏头转向，这才晃晃脑袋站起来，同样醉醺醺地走出包厢结账。 他敲了敲柜台桌面，又拜托接待员请来代驾，将那十几个醉鬼一位一位送走。 前台妆容精致的小妹红着脸问他：“先生，也帮您叫辆车来吧？” “啊，我没事。”叶文轩摆摆手，露齿一笑：“我还很清醒，不用担心。” 然后他便真的像个正常人似的，目送最后一位同事钻进出租车，自己慢悠悠拎着包，沿着马路徒步走了起来。 此时已经渐入深夜，明月悬在天边，s市到了十一点仍然车水马龙。 叶文轩顺着人行道漫步，与无数车流及陌生人擦身而过。 霓虹灯和车鸣声交相辉映，这是一都市的夜曲。 他步调带着奇妙的韵律，面上含笑，一双桃花眼被黑框眼镜挡在后面，却还是仿佛带着若有似无的电火花。 若有人一不小心与他对视，便会被那电光钉在原地，从上到下，连脊椎都仿佛被轻轻蛰了一下。 无数男男女女面带惊艳地回头，目光追随着这位男子的背影，直至对方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几千米以外的高天之上，乌云渐渐拢聚，疾风自上而下，窜过大厦与小巷，惊雷乍起，照亮了半个夜空。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似乎就要来临。 叶文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停下脚步，脑后的辫被风刮得倒卷过面庞，有豆大的雨滴砸在镜片上，而后淌过颊侧，将他从微醺中惊醒。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滑屏接起电话。 “喂，您好。” 电话那边是个略有些熟悉的男声：“叶先生，您好，我是李绍元。” “哦，是李先生。”叶文轩停在一家店面门口，站在檐下抬头仰望上方的雷云，一边笑着道：“这么晚了，李先生有什么事？”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道：“是这样的，就在刚才，气象站观测到s市突然出现了大面积直击雷和电磁脉冲反映，但是s市目前并没有雷雨云的形成条件，它们……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叶文轩眼看着一道闪电自天边划过，乐呵呵道：“哦。” 李绍元：“……” 他艰难道：“叶先生，您现在在哪里？” “啊，刚吃完饭呢，我把他们都灌趴下啦。”叶文轩笑道：“嗯……在路边，在……看闪电。” 李绍元：“叶先生？您还好吧？” 叶文轩：“好哇，呵呵呵。” 这下李绍元可以肯定了，这位恐怕醉得不轻，他无奈道：“您留在原地别动，电话别挂，我先找人送您回去。” 又一道奔雷险险劈过远处一栋摩天大厦，出轰然巨响。 叶文轩惊叹：“哇！” 李绍元扶额：“还有，别再放电了！” 十分钟后，李绍元果然按着叶文轩来的定位，通知四位便衣刑警过来接人。 刑警还是上次在电站护送叶文轩回家的几位，大家都彼此知道底细，四人把这醉鬼送回家，又客气的请他收了神通，这才长吁短叹着返回警局。 叶文轩稍微清醒了些，他站在窗边，注视着满城风雨，慢慢打开了窗户。 瓢泼大雨立刻刮进屋中，青白色的闪电划破长空，在他的镜片上留下一道反光。 这与７月的那场雷暴大雨何其相似。 他向着夜空伸出一只手，五指虚握，再合拢，盘踞在s市的雷阵便依次渐息。 乌云消散，暴雨骤停，皎月再次照亮夜空。 一场奇妙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除了当事人与特事部的核心工作人员，无人知晓它形成的真正原因。 至此，叶文轩还未前往国家特事部报道，反恐行动组、情报资料中心、技术侦查组与综合情报分析组等几个部门，已经到处流窜他的传说。 反恐行动组组长针对叶文轩的训练计划里又多加了一条。 【克制饮酒。】 xxxxxxx ９月２５日，叶文轩收到了来自人力资源部的回复，他当天就去办理了离职手续。 在公司碰见几个熟人，都暗暗试探他是否已经找好了下家，叶文轩全是一个说辞。 “父母挂念儿子，不想我去太远的地方打拼。”他对每一个问起的人都这么说：“回市做些小生意，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合作，大家常联系。” 天知道，他就是他们家充话费送的，爹妈全都宠爱小女儿，对大儿子那是完全放养，他爱去哪儿去哪儿，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自由得很。 至此，他在思芙莱斯分公司的工作将告一段落，叶文轩收拾干净自己的办公区，将设计工具和电脑主机装进纸箱，只留了一张空荡荡的桌子。 5.第五章 他隔壁的“鸟窝”小哥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个老鹰的标本，对他招招手：“哥们儿，有什么困难可以联系咱们，哥几个都是兄弟，不必见外。” 叶文轩将几个纸箱打上封条，抬头看他，笑眯眯道：“这话我可记住了，以后真要找你江湖急救，可不能推脱啊。” 小哥：“嗐，哪能啊！” 叶文轩：“有缘再见。” 小哥：“啊……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所有的东西都被打包运到了他的出租房里，叶文轩只思考了几分钟，便又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交给快递公司，地址写的是远在市的父母家。 他如果去了Ｂ市，这些设计用具大概是用不上的。 至于出租房里的东西，家具和电器都是来时就有的，唯一要处理的只有一些衣服和杂物。他可以在剩下的这几天时间里，66续续将东西快递到Ｂ市，由李绍元代为接收，到时候可以重新放在特事部给他安排的房间里。 等岳浩赶到他家，正好看见他送走几位抬箱子的快递小哥。 岳浩目瞪口呆：“这才几天过去，你行动也太快了吧？我以为你说完辞职，怎么也要再犹豫几个月，至少……也得把手里的活儿全交接出去吧？！” “已经交接好了。”叶文轩拍拍手，请他进门：“我２８号就走，这几天在公司忙前忙后，天天累成狗，昨天才把所有样衣都搞定。” 岳浩：“你们不是上礼拜才接了个大生意吗？” 叶文轩：“哦，生意飞了，被转给其他团队了。”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离职，我猜你们团队肯定打击很大，这两天出门小心被人套麻袋。”岳浩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沙上：“你……这也太突然了，不对啊，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呢。” 叶文轩：“嗯？” “你收拾东西的度太快，就跟还有什么后招似的，肯定是找到下家了吧。”岳浩突然凑近他，挤眉弄眼道：“咱俩谁跟谁啊，来来，和哥哥说说，下家是哪里落脚的？” 叶文轩一把推开他：“真没下家，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我要去一趟B市，不回家。你别和其他人乱说，我跟他们说要回市的。” 岳浩：“B市？擦，思芙莱斯的老对头在那儿设的有分部，还说没被挖墙脚！”两人学的是一个专业，岳浩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设计师，那些知名企业设在哪里他一清二楚。 叶文轩失笑：“真不是。” 岳浩看起来仍然不信，不过他看出叶文轩不想再谈，索性也不再试探他，转而道：“以后有什么打算，还回s市吗？” “没想好。”叶文轩犹豫道：“大概……有机会的话，还会回来吧。” “那什么，”岳浩想了想，欲言又止：“我有几个兄弟在B市混饭吃，你要是决定了去那儿，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们帮忙。我回去知会他们一声，你２８号坐飞机吗？我让他们给你接机去。” 叶文轩笑了笑：“不用，我有人接机。放心，丢不了。” 岳浩无法，只能一拳打在他肩头，无奈道：“好吧，知道你一旦做了决定，什么人都撼动不了。大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我请假，送你一程。” 叶文轩：“上午九点半，谢了。” 岳浩：“谢什么。亲兄弟，应该的。” 晚些时候两人出门就近找了家饭馆，边吃边聊，岳浩想开一瓶茅台，被叶文轩制止了：“我就喝啤酒，茅台开了你自己喝啊。” “不是吧，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岳浩不可思议道：“我说叶子啊，我怎么感觉你最近这段时间都不太对劲儿呢，又是辞职又是戒酒的……哦，我知道了！” 他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道：“你是不是那什么，处对象了，这是在重新规划人生轨道呢？” 叶文轩嗤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x冷淡。” 岳浩挤眉弄眼：“别呀，x冷淡又不是不能谈恋爱，你肯定谈恋爱了！说吧，人家姑娘是不是Ｂ市的，你们这是不是要一起同居啦？” 叶文轩含糊道：“我又不喜欢姑娘，你想太多了。” 岳浩：“哎呀，那就是汉子啦？” 他们搞艺术的，大多对同性恋、异性恋或者双性恋都无所顾忌，美丽是不分国界和性别的，就算你喜欢的是一盆花，他们大概也不会表太惊惧的质疑，一般都会选择尊重。 比如岳浩，这货就是个双性恋，男女通吃，百无禁忌。 叶文轩瞥了他一眼：“身为男装设计师，我只欣赏他们，但不喜欢，谢谢。” 岳浩不赞同道：“叶子，你这样不行啊，你都２6啦，好歹也处处对象呗。” “大学的时候那么多帅哥美女找你搭讪，你说要好好学习不谈恋爱，这都工作三年多了，我男朋友女朋友都换了六届了，你怎么还半点儿动静也没有？” 叶文轩拿起啤酒和他碰了一下：“我x冷淡呗。” 岳浩：“……靠。” 自此再不提同居和处对象的事。 ９月２８日，叶文轩将出租房的后续琐碎手续委托给岳浩处理，又告别了十几位特地过来送他的朋友，转身走进安检门。 他穿着轻薄的长袖衬衫和休闲裤，随身只带着个松松垮垮的背包，手机揣在裤兜里，耳机挂在脖子上，就像是轻装旅行的大学生，百无聊赖地随着人群登机进舱。 黑框眼镜遮住了他大半张俊脸，却还是有几个妹子不断回头看他，叶文轩索性摘掉眼镜，掏出一只眼罩戴在头上，合眼闭目养神。 两个半小时的行程，再睁眼时，耳边是广播里空乘小姐温柔的到达提醒。 叶文轩将眼罩扒下来，揉着脸坐直身体。 正午十二点，飞机降落在都机场。 叶文轩走出机场出站口，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果然是李绍元安排接机的人打过来的。 他顺利和对方碰面，随后跟着上了停靠在路边的一辆吉普，一路向着市区方向驶去。 都的正午本应是车流拥堵最严重的时刻之一，然而叶文轩望向窗外，却现一路畅通无阻，他们旁边的车辆也少得可怜，不由问：“我听说都交通特别拥挤，名不副实啊，这不挺顺畅的吗。” 司机立刻道：“那是您来的时间刚刚好，这两天有国际经济论坛在咱们市召开，二环以内天天限行，现在是饭点儿，大会堂那边开会的都要集体坐车出去吃饭，路又被封了呗。你看，交警都在路边巡视呢。” 叶文轩早看见了，他也听说Ｂ市这些天正开国际会议，只是没想到是这么一番情景。 见到前面的路障，他眉头一挑：“咱们不用绕道？” 司机大哥朝他一笑：“不用。” 果然，前面的交警看了眼他们的车牌，立正敬礼，直接放行。 “早上通知过他们老大了，咱们这一路都会保持畅通。” 叶文轩：“呃……” 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果然是一处雄威建筑，不过地点并不是叶文轩想象中十步一岗的军事基地，它坐落在长安街，紧挨着大会堂。 正门处没有门牌，只有一个巨大的徽章形象。 接机小哥在门岗处亮出证件又填了表，将车停在指定位置，这才开门出来，再顺便替叶文轩打开车门：“叶先生，这边走。” 两人进了那栋宏伟的办公大楼，小哥领着他进了电梯，对里面一位身穿警服的工作人员客气道：“章子，三楼a区，这是新同事。” 警员点点头，替他们刷卡按下电梯按键，只打量了叶文轩一眼，便不再多看。 电梯中的摄像头轻微转动了一下，很明显，监控室里有人时刻关注着这里的情况。 叶文轩忍住抬头的欲望，跟在小哥身旁，随着他步出电梯，向着左手边的走廊快走动起来。 小哥边走边向他解释道：“这里２楼以上的地方都是机要禁地，没有通行文件不能随意进出，见谅哈。” 叶文轩连忙摆摆手：“这有什么，大哥您太客气了。” 小哥笑了笑：“这次招您进来的是反恐行动组，在３楼a区，绍元上午就在文员办公室等着呢。呐，就是前面右手边那间房。” 说话间他们几步便走到门前，小哥轻轻叩门：“绍元，我把人接来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推门出来，兴奋道：“叶先生您来啦，快进来，咱们屋里说！” 叶文轩一眼辨认出这是之前特事部找上他时，在电站见过一面的男人。 小哥咳嗽一声：“绍元，大楼内禁止喧哗，注意克制。” 李绍元闻言捂住嘴，尴尬地看了看走廊两侧，现没别人才松了口气，招呼他们：“来来，咱们进屋说话。” 叶文轩注意到这里的办公室都没有门牌标识，也不知他进的是什么地方，只知道这里是３楼a区，反恐行动组的地盘。 李绍元所在的办公室面积不大，里面面对面放着两张红木办公桌，靠墙处摆了一排资料柜，门边就是小小的会客区，这和他见过的那些普通办公室没什么区别。 看来这是一间两人共用的办公室。 6.第六章 李绍元请他们坐进沙里，接机小哥把叶文轩的背包放在旁边，冲两人摆摆手：“我的任务到此为止了，剩下的时间您两位单独聊，我就不打扰了。” 李绍元点点头：“多谢张哥，您慢走。” 那位张哥又冲叶文轩道：“等您忙完这一阵，有空了请您吃个饭。那就这样，回见了您呐。” 叶文轩赶紧道谢，目送他推门出去，又反手将门锁好。 接下来，便是此行的重头戏。 李绍元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走过来坐在他旁边的沙里，将文件放在茶几上：“叶先生，您先看看这几份文件，里面包括了特事部反恐行动组的所有权利及义务，各项保密条例。” “另外，因为您属于行动组的特招人员，待遇和工作类别都是按照特招员工来，与我们这边在军营集训的队员不太一样。” 叶文轩一边翻看，一边随口道：“特招人员……不会还要来个笔试和面试什么的吧？” “那不用。”李绍元闻言一笑：“上回电站就算是考核通过了，咱们组里几个重要成员当时都在，心服口服，全都热烈欢迎您加入。嗯，不过因为您的能力与众不同，所以我们队长觉得，可以不按照寻常那一套来培训您。” 说着，他打量了一下叶文轩堪称瘦削的身材，以及他那一身文质彬彬的装束，隐晦地说：“能考核进来的队员，百分之八十是特警出身，基本上都是一打十的角色，副队给他们制定的训练计划都很严厉，我去部队的时候见过几次，只知道他们训练里其中一项，是每天要做５oo个俯卧撑。” 叶文轩：“……” “那个，我感觉咱俩体质差不太多。”他咳了一声，道：“我以为，咱俩是一个团队的组员。” 李绍元失笑：“不不，我就是个文员，虽然也是反恐行动组，不过只管一些文职工作。” 他指着旁边两张办公桌：“还有一位是个妹子，这会儿应该还在楼上找技术侦查组对接情报呢，我俩平时就记录记录案件，和其他组对接和传递信息，给你们提供一些行动资料什么的。” 叶文轩眨了眨眼：“那我平时需要做什么，像刑警一样出任务？” “差不多。”李绍元道：“您的办公室在隔壁，和其他几个组员共用一个大间。” “a区这一片儿全是行动组的办公室和会议厅什么的，不过，部队的特警同事一般都在军营里待命，很少会过来。还有一些在外面出任务，常驻办公室的不多，基本都是特招人员。” 叶文轩眨眨眼：“怪不得我感觉这边特别冷清。” “反恐这事儿吧，挺危险的，所以比较注重隐蔽性。总是往咱们特事部大楼跑，很容易被人看出身份。”李绍元解释道：“咱们组里有一些在跟进大案要案的同事，我起码半年没见过他们一面了，只知道还在出任务，没什么生命危险。” 说到这儿，他正了正颜色：“他们通常身兼多职，用来掩盖警察身份，谨防有心人刻意调查。” 叶文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李绍元：“您情况也很特殊，所以，如果真的非常喜欢设计师这个职业，今后您仍然可以继续做这行，不过就我个人认为，最好还是选择可以随意调配时间的职业。毕竟咱们这边行动时间比较随机，而且一出任务，短则几十天，长的话甚至十几个月都有。” 叶文轩：“我知道了。” 接下来他又仔细看过桌上那些文件，自觉没什么异议，便爽快的在合同上签字按指印。 李绍元将这些文件装进一个档案袋，贴条密封，而后放进了旁边的立柜里。接着，他打开门道：“走，我带您去看看隔壁办公室，今天有三位同事在，你们可以顺便认识一下。” 叶文轩随着他站起来：“叫我叶子或者文轩吧，您来您去的，太生疏了。” 李绍元随即道：“那你也叫我绍元就行。” 隔壁果然是个级大的办公间。 李绍元礼貌地在门口敲了敲门框，这才推开虚掩着的大门，带着叶文轩走进去，对办公间里寥寥几人问好：“钟哥，丁哥，卫哥。文轩到了，我带他过来认认座位，顺便跟您几位打个招呼。” 他一指坐在门边的男人，对着叶文轩道：“这是钟哥，全名钟磊，特别厉害，对人也好。钟哥常驻办公室，文轩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钟哥，他都清楚。” 这男人看着年纪不算小，叶文轩估摸他有三十出头了，穿着倒是颇为别致，以他时装设计师的眼光来看也是相当不错的，是个很有些小资风范的成熟男人。 钟磊笑着起来和他握了握手：“请教不敢当，以后大家都是要共患难的兄弟，随便一点儿就行。” 另外两人这时也从里面走了过来，李绍元趁机介绍道：“这两位是丁瑜和卫修，丁哥是从武术世家出来的，武艺高强。卫哥平时都是在部队里呆着，这回是因为休假，才过来办公室上几天班。卫哥擅长｜枪械，是咱们队里顶好的狙击手了。” 丁瑜冲叶文轩礼貌地笑了笑，卫修则闷声道：“说几遍了，不要叫我卫哥，太引人注意。” 李绍元：“啊？哦。” 唔，“卫哥”这名字确实与众不同。 叶文轩暗自打量这三位同事，他没有刑侦人员的眼力，只看出丁瑜肢体协调，动作间行云流水不急不缓，却没看见练武人那一身腱子肉。 卫修则是个小个子男人，他长得其貌不扬，说话时也没什么表情，属于丢在人群里就能迅隐匿的类型。 而在他打量众人的时候，另外三名同事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他。 这位新组员并不知道，他的大名其实已经在反恐行动组里传了好几天了。 起初只是对这位据说只是设计师的特招组员，便有些微不满和犹疑，但后来因为电站的经历，以及s市那场人为的雷暴大雨，经常留守办公室的行动组成员都见识了这人的威力，也明白了队长薛永昌，副队郑兴国，甚至部长罗文力排众议也要招他进来的原因。 开玩笑，能控制电流和雷暴的人，那就算是能力者了吧。有这么一位能力特殊的同事，如果配合得当，绝对是他们战场上的一大助力。 行动组的所有成员，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可以过命的兄弟。 也正因此，叶文轩还在为如何融入反恐行动组而忐忑时，知道他底细的这部分同事们已经快接纳了他，并展示了十足的友好态度。 “蒋天天今天有课，周末能见个面。老朱出车去Ｚ市拉货，估计晚上回来。唔，还有小薇，这会儿应该是在家里睡觉，还没爬起来呢。”丁瑜扶了一下眼镜，温和地对叶文轩说：“无所事事的人大概就这么多。至于其他人，基本都在部队集中训练，有些外省出任务，还有几个在国外的，目前回不来。不过他们委托我跟你打个招呼，表达一下他们对你的热烈欢迎。” 叶文轩只能说：“呃，非常感谢。” 彼此互相作了介绍，李绍元把他引到靠窗的一张桌子旁：“文轩，坐这里怎么样，光线不错还靠窗，能看见外面的风景。” 叶文轩看了看崭新的电脑和办公用具，真心道：“很不错，谢谢。” “谢什么，以后就是一个大家庭的成员，别那么客气啦。”李绍元看了看时间：“都两点多了，那我再带你去这边的食堂看看吧。不过这个点儿食堂应该没饭了，咱们这儿虽然没明着说是军事化管理，但也差不多了，过了时间就锁门，咱们去认个路，以后你自己也能找到地方。”而后他嘿嘿一笑：“等会儿我请你出去吃，然后去看看宿舍，你前几天寄来的东西都放里面了。” 叶文轩当然说好，两人告别了屋里另外三人，而后便一起出了特事部大楼。 “你的通行卡还有工作证件还在办理，过两天差不多就能到手了。”李绍元道：“我这几天跟你一块儿上班，要不门卫不让你进去。” 就近吃了顿饭，叶文轩终于见到了自己员工宿舍。 行动小组其他人也都有单位配的宿舍，但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们不像李绍元或者其他员工那样住在集体公寓楼里。 这和叶文轩之前设想的有些不一样——他以为需要住员工宿舍的同事，互相之间怎么也应该离得不太远。 但事实是，除了部队里享受集体生活的警官们，他们在B市常驻的这部分成员，每个人的宿舍几乎都不在一处。 配给叶文轩的房子在三环和二环之间，是一栋寻常的六层居民楼，坐落在寻常小区里，看起来再普通不过。 “Ｂ市生活节奏快，很多居民楼都租给了上班族，一套房子里能住四到六户，平时一大帮人在楼道里进进出出，太乱了。”李绍元带他上了四楼，一边道：“这小区里出租户相对少一点，都是整租，隔壁就是大学，所以大多是学生租住，社交环境比较单纯。” 这座小区里的房子看着像是建了有十几年的光景了，每栋四个单元，单元内一层三户，叶文轩的房间就在四楼东户。 李绍元开门后将钥匙交给他，而后往旁边一站，做了个请的手势。 7.第七章 叶文轩也没客气，直接一步跨过门槛，走进屋内。 这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和他之前在s市的出租房有些类似，不过没那里装潢好，屋子里似乎也透着一股陈旧腐朽的味道。 家具都是木质的老旧款式，色泽暗沉，看起来颇为压抑。 走过玄关便是客厅，北面厨房南面卫生间，朝东的方向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叶文轩不到两分钟就转完了整间屋子。 他之前寄过来的大件行李都被装在纸箱里堆在客厅沙旁边，李绍元和他一起看过了房间，道：“屋里东西都能用，水电暖齐活，不过厨房餐具不全，还有卧室的床铺被褥我建议你也买新的。另外，你要是不喜欢这里的家具，也可以换掉，不过不能报销，所以我觉得凑合用也无所谓。” 如果是暂住当然无所谓，叶文轩道：“我培训期过了以后，是需要留在Ｂ市，还是会被派去外省？” 李绍元：“哦，我估摸着你应该会被咱们队长留在这儿，毕竟你情况这么特殊。” 留在眼皮底下，既好管理，也好防范。 叶文轩心知肚明，理解的点点头：“那我估计要在这里住些时日，等我把这一片儿逛熟了，再布置屋子。” 李绍元：“也可以的。” 该交待的都交待完毕，李绍元坐了一会儿，给他一张Ｂ市的手机卡，这才起身离开。 送走了这位热情的同事，叶文轩关上门，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客厅。 他找到门口的开关，啪的一下按下去。 “刺啦”。 壁灯出细微声响，似乎承受不住突然窜上来的巨大电流，灯泡闪了两下，而后彻底熄灭。 叶文轩动作一顿，半晌才干咳两声，自言自语：“好吧，只是电路老化而已，这没什么……” 话音未落，他的手还没来得及从开关上放下来，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巨响。 这回是门口的总阀跳闸了。 叶文轩：“……” 他在门口静止了好一会儿，最后只得认命地拿起电话，拨了李绍元的号码，请他帮忙找找维修电路的师傅。 刚来Ｂ市屁股还没坐热，就先把单位配给他的宿舍电路烧得外焦里嫩，叶文轩自觉丢人，只想着赶紧让特事部的人培训一下自己，快点儿解决这令人无比蛋疼的后遗症。 第二天，叶文轩跟着李绍元再次来到国家特事部，在反恐行动组见到了队长薛永昌，副队长郑兴国，以及特事部顶头老大罗文，副部长郭澎涛。 四位重量级领导在小型会议室同他见了一面，郑兴国他是见过的，当初就是他亲自去测试了叶文轩的能力，并且在审核中点了头。 其他三位叶文轩只对罗文熟悉一些，他之前在网上寻找特事部的资料，百科中对国家特事部部长有着寥寥数语的介绍，其他几人的信息压根找不到，特事部没有公开的网站，叶文轩不说是对这里两眼一抹黑，但确实是真的了解得很少。 四位领导也没说什么，只是过来看看这位奇人，他们久居高位知人善任，几眼就能看出面前的人品行如何，又是否包藏祸心。 见过叶文轩，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明了彼此心意，薛永昌便轻咳着说：“小叶，先在反恐行动组呆着，让小郑找几个教练好好给你锻炼锻炼，把体格先提上去。等特训期一过，我恐怕你就要开始忙起来了。” 叶文轩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偷眼看了看郑兴国。这四个人里郑兴国资历最浅，年龄也最小，被叫一声“小郑”真是理所当然。 “行动组不算所有部门里最忙碌的，不过肯定是最危险的几个部门之一，好好锻炼，别偷懒，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好。”薛永昌又道：“见过同事了没？” 叶文轩：“嗯，见了几个，钟哥丁哥他们都挺好的。” 薛永昌满意道：“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们，他们都知道你的厉害，前段时间一直讨论你，这会儿遇见正主一个个都装的假正经。小叶啊，不用怕，把咱们行动组当自己家就行。” 又说了一会儿，看聊得差不多了，四位领导站起身，结束了这场近乎面试的谈话。 郑兴国走在最后面，跟与他并肩而行的叶文轩道：“你的人事档案已经办妥了，通行卡、证件和工资卡都在绍元那儿，一会儿管他要就行。” “培训计划下午就出来，我给你找了十三位老师，分别教授不同的知识。明天早上七点在本层a区训练室３oo７等着，第一课，我们先来学习简单的心理学。” 叶文轩听着不用去部队里苦训，也不是让做３oo个俯卧撑，当先松了口气，连忙“是是是”好一通答应。 至此，他正式成为国家特事部反恐行动组的一员，虽然身后还跟了十几个老师，身体素质、个人生存能力、战斗能力乃至专业基础知识，都和他的同事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他还是得到了行动组成员的一致认可。 基于他来到B市的第二周，就搞瘫痪了特事部大楼一到七层的电路系统，在重新维护好的五天后，他在一次能力训练课程中，再次干掉了整个长安街两侧的所有变压器。 诸如此类的“丰功伟绩”数不胜数，以至于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叶文轩的传说都是特事部十八个部门经久不衰的谈资，连门口站岗的警卫见了他也不需要出示证件了，看脸直接放行。 叶文轩：“……”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有股淡淡的忧伤啊。 当然，他的事迹也只能在特事部的内部流传一下，罗文和郭澎涛严格管控所有关口，严禁有关叶文轩的信息外流。 针对他的能力及身体数据文档均被加密处理，而后存放在7楼的情报资料中心最里层，没有副部级权限，谁也调不走这份还在不断充实的绝密档案。 四个月后，十三位老师6续向郑兴国上交叶文轩的训练情况报告，同时附上十三人长期观察叶文轩后，对其能力、性情、品德等方面作出的综合考评。 虽不能给出高分，但勉强还是可以及格的。 郑兴国看了看报告中，叶文轩那惨不忍睹的体能成绩，还有低空掠过的心理学及野外生存课程，以及后面一串不同笔记书写的“算你及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而后，他终于拿起钢笔，在下方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上反恐行动组的红章，然后将这些报告一并封入标有【特事部反恐行动组成员叶文轩】的档案中。 苦训告一段落的时候，叶文轩恍然现，他已经在B市呆了小半年了。 还有五天，便是新的一年。 一到这个时候，B市就显得特别冷清。平时街上行走匆匆的人群大多都是外地过来打拼的，这时早已放假返家，即使是在二环以内，平时车水马龙的长安街现在也是畅通无阻，叶文轩一手撑着下巴，偏头看着窗外稀稀拉拉的人流，一时间还有些无法适应。 他前天才勉强通过最后一门特训，没买回家的票。而且现在网上基本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车票或者机票了，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找李绍元，问问特事部有没有什么渠道可以搞张票来。 “叶大哥，什么呆呐？”隔壁长相甜美的妹子凑过来，欣赏了一下帅哥的侧颜，而后擦着口水道：“你别动，就这么支着手先！” 说着她飞快拿起桌上的单反，“咔擦咔擦”对着叶文轩拍了十几张照片。 叶文轩：“……” “小薇，你都拍了我四个月了。”他无奈道：“还没拍烦啊？” 秦念薇：“不烦不烦，我压箱底的那只u盘内存永远为帅哥保留！” 叶文轩才不听她胡扯，他随手勾住放在一边的黑框眼镜，在秦念薇的哀嚎声中将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把一张英俊的脸遮去了大半。 “新年快到了，我看钟哥他们怎么还在出任务。”他问旁边的妹子：“咱们这儿过年没假期吗？” 秦念薇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假期啊……有的啊……不过咱们工作性质不一样嘛，假期时间也和人家法定的不一样的。”说着，她朝外面指了指：“逢年过节外面庆祝活动多，也是咱们最累的时候，门口贴的那张执勤表都排到年后了，部队里那帮同事２４小时在外面出勤。” 说着，她感叹：“还是咱们这种特招人员好，虽然也得出去执勤，不过都是便衣的，不用跟部队那帮人似的，就差没端着枪走正步了。” 能留在特事部大楼办公室的组员，有很大一部分同叶文轩一样，是身患绝技，被特招进来的人物。 只是这些人没有他那么夸张，秦念薇擅长伪装，跟踪，会使一套令人咋舌的妙手空空之术，总的说来，也不是个普通人。 叶文轩：“呃，那张执勤表我有看到，不过……” 秦念薇：“没你名字是吧？” 叶文轩做了个疑惑的表情。 “那估计是副队特意没把你加进去，我估摸着一定有什么原因。”秦念薇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哎，叶大哥。我昨天去交工作报告，听见副队和队长聊天，说年后要给你布置任务呢。你说会不会因为这个，你才不用出勤啊？” 叶文轩坐直了身子：“哦，什么任务啊？” 秦念薇：“不知道哦，我看他们表情蛮轻松的，大概不是什么太难的活计。” 叶文轩莫名松了口气。 8.第八章 他俩正聊着，钟磊皱着眉从外面回来，他一手拿着电话，对着另一边讲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坐在靠墙的沙上。 秦念薇见了，便朝那边喊：“钟大哥，有情况？” 钟磊揉了揉额角：“都机场里现了两枚定时炸｜弹，我们的人还有公安、消防大队一块儿出警，疏散人群加上排查嫌犯，后来又找防爆员过去拆除炸弹。我正好在那一片儿转悠，就跟着一块儿忙活到现在。” “啊？”秦念薇和叶文轩互相对视一眼，叶文轩就着手边的电脑点开新闻网页，果然入目就是一条即时新闻。 【华国都机场被查出行李中藏有疑似爆炸装置物品，机场方面现已暂停所有进出港航班，目前尚无具体人员伤亡报告，警方针对此事已经展开全面调查。】 叶文轩：“行李里？” 秦念薇：“炸了没？” 钟磊从怀里掏出香烟，叼在嘴里并不点燃，看了他俩一眼：“定时的，没炸。装在行李里过了安检，运送途中被强行过了第二道安检，查出来了。” 等等，这个信息量感觉非常大。 叶文轩：“炸弹也能过安检？！” 秦念薇：“都机场啥时候还有第二道安检了？” 钟磊：“不是机场的人。” “今天有重要人物要搭乘国际航线，他聘了保全公司的人。那群保镖不知走的什么路数，竟然混进了机场内部的员工通道，挡在运输路线上把几个机场地勤按到一边，将两车的行李全都又开箱重新检查了一遍。”钟磊看上去仿佛也挺无语的，他咬着香烟，叹了口气：“结果现其中一只箱子里有猫腻，是个自制炸｜弹，也不知怎么过了安检。” “这么重大的疏忽，机场安检那帮人要完啊。”秦念薇张大了嘴：“话说谁这么大的架子，敢让保镖拦运输车，还敢开箱检查，怕不是什么国家领导？” 钟磊随口道：“听说，那班飞机的头等舱里要坐的，不是那个邢渊，就是他弟邢逸。” 秦念薇更加合不上嘴了。 叶文轩则注意另一个问题：“不是说有两枚炸弹？” “嗯，两枚。”钟磊靠在沙背上：“在行李箱里现了爆炸装置，保镖立刻报警，后来我们的人封锁搜查，在停机坪的一架客机下面，又找到了第二枚。”说着，他冷哼一声：“双重保险，看来是怕一下炸不死他。” 叶文轩：“……客机下面？” 钟磊耸耸肩：“我必须要为机场安检和安保默哀一会儿。” “不是吧。”秦念薇捧着脸，夸张的叫了一声：“竟然是邢渊请的保镖？！搞什么啊，邢氏集团那么有钱，他的私人专机那么多，坐什么民航啊！” 钟磊：“谁知道这帮有钱人什么心思。” “今天这事儿没出人命，一百多位乘客有惊无险的躲过一劫，也算是他那群保镖强行搜查，做了件好事。”他嗤道：“不过，如果邢渊或者邢逸不坐那班飞机，估计什么炸弹都不会有，所以我还是不多加评议了。” 叶文轩：“确定是因为邢氏，才会出现定时炸｜弹吗？” 钟磊：“嗯，基本可以肯定。” 叶文轩：“那……” “这里就要打住了。”钟磊摆摆手：“调查事宜现在还不便讨论，咱们也少议论这个，一切都等调查取样的同事有了结果，再谈不迟。” 秦念薇相当熟悉流程，转而道：“钟大哥，你刚从现场回来肯定还没吃饭，我这儿还有几个面包，吃吗？” 钟磊掐住咬了半天的香烟，将其一指弹进垃圾桶：“吃吧，一天没吃饭，饿死老子了。” 三人有一下没一下的闲聊，吃到一半，钟磊问：“叶子，执勤表上也没你，过年不回家啊？” “嗯……可能不回吧。”叶文轩犹豫道：“就是队长和副队都没说我可以放假，我也不知道年底还需不需要留守，总不能直接问老大他们吧。” “他们没说让你走？”钟磊问。 叶文轩：“没。” 钟磊眯起眼：“哦，那就是有事情啊。” 叶文轩：“有任务？” 钟磊两三下咽了面包：“估计是。” “你不用太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出任务，上面肯定不会给你出能力范围的案子。”他起身给自己接了杯水，随口道：“也不会让你单独行动，并且，必定会给你找一到两位搭档，辅助你完成任务。” 叶文轩不由回忆了一下他那张写满了“及格”的成绩单，只有【口述记忆画像】这堂课被评了个“优秀”，这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艺术工作者，绘画水平比较高。 想起那张全线飘红的成绩单，他深觉自己最拿手的，大概也就是放电了。 这第一个任务，薛永昌和郑兴国莫不是要让他挨到除夕夜的时候，去春晚后台维护电力吧…… 想想也是很有道理的啊，毕竟十几亿观众都要看电视。 也算是一份很有分量和使命感的任务了啊…… 叶文轩：屁的使命感。 这份担忧一直持续了两天，两天以后，郑兴国终于把他叫进了会议室，还是第一次来的那间房，不过这回只有薛永昌和郑兴国坐在桌旁。 见他一进来就先敬了个礼，这才找位置坐下，薛永昌笑呵呵地问：“小叶啊，来了小半年了，在单位工作还习惯吗？” 叶文轩连忙道：“挺好的，同事们都很照顾我，教我的老师也非常好，在这儿挺适应的。” “适应就好。”薛永昌又道：“既然特训已经结束，那就代表你已经对我们的工作有了大概的了解，我和小郑之前商量过，认为可以给你布置一些简单的任务了。” 叶文轩又想起自己那张成绩单，不禁有些赧然：“那个……我成绩不太好……” 薛永昌扭头看郑兴国，后者一脸严肃的点点头，薛队长哈哈大笑：“没事没事，理论知识怎么比得上实践经验，你多出几次任务，自然会对这些工作越来越精通。”说着，他指了指郑兴国：“来，让小郑和你说说。” 叶文轩看过去，郑兴国便道：“你的情况和其他成员不同，我们最开始也没想把你训练成特警之流。十三个老师教授的知识和格斗技巧，是为了更加充实和开阔你的眼界，并不需要你真的样样专精。” 一旦钻研某项领域，就势必想要在其中占据尖端位置，这让本就习惯名列前茅的叶文轩多少有些不自在：“我……习惯于让自己做得更好。只拿了及格分，我对自己其实挺不满意的。” “这些东西你之前的二十几年从没接触过，我个人认为，能及格已经算是还不错的成果了。”薛永昌插话道：“我们并不想让你真的半年就变成一个全能高手，那样的人才部队里一抓一大把，你现在的这幅面貌，正适合我接下来交给你的这项任务。” 叶文轩一时不太明白，他现在到底是一副什么面貌，不过还是正色道：“请问，是什么样的任务？” 郑兴国：“保镖。” 叶文轩一怔：“保镖？可是……”他的体能训练、武术格斗以及侦查能力都是老师给了同情分，才能勉强及格，保镖什么的…… 这也太高看他了！ 难道不应该是电力维护之类的任务吗？！ “没错，就是保镖，但也不是那种普通的保镖。”郑兴国道：“你需要保护的任务目标，本身就拥有数不尽的保镖护卫，寻常的危险他都不足为惧。” 叶文轩有些迷茫：“是……政府要员？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郑兴国将一份文件推给他：“任务目标叫邢渊，你应该听过，毕竟他的名气，有时候比政府要员还要大得多。” 邢氏集团现任掌权者，邢渊。 邢渊他不只是听说过，还差点儿和人家做成一笔生意。 可惜因为要来特事部，这单买卖最终给了其他人，叶文轩万万没想到，自己可能会以另外一种身份，重新和邢氏集团的掌权人再度扯上关系。 他拿过桌上那叠文件，现全是有关邢渊的资料报告。 前面几页是简单的个人简介，家族情况，亲属关系等等。然而到了后面几页，则是邢渊近年来所遭受过的暗杀和袭击资料。 叶文轩有些心惊，头一次知道这位排在全球富豪榜第三位的大佬，竟然生活得如此水深火热。 看来大家都很仇富啊。叶文轩一边想着，一边低头看了看文件上长长一串的【炸弹袭击】【车祸】【纵火】【投毒】等未遂的案件，再联想到前几天传得沸沸扬扬的都机场恐袭案，顿时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邢渊的保镖，这差事恐怕并不轻松。 他抬起头，看着两位领导：“队长，副队，邢渊的保镖加起来都快能组成一个连了，让我这个半吊子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薛永昌拍拍郑兴国，让他来说。 郑兴国开口道：“不止你，我们还派了另外一队十五人的小组，那些是真正的特警队员。” 他这么一说，叶文轩就更加迷茫了。 郑兴国起身将会议室里的投影仪打开，而后回到座位上，手中拿着无线遥控器，慢慢道：“先，我们要来说一说邢渊这个人。” 9.第九章 叶文轩瞄了一眼桌上的文件：邢渊这人有多特殊，资料里不已经写得挺详细了吗。 “先，作为全球富豪榜中排名第三位的邢渊，其本身上百亿的身价资产，已经足够吸引众多亡命徒和不法分子向他下手。” “不过，鉴于邢渊每年都会花大价钱雇佣高级保镖，因此，那些针对他的袭击和绑架，大多有惊无险。”郑兴国在投影仪上播放了一些邢渊的照片，叶文轩细细看来，现这些照片不仅有各大媒体和杂志刊登过的硬照写真，后面还有很多都是从不同角度偷拍的日常照片。 他指了指投影幕：“这些照片……” 郑兴国：“我们的人去偷拍来的。” 叶文轩：“哦。” 他不是很懂特事部为什么突然如此兴师动众，要跟着一位亿万富豪干偷拍的行当。 毕竟他们是国家反恐行动组，这般盯着一个人做调查，令叶文轩不得不思考其中会不会有一些更深层的含义。 他正想着，郑兴国已经在旁边说了起来：“你肯定很疑惑，我们为什么突然盯上了他。” 郑兴国按了一下遥控器，投影仪翻页，显出一个有些眼熟的标识。 那是一只凶神恶煞的黑色野狼，它背生双翼，一只眼睛带着眼罩，正挥舞着爪子准备撕裂屏幕。 叶文轩看着这只独眼狼，沉吟道：“这是……老师之前有让我看过，这是飞狼俱乐部的标记。” “飞狼俱乐部”是一个可以说非常臭名昭著的老式雇佣兵组织。 说它臭名昭著，是因为它依附于“兄弟盟”，而“兄弟盟”则是常年盘踞在阿拉伯国家，起过无数反社会和反国家的恐怖活动，其手段激进残暴又令人指的极端恐怖组织。 认出了这个标识，再联想之前队长们下的任务，叶文轩立刻心中一紧，他看向郑兴国和薛永昌：“莫非……” 郑兴国又调出几宗未在媒体上报导的案件资料：“这几宗案子，是从去年十二月开始，针对邢氏集团的要员，6续生的。这之后，邢氏集团报了警，公安侦查后现并不简单，一个月后，把这几起案件正式移交给了我们。” 他翻页翻得很缓慢，待叶文轩认真看过，才道：“在这几起恐袭未遂的案件中，我们通过当时的监控录像现了几名犯罪嫌疑人。这其中，有亚裔也有阿拉伯人，经过对比确认，他们和‘飞狼俱乐部’里的成员都勉强能对上号。”不过他又补充道：“顺便说一句，因为监控并不清晰，所以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来证明这些人就是‘飞狼俱乐部’的雇佣兵。” 叶文轩：“不能证明？” 郑兴国点点头：“但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极端恐怖组织盯上一位亿万富豪，其中的原因只有几点。其一，盯上他的资产，其二，想要吸纳他入会，继而进入上层名流的圈子里招纳成员，其三，有对头出钱想要搞垮邢氏集团。” 他敲击着桌面，缓缓分析道：“也可能还有其他原因，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一旦邢渊身死，邢氏集团必定陷入动荡。邢渊与我国多名政府要员互有合作，如果他们的计划得逞，那么不止在经济上，对华国的政治展，也将是巨大的威胁。” “而你此次的任务，就是搞清楚‘飞狼俱乐部’为什么会针对邢渊起袭击。”郑兴国指了指投影幕上的飞狼标识，慢慢道：“是邢渊碍了别人的道，还是……他本人也有什么问题。” 叶文轩：“您是说……邢渊自导自演，您怀疑他也加入了极端组织？” “他有可能已经加入，但也有可能只是深陷恐怖势力的纠缠。”郑兴国：“如果确定邢渊加入了‘兄弟盟’，那这就是两伙恐怖组织的利益相争，或者‘兄弟盟’内部的权力动荡，在没有足够的线索和证据证明之前，这些猜测都在我们的怀疑范围之内。” 叶文轩举起手：“我有疑问。” 郑兴国：“说。” “我现这十几起案件都有惊无险，邢氏的人并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害。”叶文轩道：“如果这不是他们故意安排的结果，那就说明他们的保镖实力高，基本能够应付这些突事件。” “您说要派一队特警去我能够理解，但我这方面挺废的，估计去了之后也无法跟上这些同事的步调。”他看着郑兴国，认真道：“我……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任务，会让我也跟着去。嗯，毕竟我才刚来没多久。” 郑兴国停了下来，许久没说话的薛永昌在旁边笑道：“小叶啊，你怕是误会啦，我和小郑的意思呢，你这次是不跟着特警队的。” 叶文轩：“咦？” 薛永昌：“特警队是一条线，你是另一条。小叶呀，我们的意思呢，会给你安排个其他的身份，把你安插在邢渊身边，就近来保全他。与此同时，如果能借此探查‘飞狼俱乐部’的犯案细节，或者看出邢渊有什么问题，那就更好不过了。” 郑兴国也道：“说是派一队特警，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邢氏集团不会轻易让咱们的人，靠近他们办公和生活的圈子里。这其中有一些政治因素，也牵扯到邢氏集团的很多商业机密，我猜特警队进去以后，会受到重重阻挠。” “也就是说，特警队只是烟｜雾弹。你这个人，才是我们真正想要放进去的保镖。” 叶文轩还是一脸不解：“如果我这条线才是关键，那更应该让专业的来吧，我只是个半吊子啊。” “邢渊身边的保镖很多，其中不乏武力群者，这些人善于观察周围的人群，有功夫在身的人都有些小习惯，呆的时间长了，总会被现端倪。” “如果派丁瑜或者卫修之流，保镖会观察他们的行为举动或日常的小动作，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这群人就会被现丁瑜他们身携武艺，善于用枪。”郑兴国解释道：“文轩你就不同了，你本身对格斗技巧一知半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下盘不稳，功夫极弱。但你擅使雷电，闪电的度快过大部分枪支，只要躲避的功夫做得到位，那么你就是一步奇招。” 叶文轩搔了搔脸：“呃，虽然听起来我还是挺弱的……不过好吧，我懂您两位的意思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这个新人，有点儿过于儿戏了。”叶文轩诚恳道：“队长，副队，我认为其实可以再安排几个专业的，这些人不跟着特警队，和我一样打擦边球进去邢氏集团，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保险一些。” 两位领导对视一眼，薛永昌笑了：“小叶啊，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安排其他人手啊？” 叶文轩一怔：“真有呀？” “既然你问出来，那我们也可以告诉你。”薛永昌为他解惑：“我们一共安排了五条线，你只是其中一环，进得去就是成功，进不去也不算失败。” 郑兴国也道：“放心，这是你第一次出任务，我们不可能一上来，就给你弄个出能力范围的工作。” “任务尽力干，但先，还是要记得保全自己。” 叶文轩这才算是放下心来，他站起来敬了个礼：“是。” 他的第一个任务就这么被定了下来，因为是颇为机密的一次行动，任务内容无法和同事分享，钟磊丁瑜几人看来十分了解这些程序，只叮嘱他注意安全，任务内容半点儿不问。 也因为此，叶文轩暂时放下了回家过年的想法。 他与老妈通了电话，直言在B市有事不能回去过年，没想到他妈一听，半点儿不犹豫，直接准了。 叶文轩没想到她这么干脆，顿时有些心理不平衡：“妈，你都不问问我为啥不回家过年吗？” 叶妈神秘兮兮道：“哎，我知道，我知道。” 叶文轩：“不是……你知道什么啊？” “你个毛头小子，去年辞职了也不回家，卯着劲儿跑B市去，这还不明显啊。”叶妈教育他：“你妈我都看出来了，你这不就是交了个B市的女朋友吗，过年小两口要一起？唉，长得漂不漂亮啊，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看看呗？” 叶文轩：“……” 叶妈：“儿砸，被我说破好事，心虚啦？” 叶文轩：“这都什么和什么……我没交女朋友！” 叶妈有些失望：“哦……没有吗？” 叶文轩斩钉截铁：“没有，我就是想换个城市待一段时间。” 叶妈对他的回答失望无比，等叶文轩再提自己春节不回家，她便随口道：“那你除夕自己多包点儿饺子吃啊，别点外卖，外面的东西总没自己在家里做的好。” 叶文轩很有耐心地听着她在另一头叨叨，不时“嗯嗯嗯”一顿应和。 直到最后要挂电话，叶妈尤不死心问了句：“没有女朋友……那……男朋友呢？” 叶文轩：“……”你真是我亲妈。 “男的女的都没有！”他气呼呼摁了电话，决定这一周都不和他妈说一句话了。 与此同时，他的任务也有了眉目，郑兴国为他安排了一份可以近距离接触邢渊的工作。 邢氏集团掌权人的商务活动并不对外公布，但特事部对邢渊的各项出行计划都多少知道一些，毕竟两者之间的合作关系挺多。邢渊虽然不喜特警队进驻邢氏集团，但也不可能真的与国家对抗，只要没有触及他的底线，邢渊还是会选择和特事部搞好关系。 也因此，郑兴国对邢渊近期的一些主要活动安排，知道的比较详细。 10.第十章 “３月初在伦敦会有一场皇室宴会，英国皇室名义上是为爱玛小公主庆生，不过看他们邀请了全球知名的富豪和政要参加，想必主旨还是为了拉动英国的经济，宴会期间，大概会有几场小型的经贸会议。” “华国有五位知名人士接受了邀请，其中就有邢渊。”郑兴国道：“最近因为特警队把控严密，袭击事件减少了很多，剩下的那些小打小闹不值一提。不过邢渊这次前往伦敦，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他的保镖势必处处受限，咱们的特警队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跟到国外，此行是‘飞狼’的机会，不过也是你的机会。” 叶文轩：“既然这趟宴会的危险那么大，他为什么还要去？”毕竟事关身家性命。 郑兴国笑道：“邢氏集团的掌权人，如果因为害怕受伤就成日缩在家里，那他也不配做这个邢氏老大了。” 叶文轩想了想，感觉也挺对：“那我这次，要以什么身份接近他？” “邢氏集团里，我们也有一些人脉，大体知道他们内部的人事变动。” 郑兴国从一边的抽屉里翻出几张纸，而后又拎出来一部单反相机：“这次前往伦敦赴宴，邢氏集团会在他们的官网上布邢渊一行人的出行情况，为邢氏目前正在推动的几项产业做宣传。当然了，也是因为邢渊长得不错，‘亿万富豪’和‘极品帅哥’的双重卖点，更容易吸引民众关注邢氏，以及邢氏旗下的产业。” 叶文轩想起邢渊那张脸，以及他颇为完美的身材比例，不仅点点头：“他确实很有当级明星的潜质，听说还是‘国民老公’候选人。” 郑兴国点了点放在桌上的文件：“之前负责跟拍他的摄影师，因为某些原因离职了，我们花了点儿功夫，要到了这份工作。” “摄影师？”叶文轩上前几步，将那几张纸拿起来，现是一份个人简历。 简历照片就是他本人的一寸照，个人介绍和工作经历都与事实一般无二，只隐藏了他加入特事部，成为反恐警员的身份。 郑兴国：“面试环节都省了，这个月的1５号，邢渊身边一位姓许的助理会联系你去见邢渊一面，如果邢渊点头同意，你这工作就算是定下来了。” 叶文轩抬头：“呃，如果他没点头呢？” 郑兴国严肃地回视他：“让他点头。” 叶文轩挑起一边眉毛，了解的回了个“是”。 而后他没再废话，将桌上的简历和单反相机拿在手上，与郑兴国道别后，这便转身出了办公室。 这一年的春节，叶文轩同留在B市的特事部同事一起过的年，他与这群人虽只认识了小半年，却比在s市时，同思芙莱斯的那些设计师们相处起来更随心自在得多。 大概是因为身处政府机构，大家的思想觉悟都异常高，或者说这些人经历过太多任务，身边的兄弟基本都是生死之交，没有什么利益相争的勾心斗角，倒真的像个大家庭似的。 叶文轩算是里面加入最晚的一位，却也能体会其中蕴藏的真挚感情。 他每天看看邢渊的资料，锻炼一下摄影技巧，有时去办公室值班，或者跟着钟磊等人出勤实习，便这么过了一个意义非凡的新年。 ２月1５日，小雪纷飞。 叶文轩在穿衣镜前打量了一下自己，一席深灰色修身风衣，里面也是同色系的毛衣和黑色长裤，脚踏一双棕色马丁靴。 虽然都是深色系装束，但他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夺人眼球的银质吊坠，外面围了条米灰色围脖。叶文轩左右看了看，又拿起一块闪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腕表，仔细戴在左手手腕上。 柔顺的黑被梳理整齐，松松束在脑后，扎成马尾的形状。 他身材同模特有得一拼，脸也长得顶好，就算是戴了副老土的眼镜，也无损此人自成一格的独特魅力。 将装有摄影器材的黑色背包背好，再拎起装着各种相机小零件的挎包，叶文轩最后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右手并起两指贴在唇上，而后给自己一个飞吻。 “一切准备就绪，出。” 昨晚一位名叫许言的男人给他来过电话，这位据说是邢渊的商务助理之一，平时和其他助理一起帮助邢渊处理公务。他有时会负责新进员工的相关事宜，因为郑兴国说得含糊，叶文轩也不太确定，这位是否与特事部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他在心中默默温习自己的简历，又拿着手机看许言昨天给他来的地址，身边的出租车司机一直想找他聊天，叶文轩漫不经心地回他几句，而后便不再搭腔。 司机见他不想说话，只好将车上的通讯器打开，又开始和车友互相打屁侃大山。 只是不知是不是今天天气不好，通讯器里总是伴随着“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司机调试几回都还是老样子，不由有些气闷。 车外下着小雪，叶文轩抬头看着窗外风景，耳边听见司机拍着通讯器小声嘀咕，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会面的地方就在邢氏集团驻都总部里，邢氏集团的总部设在B市近郊，据说邢氏买了那边一整片土地，用来打造属于邢氏的商业园区。 等到了地方，叶文轩终于知道总部为什么要设在郊区了。 邢氏集团总部真的是太大了。 眼前是一片堪称宏伟的建筑群，叶文轩目光所及之处，从近在眼前的主楼，一直延伸到几百米外，至少有八栋３o层以上的高楼，此外，另有其他设计新颖的高低建筑数不胜数，只不知到底都有什么用途。 毕竟邢氏集团在各个行业都稍有涉猎，如果没有清晰的标识，还真不好断言这里每栋楼的功能。 他在门卫处登记身份，掐着点儿给许言打了通电话，后者吩咐他在主楼大厅稍等片刻，有接待小姐会过来领他上楼。 这架势，在思芙莱斯的时候也没遇见过。 叶文轩顶着风雪一路走一路看，因为见面时间定在了上午八点，他在路上看见了许多赶来上班的白领员工。 这些人行走匆忙，但面色轻松，若是遇见熟人便抬手打声招呼，而后向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叶文轩在门外将身上细碎的雪屑拍干净，这才走进主楼大厅。 刚在接待处亮明身份，就有一位穿着制服的妹子请他进入右手边一条长廊。叶文轩也不多话，谢过后就跟在她身后，目不斜视的一路抵达电梯间。 路上间或遇见几位上班的员工，看见他这一身装束都是怔怔然，继而偷偷打量几眼，猜测这位帅哥到底是什么身份。 “叮！３７楼，到了”。冰冷的电子女音提醒道。 制服小妹一伸手：“先生，这边请。” 叶文轩：“谢谢。” 目光所及处，尽是简约大气的欧式装潢建筑，以灰色系和蓝色系作为主色调，脚下是柔软的绒毛地毯，头顶有柔和的灯光洒下。 两侧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油画，叶文轩随意一瞥，依稀认出其中有几幅，竟是出自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前三杰”和“后三杰”之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品。 所以说，如果是真品的话，摆在这里真的不会被偷吗？ 他杂乱无章的想着，跟着妹子顺着走廊没走几步，便停在尽头处一扇紧闭的大门之前。 制服妹子伸手轻轻按下门铃，铃音未落，通话器被接通，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哪位。” 妹子甜甜道：“许助理，叶先生到了。” “好的，请稍等。” 几分钟后，里面的人将门打开了。 一位身穿西服的眼镜男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他时，面上明显一怔，叶文轩自觉道：“我是叶文轩，今天过来报道的。” 眼镜男立刻将门开得大了点儿，侧身请他进来：“您好，我是许言。” 叶文轩迈进房间，那位引他过来的小妹站在门口没有进来，许言重新将门合上，把人关在了外面。 “叶先生，请跟我来吧。”许言走到他前面，微微欠身：“老板在里面。” 叶文轩立刻道：“好的，谢谢。” 两人站在类似玄关的地方，许言从靠墙的立柜里拿出个鞋套给他，叶文轩接过来套在靴子上，这才跟在许言后面，走过玄关尽头的另一扇门。 平心而论，里面真不像一个办公室。 邢渊的办公室似乎将３７楼的大半房间都打通了，他抬头一瞥，竟然没有看清这间办公室到底有多大，只觉得是走进了一个异常开阔的空间。 脚下灰蓝色地毯向四面八方伸展，右手边尽头处是一整排的落地窗，此时它们有一半都被窗帘遮着，将偌大一个房间劈成了明和暗两种不同的极端。而从另一半，能看见外面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也能俯瞰整个邢氏集团商业园区的风景。 在房间各处，还零散的布置有造型优雅的艺术品，看上去每一件都价格不菲。 左手边和他们来时的墙壁都是木质结构，因为太远暂时看不出有没有其他装饰，不过就整体观感而言，这里看上去非常的赏心悦目，想必是出自某位设计大师之手。 叶文轩暗自打量这间奢华无比的办公室，他一边走一边抬头，赫然现天花板竟然被安装了大片大片的可视屏幕。 此时，屏幕中正在播放无尽的宇宙和星系图像。 璀璨的星光和曼妙华丽的星云，每一丝细节都分毫毕现，这种体验史无前例，仿佛他仰头看到的就是真正的宇宙，而不是什么用电脑合成的可视影像。 ８k高清分辨率巨幕电视，叶文轩在心中默默推断天花板上这个大家伙的来历。 他脚下不停，在无数星光的映照下，跟着许言走过无数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向着房间东北角靠窗的位置行去。 那里光线正好，有个男人坐在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背靠着老板椅，随意看着一份杂志。 桌上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叶文轩耸了耸鼻子，隐约能闻见香醇的咖啡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酒精味，有点像白兰地。 11.第十一章 等到走近了，他透过眼镜，清晰地看见对面这位鼎鼎有名的大富豪，这又与之前在照片和视频资料中看到的感觉不太一样。 他曾经因为作品被邢氏集团欣赏，特意研究过邢渊的个人风格与衣着品味，十分了解他是一个气质非常冷硬的男人。 而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之下，这股似铁似冰的强势气息简直是扑面而来，叶文轩此时才现，原来杂志封面上那些硬照写真，其实真的过分刻意的柔化了邢渊身上这股气质。 这应该是一个底蕴深厚，惯于我行我素的人。 许言在离办公桌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连带着后面的叶文轩也停住脚步，许言微微弯腰，压低声音轻轻说：“老板，新来的摄影师到了。” 男人闻言放下杂志，抬头看了过来。 他明明只是坐在椅子里，却仿佛比在场站着的另外两人气势更强，叶文轩忍住想要后退的冲动，站在原地任他打量。 “叫……什么来着？”邢渊一只手肘撑着座椅扶手，没什么表情的问了一句。 许言立刻道：“叫叶文轩。” 听见这个名字，邢渊微微侧了下头。 窗外的天光正巧洒在他身上，叶文轩便看见了对方异常英俊的面庞，以及那双宛若宝石般的深蓝色眼眸。 邢渊有着四分之一的异国血统，他的外祖母来自北欧，是一位身份显赫的贵族之女，也因此，身为混血儿的邢渊拥有一双坚冰般透亮的蓝眸，此外还有笔挺的鼻子以及深邃的眼窝，这些都让他看起来英俊到了极点，也无怪乎此人会长年霸占各大时尚杂志的封面宠儿。 除此之外，根据之前看过的资料，邢渊的身高已经过了一米九，在华国简直是可以鹤立鸡群的存在。 而此时被这双蓝宝石般的眼眸直视，即使是叶文轩，都有了一丝目眩神迷的感觉。 邢渊手指敲着桌面，慢慢道：“叶文轩……我听着很耳熟啊。” 叶文轩眨了眨眼，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邢渊下一句话就是：“我们之前和思芙莱斯订的西装，设计师是哪个？” 许言顿了一下，接话道：“思芙莱斯是团队合作，主创设计师是周柏。” 邢渊盯着叶文轩，从衣着到样貌，从他手里的单反相机，到他脸上土的掉渣的黑框眼镜。 听见许言的话，邢渊简单嗯了一声。 然后他说：“辞了他。” 叶文轩：“……” 妈的，进来不到五分钟，自己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这家伙张口就要辞人，这也太我行我素了！ 这可不行，份单人任务要是在第一天就夭折，那他可就真的没脸回去特事部见郑兴国和薛永昌了。 “邢总，那个……”他清了清嗓子，神态自然地问：“我能知道为什么吗？毕竟……我今天才第一天上班，并没来得及做错什么不该做的事。” 邢渊漠然道：“我不需要一个不专业的人，来从事他不专业的领域。” 叶文轩：“唔……”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你半年前明明是个设计师，现在却拿着个相机，告诉我你是专业摄影师？”邢渊一双蓝眸上下打量他，声音里听不出悲喜：“我可以聘请全球最顶级的摄影师，却为什么非要用你这么个不专业的员工？” 邢渊：“想要我聘用你，那就给我一个必须聘用你的理由。” 叶文轩内心吐槽：还要什么理由，当然是因为你马上就要被一个极端恐怖组织盯上并且大卸八块了呀！老子可是代表人道主义前来保护你的，见面没过五分钟你就要赶走你的救世主了吗？！ 当然，这个理由简直就和“我希望世界和平”一样，毫无道理而且中二极了，即使没有保密协议，他都说不出口。 这当然不能算作应聘理由。 叶文轩摒除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将一直背在身后的背包取了下来，又从里面拿出一个资料夹，上前几步来到办公桌旁，将资料夹轻轻放在桌面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扬起一抹笑容：“邢总，这是我的一些摄影作品，还有近年来获得的所有摄影奖项，这其中，还包括在哈苏、poyＩ以及普利策获得的一些奖项。” “哦？”邢渊看上去似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拿过了那只资料夹，打开来随意翻了翻。 里面果然有许多抓人眼球的摄影作品，其中一部分也确实获得了国际上的赞誉，以邢渊的眼光一下就能看出，这些奖项含金量颇高，且照片拍得还算不错。 这些作品确实是叶文轩的，奖项也是真的，他并不惧怕邢渊去查。 郑兴国为他安排摄影师这么个身份，并不是随意妄为，而是结合了叶文轩的实际情况，又恰逢邢渊身边的摄影师突然辞职，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才做出的决定。 邢渊的表情依然不变，他随意看了几页，便道：“既然你的摄影技术非同凡响，那为什么又跑去当了设计师？” 叶文轩耸了耸肩：“我的兴趣爱好比较广泛，艺术是具有一定互通性的，我因为绘画而喜欢时装设计，又因为设计爱上了摄影，两者并不矛盾。除了设计和摄影，我其实还很喜欢创意涂鸦、爵士舞和小提琴，广泛的兴趣爱好使我精力充沛，且更加热爱生活。” 邢渊不置可否：“不错的兴趣爱好。” 叶文轩隔着一层镜片看他，嘴角笑意更深：“所以，您不妨先留我试用几天，如果我不能胜任，到时候再辞退，也不碍着您多少精力。” 邢渊又打量他一会儿，他的眼神一直平静无波，好一会儿才问站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助理许言：“是谁通过了他的面试？” 许言轻轻道：“是阮助理。” 邢渊：“理由。” 许言：“他是所有应聘者中，唯一一位对您没什么想法的人。”说完，他又补充道：“就各个方面而言，都没有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并没有经历过什么所谓面试的叶文轩：“……” 啥玩意儿，敢情其他来应聘的都有某些“非分之想”？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好吗！ 邢渊明显因为这个答案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将资料夹扔回桌上：“好吧，你被聘用了。今天就开始上班，许言，你去和他说说怎么干活。” 叶文轩：“……” 等等，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草率了。 为什么总有一种错觉……他之前说的那些理由看起来并没什么成效，反倒是“没有非分之想”起了关键作用？ 邢氏集团这聘用方法会不会有点儿太奇葩啊，邢渊你敢再自恋一点儿吗？！ 他还在内心疯狂吐槽，面前的邢渊已经挥了挥手，许言立刻上前一步，礼貌地对他道：“叶先生，请跟我来吧。” 叶文轩不甘地看了邢渊一眼，这才提起桌上的背包，跟着许言转身原路走回房门口，开门出去。 一直到那扇大门被轻轻合上，他才觉得终于摆脱了背后那道焦灼的视线，叶文轩心中总有种怪异的违和感，又不知因何而起，只好跟着许言拐过长廊，来到３７楼另一层的助理办公室。 助理办公室的装修风格明显与邢渊那间有着天壤之别。 这里也铺着蓝灰色的地毯，不过办公区整整齐齐摆了好几张桌子，墙角也是一长溜的资料柜，一看就是个多人办公间，没有邢渊那里的恣意和舒适感。 此时办公室里还坐了几个人，许言道：“邢总的商务助理目前一共有十位，分管不同的业务，平时都在这里办公。如果你找不到人，那大约就是去其他部门联系事务了。” 接着，他指着最里面正伏案书写的女人，对叶文轩轻声道：“那位你应该见过了，阮助理之前找你面试过，过去打个招呼吧。” 然而他真的没参加过什么所谓的面试，渠道也是特事部安排好的，叶文轩心中有些忐忑，硬着头皮走过去，与那女人道：“阮助理，您好，我是叶文轩。” 阮助理看上去已经不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女性了，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了一身蓝灰色高定制服裙，看起来既保守又优雅。就着叶文轩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她正在一张印花纸上写字，字迹娟秀整齐，很是赏心悦目。 听见他在说话，阮助理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了看叶文轩。 “叶文轩？”她说。 叶文轩：“呃，是我。” “哦，我知道了。”阮助理面无表情地来回看看他：“你在面试阶段表现得很好，希望正式工作时不要出什么差错，你这段时间就跟着许助理适应新环境吧。” 两人压根没见过面，叶文轩基本肯定了特事部走的就是阮助理这条线，只不知阮助理是不是和他们有些关系，万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熟，他贸然提出特事部必定不妥。 于是他只是点了点头：“我明白的，谢谢阮助理提拔。” 谢过便走，绝不停留。 见两人谈完，许言没再介绍其他助理，直接带他去了隔壁一个小小的单人办公室。 12.第十二章 “这里是之前那位摄影师的办公室，他之前离职得很匆忙，办公用具都在里面，基本上都是可以直接使用的。” 许言掏出把钥匙将门打开，而后推门进去，一边道：“桌椅电脑之类的办公用具都是公司一块儿配的，摄影器材有些是摄影师自带的，另外公司也买过一些，都在墙角柜子里放着。” “还有，之前的摄影师拍了很多邢总的照片，离职时有规定不能带出去，现在都放在里面洗照片用的暗室里了，如果没有必要，请不要随意取用。” 半个多月没人办公，叶文轩一手抹过桌面，现并没有落灰，许言看见他的动作便道：“你来之前我请保洁上来打扫过。” 叶文轩道了谢，又四处观察房间。 这里虽然比起助理办公室小得太多，更是比不过邢渊那间豪华办公室，但比起多人共用的公共办公区，那还是好的太多了。 起码还是个单人办公室呢。 房间里东西很简单，资料柜器材柜都在墙角，办公桌椅靠着窗边，开门左手边就是小会客区，再往里走还有两个房间，一个厕所一个暗室。 叶文轩推门进了暗室，先是被昏暗的环境晃了一下眼，随后又被满屋子的照片震在当场。 暗红色的灯光下，触目所及全是邢渊。 坐在桌后办公的，站在会堂里演讲的，西装笔挺参加晚宴的，与知名音乐家站在一处合影的，甚至还有穿着家居服坐在沙上抚摸猫咪的。 看书的开会的吃饭的坐车的站在阳台看风景的…… 叶文轩头晕目眩得退出来，心中暗暗怀疑之前那位同事估计也有什么可疑的心思。 由于角度的关系，照片中的邢渊虽然个个都神情漠然，但每一张看起来都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作为旁观者的叶文轩，一眼便能看出拍摄者是以何种心态，拍出了这些照片。 “许助理……”他退出来，看了一眼身旁的许言：“冒昧问一下，之前的摄影师……是因为什么辞职的？” 许言微微一笑：“那位家里出了事，不能在Ｂ市久居，他的离职我们都很难过，不过，对于新同事也很期待。” 叶文轩内心腹诽：真的不是因为他的上一任，对某些人有了某些“非分之想”吗…… 许言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引着他看完办公环境，又将桌上的电脑打开，一边道：“公司内部的办公聊天系统就在电脑桌面上，你的工作是在邢总允许的时间内，为他拍摄数量足够，并且质量过关的照片。” 叶文轩做洗耳恭听状。 “邢氏集团最近正在打通1５到２８岁人群的营销渠道，公司官微和邢总的个人微博上，经常会布一些个性化内容。这其中有一项，就是每隔几天，我们会在平台上放一组邢总工作和休闲时的生活照。”许言向他解释道：“实际上，因为这项不定时福利，关注我们的年轻受众已经高达九千万以上，并且粉丝数量还在稳步增加中。” 叶文轩嘴角一抽，对这位为了事业甘愿奉献色相的总裁深表敬意。 他转而又问：“请问，我只负责拍照是吗，关于照片的筛选和布，是否也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呢？” 许言：“照片拍过后请上传电脑，通过邮件送给我，剩下的事会有其他人来完成。”说完，他又加了一句：“暂时不需要你制作公司宣传册和邢总的相片集，办公室里洗照片的暗室请不要使用，里面的那些照片不得擅自带出公司。否则，你懂的。” 叶文轩明白了，立刻乖巧道：“许助理您放心，我一定只做本职工作，绝对不碰不该碰的东西。” 许言似乎很满意他的工作态度，随口说：“你能来咱们公司也算是缘分，本来我们也不急着找摄影师，拍个生活照我自己都可以。” 叶文轩顺势问：“哦，那是因为什么？” 许言：“是这样，３月初英国皇室的爱玛小公主要举行五周岁生日，那边的皇室向全世界众多知名人士出了邀请函，之前新闻报导过，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 “这事儿我听说过。”叶文轩故作恍然道：“莫非……邢总也在受邀之列？” “当然。”许言笑了笑：“因为业务需要，这次出行必须有摄影师全程跟随，拍摄邢氏集团所有要员——最主要还是邢总——在伦敦一周的工作内容和随行见闻。叶先生，如果你这次能成功获得邢总的认可，那伦敦之行的随行人员中，就绝对有你的名字。” 叶文轩张大了嘴，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许言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好好干。” 叶文轩回过神来：“啊，是……好的！” “每个工作日的上午八点到下午四点半，如果邢总没有什么特殊安排，你都可以跟随在他身边进行拍摄工作。”许言走的时候秉持老员工的同事爱，还是特意嘱咐他：“其他时间不要擅自接近邢总，也不要想着耍些小聪明来一步登天，邢总最讨厌这样的人。如果你不想在工作第一天就被解雇，希望能记住我说的话。” 叶文轩诚恳道：“非常感谢，我一定谨记在心。” 送走了许言，叶文轩转身打量这间办公室。 器材柜里放了许多昂贵的相机配件，资料柜里则堆满了摄影书籍，也不知这些设计类杂志和周刊是不是上一任员工留下的，叶文轩随意翻了翻，现每一本里都或多或少有着邢渊的照片。 再联想暗室里满墙壁个人照。 叶文轩：“……”总觉得，好像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希望只是他过度敏感了。 办公室的卫生不需要操心，叶文轩便坐在办公桌前，用许言留下的员工账号登录办公软件，又翻出邢氏集团的官微以及邢渊的个人微博，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大致内容。 果然如许言之前说过的，两个微博基本保持三天一更新，穿插着布邢氏家族的办公照或生活照。 这里面有时是邢渊，有时是他弟弟邢逸，或者他父亲邢建明，也有一些在时常活跃在公众面前的集团人物。 总之特点都是一个，那就是相貌要好，背景不说要多高端大气上档次，起码摄影师拍出来的效果要出众，要夺人眼球，要抓住主角的气质特色。 一路看过来，叶文轩现公布照片的计划是从去年夏天才开始的，之前是每月一组，到了年末变成每周一组，一直到现在的三天一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 叶文轩自语：“这么看来，邢氏集团下一个项目的推广活动，应该也快开始了。” 他抬手看表，已经将近九点。 许言走前说今天就要正式开始工作，让他收拾完就去邢总那里待命。 叶文轩不敢耽搁，他把大衣和围巾随意搭在沙上，手机调成震动揣进兜里，又拿起桌上的相机和钥匙，这便出了办公室。 右拐直走一直到尽头，就是邢渊的办公地点。 叶文轩在门口犹豫了几分钟，他左右看了看，眼角瞄到门上方左右两边各装了一台监控器。 也不知监控画面是连接大楼监控室，还是邢渊办公室的电脑里？ 这么想着，他一指按下旁边的门铃。 隔了几秒，门铃上的通话器响了：“谁。” “邢总，是我，新来的摄影师。”叶文轩道：“我……现在可以进去工作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邢渊道：“进来吧。” 他说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突然“咔擦”一声，向外挪动了几分。 哦，这还是个遥控门。 叶文轩将门打开，心中一边仇视这个臭不要脸的有钱人，一边迈开脚步，重新踏回这间巨大的办公室。 邢渊已经不在之前那张桌子旁了，叶文轩环顾四周，没现这位老板的踪影。 他往前走了几步，套着鞋套的马丁靴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出细微的摩擦声。 除此之外，还能听到隐隐有人在激昂地诉说着什么。 叶文轩侧耳听了几秒，便果断朝着办公室的西北角走了过去。 这间办公室真的太大了，如果非要形容一下，那大概就是三个篮球场的概念。 从正门走到西北角就花了他三分钟的时间，叶文轩一手扶着墙壁，慢慢感受指下木纹的结构，一边朝前走去。 很快，他便现了一扇不太起眼的侧门。 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邢总，我保证这个项目落地以后，必定会引来无限商机，只要您看看我的企划书，您肯定……” 门没关，叶文轩伸头进去，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下找到了邢渊。 这位总裁坐在一把可旋转的靠背椅中。 他面朝着大门，被银灰色金属质感的圆形办公桌围在中间，桌面上竖着的全是平板大小的液晶屏幕，此时屏幕都处于待机状态，只有邢渊面前一个开着，想必他此时就是和这台屏幕后面的人在通话。 幽幽的冷光打在他脸上，将这人衬得更加冷酷了。 13.第十三章 叶文轩猜测，这里应该是邢渊平时用来开视频会议的地方。 头顶的天花板全部透着暖色调的柔光，邢渊就坐在房间正中央，身上穿的还是之前见面时那身西装。 因为此时并不是处于公众场合，他的坐姿比叶文轩看过的那些照片随意了很多，他将右腿叠在了左腿的膝盖上，眼睛漠然地看着前面的屏幕。 圆形办公桌下方是镂空设计，叶文轩清晰地看见他一双长腿随意摆着，棕色皮鞋片尘不沾，右腿因为翘起，西裤自然向上提，露出了一截干净的深蓝色袜子。 邢渊双手交叠于身前，胳膊肘撑着座椅扶手，就这么向后靠在椅背上，看起来非常悠闲。 他即便是摆出了这么个闲适的姿态，但奈何一身气质冷硬无比，仍然给人一种正言厉色，又不近人情的固有形象。 想想那些被刻意柔化过的写真和硬照，叶文轩在心中为之前给邢渊修图的美工掬了一把辛酸泪。 这得修多久的图，才能把一头蓄势待的孟加拉白虎，p成一只高傲无害的暹罗猫？ 而这以后，恐怕也会成为他的工作之一，简直想想就肝儿颤。 他一边暗叹，一边接着往上打量，这下便与邢渊的那双蓝眸对了个正着。 叶文轩：“……” “邢总……邢总您在听吗？” 邢渊看了他一眼，这才又将目光转回屏幕，淡淡道：“嗯。” 叶文轩犹豫了一下，不知这种场合适不适合展开工作，毕竟有些会议可能涉及商业机密，他如果毫无眼色走进去旁听，说不定还徒惹麻烦，未免不美。 谁想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邢渊突然朝这边道：“过来，工作。” 叶文轩：“……啊？哦。” “邢总……还有旁人在吗？” “没事。”邢渊面无表情，对着屏幕里的人道：“你继续。” “可是……” 邢渊一指点了点桌面：“九点半我还要会见另一些人，如果你再不切入主题，恐怕我们的时间就不太够了。” 那人立刻道：“好的……好的，邢总您听我说……” 叶文轩轻手轻脚走进来，他尽量不出声音，走到距离邢渊三米远的地方，先对着他的侧颜来了一张。 “咔擦”一声轻响，将对方极度英俊的右脸留在镜头内。 邢渊丝毫未受影响，他沉默着听完视频另一头那人的长篇大论，没表意见。 又过去了十来分钟，那人终于意犹未尽的演说完毕，邢渊这才开口：“抱歉，我的下一个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的投资项目，我有听出大致的整体规划，之后我会询问一下和你对接的项目经理，在他们的考核结果出来之前，请你先耐心等待一周的时间。” “啊……好、好的，非常感谢您能抽空听取我们的项目规划，那……我就不打扰了，邢总您忙，您忙。” “嗯。”邢渊点点头：“期待与你再次见面。” 说着，他一手伸出，拿过桌上的遥控器按下按键，对话窗口被关闭，屏幕返回初始界面。 咔擦。 他的蓝眸微微眯着，鼻梁又挺又直，色泽浅淡的薄唇勾出一抹还未收回的微笑，透着股微不可查的不屑与轻蔑味道。 那笑容还未抹去，便被定格在相机的镜头之中。 邢渊听见声音，轻轻瞥了一眼身旁的这位新晋摄影师。 叶文轩一顿：“呃……我立刻删掉。” 邢渊收回视线，继续进行第二通视频会议。 等他听过又一位合作伙伴的项目进程后，邢渊扭头对叶文轩道：“下面的通话可能不适合你旁听，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中午有一场和雷音公司高层的饭局，你可以随行跟拍。结束后下午汇报工作，我希望能看到质量过关的照片。” 这就是要赶他走了，叶文轩收起相机，简单对着邢渊一点头，而后便面色平稳地走出邢总的单人会议室。 到了外间办公室的玄关处才现大门是锁着的，叶文轩无法，只得又拐回来。 会议室那边估计已经开始又一轮的视频通话了，叶文轩不知这里有没有摄像头，只能伪装成进退两难的模样，在外间徘徊了几分钟，暗暗打量办公室各处的结构，磨蹭半天才又靠近侧门处。 “邢哥，这回真不带小逸一起？” 叶文轩蹭在门边，听见里面隐约是个声音张扬的男声。 邢渊的声音紧随其后。 “嗯，他腿脚不好，去了也不能和你们到处疯跑，到最后不仅你们玩儿得不尽兴，他自己也不会开心。”邢渊道。 “那没事儿，我那便宜大哥肯定要帮忙照顾他。” 邢渊：“柳二，他不会去。” “邢哥……” 两人仿佛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并没有进行什么不可告人的商业交易。 叶文轩琢磨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静了片刻，邢渊道：“叶文轩？” “哎。”叶文轩将门打开一条缝，将头伸进去：“邢总，麻烦开个门呗？” 他看见邢渊盯过来的视线似乎带着打量，也可能只是错觉，下一秒，邢渊便拿起一旁的遥控器，随意按下按键。 “好了。”他道：“给你一分钟时间，离开我的办公室。” 叶文轩扬扬手：“老板打扰了，回见哈！” 然后他就以惊人的度飞奔出门，生怕晚上一秒就又被邢渊锁在了办公室里。 六十秒后，邢渊准时按下按键，大门再次关闭。 和他通话的柳二倚在沙里，漫不经心道：“邢哥，什么人啊，还能进你私人会议室了？” “我的新员工。”邢渊面上没什么表情：“之前是个思芙莱斯的新锐设计师，不知是不是脑抽，跑来我这里当了我的私人摄影师。不过，他之前拍摄的作品看起来还不错。” “设计师跑来当摄影师啊？”柳二大感有趣，他一下从沙上坐起来：“邢哥，我说你怎么半点儿戒心也没有啊！听说你们集团最近三不五时就要出事，这时候就不应该招聘陌生人进来，万一对方包藏祸心呢，他还是个什么……什么什么摄影师？” “我的贴身·私人·专属摄影师。”邢渊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打开旁边另一块儿屏幕，点开公司邮箱，查看助理来的几封工作邮件。 “我靠，尼玛这么多前缀，这工种我听着还有点儿牛逼啊……”柳二张大了嘴：“不对啊，邢哥你前阵子不是才刚辞了一个，这么快就又找着合适的了？还有这个职称，以前那位老兄也就得了个‘私人’俩字儿吧。” 他说着，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哎，我懂了，我懂我懂。这是……情趣对吧？”柳二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猥琐道：“哎呀不愧是邢哥，会玩儿！邢哥你那个新摄影师男的女的，长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招人那种？嘿嘿嘿，不如改明儿我也去弄一个……” 邢渊淡淡道：“柳二。” 他只说了两个字，对面的柳二立刻住了嘴。 “你对我的新任摄影师，看起来兴趣很大？”邢渊一手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斜睨着他。 他此时的姿态，与叶文轩之前在旁拍摄时，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深蓝色眼眸中透出的尽是凉薄之意，寻常时候看来冷硬又严肃的气质一挥即散，此时的邢渊看上去，远没有他在公众面前表现出的那么一丝不苟，外加正气凛然。 他的笑容里还带着半分邪性，翘腿坐在椅子里，一手支着下巴，一边还对着屏幕另一头的人和蔼地说：“柳二，我不表意见的时候，你最好也闭上嘴。” 柳二明显瑟缩了一下，他重新窝进沙里，咽了咽口水道：“呃……好的，我闭嘴。” 邢渊又道：“爱玛公主的生日宴，小逸不会去，别让我再重复第三遍。” 柳二：“我我我知道了！” 邢渊：“你还有什么事？” 柳二委屈巴巴道：“就是那个，我老子让我来问问，邢氏最近总出事故，需不需要我们家帮点儿小忙什么的……” “代我谢谢你父亲，这些小事不必麻烦他老人家出面。”邢渊正好点开阮助理的信息。 她的助理告知他，特事部派遣的十五位特警，已经分两小队进驻邢氏集团公司和住宅，公司这边有安保人员正在交涉，住宅的小区保镖也按照吩咐将人挡在外面，没让他们进去。 特警队似乎事先也得到通知，被拦下后没有生冲突，只是就近蹲点儿，在得到允许后装了几个摄像头。 阮助理询问他是否与特事部交涉，让人撤回去。 邢渊想了想，回她一句：让他们自便吧。 耳边柳二还在小声嘟囔着废话，阮助理的回执信息在十秒之内就了过来：好的。 之后她又来邮件，这回却是有关新任摄影师的。 阮玉姗过来的是一份尽可能详尽的调查报告，被调查人名叫叶文轩，邢渊一页页仔细看过，直到把所有内容全部看完，他已经大体知道叶文轩的工作能力，性情喜好、以及为人处世的态度了。 在不违反法律的前提下，邢渊让人将叶文轩的家庭情况，工作情况以及交友状况都查了一下，直看到最后一页，他已经可以为这份调查报告写个批语了。 【身家清白，学习优异，洁身自好，朋友圈多为艺术工作者和公司客户，工作能力出众，没有问题。】 很显然，因为特事部的某些干预，这位侦探先生没有查到叶文轩隐藏的那部分猫腻。 比如他的能力，以及他的另一重身份。 14.第十四章 这显然也误导了邢渊，他看过后没现什么问题，便又想起刚走没多久的那名青年。 青年有一副好身段，因为之前是位新锐设计师，他的穿衣品味和周身气质也令人赏心悦目，说话有条有理不卑不亢，显是见过些世面，不会被邢渊这一身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那副黑框眼镜老土了点儿，若是换一副银边的，说不定日常往来３７楼的年轻男女就又要再增加一倍了。 邢渊漫不经心地想着，最终还是没给阮玉姗回复。 说了明天验收叶文轩的工作质量，那便必须要挨到明天再提。 “邢哥，邢哥你理理我啊……你明晚来不来参加宴会啊？”柳二见邢渊走神，颇为无奈地叫起魂来。 邢渊瞅他一眼：“没空。”说完他一指按在遥控器上，结束了和柳家二少的废话。 此时，与邢渊只隔了几条走道，缩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叶文轩，正捧着相机，查看自己刚刚拍摄的成果。 说真的，邢渊这张脸简直堪比国际巨星，叶文轩尝试从各个角度抠他死角，到最后都全部以失败告终。 “长这么帅，还是个亿万富豪。”叶文轩很是心里不平衡：“难怪又是车祸又是炸｜弹袭击，敢情就算没有什么‘飞狼俱乐部’，就邢渊这种人生赢家，想把他人道毁灭的人估计也得有个百十来个了吧。” 照片一张一张跳过，终于停在最后一张。 叶文轩动作一顿，垂着眼仔细看了看这张照片。 正是邢渊似笑未笑，眼含不屑的那张。 “好强的违和感。”他拿近相机观察了半天，总觉得怪怪的。 想罢，他起身从对面柜子里抽出一本印有邢渊写真的杂志，呼啦啦翻到介绍邢氏集团总裁那一页，一目十行看下来。 “邢氏当家掌权者邢渊，少有年轻人的鲁莽和冲动，是个不苟言笑，却又彬彬有礼的沉稳商人。” 叶文轩边看边念：“他虽手握重权，但始终保守商人底线，是位端方君子，也是性情中人。他的朋友常赞他谦虚又好客，合作伙伴赞他眼光独到又心思缜密，下属员工赞他知人善任，就连同行劲敌也不得不赞他手段非凡，实为不可多得的强横对手。” 叶文轩：“……” 这都什么鬼，还自带排比句的？这家杂志社的后台，怕不就是邢渊他家开的吧？！ 叶文轩抖掉一身鸡皮疙瘩，将那本杂志扔得老远，完全不想再看第二眼。 “端方君子，性情中人？”他拎起沙上的相机，屏幕上的画面还停留在最后一张照片上。 叶文轩定定看了一会儿，半晌嗤笑出声：“这人，藏得倒是挺深。” 第二日，邢渊果然带了叶文轩前去赴宴。 其实去的人不止他俩，双方各自都还带了七八个下属助理，看来确实是要进行一场会谈。吃饭的地方是个小型会所，吃的是铁板烧烤，饭桌呈“回”字形，最中间站了四名大厨，一人负责一边为顾客烹饪美食。 因为要拍摄美食和大家用餐的画面，叶文轩没得吃，只能抱着相机在屋子里到处游走。 雷音公司总裁雷向明见了，趁着属下交流工作，扭头对右手边的邢渊道：“吃个饭你也带摄影，最近怎么这么高调？” 邢渊将嘴里的牛排咽下，这才道：“要推新项目，搞点噱头，我配合一下罢了。” “屁，这说辞骗骗你的崇拜者还行，跟我也来这套，你以为我会信？”雷向明一脸鄙夷：“你这人最重隐私，一下曝光这么多日常活动，肯定有问题。” 大厨垂眼将几片牛舌放入两人餐盘中，邢渊夹起一片，放入口中嚼了起来。 咔擦。 叶文轩顺手拍下两人靠在一起聊天的画面，而后他又调整镜头，让邢渊与桌上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来了好几张合影。 啧，36o度无死角就是好，感觉连修图的功夫都省了。 叶文轩心中吐槽，转身又去拍旁边制作美食的大厨去了。 雷向明盯着他的背影，又同邢渊小声说：“我突然现这小摄影长得蛮帅啊，哎我说，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邢渊看他一眼：“衣冠禽兽。” “哈？”雷向明看看左右，见没人注意他们，便做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这儿要不是有外人在，‘衣冠禽兽’这词儿我还真不敢和你抢。” 他道：“说正经的，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儿，连我都听说你被什么极端组织盯上了。”说着，雷向明两眼放光：“老邢，牛逼了啊，真有那什么传说中的恐怖组织啊？” 邢渊目不斜视：“人多眼杂，回头单独聊。” “靠……还得单独聊，可见果然是非常麻烦的事。”雷向明没再追问，转而又聊起叶文轩：“所以这位新摄影，出现在这里也纯属偶然？” “不偶然。”邢渊这回终于不卖关子了，他瞥了一眼正和自己助理聊天的年轻摄影师，淡淡道：“我只是需要一位摄影师，至于对方长成什么样，技术是好是坏，都无所谓。” 雷向明差点儿以为自己听岔了：“啊？啥、啥意思？” 邢渊薄唇一掀，露出今天唯一一抹笑容：“只是想要借他的手，为我拍点儿东西。” 雷向明没听懂其中深意，不过他也明智的没有细问，只是话题一拐，重新回到了两个公司合作的业务上。 一场会餐吃了两个多小时，合作项目也在餐桌旁推进了一大半，双方的业务人员看起来都挺满意，走的时候也是面上带笑，约定晚上单独再续摊。 叶文轩拍了一个多小时就收工坐下吃饭了，也算吃了个半饱，这时候提着相机跟在许言旁边，看着邢渊和雷向明还在桌边说着话，就坐到另一边和许言闲聊：“咱们邢总看来和雷总关系不错啊。” “当然。”许言也喝了挺多，说话比平时慢了半拍：“都是华国有名望的大家族，只要没有互相交恶，世家之间的表面关系都还做得不错。邢总和雷总少说也认识有五六年了，他们在商业上的观念比较像，所以私底下也经常在一起玩儿。” 叶文轩哦了一声，看见邢渊和雷向明终于站起来，两人互相拥抱道别，他恶作剧心起，就着这画面给俩人来了一张。 单就镜头里的画面来看，果然好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邃感情，非常人深省，相信如果被这两位当事人看到，能把这位摄影师虐得哭天喊地。 叶文轩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感觉好像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一时间感慨万千。 一无所觉的两人道别后领着各自的人马分道扬镳，回去之后便在官方频道布信息，正式对外公布两家企业的合作意向。 同时附上的还有叶文轩辛苦了一个多小时，拍来的各种宴会照片。 其中有一张，邢渊一手端着酒杯，嘴边挂着浅笑，蓝眸中似有温情，直把身旁怒放的玫瑰比了下去。 这张《红与蓝》因为出众的构图设计，赏心悦目的色彩搭配，以及邢总难得的笑靥一炮而红，在之后的一个月内持续占据全球热搜榜，也因此，邢渊的粉丝一下涨了好几十万。 得知自己又双叒叕涨粉了的邢渊：“……” 鉴于这张照片带来的联动效应，邢渊本人虽然颇有微词，不过还是点头同意了叶文轩的应聘请求，将他留在了公司里。 “我经常要去会见各种合作伙伴，交谈时可能会说一些涉及商业机密的事情，如果想做我的摄影师，你最好能做到除了拍照，其他一切谈话都入耳即过。”邢渊警告他：“如果起了别的什么心思，也记得做得隐秘点，若是被我现，你肯定不想知道我会怎么做。” 叶文轩义正言辞道：“老板您放心，我是个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如果您不放心，我还可以签一份协议。” 邢渊：“嗯，签吧。” 叶文轩：“……”他只是随便说说，这男人竟然还真让他签？ 说好的对待下属知人善任，宽宏大度呢？果然那些杂志媒体都是骗人的！ 叶文轩郁闷地签下协议，自此成为一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邢氏集团员工，工作时间跟着邢渊的办公状态随时调整，平时只有老总召唤才过去“咔擦咔擦”一通拍，遇见不能旁听的内容就立刻抽身走人，业务相当之熟练。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隔段时间就前往邢家，跟拍一些邢渊的生活照，有时还附带邢渊的弟弟邢逸，父亲邢建明的一些互动照片。 邢家人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在叶文轩到来时也简单的点头欢迎，而后就各干各的，不再同他多说什么。 只有邢渊还和他多说了两句：“给你一上午的时间，主要拍我家人的互动，另外，我母亲和妹妹不能上镜，你注意一下。” 邢渊的妹妹确实一直远离公众视线，外界一直传言这是邢渊爱护幼妹的表现，叶文轩也这么认为，听邢渊吩咐了便点点头，端着相机四处观察起来。 15.第十五章 邢家在B市的房产坐落在东三环附近，位于棕榈山庄，是一座充满华国风情的独栋别墅。 叶文轩来的时候是坐的许助理的车，进入山庄正门时就被严密盘查，等进去更是能看见过道上来回巡逻的黑西服保安，防范之严密，俨然是到了富人区的景象。 他看着黑制服们对着蓝牙耳机互相联络，咋舌道：“这……会不会有些太夸张了？” 许言正在开车，闻言微微一笑：“这里的住户，不是名人就是低调的富豪，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有上千万的身价。富豪都惜命，安保措施不好，他们压根不会住进来。”说着，他抽空用手一指不远处：“那一片连着三栋小楼都是邢总的房产，东边那栋一直是家人住着，另外两栋闲置着，有客人或亲戚朋友来时才用。” 叶文轩伸头去看，又暗暗咒骂一句万恶的有钱人。 过道两旁尽是出新芽的植被，以及设计精巧的园林景观，叶文轩没来得及细看，车子就已经拐进了某处露天车库，他随着许言一起下车，穿过车库旁边的小道，过了一道花门，便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他们一进入山庄，就已经有保安给邢渊去了询问电话，此时邢渊正好将门打开，看见两人，他侧了侧头，示意两人进来。 许言：“邢总，打扰了。” 叶文轩跟在他身后，也跟着笑：“邢总，打扰了。” 没有外出办公的时候，邢渊就穿了一身简单的家居服，他嘴里咬着根香烟，只挥了挥手，而后便转身走回屋内。 许言是来送文件的，送过就走，只留叶文轩一人继续工作。 见过了邢父和邢渊的弟弟，叶文轩被允许在别墅一层和二层的房间走动，他猜测邢渊的妹妹和母亲大概是住在更高的位置，因为他一直没看见除了佣人和管家外的其他女性。 邢父从外表看就像个寻常知识分子，有点儿像文质彬彬的中年教授，不过他似乎也不怎么爱笑，面上一直没什么表情。 邢逸则仿佛与其他两位邢家人截然不同，他今年有２３岁了，非常爱笑，说话也是温和有礼，看见叶文轩和许言来了就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又吩咐保姆给两人准备热茶，并且对第一次见面的叶文轩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我不常出门，待在家挺闷的，一般只有许助理，阮助理，还有大哥的几个朋友会来这边坐坐，和我说说话。”邢逸乖巧的笑着，一张俊脸微微泛红：“之前也有一位摄影先生来过，不过后来大哥不让他来了，我还挺失落的。啊，大哥一定是看我太无聊了，让你过来陪我聊天呢。” 叶文轩心道：哥们儿，我还真不是来陪你聊天的呢。 他看了看对方屁股底下的轮椅，明智的没有反驳。 邢逸不良于行，这是所有认识邢家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叶文轩和邢逸客气的聊了两句，这便开始端着相机拍照。 这完全是模范家庭式的豪门生活场景：在院子里画画的邢逸，凉亭里泡茶的邢父，保姆精心烹制的茶点，还有坐在客厅里，抱着一只猫看新闻的邢渊。 叶文轩摸摸下巴，还是感觉看着别扭。 “怎么了。”邢渊斜眼看见他的新员工盯着这边看，当先开口：“照片拍完了？” “拍得差不多了。”叶文轩说着，又对着他怀里那只暹罗猫来了张特写，顺口说：“邢总，您家人一直都是这么……”他想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一个隐晦的修辞：“这么相待如宾的吗？” 即使是在家里，邢渊也还是要将衬衫纽扣一颗一颗全部扣上，他坐得端正，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在自己窝里的慵懒气息，反而还是又冷又硬。 听见叶文轩的话，邢渊扭头看他：“你是想说我们很假吧。” 叶文轩噎住，只能低头又给那只猫拍了张照片。 暹罗猫一脸鄙视的看着他。 “照片呢。”邢渊伸手：“我看看。” 叶文轩坐在沙另一边，把相机给他。 邢渊看起来并不介意，他甚至将那只蓝眼睛的猫咪扔给了对方，只专注低头看着照片。 暹罗猫喵喵叫了两声，炸着尾巴毛跑了，过了一会儿又悄悄潜伏着溜了回来，伏在邢渊脚边不动了。 叶文轩看的新奇，遂伸手去戳那只猫。 猫咪回头看了他一眼，呲着牙无声威胁。 叶文轩偷眼去看邢渊，现对方看得仔细，不禁有些好奇。 他等保姆将两杯茶水放在桌上后离开，才问：“邢总，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邢渊头也不抬：“问吧，不过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叶文轩：“在我之前的那位兄弟……是因为什么被辞退的？” 邢渊扭头看了他一眼，后者一脸无辜：“当然，要是这个问题涉及个人隐私……” “没什么不能说的。”邢渊瞥了一眼门口，平静道：“他求我艹他，跪在地上想我踩他，然后我就把他辞了。” 叶文轩：“……” 我靠，万万没想到，他的前辈竟然是个如此勇猛的汉子！ 这答案叶文轩其实心里有数，自从看见那一屋子照片他就隐有所感，只不过他没想到，能让一丝不苟严于律己的邢渊亲口说出刚才那段话来，看来之前的摄影师是真的很变态。 他颇为无语，干咳了两声：“那个，邢总，照片还没看完？” 他今天上午拍了一百来张照片，邢渊着实花了一些时间才看完，而后他关了镜头，将存储卡抠出来，对着叶文轩扬了扬：“今天的照片不用交给许言，我会自己处理。存储卡我先拿走用一下，明天上班还你。” 叶文轩眼睁睁看着他把那张小小的卡片收进口袋里，心里有些梗：“邢总您……” 邢渊看着他：“怎么，里面有个人隐私？” 叶文轩：“这倒没有。” 邢渊：“那就明天还你。” 也不知道他要存储卡干什么，多半是要将今天的照片都导到自己的电脑里，防止叶文轩将这些私人照片外泄。 叶文轩在回去的路上，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莫名心梗了。 尼玛，之前他恶作剧心起，拍了邢渊和雷向明“深情相拥”的“激情画面”，还没来得及存进自己的电脑，就这么连同存储卡一并交到邢渊手里了！ 叶文轩：“……”要完。 他维持着这种自己的小心思被当事人现的尴尬，第二天一看见邢渊就浑身不自在，后者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严肃面孔，看到叶文轩进来，邢渊拉开抽屉，把那张熟悉的存储卡递过去：“生活照我都删了，以后再去，流程就和昨天一样。” 叶文轩接过卡片：“哦。” “还有。”邢渊看了他一眼：“有些创意挺不错，不过下次最好用在对的人身上。” 叶文轩：“……” 果然被现了吧。 他故作镇定道：“谢谢夸奖，没事我先回去了。” 邢渊：“今天我要见几个人，你不用跟拍。” 看来老板又要进行不可告人的商业交易了，叶文轩了解的点点头，他现在还处于初来乍到的敏感时期，问得太多容易引人怀疑，反倒不美。 就这么过了两周时间，叶文轩逐渐适应了摄影师的新工作，他与特事部的联系由明转暗，只在特定的时间汇报工作，之后便专心待在邢氏集团，跟在邢渊身边，进行各种拍摄工作。 这点时间并不能另两人对彼此有什么深入的了解，但作为只为邢渊服务的私人摄影师，叶文轩的这份工作，确实比当个时装设计师轻松太多。 一直到了三月初，赴英人员基本定了下来，叶文轩收到来自总裁助理阮玉姗的人员名单，他滑动进度条，在靠下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晚间，叶文轩向郑兴国了消息。 【３月５日出，下榻酒店华夏大饭店，公主生日宴会在1o日晚五点开始，地点温莎城堡，目标定于1３日返程，具体行程计划暂无。】 一天后，他收到对方回复。 【此去尽量跟紧目标，注意隐藏，注意保全自己。如遇危险，可联系食人花和小妹，生日宴会期间他们也在伦敦，可以给你一些帮助。切记，不到关键时刻，不要各自暴露身份。】 叶文轩有些讶异，“食人花”和“小妹”都是反恐组成员的代号，想来郑兴国也怕他独自一人无法成事，便又派来两位有经验的前辈从旁协助。 只是这两位他一直只听过代号，并没见过真人，只知道是一男一女，也不知性情如何，好不好相处。 不过郑兴国提醒过他，没有危险就不要轻易联系两人，可见这两位同事平时应该也处于“隐藏”状态，他思索片刻，决定到时尽量不联系这两位。 这期间，叶文轩又去了几次邢渊的别墅，他与邢渊的家人也混熟了些，因为这货一直表现得正直无比，不像之前的摄影举止谄媚又有些变态，邢家人对他的观感还挺好。 16.第十六章 邢父见到他便会打声招呼，吩咐保姆为他送些茶点，邢逸则特别喜欢邀请他坐在身边，让他讲讲自己大哥工作中的事情，又问他大哥有没有交什么女朋友。 “我一直宅在家里，很少出门，对我哥的交友情况，几乎都一无所知。”邢逸有些腼腆，他坐在后院的花园里，一边画画一边和叶文轩聊天：“我很崇拜大哥，但他太严肃了，平时也不怎么和我聊这种话题，我……我挺想知道一些他的事情的……” 叶文轩想起邢渊那张面瘫一般的俊脸，觉得邢逸只说他“严肃”，简直是太温柔了。 然后他才继续这个话题：“你哥其实也不经常在公司，就我跟的这半个月，他出省谈项目，约见合资人，视察各地分公司，有时候一天可以去三个城市，简直走路都带风。” “不过有一些活动我不能旁听，就待在Ｂ市总部没跟着，这都是和助理们闲聊时听来的。”他向邢渊解释道：“要说在总部的话，倒是有很多妹子对邢总念念不忘，你也知道，邢总他条件那么好，一般的妹子都喜欢把他当梦中情人。” 说到这儿，他又想起来自己前任摄影同事，嘴角不由一抽。 邢逸点点头，在画布上随手涂了只彩蝶：“那些世家小姐也喜欢我哥，但我没见他带她们回家。”说着，幽幽看了叶文轩一眼：“只带过几个男人回来。” 这话题走向有些危险，已经涉及到邢逸的个人隐私了，叶文轩明哲保身，立刻转移话题：“小逸，我看你们家其他人眼睛全是黑色的，就只有你哥是蓝眼睛吗？” 邢逸动作顿了一下，随即道：“是啊，只有我哥是。” 说完，他扭头轻轻问：“叶哥，听说你之前是学设计的，画画一定也很好吧？” 叶文轩摸了摸鼻子：“啊，不敢说很好，不过基本功都没落下。” 邢逸立刻兴奋地把画笔和颜料塞给他：“你擅长什么，国画还是油画？” 叶文轩谦虚道：“都会一点。” “真厉害。”邢逸笑得满脸通红：“叶哥，你也在上面画个蝴蝶吧，就在我这只旁边。” 叶文轩没推辞，提笔就画，果然勾出一只展翅欲飞的闪蝶来。 它比旁边那只蝴蝶的个头大出一圈，金属蓝色的翅膀华丽又优雅，令叶文轩不由联想到某人的眼瞳。 那双眼睛在阳光下仿佛透着亮，像一块儿久经雕琢的宝石，是他见过的，最具魅力的眼瞳之一。 邢逸：“啊，这只比我的好看！” 叶文轩瞬间回神，便也跟着附和几句。 两人边聊边画，都没注意到身后小楼上，三楼的某个房间，那双总是令叶文轩万分在意的“蓝宝石”正静静注视着他们。 片刻后，眼睛的主人撂下窗帘，转身走了。 ３月５日，邢氏集团一行十几人，乘坐专机抵达伦敦。 到达时已是伦敦时间下午三点多，叶文轩跟着同事随接机方从贵宾通道走出机场，上车前邢渊面无表情的与接待人员握手致谢，门外有媒体特意等在那里，将华国一行人上上下下拍了个遍，想必明天的媒体头条就是这位身价过亿的“邢渊爸爸”了。 看到这阵仗，叶文轩总算想起自己此行的任务，他赶紧举起相机，站在离众人远一点的位置，“咔擦”一声将这一幕留在了镜头里。 到了下榻的饭店，华夏大饭店的副总亲自过来，同邢渊的另一位助理办理入住手续，饭店老总则招呼邢渊坐在贵宾室里，与他聊起了家常。 门边站了几名保安，叶文轩跟在邢渊屁股后面走进来，他被准许进来拍几张照片再被撵走。 顶着那位华裔老总饶有兴致的视线，叶文轩淡定地展开工作，五分钟就搞定走人，毫不拖泥带水，跟另一边英媒特别申请跟拍，自从见到邢渊就开始激动的两眼放光的记者相比，简直是好清纯好不做作。 “邢先生，贵方的工作人员，很专业。”他举了个大拇指，热情地想要和邢渊进行一波商业互吹。 邢渊淡定地回赞：“贵方的接待工作非常细致，我很享受。” 酒店老总哈哈大笑：“谬赞！谬赞啊哈哈哈哈！” 邢渊：“我从不夸大，只阐述事实。” 老总：“不敢当不敢当哈哈哈哈——” 叶文轩加快脚步滚出了贵宾室，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三斤多。 十几位员工登记信息后即刻入住，叶文轩与随行文员住在一间商务套间内，两人都是第一次见面，被分在一起，便各自做了自我介绍。 那小年轻伸出一只手：“我是张真，阮助理手底下的小职员，哥你就叫我小张就行，这几天多多关照哈。” 叶文轩握住那只手晃了晃：“你好，我是叶文轩，随行摄影。” “我听过你的大名。”张真笑道：“我们那边好几个女同事天天说起你，我有印象的。” “啊？”叶文轩好奇：“天天说起我？” 张真：“说来了个长得巨帅的新摄影哈，那群妹子一直想找个时间，去问问你有女朋友没。”说着，他唉声叹气：“我要是也长得跟你似的，肯定好找对象。” 叶文轩干咳：“我觉得内在美更重要，小张你也很不错的。” 张真顿时乐了：“叶哥你这是寒掺我呢吧，不过人家都说，长得好的帅哥美女都高冷，叶哥你性格挺好的。” 这便和刚认识的同事住下了。 因为许言被留在了Ｂ市，叶文轩便跟同行的阮玉姗打听邢渊的房间，阮助理那边似乎在忙，过了一会儿才回他信息。 【今天不用随行，你可以自由活动，明天到莱特公司视察，你也一起去。】 叶文轩猜测邢渊今天可能有什么单独活动，他想着该怎么套出对方的房间牌号，一边给阮玉姗回复了感谢短信。 此时是伦敦时间下午近六点。 张真从外面回来，招呼道：“叶哥，隔壁同事准备下楼吃晚饭呢，咱们也跟着去吧？” 叶文轩回神，答了声“好”。 到了三楼的酒店餐厅现来的同事没几个，打听了才知道，其他人还在屋里蒙着被子倒时差，张真拉着叶文轩在餐厅里找了个位子，和四五位同事一起坐下来等服务生点菜。 叶文轩左右看看：“怎么也没看见阮助理和邢总？” “阮助理不跟咱们住一层，人家住在邢总隔壁呢，他们那些人肯定叫的客房服务，哪会下来吃饭。”一位同事边点菜边道：“刚才我上去找她谈事情，进了阮助理那房间，那叫一个豪华啊。出来的时候看她进了隔壁，我猜啊，里面必须是邢总啊。” 几个人“哦哦哦”应了，露出一个只可意会的表情，张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大哥，你们哦哦什么啊？” 那人一巴掌呼噜在他后脑勺上：“没听过咱们阮助理和邢总的爱情小故事吗！” 张真：“啊？阮助理和邢总？” “嗐，这些可都是我们下面这些人，经过实际情况得出的结论。”那人神秘兮兮道：“我和你说啊，不只是阮助理，还有许助理和邢总，张助理和邢总，赵助理和邢总，韩助理和邢总……” 叶文轩：“……”噫，这群员工真是闲的蛋疼。 “啊……哈？”张真一脸懵逼：“邢总的十个助理……不、不可能吧……”难道邢总和每个助理都有一腿儿？？ “咱们邢总那么厉害，必须得是大总攻啊。哥们儿你没听过吗，咱们上头的十个助理，江湖人称邢总的十大后宫啊，那些花边新闻多得满天飞，火得很！”同事往张真和叶文轩旁边凑近了点儿，一脸荡漾道：“怎么样，哥们儿，入教吗？” 叶文轩：“……不了谢谢。”这就是一邪教。 另一位同事拍了拍之前说话的男人：“鹏飞你个大嘴巴，小张是阮助理那边的人，你拉他入教，明天阮助理拉你填湖。” “我相信小张是不会出卖我的。”赵鹏飞嘿嘿一笑，将手搭在张真肩上：“再说了，阮助理手底下的人，不也有偷偷写邢总和阮助理小段子的嘛。” 张真：“……” 叶文轩：“……” 邢渊的员工都有毒吧！ 平时意淫老板和助理的私人关系，还特么写成小段子了？ 听着还是邢总以一敌十啊，叶文轩想了想那场面，不由对邢渊的敬仰如滔滔江水，一不可收拾。 有这么一群“深藏不露”的员工，难怪邢氏集团生意蒸蒸日上，原因十之八｜九是因为这群人脑回路忒奇葩。 一群人趁着等餐的间隙，小声讨论顶头上司到底爱的是哪一个，叶文轩对这些人的想象力叹为观止，一边又忍不住还想听他们瞎掰，一顿饭下来，他感觉自己摇摇欲坠的三观更加岌岌可危了。 饭后，几个人说要出去转转，顺便找间酒吧放松放松。 他们都是经常满世界出差的角色，自然知道很多好地方，叶文轩婉拒了几人的邀请，看着他们把张真拉走，便想到这些人大概要等后半夜才能回来了。 那他偷偷做点儿什么，也就方便多了。 回到房间，叶文轩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楼上碰碰运气。 他之前隐秘的询问了那位同事，得知阮玉姗住在２９层，属于豪华商务套房，她之后还去了隔壁，想必即使不是邢渊的房间，住的也是随团的其他助理。 邢渊这次来伦敦，有大半是为了公事，因为需要办公，他住的房间一定不会离助理太远。 17.第十七章 此行不比在国内时安全，来时邢渊身旁确实跟了五名保镖，但英国允许公民持有枪支，且安保措施远没有他们在华国时那么周全。 郑兴国曾提醒“飞狼俱乐部”很可能再次活动，让他最好能２４小时盯着邢渊，一旦出事，至少能帮这位富豪抵挡几下。 只要挡下最开始的一波突袭，邢渊身边的保镖也不是凡人，应该有能力护住雇主。 叶文轩打开行李箱，飞快的从里面翻出一件帽衫，他将原来穿的那身全部换掉，衣服后面的帽子一罩，将那张极具东方特色的面孔遮进了阴影里。 而后，他把身上一切可能证明身份的物件都塞回箱子里，手机调成静音揣在兜里，最后又拿出一只口罩，仔细戴上，遮住下半张脸。 待要出门之际，叶文轩想了想，又将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随手摘了下来，留在了他那张床的枕头边上。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被遮在兜帽下面，叶文轩轻轻眨眼，便有小撮电流无声无息地飞快掠过，若不仔细观察，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做完这一切，他扭头走出房间。 遁着富丽堂皇的酒店长廊走了两分钟，叶文轩在坐电梯和爬楼梯之间只权衡了三秒钟，而后毅然决然直奔电梯。 开玩笑，他现在脚下踏着的是11楼的地板，和阮玉姗差了1８层，若是就这么爬上去，说不定还没见到邢渊，他自己就先耗掉半条命。 他在电梯间等了片刻，头两次电梯里都有人，叶文轩担心人多眼杂，又等了一会儿，这才等来一部没人的电梯。 他进去按下２９，而后便靠在电梯一侧，扭头避开斜上方的监控器。 这家酒店似乎经营得挺不错，一直有客人入住，或是前往不同楼层。 ２楼是休闲酒吧和医疗室，３楼是餐厅，９楼有个生活馆，1５楼还有健身房，更高的楼层还设有大型会议室和露天餐馆，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娱乐场所，也只有问过这里的服务员才知道。 他靠在墙壁上，仔细看着按键区简单的英文标识，一边琢磨邢渊有可能去的地方。 如果不在屋里，他最有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正想着，电梯突然停了下来，叶文轩条件反射一抬头，看见显示屏上标着“２1”。 这是有人要上楼。 果然，门一开就有个年轻人踏了进来，叶文轩随意一瞥，现对方比他捂得还严实，不仅带着口罩，鼻梁上还架了副墨镜。 两人一个照面，谁也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 叶文轩一边打量对方，一边用英语问：“几楼？”他就在按键区边上站着，便想着帮对方按下楼层。 那年轻男人靠在另一边墙壁上，上下打量他一番，低声说：“２９，谢谢。” 声音还挺好听。 叶文轩一边漫不经心的想着，一边看了看唯一亮着灯的２９层按钮。 得，这回也不用费力了。 能住２９层的豪华商务套，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叶文轩不欲多事，见那人也是生人勿进的样子，便只靠在那里等待电梯上行。 此后只有打扫房间的酒店员工中途进来，她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推着装满清洁用品的小推车，笑容满面地和两人打招呼，完全无视了对方诡异的着装打扮。 这家酒店大概经常接待诸如此类的低调名人，保洁表现得非常自然，在２6楼下了电梯。 这之后再没人进来，到了２９楼，叶文轩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对方先行。 那男人也没客气，当先出了电梯，而后脚步不停，直接拐向右侧走廊。 叶文轩出来之后先看了看附近的门牌标识，找准了方向才慢慢朝前走，他也是拐进右手边的通道，又在第二个岔路口左拐，一路走到长廊尽头。 尽头处是个横向的走廊，经过那位同事的描述，右拐后左手边第一间应该就是阮助理的房间。 叶文轩走得很慢，他不知道邢渊是不是住在阮玉姗隔壁，又不想偷偷摸摸的行为被人抓包，只能表现出一副悠闲的姿态，仿佛只是不想太快回房，便驻足在走廊里观赏墙壁上的画作。 就在他抬头“深情凝望”一副用墨笔勾勒的写意花鸟图时，走廊拐角处响起开门声，似乎有人正从里面出来，边走边小声说着话。 叶文轩立刻竖起耳朵，他脚步向前挪动，一边做出欣赏画作的姿态。 “邢哥，我就坐在一边不出声，这样也不行吗？” “小夏，你该回去了。” “邢哥……” 叶文轩：“……”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就是这两边的声音听着都略耳熟，叶文轩不动声色地贴着墙根走，到了转角处背过身去，只露出一双眼睛暗暗偷窥。 不远处有台监控器，叶文轩把连帽衫上的帽子再次向下拽了拽，把整张脸罩起来。 几丝细小的电流自他指尖附着在墙壁上，如爬墙虎般越窜越高，它游走着攀上附近的几台监控，还有一些流向了上下楼层，分别钻进不同的监控探头中。 轻微的电量不会破坏这些机器，却可以扰乱它的工作状态。 酒店监控室中，保安眨了眨眼，扭头跟队长道：“头儿，２５层以上的摄像头都出问题了。” 监视屏有一半都花屏了，保安队长看过后立刻接通对讲，招呼几名正在执勤的队员上楼看看是怎么回事。 紧张的等了片刻，几名队员先后回复：没问题。 队长呼出一口气，随即骂道：“妈的，吓死老子了，一定是汉森那老鬼头上周没有好好维修设备！” 监控员等队长骂完才说：“头儿，２５层以上住的都是知名人士，我这儿监控肯定不行了，叫兄弟们多上去巡视巡视吧。” 长官骂骂咧咧道：“你看着其他还能用的监控，２５层以上的，我让伙计们费点儿心上去巡逻。今天有一位身价极高的大富豪入住，可不能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儿。” ２９楼的走廊里，邢渊房门前，两个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叶文轩凑头偷偷看，现开着门的房间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一个年轻人正站在门边朝房间里说话，和他交谈的人没有出来，大概是站在玄关里的。 这年轻人看着眼熟，正是刚才和叶文轩同乘一部电梯的那位。 之前一直跟着邢渊的五名保镖没在那里，也不知道去哪儿戒备了。 他趴在墙边，努力偷听两人对话。 “邢哥，求求你了，今晚让我陪你吧。” “不行。” “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是为了找什么金主，我以为自己表现得够明显了。”年轻人低声道：“名气和金钱，我现在一样也不缺，我……就只想跟你多待一会儿，这样也不行吗？” 叶文轩在口罩底下出一串无声的“哦哦哦”。 “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但我想不想见你是我的事，我说不想，就是在拒绝你。小夏，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邢渊的声音没什么变化，叶文轩听着他的声音，就能想到那张脸必然是冷漠又无动于衷的。 那位小夏没回答这个问题，还在做最后的努力：“邢哥，我哪里不好你说，我肯定改。咱们别在走廊上说，你先让我进去……” “夏炎彬。”邢渊淡淡道：“缠了我两个月，该收收心了。” 叶文轩脑中“叮”的一声，终于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声音耳熟了。 只要是对音乐有些涉猎的人，都会听过夏炎彬这个名字。 夏炎彬今年只有２6，在华国却已经是位红极一时的摇滚天皇了，他的嗓音充满了爆力，长相帅气且具有攻击性，走的是桀骜不驯的浪子路线，很招年纪轻轻的追星小女生们喜爱。 只是没想到，在面对邢渊的时候，这位摇滚巨星一改镜头前的不羁与顽劣，竟然表现得如此期期艾艾。 若不是时机不对，叶文轩还真想抓把瓜子坐在小板凳上，把这出狗血大戏看个完整。 他正想着，身后某处隐隐传来一声痛呼，这是有人踩在叶文轩留在走廊另一头的静电陷阱上了。 叶文轩害怕自己的偷窥行为被人现，过来时特意在几条走道上都留下了一丝不致命的微量静电，只要有人踩着毛绒地毯踏过这条陷阱，静电就会立刻窜进对方鞋底，轻轻蛰他一下。 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叶文轩悄无声息地从墙边退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顺着来时的路开始往回走。 转过一个拐角，迎面走来一位穿着制服的保安，对方不时抖一下脚，看起来似乎腿脚有些不便。 叶文轩像每个入住酒店的旅客一般，漫不经心地看了他几眼，与这位刚刚踩了陷阱的保安先生擦肩而过。 保安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他走进电梯间，看见对方手里握着一张酒店客房的磁卡，这才收回视线，对这位形迹可疑的口罩男稍稍放下了戒心。 18.第十八章 捂得这么严实，大概是某个入住酒店的低调影星也说不定。 他正想着，迎面又走来一位青年，保安先生抬头一看，这位口罩墨镜全副武装，捂得更加密不透风。 保安先生：“……” 青年垂着头快步走过，保安直接转身，疑神疑鬼地跟了他一路，一直跟到２1楼对方的房间门口，看见那人刷卡开门。 青年回头看他：“你再跟着我，我会给你的上司打电话，投诉你骚扰酒店顾客。” 保安先生：“……” 他的手从腰间的警棍上放下来，尴尬道：“不好意思，因为您这身打扮非常可疑，我不自觉就跟过来了。” 夏炎彬：“……” 而在另一边，成功探得邢渊位置的叶文轩感觉自己完成了一项巨大的任务，他进了电梯后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一路上行，来到了华夏大饭店的顶层。 这里被装修成了露天餐厅，靠近楼体边缘的地方被设计成一圈泳池，夜晚时被灯光一打便水光粼粼，再加上不时有身材姣好的年轻男女下水嬉戏，食客们能看到各种意义上的“风景”，使得晚间的气氛总是异常火热。 叶文轩没有过多关注精美的食品，也没去欣赏那些比基尼女郎，他找准了安全出口的位置，避开人群走了进去，开始在楼梯间里慢慢往下爬。 虽然之前已经见识过这里的保安，但叶文轩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走楼梯，再次确认楼梯间里没有异样。 “感觉就跟出演了动作大片似的。”他双手插在兜里，边走边自言自语：“我要是再学几招酷炫的功夫武术，保准是好莱坞大片里的男一号啊。” 那邢渊大概能摊上女一号的戏份。 这想法一从他脑子里蹦出来，叶文轩立刻捂住口罩，把唇边那丝笑意硬生生压了回去。 半个多小时后，叶文轩喘着粗气从一楼出口爬了出来，感觉刚才突奇想探索楼梯间的自己完全就是个傻逼。 这栋大厦再正常不过，安保虽有不足但也凑合，酒店里的娱乐区只对住客开放，乘坐电梯需要刷房间卡，就是走楼梯也要刷卡才能打开安全门。 如果有人想要在这里作案，那就必须另外想方法进入大厦，或者在酒店办理入住，取得房卡才能有进一步的行动。 门童殷勤地替他推开酒店大门，叶文轩点头谢过，而后走在外面的街道上，透过夜色仰望头顶的楼体。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 众人下榻的华厦大酒店并不老旧，整个楼体都采用了纯玻璃幕墙设计，这是来自密斯的极简主义风格，到了晚间会有灯光从内部折射出来，隐隐有一丝炫耀财富的意思。 叶文轩仰头从上往下一层一层的数，一直数到第２９层。 他就站在酒店正门处，能看到２９层有五间房都亮着灯，因为不知道豪华商务套房的户型样式，叶文轩也不好判断那里到底有几位客人入住。 况且这还只是酒店的其中一面。 酒店内部不是传统的四方形设计，里面有很多走廊，连接着各式各样款型迥异的房间，叶文轩也不清楚邢渊的房间会在哪一边，他只是随意看了看，并没有真的想看出什么花儿来。 今晚应该没什么问题。 ２９层有两个房间的灯熄灭了。 叶文轩索性在酒店对面的街道旁找了张长椅坐下，他一边掏出手机检查邮件，一边不时抬头，观察路过的车辆和人群。 有时也看一眼进出酒店的顾客。 坐了有半个多小时，叶文轩坐的有些腻味，他盯着华夏大酒店宽敞的大门，那里正有一位门童拉动门把手，躬身等待里面的男人走出来。 叶文轩的动作一顿。 酒店门口的男人戴着墨镜，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西装，在身旁一位形似助理，又像是保镖的人物引领下坐进一辆黑色轿车。 然后那辆车左拐融入车流，不一会儿就开远了。 叶文轩站了起来，他匆匆记下车牌号，招手打来一辆出租，用麻利的英语对司机道：“劳驾，跟上前面那辆车。” 虽然对方戴着墨镜，身上穿的也不是之前那件西装，但男人标致的身材与熟悉的微动作，仍然令他的私人摄影师一下就将人认了出来。 刚刚上车的，极有可能就是邢渊。 叶文轩不清楚这人大晚上带个墨镜是要去哪儿，不过看他身边只带了一个黑西服的男人，叶文轩担心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出租司机是个黑人，扎了一头脏辫，启动引擎时还对他投来狐疑的目光：“伙计，你不是要干什么违法的事儿吧？” 叶文轩眨眨眼，张口就来：“兄弟你误会了，我哥哥的老婆出轨，前面那个就是奸夫。” 黑人一听，立刻面露同情之色：“哦，这真是太惨了，伙计，对方开了辆好车，他一定很有钱。” 叶文轩：“为了我的哥哥，我必须去找他问个清楚。” “我支持你，小伙子。”黑人一踩油门，把出租车开出了Ｆ1方程式的度：“别担心，我会追上他的！” 叶文轩被这股冲力一下子怼进座位里，他默默抓紧把手，干咳一声：“兄弟……低调一点儿就好，不用这么拼命。” “哦不不，这真的没什么。”黑人哈哈大笑：“你听我说，这在伦敦很常见，我之前还载过追逐伤心女友的失恋男人，跟踪毒枭的便衣刑警，还有乔装打扮离家出走的盖亚王子，唉，都是年轻时候的事儿了，现在想想，还是非常的热血沸腾啊哈哈哈哈！” 叶文轩：“……”没想到这还是一位很有故事的老司机。 眼见邢渊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前面三四个车身处，叶文轩放下心来，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司机讲述自己的光辉事迹。最重要的是，这家伙说起话来真的跟唱Ｒap似的，还能自带奇妙的鼓点和节拍，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他瞅了瞅旁边这位兴奋地浑身摇摆的中年男人，默默闭上了嘴。 等他们跟踪的黑色轿车抵达目的地时，叶文轩已经听了一耳朵的黑人Ｒap，满脑子塞得都是这位老司机的“非凡往事”。 付了钱下车，他勾了勾口罩边沿，注视着那道身影走进一家高级会所。 这会所的门面装修得很有格调，从正面看应该占地极广，但大门却开得很小，似乎非常注重隐私性，连会所的招牌都是嵌在门边的一排小字。 叶文轩走进了才看清，那行字写的是“红蔷薇会所”。 他思考了半天，还是提脚走过去，尝试从正门进入会所。 理所当然遭到门口两位高大白人的制止。 “红蔷薇”只有会员才能进入。 叶文轩：“我现在可以办个会员吗？” 白人不耐烦道：“小孩儿，这里只招待有钱的成年人，快滚。”很显然，亚裔人的种族特征让白人误认为他只有十几岁。 叶文轩：“我成年了，而且我有钱。” 白人：“你有五百万吗？” 叶文轩：“我……” 白人：“英镑。” 叶文轩：“……” “小子，对面酒吧多的是，就喜欢你这样毛都没长齐的小耗子，到那边玩儿去。”白人挥手赶他走，一边回头和同伴哈哈笑了半天，也不再理他。 叶文轩看了看他俩，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等他走出很远，拐进会所旁边的小巷子，身后才传来一声痛呼。 那一声叫的有点儿惨，吸引了无数人上前旁观，一群看热闹的行人问了半天，才知道地上倒着的那位仿佛是被静电电到了关键部位，此时正生不如死地夹着大腿使劲儿抽搐呢。 众人不信，一人笑道：“静电电着老二了？哈哈哈这种事故我还真没见识过的，老兄，被电一下是啥感觉，爽不爽啊？” 白人的同伴也不相信，还用脚踢了踢他：“吉尔你赶紧给我起来，这太丢人了！” 倒在地上的吉尔夹着腿捂住裆部，他不时还抽泣两声，一副灵魂已经出窍的模样。 离众人几十米外的小巷子里，叶文轩摩挲手指，轻轻哼了一声，这才提脚继续往里走。 他的左手边是会所外墙，往里走的深了，能看见两侧不时出现几扇封闭的窗户，还有生着铁锈的窄门。 “喵~” 叶文轩站住不动，一双眼睛定格在右手边那排垃圾桶上。 一只姜黄色大猫卧在桶盖上，看到生人立刻警惕地叫唤一声。 叶文轩与它对视几秒，大猫一转身跳下垃圾桶，扑腾几下没了踪影。 咯吱—— 他前面的一扇小门被从里打开，一个瘦小的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叶文轩的脸都挡在口罩里，眼看着这位小个子男人穿着一身明显是会所员工的制服，提着两只垃圾袋闷声不吭朝这边走来。 是个亚裔小伙子。 各种念头在他脑中过了一遍，那人终于现漆黑的小巷子里还站了个人，他条件反射张开了嘴，叶文轩心随意动，快步上前伸手在他身上一捅。 那人两眼一翻，什么声音也没出来，直接被电晕了过去。 19.第十九章 垃圾袋掉在地上，叶文轩一把拎住那人的胳膊，没让人也倒下去。 几分钟后，一位华裔员工从铁门走回会所，闷声不吭地接过一位大厨递过来的冷餐拼盘，跟着另一位端盘子的白人小伙儿走出会所厨房。 将盘子交给他的大厨摸了摸下巴：“奇怪，出去倒个垃圾而已，李那小子是不是突然长个儿了？” “有吗？我没注意。”另一位大厨正在雕琢一颗西蓝花，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 其实在他们眼里，这些亚裔人种长得都太像了，如果没有足够的相处时间，五官深邃的高大白人真的有些分不清他们的长相有什么差异。 而在另一边，叶文轩缀在几名端盘子的白人小伙后面，装作服务生的样子拐进了员工专用的楼梯间。 为了不让服务生冲撞客人，这间会所前面的电梯是不准侍者使用的，他们每次端盘子都只能走员工通道。 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叶文轩左右观察，现走道上只开了昏暗的壁灯，似乎是想营造出一种暧昧又富有情调的氛围，也幸好如此，混进来的某人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暴露身份。 他不敢张口说话，就只低着头，大概他扮演的原主也是这性子，前面几个人边走边聊，都没理他。 这正遂了叶文轩的意，他跟在这些人后面，一边抬脚上楼一边偷听他们说话。 “艾达，今晚门后有没有什么好料子？”一个模样不错的服务生问。 “我怎么知道，我可不敢经常去下边儿。”名叫艾达的男人拍了他一巴掌：“又想赌？你钱够吗。” 旁边的人小声笑：“林恩，上回你都输得倾家荡产了，还没接受教训吗。” 林恩不甘道：“那次是意外，那家伙看着高高壮壮的，谁知道被揍了两下就瘫了！” 一行人上到三楼，有几个进了左侧的两个包厢，叶文轩的盘子要端到最里面那间，他慢慢走着，听见艾达小声警告林恩：“你今天老实点儿，别下去。听说今天有贵客把整个门后的场子都包了，小心下去了没命回来。” 再后面林恩怎么回答的已经听不见了，那俩人拐进了右侧的其中一个房间，叶文轩不敢在装着监控的走廊上停留，只能继续往前走，一边想着“门后”是什么鬼东西，一边照着冷餐拼盘里的门牌号寻找正确的包厢。 ３1８号在最里面。 看到最里面那扇门外立着四名肌肉达的黑西装，叶文轩就感觉可能有些麻烦，他之前经过的几个包间都没这阵仗，显然里面的人身份不低。 希望里面没有会所高管，不然被现可就惨了。 他硬着头皮走到门口，还没碰到门，旁边站的高大黑人就先一步拦下他。 “干什么的。” 叶文轩清了清嗓子：“里面的先生点了冷餐拼盘。” 另一个白人保镖上下打量他，一边摸着耳机低声说话，片刻后对其他人点了点头，这才道：“进去吧，送完东西就出来。” 叶文轩应了，顶着四道探照灯一样的视线，一手端着盘子，用另一只手来推门。 他用了些力气才将门推开，而后便垂着头，进门后没有东张西望，只往房间里坐着的两个人身边走。 “你最好快一点儿查，时间一久，我恐怕又生变故。” “呵呵呵，你就放心吧。” 里面的人正在说话，看见他进来便沉默下来，只盯着这位服务生将盘子轻轻放在茶几上。 单人沙里的男人招呼他：“别走。”而后扭头去问旁边的人：“我这里藏了几瓶好酒，你难得过来，怎么样，尝一尝吗？” “不。”隔壁沙上的人懒懒道：“有茶吗。” 刚刚进来没听仔细，此时那人一说话，叶文轩立刻心中一动。 “哦，你饶了我吧！”那白人夸张的叫起来：“我的先生，来我这儿你还要喝茶？拜托，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肯定要笑掉他们的大牙，还要反过来骂我威尔森招待不周。” 另一个人似乎哼笑了一声：“那就尝尝你的酒。” 叶文轩低着头站在墙边，用眼角看见对话的两人一位是金棕眼的高大白人，另一位则是黑蓝眼的亚裔青年，他们两人仿佛相识很久，聊起天来非常随意。 坐在沙上的果然是邢渊。 叶文轩不知自己这算不算运气好，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任务目标，他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听见那位威尔森吩咐自己出去拿酒，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里面，这才不太甘心地退了出来。 邢渊没有认出摘掉眼镜的他，这很好。 叶文轩完全不知道威尔森的藏酒都放在哪里，他只得在走廊上叫住一位和自己穿着类似的女侍者，假装熟稔地上前打招呼：“嗨，威尔森先生让我去取他的藏酒，但我才来没几天，你能帮帮我吗？” 那人看看他，第一时间去看他的工作牌，一边警惕道：“我没见过你，老板在哪里，怎么会吩咐你去拿酒？” 原来威尔森是这里的老板，叶文轩在内心记下，报了个房间号，随后才说：“我之前都在厨房帮忙，他们人手不够，就让我帮着送送盘子，出来的时候又被吩咐去拿酒。”他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我刚还在后厨雕萝卜花呢，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扔掉……” 这里确实出过几回让后厨帮工端盘子的事，女人神色放松了些：“好吧，既然是帮老板拿酒，那我去跟汉娜说一下，你先回后厨吧，老板那里汉娜会负责的。” 叶文轩其实还想回去，这下没了理由，只好老实道：“哦。” 他等女侍者转身离开，自己也慢慢下了楼，经过一间写着“员工休息室”的房门前时轻轻敲了敲，里面没人回应。 他将胸前的工作卡放在门边的感应器上，“滴”的一声过后，门开了。 叶文轩左右看了看，进屋反手锁门，在屋里翻出一些女服务生随手放在桌上的化妆品，挑挑拣拣一番，找出几个能用的，开始在脸上涂抹起来。 第一次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他还是害怕被人认出本来面貌，直觉换张脸再干活比较稳妥。 他在特事部接受特训时，有位老师专程教授了如何化妆和易容，叶文轩因为好奇学得挺卖力，这回果然用上了，不由在心里感激那位老师。 只是化得不好，做不来那种一转身就变成另一个人的技巧。 他放下眉笔和粉扑，在化妆镜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镜子里的男人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脸白得瘆人，左颊有几颗豆大的痦子，鼻子上还洒着一大片雀斑。 乍一看来，这就是一张不太好看的欧洲人的脸。 叶文轩挺满意，他直起腰，在门边听了一会儿，确定了没有脚步声才慢慢开门出来，他没有去厨房，而是转身来到一楼的大厅里。 他想再寻找一下机会，试试能不能重新进入邢渊那间包厢。 红蔷薇会所的一楼大厅里有一片公众区域，那里挺大，三三两两散布着十几张欧式古典风格的桌椅沙，桌与桌之间隔得很远，还用一层又一层的帷幔互相隔开，人们会坐在帷幔后面，凑在桌前小声聊天，彼此之间互不干涉。 这片地方光线很暗，唯一的光源在中间的舞台上，叶文轩摸进去的时候，舞台上有几个金女郎，正随着蓝调的节奏慢慢摇摆身体。 他没多看，在黑暗中轻轻穿梭在帷幔之间，一直走到舞台侧面的酒吧台旁。 “先生，两杯曼哈顿酒，三楼的先生们要。” 酒保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侧身开始调酒。 叶文轩知道他刚才是在看自己的工作牌。 他一手搭在吧台上，用眼角余光观察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 他们悄悄说着话，那点儿嘈杂的谈话声有时会被轻柔的音乐所掩盖，叶文轩听不真切，也看不清帷幔后面那些人的脸。 但同样，站在此间的他的脸也是模糊不清的。 这里看似设计成开放式酒吧，其实还是非常注重客人的隐私性。 “两杯曼哈顿，拿好。” 叶文轩瞬间回神，他含糊地谢过，将两杯鸡尾酒放进托盘，这才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这里。 有了道具，才好上楼去找任务目标。 他一边原路返回，一边在脑中快思索，邢渊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没带助理，只带了一位保镖，那便不是因为工作，而是涉及到个人私事。 红蔷薇会所的名头叶文轩没听过，这很正常，他之前工作时就不爱去这种高级会所消费，与客户谈设计时基本都是直接去对方公司，闲暇时顶多到星巴克之类的咖啡厅坐一坐。 红蔷薇是个什么性质的会所，叶文轩暂时还看不出来，只觉得里面不像寻常娱乐场所那么吵闹，安保外松内紧，要想打探到什么，以他的水平着实不易。 邢渊为什么大晚上跑到这里来，是单纯与朋友见面，还是另有别的猫腻？ 这是他现在最想要知道的问题，但叶文轩也明白，他今晚可能不会有收获。 叶文轩端着托盘与几名侍者擦身而过，认出其中两人正是刚才的艾达和林恩，这群人似乎也是刚端完盘子，一边下楼一边小声说话。 他们与叶文轩在楼梯间相遇，后者把脸整得不太能看，这几个人并没有现叶文轩是之前跟他们一起上楼的亚裔青年。 20.第二十章 叶文轩目不斜视，耳边依稀听见那个叫林恩的小子在鼓动其他人做什么事。 “就去看一眼……没事的……” “不行。” “相信我……我们就站在门边看……” 那位艾达一直在摇头，叶文轩还想再听，几个人却已经拐出了楼梯间，最后那人将门合上，连同声音也一并关在了外面。 叶文轩脚下停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往上爬楼梯，暂时不管服务生嘴里的“门”到底是什么东西。 到了三楼，他都不用认真寻找，奔着门口站保镖的包厢就直接去了。 进门时果然又被保镖拦了下来：“我们老板没要这个。” 叶文轩一副害怕的样子，小声道：“汉娜小姐让我送来的，老板还在吗？” 拦住他的黑人粗声道：“老板不需要，快走。” 叶文轩还想再说，门边的大汉见状都围了过来，他嘴角一抽，只能草草应了，端着盘子转身往回走。 毕竟不是专业做侦查的，叶文轩心虚得很。 他不确定后街巷子里那个倒霉的亚裔还会昏睡多久，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叶文轩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回酒店去，免得一会儿被人识破身份，想走也走不了。 打定了主意，他立刻行动起来，还是去了之前那间厨房，叶文轩随手拎起大厨们制造出的又一袋垃圾，闷不吭声找到后门溜了出去。 他时刻留意着身后，现没人注意自己，便飞快地走进巷子深处，在一处废品堆旁将那名昏迷中的亚裔男子翻了出来，3月天这家伙被扒了衣裤，只穿着单衣躺在地上，叶文轩估摸他醒了之后铁定要感冒烧。 看出这倒霉鬼还得再晕个把小时，叶文轩放下心来，他大口喘了几下，努力平复自己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律，然后才快将会所制服脱下来换回自己的衣服。 简单做了一下善后工作，再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威尔森……看来有必要查一查这个人什么来头。”他喃喃自语，一边将帽子笼在头上，又将下半张脸用口罩围好，然后贴着墙边走出小巷。 十一点的伦敦还是很热闹，叶文轩沿着马路走了一段，在距离红蔷薇会所很远的地方随手拦了辆车，他报过酒店名字就将头抵在车窗上，漫无边际的想着刚才的所见所闻。 邢渊大晚上的，到底为什么要只身跑去那家会所？ 是去见那个老板，还是……要在那里做什么事。 叶文轩想不通，他觉得自己手里的讯息还是太少了，但只身犯险这种事不能多做，他毕竟不是搞侦查的，很容易路出马脚。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叶文轩按捺住自己浮躁的思绪，索性不再去想，只侧头欣赏窗外一闪而逝的霓虹夜景。 而在他身后几百米外，红蔷薇会所三楼，有人推门而出，保镖向两侧让了让，恭敬地等待里面的人走出来。 最先出来的是一位妆容妖娆的美丽女人，她走路一摇三晃，眼神像带着挠人的小钩子，走着路还不时回，向身后的人抛个媚眼。 在她后面，黑蓝眼的男人瞥了她一眼，将那明目张胆的勾引照单全收，嘴角始终噙着一抹邪气的笑。 “我亲爱的邢，汉娜今晚只顾着看你，连自己的老板都已经看不上眼了。”威尔森走在他旁边，语气中有一丝吃味：“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她让给你，唔，让她去你的邢氏集团上班得了。” 邢渊任凭前面的美女对着自己眉来眼去，闻言笑了笑：“你乐意？” “不乐意。”威尔森斩钉截铁：“她可是我的宝贝儿。” 邢渊不想再谈论女人，于是换了个话题：“黑门这段时间有什么好货？” 威尔森：“你要来，我肯定准备最好的。” “我去看看，今晚必须挑一个走。我想你应该听说了，我身边最近不太｜安全。”邢渊道：“还有飞狼的事儿，你最好上点儿心。” 威尔森：“哦，是的，我知道。放心吧，邢，包你满意。” 身边一位黑人保镖凑过来，在威尔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邢渊若有所觉，回头看了他一眼。 威尔森笑意不减，对那人挥了挥手：“别那么粗鲁，让他们签协议，留一根指头吓唬一下，辞掉就行。” 黑人转身离开，邢渊侧头，他猜到生了什么，于是哼笑道：“威尔森，你这里的安保真是越来越差了。再这么下去，红蔷薇的展真是岌岌可危。” “哦，请不要担心，相信我，我能处理好这些问题。”威尔森哈哈笑道：“走，咱们这就下去，看一看我新入手的那批货。” xxxxxxxx 这一夜，叶文轩睡得不太踏实。 他总觉得邢渊有些问题，又怕他出门只带一个保镖，遇见恐怖分子还不死翘翘，那自己的任务可就要宣告失败了。 是不是应该蹲在那家会所外面，时刻准备着比较好一点儿？ 不过……那样真的有点儿太傻缺了。 就这么翻来覆去胡思乱想到后半夜，直到张真醉醺醺的被同事扛回来，叶文轩才勉强自己睡下。 这份焦虑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他跟着同事匆匆吃过早饭，回屋整理了一下随身物品，便有电话说准备出。 叶文轩拎着相机，被张真拽着风风火火下了楼，然后便在酒店的大门口，撞见了准备上车的邢渊。 张真拉着他跑到同事旁边，一边喘气一边抚胸：“还好还好，没被邢总逮着迟到。” 叶文轩还在扭头看另一边，邢渊还是昨天白日时的样子，又严厉又冷漠，他正侧头和阮助理说着话，一旁的保镖将后座车门打开，邢渊便顺势弯腰坐了进去，阮玉姗在门边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后便走向后面的黑色轿车。 叶文轩听见旁边有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阮助理平时不都坐邢总副驾的位置吗，这回怎么换车了？” “不晓得哟。” 坐在邢渊那辆车副驾上的是个男人，叶文轩之前没见过，不是和他们一起乘专机飞过来的国内保镖，是个眉骨高耸，眼神凶狠的强壮外国人。 他跟老师学过怎么识人，看出这人身手应该不错，想必也是保镖之流。 叶文轩状似无意的询问了一下身边的几个同事，没人认识这人，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跟在邢渊身旁的。 难道……是去了那家会所之后才找来的？ 叶文轩若有所思，一边坐进后面的专车，坐在同事中间听了一耳朵八卦。 今天一天的行程十分紧张，他们上午要去莱特公司视察业绩，中午与莱特的执行总裁吃顿饭，下午还要再赶去参加一个欧洲金融论坛会议，如果时间允许，邢渊可能还要上台进行简短的演讲。 这些全是此行的亮点，叶文轩需要全程跟拍。 他这次准备的摄影器材比较齐全，除了脖子上的相机，还在身上背了个双肩背带外挂系统，这东西就像个小背心，腰部位置设计了一圈d形搭扣，可以挂很多相机镜头。 再加上一个装着摄影小配件的斜跨式肩包，叶文轩这一身行头看得同事们啧啧称奇，都伸出拇指夸他这回是全副武装，相当的敬业。 只有邢渊看到他那副造型时眼角抽了抽，似乎有些嫌弃的味道。 叶文轩煞有其事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低头看一眼腰间那一圈昂贵的单反镜头，也为自己这扮相沉默了一秒。 总觉得这逼装得有点儿过了，很可能会翻车。 此后，一应行程全在计划之中。 叶文轩因为要跟拍邢渊，可以明目张胆的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没人觉得他将视线落在邢总身上有什么问题，只是还要同时关注多出来的那个外国人，叶文轩不是科班出身，他频频去看那人，不多时就被对方察觉。 那人中途转头与他对视，叶文轩不闪不避，两人都觉出对方眼中的警惕。 不过都没声张，片刻后他们同时移开视线，没有再做进一步的试探。 叶文轩没看到，在他与那人对视时，邢渊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掠而过，带了一丝审视的味道。 之后的视察与会议还算顺利，金融论坛会议出动了英国警署的大半警力，以确保会议中途不会生不可控意外。 