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俏军嫂》 第一章 老天瞎胡闹 蓝蓝是相信爱情的，可是她却一直没遇上。无奈相亲直奔婚姻，却依然没一个看着对眼的。 她常常想如果生在古代就好了，媒妁落聘，直接洞房，省了多少事，少了多少烦。 与其走进低质量的婚姻，不如保持高质量的单身。男人没有也罢！刚刚的一场相亲，又让蓝蓝的情绪陷入低谷。 蓝蓝无奈地敲着方向盘，真皮触感很舒服，这是她刚刚换的第三辆车。 蓝蓝是时尚传媒集团总监，年纪轻轻坐上这个位置惹多少人艳慕。可在婚恋市场上，二十九岁的高龄让她屡屡受挫。 年纪比她小的，她觉得人家不成熟。年纪比她大的，她总觉得少了些共鸣。年龄相仿的，大多数已经心上有人，身边有伴，她能挑的余地真不多。 望着街上一对对挽臂而过的情侣，蓝蓝眼睛冒火，为什么好男人都是人家的！ “噗”汽车撞到了什么。有人惊呼：“撞人啦！” 躺在地上的女人四五十岁，一头蓬乱的头发散在脸边，身下慢慢阴湿一摊血。蓝蓝哆嗦着拨打手机，突然汽车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滑了过来，蓝蓝只觉眼前一黑 “蓝蓝，蓝蓝”张艳秋站在山梁上一边喊一边招手。 蓝蓝下意识地应道。望着朝她奔跑来的小姑娘，梳着两只羊角辫，臂弯里挎着一个大竹筐，圆圆的脸蛋上全是汗。肥大的花衬衫随着她的奔跑迎风鼓起。 “怎么啦？你怎么才挖这么点儿菜，不怕你二婶骂你？” 蓝蓝怔怔地不知说什么。这情景太诡异了。她正站山沟里，手里莫名其妙地握着一把生锈卷了刃的菜刀，脚边搁着的挎筐里铺着浅浅一层绿野菜。 “咋了？你是不是没吃中午饭啊？丢了魂似的！” “没，没有。”蓝蓝用咳缓解紧张。身上的装扮，眼前的小姑娘让她觉得这一切是不是一场梦。 她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真疼！ 张艳秋不由分说，拎起地上的挎筐挂在蓝蓝手上，一把抢过她手上的菜刀搁到筐里，“快点走吧，一会太阳下山，我妈该着急了。你弟肯定在门口等你了” 蓝蓝听张艳秋絮叨着，只好跟着她连跑带跳地奔下山岭。才走几步，脚上的疼让她受不了了。 蹲下按了按鞋头，灯心绒布鞋前面已经顶出一个破洞，大拇趾顶在鞋尖上，又肿又痛。 “蓝蓝，你今儿是不是病了？平时你挖菜都是满满一大筐，今天才这么点，还不够你家两只鸭子吃呢” “是吧！”蓝蓝拿起张艳秋筐里的电工刀，脱下鞋子，把两只鞋头的布割开，这下再穿进去，脚又凉快又不挤。 张艳秋看得目瞪口呆 “今天是几号？” “二十七号，怎么啦？开学还早呢，你的暑假作业快写完了吧？要不要我帮你抄答案？” “是哪年哪月？”蓝蓝拉着张艳秋心跳不已。 “一九八零年七月二十七号。”张艳秋错愕的样子。 ygd！蓝蓝吓得差点瘫坐到地上。一朝穿越，到了四十年前！ 蓝蓝现在终于明白过来，她现在叫蓝蓝，盛蓝蓝，这里是红旗岭农场。 这个盛蓝蓝到底是哪路神仙？要是我被车撞死了，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也该重新投胎转世才对，怎么变成了一个乡下土丫头！ 蓝蓝抬头望着西边火烧云，心里恨恨地骂老天瞎胡闹！ 她是七零年出生的盛蓝蓝，是红旗岭小学二年级的学生。 “快看，你小弟在门口呢！被我说中了吧！”张艳秋指着远处一排平房，房头的石头堆上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远远看见她们，小男孩欢快地跑来。 “小锋，这个给你。”张艳秋变魔术似地从竹筐里掏出一个绿叶包递给小男孩。小男孩憨笑着打开绿叶包，里面是红通通的野果。 “姐姐吃。”小男孩仰脸望着蓝蓝，踮脚把野果捧得高高的，黑溜溜的眼睛里汪着水。 “瞧你弟对你多好！我都妒忌了。”张艳秋笑眯眯地挎着筐跑进了第一户人家。 蓝蓝被小男孩的样子逗笑了，摸着他的头，“弟弟叫什么名字呀？” “盛剑锋。” “嗯，弟弟乖。” “你们两个还不快点回来，马上要开饭了。”一扇木门打开，一个男孩嘻皮笑脸地靠在门上叫他们。 盛剑锋紧紧抓住蓝蓝的手，蓝蓝感觉到他的恐惧。 “他是谁？”蓝蓝俯在盛剑锋耳边问。 “哥哥。” 蓝蓝松了口气，做为独女的她，还从未体验过一大家子人的欢乐。有哥哥，有弟弟，看来这日子还不错。 走进院子，蓝蓝发现她错了，她不但有哥哥，有弟弟，还有两个姐姐。 院子很大，铺着交错的红砖，红砖有长有短，显然都是拣来的废料。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跳皮筋。橡皮筋两头拴在栅栏上，两人边唱边跳，“**的光辉，嘎啦亚西诺诺” 蓝蓝觉得有趣，饶有兴趣地望着粗大的皮筋，在两个小姑娘的腿弯上绞来绞去。她小时候可从没见过这种玩艺。 “蓝蓝回来了！快去把菜剁了，剁细点，少拌点棒子面。” 赵继红端着铁锅从屋里出来，看见盛蓝蓝羡慕地望着她的两个女儿，心里有气，说话语调却依然温和。她可不想让左邻右舍看见她对侄女大呼小叫，她和农场里那些没文化的妇女可不一样，她是读过书的人。 可是看见筐里的菜，赵继红终于忍不住光火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偷偷疯去了？挺大个姑娘不学好，就知道玩儿！你爸妈把你们姐弟托付给我，我这个做婶子的得担多大责任你知道吗？你给我进来！” 赵继红拉着蓝蓝的肩膀就要往屋里拽。 蓝蓝听明白了，眼前面相刻薄的女人就是她二婶，张艳秋提醒她要被二婶骂，就是这个女人。蓝蓝可不想束手就范，瞥见院子两边有邻居巴望过来，她立即瘫在地上，双眼紧闭，口吐白沫，四肢乱蹬乱踹，全身抽搐成一团。 第二章 少女盛蓝蓝 盛蓝蓝，你是个蠢女人！ 结婚二十年，老公从来不碰你一下，你还当他真是先天有疾不能人事？ 收养了十五年的儿子，竟然是你老公和别的女人的亲骨肉！ 白白帮人养了十五年小儿子，还傻傻地风里来雨里去，带孩子上各种培训班，起早贪黑换着花样给人家做好吃的，听见叫妈咪就心里乐开了花，人家根本就当你是保姆 人家那才叫家，住着你掏钱买的别墅、开着你省吃俭用买的奔驰，大儿子用你的钱出国留学那个男人早就不是你的老公了，枣红色的离婚证是多少刺目多少讽刺！ 你被离婚了，就乖乖等着被扫地出门吧！你已经一无所有了，你傻成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蓝蓝猛地睁开眼，惊出一身冷汗。 天已经黑了，屋里没有点灯，箱子柜子投下的影子显得有些狰狞。 蓝蓝抹去额上的汗，意识到刚才是个梦。可是梦太真了，她还记得梦里的名字，盛蓝蓝、魏浩然。 盛蓝蓝的老公？魏浩然？ 蓝蓝仔细理一遍思路，突然明白过来，她开车撞上的那个女人就是盛蓝蓝。不，是盛蓝蓝撞向了她的车。 蓝蓝倒吸一口凉气，那个女人是自杀！ “去看看蓝蓝醒了没？” 门帘哗啦响，“笨蛋，起来吃饭了。别再装了！” 探头进来的盛剑楠阴阳怪气地说，突然看见黑乎乎的炕上，盛蓝蓝亮闪闪的眼睛，吓得“妈呀”叫了一声。 蓝蓝终于明白了，她穿越成了那个寻死的中年女人，盛蓝蓝的过去，她现在是少女盛蓝蓝！ “见鬼啦？”盛玲玲没好气地拨拉一下盛剑楠，盛蓝蓝发羊角疯病了，喂鸡赶鸭的活都落在了她头上，她窝了一肚子气。 “你们两个起开。”赵继红端着一碗猪油拌饭拉下灯绳，屋里笼在一片昏黄里。 “起来吃饭吧，一会你二叔回来我可没空管你了。” 赵继红拉着脸，把粗瓷碗往炕桌上一墩，“咣”地一声响，“你赶紧吃，吃完给小锋洗澡，都成泥猴子了。刚才吓死我了，还好秦大夫说是一时气血不畅，没什么大事。” 蓝蓝回过神，这会她完全清楚了，她现在是盛蓝蓝，以后她要过盛蓝蓝的生活了，现在是一九七九年的夏天。 猪油小葱酱油拌饭出乎意料地好吃，在蓝蓝的记忆里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饭，更没吃过这么饱的饭。为了保持身材，她从十八岁起就没正经吃过米饭。 推开碗，见盛剑楠不怀好意地盯着她身上看，白了他一眼，“小心长针眼！”拉了拉有点短的碎花背心，遮了下面上面又露出脖子下面一片白。 “咦？你啥时嘴巴变得这么厉害了？”盛剑楠嘿嘿笑，“你刚才那样可把我妈吓坏了。我看你倒像是装的，那个赤脚医生来了都没开药，就掐你两下你就活过来了。” 蓝蓝懒得和盛剑楠说话。盛剑楠十三四岁，长得像竹杆，说话时脸上总像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别说，你装得还真像，把左右邻居都可懵着了。田奶奶说你这是羊角疯，不能生气，一生气就会犯病。是我跑去找大夫的，你得谢谢我！” “谢你个大头鬼！” 蓝蓝下地穿鞋，心里也在嘀咕，刚才她是故意赖地上不想进屋，可不知怎地，手心突然像被火灼了一样，脑袋里轰轰一团，就倒地失去知觉了。 难道盛蓝蓝真的有病？ “姐姐。”小锋从门口的小板凳上起来，怯怯地看着盛蓝蓝。 刚才盛蓝蓝倒地不起，隔壁的田奶奶就把小锋领到她家去了。没爹没娘的孩子总让人觉得可怜，田奶奶的小孙子和小锋差不多大，两个小家伙玩得忘乎所以。 赵继红忙完家里的事去接小锋回来，见泥猴似的小锋，又不好说田奶奶什么，只能朝盛蓝蓝撒气。 七月流火，对于山里人来说七月的夜还有些凉意。蓝蓝扯了扯毛线毯子，才盖身上两分钟，又被盛丽丽给扯了过去。窗外静悄悄的，只有夜虫吱吱地叫。小锋睡得小脸香甜，蓝蓝反来覆去睡不着，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简直要了她的命。 北方的炕又硬又凉，身下垫的薄褥子根本形同虚设。不能洗澡，不能刷牙，没有睡衣，没有抽水马桶，更没有** 蓝蓝盯着屋顶暗暗叹气，突然听到屋门咯吱声响，传来赵继红抱怨的声音，“怎么弄这么晚？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东屋扑腾一会渐渐没有声息了，蓝蓝一直忍着尿，实在等不到天亮方便了，悄悄爬起来去外屋找尿盆。 经过灶间搭的小屋，听见盛剑楠在说梦话，蓝蓝摇头叹息，心下突然对盛蓝蓝有点好奇，这里的日子往后要过成什么样？盛蓝蓝是怎么到江南都市生活的？她嫁的那个男人好像挺有本事 摸黑找到过道里的尿盆，心里莫名地抵触，怎么也坐不下去。半蹲着，刚要痛快，又怕发出声响，憋着气总算稀稀里里地方便完。提起裤子准备回去，耳边隐约听见说话声。 “别，没心情。” 悉悉索索的声音伴着沉重的呼吸声。 “烦不烦，不要” 扭扯纠缠声，女人轻轻地“啊”了一声。 蓝蓝顿时明白了什么，脸红心跳提裤子就走。 “蓝蓝那丫头该不会她弟弟先天那病你大哥大嫂这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女人的声音时高时低，渐渐转为低哼。蓝蓝再不敢停留，回到炕上躺好，脑中盘旋着那些话，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上赵继红叫盛蓝蓝起来，才喊一声，她一骨碌就爬起来，麻利地穿好衣裳下地。 赵继红总觉得盛蓝蓝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换一种心态，总能发现生活的美好！ 倒完马桶，蓝蓝抱着脏衣服去河边，发现红旗岭农场还是不错的。 这里富含氧离子的空气让人心情舒畅这里清澈的河水让人心旷神怡这里的蓝天白云绿树野花让人流连忘返红砖灰瓦的房子，蔷薇花开木栅栏的院子这一切不都曾是久居都市无比渴望的乡村生活吗？ “盛蓝蓝！” “啪嗒”，一块石子落在面前的河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望着河水倒影的盛蓝蓝回过神。 第三章 回不去的城 李春鹏踩着河里突起的石头，摇摇晃晃地跳到盛蓝蓝身边，双手背在身后让盛蓝蓝猜是什么东西，“你保准猜不着！” “知道我猜不着还不快点说。”盛蓝蓝对眼前突然出现的胖男孩没有一点印象，他故作神秘的模样倒是好笑。 一夜之间，盛蓝蓝的许多记忆涌入蓝蓝的脑海，她现在终于适应了少女盛蓝蓝的身份。 李春鹏是盛蓝蓝的同学，长着一副年画似的喜感模样，丰厚的双唇总像刚吃完美食一样吧嗒着，一双毛绒绒的大眼睛比女孩子还好看。 “不说拉倒，起开，别挡住我洗衣服。”盛蓝蓝拉了拉身边的竹筐，里面堆着小山似的衣裳。盛蓝蓝有模有样地挥着棒槌，一下下槌在衣裳上，发出噗噗声。 李春鹏怔了下，他没想到盛蓝蓝这样说话，“盛蓝蓝，你吃枪药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是哪儿样的？” “以前你蔫蔫的不爱说话。” “嗯，还有呢？” “你这次期末考试又不及格，你二婶和二叔没说你？” 盛蓝蓝假装没听见。 “可能他们是不想管你了，你是个丫头，早晚得嫁人” “闭嘴！” 盛蓝蓝被惹恼了，她最讨厌人家说这话。丫头怎么啦，丫头就只能嫁人 “李春鹏，你在这里干什么？” 张艳秋端着瓷脸盆远远招呼，走到近前揶揄地笑，“想你媳妇了？” “怎么？不行啊！要你瞎操心，多嘴婆。” “行！当然行，你妈到处跟人说盛蓝蓝是你家媳妇，农场里谁不知道盛蓝蓝将来是你媳妇。不过” 张艳秋卖个关子，李春鹏神情立即紧张起来。张艳秋的爸爸是农场宣传干事，张艳秋当然消息灵通。 “不过现在好多人都调走了，我看盛蓝蓝早晚也得跟她二叔调回城里去。” “才不会！”李春鹏气急，圆嘟嘟的脸胀得通红，飞快地拉住盛蓝蓝的手，往她手里塞样东西，折身跳过河对岸，撒腿就跑。 张艳秋望着他的背影咯咯笑个不停。 “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张艳秋好奇地拉开盛蓝蓝的手。 盛蓝蓝手心里躺着一枚鲜红的五角星。张艳秋羡慕道：“肯定是李春鹏从他哥的帽子上摘下来的，我听说他哥昨天从部队探亲回家来了。” “帽徽？”盛蓝蓝情不自禁地迸出一句。 不知怎地，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和地方，只要是碰到什么东西和事，她总能自然而然地知道是什么，该怎么做，好像她百度过了一样。 比如刚才洗衣服的棒槌，虽是第一次用，拿在手上，自然就知道是什么，该怎么用。她觉得她的大脑里一定有一个信息库，随时为她提供资讯帮助。 “对，是帽徽。李春鹏可真舍得，这么宝贝的东西也舍得送给你。他是真当你是他媳妇” 张艳秋话没说完，盛蓝蓝抓住她，挠她的胳肢窝。 张艳秋笑得差气求饶 盛蓝蓝洗好衣裳已经快中午了。张艳秋陪她说了一早上闲话。盛蓝蓝大概知道了二婶家的情况。 盛蓝蓝的堂哥盛剑楠，是红旗岭小学四年级学生，经常旷课不写作业，爱揪女生辫子，有一次趴女生厕所偷看被发现，差点被当流氓抓起来送派出所。赵继红求爷爷告奶奶，最后盛剑楠被学校通报批评，留级察看处理。 盛剑楠开学要重读四年级，将要和他妹妹盛玲玲同年级。 二堂姐盛丽丽和盛蓝蓝是同班同学，只比盛蓝蓝大一个月。盛蓝蓝学习差，经常被老师点名留堂，家访批评。而盛丽丽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考试从来都考全年级第一，是三好学生，年级大队长。 盛蓝蓝的二婶赵继红在农场磨坊工作，二叔盛亚农在农场做机修工。 “其实李春鹏家挺好的，他妈为人热情不拘小节，将来婆媳关系好相处。” 张艳秋开学才上五年级，说话却像个小大人似的。 盛蓝蓝忍着笑，看来什么时代都要考虑婆媳关系呀！ “真的，李春鹏他爸开拖拉机到处跑，家里总有新奇的好东西，他妈妈是农场小卖部的会计，小卖部里好吃的他家都是第一个拿到。再说他哥去年去当兵了，将来肯定分配在城里，他家早晚也得跟着进城。” “你不是说我早晚也能回城吗？” 张艳秋犹豫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听我爸说的，当年下放到农场的知识分子，都会陆续调回城里去。不过，你们家比较远，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张艳秋忍着没说盛蓝蓝家成份太高，农场还没接到这方面的指示。 “我爸我妈应该会来接我和小弟吧！”盛蓝蓝试探着问。 昨晚听见二婶和二叔的对话，她就对爸妈有点好奇。原以为寄养在二叔家是因为父母不在，听她二婶的意思，他们应该还活着，她可不是孤儿。 见张艳秋一脸茫然，盛蓝蓝确定她并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 两人约定下午一起写作业，各自回家。 “回来啰！”盛剑楠从门帘探出头，努努嘴又缩了回去。 屋里传来烙饼的香气，赵继红呼喝盛玲玲收拾桌子摆碗准备开饭。 盛蓝蓝把衣服一件一件搭在院子里的两根晒衣绳上，抱着空筐进门，在门口停住，好奇地盯着门帘。 早上走得急没注意，门帘是一截一截钩在一起，花花绿绿的画纸做的，包在两边是环扣的铁丝上，像一个个仿锤型，外面涂了一层清漆，在阳光下闪闪亮。 “还要等人给你掀门帘啊！”赵继红瞥见盛蓝蓝发呆，没好气地道。 “这门帘挺好看的！” “下午你再做一个，过两天你小姑要来，也没什么送她的，这门帘挺实用，给她回乡下挂着正好。”赵继红端着烙饼进屋。 “你是想我妈夸你手巧吧？”盛剑楠嘻笑着扯了一把门帘。盛蓝蓝笑笑进屋，盛丽丽默然地看她一眼，长辫子一甩进屋。 盛家屋子进门是一大一小两个对着东西屋的灶台，再往里搭了一间小隔间，是盛剑楠的房间。盛蓝蓝和两个堂姐还有小弟住在西屋，吃饭的折叠圆桌也摆在西屋。 盛亚农坐在桌边，脸色凝重，盛玲玲和盛丽丽搬过来平时写字的靠椅，坐在一边不敢吱声。盛剑锋年纪小也看出二叔神色不对，半跪在凳上，眼巴巴地望着桌子中央的一摞烙饼吞口水。 盛蓝蓝进屋，第一次看见二叔的模样，也被他的神情吓着了。 第四章 可疑的身世 盛亚农黑着脸，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他是名牌大学生，是机械工程师，被发配到这个极北之地成了农场机修工，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即使过去六七年了，还是难以适应这里的生活。 赵继红一手端着一碗菜进来，见盛亚农还没动筷，知道他心里是真有事，碍着孩子们在跟前不便问，便好声劝他吃饭。 “先吃饭，吃完饭你们出去玩，今儿不用你们洗碗了。” “真的？！”盛玲玲立即欢快地应着。家务活都是分派好的，她负责收拾桌子洗碗。突然得到大赦不用干活，高兴得什么似的，再顾不得她爸的脸色。 盛蓝蓝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地咬着烙饼。桌上的两碗菜，倾刻间就见了碗底。只剩下几颗小葱一碟黄豆酱。 盛剑楠撂下碗筷，撒腿往外走，盛玲玲马上跟着出去，就怕她妈反悔又叫住她干活。盛丽丽推开碗，“妈，我吃完了。” “吃完了就去东屋睡会，看书别太累着。” 盛丽丽点点头，看了一眼她爸，慢腾腾地出去。她找人借了三年级的课本，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温故知新是她学习的法宝。借来的课本她藏在柴垛里，只要盛蓝蓝出去干活她就拿出来看。她用功不想让人知道。 “上午去卫生院献血咋样？”赵继红猜测着盛亚农的心事。 盛亚农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快点吃！你拿着去院里吃。去，跟你姐姐出去玩。”赵继红把半张烙饼塞进小锋手里，不管盛蓝蓝是不是吃完，推着两人出去。她实在等不及要问盛亚农的心事。 盛蓝蓝被推搡着拉着小锋出去，到了院子里，她越想越不对劲，盛亚农几次瞥向她的目光都意味深长，很明显盛亚农的心事与她有关。 盛蓝蓝让小锋在院里的小凳上坐好，偷偷趴在西屋的窗下听里面说话。 “不会吧！”赵继红惊讶的声音，“你的意思是，蓝蓝不是大哥的孩子？” “血型对不上，大哥大嫂都不是那种血型。”盛亚农声音有些沙哑，昨天帮单位同事家垒院子，一时贪杯喝醉了，竟忘了今天要去卫生院献血。到卫生院验血不合格，被医生训了一通，机修车间领导都在，车间主任当场决定扣他五块钱工资。 这让盛亚农心里窝火，他的工资才二十多块钱，眼看着几个孩子开学要买新衣服新书本，正是用钱的时候。他冲动地握着拳头，想和车间主任理论。 还好秦大夫帮他解了围。和秦大夫闲聊说起前阵子学校接种疫苗验血，盛蓝蓝的血型比较罕见。盛亚农意识到盛蓝蓝的身世有问题。 “嫂子应该不是那种人吧。”赵继红咬着嘴唇。 大嫂钟雅清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清秀文雅，身段窈窕，出身书香门第。被盛亚农的大哥盛亚民宠得跟公主似的，尽管那时物质不丰富，钟雅清的生活里却从不缺少鲜花和咖啡，还有让赵继红羡慕妒忌的各式连衣裙。 说这种话赵继红心里有种幸灾乐祸，她希望盛亚农能肯定她的判断。谁知盛亚农立即翻脸，“胡说什么！嫂子怎会是那种人！” “嗯，大嫂不是那种人，是我说错话了。那你怎么解释蓝蓝的血型？该不会是大哥在外面有” “闭嘴！你能不能说点人话？”盛亚农压低声音，“我怀疑蓝蓝是不是大哥和大嫂收养的？” 赵继红不说话，翻了翻眼皮，把桌上的碗筷弄得叮当响。 “不过那时候他们应该在山区支援建设，总不会领养乡下丫头吧！再说蓝蓝长得和大哥还真有几分像” 盛蓝蓝听得心里一愣一愣的。 张艳秋在院门口喊她，盛蓝蓝赶紧猫腰跑开，拉着小锋给张艳秋开门。 “去我家吧！”张艳秋往屋里看看，让盛蓝蓝去屋里拿暑假作业。 赵继红叫住盛蓝蓝，“挂历纸都搁在西屋炕上了，你去拿剪刀和老虎钳，一会让小楠帮你剪铁丝。” “阿姨好！” “哟，张艳秋来了。” “我想叫蓝蓝去我家写作业。” “我让蓝蓝做门帘，她小姑后天该来了，到时给她小姑带回去，还不知来得及不。写作业不着急，到时让她抄丽丽的就好了。” 张艳秋扒拉着门帘哗哗响，这种画历画制的门帘，最近可是农场妇女们手上的新鲜玩艺，几乎家家都挂一两副。张艳秋家当然也有，不过她倒没动手做过，听赵继红说让蓝蓝做门帘，她也来了兴趣，索性就留下，跟盛蓝蓝一起做门帘。 下午赵继红和盛亚农都去上班了，家里没大人，几个孩子自然成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盛剑楠哪有心思剪铁丝，带着盛剑锋屋前屋后地疯跑，一会又让盛玲玲做个蜻蜓罩子，一起跑出去抓蜻蜓。 “你手可真巧！”张艳秋捏着花花绿绿卷好的小棒棒，她试了几次，总是卷歪卷不好形状。裁画纸也裁得一头宽一头窄不整齐，只好在一边剪铁丝。 “看我笨手笨脚的，只能做粗活。”张艳秋自嘲道。 “笨手笨脚的，以后嫁个傻相公。”盛剑楠进门听见她们说话，跟着揶揄张艳秋。 “留级生，不害臊。”张艳秋也不示弱。 “我留级，我光荣，我门门功课九十、一百分，比你强多了。大傻妞，找不到婆家。” 张艳秋气得揪住盛剑楠扭打成一团。小锋跟着喊加油，盛玲玲两边火上浇油，哈哈笑个不停。 “你们都疯了吗？搞什么东西，看我不告诉爸妈。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 盛丽丽气鼓鼓地冲进屋里，边喊边掀翻装门帘小棒棒的篮子。 盛蓝蓝专注手上的事，突然眼前一花，门帘小棒棒稀里哗啦蹦得到处都是。 大家都瞪着盛丽丽。盛剑楠收起笑，扯住盛丽丽胳膊，“你说的什么话？谁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你是不是疯了？” “是她！她不是大伯亲生的，她是野种！”盛丽丽挣脱盛剑楠的手跑出屋去。 她恨盛蓝蓝，不论是家里还是学校，盛蓝蓝虽然成绩不好，可是人缘好。同学们都喜欢跟她在一起，邻居家差不多大的孩子也都喜欢找她玩。 而盛丽丽却总是那么孤独，只有拼命学习，才能让她孤独的心得到稍许满足。 第五章 压着的相片 盛丽丽机关枪似的一通乱喷，盛蓝蓝岂能饶她。 “盛丽丽你给我站住！”盛蓝蓝追到东屋，一把拽住盛丽丽胳膊。盛丽丽想挣扎，根本挣不脱。 “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野种？” 盛丽丽怔住了，她印象中的盛蓝蓝一向柔弱，眼前眼神凌厉、气势汹汹的盛蓝蓝让她胆怯。她嗫嘘着，“你，你不是我大伯的女儿，你是别人不要的孩子。” “盛丽丽你给我听好了，野种是私生子，私生子是非婚生子女。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爸妈没结婚生下我了？你又是哪只眼睛看见我爸妈把我扔了？是扔给你爸妈了还是扔到垃圾堆了？我要去学校告诉老师去，你欺负人，你编瞎话。” “这”盛丽丽被盛蓝蓝转换概念的说法给懵住了。 张艳秋靠在门框上目瞪口呆，“丽丽，这话不好乱说的，要是让老师知道了，要降级处分。” 盛丽丽最骄傲的，就是在学校上台领三好学生奖状时的风光，神情顿时软了下来，胳膊被盛蓝蓝掐得生疼，龇牙哀求道：“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你们在屋里乱嘈嘈，我听着头疼。我错了还不行。” 盛丽丽心里还是明白的，不能把偷听她爸妈说话给倒出来，万一传出去，对她们家影响只坏不好。爷爷和大伯是她爸妈避讳谈及的，她家落到现在的处境，她知道与他们有关。万一再弄个身份不明的盛蓝蓝出来，又要惹出大麻烦。 她还记得五岁那年从江南水乡名城搬到这里，她一直抱着洋娃娃赖在车上不下来。她不喜欢这个充满牛粪味的地方。 盛蓝蓝松开手，“记住，下次再乱说我就告诉老师处理你。” 盛蓝蓝拿住了盛丽丽的软肋，心里暗笑，“小破孩，跟我斗，分分钟钟收了你。”抬眼看见墙上挂了一面大镜子，愣住了，这还是她重生以后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模样。 镜子里的小姑娘白净秀丽，一头乌黑的短发自然地垂在耳边，挺俏的鼻子下，两片丰嘟嘟的嘴唇，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能掐出水来。盛蓝蓝才十岁，个子却比张艳秋和盛丽丽、盛玲玲都要高出一截。 年轻真好！ 盛蓝蓝摸着自己的脸蛋，满眼喜悦。 “我妈不让到这屋来。”盛丽丽的声音怯怯，生怕再惹恼盛蓝蓝。 盛蓝蓝没动，目光落到和镜子挂在一排的两个大相框上。原木色的相框里镶着大大小小的相片，相片大多是黑白的，有几张上了颜色，那种人工描上去的颜色，让相片里的人很不自然，滑稽有趣。 盛蓝蓝一眼就认出了她二叔、二婶的结婚照，毕业照、各自年轻时候的留影，三个堂哥堂姐的百日生日纪念相，还有兄妹三人不同时期的合影，还有一些面目陌生人的合影 盛蓝蓝盯着一张她二叔手拿小红书的全身相，相片显得有些年头，周围的齿牙磨得断断续续，偶尔还有几个牙齿交错着，盛蓝蓝仰头想看仔细。盛剑楠在门口喊：“我妈回来了。” 盛蓝蓝只好跑出屋去，身后“砰”地一声，盛丽丽把关拴上。盛剑楠拉着小锋嘻笑着跑出门去，他是骗盛蓝蓝的。 盛蓝蓝朝张艳秋摊摊手，“丽丽肯定是睡觉睡糊涂了。”两人重又回到西屋，继续做门帘。 盛蓝蓝的心思有点走神。那张相片后一定还压着一张相片。盛蓝蓝不知道什么样的相片让她二叔二婶藏着掖着。压在其他相片后显然是最安全的法子，盛蓝蓝相信那张相片一定有什么秘密。 卷了一下午门帘，盛蓝蓝的脖子酸胀酸胀的，送张艳秋出门回来，一边活动脖子，一边想法子要怎么才能看到那张相片。 盛丽丽从柴垛后面转出来，差点撞上盛蓝蓝，盛丽丽吓得尖叫一声。 “大惊小怪！”盛蓝蓝叹口气，走到屋檐下剁鸡食。她知道盛丽丽去藏三年级课本了，下午她进东屋时，就看见盛丽丽飞快地把三年级课本，压在炕柜叠着的被子底下。 学个习也东躲西藏，这小妞是什么心态？ 盛蓝蓝坐在小凳上，手拿一把旧菜刀，在裂了一道口子的圆木厚菜板上哐哐剁菜。盛丽丽抚着心口，一副病西施的样子，拉住屋角的秋千坐下，双脚蹭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丽丽，你去把玉米面和一下，等我剁好了菜叶子可以直接拌鸡食，这样快一点。” 盛丽丽望着西边的太阳出神，盛蓝蓝喊了她两次，她才“噢”了一声，身子却不动，握着秋千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 “丽丽，我记得老师布置暑假作业，要帮家长做家务，都快开学了，你还没完成呢，不如今天先做一次家务，我帮你记着。” 盛丽丽立马从秋千上下来，嘟嘴想顶几句，一时词穷，气乎乎地进屋和玉米面去了。 从前盛蓝蓝都喊她二姐，她还嫌弃二姐不好听，不愿意答应她。今天盛蓝蓝一句二姐都没叫她，口口声声丽丽地喊她，说话的语气和眼神，让她觉得仿佛一夜之间，盛蓝蓝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后院是一片菜园子，靠墙有两棵海棠果树。墙边修了鸡舍和鸭圈，用渔网拦着，边上开了一道小门。 盛丽丽提着一桶鸡食，捏着鼻子打开小门，立在门口说什么不进去。 “听说三年级有作文课，有一篇专门写鸡的，不喂鸡还真不知道鸡要怎么写，三年级我得努力向你学习，争取学习成绩超过你。” 盛蓝蓝钻进鸡舍，猫腰寻找鸡蛋、鸭蛋。这些事不用赵继红交待，她的大脑好像得到指令，身子不由自主就能熟练地操做。 看着盛丽丽皱着眉头舀鸡食往鸡盆里倒，盛蓝蓝努努嘴，“你得咕咕地叫，鸡鸭才会跑来吃。才能长得肥，才能多下蛋。” 见盛丽丽犹豫不绝，盛蓝蓝捧着鸡蛋篓子转到房头。听到身后传来盛丽丽“咕咕咕”地叫声，盛蓝蓝忍着笑，肚子都疼了。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都是一家人，装什么清高！ “二婶！”盛蓝蓝听见院门响，赵继红拎着一个帆布兜回来。 “今晚就糊弄一顿，晚上要放露天电影。你和小楠早点过去占座。”赵继红今天显得很高兴，盛蓝蓝一听这话，知道机会来了。 第六章 一张全家福 农场难得有什么娱乐项目，听说要在小学操场放露天电影，盛剑楠第一个高兴得跳起来。 抓起两个馒头揣在兜里，一手托两个摞在一起的小凳子就往外跑。惹得盛剑锋跟在他屁股后头也往外跑，被盛蓝蓝一把扯回来。 “小弟乖乖吃饭，吃饱饭才能长大高个儿，才能被别人欺负，一会姐姐领你去。” “小锋乖乖吃，不要跟哥哥学。”赵继红看了盛蓝蓝一眼，心想这丫头越发地口齿伶俐了。 盛玲玲屁股早就坐不住了，勉强吃了半个馒头，一口喝光最后一口黄瓜鸡蛋汤，“妈，我去看我哥占好座没，咱家得七个座，我哥才拿四个小凳子。” “看把你能的！让蓝蓝去，你一会帮着收碗洗锅，等你爸回来锁好门一起过去。” 盛玲玲一脸怨气。 盛蓝蓝一边将馒头撕成小块喂小锋，一边慢吞吞道：“我来收拾碗，等叔叔回来一道去。玲玲姐人缘好，过去准能占到好位置。” “是呀妈，我保证占第一排位置给你和我爸坐。我哥不行，他去得早也没用，只能挤在不显眼的边上，你信不信？”盛玲玲马上乐得脸上放光。 “丽丽，你和姐姐一道去。”赵继红知道盛剑楠这次留级很没面子，见人都喜欢绕路走，别看他占座挺积极，还真难保不被人说风凉话，往人群边上靠。 “妈，是什么电影？要是那些苦菜花、娘子军啥的，我就不去看了。都放过好多次了。”盛丽丽细嚼慢咽并不着急。 凡事都有人替她张罗，她犯不上着急。何况今天晚上第一次做家务劳动，她现在还觉得手上有鸡屎味，一点好心情都没有。 “好像今晚要放两部片子，有一部是日本电影追捕。” “日本电影？不会吧！”盛丽丽愣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盛蓝蓝觉得好笑，一部日本电影就把盛丽丽吓成那样。往后去日本旅游的多了去了。世界就是一个地球村，有钱有闲想去哪去哪。 “本来昨天礼拜天就该放映的，放映队的车在半路上坏了，今天才赶来。磨坊的人都盼一天了，就怕晚了看不到开头。快看看几点了，七点半就开演了。” 盛蓝蓝望一眼五斗柜上的三五牌木座钟，指针刚好在七点，“七点了。”话音刚落，“当当”座钟发出清响的七声响。 盛蓝蓝盯着座钟好奇，难怪吃饭前看见盛剑楠拿把钥匙给钟上发条，原来可以敲钟。 “你爸咋还没回来？” “可能又加班了吧！谁让他是先进工作者呢，他不加班谁加班！” “死丫头！你这是夸人还是怨人呢？你爸不当先进，你喝西北风去啊？”赵继红目光落在座钟上。 盛丽丽撇撇嘴，“当先进就得这么一个破座钟，座钟能当饭吃？” “你这孩子！我真是太娇惯你了，惯得没大没小的。你知道这三五牌座钟多少钱？你知道你爸到这个破地方工作这么多年，受了多少气？先进工作者那是荣誉，是对你爸工作的肯定，是咱们出头的希望” “妈，你走不走？一会要迟到了。” 盛丽丽打断赵继红的话，显然日本电影更让她感兴趣。 “是哟，你们学校离这走路要二十多分钟，咱们快点去。” 赵继红和盛丽丽出门。小锋着急，挣脱盛蓝蓝，追出门去。盛蓝蓝追到大门口，见她二婶拉住小锋，回身让她赶紧收拾桌子就来，她点头应着，转身回屋。 刚洗好碗，盛亚农回来了。盛蓝蓝准备端汤和馒头，盛亚农摆摆手说在单位食堂吃过了。 “二婶他们都去看电影了，说让二叔回来也过去，座位都给二叔摆好了。” 盛蓝蓝小心地说：“听说是日本电影追捕。”盛蓝蓝生怕她二叔不去。没想到盛亚农听到是进口片，立即来了兴致，“走，去看看。” 盛蓝蓝捂着肚子说不太舒服，“我趴会就好了，等会去。” “可能是胃疼，下次吃饭不要太快。你二婶催你也不要着急。”盛亚农嘱咐几句，推门出去了。 盛蓝蓝赶紧出去拴上大门，又把屋门关起来，这才心跳加速地往东屋去。 挂在墙上的相框比她想像的要容易拆下来，解开拴在墙上钉子的麻绳，从底下两个支撑的粗钉子上摘下来就好了。可要打开相框可就难了，相框后面的隔板上，钉了许多细巧的钉子。 研究了一会，盛蓝蓝找出做门帘的老虎钳，一颗一颗地把细钉子拔下来。起开背板，小心地撩开棉纸，找到那张相片。 盛蓝蓝心跳得更厉害了，手都有点不听使唤。穿越一回还要学会做贼，这感觉太酸爽。 泛黄的相片边角磨损得厉害，应该被人常常翻出来看。 盛蓝蓝盯着相片里的人。 这是一张全家福，坐在椅子上的一男一女大概四五十岁，男人穿着中式对襟绸褂，气度不凡，唇边的两抹黑胡，修得整齐完美，女人身着华美旗袍，气质优雅高贵。他们身后错落站着三个年轻人。 盛蓝蓝一眼就认出了穿着中山装的盛亚农。 虽然盛亚农现在华发早生，眉眼神情依稀还有当年的影子。盛亚农身旁的青年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虽然只是相片，也能看出那身西装质地精良，做工考究。 最旁边靠在男人身上的娇小姑娘，穿着镶花边的连衣裙，头顶结着蝴蝶结，笑得甜美娇艳。 他们身后是一栋西式小楼，盛蓝蓝以为是照相馆的背景布，可是看到他们脚下的草坪，猜想他们应该是在自家院子里拍的照片。 看来盛家是有身份的大户人家。现在他们都在哪呢？如果没猜错，那个西装青年应该就是盛蓝蓝的爸爸。看样子也是有出息的人，他为什么把自己的孩子寄养在弟弟家里？ 盛蓝蓝又仔细看了看照片中的爸爸，说不上亲切，也不算陌生。院子外有人呼喊着跑过去，应该是着急看电影去。 盛蓝蓝把照片归位，摆好棉纸，扣上背板，一颗颗钉好小钉子，重又把相框挂在墙上。 拉灭灯光，找到门后的铁锁把门锁好，快步朝红旗岭小学操场走去。 露天电影是什么样的，盛蓝蓝心里也是充满好奇的，更好奇的还有她的学校。 第七章 打群架 红旗岭小学应该是农场最好的建筑了。三排整齐宽敞的平房，前面一个四百米跑道的大操场，此时已黑压压坐满了人。 挂在操场水泥领操台上的大幕布，正播放计划生育宣传片。孩子们可没兴趣看宣传片，绕着操场打打闹闹。 盛蓝蓝在黑压压的人群里寻找她二婶，这可有点不容易，农场职工男女都穿着灰不灰白不白的短袖长袖，打眼望去长得都差不多。 有人喊，“盛蓝蓝！” 张艳秋从人群里挤出来，“你怎么才来呀！”不等盛蓝蓝说话，指着里面的位置，“你二叔、二婶他们在那边呢，要不你坐这里吧。” 张艳秋旁边有张空椅子，盛蓝蓝还没说话，又有人喊她。 “瞧，你婆婆喊你啦！”张艳秋俯在盛蓝蓝耳边嘻笑。盛蓝蓝顿时脸红到耳根子。 “蓝蓝过来坐，这里正中间，看着舒服。” 人群中间，一架放映机闪着银光，放映机旁边一位笑眯眯的阿姨朝盛蓝蓝招手，她旁边的李春鹏这时忸怩起来。 盛蓝蓝知道那肯定是李春鹏他妈，“不了，我去找我小弟。”赶紧猫腰逃似地挤到赵继红身边。 赵继红拉住盛蓝蓝坐下，小声说，“不用理她，农场就数她嗓门大，谁是她家媳妇！谁要嫁给她家小胖子！也不掂量一下，咱们早晚要回城的，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妈，别乱说话！”盛丽丽担心地四下看看，又白了盛蓝蓝一眼。 盛玲玲撇撇嘴，拉紧她爸盛亚农的胳膊。可也怪了，她比盛蓝蓝年纪大，农场的媳妇婆姨们却没人要认她做媳妇。 盛玲玲心里实在是有些羡慕盛蓝蓝，李春鹏的妈妈经常会给盛蓝蓝一些花花绿绿的糖吃，那些糖纸特别好看。 “小锋呢？”盛蓝蓝可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虽然是农场媳妇婆子们的玩笑，也怕那个李春鹏当真了，赖皮膏药粘着人可就麻烦了。 这辈子她是有嫁人要趁早的打算，可也不想一辈子呆在这个农场里。至于她二婶说的回城，那是遥未可知的事，她要靠自己的力量，跳出农场。 她知道只要好好学习，就能考上好大学，分回那个熟悉的大都市。 赵继红站起身四下张望，喊了两嗓子“小楠、小锋。”哪有人应她，她身后的观众不干了，电影开始放映了。 大银幕上不时有人影被拉得斜斜的，来晚的人挡住放映机时，总要被人埋怨几句。电影主题曲响起，操场上安静下来 盛蓝蓝却无心看电影，那音效，那画质，她实在是看不下去。悄声和赵继红说去找小锋小楠，挤出人群，总算透一口气。 操场很大，藏人的地方不多。蓝球架子旁边有一个高高的草垛。盛蓝蓝朝上面喊“小锋” 一声童音从草垛上传来。盛蓝蓝爬上草垛，揪住趴在草垛上的盛剑锋。 “这上面多危险！快点下来。” “哥哥让我躲在这里不要出声。” 盛蓝蓝把小锋从草垛上连拖带拉弄下来。小锋身上粘了许多草，盛蓝蓝一边帮她摘身上的草，一边问：“小楠呢？” 小锋指了指蓝球架。盛剑楠跨坐在蓝球架上，双腿一荡一荡地，眼睛盯着前面一瞬不瞬。盛蓝蓝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坐在最后排的一个小姑娘，梳着两条齐腰的辫子，身板坐得笔直，好像在课堂上一样。 “燕子姐姐，哥哥要看燕子姐姐。” “盛剑楠！”盛蓝蓝开足音量，把盛剑楠吓得“扑通”从蓝球架上摔了下来，疼得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两条大辫子姑娘听见盛剑楠的名字，猛地回身，看见摔得四仰八叉的盛剑楠，顿时满面怒容。 “臭流氓！不要总盯着我。” “谁是流氓？王春艳，你不许污蔑人，污蔑人是犯法的，要抓去派出所做牢。”盛剑楠从地上起来，一边拍屁股，一边咬牙切齿道。 盛剑楠嘴上凶，眼神却是溢满倾慕渴望。这神情盛蓝蓝可认得，那是少年钟情的神情呀！ 盛剑楠喜欢王春艳！王春艳当然知道，可是她讨厌他的喜欢。 “你就是臭流氓，你趴女生厕所偷看，你揪我辫子，你才应该去派出所做牢。” “你”盛剑楠被人在家人面前揭短，气得抬起手，望着王春艳烔烔的眼神，抬起的手搁在半空不会动了。 “你还敢打人！臭流氓要打人啦！”王春艳的泼辣劲儿上来了。和她同一排看电影的几个同学都起身跟过来。 今天非得和盛剑楠划清界线，做个了断。王春燕叉起腰：“怎么？打人是吧！你动手试试？” 王春艳的同学对盛剑楠推推搡搡，有一个男同学挥拳打在盛剑楠身上，“就你一个资产阶级臭老九的儿子，还想对咱们红领巾大队长有非分之想，简直自不量力！今天非揍你一顿。” 盛剑楠被群起而攻。 盛蓝蓝拉着小锋跑过去想增援，打成乱糟糟一团根本插不上手。 “打架了！有人打架了！” 盛蓝蓝知道在这种地方，保持优雅和淑女是没用的，只有大嗓门才是护身的本领。 果然，盛蓝蓝的喊声惊动了人群 竹竿似的盛剑楠双拳难敌众手，身上的半袖衬衣被撕成一条一条的，眼角乌青一块，嘴角、鼻子都不停往外渗血。 赵继红看见盛剑楠的惨样，惊呼一声，眼泪都要下来了，“是谁干的？是哪家的小混蛋干的？” “算了，小孩子打群架，哪有什么对错” 众人拉扯各自的孩子坐进人群。 “看你下次再敢偷看我！”王春艳露出满意地笑，甩着大辫子挤进人群继续看电影。 盛蓝蓝觉得大辫子姑娘的嚣张神情很讨厌，不就是盛剑楠坐在远处看看她嘛，至于吗！ “姐姐，我头疼，好疼！”小锋双手在头顶乱抓，突然倒在地上四肢乱蹬，哇哇哭了起来。 “哪里疼，怎么啦？”盛蓝蓝被吓到了，连忙喊她二婶。 赵继红拉着盛剑楠，小心地用手绢帮他擦血，回头看见小锋的模样，也吓着了，呼喊盛亚农。 小锋头顶钻进一只蚂蟥，还好田爷爷当机立断，用手里正燃着的旱烟点在蚂蟥的屁股上。一股烧焦的肉味直钻鼻孔。 盛蓝蓝惊得目瞪口呆。 第八章 独爱菊 “不用你管。”盛剑楠并不领他妈妈的情，推开赵继红的手绢，撩起衣襟抹脸。 “还擦！这件衣服你还想要不要了？看，这里都撕破了。”盛玲玲盯着盛剑楠的衣服没好气地说。她亲眼看见盛剑楠晚饭时跑出屋去，又折身回到他的小屋里，换了件新衬衣出来。 这件衬衣是赵继红给盛剑楠准备的开学新衣服，是想他留级重读，起码形象体面些。 “啊呀，真是！你怎么把这件衣服穿来了”赵继红这时才发现衣裳破了，心疼地扯着盛剑楠的衣角。 在农场要置办一件新衣裳不容易，布料不好买不说，赵继红还不会缝纫，成衣更是有钱都找不到地方买。盛剑楠的衣裳是赵继红托李春鹏的爸爸，去县里运货时给捎带的，用光了一家人的布票。她总觉得李春鹏的爸爸坑她，一定是匿下不少布票，可也只能吃哑巴亏。 “算了，都别说了，赶紧回家洗洗，都回去吧。”盛亚农阴沉着脸。 电影才看一半就被迫离开，盛丽丽气得肚子快要爆炸了，边走边朝她哥生气，“都怪你，盯着人家看什么看！王春燕有什么好看的。” “谁说我看她了？你哪只眼睛看我看着她了？” 盛剑楠气得咬牙，王春燕今晚是彻底伤他的心了。他觉得自己像是中了邪，就是喜欢看王春艳花汗衫紧裹着的葫芦形背影，还有两只神采炯炯的大眼睛可是今晚他真的只是远观而已，穿着自己最好的衣衫，却又怕王春燕看见。 “蓝蓝看见了，小峰看见了，大家都看见了，你还想抵赖？” “你！”盛剑楠气得扬手要打盛丽丽。 赵继红火了，“看把你能耐的，打不过别人，对自己妹妹凶。” “就是！王春燕仗着自己是农场主任的女儿，在学校耀武扬威的，什么少先队大队长，我看都是老师拍她爸马屁，提前告诉她题目，让她考试得满分的” “看她那个嘚瑟样，不就是她的三个姐姐都嫁了军人嘛，又不是嫁的军长，她二姐夫也才是个营长，就好像多大了不起似的。将来她二姐能不能随军还不一定呢！再说她将来就准保能嫁个军官” “听说她大姐夫快要升团长了” “都闭嘴！”提到农场主任，盛亚农再也忍不住脾气了，“以后离人家远点，少给老子惹是非。” “我真的没有偷看王春燕，是蓝蓝大叫我一声，我从蓝球架上摔下来，才惹王春燕怀疑的。本来我和小锋玩得好好的，就怪蓝蓝。” “别再狡辩，以后让老子知道你再惹那丫头，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盛亚农拔腿就走，身后赵继红叫他，他也懒得理。这苦恼的人生可不是他想要的！ 赵继红回头瞪盛蓝蓝一眼，瞥见小锋眼泪汪汪的，语气柔和了些，“快点走，小孩子睡一觉就没事了。这种事在乡下很平常，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以后不要往水坑，草垛上钻，让蚂蟥钻你们脑袋，一个个变成大傻子” “谁会去哪种地方，没家教、没爹娘的孩子才会到处乱钻。” “盛丽丽！你刚才说什么？” 盛蓝蓝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扯住盛丽丽，“你把话说清楚，谁是没家教没爹娘的孩子？” “放开，好话不说两遍，你给我放开。” 盛蓝蓝的手更紧了，长期劳动的手，力量当然比手不扶油瓶的盛丽丽大。盛丽丽的胳膊都被攥红了，哭唧唧的。 “这是要干什么？你们都出息了，在外面打不过别人，自家窝里斗？”赵继红拉开盛蓝蓝。 “二婶，我不是你家人！” “什么？你说什么？” “丽丽说我和小峰是没家教，没爹娘的孩子。开学我要告诉老师去。” 盛丽丽立即语气软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爹妈在外面受苦，我和小峰在二婶二叔家长大，说我们没家教，就是说二婶二叔没有好好教我们”盛蓝蓝一口气说一长串，听得赵继红一愣一愣的。 “这孩子，说的都是什么呀！二叔二婶没本事好好养育你们，将来还要向你爹妈赔罪。好了，不说了，赶紧回去。” 不知怎地，赵继红忍不住想哭，想起这些年来的艰难，想起四年多前，小峰还在襁褓中，被从千里之外送来，缺吃少喝，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真比养自己的孩子还辛苦 “你给我道歉，也是给二婶道歉。” 盛蓝蓝目光凛凛地盯着盛丽丽，盛丽丽都要吓哭了。她何时见过这么气势压人的盛蓝蓝，蚊子哼似的认错。 “我没听见，二婶也没听见。” “我错了，不该说你没家教，我们是一家人。” “好了，回家吧！”赵继红拉起小峰的手，又摸了摸他头顶被烧焦的一小块头发，“不疼了吧？回家二婶给你煮糖水喝。” 小峰眼里挂着泪点头，听见有糖水喝，又欢呼雀跃起来 “当，当，当” 座钟敲了十一下，盛蓝蓝盯着屋顶怎么也睡不着。院外有人路过的声音，应该是两场电影散场了。 盛丽丽把线毯又卷了过去。盛蓝蓝穿着背心短裤抱住胳膊，心里有事，身上倒不觉得冷了。 看样子王春燕那么牛逼，除了有一个农场主任的老爸，还有三个军人姐夫呀！嫁给军人那么牛吗？ 为了不起夜蹲尿盆，盛蓝蓝连赵继红表现慈爱的糖水都没敢喝。半夜起来两次陪小锋去院子里撒尿。小锋绵软的小手握在手里，盛蓝蓝突然有一种即当姐又当妈的感觉。 第二天一直下雨，盛蓝蓝盘腿坐在西屋炕上窗边卷门帘。她挺着腰板，保持双盘的姿势，把劳动当成瑜伽锻炼，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盛玲玲去同学家抄作业了，盛丽丽又躲在东屋炕上偷偷学习。 盛剑楠少有地安静，连逗弄小锋的兴致都没有，握着老虎钳拧铁丝，不一会拧了小半篮。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香远溢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盛蓝蓝抬头望着院子里流成小河的雨随口道。 “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 屋里除了坐在小凳子上玩玻璃球的小锋，就只有盛剑楠，盛蓝蓝这话显然是说给他听的。 第九章 小表妹 盛蓝蓝掩嘴笑，盛剑楠心慌了。他虽不懂盛蓝蓝话的意思，但是那句独爱菊他是明白意思的，难道盛蓝蓝是说他对王春燕的喜欢？ 盛剑楠一把抓住盛蓝蓝的手，“快说，你到底什么意思？要是笑话我，看我能轻饶了你！” 盛蓝蓝目光一冷，“放手！想知道怎么对付王春燕，你就乖乖听话。” 盛剑楠立即手软了，目光都变得温驯了。 盛蓝蓝不紧不慢地卷着手上的门帘纸，见盛剑楠终于没脾气了，慢声道：“你喜欢人家，就要想法子去追。偷偷摸摸的只会让人反感。” “我才不喜欢她，我讨厌死她了，都是她害我成了留级生。我要报复她，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这就对了嘛！” “啪嗒”，盛蓝蓝把一个卷好的门帘轴扔到篮子里，抬眼见盛剑楠有点尴尬，不由得心里暗笑。盛剑楠嘴硬，明明心里喜欢偏要这样说，那也好，教他几招，也算教训一下那个狂傲的丫头。 哎！盛蓝蓝心里一叹。可惜当年我怎么就没人喜欢没人追呢！ 盛蓝蓝也想不通前世她那么优秀，在学校时却没有一个男生追求她，等到工作的时候，是曾有过几个对她表白的男人，可是她觉得仅有表白还不够，她希望的爱情是那种锲而不舍，穷追猛攻，霸道心动 “快说呀！” 盛剑楠不敢着急，却还是忍不住提醒神情恍惚的盛蓝蓝。 盛蓝蓝回过神，哑然失笑，“我问你，在学校是不是同学都围着王春燕转，是不是人人都觉得她了不起。” 盛剑楠连连点头。 “你有勇气揪她辫子，是不是想让她注意你？” 盛剑楠涨红了脸。 盛蓝蓝嘿嘿笑，“第一招，你先不要理她，无视她的存在，每天争取几次从她跟前经过，看见她时，直接目不斜视走过去。过几天，我再教你第二招。” “行吗？” “不信拉倒！”盛剑楠满脸狐疑。 盛蓝蓝不再理他，埋头手上的事。 不一会盛剑楠的屁股坐不住了，扔下老虎钳说去外面玩，撒腿不见了。 小锋跟着要追出去，被盛蓝蓝跳下炕拉住。 屋檐下的雨连成了水幕，一直下到中午。 赵继红抱着一袋馒头，开门进屋。收起黑伞，叫盛丽丽给她拿毛巾擦身上的水。半边衣裳湿嗒嗒地粘在身上，赵继红接过盛丽丽递过来的毛巾，想想还是进东屋去换掉衣裳。 盛蓝蓝已经穿坠好大半门帘了，赵继红显得不太满意。 “乡下人家，这尺寸可能不合适，先放一边吧。” 赵继红有些心烦，“小楠呢？玲玲呢？快点摆桌子吃饭。一会我还得接你姑姑去。” “这么大的雨能来嘛？” 盛丽丽望着屋檐有些担心，她对即将到来的姑姑虽没有印象，能有亲戚来，总归是让人激动的。别人家的亲戚来，都会带礼物。隔壁张艳秋她大姨来，还给她买了件花裙子，这让盛丽丽非常羡慕。她希望她姑姑来，也能给她带来惊喜。 “你姑姑打电话了，已经到县里的火车站了，正要转汽车到镇上。吃完饭我坐你李叔的拖拉机去接她。” 这种天气坐拖拉机？盛蓝蓝觉得不可思议，她见过李春鹏爸爸开的拖拉机，只有一个后车斗，怎么坐人？怎么躲雨？ 下午四点多，房山头响起突突的轰鸣声。 “肯定是姑姑来了！”盛丽丽披着雨披就往外跑。盛蓝蓝抓起一个斗笠也跟了出去。她要看看拖拉机怎么坐人。 红色的拖拉机终于熄了火，赵继红掀开雨布从车上跳下来。 “总算到了，快下车吧！” 盛蓝蓝好奇地盯着车斗里黑呼呼的雨布，雨布颤了几下，赵继红又撑开一把伞伸过去。 雨布掀起来，盛亚欢抱着女儿从车斗里跳下来。 “谢谢你呀李师傅。” 拖拉机又突突冒起一阵黑烟开走了。 “这是玲玲还是丽丽？” 盛亚欢放下女儿苏诺，笑眯眯地打量盛丽丽。 “回家再说吧！”赵继红可没闲心跟她在雨中说话。在汽车站接到盛亚欢，她就知道盛亚欢是无事不登门，不知这回要来找什么麻烦。 “叫二舅妈好，叫姐姐好。” 小姑娘怯怯地躲到盛亚欢身后。 “让二嫂笑话了，这丫头没见过世面。”盛亚欢见女儿不知道喊人，有点讪讪。在家时，她一再嘱咐苏诺要会叫人，到了节骨眼上，又不给她长脸子。 “笑话啥，女孩子都腼腆。咱家丽丽也不爱说话。那是蓝蓝。” “是蓝蓝呀！”盛亚欢打量着盛蓝蓝，神情有些复杂。 赵继红边说边拉开大门。 盛丽丽抢着第一个冲进去，身上的雨披甩了盛亚欢一身水。赵继红白了盛丽丽背影一眼，没有说话。 盛丽丽很失望，来的姑姑打扮土气，只拎了个小布包，很明显没有礼物给她。 进屋一番寒喧过后，赵继红去灶间张罗晚饭。 盛蓝蓝一直盯着拉着妈妈手的小姑娘苏诺。苏诺七八岁左右，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脸色蜡黄，一头黄毛枯燥无光，一看就知道长期营养不良。 不过小姑娘有一双超长比例的腿，以盛蓝蓝的眼光，这双腿最适合跳舞。 “这是小锋吧！来尝尝姑姑带的炒米糖。” 盛丽丽看着姑姑从布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布包里的几件换洗衣裳一目了然，终于彻底失望了，扭身去了东屋。 小锋高兴地嚼着炒米糖。盛亚欢摸着小锋的头，嘴里发出啧啧声，“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小锋都这么大了。” “小诺妹妹这身材是学跳舞的苗子，姑姑让她学跳舞吧！” “啊？！哎！”盛亚欢神情顿时黯淡下来，又叹，“跳什么舞呀，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将来希望她不要像我一样命苦” “姑姑怎会命苦呢？”盛蓝蓝从盛亚欢的眉眼间，看出她就是相片上的那个穿着连衣裙，洋气时髦的姑娘。怎会落到眼前的境地？盛亚欢三十岁不到的年纪，脸上却过早地写着沧桑。 第十章 借钱 盛亚农难得提前下班，手里拎着一小块猪肉，进院就喊赵继红炒两个菜。 “家里没有能炒的菜呀！”赵继红有些为难。 后院那块菜地除了种两垄小葱，就都是玉米、土豆和地瓜。这个时候集市上也没有卖菜的，何况还下着雨。 盛亚农掀开锅盖，锅里煮的南瓜土豆冒着香气，锅边贴着白面馒头。 “再煮点米饭，亚欢喜欢吃米饭炒菜。”盛亚农盖上锅盖，一副命令的语气。 赵继红一听就不干了，“我还喜欢吃米饭炒菜呢！用你炒呀，都七年了，你还不是只会种些玉米土豆，这时候我可找不到菜炒，要炒你炒！” 赵继红也是江南人氏，吃惯了米饭炒菜，刚来农场时，顿顿面食煮菜，在她看来简直是猪食不如，那滋味更是生不如死。 赵继红平时对盛亚农还算温柔，这会突然脾气爆发，盛亚农吓了一跳。 “二哥，不用了，随意吃点就成。”盛亚欢听到外面动静，尴尬地站在门口。 “那怎么行！我也想借你的光吃点炒菜。丽丽，去你张大爷家要两根黄瓜和辣椒来，一会炒肉吃。” 盛丽丽往门里躲，她才不愿意向邻居张这个口，丢死人了。 “这孩子！玲玲呢？让玲玲去。” “玲玲出去写作业了，没在家。”赵继红有些幸灾乐祸。 “二叔我去吧。” 盛蓝蓝很明显看出盛亚农的尴尬，说完拿起伞往外走。“你这个侄女倒懂事！”赵继红挖苦的声音在身后隐约传来，盛蓝蓝只好苦笑。 盛蓝蓝提着篮子回来时，盛剑楠、盛玲玲都已经回来了。听说晚上有肉吃，玲玲都有点迫不急待。盛剑楠却情绪不高，耷拉着头，见到盛亚欢，不抬眼地喊了一声“小姑”就再没见他出声。 农场人家除了年节能吃上点肉，平时谁家不是清汤白水炖点瓜豆吃，就是家里产的鸡蛋，也都攒起来留着过年吃。 “你张大爷还挺大方，给这么多辣椒，他家最会种辣椒黄瓜茄子了。”赵继红啧啧道。 “咱家来客人，人家就多给一些。过几天咱家的玉米地瓜熟透了，可以摘多点还人情。” 盛蓝蓝去张艳秋家受到热情礼待，这份面子确实不从盛丽丽的眼光就能看出。 赵继红也有些意外，盛蓝蓝说这话倒比她会做人。边说边麻利地洗菜切菜，不一会锅里就滋啦啦爆出肉香。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盛亚欢拿只小碗装点菜，让她女儿苏诺去边上吃，赵继红拉扯着不让，盛亚欢急了，“咱们乡下哪有女孩子上桌吃饭的，规矩不能坏了，让她爸吃道了非打我不可。” “什么？你男人打你？我看他敢！”盛亚农拍桌子碰得碗响，赵继红赶紧拉他坐好。 “没有，没有，哪有！”盛亚欢垂下头，眼神变得黯淡。 盛蓝蓝给小锋装一小碗饭，拉着他和苏诺一起坐在小凳子上吃，苏诺怯懦的脸蛋露出笑。 几个孩子下桌以后，盛亚欢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她是来借钱的。 还未开口，眼泪就先吧嗒吧嗒掉下来，盛亚农哪受得了这个，“你别哭，说吧，要多少？” “家里发生什么事儿了？我们也不宽裕，你知道大哥的两个孩子都在这，要吃要穿的” 赵继红对盛亚农使眼色，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听他的口气，好像多有钱似的。也不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就直接要往外拿钱。 “小宝有心脏病，要手术，我们哪有钱给他手术呀这孩子生来就身子弱，大夫说是得去省城大医院，可那手术费”盛亚欢泣不成声，乡下地方，儿子就是最珍贵的宝贝。 “你婆家不是村里的队长吗？”赵继红一听要借钱看病，就知道这钱准少不了，脸立即就垮下来，说话也显得阴阳怪气。 盛亚农瞪她一眼，“你手里有多少，都给小妹拿去用。”又转身对他妹妹说：“你尽管用，以后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 盛亚欢抹了抹泪，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赵继红挑了挑眉毛，“行，我看明天能不能找人凑凑。” “一千。”盛亚欢充满期望的眼神，让人不忍直视。这里是她借钱最后的希望了。 “啊！开玩笑吧！”赵继红惊得张大嘴，“你知道你哥一个月挣多少钱？我俩工资加起来一个月才三十多块钱。就算不吃不喝，也得存三四年，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别说那么多，你手上有多少？” “不到一百。”赵继红没好气地说，就知道这个**年不见的妹妹这趟来，准没好事，果然被猜中了。 当年盛亚欢兴高采烈踏上知青列车，是打算彻底与资本主义家庭、两个右派臭老九哥哥决裂的。可是才下乡不到一个月，就吃不了苦，违心地嫁给了生产队长的瘸腿儿子 “你们盛家是不是基因不好，怎么心脏都有问题？小锋十二岁也得做手术，这可怎么办呢？我这个做二婶的，想想这事想死的心都” 赵继红说着，哭腔就出来了，越说越悲伤，把盛亚农说得心如刀绞，眼圈都红了。 “行了，别再说了，明儿看看能凑多少，怎么也不能让小妹空手回去。”盛亚农叹气，实在坐不下去了，下炕穿鞋，跑到屋檐下卷一根旱烟抽了起来。 盛蓝蓝陪着小锋和苏诺在门边玩，天色越来越暗，雨却越下越急了。 晚上小锋被赵继红带到东屋去睡，盛蓝蓝挨着她表妹睡，一阵阵嗖味钻进盛蓝蓝鼻孔，她背过身去，拧愿闻砖墙的泥灰味，也忍不了苏诺身上的味道。 大座钟又当当敲起来，盛蓝蓝下意识地跟着数数，十二点了。屋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大家都睡熟了。 盛蓝蓝突然感到脸上有水滴落，伸手摸了摸，又一滴水掉了下来。屋子漏雨了。 “漏雨了！”盛丽丽睡在另一侧，拉开灯火，抬头望着屋顶一大片水渍。 大家都坐了起来，雨水像不可抑制的洪流，从两侧迅速漫成一线，滴滴嗒嗒掉落，不一会就成了一片细细的雨帘。 第十一章 找个当兵的 赵继红把两个女儿叫到东屋去睡，回身望着房顶叹气，“不知是谁家的猫踩碎了一行瓦，弄成这样，明天得找人来修修。” 赵继红趿着塑料拖鞋带上门，对小姑子住的屋子漏雨，没有采取一点措施，更没有抱歉的意思。 盛蓝蓝去灶间拿了几条毛巾绞成麻花铺在炕上，又把褥子往炕里挪成横条，这样总算能住人了。 拉灭灯火，盛蓝蓝和盛亚欢横躺着，调换了头脚方向，便再也睡不着了。苏诺到底是小孩，又跟车累了一天，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蓝蓝，睡了吗？” “睡不着。”盛蓝蓝很明显感觉到小姑的难过，刚才拉开灯火时就看见她眼圈红红的，一定是哭过。 “你二婶对你好吗？” 盛蓝蓝顿了一下，“嗯，挺好的。” “你想不想你爸和你妈？” 盛蓝蓝心想，我还没见过他们呢，怎么想呀，便没作声。盛亚欢以为她是想爸妈想得心酸无语，跟着哽噎起来。 过了好一会，盛亚欢平息一下情绪，伸手轻拍女儿，喃喃着，“蓝蓝呀，我知道你在这儿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我看丽丽好像不太好相处。我和他们七八年没见了，突然跑来借钱也是没办法。我很后悔当初走错了一步，不然，现在我也可以回到城市里风风光光地生活了。” “小姑后悔什么？” “唉！”盛亚欢的目光穿过黑暗，又回到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听见盛蓝蓝又问一句，叹道：“女人嫁人就好比第二次生命，当初我要是嫁给军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听小姑的，以后一定要找个当兵的，最好找个当连长的官。不要说什么浪漫情怀，都是瞎扯蛋，女人就要过好日子。” “小姑不是嫁到村里队长家吗？不是也挺好的？”盛蓝蓝捕捉到了小姑晶莹的目光。知道小姑一定有故事。 “好什么好！那男人是个瘸腿。当初如果不是用了强，我会嫁给他？”盛亚欢突然又捂嘴抽泣起来。 盛蓝蓝慌了，“小姑你别哭了，别把小诺吵醒了。” 盛亚欢止住哭泣，怔怔地望着屋顶，她知道这次厚着脸皮找二哥二嫂借钱，总不会空手而归，可也是杯水车薪，儿子苏岩的病是个无底洞 “小姑，女人不必委屈自己活着，如果你不喜欢那个男人，就跟他离婚，将就着过日子，小诺也不会幸福的。我发现她胆子很很内向，她爸爸是不是脾气不好？” “她爸经常耍酒疯，动不动就拿孩子撒气，就连小岩都被他揍过。” 盛亚欢突然意识到是在跟一个十岁的孩子说话，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讪讪地笑笑，“赶紧睡吧，天快要亮了。” “嗯，不过小姑，为什么要嫁给军人呢？嫁给军人有什么好？” “嫁给军人好处可多了，军婚受法律保护，如果老公的军衔高，还能随军安排工作。男人也不敢出轨，不敢动手打人，有组织帮你看着管着呢！我就想我家小诺以后嫁给军人，这样我这辈子的苦也算没白吃。” “这么好哇！”盛蓝蓝突然有了奋斗目标，以后一定要找个当兵的。 盛蓝蓝做了个美梦，梦里有个身着军装的帅气男人朝她招手 “快起来了，炕上都发河了。” 赵继红一声吼，把盛蓝蓝从美梦中惊醒，腾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竟然忘了梦里那个当兵的军装是什么样式的了 上午十一点左右雨终于停了，赵继红领着两个男人进门，喊儿子来架梯子。听丽丽说盛剑楠不在屋里，啰嗦两句，打算自己去后院搬梯子。 盛亚欢跑去帮忙，赵继红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屋顶一排灰瓦全碎成了渣，盛蓝蓝和盛亚欢在梯子下往上递瓦。屋顶的男人看着盛蓝蓝笑道：“这丫头越来越开朗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她才十岁，十八变还早着呢！”赵继红搬个小桌在院子里，沏茶招呼他们下来喝水。 盛蓝蓝这才知道刚才夸她的是李春鹏爸爸。 “也快，小孩一眨眼就大了，就像我家春雷，我还没注意，就长成大小伙子啦！” “可不是！听说他在部队当了炊事班的班长啦？” “孩子要强又肯吃苦，我希望他还能进步。”李春鹏爸爸笑得更欢了。 盛蓝蓝心想，眼前不就是有个现成当兵的吗？可以考虑考虑及早培养，不然等到被人抢了去，就又来不及了，这辈子可得趁早嫁人。 盛蓝蓝有了这想法，再看见李春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她带着表妹和弟弟在河边玩，李春鹏跟屁虫一样跟在身后。 盛蓝蓝有一句没一句地问李春鹏他哥哥的情况。虽然李春鹏的哥哥比她大九岁，她也还能接受。可是当李春鹏说他哥有一百七十斤时，盛蓝蓝立刻断了念头。 她是有底线的，再急着早点嫁人，也得找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四十左右的小鲜肉。这个绝对不能将就。 “什么大胖子呀？我哥才不胖，那叫福气。”李春鹏嘟囔着。 盛蓝蓝又不想理他了，再活一世，就这么现实。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河水暴涨，水流湍急，看得人有点眼晕。河岸上新开了不少好看的花。好多都是盛蓝蓝从没见过的，她高兴地伸手去摘。 李春鹏跟上帮她摘，盛蓝蓝扭身又去别处摘。 “蓝蓝姐姐！”突然传来苏诺的喊声，盛蓝蓝惊恐地发现苏诺掉到河里了。 苏诺才喊一声就被水冲向下游，惊得盛蓝蓝不知所措。她是会游泳的，可在河里还从没游过，何况还是这样急流中。 “救人啊！”盛蓝蓝一边喊人一边在河岸上奔跑，眼看着表妹挣扎的双手，情急之下折一根树枝想要捞苏诺。 李春鹏飞快地脱掉胶鞋跳入河中，几个猛子扎下去，不见了人影。 盛蓝蓝吓得都不敢呼吸了，突然看到苏诺的身子漂了起来，李春鹏也露出了头，顺势向岸边靠来。 