当邢渊站在演讲台上说话的时候，叶文轩和一堆摄影师挤在台下，他的眼睛扫过舞台侧边的幕布处，能看见那名外国人的半边身子。 那人眼神锐利，目光一直在观众席和过道处来回巡视。 叶文轩端着相机转向观众席，借着拍摄大堂的动作，迅寻找邢渊的另外五名保镖。 有三名没找到，另外两位一个隐在会堂进出口旁，另一个离他最近，就在讲台左侧的台阶处。 阮玉姗和邢氏集团的员工坐在会堂第二排，都在认真听邢渊讲话。 叶文轩转过身，重新从镜头中观察邢渊。 21.第二十一章 后者西装革履站在演讲台后面，眉眼透着一股冷淡和严厉，他说话时嘴唇掀动的幅度很小，流利的英式英语从两片薄唇中吐出，声音低沉而迷人，不管他说的内容是什么，这声音就先一步吸引着人们侧耳凝神地听他说话。 叶文轩看得出，这个人站在演说台上时，即使什么也不做，他的气势也可以压倒在场的大多数人。 下午的金融论坛会议进行得很顺利，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邢渊请员工在附近的旋转餐厅聚餐，所有人都轰然叫好，连轴转了一天的疲劳也因为精致的餐点不翼而飞。 叶文轩跟几位自来熟的同事走在一起，看到六名保镖全都跟在了邢渊身侧。 阵仗倒是挺大。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生了一点儿意外。 夏炎彬来了。 这位摇滚巨星这一回没有再遮遮掩掩，他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餐厅里，身后还跟着几个随行助理，就这么笔直的走到了某个靠窗的餐桌旁。 叶文轩眼皮跳了跳，扭头看看站在自己旁边的夏炎彬。 他对面是阮助理，而阮助理右边靠窗坐的就是邢渊，夏炎彬来找谁简直是一目了然。 他旁边的高管也注意到了，开始在桌子底下踢他的小腿。 碍于邢渊和阮玉姗就在对面，两人在桌下互相踢了几脚，算是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表达内心慢慢的躁动和兴奋心情。 这心情要是展现出来，大概就是一长串的“yoooooo”。 夏炎彬：“邢哥。” 叶文轩＆高管：yoooooo～ 夏炎彬站在桌边的时间有点儿久了，周围有人开始往这边看，隐隐骚动起来。 即使远在遥远的腐国，夏炎彬的巨星魅力也丝毫不减，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甚至还有狂热粉尖叫着冲上来想要合影，旋转餐厅里顿时生了不小的骚乱。 邢渊的保镖及员工联同夏炎彬的几个助理，一齐将引起兴奋的人群拦在十几米外，旋转餐厅的老板看见这阵势立刻一拍桌子，叫上所有员工，把餐厅里的其他顾客一一劝离，只留下夏大明星和邢氏的一群人。 不过这么一搅和，没人再注意桌上的饭菜了。 肃清了无关群众，叶文轩和一群吃瓜员工坐回原位，偷眼看看两位当事人。 夏炎彬站在桌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邢渊，目光欲语还休，特别有故事。 邢渊不紧不慢地切着鹅肝，他一眼都没施舍给其他人，仿佛夏炎彬是跟木头桩子，还没盘子里的鹅肝引人注目。 就在众人以为这两位准备永远这么耗下去的时候，有人打破了两边的平衡。 咔擦。 一道轻微的快门声响起，夏炎彬的助理本来尴尬地站在远处，听见这声音就跟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似的，动作整齐划一，飞快地转身寻找是哪个狗仔队在偷拍。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夏炎彬和邢渊的身上滑过，继而转向了偷拍成功的叶文轩。 叶文轩：“……呃。” 叶文轩举着个相机，看看邢渊和夏炎彬的“死亡视线”，隐隐还能看见后面那桌同事投过来的钦佩目光，他吞了口口水，当着众人的面把照片删了，然后尴尬道：“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你们继续……” 邢氏员工无声给他点赞：叶子，你他娘的果然是条敬业的真汉子啊！ 夏炎彬没什么反应，邢渊倒是看了他一眼，施舍了一个鼻音。 “呵。” 叶文轩莫名头皮麻。 就在叶文轩努力调整面部表情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夏炎彬开口了：“邢哥，我有话想对你说。” 一群假装吃饭的邢氏员工全都竖起了耳朵。 邢总的花边新闻，不听白不听！ 然而邢渊仿佛知道他的员工都是什么得行，他冲他们一挥手，所有人就知道这八卦没得听了。 阮玉姗拍了一下桌子：“吃完了就散了吧，今天没有后续工作了，想去哪里玩儿随意，别忘了明天的行程就行。”说完以后，她又补充道：“出去玩儿的费用可以报销，不过要注意安全，这里没有国内治安好。” 一听可以报销，同事们虽然充满遗憾，但全部整齐划一地抹了抹嘴，对着老板打了个招呼起身就走，叶文轩磨蹭到最后，被张真和鹏飞拉着走了。 他没看见，夏炎彬在他走出餐厅的时候，回头仔细看了他好几眼。 一出餐厅，所有人就将叶文轩围了起来。 “哥们儿，照片还有剩的吗？老子刚才坐在后面那排，啥也没看见，现在想想都觉得痛心疾啊！” “叶子，你不会真删了吧？！那可是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啊！”有同事抓着他摇晃。 叶文轩被摇得东倒西歪：“……肯定删了啊。” “夏炎彬和咱们老板！天啊，连夏炎彬也拜倒在老板的西装裤下了，还有谁能挡住邢总的魅力？！”另一位抱着头，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冲击：“完了，我是不是也快爱上他了？小刘，快打醒我啊啊！” 被叫做小刘的男人一把将他推开：“放心，老板不喜欢国字脸和蒜头鼻。” 叶文轩嘴角抽了抽，拼命拽回要被抢走的相机：“我真删了，老板看着呢，能不删掉吗。” 众人异口同声叹息起来：“叶子你太实诚了，刚才趁乱多拍几张，只删其中一张就好啊。” 叶文轩：“……”你们是有多想看邢渊的桃色新闻啊。 结果就在一个小时后，叶文轩和同事们回到酒店，凑在一起刷出了劲爆的新闻头条。 【惊！摇滚巨星伦敦私会男富豪，同吃同住相谈甚欢，疑是金主现身。】 【邢氏大当家与夏炎彬赴英餐厅约会，生意伙伴？公开出柜？！】 邢氏集团的吃瓜员工们：“……” 鹏飞：“哇靠，这小编莫非是赫赫有名的新闻震惊部出身？” 张真：“……邢总喜欢男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张真，离他最近的一人摸了摸他的头，怜悯道：“又一个还没意识到老板魅力的新人，兄弟们，我们替他默哀三秒。” 众人：“阿门，愿主忽悠你。” 张真：“……” “不聊了，走吧，哥哥带你们去看舞台剧！”终于有人不再纠结手机上的头条新闻，大手一挥：“邢总的绯闻天天有，伦敦之行可就这几天，同志们，抓紧时间享乐呀！” 众人深以为然，只有叶文轩举手：“我得回去整理照片，晚上老板就要成品，你们玩的开心点儿，一定要给我带点儿纪念品回来啊。” “叶子你放心，给你带个英国小姐姐回来！嘿嘿嘿……” 叶文轩：“……不用了谢谢，你们自己玩儿吧。” 连着两天没摸进邢渊的房门，叶文轩给自己做了一次深刻的检讨，他盘算着今晚怎么也要再去看看，最好可以借着交照片的名义，偷偷进去邢渊的房间查探一番。 照片其实是要交给阮玉姗的，叶文轩只考虑了几秒，就将手机关机，不给对方打电话找自己的机会。 他抬手看表，晚上七点半。 外面天已经黑了，不知道邢渊今晚还有没有别的活动，是不是还和夏炎彬在一起。 叶文轩这回没再戴口罩，也没摘下黑框眼镜，他早早干扰掉酒店的监控，然后光明正大地一路上了２９层。可以想象，酒店监控室里的保安们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抓狂，以及对设备维修工的集体咒骂了。 ２９楼还是和上回来时一样，没有下面的楼层热闹，叶文轩漫不经心地踏在走廊里，与一位清洁员擦肩而过。 两人都只专心看各自的路，叶文轩很快甩开了那道背影，他在尽头处右拐，慢慢站在了邢渊的房间门前。 深吸一口气，叶文轩抬手敲了敲门。 半晌，无人回应，他又等了一会儿，确定邢渊这是还没回来。 叶文轩估摸了一下电量，他伸出左手按在门边的感应器上，只用拇指在上面敲了一下，电流通过手指流入仪器内部，感应器“滴滴滴”连续响了十几秒，叶文轩偷眼看了看走廊两侧，颇有种做贼的心虚感。 他又敲了两下，感应器上的灯混乱地闪烁不定，好一会儿才停在绿灯上，房门“咔擦”一声，开了一道缝隙。 叶文轩先是看了看感应器，现没被他弄坏便松了口气，然后才赶紧推门进去。 屋里没人，他将门反锁好，一边扭头观察这间豪华的酒店客房。 玄关一侧有个小门，他随手推开，现里面有张折叠床，旁边还放了些细碎物件，看来不久之前这里还有人住过。 他没开灯，借着落地窗外的亮光打量整个屋子。 客厅里似乎没放什么私人物品，桌上摆了两只酒杯，其中一只杯子里还盛着薄薄一层淡红色酒液，显然主人没将它喝完。 烟灰缸里散落了几根烟蒂，叶文轩随手拿起一支，闻味道猜测这是邢渊抽的。 此外，垃圾桶里的废纸还在，想来邢渊没叫人上来打扫房间。 将烟蒂弹回烟灰缸中，信步走进这里最大的卧室，叶文轩掠过有些凌乱的大床，他扫了一眼房间布局，贴着墙边打开右手边的侧室，现里面是个衣帽间。 邢渊的三个行李箱都放在里面，衣架上挂着一排高定西装，那标牌叶文轩看着眼熟得很，他拿起一件看了看，果然是思芙莱斯公司出品。 “周柏的手笔，难怪总觉得今天的邢渊看着特别骚气。”叶文轩把衣服放回去，又开始打量脚边的那三个行李箱。 箱子上面有指纹锁，叶文轩不敢随便打开，他怕一不小心把锁给电坏。 门锁坏了还能赖到酒店头上，行李箱的指纹锁要是也被电坏，再傻的人也能看出自己的行李被人翻过了。 这只是来到英国的第二天，他不想这么快就打草惊蛇，引起邢渊的警惕。 22.第二十二章 只不过邢渊留在外面的东西真的少得可怜，叶文轩知道他很谨慎，却是没想到他行事会如此小心，转念一想觉得也对，若是这人真的将机密文件随意丢放，那邢氏集团恐怕也早就完蛋了。 叶文轩在邢渊这间套房中转了一圈，抛开卧室的衣服和行李，套间书房的桌子上还放着几本杂志书籍，一些使用过的纸张，旁边还有空的咖啡杯，想来应该是邢渊坐在这里看书时端过来的。 他随手拿起那几张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名字，书房里光线太暗了，叶文轩一时间也看不清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他想了想，干脆掏出手机重新开机，然后打开闪光灯将纸上的名字全都拍了下来。 除了书房里的收获，叶文轩在小厨房和卫生间找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玄关旁的那间小屋他也仔细看过，最后确定这是邢渊的贴身保镖晚上睡觉的地方，不过看着像是只有一个人在住。 叶文轩猜测保镖们有自己的房间，只晚上轮流在这里执勤，谨防有人夜间偷袭。 “阵仗这么大，政府要员也不过如此了吧。”他随手拿起书房桌上的一支钢笔，认出是某个低调奢华的大牌子，不由嫉妒道：“万恶的有钱人！” 他还在这边琢磨要不要再去试着打开行李箱，耳边突然听见不远处“滴”的一声，与此同时，一道非常响亮的“噼啪”声紧随其后，叶文轩放在门口的静电陷阱被触了。 他心中一惊，暗道邢渊回来得太快了。 套房的地面铺的全是柔软的毛绒地毯，皮鞋踩上去基本不出什么太大的响动，叶文轩贴着书房门听外面的声音，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他有些着急，趁着这空档飞快地打量书房四周，而后只琢磨了几秒钟，便将目光锁定在紧挨着书桌的深棕色书柜上方。 书柜顶部离天花板尚有近六十公分左右的距离，整个木质立柜的长度过两米，应该足以让一名成年男子侧身趴在上面了。 他不及多想，立刻踩着凳子踏上红木桌案，而后一手扶墙，一手扒住书柜侧沿，手臂猛地力，险险翻身钻上了这段不算狭窄的缝隙。 这一系列动作不说是一气呵成，好歹动作还算流畅，算是叶文轩之前特训时的成果，攀爬的过程有惊无险，没显出多少手忙脚乱的架势。 等爬上了柜子顶上，叶文轩还未松一口气，心中的警钟又响了起来。 他都爬柜子上来了，磨蹭的时间也不算短，外面为什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来人……不太像是邢渊。 如果是房间的主人，进门后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开灯插卡，但在他爬柜子耗去的这点时间里，进来的人既没开灯也没插卡。虽然高档酒店套房隔音效果很好，但叶文轩连一丝细微的交谈声都听不见，这就不太正常了。 书房外简直安静得可怕。 如果不是他在门外设了一道陷阱，可能还真听不出来刚才有人刷卡进门了。 想到这里，叶文轩一颗心又高高悬了起来。 他趴在书柜上方逼仄的空间里，一动不动，只凝神去听外面的声音。 咔。 书房的门把手被人从外面扳动。 咯吱—— 叶文轩在黑暗中俯视那处，能看见一名个子不高的男子慢慢走进来，他随手掩门，然后直接朝着书桌的位置走去。 书房光线昏暗，叶文轩凝神去看，对方身上穿的似乎是酒店保洁的制服。 其实单就身材而言，这人就绝不可能是邢渊了。 入侵者没有现书房有人，他在书桌上看了一圈，然后用英语朝门外小声喊道：“杰森，这华国佬什么有用的也没留下。” 叶文轩撑在书柜上的手一紧：进来的不止一个人。 外面没人回话，入侵者有些不耐烦，转身就往屋外走，一边嘟囔：“什么人不行啊，非给老子配个不爱说话的搭档……” 他话未说完，只觉得头顶一阵风声，立刻机警地就地一趴，滚了半圈一手扶向后腰，果断掏出抢来。 叶文轩自他头顶上方飞扑下来，下落时看见那人的动作就觉不好，他身手只比普通人好上一点儿，这一下结结实实怼在了地上，即使屋里铺了地毯，叶文轩也还是被硬生生怼得说不出话来。 叶文轩：“唔……” 只这么两下，那人立刻看出叶文轩是在虚张声势。 他后腰的枪已经掏了出来，此时弓起背蹂身而上，枪口直挺挺顶在叶文轩太阳穴上，这一下的力道有些重，顶得叶文轩额头一下磕在地面上。 咔哒一声，手｜枪的保险栓被拉开。 那人怪笑一声：“哈，看我现了什么，一个入侵者。” 叶文轩没说话，只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在他上方持枪的那只臂膀。 “伙计，快说说，你是来干什么的？”那人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叶文轩的长相，不怀好意的笑道：“哇哦，是一个华国人。我知道你不是这间房的主人，说说看嘛，你偷偷钻进别人书房，是想做些什么呢？偷窃？还是暗杀？” 说着，他吹了声口哨，讥笑道：“哇哦，如果是后面那个，咱们说不定还是同行呐。” 叶文轩抬起眼皮看他：“很好笑？” “哈，当然……” 他话还没说完，就保持着这诡异的笑容，抽搐着倒在地上。 叶文轩慢慢收回右手，他翻身坐起，捡过掉在地上的手｜枪。 他和这人对话的动静不算大，外面如果还有同伙在客厅，不可能这时候还不过来。 那么，他们也许是在什么稍远的，比较隔音的地方。 叶文轩莫名想到了邢渊的那间卧室。 旁边躺着的矮个男人终于不动了，叶文轩随意瞥了他一眼，总觉得有点儿眼熟。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人之前似乎在走廊里见过，当时他推着清洁车，正好与叶文轩擦肩而过。 叶文轩想了想，顺手拿出手机，点开相机软件，再开了闪光灯，将男子口吐白沫的脸装进相册里。 完事之后他将手机收入怀中，而后直接起身慢慢出了门。 客厅里没人。 漆黑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一切都和他刚进来时一样，只不过靠近沙的地方多出一团四四方方的黑影。 叶文轩屏住呼吸，靠近了才现那是酒店保洁经常推来推去的清洁车。 大概就是他俩不久前偶遇时，书房里那个倒霉鬼推过的。 他半蹲着身子往外挪，握枪的手很快就生出汗来，太阳穴一鼓一鼓的抽动着，显是精神正处在高度警惕的状态之中。 路过沙前的茶几时，叶文轩猫着腰，轻轻拎起了桌上的晾水杯。 邢渊的卧室门虚掩着，从里面透出一丝微弱的亮光。 这里的隔音非常好，即使是留了道缝，仍然掩盖住了屋里与屋外的嘈杂声音。不然就刚刚叶文轩和小个子男人出来的声音，卧室里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 叶文轩记得自己刚才从卧室出来时将门关上了，他不确定厕所和玄关的房子里还有没有人，但可以肯定，邢渊的卧房肯定藏了一个。 侧身贴在卧室门上，叶文轩动作轻缓地将门推开一些，微微偏头向里面看。 他的瞳孔倒映出房间出微弱的灯光，以及半跪在地上的一个高壮背影。 那人半跪在床边，似乎正在凝神捣鼓着什么东西，他背对着门口，叶文轩站在门外看不清他在干什么，不过看这人高大的骨架以及夸张的背肌，料想应该不是华国人。 他没再继续思考，而是一手握着那个晾水杯，悄悄将杯口向下倾斜。 晾杯中的液体倾泻而下，一触及地面便将毛绒地毯浇湿了一大块儿，叶文轩将水向着床边的位置泼洒出去，汩汩的水流便全都针对那个方向蔓延开来，将地毯的颜色浸得更深了些。 哗啦啦。 水流碰撞的声音虽然微小，但近在咫尺，这对于一个神经高度紧绷的人来说，还是有些明显。 半跪在床头的人终于停下了手上的活，他听见了身后的水声，遂猛地将身体转了1８o度，一手稳稳端着手｜枪，枪口蓦地指向门外！ 他的嘴里叼着一只小手电，那道光冲破门外的黑暗，一直照到了对面客厅的墙壁上。 “谁在那儿。”他咬着手电，含糊道：“吉吉尔，是不是你在客厅。” 没人回答他，大汉马上意识到不对，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凶狠起来，身体也慢慢站直，很有技巧的踱到了卧室门口。 越往外走，手电照射的范围就越大，大汉的眼神也越锋利。 叶文轩便在这个时候，从藏身处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捻住了一根被水浸湿的地毯细绒毛。 那道电流顷刻间借由水中的自由移动离子和杂质窜了出去。 如无数条无形的游蛇，瞬间蔓延至对方脚底！ 大汉闷哼一声，他被蛰得向后退两步，然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叶文轩没有马上走近，他还蹲在门边，手指在浸湿的绒毛地毯上流连了好久，又送给对方好几道电。 屋里有片刻的噼啪乱想，而后有重物倒地声传来，叶文轩将晾杯放在脚边，这才站直了腰身。 他一手提枪，慢慢转进屋中。 那只小手电筒就掉在床脚旁，借着亮光，叶文轩一眼看出倒在地上的是个黑人大汉。 他往前走了几步，俯身捡起那只手电，旁边就是高大的黑人，叶文轩有些紧张，生怕这人突然睁眼，于是又拿手｜枪抵住他的胳膊，再次往这个倒霉鬼身上送了点儿电。 黑人身体一阵抽搐，然后又重新安静下来。 叶文轩这回放心了，他上前给这家伙也拍了照，然后拿着手电起身走到卧室床铺左侧的床头柜前，光束打在一堆零零散散的物件上。 “这是……”叶文轩蹲下仔细看了看，迟疑道：“这……自制炸｜弹……？” 23.第二十三章 他赶忙掏出手机，高举手电，将眼前的装置拍了下来，而后送给行动组的同事。 不出一分钟，那边来了消息。 【是Ｉed，简易爆｜炸装置。可以遥控引爆，不过有距离限制，光线太暗了，我看不太清这上面具体的东西。】 叶文轩赶紧又一条：【这是组装好的吗？】 手机一震，那边回复：【半成品，你随便拆，不会被引爆。】 一颗高悬的心这才缓缓落回原处。 叶文轩抹了把汗，这才又重新站起来。他看了看地上摊开来放着的零件工具箱，以及看起来非常危险的“半成品”，干脆用腿将这些玩意儿一并扫进床底，藏在床头的位置。 虽然不会被引爆，但是看着就心惊肉跳，还是来个眼不见为静吧。 做完这些，叶文轩转头去看旁边那位昏死过去的壮汉，他举着手电，用手机把两名入侵者口吐白沫的照片给郑兴国。 但今晚的惊喜显然还没结束。 气还没喘匀，手机还停留在与同事的聊天界面上，一道轻轻的“滴”声便传入他耳中。 随后是开门声，以及低沉的说话声。 “一会儿检查完房间，切尔诺留下值夜，其他人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好的，老板。” 叶文轩：“……” 叶文轩头皮都快炸开了！ 擦，邢渊回来了！ 他用最快的度将手电和手机关闭，手电扔在大汉脚边，手机揣入自己怀中。 此时再想躲藏已经来不及，他干脆两眼一闭卧倒在床脚边，然后趁着门口一行人滞留在玄关的档口，又伸手入怀，将一枚相机存储卡拿出来，放在上衣最容易被搜查的口袋中。 咔，外屋隐隐传来关门声，偶尔还有邢渊和他的保镖的说话声。 不知什么时候，走道上，甚至更远的地方，突然有不少房客正在大声说话，整个酒店仿佛都变得嘈杂起来。 “怎么了？”邢渊的声音很低，叶文轩必须注意力非常集中才能听得到。对此，他只能庆幸刚才进屋时没将卧室门关上，否则现在当真是什么动静也听不见了。 房间外面重新响起开门声，叶文轩猜测可能是有人出去查看情况，果然，不到一分钟时间，有人轻轻敲门。 叶文轩听见门又开了，邢渊在问：“怎么回事。” “老板，全楼停电。”其中一位保镖道：“昊英刚才逮着个保安，说半个小时前监控设备出现故障了，酒店派了保安队上楼巡视，没现异常。我让昊英去找保安队长，问问具体情况。” “是人为的？” “还……不清楚。” 叶文轩心中一跳，开始考虑能不能趁着停电，摸黑跑出去。 就在他仔细思考这个可能性的时候，耳边突然听见一个干涩的声音，用英语说着：“您站在，这里别动。仆，进去检查，房间。” 他话没说完，又有其他声音插了进来：“老板，我跟他一起吧。” “老板，还有我也……” 邢渊打断他们：“切尔诺去，其他人留在这儿。” 那些人便没再坚持。 随即有强光撕开了客厅里的黑暗，想必是那保镖从身上摸出了照明设备。 靠，摸黑跑路什么的，看来是行不通了。 叶文轩在心中咒骂，又重新躺回地上，一只眼眯着查看门外的动静。 果然不一会儿，那干涩的声音又响起：“有，清洁车。” “书房，一个，阿拉伯人，昏迷。” 片刻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站在门口观察了几分钟，强光扫来扫去，不时停留在他的脸上。 叶文轩克制着没有转动眼球，呼吸始终保持一个节奏，他将四肢都放松舒展着，只兢兢业业的扮演一具尸体。 那人先是翻动了一下门边的大汉，检查过后才慢慢走近，探照灯的光束笔直的打向叶文轩的脸，对方似乎在认真辨认倒在地上的人是谁。 “卧室一个，非洲人，一个亚洲人。”他说：“这人，眼熟。” “哦？” 那人道：“摄影师，仆见过。” 叶文轩直觉这是白天时那位眼神凶狠的白人保镖。 他紧张得差点儿抖起来，呼吸不可抑制地乱了一拍，这一拍在静谧的黑暗中尤为明显。 叶文轩自知可能要暴露了，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然而他以为的现场抓包并没有生，这位保镖的注意力从刚才开始，就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他现了床下藏着的炸｜弹半成品。 “主人，不要进来。”那人声音里带上了凝重：“有炸｜弹。” 接着他不再留神听外面保镖们的骚动，俯身钻入床底的狭窄缝隙，利用探照灯小心观察眼前的装置。 也幸亏叶文轩那一脚力气不大，没把这个半成品踢到更深的地方，否则这位身材魁梧的保镖说不定还要将床拆零散了，才能将将够到那枚炸｜弹。 叶文轩凝神听他捣鼓炸｜弹，半晌，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下来，保镖从床底退出来，随后又开始检查房间各处。 当他进入衣帽间时，又开口道：“这里，第二枚，炸｜弹。” 竟然还有第二枚！叶文轩小小诧异了一下。 好一会儿，他听见保镖从衣帽间里出来，一边走一边说：“主人，现在，安全了。”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边，邢渊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响了起来：“还有手电吗，多弄几只过来。” 不多时，叶文轩便感觉到好几道强光打在了脸上。 “叶文轩？”邢渊语气中带了丝情绪：“他怎么在这儿。” 有人走过来将他翻了个个儿，而后又开始搜查他身上的口袋。 口袋中的手机和零碎物件都被找了出来。 叶文轩不太担心，他来的时候关闭了指纹解锁功能，所以并不害怕他们搜查手机。 果然。 “手机没有指纹解锁，只能输入密码开机。” “老板，这里有一张存储卡。” “是相机里专用的。” 邢渊似乎回忆了一下：“哦，阮助理说过，今晚之前要更新官微。” 一只粗粝的手掌按在叶文轩颈侧，而后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叶文轩趁机翻起白眼，随后手的主人道：“老板，他只是昏迷了，想必是过来送照片，正好撞见这两人在老板房间里鬼鬼祟祟的装炸｜弹。” 邢渊不置可否：“把他放在这儿，剩下那俩，让切尔诺收拾，李飞你去找找梁昊英，其他人回去吧。” “可是，老板……万一有危险……” 邢渊打断他：“那你们就在门外守着。” 那保镖无法，只得答“是”，果然去门外守着了。 叶文轩能听到有几人渐渐走远，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人一下走了一大半，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冷清下来。 邢渊道：“切尔诺，把那俩人绑了，然后把这小子抬沙上去。” 切尔诺：“是，主人。” 叶文轩被切尔诺扛沙袋一样甩在肩上，险些被顶得干呕出声，他连忙将那一声咽了回去，然后一头撞在切尔诺后背上。 顿时被坚硬的肌肉砸得眼冒金星。 “他怎么样，见血了吗？” 切尔诺扒拉一下叶文轩，将他从上到下使劲儿捏了一遍。 叶文轩：“……”拜托，就这架势，他要是真受了外伤，还不得被这人捏得喷血。 切尔诺：“没伤，可能是，被敲了后颈。” 邢渊：“另外两个人呢？” 切尔诺：“没死。” “切尔诺，不要让我一直问个不停。”邢渊的语气有些不悦：“你必须自己分辨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而不是要等我问起来才开口。” 切尔诺低声道：“是。” 这之后，他明显有了改变，叶文轩被随便扔在沙上，能听见两人一问一答的交谈声。 “两个人，扮成清洁员，进来装Ｉed。”切尔诺费力地说：“仆找到了，两只枪，牙齿里藏毒。大腿有纹身，是飞狼。” 飞狼纹身。叶文轩心中一动，听得更加仔细。 “飞狼俱乐部。”邢渊低声道：“胆子越来越大了，只派两个人就敢进我房间装炸｜弹。” 切尔诺：“有，同伙。” 邢渊：“哦？” “切断电源，干掉服务生，取而代之。”切尔诺断断续续道：“有酒店，的熟人帮忙。仆没找到，炸弹遥控器，应该在，其他人身上。” 邢渊嘲道：“既然有熟人帮忙，他们怎么没查到，我的房间里装了屏蔽干扰器。” 防止炸｜弹袭击的信号屏蔽装置叶文轩是听老师讲过的，据说这东西可以对一定范围内恐怖分子出的炸｜弹遥控引爆信号进行干扰，只是没想到邢渊如此谨慎，连这种东西也带上了。 也只有经常经历这些恐怖袭击的人，出行时才会准备得如此妥当吧。 那边，邢渊还在低声说：“刚才那几个人，说说你的看法。” 哦？叶文轩屏住呼吸，努力偷听。 切尔诺的声音更小：“一天时间，不够。” 邢渊：“我等不了太久。” 切尔诺隔了一会儿，才又道：“李飞和梁，昊英，功夫不错，执行力最强。赵什么，功夫最低，总心不在焉。段二，脾气很差，架子大，有反骨。钱伍，存在感弱，但仆可能，打不过。” “其他的，还需要观察。” 说完，他又含糊道：“梁昊英，有和仆，一样的感觉。” 邢渊没回他话，只嗯了一声。 叶文轩的思绪却被这几句话吊了起来。 邢渊的意思，莫非是说他在质疑自己从国内带来的贴身保镖？ 可是，就算这样，为什么他能这么信任只来了一天的切尔诺呢。 而且，这个切尔诺对邢渊的称呼也很诡异，其他人都叫他“老板”，只有切尔诺叫他“主人”，又称自己为“仆”。 叶文轩在心中狠狠皱起眉来，只觉得这个保镖的来历一定非比寻常。 他正想着，突觉有一只手从右侧脸颊滑过，那手轻轻蹭了蹭他的脸皮，然后滑了下去，将他的下巴牢牢捏住。 邢渊的声音近在咫尺：“他还没醒。” 切尔诺没出声。 24.第二十四章 邢渊一笑：“你说，这小子为什么这么巧，偏这时候躺在我屋里？”说着，叶文轩突觉耳边一烫，有炽热的气息吐在他耳廓旁：“切尔诺，你来猜猜，这小子和地上躺着的那两个，谁先进了我的房间？” 叶文轩：“……” “仆，不知道。”切尔诺死板的声音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响起。 叶文轩心中警铃大作，下巴上那只手捏得他生疼，却又着实令他不敢肆意妄动。 “去端盆水过来。” 切尔诺：“是。” 叶文轩：靠，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一会儿，一盆冷水哗啦啦从他头顶轰然砸了下来，把他整个人连带着沙都浇了个透心凉。 邢渊的声音懒洋洋的：“喂，起床了。” 叶文轩：“……” 日。 他猛地从沙上弹起来，大口喘着气，一手按住自己的后颈。 被凉水糊了一脸，叶文轩眼睫毛上都是水，他艰难地仰起头，露出一个极度懵逼的表情。 “邢……邢总？” 邢渊站在沙一脚，在昏暗的房间中，居高临下俯视他。 叶文轩一手扶住后颈，眼中全是痛楚：“怎么，我怎么在这儿……屋里怎么这么黑啊……” “哦。”邢渊慢慢道：“你不记得了？” 叶文轩结结巴巴道：“我……来送存储卡，看见阮助理的房间隔壁站了俩人……我就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说到这儿，他特别入戏地叫起来：“靠！他们打我脖子！” 在探照灯的光线下，他看见那名叫做切尔诺的保镖站在邢渊身后，凶狠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揉捏后颈的动作。 叶文轩装作迷茫状，虚弱地说：“邢总，我这是被打晕了？生什么事了，我怎么浑身都是水？” 邢渊没说他为什么晕过去，也没说水是哪儿来的，只问：“你看见什么了？” “啊？”叶文轩慢慢坐起来，似乎扯到了后颈某处，他皱着眉嘶了一声。 邢渊盯着他：“你几点过来的，都看到了什么？” “我……好像是七点多……”叶文轩困惑道：“我是来找阮助理的，我问了个同事，他说阮小姐住在２９o５。” “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两个清洁工在刷隔壁客房的房卡，我就……象征性打了个招呼……”他有些委屈地说：“谁知道他一上来就拿手砍我脖子……” 邢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信不信这段解释。 隔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问的却是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叶文轩，你的眼镜呢？” 叶文轩顿了一下，若无其事道：“哦，回来以后冲了个澡，想着只是上来送个东西，就没戴。”说着，他局促的笑了笑：“我度数不高，也就白天戴戴。” 邢渊将他那张没有遮掩的脸上下看了好几遍，闻言嗯了一声。 叶文轩就问：“邢总，我怎么跑您屋里了，那两个清洁工呢？” 邢渊这才回答他：“那两个人是小偷，想进来偷东西，正好被你撞见。” 叶文轩：“……” 邢渊看他表情变得有些诡异，便道：“下回看见来历不明的人，别傻乎乎冲上去，这回只是把你打晕，下回说不定就想要了你的命。知道吗？” 叶文轩不得不老老实实点头：“知道了。” 邢渊又看了他一会儿，后者实在忍不住了：“那什么，邢总，如果没什么事儿我能回去了吗，衣服太湿了，很冷。” 他穿的还是昨晚那件帽衫，料子不算薄，被水浸湿后全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难受。 邢渊没留他，只是将一部手机扔了过去，看到对方手忙脚乱接住，这才又扬了扬手里的存储卡：“照片我留下了，卡片明天再给你，你可以走了。” 叶文轩：“啊，好、好的。” 衣服湿嗒嗒的，他有些难受地拽了拽，一边从沙上站起来。 他以为这样就算是过关了。 然而在路过邢渊的时候，他身后的外国保镖却突然动了起来。 那人上前一步，一手闪电般袭向叶文轩肩膀，而后顺着力道便将他按趴在地上。 保镖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他一手摁在叶文轩的肩峰处，另一只手牢牢扣住他的脖子。 叶文轩疼得大叫：“啊！” 邢渊低喝：“切尔诺，松手！” 这场突袭来的无声无息，撤手时也是毫无征兆，叶文轩前一刻还在大力挣扎，下一秒就感觉身上的力道骤然消失。 他眼冒金星地趴在地上抬头看，现切尔诺已经重新退回到邢渊身后。 “邢总。”叶文轩扶着肩膀，喘息着从地上爬起来：“您这是什么意思！” 邢渊的表情一点儿没变：“抱歉，我的保镖鲁莽了。” 叶文轩不敢置信道：“他干什么袭击我？！” “切尔诺看见你和小偷在一起。”邢渊看他一眼：“很抱歉，我想他只是想试探你一下。” 叶文轩喘着气看着他。 “作为补偿，你这次出国的花销全部由我买单。”他道：“不过今晚的事，还请不要和其他人说。接下来几天我们还要和人谈生意，我怕因为偷窃的事，闹得员工们无法集中精神工作。”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封口费？ 叶文轩假装为难了一分钟，然后非常坚决地接受了邢总的贿赂。 有切尔诺盯犯人一样盯着，他再不敢在屋里多待，拍着胸脯说会对此事保密之后，就赶紧跟邢渊道别，一溜烟逃跑了。 出门的时候还因为周围太黑，差点儿撞上守在门口的华国保镖，叶文轩匆匆和他们问了好，还得装作脖子被伤得不轻，龇牙咧嘴的朝着安全通道走，可以说是非常入戏了。 酒店停电，电梯也是不能用了，叶文轩深吸一口气，穿着湿答答的衣服开始走楼梯。 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这一盆水全数还回去。叶文轩咬牙切齿的抱着双臂，哆哆嗦嗦地想。 而在２９层的房间里，邢渊正在低声询问他的保镖：“怎么样。” 切尔诺：“很弱。小鸡，一样。” 幸好叶文轩已经走了，不然能把这家伙劈成二级残废。 邢渊转身坐在另一张干净的沙上，闻言露出一抹极不正经的笑来：“小鸡啊，看身材有些肌肉，就是不知道，脱了衣服什么样。” 切尔诺目不斜视，仿佛没听懂这位主人的调侃。 “不过就算弱得像只鸡，他也依然可疑。”邢渊靠在沙里，喃喃道。 有时强劲的对手，不一定是看上去穷凶极恶的那些人。 就如他的对手，不一定就是飞狼俱乐部一样。 xxxxxxxx 来到伦敦的第三天，天气阴沉沉的，零星飘着小雨。 叶文轩打着哈欠跟在一群同事中间，耳边听着这些人讨论昨晚看过的歌剧表演，一边登上商务车。 “说真的，我一开始以为自己会在中途睡过去，结果完全被他们的表演吸引了。”一名同事兴致勃勃对旁边座位上的人说：“我真没想到歌剧这么有意思，我们今晚还去怎么样？” 他旁边的那人有些尴尬：“呃，我半道儿睡过去了。” 周围一圈人哄笑起来。 “叶哥，你昨晚没去是对的。”叶文轩的室友悄悄和他说：“我坐那儿也想睡觉，结果被舞台上那女演员硬生生一嗓子给嚎醒了。真的，我挺佩服第三排坐的那哥们儿的，他睡得可香了。” 叶文轩：“……” 他收回注视着窗外某人的视线，回头和这群人聊天：“昨晚上七点多酒店停电了，你们知道吗？” 喜欢热闹的都去看歌剧了，没人想待在房间里，众人纷纷摇头。 “哦，那时候我在的。”叶文轩前排一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转过来，郁闷的说：“我晚上和女朋友视频聊天，结果刚说没两句，视频就断了，我房间灯也灭了，客房电话也打不通。那时候真吓了我一跳啊，出去问了服务生才知道，原来是整栋楼都停电了。” 叶文轩对他有点儿印象，似乎是叫李书臣，便道：“李哥，你没问问他们为什么会停电？”说着，他露出懊恼的神色：“我当时不敢出门，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怕找不到回去的路。” 李书臣理解地说：“当然问啦，说是酒店外面的变压器起火，那时候天都黑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着起来了。” 叶文轩若有所思，他想着为什么正好在邢渊回来时变压器会着火，就像是算好了他什么时候回去一样，又觉得这个假设如果成立，酒店里必定有内鬼。 昨晚假装昏迷的时候，邢渊曾说过，他的房间里有信号干扰器。 那如果整个大厦全部停电，那这个干扰器是不是就起不了作用了？ 如果他没有电晕那两个人，遥控炸｜弹大概就不会出现故障，邢渊回来时黑灯瞎火，不一定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它们。 若是在那种情况下，隐在暗处的人引爆炸｜弹…… 叶文轩摸了摸胸口，有些后怕。 他坐在位置上天马行空的想了半天，周围的同事早已换了好几个话题，也没在意这位摄影师在走神，聊得异常火热。 25.第二十五章 今天他们的任务是前往伦敦东部的维斯豪尔市，去拜访位于那里的维斯豪尔大学，邢渊要在维斯豪尔大学图书馆旁的巨大草坪上，为学校的几万名师生进行两小时的露天演讲。 叶文轩听说会有一些警察过去维｜稳，但应该没有昨天金融会议时那样的警力，这对于才经历过昨晚那场事件的邢渊来说，无疑非常危险。 叶文轩原先以为邢渊会就此取消行程，或许还会联系警察，将昨晚擅闯进房的两个人交给英国警方立案侦查，结果他等了一晚上，新闻头条还是夏炎彬和邢渊的八卦绯闻，并没有出现“某酒店惊现遥控炸｜弹”之类的报道。 若说邢渊是悄悄联系的警察，这也是有可能的。 兜里的手机突然传来“叮”的一声。 叶文轩掏出来看了看，现是特事部过来的。 【请阅后立刻删除。】 【威尔森·比克，英国老牌贵族比克家族接班人，红蔷薇会所创建人，他的会所散布在欧洲、中东及北美，目前至少已有五十家分会所。曾有内线查到威尔森·比克涉嫌人口及军火贩卖，但没有证据，不知真假。】 【经人脸识别对比，确认此人名叫杰森，利比亚人，两年前加入飞狼俱乐部，常在阿拉伯国家作案，被抓过一回，后被极端组织救走。】 【经人脸识别对比，确认此人名叫吉吉尔，也门人，五年前加入飞狼俱乐部，是政府军打击的重要组织成员之一，杀人如麻，擅长炸｜弹恐袭，是个难啃的角色。】 【建议法师先生不要轻举妄动，静静蛰伏在目标身边即可，如遇危险切忌暴露自己。我方已派食人花和小妹前去支援，请注意自身安全。】 叶文轩不动声色地将几条信息全删了，一边想着，也不知道这两个危险的恐怖分子被邢渊整到哪儿去了。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多少有点儿察觉，邢渊并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文弱。 尤其是昨天晚上，那人捏住自己的下巴，那力道真是……他的下颌骨到现在都还在疼。 只希望，今天的行程别出什么乱子。 叶文轩叹了口气，撑着下巴忧郁地想。 然而，这念头仿佛一下子暗合了墨菲定律的某些论断，真是怕什么，就要来什么。 这是在人山人海的校园广场中，第一道枪声响起之后，叶文轩脑袋里唯一的想法。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甚至是第四第五道枪声随即划破天空。 “啊啊啊————” “上帝啊……生了什么？！” “砰！砰！砰——！” 就仿佛滴入湖心的一粒石子，平静的水面被打破，上万名师生惊声尖叫，现场在一瞬间陷入混乱。 这变故来得简直令人猝不及防，叶文轩惊喘一声，几乎在枪响的同一时间，一道无形的电网赫然架起，将演讲台上的邢渊圈在了里面！ 这道电网刚刚成型，便听“砰”的一声巨响，一枚子弹裹挟的亮蓝色的电火花，在邢渊身前五十厘米处高旋转着。 刺啦—— 邢渊瞳孔骤缩，他的眼中能清晰的看见，子弹被一道电弧卡在了空中进退不得。 那道电网来去无踪，似乎除了邢渊，没人再看见子弹是怎么被挡下来的。 切尔诺趁这时从旁边冲了过来，他侧身挡在邢渊前面，一手抽枪朝着台下某处扣动扳机，一边飞快地推着邢渊往台下奔去。 那一枪开得飞快，几乎没人注意，但舞台左下方有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却是有很多人看见了。 “天啊，他被击中了！” “别过去！他手里有把枪，我看见枪掉地上了——” “救命——” 叶文轩随手一抹眼镜上细小的水滴，而后猫着腰穿过惊惶的人群，用最快的度朝着邢渊撤退的地方跑了过去。 此时，邢渊已经被几名随身保镖掩护着走下了演讲台。 他的两位助理还在后台呆着，事突然，两人都躲在控制台巨大的器材后面。 看到邢渊等人过来，她俩立刻平静不少，阮玉姗道：“邢总，我刚刚已经报警了。” 另一位女助理名叫张晴雪，此时吓得花容失色，直往邢渊身上倒：“邢总……邢总我好怕……” 然而还没碰到人，就先被一众保镖隔到了后面。 张晴雪含泪：“邢总……” 邢渊挥挥手，示意她俩躲好。 从后台处放眼向下望，到处都是推挤叫嚷的师生，偶尔有枪声响起，就又被更巨大的尖叫声掩盖下去。 踩踏事件开始升级，现场一片混乱。 邢渊几人站在演讲台后面搭建起来的简易控制室里，有前方的舞台遮挡着，又有一众持枪保镖守在四周，阻止到处冲撞的人群靠近这里，暂时还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抢手，藏在，学生里。”切尔诺站在最外面，一边寻找袭击者，一边道：“不好找，快走。” “不能待在室外，我们进教学楼！”邢渊的另一位保镖李飞，此时也飞快地说：“这里人太多了，我担心对面的高楼上还有狙击手潜伏着。” 邢渊透过人群，朝着自己员工的座位区看了看，皱眉道：“切尔诺，李飞，梁昊英和段二跟着我。钱伍和赵保全，你俩去找我带来的员工，务必保护好他们。” 没被点名的两个保镖急切道：“可是……老板您的安全才是……” 邢渊：“他们同样重要，赶紧去。” 这时，他们身旁一位校方保安快说：“邢先生，去后面的图书馆里，或者再往后面走，到教学部去。那里教室多，好隐藏。还有，教学部西北角有个偏门，从那里可以出去……”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李飞已经向他走了过去，听他说完，两人开始小声交谈起来，看样子是在讲解学校的地形。 邢渊静静听他们说话，一边向外观察四散的人群。 校方保安在抢救伤员疏散学生，警署派来维｜稳的警察则是一边努力安抚人群，一边试图从几万人中找到开枪射击者。 这并不容易。 而此时，叶文轩已经避开人群，动作利落地钻到了演讲台下面。 刚刚枪响了好几次，第一枪射出时叶文轩立刻警觉，他迅在邢渊身边架起电网，然而随后的几枪都只是幌子，意图分明是为了引起骚乱，也好趁乱接近目标下手。 之后又两枪，是要射杀邢渊的。 第一下打的是眉心，被叶文轩的电网拦截在中途，强电流直接将子弹包裹起来，一直到它后继无力才松开。 第二下打的是左胸，那时候他正好被人推了个踉跄，抬头时就看见保镖切尔诺拉着邢渊快蹦下演讲台，子弹打在后面的Ｌed大屏幕上，所幸两个人都没受伤。 叶文轩松了口气，也趁机穿过人群，钻到了邢渊几个人躲避的控制台附近。 这地方不大，位置在演讲台侧后方，是个用来调整音频设备及大屏幕，外加统筹整个活动的工作后台。 叶文轩跑过去的时候，邢渊的两个助理，几个保镖，留在控制台的两名员工，以及校方的几名保安都在这里。 “站住，不许靠近这里，否则我就开枪了！”一名校方保安双手持枪对着他，眼中满含警惕。 身后似乎是抢手和警方生了枪战，人们尖叫声更大了，叶文轩抬起双手大喊：“等等，我是邢先生的员工，救命！” 那位白人还想说什么，身后的邢渊开口道：“让他进来。” 保安皱着眉：“哦，好吧，既然你这么说。” 保安这才将他拽过去，保持握枪的姿势挡在外面，不让后面还想钻空子的陌生人靠近这里。 叶文轩几步走到控制台旁，他偷眼看了看，现四周都有几名保安持枪对着外面，将这一块儿小小的地方保护得如铁桶一般。 偶尔有人想要冲破冲围钻进来，都被保安们警告着赶走。 还没看仔细，阮玉姗已经走过来攀着他的手臂，焦急道：“其他人呢，你有没有看见咱们的同事？” 叶文轩胡乱应着：“没……太乱了……” 他话音未落，身后巨大的爆炸声伴随尖叫一同响起。 一边的保镖骂道：“妈的，遥控炸｜弹！” 叶文轩：“……” 靠啊，这群恐怖分子是想上天吧！ 他转身去找爆炸的位置，还未找到，后背却在一瞬间汗毛直立。 这感觉，仿佛正有什么高度危险的东西正在越来越快地接近他。 叶文轩喃喃道：“什么东西……” 阮玉姗没听清：“你说什么？” 连叶文轩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回过神时已经完成了转身，蹬地起跳，抓住邢渊就想往地上按这几个动作，然而接下来的展却与他想的有些偏差。 就在他堪堪扑倒邢渊的电光火石之间，叶文轩突觉眼前一花，已经与邢渊的位置颠了个个儿，他还没反应过来，后背便已重重摔在地上。 叶文轩痛道：“唔！” 邢渊按住他：“别动。” 切尔诺：“主人！” 几乎是两人倒地的瞬间，叶文轩在背部剧痛中听见了很小的“噗”声。 邢渊也听见了。 他俩倒在地上，都没忙着爬起来，而是一齐扭头看着斜前方的地面。 那里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小坑，看上去似乎挺深。 26.第二十六章 切尔诺一把将控制台扛起来砸在两人身前, 他用巨大的器材挡住对方的视线，一边侧身向外观察, 一边低声道：“对面楼上，有一把狙。” 叶文轩后背疼得差点儿骂娘：靠，要不要这么狠！炸｜弹狙击全来了, 就为了一个邢渊？！ 他正在心里痛骂飞狼, 身上的人慢慢道：“叶文轩，问你一件事情。” 叶文轩随口道：“啊？” “如果你没有朝我扑, 那枚子弹现在, 可能就在我的脑袋里。”邢渊还压在他身上, 一边说, 一边俯下｜身来, 两眼紧紧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会有子弹飞过来？” 叶文轩眨了眨眼, 瞬间回魂。 是啊, 一般人别说扑过来救人了，就连刚才那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也是感受不到的, 他一个没接触过枪械的年轻摄影师, 为什么能刚刚好帮助邢渊避开子弹？ 叶文轩抽了抽嘴角, 抬头看见邢渊那双蓝眼睛里全是审视, 不由咳了一声：“邢总, 我刚才……其实是太害怕, 想……找个人, 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邢渊：“哦？” 叶文轩：“那个……旁边的大哥看着就不是好人, 您又离我挺近的所以……”他非常尴尬地解释：“邢总，我也想要点面子的，您能当做不知道吗……” 邢渊也不知接受这个理由了没有，只若有所思地盯着对方看了好半天。 在枪林弹雨和爆炸的背景下。 这实在不是一个严刑拷问的好时机，邢渊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于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屈膝爬了起来，不再压在叶文轩身上。 叶文轩还很入戏，他一脸尴尬外加惊恐地被邢渊的保镖拎了起来，然后被丢在旁边，又赶紧把自己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这副战战兢兢的怂样，还不如旁边焦急徘徊的阮玉姗坚强一些，跟总想往邢渊怀里倒的张晴雪也不遑多让了，着实不怎么入眼。 另一边，李飞和保安快交流完毕，他回到众人中间：“老板，咱们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快走。” 邢渊点点头：“拜托你们了。”说完，他顿了一下，一指身后：“麻烦带上他们。” 指的正是他的两个助理，外加一个摄影师。 叶文轩抹了把脸：算你特么还有点儿良心。 枪声炸响，一名保安被子弹打中，惨叫着扑在了地上，又被他的同伴拖回控制台后面。 张晴雪猛地后退一步，捂住脸尖叫起来。 李飞低喝：“走！” 一行人立刻钻入混乱的人群，李飞带着阮玉姗，梁昊英护住张晴雪，拽着叶文轩的保镖名叫段二，虽然长得很帅，但是一脸凶相。 切尔诺跟在邢渊身边，不时朝着人群里放一记冷枪。 叶文轩边跑边道：“他这样，会打到学生的！” 切尔诺从他身边路过，回道：“不会。” 只这几步路，四队人马就被人潮冲散了。 叶文轩抓着段二：“邢渊呢，咱们跟紧点儿。” 护送他的这位保镖似乎很是不耐烦，啧了一声，只顾拉着人往前跑，叶文轩无法，左顾右盼找了一圈，终于又现了目标。 邢渊跑在他的左前方，那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再次漫上心头，叶文轩急忙转着眼珠到处查看。 不过几秒的功夫，还真被他看到一个离邢渊只有五六米远的年轻人，那人表情不像旁人惊慌，一只手正从大衣下退出来，那手里赫然是一把黑色手｜枪。 他想也没想，从腰间拽下一物便砸了过去！ 闪电弧裹着那东西，在半秒内准确地触到了行凶者，又用了半秒把他电得口吐白沫，手｜枪吧唧一声掉在地上，人也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叶文轩一口气终于呼了出来，他这时候才有空看了看腰间，现自己扔的是挂在腰上的一枚单反镜头。 叶文轩：“……”这玩意儿级贵啊啊！邢渊你赔我！ 他没看见，正在前面快行走的邢渊突然回头，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上午1o点２o分，英国维斯豪尔市，维斯豪尔大学。 惊惧的人群在学校各地疯狂逃窜，人们意识到枪手不止一人，而且就藏在身边，他们尖叫着寻找安全的房间，或者身穿制服的警察。 警察们此时也是一样的焦头烂额。 这不是简单的校园枪击事件，对方不只有枪，他们还安排了狙击手，甚至还藏了炸｜弹，所有的过程都非常有组织有纪律。 没有疯狂的喊话，没有明确的人质，不接受警方的交涉，所有恐怖分子都保持沉默，他们只用枪说话。 是的，警察已经意识到，这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 “这帮狗娘养的！”一位警察放下扩音喇叭，狠狠地甩下警帽：“他们不可能没有目的，今天是学校的演讲日，他们故意的！” 他身后的警长推了推眼镜，沉声道：“今天演讲日的嘉宾是邢渊，他们的目的一定是他。” “如果只是想吓唬一下，动静不会闹这么大。活捉他，或者杀了他，只有这两种了。”警长沉声道：“现在看来，他们可能是想杀了他。” 说着，他取下对讲机，一手按下通话开关：“所有队员听着，恐怖分子的目标极有可能是华国的邢渊，这人你们多少应该都见过。现在我下达命令，找到邢渊，保护他，不能让他落到恐怖分子手里。” “是的，长官！” 而在另一边，维斯豪尔大学内部仍然如同人间炼狱。 在各处不绝于耳的枪声中，图书馆东北角的一个垃圾桶被引爆，冲天巨响炸得人们动作一滞，而后是新一轮疯狂的逃窜。 炸｜弹把垃圾桶里的杂物被抛得老远，叶文轩远远听见，脚下的步伐不由慢了几分。 那刺耳的尖叫声仿佛在追赶他的后脚跟，一不留神就能扒住自己的脚踝。 “他们疯了吗？！”他回头瞥了一眼，正好看到有人被冲击波掀飞，也有人倒在地上痛苦呻｜吟，不由大叫道：“这群变态到底想干嘛，他们在屠杀学生！” 段二一把拽住他：“所以呢，你要回去当英雄，拯救他们吗？”他瞥一眼他，嘲道：“就你，你有这个能力吗。” 知道这位保镖在暗讽自己安分一点儿别多管闲事，叶文轩抿了抿唇，甩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跑，不需要你拽着。” 段二低声恐吓：“别给老子惹事，就你这细皮嫩肉的鸡崽儿模样，跑回去人家一枪能把你脑壳崩烂。” 叶文轩冷冷道：“滚开。” 段二似乎也不想管他，但因为邢渊的命令，他一脸的晦气，却还是牢牢抓着叶文轩的一条胳膊，拖着他往前跑。 叶文轩没再和他争执。 他在心里默默道：我可以去救他们的。 如果不是因为要跟着邢渊…… 他猛地甩掉眼镜，抬头深吸一口气，在第二枚炸｜弹炸裂的同时，朝着身后的某处凌空降下一道天雷。 轰——隆——隆—— 闪电如愤怒的蛟龙，咆哮着从天而降，它贴地后向前游走了十几米，而后炸出一片耀眼的白昼！ 直等到那亮光越来越暗，人们才将手从眼皮上拿开。 在原先闪电经过的地方，几名手持机枪的男子倒在地上，这些人浑身焦黑一动不动，片刻后有全副武装的警察靠近查看，现人已经死了。 “这……”警察目瞪口呆道：“都……都被电死了……” 此后几个月，甚至好几年间，维斯豪尔市在说起此次恐袭案时，都会先谈起那道在维斯豪尔大学图书馆前，骤然落下的可怕惊雷。 那日有些小雨，天色灰蒙蒙的，仿佛是老天爷知道即将生在这里的恶战，为死去的无辜者落下的几滴悲伤泪水。 十几个不知名恐怖分子躲藏在人群中，在大学演讲日时动了恐袭，他们默不作声的枪杀平民，引爆□□，与警察枪战，不断地制造恐慌。 直到一道闪电凭空落下。 有目击者回忆说，那道闪电落地后就像蛇一样，飞快前行了十几米，它绕过学生和教授，劈死了五六名凶徒之后才渐渐消失。 在此之前，维斯豪尔市从没出现过这么壮观的雷电，也从没人被雷劈死过。 “这是天谴。”那人坚持这么说：“他们的行为惹怒了上帝，所以降下了惩罚的闪电！” 那道雷电震慑了恐怖分子，令他们士气大减。 这些恶徒中有很多是伊｜斯兰教徒，他们对神迹的崇拜甚至能过许多传教士，因为闪电的出现，这些人又同警方战斗了半个小时，便从校园里退走了。 也因此，所有维斯豪尔市的市民都相信“天谴”的说法。 而现在，作为闪电的创造者，叶文轩只是抿紧了嘴唇，在闪电落下时也没有回头。 他推开怔愣的段二，避过吓呆了的行人，重新跟上了前面的邢渊。 “我可以救他们。”叶文轩在心里默默地说，“即使有邢渊的任务在身，我也能够救下他们。” 如果只想着完成自己的任务，而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去死，那他加入特事部反恐行动组，又有什么意义？ 那样完全没有意义！ 27.第二十七章 几个人混在学生中间冲进了教学部, 一直爬到三楼，人渐渐少了一些, 李飞搜寻到一间敞着门的办公室，他凑头进去看了看，里面没人。 这间办公室不大, 估计只有十几平米的面积, 房间里乱中有序，两侧靠墙摆的都是资料柜, 中间一张办公桌, 后面就是一扇半开着的窗户, 想来是办公室的主人走时忘了关。 “先进来避一避, 昊英, 把门关了。”李飞靠在窗边, 小心翼翼向外望了望：“在这么大的地方, 要找几个人, 料想他们应该没这么大的本事。可恶，飞狼的人这次太狠了。” 梁昊英反手关门, 他贴在门上去听走道里飞快跑动的脚步声, 有人在他们藏身的门外使劲扳动把手, 试了几次无果, 这才又继续喘息着跑走了。 确定门外没人了, 梁昊英才道：“远离窗户和大门, 找隐蔽一点的角落蹲着, 说话声音都尽量放轻。” 段二看他不顺眼, 低声嘲道：“这么点儿破规矩，好像哪个傻子不知道似的。” 叶文轩看了他一眼，自觉找了个离他远的位置盘膝坐下。 没人有异议，梁昊英和段二守在大门口，邢渊靠在窗户另一侧的墙壁上，切尔诺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其他人要么一屁股坐在木桌下面，要么靠在柜子旁蹲下，一边平息急促的呼吸，一边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阮玉姗刚蹲下，便趁机道：“我能打个电话，问一问集团员工的情况吗？”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李飞分神看了看她：“如果对方真的情况危急，或是已经躲藏起来，你的一通电话很可能会害了他。”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小，阮玉姗唇线绷得很紧，她转头去看邢渊：“邢总，真的不管他们了吗。” 邢渊正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他将投在叶文轩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淡淡道：“我不在他们身边，想必这些人会更安全。” 阮玉姗被哽了一下，她看了看手机，许久呼出一口气：“我明白了。” 挨着她蹲在地上的张晴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抚着胸口问：“邢总……咱们安全了吗？” 她这话没人接茬，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李飞道：“老板，外面枪声熄了。” 叶文轩小声说：“走廊里好像没人了。” 梁昊英敲了敲地面，然后一手按在门把手上：“我出去看看。” 段二立刻道：“我也去。” 邢渊：“小心点儿。” 叶文轩注视着这两位保镖一前一后地出了门，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看了一眼。 1o点４o分。 恐袭是在邢渊上台致辞时生的，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他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今天的恐怖袭击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正想的出神，手机突然震了两下。 叶文轩下意识低头一看，现是一封短信。 【致法师先生：兄弟盟已由明转暗，学校不安全，目标位置已暴露，小心身边的内奸。找机会去西北角小门，找运奶车。最后提醒你，不要大范围使用能力，切记切记。——食人花。】 叶文轩心中咯噔一下。 原本蹲在资料柜旁的张晴雪靠过来：“叶大哥，你看什么呢？” 她俏脸微红，挨着叶文轩，软软道：“我都不知道，叶大哥你原来这么帅呢，之前为什么一直戴着眼镜啊。” “啊……好像是刚刚被碰掉了，我也没注意。”叶文轩手指一划，切出新闻页面：“我刚才看了看新闻，英国大学恐怖袭击的新闻已经出来了。” 张晴雪娇弱地啊了一声，然后跑到墙角，凑到邢渊身旁含泪道：“邢总，我好怕啊……” 叶文轩：“……”大妹子呀，你怕怕的表现，就是拿大胸一直往人身上乱蹭吗。 他一边叹为观止，一边飞快地将那条短信删除。 邢渊压根没理旁边的女助理，他注视着叶文轩的动作，突然道：“报道怎么说的。” 叶文轩懵了一下：“啊？” 邢渊耐心道：“大学恐怖袭击的新闻。” “呃，只说了维斯豪尔大学生恐怖袭击，警方正在与匪徒进行枪战。”叶文轩总觉得邢渊看他的时间有点儿长，他警觉心起，却还是装作一无所知地说：“新闻里没说您要来演讲的事儿，估计是有意隐瞒的。” 邢渊点点头，没有再问。 狭窄的办公室里又陷入沉寂。 李飞突然道：“老板，我觉得现在的情况不太妙。” 邢渊推开张晴雪：“这里太｜安静了。” 张晴雪又靠过去：“邢总，我怕……” 叶文轩嘴角抽了抽。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屋子里的人，排除掉邢渊，这里还有两名保镖，以及两名助理。 李飞是邢渊从国内带过来的，他的工作经验非常丰富，在切尔诺没来之前，他基本等同于保镖小队的队长，邢渊此次出行的安全工作，大多都是他来组织安排的。 另一个保镖切尔诺，来到英国的第二天才突然出现在邢渊身边，他身手非凡，与邢渊仿佛不是雇佣关系那么简单。就昨天的观察来看，切尔诺称呼邢渊为“主人”，两人谈话时又卑微的称自己为“仆”，其忠诚度看上去非常之高。 至于已经出去的两位保镖，梁昊英他没就近接触过，只知道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过，在他利用摄影师的身份远远观察时，又总觉得梁昊英身上带了一丝熟悉感。 叶文轩想了很久，才终于现，梁昊英就是当初自己跟踪邢渊前往红蔷薇会所时，邢渊身边带着的，唯一的那位保镖先生。 至于段二，这家伙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呛人，是个易燃易爆，又总爱彰显自己能力的家伙。 叶文轩在心里给他们一个个添加上标签，然后又去看剩下的两个助理。 阮玉姗一个人蹲在资料柜下面，她不停看着手机，之前她想给在自己手下工作的几个同事打电话，当然这举动已经被李飞制止了。此时阮玉姗神情焦虑，脸色煞白，显是心情不太好。 她这反应与一般经历恐袭的人没什么两样，惊惶又焦躁，却又比只知道尖叫逃跑的胆小者好了太多，想必是跟随邢渊的时间长了，经历过很多突事件，已经可以在第一时间保持镇静了。 而另一个，叶文轩就觉得很牛逼了。 只见张晴雪倚在墙壁上，直拿那对e　cup的大胸磨蹭邢渊，一边柔弱道：“邢总，人家有一个主意，可以躲过那些坏蛋的。” 邢渊漫不经心的回她：“哦？” “那些坏蛋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张晴雪凑近他，小声说：“我们换上学生校服，装成这里的大学生混在人群里，那么多人，他们一定找不出咱们，这样，咱们不就可以混着跑出去了吗。” 邢渊往旁边站了站，终于施舍给她一个眼角。 “还有呀，有李大哥他们作掩护，我们还可以假扮成校园情侣，那些坏蛋一定想不到的。”这位助理一张俏脸泛起红晕，一点点贴上邢渊宽阔的肩头：“邢总，好不好嘛……” 叶文轩：“……” 真可疑啊！ 不论是这个痴女的建议，还是她的动机，都太可疑了啊！ 之前听那帮同事闲聊，说这女人在邢氏集团工作有一年多了，曾许下豪言壮志说要当邢家大少奶奶，从此见缝插针就要撩一撩邢渊，简直就是个狐狸精一样的存在。 当时他不以为然，如今看来，果然是个人物。 总感觉邢渊就算避过了飞狼的恐怖袭击，也要被张晴雪的精神攻击再摧残一遍，人生简直不能更绝望。 叶文轩面无表情的想着，一边深深敬佩还能维持冷漠表情的邢总裁。 要不人家是总裁呢，忍人之所不能忍啊。 他看了看另一边李飞的表情，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可见有此感受的不只他一个人。 李飞正准备说点儿什么，一旁的切尔诺突然出声：“楼下，有人，在看这里。” 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邢渊推开张晴雪，靠在窗边仔细眺望：“暴露了。” 切尔诺：“他拿了武器。” 李飞在窗户另一边小心往外看了看，而后他身体猛地绷紧，脸色在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妈的，那是Ｒpg火箭筒！” 李飞回身大叫：“离开窗户！快跑！” 切尔诺不用他提醒，已经一手攥住邢渊的左臂推着他离开窗旁，后者反应也不慢，在李飞喊话的同时立刻将张晴雪朝着门的方向一扔，随后自己也跟着切尔诺的力道，飞快地扑了过去！ “所有人走走走！”李飞动作最快，他一把将门打开，小心观察了一下走廊上的情况，一手掏枪，一边小声快地说：“大楼外面情况不明，先去二楼，实在不行还能跳窗逃跑！女人把高跟鞋脱了，度快一点儿！” 叶文轩就跟在邢渊和切尔诺后面，他嘴唇微动，还未说出话来，身后突然一声巨响，一枚火｜箭弹钻入墙壁，在瞬间便轰然炸裂！ 28.第二十八章 轰——！ 整个办公室都在扭曲破碎, 那股无形的冲击波自后方重重砸来，叶文轩连痛叫都来不及出, 已经一个踉跄被掀飞出去，笔直的砸在了前面人的背上。 他的鼻腔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耳边是女人的尖叫和男人们的咒骂，似乎还能听到远处有人正吹着口哨, 出爽快的大笑。 第二枚火｜箭弹堪堪杀到！ 它穿过那面已经被火｜箭弹打烂的墙壁, 冲破滚滚浓烟，嚣张的出尖厉的呼啸, 就这么大张旗鼓的一路追着目标砸了过来。 突兀的, 一道电网凭空架起, 将这枚狂妄至极的大家伙拦腰截了下来！ 呲—— 火｜箭弹犹自不甘地高旋转着, 亮蓝色的闪电弧死死锁在它的弹头中部, 便如一只渐渐收拢的捕鱼网, 誓要将网中的猎物剿杀干净。 无人得见浓重烟雾中的这场角力, 神秘的电网只出现了五秒, 便如来时那样，再一次突兀的消失了。 火｜箭弹被那神出鬼没的“敌人”整治的后继无力, 它一头栽下, 弹头触地即爆, 给本就一片狼藉的楼体带来了二次重击！ 只有楼外手持Ｒpg火箭筒的男人轻轻咦了一声, 似乎对这炮弹的效果很是意外。 “哦, 这不太对。”他从地上站起来, 颠了颠肩上的武器, 自言自语：“没有打死人？真是, 太遗憾了。” 然而这两枚火｜箭弹所造成的威力其实非常巨大。 这栋教学部本来有六层，自东至西楼长至少３o米，此时四楼朝南的某处办公室被炮弹重点照顾，火｜箭弹将楼体打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弹头里的□□被引爆，那些燃烧着的红色火苗见风就长，不一会儿就有了燎原之势。 墙壁坍塌，火势蔓延，浓烟涌进大楼的各个角落，这些变故无一不在撩拨教学楼里的避难者。 一时之间，哀叫哭嚎声即使在几十米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在漫天大火之中，有人慌乱地往外跑，也有人信步闲庭般往里踱。 说是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鼻翼下的人中处传来一顿钻心的痛，叶文轩猛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头顶那双幽深的“蓝宝石”。 唔……有点好看。 “清醒了吗？”邢渊将掐在他人中上的手指收回来，继而又在他面前伸出两根指头：“这是几？” 叶文轩有些晕眩地看着他：“……这是几？” 邢渊比了个四：“问你呢。” 叶文轩晃了晃脑袋：“……问你呢。” 邢渊低头看了他两秒：“果然，被石头砸傻了。” “砸傻了……？”叶文轩右手覆在后脑上，摸到一个挺明显的鼓包：“怎……么回事儿啊……” 问完他就自己想起来了。 六个人逃到走廊上时，第二枚火｜箭弹就在他们屁股后面飞了过来，叶文轩借着硝烟的遮蔽架起一道电网拦截，却没注意坍塌的地板，一不留神脚下踩空，跟着碎石就掉到三楼去了。 随后第二枚炮弹被引爆，他再次被强烈的余波掀飞，中途还被一块儿石头砸在后脑上，好险没被砸破脑袋。 至于为什么邢渊会跟他掉在了一处，叶文轩是真的没啥印象了。 等到眩晕感终于渐渐消去，叶文轩才有精神打量四周的情况。 他们此时窝在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里，左右都是堆积成山的混凝土块和断裂的钢筋，触目所及的地方一片昏暗，有时挪动手脚也会碰到坚硬的石头。 四周不断有呼救声从石缝间传过来，叶文轩猜测，这是同他们一样被压在石头下面的可怜人。 他动了动鼻子，然后忍不住被刺鼻的烟雾呛得咳嗽起来。 邢渊趴在他身上，那张脸就垂在他右侧颊畔，听见他咳嗽便费力地伸出一只手，横过来捂住他的口鼻：“平缓你的呼吸，不要使劲咳嗽，烟雾吸太多小命就没了。” 说完，他突然侧了侧头，冲背后道：“切尔诺，能出去吗？” 叶文轩便听见邢渊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能。”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止他和邢渊，最上面还有个切尔诺在。 怪不得醒来以后总觉得浑身都要被挤爆了，原来是因为身上压了两个大男人。 他刚刚真的以为邢渊对外谎报体重，其实是个四百多公斤的大胖子呢。 叶文轩被压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你们——好沉啊——” 邢渊吐出一口气，似乎是在庆幸叶文轩没被砸成白痴：“有命活着就应该知足了，你还嫌弃自己的救命恩人？” 呵呵，究竟谁是谁的救命恩人还不一定呢。 叶文轩被可怕的重量压得无力吐槽，只奄奄一息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他话音未落，头顶上一声怒吼，切尔诺背抵着下面的两人，已经将压在他们身上的半块儿门板掀开，同时将砸在门板上的无数石块一并甩飞出去。 这动静着实不小，碎石哗啦啦飞出去一地，有几块儿还掉在了叶文轩身旁。 片刻后，叶文轩身上徒然变得轻松许多，他睁开一只眼睛，看见黑暗里两个人影在身边晃悠。 “你们俩这么站着，我还以为是黑白无常来锁魂了。”他抬起一只手，气虚地吐槽了一句，而后又问：“为什么就咱们仨，其他人呢？” 切尔诺要来拉他，被邢渊阻止了，他自己亲自俯身抓住伸出来的那只手，臂部猛地使力，将叶文轩拉着坐了起来。 “事突然，我旁边就你离得近。”他松开手，淡淡道：“幸好切尔诺抓了半块儿门板挡在上面，不然咱们仨都得去半条命。” 叶文轩坐着拍拍身上的灰，闻言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声“谢谢”。 因为楼里着了火，三人都没站起来，只是压低了身子避免呼入浓烟，一边寻找其他人，一边搜寻出路。 五分钟后，他们在十几米外的残骸里，找到了同样从四楼掉下来的李飞和张晴雪。 李飞被飞下来的石头砸到肩膀，一条胳膊断了，张晴雪被他护了一下，摔下来的时候有多处擦伤，不过都不致命。 “咳，呜呜呜……阮助理她……没掉下来。”阮玉姗一边咳嗽，一边嘤嘤地哭道：“她从后面推了我一把，自己跑了，嘤嘤嘤嘤……” 李飞嘴角溢血，拖着鲜血淋漓的右臂，小声道：“飞狼要是够谨慎，肯定会进来斩草除根，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叶文轩借着火光观察所有人，一边在阮玉姗的标签上打了个重重的问号。 难道阮玉姗才是“食人花”提及过的内奸？ 还有之前出去探路的两名保镖，他们一直没回来，有没有可能……其实是出去通风报信了？ 越想得多了，后脑勺的肿块就越是叫嚣着自己的存在感，叶文轩忍不住又拿手去摸了摸，索性皱着眉不再思考这些问题。 当务之急，是将邢渊待到“食人花”说的后门，寻找运奶车。 他正思索怎么行事，冷不防邢渊在旁边突然道：“有枪声。” 众人动作一滞，都不说话了。 叶文轩听了一会儿，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不知是在什么地方，有厚底靴碾碎石子，正不紧不慢的踏着步子。 那行走的脚步声有时会停下来，接着便能听到“噗”的一声，叶文轩对这声音还挺熟悉，他条件反射般想到了当初在特事部特训时，射击教练曾让他尝试过这个。 那是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出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四周的呼救声似乎渐渐消失了。 叶文轩呼吸急促起来，旁边的邢渊一手捏住他后颈，那手在他颈子上揉了揉，一边低声说：“冷静下来，跟着我，先找掩体。” 叶文轩努力平缓呼吸：“嗯……我不怕。” 张晴雪在一边哀怨道：“邢总……邢总我怕呀……” 一群人都当没听见。 脚步声越来越近，邢渊快看了看周围，他一边吩咐切尔诺对付来者，一边查看李飞的伤势：“你的伤口再不止血，整条胳膊就要废了。跟着我恐怕无法及时治疗，你自己行动，脱离危险再联系。” 李飞咬咬牙：“老板，您小心。我们中间一定有对方的人，不然不会那么快暴露，那个钱伍，还有……” 邢渊打断他：“别说，都记在你脑子里。等出去以后，你替我查。” 李飞咽了口带血的唾沫：“是。” 两人说话间，切尔诺已经离开了众人身边，与那名黑暗中的杀戮者战在了一处！ “哈哈哈哈！”那人疯狂大笑：“找到你们了，小宝贝儿们……” 切尔诺喉间出一声低吼，两人在火光中过了几十招，一直从走廊打到隔壁已成废墟的阶梯教室，间或有枪声和砖瓦倒塌声传来，可想而知战况有多激烈。 邢渊一推身边的人：“走！” 叶文轩早就等着这个机会，他猛地抓住邢渊和张晴雪，猫起腰开始在坑坑洼洼的通道中艰难前行。 远在邢渊同李飞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搜寻逃跑的路线了。 29.第二十九章 此时他们身处教学部二楼昂长的走廊里, 朝南一边的教室大半都被炸得面目全非，坍塌的房梁也波及到了朝北一侧的房间，很多教室的门窗都被掉落的石块掩埋，还有一些则是被大火阻隔, 迫得受困者不敢接近。 学校楼房一般都会在中部设置大楼梯间, 有时也会在左右两侧分别设立安全通道。飞狼那两炮打穿了走廊, 掉落的石块完全隔断了他们与楼梯间的走廊，如果他们找不到能够逃生的窗口, 那么就只能冒险寻找一下最近的逃生通道。 不时有石块扎得脚底生疼，叶文轩只犹豫了一下，他拉过身后的张晴雪, 一把将她扛在背上, 张晴雪怔愣片刻, 嘤嘤道：“叶……叶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叶文轩一边看着脚下的路，一边凝神去听后面战斗的声音，分神道：“你没穿鞋，在这儿跑几步脚底就要划烂了, 我背你，走得也能快一点儿。” 张晴雪软乎乎靠在他背上，娇声说：“叶大哥，你真好。” 邢渊跟在叶文轩身边, 扭头看了两人一眼：“走这边, 动作快一点儿。” 张晴雪攀在叶文轩肩膀上, 一双美目脉脉注视着邢渊，半晌，她捂着脸颊，小声纠结道：“哎呀，可是人家还是更喜欢邢总。叶大哥，小雪对不起你呀呜呜呜……” 叶文轩：“……”姑娘，你都脑补了些什么玩意儿呀。 火势越来越大，叶文轩很快便看不清面前的路。他低头小声咳嗽着，突觉一只手被握住，便不自觉抬头去看。 邢渊走在他前面，将他右手用掌心裹住，在浓烟中寻找方向。 对方掌心炽热，叶文轩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小指，邢渊立刻回头：“怎么了？” “没事。”叶文轩摇了摇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我觉得，找安全通道可能不是一个好主意。中间的楼梯已经不能用，所以刚才那家伙多半就是从安全通道上来的。”说着，他叹了口气：“我怕咱们一下去，正好和那群匪徒撞个正着，那就太尴尬了。” 邢渊握着他继续往前走：“我们不走楼梯，去找离这里最近的窗户。必要的时候，我们可能需要跳窗逃生。” 叶文轩环顾四周：“就怕他们连窗下也有埋伏。”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赌一把。”邢渊踢开挡路的石块儿，一边道：“像刚才那样进入废墟的收割者，我猜肯定不止一个。” 张晴雪听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忍不住也柔声说：“这群坏蛋炸了一整栋楼，警察怎么可能坐视不理，消防和急救肯定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邢总，叶大哥，不如我们找个安全的角落，等警察过来搭救不是更好吗？” 邢渊反问：“你觉得哪里安全？” “呃……”张晴雪眨眨眼，一手向上指：“楼、楼上？” 邢渊呵了一声，权当回答。 他听着旁边叶文轩不停咳嗽，最终还是停下脚步，用空余的手在上衣口袋里摸索片刻。 叶文轩边咳边道：“怎，怎么不走了，咳咳咳……” 一块儿带着古龙水味道的方巾仰面罩在他脸上，叶文轩咳嗽的声音一顿，耳边听见邢渊正用低沉的声音慢慢地说：“在手绢上吐点儿你的口水，然后捂住口鼻，平缓呼吸，这样大概能让你好受一点儿。” 叶文轩一手拽着方巾：“啊？哦……哦。” 看到叶文轩得了邢渊的东西，张晴雪嫉妒的也跟着咳嗽：“邢总，邢总我也好难受呀！” 两个男人一同转头看她。 张晴雪咳得梨花带泪：“好……好难受……” 邢渊颇为无语：“我就一块儿布。” 叶文轩也很无语：“沾上我的口水了，你要吗？” 张晴雪脸一红：“讨厌，人家才不吃你的口水呢。” 叶文轩被这欲语还休的娇嗔刺激得浑身一抖，差点儿没把背上这位姑奶奶给掀飞出去。 没走几步，邢渊又停下了。 叶文轩无奈：“……大老板，您又怎么了？” “嘘。”邢渊揉按着眉心，对他竖起一根指头晃了晃：“别出声。” 叶文轩立刻警惕起来，他不再说话，而是高度集中精神，生怕从火光幢幢的废墟间突然蹿出个人来。 然而火焰的噼啪声太大了。 偶尔听见的怒吼和枪响来自身后，那是切尔诺在和飞狼成员战斗。 只犹豫了几秒，叶文轩两眼微阖，丝丝电流自他脚下窜向四面八方！ 坍塌的大楼里尚有一些不幸困在里面的普通人，闪电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叶文轩不敢加大电流，只能在各处安置几个静电陷阱，希望这些小障碍能为他们提前示个警。 几百道微量电流开始在一楼与二楼之间流窜，没一会儿，便从各个地方传来无数痛呼声，其中有一人离得最近，就在三人斜前方断了半截的立柱后面。 叶文轩立刻警觉：“有人！” 他话音未落，突然现邢渊的身影已经不在原地了，再抬头时，那人就如一只骁勇矫捷的猛虎，眨眼功夫便已扑到立柱后面！ 黑烟与火焰交错的光影，使他无法准确分辨立柱后到底生了什么，但叶文轩能听见那里激烈的打斗声，这变故就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他快步往前冲时，一声枪响从柱子后面传了过来。 对方果然有枪！ 叶文轩心中一紧，闪电弧在浓烟的遮掩下脱手而出，口中已经叫道：“邢渊！” 又是一声枪响，有重物倒地声响起，紧随而来的还有邢渊的一声闷哼。 叶文轩大喊：“邢渊？！” 张晴雪也忍不住道：“邢总！” 女人在叶文轩背上扭动起来，叶文轩不用她叫唤，已经快步奔了过去，还没跑出几步，一个黑影慢慢从柱子后面转了出来。 “我没事。”邢渊的面容被火光照亮了半边，他一瘸一拐走出来，手里拿了一支枪：“快走，烟太浓了，再待一会儿咱们都要被呛死。” 柱子后面还有另一人的影子，那人匍匐在地上，也不知死了没。叶文轩没顾上看，径直冲过去，想要查看邢渊的左腿：“你腿怎么了？！” 邢渊推开他：“没事。” 张晴雪挣扎着要去贴邢渊的胸膛：“邢总邢总，快让小雪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 叶文轩又凑过去：“你也让我看看……” 邢渊嘴角抽了抽，终于道：“被电了一下，腿麻了。” 叶文轩：“……” 张晴雪一呆：“啊？这里怎么会有电？” 邢渊：“哼。”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眼神总是往叶文轩身上瞥，表情非常有深意。 叶文轩用手帕捂住半张脸，把尴尬地表情全捂在下面，然后开始大声咳嗽起来，边咳边道：“我看到前面有亮光，咱们快走……咳咳，火好大，我特么快被热死了……” 前方五米以外的地方，浓烟中能看见类似教室门的形状，似有天光穿透烟雾投射进走道中。三人压低身子躲避浓烟，左拐进屋，果然看到里面装有三面窗户，其中一扇玻璃窗半敞着，有风从外面吹拂进来，驱赶着黑雾般的硝烟往房间另一头荡去。 “我有一个疑问。”叶文轩小心地靠近敞开的窗口，一边小声和他的两名逃生队友说话。 邢渊持枪观察窗外情况，压根没甩他。 于是只有张晴雪看在他是个帅哥的情面上，耐心道：“什么疑问？” “刚刚那个人。”叶文轩思索道：“他是沿着安全通道走上来的，还是从这扇窗户外面爬进来的？” 张晴雪往下看了看高度：“唔……下面是草坪，也没个梯子什么的，反正小雪是上不来。” 叶文轩心说你何止是爬不上二楼，说不定就是翻个一楼的窗子都很成问题。 三人此时所在的位置在教学楼里偏东方向，透过窗户往外看，能清晰地看到对面造型类似的另一栋教学楼，右侧是一个露天小花园，左侧有几栋低矮的二层小楼，窗户下面正对着绿化带，没有高大的植物，全是嫩黄色的青草。 因为炮弹的轰炸，许多人都已惊恐地逃离现场，此时从二楼向下看，半个人影都没有。 对面的教学楼也静悄悄的，叶文轩目所能及处，所有窗户后面都是空荡荡的教室，并没有看见有学生或是教职员工的身影。 这之后，他又刻意看了看西北角的方向，隐约能看见那里高耸着一圈学校砖墙，尽头处还有一扇紧紧关闭的铁门。 二楼楼层毕竟还是太矮，他点着脚尖也看不到围墙另一端的情景，也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停的有那什么运奶车。 正思索着，站在他身旁的邢渊敲了敲窗户：“都回神了。” 张晴雪立刻去蹭邢渊：“要跳吗，邢总我和你一起好不啦，我就躺在你怀里就行。” 叶文轩：“……”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这姑娘可能一点儿也不紧张。 “这附近除了对面那栋教学楼，没什么掩体，如果真有人守株待兔，肯定会藏在那里。嗯，我猜对方会留几个狙击或者炮手。”邢渊再次推开他的助理，他眯起眼，蓝色的眼珠盯着对面一层层搜寻。 叶文轩刚要开口，之前那种毛骨悚然的预感再次袭上他的心头。 他脸色一变，趁着邢渊和张晴雪都没防备，一手一个将人猛力推出窗口，而后自己也飞快地翻身跃下，在半空中与回身反击的邢渊过了一招。 这一招的试探都在两人意料之中，他们一上一下，视线有着片刻的胶着。 30.第三十章 而后, 在张晴雪的尖叫声中, 一枚火｜箭弹从对面几十米外的教学楼顶呼啸着奔来，一头撞进了适才敞着窗口的房间之中！ “转过去！”叶文轩抓着邢渊的手, 在女人刺耳的尖叫声中大声喊：“护住头, 别……” 他还没说完, 被邢渊擒住的手腕一紧，人已经以更快的度被拉进了怀里。 轰—— 骇人的冲击波将尚在半空中的三人全部怼进草坪！ 四散的玻璃渣和砖瓦碎石掉了他们一身，邢渊后背着地, 他闭了闭眼，又伸手将胸口那个脑袋上一片碎玻璃捻下来扔掉。 这时所有人都庆幸，二楼窗口距离草坪只有不到五米高, 否则就这么摔下去，指不定就要瘸胳膊断腿。 叶文轩鼻子再一次遭了秧，他痛叫一声, 捂着鼻梁从邢渊身上爬起来：“靠，你在胸口塞铁板吗, 我鼻子要流血了！”说着，他郁闷道：“说了让你转过去护住头, 你特么还不听……” 邢渊反手抓住他, 一边迅站起来扛起张晴雪：“快走！” 叶文轩条件反射, 拔腿就跑。 果然三人跑了没几步，又一枚炮弹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就飞了过来。 “我x你祖宗十八代！你们家火｜箭弹都不要钱的吗？！”叶文轩边跑边叫, 逃跑还不忘朝着对面竖了根中指。 回应他的是一枚狙击子弹, 就打在他脚边半米外的草坪里。 叶文轩：“……”你们逼我的。 上万伏特的电流顷刻间朝着对面的大楼蜂拥而去, 叶文轩这回是真的被惹怒了，他眼皮一掀，凌厉的目光直指对面楼顶某处。 电流无声无息，且度极快，楼顶的狙击手尚且不知生了什么，已经两眼一黑，从楼顶摔了下来。 与此同时，嘴边夹着冷笑的炮手也步了他的后尘，这名也门籍黑人连火箭筒都没来得及撒手，就一跟头翻下天台，落地时溅起好大一捧血花，果然死得不能再死。 这一切都生在逃亡者的身后，邢渊和张晴雪专心寻找出路，谁也没看见后面这惊人的一幕。 叶文轩跟在他们后面，他摩挲一下手指，慢慢将眼中冷厉的光芒掩藏起来。 特事部一直让他不要滥用自己的能力，一怕他能力暴露招来麻烦，二怕他控制不住这股力量，反而造成更大伤亡。郑兴国曾严词提醒他，即使要用，也要用的隐蔽，用的小心谨慎才行。 但他到底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一腔热血之下也会冲动行事，今天招来一道奔雷，已经是太过招摇的举动。 “依照刚才的情势，如果不杀死他们，死的就是我们几个。”他在心中默默道，“我……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这没什么，我会习惯的。” 只是不能再这么明目张胆的动用力量了。 手上一疼，前面有人喝道：“叶文轩，干什么呢，逃跑的时候也能走神！” 叶文轩低头看了看被紧紧拽住的手腕：“……没事，你放开我，我自己跑就行。” 张晴雪这回终于如愿趴在了邢渊背上，此时柔情似水道：“邢总，我们上哪儿去呀？” 邢渊没理她：“后面的那个炮手呢？” 叶文轩脸不红气不喘地瞎编：“光顾逃跑没留意，大概弹药都用完了，这时候正准备下楼来跟咱们近身肉搏呢吧。” 张晴雪听见他说“近身肉搏”，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捂着脸，百转千回的“嘤”了一声。 叶文轩＆邢渊：“……” 叶文轩隐晦地朝对方投过去一个眼神：大哥你的嗜好很特别啊，这种痴女型的助理你也啃得下？ 邢渊：？？？ 很显然，在邢氏集团职工阶层内部广为流传的“十大后宫说”，以及那些带着颜色的小段子，暂时还没有入得邢总的耳朵。 硝烟和大火都被抛至身后，三人飞快地离开倒塌的教学楼，趁着周围没人，叶文轩一把拉住邢渊，将他往西北角的铁门处带。 邢渊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出口。” 叶文轩边跑边道：“我刚刚在楼上看见的，也不知道这门能不能打开，总要试一试。”说完，他又补充道：“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锁定你的，不过学校里太不安全了，如果咱们能找到一辆车，也许可以试着直接前往警局寻求庇护……” 邢渊开口嘲道：“只要离我远点儿，哪里都很安全。” 闻言，叶文轩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跑：“哪儿来的歪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煞孤星混世魔王么，劳驾快醒醒吧，中二世界只收十八岁以下的未成年。” 邢渊翘了翘嘴角，没接这话。 三人很快跑到铁门跟前，张晴雪还拍着胸脯娇嗲：“天哪，他们真的没追过来，呜呜呜真是吓死我了……” 叶文轩试着推了推大门，涂着蓝色油漆的铁门“吱呀”一声，缓缓开了一道缝。 他顺势继续向外推，开出一人宽的出口，扭头对剩下的两人道：“要不我先出去看看情况，你们在里面等两秒？” 邢渊伸出手掌撑在门上，用力一推，将铁门一下推开。 “一起走。”他收回手，淡淡道：“我还没有胆小到需要躲在自己员工的背后，如果真的有危险，你把我的助理带上，趁乱跑远点儿，别那么蠢又被哪个小偷揍晕了。” 这怎么听都像是讽刺。 叶文轩抽了抽嘴角，十分想再劈一道闪电下来，电不死他丫的。 然而门后是一片风平浪静，没有荷枪实弹的恶徒，也没有躲在暗处的狙击手。 维斯豪尔大学设立在市郊，来的时候走的主干道，路修的非常好，两边栽满植被，一路上风景优美，只是来往车辆不多，基本都是前往学校的。这时他们从侧门出来，叶文轩才真正意识到这所大学的位置有多偏。 他们面前是一片种满了作物的田野，更远的地方依稀能看见森林的影子，顺着学校围墙边的小道向尽头眺望，北边有一座造型简朴的教堂，而南边则通向距离最近的市郊小镇。 这里四周都很荒凉，离市中心很有些距离，也难怪恐怖袭击生了这么久，警方的支援却还迟迟没有赶到。 除此之外，这里最醒目的物件，当属停在铁门旁边的一辆小型运输车。 叶文轩心头一跳，紧接着就意识到，这正是“食人花”短信里提到过的运奶车。 他当先走了过去，透过玻璃窗朝着里面看了看。 理所当然的，他期待的这位代号为“食人花”的同事并不在里面，这看起来就是一辆空车。 想到这儿，他一手扣在车门把手上，稍一用力，车门应声而开。 邢渊也走了过来：“检查一下，看里面有没有炸｜弹和定位仪。” 叶文轩：“……”炸｜弹肯定没有，定位仪就不一定了。 他抹了把脸：“我以为你会跟我一样比较好奇，为什么这辆车的车钥匙还插在上面，司机却不见了。” “哦，我并不关心那个。”邢渊打开副驾那边的车门，一把将赖在自己背上不下来的张晴雪抖进车里，然后才道：“我只关心，这是不是那群狗娘养的设计出来的另一个圈套。” 叶文轩默默看了他一眼：“邢总，你刚刚是骂了句脏话吗？” 邢渊面不改色：“没有，你听错了。” 叶文轩：“……你以为我耳聋吗？” 邢渊惊讶的看了看他：“你不是吗？” 叶文轩：“……” “赶紧的，去看看车盘底下有没有可疑物品。”邢渊抬起手，顺势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下：“作为奖励，今天让你坐副驾，老总亲自开车。” 叶文轩没说话，只转头看了看趴在副驾凹造型的张晴雪。 邢渊：“张晴雪。” 张助理酥胸半露，对他抛了个媚眼：“邢总，人家想和你坐一起嘛。” 邢渊看都不看她：“你和叶文轩挤一挤。”然后面不改色地对叶文轩道：“给你一个贴近美女的机会，好好把握吧。” 叶文轩：“……”谁要贴近痴女啊。 他无语的看了看邢渊，然后还是趴在地上，意思意思检查了几下。 当然是什么可疑物品都没有。 他站起来拍拍灰，一扭脸现邢渊不见了。 “老板呢？”他敲了敲玻璃窗，问里面的张晴雪。 这美女正在试图往驾驶座的位置爬，一边指了指后面：“我刚看见邢总去后面了。” 叶文轩便绕道小货车后面，果然看见邢渊正站在车厢旁边，货箱门大开着，叶文轩好奇地凑过去：“邢总，看啥呢？” 入目全是包装成箱的鲜奶，叶文轩心道“食人花”送的这装备真是名副其实，说是停了一辆运奶车，货箱里特么就真的放了满满一箱子的牛奶。 只是没看见这位传说中的同事，叶文轩有些遗憾，不知以后还能不能有机会再认识认识。 他还在无限感怀，一旁的邢渊已经双臂一撑，动作麻利地钻了进去。 叶文轩盯着他看，心道这家伙果然身手不错。 邢渊在货箱里转了一圈，没现炸｜弹和跟踪仪，只在角落里翻出来一个黑色运动包。他把那只包拖到面前，刷的一下将拉链一拉到底，露出里面的物件。 “这是……”叶文轩也爬了进来，他从包里捡出一样，抖开来看了看：“工作服？我看看……Ｔ恤，牛仔裤和防风外套，哎，这家牛奶公司的装备很不错嘛。”说着，他看了看自己那身衣服，已经脏的不能再脏了，遂道：“正好换上这个装成运奶工，免得那帮孙子又找过来。” 邢渊拧着眉看了一会儿，他将视线重新投到围墙另一侧的校园里，警方大概还在某处和匪徒们对峙，站在这里的时候，他听不见任何枪声和尖叫，只能看见有滚滚的浓烟笼罩在维斯豪尔大学上方。 就仿佛是死神的阴影，正无情的收割着人命。 “邢总，别看了。”叶文轩回身扔给他一套制服：“赶紧换了，开车走人要紧。” 邢渊揉了揉额角，很低的“嗯”了一声。 两人凑在一起去翻那只运动包，将里面的衣服一股脑全翻了出来，而后便借着箱门的遮挡，在这逼仄的空间里直接动手换起了衣服。 “邢总，其实我有个问题，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想问。” 邢渊一手勾下领带，自上而下解开衬衣纽扣，一边随口道：“什么？” 叶文轩小声说：“我有点奇怪，这群人是怎么知道你的位置的？” “两次了，每次对方射火｜箭弹，都明显有着准确的方位感，就好像他们一直知道你的位置。”他皱着眉，慢慢道：“第一回人多也就罢了，第二回只有你我和张晴雪，他们一样能找到你。到底是有人在通风报信，还是……我们中有谁，被他们藏了卫星定位仪？” 邢渊嘲道：“我怎么以前没现，我的摄影师还是个小侦探？” 叶文轩特别不要脸的笑了笑：“爱好比较广泛，摄影这行要是干不下去了，我还能凭这个另起炉灶嘛。” 也不知邢渊信不信这浑话，他只是道：“你继续。” “如果是定位仪在作祟，那我建议咱们把身上随身携带的东西，除了钱包全都丢掉。唔，看你这个表情，应该是很赞同我的看法。”叶文轩摸了摸下巴：“但如果是有人在通风报信……” 邢渊解开衬衣纽扣，瞥一眼他：“你是在暗示，让我多注意着你的那些小动作，是吗？” “呸呸呸，怎么可能！”叶文轩表情特纯真：“我一颗红心向太阳，我特么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怎么可能丧心病狂到给一个恐怖组织通风报信？！” 他表了一通忠心，然后才伸出大拇指，朝自己身后点了点，跟做贼似的小声说：“我是想问，前面坐的那位，靠不靠谱啊？” 沾了灰尘和血渍的衬衣被扔在运动包里，邢渊毫不扭捏地展露自己坚实的胸膛和完美的腹肌，他的身材果然出奇的好，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款，浑身的肌肉都隐隐充斥着强大的爆力。 邢渊没急着回答他，而是随手拽了件天蓝色Ｔ恤套在身上，然后又去解腰间的皮带。 叶文轩正等着答案，猝不及防之下看了场型男脱衣秀，这刺激有点儿狠。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在自己胸腹部瞄了好几眼，好不容易才将嫉妒的情绪甩出大脑，而后便一脸“＝＝”的表情，转头也从包里翻出Ｔ恤和牛仔裤，动作飞快地换起衣服。 一直到两个人将绘制有“天天牛奶，天天好心情”卡通字的工作外套穿好，这二位都没什么语言交流，叶文轩也以为邢渊不会回答他那个问题了。 整装完毕，又胡乱将脸上的尘土蹭干净，邢渊便将两人的衣物都塞进那只运动包。 做完这一切，他将运动包提起来，跟叶文轩一前一后跳下来，后者查看了一下货箱的两扇门，果然看见锁孔里插了把钥匙。 他正准备关门上锁，身旁的人突然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认为，你大概要比她可靠很多。” 31.第三十一章 邢渊说完就直起了腰, 面不改色转身朝前走，他扳开车门，没事人一样坐进了驾驶位。 叶文轩手还悬在钥匙上方, 就听见邢渊在前面说话：“张助理，前面坐不下，麻烦你, 去后面车厢里待一会儿。” 张晴雪娇滴滴道：“邢总, 让叶大哥去嘛，人家想和你坐在一起呢。” 邢渊：“快一点儿, 不然把你扔在这儿，自己看着办。” 张助理没声了, 叶文轩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巨大而闪亮的电灯泡, 他有些尴尬地走过去, 张晴雪立刻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叶大哥, 车厢里面又没有座位, 我怎么坐呀，你说是不是？” 叶文轩干咳一声：“里面有好几箱奶, 你可以坐那上面，渴了还能拆开喝。” 张晴雪：“……啊？” 邢渊又道：“张助理。” 张晴雪满怀希冀看过去。 邢渊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然后将放在脚边那只包打开，从里面掏出运奶工的制服扔给她：“除了现金, 随身物品都扔掉, 包括手机。还有, 把这个换上, 你现在穿的衣服也一起扔了。” 张晴雪睁着一双盈盈美目，靠在副驾上欲语还休：“邢总……” 邢渊用手掩了掩嘴唇：“快点儿，别撒娇。” 好歹也是邢氏集团千锤百炼过的助理，张晴雪实在没法如愿，干脆甩了甩头，娇哼一声打开车门，扭着屁股到后面去了。 砰地一声，车厢被大力关上。 叶文轩和邢渊对视一眼，邢渊一扬下巴：“上来。” 叶文轩没多做犹豫，翻身爬上副驾，他刚关好车门，邢渊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叶文轩只来得及抓住由上方的扶手，嘴里大叫：“安全带！我还没系安全带啊！” 邢渊把油门踩到底：“抓稳了，别从车窗飞出去。” 叶文轩：“刚刚换衣服也没见你这么急……你倒是给我点儿时间——系个安全带呀——” 他在车里摇来晃去，脑后不时还能听见“咚”“咚”两声，这是后车厢里那位张助理在使劲儿拍着箱壁抗议呢。 小货车顺着公路向南驶去，邢总裁一脚油门踩到底，愣是把车开出了Ｆ1方程式的味道，直开出去几百米，才又缓缓降下点儿度来。 叶文轩终于系上了安全带，他这才有空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 学校已经被甩在了身后，货车走的是一条不太经常使用的辅路，左右两侧都是大片大片的田野，远处能看见隐隐的山脉和丛林，若不是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他说不定会感叹一下这里的好风景。 但是那些枪声和炮火都太记忆犹新，死去的无辜者让所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邢渊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越来越远的学校大楼，突然道：“你打个电话。” 叶文轩闻言抬头：“打给谁？” “打给艾森市、亚达尔市和苏格兰场的警局，还有伦敦警察厅，就说……”邢渊将视线从后视镜上收回，淡淡道：“就说这里生的恐袭案升级了，维斯豪尔市的警力扛不住，让他们搜查一下维斯豪尔大学北部的大教堂，以及西边那片森林。我怀疑，这两个地方，有一处应该还藏着大量军火，嗯，大概还有一些雇佣兵吧。” 叶文轩眉头一跳：“你怎么知道的？”说归说，不过他还是飞快地掏出手机，手指翻飞着将开机锁解除。 “我猜的。”邢渊一手把着方向，另一只手则搭在方向盘侧上方，手指漫不经心地在上面轻轻敲击，一边道：“维斯豪尔大学附近没有别的可以隐藏的地方，离它最近的小镇人口稀少，有什么陌生面孔，不出半天就能传得沸沸扬扬，那里不是雇佣兵落脚的好去处。” 他说：“与小镇相比，北面的教堂是最合适的地方，那里离学校最近，而且里面住着的，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传教士。” “其次的选择是西北部的那边森林，那里应该挺荒凉的，来的时候我听说那片林子非常大，徒步横穿林区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走出去能直接抵达隔壁的艾森市。”叶文轩接口道，他按下报警电话，嘟声过后用英语道：“喂，您好，我要转接伦敦警察厅。” “线路繁忙，请稍后重试。” 叶文轩：“……” 他又换其他警局，除了苏格兰场总部，其他警察厅打过去都是一样的结果，最后不得不放弃道：“什么情况，咱们今天莫非走了什么霉运，连个报警电话都要打不通了？”接着又道：“苏格兰场离这儿远着呢，等他们赶过来，恐怖分子肯定全跑了。” 邢渊喃喃道：“多少猜到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附近几个警察局的电话一定被打爆了。”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把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往副驾驶身上扔：“钱包里的证件和现金留下，手机里的电话卡抠出来，其他全扔了。” 叶文轩手忙脚乱接住：“哇，全是高档货啊，你也舍得扔！” 邢渊：“你的也一样，不接受抗议，想保住小命，就先把身上的物件都先‘清扫’干净。” 叶文轩举起一只手：“报告，我能申请保留一只手机吗？” 邢渊：“申请驳回，不能。” 叶文轩撇撇嘴，当先拿出那只黑色皮夹翻了起来。 “唔，这个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百夫长黑金卡？”他随手抽出一张卡片，上面果然标着“amerinet express”，译为美国通运。 他吹了声口哨：“有钱人，这张你也要扔了？” 邢渊自言自语般嘲道：“大概……很快就不能用了。” 叶文轩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不过这不妨碍他探索的心情。 将钱包里十几张卡全部掏了出来，叶文轩一张一张查看，然后又将隔层里的照片取出来，在邢渊眼前晃了晃：“老板，这张也扔？” 照片上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满脸的天真烂漫，女孩儿长得跟邢渊有些像，只不过眼睛也是黑色的，叶文轩猜这大概就是邢家从不在媒体面前露脸的邢沛薇。 也就是邢渊的妹妹了。 果然，邢渊瞥了一眼，立刻伸手抽出那张照片，对折一下后塞进裤兜里。 “令妹？”叶文轩非常八卦地问。 邢渊用眼角警告他，继续干活，不要多话。 叶文轩耸耸肩，低头继续研究腿上那一堆零碎。 “快到镇上了，我去便利店一趟，买点儿吃的，不多停留。”邢渊边开车边道：“你要是想买什么，一会儿记得用现金，不要刷卡。” “哦。”叶文轩打开窗户，将邢渊那堆高级货，连同自己身上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全扔进了路边的草丛里，眼看着自己的家当就这么离他而去了，叶文轩只觉得好一阵肉痛。 “老板。”他扒着窗户，回头看那处草丛：“我这是为你做了多大牺牲啊，回国能给个报销不？” 邢渊勾了勾嘴角：“给。”如果他还能回得去。 叶文轩得了承诺，这才感觉到少许安慰，他一转头，又看见邢渊朝这边递过来一只黑色运动包。 正是之前他从后车厢拿下来的那个。 邢渊：“劳驾，把这个也扔了。” “……”叶文轩顺手把塞满两人衣物的运动包抡出去，口中哼道：“真能使唤人，自己开个窗户扔一扔会累死么。” 他还想再呛几句，后面货箱又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 叶文轩回身大喊：“美女，又咋啦？” “讨厌啦～”隔了一层铁板，张助理细细弱弱的声音差点儿被引擎声盖过去：“人家想上厕所……好急的……” 得，还得照顾一下女同志。 邢渊将车停在路边，推开车门靠在后车厢上，然后反手敲了敲箱壁：“给你两分钟，快点儿。” 张晴雪：“好的啦~谢谢邢总~” 趁着张晴雪跑去方便，叶文轩也下了车，他双手遮在眼睛上方，向来时的方向眺望片刻，最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维斯豪尔大学里怎么样了，希望伤亡状况不会太多。” 邢渊两根修长的手指间夹了根烟，他低头将烟叼在嘴里，轻轻皱着眉：“现我跑了，这些人自然也就该撤了。” 叶文轩扭头看他：“你哪儿来的烟，你东西不都被我扔干净了吗！” “我身上本来也不带这玩意儿。”邢渊斜睨着他，两手揣在兜里，背靠着运奶车：“从车厢那个运动包里翻出来的，可惜没有打火机，只能叼嘴里咬着玩儿。” 叶文轩靠在他旁边，伸出一只手：“给我也来一根。” 邢渊：“车里，自己拿去。” 叶文轩回去翻了翻，果然在驾驶座底下现半盒烟。他从里面抽出一根来，叼在嘴里重新退到邢渊身旁，视线飘向公路另一边的小镇。 “老板。”叶文轩用牙齿厮磨着烟嘴，一边道：“问你个问题。” 邢渊：“哼？” 叶文轩：“你为什么会被那群人追杀？” 邢渊没说话，只扭过脸来，看了看他。 叶文轩抬头直视他，又问：“那群人是什么身份？” 邢渊哼笑一声，低头缓缓凑近他，随口问：“你想知道？” 叶文轩偏了偏头，避开那道灼热的气息，不耐地反问：“你肯告诉我吗？” 邢渊将烟从嘴边取出来，夹在指间把玩儿，慢慢说：“那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对方这副架势，不像是对他有所抵触或带着反感，但叶文轩还是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家伙似乎有些兴奋，从他的角度看去，邢渊甚至连眼睛的颜色都变深了许多。 他直觉感到邢渊的不怀好意，果然那人接下来就伸出两指，在叶文轩想要躲避前准确的捏住了他的下巴，那张英俊至极的脸庞凑得极近，仿佛连鼻尖都要互相贴上了。 邢渊俯身贴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如鹰眸般，牢牢锁住他的瞳孔。 他低着头，若有似无般地呢喃：“你的眼睛里带着电，这不是我的错觉，对不对？” 叶文轩一把将他推开。 大意了。他想着，一边与邢渊拉远距离，冷着脸说：“这种搭讪方式并不吸引人。” 远处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张晴雪终于完事回来了。 趁着她还没走近，邢渊低笑：“你在戒备。” 叶文轩：“没有。” “那就是生气了。” “我只想再和你声明一件事。”叶文轩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讨厌比我高的男人，更讨厌被男人捏着下巴。” 邢渊玩味地捏了捏手中的香烟：“你害怕我现你的秘密。” 叶文轩冷冷道：“我知道你想试探我，但我拒绝。” 张晴雪的归来结束了这场不算友好的对话，叶文轩没再说话，转身直接坐回副驾，倒是邢渊又被这位女士缠住撒娇，几分钟之后才打开车门，叼着那根没点燃的香烟，重新启动引擎。 此后一段路，叶文轩再没跟邢渊说一句话，充分表达了他非常不待见此人之前轻佻行为的态度。 又行驶了一段路程，他们终于到达小镇。 小镇上人不多，一派悠闲景象，浑然不似十几公里以外维斯豪尔大学内的混乱与狼藉。 叶文轩总觉得不太真实。 32.第三十二章 向一位热情的中年女士简单问了问路, 邢渊依着对方指的方向, 将车停在了小镇上最大的便利店门口。 熄火拔钥匙，邢渊随口道：“下车。” 叶文轩一手撑着车窗, 翻了个白眼权当是回应他。 见对方没什么动作, 邢渊当先下了车, 然后慢慢踱到副驾车门旁边，一手撑在半开的车窗上。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叶文轩看了几秒，随后哼笑道：“脾气不小，还得我哄哄？” 叶文轩往里面挪了挪避开他：“敬谢不敏。” “快点儿，一起去。”他敲了敲车窗, 说话时还带着点儿警告的意味：“现在闹别扭, 一会儿路上你就没得吃。” 叶文轩懒得理他，径自甩了车门, 路过后车厢时帮张晴雪开了门。 张助理一出来就奔着邢渊去了, 叶文轩瞥见后者脸色微变, 心中顿时一阵快意。 对付这种喜欢以自我为中心的傻逼任务目标，不需要他出手, 一个张晴雪就可以搞定一切。 因为不知道飞狼还会不会追击过来，三人以最快的度扫荡一圈食物和生活用品, 叶文轩将一兜子面包扔在副驾的座位上，回头就看见邢渊轻轻松松用一只手扛着整箱矿泉水，另一只手则握着个手机, 边走边低头看屏幕。 便是对邢渊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对这人的体力有着淡淡的嫉妒, 看邢渊走过来，叶文轩便问：“这手机是怎么回事？” 邢渊头也不抬，随手将整箱矿泉水砸进后车厢：“便利店里那个员工的。” 叶文轩：“……你抢了他的手机？” 邢渊瞥着他：“我买的。” 叶文轩嘴角一抽，心说现在也不能刷卡，你竟然随身带那么多现金的吗。 张晴雪的东西也被扔光了，姑娘坐在车厢里，看见邢渊便靠过来：“邢总，人家好无聊的，能借我刷刷微博看看新闻不？” 邢渊将手机揣进兜里：“不能。” 张晴雪：“……” 叶文轩则摸了摸下巴。 虽然也还是一样的不苟言笑，但他怎么感觉邢渊在他面前，越来越不讲究了？ 似乎离那天晚上他偷偷探进红蔷薇会所，看见的另一个邢渊的肆意形象，越来越接近了。 也因为邢渊这些细微的变化，叶文轩在不知不觉之间，与对方的交谈模式渐渐生转变，已经不再仅限于上下级的拘谨和寡淡。 他有时甚至还能给邢渊甩个脸色，和对方冷眼对骂了。 这些变化非常细微，等叶文轩察觉到的时候，有些关系已经逆转。 而现在，他们更专注于如何不引人注目的离开这里。 因为这座小镇的规模真的太小了，运奶车不一会儿就引来了镇上居民的注意，有人过来询问他们是不是来这里送牛奶的，又非常积极地表示，自己非常想要尝尝“天天牛奶”味道怎么样。 等到离开小镇时，叶文轩简直松了口气。 “这里果然不能多呆。”他这回主动找邢渊说话了，因为后者刚刚一直在释放冷气，成功吓退了几个借着买牛奶不停调戏叶文轩的老大婶，于是又重新博得了叶文轩微薄的好感。 “那儿人太少了，进来一个陌生人，整个镇上的居民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偏头看着倒车镜，注视着里面越来越远的屋顶，一边道：“亚裔，黑，蓝眼睛。你太醒目了，他们如果真的还会来追你，随便找人一问，你肯定暴露。” 邢渊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你还少说了一项——英俊不凡。” 叶文轩被他这不要脸的回答震慑了，他回头看了看对方那张脸，确实无法反驳，半晌从兜里掏出样物件甩给对方：“喏，戴上吧。” 邢渊单手接住，抽空看了一眼，是一架银边眼镜。 “你的？”他简单看了看：“我之前就想说了，你到底是怎么当上新锐设计师的，以前那副黑框眼镜就已经土得感天动地了。这一副……”他一手甩开镜腿，将那副有些旧的眼镜往鼻梁上一推，薄唇吐出四个字：“只比垃圾好上一点儿吧。” 叶文轩想踹死他：“找镇上的好心路人买的，就之前一直想买牛奶那个中年大叔。” 邢渊露出一个非常嫌弃的表情。 别说，虽然这副眼镜真的挺难看的，但被这家伙架在鼻梁上之后，叶文轩再去看他，只觉得“衣冠禽兽”和“斯文败类”两个成语套在他身上刚刚好，简直是为邢渊量身定做，只有成语配不上他，没有他配不上这俩成语的说法。 正想着，后面的妹子又开始敲铁箱了。 “……”叶文轩特别无奈：“这大小姐以为咱们出来野营呢？” 邢渊将车停在路边。 “不好意思嘛。”张晴雪扭捏道：“人家憋不住了啦……” 邢渊似乎对她这样子司空见惯，对她挥了挥手，人立马扭着腰跑到路边小树林里了。 剩下的两个男人也下了车，重新靠在车厢上进行又一波的互相试探。 叶文轩仰头一下一下地磕着货箱，随口问：“说真的……你怎么会选张晴雪来当助理的？我看你也不怎么喜欢这姑娘对你投怀送抱啊。” 邢渊把玩着从便利店买来的打火机，一低头将烟点上：“我不喜欢，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喜欢。” 他吐出一口烟圈，淡淡道：“她这种款的，谈生意时很吃香，够骚气，也放得开。公司去年有十分之一的业务，都是她谈下来的。” 邢氏集团家大业大，十分之一听着不多，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目。 叶文轩听了这一出，突然便对这位助理肃然起敬起来。 只是看这小姐姐风骚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对方的合作伙伴嫖她，还是她嫖的人家。 他一边想着，一边换了个话题试探：“接下来你想怎么办，返回维斯豪尔市找警察寻求庇护，还是想办法回伦敦？” 后者没回答，只是将烟捏在手里，沉吟着道：“刚刚在镇子里，我曾经有两次，看见同样款型的小型无人机从屋顶飞过。” 叶文轩直了直腰板：“无人机……我怎么没注意？” “第一次，你在便利店里向店员借洗手间洗脸，当然，实际上是在里面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邢渊漫不经心道：“第二次，小镇里几个人围着你买牛奶，那玩意儿从你背后飞过去，动静很小，镇上的人也没注意。” 叶文轩拧起眉：“也许只是这附近小孩儿的玩具？” 邢渊嗤笑：“有时候，我真的不太清楚你是真这么天真，还是装出来的。” “……”叶文轩抿了抿唇：“我只是……”不习惯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罢了。 所幸邢渊也没多纠缠，他掏出手机扔给旁边的人：“看看新闻。” 叶文轩不明所以，划开手机，现屏幕还停留在新闻app页面上。 【特级事故！英国维斯豪尔大学生重大恐怖袭击事件，死亡人数已百人，华国富豪邢渊或已在此次袭击中身亡！】 叶文轩滑动屏幕的手指一顿：“这……” 邢渊：“这是半小时前的了，刷新一下再看。” 叶文轩不由自主向下滑动屏幕，等那朵小菊花转够了，一眼便看到最新布的消息。 【邢氏家族已向英国政府致电，要求警方就邢渊身亡一事做出相应解释。】 叶文轩眉毛挑得老高：“身亡？” 他看了看旁边抽烟的男人，再看看手机上的实时新闻，脱口道：“你不准备出面澄清吗。你是准备……装死来躲避那些人？” 邢渊不置可否。 “喂，”叶文轩踹了他一脚：“你倒是说句话啊，我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邢渊又吐出一团烟圈，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顺着这条公路一直往南，开车十五分钟，就能离开维斯豪尔市。之后上了盘山公路，再花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大概能到距离最近的亚达尔市。” “亚达尔那里通的有火车，也有警察署，我会把你和张晴雪放在那里。”他抬手制止想要插话的叶文轩，淡淡道：“你老板我自身难保，说实话，你和我的助理，我一个都不信任。咱们在亚达尔分道扬镳，你俩之后是去警署报警，或者买张火车票，坐车回伦敦都行，也可以去华国驻英大使馆寻求庇护，想怎么办随你们。” 叶文轩：“可……” 邢渊：“你如果不想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就最好听从我的建议。” “那你呢？”叶文轩靠在车厢上，扭头看了看他：“你自己一个人，就算身手看起来还不错，但是难道还能对付得了几十个拿着火箭筒的恐怖分子吗？” 邢渊将烟摁灭在铁皮箱上，他那双冰冷的蓝眼睛被藏在眼镜后面，却还是能令人生出冷意：“这些，就不劳我的摄影师操心了。” 33.第三十三章 随即他站直身子, 迈着长腿转头回了驾驶位。 叶文轩一扭头, 看见张晴雪远远走了回来。 张姑娘没回车厢, 遁着方向就又跑去找总裁撩骚。 当着这位的面, 他不好再说什么, 只得转到另一边开门落座, 心里有些不太爽快。 邢渊不信任他俩, 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换了是他, 保不准从一开始, 就不会让其他可疑的人跟着上车。 但理解不等于没有半点儿怨气。 进入亚达尔市时，正是下午一点多，已经过了饭点儿，路上的车不多。 邢渊把车停在亚达尔市火车站对面的马路边，随手抽出一根烟叼上：“坐火车回伦敦会安全很多, 到时候听着点儿广播，别过站了。” 叶文轩往座位上一靠：“你去哪儿？” 邢渊扭头，对着他吐出一口烟，掀起嘴角笑了笑：“你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 “喂。”叶文轩打量他嘴边上的那抹笑，突然道：“有没有谁和你说过，你这人特别表里不一？” 邢渊：“哦，说的人是不少。” “在公众视线里, 你那张脸几乎从没笑过，我去你家拍照那几次, 你也是那副死板德行。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面部肌肉僵死, 压根不会笑。”叶文轩看着他的脸道：“今天倒是笑过很多次。邢老板, 你今天为什么肯笑了？” 邢渊嗤道：“看见弱智，就本能想笑。” 叶文轩：“……” 叶文轩：“再见吧，我觉得跟你也没什么临别感言了。” 邢渊抬抬手：“慢走不送。” 临要下车，叶文轩又问：“就我和张助理回去，邢氏其他员工怎么办，你不替他们担心吗？” 邢渊撩了一下眼皮，坐在位置上稳如泰山：“总之都比我安全。你废话太多了，滚吧。” 叶文轩一把拍上车门。 张姑娘只想跟着邢渊来一段说走就走的浪漫逃亡，被叶文轩死活从后车厢里拽了出来，弄得跟拐卖人口似的，叶文轩拽着她的胳膊：“人都走了，别看了，你在这儿站成望夫石人也不会回来看你一眼的！” 张晴雪掩面呜呜道：“我要和邢总在一起，他为什么总是考虑我的安全，总是独自面对那些凶险，我知道的，他是为了我才走的！” 叶文轩：“……”姑娘你想多了。 张晴雪：“不行，我要去追他，让他知道我的决心！” 叶文轩拉住她：“姑奶奶你现实一点行吗，邢渊压根不想带着咱俩，而且你是准备用两条腿去追他四个轱辘吗，你快得了吧。” 张晴雪终于哇的一声哭了。 叶文轩：“不是，我又没骂你，奶奶你别哭了成吗，人家以为我怎么你了似的。” 安抚过不依不饶的张姑娘，片刻后，两人坐在火车站对面的咖啡馆里，面面相觑了十几分钟。 叶文轩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僵局：“那个，妹子，你打算怎么办？” 张晴雪小口酌着手里的咖啡：“你呢？” 叶文轩似真似假道：“还能怎么着，买票回去呗。” 张晴雪：“哦。” 叶文轩等了半天，试探道：“你不跟我回去？” 张晴雪看看他，突然娇嗲道：“叶大哥，你总问我，不会真是特别喜欢我吧？”说着，她脸一红：“其实我对你也有好感的，虽然你没有邢总那样的事业，不过脸……嘤，反正如果你真有那个意思，咱们也可以交往看看嘛~” 叶文轩一口咖啡差点儿呛进气管里。 他一边咳嗽，一边虚弱地满桌子找纸巾。 张晴雪还在说：“叶大哥，你不戴眼镜的时候级帅啊，当初为什么一直拿那个土老帽的眼镜遮住脸嘛，害人家之前都没仔细看过你。” 叶文轩心想：幸好没仔细看。 他眼中的秘密已经要被邢渊看光了，绝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现。 此时张晴雪探着身子瞧他，叶文轩立刻向后靠了靠，双眸垂下避开对方，口中道：“既然你不想告诉我你的打算，那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如何？” 张晴雪：“叶大哥，你要回伦敦？” “嗯。”叶文轩点点头：“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是不敢随意乱走了，能回国就立刻回国吧。”说完，他看着对面的女人，正色道：“张助理，你真的不回去？” 张晴雪表情自然地挽了挽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不想这么快就走。你先走吧，我就坐这儿想想。” 叶文轩不再劝她：“那你注意安全。” 他将咖啡一饮而尽，没有多做停留，推门出了咖啡馆便穿过马路，拐进对面的火车站。 理所当然的，他并没有走进售票厅买票。 在车站旁边的大型市里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叶文轩已经换下了那身绘有“天天牛奶”的运奶工制服。 他穿着淡蓝色格子衬衣，裤子也换成了比较时尚的牛仔款型，鼻梁上重新架好墨镜，还不忘在头上扣了个鸭舌帽。除此之外，叶文轩肩上还背了个鼓鼓囊囊的运动包。 之前邢渊估计早就在盘算着甩掉他们了，让两个人扔东西的时候，唯独没强制他们扔掉信用卡和证件护照。 兜里揣着刚到手的新款手机，叶文轩没用原来的电话卡，他新买了张本地的手机卡，插上之后第一个联系的就是“食人花”。 【食人花，我是法师，现在位于亚达尔市火车站附近。】 信息刚出去没几秒，那边就像专程盯着手机似的，立刻给了回复。 食人花：【法师先生，你把目标跟丢了，业务不太熟练哦。】 法师：【很抱歉，是我的工作失误，你知道他现在大概的位置吗？】 食人花：【稍等。】 叶文轩边走边看消息，他重新回到了之前那家咖啡厅，进门后就坐在了角落里的位置，一双眸子在墨镜后将所有的座位都搜寻了一遍。 张晴雪果然已经走了。 来点餐的服务生显然没认出这位帅哥刚刚才来过，小姑娘红着脸跑回工作间，叶文轩没管她，只低头去看信息。 【他弃车了，我的定位仪最后显示的地点是亚达尔市南郊的一家车行，任务目标很可能走了些黑路子，我猜他是将那辆运输车卖掉，又重新买了其他代步工具。】 叶文轩回道：【定位信息我一份。】 那边来一张定位截图，随后又是“叮”的一声。 【据我分析，目标对象仍在亚达尔市停留的可能不大，那儿的城建规模还不如维斯豪尔呢。驱车往南继续行驶，距离最近的大城市是佳亚市，他在那儿停留的可能过6８％，继续前往周边大城市的可能性为2５％，躲进乡镇或藏进深山老林的可能性为５％，赶往伦敦的可能性为２％。】 叶文轩将那张地图放大，找到所谓的佳亚市，有一一检查与佳亚市临近的几个城镇，看了一会儿才抽空又过去一句：【你知道张晴雪这个人吗？】 食人花：【任务目标的助理呗。这半年姓邢的真是惨到不行，咱们的人肯定要查他啊，他那十个助理我们都有隐晦的接触过，有几个同咱们特事部的便衣关系还不错哦。】 法师：【那关于这个人，你们有什么现吗？】 叶文轩在这边等了一会儿，食人花才回过来短信。 【一个标准的戏精，她展示出来的那部分性格，未必就是她的全部。】 法师：【你们怀疑她？】 食人花：【我们怀疑所有人。】 法师：【张晴雪跑了，我怀疑她同飞狼有联系。】 食人花：【收到。张晴雪的事情先放着，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邢渊，别让他真的死了。】 叶文轩顿了一下，他看着那行字，到底还是回给对方一句：【明白。】 虽然“食人花”说邢渊也有可能已经跑到了更远的地方，但佳亚市还是被放在了他们寻找目标的要位置上。 与这位同事在手机上确定了行程，叶文轩便不再多呆，他就近买了张去佳亚市的车票，赶着点儿进了车站，一路风尘仆仆赶去佳亚。 下午七点半，佳亚市中心某商业步行街内。 叶文轩手里拿着个热狗，一边观察这座城市，一边将晚饭囫囵塞进嘴里。 佳亚市比之前他坐火车那座城市的规模要大得多，这里拥有九十多万人口，是个颇有些文化底蕴的旅游城市。就光他站在街角的这十几分钟时间，已经看见不下五拨国内旅游团从身边经过，挤挤攘攘地拿着相机到处合影。 在这么一座偌大的城市里，想要寻找一个华国人，简直可以算是大海捞针了。 来之前，“食人花”也表达过同样的顾虑。 【那座城市可不算小，而且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华国人选择前往那里度假，说实话，我们这次可能真的要失去他的行踪了。】 对此，叶文轩只回复：【我可能有些办法。】 他用新手机重新下载特事部研的私人app，打开后核实身份，在指令框里输入一段命令。 “好了，现在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把我给你的东西也一块儿扔了。”他低头等待界面刷新，一边喃喃自语。 刷新成功，一张精准的佳亚市地图出现在显示屏上。 信号同步更新，叶文轩两指在地图上随意划来划去，然后成功现了一个红色小圆点。 他盯着那圆点看了几秒钟，它先是一动不动停在那里，片刻后突然缓慢的移动起来。 “如果那副眼镜没有被扔进垃圾桶，又被野猫叼走的话。那我应该是……”细小的电流从眼底飞窜过，他慢慢勾出一个笑容：“找到你了。” 34.第三十四章 远离了繁华的市中心, 几乎每一座城市，都有一些与光鲜亮丽搭不上边的老城地带。 这里治安相对混乱，抢劫和斗殴时有生, 环境看起来也非常堪忧。除了本就居住在这里，已经习以为常的本地人外，一般不会有游客喜欢在此处流连。 除了那些对当地情况毫不知情, 安全意识又特别薄弱的外来旅客。 叶文轩此时就站在一家杂货店外面, 他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直到身后有人拍了拍门板，叶文轩回头, 杂货铺那个五大三粗的老板叼着根烟看着他：“小子, 进来买东西？” 叶文轩看了看他身后那杂乱无章的小铺子：“不买。” 老板：“不买就滚蛋, 别站在老子店门前挡着路，碍眼！” 叶文轩想了想：“那我买吧。” 老板朝着他喷了口烟：“买什么, 快一点儿。” 叶文轩看了一圈, 随手指着一把直杆伞：“就这个。” 交了钱，他一手接过伞, 对面前的大汉道：“大哥，问你件事儿。” 老板骂骂咧咧回他：“还干嘛？” “麻烦帮我看一下, 地图上这个位置，大概在什么地方？”叶文轩将手机屏幕转过去, “我对这附近不太熟。” 老板看过后, 随意指了个地方。 等走出杂货铺, 拐进了临近的狭窄街道中, 叶文轩才放慢了脚步，轻轻一搓手指。 砰的一声，那头杂货铺天花板上的照明灯爆了。 店老板大声咒骂起来，叶文轩冷哼一声，低头又看了看手机，终于还是顺着那老板指的方向慢慢踱了过去。 这条街上灯光昏暗，几个站街女郎挨着路灯凑在一起嘻嘻笑着，看见有人来了便撩一撩长，抛给来者一个媚眼。 “小哥儿，要不要来试试？包你爽一夜哦～” “身材不错呀，嘻嘻……跟我玩儿嘛，算你便宜些……” 叶文轩还带着墨镜，他帽子压得极低，这时随手将那把直杆伞杵在地上，便这么充耳不闻的走了过去。 女郎们面面相觑：“这……瞎子呀？” 一把雨伞被他使成了拐杖，站街女都有些扫兴，见他笔直的往街道另一头走，便也不再纠缠。 又走了一百多米，他终于在一家挂着“玛特旅馆”招牌的青年旅社门前停了下来。 杂货铺老板虽然暴躁了点儿，不过还是勉强给他指了正确的方向。 这附近的一整片街坊说来也不算特别破旧，只是修建的年头有些久，再加上周边设施老化，跟不上城市展的度，老城区这里便逐渐没落下来。 但即使如此，若是沿着小路慢慢走上一圈，仍旧能感受到这里的每一栋房屋，都充斥着古典主义浓郁的乔治亚建筑风格。 眼前这间毫不起眼的玛特旅馆，从外形上看和周围的房子没什么不同，红砖在外，斜顶在上，正门和窗框都涂成了白色，看着还留有几分优雅的味道。 只要不仔细看那些脱漆的墙壁，不太干净的玻璃窗，以及年久生锈的门牌。 叶文轩猜测，光顾这里的应该大多是喜欢穷游的背包客，以及一些在附近工作生活的短租客们。 而手机上的定位坐标显示，邢渊就在这家旅馆里。 他深吸一口气，将伞杆杵在地面上，迈步走了进去。 进门后右手边就是个狭长的前台，一个画着烟熏眼的棕妹子正低头短信，听见有人进来便扬声道：“十人间４.6镑，八人间6.９镑，三人间带浴室９.２磅，单间还剩一个，其他都满了。” 叶文轩摸索着来到前台，那女人瞥他一眼：“眼睛不好？” “嗯。”叶文轩冲她笑了一下：“美女，想请你帮个忙。”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即使戴着墨镜假装盲人，那一身气质也是极吸引人的。前台小妹把手机扔到一边，起身趴在柜台上，凑近他道：“你不是眼睛不好吗，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美女？” “听声音，我就能在脑子里画出你的样子。嗯……你一定有一头棕红色的卷，很美。”叶文轩任她打量：“而且，你身上的香水，味道很好闻。” 这话果然大大取悦了对方，女人嘻嘻笑道：“你一定很讨女人喜欢。行吧，你想我帮你什么？”说着她撑起手臂，将上身跨过大半个柜台：“接吻也是可以的哟。” 叶文轩假装没听见：“我眼睛不太好，想找个有华人室友的屋子，或者住在隔壁也行，多少有点照应。嗯……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前台小妹瞥了一眼旁边的电脑：“我们这儿最近华人不太多呀，唔，十人间里有两个，下午还有一个住的单间。帅哥，你要是怕人多不安全，还是住单间啦，我们这儿还剩一间，隔壁就是个华国人。”说着，她又吃吃笑了起来：“也是个帅哥呢，他一定很乐意帮助你的。” 如果邢渊真的入住这里，叶文轩无论如何不能想象他和其他人一起挤在十人间的画面，反倒是定下单间那位恰好也是下午才入住，听起来更加有可能是邢渊。 于是他顺势点了点头：“非常感谢，请帮我登记一下，我就住那个单人间吧。” 女人拿手轻轻一勾他的下巴：“算你便宜点，一天1o镑，住得久的话８镑哦。” “就1o镑吧。”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几分，一边掏出钱包，付给对方一天的房费。 “哦，好吧。这是你的门钥匙，房间在三楼左手边最里面那间，如果你找不到，回来找我，我可以帮你开个门。”前台小妹将钥匙放在他手里，又忍不住刮他手心：“我叫萨沙，你有什么需求，可以来找我。” 叶文轩收回手：“谢谢，萨沙。”说完转身就走，完全没给对方继续撩骚的机会。 “这里的小姑娘真是，也太开放了。”他一边上楼一边自言自语，随手将那把钥匙翻出来，钥匙扣上刻的有门牌号，是３1２。 上楼左拐，走廊里有几个人正在走动，叶文轩干脆又将雨伞当拐杖，假作盲人摸索着走了过去。 有年轻人过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叶文轩拿出那把钥匙：“哦，是的。我看不太清……门口那姑娘说，我的房间在最里面……” 小伙子看了一眼，扶着他往里走：“我给你把门打开吧，你怎么自己出来住旅馆？这片地方可不太｜安全，你看不见的话，很容易被打劫的。”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地方，那人插上钥匙一拧：“就这儿了，你自己进去吧，别忘了把钥匙收好。” “哦好，谢谢你。”叶文轩透过墨镜看他，又随口道：“我听说隔壁有和我一样的华国人，也是今天刚住进来的，你见过吗？” “啊，白天我都出去打工呢，不太清楚。”那人挠挠头：“这儿的房间隔音不太好，我晚上没听见动静，说不定是出去了？” 定位仪锁定这里之后，就一直没再移动过，邢渊大概还在房间里，也或者，他的眼镜还在房间里。 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叶文轩礼貌的表达了感谢，然后“目送”这位好心人走出房间。 关上门，他随手摘掉墨镜，又将雨伞和背包往床上一扔，这才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缓缓舒了口气。 掏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一回，那圆点还是没动过，叶文轩琢磨着，干脆重新戴上墨镜，出去右拐摸到隔壁房间的门口。 他拿手轻扣房门，等了约莫两分钟，也没听见里面传出什么动静。 该不会真没人吧。 “那个，屋里有人吗？”他将手掌贴在门板上，隔了许久，又轻轻敲了敲：“有……没有人吗？” 又等了一会儿，叶文轩终于放弃了。 他趁着其他房间的人还没有留意到自己，利落的收手走人，回房关门落锁。 这家旅馆的单人房里自带一个卫生间，因为建了很有些年头，墙壁和家具都透着些老旧的气息。 叶文轩站在玄关的位置环顾四周，进门左手边就是卫生间，再往里走几步，单人床紧挨着左侧墙壁，右边是个放衣服的立柜，还有张不太大的长桌。 窗户开在正对着房门的地方，叶文轩一眼望过去，能看见对面的楼房也亮着灯。 床铺和被褥有些泛黄，地板是木质的，走在上面会有咯吱咯吱的噪音，还有一些角落的地方已经鼓泡翘了起来，估计是之前的住客不慎将水洒在了上面。 他先将窗帘拉上，一边解开衬衣纽扣，一边走进卫生间，掬了把冷水浇在脸上，洗去这一天的疲惫。 将手撑在盥洗台上，叶文轩抬起头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着重看了看那双闪着电光的眼睛。 “到底要花多长时间，我才能完全掌控你呢。”他自语道。 十分钟后，洗过了一场战斗澡，又换上干净的衣服，叶文轩擦着头倒在靠墙那张单人床上，再也不想动弹了。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红色的圆点一直没有动过。 叶文轩有些烦躁地用毛巾裹住整个脑袋，许久后掀起一个角，露出鼻子透了两口气。 他将手机举在脸前，刷出最新的新闻资讯。 【邢氏集团总裁邢渊在英国失踪，疑被卷入连环恐怖袭击案。】 【邢建明再度出山坐镇邢氏集团，邢家江山是否已摇摇欲坠？！】 【英国警方称：现在断言邢渊已死还为时尚早。】 叶文轩将这些新闻一目十行看了一遍，越看越烦躁，索性关了新闻，点开小游戏玩儿起了连连看。 他玩儿的是无限关卡，没有时间限制而且还拥有无限多的小道具，即使眼神不好的人也能一直赢个三天三夜。他侧身窝在柔软的床铺上，将游戏音效全部关闭，然后开始一关接一关的往下赢。 旅馆的隔音效果就如之前那位青年说的一样，走廊里开关门的声音，人们在走廊上踩踏地板的咯吱声，还有对面单人间里，有男生正在轻轻弹着吉他。 十一点半了。 叶文轩半张脸都陷在了枕头里，他困得不行，却还强撑着来回点击屏幕，将上面凑成对的动物图标一个接一个消掉。 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有人开了淋浴，水流从花洒中喷出，哗啦啦的声音在夜晚听得格外清晰。 叶文轩停下点击图标的动作。 他将一只手掌贴在墙上，随后整个人都靠在上面，听了一会儿之后，慢慢挑起一抹笑容。 ３1２的右边没有房间，左边紧挨着３1o，也就是刚刚他敲了半天房门的那一间。 红色的坐标圆点有着细微的挪动，而后便又静止下来。 叶文轩盯着那个圆点看了半天，轻声道：“原来你没把它扔了啊。” 很快的，一条简单的信息被送出去，收件人是还远在维斯豪尔市的“食人花”。 法师：【我找到他了。】 食人花：【安静蛰伏，切勿滥用能力。】 35.第三十五章 午夜十一点半，佳亚市城郊大片居民区出现断电现象, 原因不明。 看到头顶的壁灯骤然熄灭, 叶文轩满意地将手从电源插座里抽了出来，他吹了吹指尖上那一缕轻烟, 动作轻巧地踱到门边，一手开锁, 将门推开一道缝。 有人推门出来查看情况，叶文轩听见几个男人大声抱怨着, 从远处的多人宿舍走出来, 几个在查看电路，还有几个径自下楼，估计是去找旅馆老板了。 黑暗中有几道亮光划来划去, 不知是谁开了手机的后置电筒，走廊里一时间吵得不行，看来这里人大多也都是夜猫子。 叶文轩将门推开了些, 现隔壁还是没什么动静, 仿佛里面压根没住人。 他对面屋里的外国小哥也出来了, 偶尔拿手机一照现他站在门后，吓得差点儿大喊出来。 “哦上帝, 我差点儿被你吓死了！”他走过来，一手扶住胸口喘了一会儿，又拿手机灯伸头去看叶文轩的房间：“你屋里也没电了吧。唉, 我估计这一片的电路都完了, 我刚看对面那栋楼也黑灯瞎火的。”说了半天, 他突然看向叶文轩，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颤巍巍道：“呃……你，你怎么一直闭着眼睛啊……” 叶文轩出来没戴墨镜，他还沉浸在自己“眼盲心不盲”的人设里无法自拔，索性两眼一闭继续装瞎，也是非常的入戏。 “我眼睛不太好。”他露出一个坚强的微笑，特别有白莲花气质：“反正也看不见，所以我不怎么开灯。” 对面的小哥差点儿以为是大晚上撞见鬼了，好险被吓的岔了气：“哦、哦哦，那你这出来是……” “听见外面有动静，唔，我就出来了解一下生了什么事。” 这时走廊上的人基本已经回屋了，只有下楼找人的还没回来，那小哥叹了口气：“今晚估计不会来电了，我回屋睡了，晚安吧。” 叶文轩闭着眼冲他点点头，道了句晚安。 等过道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后，叶文轩静立片刻，然后他反手一用力，将房间门顺势带上。 咔哒一声，门被锁上了。 做完这些，他便慢慢走到隔壁房门前，然后开始抬手敲门。 叩。叩。叩。 他敲得不紧不慢，也敲得非常轻，就这么不停歇地敲了三四分钟。 即使门的另一边半点儿动静也没有，但扣门的手不曾放下，仿佛笃定了里面的人听得见，并且会给他回应。 就这么连续敲了五分钟，叶文轩也不怕把旁边屋子里的人都吵醒。期间有其他房间的住客开门查看，瞅见黑洞洞的走廊里站了个人，还在以均匀的率敲着门，全都吓得后退一步，然后以最快的度关门钻被窝。 这些人的动静，叶文轩一概不理。 终于，在他敲得指节隐隐作痛前，面前的门板“吱”的一声，开了道缝。 叶文轩动作一顿，右手还悬在半空没有收回。 门后是同样幽深的黑暗，一个高大的人影轮廓隐在其中，叶文轩看不清这人的长相，但强烈的存在感不容置疑。 鼻子微微耸了耸，他依稀闻见了少许沐浴露的香气。 门里的人低声问：“什么事。” 叶文轩回过神来，知道对方看不清他的样子，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扬起一抹微笑：“先生，我就住在您隔壁。嗯，刚刚不小心被锁在门外了，我……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收留我一个晚上吗？” 那人静默片刻，仿佛是在透过黑暗打量他：“你可以选择下楼找老板来。” “是这样的，我的眼睛看不见。”叶文轩耐心的解释道：“手杖被落在了房间里，我现在其实有点儿寸步难行。先生，听说您是华国人，我也是，您能不能看在同为国人的情分上……” 他话没说完，突然手腕一紧，人已经在电光火石间被捞进了房间里。 后背抵在墙上，身旁传来“咚”的一声，料想是大门被人用脚使劲儿踹上了。 叶文轩左臂曲起，巧妙地隔开袭向他颈侧的匕，右手则试探着迅击向对方肋下位置，紧接着便理所当然地被擒住。 那只手强横地制住他的手腕，将他的右手反压在头顶的墙壁上，随后一道炽热的吐息喷在脸侧，烫得他呼吸都乱了几拍。 “小摄影师，真当我听不出你的声音吗。”男人以压倒性的武力，将他紧紧压制在墙上，弯下腰来低声说：“住我隔壁，还眼睛瞎了，嗯？” 温热的肉体压了过来，叶文轩这才惊觉对方没穿衣服，他挣了挣手腕：“你……你不穿衣服就开门，邢总裁以前也这么开放的吗？” 他这句话一出，已经算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就是叶文轩。 邢渊没放手，也没推开，还是用身体压制着他，只自顾自道：“我让你回国，你不听话？”说完又觉得这话毫无意义，他啧了一声，干脆换了个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叶文轩哼了哼：“先放手。” 邢渊挑起眉毛，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然当真放了手。 叶文轩：“然后你再往后站点儿，你衣服都没穿，站这么近耍什么流氓。” “是谁站在我房间门口，一直坚持不懈使劲儿敲门的。”邢渊不再贴着他，而是转身离开玄关，漫不经心地往床边走去：“你要是不敲门，我现在早就穿好衣服，躺在床上睡觉去了。” 叶文轩揉着手腕跟过去：“我敲门的时候你在干嘛，这么久才去开门。” 邢渊将匕丢在床上，头也不回道：“洗澡。” 叶文轩嘴角一抽。 这家伙停电之前就在洗了，等他把这一片的电路全部干掉，旅馆里其他人骚乱了一阵，这货竟然不为所动，黑灯瞎火的还在继续洗。 两人在玄关交锋时挨得很近，叶文轩没感觉到水汽，倒是闻见了清爽的胡须膏的气味，想必就在之前他敲门的时候，邢渊还好整以暇地擦了擦身体，拿着旅馆提供的刮胡刀，还特么刮了个胡子！ 想想都觉得牙疼。 叶文轩心道：这要不是他的任务目标，早把他电得满屋子跳霹雳舞。 等他走到里屋时，邢渊已经把睡衣套上了。 因为没电，邢渊将手机翻出来，点开后置电筒，而后随手拎起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副眼镜。 借着光亮仔细研究了一阵，他对朝这边走过来的青年道：“你通过它找的我？” “追踪仪藏在镜腿里，它有范围限制，所以我是先来了佳亚市，才通过它找到了你。”叶文轩拉了把椅子坐下，仰头看他检查眼镜，坦然道：“我不确定你在不在佳亚，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把它扔了，用眼镜来寻找你，只是赌了一把，没想到赌赢了。” 邢渊轻松掰下两个镜腿，随手在床头柜上敲了敲。 这副银边眼镜镜腿的脚套是用尼龙做的，末端很宽，造型有些老旧，透着点儿复古的味道。 “要是两只脚套的重量不一样的话，你恐怕早就现端倪了。”叶文轩伸手一指：“是右边的那个。” 他话音未落，就见邢渊拿起左边的镜腿，三两下就把脚套｜弄了下来。 有力的手指顺着断口那端开始，一点一点碾碎脚套，很快的，邢渊停下动作，他把一端倒扣在手掌中，使力向掌心捣了两下，果然捣出了件东西。 透过手机电筒的亮光，两人都看清了这个米粒大小的追踪器。 邢渊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椅子里的青年：“右边那个？” 叶文轩：“咳咳……” “从我这边看，确实是右边那个，下次我会照顾一下你的方位感。”他面色特别坦然，仿佛刚刚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眼镜你也拆过了，这小东西能还给我吗？毕竟还挺贵的，坏了我还得赔……” 邢渊闻言捏了捏那枚追踪器：“哦，赔给谁？” 叶文轩：“你早猜到我是谁了，还会想不到这玩意儿是哪里制造的？” “你如果不亲口承认，那我的某些猜测，就永远只是缥缈不定的臆想。”邢渊看他一眼，将微型追踪器抛给他。 他的力道用得有些猛，追踪器擦着叶文轩的手指飞了出去，堪堪便要落在黑暗之中。 便在这微末之间，一丝近乎于无的电离尾巴将它牢牢抓住。 行进的势头受阻，追踪器顺着这力道被拉了回来，正好落在叶文轩虚虚张开的掌心里。 这动作太快，但邢渊还是捕捉到了。 他靠在床头柜旁的墙壁上，双手抱臂，静静打量这位不请自来的青年。 “今天上午，我在维斯豪尔大学演讲的时候，有人朝着我的脑袋开了一枪。” “哦？”叶文轩低头摸了摸周身的口袋，他出门时没带钱包，于是只能把追踪器小心翼翼揣进牛仔裤兜里。 “子弹朝我飞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它，不过枪手射击的距离太近，我当时料想它能打穿我的颅骨，运气差的话，可能会搅在脑子里，在额叶区里搅个大洞出来。”邢渊低头看着他的动作，语气无比淡定，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的脑仁儿似的。 “结果就在那时，我看见了一道电网。”邢渊道：“它将子弹拦截下来，救了我一命。” 叶文轩终于放好了追踪仪，抬头瞥了他一眼：“哦，所以呢？” 邢渊一双蓝眸在黑夜中越幽深，他缓缓道：“我今天看到的，远远不止这些。” “我想再问你一次。”他盯着神色自若的青年，唇边带了丝笑：“你的眼睛里，是不是藏着闪电？” 叶文轩没说话。 半晌，他终于伸出右手，掌心朝上，五指虚张。 先是一小撮微不可查的电离弱光，于手机电筒刺眼的光芒下，它几乎没有半点儿存在感。 但随后，放电脉冲一个接着一个，它们迅完成一段阶梯先导，亮蓝色的微型闪电已经初具规模，但随后它便再没有其他动作，就这么悬浮在叶文轩的掌心上方，如一道瑰丽的全息影像，吸引旁观者忍不住伸手去触摸。 叶文轩姿态随意的靠坐在椅子里，闪电被他握在掌心，青年眉眼微微垂着，仿佛只是握住了什么很普通的事物。 他的黑眸被电弧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表情既有淡漠，又透着慵懒，便如一位蛰伏的猎手，反复调试着手中的厉器。 邢渊活到２９岁，还没遇见过这样的人。 若说叶文轩是什么绝顶的美人，那就是夸大其词，但拥有如此强悍的能力，自身的个人魅力没被比下去，反而愈让人流连忘返者，唯有叶文轩一个人而已。 邢渊紧紧盯着那道闪电，过了一会儿，露出一个笑容。 “作为阁下坦诚相待的回礼，那么我想，我方也应该展示一下应有的善意。” 他拍了拍手，低声道：“切尔诺，出来。” 36.第三十六章 叶文轩眼皮一跳，便见有一团黑影从床底滚了出来, 他手中的闪电猛地脱手而出, 那黑影几乎来不及反应, 立刻中招。 “啪”的一声脆响，那道高强度静电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之下, 直接打在了对方身上！ 切尔诺闷哼一声，他身子晃了晃，然后很快单膝跪地，硬是受了叶文轩这一下。 “切尔诺？”他坐在椅子中，身体前倾, 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借着灯光辨认对方的脸, “他竟然在这里, 你们之间有联系？”说着，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真是够信任他的, 把我和张晴雪甩掉, 却让他跟着你。” 但若真的如此，切尔诺被电伤, 邢渊却一点儿也不着急, 实在是说不过去。 他正思索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邢渊已经一指地上的大汉，一边道：“这位, 我可以重新向你介绍一下。” “艾森·切尔诺, 我从‘黑门’带回来的死士。他是被训练过的战斗武器, 一生只认一次主人，若是需要保护的主人死了，他会立刻割喉自尽。”邢渊语气淡漠道：“如果换成是你，一边是两个身份不明的可疑人员，另一边是自己的死士，你会选择哪一个？” 叶文轩：“……”这不废话吗。 但随即，他立刻想起了曾在红蔷薇会所听到的只言片语，端盘子的服务生窃窃私语，说着想要去“门后”的地方再赌一次。 这么想着，他便问了出来：“黑门……是什么？” 邢渊打了个响指：“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大家都自觉一点坦诚相待，怎么样？” 叶文轩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邢渊看起来似乎比较满意，他对着不远处的壮汉随意挥了挥手：“切尔诺，你先去找梁昊英。” 切尔诺：“仆……” 邢渊一皱眉：“你还有事？” 叶文轩冲他摆摆手：“他受了我一记强静电，估计现在被麻痹得腿都是软的，你让人家缓缓。” 