盛蓝蓝把树枝伸向河里，李春鹏荡开树枝，伸手抓住岸边的茅草，将苏诺推到岸上 “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这要是淹死了，可叫我怎么活啊” 盛蓝蓝听着小姑一声高一声低的抽泣，心里愧疚自责不已。 第十二章 背上的补丁 盛蓝蓝向小姑认错。 盛亚欢搂着女儿，似乎根本听不见她的道歉。这让盛蓝蓝有点尴尬，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眼前满脸怨气的女人，哪里还像昨夜长谈时语重心肠的小姑。 赵继红喊盛蓝蓝去端菜，算是给盛蓝蓝解了围。 农场习惯，找人帮忙少不了好吃好喝招待。 赵继红在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一桌坐着帮忙的两个师傅，一桌坐着孩子们。盛亚欢识趣地和孩子们坐在一起，一直往女儿碗里夹菜。下午要赶着回家，这算是在她二哥家吃的最后一顿饭。 “小舅，家里来客人了，我妈让我喊你回家。” 王春燕站在院门口朝里张望。看见盛剑楠埋头吃饭，根本不瞅她一眼，王春燕心里顿觉空落落的。昨儿盛剑楠也是这副样子，看见她就像没看见似的。 早上王春燕和少先大队的几个同学一起去落后同学家访，在半路上碰上盛剑楠，盛剑楠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 “唉，那个偷窥的家伙今儿倒不偷看了？” “看他那样子，好了不起似的。”几个同学私语窃笑，王春燕觉得脸刷地红了。在学校里人人逢迎她，男生的三八线，到她面前都变成了火热的友情线，上赶着跟她打招呼。 盛剑楠偷窥也好，揪辫子也好，表面上王春燕很生气，心里还是挺欢喜的。毕竟盛剑楠是城里来的，模样长得秀气，往人堆里一站，自有一种书生气质，显得与众不同。 虽然盛剑楠总是嘻皮笑脸，可那笑要是看得多了，竟然发现那么迷人。盛剑楠的骚扰，从某种角度来说，倒成了王春燕的骄傲资本。 王春燕见她小舅又倒一杯酒，没有要出来的意思，索性开门进院，一阵风似地从盛剑楠身边刮过。 “小舅！”王春燕拖着长音，眼睛瞟着盛剑楠。 盛剑楠埋着的头稍微欠了欠。盛蓝蓝咳，悄声说：“忍住！坚持就是胜利。” 盛剑楠欠起的头又埋进碗里，再也无视王春燕的存在。 王春燕拉着她小舅出院，还不望回头再看一眼盛剑楠，气得“哼”了一声。李春鹏的爸爸也跟着告辞，正好看见盛亚农回来。 盛亚农热情地挽留他们，王春燕没好气地说：“我妈做了一桌子饭，就等我小舅回去开饭！” “这孩子！”盛亚农笑笑，又感谢李春鹏爸爸，昨儿接盛亚欢辛苦，顺手掏出一包烟揣进他兜里。 “有事就说话，大妹子什么时候回去，跟我说一声。” “我下午五点的火车。”盛亚欢赶紧接话，有人能送她去车站，赶紧应下最好。看赵继红的脸色，她很怕要搭牛车去车站，那还不得把骨头架子都颠散了。 “不用了，李哥也忙。我看车队的油罐车要去县里拉油，正好可以把她们一直捎到火车站。” “那赶情好！” 盛亚农送走客人，回身喊他妹妹进屋说话。 “诺诺乖，一会妈妈就出来了。” 苏诺见妈妈进屋，顿时没了主心骨，眼泪汪汪地盯着屋门，很想进去，又要怕妈妈骂。 盛蓝蓝拉着苏诺的手，“诺诺，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妈妈。”苏诺低垂着头，蚊子哼一样。 “这名字真好听，很洋气。你喜欢爸爸吗？” 苏诺手指绞着衣襟上的扣子，好半天摇摇头。 “你喜欢弟弟吗？” 苏诺又摇摇头，“他总抢我东西，我的柳哨笛子都被他抢走了。”说完，又抽泣一下，“我奶奶说我弟弟快要死了，骂我妈是扫把星，连个儿子都养不好。” “什么是扫把星？”小锋趴上来，伸手帮苏诺抹泪，“姐姐不哭，再哭大灰狼该把你叼走了。” 苏诺吓得立即闭上嘴。 赵继红进进出出收拾桌子，耳朵一直听着屋里的动静。 “亚农，你在单位吃饭没，要不要给你热一热，他们也没吃几口菜，这酒还有大半瓶呢！” 赵继红是想盛亚农快点出来，他越是和他妹妹在屋里呆得久，赵继红的心里就越慌。 盛亚农应着和他妹妹走出来，“下午我请假了，去送送你。大老远来一趟，正好有酒，咱们喝两杯。” 盛亚欢进屋时满面怨气，出来时神情明显开朗了许多，跟着她二哥坐到小桌前，随手倒酒。 盛亚欢端起一杯递给盛亚农，“二哥，我不知该怎么谢你” “别说了，喝酒！”盛亚农一口干下。 他把赵继红存的私房钱，从抽屉的暗格里翻出来给了他妹妹。明知道这钱有去无回，明知道赵继红会跟他没完没了，可救命大于天，一点家底算不了什么。 不一会盛亚农就喝醉了。 车队的师傅开着油罐车在他家房头直按喇叭，盛亚农醉得完全没有反应。赵继红连推他几次，他就像一瘫泥萎到地上。 赵继红没有办法，一边喊孩子们扶盛亚农进屋躺着。一边从炕柜里掏出一个包裹，对盛亚欢说：“这是几套我和亚农发的工作服，你带回去，看妹夫能不能穿。” 盛亚欢不接，赵继红非往她怀里送。两个女人在屋门口撕扯好一会。 “再不收下就是嫌弃我这个二嫂招待不好。”赵继红顺势把包裹塞进盛亚欢手里。 盛亚欢只好收了，连忙喊女儿过来谢谢二舅妈。 走到门口，赵继红又想起什么，急忙跑进东屋。 盛亚欢把两个布包系到一块，挎在肩上，领着苏诺往房头走。 盛蓝蓝拉着小锋跟在后面送。 盛丽丽靠在院门口，扒下一块松木皮拿在手上玩，见她妈从屋里出来，连忙把树皮扔得远远的。 赵继红手里拿着一包烟，瞪她一眼，“别没事总抠树皮，小心手指甲抠秃了，以后丑死了。” 赵继红拉开车门攀上车，把香烟塞进司机手里，又回身叫盛亚欢上车，车子停在一道坎上，脚踏板离地有点高，盛亚欢是个娇小的女人，费了好大劲才爬上车，回头发现苏诺还在下面，又翻身下车，把苏诺弄上去。 苏诺两条长腿在车门外晃荡几下，终于被赵继红拉进车厢。 盛蓝蓝一直盯着苏诺背上的两块补丁，昨天苏诺穿的花衣裳有许多褶子，一看就是压在箱子里不舍得穿的衣裳。今早盛亚欢给苏诺换上这件打了两块大大补丁的衣裳，看着让人心酸。 盛蓝蓝想，她二叔早上出门时，一直望着苏诺，应该是看到了她衣裳上的补丁了 第十三章 一双新鞋 当晚赵继红和盛亚农大吵了一架，赵继红操起一个搪瓷缸子朝盛亚农扔去，盛亚农这会酒已经醒了，本能地躲开，他身后的相框玻璃结结实实被砸开一朵大菊花，丝丝瓣瓣向外扩散，哗啦碎了一地，里面的相片散落在地。 盛亚农蹲下边拣边骂，“操蛋娘们！” “你！你给我再骂一句？”赵继红发疯地挠向盛亚农的脸。完全一副泼妇的作派，这些年，他们已无形中被这里的民风习俗给同化了。 一直躲在屋外偷听动静的几个孩子吓坏了，小锋呜呜地哭起来，盛蓝蓝赶紧拉他回西屋。 日子就这样平淡劳碌地过去了，盛蓝蓝已经忘了曾经那个繁华现代都市生活的样子。 每天穿着破布鞋和张艳秋山上山下挖野菜，围着鸡鸭臭烘烘的围栏转，倒也不觉得什么了。偶尔逗逗堂哥堂姐变成一种乐趣。盛剑楠越来越对她言从计从。就连盛玲玲也乐意跟她一起玩扔沙包、捕蜻蜓了。 转眼就要开学了，盛丽丽几次提醒盛蓝蓝暑假作业写好了没，盛蓝蓝才把作业找出来，看着泛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便觉头疼。 盛丽丽一旁瞧着露出几分得意。 盛蓝蓝干脆顺水推舟，“不如你帮我把作业写了，你在家不劳动这事我就不会告诉老师。” “谁说我没劳动？我还帮你喂鸡了呢！” “帮我喂鸡？”盛蓝蓝哈哈笑。 盛丽丽被笑毛了，不知盛蓝蓝又有什么坏点子要整她。 “温故知新，你帮我把作业写完，就当再复习一遍二年级知识，上了三年级你的基础就更牢了，学习成绩就会更好。要不你帮我带小锋玩，我自己写作业。” 盛丽丽一脸嫌弃 第二天就开学了，晚饭时盛亚农拎着一个网兜提早回来了。 自从二婶和二叔吵架以后，盛蓝蓝有几天没有和二叔照面了。 盛亚农脸上挂着几道结痂抓痕，清朗的脸上因这几道抓痕显得有些丑陋。 二婶真够狠的！ 盛蓝蓝故意不盯着二叔的脸看，盛亚农把网兜放在炕沿上，“蓝蓝，明天开学了，这双鞋你试试合不合脚。” 盛蓝蓝还没动，盛丽丽一把抢过网兜，翻开纸盒，掏出一双黑布白底扣带鞋，马上往自己脚上套。 “这孩子，那是给蓝蓝的。” “不干，我要。我也没新鞋穿。” “你也不管管丽丽。”盛亚农不好深说女儿，抬眼望着赵继红，希望她能发个话。 家里唱红脸的一向是赵继红，赵继红揪着大饼眼皮都不抬一下。 “二叔，给丽丽穿吧，我这鞋还能穿，前面露风，做课间操还凉快，跳来跳去也不会顶脚。” 盛蓝蓝抬起露出脚趾的灯芯绒鞋，脸上挂着诚恳的笑。 盛亚农可看不下去了，“丽丽，你那双鞋还能穿，等明年开春再给你买新的。” 盛亚农把鞋扯下来递给盛蓝蓝，盛蓝蓝推辞着。 盛丽丽又抢过去，穿上蹦到地上使劲踩出响，“我才不要等到明年开春呢！她又不是你女儿，你干嘛偏心她？” 盛亚农怒了，“啪”地给盛丽丽一巴掌，“你这丫头竟然说这种话！” 盛丽丽捂住脸颊，不敢相信爸爸会打她，更不愿相信竟然是为了盛蓝蓝打她。错愕地望着爸爸，眼里立即充满泪水，突然爆发，哭得涕泪交加。 “你怎么打她？！你还是人嘛你！”赵继红推搡盛亚农，把女儿搂在怀里。盛丽丽更加委屈了，哭嚎声越发地大了。 “咱不要他的鞋子，把鞋子脱了给他们，明儿妈给你买。” 赵继红边说边把盛丽丽脚上的鞋子使劲拉下来，一把扔到盛亚农头上。 盛亚农反应够快，接住鞋子，朝着赵继红干瞪一下眼睛，忍着没有爆发，“蓝蓝，把鞋子收好，明天上学穿。” 盛亚农转身到门檐下抽烟。他当然也想给几个孩子都买新衣服新鞋，可是盛亚欢这次来，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家里的老底都让他拿给妹妹了，哪还有闲钱。 为了给急需鞋子的盛蓝蓝买一双新鞋明天上学，他预支了这个月的工资，拿到扣了献血罚款五块钱的工资，他已经够窝火了。刚才盛丽丽那么一闹，他确实失去了理智。他知道不该动手打孩子，又不知该怎么办。使劲吸着老旱烟，呛得连连咳嗽，泪都咳出来了。 盛蓝蓝知道这种时候再推让，等于火上浇油，便收好鞋子。盛丽丽的哭嚎早把小锋吓得眼里汪了泪，饭都不敢吃了。 “真是烦人精！”盛玲玲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盛蓝蓝喂小锋吃饭。赵继红把筷子碗弄得乒乒响，盛丽丽说什么也不吃了，跑到灶间，见她爸站在门口，只好扭身跑进盛剑楠的小屋。 盛剑楠看见不让了，过去把她赶出来。 盛丽丽呜呜抽泣。 盛亚欢扔掉烟头，过去摸盛丽丽的头，“明儿让你妈再买一双，你别哭了。丽丽最懂事，快别哭了。回屋吃饭。” 赵继红阴沉着脸，把土豆丝不停往盛丽丽碗里夹，“人是铁，饭是钢，不就是一双鞋嘛，值得不吃饭？” 盛丽丽坐在炕沿说什么不动筷，盛蓝蓝喂完小锋，朝她笑笑，“二姐，快吃吧，菜都凉了，早点吃完早点准备明天上学的东西，开学了，咱们不要迟到。” 盛蓝蓝原本想缓和一下气氛，说话语气带着笑，可听到盛丽丽耳里可不是那么回事了，认为她是嘲笑自己被爸爸打嘴巴。 “用不着你好心！你学习又笨又蠢，考试门门不及格，暑假作业还是我帮你写的，你还有脸吃我家的饭，要是我早跳河死了算了。” “啊？”盛蓝蓝一怔。 “这孩子又说混账话！”盛亚农又抬手要打盛丽丽，赵继红眼疾手快拦住他。气得盛亚农直哆嗦。 “孩子说得也没错，蓝蓝考试都不及格。小楠留级成绩都比她好，这整个家属区就属她笨，成绩最差。李春鹏都有一科考过六十分了。你说你哥嫂都是聪明绝顶的人尖子，怎么会有这么个女儿！” 赵继红喋喋不休。 盛蓝蓝笑了，“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该吃吃，该喝喝。成绩不好也得吃饭，挨打就更要吃饭呀！不然哪有力气！”盛蓝蓝揪起一张大饼，吃得津津有味。 第十四章 老师你好 “红旗岭中心小学”，盛蓝蓝望着木制招牌出神，褐色木纹上一竖行工整的黑色楷体字，显得纯朴厚重。 张艳秋推了她一下，“快点，要迟到了，值日的人都走了。” 张艳秋背着花布书包飞快地奔向第三排五年级校舍。 盛蓝蓝正了正衣领，朝第一排的三年级二班走去。 一大早盛丽丽将白底红杠的大队长标志戴在臂上，又把压在枕下平整的红领巾叠好，跑去东屋对着镜子仔细系好，回头瞥见盛蓝蓝从西屋出来，气冲冲地走了。 盛玲玲随意系好红领巾，见哥哥盛剑楠已经抓着馒头出门，急忙跟上。盛剑楠在门口犹豫一下，见盛蓝蓝还不出来，有点急了。 “别管她，穿上新鞋路都不会走了。”盛玲玲拉起哥哥就跑。 盛蓝蓝出来时，两人已跑出去老远。 盛玲玲的蓝花布书包随着她的奔跑，一颠一颠的，远远看去，倒很好看。 盛蓝蓝不再嫌弃肩上的花布书包了，虽然她的花布书包是盛玲玲用旧败色的，让她洗得干干净净，晒得硬挺平整。 盛蓝蓝快走几步，听见铁铅笔盒发出哗啦响声，心叫不好。蹲在房头拿出铅笔盒，果然昨晚新削的铅笔断了两根。 难怪昨晚盛丽丽看她削完铅笔，直接放进铅笔盒里冷笑，原来盛丽丽和盛玲玲折的纸套套在铅笔上是保护铅笔芯不断！ 盛蓝蓝恍然大悟，只好把没断的铅笔卷进田字格本里。刚起身，就听见有人叫她。 张艳秋睡过头了，连头发都没好好梳，一边扎一个垂在肩上的小刷子，跑到盛蓝蓝跟前惊呼：“你也睡过头了！不会吧，你二婶肯定会叫你起来的。” 张艳秋边说边系红领巾，盛蓝蓝犹豫一下问她，“怎么我没有红领巾呢？”在她心里，红领巾是每个小学生都应该有的标配。 张艳秋怔住，又笑，“你还没入少先队呢，哪来的红领巾，你怎么一个暑假过糊涂了？” 都上三年级了，竟然连条红领巾都没有，这让盛蓝蓝很不服气。就连学校公认品德不好的盛剑楠都有红领巾，为什么盛蓝蓝就没有？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透过敞开的窗子，三年二班的教室里已坐满了人。 红旗岭农场这些年人丁兴旺，小学里人满为患。除了五年级只有两个班，其他年级都有四个班，每个班有五十多名学生。农场小学教师不足，只能每个班多加人，黑压压的学生都要坐到讲台底下了。 “老师，你好！”盛蓝蓝站在门口，望着讲台上梳着两条大粗辫子的老师。 教室里顿时传来一阵笑声，“老师你好！” “老师，你好。” 几个调皮的男同学鹦鹉学舌。 “都给我安静！”田老师拿教鞭敲着桌子，扭头望着眼神溢彩的盛蓝蓝，摆手让她进门。才一个暑假不见，盛蓝蓝身上似乎有什么变化，可田老师一时也说不出来。 盛蓝蓝站在门口，扫视一眼课室，那眼神比老师还要威风凛凛，教室里安静下来。 盛蓝蓝的目光掠过一脸鄙视的盛丽丽，终于发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李春鹏，挤过仅能过一人的通道，走到桌前坐下。 “你是在哪学的？”李春鹏将头埋在课桌底下偷偷问。 盛蓝蓝把花书包推进桌肚里，“学什么？” “老师你好。你以前迟到都说报告。今天好奇怪！” “闭嘴！” 李春鹏抬起头，乖乖将手背在身后 上了两堂课，盛蓝蓝看出了点门道，教室里坐在前面的都是班里学习成绩好的同学。好几个带着两道杠的中队长，一道杠的小队长。每个小组的组长也坐在第一排。 再看最后两排的学生，好几个像她一样没有红领巾。还好班里几个坐前排的女同学跟盛蓝蓝也要好，下课都拉她去扯皮筋，丢沙包。 倒是盛丽丽，下课也喜欢一个人坐在课桌前看书，显得鹤立鸡群。 盛蓝蓝弄明白了为什么大多数女同学喜欢和她玩，她总是那个为她们服务的人，别人跳皮筋，皮筋都拴在她身上，别人跳沙包，她负责拣 盛蓝蓝心里苦笑，原来是这么个好人缘呀！她才不稀罕。 第二堂课下课，课间操开始了，盛蓝蓝混在队伍里，跟着领操台上的同学有模有样地比划着第五套广播体操，一点破绽都没有。在她身后的同学夸她做得好，动作好美。 盛蓝蓝回头笑。队列是按身高排的，她身后也只有一个女生，比盛蓝蓝还高半个头，班里最高的男生都不能和她比，同学送她外号傻大个。 傻大个的话倒也可信，盛蓝蓝也觉得奇怪，虽然她有舞蹈天份，毕竟是第一次接触第五套广播体操，才一会功夫，她已经不用看领操台上的动作了，好像天生就会。 一上午除了班主任教的语文课，就是隔壁班主任来教的数学课，最后一堂美术课，盛蓝蓝觉得应该有点意思了，结果进来的又是田老师 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让盛蓝蓝快要疯了，她的心智跟那些同学根本没法交流，老师在课堂上讲的内容，在她眼里简直是幼儿园水平。 不行，要想想办法！ 盛蓝蓝咬着铅笔头望着黑板发呆，下午一点半上课对她实在是折磨，这个时候正是她生物钟定为午休时间。 李春鹏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嘴巴压在袖子上小声说，“老师看你呢，小心拿粉笔砸你。” 李春鹏话没说完，一颗白色粉笔头砸了过来。 “李春鹏，上课不许说话！再说去外面罚站。” 李春鹏吓得赶紧坐直身子，继续抄写黑板。 “盛蓝蓝，你过来！” 望着神情严厉的田老师，盛蓝蓝脚步并不迟疑，大方地走到讲台前。 “都抄完了？” “抄完了。” “都记住了？”田老师想给盛蓝蓝一个下马威，上学第一天就迟到，上课溜号，这已经是她对学习差生的最后容忍。 “记住了。” 盛蓝蓝回答得干脆利落。 教室里有人发出窃笑，班里学习最差的盛蓝蓝也敢说大话吹牛皮了。 盛丽丽厌弃地盯着盛蓝蓝，觉得身为她的堂姐，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第十五章 差生盛蓝蓝1 “把黑板擦了！”田老师脸上挂着不易察的嘲笑。 盛蓝蓝拿起黑板擦，把新刷墨汁的水泥黑板上的生字和词组全擦了。黑板散发的墨臭味让她有点窒息。 课室里顿时乱哄哄。 “老师，我还没抄完呢！” “别擦别擦！” “干麻擦了呀！” 田老师用力敲着教鞭，教室重归安静。 盛蓝蓝放下黑板擦，掸落一身粉笔灰，盯着田老师手里的教鞭，觉得很像打台球的球杆，教鞭磨得油光锃亮，应该有些年头了。 田老师看着不过二十六七岁，教龄应该不超过四五年吧！ 盛蓝蓝打量着田老师。 “同学们不要急，一会谁没抄完，可以找盛蓝蓝借来抄。现在我要给她听写，看她是不是真的记住了。老师最讨厌撒谎的学生，咱们三年二班绝对不允许有学生撒谎！” 田老师把教鞭“啪”地敲在水泥黑板一角，“盛蓝蓝，你站这里听写，不许回头。” 田老师转身扫视教室，“你们都不许出声提示，谁要是出声，立即到窗根底下站着去。” 好一个厉害的老师！难怪没人敢娶她，都熬成老姑娘了，怨气都往学生身上撒。 早上课间操结束时，盛蓝蓝就和傻大个了解了班级情况，听说班主任是个厉害的老姑娘，当时还觉得有点同命相怜 田老师大声读，盛蓝蓝捏着粉笔飞快地写着。田老师读完，盛蓝蓝放下粉笔，回身微微一笑。田老师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盛丽丽咬着嘴唇，看一眼黑板，看一眼盛蓝蓝，再看一眼田老师。 盛蓝蓝写得一字不差，而且板书还很工整漂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是全年级差生盛蓝蓝写的。 “哦？！不错，光会写不是本事，还要知道含义，要理解课文的中心思想是什么，串连起来理解，才能把知识学牢学透” “老师，课文我都背下来了。” “什么？”田老师本来打算今天让学生回家预习课文，今天才读了一遍课文，教认生字和词组，盛蓝蓝竟然说会背课文。 学生们不再起哄了，盛蓝蓝听写板书已经让他们目瞪口呆，盛蓝蓝已经让大家刮目相看了。 “那好，你背诵我听着，如果背错一个字，就罚你抄写课文十遍。”田老师觉得盛蓝蓝是在跟她叫板。 暑假前的家访，田老师找到盛家，跟赵继红聊得很热闹，表扬了盛丽丽在学校的表现，还特意把三好学生奖状送上门。可是对盛蓝蓝却提都没提，赵继红也没问。 年级差生盛蓝蓝，已经让田老师失去教导的耐心，只要盛蓝蓝默默无闻不惹事，田老师也不想和她烦神 “好的，老师。” 田老师没想到盛蓝蓝竟然对她露出甜甜的笑。娇俏的双唇弧起一个好看的弯度，一口贝齿，洁白闪亮，两只会说话的眼睛盛着深深的笑意。那笑容有如五月的春风，让人心头暖暖和煦。 田老师今天才发现，教了两年的盛蓝蓝长得其实很漂亮！ 田老师怔了一下，回过神，翻开课文，“开始吧！”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 盛蓝蓝抑扬顿挫地背诵起来，课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要知道田老师是农场自己培养的老师，普通话都说不好，朗诵课文也是寡淡无味，可是一篇干巴巴的课文，在盛蓝蓝的嘴里变得那么有声有色，引人遐思。 盛蓝蓝站在田老师身后，面对同学背诵，田老师一直盯着课本的眼睛忍不住扭头看着盛蓝蓝，神情又惊又诧，嘴唇不由自主地随着盛蓝蓝背诵跟着翕动。 “盛蓝蓝好棒！” 盛蓝蓝最后一句背诵完，李春鹏激动地站起来鼓掌。 “真厉害！” 后几排的学生都跟着鼓掌。 “谢谢！”盛蓝蓝深深地鞠躬。 也不知怎地，刚才听写词组的时候，脑袋里自动就出现课文的内容，就像有人在眼前放映给她看似的。 盛蓝蓝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逆袭的感觉，让她非常满足。盛丽丽投来狐疑羡慕的目光，很是让她受用。 田老师本想给盛蓝蓝一个下马威，结果灭了自己的威风。 “不错，你是提前预习了吗？如果你以后都能这样学习，成绩很快就能提高的。回去坐吧！” 盛蓝蓝没动。 “怎么还不回去坐，都学会了也要谦虚，这才开学第一课，越往后学习越难的，不能骄傲。**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一时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老师说得对！我一直认真按照老师要求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整个暑假都在用功学习。三年级的课程我都学会记熟了。” “什么？你是说第五册语文你都记熟了？” 盛蓝蓝点点头，又摇摇头。 田老师长舒一口气，“小学生要诚实，不要说大话，快点回去坐吧，快要放学了。” “老师，我是说，整个三年级的课我都会了，包括第六册书。我都能背下来。” 田老师正在收拾教案笔记，听到盛蓝蓝说这话，感觉心脏病要发作了，一手按着胸口，结舌道：“你再说，一遍。” “三年级的课，四年级的课，五年级的课我都学会了，语文、数学还有美术，我都会。不信老师可以考我。” 盛蓝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课堂上又炸锅了，这回田老师敲教鞭也不好使了。 “盛蓝蓝是不是发烧了？” “盛蓝蓝是不是吃聪明药了？” “盛丽丽，你堂妹儿是不是换头了？咋突然变聪明了？” “盛蓝蓝要成精了！” 田老师把盛蓝蓝拉到身前，“你的意思三年级已经容不下你了？” 盛蓝蓝点点头，又摇摇头，微微一笑，“我觉得我可以直接读五年级。”其实盛蓝蓝很想说直接读六年级，最好直接让她上高中。可是还不能太心急，红旗岭小学是五年制的，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上到五年级再说。 盛蓝蓝已经想好了，既然脑袋里有一个知识库，何须一步一步去读书，如果能一步飞跃，读个科大少年班就更棒了。 早点完成学业，早点寻找老公。下手要趁早，好男人跑不了 “你先回座位上去，” 才开学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怪事，田老师觉得脑袋要炸了。不等放学铃响，田老师冲出教室，直奔校长办公室。 第十六章 差生盛蓝蓝2 中午放学铃响了，没有抄完生字的同学对着黑板继续抄写。盛蓝蓝收拾好书包慢悠悠走出教室，远远看见张艳秋靠在校门口等她，赶紧跑过去。 “你班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老师押堂了？” “没有，我写得快呗！” “你行啊！”张艳秋不敢相信地打量盛蓝蓝。 盛蓝蓝不想过多解释，拉着张艳秋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农场食堂走去。 农场大多数学生都在农场食堂解决午餐。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换饭票的窗口前，队伍已经排到了大门外。 盛蓝蓝排在队伍最后，插在裤袋的手里攥着两块钱，两块钱是早上盛亚农上班前塞给她的。这会攥得像要冒出水来，盛蓝蓝不知道这两块钱能买个什么样的午饭。 张艳秋在队伍前面碰到个要好的同学，回身朝盛蓝蓝招手。 “你换多少饭菜票？让我同学帮你换。” 盛蓝蓝小心地把两块钱递给张艳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先换两块吧。” “两块钱？！好有钱！”张艳秋表情有点夸张，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毛线织的彩条小钱包，拿出一张五角钱，一起递给了她同学。 “你就换五毛钱？”盛蓝蓝觉得五毛钱似乎太少了。在她的观念里，五毛钱连个馒头都买不起。哪知道张艳秋大大方方地说，五毛钱是她一周的午饭钱。盛蓝蓝不知道说啥好了。 打饭的窗口只够伸进一只手，盛蓝蓝将一大一小两个铝饭盒伸进去，却犹豫着不知要打什么菜，听见张艳秋在隔壁窗口说：“打二两米饭，一个茄子和蛋花汤。” 盛蓝蓝也跟着要了一样的，盛蓝蓝想张艳秋只有五毛钱，她的两块钱肯定够付了。 抓着一叠花花绿绿找零的饭菜票，总算找到一个靠门的座位。盛蓝蓝尝了一口油焖茄子，出奇地好吃。 “这茄子多少钱？” “五分钱，怎么啦，你没看门口黑板上写着呢？我帮你换了一块五的菜票，应该够你吃一阵子了。” “五分钱！”盛蓝蓝重复一句。 “快看，你堂哥和堂姐来了。” 盛蓝蓝顺着张艳秋的目光望去，盛剑楠斜挎一个军绿书包和盛玲玲走进来。 “盛丽丽也来了！你们家人都到齐了。”张艳秋揶揄道。 通常盛家的几个孩子都是各自行动，即便在食堂也很难看见他们一起出现的身影。 盛丽丽看见盛蓝蓝径直冲过来，把花书包往盛蓝蓝面前一拍，差点把盛蓝蓝的饭盒给打翻了。 “丽丽你干嘛？”张艳秋把她书包往旁边拨拉。 “我吃完了！”盛蓝蓝不想和盛丽丽在大庭广众之下冲突。拿起饭盒装进书包，问张艳秋走不走。 “我还没吃完呢！” “那我先走了。” “别想走！” 盛丽丽拉住盛蓝蓝，“你说，你是不是发疯了？你要是说你偷看了我借的三年级课本也就算了，竟然大言不惭地说四年级五年级的书都会。你以为你是谁？你学年期末考了多少分你知道吗？两科加起来都不及格！” 盛玲玲早看到这边盛蓝蓝和盛丽丽拉扯，等盛剑楠换完饭菜票，拉他一起过来，听盛丽丽说完经过，两人也炸了锅。 “不会吧，盛蓝蓝，你今儿是不是发烧了？”盛剑楠伸手去摸盛蓝蓝额头。 “盛蓝蓝，你是嫌咱家在学校丢脸还不够是不是？看把你能的，四年级的课本我哥学过一遍了还不敢说全会呢，你凭什么说全会！你以为是你谁？”盛玲玲气急败坏。 早上老师介绍她哥哥盛剑楠成为她同学的那一刻，班里一片“嘘”声。她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这会学校公认的差生盛蓝蓝又闹出这风头，她觉得要气死了。 “你们慢吃，我去育红班看看小锋去。” 盛蓝蓝微微一笑，拉开盛丽丽的手，扭身出门。张艳秋赶紧扒了几口饭菜，泼泼洒洒地把饭盒收进饭袋，起身追盛蓝蓝。 “我告诉我妈去！”盛玲玲跑出来，一阵风似的从盛蓝蓝身边经过，往农场磨坊跑去。 盛剑楠喊盛玲玲，没喊住，也懒得追她，拉着盛丽丽去打饭。 “蓝蓝，丽丽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疯了？你什么时候学的四五年级的课程。今年五年级的教材都换了新版的，我放假时借的课本，都和老师开学教的不一样。不信你看看，你真的都会？” “信就信，不信拉倒！快点走，一会小锋该午睡了。” 暑假相处这段时间，盛蓝蓝越来越喜欢她的小弟弟，小家伙虽然胆子小有点内向，却很聪明，盛蓝蓝教他背的唐诗，教两遍他就会了。 红旗岭农场没有幼儿园，育红班就相当于幼儿园的作用，却又不同于幼儿园，育红班没有幼儿老师，只有几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属于农场女职工编制。学龄前儿童在育红班相当于托管，偶尔也会跟阿姨学些老掉牙的儿歌。 盛蓝蓝的弟弟以前一直放在隔壁的田奶奶家照看，今年田奶奶的小孙子要上育红班，小锋也五岁了，刚好一起入学。 育红班离小学不远，盛蓝蓝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她弟弟已经睡觉了。 几个阿姨在门口边晒太阳边嗑瓜子。 “蓝蓝穿新鞋了呀，是不是你婆婆给买的。” “我二婶给买的。”盛蓝蓝对胖胖的阿姨微微一笑。 “赵继红这回还挺大方呀！” “上回看电影就看见这孩子脚上的鞋太寒碜，当时还开玩笑，让李嫂给未来的儿媳妇买一双新鞋，当婆婆的不能太抠门” 盛蓝蓝不想和这些妇女扯不清，拉着张艳秋跑开。 “这孩子是害羞了，你们看她和李嫂的小儿子，是不是挺有夫妻相的？李嫂可不嫌她脑子笨学习差，以后能过日子就行。” 身后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这帮老娘们就会瞎蓝蓝，你别听她们胡扯，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又不是童养媳，谁稀罕穿别人家的新鞋。” “我记得上次某人也说，能嫁给李春鹏家也不错，他妈好相处。” “啊！”张艳秋讪讪地笑。 盛蓝蓝现在听到这话已经不再脸红了。这个农场已经容不下她的逆天志向。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她要飞得更高，更远 第十七章 差生盛蓝蓝3 下午上课，盛蓝蓝在同学们的注目下，神情自然地回到座位。 第一节品德课，从来没有叫盛蓝蓝回答地过问题的小金老师，破天荒地向盛蓝蓝提问，那眼神颇为复杂。 盛蓝蓝马上明白了，田老师一定是向学校汇报了她的情况，各科老师都知道了。 最后一节体育课下课，盛蓝蓝挎上书包走到校长办公室。一下午没见到班主任田老师，盛蓝蓝知道田老师不可能把这事办成。 校长办公室在第一排校舍的第二间，门前摆着几盆高大的松柏，散发阵阵松香。门是开着的，盛蓝蓝探头，见校长正坐在窗前低头看文件。 “咚咚咚，校长，你好！” 早上校长在领操台上拿着大喇叭做开学讲话，盛蓝蓝认得。 在校长的注目下，盛蓝蓝毫无惧色，径直走近。 “校长你好，我是三年二班的盛蓝蓝，我要跳级，直接读五年级。” 快五十岁的老校长被眼前小姑娘的话给镇住了，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会这样有条不紊地和他说话，要知道新来的年轻老师跟他说话，腿都会打哆嗦。 清瘦的老校长一向以严厉著称，饱经风霜的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两道括号似的法令纹，令他不怒而威。 当年若不是他和几个校工舍身护校，红旗岭小学可能早变成一片废墟了。因为那场与套着红袖章小将们的抗争，他的左手断了，落下一个曲肘的毛病。 “小同学不要急，你坐下慢慢说。” 盛蓝蓝也不客气，与老校长面对面坐着。 “你们老师中午和我汇报过这事，原来就是你呀！” 老校长眼里盛着笑，田老师来汇报这事，老校长只当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根本没往心里去。还给田老师说了一顿，现在的孩子不比以前了，满脑子都是想法。 做为班主任，要能统揽全局，不能把学生分成三六九等，差生被逼到死胡同，说不定还会冒出什么新奇的事情来。 “你先回家去好好写作业，学习要一步步来。哪有一步蹬天的！你这学期先把成绩提上来，才有说服力。至于跳级这种事，咱们小学还没有先例。” “古人云，胸有凌云志，敢为天下先。没有先例，现在开始破例还不晚！