邢渊朝切尔诺看去，后者半跪在床边，垂着头，按在地上的右手正在不住颤抖。 果然，过了十几分钟，这位高大的死士动了动，强撑着一瘸一拐出去了。 目送他离开，叶文轩却在心里思索另一件事：梁昊英出了那间办公室后就没再现身，莫非另有原因？ 正想着，对面的邢渊已经开口了：“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去了一趟红蔷薇会所。” “会所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一个风流成性的败家子，我因为某些你知道的原因，找他要了名死士。”邢渊漫不经心道：“结果就在那天晚上，威尔森告诉我，有人偷偷进入他的地盘转了一圈。” 叶文轩摸了摸鼻子：“……哦？” “还打昏了一名刚入职没多久的亚裔员工。”邢渊看了看他：“真不巧，员工休息室里有一台监控器，你走得太急了，没有看到立柜上面也有这东西。监控拍出来的画面虽然不太清晰，但身形和长相，都能看个大概。” 叶文轩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真去过休息室，还在里面慢悠悠易了个容来着…… 等等，不能就这么露出马脚，若是当时会所的人真的现了他，怎么可能还让他安安稳稳在里面逛了一圈又一圈？ 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邢渊道：“事时没留意，但后来那个亚裔服务生醒来后，大叫自己在后街躺到了后半夜，嚷嚷着要辞职，结果惊动了威尔森。唔，检查监控的时候，我也有幸得以旁观。” 叶文轩：“……” 邢渊点到为止，堵了叶文轩一回，立刻就将话题又拉了回来：“‘黑门’是红蔷薇经营的一项业务，算是一个交易平台吧，只不过卖的东西都比较另类。” 叶文轩坐直了身子：“‘黑门’都贩卖什么？”人口，亦或是军火？ 邢渊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个问题问完了。” 叶文轩瞪着他：“你说的太笼统了，这个问题相当于没有被解答，你在和我玩儿文字游戏？” “立场不和，有些事情，我不可能给你正面答案。我想你可以理解。”邢渊静静道：“轮到我了。” 他问：“谁是你的上司？” 这个问题简直直戳要害。 叶文轩撩着眼皮看他，没什么犹豫便道：“皮皮鲁。” 邢渊：“……” 邢渊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的听力没问题。”叶文轩坐在椅子上，狡猾的说：“我的上司代号皮皮鲁，这是真的。” 他态度明确：你不给我正面答案，那就别指望我会遵守规则。 他用最简单的方式予以邢渊一记有力的回击，果然半点儿亏也不愿意吃。 原本凝滞的气氛被这一句话搞得有些不上不下，邢渊失笑：“好吧，你倒是会学以致用。” 叶文轩哼道：“不，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二个问题，他问：“你被雇佣兵追杀的原因是什么？” “我不太清楚。”邢渊屈起手指，在墙壁上一下一下的轻点：“不过最近猜测，是有人在买凶杀我，大概……是家族纠纷吧。” “什么亲戚这么大仇，能雇一整队的雇佣兵来杀你？”叶文轩狐疑道：“你以为在演好莱坞大片啊，那种桥段现实生活里怎么可能会出现。” 邢渊摊手：“但如果是一个掌控无数人脉和资源，且非常、非常、非常有钱的家族，遭遇我这样的情况，也就不意外了。” 叶文轩仍然嗤之以鼻：“手握人脉和资源的人，还能被十几条枪追得满英国乱窜？” “我可从没说过我有这些东西。”邢渊自嘲的笑了笑：“人脉和资源属于邢氏家族，谁当了掌权的那位，谁就可以离它们更近一些。我么，只是个小角色。” “但若是贪心太盛，想要将它们全部握住，势必将要引火自焚。” 叶文轩怔了怔：“你……” 邢渊摆摆手：“到我了。” “我身边还有谁，是你们的人？” 叶文轩顿住，他看着邢渊，抬手指了指自己。 邢渊：“除了你。” 叶文轩：“没了。” 邢渊：“……嗯？” 叶文轩特别无辜地眨眨眼：“我知道的只有我自己，真的。” 邢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之前从维斯豪尔出来，我一直带着你和张晴雪，因为我知道，肯定有人会潜伏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好的坏的都有。”他微微一哂：“之前我不确定你俩的身份，还想找机会试探试探，不过后来你这蠢孩子倒是自己暴露了。”说着，他露出一个不能理解的表情：“特事部现在招人都这么随便了吗，也不让你进行个特训什么的。” 叶文轩：“……”别说，他还真被折腾了四个多月，然后得到了一张全线飘红的成绩单。 “等会儿，你说‘我俩’。”他将椅子挪进了点儿：“张晴雪是什么身份？” 因为他这话，邢渊似乎想到了什么，哼笑道：“既然你是授命来保护我的，那她，就是别人放在我这里的那只蝎子。”但若是用的好了，这蝎子便不只是能蛰倒敌人，或许还能够反噬其主。 “之前我以为，蝎子会藏得更深一些，可能会扮作我比较欣赏的那类人，这样不管是窥探我的行程，还是窃取商业机密，都方便很多。”他看了看叶文轩，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看来是我想岔了。” 叶文轩：“看我干嘛……难道你还以为我是蝎子？！” 邢渊：“毕竟你来的时间非常微妙。” 叶文轩还想细问，邢渊快他一步：“该我了。” 叶文轩：“呼……好吧，你问。” 邢渊：“你的能力，可以挥到什么程度？” 叶文轩看了看他：“电死你不成问题。”说完他不等邢渊继续，飞快地问：“明知道自己被追杀，为什么还选择走出特事部的保护圈，跑到英国来？” 邢渊这回没忽悠他：“我身边可疑的人太多了，特事部的保护固然很好，但也因为你们那么明显的动作，这些人越藏越深，平时只会指使着一堆雇佣兵四处晃悠。” “他们就像定时炸｜弹，悬在我的要害部位，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掏空我的血肉，我忍不了。” 又一轮的问答开始。 邢渊道：“维斯豪尔大学外面的运奶车，是不是你的人准备的？” 叶文轩：“是。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单挑一整个佣兵队？” 邢渊：“去找一个人，我要拿些东西。和你联络的人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 叶文轩：“食人花，我没见过他，不知道人在哪儿。你要拿什么东西？” 邢渊：“飞狼和邢家人的通信证据和资金往来记录。你的代号是什么？” 叶文轩打了个哈欠：“法师。拿到证据又怎么样，你要起诉他们吗？” “不是我说，你们这种大家族的戏可真多，一场夺权风波还扯上极端恐怖组织，你们对得起那些因为这些事而惨死的无辜者吗？” 房间里光亮骤然熄灭，邢渊的手机没电了。 黑暗中，男人轻轻啧了一声，摸黑走到床边，翻身躺了上去：“我从来不是好人，但也恨滥杀无辜。” 叶文轩还坐在椅子里：“趁着天黑，屋里也没电，咱们来聊几个比较感性的问题。” 邢渊露出个笑，没有反对。 “你作为公众人物出现时，和在红蔷薇会所的时候，分别呈现两种不同的性格。” “一个是又冷又硬，不仅死板还喜欢定规矩的‘阎王脸’，还有一个我见得不多，不过应该是无限接近臭流氓那一款的。”叶文轩一手撑着头，有些玩味道：“说真的，两种性格换来换去，不累吗？还是……你有精神分裂啊？” 邢渊嗤笑：“屁的精神分裂。” 叶文轩哦了一声：“那就是伪装。”说着，他突然连人带凳子移动起来，将整个人都挪到床边，一直凑到邢渊跟前。 邢渊勾了勾嘴角，要笑不笑道：“喂，这里墙薄，动作轻点儿。” “就是知道墙薄，所以才凑过来说话么。”叶文轩在黑暗中努力观察他的脸：“跟你说，我刚刚在隔壁，连你洗澡开水龙头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咱俩隔这么远说话，指不定都被墙壁另一边的人全听见了。” 邢渊将脸扭到他坐的方向：“我说呢，你站我屋外面敲了五分钟的门，还这么确定里面有人。” 叶文轩：“一问一答，接着来啊？” 邢渊：“你还玩儿上瘾了是吧。” 叶文轩不搭理他的调笑，继续问：“两个性格，哪一个才是你的真面目？” 邢渊抱臂仰躺着，懒懒道：“哪一个都不是。你到底是设计师，摄影爱好者，还是特务警察？” 叶文轩回敬他：“我和你不一样，我哪个都是。公司里一直流传你和十个助理的风流韵事，所以你到底爱的是哪一个？” 邢渊：“？” 叶文轩一脸期待。 “什么玩意儿，风流韵事？”他差点儿以为自己听岔了：“你从哪儿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小道新闻！” 叶文轩：“没有吗？” 邢渊斩钉截铁道：“无稽之谈。” 叶文轩失望地哦了一声：“那夏炎彬？” 邢渊嘴角抽了抽：“娱乐新闻瞎诌的，没有。” 叶文轩：“唔……雷向明？李飞？切尔诺？华夏酒店那个老板？或者上一任那个摄影师？” 黑暗中一只大手快伸过来，照着他脑门就是一下，叶文轩被打得眼冒金星，痛叫起来：“靠啊，你打我干嘛！” 邢渊咬牙：“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你。” 37.第三十七章 兴许是刚才叶文轩声音太高, 床对面那堵墙突然传来“咚”“咚”两声，有人用英语骂骂咧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房间里静了片刻, 叶文轩伸手去拿对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指戳在usＢ接线口处, 大概连一分钟都不到, 手机电就被充满了。 他随手按下开机键, 等了一会儿, 然后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邢渊现场围观了他这套“充电一分钟, 大概也能通话两小时”的绝活，只差没拍手叫个好了：“嗯，人形充电宝？” 叶文轩：“老子是人形核电站。” 他把手机扔回给邢渊，抬脚踹了一下床脚：“喂, 往旁边去一点儿呗。” 邢渊斜眼看他：“干嘛。” “因为要找你, 我连轴转跑了快一天了，困得要死。”叶文轩道：“之前还救过你那么多次，给自己的救命恩人让个睡觉的位置, 难道不对？” 邢渊：“困就回隔壁睡觉。” 叶文轩撑着眼皮：“不是跟你说了吗, 我钥匙锁屋里了。”说着, 他又踢了踢床脚：“我怎么觉得你这屋里床比我的大呢, 我那屋是个单人床。” 邢渊往旁边挪了挪：“不用比了，两个屋的床一样，你觉得不一样, 是因为你羡慕嫉妒我, 潜意识觉得我的东西都比你的好。” 叶文轩：“错了, 我只是单方面觉得你肯定选了豪华单人房。”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长腿往床上爬，等躺上去了，现果然跟隔壁的单人床没什么区别。 “……”沉默了一会儿，他把屁股下面硌着的匕扔在地上，然后说：“有点儿挤。” 邢渊：“废话。” 叶文轩：“你再往里去一点儿，我快掉下去了。” 邢渊起先还不动，后来还是往里挪了几寸。 五分钟后，叶文轩将头冲里面扭了扭：“我能不能把窗户打开，两个大男人躺一张床上，真的快被热死了。” 邢渊：“……” 这还没完，隔了一会儿，叶文轩的声音又响起来：“我突然想起个事儿啊，切尔诺跑哪儿去了？” 邢渊忍无可忍，翻了个身面向叶文轩，他横过去一只手，正好捂住青年下半张脸。 “如果不想睡，那麻烦你下床继续坐板凳，咱们也不用挤在一张床上了。”他凑到对方耳边，阴森森地说：“但如果你还想躺在这儿，那就闭上嘴，老实睡觉，听见了吗？” 叶文轩一根手指抵在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上，微量电流如小蛇一般自他指尖游窜而出，邢渊只觉有什么东西从他手掌处窜了过来，警惕心刚起，半边身子就已经麻痹了。 叶文轩一指抵在他手背上，嘿嘿一笑：“怎么样大老板，爽吗？” 邢渊：“……爽你妹。” 叶文轩又电他一下：“麻烦对我妹客气点儿，你在公众面前可从不说脏话，人后就是这么个臭流氓样儿？” “叶文轩。”邢渊咬牙道：“你再电我一下试试……” 叶文轩：“难道我还不敢试了？” 于是邢渊又被电了。 “别让我……逮到你的小辫子。”肢体麻痹令他连手指都有些握不起来，邢渊一半脸颊陷在枕头里，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泛着冰蓝色的冷光。 叶文轩趁着这人难得虚弱，转身凑近了欣赏他的眼睛，仿佛还想上手去摸摸。 半晌，他喟叹道：“这真是我二十多年里，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对眼珠子了。” 邢渊不语，只拿那只眼睛冷冷盯着他。 然而叶文轩根本不怕，他这里戳戳那里看看，最后甚至扒开邢渊散乱的睡衣，用手比划了一下令他嫉妒不已的那八块腹肌。 邢渊：“……喂，你再继续摸下去，我就要告你x骚扰了。” 叶文轩盘膝坐在他旁边，仗着这人不能动，特别不要脸的回了一句：“有本事你也摸回来啊。” 邢渊努力勾了勾手指，然后放弃了。 “所以，切尔诺和那个梁昊英这么久没回来，是不是偷偷做什么坏事去了？”叶文轩将手伸过去，隔着一层眼皮，抚摸邢渊的蓝眼珠。 邢渊不语，与他对视了几秒。 叶文轩倏地退了回去：“你还是不信任我。” 邢渊掀起一边嘴角，眼里却毫无笑意：“换做是你，遇见一个非亲非故，还刚刚对你x骚扰过的人，你会信任他吗？” 那他大概会直接电死对方。叶文轩假装没听见这句话，又道：“你对切尔诺就信任有加。” “你们的性质不一样。” 叶文轩皱眉：“哪里不一样了？” 邢渊：“他可以为我去死。” 叶文轩：“……” “我如果让他掏枪自杀，他不会有半点儿犹豫。”身体虽不能动弹，但邢渊侧躺在床铺里，却似乎比盘腿坐在一边的叶文轩气势更盛。 他森然道：“他能因为我的一句话去死，你能吗？” 叶文轩沉默了一会儿：“他是你的狗，我可不是。” 邢渊自嘲的笑了笑，待要说话，叶文轩突然又凑了过来，在一个极近的距离低声道：“但他做不到的事情，我却能做到。” 随着他这声呢喃，窗外开始有风吹拂进来。 黑沉沉的夜里，佳亚市大半的人尚在酣眠，殊不知外面的天空已经被阴云遮蔽。 狂风开始呼啸，雷霆隐在其中，偶尔出令人头皮麻的隆隆声。 一道闪电蓦地在窗口炸裂，惊起了玛特旅馆的住客，窃窃的询问声6续在走道上响起，墙壁太薄，被屋里的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从邢渊的角度看去，叶文轩侧对着窗户，闪电瞬间照亮了他半个身子，也让他看清了对方的表情。 他的眸子亮得惊人。 窗外狂风大作，雷电骤降，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切尔诺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到。他能保护的人，我也护得了。”以奔雷的怒吼作为背景，叶文轩慢慢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可是，我凭什么为了护住一个你，就要不辞劳苦追到国外，你质疑我的时候，我还需要笑着把脸伸过来给你扇着玩儿呢？” 他嗤笑：“邢渊，如果不是特事部的命令，你以为凭什么？” “你的命就比别人的值钱？维斯豪尔大学因为你死了多少人，你关注过吗？”叶文轩的声音很轻，却似乎比窗外的雷声还响：“在你质疑别人的品性之前，请先看清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资格，有没有权利去质疑一个带着善意接近你的人。” 邢渊呼吸一滞。 窗外，一道闪电骤然划破天空，大雨倾盆而至。 此后二人再没有交谈，叶文轩仿佛并不惧怕邢渊会不会找他麻烦，他实在困得不行，便将对方往里踹了踹，抢了床上唯一的枕头，倒下就闭眼睡了过去。 身体的麻痹一直持续了几十分钟的时间。 直到四肢恢复知觉，邢渊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翻了个身，由侧躺改为平躺。 他的视线还在打开的窗户外面，夜幕中雨声淅淅沥沥，仿佛因为创造奇迹者已经睡去，就连雷电也开始偃旗息鼓。 “可以操纵雷电，呼风唤雨……”他的眼睛从窗外的闪电慢慢移向身旁熟睡的青年，喃喃自语：“那么，上午在维斯豪尔的那道闪电，也是因为你了。” 他的命并不比别人金贵，但套了个邢家的姓氏，又身为嫡长子，便注定比一般人的日子过得艰难。 如果可以选择…… 邢渊抬起一只手，按了按眉心。 可惜，不是什么事都能随意“选择”。 xxxxxxxxx 第二天，雨过天晴，老城区附近的电力系统开始紧急维修，一小时后，附近的电力供应渐渐趋于稳定。 萨沙一边用备用钥匙帮叶文轩打开房门，一边找话题和他聊天：“早上我看佳亚市的晨间新闻，专家说这场雨下的特别奇怪，咱们这里停电也有可能是因为雷电的关系。” 叶文轩随意的点点头。 萨沙看了看他旁边的男人，想要撩骚，又觉得两个都很帅，一时间难以取舍，最后她问叶文轩：“不然我扶你回屋里吧？” 邢渊瞟她一眼：“我扶他，你走吧。” 女人有些遗憾，又抓着叶文轩聊了几句，这才转身下楼。 叶文轩还特别入戏地闭着眼睛，装模作样往走廊那边挥挥手：“我看不见，就不送你了。” 邢渊：“……” 等他俩都进了屋，叶文轩立刻睁开眼：“还扶啥呢，松手呗。” 邢渊微微一哂：“我看你演得挺起劲儿。” “观众都没了，我还演个屁。”他顺手扒拉了一下头，走进卫生间去拆盥洗台上的洗漱用具，边拆边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去找那个谁来着？” 邢渊侧身靠在卫生间的门框旁，漫不经心道：“去找威尔森。” “哦，去取你说的那什么调查资料。” “嗯。” “不是我说。”叶文轩刷着牙，含糊地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个邮件会死啊？还非得肉身亲自走一趟，你是不是被我电傻了？” 邢渊不为所动：“如果是一天以前，我是可以这么干。” “威尔森也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所谓无利不早起，不然‘黑门’也开不起这么大的规模。”他冷静地说：“我现在自身难保，他如果临时倒戈，那真是一点儿也不稀奇。” 叶文轩：“意思是，如果你不亲自走一趟，你的这位朋友很可能就会反过来，帮着飞狼对付你？” 邢渊从鼻子里哼出个单音节。 叶文轩将满嘴牙膏沫吐干净，回头看他：“看来你的交友能力也不怎么样。” “在这个圈子的人，一般都这样。”邢渊听出他的嘲讽，但也并不以为然：“我不确定威尔森会不会出卖我，也不准备去红蔷薇那种地方碰运气。” 叶文轩：“你想干嘛？” 邢渊：“他的私人庄园离佳亚市不远，我想直接去做个客。” 如果说偷偷绕过保镖，电坏监控系统，打晕美丽的情妇小姐，并把威尔森拎进书房，让切尔诺用枪抵着他的脑袋，算是邢渊口中的“做客”的话。 那一切还真挺美妙的。 除了被枪指着的威尔森·比克先生。 “嗨，我亲爱的朋友，你这是在干嘛。”威尔森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要是想来我家做客，其实可以选择更温和的方式的。” 邢渊坐在桌子另一边，正拿着威尔森放在酒柜里的藏品招待叶文轩。 “这一瓶是我的朋友威尔森，前年在拍卖会上以５万美元拍下来的雪莉酒，尝尝吗？” 叶文轩看着他将那只尚且沾着些土渍的酒瓶取出来，很是眼馋地说：“给我来一杯……不，一口，我就尝一口就好。” 邢渊启开瓶盖：“一口能尝出什么味儿来。” “我也不想。”叶文轩看他倒酒，一边用指尖勾那只杯子：“我喝多了容易醉，一醉就电闪雷鸣。嗯，你见识过那场面的。” 邢渊倒酒的动作一顿，然后他利落地将已经注满酒液的玻璃杯放回自己面前，随手将桌上的晾水杯端起来，给叶文轩倒了一杯凉水。 “喝这个吧，有益健康。”他表情自然地说。 叶文轩：“……” 38.第三十八章 邢渊不等他怒, 已经将头转向威尔森的方向, 朝他说道：“威尔森，我很想相信我们的友情。” 威尔森忙不迭点点头：“我们的友情海枯石烂，情比金坚, 百年好合！” 后面三个成语一个比一个滑稽, 他还特意用了蹩脚的华语喊出来, 在场几个华国人听了以后表情不一。 叶文轩噗的一声笑出来：“邢渊, 我才知道, 这家伙其实是你老相好吧哈哈哈哈——” 邢渊额角一根青筋蹦出：“切尔诺。” 拿枪指着那位可怜英国人的切尔诺闻言, 枪口在对方脑袋上使劲儿怼了两下。 威尔森嗷嗷痛叫：“轻点儿, 轻点儿！邢, 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你对我客气点儿行吗！” 另一头, 负责搜查书房的梁昊英回转过来：“主人，现了五个保险柜。这间房间结构不太对，我怀疑书架后面还有暗门。” 邢渊问：“保险柜能打开吗？” 梁昊英：“需要指定声音，指纹, 虹膜以及面部识别。” 几个人一同看向威尔森。 切尔诺“咔”地一声拨开手｜枪套筒后端的保险栓。 威尔森大叫：“等等！等等，邢，我没说不给你那些资料啊！” “是吗。”邢渊抬眼看他：“可我来的时候，怎么看见你家附近荷枪实弹的保镖比平时多了一倍，天上还飞了很多奇怪的无人机？我还听到他们说, 看见蓝眼睛的亚裔男子, 立刻活捉回来呢。” “另外, 我的其他朋友偷偷告诉我，你已经在公开场合表声明，要和我撇清关系呢，难道他们全都骗了我？” 威尔森汗如雨下，他低声道：“邢，你不该来的。” 邢渊身子微微向前倾：“什么？” 威尔森：“他们逼我，逼我用那些资料引你上钩……” “我调查兄弟盟的动作被现了，他们前几天就找上我，拿整个比克家族威胁我。”他大口喘着气，艰难地说：“那是兄弟盟，不是什么狗屁的飞狼俱乐部。兄弟盟里的人都是名副其实的杀人魔，邢，我只能和他们做交易。” 叶文轩突然站了起来，他穿过众人，站在窗边朝外看去。 威尔森还在说：“汉娜是我的心头肉，他们拿电锯对着她的脖子，我能怎么办……” “我的人拿枪指着你，也没见你立刻倒戈。”邢渊：“威尔森，冷静点儿，我的时间不多。” 威尔森：“好吧，我试试怎么冷静……” 叶文轩：“邢渊，我们得走了。” 他身旁的梁昊英侧身从窗口向外望，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保镖们有行动了，其中几个有违和感，唔，我从他们身上闻出一股雇佣兵的臭味儿。” 虽然场合不太对，但叶文轩还是很想吐槽这位没见过几回的保镖大哥：你特么是狗鼻子吗，隔着两层楼也能闻见别人身上什么味儿。 “应该是监控故障让他们警惕起来的。”邢渊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威尔森面前：“五年的朋友，不打算做了？” 威尔森喉头颤动：“邢……” “还记得在土耳其遇上暴｜乱，你和我怎么说的吗。”邢渊俯下｜身，盯着他慢慢道：“你说，以后咱们就是过命的兄弟，你要让未来的女儿认我做干爹。” 威尔森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我是说过……” 梁昊英迅从怀中掏出抢来：“主人，再不走恐难逃脱。” 叶文轩已经从窗边退了回来：“你还指望对他晓之以情？人家早把你卖了。” “我知道。”邢渊淡淡道：“又不是没被人卖过。” 他道：“威尔森，兄弟盟终究是要被剿灭的，充其量只是时间问题。你敢不敢来一次豪赌？” “豪赌……”威尔森看了看他，表情与之前被枪顶着的惊恐和慌张截然不同，他眼中带了点儿精明：“赌什么？” 邢渊低声道：“赌我赢。” 三分钟后，书房的门被一脚踹开，一位穿着作战服的高大白人当先步入房间。他两手举着枪，眼睛飞快扫过房间中所有能够藏人的角落。 然而书房里只有被五花大绑的威尔森，他被捆在椅子上，嘴上还贴了块儿胶带。 白人低声咒骂一句，走过去一把撕下对方嘴上的胶带，扣着他的脖子道：“人呢？！” 威尔森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 白人：“说句话，人跑哪儿了！” 他后面的一个手下小心道：“头儿，你掐着他，人家也说不了话啊。” 飞狼小队长：“狗娘养的，问你话了吗，闭嘴！” 手下立刻禁声。 威尔森一边咳嗽，一边挤出句话来：“往……北门……跑了……” 小队长居高临下看着他，半晌松开手，随意点了两个人：“你俩，留这儿看着他，这家伙要是耍滑头就直接杀了。其他人，跟我去追那几个滑不留手的华国人去！” 一行人又轰隆隆的走了。 只留下两个端着机枪的小个子留在原地。 威尔森还在捂着脖子咳嗽，他越咳越大声，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才甘心似的。 看守他的飞狼队员上去踹了他一脚：“别咳了，咳得老子心烦，一会儿一枪崩了你！” 威尔森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咳咳咳咳——” “老子叫你别……呃……” 一阵强静电顺着地毯窜到两人脚下，正说话的那人舌头打结，两眼一翻就躺在了地上。 另一个没比他好到哪儿去，面朝下摆了个大字型在地上抽搐。 威尔森：“？！！” 前面进来的人都小瞧了他，那些绑在身上的绳子，其实系的是活结。 他自己费力的解了绳子，然后哆哆嗦嗦爬到书架旁，摸索到机关后快进行一连串识别程序，只见迎面那堵墙无声无息滑向两侧，露出里面一块儿不大的空间。 正是梁昊英之前现的暗室。 此时暗室里或坐或站着四个人，叶文轩盘腿坐在地上，一只手勾着脚下的地毯，似乎对那一小撮毛绒织物非常感兴趣。 大片的水渍自他手边一直淌到了外面的书房里，其他人全站在离他半米远的干燥地带，多少带了点儿明哲保身的意思。 邢渊背靠墙壁，他抱臂站着，门开之后便抬头看了眼外面：“兄弟，你这样子看着可不太好。” “废话，我差点儿被掐死。”威尔森声音沙哑，“趁现在，赶紧走。” 众人不再废话，动作麻利地收拾东西走人，临到门口邢渊又退回来，他看了看站在书房里的威尔森，两根手指夹着个u盘，对着他轻轻一扬：“兄弟，再会。” 威尔森冲他做了个“撵人”的手势。 两波入侵者向着相反的方向愈走愈远，等其中一方再折返回来时，邢渊已经跑远了。 私人别墅二楼的书房内，威尔森戴上手套，他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对着地上两人扣动扳机。 “真没想到，世上竟然真的有得天独厚的能力者。”他坐回椅子里，将枪抵在自己大腿上，猛地对自己开了一枪。 “有……这种人在旁相助……这场豪赌……说不定可以翻盘……” 另一边，切尔诺和梁昊英一人一辆车，成功引走了威尔森豪宅附近的几架小型无人机，并将庄园内潜伏的大半飞狼雇佣兵吸引了过去。 邢渊戴着个墨镜将眼睛遮住，与叶文轩钻进了庄园外围的树林。 “咱们要是能逃出去，你其实可以学我之前那样，假装成盲人，尝试一下那种感觉。”叶文轩一边走一边调侃道：“或者咱们去染个金毛，再买个美瞳戴上，你那蓝眼睛和东方面孔太醒目了。” “少贫嘴。”邢渊警告地瞥了他一眼，而后隐蔽的指了指身后：“看见没，后面那是什么。” 两人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叶文轩侧头向后看去，果然现一架小型无人机从树枝间飞过，并没有现他们。 他看着无人机飞远，几乎都想叹气了：“你这位兄弟的别墅附近，到底埋伏了多少飞狼的人啊，这是咱们今天看见的第六架了吧，飞狼这群恐怖分子为了对付你，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威尔森·比克的庄园建在郊区，附近的邻居很少，只有几条贯穿南北的公路经过这里。庄园四周是修建成高尔夫球场的草坪和成片的树林，寻常时为了防止外人误闯进来，还安排了许多保安分散在各处，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可谓人迹罕至。 如今这地方被兄弟盟和飞狼的人霸占，切尔诺和梁昊英便先驱车吸引了大半的火力，邢渊和叶文轩则躲进树林，借着树木的遮挡向西行进。 在靠近西侧，远离庄园监控区的某条公路旁，停有一辆事先准备好的汽车，他们需要抵达那里，然后驱车离开。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 “知道他们哪儿来这么多钱吗。”邢渊拉着他的手腕加快度，在一棵又一棵大树间穿行：“我之前有过猜测，大概是邢家的某些人给了他们赞助。” 叶文轩：“什么样的赞助，钱？还是军火？” 邢渊扭头看了看他：“也许都有。” 叶文轩一脸“你们家果然贩卖军火还被我逮到了”的兴奋模样，感觉自己的任务又有了跨越性的进步。 邢渊：“但就算你知道这件事，没有证据，一样没有用。” 叶文轩：“……我猜你肯定会给我透露透露？” 邢渊：“很遗憾，你猜错了。” 叶文轩：“别这么快拒绝啊，你再考虑考虑呗？” 他张口还想再说，旁边的邢渊突然停了下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等等，别动。” 叶文轩立刻停下，警惕道：“怎么了？” “左脚……慢慢的，往回收一点儿。”邢渊低着头，他将墨镜取了下来，双眼一眨不眨盯着脚下。 叶文轩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起初并没现什么，但凝神细细观察，他便现了端倪。 叶文轩屏住呼吸，将左脚慢慢收回，声音有些干涩地道：“这是……绊引信，他们竟然在这里埋雷。” 邢渊没说话，他小心翼翼弯腰蹲下，将脚下的树叶和杂草拨到一边，露出那根不太起眼的拌线。 随后，他顺手捡起一根树枝，朝着拌线另一头轻轻试探，很快，两人都看见了半米外地面上一个被掩埋过的陷阱。 “被埋在下面了，看不出是什么地雷。”邢渊低声道：“幸亏是绊式，如果是压式地雷，踩上就爆，我们俩肯定凶多吉少。” 叶文轩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敢乱走：“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刚才跟着切尔诺和梁昊英开车冲出去。” 邢渊继续用树枝小心拨弄地面，确认周围其他地方是否安全，一边道：“那边肯定已经打起来了，地雷没有引爆，咱们就还是安全的。” “飞狼估计怕咱们藏在树林里偷偷跑掉，这些地雷大概就是他们用来封锁庄园的。一旦咱们引爆了地雷，园子里的雇佣兵马上就能听见，到那时，可就真的是前狼后虎，进退两难了。” 叶文轩趁着他说话的时候也捡了根树枝，他受过一些特训，手法还算专业，不一会儿就把那枚地雷周围的土刨掉了一些，逐渐显露出里面的凶器。 “唔，看着有点儿像美制m16防步兵跳雷。”他一边就着光线观察，一边道：“也有可能是仿制品，这玩意儿引爆之后能弹到半空，专门炸人上半身，杀伤范围过３o米。” 邢渊：“懂得挺多，你会拆吗？” 叶文轩收回树枝：“最好不要尝试，如果它下面有防排装置，比如一个m２6手榴｜弹，咱俩谁都别想活着出去了。” 39.第三十九章 得知树林里埋的有地雷, 两人的心情再不复刚才那般轻松。 “咱们现在，头上飞的有小型无人机，脚下面不知道埋了多少地雷，后面还有一群端着枪的恐怖分子, 指不定什么时候, 就突然蹦出来扫一梭子弹。”叶文轩唉声叹气道：“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邢总裁，给你卖命真是不划算。” 邢渊抿着唇，他的嘴角被风吹得有些干裂, 额角滴汗, 只沉默着拿树枝探路。 他一手攥着叶文轩的手腕, 隔了好久，才沉声说：“不要怕，我们可以出去。” 叶文轩哽了一下, 想说“我可没害怕”, 但话到嘴边又怎么也吐不出来。 箍住他的那只手掌心微烫, 似乎怎么甩都甩不掉，邢渊始终走在他前面，将他牢牢挡在身后。 这么看来，也不知是谁在保护谁。 叶文轩有些别扭：“喂。” 邢渊：“嗯？” “既然u盘拿到了，咱们接下来应该可以回国了吧？” “你可以回去。”邢渊一边探路，一边道：“我还要再等几天。” 叶文轩：“……你还干嘛。” 邢渊不答, 叶文轩过了一会儿, 自己琢磨过来了：“你一直不出面澄清自己还活着, 莫不是想让大家以为你死了，让国内那些有异心的人自己现原形？” 邢渊还是不答。 叶文轩抱臂跟在后面，小声哼道：“唉，邢老板估计是心思被猜中，现在要恼羞成怒了。” 邢渊：“喂，差不多行了。” 叶文轩掏了掏耳朵：“风太大，你说啥？” 邢渊：“你是仗着自己有点儿能力，就有恃无恐了是吗？” 叶文轩：“唉，可不就是……” 他话还未说完，前面的邢渊身形微不可查的一顿，紧接着，他回身猛地将身后的人扑倒在地，搂着人滚了两圈半，堪堪撞在了一棵大树旁边。 叶文轩险些一头撞在树上：“我靠，你干嘛……唔……” 他的痛叫被更大的爆炸声掩盖，轰天震地的巨响在两人耳边炸裂开来！ 是地雷！ 叶文轩被邢渊按在地上，一仰头便被飞扬的硝烟和尘土砸了个正着，满头满脸都是泥土和碎叶片。 巨响过后，林中再次陷入寂静。 没在意脸上的脏污，叶文轩摸索着伸出手，抱住塌下来的身体，过了半天才找回声音：“邢……邢渊……你……你没事吧……” 近距离的爆炸令他出现了短暂的耳鸣，晕眩及恶心等症状，叶文轩喘了口气，慢慢坐起来，一手去摸身上人的鼻息。 气息羸弱，但还活着。 “邢渊，喂……快醒醒，别闭眼……” 叶文轩努力扶住自己的脑袋，他的视力渐渐恢复，便立刻扶住怀里的男人，低头快检查他的受伤情况。 邢渊面朝下伏在他身上，他双目紧闭，额角被碎片划破了道口子，血淌得脸上到处都是，看起来颇为嚇人。 但更严重的是已经血肉模糊的后背和左臂。 叶文轩愣了片刻，这才抖着手去摸他后背。 邢渊一动不动，只在他碰触到伤口时，出一声轻哼。 邢渊被冲击波震得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叶文轩俯身查看他的伤势，一边小声不断说：“邢渊，你得保持清醒，不能昏过去。邢老板，邢总裁，算我求你了……” 瘫在他腿边的手指微微一弹，邢渊猛地睁开眼，浑身肌肉都绷了起来。 他一手攻向下方那人，另一手撑着地便要跳起来，叶文轩隔开他的攻击，快道：“邢渊，你看清我是谁，我是叶文轩！” 邢渊的动作一滞。 他的蓝眼睛里全是冰冷的戒备，半蹲在地上的姿势由攻击改为防御，最后终于撑不住，颓然倒在地上。 叶文轩立刻上前扶住他：“你头晕不晕，认出我是谁了吗。” 邢渊张了张嘴，一手握住他的胳膊。 “是智能地雷，可以远程控制，碰到绊线对方就会知道。”用受伤的那只手撑地站起来，邢渊依靠着叶文轩站立，努力眨了眨眼：“快走，兄弟盟一定现咱们了。” “你这样能跑得起来吗，别乱动，胳膊给我。”叶文轩不容他拒绝地捞过那条胳膊，继而将他整个人架在自己肩头。 邢渊：“我能自己……” 叶文轩：“你闭嘴，站着别动。” 邢渊：“地雷……” 叶文轩突然扭过头来，他抬起右手向前伸平，五指向外虚虚张着，口中道：“邢渊，把耳朵堵上。” 邢渊放在他肩上的手一紧：“不行，这么做太疯狂了！” 叶文轩：“把耳朵，堵上。” 他五指倏地握紧成拳，便在那一瞬间，无数电离自他指缝间向着四面八方急飞射，撞上物体便飞快下潜，沿着地表游走扩张，汇聚再分离，逐渐编织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电网。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潜伏在地表的电网成型，盖住了两公里以内的所有林区。 “我早该这么做了。”叶文轩眼中透着冷意，右拳骤然张开，邢渊清楚地看到有蓝紫色的电流自他掌心一闪而逝，紧接着便落入地下，再也找不见了。 叶文轩低喝一声：“爆！” 除了两人脚下的方寸之地，覆盖住整片山林的电网顿时“噼啪”作响，无数引信被电流绞断或炸开，飞狼围着庄园埋了一圈的地雷被集体引爆！ 轰——轰轰轰——！ 这比地震更加可怕，漫天都是飞扬四溅的硝烟和断裂的树干，邢渊闷声咳了一阵，拿手掩住叶文轩的耳朵。 叶文轩眼珠动了动，扭头看他。 “你太容易被激怒了。”后者额头还在流血，表情却已经平静下来。 远处还有震天的爆破声传来，邢渊低下头，对上那双闪着电光的眼睛。 “能力是你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底牌永远不要亮出来。”邢渊低声道：“将最大的底牌留到最后，不管用在哪里，这一条都是制胜之道。” 叶文轩那只右手仍悬在空中，他抿起嘴唇：“我若是不这么做，我们很快会陷入绝境。” 邢渊：“被飞狼和兄弟盟知道了你的能力，才是真正的陷入绝境。” 叶文轩收回手，默默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力控制自己的。” 两人说话间，周围的巨响已渐渐止息。 “所有地雷应该都被清除了，我刚刚听见西北方向有人声，可能是飞狼的人在那里遇上地雷爆炸了。”叶文轩撑着邢渊往前走，一边问道：“你怎么样，能撑住吗？” 邢渊顺着他的力道快步在林间穿梭：“小伤，不碍事。” 若是没查看他背上的伤口，叶文轩大概也要被身边这位健步如飞的总裁先生忽悠过去了。 但现在并不是停下来较汁的时候，因此叶文轩明知他在说谎，还是什么也没说，扶着人辨认了一下方位，而后开始新一轮的逃亡。 身后被他下了两道“警戒线”，每道都横贯密林，相隔百米，一旦有人追在他们后面跨过这两道“警戒线”，高强电压便会将他们瞬间烤成焦炭。 刚刚经历过上百枚地雷的连环轰炸，这片林地里想来也没有什么胆大的动物了，因此叶文轩并不担心他的“警戒线”会因为动物而失效。 果然，在堪堪瞅见前方的高公路时，身后不知几百米远的地方，有数声惨呼遥遥传来，又在声音拔高的中途戛然而止。 邢渊喘息着道：“我都不用问，光看表情就知道，又是你小子在后面放了什么吧。” 叶文轩拿拇指蹭了一下鼻头：“他们逼得太紧，没办法，我现在还是很生气。” “车在那儿。”邢渊费力地往斜前方一指：“钥匙在我兜里，你来开车，我左手……有点儿失血过多了。” 等上了车，叶文轩摸着方向盘来了个２７o度大转弯将车开上了路，调整方向的时候，林子里再次传来第二波惨叫。 邢渊后背受伤，他只能选择趴在后排座位上，一边单手翻着车里的急救箱，一边侧头朝窗外瞅了一眼：“那玩意儿你到底放了几个？” 叶文轩：“只放了两个。第一道是出其不意，第二道是故弄玄虚，接下来他们肯定不敢大摇大摆追过来，我们能多出些时间逃出去。”说着，他一踩油门：“扶好扶手，我要开始飙车了。” “快走。”邢渊咬着绑带的一端，快给自己包扎肩膀：“我看见有小型无人机朝这边来了。” 越野车如离弦飞箭，牟着劲儿朝公路另一端急驶去。 视角转向另一边，威尔森·比克的庄园内，别墅一楼大厅。 几个荷枪实弹的雇佣兵站成一排，面朝着大厅中间的沙方向，其中一人犹豫着想要开口，便被旁边的人隐蔽地怼了一下，将话又噎了回去。 又过了几分钟，几个小队长的对讲机同时响了，他们互相看了看，各自连上通讯。 “头儿，西边树林……炸得地面都往下陷了五六米，所有地雷都爆了，布置地雷的兄弟们……被炸死了。” “老大！这林子里有鬼！第三小队全……全死了……身上都在冒烟……我他妈不敢碰啊啊……” “报告队长，编号a1５７、a1５８、Ｂ２6３和Ｂ２6５小型无人机已跟上往西西南方向前进的嫌疑目标，初步确认嫌疑目标驾驶着一辆黑色越野车，车牌号被遮，车上至少有两名男性，还不清楚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往东北和东南两个方向去的兄弟们还在追，肯定能把那帮华国猴子逮着！” “第二小队和第四小队在树林中伤亡惨重，我们遭到了不明原因的攻击！” 大厅里几个人眉头越皱越紧，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对沙上的人道：“麦尔斯先生，这事不太对，我想您肯定也已经现了。” 沙上坐的是个身型健壮的高大白人，他有一头棕红色短，眼窝深陷，鼻梁挺直，看起来整个人都充满了爆力。 闻言，麦尔斯·雷克睁开眼，冲那人道：“威尔森·比克呢？” “腿上中了一枪，昏过去了。” “弄醒他，找个人去审审。” “是。” “四个人，弄出这么大动静，飞狼五个小队的雇佣兵愣是没抓着人家。”麦尔斯将头仰在沙背上，自语道：“是对方真有这么厉害，还是你们这群废物太无能了？” 还不是因为你来的太是时候，队里精英全跑去接机了。某位小队长站着挨批，心里愤愤不平。 “麦尔斯先生，无人机上的摄像头没照到有用的东西，但我的人传回来了几张照片，我想您看完之后，对这件事会有一些新的想法。” “哦？”麦尔斯伸手勾了勾：“拿来我看看。” 手下递过来一台电脑，飞狼小队长连上自己的手机，将几张照片送过去。 麦尔斯随手接了文件，点开之后扫了一眼。 照片上是几位已经死去的飞狼雇佣兵。 死者皮开肉绽，全身焦黑，其中还有几个甚至尚在燃烧，画面极度血腥，但看的人不以为意，甚至神色间还带了点儿兴致勃勃的意思。 “唔……这是什么，这些人是被电死的？” 小队长神色怪异：“像是被高压电瞬间击中，二十几个人一起被电死了，这是第一波。”然后他又切换照片：“又往西一百二十米，这是第二波。” 第二张照片上死的人更多，死状倒是和之前的差不多。 麦尔斯的后背终于不再倚靠沙，他身体微微前倾，双眼紧盯着显示屏：“这座庄园的树林里埋了高压电线吗？” “之前我们在那里布了地雷阵，一根电线都没见到。”小队长继续切换照片，犹疑着道：“昨天……在维斯豪尔大学，我们的人在顶楼狙击，死了两个。死状……和他们很像。” 40.第四十章 他旁边另一名队长插话道：“那天还降下来一道闪电, 老子带来的人吓得枪都端不稳了, 好险没崩了自己的脚指头！” 麦尔斯摸着下巴：“高压电……打雷……唔，这都什么破玩意儿……” “难道他们华国人, 又制造出了什么新型武器？”他百思不得其解, 端着电脑来来回回看着那几张照片。 最后一段是个几秒钟的视频, 那是无人机在损坏前，跟上公路时抓拍到的简短录像。 录像里, 两个男人打开车门，车头急转拐上公路。麦尔斯伸手按下暂停键，然后眯着眼，仔细辨认画面中两个人的脸。 “不行，光线不好, 距离太远。只能看到小半张脸, 华国人长得都差不多，没有正面照, 我也分辨不出来。”他将电脑撂在一边, 伸手入怀, 掏出根烟点上：“不是说还有两个人吗，抓住了没？” “他们逃跑的方向全都不一样，我的两个小队正在追踪。” 麦尔斯摇摇头：“追什么，直接一枚导弹炸掉。” 那小队长脸皮抽了抽：“先生, 这里是英国, 不是战乱区, 我们会惹上麻烦的。” “我以为你们早就麻烦缠身了。”麦尔斯瞥了他一眼, 随即站起来：“往西走的那两个，现在大概到哪儿了？” 小队长立刻道：“无人机在后面跟着，看见他们去的是坎特尔市的方向，沿途有十几个乡镇，规模都不大。” “看录像，他们有人伤得不轻，途中必然要停下来找地方治疗。”麦尔斯笑了笑：“我对他们的秘密武器有些兴趣，把这里收拾一下，咱们去找他们玩玩儿。” xxxxxxxx 正如麦尔斯猜测的，叶文轩将车开到距离最近的小镇之后便调头拐了进去。 邢渊此时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但仍然知道现在不是停下的最佳时机：“这里……离比克庄园太近了……” 叶文轩一双眼睛来回扫着周围的房屋，一边寻找小镇上的诊所：“别睡过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后背还有知觉吗？” 邢渊：“死不了……” 然而围着小镇转了一圈，叶文轩一无所获，他干脆下车找了个人询问。 那人看到他先是面色震惊，听到询问的内容才道：“呃，艾妮医生没有诊所，她都是在家里的工作室给病人看诊，我们这儿太小了，重病都是去大一点儿的乡镇。” 叶文轩抿了抿唇：“那这里有卖药品的吗？” “有是有，但是……”那人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一边道：“你看起来不太好，需要我报警吗？” 叶文轩不明所以，警惕道：“什么？” 那人指了指他的耳朵：“你的耳朵在流血，还有你脸上，呃，衣服上也有很多血……我想知道你生了什么……” 叶文轩这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耳朵，没成想摸到了一片濡湿。 他将手拿到眼前，果然沾了许多血渍，叶文轩猜测这是地雷爆炸时冲击波震伤了他的耳膜。再看身上那件皱皱巴巴的衬衣，因为爆炸而沾满了泥土，前襟位置还有邢渊将他扑倒时，从对方身上飞溅过来的鲜血。 想必脸上也是一样的惨不忍睹。 对面这人估计将他当成了某个正在逃亡的受害者，既有怜悯又有警惕，似乎随时准备转身逃跑。 叶文轩无措地放下手：“我……之前遭遇了抢劫……” “噢，这真是……”那人看了看他来时的方向：“你是游客？这附近很少有不守规矩的小混混，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也许是叶文轩亚裔人普遍偏瘦的体型没有引来这名本地人的反感，他浑身是血，衣衫凌乱，一看就像是刚被欺凌过似的。 好心的小伙子将他带去药房，自然又引起药店老板一阵惊呼，两人一起劝说他立刻报警，并向他指明镇上警察局的方向。叶文轩买了些止血和止痛的急救药物，又拿了些绷带和消毒纱布，这才谢过两人，说处理完伤口立刻报警。 “艾妮医生去了凯茵镇，那里有医院和诊所，只是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药店老板最后道：“你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可以去那里的私立医院看一看，耳朵流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叶文轩：“谢谢。” 他借店里的洗手间洗了把脸，将身上的血清理干净，便拎着一兜药拐出小镇。 在附近饶了两圈，确定周围没人跟踪，叶文轩这才终于走回停放越野车的那片林子里。 走近了现汽车后门半敞着，叶文轩浑身肌肉瞬间绷了起来。 垂在身侧的右手渐渐凝出一枚蓝得紫的闪电球，叶文轩慢慢踱了过去，一边留意着附近的动静。 林子里静悄悄的，偶尔有鸟鸣和虫叫从不起眼的树枝草丛里传过来。 除此之外，没有人类来过的迹象。 叶文轩走到车边，朝里面看了一眼。 邢渊正侧身靠在座位上，低头看着腿上的东西。 他狠狠松了口气，收回闪电球，走过去拍了拍车身：“能爬起来了？” 邢渊抬头看他，嗯了一声。 他脸色白得吓人，额头那道伤口溢出的血没有擦拭，配上还在往外飙血的左肩和后背，看上去简直惨不忍睹。 但好歹意识是清醒的。 叶文轩：“你后背不疼么，趴座位上歇着去。”随后他看见对方腿上摆着的物件，眼神一厉：“这是……这不是之前威尔森家里满天乱飞的小型无人机吗？” “缀在咱们后边的……估计是想过来，拍点儿东西。”邢渊说话都费劲儿，他喘了几下，接着说：“我看见它，就顺手一枪打下来了……” 叶文轩看着无人机螺旋桨上一个明显的划痕，很难想象这位病号是怎么端枪把这东西崩下来的。 偏偏病号到现在还不老实，邢渊垂着头把玩儿手里那枚拇指大的摄像头，镜头已经被子弹打坏了，他将裂成蛛网状的镜头对着叶文轩：“我见过有的无人机上会安装弹药，控制员可以远程射击。” 叶文轩随口接道：“哦，那真是庆幸咱们遇上的飞狼比较穷，买不起那种高档货。” 趁着邢渊还在说话，叶文轩拍拍他没受伤的肩膀：“转过去，我看看你的伤。” 邢渊看一眼他拎着的伤药，没作声，默默转了半个身子，亮出宽厚的肩背。叶文轩便把他那件已经残破不堪的上衣小心扒了下来，露出后背大片大片的爆炸伤。 脱衣服时动作虽轻，但还是不可避免碰到了伤口，邢渊闷哼一声，手里的摄像头吧唧一下掉在脚边。 “看你还有精力举枪打飞机，想来这点儿伤应该不算什么。”叶文轩恨他受伤也不安静躺着，不管他的痛哼，口中道：“飞机倒是打得挺准，一入魂？” 邢渊咬紧牙根，冷汗自额角滑下，滴在胸膛上：“我早就……想说了……咱俩究竟谁更像流氓……” 叶文轩给他做了简单的清理和包扎，又去看受伤的左臂，邢渊淌了一身汗，等旁边的人将他背部和肩膀的伤口都检查了一遍，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叶文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手拿起脚边一瓶酒精，钻进车里道：“趴着别动，头仰起来，我给你弄一下头上的伤口。” “我自己可以。”邢渊别过脑袋，伸手一把拿过那瓶药水：“咱们该走了，无人机暴露了我们行进的方向，这里不能多呆。” 叶文轩：“我能对付他们。” 邢渊拧起眉：“你这毛病真是……” 他侧头看了看叶文轩，后者目光坦然。 “叶文轩，你在接受命令的时候，特事部的上司难道没有给你一些忠告吗。”他慢慢从后排坐起来，双眼看向旁边的青年，神色中带着一丝不赞同：“你的能力，给了你一种‘无敌’的错觉，它让你充满自信，有时这种自信过度膨胀，你会变得自大，狂妄，藐视他人。在关键时刻，这些问题足以致命。” 叶文轩与他挤在狭窄的后排，四目相对，呼吸都要吐在对方脸上了。 “真没想到，你还会给我当一回人生导师。”他道：“不过，这话用在你自己身上，我感觉也是再适合不过了。” 邢渊眉头紧皱：“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吵架。” 叶文轩与他对视，片刻后抽身退到车外：“真巧，我也不想。” 他把纱布和创口贴，止痛药一并抛到后排，这才回到驾驶座，启动引擎：“我刚才问了路人，这附近没有医院，离这里最近的好像是在什么凯茵镇，咱们先到那儿去，你的伤还需要医生看看。” 邢渊一边缓慢地处理额头的伤口，一边看了他一眼：“我的伤不碍事。” 沉默了一会儿，越野再次上路，叶文轩才道：“你那一下，救了我一命。” “我以为，你不应该是这一类人。”他目视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我对你有一些改观。” 邢渊手一顿：“我是哪一类人？” 叶文轩随口道：“冷血固执，老古板，不把人命当回事那种吧。” 邢渊：“……” “哦，你还有第二种性格，那我也一并评价一下。”叶文轩又给他一击：“第二种……阴险狡诈，三观薄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着，他抬头从后视镜里注视男人：“如果刚才在庄园里真的走投无路，依照第二种性格，我猜你应该会立刻投降加入飞狼，在逆境中谋取最大利益，利用所有身边的人，让自己活到最后。” 两人在后车镜里对视。 片刻后，叶文轩移开目光：“我没想到，你会救我。” “大概我这次看人，真的不太准。”他低声说：“我为之前讽刺你的那些话道歉，但我还是认为，你的某些做法非常，非常的不恰当。” 邢渊将创口贴按在伤口上，他抿紧嘴唇，轻轻道：“你的直觉没错。” 叶文轩颇为讶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就是那种人，如果当时没有你在场，我会考虑投靠他们。不是飞狼那种杂碎，而是它背后的兄弟盟。”将沾满血的纱布和绷带全扔进袋子里，邢渊接着说：“我一直认为，只有活着，才能把所有中伤我的人拖进地狱，而只有得到了权利和金钱，前面的这些目的才能一一实现。” “钱和权利可以解决很多事，比如买凶杀我，那么，我也可以出双倍的价格，让杀我的人临阵倒戈，反杀雇主。但那样非常危险，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轻易尝试。” “权利能改变一切。我之前……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叶文轩深深吸气，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越野突然提，邢渊眼疾手快扶住把手，好险没将受伤的后背撞在座位上。 “但人是会改变的。” “我……虽然不是好人。”他低声道：“但也恨滥杀无辜，也恨背信弃义。” 说过要带他出去，过后食言，那以后再做承诺，还有谁会相信？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如此兴师动众派人来救你这样的人，到底意义何在。”叶文轩从后视镜看他，口中道：“我以为，这么多人拼死保护的，就算不是为社会做过杰出贡献者，最起码也应该是一个知道心怀感激，珍爱生命的人。” “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毕竟你自己也说了，你不是个好人。” 邢渊打开车窗，将枪口朝向窗外，低声道：“大概是因为……我还有些其他用处吧。” 他扣动扳机，十几米外一架紧紧跟随的小型无人机应声而落，触地后被摔得粉碎。 所幸这条公路上除了他们，再没别的车辆经过，否则搞不好还会引起一场交通事故。 叶文轩收回视线：“枪法不错。” 41.第四十一章（请假通知） 邢渊单手拆开弹夹看了看里面的子弹：“不去凯茵镇, 咱们抄近路，直接往坎特尔市走。” 叶文轩一拍方向盘：“你真以为自己是铁人吗, 到坎特尔至少要花五个半小时，我们先找诊所。” “来不及。”邢渊沉声道：“无人机一直在试探我们的行进路线，他们很快会查到这里，沿途小镇规模太小，找人一问就能知道有没有陌生人来过。” 叶文轩抿了抿唇：“你那两个保镖呢？” 邢渊看了看撂在旁边的手机：“没有回信, 想必还没有脱险。” 叶文轩小声咒骂，将越野开得几乎飚了起来。 邢渊：“去坎特尔, 听话。” 叶文轩这回没说话, 过了好久，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然而情况并不如意。 一个小时后, 邢渊陷入昏迷。 等叶文轩现的时候，邢渊整个人都已经滑到了后排的车座下面，叶文轩打了个抖，他猛地将车刹在原地, 等回过神来，身体已经从驾驶座窜到了后排。 幸亏越野车里面的空间比较宽敞。 叶文轩一手撑在座椅上, 居高临下俯视邢渊，后者双眼紧闭，额头上全是冷汗，他拿手轻轻一抚对方脸颊, 顿时被那热度烫了一下。 “烧了。”他喃喃道, 又用手背拍了拍邢渊的脸。 “邢渊, 别睡，你烧了。”叶文轩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能听见我说话吗。邢总裁？邢老板？老流氓？” 对方毫无反应。 叶文轩单手撑开他一边眼皮，又将人小心扶到座位上，扯开缠在胸膛上的绷带看了看伤口，半晌颓然撤手：“不行，我搞不定这个。” 公路的另一头，一架小型无人机遁着路线追了上来，叶文轩在后座一眼瞥见，迅退回驾驶位，他一边启动引擎，右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五十米外，无人机出刺耳的“滋啦”声，一枚只有拇指大小的闪电球附着在它的飞控系统中，强大的电流将内部电路板全部烧毁，无人机挣扎着从高空掉落，砸在地上摔成一堆废铁。 叶文轩没有再向后看，他掏出手机搜索凯茵镇的位置，一边将车开得飞快。 “这回……就是想去坎特尔也不行了。”他握着方向盘，自语道：“我去找医院……邢渊，你可得给我撑住了……” 几十公里之外，另一条公路上，几辆吉普平稳行进着。 麦尔斯将已经没有信号的显示屏丢还给坐在副驾的无人机操控员，向后靠在座椅上，抱臂思索起来。 吉普宽敞的后排都有些装不下这位格外健壮的男人，麦尔斯两条腿抵在前排椅背上，过了一会儿又拿脚踢了踢副驾：“咱们还有多少无人机？” 操控员正在调试另一架无人机，答：“不多了，有三架正在飞，后面车里还有五架，但没有组装。” “都装上。对了，让他们在无人机上弄点儿绝缘体，什么塑料橡胶之类的。”麦尔斯道：“我记得有两架是带弹药的，全飞起来，沿着公路去找他们。” 开车的飞狼小队长欲言又止：“麦尔斯先生……” “哦，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麦尔斯摆摆手：“放心，只要他们还没进入坎特尔，在路上生什么意外，英国警察都是不会立刻出警的。” 他笑道：“威尔森·比克的庄园被炸掉了一半，周围的邻居听见了当然会报警。这么久了，一个警察也没有赶来，你觉得是为什么？” 小队长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想必是兄弟盟的手段……” “皇室公主的生日宴会，算算也快到了。”麦尔斯意味深长道：“如果在这个时候，皇室或与会政要生了什么不测，想必伦敦警署迫于压力，会从各地抽调一大部分警察，用来确保伦敦的安全。” “在警力稀缺的情况下，维持一座城市的安全已经非常费力，像这种没有装探头的乡镇小地方，他们估计是管不过来了。” “关于威尔森·比克，麦尔斯先生为什么还留着他？”飞狼小队长低声问：“他听见了我们的很多对话。” 麦尔斯啧了一声：“比克家族可是上流贵族，有用得很，何况他还建了‘黑门’。如果为我们所用，那将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 说着，他一脚蹬在敞开的车窗上，整个人霸占了后排的全部位置，然后掏出匕把玩儿起来。 “就为了与华国人的交易，做到这种地步，真不知道老大在想什么。” “不过，如果真的现了什么秘密武器，那这笔生意也算是物有所值。”他盯着指间翻飞跳跃的匕，慢慢露出个笑容：“真希望这些人不要让我失望。” 此时，麦尔斯口中的“秘密武器”正在疯狂飙车。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叶文轩不得不集中所有注意力，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公路边标示着“凯茵镇”的路牌。 “凯茵镇……凯茵镇……尼克斯私立医院……”叶文轩将车拐进辅路，一边留意路边的标识，一边不时低头查看手机上的坐标。 “凯茵镇……就是这里！”叶文轩一转方向盘，车头右转，碾着柏油马路开进这座规模不小的镇子。 到了这里，车辆渐渐多了起来，路边随处可见奔跑打闹的小孩子，周围建筑也有了大城市的影子，不再是之前一路上的田园乡村风格。 这辆风尘仆仆的越野车没引来镇上居民的过多关注，叶文轩顺着马路开过了五六条街，终于找到了那座规模不小的私立医院。 因为天色已晚，门口并没有多少人。 叶文轩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还是选择将车停在了医院门口。毕竟邢渊身形太过高大，叶文轩要是把车稍微挺远一点儿，说不定都没法把人弄进医院正门。 他下车前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血渍和尘土，想着这些痕迹估计也弄不干净了，便干脆就这么下了车，又去后座把已经昏迷的邢渊扛在肩上。 “唔……”他被这重量压得腰杆一弯，踉跄了一下，赶紧伸手扶住车身：“你……也太特么沉了……” 邢渊还闭着眼，无知无觉趴在他背上。 叶文轩小心地将他往上颠了一下，这才步履蹒跚地朝着医院大门走去，没走几步，他俩这凄惨的造型果然立刻招来路人的惊呼。 几个男人走过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叶文轩感激地点了点头：“我大哥受伤了，请帮我把他抬进去。” 一群人兵荒马乱地抬着人进了急诊室，叶文轩也想跟过去，又被一位护士拉住：“先生，你也受伤了，快跟我去找医生看一看！” 叶文轩：“啊？” 护士拉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你的耳朵在流血！” 叶文轩伸手一摸，这才后知后觉，他的耳朵又出血了。 “可是……我大哥他……”他挣了挣左腕，扭头看向急诊室：“我大哥还没醒，我不放心。” “放心，我会拜托护士长替你看着的。哎，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光担心你大哥，耳膜受伤，你自己还没感觉。”护士将他当成了不懂事的小男生，揪着就是一顿教育。 叶文轩终于还是收回视线，他心中焦急，面上却带了点儿无措地笑：“抱歉……我刚刚太……太害怕了。” 护士体贴地没再说话，只拉着他上了三楼，找来医生替他查看伤势。 他的情况其实并不严重，伤口流过血后，血渍凝成痂糊在了破裂处，这几天只要不沾水，不用耳机，基本可以自己愈合。 不过医生还是给他开了点儿外敷药。 等叶文轩拿着药再下楼，邢渊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他的后背和左肩除了大面积烧伤，还有很多碎片状物扎在肉里，之前应该是进行过简单的清理，不过有一些扎得太深，你们可能没有现。”护士长在手术室外同他简单的讲解了一番：“伤口有些感染，不过病人的各项生理机能都很稳定，你不要太担心。” 叶文轩的目光锁在手术室那扇大门上，沉默着点了点头。 在邢渊进行手术的同时，他还有一些别的事情需要去做。 将越野车开出医院范围，叶文轩先在凯茵镇上转了一圈，将这里的地形摸了个遍，这才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将车停在那里。 望着窗外的夜幕，叶文轩歪在驾驶座上，叼了根邢渊的香烟，也不点燃，就那么咬着思索之前生的所有事。 从威尔森的庄园到这里的一路上，他共电毁了三架无人机，自此之后便再没见过它们，也不知到底甩脱了没。但这些东西就仿佛见了屎的苍蝇一般，牟着劲儿往他跟前凑，弄得叶文轩已经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 总感觉周围有什么东西在暗暗窥探他。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神经质的表现。 定了定神，他翻出手机，给食人花和小妹送信息。 法师：【狼群紧咬，能否给予支援？】 片刻后，食人花没什么动静，倒是一直没联络的小妹来讯息。 小妹：【具体情况请告知。】 法师：【我们在坎特尔市西北方向的凯茵镇。任务目标被地雷炸伤，现正进行手术，飞狼的人可能很快就能找到我们。如果不使用我的能力，我们可能无法逃脱追踪。】 小妹：【收到，我尽量想办法赶过去。】 小妹：【法师，食人花目前重伤昏迷，我的处境也很危险，你很有可能等不到我的支援。总之，请做好独自面对飞狼和兄弟盟的准备。】 叶文轩呼吸一滞，噌的从座椅上直起腰。 小妹：【有人泄露了行动组成员的身份信息，可能是内部人员干的。我不确定这事儿和邢氏的案子有没有关联，但最先遇袭的人员中，确实有我们这批人。】 小妹：【请务必保证任务目标的安全，他掌握着邢氏的某些犯罪证据，如果实在困难，让他把证据给你，无论用什么方法。】 “犯罪证据……”叶文轩喃喃自语，接着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爬到后排，从一堆无人机的残骸旁翻出那只金属u盘。 这是之前邢渊昏迷时，不慎落在座位下面的。 “这个……也应该算是吧？” 便在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叶文轩将u盘揣进怀里，将手机捞过来看了一眼。 小妹：【英国警察不可靠，如遇大范围围剿，电死他丫的。】 叶文轩：“……”这妹子真粗鲁，不过他喜欢。 与小妹通完信息，叶文轩想了想，还是打了一通国际漫游电话。 电话响过五声后，直接转入加密频道，那边有人接了起来。 “喂，我是法师。”他没有指名道姓，只隐晦地问：“听闻家中出事，故致电询问一下，家中可还安好？” 电话那头，一个低沉又沧桑的男声道：“有些磕碰，但筋骨未伤，外面比家中危险许多，法师请自己小心。” 是郑兴国的声音。 叶文轩缓缓舒了口气：“那就好，我与小妹联系，听说食人花出了事。” “你比她更加危险，请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同时，一定保护好那颗蓝宝石。” 愣了一会儿，叶文轩才意识到他说的“蓝宝石”是指谁。 他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收到。” 郑兴国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华国，隔着玻璃，注视着隔离病房里躺着的几名重伤病人。 他的眉间纹狠狠皱起，将手机贴在耳边，嘴唇没怎么动，声音便已经顺着话筒传了过去。 “我特许你在外执行任务时，可以大规模动用能力，但有两点需谨记。其一，不得滥杀无辜。其二，记得伪装自己，这个世界上的异能者不止你一个，如果被人现，你不能是你自己。” 叶文轩秒懂，他深吸一口气，将刚刚的单词又重复了一遍：“收到！” 郑兴国最后说：“去大使馆，到那里寻求帮助。” 回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但叶文轩仍觉得血脉沸腾，他不得不站在墙角做了几下深呼吸，将自己的心绪慢慢沉淀下来。 42.第四十二章 做完这一切, 他拐进之前邢渊做手术的那条走廊，看见手术室门开着，便拉着路过的护士询问一二。 “是刚才那位病人的亲属？”护士指了指楼上：“手术已经做完了, 听说没什么生命危险, 已经转到住院病房里了, 你可以上去找找。” 叶文轩谢过这位护士，转身便开始往楼上跑。 邢渊被安排在了一个三人间病房里, 旁边两个床位都拉了帘子，靠门那床正有亲属探病，叶文轩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大家子围在床边, 病房里吵吵闹闹的, 小孩子的叫声磨得他耳朵隐隐作痛。 邢渊就躺在中间的病床上, 他闭着眼, 对周围嘈杂的声音充耳不闻。 叶文轩走过去, 还没将四周看个仔细, 最里面的帘子突然动了动。 一个小女孩儿从帘子后面钻了出来，看见叶文轩便站住，盯着他谨慎地瞅了一会儿，然后贴着墙根跑走了。 那女孩儿穿着件不算干净的小裙子，金色的卷干枯而无甚光泽，她脸上还戴着个口罩，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 叶文轩瞥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 将病床两边的帘子全部拉上。 之后, 他搬着椅子坐在床边, 这才有时间仔细看了看邢渊的情况。 男人之前一直以强硬又冷漠的形象面对他人，此时重伤卧床，面上显出少有的病态，也令他看上去柔弱了许多。 就像是一块儿坚冰被磕出了裂纹，仿佛再碰一下就会碎掉。 然而这都只是叶文轩的臆想，他很清楚，这个男人如果清醒过来，一定会迅将自己武装起来，再度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这么想着，叶文轩伸出一只手，指尖堪堪碰在男人眼皮上，不着痕迹地轻轻触摸皮下的眼珠。 郑兴国之前那通电话犹在耳边，叶文轩恍然走神，总记起对方说的那些话。 ——这个世界上的异能者，不止你一个。 ——保护好那颗蓝宝石。 他摸了摸那双眼球，慢慢收回手：“蓝宝石……是指你吗。” 真的很像蓝宝石呢。 隔壁探病的人群6续离开，病房里重又寂静起来。 叶文轩摩挲着手指，低低地说：“他才不稀罕我的保护。” 许久之后。 邢渊从昏迷中醒来，脑子里一片混沌，令他一时间有些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他眯着眼自己缓了一会儿，然后便一边尝试挪动手指，一边转动眼睛，快观察周围的事物。 周围很暗，但他还是很快得出了结论：自己正在一间病房内。 看旁边的理疗仪器，这里不是一般诊所，应该还是家规模不小的医院。 右侧病床旁，有位青年正俯身趴在他手边，看起来睡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将头埋在两臂间，只露出小半张脸，半长的头没像之前那样扎起来，散落在肩侧和床铺上，看上去非常柔软，让观者总想上手摸一摸。 邢渊的脑子不太清醒，等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叶文轩。 他右手没有受伤，便用手指勾住一撮散落在床铺上的碎，用力一拽。 叶文轩猛地一震，飞快撑着双臂把身体抬起来。 叶文轩：“？！” 邢渊淡定地与他对视，他还很虚弱，声音沙哑：“让你去坎特尔，又不听话。” 叶文轩：“……” 他狠狠喘了口气，一巴掌拍掉邢渊的手掌：“尼玛吓死我了……” 邢渊的手被打偏，悬在空中，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当时都快挂了，我要真开车去坎特尔，说不定到地方的时候，你尸体特么都凉了。”叶文轩抹了把脸，疲惫地回道：“刚醒就准备着训人，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床上那位也不知听进去多少，只摩挲着手指，仿佛还能感受到对方丝上的凉意。 他哑着嗓子道：“谢谢。”说完又问：“这是哪里？” 叶文轩：“凯茵镇，离坎特尔还有三个半小时的路程，算是这附近比较大的乡镇了。” 邢渊想要坐起来，又被叶文轩一根指头摁了回去：“你现在需要休息，想干什么，我帮你。” 邢渊看了看他。 后者平静地回视。 隔间的帘幕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床头灯散着橘色的微光，叶文轩担心旁边床位的人听见动静，便压低了身子，在邢渊耳边说话。 “你的手机、u盘和手｜枪我都收好了，切尔诺之前来过电话，我告诉了他这里的地址，梁昊英没有回信，也不知道死了没。”他轻声道：“还想知道什么？” 邢渊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声音还有些虚弱：“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叶文轩：“凌晨……”他扭头看了一眼手机：“三点四十五。” “飞狼和兄弟盟会追过来的。”邢渊道：“这里有医院，他们的无人机装了摄像头，一定知道我们有伤员。” 叶文轩：“你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 邢渊打断他：“扶我起来，咱们现在就走。” 叶文轩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睛，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冷静点儿，我会保护你的。” “……”邢渊即将出口的话一顿，被叶文轩的这句安慰生生噎了回去。 偏生叶文轩还将手敷在他额头上，非常入戏地说：“我的公主殿下，我一定不会丢下你的，快闭上眼，继续睡吧。” 邢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草，手拿开。” 叶文轩不为所动，他还趴在邢渊身上，只是将头扭向另一边：“打扰公主殿下的小姑娘，你躲在那里想做什么？” 邢渊神情一变。 负伤的虚弱期使他五感降低，竟然没有现床边的隔帘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掀开了一角。 叶文轩之前见过的小姑娘躲在帘子后面，她的位置还是之前最里面那间床位，叶文轩后来问过护士，那里原本没有病人入住，是一间空床位。 这小姑娘是偷偷进来的。 见有人朝她看过去，女孩儿往后躲了躲，但这次没跑。 邢渊拧着眉：“一个小女孩儿都能随便闯进来，我对这家医院的安保措施提出质疑。” 叶文轩走过去，弯腰小声说：“你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儿还是晚间看到的那一身打扮，她只抬头用一双大眼睛瞅着叶文轩，过了一会儿，她慢慢走进帘子里，然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叶文轩：“唔……你爸爸妈妈呢？” 女孩儿不说话，又拉了拉他，这次用了些力气。 叶文轩：“？” 还没等他搞清楚怎么回事，病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出“吱呀”一声，紧随其后的是个男人焦急地小声道：“凯西，凯西你在这儿吗？” 小女孩眼睛眨了一下，然后开始拉着他往帘子外面拽。 叶文轩：“哎，等等……” 帘子被掀开，一个头戴针织线帽，五官英俊的男人朝里面看了一眼。 他可能只是例行查看，结果没想到人真的在这儿，抓着帘布的手僵了一下：“呃，凯西，你这是在干什么？” 女孩儿回头看男人，她右手还拽着那片衣角，这时又拿左手使劲儿指着叶文轩，似乎想表达什么。 叶文轩这回确定了，这个叫做凯西的小姑娘不会说话。 “凯西，这是别人的病房，不能随便进来。”男人上去一把抱起她，随即一脸歉意道：“抱歉抱歉，小孩子不懂事，打扰两位了。” 女孩儿搂着男人的脖子，看得出对他很是依赖。 叶文轩的视线扫过他缠着绷带的手臂和脖子：“你是她的……？” “我是她哥哥，叫亚度尼斯。”男人咧嘴一笑，他一脸倦容，笑意未达眼底：“很高兴认识你们，凯西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这就离开。” 叶文轩把两人送出病房，直到这一大一小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他才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在病房门口加了一道静电陷阱。 靠门住着的病号睡得很死，还不时出轻微的鼾声。 叶文轩走回中间的床位，一掀帘子现邢渊已经自己坐起来了。 “……”他有些无奈：“我说，你真要把自己逼这么紧吗？你不累，我看着你都觉得累。” 邢渊坐在床上喘了两口气，看他一眼：“习惯了。” “那你可以试试改变这个习惯。”叶文轩走到床头，一指按在呼叫器上：“既然你不准备休息，那我叫医生过来再给你检查一遍。” 邢渊这次没有拒绝。 结果医生在推门进来的时候，先被静电陷阱电了个正着，浑身一麻差点儿双膝跪地。 跟他一起进来的护士小姐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那电流顺着医生就传了过来，于是几个护士小姐也中招了。 叶文轩：“……” 邢渊：“……” 叶文轩干咳一声，赶紧去扶他俩：“医生你们没事吧，最近天气干燥，没事儿就多摸摸墙哈。” 医生一脸懵逼，被拉起来之后还觉得不可思议，对着病房门看了半天，过一会儿又小心翼翼拿手去碰那门把手。 护士小姐用病历本捅了捅他后背。 叶文轩假装没看见他们的动作，只将中间的隔帘拉开，让几位医护人员进来：“我大哥刚醒，医生您来看看他。” 护士小姐更用力地捅过去，那位中年医生终于如梦初醒：“哦……好……好的……” 等几位医生护士走了，叶文轩还远远看见那主治大夫站在其他病房门口战战兢兢去摸门把，他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自己这是被“小妹”带来的消息搞得一惊一乍，不够冷静了。 邢渊的伤口没再感染，这是个好消息，但医生说他最好住院观察三天，叶文轩料想邢渊肯定不会同意。 果然，天还没亮透，邢渊就要出院走人。 叶文轩斟酌片刻，觉得他们是该走了：“先去坎特尔，到那儿之后咱们再商量一下，看是要想办法回伦敦，还是找最近的机场直接回国。” 早上五点半，叶文轩办理出院手续，在一楼大厅又碰见了那名叫做凯西的小女孩儿。 那女孩儿不知为什么总是跟着他，叶文轩没看见她哥哥，但还是走过去问她：“你怎么在这儿，你哥哥呢？” 凯西看着他，伸手指了指楼梯。 那意思可能是说她哥在楼上。 “你哥在这里上班？”叶文轩看她摇摇头，又猜：“那是来看病？” 凯西眨了眨眼，点头。 叶文轩：“你怎么总是自己在医院乱跑，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 凯西又来拽他，想把他往楼上领。 叶文轩哭笑不得，这还是第一次有小孩儿这么亲近他，他把衬衣从小孩儿手里抽回来，摸了摸她的头：“乖，自己玩儿去，我要走了。” 说完就转身出了医院，他需要把昨晚藏在附近林子里的越野车开出来。 取车再将邢渊扶出医院，临走的时候叶文轩顺走病房里一架轮椅，他素来不是喜欢贪小便宜的人，但非常时刻，只能留了张纸条，言明日后会再赔偿轮椅的费用，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 然而此时他并不知道，等一会儿还有一份另类的惊吓等着他。 六点二十分，两人驱车离开医院，再次爬上高。 43.第四十三章 这一路没再遇见无人机和飞狼的人, 路上的车辆不多，但明显都是附近居民的私家车, 也因此，叶文轩慢慢放松了戒备。 直到十几分钟之后，邢渊在后排将身子探过来，手指敲了敲他的肩膀。 叶文轩头也不回地问：“怎么了？” 邢渊：“我们最好停一下车。” 叶文轩立刻转头看他：“怎么，你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了？” “我没事。”邢渊面容平静，他拇指向后点了点：“但我听见咱们的后备箱有声音, 你最好停下来，过去检查一下。” 后备箱？ 本以为可能是从林子里偷偷爬进来的松鼠之类的小动物, 可等他将车停在路边, 握着一团闪电球掀开车盖, 看见里面窝着个金小女孩儿的时候，简直快被惊呆了。 “凯西？！”他不可思议地叫道：“你怎么会跑到我的车里……你哥呢？！” 凯西蜷着腿躺在他的后备箱里, 闻言抬头看了看他，又朝来时的路指了指。 那意思大概是说，她哥还在医院。 叶文轩：“……” 邢渊缓缓下车，走过来：“里面是什么？” 叶文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人。” 于是邢渊也看到了后备箱里的小萝莉。 邢渊：“……你绑架了个小女孩儿？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嗜好。” 叶文轩：“……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邢渊：“不会。” 叶文轩：“……” 要不是这家伙受了伤…… 叶文轩磨了磨牙，决定无视身边这个惹人嫌的家伙。 他将凯西从车箱里抱出来，有些犯难：“怎么办, 总不能带着她跑去坎特尔吧。” 邢渊叹了口气：“送回去吧。” 凯西一点儿也不觉得躲在后备箱里的行为有多大胆, 她拽了拽叶文轩束在脑后的小辫子, 仿佛觉得非常有趣。 叶文轩一脸黑线, 将她放在后排，又把之前搁在那儿的折叠轮椅扔进后备箱：“邢奶爸，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别让她爬到前面来。” 邢渊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小不点儿，后者与他对视，又伸手拽他衣角。 邢渊顿时浑身僵硬，他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我尽量。” 越野车缓缓调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快行驶。 快到凯茵镇的时候，叶文轩还在和邢渊琢磨：“你说国外的家长是不是都特别心大？那个亚度什么斯来着，就应该把他妹放家里，带去医院也不看着点儿，指不定人现在还没现自己妹妹丢了呢。” 邢渊耳边听着叶文轩不停吐槽，眼睛则停留在小女孩儿的口罩上，不由抬手碰了碰。 凯西盯着他，没躲。 邢渊将声音放柔，小声道：“能说话吗？” 没理碰到脸颊的那只手，凯西还拽着他的衣服，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 叶文轩手下一滑，越野在公路上蓦地打滑，开出个妖娆的s路线，差点儿栽进旁边的野地里。 这两个字被捂在口罩里，但还是能分辨出个大概。 女孩儿的声音嘶哑难听，仿佛缺少润滑的机器，又有点儿像迟暮的老人，给人一种生机灭绝的凋零感。 叶文轩震惊地回头：“你会说话？” 凯西：“停……车……” 叶文轩：“啊？” 她仿佛并不是利用正常的声方式在说话，声音缥缈喑哑，叶文轩一晃神便没听清。 邢渊扭头：“她说停车。” 等将车停在路边，凯西又道：“去……那里……一起……一起……” 她指着公路旁边的田野，那里长得都是一人高的青绿色灌木，偶尔还有连片的树木，入目全是绿色，看起来郁郁葱葱很是赏心悦目。 叶文轩看了半天，向邢渊确认：“她是不是想上厕所了？” 邢渊也不知道：“也许是想捉迷藏。” 叶文轩：“……反正咱们这越来越不像在逃命了。” 等两人带着个小萝莉下了车，凯西又拽着邢渊的衣角，一下一下拍着旁边的越野车。 叶文轩：“……这姑奶奶又咋了？” 凯西：“一起……一起……” 邢渊：“车也要一起？” 凯西：“……嗯……” “我特么真是服了她了。”叶文轩黑着张脸坐回驾驶室：“果然，我还是不喜欢小孩子。” 凯西扒着车窗，看他将车开离公路，一头钻进了旁边的浓密灌木丛中。 没开出多远，凯西便拍了拍玻璃：“停……停……” 叶文轩停车：“然后呢，还干嘛？” 凯西眨了眨眼，不动也不说话，只扒着车窗不让走。 叶文轩：“……” 他开门下车，随手掏出邢渊的香烟叼在嘴里，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对小萝莉友好一点。 邢渊一反之前冷漠凉薄，也收起了另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此时反而表现得异常有耐心。 他看了看靠在车门上抽烟的叶文轩，降下车窗，手指敲了敲车身：“你的脾气越来越爆了，莫非是因为最近总是使用你的异能？” “不知道。”叶文轩将后脑勺磕在车窗上，扭头看他：“我现从昨天开始，你那臭脾气好像没怎么作了？” 邢渊：“我脾气也要看人。” 叶文轩嗤笑：“你第一次见我，拽得跟什么似的，见了面就一句话——给我辞了他。” 邢渊对这种级别的嘲讽不为所动：“当时如果知道以后你会电我，我肯定不会说什么试用一段时间之类的话。” 叶文轩有了点儿兴趣，转身抱臂看他：“哦？那你会怎么做？” 邢渊和他只隔了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他冰蓝色的眼睛上下打量对方，慢慢道：“门都不会给你开，还要给你上司打电话投诉你。” “……”叶文轩满脸黑线：“靠，你还想投诉我？我特么都没去匿名举报你们邢家倒卖军｜火！” 邢渊：“你那是没证据，要是我把证据给你呢？” 叶文轩义正严词道：“立刻举报。” 邢渊：“嘁。”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嘴角都不着痕迹的微微勾着，有些想笑。 邢渊摩挲着手指，张嘴想要说话。 他身边，凯西突然拍了拍玻璃，用低哑的声音道：“来……了……” 嗯？ 叶文轩摁灭烟头，转身看向她指的地方。 公路上，一队吉普行了过去，荡起好大一阵尘土。 叶文轩不明所以：“你认识？哎，他们开走了要。” 邢渊突然伸出一只手，透过车窗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上车，关车窗。” 叶文轩不用他说第二遍，马上训练有素地窜进车里，将四面车窗全部合上，然后才瞅着外面道：“你看见什么了，难道是飞狼追上来了？” 邢渊指了指一边：“看那儿。” 叶文轩顺着他指的方向眯眼看过去，嘴里轻轻嘶了声：“无人机。” “三架，缀在刚才车队的后面。”邢渊冷静地说：“刚刚从咱们面前经过的，八成是飞狼的人。” 叶文轩：“哎，不是……我觉得有点儿奇怪……” 邢渊：“同感。” “是凯西把咱们领到这儿来藏着的。”他回头看向后排的两人：“这小姑娘……怎么知道飞狼在追咱们？” 凯西听见自己的名字，回头看了一眼他，歪着脑袋眨了眨眼。 如果不是她枯瘦又营养不良的形象，还真挺萌的。 叶文轩和邢渊对视了一眼，后者伸手摸了摸女孩儿的头，低声问：“凯西，你认识他们？” 凯西摇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躲避那些人。”邢渊低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会经过？” 凯西将头抵在他掌心蹭了蹭：“看……到了……” “医院……找……哥哥……” 邢渊看着凯西，问：“凯西，我能摘掉你的口罩吗？” 凯西往旁边挪了挪，摇摇头：“找……哥哥……” 邢渊又问了两回，凯西只重复这几句话，无法，叶文轩等着旁边公路上再没无人机飞过，这才启动车子，重新拐回了正道上。 再次进入凯茵镇，叶文轩的心情已经与之前大相径庭。 他一边留意着路况，一边从后视镜观察后座的两个人，心中那丝兴味和好奇一直没散去。 没错，一向严于律己，热衷于将自己武装成钢铁冰山的邢大总裁，正一脸空白地挨在角落里坐着，他旁边的大半座位都被凯西据为己有，小女孩儿搂着男人没受伤的右臂，趴在座位上睡着了。 “喂，我说……你这也太僵硬了吧。”叶文轩低声咳了两下：“我以为对付小孩儿，你应该比我擅长一点儿。” 邢渊表情严肃地抬头看向后视镜。 叶文轩在镜子里和他对视：“我记得你有个妹妹，之前看你还留着她的照片，你们关系应该也还不错吧。” 邢渊抽了抽手臂，没成功：“我妹不这么粘人。” 叶文轩：“你妹打人吗？” 邢渊：“……不打。” 叶文轩：“哦，那你妹比我妹好多了。” 两个大男人在镜子里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点儿惺惺相惜的意思。 在距离尼克斯私立医院还有三条马路的地方，叶文轩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把车停在路边。 三人下车后，叶文轩将轮椅取出来，扶着邢渊坐在上面，又忙不迭低头嘱咐凯西乖乖跟好。 凯西再次拽住他的衣角：“好……” 但等到了地方，叶文轩渐渐觉出不对来。 “邢渊，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邢渊带着墨镜遮住眼睛，闻言只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有这种感觉。” 两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医院路边那几辆吉普车上。 “这车……”叶文轩谨慎地说：“我看着有点儿眼熟。” 邢渊掀了掀嘴角：“一队去坎特尔，一队在沿途搜查附近的医院，很谨慎，没毛病。” 叶文轩低头看了看亦步亦趋跟在身边的小姑娘。 “凯西，你哥在几楼？”他低声问。 凯西也用同样的音量小声说：“四……” “那什么，咱们打个商量。”他蹲下来，捏了捏凯西枯瘦的小脸：“我把你送到一楼大厅，然后你自己上去找哥哥，怎么样？” 邢渊坐在轮椅里吐槽：“然后她会拉着你的袖子，跟着你再走出来。” 凯西歪着头，一只手揪住他的衣服，身体力行地表达自己对邢渊这句话的赞同。 叶文轩：“……”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之前你不是一直叫嚣赶紧走，不要和飞狼正面对上吗。”他瞪着邢渊：“现在遇见个小萝莉，原则就改变了？咱们可是在逃亡知道不，带她回来已经很够意思了！” “所以我没反对你刚才的建议。”邢渊从墨镜后面看他：“旁边便利店的店员很闲，我们可以把凯西交给他，付他点儿钱，让人把孩子送上去。” “其实吧……”叶文轩吞吞吐吐道：“我还有另一个想法……” 邢渊：“嗯？” 叶文轩：“不要怂，正面干。” 44.第四十四章 半个小时后, 邢渊看着叶文轩从市里出来，一边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衣领袖口，偶尔扒拉一下自己的金色短。 没错，这家伙为了给自己易容变装，刚刚特意去附近买了身衣服，一顶金色假, 还有必不可少的一副平光眼镜。 他换了那套嘻哈风十足的长袖长裤，在脸上简单画了几笔, 接着从容不迫地戴上假, 架起眼睛，瞬间从一个懒洋洋的亚裔帅哥，摇身变成个朝气蓬勃的外国少年。 邢渊看那副眼镜不顺眼：“我给你买个美瞳，把这副土老帽眼睛扔了。” 叶文轩耸耸肩：“我无所谓。” 戴上了蓝色美瞳, 叶文轩揽镜自照, 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捯饬完自己，他又在邢渊身上捣鼓起来。 之前的衣服早就脏了，邢渊现在穿着从小市买来的廉价T恤，棉质长裤，脚上一双普通款运动鞋，叶文轩又拿化妆笔在他脸上点了一堆醒目的雀斑, 最后再硬塞给他一对黑色美瞳, 将那双标志般的蓝眼睛掩藏起来。 将那头短剃成板寸, 叶文轩看了看面前这位长得很磕掺的男人, 满意地点点头。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 鼻子两侧生满雀斑，薄薄的嘴唇下面有青色的胡渣，他头极短，额角包着绷带，配上那一身地摊货，估计邢氏集团的人从他面前走过，都认不出这是他们那位西装笔挺的老板。 叶文轩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他推着人在外面走了没几步就现，邢渊就算脸被画丑了一百倍，奈何身材爆好，气质出众，就凭那强壮的体魄，走在大街上也有美女投来暧昧的视线。 叶文轩：“……” “你都坐在轮椅上了，脸上一堆麻子，头上还包着绷带，怎么还能有人给你抛媚眼？”他百思不得其解，穿过喧闹的街区，推着轮椅往医院方向走。 邢渊拉着亦步亦趋的凯西，闻言掀起眼皮：“我也很烦恼。” 叶文轩：“……”这人脸皮果然相当厚。 三人经过路边几辆吉普，叶文轩漫不经心地扭头看了一眼。 车里没人，他没和飞狼的雇佣兵正面对上过，也不知附近有没有他们的人在外面把风。 不过无所谓，即使被他们现了，叶文轩相信自己能带着邢渊全身而退。 他没找人帮忙送小孩儿，而是变装之后和邢渊一起回到医院，叶文轩与邢渊商量过，若是真的遇到飞狼的雇佣兵，趁机绑走一个问问情况，想必也是不错的选择。 邢渊略一思索，觉得可行。 走进医院的时候，两人便开始不动声色观察起来。 叶文轩嚼着口香糖，低声道：“喂，你看右前方那个男人，左手缠那么大一坨石膏，是不是很可疑？” 邢渊看了看：“人家只是正经骨折而已。” 叶文轩：“也有可能在石膏里藏了把狙呢？” 哪种狙还能藏石膏里啊，邢渊简直不想吐槽。 那边叶文轩又道：“啊，他后面那个走路鬼鬼祟祟的，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人。” 邢渊：“……你不能歧视一个来医院看病的小儿麻痹症患者吧。” “也有可能是装的啊。”推轮椅的青年振振有词：“装成来看病的患者，这样才能不引起咱们和医院的警惕呀。” “虽然你说的有一定道理。”邢渊抽了抽嘴角：“但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好像特别兴奋呢。” “不瞒你说，我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就是谍战片里常演的那种。”叶文轩弯着腰，在他旁边小声说：“我老大说我可以不用藏着掖着了，我有点儿小激动……” 邢渊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你在红蔷薇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叶文轩一噎：“请不要拆穿我，谢谢。” 凯西不明所以，拽了拽邢渊的手：“不走……电梯……” “走楼梯？”叶文轩顺势将轮椅往大堂中间的电梯间方向推：“小宝贝儿，我又不是大力士，扛不动你邢奶爸这么大一坨人啊。” 三人在电梯门口站定，凯西急切地敲着邢渊的胳膊，声音从口罩后面传出来：“不走……不走……” 叶文轩将她那小拳头裹在掌心，警告道：“女孩儿，我不是你哥哥，所以没什么纵容的心态。如果你再敲他的伤口，我就把你扔在这里，听懂了吗？” 他虽然在微笑，但眼里一点笑意也无，凯西瑟缩着没吭声，只是没再反抗了。 叶文轩便低头去看邢渊那条手臂：“疼吗？” 邢渊僵硬着道：“……没事。” “怎么，不习惯别人关心你？”叶文轩看了看他的表情：“说真的，我现在觉得生病的你……” 他调戏的话还未说出口，面前的电梯门唰的打开，有两三个人从里面慢慢踱出来，其中一人走路时与叶文轩的肩膀撞在一起，将他后半句话一并撞得噎了回去。 叶文轩：“唔……”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吗。”那人回头瞥了他一眼：“小萝卜丁，回家吃奶吧。” 叶文轩：“……” 邢渊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叶文轩一只手，安抚的在他手腕处摩挲了一下，叶文轩莫名一抖，神色怪异的看了看他。 邢渊：“快上去，电梯门要关了。” 叶文轩：“……哼。” 直到电梯门关上，刚下来的那个高大男人还是一脸不爽。 “妈的，老子看见那种细皮嫩肉的金毛小萝卜丁就特别不爽，这种小白脸儿屁事儿不会，就会勾搭女人。”他掰着指关节，阴沉沉道：“老大，咱们要是不急着走，我再上去一趟，把他给……” 最前面的男人回身踹他一脚，那壮汉哎哟叫了一声：“老大你干嘛踢我！” “我们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壮汉：“……找……找那两个华国人。” “人还没找到，你就准备先把咱们都暴露了？”飞狼小队长恨铁不成钢：“要是被麦尔斯先生知道了，肯定一枪崩了你。” 那手下摸了摸被踹的大腿：“哎，那个麦尔斯先生有那么可怕吗，我看老大你和几个队长都挺怵他的。” “兄弟盟现任领袖的嫡系属下，在整个组织都说得上话，手里握了大把资源，最重要的是，他本人的格斗术也非常的厉害，曾经一个人干翻了中东某国政府军一个排的正规作战部队，那边的军队听见他的名字就闻风丧胆。”那小队长认真道：“别惹他，咱们飞狼惹不起他，更惹不起后面的兄弟盟。” 壮汉很是不忿，只嘟囔了两句。 飞狼小队长口中的麦尔斯，此时正领着几个自己带来的属下，在四楼的走廊上同医院的一名医生交谈。 “尼克斯医院很大，我们这里的华裔病人可不少，你要找人怕是不太容易。”那医生有些不耐烦：“我只是一位外科医生，只负责给人看病，可不包括给所有病人安排床位，不要再向我打听我不熟悉的事情了。” “你他娘的……” 麦尔斯挥挥手，阻止属下的怒喝，微笑道：“抱歉抱歉，那我请问一下，如果我想找人，问谁比较好？” “你可以去问问住院部的那些护士。”医生脸色稍霁，同他指了指方向：“我还有几个预约的病人，先走了。” 几人看着他走远，那小个子男人阴沉道：“先生，他太没有礼貌了。” “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不用太过在意。”麦尔斯的目光扫过走廊上的一排病房：“这种小地方，又是昨天才入住，应该很好找。辛格，飞狼那边有情况吗？” 名叫辛格的小个子道：“他们不添乱就不错了，先生，咱们为什么非要跟着那群渣渣一起行动？我看见他们就烦。” 麦尔斯一哂：“他们没有那么不堪，有时也是有些用处的。”说着，他拍了拍身边另一位男子：“布德，你去随便找个护士，问问她这层病房有没有亚裔。” 布德点了点头，沉默着走了。 辛格看着他走远，小声道：“这老哥平时屁都不放一个，我也讨厌他。” 麦尔斯看看他：“有本事你当他面说？” 辛格脖子一梗：“没本事。” 麦尔斯：“那就闭嘴。” 几人边走边说，很快走到了四楼公共区。 这里连着电梯间，一些病人和亲属挤在一起，目光全停在那一方小小的数字显示屏上，显然是在等电梯。 麦尔斯他们从旁经过的时候，一侧的电梯正好在本层开启。 叶文轩推着邢渊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个叫做凯西的小尾巴。 麦尔斯随意瞥了瞥，与邢渊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两人在一瞬间打了个照面，又在下一秒彼此错开，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擦身而过。 两拨人向着不同的方向愈走愈远，邢渊的眉头一直紧紧拧着，叶文轩看到便问：“怎么了？” 邢渊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我多心了。” 叶文轩若有所思：“你觉得刚才那群人有古怪？” “只是我的一种感觉。”邢渊抬起手按了按眉心：“我对于危险有一些近乎直觉的感应，刚才那个男人，给我的感觉非常危险。” 叶文轩克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只是加快了脚步：“等我把凯西送回去，咱们再去试探一下。”他说着低头看了看始终跟在身边的小女孩儿，这才现对方的异样：“凯西？” 医院电梯间的另一头，麦尔斯摸着下巴，表情有些困惑。 他后面几个属下互相看了看，一致拍了拍辛格，后者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先生，您怎么了？” 麦尔斯：“啊，有些事想不明白。” 辛格：“呃，也许属下也能帮忙想一想？” “辛格啊，我刚才看见一个小姑娘。”麦尔斯眯着眼琢磨：“总感觉很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辛格一愣：“啊？”小姑娘？ “她刚刚也看见了我，还躲我，好像很害怕被我看到。” 他苦恼地掏出匕，又开始横向转出刀花：“我肯定在哪儿见过的……” 后面几个属下面面相觑。 突然，其中一人啊了一声：“先生，她好像有点儿像……阿奇尔大师给您看过的……那几张照片上的其中一个人，我当时跟您一起，也看到了。” 麦尔斯闻言，眼睛顿时亮了。 “是阿奇尔大师要找的人！” “真没想到，在这么个穷乡僻壤还有这等收获。”麦尔斯哈哈大笑：“让兄弟们把医院出入口封了，飞狼继续找那个亚裔。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把那小姑娘抓过来。” 45.第四十五章 “凯西, 你怎么了？” 小姑娘浑身抖, 拽着叶文轩的衣角不肯松手，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 叶文轩有些无奈：“刚在一楼她不是怎么也不肯坐电梯吗, 不会是幽闭恐惧症吧？” 邢渊拧着眉：“我感觉没有这么简单。” 叶文轩：“她在抖。” 他抿唇, 蓦地弯腰将凯西抱在怀里, 低头对邢渊道：“我刚才真应该扛着你爬楼梯了, 她好像吓坏了。” “我比较想知道的是，她因为什么吓成这样。”邢渊目光锐利：“凯西在电梯里可没抖得跟筛子似的。” 叶文轩推着他往前走：“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她哥哥，咱们自己要解决的问题就够多的了, 我可不想再惹上别的麻烦。”说着，他拍了拍小女孩儿的背：“凯西，你哥哥在哪间房？” 凯西不说话, 只知道抖。 “很好。”叶文轩道：“我觉得我们得去一趟护士站了。” 他话音未落, 凯西抬起小脸，声音被闷在口罩里：“４……２４o……帮……帮我们……” 叶文轩没听清：“什么？” “带上哥哥……”凯西一把抓住他, 声音嘶哑道：“……帮帮我们……” 几分钟后，他们找到了躺在４２４o病房里亚度尼斯。 凯西的这位哥哥看起来显然不太好, 他脸上的倦容明显，似乎是刚刚醒来，以至于完全没现凯西曾经离开过医院, 且对叶文轩和邢渊的到来充满警惕。 “凯西, 你又跑到楼上去了？”他正盘膝坐在床上, 右手吊着输液瓶, 因为睡得不好, 黑眼圈非常重：“这两位是谁，你去麻烦他们了吗。”由于叶文轩和邢渊的伪装，亚度尼斯没认出这是昨晚住院的那两位华裔。 凯西跑到他身边，外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叶文轩直觉想走，对面的亚度尼斯脸色骤变，他一把扯掉针头，抱着凯西翻身下床。在经过门口两人时，凯西急切的拽着他，小声说话。 亚度尼斯停下来，看了看他俩，语飞快的说：“快走，跟我来！” 叶文轩和邢渊对视一眼，邢渊道：“我讨厌麻烦，但直觉告诉我，跟上去能知道一个巨大的秘密。” 叶文轩：“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尼克斯私立医院占地不大，统共也才三栋楼房，最高的只有七层，外加一个小花园，一个停车场，还有个小食堂。 四个人飞快出了病房，再要前往电梯间的时候，凯西扯着亚度尼斯的衣服：“不去……不去……” 亚度尼斯果断停下脚步：“楼梯间呢？” 凯西摇摇头。 亚度尼斯：“哪里能走？” 凯西指了指左边走廊，亚度尼斯立刻转身朝那边去了。 叶文轩跟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电梯和楼梯不能走？”他一边扶着轮椅，一边和邢渊咬耳朵：“那个凯西刚刚也不让咱们走电梯，你说她是不是有预言能力？” 邢渊将视线从身后收回：“我觉得……他们想要躲避的人，会不会和咱们的敌人是同一拨？” 叶文轩：“嚯？” “我刚刚看到一个熟人。康德拉·杜克，飞狼俱乐部的中坚力量，他身边总跟着五六个手下，一般不单独行动。”邢渊压低声音：“他们在咱们身后，看样子在搜查病房。别回头，容易引人怀疑。” 叶文轩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一边跟上前面的亚度尼斯：“真没想到，你在飞狼里还有熟人？” 邢渊：“有人要杀我，我当然也要做些功课，看看那些杀我的人长什么样。” 叶文轩：“好吧，这个理由相当充分。” 四个人在走廊里疾走一阵，亚度尼斯突然打开身旁一间病房门，招呼众人一起进去躲避。 病房里正有一堆家属在探病，隔帘被拉开着，男男女女转头看见四个擅闯者，一时间都不说话了。 亚度尼斯很自来熟地走过去，挤在一堆亲属之间，他顺手把凯西放在床边，然后探头对床上的老人道：“哦，老汉斯，我今天出院，过来和你告个别。” 老汉斯颤巍巍的看着他，也不知听清了没。 “我还带了你之前特别喜欢的两个小伙子，他们也是即将出院，过来给你沾沾喜气。”说着，亚度尼斯往身后招招手：“小伙子们，快来跟老汉斯来个吻别！” 叶文轩&邢渊：“……” 老汉斯的家属们：“？？？” 就在大家全都一脸懵逼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推开，两个穿着大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冲着里面看了一圈，没有现黑黑眼的病人，其中一人便问：“这儿有亚裔病人吗？” 众人茫然地摇摇头。 那白人又问：“那有没有一个戴口罩的金小女孩儿？” 亚度尼斯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指着叶文轩快道：“哦，这里只有金小男孩儿。” 叶文轩嚼着口香糖，回给他一个无辜的微笑。 两位大汉询问无果，立刻无趣地将门狠狠带上，出“砰”的一声巨响。 静了约有一分钟，房里的人才动了动。 “刚……刚刚是什么？”“哦我的老天，那人好像拿着枪……” “呃，他说的戴口罩的孩子不是……” 亚度尼斯将被众人挡在身后的凯西牵出来，与叶文轩和邢渊趁乱离开房间。 还是亚度尼斯在前面带路，叶文轩推着邢渊，同他悄悄说：“刚刚那两个，你认识不？” 邢渊掀了掀嘴角：“我只拿到了几个人的档案，兄弟盟和飞狼的资料……不巧还在昨天的u盘里，没时间查看。” 叶文轩还想再说，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骚乱，他回头看了一眼，现是刚才查房的两个大汉又回来了。 他们身边还有几名同伴，一位留着寸头的高大男人走在最前面，他正低头看着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不像是来看病的。 他从走廊尽头一路走来，经过一个房间，身后那几名气质相当的男人便快打开房门查探一番，态度强硬且训练有素，许多受到干扰的病人和护士怨声载道，但一直没看见有医院保安出现制止他们。 叶文轩的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了一阵，而后他开始关注这几人的大衣，他们的款式都有点儿像，大衣里面似乎是作战服，看不太真切，但叶文轩非常笃定，那件大衣下一定藏了不止一把手｜枪。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放肆，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蓦地抬起头，寸头男人的视线自前面的路人身上滑过，最后直直锁定叶文轩，与他隔着二十多米远的距离对视。 叶文轩骤然将头转回来，他握紧轮椅扶手，推着邢渊飞快地跑向走廊尽头。 “他现我了。”他低声道：“他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但已经看出我和这里的人不太一样。”说着，他避开迎面走过来的一波病人：“这里普通人太多了，我无法挥。” 邢渊没回头，他将走廊上每个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一边冷静地询问：“我之前用的那把枪还有几子弹，你枪法怎么样？顺便一问，你的格斗技巧在同行中能排多少名？” 叶文轩干咳一声：“两项都不及格。” 邢渊：“很好，那这把手｜枪的使用权归我了。” 叶文轩不甘道：“那至少我能电死他丫的！” “医院人太多，除非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们都引过去，瓮中捉鳖。”邢渊摩挲着手腕，盯着前方的亚度尼斯：“他们要走楼梯了。我有强烈的预感，咱们的第一个战场估计就在这里。” 叶文轩表示强烈赞同。 后面那群人已经追上来了。 当麦尔斯的手下布德带着人一脚踹开楼梯间的安全门时，前面四人堪堪下到二楼，亚度尼斯听见声音立刻抬头，一边架着邢渊的轮椅道：“快快快，挨着墙边儿走，别靠近扶手那一边，容易被击中。黄毛你行不行，算了我来扛他……” 被一位还缠着绷带病恹恹的同性质疑自己的体力，叶文轩额角绷起一根青筋，他大力将邢渊往上扛了扛，咬牙道：“我……自己……能——行——！” 邢渊：“……我觉得我可以自己走。” 咚的一声，楼上有人按着扶手直接蹬地跃起，跨过２３级台阶悍然落地，他屈膝站稳后再旋身转了半圈，以同样的方式落在三楼，前后只花了不到五秒的时间。 布德极快的追上了四人，他没有认出邢渊和叶文轩，一双眼睛直接锁定最前面的亚度尼斯，或者说是他怀里的金小女孩儿。 亚度尼斯反应奇快，他在布德掏枪的瞬间就止住了下楼的势头，回身越过叶文轩两人，一脚将布德手中的那把枪踹飞出去！ 他这一系列动作快得惊人，几乎已经到了肉眼难以捕捉的地步，布德强大的对战经验在这一刻生效，他几乎在掏枪的同时就开始往后退，但仍然没有躲过对方那一脚，手｜枪被踹飞时，他的手腕也开始隐隐作痛。 似乎脱臼了。 迎面一阵凌厉的风声，布德收起他的漫不经心，双臂交叉护在身前，硬是挡下了亚度尼斯旋风般的第二脚。 一声枪响自头顶响起，布德手下的队员们堪堪赶到。 一对多，亚度尼斯瞬间落入劣势。 意识到自己没有暴露，叶文轩扛着邢渊慢慢贴着墙壁往下走，一边看亚度尼斯抱着个萝莉力战布德，一边同邢渊道：“我突然感觉这部枪战片里咱们可能不是主角，你看那个亚度尼斯，受伤了还能一打五，比咱俩强。” 邢渊的关注点和他不同：“他的度太快了。” “一般正常人需要多长时间完成转身，奔跑，飞腿，再飞腿这几个动作？”叶文轩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然后搭在楼梯间的金属扶手上，一边道：“亚度尼斯做完这些所花的时间绝对不过三秒。” 他话音犹在耳畔，头顶上几个举枪射击的壮汉已经开始惨叫起来。 “啊——” “他妈的……怎么回……” “有人偷袭！！” 邢渊放下手｜枪，看了看他：“我觉得很快，这里就要开始流传某个传说了，比如某个金碧眼的小男孩儿会放电之类的。” 叶文轩耸耸肩，收回手中那根钢笔：“所以我用了道具。” 邢渊：“一根钢笔？” “不不。”叶文轩胡诌道：“华国研制的新型武器，它看起来像是一根钢笔，但其实是个级电棍。当我拿着它举过头顶，高喊一声‘德玛西亚’的时候，对面的人基本就该被它电得口吐白沫了。” “……”邢渊无言以对，并开始对特事部内工作人员的精神风貌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楼梯间里一群彪形大汉被集体电击，这引来了亚度尼斯和布德的短暂休战，两人同时抬头，对这场电击事故反应各异。 “队，队队队长！”一个被电的哆哆嗦嗦的大汉抖着手喊：“有、有有电电电电……” 布德皱紧眉头：“什么？” 手下：“电电电电电……” “又是电……”布德一双眼在楼梯间搜寻，他的视线越过亚度尼斯，看到了下面站着的叶文轩和邢渊。 亚度尼斯回到他身边，低声说：“能力？” 46.第四十六章 叶文轩举着根钢笔, 垂下眼遮住其中的兴奋与警惕：“所以, 我们是同类吗？” “我没听过你的名号，你是还未暴露的异能者。”亚度尼斯快说：“知道马里奥吗？” 叶文轩：“额, 那个天天顶蘑菇的水管工？” 他们头顶，布德冷喝：“开枪, 尽量留活口。” 亚度尼斯在他说到“开枪”时便怀抱凯西屈膝蹬地，待他说到最后两个字，这位头戴线帽的男人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楼上的队员们正待举枪射击，突觉眼前一花，而后胸口一股大力传来, 七八个人就这么凭空倒飞出去, 直到摔在墙上时才醒悟过来, 自己这是被人一脚踹飞了。 布德：“妈的, 怎么回事儿？！” “队……队长, 他度太快了！” 亚度尼斯的身影最终出现在叶文轩和邢渊身旁，他一把扯住邢渊：“趁现在, 快走！” 即使亚度尼斯已经承认自己是能力者，两人还是对他这神出鬼没的身手小小震惊了一下, 但理智瞬间回笼, 叶文轩就着亚度尼斯的力道撑住邢渊，而后开始飞快下楼。 布德：“想走？没门！” 凯西：“有……人……” 女孩儿的话没说完，三位男士已经同时停住了身形。 一楼的楼梯间里, 四个身穿作战服的男人堵在门口, 或站或蹲, 神色冷漠地看着从楼上冲下来的叶文轩一行人。 无一例外的，这四人肩上都扛着一只Ｒpg火箭筒。 布德沉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们就全留在这儿吧。” 叶文轩三人脸色微变。 “这里是英国，还是医院！”亚度尼斯高声道：“你们想被英国警署通缉吗？！” 布德冷冷地说：“开火。” 叶文轩：“妈的，老子不能忍了。” 刺啦作响的电流由一楼出口处开始，细细密密连接成网，在一瞬间自下而上延伸扩张，触及生命体便将其缠住，高强度电流透体而过，几秒内把人电得外焦里嫩，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叶文轩打了个响指，电网倏地撤去。 门口四人失去电网支撑，一头栽倒在地，四支火箭筒在触地前被亚度尼斯用极快的度轻巧接住，而后小心翼翼放在地上。 “操控电流……”亚度尼斯单膝跪地，低头看了一眼凯西。 凯西搂着他的脖子，小声说：“头疼……” “别用你的能力了。”亚度尼斯摸了摸她的头：“困了就睡一会儿，醒来咱们就安全了。” 凯西：“嗯。” 另一头，邢渊俯身捡起地上一把手｜枪，将原来那把扔掉。 叶文轩：“没子弹了？” “嗯。”邢渊退掉弹匣往里看了看，重又合上：“手｜枪款式不一样，这把比我刚才用的先进很多。”说着，他扶着墙爬了几阶，在一位面朝下趴着的大汉身旁停下，随手解开他的大衣，开始查看这位老兄的随身物件。 “装备比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好很多。”邢渊低声道：“我怀疑……这些人要么是飞狼里面的精英雇佣兵，要么，压根不是飞狼的人。”说着，他抽出那人腰间匕，将上衣划开一道口子，几下将那块儿布料扯掉，开始上下查看这人身上有没有特殊纹身。 叶文轩蹲在他旁边，一手按在那人颈侧：“……死了。” 邢渊看他：“你之前没打算弄死他们？” “原本只想电晕他们。”叶文轩拧着眉道：“我还有点儿控制不好力道，刚才看见Ｒpg，电量不自觉有点儿大。” 他忍不住说：“我觉得……还是有点儿心理负担。恐怖分子倒也罢了，如果我控制不住自己，波及了无辜者……” 他有些不知该说什么，脸上带着点儿纠结，邢渊一只手摁在他拧紧的眉心处，冷静地说：“看他肩胛骨，那里有一枚纹身。” 叶文轩低头去看，果然见到个黑色纹身。 邢渊：“这标记是兄弟盟的，他们确实是来追咱们的，你没杀错人。” 他的目光越过叶文轩，看向还站在一楼的亚度尼斯。 后者抱着小姑娘，默默看着他俩，既没趁乱逃走，也没靠近他俩，就站在一个较为妥帖的安全距离之内，似乎是在等待他俩交谈完毕。 “这位……亚度尼斯先生。”邢渊开口道：“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亚度尼斯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俩身上，邢渊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浓浓的探究意味。 闻言，亚度尼斯点点头：“找个安全的地方，我也有话想问问你们。” 此时并不是一个聊天的绝好时机，楼梯间的战斗虽然瞬息而止，但枪声和惨叫传得很远，不止是路过的医生病人听见了，还在查探病房的麦尔斯一伙人也隐约听了一耳朵。 “他们在楼下，封住大门。”他将电话从耳边拿开一点儿，冲身旁的人挥挥手：“那个华国人可以先不管，戴口罩的金女孩儿，还有她的同伙，咱们必须抓到。” 手下领命离开，麦尔斯站在走廊的窗边朝外看，他带来的人端着枪堵住了医院的几个进出口，有人想强行闯关，被一名大汉在腿上开了一枪，场面顿时更加混乱。 “那是马里奥博士走失的实验品，麦尔斯，不能让他们死掉，但适当的伤害在所难免，想必马里奥博士不会在意。” 耳边听筒里的男声令麦尔斯瞬间回神，他表情肃穆，毕恭毕敬道：“阿奇尔大师，交给我吧。” “不要答应的这么快，我听说她身边还有其他人。”那男声笑了笑：“如果我们的小朋友身边的人，也是从马里奥博士那里逃出来的，那可大事不好，你看准了机会赶紧撤退，让飞狼那帮杂碎去送死就好。” 麦尔斯不明所以：“哈？他们只有三个成年人！” “能从马里奥那儿逃出来的，可不那么好对付。” 阿奇尔大师温和地说：“我还不想失去一个得力助手，麦尔斯，把他们的照片传过来，然后你带着兄弟盟的人继续追杀邢渊。至于这个小女孩儿……” “我已经把消息传给了马里奥博士，会有人来对付那些人。但这次马里奥欠我们一个人情，这就够了。” “可……” 阿奇尔：“麦尔斯，要懂得取舍。” 麦尔斯咬咬牙：“好吧，我知道了。” xxxxxxxx 医院一楼，公共卫生间，男厕。 叶文轩从门边退出来，对后面几人摇摇头：“大堂里的人估计都被控制了，我刚刚瞥见他们在挨个儿检查房间，大概很快就能查到咱们这儿。” 说话间，几人都听见外面越来越近的踹门声。 “窗户上封了不锈钢防护栏杆。”亚度尼斯单手试了试栏杆的质量，一边压低声音道：“你们谁有办法能拆掉它吗？” 邢渊呼了口气：“如果没受伤，我大概能试试。” 叶文轩看了看镶在窗框上的栏杆，每一根少说都有两厘米的直径，他嘴角一抽：“怎么试？” 邢渊：“看你表情我就知道你在脑补我徒手拆钢条。” 叶文轩：“啧，那画面真美我不敢细想。” 亚度尼斯：“……先生们，我们能等出去之后再闲聊吗。” 他话音未落，厕所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 两个彪形大汉端着枪走进来，看见他们立刻眼睛一亮，正待举枪喊话，离他最近的那名金少年突然打了个响指。 两名雇佣兵应声倒地。 “既然窗户不行，那咱们就从正门出去。”叶文轩扭头看了看邢渊：“这次没失手，他们大概要晕上十几分钟。” 邢渊放下手｜枪：“有进步。” 三人将两名雇佣兵身上的装备搜刮一空，亚度尼斯随手将其中一人腰间的手｜雷塞给叶文轩，后者如捧着一枚烫手山药：“哥们儿，我觉得我们可以简装出行……” 亚度尼斯将雇佣兵的上衣扯开，捞出对方脖子上的挂件看了看，一边随口道：“你不会玩儿这东西？” “显而易见。”叶文轩捧着手｜雷示意邢渊拿走，他瞥了一眼那件挂件，目光一顿：“哦，这信物是飞狼的标识。” 邢渊也看到了，他早有预料，只看着叶文轩递过来的手｜雷：“当初没学这个？” “学了。”叶文轩道：“扔了两回，差点儿把教我的老师炸死，之后这门课就被取消了。” “……”邢渊默默将那枚手｜雷拿过来：“有时候我真想不通，他们怎么就这么放心把你派到我身边。” “来的时候也没说让我参与危险行动，这是我的第一份任务，当初说好只让我从旁协助的。”叶文轩摊了摊手，也很委屈：“谁知道闹到最后，你身边就只剩我一个保镖了。” 邢渊叹了口气：“那还真是抱歉。” “外面的人我来对付。”亚度尼斯将凯西交给叶文轩：“凯西很喜欢你，请帮我照顾她几秒钟。” 叶文轩迟疑着接过：“呃……我的荣幸？” 他刚接过女孩儿，面前的人就如同凭空消失了，叶文轩屏住呼吸：“他这就走了？” 邢渊走到门口，谨慎地将半个身子伸出去：“外面打起来了。” 叶文轩：“……这么来去如风，吓老子一跳。” “有你这个前车之鉴，我觉得再多几个异能者也没什么稀奇的。”邢渊思考道：“他的能力……也许是利用风来使自己快移动，或者像漫威英雄一样，利用音来战斗？” 叶文轩来了兴趣：“哦哦，快银吗，你也看漫威？” 邢渊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讨论的人回来了。 亚度尼斯一边将用过的手｜枪扔在地上，一边随口道：“快银是我的偶像，也是我立志要学习并取代的目标。” 叶文轩目光锐利的看着他：“所以你的能力是音？” “差不多。这边走，快。”亚度尼斯将凯西重新抱进怀里，与另外两人一起出了卫生间：“如果我眼神没问题，你似乎可以操控电流。” 叶文轩和邢渊眼见走廊上倒了几个雇佣兵，到了大堂，地上躺的就更多了。 邢渊左右看看：“人质和伤员呢？” 亚度尼斯道：“跑了。外面有凯茵镇的治安官，他们警力不足，既要忙着疏散人质，还要提防大楼里的匪徒，大家动作小一点儿，料想他们是顾不上我们的。” 叶文轩跟在他后面，余光留意着地上那些人，现都是一枪致命，不禁有些恶寒：“你把他们都杀了？” 亚度尼斯回头看他一眼：“顺手。” 叶文轩：“我俩和他们有仇，杀得好。” “外面有治安官，我不方便和那群人撞见。”亚度尼斯道：“两个方案，一，分头行动，我可以带着凯西绕过他们的视线，所有人安全脱身后，我们在镇子外面会合。二，医院后面找个隐蔽的位置，大家躲好了先谈一轮。” 鉴于医院里还有残余的飞狼雇佣兵和兄弟盟成员，叶文轩与邢渊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先隐藏起来，寻找机会悄悄做掉几个对方的人。 毕竟十几个治安官怎样也挡不住这些荷枪实弹的家伙。 找到医院大楼的后门，三人猫着腰，快借着露天长廊和树木的遮蔽，朝着后面一座小食堂跑去。 刚跑出门，亚度尼斯便轻咦一声：“下雨了？” 此时才过八点，太阳刚冒头便又隐入云中，天色愈见昏暗，有零星小雨淅淅沥沥的飘落下来。 邢渊看向叶文轩，后者朝他对口型“无人机”。 显然，他在防备对方利用无人机对周围进行侦查。 47.第四十七章 雨越来越大, 雷鸣声隆隆作响。 亚度尼斯对这里仿佛还挺熟悉，他带着众人绕到食堂后面，轻易便打开了餐厅后门的锁，而后悄悄闯了进去。 叶文轩进来后暗自戒备, 他握着一团闪电，眯起眼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看上去是一间蔬果储藏室。 “这里是职员餐厅后厨的果蔬仓库, 隔壁还有一件稍微小一点儿的，不过没有后门。”亚度尼斯在靠窗的墙壁旁坐下，他抖了抖一身水渍，而后开口道：“这里平时除了送货员和厨师，很少人来, 我们可以先在这儿聊一聊。” “重新自我介绍, 亚度尼斯·巴伦, 美国人，音异能者。”亚度尼斯给凯西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后者被抱着跑了一路也没醒，睡得很沉。 亚度尼斯想了想, 当先表示诚意：“亚度尼斯这个名字是我暂时借用的，鉴于正在逃亡, 真名不便透露。” 叶文轩舒了一口气, 他也不想真的和这个敌友未明的家伙坦诚相见，顺势便道：“真名不便透露, 你可以叫我汤姆·西里斯, 能力是控制雷电。”说完又指了指邢渊：“这是我哥, 你就叫他杰瑞·西里斯吧，这家伙啥也不会。” 邢渊在人前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他只瞥了亚度尼斯一眼：“你好。” 亚度尼斯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只道：“你的能力……是不是最近才拥有，且还没被人现？” 叶文轩：“为什么这么说？” 亚度尼斯扯起嘴角笑了笑：“敢这么嚣张的用出来，我猜只有这种可能。” 两位华国人对视一眼，邢渊道：“怎么讲？” 亚度尼斯似乎在斟酌遣词，他看了看窗外的瓢泼大雨，慢慢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类解释不了的事情生在身边，我不知道第一个异能者出现的缘由，但我曾经见过他一面，之后不久，听说他自杀了。” 叶文轩眨了眨眼，一时间听不出他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邢渊按住他蠢蠢欲动的那只手，示意叶文轩耐心聆听。 “每当一位新的异能者出现，除非他竭力隐藏，否则一定会被现。如果被现，最好的结果是被纳入政府部门，或加入一个强而有力的可靠组织，这样才能够保障你的人身安全，在此过程中损失一些自身利益，也无伤大雅。”亚度尼斯道：“但若政府腐朽不堪，或者组织另有阴谋，那只能算他倒霉。” 叶文轩：“这个世界上的异能者……很多吗？” 亚度尼斯：“就我见过的，大概有六七个。” “那么，凯西呢？”邢渊指了指他怀里的女孩儿：“医院里那些家伙在找她，我们送她回来时，她曾经做出过某些常的预判。” 亚度尼斯看了看他：“你没猜错，凯西也是异能者。” 叶文轩：“预测能力？” “只是短时间的预测，她太小了，而且长期营养不良，能力很弱。”亚度尼斯温柔地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她父亲在两年前生了车祸，当时凯西在车里，这场车祸夺去了她父亲的生命，却给她带来了预判危险的能力。” 叶文轩想到自己只是被雷狠狠劈了一下，从前还觉得很倒霉，现在突然又庆幸起来。 “等等。”他看了看两人：“你们不是兄妹？” 亚度尼斯点点头：“以兄妹相称，能减少许多麻烦。” “你刚才说，最好的情况是加入一方强大的势力，借此保护自己。”邢渊探究道：“但我看阁下情况不算太好，所以你……是否是属于不太美好的那种情况？” 亚度尼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抬起手，将头上一直戴着的线帽摘了下来。 “我之前确实有寻求美国政府的保护，并在特殊部门呆了一段时间。”他叹了口气：“我的国家虽然有着诸多政治阴谋，但也讲人权，我同意让他们进行一些无伤大雅的实验，他们给我提供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 叶文轩无端想起自己，他现在与亚度尼斯当初的情况非常相似。 不过他加入特事部半年时间，无论是反恐行动组的队长，还是特事部老大罗文，都没向他提出诸如此类的条件，这也是叶文轩对特事部印象极好的原因之一。 而此时，透过窗外昏暗的光线，叶文轩和邢渊清楚地看到亚度尼斯摘下线帽后的样子。 他剃着光头，头顶有几道狰狞的伤疤，叶文轩身体前倾，凑近了能看到那上面有缝合的痕迹。 他张大了嘴：“这……什么鬼？！” “是开颅手术。”亚度尼斯指了指头顶的疤痕：“不是我的国家开的刀，半年前我与同事前往中东，在那里被擒，这些就是在那里留下的纪念。” 叶文轩：“……”他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的脑袋也凉飕飕的。 邢渊：“你遇到了什么？” 亚度尼斯：“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sp研究室。” 对面两人一齐摇头，亚度尼斯便道：“是专门研究异能者的地下基地，我不知道具体在哪儿，但他们在全球很多地方都设立了暗哨。sp实验室里养了一群科学疯子，他们抓捕异能者进行活体研究，似乎是……想要破解异能者获得能力的规律，以此来创造更多的能战士。” “……”虽然这事儿很严肃，但叶文轩还是控制不住的无语：“这么中二的梦想，漫威电影看多了吧。” “我也这么认为。”亚度尼斯嗤笑：“但不可否认，他们真的抓来了一批异能者，且实验还在稳步进行中。” 叶文轩看着他的脑袋：“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亚度尼斯平静道：“他们打开了我的颅骨，想要看看我的大脑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说着，他用手指敲了敲头上那道疤痕：“这只是其中一项实验，抱歉，我觉得只展示一小部分就已经足够了。” 叶文轩一阵恶寒。 邢渊则道：“你被抓走，美国政府没有半点儿动作吗？” 亚度尼斯：“当时不知道，后来我和凯西从那里逃出来，查了新闻才了解，‘我’在半年前就已经因为当地的政权暴｜乱，死在了战争中。”他淡淡道：“我的身份证明全部被注销，联系以前的同事反而惹来另一群人的追杀，而一旦利用了能力，我身后又会缀上一些甩不掉的‘暗哨’，简直烦不胜烦。” “如果我没理解错，你之前任职的美国政府里也不干净？”叶文轩拧着眉：“我没听说过sp研究室，它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我不清楚。”亚度尼斯：“但足以令我找不到安身之所。” 这个消息令叶文轩感到些许不安，他看向邢渊，眼里带着询问，邢渊不知为何，立刻就明了了他的想法。 明明是追杀他们的兄弟盟和飞狼俱乐部，却在中途转而追捕两名逃难的异能者，这两个组织又和sp研究室有什么关联，在整件事中扮演了何种角色呢？ 叶文轩想不出结果，但无疑兄弟盟和sp研究室互有来往，这就意味着，如果他在这些人面前肆意动用能力，很可能引来sp研究室的关注，即使他做了伪装，但能操控雷电的人想必屈指可数，他总有身份暴露的一天。 如果真被现了……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道：“亚度尼斯，说起来，你当初是怎么被抓的？按理说，你拥有音，寻常人抓不住你。” 亚度尼斯正伏在窗边观察外面的动静，闻言顿了一下，随后才说：“当时反叛军和政府军正在交火，有个孩子被困在废墟下面，我去救他，他反手给了我一针。” 看到叶文轩皱眉，他又轻轻补充一句：“后来我知道了，那不是什么小孩儿，他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身体年龄，前一刻还是路都走不好的小孩儿，下一秒就可以变成三十多岁的肌肉壮汉。” “……”叶文轩简直惊呆了：“还有这么猥琐的能力？！” 邢渊：“那凯西呢？” 亚度尼斯看了看怀里的小女孩儿：“她是sp研究所的另一名受害者，之前保护她的同伴在逃跑时死掉了，那人是我的朋友，托我带上她。” 邢渊：“你们……” 亚度尼斯显然不想深谈这件事，他一手指了指外面：“他们在同治安官交火，看来是现我们逃跑了。” 叶文轩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见鬼的实验基地，听见他的话便想起身，又被旁边的邢渊一把拉住。 邢渊比他要冷静很多，他的蓝眼睛始终盯着亚度尼斯，斟酌着道：“我们与你素不相识，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们，你不怕我们抛下你去告密？” 亚度尼斯回头看了看他俩。 “就目前的接触看来，以你的谨慎，应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邢渊道：“你耐着性子和我们说了这么多，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这话一出，原本还算和谐的交谈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外面枪声越来越密集，叶文轩皱紧眉头，他将一只手按在地上，有肉眼难见的闪电顺着地面爬到了室外，在被雨水浸湿的地面上快扩张，转眼间便奔至医院正门前。 那里正在进行一场不算公平的战斗，但因为雷电的加入，两方人马皆有些措手不及。 而在这间不大的果蔬仓库里，亚度尼斯开口道：“我确实有些打算。” “凯西的能力我之前说了，靠着她的预判能力，我们经历波折逃出了实验基地，也侥幸躲过了随后的几次追捕。”他低头看着凯西，淡淡道：“就在刚刚，她同我说，请我相信你们，你们可以帮助我。” 叶文轩微微挑起眉毛：“我们能帮你什么？” 亚度尼斯：“我们……需要一个能够安身的地方。” 垂在身后的手腕紧了紧，叶文轩心领神会地闭上嘴巴，邢渊便道：“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两方之间并没有建立充足的信任关系。即使我们愿意想办法，你……真的会不存半点儿疑心吗？” 亚度尼斯喉头动了一下，他的答案当然是不会。 外面的雨声渐渐变小，枪声已经很久没有响起了。 亚度尼斯道：“你们之后会去哪里？” “我们身上也有一些麻烦，在危险还未解除之前，恕我不能直言。”邢渊道：“但我们可以先建立一个同盟关系，等身后的尾巴被扫静后，再心平气和的仔细商议。” “结盟可以，但请为我展示一些诚意，而不是飘渺虚无的口头协定。”亚度尼斯冷声道：“我的行踪已经暴露，在这里待不了太久。” 邢渊一哂：“恕我直言，我们无法辨别你之前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在我看来，你很有可能是在充当某个组织派遣的诱饵，而你也同样怀疑我们的身份。如此，不如各退一步。” “留下联系方式，最多三天，我们解决掉各自的麻烦，在伦敦再见一面。” 亚度尼斯权衡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时间地点我来定。” 邢渊：“可以。” 等两边的同盟关系成立，亚度尼斯带着凯西当先离开，叶文轩才回过神来：“……他就这么走了？” “没有信任感的伙伴关系，相信对我们双方都会是一场煎熬。”邢渊扶着左肩靠坐在墙边，扭头看他：“想什么呢，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 “哦，我在看那个音异能者的脑袋。”叶文轩有些蔫地说：“他一直不把帽子戴回去，我的注意力全在那道开颅的伤疤上了。”说着，他搓了搓手臂：“妈的，回去以后我得好好问问这件事儿。” 邢渊：“你之前没听过？” 叶文轩将后脑勺磕在墙上：“听过我还敢跑这儿来。” 48.第四十八章 “邢渊。”他斜着眼看身旁的人：“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好说。”邢渊将外罩解开, 低头检查自己左臂，一边道：“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能力者。就刚才的谈话，对方向我们透露的消息整理一下，大概分几点内容。” “第一, 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异能者。第二, 除了加入政府机构得到庇护的异能者, 还有另一波或几波势力在暗中抓捕你们这群人, 目的显而易见……大概就是想要解剖异能者, 搞清楚你们是怎么变异的, 看看能不能量产异能者。” 叶文轩：“……请不要用那么随便的口气阐述开颅手术谢谢。” 邢渊：“第三, 一部分受到迫害的异能者已经逃跑, 在逃跑中途, 这些人可能死伤惨重。第四, 你们中有些人加入了这个研究组织, 并且帮助他们抓捕你们。” “还有第五，追杀你的兄弟盟和飞狼，在里面大概也掺了一脚。”叶文轩嘟囔着, 侧过身去帮他：“怎么回事, 伤口疼？” 邢渊呼出一口气：“好像又出血了。” 叶文轩将绷带解开，凑头看了看：“还好, 血流得不多。药都在车里, 咱们也出去吧。” 出门时邢渊现外面的雨停了, 不过天还阴着, 叶文轩将他摁在轮椅上, 推着往前走：“我刚刚趁他们交火，放了点儿电，走，去偷偷看一眼。” 邢渊还在想“偷偷放了点儿电”是什么概念，等到了医院门口看见满地口吐白沫的“尸体”，他顿时有种果然如此的荒谬感。 见他一直看着警车旁边穿制服的几个昏迷者，叶文轩摸了摸鼻子：“看不见目标，我的闪电会进行无差别攻击，不过好歹只是电晕过去了，过个几十分钟自己就能醒。” 邢渊抽了抽嘴角。 医院的大楼里静悄悄的，不知人都跑到哪儿去了。大楼前面的街道上除去他们，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人了，叶文轩左右查看了一下，将所有恐怖分子手脚捆在一起，然后才拖着个小个子男人走了回来。 邢渊自己推着轮椅，低头看那人：“飞狼？” “嗯。”叶文轩将那人脖子上的挂件挑出来，一边道：“全是飞狼的，咱们在楼梯间看见的那个兄弟盟标识，这群人里没有。” “……竟然真的撤了。”邢渊没想到他们撤得这么干脆：“也可能还在大楼里。保镖先生，看见那架无人机了吗，它要飞过来了。” 叶文轩头也不抬，天上雷霆轰鸣，大雨再次飘落，无人机无法继续运作，它在风中摇晃着转了几圈，最后往远处颤颤悠悠飞去。 “那方向是……去坎特尔的高公路，他们果然撤了。” “走。”邢渊抓住叶文轩搭在轮椅上的那只手：“小心一点儿，看能不能跟在他们后面。”说着，他瞥一眼后者拖着的男人：“你想带上他？” 叶文轩：“也许能撬出点儿有用的信息。” 邢渊：“看着不像小头目，我猜他知道的不会很多。” 此后两人将俘虏五花大绑扔在后排，仍是叶文轩开车，邢渊一边处理出血的伤口，一边负责警戒工作，他们飙了一阵车，总算在地平线处看到了几辆型号眼熟的吉普。 这时公路上往来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他们的越野在其中穿梭，倒也不算显眼。 几个小时的路程过后，叶文轩跟在那几辆吉普后面，慢慢抵达坎特尔。 还未入城时，叶文轩就先被附近的车流惊了一下。 “我记得坎特尔没有佳亚市名气大啊，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他不敢跟得太紧，在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停了下来，一边看着对方的车队停在某栋别墅旁，一边拍了拍方向盘：“现在的恐怖分子都这么有钱吗，出门还有别墅可以住？” 邢渊则看了看周围的建筑，低头掏出手机搜索片刻：“那是知名女富豪萝拉·泰伦在英国的房产，看来她和兄弟盟也有牵扯。” “哦，我知道那个女人。”叶文轩摸着下巴道：“之前还在干设计师的时候，女装部的同事天天吐槽她，说她自己设计服装款式，而且品味清奇，要求定制的女装丑得无法直视。” 确定了对方的落脚点，他们便就近找了家三无旅馆，入夜后趁着人少，将那名俘虏也一并拎进了房间。 期间，邢渊一直在和不同的人打电话，他没避着叶文轩，后者也听了一耳朵，全是在商量国内局势和邢家家事的。 他边听边琢磨，这位邢总看来是在国内留了后手，现在两股势力互相角逐，他在英国远程操控，倒是颇有些运筹帷幄的味道——如果不看他那副重伤未愈的萎靡造型。 给驻英大使馆打过电话，叶文轩又与几位特事部同事了信息，这才感觉轻松许多。他靠坐在床上，垂着眼看了看缩在地上的飞狼俘虏，干脆翻身下床，掏出身上那根钢笔，凑到那人面前。 “现在是审讯时间。俘虏先生，知道规矩吗？”他故意压低声音：“不许大喊大叫，不要试图说谎，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那人哑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因为叶文轩和邢渊的伪装，这人没看出他俩就是此次行动的追杀目标。 叶文轩不满的用钢笔戳他：“是我问你问题。你叫什么？” “……汤尼。” “这次飞狼来了多少人？” “……” 带着微量电流的钢笔戳在他肩膀上，汤尼顿时被电的弹了两下，叶文轩冷声道：“我问话的时候，你最好当回事儿。” 俘虏眼中有着一丝惊恐：“电……是你们……” 叶文轩又电了他一下：“你们来了多少人？” “……”汤尼正浑身抽搐着，眼看那根钢笔被挪到了自己的下半身，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他待要大叫，叶文轩当先一步道：“你敢叫，我就让你尝尝被电失禁的滋味儿。” 汤尼：“……” 叶文轩：“现在能和我聊一聊了吧？” “我们……来了五十八个人。”汤尼满脸都是汗，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根钢笔。 “兄弟盟呢？”叶文轩问：“你们两帮人身上都有什么任务，为什么要抓那个华裔和金小女孩儿。” “兄……兄弟盟只来了十几个……” 一旦开了口，汤尼的表现便相当配合，他被电得有些大舌头，抖了老半天才好受一点儿。 “在华国的雇主说会解决目标身边的保镖，邢氏集团的出访团里也有他们的人，我们本来没怎么重视，但后来兄弟盟的人说有人在查他们，那边现后通知了我们，这才又招来几十号兄弟。”汤尼喘息着道：“兄弟盟的麦尔斯先生被派来了解情况，他们对任务目标和雇主都很感兴趣。” 原本站在窗边的邢渊打完电话，听见他的话便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 “他们想展在华的业务，那里几乎没有太多恐怖势力，他们考虑借机渗透，想在目标和雇主之间挑选一枚合适的钉子。”汤尼道：“麦尔斯先生看好雇主，所以一直催着我们加快行动，但……你们……用了那些特殊武器……”他眼里暗藏恐惧，口中含糊道：“伙计们被电死了三十来个，麦尔斯先生又说，想抓活的，将你们的秘密武器抢到手。” 邢渊看了一眼蹲在一边的“秘密武器”，后者还拿着那根钢笔，随手转了个笔花：“那个小姑娘呢？” “我不知道……真的，命令是麦尔斯先生下的，我们都只是听从指挥，我……别电我……” 叶文轩又问了几个问题，汤尼有的回答得磕磕绊绊，显然很多事情也不知情。 叶文轩看向邢渊，后者做了个“我来”的手势，他便顺势退到后面，等邢渊问完，叶文轩拿着钢笔在汤尼身上点了点，后者便在恐惧中再次被电昏了过去。 “我联系了大使馆，那边和我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叶文轩等俘虏昏死过去才道：“就在昨晚，伦敦多地生恐怖袭击，至少八位政要遭袭，还有几名前来参加皇室公主生日晚宴的他国嘉宾也遇到了各种状况。这事儿闹得很大，苏格兰场和伦敦警署全部出动，还调集了附近多个城市的警力资源。” 邢渊敏锐地回道：“如此说来，敦伦附近的城市现在警力不足？” “宾果。刚刚那个汤尼也说了，麦尔斯让他们放心行事，兄弟盟会在伦敦搞出些乱子。”叶文轩打了个响指：“这大概也就是他们敢如此嚣张的原因了。” “大使馆带来的坏消息是，因为伦敦及周边城市戒严，他们无法明目张胆来坎特尔接咱们。不过也有好消息，他们会将兄弟盟和飞狼俱乐部的消息传递给英国警署，想必那群人也正焦头烂额……” 他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叶文轩警觉地咽下后面的话，他正待起身，邢渊挥了挥手：“是切尔诺，我让他送点儿东西过来。” 叶文轩：“……哦。”他还真忘了切尔诺这个人了。 切尔诺是来送笔记本电脑的，除此之外还有两份晚餐。 他几乎是放下东西就走，出门的时候还顺带扛起了地上那位俘虏，叶文轩盯着关上的房门看了许久，一直到邢渊将晚饭推到他面前：“看什么呢，终于被我这位肌肉达的保镖迷住了？” “……”叶文轩露出个倒足了胃口的表情，搬了把椅子坐在桌边：“我只是在想，他就这么把那家伙扛出去，也不怕被路人看见。” 吃饭时，邢渊将崭新的电脑安装完毕，顺手插上u盘，开始快浏览里面的内容。 叶文轩凑过去看了看，顿时双眼亮：“哟，犯罪证据！” 邢渊看了一会儿，终于露出抹冷笑：“果然是他。” 第二日，叶文轩和邢渊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姿势有些怪异，两人互相抵着要害，可见都睡得非常警惕。 邢渊将手里的枪从对方太阳穴上移开，一把扔到床头柜上，看着抵着他下半身的钢笔，神色莫名。 始作俑者一点儿也不觉得羞愧，厚着脸皮装作什么事也没生，慢慢将那根“级电棍”拿走，打着哈欠道：“早啊，几点了？” “你都是这么和同居人打招呼的？”邢渊感觉好受了点儿，撑着床铺坐起来，感觉背上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和你睡一张床真是锤炼身心。” 洗漱完毕，叶文轩道：“u盘顺利到手，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本来是准备看看兄弟盟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既然切尔诺已经赶来，那这边就可以交给他了。一旦兄弟盟有什么动作，我们也能尽快知道。” 邢渊把玩儿着手里的u盘，站在窗前揭开一边窗帘，远远注视着斜对面那栋别墅：“我猜他们是要吸纳一批高级资本家，人脉和资金两不误，这笔买卖如果做成，那可赚大了。” 叶文轩正与自己那头半长不短的头抗争，他草草抓了两下就绑起来，看着有如被狗扒过，绑完头，这家伙又拎着金色的假，试图往那头乱毛上套。 邢渊看不下去，冲他伸出两指勾了勾：“过来，假给我。” 叶文轩从善如流：“那家伙是叫麦尔斯是吧，他们到了坎特尔，第一件事应该就是搜索你的下落，那个叫萝拉的女富豪势力大吗？” 左臂受伤，邢渊便咬着绳，单手将他的头撸顺了扎好，一边道：“她的家产大部分在德国和土耳其，还有一部分在非洲，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坎特尔，单凭她的影响力足够了。” 叶文轩：“明白了，一会儿我给你脸上再画两笔，咱们这回试试非洲难民妆怎么样？” 邢渊懒得搭话，揪着他的辫使劲儿往后拽，叶文轩差点儿倒仰过去，这才不再贫嘴。 切尔诺不时用手机向邢渊来信息，汇报麦尔斯和他手下的各种动向，叶文轩见识了专业保镖的工作状态，很明智地在一边偷懒。 直到邢渊开始收拾东西，他懒洋洋窝在沙里：“我们要走了吗。” “嗯。”男人将电脑合上：“五天时间，加上我的人在暗中助势，那些跳梁小丑应该也全部蹦出来了。” “你终于准备在公众面前现身了？” “先去伦敦，我要尽快与驻英大使见一面，如果接洽顺利的话，我大概会在回国后召开一次记者会，公开表一份声明。”邢渊道：“但这里离伦敦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我虽然命令切尔诺盯紧兄弟盟，但难保路上会有什么变故。” 叶文轩闻言一哂：“啊，关于这一点，我正好有些办法。” 他将手机转过来，让邢渊看清屏幕上的信息。 小妹：【电死几个？】 法师：【没数，十个以上吧。】 小妹：【啧，少了。】 邢渊：“……” 叶文轩干咳一声：“看下面的，最后那几条。” 小妹：【我到坎特尔了。跑路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些援助。】 法师：【时间，地点。】 小妹：【1o号下午四点半，第五广场，车牌号xxxx，接头报代号。】 49.第四十九章 叶文轩利落地收回手机, 嘿嘿一笑：“走吧，带你面基去。” 而等到他们真正到达目的地, 叶文轩才现情况与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 坎特尔第五广场的人太多了。 “这里要开露天演唱会。”邢渊接过路人散的传单，低头边看边说。 叶文轩恍然：“难怪昨天来的时候感觉进城的车多得吓人。”说着，他凑到邢渊旁边：“摇滚？哪个乐队……” 邢渊神色诡异：“夏炎彬。” “……”叶文轩立刻想起当初在酒店撞见过这俩人私下交谈，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八卦起来：“哦哦哦，那个夏炎彬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邢渊黑着脸将传单扔进垃圾桶：“我记得我说过，我和他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哎，我什么也没说，你别急着解释呀。”