学校既然有留级的制度，就可以有跳级的安排。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一时逞英雄。儿童是祖国的花朵，少年是国家的未来。我相信校长也不会让花朵枯萎，让憧憬未来的少年受伤。” “哦？哈哈哈”老校长被逗笑了。 “拔苗助长固然不对，可是压制学生上升的空间更不对。我请求校长汇同各位老师，测试我的学习水平，如果我不够资格读五年级，我也不会提出这种看似荒唐的要求。” 盛蓝蓝严肃认真的神情不由得不让人动容，老校长怔了一刹，微微点头，“你先放学回家，我和你们班主任碰个头，再做决定。” 盛蓝蓝从教室里出来，看见张艳秋正在三年二班的窗户前张望，喊她一声。张艳秋回头，看见盛蓝蓝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立即拉她飞跑。 一口气跑到没人的地方，靠在学校的土墙上，张艳秋边喘气边问，“你是不是惹什么祸了，校长怎么找你？” “是我找的校长。”盛蓝蓝从没觉得体力这么好过，年轻的身体加上严格身材管理的灵魂，简直就是一架马力十足的飞船，就等着爆破升空了。 “你，你敢找校长？”张艳秋惊得差点掉了下巴，“今天才开学第一天，你到底想咋样？” “没什么，快走吧，我得赶紧接小锋去。” 育红班下午三点半放学，三点半至四点都是家长接孩子的时间。盛蓝蓝跑到育红班已经四点一刻了，人都走光了。 盛蓝蓝立即惊出一身冷汗，马上又镇静下来。 “你弟弟会不会被田奶奶接走了。”张艳秋和盛蓝蓝想到一块了。 田奶奶家的院子铺着整齐的红砖，打扫得干干净净，院子中间有一颗樱桃树，盛小锋坐在树下的小板凳上，怔怔地望着门口。看见盛蓝蓝的身影刚出现在栅栏前，就喊起来。 “小锋今儿不知是怎么了，一直眼泪巴擦的，问什么都不说，连红薯干也不吃。是不是怪你接他晚了？要不明儿开始我帮你接，省得他惦记着。”田奶奶边说边摸盛小锋的头。 “那敢情好！”盛蓝蓝谢过田奶奶，拉着弟弟回家。 盛家的房门落着一把铁锁，盛蓝蓝只好和弟弟坐在院子里等。小锋的眼泪水一直不干，盛蓝蓝越擦他越哭得厉害。 “小锋乖，以后不会让小锋没人接了。以后跟田奶奶回家，到时姐姐去田奶奶家接你。” “大妈妈说，我爸爸妈妈是坏蛋，姐姐，爸爸妈妈不是坏蛋，我想爸爸妈妈。”说着，眼泪不可截止。 盛蓝蓝怔了一下，把小锋搂在怀里，“小锋不哭，小锋乖，爸爸和妈妈怎么会是坏蛋呢，爸爸是大英雄，那个大妈妈才是大坏蛋” 连哄带骗，小锋终于相信了盛蓝蓝编的故事，他爸爸是大英雄，是最好的人。 “是哪个大妈妈说的？” “是军军妈妈。”小锋哽噎着。 盛蓝蓝柳眉竖起，最讨厌在小孩面前说大人闲话的人。军军妈就是中午在育红班门口嗑瓜子的胖阿姨，明天一定要给她点厉害。 今天中午一句一句地李家媳妇，盛蓝蓝为了小锋不受气，已经忍了。没想到竟然诬蔑起自己的父母来了。 房头传来一阵说话声，盛蓝蓝听出是她二婶的声音。赶紧拉着小锋到院门口去迎。 和赵继红一道回来的还有盛玲玲和盛丽丽。这姐妹俩难得心齐，一齐朝盛蓝蓝剜眼睛。 盛丽丽脸上挂着嘲笑，“妈，我真没骗你，你看她那样儿，神气活现的，还真以为会了一篇课文，就能上天了。” “回家再说，在外面吵吵不怕邻居笑话。”赵继红瞥了盛蓝蓝一眼，“蓝蓝，你跟我进屋说话。” 赵继红把刚刚在食堂打的饭菜拿给盛玲玲，“你们去灶台吃，吃完痛快写作业。我和蓝蓝说话，谁也不许进来。” 盛蓝蓝刚进西屋，赵继红“嘭”地把门关上了。 第十八章 新闻人物1 赵继红靠在门上，目光落在角落里的没毛鸡毛掸子，忍了一下午的气终于爆发，操起鸡毛掸子就往盛蓝蓝身上招呼。 盛蓝蓝哪能吃这种亏，飞身跳到炕上。 “二婶，君子动口不动手，子不教，父之过。真要打我，也得我爸来呀！”盛蓝蓝眨着会说话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赵继红。 赵继红一鸡毛掸子轮空，满面错愕，被盛蓝蓝一顿抢白，脸色胀得通红。 “二婶，有话好好说，我都不知道我哪儿惹到您了？如果是为了我要跳级的事，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是瞎胡闹，我是认真的。” “好，你说，你以前那么笨，考试门门不及格，什么时候长能耐了，什么时候学的那些书本本？” “学习这个东西，一旦开窍，就都会了。我和您一时也说不清，您也不用太操心。” 盛蓝蓝坐在炕里的窗台上，注视着赵继红鸡毛掸子的动向，如果赵继红再无礼动粗，那她就从窗子跳出去，找隔壁田奶奶评理去。 “不用我操心？真是有出息了！我怎么这么倒霉，你爸妈蹲大牢，我要帮着养你们两个小包子。”赵继红余怒未消，忘了当初和盛亚农保证，对大哥家两个孩子守口如瓶。 “我爸妈蹲大牢？”盛蓝蓝腾地冲到赵继红跟前，摇她手臂，“二婶，你快说说，我爸妈为什么要蹲大牢，他们杀人了？难怪军军妈妈说我爸是坏蛋。” 盛蓝蓝心凉半截，本来以为相片上是爸爸的西装男子，会有了不起的故事，没想到却是个囚犯！ “杀人还能让他们活命？”赵继红意识到不该告诉侄女，语气一转，“军军妈怎么会这么说？她凭什么这么说，明儿我找她理论去。” “那我爸妈犯了什么罪，小锋被军军妈都说哭了，班里的同学都不和他玩。” “没什么事，你别打岔儿！说你的事儿，怎么扯到你爸妈身上去了。”赵继红放下鸡毛掸子。中午盛玲玲跑去和她说起这事，引得旁边几个同事好一顿嘲笑。 与盛家相熟的人都知道，盛蓝蓝是个差生，年年是年级考试末尾。他们以为盛蓝蓝一定是发羊角疯了。 当时赵继红也这么认为，可下班前接到田老师的电话，才确定盛蓝蓝又去找校长闹了。她觉得盛家的脸全丢尽了，她的几个孩子可都在小学上学呢，如果被盛蓝蓝这么一闹，被人看笑话，他们还怎么在学校呆着。 儿子盛剑楠已经够让赵继红操心了，以前盛蓝蓝虽然学习不好，可还算听话会干活，她也算没为她太烦神。 “我一定要跳级，这是证明我的能力。我不想被这所小学给耽误了，我想早点完成学业，早点进入社会。”盛蓝蓝忍着没说，早点找个当兵的嫁人。想着这句，脸上火辣辣的，眼里闪着星星。 赵继红盯着盛蓝蓝的眼睛，突然心里一惊，这孩子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顿觉自己错怪她了，拉开门，让盛玲玲把饭菜端过来，一起吃晚饭。 赵继红可没心情吃饭，又盯着眼神晶莹的盛蓝蓝一会，推开碗，“你们吃完收拾好桌子，就写作业。” 赵继红出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门口犹豫一下，快步朝后山的王大娘家走去。 王大娘是农场有些本事的人，不但能帮别人给过世的亲人托信，还能帮惊夜的小孩子叫魂。她虽没正式工作，每年的收入可不少，家里没有一垄地，却鱼肉蛋菜从来不缺。农场妇女都信她，私下里都叫她神婆。 王大娘只有一个闺女，早些年嫁到镇上去了，不过去年离了婚，却没回家和母亲一起过，独自去大城市了，谁也不知道她在哪儿。王大娘也从不过问，更不着急，好像她都掐算准似的。 赵继红走到坡顶，迎面听见有人叫她，一看来人竟是田老师。 “真巧，我正要去你家家访呢！” 赵继红只好打道回府。 “我这次来呀是为了盛蓝蓝的事。”田老师开门见山。 盛丽丽刚刚还笑得如花一样的脸，顿时有些失落。给田老师端上茶水，就跑东屋关上门做功课了。 盛玲玲被赵继红支走，她直接躲到她哥的小屋里，不一会又轻手轻脚地溜出来，趴门缝偷听。 盛蓝蓝一直笑眯眯地坐在小板凳上，一边照顾小锋玩玻璃球，一边看田老师和二婶说话。 “蓝蓝这孩子一直很懂事，这回不知” 赵继红刚想赔礼道歉，田老师打断了她，“盛蓝蓝同学今天找校长陈述的理由很好，老校长立即召集各年级班主任一起讨论，红旗岭小学虽是个子弟学校，却要敢为天下先，打破陈规偏见，激发学生们学习积极性，为县里输送更多优秀出色人才。” “啊？！”赵继红没听明白田老师的意思，一脸不解的样子。 盛蓝蓝却暗笑，看来老校长还算个明理的人。伸手弹一颗三色弹珠，把小锋的那颗撞得脆响，“姐姐好棒！”小锋一直闷闷不乐的小脸，露出笑。 田老师也跟着笑了：“国家现在不是号召嘛，学习要从娃娃抓起。不能让他们落后于人。这么多年，从这里走出去的学生，连一个考上大学的都没有，考上中专的也只有一个” 赵继红终于听懂了，中心小学要开创跳级制度，正在筹备相关方案。 第二天清早，盛蓝蓝正在用食指蘸着细盐刷牙，突然听到一阵“吱啦吱啦”声，噪得人耳朵难受。 盛丽丽拉上门，嘟囔一句，“破广播都坏这么久了，又发出噪音。” “咳”噪音终于没了，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隔着门都能听出女声心情的激动，“各位听众，早上好！晨间广播开始了。”一阵激昂的乐声由小到大。 “快打开门听听，是不是王春燕她三姐，她从县里调到农场广播站了。要不广播站能修好得这么快嘛！”盛玲玲挤开盛丽丽，拉开门。 “王春燕她三姐？她不是在县里广播电台做临时工吗？” 盛丽丽白了一眼用手指刷牙的盛蓝蓝。她觉得用手指刷牙可真脏。 “傻呀你，她调回来就转正式工了，到时再转走，身份就不一样了。她应该再过一两年就随军去了。” “就你知道的多！”盛丽丽撞开盛玲玲，刚想扭身回屋，却被广播内容拉住了脚步。 第十九章 新闻人物2 盛蓝蓝成红旗岭农场新闻人物了！ 早上久不出声的农场广播里，王春燕她三姐满怀激情地播报，红旗岭小学要进行改革，开创优秀学生跳级制度，只要学生够优秀，就可以申请报名参加一周以后举行的跳级考试。敢为人先的跳级制度，起因是红旗岭小学三年级二班同学盛蓝蓝的大胆提议 农场新闻广播完，农场居民区就炸锅了。家里有小学生的家长们顾不得好好吃早饭，拉着孩子就往学校跑。 盛蓝蓝赶到学校的时候，远远看见校长办公室门前挤满了人。 有家长看见路过的盛蓝蓝，一把拉住她。 “大家快来瞧，就是这位小同学，盛蓝蓝，机修车间盛亚农的大侄女，磨坊仓库管理员赵继红是她二婶，就是她向学校建议的。” “她？！她不是学习很差吗？”知根知底的人还是有的。 在农场知道盛亚农的人不算多，认识赵继红的人可不少，她为儿子盛剑楠偷窥女厕所的事四处奔走，最后保住儿子不蹲拘留所，谁不知道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对于她帮大伯家养孩子，更是让人佩服她的心胸大度。 “你是怎么想的？怎么想起跳级了？” “对不起各位叔叔、阿姨，我上课要迟到了。” 盛蓝蓝挣开被人扯住的花书包，飞快地跑进教室。班里的同学见她进来，呼啦啦都拥了过来。 “盛蓝蓝，你去找校长了？你可真行！” “早上听广播我还以为是广播站瞎的不作数，没想到是真的。” “是呀，是呀！学校都贴出通知了。” “噢。”盛蓝蓝挤出包围圈回到座位。 李春鹏趴过来，“你真要跳级？别跳不成闹出笑话，到时班里同学的唾沫都能淹死你。” “谢谢关心！我很好，准备上课吧！”盛蓝蓝掏出书本，打开铅笔盒，仔细检查昨晚做的几个纸铅笔套。 “那么土，还用纸套子。给你这个，绝对拉风！” 李春鹏也会说拉风这个词，让盛蓝蓝微微一笑，看他手里躺着的两个塑料铅笔套，上面还带铅笔刀。 “这是我大姑给我寄来的，送你两个。这红色和粉色的哪是大老爷们用的，给你们丫头才合适。”见盛蓝蓝不接，李春鹏直接放进她的铅笔盒。 李春鹏假装没事似的翻自己的书包，实际上眼睛瞟着盛蓝蓝，他想看到她欣喜的样子。可是他有点失望，盛蓝蓝对他的新奇笔套根本没反应。 田老师踏着铃声走进教室。 “同学们，相信大家都看到学校通知栏里的通知了，下周学校举行跳级生考试，只要你有意愿想跳级读书，都可以找班主任拿报名表，回去交给家长签字。考试一共四轮，一年级升二年级，二年级升三年级，三年级升四年级，四年级升五年级。” 田老师顿了一下，望向盛蓝蓝，“盛蓝蓝同学要跳到五年级，就要进行三次考试。” “为什么是三次考试？”盛蓝蓝还没问，李春鹏帮她抢着问了。 “今天才是三年级开学第二天，盛蓝蓝到底掌握了三年级知识没有，还不能确定，如果三年级的考试都不能通过，那么就要降到二年级重读。所有报名跳级的学生，都会面临这样的选择，希望大家不要人云亦云，跟风报名。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水平，还要征求家长的同意。” 教室里又乱哄哄一片。 “那不是变相处罚想跳级的学生嘛！” “那我可不敢报名了，搞不好还要降级，比留级还不如。让人笑话死了。” “盛蓝蓝，你还敢报名？”李春鹏见盛蓝蓝起身去找田老师拿报名表，在身后提醒她。 盛蓝蓝稳如泰山似的神情，让田老师递表格的手倒滞住了，“盛蓝蓝，你可考虑清楚了？” “是的老师，我考虑得很清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盛蓝蓝转身，对瞪她的盛丽丽微微一笑。 盛丽丽腾地站起来，冲到讲台前，“老师，我也要报名。” “你也打算跳级？” “我，我要跳级！”盛丽丽心里乱糟糟的，看盛蓝蓝拿表格，她是一时激愤。 “你也打算跳五年级？” “我，我回去再想想。”盛丽丽觉得盛蓝蓝能成的事，她肯定更成功。她不相信盛蓝蓝能有什么法宝，突然之间比她学习好。 中午放学，盛蓝蓝早早吃好饭，和张艳秋一起去育红班找胖阿姨算帐。 “哎哟，这可不是早上广播里，爆炸新闻人物盛蓝蓝嘛！”胖阿姨一惊一乍地招呼同事们过来围观。 “军军妈妈好！”盛蓝蓝神情严肃，眼神冰冷。 胖阿姨笑成弥勒似的脸僵住，“这孩子！你有事？” “盛蓝蓝就是你呀！可真行！” “她是咱们这儿盛剑锋的姐姐。” 几个大妈妈围到跟前，见情形不对，赶紧闭嘴。 “有事！有重要的事！” 盛蓝蓝摆好架势，虽然才十岁，个子也到胖阿姨的下巴了，挺挺长脖子，气场比胖阿姨还足。 胖阿姨一脸疑惑，打眼四下围着的同事，呵呵笑了起来，“瞧这孩子，说事就说事，整得像中苏谈判似的。” 几个大妈妈都被胖同事的比喻逗笑了，“是呀，这孩子跟个小大人儿似的。” “我知道军军有小儿麻痹症，如果他的同学都以此来嘲笑他，阿姨会不会难受呢？” 军军妈一怔，尴尬地笑笑，“这孩子说的哪儿跟哪儿呀！大家都回去歇着吧，大中午的好不容易清静一下，这帮臭孩子，哭爹喊娘的，烦死人了。” 军军妈感觉盛蓝蓝有点来者不善，不想恋战，转身要回休息室。盛蓝蓝先她一步挡在门口。 大家一看这个小姑娘是来找军军妈碴的，知道不便搅和，打着哈哈，各自回自己的班上去了。 “我爸我妈是被冤枉入狱的，他们很快就会出来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我爸妈的坏话。如果我弟弟再被惹哭了，我就让你家军军在学校不好过。反正我要上五年级了，你家军军在五年级留级两次了，今年也不再乎再留一次！” 第二十章 新闻人物3 胖阿姨被盛蓝蓝说得瞠目结舌，“我家军军，那啥，我家军军很乖的，同学们都挺照顾他是噢，现在冤假错案也挺多翻案的，你也别着急，你爸妈很快就能出来了” 等军军妈结结巴巴说完，盛蓝蓝面露微笑，礼貌道别，拉着张艳秋离开育红班。 张艳秋刚才听得一楞一楞的。这会缓过劲，“我说蓝蓝呀，你咋像变了个人似的，看你把军军妈说得语无伦次，我都替她捏把汗，你还会威胁人了！” 盛蓝蓝笑而不语。 张艳秋停下，盯着盛蓝蓝的脸，“早上广播里把你说成个新闻人物，我爸妈还不相信呢！要不是我在五年级，没有跳级的空间，我爸妈肯定也跑学校去打听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要跳级到我们五年级？你不怕王春燕整你？” “她为什么要整我？”盛蓝蓝挑了挑眉毛。 “她说她最讨厌爱出风头的人，像你一直学习很差，如果真能跳级成功，那简直是七仙女下凡撞着鬼了。” 盛蓝蓝笑了，“七仙女下凡不是遇到董勇了么，怎么撞鬼了？” “她不就是比喻不可能嘛！她是挖苦你呢！”张艳秋替盛蓝蓝担心，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还想直接跳级去五年级。她才上学两天，就开始为每天的日记文章发愁。 红旗岭小学毕竟是农场子弟学校，师资和教材都比外面大城市差许多。小学四年级才开始写简单的百字作文，五年级才开始让学生记日记，写三百字的长作文。 学生们又没多少课外参考书，语言贫乏，日记形同流水帐，作文更是不忍直视。 张艳秋不想把昨天和盛蓝蓝一起，看到她家兄妹吵架的事记下来，可又没什么有趣的事写，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看到家里的大白鹅下蛋，就描述拼凑一百个字，应付交差。 “王春艳也不是五年级学习最好的，她有什么资格挖苦我，等我过去把她踩在脚下。”盛蓝蓝想想都激动。 “什么？你要和王春燕打架！”张艳秋吓得小圆脸蛋都白了，“她有一群跟班的，你哪能打得过她呀！” 盛蓝蓝忍不住笑岔了气，“快走吧！我回教室还想眯一会觉儿呢！” 中午不睡下午崩溃，昨天绷着神经倒还好，今天和胖阿姨一战，神经放松，困意滚滚袭来。 “叮铃铃”的上课铃声刺耳响起，盛蓝蓝猛地抬起胳膊，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昨晚田老师走后，盛丽丽就垮着脸进屋，一直和她别别扭扭说话，半夜还发起恶梦说梦话，又一惊一乍地坐起来拉亮灯火。盛蓝蓝这一晚上都没睡个好觉。 “你睡得可真香！”李春鹏吧嗒嘴，随手塞给盛蓝蓝一块山楂糕。 盛蓝蓝也不客气，嘴里正没味，接过就放进嘴里。 哪巧这一幕正好被从窗前经过的王春燕看见。不得了了，王春燕立即叫她的跟班们，趴在三年二班的窗台上看盛蓝蓝。 “就是那个臭不要脸的小贱人，勾搭男生还挺有一手的。” “难道她们班的男生她已经看不上了，还想到五年级勾搭个大哥哥” 一片哄笑。 盛蓝蓝抓起一块硬橡皮，隔窗朝王春燕脸上掷去。王春燕正笑得欢，脸上突然一疼，硬橡皮正好砸在她脸上。 王春燕何曾受过这种疼，“哇”地一声就哭起来了，小跟班们赶紧安慰她。 “是她砸我！” 王春燕咬牙切齿指着盛蓝蓝，这时五年级体育老师在操场上喊他们。 王春燕恨恨道：“盛蓝蓝，你等着，这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 盛蓝蓝微微一笑，嚼完最后一口山楂糕落座。 “你可真行！敢得罪那妖女。我都怕她，见着她绕道走，省得她说我贪念她的美色。”李春鹏一副深受其害的表情。 田老师在门口站了一下，望着王春燕哭啼的背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可以肯定，又是她班学生惹事了 晚上吃完饭，盛丽丽把跳级报名表递给赵继红。 赵继红欢喜的看着表格上的栏目，当听到盛丽丽说，如果考试没通过就要降级时，顿时收拢了笑容。 “别填这破表，咱不扯那个蛋！谁愿意出风头就让谁出风头去。咱们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学习，基础打好了，以后回城里才能进好的中学。” 刚好盛蓝蓝安顿好小锋，手里也拿着跳级报名表到东屋找赵继红签字。 “二婶，咱们要回城了？” 赵继红把盛丽丽的表塞回给她，“你回屋写作业去，这里没你的事。” 盛丽丽本来也担心自己考不过，毕竟只看了三年级上半学期的书本，只不过当时意气用事，才拿了表回来填。她妈这么一说，她立即转了主意。 “好，我听妈的话！” 盛丽丽白了盛蓝蓝一眼，带上门出去。她想趴门缝偷听盛蓝蓝和她妈说话。却被经过的盛剑楠一声吼，吓得赶紧回西屋写作业去。 “回什么城，八字还没一撇呢！”赵继红拉下脸。 “报名表我已经填好了，麻烦二婶帮我签个名。” 赵继红看也不看，接过表格在最下面的家长签字栏，龙飞凤舞写上赵继红三个字。刚想交还盛蓝蓝，突然又缩回手，“你等会再拿，等你二叔回来了，让他签名，这么大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赵继红把她刚签的名划掉，划两下觉得还能看清，又用力打圈画成一片乌龟背似的黑影。盛蓝蓝看着心疼死了 经过三场考试，盛蓝蓝每张试卷都得满分。 一向对学校五年级学生作文束手无策的语文老师，看到盛蓝蓝的作文，简直惊艳，判完试卷就急匆匆拿给老校长过目。 “这孩子不得了，是难得的人物！你看她的这篇作文我的学校写得多好！我都写不出这么强烈的感情。特别对老校长您的描写，简直太让人感动了，我一边改卷子一边都忍不住流眼泪。我要把这篇作文寄给省里的小学生作文选去，这是咱们学校的骄傲！” 学校发出公告，本次跳级考试，唯一一名合格的跳级生盛蓝蓝同学，连跳两级，分在五年二班。 第二天，盛蓝蓝就到五年级二班报到了。 第二十一章 差班女王 “这是刚刚通过学校跳级考试的盛蓝蓝同学，以后她就是咱们五年级二班的一份子了，大家鼓掌欢迎。” “啪啪”只有班主任牛老师自己的掌声。 盛蓝蓝微微一笑，“大家好，我叫盛蓝蓝，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 教室后面有人阴阳怪气的不停重复，引得教室里一片哄笑。 “都静静！都上五年级了还那么没规矩，等以后到县里念初中，有你们哭的时候。”牛老师指着前排靠窗的座位，让盛蓝蓝坐。 同座的男生剃着板寸头，脑瓜皮泛着青，见盛蓝蓝过来，故意把凳子向旁边拉了拉。 小学校的座位都是四腿的长木板凳，窄窄的一条，刚好坐个屁股蛋儿。 盛蓝蓝见怪不怪，跟着往凳子里坐。 男生没想到盛蓝蓝不但不害羞生气，反倒往他身边靠，倒把自己逼到窗边，冒出一身冷汗 第一节下课，五年二班窗外、门口可就热闹了。全校好热闹的学生都挤了过来。大家都想看看全校唯一合格跳级，并连跳两级的学生到底长啥样。 盛蓝蓝座位旁的窗口挤满了男生，“嘿，小黄毛丫头，挺臭显呗！看把你能的。” 五年一班的一个粗壮男生，被王春燕挑唆着来找碴。王春燕和几个跟班堵在门口，一脸鄙视地看热闹。 “谁是黄毛丫头？你嘴巴放干净点。你想能倒是能个给我看看！” 教室门被里三层外三层堵得严实，学生们看王春燕这架势，知道有好戏看，倒都不想出去了，跟着起哄。 “嘴巴放干净点，不许欺负小女生。” 五年二班的学生都是按四年级期末考试成绩剔出来的。除了学习成绩差，还都是挑皮捣蛋的能手。五年二班，又被称为五年差班。 “你！”粗壮男生被盛蓝蓝噎得说不出话。 “小妹妹，你不就是想来五年级勾搭哥哥们嘛，来，哥给你勾搭，给哥笑一个。”窗外探进一张梳着中分油光粉头的小白脸。 “滚一边去！就你那损样儿，姑奶奶才懒得理你！” 盛蓝蓝扯开同座男生，踩着凳子跳上窗台，一把薅住小白脸的红领巾，“别挡了姑奶奶的道儿，都给我起开，我要出去上茅房。” 盛蓝蓝声音不大，却字字清亮。 “快让开，姑奶奶要上茅房出恭了。” 在嘻嘻哈哈一片笑声中，盛蓝蓝跳下窗台 王春燕一看，挑唆的事儿没闹大，倒长了盛蓝蓝的威风。气得跺脚，朝盛蓝蓝追去。 张艳秋抢先一步追上盛蓝蓝，怕她回头看见来势汹汹的王春燕，挽着她的胳膊，飞快地闪进厕所。 王春燕在厕所门口犹豫不前，露天砖砌的厕所，这个季节味道可不好闻。 “进去抓住小妖精，把她按厕所里得了。反正她家成份不好，咱们也不会惹多大事。”尖嘴猴腮瘦成一小把的跟班，说话倒阴毒得狠。 王春燕瞪她一眼，“别出馊主意，听我爸说，她家快要调回城了。”王春燕突然看见从男厕所走来的盛剑楠。 盛剑楠靠在女厕所门口不远的大树下，一脚反撑在树干上，眼睛盯着女厕所门口。 “那家伙不会又要偷看女生厕所吧！上次看你被处分，他也不知道教训。”大家坏笑。 王春燕望着一旁幸灾乐祸的跟班，突然失去和盛蓝蓝斗气的兴致，快步回班里。 “哥，你咋在这？”盛蓝蓝从厕所出来，抬头就看见神情萎靡的盛剑楠。 “你现在是学校的名人，我得保护你。”盛剑楠说得有气无力。 张艳秋掩嘴笑。 “就你这小身板还保护我？算了吧，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盛蓝蓝发现盛剑楠情绪不对，扯扯他衣襟，“到底怎么了，你说呀，我看能不能帮你。” “没什么！就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你快回教室吧，马上该打铃了。” “你不回去上课？” 盛剑楠苦笑，“都学过一遍了，有什么好学的！懒得上课。” 张艳秋替他急了，“那怎么行，你身背处分，再旷课，当心被学校开除了。” “开除就开除，大不了我去当兵。” “就你还当兵？小学没毕业，哪个收你当兵。现在部队可是讲文化的，没高中毕业都进不去。要想当个干部什么的，还得读军校呢！”张艳秋很懂的样子。 “我去前线打仗还不行？我要是打枪，肯定百发百中，你看我的视力，一眼能望到天边。” “吹牛吧你！”张艳秋被逗笑了。 “有知识有文化，以后才能谋个好前程，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你喜欢的女孩子。你要是不懂这个道理，那随便你！你愿意去哪疯就去哪疯，你也就那么点眼界，还亏二叔是含金量最高的大学生呢！” 叮铃铃上课铃响，盛蓝蓝拉着张艳秋就跑。听到身后盛剑楠追来的脚步，总算放心了。 都是一家人，不想有哪个以后过得不好，亲情终归是亲情，小时候不懂事闹意见，长大了，还是兄弟姐妹情深意长。 开学第三周，红旗岭中心小学秋季运动会就要开始了。 这时盛蓝蓝已经是五年二班的风云人物，不但开学测验考全班第一，也是全年级第一，为五年级差班争了脸，还收到了省小学生作文选入选通知，和寄来的十块钱稿费。 十块钱对一个农场小学生那是一笔巨款，同学们都羡慕得不得了。 盛蓝蓝喊李春鹏找她妈的门路，用十块钱买了不少新奇好吃的糖果，分给全班同学吃。 顿时，盛蓝蓝成了五年二班的女王，大家又敬她拥护她。连她的同座都主动把三八线自己的那一块地盘缩让盛蓝蓝可以双肘舒服地趴在桌上 “这次运动会，是红旗岭小学第二十届秋季运动会，县里教育局的领导会莅临参加，同学生要积极报名参加各项比赛，争取比出好成绩，创新打破各项纪录。” 盛蓝蓝成了五年二班，填报项目最多的女生，五十米短跑，四百米接力，跳远、跳高几乎囊括了所有项目。 张艳秋听她这么一说，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你们班是没有女生了咋地，你一个人全包了！” 第二十二章 做生意 学校让参加运动会项目比赛和表演的同学，第二天交运动会服装费。 二十周年校运动会非常有意义，县教育局很重视，老校长更是不遗余力，申请到了一笔经费。可是运动会要办得像个样子，仅有那点经费还是捉襟见肘，为了开幕式服装整齐好看，学校出一半费用，学生出一半费用。 这让盛蓝蓝有点为难，她二叔家经济情况不好，她不能再火上浇油。 上次买新鞋已经够让二叔心烦了，二婶答应给盛丽丽买新鞋也一直拖着，很明显手头紧，这时候跟二叔二婶提交钱的事，怎么能开得了口！ 吃过晚饭，盛丽丽跑去东屋找她妈要钱。 盛蓝蓝在灶台边洗碗全听见了。 “多少钱？你都报了什么项目？别伤了身子。” “八块钱的运动服费，还要两块钱买吃的。” “什么运动服那么贵！”赵继红有点激动。 这个月她手上的家用只有二十多块钱，盛亚农给他妹妹的钱，有一部分是找人借的。每月要还人家三十块，占去了盛亚农一个人的工资。 “咱不参加了行不？妈给你两块钱，买几瓶汽水和冰棍应该够了。”赵继红说着掏钱塞给盛丽丽。 盛丽丽抓着钱，嘴就扁起来了，委屈得要哭了，“开幕式我要表演体操，怎么能不穿运动服呢！学校这次做的运动服可好看了，大红的衣服和裤子都镶着两道白边，我就想要，妈，你就给我交钱吧！我保证不再要新鞋了。” 赵继红被女儿缠得没法子，只好把钱给她。 盛丽丽欢欢喜喜地出来，盛玲玲把碗筷装进碗柜，一闪身钻进东屋，“妈，明天开运动会，给我钱买吃的。你给丽丽两块，我和我哥一起得四块钱。” “你这孩子，都四年级了，还吃什么零食。你和你哥一人背一壶水，拿两张烙饼就行了，如果嫌水不够滋味，就加点糖和醋，碗橱里都有，你自己去弄，我要给你爸把裤子补了，别来烦我。” 赵继红把盛玲玲轰出门，靠在门上叹气。穷家难撑，几个孩子都来要钱，一大家子人还要不要吃饭了。 “真偏心眼儿！”盛玲玲不服气，站在门口窝了一肚子气。 “蓝蓝，我听张艳秋说你报了许多比赛项目，你咋不用买运动服呢？好像你们班还要在开幕式上表演叠罗汉，你真不用买运动服？” 盛玲玲看过老师拿来的运动服样衣，羡慕死了，恨不得自己也穿一套，可惜她什么项目也不在行，开幕式表演也没她的份。还好哥哥盛剑楠也是什么好事都摊不上，她的心里平衡一些。本以为能找她妈要点钱买零食，当个看客也不错，可这点愿望都落空了。 “是，我得买校服，一会我找二婶借八块钱。明天晚上就还给她。” “借钱？开玩笑，你用什么还？说得到好听，还不是变相要钱！看你能不能要到钱，我妈要是给你钱不给我，我和我哥就是不是她亲生的。”盛玲玲气势汹汹地摔门进了西屋。 盛蓝蓝抹干手上的水，又拿起脸架上赵红继抹脸的雪花膏，抠出一坨，抹在手背上拍均。 盛蓝蓝最近开始仔细地保养这双手了，这么稚嫩的小手要经常干活，已经有些粗糙，她可不想一直这样下去。那是以后要牵军官老公的手，她要让他握着她的娇嫩小手不舍得放开 盛蓝蓝敲了敲二婶的屋门。 “说了不给，还来烦我！”赵继红没好气地说。 “二婶，是我。”盛蓝蓝语气透着笑意。 赵继红马上意识到又来一个要钱的。慢腾腾地放下手上的针线，打开门，“这个月家里没钱了，你小姑来借钱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家都让她掏空了。你要钱找你二叔去。” 赵继红说完就要关门，她可不想看盛蓝蓝失望的脸。 “二婶，我不要钱，我是来和你商量个事。” 盛蓝蓝不紧不慢，笑眯眯地望着二婶。 俗语说得好，抬手不打笑脸人，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她对她二婶是心存感恩的，能帮着养兄弟家的孩子，这已经算大度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换做是她，她可不一定做得到这样。她是完美主义者，能看上的人和事不多，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 盛蓝蓝见她二婶一脸疑问，笑得更美了，“二婶，我知道家里不宽裕，光靠节约也不行，该花的还得花，咱们要想办法开源节流，找个财路才行。” “开源？节流？”赵继红是懂这句话意思的，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话是一个十岁小丫头嘴里说出来的。 “二婶，明天我们学校开运动会，咱们正好可以开一条财路，只是不知道二婶愿不愿意做，如果我估计不差的话，至少可以赚二十块钱。” “啊？！”赵继红来兴趣了，她现在看见钱眼睛都放光，能挣到这么多钱，比她一个月工资还多，不敢想像，“那敢情好！” 盛蓝蓝笑而不语，她就等她二婶这句话。 刚才洗碗时，她还在为八块钱的校服钱发愁，听到盛丽丽要零食钱，盛蓝蓝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见盛蓝蓝不说话，赵继红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怎么能被一个小孩子给骗倒，农场大家都拿着死工资，能有什么挣钱的路子。 赵继红面色一沉，“别开玩笑了，赶紧去屋里写作业，早点睡，五年级你以为那么好读的，真替你发愁，明年到底能不能考上初中。” 赵继红叹气，回城的信息时断时续，让她纠结难受，如果明年能赶在盛蓝蓝考上中学以后回城还好说，直接可以找当地的中学接收。反之，能不能有小学肯承认盛蓝蓝五年级的资格，就很难说了 “这个二婶不用发愁，我以后要考大学，到时候二婶想买什么，只要在我能力所及，我一定给二婶买。” 赵继红没想到盛蓝蓝的嘴越来越甜，被她说得面色缓和了许多。 盛蓝蓝马上正色道：“二婶，我想向你借八块钱，明天晚上就还给你，付你一倍利息，一共还十六元。另外，如果你愿意和我和伙做生意，我再付你十块钱工钱。” 第二十三章 天降大任 有钱能使鬼推磨！ 盛蓝蓝揣着二婶给的八块钱，心里感慨万千。推开西屋的门，盛玲玲从炕上跳下地，“我妈给你钱了？” “你妈当然不会给我钱！不然你还会认你的亲妈吗？”