叶文轩看着他的动作, 摸着下巴道：“这叫什么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 邢渊：“你可以闭嘴了。” 叶文轩：“别这么样嘛, 都是缘分呀！” 因此，当他们抵达指定地点, 看到从房车里走下来的夏炎彬时，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叶文轩单手指着对方, 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夏……夏夏夏……” “法师？”夏炎彬看了看他们：“这身打扮倒还不错，我第一眼还真没认出你们。” 邢渊替叶文轩确认：“小妹？” “进来说。”夏炎彬机警地向周围巡视一圈, 他侧身将两人让进来，关上车厢门后才将墨镜摘下来：“你们可算来了, 随便坐，半小时后我有演唱会, 结束之后咱们就走。” “不是, 你等会儿……”叶文轩风中凌乱道：“我再确认一遍, 你的代号是啥？” 夏炎彬：“小妹啊。” “小妹这么可爱的名字，怎么可能不是个妹子？！” “谁和你说代号就一定要和本人相符。”夏炎彬理所当然道：“而且，小妹这么可爱的名字，当然应该是个男孩子了。” 叶文轩的脸色和之前的邢渊有的一拼。 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摇滚巨星！ 夏炎彬：“待在这里，我和经纪人说了你们是我在英国的粉头，他不知道我为特事部工作，别露馅了。”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两人表情不一，但心里一样都有种日了狗了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邢渊道：“粉头是什么。” 叶文轩伸手在脸上使劲儿搓了搓：“粉丝团的小头目。” 邢渊把头别过去：“给他当粉头，真掉价。” 房车外，人潮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音乐渐起，一道穿透力十足的嗓音随着鼓点放声嘶吼。 最初的震惊过后，叶文轩终于不再纠结代号和真人之间的差异，他转头开始观察这辆房车的内部装潢。 别说，这位摇滚天皇还挺奢侈。 没多久，夏炎彬的经纪人从外面将车门打开。 这位经纪人之前也见过邢渊和叶文轩，只不过没近距离接触过，而且两人在脸上进行了简单的伪装，因此，他愣是没现车里这位就是之前霸占全球新闻榜整整三天的前任邢氏总裁。 “你们好，我是夏炎彬的经纪人张明杰，叫我杰哥或者阿杰就行。”张明杰推了推眼镜，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两人：“这是炎彬来英国的宣传计划，你们可以回去看看，照着上面的做一下宣传工作。”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邢渊将手从衣服下面的枪柄上挪开，叶文轩则无声无息地挥散手中的闪电球，两人状似无意地接过那几页文件，仿佛刚刚的剑拔弩张完全不存在。 就着外面的露天摇滚乐，叶文轩和邢渊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那份宣传方案，叶文轩充分表达了自己对摇滚天皇的崇拜，邢渊装不来这种，索性和张明杰开始讨论如何对明星进行商业包装，以及市场营销的各种手段。 张明杰初时还意兴阑珊，没一会儿就把叶文轩挤到一边，自己和邢渊坐在一张沙上，聊得手舞足蹈慷慨激昂。 叶文轩：“……” 他有些无语，干脆和二人打了个招呼，下车潜入人群，看着舞台上的歌者肆意狂欢。 摇滚天皇夏炎彬竟然就是他的同事“小妹”。 叶文轩：“……这酸爽。” 四个多小时后，夏炎彬在坎特尔的演唱会结束，叶文轩和邢渊混在他的工作团队里，跟随车队连夜返回伦敦。 然而萝拉在这里的势力似乎确实不小。 车队行出坎特尔不到一小时，他们开始遭遇第一波不明人士的攻击。 彼时叶文轩和邢渊正混在工作人员的大巴车上，他们的车队在公路上不算低调，当子弹从百米之外依次穿透几辆汽车的轮胎时，两人立刻警觉起来。 “怎么回事儿，好像是汽车爆胎了。” “哦，这可恶的恶作剧……” 同车的乐队和伴舞窃窃私语，叶文轩坐在靠窗的位置，他警惕地朝窗外四下张望，与邢渊低语：“不止咱们，还有一些私家车也熄火了。” 司机打开车门下去检查，邢渊挨着叶文轩朝外看了看：“右后方那辆车，下来的一男一女功夫不弱。” 叶文轩：“我以为那只是寻常小情侣。” 但他毕竟受过特训，看了几眼后也辨出其中的违和感，随即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他们一伙人拦路劫车，另一伙人则混在普通人里。”他拧着眉，思索道：“但他们是怎么现我们的？” 邢渊：“先下车。” “叮咚”一声，叶文轩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手机匆匆扫了一眼，现是前面房车里的夏炎彬来的信息。 小妹：【我暴露了。】 “是小妹。”叶文轩含糊道：“他们查到他了。” 两人混在工作人员中下车，叶文轩眼尖的看到前面的房车车门大开着，张明杰从里面跳出来，他立刻迎上去：“夏炎彬呢？” “嗯？在车里啊。”张明杰莫名其妙，显然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叶文轩：“我去看一眼。”说完就跑了。 邢渊碍于伤势不能剧烈奔跑，缀在后面与张明杰交谈：“小张，麻烦给最近的警局打电话，就说咱们遇见恐怖分子了。” 张明杰：“……哈？” 邢渊换了种说法：“夏炎彬的英国黑粉准备把他劫走进行非礼，麻烦报个警。” 一听说是“黑粉”，张明杰不假思索，立刻掏电话。 房车里，即将遭遇“黑粉”袭击的夏炎彬正和叶文轩说：“这很好猜，我最近一直在伦敦活动，突然跑到坎特尔，而且身份敏感，他们肯定猜到你们会藏在我这里。” 他边说边从脚边拖出一只箱子，打开后自里面拿出几把手｜枪扣在桌上：“不过要在我那一群工作人员中找出正确的人，不费点儿功夫可不行。” 叶文轩拿起一把枪看了看：“这是准备来一场枪战了？” “枪只是拿来备用的。”夏炎彬目中带着点儿光：“早就想看看法师的绝技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张明杰正好从外面回来，看见两人在摆弄一桌子武器，整个人都快不好了：“你你你……你们哪儿来这么多枪？！” 邢渊从他身后跟上来，一把接住夏炎彬扔过来的手｜枪。 夏炎彬：“给大佬防身用。” 张明杰：“你别装听不见！这都是什么……ＢＢ弹吗？” 邢渊：“有狙吗？给我一把。” 夏炎彬：“用不上的，你家法师一会儿要开大。” 张明杰崩溃：“彬彬！你是公众人物，就算有黑粉想非礼你，也不能明目张胆把枪掏出来啊！所以你这一箱子武器是怎么过的安检啊？！” 夏炎彬莫名道：“黑粉？” “我和他说外面那群土匪是你的黑粉。”邢渊将那把枪拆开来看了看，随即又抬起头：“有枪声，他们来了。” “我去副驾，那里视野广阔一点儿，方便我行事。”话音未落，叶文轩已经当先一步打开门窜了出去。 夏炎彬紧随其后，他围上了口罩，带这个鸭舌帽，提着两把枪拍了拍自己的经纪人：“小杰杰，在这儿乖乖待着，我去客串一把司机。” 张明杰风中凌乱：“别叫我小杰杰……不是，你们要干嘛……我有点儿乱……” 另一位被留在车里的邢渊则拉开侧壁的小窗户，微微偏头观察外面的局势。 “少一副联络耳机。”他不太甘心地握了握左肩，那里还有些隐隐作痛。 十点过后，天色越来越暗，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阴云缓缓向这里聚拢。 夏炎彬的车队被逼停的位置非常微妙，这里两侧都是田野，东北方向隐隐还有山脉，附近没什么村庄，天一黑就格外荒凉。在没有月亮的晚上，公路两侧每隔几十米的一盏路灯便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光源。 此时有一队吉普悄悄横在公路的东西两侧，将中间的十几辆车堵在中间，十分像是准备拦路抢劫的土匪强盗。 除了摇滚天皇的车队，被逼停的还有几辆私家车，一群人都站在外面，紧张的聚在一起互相询问。 夏炎彬的房车在大巴前面停着，他将司机赶去后面挤客车，自己拉着叶文轩坐在驾驶室里，一边从座位下面掏出个望远镜递给对方：“我的人都回车上了，剩下的那些，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假路人，真当我眼瞎啊。” 叶文轩接过望远镜：“所以我们是被包围了吗。” “我听说皮皮鲁特许你可以大规模动用能力。”夏炎彬道：“部里现在肯定有不少同事都遭遇了不明阻击，不然皮皮鲁不会这么暴躁。” “是啊。”叶文轩想起之前遭遇的异能者，有些含糊地说：“关于我的能力，回去之后还要和皮皮鲁再问些事情，总之，这回出国真是刷新了我的世界观。” 前方拦路的兄弟盟成员朝天鸣枪，示意车上的人全部出来。 因为有夏炎彬的吩咐，车队的人并没有行动，只有那些私家车主乖乖下车举起双手，态度非常配合。 “没听见吗？都给老子下车！”为的小队长拍着前车盖，食指朝身后勾了勾：“五个数，再没动作，我的人就去帮帮你们。” 他身后，6续有队员从车里蹦下来。 这群人一出现，夏炎彬和叶文轩就看出了些猫腻，前者哦了一声：“高压绝缘服？有备而来啊。”说着他拍了拍旁边的同事：“法师，都绝缘了，你还行不行啊？” 叶文轩眨了眨眼：“我试试呗。”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那根之前用过一次的钢笔，将钢笔一端在车窗上轻轻敲了敲，随口问司机：“你觉得德玛西亚和雷公助我哪一个更帅一点？” 夏炎彬：“都……”很挫。 他的吐槽还没出口，剩下的话就被头顶一道惊雷劈得七零八落。 轰隆一声巨响，暴风雨疏忽而至。 所有还站在外面的人都被浇了个透心凉，那小队长被吓了一跳，嘴里的雪茄掉在地上都没察觉：“打雷……妈的，这个不会也是那件神秘武器在搞鬼吧？” “老大，绝缘服……挡得住闪电吗……” “你还真以为他们能招闪电啊，滚去抓人！” “是……是……” 然而很快他们就现，这群人还真能招来雷电，而且拿绝缘服来抵御闪电，并没有什么卵用。 雨夜的郊外公路上，雷鸣遮盖住枪声，穷凶极恶的匪徒连目标的照面都没摸到，已经抱着绝缘服横在地上没了声息。 有穿着雨衣的华裔下车匆匆更换车胎，又在周围私家车主惊悚的目光中，缓缓启程。 大雨从坎特尔的郊区渐渐蔓延至伦敦。 这一天，几乎半个大不列颠岛都处于阴雨天里，雷霆游荡在滚滚黑云间，那隆然巨响就连英吉利海峡另一边的法国城镇都隐隐能够听见。 50.第五十章 叶文轩手里的钢笔始终没有收起来, 他不时将笔尖点在车窗上，那“咚咚”的轻响与外面的雷鸣竟仿佛互有感应, 往往这边刚刚落笔, 那边就炸响一道惊雷。 执笔者漫不经心, 慢慢敲着节拍。 每敲一下, 负责开车的夏炎彬便忍不住屏住呼吸，等耳边雷霆稍息，才又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这真是……帅毙了……”他的视线落在前方的道路上, 但心思早已不在上面, 只喃喃道：“百闻不如一见，如果不是亲眼看到, 若说有人能降下闪电，打死我都不信。” 拦路的恶徒早已被劈成了焦炭，此后又遇到了三次袭击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暴雨的关系，埋设地雷和远程狙击的手段都无法实施, 靠近叶文轩的那批人则伤亡惨重, 兄弟盟捉襟见肘, 只能眼睁睁看着夏炎彬的车队在风雨中磕磕绊绊驶向伦敦。 而这时，因为大使馆向苏格兰场的警察总署传递的消息, 兄弟盟在英国实施恐怖袭击的消息被证实，再无法如之前那般嚣张行事。 与夏炎彬的激动亢奋相反，叶文轩全程蹙着眉。 他一心二用, 一边应付拦路恶匪, 一边仍然思考在凯茵小镇时, 来自另一位异能者所提供的信息。 如果那些人足够敏锐，那他们最终也会现我。叶文轩盯着天边翻滚的雷云，如是想。 他的能力一旦使用，除了不痛不痒的静电陷阱，其他的都有雷霆声势，如此势必无法隐藏身份。 那么，与其藏头露尾犹豫不定，倒不如光明正大的将力量使用出来。 在经历过初时得到能力的兴奋与害怕之后，加入特事部的经历，令他对前方的道路有了初步的构想。周围皆是为国奋斗的同伴，这使他多了一份使命感与荣誉感，同时，也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各种念头压入心底。 但它们并没有消失，只是因着那份克制和束缚，暂时没有冒头而已。 被派遣跟随邢渊来到英国，他开始频繁使用自己的能力，那种掌控大自然的快感使人流连忘返，也险些让他迷失在强大的力量之中。 叶文轩隐隐感觉自己最近的心态不对，这或许与自身携带的雷电属性有关，也可能是因为他第一次执行任务，不自觉带了些焦躁与不安。 直到亚度尼斯带来sp研究室的消息，令他倏然梦醒。 “我在得意忘形。”他在心中道。 “我有越普通人的力量，能够掌控他们的生死，能够决定头顶那片天空的阴晴云雨。所以我开始自满，看不起普通人，轻视我的对手，对我的同伴也……非常不耐烦。” “邢渊那时候说得并没有错，强大的力量遮蔽了我的眼睛，它开始使我自信满满，过度膨胀。如果我继续这么肆意妄为……”叶文轩这么想着，在指间转了个笔花，最后将笔尖磕在玻璃上。 窗外蛇一般的闪电倏然划过夜空，照亮了他的侧脸。 “也许……我应该做一些改变了……”他望着外面的雨幕，喃喃自语。 房车内，张明杰被头顶连片的闷响吓得缩在角落里。 邢渊打开车窗，目光在漫天雷云中流连。 “唔……”他眯起眼，迎着风打量天空：“是……我的错觉吗。闪电的声势越来越大了。” 张明杰抱着个靠枕哆哆嗦嗦：“妈耶，这雷劈得太可怕了……你刚刚说啥？” 邢渊：“没事。” 大雨在大不列颠岛停留了整整一天半的时间，车队所过之处积水已经淹过了半个车轮，一直到抵达伦敦市时，风雨也没有停歇。 “这场罕见的暴风雨已致使伦敦地铁全面停运，多地交通受阻，全市因闪电造成的各种设施故障还在持续升级……此外，伦敦希思罗机场的通信导航设备有六套遭雷电击坏，目前机场已暂停所有进出港航班……” 车内广播的信号时强时弱，夏炎彬不时伸手调整，叶文轩将车窗降下来一点儿，感受窗外呼呼作响的风雨。 “打雷天你也敢开广播，不怕被闪电击中吗。” 夏炎彬满不在乎：“怕什么，你就坐副驾上，还能叫我被雷劈死？” “唉，我说小妹啊。”叶文轩看了看他，突然来了兴致：“说起来，我之前在伦敦见了你两回了。” “嗯？”夏炎彬握着方向盘，用眼角瞥了瞥他：“我听说你原本是隐藏在任务目标身边就近保护他的，咱们这类人比较特殊，我也不便向皮皮鲁打听你。没任务的时候，大家都是路人，没什么不好。” 说着，他颇为自恋道：“不过你见过我也没毛病，老子那么有名，很少有人不认识我。” “……”叶文轩现在才知道级巨星夏炎彬是个自恋狂，他抽了抽嘴角：“华厦大酒店２９层，我去侦察地形，听见你跟邢渊在深情告白。” 夏炎彬猛然咳嗽起来，他手下一滑，房车在公路上走了个“s”。 叶文轩：“第二天下午，旋转餐厅那欲言又止的小模样，啧啧，都上头条新闻了。” 夏炎彬：“……” “不是……那什么……”他抬手抹了把脸，干巴巴道：“我也是为了任务需要，我和他是清白的！说到这个，妈的……老子低声下气扮人｜妻，邢渊那个王八蛋甩都不甩我，还让助理把我拉进黑名单，跟我公司老板说我x骚扰他！妈了个巴子的，老子爱的是胸平得像飞机场那样的美女，要不是皮皮鲁拦着，老子吐他一身！” 他越说越愤慨，最后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车喇叭立刻出“嘀”的一声长鸣。 叶文轩：“呃……冷静！” 这声响一下让本就放松精神的车队紧张起来，还以为又遇上“黑粉”劫道了，就连车厢里的邢渊也忍不住提起手｜枪，凑到小窗口观察半天。 结果证明只是虚惊一场。 抵达伦敦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夏炎彬让他的经纪人给后面的司机挨个打电话，载满工作人员的车队开始朝着落脚的宾馆方向渐行渐远。而房车则拐了个弯，向另一个方向慢慢行驶。 伦敦市内果然如广播上播报的一样，街道上全是亟待疏通的积水，大水漫过了脚跟，头顶还在电闪雷鸣，市民基本都闭门不出，等待暴雨离开。 在经过某段路口时，几辆黑色轿车缓缓跟上，将房车围在中间。 叶文轩在中途与张明杰交换位置，回到车舱里帮邢渊解开绷带换了次药，之后两人坐在一处有一下没一下的闲聊，直到被团团包围，邢渊立刻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叶文轩也凑到窗边看了一眼：“没事，是咱们大使馆的人。” 邢渊目光锐利地在几辆轿车之间扫来扫去：“希望里面没有对方的‘钉子’。” “你心思太重了，总是怀疑所有人，这么活着真是累。”叶文轩摇了摇头，他将手里一直把玩儿的钢笔调了个个儿，将笔柄竖起来插进邢渊上衣口袋里，唇边勾着抹笑：“喏，送你个秘密武器。” 邢渊低头去看：“你终于抛弃你的级电棍了？” “no～no～no～”叶文轩摇了摇手指：“鉴于阁下如此缺乏安全感，我也就忍痛割爱，把它送给你，关键时刻可以防身。” 邢渊将笔从口袋里抽出来：“被抓时用它在白旗上写‘投降’吗？” 叶文轩看着他的动作，笑意一直停在嘴边：“相信我，它是名副其实的‘级电棍’，遇到袭击将笔帽打开，拿笔尖戳一戳对方，说不定能救你一命哦。”说完，他又补充道：“不过千万别拿笔尖冲着自己人，这玩意儿不分敌我，也没开关，扎着谁就电谁。” 邢渊想要拆开笔帽的动作一顿：“我以为，钢笔只是一个障眼法，真正电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叶文轩打了个响指：“将大量电流储蓄在一个小物件里，我刚刚尝试的能力。” “但钢笔不可能真的成为电棍。”邢渊拧起眉，低头打量那根钢笔：“拿这个送人，太冒失了。” “好吧，如果你不要，可以还给我。”叶文轩耸了耸肩：“我可没给过其他人，就送了你这一次。” 邢渊：“……” 叶文轩：“你到底要不要？” 最终，那根钢笔还是被邢渊握在了手里，没有还给叶文轩。 “你……” 叶文轩：“怎么？” 邢渊盯着他，探究道：“你……好像有些变化。” 叶文轩眨了眨眼。 他等着邢渊继续往下说，谁想对方就这么停了话头，转而仔细观察手里的那根钢笔。 等了半天，叶文轩忍不住戳了戳他：“你这人说话留一半，我哪儿变了？” 邢渊看看他，露出一丝笑来。 不是之前见过的冷笑、嘲笑以及邪肆哼笑，这抹微笑里似乎更有温度。 “沉稳多了。”他拿笔尖一点叶文轩的眉心，笑道：“戾气没以前那么重，不过还是凶了点儿。” 叶文轩盯着他的嘴角：“……这算夸奖吗？” 邢渊：“就当是我在夸你吧。” “好吧。”他搔了搔脸，有些别扭道：“那啥……我觉得你也……” 话没说完，房车一个猛刹停了下来。 他们到地方了。 邢渊：“你觉得什么？” 叶文轩：“我……” 夏炎彬在外面拍门：“哈喽，亲，你们在忙吗？我要开门了哦，我真的开门了，都把衣服穿上了吗？” 叶文轩＆邢渊：“……” 叶文轩捂住脸，无力道：“没事……下车吧……” 他们的目的地果然是大使馆。 随行的几辆轿车就停在一边，叶文轩出来时看见从车里下来一溜着装统一的华国人。 “是大使馆里的安全警卫人员。”邢渊在他身后下车，低声道：“看来是大使馆有人特意通知他们护送我们进城的。” 他们抵达大使馆时，狂风暴雨仍在肆虐横行，有工作人员从建筑中跑出来，为几人分伞具。 “谢谢。”夏炎彬避开那人，偷偷问叶文轩：“大圣，你准备什么时候收了神通？” 叶文轩揉着太阳穴，疲惫道：“我也想早点儿结束，不过咱们一到伦敦雨就停了，我怕有心人猜出是异能者做的，这雨……再下两天吧。” 夏炎彬了然道：“了解。这就是英国遭遇了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风雨，跟咱们老百姓没半毛钱关系，这业务我熟。” 邢渊在旁边揉着耳朵，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因为有特事部提前关照过，与驻英大使和几个领事官员的会面非常顺利。 叶文轩与邢渊同这些人面对面坐在会客厅的沙上，他隐去异能者那部分隐私，将一路见到的情况向大使汇报过后，就自动往后挪了挪，窝在一旁开始充当背景板。 身边的邢总裁接过话题，开始侃侃而谈。 驻英大使与邢渊谈了两个多小时，叶文轩听得头疼，他这几天没怎么睡好，又大范围释放了能力，早就已经疲惫不堪。 耳边依稀能听见这些人在谈论邢家与几个政府高官互有勾连，叶文轩困意上涌，再往后的话便越来越模糊。 过了片刻，他终于两眼一闭，歪在邢渊肩膀上睡着了。 正在交谈的几人停了下来。 领事工作人员动了动：“我带这位先生去房间休息一下吧。” “没事。”邢渊制止他的动作，压低声音道：“这几天大家的神经高度紧绷，来到这里才算放松下来，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说完，他转头去看大使：“抱歉，我知道这有些失礼……” 大使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没什么，他很好。” 小插曲过后，众人面上都带了点儿笑，不再去看趴在某人肩上熟睡的青年，又重新开始了第二轮商谈。 51.第五十一章 抵达了大使馆, 之后的事情便明朗起来。 邢渊的那只u盘, 与他之前就掌握的许多机密得到了高度重视, 他每天都与驻英大使待在办公室, 有时还会通过视频与国内的某些官员远程交谈, 叶文轩旁听过几次, 现他们轻描淡写间就决定了几位政界大佬的未来, 不由有些心惊胆战。 这些大佬无一例外，都与邢家做过私相授受之类的py勾当。 叶文轩隐隐觉得不妥，他没想到邢渊这一票玩儿得这么大, 后来同郑兴国汇报工作时，便犹豫着问了问。 他的顶头上司也只是说：“邢渊很早以前就和我们有过接触, 特事部情报资料中心里那些经过加密的重要机密文件, 大部分都是安插在黑暗中的‘钉子’们的心血。而这其中, 就有邢渊的一份功绩。” “邢家爬得太高，野心又太盛，与邢家勾结的官员名单, 展开来的长度可以说是非常触目惊心的。”郑兴国道：“而最近，他们又开始接触军火和毒品生意, 与国外的恐怖势力也隐隐搅和在了一起。” 叶文轩喉头动了动：“这些……不会都是邢渊和您说的吧？” 郑兴国：“有些事情, 不需要邢渊说出口, 我们顺着蛛丝马迹也能查到。” “可他不是邢家人吗。”叶文轩不解道：“他这样，不就等于大义灭亲？” 郑兴国微微一哂：“邢家如果真的是个好地方, 又怎么会上演这么一出庶弟弑兄的戏码。” 叶文轩语塞, 继而无言。 “邢建明表面上支持大儿子, 但其实对他的次子也疼爱有加，不可能没察觉两个儿子之间剑拔弩张的形势。但他现在还坐在邢氏集团驻Ｂ市的总裁办公室里，对邢渊的死没有半点儿质疑，仅仅只是对着媒体表达了哀痛心情。” “邢家现在正在积极与英国警方确认邢渊的死讯，一边忙着谴责英国皇室，另一边还想趁机捞些好处。他们可能不知道邢渊与我们有过接触，否则会做得更隐蔽一点。”郑兴国摇了摇头：“我猜，邢建明和背后支持他的邢家亲属已经察觉邢渊在搜集证据，他们一开始就没想让邢渊活着回去。” 叶文轩：“这个邢家……还真是……” 他想起之前去过几次邢渊的家，邢父表现得像个极有内涵的教授，总是在看各种各样的书，也会吩咐保姆为他端一杯咖啡。而邢逸则喜欢找他聊天，他笑起来非常温柔，虽然不良于行，但看得出来，他对生活的热情并没有被病痛摧残。 如今一想，那位青年当时……大概只是想从他这里打听一些关于邢渊的消息吧。 这次谈话过后，叶文轩心情复杂，再面对邢渊的时候便也与之前有所不同，眼中多了一份耐心和探究，态度也温柔了许多。 这人……与自己想象的，真的不太相同。 两天后，将伦敦狠狠摧残了一顿的暴风雨终于散去，邢渊便跟随几名警卫人员告别了这里，乘坐特殊专机返回华国。 临走之前，两人凑在一起，单独吃了顿午饭。 他们周围没有领事馆的工作人员，饭桌上，邢渊向叶文轩简单讲述了自己的事情。 “我的母亲患有抑郁症，在邢建明出轨他第二任老婆的消息曝光之后，便选择在家中的浴缸里割腕自杀。” “事前，她曾经来到我的房间，摸着我的头向我告别，并告诫我，长大以后一定要远离这个没有感情的家庭。”邢渊语气非常平淡，一边切着牛排，一边道：“后来我长大了，现她说的没错，邢家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 叶文轩咀嚼的度慢了下来：“当时……你多大？” “五岁吧，不太记得了。”邢渊没什么表情：“收起你眼里快泛滥的同情和母爱，我对我的母亲也没什么太深的感情，当时我太小了。” “好吧。”叶文轩低头继续吃饭，一边又问：“不过你爸竟然这么渣，难怪我在网上一直没找到有关邢建明老婆的消息，所以现在住在你家的是你后妈？” “准确来说，是我的第二任后妈。”他微微一笑：“我、邢逸、邢沛薇的母亲并不是一个人，怎么样，刺激吗？” 叶文轩喝了口水：“……真刺激。” 饭后，邢渊收拾好行李，叶文轩和驻英大使等人陪着他前往机场。 在警卫员的护送下，邢渊走到闸机口时突然折返回来，他穿着黑色长风衣，只拎着个随身提包，站在叶文轩面前抿了抿唇。 被驻英大使和一堆工作人员盯着，叶文轩突然有些紧张：“干……干嘛？”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邢渊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说：“非常感谢，你能跟我来到英国。” “我在华国等你。” 炽热的吐息犹在耳畔，叶文轩下意识摸了摸滚烫的耳垂，没有回话，只心思杂乱地看着对方随机组人员登上飞机。 怎……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一直到专机起飞，叶文轩还摸着耳朵，感觉耳垂上的温度仍然没有消下去。 他忍不住小声嘟囔：“靠……等我回去一定回敬你一次！” 叶文轩没有跟着邢渊的专机一起回去，因为他还有另一项任务需要完成。 送走了邢渊，叶文轩又匆匆赶到伦敦的某间咖啡厅，遵照约定与亚度尼斯再次会面。 亚度尼斯这回没带上凯西，他是一个人来的，直言这样更方便逃跑。 关于这位倒霉的音异能者，叶文轩已经将他的情况上报给了特事部，特事部里几个主要部门的官员，外加部长罗文坐在一起商讨了一番，最终讨论出了较为统一的意见。 “我国可以给你和凯西提供一定的政治庇护，但相应的，我们需要你提供有关sp研究室更全面的信息，以及你所见过的每一位异能者的详细数据。” “除此之外，在最开始的两年时间里，你需要带上监控手环，住所由我方提供，日常活动会受到一定的监管，一旦现你有异常举动，我国会立刻将你遣送出境，并给予相应惩戒。” “不过相应的，你可以在我方人员的监管下，以最快的度恢复到正常的生活状态。凯西可以进入学校进行学习，只要不暴露身份，你们完全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如果有比较特殊的紧急情况生，特事部与军方可能会以‘编外人员’的身份急招你们参与行动，不过这个我们可以以后再谈。” 叶文轩举着手机，将里面的内容全部念完，而后才抬头看向对面的人：“这些条件和权益，你能接受吗？” 亚度尼斯认真听完，只问了一个问题：“贵国不要求我配合相关研究试验？” “我收到的文件里没有这一项。”叶文轩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头毛：“这也是我选择主动加入我国政府机构的原因之一，他们认为我在供电方面的成就，远比做那什么开颅实验来得更实在一点儿。” “……”亚度尼斯被噎了一下，勉强道：“那听起来还真不错。” 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一言难尽，感觉非常言不由衷。 “不过……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位华国人。”他看了看摘去伪装的叶文轩，眼里的警惕消去不少：“神秘的东方国度，我小时候一直向往能去那里逛一逛。” “那么，阁下的想法是……？” “凯西说你们是安全的。”亚度尼斯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伸出一只手：“我相信她。所以，也想相信你们一回。” 叶文轩看了看他，也伸出手来，与对面的异能者抚掌结盟：“欢迎你们。” 成功接纳了两位能力不凡的异能者，叶文轩心情颇好，他与亚度尼斯商量了一下前往华国的事宜，直言如果他和凯西准备妥当，可以在明天直接前往机场，和叶文轩一起动身。 特事部为叶文轩准备的专机将于明天上午起飞，亚度尼斯和凯西完全可以利用能力避开其他人，偷偷跟随叶文轩乘坐这班飞机前往华国。 亚度尼斯没怎么考虑，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对我和凯西来说，肯定是越快离开这里越好。” 临走时，他直言道：“我们目前处境艰难，大部分原因在于‘暗哨’的人渗透到了各行各业，他们中有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样的机构效力，只是向某些固定的人汇报自己的所见所闻，却因此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亚度尼斯：“所以，也请贵方小心谨慎。” 叶文轩郑重道：“我会的。” 完成了特事部交给他的任务，叶文轩回程时心情放松，感觉伦敦的天空都晴朗不少。 然而这份好心情，在踏入领事馆时消失殆尽。 驻英大使在办公室特意等待他，当叶文轩被领进去时，大使面色凝重地开口：“小叶……我可能有个非常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站在旁边的几位秘书脸上也都不太好看，办公室里的气氛令叶文轩心中生出些许不安。 他不由自主也收敛了笑意：“大使先生，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十五分钟之前，我们收到了来自国内的消息。” “今天下午从伦敦希思罗机场起飞，原定于Ｂ市降落的专机，在飞行一个半小时后，因不明原因与地面指挥中心失去联系。”驻英大使严肃地说：“初步判断可能有天气方面的原因，但……不排除其他人为因素。国内没有给我们明确的信息，也许只是一场虚惊。” 他说完过了一会儿，叶文轩仿佛才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 他有些迷茫，干巴巴道：“您是说，飞机失踪了？” 大使：“目前还在寻找……” 他话还未说完，一位机要秘书从外面走进来，他急切的敲了敲门：“大使先生，我想您需要看看这个！” “刚刚在网上播出的即时新闻，一架不明客机在非洲某国境内坠机，具体伤亡情况不明，因为是战乱地带，附近有军队正在交火，那里的战地记者只拍到了几张非常模糊的照片。我……我看着照片上的飞机……很像邢先生搭乘的那架……” 叶文轩呼吸一滞。 “从这里到华国不会经过非洲，也许只是看起来像……”他艰难地回道。 不一定是那架飞机，专机的消息非常隐秘，除了国内军方、特事部、驻英大使馆和机场几位高层要员，再没人知道邢渊会在今天回国。 但莫名的，他回想起下午遇见亚度尼斯时，对方给他的警告。 ——‘暗哨’中的大部分人都渗透到了各行各业，他们中有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样的机构效力，只是向某些固定的人汇报自己的所见所闻，却因此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艰难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国内传回消息，证实邢渊搭乘的飞机确已坠毁，但那边的工作人员同时也说，机上似乎仍有人员生还。 虽然区调管制办公室出的呼叫信号无人回应，但就在网上大肆宣扬不明客机坠毁事件的一个小时后，国内都机场收到一条来自失事客机通讯仪上的加密信息。 【有内鬼。勿派人接应。】 这条信息被辗转递交给了好几个知情人，叶文轩是通过郑兴国的电话才间接得知的。 “原定明天上午接你的专机航班暂时取消了，在没有查明内鬼事件之前，请酌情信任身边任何人的言论。” 叶文轩：“包括特事部的同事吗？” 郑兴国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大概也包括我的命令。” 叶文轩：“我明白了。” 他坐在电脑桌前，屏幕上还显示着那条加密信息。 邢渊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仿佛还在耳边徘徊，然而不过几个小时…… 变故来得太突然了，让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他看着那条信息，喃喃自语：“邢渊……你还活着吗……？” “飞机……坠毁的地方在哪里？” “文轩，此次事件已经升级了，有关案情的进展不能向无关人员透露，这程序你应该清楚。” 叶文轩深吸一口气：“什么是……无关人员……副队，我保了他一路。” 郑兴国没说话。 “我如果加入这起案子，能知道坠机地点吗？”叶文轩趁胜追击：“副队，现在网上其实也有些消息，我努力查的话……” 郑兴国叹了口气，打断他：“用来送加密信息的是机上的固定通讯仪，坐标已经锁定了。” “坠机地点在南苏丹，东赤道州附近。” 叶文轩闭上嘴，他垂下眼，一枚暗雷在掌中生成。 它甫一出现就令通讯设备生了异常，电脑屏幕闪烁不定，正在通话的手机里也开始频繁出现“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叶文轩端详着掌心那团几可致命的危险武器，许久后，慢慢开口。 “反恐行动组组员叶文轩，代号法师，申请前往南苏丹帮助寻找失事飞机及可能生存人员，希望……副队能够予以批准。” 52.第五十二章 ３月1５日, 南苏丹都朱巴，烈日当头。 朱巴的新机场尚在建设，设施陈旧而又矮小的老机场里挤满了人, 不同肤色的旅客挤在托运行李的门洞口，机场大厅里异常闷热，不时还能闻见些奇怪的味道。 等待了十几分钟, 行李终于人用推车被拉了出来，等在门口的乘客们一哄而上, 凑到最前面寻找自己的行李。 之后这些人还需要前往更加拥挤的签证区, 等待办理签证手续。 一名无所事事的丁卡人在大厅里转了几圈, 终于找准了目标。 他凑到一位黑黑眼的年轻男人身边，用英语快说：“您好先生，如果您是第一次独身来这里, 那一定非常需要一位能力出众的向导。” 黑男人刚被机场的安全人员无礼地索要过现金，闻言警惕地扭过头, 看了看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的搭讪者。 这位丁卡人皮肤黝黑，虽然高出很多，但并不强壮，反而非常的瘦削，一件衬衫套在他身上都能来回晃荡。 见到自己选定的肥羊看过来，他立刻露出一口不算洁白的牙齿：“亲爱的先生，这里太吵了。如果您想换个安静的地方迅办理入境许可, 那么我建议您转到ＶＩp服务区。” 亚裔男人：“自由向导？” “哦, 是的。您可以叫我诺亚, 我就是这儿的本地人。”诺亚笑嘻嘻指了指不远处：“那里就是ＶＩp服务区，您可以去那儿试试。” 这位刚下飞机就被机场警卫坑了一笔小费的乘客不置可否，他看了看仍然拥挤喧嚷的大厅，最终还是选择去ＶＩp区碰碰运气。 一边走，他一边调试手机，然后送信息。 法师：【已到达朱巴。】 皮皮鲁：【飞机失事位置已锁定，坐标给你，注意安全。】 皮皮鲁：【我国驻南苏丹大使馆在昨天下午派了维和人员前往出事地点，现场只有几名机组人员和随行警员的尸体，任务目标极有可能还活着。】 法师：【我需要和维和人员对接行动吗？】 皮皮鲁：【隐藏起来有利于挥你的能力，不过我通知过驻南苏丹大使，如有必要，你也可以去那里寻求支援。】 法师：【收到，谢谢副队。】 没错，这位黑黑眸，皮肤黑黄，脸上还生了几个麻子，长相平凡的普通男人，正是经过简单伪装，拿着特事部伪造的虚假身｜份证明，主动申请前来寻找失事飞机的叶文轩。 他没来过非洲，对这里的认知只有波澜壮阔的自然景观，满草原乱跑的野生动物，以及战乱、贫穷和疾病。 如此看来，尽快聘请一位当地向导才是明智之举。 办完手续，走出机场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叶文轩背着黑色双肩包，眉头轻轻拧着，任由那位叫做诺亚的年轻黑人跟在身边。 “我对这里的治安非常担心，所以，你能为我寻找一家比较安全的高级酒店入住吗？” “哦，当然。这里的所有酒店我都熟悉！”诺亚忙不迭道：“这位先生，您是来这里旅游还是工作需要？朱巴有好几家安全又舒适的酒店，如果没有什么特定要求，我可以带您去交通条件最好的那家。” “可以。”叶文轩想了想，干脆道：“你可以叫我汤姆·西里斯。诺亚，我打算在朱巴城里采风，还想去城外，距离这里比较近的几个城市都转一转。” “哦，西里斯先生，您的大部分要求我都能帮上忙。”诺亚引着他出了机场正门，一边道：“不过几天前城外有生过几次小规模冲突，如果您想去外面，我们大概需要跟着城外的维和士兵，或者……您如果不介意，可以和其他游客组个临时团队。”说着，诺亚伸手招来一辆汽车：“西里斯先生，这边上车。” 叶文轩从善如流，上了车又与诺亚交谈起来，尽可能多的了解这里的情况。 这一路他透过车窗向外张望，看见的全是低矮的平房，间或一些当地特有的圆顶茅屋，或是随手搭起来的简易大棚。 车辆碾过土质路面，街边随处可见皮肤黝黑的男女，悠闲漫步的牛群，还有蹲在垃圾堆旁玩耍的孩子们。 偶尔有高层建筑突兀的矗立在矮房中间，诺亚向他解释，说那些都是高级酒店或者富人别墅。 但其实也只有六七层高，给人的直观感受，便是这里还不如华国一个四五线城市来的繁华。 叶文轩的目光从茅屋再到小高楼，心中不停思索，邢渊有可能会在哪里，会不会就在朱巴？ 飞机失事的位置离朱巴不算近，但同其他大城市的距离却更远。 邢渊登机前本来就伤势未愈，叶文轩没敢想他坠机时会不会遭受更严重的伤害，但如果机上人员还有生还，那极有可能会寻找最近的医院。 以南苏丹目前的情况来看，医院只可能设立在较大的城市中，联合国营地和难民营里可能也有，这些都是叶文轩需要优先寻找的地方。 到达酒店，说是朱巴数一数二的高档酒店，其实也就六层高，不过同路边的铁皮屋茅草屋比起来，倒也确实算得上豪华了。 诺亚在前台帮他办了入住手续，叶文轩在一边等着，觉得这人除了过分热情其他都还好，遂与他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明天碰头，先在朱巴城里转一圈。 临走时，叶文轩问他：“如果我想去基涅提山看一看，要怎么走？” 诺亚的笑容缓了一下，连连摇头：“不不不，那里不能去，我们的人也不去的。” “我知道那一片区域时常会生内战，不过最近形势多有好转，我打听过，有导游带团去过那里。”叶文轩盯着他，表情疑惑道：“难道我被骗了？” 诺亚只对他摆手，连声道“不能去”，而后便转身跑了。 叶文轩：“……” 他把房门关上，烦躁地扒了扒头，又将背包连带自己一起扔在床上。 邢渊乘坐的飞机的失事地点，就在基涅提山附近。 那里是战乱地带，周围散布着好几个小城镇，其中有些属于政府军，有些则被反政府武装占据。 为了争夺地盘，双方不定时便会生冲突，每天都有滞留的平民、正规军士兵和武装分子死去，没有商人和游客想要去那里，进入战乱区的人除了各种军队，就只有维和士兵、医生，以及战地记者。 郑兴国曾经提过，再确认了失事地点后，附近的华国维和部队已经前往侦查过，飞机残骸里的尸体残缺不全，但从残留的衣物看应该是机组人员和随行警卫，人数大概在七到九个左右，而实际舱中人数应该有十几个。 机上的黑匣子被部队带走还未解密，但有士兵现失事飞机的机体舱门是打开的，从现场痕迹看，倒像是坠机前就已经被打开了。 “我们还不清楚当时生了什么，不过飞机坠毁前，可能还有几个人掉下来过。”维和部队的长官向国内汇报时说：“不排除有人通过跳伞逃过一劫。” 之后维和部队与驻英使馆互相核实，最终确定失踪的人员除了邢渊，可能还有两位安全警卫，一位空姐，以及邢渊带在身边的保镖切尔诺。 也是因为这微小的可能，叶文轩坚持要来一趟，希望能亲眼看一看坠机现场。 “开玩笑……我保护了一路，好不容易送上飞机的人，怎么能就这么没了……”他仰躺在床上，小声恨恨道。 “就算是死了，也要看见尸体，我才甘心。” 之后两天，叶文轩跟着诺亚把朱巴转了个遍。 其实并不需要那么久，这里真的是太贫瘠了，坐车一上午几乎就能绕着城市走上一圈。 但叶文轩走得很认真，他隐晦的询问这里有多少华人，最近有没有出现陌生面孔。 可惜，得到的答复都不尽如人意。 如此耽搁了两天时间，叶文轩再也忍耐不住，向诺亚表达了自己想要前往基涅提山附近的强烈愿望。 除去贪财爱钱，诺亚还算得上是个比较称职的向导，他最开始坚决反对，但叶文轩说明愿意付给他双倍的导游费，诺亚还是忍不住动摇了。 “这非常不妥，如果您是战地记者或者医生，我大概不会这么劝您。”他皱着眉，为难道：“战乱区非常危险，而且不允许普通游客进入，您的这个要求真的是……我带了这么多外国游客，没多少愿意去那种地方的。” 叶文轩：“没多少，那就是说还是有的？” 诺亚无奈地叫道：“很少，真的很少！” “钱不是问题，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叶文轩对他说：“不过，你能帮我找一位愿意带人进基涅提山的向导吗？” 诺亚：“您……您怎么就想去那儿呢，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叶文轩便道：“我的好友之前来过这里，他在基涅提山附近失踪了。我……我很担心……” 他只说了这么点儿，但不妨碍诺亚自行脑补一个完整的故事，后者果然道：“哦，这可真糟糕……好吧，您让我想想……” 等到了晚间，叶文轩返回酒店，刚冲完澡没多久就接到了来自诺亚的信息。 诺亚：【西里斯先生，我认识的一位向导明天会带几个人去东赤道州，他们的目的地离基涅提山不是很远。我和他说了一下，那位向导表示如果给的钱多，可以带您一程，但到了之后只有一天的活动时间，他不愿意在那边多待。】 叶文轩松了口气，他将头上的湿毛巾扔到一边，快给对方回复。 汤姆·西里斯：【钱不是问题。】 诺亚：【我会将他的联系方式到您手机上。西里斯先生，基涅提山附近每天都有战争和死亡，希望您已经做好准备了。您是位慷慨的先生，我不希望在几天后听到您的死讯，请务必注意安全。】 汤姆·西里斯：【万分感谢你，诺亚。】 过后不久，手机“叮咚”一声，诺亚将向导的信息和出行时间地点了过来。 叶文轩看了一眼，将那个号码存上，而后把手机里可能暴露身份的信息全部删除。 第二天一大早，他重新在脸上补了伪装，又变回那个满脸麻子的黑黄色男人。随后，他顺手将桌上一根钢笔插进上衣口袋里，又在床头留下小费，这才背上背包，匆匆出了酒店。 到达预定地点时，向导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诺亚给他找的这名向导名叫卡布，也是朱巴当地人，听说之前是南苏丹的警察，不过后来在内战中受了些伤，被迫退役了。 此时卡布正靠在车门上抽烟，看见叶文轩走到车前，便与他对了对身份信息。 53.第五十三章 双方刚打了个照面, 叶文轩就先被他脸上的伤疤吓了一跳。 这位丁卡人左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它看上去应该是旧伤, 自额头左侧一直划到下颌骨的位置。那疤从他左眼中间的地方拉下来，不过卡布用黑色眼罩遮住了那只眼睛, 叶文轩看不见他的左眼, 但料想那只眼睛估计是不能用的。 除此之外, 叶文轩还注意到, 这人将嘴里的香烟取下来时, 右手只有三根指头。 少了无名指和小指。 “诺亚和我说，你想去基涅提山找人, 要找谁？”卡布翻了翻他的证件，没什么客套话, 直接就问：“那里不能随便进，里面最多的就是军队和武装分子, 你找的人什么身份。” “是我朋友，嗯……非常亲密的朋友。”叶文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是自由记者，三天前和我联系后就再没音讯，他那时说自己在基涅提山, 所以我想去那里找找。” 卡布狐疑地打量他：“为了朋友, 做到这个地步？” 叶文轩面不改色：“非常……亲密的朋友。” 卡布收回目光, 将后座车门打开：“好吧, 这个理由勉强接受。上车。” 车里已经坐了两男一女, 副驾那位身材壮硕, 留着板寸, 因为朱巴炙烈的太阳，他带着副墨镜，看起来颇为桀骜不驯。 剩下的两位坐在后排，看上去都非常年轻，叶文轩坐进来时，这两位都朝他友好的笑了笑。 “嗨，我叫提姆，是个自由记者，很高兴认识你。”挨着他坐的小青年主动伸手，欢快地说：“你看起来像是亚洲人。” “是的，我是汤姆·西里斯，华国人，幸会。”叶文轩与他握了握手。 另一侧的红女孩儿侧头对他一笑：“你可以叫我姬玛，前面那位是我的保镖尤来亚。” 叶文轩点点头，他还准备寒暄几句，卡布已经甩上车门，动引擎踩下油门。 吉普猛地冲了出去，荡起一阵尘土，卡布叼着烟卷道：“抓好扶手，出了城路不平，我到中午才会停车休息，你们必须保持体力。” “还有，”他在后视镜里注视着坐在中间的提姆：“男孩儿，我得提醒你，这里的人厌恶镜头，如果不想被抓下车暴打一顿，你最好把手机和相机收进背包。” “……”提姆尴尬地举着相机，半天才哦了一声，悄悄把东西放回去。 姬玛朝他们对口型：他真凶。 这话显然博得了提姆的好感。 叶文轩倒是没什么感觉，卡布这种谨慎严肃的态度反而让他觉得放心不少。 这位向导的观察力和行动力都挺不错，如果真的遇到危险，应该也能应付得当。 吉普飞快地驶过街道，不一会儿便出了城。 出城后的路果然更加颠簸，叶文轩感觉自己仿佛坐在拖拉机上，他全身都在晃动，果然必须抓稳扶手才能保持平衡。 卡布一边开车，一边和他们说着行程中的注意事项。 “如果有人向你们扔石块儿，不要大声谩骂叫嚷。”他叼着烟说：“不用理睬他们，或者给他们一点食物，那些人就会自己离开。” “听说前几天城外生了枪战，是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在交火。”提姆忍不住问：“咱们会经过那里吗？” 卡布淡淡道：“不会，那里不安全，咱们绕路走。” “……哦，好吧。”提姆看起来还颇有些失落。 旅途漫长又无聊，叶文轩和他们聊天，逐渐摸清了车里这几人的身份。 提姆就像他之前自我介绍的是个自由记者，不过这里面水分有些大，他刚刚毕业不到一年，并没有在任何新闻机构任职，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实习记者。 来这里也是因为想要报道一些引人关注的大新闻，再加上曾经关系颇好的学长在南苏丹的某个城市担任战地记者，对方和他稍稍一提在战乱区的工作状况，提姆便起了来这里的念头。 “我个人认为，这比报道什么‘英国各地突现大片雷云，专家分析是百年难遇景象’这种没人看的新闻要好太多了。”他向两边的新伙伴抱怨：“如果我有在战乱区担任记者的这份工作经历，再回国的时候，就好找工作多了。” “……”叶文轩一手掩唇，轻轻咳嗽了两下。 姬玛也介绍了自己，她是一名来自国际红十字会的特派医生，曾经在一些较为安全的地区工作过，这回是第一次来南苏丹，工作地点离基涅提山不算太远，是一家战地医院，在那一带最大的联合国维和营地里。 她有着一头酒红色的长，束在脑后扎成马尾，脸上带着婴儿肥，看起来活泼又亲切。 “尤来亚是我聘请的保镖，听说东赤道州不太｜安全，武装分子一般不会为难医生，但事无绝对，有保镖在身边还是会放心很多。”姬玛指了指副驾上的男人：“他不爱和人说话，这一路和我说的话都不过五十句。” 她话音还没落，副驾上的男人便出一声很长的单音节，似乎在对她的话表达不满。 “我的任务只有把人完整的送到目的地，不包括聊天说废话，女士。”尤来亚戴着墨镜扭头看看后排的三位，哼笑：“我要时刻警惕，而不是和你们一样唠家常，活在和平社会的乖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敢跑到战乱区里来。” 后排聊天的几人顿时停了下来。 姬玛：“哦，尤来亚，你的话我真是不敢苟同。” 然而尤来亚表完对他们的嘲讽，就将头重新转了回去，压根不甩他们仨了。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提姆小声说：“呃……你的保镖……” “别理他，他总是这样，嘴硬心软。”姬玛翻着白眼，又换了话题：“我来之前，营地的同事说前些天有架飞机在东赤道州附近坠毁了，你们听说了吗？” 提姆点点头：“我可是做过调查才来这里的，任何关于南苏丹的新闻，我都翻了一遍的！” 叶文轩心中一动：“我在网上看见了，但不清楚具体情况，姬玛，你的同事难道知道一些媒体没有报道的东西？” 姬玛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我这次去的是库尔图维和营地，那里离事地还挺近，出事的时候同事们都在营地里，有一位正和我打电话，突然一声爆炸，当时都快吓死我啦。” “不久基涅提山里就冒出了浓烟，但是当时那附近有军队正在交火，后来库尔图营地里的维和部队前去查看，走到半路，又接到命令让他们回来。”姬玛神秘兮兮道：“最后只让华国的维和官兵重新过去了，落下来的好像就是华国的客机。哎呀，汤姆，就是你们国家的呢。” 叶文轩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作出好奇的样子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后来呢？” 姬玛：“那些士兵回程的时候，还运回来几个袋子，里面装的尸块儿，直接交给他们自己的随行军医了。”说着，她凑过来：“失事地点好像也被圈起来了，一般人不让进，连记者都不行。不过他们可能拦不住反政府的人，那里离反政府军的一个据点非常近的。” 叶文轩屏住呼吸：“他们没找到生还者？” 姬玛摊手：“应该没有吧，这种事故，生存几率很渺茫的。” 提姆：“失事飞机还在那里啊？” “当然。”姬玛道：“那么大的客机，人家也运不回去呀。” 提姆听完有些坐不住：“基涅提山……我的目的地离那里比较远，真想去看看……” 前排的尤来亚出响亮地哼笑，似乎是在嘲讽提姆的不自量力。 屡次被嘲笑，提姆终于忍不住高声道：“我说，你这人有毛病吧，从早上出来就阴阳怪气的，我忍你很久了！” 尤来亚：“哈，老子也忍你们很久了，聊了一路，哪儿那么多废话。” 提姆：“你是哪家保镖公司的，我要打电话投诉……” 姬玛：“哎，算了算了……” 卡布：“都闭嘴。” 吉普毫无征兆地刹在路边，黑人向导扭头，用仅有的右眼注视着他们。 “南苏丹不是一个温和的国家，这里到处都是野兽和炮火，每天都有人死亡，随时保持警惕的人才能活着。”他将烟头摁在方向盘上，警告自己的雇主：“如果不想我把你们扔在路边自生自灭，你们就应该学会安静的自己待着。” 尤来亚鼓了鼓掌：“而不是像三个要去野外郊游的小学生，哈！” 卡布：“你也给我闭嘴，先生。” 尤来亚这回没有反驳他，只勾了勾嘴角。 提姆和姬玛蔫了下来，叶文轩则觉得自己非常无辜——他压根没怎么开口，都在全神贯注的听别人讲话。 吉普以一种不紧不慢的度行驶在土质道路上，沿途经过了几个村庄，卡布没停，只说这附近部族冲突很严重，最好不要随便踏入别人的地盘。 生理问题是在路旁的野草堆里解决的，最开始姬玛作为唯一的女性还有些尴尬，但几个小时后，她也开始渐渐麻木了。 “卡布，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姬玛有气无力的扶着头问。 “如果你是问你的目的地，最快也要明天下午。”卡布用手点了点提姆：“这个男孩儿要去的地方，明天上午就到了。” 姬玛哀嚎一声：“明天……” 叶文轩朝窗外看了看，入目全是草原和树木，偶尔有几只动物在远处的河流旁河水，空气中带着一股草木的味道。 太阳就快落山了。 “我们今天晚上怎么办，这里看起来没有村庄。”他看着外面茫茫草原，问卡布：“你准备连夜赶路，还是找地方扎营？” 卡布看了看他：“夜路不好走，再往前开一个小时，有个山洞可以住人。” 姬玛呻｜吟：“山洞。” 提姆心有戚戚：“我以为……好歹也有张床……” 早料到住的不会太好，叶文轩只是叹了口气：“好的，我知道了。” 这一夜没什么好说的，一伙人都没怎么睡，第二天坐上车的时候，除了卡布和尤来亚，其他人都顶着黑眼圈。 这无疑又给那位白人保镖制造了新的嘲讽机会。 这一天的旅程不太顺利，在快要到达塞拉尔市的时候，他们不小心闯入了交战区。 “可能是部族冲突，也可能是军队在攻占附近的城镇。”卡布放下望远镜，开始调转车头：“这里是通向塞拉尔的唯一一条路，咱们没办法绕道。” 提姆之前从没见过战争，他缩在座位里，抱着自己的包茫然道：“那……那现在要怎么办？” 叶文轩看他那样，暗自摇了摇头，只安静的掏出手机扫一眼时间。 卡布将车停在距离交战区很远的草丛里，一边开门下车，一边道：“等他们打完。” 尤来亚则转过头，朝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记者先生，现成的新闻资料，要不要去外面拍几张照片？” 提姆：“我……我还没准备好。” 54.第五十四章 尤来亚又将视线转到其他人身上, 避过了雇主, 瞄准叶文轩开火：“黄皮猴子, 不下去看一看？说不定交火区的哪具尸体和你朋友长得很像。” 叶文轩看了他一眼, 不紧不慢的将手机收进包中。 然后他右手闪电般扣向对方脖颈，在尤来亚抬手格挡的空隙间身体前倾，左手中的匕直抵他的喉结。 论格斗技巧，十个叶文轩也比不过这位白人保镖。尤来亚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奈何他刚刚暴起反击，便有微小的电流从对方手指间淌了过来，尤来亚猝不及防，半边身子都被电得又麻又痒，再回神时脖子一凉, 已经被刀刃贴住了皮肉。 叶文轩隔着靠背抵在他身后，低声道：“下回嘴再这么贱, 我不介意帮你洗一洗。” 尤来亚动了动手指：“你他娘的……使诈？” 叶文轩迅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尤来亚立刻闭嘴, 感觉到有液体顺着伤口往下流，他深吸一口气，恶声道：“好吧, 算你赢了。” 叶文轩这才慢条斯理撤了匕，重新坐回座位，将手肘搭在车窗上扭头看风景。 提姆&姬玛：“……” 本以为身边坐着的是个文弱亚裔, 没想到起飙来连高大的保镖都能瞬间制服, 这反差太过强烈, 就连靠着车门抽烟的卡布都忍不住朝这边看了好几眼。 “汤……汤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提姆第一个叫起来：“这个莫非就是，那个什么——华国功夫？” 卡布将烟掐灭扔在地上：“男孩儿，你再大声一点儿，就能把对面的人都引过来了。” 提姆立刻噤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一颗子弹从吉普的前车窗一穿而过，擦着坐在中间的法国男孩儿的太阳穴飞了出去，“啪”的一声，又在后车窗上开了个洞。 提姆：“？？？” 他还没反应过来，车里的其他人已经全部有了动作。 卡布猛地拉开车门窜了进来，他快启动引擎开始倒车，尤来亚一边掏枪一边将车窗升起来，抽空还骂道：“卡布，你的车为什么不装防弹玻璃！” 卡布：“没钱。” 远处有人朝这边扫射了一梭子弹，尤来亚大骂着将头压低，找准机会举枪还击：“对面是什么人，竟然还有狙，快撤快撤！” 叶文轩：“两点钟方向至少过来了三个人，我看见人影了。” 尤来亚：“别管那些人，对方有狙击手！快趴下！” 子弹从枪膛里轰然崩出，几乎是一瞬间，便从百米之外破窗而入，飞至叶文轩眼前！ 叶文轩瞳孔骤然一缩，他的食指微不可查地弹了弹，那颗子弹便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它的运行轨迹被强行打偏，弹头噌地一下钉在了车座里。 整个过程也不到三秒钟。 叶文轩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他重新缩回去，将匕握在掌中，只觉得心脏还在胸腔里不受控制的快跳动着。 等缓过劲儿来，他又看了看旁边两位同行的记者和医生。 提姆和姬玛脸上全是惊恐，两人都抓着扶手躲在靠背后面，一丝声音都没出来。 叶文轩猜他俩可能是吓得忘记大叫了。 吉普飞快地在原地转了半圈，而后朝着来时的方向迅撤退。 还没开出几十米，汽车突然向左｜倾斜，卡布猛打方向盘，他一脚踩在刹车上，后排几人猝不及防，脑袋差点儿撞上车顶。 “怎……怎么回事……”提姆捧着头，小声问。 卡布从车座下面拽出一杆长｜枪，以及几件衣服：“车胎被打爆了。” “如果和他们正面对上，立刻投降。”他将衣服给每个人：“要是政府军还好，反叛军的话……他们一般不杀外国人，如果有人用枪对着你们，随便喊记者医生都可以，他们优待这类人。” 叶文轩看了看手上的衣服，那上面写着大大的英文，单词译为“记者”。 尤来亚也下了车，他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拖出来，借着吉普的掩护，蹲在地上从行李箱里迅掏出几个手｜雷和重型机枪。 叶文轩将头扭回去，抽了抽嘴角：“姬玛，你的保镖是怎么把这么多武器托运上飞机的？” 姬玛还没回神，一愣一愣地说：“他……他没带行李，昨天才拎了个箱子从外面回来……” 她还没说完，外面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尤来亚将机枪架在吉普后屁股上，而后用力拍了拍车门：“趴下，捂住耳朵。” 姬玛：“尤来亚……” 卡布举着望远镜：“找到狙击手了，三百米外，九点钟方向，那颗灌木后面。” 尤来亚：“哈，三百米，不算远。” 他将枪口转了个位置，手指扣动扳机，炮弹如火舌般咆哮着喷射而出，那巨大的声响和炮火的硝烟味儿传入车内，后座的年轻人不由自主捂住耳朵，压低身体趴在车内不敢动弹。 不远处传来几声惨叫，尤来亚哈哈大笑：“都是小杂碎，你们的队长呢？叫他过来和我打！” 他边说边射击，仿佛骨子里的野性被弹药激了出来，将长长一串弹链打完，尤来亚终于收手，咬开一枚手｜雷朝身后某处一扔，瞬间炸出来两个武装分子。 卡布平举步｜枪，一枪一个，将尤来亚漏掉的敌人消灭干净。 不过十分钟时间，这场战斗便迅结束。 “奇怪……这也太弱了，不像经过训练的士兵。”卡布趁着换子弹的空隙，坐在吉普车轮边上道：“我看着他们，像刚知道怎么用枪的平民。” 尤来亚：“狙击手还有点儿意思。” 将重机枪重新收回去，尤来亚提着杆冲锋｜枪走到卡布身边，拉开车门坐进去：“前面打得很激烈啊，这里那么大的声音，交火的两边人也没再叫几个人过来查看情况。” 他将冲锋｜枪搁在腿边，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远方：“不知道交战双方都是什么人，我觉得不太像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 卡布也坐了起来：“可能是小规模的部族冲突。咱们原路返回吧，先把后面三个找安全点儿的地方安置好，看看明天再赶路。” 尤来亚看了看后排。 姬玛是国际红十字会出身，对这种情况比较了解，因此也还算镇定。提姆却是有些不堪，他泪流满面，抱着自己的背包瑟瑟抖，一直往座位下面躲。 而坐在右侧的亚裔青年却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青年手里握着匕，目光在窗外的丛林中来回游移，见他进来，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尤来亚有种族歧视，不过这位亚裔却激起了他些微好奇心。 “小子，来这儿之前是干什么的？”他解下一枚手｜雷，向后面递过去。 “摄影师，早前还当过设计师。”叶文轩隔开他的手：“我不会用这玩意儿，你留着吧。” 卡布：“不太对劲儿。” 尤来亚无趣地收回那枚手｜雷：“嗯？” “交战区安静下来了。”卡布皱紧眉头，将车调头小心行驶：“太静了。” 尤来亚坐直了身子：“有诈。” 提姆哆嗦着问：“我们……能快点儿走吗？我害怕……” 卡布：“吉普左边的轮胎爆了，开不快，得找地方停下来换轮胎。” 话还未说完，卡布突然猛地将车停在原地，他嘴唇紧紧抿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前方。 “哦，先生小姐们。”他干巴巴地说：“恐怕我们走不了了。” 前方十米远的地方，一辆装甲坦克缓缓劈开草丛，露出它狰狞的炮口。 尤来亚伸出两只手，向对方示意自己手中没有武器。 他一双眼鹰隼般瞄着前方的草丛，没过多久，坦克旁边渐渐聚拢过来一批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 他们穿着防弹衣，手里举着冲锋｜枪，头戴护目镜，虽然人数众多，但前进时几乎听不见什么动静，可见训练有素，行动力和武器装备都不是刚才那批人可以比拟的。 与之前袭击他们的黑人不同，这些人着装统一，且每个人手臂上都缠着一段红色布条。 那条红布便是用来分辨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的重要标志。 “运气真差。”尤来亚深吸一口气：“是反叛军的精锐，军人可不好对付。” 卡布低声道：“咱们走不掉了。” 对面的士兵朝这边喊话，卡布下了车，高举双手走到车前，与对方交谈起来。 他们说的是当地土语，车里的人听不明白，姬玛将身子藏在前排靠背后面，小声问：“尤来亚，我们会怎么样？” 尤来亚双眼盯着前方，嘴唇轻轻蠕动：“一般来说，他们不杀医生和外国人。” 他们看着对面走出来几个人，一把抓住卡布将他推倒在地，里里外外开始搜身，提姆忍不住抽泣起来：“我不想死……我想回家……我不应该来这里的……” 叶文轩低头看了看一直握着的那把匕，转而将它塞在了吉普后排座椅的夹缝里。 那群人没有杀卡布。 独眼向导回来的时候只匆匆说了句“不要反抗”，就被跟过来的几个叛军分子推到一边，这些人有的开车将里面的人拖出来，有的则开始翻动车上的行李。 姬玛尖叫了一声，有个黑人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女孩儿大叫：“走开！” 周围一圈人都哄笑起来，姬玛的保镖挡在她身前：“好了先生们，我知道规矩，不过她是一位医生，理应受到该有的待遇。” 听说姬玛是医生，那群人互相看了看，最先动手的黑人开口道：“我们不能动医生，加西亚，把她带去见头儿。” “摩西，你忘记头儿去东边战场了吗。”他旁边的伙伴拍了拍他肩膀：“咱们现在都得听杰瑞的，把她带去让杰瑞见一见吧。” 摩西哼了一声，挥挥手：“哦，好吧，那个新来的亚洲人，会华国功夫的，我怎么可能忘记。” “加西亚，带这个医生……算了，把这几个人都带过去，让杰瑞自己看吧。” 亚洲人，新来的，名字叫杰瑞。 叶文轩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 负责搜身的黑人推了他一下：“手举起来，眼睛别乱瞟。” 叶文轩回头看他：“其他东西都可以给你们，唔……钢笔可以留下吗？” “那是我母亲给我的，如果别的都失去了，至少这个……让我能看着它想想我的母亲。” 那叛军看看他，再看看笔，打开看了看现不值几个钱，于是把他的背包提走后，又将钢笔扔了回来。 “我们优待外国俘虏。” 叶文轩接住钢笔，欲言又止道：“那个……你们这里也有亚裔成员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那人将他推到提姆和姬玛身边，粗声道：“都给老子跟紧点儿，谁走得慢了，我就把他绑在装甲车后面，让他被坦克拖着走。” 提姆大声抽泣了一下。 尤来亚烦躁道：“哦，小宝宝，你可以闭嘴吗。” 姬玛：“尤来亚……别说了……” 几分钟后，他们重新走过刚刚经过的地方，一直深入到交战区里。 那是一座小村庄，似乎很久以前就已经被炮火轰成了废墟，叶文轩用眼角到处乱瞟，一路上没看见平民的身影，倒是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许多死人。 他二十几年也没见过这种情形，更没见识过这么多断手断脚，脑浆横流的死人，没走多远就脸色煞白，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 等他们在其中一间占地宽阔的掩体里站定后，叶文轩还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直到他听见一个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在问：“摩西，抓的什么人？” 55.第五十五章 摩西啧了一声：“不知道, 都是外国人, 那个女的说自己是医生。”说着, 他不耐烦地补充道：“我们在他们车里现了医务用品, 应该是真的医生。” “带过来我看看。” 姬玛被拉到最前面，尤来亚冲对方举了举手：“嗨, 对女士不要那么粗暴么。” 靠墙站着的男子不置可否：“叫什么，在哪里工作, 为什么从这里经过？” 姬玛努力控制住自己不抖, 紧张道：“我……我是外科医生，之前在红十字会工作，来这里……是去库尔图营地的医院, 进行人道主义救援任务……” “叫什么。” “姬……姬玛……” “带走。”那男人低着头, 压根没朝这边看, 只和旁边的队员道：“先让她给下面受伤的伙计们治疗，弄完了再送到库尔图，态度好一点儿。” 他旁边有人小声嘟囔：“好不容易来了个妞儿……” 杰瑞没说话, 摩西已经当先一步走过去给了那家伙一下：“懂不懂规矩, 医生也敢碰, 小心被咱们老大知道，剁了你老二！” 那人瑟缩一下，不敢吭声了。 这些人似乎很守规矩，尤来亚松了口气, 觉得事情还不算太坏。 他左右看了看, 一同被抓的几个人都有些萎靡, 卡布因为是丁卡人，被叛军分子押到了别处，剩下的提姆低着头抖，让他另眼相看的那名亚裔则昂着头，目光一直在之前说话的“杰瑞”身上流连，仿佛要从对方脸上看出花来。 只可惜这群人都带着护目镜和头盔，若不拿掉那只护目镜，还真看不出对方长什么样。 在尤来亚看来，这个男人只是比周围那些黑人的皮肤白了几个色差而已。 哦，这大概也是个该死的亚洲人。 他在脑子里迅思考着，倚在墙边的男人又开口道：“剩下的都什么人。” “记者，摄影师，医生的保镖。”摩西撇了撇嘴：“还有一个向导，是个丁卡人，已经关起来了。” “都是一伙儿的？” 摩西：“哦，这你应该问他们，这活儿不归我管，我只负责干掉那群政府军。” 杰瑞掀了掀嘴角：“那也不归我管。” 然后他扔掉手里夹着的烟卷，转身走了。 摩西看着他的背影，在墙上狠狠揣了一脚：“妈的，也就头儿看重他。” 押着叶文轩的黑人哈哈大笑：“等你能打败头儿，也会有这待遇。” 摩西：“滚！” 叶文轩还待多听几句，有人过来拽着他们去了离这里不远的另一处掩体。 那里看起来是关押人质的地方，一楼的墙壁大多倒塌，二楼则关了不少人。走廊两侧有很多房间，有的关着门，还有的门板已经不见了，叶文轩经过时用眼角一扫，正好看到有几个衣衫褴褛的黑人抱头蹲在墙边，气质神色都与推他们进来的军人截然不同，不过依旧能看出些匪气。 想必是刚刚战场上虏获的战俘。 军人将他们推进一间无人的房间后就走了，这屋子有门，尤来亚站在门边，通过门上一个破损的大洞向外窥探，过了一会儿才回来说：“走廊上有拿枪的士兵，他们不怕有人逃跑，到时候一枪下去，周围的人都会乖乖听话。” 姬玛此时冷静了许多，她将凌乱的长重新扎好，找了面墙依靠着坐下休息。 “他们说会送我们到库尔图。”她看着其他人，道：“我能相信他们吗？” “我会尽力说服他们。”尤来亚只能这么说。 “但他只说了你！”提姆叫道：“我们其他人呢？我……我连记者证都没有，他们肯定不相信我是记者……怎么办……” 尤来亚：“安静点儿。” 提姆：“我害怕！安静不了！我想回家……呃！” 他的爆被尤来亚一掌扣了回去，后者将他摁在墙上，凶狠的说：“如果你还想活命，最好从现在开始学会闭嘴。” 提姆艰难地垫着脚，双手拼命去抓脖子上的手掌。 姬玛：“尤来亚！放开他！” 尤来亚松开提姆，烦躁地在墙上捶了一拳，他在房间里贴墙走了两圈，然后在窗口站定，偏头朝外仔细观察。 这片废墟里的窗户都是残缺不全的，上面的玻璃早就不翼而飞，只留下黑洞洞的四方形开口，配上周围被炮火熏黑的墙壁，地板上的弹壳和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叶文轩把玩儿着手里的钢笔，站在尤来亚身旁向外望。 尤来亚看了他一眼：“有什么现？” 关押他们的房间位于二楼，此时正好有一队军人从楼下经过，手里拖着几具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尸体。 “这帮反政府军在占领据点。”他一眼扫过那帮人系在手臂上的红布条，小声道：“这里离塞拉尔市很近，塞拉尔是政府军的重要据点之一，我猜……不久那里就要爆战争了。” 塞拉尔就是提姆原本要去的城市，他提过的那位学长就在那里任职，是一名拥有记者证的专业战地记者。 尤来亚也在注视那群人：“我担心，反叛军会带着我们去塞拉尔打仗。” “姬玛是医生，关键时刻能救命，这个可能性不小。”叶文轩将钢笔收进口袋，随口道：“不过相对的，他们会竭力保护她。” 尤来亚投来审视的一瞥：“你好像一点儿也不紧张。” 叶文轩：“不，我只是不喜欢把紧张感表现出来。” 尤来亚：“就像我们身后的那个小屁孩儿？”他斜眼看了看缩在墙角的身影，嘲道：“就这心理素质，还想跑去当战地记者，嘁。” 叶文轩叹了口气：“普通人的正常反应而已。” 没过多久，有人进来请姬玛出去走一趟，知道这是想让她给人看病，尤来亚还是尽职尽责提出“想要陪同自己的雇主”的要求。 “有认识的人跟在身边，她会放松一点儿。”他振振有词道：“各位也不希望找来的医生太过紧张，把纱布之类的东西留在伤口里吧。” 理所当然的，他的要求被拒绝了。 目送姬玛离开，尤来亚双手勾住门框，做起了引体向上。 叶文轩盘膝坐在地上看他锻炼。 他看起来非常镇定，但其实一直有些心神不定。 盖因之前见过的“杰瑞”，虽看不清长相，但说话时的音调语气，以及大概的身形特征，都与邢渊非常相似。 再加上“亚洲人”、“最近加入”这几个标签，使叶文轩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至于“杰瑞”这个名字…… 当初在凯茵镇，他曾经戏称自己是“汤姆·西里斯”，给邢渊改的名字，就是“杰瑞·西里斯”。 “必须找个机会，接近他试探一下。”他在心中默默道。 此后一段时间，叶文轩都在思量着该如何行事。尤来亚与他和提姆都没话说，只不时透过门窗观察外面，注意着周围人们的动静，看来警惕心不小。 提姆就差了很多，这孩子被子弹和死人吓得不轻，一直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不一会儿竟然疲惫的睡了过去。 叶文轩看着他，叹了口气。 如果他没有能力，那心理素质恐怕和提姆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如果不是为了找邢渊，他也不会闲着没事跑到交战区里来，所以也没什么可比性。 太阳落山的时候，有士兵过来给他们送了两个大碗，说是晚饭。 叶文轩凑过去看了看，现其中一碗是不太清澈的水，另一碗则是粘稠的糊状物，想必就是士兵口中的“晚饭”了。 “这……什么东西。”他拿手碰了碰碗，现是温的，碗里的东西不管看着还是闻着都相当诡异，令人望而生畏。 尤来亚过来看一眼：“哦，吃不死人。” “……”叶文轩看着他淡定地用手抓了一把塞进嘴里，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你要求真低。” “俘虏还能有什么挑剔的权利。”尤来亚又端过那碗水稍稍抿了一下，表情不太好：“不是淡水，味儿真腥。”他把碗放下，随口道：“你们来之前，都注射过预防疾病的疫苗吗？” 叶文轩点点头：“听说这里霍乱和疟疾盛行。” 尤来亚道：“如果没预防，这碗水大概就能杀死你。” 叶文轩：“恕我直言，即使有预防，那碗糊糊也能杀死我。” 尤来亚耸耸肩：“有的吃就不错了。” 一直到夜幕降临，房间中的光亮全部消失殆尽，姬玛才被两名士兵带了回来。 一同被带进房间的还有一盏油灯。 “那个叫杰瑞的叛军头子吩咐人给我们送的。”姬玛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她的脸色不像之前那般苍白，说话也自然多了：“我给那些士兵治疗伤口，他们对我客气了许多。” 叶文轩看着地上的油灯，问：“你看见那个杰瑞了吗？” “是的。”姬玛轻快地说：“他也受了伤，我就帮他看了一下，重新上药包扎。嗯……不得不说……他很有男人味儿，很帅……” 叶文轩＆尤来亚：“……” “姬玛，我突然觉得你可能不太需要保镖。”尤来亚抹了把脸，无语道：“姑娘，别和我说你和一个反政府军队的士兵看对眼了。” 叶文轩则问：“你看见他身上的伤了吗，伤在哪里了？” 姬玛无视了她的保镖的调侃，侧头回答青年的问题：“伤挺多的，枪伤刀伤，背上还有烧伤，唉，他们过得也不太容易。” “是什么样的烧伤。”叶文轩不自觉将身子前倾：“还有，他左肩有没有相同的伤口？” “有是有……”姬玛犹豫道：“汤姆，你问这些干什么？我怎么觉得你……你难道认识那个男人？” 叶文轩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愈觉得那人就是邢渊，他一边在心中暗自雀跃，一边对女孩儿道：“姬玛，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的脸。” 姬玛在他旁边坐下，她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从门板开的小洞可以看到外面油灯的亮光，走廊里有反叛军在轮班巡逻。 等到士兵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才开口道：“我见他时，他带着眼镜，后来我不那么紧张的时候，就看了看他的长相。唔，长得很帅，眼睛……好像是蓝色的。不过当时太晚了，屋里光线很暗，搞得我都不敢仔细观察。” 说着，她捂着脸，喃喃自语：“唉，就是冷冰冰的，一句话都没说，这真是太遗憾了。” 叶文轩的心怦怦乱跳：“你看清楚了，真的是蓝眼睛？” “呃，我没看清楚，好像是吧。”姬玛捂着脸道：“我不敢看太久，光盯着他的眼睛……他会误会我的！” 叶文轩将后背靠在墙壁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抬起右手捂住眼睛，嘴角忍不住微微勾了起来。 “姬玛。” “嗯？”姬玛疑惑的看着他：“汤姆，你在笑吗？” 叶文轩没有理会，而是说：“下次再去给他看病，请……务必带上我。” 56.第五十六章 于是等到第二天, 姬玛向前来接她的叛军士兵表示要带一个帮手时，那位黑人非常疑惑。 “昨晚你自己做得就很好，为什么还要带人。”他的目光在叶文轩身上扫来扫去：“这个家伙不是医生, 他能帮你什么？” 姬玛柔弱地说：“你们太强壮了，有些病人我抬不动，需要一个助手帮忙。” “太强壮”这个词显然令士兵非常满意，他挺了挺胸, 又道：“这样的话，你应该选那位。” 姬玛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现这人指的是尤来亚。 尤来亚此时脱了上衣，正背靠墙壁单手倒立。 “他是保镖，会玩儿枪，会杀人。”叶文轩平静地回应：“我什么都不会，只能做些力气活, 你选哪一个？” “那另一个呢？” 众人看了看一脸恍惚的提姆。 “……好吧，跟上来。” 十分钟后, 叶文轩站在之前他们来过的那栋废旧建筑内, 跟着前面的士兵亦步亦趋上了二楼。 这栋楼不大, 一层只有六个房间, 其中有四间都躺着伤员, 另外两间房门都关着，也不知道里面是用来做什么的。 叶文轩先跟着姬玛给这些受伤的反叛军士兵治疗, 因为医疗物资紧缺, 姬玛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应急处理。 但就算这样, 也比这些人自己处理伤口要专业很多。 军人们对两人的态度明显比昨天好很多，叶文轩知道，这些都是姬玛的功劳。 等他们给所有伤员都完成了复查，一名矮个子男人走过来，温和地请姬玛再去三楼走一趟。 叶文轩涣散的精神立刻为之一震——昨天姬玛也说了，杰瑞是住在三楼的。 上了三楼后，叶文轩留意到这里的房间全部关着门，但只有右手边最里间门外有人把守，料想应该就是这队人马中最高指挥住着的屋子。 带路的男人径自将两人往右领，叶文轩心中慢慢出现一个荒谬的猜测。 邢渊……莫不是还成了反政府武装的小头目？ 他正想着，左侧一间屋子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高大的黑人从里面迈了出来，看见几人便停下脚步。 “摩西，去哪儿？”领他们来的男人随口问。 正是昨天带人抓住他们的那个黑人。 叶文轩实在有些认不出这些黑人的长相，听到名字才恍然想了起来。 “没仗打，无聊得要死，出去找几个人打牌。”摩西看看他们：“又是给那家伙换药？” “嗯，头儿之前答应过，有医生的消息就帮他留意着。” 摩西嗤笑：“老大肯定转头就忘了，也就吉恩你还记得这么句话。” 吉恩没理他的揶揄，只道：“可怜的摩西，就因为他和你老大打架打了五分钟也没输，就对人家整日念念不忘。唉，还不敢当面和他说，真可怜。” 摩西：“吉恩！你找打？” 吉恩一推他：“行了吧，守门那俩兄弟忍你很久了，你快走，我还要带医生去见杰瑞。” 摩西愤愤不平地走了，吉恩朝两名守卫一点头，这才同姬玛和叶文轩道：“这边走，进屋请保持安静。” 姬玛：“好……好的……” 叶文轩没说话，只低着头跟在后面，帮姬玛提着医药箱充当搬运工。 这间屋子与二楼的结构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明显被打扫的非常干净，地上没什么杂物，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清理了出去，只有一把椅子，一张行军床，以及一条缺了腿的长桌。 屋里的男人正站在窗口向外眺望，听到门边的动静便转了个身，面无表情地看向来者。 叶文轩用余光扫了过去，对方和姬玛说的一样，戴了副眼镜。 但若是这样就想遮住自己的半张脸，那他也想得太过简单了。 叶文轩咬牙切齿，要不是这儿外人太多，他绝对扔了手里的箱子就冲上去，先给这家伙两拳以解心头之恨。 他以自己的能力誓，这货要不是邢渊，他把自己头摘下来当球踢！ 叶文轩还在这边暗自咬牙切齿，那边吉恩已经和“杰瑞”打过招呼，后者一脸冷淡地将上衣解开，露出缠满绷带的胸膛及左臂。 叶文轩：“……” 妈的，就是这货没跑了。 姬玛：“汤姆，箱子放这里，你帮我递一下东西。” 叶文轩瞬间回神，他低着头走到两人身旁，看着姬玛从医药箱里取出各种医用品，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盯着他们的吉恩。 邢渊这家伙坐在椅子上之后就没说过话，跟个大爷似的等着人给他看伤口，叶文轩知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便也一声不吭地拿起酒精纱布，在邢渊背上使劲儿摁下去。 邢渊：“……嘶……” 姬玛：“呃，我的助手弄疼你了吗？” 邢渊：“嗯。” 叶文轩：“……”纯爷们儿怎么能这么快就势弱，这画风怎么不太对？ 因为邢渊的表情越来越冷硬，姬玛虽然有心和帅哥再多相处一会儿，却也抵挡不住他身上的阵阵冷气，缠好绷带就飞快地收拾药箱，向一旁的吉恩表示想要尽快回去。 吉恩：“哦，好的女士，非常感谢您的慷慨救治。” 另一边，叶文轩取过搭在行军床上的制服，伸手递给邢渊：“杰瑞先生，你的衣服。” 邢渊随手接过，不料对方伸手的动作没有止住，指尖撞在一起也没收回来，叶文轩抓住他的手指，送过去一条欢蹦乱跳的电离小尾巴。 邢渊接衣服的动作一滞。 “你……” “杰瑞先生和我的一位朋友长得真像，他也是华国人，而且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叶文轩仿佛没注意对方探究的目光，他接着道：“我还送了他一支钢笔，不过后来我们没有联系，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屋里的另外两人听得糊里糊涂，只有邢渊慢慢拧起了眉，他叫吉恩先将姬玛送回去，把叶文轩单独留下来，等人都走了才慢声说：“你叫什么？” 叶文轩低头看着他脚上的厚底军靴，闻言一板一眼道：“汤姆·西里斯。”说完，他又补充：“哦，如果你问我中文名，我姓叶。” 对面那人的呼吸有一丝紊乱，叶文轩正待继续开口，忽觉右臂传来一股大力，人已经被邢渊拉住拽到了窗前。 窗户边上立着那张残缺不全的长桌，上面有个脸盆，男人将叶文轩拽到桌前，就着脸盆里的水开始给他洗脸。 叶文轩：“……” 他一把按住脸上的手：“放开……我这个是防水的！你松……呸，呸呸……这什么水……难喝死了……” 邢渊闻言松了手，退后一步看他狼狈地抹脸，有些犹疑地说：“叶……文轩？” “叫爸爸做甚。”叶文轩捞着他的衣服使劲擦脸，一边小声恶狠狠道：“我好心跑这儿来找你，你就这么回敬我？真没想到，你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早知道我不来了。” 邢渊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这声音，确实是叶文轩。 他低头看了看身前站着的青年，想从他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 然而只看到一个满脸麻子，皮肤黑黄黑黄的陌生男人。 邢渊：“……” “你做的什么伪装，还能更丑点儿吗？”他伸手去抠那张脸上的麻子，叶文轩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别动我的麻子，我好不容易画上去的！” 屋外有人敲了敲门板：“生什么事了？” 邢渊捂住叶文轩的嘴，沉声喊了句：“没事。” 叶文轩抬手戳他腰眼，示意他把手拿走。 邢渊从善如流，盯着他看了半天：“你来这儿干嘛，还跟着个女医生，给人家当助手？” 叶文轩回敬他：“比某人坐个飞机还能掉下来，没死成还跑去加入反政府军队，缠着绷带还想当小队长来得强多了。” “迫不得已罢了。” 邢渊把眼镜摘掉，拉着他走到离门较远的地方，以防他们的对话被外人听到，一边又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文轩呵呵：“你觉得呢？” 邢渊抿起嘴：“因为我？” 叶文轩：“你觉得呢？” 邢渊：“……好吧，果然是因为我。” 两人都站在靠窗的地方，因为怕隔墙有耳，便站得很近。 隔了一会儿，叶文轩小声问：“既然没事，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邢渊侧头看着窗外，道：“来这里后，长官以下级别，不准使用对外通讯设备。” “而且……”他叹了口气：“我不清楚该联系谁。” “……”叶文轩难得被噎了一下，他回想起之前听说的邢家家事，语气缓和下来：“你……你可以联系我啊。” 邢渊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咱俩虽然关系也不太好，但是毕竟在一起逃亡过，也算是难兄难弟吧。”叶文轩凑到他跟前低声说：“我看着你上的飞机，转眼飞机就掉下来了，你知道我什么心情？” 邢渊突然有些好奇：“什么心情？” 叶文轩：“老子护了好几天的嫩白菜，特么竟然有人想撕菜叶儿，是你，你能忍？” “……”邢渊觉得自己就不该有什么好奇心。 叶文轩正待继续，突然有“咕噜咕噜”的声音传过来，邢渊低头瞅了瞅他的肚子，后者捂着胃，尴尬道：“你们提供的晚饭……太有本地特色了，我没吃。” 高大的男人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入怀，从上衣兜里摸出个物事扔给他。 叶文轩接住一看，是一条巧克力。 他立刻拆开包装啃了几口，这才觉得好受许多，看着邢渊的目光愈慈祥。 邢渊：“……” “和我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呗。”叶文轩边啃巧克力，边靠在墙上问他：“我听说那架飞机上还少了好几个人，还有之后用通讯仪给国内的那通消息，是不是你做的？” 邢渊嗯了一声：“飞机上混了几个内鬼，机长违规操作，偏离了预定航线，副手现不对，和他吵了起来。他们动作太大，所有人都现飞机在倾斜，而机组人员并没有示警。” “我和警卫立刻觉不对，随后便展成了混战，警卫员里也有几个内鬼。”邢渊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总之那时候的情况挺乱的，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不相信。” 叶文轩：“后来呢？” “机长被杀了，我没注意是谁开的枪，切尔诺也杀了几个人，有人想偷袭我，被我用你给的钢笔电晕了。”他轻轻笑了笑：“不得不说，那只钢笔挺好用的。” “再然后……飞机失控，剩下的人都想活命，所以我们暂时和解。”邢渊淡淡道：“机舱里有伞包，在坠机前，一部分人选择了跳伞，不过降落成功的有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叶文轩想起刚才姬玛给他处理伤口，这人身上又添了许多新伤，便料想他跳伞的时候估计也受了些挫折。 那边邢渊还在说：“我降落的地点离飞机失事的地方不太远，就找过去看了看，当时飞机还在燃烧，我没法靠近，就远远的看着。” “等了一个多小时，火势才渐渐小了，我想上去查看有没有人生还。机头整个断开了，驾驶舱露在外面，我看到了通讯仪，还没坏，就随手了段信息。” “……”叶文轩只能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飞机爆炸，再炸你一回？” 邢渊抱臂挨着他站着，脸上有些倦容：“当时脑子里太乱了，没想那些。” 57.第五十七章 叶文轩：“那加入反政府军又是怎么回事？” 邢渊：“当时那里正在交战，我被他们现……” 他的话被敲门声打断, 邢渊停下来, 有人在外面喊：“杰瑞, 摩西他们在南边树林里现一支武装部队，你也过来看看！” “知道了。”邢渊应完, 转头对叶文轩低声说：“先待在这儿，我会和他们说你是我的人, 等我回来，我们再把剩下的事情说清楚。” 叶文轩有些结巴：“等……什么你的人……你这话有歧义……” 没等他把话撸顺, 对面的人已经披上制服出去了, 走时还把门反锁, 明显不想让其他人进来。 叶文轩：“……” 好吧。他抹了把脸, 心里想：有什么想法，等人回来了一起解决。 这一等, 就等到了晚上。 邢渊将沾着血的外套扔给身后的士兵，护目镜在枪战的时候被打碎了，他的额角还滴着血，却浑不在意, 只同站在旁边的吉恩吩咐道：“让那个医生给伤员治疗，加西亚和摩西呢，让他们带人去审一审战俘, 还有, 一会儿给我送些吃的。” 吉恩的左腿被子弹划了道不小的口子, 走路有些跛, 邢渊看看他：“失血过多会让你更加难受，去二楼找个位置躺着，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 吉恩瞄了眼自己的腿：“小伤口，一会儿我自己处理一下。” 邢渊也只是随口一提，他走到门口，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吉恩看着他动作，表情有些怪异：“听守门的兄弟说，那个华国人在你屋里待了一天。” 邢渊：“嗯。” “你们认识？” 邢渊动作一顿，回头看看他：“并不。怎么？” “没什么。”吉恩耸耸肩：“怪不得你不碰老大找来的姑娘们，原来是喜欢男人。”说到这儿，他又忍不住道：“不过……我们的审美是不是有些偏差？我觉得他长得……嗯……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竟然喜欢那样的？” “……”邢渊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性情温和的黑人兄弟。 吉恩：“哦伙计，别这么看着我，这片土地对同性恋还有偏见，但我本人认为这没什么。” “这里到处都是战争和疾病，没人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哪有闲心管别人喜欢什么样的人。”他摇着头，道：“但摩西对你有意见，别让他借机找你的人麻烦。” “唔，天都黑了，希望那位女士还没睡觉，咱们的伤员可有点儿多……” 说完，这家伙摆摆手，一瘸一拐地走了。 邢渊目送他下楼，感觉心里五味陈杂。 并不是说吉恩的言论令他不适，或是有多荒谬。 而是……他并不想反驳吉恩的话，甚至还有些隐隐的雀跃感…… 是因为身在异乡，无数次的经历生死，夜夜失眠，然后终于现……还有一个人，愿意不远万里踏上这片土地，目的只为了寻找自己吗？ 不可否认，叶文轩的到来，对他的触动非常大。 “他为什么要来？”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始终徘徊不去，邢渊低着头，将钥匙重新插在锁孔里，一边想着：“我同他的关系……其实一直不太好，虽然一起共患难过，但……他是因为特事部的命令，也总看我不顺眼。” 那么，叶文轩为什么愿意冒着炮火来到交战区，寻找一个可能已经死亡的人？ “说不定又是一个任务。”他想。 将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邢渊推开门，抬腿迈了进去。 门外的守卫被他赶到了楼下，隔壁住的几个精锐队员也还没回来，整个三楼只有他和叶文轩。 这是个独处的最佳机会。 因为入了夜，屋里漆黑一片，只从残破的窗口透进来些昏暗的月光，使人不至于在走动的时候撞到墙壁。 邢渊走进去，将桌上一盏油灯点亮，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 他扭头扫了一圈，现叶文轩躺在行军床上，侧身睡得正香。 灯光打在他脸上，叶文轩仍一动不动，想必这两天确实没休息好。 邢渊便弯下腰，凑近了观察他。 借着光亮看过去，这家伙脸上的麻子更加明显了。 邢渊：“……”算了，完全感性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将吃的送了进来，看见叶文轩躺在床上，便又带着诡异的微笑走了。 邢渊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懒得解释，觉得这样也好，他可以借机让叶文轩跟在身边。 食物的味道把叶文轩生生拽醒，他翻身坐起来，看见邢渊靠在窗边的墙壁上吃饭，便打着哈欠凑过去：“有什么好吃的？” “罐头，菜汤，饼子。”邢渊将一口饼咽下去，示意他看桌上：“军用口粮，好歹细菌少一点儿。吃吗？” 叶文轩：“尝尝。” 然后他就被又干又硬的饼块儿剌了嗓子。 “什……什么玩意儿……这饼其实是个暗器吧？！”他干咳了半天，哑声道：“你就吃点儿这种东西？你不是小队长吗。” 邢渊面不改色将手里的饼嚼完，道：“我不是小队长，只是个临时队员。” 叶文轩敬畏地看他又拿起另外半张饼，嘴里说：“少来，我看那群人全听你的。” “因为我能打。”邢渊一手指了指隔壁：“旁边住的黑人，叫摩西那个，还有之前你见过的吉恩，都是他们老大派过来就近监视我的。” 叶文轩：“……哈？” 邢渊随手拿起桌上的汤碗，吹了吹上面的油渍，低头抿了一口。 “你以为，一个出现在交战区的可疑人员，是凭什么能毫无伤地站在这儿和你聊天的？” 叶文轩一指按在他额角处：“毫无伤？” 邢渊嘶了一声，差点儿把手里的碗打翻。 叶文轩又去按他脖子上的创口贴：“你把这叫做毫无伤？” 那处的伤也很新，上午姬玛给邢渊处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叶文轩就站在他们旁边，邢渊身上又添了多少新伤，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里的伤怎么弄的？”他凑过去将创口贴撕开一边，看了看里面还没结痂的伤痕：“切口锋利……谁拿刀砍你脖子了？” 邢渊喉结动了动：“和伊瑟拉部队的福莱特打了一架，他在我脖子上划了一道，我把他的肾捅穿了。” 叶文轩：“伊瑟拉是啥？” 邢渊放下汤碗：“伊瑟拉反政府武装，他们的人在基涅提山现了我，交战区不讲道理，那伙人本来想射杀我，我杀了几个人，最后他们就想招揽我。” “……”叶文轩不是很懂这群人的想法，又问：“那福莱特呢？” 邢渊：“伊瑟拉第五精锐部队的队员，看我不顺眼，我进他们部队的当天晚上就来偷袭我。” 叶文轩：“后来呢？” 邢渊冷笑：“他们把他送去反政府据点里的战地医院了。” 叶文轩看他把那盒罐头拿起来，放到自己面前，不太自在地说：“给我吃的？” “嗯。”邢渊收回手，重新靠在墙上：“我吃饱了。” 总感觉对方的态度与之前有些不同，叶文轩有些别扭地在椅子上坐下，埋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他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我说……你能别总看着我吗，感觉很奇怪。” 邢渊：“哦，没东西可看，只能看你。” 叶文轩深吸一口气：“我有什么好看的……” “看你的麻子。”邢渊指了指他鼻子旁边那一堆：“我在想，你画的这些东西能坚持几天？” 叶文轩：“……一周吧，大概。” 邢渊：“哦。” 叶文轩：“你那表情是怎么回事，嫌弃的也太明显了，当我眼瞎吗？” 邢渊：“真特么丑。” 叶文轩：“……” 他拿起口袋里的钢笔，戳在男人大腿上：“你再说一遍？” 邢渊也把自己兜里的钢笔掏出来，拿笔尖那端勾在叶文轩下巴处：“这东西我也有。” “你是不是傻？” “没你傻。” “你能没我傻？”叶文轩都要被气笑了，使劲儿戳他：“没我傻能混成现在这样，堂堂一个穿金戴银的大富豪，现在蹲这儿就着菜汤吃干饼，身上贴的全是创口贴和纱布，我看着你这脸也快破相了。唉，真惨。” 被他戳来戳去的人哦了一声。 “我都混成这样了，你还来这种地方找我。”没管腿上那根钢笔，邢渊低头看他，声音有些沙哑：“离飞机失事已经过去快五天了，我可能在跳伞的时候死掉，也可能已经因为这里的战乱而被杀死，尸体被随便扔在废墟里，想找也找不到。” 他慢慢说：“就算这样，你还是没放弃找我……你不傻谁傻？” 叶文轩手上的动作一顿，语塞：“我，我没想过……” 邢渊拿钢笔蹭着他的下巴：“为什么来找我？” 叶文轩老老实实道：“我觉得你一定还活着。” “不是这个。”邢渊摇摇头，他弯下腰，与椅子上的人对视：“在英国的时候，你总看我不顺眼，我的毛病很多，你那时说的话没错。你说……我的命不比别人的值钱，甚至，还不如大部分普通人。” “如果不是特事部的命令，你应该会去保护更为杰出的人才，而不是跟我跑去英国，最后还被迫一路逃亡。” 叶文轩艰难地说：“不是……后来我知道了，你并不是真的那么……”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邢渊拿着钢笔抵在他嘴上，凑过来说：“邢家和高官勾结的证据我都传回国了，要办了他们，基本也不需要我的助力，最多也就再当一回人证。但为了我，出动维和部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他们没有给你下达任务，对吗？” 叶文轩按住唇上那根笔，挪开一点，小声说：“我自己申请的。” 邢渊：“为什么？” ——看我不顺眼，为什么却还要来救我？ ——如果我出了事故，也许有人会悲伤，有人会叹息，有人会冷笑甚至是开怀庆祝。 “只有你来找我了。”他将头垂下来，抵在叶文轩的肩膀上，疲惫地说：“我……很感谢你。” 叶文轩一手还握着那根钢笔，右侧肩膀有点沉重，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抬起来，揽在了男人背上。 屋里只有一盏油灯出昏黄的光芒，它照不了很远的地方，只将桌子旁边的两个人柔和的拢住，仿佛只有这里才能看到光明。 深夜似乎能将人隐藏的软弱全部暴露出来，也让人变得比白天时更加感性许多，更容易吐露心声。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叶文轩不确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却觉得寻找了这么些天，从英国飞到南苏丹，与各种当地人打交道，亲眼看着战争在自己面前生，还有那些令人泄气的，关于失事飞机的新闻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坚持，两个人的关系其实还不如要好的朋友，但听见邢渊出事，他却自己先乱了阵脚。 特事部里最近一团乱麻，郑兴国没有给他任务，邢家人早就判定邢渊已经死亡，维和部队确认了飞机上的尸体后，迫于交战区的紧张局势，只能私下搜索，不再有更大的动作。 叶文轩审视了一圈，最后现，竟然没有一个人坚持寻找他。 “如果我也不来，那他是不是就真的要呆在这里，或许能等到救援，但也可能在战争中死去。”他揽着男人的肩，在心中默默地想：“我不想他就这么死了。” 这么想着，他缓缓开口：“邢渊。” 另一个人还把头抵在他肩上，闻言也没动。 “是人都会有缺点，最难的是坚持自我改正，你挺好的，没有那么不堪。”他拍了拍对方的背，小心绕过有伤的地方：“我不会安慰人，肩膀借你一下。” 邢渊低沉的笑了笑：“谢了。” 58.第五十八章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过了几分钟，邢渊直起身子。 他脸上的倦意还是很明显, 但那双蓝眼睛却亮得惊人，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 叶文轩仔细看他神色，觉得这人想必是恢复过来了。 果然, 邢渊重新靠回墙边, 低声说：“谈正事。” 叶文轩便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夜已经深了，但这栋住满了伊瑟拉成员的小楼里, 却没几个人真正入眠。 二楼的伤员正在等待医生的救治, 摩西和他的队友就着油灯审问战俘，另有一部分士兵埋伏在顶楼, 他们轮流值班，隐于暗处，监视着夜色中的废弃小镇。 三楼只有邢渊和叶文轩两个人。 肉罐头的味道还没消散，邢渊伸手将汤碗和空罐往桌子另一边推了推，开口道：“明天这里的人会往东走, 和另外两支部队汇合，然后开始进攻政府军的据点塞拉尔市。” 叶文轩心想果然如此，便问：“那战俘怎么处理？” “都会被带走。你们几个也一样, 不过待遇会好很多。”邢渊道：“到时候, 那个女医生会被带去塞拉尔附近, 帮助我们治疗伤员。伊瑟拉军队善待医生, 过后应该会送她去库尔图营地。” “其他人不会去战场, 而是被士兵带回伊瑟拉的据点城市, 然后严密关押起来。跟你一起的那几个，伊瑟拉可能要对外一段录像通告，让他们的家属把人赎回去。” 叶文轩点点头：“你也要去塞拉尔？” 邢渊：“跳下飞机那次受伤不轻，伊瑟拉的人招揽我，请了医生给我治疗。相应的，我要帮他们打下三个据点。” 叶文轩：“……那你现在帮忙打下了几个？” 邢渊：“一个半。” 昏暗的灯光下，叶文轩看见他的额角还在往下滴血，忍不住凑过去，顺手拽了行军床上的床单要给他擦拭伤口。 “头伸过来，我给你擦擦。”他等对方低头，便用手里的布料轻轻摁住伤口：“你的头怎么还没止血。要不，还是让姬玛来看看吧，用酒精消消毒，小心伤口感染了。” 邢渊嗯了一声：“那你可以放过我的床单吗。” 叶文轩将沾了血渍的床单扔回去：“都这样了，睡睡染血的行军床有什么，多爷们儿啊。” 说要去叫医生，但实际上两人都没动。 叶文轩：“等攻下三个据点，你就能走了？” 邢渊想了想：“多半还是走不了。那时候要是还没死，伊瑟拉的骨干可能会想办法留下我，继续为他们打仗。” 叶文轩想说不然现在就逃跑，转而又想起自己那几个临时队友还被关在另一栋小楼里。 他其实不太关注那几个同行者，除了提姆的懦弱畏缩，尤来亚的种族歧视也让人生不出多少好感，姬玛是个好女孩儿，看得出这些反叛军对她也比较客气。 如果叶文轩和邢渊跑了，反叛军可能不会找姬玛的麻烦，但想必会迁怒剩下了几个人。 换了个话题，叶文轩问：“听说兄弟盟的势力不止在中东，非洲和俄罗斯也有他们的分支和附庸，他们通缉你，肯定也和其他组织打过招呼吧。伊瑟拉没有现你的身份吗？” “抓住我的当天就现了，毕竟，我也有些名气。”邢渊避开伤口，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干脆走回去坐在床上，鞋也不脱就翻身躺了上去，一边答道：“伊瑟拉反政府军这一脉是反对恐怖主义的，他们和政府军的区别只在于政治意见不统一。相反，南苏丹还有几个反政府武装，规模没有伊瑟拉大，但是支恐。” 他含糊不清地说：“如果我当时是被其他军队抓住，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 叶文轩拖着椅子坐在床边：“累吗？” 邢渊：“嗯。” 叶文轩：“累也先别睡，起来先把姬玛叫来，让她给你擦点儿酒精消毒。” 邢渊：“不想动。” 叶文轩俯身，居高临下看他：“不要撒娇。” 邢渊：“……” 最后还是叶文轩出去叫了人，伊瑟拉的军人看见他就挂上诡异的微笑，吉恩也在二楼，听他说明原因，只笑笑说：“杰瑞很强壮，也很能打，这点儿伤不算什么。”不过还是让他去找姬玛要了点儿酒精纱布。 吉恩口中的“这点儿伤”在南苏丹真的不算什么，但如果还在国内，邢渊额头上那一指长的割裂伤，绝对算得上是触目惊心。 再次深切地认识到了这里与和平社会的不同，叶文轩拿着酒精纱布回到三楼，走廊上还是一个人也没有，叶文轩掏钥匙开门，进屋后再把门锁好，犹自不放心地又在门把上加了一层静电。 走到行军床旁，他刚准备找位置坐下，床上原本平躺着的男人猛地坐了起来。 一把匕无声无息横在颈间，叶文轩还来不及反应，刀刃已经挑在他的大动脉上，只消轻轻一抹，就能割出一道足以致命的切口。 叶文轩：“……别动手是友军！” 邢渊清醒过来，他稍稍向后坐回床沿，抵着对方脖子的匕也顺势撤回去。 叶文轩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抱歉。”邢渊用手掐着鼻梁提神：“这两天一直这样，还没习惯别人近身。” 叶文轩也没在意，拉着椅子走到桌边，道：“先别睡，坐这儿来，我给你头上消消毒。” 邢渊：“嗯。” 两人一站一坐，就着桌边的亮光，叶文轩把邢渊的半张脸都擦了一遍。没办法，邢总下了战场也不讲究，血都快糊到下巴上去了。 “还有伤口吗？” “手上吧，已经没感觉了。” 叶文轩抓着他的手看了看，果然有很多细碎的血痂，遂又开始帮他一点一点消毒。 邢渊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低头摆弄。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走廊里人声渐起，有人一边上楼一边大声吆喝，叶文轩听出其中有摩西和吉恩的声音。 “杰瑞那家伙呢，这么快就睡了？” “不不不，刚刚加西亚说他的小猫咪下楼给他拿药，这会儿估计……嘿嘿嘿……” “小猫咪？谁啊。” “就那个满脸麻子的，真没想到杰瑞喜欢那一款。” 有人立刻厌恶地嚷了一声：“靠，杰瑞竟然喜欢男人！” “……那个黄皮亚裔？”摩西的声音里带着点儿不可思议：“这么丑的都吃得下，我现在开始对杰瑞那混球另眼相看了。” 叶文轩：“……” 他看了看邢渊，后者也满脸的一言难尽。 走道里，摩西还在继续说：“伙计们，想不想看看现场版？” 一群火气旺盛的士兵嘘嘘地附和，叶文轩表情诡异，对邢渊道：“现场版？伊瑟拉军队的爱好很广泛啊。” 邢渊：“……” 叶文轩正待再说，门口突然传来摩西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接二连三有其他人的叫声响起，基本都是“你身上怎么特么带电”“我身子麻啦”“嗷嗷嗷嗷”之类，不一会儿人声渐远，估计是都爬回自己房间了。 叶文轩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这就是太过猥琐的下场。” 邢渊暂时不想说话。 叶文轩：“明天什么时候走？” 邢渊答：“太阳升起的时候。” 第二天，他们果然很早就收拾行囊整装离开。 叶文轩跟着邢渊坐在同一辆车里，感觉总有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其中包含的意味也是五花八门，十分让人蛋疼。 他和姬玛是人质中唯二两个能坐在装甲车里的，其他人跟着战俘一起挤在几辆军用卡车里，双手被缚，前后都跟着载有士兵的坦克，想上厕所也得听这群人的意思，要不就只能憋着。 头一回坐装甲车，要不是身份不对，他还真想跑去驾驶室摸摸方向盘。这念头被邢渊察觉，便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使力揉了两下。 “坐着别动。”他警告道：“他们很警惕，如果认为你是间谍，会立刻举枪射杀你。” 叶文轩不再探头探脑：“哦，虽然我不是特别怕。” 邢渊：“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他们交谈时说的是华文，一群伊瑟拉士兵没一个听得懂的，还以为两人在调情，都不约而同出嘿嘿几声笑。也有看不惯同性恋的，碍于邢渊武力颇强，便只在私下里小声讥讽，邢渊和叶文轩压根不去理会。 迟早要脱离伊瑟拉，又何必在意这些人的反应。 只是叶文轩不理他们，却有人专程跑过来撩拨，仿佛终于找到机会打压挖苦邢渊，摩西在众人原地休整的时候走了过来，看着两人的目光里全是不怀好意。 “杰瑞，老子前天才抓的人，一天时间你们就搅和在一起了？”他使用的单词带着侮辱意味，看着叶文轩便开始品头论足：“这货色真是，还没我抓的另外两个能看，他屁股上肉多吗？腿能勾住腰吗？干起来什么滋味儿？” 摩西：“哎，这么一看，晚上把油灯吹了也看不见脸，用着估计还是很舒坦的哈哈哈哈——” 不过出乎摩西的预料，邢渊没有被激怒，看着他的眼神仿佛还带了点儿怜悯。 邢渊冲他客客气气道：“说话注意影响，对两国邦交不太好。” 摩西：“……”啥玩意儿？两国邦交？？ 叶文轩也对他呵呵笑：“赶路不容易，天干物燥容易出事，自己注意安全。” 摩西：“？？？”这汤姆和杰瑞有病吧。 他又挑衅了邢渊半天，对方还是这几天雷打不动的面无表情，顶多看他的时候带着点儿同情，看得摩西自己先受不了了，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两句，这才败兴离开。 之后再上路，摩西不是这里被电一下，就是那里被电一下，有时候别人碰过都没事，他却连喝个水都能被水电到喉咙，撒个尿还能被电丁丁，简直被虐得很没道理。最后摩西什么东西也不敢碰，就坐在车里指挥其他人，就这样，还总是被座椅电到屁股和菊花。 其凄惨程度，简直比后面缩在卡车里动弹不得的战俘和人质还要不如。 邢渊同情的看了看后面那辆装甲车，然后对叶文轩说：“干得好。” 叶文轩谦虚回他：“过奖过奖。” 向东行了十几公里，队伍调整方位，没再顺着颠簸的土路继续前进，而是一拐弯踏进了路边的草原，渐渐偏离了原本的主干道。 此时是南苏丹的旱季，头顶一轮太阳照得树木都要干裂开来，草原上的河流湖泊锐减，野生动物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没，因此当车队横穿大草原时，叶文轩只能看到一片不怎么美好的风景。 临近中午的时候，车队终于停了下来。 叶文轩向外张望：“到了？” 邢渊：“前面有马伦的人。” 马伦是伊瑟拉军队第五精锐的队长，也是摩西等人口中的老大。 第五精锐部队全部集合，下一步便是要整装待，前往塞拉尔市夺取控制权。 马伦对邢渊收了个男人这件事没什么兴趣，但就叶文轩的长相与他展开了深入讨论，他问邢渊是不是华国人都喜欢麻子脸那种款，这和他在脸书和油管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嘛。 不小心听了一耳朵闲话的叶文轩：“……”这武装分子还知道逛社交网站，可以说是非常与时俱进了。 59.第五十九章 这天整支部队都露宿在野外, 他们不生火，因为离政府军的据点太近了, 容易被前哨兵现行踪, 便摸黑安营扎寨。 人质和战俘在半路与他们分道扬镳, 朝着伊瑟拉的地盘去了，留在这里的外来人只有叶文轩和姬玛, 一个是受人尊敬的医生, 另一个则是预备队员杰瑞的玩物。 叶文轩对于自己的新身份毫不在意, 可能是因为身在异地, 周围没人认识他，所以那份羞耻心被早早抛弃, 只是他有时候恩怨分明, 别人对他恶意刁难, 他转头便要悄默声息地用恶作剧回敬回去。 这一点，想必摩西最能体会——虽然他到现在都没现自己倒霉的源头到底出在哪里。 ３月２1日，上午1o点４o分, 三枚炮弹被空投至塞拉尔市某栋建筑内, 从而拉响了这场政府军与伊瑟拉反政府武装夺｜权战争的序幕。 这场内战持续了四天时间, 双方各有死伤，直至枪炮用尽，马伦才带着手下偃旗息鼓, 退到了塞拉尔市五公里以外的安全地区。 ２５日, 政府官员开始与伊瑟拉领进行接触, 商讨签订停火协议。 也就是这一日, 马伦的第五精锐部队开始6续撤军，邢逸和叶文轩跟随部队，回到伊瑟拉驻地。 塞拉尔市没有打下来，不过反政府军在停火协议中得到了一些好处，马伦心情大好，自掏腰包请了几名亲信吃酒，不知是不是有意拉拢，他还特意让人请了邢渊一起。 这是第五精锐部队核心成员的酒会，叶文轩不能跟随，又不能随意出门走动，便留在伊瑟拉分给邢渊的房间中，一边打量这套对于南苏丹人民来说已经相当豪华的套房，一边等待邢渊回来。 不得不说，这前前后后几个屋子加起来，可能还没有邢总办公室的一半大。 姬玛在早些时候来向他告别，她的保镖也被释放了，伊瑟拉果然没有为难这位医生，两人来和他说了几句话，就乘坐一辆吉普离开这座据点，朝着库尔图的方向去了。 “汤姆，你真的不和我们走吗？如果我向他们提议的话，也可以带上你，就像提姆那样。”姬玛走之前曾来询问他。 提姆缩在尤来亚身后，因为一连串事情变得沉默寡言，叶文轩看了看他，最后笑着对姬玛说：“我来南苏丹是找人的，如今在这里现了他，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姬玛敏感地问：“哦，就是那个英俊的亚裔是吗？” 叶文轩：“是的。” 姬玛欲言又止：“可是……他怎么会是反叛军的士兵……” 因为对这位医生挺有好感，叶文轩没有隐瞒：“他不会永远留在这里，我们会一起离开的。” “真好。”姬玛最后道：“汤姆，祝你们一切顺利，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见面。” 叶文轩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会有机会的。再见，姬玛。” 姬玛：“再见，汤姆。” 姬玛和尤来亚、提姆离开后，再没人来敲邢渊房间的门。 半夜十一点多的时候，邢渊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他还是穿着伊瑟拉的军队制服，进门先把外套解开，又将眼镜摘下来丢在旁边的鞋架上，这才靠在门边上闭目醒神。 叶文轩倚在卧室门边看他，听见外面有汽车动引擎，他走到窗边，挑开一点儿帘子朝外看，目送那辆装甲车缓缓离去。 “出入还有豪车接送，看来这里的人对你挺不错。” 邢渊闭了闭眼，半晌站直了身子，开始往客厅走。 他边走边脱里面那件衬衣，到了沙旁便把衣服搭在一边，自己掏出包劣质烟，抖出一根叼进嘴里。 叶文轩去了趟客房，出来时手里拿了个塑料袋。 “姬玛下午来告别，给我留了一些伤药。” 邢渊：“姬玛是谁。” 将袋子放在桌上，叶文轩边掏东西边道：“你们抓的那位医生，过来给你看过好几次伤。” 邢渊叼着烟：“哦。” 叶文轩看他坐在沙上一副大爷样，便将手里的外伤药扔在他身上：“拿去自己抹。” 邢渊便就着客厅里电灯泡昏暗的光芒，开始给自己满身的伤口擦药。 叶文轩看着他的动作：“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邢渊拧着眉，咬着劣质烟道：“晚上试探过，马伦不想放我走。” 叶文轩：“打下三座据点之后呢？” “说的就是之后的事。”叼着烟不好说话，他索性将烟摁在桌面上，才道：“他今天邀请我去认识了几个伊瑟拉的高层，还有他们在城中的机要工作区，对我泄露的秘密太多，最后的结果不是归顺，就是抹杀。” 叶文轩啧啧称奇：“这叫什么，才逃出飞狼和兄弟盟的虎穴，又入了这个伊瑟拉的狼口？” 邢渊哼了一声。 叶文轩：“既然左右不放人，你还准备继续替他打下那一座半的城市？” 邢渊没回答，而是说：“后天凌晨，第二到第五精锐军要赶去东边的卢鄂墨托，这次的敌人不是政府军，他们要和s组织作战。” 叶文轩来之前查过这里几个较大的武装组织，知道这个s极端组织支持恐怖主义，在国际上可谓声名狼藉。 所以他只是问：“说这个，难道你也要去？” 邢渊将药瓶拧紧搁在桌面上，淡淡道：“我们跟着，到时候趁乱走人。” 叶文轩看看他，再看看药瓶：“你还没上完药。” “背上的涂不到。”邢渊拿起那药递给对面的人，面色平静地说：“汤姆，动作轻一点儿，谢谢。” 叶文轩：“……” 他走过去从邢渊手里抓过药瓶，呵呵道：“杰瑞，既然让我帮你，可别又抱怨我手劲儿重。” 然后抓着对方，将外敷药狠狠涂在他的伤口上。 邢渊果然一声没吭，就是出了一身汗，他默不作声等叶文轩帮他涂完药，然后转身一个虎扑，把人摁在沙上怒戳他的痒痒肉。 叶文轩：“！！！” “放手哈哈哈哈哈——”叶文轩手忙脚乱要推开他：“快起开！哈……我电你了啊，我真的要电你了……哈，啊哈哈哈哈……” 奈何怎么也推不开，上方的人浑身肌肉凝实，经过几天的军营生活，手上的力气比之从前还要恐怖许多，叶文轩触手皆是温热的皮肉，推了两下就有些下不了手。 邢渊一手撑在他脸侧，身子罩在他上方，居高临下露出个微笑：“我是伤员，你忍心电我？” 叶文轩用手肘撑住他的胸膛：“当然忍心……哈……走开哈哈……” 邢渊：“电了我，伤口就好不了了。” 叶文轩唾弃道：“我管你去死……” 邢渊身子伏下来，道：“可不就只有你管我死活。” 叶文轩被他噎得卡了壳，半天接不上话。 他鼻间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儿和酒气，一抬眼看见的就是那双蓝眼睛，对方也在看他，坚冰般的眸子里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情绪。 “你……”叶文轩喉结滚了滚：“你起开点儿……” 邢渊又把头压低了几分：“不想。” 这真是……太近了。 叶文轩把头扭到一边，抿着唇道：“你想干嘛。” 邢渊凑得很近，吐息都喷在他脸上，叶文轩等了一会儿，听见对方说：“想看看你。” 似乎从那天夜话吐露心迹后，两人的互动就与以前有了些许不同。 便如现在，冰蓝色的眸子看他时纯净透亮，叶文轩竟莫名觉得脸热，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他干巴巴道：“而且……而且我还做过伪装……满脸麻子，你看个鬼啊……” 邢渊听他说完，勾了勾嘴角。 “你什么样都挺好看。” 叶文轩：“……”前两天还说真特么丑的是谁啊。 他满脸都是“见鬼了”的表情。 “邢渊。”叶文轩抬起头和他对视：“你是不是喝多了？” 邢渊：“没有。” 叶文轩：“骗谁呢，一身的味儿，不喝酒你能这么耍流氓？” 邢渊笑了笑：“我越喝越清醒。” 言外之意，他现在没在说胡话。 叶文轩是真的有些无措了。 这具温暖的躯体就贴在他身上，如此近的距离，他能看见邢渊饱含力量的肌肉线条，以及上面遍布的大小伤疤。 不难看，反而很吸引人。 邢渊早就不戳他痒痒肉了，那只手握着他的腰，用了点儿力，叶文轩隔着层单衣，能感觉到腰上手掌炙热的力度。 他突然就觉得热了起来。 “你……先下来。”他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便抵着邢渊的脸要把他推开：“咱们能坐着好好说话吗？” 邢渊被他推了一下，拉开些距离：“说什么？” 叶文轩：“还能说什么，逃跑计划啊。” 邢渊：“哦。” 邢渊：“到时候跟着我，不要回头。” 叶文轩等着他继续，结果这厮又将头垂了下来，压着他躺在沙上，许久也没有动弹。 叶文轩：“……然后呢？” 邢渊的声音含糊不清：“随机应变。” 叶文轩：“……”这个计划也太随便了吧大哥！ 然而当他扭头准备再呛邢渊几句时，却现对方已然闭上了眼睛，呼吸沉沉，似乎早就睡了过去。 想要揪他头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叶文轩叹了口气，总觉得最近的邢总裁同第一次见面时那位越来越不像，也不知是因为这一系列挫折正在改变他，还是人本来就这性格，只是他没接触太深而已。 邢渊睡着了也皱着眉，叶文轩看了一会儿，抬手揉他眉心，把那点儿皱褶慢慢抚平。 “这次就算了。”他压低了声音，喃喃道：“再有下次，绝对把你电成高位截瘫。” 他的手指在沙背上轻轻一点，电离如蛇般游走过地板和家具，它爬上鞋架，吸附着墙壁，最后跃至门口的开关上，闪电般钻了进去。 客厅上吊着的小灯泡出“滋啦滋啦”的噪音，而后在“啪”的一声轻响后，单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叶文轩摸了摸邢渊的额头，抿着唇轻轻道：“晚安。” 第二天，叶文轩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重量了，邢渊不在屋里，估计是出门了。 也不知他一觉起来，看见两人叠在沙上会作何感想。 他想想觉得头大，便换了身衣服出门，从没进过反政府控制的城镇，还是这么个重要据点，叶文轩心中好奇，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逛了大半天。 他的手机在被抓时就上缴了，身上没带通讯设备，又怕邢渊回来找不见人，逛到中午便原路返回，避开街上穿制服的武装分子，一路回了邢渊的临时住所。 没多久邢渊便回来了，没说昨晚的事，而是直接道：“计划有变，可能是个坏消息。” 叶文轩压下心里的别扭：“怎么了？” “今天我跟那群头子们去参加了高层会议，往卢鄂墨托派兵的任务时间临时调整，最快大概也要三四天以后了。” 邢渊脸色比前几日都要凝重，他将脸上的墨镜摘下来，丢在桌面上道：“还记得咱们在英国凯茵镇的时候，亚度尼斯曾经提过一个研究异能者的博士吗？” 60.第六十章 叶文轩的注意力瞬间被拉了回来：“如果你说的是那个顶蘑菇的水管工的话……” “没错。”邢渊顿了一下，纠正他：“不是水管工, 他叫马里奥·罗德。” 叶文轩一摊手：“随便。” “这个人同伊瑟拉军队也有交情, 我听说这位博士要来南苏丹, 后天的飞机, 那群高层在商议, 要怎么隆重地接待对方。”邢渊肃声道：“看起来两方的关系极好, 马伦的部队已经整装待，被硬生生叫停也没有怨言, 他甚至还想亲自去接马里奥。” 叶文轩与他互相对视：“伊瑟拉武装部队……知道sp研究室？” “不清楚, 但双方想必在某些方面互有合作，我看他们对他的来访如此慎重，十有八｜九是知道些东西的。”邢渊皱着眉：“上次在英国闹得那么大，不知这位博士有没有怀疑是能力者做的。” 他道：“因为这件事，伊瑟拉的精锐将于今天下午全部赶往距离机场最近的据点。在此期间, 伊瑟拉控制区将全面戒严，我恐怕悄悄离开的计划会受到阻碍。” 叶文轩思绪混乱, 他既想趁机接近马里奥，了解一下异能者的事情, 但因为亚度尼斯的经历, 又对这位博士充满了忌惮与警惕。 “如果，我用能力帮助我们逃跑……”他问对面沙上坐着的人。 邢渊：“在马里奥即将到来的前夕, 这么做可能不太理智。” 叶文轩犹豫不定：“他会现我吗？” 邢渊看了看他：“现在是旱季, 南苏丹不像英国常年阴雨连绵, 你暴露的可能性很大。” 紧接着, 他又斟酌着道：“还有一件事，马伦提议让我跟着他接机。” 叶文轩挑起眉毛：“这是想……提拔你？” “伊瑟拉知道我是那位已经对外宣布死亡的富豪，马伦让我加入他的第五精锐，一是我身手不错，二么……”邢渊冷漠道：“他们想吸纳我，然后让我在适当的时机走上台面。” “如果我一举夺回家产，那么伊瑟拉将得到一笔数目可观的军费，而他们作为我的救命恩人，也可以对外刷新自己在国际社会的形象，借此宣传自己，更多的吸纳年轻人加入他们。” “但是，就你个人来说，马伦的提议毫无意义。”叶文轩不赞同道：“水管工和兄弟盟有染，他说不定也知道你正在被通缉。你的辨识度太高了，一旦水管工认出你，我们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去通风报信。” 邢渊笑了笑：“水管工和兄弟盟的关系，恐怕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紧接着，他道：“我倒认为，如果一时间无法离开，就近观察一下这个人，应该很有必要。” 叶文轩一哂：“太危险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邢渊看着他：“你是异能者，他抓异能者做研究，你们迟早要对上。现在看清对手的情况，将来也不至于抓瞎。” 被蓝宝石般的眸子盯着，叶文轩轻轻一咳，扭头道：“那是我的事，你不需要……” 邢渊笑了笑：“你就当是，我自己想做吧。” ３月２９日，下午三点半，载着马里奥·罗德的专机抵达机场。 邢渊和马伦早已通过机场人员安排的特殊通道进入停机坪，下午的太阳毒辣，两人都戴着墨镜，等飞机停稳后才慢慢走过去。 “马伦，d出口大门后面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往这边看。”邢渊的蓝眼睛藏在墨镜后面，他语气冷硬淡漠，身形高大，又穿着伊瑟拉反政府武装的制服，当他扭头看向d出口时，藏在那里的几个小个子男人便立刻往门后躲去。 马伦拍了拍他：“没事，都是其他武装部队的人，听说马里奥博士来了就过来看看，大抵和咱们的目的一样。” 邢渊：“只敢躲在墙后看？” 马伦一笑：“打不过我们，当然只能躲在一边儿干看着。” 邢渊不置可否，此时飞机舱门已经打开，有几名机组人员6续走下来。 三分钟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被几个人簇拥着往下走。 他个子不高，头几乎挨到了肩膀，有一只硕大的鹰钩鼻，鼻梁上架着个沉重的方边眼镜，透过厚镜片，依稀能看到后面那双细而狭长的小眼睛。 走进了能看出这人年纪应该不小，棕中大半夹白，看上去仿佛拥有两种色，脸上的皱纹也极为明显，下巴上还有未刮净的胡渣。 邢渊第一时间便在心中确认，这人应该就是马里奥·罗德了。 身边的马伦当先一步走上前，低头冲那人恭敬地说了声：“马里奥博士，欢迎来到南苏丹。” 然而白大褂似乎没什么精神，只草草看了他一眼，随便应付道：“伊瑟拉的？” 马伦丝毫不觉得受辱，一丝不苟地答道：“是的，博士。” “唔……你们领是谁来着……”马里奥想了片刻：“哦，门罗。门罗呢？” 马伦：“领还在国防部长家做客，没法赶过来，特意让我与您诉说他的歉意。” 马里奥无所谓的摆摆手：“知道了，走吧。谈完正事我就要回去了，我的小宝贝们可离不开我太久。” 说完，他指了指跟在身边的七八个男女：“这些是我的助手，你也给安排一下吧。”而后指着离他最近的男孩儿：“这个要一直跟着我，不用和他们一起。” “当然，一定让您满意。” 马伦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博士，请走这边。” 邢渊就站在他身后，马伦壮硕的身躯将他遮住一半，马里奥的视线飘忽，并没有注意到他，他的几位助手个个都拎着手提箱，也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目不斜视随着马里奥走进了机场的特殊通道。 马伦冲邢渊使眼色，示意他好好表现，邢渊想了想，干脆趁着众人在停车场安置行李的时候，过去把司机赶了下去。 然后他自己坐在装甲车的驾驶室里，等马里奥和马伦上来了，才压着嗓子沉声道：“各位，请系好安全带。” 马伦刚在副驾坐定，一扭头看见是他，立刻吓了一跳。 “杰瑞，你这是干嘛。”他往后面的几辆车看了看：“司机呢？” 邢渊：“我让他去后面车里休息了。” 马伦：“哦，好吧，无所谓。咱们该走了。” 邢渊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窝在后排的马里奥，以及他旁边坐着的小男孩儿，点点头，转动钥匙将车动起来，慢慢驶了出去。 一路上，他都在不着痕迹地观察这位科学博士。 马里奥·罗德的话不多，态度漫不经心，他时常要埋头看手机，过长的头垂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丝油腻如海带，看上去极为邋遢。 他仿佛是上飞机的前一刻还在做着实验，以至于连工作服都没脱，直接穿着白大褂就跑来南苏丹，且半点儿不觉得这身穿着非常失礼。 是个不修边幅，喜欢以自我为中心，并且极度自负的人。 一道冰冷的视线在后视镜中与他交汇，坐在博士旁边的小男孩儿冷冷看着他，却一句话都不说。 他看上去有十来岁，穿着很普通的长袖长裤，金在阳光下折射出一圈光芒，五官完美得仿佛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但那精致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他与邢渊对视，眼神冰冷死寂。 邢渊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专心开车。 他们去的是距离南苏丹机场比较近的一个伊瑟拉驻地。 就在昨天，反政府武装的大部分骨干都从各地赶来，齐聚在了这里，盖因要欢迎这位远道而来的科学博士，只有领门罗为了拉拢国防部长，还在别处举行密会。 这座驻地里没有普通平民，全城三分之二的人口都是伊瑟拉的士兵，剩下的有一些是士兵家属，还有一些则是临时吸纳进来的外国人，尚在观察期，只能在驻地外围安全地带行动。 叶文轩作为“士兵的姘头”被安排住进了驻地的边缘地带，只有一个圆顶茅屋，里面几张木板铺在地上，板子上是乱七八糟的床单，除此之外再没其他东西。 被士兵带来这里的时候，叶文轩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现屋里连个照明设备都没有，也就只比露宿街头好上那么一丁点儿。 这是反政府军分配给他的房子，不过不代表给邢渊的也是这德行。 叶文轩在屋子里待了不到五秒钟，直接出来和那位士兵说：“劳驾，能送我去杰瑞住的地方吗？” 士兵：“不行，那里禁止无关人员进入。” 叶文轩：“我不是呀，我是杰瑞的家属。” 士兵：“姘头不让进。” “……”叶文轩：“什么姘头，太难听了，我们是真爱！” 那位士兵看了看他，想必是觉得不管是“姘头”还是“真爱”，选这么一位满脸麻子的男人，也是很不走寻常路了。 他被那句“真爱”所震慑，索性让通讯兵给上级汇报过去，那边马伦和邢渊正在赶路，听了哈哈一笑，直接准了。 于是，等叶文轩被带进伊瑟拉给邢渊配备的豪华三层别墅里，躺在客房床上舒舒服服滚了两圈之后，突然想起来，其实他可以说自己是邢渊的兄弟，为啥一定要是“真爱”？ 叶文轩：“……”估计是被那个圆顶茅屋气的了。 这座城市比他前几天待的那个据点小，但军事化设施随处可见，街上没什么店铺和闲人，更多的是一队队巡查的士兵，更像一个军事堡垒，而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城镇。 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时上街闲晃，也不能再坐在路边的茶铺里搜集信息，只能待在被严密监视的住宅里，暂时当个被邢渊养的米虫。 “好吧，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唯一的电视还只能看伊瑟拉的宣传视频，我觉得当个米虫也挺好的。”他躺在床上，翻着死鱼眼如是想。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有人在门外敲了敲门板。 叶文轩谨慎地走过去，外面的人道：“汤姆先生，请开门。” “什么事？” “我是马伦大人的亲卫。”那人道：“奉大人的命令，过来送些礼物。” 这门没有猫眼，叶文轩犹豫着要不要开门，他将手按在门把上：“杰瑞呢？” “和各位大人一起欢迎贵宾呢。汤姆先生，快开开门。” 叶文轩慢吞吞的哦了一声，将门开了一道缝。 外面果然是一位穿制服的黑人。 见门终于被打开，他不耐烦地将门板又推开些：“我就是送点儿东西，立刻就要走了，看把你吓得。” 叶文轩手里握着一道闪电，正在犹豫要不要给他来一下。 然后他就看见了这人带过来的“礼物”。 叶文轩：“你们这里……流行送活人？” 士兵指了指鱼贯走进客厅的三男三女：“这是马伦大人赐给杰瑞的，当佣人也行，陪床更好，让杰瑞换换口味，再换换风格，对生活在战区的军人有好处。” 进来的三男三女只有一位是本地人，其他的有几位是白种人，其中竟然还有亚裔，而且长得都还不错。 叶文轩：“……” 他艰难地说：“但……这也太多了……” 那士兵大笑：“杰瑞能干！才六个人，没问题！” 手里的闪电涨大了一圈，叶文轩来回摩挲着那道雷，最后狠狠关上门，然后趁着那黑人转身离开的时候给了他一下。 士兵啊的一声跪在地上，半天才莫名其妙地站起来走了。 叶文轩：“哼。” 他转头看了看坐在客厅里的六个人，调整了一下呼吸，堆出个笑来：“你们几个，什么情况？” 六人互相看了看，一个金男人站起来：“我们是来服侍杰瑞大人的。” 叶文轩看看他：“欧洲人？美国人？” “瑞士人。”男人友好地笑了笑：“我叫克拉伦斯，这两位是爱德华和瑜，对面的三位女士——蕾妮、露西和莉莉。” 叶文轩的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最后停在那张明显东方人的面孔上。 那青年站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冲他说：“瑜微，华国人。” 叶文轩哦了一声，指了指自己：“汤姆。” 61.第六十一章 他和几个少男少女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最后随便指了指厨房：“渴了那边有水, 厕所随便用，二楼主卧和隔壁客房不许进，书房不准进, 其他你们随意吧。” 本来坐在沙上的卷女人不太满意, 她画着浓浓的烟熏妆，眼大肤白，猩红色的指甲将手衬得纤柔细腻，豹纹吊带和皮裤紧紧束住皮肉，看上去完全就是个性感尤物。 女人扭着腰站起来，瞥了他一眼：“你谁呀, 这是马伦大人送给杰瑞大人的宅子,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克拉伦斯尴尬地道：“蕾妮，你该礼貌点儿……” 蕾妮：“你闭嘴。” 叶文轩等她凹好造型, 这才露出一个电视剧里常见的正房脸，慢慢道：“不好意思，我是杰瑞的真爱, 他平时都以我为主，所以你们大概也得听我的。” 蕾妮看着他颊畔一层一层的麻子, 脸都青了：“杰瑞大人要是看见我，你这种货色只能靠边站！” 叶文轩：“哦。” 叶文轩：“加油哦。” 然后他就上楼回房了。 楼下的蕾妮气得头都快直了。 “他竟然嘲笑我！”她一把抓起沙上的抱枕，狠狠往地上一摔：“一个麻子脸的丑男！嚣张什么！” 坐在旁边的几个人都没理她, 只有克劳伦斯温和地安慰她：“别生气, 这样就不好看了。” 蕾妮白了他一眼：“帅哥, 虽然你也很帅，但我是要给杰瑞大人陪床的。” 克劳伦斯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非分之想。 “在杰瑞大人回来之前，我们最好先划分一下工种，然后把自己收拾妥当。”他指了指厨房以及楼上：“你们谁对家务比较在行吗？”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瑜微举手：“我可以打扫这里的卫生。” 克劳伦斯：“谁会做饭？” 没人举手。 “好吧，我对烹饪还有些了解。”克劳伦斯道：“那么厨房归我了。” 爱德华怯怯道：“那我……” 蕾妮娇哼一声，不耐烦地说：“反正我是来服侍大人身体的，这种活儿你们分一分就行了。” 她撩了一下自己的卷，扭着腰往楼上走：“你们不许和我抢房间，那个死基佬，不让我睡主卧？想得美。” 结果一上楼，蕾妮便现除了靠近楼梯的几间客房，其他房间全都锁着门，她不死心地一扇一扇试过去，最后狠狠在每扇门上都踹了一脚。 “死基佬！你等着，等杰瑞大人回来有你好看的！” 叶文轩压根不甩她，卷着被子又继续睡懒觉去了。 于是，等邢渊终于从欢迎酒会上脱身回来，看见的就是一屋子俊男靓女飘来荡去的情景。 哦，中间还有个满脸麻子的丑男。 叶文轩此时正坐在客厅的餐桌旁，一边切牛排一边与克拉伦斯聊天，他旁边还坐着瑜微和爱德华，露西飘过来替他倒了杯红酒，莉莉则敷着面膜趴在沙上看电视。 看起来似乎还非常和谐似的。 邢渊：“……”这什么情况。 “这真是我这几天吃过最美味的东西了。”叶文轩一边夸旁边的金男人，一边抽空侧身看看玄关：“哦，亲爱的杰瑞，你回来了啊。吃了吗？” 邢渊瞅瞅他旁边的莺莺燕燕：“吃了点儿，没饱。” 叶文轩立刻招招手：“那过来再吃点儿啊，我们做了牛排和意面！” 邢渊走过去，看了看多出来的几个人，然后问叶文轩：“汤姆，这怎么回事？”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克拉伦斯，瑜微，爱德华。那位黑美人是露西，面膜女是莉莉，还有一个在楼上呢，一直吵吵着要和你睡觉。”叶文轩一个一个指给他看。 邢渊忍耐道：“我不是指这个。” 叶文轩眨眨眼：“那你是想问，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咱们的房间里？” 邢渊：“嗯。” “我觉得吧，你应该问问你的马伦队长。”叶文轩慢条斯理嚼着肉：“他今天派人给你送来一堆美人儿，让你换换口味，不要总钟情于麻子脸这一款。”说完，他又皮笑肉不笑地补充：“人家还说了，你特别能干，六个陪床都是小意思，不算什么的。” 邢渊：“……” 在心里将马伦狠狠咒骂一通，邢渊撩起眼皮看了看客厅里的一群人。 三个男人正襟危坐，克拉伦斯露出灿烂的笑容，友好地打了个招呼，瑜微垂着眼坐好，爱德华也冲他怯怯地笑了笑。 刚刚看见的两个女人，露西端着红酒对他行了一礼，莉莉不在电视机旁边，估计是跑去厕所撕面膜了。 邢渊解下腰间的对讲机，低头对叶文轩道：“我出去一会儿。” 看他那样子大概是要找马伦问罪，叶文轩随便点点头，注意力全在面前的香煎牛排和番茄肉酱烩意大利面上。 若说之前他对这些人非常排斥，在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后，叶文轩坚定的意志便开始产生剧烈动摇。 不过他相信，任谁在吃了好几天石头一样的馕饼、稀奇古怪的菜汤和快过保质期的肉罐头，又突然尝到用新鲜食材制作的牛排意面以后，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革命的。 “真不是我的错。”他咬一口牛肉，忧伤地想：“都是因为南苏丹的菜汤和罐头太难吃了。” 过了一会儿，邢渊回来，没再说什么，只让这几个人该干什么干什么，没事儿的时候别在他眼前乱晃。 想来是交涉得不怎么样。 叶文轩无暇他顾，注意力只分给美食，等回过神来才现两边的美男全走了，邢渊坐在他右手边，面前是克拉伦斯送上来的另一份牛排。 他扭头看看四周，原本热热闹闹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克拉伦斯在厨房走动，其他人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那群人呢？” 邢渊将他面前的红酒拿走，一边道：“我让他们都回屋待着，没事别出来烦我。” 叶文轩便也不纠结，反而转手去勾对方的水杯，侧身的时候，挨着邢渊轻轻蠕动嘴唇：“这群人什么情况。” 邢渊：“晚上回房说。” 叶文轩：“回房？” “今晚你睡我屋里。”邢渊没看他，动作优雅地切着牛排，淡定地说：“除非你想隔着墙听我夜御六美什么的。” “……”叶文轩深深为他的脸皮之厚所折服了。 他正要再说两句，突然有脚步声从旋转楼梯间响起，两人停下交谈，动作一致的扭头去看。 看到来人，叶文轩又立刻将身子转了回来，他一手抵住嘴唇轻轻咳了两声，掩下差点儿没绷住的嘴角。 哦哦哦，怼过他的狂野波霸妹来了！ 似乎是听了其他人说邢渊回来了，蕾妮梳妆打扮一番才下来，看见邢渊便踩着猫步往这里扭，紧接着有看到叶文轩在旁边，立刻避开邢渊瞪了一眼过去。 蕾妮：丑八怪，滚。 叶文轩淡定地无视她，继续戳牛排。 “杰瑞大人，您可算回来了，人家等得好心焦哦。”蕾妮走到近前，身子一歪便往邢渊身上倒去。 然而邢渊是谁啊，邢总裁从前每天都能遇到这种“碰瓷”的俊男美女，对方一抛媚眼就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 他把肩膀往叶文轩那边靠了点儿，一手去擦拭对方嘴角的肉酱，一边轻轻道：“吃好了没？” 蕾妮没倚在她的“杰瑞大人”的怀里，正准备再接再厉贴过去，突觉小腿被什么东西一蛰，紧接着半边身子都开始麻痹，她这回是真的身子一歪，扑通一声翻倒在地上。 女人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去拽邢渊，后者左脚恰好一抬，将她的手踢到了另一边。 叶文轩收回点在桌面上的手：“吃好了。”然后他下意识舔了舔被轻轻蹭过的嘴角，总觉得那里还有余温。 邢渊看着他的动作，喉头轻轻一动。 “好了就上楼吧，来我房间。”他将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而后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嘴唇，从椅子上站起来，从容路过地上的蕾妮。 叶文轩哦了一声，跟着他一起上楼。 被无视的蕾妮：“……” “杰瑞大人！”她不甘地撑起身体，胸前两团波涛涌汹地晃动起来：“杰瑞大人，我是马伦大人送来的，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邢渊上楼的脚步一顿，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没带眼镜，冰蓝色的眼睛仿佛带有非同一般的魔力，能令被注视者忘乎所以。飞扬的眉宇间，能看到一抹不容忽视的伤疤，这使他徒然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也显得凶悍了许多。 邢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下面套着条迷彩裤。他胸膛与手臂上的肌肉撑起薄薄的衣料，两条长腿被迷彩裤包裹着，行走间张弛有力，不疾不徐。 这男人仿佛混身都在散着荷尔蒙，肌肉的线条流畅又饱含力量，如一只慵懒蛰伏的黑豹，一旦出手便会要人性命。 真是……令人战栗。 蕾妮着迷地看着他，觉得自己都快软成一滩水了。 “马伦大人一定和您说过我。”她褪掉肩上的吊带，坦露出整个上半身，微微撑起手臂娇声道：“让我来服侍您吧，大人，用哪里都可以的……” 叶文轩一手捂在脸上，透过指缝饶有兴致地看她白皙的肌肤。 他正看得兴起，腰上突然多出只手来。 那手掌握住他的腰侧，一使力将他往旁边拉了半个身位，叶文轩立刻被带进一个怀抱，他一扭头，鼻梁骤然撞在对方坚硬的胸肌上。 叶文轩：“……” 邢渊在回答蕾妮的话，他的声音里透着不耐烦：“我已经有了。” 蕾妮倏地瞪向他怀里的人：“可他那么——” 邢渊打断她：“要么滚，要么闭嘴回你的房间，自己选。” 说完就搂着叶文轩继续上楼，踏着柔软的地毯走进主卧，然后咣当一声把门狠狠关上。 静默了一分钟，邢渊松开手，但胸膛仍紧紧贴着叶文轩。 他低头看了看对方：“怎么这么安静？” 后者抬起头，满脸幽怨地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你的胸撞到我鼻子了。” 邢渊便将头压得更低，伸手去捏他下巴：“手拿开，我看看出血没。” “没，不用不用……”叶文轩赶紧将他推开些，感觉呼吸顺畅许多，不由松了口气：“可算清净了。” 邢渊拉着他在靠窗的小沙上坐下，他没有回答，而是先站在屋子中央，静静将屋内的摆设打量了一圈。 叶文轩知道他在打量什么，便冲他招招手，指着床头某处做了个口型：窃听器。 主卧连接阳台的玻璃门旁立着一台老旧的唱片机，邢渊走过去，随手摆弄唱针头，舒缓的交响曲便流淌而出。 借着音乐的掩盖，邢渊走到叶文轩身边，两人凑得极近，借此小声交谈。 邢渊：“别处还有吗？” 叶文轩：“我下午大致搜了搜，主卧有两个，书房四个，客厅沙附近一个，餐桌下面一个，我那间客房一个，厕所和厨房一个，不知有没有漏掉的。其他房间我懒得看，估计也有这玩意儿。” 邢渊脸色不太好，低声骂了句脏话。 叶文轩：“淡定，你是可以夜御六美的人。” 邢渊：“还可以再加上你，我一夜七郎。” 叶文轩：“怎么不是夜御七美？” 后者上下打量他：“把你那脸麻子洗掉，我还能勉强认同这个说法。” 叶文轩：“滚。” 把歪掉的话题又正了回来，邢渊道：“屋里两个窃听器在哪儿？” 叶文轩指了指床头和独立卫生间：“我怀疑安装窃听器的可能是变态，他连人上厕所和洗澡的声音都想听。” 邢渊：“……只有窃听器？” “客厅好像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沙和餐桌的方向。我装作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进来以后把家具全摸了一遍，感觉自己跟个变态似的。”叶文轩轻声说：“你书房里有台计算机，如果有人暗中监控的话，这样的通信终端也很危险。” 邢渊了然的点点头：“我明白这些。” 叶文轩：“是马伦在提防你？” “他给我的宅子，既然想要拉拢我，就不可能做得这么明显。”邢渊一手揪着他脑后的小辫子，一边哼笑：“多半是和马伦不对付的其他高层骨干，想出这么个馊主意，难怪斗不过马伦这一系。” 62.第六十二章 叶文轩：“现在怎么办, 拆了窃听器？” 邢渊：“你去拆，我给马伦打个电话。” 主卧里就有一部座机电话，只能拨通南苏丹的信号, 以防住户联系国外的任何人。 也不知这部电话有没有被监控, 不过邢渊表示这事儿不用藏着掖着, 马伦说不定正等着政敌给自己送把柄。 叶文轩一边听邢渊质问马伦, 一边猫着腰去抠床头夹缝里的微型窃｜听器, 实在是够不到了，他便微微勾手，电离在指尖萦绕, 渐渐生出电磁, 窃听器被电磁吸引, 啪嗒一声落在他掌中。 叶文轩把玩一阵, 最后将它放在唱片机旁边。 把另一只藏在厕所洗漱镜下面的也勾了出来，邢渊已经讲完电话，神情自若的将话筒放了回去。 两枚窃听器被他一指捏碎，七零八落地躺在小沙旁边的茶几上。 此后邢渊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房间, 确认屋里没有任何监控设备, 他关上窗，拉好厚重的窗帘，又走到门口将门反锁，拿起茶几上的两个瓷杯, 一横一竖搭在门把上。 这是以防有人偷偷用要是开门, 算是一个简易的报警器。 叶文轩躺在床上看他忙碌, 一边问：“马伦怎么说？” 邢渊从门口退回来，随口道：“表达了自己的震惊，说会尽快查这件事，让我先把那些东西收好。”顿了一下，又道：“不过现在接待马里奥·罗德的事最主要，我想，他明天会再用其他方式安抚我。” 叶文轩翻了个身：“我已经有预感了，你明天晚上可能要夜御七美。” 邢渊：“你现在一点儿也不美谢谢。” 叶文轩振振有词：“哈，安抚这种事，唯金钱、权利和美人最打动人心。我看他们第五精锐部队出去打个仗还要吃糠，估计金钱很有限，权利么，你现在差不多也是马伦下面的第一人了。所以……” 说到这儿，叶文轩嘿嘿一笑，戏谑道：“杰瑞大人啊，让人家来服侍您呀，用哪里都可以~” 他捏着嗓子学蕾妮，不料头顶降下一道黑影，被揶揄的那位已然走到近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他的表情似乎很认真，叶文轩噎了一下：“看、看我干嘛？” “好啊。”他说：“我答应了。” 叶文轩：“……呃……？” 邢渊认真地请教：“用哪里都可以吗？” 叶文轩被他盯着，脸又莫名热了起来：“什么……这是蕾妮说的，你找她去。” “我不认识什么蕾妮。”邢渊捏着他的下巴：“只认识你。” “用哪里都可以吗？”他再次问。 