盛蓝蓝微微一笑，上炕盘腿坐到炕桌前，铺开纸笔刷刷计算着 盛丽丽伏在写字台前写作业，耳朵却竖着听盛玲玲和盛蓝蓝说话。盛玲玲没要到钱，回屋就向她甩脸子，她只当没看见，得到好处不张扬是她的处事原则。 盛玲玲被噎得翻白眼。 “丽丽，咱妈给你两块，你必须分我一块，不然我跟你没完。咱妈凭什么偏心你呀，你哪里比我好啦，我在家干活可比你多多了。” 盛玲玲一把扯脱盛丽丽手里握的铅笔，一脸威胁。 “给我！”盛丽丽站起来对姐姐怒目而视，“你找咱妈要不到钱关我什么事！有本事你就要去。再说，你比我大，干嘛想抢我的钱，你那么大了还吃什么零食！” “我就比你大一岁，我为什么不能吃零食。再说蓝蓝比你咱妈也没给她钱，咱妈就是偏心眼儿！” “蓝蓝又不是咱妈的亲闺女，咱妈为什么要给她钱！” “就应该给你，你就想做咱家的独生子女是不是？想得美！美出鼻涕泡吧你。” 盛丽丽去抢姐姐手里的铅笔，盛玲玲往炕沿边躲，两人滚成一团。 盛蓝蓝听这姐妹俩吵得不可开交，只好把炕桌往里挪了挪。忽然听到外屋灶台有动静，喊一声，“二婶来了！” 盛丽丽停住手，盛玲玲挣脱开，拉开门，看见她妈端着一盆鸡蛋在洗。 “妈，你洗鸡蛋干嘛？” “回屋做功课去，多管闲事！” “明天开运动会，作业也不着急，你快说，大晚上的洗鸡蛋干嘛？明天谁过生日？”盛玲玲的印象里，只有过年过生日时，家里会煮几个白煮蛋或者打几个荷包蛋，这会既不是谁过生日，也不是年节的，她妈这样做实在是奇怪。 “那你没事就去后院掰一袋玉米去。” 盛玲玲以为她妈要煮玉米，屁颠屁颠正要跑出门。 “叫丽丽一起去，要掰够一百根。”赵继红叫住盛玲玲，拿了一个大麻袋给她。 盛丽丽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喊一句，“干嘛叫我去，我还要做功课呢！” “叫你去你就去，明天开运动会，功课哪有那么急的。” 盛丽丽不情愿地放下书本，扭头见盛蓝蓝在炕桌上写写画画，不服气地嚷道：“干嘛叫我去，不叫蓝蓝去。” “这孩子怎么这么啰嗦！快去！蓝蓝还有别的事要做。” “干嘛对我这么凶啊！”盛丽丽撇嘴有点委屈，“哼，去就去，那一会煮好了，我要吃两根。” “煮什么煮，回来你还要搓成玉米粒。” 盛丽丽嘟囔着被盛玲玲拉出门。 赵继红端了一篮鸡蛋，洗完数数，才六十多个，盛蓝蓝给她定的目标是两百个。好不容易攒了快一年的鸡蛋，也就攒了两百个左右，这一下要是全拿出去，不知道能不能收回本。她犹豫一下，一咬牙，把大木箱里的鸡蛋全拿了出来。 “蓝蓝，鸡蛋我都洗好了。” 赵继红笑眯眯地拉开门等盛蓝蓝安排。 “这是制作方法，简单易学，你看了准保就会。注意掌握火候和时间，才能保证出品的东西卖相好，卖出好价钱。”盛蓝蓝把记得满满小楷字的一页纸递给二婶。 赵继红如捧至宝似的连连点头，“是，是，我知道。我一定严格按照你的方法来弄。这些东西你都是在哪学来的？你吃过吗？” 盛蓝蓝就知道二婶会问这话，早想好了对策，微微一笑，“李春鹏拿给我吃过，我觉得很不错，就在学校图书室查资料，在一本民间小吃大全上看到了，就默记下来了。二婶放心，只管照着做，如果卖不掉赔了钱，我把成本还给你。” 见二婶不置可否的神情，盛蓝蓝莞尔，“我可以写作文给作文选投稿，稿费就够成本了。二婶不是说八个鸡蛋二毛钱吗？一篇作文十块钱稿费，可以买四百个鸡蛋了。” “是，是，我相信你，没有相互信任，还怎么合作呀！”赵继红赔着笑脸，为自己低估了盛蓝蓝的能力感到不好意思。 “那麻烦二婶了，能不能成功就看二婶的本事了。” “不麻烦，明天要辛苦你了。二婶要是能请到假，就过去帮你。”赵继红有一种天降大任的使命感，拿着那页纸去灶台灯下仔细研究。 盛丽丽和盛玲玲好一会才扯着一大麻袋玉米进门。 “蚊子都快要把我给咬死了，大晚上的，掰什么玉米呀！真是没事闲得慌，不是说玉米都留着秋后晒干了磨玉米碴子吗？”盛丽丽哭丧着脸，进门就把大麻袋往地上一摔。 “我的小祖宗，你这样会把玉米摔烂的，到时还怎么吃呀！快点把玉米皮扒了，拿汤匙把玉米粒刮下来。扒三十根，剩下的把最外皮扒了就行。” 赵继红边说边踩着凳子从碗柜顶上拿下一个大瓷盆子，“你们两个把玉米刮这个盆里，千万别数错了，就刮三十根就成。” 赵继红一再嘱咐，盛蓝蓝给出的数量，她生怕给弄错了。万一弄错了，生意给弄砸了，她可就亏大了。 “妈！你到底要干啥呀？” 盛丽丽老大不乐意，见妈妈手里捏着一张纸，一边看一边往一个盆里舀面粉，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盛丽丽凑过去看，一看字迹是盛蓝蓝写的，立刻火了。 “蓝蓝写的啥，给我看看。”赵继红还没反应过来，盛丽丽一把抢过来，“盐焗鸡蛋一百个，清洗干净，热锅放粗盐” 不等盛丽丽念完，赵继红抢回去，“赶紧干你的活去，一点不听话！” 盛丽丽气得脸色发青，坐到小板凳上用力刮玉米，把玉米棒子都刮突了一层，被赵继红又一顿训斥。 “那是什么东西？干嘛用的？”盛玲玲坐在小板凳上扒玉米，觉得很好奇。 “是蓝蓝给我写的方子，我一会照着这个做。你们两个快点把玉米粒刮好了，大家都早点睡，明天一大早，我还要做玉米烙。” “玉米烙，听着好像很好吃的样子。”看见妹妹终于也有被妈妈骂的时候，盛玲玲嘿嘿笑。 第二十四章 要回城了？ 盛蓝蓝洗完脚上炕，捻起上次没有做完的挂历门帘，一颗一颗仔细地卷着。她一边打发时间，一边筹谋着明天的计划。 她计算过，她们学校有六百八十二个学生，只要有20的学生能光临她的生意，她就能达成80的成交 盛丽丽搓完玉米，一脸怨气进屋，看见地上的脚盆水还没倒，没好气地嚷，“这是养大小姐呢，洗完脚水都不倒！” 盛蓝蓝知道她的脾气，朝她笑笑没有说话。盛玲玲挤过盛丽丽身边，一屁股坐到小凳子上，脱了鞋袜就把脚伸到盆里，一边捶着腰一边喊“累死了。” “犯贱！”盛丽丽怪姐姐没出息，用别人洗剩的洗脚水。 “你说谁犯贱？这话是你这么大的小丫头片子说的吗？”盛玲玲气得踩在脚盆里指着妹妹骂。 “那水是干净的，我重新倒的，还伸手试了水温，这会应该正合适。”盛蓝蓝放下手里的挂历纸，突然问盛玲玲，“你想不想赚钱？” “赚钱？想！”盛玲玲一怔又立刻爽快答道。她太想有钱了。 盛蓝蓝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让她快点洗好脚，她好仔细跟她说。盛玲玲可等不及了，直接把脚在毛巾上蹭蹭就跳到炕上，“快点说，怎么赚钱？能赚多少？” “别急！”盛蓝蓝故意沉吟，见盛丽丽虽没看她，头却偏向一边认真听她们讲话。 盛蓝蓝俯在盛玲玲耳边悄声细语，盛丽丽听不清楚，不由得朝姐姐发火，“玲玲，你洗完脚也不去把水倒了。” “喂，你怎么没大没小的！急什么？再说那水还是热乎的，我也没弄脏，你继续洗，别浪费。蓝蓝，你快点接着讲。”盛玲玲听得着迷。盛蓝蓝告诉她只要按她说的做，明天一天能赚三块钱也许还会更多，她恨不得马上就是明天。 盛丽丽有种被孤立的感觉，拿起擦脚巾往水盆里砸去，“噗”地一声，溅了一地水迹。 盛蓝蓝见时机成熟，笑眯眯地喊道：“丽丽姐，明天玲玲姐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由你帮忙就最好了，还能赚点零花钱。昨天听李春鹏说，商场新进了一批有仕女图的香橡皮和小画书，可好看了，三块钱应该能几十本了。” “仕女图？！”盛丽丽最喜欢古代美人图了，一听盛蓝蓝说这话，马上眼睛放光。突然意识到盛蓝蓝会不会有这么好心，好事会想到到她头上。 她瞪着盛蓝蓝，“三块钱哪有那么好挣的！你不是让我们什么坏事吧？” “那怎么可能！你们是我堂姐，我怎么能害你们？咱们是一家人，一损俱损，这个道理我可懂。”盛蓝蓝间接提醒盛丽丽，在外面不要太不顾着自家人，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盛丽丽马上明白过来，脸色有些窘。盛蓝蓝趁热打铁，和盛丽丽说出她的安排 “当，当，当”座钟响了十一下。 盛蓝蓝刚迷糊了一会，马上又醒了，每天晚上，她都要等座钟敲完十二下才能入睡。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像两个堂姐一样，对折磨人的当当钟声充耳不闻。 “扑通”院子里传来一声闷响，在宁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刺耳。远处突然响起几声狗吠，一会又都静悄悄的。 盛蓝蓝赶紧趴在窗台朝外看，只见院门口地上趴着一团黑影，应该跳门进来的。黑影似乎侧耳在听动静，好半天才慢吞吞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土，又轻手轻脚地朝屋门靠近。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突然想起晚上一直没见到盛剑楠在家，再看那道瘦长的身影，肯定是盛剑楠！ 盛剑楠拉了拉门把手，屋门已经从里面插了销子。拉了几下，知道徒劳。猫起腰，朝西屋窗边走去。 “给我站住！” 东屋窗口亮起灯，盛亚农从窗口探出大半个身子，低声喝斥道。 “爸，您，还没睡？”盛剑楠刚才拉不开门，瞧见她妹妹西屋开了半扇窗，原打算跳窗爬进屋，没想到还是被他爸爸发现了。 灶间响起脚步声。 赵继红拉开插销，盛剑楠闪身进屋。 “往哪儿跑？你给我跪下！”盛亚农站在屋门口，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盛剑楠一看情形不妙，赶紧向妈妈求情。 “妈，这都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学呢！您劝劝爸，要打明天白天再打也不迟。” “小兔崽子，竟然会搬救兵了，我要打你，你妈说话管屁用！你给我进屋去。就你这样再不管教，等回到城里还不成了小流氓了，盛家祖宗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盛亚农扯着儿子的耳朵就往东屋拉。 “妈呀，要出人命了！”盛剑楠嚎了一嗓子。 盛玲玲和盛丽丽睡得再熟，也被他的怪叫惊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盛玲玲一骨碌爬起来，拉亮灯火。 盛蓝蓝知道这事不宜掺和，侧身护着小锋佯睡。 二叔的话她听得真真的，要回城了吗？难道就快回城了？她有些激动，她还一直记得那个叫魏浩然男人的名字，上一世那个盛蓝蓝在城里是怎么遇到他的，什么时候遇到他的 这一对冤家夫妻是怎么结成的？这让盛蓝蓝很期待，不对，是让她很纠心，她要帮上一世自杀的盛蓝蓝报仇，她要揭开上一世盛蓝蓝的死亡之迷。 盛丽丽欠起身子，听见妈妈和爸爸小声嘀咕，翻个白眼，“还能是什么事，肯定是咱哥又惹祸了。赶紧关灯，明天我还要表演呢！” 盛丽丽不耐烦地命令姐姐。 盛玲玲朝炕里看一眼，见盛蓝蓝睡得熟，小声叨叨一句，“她倒是觉大，这么大动静都吵不醒。”盛玲玲拉灭灯火，摸黑抓到妹妹的手，小声问，“你觉得蓝蓝的法子能成吗？真能挣钱吗？会不会很丢人？你愿意吗？” “你嫌丢人干嘛还答应她？你要是不愿意，明天早上和她说也不晚，不过到时候人家要是赚到钱了你没有份，可别眼红！劳动最光荣，有什么可丢人的！” 盛丽丽这件事上倒很明事理，虽然心里妒忌盛蓝蓝有赚钱的点子，还把妈妈也鼓动得激情满满。 “我就是随便一说，看你把我挤兑的，就会挤兑我能耐，你到是和蓝蓝凶去。” 盛玲玲甩开妹妹的手，翻身睡去，不一会就发出微鼾声。 第二十五章 大赢家1 “当，当”大钟响了五下。 盛蓝蓝睁开眼，窗外的晨光透着清亮。盛蓝蓝一跃而起，穿衣下地。 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在钟声中准时醒来，洗洗涮涮，帮弟弟穿衣喂饭，送去田奶奶家，再踩着农场早间广播去上学。 “蓝蓝你起来了，快来看看我这么弄行不行？” 赵继红夹起一块刚切好的三角形玉米烙递给侄女，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讨好地望着盛蓝蓝。 昨晚老公教训儿子，一直折腾到十二点多。赵继红这回没劝，儿子下午放学和农场几个不学好的小青年进山打猎，结果迷了路，大半夜才回来。弄得一身泥土，新衣裳也刮破了几道口子。 赵继红都想揍儿子几巴掌，看盛亚农用擀面杖打儿子，她虽然心疼，也觉得应该教训，再这样下去，这个儿子真怕要废了。 儿子要是废了，她还能有什么指靠？就算回城了，盛亚农也不会再有什么出息了，快四十岁的人了，早没有了当年的斗志和理想 “很好，非常好，二婶，你这水平都赶上五星级大厨了！”盛蓝蓝抹抹手，又接过二婶递给她的盐焗鸡蛋，放在鼻下闻了闻，“很香！不用尝就知道一定很好吃。” “你剥开皮尝尝。”赵继红一边切刚炸好的玉米烙，一边对盛蓝蓝说。 她很想知道自己做的东西过不过关，又舍不得尝一块。给盛蓝蓝吃，她都揪着心，就怕少卖了一份钱。 她觉得好像把全部家当都压在了盛蓝蓝身上。盛蓝蓝答应她的十五块钱工钱外加成本三十五块钱，一共五十块钱的巨款，她觉得很不现实，又很想拼一拼。 盛蓝蓝把鸡蛋放回大瓷盆里，微微一笑，“二婶做的就是棒，不用尝了，等卖了钱，可以去镇里集上多买一些鸡蛋回来，再做一锅，大家一起尝尝。” “这个主意好！”赵继红乐呵呵地盖上瓷盆。又把切好的玉米烙放进铺了荷叶的竹筐里，仔细地码好。 盛蓝蓝早从二婶的眼神里看出了不舍得，心里觉得好笑，她不馋嘴，不过为了生意马到成功，昨天半夜她就偷偷尝过一个盐焗鸡蛋，确定口味不错，才放心。 盛蓝蓝是有两手准备的，她知道二婶不喜欢自己做事别人指手划脚，所以她没有到二婶跟前去帮忙。不过若是万一二婶做砸了，把鸡蛋做咸了做老了，她都有不同的销售方案，保证能把东西卖出去。 盛蓝蓝去院子里打水洗脸，听见屋里赵继红骂盛玲玲，“嘴馋的丫头，不许吃！小锋也不给吃。等卖了钱，我再做给你们吃。” 学校开运动会要比平时上课晚半小时到校，盛蓝蓝把小锋先送到田奶奶家，又转身回来。 赵继红已经把东西都放在院里晒干菜的长板凳上了，临出门还不望嘱咐盛蓝蓝，“我中午要是得空就去帮你，这些东西值好几十块呢，那桶豆油我一下子就用了大半桶” “二婶我知道了，您尽管放心，除了本钱，保证让您赚到。” 不等赵继红说完，盛蓝蓝笑眯眯地送她出门。 赵继红在门口停住脚，朝院里看看，“这事你别告诉你二叔，只有咱俩知道就好，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骂我败家子。” “行，二婶放心，您上班要迟到了。” 赵继红一路小跑去上班了，盛蓝蓝赶紧关好门，朝屋里喊盛玲玲她们出来。 “二婶已经走了，咱们赶紧分工。” 盛蓝蓝找出几个带盖的竹筐，铺上一层干荷叶，把玉米烙分装好。又让盛丽丽把家里的黄油纸拿出来，分成三叠用来装玉米烙和鸡蛋。 盛蓝蓝从自己的篮子里拿出几个鸡蛋，给两个堂姐一人两个，又一人给她们一块玉米烙。两个人高兴得合不拢嘴，这吃食她们还从没尝过，几下就吞到肚里。 “真好吃，一定能卖钱。” “咱们要不要涨点价，三毛钱一个鸡蛋会不会太便宜了？”盛玲玲摆弄着手里的黄油纸，她恨不能一下子就歉够许多钱。 “做人不能贪心，这个价格我自有道理，三毛钱一个，五毛钱两个，你们不许涨价。还有，玉米烙五毛钱一块，没人买也不许降价。我到时会去检查的，你们两个一定要记住。” 屋里门吱呀开了，盛剑楠瘸着腿一拐一拐到院里打水洗脸。 “哥，咱爸下手咋这狠呢！把你打瘸了？”盛玲玲吓得过去扶他。 “那我先走了，一会开幕式要早进场。”盛丽丽白了哥哥一眼，挎着四十个鸡蛋和二十块玉米烙走出院子。 盛玲玲本来提议要平分鸡蛋和玉米烙去卖，盛丽丽觉得卖多少都能得三块钱，干嘛要多拿呢。早卖完早拉倒。盛蓝蓝也不强求。盛玲玲见状，也要了同样的数量。 盛剑楠扶着墙摸索到水缸前舀水，推开盛玲玲，“不用你扶，我没事。你帮我请个假，我今天不去了。” 盛剑楠闻到了玉米烙的香味。盯着盛玲玲肘上的篮子。 “那是什么？给我看看。” 盛玲玲赶紧退后几步，“这是要卖钱的，不能给你。那我给你请假，你好好在家呆着，别再出去惹事了，不然咱爸真要把你腿打断了，以后你就娶不着媳妇啦。” “臭丫头片子，敢咒你老哥！” 盛玲玲在哥哥的怒吼声里逃出院子。 “哥，你早上还没吃饭吧？”盛蓝蓝拿出两个鸡蛋和一块玉米烙盛剑楠，“这是什么吃的？你从哪儿弄的？” “怎么会是弄的呢，是二婶做的，我和玲玲、丽丽要拿去卖钱。到时还能分到工钱，每人三块钱。” “听着好像不错！我也参加行不行？”盛剑楠吃完玉米烙意犹未尽。 “行，不过你得去一二年级那边卖。” “保证完成任务。”盛剑楠立即跳起来，腿也不瘸了，神情也兴奋了，原来他都是装样子给别人看的。 盛蓝蓝把自己的篮子交给盛剑楠，“记住，一块玉米烙六毛钱，一个鸡蛋四毛钱，如果一起买七毛五。” 盛蓝蓝一身轻松地赶到学校。操场上彩旗迎风咧咧飘扬，一个个班级方阵人头晃动，显得非常热闹。 昨天下午放学，各班就按划分区域摆好桌椅方阵，盛蓝蓝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穿着大红运动服，和一队表演叠罗词语的同学进入操场检阅入口处等待口令。 主席台上，老校长和教导处主任焦急地望着校门口方向，田老师拎着暖水瓶站在一边，望着自己的班级一脸严肃。 广播里放着激奋人心的音乐，就等县教育局领导到场开始了。 第二十六章 大赢家2 盛蓝蓝注意到主席台上的田老师今天很漂亮。 平日里田老师都穿着长裤和肥大的衬衣，今天竟然穿了一件合体的白底蓝条花的连衣裙，衬得肤色更加莹白，就连严肃的神情也显得冷傲出尘，自带仙女气质。 细细的腰枝上扎着一根金边塑料腰带，显得盈盈一握。刚到膝边的裙摆在两条细长的美腿间轻摆。 更让盛蓝蓝吃惊的是，田老师竟然很有料，果然人靠衣装！ “哇噻！三年二班的老师今天好像电影明星呐！” “对，如果她把那两条大辫子散开，是不是像那个电影里的真由美？” 主席台近侧的几个调皮同学吹起口哨。 田老师往这边看了一眼，目光依然如霜冰冷，却更添了一缕清高让人仰慕的神采。 这时学校门口响起汽车轰鸣声，主席台上的教导主任，赶紧朝列队到校门口的学校仪仗队示意奏乐，扶着老校长一起朝校门口快步走去。 田老师犹豫一下，也跟着下了主席台，追上老校长。 县教育局局长和副局长亲自来了，身后跟着随行的秘书等工作人员，一共有十几个人。在悠扬的军号乐声和学生们热烈欢迎声中，一众人蹬上主席台落座。 田老师给各位领导倒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走到坐在最后一排一个男人面前，一不小心脚下磕绊了一下，手里的茶壶倾着，哗啦浇到那男人身上。 男人条件反射地跳起来，面色不悦，想要发火。 望着一脸惊恐不知所措的田老师，愤怒的神情勉强收拢。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 田老师从桌下抽出一块抹布，慌乱地在男人身上擦拭。 男人火烧眉毛似的弹开，伸手抓住田老师的小手，“不用了！谢谢。” “对不起，烫着您了！” 田老师迷惑地盯着男人，没想到她这一壶水把人家烫成这样。人家是县里来的领导，这下麻烦大了，自己会不会挨处分呢！ 农场学校老师本来就不多，年轻的女老师就更少了，长得有模有样的也只有田老师一个。老校长安排田老师这次负责接待县领导，田老师心里是极大不乐意的。 好好的一个人民教师，要给人端茶倒水，实在是有辱斯文。老校长开导她，“你不去，总不能叫学校烧锅炉的李大娘上台吧！” 后排的骚动惊动了前排的领导，“刘秘书，出什么事了？” 湿了裤裆的刘秘书赶紧放开田老师的手，双手捂在裆下，连连说没事，重新坐下。 老校长拿起大喇叭宣布“红旗岭中心小学，第二十届秋季运动会现在开始。请县教育局的领导讲话，大家热烈鼓掌！” 盛蓝蓝听不惯领导的官腔，对后排那个刘秘书倒起了好奇。刘秘书戴着斯文的眼镜，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儒雅气质，镜片后的眼神虽有些阴郁，却不妨碍他的英俊潇洒。 田老师一直盯着刘秘书的裤裆看，刘秘书被她看得发毛，夹起双腿，不时扭动身子回避田老师的目光。 田老师的目光很执着，刘秘书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田老师终于忍不住了，她生怕他再捂出什么别的毛病。她叔伯哥哥家的小子就是裤裆里的东西病了，去省里的大医院做手术才看好。 田老师害怕了，弓身近前，悄声道：“同志，要不要我陪你上农场卫生所看看？条件虽然差了点，烫伤什么的还是能治的。” 刘秘书抚额，“我说这位同志，你能不能消停点，不要管我行不？我没事，真没事！”还被人执着地看着，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幸好有领导在前面挡着，幸好桌子上铺了红绒布。 刘秘书把桌上的红绒布扯下半边盖在身前，窘迫终于褪去。他暗暗提醒自己，眼前不过是一个略有几分姿色的大龄姑娘，那腰那腿确实吸引人，不过也只是一个乡下货色 还好没人发现他的窘况！以后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言行，绝不能让人拿捏到话柄。教育局领导班子正在调整，自己要争取往上爬一个台阶，老婆娘家还是多少能使上些力的。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为实现四个现代化” 广播里的女声热烈激情，在奔腾的音乐声中，一遍遍重复着口号。盛蓝蓝一听就知道学校广播里的是王春燕三姐。 一转身，看见王春燕一脸傲骄的指着校门口正走来的几个人，领头的是她爸爸。 开幕式才进行一半，运动员还没有列队进场，王春燕的爸爸就引着主席台上的一众人离开。 田老师看到刘秘书从她身前如常走过，终于松了一口气。正要回自己的班级，却听到教导主任回身叫她，王春燕的爸爸也朝她朝手，只好跟着众人一起消失在学校门口。 汽车轰轰扬起一片尘土疾驰而去。 操场上顿时闹哄哄一片，牛老师临时被教导主任安排负责维护秩序，赶紧跳上主席台，扶了扶黑框眼镜，宣布运动员入场。又喊几个少先大队委员都到台上去，负责记录各项运动成绩。 盛蓝蓝站在操场正中，望向三年级方向。果然不出所料，三四年级那一片观众席后，围拢了许多人，盛丽丽和盛玲玲已经开始行动了。 第一个项目五十米短跑，盛蓝蓝在检录处领到号码，把黑布鞋脱下来倒了倒，听到身后王春燕阴阳怪气的声音。 “穿那种鞋也能比赛，真是笑话！” 王春燕摆开架势拉伸双腿，脚上的小白鞋异常耀眼。 盛蓝蓝懒得和她斗嘴，抓起一把滑石灰在手里搓了搓，摆好最专业的起跑姿势，目光盯在前面拉起的终点线。 “装腔作势！”王春燕在盛蓝蓝旁边的跑道上就位，一前一后叉开腿。 “啪！”一声枪响，王春燕还没反应过来，盛蓝蓝已经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大赢家3 盛蓝蓝第一个冲过终点线。王春燕紧随其后。王春燕气得紧咬嘴唇，怪自己轻敌了。 王春燕的学习成绩不算全年级最好的，跑步却是最快的。年年运动会拿短跑第一名。为了这次运动会，她还特意在县里买了双新球鞋。 没想到会输给比自己小的盛蓝蓝！ “瞎猫撞上死耗子，算你运气好！” 王春燕故意踩了一下盛蓝蓝的脚。 盛蓝蓝顺势歪倒，一胳膊肘顶在王春燕发育良好的胸口上。 王春燕皱眉疼得“哎哟”叫，一手捂着鼓鼓的胸口，一手就要去抓盛蓝蓝的脸。 盛蓝蓝哪能让她抓着，“有本事来追我，看看到底谁跑得快！”边说边扭身就跑，冲出操场，一直跑到一二年级观众席后。 远远就看见戴着草帽的盛剑楠，被一群小屁孩包围着。 盛剑楠一边接钱找零，一边用竹夹子将食物夹起来包好递给小同学，嘴里还不忘吆喝，“盐焗蛋玉米烙，七毛五一客。” “给我来一客。” 盛蓝蓝递过去数好的零钱，盛剑楠怔了一下，装好递给她。 王春燕跑得满脸潮红，胸口起起伏伏，大口喘着粗气，弯腰双手撑在大腿上，“盛蓝蓝，你过来让我打一下，咱俩就拉倒。” “真是奇怪，我为什么要让你打一下，我又没招你惹你！”盛蓝蓝几下剥开鸡蛋，放在嘴边慢慢咬。 “你故意撞我就该让我打。”王春燕终于喘匀了气，又去抓盛蓝蓝。 “是你故意踩我才对！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倒赖上我了！你这人真不讲理。” 盛蓝蓝往盛剑楠身后躲，王春燕去抓她，差点撞上盛剑楠。 “慢着！你干嘛打我妹？”盛剑楠盖上筐盖，伸手抓住王春燕的手。 王春燕没想到盛剑楠会出现，举起的手被他紧紧抓着，挣了几下，“放开，你妹故意撞我，这仇我得报。” “你说我撞你哪了？撞伤你了吗？你倒是让我瞧瞧。”盛蓝蓝躲在盛剑楠身后嘻嘻笑。 “你撞我”王春燕脸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们兄妹合起伙儿来欺负我，等我告诉校长去。” “谁欺负你了，你倒恶人先告状。” “你嘴尖牙利，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王春燕斗嘴从没输过，耍横更是无人能及。挣脱盛剑楠的手，抬手去打盛蓝蓝，挥手之间把架在墙边的竹筐打落在地。 盛剑楠眼疾手快，随手抓住，好险竹筐没打翻。 虽然盛蓝蓝教盛剑楠冷落王春燕，要他欲擒故纵，对王春燕不理不采，可盛剑楠还是忍不住偷偷跟踪、偷看王春燕。 盛剑楠魂不守舍的样子，家里人不知道原因，盛蓝蓝却很清楚，今天就给他们一个照面的机会，看看他们怎么交锋，怎样了断。 “都给我住手！”盛剑楠一声吼，“你们两个丫头片子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王春燕被盛剑楠突然爆发的英雄气概震住了，定定地看着盛剑楠。 盛剑楠心里抖个不停，双腿强站直了。他不能让盛蓝蓝看扁了，他要在王春燕面前树立威风。可眼神还是出卖了他，只要望着王春燕，就会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副痴痴的样子。 盛剑楠觉得撑不住了，推着自行车就走。 盛蓝蓝喊他也不停，一口气跑到学校门外，站在土坯墙下喘气，额上的汗像水淋了似的，顺着脸颊往下淌。 盛蓝蓝跑到校门外，看见盛剑楠靠在墙头抹汗。心里好笑，这个堂哥还真是多情又软弱。 盛蓝蓝包好两个盐焗蛋和玉米烙给王春燕送到班级。 “这是我哥给你的，他刚才把你手抓疼了。”盛蓝蓝望着王春燕一道红印的手腕。 王春燕觉得挺有面子，接过去，甩给盛蓝蓝一块五毛钱，“谁要他的东西，给你钱！” 有钱不要是傻瓜，盛蓝蓝嘿嘿笑，正好用王春燕做广告，在五年一班宣传起生意来 下午放学，盛蓝蓝成了最大赢家，几个项目都拿到了名次。还卖光了全部盐焗蛋和玉米烙 “蓝蓝，我跟你说件事。”盛玲玲神秘兮兮地拉住盛蓝蓝。 “就知道你要嚼舌根！这种事还是不要到处传的好。”盛丽丽拿到三块钱，心情比较舒畅，说话的语气也那么刻薄，可还是改不了喜欢教训人的毛病。 盛玲玲可不管妹妹的警示，小声说：“听说李春鹏他爸爸和妈妈要离婚了。” “不会吧？前两天还看着他们挺好的。” “好什么呀！”盛玲玲为盛蓝蓝的迟钝感到不可思议，“昨天李春鹏他妈妈在县里抓到李春鹏爸爸搞破鞋，两人打离婚都吵到农场书记那里了。今天中午农场都传遍了，你竟然不知道？你不是他家媳妇？”盛玲玲捂嘴偷笑。 “你是不是不想要工钱了？”盛蓝蓝一脸严肃。 “要，当然要，我可是辛苦大半天才挣到的，你别想贪污剥削我。” 盛蓝蓝在农场生活这么久，对一些俗语也多少明白一些，搞破鞋不就是婚外情吗？没想到这么纯真的年代也有这事！ 赵继红晚上下班拿到钱，脸上乐开了花。 “蓝蓝，我以为你让我做这些是要卖两天的，今天就全卖了，明天要不要再做点？” “明天运动会只开半天就结束了，到时肯定会有许多竞争对手出来，咱们不用再参合，赚一笔就好。”盛蓝蓝笑着对二婶说。 “不会吧！这两样东西别人哪会做，我从来都没听过。” “以前是没人会做，不过今天咱们卖过以后，明天肯定会有人学着做。” 赵继红不相信盛蓝蓝说的，不过家里确实也没鸡蛋了，只能放弃。 小学运动会，农场许多家属都会做些小吃去卖，盛家的玉米烙和盐焗蛋一下成了大热门，第二天果然有几个家属端着筐子叫卖了，不过几个学生买了尝过以后，口碑在学生间一传，就再没人光顾了。 盛蓝蓝悠闲地坐在班级最后一排长凳上，望着四周叫卖的小贩，冰棍吃过了，汽水喝过了，麦牙糖也尝过了，有钱的感觉真好。昨天结完帐，她净赚十五块。 “蓝蓝！” 盛蓝蓝回头看见张艳秋朝她招手。 “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什么事这么神神叨叨的？” “不许告诉别人，拉勾。” 盛蓝蓝被动地被张艳秋勾完手指，听她说完，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 第二十八章 香艳的意味 张艳秋的奶奶昨天过六十大寿，这在当地是了不得的日子，十里八村的近亲远戚都要赶去参加寿宴。张艳秋参加完开幕式就请假去奶奶家了。 张艳秋要从奶奶家直接到学校，起得比平时早很多。经过农场招待所时，被招待所门口花坛盛开着的高丽菊、鸡冠花、蝴蝶花吸引了目光。 农场招待所是一座掩映在浓柳之间一排灰白平房。平常也没什么人住，农场离县城不算远，到农场办事的都喜欢去县里落脚。招待所就只有两个值班阿姨负责打扫卫生晾晒被褥。 这会值班室里没人，张艳秋望着花坛里向她招手的鸡冠花，忍不住溜了过去。 张艳秋喜欢花，早就想种些鸡冠花了。见四下没人，偷偷去揪鸡冠花种子。她蹲在花坛边正要动手，突然听到开门声，吓得赶紧伏在花丛里观望。 花坛的木牌子上写着“请勿摘花，罚款两元”，张艳秋知道她私自摘花有错，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再告诉她爸爸，那她可就死定了，一个学期的饭钱就没了 张艳秋想等脚步声走远再溜走，小心地趴着花丛偷看。 田老师从最里间一扇门里出来，回身犹豫着把门重新关好，脚步有些踉跄从张艳秋面前经过。张艳秋奇怪了，田老师怎么大清早跑农场招待所来了？ 昨天开幕式，田老师穿的白底蓝条花连衣裙让张艳秋印象深刻，今天田老师穿的还是那件连衣裙。田老师衣裳不多，却每天喜欢换一身。这让张艳秋恍悟，田老师昨晚应该是住在招待所了。 田老师转过房头不见了，张艳秋蹲的脚也麻了，正要起身，又听到屋门响 “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张艳秋咬着盛蓝蓝的耳朵，想等盛蓝蓝好奇追问。盛蓝蓝一掌拍在张艳秋背上，“快讲，别卖关子！” “你咋变这么厉害了呢！” “啰嗦。”盛蓝蓝似乎嗅到了某种香艳的意味，脸上故作轻松，眼睛往三年二班方向寻找田老师身影。 田老师穿着一件淡粉短袖衬衣深蓝吊脚裤子，站在三年二班后面，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主席台。 主席台上老校长正在做闭幕式讲话，不时拧拧声音忽大忽小的大喇叭，“下面请县教育局刘秘书给大家做总结讲话，大家鼓掌！” “对，就是那个人！”张艳秋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主席台上的刘秘书，“我看到那个人从田老师出来的那个门里随后出来。你说他是不是田老师对象呀？” “不知道，不操那个心！是对象也很正常，田老师都二十六了，农场女的不是二十岁就结婚吗？田老师已经是晚婚超级模范了。” 盛蓝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一堆疑问。台上的男人肯定不是田老师的对象，不然昨天就不会是那样表现了。她可看得清清楚楚，那男人的眼神可骗不了她，那是陌生又贪念的目光 “算了，我回班里去，马上要搬凳子回班级了。一会下学咱们去哪儿玩儿？” “你不是想摘鸡冠花种子吗？” “啊？真去呀，万一罚款呢？” “没事，我有钱，万一罚款，你就多揪点，咱们把本给揪回来。” “真有你的！