叶文轩抿紧了唇，垂着眼不看他。 邢渊与他靠得很近，低声喃喃：“这里可以吗？” 然后便一低头，贴着那片唇细细吻了起来。 这一下对于叶文轩来说还是有些猝不及防，他心神大乱，张嘴欲言，立刻被邢渊逮了机会，连带舌头一并递了过去。 叶文轩：“唔？！” 邢渊勾着他的舌头，话里带上一丝笑意：“手抬起来，抱着我的脖子。” 叶文轩推他胸膛，被邢渊捉住双手缠在脖颈上。 腰侧有温热的手掌贴了上来，男人手臂使力，轻松将他向上一揽，叶文轩本半躺在床上，腰上的力道带着他的身体迎面撞进一个怀抱，两片嘴唇趁势贴得更近了些。 “闭眼。” “滚……” 邢渊一腿跪在床沿，俯身单臂揽住叶文轩，唇齿与他厮磨，时而肆意翻搅，时而温柔轻啄，他的身子越压越低，最后将叶文轩抵在床上，牢牢锁住他的四肢。 叶文轩喘了口气，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邢渊摸了摸他耳垂：“想亲你。” 叶文轩：“……” 他真是越来越招架不住现在的邢渊了，简直坦率得可怕，而且还动不动就撩他。 他想将邢渊撑开一点儿，却现对方的力气比自己大太多，这种事情又不能用电解决，毕竟这情况……这气氛…… 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些什么一样。 “为什么想亲我？”他放弃的垂下手，不解道：“咱俩又不是那种关系。” “你……是不是那什么……喜欢我啊？” 他终于含含糊糊地问出来，内心莫名一阵紧张。 邢渊右腿屈起撑在他两腿之间的空隙里，修长的手指来回揉捏叶文轩耳垂上的软肉，直把对方捏得万分不自在。 他的目光在叶文轩的脸上游移，似在打量对方，但也有可能只是思考时无意识的举动。 搜完窃听器后，邢渊便将大灯关闭，此时只留了床头两盏阅读灯，叶文轩仍然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蓝得透亮的眸子，还有额头上若隐若现的伤疤。 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炽烈气息迎面扑来，也令他的呼吸一点点紊乱起来。 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慢慢露出一抹笑来。 “我好像是……”他思索着，轻轻道：“喜欢上你了。” 叶文轩：“可……” 邢渊没让他说完：“如果你不喜欢，或是不耐烦，刚刚我亲你的时候，估计已经被电趴下了。” 他将吐息喷在叶文轩的唇间，捏着耳垂的手划至颊畔，一边摩挲一边低声道：“你也喜欢，是吗？” 叶文轩喃喃：“我……”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一个女人娇滴滴道：“杰瑞大人！杰瑞大人快开开门，让人家进去嘛……” 叶文轩：“……” 邢渊：“……” “我带了香槟，我们可以喝一杯，嗯，人家只穿了浴衣，里面什么也没有。外面好冷哦，大人您快把门打开嘛。” 外面的女人不停地说着，邢渊不得不撑起身子，沉声道：“滚。” “嘤……”那女人的声音仿佛带着小钩子，叫魂似的说：“杰瑞大人，我是您的蕾妮小宝贝呀，您忘记我了吗？” 蕾妮……小宝贝…… 妈耶。 叶文轩觉得已经没法绷住自己的嘴角了，他一手捂住嘴，努力忍耐笑意。 邢渊看了他一眼，似乎颇为懊恼，隔开那只手便再次俯下头颅，又快又准地咬住他的嘴唇。 叶文轩：“唔……” 外面蕾妮还在勾引邢渊：“杰瑞大人，我胸口好冷哦，想要又热又大的东西来填满我~啊~快来嘛~我还带了五盒大套套呢……” 邢渊牢牢压住叶文轩，舌头缠在一起，将后者的爆笑全部堵在了喉咙深处。 蕾妮：“亲爱的，我知道您肯定有反应了，快来摸我，哦，来啊……” 邢渊忍无可忍，抬头怒喝：“再不走老子把你从窗口扔出去！” 叶文轩：“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那个丑男竟然真的在里面？！”蕾妮听见声音大惊，撒泼道：“大人，我比他好一万倍！您出来看看我的脸，我的腿，我的胸，还有我的屁股，那丑八怪哪里都比不上我！” 叶文轩：“不行了我真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蕾妮：“贱人！你给我出来，不许和我的杰瑞大人待在一间房里！” 叶文轩快要笑死了：“唉呀妈呀，我不行了，五盒大套套哈哈哈哈——” 邢渊一言不放开他，站直了转身朝门口走，取下那两只瓷杯打开门，然后径自走了出去。 蕾妮看见他，立刻惊喜道：“我就知道您舍不得我……啊……您、您干什么……” 叶文轩没忍住好奇，跟在后面出了房间，正好看见邢渊将走廊尽头的窗户打开，单手将蕾妮整个人提了起来。 蕾妮身上只有一条大浴巾，拉扯间浴巾掉在地上，里面果然什么也没穿。 她脚尖勉强点在地毯上，惊叫挣扎，却还是抵不过男人的力气，被毫不怜香惜玉地提起来扔出窗外。 这里是二楼，摔不死人，但磕撞碰伤什么的肯定就够蕾妮喝一壶。 女人的叫声将其他几位男男女女引了过来，克拉伦斯走到叶文轩身旁，试探道：“汤姆，嗯，刚刚生了什么？” 叶文轩将嘴角那抹笑掩去，他摊手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克拉伦斯：“蕾妮她……” 他没问完，邢渊回来了。 “若再有人和她一样，晚上擅自敲我的门，骂我的人，那个女人就是你们的下场。”他冰冷的蓝眸从走廊里一堆男女身上滑过，被那目光扫了一眼，众人都有些瑟缩。 只有叶文轩脸上一热：可恶，那句“骂我的人”是什么鬼啊！ 邢渊冷然道：“现在，所有人回房睡觉，不许给外面那个女人开门。” 他看了看门边碎裂了一地的酒瓶和高脚杯，酒液浸湿了地毯，便皱着眉道：“来个人，把这里的垃圾清理了。” 他的脸色太过难看，气势轻而易举压过在场所有人，没人想顶着那恐怖的低气压打扫卫生，最年长的克劳伦斯见此只好苦笑：“那……还是我来打扫吧。” 其他人忙不迭点点头，什么也没敢说，转身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就仿佛邢渊下一刻会暴走，把他们全抓起来扔出去似的。 邢渊握住叶文轩的手腕，拽着他进屋关门。 直到两人独处，他的脸色慢慢开始变化。 那显而易见的愤怒逐渐淡去，冷硬的气势在行走间愈见薄弱，等走到床边的时候，他的表情又恢复到之前与叶文轩聊天时的轻松惬意，仿佛之前大雷霆的另有其人。 叶文轩现场观摩了他变脸的全过程，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哦豁。你这是想要借题挥，整治那群小美人儿？” “只是让他们知道我脾气不好，不要以为自己可以肆意妄为。”邢渊松开他的手，而后随意将T恤脱掉扔在小沙上：“杀鸡儆猴而已，那群人里面肯定有马伦的眼线，我暂时不能将人退回去，就只好想办法让他们安分些。” 他边说边解皮带，叶文轩结结巴巴道：“你……姓邢的你又准备耍什么流氓？！” 邢渊看他一眼：“洗澡。好不容易能冲个热水澡，我可不想错过。” 叶文轩：“啊？……哦。” 他那不自然的语调太明显了，邢渊想不注意都难，他索性朝着对方走过去，抽出皮带，一手拉开裤链，迷彩裤失去束缚，便松松垮垮挂在胯间。 他越是走近，叶文轩便越往后退，最后退到床边，他膝盖一弯跌在榻里，邢渊将裤子随意蹬掉，俯下｜身子低头看他。 “我好看吗？” 叶文轩的视线从他那张俊逸脸庞上滑过，逐渐移到宽厚的胸膛，然后是八块腹肌，线条优美的人鱼线，最后定格在那条黑色子弹内裤上。 邢渊人高马大，裸着一身漂亮的肌肉，又问了一遍：“我好看吗？” “好……”叶文轩瞬间回神，一脚屈起，蹬在他胸膛上：“好你妹，洗澡去！” 邢渊哈哈大笑，不在他身上过多纠结，就这么只穿着一条内裤，转身进了浴室。 留下叶文轩一个人还保持着踹人的姿势，深深思考一个问题。 邢渊这混蛋是在撩他？还是撩他？还是撩他？ 等独立卫浴里水声响起，他终于想明白了。 妈的，果然是在撩他啊！ 两人晚上又是怎样一番你来我往暂且不提，第二天早上叶文轩一觉醒来，在一楼的餐桌上果然没有现蕾妮的身影。 邢渊坐在他右手边，克拉伦斯穿着黑色西服，将早餐一样一样端上来，宛如一位姿态优雅的年轻管家。 因为昨晚对蕾妮的惩罚，其他人不敢随意搭讪，爱德华和莉莉便只能拿眼神含情脉脉地盯着邢渊看个不停。露西温柔地想要替邢渊布菜，被后者冷漠拒绝，立刻知难而退不再打扰。 叶文轩偷眼打量一圈，现只有瑜微毫无存在感，真的在非常认真的吃饭。 饭后，邢渊匆匆出门准备继续接近马里奥·罗德，走之前提醒叶文轩：“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别让自己吃亏。” 宅子里的窃听器已经都被拆除捏碎，此刻正躺在邢渊手中拎的提包里，作为证据送到马伦手中。 叶文轩笑眯眯道：“赶紧走，我要和小美人儿们玩耍。” “……”邢渊拎起他狠狠亲了一顿，然后冷着脸走了。 叶文轩站在门口使劲儿擦嘴。 可恶，都快被这混蛋给亲习惯了。 63.第六十三章 回到客厅没坐多久，爱德华拿着游戏机柄过来了。 “嗨, 汤姆。”他有些害羞, 怯怯道：“我能找你一起玩儿游戏吗？” 叶文轩看了看这位娃娃脸的褐男孩儿, 扬起一抹微笑：“当然, 你想玩儿什么？” “不是新作, 是三四年前的老游戏了，不过我很喜欢。”爱德华局促地打开机器，将另一个手柄递给他：“汤姆你真厉害, 和杰瑞在一起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怕他。” 露西在这个时候飘了过来, 为他们端来两杯果汁。 叶文轩道过谢后，才含糊地回答爱德华：“其实我也挺害怕的, 你看我那时候好像很镇定，其实已经吓傻啦。” 爱德华：“真、真的吗？” 叶文轩学他说话：“当、当然。” “……”爱德华捂住脸：“讨厌，汤姆你不要学我，我只是太紧张了。” 两人便开始打游戏。 中途露西顶着另一张面膜坐过来同两人聊天，瑜微拿着抹布清理卫生，克拉伦斯则在早饭后就拎着袋子出门，貌似是去附近的市场买食材去了。 叶文轩不动声色地和所有向他搭讪的男女聊天，他的目光从各人身上滑过, 寻找对方的破绽和疑点。 到底谁才是卧底在宅子里的间谍？ 若说谁最不像，叶文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蕾妮。那妹子一点儿不懂掩藏锋芒, 咋咋呼呼争风吃醋, 一看就是胸大无脑型的人物。 但剩下的这几个人中, 克拉伦斯正在逐渐把控新宅的内务，爱德华看似腼腆内向，但他却总能察觉到一丝违和感。瑜微虽是华国人，但见到老乡半点儿不见亲密，他沉默寡言，看上去毫无存在感，很容易被人忽略。 露西知礼节懂进退，但邢渊昨日说她腿上功夫应该很好，若是这女人来个回旋踢，恐怕一般男人都要避其锋芒。而莉莉，她很爱惜自己的那张脸，性格柔软，除此之外，他暂时还没看到其他东西。 如此分析，似乎这些人都有问题。 与他们交谈，叶文轩旁敲侧击，知道了这些人有一部分是被伊瑟拉吸引，不远万里赶来加入的无知少年，还有一部分则是被掳来的外国游客，经历大概和姬玛与提姆差不多，只不过因为姬玛是战地医生，因此获得了这些士兵的特殊待遇。 他们或是安于现状，或是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反正从昨天住进这栋宅子后，似乎都适应得非常良好。 叶文轩头疼，他讨厌这种波谲云诡的气氛，需要寻找一切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身边全是坏人。 其实，只要他对所有人都保持警惕，甭管是谁包藏祸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他还能打不过人家？ 和爱德华玩儿了两局游戏，他把游戏手柄交给看得兴起的莉莉，自己去了趟卫生间。 镜子里的男人皮肤蜡黄，他五官其实还不错，只是眉形不太好，鼻子有些塌，嘴唇暗沉紫，眼角横生细纹。大大小小的麻点儿分散在他整张脸上，将所剩无几的几分帅气破坏殆尽，也让人在见到这张脸时，微微生出些心理厌恶。 叶文轩看着自己这张脸，不由喃喃：“这么丑的脸，邢渊那家伙怎么亲的下去啊……” 也是很迷。 除了日常嫌弃自己这张易容脸，他还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亟待解决。 这妆容最多持续一周时间，过后会逐步消退，而此时，他凑近了看自己的侧脸，那些麻子已经比几天之前淡了许多。 相信不出一天半，麻点儿就会开始消失，他这过黄的皮肤也会越来越白，眼角的皱纹消退，唇色愈见红润，眉毛和鼻形也会恢复如初。 会变成一个与现在截然不同的英俊男人。 随手在较为隐蔽的脖颈处一抹，指腹上果然有着浅浅的黄色，那是他给自己抹的特殊涂料。 叶文轩皱紧了眉头，脑子里迅想着补救的方法。 刚起了个念头，身后门板便被人轻轻敲响。 “里面有人。”他随口喊了一句，那声音没停，叶文轩有些不耐烦，撸了一把头转身开门。 外面是瑜微。 叶文轩惊讶地看了看他：“瑜微？” 后者正扭头朝着客厅的方向看，见他开门也没说话，直接一手握住他的肩膀，手上使力将人往里推，同时自己也顺势钻了进来。 叶文轩立刻警惕，他按住肩上那只手，身体快旋转，扳着对方的拇指便准备给他来个过肩摔！ 瑜微反应奇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一腿蹬在墙壁上，顺着叶文轩的力道在空中转了半个身位，落地时手臂一抖卸去对方的攻击，而后又继续按着他往墙上贴。 他的身手竟然出奇的好，在小小的卫生间里与叶文轩你来我往快过了几招，一件东西都没打翻，倒是后者体术实在差劲，瞬息之间便落于劣势。 叶文轩再次被他按在墙上，狠挣了两下，甩脱对方后伸手入怀，抽出一件物事随意抵住瑜微抓过来的手掌，借此电了他一下。 对方果然中招，踉跄一下后退一步，继而跌坐在地上。 瑜微终于开口：“电……是电吗……” 叶文轩将钢笔露出来：“电棍。” 瑜微摇摇头，嘴角掀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叶文轩走进了一步，蹲在他面前，拿钢笔抬起他下巴左右看了看：“你接近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瑜微试着动了动身体，现麻得不行，索性不再挣扎，只叹了口气：“可算试出来了。” 然后他压低声音，说：“法师，我来自库尔图营地，受上级指令，同战友在伊瑟拉统治区寻找你和邢渊。” 叶文轩：“……” 叶文轩：“！！！” “法师和邢渊……还有库尔图……”他张大嘴：“你不会是……” 瑜微艰难地靠在盥洗台旁边的墙壁上，他挣扎着抬起手，举至鬓边，行了一个僵硬的军礼。 “库尔图营地，华国维和部队，侦察兵瑜微。战友好。” 随后他微微一笑：“因为执行机密任务，证件没带在身上，抱歉。” 叶文轩条件反射也跟着行了个礼：“特事部反恐行动组队员叶文轩，代号法师，战友好！”过后自觉声音太大，便又压低了音量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你此前每天都会给特事部送信息，1８号之后再没消息，特事部为此，特地联系了驻南苏丹维和部队。”瑜微向他解释道：“因为你之前曾报告过行程，我们根据情报得知，那附近有两个部落因为未知原因生了交战。侦察兵去那里查看过，那里有坦克和装甲车碾压过的痕迹，小部落没有这种装备。” 叶文轩接着他的话道：“再联系到那之后，伊瑟拉反政府武装突然袭击塞拉尔市，你们怀疑是伊瑟拉的部队刚巧经过那里，顺手缴了这两个小组织？嗯……还顺带抓了我们。” 瑜微点点头：“那两个部落我们找过了，没现你们。所以，这个可能性最大。” “为此，长官派了一队侦察兵，我们分散在伊瑟拉的几个据点里，想着如果找不着人，兴许也能探听到一些关于你们的消息。我与战友负责这座科勒姆镇，之前也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还真撞见你们了。” 叶文轩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缓缓抬手敬礼，低声道：“谢谢你们。” 瑜微笑了：“客气啥，一家人，能帮就帮。” 两人这便算是确认了身份。 出去之前，叶文轩没忍住，问他：“我都画成这样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最先没认出你，但邢渊很好认，他的脸和蓝眼睛简直就是会走动的招牌。”瑜微道：“在这种地方，与他举止亲密，又是华国人，加上我刚刚试探你，果然功夫不好还会用电。” 叶文轩：“……”功……功夫不好…… “当然了，也不是你遮掩得不好，主要是我们来之前，对你的情况进行过了解和分析。”他怕叶文轩尴尬，便耐心道：“你虽然懂得易容，但我们也擅长识破易容术，有些人五官有违和感，如果不是整容，那一定就是做了伪装。”说着，他补充道：“而且……你这脸妆还特别浅淡。” 叶文轩摸了摸鼻子：“时间太长，妆已经快掉完了。而且，工具在酒店里，我没敢带在身上。” 瑜微为难：“我来时做了些脸部调整，但也没带那些……唔，有一根眉笔，不然你先凑合着用……” 他还没说完，门板又被人从外面敲了敲。 “汤姆，你还没好吗？我想上厕所……” 是爱德华。 叶文轩清了清嗓子：“我……我便秘！你要等不及的话就去二楼也行。” 爱德华：“……哦，好吧。” 等人走了，叶文轩和瑜微交换一个眼神。 瑜微做口型：他是内线。晚上我找机会去你房间。 叶文轩：“？！”等等，内线竟然是爱德华？？？ 瑜微隔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人了，才解释：“他是门罗送给马伦的特殊人才，这种外表，容易降低人们的警惕心，很好打入地方内部。” 叶文轩：“……怪不得总觉得有违和感。” 他还想再问剩下那几个，不过两人确实在厕所呆的时间有点儿长，想着晚上一并问了也好，叶文轩将厕所门打开，左右看了看，现走廊上没人，这才让瑜微赶紧出来。 两人出来后就仿佛什么事也没生，一人向左往客厅去，另一人拾起藏在角落里的扫帚，开始沉默着继续打扫卫生。 叶文轩心不在焉地在走廊上慢慢踱步，这条走廊不长，走到头右拐便能进入客厅，左拐则是一扇玻璃门，连着外面宽阔的小庭院。 他走到尽头处，正待右转，却突然从眼角余光瞥到一个黑黝黝的人影立在左手边。 这个现让他的汗毛在顷刻间全部竖了起来！ 叶文轩悚然转身，视线里立刻映出爱德华的身影。 “你……”他险些结巴，好不容易压下心跳，面上稍显镇定地问：“爱德华，你在这里干什么？” 爱德华看了看他，怯声道：“想去院子里看看，但是……就我自己……” 叶文轩不知道刚才自己和瑜微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一幕，这家伙有没有看到，但瑜微说爱德华是内线，这就不得不令他心生警惕。 他耐着性子同爱德华道：“现在正热，那么大的太阳，出去肯定晒脱皮。咱们回去继续打游戏呗。” 爱德华不敢拒绝：“啊，好、好啊！” 叶文轩看他从玻璃门边走过来，突然道：“爱德华。” “嗯？” “你上完厕所了吗？” 爱德华扭头看看他：“嗯，上过了。” 此后他一直暗自观察，爱德华就像每一个二十出头的内向男孩儿，有时候叶文轩简直觉得他宛如一朵单纯的小白花儿一般。 但这在战乱区是不存在的。 趁着爱德华跑去找克拉伦斯聊天，叶文轩转头问莉莉：“美女，你刚才有看见爱德华上楼吗？” 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紧贴客厅右侧墙壁，若是上楼必须经过这里，莉莉抱着一瓶牛奶摇摇头：“没有呢，汤姆帅哥。” 叶文轩若有所思，露出一个笑容：“非常感谢，莉莉。” xxxxxxxx 因为马里奥·罗德的到来，伊瑟拉的大半精英都赶来科勒姆镇，聚集在镇中心一座五层楼高的军事建筑中。 这些人被要求禁止携带枪械或其他武器，此时每人一把折叠椅，坐在台下聆听这位博士表讲说。 当然，他的大部分言论太过专业，几乎没有几个人听懂这半大老头在讲些什么。 邢渊混在其中，听得十分认真。 他需要知道，这位不修边幅的博士跑来南苏丹是想要做些什么。 马里奥终于停了下来，他示意助手上台，一边道：“我这次带来了一部分成品，料想各位虽然看过实验录像，以及一些从实验室传过来的文字资料，应该还都没真正见过这东西。” 重头戏来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挺直背脊，大堂里响起一片挪动凳腿的声音，邢渊的眸子在镜片后面一闪，看向走上台的女助手。 64.第六十四章 那女人面无表情, 上台后将手里的合金提箱放在桌面上，马里奥上前一步，将繁杂的密码锁一个一个解开，而后他双手扣住箱侧, 拇指一搓, 银色的箱盖立刻向上弹开。 马里奥·罗德戴上无菌手套，小心翼翼取出一支密封试管，将其中淡蓝色的液体展示给台下的军官们。 “c８７o２试剂，主要作用为强化细胞能力, 最大程度开人体极限，使其在度、体能、力量等方面表现得更加完美……” 他看了看台下骚动的人群，哼了一声：“简而言之, 它能制造级战士。” 等到气氛越升越高, 马里奥可有可无地补充道：“当然了, 因为每个人的承受能力有所不同, 并不是所有人用过这东西后, 都能凭借它变成人。所以, 能不能改变自己，还要看命数。” “我一共带了四支, 用以在活体上演示它的各种具体性能, 剩下的之后会6续交货。”马里奥清了清嗓子，露出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微笑：“那么, 在座的各位, 你们是否已经准备好承担可能死亡的风险……跟随我成为, 第一批天之骄子了呢？” 就是这个！ 有人已经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战士们有的犹豫踌躇，有的兴奋难耐，现场乱成一团，直到几名高阶头领大喊安静，才稍稍熄灭这伙人高亢的热情。 邢渊坐在马伦旁边，后者激动得青筋暴起，他眼角红，仿佛恨不得立刻跑到台上，将那试剂抢过来喝了似的。 蓝眼睛的华裔将视线再次挪到台上，马里奥把玩着手里的密封试管，目光在场中兜了一圈，与那双蓝眸撞在了一起。 这位博士的表情平静，带着点儿蔑视和清高，但眼底暗流汹涌，十分迫不及待地想要进行一场实验，以此缓解自己离开sp研究所的难耐。 “我带了四支成品，所以……”他随手指了两名强壮的黑人士兵：“第一个和第二个。” 人群中立刻爆出更大的声响，马里奥仿若没有听见，眼神搜索了一圈，点了一名精英队长：“第三个。” 然后指尖一顿，转了个方向，对准场下唯一的那名亚裔。 “你，来做第四个。” 没被选中的黑人们出失望的叹息。 马伦颓然坐回去，看向旁边这位手下的眼神中透出凶狠与嫉妒。 “这不公平！”有人站起来，大声嚷嚷：“试剂应该给第一精锐部队，我们才是伊瑟拉最凶猛的士兵！” “不！应该按照级别来！应该全部留给精锐部队的队长！” “给第一部队！凭什么要从几个普通士兵开始！” “我认为应该让领来决定！” “安静！”马里奥提着话筒，哼了一声：“我说给谁就给谁，不接受任何反对意见。没有我，你们就算得到这东西，也变不成什么级战士。” 6续有脾气暴烈的汉子大骂起来，有人摔了凳子走人，还有些希望看到实验结果，耐着性子坐在原地等待。 但唯独没人敢对台上的博士动手动脚。 邢渊坐着没动，目光与马里奥隔着几十米远无声交锋。 马里奥嘴角一勾，挂上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那么，请四位实验者跟着我的助手，先行前往楼上的实验室做些准备。” 两名穿着同样白大褂的助手走到邢渊面前，礼貌地请他跟上，众目睽睽之下，邢渊无法，只能镇定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沉默着离开会场。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抹黑影快从偏门闪了出去，躲进监视器拍摄不到的角落里。 那黑影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仪器，低头摆弄一阵，而后将东西贴着皮肉重新藏好，又若无其事地转身走了。 同一时间，邢渊在此地的落脚点，马伦赠给他的三层别墅里，正在打扫阁楼的瑜微怀中轻微一震。 他将抹布丢进水桶，顺手关上阁楼的木门，这才从身上掏出一物，低头看了看。 屏幕上是一堆繁复的代码，但瑜微看得仔细，眼神一扫便读了个大概。 【伊瑟拉想要制造级战士，邢渊被选为实验体，我想办法混进实验室。如一切顺利，可在老地方与我碰头。】 【若一小时后我的通信终端没有消息出，则默认行动失败，切勿再送信号，并尽快离开。】 微不可查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涌，瑜微把微型通讯仪收回怀中，再抬头时还是之前的样子。 他重新拎起水桶，打开阁楼木门，闷不做声往楼下走。 五分钟后，他走入自己的客房，反锁房门，拉开窗页，动作利落地翻身贴在窗框外面，整个人就这么悬空挂在二楼的墙壁上。 而后，瑜微放轻声音，快翻过隔壁几间屋子，来到主卧的位置，他左手来回勾拧了两下，窗户上的挂锁被无声掰折。 窗户悄无声息被推开，瑜微一猫腰钻进去，落地后滚了半圈，卸去腿上的冲力。 他还未站稳，右手快上抬，架住了从后方袭来的攻击。 “法师，是我。”他低声说。 叶文轩手上的力道卸了大半：“瑜微？” 瑜微：“我刚收到战友的信息，有些事情，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叶文轩：“你说。” 瑜微：“先离开这里，路上说。” 叶文轩面容一肃，意识到可能生了颇为严峻的事故。 “就这么出去？” “不。”瑜微道：“屋里有伊瑟拉的眼线，我们走窗户，拖得越久越好。” 叶文轩什么也没说，只点点头，与瑜微快行动起来。 二十分钟后，露西敲响了主卧的大门。 莉莉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看着她好奇道：“露西，你找汤姆吗？” “嗯。”露西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我做了些小甜点，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吃。” 莉莉走过来：“他没听见吗？是不是睡着了。” 露西又敲了敲，仍然没有回应，她无奈的放下手：“算了，等他起来再说吧。”而后对莉莉道：“我也准备了你的份，在楼下厨房里，自己去拿吧。” 莉莉：“哇，露西你真棒！” 目送莉莉一蹦一跳地跑走了，露西收回视线，嘴角的笑容渐渐敛起。 她又敲了几下，仍然无人回应，这才一手从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从其中挑出一把，借着走廊里的光亮往锁孔里一捅，而后向右转了两圈。 咔擦一声，房门开了。 露西从容收回作案道具，推门而入。 主卧里果然没有人。 “小猴子，真是爱玩耍。”她盯着半开的窗户，抱臂站在床边喃喃：“这是跑到什么地方了？” “露西。” 露西扭过头，看见爱德华倚在门口，面色阴沉地看着她。 “爱德华，你把他看丢了。”露西不满道：“当初是谁向大人保证，应付这种货色不费吹灰之力的？” 爱德华沉着脸，开口道：“我有其他事情和你说。” 露西：“哼？” “我从刚才开始就在找其他人。”他森然道：“克拉伦斯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还有瑜微，整栋宅子都没有这两个人了。” 露西：“再加上那只小猴子，很好，现在是三个。” “他们中，至少有一个人是潜伏在伊瑟拉的外国间谍。”爱德华看她一眼：“我们被耍了。” 露西：“联系马伦吧。” 距离邢渊临时住处五条街外的某栋小楼里，叶文轩藏在一楼小房间的窗户后面，谨慎地看了看外面的情形。 这栋建筑里没有住人，所有房间都堆满了杂物，看起来是被伊瑟拉的士兵当做废弃物仓库在用。 他看了一会儿，转头回来问盘腿坐在旁边的瑜微：“你战友还没信息吗？” 瑜微低头不停在仪器上来回操作，一边抽空道：“怕是……情况不妙。” 叶文轩：“到底怎么回事。” 瑜微看看他，将仪器放下。 “其实我们除了在各地搜寻你们，还接了其他一些任务，其中有一项是针对伊瑟拉的。”他解释道：“最近我们现，伊瑟拉变得比去年好战了很多，他们开始大规模吞并周围的中小型势力，频繁与政府军交火，并且有线报称，伊瑟拉在着手拉拢南苏丹的政府官员。” 瑜微：“拉拢官员其实很正常，但我们奇怪的是，他们的行动太成功了，几乎没有官员拒绝，而且答应得非常快。这很反常。” 叶文轩：“所以，你们要找到这些反常的源头。” “没错。”瑜微道：“现在看来，真相非常接近了。” “c８７o２试剂，制造人疑似名叫马里奥·罗德，作用为可以大幅度强化人体机能，使普通人转化为级战士。马里奥此次携带了四支试剂，在伊瑟拉中选了四个人进行实验改造。” 他将仪器上的信息照着读了一遍，眉头紧锁：“这群人莫非以为自己是在演级英雄电影吗，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叶文轩却因为某个名字而心中一动：“等等，你刚刚说……马里奥·罗德？” 瑜微嗯了一声，抬头看他：“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叶文轩还在消化上一个信息：“马里奥·罗德到这里，原来是要和伊瑟拉做这种交易……” 瑜微：“邢渊作为第四名实验体，被带去实验室了。” 叶文轩一怔：“什么？！！” 科勒姆基地，中央大楼，五楼临时实验室。 因为是伊瑟拉应马里奥博士的要求，临时建立的实验室，这里的实验器材和设备远不及sp研究所，南苏丹并不富裕，所以它可能连一般实验室都无法比拟。 马里奥在几个实验室、隔离室和观察室里来回走了一圈，脸色不太好，不过还是勉强压下了不满。 “这破烂地方，我真是快要忍不下去了。”他摘下眼镜，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我的那些小宝贝们，我都快两天没见到他们了，如果明天还见不到……” 他的助理走过来：“博士，第一位实验体已经准备好了。” “好吧。”马里奥重新戴回眼镜：“总算有点儿能让我兴奋的事了。” 正因为这实验室太过简陋，马里奥和他的助手无法让四名实验体同时进行手术，他们只能一个一个来。 所以，当第一名实验体被安置在封闭的无菌实验室内的时候，其他三名就坐在外间，同马里奥的团队和保镖待在一起，隔着一层级玻璃墙，观察实验室里的情况。 为了防止等待的实验体做出什么危险性举动，马里奥的保镖们时刻盯着他们，实验室外则有伊瑟拉的士兵及无数监控探头严密把守，誓要做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最高标准。 邢渊被迫换了一身蓝白条的衣服，看起来像是即将进行手术的病人，他和第二位第三位一起坐在门边的位置。 离玻璃墙最近的地方横着张长条桌，上面摆了一堆仪器，那是马里奥的助手们带过来的。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玻璃后面的实验体，那名黑人大汉只穿了一条短裤，手脚都被套上了束缚带，整个人被固定在一张木板床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牲畜。 但那人自己并不觉得，且一直面带微笑，兴奋异常。 c８７o２试剂并不是安全的，刚刚马里奥自己也讲过，它有令人致死的可能性。 然而即使是这样，也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地想要证明自己可以通过考验，他们都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邢渊表面上镇定自若，大脑却一刻不停地飞快思索，如今局面对他来说颇为不利，是否应该趁现在脱身离开？ 但…… 他的视线扫过桌上那些仪器，以及马里奥面前的银色合金提箱。 如果能趁乱搞来一管试剂，想必对我方会很有用处。 便在他冷静思索如何行事时，隔壁的无菌实验室里，一名戴着口罩的女助手走到被束缚的黑人身边，开始给他做最后的检查。 随后，她冲着玻璃墙的方向做了个手势，马里奥在另一边点点头，女助手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手提箱，将里面的东西一个个往外取。 她将无数连着电线的贴片黏在实验体的身体各处，用以监控他的身体数据，而后取出那只眼熟的密封试管，以及一支钢笔大小的脉冲注射器。 将淡蓝色液体的注入注射器，女助手再次来到实验体身边，将注射器对准他脖子一侧的大动脉，动作迅地将二分之一的液体注射了进去。 随后，她将注射器的高压微型喷嘴装置下移，对准心脏位置，将剩下的药物全部注入。 那黑人出一声闷哼，肌肉紧绷着，想来是不太好受。 65.第六十五章 马里奥在外间对她挥了一下手, 女助手迅收拾东西, 提着箱子退出实验室。 “开始监控实验体数据。”马里奥道：“跟外面那群黑人说清楚，不管这里生了什么，都不能擅自闯进这几间实验室。” 一位男助手微微弯腰：“是的，博士。” 助手经过门口时, 侧头看了看提枪守门的四名士兵：“看好这里, 别让人冲撞了博士的研究。” 右侧高个子的士兵低着头应道：“知道了, 请放心。” 三分钟后，实验室里的黑人开始出现明显反应。 “心率过快，血液流加快一倍……两倍……” “内脏有衰竭迹象，哦，开始自我修复了。” “细胞活动良好，无异常反应。” “脑电波波段正常, 颅内无异常反应。” 马里奥：“进行手术第二阶段。” “是，博士。” 有人推门而入, 来到马里奥身边, 弯下腰低声说了什么。 马里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玻璃墙，等对方说了第三遍才回道：“不行，我已经决定了。” 男助手：“可……对方毕竟是伊瑟拉的领……” 马里奥皱起眉：“好吧，让他过来。” 男助手便又匆匆离开。 邢渊坐在门口, 听不真切这些人的对话，但可以看见每个人的动作。他微微坐直, 也能透过玻璃墙看到对面实验室里贴满电线的一号实验体。 身旁的三号仁兄浑身抖, 邢渊知道这家伙不是害怕, 他只是太过兴奋了。 便是在这个时候，长桌上的某部仪器突然响起“嘟嘟嘟”的警报声。 “内脏衰竭，无法自我修复！” “一号有挣扎迹象，已做好微电击处理的准备工作。” “脑电波异常，实验体思维混乱，建议终止……” 马里奥疾步走过去，低头看那显示屏：“开始第三阶段。” 助手抬头看了看他，最后点点头：“是，博士。” 实验没有因此叫停。 当门罗姗姗赶来时，一号实验体已经开始在床板上大力挣扎起来。 他四肢被缚，浑身肌肉鼓胀着，一根一根的青筋随着皮肉突突的跳动，他大声咆哮，身体后仰，开始重复用后脑勺砸床板的动作。 那怒嚎隔着一层级玻璃，仍然震耳欲聋，门罗脚下顿了一顿，最后还是平静地走到马里奥身边，在那一串咆哮落下后，才低声道：“马里奥博士，没能第一时间过来迎接你，真是非常抱歉。” 马里奥：“哦，没什么，我也不太在意。” 门罗：“我听说你已经挑了四个人。” 对面的实验体挣扎得更厉害了，他的肌肉越鼓越大，束缚带也险些被崩断，马里奥看着不由皱起眉：“恕我直言，这里的实验设备真是令我非常失望。” 门罗也看到了，叹了口气道：“我国国情便是这样，这些已经算是相当好的器材了。” 说完，他又道：“我希望博士再慎重考虑一下实验人选，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坚韧的毅力和强壮的体魄，博士的药剂非常珍贵，我实在不希望它用在了错误的人身上。” 邢渊清晰地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垂下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亚裔人的身体素质不行，普通士兵的风险也很大，我希望第二和第四个实验体能由其他精锐队长担当。”门罗道：“毕竟那些人才是我的亲信。” 马里奥：“呵呵。” 实验室里，一号实验体终于挣脱了束缚带，他的眼白已经完全翻了出来，头上不知什么地方的血管爆裂，血流了一地，他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这名高大的黑人现在更加壮硕了，他的肌肉高高隆起，身高骤然增加了三十多厘米，看起来就像一个经过改造的疯癫巨人，他不断拿拳头锤击实验室里的各种物件，击碎后又跑去轰砸房间中的三面的墙壁，当他看见了那扇玻璃墙后的众人，便开始专注地使劲蹂｜躏那面坚硬的级玻璃。 观察室随着他的拳头晃了两下，玻璃嗡嗡作响，索性没有被砸裂，一号愤怒地又捶了几拳，转而开始破坏其他东西。 门罗亟待出口的话被生生噎了回去，他连想说什么都要忘了，一时间又是心疼里面的设备，又是为自己手下这副模样感到震惊。 “他——” “失败品。”马里奥喃喃道：“这家伙连第二阶段都没撑过去，真是……废物……” 门罗向前几步，紧盯着玻璃的另一侧：“马里奥博士，你之前不是说这是成品？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什么药不都有副作用吗，c８７o２的副作用我们的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别告诉我你没注意到。”马里奥嗤笑：“而且，我也没有想到，你的手下会这么不经用。” 他扶了扶眼镜，对旁边的助手道：“去把他清理了，顺便叫第二位准备一下。” 门罗看着还在实验室里狂的手下，那句“把第二位和第四位换掉”的话语便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可不行。”他从口袋里抽出根雪茄，咬在嘴里皱紧了眉：“博士，我花大价钱从你们那里买来这么个东西，到最后若是让我的人全变成了里面那样的疯子，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马里奥没回话，他压根没理这位领。 “一号实验体已被清除。” “实验室清理完毕。” “二号实验体已就位。” “准备工作完成。” “实验开始。” xxxxxxxxx 一队士兵提着枪从马路上走过，叶文轩压低了头，等他们走远了才道：“士兵巡逻的空隙，大概是三分钟一次。” 瑜微不断接收和送着信息，一边道：“可以啊，怎么算的？” 叶文轩退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根眉笔，开始凭感觉给自己的麻子上色：“默算呗。”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什么８７o２试剂，说不定会出幺蛾子。”他盘腿坐在瑜微旁边补妆，一心二用，斟酌道：“你知道他们现在的具体位置吗？” 瑜微抬头看看他的脸，表意见：“你这样太麻烦了，直接在脸上抹墙灰，黑人也不太分得清亚裔人的长相，让他们看不出五官就行了。”说完，他又微微一哂：“估计别墅那边也现咱俩不见了，所以，抹不抹也都一个样。” 叶文轩：“唉，先抹着吧。” 他一边伸手往墙上刮了把灰，然后照着脸囫囵一抹，一边还叹气道：“我现在吧，一用能力就得换张脸，改明儿干脆弄副面具带着，也省的整天在脸上抹来抹去。” 再抬头时，叶文轩果然立刻变得灰头土脸，瑜微看他这样，干脆自己也去弄了一脸灰。 两人忙着抹黑自己，瑜微开口问：“你想直接去救邢渊？” 叶文轩有些赧然：“我就是因为要救他，所以才来南苏丹的。” “你要想清楚，虽然你拥有不一般的能力，但有些时候，双拳难敌四手。”瑜微皱眉道：“你的对敌经验不足，冒然进入敌方大本营，很容易出事。” 叶文轩很想说“我一个雷打下来基本就能解决很多问题”，但他又想到那里还有个从sp研究所出来的马里奥水管工，再联想亚度尼斯头上那道狰狞的伤疤，便将这句话又自动吞了回去。 妈的，想跟战友装个逼都不容易，现在这世道真艰难。 一旁的瑜微没现他欲言又止，只是将那只通讯仪的屏幕转过来，示意他看：“我的战友将他的位置坐标传送给了我。” 叶文轩凑过去看。 【级战士是真的，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如若不行，我尽量收集试验资料。】 【系统提醒：坐标定位已接收成功。】 不大的屏幕上出现一张地图，叶文轩需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那上面红色的小圆点。 “这里，离我们有四条街，沿途遇到巡逻队的机会大概在十一次左右，另外，每条街上装有三到五个不等的监控探头。”瑜微指着那个圆点道：“除此之外，这栋建筑外面一定有严密的安保措施，除非伪装成他们的人，否则我们不出三分钟就会暴露。” “关于这个……”叶文轩斟酌着道：“我倒是有些办法。” “一场毫无征兆的大断电，你觉得怎么样？” xxxxxxxx “第五阶段进行完毕，二号数据一切正常。” “初步确认手术成功，请转移至隔离室进行后续观察，禁止取下束缚带，隔离时间五小时。” “三号实验体准备就绪。” “实验开始。” 操作观察室里，白大褂们的表情较之前轻松许多。 因为第二位士兵的成功，门罗也不再臭着张脸，他甚至走到了那群助手身后，站在距离玻璃墙很近的位置观察那名实验体。 因为手术前没有打麻醉剂，这名士兵全程保持清醒，他像是刚从水里泡过出来，身上尽是汗渍，五官扭曲狰狞，看来之前的体验并不好受。 几名穿了无菌服的助手进屋将他运走，三号实验体自己走了进去。 这位是第三精锐部队的队长，邢渊之前在马伦那儿见过他几面，也算是点头之交。 他看着这名壮汉主动戴上束缚带躺在床上，之前那名女助手提着脉冲注射器，快将药剂打入他的血管和心脏。 最后的那支药剂仍丢在马里奥手边的银色提箱里，箱盖一直没合上，就这么坦然地将试管展示给所有人看。 邢渊的身边已经没有其他实验体，但还是有两名保镖紧紧盯着他，他们也许是这栋建筑中除了门外守门的士兵之外，唯一还配有手｜枪的人了。 要怎么样才能解除这场危机，顺便将那只试管偷出来？ 也许是他注视的时间太久了，其中一位保镖用枪抵着他的肩膀：“先生，你最好不要做什么有威胁性的举动。” 邢渊看着他，脸上表情自然：“抱歉，我太激动了。” “我知道你，有钱人，在世界富豪榜上排名很靠前。”马里奥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邢渊一回头，看见这位长相欠佳的博士就站在他旁边，似乎是被两人的声音吸引过来，马里奥盯着他，露出一个笑：“我的另一位朋友正在通缉你，不过听说他最近将通缉令撤销了。真是遗憾，不然我还能还他一个人情。” 他说到“通缉令”，邢渊便立刻联想到飞狼和兄弟盟，但随后却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撤销……”邢渊想站起来，一旁的保镖又拿枪敲了他两下，便不得不坐回原位，一边道：“如果我没听错，这意味着我不用担心今后会再被人追杀了？” “哦，谁知道呢，我又不关心你们的事，我只关心我的研究和人情债。”马里奥不感兴趣地耸耸肩：“我的药给美国人做过实验，欧洲人也有一些，现在连黑人也有了。嘿，唯独没有收集过华国人的实验数据。” 说着，他又凑近了些，两片厚重的镜片险些撞上邢渊那张俊脸。 马里奥兴奋道：“你将是第一个经过c８７o２试剂改造的华国级战士，还是我的实验体中，社会地位最高的——平时这种人一般都是我的雇主老爷。哦哦，想到这个，我就兴奋极了！” “……”邢渊开始怀疑这家伙可能有神经病。 一直盯着自己手下的门罗这时走过来：“马里奥博士，我以为你应该站在那边盯着你的人做手术，而不是撒手和一个普通士兵聊天。” 走到近前，他看了看两人，眯起眼：“你们认识？” 马里奥似乎没看出他的警惕，随手一指邢渊：“全球富豪，谁不认识吗？” 邢渊面无表情道：“挺多人不认识。” 门罗便也看向邢渊：“我需要补充一下，是前全球富豪。我的亲信想要扶持他东山再起，但我觉得华国的事，伊瑟拉最好不要掺和。” 这位伊瑟拉领没说的是：本来打算在接待完马里奥后，找机会除掉这位华裔富豪，再把事情推给敌对势力或政府军，但马里奥这出乌龙令他不得不再次慎重考虑，是放弃一名级战士，还是重新将他收入麾下。 门罗还没想出个大概，观察室里骤然一黑，所有设备全部熄火。 “怎么回事——” “该死，停电了！” “三号监测数据断裂！第四阶段手术终止！实验体目前……不行，太黑了，我看不见里面……” “手机呢，用手机——” “妈的，防卫兵！赶紧去启动应急电源！” 66.第六十六章 这里所有的实验室都没有安装窗户, 骤然停电，即使外面还是白天, 房间里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有动作麻利的助手去摸手机，慌忙打开后置电筒。 “玻璃墙挡光，看不清三号的情况。” 马里奥在停电时便被保镖们护住中间, 他沉着脸，冷冷道：“门罗，你们给我提供的服务, 真是让我终生难忘。” 门罗有些狼狈，他觉出一丝违和：“我们这儿缺电没错, 但军事核心区有备用电源系统，一般只要几十秒就能切换过来。” 马里奥嘲讽道：“几十秒？我看已经过了五六个几十秒了。” “这不可能。”门罗目光森然, 接着微弱的光线看向马里奥：“平时好好的, 为什么只有你做实验的时候, 电源会被切断？” 马里奥：“哦, 你还怀疑是我干的不成？” 门罗一步走过去，居高临下俯视他：“实验室里那个, 是我的亲信。为什么之前两个做手术时不断电，到他就出了乱子？” 马里奥还待嘲讽他，不料却听见旁边有人惊呼。 “博士！不好了, 最后一只试剂不见了！” 马里奥猛地回身：“门罗！” 门罗拿起对讲机：“一级戒备！防卫兵在哪儿, 封锁大楼！” 喊了几声, 对面只有滋滋的电流声传来, 门罗郁闷地喘了两下, 然后大步走到门口抓住一名士兵：“去，告诉第一至第八精锐队长，给老子封锁大楼！封锁科勒姆！” 士兵：“是的，长官！” 几分钟后，士兵们训练有素地将整栋大楼围了起来，他们将枪口对准所有门窗，禁止任何人以任何形式走出大楼。 楼内和楼外仿佛两个世界。 虽然此时太阳毒辣，但这栋建筑的窗户少得可怜，阳光从寥寥无几的几扇窗户透了进去，但更多的地方却因为电力系统被破坏，仍然处于昏暗之中。 大楼里，有人将应急照明灯拿了过来，几名士兵堵在实验室门口，门罗接过应急灯后对着室内扫了一圈，灯光打在级玻璃上，勉强等看见实验室里的人还是躺在床上。 再去看放着药剂的提箱，虽然刚才已经有人拿手机电筒确认过，门罗还是又自己过去看了一遍。 箱子里果然什么都不剩了。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手中应急灯扫过在场所有人，被找到的人无一不下意识地伸手遮眼，躲避强光，以及门罗杀人般的视线。 “呼……找几个人，给我去隔壁看一眼艾森尔怎么样了。”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个已经空了的箱子上，语调森罗道：“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抢东西，还抢得如此嚣张！” “领……” 门罗：“还不快去？！” 他的属下一顿，还待要说话，马里奥突然推开保镖，出声道：“四号实验体呢？” 众人看向门边的长凳。 在应急灯和手机电筒的照射下，那里空空如也，四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马里奥又道：“除了四号，还有谁消失了吗？” 保镖迅检查四周的人群，一个来回后简洁地说：“只少了他。” 马里奥：“观察室的门是谁打开的？” “这……我没注意。” “好像是一个士兵，哦，门口的士兵不是应该有四个吗……” “有人扮作伊瑟拉的士兵，偷偷救走了那个亚裔？！” 便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提着手电从外面走了进来。 所有的照明设备和枪口都对准了他，来者举起双手，出声道：“嗨，领，是我。” 来的是马伦。 门罗放下枪：“马伦，你怎么会在这儿。” 马伦走过来：“我有些事要和您说。” 他凑到门罗身边，低声在他耳边提了叶文轩和瑜微逃跑的事。 咣当—— 门罗一脚踹翻长凳，狰狞道：“给我找！把那几个亚裔都给我找出来，除了邢渊，其他都杀了！”说着，他看向马伦：“他是你带来的，如果这事儿收不了尾，我唯你是问！” 马伦面容一整，行了个礼大声应道：“是的，长官！” 门罗注视着他们离去，又转头去看玻璃另一侧的实验室。 已经有几名士兵走了进去，提着灯打量里面的情形。 第三精锐队长艾森尔就这么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也不知死了没。 “怎么回事。”他喃喃道：“这么长时间了，备用电源怎么还没到位？” 马里奥没凑在他身边，他先是盯着那只空箱子看了半天，而后转头看了看翻倒在地的板凳，一时间神色莫测。 “阿奇尔那个神棍上次好像说过，这个亚裔身上……似乎带了什么奇怪的秘密武器？”他的目光在长凳处流连，镜片后面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仿佛就是和电有关，能够引动闪电，哦，这让我又想起了大不列颠岛那些奇妙的雷雨……” “这次停电，会不会也和他有关呢？”马里奥扶了扶眼镜，深吸一口气，兴奋地差点儿起抖来：“好兴奋……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我有预感，这次会有一个巨大的惊喜在等着我……” 保镖在他身边，有些不安道：“博士？” “哦，没事。”马里奥摆摆手：“o1８５呢？” 保镖没听懂：“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 “我在这儿。” 保镖转过身，透过微弱的光线看清了，是那个一直跟着博士的那名金男孩儿。 看到他，马里奥便挥退保镖，将男孩儿拉到自己身旁：“从现在起，呆在我身边，知道吗？” 男孩儿慢吞吞道：“好的。” 大楼外，一群群通讯兵迅集结，因为对讲机无法使用，这群战士便用手势和暗号传递信息。 叶文轩和瑜微藏身在离大楼不远的一处掩体中，两人盯着那群黑人士兵慢慢分散在各处，不多时，又有装甲车和坦克开了过来，炮口对准大楼。 叶文轩：“现在可以了吗？” 瑜微低头看着通讯仪，上面又出现了一条新的信息，他快浏览过，终于道：“开始吧。” 叶文轩就等他这句话，他不再伸头去看外面，而是回身靠在墙上，双目微阖，深深吸了一口气。 便在同一时刻，无数直径约十厘米左右的黑色球体，凭空出现在大楼外的各个角落。 它们仿佛没有重量，又好像被什么牵引着，一颤一颤落在没关严的少数几扇窗户上、墙角的草丛里、一些士兵的脚边，甚至还有几枚主动钻进了坦克的火炮口。 因为是白天，这些诡异的小东西异常明显，有人现了它们，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哦，伙计，我好像有点儿眼花了，那边怎么有个黑色的球？” “等等等等……它在动……那是什么玩意儿？” “哦谢特！这是谁的恶作剧，它掉到我的坦克里了！” “那边也有！好多，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通知队长，博森，你去看看那是什么……” 叶文轩微微垂着头，他嘴角掀起一抹不太温暖的笑容，唇下轻轻吐出一字：“爆。” 八十三枚暗雷瞬间爆炸！ 巨大的响声遮盖住士兵们的惨叫，坦克被掀飞，墙体崩塌，树木朝着装甲车和人群轰然倒下，更有人直接被这黑色的球形闪电炸得支离破碎，残肢断臂飞的到处都是。 叶文轩眉头蹙着，他能听到人们的惨叫声，心神有着片刻动摇。 但随后，想到邢渊和另一位战友被困在楼里，这点儿微不足道的犹豫便被强硬抹去，一枚又一枚暗雷生成再爆炸，搅得伊瑟拉的军队左支右拙，狼狈不堪。 轰—— 砰——砰——砰——砰—— 不只是这里，以叶文轩为中心，周围五百米内的大街小巷都布满了暗雷，它们负责阻截巡逻部队，给那些人制造一些或大或小的麻烦。 瑜微看了看外面：“好了，我们走。” 叶文轩揽住他：“等等，我进去就行，你在这儿接应我们。” 看瑜微望过来的目光，他解释道：“我的暗雷对人体有轻微的辐射，总归不太好，还是等它消散一些你再行动吧。” 瑜微摇摇头，站起来：“没事，救人要紧。” 叶文轩看他坚决要一起行动，有些无奈，却还是拦不住一位心志坚定的战士。 两人借着暗雷爆炸后荡起的巨大硝烟，猫着腰快朝楼内跑去，一路上还不时顺手去捡士兵们掉在地上的冲锋｜枪、防弹衣、手｜雷和头盔等等装备。 叶文轩边捡东西，边小声道：“妈的，我现在心情很奇特。” 瑜微抽空回他：“怎么？” 叶文轩：“我怎么觉得他们是来送装备的npc呢。” 便在即将抵达入口时，瑜微突然矮身一把将叶文轩带倒，一串子弹打在两人前方的土地上，叶文轩被子弹陷进土中掀起的尘土砸了一头一脸，险些把手里的装备全扔出去。 头顶不知什么地方又有枪声响起，他咬咬牙，右臂当空一划，带出一串闪电来。 嗖的一声，闪电迎着炮弹窜了上去！ 那亮紫色的闪电如蛇般向上游移，它仿佛一条带着跟踪系统的毒蟒，张嘴咬住距离最近的那颗子弹，电芒以肉眼难见的度劈开弹头，从中一穿而过—— 而后它倏地拐了个弯，以同样的方式劈开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一直到最后一颗！ 叶文轩将头盔罩在自己头上，一手拉着瑜微，两人在哗啦啦的“子弹雨”中飞快窜进门内。 从楼上射手开枪，叶文轩挥出闪电划开子弹，再到报废的子弹纷纷落地，一切都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叶文轩和瑜微躲进大楼时，前后还不到两分钟时间。 两人在空无一人的大堂角落藏起来，瑜微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法师，我今天算是开眼了。”他快将捡来的装备穿在身上，一边赞叹地说。 “我们接下来怎么走？”叶文轩摆摆手，之间把玩儿着一枚小小的球形闪电，一边透过无数遮挡物，观察这座不是很宽敞的一楼大堂。 “这楼有五层，如果门罗他们是在上面几层，就我刚刚制造的动静，他们肯定会再派士兵下来查看。” “但他自己恐怕不会下来。”瑜微将通讯仪掏出来，一边道：“我们需要去三楼，他们正在移动，度不快。” 叶文轩：“邢渊和你的战友在一起？” 瑜微：“是……” 他话音未落，头顶某处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仿佛楼上正在进行激烈枪战，震得整栋楼都摇摇欲坠。 瑜微脸色一变：“快上楼，他们被现了！” 叶文轩不用他说，当先提着冲锋｜枪奔向了楼梯间！ 不得不说，切断全城电源也有坏处。 他们也什么都快看不见了！ xxxxxxxx 三楼，东侧走廊里。 邢渊低头躲过飞射而来的一串子弹，他旁边另一个男人回身还击，抽空扔给他一枚手｜雷：“接着。” 说的是英语。 邢渊单手接住，另一手提着把手｜枪。 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一抹红光在黑暗中转瞬即逝，邢渊瞳孔一缩，拉住那人就地滚进旁边一间敞开的房间中。 “对面有埋伏。” 他半蹲着，背靠在墙壁上，低头咬开手｜雷顶端的拉火环，随手扔了出去。 几秒后，走道里一声轰鸣，房间外面的天花板塌下来一半。 石块儿遮住本就微弱的光源，令这一段走廊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邢渊听了听声音，低声道：“太黑了，得弄出点儿动静，引他们出来。” 和他一起逃跑的男人一咧嘴，又从怀里掏出七八个手｜雷。 邢渊拿了几个，一边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兄弟怎么称呼？” “库尔图营地，华国维和部队，侦察兵许山。还有战友在外面接应，送你们回家。” 邢渊后头一哽，低声道：“是……来找我们的啊。” 许山：“具体情况脱险再说，我和战友身上还有其他任务，一会儿你先出去，我找机会再回楼上一趟。” 邢渊：“你们还要干什么？” 许山：“伊瑟拉的级战士计划……” 走廊里突然传来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两人不约而同噤了声。 67.第六十七章 许山默默取出一枚手｜雷, 在脚步声接近的同时, 拉开拉火环丢了出去。 有粗重的呼吸声隔着墙壁停了下来，邢渊眯起眼细细聆听, 等许山将手｜雷扔出门后，他渐渐觉出一丝不对劲儿。 没有听到物件落地滚动的声音。 他蓦地直起背脊, 旁边的许山也敏锐地察觉了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向着离门最远的方向快奔去。 有人低低笑了起来, 一枚手｜雷破开黑暗被重新丢了回来, 许山听声辩位，将滑到身边的小东西踢向门口，同时一把拽住邢渊，拉着他躲在高大的柜子侧面。 许山忙碌的时候, 邢渊也没停下。 他抬手朝门口的位置点射三枪，其中一堪堪击中手｜雷。 那枚手｜雷被巨力击出门外，引信在此时正好烧完，剧烈的爆炸猝不及防点燃了整条走廊！ 许山：“趴下！” 邢渊咬咬牙，突然咬开一枚手｜雷, 向着左边的墙壁极力扔了过去。 便在右侧走廊被火舌席卷的同时, 左侧的砖墙被爆炸击穿, 石块儿与钢筋纷纷四射飞溅, 一缕阳光破开滚滚浓烟, 从破损的墙体外蓦地照了进来。 视野中终于不再是漆黑一片。 旁边的战士挣动了一下, 抖掉满身灰尘, 小声道：“靠……小邢啊, 下次这么干的时候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小邢…… 邢渊嘴角一抽，一边盯着坍塌的门框，一边走到左侧那个破开的大洞面前，随口应道：“我下次注意。你多大？” 许山晃了晃脑袋：“２８啊。” 邢渊：“哦。” 邢渊：“那你得叫我邢哥。” 他看了看洞外，先是被阳光猛地蛰了下眼睛，随后看见楼外满目疮痍的土地和横七竖八躺着的士兵，着实惊了一下。 “许山，你们派了一个连的侦察兵来救我们吗？” 许山不明所以：“啊？加我就俩啊……” 走廊里重又响起脚步声，两人同时闭上嘴，警惕地挪到掩体后面，枪口遥指那个方向。 许山：“听声音，像是只有一个人。” 邢渊：“不管有几个人，我的直觉告诉我，走廊里非常危险。” 许山就地一滚，迅滚到邢渊身旁，也朝着一米多宽的洞口向外看了看：“你想跳楼？三层高，你行不行啊？” 邢渊：“先别说这个，我觉得……很不对劲儿……” 他话未说完，有人悍然冲破墙壁，从走廊一步迈了进来！ 邢渊和许山同时举枪回头。 来者也是个黑人，却与之前那些士兵不太一样。 他甚至连战斗装备都没穿，只穿了一条平角短裤，浑身赤｜裸，露出那些膨胀到可怕的肌肉。男人的身量非常高，目测过了两米五，他漫不经心地拍掉身上的碎石和墙灰，光着脚走进房间。 邢渊看到他，瞳孔骤然一缩。 这人他刚刚才见过，正是排在他前面的，二号实验体。 但……二号之前有这么高吗？ 二号狮子般锐利的眼睛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锁定在邢渊身上。 “杰瑞，你偷了博士的东西？” 他的声音简直有些振聋聩，邢渊盯着他的动作，慢慢向后退了一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偷了药剂，为什么？”二号歪头打量他：“那明明就是要用在你身上的，你却偷了它，不止得罪了博士，还背叛了我们。” 邢渊没回话，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越来越浓重的杀气，并且迅得出结论——他和许山打不过二号。 “快走。”他双唇蠕动，用气声提醒身旁的同伴。 许山：“可资料……” 二号掰着手指朝他们走来：“哦，领说要活捉你。另一个……可以杀掉……” 邢渊：“别管资料了，快跳！” 二号双脚一蹬，整个身体便如炮弹一般冲了过来！ 邢渊一手将许山推出洞外，自己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拳风，顺势举枪对着他一阵扫射。 二号以一种常人无法比肩的度飞快地旋转腾挪，他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躲避子弹，那如小山一般的身体异常轻盈，邢渊一梭子弹打完，他刚刚好落回原地，身上没有一丝伤痕。 邢渊放下枪，看着他的动作，皱起眉喃喃：“这能力……音？” 二号用手扶着脖子，脑袋来回扭了几下，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老子早就想教训你了。” 然后便消失在原地。 邢渊心中警铃大作，他几乎在二号说话的同时掉头就跑，脑后风声如影随形，邢渊侧身换了个方向逃跑，二号的身影下一刻便出现在他原先必定经过的地方，颇有些懊恼自己的猎物竟然不按预定路线逃跑。 他随手拾起一把碎石朝邢渊的方向甩了过去，那星星点点的石块儿便如一大片暗器，以子弹般的度奔向目标！ 邢渊只来得及伸臂遮住头颅和胸腹，他甚至连闪躲的时间都没有，碎石疏忽而至，钻进他的大腿，碾入血肉，旋转着一穿而过，而后被狠狠钉入他身后的墙壁中。 邢渊闷哼一声，右脚向后退了半步，堪堪撑住身体。 他紧紧闭上双眼，咬紧牙关承受接下来的痛苦。 然而本该将他射成筛子的石子却迟迟没到。 滋啦——滋啦—— 这声音太过熟悉，邢渊猛地睁开眼，放下手臂抬头看向身前。 残破的房间中，一道看得见的蓝紫色电网高高架起，将邢渊和二号一左一右隔开，也挡下了袭向邢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石子。 那张网将房间一分为二，向左的一端一直延伸到破损的墙壁之外，向右的一端则纵向切入走廊，整段通道都被火花和闪电占领，前来支援的士兵被挡在外面，没人敢轻易穿过走廊。 而在房间中，二号得意洋洋的表情已经不见了。 一道手臂粗的紫色闪电缠在他的身上，闪电的一端紧紧勒住他的脖颈，另一端延伸出来，被某位看不清长相的男人拽在手中。 邢渊张嘴欲言，“叶文轩”三个字在喉头滚了两滚，最后只道：“……汤姆？” 叶文轩慢慢从二号身后踱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邢渊，眉头一跳：“你受伤了！” 邢渊捂了一下左腿：“不碍事。” 叶文轩没说话，只是手上一紧，束缚住二号的闪电倏地胀大了一倍，壮硕的黑人浑身都闪着火花，他被电得双眼突出，不由惨叫：“这是什么？！不可能有人比我强！我是级战士，是不可战胜的……这不可能！” 叶文轩冷哼一声，闪电仿佛拥有生命与思维，它如蛇般在二号周身攀爬，将他一点一点吊起来，在二号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黑紫色的焦痕。 二号竟挣脱不开，他惊恐大叫：“啊——不可能——你、你是什么东西——？！” 叶文轩没回答他，他慢慢与被吊在半空的二号擦身而过，而后一步跨过散着恐怖能量的电网，便这么拖着手里那截闪电，一步一步走向邢渊。 到了近前，他盯着对方腿上流血的地方，特别费解地问：“为什么……每次我一不在，你就被打得这么惨？” 邢渊等他走近了，干脆身子一歪靠在他肩上，低低笑了出来：“为什么每次我一倒霉，都是你跑来救我？” 叶文轩一哂：“还有精神说笑，看来伤得不算重。” 邢渊：“是啊，专程等你美救英雄才受的伤。”不等对方吐槽，他又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瑜微跟我一起来的，他的战友一直在送坐标，他们都是来营救我们的人。”叶文轩看了二号一眼，含糊地答：“爬到三楼他现坐标突然又开始转移了，但三楼仍然有人在交火，不得已，我们只能分兵两路。” 邢渊看了看他：“之前停电，也是你做的吧。” 叶文轩得意的挑了挑眉：“哈，要不是怕一不小心误伤你们，我还想把整栋楼的人都电倒呢。” 另一头的二号还在大声哀嚎，这比高压电还恐怖的束缚弄不死他，但却仍然让他吃尽苦头。 叶文轩找到了邢渊，心中那颗大石便落下来一半，他与邢渊快交谈几句，两人互相通了通情报，一边从二号砸出来的洞口钻出来，来到外面的走廊里。 走廊里除了之前爆炸时留下的尸体，再没伊瑟拉的士兵。 “瑜微去了五楼，他战友大概在那儿。”叶文轩边走边道，他手里的闪电还留在房间中，用来束缚二号。 邢渊大腿受伤，走路有些跛，他皱紧眉头：“我之前把他推到了楼外，本意是让他跳下去逃生。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他是翻出去以后没往下跳，而是往上爬了？”说完，他停顿了一下，道：“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他想回去偷马里奥的资料。” 叶文轩已经知道那东西叫“c８７o２”了，也知道了邢渊之所以被一帮人追杀，是因为他趁着停电，摸黑顺走了最后一瓶试验药剂。 叶文轩：“……”突然觉得伊瑟拉想锤死邢渊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正准备吐槽邢渊两句，冷不防黑暗中有人凑了过来，在他嘴唇上使力啃了两下。 叶文轩：“？！” 趁他还没回身，邢渊弯腰揽住他的腰，把人拉近了些继续吻，最后连舌头都缠了过去，勾着叶文轩与他吃了满口对方的津液。 那吞咽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响亮，叶文轩将头使劲向后仰，邢渊便又伸出右手按住他的后颈，将他整个人都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换气的间隔，叶文轩将他推开一些，恼羞道：“还能耍流氓，也不怕血液循化过快，流血流死你！” 邢渊气息有些不稳，他拿拇指缓缓擦拭叶文轩的嘴唇，手掌撑在他脸上，将对方用以掩面的墙灰抹掉了大半，而后低头与叶文轩的唇峰一触即离，这才又重新直起身子，收回搂着他的那只手。 叶文轩不甘地擦了擦嘴，耳边听见邢渊低声道：“嘴里没有电啊……” 这句感叹令他险些脚下一滑，口腔里还残留着对方翻搅舔舐的触感，叶文轩鬼使神差地动了动舌尖，在自己上颌轻轻舔了两下。 那里似乎还能感觉得邢渊舌头的力度。 叶文轩：“……” 妈的，他这是在干嘛！ 难道是被邢老流氓的口水传染了吗！ 邢渊不知他刚做了件颇为丢脸的事儿，只仰头看着天花板，突然道：“楼上在枪战。” 叶文轩还没回神：“呃……啊？” 邢渊：“多半是许山和瑜微，咱们走。” 叶文轩被他拉着往楼上跑，脑子里还在想“嘴里没电嘴里没电”，又觉得自己竟然回味刚才那个吻简直神经病，一时间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了。 楼上的叫喊和枪声好久才传到他耳中，叶文轩后知后觉：“这动静也太大了吧！靠……怎么好像还有人在上面鬼哭狼嚎的……” 邢渊心中一动，拉着叶文轩飞快爬楼梯：“我和你说过实验体一共有四个对吗。” 叶文轩跟上他的脚步：“不，我觉得你即将说明的事情一定是个坏消息。” 邢渊继续道：“一号手术失败，二号被你绑在三楼，三号因为断电昏迷不醒，四号刚刚拉着你亲了半天……” 叶文轩捂住脸：“说重点，谢谢！” 邢渊照顾他的面子：“一号和三号还在五楼。” “所以呢，”叶文轩道：“你不要告诉我，楼上有两个变异失败的级战士正在大开杀戒……” 说话间两人已经抵达五楼，叶文轩一把拉开安全门，邢渊拽着他侧身一躲，后者便与一件迎面飞过来的巨大仪器擦身而过。 咣当一声，机器摔进楼梯间，顺着楼梯越滚越远。 他还没回神，又一张桌子砸在门框上，木屑飞的到处都是，有人狂吼着一拳轰在走廊的墙壁上，叶文轩明显感到脚下的地板晃了几晃，有令人头皮麻的巨响从通道里远远传过来。 68.第六十八章 几道光束自走廊另一头的黑暗中一扫而过, 叶文轩猫着身子躲在楼梯间的门口，感觉不会再有东西砸过来, 才又伸头出去, 正好看见一个仿佛“绿巨人”般的壮汉逆着光，站在走廊正中间。 他的肌肉仿佛一块块坚硬的石头, 只是站在那儿，便给人一种“移动铁塔”般的雄壮感。 这位仁兄看起来可比二号凶悍了不止一倍。 此时他随手拎起倒在脚边的金属器械，喉咙里不时出野兽般的低吼, 紧接着手臂一抖，那沉重的器材便如炮弹般轰然追上前方某个黑影，黑影闷哼一声, 被这铁块儿一般的重物带着, 向前踉跄着飞出去十几米远。 那壮汉犹不满足，转而去抓距离比较近的另一个。 尽头处的手电偶尔照在爬伏在地的黑影身上，叶文轩立刻从安全通道里冲了出来，猫着腰小心跑到他身边, 一边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脸颊：“瑜微，瑜微？！你没事吧！” 正是来五楼找人的瑜微。 瑜微被这一下砸得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叶文轩喊了几声后, 他才甩了甩头, 抬手抹掉嘴角溢出的血渍：“法……法师……”他撑着手准备坐起来, 然而没想到右臂直接脱力, 好险没又再次摔回去。 叶文轩连忙扶住他：“你怎么样？” “怕是……内脏受伤了……”瑜微按住胸腹部位, 虚弱地喘息着回头去看, 在他们身后，那名壮汉正赤手空拳与一名男子激烈搏斗。 不，也可能算是单方面的殴打。 瑜微几次抬枪欲射，无奈手臂抖个不停，他大口喘息，小声道：“那是许山，不能……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不能让他死在这里，即使是死，也不能将尸体留给伊瑟拉。 叶文轩知道他的意思，他咬了咬牙，点点头。 一颗子弹自他耳畔急飞过，高旋转着划破空气，悍然钉在了壮汉的脖子上！ 那高大的“铁塔”身形一滞，头颅被这力道带得往左偏了偏。 这一枪竟然没有打死他。 但狙击手的支援，使许山得到片刻喘息，他立刻趁机滚入黑暗中，向着这边狂奔而来。 叶文轩倏地回头，看见邢渊不知什么时候捡了把狙击｜枪，他的大腿还在流血，便只能侧身靠在墙上支撑身体，蓝色的眸子透过瞄准镜，死死锁定还在狂的实验体。 他轻扣扳机，第二枚子弹快弹出枪膛，如一段锋芒微露的利刃，狠狠阻住那人追击许山的脚步！ “是三号实验体。”邢渊嘴唇蠕动，用气音对两人道：“汤姆，你干的过他吗。” 叶文轩拇指一抹鼻头，慢慢站起来：“老子试试去。” 说着，他一甩手，一根足有成年人小腿粗的闪电，开始渐渐显出雏形。 滋啦——滋啦—— 它刚开始是亮白色的，在一个又一个放电脉冲完成后，闪电的颜色由白变蓝，再由蓝转紫，最后定格为暗紫色。 此外，它的长度也在不断增长。 在叶文轩起身挡住瑜微时，那道闪电才一尺多长，他迈出一步，闪电便跟着伸长几米，三步过后，它已经蜿蜒盘踞出几十米的长度。 叶文轩轻轻抖手，闪电如巨大的长鞭，裹挟千钧之力，巨蟒般开始在走廊里缓慢地转动自己的“躯体”。 如一只凶兽，缓缓俯视自己的“猎物”。 “嘿，伙计们。”他对身后的两人低声道：“闭眼。” 而后，叶文轩脚步一错，侧身迎着对面的敌人，展臂斜劈—— 闪电气势恢宏的向着三号的方向翻卷而去，一时间，整条走廊里全是刺目的光芒！ 有士兵大叫着伸手遮眼，走廊另一头的门罗后退一步，他右臂上抬遮住眉眼，另一只手快从衣兜里取出墨镜架在鼻梁上，而后才又抬起头来，紧紧盯着战斗的两人。 三号被闪电击中，却仿佛不知道疼痛，他只是后退了三四步，脸上满是被冒犯的恼怒。 叶文轩收鞭，三号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焦黑的疤痕，表情凶狠，慢慢活动了一下四肢。 “领，阻挡您的一切东西，都让我来替您清除吧！” 他开始大声念起伊瑟拉军中的专属祷告词，三号的双眼似乎不受黑暗影响，他屈膝一蹬，朝着叶文轩的方向疾冲过来！ 一道闪着紫色电花的“长鞭”突兀横在两人之间，三号提臂挡了一下，半边身子都泛起了电火花，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儿自他身上传过来。 然而男人眉毛也没皱一下，落地后再次加，眼看就要挨到叶文轩的近前。 砰—— 子弹挟着杀气破开重重黑暗，弹身如梭影般自叶文轩颈间飞过，后者指尖轻轻弹动，带着恐怖力量的高压电流开始在子弹周身穿梭，以摧枯拉朽之势撞碎面前的一切阻碍！ 即是强如三号，也不禁脚下一滞，错开身体避其锋芒。 “长鞭”再次成型，紧随其后缠上三号的脖颈。 叶文轩猛地踏出一步，挥动手臂低喝：“给我，起——” 那电鞭竟缠着三号拔地而起，带着他撞上左侧的墙壁。 叶文轩一扬手，闪电又壮大了一圈，它将三号层层裹紧，冲破了头顶的天花板，将中央大楼东侧的楼体悍然捅开！ 轰隆一声巨响，半扇楼体都被这惊人的电磁长鞭一切为二。 三号被远远抛了出去，叶文轩料想他必然不会就这么死了，闪电余威尚在，他一回身扶住瑜微，对堪堪退回邢渊身边的许山道：“快走，别等他追上来……” 他说着突然闷哼一声，邢渊一个箭步将人捞进怀里，在随之而来的枪林弹雨中就地一翻，抱着人滚进旁边的安全通道。 许山举枪还击，扛着瑜微也一瘸一拐地钻了进来。 “该死……忘了清理那群杂碎……”叶文轩额角淌下冷汗，他一只胳膊沉甸甸地垂着，被邢渊搂紧了从地上爬起来：“谁打的我……” 整个大楼都被叶文轩刚刚一击掀掉了天花板，此时邢渊借着日光低头匆匆看他伤口，子弹从后方打进了他的肩胛骨，似乎是嵌在了里面，只有后肩的位置染了大片血渍。 他薄唇紧抿，一言不扶住叶文轩飞快下楼，半晌才道：“马里奥的人。” 叶文轩喘了两下：“瑜微他们呢？” 邢渊：“在后面。” “你……我自己能走。”叶文轩推他一下没推开，无奈地说：“你腿上还流血呢，我伤的是胳膊，腿脚没事。” 邢渊冷声道：“闭嘴。” 头顶很快有枪声传来，叶文轩刚一抬手就被邢渊抓住，后者将狙扔了，解下一直背在肩上的冲锋｜枪，头也不抬对着楼梯井上方射出一梭子弹。 几具尸体应声坠下。 “杀了他们！妈的，把手｜雷给我……”门罗的咒骂声传入几人耳中。 两位侦察兵神色一变，拽着叶文轩和邢渊飞快下楼，叶文轩低声道：“没事，我能挡下来。” 与他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马里奥的怒喝：“不准杀！我要他，二号三号，给我活捉他！” 门罗：“闭嘴，狗娘养的，我才是他们的领！” 轰隆一声巨响，三楼某处的墙面被开了个大洞，一个身材壮硕的高大黑人自破壁处一步踏出，便这么笔直地从空中跃下，屈膝落地后将脚从坚硬的地面拔｜出来，而后才慢慢站直了身体。 三号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楼下，他脖子上的皮肉翻卷起来，焦黑的伤口处还冒着烟，最深的地方甚至能看见暴露在外的气管，其形状可怖之处，足以令人在炎炎烈日下惊出一身冷汗。 二号和三号没有动攻击，便这么站在烈日底下，始终盯着从安全出口跑出来的四个人。 四名华人在塌了一大半的大楼前停下，邢渊当先抬臂扫射，他身后的瑜微和许山这时也看到了两名级战士，许山骂了句脏话，不可置信道：“靠……他竟然还活着？！” “他这样子不太对劲。”瑜微身体微微伛偻着，不断有血从他唇边淌下来，叶文轩心中一跳，低声道：“你……你真的没事吗？” 瑜微：“暂时……死不了……” 扶着他的许山则恼怒道：“一个小时得不到治疗，你就死定了你知不知道！” 瑜微笑了笑，没接话。 叶文轩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看了看邢渊的左腿，许山满身的伤痕，以及瑜微嘴角的血渍，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下的念头愈坚定。 伊瑟拉的士兵渐渐聚集在中央大楼的四周，他们畏惧二号和三号，在两名级战士身后十几米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只严密封锁所有出路，将入侵者围在中间。 叶文轩眼尖，现这些人大部分都换上了绝缘服。 马里奥和门罗从另一侧的出口与军队会合，此时在重重保护下，为四名入侵者的生死争执不休。 “那两个我都要，我可以多给你两瓶药剂，换两个活人。”马里奥强调：“活着的！” 门罗凶狠地说：“他们冒犯了我，冒犯了伊瑟拉，这触及到我身为领袖的权威，不能就这么算了。” 马里奥退而求其次：“好吧，只要交给我的时候人还是活的，随便你对他们做什么，只要没死就行。”反正他在意的只是那件神奇的武器。 直到叶文轩右手平举，五指虚张，从掌中唤出一柄闪电型长剑后，两人的争论戛然而止。 之前在大楼里灯光昏暗，众人都以为他是拿了什么可怕的武器才将三号抽飞，将大楼劈开，直到此时才惊觉，这人竟然是徒手握着一道闪电！ 门罗喃喃：“怎么可能，人类怎么可能握住闪电，难道……” 他猛地转头，盯着马里奥：“难道他也是你们制造的？你一直在骗我，你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对伊瑟拉下手？！” 马里奥没看他，自言自语：“哦，天哪……异能者……我没看错，那一定是异能者……” 门罗一把掏出抢指着他：“马里奥·罗德！快把你们的阴谋说出来！” 然而兴奋地博士先生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我就知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能打败我制造的级战士的人，只有异能者！”马里奥一把推开他，完全无视抵在身上的枪口。 他上前几步盯着昂站在楼前的那名男子，目光炽烈又狂热：“可以变形的闪电？又一种全新的、从没见过的能力出现了！我要得到他，我一定要……” “我一定要……切开他的颅骨，剖开他的脑子，看一看里面的……哦……那里面的东西，一定既神秘又美丽……” 门罗听着他喃喃自语，只觉得背脊生寒，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他不自觉往旁边挪了一步，离这位癫狂的博士稍远一些。 远处的叶文轩没听见这位博士的变态宣言，他整个心神都凝在手中“长剑”上。 将千万道闪电汇聚起来，压缩凝聚成手中一柄长剑，这种事他之前还从没成功过。 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是绝对不希望如现在这样，将力量赤｜裸裸展示给所有人，并且亦有可能要用这力量，屠杀在场的所有敌人。 仿佛感受到了危险的能量，二号和三号的表情开始松动，二号甚至向后退了一步，一手摸向后腰的位置，却猛然想起自己只穿了条短裤，枪套早已在手术前就被收缴了。 级战士的表现带动了其他普通人，这里所有人都没见过能掌控闪电的人，操纵自然之力，这种事情除了神，还有谁能做到？ 一时之间，科勒姆中央大楼前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没人敢对叶文轩动手，他们甚至已经开始默念起祷告词。 叶文轩微微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是震慑住了这些人。 便是在这时，一声枪响打破了微妙的平衡，距离叶文轩最近的一名伊瑟拉士兵倒头栽在地上，抽搐两下后便不再动弹。 所有士兵再次骚动起来！ 69.第六十九章 人群里, 马伦怒吼：“摩西！妈的, 这杂种杀了摩西！” 就像是按下了“开始”的开关，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二号不顾一切地向后撤，三号则无视危险猛地向叶文轩冲了过来。 在他身后, 伊瑟拉的士兵将枪口对准四人, 子弹如火舌般咆哮而出！ 邢渊与许山同时抓住旁边的人, 低喝：“退到楼里——” 叶文轩：“站着别动！” 密密麻麻的电网在四人身边凭空架起，替他们挡下枪林弹雨。 叶文轩不再犹豫，他反手将“长剑”插入地面，剑尖入土后化为万千奔雷, 以施法者为圆心，避开邢渊和两名维和士兵, 向着四面八方飞快向外延展—— 每一道闪电都在重复进行阶梯先导, 它们将整个科勒姆镇包裹其中，紫色的电流似一把枷锁，它们自地底窜出, 准确地将所有想要逃离的生命逐个箍住，直到对方被电得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方才善罢甘休。 有些穿着绝缘服的士兵没被抓住，侥幸逃了几步, 叶文轩本是单膝跪地, 他猛地抬头, 一个又一个黑色暗雷从天而降, 落在科勒姆镇的各个地方。 这东西不少士兵都眼熟得很，人们惊恐地躲避暗雷，一时间伊瑟拉的士兵们竟无暇顾及四名入侵者，就连门罗也惊叫着连连后退，大声呼唤自己的级战士。 “保护我！你们快过来保护我！”门罗抓着赶过来的三号：“那些是什么，啊啊啊……电……电……” 三号闷哼一声，被一道碗口粗的闪电锁住全身，门罗赶忙松手，但还是没躲过电流的尾巴，立刻被电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只短短两分钟的时间，叶文轩撤手，插入大地的闪电长剑随着他的动作消散在空气中。 科勒姆镇里除了四名华人，包括两名级战士在内，再没人能站起来。 大地还泛着电光，被暗雷肆虐过的土地满目疮痍，昏迷的和被炸死的全躺在地上，乍一看就仿佛是误入了无间炼狱。 叶文轩脚步踉跄，转身时被邢渊一把抱住，便顺势靠在他怀里，小声说：“电力不足……没……没力气了……”又问：“瑜微怎么样了？” 他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邢渊抿紧了唇，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他会没事的，你别再硬撑了，剩下的交给我。” 叶文轩：“我……又杀人了……” 邢渊一低头，对上怀里人的眼睛，那里面是浓浓的不安。 他吻了吻对方的眼皮：“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你没做错。”他道：“你因为我才来了这里，即使有错，错的也是我。” 叶文轩想说不是这么算的，但他嘴唇张到一半，意识便越来越模糊，最后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便歪在邢渊怀里昏了过去。 邢渊呼吸乱了几秒，待现他只是昏睡过去，应该是用力过猛脱力所致，才稍稍放下心神。 将叶文轩拦腰抱起，邢渊转头问许山：“还能走吗。” “可以。”许山蹭掉脸上的血，背起瑜微，后者已经昏迷，许山低沉地说：“瑜微怕是不太好……” 邢渊打断他：“科勒姆镇大概没有能用的医生了，最近的战地医院我知道位置，想必你也应该知道那地方。” “一小时之内，我们可以赶到。”邢渊就近跨上伊瑟拉的一辆装甲车，示意许山抱着瑜微，尽量让他少受颠簸。 他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盯着越来越近的小镇出口，镇定地说：“他不会死的，我们都会活着离开这里。” xxxxxxx 当载着华国人的装甲车消失在科勒姆镇外，有人一瘸一拐地从某栋建筑走了出来。 他穿的和周围躺在地上的伊瑟拉士兵没什么差别，身上套了好几层绝缘服，走路的姿势不太顺畅，这是刚刚被叶文轩放出的电流麻痹所致。 但若脱下头盔和指套就能现，这人压根不是南苏丹人，他有一头灿烂的金、碧蓝的眼睛和白种人才有的皮肤。如果叶文轩还在这里，恐怕立刻便会认出，这人是给他做过好几顿饭的临时大厨——克拉伦斯。 适才伊瑟拉士兵与叶文轩等人对峙，最先开枪引起骚乱的罪归祸，也便是这位了。 金男人一边走一边脱掉厚重的绝缘服，他在心下庆幸自己藏得隐蔽，躲过了暗雷和大部分闪电的攻击，只是短暂的肢体麻痹，既没缺胳膊少腿，也没像大多数人一样昏迷或者直接死亡。 克拉伦斯下楼后一路踏过躺在地上的士兵，不时停下俯身翻找，遇见伊瑟拉的高层骨干，若是还有气息，便提枪送给对方一颗子弹。 二号和三号的皮肤坚硬如铁，子弹钉进去一半便被卡住，克拉伦斯低低啧了一声，决定先将普通人解决掉。 直到将半死不活的门罗也找出来，金男人嘴角掀起一丝笑容，冲锋｜枪抵在对方太阳穴上，轻声道：“最大的一只，Ｂoom～” 门罗浑身一颤，彻底死了。 随后他又转头去看倒在另一边的马里奥·罗德，思索片刻，还是举起枪口，朝着对方脑袋上开了一枪。 “马里奥·罗德，这名字我可耳熟得很。”克拉伦斯一脚跨过他，开始在旁边那群助手的提箱里翻找实验资料，一边低声自语：“背叛国家的科学疯子，常年霸占国家亟待处决者名单前二十的位置，真是想忘记都难。” “真没想到，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潜伏任务，竟然钓上来如此大的一条鲨鱼……” 他手指刚刚触及那些纸质资料，身后有人嗤笑着接话：“既然知道我的名号，怎么能如此不谨慎呢。” 克拉伦斯：“？！” 男人蓦地回身，然而他的度仍然快不过对方的手｜枪。 马里奥一枪打在他胸口，见对方还想还击，便又在他四肢各补了一枪：“德国间谍？” 克拉伦斯倒在地上，吐着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可能……我明明……对着你的太阳穴……” 马里奥脸上身上全是血，太阳穴处的枪伤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他揉了揉那处伤口，沉着脸在克拉伦斯同样的地方来了一枪。 克拉伦斯死不瞑目。 “可恶的德国佬。” 马里奥恶狠狠地踹了尸体一脚，半天后才掏出手机，摁下开机键。 屏幕没亮，马里奥又按了几下，最后终于确定，刚刚那场人为引的大规模电流攻击，令这部手机彻底报废了。 无法，他开始在一具又一具尸体身上翻找，几十分钟后，终于找到一部勉强还能用的手机。 马里奥一边往回走，一边随手拨出一串号码。 电话被接通后，他慢慢踱了几步，站在自己带过来的那几名助手昏迷的地方，翻找出一个金小男孩儿。 “喂，哪位。” 马里奥：“丹尼尔，是我。” “哦，博士，您怎么换号码了？” “南苏丹的行程结束了，伊瑟拉的生意取消，马上给我安排回程的专机，我要尽快回到实验室。”马里奥一边说，一边将男孩翻了个面。 金男孩儿闭着眼躺在地上，他浑身都是雷电蛰过的焦黑痕迹，太阳穴上有一处明显的枪伤，此时正往外汩汩的流着红白相间的液体，马里奥看了两眼便站起身，不再关注自己带来的男孩儿。 “我带的人死得差不多了，po1８５也坏掉了，有人朝我太阳穴开了一枪，被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马里奥随口道：“丹尼尔，记得再给我准备一个新的改造人。” “是的，博士，po1８6号随时待命，我会让她乘专机一同去接您。” 说完，丹尼尔又道：“研究所又新进了一批实验体，除了兰伯特博士已经选过，其他博士都在等您回去先挑。” 马里奥抬眼望向四周，在原地转了几圈，慢慢走到二号级战士身边，嘴里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二号和三号被叶文轩的闪电重点照顾过，此时全都肢体僵直的倒在地上，马里奥蹲下来探了探二号的鼻息，现人已经死了。 之后他又去看三号，这位失败品更惨，皮肤被电得炸裂开来，有的地方直接被烤糊了，反正是死的不能再死。 马里奥看着看着，突然低低笑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丹尼尔道：“博士，此次出行心情不错？” 马里奥：“哦？怎么这么说？” “助手损失大半，po1８５用坏了也没脾气，肯定是遇见什么不得了的好事了。” 闻言，马里奥笑了起来：“啊，倒是确实碰见一个天大的惊喜。” “丹尼尔，回去以后，替我查几个人。” “非常愿意为您效劳，博士。” xxxxxxx 四周灰蒙蒙一片，没有声音，空无一物。 叶文轩就悬浮在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他茫然地看了看周围，不明白自己这是去了哪里。 “有人吗？”他轻轻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便又小声自问：“我这是跑到什么地方了？” 滋啦——滋啦—— 叶文轩耳朵一抖，抬头看向前方。 有细小的电流自眼前游过。 它们仿佛嬉戏的游鱼，汇合后逐渐壮大，从电离变为一道道闪电。 线状的、片状的、球状的，甚至还有联珠状的…… 颜色也是五花八门。 叶文轩不解其意，他微微伸手，一道粗壮的闪电便从他掌心穿了过去，没什么感觉，叶文轩快合拢手掌，只来得及抓住它的尾巴。 “这里，莫非是我的精神世界？”他猜测着，然后又觉得自己网文看多了，一边又去抓另一道打在身边闪电，口中自嘲：“哈，总不会是老子要渡劫了吧……” 当然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直到周围布满雷电，它们接天连地，如一道道巨大的锁链纵贯上下，叶文轩被眼前的壮观景象震慑，久久不能言语。 轰鸣声近在咫尺，叶文轩就这么注视着那些雷劫，在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后，骤然睁开了眼睛！ 叶文轩：“！！” 他猛地坐起身来，大幅度的动作牵动身上粘连的电线，耳边不再是“轰隆隆”的惊雷，这次改成了“滴滴滴”的机器警报声。 他剧烈喘息，双眼不适应光亮，有生理泪水从眼角滑下来，叶文轩费力地伸出一只手，随便在脸上抹了两下。 刚才的景象，到底是梦还是幻觉？ 叶文轩一边平复呼吸，一边迷迷糊糊地想。 这里……又是哪里……？ 他慢慢转头，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 右边的柜子上摆着各种仪器，许多电线从上面伸出来，一直延伸到他被子下面，叶文轩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摸到一堆贴片。 以及，他上身没穿衣服。 直到房间门被推开，一下涌进来好几名医生，叶文轩才慢一步反应过来——他好像是躺在一家医院里？ 穿着制服的男医生伸手按在他没受伤的肩膀上，叶文轩条件反射掰住他的手指，想要将他掀飞出去。 然而他刚刚调动四肢，手臂便又无力地垂了下去，他身子一歪，差点儿栽倒。 刚刚起床的一系列动作，仿佛已经用尽了他仅有的一点儿力气。 所幸医生及时扶住他，将他重新按回床上。 被子被掀开，有护士将贴片一一贴回他的身体各处，吸氧机的管子被重新插在他鼻子下面，测体温的拿着体温计夹在他腋下，紧接着左手手背一痛，这是护士在给他扎针输吊瓶。 叶文轩的呼吸终于均匀下来，他转头看了一圈，没看见一个认识的人。 按着他的医生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俯下｜身在他耳边道：“这里是华国人开的战地医院，你的战友就在隔壁床，放心，你们安全了。” 说着，他让几名护士退到一边，将床边的隔帘拉开一些，露出隔壁的几张病床。 叶文轩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快没了，他挪动脖子，顺着医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离他最近的床上躺着瑜微，他没什么动静，看来还没醒过来。 再往那边的病床看不真切，叶文轩嘴唇动了动，小声问：“邢……邢渊呢……” 医生似乎对邢渊不太待见，哂然道：“他坚持不待在病床上，现在这时间，应该是跟着护士给你弄流食去了。” 流食？ 叶文轩迷迷糊糊地，听见他说邢渊和瑜微他们都没事，一颗心算是终于落了地。 困倦感再次袭来，叶文轩嘴角轻轻勾了勾，便又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70.第七十章 再次醒来时是在晚上。 鼻子上的吸氧管已经去掉了, 但身上的贴片都还没摘下来。 病房里没开灯，只有各种仪器上散出的微弱光芒，叶文轩茫然的躺了一会儿，然后侧头向右看。 右边帘子又重新被拉好了, 那后面躺的是瑜微，他之前醒的那次看到了。 其他人呢？ 叶文轩张了张嘴，叫道：“邢渊……？” 他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病房里, 却又显得异常响亮。 左边突然传来一阵响声, 有人踉跄着从折叠床上翻了下来, 风一般蹭到了他的床边, 然后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在他额头上，耳边一烫, 有人凑在他枕头边低声说话。 “文轩，你终于醒了。” 声音耳熟, 一听便知道说话的是谁。 两人静了一会儿，叶文轩费力地将头转向左侧, 小声问：“我睡了很久吗？” 黑暗中，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医生说你应该只是脱力，但你闭着眼，一趟就是两天。我……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唔，可能是因为我频繁使用能力的关系。”叶文轩指尖动了两下, 他想去摸摸额头上那只手, 奈何身上没力气, 最后只得放弃：“之前也有过，那一次我睡了两天三夜，只是起来以后没这么累。” 邢渊没说话，他静默片刻，突然俯下｜身子，就着压住他的姿势将人紧紧搂住，死命抱在怀中。 一旁的检测仪又开始嘀嘀作响，邢渊松开他一点儿，一手伸进被子里，将蹭掉的贴片重新贴回去。 叶文轩能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胸前滑动，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一下：“我其实没什么大事。你不是也受伤了，我记得你腿上都被穿了个洞，还有之前一直没好的那些伤……” 邢渊无声地笑了笑：“到医院找人包扎了一下，领了药，病床都没躺。” 叶文轩：“啊。” 他扭过头，避开耳边炽热的吐息，道：“那也不用晚上还看着我……” “中午我去做饭，错过了你睁眼的那一会儿，烦躁了一下午。”他抱着怀里的人，摸了摸他的头：“晚上睡不着，想抽烟，不过医院里禁烟，就躺床上想事情。还好没睡，不然又和你错过了。” 拥着他肩膀的手臂很有力量，叶文轩想伸手回抱他，奈何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便也只得作罢。 邢渊抱着他不说话了，叶文轩能感觉到男人的脸颊贴着他的，对方似乎对这种肌肤相贴的亲近方式很有好感，就这么互相静静抱了一分多钟。 许久，邢渊慢慢道：“文轩。” 叶文轩：“嗯？” 检测仪的指示灯在暗黑中闪烁，他抬着头，能看见男人眼眸中倒映着微弱的湛蓝光芒。 流光溢彩，令人向往。 邢渊看着他，低声说：“还好……你醒了。” 叶文轩喉结颤了颤，直觉他要做些什么。 果然，话毕后邢渊垂下头，在他唇上轻轻蹭动了一下，满含询问之意。 叶文轩没拒绝，他甚至张开嘴，与身上的男人交换了一个温情脉脉的吻。 这吻太漫长，叶文轩心跳加，检测仪屏幕上的数据来回波动，将他剧烈的情绪起伏全部暴露出来。 不过两人都无暇顾及那些支端末节。 邢渊退出来的时候，叶文轩才气喘吁吁道：“我……两天没洗漱了……” 邢渊笑了笑，伸手将他嘴角的唾液抹掉：“你什么味道我都爱。” 叶文轩：“……”所以真的有味道吗？？！ 检测仪又开始波动了。 邢渊失笑：“没有，我这两天都有帮你洗漱的。” 叶文轩结结巴巴道：“……怎、怎么洗漱的？” 邢渊：“擦洗身体，清洁口腔，换换衣服，诸如此类吧。” 叶文轩：“……” 叶文轩觉得旁边的检测仪可能快被玩儿坏了。 同他一起躺在床上的邢渊忽然叹了口气，揉揉他的脑袋，轻声道：“不开你玩笑了。抱歉，我太高兴，有点儿失态了。” 叶文轩缓过劲儿来，便道：“能开个小灯吗？” 邢渊：“怎么？” 叶文轩：“想……想看看你。” 邢渊没说话，伸手轻轻将床头一盏小台灯打开。 一瞬间，柔和的橘色光芒拢住这小小的隔间。 邢渊先是一手按在他眼睛上方，等他适应了这亮度，才慢慢将手掌收了回来。 叶文轩抬眼细细打量他。 男人下巴上多了一层胡渣，以往透着凉意的蓝眼睛布满血丝，头也没好好整理，他的眼睛下方有着很重的青紫色，想来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 邢渊身上穿的已经不是之前那件T恤，也不知是管谁要的深色衬衣，穿在他身上紧绷绷的，估计是尺码不对。 但还是很帅。叶文轩在心里道。 他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往下移：“你的腿怎么样了？” 邢渊便答：“下午换了药，只是走路还不太方便。” 叶文轩又道：“其他地方的伤呢？” 邢渊微微一笑：“不然我把衣服脱了，让你从头到脚检查一遍怎么样。” “……”叶文轩莫名想起那次在别墅的经历。 他脸上虽有点儿热，但这回却没上次那么无措，只勾着嘴挑衅：“先欠着，等我能下床了，亲自检查你。” 邢渊盯着他，声音沙哑道：“好，我等着。”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见一丝未及掩盖的火苗，叶文轩没忍住，先笑了出来：“好吧，咱们现在就是俩伤员，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别互相耍流氓了，小心被医生逮到，把你往死里骂。” “反正我不怕。”邢渊无所畏惧道：“他几乎天天骂我，我死猪不怕开水烫。” 叶文轩好奇：“为啥天天骂你？” 邢渊含糊道：“不喜欢躺病床上，总爱到处串个门。” 叶文轩隐隐有些预感：“串哪个门？” 邢渊：“……你的门。” “……”叶文轩：“活该人家骂你。” 邢渊笑笑：“没有伤到筋骨，我走动的时候有拄拐杖，不妨碍伤口愈合。他是嫌我总在你这儿晃悠，看着心烦。” 叶文轩瞪他一眼，邢渊心情好，不与他计较。 “瑜微就在我旁边床上是吗，许山呢？” 邢渊替他揭开一点儿旁边的帘子，露出另一边的瑜微，轻声道：“瑜微脏器破裂，脊椎受了重创，不过好在没断。他前两天一直在重症病房，这里医疗设备不足，来回抢救了好几次，今天才转来这里，情况稍微稳定了。” 叶文轩眼眶瞬间就红了：“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邢渊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说：“华国那边明天派专机过来，我们会一起回去，B市最好的几个权威专家都在医院待命，特事部和军部把控交通，会以最快的度把伤员送达医院。务必……将他完好的保下来。” “本来你一直不醒，特事部也安排了医生，中西医都有。”邢渊勾了勾嘴，却没什么笑意：“不过看来是用不上了，这样最好。” 叶文轩将注视着瑜微的目光收回来，有些憋闷：“许山呢？” 邢渊：“联系他上级去了，一身的伤，简单包了包就走了，临走还拜托我帮忙看着点儿瑜微。” 说着，他话语一顿，垂下头凑在叶文轩耳边低声道：“我本想把伊瑟拉偷来的那瓶药剂一并交给他，但许山汇报给上级后，那边说南苏丹不安全，希望我们直接带回华国。” “我想，由你将这东西交给特事部，最合适不过。” 叶文轩眨了一下眼。 他看着与自己挤在一张病床上的男人，邢渊胡子拉碴，穿着廉价的衬衣，领口下面能看到白色的绷带，浑身都是刺鼻的药味儿。 但他眼中全是温情。 这样落拓潦倒的，沾满人气的邢渊，叶文轩从没见过。 他几乎有些挪不开眼。 隔了一会儿，叶文轩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费力的抬起手，摸到邢渊的腰背，便掀开那件衬衣，贴着皮肉搂住他。 叶文轩：“那支药剂，由你给他们。” 邢渊扭头看他，叶文轩噙着笑，将头抵在对方肩膀上，轻声道：“邢家与高官勾结，现在证据确凿，我来南苏丹的时候，特事部已经开始对外公开调查了，想必回去时，邢家的情况不会太好。所以，你的处境可能也会非常尴尬。” “级战士药剂和邢家的犯罪记录能得手，很大程度要归功于你的努力，他们看在这一点上，也不能随随便便为难你。”他抵着邢渊的颈窝，笑道：“我希望你能变得越来越好，有正直友善的朋友，过简单低调的生活，学会尊重他人，以及，懂得珍惜和爱护别人的生命。” “用它来换你全身而退，不再搅和邢家的浑水，可以吗？” 邢渊再也按捺不住，他翻身将叶文轩压在下面，吮着他的嘴唇，吻了好半天才放开，低低的喘息：“真是要我的命……” 叶文轩仍然抱着他的腰，眼中带了点儿执拗：“可以吗？” 邢渊无力地抵住他的额头，叹了口气。 “我以后，怕是要变成妻管严了啊。” 叶文轩：“你还没有回答我。” 邢渊：“老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文轩只恨此时浑身使不上力，不然一定要电一电这家伙，让他把“老婆”两个字嚼嚼再咽进肚子里。 叶文轩：“咱俩没谈恋爱，别给我乱叫。” 邢渊笑：“早晚要是一家人。” 叶文轩嘴角一抽：“……你哪儿来的自信。” 摸了摸他耳垂，邢渊轻轻道：“以前的就不提了，现在的自信，大半是你给我的。” “……”他目光灼灼，叶文轩别开眼：“起开，你快压死我了。” 邢渊笑了笑，给他让出位置。 又聊了一会儿，叶文轩实在撑不住，与邢渊说话的语调越来越慢，最后干脆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至于后来，邢渊到底是不是跟他挤挤挨挨，窝在一张单人床上睡了一夜，叶文轩还真没注意。 反正第二天过来给他输液的护士眼神怪怪的。 叶文轩：“……”总觉得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被自己错过了？ 上午医生来给他检查，身体各项数据没有问题，最主要的还是肌肉无力，精力不济。 不过醒来之后，叶文轩的情况便开始以惊人的度好转，到了下午，华国派来接应他们的特事部成员抵达时，叶文轩已经可以绕着战地医院来回跑圈了。 来接他们的几位兄弟也是反恐行动组的，不过都是常年驻扎军营的特种兵，叶文轩一个也没见过，但就听他们和自己一个部门，叶文轩便感到一股亲切的气息扑面而来，看谁都觉得像是亲人。 可能是他出国的时间真的有点久了。 与医院做好了交接工作，战士们将瑜微小心抬进车里，叶文轩坐在座位上，远远看见邢渊在与他的主治医生说话。 那医生表情不太好，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他，又说了几句便转身走回住院部。 等邢渊也上来了，叶文轩问他：“他训你呢？” 邢渊将手里的袋子打开：“说我不听医嘱，要你按时给我换药。” 叶文轩翻了个白眼：“该。” 他们驱车去了朱巴机场，华国外交部事先与南苏丹政府进行了交涉，此时专机就停在朱巴机场，一行人进来时只被拦下进行了简单的询问，随后立即放行。 政府军官态度积极，半点儿不像叶文轩当初只身来这里的时候，被机场工作人员拦住刁难，要了很多小费。 也不知政府军有没有得到伊瑟拉元气大伤的消息，叶文轩之前问过医院的战士，都说伊瑟拉在中小城镇还有活动。 这几天南苏丹各个势力间都有些传言，说这支反政府武装的高级将领们，在前几天被美军部队秘密剿灭了三分之二，具体是空袭还是别的不得而知，领门罗是死是活，也没人说得清楚。 叶文轩听那名战士和他简单讲了讲，什么也没说，权当不知道这些事的真相，只把黑锅扔给美军来背。 71.第七十一章 专机起飞的时候, 邢渊坐在叶文轩旁边, 抓着他的手开玩笑：“万一这次飞机又掉下来, 我可能以后都再也不想坐这类交通工具了。” 叶文轩冷笑：“快闭上你的乌鸦嘴。” 半小时后，飞机进入平流层，机上广播突然响起，飞行员用平稳的声音道：“通知机上所有人员，有不明飞行物正在向我方靠近，警告无效，判断极可能带有敌意。” “稍后会有剧烈颠簸，请机上人员注意安全, 我们将会采取一些战术躲避动作。” 因为不是战斗机，没有装载弹药武器，驾驶员只能尽可能躲避来自对方的威胁。 飞机上全是执行任务的特种兵，听到广播立刻分工合作。叶文轩看到他们试图将瑜微固定在安全的空间里, 他微微思索一阵, 随即动手解开安全带。 邢渊侧头看他, 立刻猜到他想做什么：“你刚能走两步路，撑得住吗？” “没事，我先看看情况。”叶文轩站起来, 随手捏了捏邢渊下巴：“你这乌鸦嘴, 也是没谁了。” 邢渊瞥他一眼：“想我在这儿亲你, 就继续撩我。” 叶文轩立刻收手。 他去找了机上的小队长, 说明意图, 那位队长知道他的能耐, 随即将人带进驾驶舱，让副手与他暂时换了位置。 预警雷达的显示仪上能看见接近飞机的跟随者，分散在飞机的左右后方，距离不算近，叶文轩看清了位置，口中道：“能确定那些是什么吗，不像是鸟群，是他国侦察机？” 小队长答：“我们出了询问信号，对方没有任何回复，也没有进行攻击。所以我们初步认为，他国侦察机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如果真是歼击机，那我们只能找安全的地方迫降。” 叶文轩在那雷达显示屏上看了一会儿，站起来道：“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开吧，不会有事的。”说完，又补充道：“一会儿如果看见有什么奇怪的现象，不用惊慌，按照航线飞行就好。” 出了驾驶舱，他才又对小队长道：“我来保障飞机周围的安全。” 小队长点点头：“辛苦了。” 随后的一段路程，叶文轩仍然坐在邢渊身旁。 他侧身靠在邢渊肩上，双眼微微阖着，一只手伸到对方外衣口袋里，摸出一根钢笔来。 “这东西竟然没丢。”他拿着转了个笔花，将钢笔一端点在飞机舷窗上，轻轻敲击起来。 舷窗外，有细小的电流凭空生成，它们并不显眼，距离飞机还有一些距离，没有给它造成干扰。 平流层里没什么形成雷电的自然条件，叶文轩双眼看向窗外，笔尖点在玻璃上，他渐渐感到有些吃力。 “看来我这段时间，必须克制使用能力了。”他平静的思索：“索性换一种方式……” 钢笔悬在空中，被执笔者转了个笔花。 便在此时，跟随华国飞机飞行的几架隐形侦察机，开始出现同样的问题。 “一号机，一号机……滋滋……喂，能听到吗……滋滋……” “滋……滋滋……” “该死，怎么回事！”侦察机中的飞行员看着面前不停跳动的表盘和显示屏，面上的表情越来越惊慌：“二号机，能听到吗？三号……” 有电火花突然从操控模块中飞溅出来，飞行员按在按钮上的手指立刻被电了一下，他大叫一声，惊恐地现飞机似乎开始失控了。 “呼叫总部，五号机出现异常故障！请求支援！请求……啊啊啊……” 飞行员眼睁睁看着前面的“三号”一头栽了下去，便好像能源被耗尽，或是系统失灵，他旁边的“一号”和“四号”也相继倾斜，缓缓坠落。 突兀的，有重物砸在飞机左翼上，飞行员在颠簸中看见“二号”擦着他的座驾落了下去。 终于，他乘坐的五号侦察机也翻了个个儿，开始失控下坠。 “哦……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冷汗将飞行服打湿，飞行员快切换成手动模式，座椅下的动力装置瞬间将他弹射出机舱，降落伞张开，飞行员透过头盔，看着五号侦察机失控掉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云层间。 在他脚下的高空中，他的战友们也同样选择弃机逃生，五朵降落伞徐徐向下飘落。 再抬头时，几人的追踪目标早已飞出视野范围，消失在茫茫天际。 飞行员们背后生出一层冷汗，待听见下方飞机掉落出的巨大爆炸声，一个个全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华国飞机内，叶文轩拿着那支钢笔玩儿了几分钟，转手又将它插进邢渊上衣兜里，嘿嘿一笑：“我觉得还是拿着个标志物再用能力比较酷，是不是？” 邢渊低头看看他：“回去送你一支好笔。” 叶文轩意犹未尽：“等我回去上x宝网再买个面具，以后装雷神的时候就戴着面具，举起钢笔大喊一声‘德玛西亚’，在敌人想要嘲笑我是智障的时候，一道闪电把他劈成渣渣。”他说到这儿，不由感叹道：“啊，那场面一定非常好看。” 邢渊看他说得眉飞色舞，把“多半有病”四字评价咽了回去。 随便吧，反正身心受创的全是敌人。 ４月２日，下午四点十五分，飞机抵达华国都机场。 下机后，瑜微立刻被几名医务人员推入救护车，秘密送往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在那里，数位国内知名医学专家正聚集在会议室等待伤员，一旦瑜微到达医院，立刻便可以开始进行手术。 另一边，郑兴国带着四名队员接手叶文轩和邢渊，几人从特殊通道离开，分乘两辆车进入市区。 叶文轩与三名同事一辆车，郑兴国和他简单说了两句，便坐上载着邢渊的汽车里，想必是有许多事情要细细讨论。 来的四位队员有一位是熟人，其他人叶文轩都没见过，待汽车驶出机场，几个人便互相交谈起来，气氛一下轻松不少。 开车的是叶文轩之前熟悉的钟磊，一个多月没见，这家伙没什么太大变化，指着另外两人为叶文轩介绍：“副驾这位何顺，你旁边坐的是曹立言，都属于侦查潜伏那方面的。你们都是小年轻，应该挺有共同话题。” 何顺转头他笑了笑：“叶哥好，久仰大名。” 叶文轩连连摆手：“我就一新人，可别这么说。” 何顺就也跟着摆手：“我也是新人，就比叶哥您进组时间早俩月而已。” 何顺长得没什么特色，个头也矮，属于见过一面转头即忘那种人，叶文轩有些好奇他之前是干什么的，何顺将胸前的相机拿给他看：“我兼职小报记者，有时候也追明星的绯闻，所以习惯走到哪儿都带着设备。嘿嘿嘿……” 叶文轩：“……”竟然是狗仔，失敬失敬。 另一位坐在他旁边的男人，相较之下就帅气许多。 曹立言属于自来熟，互相聊了两句就伸胳膊来搭他肩膀，一边还道：“叶哥加入的时候我正出国来着，这回好不容易有机会接机，我求了副队两天呢！” 叶文轩往旁边侧了侧，挡住他的手：“抱歉，我左边肩膀有伤，等我伤好了，咱俩来个熊抱都成。” 曹立言听了立刻收回手：“啊，抱歉抱歉，我随意惯了。” 叶文轩一笑：“没事，我也喜欢热热闹闹的。” 随意聊了两句，叶文轩有意无意试探这几位同事，因为在英国时的内鬼事件，直到他前往南苏丹，特事部都在做大清洗行动，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不过在机场时他看过郑兴国的表情，对方没什么异常，神色平静，远没有之前视频联络时的疲惫感。 他一边想一边看向窗外，这条路是前往特事部的，下午四点多，路上的车相对较少，但进入四环时还是被堵在了路上。 郑兴国和邢渊那辆车在他们前面，四个人无所事事，便互相聊着八卦，有时也说一些正事。 比如前面车里坐着的邢总裁的家事。 “好像是16号的时候吧，社交网站上开始流出地方小官贪污受贿的传闻，也没实锤，就是疯传。等过了两天，有几个大Ｖ微博爆料，说邢建明在做资产转移，邢氏集团亏损六百亿。”钟磊将烟盒抖开，冲三人道：“抽吗？” 三个年轻人一致摇头，钟磊便自己叼了一根出来，何顺在储物盒里翻出火机，顺手帮他把烟点上。 钟磊：“谢了。” 曹立言：“哎你别说，这一套动作做得很熟练嘛。” 何顺嘿嘿一笑：“熟能生巧，熟能生巧。” 叶文轩扒着车座：“继续讲呗，别停么。” 这里面就他对这事儿知道得少，钟磊从善如流，继续道：“仍旧只是谣传，没有证据，措辞模棱两可，被邢建明的团队怼回去了。两边拉锯战似的耗了一周时间，热搜榜上天天是邢氏集团的八卦，邢氏股价起起伏伏，股民心脏病都快犯了。” “也就是这段时间，咱们特事部进行了大规模清洗行动。”钟磊看了眼后排：“部分潜伏人员的名单外泄，特事部好几件重要行动的执行方案被泄露，这事儿你多少知道一点儿吧。” 叶文轩点点头，正色道：“是的，听说还有很多同事遇到了袭击。” 钟磊嗯了一声：“遇袭的有三十几位，大部分是潜伏在政府机构高官身边的角色，探的都是政界大老虎，他们么，也是最先出事的一批人。” 叶文轩不自觉坐直了身子：“你的意思……是上面有人……” 他偏头去看曹立言，后者面上也很严肃，见他看过来，微微一点头。 “这一个礼拜的时间，特事部关门打鼠，拎出来了一批泄密者。”钟磊冷笑：“各部门都有，咱们部里也有一个，丁易巧。” “丁……什么什么巧？”叶文轩没什么印象：“谁啊这位，我没见过吧。” “你见过啊。”钟磊有些无奈：“跟邵元一个办公室的，咱们部里的文员，整天穿个长裙的那女生。” 李绍元他的印象还挺深，就是加入特事部之前联系过他，后来又亲自接待他的那位文文弱弱的小男生。 不过那位女生，叶文轩的印象少之又少，他尴尬地笑了笑：“真不记得了。” 副驾的何顺伸出个大拇指：“那个丁易巧长得挺好看啊，叶哥您眼光肯定很高，大嫂估计是位级大美女。” 叶文轩含糊地应了两声，心道你叶嫂是不是级大美女还不确定，但很有可能会是个级大帅哥。 不过鉴于何顺特殊的副业身份，他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向他们透露自己和邢渊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了。 毕竟八字也没一撇呢。 那边，钟磊又道：“从２５号开始，一大批老虎落网，邢氏集团遭彻查，因为证据确凿，审讯时又牵出来很多人，贪污受贿杀人放火，什么事儿都有。我朋友有在公安系统工作的，那几天忙得脚不沾地，人都瘦了十几斤。” 他说的“证据确凿”，叶文轩料想里面应该有邢渊在英国时传回去的那些资料。 “之后呢，现在到哪一步了？” 钟磊忙着吞云吐雾，曹立言便抢答：“牵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顺藤摸瓜，他们就……牵出来了最大的那只老虎。”说着，他竖起食指，指了指头顶：“葛大老虎。” “……”叶文轩眨了眨眼，屏息道：“来头很大的，姓葛……不会是我以为的那位吧……” 曹立言打了个响指：“往身份最大的那位想，就是那只。” 叶文轩：“……靠，葛正青？！” 何顺：“宾果！” 葛正青在华国位高权重，他是军人出身，在军委担当要职，但行事低调，每每出现在公众面前，言行举止也都非常正派。也因为此，虽然葛正青已经年近六十，但在民间的粉丝还是很多，其正面形象很得人心。 一听说是这位大佬，叶文轩张大嘴巴：“这……这算不算是晚节不保？” 钟磊开窗弹掉烟蒂，冷笑：“这是老天开眼，叫他现了原形。” 72.第七十二章 车流开始缓慢移动, 交通渐渐畅通起来。 叶文轩消化了一会儿这个“大新闻”, 转头又问：“那邢氏呢？” 钟磊启动车子没回话, 何顺和曹立言对视一眼, 前者解开安全带，反身趴在椅背上：“叶哥，那什么, 我们都特别好奇一个问题。” 叶文轩：“什、什么问题？” 钟磊：“小顺子, 给老子坐好系上安全带！” “哎等会儿钟哥, 我问完就坐好。”何顺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凑到后排问：“叶哥, 您和邢氏前总裁关系是不是特好啊, 特铁的那种？” 叶文轩：“哈？” 何顺：“我听说叶哥您主动和副队申请，跑南苏丹去找他的，当时听了好一顿感慨，这要不是铁哥们儿或者生死之交, 谁会愿意大老远跑战乱区找人啊。” 说到这儿，他感慨万千, 看着叶文轩的表情特别慈祥：“邢哥潜伏在自己家当卧底搜集证据, 叶哥跋山涉水跑去救他, 您两位的事儿, 咱们部里讨论好几天了，特热血, 简直催人泪下！” “所以啊, ”他又凑近了点儿, 认真道：“叶哥您，和邢哥究竟是哪种感情？” “……”叶文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事实上他连自己现在摆的是什么表情，都不太想知道。 何顺狗仔队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曹立言看出叶文轩尴尬，一巴掌将何顺的大脸拍回去：“小顺子你给我坐好咯，脸都快伸我面前了。” 何顺：“哎，我就是想问问……” 开车的钟磊斥了他一声：“何顺，给老子坐正了，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何顺不敢真得罪钟磊，乖乖系好安全带，小声道：“我真的只是好奇。” 钟磊瞥他一眼。 “叶文轩是你的同事，邢渊与特事部的关系也千丝万缕，这两位刚从南苏丹回来，经历过生死，都是值得尊敬的同伴。”钟磊淡淡道：“以后少拿你狗仔队那一套对付自己人，玩笑可以，再深就过了。” “你比文轩早加入几个月，人家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再看看你自己，做事还这么毛糙，也不嫌害臊。” 何顺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最后缩成一团，弱弱道：“钟哥，我、我知道错了。” 钟磊：“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回办公室，一句废话也别给我说。” 何顺受气小媳妇似的：“收……收到……” “……”叶文轩看了看旁边捂着嘴忍笑的曹立言，后者凑过来，特别小声地说：“钟哥看小顺子那样儿特别不顺眼，逮着机会就要训他一顿，没啥事儿，他俩一会儿又得和好。” 叶文轩：“……”不是很懂这些人的情趣。 训斥完同事，话题又饶了回来。 “邢家私底下做的事太大，有些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讨论，所以，最后还是按资金链断裂，邢氏集团巨额亏损，邢建明向外转移资产来定的罪。” 叶文轩：“邢建明被抓了？” 钟磊：“不止他。除了邢建明，还有他儿子邢逸，邢建明的四个弟弟，还有几个侄子侄女。邢氏集团里也有不少同党，波及甚广，其中有很多我们没查出来的，邢渊的人偷偷给我们递了名单，经过审查，我们也确认了那份名单没有问题。” 曹立言也在一边感叹：“这位前总裁对自己家是真的狠，一点儿余地也没留，邢家这回恐怕是要摔进泥里，再没翻身的余地了。” 叶文轩没说话，他的目光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遥遥望着前面那辆汽车。 邢渊不仅对邢家人狠，对他自己又何尝不狠。 “邢家现在墙倒众人推，虽然法律程序还没走完，没给他们定罪，不过料想后半生大部分时间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曹立言摇摇头：“资产充公，好像还有一大堆债务要还，邢建明还有个女儿才上初中，虽然这些事儿和她没关系，但被扣上‘罪犯的女儿’这顶帽子，想必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那……邢渊会受影响吗？”叶文轩抿起唇，最后还是问：“部里有没有透露，怎么对待邢渊？” 曹立言摇摇头，钟磊接过话：“他在这件事里算是一大功臣，我猜，部里对他不会有明面上的优待，但私下里，难说。” 叶文轩：“不会下了车直接就戴上手铐吧……” 钟磊笑笑：“那不会。” 叶文轩这才松了口气。 抵达特事部大楼的时候，已经临近下班时间。 叶文轩下车的时候，正好看见郑兴国和邢渊从车里出来，钟磊和另一位同事去停车，叶文轩和其他人便跟着副队先进了楼。 因为这边人多眼杂，叶文轩不好和邢渊凑得太近，怕被人看出他俩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奸｜情，只能走在曹立言旁边，耳边听邢渊和郑兴国聊天。 郑兴国：“你上次来这里，还是一年前的时候。” 邢渊嗯了一声：“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不过门卫好像换人了？” “换了好几批了，属于常规人事调动。”走到电梯间，郑兴国按下按键，一边道：“不过，你可比上一次见面时精神不少，总算是有点儿年轻人的面貌了。” 邢渊勾了勾嘴：“上次我表现不太好。” 郑兴国随口道：“看着像要报复社会，一点儿不像协助调查的特殊警员。”说完，他又微微一哂：“别说，你那气质倒是挺适合当个卧底。” 邢渊：“郑队长，您就别埋汰我了。”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郑兴国仔细看看他，终年威严肃穆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现在这样子，不错。” 进了反恐行动组的地盘，钟磊等人到了办公室就直接拐了进去，叶文轩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跟着走，还没转身，郑兴国便道：“小叶，小邢，你俩跟我来。” 然后将他俩领进了另一边的大型会议室。 推门进屋，叶文轩抬眼便看到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当即先被吓了一跳。 巨大的会议桌上，最显眼的是特事部老大罗文，副部长郭澎涛，叶文轩扫了一圈，勉强在里面找到个熟人——反恐行动组组长薛永昌。 剩下那些人围着会议桌分坐两排，一个个看上去全是正气凛然的模样，叶文轩一只脚刚迈进去，众人听到动静“唰”的一下抬头看过来。 被这么多严肃的视线注视，叶文轩的另一只脚就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怎么……看着这么像是要开检讨大会啊…… 他还在犹豫，后面邢渊不着痕迹的握住他的手腕，一触即离。 邢渊用很低的声音道：“进去吧，没事。” 叶文轩：“啊……哦……” 待几人一一落了座，郑兴国向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桌边的这一大群人，叶文轩恍然大悟，原来那些都是特事部其他部门的长官。 不，不止是特事部，罗文身边就还坐了军部的几位将军，纪委好几个部门的正副主任，甚至还有主席和总理的机要秘书，叶文轩听到后来整个人都有些懵，感觉自己可能误入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会议现场。 大约是由于“葛老虎”的案子牵连甚广，甚至连国外势力都有参与，所以这次的会议，也算是集合了华国当前最有权势的一部分中坚力量。 这天晚上，几十位大佬共同商讨关于葛正青的案子，叶文轩全程没怎么说话，算是个陪听。 他亲眼看见几位身穿制服的军人走进来，将所有人的通讯设备全部收入保险柜，屋子里开着信号干扰器，门外还站着几个门卫，一切都进行的快而高效。 邢渊就坐在他身边，同这群大佬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他没要求对邢家放宽处罚，甚至还在里面踩了一脚，让邢家跌得更惨。 会议结束以后，叶文轩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这场会开了将近五个小时，众人略显疲惫，简单打了招呼，便纷纷踏着夜色返回各自的工作单位，看那架势，应该是准备连夜展开工作。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郑兴国喊住准备撤退的叶文轩，重新请门外的军官将门关严。 叶文轩转头，看见还坐在桌边的罗文，他旁边是之前极少言的军部总参谋长。 薛永昌和郑兴国也坐回原位，罗文点了点桌子，示意：“小叶，坐吧，咱们来说说另一件事。” 叶文轩看一眼稳坐如山的邢渊，便也在他旁边重新坐好。 一切都和刚才没什么差别，只是就座的与会者少了一大半，总觉得意外的冷清。 邢渊便是在这个时候，将一直提着的箱子摆在桌子上，一掀锁扣，将箱盖翻开。 里面躺着那支从南苏丹带回来的密封试管。 也不知这试管是用了什么先进科技制成的，它似乎能自动调节管内温度和湿度，从叶文轩的角度来看，里面的液体碰在管壁时流缓慢，仿佛非常粘稠，液体泛着淡淡的蓝色，竟然还迷之好看。 邢渊将它拿出来，向众人展示：“c８７o２，级战士改造药剂，sp研究所出品，制造者是马里奥·罗德，但具体是不是他单独完成，我也不是很清楚。” “级战士……”罗文看了眼他手中的试管，突然对旁边坐的总参道：“老冯啊，你们那儿应该也接到信了吧。” 冯高义也在观察那根试管，闻言点了点头：“嗯，我驻南苏丹维和战士两天前来消息，向我们汇报了这件事情。” 叶文轩猜他说的可能是许山。 罗文：“小邢，把你当时看到的情况详细说明一下，小叶也可以加以补充。” 叶文轩与邢渊互相看了一眼，前者微微点头，邢渊收回视线，侃侃而谈。 将在南苏丹科勒姆镇生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邢渊停下来，叶文轩随手递给他一杯水，后者极其自然地接过来，一饮而尽。 对面的罗文和冯高义，连带几个部长都在低声讨论，只有郑兴国看见两人的互动。 他眼皮一跳，视线在叶文轩与邢渊身上转了一圈，最后什么也没说，重新默默听其他人表言论。 “世界上第一个引起政府注意的异能者，应该是一名墨西哥男子，他被证实确实能够施展能力后，便被墨西哥政府严密关押起来，身份资料全部做了处理，之后便再没有传出其他消息。” 罗文思索着，慢慢道：“不过，这已经是五年前的情报了。在这五年间，我们也6续接到过类似‘异能者在某处现身’这样的线报，不过一直都将之当成是笑话，听过也就算了，没什么价值。” “直到将小叶招进了部里，我们这才意识到，之前的情报可能未必都是假的。”他面色凝重，看着被邢渊送到面前的那支试管，道：“sp研究所，我们也是有所耳闻的。” 叶文轩先听他说到第一个出现的异能者，脑袋里不自觉想起之前与亚度尼斯会面，对方曾说见过第一位异能者，且那人之后不久就自杀了。 他心里有些沉重，不知该不该跟罗文说说这事儿，但还未开口，便听见罗文道出“sp研究所”，他立刻精神一振，背脊也忍不住向前靠了靠。 罗文挥挥手：“老贾，你来说说。” 他身边坐的某位部长老贾点了点头：“哦，好。” “最开始是一些不太出名的，自身有过污点的，或者受业内排挤的科学家。国内国外都有，他们渐渐淡出公众的视线，不再有研究成果问世，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这些人开始销声匿迹。” “有些是告别家人前往别的国家生活，有些则是举家迁徙。”老贾侃侃而谈：“到了最后，认识他们的朋友渐渐联系不上这些人。他们将后续事宜处理得很小心，没人觉得这些人有问题，也没人往失踪或者绑架之类的地方想。”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事实上，我们也并不能肯定，这些人最后是不是真的全部进了sp研究所。” 73.第七十三章 叶文轩：“我有一点不明白, 他们是怎么知道sp研究所的？以及，这么多科学家失踪，真的没有引起政府的关注吗？” 老贾：“我们不能确定这些人是自愿，还是被迫加入。但很明显, sp研究所有自己的完整渠道, 可以无声无息消除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莫名的，叶文轩便又想起亚度尼斯逃出实验室后, 现自己的身份信息全部被销毁，成为了一个“已死亡”的活人。 他搓了搓胳膊，感觉有些冷。 老贾又道：“我们只知道有这么一个研究所, 至于它具体位置在哪里, 究竟为谁效力, 一直在研究什么, 之前都是雾里看花，查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直到你在英国的时候，招降了音异能者亚度尼斯, 以及短时预测师凯西。” 叶文轩微微一怔, 抬头看他。 会议室里只有老贾的声音, 其他人并不声, 只默默旁听他们对话。 老贾：“根据亚度尼斯的说法，这所实验室针对异能者的研究已经进入某种比较深入的程度, 我猜他们从几年前就在干这个了。研究所里的科研博士不少, 亚度尼斯是马里奥·罗德的实验体, 一般能见到的也只有这位博士。” “除了马里奥·罗德, 亚度尼斯还提到过另一位，兰伯特·d·劳斯。” 叶文轩歪了歪头：“呃，没听过。” 这回出声的是邢渊：“莫非是那位已经销声匿迹的科学界怪才？” 老贾：“对，就是他。” 叶文轩余光看了一圈，现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所以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啥是科学界怪才吗？？？ 老贾没看见这边还有个一无所知的萌新，直接道：“亚度尼斯和几个异能者能出逃成功，兰伯特在里面起了非同小可的作用。或者这么说吧，如果没有兰伯特的帮助，那几个异能者不可能全须全尾的走出研究所。” 邢渊目光一闪：“他是……哪个国家的内线？” 老贾摇摇头：“那不知道。我们对兰伯特的信息搜集的不多，他隐退的时间太早了，资料不全。” 邢渊：“也有另一种可能，他想放长线钓大鱼。” 老贾一哂：“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几人又顺着sp研究室的话题讨论了半天，随后罗文命人收好药剂，匆匆结束了这第二场会议。 “时间紧迫，我和老冯今晚就把这东西送去军部实验室。”他提着装了药剂的箱子，面色从容道：“葛老虎那边，各部门都在行动，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至于sp研究室的事儿，各位统一一下口径，先不要向外声张。” 冯高义也站起来，做了个总结：“这事儿恐怕不好解决，我们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部长们6续离开，叶文轩和邢渊最后出来，前者出门时看看挂钟，果然都快到后半夜了。 特事部的大楼里有人值夜班，并不显得冷清，两人告别郑兴国和薛永昌，经过装着一排排监控器的走廊，在安保系统的严密监控下走出大楼。 一出门便有夜风迎面吹拂在脸上，叶文轩眯起眼，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邢渊走在他身旁：“困了？” 叶文轩随口道：“这都快一点了，能不困吗。” 等离开了特事部的地盘，叶文轩才又换了个话题：“刚刚在罗文部长那儿，你怎么没趁机和他提提条件，让他们把你从邢家摘出来？” 邢渊嘴角一翘：“担心我吗？” 叶文轩扭头看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呵呵道：“随便你，反正有麻烦的人不是我。” 邢渊哼笑出声，伸手撸了一把他的头毛：“放心，来之前在车里，我已经和郑兴国谈过一轮了。” 叶文轩拍开他的手：“我们副队没怼你？” “我的要求不算过分，他怼我干嘛。”手掌被拍开，邢渊从善如流收回来，慢慢道：“邢家的东西该充公就充公，邢氏集团的资产非常庞大，涉及的非法交易也很多。这事后续很麻烦，我很有可能会作为污点证人，检举揭邢建明。” 叶文轩脚步慢了下来：“污点证人？” “不会公开受审，只是需要我的一份证词。”邢渊握住他的手腕，沿着街道慢慢走着：“真不担心我？” 叶文轩：“……不担心。” 邢渊笑笑，没再揶揄他。 “我早些年，避着邢建明培养了一批人，创立了自己的公司，虽然比不上邢氏集团，但也能站稳脚跟。这次我在英国和南苏丹，多亏这帮兄弟在国内周旋，没让邢逸和邢建明肆意妄为。”他边走边说：“在南苏丹拿到的药剂，加上污点证人的证词，换我全身而退，顺便另起炉灶。” 叶文轩没留意自己的手还被握着，只道：“他们同意你继续开公司？” 邢渊：“总会争取来的。” 两人迎着风走了好一会儿，大半夜主干道的车流还是熙熙攘攘，叶文轩脑子渐渐清醒，突然在一个十字路口站定。 邢渊一直拉着他，见对方停下，便回头看他：“怎么。” “我在想，”叶文轩看看四周：“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邢渊：“唔，不是你在带路吗？” “……”叶文轩回看他：“明明是你在带路！” 邢渊：“我是跟着你走啊。” 叶文轩：“呸，是你拉着我往前走啊！” 邢渊：“……” 叶文轩：“……” 邢渊伸手搓了搓脸：“这叫什么，近墨者黑吗。跟你呆久了，智商都开始下降了。” 叶文轩捏他腰上的肌肉，皮笑肉不笑道：“你，敢，再，说，一，遍？” 邢渊真诚地说：“不太敢。” 叶文轩这才愤愤收回手。 邢渊：“你家在哪儿？” “还两站公交车的路呢。”叶文轩斜睨他：“干嘛，我家不欢迎智商低于２o的人类和禽兽。” 邢渊险些又笑出来，他压了压唇角，低声问：“那，欢迎男朋友去吗？” 叶文轩呼吸乱了几秒，他目光游移，张口道：“男……朋友是什么鬼，我没答应过你啊。” “嗯？”邢渊挑起一边眉毛：“你亲都亲过了，难道还想甩了我做渣男？” 叶文轩满脸黑线：“……滚啊，电你了啊。” 邢渊不再开玩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无家可归，求收留。” “……”好吧，叶文轩不得不承认，他更吃邢渊这一套的。 又走了一会儿，叶文轩突然道：“不对啊。” 邢渊：“嗯？” 叶文轩上下打量他，狐疑道：“你腿好了？” 邢渊动作一滞：“……没。” 叶文轩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过来的几百米路途，又转回去瞪他：“你拐杖呢？” 邢渊和他对视几秒，后者毫不示弱，他终于轻轻咳了一声：“坐车的时候扔在后座上，出来忘拿了。” 叶文轩：“那伤药呢？” 邢渊：“……和拐杖在一起。” 叶文轩：“……” 他不可思议道：“你都不觉得疼的？！” 邢渊：“……啊……还行，也没多疼……” 叶文轩想一脚踹死他。 但最后也只是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你是不是智障啊！” 不痛不痒，邢渊甘之如饴。 左右叶文轩也没法把一个伤员扔在大马路上自己回家，他叹了口气，招手叫来一辆出租，将人塞进后座，而后自己也钻进去，和司机师傅报了地址。 五分钟后，出租车在小区楼下停稳，两人下车后，叶文轩遁着记忆找到正确的单元门栋，一边上楼，一边从裤兜里翻出把钥匙。 楼道里有声控灯，邢渊看着他的动作，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你去南苏丹的时候，还拿了门钥匙？” 叶文轩停在四楼东户，将钥匙戳进锁孔：“怎么可能。” “出国之前拜托同事保管的，一直放在我们那儿办公室抽屉里，我刚刚走的时候抽空取回来了。” 钥匙转了两圈半，门开了。 一个多月没有住人，空气都是冷的，迎面扑来一股灰尘的味道。 滋啦一声，客厅的吊灯自动点亮，叶文轩等邢渊进来之后才反手关门，弯腰从鞋柜里取出两双拖鞋来。 邢渊站在一边，亲眼看见卧室和书房的灯依次亮起，客厅里的电视自动播放画面，空气净化器出“滴”的一声，饮水机亮起加热灯，随后又有嗡嗡的轻微响声传来，他闻声低头，正好看见扫地机器人从脚边滑了过去。 邢渊：“……” 还真方便。 彼时叶文轩刚将外套挂在门后，回身现邢渊还站着没动，不由出声：“你怎么还傻站着，进来呗。” 邢渊缓缓呼出一口气，他换上拖鞋，跟着叶文轩走进客厅。 这里已不是半年前叶文轩初来时的样子，老旧的木制家具早早便被处理掉，换上了他自己淘来的二手家具。 客厅里只放了少许物件，电视柜上是切换至新闻频道的薄彩电，中间摆着一个白色茶几，靠墙的位置是一组看起来非常柔软的布艺小沙。 沙套是小清新的薄荷绿，上面堆了好几个西瓜红色的抱枕，颇有些文艺青年的浪漫气息。 叶文轩看邢渊坐在沙上，感觉这人从头到脚也都变得柔软起来。 他先去洗了两只杯子，倒了水放在桌上，而后又跑进书房把医药箱翻了出来。 邢渊便坐在沙上，看他忙忙碌碌的翻找东西。 回到客厅将绷带和纱布丢在沙上，叶文轩扭头，气势汹汹对邢渊道：“来，脱吧。” 邢渊：“……” 总感觉哪里不对？ 叶文轩自己估计也觉得有些违和，他咳了两声，拿起绷带道：“至少也把绷带换一换，明天我去部里把你那些药和拐杖拿回来，今晚你就先拿这些凑合用用。” 邢渊：“哦。” 他什么也没再说，直接脱裤子。 叶文轩：“……”尼玛要不要这么迅啊！ “怎么？”邢渊把长裤往地上一扔，扭头看他：“害羞？” 完全没想到，最后被噎住的反而会是自己，叶文轩艰难地移开视线，举着绷带道：“你……自己能换吗。” 邢渊看了看他，再看看绷带，嘴角一翘：“恐怕不能，我够不着。” “……”叶文轩清了清嗓子：“那我勉为其难，帮你一把好了。” 邢渊：“呵呵，求之不得。” 于是两人挤在不太宽敞的沙上，在凌晨一点多，灯火通明的客厅里，非常正经的脱裤子换绷带。 背景音是电视机中女主播面无表情的报道新闻，以及扫地机器人吭哧吭哧卖力打扫卫生的嘈杂噪音。 没几分钟，邢渊伸手拽住叶文轩耳边的短，后者停下手里的动作，投来带着疑问的目光。 “嗯……”邢渊指了指卧室书房厨房卫生间，表情微妙：“你不觉得，你家里有点儿太明亮了吗。” 叶文轩这才现家里所有灯全开着，他刚刚看似平静，其实从进门之后就莫名紧张，明明只想打开客厅那盏灯，结果一转头才现，家里能启动的电器全被打开了。 就他扭头的档口，扫地机器人从两人身边经过，一头撞在邢渊右脚上，它似乎把那当做了某类大型垃圾，锲而不舍地不停变换角度怼来怼去，看样子誓要把邢渊的右脚塞进自己的吸口内。 不止如此，它还边怼边用智能语音骚扰两名人类。 【滴。地宝卡住啦！】 【滴。地宝卡住啦！】 【滴。地宝卡住啦！】 叶文轩：“……” 邢渊：“地宝？” 叶文轩表情放空：“……啊，他给自己起的名字……吧……” 他打了个响指，几个房间的壁灯开始逐个熄灭，电视黑屏，饮水机电源关闭，就连厨房的冰箱也跟着断电了。 扫地机器人还在精神奕奕地怼邢渊。 作为受害人，邢渊一手掩住嘴唇，扭过头努力忍耐，好几次都几乎绷不住一直上翘的嘴角。 叶文轩低头盯着那只不听话的机器人，他弯腰压低身子把那家伙从邢渊脚边捞了过来，没成想这玩意儿又换词了。 【滴。地宝悬空啦！】 【滴。地宝悬空啦！】 【滴。地宝……】 叶文轩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机器人圆圆的身体上，地宝出一阵滋啦滋啦的声响，然后彻底没电了。 邢渊捂着脸靠在沙上，双肩不断耸动，努力制止自己爆笑的冲动。 74.第七十四章 叶文轩把地宝往地上随便一丢，阴测测看着他：“今晚, 你睡沙。” 邢渊将手从脸上挪开一点儿, 忍笑道：“我是受害者, 你这样是虐待伤员知道吗。我申请睡床。” “屁的伤员。”叶文轩瞄一眼他大腿：“在战地医院连病床都不躺，现在跟我说你需要床了？” 邢渊：“哦。我换个说法。” 邢渊：“我需要你。” 叶文轩：“……” 叶文轩差点儿把手里的绷带系成中国结。 最后换完了绷带, 叶文轩也没让邢渊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他将客厅的沙展开, 收拾出一张单人沙床，又从卧室抱出一床被子扔在邢渊身上，随后头也不回迈进卧室，关门睡觉。 进去的时候还鬼使神差的把门反锁了。 叶文轩：“……” 所以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危机意识啊啊啊—— 难道他潜意识里认为邢渊会夜袭吗啊啊啊—— 对方还瘸着一条腿, 怎么看也是自己夜袭的可能性更高一点啊！ 心累。 还是洗洗睡吧。 xxxxxxxx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叶文轩从卧室里出来，睡意惺忪地刷牙洗脸, 等折腾好自己才现屋子里太过安静。 他在这两室一厅里转了一个来回，终于确定，邢渊已经不在他家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的门。 叶文轩在茶几上看见他留下的字条，便随手拿起来瞅了一眼。 【邢家的事亟待处理，近期可能无法见面。等我。】 右下角龙飞凤舞写了个“邢渊”，刚劲的笔画力透纸背, 叶文轩随手把纸条放回去，给自己冲了杯热咖啡。 看了看时间, 叶文轩换了套衣服, 拿着钱包和钥匙就出了门。 因为在南苏丹遭遇伊瑟拉劫持, 手机之类的东西全被没收, 他不得不跑了趟专柜，买过新手机后又去光临移动营业厅，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又重新补办一回。 一切整理妥当，叶文轩这才转而赶回特事部。 今天的反恐行动组办公室，也是一样的冷冷清清。 办公室就坐了俩人，叶文轩都认识，一个秦念薇，一个苏如南。 都是妹子，这俩货也有兼职，秦念薇开了家淘宝店，苏如南给人家当游戏代练，俩人不出任务的时候就守在电脑前面，一个聊旺旺一个打游戏，特别敬业，俨然是把这当成第一职业来对待。 叶文轩一走进去，就听见“叮咚叮咚”的系统音，秦念薇抬头看见他，立刻大喊：“叶大哥你回来啦？！” 苏如南正操作着老板的账号挥汗如雨和人pk，闻言抬头问了声好，再低头看自己的角色，已经被对方一剑捅下去半管血。 苏如南：“……” 恰好路过的叶文轩：“……不是我干的。” 苏如南：“……没准备打你。” 叶文轩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现桌面还挺干净，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嘴里道：“怎么就你俩，其他人出任务了？” “是啊。”秦念薇继续和人聊旺旺，随口答他：“最近都忙着打老虎呢。对了，副队早上临走的时候吩咐了，说要是见着你就跟你说，这两天你没什么任务，好好休息一下。” 叶文轩：“哦。” 秦念薇：“哎，不过咱们薛队长说了，你要实在闲的没事，可以去训练室找教练锻炼一下｜体魄，或者练练射击，扔个铅球什么的。” 叶文轩：“啊？” 秦念薇：“队长说你身体太娇弱啦，打一场架就要昏倒，像个小女生。” “……”他暂时不想说话了。 “哦，对了。”秦念薇突然放下键盘，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只信封，回身递给叶文轩：“副队叫我找机会把这个给你，他没说是什么，只说你打开以后自己就知道了。” 叶文轩接过来，一边道谢一边将信封翻转，看了看正反两面。 牛皮纸的材质，封皮上一个字也没写，封口黏得死死的，没有被拆开过的痕迹。 叶文轩随手撕开，从里面倒出一张纸条。 他将对折的纸条展开来，现是一串电话号码，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名。 【1３xxxxxxx４３，亚度尼斯。】 他看了一会儿，复又重新将纸折好，郑重放回口袋中去。 秦念薇好奇的看过来：“一张纸？” “啊，是电话。”叶文轩微微一笑：“一个老朋友的。” 之前郑兴国曾经提过，他们并不能确定，投靠华国的两位异能者动机是否单纯，亚度尼斯和凯西需要经过漫长的考核期，才能真正入驻这片土地。 普通士兵无法控制他们。 异能者，终究还是交给异能者来监控，最为妥当。 叶文轩深知这些道理，也欣然接受郑兴国的派遣。 没给他安排“打虎”任务，看来就是为的这件事了。 与秦念薇和苏如南打了声招呼，叶文轩下午没再待在办公室值班。他先找了家咖啡馆坐下，给家里打了通电话。 在去英国之前，叶文轩曾给家里通了信，报备了行程，也说可能会比预期回来的晚。邢渊回国的飞机掉下来的时候，叶文轩决定孤身营救，那时特事部里局面不太好，他琢磨了一下，也就没给家里去电话。 如今回国，该报备的事也和领导讲得差不多了，这便该给家里报个平安了。 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一边歪头看风景，一边戴上耳机，想了一会儿，干脆播了老妹的手机号码。 两声过后，电话通了。 叶文轩：“喂，书雪？” 那头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传了过来：“哦买嘎，葛格你竟然给人家打电话啦？人家好激动！快窒息了……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治好……” 叶文轩：“……” 他抹了把脸：“叶书雪，你又看了什么见鬼的电视剧，把舌头给老子撸直了说话。” 叶书雪切了一声，不再掐着嗓子说话：“找老娘作甚？” 嗯，这才是正常的兄妹对话模式嘛。叶文轩满意地回她：“上个月你回家没？” “废话，老娘每周都回去看咱爸妈秀恩爱。”叶书雪那边仿佛下课了，依稀能听见嘈杂的交谈声，她和旁边的人说着话，一边回他：“怎么啦，你回国啦？” 叶文轩听着那边的声音，道：“刚回。家里有什么事吗？爸妈他们怎么样？” “嗯？能有什么事，也就每天上班下班买菜做饭呗。”叶书雪不明所以，回忆了一下道：“哦对了，咱们家换邻居了，对门和楼下都换了。” 说着，她兴奋道：“哎我和你讲，楼下新搬来个大专的体育老师，就咱爸工作那学校，长得级酷级帅的！妈的，老娘现在恨不得直接转成走读生，天天和那大酷哥来个命中注定的偶遇啊！” 叶文轩忽略她后面那几句极度花痴的言论，只漫不经心道：“什么时候搬来的？” 叶书雪显然还在兴奋：“啊？大酷哥啊？搬来一个多月啦！对门那个去年就换了，也就你去Ｂ市那阵子吧。” 叶文轩直觉这里面有特事部的影子，他记下这件事，转而又问了老妹一些别的琐事，直把对方问的不耐烦了，最后才说：“如果家里出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咱爸妈年纪大了，心又宽，你多注意着点儿。如果……现咱家附近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没，切记第一时间通知我。” 另一边，正在收拾背包的叶书雪动作一顿：“叶大傻，你这话里有话啊。” 叶文轩：“叶二傻，一定记着我的话啊。” 叶书雪越想越不对，她和同伴比了个手势，自己转身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对着耳机道：“你去年到Ｂ市以后就神神秘秘的，过春节的时候也不回家，前阵子咱妈说你出国了，也没告诉我去的哪儿，只说是工作需要。” “哥……”她斟酌了一会儿，蹙眉问道：“你……这半年是在Ｂ市干什么的？不会是那个什么……” 叶文轩耐心听着：“什么？” 叶书雪好半天才吐出来一句：“哥你不会是……跑Ｂ市混黑道去了吧？还是，你去找人家借了高利贷，有人要拿着四十米长的西瓜刀，上咱家来泼油漆？” 她说完，电话两头都安静了十几秒。 叶文轩：“噗。” 叶书雪：“……” 叶文轩：“哈哈哈哈哈哈。” 叶书雪：“笑屁啊啊——” 好一会儿，叶文轩抹了抹眼角飚出来的眼泪，虚脱的趴在桌子上：“我以前怎么没现你这么有想象力……艾玛乐死老子了……” 叶书雪恼羞成怒：“我挂电话了！” “好好，不笑了……”叶文轩喘了口气，半天才开口：“小妮子别瞎想，我在这边找的是正经工作，有编制的，铁饭碗。” 叶书雪：“那你刚刚说的那什么……” 叶文轩：“就是以防万一。老子现在是香饽饽，一堆人抢着要，我怕人家一不小心恼羞成怒，跑去咱家一哭二闹三上吊。” 叶书雪：“……要点脸谢谢。” 叶文轩笑了一阵，与她又聊了几句，这便收了线。 远在市的叶书雪挂断电话，她嘴角还向上翘着，但眼中却透着凝重，眉头紧蹙，整个人都严肃起来。 她在心中下了定论，回身便与几位同伴简单话别，背着背包走出教室，一边将耳机重新塞回耳朵里。 “喂，妈。”她顺着人群朝外走，慢慢道：“我今天回家住，等我回去吃晚饭呗。” 那边叶母说了两句，叶书雪笑笑：“想你们了，学校食堂饭可难吃了，想吃糖醋排骨！” “嗯，宿舍楼里有蟑螂，老师说本市的可以走读。” “妈，咱们家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 “就随便问问，呃，真有啊？哦哦，那我回去说，你买菜去吧。” 等放下电话，叶书雪才喃喃自语：“叶大傻你到底在搞什么啊……跟拍悬疑片儿似的……” 给老妹留下无限遐想的叶大傻，此时已经离开咖啡厅，顺手拨通了第二个电话。 这回响了很久，一直到出现忙音也没人接听，叶文轩想了想，干脆先了一条短信过去。 【我是叶文轩，希望你还记得我。】 不到一分钟，那边回过来电话。 叶文轩随手按了接听，耳机里一个男声轻轻道：“汤姆？” “是我，不过你也可以喊我叶，汤姆这名字我当时随便起的，不用也罢。”叶文轩微微一笑：“现在方便见一面吗？” 亚度尼斯对他倒是挺有好感，没怎么纠结，直接报了个地址：“你们的人安排我住在这里，我不能走出他们规定的范围，真抱歉，只能让你过来这边了。” 叶文轩：“没事，我去找你。” 亚度尼斯报的是Ｂ市郊区，已经接近Ｈ省地界了，算是城乡结合部，没什么高楼大厦，外来务工人员和本地常住人口数目几乎持平。 叶文轩赶到约定地点时，正看见一个头戴灰色线帽，裹着深色长风衣的年轻人蹲在马路牙子上，好似在聚精会神地低头看着什么。 待走到离那人尚有二十多米远的时候，年轻人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笔直地投了过来，与叶文轩打了个照面。 后者没有停顿，一直走到他面前站定：“亚度尼斯，好久不见。” 亚度尼斯便也站起来，英俊的脸上有一丝浅淡的笑容：“汤姆，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叶文轩有些无奈：“你可以叫我叶，汤姆这名字，其实我是不太喜欢的。” 亚度尼斯从善如流道：“叶，这边来，我带你去看看他们配给我的房子。” 叶文轩与他并肩行走，随口问：“你刚刚在干嘛？” “哦。”亚度尼斯回头，又看了一眼刚才蹲着的地方：“刚刚有几只蜘蛛爬台阶，我闲着没事做，看见它们爬上来就捏起来扔到下面，结果它们还爬，我就继续扔，越扔越爬，越爬越扔……” 叶文轩：“……” 怕是这厮动作太快了，叶文轩压根没看见他的手臂有动过。 也不知那几只蜘蛛怎么样了，遇见个音战士堵着路，也是惨。 75.第七十五章 走了两分钟的大马路, 亚度尼斯带着叶文轩拐进一个小胡同, 在这片老旧的小区里拐了几道弯, 终于停在一栋五层小楼前。 叶文轩看了看周围, 就是寻常的筒子楼，楼体残破腐朽，墙砖上凝着一层灰, 朝东的那面墙有绿油油的爬山虎在茁壮生长, 已经顽强地爬到了四楼, 想来占据顶层指日可待。 楼梯间比叶文轩想象中要干净许多, 没什么陈年的杂物，走道里只摆了几辆自行车，显得还挺空旷。 亚度尼斯带他上了四楼，在靠东的某个防盗门前停了下来, 低头掏钥匙开门。 叶文轩左右瞅了瞅：“这楼里住的人多吗？” 亚度尼斯看看他：“多。” 叶文轩刚想声感叹，旁边的老外默默加了一句：“住的都是你们这儿的军人。” 叶文轩：“嗯？” 亚度尼斯：“就是就近监视我的，我前几天留意了一下, 这个小区里有四分之三都是你们派来看着我的人。” 叶文轩：“……我突然觉得，他们可能派的人手还不够多。” 亚度尼斯笑了笑，将门打开：“进来吧, 凯西也在屋里。” 进了屋才现内有洞天, 叶文轩环顾一圈, 挑起眉道：“他们把两套房子打通了？” “嗯。客厅那面墙打掉了, 我和凯西现在住的是四室两厅。”亚度尼斯将风衣和线帽一并脱下扔在沙上, 走到一间锁了门的卧室旁, 驻足叩了两下：“凯西，有客人来了。” 那门下一刻便从里面被打开，一个枯瘦的金小女孩跑了出来，噌噌两下奔到叶文轩身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然后不动了。 凯西太瘦小了，叶文轩被她怼这一下，晃都没晃，俯身将她抱起来：“凯西，你还认识我？” 女孩儿脸上仍然带着口罩，只闷闷点头：“厉害……的哥哥……” 叶文轩勾了勾唇，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三人转移至客厅沙旁，亚度尼斯从冰箱里取了两罐冰啤，又将一瓶养乐多塞进凯西怀里。 叶文轩看到他手腕上戴着一个厚重的金属环，料想是监控异能者的追踪装置，也只装作不知道，转而换了个话题：“凯西怎么一直带着口罩？” 亚度尼斯一哂：“她怕吓着别人。” 叶文轩眨了眨眼，就见对方转头问凯西：“宝贝，愿意让叶看看你的脸吗？” 凯西来回看着他俩，慢慢点头。 叶文轩有些不明所以：“呃，不用这样，我就是好奇，你们要是不方便的话……” 凯西没等他说完，已经自顾自将口罩取了下来，将脸迎向叶文轩。 叶文轩：“……” 小女孩儿脸上干干净净，只是嘴唇周围有一圈缝合过的痕迹，像是有人拿针线一下一下将她的嘴密实地缝了起来，细线被束紧了嵌进肉里，勒出一道道可怕的伤疤。 现在看时，已经没有细线的踪影，只有红褐色的疤痕留在凯西的脸上，看上去极为惊悚，饶是叶文轩也被狠狠吓了一跳。 他震惊道：“这……这谁干的，那什么研究所的人弄的吗？！” 凯西摇了摇头，亚度尼斯替她开口：“她被送进实验室之前，嘴巴就一直被鱼线缝着，是她妈妈做的。” 叶文轩：“……我……靠？” “凯西的父亲因为车祸去世，她妈妈的精神就有些问题了。后来凯西的母亲现，自己的女儿经常自言自语，而她说出的话，每每在之后不久就会应验。”亚度尼斯缓缓解释道：“最后那次，她预测到邻居在出门时会遭枪杀，事情生后，她的母亲就精神崩溃了。” 他伸头摸了摸凯西的脑袋，低声道：“她母亲认为，那些被预言的人们，甚至自己的丈夫，都是因为凯西的诅咒才会死去。于是她给女儿的嗓子里灌了酒精，然后拿鱼线将她的嘴缝上。” “这样，凯西就永远不能说话了，也就不会再有奇怪的事情应验。” 叶文轩低头，看着小女孩儿将吸管插进瓶口，一点一点吞咽饮料。 他喉结上下滚动，好不容易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噎了回去。 亚度尼斯看出他的情绪浮动，转而安慰他：“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到了研究所，那些人为了测试她的能力，反而竭力治疗凯西的喉咙，也将鱼线全拆掉了。” 叶文轩拧着眉：“……敢情他们还做了件好事？” 亚度尼斯莞尔：“只是觉得这么说的话，你的表情会不那么狰狞。” 叶文轩盯着他的光头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恭喜你，成功让我的心情变得非常糟糕。” “相信我，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亚度尼斯哈哈笑道：“凯西也不介意这些事，她唯一的困扰是怕吓到别人。反正你现在也知道了，凯西就不用在家也戴口罩，可以摘下来呼吸一下华国的新鲜空气。” 叶文轩悻悻回他：“好吧，你怎么说都有理。” 三人围坐在茶几旁，亚度尼斯将电视打开，调到电视剧频道，一边与叶文轩闲聊，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连续剧。 叶文轩：“现在在这边都干些什么？” 亚度尼斯：“除了周末，每天都有穿着制服的人接我去不同的地方，他们在车窗上贴了黑色车膜，我也不知道那是哪里。” 叶文轩：“去干嘛？” “就是询问一些问题，sp研究所的，还有异能者之类的。有时候还会让我和你们的士兵切磋一下，我们互相都有些收获。”亚度尼斯耸耸肩：“我现在身份还很敏感，尚在考核期，只能积极配合你们的工作，争取早日摆脱手上这玩意儿。”说着，他抬起手，晃了晃腕部的手环。 叶文轩瞅着他看了几眼，随手拿起遥控器，调到新闻频道：“只要你们没有其他目的，这东西，早晚会被拿掉的。” 亚度尼斯：“嘿！” 叶文轩：“嗯？” 亚度尼斯：“我要看电视剧，麻烦换到之前的八台。” 叶文轩黑线：“……婆媳剧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能看点儿有意义的东西不？” 亚度尼斯看了看电视，屏幕里正在播放关于邢氏巨亏的追踪报道，他不明觉厉，然后仍然坚定地想要换回去看婆媳打架。 叶文轩：“……你听得懂华文吗，就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亚度尼斯谦虚道：“听不太懂，但艺术不分国界，我能看他们的肢体语言。” 叶文轩：“……”神特么肢体语言。 呆了一个多小时，眼见天色渐晚，叶文轩起身告辞，亚度尼斯跟着他出门：“我送你一段，顺便去买把菜。” 叶文轩摇摇头：“你这妥妥的养老模式。” 亚度尼斯一笑：“如果后面没跟着一群便衣，那就更好不过了。” 叶文轩斜睨他：“你若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他们当然会很快撤退。” 亚度尼斯没反驳，只点点头：“这里很好，凯西也很喜欢，我会尽力消除与你们之间的隔阂。” 分别时，叶文轩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送了，说不定啊，我明天就又来打扰你了。” 亚度尼斯蓦地笑了：“多少猜到了。” 他真诚的说：“若是你要来，我和凯西随时欢迎。” 此后别过，两人有时也短信联系，都觉得相处起来倒也不错。 两天后，叶文轩接到新的任务。 ——入住Ｂ市郊区，就近监管两名外国异能者。 xxxxxxxxx 七月，中旬。 盛夏的天气越来越闷热，街上行人也渐渐少起来，没人愿意在太阳底下暴晒，全都躲在屋里吹着电扇空调。 Ｂ市郊区的一栋寻常居民楼，四层东侧走廊上某户人家。 朝南的窗户开了半扇，有徐徐热风从外面吹进来，撩起堆在一边的碎花窗帘。 训练室内，有人盘膝坐在屋子正中央，他两手摊在膝盖上，双目微微阖着，仿佛正在冥思静坐。 在青年周围，有大大小小几十枚铁球悬浮在半空中，它们以青年为圆心，借由某种奇妙的韵律环绕着他旋转。 若离得远了观看，这场景便有点儿像围绕太阳公转的众多宇宙行星，场面颇为壮观。 但若一刻不停的紧盯着这里，细心者便会现，这间屋子里并不止青年一个人。 在空中旋转的铁球开始逐渐加，球体与空气摩擦，出呼呼的风声，便在这个时候，一位高高瘦瘦的光头男人突兀的出现在房间一角。 就仿佛是撕开空间无端端蹦出来的一个人，他出现的毫无征兆，男人抬手接住一颗铁球，而后在另外几颗砸向他的时候又骤然消失。 一秒后，他在另一处角落现身，与之前的位置堪堪形成一个对角线。 男人每出现一次，必定要取走一枚飞行的铁球。 到了最后，铁球的度越来越快，男人消失再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多。 终于，几分钟后，最后的一颗铁球被他握在掌心。 盘膝而坐的青年张开眼，缓缓舒出一口气。 一只手凭空出现在青年面前，他抬眼看了看，没有多做犹豫，握着那只手借力站了起来。 “这回用了多长时间？”青年随口问。 光头男子走出训练室，看了看挂在客厅的钟：“将铁球全部回收，一共用了二十三分钟，唔，你的控制能力增强了。” 他说着，一边将背上一个沉甸甸的背包扔在地板上，一边摘掉手上的绝缘手套：“力度好像也在增加，有几次我差点儿被铁球带着飞出去。” 青年嘴角翘了翘：“但你还是把所有铁球都接住了，不愧是音，厉害。” 这两位正是叶文轩和亚度尼斯。 自从叶文轩接下就近监管两位异能者的任务，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月的时间。 他住进了特事部安排给亚度尼斯的筒子楼，因为亚度尼斯那间屋子和隔壁打通了，凯西和亚度尼斯平日只占着两间卧室，叶文轩便干脆在另外两间空屋里挑了一个，另一间经过两人的讨论，花了一周时间改造成为训练室。 叶文轩算是华国现的第一位异能者，在此之前，这一领域基本上就是一片空白，没有老师教授他应该如何使用异能，一切都是他在自我摸索。 跌过几跤，也有过收获。 如今遇上了两位与自己同为异能者的“伙伴”，叶文轩怎么忍得住不凑到近前来请教一二？ 这便是训练室诞生的缘由。 叶文轩自住进来之后，便于亚度尼斯探究各自的能力，前者尚且懵懂，但后者经历颇多。 亚度尼斯一心想在华国扎根，自然是倾囊相授，教导了叶文轩诸多使用能力方面的限制和经验。 现如今，叶文轩的能力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劈个闪电，或是放个暗雷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他一个月前终于摸索出如何运用电磁，如何布置一个磁场，干扰其中的电流及运动电荷，从而操控磁场中的各种非生命物体以达到各种效果。 这感觉非常奇妙，有点儿像是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领域空间”，在此空间中，万物任其驱使。 只是锻炼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无法控制磁场内的生命体，也无法影响人类体内的生物电。 叶文轩想了很多种原因来解释他为什么会尝试失败，最后得出结论——他就是理科学得太烂了！ 身为一个高二之后就再没学过物理和生物的学渣，他能摸索出个电磁场已经快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还想再接再厉研究个生物电出来？ 叶文轩：妈卖批哟，老子连生物电的基本含义都背不出来，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还没学会走路，就想学着跑步”嘛。 所以生物电什么的，可以记在本子上，等他将能力运用的更加熟练后，说不定便可以再重新研究一下。 希望那时候他还没过六十大寿。 出了训练室，亚度尼斯看看表：“快中午了，我去煮面。” 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三位异能者，凯西太小除外，其他两人揽起家务，隔一天做一回饭。叶文轩一三五，亚度尼斯二四六，周日大伙改善伙食，可以出去下馆子。 今天是亚度尼斯负责做饭。 叶文轩慢慢平复身边的磁场，一些微小的电子擦过他的皮肤，留下细微的触感。 他将早上草草束在脑后的圈解下来，许久没有打理的头这几个月仿佛见风就长，现在已经可以垂到胸前了。 叶文轩甩了甩头，带出几缕电离，噼噼啪啪地砸在墙壁和天花板上。 “唉。还是得找个日子，把头剪一剪啊。”他抓着茶几上的梳子，开始苦逼兮兮地重新扎头。 76.第七十六章 不知哪道电流撞在了电视的开关上, 屏幕啪的亮起, 画面是昨天关机前收看的新闻频道。 此时临近正午, 新闻频道正在播专家访谈, 说的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葛正青的案子。 叶文轩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这其中也提到了邢氏，但也就几句带过, 可见这次节目的主旨并不在邢家。 他听见厨房里亚度尼斯在喊他去叫凯西吃饭, 便慢悠悠回了一声，转而去敲凯西卧室的门。 叶文轩：“凯西, 出来吃饭了。” 不一会儿，凯西抱了本书过来开门。 叶文轩低头看看她：“在读哪一本？” 凯西将封面露出来让他看：“这……个……” 小女孩儿没戴口罩, 嘴唇上的疤痕异常显眼，不过叶文轩看了三个多月, 早已经习惯了。 他惊讶的是另一件事：“你昨天看的不是这个, 那本已经看完了？” 凯西点点头：“嗯……” 这位短时预判师自从来到华国，不用再东躲西藏, 虽然因为身份问题还不能和普通小孩儿一样去学校读书, 但叶文轩帮她买了很多童话书，中英文的都有, 顺便还帮她弄来一本中英词典。 不过现在这本词典在亚度尼斯那儿, 这位美国人似乎比凯西更需要词典这种东西。他现在还没有被允许使用会泄露信息的电子产品，唯一一部能打电话的老年机还处于被监控状态, 没办法接触翻译工具, 便只能通过纸质词典还提高华文水平。 吃饭的时候, 亚度尼斯将面条端到客厅茶几上，叶文轩拿了一堆调料过来，凯西则乖巧地帮着搬来小板凳。 这三位都养成了吃饭看电视的习惯，客厅那张餐桌基本没用过，已经成了摆设。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凯西实在太矮了，小姑娘坐在餐桌旁，伸手都够不到盘子。 香喷喷的肉酱面就位，辣酱生抽陈醋香油就位，筷子叉子勺子就位，小板凳就位。 亚度尼斯：“开动吧！” 凯西举起小叉子：“耶！” 叶文轩：“……”吃个面条也这么兴奋，不太懂你们歪果仁的想法。 三人边吃边看新闻，俩老外中文都不咋地，就叶文轩听得懂，其他俩人就跟着看看画面，凑个热闹。 正吃着，电视里女主播道：“有关邢氏集团贪污受贿，邢建明卷款私逃案，今日最高法院做出二审判决，被告邢建明、邢逸……等十七人罪名成立，法院不再接受申诉重审，十七人的判决结果如下……” 不知不觉间，叶文轩已经放下了碗筷，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一直到女主播开始报道另一则新闻，才长长出了口气。 受到制裁的邢家人里，没有邢渊。 这真是三个多月里，最好的一则消息了。 从四月他们在叶文轩的小屋里分开，一直到现在七月中旬，叶文轩和邢渊没再见过面，甚至连电话也没给对方打过。 他们一个被委任了新的任务，另一个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下，协助调查邢家与葛正青的重大刑事案件。 邢渊作为污点证人，被特事部严密保护起来参与破案，完事后又着手稳固自己的公司，可谓忙得脚不沾地。叶文轩这里倒是挺悠闲，也就监管亚度尼斯和凯西，每日再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 只是，他这边还有军部的其他特种部队在暗中监察，叶文轩为了避嫌，也不欲在这些人的监视下联系邢渊。 如今看来，邢氏的案子也快结束了。 下午，亚度尼斯再次被六名便衣请了出去，他今天还需要去和几位生物及物理学专家进行协助性实验，之后转战某军区，与军区某不知名部队进行几场教学性质的对抗战。 这种活动几乎每隔几天就会进行一次，也算是亚度尼斯为了安稳待在华国，向特事部及军部妥协的某些条件。 邢渊的电话，便是在这个炎热的下午打了进来。 彼时叶文轩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将窗户关严，窗帘合上，也没用遥控器，空调便“嘀”的一声自动开启。 冷风徐徐铺开，叶文轩倒在床上，随手点了接听。 是个陌生号码，他琢磨着又是哪个电信诈骗要过来忽悠老实人了，一边懒洋洋道：“喂，找谁。” 那边安静了几秒。 叶文轩不耐烦：“谁啊，不说话我挂了。” 便有人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缓缓道：“脾气好像越来越差了。” 这男人的声音极度耳熟，声线低沉醇厚，从听筒里淌出来的时候，简直令人觉得连耳孔都开始瘙痒起来了。 叶文轩反应剧烈，他直接从床上翻了起来。 “邢……邢渊？！” 邢渊低低嗯了一声。 “你……”叶文轩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抽开桌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我中午看到新闻了，邢家人今天刚刚被二审定罪。你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邢渊那边似乎人还不少，背景音很嘈杂，他与人低声说了什么，叶文轩耐心等了一会儿，电话另一头的噪音变小，想来是邢渊终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男人心情不错，笑着与他说：“我终于铲掉了这根腐朽的枯木。” 知道他说的“枯木”其实就是邢家，叶文轩道：“你在哪里？” 邢渊报了个地址，然后才说：“是我之前瞒着他们，自己开的那家公司。” “邢家的案子，其实五月底的时候，所有证据就都递上去了，我六月初恢复自由，不过那时公司里还没整顿好，处处受人打压，很是忙了一阵子。”他仿佛在向叶文轩解释这段时间的行踪，慢慢道：“我去问郑兴国，他说你接了新任务，我就想着，等公司这边的事处理妥当，再找你。” 叶文轩耐心听着，等他说完才问：“那你处理好了？” 邢渊顿了一下，如实道：“没有。” 叶文轩：“嗯？” 邢渊：“太久没见你，总有点儿晃神。没忍住，就想打个电话。” 叶文轩：“……” 妈的，这话要他怎么接？！ “那个……”他咳了两声，不由自主道：“我也……也挺想你……” 待把这话说完，他老脸一红，抿着唇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走到床边，一头栽进枕头里。 邢渊：“文轩？” “唔。”叶文轩含糊道：“我在。” 另一边的男人敏锐地察觉到他语调不对，兀自笑了起来，叶文轩有些恼：“没别的事儿我就要挂了，烦死人。” 男人便道：“有事的。” 叶文轩：“啥事儿？” 邢渊斟酌了几秒，问：“你这次的任务，是要一直待在亚度尼斯身边吗？需要多久？” “具体的时间我不能说，毕竟是机密任务，咱俩关系好也不行。”叶文轩想了想：“反正近期是走不开的，亚度尼斯和凯西危险程度太高，没确定他们的安全性，我就得一直就近看管他们。” 邢渊叹了口气。 叶文轩：“叹什么气？” 邢渊：“我愁得慌。” 也没说为什么愁，叶文轩自己倒是多少猜的到，两人便没说下去，只静静听对方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邢渊终于开口道：“文轩。” 叶文轩在床上翻了个身：“干啥？” “我想……很认真的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我听听先。” 空调嗡嗡的送着冷风，将窗帘掀起一角，拂过青年的脸颊，吹向房间的另一边。 男人低沉的声音盖过窗外呼呼作响的冷气机，盖过爬墙虎藤蔓中撕心裂肺的虫鸣声，又轻飘飘吹入叶文轩的耳朵里。 “这次的任务结束后，咱们在一起试试吧。” 叶文轩：“……” 还没等他转过弯来，另一头的男人又开始慢慢说话。 “从我们初次见面一直到现在，我用五个月的时间，认识到了一件事。” “什……什么事……？” “文轩。”邢渊低声道：“我爱你。” 叶文轩举着电话，翻了个身，扑通一声从床上掉了下来。 xxxxxxxx 转年２月，市，某小区。 临近春节，在外地工作的年轻人6续归家，平日里不怎么热闹的小居民区里，如今楼前楼后都有人在置办年货，全是年轻面孔，好不热闹。 叶文轩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从出租车里下来，耳机还挂在脖子上，从听筒里传出来的男人的声音非常随意：“不用那么早回来，我这里过年不放假，除夕加班，初一要飞s市谈生意，你回来也见不到我。” 叶文轩提着单肩包，一边将手机揣进风衣口袋里，一边道：“说得好像我真买票准备回去了似的，啧啧，邢总你的内心戏是不是特别多？” 邢渊低笑：“真没订票？” 叶文轩当然义正言辞的说：“没订。” 暗地里却是退出通话界面，点开购票app，暗戳戳想着要不要现在就赶紧退票。 邢渊在另一边笑了两声，突然道：“初四那天我没事，要不要来s市约个会？” “初四啊。”叶文轩拉长了声音，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哈哈，老子那天要去亲戚家拜年，您老自己去迪士尼坐旋转木马吧，拜拜了您呐！” 他一眼看见前方一百米外站着的高个子少女，匆匆对电话那头道：“我到家了，晚点儿再聊。” 与听筒另一端的男人道了声别，叶文轩挂断电话，将耳机飞快收进口袋，大步走了过去。 来的是他老妹叶书雪，专程被叶母赶下来迎接大儿子的。 叶书雪嘴里还叼着个鸡腿，老远看见他，停顿了几秒后，张口就来：“叶大傻你头几年没剪了？靠……咱俩要是站一起，你怕不是比我还像个妹子吧！” 叶文轩上去就把叶书雪那头短揉成个鸡窝：“就你那样，胸还没我的胸肌大，不站一起也没人管你叫美女吧。” 叶书雪抓狂：“靠！” 她抬脚把叶文轩踹到一边：“你特么真能挑时间，老娘饭吃到一半，还得下来蹲树底下恭迎你老人家归朝。” 叶文轩拎着提包往单元楼里走：“咱父皇母后呢？” 叶书雪：“正吃着呢。” 叶文轩嘴角抽了抽：“果然不是亲生的，老子还没吃上饭呢。” 叶书雪：“嘁，说得好像老娘也吃上饭了似的。” 叶文轩心酸地看了看她满嘴满手的油：“你可不就是吃上了，也不知道下楼的时候多带个鸡腿，真是世道炎凉……” 叶书雪：“再ＢＢ揍死你。” 叶文轩立刻改口：“二傻我们快走，咱爸咱妈都等急啦。” 叶书雪：“呵呵。” 叶氏兄妹边贫嘴边爬楼，上到二楼时，右手边那户人家正好开门出来，里面的男人与兄妹俩打了个照面。 叶书雪在一秒之内将鸡腿从嘴里拔｜出来，油腻腻的爪子藏在背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章大哥好。” 77.第七十七章 因为叶书雪的反常, 叶文轩撩着眼皮多看了那人几眼, 长得还不错, 挺年轻, 身上穿着蓝色运动服，看上去像是正准备出去锻炼身体。 男人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然后便擦着两人肩膀下了楼。 叶文轩转头一看, 他妹正一脸惆怅地把鸡腿重新塞回嘴里。 叶文轩：“……”噫，怎么感觉他老妹越来越猥琐了。 等楼下的脚步声消失, 他才小声问：“那谁？” 叶书雪得意道：“就是我上回和你说的，新搬来咱家楼下的帅哥, 跟咱爸一样在隔壁大专上班，是个体育老师哦。怎么样, 是不是既酷又帅？” 叶文轩很敷衍地答：“一般一般, 但如果和你哥比起来，那感觉还是差点儿。” 叶书雪：“你可给老娘滚远点儿吧。” 到了三楼, 左手边的防盗门没锁, 叶书雪当先一步推门进去，嘴里喊着：“老爸老妈, 叶大傻回来啦！” “回来啦？快来洗洗手吃饭啦！” 叶文轩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 现真的没人过来给他拿拖鞋脱外衣放背包外加端杯水，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干脆将包往地上一扔, 脱了鞋只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 跟在他妹身后直奔客厅。 “不迎接我就算了，你们倒是给我把碗筷也准备一副啊！” “叶大傻！那是我最爱的排骨你别想抢！” “哎呀，你们这俩猴子，慢点吃啦……小雪你让着点儿你哥，他一年多没吃我做的饭了……” “我不！” “老婆，不用管他俩，实在不行出去打一架，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 叶文轩正感慨自己被久违的母爱包围而分外温暖，冷不防被他爹一句话打回原形，抹了把脸，又和叶书雪打成一团。 饭后，叶母在厨房洗碗，叶书雪钻进卫生间洗澡去了，叶文轩随着叶父坐在客厅沙上，一边看新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叶父自大儿子跑去s市奋斗后，就基本没再过问他的工作情况，即使后来他又转战Ｂ市，也没表什么激烈的看法。 他本身是隔壁大专院校的讲师，平日里和学生接触的多了，性情也有些像老顽童，很是有一些闲云野鹤的避世想法。 所以，也没同儿子有什么“一定要在外面闯出名堂”的硬性要求。 当然了，叶父并不知道，他儿子在某些领域，还真的是相当、相当、相当之有名气。 而此时，他正非常随意地与儿子聊一些家长里短。 叶父：“住的地方偏不偏？是和人合租吗？” 叶文轩答：“三环以内，两室一厅，我自己住。” 叶父点点头：“待遇不错啊。” 叶文轩：“嘿嘿。” 叶父又问：“听你妈说，你谈对象啦？” 叶文轩差点被口水呛到：“啥……啥啥？” 叶父正两眼盯着电视，没注意他的失态：“你妈说你是为了追小女生，自己跑Ｂ市创业去了。”他后知后觉地转头，看见儿子满脸黑线，便道：“嗯？不是吗？” 还以为自己刚回家就暴露了，叶文轩故作镇定地拿起一颗苹果，掩饰性的边啃边道：“别听我妈胡说，她就是害怕我哪天端着一盆狗尾巴草，回来跟她说这是她儿媳妇。我上回都跟她说了，不是因为那什么女朋友才去的Ｂ市。” 叶父欲言又止：“其实我不反对自由恋爱，不过……好歹对象要是个人类……” 叶文轩：“……” 他艰难地问：“你们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喜欢上非人类？？？” 叶父：“哎，你也不带小姑娘上咱家玩儿，还不惜的你爸你妈挥一下想象力？” “……”叶文轩举起双手：“行，我没啥意见，你们随便想。” 他说完，又轻轻咳了一声：“不过，那什么……” “我……我确实有个……还挺喜欢的人……” 叶父不禁坐直了身子，厨房里，叶母飞快把碗扔进池子里，风风火火奔进客厅，一屁股坐在叶文轩对面。 两老目不转睛盯着叶文轩，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叶文轩不禁往沙里缩了缩：“干……干嘛啊这阵势……” 叶母屏息凝神：“儿砸，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呗？” 叶文轩：“哦……我，我碰见一个挺喜欢的……” 他还没说完，又一个人影卷着沐浴乳的香气风一般从浴室冲了出来，叶书雪头都没擦干净，一下蹿上茶几，就这么蹲在桌面上，瞪着眼目不转睛使劲瞅他。 叶文轩：“……” 他无语地一脚蹬在茶几边上：“你们这什么反应？！” 叶父：“儿子啊……你刚才说……” 叶母：“有喜欢的人了？” 叶书雪：“哇靠，谁这么惨？” 叶文轩：“……” 他镇定地说：“我突然想起在Ｂ市还有事，我先回去一趟。” 说着就站起来想往门口冲。 叶书雪蹦起来一个箭步将他扑倒在地，随后两只胳膊锁住他脖子，左右开弓用力一绞：“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是谁让你摆脱了ＦＦＦ团大魔导士的身份！” 叶文轩鲤鱼打挺，奋力挣扎：“松！松手！” 叶书雪：“她胸大吗？是不是黑长直？是不是白富美？屁股翘不翘？有你可爱的妹妹的一半好看吗？” 叶文轩：“叶二傻！再不松手我要扁你了！” 叶书雪：“嘁，说得好像你打的过我似的。” 兄妹俩于是扭成一团。 叶母在一边看着，不无担忧：“唉，老叶，咱们儿子是不是有点柔弱啊。” 叶父一脸慈祥：“男人么，多打几架就好了。” 叶文轩特别后悔，感觉自己今年也不应该回家过春节。 总之，今天的叶宅，也是一如既往的热热闹闹。 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一直到后半夜，叶书雪也没能从她哥嘴里撬出那位“神秘女朋友”到底是谁。 除夕那天，叶家住的小区一直有人在放鞭炮，这里是隔壁学校的教师家属院，这几天一直有许多学生和家长过来拜年，叶文轩家里也没断过人。 若是之前，他这时候必然是待在家里，同叶书雪一起帮忙招呼那些客人。 不过也许是在外打拼了这几年，再回来便有些不太习惯这种热闹，叶文轩索性披着风衣出了门，下楼站在路边大树底下，叼着根烟，凝神看十几米外一群熊孩子放鞭炮。 手机在衣兜里震了一下，他随手掏出来看一眼，是某人用微信来的照片。 图片里是一间杂乱无章的办公室，房间不算大，靠墙摆的是一排排资料柜，窗户下面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桌面上除了电脑显示屏，堆的全是一沓沓文件。 叶文轩两指一划，放大了来回看，对于邢渊的办公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和照片一起来的还有邢渊简短的信息。 邢渊：【加班。】 叶文轩啧啧两声，对着路边放鞭炮的熊孩子们拍了一张，过去。 叶文轩：【哈哈，老子闲得很。】 隔了几秒，手机一震。 邢渊：【晚上1２点，电话给我留着，其他人的都要靠后。】 叶文轩嘴角往上翘，压了好几次，勉强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打了个“嘁”字过去。 身边突然有人道：“烟灰掉袖子里了。” 叶文轩：“……” 叶文轩：“？！” 他猛地向一边退了两步，扭头看见那位英俊的体育教师正站在身旁，目光正从自己手机屏幕上挪开。 他把那句“我靠”咽回去，瞪着这人道：“你什么时候跑我身后的？” “刚刚。”体育老师还盯着他的袖子：“烟灰落进去了，你抖一抖。” “……”叶文轩闻言只好随便抖了两下，没成想，竟然还真抖出来一些烟蒂。 他嘴角一抽，抬头上下打量这位不苟言笑的青年：“章瑞？” 青年低声道：“嗯。” 章瑞这名字，还是叶文轩从郑兴国那里听来的。 因为他特殊的身份和能力，特事部针对这位最独特的成员，也进行了一系列分析与行动。 叶文轩的个人档案被加密处理，在华国也只有寥寥几人拥有调阅权限，所有知道他身份的同事都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将严格保守这份秘密，禁止消息外泄。 此外，便是他的家人。 叶文轩在Ｂ市时，身边尽是特事部或军部的同事，且他自己的战斗刘也不弱，基本可以应付大部分突事件。但他的家人却都是平头百姓，与华国的大部分家庭一般无二，过得也是普通人的生活。 尽管叶文轩的身份已经被严密的封锁了起来，但难保有马失前蹄的时候，罗文与反恐行动组的正副部长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加强市的安保措施，并在叶文轩的老家周围布置警力，进行全天２４小时监控。 这事儿郑兴国私下和叶文轩说过，后者经过几天的思考，也同意了特事部的一系列安排。 章瑞便是蹲守在他家附近的便衣刑警之一。 当然了，半年前就搬到他家对门的那户人家也是，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没从s市离开。当时下达命令的是薛永昌，目的么，也没有现在这么单纯。 彼时叶文轩还未正式加入特事部，薛永昌派人暗中蹲守在他老家附近，更多的却是为了以防万一。 既是防范窥探异能者的其他势力，更多的，还是为了防范叶文轩这位异能者。 若是他性情乖戾或难以掌控，那便可先行控制他的家人，以防此人怀有异心，做出危害国家的举动。 异能者虽稀少珍贵，但若与国家背道而驰，那便又是另一种处理方式了。 叶文轩自己大概都不知道，一直到现在，他仍然处在特事部的待审期内，其安全性被打上了【高危】的标签。但因为本人正直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虽有些小小的睚眦必报，不过常怀赤子之心，这个标签最近有些松动，也许很快便能降些级别。 也是因为了解了叶文轩的真实性格，现在派来叶宅附近的刑警便以保护为主，再不提之前的暗流涌动。 这些事情郑兴国没与叶文轩细说，但后者多少能够猜到。 此时看见章瑞主动过来，他便也没装作一无所知，与青年在树下站着看孩子们放炮，一边从兜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递给章瑞。 章瑞接过来叼在嘴里，又接着他的火机将烟点燃，默默吸了一口。 叶文轩随口道：“辛苦了，大过年的还得出任务。” “不算辛苦。”章瑞低声说：“干这行没假日，比起在部队里训练的日子，倒是闲得很。” 叶文轩失笑：“有些无聊？” “多少有点儿。”章瑞抬头看楼上：“不过也挺好，没我们行动的机会，就说明老百姓过得都还不错。” 叶文轩点点头：“挺好。” 78.第七十八章 路边有一个单元楼的邻居瞅见两人, 便过来打招呼。 老太太对着才搬来没几个月的章瑞，比对着认识了十几年的叶文轩还亲, 一口一个小章啊小瑞啊，非要人家晚上去家里一起吃团圆饭。 章瑞虽然还是那张面瘫脸, 但对老人却意外的有耐心, 与她慢慢说着话，两人一来一往，倒是把叶文轩给撂在了一边。 叶文轩：“……” 好吧, 除了面部表情不太丰富，这家伙其实也还行。 叶二傻下次要是再在他面前花痴章瑞, 看起来也就不是那么不能忍受了。 最后章瑞也没跟老太太回家过年, 两个年轻人站在楼下，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孩子们嬉戏打闹，看着一波又一波前来拜访老师的学生和家长, 还有喜气洋洋从家中出来串门的上下楼邻居们。 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节日气息，章瑞将一根烟抽完, 才用很低的声音道：“听其他同事说, 最近某些人在打探‘会用闪电的亚裔或欧洲人’的消息，似乎是国外的势力。” 叶文轩眉头一动：“哦？” 章瑞：“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情报, 总之, 你小心。” 叶文轩若有所思。 章瑞将熄灭的烟蒂弹进十几米外的垃圾桶：“走了。” 叶文轩唔了一声：“谢谢提醒。”末了, 又加上一句：“新年快乐。” 章瑞摆摆手, 闷声走进楼门栋, 上楼了。 叶文轩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 直到叶书雪被叶母吩咐下楼来找他，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将那些一闪而过的纷杂念头全部甩至脑后，跟着叶书雪回了家。 想要寻找“会用闪电的人”，不知为何，他便记起在南苏丹遇见的那位神经病博士，以及印象深刻的sp研究所。 只希望……真的是他多想了。 当晚，除夕夜。 叶文轩坐在沙上同家人一起看着春晚，手里还拿着手机，一会儿跟叶二傻一起使劲摇一摇抢几毛钱的福利，一会儿又在反恐行动组的微信群里抢大佬们的红包，抽空还和远在Ｂ市郊区的亚度尼斯打了个电话，没聊几句就挂了，也是例行拜个年。 这位音战士即使过年也还是被一大群便衣包围在小区里，他本人倒是挺无所谓，还特地买了火锅底料，在电话里兴致勃勃地同叶文轩说，要和凯西过一个有华国味道的除夕夜。 挂了电话，叶文轩感慨万千，打开同郑兴国聊到一半的微信，有感而：【副队啊……】 没一会儿，那边回过来一个【嗯？】。 叶文轩：【也没啥，就是看亚度尼斯那状态，感觉当初您招我进特事部的时候，也没有对付他的时候这么严厉啊。】 郑兴国在另一头，心说：那是你没看见薛队背后的动作。 回过去的信息却是：【你们性质不一样，你终归是自己人。】 叶文轩：【其实我刚被咱们部里同事找上的时候吧，我以为自己得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实验室，被一群泰山北斗级别的老专家围着，进行某些不可告人的究极实验啥的呢。嘿嘿嘿……】 郑兴国：【……】 郑兴国：【听语气你还挺兴奋？】 叶文轩：【没有！】 叶文轩：【就是后来，您说让我去给春晚供电，那落差也太大了，我这不是对人生产生怀疑了吗。】 郑兴国：【臭小子，让你去春晚供电还算委屈你了？】 叶文轩：【唉，那我不是也不太想当充电宝么……】 郑兴国便道：【要是真给你安排得像亚度尼斯这样，你小子估计早揭竿而起了，哪还会管我叫什么副队。】 叶文轩避过叶书雪窥探的视线，起身躲进自己屋里，靠在窗边信息。 叶文轩：【副队，说真的，我是有些不明白。】 叶文轩：【就我个人而言，如果真出现了一个异能者，那肯定是要抓起来，浑身上下都要切开来研究一遍的。我当初进特事部的时候就想过了，也不怕您知道，去的那天吧，我还特意把经过的所有安全出口的位置都记了一遍，是真的随时准备跑路来着。】 郑兴国的信息隔了一会儿才过来：【哦，怎么没跑？】 叶文轩：【看您亲切。】 郑兴国：【屁的亲切，说实话。】 叶文轩：【……不跟政府报备，总感觉自己是无证打雷，虚得很。】 另一边的副队对这个答案特别无语，不太想和自己的队员聊天。 郑兴国：【现在是法治社会，注重人权，异能者难道还不是人了？一位实力强劲杀伤力逆天的忠诚战友，和一个满心仇恨随时可能倒戈的实验品，哪个对华国更有益，我想上面那些部长们还能分得清。】 【我泱泱大国，国之重器不胜枚举，若说少了个异能者的力量，就会自此一蹶不振，那也未免太小看这个国家了。】 叶文轩：【副队……】 郑兴国：【我说这个，不是贬低你。相反，招你入特事部，先是因为你品行优异，其次，才是因为你的能力。】 但若没有能力，他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特事部的这些人。 叶文轩相当清楚，他看了半天，最后慢慢打字：【一定不辜负您和几位部长的期望。】 先，他必须是一个懂得坚守底线，始终保持清醒认知的华国人。 其次，才是拥有能力的异能者。 现在这样，说实话，他是挺满意的。 在此之前，叶文轩也有迷茫期，也有愈狂妄自大的倾向，好在当时及时止步，始终没有跨过那道线。 叶文轩想了想，觉得这里面其实也有邢渊一份力。 看看时间，已经临近午夜，他索性拨了另一个号码，又将手机贴在颊侧，听着里面一下又一下的“嘟”音。 三声后，电话接通。 叶文轩嘴角便开始往上勾：“在哪儿？” 另一头的男人道：“办公室。” “还在加班？” 邢渊嗯了一声，仿佛从座椅里站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道：“B市下雪了。” 叶文轩此时正面对着窗户，闻言向外瞅了几眼，颇为失望：“市没下，冷得很，还没暖气。” 那边不知在干嘛，好半天没说话，叶文轩等了一会儿，邢渊才道：“看微信。” 叶文轩便插上耳机，退出通话界面打开微信，一眼看见邢渊来几张照片。 点开一眼，是B市夜空下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以及覆着厚厚积雪，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 因为是夜间拍摄，照片昏暗，但也别有一番情趣。 叶文轩笑了一下，随手拍了张自己的房间过去。 “我家外面没啥好看的，让你欣赏一下朕的卧室好了。” 邢渊嗤笑：“不通暖气的卧室，看了也白看。” 叶文轩：“……你是太久没被我电过，皮又厚了是吧？” 没想到那边又来一张照片，叶文轩点开一看，邢渊给自己办公室的暖气片来了张高清特写。 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浓浓恶意的叶文轩：“……”妈卖批。 外面有人放炮，叶文轩将窗帘拉上，仍然觉得震耳欲聋，他等着鞭炮声小了，才重新道：“今晚你不会是要熬通宵吧。” 邢渊那边响起敲击键盘的声音：“初四要去s市，初五和投资人谈项目，这之前要把资料都准备好，我公司里员工都在外面办公间赶工呢。” 叶文轩啧了一声：“这也太拼了，过年也不让人回家放松一下。” 邢渊：“不赚钱，怎么给你买买买？” 叶文轩：“……靠，说得好像你给老子买过啥似的。” 邢渊便道：“明天上午先别出门，我叫了快递给你送点儿东西。” 叶文轩：“窝草你真买东西了？等等，大年初一怎么还有公司会送快递？！” 邢渊：“呵，只要肯加钱，就没有快递送不到的地方。” “……”叶文轩捂住额头，无语道：“行吧，土豪你高兴就好。” 邢渊就这么边工作边聊天，同叶文轩一直聊到十二点，电话两边都是连天的鞭炮声，双方说什么也听不太清，却都没挂电话。 叶文轩：“老邢啊，又过了一年，祝你新年快乐啊。” 邢渊停下手里的工作，低声笑道：“新年快乐。” 第二天上午，叶文轩果然收到一箱快递。 顶着老妹和父母好奇兼八卦的目光，他将箱子搬进自己房间，快拆封，迫不及待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一箱子呆萌可爱的皮卡丘面具。 叶文轩：“……” 半晌，他掏出手机，默默打字。 叶文轩：【绝交吧。】 那边秒回：【看箱底。】 他将信将疑伸手扒拉面具，摸了半天，还真从面具的海洋中捞出个东西来。 是个小巧的长条状礼盒。 看了看这长度，叶文轩摸着礼盒上的花纹，若有所思。 犹记当初乘专机回国的时候，他确实曾和邢渊说过某些比较中二的想法。 拆开缎带，食指一勾将盒盖掀起，里面果然躺着一支精美绝伦的钢笔。 叶文轩几乎一眼就辨认出来，这是一支定制版的奥罗拉白钻钢笔。 钢笔周身嵌满钻石，共1９1９颗，这其中当属笔帽顶端那颗体积最大。 不同于叶文轩知道的其他奥罗拉钻石钢笔，这根钢笔顶端那颗重达２克拉的钻石，却是泛着湛蓝色的光泽，炫目华彩，品相好得惊人。 能镶在奥罗拉钢笔上的彩钻，必然不会是人工仿品，叶文轩拿着左右看了看，在自然光的照射下，蓝钻晶莹通透，饱和度极高，怕是价格不菲。 他托着钢笔的动作一滞，看了几秒，又小心翼翼将笔放回礼盒中。 叶文轩：【东西太贵重，我不能收。】 邢渊：【喜欢吗？】 不等叶文轩回话，邢渊的信息又来了：【钢笔只是附赠，我要送的，是那颗蓝钻。】 叶文轩：【那我更不能收。】 邢渊：【把它当成我的眼睛。】 叶文轩：【？？？】 邢渊：【看见它，等于看见我。（笑）】 邢渊：【上厕所的时候也给我带着。（笑）】 叶文轩：“……” 就没见过有人用蓝钻比喻自己眼睛的，忒也自恋。 又看了看那支钢笔，叶文轩凝视最惹眼的蓝钻，最终还是将钢笔仔细收好，没再提要还给邢渊。 前亿万富豪送的东西，还是很有收藏价值的。 大年初四一大早，叶文轩推说B市单位有事，只提着个运动背包，轻装登上了前往s市的飞机。 一个半小时后，他站在机场大厅的落地窗旁，拨了那个已经很熟悉的电话号码。 邢渊的手机关机，看来还在飞机上。 叶文轩便在接机口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戴上墨镜遮住脸庞，又将耳机塞进耳孔，随着轻柔的音乐，随意扫着大厅里匆匆来往的人群。 79.第七十九章 今天是大年初四, 乘机的旅客没有平日多, 几位地勤人员向路过的人们分新年小礼物, 叶文轩也得了一份。 是个小小的挂件, 今年的生肖小动物，叶文轩拿在手里把玩儿，一边盯着大厅中的某几个人。 三个穿风衣的男人戴着黑帽子，拒绝了地勤的小礼物，向着大厅角落走去。 叶文轩将小挂件扣在背包上，随手一拎，从椅子上站起来，悠悠地踱步走了过去。 他远远缀在三人后面, 看他们隐秘的将几只袋子扔进不同的垃圾桶，最后调转方向，朝着机场出口走去。 叶文轩的眼睛在墨镜后转了转, 很快便看见几名机场武警渐渐聚拢过来, 他吹了声口哨，在其中一只垃圾桶旁边停下, 拿手轻轻敲了敲垃圾桶外壳。 一个小型磁场逐渐生成，垃圾桶里的各种物件被颠来倒去，一只黑色布袋脱颖而出, 从投掷口钻了出来。 远处正匆匆走出机场的三名男子突然脚下一跛, 抽搐着倒在地上, 叶文轩没看那边, 只接住布袋, 稍稍打开一点儿，朝里看了看。 果然，袋子里装了枚精巧的炸｜弹。 引｜爆装置已经被电磁破坏，叶文轩不慌不忙，他将袋子重新扔回去，又在刚刚三人走过的那段路上逛了一圈，途经几个垃圾桶，电磁一触即，将里面的炸｜弹接收器全部破坏殆尽。 机场门口，三名歹徒已经被武警从地上扭了起来，奈何这几人全是口吐白沫猛翻白眼，一副快要不行了的衰样。 几名武警互相看了看，都有些莫名其妙。 机场警报被拉响，武警们快封锁各个出口，拉开警戒条将现场围住，地勤开始将场内人群聚合在一处。 五分钟后，刑警抵达现场，开始与机场武警及工作人员询问情况。 叶文轩将外套脱掉，墨镜摘了下来，他还带着耳机，撑着一双长腿靠在出机口侧边的一根立柱旁，躲在人群里观看警察办案。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炸｜弹都被他拆完了，犯罪嫌疑人也被他电得欲｜仙欲死。 只是看见s市刑警匆匆赶来，叶文轩不知要不要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免得一会儿调出监控，自己看着倒像是行踪可疑的犯罪分子了。 这么一想，叶文轩干脆将墨镜重新戴上，又取了个口罩围住下半张脸，穿过人群走近警戒线。 有执勤刑警看到他接近，立刻抬手制止：“这位先生，请立刻离开这里。” 叶文轩从兜里掏出证件，对他晃了晃：“反恐行动组的，你们队长在吗？” 那人一怔，上下打量他：“哦，那您等等。”说完他拉过另一人替他站岗，自己转身朝里面跑去。 叶文轩在原地等了两分钟，看见那人领着一名面色严肃的警长一同走过来。 警长在他面前站定，两人不动声色的互相打量一通，那人冲叶文轩伸出手：“你好，我是s市公安局刑侦队队长，谢升荣。” 叶文轩伸手同他握了握：“你好，特事部反恐行动组组员，叶文轩。” 谢升荣听了“特事部反恐行动组”的名头，便又看了他几眼：“你在这儿是……？” “纯粹是有事赶巧了，我在这儿等人，正好撞见三个偷偷摸摸的男人。”叶文轩指了指他身后跟过来的另一位警官，洒然笑道：“看他这表情，估计是从监控里认出我了。” 看他们都转过来看向自己，那位刚来的警官推了推眼镜，尴尬笑道：“啊，没想到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己人，幸会幸会。” 谢升荣指着他对叶文轩道：“这位是林峰，刑侦队副队长。” 叶文轩：“你好。” 林峰：“哦，您好您好。” 几人边走边聊，叶文轩简单说了说事件经过，只瞒下了使用能力的那部分。 三位犯罪分子特意挑选了离监控最远的几个垃圾桶，这无形中帮助了叶文轩，没人注意到他是怎么将装了炸｜弹的布袋从桶里捞出来的，也没人看到他利用电磁破坏炸｜弹内部。 一群刑警在搜索到炸｜弹后，便立刻开始疏散人群，谢升荣抽出一部分警力排查大厅里的所有在场人员，一边让剩下的警员守住垃圾桶，等待还在路上的拆弹专家过来检查炸｜弹。 叶文轩瞥了一眼那几只垃圾桶，什么也没说。 他就真的只是过来报备一下，与谢升荣交谈几句，便推说还有事在身。两人互相留了电话，叶文轩打了声招呼，隐在匆忙工作的刑警之间，悄悄离开了。 他拿起不停震动的手机，按下通话键：“你到机场了？” 听筒那边声音嘈杂，邢渊道：“嗯，刚下飞机。” “哦。”叶文轩快走几步，穿过挤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群：“你在门口站着别动。” 邢渊：“嗯？” 叶文轩：“站着别动就是了。” 他话音未落，机场天花板上一整排照明灯集体罢工，大厅出站口瞬间变得昏暗下来，只有落地窗外透出来的天光照进诺大的厅堂，映出无数人的影子。 留在原地看热闹的，协助警方办案的，以及机场地勤全部惊叫起来。 人群里隐约能听见谢升荣在喊：“都别动！电闸在哪儿？来几个人跟我去看看！” 叶文轩闷头走了几步，一个飞扑窜到高大的男人背上，双腿牢牢箍住他的腰肢，双臂使力揽住他脖颈，整个人都猴子似的贴在这男人的身后。 昏暗的机场大厅里，人们惊惶地朝外跑去，只有这一片小小的区域还停着两个人。 叶文轩凑到男人耳边，哼了一声：“别动，老子来打劫的。” 自他的气息在背后出现，邢渊便悄然伸出右手，只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邢渊动作一滞，手掌拐了个弯，极自然地收了回来。 他低笑：“英雄，你想劫什么？” 叶文轩贴着他：“来跟爷说说，你都有什么。” 邢渊：“没钱，只有色，劫吗？” 叶文轩从他身上跳下来：“嘁，你什么时候猜出来是我的。” 邢渊转了个身：“不用猜，你一接近我就知道了。” 说话间，机场内所有照明设备开始从左至右依次亮起。 只短短五秒的时间，大厅里灯火通明，若不是周围已没有什么出站和看热闹的乘客，看起来和之前完全没有区别。 邢渊四下看了看，渐渐拧眉：“警察？” 叶文轩朝那边看了一眼，干咳一声，拽着邢渊往外走：“没事，有人想在机场安炸｜弹，被那群警官抓了现行。咱们去登记一下身份信息，之后应该就能走了。” 他回想刚才一时脑热，用能力将机场照明全熄灭了，只觉得这要是被郑兴国和薛永昌知道了去，估计能让他直接飞回B市写个万字检讨，一时间颇有些尴尬，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加重了点儿：“走走走，再呆这儿我觉得我可能有生命危险。” 邢渊拽住他的手：“等会儿。” 叶文轩：“还干啥，快走快走……” 邢渊没回他，径自转头对身后几人道：“你们一会儿先去酒店，把资料整理一下，我明天开会的时候直接去那边公司，你们不用等我。” “好的，邢总。”“邢总，需要给您叫车吗？” 邢渊：“不用，你们先走吧。” 叶文轩这才看见邢渊身后还跟了几个男男女女，全是一副社会精英模样，他不由回忆了一下几分钟之前，自己直接扑过去和人打情骂俏，不由老脸一红，掏出墨镜往鼻子上一架，假装自己一点儿也不尴尬。 今天果然不宜出门…… 邢渊吩咐完了，回头看他：“怎么？” 叶文轩：“没，没事啊……” 因为之前停电的骚乱，地勤没留神放出去好些乘客，谢升荣有些焦头烂额，看到叶文轩带着邢渊过来登记也没寒暄，一直在和拆弹专家蹲在垃圾箱旁边，将一个又一个炸｜弹小心翼翼掏出来。 叶文轩看他们那慎重的模样，没好意思说这几个破玩意儿已经被他收拾掉了。 他和邢渊低调出了机场，门口刑警没拦，邢渊在外面马路上拨了通电话，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两人身旁。 司机从里面开门下车，将钥匙交给邢渊，自己随手招了辆出租走了。 叶文轩目送他离开：“你叫的租车公司？” “助理来之前给办的。”邢渊把行李往后备箱一扔：“上车吧，你什么时候来的s市？” “比你早几十分钟。”叶文轩顺势将背包也扔进去：“怎么样，惊不惊吓，刺不刺激？”待将后备箱合上，他又道：“你开车啊？” 邢渊一笑：“服务费，一小时五万，雇我吗。” 叶文轩坐进副驾：“嚯，你这是顶级公关的价了吧，邢总生意可以啊，日进斗金？” 邢渊长腿一跨，关门启动引擎：“客气客气，这价还是看在咱俩关系好，给你个八五折。” “……”这家伙还演上瘾了，叶文轩嘴角一抽，斜睨他：“咱俩关系好？” 邢渊便也扭头看他，眼神能腻味死几百只单身狗：“老婆，好久不见。” 叶文轩：“……”日。 邢渊没急着开车，他突然俯身凑近，半个身子都跨在副驾座位上方，没等叶文轩反应过来，邢渊头一低，在他唇边嘬了一下。 叶文轩：“？！” 偷了个香，邢渊噙着笑，也不回去，只保持着这姿势居高临下看他。 叶文轩幽幽道：“电死你。” 邢渊：“且慢。” 叶文轩冷笑：“现在想讨饶？晚了。” “没准备讨饶。”邢渊伸出一只手，手指挨着他的脸颊轻柔抚过，而后手腕一转，拉开安全带环过他前胸，咔的一声扣紧。 “只是帮你系上安全带。” 叶文轩：“……” 他欲言又止：“老邢啊……” 邢渊心情愉悦地拿手指蹭了蹭他的脸：“嗯？” “你来之前是不是看了那种玛丽苏言情小说？”叶文轩脸上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这桥段忒老套，现在的初中生都不敢拿来借用了你知道吗。” 邢渊：“……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敢借用吗？” 叶文轩：“因为蠢啊！” “不。”邢渊看着他，点了点他坐着的真皮座椅，惆怅道：“因为没钱的初中生开不起豪车，有钱的初中生拿不到驾照。” 叶文轩：“……”竟然感觉很有些道理？？？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原本颇有些旖旎的气氛被搅得所剩无几，邢渊退回去，利落地踩下油门，转着方向盘拐进主干道：“订酒店了吗？” 叶文轩有点儿想摸摸嘴角，但又忍住了：“没。” 邢渊一笑：“正好，住我那儿。” 副驾的大爷没啥意见，只掏出手机看了两眼，顺便给家人报个平安。 黑色的轿车融入车流，没一会儿便再也找不到了。 邢渊定下的酒店在浦东新区，离着他要去开会的那家公司不太远，是s市合作伙伴给他们订的地方。 叶文轩用自己的手机做定位导航，邢渊则带了一只耳机讲电话，叶文轩稍微听了一耳朵，猜测是刚刚陪同邢渊过来开会的几位属下之一打来的。 80.第八十章 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叶文轩关了导航没多久，就有电话通进来。 他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昵称【大花】, 竟然有一丢丢的心虚。 大花只是个代号, 指的是他在特事部的同事钟磊。 果然，电话接通以后，钟磊便道：“小叶子, 说, 是不是跑s市去了。” “啊哈哈, 那什么……”叶文轩打哈哈：“钟哥您真是神机妙算！” 钟磊笑骂：“还神机妙算, s市的刑侦队长刚托人打探你呢, 咱们副队把人给怼回去了。说吧, 你把人家怎么了？” 叶文轩抹了把脸, 特别无辜：“我真没干坏事啊，倒是当了回默默无闻的红领巾, 做好事都不带留名的。唉……” 钟磊听他语调哀怨, 又忍不住笑起来：“我听那边说了, s市机场有人偷偷在垃圾桶里放了炸｜弹，不过匪徒好像不怎么给力, 当场就被抓了现行。” 叶文轩幽幽道：“其实吧, 人是我电晕的。” 钟磊：“我还听说，拆弹专家过去翻垃圾桶, 一下翻出来五六枚, 疏散人群以后小心翼翼拆开来一看, 嚯, 里面零件全被破坏了。听说姓谢的当时都懵逼了，拽着匪徒使劲儿晃，问人家是不是神经病，作案还带着三无产品，忒不敬业。” 叶文轩继续幽幽道：“哼，炸｜弹我拆的。” 钟磊：“对了，据说机场后来还大停电？姓谢的猜测里面可能还有他们的同伙，正带着人跑上跑下的大搜捕呢。” 叶文轩猛地咳嗽起来：“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钟磊哈哈大笑：“混小子，干得好哈哈哈哈！”笑完才说：“不过咱副队已经知道这事儿了，给你提个醒，一会儿给他老人家自动请罪，检讨还能少写几万字。” 叶文轩长叹一声：真真是美色误国！ 这里的美色暗指那位，当然只有叶文轩自己知道。 此时邢渊已经停好了车，一手托行李，一手拉着他走进酒店正门，叶文轩戴着耳机接电话，没留神自己和邢渊自然而然牵起了手。 两个都是又高又帅的英俊男人，邢渊西装革履蓝眼睛，那种高冷禁欲的精英范儿简直是挡也挡不住。 和他相比，叶文轩穿得就随意了很多，风衣下面是黑色高领毛衣和休闲长裤，两人慢慢走过，立刻引来无数带着探究、兴奋或赞叹的隐秘视线。 邢渊和叶文轩一前一后拉着手，前面这位面容冷硬，虽然帅得惨绝人寰，但浑身都散着慑人气势，似铁似冰。与他站在一处，仿佛自己无端端低人一等，那感觉不太美妙，所以也没几个人真的敢对他搭讪。 相较之下，后面的青年便显得更加吸引人了。 他一头黑被束成高马尾扎在脑后，只留几缕碎搭在前面，露出饱满的额头，以及那双天生带笑的桃花眼，瞳仁里好似藏了小钩子，与他对上视线，便莫名觉得被蛰了一下，浑身都要颤栗着抖两抖。 不过因为最近勤于练习，之前总是因为他那些无心的动作而被带出来的细小电流，已经被很好地控制住，没再四处乱窜了。 异能者似乎带有乎常人的魅力，这大概要源于对自身能力的认可。 这份认可使叶文轩愈自信，便如一颗逐渐崭露头角的钻石，所有人都被他不经意展现的魅力吸引过来，而后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的变化如此明显，连邢渊都感觉到了，可本人似乎对此一无所知，还在絮絮叨叨的讲着电话。 路边的男男女女芳心骚动，有几位跃跃欲试想过来搭讪，没走几步便觉浑身一冷，抬头四处搜寻一圈，搭讪者很轻易便对上拉着青年那名男子泛着冷光的蓝眼睛。 冰冷的杀意迎面扑来，仿佛无形利刃笔直的刺入心房，刮得几人不由后退几步，猛地打了几个摆子。 再没人敢颠颠跑过去拦住他们。 邢渊满意的收回视线，牵着叶文轩先去前台办了入住手续。 等叶文轩蔫蔫的与郑兴国汇报完错误，挂断电话，环顾四周，现已经被邢渊领着进了开好的房间。 邢渊把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捡出几件常服扔在床上，而后慢慢脱着西装外套，一边道：“同事？” 叶文轩嗯了一声，顺便把上午在机场等人的时候生的事情和他说了。 邢渊将外套挂在衣柜里，开始动手解衬衣扣子：“三天以后，s市有个国际会议，美英法德俄澳日全要来。与会的应该都是部长级别以上的官员，这种时候，s市若生点儿什么爆炸恐袭案，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叶文轩：“……” 细说下来，这事儿也算是在他们反恐行动组的工作范畴内，这几天一直沉迷搞基的叶同志没怎么看新闻，也没怎么关注工作群，不由羞愧地低下头。 然后盯着邢渊的腹肌看了好几眼。 邢渊边脱边问：“好看不？” 叶文轩脱口而出：“八块儿棒棒哒……” 话一出口他就忍不住想咬自己舌头，然而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叶文轩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了看对面嘴角带笑的男人。 男人手放在裤链上，一点一点往下拉。 他道：“我还有更棒的。” 叶文轩：“……滚。”日，又比他先开了黄腔！ 邢渊的裤链一拉到底，质地柔顺的西裤直接掉在地上，他便就这么弯腰将裤子拾起来，穿着个内裤转身挂衣服。 叶文轩盯着他的屁股，喉结滚了两下，觉得自己也想脱裤子。 为了不显得太尴尬，他走到行政套房的办公区，坐在老板椅上，假意去翻桌上的酒店资料。 余光却一直停留在某总裁的屁股上无法自拔，总想过去捏两下，试试手感。 邢渊嘴唇抿着，有点想笑，而后硬生生压了下来，怕脸薄的那位扛不住又被他吓跑了。 他也没再说自己哪个地方更棒，而是从床上随意捡了套常服换上，一边同叶文轩说话。 “一会儿想去哪儿？” 叶文轩还沉迷于美男的肉体，闻言回过神来，摸着鼻子道：“我大学就是在s市上的，虽然毕业回家展了两年，但之后又跳槽在这边的思芙莱斯分部呆了一年多。s市吧，我真没啥感兴趣的地方了。” 邢渊套上休闲裤：“唔，还真忘了你以前是个服装设计师。” 叶文轩挺了挺胸：“要不是跟特事部领了邢氏的任务，爷爷我现在都当上思芙莱斯的设计总监了，说不定这时候已经在总部巴黎，喝着咖啡开跑车呢。” 邢渊：“我听说去年思芙莱斯涨势不太好，年底裁了好一批员工，十个里面有六个都是总监。” 叶文轩：“……这天真是没法聊了。” 邢渊：“别介，我觉得聊得挺好的。” 叶文轩不禁陷入沉思：“老邢，你特么这真是喜欢我，不是和我有仇？” 邢渊走过来，轻抚他的狗头，叹了口气：“老叶，没办法，看见你就特想怼你一下。” 叶文轩：“……”还老叶？ 可见是真的非常欠电了。 等邢渊换过衣服，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邢渊拉着他出门：“既然你想不出地方，那行程就由我来定。” 叶文轩耸耸肩：“无所谓，我都行。” 于是，等真的到了目的地，叶文轩看清他们要去什么地方，只恨当初没有再争取一下，随便去个外滩也是好的。 如今被邢渊拉着，一手拿着门票，随着人流进入迪士尼乐园的时候，他万分想把出来之前说“无所谓我都行”的自己痛扁一顿，然后翻片儿重新来过。 “老邢啊……”他虚弱的靠在邢渊肩头，气息奄奄：“我没想到，真的，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对旋转木马这么的执着……” 邢渊没说话。 叶文轩便继续无力地说：“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能和这些小盆友抢木马玩儿呢……” 没错，这二位现在正站在热热闹闹的迪士尼乐园里，排队等着去坐梦幻旋转木马。 邢渊扬了扬手机，挑起眉提醒他：“我依稀记得，年前的时候，好像有人建议我到s市坐旋转木马来着。” 周围排队的全是被家长牵着的小盆友，作为里面极少数不带孩子来玩儿木马的成年人，叶文轩生无所恋，并且非常确定邢渊确实是在打击报复他。 邢渊按着他的脑袋，凑过来低笑：“既然说了去哪儿都无所谓，那就陪我上去坐一回吧。” 叶文轩一把将他的脸推开：“我突然觉得我们可能不合适，咱们就在这座旋转木马上分手吧，爱过，没法约了。” 邢渊哈哈大笑，把人搂近了好一通蹂｜躏，叶文轩哇哇叫着拿脚踹他，险些踹在旁边同样排队的一位年轻妈妈身上。 他立刻气焰大减，两个大老爷们认认真真给人道歉，那领着孩子的女士抿着唇直笑，一点儿不生气，还小声夸他俩感情真好，看着都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叶文轩有点儿不好意思，倒是邢渊笑了笑，又非常郑重地对她说了声谢谢。 因为这一茬，等排到他们的时候，叶文轩也没什么脾气了。 他和邢渊坐的前后位，叶文轩那只木马粉白｜粉白的，背部两侧还有两只装饰用的粉色小翅膀，看上去果然蠢萌蠢萌的。 叶文轩捂着脸爬上去，感觉自己仿佛是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正瘫在木马上一圈一圈的等待脱水风干。 殊不知，他后面的某人暗暗掏出手机，趁着青年没留神之际，飞按下快门，将他抱着木马脖子，软软靠在粉白色小马上一摇三晃的样子来了个五十连拍。 做完这一切，邢总手指划过屏幕，将拍的照片全部看过一遍，再贴心地把名为【Ｌp】的相册加密。 随后，他一脸餍足地将手机重新揣回衣袋，表情严肃的仿佛刚看完一篇财经报道，任谁见了都觉得此人非常正直，是个磊落的汉子。 两人一直在迪士尼待到晚上七点多，叶文轩摆脱旋转木马后总算原地复活，主动拉着邢渊玩儿了几个惊险刺激的项目，感觉自己身上的粉红气息终于被冲淡，又是一个英武彪悍的纯爷们儿了，这才晕头转向地出了游乐园。 进来的时候百般不情愿，出去的时候倒是生出些不舍，叶文轩忍不住又和邢渊商量，等有空了还得再过来，好好玩儿一趟。 邢渊臂弯里挂着两个人的外套，闻言笑笑：“等我将这个项目搞定，我们再来。” 叶文轩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那时候我的任务能不能搞定，监管异能者这种活儿，我估计最少也得是按年计算的。” 邢渊笑容稍敛，显然对特事部给他安排的这个任务很是反感。 不过他没说什么，逆着人流出了迪士尼，同叶文轩一起在停车场找车，换了个轻松的话题：“明天上午我去见投资人，中午和他们吃个饭，下午带你去见个人。” 叶文轩随口道：“哦，谁啊。” “我朋友。”邢渊按了下车钥匙，他们右前方的黑色轿车亮了两下：“你之前见过，雷音公司总裁。” 叶文轩想了半天，可算想起来这人是谁：“就是……就是那个谁……我刚去你那儿卧底的时候，那个面试任务？”他敲了敲下巴：“叫什么来着，唔，电闪雷鸣？” 邢渊开门上车，等叶文轩也上了副驾，才无奈道：“是雷向明。” 叶文轩一摆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俩见面，带我去多尴尬呀。” 一说到那位雷音公司的总裁，叶文轩立刻想起那时邢氏集团员工们私下里流传的雷x邢和邢x雷系列３８禁小黄文。 只能说邢氏真的是藏龙卧虎，一个黄段子写得荡气回肠令人回味无穷，以至于他脑袋里现在跟过弹幕一样，全是“雷向明伸出手强势壁咚邢渊”，“邢渊搂住雷总裁邪魅一笑”以及“一道白光过后，两人完成了生命的大和谐”。 托这小黄文的福，邢渊一说带他见雷向明，叶文轩便无端生出一种渣男带着小三去向正房摊牌的诡异既视感。 叶文轩：“……”一定是那个什么梦幻旋转木马的锅，害他现在变得娘兮兮的，以后再也不来迪士尼了！ 81.第八十一章 邢渊不知道这厮已经脑补到“雷向明悲伤过度, 跌倒后孩子小产”这一章了, 只以为他脸薄，一边启动车子, 一边说：“老雷是我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之前我在英国，这边很多事也都靠他帮衬。我俩见面向来随便，都是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主儿, 这回他正好也在s市，总要见上一面的。” 说着, 他看了一眼叶文轩，又道：“顺便，也向他重新介绍一下你。” 叶文轩脑内小剧场正在播放“雷总医院艰难生产，父子平安渣男回心转意”这一段戏, 闻言还有点儿呆怔：“介绍啥？” 邢渊：“你说呢？” 叶文轩脱口而出：“我不当小三！” 话一出口，车里一片寂静。 叶文轩：“……” 邢渊：“……” 叶文轩：天要亡我！ 轿车在路边停稳, 邢渊双手抱臂, 侧身对着副驾, 好整以暇的看了看一直往车门那一边努力蜷缩的青年。 “小三？”他唇角挂笑，轻轻道：“来，跟我说说, 谁是小三？” 叶文轩一脸“卧槽老子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的懵逼表情, 闻言又往旁边缩了缩, 干笑两声：“如果我说……刚刚我其实睡着了, 说的都是梦话……你、你信吗？” 邢渊嘴上是笑了, 可惜眼里全是凉意：“你猜，我是信还是不信？” 叶文轩诚恳道：“……我猜你信。” 邢渊：“呵呵。” 叶文轩看他那模样儿，感觉这家伙指不定心里正想什么坏招呢，他眼睛一转，干脆也不躲了，撑着手凑过去，趁邢渊没防备便猛地挨近他亲了一口。 他来势汹汹，咬住男人的嘴唇便吸来吮去，跟只野狼似的啃了半天，最后睁开眼，瞪着和他接吻的人：“你怎么不张嘴？” 邢渊和他近距离对视：“谁是小三？” 叶文轩：“……你就不能选择性失忆一下吗。” 邢渊：“占我便宜还让我失忆，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叶文轩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是傲娇了，在故意刁难他。 他双手还搂着邢渊的脖子，嘴唇和他的只隔了几毫米的距离，说话间呼吸交缠，既暧昧又骚动。 这么好的气氛，叶文轩实在说不出他脑子里那个“邢渊x雷向明”的３８禁小剧场。 还是……还是再亲亲吧…… 总比被暴怒的邢总打死强啊…… 叶文轩啃着男人的嘴唇，自暴自弃地想。 ——很显然，这厮已经忘记自己还能使电，战斗力不比邢总低多少。 嗯，谈恋爱使人智障，此话果然不假。 车子在路边的停车位熄了火，一停便是一个多小时，期间因为某人心虚又理亏，被邢先生趁机占了无数便宜什么的，个中经历，简直可以被写成几万字的香艳小黄文。 毕竟是在租来的轿车里，诸事不便，邢渊虽没做到最后，但其他能做的，也都快做全了。 万万没想到后续展会变成这样，叶文轩仿佛咸鱼一样瘫在副驾上，把刚刚两人胡来的那段和“邢x雷”３８禁小黄文稍作对比，感觉３８禁可能输了。 他一边将裤链拉上，一边沧桑的想来一根事后烟。 邢渊重新启动车子，一只手在他头顶胡噜了一下：“想吃什么？” 叶文轩懒得管头上那只手，系好裤子就去掏烟，点上后才回话：“先来五斤麻小吧。” 邢渊：“给我也点一根。” 叶文轩瞥他一眼，把嘴里那根取出来，在手里调了个个儿，递到他唇边。 邢渊目视前方，也没犹豫，极其自然的将那支烟含进嘴里。 叶文轩笑了下，又重新点了一根。 车子里还有某种旖旎的气味，两人浑不在意，找了家大排档便停了车，点了七八盆麻辣小龙虾，一直吃到半夜十点多，这才抹抹嘴打道回府。 待吃饱喝足，两人如何在那间豪华行政大床房里作天作地，一路开车到天明这件事儿暂且不提，只说第二天邢总先叶文轩一步起床，刚站起来时竟然有些脚软。 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床头柜，算是没真的跪在地上。 邢渊：“……” 叶文轩还窝在被子里，邢渊看他一眼，转身进了卫生间。 高大的男人一边往漱口杯里接水，一边垂着眼，状似冷静的回忆着昨晚的某些画面。 等洗漱完毕，他已经调整好表情，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了x宝网的app。 至于后来，邢总的助理如何在机缘巧合之下，现自己老板偷偷订购了一堆x源肾宝、定制版强绝缘杜蕾斯什么的…… 嗯，这个也……也……不提也罢。 一场酣眠，叶文轩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快十点了。 他翻了个身，一只手在被窝里摸索片刻，好半天挣扎着睁开眼，现另一个人果然已经出门了。 然后才又转而去摸枕边的手机，打开来看了看时间。 九点四十五，邢渊那边估计已经开会谈过一轮了。 他又躺了几分钟，终于懒洋洋地撑起上半身，将一头凌乱长随意向脑后扒了扒，就这么赤｜裸着翻身下了床。 然后，早上邢渊曾经经历过的，某件无比蛋疼的事情，非常顺利的也生在了叶文轩的身上。 他刚站起身，腰都还没直起来，立刻腿弯一软，扑通一声栽在地毯上。 叶文轩：“……” “卧……卧槽？？！” 叶文轩震惊地从地上滚起来，先摸摸自己的腿，再摸摸自己的肾，最后又摸了摸身后那朵娇弱的小菊花。 不能够吧？？！ 一夜七次真的能让人肾虚？？？ 叶文轩一手捂脸，一手扶腰：“卧槽……老子体力这么差的吗……不可能啊？！” “这……也太……太特么丢人了！” 一早起床便开始怀疑人生的两位先生互相并不知情，只暗暗决定以后做运动的时候还是悠着点儿，七次还是太多，为了自己的腰子着想，必须克制一点，来个六次也就行了。 并且私下里互相瞒着对方，都买了一箱子的x源肾宝。 等到了下午，邢渊回来载着叶文轩去见雷向明的时候，两个人面上还有些不自然，且不约而同的，非常隐晦的摸了摸自己的腰子。 叶文轩＆邢渊：“……” 叶文轩：“咳……走、走吧……” 邢渊：“唔。” 上了车，邢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你……激动的时候……那里真的也带电……” 叶文轩：“啊啊啊闭嘴——” 邢渊果然闭上嘴，没再拨动他脆弱的神经。 不过私下里这位有没有暗自回味，那便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邢渊：啧，拐了个不得了的男朋友呢…… 嘿嘿嘿。 到了约好的地方，车里的二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过来，都不约而同跳过了那个尴尬的话题，脸上的表情果然重新好了很多。 叶文轩撩起眼皮一看，现目的地是一家不太显眼的茶楼。 他跟在邢渊身后进了正门，有穿着暗红色旗袍的妹子立刻迎过来，询问是否有预约包厢。邢渊直接报了雷向明的名字，那妹子顷刻间笑靥如花，引着两人往旁边的楼梯间走。 雷向明订的包厢就在二楼，旗袍美女到了地方将门轻轻打开，叶文轩同邢渊跨进去，一抬头便看见那位挺眼熟的青年正倚在窗边。 青年穿着身铅灰色休闲西装，留了个板寸，浓眉大眼正气凛然，看着就是妹子们会喜欢的类型。此时，他手里还端着个莹润的茶碗，似乎正被窗外某物吸引，没留意门口有人进来。 旗袍美女眼中有明显的倾慕，她走近几步，温温柔柔的用吴侬软语轻声道：“雷先生，您的朋友这便到啦。” 雷向明闻声回头，冲那妹子洒然一笑：“劳烦了，小倩。”之后，他又温言抚慰：“你先去歇一歇，过一小时再来，同我们换换茶叶和杯具即可。” 小倩脸颊泛红，又细细说了两句，这才退出了房间。 雷向明看她出了门，就跟启动了某个开关似的，一瞬间便原形毕露。他风骚地伸出一只手，抹了抹只有两毫米长的寸头，仿佛在固定造型，另一只手将那茶碗重新扔回桌上，嘴里还吹了声欢快的口哨。 转头就看见邢渊投过来的鄙视目光。 雷向明：“……我就随便装个逼，你又不是第一回见，那么嫌弃干嘛。” 邢渊都懒得搭话，他慢慢踱到桌边，先拉开一把椅子邀请叶文轩坐下，这才坐在青年旁边，随手翻过来两副茶碗放在茶盘上，拎着茶壶浇了浇杯子。 雷向明看他动作，立刻坐在他另一侧，将自己的那只茶碗也拎起来，厚着脸皮摆在两只碗旁，等着邢渊为自己服务。 邢渊眼皮都没撩起来：“服务费十万，刷卡还是给手机转账？” 雷向明震惊了：“……靠，以前好像也没这么贵……怎么又涨价了？！” 邢渊：“我乐意。” 雷向明：“啧，老邢你现在又不是华国富，身价早跌出地心了，倒个茶还敢要老子十万块？” 他看着邢渊将第一壶倒入茶盘，又将滚烫的开水注入紫砂茶壶，浇湿壶中弥漫香气的茶叶，不由笑道：“这样，待会儿我再给你倒一杯，以老子现在的身份，老邢你还得倒找我二十万。哈哈哈，这笔买卖好！” 邢渊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隔壁座上的叶文轩：“给，尝尝看。”压根没打算理另一边的雷总裁。 叶文轩在两人的注目礼下艰难端起茶碗，低头抿了一口，心道：我靠，这俩人一定是在打情骂俏，接下来大概就要到雷总小产那一集了。 妈的，总感觉头顶有绿云在若隐若现啊。 叶文轩非常入戏的忧虑着，仰头一口干了那碗茶。 “……”雷向明还真没怎么见过有人来茶楼这么品茶的，他的视线在邢渊和叶文轩之间来回转了几圈，最后对着邢渊眨了眨眼，无声的问他：哥们儿，这位仁兄谁啊？ 很显然，雷老板已经不记得曾经见过叶摄影师一面这件事了。 邢渊端起茶碗，低头吹了吹，微微一笑：“我爱人，叶文轩。” 雷向明嘴巴张成了o型。 不是宠物和玩意儿，这特么还是个“爱人”？！ “我……靠……老邢你认真的？”雷向明瞪着眼看了看他二位，越看叶文轩越觉得眼熟：“等会儿，我怎么觉得这位……这位帅哥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叶文轩放下茶碗，清了清嗓子：“你好，我以前是老邢的私人摄影师。” 邢渊从旁补充：“是私人·贴身·专属，摄影师这个后缀可以忽略不计。” 雷向明不明觉厉：“……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邢渊露出一丝带着痞气的笑：“注定是我的，逃不掉。” 叶文轩闻言翻了个白眼。 雷向明也满脸黑线：“我求你别嘚瑟了啊，老子快被恋爱的酸臭味熏吐了。” 这特么果然很私人，很贴身，很专属。 他咂摸过味儿来：“合着……你特么是过来找我炫耀你找到对象的？” 邢渊笑容不变，牵过一旁青年的手，垂头亲了一口：“是啊，带他来认认人，顺便讨贺礼。” 雷向明面无表情：“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衣冠禽兽了，你特么这是进化了啊，简直禽兽不如，看来我们只能绝交了。” 邢渊：“可以的，贺礼拿来，我立刻和你割袍断义。” 雷向明：“……” 82.第八十二章 好在雷向明也不是第一次被邢渊这么气死了, 他揉了揉脸，想了半天，唉声叹气：“姓邢的不仗义啊，来之前也不和我通通气，我哪知道你是拖家带口来的，身上什么也没带, 倒显得是我雷向明小肚鸡肠了。” 说着, 他转向叶文轩，示好道：“让你看笑话了, 多见谅哈。唔，直呼姓名太见外，咱们几个估计我年纪是最大的, 索性我叫你叶子，你喊我一声雷哥就行。” 叶文轩笑笑，接下他的善意：“雷哥，老邢说着玩儿的。来之前人还和我提, 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能过命的那种。” 从没说过这种话的邢渊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就连隔壁的雷向明都很是受宠若惊：“艾玛真的？卧槽老邢，认识这么久，是我看差了, 原来你的属性不是毒舌, 你特么是个闷骚啊！” 邢渊忙着咳嗽, 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见雷向明一拍桌子, 激动道：“没错，咱俩谁跟谁啊，好兄弟一辈子。来来来，弟妹啊，一会儿跟哥走，哥给你去弄点儿贺礼去……” 弟妹？ 叶文轩扯了扯嘴角，忍笑：“那就先谢谢雷哥了。” 雷向明继续拍：“谢啥谢，都是一家人！” “……”邢渊一脚蹬在雷向明坐的椅子上：“你可给老子闭嘴吧，安静喝茶。” 雷向明谁啊，他现在身价比邢渊高出十好几倍，自诩终于当了回老大，非要邢渊叫他大佬。 两人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互相人身攻击。 直到那位名叫小倩的妹子拿了新茶和檀香进来打点，雷向明突然又变得文质彬彬起来。 他一副即将羽化登仙，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模样，硬是撩得人家小姑娘心中小鹿乱撞，出去的时候脸都是火红火红的。 邢渊看了，扭头对叶文轩道：“以后离这人远点儿，他是个渣男，见一个撩一个。” 叶文轩其实很想问问，他们之间是不是也有某些关于３８禁的那种奸｜情，不过想了想昨晚飚了一夜的灵魂飞车，最后还是忍住了。 雷向明是个粗中带细的商人，他似乎很好相处，性格开朗喜欢热闹，对朋友也颇为大方，应该是商圈里比较吃得开的那类人。 不过之后，雷向明和邢渊谈了些商界的琐事，叶文轩陪着听了几句，便觉出这人私下里应该也是个狠角色，该下手时丝毫不留情面。所幸雷向明还保有商人的底线，不能碰的绝不接触，叶文轩听他冷笑着说起官商勾连的腌臜事，心下有了些定论。 这朋友，倒也交得有些意思。 在茶楼待了两个小时，雷向明看了看时间：“老子四点约了裁缝到家量尺寸，小叶子，跟哥哥走不？送你五箱高定西装，就算是哥哥给你的见面礼了。” 叶文轩眨了眨眼：“还送什么见面礼，雷哥太客气了。” 雷向明：“嗐，走走走，这附近就有我一栋别墅，今晚你们都住这儿呗，人多还热闹。”而后他又歪头问邢渊：“你那什么新项目搞定没，明天还要陪姓张的那孙子？” 邢渊嗤笑：“他面子可没那么大，我今儿是请他老子吃饭。”末了又道：“剩下的都是小打小闹，给我公司底下的那群崽子练练手。走吧，去你别墅玩儿两天。” 雷向明：“好啊好啊！” 他转身就掏出手机给商务助理打电话，义正言辞说自己要和邢总谈项目，这两天不去公司，并且拒绝接客。 叶文轩在一旁听他说“接客”说得特别熟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位资深牛郎呢，不由也是一阵唏嘘。 到了雷向明的私人别墅才知道，今天来给他量尺寸，制作西服的是思芙莱斯公司的设计总监。 叶文轩看了邢渊一眼，后者伸手摸摸他耳垂，笑得别有深意。 叶文轩：“你笑什么。” 邢渊：“来的设计总监叫周柏，我听说这人之前好像和你不太对盘？” 叶文轩：“嗯哼。” 邢渊捏着他耳垂上的软肉：“这周柏过来看见你，怕是要被气死。” 叶文轩便也嘿嘿一笑：“我可不是那种喜欢记恨寻仇的小人，真的，那种小打小闹对我来说，就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邢渊不置可否：“嗯，人来了。” 两人停下调侃，眼见雷向明先进了接待厅，后面除了佣人，还跟着三四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男女。 叶文轩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几人正是他在思芙莱斯时，男装a组的几位拔尖员工。 他从思芙莱斯离职也有一年多了，此时见到从前的同事，却现他们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陌生的变化。 走在雷向明后面的最为眼熟，那人的工作制服与其他设计师略有不同，似乎自己重新剪裁过，衬得男人腰细腿长，走路时腰胯轻扭，竟然还颇有一股风骚的味道。 叶文轩：“……”这gay里gay气的撩骚姿态，经过一年多，竟然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滋味，也是很强。 那人进来后也看见了坐在沙里的两人，起先他瞥到邢渊，怔愣后喜形于色，不由自主便想越过雷向明冲过来，口中轻呼：“邢总……邢先生，您竟然也在！” 邢渊看都没看他，那人冲到一半，这才看见邢渊身边还紧紧挨着个人。 待他看清青年的长相，不由狠狠吃了一惊：“靠……叶文轩，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叶文轩抬头对着他，一脸兴味地招招手：“嗨小周，好久不见啊，都给雷哥做上衣服啦？” 这位正是在思芙莱斯时，和他关系紧张的竞争对手周柏。 周柏看了看他，又看看和他坐的极近的邢渊，那脸色便不太好了。 只这一会儿功夫，雷向明从他身边越过，看几人神色有异，便随口道：“哦，老邢之前也在这家订过衣服，莫非遇见熟人了？” 邢渊头都没抬起来，靠在沙上看手机：“没印象，不认识。” “……”周柏面上白，满脸不甘。 叶文轩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似乎因为邢渊一句话，整个人都如风中残烛，委委屈屈的连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配上那身段和那眼神，简直就像雨打的小白花，亟待怜惜者上前抚慰一二。 叶文轩因为这个想象，生生打了个寒颤——被雷的。 他用手肘暗暗戳了戳邢渊：“哎，人家正等着你安慰呢，眼泪都快下来了，你还看什么手机。” “我只负责安慰你，别人哭不哭干我屁事。”邢渊将手机抬起来一点儿，让叶文轩也能看到屏幕：“来看看，这个怎么样？” 叶文轩随便看了一眼，现这货竟然在逛x宝网上的定制玩具商店。 屏幕页面上几个诺大的汉字——【神奇宝贝系列皮卡丘光面具】。 他盯着【光面具】四个字，慢慢道：“你看这个，是想干嘛？” 邢渊很严肃的和他讨论：“如果你想晚上戴着出门，那这个简直完美。你看，它的两个耳朵还能光，到时候完全可以当成手电筒拿来照明。” 越说越满意，邢渊看了一圈买家秀，总结道：“唔，这玩意儿看起来很不错。” 叶文轩深吸一口气。 滋啦一声，邢渊的手机飘出来一阵青烟，屏幕直接黑屏了。 鼻尖隐隐闻见股焦糊味儿。 雷向明和周柏离他们还有些距离，没看见手机冒烟黑屏，倒是都闻见了那股味道。 雷向明耸耸鼻子，转头来回看了看：“嗯？什么味儿？”随后叫来年轻的管家：“快去给我看看厨房，是不是哪个新来的，把老子厨房给炸了？” 沙上的两个男人一声不吭，两双眼睛齐齐瞪向邢渊握着的手机，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邢渊：“你的手机呢？” 叶文轩冷静地回他：“那是什么，我没有那种东西。” 邢渊：“听话，不然我去拿老雷的手机，给你买五百个。” 叶文轩：“……” 邢渊：“还不带重样的。听说这东西能定制，我让他们把皮卡丘的耳朵里全装上灯，走两步变个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挨个儿给你来一遍。” 叶文轩：“……” 邢渊：“乖。” 叶文轩沉默着掏出手机，愤愤扔在他身上。 邢渊也不生气，勾着嘴拿起手机，解了锁继续刷x宝。 吩咐完管家，又回过头来围观了后半程，雷向明嘴角不停的抽搐。 他将同样一脸呆滞的周柏推到一边，轻轻咳了两下：“那什么，你们先给我量吧，量完再给那边两位看看尺寸。周柏，快点儿的，老子时间宝贵得很，别呆了！” 周柏听说还要给以前的死对头做衣服，直接气到原地爆炸。 “我……我……！”他我我我了半天，最后还是被同事拉了两下，委委屈屈道了声好的。 他一边拿出工具，一边愤愤不平的想：叶文轩，你等着，老娘迟早有一天要找人套你麻袋！ 昔日的同事一瞬间变成了自己的顾客，这滋味也忒酸爽。 尤其是思芙莱斯的客户都是有身份的大人物，轻易得罪不起，a组的几位设计师偷偷去看叶文轩，都在暗自猜测这人是怎么飞黄腾达了，竟然同雷向明和邢渊平起平坐。 诚然，邢渊现在身份不比从前，他华国富和邢氏掌权者的标签早就不复存在。 但在邢氏家族风雨飘摇，诺大的帝国集团大厦将倾之际，此人能够全身而退另起炉灶，且在各方打压之下还能重新站稳脚跟，只这一点，已经让人不得不对其另眼相看。 那么，叶文轩何德何能，可以和这两位优质总裁共处一室？ 设计师们离开别墅的时候，已经开始在公司论坛里开贴询问了。 可惜没人知道叶文轩的消息，倒是有几个与他关系好的旧同事打电话过来询问，叶文轩含糊其辞敷衍过去，只说自己在Ｂ市当了公务员，与这些商人有几分交情。 没多久，这帖子就沉了底，再没引起谁的关注。 却说到了晚间，雷向明贡献出别墅里的私人影音室，又开了几瓶啤酒，选了部最近很火的动作大片，邀请大家一同观影。 他自己看了一会儿，憋不住烟瘾，便悄悄摸黑出去，在庭院里点了根烟。 邢渊余光瞥见，微微一哂。 他扭头同叶文轩小声道：“少喝点儿酒，我出去抽根烟。” 叶文轩估摸这两人要私下说些话，便冲他摆摆手，让人赶紧滚。 邢渊便也起身，开门出去了。 别墅里的佣人到了晚间，便都回了距离这里有一段路程的员工楼里休息，别墅只留了两名值班佣人，剩下的活人，便是蹲守在外围的一众保安。 没了人气，偌大一栋房子里冷冷静静的。 雷向明站在院子里抽烟，脸上有些冷漠，也不似白日时那般肆意跳脱。 邢渊将客厅一侧开放式推拉门打开，跨步出来，悠悠站在他身侧，仰头注视s市的夜空。 今夜天气不错，他们头顶星光灿烂，一轮弯月斜斜挂着，于薄纱般的云雾间若隐若现。 雷向明掏出烟盒，抖出一根递给他。 邢渊顺势夹在指间，而后没了动作，显然在等他给自己点上。 “……”旁边的雷总翻了个白眼，拿着火机替他将那根香烟点燃：“您老现在也不是邢富了，还老端着从前的范儿，也不怕出门被人套麻袋。” 邢渊斜睨他，顺手将烟凑到嘴边，嗤笑：“老子最近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只是你没看见罢了。” 雷向明理解的点点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出来，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邢渊也没吭声，只静静抽烟。 ２月份的s市还是很冷，两人站在院子里，呼出的热气全化成了白雾，同烟圈一起升腾消散。 好一会儿，雷向明轻声道：“楼上那位，你是认真的？” 邢渊吐出一道烟圈：“嗯。” 83.第八十三章 “摄影师……那也是在邢氏集团没有倒闭之前, 现在你混成这样，我可没听说邢总身边还需要什么跟拍摄影师。” 雷向明眯着眼，转头看他：“不是老子对他有意见，你现在处境可不比前几年, 身边想打击报复你的多得很。咱俩关系铁, 我总得帮衬着点儿, 不能让身份不明的人趁虚而入。” 他说了好一通, 这才又问：“所以, 这个叶文轩, 到底什么来路？” 邢渊没急着回答, 只静静把烟抽完, 而后一直掐灭烟头。 “我去年飞英国, 他跟着。” 雷向明一哂：“跟你去英国的员工那可多了，谁知道都带着什么心思, 更何况, 这里面还有一半都是你那二弟的人……” “我在南苏丹的时候，他也跟着。” 雷向明：“？！” 他张着嘴, 不说话了。 邢渊没理他，歪头想了想，又与他说：“回来以后也没和你详细说过, 里面有些事儿, 上面不让我透露, 我便什么也不能说。” “但我只和你讲一点, 在南苏丹那一回, 如果没有文轩，我八成是要交代在那儿的。” 嘴里的烟都掉在地上了，雷向明无知无觉，半天只出一声：“……哈？” 邢渊拍拍他肩膀，淡然道：“我俩是于生死间确定的感情，他若想致我于死地，我早不知死过几百回了。” 雷向明沉默了一阵，点点头：“……我明白了。” 算是接受了这份说辞。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雷向明先开口：“最近注意着点儿柳家，他们私下里动作越来越大了。” 邢渊走出去几步，搬着把椅子回来，坐下之后才道：“柳家对我的打压，从邢家人进了监狱后就一直没断过，我的人一直盯着他们。” “哈，你都把邢逸那小王八蛋踢进局子里了，柳家老大没当场和你闹翻脸，我倒是觉得，柳天权这小子是真能忍。”雷向明手肘撑在他椅背上，哼笑：“你二弟吊着他十几年，好歹有时还给些甜头，如今进了监狱，柳大怕是要恨死你。” “我以为去年他就会朝你下手，没想到忍到现在，也真是个角色。” 邢逸将他胳膊拍开，凉凉道：“你没凑过去，跟他分一杯羹？” 雷向明哈哈大笑：“老邢，你这是怕我和柳大好上，把你踹了吗。啧啧，真是没想到，你也是会有危机感的嘛？” 邢逸但笑不语。 最后硬是将雷向明笑得浑身毛，扛不住道：“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老子几年前就看他不顺眼，柳家要是想除掉你，那我必须帮你啊！” 这话要搁别人身上，那是真虚伪。但雷向明同邢渊私交甚密，他说这话，便是言明要和邢渊一起对付柳家。 当然了，之后若是分得了好处，雷向明也不会少拿就是了。 邢渊心下了然，只道：“柳大是挺麻烦，不过，你也别忘了，柳家这代不止他柳天权一个男丁。” 雷向明挑起眉：“你想扶持柳家老二？”想了想，又道：“那浪荡子，倒是比柳天权容易把握。” “被他大哥压在头上这么多年，想必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邢渊眯着眼，道：“柳二这小子早知道我为什么同他接触，他不说破，也是乐见其成。” 雷向明摸了摸下巴：“好家伙，果真没一个是小白兔。”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而后又将狐狸尾巴卷吧卷吧塞在衣服下面，各自藏好。 又点了根烟，雷向明随口道：“哎，你准备什么时候，再一统华国商界啊？” “一统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嘲讽我。”邢渊谢绝了他递来的香烟：“不打算这么混着了，准备赚点儿小钱，重新买栋房子，顾家养老婆。” 雷向明：“……” 第二根烟也差点儿掉在地上，雷向明好不容易接住跌下来的香烟，手忙脚乱弄了一袖子烟蒂，嘴里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椅子上那男人：“卧槽……这叶文轩是个人物啊，看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的，真是……这人不简单啊！” 邢渊坐在那里，脑中又重想起那时在南苏丹的战地医院，叶文轩躺在病床上与他说话。 他说：我希望你变得越来越好，有正直友善的朋友，过简单低调的生活，学会尊重他人，以及，懂得珍惜和爱护别人的生命。 ——友善的朋友，低调的生活，比起从前来说，更加丰富多彩的人生。 听着就令人向往。 邢渊如此想着，唇角便不由自主翘了上来。 他低笑：“这辈子，就他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摆了摆手往回走：“冷得很，走了。” 雷向明看到他眼底全是脉脉温情，不由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嘴里道：“哪儿去呀？叫上弟媳下来打牌呗。” “滚。老子要抱媳妇儿回屋睡觉去了，不和单身狗在这儿浪费人生。”邢渊头也不回：“老雷啊，回屋记得把电热毯翻出来，在这么寂寞空虚冷的晚上，说不定还能好受点儿。” 雷向明：“……” 他一脚踹在旁边空出来的椅子上，愤愤道：“保护动物人人有责知道吗！单身狗就不是狗了吗？就不用顾忌感受了吗？！汪！汪汪汪！！！” 说完没多久，雷向明又更愤怒了：“妈了个巴子，这把老子气的，都特么学起狗叫了……” 抛下汪汪叫的雷向明，邢渊一路回了影音室，推门看到巨大的屏幕上还在放着电影。 不过沙上的人倒是歪斜着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显然是看着看着便睡过去了。 屏幕上光怪6离的色彩忽明忽灭，叶文轩陷进柔软的沙里，不时有光亮映在他脸侧，勾勒出半张俊逸帅气的睡颜。 邢渊无声走近，青年半点儿反应也没有，男人便俯身凑过去，悄悄偷了个吻。 然后他将熟睡的人打横抱在怀里，转身出了影音室。 期间叶文轩朦朦胧胧醒过来，看见是他，便含糊道：“唔，回来了？” 邢渊上了三楼，在走廊里慢慢走着，一边垂下头，贴着他耳畔轻轻说：“回来了。睡吧，我抱你去卧室。” 叶文轩应了一声，而后将头埋在对方胸膛里，又乱七八糟的重新入了梦。 完全是一副毫不设防的放松状态。 邢渊看他这样，没忍住，又亲了一口。 他脚步不停，找到从前来访时住过的客房，抽出手来轻轻旋转门把，抱着叶文轩便踏了进去。 两人虽是在别人的别墅里，却是半点儿没拘束。 躺下时叶文轩醒了，喘着气儿问他：“做吗？” 邢渊只一味在他脖子上种下一串草莓，伸手为他疏解，最后又给人擦干净身体，温柔道：“等你好些再说，快睡吧。” 叶文轩不疑有他，打了个哈欠，勾着邢渊的腰身便又坠入梦乡。 床上的另一个男人却没急着睡，他反而拿出叶文轩的手机，换上自己的账号登录x宝，看了看上面的快递信息。 肾宝和杜蕾斯全都显示“运输中”。 唔，东西寄到手之前，还是需要再忍忍。 他严肃的在心中思量一二，一边随手注销账号，轻轻取下青年的手臂，翻身下床，脱了衣服走进浴室。 为了饱受挫折的腰子和丁丁着想，今晚还是冲个冷水澡吧。 邢总叹了口气，拒不承认自己是被前一个晚上，那朵带电的小菊花给刺激到了。 绝对。不是。 xxxxxxxx 叶文轩本以为这回来s市，能和邢渊单独玩儿上两天，没成想第二天便接到郑兴国的电话，谈的果然也还是工作。 别墅里的保姆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早餐，这些食物被佣人们放在精致的餐盘中，端到了一楼客厅后面的庭院里。 从客厅的推拉玻璃门出来，就是一处占地颇广的巨大院子。 佣人们将早餐摆在室外的白色长桌上，桌边撑着把造型优美的遮阳伞，更远的地方还有个游泳池，有工人正在忙忙碌碌的清理池壁。 雷向明和邢渊都坐在桌旁，两人慢条斯理吃着早点，一边拿桌上的平板刷着新闻看了起来。 配上忙碌布菜的佣人，以及身后豪华的多层别墅，简直令人忍不住骂一句“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叶文轩收回视线，靠在檐下，避开了那些端菜和清理卫生的佣人，默默听着郑兴国说话。 “两天后在s市召开的g1o峰会，你应该知道吧，最近各大新频道闻也一直在追踪报道这事儿。”郑兴国的声音还是如从前那般严肃，说话的语调也没因为过春节而有所缓和，他道：“昨天s市机场的骚乱你也看到了，谢升荣现在焦头烂额，有人想借着g1o峰会召开，在s市搞出些乱子。” 叶文轩现在听他提机场的时候还不时心虚，便假装没听见那句话，转而道：“副队，这事儿莫非是要转交给咱们了？” 郑兴国：“暂时不会。s市现在没有出现伤亡事件，谢升荣就不会让外省甚至中央的人插手。” 叶文轩：“那……” “因为炸｜弹袭击事件，可能即将升级了。” “就在昨晚，s市公安接到线报，指出有人可能要动炸｜弹恐袭。他们随即搜索了市中心的几个地铁站，果然又现了类似的炸｜弹。”郑兴国道：“这回没你干预，全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说着，他严厉的哼了一声：“还好现的及时，否则，谢升荣难辞其咎。” 叶文轩站直身子：“地铁站？” 郑兴国：“嗯。昨晚谢升荣动员大批警力，便衣出警，偷偷将s市所有地铁站点儿都搜查了一遍，但最后还是生了一起爆炸。” 叶文轩渐渐拧起眉来：“怎么回事，我就在s市，没看见相关报道啊。” “是今天凌晨三点多的事，s市郊的一段国道被炸，所幸那里离市区较远，当时也经过的车辆不多，没造成太大的损失。” “当时还是那附近农村的住民听见动静，过去看了看，这才报了警。”郑兴国淡淡道：“这事儿影响不好，被压下来了，不然你早上肯定能在晨间新闻里看见报导。” 叶文轩：“我……靠……真炸了啊……” 郑兴国嗯了一声：“离g1o峰只剩下两天了，难保还会有其他状况生。早上s市公安厅的老朋友将这事儿跟咱们特事部上报了，反恐行动组里会派一批武警过去，给他们一些协助。” 叶文轩看了看远处，雷向明和邢渊还在一边聊天一边用餐，他缓缓呼了口气，道：“副队，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以为郑兴国会顺势让他去谢升荣那里帮忙，谁知对方却道：“暂时还不用你出面，你的身份需要保密，我会让其他组员先过去帮忙。” 随后，他又语气不太好地说：“谢升荣那小子领地意识太强，最不喜欢下调过去的警员对他指手画脚。所以，我们的人极可能拿不到第一手的资料，在真正生大案之前，能挥的作用微乎其微。” 叶文轩：“呃……” 他也不好同领导说只见过一面的警长的坏话，便只能等郑兴国说完，才问：“既然是这么个形势，那……那我能做些什么？” 郑兴国在另一头沉吟，隔了一会儿才道：“你的任务，就是这两天待在s市，先不要回市或Ｂ市。顺便，没事儿的时候，打打雷，下下雨。” 叶文轩：“……” 他险些以为郑副队在开玩笑，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哈？” 是他听岔了，还是副队真的在开玩笑？？ 一定是有哪里不太对吧！ 84.第八十四章 “这些天出现的几起案件中, 嫌犯基本都是利用遥控炸｜弹进行作案, 地点大多选在了人流密集区, 这说明他们目的明确，不是具有特定指向性的报复行为。”郑兴国慢慢道：“他们的目标是普通市民, 利用的作案工具比较先进，人数在十人以上，应该是一个有组织, 有计划的犯罪团伙。” “但因为s市警方非常机警, 后来这些罪犯做出了调整，他们开始选择人少的地方作案。” 郑兴国冷笑一声, 道：“既然这么喜欢炸｜弹，那咱们便给s市降降雨, 最好下得大一点儿, 给他们制造些难度。” 叶文轩心想：妈耶，副队莫不是还想着……让我下几场暴雨, 把炸｜弹里面的雷｜管给浇失灵了不成？ 嗯……如果真做到了, 怕也是一出奇招…… 叶文轩如此一想, 对郑兴国突然肃然起敬。 另一头的副队长无知无觉，还在说：“这次允许你在s市使用能力，不过也得悠着点儿, 两天以后的峰会, 可不能被你一场雨给淹没了。” 叶文轩不由道：“副队您可别再寒掺我了。”说完, 他又小声问：“那啥, 副队呀, 您说……我这算不算是奉旨打雷啊？” 郑兴国笑骂：“猴儿精，机场停电的事儿检讨还没交上来，你还来我这儿耍宝？” 叶文轩：“副队您要是没事儿我这就挂啦保证完成任务我会想您和薛组长的古德拜！” 一连串话半个标点也没带，说完他就伸手一按挂断电话，狠狠喘匀了呼吸。 再想想还没起笔的万字检讨，不由悲从中来。 “做了好事还得挨批，要不是谢升荣去告我那一状，老子哪还用得着写什么检讨。他倒好，抓罪犯掏炸｜弹的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 叶文轩看了看手机，随手揣进裤兜里，这才抬脚向着邢渊和雷向明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轻轻动了动嘴唇：“谢升荣……哼……” “可别让我逮着你的小辫子。” 回到餐桌上，邢渊已经吃好了，见他回来便道：“让你回去？” 叶文轩摇了摇头，先拿着叉子戳了块儿小蛋糕放进盘子里，而后才说：“没，说让我在s市多待几天。” 邢渊挑了挑眉，他想了一下，沉吟：“莫非，和g1o峰会有些关系？” 叶文轩忙着填饱肚子，抽空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邢渊：“我记得昨天刚到时，在机场看见了很多警察。” 对面的雷向明不明所以，感觉自己被这两个不要脸的狗男男隔离在了圈子外面：“哈？你们说话怎么跟猜哑谜似的，有没有人和我讲讲，你们到底在说啥？” 叶文轩摆摆手，邢渊替他回答：“别问了，他不方便对你说。” 雷向明：“？？？” 终于塞下去一块儿喷香的黄油面包，叶文轩拿起牛奶灌了一口，感觉自己又重新恢复了活力。 他看了看对面尚在状况外的雷向明，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他几句：“雷哥，你这几天在s市忙不？初八召开的那个g1o峰会，你是不是也要去参加？” “那当然啊，你雷哥本来长得就帅呆了，开的公司那可也算是列进了全球五百强，没被邀请的话简直天理不容。”雷向明理所当然道：“其实今天下午我就得过去了，这回选在咱们华国s市，我那群老外朋友提前过来，吃吃喝喝再游个外滩，那我必须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啊。” 说着，他指了指邢渊：“你这男朋友，认识的富豪估计比我还多一半。老邢啊，你这回真不去？” 邢渊抓过叶文轩右手，抽了张纸巾擦爪子上的油：“不去，我陪老婆。” 叶文轩立刻将手掌按在他脸颊上，报复似的抹了他一脸油。 邢渊：“……” 雷向明使劲儿拍桌子：“哈哈哈哈哈，干得好干得好——” 叶文轩真诚地说：“哎，手滑，真的手滑，别介呀。” 旁边的男人眯着眼，看了他几秒，突然俯身凑过来，伸头贴住他的左脸，而后来回蹭了几下。 于是叶文轩也被糊了一头一脸的黄油。 叶文轩：“……” 邢渊：“不好意思，头滑了一下。” 叶文轩：“……你以为我是智障吗，有本事你就说你头掉了呗。” 邢渊：“小智，不要胡闹。” 叶文轩：“……小障，今天电不死你算我输。” 雷向明：“哈哈哈哈——艾玛，可笑死我了，卧槽你俩是来说相声的吧哈哈哈哈——” 邢渊转头看他：“单身狗，一边玩儿去。” 叶文轩从旁助阵，幽幽道：“成年人的情趣，雷哥你可能不太懂。” 还没笑够的雷向明被集火攻击，爽朗的笑声仿佛卡了壳，一下便被噎了回去。 卧槽，说好的好兄弟一辈子呢，脱单了不起啊？！老子也有一堆俊男美女抢着倒贴，也没你俩这么嘚瑟的好吗！ 雷总在心中暗暗鄙视这对狗男男，感觉自己真是这座别墅中仅剩的一股清流，出淤泥而不染，要不怎么到现在都没弄死对面那两只呢。 真真是好涵养了。 说是下午才去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但实际上，雷向明中午没到便收拾着准备出门，走前嘱咐邢渊：“你俩随意啊，要是想出去转悠，我车库里四五辆车随便开，钥匙在管家那里，有其他需求也可以直接找他提。” 邢渊一笑：“不会跟你客气。” 雷向明：“嘿嘿，走了。”说完，吹着口哨一摇三晃便出了门。 叶文轩目送他关上门，这才对邢渊道：“是个不错的朋友。” “当然。若是上不了台面的狐朋狗友，我压根不会带过来让你认识。”邢渊遣退了客厅里的佣人，坐在叶文轩旁边，道：“那边又给你派了任务？” 叶文轩想了想之前的电话，有些无奈：“这会给我的命令真是……一言难尽。” 他将s市生的多起炸｜弹恐袭事件和邢渊说了说，虽然其中只有一起爆炸成功，但还是令人心生不安。 随后，他又与男人低声谈起郑兴国吩咐的事情，摇着头道：“副队给我这任务，说笑的成分占的太大了。他让我闲的没事多降降雨，给犯罪分子找点儿麻烦，我看他那意思，怕也想让我给谢升荣添些麻烦才是。” 邢渊点点头：“再怎么说，开会当天也必须是晴天，这种事情都是约定俗成的。” 他干脆起身：“等我一会儿，老雷这里别的可能没有，酒肯定不缺。” 叶文轩在沙上坐了一会儿，五分钟后，邢渊回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那位年轻的管家，一位保姆推着小推车，低着头走在最后面。 那保姆将车停在茶几一侧，从车里取出一块儿深色长条布巾，展平后铺在桌上，又将几只高脚杯轻轻摆在上面。 她快做完这一切，而后冲管家看了一眼，后者摆摆手：“这里我来，你去厨房吧。” 保姆没说话，无声离开。 管家走到桌边，随手抽出一瓶红酒：“邢总，有什么想喝的？” 他与邢渊应该也挺熟的，说话时比较随意，邢渊懒洋洋靠在沙上，一指叶文轩：“先来一杯度数低的，今天这位才是正主儿，我是陪客，你得问他。” 管家便又看向叶文轩，后者目光在那辆小推车上转了一圈，见里面摆的全是各种不同包装的酒瓶，什么颜色的都有，他不由好奇道：“你还会调酒？” 那位管家便露出一副不堪回的表情，夸张地叹了口气：“之前不会，但雷总喜欢喝酒啊，硬逼着我和调酒师学了一年多，这不就会了么。” 他边说边从车里拿出几支酒瓶，依次摆在桌上，之后还有一些调酒用的工具。 然后叶文轩便围观了一场精彩的调酒表演。 这之后不到四十分钟，s市上空云层翻滚，隐隐有雷鸣在城市上方轰然作响。 邢渊侧头，透过客厅的玻璃推拉门，向外看了看。 管家已经不再递酒了，邢渊收回视线，思索着道：“叫人搬几箱啤酒过来，你不用顾着我们，忙你自己的事儿吧。” 管家没跟他客气，笑道：“有事叫我。”又道：“看外面像是要下雨，午餐我让人端进饭厅去，一会儿保姆会过来请您二位过去。” 邢渊：“谢谢。” 管家：“就当是在自己家，雷总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 随后他便轻轻离开客厅。 宽敞的客厅里只剩下了邢渊和叶文轩。 从外面透进来的天光越来越昏暗，邢渊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亮了客厅的大灯，这才转头去看旁边的人。 “宝贝儿，你还好吗？” 叶文轩还端着一只杯子，他摇了摇高脚杯，里面淡绿色的鸡尾酒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涟漪，轻轻撞在杯壁上。 “没醉，就是有些头晕。”他靠在沙背上，晃了晃头：“我在特事部的时候，副队专门开了门课培训我的酒量，结果没什么卵用，该醉的时候照样醉，该打雷的时候，也照打不误。” 说话间，外面正有一道闪电降下，有刺眼的光芒映在玻璃窗上，随后才听到隆隆巨响。 叶文轩问：“我这是第几杯？” 邢渊看着他，琢磨着怎么回答，叶文轩看他那样便道：“你就说个实数吧。” 邢渊：“两杯半。” 叶文轩：“……” 看他一脸绝望，邢渊便安慰道：“好歹比最开始的一杯倒好多了，而且从你喝酒到现在，外面也只打了一道雷。” 他话还没说完，外面紧接着轰隆隆的打下来七八个闪电。 邢渊：“……” 叶文轩：“……我真有点儿醉了，不是故意打你的脸！” 邢渊：“……勉强相信你。” 两人听着外面打雷，中途有人送了三箱啤酒进来，邢渊拆开一箱，打开两罐放在桌上，自己也提着一瓶当水喝。 叶文轩将手里的鸡尾酒喝完，抱着脑袋晕了好一会儿，小声说：“天黑了吗？” 邢渊说还没有：“打的是闷雷，好像开始刮风了。” 叶文轩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问：“我手机响了没？” 邢渊瞥一眼桌上的电话：“没。” 叶文轩：“你说，气象局不会跑我们单位，去告我黑状吧。” 完了又叹气：“我现在是奉旨打雷，怎么还是觉得这么虚得慌。在英国和南苏丹就没这困扰，劈死个坏蛋还觉得自己帅爆了，所以啊，果然是因为我太爱国了吗……” 邢渊一脸的不忍直视：“老婆，你喝醉了吧。” 叶文轩果然醉了，听见有人叫他老婆，还哎了一声，一双桃花眼笑得弯了弯：“想喝啤酒。” 邢渊定定看着他，半晌伸手，摸了摸他光滑的脸颊：“老婆，坐过来一点。” 叶文轩：“好勒！” 他眼神飘忽，那些细小的电流便又开始不受控制，有一些落在沙上，轻轻蛰了邢渊的手掌。 邢渊：“唔……” 客厅里的物件隐隐晃动起来，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互相敲击，名贵的古董摆件跟随桌椅一齐摇摆着身体，缓慢地向上飘了起来。 仿佛被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客厅里，所有非生命体静静浮于半空，开始以极缓慢的度自转。 85.第八十五章 邢渊坐在微微飘起的沙上, 手里抱着个醉鬼, 随着沙轻轻地左右摇晃。 他眼中藏了些新奇, 看见桌上打开的啤酒晃晃悠悠飘起来，一点金黄色的酒液从歪斜的罐口处倾泻而下，它没和其他物件一样漂浮着，而是顺势飞溅出来，哗啦啦淌在了桌面和地板上。 渐渐的，有酒气开始在鼻间萦绕, 虽味道不算香醇，但也让人微醺欲醉。 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大, 雨点淅淅沥沥打在玻璃窗上，又被寒风刮得偏离轨道，斜斜滑了下去。 邢渊抱着叶文轩, 将下巴搁在他肩上, 侧头亲着那截白皙脖颈。 他的目光绕过那些悬停在空中的家具，低声道：“老婆，你的能力是不是越来越强了？” 叶文轩眼中的电流愈明显，他被邢渊亲得痒，歪着脖子避开对方的亲吻, 晕乎乎道：“我副队……还没打电话过来骂我？” 他的手机还在头顶飘着呢，邢渊百忙之中伸手一捞, 将电话握在手里：“你这是什么异能, 真是见鬼了。” 叶文轩：“这个叫, 绝对领域, 嘿嘿嘿……” 从没当过宅男的邢总无法理解此中深意，只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皱起眉道：“宝贝儿，一会儿该有人进来叫咱们吃饭了，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醒酒，然后把客厅恢复原样。” 叶文轩：“好勒！” 然后便神采奕奕地拿起遥控器，他仿佛觉得那是根造型奇特的魔杖，叶文轩跨坐在邢渊腿上，随手一挥，口中还要叫一声：“巴拉巴拉！德玛西亚万岁！” 家具纷纷回归原处，吊灯不再叮当作响，邢渊感觉身下一震，沙落回地板，出“咚”的一声沉沉的闷响。 邢渊：“……” 还是觉得很神奇。 他转头看叶文轩：“老婆，再打一道雷？” 叶文轩一挥遥控器：“好勒！” 话音未落，外面电闪雷鸣，一道分着叉的闪电映在玻璃门上，随后是噼里啪啦一阵轰鸣。 邢渊观摩完毕，莫名感慨：我老婆是人，这种事儿……会不会稍微有点儿牛逼？ 他一边想，手指不自觉滑入怀里人的衣服中，顺着背脊慢慢摸索，一手向上，一手向下。 与此同时，两片嘴唇也贴在青年锁骨处，来回啃咬厮磨着。 叶文轩扭了扭腰：“你……干嘛……” 邢渊撩起他的衣服，口中喃喃：“我也还有半小时……” “唔！好凉……” “那我帮你热起来……” 没多久，雷向明别墅里的佣人和保安便现，房子里开着的灯全都闪闪烁烁，电压忽高忽低，不过好歹没有停电，这多少令人松了口气。 午饭的时候，外面的雨果然越下越大，天色昏暗宛若直接跨越到了傍晚，风声呼呼，伴着不时炸响的奔雷，昭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叶文轩捧着杯用来醒酒的鲜榨果汁，一脸生无可恋。 邢渊安慰他：“你就喊了几声德玛西亚，除此之外还算正常。” 叶文轩幽幽道：“真的？” 邢渊想了想：“好像还说了巴拉巴拉？” 叶文轩：“……还有吗？” 邢渊给他夹菜：“还什么……绝对领域，那是什么？” “……”叶文轩捂住脸，呻｜吟道：“我以后再也，不要，喝管家调的酒了……” 邢渊心想自己还叫了他好几声“老婆”，叶文轩不但没抗议，还答应得特别响亮。这要是被他想起来了，估计能把自己连同管家一起痛揍一顿。 他看了看身旁青年脖子上的一串吻痕，非常明智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正吃着，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唉声叹气地踱到桌边坐了下来。 叶文轩一看，现是雷向明回来了。 邢渊：“被雷劈回来了？” 有佣人立刻递过来干净的碗筷，雷向明拿起毛巾擦了擦手，郁郁道：“可不是吗，这鬼天气，预报说是晴天，我带着一群老外正在外面闲逛呢，差点儿全给淋成落汤鸡。” 叶文轩捂着嘴猛咳，颇有点儿做贼心虚的感觉。 邢渊：“你那群老朋友呢？” 雷向明：“都回酒店了。我想着你俩在这儿，估计也不喜欢这种热闹，就没邀请他们过来。” 邢渊一哂：“确实不想见这些‘朋友’。” 雷向明：“这雨下得，不知道后两天会不会也是这倒霉天气，g1o峰会开幕的时候要是也下雨，我都替咱们s市政府急得慌。” 罪魁祸就坐在他对面，故作镇定地夹了一筷子菜，然后全给塞进嘴里。 邢渊默默将水杯挪到他面前。 叶文轩鼓着嘴，努力咽下食物，端起杯子一仰头，将水全倒进嘴里。 雷向明：“……叶子啊，你这吃法也，也忒豪迈了。” 然后他竖起大拇指：“这才是纯爷们儿，阔气！” 叶文轩一口水呛进气管里：“咳咳咳……” 邢渊：“吃完饭再聊天，老雷，你是不是不饿？” 雷向明赶紧端起碗：“谁说我不饿！老子跑了一上午，还淋了一身雨，非常需要补充能量！”说完他瞅了瞅对面两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们俩位啊，我估摸着，也挺需要补一补的。” 他的目光在两人脖子上流连，叶文轩不明所以，倒是邢渊一只手伸过来，替他将衣领向上拉了拉。 叶文轩想起来了，他脖子上还有邢渊刚刚嘬出来的新鲜吻痕。 “……”他眼神有点儿飘，端起水杯假作喝水，面上颇为尴尬。 邢渊：“吃你的饭，看别人老婆作甚。” 雷向明唉声叹气：“老邢啊，自从有了家室你就变了，你再不是从前那个跟着我偷鸡摸狗的邢狗蛋了。唉！” 叶文轩扭头：“噗！” 被喷了一身水的邢渊：“……” 他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向雷向明。 什么话都没说，就已经成功让姓雷的汉子闭了嘴。 雷向明做了个“我噤声”的手势，怂怂地端起饭碗，埋头苦吃。 邢渊这才慢条斯理站起来：“我去换件衣服。”末了，还伸手将叶文轩也拉起来：“你跟我一起。” 叶文轩：“啊？我还没吃完呢。” 邢渊指了指自己身上还在滴水的湿衣服。 那水全是从自己嘴里喷出来的，叶文轩只好举手投降：“行吧，走走走，我陪你换衣服还不成吗？” 邢渊嘴角噙着一抹笑，拉着人走了。 这之后，雷向明愣是等了两个多小时，才又看见他俩一起走下楼。 叶文轩走路还有些不自然，邢渊伸手帮他揉着腰，被报复性的蛰了一下。 “上午趁着我喝醉……下午还来……刚吃完饭，颠得我都快吐了……”他推开男人，愤愤道：“你买的那什么玩意儿，凉丝丝还带珠子……就不能搞个简单点儿的套吗……” 雷向明坐在沙上，耳朵刷的一下竖起来，开始努力偷听。 “名字太长了，记不清。”邢渊被电了一下也不在意，又将手搭在他腰上，凑在他耳边道：“用着舒服吗？” 叶文轩脸上一下红了：“就……就还行吧……” 邢渊：“你一激动就会放电，看那反应，料想应该是挺舒服的。” 他低笑：“这回又电到我了。” 叶文轩扑过去，挂在他身上，拿手去捂他嘴：“混蛋，闭嘴啊啊啊——” 雷向明：“？？？” 两人走进客厅，邢渊把叶文轩从身上撕下来，扔进沙里，又找过来一只抱枕，试了试手感，然后垫在他屁股下面。 雷向明窝在另一张沙上，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出一声：“噫——” 邢渊回头看看他，沉默了几秒：“忘记你也在了。” 雷向明：“……我和你讲，你这样是会失去我的。” 邢渊：“哦。” 邢渊：“再见。” 雷向明：“……” 妈了个巴子，绝交吧。 下午邢渊的两个助理来了一趟，给他送来新的手机，以及一些项目资料。 他们在雷向明的会客厅里谈起公事，叶文轩和别墅的主人上了三楼，躲在游戏室里抱着电脑开黑，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 屋外的雷雨下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叶文轩的手机突然响了。 彼时，两个男人尚在被子里搏斗，叶文轩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摸了半天才摸到自己的手机。 “停……我有电话……靠，老子说停啊啊啊……” “你的要求……有些难度……” 等叶文轩看清是谁打来的电话，立刻飞起一脚把身上的男人踹下床，喘着气儿按下接听键：“喂，磊哥，您有事儿？” 邢渊撑着一只手重新翻身上床，意犹未尽地俯身，又在青年后颈上重重吮了一口。 叶文轩：“嘶……” 另一边的钟磊奇怪地问：“怎么了？” 叶文轩：“没，没事儿……磊哥你这么晚找我，是不是副队唔……副队那边有什么任务？” 他说着话，又抬起腿去踹邢渊，后者这回有了防备，顺势握住他的脚踝，低下头，在那截小腿上吻了吻。 叶文轩莫名战栗了一下。 听筒里，钟磊还在说：“确实是为了这件事。” 叶文轩捂住话筒，瞪着他无声说：别闹我。 邢渊笑了下，伸出一根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叶文轩深吸一口气，凑过去和他接了个吻。 “刚来的消息，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有几个人不是在s市火车站放炸｜弹，被当场抓获了吗。”钟磊没听出这边的动静，继续道：“谢升荣审了一个多小时，然后亲自带队，跑去宝山码头一下抓回来三十多个人。” 叶文轩被吻得呼吸困难，他大力拍了拍邢渊赤｜裸的后背，出“啪啪”的声响。 钟磊：“叶子？你干嘛呢，不会睡着了吧？” “没……我这儿不还在打雷下雨吗……信号不太好……”叶文轩好不容易推开邢渊，忙不迭打了个哈哈。 他伸手打了个响指，窗外果然降下一道闪电，震耳欲聋，连电话那头的钟磊也听得一清二楚。 邢渊险些笑场。 叶文轩瞪他一眼，口中说道：“s市火车站？怎么回事儿，没人受伤吧？” 钟磊奇道：“你没看网上新闻？好像是八点四十几分出的事儿，九点就有人上微博爆出来了，接着新闻头条也文证实了。”他又道：“不过咱们不用看那个，咱们组里还有俩同事在第一现场呢，随时给咱副队汇报情况。” 叶文轩想了想八点多自己在干嘛，随后再次狠狠踹了邢渊一脚，对着钟磊说：“我……这不忙着打雷呢吗，就没顾上刷手机。那啥，火车站什么情况？” 钟磊果然没再纠结他为什么不知道这消息，转而道：“就是混在人群里，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藏炸｜弹。感觉都是新手，一个个紧张得要命，刑侦部队都还没出动，就先被车站维护治安的协警给逮着了，忒不专业。” 叶文轩：“那炸｜弹呢？” “没炸，s市全天都是雷暴大雨，炸｜弹里面的接收器信号不太好，有几枚还被淋湿了。”钟磊忍不住笑道：“副队早上生谢升荣的气，叫你没事儿打个雷震震那厮，结果反而成了第一助攻。” 叶文轩：“……哈？” 钟磊：“我说笑的。” “咱副队上报过薛队和罗部长，几位大佬都没反对，他这才敢让你在s市兴风作浪。要真是因为想气一气谢升荣，光薛队就能先削咱们老郑一顿。”他压低声音，小声说：“可别跟他说我和你开过他玩笑，老郑幽默感差了点儿，到时候又来扣我工资。” 真的以为郑兴国是想气死s市刑侦队长的叶文轩：“……” 86.第八十六章 一件棉睡衣从天而降, 叶文轩抓住衣服，抬头看了看，邢渊正从衣柜旁走过来，身上也套了件睡袍。 屋里虽然开了暖空调, 但光着身子还是会有些冷，叶文轩一只手拿着电话, 开始艰难的单手穿睡衣。 邢渊看不过眼, 上前一步帮他套衣服。 “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 刑侦大队在宝山码头附近抓出来一大批人, 现在还在审着，我估摸着明天说不定就有新的进展了。”钟磊道：“所以, 老郑让我跟你叮嘱一声, 这雷该停就停吧, 过两天的g1o峰会, 还是要开的。” 叶文轩把头从衣领里伸出来，含糊道：“好, 好的, 马上停。” 他一边和同事说话, 一边让邢渊帮着把睡衣穿好。 末了, 男人钻进被子里，抱着他躺在床上。 温和的暖风, 柔软的床铺, 床上还躺着个英俊潇洒, 衣衫半褪的男朋友。 最重要的是, 这位拥有八块腹肌的男朋友趁他打电话，自己躺旁边拿着个没拆开的杜蕾斯，不时在手里来回把玩一会儿。 叶文轩：“……”真男人，就不能经受这种考验！ 他迅结束了和同事的交谈，也可能是太急了，钟磊最后意味深长道：“果然还是年轻好啊，连夜生活都过得特别丰富。” 叶文轩：“钟哥晚安！”然后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邢渊就等他这个动作呢，眼见叶文轩把手机扔在床下的地毯上，便低头用牙撕开杜蕾斯的包装袋，一手握住叶文轩的肩膀，将人慢慢压在被褥间。 “强绝缘杜蕾斯。”他抖开那只套，低声说：“咱们来试试它管不管用。” 如此这般，便试了一整夜。 此后几天，云销雨霁，s市都是罕见的大晴天，g1o峰会如期召开，再没出什么令人头痛的幺蛾子。 一周之后，叶文轩与邢渊启程返回Ｂ市。 邢渊本是来s市谈项目，正好g1o峰会在此召开，他便让手下的员工也去凑了个热闹，本人则陪着叶文轩，在市区附近玩儿了好几天。 s市的炸｜弹恐袭案业已告破，具体情况公安部没有对外透露，叶文轩没再跟进这件案子，也不知到底进行到了哪个环节。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监管亚度尼斯的任务并没有结束，叶文轩在机场与邢渊告别，而后便匆匆搭了计程车，一路赶回Ｂ市郊区的筒子楼。 亚度尼斯之前有和他说，这几日实验室要他配合跟进某些研究项目，每次都是待到夜里才回来。 凯西倒是比他提前得到了华国政府的特许，三名特派教师每天会来这里教她华文和其它功课，基本都是小学一至三年级的内容，正符合八岁孩子的学习范围。 先同附近的几位便衣打了招呼，叶文轩这才掏钥匙开门。 进屋的时候，凯西正和她的语言老师坐在客厅里，小姑娘坐在茶几旁，低着头，拿笔认真在本子上练习写字。 看见叶文轩回来，那位老师先站起来，抬手冲他敬了个礼。 特事部给凯西找来的三位老师，都是某军区的高学历教官。 叶文轩也回他一个军礼，笑了笑：“辛苦了，孙教官，新年快乐。” 那教官也笑笑：“新年快乐。” 凯西一直把老师布置的任务全部写完，这才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一溜小跑停在叶文轩面前，抱住他的腿蹭了蹭。 她还是不太说话，但也会用其他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喜爱。 叶文轩俯身摸了摸她的头：“凯西，新年快乐。” 凯西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她在家已经不戴口罩了，伤疤还很明显，这么笑一下，那些狰狞的痕迹便仿佛也随之动了起来。 但在场的两位成年人眉头都没皱一下，显然已经看习惯了。 小姑娘来华国也有将近一年时间，因为不再流浪，有温暖的住处和美味的食物，她的卷不再干枯，重新恢复成了璀璨的金色，皮肤也开始变得细腻起来，逐渐泛起小孩子该有的红润色泽。 之前的经历，并没有消磨凯西身上天真烂漫的孩子气。 她望过来的目光仍然清澈透亮，听见叶文轩的问候，便也回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用蹩脚的华语道：“哥……哥，新联，快了！” 唯一比较毁气氛的，大概就是这一笑起来，凯西脸上的疤更生动了。 叶文轩弯腰，抱住她往上颠了颠，改用英语道：“哎，沉了。这几天是不是吃好吃的了？” 凯西咯咯笑起来：“吃了肉，孙老师会做饭，还给我做了好喝的汤。”说完，她想了想，重新补充：“很好吃，比平时亚度尼斯哥哥做的饭还好吃，凯西能吃两大碗！” 叶文轩心说：那是因为你光头哥哥做的太难吃了啊小妹妹。 凯西的语言老师叫孙平，他在沙上端正的坐了两个小时，又教着凯西学了些东西，给她布置过作业，这才起身告辞。 因为叶文轩回来了，孙教官没再留下做饭，走的时候和他打了声招呼：“明天是小张过来，小周年前的时候工作调动，这边做了些调整，会再派其他教官过来给孩子上课。” 叶文轩：“周哥升职了？” 孙平：“也不算，领了外派任务出国了，挺危险的。” 叶文轩默了几秒，郑重道：“请他务必小心安全。” 孙平笑着摆摆手：“我会帮你向他带话的。走了，回见。” 叶文轩：“再见。” 晚上他给自己和凯西做了点儿吃的，饭后，小姑娘抱着课本回房写作业，叶文轩没了别的事情，便用平板与邢渊视频聊天。 邢渊那边还在加班，办公室里一直有人进进出出，期间邢渊还用电脑开了几个视频会议，叶文轩通过平板视频观摩了一会儿，也没出声打扰他。 他们几乎没什么交流的时间，邢渊在处理商务文件，叶文轩则坐在书桌边，拿着几本厚厚的物理学书籍，聚精会神的埋头苦读。 为了更好的掌握自己的能力，他必须时刻给自己补习相关的理论知识，虽然最后不需要考试，但也是不敢太过倦怠马虎。 邢渊在开会时，还会不时转头看看平板上的屏幕，若是叶文轩头低得太狠，或是看着看着睡了过去，邢总便会敲一敲桌面，拿着手机拨个电话将他叫醒。 与会的几位老总不解其意，有一位便笑道：“邢总晚上有事？那咱们尽量加快进程。” 邢渊看着那一头的青年猛地坐起来，揉着眼睛端着笔继续做题，这才收回视线：“没事。家里有小孩儿做作业，我稍微看顾一下。” “哈哈，没想到邢总还是个顾家好男人。” 也有人惊讶道：“邢总已经结婚了？竟然连孩子都有了啊。” 邢渊没解释，平板搁在电脑摄像头底下，没人能看见他在看什么。 他抬起头，面上还是外界人熟悉的冷漠表情。 那些留给某个人的，带着温度的柔软眼神，都在抬头的一瞬间消失殆尽。 邢渊淡淡道：“咱们继续吧。” “啊……好的，那接着说说这个项目里的潜在风险……” 邢总家里的“小孩儿”没开视频声音，也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需要家长督促着写作业的小学生，他此时正咬着笔，睡眼惺忪地继续做卷子。 此后几天，日子照常这么过着，偶尔邢渊会叫快递往这边送些东西。 有时是几道美味小吃，有时是一盆多肉植物，或是一小缸游来游去的热带鱼，治疗肩颈疼的小按摩贴，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除此之外，也有些奇葩的礼物，比如几盒健胃消食片，用来提神醒脑的鼻烟壶，以及各种各样的皮卡丘面具和披风。还有一次，邢渊甚至给他快递过来一沓纸，叶文轩翻开看了看，现是一套麻省理工大学的物理系试卷。 反正每次从快递手里接过邮件，拆箱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是一脸懵逼的。 以及，快递小哥送东西时，面部表情越来越一言难尽。 但不可否认，每次接到快递，拆开包裹的新奇感简直不要太爽。 邢渊这段时间送的有些频繁，以至于连亚度尼斯都看出来叶文轩谈恋爱了，每次看见快递小哥上门送件，他便要凑过来好奇地围观，一边还在感慨：“你的男朋友太有意思了！你说，他会不会有一天给你寄过来一位斯坦福大学的物理学教授？” 叶文轩：“……”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就这么又过了好几天，春节假期告罄，全国各地的人们开始6续返回工作岗位。 ３月1o日，叶文轩同两位异能者围在茶几旁吃午饭，电视机还是被他调到了新闻频道。 “９日傍晚6点左右，位于巴黎市中心的某地铁站生爆炸，由于当时正值交通高峰时间，此次事件的伤亡人数还在持续上升，目前已造成８５人死亡，1７２人受伤，其中４３人伤势严重。” 叶文轩夹菜的动作一顿，抬头仔细看了起来。 “法国警方经初步调查后确认，这是一起有计划有目的的恐怖袭击事件，凶手将多枚炸｜弹放置在临近的三个车厢的座位下面，并引爆了它们。”女主播面无表情的播报：“目前，还没有任何组织宣称对此事负责。” “事件生后，法国总统、总理及巴黎市长迅赶往现场，巴黎多地戒严，出事地点附近的地铁现已关闭。直至1o日上午11点整，我国大使馆还未收到有华国人在此次事件中伤亡的消息，我台记者将会持续为您跟踪报道……” 叶文轩放下碗筷，亚度尼斯虽还看不太懂华文，但也大致知道新闻里报道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玩儿的真大。” “巴黎地铁啊……”叶文轩则在旁沉吟。 他突然又想起过年时与邢渊在s市，也遇到过炸｜弹恐袭案件。 但s市的罪犯们行动时畏畏尾，炸｜弹质量也不太过关，反观正在报导的巴黎地铁爆炸案，凶手的手法显而易见非常娴熟，与s市的恐怖袭击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 “应该没什么关联。”他思索了一会儿，便果断下了定论。 但随后又过去十几天，第二起和第三起爆炸案相继生，将他的猜想完全打破。 薛永昌的一通电话，将常驻Ｂ市的所有组员急招进会议室。 上午十点多，特事部三楼反恐行动组会议室，一群人围在会议桌边，抬头注视投影幕上播放的视频。 都是关于这几日世界多地各起案件的报道。 第一宗便是９日生在巴黎的地铁爆炸案，内容比新闻报道的还详细一些，叶文轩抿了抿唇，继续往下看。 【３月11日，当地时间下午２点２５分，德国慕尼黑玛利亚广场生汽车冲撞人群事件。一名男子在玛利亚广场繁华地带驾车撞向人群，几分钟后，另一名男子驾驶汽车，撞向广场附近的公交车站。事件共造成11人死亡，２３名不同国籍的游客受伤。】 【３月1３日，当地时间上午1o点５５分，韩国尔仁川国际机场生连环爆炸案，其中一枚甚至被安装在即将飞往华国都的客机上。事件共造成２1人死亡，1９6人受伤，停机港被迫关闭，近千名乘客滞留在韩国无法出境。】 87.第八十七章 薛永昌等他们将详细的报道内容都看完了, 这才示意：“兴国，你给他们讲讲。” 郑兴国点点头，坐在他旁边的文员李绍元闻言，立刻敲了一下电脑, 投影幕上的画面骤然一变。 叶文轩坐直了身子，定睛看去，却是之前在新闻里没见过的内容。 郑兴国在旁边道：“前面三起, 你们都在电视上看见过了。而后面这五起案子, 分别生在瑞士伯尔尼, 英国伦敦, 德国柏林, 美国纽约和休斯顿。其中有两起是枪击案，剩下的三件案子，都是在知名地区或繁华地带投放炸｜弹，不过还没等他们顺利实施, 当地警方就已经接到了线报。” “这五起是犯罪未遂案件, 有人受伤, 但没有造成人员死亡, 所以不像慕尼黑和尔的案子影响剧烈。而且当地警方想要顺藤摸瓜, 案子就被压下来了, 没让媒体大力报导。” 叶文轩旁边坐着钟磊, 后者知道最近s市破获的案子, 听过后便沉吟：“副队, 上个月那案子……” 郑兴国抬手, 钟磊便不再说话。 李绍元手指在空格键上敲了一下，投影幕上的ppＴ便翻过一页。 【３月９日，法国巴黎，地铁爆炸案。】 【３月11日，德国慕尼黑，玛利亚广场汽车冲撞事件。】 【３月1３日，韩国尔，仁川国际机场爆炸案。】 【３月1３日，瑞士伯尔尼，联邦广场枪击案。（未遂）】 【３月1４日，美国纽约曼哈顿，华尔街爆炸案。（未遂）】 【３月1５日，美国休斯顿，约翰逊航天中心爆炸案。（未遂）】 【３月16日，德国柏林，国会大厦附近枪击案。（未遂）】 【３月２o日，英国伦敦，威斯敏斯特教堂爆炸案。（未遂）】 这么一长串的案列了出来，众人沉默不语。 郑兴国点着桌面，开口打破沉寂：“有什么想法？” 叶文轩左右看了看，现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却都没当第一个表看法的人。 还是他旁边坐着的钟磊最先说话。 “有组织有计划，专门找人多的地方下手，作案方式分别为安装炸｜弹、汽车撞人以及持枪械斗。”钟磊拧着眉，慢慢道：“这思路，十有八｜九，后面有极端主义恐怖组织的影子。” 李绍元在旁点点头：“现在已知对外公布的三起案子，都有恐怖组织在网上布消息，宣称为事件负责了。” 离得最远的苏如南道：“尔那个也有组织认领了？” 郑兴国嗯了一声，李绍元便道：“早上布的视频，新闻还没播出来。”随后他说了个恐怖组织的名称。 丁瑜将背向后一靠：“三起案子，背后操纵的组织不一样？” 郑兴国：“对，虽然第一起和第三起，看上去犯罪手法非常相似，但确实并不是同一个恐怖组织策划出来的。” 坐在叶文轩对面的一位寸头男子嗤笑：“怎么，这年头还流行扎堆儿犯罪了？” 这人名叫王和韵，长相和身形都极具攻击性，看着像个性格暴戾的浪荡混子，但其实是个因为在黑帮卧底时间太长，有点儿变不回来的好人。 王和韵每次一言，郑兴国和薛永昌都会看他一眼，面上还会不自觉带出些慈祥的神态，似乎是要以此鼓励他重新做人。 但郑兴国这回却没顾上看他，径自道：“除了这些案子，我还要再加上另外三宗。” “２月1８日晚，华国s市谢升荣接到线报，此后三天，s市多地有人蓄意投放炸｜弹。” 叶文轩心道：果然有这出。 “３月５日，苏格兰场接到线报，晚间将有人在大英博物馆安放炸｜弹。经过当地警方的排查，确实在博物馆附近现了疑似炸｜弹的物品，但后来证实是虚惊一场。” “以及，”郑兴国掏出一只手机，撂在桌面上，冷声道：“今天早上，我们的线人得到情报，一天后，有人将在Ｂ市某处，安放至少1o枚炸｜弹。” 在场的人全都坐直了。 钟磊最先问：“我们的线人？是哪位？” 丁瑜也道：“Ｂ市某处……有更具体的位置吗？” “等等，”叶文轩插话道：“我觉得有点儿奇怪，这里面好像都有提到线报？” 秦念薇答他：“各国警方都有很多渠道，这个应该没什么吧。” “不，有问题。”郑兴国点了点题还很大。” 秦念薇没想到真有问题，不由一愣：“线报有猫腻？” 这回郑兴国没先回答，而是说了几位线人的代号，之后再回丁瑜的问题：“只说在Ｂ市，说的很笼统，没有具体地点。” 郑兴国：“这种情报若是搁在之前，可能还不够引起我们的注意，最多就是加强警力和安检排查工作。但……现在来看，我们不得不谨慎一些，小心对待。” 他淡淡道：“屏幕上所有已经生的，以及犯罪未遂的案子，在案前，警方都有收到过类似的线报消息。” 他说到这儿，看了看旁边的薛永昌，后者点点头：“我们联系了英法德美韩的警方，他们虽然不愿透露详细内容，但基于这几宗爆炸案极有可能互相关联，几个国家最后都有所妥协。” 薛永昌：“前几日，五国部长召开了联合会议，确定建立国际反恐小组，共享关于近段时间内，各地相关案件的侦办情况，通力抓捕罪犯。” 郑兴国接口道：“组建团队，为参与国给予帮助，这是双方提供情报的前提条件。” 组员们纷纷点头，只有王和韵哼了一声，似是不屑。 “再来说说这近十起案件的违和之处。” 李绍元再次将投影幕上的ppＴ画面翻页。 众人一脸黑线的现，那是一组气象数据图。 只有叶文轩坐在那里，垂在身侧的手指极细微的颤动了两下，渐渐有些不好的预感。 李绍元向他们解释：“这是２月1９日至３月２o日，案地点附近的天气报道。” 王和韵：“嘁，看这玩意儿搞屁啊！” 何顺：“哎呀王哥您先别骂，说不定这个犯罪团伙特别中意大晴天，一有太阳状态就特别好，一炸一个准啊……” 钟磊随手抓住旁边一根水笔，胳膊一挥，正中何顺脑门：“你给老子少ＢＢ两句。” 何顺抱着头趴在桌上，不敢搭话了。 叶文轩左手边坐的曹立言笑了笑，试图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我倒是感觉，这群恐怖分子可能真的对晴天特别执着？” 他指了指屏幕：“你们看，这里面英美都有两起案子，都没有成功，而且，都是雨天。” 秦念薇附和：“我有几个小伙伴在美国住，那边最近正在闹飓风，好多城市都在下雨呢。新闻不也说了吗，纽约有栋高楼差点儿还被雷劈了。” “不管成功与否，只要是晴天就不再继续，但如果失败了，还恰好遇到雷雨……”丁瑜看了看投影幕，又转眸盯着郑兴国扔在桌上的那部手机，喃喃道：“如果是雨天，那么必然会有第二次袭击，并且警方会事先得到通知。” 他对面一位同事道：“我觉得这没有依据，纯粹是咱们想象力丰富而已。” “但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了三次。” “巧合罢了。” “最有可能的原因，是这些恐怖组织进行了结盟行动。我认为，他们可能正在建立一个全球性恐怖活动联盟，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真是……大事不妙了。” 郑兴国皱着眉，点点头：“这种可能性也很大。” 钟磊：“但……我还是坚持认为，吃了这些，还有其他原因。” “这一系列行动不太像一般的恐怖袭击，这伙人，倒像是在全球各地确定着某些事情，并且逐步缩小搜寻范围。”钟磊淡淡道：“雨天，可能是个关键点。” 他对面那同事反驳：“你太在意天气了，雨天说不定只是个幌子。” “但如果不是呢？” “可能性真的很小。”同事突然无奈地问：“哎我说，老钟你是不是就是想和我吵架啊？” 钟磊认真道：“没有，我在很认真和你讨论。” 同事：“……我谢谢您了啊。” 丁瑜坐在他旁边，嘴角抽了抽，压下一丝笑意。 钟磊看了他一眼，随口道：“所以，我们大概还需要更多情报，用以确认它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有关联。” 郑兴国沉默着听他们分析，此时道：“也有一种可能。” “他们想找到能够制造雷电的秘密武器，亦或是人。” 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曹立言脑子转了一会儿，这才下意识转头，去看自己右边坐着的同事。 其他人也和他差不多的反应。 叶文轩在看到气象报导时就不再言，他坐在位置上静静听了一会儿，直到郑兴国望向他，才叹了口气。 “Ｂ市再次收到恐袭线报，多半是因为当初在s市的时候，我降了一整天的雷暴大雨。”他面上有些凝重，目光在郑兴国和薛永昌之间徘徊：“不是我妄自菲薄，但有没有可能……这些人，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出我？” “这也不对啊。”秦念薇举起手：“副队您不是说，这几起案子后面的恐怖组织都不一样吗，既然如此，就不可能都是同样的动机！” 另一名同事也摇摇头：“我也认为，这种可能性很低。。” “每个恐怖组织都有不太相同的信仰，除非他们之间有附庸关系，或者为了共同利益而结盟。”之前怼钟磊的同事摸了摸下巴，琢磨：“但这种说法的前提，是他们有联合行动的诱因。” 钟磊：“这个倒是有个现成的诱因。” 丁瑜接口道：“与叶文轩有关，其实说白了，就是与异能者或是能力有关。大家还记得去年，许山同志向冯将军汇报的那份在伊瑟拉的行动报告吗？” 叶文轩：“sp研究所。” 钟磊：“级战士试剂。”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钟磊略一点头：“sp研究所。” 曹立言撑着下巴看他俩：“如此说来，这些恐怖组织背后还有人啊，sp研究所才是罪魁祸？” 郑兴国：“这事儿还没定论，到底是不是和异能者有关，或者只是单纯的恐怖袭击案，一切都还要再等消息。” “靠。”王和韵呛他：“等等等，再等下去，Ｂ市都特么炸了。” 苏如南直接举手提问：“所以我们当务之急需要做的事，莫非就是保证明天是个大晴天？” 众人：“……”虽然是很严肃的事，但莫名很想笑啊。 郑兴国没笑，且沉声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配合公安，加强Ｂ市安全级别。”紧接着，他开始向在场每一位下达任务。 常驻Ｂ市的统共有几十位，郑兴国清楚地叫出每个人的名字，而后指派任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会议室里人越来越少，直到何顺和李绍元也出去了，叶文轩在位置上轻轻挪了挪。 “那个，副队。”他看了眼重新关上的房门，舔了舔嘴唇：“我需要做什么吗？” 郑兴国和薛永昌一齐看向他。 叶文轩顿时觉得，自己或许要成为此次任务的核心力量了。 他炯炯有神地盯着两位领导。 只听薛永昌道：“小叶啊，你的侦查能力比那些人还差了点儿，而且你现在还领着音和短时预判师两个异能者的任务，本来吧，这次也没准备让你出警。” 叶文轩：“……啊？” “这回的事儿，有一定的可能，是对方针对电系或水系异能者而展开的恐怖行动，兴国因为这个才把你也叫来，让你跟着听听，提高警惕。”薛永昌叹了口气：“上个月那案子，兴国鲁莽了。” 郑兴国端正道：“嗯，我会写一份检查交给您的。” 薛永昌立刻摆摆手：“直接给老罗吧，我眼花得很。” 郑兴国：“我知道了。” 薛永昌便又对叶文轩道：“小叶，没事儿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咱们反恐行动组和公安部那么多人，还怕一个小小的恐怖组织不成？” 叶文轩：“……感觉这个恐怖组织……也不算很小？” 薛永昌一摆手：“对异能者来说，算小的。” “给你的任务就一样，这段时间别随便动用能力。”薛永昌笑眯眯道：“听说你喝醉了能打出九九八十一道闪电？回家以后写几张纸条贴冰箱和柜子上，这几个月不能喝了，谁要是非灌你酒喝，让他们来找我。” 叶文轩：“……”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啊？