我奶奶说你家的玉米烙和盐焗蛋好吃，谢谢你哈！”张艳秋蹦跳地走了。 盛蓝蓝一直盯着主席台上匆忙上台代表领导讲话，又急忙下台奔上汽车一溜烟开走的刘秘书。他始终没有往田老师方向看一眼，即便在主席台上目光扫视观众，似乎到了田老师那一片，就跳过去一样。 亭亭玉立的田老师在观众席很显眼，老校长宣布运动会圆满结束，她依然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盛丽丽走过去叫她，“田老师，现在就撤，还是等别的班先走？” 田老师晃过神，点点头，“现在就回班级，你和班长组织大家摆齐桌子就放学吧，我不回教室了。” 田老师觉得浑身不舒服，两腿间的隐痛让她坐立不宁。她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到刘达明床上的。不，应该说刘达昌怎么到了她的床上 中午农场领导宴请县教育局领导，在农场机关食堂设宴，田老师被安排在主桌，她以为只负责倒酒，没想到轮番被劝酒，老校长拦也拦不住，终于天旋地转醉倒了 口干舌燥，心焚如火。田老师挣扎着起来找水喝，屋里暖水瓶是空的。摇晃着到门口想喊服务员来打水，才打开门，脚下又是一软，扶着门框差点摔倒。 “田老师，你好点了吗？” 刘达明从隔壁房间出来，扶田老师重新躺回床上，“不能喝酒就不要勉强自己，我看你那么个喝法，都替你心疼。要学会喝酒的技巧，杯子歪歪，倒七分，留三分” 刘达明不知从哪弄来蜂蜜水，一手扶着田老师，一手喂她喝下。 “好好睡一觉，晚上就该没事了。你放心睡，你们老校长已经准你假了。” 田老师又迷迷糊糊睡去，半梦半醒之间，眼前总出现刘达明那张英俊又体贴的脸。活了二十六年的人生，她好像一直再等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田老师，田老师” 呼唤又轻又柔，田老师睁开眼睛，屋里已经黑了，晚上了？ 田老师没想到睡了这么久，欠了欠身子，浑身比中午时还软，双手双腿好像不是她的，沉沉地根本抬不起来。 “你好点吗？”刘达明口齿有些不清。 下午教育局领导先行一步，派他留下来明天做闭幕式总结讲话。晚上学校又摆酒请他吃饭，他这回没有耍滑头，直接把自己灌醉了。 田老师觉得一股酒香扑面而来，眼前一双闪烁眸光定定地俯望着她。 “刘秘书！”田老师脑子是清醒的，挣扎着欠身，“我该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扶你起来。”刘达明扶田老师坐起身子。 田老师艰难地移动双脚想下地，已经凌乱的大辫子散在脸旁，莹白的脸蛋在夜色里显得楚楚可人。 刘达明猛地抱住她，“你可真美！”顺势把田老师压在身下 第二十九章 蛛丝马迹 下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盛蓝蓝和张艳秋跑到农场招待所门口已是满身大汗。 招待所的两个服务员正在门前的水泥池子里搓洗被单，两人边洗边说笑。 “咳”盛蓝蓝在她们身后站定。 “哟，这不是农场新闻人物嘛！那个”满色红光的阿姨用湿手摸着额头，恍然大悟道：“盛蓝蓝！我闺女以前和你都是三年级的，说你贼厉害，三年级跳级到五年级，考试还能考第一，太牛逼了！” 盛蓝蓝嘻嘻笑，“瞎猫碰死耗子，赶巧那些题我都会，没什么好牛的。阿姨不要夸我了，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蓝蓝以前学习不好是七窍未开，现在全开窍了，能不厉害嘛！不过她不会骄傲的，谦虚才能更加进步。”张艳秋打着哈哈，目光一直溜着花坛里的鸡冠花。 “你们两个来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干啥？” 两人边说边把洗好的被单一人抻一头，绞劲拧干水。 “阿姨我们帮你晾。”盛蓝蓝在水池子里洗把手，抢过她们手里的白褥单。 “那怎么好意思呢！”两人和盛蓝蓝挣抢起来。 “没关系的，我们这是学雷锋做好事，要争取进步，做三好学生。谢谢阿姨给我们进步的机会。” “是呀阿姨，你看那里还有一堆被单要洗呢，你们去洗那个吧！”张艳秋配和盛蓝蓝说话。 “啊？！这孩子真会说话，学雷锋呀，好，真是好孩子！” 盛蓝蓝和张艳秋扯着白褥单往花坛边上的晒衣绳上挂，盛蓝蓝朝张艳秋挤挤眼，张艳秋会意，偷偷溜到花坛里，一把一把地撸鸡冠花籽往兜里装。 “好久不洗这么大件东西了，我这老腰快受不了了，也真是的，还是老师呢，也不为别人考虑考虑，身上来了月事，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全弄床上了，被子褥子上都是，真是不知害臊。” “可不是，那么大一片，用水擦有屁用，还不如直接给咱们泡水里还好点，擦得到处都是” 盛蓝蓝一边拉直白褥单上的皱褶，一边听两个服务员唠叨。 田老师来月事把床单弄脏了？还蘸水去擦？她不会那么笨吧，谁不知道血迹越擦越往布纹里渗，反倒更不好洗了。 “阿姨洗得真干净，看这被单洗的雪白透亮的！” 盛蓝蓝的夸奖让两个服务员阿姨觉得很受用，她们在这个受冷落的地方，很少听人夸，嘴上还谦虚地呵呵笑，“不洗干净怎么成呀！周姐特意从家里带来淘米水搓了好几遍，差点把褥单搓烂了，才把那些污物洗干净。还好是个大姑娘住着，不然看那些污迹，还真会让人想歪” 说话的阿姨神秘兮兮地朝另一位眨眼。 被称做周姐的阿姨含蓄地笑着没有接话碴。 “咱们招待所没有几套备用被单换，万一碰到上面下来检查巡视什么的，要临时落个脚，到时手忙脚乱可就不好了。” “阿姨考虑得真周到！”盛蓝蓝已经听出了什么，见张艳秋站起身，就朝她比个k的手势。 “阿姨，被单晾好了，我们先走了。” “等等，昨晚住在这的那个田老师是你们学校的，她有一条腰带落这了，你们帮她带回去吧！” 盛蓝蓝拿到镶着红边的塑料腰带，皱了皱眉头。 在阳光下闪着塑料光泽的腰带头已经坏了，一粒扣眼被扯成一道变形的口子，显然是被用力扯坏的。 盛蓝蓝收好腰带，和张艳秋往家走。 一路上张艳秋和她说什么她都充耳不闻，满脑子都是田老师的腰带被扯破的画面 “喂！蓝蓝，你快看！”张艳秋叫两声见盛蓝蓝没反应，伸手拍扯她胳膊，“你在想什么呢？” “噢，没什么，怎么啦？” “你快看，那不是李春鹏嘛！” 顺着张艳秋手指方向，只见长坡下李春鹏被他爸扯上一辆解放车，李春鹏趴在车门上死活不上车，趁他爸爸松懈，跳下车往河岸上跑 “他搞什么？弄得好像人贩子要抓他似的。”盛蓝蓝半开玩笑地说，看见站在河岸上李春鹏的妈妈，她突然闭上嘴，想起昨晚盛丽丽和她说的，李春鹏的爸妈在闹离婚。 难道这么快就离了？ 张艳秋咂咂嘴，叹气，“真可怜，李春鹏他妈不要他了，他要跟他爸爸去县里和后妈过日子了。后妈多吓人呀，不知道他以后咋活” “怎么这么快就离了，领导不是可以调节吗？” “调节什么呀，昨天晚上他们家打架，李春鹏他妈都拿菜刀砍他爸了，还好没砍到要害。我爸都被叫去劝了，李春鹏他妈像疯子似的，手里菜刀被夺下来，就拿挖煤的铁铲见人就铲。 王书记都差点被他妈给铲到脚，气得当场就拍板了，组织同意他们离。估计今天一大早他们就去把手续办了。李春鹏他妈不要他，又让农场把他爸开除公职了” 盛蓝蓝这才发现李春鹏爸爸手臂上缠着纱布。 李春鹏奔到妈妈跟前，他妈一把推开他，“滚，跟你爸去，去和那个骚狐狸过日子去，让他快活，老娘让他快活死！”李春鹏妈妈扭身就走，李春鹏又追上妈妈，被他妈妈一脚踹在地上。 李春鹏爸爸过来把李春鹏扯上解放车，解放车轰轰开走了。 盛蓝蓝看得心酸，虎毒还不食子，李春鹏妈妈太厉害了。怎么舍得踹自己的儿子，小三抢了她老公，她可以找小三去斗，拿自己儿子撒什么气。 “真没看出来，李春鹏妈妈平时看着脾气挺好的，原来这么狠！幸亏李春鹏没跟他妈妈过，不然以后谁敢嫁给他呀！” 盛蓝蓝没有接话，心情有些沉重，原本和张艳秋说好的，回家就去山上踩野果子去，也没心情去了。 推开院门，盛丽丽迎上盛蓝蓝，“你知道不，李春鹏转学了，他去县里念书了。他户口本来就在县里，这下可好了，可以在县城学习，条件可比咱们小学好多了。一想到咱们学校冬天还要让学生拾柴生火引炉子取暖，我心里就烦” “去县城好吗？他妈妈不要他了，你觉得他会开心？”盛蓝蓝进屋上炕，掏出田老师的破腰带，趴在窗沿上胡思乱想。 第三十章 喜欢就追 晚饭时，赵继红和盛亚农聊起李春鹏爸妈离婚的事，盛亚农说一句，“那娘们那么泼，早该离了。” 这可把赵继红惹毛了，“啪”把筷子摔在桌上，“你们男人除了会报怨自己的老婆，就会在外面勾搭搞破鞋，早干嘛去了？想离早点离，别在外面搞破鞋，被发现了才又打又闹的离！ 你以为姓李的想离，他是被李嫂闹得没办法在农场呆下去，只能净身出户，我倒要看看他没工作又带着半大小子以后怎么活。听说那个女人作风不好，到处勾三搭四，李哥是猪油吃多蒙了心，才会和她搅铺盖一起。” “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孩子们都在跟前，别破鞋破鞋的。”盛亚农忍着气，没想到随便聊家常，倒引出赵继红一肚子的火。 大家都不说话了，屋里气氛有点尴尬。 小锋咽完嘴里的饭，怯怯地问，“姐姐，什么是搞破鞋？” 赵继红怔住了，拍拍桌子朝小锋道：“吃饭吃饭，小孩子别听大人说话。” 赵继红余怒未消的语气把小锋给吓着了，“哇”地哭了。 “都怨你胡说八道！” “怎么就怨我了？你没说话呀！你说话就好听，一口一个娘们的，你以前可不这样，哎呀，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不过就不过！” “啊？你早就等着我这句话吧！你说，你在外面是不是也有人了？” “疯了！不可理喻。”盛亚农气得推开碗甩手出屋，又去屋檐下抽烟。 赵继红嘤嘤地哭起来。 盛剑楠早端着碗跑自己屋里去了。盛丽丽冷着脸闷头吃饭，盛玲玲见气氛不对，轻手轻脚跑到灶台去扒她埋在柴灰里的红薯。 盛蓝蓝轻声哄弟弟。 小锋不哭了，执拗的小眼神里蓄着泪，哽噎着，“姐姐，什么是搞破鞋？” “鞋子破了就是破鞋，搞破鞋呢就是穿着破鞋子，小锋，你说穿着破鞋子能舒服吗？” 小锋摇头，眼泪盛不住了摇下来，嘴角扬起笑意，“穿破鞋不舒服，小锋不要穿破鞋。姐姐也不要穿破鞋。”见盛丽丽目光瞥过来，嗫嘘道：“丽丽姐姐也不穿破鞋。” “闭嘴！”盛丽丽狠狠瞪小锋，又抬眼盯着盛蓝蓝，“乱解释什么，无聊！” “那你解释给小锋听听。”盛蓝蓝微微一笑，“走，姐姐带你到院子里去玩。” 盛亚农在屋檐下被叶子烟呛得直咳嗽。 “二叔，这种烟叶对身体不好，还是少抽点，以后我给你买过滤嘴的香烟，” 盛亚农叹气。 盛蓝蓝一边和小锋翻手绳玩，一边看二叔掐灭了手上的卷烟，见二叔正要往屋里走，忙道：“二叔，是不是咱们快要回城了？” “差不多吧，已经有文件下来了，正在办手续。” “那我和小锋也跟着回城吗？” “你们不跟我回城，还想留在这？”盛亚农被侄女的话逗笑了。一向胆小柔弱的侄女此刻脸上洋溢着聪慧的笑意。 “那我和小锋可以见到爸妈了吗？”盛蓝蓝不露声色地盯着二叔的表情，关于爸妈的事一直困扰着她，却不能正面问二叔二婶，问也是白搭，只会惹出更多烦事。 盛亚农皱了皱眉头，叹息一声，“也许吧！”背手进屋，背影显得落寞。 盛蓝蓝心里抽动一下，没有继续追问。既然能回城，一切都会有答案的。她总觉得那张照片里的房子，一定有什么秘密 第二天早间操时，盛蓝蓝看到了田老师。 只是一天没见，田老师好像憔悴了许多。两根粗粗的长辫子在背后用皮筯扎在一起，显得有些毛燥，脸庞几缕碎发挡着低垂的眉眼，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学生散操了，她还呆呆地站在原处。 田老师的破腰带就在盛蓝蓝的书包里装着，盛蓝蓝决定还是把腰带给她。 田老师接过盛蓝蓝递过的腰带，先是怔了一下，复又慌乱地把腰带卷成一小团握在手里，“谢谢！” 田老师声音干涩，抬起眸光显得呆滞。 盛蓝蓝不由得一阵心疼，大龄姑娘对爱情的渴望又怯懦，盛蓝蓝是感同身受的，特别是田老师这种情况 “田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有。你该放学回家了。”田老师扭身就走，生怕再被人问。 这一天功夫，已经被人问过好几遍了。她也几乎怀疑自己生病了，可她知道她的病在心上，心痛、慌乱、彷徨揪着她的心。而身上失去的，保护了二十多年的东西，让她觉得要讨个说法，可是反复回忆，又觉得有些激动和甜蜜 “田老师，我刚学了一首歌，唱给你听啊！ 爱就要在一起，不离不弃 今生注定就是你 爱就要在一起生死相依 这辈子我属于你 爱就要在一起永不分离 喜欢就去追呀！” 反正周围也没人，盛蓝蓝唱得荡气回肠，婉转如莺。 不知怎地，急中生智，脑中会蹦出这首歌。 田老师的脚步明显慢下来，脊背有些颤抖，听完盛蓝蓝的歌声，立即跑回宿舍。 盛蓝蓝踢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双手插兜吹起口哨。一直远远等着的张艳秋见状，目瞪口呆。 “蓝蓝，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 “没唱什么，走吧，天快黑了。”盛蓝蓝心里莫名的酸楚，喜欢就去追呀，可她活了二十九年，从没有想去追的冲动。 这回，她要为田老师去追追那个冲动的男人 盛蓝蓝以田老师的名义，连夜泡制了一封给刘达明的信，信里盛蓝蓝既表达了对刘达明的好感，又让他严肃认真的考虑两人的关系 放下钢笔，盛蓝蓝颇有成就感。三千字长信，快把一管蓝黑墨水用完了。 连着两天，盛蓝蓝都密切关注着学校收发室的动静。终于摸出规律，每天上午邮局都会收派一次信，中午和晚上放学，是收发室派信时间。 “田老师，你的信！” 盛蓝蓝躲在学校收发室门外，看见田老师拿着一个信封印着绿叶花边的信满脸好奇。 田老师是唐山大地震中的孤儿，很少收到书信。她盯着信封下的落款，脸上顿时涌起红晕，小跑着从收发室里出来。 盛蓝蓝偷偷跟着田老师，见她跑到到教室后的大树底下，迫不及待地抽出信。 田老师读着读着，竟激动得掉下眼泪。 盛蓝蓝如释重负。 第三十一章 缓兵之计 自从接到刘达明的信以后，田老师像换了一个人，每天都哼着轻快的小曲，走路带风，脸上俺不住的欢喜。上课也比从前精彩有趣，学生们都猜，田老师是不是谈对象了 “那个田老师早该谈对象了！那么大一个姑娘，在家长们跟前两条大长腿晃来晃去，早晚得出事。”赵继红听盛玲玲说到田老师，开始八卦。 “好好吃你的饭，这又扯到哪去了！”盛亚农有些不耐烦。他最讨厌女人八卦，偏偏女儿盛玲玲和她妈妈一样，就喜欢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以后这种事不许乱说，捕风捉影，没事找事。”盛亚农敲了敲盛玲玲面前的桌子。 “田老师要是谈上对象那可是天大的好事，玲玲也没说她坏话！你对孩子凶什么凶？”赵继红最近总喜欢和盛亚农抬杠，回城的事一直悬在心上，却迟迟难定归期，她很怕这是好梦一场。 “我姐就是喜欢八卦，我们老师的事用得着她操心！”盛丽丽冷着脸说一句，又闷头吃饭。盛玲玲被噎得说不出话。 “我以前总觉着田老师太内向，不爱和人交际，所以才会迟迟找不到对像。还想给他物色合适的介绍。可她来家访，看着也是会说会笑的一个人。 我瞧她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不肯和普通男人过日子。可她也不想想她的条件，无父无母，孤儿一个，以后连个嫁妆都没人替她置办，能有农场这份工作已经老天见她可怜了。” “你有完没完？”盛亚农真生气了。 赵继红却不肯闭嘴，在单位她倒不是一个爱多嘴的人，回到家突然有个话题发挥，意犹未尽。 “你妹妹当年不也是心高气傲的，可结果咋样，还不是嫁一个农村的残废！” 赵继红话音刚落，盛亚农就把蓝边瓷碗砸在地上，“啪”地一声，碎成几瓣。 “给我记好了，以后不许再提我妹妹亚欢的事！谁要是再提，我的巴掌可不认人。” 盛亚农撞开桌子又去屋檐下抽烟。 赵继红噤若寒蝉，再不吱声了。 盛蓝蓝边吃边想笑，她为能帮田老师找到幸福而感到高兴。既然那个刘秘书把田老师都睡了，田老师又是一副相思的模样，帮他们捅破这层尴尬的窗户纸，这份满足实在让她激动。 当然，此时盛蓝蓝还不知道刘达明是有老婆的人，田老师也一厢情愿地以为刘达明对她是情难自禁。 不对，应该说刘达明的信上是这样写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田老师的美如圣洁的莲花，让人不忍亵渎，又情难自禁” 刘达明突然接到盛蓝蓝以田老师名义发来的信，当时就懵了。 他很后悔那晚一时冲动，裤裆里的东西是快活了，惹上的大麻烦却甩不掉了。那天他虽然喝多了，可他头脑很清醒。 中午在酒桌上，刘达明对田老师的性格已窥出一二，田老师胆小羞怯，骨子里又清高骄傲，喝酒不懂拒绝，举杯痛饮，又小心地防着农场主任伸来的咸猪手，那矛盾的模样已撩拨得刘达明激情荡漾了。 直到刘达明抓住机会到田老师房间扶她喝水，当时他的手故意放在田老师敏感的胸下，轻轻握着胸下那道柔软的弧，他看见田老师脸涨得通红，身子却没有推拒他。他知道这个女人对他有好感，他再一次为自己的魅力骄傲。 当年他老婆就是主动追求他的，在不知道追求者背景的情况下，他几次拒绝了，可当他老婆邀请他到家里做客时，他才知道人家住市委大院，是市委领导的闺女 女人不起眼的容貌，不温驯的性格，从此在刘达明眼里都不是问题了。他开始疯狂地倒追起来 在男厕所里看完信，刘达明将信撕得粉碎，扔进便坑，使劲拉水箱的绳子，“哗啦”，碎纸打着旋冲进下水道 “达明啊，年前就要对干部进行调整任命了，你岳父跟我打过招呼了，我已把你列入干部考察对象递上去了，就看你的表现了。” 局长拍了拍刘达明的肩膀，刘达明赶紧拧开水笼头请局长洗手，又贴心地递上自己折得整齐的手帕。 “达明呀，你到县里有两年了吧？” “回局长，马上就三年了。” “瞧我这记性！你这么年轻能在咱们这个穷县锻炼，一干就是三年，真是难为你了。”局长宿醉未醒的样子，说话打着哈哈。 刘达明很怕他站不稳，伸手扶他。 “你岳父虽然离休了，对你的工作还是非常关心地。对了，你爱人不肯跟你来这受苦，一直住在你岳父家也不是个事！这次你要是能调整到市教育局的班子里去，就可以和爱人团聚，你岳父也不会总和我要人啦！” “谢谢领导栽培！” 老婆不肯陪刘达明来红旗县他能理解，以仕途的名义躲开老婆无休止的纠缠，倒也让他觉得轻松。 可时间久了，到底还是难忍正常的生理需求。每个月工作再忙，总会抽时间回岳父家一两次和老婆运动一下，可老婆总是在他冲锋陷阵的时候不停审问他： “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你是不是正常男人，这么久才一次！你肯定有别人了” 次数多了，刘达明彻底对男女之事提不起兴趣了。没想到，一个农场的小学教师，让他彻底沉沦了 这不行！刘达明清醒地认识到了危险，可他不能不面对这个危险！ 如果不搭理田老师，冷处理，万一激怒了她，告他强p;奸怎么办？看信里的口气，这个田老师不是逆来顺受吃暗亏的小绵羊 他记得醒来的时候，田老师已经走了，还拿走了他的内裤那就是证据！ 退一万步讲，就算田老师不告他，他把人家一个黄花大姑娘给睡了，人家心里记挂上他，跑到县里来痴缠他，那他的一切就全毁了。 招待所床上那片血迹，他抹擦了许久，还是抹不去痕迹，万一被有人心利用，他也是逃不掉的 刘达明惊出一身冷汗，反复权衡，他只能使出缓兵之计。 反正县里除了他的局长大人和档案室主任，没人知道他刘达明结婚了，更不知道他岳父是市里老领导。 只要先稳住田老师，等他调到市里走上仕途光明大道，和田老师那点破事还算事吗？ 第三十二章 朗诵比赛 周六下午两点半放学，盛蓝蓝第一个冲出教室。一口气跑到农场车站，藏到一棵大树后偷看。如果猜得不错，今天田老师和那个刘达明秘书一定会见面。 早上盛蓝蓝看见田老师收到县里寄来的信后，神情说不出的激动，中午就急匆匆往宿舍赶，下午再出现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合体的白底蓝条花连衣裙，在腰间系着白色蕾丝花边，松松地打了一个蝴蝶结，垂下两根飘飘的带子，比系那条镶红边的塑料腰带更显清新浪漫。 是刘达明到农场来，还是田老师到县里去呢？ 盛蓝蓝正在猜测，田老师袅袅的身影出现了。 田老师背着一个白色草编包，婷婷地站在车站候车人群里，显得很扎眼。往县里去的最后一班长途客车进站，田老师上车，坐在靠窗的位置，托腮望着窗外，脸上充满期待的模样，一看就是要去会情郎。 盛蓝蓝一直望着长途汽车没影了，才哼着小曲回家。 能为大龄剩女的田老师做点事，让她很有成就感。 她知道这绝对不是乱点鸳鸯谱，郎有意，女有情，有情人当然要在一起。不以结婚为目的上床睡觉，都是耍流氓，如果那个刘达明不认帐，她盛蓝蓝第一个便不饶他。 “喂，蓝蓝！”张艳秋跑近，“你今天怎么不等我？害我去你们班瞎等。”张艳秋嘟起圆脸，有些不高兴。 “我临时有点事没来得及和你说，咱们这不是撞见了。” “你能有啥事！说好一起去广播站见识见识的，现在都要晚了。” 盛蓝蓝拍额惊叹，“是呀，我差点给忘了。现在去还来得及，五点才开始广播呢。” 盛蓝蓝拉着张艳秋就往广播站跑。 张艳秋一直对广播站充满好奇，整天缠着她爸爸想去看看，今天正好赶紧上宣传科到广播站检查工作，她头一天就和盛蓝蓝说好一道去开开眼。 两人呼哧带喘地赶到广播站，正好张艳秋爸爸一行人出来。 张艳秋远远喊一声。 “两个鬼丫头来晚了！”张艳秋爸爸抱臂站在广播站门口迎她们。 “爸，就带我们进去看看嘛，就想知道每天广播里的声音是怎么传出来的。” 盛蓝蓝没想到一个农场的广播站，规模却不光装设备的机房就占一大间。 里外三间的隔音录音室里，王春艳的三姐正在拿一张稿子在朗诵：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这不是朱自清的散文匆匆吗？是要在农场广播？”盛蓝蓝随口问。 张艳秋爸爸啧啧称奇，“这篇文章你也知道！你们小学语文课应该没有这篇课文吧？” “啊，是！我喜欢看课外书，特别喜欢朱自清的散文。”盛蓝蓝清晰地记得朱自清的散文匆匆是她的语文必背课文。 “不错不错，多看看课外书视野会开阔很多，我们家小秋就不喜欢看课外书。小秋，你得和蓝蓝多学学。” “知道了爸，我这不是积极向她学习呢嘛。”张艳秋撒娇，拧头看王春燕三姐在录音房里朗诵得吃屎似的痛苦表情，掩嘴偷乐。 盛蓝蓝皱起眉头，盯着王春燕三姐夸张的表情和挥手动作，背景音乐激昂澎湃，配着王春燕三姐刺耳的女高音，简直把朱自清散文的韵味夸张成了动员喊话 “县里组织青春献祖国，携手创明天，迎国庆朗诵比赛，咱们农场也没拿得出手的比赛稿子，就选了这篇散文去比赛，希望能拿个名次。咱们农场从来没参加过县里的比赛，这次要不是县教育局的刘秘书特意通知，恐怕县文化局又不会通知咱们。不过” 张艳秋爸爸摇了摇头，显然也被王春燕三姐的朗诵给惊吓到了。 “爸，我觉得蓝蓝的声音更适合朗诵这篇文章，哪用使那么大的劲呀，这种散文就要行云流水似的不露痕迹地表达深情。不信你让她试试，她的普通话是学校里最标准的，比语文老师都标准。” “是呀，张叔叔，让我试试，我特别喜欢这篇文章，闭着眼睛都能背下来，说不定还能拿到名次呢！” 盛蓝蓝心想，这个比赛是刘达明参与评委，她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打探打探他的底细。 田老师虽然跟他生米煮成熟饭，了解了解他的家庭背景，可以让田老师有个心理准备。盛蓝蓝的目标很明确，一定要让田老师嫁出去，嫁得好。 剩女可不是总让人嘲笑的，剩女有一天要让人刮目相看。 想到二婶听说田老师嫁给县教育局的领导，一定会惊掉下巴那些平时在田老师背后嚼舌根的三八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吧盛蓝蓝想到这就抑制不住激动。 盛蓝蓝走进录音室，王春燕的三姐不情愿地把耳麦摘下来摔在桌上。 “就她，一个小孩？会读这篇文章？字认不认得全呀！” 盛蓝蓝微微一笑，“麻烦让一让。” 王春燕三姐被盛蓝蓝挤出座位，“这个背景音乐得换一换，有没有轻音乐？” 盛蓝蓝边对工作人员说，边戴好耳机，现出一副老练的样子。 “哇！你可真行。” 张艳秋在隔音室外竖起大拇指，大家都被盛蓝蓝的作派给震慑住了。 他们哪里知道她前世可是大学里各项活动的主持人，还是电视台的客串主播 不得了，盛蓝蓝录的匆匆，经县里朗诵比赛评审小组初选通过，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复赛，要去县里进行比赛了。 农场工会主席亲自带着宣传科领导干事，到中心小学送复赛通知书。 老校长脸上特别风光，接过通知书乐得合不拢嘴。 “盛蓝蓝才十岁，她一个人去县里我可不放心，我得派一名语文老师在跟前照顾她才行。” “能不能让田老师跟我一起去，她是我三年级的语文老师，我想再让她指导我一些不足。”盛蓝蓝满眼渴望，老校长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拍板。 农场工会派专车送盛蓝蓝和田老师到县文化局招待所住下，等候第二天比赛。 第三十三章 麻烦来了 这次朗诵比赛市电视台要录像制作新闻。 田老师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心急了，“要上电视，你这身衣裳行不行啊？还有头发，明天我帮你好好梳一下。要不要再抹个红脸蛋” 盛蓝蓝可不关心这个，只有明天一天时间，怎么才能把刘达明的背景给摸清呢？ “走，老师带你去买新衣裳去。”田老师拉起盛蓝蓝就往外走。 盛蓝蓝往后退，说什么不肯去，“我这身衣裳挺好的，只是上新闻，一个镜头就过去了，再说又是黑白电视，谁能注意我这么个小人儿呀！” “不行，万一你得了第一名，记者还要采访你，你代表的是咱们红旗岭农场，可不止是咱们红旗岭中心小学，我必须要把你的着装弄好，不然老校长知道了，肯定会批准我考虑不周全。” “小学生没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我只要系一条红领巾就行了，又精神，又好看。”盛蓝蓝朝田老师笑，她看出田老师讲的是真心话，红旗岭农场能在市电视台的新闻里扬名，那是极大的荣耀。 “红领巾哪是买得到的，不过你确实需要系一条红岭巾，五年级的学生哪能没有红领巾呢！我这就去给老校长打电话请示，看能不能特批你加入少年队。还有，你必须得跟我去一趟百楼商场，上台的服装绝不能马虎。” 田老师这会体现出了她雷厉风行的个性，拉着盛蓝蓝下楼，在一楼接待室借用电话打给老校长。 老校长那头说的什么盛蓝蓝听不见，不过田老师一番请示的话过后，脸上的神情立即兴奋愉悦。 盛蓝蓝知道带红领巾的事恐怕是成了，革命英雄火线要求入党，她盛蓝蓝赛前要求加入少先队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人都要往高处走，如果小学不能戴上红领巾，中学就不能加入共青团，大学想入党就更没门了 田老师放下电话，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快五点了，“走，咱们现在去教育局要一条红领巾去。” “去要，红领巾？” “对，教育局领导经常出席活动，都会有小学生献红领巾，咱们去那拿，正合适，回来你跟着我宣誓，就算正式加入少年先锋队了。红领巾可不是随便戴着玩的，那可是红旗的一角，是革命烈士鲜血染成的” 去县教育局，田老师还能找谁，可不就是去找刘达明吗？此事正合盛蓝蓝的心意。 离下班时间还有半小时，刘达明请示完局长，回到自己办公室收拾材料，明天他将代表县教育局出席青春献祖国，携手创明天迎国庆朗诵比赛。 本来为局长写的讲话稿，现在由他来照本宣科，显得有些多余。他完全可以不用讲话稿，可仔细权衡一下，还是把发言稿装进了文件袋。 这次比赛虽然只是一个县级规模，却是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次组织活跃城乡县镇的大型文化活动，市里省里都会派人来参加，每一级部门都会有领导讲话。 刘达明既要在这个比赛场上表现出他良好的职业素养，又不能抢了别的领导风头，这个度要拿捏得妥当。他想要升迁到市文教局，眼下正需要一个合适的舞台让别人认识他，他心里绷起一根弦。 “刘秘书，门口有人找。” “什么人？” “两个女的。” 内线电话从门卫打来，刘达明心想这都快要下班了，该不会是有人来找他走后门吧。县里重点学校的学位有限，总有人堵在教育局门口求情。 “来了！” 盛蓝蓝眼尖，一眼就看见从三层灰色办公大楼走出来的刘达明。 刘达明穿着雪白的衬衣，外面套着一件四个暗兜的深灰色马夹，下面穿着一条同色裤线笔直的西裤，脚上的三接头破鞋擦得溜光锃亮。 田老师看见刘达明朝她走来，心儿还是像初见时一样砰砰乱跳。 她有时候会想，那一日会不会是因为她心跳得发慌，才会把一壶热水洒在刘达明的裤裆上 她相信缘份，她觉得她和刘达明就是老天安排好的缘份。不然刘达明那么优秀出色的人会对她一见钟情？ “达，刘秘书！”田老师猛然记起，刘达明前几天和她见面时的警告，有外人在场时，要以职务相称，更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现在是干部考察期，能不能再往前进步，就看他现在的工作表现，他不想因为个人问题影响到领导对他的看法，更不希望田老师永远呆在红旗岭农场，他要妻凭夫贵，以后把她调到市里，要和她夫妻举案齐眉。 想到上次见面的缠绵，田老师的脸浮起红晕。还好夕阳将落，红霞满天，给每个人都镀了一层霞光。 刘达明假装和田老师不熟，虽然前阵子他才和田老师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 那夜的疯狂和激情，简直让他觉得体内的浊流倾巢而出，他几乎要虚脱了。没想到经他稍加点拔，蕴在田老师体内的洪荒之力，奔腾炙烈，要将刘达明囫囵吞灭 事后刘达明送田老师返程，看着车窗里女人美好的面孔渐渐远去。他心想，其实这样也不错，先稳住女人，再让她满足自己时不时窜出的，难以遏制的身体**。 “你们是？”刘达明朝门卫室里的师傅点点头，望着田老师和盛蓝蓝满脸疑惑。 他是真疑惑，不明白田老师干嘛不经他书信调遣，就跑到单位来找他，难道他的警告她没往心里去？ “哦，刘秘书，我们是红旗岭农场小学的，我们找你想借一条红领巾，明天参加朗诵比赛时戴。”田老师很配合刘达明的表演。 门房里的师傅缩回头，又端起茶杯低头看报。 “什么？红领巾！”刘达明觉得田老师是为了找他寻的借口，田老师是小学老师，找他借红领巾，那不是笑话嘛？ “是这样的，这位同学明天要参加比赛，学校特别批准她今天加入少先队，可是我们没有带红领巾过来” 刘达明脸上疑虑的神情让田老师有些胆怯，说话声音越来越最后几乎像自言自语了。 盛蓝蓝看不下去了，刘达明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田老师怎么能表现得这个熊样子。 第三十四章 没有后悔药 盛蓝蓝可不是吃素的主，前一世是没有她看上的男人，要是有，她肯定会主动追求，幸福不是从天降，都要靠自己争取。 田老师怯懦的样子让盛蓝蓝不得不挺身而出，近前一步，看着眼镜片后目光咄咄的刘秘书。 “刘秘书，我们田老师说红领巾是买不到的，又急着要用，所以就来找您借一条，你们教育局肯定有许多红领巾，我都知道您上次到我们学校去，还有同学献红领巾呢！” “啊，是，我办公室应该有。你们等着，我马上拿来。” 刘达明走出几步，回头见田老师和盛蓝蓝站在门卫室那么醒目，又返身让她们往远处站着等。马上就要下班了，他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有这么个大麻烦。 田老师很知趣，拉着盛蓝蓝往远处走。 “田老师，我尿急！”盛蓝蓝一副憋不住尿的样子。 “那怎么办？”田老师四下张望，替盛蓝蓝着急，“能不能再忍一会儿，一会咱们去百货商场，那里有厕所。” 