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展，叶文轩差点儿憋出口老血。 别人都是领的侦查、卧底和潜伏任务，还有和公安一起出警的，到他这儿只有两项：一不能打雷，二不能喝醉了打雷。 试问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打雷吗！ 叶文轩敢怒不敢言，委委屈屈答了声：“薛队，我知道了。” 然后委委屈屈出了会议室。 两位领导目送他离开，薛永昌忍不住歪过身子，小声问：“兴国啊，我这算不算欺负小孩儿？小叶这孩子不高兴啊，那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 郑兴国将桌上那部手机拿回来，一边收进口袋，一边道：“不让他参与这回的案子，对他也是一种保护。而且不管最后是不是和sp研究所有关，叶文轩的出警经验还太浅，确实不太适合跟着一堆便衣到处抓罪犯。” 薛永昌叹了口气：“就怕真的扯上了sp研究所。” 郑兴国冷笑：“他们若敢来，便要做好回不去的准备。” “老罗也是这个意思。”薛永昌微微眯着眼，覆手摸了摸腕上的佛珠：“犯我中华者，虽远……” “必诛。” 88.第八十八章 叶文轩没急着回筒子楼, 他一出会议室, 转身就先去了自己所在的办公室。 很多同事领了任务就立刻动身，办公室里人不多，叶文轩进来以后看了一圈, 现都还算眼熟。 曹立言看见他便抬手招呼：“叶哥，出来了？” 叶文轩：“嗯。” 他走过来, 靠在曹立言的办公桌边，看他低头摆弄桌上的dＶ，不由好奇：“你这是干嘛呢？” 曹立言答：“吃饭的家伙, 我给它换换配件，一会儿就要出去偷拍了。” 叶文轩：“？？？” “偷拍？”他凑近了看那dＶ：“小言啊, 莫非你和何顺还是同行？” “那倒不是, 我俩属于不同工种。”曹立言掏出手机, 点开一个app让他看：“我玩儿视频和直播，混了个八百万粉的小网红当着，平时传传视频，没事儿了再开个直播，给观众老爷唱唱歌说说相声啥的。” 叶文轩：“……”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曹立言：“我端着dＶ往外面一站, 拍点儿什么都方便, 别人顶多以为我是喜欢瞎玩儿的小年轻, 赶走就是了。” 叶文轩看了看他颇为帅气的脸，欲言又止：“那你都是八百万粉的网红了, 干咱们这行岂不是很容易暴露？” 曹立言拉开抽屉, 开始向他介绍一柜子的口罩：“哎嘿, 我当然是要全副武装的，有时候再带个帽子，架个帅一点的眼镜，不行了再围个围巾，捂得我妈都认不出我来。就这样，直播的时候还一群人夸我型男，还想跟我生猴子……” 叶文轩：“……”这也行吗？ 八百万粉小网红顺手掏出帽子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了，这才抱着dＶ，冲叶文轩一挥手：“叶哥，那我走了啊，回见！” 叶文轩刚伸手摆了两下，小网红已经跑没影了。 哎，年轻真好。 下午回了筒子楼，叶文轩又想起来，他男朋友从前好像也是个有着几千万粉丝的大佬来着。 但仔细回想，又感觉不太对。 邢渊跟他在外面晃来荡去了这么久，怎么没看有粉丝围过来尖叫拥抱的啊？ 遂掏出手机，起短信。 叶文轩：【老邢啊，上班呐？】 没一会儿，回复到了。 邢渊：【看房呢。】 邢渊：【你喜欢热闹点儿的市中心，还是安静点儿的郊区？】 叶文轩眨了眨眼，隔好久才动了动手指。 叶文轩：【你干嘛，金屋偷汉子？】 邢渊：【算了，干脆买个大一点儿的精灵球，把你装里面。】 叶文轩：【……你以为你是小智吗，快醒醒。】 邢渊：【老婆，我替你选了，就郊区吧。】 叶文轩：【为毛？】 邢渊：【郊区打雷，不那么引人注意。】 叶文轩：【……打雷？】 邢渊：【总要和我打几次雷的。（微笑）】 叶文轩：“……”他竟然听懂了此中深意？ 叶文轩冷笑：【赶巧了，我们队长刚下了命令，禁止打雷。】 邢渊：【……家务事也管，趁早辞职吧。】 两人一聊起来就忘了初衷，叶文轩和他贫嘴，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联系人家是想问什么。 叶文轩：【老邢啊，我记得你当初粉丝万千？】 邢渊：【？】 叶文轩：【你就这么抛头露面，我瞧着，怎么也没个狗仔和尖叫的粉丝呢。你那几千万的粉丝，怕不是僵尸粉吧？】 另一头过了好久，叶文轩都坐着车到快开到目的地了，那边才姗姗来消息。 邢渊：【邢氏都没了，以前支持它的，现在都是粉转黑，看见我没上来骂一顿算好的。】 邢渊：【我现在是过气偶像，就剩一个真爱粉了。】 邢渊：【只剩你了。】 叶文轩：“……” 字里行间透着心酸，叶文轩喟然长叹，准备打个电话过去抚慰一下。 结果邢总最后一条过来：【买完了，深山老林三层别墅，打一天的雷你们队长也看不见，非常安全。】 叶文轩嘴角一抽，把邢渊的微信号拉黑。 到了筒子楼才将人从黑名单放出来，并送他一个字。 叶文轩：【滚。】 亚度尼斯正好下楼扔垃圾，叶文轩在门口等了他一会儿，两人结伴回屋。 亚度尼斯似乎心事重重，叶文轩有些好奇，遂问：“你怎么了？” 光头小伙犹豫一阵，道：“我……想向你问问最近那几起爆炸案。” “家里只有一台电视，我也不能用智能手机和电脑，看不到太多相关报道。”他解释道：“我有些在意，不知道能不能找你问……” 叶文轩侧头看了看他：“这倒没什么。不过，你怎么对这事儿感兴趣了？” 亚度尼斯抿着唇：“有些好奇。” 回来之前，叶文轩曾请示过薛永昌，后者说可以适当和亚度尼斯谈一谈这事儿，但自五国建立联合小组之后，所得到的情报就不能再向外透露。 所以他也没怎么犹豫，便稍稍与亚度尼斯说了一些关于案件的信息。 亚度尼斯听过后，什么也没说，只一直拧着眉，看样子是在思考什么。 两人开门进屋，凯西正和新来的何教官学思想政治，她认认真真在本子上写字，完全没注意有谁走进来了。 何教官见到他俩，点头问了个好。 叶文轩笑笑，亚度尼斯侧头轻声道：“我先回屋了。” 他明显心不在焉，一直到关上卧室门，眉头都没舒展开。 因为在郑兴国那里听说了有人想在Ｂ市投放炸｜弹，叶文轩一整天都在关注新闻，不过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他都没有看到相关报道。 料想是没出什么乱子。 晚间的时候，他和邢渊简单说了说这件事。 邢渊今天难得没在办公室，两人视频的时候，叶文轩看见他站在一个颇为宽敞的衣帽间里，正对着一排衣服挑挑拣拣。 叶文轩：“……你干嘛呢？” 平板电脑似乎是被邢渊搁在了某个柜子上，镜头里能看到他的大半个身子，邢渊伸手勾出来一件睡衣，这才转身取回平板，揣着睡衣出了衣帽间。 “准备去洗个澡。”他随口道：“过来拿件衣服。” 叶文轩通过摄像头看见另一边昂长的走廊，他狐疑道：“这不是你家吧，我记得你家装修是走古典美式风格的。” 邢渊微微露出丝笑容：“下午新买的房子，以后就是咱们家了。” 叶文轩：“？！” “你……你这就买完了？”他瞪着邢渊，一手对着他指了半天，憋了三分钟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邢渊先是将平板对着周围拍了一通，他一路走回主卧，特意让叶文轩看了看那张特别、特别、特别大的卧床，然后长叹一声：“没钱了。” 叶文轩：“……” 叶文轩想糊他一脸杜蕾斯。 越来越不知下限为何物的邢总夹着平板进了浴室，把电脑放在洗漱台另一侧，末了还找了找角度，摄像头正对着淋浴的方向，就这么没羞没臊地脱衣服开始洗澡。 叶文轩默默咽下一口血，转头找了一沓物理卷子，提笔就写，准备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结果没过五分钟，他的卧室门就被人敲响了。 叶文轩正对着道物理题苦思冥想，随口道：“进来。” 亚度尼斯从外面推门进来，一边道：“叶，我想我应该和你商量商……” 叶文轩抬头：“嗯？” 亚度尼斯：“……” 叶文轩不明所以，亚度尼斯抹了把脸，伸手指了指他桌上。 他顺着方向一扭头，正好看见邢渊转过身，一身漂亮的肌肉上淋了水，在昏暗的室内泛着微光，性感得要命。 亚度尼斯：“咳，咳咳……” 叶文轩：“……” 他啪的一把将屏幕按在桌面上，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个……”亚度尼斯看看平板，再看看桌上的物理卷子，表情｜欲言又止：“叶，你缓解压力的方式……真奇特……” 叶文轩：“……啊？” 亚度尼斯：“竟然一边学习一边看片儿，这样不会更容易算错题吗？” 叶文轩：“？？？”等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尴尬地咳了两声：“这……个是我男友……我们之前在聊天来着……” 亚度尼斯：“……” 叶文轩：“……他洗澡忘关视频了。” 一时间，场面变得非常尴尬。 亚度尼斯调整了一下表情，转身走出房间，关门，然后重新敲门。 叶文轩：“……”这是要重来一遍，把刚刚的尴尬全部忘掉吗？ 他只得又过去开门，果然，亚度尼斯若无其事道：“叶，我想找你谈谈。” 叶文轩：“……行吧。去客厅？” 亚度尼斯：“好。” 客厅里开着个落地灯，灯光被调的很弱，光芒均匀洒在沙周围，看上去倒是挺温馨。 凯西已经睡下了，亚度尼斯和叶文轩分坐在两张沙里，前者掏出烟盒，抖了两下，向同伴示意。 叶文轩顺手从盒里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点燃。 两人静静坐了几分钟。 亚度尼斯先开口：“下午你和我说过以后，我试着联系了一下之前的……同事。” 叶文轩倏地转头看他。 “没让周围那些士兵现。”亚度尼斯没看他，食指朝周围指了一圈，叶文轩知道他说的是楼里监视他们的人。 亚度尼斯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扯了扯嘴角：“抱歉，在观察期违反操作，我的居住申请是不是越来越渺茫了？” 叶文轩向后靠在沙上，探究道：“为什么不先上报我们？” 亚度尼斯嘲道：“脑子有点乱，回过神来已经偷了别人的手机。我度太快，没人现。” 他吸了口烟：“先听我说。” 叶文轩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些事我没和你说，今天早上你走之后，我和凯西看了新闻。凯西……看到了关于仁川机场的调查报导，她那时突然指着电视上布的罪犯通缉令，说……” 他眯着眼，道：“她说，这个叔叔她见到了，他变成了实验室里的怪物。” 叶文轩手指不自觉颤动，他极快的瞥了眼凯西的房间：“实验室？” 亚度尼斯：“我们口中的实验室，永远都指的是同一个地方。” 那便是sp研究所。 叶文轩沉吟：“凯西的能力是短时预判，她的极限，到底能预测多久之后的事情？” 亚度尼斯：“我们逃出来之前，她有时能预测到一周后会生的事情，但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她还太小了。” “因为这个，还有下午你说的那些信息，我的感觉非常不好，我觉得他们肯定又有大动作了，他们真的，非常危险。”他捂了捂脸：“所以我……不知不觉就打开了窗户，从那里出去，偷走了小区外面一个男人的了一位美国官员，他给我递了一些信息。” 因为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年，监控工作已不像最开始那样严格，士兵们并没有继续用摄像头监视他的所有行动，这无疑让亚度尼斯钻了某些空子。 叶文轩一时间不知要说些什么，他叼着烟，皱着眉看对面的男人。 亚度尼斯缓缓道：“有一个网站，很隐蔽，只有输入特定代码才能登6。这个代码呢，最寻常的一种方式，就是通过中介人来取得。” 叶文轩：“网站？” 亚度尼斯：“sp研究所的网站。” 89.第八十九章 这情报倒是第一回听说, 叶文轩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他手指在扶手上动了两下, 最终没说话。 “这个网站，会不定期公布sp研究所取得的某些成果, 其中一部分甚至会标上价格，在重重甄选后, 出售给网站的浏览者。”亚度尼斯道：“都是些提高人类机能的产品，有一些东西非常逆天, 但同时, 也拥有着极大的副作用。” 就像级战士试剂？叶文轩在心里想。 “能够浏览网站的人群，是sp研究所精心挑选过的。”亚度尼斯看向他：“我不知道具体都有哪些人, 不过昔日同事透露了一点，近日在全球各地搞破坏的恐怖组织, 很可能都榜上有名。” 叶文轩喃喃：“这真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但紧接着，他话头一转：“我记得你当初说，曾经联系过美国的朋友，结果反而又遭到追杀。那么, 这位同事，可靠吗？” 亚度尼斯静默片刻, 最后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叶文轩又道：“他知道你在华国了吗？” 亚度尼斯低下头：“可能……可能知道了……” 叶文轩：“他在美国，担任什么职位？” 亚度尼斯没有隐瞒, 向他说了一个名字。 这名字倒是耳熟, 叶文轩经常在新闻频道见过那位高官。 叶文轩：“那你在英国时, 联系的人又是谁？” 亚度尼斯便又曝出好几个人, 同时道：“这些人的问题，我向你们的官员交代过，也都有问询记录。叶，这回的事，是我太冲动。” 叶文轩定定看着对面的人：“亚度尼斯，你当初找上我，真的是因为走投无路吗？”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亚度尼斯坦然回视：“我愿意接受你们的审讯。” 叶文轩看一眼他腕上的监测环，淡淡道：“希望你这回也没骗我。” 他从沙上站起来，将还在燃烧的烟蒂摁在桌面上：“走吧，我带你去‘自’。” 亚度尼斯没再辩解，低低嗯了一声。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隔壁仍然有值夜班的便衣在工作。叶文轩和亚度尼斯出门往走廊上一站，周围的警员便都警惕起来。 咔擦一声，隔壁的门开了。 叶文轩没等对方询问，直接道：“警官，我带他过来自。” 警员：“……”嘛玩意儿？ 眼看亚度尼斯两只手都铐上特质手环，叶文轩默默站在边上，一直到军部的轿车悄默声息开到楼下，亚度尼斯才扭头和他说：“帮我照顾一下凯西。” 叶文轩：“我会的。” 亚度尼斯：“非常感谢。” 黑色轿车慢慢开出小区，叶文轩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他旁边的警员一脸郁闷。 “怎么了？”他随口问。 警员：“没事……就是有点儿感慨，不愧是异能者。” 叶文轩：“嗯？” 那位年轻的警员摇摇头：“我和几个战友就在隔壁蹲着的，亚度尼斯手环上的监控显示，他一直待在屋里。” “监控信号是有过几秒钟的异常，但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吧，我再看的时候，它就还在那个位置，就像没有移动过。” 叶文轩思索道：“唔……在心神不定的情况下，他的音，便可能达到某种堪称可怕的境界吗。” “异能者啊。”警员喃喃：“拥有这种力量，还真的有点儿可怕。” 叶文轩抿了抿唇，那警员醒悟过来，尴尬道：“叶先生，我没说您……” 叶文轩：“没事。” 他摆摆手：“天这么晚，亚度尼斯也走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 警员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憨：“我们几个还得接着值班，叶先生您歇着就行。” 叶文轩便不再多言，转身上楼了。 进屋的时候，凯西坐在沙上。 叶文轩一惊：“凯西，你醒了？” 凯西没戴口罩，昏黄的灯光一照，顿时有种可怖的惊悚感。 青年视若无睹，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看见了？” 凯西点点头，又在他掌下轻轻蹭了蹭。 叶文轩低声道：“我们把你哥哥带走了，你不讨厌我吗？” 小女孩儿抬头看他，目光清澈。 她小声说：“不讨厌。” 她如今已经可以连贯的说完一整段句子了，虽然声音嘶哑，但交流已不成问题。 “哥哥们都不是坏人。”凯西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认真说：“亚度尼斯哥哥，不会有事的。” 叶文轩叹了口气：“你又看见了。” 他俯身抱过小姑娘，一路将她抱回了卧室，轻轻放在床上：“小公主，天都黑了，再不睡觉，明天起晚了会被老师骂的哦。” 凯西乖乖躺好，拽了拽他的袖子：“叶哥哥。” 叶文轩：“嗯？” 凯西：“不要生亚度尼斯哥哥的气。” 她小声道：“他是个好人。” 叶文轩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头：“睡觉吧。晚安。” 回房的时候，平板电脑还开着，叶文轩将屏幕翻过来，入眼就是一张英俊至极的睡颜。 想来对方是躺在床上等他，等着等着不小心睡着了。 叶文轩看了看他眼下隐隐的青痕，有些疲倦的味道，心想邢渊这段时间拼命加班，看来是累得够呛。 其实……他不用这么拼的。 伸手在屏幕上点了点，指尖正好抹在邢渊眉头上，似是想将那一点皱褶抚平。 叶文轩看了一会儿，直到平板显示电量不足，这才切断了视频，翻身上床睡觉。 因为亚度尼斯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恼火憋闷，却又因为邢渊的睡颜，这些烦躁心绪得以平复一二。 至少没有失眠。 接下来几日，生活一如既往，并没有叶文轩想象中的风起云涌。 Ｂ市投放炸｜弹的案子，第二天就在特事部和公安部的侦查下告破，这回的犯案人员都几名外国人，经过核实，确认均是某恐怖组织旗下成员。 叶文轩注意到，那天果然是个大晴天，案子破了之后一连十几天，再没有有关恐怖活动即将来华的线报。 反恐行动组之前的某些猜测，也许并没有错。 到了四月下旬，6续有三起恐怖袭击生在欧洲及东南亚，随后，国际反恐小组的成员国又增加了三位。 恐怖活动的愈见猖獗，使全球大部分地区都蒙上了一层阴霾，人们的恐慌加剧，许多未生恐袭的国家也忧心忡忡，开始主动申请加入国际反恐小组。 在这期间，公安部在华国境内逮捕了几十名外籍人员，这些人不是恐怖分子，但涉嫌间谍活动，犯罪情节较轻的一部分已经被遣散出境了。 叶文轩不知道这会不会和亚度尼斯泄露身份有关，但总还是心有不安，就仿佛有一把看不见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时刻提醒他，危险还未过去。 一个多月的时间，亚度尼斯一直没回来，叶文轩向郑兴国打听了一下，得知对方这段时间一直被军部关押在某处禁闭室里。 “我们重新对他做了危险性评估，认为他目前不再适合和普通人一起生活。先暂时关一阵子，后续还要看他表现。”郑兴国在电话里说：“他向我们透露的sp研究所那些情报，可能是真的。” 叶文轩心头一动：“怎么说？” 郑兴国：“咱们这边的几位红客，找到了那个网站。” “你是异能者，也可能是sp研究所想要抓捕的目标之一，所以有一定的知情权。但，这毕竟是机密，更多的信息我还不便透露。”他沉声道：“我们还无法拿到通行代码，红客目前也无计可施，这件事被罗部长压下来了。现在这个时候，国际反恐小组各方面都不够完善，人心涣散，不适合将sp研究所的事情公开来谈。” 叶文轩：“副队，我不能加入这个国际反恐小组吗？” 郑兴国：“等契机。” 听这话是有戏，叶文轩兴致高昂起来，他握着电话，郑重道：“我知道了。” 因为亚度尼斯把自己搞进了禁闭室，凯西的异能没什么破坏力，叶文轩便不用每天都待在那栋筒子楼里，也有了自己的一些自由时间。 他有时会跑去邢渊现在的公司里，那公司没有当初的邢氏集团风光，办公地点在三环内一栋知名商务大厦，占了大厦两层楼的空间，装修大气舒适，倒也还算不错。 邢渊公司里的员工有一些老面孔，是之前邢氏集团的精英，他们中有一些为警方提供了不少情报，算是邢渊埋在邢家的无数暗桩。 如今邢氏倒台，一些人顺势重新加入邢渊麾下，接手了新的公司事务。 叶文轩在这里见到了在英国时失散的阮玉姗，这女人还是领的助理一职，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见到他来，竟然微微露出丝笑容，显然对叶文轩的印象非常的好。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在维斯豪尔大学恐袭案时见过的保镖，叶文轩依稀记得这二位，一个是李飞，一个是梁昊英。 现在两人仍然给邢渊当保镖，不过到底已经没有前几年那般凶险，邢渊也没时刻要求他们跟在身边。 “他们都是我避开邢建明挖来的人。如今邢家的案子结了，这些人当然要重新投奔我。”邢渊后来这么和他说明。 说这话的时候，叶文轩指了指外面走道上刚离开的女人：“我怎么瞅着那位也特别眼熟，这不是咱们在英国的时候跟着一起逃跑的妹子吗？”他狐疑的看了看邢渊：“你那时候还说人家是蝎子，叫什么来着，什么雪？” “张晴雪。”邢渊答：“商业间谍，之前为我二弟接了一单，想要扳倒我，察觉不妙立刻抽身，最后还反手咬了他一口。” 叶文轩：“……” 邢渊：“她来结尾款的，之前我找人联系了她，对付邢建明。” 叶文轩抹了把脸：“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都被狗吃了吗？” 邢渊笑了笑：“今天不回你的筒子楼？” 叶文轩将办公室的门关上，慢步踱到他旁边，俯身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不邀请我去看看你的豪华别墅？” “别墅大门一直为你敞开，主卧也一样。”邢渊一手握住他后颈，不让人站起来：“不过不是‘我的豪华别墅’，是‘咱们家’。” 叶文轩与他额头相抵，低声笑道：“嗯，咱们家。” 气氛正好，外面却响起敲门声，两人无奈分开，叶文轩轻轻咳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外面的员工之前在s市见过，那人冲他打招呼：“大嫂好！大嫂吉祥！”然后冲进办公室：“老大！这个项目不能做啊，它就是个大坑啊……” 叶文轩还站在门口：“……”大嫂？？？ 所以邢渊这家公司的人，是不是都已经知道他们什么关系了？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自此，叶文轩正式告别了特事部为他提供的小公寓，搬进Ｂ市郊区的小别墅，和邢渊开始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90.第九十章 说是深山老林，其实只是离市区远了一点儿, 是个知名开商投资的别墅区, 主打“回归自然”。一个别墅区里十几栋房子，每栋别墅都有极高的围墙, 互相之间再用亭台植被巧妙隔开, 平时各自生活，互不打扰。 叶文轩和邢渊的邻居是一对老夫妻, 叶文轩只见过一两次，夫妻俩非常低调，倒也相安无事。 六月初, 四十三个国家达成共识，开始对全球范围内的极端恐怖组织动围剿行动。 七月中旬, 叶文轩接到来自特事部的命令, 正式成为国际反恐行动组的一员。 彼时, 他正蹲在云南某地的瓦屋底下, 对面是龟裂干枯的大地，叶文轩叼着半截泛黄的草根，接通了郑兴国的电话。 他打了个响指，一道旱雷便劈了下来。 周围都是面色愁苦的汉子和妇人, 听见雷声吓了一跳, 纷纷抬头往天上看。 但光打雷不下雨，太阳还高高挂在头顶, 叶文轩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也随着众人抬头。 三声雷响过后, 太阳依旧毒辣。 他便有气无力地道：“副队，我觉得我还得再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了。” 郑兴国听出他的沮丧：“情况不太好？” “太阳太毒了，这附近没有降雨的气候条件，我就是干打雷，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叶文轩望着脚边枯萎的作物，叹了口气：“我要是水系异能者，那还需要这么麻烦。” 郑兴国嗯了一声：“云南旱灾一直是个问题，这么多年了，气候一年比一年恶劣，我也只是想让你去试试。成了自然好，不成，那也没办法。” 叶文轩：“庄稼全都快旱死了。我今天早上，看见有人在田里哭，不太好受。” 他情绪有些低落，冷不防有人从后方偷袭，一罐冰镇汽水猛地贴在脸上，叶文轩嘶了一声，转头去看。 邢渊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头上戴了顶从村里老农那儿借来的草帽，嘴里叼着根冰棒，将刚刚偷袭用的“凶器”扔了过来。 邢渊：“解解暑。” 叶文轩接住罐子，打开喝了一口，顿觉爽快不少。 电话那一头，郑兴国听到声音，道：“邢渊还没回Ｂ市？” 叶文轩随口道：“是啊，太累，正好出来透透气。” “跟着你跑灾区透气，你以为我傻吗。”郑兴国没好气道。 过了一会儿，他说：“对了，有个事儿，我需要通知你一声。” 青年被旁边的男人拉到身后的瓦屋里，在木门的遮掩下接着吻，听到副队在说话，也只百忙之中回了个：“啊？” 郑兴国道：“今天上午，咱们外交部长向反恐联盟机构提交了华国扩充人员的申请，你现在已经正式加入国际反恐行动组，成为行动组的核心成员了。”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sp研究所的情况已经放在了明面上，各国反应不一，我们隐瞒了你的异能者身份，到时候进去可别露馅儿。” 叶文轩一没留神，咬了邢渊的舌头。 他手里拿着电话，慢慢道：“呃，副队，我进组了？” 郑兴国：“……你要是进去以后还是这么不靠谱，我还是要把你打包退回来的。” 然而叶文轩已经不在乎他的警告了。 他挂在邢渊身上，嘿嘿一笑，突然伸手再次打了个响指。 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响起。 几分钟后，云雾渐起，阳光慢慢被蚕食。 奔雷在头顶咆哮，有雨倾泻而下。 大雨就要来了。 xxxxxxx 这场雨下了将近两天，云销雨霁后，叶文轩和邢渊收拾行囊，返回都。 此时的华国互联网上，到处都在讨论云南的这场及时雨。 叶文轩在微博上逛了一圈，给每个感叹这场大雨下得好的帖子都点了个赞，然后揣起手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叶文轩前往特事部，向薛永昌汇报工作。 薛永昌：“我听说，兴国给你打完电话，云南的雨就下来了？” 叶文轩摸了摸鼻子：“副队给了我力量，一切都是副队的功劳！” 坐在薛永昌旁边的郑兴国嘴角一抽，掩面不想搭理他。 薛永昌哈哈大笑：“兴国啊，确实是有你一份功，你这通电话真的是打得好，打得妙啊。” 郑兴国一脸黑线：“……您就别提了。” 随后便说到正事。 “现在行动组的人比以前多了好几倍，说是行动组，其实已经可以算是一个，针对近期全球恐袭案的国际联盟机构了。” “这次有四个国家提出了扩充人员的申请，除了华国，还有美国、德国和土耳其。又因为是进的核心圈，每个国家能进去的人不多，而且需要经过层层审查。”郑兴国和他解释：“我方人员里，加上你，一共有三位。” 叶文轩：“那另外两位是……” “都是公安部的，一个反恐专员，剩下那位是特警。”郑兴国看了他一眼：“你是三个人里资历最浅的。当然了，因为可以说是基本没什么资历。” 叶文轩：“……” 郑兴国：“公安部和特事部的两位部长为了把你塞进去，还走了趟后门，开了一个多礼拜的会，和国际反恐行动组的几个成员国签了几个援助协议，这才封上了他们的嘴。” 叶文轩想了一会儿，跟郑兴国商量：“副队，要不……我再去给灾区降降雨，到电厂供供电……弥补一下咱们的损失您看怎么样？” 郑兴国：“……” 他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薛永昌乐呵呵看着他俩，末了拍拍郑兴国的肩：“兴国，别欺负小孩子了，这事儿顺利的很，哪有你说的那么费劲儿，看把人吓得。” 郑兴国无语：“我只是阐述事实，而且这事儿确实也并不顺利。” 薛永昌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过程虽然不太美妙，但结果是好的。咱们费点儿力，为孩子们铺铺路，将来啊，他们指不定就能越咱们这些老古董。” “少年非凡，这个国家才有希望嘛。” 郑兴国皱着眉：“您老是不是还要再来一段《少年中国说》？好了，我不说就是了。” 叶文轩瞅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颇有种遇见严父慈母的荒谬感。 一定是太久没回家感受亲情了…… 晚上还是给他爸打个电话吧。 谈话进行到最后的时候，郑兴国提醒他：“国际反恐小组的核心圈子里一共有三十五位成员，虽然经过重重考核，但他们之中有可能藏着间谍，你要小心。” 随后，他将几张照片放在桌上，伸出两指，将照片往叶文轩的方向推了推：“这几个人，你多留意一下。” 叶文轩瞥了一眼：“他们有什么问题？” 郑兴国：“我们怀疑，他们中可能隐藏有一位异能者。” 叶文轩一惊，伸手将照片拿过来。 照片上是男女都有，趁着他看照片，郑兴国慢慢介绍：“阿瑟·亚摩斯，乔伊斯·扎克利，这两位是美国人，前者是位大兵，参加过中东反恐战争，后者是位博士，主攻犯罪心理学。” “奥斯迪·米勒，男，法国人。艾米丽·乔茜，女性，德国人。露西亚·梅维斯，女性，英国人。” 郑兴国：“这几人在半个月前，曾经共同前往中东，清剿某个极端恐怖组织的重要据点。” “行动中途出了些问题，对方提前一步设了埋伏，进去的人差点儿全栽在里面。”他道：“最后据点被人从内部引爆，双方都死了一批人。我们的人里，只剩下这几位出来了。” 叶文轩眉头皱起：“怀疑他们，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依据吧？” “没错。” 郑兴国垂着眉道：“处理后续的队伍进入了基地，里面虽然被炸得面目全非，但有些建筑还是保留了下来。”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后面那几张，看看。” 叶文轩遂又低下头，将照片全部摆开，露出最下面几张。 这回没有人物入镜，拍的全是破败的建筑，镜头中尚且能看见仍未散去的硝烟，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其中一张远景照，焦黑的地面上有一个向下凹陷的大坑，叶文轩一时间看不出这坑到底有多大，不过与旁边的房屋作对照，感觉少说也有十几米的直径了。 吸引他的是后面的那张。 它并不算清晰，但还是能看出，这是一枚被嵌进泥土中的拳印。 叶文轩抬头看郑兴国，后者道：“你留意的这两张，这个坑是在恐怖组织据点里现的，同样的坑洞，我们还现了不下六个。” 叶文轩看了看另一张：“那这个？” 郑兴国：“是在坑底现的，确实是人类的拳头。而且拳印有大有小，不像是一个人留下的。” 末了，他又补充道：“所有坑洞里的拳印，工作人员都拍过照，做了检测分析，随后得出结论——它们确实分属两个不同的人。不过，因为只有一截指背的样本，再加上爆炸破坏了很多东西，辨认工作非常艰难。” 试问，一个正常的普通人，能一拳轰出直径过十几米的巨坑吗？ 显然不能。 叶文轩则注意到另一件事：“两个不同的拳印……两位异能者？” 郑兴国点点头：“没错。而且，极有可能这两位并不是同伴。看现场的破坏程度，这两人应该是打过一架。” “不过很可惜，第二批支援小队进入时，里面活着的人也已经全部昏迷，他们没找到还活着的恐怖分子，也没看见异能者之间的战斗。” 叶文轩突奇想：“您说，会不会其实吧，是有第三方的两个异能者在打架，一不小心打进了这个据点。然后他俩打得太激烈，打着打着，就把基地打爆了呢？” 郑兴国：“……” 叶文轩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兴致勃勃继续道：“然后这二位从东头打到西头，越打越远，等咱们的人进来，他们已经打到地球另一边了。哎我觉得这还蛮……” 他一抬头，正对上郑副队的“死亡射线”，叶文轩立刻闭嘴，把后面那句“蛮合理的”生生咽进肚里。 薛永昌听得正出神：“哎，继续讲么，我听着还挺好玩儿的。” 郑兴国：“你们能严肃一点吗。” 叶文轩和薛永昌诚恳道：“可以。” 郑兴国便又清了清嗓子：“所以，我们初步得出了结论，在我方人员里，很可能还隐藏了一位异能者。”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是我们私下里的某种猜测。”他道：“我们找不到可以佐证的依据，但这不妨碍我们提出某些设想。” 叶文轩又看了看桌上照片，随手将它们收好，一边道：“唔。从各方面看，这都像是一位为了营救同伴，不小心暴露出能力的异能者。” 郑兴国的表情有些缓和：“所以只是让你留意一下，它不是硬性任务。” “况且，以你之前考核的侧写成绩来看，我对于你真的找到异能者的期望，也不是非常高。” 叶文轩：“……”这句就不用说出来了，谢谢。 91.第九十一章 离开之前，郑兴国提醒他：“下周六上午, 所有核心组员要见上一面, 重点是介绍新加入的十二位新组员, 并对他们进行一些培训。在那之前, 你最好先和公安部的另外两位联系一下, 互相通个气儿。” 叶文轩：“收到。” 郑兴国最后道：“见面地点是在美国的反恐联盟据点, 周五你们仨都在机场集合，到时候跟着人走就行了。最后一点，别给特事部丢人。” 叶文轩底气不太足：“啊？……哦。” 郑兴国皱眉：“回答的这么有气无力, 重来。” 叶文轩原地立正，挺胸抬头：“保证不给特事部丢人！” 然而, 话是这么说没错…… 当他拿着另外两人的电话号码, 打过去想约个时间一起出来见见面时, 却都碰了壁。 年长一点儿的反恐专员叫张博远, 这位态度很客气：“很抱歉, 最近实在公事繁忙，可能推不出时间见面。” 另一位特警就更简单了。 叶文轩拨通电话：“请问是邹杰吗？” 那边的男人正在剧烈喘息：“抱歉, 在练拳。我是邹杰, 你哪位？” 叶文轩：“哦, 我是叶文轩, 下周我们要一起……” 他话还没说完, 听筒里传来男人一声冷哼, 随即电话被挂断。 叶文轩：“？？？” 到了这一步, 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他似乎, 也许，应该是……被另外两位同事厌恶了？ “因为你是走后门进去的啊。”邢渊听过前因后果，干脆利落的回答他。 叶文轩：“……那是他们还没感受过我身上雷神般的霸王之气！” 邢渊看了他一眼。 叶文轩和他对视：“你这种看智障的眼神很不友好，很需要切身感受一下我的霸王之气。” 邢渊一把将他按在沙上：“那就在这儿感受一下吧。” 然后做了个爽。 隔天去看过凯西，叶文轩犹自不太甘心，他琢磨了一阵，干脆返回办公室，找同事挨个儿问了问。 钟磊这段时间在跟进外国间谍的案子，同公安部走得近，闻言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过来：“张博远和邹杰？” “是啊。”叶文轩搬过他旁边空位上的椅子，慢悠悠坐下来：“我们下周一起走，副队让我和人打好关系，结果这俩人好像都不待见我。” 钟磊：“你联系他们了？” 叶文轩说是啊：“要不怎么觉出不对来了呢。” 钟磊哦了一声：“来说说，他俩都什么反应？” 叶文轩便把自己打电话过去的事情说了说。 他还没说完，钟磊已经捂着嘴，肩膀微微动了两下。 叶文轩狐疑：“钟哥，你是不是笑了。” 钟磊摆摆手：“没，没有。” “张博远这人比较圆滑，他不想见你的话，也不会真的得罪你。”他看了看左右，见没什么人在，便小声同叶文轩说：“不过最近公安部确实接了几件大案，张博远这么说倒也没错。至于他是不是真没空出来……” 他摊摊手：“我认为可信度比较高，他们那群人一遇到案子，连吃饭都嫌浪费时间。” 叶文轩：“哦……” 钟磊：“另一个叫什么来着？” 叶文轩低头看看手机通讯录：“邹杰。” “那家伙啊……”钟磊了然：“性子没张博远好，耿得很，爱憎分明嫉恶如仇，以前打过他们队长，还不止打一次。但因为身手实在是好，多人对抗赛能一挑十，他们队长没把人踢出队，反而很是重用。” 叶文轩脸上的表情惊悚。 钟磊：“估计是对这次申请通过的名单有些意见，才没给你好脸色。” 叶文轩幽幽道：“他不会认为我是走后门的渣渣吧……” 钟磊真诚地说：“应该是。”又道：“我听说确实是走了后门，不过咱们同事间都知道你什么情况，但人家是公安部的，唔，肯定不知道真实情况嘛。” 他拍拍青年的肩膀：“到时候勤快点儿，不懂就学，那两位也不是特别不好相处的主儿，一起共事得久一点，应该就没事了。” 叶文轩叹了口气：“借您吉言。” 恶补刑侦知识一周，７月２８日周五，叶文轩提着简单一包行李，按时抵达都机场。 邢渊为他送行，临走时拽住叶文轩的衣领，借着挡光玻璃的掩护狠狠吻了一通。 “到了地方给我信息。”他吮着青年的唇珠，说话时吐息全送进了对方唇齿之间：“飞机落地，还有到酒店，都要给我消息。” 叶文轩低低应了声：“听说开完会，还要在那里呆两个月进行特训。”说着，他摸了摸邢渊的头：“你在国内要遵守妇道，乖乖等老公出差回来，别给老子招来一堆小三小四，知道吗？” 邢渊笑喷：“你要是给老子勾回来几个金碧眼的外国男人，看我不把你屁股揍开花。” 叶文轩一咧嘴：“那金碧眼的美女呢？” 邢渊什么也没说，一巴掌拍在他挺翘的屁股上。 邢渊：“走吧，迟到了。” 叶文轩炯炯地看着他，突然凑上前亲了他一口，沉沉道：“我会想你的。” 邢渊摸摸他的头，笑得意味深长：“不用太想，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叶文轩：“啊？” 邢渊：“七点二十了，你再不进去，真的就迟到了。” 叶文轩：“啊啊啊——再见！” 他抓起背包，风一般冲出副驾，一转眼消失在机场入口处。 副驾的门还敞开着，邢渊正打算起身过去关门，不想车门突然向里合上，继而又啪的一声自动上锁。 车里的仪表有一瞬间的紊乱，而后一切恢复正常。 叶文轩留在车里的微弱磁场消弭无踪。 邢渊静了片刻，抽出一根烟，嘴角带了丝笑容。 一直等到半个小时后，手机震了一下，叶文轩来信息说已经上了飞机。 他掐灭香烟，重新启动引擎，开车出了停车场，开始往公司的方向驶去。 中途阮助理打来电话，邢渊开车没接，到了公司接过对方递来的文件，边走边看。 阮玉姗跟在后面向他汇报工作，一直到她说完，邢渊才道：“和安其罗谈的怎么样了？” “他邀请您见面谈。”阮玉姗犹豫道：“邢总，您真的要接这个项目？” 邢渊随口道：“你也不看好？” 阮玉姗实话实说：“风险太大了，咱们公司不比从前的邢氏集团，且现在柳家盯得很紧。这个时候冒险，我和几位助理都觉得……不太妥当。” 话虽这么说，但阮玉姗还是递来一只信封：“早上刚寄来的，我向安其罗的助理确认过，是他本人寄给您的。” 邢渊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而后一手接过信封：“你先出去吧，我这里暂时没什么事。” 阮玉姗欲言又止，最后只得说：“好。” 等门咔擦一声锁上，办公室重新静了下来，邢渊这才走到窗边，借着天光拆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请柬。 他随手取过手机，拨了某个号码。 两声后，电话被接通。 邢渊：“安其罗先生，早上好。” “哦，早上好，厉害的华国男人！”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大笑，男人用纯正的美式英语道：“亲爱的邢，收到我送你的小礼物了吗？” “刚拆开。”邢渊简短道：“虽然您之前说会帮忙，但我没想到，您的动作如此快。我不得不感叹，这真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大的惊喜。” 安其罗显然非常高兴：“可别这么说，你之前给我的某些商业建议真的非常精准，这令我狠狠赚了一笔。一张拍卖会的请柬可不算什么，你我现在站在一边，有什么好处，我当然要想着你。” 邢渊扯了扯嘴角，他脸上冷漠非常，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些恭维：“听我的助理说，您想同我见面，谈一谈我们这次合作的那个项目？” 没想到安其罗神秘道：“哦不，那个只是表面的说辞。” “我有些东西，非常非常，非常的疯狂，哦，当然是好东西。”他絮絮叨叨道：“我觉得你会喜欢这个的，它绝对会给我们带来数之不尽的财富和权利，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它的。” 他说的话乱七八糟，邢渊面上不为所动，口中却道：“我本来也是要去一趟美国的，既然能得到您的邀请，那我一定要亲自登门拜访一回了。” 安其罗果然哈哈笑道：“等你大驾光临。” 收线后，邢渊拿起座机，打给助理：“可以订机票了。” “好的，邢总。” 而在另一边，叶文轩搭乘的飞机按时起飞。 他和另外两人坐在一排，前后都是公安部负责护送的官员和警务人员，大家穿的全是便装，互相也不搭理，看着就像是完全不认识的一群普通人。 叶文轩看了看左右。 左边是张博远，标准的国字脸，看着有四十多岁，两鬓有些白，谈吐举止非常沉稳，浑身上下充斥着凛然正气。 右边是留着板寸，男子气概非常浓重，一直将高大的身躯憋闷地窝在座位里的邹杰。 左边的人低头默默看书，右边的人环抱手臂，侧着脸注视窗外。 俩人自登机口做过简单自我介绍后，从进了飞机一直到现在，除了必须开口的时候，互相之间硬是半句闲话都没聊过。 张博远始终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倒是这个邹杰，看见他第一眼就从鼻子里哼出个单音节，此后总不拿正眼看人，摆明了不欢迎他。 叶文轩私下偷偷猜测，这位有可能事先被谁叮嘱过什么，不然以他打听来的对方那些事迹，邹杰没上来就揍他一顿，简直不可思议。 可能是窥视的目光太过明显，邹杰蓦地扭头，冷冷瞥他：“看什么看。” 叶文轩没说话，径自移开视线，并在心里回他：老子要不是有一颗宽容的心，你小子现在估计都已经凉了。 邹杰还想再怼，张博远开口：“邹杰，别惹事，睡你的觉。” 邹杰：“……” 他嗤了一声，扭头不再说话。 而叶文轩在想到之后的十几个小时，都要在这种状态下度过，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等飞机终于降落在华盛顿，他已经宛如一条没有理想的咸鱼了。 此后几日，办理证件，倒时差，结识新的同事，并开始同其他十一位新成员一起进行新人的特殊培训。 国际反恐联盟的美国办公室非常低调，它本身位于美国某军事基地的领域范围内，但离军区还有一定距离，中间隔了五六层岗哨，防止反恐联盟里有他国成员暗中潜入。 92.第九十二章 当然, 能进入核心行动组的成员，本身的身份几乎都没什么问题, 岗哨既是警告，同时也能反过来，时刻关注反恐联盟大楼的安全问题。 除了与华国同事的关系不太好, 特训常常在倒数几名之间徘徊，叶文轩的日子过得, 总体还可以。 他并不是行动组中成绩最差的人，这里并非所有成员都是特警或军人出身, 也有一些领域内的知名学者，以及从事探案相关专业的文职人员。 来自土耳其，已经４２岁的伊诺克·费奇又矮又胖，在特训队中经常能夺得倒数第一的宝座。 除此之外, 美国新人格雷格·古斯塔夫也是个运动废柴, 他有很重的眼袋，每天都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看起来像个标准的宅男, 连叶文轩都能轻松把他撂倒。 不过后来叶文轩了解到，这位进组前是个顶级黑客, 被军方抓住后不想坐牢, 这才委委屈屈被送来这里。 每次特训过后, 叶文轩看见他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 都深深觉得, 如果再让格雷格重新选择一次, 这位黑客说不定会选去坐牢。 有这两位垫底，叶文轩那烂得一塌糊涂的成绩，看起来好像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才怪。 又一次得了倒数第三，教官宣布原地解散。 叶文轩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伊诺克，无视身边几位表现优异的队员嘲讽的目光，他微微喘匀了气，径自来到旁边小楼里的休息室。 特训处为他们准备的休息室是按国籍划分的，所以在这里，每三人共用一间休息室。 他刚拧开一瓶矿泉水，便听见身后咣当一声，扭头时看到邹杰走进来，同时还很用力把门撞回门框里。 叶文轩：嚯，火气好大。 邹杰这几天都在憋火，原因无他，新来的三位华国组员，他的成绩是最好的，张博远虽然年长，但也表现得可圈可点。 唯独这位特事部推荐过来的叶文轩，看着像个大学生，头扎起来都能披在肩上了也不知道剪一剪，身上也没什么久经战场的气势，往特训组里一站，只比那位美国黑客好上一点儿。 娘们兮兮的，还是个走后门进来的，看着就来气。 邹杰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脸色阴沉地看着叶文轩。 叶文轩：“……干嘛，想打架吗？” 不待邹杰说话，他又接着道：“反恐联盟里禁止同事斗殴，除非去训练室互相切磋，在其他地方寻衅滋事殴打同伴是要被记过或者除名的，你真想打？” 邹杰：“……” “罗部长怎么想的，竟然会同意让你进核心行动组。”他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盯着叶文轩，厌恶道：“我最烦你们这种有恃无恐的官二代，占着茅坑不拉屎，没那个能力，还非往前凑。我看着，都觉得碍眼。” 叶文轩比他矮一些，他抬头瞥了瞥一脸凶相的邹杰，突然有点儿想笑。 若他真是个普通人，说不定还会被邹杰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毕竟是位异能者，他此时的心境，与一年前相比，已经沉稳很多。 于是叶文轩没接话，只轻轻一笑，回身拎起自己的背包，平淡道：“借过。” 邹杰吊着眼看他：“老子要是不借呢？” 叶文轩叹了口气：“你今天就是想挨揍是吧。” 邹杰哈了一声，俯视他：“倒数第一，怎么和你前辈说话的。” 叶文轩这次没再退让，对于邹杰这种人，越是退让，越容易引起他的蔑视。 他一拳朝着对方肋下轰去，被邹杰轻松隔开，两人在休息室里快过招，强劲的拳风摩擦空气，叶文轩险险避开，竟觉得耳边能听到拳头划破空气，出的呼呼风声。 他尚在思考，对方一个侧踢迎面袭来！ 邹杰的实力果然强悍。 好歹也在南苏丹战乱区待过，叶文轩从容应对，一套黐手粘打硬是与邹杰在半分钟内过了一百多招。 两人拼的是经验和意识，邹杰擅打，叶文轩不欲与他久斗，趁着手背打在他麻穴上的档口，悄悄送了一道电流过去。 邹杰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跪在地上，叶文轩趁机绞住他双臂，一记膝击将人摁爬在地上。 邹杰半个身子还麻着，一时间缓不过劲儿，只咬牙道：“你使诈？！” 叶文轩用膝盖顶在他脊椎上，把人死死压在地板上，一边喘气一边笑：“怎么，被倒数第一打败，就要给自己找点儿借口？” 邹杰：“妈的，老子怎么可能败给你，明明是……唔……” 叶文轩将膝盖抬起来一点儿，让邹杰喘了两口气，这才将手一松，重新站起来。 两手重获自由，邹杰没急着站起来。 他的左臂连着半边身子，都还一阵一阵的麻。 他躺在地上，费力去看叶文轩：“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打我麻穴也不可能这么来劲儿。” 叶文轩随口胡诌：“我对人体穴位有些研究，后来练了这么个本事才进的特事部。不然你以为呢，要是我真那么菜，就算是官二代，罗部长也不可能让我加入行动组。” 邹杰狐疑的看着他。 叶文轩：“跟你说两件事。” 邹杰处于劣势，心生警惕：“什么？” 叶文轩浑不在意，笑了笑：“第一点，我不是官二代，只是个普通人，筛选我进组是公安部和特事部的部长共同下的决定。如果有疑问，请去找他们，而不是暗地里找我麻烦。” 邹杰抿了抿唇，面上有些难看。 “第二点。”他弯下腰，单膝跪地，一拳打在男人小腹上。 高大的特警痛得蜷起身子，隐约听见那人嗤笑一声：“休息室里没有监视探头，咱们打上一个小时，也不会背什么处分。” 邹杰：“尼玛……艹……” 叶文轩居高俯视他：“哦，想起来了，还有第三点。” 他淡淡道：“我很讨厌你低头藐视我的样子，下次记得改。” 邹杰这还是头一回，被个看起来文文弱弱，扎了个辫子的男人气到没什么脾气了。 “我不认可你。”他咬咬牙，狠瞪了叶文轩一眼：“有本事咱们去训练室，再打一回。你若赢了，我心服口服。” 叶文轩冲他一笑，转身就走。 邹杰趴在地上气道：“喂，你跑什么！你是不是没种！你给老子回来！回来重新打过——” 叶文轩把门打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心道：老子不用能力根本打不过你，鬼才去训练室被一群人围观着决斗呢，拜拜吧您呐。 他走得极快，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邹杰气得在地上蠕动起来。 几分钟后，张博远姗姗来迟，看见还在地上蠕动的邹杰吓了一跳。 “小邹你这干啥呢？”他试探着迈进一步，在离邹杰两米远的地方停住：“这难道是新的放松身体的方式吗？” 邹杰：“……” 实在没脸说这是被那娘兮兮的小子打得，邹杰黑着脸道：“是、是啊，我放松肌肉呢。” 张博远：“哦。” 然后蹲下瞅着他。 邹杰：“？？？” 张博远：“你骗傻子呢？这是被小叶打的爬不起来了吧。” 邹杰立刻道：“没有，怎么可能，我都没看见他。” 张博远就蹲地上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邹杰眼神飘忽，最后郁郁的承认：“好吧，是他。” 张博远摸着下巴：“没想到啊，叶文轩这孩子还真有些能耐。” 邹杰哼了一声，没搭话。 又过了一会儿，他手臂渐渐有了知觉，邹杰立刻翻身坐起来，臭着脸甩胳膊。 张博远先去关门，然后才找了张椅子，一边道：“说说吧，他怎么把你打趴下的。” 他的眼神已不像刚刚那般戏谑，邹杰熟悉这眼神，张博远是想要掌握叶文轩的一些信息。 他灌了半瓶水，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慢慢将刚刚的打斗过程都说了一遍。 末了，他摸了摸还有些麻的手肘，憋闷道：“是有些身手，对战意识也不错，但仅限于此。” “击打穴位，使对手身体麻痹？”张博远思索：“这方法很常见啊，不过像你这样，被打的在地上乱滚的，倒是少见。” 邹杰：“……老子哪儿乱滚了，再说这也不是那小子打的！” 张博远摆摆手：“反正你技不如人，且最开始也是你去挑衅人家，活该被揍一顿。” 邹杰仰头狂灌水。 “叶文轩这孩子吗……最初我也以为他走了后门，本身没什么能力。”张博远慢慢道：“不过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光凭他训练时肯吃苦，愿意拼命的劲头，我就对他改观不少。” “更何况……” 邹杰：“嗯？” 张博远瞥他：“能得到两位部长共同推举的人，又怎么可能毫无用处？” 邹杰：“要不是他，杨队就能进来了。” 张博远摇摇头：“没有他，你队长想进来也是够呛。行了，我就知道你是因私结怨，下回再挑衅人家，我会向国内上报你的行为。” 邹杰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闷声道：“知道了。” 殊不知，被两位同事慎而重之分析了一通的当事人回到办公楼的独立公寓里之后，立刻扒拉出屋里统一配的电脑，连上网就开始搜索“人体穴位图解大全”，然后废寝忘食的学习了一通。 叶文轩：自己装逼留下的坑，跪着也要填完啊！ 万一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儿想故技重施，还能伪装成个点穴大师什么的，也是极好的啊。 隔天下午，邹杰又在休息室堵住他。 这次倒是没再出言挑衅，邹杰很郑重的对他道：“叶文轩同志，我正式向你提出挑战，在不违背联盟条例的情况下，咱们来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较量吧。” 叶文轩当时正喝水，闻言忧郁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毫无压力的拒绝了他。 邹杰：“……” 妈的，好气。 两个月后，叶文轩刑满释放，啊不是，应该是正式成为了国际反恐行动组的核心成员。 虽然结业分数不是很高，但，这真是一件令人喜极而泣的事情。 他和前来通知的老成员露西亚拥抱了一下，后者对他眨了眨眼：“成绩并不能代表一切，你们都很棒，欢迎加入行动组。” 露西亚·梅维斯，她的照片叶文轩曾在特事部的会议室里见到过，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 叶文轩接受了她的示好，也笑了笑：“非常感谢，我很期待与大家一起共事，真高兴你们不嫌弃我那些惨不忍睹的特训成绩。” “哦，别担心那个。”露西亚浑不在意道：“我当初训练的时候，队伍里乔伊斯的体能成绩全是零分，艾米丽的专业课知识一塌糊涂，奥迪斯每次表现得都很优异，但他总是勾引教官，所以最后摇身变成了倒数第一名。但不可否认，这些人现在稳稳占据核心组员的位置。” “他们每个人的能力都不尽相同，有些方面可能很差劲，但我想说，”她对叶文轩露出个温和的微笑：“他们都非常厉害。” 露西亚·梅维斯拍拍他的肩膀：“总之，欢迎你。” 叶文轩由衷道：“谢谢你的鼓励，露西亚。” 93.第九十三章 特训结束后, 组员不一定非要待在办公大楼里，但叶文轩需要近距离接触一些人, 他斟酌了很久，还是决定留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美其名曰——向各位前辈学习经验，也尽自己一份微薄之力。 行动组的组长很快批准了这份请求。 他还是住在之前特训时被分配的单人间, 公寓楼离基地里的办公大楼不远，只不过这地方是军事化管理, 对时间的要求非常严格，叶文轩不能像从前在家时那样懒散, 其他倒也凑合。 张博远因为在国内还有几宗案子要跟进，几乎是马不停蹄就启程回国了，邹杰没走，他很快就被委派了任务, 飞往中东某个城市。 同他一起去的, 还有同期成绩最好的几名组员。 回了宿舍，叶文轩躺在床上, 同邢渊讲电话。 叶文轩：“我……第四名。” 邢渊：“讲实话。” 叶文轩：“……倒数的。” 邢渊：“嗯, 很符合你的设定。” 叶文轩沉默了几秒钟，转移话题：“你在休斯顿了？” 邢渊在那边嗯了一声, 听筒里声音有些嘈杂, 叶文轩依稀听见有人在哈哈大笑。 “下午要去参加一个拍卖会, 明天有人邀请我参加私人宴会, 之后应该就没什么事情。” 叶文轩是在到达华盛顿五六天之后才知道, 这厮趁着自己在飞机上的时候也订了票, 自己前脚刚走，邢渊后脚就飞来了。 可惜反恐联盟大楼的地址对外保密，叶文轩参加的还是封闭式集训，不能出去，每周也只能申请一次打电话的机会。 两人一周一个电话，因为有严格的管控，叶文轩不太说自己在基地的事情，只与邢渊谈谈情，说说爱。 “我这边结束了，跟组长申请了留在基地，他同意了。不过我和他说想先出去办办私事，一周后进组。”叶文轩嘿嘿一笑：“我明天就没事了，飞休斯顿找你啊？” 邢渊低笑：“来吧，不过酒店的床没有家里大，睡觉的时候搂紧一点，免得掉下去。” 叶文轩：“噫……”和他们别墅那张床一样大的，怕也是没几家了吧。 “你要是来这边，那我就暂时不往华盛顿跑了。”邢渊道：“晚一点我给你酒店地址，明天你可以直接在那里等我。” 叶文轩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你是不是正忙，那边在干嘛？” “拍卖会快开始了。”邢渊轻声道：“我该进去了，我们明天见面聊。” 叶文轩：“嗯。不过明天你最好对我坦白，你去的是什么拍卖会。还有，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希望你这回交的不是什么狐朋狗友。” 邢渊一笑，道了声别便挂断电话。 他穿过昏暗的走廊，一路有十数名私人保镖想上前拦住他，又在看见邢渊胸前别的华丽胸针后偃旗息鼓，一位队长对着耳机低声说了几句，后面再没保镖阻拦邢渊。 倒是一位年轻的服务生靠了过来，殷切询问：“这位先生，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邢渊脸上没有表情，随口道：“1号包厢。” 服务生做了个请的手势：“好的先生，请随我来。” 拍卖会已经开始，走廊上几乎听不见别的嘈杂声音，至少六部监控探头盯着两人的行动，服务生走到一间房间门前，与门口的保镖解释来意。 其中一位看了邢渊一眼，似乎在确认他的身份，而后侧身将门打开：“先生，请。” 邢渊一脚踏进屋中。 保镖无声无息将门合上。 这是一间非常隐蔽的包厢，没有窗户，不和外面的拍卖会现场连接，房间一侧是巨大的液晶显示屏。邢渊随意一瞥，现上面正在直播楼下的拍卖会进程。 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分坐各处，最显眼的沙上坐着个美丽的卷女人，女人看见邢渊进来便眼前一亮，接着冲他露出一个极其妩媚的笑容。 邢渊向她点头示意，然后走过去，坐在了安其罗特意为他保留的座位上。 这位灰蓝眼的中年男人正在与旁人说笑，见他坐下，身边几人静了片刻，纷纷与他点头打着招呼。 有几个不拘小节的还要走过来，颇为热情的同他握握手，末了再来个贴面礼。 几组沙上围坐的这些男士都是商界翘楚，年纪在三十三至四十八岁之间，如此看来，邢渊倒成了其中最年轻的一位。 他给安其罗6续递了几个赚钱的生意，有时还会给他一些非常精准的商业建议，后者有意回报，拉着他进了美国资本家的小圈子，算是为他铺了一条在美投资的金砖路。 屋里有一半已经认识了这位年轻的华国商人，另一半虽是第一次见面，但也都在近日听过他名号。 邢渊知道这是安其罗的功劳，遂向他投了个感谢的眼神。 安其罗拍拍他的肩：“为你介绍一位尤物。” 他看向中间坐着的女人，女人似乎一直在关注这里，见他们看过来，立刻勾起丰润的嘴唇，朝安其罗抛了个媚眼。 那灰眼睛仿佛带着钩子，勾得安其罗暗暗骚动。 “这位女士名叫简·曼迪，在全球富豪排行中榜上有名，她投资的产业主要都在美国和俄罗斯，所以，你们大概对对方还不甚了解。” 安其罗向邢渊简单介绍了一下，而后开玩笑般说：“男人们都想迎娶简，因为娶了她，不仅能够得到一位绝世美女，还能得到富可敌国的财产。”他叹了口气，夸张的说：“不过真可惜，能做女王大人入幕之宾的男人，简直少得可怜啊。” 留着金棕色卷的女人掩唇笑了起来，慵懒道：“别这样，安其罗，你把我形容得像个苛刻的女巫婆。” 安其罗摊手：“要是巫婆都像你这么令人心动，那我甘愿成为巫婆的祭品。” 简：“呵呵呵，顽皮。” 邢渊：“……” 也许是和叶文轩呆的时间久了，此情此景，邢渊心中只想到“商业互吹”四个大字，并情不自禁被两人熟练地调情调调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所幸在场的人似乎很熟悉邢渊的面无表情，并认为面瘫冷漠的他非常自然，没有半点违和感。 房间中的大屏幕上，主持人正在展示一件精美的钻石项链，会场里人声鼎沸，不时有人举牌竞拍。 1号包厢中的人却看得漫不经心，对那条嵌满钻石的饰毫无兴趣。 简与人聊了一会儿，便又将目光转到邢渊的身上。 与她聊天的男人见了有些不甘，手指隐晦地擦过她腿侧的黑丝：“亲爱的，与我说话的时候，还能叫你分神去看别的男人，你说我是不是得做点儿什么？” 简白了他一眼：“晚上来找我，现在，让我看帅哥怎么样？” 男人嘟囔着“我可也是很帅的”，然后干脆利落地起身，走回自己原来的座位。 简便对邢渊道：“邢先生，能和您说几句话吗？” 众人停下交谈，看了看男人和女人。 安其拉小声吹了段口哨，悄悄拍了拍他。 邢渊冷硬的面容一变，他嘴角渐渐带出丝邪性的笑，起身走过去，坐下。 屋子里的人重新转回头，不再关注他们。 简：“安其罗好久没带新人了，我们的圈子里需要新血，而你看起来，确实非常迷人。” 邢渊很有绅士风度的夸赞她：“我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一位如此美丽的淑女。” “淑女……”简捂着嘴笑：“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夸我了，他们都说我是蜘蛛精，总是无休止压榨他们的金钱和精子。” 说着，她向着邢渊这边倾了倾身子，将自己白嫩饱满的半边胸部展露出来，缠绵道：“但，若遇上真正合眼的，我却愿意将金钱和权势拱手相让……” 邢渊轻轻笑了笑，并不接话。 简瞥他一眼，正待继续，一旁有人突然拍了拍掌：“快要开始了。” 众人的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 此时，一楼的拍卖会现场，所有名单中的拍卖品全部拍完，穿着西装的先生与晚礼服小姐们慢慢离开会场。 随后，工作人员收拾好东西，从员工通道离开，另有一群身穿黑制服的员工鱼贯而入，占据了拍卖台两侧的位置。 主持人仍然留在台上，有保镖做了个手势，而后反手将会场中几处出口锁好。 “那么，大屏幕前的各位先生女士们，第二场拍卖会现在开始。” 主持人脸上面无表情，他旁边一位黑制服走上来，将皮箱摆在一台摄像机前，反转，打开。 一只小小的u盘躺在里面。 “第一件拍品。”主持人平静道：“泰维斯公司核心技术资料，里面记录了纳米武器‘蚊子导弹’，最关键的一部分研资料。” “起拍价，两百亿，以及一张玛丽莲梦露亲笔签名的裸｜照。” 邢渊眉毛一动，简已经轻轻笑了起来：“看来我们这位u盘的提供者，还是一位梦露的忠实仰慕者啊。” 包厢里的男人们似乎对这东西没什么兴趣，不过从屏幕上看，会场里似乎有什么装置正对着主持人，这使他能够看见所有包厢中客人的竞拍情况。 接下来，会场里又接连拍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有些甚至涉及某些神秘领域，邢渊志不在此，只象征性举了几回牌子，表现得兴致缺缺。 四十分钟后，第二场拍卖结束，包厢里的人6续告别离开。 少部分人还留在这里，没有起身的打算。 还没等安其罗开口，简便抢先对他出邀请：“邢，我想你可能更喜欢接下来的小聚会。” “哦，是吗。”邢渊侧着头，随意道：“我很期待。” 包厢里只剩下五位客人，邢渊等了一会儿，门外敲门声响起，又有三位男人随着服务生的引导走了进来。 邢渊一眼就看见最后面的柳天权。 简在他身边轻轻调笑：“又一位华国的帅哥。不过，亲爱的，他还是比不过你呢。” 邢渊眯起眼，看着对方沉默着坐在一位年轻男人旁边，一边道：“真荣幸能得到您的赞赏。” 看起来人全到齐了，简抬手随意拍了两下，懒洋洋道：“各位先生们，既然人已经到齐，那我们可以开始了。” 柳天权这时才看见邢渊，他一下坐直了身子，目光与邢渊撞在一起，两人都觉出对方的敌意。 他狠狠握了握拳，然后重新垂下眼，没再看对方。 简：“能在此时坐在这里，相信各位都对此行的目的有所了解，在座有一些认识我的，还有少部分，是第一次见面。”她说着，向身旁的男人抛了个媚眼：“不过我想，我们也会很快熟悉起来的。” “话就不多说了，我们开始吧。”简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手。 有保镖走过来，将一直皮箱搁在简面前的茶几上，而后郑重的打开。 箱子里躺着两管试剂。 邢渊坐的最近，一眼看到其中一管有着极其眼熟的颜色，淡蓝色的液体缓慢撞击着管壁，被牢牢固定在一段黑丝绒凹槽中。 94.第九十四章（请假通知） 简·曼迪道：“c８７o２, 强化人体机能，提高人类极限, 主要是用来制造级战士。” 而后, 她指着另一管颜色近乎透明的液体：“Ｒg1３９6，这个副作用比较小，能延缓衰老, 将身体机能重新调整到全盛时期。简单地说, 它可以令人重获青春。” 说到这儿, 她又补充道：“不过这一过程会持续长达至少半年的时间, 最大的目的, 主要是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疑心。” 邢渊能感觉到, 当她说完两种药的药效，周围一些人的呼吸不由自主加重了几分。 “这药有多么神奇, 大家肯定和我一样清楚。”简·曼迪看了看另外七位男士，道：“那么，你们都做好准备了吗？” 安其罗大笑：“当然！” 他旁边的一位绅士也点点头。 坐得远的柳天权突然道：“请问，那瓶Ｒg1３９6, 能够治愈比较严重的旧疾吗？” 简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看他身旁的男人。 绿眼睛的男人对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阿奇尔，不和我介绍一下你带来的新朋友吗？”简冲他暧昧的眉来眼去。 其实能参加如此隐秘聚会, 众人的底细早早便被扒拉出大半，简·曼迪如此说, 也不过是借机与这位绿眼男人调个情。 名叫阿奇尔的男人有着一头棕色短卷, 他的眼睛是深邃动人的祖母绿, 五官线条柔和，一眼看去便令人心生好感，忍不住要与他亲近。 阿奇尔并不介意被美女点名，温和地说：“这是最近才认识的朋友，天权·柳。” “阿奇尔”这个名字甫一从简·曼迪口中说出来，邢渊立刻心中一动。 犹记一年之前，那是他尚被飞狼俱乐部的人追在屁股后面暗杀，颇有些焦头烂额之际，邢渊曾查过一些飞狼俱乐部，以及它所依附的兄弟盟的资料。 当然，这些情报大部分归功于来自英国的红蔷薇的帮助。 兄弟盟中有一位人物，名字就叫阿奇尔·班。 他是兄弟盟的精神领袖，与实际掌权的巴克·菲尔德共同统领整个兄弟盟，及旗下大小几十个附庸组织。 在兄弟盟的宣传网站上，阿奇尔·班被其描绘成一位集哲学家、科学家、慈善家等于一身的“圣贤”。 红蔷薇没有找到有关阿奇尔的清晰照片或影音录像，邢渊只知道这人非常低调，出行时喜欢穿白袍，且在世界范围内拥有至少２ooo万的信徒。 如今一见，没想到如此年轻。 而柳天权竟然能搭上这一位，这倒令邢渊有些意外。 那边，阿奇尔在为屋中其他人介绍柳天权的身家与资产，邢渊听了一会儿，敏锐地察觉到，阿奇尔与柳天权可能并不算熟。 两人言语间非常客套，阿奇尔没有向柳天权说明周围都是什么人，似乎也没太将他放在心上。 简最后附和一句：“能被阿奇尔带来，那肯定也是位潜力无限的男人。” 阿奇尔和善地笑笑：“因缘际会，后面还要看他造化。” 话题又转回到桌上的皮箱。 “两种试剂，分别出自两位知名科学家的作品，它们的品质绝对有保障。”简·曼迪道：“c８７o２的副作用比较大，成功率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五十二，不过，这东西并不是给自己使用，但凡有少数实验者成功，就不算是失败。” “相比之下，另一种副作用小，且它在人体中停留的药效大概会持续多长时间，一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出具体数据。”她指着那瓶透明试剂道：“所有使用过成熟药剂的实验体，到目前为止，只有三位死去，且都是因为意外或疾病去世。” 有人做了个手势，等简停下来，才问：“请问，试药的实验体都有具体的身份信息吗，我们是不是可以查看一下？” “当然。”简回答道：“他们的平均年龄在８２至９５岁之间，稍后会给你们展示相关资料。” 柳天权也将手抬了抬，再次问：“请问，它可以治愈旧疾吗？” 简瞥他一眼：“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旧疾。亲爱的，Ｒg1３９6虽然神奇，但也不是万灵药。”说到这儿，她慵懒笑道：“不过万灵药这种东西，早晚也能造出来的。” 柳天权执拗道：“若是……双腿残疾，能治好吗？” 邢渊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出其中真意。 简眨了眨眼：“实验体中是有几位，注射过后，自身的癌症渐渐有好转的迹象。所以我认为，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柳天权抿了抿嘴，眼中光芒渐胜。 他对面某位犹疑道：“只有这两种？说实话，我听闻sp研究所成立很久了，如果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们只制造出了这两个东西……恕我对贵方的能力表示怀疑。” 简：“当然不止，但对于还未加入我们的人来说，你们能够接触的，只有这两种。” 便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有黑制服将大屏幕打开，上面播放出Ｒg1３９6试剂进行最终实验的记录报告，所有实验体的信息被打成表格，一页一页向众人展示。 邢渊看得非常仔细，他注意到录像里出现的白大褂中，有一位看起来很像实验的主导者。 他蓄着金，戴一副金边眼镜，在录像中显得理智又冷静。 有些眼熟。 如果此人再年轻一些，五官再柔和一点，便更像某位已经销声匿迹的怪才科学家。 邢渊看了几眼，最终将此人与怪才兰伯特·d·劳斯之间连上一个问号。 视频播放完毕，画面一暗，紧接着展示出一张黑色图片。 黑色底纹上，一枚标有简洁“sp”字样的圆形徽章被挂在正中醒目的位置，下方有个明显需要填写字符的输入框。 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东西。 若是华国的某几位红客在场，一定会非常肯定的告诉邢渊，这便是他们找到的sp研究所官方网站。 “sp研究所，此前我们一直为某些军方势力服务，这几年局势动荡，时代在更替，我们也在找寻自己前进的方向。”简·曼迪慢慢道：“在座都是业界知名的巨擘，其中也有势头正劲的黑马，sp研究所的价值，各位在心中必有定数。” 安其罗看着那管透明试剂，眼中精光闪烁，他感叹道：“就是知道世间还有如此疯狂的事情，大多数人才越是心绪激荡，踌躇不前啊。” 简笑赞：“安其罗先生却远比大部分年轻人都敢于冒险。” 她又道：“sp研究所从去年开始，同全球范围内极具潜力的知名人士进行接触，并始终保持一定的联系。我们的圈子需要扩展，需要更多的力量，以及更多的认同。这便是破晓会成立的初衷。” “拥有至少一位资深成员的举荐，检查身份没有问题，便可以在中介人手里取得一条初级代码。当你们为sp研究所做的贡献够多，这条代码便会被升级，高级代码意味着，能够得到更多的好处。” 简·曼迪微微一笑，涂着鲜红甲油的食指点了点嘴唇，道：“我，简·曼迪，便是破晓会中的一位中介人。” xxxxxxxx 远在华盛顿的国际反恐联盟大楼里，叶文轩还没走出宿舍，就被一通电话急招回办公室。 会议厅里聚集了所有美国国内的核心成员，组长达尔西·杜鲁坐在桌边，默默看着手里的文件。 他身边站着一位文员，达尔西看了一会儿，又将文件递回给他。 叶文轩低调地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拖开椅子坐进去。 他左边是一起经历过特训的伊诺克老爹，右边是一位老成员，褐棕眼，名叫奥迪斯·米勒。 也是之前郑兴国叫他多留意的其中一位。 同时，也是露西亚和他说过的，曾经调戏过教官，结业时差点儿得了倒数第一的那一位。 奥迪斯气质忧郁，穿着一件长风衣，一手把玩儿桌上的圆珠笔。 叶文轩看着他，怎么也感觉不出这人会做调戏人的孟浪事。 奥迪斯察觉到视线，扭头看他。 叶文轩赶紧打招呼：“您好，前辈。” “美丽的华国男孩儿。”奥迪斯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你，你来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 他如吟诵般低语：“你身上散着太阳般的光芒，黑是那么醒目，就像一只美丽的长尾巧织雀，向我跳起独特的求偶舞，令我无法挪开视线。” 叶文轩：“……” 奥迪斯忧郁道：“抱歉，老毛病又犯了。你别用这种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我，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叶文轩现在很能理解那位被调戏的教官什么心态了。 妈的智障。 6续有人进屋，随意找地方坐下，叶文轩对面是露西亚和一位短女人，那女人画着烟熏妆，穿着性感的吊带和热裤，手上还带了一副皮质的露指手套。 可惜是个平胸矮个的妹子，不然这么穿大概会非常性感。 等人都来齐了，联盟组长抬起头，命令士兵打开信号屏蔽器，而后将门关闭。 “三天前，我派出了组里的六位成员前往中东，协助当地军队执行侦察任务，想必在座的组员都有所耳闻。”达尔西道：“行动计划非常隐秘，我们和中东军部都做了保密措施，本不应有什么纰漏。” 叶文轩见他目光从左扫到右，在自己身上也停留了一秒，心下不禁有了不太好的猜想。 达尔西环视会议厅内十几名核心组员，沉声道：“我们的行动计划泄露了。” “六名组员，目前……还没有音讯。” 一位金男子举手：“组长，是失踪，还是……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他旁边是与叶文轩同时进组的美国人丹尼尔，丹尼尔一脸懵逼：“行动？等等，难道只有我不知道这事儿吗？嗨、嗨，有谁给我科普一下吗？” 没人理他，达尔西道：“行动方案被敌方知晓，侦察队在距离目标尚有五公里的无人区被狙击，一共三十人，死了十多个，逃出来五个，都是当地人。” 他点了点桌子：“这些人回来后被分开审讯，得出的供词基本一致。我们的动向被对方完全掌握了，这意味着我们之中，必定有来自敌方的间谍。” 没人说话，只有丹尼尔左顾右盼，举着手试图让达尔西注意自己。 达尔西：“当地军部已经开始自查了，我们这里，就先从核心组开始。” 丹尼尔：“哎，组长，头儿，达达老爹，我想说话……” “自上个月起，一直到此时此刻，曾进出过联盟大楼的所有人，都将进行隔离审讯。”他看了看除了丹尼尔外闷不吭声的十几人，平静道：“这段时间申请过使用电脑连接外网，使用手机接打电话，或是其他各种电信设备的组员，优先审讯。” 叶文轩：“……” 既去不了休斯顿，又没法给邢渊信息说明，这回惨了。 95.第九十五章 休斯顿, 某拍卖行三楼包厢内。 气氛诡谲。 七个男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其中四位的面前放了几页纸, 以及一根钢笔。 四人在誓言书上签了字，几名黑制服无声靠近, 快将文件收走。 简·曼迪站在阿奇尔的椅子后面, 手肘搭在椅背上，侧头看着旁边的柳天权。 “近看的话，这位其实也是个英俊的男人呢。”她用指尖轻轻点在阿奇尔肩头，说的是柳天权, 却没同他说话, 而是对着绿眼睛男人吐出一口香气：“阿奇尔，亲爱的，今晚有空吗？” 阿奇尔和善的垂着眼，慢慢道：“您要与我谈一谈两方合作的事宜吗？您真是善解人意，今晚我的几名追随者也在宅子里, 如果顺利，我们大概可以谈下好几笔生意的。” 简呻｜吟一声：“亲爱的，夜晚那么美妙, 为什么要拿它来谈生意？” 阿奇尔笑了起来, 他整个人都柔和得仿佛一道暖光, 令人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重话。 “简，我很爱你。”他深情道：“同样的, 我也很爱他们, 我的所有信徒, 我将穷尽一生来引导他们，不让他们迷失自我，在有生之年找到归宿。” “好吧，你是博爱的，我也只是想再尝试一下。”简撇了撇嘴，起身离开他，经过邢渊时俯下身，在他脸侧亲了一口：“那么你呢，英俊的华国男人？” 邢渊很想抬手擦一擦自己的脸，他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画着艳丽彩妆的女人脸，气息平稳的回答：“您确实是一位美妙绝伦的佳人，但……” 简的眉毛塌了下来：“你也拒绝我吗？！” 邢渊为难道：“但是……我喜欢的其实是男人……” 简：“……” 安其罗哈哈大笑。 这笑声仿佛打破了某种沉寂肃杀的气氛，其他人明显放松下来，有人将后背重新靠在椅子上，也跟着安其罗轻轻笑起来。 桌子另一边，一位男士高声道：“宝贝儿，说好今晚留给我，你这样让我很受伤呢！” 算是给简搭了个台阶，她饶有风情地轻轻哼了一声，从邢渊身侧走开，扭着裙摆去找那位男人了。 “入会仪式定在明天下午，具体的时间地点会有人另行通知你们，通行代码在入会后放，请各位先生们耐心等待。”简·曼迪淡淡道：“签署过誓言书，破晓会将对每位成员的身份信息进行绝密保护，同时也希望各位遵守誓言书的协定，否则……” 她转身在男人唇上轻轻一舔，笑着说：“破晓会会对叛徒实施斩行动，相信你们不会想要尝试这个的。” 从拍卖行的后门出来，邢渊和安其罗，以及另外两名男人走在一起。 “中介人其实也是sp研究所的人，同咱们不算亲近，还有可能反过来监管我们。”其中一名矮胖的男人低声道：“破晓会倒是挺不错的，里面很是有些能人，我们彼此结交之后，从各方面来说，能走的路子都更顺畅了。” 他旁边的男人也是今天才入会，犹豫着问：“那什么斩行动，是唬人的吧……” 邢渊身边的两人没说话，表情讳莫如深。 他们后面，逐渐走近的阿奇尔接口道：“听说自破晓会成立到现在的两年间，共处理过十三位叛徒，会里的成员都知道这些人，后来有人私下里调查过，他们叛会后，都因为某些意外或非意外的原因先后死亡。” 末了，他停顿一会儿才又道：“听闻确实是……都没有头了。” 几位大老爷们纷纷不寒而栗。 阿奇尔看着他们，再次露出善意的微笑：“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抱歉，我下回会注意措辞的。” 安其罗摆摆手：“大师，有没有兴致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阿奇尔满含歉意道：“晚上是真的有事，我现在就必须回去了。” 说完，他看了看安其罗身旁的邢渊：“入会仪式之后，我想我们可以找时间来小聚一回。” 安其罗：“哦？” 阿奇尔意味深长道：“我对阁下举荐的这位新朋友，也很感兴趣。” 邢渊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两人真的只是第一回见面，他没有与兄弟盟生冲突，后者也没布过地下通缉令。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街口，四名信徒守护在阿奇尔周围，几辆不起眼的轿车缓缓驶过来，阿奇尔与众人道别，这才坐进第二辆车里。 柳天权看了邢渊一眼，冷哼一声，闷头也钻进去了。 一直到车队远去，矮胖男人才嘟囔：“兄弟盟这两年展很猛，不知道后面有多少助力是来自sp和破晓会。”末了，他犹疑道：“我听闻，这位大师啊，会一些那什么催眠术。你们说，他手下那么多信徒，会不会也是……” 安其罗低声道：“噤声，阿奇尔大师门下意志坚定的信徒无数，你背后议论他，小心被谁听去宣扬开，到时会如何倒霉，你比我清楚。” 矮胖男人面上一紧，抬手松了松领带：“好吧，我们不提他，不提他……” 安其罗又转头问邢渊：“邢，今晚也别去酒店了，来我家住，我与你说一说破晓会的规矩。” 邢渊想着明天的聚会怕是要推掉了，一边点头道：“那就叨扰阁下了。” 安其罗：“和我还客气什么，好伙计，哈哈哈哈！”说完又问那位矮胖的男人：“裴吉，你也来吗？” 裴吉含糊道：“算了吧，我也得和我带来的新人交交底，咱们互不干涉，互不干涉啊。” 安其罗一哂：“那你就赶紧滚吧。” 除了要与简·曼迪春风一度的那位中年男人，剩下六位全部在街口分道扬镳。 邢渊与安其罗一辆车，目的地是后者在休斯顿的一栋豪华别墅。 “我是去年加入的，一位很要好的商业伙伴为我牵线搭桥进了破晓会，那时候破晓会还不算大，我刚成为新会员，能接触到的也是同样级别的成员。”安其罗回忆了一下，道：“后来手里的代码换过两回，渐渐知道还有一群更厉害的成员，只是他们不常参与集会，我们多是通过网站或手机留言，互相进行简单交流。” 邢渊看了他一眼：“破晓会如今有多少成员？” 安其罗沉吟：“加上你们这批，应该不下两百人。” “你别看只有寥寥百人，但这其中，随便挑出一位都有着举足轻重的社会地位，或是有钱，或是有权，总逃不过这几样。”他微微一哂，哼笑：“不管里面的人是慈善家，还是战争贩子，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一定在某些领域拥有一席之位。” 安其罗看了看邢渊：“邢氏如果没有落败，我想不用我来举荐，破晓会极有可能会直接找上你。也不用初级代码，你如果加入，一定是会中的高阶成员。” 邢氏集团倒台这事儿各国都有报道，但它究竟是如何没落的，华国只说是邢建明与其兄弟贪污受贿，并没牵出后面的阴谋，自然也没曝光邢渊在里面到底担当了什么角色。 也因此，安其罗并不知道，邢渊在整垮邢氏这件事上出了不小的力。 邢渊不动声色，顺势便道：“如果不是这样，那我岂不是就要错过阁下这样的挚友了？” 安其罗：“哈哈哈，你这性子对我胃口！今晚咱们来两杯，我这儿藏了几瓶品质很好的红酒，正好用来庆祝你加入破晓。” 邢渊：“荣幸之至。” 距离休斯顿两千多公里以外的华盛顿，反恐联盟大楼中。 叶文轩坐在审讯室里，对面是两位侦查人员。 毕竟不是对付真正的罪犯，核心组成员只是嫌疑比较大，侦查员的表情并不严肃，但叶文轩知道这些人擅长给人挖坑，一不小心，就能在闲聊的时候被对方坑得裤衩也不剩。 侦查员：“对于中东的侦察任务，你知道多少？” 叶文轩：“只知道有这个任务，因为里面有一位是我国的同事，不过也只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其他的事情并不清楚。” 侦查员：“你和那位同事，在私底下关系好像并不怎么好。” 叶文轩扯了扯嘴角：“相当于互相激励吧，我们没有深仇大恨，也都很尊敬对方。他比较害羞，还闷骚，就总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要是邹杰此时站在审讯室里，听见他这番言辞，肯定能跳起来再打他一顿。 可惜他不在，侦查员将信将疑。 “从进入反恐联盟美国分部之后，你申请过使用手机，连接过外网，并且频繁打给同一个号码。” 叶文轩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侦查员果然道：“这个号码，是什么人的？” 叶文轩摸了摸鼻子。 他犹豫半天，想着对方肯定已经查过号码持有人了，最后还是坦诚道：“那啥……那是我男朋友的号码……” 侦查员瞥他一眼：“男朋友？” “是啊，男朋友。我俩正在热恋期，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么，谈起恋爱都特别有劲儿。”他真挚地说：“喜欢男人不会被记过吧？会被除名吗？” 侦查员摇摇头：“不会。” 叶文轩呼了口气：“那就好……” 侦查员：“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 “就是寻常谈恋爱么，什么都能聊上，你想我我想你什么的。”叶文轩咧了咧嘴：“长官是过来人，肯定理解我们。” 侦查员一哂：“他知道你什么身份？” 叶文轩：“不知道。” 侦查员：“哦？” “我当初是他的私人摄影师，保护过他一段时间。”叶文轩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就是在那段时间有了好感，他一直以为我就是个摄影师，这回来美国，我和他说要拍些作品，用来参加poyＩ。” 侦查员与他双眼对视，几秒后，叶文轩忍不住眨了眨眼。 “你保护过他一段时间，而你的男朋友是曾经邢氏集团的总裁。”侦查员盯着他，慢慢道：“一位身经百战的总裁，真的现不了身边男友的种种不寻常？” “尤其是……”他从一边拿过一页纸，对着叶文轩晃了晃：“你的伪装课成绩真的不太好，侦查与反侦察能力也比较差强人意。” 叶文轩：“……”为什么要拿成绩说事？？？ 学渣就不配有爱情吗？！老子记住你了！ 他幽幽道：“总裁也不过是普通人，对付一个普通人，我的成绩已经合格了。” 侦查员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他身边稍显年轻的侦查员扶了扶蓝牙耳机，停下一直在本子上书写记录的动作。 而后他凑近旁边的同事，低声说了句话。 叶文轩耳朵一动，捕捉到那句英文。 “华国外交部来警告，禁止我们跨境调查邢……” 年长者皱了皱眉。 半晌，他拿过桌上叶文轩的手机，上面的密码锁已经被破解，界面停留在通话记录上。侦查员随口道：“这个月的通话记录上全是你男朋友的号码，感情不错啊。” 叶文轩咳了一声：“还行。” 话音未落，就见他一指按在拨通键上，已经将电话打了出去。 叶文轩：“……” 侦查员这才笑眯眯道：“不介意我打过去吧？” 叶文轩：“……你不是正在打吗？” 侦查员：“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等待了大概七八秒的时间，电话才被另一头的人接了起来。 侦查员将手机设置为免提模式，房间中三个人盯着一部手机，将另一边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邢渊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低低地说了声：“宝贝儿？” 侦查员抬头看叶文轩，后者被当众叫了如此羞耻的称呼，正一脸的生无可恋。 96.第九十六章 侦查员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文轩不得不清了清嗓子, 出声道：“那什么，邢渊, 你还在谈生意呢？” 邢渊道：“没有, 在朋友家，你出了？” 叶文轩含糊道：“没，我还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拍照没什么灵感，先不去找你了。” 邢渊有些疑惑的嗯了一声，叶文轩听见他在向旁边的人轻声说话：“抱歉, 接个电话。” 随后，桌椅摩擦的声音响起，话筒那头飘来荡去的小提琴乐章越来越远。 几秒种后, 那边安静下来。 邢渊：“宝贝儿, 你准备放我鸽子？” 叶文轩看了看对面两位, 只好继续道：“抱歉亲爱的, 我准备poyＩ的比赛已经很久了, 没有好的作品我简直无心旅行。再给我几天时间怎么样？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盖尔斯顿海滩。” 他说的这些全是临时拼凑，一边注意着不让对面两位和摄像头后面的长官现他的微表情, 一边暗想不知邢渊能不能和他心有灵犀一回。 反恐联盟严禁监听组员的个人隐私, 叶文轩不怕他们现他说瞎话。 他不想把邢渊再牵扯进来, 如果同侦查员明说邢渊知道他的身份, 知道他在华盛顿是干什么的, 那他和邢渊的嫌疑将会更大。 叶文轩一点儿也不怀疑, 一旦承认了，那么这通电话还没挂断，邢渊就会被休斯顿的警方找上门，并且监控起来。 这可不是他想看见的情况。 电话另一边，邢渊停顿了一会儿，而后才慢慢道：“poyＩ和我，哪个重要？” 叶文轩暗自舒了口气。 邢渊：“我在休斯顿等了你一周，本来一周前就要奔赴下个项目，结果现在你和我说，你要poyＩ？” 叶文轩感慨邢渊演起怨夫真是驾轻就熟，一边安抚道：“我不是，我没有。亲爱的，你要相信poyＩ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因为还有何塞和普利策也在等着我……” 邢渊忍无可忍道：“我明天就回去，再见！” 然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叶文轩：“……” 侦查员：“？？？” 叶文轩心道，邢总你的演技怕不是有些用力过猛啊，我现在好特么尴尬。 一直执笔记录的侦查员突然感叹：“没想到，华国曾经的富私下里是这么……唔，这么傲娇啊……” 打电话的侦查员则道：“如果你的嫌疑洗清了，之后再打过去哄哄他吧。” 叶文轩拿死鱼眼看他。 侦查员咳了两声：“来吧，我们继续。” 另一边，休斯顿，安其罗的独栋别墅内。 邢渊站在走廊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眉间渐渐拧出皱纹。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别墅内的侍女靠过来问。 男人摆摆手，将手机揣回兜里，转身重新进了厅堂。 四名弦乐手站在圆形舞台上，他们身穿黑色燕尾服，并不看周围，只专注演奏一曲《死神与少女》。 安其罗正和旁边一位少女聊天，侍者们还在6续将一盘盘精美的食物摆上餐桌，见到邢渊回来，安其罗笑得很是戏谑：“小情人？” 邢渊坐在他对面，他旁边坐的是位金碧眼的稚嫩男孩儿，邢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查岗的。为了我日后的幸福着想，安其罗，这回就别送我这个了。” 男孩儿想靠过来，被邢渊一手隔开，安其罗啧啧做声，挥手让他和自己身边的少女一起下去了。 那金男孩儿扁扁嘴，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安其罗笑道：“家里养的孩子，娇气了点儿，别见怪。” 邢渊并不在意：“这没什么。” 话题又转回刚刚那通电话，安其罗饶有兴致：“能让你这么牵肠挂肚，我倒是对这位佳人更加好奇了。” 邢渊想起叶文轩的说辞，心底稍沉，顺势道：“是位摄影师，我们是日久生情，这次本来想让他过来休斯顿休休假，可惜他还要工作。” “哦，我觉得这再好不过了，邢。”安其罗别有深意道：“谁也不清楚破晓的仪式会在哪里进行，有可能是这里，也有可能去数千公里以外的别的地方。哈，谁知道呢，反正他们就喜欢那种神神秘秘的气氛。” “你最好和你的家人、助理还有小情人都找个借口解释一下，”他道：“因为你大概会消失几天时间，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么做很有必要。” 邢渊瞥了眼舞台上低垂眉眼的提琴手，点点头：“我会的。” 安其罗注视到他的视线，随手指着那四人，向邢渊介绍：“你不用在意他们，这是我的四位保镖，我不太喜欢被黑西服围在中间那种感觉，人还是低调一点儿好，他们这样的，正合适。” 邢渊自己身手就非常不错，自然看出这些人腰间别着枪，演奏时手臂拉扯弓弦，能隐隐看到薄薄的衣袖下面，隐约隆起一层饱满的肌肉。 都是练家子的，而且实力不低。 他的视线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在安其罗介绍过后才假意惊讶：“竟然是保镖，我真的以为他们是小有名气的提琴家。” 他清楚的看见，其中一名拉小提琴的男人面上得意一闪而过，似乎对于这句夸赞非常受用。 安其罗：“你可别夸他们，佩罗总想找机会辞职去开演奏会，我只好让他在小型聚会上露露脸。你再夸他拉得好，这家伙今晚就能再来找我一回。” 名叫佩罗的小提琴手低眉顺眼，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饭后，安其罗屏退侍者，与邢渊在书房里谈了两个多小时，而后才意犹未尽住了口，招来管家：“为我的好朋友准备客房，他想要什么都尽可能满足，不用过来请示我。” 管家一弯腰：“是的，先生。” 安其罗：“邢，明天我不会跟你一起，不过会通过视频旁观仪式。” 邢渊若有所思：“所有成员都会观看视频吗？” “并不是，”安其罗告诉他：“我是你的举荐人，所以需要旁观，同理，其他观看的人也差不多是这种身份。” 邢渊：“我知道了。” 安其罗：“那么，祝你好运！” 邢渊：“谢谢。” 晚上十点多，邢渊再次给叶文轩打了电话。 第一回没通，他又拨了第二遍，五声过后，那边的人才姗姗来迟。 叶文轩疲惫地道：“邢渊，还没睡？” 邢渊顿了一下。 自从两人确定了感情，叶文轩再没连名带姓叫他，不是“老邢”就是“邢总”，有时腻在一起，被他弄得狠了，还会来一声“老公”。 这就和晚饭前那通电话一样，来得莫名其妙，聊的内容也不知所云。 叶文轩先开口：“你那边我是真去不了了，这两天都在赶工拍摄，等拍完我就去找你。” 邢渊站在窗边，一手隔开厚重的窗帘，透过玻璃向外看。 楼下有数十名保镖分散在别墅各处，行动间训练有素，看上去井井有条。 他道：“我对你的poyＩ兴趣不大，明天我就去其他地方谈项目，你也不用来找我了。” 叶文轩一愣：“你要走了？” 邢渊的目光转回屋内，他的蓝眼睛在各个物件上转了一圈，一边慢慢在屋子里行走，一边听电话：“你放我鸽子，我很伤心，只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叶文轩跟着入戏：“不，亲爱的，我是爱你的！请再原谅我这一次，等我拿了poyＩ的年度摄影师奖，一定带着奖金和荣誉，驾着五彩祥云去迎娶你——” 邢渊嘴角明显一抽，有点儿接不下去了。 同时，他也听见了听筒里轻微的“呲呲”电流声。 邢渊行走的脚步一停。 他左手边是一张奢华繁复的古典美式卧床，以及深棕色的床头柜。 男人的目光如鹰般凌厉，他的视线刮过每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床头柜与墙壁的缝隙处。 叶文轩：“邢渊，我是认真的，我们可以先去瑞士登记，或者你比较喜欢别的地方也行，我可以先给你个名分……” 邢渊一手撑住墙壁，侧头看向那道缝隙。 在耳边刺啦刺啦的电流声中，他看见床头柜的背面，粘着一枚细小的窃听器。 叶文轩：“嗨，你别不理我，虽然你还没把我介绍给家人，但我是不会介意的……” 邢渊没去碰窃听器，而是站直了身体，走远几步，这才回应道：“宝贝儿，我想我们都要冷静下来思考几天。” 叶文轩：“哦，好吧……虽然我觉得我挺冷静的……” 邢渊继续道：“得了吧，上回也是这样，要不是瑜微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你偷偷出国了。” 叶文轩没转过弯来：“……啊？” 邢渊自顾自说：“还有个叫昆顿的家伙，也不知从哪个旮旯角落里跑来的，见了我就说他才是你的真爱，不仅给我大腿上打出个窟窿，还警告我有多远滚多远。” 叶文轩：“呃……” 邢渊：“我明天就要离开休斯顿，可能去找那个昆顿来个决斗什么的，总之，咱们过些日子再联系吧。” 叶文轩：“……哈喽？” 邢渊：“虽然不联系，但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如果你趁机又在外面招蜂引蝶，给我头顶添绿的话，我就让你一周下不了床。”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叶文轩：“？？？”哥们儿，演技不错哦，尤其针对怨夫这个角色。 全程监听的两位侦查员取下耳麦，盯着他沉默了半天，表情各不相同。 做记录的那位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曾经的全球前十大富豪，私下里性格竟然是这样的……” 另一位看看叶文轩，摇摇头，再看看他：“说真的，你们可能不太合适。” 叶文轩：“……” 是啊，邢总是个戏精，他俩真的不太合适。 年长的侦查员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的嫌疑还没有彻底洗清，劳烦先呆在这间审讯室，直到针对所有成员的审查工作全部结束，才能撤销包括你在内所有人身上的监控。” 叶文轩抬眼看他：“就是说，我必须坐在这里，一直到你们审完所有人？” 侦查员：“是的。” 叶文轩：“睡觉怎么办？” 侦查员指了指角落里靠墙竖着的折叠床：“常年摆在那儿的，就是没有枕头被子，不过室内有空调，料想睡着应该还不错。” 那床明显被频繁使用过，叶文轩嘴角抽了抽：“那我上厕所的时候呢？” 侦查员一指监控探头：“冲那里招招手，会有一个小分队的人为你服务，绝对总统级别待遇。” 叶文轩：“请说的简单点。” 侦查员：“如果你想在路上逃跑，这七八个大汉会将你压在地上，然后把你揍成猪头。” 叶文轩：“……” 他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 97.第九十七章 “前往中东的几位组员至今下落不明, 为了他们的安危, 也请你对联盟的自查行动给予理解。”侦查员慢慢道：“越快找到泄密者，他们生还的希望就会多一点。” 叶文轩听他提到这个，立刻正色道：“希望尽快找到泄密者, 我会尽量配合工作的。” 两位侦查员对他点点头，收拾东西转身离开。 大门从外面被反锁，监控探头轻微的转动几下, 又重新对准屋里唯一的男人。 叶文轩左右看了看实在无事，只得起身走到墙角, 去研究那张折叠床。 费了几分钟时间, 他把折叠床展开, 床身靠在墙壁旁, 然后翻身躺了上去。 此时没有外人, 他可以静静回想之前与邢渊的那通电话。 男人最后那几句话说的莫名其妙, 但似乎又别有深意。 “老邢提到了两个人名, 瑜微和谁来着……昆顿？”他双手交叉在脑后, 闭着眼思考：“瑜微……南苏丹……昆顿……昆……这个昆顿特么到底是哪根葱啊。” 大腿被打了个窟窿，以及遇见瑜微，这些都是在南苏丹的科勒姆镇遇到的事情。 “他想告诉我什么？”叶文轩想：“伊瑟拉反政府武装如今的势力大大缩水，不可能再重振旗鼓，还有这个昆顿……” 大腿的窟窿, 是被水管工制造的级战士击伤的。 等等, 水管工, 马里奥？ 他眼皮猛地一跳, 却因为有监控探头又克制着没有睁开，只快进行着头脑风暴。 邢渊不可能因为他信口胡诌的一通电话真的离开，他更有可能飞到华盛顿来，或者在休斯顿按兵不动，也许还会选择回国，但适才的电话里，他说可能要去找这位“昆顿”决斗。 昆顿…… “哦，想起来了，老邢在特事部汇报工作的时候提到过。”叶文轩闭着眼，在心中喃喃道：“昆顿，伊瑟拉部队中一位普通士兵，在马里奥与伊瑟拉接触时，被作为级战士三号实验体，通过了注射试剂的实验……” “他为什么要提到昆顿这个人，还提了两次？” 难道……邢渊又遇见sp研究所的人了？ 他喃喃：“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整整一个晚上，相隔两千多公里的两个男人，全都为对方可能遇到的处境而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第二日，天气晴好。 叶文轩独自待在除了床和桌子空无一物的单间里，静静吃早餐。 泄密者还没被找出来，一直到午餐也被士兵清理干净带出去，两位侦查员再一次坐在他对面，叶文轩从两人疲惫的表情中确定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叶文轩：“嗨，罗德，案件进展不太顺利？” 年长的侦查员叹了口气：“并不是所有组员都会配合我们工作，这里面有几个怪胎，说真的，我从昨天开始就在掉头了。再不查出泄密者，我恐怕真的会在一周内变成一个地中海。” 他说得诙谐，但在场其他两位都不太能笑得出来。 罗德：“来吧，我们开始今天的部分。” 叶文轩：“虽然我想说，在我这里真的纯属浪费时间。不过好吧……我也希望能快点儿找出间谍……” 两个小时后，罗德带着他的助手将门关上，转身去了另一间审讯室。 叶文轩回到床上，闭目养神。 有十几道电流顺着床铺爬入地板，只一眨眼间，电流已经窜出去几十米远的距离，它们跟着警卫员的脚步，悄悄进入其中一间审讯室。 电流游走过房间的各个角落，渐渐的，有电场从无到有，生成磁场，而后将整个房间拢入其中。 叶文轩双眼微阖，脑内渐渐浮现出另一间房中的景象。 里面的侦查员不是罗德，而是两位更年轻一些的白人。 另一边坐的是哈伦约克。 这人叶文轩没打过交道，是位老成员，由土耳其政府推荐而来，性格孤僻，不太合群。 在磁场的笼罩下，几人的声音传入叶文轩的耳中，微微有些失真。 侦查员：“７月４号这天，你都去过哪里，遇见过哪些人？” 哈伦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侦查员：“哈伦，你要知道，只有配合我们工作，你才能尽快洗清嫌疑。” 哈伦眼珠转向他：“配合工作？” 侦查员：“是……” 哈伦：“配合你们，就是要我充当一个人形计算机，帮你们回忆过去一个月遇见的所有人，以及他们做过的，包括吃饭打嗝放屁拉屎在内的所有事。” “然后，你再将它们记录在你的审讯档案中，假装你观看过这些监控，将我劳心费力回忆的全部细节，都揽在自己身上？” 侦查员语塞，一手指向头顶：“这里有监控器，我怎么可能这么干！” 哈伦嘲道：“哟，那玩意儿半个小时以前就不再亮灯了，难道不是你的人把它关了吗？” 侦查员有些狼狈：“你——” 哈伦用一双死鱼眼看着他：“我这个月只去过办公区和训练室，其他时间都在宿舍，你知道我没有问题，但你想耍些小聪明，走我这条捷径。” 他哼了一声：“愚蠢。” 叶文轩恍然想到，哈伦约克的能力，露西亚曾经同他提到过。 哈伦约克，他拥有强的记忆力，能记住自己经历过的所有事。只要给他一个日期，他能将那天生过的大大小小各种琐事全部回忆出来，甚至包括当时他心中想了些什么，以及周围路人的表现及对话。 这简直不可思议，强的记忆力使哈伦从９岁开始，就一直接受神经科学家们的各种研究，当然，这些研究都在安全范围以内，并且得到了哈伦本人及其监护人的许可。 叶文轩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异能，但反恐联盟里的人对此并不在意，没有同事对这份堪称能力的特殊才能表示惊奇和崇拜，反而因为哈伦每次讲话都不怎么动听，很多人甚至还微微有些反感他。 此时此刻，叶文轩通过自己的能力，见识了一回哈伦的怼人天赋。 电流如潮水般退出房间，叶文轩不再留意哈伦，指挥着他的小“触手”们，再次侵入了隔壁另一间审讯室。 这回他看见的是乔伊斯扎克利，郑兴国让他留意的一位理工学博士。 乔伊斯正在艰难地回忆：“我得好好想想……我最近其实一直都在想各种物理公式，我４号的时候……呃，好像一直都在实验室……” 侦查员：“那么５号呢？” 乔伊斯：“我觉得我还是在实验室……” 侦查员提笔写了几个字：“6号？” 乔伊斯：“……实验室？” 侦查员这回不写了，她抬起头：“乔伊斯博士，您还记得昨天您都干什么了吗？”说完，她补充：“除了在实验室的那一段。” 乔伊斯想了半天：“我……在房间里起床，走上去实验室的那条通道。然后工作结束，走上回宿舍的那条通道。” 侦查员：“……” 叶文轩：“……” 乔伊斯看她表情不太好，有些羞赫，小心翼翼道：“对不起，我对日常生活的事不太在行，平时都是阿瑟在照顾我。” 侦查员无力道：“我已经现了。” 叶文轩感觉脸上仿佛被糊了一层冰冷的狗粮，一边在心中怀念与邢渊一起凌虐单身狗的日子，一边默默将磁场撤了下来。 第三间房里是艾米丽，女孩儿将腿跷在桌上，管对面两位能当她爸爸的侦查员要烟抽。 侦查员无奈：“女士，请把腿放下去，你的内衣都露出来了。” 艾米丽：“大叔，我的内裤颜色好看吗？这回可以给我烟了吧。” 侦查员：“抱歉，不能。” 第四间审讯室，阿瑟正在老老实实给他的侦查员交待自己都干了什么。 “早起和邓普斯一起晨练，买早餐，去叫乔伊斯起床，把早饭给他，把他送去实验室，然后我就可以回办公区了。”阿瑟认真回忆：“有时是去训练室，达尔西没派任务的话我也要锻炼体能，熟悉各种枪械，寻找手感……然后中午买饭，多买一份去给乔伊斯……晚上抓乔伊斯出来吃饭，送他回房……” 侦查员：“……继续。” 叶文轩：“……”又是一份狗粮，嗝。 第五间审讯室，维克多海曼正同询问他的两名侦查员道别。 这位土耳其人同叶文轩都是最新一批进入联盟核心组的人，结业考核时两人成绩相近，所以叶文轩还记得他。 毕竟一个是倒数第四，一个是倒数第三，全是难兄难弟。 维克多虽然是男人，但和叶文轩一样，也有一头及肩长。但他总披着头，也不记得清理它们，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油腻，没多少人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他平时在小组里没什么存在感，是一位模拟画像师。 叶文轩通过磁场领域，看见他目送侦查员离开，然后便和自己一样，躺在了角落里的折叠床上。 这没什么异常，况且头顶还有两台监控注视着这里。 叶文轩控制着电流，瞬间进入隔壁房间。 里面这位他还挺熟，正是昨天开会坐在左手边，一脸忧郁还顺口调戏过他的法国警察奥迪斯。 叶文轩看了看奥迪斯，忍住了没伸出“触角”电他脚底板。 随后便准备抽身走人。 便在这一刻，磁场中似乎有了某些变化。 他呼吸一滞，电流重新涌入房间，转瞬间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将审讯室牢牢箍在中央。 通过绝对磁场领域，叶文轩明显感觉到，这间审讯室里，很突兀的多出了一个人。 奥迪斯面朝房门坐着，他对面是侦查员和他的助手。 电子在空气中有规律的运动着，叶文轩感知着屋内的一切，他“看到”一个男人盘腿坐在桌面上，正低头认真观看侦查员助手书写记录。 而其他三人，对此一无所觉。 他心头猛地一跳，一个念头自脑中蹦出来。 异能者？ 盘腿坐着的人，对于空气中蠢蠢欲动的电荷视而不见。 叶文轩提心吊胆，生怕被这位疑似异能者的同类察觉了行踪，磁场内的电荷缓缓运动，将奥迪斯和侦查员们看不见的“隐形人”描绘出来。 他眉心跳了跳，成百上千道电流脱体而出，瞬间笼罩住整栋大楼。 附近的几栋建筑内，所有通信设备全部出现短暂失灵，而后又在两秒之内恢复运行。 电场在某个瞬间彻底掌控了整栋大楼，它们快寻找目标，在锁定了生物场出现异常的人类后，又迅如潮水般撤去，叶文轩只留下一撮“触角”，停在了地下负三楼的某间审讯室门前。 微型电场生成。 磁场生成。 房间中的一切在他眼中分毫毕现。 沉默寡言的土耳其男人还侧躺在床上，他背对着门，头枕在手肘处，正闭目沉沉睡着。 98.第九十八章 叶文轩心随意动，无数电磁波如看不见的触须, 将自己的“触角”紧紧附着在维克多周身, 在这位异能者还未察觉之前, 开始以极快的度检测他身体的各项数据。 维克多仿佛真的睡着了，一直没有动静。 两分钟后, 这位模拟画像师手指轻轻一颤, 醒了过来。 同一时间，与他相隔甚远的某间审讯室里。 叶文轩缓缓睁开双眼。 频繁制造大型磁场领域, 令他的身体出现短暂脱力, 精神也开始虚弱起来。 他极低地喘了几口气, 一手遮在汗湿的额头上, 挡去了眼眸中的若有所思。 “意识离体, 而后可以随意行走, 这能力可以算是传说中的隐形人了吧。” 叶文轩无声喃喃：“维克多海曼，你该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泄密者吧……” xxxxxxxxx 休斯顿，安其拉别墅的停机坪。 一架直升机缓缓降落，邢渊与安其罗贴面道别，后者仿佛并不知道客房中的窃听器，表现的与之前并无二致。 安其罗：“邢, 祝你好运。” 邢渊点点头，转身走向直升机。 飞机里已经坐了几个人, 其中有两位都罩着一件黑色斗篷, 靠近出口处的黑制服扔给他一件衣服, 邢渊拿着看了两眼, 现和坐在左右的两位黑斗篷款式一样。 制服墨镜男酷酷道：“穿上，坐下。” 邢渊没打算找毛病，他随手将斗篷套上，在机舱里走了两步，最后坐在披着斗篷的胖子旁边。 胖子用兜帽遮着脸，光看身形，这位应该是昨天同那位裴吉一起来的男人。 就不知旁边那位是不是柳天权。 直升机缓缓上升，机舱中没人说话，但过了没几分钟，胖子咳了一声：“那个……我们是要离开休斯顿吗？” 没人回答他，就连另一边披斗篷的高瘦男子也一动不动。 邢渊借着兜帽的掩护打量机舱，昏暗的空间里除了他们三个需要参加仪式的斗篷男，还坐着五位穿着黑西装，架着黑墨镜的私人保镖。 墨镜的功能可能并不只有耍帅，他不动声色观察右手边坐着的男人，余光看见对方墨镜内侧闪过一行行文字，看起来倒像是正在接收来自某人的指令。 胖子：“呃，我觉得大家都应该有一定的知情权，我不是说我胆小，如果胆小我也不会呆在这里……” 他还没说完，对面一位黑制服掏出手｜枪，枪口正对准他的额头。 胖子剩下的话全被噎在喉间，众人看不到他的脸，但想必一定非常扭曲。 黑制服：“一旦上了飞机，所有行动必须听指挥。” “现在，闭嘴。” 胖子鼓起勇气站起来：“你们怎么敢——” 还没站直，邢渊一把按住他肩膀，低声对对面的人道：“我们知道了。” 黑制服侧眼看了看他，慢慢将枪口挪了回去。 经历过杀场的邢渊分辨得出，这名白人适才周身暴起杀气，确实是打算在胖子身上留下几颗子弹。 胖子偃旗息鼓，重新坐在原位。 他转过头，一边用手不停整理黑色的衣摆，一边小声嘟囔：“伙计，不管怎么说，多谢啊。” 邢渊不置可否，只低低的嗯了一声，目光还在黑制服身上。 他们不像是寻常保镖，倒是很有些铁血作风，可能是雇佣兵，也或许是某地的私人武装力量。 几分钟后，直升机停在另一处宽阔场地，黑制服接上最后一人。 邢渊透过兜帽，看着柳天权一脸警惕，目光在机舱所有人身上都转了一圈，料想之前自己上来的时候，可能也是这副模样。 柳天权没认出他，他同样接过斗篷套上，挑了个人少的地方，独自坐下。 直升机越飞越高，避过雷达的辐射范围，飞行员找准了飞行航道，渐渐离休斯顿越来越远。 邢渊眼看着他们乘坐的直升机飞跃大洋。 胖子又坐不住了：“怎么越飞越远……这都快离开美国境内了……” 他旁边的高手男人这回也出声了。 “请问，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仿佛是怕触怒了黑制服，他举起双手，缓慢地说：“总不能是海上的某座小岛吧？” 靠门坐的高大墨镜男终于正视他们。 “旅程还很长，各位做好准备。”他用粗粝的嗓音道：“四位新加入的先生，之后的入会仪式如果顺利，你们将有幸前往sp研究所，亲眼见一见其中的某些实验成果，甚至，还有一些更加疯狂的东西。” “所以，在此之前的所有磨难，都应该是值得的。” 胖子犹疑道：“包括没法上厕所？” 男人：“我可以把你踢进海里。” 胖子退而求次：“好吧。那三餐呢？我就不要求下午茶和夜宵什么的了，毕竟我们可能要坐上十几或几十个小……” 枪柄被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大掌稳稳握住，枪口斜指着胖子，令他再一次成功噤声。 男人森然道：“在入会仪式还未完成之前，若有新成员行为有异，或实在聒噪惹我生气，头儿特许我，可以给这类人一些教训，或是在他们脑门上奉送一颗子弹。” “你们竟然这么对待新人？！”胖子在位置上挪了挪：“好吧，我只是提提意见，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那人懒得理他，视线透出墨镜狠狠刮过四位新人，冷哼一声：“破晓会可不是什么休闲俱乐部，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加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都最好别耍什么小手段。” 没人答他，男人也不在意，调转枪头将手｜枪收进腰间枪套。 邢渊静静听他们对话，一言不，目光在他后腰、袖口及裤腿处一扫而过。 他再抽空去看柳天权。 后者坐的比较远，从上来以后就挺直腰板，没说过一句话。 若说为了邢逸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瞎了狗眼。 柳家未来的路怕是走不长。 也不知叶文轩有没有猜到他要干什么。 邢渊扭头去看窗外，在心中默默地想老婆。 远在华盛顿的联盟大楼里，某人的“老婆”正躺在床上，等黏在身上的汗水挥风干。 他喘息着平复呼吸，就着转身侧躺的姿势背对监视器，顺手擦掉脸上的汗。 相对于随便招个雷什么的，生成磁场，感知此空间内一切事物，这需要他更加精准的控制力，以及更高的物理学造诣。 更何况在这一空间内，他想要探查的对象同他一样，是一位身携异能的能力者。 维克多海曼，土耳其警方推荐过来的模拟画像师，曾经根据目击者及模糊的监控录像，精准画出了制造‘安卡拉黑五月’特大恐袭案的五位嫌疑犯。 后来，这些人被证实出自某极端恐怖组织，其中三人在被逮捕，并被卸去伪装后，与维克多画像上的人物几乎一模一样。 他惊人的绘画功底，以及对罪犯面部特点的捕捉，都是土耳其警方推举他进入反恐联盟的重要凭据。 不过叶文轩没想到，这么一位成绩排名倒数第三的“差生”，会是个令人防不胜防的异能者。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 他漫无边际的想了一通，却最终没想出该用什么方式，来试探一下这位同类。 那么不妨做得大胆一点。 比如，留个字条吓吓他，什么的…… 于是乎，叶文轩利用电流干扰监控器，控制着电磁场盗取了侦查员的纸笔。 他随意写了行字，这便趁着没人注意，暗戳戳将纸条运到了维克多的审讯室外，悄悄从门缝处挤塞进去，最后将其藏在了对方折叠床的床脚下面。 电流顺着折叠床的铁质床柱向上攀爬，就像一只蛰伏在金属下的小蛇，瞬间钉在男人手背上。 就仿佛只是被静电蛰了一下。 维克多的意识已经再次飘荡去了其他地方，这一下猝不及防，直接将他的精神体打回体内。 “唔！”他仿佛抽筋一般抽动了一下，而后猛地睁开眼。 “什么……是静电吗……”维克多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垂着眼嘟囔：“我被静电……打回来了？” 然后他看见了那张藏在缝隙里的纸条。 这东西之前有过吗？ 维克多不明所以，顺手拾了起来，展开一看。 【你刚刚在奥迪斯那里，我看见你了。（微笑）】 男人惊出一身冷汗。 一直在注意他的叶文轩勾起嘴角，感受到装逼之后，那种自内心的深深爽意。 来来来，让爷爷和你玩儿玩儿。 下午侦查员走后，维克多收到第二张纸。 这次还附带一根铅笔。 【来聊聊吧，用这张纸。（微笑）】 维克多抿着唇，他还是侧躺的姿势，白纸被他藏在胸前的床铺上，尽量不让监控器拍到这边的异常。 他用这个姿势，费力地写：【你是谁。】 刚写完，手里的铅笔便自己动了起来，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它从他手上夺了过去。 但维克多自诩深谙此道，他知道自己身边并没有第二个隐形人。 【你的同类。】 这真是最糟糕的一种答案了。他抿起唇，在心中如是想。 维克多：【你在哪儿？】 叶文轩盘腿坐在床上，对进来送饭的士兵抬手问好，一边远程控制那根铅笔，像个神棍一样写道：【我无处不在。】 维克多：【不可能，我感觉不到这间屋里还有别人。】 叶文轩：【没办法，因为我强大，记得叫前辈。】 维克多：【不要再打哑谜了，你到底是谁？】 叶文轩一边吃饭，一边写：【年轻人，不要这么暴躁，来，先吃一口晚饭冷静冷静。】 维克多抬起头，外面的人正好将门打开，端着晚饭走了进来。 铅笔吧唧从半空落地，又骨碌碌自己滚到床脚后，白纸也将自己折成小方块，猛地钻进维克多上衣里藏了起来。 士兵将餐盘放在桌上：“维克多先生，这是今天的晚饭。” 维克多：“……” 那张纸贴在他后腰上，仿佛一张有温度的狗皮膏药，烫得人心中既焦躁，又不安。 99.第九十九章 晚间，熄灯后, 两人在一片昏暗中, 勉强将这场交流继续进行。 叶文轩先打了个招呼：【哈喽, 小菜鸟？】 维克多咬牙，面上阴沉沉地写：【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文轩：【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维克多警惕道：【什么？】 叶文轩将手枕在脑后, 双目微微阖着, 控制那根笔慢慢写着。 【你将反恐联盟制定的行动计划表，都拿去给了谁？（微笑）】 维克多没去拿笔。 在努力看清了纸上的文字后, 他的背脊骤然绷紧了。 【你在害怕吗？（微笑）】 维克多不答, 叶文轩便继续写：【你以为自己的行动万无一失, 结果并不是, 这里有比你厉害的异能者存在, 知道自己暴露了, 所以你在害怕是吗。】 【还是说，其实你在害怕别的事情？】 【维克多海曼。】 【你真是愧对自己胸前那枚警衔。】 维克多低着头，始终没再给他回应。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叶文轩昏昏欲睡，几乎要将领域撤走明日再战。 维克多动了一下，低声说：“你……我这么说话, 你其实能听见吧。” 叶文轩勉强打起精神，捂着嘴压下不断往上犯的睡意。 写满了英文的白纸在维克多手边扭了几下, 权做回答。 维克多嘴角咧了咧, 摆出个笑的表情。 但其实眼中毫无笑意。 “我出身不太好, 摊上一个赌徒老爹, 所幸还有一位温柔护子的母亲。”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音，慢慢说：“他们很早就离婚了，但仍然还有联系，他总在输得精光以后去找她要钱，我母亲就会把积蓄给他，而我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叶文轩其实不太想干这种深夜话谈的勾当，因为一般并不会听到什么出彩的故事，而且可能还要被迫做一回“知心大哥哥”的角色。 但事关在中东失踪的六位同事，他不得不打起精神，索性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 维克多还在回忆：“她很爱他，当初如果不是我外祖母执意要两人分开，她可能压根不会同意离婚，即使他滥赌成性。” 叶文轩：“1２、1３、1４……２6……２８……” 维克多：“后来他赌的越来越大，渐渐结识了一些不寻常的狐朋狗友，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人是邻国‘猎狐’的成员。” “猎狐”是一个较为知名的极端恐怖组织，它的成员经常在伊朗、叙利亚和土耳其附近活动，可以说也算是臭名昭著，值得一提的是，它与“兄弟盟”之间还有着某种层次上的友好同盟联系。 “那时候我已经有了可以灵魂离体的能力，这事儿我只告诉过母亲，可后来那个混蛋找上我，说他知道我的秘密。”他狠狠喘了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和我说，有人要见我，如果我去了，他欠的那些钱全部都能还清，最后还能再得到一大笔美金。” 叶文轩贴着墙倒立，回忆之前见过的阿瑟和邹杰那群人训练时的模样，也尝试着用一只手支撑地面。 维克多：“我不愿意，他就找上了我的母亲。我……” 叶文轩：“好特么累……” 维克多：“她求我去，我……很难受，跟着他去了，见了一些人……” 叶文轩自言自语：“接下来要怎么做，单手倒立俯卧撑吗？” 维克多：“后来我才知道，那里就是sp研究所，见我的人姓李，他让我称呼他为李教授。” 叶文轩手臂一歪，吧唧一声摔在地上。 维克多没他的能力，对另一边“前辈”的遭遇无知无觉，仍在自己的审讯室里絮絮叨叨说着话。 他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但更有可能是在自暴自弃。维克多同叶文轩说了许多自己的经历，一部分是关于sp研究所的，还有一些是他自己，以及对父母的无限怨念。 说真的，叶文轩都有点儿同情他了。 “‘安卡拉黑五月’是个阴谋，我在这里也是个阴谋。”维克多低声自语，与其说是说给叶文轩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 “‘安卡拉黑五月’是猎狐策划的，几个嫌疑犯全是猎狐特意安排的人，犯案时也是故意露出脸来，那赌徒之前带我去见过他们，就在恐袭案生的三天前。” 他低低呢喃：“他们要我脱颖而出，越优秀越好，这样才能申请加入你们。而我的能力，待在你们中间探取情报，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叶文轩趴在地上，努力捶了捶自己的腰，痛苦的呻｜吟：“妈的……我明明只是个优雅的法师，为什么要学邹杰那种傻大个锻炼体力……” 维克多：“这次的情报也是我放出去的，我的灵魂可以自由离体，李博士说这是类似精神体或意识体的东西，不过……管他呢……” “我可以穿越建筑，还可以在空中飞行，不过那很耗精力，我不敢经常用。”他道：“李博士说如果消耗太多，最后很可能再也回不了身体里，然后肉｜体会快死亡，只留下意识体飘荡在空中，时间长了就会变得浑浑噩噩，最后消散成一缕空气。” “其实，”维克多低声道：“那样也挺好的。” 叶文轩心想：我果然还是要当一回“知心哥哥”。 他重新单手倒立，远在另一间审讯室里，两人沟通用的纸条慢慢被展平，铅笔自己动了起来。 【小家伙，你听说过亚度尼斯吗？】 维克多在黑暗中辨认了半天，而后小声说：“是，他在另一位博士那里，我听李博士说过几次，那位博士非常，非常的……危险。” 【听起来，你的这位李博士还不错？】 维克多抿了抿唇：“不，他只是比较喜欢在做实验的时候抱怨，我听的多了，就……知道一点……” 随后，他犹疑着问：“您认识亚度尼斯，您难道也是sp研究所的前辈？” 叶文轩倒立着做了两个俯卧撑就气喘吁吁，他翻身坐在地上，抹了把汗，随意写道：【早年sp研究所生过异能者集体出逃事件，你没有参与？】 维克多顿了一下，低着头道：“我去了，我的灵魂与他们一起……我……看到有人死了……李教授问我生了什么……” 叶文轩察觉他在颤抖，他摸了摸下巴，突然回过味来。 【你当了告密者。】 维克多没说话，但抖得更厉害了。 “原来还是个惯犯。”叶文轩在黑暗中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如此看来，此人心性不坚，对sp可能还怀有某种特殊感情，并不适合成为合作伙伴，倒是可以用雷霆手段快镇压。 他不再犹豫，磁场在一瞬间控制了审讯室，除了维克多这个大活人以外，所有非生命体不由自主漂浮在空中，有一些甚至随着运动电荷的走向，开始在半空飘来荡去。 黑暗遮蔽了人的视觉，但不妨碍维克多现周围的一样。 他感觉到周身气息骤然一变，尚不知生了什么，身下的折叠床已经翻了个个儿，男人身手不太好，猝不及防一下摔在地上，险些撞断鼻梁。 维克多：“？！！” 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先抬头去看角落里的监控探头，现指示灯并没有亮，这才抚着胸口爬起来，回头看一下床铺。 这一看，险些再次趴回地上。 维克多大惊：“这是……什么力量？！” 审讯室的灯突然亮起，所有漂浮的物件全部暴露在他眼前，灯光一闪一烁，竟还带了点儿恐怖电影般的视觉效果。 叶文轩控制着磁场里的引力，自始至终没有留下与电流相关的痕迹。 在又一次灯光骤亮后，那张纸再次飘到他的面前。 维克多作为一名异能者，竟然仍是觉得极度胆战心惊。 “前、前辈……”他抓了抓自己的头，神经质地往墙角缩：“我不想的，但他们拿我母亲要挟我，我也不想当叛徒，我也不想每晚都偷偷跑去窃取资料……” 叶文轩压根不听他说话，只写了几个字。 【你有两条路。】 维克多：“什……什么……” 【一，被告。二，去自。】 维克多：“这有什么区别……前辈，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也不是自愿的……” 那张床从半空囫囵砸在他身上，一连砸了十来下，维克多痛得小声惨叫，他挣扎着想往门口跑，中途又被两只椅子一前一后揍得晕头转向，最后被一只桌腿绊倒在地。 折叠床重新压在他背上。 鼻青脸肿的土耳其人大力拍起地板：“别打！别……” 那张纸飘了过来，铅笔刷刷写出几行字。 【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让你自，便是给你一条出路，自己好好想想吧。】 【不要让自己做一辈子懦夫。】 维克多擦着鼻血的动作一顿：“……懦夫……” 啪的一声，铅笔和白纸掉在地上。 室内蓦地变暗，桌椅轻轻落地，床铺翻滚了两下重新回到墙角，监控器灯光亮起，一切回归平静。 只除了维克多还趴在地上，鼻血染了一袖子。 维克多：“前、前辈？” 叶文轩静静注视他，并不回应。 五分钟后，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面向监控探头。 叶文轩平躺在床上，眼眸微阖，感知到他对着探头举起一只手。 他举的时间不算长，维克多房间中的广播突然响起。 “维克多先生，请问有什么事？” “我……我想找达尔西。”他手指颤了颤，垂着眼，声音嘶哑：“我有事想和他谈谈。” “先生？” 维克多：“关于……我……自的事情……” 叶文轩闭着眼，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100.第一百章 隔天，联盟内部泄密者被捕, 所有核心成员6续被请出审讯室。 十几位来自各个国家的精英全部集合, 组长达尔西站在位上, 目光在这十几人身上转了一圈。 “先, 作为联盟行动组组长，我要向你们，警界和军方最优秀的组员们，致以最真诚的歉意。”他沉声道：“你们的本心仍在，我很欣慰, 也很惭愧。” “清查行动有损名誉, 稍后我会针对这件事, 向各国外交部递去消息，请各位放心。” 阿瑟站起来, 刷的敬了个军礼：“服从命令是军人天职, 我个人并不介意接受审查。” 艾米丽嘲道：“哦，如果你们提供烟酒和化妆品, 我想我可能也不太介意。” 达尔西连眉毛都没抽动一下, 显然对她的话也不甚在意。 叶文轩还是坐在之前那个位置上, 他旁边的老熟人伊诺克面露疲态, 小声同他说：“我蹲厕所的时候刚好没纸了, 他们还隔着门给我扔进来好几卷, 中间还夹了本《美国怪诞故事集》, 我觉得吧, 其实他们人倒是还可以……” 叶文轩：“……”没想到几卷卫生纸和一本故事会就能收买你, 你的友情真是太廉价了！ 那边，丹尼尔举着手高声问：“嗨，头儿，到底谁是卧底啊？” 艾米丽翻了个白眼，小声说：“白痴。” 丹尼尔：“喂，那边那个飞机场，我听见你骂我了！你过来，别以为你没有小丁丁我就不敢打你！” 艾米丽：“你说我什么？！” 丹尼尔搔了搔头：“没有小丁丁的飞机场？” 艾米丽尖叫：“杀了你——！” 她旁边的几位同伴顿时露出个无奈的表情。 达尔西沉着脸，怒道：“噤声。” 两人不约而同闭了嘴。 话题重新被转了回来。 “泄密者是维克多·海曼。”土耳其人哈伦·约克平静的坐在另一边，缓缓道：“所有人都在，只他不见了，还不够明显吗。” 达尔西点点头：“就在昨晚，他向我们自了。” 哈伦挑起眉毛：“自？” “我知道你无法理解，这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有更令人费解的。”达尔西看着他们，隔了一会儿，才有开口：“维克多·海曼，是一位异能者。”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拉了回来。 叶文轩注意到，他左手边坐的老朋友奥迪斯也抬起了头，手中那根圆珠笔应声落在桌上。 “维克多是……异能者？” 乔伊斯举起手：“请问，他的能力是什么。” 叶文轩无声回应：灵魂脱体。 达尔西果然答道：“当他陷入沉睡的时候，灵魂能够脱离身体。时间有限，我们还没有分析出他的异能到底是如何施展的，不过可以暂时称呼他为‘隐形人’。” 乔伊斯整个人都站了起来：“灵魂？！” 达尔西：“你也可以认为是第三意识，思维体，或者精神体，诸如此类。” “维克多在处于离体状态时，世界上的所有安全系统都几乎是形同虚设的，据他自己承认，有时他还可以碰触到有形的事物。”达尔西道：“这就意味着，如果他想，他可以知道世界上的任何秘密。” 说完后，他又补充道：“所幸他的电脑技术不太好，否则那些存储在电脑里的绝密档案，对他来说，想要取得也将易如反掌。” 众人一脸的若有所思，只乔伊斯的注意力还停留在“灵魂”上，他皱着眉被阿瑟拉下坐回去，嘴里还在念叨着“灵魂竟然真的存在”。 叶文轩脸上装出几分惊讶，心中却哼道：这有什么，他的异能照样可以做到这一切。 露西亚：“头儿，维克多有透露失踪的六位同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达尔西：“有。” “前往中东执行任务的小分队，除去死亡及逃出来的，剩下的人全部被俘。”达尔西面色阴沉，一手点着桌面道：“维克多前天还在灵魂状态下，穿过了联盟大楼的重重安检，在附近小镇找了台通讯设备送过信息。他与sp的人一直都有联系。” “据他供述，六位组员目前仍然活着，他们被关押在sp研究所的活体储备库里，作为备用实验体，等待被送进手术室进行活体实验。” 达尔西：“我们的组员身经百战，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比他们随意抓来的实验体要优异很多，被推上试验台的几率太高了。” “我们必须立刻展开营救行动。”他沉声道：“越快越好。” 众人沉默。 突然一声巨响，会议室的圆形办公桌震了两下，叶文轩被吓了一跳，转头望过去，正好看见艾米丽杀气腾腾地把手从桌上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里抽出来。 露西亚拉过她：“女孩儿，冷静！哦天哪，你把桌子砸坏了。” “妈的，果然是他们。”艾米丽被露西亚拉着，仍然挣扎着抬脚又朝桌子蹬了两下，尤不解恨：“上次就是被他们阴了，那个维克什么什么的，那小子人呢？让老娘把他的丁丁打进x＃＠＆％＾s……唔，露西亚你别捂着我嘴……” 露西亚：“冷静！冷静！” 在场的男士不由夹了夹腿，坐在艾米丽另一边的一位中年男人使劲往旁边挪椅子。 就连刚刚和艾米丽斗嘴的丹尼尔，都不着痕迹护了一下自己的裤裆。 阿瑟：“组长，维克多有交代sp研究所的位置吗？” 达尔西摇摇头：“暂时没有。” 阿瑟：“那同他联络的人呢？” 达尔西：“还在审，同他联络的，应该是研究所的某位博士。” “供词有所保留？”阿瑟眉头一点一点锁紧：“我还是想不明白，维克多……是因为什么自的？” 达尔西看着他：“这也是我，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之一。” 他想到昨晚被一通急招叫醒，维克多的主动自令人匪夷所思，而在侦查员随后对他的审讯中，达尔西清楚地感觉到，他不是自愿的。 他在害怕，在紧张，但却不是因为对面的侦查员们，也不是因为有联盟行动组的组长旁听。 他在害怕什么？ 达尔西观看了这两天的所有监控记录，一直到当天晚间，记录显示维克多的行为都很正常，他甚至比其他一些组员还要安分守己，大多数时间都在床边活动。 直到将所有记录全部看完，达尔西拿起笔，在备注本上写下两行字。 【凌晨1:２５至1:３５，夜视探头出现短暂故障。】 【凌晨1:４o，维克多·海曼身上出现伤口，向警卫员自。】 探头故障真的是偶然吗？ 这十分钟的时间里，到底生过什么？ 附近所有监控器均显示，当晚并没有人出入过那间审讯室，那么，维克多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弄出来的？ 在维克多的自白里，曾经说过许多模棱两可的话。 “我只是个小人物，从来都是，干不成大事，也下不了决心。”他垂着头，喃喃着说：“他说得对，我愧对自己的警衔，但我的父亲害了我，母亲也害了我。我是一名警官，却选择助纣为虐，我不配……” 侦查员捕捉到了这句话，同时机警的问：“你口中的‘他’是指谁？” 鼻子仍在出血的维克多看着他，缓缓道：“你们藏了一位厉害的帮手，想必是你权限不够，见不到他。” 接着他转向达尔西：“组长，你肯定是知道他的。” 维克多脸上显出些希冀的神采：“请让我见他一面，让前辈来审讯我，我什么都和他说。长官，我来自，唯一的要求就是想当面见一见他。” 达尔西深邃的眼眸始终注视着他，观察他的精神状态。 这位长官并不知道维克多口中的“他”是谁，但这不妨碍他诈一诈这位青年。 “他不想见你。”他探究道：“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对我说，他会知道的。” 维克多垂下眼，他脸上还带着淤青，鼻子里塞了棉花，下巴也肿了。听说无法见到想见的人，维克多立刻消沉下去，说话也开始频频走神。 但随后不久，他仿佛又想通了。 “请替我转告他，我……不想当懦夫，我想当个好警察。” 说完，他突然笑着摇摇头：“倒是忘了，前辈无处不在，又哪需要别人转告。” 维克多：“组长，我们继续吧。” 一直到此时此刻，达尔西还在不断地思考。 “他”是谁？ 维克多为什么会觉得，达尔西会知道这个“他”的存在呢。 以及那句“无处不住”，真是让人不得不在意。 一个能让“隐形人”异能者感到害怕，并尊为“前辈”的人——没错，现在达尔西基本可以肯定，维克多在恐惧的，就是这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的“他”。 达尔西在纸上写下一串英文。 【异能者】。 除了维克多以外，至少还有一位异能者，隐藏在反恐联盟里。 是敌是友，尚不分明。 顿了一会儿，他又提笔，将所有核心成员的姓名都写在纸上。 ——这位“前辈”，藏在这些人之中的可能性，最高。 而此时，他的目光在会议室里转了一圈，将每一位组员都深深看入眼中。 视线在桌上被砸出来的窟窿处停留了一阵，他顺势瞅了瞅艾米丽。 后者仍是一脸的烦躁，叼着根香烟正抽得起劲。 注意到他的视线，艾米丽转过头，高声道：“头儿，我要加入营救计划。” 达尔西看着她，没回答，反而道：“营救人质的小队成员已经确定了，稍后会有士兵请你们集合，具体人员保密，杜绝再有类似之前的泄密事件生。” 众人理解的点点头。 艾米丽拍着桌子站起来：“头儿！加我一个！” 露西亚：“……艾米丽，先坐下！” “时间紧迫，我也不多废话了，若还有其他事情，稍后你们去找昆西。”达尔西最后道：“接到通知的成员，一小时后到指定地点集合，就这样，散会吧。” 他话音刚落，乔伊斯第一个站起来：“组长，我申请同维克多见一面！” 达尔西料想这位物理学博士会忍不住，但这时却先将乔伊斯重新打量了一遍，过后才点点头：“你同我来。” 他想：维克多口中的那位“前辈”，会不会就是乔伊斯？ 101.第一百零一章 年轻的博士兴奋得脸都有些红, 他手忙脚乱将自己的东西收进背包，中途好几张纸被扫落在地上，旁边的阿瑟便弯腰帮他捡, 然后又捞着他的胳膊给他穿外套。 乔伊斯激动道：“阿瑟，别穿了, 我现在就忍不住想要去看看那个意识体！天哪, 我从没想过，竟然真的有灵魂存在……阿瑟, 我可能要休克了, 我有点儿呼吸困难……” 阿瑟大力拍他后背，一脸紧张道：“乔伊斯, 深呼吸，呼—吸—呼—吸—！” 达尔西在旁边围观，面无表情的想：应该不是他。 而维克多惦记的那位真正的“前辈”，此时正龟缩在会议室的角落里，严词拒绝奥迪斯想要共建生命大和谐的“约炮”提议。 奥迪斯：“亲爱的, 你不能因为一棵草而放弃整片树林。这个世界上的美人儿那么多, 你只守着一个, 会失去许多乐趣的。” 叶文轩：“哦。” 他说：“我x冷淡。” 奥迪斯：“……” 奥迪斯对此深表遗憾，他忧郁的转身, 又朝着露西亚的方向去了。 叶文轩目送他离开，心道：这不是一位法国警官, 这其实就是一个法国牛郎。 他等了一会儿, 看老成员走得差不多了, 才和伊诺克站起来，勾肩搭背的朝着宿舍慢慢踱回去。 伊诺克：“这事儿终于有结果了，我女儿下个月生日，差点儿以为赶不上。” 叶文轩调侃：“哎，有照片吗？快让我看看我未来媳妇儿什么样。” “滚吧。”伊诺克笑骂：“之前每周给你老婆打电话，被我撞见一回还找我炫耀，这会儿就未来媳妇儿？我女儿要找老实人，可看不上你这种没羞没臊的。” 叶文轩的恋人是男人这件事，现在大概还只有侦查组和达尔西之流知道，队员们平时并不互相打探隐私，伊诺克便一直以为和叶文轩打电话谈情说爱的，应该是位性格极好的成熟女性。 毕竟……他当时好像听见这位同事在对着电话撒娇来着…… 路上两人遇见几位相熟的同事，众人互相打了个招呼。 叶文轩留意到其中有两位华国同事，对方看了他一眼，叶文轩立刻会意，顺手拍了拍伊诺克的肩：“伊诺克老爹，我和老乡说会儿话，你先跟他们回去呗。” 伊诺克眼中了然：“这个时候，大家想的估计都一样。去吧，我也要找老乡聊聊天了。” 叶文轩摆摆手，跟着两位老乡走了。 来找他的两位，在反恐联盟里呆的时间比较长，是第一批送过来的精英。 两人一个叫傅景焕，一个叫曾毅，都是特种部队中的兵王，各方面能力都是百里挑一，在反恐联盟中也颇有威名，最主要的是，性格还很不错。 叶文轩对这两位的印象非常好，初来时便拜访过他们，傅景焕性情温和，曾毅不爱说话，但耐心十足，两人不像邹杰那样对他怀有敌意，一开始就对他表示了友好。 即使叶文轩的成绩惨不忍睹，在所有华国成员中排在最后。 三人进了傅景焕的房间，都是不拘小节的人，曾毅反手关门后便各自找地方坐下，叶文轩就爱这种轻松的谈话环境，心情也跟着放松许多。 傅景焕给两人倒了杯水，坐下道：“我队长刚才与我通了电话，说了说联盟清查间谍的事儿。” 傅景焕和曾毅不在一个部队，但两人都知根知底，后者闷声道：“我队长没联系我。” 叶文轩看看他俩：“呃，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不用，这通电话其实是打给所有华国成员的。”傅景焕摆摆手：“美国这边就剩咱们仨了，我正要和你们说。” “咱们外交部已经向反恐联盟提出交涉，这回是达尔西抢在所有成员国反应过来之前，将核心组员全部关押审讯，国内那边知道的时候，审讯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所幸他们找出来一个隐形人，否则，事情闹这么大，不是每个国家都会选择息事宁人。”傅景焕慢慢道：“达尔西敢这么做，虽是迫于形势，但结果出人意料。维克多出现的正是时候，如今再看，达尔西的做法就变得可圈可点了。” 曾毅没说话，叶文轩便点点头：“傅哥，您队长的电话，与这事儿有关？” 傅景焕还没回话，曾毅抬手，先道：“屋里干净吗？” 傅景焕：“清理过，干净。” 这是在说周围有无窃听装置。 其实叶文轩自进来后就张开了电磁场，一切与电有关的设备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倘若真有未被清理的窃听装置，他也能利用其反过来盗取另一边窃听者的动向。 简直如同一个会行走的外挂武器。 自从掌握了电磁场这一能力，叶文轩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感叹——真是没白做那几百张的物理卷子啊！ 知识就是力量，没文化的下场就是连能力都用不出来，真是痛彻心扉的领悟。 他思绪飘得有些远，待傅景焕一开口，便又生生被拽回了神智。 “军部和外交部并不清楚中东行动的具体情报，但知道美国这边我们的生活情况，我有定期向队长汇报工作的习惯。”傅景焕道：“达尔西知道这事儿，我每次只是惯例讲一下日常锻炼情况，利用通讯设备通话时，有至少一位侦查员旁听，也不讲那些敏感话题。所以，一旦过了时间没联络，那边也就现不对了。” 曾毅道：“你们队长怎么说？” 傅景焕：“有外人监听，只含糊说最好能被选入营救部队，失踪人质里有一位华国特警，我们必须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尽量全须全尾的带回国去。” 曾毅：“确定我们都能进入营救部队？” “咱俩没问题。”傅景焕目光转到叶文轩那边，顿了一下，道：“听队长的意思，应该是驻美的华国成员都会参与，小叶这情况……我反而不太赞成他跟过去。” 叶文轩看这两人都把目光投到自己身上，不由干笑两声：“术业有专攻，我格斗和枪械不算好，但也有别的长项。哥哥们，好歹对我有点信心么。” 傅景焕倒是很赞同他的话：“能被两位部长共同举荐，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不过你战斗能力确实有些欠缺，如果这次真进了营救部队的名单，料想也不会在行动组里。” 曾毅：“后勤？管饭的？” “……”叶文轩看着他，幽幽道：“虽然我知道曾哥你是无心的，但这句话真的太拉仇恨了。” 曾毅却摇摇头：“你不懂，炊事班里的兵，有很多甚至比精锐兵还要厉害。” 叶文轩：“……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傅景焕又道：“小叶，你们副队托我队长带话：钢笔已备好。”说完，他好奇的问：“你管他要钢笔吗，咱们这儿的用不惯？” 叶文轩却是心头一跳。 钢笔？ 却像是某种暗语。 这份疑惑，一直到他回到自己房间，仍然挥散不去。 有士兵将被收走的手机和电脑送还给他，连带还有一只小盒子。 叶文轩多看了一眼，那士兵道：“是贵国外交部的人送来的，指名给您。” 叶文轩将盒子握在手中：“谢谢。” 等士兵走了，他才关上门，将手里的东西全扔在床上。 电流铺开，磁场生成。 “真是越来越熟练了。”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喃喃自语。 一张被折成小方块的纸片从衣兜滑落，叶文轩弯腰拾起来，展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正是前一个晚上，他与维克多互相交流时用的那张纸。 维克多被捕之后，他便趁着警卫还未对房间进行搜查，提前一步将这件“犯罪证据”转移了回来。 然后随手揣在兜里，跟着同事一起听完了达尔西的训话。 他漫不经心看了几眼，一边踱步走到桌边，随手将那张纸条扔进粉碎机。 然后才转身拿起包裹严实的盒子，找来把美工刀将封口的胶带划开。 掀了盒盖，里面果然躺着一根钢笔。 叶文轩低头看了良久，半晌才伸手将它取出来，轻轻摸了摸顶端那颗盈盈闪光的蓝钻。 正是邢渊送他的奥罗拉钻石钢笔。 叶文轩正看得入神，突然动作一顿。 礼盒中还夹着一张小贺卡。 他随手拿起来，看见贺卡上一行刚劲有力的华文。 【请保护好你的蓝宝石。】 是郑兴国的字迹。 “蓝宝石？” 这话他耳熟，在英国逃亡时，副队也说过同样的话。 不过……邢渊送他的东西，怎么被郑兴国给寄过来了？ “靠，老邢果然又背着我在干什么危险的事情了。”叶文轩喃喃自语，一手抚摸过蔚蓝的钻石切面。 他心中焦急，干脆拿起手机拨了邢渊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女音透过话筒传入耳中。 叶文轩皱着眉，犹疑了一会儿，还是没给郑兴国打电话。 此时正是反恐联盟的敏感时期，一切向外联络的信号都会被监听，他还不想这么早就引人怀疑。 “靠啊，这个不省心的败家婆娘。”他不无忧虑的想着：“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家做做饭洗洗碗吗？等爸爸回去，一定把他那一箱子绝缘杜蕾斯全一把火烧了解恨！” “还说要去找什么什么昆顿决斗，昆顿不是早挂了吗，难道是在暗示我他要去找级战士？” “唉，总不能是自己单枪匹马独闯sp吧……” 叶文轩暗道：老邢，等着，见了面再收拾你。 102.第一百零二章 大洋另一头, 邢总狠狠打了个喷嚏。 身边的胖子关怀道：“嘿伙计，你还好吧？” 邢渊揉了揉鼻梁：“没事。”估计是有什么人又拐着弯儿在骂他了。 彼时, 四位新成员正跟在那位佣兵队长身后, 缓缓从仪式场走出来。 一场入会仪式刚刚举行完毕，没有特意安排的诡谲场地，也没有故弄玄虚的怪诞把戏, 举行仪式的甚至还是一位牧师。仪式一结束，那位年轻牧师就把他们撂在原地, 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走, 没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这结果多少有些敷衍的味道, 邢渊留意着左右, 心中猜测今天的重头戏大概还没登场。 同他们一起坐飞机来的队长走在最前面，他们此时身处的城镇已经是一片废墟, 城镇外面仿佛有一些乱石岗与烂泥潭, 没什么树木植被，举目四望，看不到半点儿人烟。 但不时的, 仍能听到有零星的枪炮声, 自很远很远的彼方传来。 邢渊听见了几回，猜测这里可能靠近某处战乱地带。 荷枪实弹的高大雇佣兵分散在城镇各处，他只抬眼看了两次，便被那队长用枪顶了顶。 “走这条路的时候, 我希望你们全部低着头, 不该看的, 就一眼也别给老子多看。”他低头扫了一眼四个人：“看一眼，老子斩他一根指头。sp里有位先生对断肢再生手术极为擅长，各位不用担心会有生命危险，那位先生妙手回春。但……断指之痛，想必会让不听话的人老实一段时间。” “一直到成为sp信任的高等级会员之前，这条警告，对所有破晓会成员全部有效。” 这位队长个子极为高大，可能已经过了两米，此时居高临下威胁几只刚入会的小菜鸟，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邢渊能感觉到旁边的胖子往这边缩了缩，一边小声嘟囔“你们这么做是违法的”“我们应该平等相处”。 可惜他不敢当面对着高他两个头的男人这么说。 无数微型探头被安置在断壁残垣之间，邢渊余光找到好几个，却还是装作无知无觉，跟着队长进了其中一栋破败的建筑。 相比其他地方，这里的士兵少得可怜，但邢渊甫一踏入，立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很显然，并不只有他这么觉得。 走在最后的柳天权突然停下脚步，机警地问：“仪式已经完毕，你还要带我们去哪儿？” 