百货商场离教育局的确不远，盛蓝蓝却等不及，她不是真有尿，她是对刘达明刚才说的话起了疑心。好好的门卫室不让她们呆，让她们远远避开，她们又不是来这里讨饭闹事的，至于这么避讳吗？ 唯一的解释就是刘达明有秘密，他怕田老师发现。 “我忍不住呀！”盛蓝蓝夹着腿在原地打转，“老师，我去办公大楼吧！” 田老师去和门卫商量。 “不行不行！要是人人都经过这里就跑进去借厕所，那像什么话！”门卫本来以为她们是刘达明的亲戚，刚才见他们说话不像很熟的样子，这会说话便没有刚才的好脾气。 “同志，麻烦你通融一下吧！孩子实在憋不住了。”田老师近呼哀求了。 “说不行就不行，实在憋不住，就在路边的草丛里解决，小孩子也不丢人。”门卫不想再和田老师说话，拿起报纸挡在脸前。 盛蓝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有气，走近一把扯下门卫手里的报纸。 “我说门卫伯伯，我是小学生，不是小孩子。邓爷爷在广播里说，让咱们做讲道德守纪律的四有新人，随地大小便那可是不文明行为。这里是教育局，你也算工作人员，怎么把我往坏处教？小学生是祖国的未来，你要是让我憋坏了身体，你就是祖国的罪人。” 门卫被一个孩子扯掉报纸已经怔住了，再被这么一顿抢白，舌头都不会说话了，起身拉开大铁门上的小门，让盛蓝蓝进去，“真是个厉害丫头！” 盛蓝蓝听到身后关上小铁门的声音，赶紧三步并做两步往办公大楼里跑。刚跑进办公大楼，听到钉铃铃电铃响。 下班了，各个办公室里三三两两走出不少人。盛蓝蓝随手拦住一个看着像好说话的阿姨，问刘达明的办公室。 二楼走廊显得很安静，盛蓝蓝一眼就看到了秘书办公室的铭牌。轻手轻脚地进门，见刘达明正在墙边的柜子里翻找。 办公室不大，靠窗摆放着咖啡色写字台，台面上有一盆红泥陶盆的文竹，左手边摞着厚厚的文件材料，靠墙一边码着整齐的书，有两尺多高。 一黑一红两部电话旁是一本纪事台历，台历上好几个日期用红笔画了圈。 很普通的一间办公室，一点个人风格也没有。盛蓝蓝有点失望，目光落在台历上红圈框着的日期，突然听见刘达明一声惊叹。 “你怎么跑进来了！”刘达明皱起眉头，脸立即就拉下来。“是你们老师让你进来的？” “我是进来借厕所的，正好看见你在这屋就进来看看，如果红领巾找到了就给我拿走，省得让你再跑出去一趟。不过好像现在下班了哈” 盛蓝蓝打着哈哈，心里也说不清是轻松还是紧张。 刘达明把手里的红领巾递给盛蓝蓝，“拿去吧，不用还了。告诉你们老师以后不要到这里来” “嘭！”隔壁关门声。刘达明立即探头出去，“局长，您怎么才走？省作协的车不是早来接您了吗？” “是是，刚才被一个电话给耽误了。达明，你猜是谁来的电话？”局长哈哈笑起来，“是你岳父，又来找我要人，这回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和他说，你明天要加班，参与文化活动的评审。你上星期没回去，他可老大不高兴了，工作要忙，家庭也要兼顾。” “给领导添麻烦了，多谢领导关心！”刘达明点头哈腰目送局长下楼。 盛蓝蓝拿着红领巾从刘达明身旁挤出去，心跳加快，脑袋里轰轰做响，额上渗出冷汗。 刘达明的岳父？刘达明有老婆，这对盛蓝蓝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盛蓝蓝一口气跑出办公大楼，迎上田老师探寻的目光。 “拿到了？” 田老师看了一眼盛蓝蓝手里的红领巾，又往办公大楼里面张望，她希望能再看一眼刘达明。 上周和刘达明愉快地相处一天一夜以后，她现在对刘达明简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咱们快回去吧！”盛蓝蓝扭身就走，她心里很乱，必须要冷静地想一想怎么收拾这个局面。 田老师拗不过盛蓝蓝，到底没有去百货商场买衣服。 其实田老师也想给自己买两件时新的衣裳，刘达明衣饰讲究，又经常在各市县跑，见多识广，她很怕他看不上她土气的打扮。 窗外夜风摇动着树枝，好像还没经历夏的炎热，就已是秋凉如水了。一抹月色挂在窗边，给屋里蒙上一层暗影。 “田老师。”盛蓝蓝侧望着对面床上曲线玲珑的田老师。 “啥？” “你喜欢刘秘书吗？” “啥？你，怎么问这话！”田老师羞涩地背过身去。 “我看老师非常喜欢刘秘书，就是不知道刘秘书是不是真心喜欢老师！”盛蓝蓝仰躺叹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呀？明天的比赛你别紧张，老师在下面给你加油鼓气，万一没有拿到名次也不要紧。毕竟你还是一个孩子，不要有压力。” 田老师岔开话题，心里却奇怪盛蓝蓝怎么突然问这个话，又翻过身看她。 盛蓝蓝眨动长睫，盯着屋顶，慢悠悠地说：“自古多情空余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红颜薄命。” “天，你小小年纪脑袋里都想什么呢？”田老师起身拍盛蓝蓝。 盛蓝蓝却没有反应，她为田老师感到难过，也为上一世的自己感到悲哀 第三十五章 摊牌（周末加更：） 红旗县新建电视台录像大厅里，人头攒动，坐无虚席。 此次朗诵比赛是以县里所属厂矿企业、劳服公司为单位，参赛选手都是经过各单位层层选拔，实力都不可小觑。 县里几个国营大厂都派来了观众，相形之下，红旗岭农场只来了盛蓝蓝和田老师，显得很冷清。 盛蓝蓝一夜未睡，早起戴上红领巾也映不出她的笑脸。田老师以为她紧张，一路上不停安慰她。 此时田老师的目光时不时地往评委席上的刘达明身上瞄。 坐在台下第一排评委席上的刘达明目不斜视，手里翻阅着参赛选手的资料。 盛蓝蓝看田老师那倾心痴恋的目光，又是一阵心疼。她知道刘达明已经结婚这事不能告诉她，她怕田老师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盛蓝蓝盯着刘达明的背影，心下不停权衡。 如果刘达明和他老婆没有感情，就要让他悄悄离婚，再和田老师结婚，一切都将圆满如果刘达明只是一时性起玩玩，那就要让他身败名裂，送他做牢房。绝不能把田老师推上第三者搞破鞋的位置上，那样的话，田老师的一生就真毁了。 红丝绒的幕布向左右拉开，比赛开始了。 一共十二名选手，盛蓝蓝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比赛。一个个选手在热烈的掌声中下台，就快轮到盛蓝蓝了。 这次比赛，其他选手用的都是初赛时的稿子，那些稿子都是各自单位宣传部门，专门针对比赛主题写的，朗诵起来贴合主题中心思想，朗诵得也是声情并茂，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盛蓝蓝听了别人的朗诵，对自己朗诵散文匆匆就不那么满意了，她知道县里通知农场时间比较仓促，以致于农场宣传部门没有专门写朗诵稿子。而盛蓝蓝又是初师告捷，用一篇名家散文就拿了初赛第一，就更没人想着写稿子的事了。 可照眼下形势看，那篇朗诵稿显得不够应景。盛蓝蓝对比赛成功是志在必得的。不为别的，她要为田老师把握时机。 盛蓝蓝摸了摸裤兜里早起偷偷写的字条，必须要在评委登台与大家一一握手时，把纸条交到刘达明手里。 “下一位表演者请红旗岭农场的盛蓝蓝做好比赛准备。” 盛蓝蓝站在舞台边，脑中突然迸出一篇我的祖国，她跟一旁的工作人员要求换自己朗诵的背景音乐和朗诵篇名。 时间仓促，工作人员找不到盛蓝蓝要求的音乐，盛蓝蓝就让用开场那位选手的音乐。 听了大半天的朗诵，坐在底下的评委显然已经很累了。轮到盛蓝蓝上台，评委们有的欠起屁股放松一下，有的忍不住掩嘴打哈欠。 两个穿红衣服的工作人员给评委们续茶水，评委们趁机交头接耳说两句玩笑。 盛蓝蓝大大方方地站在麦克风前面，工作人员帮她调整麦克风高度，她就盯着刘达明。 刘达明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端起茶杯“咕噜”一口，茶杯里是刚续的热水，把他烫得歪嘴挤眼，慌乱地把茶杯又放下。 音乐声起，评委们终于定睛观看台上的人，没想到是一个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大家兴致顿时提了上来。 人往往对最初的印象记忆印刻，第一个朗诵的选手虽然讲的不好，他用的背影音乐却留在了各位评委的心里。 当盛蓝蓝开口诵出：“我的祖国，高山巍峨，雄伟的山锋俯瞰历史的风狂雨落” 底下顿时鸦雀无声了，只有背景音乐声悠扬回荡 盛蓝蓝的目光在演播厅里扫视一圈，虚落在高墙窗外的大树上，树桠里婆娑着光影，盛蓝蓝眼里泛着晶莹。 “祖国啊，祖国，你永远充满希望祖国啊，祖国，你永远朝气蓬勃祖国啊，祖国，我要把青春献给你，开创更美好的明天！” 盛蓝蓝挥手定格在身前，完美地结束朗诵。 底下顿时掌声雷动。田老师激动地鼓掌，手掌都拍红了。 刘达明轻轻合了三下掌，埋头在评分表格上打分。他对台上的小姑娘充满恐惧，不明白为什么，只要小姑娘看他，他就后背发毛，好像她能把他看透一样。 盛蓝蓝不出所料地获得了第一名。评委们上台与选手握手颁奖合影。 刘达明轻握盛蓝蓝的手，盛蓝蓝却主动握满他整个手心。刘达明感觉到了手心里的异样，探寻地望向盛蓝蓝，触上盛蓝蓝冷厉的目光，浑身不由得一哆嗦。 大庭广众之下，刘达明没有开口，借着掏手帕把纸条揣进口袋。 中午饭因为比赛延时，拖到下午一点多才开席。在县文化局食堂席设十桌，除了参加复赛的十二名选手和县电视台、广播电台的工作人员，还有十几位各级部门的领导评审，社会各界名流及陪同人员。 田老师当然不够资格参加宴席，叮嘱盛蓝蓝该吃吃，该喝喝，不要害怕，宴席结束，她在招待所迎她，一起回农场。田老师说话时，目光不时在人群中寻找和人招呼正欢的刘达明。 刘达明根本没往她这边瞧。 望着黑压压喧闹敬酒的人群，盛蓝蓝心想，这哪是青春献祖国的朗诵比赛呀，简直就是一场官僚的盛宴。 虽说是在食堂里吃饭，档次可一点都不低，食堂的两个小餐厅都按官位级别排座。反倒是小餐厅外面四桌坐的都是比赛选手和工作人员。 盛蓝蓝端起茶杯，“各位大哥大姐，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今天的比赛大家承让了。” “这小姑娘真会说话！” 来参加比赛的不是各单位的文艺骨干份子，就是厂里的播音员，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听盛蓝蓝说承让，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一个小学生得了比赛第一，大伙心里都不服，这会突然又觉得合情合理，盛蓝蓝年纪最表现这么突出，若是不让她得第一，反倒要引起大家的不愤了。 众人打着哈哈，纷纷举起酒杯和以茶代酒的盛蓝蓝碰杯。盛蓝蓝提议，这次比赛评委最辛苦，要去给各位评委敬酒。 大家鱼贯着进入小餐厅。 “感谢评委的厚爱，我敬您。”盛蓝蓝端着茶杯有模有样。 刘达明被动地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起身，盛蓝蓝等他一杯酒进肚，悄声说：“招待所的被子是我李婶洗的，那条塑料腰带在我手里” 盛蓝蓝的目光让刘达明不寒而栗，刚下肚的酒差点一口喷出来。 第三十六章 选择之痛 刘达明找个托辞提前离开饭桌，步出小餐厅，正好撞上盛蓝蓝投来微笑的目光。刘达明暗骂一句，见鬼！ 快步离开文化局食堂，在街边树影后，刘达明终于想起兜里的那张纸条，掏出来看罢，只觉得气血翻涌直冲头顶。 “要么结婚，要么做牢！一月为限，等你答复。” 怎么在床上的田老师那么柔美多情，而纸条上的字却句句冰冷呢！ 刘达明慌乱地跳上单位专车，靠在车后座上，脑袋里乱成一团。 当初他是后悔过不该招惹未婚大姑娘，可既然田老师向他表白了爱意，他就将计就计，没想到才快活两回，人家大姑娘就要兜他的老底了。 做牢？刘达明当然不想。可盛蓝蓝当面提示他的两点，明确指向他对田老师的他知道农场那种荒蛮偏僻地方，搞不好真要引起民愤把他送去牢房也是可能的 他使劲捶自己的额头，真希望当初裆下没有失控，可事实已经如此，只能从长计议。 离婚？刘达明在心里连着念叨了三遍。 他对老婆早已厌倦，甚至两人在一起时，他都不能尘根，有一段时间他都以为自己成不了一个真正的男人，直到看见田老师，身下不自觉地膨起那么大柱擎天 仕途！刘达明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局长意味深长的话。这个节骨眼上一定不能出纰漏。唯有仕途才是他最不能放弃的，他的家族都指望着他光耀门楣，带领兄弟姐妹走出那穷山恶水 “送我回市里去。” 刘达明猛地坐直了身子，正往县教育局宿舍区行驶的吉普车一脚急刹，掉头朝市区驶去。 夜已深沉，市委大院的二层小楼里，一盏桔黄床头灯笼下一片柔和的光，笼着床上的一男一女。 刘达明赤身无力地倚在床头，鬓发额边渗着淋漓的虚汗，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不敢直视床上女人的脸。 女人拉他躺下，“再试试嘛，上次还行呐！” “上次才不到十下，你不觉得吗？”刘达明想起上次，在女人身上才冲刺几下，就被女人任性掀翻下来，顿时让他失去了男人的雄风，这会正好把责任赖出去。 那日刘达明接到老家发来的电报，他老娘天天咳嗽，想到市里来看病，到儿子家落个脚。 女人听到这话就炸了锅。硬说刘达明的老娘得了肺结核，要是来了肯定传染。 “你要表示孝心，你就出去开房落脚，不要到我家来，我爸妈可不想被传染。” 是呀，这里是岳父家，是女人的家，不是他刘达明的家。 刘达明心里苦笑，如果没有田老师这事，他还真没想过要和老婆离婚，事情走到这步，他倒愿意选择离婚，不过这婚要离得巧妙，要让女人主动，要让女人对他愧疚，要让岳父依然愿意帮他踏上升迁之路 女人欠身，一双嫩藕似的手臂吊在男人颈后，柔软的双峰贴上男人胸口。两片唇瓣吮在男人的唇上，嘴里发出喃喃声：“再试试嘛，肯定行的，你才多大，怎么会不行呢！” 女人也有正常的需求，今天兴致特别高。结婚快三年了，周围的人总是催生，她也起了这个心思。刘达明下乡锻炼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未来前途一片光明，也是时候要个孩子。 上次匆忙行事女人当然不能尽兴，一晃又是半个多月没见，昨天就央着爸爸给县里打电话，知道刘达明今天不能回来，正心里郁闷，猛然瞧见他又回来了，心里欢喜得不行。 晚饭后就开始布置更换新床单被罩，又在枕上睡衣上洒了不少花露水。 没想到和男人抱在一处，男人百般爱抚后，竟不能插入，她的心急得快要跳出胸口了，下面小溪潺潺不能自抑。 刘达明重又伏在女人身上，心里想着盛蓝蓝写的小纸条，牢房和仕途，家里的老娘和在人屋檐下的苟且，那下面哪还硬挺得起来。 女人耐不住了，翻身坐到男人身上，任是手指拨弄，男人的尘根柔软无骨，没有半点反应。女人终于放弃。 “你用手帮我弄弄。”女人声音又怨又气，见男人没有动作，伸手抓住男人的手放到自己双腿之间。 “你到是动一下呀，那玩艺不行，手也残废了？” 刘达明忍着气，伸手中指在女人身下搅动，听见女人呻吟，索性又把食指滑进去，粗鲁地上下搅动。 女人被弄疼了，忍不住哎哟一声，打开男人的手，“笨死了，样样不中用。” 刘达明翻身揽住女人的腰，女人较壮，腰线并不明显，和田老师的细柳似的小腰简直天上地下不好比。刘达明抬了抬手，还是把手掌覆在女人腰上。 “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我明天去医院看看，看能不能开点药调剂一下。” “是呀，去医院看看。我还想要孩子呢，你这样子，别说孩子了，以后的日子都没法过了，我可不想守活寡。” 刘达明要的就是女人的这句话。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刘达明当着女人的面，跟县教育局领导请假去医院看病。局长关心几句，他只说是肠胃不好。 放下电话，刘达明匆匆赶往市中心医院，找在医院做外科大夫的高中同学 从县里得奖回来的盛蓝蓝像变了一个人，变得稳重少话了。坐在炕上窗台前，望着院里的晾衣绳出神。盛玲玲把她的朗诵比赛奖状撕了一角，她都没有作声。 赵继红抢过奖状，覆贴在盛丽丽的三好学生奖状上，盛丽丽进门见状，满眼怒火地盯着奖状看。盛蓝蓝突然戴上红领巾已经够让她恼火了，没想到妈妈也像捧着宝似的，到处跟邻居说盛蓝蓝到县里比赛得了第一名。 一面墙的奖状都是盛丽丽的，凭什么盛蓝蓝的奖状要压着她的奖状贴。可盛丽丽不敢跟妈妈吵，只能趁人不注意，把盛玲玲撕破的那个角，继续往上撕。 周一大清早，盛蓝蓝等不及张艳秋一道，独自往学校跑。她对刘达明收到她的纸条会怎么处理没有把握。 第三十七章 秋收之伤 黎明前的黑暗最让人揪心，盛蓝蓝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了。 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刘达明一点动静也没有。当然了，盛蓝蓝是不知道刘达明都做了哪些动作，只是每每看见田老师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情，就知道刘达明肯定没有再和田老师联系。 盛蓝蓝见田老师去开水房打水，跟了进去，“田老师，学校给我发了一条红领巾，我想着把刘秘书的红领巾还给他。不过听说他最近下乡视察工作去了，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去那么久？”田老师话一出口，忙又打岔，“你留着吧，多一条红领巾可以换洗着戴。” “那我就先收着，以后有机会再还给刘秘书。” 见田老师一副释然的样子，盛蓝蓝也放心了。 盛蓝蓝不怕别的，就怕田老师再给刘达明写信，落人话柄。还好，收发室这阵子没听到有田老师的信，田老师也没有盼信的焦灼，脸上神情淡然了许多。 县里一赛成名，盛蓝蓝已然是红旗岭农场的风云人物。农场宣传科时不时地让她去农场广播站播报一些情感小故事的稿子，偶尔王春燕的三姐请假，盛蓝蓝就代班播报新闻。 当然盛蓝蓝也是得到报酬的，她的小金库有几十块钱了。 金秋十月，农场的空气里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国庆节刚过，盛蓝蓝还没从潇洒的假期里恢复过来，小学就组织少先队员去田里收割大豆。 国庆放假前，娘家来电报催赵继红回去看看。她干脆连探亲假一齐请了，逼盛亚农领着三个孩子一起回娘家探亲。 二叔二婶他们才离开，盛蓝蓝就带着弟弟坐上了去县里的长途客车，在百货商场给弟弟买了小画书、小动物饼干和新衣服，才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没娘的孩子可怜，盛蓝蓝拉着弟弟的手，心里说不出的柔软。看到弟弟终于不再汪泪的眼，盛蓝蓝很欣慰 “明天大家都把镰刀带来，最好再准备一副涂胶的劳保手套，免得割豆时扎了手。割豆时注意镰刀别伤了别人，更不能伤了自己，这次活动是农场全员行动，也是体现咱们农场小学生风采的时候，特别是咱们五年级，要给低年级的学生做个表率” 班主任牛老师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盛蓝蓝不知镰刀长什么样，放学特意去张艳秋家看清楚了，回家屋里屋外找个遍，也没发现家里有镰刀，只好去田奶奶家借了一把。 “我家的镰刀该磨一磨了，都不怎么快了。”田奶奶把手柄磨得发亮的镰刀拿给盛蓝蓝。 “没事，是镰刀就行。” 再钝也是刀呀，盛蓝蓝第二天一早就带着镰刀上学了。 中心小学少年队秋收割大豆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大豆地里，学校大队辅导员已经安排好了各班的任务。 包垄到人，二三级三个人一垄，四年级两个人一垄，五年级一人一垄。 盛蓝蓝望着分给自己的那垄大豆，密密麻麻的大豆夹粒粒饱满，大豆秧子已经干枯了，地垄沟蜿蜒伸向远方，看不到尽头。 刚才已经有人示范怎么割豆了，盛蓝蓝挥起镰刀比划两下，大豆秧子又硬又扎手，根本割不动。她往两边瞅别的同学，正好看到王春燕投来鄙视的目光。 “同学们，咱们来个劳动竞赛好不好呀？”王春燕的嗓门有其姐之风，见大家都应喝，脸上不免得意，抖了抖臂上的三道杠，“咱们五年级同学要给低年级同学做表率，看谁最先割到终点，就是劳动模范，奖励三朵小红花贴到光荣榜上，另外再从班费里提两元钱，买笔记本做为奖品。” 王春燕话音刚落，她近前的同学就开始鼓掌，“大队长的提议真好！” “别先鼓掌，咱们也要有奖有罚，最后割完大豆的同学要受处罚，要减掉三朵小红花，不能参加期末三好学生评选。” “这个处罚太重了吧！” 张艳秋提出置疑，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处罚最后会落到谁身上。盛蓝蓝本来是三年级的学生，年纪最要承受这么大的劳动强度，肯定输给十三四岁的同年级同学。 “有奖有罚，才能体现伟大领袖**教导我们的人人平等。张艳秋，你是想搞分裂，搞不平等吗？” 张艳秋吱唔一下，没有再说话，可怜地望向隔着几垄地的盛蓝蓝。少先队的劳动活动，王春燕比老师还威风，她也只能替盛蓝蓝干着急。 “我可事先声明啊，谁也不许帮别人割，要是让我发现了，就是作弊，要一起处罚。那位同学，咱俩换一换。” 王春燕走到盛蓝蓝旁边，拍了拍手上的粘胶手套，兴奋地站定，叼起胸前的哨子，猛地吹响，又赶紧蹲下，挥起镰刀一把一把地搂大豆。 王春燕家在山上的自留地，每年都会种些大豆高梁，割豆子她是熟手。 盛蓝蓝被甩在身后，王春燕回头偷笑，复又起身，望一眼五年级分到的这片地，已经有同学瞄见她的身影了，赶紧招呼身边的同伴不要割太快。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劳动竞赛的第一名，一定得让王春燕拿到。 盛蓝蓝取代王春燕三姐参加朗诵比赛，已经让王春燕很不爽了，盛蓝蓝竟然还拿了第一名，这让王春燕窝火了好几天。眼下有机会让王春燕扳回一个面子，大家都得给她让路。有男同学悄悄跑到王春燕地头的另一边，偷偷帮她割。 盛蓝蓝对这些鸡毛祘皮的比赛根本没有兴趣，心里想着田老师和刘达明的事，不时恍神。手上抓着刺人的大豆秧子也越来越没感觉，田奶奶家的镰刀的确很钝，时不时地从大豆秧上滑脱。 王春燕被盛蓝蓝对劳动竞赛的轻视态度激怒了，“盛蓝蓝，你磨什么洋工！”伸手拣起一个土坷垃朝盛蓝蓝扔去。 土坷垃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盛蓝蓝握着镰刀的右手上。盛蓝蓝右手一偏，镰刀弯弯的尖角划到左手腕上，顿时血流如注。 望着雪白手腕上不停冒出的鲜血，盛蓝蓝慢慢感到疼了 盛蓝蓝被紧急送到县里医院。血库告急，盛蓝蓝感到生命的小火苗正一点点熄灭。 第三十六章内容有些劲爆，被系统锁住了，要周一编辑上班才能解锁。大家别着急啊 第三十八章 救命恩人 外科主任见到老校长带来的盛蓝蓝弟弟，失望地摇头，“这孩子五岁看着像三四岁的，太瘦弱了，怎么能抽血！” 小锋听说姐姐病了，眼里又汪满了泪，可又不敢大声哭，怯怯地拉着老校长的衣襟，簌簌掉眼泪。 农场工会主席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叹气。他已经通过县广播，在全县征集热心献血群众来献熊猫血，好多没验过血的青年跑到医院，一个个验完血都被否决了。 时间越来越紧迫，现在想把盛蓝蓝送到市里医院治疗，已经来不及了。 “大夫同志，这孩子不能就这样等死啊，我是型血，用我的。”老校长撸起袖子，扯住小护士就让人家抽血。 小护士窘迫地喊主任。 四十多岁的主任满脸乌云，两个眼袋显得吓人，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才上任外科主任没多久，可不想在自己任上医出人命。传出去不过是一点意外小伤都治不好，对医院声誉是极大损害。 “对了，快去，把在住院部实习的那个魏浩然给我叫来。” 主任拍了拍额头，猛然记起省医学院派来一批实习生，他看档案时，有一个学生的熊猫血型引起他的注意。 盛蓝蓝终于醒过来了，望着冰冷的天花板，才记起自己是在医院。左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动弹不得，右手臂上挂着吊水。侧头看见田老师正坐在床边的木凳上打瞌睡。 田老师托腮的手一滑，立即惊醒了。看见瞪着大眼睛望她的盛蓝蓝，立即露出笑，“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这回可把老校长给吓坏了！” “人家都说什么百里挑一，万里选一，你的血型真是稀罕少见，咱们全县二十万人竟找不出一个。大夫说是熊猫血，那可是国宝，你说稀罕不稀罕？” “噢。”盛蓝蓝突然想起二婶和二叔说过的话，她不是盛家的人“老师，那我弟，他是什么血型？” “你弟太瘦小了，大夫没让他输血。不过说来你也算运气好，这里正好有个医学院来实习的大学生和你血型相配，要不是他给你输血，你的小命就没了。咱们老校长，还有农场的工会主席，都得受到处分” 田老师一直守在床边没和谁说过话，这会一下打开话匣子，完全收不住。 “我弟没验血？” 田老师收住话头摇摇头。 盛蓝蓝有些失望，田老师又开抬夸奖那个给盛蓝蓝输血的大学生，“长得一表人材，学习又那么好，听说是医学院的尖子生。就是家里困难了些，看他脚上的鞋，鞋底都磨破了。” 田老师没读过大学，对大学生充满敬意，特别是家境不好的大学生，更让她有同病相怜的感叹和惋惜。 正说着话，进来几个穿白大褂的大夫。 田老师急忙起身，向进来的外科主任报喜。 “就是这位同学给你输的血，你还不快谢谢恩人！”田老师指着外科主任身后有些瘦高的青年。 “是呀，他的确是你的恩人呐，要不是他，我这个外科主任就真是无力回天了。”主任回身把魏浩然拉到盛蓝蓝面前。 “谢谢你，大哥哥。”盛蓝蓝望着眼前的年轻人。 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一张年轻稚嫩的脸上嵌着一双忧郁的眼睛，大概十**岁的样子，单薄的双肩有些撑不起医生的白大褂。 “不有谢，这没什么。医者父母心，我也正好赶上，还真是巧！” “小同志，真谢谢你，这点心意请你收下，买点红糖什么的补补身子吧。” 田老师说着话从衣袋里掏出几张散钱，往青年的手里塞。青年人像被火烫着似的赶紧躲开，田老师跟上去再塞。 两人拉拉扯扯，看得盛蓝蓝闹心。心里暗叹，田老师的情商确实欠点火候，当着大家的面，人家怎么好意思要她的钱。 田老师也是临时起意，既然把钱掏出来了，就非要人家收下不可。 外科主任看不下去了，挡在田老师跟前，“我说同志，这里是医院，我们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责任，你不要这样，瞧，魏浩然同学都被你吓坏了。” 主任呵呵笑，盛蓝蓝却惊出一身冷汗。 魏浩然这名字她可一直都记着，那可是前世盛蓝蓝的丈夫！ 盛蓝蓝上上下下打量起魏浩然，如果要找几个贴切的词来形容，可以说眉清目秀，一身书卷气，典型的才子书生，怎么也不像阴险毒辣在外养小三的男人。 “小同学，好好休息，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几个大夫鱼贯着出去。 盛蓝蓝一直盯着魏浩然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怎么都不能接受这个魏浩然，就是那个盛蓝蓝的丈夫。 难不成是那个盛蓝蓝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 想到这，盛蓝蓝自己都笑了，这次受伤纯属意外，何况现在她才多大？十岁的小姑娘，人家可是十九岁的大学生！ 两天后盛蓝蓝出院了，田老师到门诊收费处办手续。盛蓝蓝坐在医院水泥花坛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 阳光很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花坛很大，开满了野菊花。 不时有人在花坛边驻足说话，一个衣着讲究的男子手里拎着一只黑色的公文包，公文包的质感很好，上面的弹簧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盛蓝蓝看到那男子的脸怔住了。 刘达明迎向从医院大楼出来的一个中年女大夫，两人站到花坛后悄声说话。 盛蓝蓝慢慢靠近听他们说话。 “太感谢您了，这份谢意容后再表。”刘达明接过女大夫递来的一叠病历，连声道谢。 女大夫双手插兜，面上全是难色，“我那侄子是你同学，他一再嘱咐，我也只好帮你弄虚做假，真不明白你们年轻干嘛弄这种证明，这不是往自己脸上扣屎盆子嘛！” 刘达明并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道谢，女大夫扭身进医院大楼，刘达明也快步离去。 刘达明弄个什么屎盆子扣自己头上？ 盛蓝蓝心里重复女大夫的话，赶忙起身追进医院大楼，见那个女大夫进了泌尿科，跟了进去。 “阿姨，刘达明是我舅舅，他让我来问问是不是少了一张化验单。” 女大夫愣了一下，挑了挑眉毛，“我给他做了全套的资料，还少什么化验单？他怎么这么不放心！他不就是想要那个结论吗？” “什么结论？” “不孕不育啊！”女大夫顺口答道，突然盯着盛蓝蓝。 “那我去告诉我舅舅。”盛蓝蓝调皮地笑着跑出门。 第三十九章 心有波澜 盛蓝蓝跑出医院，看见田老师正在门口四处张望。 “田老师！”盛蓝蓝欢喜地跑过去。 她很高兴刘达明有所行动了，看来刘达明是要和田老师在一起了。她知道那张小纸条是有一定效果，但最关键的还是刘达明对田老师有意，田老师对刘达明有情。有情有意，他们才能走到婚姻里。 “不孕不育”的证明，亏刘达明想得出来！找熟人做这种假诊断，还能干什么，想都能想得出来，刘达明是想借这个理由，让他老婆主动离开。有哪个女人愿意一辈子能不成妈妈！ 这一招够阴损！盛蓝蓝对刘达明的手段有了初步认识。 转念一想，刘达明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和田老师在一起。为了真爱，一切都值得，一切都可以原谅！ “你跑哪去了？刚才把我吓坏了，要是把你弄丢了，让我回去怎么向老校长交待！”田老师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去上个厕所。”盛蓝蓝为自己越来越会扯谎有点脸红。 田老师拉她正准备离开，突然看见门诊大楼那边有个熟悉的身影。 “你快看，那是不是李春鹏？” 盛蓝蓝顺着田老师的手指方向，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揪着一个少年的衣领，正往门诊大楼里扯。少年歪着头，一直和男子较劲挣扎，无奈男子手钳得死死的，几乎是提着少年走了，少年的鞋在地上磨出一道痕。 “真是李春鹏！” 盛蓝蓝再细看那个中年男人，却不是李春鹏的爸爸。 盛蓝蓝立即警觉，“看那人样子不像好人！干嘛那么使劲勒着李春鹏。” 两个人快步跑进门诊大厅。一眼就看见在挂号窗口前面的李春鹏。 李春鹏听见盛蓝蓝喊他，僵住脚步，回头看见田老师也在，又扭过头去假装不认识她们。 “你是什么人？干嘛抓着他不放。快放开手！” 盛蓝蓝一脸正气，盯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狭长的眼睛黑眼仁少，白眼仁多，单眼皮翻来翻去，身上的衣服沾着油污，两只袖肘磨得油光发亮，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李春鹏你不用怕，要是他欺负你，我帮你报警！” “哟，小丫头还挺厉害，你们认识他？” 