胖子似乎此时才惊觉不对，他大着胆子环顾四周：“是啊，我们不是应该坐飞机回美国吗……嘿，这栋楼又是……啊，啊啊……怪、怪物——” 他踉跄着往后退，撞在邢渊身上后便一把拽住他，另一只手拼命往上指。 这是一座面积颇大的建筑，之前大概是本地富豪的别墅，前厅的屋顶吊得很高，距离几人右前方十几米外就有旋转式扶梯，它围着客厅的四面墙壁旋转，一直延伸到了四楼。 天花板被布置成了穹顶的模样，一盏华丽至极的巨大水晶灯从穹顶圆心处垂下来，无形中显出种触目惊心的压迫气势。 只不过此时，水晶灯只剩下个生了锈的铁架子，豁了口的穹顶透出天光，有风从破碎的玻璃窗吹拂进来，呼啸着奔至一楼，险些刮花了众人的眼。 引起胖子恐慌的源头在二楼与三楼的扶梯口。 邢渊定睛看去，现那两处分别站着几只身形壮硕的猛兽，似乎正居高临下俯视入侵者。 原先屋里光线昏暗，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眼前，没人朝上看，自然忽略了来自上方的威胁。 此时猛地看见这么多蓄势待的野兽，四位初来乍到的新人全部面色一变，条件反射般绷紧了身体。 “这是……杀人犬加纳利？不对啊……这体型也太大了……”高瘦男子后退一步，小声喃喃。 柳天权已经退到了门边：“喂，把门打开！你带我们来这儿到底是想干嘛？！” 胖子大叫：“它们下来了——啊啊快开门——天哪，我会死的！救命！” 邢渊忍不住皱起眉：“行了，闭嘴。” 胖子飙泪：“啊啊啊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来赚个钱，妈妈我想回家啊啊——” 灰色的加纳利犬在昏暗的楼梯口慢慢现出身形，就仿佛是打了过量激素，每只灰犬都有小象那么大，它们出呼呼的喘息声，两只眼睛如同红色探照灯，那光亮正对着众人，看上去极度毛骨悚然。 蓦地，有三只野兽猛然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地时出沉闷声响，因为落地点离人们很近，邢渊眯起眼，能观察到它们掌下的地面微微下陷。 三楼的恶犬仍蹲在原地，仿佛被命令必须待在原地，便只隐隐骚动。 落在一楼地板上的加纳利犬们毫无伤，倏忽间就窜了过来。 胖子立刻尖叫起来。 就仿佛看见了上好的食物，恶犬扑倒胖子，一爪摁在他肥墩墩的肩头，凑近了闻他的气味。 邢渊快矮身滚地，让过扑上来的另一只，那狗顺势缠上柳天权，后者狼狈地随手抓住一把椅子，朝着加纳利犬的血盆大口猛地捅了进去！ 咔擦一声，椅子腿被它大力咬合着扯碎。 柳天权悚然：“……靠！” 胖子断断续续地挣扎：“啊……救命……我还不想死……谁来救救我……” 邢渊半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与最后那只姗姗来迟的灰犬默默对峙。 加纳利犬锋利的尖牙翻出唇外，有滚烫的涎水从齿间淌下，落在地上时出呲呲轻响，将木质地板烧出一个个小洞。 它的瞳孔是触目惊心的深红色，目光浑浊，还不时甩一下头颅。 邢渊一双眼藏在兜帽下面，看得心头一跳。 这绝不是普通的加纳利犬。 那狗似是感受到对手颇具威胁，尖锐利爪自肉垫中弹出，它狠狠在地板上抓挠起来，喉间滚过一串低低的吼叫。 邢渊压低身子，全身的肌肉都在蓄势待。 便在这时，佣兵队长叼着个金属制口哨，压低了吹出几个音来。 恶犬不耐地挠烂地板，哨音又起，压着胖子的加纳利犬仰头呼啸，已经咬上柳天权臂膀的那只也倏然后撤，三头野兽聚在一起，慢慢退开。 它们红色的眼睛仍然望着这处，庞大的身体却已经再次隐入黑暗。 一切在顷刻间爆，又在极短的几个瞬间后结束。 胖子一下瘫软在地，捂着脸小声抽泣起来。 高大的男人在手里把玩儿那只口哨，抬脚将躲在自己身后的瘦子踹到一边：“要不是简的要求，老子早踹断你两条腿了。” 那瘦子忙不迭低声道谢。 “这回的四个，唔……”队长目光扫过四人，在邢渊和柳天权身上荡了一圈，轻哼：“还成吧，总有几个还过得去的。”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柳天权将缺了腿的椅子摔在地上，出哗啦一声巨响，他喘息着捂住受伤的左臂：“我是来寻求合作的，不是被人当小丑耍着玩儿。如果sp不想让双方平等共处，那我也不上赶着伺候你们。” 他旁边不远处躺着的胖子终于崩溃大叫：“我要回去！警察……我要报警……你们不是好人……” “哦，得了吧。”队长不耐烦道：“都给老子安静，不就是几只小狗，看把你们吓得，又没真咬死你们，娘们兮兮的。” 柳天权：“你！” 邢渊弹了弹衣摆上的灰渍，没理他们，反而上前一步，打量那黑暗中闪烁着的几双红色眼睛。 激化身体潜能，使之拥有非凡力量，但同时脑部可能出现了一定损伤，所以这些灰犬才看起来狂躁又好战。 与南苏丹那位实验失败的级战士，有些相似。 邢渊正看的入神，那队长踱到他身边，随口道：“不怕？” 邢渊看他一眼：“嗯。” 队长露出一抹笑来。 不是这两天常见的嘲讽笑容，反而带着些探究和认同。 “你，还不错。”他比了个歪斜的大拇指：“看得出身手不赖，之前有在战场混过？” “没有。”邢渊不欲多言，只含糊道：“前几年有人想暗杀我，所以找人训练过。” 那队长端详他一阵，突然伸出右手探至他眼前，邢渊侧身抬手迅格挡，同时另一只手护住腰侧。 果然那人一记寸拳后先至，极强的气劲轰向他肋下，正被邢渊一手挡住，又顺势回给他一拳。 一声闷响，两人拳对拳，同时将对方击退半步！ 他们话没说上两句，骤然间便过了几百招，佣兵队长身上有刀有枪，但他赤手空拳与邢渊搏斗了两分钟，显然并不想至他于死地。 邢渊知他目的，并没出全力，只一味防守，并不贸然攻击。 另一边的佣兵队长却是越打越兴奋。 他低吼一声摘掉眼镜扔在地上，一双浅色眼睛牢牢盯住对手，眼中全是嗜血的兴味。 邢渊一张脸藏在兜帽下面，没人看得见他面上的表情。 但越是如此，越显得深藏不露。 黑色的斗篷上粘满灰尘，但他动作行云流水，一双修长手掌鬼魅般自衣摆下翻飞挪移，半点儿不见狼狈。众人看不清他的身形，只有那双手和兜帽下的一截下巴，晃得人挪不开视线。 暗处无数红色的眼睛向前移动了几步，显然感受到此处升腾的战意，颇有些按捺不住，似乎想要再次扑过来撕咬一番。 一旁的三人全都看呆了。 103.第一百零三章 胖子的声音噎在喉咙里, 视线随着打成一团的两人移来移去，半晌啊了一声，张着嘴也不知想说什么。 如此打了三分多钟，邢渊愈加不耐, 干脆收手向后疾退，避过男人的扫堂腿后就站定了不再回击。 那队长转了半个身位收回脚，见他站得远远的, 顿时便意兴阑珊起来。 “打得正起劲儿, 你这样可没意思了。”他活动了一下脚腕, 俯身从地上捡起墨镜, 顺手戴上：“好久没舒筋活骨了，痛快。” 邢渊不语, 只伸出一只手，拍掉身上的灰尘。 胖子怔怔看着他, 小声说：“……高……高手啊……华国功夫……” 柳天权面色复杂, 哼了一声, 将手臂藏进斗篷下面。 打过一架，队长心情甚好, 对着他们招招手：“来吧, 老子带着你们去找雇主。” 瘦子连忙跟紧他, 生怕被楼上的加纳利犬叼走：“雇主？这……这里到处都是废墟, 莫非sp研究所藏在这下面？” 队长不答, 权当没听见, 只转头问邢渊：“华国人, 你的名字。” 邢渊看了看他，最终道：“邢。” “我是约克，番石榴佣兵团团长。”男人勾嘴，顺手从兜里摸出根香烟，两指夹着扔给他：“你果然在战场待过。” 邢渊闪电般夹住那根烟，没抽，转手塞进衣兜里。 “我是普通老百姓，没去过那种战乱区。”他慢慢道：“你恐怕看错了。” 约克嘿嘿一笑，大拇指抹过鼻头：“老子的鼻子灵得很。” “你身上，有硝烟和血的味道。” 没想到这人长了只狗鼻子，邢渊无话可说，只道：“阁下带我们来这儿，到底有什么目的？” 换了个人问，约克竟然很有耐心的答道：“带你们来见见sp研究所，昨天在飞机上也和你们讲了，可惜有的人太胆小，见到只狗都能尿裤子。” 说着，若有似无瞥了瞥最后面的胖子。 “还有，”他转头去看邢渊，打了个响指：“你可以叫我约克。对于有实力的人，我向来很好说话。” 邢渊冷漠道：“走吧。” 约克抚掌大笑：“哦，伙计，我喜欢你这态度！” 之前只说了两句话，就被约克拿枪顶着脑袋的胖子非常委屈，感情这佣兵头子吃硬不吃软，就喜欢别人顶撞他，冷着脸嘲讽他？ 却又不得不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重新戴上兜帽，跟在那人后面进了前厅后面的房间。 “我说，这里又没什么人，咱们用不着捂这么严实吧……”他走在邢渊和柳天权中间，只敢小声说话：“大哥，待会儿您可一定要罩着我啊，出去以后我一定百倍答谢您。” 最后这句却是凑过去和邢渊悄悄说的。 一旁的瘦子也靠过来，似乎因为刚才的事故心有余悸，主动攀谈道：“我听简说了，破晓会来这里的时候都要穿着斗篷，这衣服里熏了点儿特殊的东西，一般人闻不到，是给sp研究所里不一般的东西们闻的，据说可以避免被它们攻击。”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楼上，咽着口水道：“我现在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 柳天权臭着脸，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我怎么还会受伤？” 邢渊这时终于参与了对话：“看来它也瞧得出，咱们这里面，谁最不像好人。” 柳天权：“艹，没问你。” “哦，还有这个兜帽。”瘦子插嘴道：“将脸遮起来，简说是为了保护破晓会成员的身份，毕竟经常要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也是防止被研究所的一些闲杂人员认出来。咱们破晓会，现在还得保持低调。” “那也用不着这身打扮吧，整得跟巫师团出行一样。”胖子嫌弃的拽了拽衣摆：“希望他们下次制作新斗篷，可以邀请一些知名设计师。” 五个人穿过一段昂长走廊，期间两侧有几扇门开着，胖子犹疑着走过，耳边还能听见里面“呼哧呼哧”的动静。 就和刚才想和他来个贴面吻的加纳利犬一模一样。 他打了个哆嗦，又朝邢渊挨近几分，就差没抱上人家大腿了。 邢渊权当不知道他的小动作。 也许他们的斗篷上真的有什么气味，这些阴影中的猛兽躁动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真正跳出来叼走什么人。 不多时，几人拐进一间不大的储藏室，约克停了下来，示意他们退后。 “离我远点儿，如果你们不想被咬的话。” 胖子直接躲到走廊上了。 约克走到其中一面墙边，上下看了看，找准位置探手一拍。 一块与墙壁颜色相近的金属面板一分为二，向两侧缓缓开合。 邢渊站得稍近，看见分开的金属板后面露出个液晶屏幕，上方还有个摄像头，镜头正对着约克。 “请输入代码。” 有冰冷的女音自屏幕后响起。 “输个屁，直接扫描。”约克将右手袖扣解开两颗，随意往上卷了几下，露出一截手臂。 他将手臂内侧那截皮肤贴在屏幕上，等“滴”的一声轻响过后，将手重新收了回来。 “代码确认中。” “请再次进行身份确认。” 后面的几人明显感到约克的不耐烦，后者摘掉墨镜，对着微型摄像头道：“真是够了，每回带新人来最受罪的都是我。嘿，琳达，我都进来多少次了，你给我弄个ＶＩp通行证怎么样？省的老子天天刷完手腕刷指纹，刷完指纹还得再刷个眼球。” 那女音再次响起，冷冷道：“约克先生，我就爱看你被烦得要死，还没办法反抗我的智障表情。” 约克咂摸了下嘴：“今晚上我留研究所，你别锁门。” 那声音没给他回应。 滴的一声，约克左侧一扇门突然向两侧滑开。 “今晚丹尼尔找我。”在金属板合上之前，女人哼了一声：“你可以滚去其他地方。” 约克一巴掌拍在门上：“妈的，丹尼尔那小子撬我墙角？！” 女人不再理他。 约克只好扭头吆喝：“赶紧的跟上，搞完你们老子还得去搞了那女人，靠，竟然给我戴绿帽子！” 邢渊身后站着的一胖一瘦全都莫名菊花一紧，就连柳天权的脸色也阴得可怕。 但还是跟上约克，跨步迈入大门。 走了几步，邢渊微微回头，看见那扇门再次缓缓合上。 这是一条下行通道，四面均是银灰色金属砖墙，很有些冰冷的现代感。 与上面那些断壁残垣简直不像出自同一片土地。 周围没有灯，只有约克手里的探照灯投射下一片光明，拢住了身后四位裹着斗篷的年轻人。 若是有不知情的人看见，说不定还以为这是赶去进行秘密集会的异教徒，又或者是哪里冒出来的不法分子。 如此向下走了两三分钟，前方突然现出光亮，约克把灯熄了，领着众人走下最后一级台阶，踏进明亮的走廊。 邢渊看看四周，估摸着他们已经深入地底几百米之下了。 胖子拽着他的衣角，无声吞了吞口水：“这儿……这儿看起来可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瘦子哆哆嗦嗦指了指前面：“你们看，那个……是不是很眼熟？” 四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现走道两侧其实设置有许多隔间。 这些隔间没有门，全靠一根根手腕粗的铁栏杆封住出口，仿佛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什么东西逃脱出来。 走得近了，邢渊也看见瘦子说的东西。 那隔间里，关着几只身材庞大的加纳利犬。 胖子很大声的抽泣了一下，与旁边的高瘦男子抱成一团。 约克回头瞥一眼，满脸黑线：“到底是谁推荐的你，胆子也太小了。啧，老子好几个月没送过这么废的人物了。” 邢渊指了指“铁牢”，问：“这是？” 约克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一边道：“失败品，大部分是马里奥博士的，扔了可惜，干脆放在这儿守门。” 邢渊点点头，若有所思：“这里是sp研究所的总部？” 约克：“可不就是嘛。” 邢渊：“我以为，以我们初入破晓会的身份，只能进入分部之类的基地。” 约克笑笑：“哪有什么分部。” “sp研究所，自始至终都只有这么一处啊。” 邢渊便哦了一声。 “那可真是……”他喃喃：“让人期待极了啊。”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隔间里的猛兽不止是加纳利犬，没走多远，所有人都已经觉察出来。 最常见的是狗和猴子，灵长类动物比较多，此外，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动物也被关在里面。 邢渊甚至还看到一个挤满了蚂蚁的房间。 那隔间没有铁栏杆，但立着一面级玻璃，另一边全是拳头大小的行军蚁，密密麻麻在光滑的玻璃面上爬来爬去，令观者看过后都汗毛直立。 连经常出入的约克都忍不住喝了他们一声，叫几人赶紧往前走。 “说真的，我想回家。”胖子哆嗦着念叨：“我没看见栏杆上有锁，它们一定是电脑控制的。想象一下，如果有人想杀了我们，只需要按个按钮，然后所有的门就全开了……” 柳天权低头喝了一句：“闭嘴。” “忘了吗，我们穿的斗篷是特制的。”邢渊慢慢道：“我现在相信这是真的了。” 他停在铁质栏杆前，驻足注视两只蹲在门前的硕大灰鼠。 它们与加纳利一样，体型就像是被吹肿了的气球，每只都有近六十厘米长，这还不算身后那条麻绳一样的长尾巴。 老鼠们拿通红的眼珠与他对视，鼻头朝这边耸动几下，随后再不感兴趣，转身躲回了隔间深处。 约克自他身侧走过，拍了拍他肩膀：“我说过了，只是一些小动物，咬不死你们。” 104.第一百零四章 一直到走廊尽头, 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卫站在安检门边，面无表情地与约克互相打了个招呼。 约克：“破晓会。” 警卫道：“马里奥博士的助手昨天来通知，破晓会要是来了，务必带他们去见他。” 约克有些意外：“哦, 好吧，随便。反正我就送到这儿，里面又不归老子管。” 警卫请几人进入安检门, 随后又挨个搜身, 且搜查得非常仔细。 轮到邢渊时，他目光在那些仪器上一扫而过, 脚步缓了缓。 警卫：“先生？” 邢渊：“没事，只是有些激动。” 柳天权先他一步站上去，留下一声嗤笑。 邢渊也浑不在意，只专注观察每个警卫身上带着的装备。 轮到他的时候，安检门毫无反应, 邢渊莫名神色一缓, 继而接受警卫的搜身检查。 那人摸到邢渊上衣口袋, 眉头皱了一下：“口袋里是什么？” 邢渊面不改色道：“烟。” “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进去, 而且，研究所禁止吸烟。”警卫作势要将手伸进去, 邢渊一把按住他，浑身都散出一股不悦的气息。 几名警卫立刻警觉起来, 其中一个将枪口对着他, 邢渊不为所动, 他一手还按着那警卫，兜帽罩着脸，居高临下与他对峙，看起来竟是比持枪的警卫还要来得有气势。 “我讨厌陌生人碰我，刚才已经是极限，你最好别挑战我的底线。”他沉声说。 警卫：“你……这里的规矩不可能因为你更改！” “哦。”邢渊语调中带着点儿痞意：“那劳驾，我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们回来。” 本来这并不算什么，只是一位破晓会的初级成员，现场取消他的资格都没问题。 然而昨天刚刚领了马里奥的命令，务必带这一届所有新人去见他，此时邢渊丝毫不配合，警卫立刻将眉头拧了起来，一手慢慢伸向后腰。 约克见了，便笑道：“烟是我给的。好了，让他进去吧。” 毕竟不是犯人，此时有约克做了担保，警卫便也作罢，悻悻地松开手：“先生们，进去后如果有人举止不当，或做出危害研究所的行为，警卫员有权对其进行某些不致命的教育手段。” “希望你们遵守规则，完好无损地走出这里。” 胖子怏怏道：“哦，谢谢您的忠告……” 所有人通过安检，面前的安全门被打开，露出里面另一条明亮的走廊，以及穿梭奔走的人群。 到处都是白大褂，人们小声交谈着走向不同的实验室，没向这边投来一丝一毫的关注。 “先生们。”约克靠在门边，随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这里就是sp研究所。” “欢迎你们，来到创世神的伊甸园。” 四位新成员表情不一。 胖子已经忘记之前的可怕经历，他迫不及待往里走了两步，随后又转回来。 “邢，快来，咱们得走在一起。”他讨好道：“你好像不太喜欢和他们打交道，交给我吧，我擅长这个。” 邢渊微微一笑，轻声道：“那真是谢谢了。” 他一只手踹在兜里，轻轻跨步，跟随众人迈进研究所。 头顶是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的白炽灯带，这里比外面那条关满野兽的通道要温暖许多，也令人安心了许多。 安全门自众人身后闭合，无声无息。 邢渊嘴角显出一抹笑来。 而后，他按下了放烟的口袋里，那枚只有纽扣大小的信号送器。 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另一片国土上，某间通讯指挥室里，密密麻麻的按键及仪表中间，一盏从没亮过的指示灯突然开始闪烁起来。 通讯兵倏地抬起头，一把抓过手边的通讯器：“头儿，‘海东青’有动静了！” “‘蝙蝠’呢？” 通讯兵扫了一眼：“还没有。” “嗯。‘海东青’的消息是什么时候传过来的。” “就在刚刚。” “很好，立刻开始定位，注意不要被其他信号拦截。” “是！” xxxxxxxxx 叶文轩果然没被选入营救小组。 他唉声叹气目送傅景焕和曾毅出了宿舍楼，一边想着这地方不能待了，再待下去，邢渊都不知道飞哪个旮旯角落去了。 正惆怅着，他房中内线响起，叶文轩随手接了，里面的警卫道：“叶先生，有贵国警方打来的电话找您，我们会从旁监听，希望您配合工作。” 叶文轩：“啊？警方？” 还没回神，警卫已经将这通国际长途接了进来。 “喂，我是方海，请问是叶文轩吗。” 方海这名字叶文轩熟悉，就是Ｂ市公安部的副部长，却不知为什么会突然联系自己，他疑惑道：“您好，我是叶文轩，请问有什么事？” “叶文轩。”方海的声音很沧桑，透过听筒有轻微的失真：“你母亲的脑血栓又犯了，目前正在Ｂ市二院接受治疗，你的家属同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要把这事儿告诉你，让你回来一趟。” 哈？脑血栓？？？ 叶文轩先是心中一惊，而后越听越迷糊：脑血栓又犯了是怎么个事儿？他妈平时身强体壮的，也没有什么重大疾病史啊。 方海：“公安部已经向反恐联盟出了申请，你现在立刻动身去华盛顿的华国大使馆，你母亲情况不太好，赶紧回来。” 叶文轩满脸问号，只结结巴巴道：“啊？呃……好……好的？” 接下来的手续流程简直快得令他目瞪口呆。 不到半小时，叶文轩拎着个背包，同上来道别的几位同事挨个儿打招呼。 “脑血栓可不太好，回去以后多陪陪老人，别再到处乱跑了。”伊诺克老爹摇摇头，拍着他肩膀叹了口气。 叶文轩此时已经回过些味儿来，他一脸的强颜欢笑，没怎么说话，只挥了挥手，跟着警卫出了大楼。 心里则在思索：这回多半是另有任务，只是……家里应该还好吧…… 戒备森严的门岗外面，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着，警卫朝那里指了指：“接您的人在那里，请注意安全。” 叶文轩：“谢谢，再见。” 警卫：“祝您好运。” 叶文轩走过去，他注意到副驾已经坐了个人，便干脆的坐进后排。 前面坐了两个男人，都带着墨镜，穿的是便装。 副驾那位摘下眼镜，侧身朝他伸出一只手：“郭磊，麒麟战队特种兵，您好。” 叶文轩心道怎么是个特种兵来接车，一边与他握手：“您好，我是叶文轩。” 郭磊又一指旁边：“这我队长，廖半青，廖队。” 叶文轩：“廖队您好。” 廖半青看着年纪比两人都大，可能和邢渊差不多，闻言点点头，旋转钥匙启动引擎。 叶文轩把包扔在身边：“咱们是要现在回国吗。”说完又犹豫了一下，问：“真是我妈出事儿了？” 郭磊：“啊？” 叶文轩遂把方海那通电话简单讲了一下。 前面两人对视一眼，郭磊嘿嘿一笑：“没，你妈估计好着呢。咱方副部长最会睁眼说瞎话，这不就找个借口，把你从联盟里捞出来吗。” 叶文轩心道：果然是出任务。 他道：“所以，还是要去大使馆？” “嗯，先去大使馆。”郭磊回头，眨眨眼：“到时候找个人替你回国，咱们才好办正事。” “郭子。”廖半青淡淡道：“回去再说。” 郭磊：“好嘞！” 叶文轩望了一眼窗外，慢慢眯起眼。 果然，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半小时后，叶文轩抵达华盛顿区驻美大使馆，并在那里见到了一位熟人。 “凯西？”他大吃一惊，弯腰抱住狂奔过来的小女孩儿：“你怎么在这儿，谁带你来美国的？！” 凯西搂着他的脖子，朝他脸上亲了一口：“好看的大姐姐。” 廖半青走到他身边：“国内的特警护送她下了机场，再由我的队员悄悄带来这里的。” 叶文轩拧眉道：“为什么让她来。” 廖半青没答话，递给他一部手机：“罗老找你。” 手机屏幕显示电话正在接通，叶文轩立刻接过来：“罗部长？” “小叶。”罗文的声音透着丝严肃：“你听着。” “这次的任务，你将是部队中的主力，我和老冯他们派去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绝对服从命令。” “所以，”他道：“执行命令时，不用吝啬使用你的能力。” 叶文轩眉毛一扬，看瞥了一眼几米外的廖半青：“您允许我在外面大规模使用能力？” 罗文：“是的。这回的行动，我要求你竭尽全力。” 叶文轩：“那个，能问一下，是什么任务吗？” 罗文道：“sp研究所的位置已经暴露，我们也该有所行动了。” 叶文轩：“？！” “找到sp研究所了？”他震惊道：“这么突然……难道是反恐联盟那边的维克多……” 罗文：“和反恐联盟没什么关系。定位信号是由我方派去，代号为‘海东青’的卧底传回来的，而且咱们这次的行动，也要避开联盟那边。” 叶文轩：“这……” 他敏锐地察觉到某些东西，斟酌道：“反恐联盟里面，是不是还不太干净？” 罗文隐晦地说：“干净这个词，不适用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组织，亦或是国家。” 叶文轩想说隐形人已经被抓获了，但他心下又想，除了sp放进来的异能者，联盟中的其他成员国，会不会也都心思各异，在私下里暗通款曲？ 如此看来，单独行动会省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这么想着，不仅站直了身子：“我需要做什么？” 罗文：“跟随廖半青，前往中东，与‘海东青’会合。” 105.第一百零五章 “你的任务有以下几点。”他掷地有声道：“一, 潜入活体储备库, 将被俘的邹杰救回。二, 进入研究所，寻找在南非失踪的康南博士，以及他的助手。” 叶文轩一怔：“康楠？” 这名字对他来说不算耳熟，但近几个月一直钻研物理化知识, 叶文轩偶尔也能听到“康楠”的名头。 这是当代华国较为知名的一位生命科学博士。 “康楠怎么会在sp研究所？”他不解道：“他不是一直在s市的大学里任教吗？” “今年四月的时候, 康楠和助手去南非走了一趟, 随即失踪。”罗文不欲多谈, 只简单道：“这事儿被压下来了, 警方一直在调查，查到一些人, 抽丝剥茧后, 逮到了sp研究所的尾巴。” “他们向外伸张的‘触角’长得惊人, 我想你应该听亚度尼斯说过了, 有一批人在为他们做事, 也为他们投递各种情报, 大多是些微不足道的讯息, 但却足以致某些人于死地。” 叶文轩嗯了一声：“康楠不是自愿加入？” “是被抓去的。”罗文道：“潜入的活儿交给廖半青的麒麟特种部队，你跟着他们进去，如果遇见了其他异能者，护好麒麟和人质。” 这话说的叶文轩特别心虚, 毕竟刚得了个倒数第四, 他咳了两声：“哦, 好、好啊……” 罗文一笑：“放心，你做得来。” “还有第三点。” “所有人质全部营救出来之后，请你降下闪电，彻底销毁sp研究所。” 叶文轩怔了怔：“那里面的人……” “大半都不是良善之辈，”罗文道：“sp研究所的胃口不小，野心又太大，我担心长此以往，不出五年，全球战争将会加剧频。世界大战……怕是离我们不远了。” 叶文轩低头看了看凯西：“可……那里面恐怕还有异能者和实验体……他们怎么办？” “部长，我怕我……下不去手。” 罗文突然笑道：“小叶啊，你怎么知道，sp研究所里就没有其他国家的卧底呢？” 叶文轩心中一动：“您的意思，已经有人在做这些事了？” 罗文：“针对sp展开行动的部队，可不止我们华国一家。”而后又道：“我不便明说，但你可以自己寻找答案。” 他点到为止，又与叶文轩说了两句，便要挂断电话。 临到最后，罗文突然道：“对了，提醒你一下，‘海东青’就是邢渊。你们撤退的时候，务必带他回来。” 叶文轩：“……” 什……什什什……什么？！！！ “邢……”他张大了嘴，两眼放空：“邢渊真跑去sp大总部了？！” 可惜另一头已经收线了。 叶文轩现在唯一的想法。 就是锤死邢渊。 不，电死他。 大洋另一端。 邢渊莫名觉得鼻子痒痒，他一手揉按鼻梁，压下了这个喷嚏。 艾富里关切道：“邢，你不舒服吗？” 邢渊面无表情道：“没有。” 艾富里就是那位矮胖的中年人，他似乎是瞅准了邢渊，一路都贴在他旁边，看样子是觉得这样颇有安全感。 邢渊却是烦不胜烦。 负责接待他们的男人名叫丹尼尔，自我介绍说是马里奥博士的实验助手。 这家伙看着挺文弱，不像约克又高又壮像个炮台，是当下小女生喜欢的文雅型男人。 只是身材一般，看着浑身上下没几块儿肌肉，简直踹一脚就能扑倒在地，很符合他“实验室助手”的文员身份。 约克早已经没了影子，丹尼尔领着他们走在长廊里，周围有许多穿着统一工作服的人走来走去。 “这些都是研究所的三等员工，打杂的。”他看到胖子好奇的东张西望，便道：“临近出入口的地方没什么好看的，跟紧我，咱们要去马里奥博士的地盘。” “马……马里奥·罗德吗？”胖子艾富里赶紧跟上来，兴奋地小声说：“级战士试剂的创造者，我们能见到他吗，可以看一下他的级战士兵团吗？” 丹尼尔嘴角抽了抽：“跟我走吧，先生们。”说完，又单独警告艾富里：“下回记得称呼那些德高望重的科学家为博士，否则，这里可能不会欢迎你。” 艾富里指天誓：“我只是太激动了，我下次一定记得改口。” 丹尼尔看了他一眼，转头往前走：“带新人进入研究所这活儿，本来应该是交给你们的中介人来做的。而且只看一看成熟实验体，核心实验室区域不对外开放。” 他说完有些冷场，邢渊和柳天权压根不接话，瘦子不知在想什么，艾富里看了一圈，便自觉提问：“那怎么让您过来接我们？” 丹尼尔叹了口气：“马里奥博士特别吩咐过，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得了什么信儿。”说着，他状似漫不经心道：“说不定是认识你们中的某一位？” 艾富里立刻摇摇头：“我要是认识这位博士，那我肯定早就是破晓会资深会员了。” 丹尼尔暗道这胖子废话太多，他看了看余下三人，一时间也琢磨不清马里奥的意思。 往日也没见博士关注过破晓会，这次却突然让他亲自来接，着实让人不解。 丹尼尔一边想，一边走进一间电梯。他等所有人都站了进来，这才掏出一等员工通行证，随手在电梯门侧的一起上划了一下。 这部电梯没有按钮，只有一面平滑的金属面板，现在看来，应该是磁卡感应器。 邢渊瞥了一眼那张卡，伸手将兜帽向下压了压。 电梯显示屏上亮着数字－２1。 门没开，丹尼尔将手掌整个贴在面板上。 一道肉眼可见的红色激光自面板上方向下滑行，将丹尼尔的手掌整个裹住，邢渊猜测这是在录入掌纹。 随着嘀的一声清响，金属门缓缓开启。 丹尼尔一偏头：“好了先生们，这里的路不太好走，如果你们在这儿走丢了，又恰好遇见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东西，sp研究所概不对各位的人身安全负责。” 瘦子班杰明道：“请问，不可描述的东西是指？” 丹尼尔笑了笑：“很多。有的喜欢内脏，有的喜欢鲜血，还有几个生猛一点儿，总想尝试着吃一吃活人。” 班杰明不吭声了。 鉴于初来时那一走廊的“失败品”，丹尼尔的话听起来就不太像是危言耸听了。 四个人跟着丹尼尔越走越偏，渐渐再看不见有穿着白大褂的人经过，艾富里左右看看，忍不住小声嘀咕：“咱们……这是往哪儿走呢？我看着这也太偏僻了……” 丹尼尔随口道：“博士今天不做实验，在这一层的办公室等你们。” 艾富里：“哦……” 他还想说什么，旁边的金属墙壁骤然出“砰”的一声巨响，艾富里浑身一哆嗦：“什……怎么回事儿？” 丹尼尔：“它们听觉比较灵敏，喜欢热闹，不要理会就好。” 艾富里：“它们……？” 丹尼尔突然转头看他，微微一笑：“阁下这么想知道，不如我送您进去看一看？” 艾富里立刻往邢渊旁边贴了帖：“不不不，不用劳烦您！” 丹尼尔：“那就安静地跟我走，听懂了吗？” 艾富里：“我很吵吗……好好好！我听懂了！” 邢渊忍无可忍，一把掀开拽着自己的胖子：“走开。还有，闭嘴。” 艾富里：“我——” 柳天权＆班杰明：“够了，闭嘴！” 墙壁另一端又是一阵咚咚的敲打声，走廊上此时只有他们五人，头顶的灯光惨白，艾富里依稀能听见类人般的喘息声。 他搓了搓手臂，决定乖乖听话。 但太过安静，也让其他人心生不安。 班杰明打量着身边的建筑，放轻声音道：“整个负２1楼都是马里奥博士的实验室吗？” “还不止。”丹尼尔指了指下面：“下面两层也是。马里奥博士的实验成果，在整个研究所都名列前茅，所以可以优先选择实验室、实验体，以及一些优质资源。” 邢渊突然道：“马里奥博士在研究所不是第一人？” 丹尼尔脚步一顿，看了他一眼。 “哦，当然不是，这里资历最深的是兰伯特博士。”他干巴巴地说：“不过那有什么用，他的研究项目没有马里奥博士宽广，研制出的东西也太温和了，这不是投资人们最想要的。他早晚会被马里奥博士赶过去的。” “人们都想要最先进的武器，最强大的底牌，比如c８７o２，但他只专注攻克病毒和癌症。”丹尼尔撇了撇嘴：“虽然也很厉害，但sp不需要，我们要的是能够杀敌的砍刀，而不是温柔体贴的手术刀。” 邢渊：“是制造Ｒg1３９6试剂的那位博士？” 丹尼尔敷衍着说：“嗯，是。” 邢渊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他和这里大部分研究者的理念相悖。” 丹尼尔：“哦，大概吧。” 他面色不太好：“听着，马里奥博士与他的关系可不算好，你们既然接受了博士的邀请，就离兰伯特博士远一点儿，知道吗？” 艾富里犹疑道：“其实我挺欣赏那个抵抗衰老的试剂的……” 丹尼尔作势要去开身边一扇金属门。 那后面有什么生物正在狠狠冲撞墙壁，艾富里一缩，立刻改口：“我讨厌那个博士！马里奥博士才是研究所的老大，新世界的希望，拯救全人类的正义之主！马里奥老大棒呆了！求别开门！” 丹尼尔心想这届怎么找了个这么弱智的，一边闷声说：“好了，给我闭嘴。我们就要到了。” 106.第一百零六章 邢渊举目望去, 一眼看见尽头处连接着一扇银灰色安全门。 天花板上无数监控探头记录着他们的行踪，若有人稍做一些小动作, 便会立刻在监控室的显示屏上暴露无遗。 他看着丹尼尔轻轻按响门铃, 安全门上方左右两侧, 两只监视器转过来，正对着他们。 丹尼尔：“博士, 我将破晓会的新人们带过来了。” 里面的人没回话，大门却是自动向两侧开合。 邢渊跟着众人一起进了这间办公室。 一个头油腻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一张宽大的桌子旁, 伏在桌面上提笔写着什么。 正是邢渊在南苏丹见过一面的马里奥·罗德本人。 丹尼尔轻声道：“博士，我带他们先去会客厅。” 马里奥挥挥手，聚精会神在纸上演算公式。 这一写, 四十分钟就过去了。 四位破晓会的客人百无聊赖，班杰明着急去看真正的实验体，却不敢真的离开。他怕得罪马里奥，便只能在会客厅里到处溜达，观看靠墙放置的橱窗里那些收藏品。 艾富里靠着门边坐下，他抱着胳膊倒在椅子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邢渊与柳天权并排坐着，丹尼尔过来倒了两回茶饮, 而后就跑去给博士打下手。 身边再没旁人。 邢渊微微侧头，看了看旁边静坐的男人。 “柳大。”他嘴唇微动, 轻声道：“聊聊吧。” 柳天权手指摩挲茶杯, 闻言指下一顿。 “好啊, 聊聊。” xxxxxxx 叶文轩抱着凯西, 跟在廖半青身后跳下直升机。 飞机降落的地方非常荒凉，到处都是碎石和杂草，零星几棵矮树点缀在戈壁中，但也看不出半点儿绿意。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他回头问旁边的郭磊。 小伙儿特别热情地回答：“中东，叙利亚。” “这附近有好几个极端组织的控制区。”他伸手朝前方遥遥一指：“信号是从那边过来的，离咱们还远得很，看地图是在控制区附近。料想sp研究所和极端组织关系还不错，很有可能两边还经常互相串个门。” 另一位麒麟队员走进了插嘴：“说不定就是极端组织成员建的研究所呢。” 叶文轩想了想：“唔，好有道理。” 他怀里的凯西动了一下，拽拽他袖子。 叶文轩低头：“怎么了？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凯西摇摇头：“尿尿。” 叶文轩：“……” 郭磊凑过来：“闺女想上厕所？帅叔叔免费提供卫生纸，来宝宝，叫我一声帅蜀黍。” 凯西没吭声，把头埋进叶文轩胸膛里。 叶文轩一脚踢开郭磊，尴尬道：“那，我放你下来，你自己去那边石头后面上厕所啊。” 凯西一颠一颠过去了。 一堆男人蹲在戈壁滩上，耐心等待小萝莉上厕所。 郭磊和另一个帅小伙蹲在叶文轩旁边，他拿着块儿石头在地上画画。 “这是咱们的位置，这儿是‘海东青’送的定位信号的位置。”郭磊小声说：“中间隔着三个极端组织控制区，右边还有一个，离咱们最近的政府控制区在这儿。” 叶文轩听见他提“海东青”就有点儿想死，他挪了挪后脚跟，单手撑着下巴看地。 郭磊旁边的男人叫金鹏，个子没郭磊高，盘腿坐在边上拆枪，郭磊在地上刚画了三条线，他已经拆卸完毕又飞快地组装好了。 “这地方雷达密集，直升机再往前飞恐怕会被对方现。”郭磊道：“还是得腿儿着去，小叶子，受得住不？” 叶文轩比了个拇指：“没问题。” 金鹏突然抬起一只手：“嘘。” 众人抬头，远处几架军用武装直升机从高空飞过。 郭磊：“哪边的人？” 金鹏：“这一带的几个极端组织都挺有钱的，说不好到底是哪边。” 叶文轩却想着反恐联盟那边应该也有行动了，只不知是不是和他们一样，要悄悄潜伏进去。 众人躲在掩体后面，等那几架直升机飞远了，这才又放松下来。 一位其貌不扬的小个子凑近他们这边，小声说：“哎，叶哥我想了一路了，廖队说不能随便问问题，但是我光忍不住想问。” 叶文轩：“啊？” 小个子好奇道：“叶哥你出来，怎么还带闺女啊，咱们这任务多危险啊……” 郭磊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苗文文，咱们的纪律是什么？又想被队长罚是不是？” 苗文文腆着脸道：“哥，我就偷偷地问，队长听不见。” 廖半青：“唔，你声音真小。” 苗文文：“……” 廖半青：“去前面侦查去，康元和你一起。” 苗文文唰的站起来：“是！” 然后灰溜溜的走了。 廖半青看了一眼郭磊，蹲地上的几个汉子立刻蹭蹭全站起来，自动列队。 叶文轩：“……” 廖半青：“休整十分钟，然后开始行军。” 队员们面色一正：“是！” 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的整理装备，叶文轩一边等待凯西，一边瞅着廖半青在身旁盘腿坐下。 “贺听白，郭磊，金鹏，苗文文，康元，秦柏。”他伸手一一指过来，最后指了指自己：“廖半青。” 叶文轩礼尚往来，指了指自己：“叶文轩。”再指指石头后面：“凯西。” “潜入任务，进去的人不宜过多，但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你和那小孩儿的安全，我们会放在第一位。”廖半青低声道：“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给彼此足够的信任感。” 叶文轩侧头看他：“廖队，您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临时编入麒麟战队吗？” 廖半青眼都没抬：“你受过特训，能跟上部队。我接的是冯将军的指令，队伍里不可能塞一个闲人，更何况还是进过反恐联盟的。” “那凯西呢？”叶文轩指了指正朝这边跑的小姑娘：“这个还不到十岁哦。” 廖半青看着跑两步就想摔的金女孩儿，手上用力，指间的石块儿立刻碎成渣渣。 “我并不清楚冯老的意思，他给我的指令里也没有凯西。”他面无表情道：“但我可以肯定，你必然是知道，凯西来这儿的理由的。” 叶文轩等凯西跑近了，伸手将扑过来的女孩儿扶稳，一边轻轻道：“凯西，我们前面的路，安全吗？” 凯西：“嗯？” 叶文轩一手指向前方控制区：“我们会和坏人打起来吗？” 凯西遂半阖上眼，片刻后搂着他的脖子，用嘶哑的声音道：“我可以，避开他们。” 她第一回当着麒麟战队的人说这么多话，虽然还是围着口罩，但那怪异的嗓音着实吓了廖半青一跳，只觉得这姑娘说起话来颇为诡异。 叶文轩摸了摸她的脑袋：“辛苦了。” 而后又道：“凯西，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凯西：“我……我自己和孙老师说的。” 孙老师是给她上课的军部教官，叶文轩与他已经很熟悉了，凯西一说，他便立刻联想到这是谁。 “我看到你和诺尔见面了。”她哑着嗓子道：“我想，救他出来。” 叶文轩愣了愣：“诺尔是谁？” 廖半青低咳一声：“我先去看看队伍整顿好了没。” 叶文轩叫住他：“廖队，等会儿吧。” 他道：“你是战队队长，无论如何……我觉得你有必要了解，我们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廖半青目光在他两人脸上划过，又重坐回来：“我的预感告诉我，接下来的话我不应该旁听。” 叶文轩一咧嘴：“没事，大概只会刷新一下世界观。” 凯西抬起头，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来：“诺尔哥哥是异能者。” “他可以把自己变得和水一样。”她低声道：“他爸爸不让他出来，还总是抽他的血。叶哥哥，你救救他吧。” “我看到……诺尔快死了……” xxxxxxxx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前年了吧，小逸腿伤还没复，邢家给他办２２岁的生日宴。” 邢渊想了想，手指在桌面上一点：“不记得了。” 柳天权嗤笑：“您贵人多忘事，每天应酬十几拨人，怎么能记得我这小人物。” “可别妄自菲薄。”邢渊摇摇头：“柳家继承人，怎么也不算小人物了。” “也不过是守着个行将就木的空壳子。”柳天权仰头，嘲道：“不过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大义灭亲，踩着自己的亲爸亲弟，最后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邢渊不为所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柳天权便微微侧脸，用眼角瞥他：“前年生日宴的时候，你祝他幸福安康，一生顺遂。” “结果，来年就把他推进监狱。”他压低声音，慢慢道：“我一直在想，你当时说这句话，是不是已经在心中，暗暗嘲讽他？” 邢渊垂下眼：“他若不来犯我，我也不会反击。” 柳天权摇摇头：“我不是三岁小孩，你说这话，我可不信。” 过了一会儿，他淡淡道：“小逸的腿伤复了。” 邢渊点着桌面，脸上带了点儿意兴阑珊。 “是去年的事儿了，我上个月去看他，又加重许多。”柳天权道：“已经在走保外就医的程序了，但他看着不太好，可能精神上受了些刺激。” 他侧头看邢渊：“他求我杀了你。” 邢渊直视他：“你的回答呢？” 柳天权的嘴唇紧紧抿着：“我拒绝了。” 这多少有些出乎邢渊的意料，他扬起眉，来了点儿兴致：“这就稀奇了，我那弟弟在你这里可没碰过壁，他就是想要颗卫星，估计你也要想方设法给他造一个出来。” 柳天权：“呵。” 邢渊：“我能知道原因吗？” 柳天权摩挲着扶手，继而用很轻的声音道：“我会拯救他的。” 这便是避开了邢渊的问题。 后者不以为意，略思考片刻，突然开口道：“你喜欢蝙蝠吗？” 柳天权手指一动：“嗯？” 邢渊：“那种隐藏在黑暗里，用独特方式探索世界的小动物，喜欢吗？” 柳天权抿起唇：“……不喜欢。”随后问：“问这个干嘛？” 邢渊啧了一声：“没事，我也不喜欢。” 107.第一百零七章 柳天权刚要再开口, 突然有刺耳警报自头顶响起, 几秒过后, 不知安置在哪个角落的广播传出冷冰冰的声音。 “负1４层已关闭, 请该层警卫迅抓捕疑犯。” “负２７层已关闭, 实验体持有枪械，请该层警卫迅前往处理。” “所有工作人员请就近寻找房间躲避，请勿随意在通道中走动, 安全系统已升级, 负1４层与负２７层通行证不可用。再重复一次, 所有工作人员……” 艾富里被惊醒，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怎……怎么回事？！” “警报。”柳天权找到广播的位置, 皱紧眉头道：“听着像是出事了。” 班杰明也紧张地坐回来：“咱们是负２1, 不会闹到这里来吧？” 丹尼尔正好推门进来, 闻言便道：“没什么，各位无需这么紧张。” “这种事, 这里每个月都会生十几起, 习惯就好。”他摆摆手：“sp的安保系统还是很到位的, 只是盯着我们的人实在太多, 有时候防不过来, 就会窜进来几只闹心的小老鼠。” 班杰明：“那……手持枪械的实验体？” 丹尼尔笑了：“这个么，那就不是阁下目前的身份，所能知道的事情了。” “各位, 马里奥博士刚刚收工, 已经过来了。”他微微侧身, 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将门打开，一边恭敬道：“博士，人都在这儿了。” 邢渊将脸藏在兜帽里，一双眼牢牢钉在走进来的人身上。 正是刚刚在忙于演算的马里奥·罗德。 “诸位。”他推了推眼镜，目光从四人身上滑过。 “我有些事情，想要与几位单独聊一聊。”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是坏事，我想你们听过之后，会觉得不虚此行。” 艾富里弱弱的举手：“可以看您的级战士兵团吗？” “哦，当然。”马里奥随口道：“如果你想。” 他的目光转了半圈，一指坐在边上的柳天权：“唔，就从你开始吧。” “请跟我来，我们去我的办公室谈。” 柳天权与邢渊互相看了一眼，前者深吸一口气，从椅子里站起来。 邢渊轻轻一笑：“紧张的话，咱们俩可以换一换。” 柳天权哂道：“滚。” 警报还在继续。 邢渊借着仰头鄙视他的动作，余光扫了眼墙角的监控器。 负1４和负２７层到底生了什么？ 定位信号出去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华国的部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警卫要抓捕的，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以及，广播里提到了负２７层的实验体。有没有可能，活体储备库就在那附近呢。 看来必须找个机会，出去打探一下了。 邢渊一边想着，目光落在艾富里身上。 手指便在桌上，又敲了几下。 xxxxxxx “变得和水一样……那是什么状态？” 叶文轩满脸问号：“你说的诺尔是不是能控制水？” 凯西摇摇头：“不能。他只能变成水。” “……”感觉自己和凯西之间可能横跨了无数道深不可测的代沟，叶文轩组织了一下语言，温和道：“凯西，你能和我举个例子吗？比如，那个诺尔是不是能徒手变出矿泉水？” 凯西继续摇头：“不，他就是水。” 廖半青在旁边仿佛在看两个外星人。 “他是水……”叶文轩思索：“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他可以……唔……将自己整个人变成液态的？” 凯西歪着头：“诺尔可以从下水道流走。” 叶文轩：“……”这么稀奇的能力，他还真是第一回听说。 廖半青：“……”你们是在开玩笑吧，为什么还要摆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彼时，队员们已经开始急行军，叶文轩抱着凯西走了一小时的路，后来实在有些抱不动了，才又交给郭磊。 小女孩儿将头靠在郭磊肩膀上，小手指向前方：“有人，拿着枪。” 叶文轩靠过来：“几个人？” 凯西扳着手指头数，边数边道：“唔，十一……二十八……” 廖半青迅在耳麦中道：“全体绕路。” 绕过控制区的侦察兵，郭磊比了个拇指：“哎我说，这姑娘真是神了。” 苗文文在耳麦里道：“咱们这是遇见了个人形gps啊，把大雕的活儿都给省了。” 金鹏：“再叫我大雕，废了你。” 虽然一直贫嘴，但所有人的行进度都出奇的快，叶文轩有些微喘，他瞥了眼身旁的郭磊，那家伙单手抱着凯西，仍然健步如飞。 不愧是特种战队出身。 几人前方突然传来急促炮火声，凯西手一指：“走，这边。” 这一路有惊无险，廖半青已经有些相信凯西的直觉，他直接下令：“苗文文，康元，你俩开路。听白，你断后。” “是。” “收到。” “有人在交火。”叶文轩问凯西：“你能看到都是谁吗？” 凯西摇摇头：“我们没有碰面，看不到。” 叶文轩恍然，他一时有些错乱，将凯西的能力当成千里眼来使用了。 郭磊听着有些迷糊，他张了张嘴，碍于队长就在前面，最终还是没问出来。 其实队员们或多或少都看出来了。 凯西这孩子有些神。 比如现在。 凯西用令人麻的沙哑声音说：“头顶有飞机，躲起来。” 叶文轩：“廖队。” 廖半青一挥手，所有人都就近寻找掩体躲藏。 不过半分钟时间，众人果然听见有螺旋桨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军用直升机自头顶飞过，朝着炮火交加的战区去了。 叶文轩对凯西比了个拇指，后者咯咯笑起来。 苗文文张大嘴，趴在队伍最前面：“靠……继大雕之后，我也要失业了。” 金鹏：“别叫我大雕！” 廖半青走过叶文轩身侧，低声说：“你们刚才说的话，我现在信了。” 康元在耳麦里道：“队长，咱们离控制区太近了，得想办法绕过去。” “太费时间了。”廖半青看了眼凯西，改口道：“算了，找最近的路吧，安全第一。” 叶文轩嘿嘿一笑：“队长，别急。” 他看了看前方极端组织的防御工事，慢慢从怀里取出一支钢笔，低头吻了一下那上面的蓝宝石。 “现在，轮到我来开路了。” xxxxxxxx sp研究所，地下负２1层。 艾富里见过马里奥，出来后就满地打滚。 他抱着丹尼尔，央求他带自己去看级战士，后者烦不胜烦，只得随便找了个助手，指示他带着这胖子出了会客厅。 邢渊注视着他离开，这才跟在丹尼尔身后，从容步入马里奥的办公室。 马里奥正在看桌上的电脑。 屏幕背对着大门，邢渊看不到上面的内容，他左右观察一番，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 丹尼尔：“博士，这是最后一位了。” 马里奥回过神来，挥挥手：“带上门。” 等到丹尼尔反手锁了门，两人都没说话，仿佛都在打量对方。 良久，马里奥开口：“阁下就是邢渊？” 邢渊眉头一跳，已然知晓马里奥认出他了。 “我比较喜欢看着对方的脸说话。”马里奥缓缓道：“所以，能请阁下将那个碍眼的帽子摘掉吗？” 邢渊沉声道：“破晓会的规矩，即使是您，也需要遵守。” 马里奥突然笑了笑：“好吧，也行。” “反正之前那三个进来时，也已经自爆过姓名身家，我听过后就知道，这些都不是我要找的人。”他道：“我能肯定，这回的新人中，有一位是来自华国的邢渊。现在只剩下你，那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邢渊故作不知：“听阁下的意思，难道这回还是特意来找我的？” 马里奥怪笑两声：“哦，当然。” “好久不见了，三号实验体。”他饶有兴致地观察坐在对面的男人，一边笑着开口：“南苏丹那一回，对我来说，可也算得上是印象深刻了。” 头顶又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负２７层警卫请注意，uＪ３区情况异常，监控损毁……” 马里奥浑不在意，他伸手在电脑旁边的面板上划了几下，屋里的警报声瞬间小了许多。 但仍能听见有女人在广播里说话，马里奥说着话被打断好几回，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该死的警报几乎每天都能听见三四次，警卫员都是吃｜屎的吗，还是说sp就是比较容易吸引小老鼠的注意力？”他面上全是不耐烦，嘴里絮絮叨叨：“今天是卡瑞娜的实验体疯了，明天是奥特的孩子又跑了，后天呢，估计是活体储备库里又开始暴动了。哈，多么热闹！” 邢渊眼珠动了动，静静听他着牢骚。 好一会儿，马里奥终于醒悟这里并不是他一个人。 “哦，不好意思，我总是喜欢自言自语。”他随口道：“邢，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我为什么突然想要见一见你们。” 邢渊谨慎道：“真是抱歉，我并不明白您的意思。” 马里奥笑了两声，突然开口：“南苏丹，伊瑟拉，科勒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男人的反应。 “你在科勒姆的时候，偷走了我的一瓶c８７o２试剂。”马里奥继续道：“你的同伴杀了我的两名级战士，杀了我带来的助手，还险些杀了我。” “哦，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别紧张，我只是想说明一下前因后果。” 邢渊手肘搭在沙扶手上，双手交叠，没什么表情的随他一句：“抱歉，其实我也不太紧张。” 马里奥责怪的看了他一眼。 108.第一百零八章 马里奥：“我记得当时在科勒姆, 你身边还有三个男人。” “其中有一位手持闪电，行动间……”他迷蒙着眼, 似乎沉浸在回忆中：“行动间，有着雷霆之势。” 邢渊微微一哂, 并不接话。 “邢渊，既然你现在已经加入了破晓会，与我也算是化敌为友。”马里奥继续道：“抢夺试剂这事儿, 我们可以揭过不提, 但你也得满足我的一个疑问。” 马里奥：“当时你身边的那位朋友，是个雷系异能者, 对不对？” 邢渊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抱歉，博士。”他冷淡地答：“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xxxxxxxx 奔雷似游龙般自天而降, 笼罩住整个控制区。 叶文轩坐在一颗巨大的石头上, 手里把玩儿那根钻石钢笔。 闪电如入无人之境, 电流瞬间蔓延至整个控制区，人们还来不及反应，便接二连三扑倒在地，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但并没有人被电死。 叶文轩不欲下杀手, 他控制着电量, 初时的闪电声势浩荡，信号塔和无线电设备先被击毁。再然后的事情, 麒麟战队就看得不太清晰了。 郭磊被吓得险些把孩子扔地上, 他两眼无神, 好半天来了一句：“完了, 我心中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产生了动摇……” 苗文文：“闪……闪、闪闪闪、闪闪……” 金鹏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闪你妹。” 苗文文感叹：“这是位仙师啊！” 从下了飞机就一句话也没说过的秦柏，这时也在耳麦里低声说：“嚯，酷。” 叶文轩虚抬起手，笔尖遥指前方的低矮建筑，口中轻轻道：“砰。” 众人只听头顶雷声轰鸣，云层汇聚不散，仿佛是要遮天蔽日一般，有风开始呼啸着吹拂大地，卷起房顶破碎的砖瓦与遮蔽物。 前方的军事基地里却静悄悄的，半点儿人声也无。 苗文文等了一会儿，小声说：“要不……我去前面看看？” 郭磊犹疑：“……不会壮烈在半路吧……” 金鹏：“磁场混乱，无线电信号不通，怎么回事？” 叶文轩搔了搔脸，没说话。 廖半青扶着下巴，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直到那闪电如龙般咆哮着越奔越远，贺听白终于上前一步，凑到廖半青身旁低语：“什么情况，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廖半青想着我怎么知道，我也很迷茫。然后沉稳的回答：“不用紧张，他是冯将军给我们的秘密武器。” 贺听白拧起眉：“将军这回下达的任务不明不白的，我总觉得不太简单。” 廖半青扯了扯嘴角。 “仔细看着前面那位，我觉得你多少就能了解，咱们这次的任务有多特殊了。”他抬起手，粗粝的手指在对方耳垂上揉了一下：“我的副队，这回你可也得保持平时的冷静啊。” 贺听白打掉他的手，责怪道：“不能一次说清楚吗，两军对垒，最忌不知敌我底细。” 廖半青便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异能者。” “我们护送的这两位，也许比整个麒麟战队加起来，还要厉害。” 他喃喃道：“是他们在护送我们。” 而在不远处，叶文轩双眼闭合，他微微侧着头，仿佛正在聆听什么。 没人敢上前干扰他。 郭磊低着头，悄悄问凯西：“闺女，你爹这是干啥呢？” 他说话也不敢太大声，吹出来的气喷在凯西脸上，后者嫌痒痒，咯咯笑着往后躲了躲。 “是哥哥，不是爸爸。”她弯着眼睛，用令人不适的声音道：“哥哥很厉害的，是凯西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了。” 郭磊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才多大，见过几个人啊。” 凯西头被点得一偏：“哥哥。” 郭磊：“嗯？” 凯西：“你不会死的。” “……”郭磊动作一顿，“哈？” 凯西看着他，认真的说：“我看见你的肚子破了个洞，血流了一地。” 正在小声交谈的众人安静下来，全部盯着凯西。 后者似乎并不在意，只道：“你会没事的，不痛不痛。” 郭磊：“我……尼玛……这什么……” 他也算身经百战，但从这位小姑娘嘴里说出的话，却无端令人生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感觉，大概就像是和一个小朋友单独待在房间里，结果小孩儿看着你身后，天真的说“大哥哥你后面的阿姨舌头好长啊”一样，惊悚异常。 尤其是，这位小朋友不太一般，说出的话每每应验。 他有些仓惶，抬头望向队长：“队长……我……她……” 廖半青走过来，接过他怀里的女孩儿，双眼定定看着她：“凯西。” 凯西：“嗯？” “你看见了什么？”廖半青面上严肃，麒麟战队的队员们全聚了过来，贺听白在郭磊旁边，一手罩在他头上揉了揉。 凯西：“我看见很多人，地上有很多血，还听见了枪声。” “研究所又一次暴动了，好多人在奔跑，坏人拿着能放出激光的枪，他们在开枪。”她的眼睛缓缓闭上，一手扶着廖半青，声音越来越低。 廖半青不得不低下头，将耳朵凑到对方嘴边仔细倾听。 “那些怪物被放出来，它们在咬人。我看见了勒斯哥哥，诺尔哥哥，还有他的爸爸。”她随即露出个哀伤的表情：“他快死了……” “你们逃了出来，还有穿着黑衣服的叔叔，闪电缠在怪物的身上……” 廖半青还想再听，突然一只手横过来握住他的手臂，叶文轩沉声道：“够了。” 廖半青直起身子：“叶先生？” “不要再问了。”叶文轩脸色不太好，低头看着凯西：“她太小了，不能这么频繁使用能力。” 贺听白也将手按在他肩上：“队长，别问了。她在流血。” 凯西一直带着口罩，此时有一点猩红色渐渐渗出来，看着心惊胆战。 廖半青一惊，连忙松手。 叶文轩顺势抱住凯西，他避着众人勾开凯西的口罩，现只是流鼻血，这才松了口气。 廖半青：“抱歉。” 旁边的贺听白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些医用纱布，叶文轩接过来，摇摇头：“没事。” 凯西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小脸，她被叶文轩用纱布堵着鼻子，眼睛闪闪光：“哥哥，好帅哦。” 叶文轩：“……啊？” “比亚度尼斯哥哥……还帅的……”凯西嘟嘟囔囔：“他打架的动作太快啦，凯西都看不清楚……” 估计这姑娘是又看见什么不得了的画面了，叶文轩本来心中不虞，此时却有些哭笑不得。 他指着郭磊，小声问：“你刚刚看见这个哥哥了？” 凯西：“嗯。破洞大哥哥。” 叶文轩＆郭磊：“……”这就有新外号了？这外号是不是有点惊悚啊！ 凯西突然咦了一声：“哎，洞不见了。” 郭磊：“？？？” 凯西：“未来……不一样了……” 叶文轩隔着口罩，一把捂住她的嘴：“噤声。” 然后替她又换下一张纱布。 凯西笑着说：“只是鼻血，我还可以继续。” 叶文轩没说话，拍了拍她的背。 “队长。”他道：“咱们该上路了。” 廖半青看着他俩，目光沉沉：“你觉得该走哪条路？” 叶文轩：“当然是走直线，从基地里穿过去。” “我的闪电已经抵达下一个控制区了，它所经过的地方，对我们来说都是安全的。”他指着眼前的防御工事，淡淡道：“进去找辆车，咱们得加快度了。” 金鹏：“里面最少有两百到三百的反政府武装分子。” 叶文轩冷哼：“现在，一个也没有了。” 进了基地，众人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人没死，但也差不多了。 苗文文和康元开路，前者去找装甲车，后者探手摸了几人的脖子，在耳麦里道：“脉搏微弱，不过都没死。” 叶文轩得意道：“我现在也是专业的了。” 其他队员表情不一。 “我是不是还在部队宿舍里，一直没睡醒啊。”郭磊扭头去找秦柏，拽着他的袖子道：“老秦，我好像看见人了，那啥，这是我第一回看见人，有点紧张……” 秦柏的狙｜击枪暂时无用武之地，只得重新背在身后，闷声不吭坐进车里。 他们找来两辆车，叶文轩抱着凯西，上了打头那辆。 贺副队开车，廖半青坐在副驾上，低头看平板上的地图。 坐在叶文轩旁边的是郭磊，两人中间夹了个凯西小朋友。 郭磊已经不敢随便调戏这位小姑娘了。 放在车头的对讲里传来苗文文的声音。 “靠啊，刚才忘了把路上躺的人清理干净，这也太练我车技了。”他郁闷道：“队长，我要真碾死几个不会背处分吧？这不也是恐怖分子吗……” 他的声音伴随着强烈的电流，苗文文对着对讲拍了几下：“奇怪，咱们对讲快坏了？” 廖半青头也不抬：“换康元开车。” 康元：“收到。” 金鹏：“这里的磁场绝对有问题，我的设备失灵了，我……感觉不太好。” 叶文轩咳了两声：“没事，不用理会。” 金鹏疑惑道：“嗯？” “那是我的能力。”他含糊道：“这里残留的电磁多少会影响一下电器和通讯，咳，你们……习惯就好，前面估计都会这样。” 那边金鹏没再回话，苗文文的声音传过来：“仙师，大雕好像灵魂出窍了……” 叶文轩：“……”仙师？？？ 苗文文又道：“哎我真没想到，咱们大华夏真的有修仙之人啊。仙师您是不是已经渡过九重天劫了？您哪个门派的啊？平时是不是还能来个御剑飞天？您看我这样的能不能也……” 康元插嘴：“文文，再往下说你的党章就要掉了。” 苗文文犹犹豫豫道：“我……我还是无神论的忠实捍卫者……” 廖半青嘴角一抽：“别贫了，注意前面的路。” 苗文文：“……哦。” 109.第一百零九章 “如果不选择绕过控制区, 我们最快可以在二十分钟之内抵达目的地。”他声音中透着严肃：“前面还有一场硬仗等着我们，都给我调整到战斗状态。” 叶文轩等他说完, 这才开口：“sp研究所里，有和我相似的异能者存在，希望各位做好心理准备，进去之后小心行事。” 贺听白听了半天, 道：“请问, 那里的异能者人数有多少, 异能分别是什么，以及，他们的长相有什么明显特征？” 叶文轩摇摇头：“我知道的并不多，目前只能确定里面有两位。一个可以随意调整自己的身体年龄, 还有一个能使自己液体化。除此之外……” 他沉吟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 “不知冯将军和你们透露了多少。咱们要去的sp研究所, 里面正在进行一些罕为人知的实验, 其中有一些，是关于改造及重建人类基因，制造能力者的违禁实验。” 几个队员一脸懵逼，唯独正副队长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廖半青：“关于这个, 我多少知道一点。” 叶文轩：“我见过几个改造过的级战士, 他们完全是战争机器, 不知道疲倦和疼痛, 电视里徒手撕鬼子这种事, 他们都能做, 而且做得还很溜。” 他拿雷剧做了个比喻，廖半青无奈道：“喂，别把气氛搞得这么欢快。我们说正事。” 前方的道路上有几辆装甲车翻倒在路边，叶文轩用手指敲了敲驾驶座：“直接开过去吧，里面的人被我电晕了。” 贺听白：“……” “不知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很急躁。”贺听白从后视镜看他，将油门一脚踩到底：“能问一下原因吗？” 叶文轩摸了下怀里的钢笔，心道：我能不急吗，我老婆还在里面呢。 但他正直地说：“人质和‘海东青’都在研究所里，我担忧他们的安慰。” 贺听白立刻肃然起敬。 叶文轩：“所以我们能加吗？” 贺听白：“当然。” 叶文轩打了个响指：“我来帮帮你。” 然后麒麟战队的人突然现，他们的装甲车升空了。 贺听白：“？！” “头儿！”苗文文在对讲里哀嚎：“又出什么事儿了！” 金鹏的声音盖过他：“闭嘴，是磁场。” 叶文轩竖起一根手指，前后晃了晃。 两辆装甲车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住，车轮还在匀旋转，车身却以更快的度开始朝前突进！ 这度比Ｆ1方程式还要猛烈，贺听白只觉得自己像是坐进了一枚脱出枪膛的子弹，他被惯性甩进座椅里，半晌才道：“怎……么回事！” 苗文文：“啊啊啊我在飞——” 康元：“队长！紧急情况！” 为了保持平衡，廖半青在第一时间握住了头顶的吊环，大声道：“叶文轩，你做了什么？” “只是布置了一条通道。”叶文轩额头见汗，他将后脑勺抵在靠背上，一边朝廖半青道：“队长，地图借我。” 廖半青直接将平板电脑朝后面一扔，叶文轩单手接住，飞快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我要建立一组磁场阵列，初始点是后面的防御工事，终点是定位信号上标识的sp研究所，你肯定听过电磁加炮吧。”他轻描淡写地说：“现在，我们的两辆车，就相当于电磁加炮中的‘铁质弹丸’。” 麒麟战队：“……” 郭磊：“所以……我们是里面的炮弹？” 秦柏：“酷！” “等等。”金鹏艰难地说：“电磁加炮的最终目的，是利用电磁将弹丸加，先不说需要的电流能把人直接气化，就光说它的度……” “光的百分之一，地球科技尚且达不到如此水平。即使能够做到，如果中途撞上建筑物，我们也都要玩儿完！” 叶文轩：“放心，这道题我上个月刚做过，不会送命的。” “各位乘客，请系好你们的安全带，并深吸一口气。”他嘴角露出丝兴奋的笑容，平板被扔给手忙脚乱的郭磊，叶文轩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抬起，五指虚张。 强大的电磁场骤然显出形态，又以肉眼可见的度蔓延至视野的尽头，仿佛一道由电光组成的通道，令人战栗，又目眩神迷。 亲眼目睹这一神奇景象，连廖半青都半天回不过神来。 叶文轩：“现在，才是光的百分之一。” 他蓦地拢起手掌：“走你！” 两辆装甲车骤然消失在半空。 xxxxxxxx 警报声还在头顶回荡。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丹尼尔的声音有些迟疑：“博士，您结束了吗？” 马里奥不耐烦地轻拍桌面：“没有，别来烦我。” 然后又转头对沙上的男人说：“我有很多方式让你说实话，却选择了最温和的一种，你应该感恩。” 邢渊冷淡道：“是吗，谢谢。” “……”马里奥皱起了眉，似乎也有所顾忌。 “我以为，我们已经站在了同一条路上，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他眼中的疑色渐深，对面这男人在敷衍他，这不是一个希望加入破晓会，从sp得到好处的人该有的反应。 “你来sp研究所的目的是什么。”他一手伸入桌下，摸到一枚圆形按钮，口中道：“你想从这里得到什么？” 沙上的男人一手入怀，在口袋中摸索起来。 马里奥立刻警觉，他几乎是同一时间按住那枚按钮，而后身子一矮，直接躲在办公桌后面。 天花板上徒然落下四面级玻璃，牢牢护住马里奥所在的那片小区域。 与此同时，房间的吊顶已经面目全非。 无数造型诡异的机械臂从天花板后面伸了出来，金属炮口在办公室各个角落自动搜寻猎物，半秒之后，齐齐对准邢渊。 丹尼尔举着手｜枪，破门而入：“博士！生了什么事？！” 邢渊眉角一扬，将手从兜里抽出来，两指间夹着一根香烟。 丹尼尔看了看他，又看看天花板上满墙的机械枪：“博士？” 马里奥出了大洋相，恼怒非常，他没把玻璃撤去，指着邢渊道：“给我，把他，抓起来！” “马里奥博士，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邢渊很是无奈：“我并没有做什么异常的举动，只是想抽根烟，难道这也犯法？” “还是说，其实博士您，只是想随便找个借口抓捕我。”他缓缓道：“您是在针对我，还是……针对整个破晓会？” 马里奥沉着脸：“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而我现在，也怀疑你进入研究所另有密谋。” “丹尼尔。” 丹尼尔：“博士。” “将他带到我的实验室，绑起来，扔到手术台上。”马里奥冷冷道：“我总有办法让他说实话。” “你送他去，我要联系一下昆尼尔。”他盯着邢渊，慢吞吞说：“上回在南苏丹的事，我本不想让领和其他科学家知道，但现在看来，不得不找他谈谈了。” 丹尼尔枪口抵着邢渊：“邢先生，希望你配合，不然我只好在你脖子上来一下。” 同他一起动作的，还有天花板上无数的金属枪械。 邢渊双手象征性举了举：“这就是你们对待盟友的方式？” 丹尼尔：“一切以博士的意志优先。” 他看了一眼对方指间的香烟：“还有，这里禁烟。” 邢渊哦了一声：“看来这破研究所也快玩儿完了。” 丹尼尔持枪抵在他额头上：“走吧。” “另外，”他转头对着马里奥，轻声道：“博士，负２７层出了很大的问题，您留意广播，我马上回来。” “你去把po２２３给我带过来。”马里奥郁闷道：“真是见鬼了，我现在连待在实验室里，都需要带着改造人才安全了吗。” 丹尼尔：“小心一点儿总是好的。” 邢渊站起来，在丹尼尔的注视下走出房间。 级玻璃仍然将马里奥围在中间，博士在桌面下摸索着摁下按钮，房顶的金属吊臂便纷纷向回收缩，重新蛰伏在墙壁后面。 他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电话，慢慢拨通研究所领的内线电话。 丹尼尔押着邢渊出了办公室，经过会客厅时正好撞见柳天权和本杰明，后两位看见丹尼尔亮枪，全都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不是谈生意吗。”本杰明绷直了身子，盯着那把枪道：“阁下这是想干什么？” 丹尼尔冷冷道：“他冲撞博士，违反了规矩。” 邢渊：“如果从怀里拿根香烟也算坏了规矩。” 丹尼尔拿枪抵在他肩头：“好了，跟我走。”而后又对另外两人说：“你们在这儿呆着，我会叫人送你们返回地面，破晓会这次的行程也该结束，是时候回去了。” 本杰明：“嘿，这就是你们对待破晓会的态度吗？友好点儿！” 丹尼尔：“我要是你，就会乖乖闭……” 邢渊突然伸手握住他持枪的手臂，掰住虎口向外狠狠一别，同时另一只手快在他手臂麻穴上轻拍。 丹尼尔只觉半边身子都麻了，手｜枪已经被对方轻巧地缴了下来。 他刚想张嘴，喉间有两条手臂横了过来，一只捂上他的嘴，另一只勒住他的脖子，朝右猛地一扭。 丹尼尔连声音都没出来，身体一软，瘫在地上。 邢渊将那把枪拆开，看了看弹匣，随口道：“蝙蝠？老冯的人？” 柳天权扯着嘴角，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你知道他，你是什么身份？” 邢渊重新把弹匣推回去：“我是老罗的人。”随后哼笑：“刚刚有人和我说，他不喜欢蝙蝠。” 柳天权嘲道：“我是不喜欢，但这代号又不是我起的。”随后又问：“你什么任务？” 邢渊看了一眼旁边的本杰明。 “……”本杰明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展到这一步，他瑟瑟道：“我就是一个路人，我……我可以帮你们打掩护！帮你们藏尸体！别杀我！” 邢渊一掌抽在他后颈上，本杰明应声倒地。 110.第一百一十章 邢渊：“先说你的。” 柳天权：“进入研究所, 寻找康教授。” 邢渊：“然后呢？” 柳天权抿了抿唇：“送信号, 等待救援部队。”随后问：“你呢。” 邢渊不答，只嫌弃道：“看来我并没有得到一个好帮手。” 柳天权：“……” 他警惕地后退一步：“你到底什么身份。” 邢渊斜眼看了看他, 终于道：“我的代号‘海东青’, 任务是寻找失踪的教授, 以及不久前才被sp抓住的华国特警, 你还怕我是谍中谍不成？” 柳天权低声说：“军方没和我说过还有其他人。” 邢渊探究道：“你不隶属军方？” “我本来就是商人。”柳天权看他一眼：“小逸为了杀你, 曾经和境外的恐怖组织往来密切, 后来他被警方调查, 就偷偷把联络方式给了我，希望我帮他解决掉你。” 邢渊联想到他的推荐人：“兄弟盟？” “嗯，他给他们赞助了很大一笔资金。”柳天权神情郁郁：“我……和警方交了底，他们希望我暗中和兄弟盟联络, 挖出sp的消息, 我希望他们给小逸减刑，也算是互相合作吧。” 邢渊听完，嗤笑：“倒是深情。只不知我那弟弟, 承不承你的好。” “无所谓。”柳天权嘴角掀起一抹笑：“只求他最后别恨我，就谢天谢地了。” 而后，他又道：“你准备怎么做？” “先去负２７层吧，那里生了暴动，听广播里说的, 应该有活体储备库的实验体出没。”邢渊俯身将丹尼尔翻过来, 开始飞快脱掉他的衣物。 柳天权也蹲下来, 看见邢渊从丹尼尔怀里又掏出把枪来，随手递给他，便也接过来，试了试手感。 “我不太会玩儿这个。”他喃喃自语。 邢渊：“就这样，冯老也敢用你？” 柳天权反驳：“我是当卧底的，又不是要进来大杀特杀的王牌特工。” 邢渊想了想：“倒也是。” 柳天权看着他把尸体扒光，然后自己换上，又将对方的通行证、身份牌及蓝牙耳麦全部带在自己身上，顿时有些无语。 他指了指自己：“我呢？” 邢渊套着白大褂，最后将那副金丝边的眼镜架在鼻梁上，气质骤然一变，俨然一副先进学术工作者的面貌。 “你是要被我押去实验室的可疑分子。”他露出一个斯文败类般的微笑，举起枪抵在柳天权肩头：“博士让我送你去手术台，老实点儿。” 带着兜帽的柳天权：“……” “我们去不了其他楼层。”他低声道：“电梯需要掌纹。” 邢渊与他一头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丹尼尔。 重点看了看他的右手。 邢渊慢慢道：“我不太想这么做。” 柳天权：“咱们俩头一次意见统一，我真是心情复杂。” 正说着话，不远处连通走廊的安全门突然向两侧滑开，邢渊与柳天权蓦地一惊，待看到来人，前者呼出口气。 “艾富里，查的怎么样？”邢渊将指向对方的枪口收回来。 又矮又胖的中年人已经改头换面，他同邢渊一样披着白大褂，乍一看还以为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 艾富里慢慢走进来，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两位，饶有兴致道：“这儿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老板，咱们商量的价格可能还要再往上提一提啊。” 邢渊：“价钱不是问题。” “就喜欢你这种畅快人。”艾富里眯着眼笑起来：“你要找的两个人，我套出话了。” 艾富里伸手指了指天花板：“负11层Ｈ９区，康楠。”紧接着指了指地下：“负２７层yx３区，活体储备库。” “说到这个，带你参观的那个实验室助手呢？”柳天权皱起眉：“没有工作人员的掌纹，我们无法乘坐电梯。” 艾富里：“到处是摄像头，解决他费了我一些功夫。至于掌纹嘛……” 艾富里嘿嘿一笑，露出自己带着手套的右手。 “哦，有我在，这就不是问题。”他活动了一下手掌：“这幅手套比较特殊，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现不了它的存在，而且它可以复刻世界上任何人的指纹或掌纹，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柳天权忍不住问：“你到底什么身份？” “秘密。”艾富里侧过身，让出道来：“走吧，老板，您想先去几楼？” 邢渊沉吟：“负２７层，被困在活体储备库的都是好手。康楠身手不行，带在身边不好施展。” “在这之前。”柳天权抬了抬手，见两人都看向自己，这才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丹尼尔：“我们是不是先把这两位找地方藏一下？马里奥还在屋里呢，你们说话小声点儿。” 于是三个人又吭哧吭哧，悄然迅地把地上两位塞进会客厅的立柜里。 艾富里：“老板，上路咯。” 邢渊：“留神监控探头。” 艾富里整理了一下衣服：“放心吧，老板，我是专业的。” 于是，在负２1层走廊的监控画面中，警卫员看到两位面生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人举着枪，指使他们身前穿着黑斗篷的男人去摁电梯开关。 “什么情况，这几个人是从马里奥博士的办公室走出来的？”警卫员拨通马里奥的内线：“博士，我看到有工作人员拿枪从您的办公室出来，他还要挟了一个破晓会的新成员，您没事吧。” 马里奥不耐烦道：“我当然没事，你别管了，破晓会想害我，我让丹尼尔这么做的。” 警卫：“我了解了，您没事就好。” 所以等警卫员现这三个人的目的地是负２７层的活体储备库后，便自动自认为，这位破晓会的新成员怕是惹怒了马里奥，被对方命令带到那儿去吓唬吓唬。 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要把人关在这里，扩充一下储备资源。 “马里奥博士真不好伺候。”那警卫摇摇头：“虽然很厉害，但脾气太渗人了，我还是更愿意和兰伯特博士接触。” 他旁边的同事拍了拍他肩膀，小声警告：“别说了，小心你像他们一样，变成下一个‘储备粮’。” 警卫失笑：“就咱们几个，我才敢……” “咦，信号不稳定？怎么回事，显示屏抖得也太厉害了。” “队长，强电磁干扰！”一名警卫突然喊道：“通讯设备失灵，信号……信号紊乱，似乎是有人用强电磁在干扰研究所的服务器！” “什么？！”队长从远处走过来，“查查，强电磁是从什么位置进来的。” 警卫员：“初步排除内部原因，可能是外界干扰源，目标位置锁定为西区，干扰源离研究所似乎不太远。” “该死……监控探头失灵了我暂时找不到目标。这不太可能啊……研究所的防火墙和安全系统级别很高，就算是黑客也……” 室内骤然一黑。 “……停电了？” 他话音未落，头顶的灯管逐一亮起。 警卫们：“……” 刚才那一下仿佛只是错觉。 警卫队长取下对讲机，对着话筒道：“负1８层警卫队请注意，立即前往能源中心，立即前往能源中心，收到请回复。” 两秒后，对讲中有人回应：“收……滋啦滋啦……到……滋啦……喂，能听……滋……清吗……” 警卫队长眉头越皱越紧。 他旁边那位警卫喃喃：“电、电磁干扰……” 警卫队长直起身，快步走到隔壁房间：“琳达，oa－oe出口有异常吗？” 这间屋里也做了一群工作人员，其中一位戴眼镜的女人转过头，脸色阴沉：“监控故障，我们看不到进出口的画面。另外……”她看了一眼警卫队长：“我刚才呼叫了这几个安全门外的士兵，只oc区没有回应。” 队长猛地回身：“尼克，带着你的组员去oc区出口看一看，威廉你跟我去1８层走一趟。” 一边走，他一边拨通研究所副领的内线：“艾丽莎小姐，我是普利·帕克，这回出的问题可能很严重，我申请提取激光武器。” 普利：“您就在负1８层？是，我马上去见您。” oc区，安全门外。 郭磊蹲在墙角，把胃里的苦水全贡献给了地板。 他吐了半天，抬头就看见铁栏杆后面一双深红色的兽眼，顿时又是一个激灵。 体会了一把“光列车”，所有人都脸色惨白，精神萎靡。 苗文文躺在地上，两眼成蚊香状，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 “这不科学，这违反科学常识。”金鹏捧着平板电脑，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电磁加炮竟然没把我碾成渣渣，光的百分之一……不可能啊……我特么还穿墙了，还钻到几百米以下的地底来了……” “其实我已经死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大腿：“我死了，只是我自己还没意识到，我看见的这些都是幻象，也有可能我其实还在睡觉……” 康元拍了拍秦柏肩膀：“小雕再这么念叨下去，迟早走火入魔。” 秦柏唔了一声，表示非常赞同。 康元闷声说：“其实我也有点儿不舒服。” 秦柏：“嗯。” 苗文文爬到他们身旁：“这已经不算晕车了……我这是……这是晕炮啊……” 然后感叹：“不愧是仙师，他肯定已经修成大罗金身了。” 康元＆秦柏：“？？？” 叶文轩站在走廊上，面对其中一间囚室，静静注视里面的怪物。 隔间里是一只骨瘦嶙峋的花豹，它蹲坐在囚室一脚，拿猩红色的兽瞳与他对视。 贺听白在他另一侧：“这是‘门卫’？” 叶文轩：“不知道。不过，这些要是门卫，那待遇未免也太差劲了。” “我倒是觉得，”他转而去看隔壁的野兽，对着那只朝他疯狂嚎叫的巨型加纳利犬，若有所思：“它们和我见过的级战士有点儿像啊……” 贺听白一听就明白了：“实验品。” 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叶文轩指着走廊：“把它们关在这里, 既可以保证出口安全，也是一种威慑吧。” 贺听白：“我猜，这些牢门应该被打开过不少次。” 他手上戴着手套, 食指在一根铁栏杆上轻轻一抹：“上面有血, 就是不知道这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两人边说边往回走，到了装甲车旁边, 正好看着廖半青指挥着队员，将地上几名已经死去士兵的制服全给扒了下来。 “身份铭牌, 警卫制服, 电棍, 手｜枪, 耳麦还有通行证, 都在这儿了。”贺听白将几张卡片扔在脚边：“金鹏, 我需要你尝试入侵这里的管理系统, 弄一份建筑结构图出来, 否则进去也是抓瞎。”没人回话，贺听白皱着眉扭头：“金鹏？” 金鹏神情恍惚：“啊？副队, 你也挂了？” 贺听白：“……” 他和廖半青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奈的站起来，拽着金鹏：“走，咱们去那边聊。” 叶文轩看着贺听白对着金鹏和郭磊语重心长, 离得远了听不见内容, 但料想是在安慰这两位脆弱的心灵。 廖半青递过来一套从士兵身上扒下来的制服：“这种出行方式, 我由衷希望，下回能给我的队员一点儿适应的时间。” 叶文轩摸了摸鼻子，接过制服：“好吧，我可能有点莽撞了，抱歉。” “不，很神奇。”廖半青紧抿的唇微微勾起：“如果能保障安全性的话，倒不失为一种绝佳的锻炼手段。” 叶文轩扭头看了看咸鱼一样的麒麟战队队员们，目光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同情。 “那个，如果是需要研究所的结构图的话……”他搔了搔脸，低声说：“我想我可以帮忙。” 果然，一说到正事，廖半青眼中立刻透出精光。 “我的能力是控制电，可以召唤闪电，也可以建立磁场。”叶文轩道：“我能感觉到，这里的地下建筑非常庞大，它有相当精密的安保措施，金鹏要想攻克防火墙，可能需要花费些时间。” 说到这儿，他不由嘟囔：“所以邢……‘海东青’是怎么把信号传出来的，他也不怕当场被抓包。” 廖半青：“‘海东青’拿的信号送装置，是军方的最新科技成果，可以躲过世界上９o％的安检系统。” 叶文轩心道：才９o％，剩下1o％就是必死结局，邢渊你给老子等着。 廖半青不知他已经开始琢磨日后要如何家暴了，很自然的将话题转回来：“所以，你的能力可以弄到这里的地图？” “我不会计算机，搞不来他们的机密文件。”叶文轩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地面：“但我的电，可以抵达很多地方。” “它们可以是我的‘眼睛’，替我描绘经过的所有区域。” “另外，”他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还乖乖坐在车里的小女孩儿：“凯西……应该也是可以的。” 廖半青当机立断：“既然如此，那现在就行动吧。” “麒麟战队全体成员，集合。” 刚刚还半死不活的一堆战士，只听了廖半青这一句不轻不重的命令，脸上的表情立刻起了变化。 六位战士唰的立正，神色肃穆，叶文轩呼吸乱了几分，经过特训后，他几乎是本能的感觉到，这些人身上渐渐有肃杀之气透体而出。 附近几个隔间中的动物被激起血性，开始躁动不安，小山般的猩猩握住栏杆，一下一下将头撞在上面，出沉闷声响。 “自现在起，进入战斗状态。任务一共有三个，同‘海东青’会合，找到康南教授和他的助手，救出被俘虏的特警邹杰，这几个人的照片，你们之前都已经看过了。”廖半青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继而沉声道：“金鹏，研究所里信号紊乱，这回你不用在后方策应，跟我们一起进去吧。” 金鹏应道：“是，队长。” 廖半青：“行了，就这样吧。” “任务开始。” xxxxxxxx 研究所陷入短暂黑暗的时候，邢渊正和他的临时队友站在电梯里。 头顶的照明灯突然熄灭，连带电梯也停在两层楼梯中间，三个人顿觉大事不妙。 “靠……”柳天权将背靠在电梯金属壁上，抬头环顾四周，用极低的声音道：“艾富里，你那掌纹有问题吧。” 艾富里也用气声说话：“不可能，我刚刚就用这个回来的，万无一失。” 柳天权：“那现在这什么情况？” 艾富里没来得及回话，逼仄的空间里又恢复光明。 咔啦一声，三人脚下的地板一震，电梯重新向下运行。 艾富里：“哈，看来这地方还供电不足。” 邢渊瞥了一眼监控，干脆拿起挂在电梯壁上的紧急电话，一边按下警报键。 艾富里＆柳天权：“……” “喂，安全中心吗。”邢渊的声音平稳又镇定：“我是马里奥博士的助手，在电梯里。嗯，刚才电梯突然停电，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邢渊抬眼看了看上方的监视器，嘴里道：“监控坏了？唔……我对你们的办事效率越来越不抱希望了，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负２７层的情况怎么样了，听说实验体还在暴动？” 艾富里挪到柳天权身边，凑过去小声说：“我头一次遇见这种老板，我喜欢他的大胆。” 柳天权：“……所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艾富里眨了眨他的眯眯眼：“神秘感使男人更有魅力，你说呢？” 柳天权想说你怎么神秘都还是个又矮又肥的死胖子，但估摸着对方来路不明，这句吐槽也就引而不。 另一边的邢渊探到了些消息，见好就收：“希望你们尽快把故障解决掉，否则，我可能需要同博士反应一下这个情况。” 接线员：“好的，您……滋啦滋啦……放心……滋啦……” 邢渊：“喂？” 接线员：“先……生……滋滋……滋——” 电流声渐渐盖过人声，同时伴随着奇怪的杂音，邢渊仔细听了片刻，现是有规律的“滴滴”声。 是摩尔斯码。 【几楼。】 电梯里的灯忽明忽灭，邢渊带在胸前的身份牌微微浮起，朝他胸口戳了一下。 艾富里：“哦，这研究所设施不行啊。” 柳天权：“是不是出事儿了。” 这能力…… 邢渊心中一动，对着话筒轻轻说：“法师？” 【混蛋。】 邢渊深吸口气，飞快道：“负２７层，yx３区。” 几乎就在下一秒，电流中的滴滴声又响起。 【等我。】 噪声褪去，接线员道：“先生……先生？” 邢渊心中狂跳，他又重新看了一眼监控，声音平稳的说：“没事，挂了。” 说完便将话筒拍了回去。 “接线员说实验室的监控出现故障。”邢渊转头向另外两人道：“这对我们是好事。” “那你也用不着高兴成这样吧。”柳天权察觉到他嘴角微微翘着，眉毛一扬：“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邢渊：“瞒着你的事儿多了，咱俩又不是好基友。” 柳天权：“……”您还知道什么是好基友，也是不容易。 邢渊手指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牌，低声笑道：“咱们的强力后援，就要到了。” 柳天权一怔：“可我还没信号……”随即他醒悟过来：“是你那边的？” “老冯和老罗是一路人，咱们的后续支援部队应该都是同一支。”邢渊露出个堪称神秘的微笑：“但来的这个，是我这边的。” 柳天权翻了个白眼：“这么得意，来的是你媳妇儿？” 邢渊：“嗯哼。” 艾富里则摸着下巴道：“监控器故障？” “对。”邢渊道：“我猜，这是他弄出来的动静之一。” 电梯里的灯光还在细微波动着，柳天权指着灯带，嘲道：“哦，你是要告诉我，这也是你的那位后援搞的？” 邢渊满含深意道：“他能做得更多。” 电梯里的灯带闪烁两下，仿佛是在回应他说的话。 电梯在负２７层停下，门没开。 邢渊拿丹尼尔的通行证刷了一下，艾富里凑过来，将采过掌纹的手摁在金属面板上。 等了半天，门始终没开。 柳天权慢慢道：“我们忘了一件事。广播上说，为了防止实验体出逃，通行证在负２７层不可用。” “这可有点儿难度了。”艾富里再次抬头看那台监控器：“确定这东西坏了是吧，我看看能不能修改一下面板里的智能程序……” “等等。”邢渊按住他：“我来试试。” 然后他单手轻扣电梯门，小声道：“老婆，帮忙开个门？” 电梯里静得可怕，柳天权抬起一只手，将快要绷不住的嘴角压了下去。 艾富里扭捏了一下：“老板，这儿就咱仨，你叫的哪位？” 邢渊不答，他作势再敲，头上的楼层显示屏突然闪起乱码，电梯门猛地朝两边开合，出“咚”的一声闷响。 颇有些恶狠狠的意思。 门上似乎附着了一丝静电，邢渊收回手臂时被它电了一下，痒麻痒麻的，一触即离。 他果然就在附近。邢渊勾着唇，摩挲一下手指，温柔笑道：“谢谢。” 柳天权＆艾富里：“？？？” 三人迈步出了电梯，来到外面的公共空间。 艾富里走在最后，他忍不住又回头看着那电梯，喊了声：“芝麻开门？” 电梯毫无反应，他便又试探道：“老婆？” 电梯门在他面前无情的合上。 艾富里：“……” 柳天权一把拽住他：“快走，别玩儿了。” 艾富里：“这不科学！老板，你是怎么打开它的？” 邢渊：“噤声。” 三人站在走廊上，朝着通道两侧观望。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警报声还在继续，广播已经停了, 负２７层连接电梯间的走廊上空无一人, 连灯都熄灭了一半。 走廊尽头的地板上, 有不知什么东西趴伏着，大片的暗红色液体自它们身下蔓延开来，有的还飞溅在墙壁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尤其是……那些生死不明的生物的体型，怎么看也不像是人类。 艾富里兴奋地把枪抽出来：“哦, 这看起来很像生化危机里的场景，但也有可能是异形？我想我需要一把火力更强大的武器……” 邢渊：“可能是实验体, 小心。” 三人缓步前进, 头顶的灯带仿佛感应到有人走过, 逐一亮起, 一直蔓延到走廊尽头。 邢渊猜测这又是叶文轩的功劳, 因此虽然前面有不明生物挡着道，心下却仍然愉悦至极。 他这种状态，看在另外两人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柳天权：靠，这家伙是变态吧，看见尸体这么高兴？ 艾富里则想：不愧是老板, 对着电梯门叫老婆都能把电梯叫开，这要是对着异形叫一声…… 三人走到通道拐角处, 站在不明生物旁驻足片刻。 “好像是猫科动物……不行, 这头都被打成筛子了。”邢渊蹲下, 拿枪口挑起其中一只：“伤口处有焦痕，切面整齐，不像是一般子弹能造成的伤害。” 另外两人没说话，柳天权拍了拍他的肩：“我想你需要看看这边。” 邢渊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到拐角后面的另一端走廊，随即看到了令人头皮麻的景象。 转过拐角，另一边的通道是暗红色的。 到处都是尸体，墙壁上是乱七八糟的弹孔、血迹与奇怪的焦痕。 邢渊一眼扫过去，现这条走廊里的尸体不止有动物，其中还混杂着一些人类。 晦暗的灯光下，依稀能看见尸体披着白大褂，有一些则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艾富里走到离三人最近的人类尸体前，用脚小心将其翻过来。 “哇哦。”胖子后退一步，右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伙计，你这造型可有点儿惊悚啊，是谁把你的内脏叼出来了……” 柳天权抬手揉捏鼻梁，喃喃道：“我有不好的预感。” 邢渊：“真巧，我也有。” “这里看起来像是生了一场混战，人类的尸体相对较少，且大多都是撕咬伤。”邢渊思索道：“实验体暴动……莫非是生了实验事故？” 柳天权指着艾富里：“这家伙刚不是说了，负２７层没有实验室，这里只关押不太珍贵的实验体，以及等待进入实验室的备用‘实验品’。” “说白了，这里是sp研究所的储备仓库，就像咱们那儿的养猪场，需要肉的时候，就来这儿提走一两头。” 邢渊：“你这个比喻虽然很贴切，但也真够膈应的。” 柳天权：“谢谢夸奖。” 艾富里：“头儿，这儿情况可不太好，周围说不定还有实验体藏在暗处，我不建议咱们就这么往yx３区的方向走。” 邢渊：“嗯，有道理。” 柳天权：“说实话，这已经过我对这次任务的认知了。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尽快离开。” 艾富里：“所以，我的建议是——原路返回，坐上电梯，去负11层接上你们的康教授，然后跑路。” 柳天权瞥一眼邢渊：“我的任务本来也就这么多，我倒是无所谓。” 邢渊摆了摆手：“不，我们还有另一种选择。” 两人一起看向他，柳天权紧张道：“什么？” 邢渊转过身，脸朝着来时的方向，慢慢露出一丝笑容。 “呐。”他将手｜枪收入怀中，眼底有柔情慢慢漾开：“我们的援军到了。” 他们来时走过的那条走廊里，尽头处，无声无息站了七八个人。 为是一位黑黑眼的年轻人。 他穿着研究所的警卫制服，脚上踏着黑色军靴，一头长被束在脑后，漫不经心地抛接手中的电棍。 那双眼直直朝这边看来，虽然距离尚远，但柳天权与艾富里却仿佛被那眸中的戾气慑住，好似是被极度危险的野兽盯上，又仿佛被电流由里到外电了个透彻。 既凶恶，又美丽。 两人猛然惊醒，齐齐打了个寒颤。 唯独邢渊镇定自若，在临时队友被一个眼神定在原地时，他朝前走去，毫不掩饰脸上温柔的笑意。 叶文轩见他过来，自己便也往前走了几步。 苗文文：“呃，仙师小心……” 廖半青横他一眼：“那是‘海东青’。” 郭磊琢磨：“我怎么觉得气氛不太对？” 前面两人终于走得近了，叶文轩与邢渊几乎贴在一起，前者稍稍抬头，嘴角掀了掀。 然后，一拳打在对方小腹上。 邢渊没还手，生生受了这一下。 “海东青？”叶文轩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轰出第二拳。 邢渊：“唔……咳咳……” “找昆顿决斗？嗯？”叶文轩无视他示弱的讨好，接着给了他第三拳。 “宝贝儿，好吧，看来你都知道了。”邢渊被打得弯下腰，痛得唇角紧抿，却仍不还手，无奈道：“我道歉，别生气。” 叶文轩打出第四拳：“之前还在电话里跟我说你要谈项目，这就是你要谈的项目？自己跑到sp来谈项目？找马里奥谈项目？” 邢渊俯身趴在他肩上，眉毛因疼痛而紧紧皱起，却还嘴角带笑：“你……拳头比以前……唔……更有劲儿了……” 两人后面，郭磊小声跟贺听白说：“副队，这俩人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奸｜情！” 贺听白视若无睹，倒是廖半青抬手给了郭磊一下：“注意警戒，苗文文，康元，去确认一下另外两人的身份。还有……那条走廊上的尸体。” 苗文文：“是！” 叶文轩没理会擦身而过的麒麟战队，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前这个男人身上，心中犹自暗恨，却又止不住地想：还好，他看起来没受什么伤。 唔，除了被自己打的这几拳。 这么想着，他又挥拳砸在邢渊小腹上，然后感叹：“爽了。” 邢渊：“……”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一上来就给我好几拳。”他苦笑着抬起手，用拇指轻轻蹭过叶文轩的唇角：“私事咱们回家再说，先办公事。” 他的动作隐秘，两边的人几乎都没现这两人举止越来越暧昧，叶文轩顺势张口，用左边的虎牙轻轻咬在那大拇指上，恨恨的磨了磨牙。 “等着。”他含糊道：“回去收拾你。” 两人目光交汇，几秒后各自向前，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邢渊的目光自麒麟战队的各位成员一一掠过，最后停在廖半青身上。 他在对方面前站定，抬手敬礼。 廖半青将枪换至左手，回他一个军礼。 “麒麟战队队长，廖半青。”他面容刚毅，目光笔直的投向邢渊：“‘海东青’，辛苦了。” 邢渊不置可否，收回手后向后一指：“‘蝙蝠’，另一个是我雇佣的帮手，口风很严，不过最好还是留意着点儿，别在他旁边谈机密。” 廖半青看了一眼艾富里：“了解。”随后与邢渊简短介绍了一下自己这边的队员。 柳天权犹豫片刻，也走过去，同贺听白聊了起来。 趁着大家互相熟悉，叶文轩走到康元身边，同他一起从动物尸体中拖出一个人类。 “这衣服是储备库实验体的。”他用带着手套的手将那人翻了个个儿，嘴里嘶了一声：“喉管破了，看起来死了有段时间。” 康元迅查看肢体上的伤痕：“嗯，致命伤都是野兽撕咬的痕迹，没有枪伤，死亡时间初步推断为五小时之前。” 叶文轩去翻旁边一只野兽的尸体：“这玩意儿头被轰下来一半，伤口处有糊味儿，切面平整，这武器……难道是经过高温烤灼的砍刀？”说完他就先摇摇头：“不对，太扯了。” 不远处，苗文文冲两人挥手：“仙师！仙师看我现了什么！” 叶文轩和康元停下动作，一齐抬头看他。 只见苗文文手里提着把枪型武器，枪身以银色为主，造型相当酷炫，也不知苗文文按了什么开关，那把枪的侧边突然亮起一串冰蓝色的冷光灯，同时枪管里开始出轻微的“嗡嗡”声。 叶文轩清晰地看见枪口处有红光开始凝聚，他心下危机感顿生，几乎是与康元在同一时间吼了出来。 叶文轩：“趴下！” 康元：“抬手！” 前者是警告身后众人，后者则是在吼持枪的苗文文。 苗文文在触动开关后便立刻警觉，他无需康元提醒，身体已然猛地朝旁一拧，同时抬起手中的枪管，将枪口避开人群，朝向走廊另一端。 一道亮红色光束从枪口急飞射而出！ 众人还未有所反应，那道光已经到达走廊尽头，光芒撞上墙壁，仿佛切入了一块儿脆弱的豆腐，只稍稍停滞了半秒，随后便出砰的一声巨响。 光束穿墙而过，尽头处的金属墙壁转瞬间便被破开一个大洞！ 所有人：“……” 金鹏喃喃：“尼……玛……激光枪……这是战略激光武器！” 廖半青猛地冲了过去：“苗文文，端好了！” 苗文文：“卧槽！这玩意儿怎么关，我刚那炮射哪儿去了？！” 话音未落，廖半青已经来到他身后。 麒麟队长一手握住枪柄，苗文文机灵的将身体向后撤去，廖半青便顺势将枪端在手里，而后用另一只手小心摸索后半截枪身。 两人转手的空档，激光枪已经将对面的墙壁横向切出一道可怕的沟壑，叶文轩依稀能看见墙对面的景象，可见其威力着实强悍。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另一头, 廖半青已经摸到枪柄下方一处平滑的感应板, 他食指自上而下仔细摸索, 堪堪将指腹嵌了进去。 激光枪两侧冷光灯连闪三下，激光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廖半青皱紧眉头：“是指纹解码，苗文文，你到底碰了什么开关？” 苗文文高举双手以示清白：“我就摸了一把，谁想到它这么敏感……” 廖半青试探着将侧面的旋钮轻轻一拨，枪口的激光骤然变成亮紫色，尽头处的墙壁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崩塌！ 见此，他终于骂了句脏话：“靠！” 郭磊忍不住抓住身边的战友, 小声道：“你还记不记得，凯西之前说过这个！” 金鹏紧盯着那把枪：“战略激光武器，还可以调节攻击强度……这些人竟然真的制造出来了……” 郭磊：“小雕我在说凯西……” 金鹏抬起胳膊给了他一拐子：“别叫我小雕！” 只这一会儿功夫, 对面那堵墙已经面目全非。 叶文轩越过众人：“给我。” 他换过廖半青，食指摸到枪柄处的凹槽，指下骤然力，强电流瞬间入侵整个激光枪，将里面的电路系统全部烧坏。 亮紫色激光如启动时一样, 又蓦地消失了。 一群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艾富里悄悄走到他身后。 “它还能用吗？”他一双眼紧盯着那把枪。 叶文轩把枪扔给廖半青, 扭头看他：“你哪位？” 艾富里挤眉弄眼, 又指指邢渊, 叶文轩便看向后者。 邢渊走过来, 随口道：“艾富里，是个欺诈师，你也可以叫他自由间谍。” 叶文轩奇异的看着他：“你还认识这种人？哪儿找来的，靠谱吗。” 邢渊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在威尔森那儿认识的。还记得吗，红蔷薇会所，那里有些能人，而且威尔森现在敌视兄弟盟，也想要借机扳倒它。艾富里和威尔森关系不一般，让他来助我，总比其他看钱说话的人来得放心些。” 他的吐息吹拂在耳垂上，叶文轩心中一痒，抬手摸了摸男人的下巴。 有些小胡渣，挠着略带感。 艾富里则在旁抗议道：“喂，这听起来可不够文雅，您应该叫我级特工或者赏金猎人什么的，毕竟男人也很需要神秘感。”而后仍坚持不懈地指着那把枪：“一会儿要是有异形蹦出来，我能申请射一梭子激光吗？” “我想应该不能。”叶文轩侧头看他一眼，随口道：“这东西需要指纹确认身份才能使用，而且这把……估计是摔短路了，不然苗文文不可能打得开。” “是吗。”艾富里遗憾道：“还以为终于可以当一回未来战警了……” 几名麒麟队员从尸堆中返回，康元道：“队长，没有现其他激光武器，这是唯一一把。” 贺听白低声道：“地上的实验体是怎么死的，现在有论断了。” 廖半青颠了颠手中的枪，扯着嘴角，似笑非笑道：“咱们来时遇见的警卫没这装备，看来并不是研究所的常备武器。” 邢渊：“想必是专门针对狂暴的实验体的武器。我猜，这武器数量也很稀少。” “等下再说这个。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叶文轩突然打断他们，指了指前面：“我们刚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附近怎么一点儿人声也没有。这不太对吧。” 苗文文就在他身旁，闻言看了看后面的艾富里几人，凑过来小声说：“仙师，您是不是不太方便使用仙术了？” 他这称呼真的有点儿羞耻，金鹏在后面捂住半边脸，叶文轩轻咳了一声：“我的能力不是取之不尽的，用多了，我也会累。” 既然已经找到邢渊，他也就不想再像之前那么拼命了。 何况……这里应该还有其他异能者。 在遇到强敌之前，还是少用为妙。 贺听白将苗文文拽到一边：“怎么，还想一劳永逸？忘了自己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了吗。” 苗文文立正站好：“副队我错了！我立刻去前方侦察！” 贺听白：“去吧，康元，你也去。” 康元提起枪，默默跟上。 走过了这条堆满尸体的走廊，隔壁的通道也是同样惨不忍睹，且人类的尸体更多一些。 这回他们现了三位警卫的尸体。 艾富里俯身将尸体推开，捡起下面那把激光枪，兴奋道：“快看！这里掉了一把！” 廖半青接过来查看：“没坏，修改一下程序，应该能攻破指纹锁。” 随后将枪扔给金鹏：“你和秦柏试试。” 艾富里不满道：“嘿，那是我先现的。” “艾富里。”邢渊按住他：“这个不行，但我会给你三倍酬金，并且在威尔森面前把你夸上天。” 艾富里：“哦……好吧，看在威尔森的面子上。” 苗文文和康元正站在更远处一扇安全门面前，对着面板研究怎么打开它。 “他们将暴｜乱的实验体堵在了这里。”叶文轩摸了摸那扇门：“但……门的另一端也不一定安全。” 廖半青走过来：“你之前看见了？” 叶文轩嗯了一声：“不止是动物，被抓来的人类也在反抗，动物就是他们放出去的。” 他将头侧向对方，低声道：“我要留些力气对付异能者，咱们就按之前我画出的路线走，其他的，我就先不帮忙了。” 廖半青点点头：“本来这也是我们应该干的事儿。” 叶文轩朝后面看了看，现原本抱着凯西的秦柏聚精会神研究激光枪，小女孩儿被交给了暂时无所事事的柳天权，后者有些懵逼，抱孩子的姿势异常僵硬。 他拍了拍另一边的邢渊：“这人有点儿眼熟啊。” 邢渊看了一眼：“柳天权，柳家这一代的长子，你应该在经济频道见过。” 叶文轩一手摊平，另一手握拳敲在上面：“哦，想起来了。”又问：“他加入了破晓会？” “冯将军派来的卧底。”邢渊压低声音，轻声说：“他是为了邢逸，精神可嘉，不过，想来我那弟弟不会稀罕。” 叶文轩摇摇头：“真是，一朵鲜花插了牛粪。” 前面的人已经打开了大门，苗文文示意所有人贴着墙躲避，他和康元戴上护目镜，动作利落地翻身滚进门内。 片刻后，康元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没有异常，可以通行。” 廖半青：“走。” 如此走过了五六条长廊，渐渐能听见交火的动静。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廖半青迅下令：“前面危险。苗文文，康元，郭磊，听白，你们和我过去。秦柏和金鹏留守，就近寻找隐蔽点躲藏，保护好剩下的人。” 麒麟战队：“收到！” 叶文轩犹豫了一阵，想到凯西还在这里，最终还是没有申请一同前往。 毕竟他的身手其实不算好，去了也碍事。 金鹏这一路都在低着头研究sp的防火墙，此时钻了个漏子，瞒过技术员修改了负２７层的安全系统，他轻轻敲击回车键，几人身旁紧闭的一扇安全门突然自动打开。 金鹏：“我修改了权限，咱们先躲进这间屋子，等队长他们回来再会合。” 待所有人都进了房间，那扇门有无声无息合上。 柳天权：“劳驾，谁能把灯打开吗？” 艾富里就站在开关旁边，随手将按钮摁下。 房间中的白炽灯依次亮起，逐渐将整间房的面貌展露出来。 叶文轩：“我……靠……” “老板，我想再次强调。”艾富里喃喃：“这真是我三十几年来，干过最疯狂的一单生意了。” 这间房很大。 无数灌满淡绿色液体的实验仓将房间填满，庞大且不知用途的仪器靠墙摆放，数不尽的电线和输液管连在每个实验仓底部的金属支架上，正在不停歇的工作着。 每个实验仓里都泡着个人。 一模一样的人。 这里的一模一样，不仅是长相，他们的身型，肤色，色，甚至是在液体中漂浮的小动作，都几乎一般无二。 就像是对其中一个进行了复制粘贴，然后造出了整整一屋子。 柳天权抱着女孩儿，后退一步，汗毛纷纷立了起来：“克｜隆人？” 相比起他的谨慎，邢渊反而握着枪上前几步，来到最近的实验仓前。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两米多高的大罐子，随后在那圆柱形玻璃上找到一张标签。 叶文轩站在他身边，手中握着一截众人看不到的闪电。 “ao３1号，不完全体，实验进度８1％，品质【a＋】。”他一字一字念出来，思索道：“很有可能是克｜隆人，不过它们的用途……很可疑啊……” 邢渊低声说：“不知为什么，这串数字让我联想到了南苏丹的一些事情。” 叶文轩：“唔？” “我记得当时马里奥身边有个小男孩儿。”他回忆道：“他没有名字，马里奥叫他的时候，也是一串数字。叫……p……po1８５？” “现在想想，那小孩儿从下飞机以后就没说过话，脸上没有表情。”邢渊深吸一口气：“他没和他们一起吃过饭，甚至没喝过一口水。” 叶文轩：“难道也是克｜隆人？” 邢渊：“我有这方面的猜测，但……毕竟是去年的事了，很多细节已经无法深究。” 叶文轩不解：“我想不到他带个克｜隆人去南苏丹的理由，当时太乱了，我没见到什么小孩儿。不过，如果他是异能者，我们那天可能不会如此轻易就逃脱。” 邢渊摇摇头：“来这里以后，我曾和马里奥有过短暂对话，他最后让助手带po２２３过去，似乎这样能让他更有感全感。”说着，他单手轻扣面前的厚玻璃：“说不定这东西有别的特殊用途。比如……关键时刻，可以救他一命……” 叶文轩转头，又重新打量面前的克｜隆体。 里面的男人有着浅金色的头，它闭着眼，但看得出五官清隽，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模样。 “不知道它们的‘母体’是谁。”他唏嘘道：“一抬头看见几百个自己，那场面一定很惊悚。” 就在众人研究罐子里的克｜隆人的时候，麒麟队员的耳麦响了。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廖半青：“找到邹杰了, 我们干掉了一队警卫, 溜了两个，对方很有可能已经汇报上级。金鹏, 秦柏, 你们护着人先走, 让叶子领队, 小心对方埋伏。” “电梯已经不安全，我这边会另外寻找其他方法上楼。”他继续道：“叶子，你应该可以使用电梯，你们原路返回，想来应该比我们这队好走。” 叶文轩：“没问题。” 金鹏按了按耳麦：“队长，请开启眼镜的辅助功能，我绕过了这里的防火墙，现在我们可以查看研究所地图了。”紧接着, 他又道：“我找到了这里的安全通道位置, 你们可以从那里走。” 廖半青：“干得不错。” “行了。”金鹏合上电脑：“咱们差不多可以出去了。” 便在这时，叶文轩与凯西同时出声。 叶文轩：“等等！” 凯西捂住脑袋, 大声尖叫起来。 “她来了！”她的声带支撑不住如此高的声线, 如同老旧生锈的机器呻｜吟, 刮得人耳朵生疼：“快走……哥哥, 我不要被吃掉……快走……” 柳天权吓了一跳，险些抱不住她：“怎么了？！这孩子, 她的声音怎么……” 他与艾富里并不知道凯西的能力, 但剩下的人却都一清二楚。 叶文轩：“都退后。” 他跨步挡在众人身前, 视线慢慢投向安全门的方向。 邢渊手里提着枪，他将保险栓掰下，自己站在叶文轩身旁。 金鹏和艾富里护住抱着小孩儿的柳天权，秦柏躲在两台巨型仪器之间，飞快地将狙击｜枪从背上卸了下来。 “能让凯西这么惊慌，来头恐怕不小。”邢渊道：“是异能者吗。” 叶文轩神色愈见凝重：“感觉到了，就在门口。” 他一手拢住耳麦，轻轻道：“廖队，你们看一下地图，别从我们附近走。” 随着他的话语，实验室的安全门轻轻被打开。 一个女人站在外面。 叶文轩看着她，继续说：“这边出了点儿状况，你们绕路，先去找康楠。” 廖半青：“生了什么事儿，金鹏，向我汇报一下。” 叶文轩随手关了耳麦，挡在众人身前，与来者打了个照面。 她身上穿着不太合身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被人剃了个光头，皮肤白得泛青，嘴唇也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紫黑色。 在灯光的照射下，能看见那光溜溜的脑袋上，有几道丑陋的缝合伤疤。 她光着脚站在门口，右手倒提着一把一米多长的大砍刀，浅褐色的眼睛有些无神，女人的视线投过来，叶文轩却觉得她并没有在看自己。 “啊。”女人轻声说：“凯西，你回来了。” 凯西捂住耳朵，将头埋进柳天权怀里：“不听！坏姐姐，走开，凯西讨厌你！好疼！” “凯西，想我吗？”女人继续道：“我又有了新的宝贝，太攀蛇的毒液，我分你一点儿，你是不是就开心了？” 说着，她开始挽自己的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一段手臂。 凯西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 柳天权被这声音摧残得头皮麻，又不敢真的将孩子扔出去，一时间也是相当煎熬。 那女人似乎此时才现其他人，她的目光在几人身上兜了一圈，最后若有所觉，对上了叶文轩的双眼。 “我是米娅·奥琳娜。”她歪着头，友好地说：“你是异能者，我感觉到了。” 叶文轩警惕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米娅竟然有问必答：“诺尔从通风口流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你们。” 她盯着叶文轩：“但他没说，这里有另一个异能者。” 诺尔这名字叶文轩耳熟，没成想他们的行动竟然先被这位素未谋面的异能者现了。 “你们不是实验室的人。”她露出个僵硬的笑容：“艾丽莎小姐说，你们是入侵者，我可以随便吃掉你们，真好。” 艾富里从叶文轩身后伸出个脑袋，小声说：“抱歉打断一下，她刚刚是说了‘吃掉’对吗？请恕我自行理解，这位女士其实只是想邀请我们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一定是这样吧。” “不，很明显。”邢渊回他：“就是单纯的，吃掉。” 艾富里：“噫……” 柳天权：“……你那一脸失望是什么意思。” 米娅把刀尖戳在地上，喃喃自语：“好饿，艾丽莎小姐，我好饿。” 邢渊低语：“凯西，她有什么能力？” 凯西泪眼朦胧，扒着柳天权转过头来：“她是坏姐姐，她把血滴在凯西脸上，凯西好疼，快死了……后来贝亚特阿姨救了凯西……” 邢渊思索：“她的血致命？” 叶文轩没说话，他手里仍然握着警棍，那铝合金制造的电警｜棍末端，渐渐有亮紫色闪电凝聚生成。 不过两三秒，一条闪电长鞭迅被他握在掌中，危险的盘踞在两名异能者之间的空地处。 他身后的一众人眼都直了。 米娅看着那电鞭，慢慢提刀，却是将刀刃对着自己的左臂，眼也不眨狠狠来了一下。 血液喷涌而出，有不少落在地上，那血不是普通的猩红色，它泛着令人不适的紫黑色，落地后出“滋滋”声，大片的腐蚀着脚下的金属地板。 艾富里嘶了一声：“哦，她让我重温了一遍被加纳利犬的口水支配的恐惧。” 邢渊：“那几条看门狗的能力，怕是取自这位。” 柳天权的背脊都僵硬了：“卧槽，什么情况？！他手里那个是激光鞭对不对，还有那个女人，她的血里带了强酸？！” 他简直语无伦次，生平头一回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旁边的人却没工夫嘲笑他。 大家全目不转睛盯着前面对峙的两人。 米娅的刀上染了血，却没像落在地板上那样被腐蚀掉，她朝前走了几步，随后猛冲过来，提刀就砍！ 叶文轩扬鞭将她抽飞，但刀刃上的血渍仍坚持不懈向四面八方飞溅开来。 那血擦着柳天权的肩膀飞过去，落在他身后的实验仓上。 厚实的级玻璃转瞬间被穿透，淡绿色液体汩汩的往外冒，里面漂浮着的克｜隆人顺着水流左摇右晃。 那克｜隆人在沉浮中眼皮微掀，露出底下碧绿色的眼球。 黑紫色血渍渗进实验仓，飞快地与里面的液体溶解在一起。 实验仓里的金克｜隆人突然像是活了一样，它四肢抽筋一般在水中大力挣扎，五官开始溢血，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迅变成青紫色。 三十秒后，克｜隆人不再挣扎。 它死了。 柳天权：“……” 他此时心中只有两个念头——“冯将军害我！”以及“妈的！你们走错片场了吧！救命！！” 米娅在半空中将左臂猛地扬起，大片血液挥洒而出，直取众人面门！ 艾富里一边躲一边惨叫着喊：“爸爸救命！” 叶文轩暗道不好，左手抬起，掌心缓缓朝外撑开。 磁场生成。 领域开启。 淅淅沥沥朝众人泼洒过来的黑紫色血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阻住去路，叶文轩左手朝外扇出，那些带着腐蚀性的液体便被甩飞出去，反倒溅了女人一脸。 米娅滚落在地，她的病号服被闪电劈得焦黑，脸上也因为那根“鞭子”留下一道狭长的伤痕。 被闪电击飞，她半边身子都有些不利索了。 “你可以……操纵闪电。”米娅瘫坐在地上，用手支撑着身体，看向叶文轩的目光充满新奇：“我好像打不过你。” 叶文轩没说话，磁场领域铺张开来，所过之处，一切非生命体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米娅也现了这一点，钢刀还在她手中，却已经不听使唤了。 叶文轩：“还打吗？” “打不过。”米娅松开握刀的手，勉力抬起左臂，抻着脖子吸吮伤口处的血液，一边含糊道：“好饿啊，我想吃肉，一口也行……” 金鹏就在柳天权身旁，随口问：“凯西，她为什么一直喊饿？” 凯西瑟瑟抖，艰难地说：“她的博士不让她吃饭，只能喝奇怪的药，贝亚特阿姨和我说，那些东西有剧毒。” “她的博士让她吃人，我看见她吃了好几个大哥哥。”凯西呜呜道：“她还想吃了我。” 金鹏：“贝亚特又是谁？” 凯西唔了一声：“是凯西的博士，比妈妈好一点，凯西……凯西不太讨厌她。” 虽然米娅看起来丧失了斗志，但鉴于这家伙危险性十足，叶文轩还是甩起长鞭，将小臂粗的闪电缠在米娅身上，将她捆得严严实实。 强电流束缚住这位女异能者，米娅口中出闷哼，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 过了一会儿，女人没了动静，看来是被电晕过去了。 叶文轩这才撤去长鞭。 噼啪作响的亮紫色闪电倏地消散，他甩了甩警棍，谨慎地朝米娅走过去。 “你们先别过来。”他的领域仍然张开着，走到米娅身边踢了踢她，又蹲下去翻她眼皮：“晕了。” 艾富里躲在邢渊后面凑头去看：“这么弱？来的时候搞这么大阵仗，结果两秒就萎了，有点儿失望。” 金鹏嗤笑：“若是没人挡在前面，看是你先萎，还是她先萎。” 艾富里：“好吧，当我什么也没说。” 叶文轩低头看了看米娅，干脆重新凝聚一条闪电锁链，那链条将女人捆得严严实实，另一端越伸越长，它绕过其他人的脚，在身后几百个实验仓之间攀爬回旋，将米娅和无数实验仓绞缠在了一起。 因为用的还是电，米娅浑身的肌肉又开始抽动起来。 柳天权看得入神，抱着凯西越走越近。 “止步。”邢渊拦下他：“那是高压电，碰一下你尸骨无存。” 柳天权犹疑：“可她看起来……明明没那么严重。” 邢渊哂道：“咱们哪能和她比。” 金鹏小心避开“锁链”，用手指一点耳麦：“队长已经开始爬楼了，咱们度撤退。” 叶文轩抬头，目光透光墙壁，仿佛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有人乘电梯下来了，五部电梯都有人。”他说：“是警卫队。” 金鹏迅背上背包：“快走！” 叶文轩：“凯西，你来带路。” 凯西哎了一声，艾富里指了指地上：“哎，这女的就搁这儿？” “难不成你还想带上她？”柳天权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麻溜儿走人！” 米娅被留在储备室里，叶文轩起身时一手轻抚地面，而后才被邢渊一把拽起来，跟着金鹏出了房间。 几百米外，负２７层ＱＨ８区的照明设施骤然熄灭。 这里连通电梯间，警卫员们刚步下电梯，还未站定，眼前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怎么回事？！” “控制中心！普利队长, 负２７层的照明出什么问题了？” “该死……所有人，打开红外夜视镜，一级戒备, 一级戒备！” 站在控制中心的普利队长神色凝重，他看了看身前整整一面墙的监控显示屏, 所有机器都开着，然而没有一台接收到回执画面。 “第三小队，请谨慎行事，对方至少有一位以上的异能者，‘预判师’在他们中间, 你们的行动可能已经暴露。”普利对着重新建立联络信号的对讲沉声道：“务必先找到‘蛇女’, 如果现新的异能者，马上上报！” “收……滋滋……队长……滋啦滋啦……” 普利捏住对讲，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恶, 电磁干扰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入侵进来的，还没有查到吗？！” 他身边的几名技术员满头大汗：“队长, 这不太对劲儿。” “我们找不到投放电磁波的干扰源，这些电磁就像从研究所里凭空冒出来的，他们还会躲避我们的追踪。” 技术员神色惊恐：“就像是……活的一样……” 普利心头猛跳：“等等, 你说活的？” 他想到了什么, 还未开口，身后突然有人说了句话。 “普利, 这回真的是一团糟啊。” 普利猛地转身, 恭敬道：“昆尼尔大人, 是我的失误，竟然惊动了您。”随后他看见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位，遂又道：“艾丽莎小姐，您也来了。” 为的男人有一头浅金色短，他看起来最少也有三十来岁，身材异常高大，五官极具攻击性，左眼上一道五厘米长的伤疤尤为明显，疤痕狰狞可怖，也令他看上去戾气十足。 他后面跟了个默不作声的黑女人，女人穿着紧身制服搭配高跟战靴，右手一直搭在腰上，不时摩挲一下腰间缠着的黑色长鞭。 昆尼尔拿那双绿眼睛环视一周，盯着没有画面的显示屏，半晌道：“o1储备室里的东西没事吧？” 普利赶紧道：“那里有重兵把守，目前非常安全。” 昆尼尔点点头：“我让马里奥放了些小动物出来玩儿，通知一下你的手下，别和它们起了冲突。” 普利：“啊，是。” “新的异能者已经出现，或者说，去年就出现了，而马里奥却在一刻钟前才通知我。虽然这群博士私下里都有些小动作，但我一般并不怎么限制他们。” “我给他们自由的环境，他们却处处隐瞒我。”昆尼尔侧头对黑女人道：“我太纵容他们了，你说是吗？” 艾丽莎面无表情，淡淡嗯了一声。 昆尼尔：“你去保护我哥哥，别让他知道这儿生了什么。” 艾丽莎没说话，冷着脸转身走了。 男人看着她消失在门外，这才将视线移了回来。 “普利。” 普利：“大人？” “新出现的这位，太强悍了。”有人搬了把椅子过来，昆尼尔顺势坐下，指尖轻轻敲击扶手：“如果不使用一些特殊手段，要想制服他，非常、非常、非常困难。” 普利试探道：“您是想……？” 昆尼尔：“叫你的人去o1储备室，把里面的克｜隆体都带上，然后你亲自带一队人马，去接兰伯特。” “这……”普利上前一步，神色大变：“大人，您这么做……您是想舍弃sp研究所吗？” “并没有舍弃。有兰伯特在，sp就没有倒。”昆尼尔露出一丝诡笑：“马里奥想要那位异能者，我便让他留守，所有实验品任他取用，也算是成全他。” 普利不敢多言，便又问：“那其他博士们？” “去留随意，不用理会。”昆尼尔哂笑：“我的哥哥，只需要兰伯特一人足矣。” 普利：“那些异能者，也不带上吗？” 昆尼尔摇摇头：“最有用的两个已经死了，剩下那些，鸡肋。” 顿了一下，他又道：“交代你的这两件事，务必办妥，飞机半小时之后在a区出口上方降落，普利，别让我失望。” 普利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这就去办。” 另一边。 叶文轩利用自己的能力再次干扰研究所内的通讯系统，他甚至还抽空戏耍了一下刚刚从电梯上下来，端着激光武器，荷枪实弹的警卫队员们。 他与邢渊几人在昂长又错综复杂的长廊中快狂奔，头顶的照明灯随几人的移动方向逐一被点亮，反观百米之外的警卫队，真的是走到哪里，哪里就熄灯，根本看不到一丝光明，只能借助夜视镜来捕捉黑暗中的事物。 再加上监控探头完全失灵。 如此这般，连前行都有困难，就更别提抓捕入侵者了。 “老邢，”他走在队伍中间，一边同邢渊聊天：“你说，如果我让整个研究所大断电，是不是行动起来更方便？” 邢渊：“你之前探过了吗，这里到底有多少层？” 叶文轩摇摇头：“我的电向下延伸到５７层，之后被绝缘体阻隔，探不到更深的地方了，但下面似乎还有东西。”随后他伸出一根手指，朝天花板指了指：“电力系统和能源中心在负1８层，我找你的时候看到的。” “这研究所太庞大了。我认为，这么大的建筑，能源中心肯定不止一处。”邢渊思索道：“它应该有三到四套，甚至更多的备用电力系统，以及一系列针对大规模断电可采取的防御措施。” “唔，有道理。不过，这样总归应该对我们比较有利吧”叶文轩说着，随手打了个响指。 众人眼前突然一黑，耳麦里苗文文出声说负２３层停电了。 叶文轩：“别慌，我搞的。” 话音未落，众人头顶的灯持续连闪，几秒后又颤巍巍重新亮了起来。 邢渊：“备用电源。” 叶文轩不信邪，再次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二十秒后，研究所重现光明。 叶文轩：“不可能啊，我把能源中心的电设备都电焦了。” 邢渊摸了摸下巴：“看来这里备用电源不少，多半是在你没探索到的地方藏着呢。” 叶文轩锲而不舍，第三次断了研究所的电。 这回过了很久，一直到他们绕了个大圈子重新回到电梯间，头上的灯也没再亮起来。 叶文轩：“大家别慌，我搞定了。” 所有人：“……” 苗文文：“仙师，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更慌了。” 贺听白：“都把夜视镜打开，小心一点儿，我听见楼上有人声。” 郭磊：“是警卫队！” 廖半青：“掏家伙开打。” 等叶文轩这边所有人都上了电梯，他控制着机器缓缓上行，耳麦另一端，廖半青一行已经和警卫对上了。 叶文轩看金鹏和秦柏面色紧绷，不由抬手拍了拍前者肩膀，靠近他小声道：“我看着呢，遇到危险会帮他们一把。” 金鹏略一点头：“谢谢。” 电梯在11层停了下来，叶文轩竖起一根食指：“噤声。” 他阖眼静立，片刻后将门打开：“好了，咱们走。” 门外也是漆黑一片，他们能听见不远处有人正小声交谈，邢渊机警地环顾四周：“刚刚有人经过电梯间？” “嗯，不是警卫，只是11层的工作人员，往那边去了。”叶文轩指了指某个方向：“现在这情形正好，谁也看不清谁，咱们不用担心会立刻暴露身份了。” 说完又问被柳天权抱在怀里的凯西：“凯西，知道往哪儿走吗？” 凯西点点头，小手一指：“那里。还有……” “诺尔哥哥来了。”她有些高兴，那声音闷在口罩里，听起来有些费劲儿：“诺尔哥哥会跟我们一起走的。” 邢渊走在叶文轩身侧，闻言一扬眉：“就是刚才秃子说的，通风报信那位？” 叶文轩：“……人家好歹也是个姑娘，秃子这称呼……嗯……。”他看了看凯西：“凯西，你的诺尔哥哥，不会也没头吧？” “是呀。”凯西天真道：“我以前偷偷看过啦，诺尔哥哥连眼睫毛都没有哦。” 叶文轩：“……”还真没有啊。 柳天权犹豫着说：“……卤蛋？” 除了艾富里，其他几个华国人全都忍不住咳了几声。 邢渊：“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些幽默感。” 柳天权沉默了一会儿：“我……刚刚没准备说笑话。” 所以，是很认真的说出了光头似卤蛋吗。 叶文轩感觉如果不是这家伙喜欢邢逸，他说不定对柳天权的印象会挺不错的。 他没走几步，突然咦了一声。 邢渊先是警惕地左右看看，而后将撞上他后背的叶文轩一把扶住：“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 “不是，我看到了点儿东西。”叶文轩眉头紧皱，他的双眼在黑暗中闪过一丝电芒，显然正在使用能力。 “我‘看到’有两部电梯再往下降。”他伸手指了指地面：“我明明把电断了，这两部电梯竟然还能使用？唔……它们降到５７层以下了……” 邢渊随口道：“看到里面的人了吗。” “我的电没追上，只看了一眼。”叶文轩搓了搓脸：“不过里面有一个……和刚刚的克｜隆体好像啊……”金绿眼，就是年龄对不上，不会是“母体”吧。 “说到这个，”他小声对众人道：“我刚看到有一群人在释放那些被关起来的动物，也就是说……” “再过一会儿，这里将有一大群凶神恶煞的变异猛兽，要来和咱们‘相亲相爱’了，咳，你们做好准备。” 金鹏低声道：“这不太对，除非他们自己人有特殊方法躲避野兽，否则这种做法两败俱伤。” 柳天权嗤道：“本就是一群疯子。” 有几个工作人员拿着应急灯匆匆路过，看见叶文轩几个竟然还面带喜色，其中一位年轻的女人上前几步，招了招手：“警卫先生，你们是来检查这一层的情况的吗？” 叶文轩这时才恍然，自己还穿着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制服呢，旁边金鹏已经先一步走过去：“是的，你们是谁的助手？” 女人捏着胸前的身份铭牌：“我在李博士的实验室工作。”而后她又指了指身后：“她们是我的同事，都是李博士的助手。” 金鹏扫了一眼，看见这女人牌子上写着菲比，一边随口道：“现在情况比较特殊，我需要查看你们所有人的身份牌和通行证。”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菲比看了看身后：“哦……既然您这么说……” 五名助手谨慎的看了看金鹏身后的这群人, 并不是所有人都做警卫打扮, 这里面邢渊和艾富里也穿着白大褂, 但柳天权却还是那件黑斗篷, 他将兜帽拉得很低，看起来非常像满怀恶意的不法分子。 叶文轩注意到他们的视线，面上挂着警务工作者的严肃表情, 指了指柳天权：“这是破晓会的成员，受了点儿惊吓, 他逃跑的时候撞见我们，就跟过来了。” 柳天权这回非常配合, 做出一副瑟瑟抖的模样。 凯西埋头藏在他怀里，黑暗模糊了众人的视线，几个助手竟没看出这就是之前出逃的异能者“预判师”。 “啊, 是吗。”菲比稍一疑惑便释怀了, 她急切道：“警卫先生, 我听说负２７层的生化狼咬死了十几名工作人员，很多储备库的实验体都跑出来了, 好像还有入侵者, 现在连电都被断了。” “虽然连接楼下的安全通道已经被封闭了, 但……大家还是很害怕。”菲比抚着胸口，战战兢兢道：“我们负11楼, 会不会也被波及啊？” “不会的。”叶文轩顺势将她手中的应急灯提在手里, 温言安抚：“我们就是为了这事儿下来巡逻的, 一定不让你们遭遇危险。” 菲比：“虽然您这么说我很感动, 但……”她和几名同事挤在一起往前走，不安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电啊，这样真的是……太令人恐惧了。” 叶文轩这回没答话，电就是他断的，而且大概会一直断下去。 “是的，我理解您，女士。”艾富里趁机钻到她身边：“就像那些恐怖电影里演的，黑暗的实验室、一群研究员、吃人的怪兽、紧接着再来几声惨叫。哦，真是可怕！” 说着，他伸手展示自己的臂弯：“如果您需要，我随时愿意保护您。” 菲比：“呃……谢谢，不过还是不用了……” 叶文轩小声同邢渊吐槽：“他真的靠谱吗？我觉得这胖子不出三分钟就要临阵倒戈了。” 邢渊也小声回他：“说实话，他曾经为几十位老板干过活儿，中途出卖过几十位，很符合自由间谍这个定位。” 叶文轩：“……你是认真的吗？” 邢渊：“当然，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 叶文轩理所当然道：“你经常啊。” 邢渊：“……” “好吧。但他不会出卖我，或者说，他不会出卖威尔森。”邢渊低语：“他的命是威尔森费了很大劲儿赎回来的，救命之恩加上知遇之恩，艾富里只听威尔森的命令，算是对方的一把刀吧。” 叶文轩若有所思：“听上去，倒是重义。”但又想到邢渊之前说这货坑了几十位老板，顿时没什么想法了：“算了，只要他没问题就行，我还是觉得这胖子浮得很。” 邢渊一笑：“回去以后，我会提醒威尔森的。” 走在另一侧的艾富里莫名后背生寒，他搓了搓手臂，继续与几名助手套话：“所以你们是李涵容博士的助手？” 菲比此时已经对他颇有好感，笑着道：“李博士在研究所名气不算大，你是马里奥博士的助手，肯定不会在意其他的科研学者。唔，兰伯特博士可能除外，我听说马里奥博士与他势同水火。” 艾富里摆摆手：“不不，我也知道李博士的，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 几名助手友好的笑了笑，半点儿没有恼怒尴尬的模样，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其实李博士之前也有一位异能者，但第三意识这东西特别虚幻，要想研究出一些实质性的成果，没有几十年功夫下不来。”一位男助手叹了口气：“但最近那位异能者出任务的时候，被美国警方抓捕了，李博士……唉……” 叶文轩立刻知道他在说谁了，除了反恐联盟那位“隐形人”，不做他想。 菲比却道：“我不觉得是因为这样，之前那个叫做杰西卡的异能者能力也很虚幻，但兰伯特博士却还是根据她的基因，制造出了‘替死娃娃’。要我说，还是咱们李博士魄力不够，他如果……” 她身边的同事一把捂住她嘴：“这也是你能讨论的吗，可别再说这种话了！” “不是咱们李博士不行，实在是那位太过厉害了……”男助手幽幽道：“能和那位搏一搏的，大概也就只有马里奥博士了吧。” 艾富里不动声色道：“我听说，最近又来了一位华国的年轻博士，也是很有实力的科研学者。” 菲比道：“哦，我知道他，新来的康博士。” “他与李博士好像还认识，是一个国家的。那天李博士去找他，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她回忆了一下：“两个人可能吵了一架，然后下午的实验差点儿出大状况，约翰你还记得吗？” 约翰挠了挠脸：“呃，我当时被骂得都快哭了。” 叶文轩几人在黑暗中互相对了一眼。 艾富里：“李博士和这位康博士，关系不太好啊。” 约翰心有戚戚：“李博士不许我们议论他，还不让我们在康博士的办公室附近徘徊，但那位博士的办公室在我们上班的必经之路上，每天都要路过好几趟，大伙儿都是苦不堪言啊。” 说着，他指了指前面的一处岔路：“应该就在那边吧，太黑了，我有点儿看不清路。” 叶文轩看着那方向，慢慢道：“哦，非常感谢。” 金鹏活动了一下手腕：“看来，需要你帮我们带个路了。” 约翰：“嗯？” 他还没反应过来，邢渊、金鹏、秦柏和叶文轩齐齐动手，一人一个挥掌劈晕另外四位助手。 邢渊亮出手中那把枪，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晃了晃，彬彬有礼道：“约翰，我们找康博士有些私事，希望你带个路，可以吗？” 枪口正对着约翰的太阳穴，在应急灯微弱的光亮下，穿着白大褂的邢渊与他身旁的一群人，面色莫名便显得异常狰狞。 约翰：“……警、警卫先生？！” 叶文轩友好的解释：“非常抱歉，我们可能是你同事口中的入侵者。” 秦柏简短道：“带路吧。” 约翰：“……”他能拒绝吗？ 几人走了一段路，约翰停在某个通道岔口，战战兢兢往其中一条走廊指了指：“就……这条走廊的尽头。” 众人那探照灯朝里面扫了一下，另一头有人用英语道：“什么人？站住。” 邢渊将枪口抵在约翰背后，后者心中害怕，小声解释：“康博士来了以后不肯做实验，他不能随意走动，昆尼尔大人派了四个警卫在他屋外把守，防止他到处乱跑……” 叶文轩听过后打了个响指：“我来搞定。” 约翰不知他想干什么，但片刻后听见黑暗中有沉闷的声音响起，仿佛重物落地，叶文轩轻轻道：“好了，现在畅通无阻。” 约翰：“？？？” 邢渊：“约翰。” 约翰：“啊？” 邢渊：“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然后枪托朝他颈后一砸，约翰应声倒地。 叶文轩朝他伸出一只手：“牵我一下，廖队那边有些凶险，我分神帮帮他们。” 邢渊遂牵起他的手，于黑暗中慢慢前行。 他俩这般旁若无人，剩下的几只单身狗却只觉得自己快被应急灯的光芒亮瞎了。 “哦！”艾富里呻｜吟：“这恋爱的酸臭味！” 柳天权也道：“真没想到。” 邢渊：“嗯？” 柳天权斜眼看他：“你也会有喜欢的人。” 邢渊：“哦。” 邢渊：“我也没想到，有一天能看见你抱孩子。” 柳天权低头，看见凯西也在盯着他。 邢渊：“而且这孩子还不是邢逸的。” 柳天权：“……”扎心了老铁。 走到尽头处，灯光渐渐照亮地上躺着的四名警卫。 金鹏上前研究那扇安全门，艾富里偷偷蹲下来，就着昏暗的光线去翻警卫的眼皮，然后有条不紊将对方的武器卸下来，全都藏在自己身上。 他一边搜身，一边还念念有词：“隔空电人。这招数，哎老板，咱老板娘不会就是雷神托尔吧。” 旁边众人险些脚下一滑。 艾富里一会儿又感叹：“原来托尔·奥丁森竟然是华国人，而且人家明明不用雷神之锤，漫威欺骗我的感情！” “老板。”他忍不住靠过来，偷眼去看闭目出神的叶文轩，用极小的声音问：“和托尔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啊？” 邢渊斜睨他一眼：“好极了。飞一般的感觉。” 艾富里：“哇哦！”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邢渊勾起嘴角，笑容神秘：“托尔不用铁锤，他战斗的时候用钢笔。” 艾富里：“啊？” 邢渊：“一根……钻石钢笔。” 艾富里不明觉厉。 柳天权旁听了半天，看见艾富里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由嘴角抽搐：“白痴，他耍你玩儿呢。” 艾富里小声说：“你敢说他不是雷神？” 柳天权想了想那条闪电长鞭，顿时没声了。 金鹏离开感应器：“断电之后都不能用了，叶子还没好吗？我可能需要他帮忙开门。” 邢渊牵着叶文轩，慢慢走到他旁边：“没好，看样子廖队那边很麻烦。等下，我试试。” 说着，他将叶文轩的手按在门板上，一手抬起，揉了揉他耳垂，凑过去低语：“宝贝儿，开个门。” 叶文轩的心神还在楼下，耳边的男声伴随着似有若无的吐息，他下意识施力，墙壁上的感应器“砰”的一声爆裂开，离得近的几个人立刻听见墙壁里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来。 几秒后，安全门一卡一卡的被打开。 邢渊将那只手重新握好，笑了笑：“好了。” 秦柏：“我进去。” 随后他不等同伴回应，当先闪身钻进屋去。 金鹏有些无奈：“我又不是身手不行，老秦一去，我已经能猜到结局了。” 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黑暗中, 邢渊听见里面传来几声惊呼, 没一会儿, 秦柏走出来，肩上一边扛了一个人。 “找到了, 走吧。” 金鹏捂住脸：“你别扛着人家，快把人放下来。” “不沉。”秦柏扛着两个男人，脸不红气不喘，面瘫道：“他不合作, 放下来就跑了。” 众人：“……” 康楠被他扛在肩上, 那一截钢筋般的肩峰正好抵着他的肚子，被这么颠着走了几步，康楠脸色青白, 险些吐了。 “放我下来……”他抬手狠狠捶男人后背：“你是谁，到底要干嘛！” “康教授。”金鹏举起探照灯，一把摘下遮面的护目镜，露出一张东方人的脸庞：“我们是专程来这里解救您的, 勿须惊慌。” 康楠的动作一顿：“华国人？” 邢渊一手牵着叶文轩，一手拎着艾富里的衣领，将胖子往来时的路口拉，金鹏看艾富里走远了，这才低声道：“是冯将军亲自下达的命令，我们来自军部特种战队——麒麟, 奉命接您回家。” 康楠这回信了几分, 他静静伏在秦柏肩上, 犹疑道：“你们真是来救我的？” 金鹏：“老秦，把人放下吧。” 秦柏这回倒是没拒绝。 等康楠和他的助手站定，金鹏和秦柏抬起右手，敬了个军礼。 那姿势既标准又漂亮，康楠眼眶一热，不自觉上前一步：“祖国……没有抛弃我……谢……谢谢……” 他的目光转到旁边抱着小孩儿的黑衣人身上：“这位……” 金鹏拉着他朝外走，一边飞快地同他介绍自己这边的各位同伴：“我们最好战决，趁sp的人没反应过来，悄悄撤退。” 康楠：“等等，他们给我做了皮下植入手术，我身上有gps，走到哪里都会被监控到。”顿了一下，他又道：“虽然现在大断电，但……难保他们没有其他手段来利用这枚gps。” 金鹏停下脚步：“被埋在哪儿了？” 康楠抬起左手，将袖扣解开，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臂：“小臂内侧有一处，其他地方，我不确定。”接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助手：“明辉手臂里也有。” 金鹏将探照灯移近，凝神仔细看康楠那段皮肤，秦柏拽着他的助手，依言去看他手臂，突然道：“你的助手情绪不太对。” 那助手一直在瑟瑟抖，康楠用另一只手拍拍他头顶，带了点儿安抚意味。 “我们被抓来这儿之后，他有一次想办法避开警卫，绕过研究所的监控，偷偷向国内传递了求救信息。”他艰难地说：“后来被现了，他们给他用了刑，顺便也埋了gps，我……我同他们假意妥协，把他从实验储备库里换了回来。” 金鹏扭头看了看他的助手：“军方此前一直在寻找你们，正是这通信息，给了我们正确的方向。” “可能是行刑时受了刺激，明辉现在变得有些胆小，不爱说话，总是很紧张。”康楠看上去有些沮丧，一边慢慢轻拍赵明辉后背：“如果能回去，我希望可以尽快为他寻找医生。” 金鹏将探测器贴在康楠手臂上，一点一点扫描，在靠近臂弯时探测器亮起红灯，他用指尖在那处来回摸索，感觉到皮下似有硬物：“找到了。” “可能会有些疼，忍忍。”他从裤腿处随手抽出一把匕，甩开刀刃后，没等康楠反应过来，已经既快又准的在对方小臂处划下一刀。 这一刀很浅，避过血管和筋脉，堪堪划开一层皮肉。 康楠感觉自己只是眨了一下眼，对方已经将刀尖埋入皮下，手腕一抖，迅挑出一枚扁圆形的金属物件。 而后，一丝痛感才姗姗来迟。 金鹏持刀稳稳托着那枚gps，秦柏随手捏住，他手里还有一枚，是从赵明辉胳膊里挑出来的。 秦柏一言不转身回房，将两枚gps分别放在床头和客厅，片刻后出来：“熄灯，走。” 他不等身边的人有所反应，一手一个，又重新将康楠和赵明辉扛在了肩上。 鼻梁再次撞在男人后背的康楠：“……” “我能自己走！”他有些难堪，手忙脚乱扶了扶快掉下来的眼镜：“你快放我下来。” “你太慢了。”秦柏惜字如金，与队友们一同撤退。 走到岔路口，因为没开灯，走廊里都是沉沉的一团黑。 透过夜视镜，金鹏看见路口站了五个人。 多了两位。 他心生警惕，一手扣上枪，低声道：“海东青？” 黑暗中有人应声：“这里。” 是邢渊的声音。 金鹏并没放松下来，他站在原地没动，机警道：“你旁边是谁？” “别担心，开灯吧。”邢渊仍然握着叶文轩的手，一边道：“艾富里抓来两只小老鼠，算是意外之喜。” 金鹏遂重新打开探照灯。 康楠被秦柏放下来，扶着眼镜回身一看，立刻皱起眉头：“李涵容？你在这儿做什么。” 李涵容不出声，他抱着个皮箱，低头缩着脖子站着不动。 邢渊哦了一声：“另一个呢？” 凯西突然道：“诺尔哥哥！” 灯光下，两名男子的面容乍现，其中一位脸上已经生了皱纹，很明显有着东方人的面部特征，另一位年纪比较小，是西方人的五官，眉眼俊朗，却是个光头。 此时探照灯一打，那颗光头竟然还有些反光，逼得众人不能直视。 大家不约而同想到柳天权之前的“卤蛋”一说。 嗯，这一定就是那个能从下水道冲走的异能者，没跑了。 诺尔看起来有些六神无主，他身形瘦削，脸色青白，病号服穿在身上晃来荡去，乍一看仿佛比之前的米娅还要瘦弱。 看到凯西，他眼中仿佛闪起了希望的光芒：“凯西，你没事？” 凯西扭着腰，想从柳天权怀里跳下来。 叶文轩径自从邢渊身后走出，轻轻道：“凯西，待在那儿。” 凯西：“可是诺尔哥哥……” 邢渊低头看他：“回来了？” 叶文轩嗯了一声：“楼下正在大混战，廖队已经到这一层的安全通道门口了。” 金鹏立刻按住耳麦，走到稍远的位置与廖半青联络。 叶文轩看着诺尔，微微一笑：“嗨，之前就是你看见了我们，然后去向你们头儿告的密？” 诺尔眼神游移，后退一步：“我……不是有意的，我回来的时候，爸爸看出我表情不对……他一直问我，一直问一直问……” “我不能向他撒谎，”他艰难地说：“他知道怎么让我开口。” 叶文轩不置可否，转而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诺尔这回如实道：“爸爸去找昆尼尔大人，好久没回来，我趁他们没留意，自己偷偷跑出来的。”他偷眼看了看凯西：“我爸一定是向昆尼尔大人说凯西回来了，我……我想找你们，请你们……带她赶紧离开这儿。” 叶文轩看见他头顶也有些疤痕，不过没有米娅和亚度尼斯头上那么狰狞，口中问：“你爸爸是哪位？那位昆尼尔又是谁？” 诺尔还没答，凯西抢先道：“诺尔的爸爸是他的博士，他爸爸对他很不好。” 诺尔接着说：“昆尼尔大人……昆尼尔·尤金是sp研究所的领之一，他是这里权利最高的长官，博士们也要听他的。”他犹豫一下，还是道：“我父亲是尼尔森·奥特。” 邢渊低声道：“五年前淡出学术界的生物学教授，当时很多人都觉得惋惜，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选择销声匿迹。” “我父亲那时现了我的能力，他开始研究我，对其他的东西都……都不再感兴趣了。”诺尔道：“后来sp研究所邀请他，得知研究所里还有其他异能者，他很高兴，带着我一起来了这里。” 凯西在柳天权怀里挣扎：“哥哥，不疼，凯西吹吹就不疼了。” 柳天权转头看了一眼叶文轩，后者摆摆手，柳天权便抱着凯西走近他们。 到了近前，凯西蹦下来，跑到诺尔身边：“诺尔哥哥，我看见你了，他们拿枪对着你，不要回去。” 诺尔低着头，问她：“凯西，你这次又看见什么了？” 凯西道：“你流了好多血，哥哥，你别死。” 诺尔这回知道了。 “那……你有看见我爸爸吗？”他蹲下来，与凯西处在一个水平线上：“他会怎么样？” “他不是一个好爸爸，他丢下了你，我不想看他。”凯西突然摘掉口罩，拿袖子蹭了蹭眼睛：“诺尔哥哥，你打不过他们的，你和我们走吧。” 诺尔抬头，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叶文轩一众，苦笑：“我……凯西，谢谢你还记得我。” “不过，除了这里，我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他站起来，微微弯腰鞠了一躬，低声道：“对不起，我父亲利用我，差点儿害了你们。” 艾富里想起被叶文轩三两下制服的米娅，不由很小声吐槽：“呃，也不算加害，毕竟那个异能者好像也很挫。” 邢渊仍用枪指着李涵容，侧头随意瞥了艾富里一眼。 后者立刻挺胸抬头，抬手在自己嘴边比了个叉。 这算是几位异能者之间的对话，其他人都不欲多言，康楠不清楚前事，只惊疑地看了看诺尔，拉住金鹏道：“那是……我见过他，那是这里的异能者，哦天哪，来到这儿我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人类，你听我说……” 秦柏一把捂住他的嘴，顺势将他拽到自己身边：“噤声。” 康楠：“？？？” 叶文轩道：“听见凯西说自己命不久矣，你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 诺尔叹了口气：“我每天都觉得，自己过得是最后一天。” 叶文轩最不愿意当的就是知心大哥哥，且此时时间紧迫，遂直截了当道：“听着，我只问你一遍，之后也不再劝你，毕竟咱们现在还是敌对的关系。” 他盯着对方的双眼，低声问：“你想离开这里，脱离sp研究所吗？” 诺尔嘴唇蠕动，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