田老师近前，让那男人放开李春鹏的衣领，“也好，终于有大人来了，你们是他什么人？赶紧赔老子医药费。你们看看，老子这胳膊被他弄的，还有这儿。”男人一歪头，露出后颈一块好大的血印。 “怎么回事？” “还怎么回事？这小兔崽子从楼上往下扔玻璃碴子，幸好老子躲得快，不然老子的伤可就不是这点了！你们赶紧赔钱。” “你空口无凭，为什么要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小丫头有学问啊！你自已问他，老子说的是不是真话。老子会诬陷一个小孩？老子拽他来医院，就是想让他知道看病到底用多少钱，让他爸妈来赔钱。” 男人说着话，脖子后的血洇到了前面，在下巴汇成一滴，掉到衣襟上。男人看见血像要晕了似的，吓得脸都白了，拉着李春鹏要去挂号。 盛蓝蓝知道李春鹏不是淘气的孩子，更不会无缘无故伤人。可李春鹏紧紧咬着嘴唇，就是一言不发。 “叔叔您先挂号，我们看着他。” 男子犹豫着不松手，盛蓝蓝和田老师只好拉着李春鹏陪男子一起挂号，去外科看大夫。 男人后颈的伤挺严重，再深一点就要割到大血管了，大夫以为李春鹏是男人的儿子，狠狠训他不该淘气，“玻璃碴子也是好玩的？没割到自己手就不错了。” 田老师要抓李春鹏的手，李春鹏甩开了，盛蓝蓝乘他不备，按住他的胳膊，田老师拉开他的手看，双掌都是细密的切口 帮李春鹏包扎完双手，他总算开口了。 “求你们不要告诉我爸。” 李春鹏开口，中年男人一听就发火了，“小兔崽子叫你家长来，必须赔老子钱。” “叔叔，我看您的伤不算重，他自己也伤了手，我看就这么算了。您的挂号费和医药费我帮您出。”盛蓝蓝从自己的花书包里掏钱，李春鹏打她手背。 “不要给他钱，他活该。他是臭流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中年男人脖子上虽缠着纱布，喊声却不小。 医院护士过来警告他们有事出去说，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 几个人出了医院，在医院门口，李春鹏趁男子不备，一脚踹在他的裤裆上。男人被踹个结结实实，捂着裤裆哇哇叫。抬手要打李春鹏，被田老师架住。 李春鹏并不躲闪，愤怒地瞪着男子，“你是臭流氓，跑到我家耍流氓，我要杀了你。” 男子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小兔崽子，老子告诉你，那个臭娘们背着老子和你爸乱搞，老子把她轰出去算是便宜她了。她还想匿下老子的钱，老子绝不饶她。正好你告诉你那个爱拣破鞋的爸爸，就说那臭娘们一天不把老子的钱还来，老子就让他戴一天绿帽子。” “同志，你这样在一个孩子面前说话有些不妥，大人的事大人之间解决，不要把孩子搅进来。” “孩子？这小兔崽子什么不知道，他还想杀人呢！” 男子笑得阴险，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被砸琉璃了。他在人家睡了女了，人家这是报复他。“不和你们说了，老子还有重要的事。” 男子走出几步，回头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李春鹏，“小兔崽子，你别忘了帮我代话。那臭娘们做你后妈有你受的，哈哈哈”男子扬长而去。 李春鹏咬着嘴唇，都快要咬出血来，眼里喷出的怒火，能焚毁一切。 眼前的李春鹏再不是在河边给盛蓝蓝五角星的小男孩了，他就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离婚真可怕！盛蓝蓝感到恐惧。 还好刘达明没有孩子，不然他不会弄一个不育的诊断书。可是田老师和刘达明结婚会幸福吗？ 把李春鹏送到新家巷子口，李春鹏说什么不让她们送了。 盛蓝蓝和田老师一直看着他慢吞吞地走进一栋堆着杂物的楼道，才转身离开。 盛蓝蓝提议去商场买双新鞋给那位救命恩人魏浩然。田老师欣然同意。 盛蓝蓝猛地回头。 “看什么呢？” “没什么？” 巷子幽深阴暗，只有秋风穿过。可盛蓝蓝明显感觉到，李春鹏就在某个角落注视着她们。 第四十章 就要回城了 医院宿舍楼在门诊大楼后面，隔着一堵红砖围墙，几栋灰白小楼错落地掩映在高大的松柏之间。 门卫登记完，指着一栋小楼，“205。” 205房门开着，门口支着一个蜂窝煤炉子，上面一个锃亮的小铝锅冒着热气。 “你们找谁？”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手里抓着抹布，好奇地望着站在门前的盛蓝蓝和田老师。 “我们找魏浩然。” “他还在医院值班，你们是？” “魏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给我献血，我就死了。”盛蓝蓝开门见山。 “啊！你就是那个熊猫血的小姑娘吧，好得挺快的，快进屋里坐。”女子热情招呼。 进屋落座，女子说她是魏浩然的同学，一起在医院实习，知道他帮人献血，特意煮了老鸡汤给他补身子。女子说着话，忙着找茶叶。 屋里布置得整洁干净，一张老旧的写字台上铺着蓝格子桌布，上面压着一块玻璃。玻璃下压着几张人体结构图，还有一张照片。 盛蓝蓝凑近了看，合影照里是三男两女，都是学生打扮，各个笑得露出白牙。站在魏浩然身前的女同学很明显向他靠拢，头歪向他的肩，一只手握在胸前扎着绸带的小辫子，笑得满脸甜蜜。 “那是我们学生会搞活动时的留影。”女子见盛蓝蓝看得认真，解释道。 盛蓝蓝会意一笑，很明显女子和魏浩然关系不一般。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女子，女子团团脸上淡眉细目，身材不胖不瘦，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一看就是一个贤惠能干的女人。 “姐姐也是学外科的吗？”盛蓝蓝扫了一眼床头隔板上堆着的医学专业书，整整有一尺多高。 女子掩嘴笑，“真不好意思，茶叶用完了。只能请你们喝白开水了。”放下水杯，才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学临床护理学的。你们喝水，天气燥，多喝水对身体好。” “不要紧，不用了！”田老师连忙推辞，“我们坐坐就走。”朝盛蓝蓝使眼色。 “姐姐贵姓？” “我叫杨慧。” 盛蓝蓝把鞋盒推到女子面前，“杨姐姐，这双鞋是我的一心意，麻烦你代魏哥哥收下。要是没有他，我就不能站在这和你说话了，千万不许推辞。” “那怎么好！”女子把鞋盒推给盛蓝蓝，“再说我们那的风俗，是不能给人送鞋的。你们还是拿回去自己穿吧，我说的是真的。” “噢，原来杨姐姐和魏哥哥还是老乡。” 女子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田老师劝几句，女子态度很坚决，盛蓝蓝听出女子确实是碍着风俗不愿意收鞋，只好作罢。幸好还有她买给弟弟的两盒点心，顺手放在桌上，女子却不过，笑着收下。 回到农场天已经擦黑了。 盛家屋里亮着灯，房门敞开着，灶台烟火正旺。二叔一家提前回来了。 盛蓝蓝牵着弟弟的手走门，喊一声“二婶”。 赵继红正侧身拉着风箱，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穿的那件，绿底黄白格的法兰绒上衣。 “蓝蓝呐，你怎么回来这么晚！赶紧和小锋洗手去，马上开饭了，今天蒸了白米饭。”赵继红的面庞被灶膛里的火映得荣光焕发，说话都透着笑。 “这是我给二叔买的鞋，不知合不合适。”盛蓝蓝记得二叔的脚也是四十一码的，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哟，还是猪皮鞋呐！蓝蓝真有孝心。亚农，快点过来，看你大侄女给你买什么好东西了。” 赵继红难得这么高兴，在饭桌上又喋喋不休起来。一边给大家盛饭，一边说起要回城的事。 “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这段时间在学校不许惹事，乖乖等着回城，要是快的话，下个月就能给你们办转学。” “妈，我们能闹什么事呀！不像蓝蓝，割个大豆都能割得惊天动地的，还在县医院住好几天院，听说如果找不到人给她输血，她的命就没了。” “别胡说，那是她愿意的吗？你没看见她手腕上还有疤呢！正赶上咱们都不在家，蓝蓝一个人在医院得多害怕。真得要好好感谢一下老校长和田老师，明儿拎两包点心去表表心意。” “是学校组织劳动，出了事，校长和大队辅导员就该担责任，有什么好感谢的！妈，你不如把点心给我吃。” “呸！你就知道吃。” 盛玲玲几口扒完碗里的白米饭，又伸把碗伸到饭盆边。被赵继红打了回去，“少吃点，当心吃成个胖子。” “妈，你可真吝啬，没听说嘛，火车不是推的，泰山不是堆的，胖子不是吃的！” 盛玲玲只好又夹了一筷子豆角到碗里，心有不甘地巴望着别人的饭碗。 “我吃不下，都给你吧。” “太好了。” 盛玲玲赶紧接过妹妹盛丽丽倒给她的饭，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盛丽丽推开碗，闷头坐到写字台前翻书本。 盛剑楠龇牙，“才吃完饭就学习，也不怕消化不好。学也没用，等回到城里，你是再当不成少先队长和三好学生了。听说省城学校的教材和咱们的都不一样，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要你瞎操心！”盛丽丽回头瞪了哥哥一眼。 盛剑楠还想说，被妈妈一筷子打在手上，只好乖乖吃饭。 “二婶的探亲假不是十天吗？”盛蓝蓝小心地问。 “可不是提前回来了嘛，你二叔不急，我可急，再在这个破地方呆下去，你们几个孩子都得毁了，将来能有什么出息，总不能也去农场伐木种地、修机器吧！” 赵继红这话是说儿子盛剑楠的。 盛剑楠放下碗，打个饱嗝，“妈，我吃完了，伐木也挺好，又能锻炼身体，又能挣钱。你不会是瞧不起伐木工人吧，劳动人民最光荣！” “一边去，扯什么犊子！这次要不是你大舅帮咱们使力，回城的事还指不定拖到什么时候呢，你爸一直不闻不问，现在我总算放心了。” 赵继红往默不作声的盛亚农碗里夹菜，“多吃点，今天我把那点白米全煮了，以后咱们可以天天吃白米饭了。”说着眼圈红了。 盛亚农挡开老婆递来的一勺米饭，叹气。 “事都成了你还叹什么气！让你去信访局催你不去，我哥替咱们厚着脸皮去了，又是找人又是送礼把事办成了，让你擎现成的，你倒叹气？” 盛剑楠和盛玲玲一见气氛不对，立即扒完饭离桌。 盛蓝蓝没动，笑着说：“能回城真是太好了，二婶真能干！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还是蓝蓝会说话。” 想起这么多年受的苦，几个在农场拉扯大的孩子，赵继红就觉得满肚子都是委屈。婆家一点也依靠不上，老公又是闷声不响的主。还好有娘家做靠山，这次也是娘家收到风声，才急忙拍电报让她回去。 这下总算好了，等回了城，一定要让几个孩子上省重点实验小学。 第四十一章 莫名的借调 一夜之间，霜染黄草，北方的冬天总是来得那么早。 上午第一堂自习课，教室里冷得跟冰窖似的，盛蓝蓝不时朝手上哈热气，才勉强握住钢笔。 牛老师挟着教案进教室，在讲台前摘下黑框眼镜擦了擦，戴上觉得眼前依然看不清楚，隔着模糊的镜片扫视教室。 “起立！”新任命的班长扯着嗓子喊。 “老师好！” 学生有的掩嘴偷笑，有的扭头朝喊话的新班长做鬼脸。 牛老师见状，把手里的教鞭朝讲台使劲敲：“都给我坐好！一个个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报告老师，同学们觉得我当班长不合适。” 大家都坐下了，只有刚才喊起立的小胖子直愣愣地站着。 “别人说你当班长合不合适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觉得你当班长合适吗？” 小胖子垂下头，脸上涨得通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班里最淘气的学生，竟然会在一夜之间被委以重任。 “你平时不是很喜欢说话吗，怎么现在不说了。”牛老师一脸严肃。 小胖子抬头瞅了老师一眼，撞上老师严厉的目光，吓得心扑扑跳，又赶紧低下，小声说，“我不合适，我妈听我说当班长，以为我骗她，还要拿鸡毛掸子揍我。” 教室里一阵哄堂大笑，牛老师也跟着笑了。 “没有谁天生就是当班长的材料，好好干，我说你合适就合适。你要用你的能力证明老师没有选错人。” “是老师，保证完成任务。”小胖子高兴地坐下。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谁是永远落后的，只要努力，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事在人为，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马上大家面临小学毕业了，这是你们人生中关键的一步，我希望大家都能拿出自己的勤奋努力，争取考上县一中，争取考上大学。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我们一定努力！”尽管大家声音参差不齐，但每个人都发自肺腑。教室里气氛顿时热烈起来，感觉也没那么冷了。 “咱们班能考上县一中的，也只有盛蓝蓝吧。”不知谁说了一句。 “盛蓝蓝，你跟大家说说吧。” 既然牛老师点名，盛蓝蓝大方地站起来，“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上一二年级时是年级成绩最差的，为什么上了三年级就突然学习好了？” 见大家都认真的听着，盛蓝蓝只好把瞎话继续编下去，“今年暑假，我发奋用功，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只要努力，既使达不成目标，人生也不会留下遗憾。” “讲得好！”牛老师觉得盛蓝蓝的现身说法，比她的语重心长效果好。她突然有一个想法，她要让盛蓝蓝写一篇如何从落后差生，蜕变成各方面优秀的三好学生标兵。 “对，题目就叫涅磐。” 牛老师在办公室和盛蓝蓝安排完，就带她去找老校长。 “学生的励志故事，比老师的说教效果要好一百倍。” 老校长听牛老师的提议，连连点头，“不错，盛蓝蓝是咱们学校的骄傲，是一个励志传奇，早该让她向全校学生传授学习经验啦！” 老校长说完，突然皱眉，叹气，“可惜田老师不在，学校能辅导学生做这些活动的，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 “田老师去哪儿了？昨天还看见她在上课呀。” 牛老师的疑问也正是盛蓝蓝想问的。离上次给刘达明递纸条，眼看着就一个月了，刘达明到底是什么态度呢？他那个老婆到底是什么样人？刘达明有老婆，还要招惹未婚大姑娘，田老师即使和他结婚了，会幸福吗？ 在盛蓝蓝过往的人生字典里，爱情是美好而神圣的，容不得半点砂子。见过太多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夫妻，人生那么短，唯有爱不可辜负。她不明白，与其与不爱的一起苦熬，为什么不勇敢跳出来追寻真爱！ “小田去县里了，县教育局把她借调过去，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啊？那可是好事！田老师借调过去，如果干得好，会不会就留在县教育局工作了？” 牛老师满脸羡慕。 “你以为县教育局是什么地方，一般人想进就进的？” 老校长话里有话。 早上县教育局秘书刘达明给他打电话，要借调田老师过去支援工作一两个月。他问是什么工作需要支援，刘达明沉吟一下，没有明说。老校长不便多问，只好答应。 刚放下电话准备去找田老师说明情况，还要安排其他老师代课。门卫就来电话，县教育局已经派人来接田老师了。 很明显刘达明这是先斩后奏。 老校长心有不悦，找来田老师，跟着送到学校大门口。 大门口停着一辆吉普车，司机摇下车窗喊快点上车。 望着吉普车扬起尘土飞驰而去，老校长才想起来，拉田老师去县里的吉普车不像是县教育局的车。 回到校长办公室，又急忙给刘达明回拔一个电话，刘达明才解释说，是县里领导家属重病，需要抽调一两个可靠的人护理。 田老师临时接到通知要去县教育局工作，连衣服都没来得及带，一路上心里有些忐忑。她想县教育局怎么会借调她的呢？在工作上，她并没有什么出众过人之处。难道是刘达明 吉普车停稳，司机不耐烦地让田老师下车。 田老师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大楼是县医院。她回头想问司机是不是搞错地方了，吉普车轰地一声开走了，留下她在原地发怔。 “田桂珍。” 田老师一机灵，好久都没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了。 刘达明从满是枯枝的花坛后走到田老师跟前，“是我找你来的。” “你？病了？”田老师望着眼前的刘达明，身上穿着花灰的立领毛料外套，下身的西裤烫得笔挺，脚上的接头皮鞋擦得黑亮。脸上神情虽有些倦意，发型却纹丝不乱。 刘达明哪里像个病人，田老师为自己愚蠢的提问感到不好意思。 “我就知道应该是你借调我到教育局的。” 第四十二章 第一场雪 刘达明没有接话，转身走到自行车棚里，拎出一大袋行李，递给田老师。 “事情比较突然，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只好先跟老校长那边，假借借调的名义，请你过来帮忙。” “帮忙？” “是，帮忙。”刘达明边往住院部走，边侧头和田老师解释，他母亲刚做了脑部手术，需要人日夜看护，他还要上班，只好请人帮忙。 “你放心，农场那边借调手续我会帮你落实好，不会影响你的考勤和工资。” “噢！”田老师突然觉得很感动，刘达明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对她是多大的信任呀。 走进长长的走廊，刘达明顿了一下，回身打量一下田老师，犹豫一下说：“小田，咱俩的关系还没有确定，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暂时保密。” “好的。”田老师有些不好意思。 马上就要侍候未来婆婆了，她和刘达明的关系已经进了一大步，结婚是指日可待的事。也许这是刘达明在考验她 “另外，” 刘达明沉吟着，走廊阴暗的光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田老师感到紧张：“你放心，我会把你妈当成我妈来侍候，我自小没有双亲” “嗯，我相信你会的。”刘达明打断田老师，“你毕竟是我以借调的名义请来的，如果称呼你田老师，别人会误会。一会我先和我家人介绍，你是我请来的护工，就称呼你的名字，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明白你有难处，怎么称呼都行。” 田老师虽然看不清刘达明的脸，却能感觉到他无声的笑意 田老师被借调去县教育局一个星期了，农场小学还没收到县教育局的借调手续。今天是星期一，下完早操，老校长又给刘达明拨电话。 “叮铃，叮铃”电话那头一直震铃却没人接听。老校长放下电话，脸上浮起怒气。上周他已经打过两次电话了，刘达明接过一次，说手续正等领导签字就挂了。再打就一直没人接听。 “校长，田老师的考勤怎么做呢？马上就要发工资了，她上周的考勤是记旷工，还是事假，借调的手续不来，财务没办法做帐。如果是借调，那田老师的考勤应该在县教育局。” 财务室的出纳来请示，老校长觉得很难办，起身来回踱步，“先按借调考勤处理，我下午去县里看看。” 正说着，门口有人敲门。 赵继红推开虚掩的门探头进来，“老校长，我是盛丽丽、盛玲玲的家长。” 老校长还没回话，赵继红已经进屋了。 “您有什么事？”老校长摆手让财务人员出去。 赵继红不请就坐，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叠档案，放到老校长的桌上，“是这样的，我们家下周就要调离咱们农场了，我来帮几个孩子办转学手续。” “噢，办转学您去找教务处，他们填好表拿来给我签个字就行。” “恐怕不行呐，我们家的盛蓝蓝跳级，从小学三年级升到五年级，这个没有依据，到时转学怕有麻烦，我想请老校长给她专门写个介绍信。” 赵继红见老校长不说话，急忙起身，又从包里掏出一条红塔山香烟，搁到桌上。 “你这是做什么！盛蓝蓝这学生我知道，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转学了，下周学校还准备请她给同学们做演讲，传授学习经验呢。” “那能不能帮我们家盛剑楠恢复五年级身份，他那么大个子，在四年级实在碍眼。再说，他学习成绩并不差的。” 赵继红满脸期待，今天来，最重要的还是为了儿子盛剑楠，档案里记着学校处分，转学想去省重点小学，实在是不容易。只要老校长答应盛剑楠恢复五年级身份，就可以顺便把降级处分给销掉。 为了想这个曲线救国计策，赵继红昨晚一夜都没睡。 老校长把香烟推给赵继红，“这个拿回去，事情该怎样就怎样，我的原则一向是实事求是。盛剑楠降级的处分我有印象，恕我不能帮忙。 我现在马上给盛蓝蓝同学写介绍信，对于这么优秀的学生，学校真是舍不得。不过，这也是好事，祝她在新学校学习更上一层楼，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你先去找教务处办手续，回头来拿介绍信。” 赵继红连连应是，飞快地把香烟收进包里，“那麻烦老校长了。” 赵继红带上门，在门口站了一下，知道再求老校长也是徒劳无用。 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零星的雪籽，落在窗玻璃上，立即化成一个水点。不一会雪籽变成了雪花，飘飘洒洒，漫天飞舞。 盛蓝蓝拉了拉手上的无指毛线手套，看着黑板上的题目，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不知为什么，心里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 昨晚二婶和她说，今天要来学校帮她办转学手续，下周就要回中州了。 中州，江南最繁荣的都市，全国第二大城市，是上辈子学习生活工作过的地方。 时光倒退四十年，中州是什么样的，那些熟悉的人，还在那里吗？ 盛蓝蓝很怕自己会忍不住去寻找上一辈子的父母，他们应该也和她一样，如今只有十来岁吧！ “盛蓝蓝！” 牛老师投来警示目光，盛蓝蓝回过神，飞快地记笔记。 教室里的炉火噼啪炸出一串火花，值日的同学过去加了一把柴火。 牛老师望一眼教室后面的柴垛，拍拍手，“大家听着，下周大家记得带柴来，要劈好的细柴，不要把枯草和玉米秆拿来充数，不然屋里全是烟，大家都跟着受罪。每个人都得带，谁也不能搞特殊。” “老师！”盛蓝蓝举手起立，“下周我要转学了。” “转学？转哪儿去？”牛老师话音刚落，教务处主任敲门让她出去有事。 “大家自习，不许交头接耳。盛蓝蓝你先坐下。” 牛老师刚出门，教室里就炸锅了，“盛蓝蓝，你怎么要转学了？” “是呀，你要转哪儿去呀？你不是住你二婶家吗？是不是她不让你住了？” “我要回老家了，以后有机会，大家可以来我家做客。” 在一片闹轰轰声中，盛蓝蓝又托腮望着窗外下得越来越大的雪。 这是一九八零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又急又猛，不过半天功夫，到处洁白一片。 第四十三章 打雪仗 农场食堂里暖烘烘的，盛蓝蓝吃完饭不想出去。虽然大雪对她来说比较少见，可比较起教室的冰冷，她更愿意在食堂里多呆会。 张艳秋拉她起来，“走嘛，现在积雪这么厚，可以打雪仗了。下午如果坡上的路被车轮压实了，就可以打爬犁啦！” “打爬犁？”盛蓝蓝觉得这词新鲜，狗拉雪橇就知道，打爬犁是个什么鬼。 张艳秋像望着怪物似的看着盛蓝蓝，“怎么啦，你不会告诉我，你学习学得都忘了打爬犁了，去年你还给你弟做了一个小爬犁呢！今天下午我把我家的大爬犁借给你，你可以和你弟一起玩。省得你弟一个人滑下去，你不放心。” “噢，好，谢谢你啊！” “谢什么呀！要不是去年你弟从车轮底下去滑出去，你吓破了胆，我也不舍得借你我家的大爬犁。” “啊？！小气鬼。”盛蓝蓝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心下已能想像爬犁是什么东西了，应该和圣诞老人拉着雪橇差不多。 张艳秋连拖带拽，总算把盛蓝蓝拉到学校。操场上已经有好几拔学生在开战了。 “快瞧，那不是王春燕吗？” 盛蓝蓝顺着张艳秋手指方向，操场正中央有两伙人在打雪仗，其中一边为首的是王春燕，仗着人多势众，雪球下雨似的砸向另一队。 两人正要往操场跑，迎面撞上挟着公文包的老校长。 “别跑摔倒了。”老校长让开路。 这时教务处主任从办公室追出来，喊老校长。 “省教育局下发的教师工资调级试行办法文件咱们这边一直没收到，可能是县里把咱们漏掉了，您看看能不能找刘秘书要一份。” “校长您要去县里找刘秘书呀？我正好有一条红领巾要还给他，您能帮我带给他吗？”盛蓝蓝从书包里找出叠得工整红领巾递给老校长。 老校长点头收进公文包，快步出了学校大门。 “不知田老师咋样了，她班学生不喜欢那个代课老师。” 教务主任目送老校长走远，正要回身，听盛蓝蓝这么一说，咂咂嘴：“当然了，那个班是田老师从一年级开始带的，学生都处出感情了，要接受新老师，肯定还要一个过程。希望田老师能快点回来。要不干脆调走，免得让人牵肠挂肚的，学校的工资都不好处理。” “为什么不好处理？” 教务主任一向严肃，这会倒乐意和盛蓝蓝说几句话。她上午刚帮盛蓝蓝办完转学手续，对学校这么个新闻人物就要走了，生出几分舍不得。 望着盛蓝蓝一本正经的神情，叹气：“田老师的借调手续一直没下来，老校长这就去县里帮她把手续落实了，不然田老师那点工资还不够旷工扣的呢！ 好了，这些事你们学生不用了解。我要问你，你转学去中州实验小学读五年级，我怕你到时候学习跟不上趟，该打击自信心了。不如去那边从三年级读起，这样你也可以把基础知识学牢些。你要知道咱们学校的教材和人家学校没法比。” “谢谢您的关心！我二婶问过了，要转学进那个实验学校还要进行入学考试，成绩合格了才能进相应的年级，到时我只要考出我的实际水平就行。” 盛蓝蓝笑着拉张艳秋跑向操场。 “你要转学了？”张艳秋吃惊地睁大眼睛。 盛蓝蓝点头，看见张艳秋眼里的惊讶和不舍，安慰说：“到时我给你写信，咱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那还差不多！我就怕你去了大城市，就忘了山沟里的小伙伴。一定给我写信啊，还要贴花花绿绿的邮票。我现在开始集邮了，就是没有什么好邮票。” “一定一定！” 盛蓝蓝话还说完，一团雪球夹着劲风砸了过来，张艳秋眼疾手快，推开盛蓝蓝，雪球砸在她胸口。刚刚发育如小山丘的胸口顿时火辣辣的疼。 张艳秋捂着胸口，脸色通红。 “你们瞧她，还会英雄救美！”王春燕手里握着一团雪，咯咯笑得前仰后合。 旁边的几个男生起哄，“再来一个，要对称。不然会一边高一边低。” 说话的男生还没闭上嘴，盛蓝蓝捏的一团雪疙瘩“啪”砸中他的嘴，“不会说人话就给我闭嘴。” “我当是谁这么了不起，打雪仗开不起玩笑就不要到操场上来。”王春燕满脸鄙视，手里的雪球在两手之间抛来抛去。 “走吧，咱们到那边去。”张艳秋不想惹事，拉着盛蓝蓝想逃开。 盛蓝蓝没动，抓起一把雪在手里捏着，朝王春燕身后看，突然喊一声：“盛剑楠，你快过来。” 王春燕回头，盛蓝蓝手里的雪球毫不犹豫地，朝王春燕大红花袄露出的一抹白脖子砸去。砸完拉着张艳秋撒腿狂跑。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跑得黑帆布点棉鞋里全是雪，也顾不得了。 王春燕觉得脖子一片冰冷，“啊”地叫出声，知道上了盛蓝蓝的当。恼羞成怒地跑身边的小跟班去追盛蓝蓝，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听到盛剑楠的名字会回头，有一阵子没见到盛剑楠了，她时时都在操场上搜寻他的踪影，却总是失望。 王春燕跑出一段路，累得有些气喘，她知道今天不该和盛蓝蓝较劲。今天是她初潮的日子，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很丢人，又像一个天大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她只能偷偷跟她三组说，照三姐教的法子在身下垫上棉纸。每隔一会，就提醒自己要去换掉。 这会她觉得身下突然像一股瀑布飞流直下，又似火山的岩浆喷发，她赶紧夹着腿往厕所跑。 才跑没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通狗啃泥似的摔倒在雪地上。 “走路不长眼睛啊！” 盛剑楠坐起身子，拍去身上的雪慢腾腾起身，看也不看地上的王春燕，朝四年级教室走去。 王春燕又羞又气，感到裤子上已经热乎乎一片了，赶紧起身，顾不得拍身上的雪，朝女厕所跑去。 第四十四章 冰火两重 盛蓝蓝看到这一幕，追上盛剑楠，“哥，你刚才把王春燕绊倒了。” “绊倒她？我还没说是她把我好梦给惊醒了呢！” “那你找她评理呀，干嘛一声不响地走了？” “懒得理，反正下周就不在这里了，理她做什么！” 盛蓝楠面无表情，眼下的黑眼圈在雪光下特别明显，昨天听妈妈说今天来给他办转学，昨夜一直睡不着。 在农场生活了五年，突然要走，他心里莫名地惆怅。当年来农场时，他才八岁，坐火车半夜在天津倒车，四周黑漆漆的，他特别害怕，好像火车要去到世界的尽头。 终于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又在县里倒拖拉机赶到农场，望着四周茂密的森林和大片的庄稼，蝴蝶蜻蜓在空中翩翩起舞，路上不停有人跟他爸妈打招呼，还有小孩掰甜秆给他，他立即就喜欢上了这里 以后要再回来看看可能都没机会了，他知道妈妈要帮他联系最好的学校，想到这件事，他就头疼。 下午放学，覆雪的路面果然压成了反光的雪道。 “马上可以打爬犁啦！”张艳秋兴奋地拉着盛蓝蓝跑，在校门口，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 “校长。”张艳秋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头。 盛蓝蓝也喊了一声校长好。 老校长面如寒霜，侧身让开往校长办公室气冲冲地去。 “老校长好像生气了？他中午不是去县教育局办事吗？难道事没办成？” 盛蓝蓝没接张艳秋的话，心想老校长帮田老师落实借调手续的事应该没办成。 “你先回去，我刚才走得急，忘了抄今天的作业。”盛蓝蓝打算去探探老校长的口风。 张艳秋不乐意，非要等她。 盛蓝蓝好不容易才把她劝走，让她先把爬犁准备好，她一会回去就带着弟弟去她家。 “你记得把你的小爬犁找着给我，今年我可是最后一次打爬犁，我妈老说大姑娘家家的，不能那么疯，再打爬犁丢人。明年我就上初中了，真不能玩了。” “好好，我一定给你找着，如果实在找不着，我就不玩了。” “这才够意思！”张艳秋屁颠屁颠地往家跑。 盛蓝蓝在校门口站了一会，瞄见教务主任敲开校长办公室进门。她赶紧溜到校长办公室后面窗下偷听。 “不会吧！您会不会听错了？”教务主任有点大惊小怪的声音传来。 窗玻璃上结着冰花，窗缝上糊着厚厚麻纸，盛蓝蓝想看看屋里的情况，根本看不到。只好使劲贴着窗边听里面说话。 老校长似乎很累，不停叹气。 教务主任犹豫一下，说：“真没想到，田老师好好的工作也不想干了，她难道在县里有什么更好的出路？” “她能有什么出路！”老校长啪地拍桌子站起来，“我看是那个刘秘书故意整她，田老师怎么会是挑事的姑娘，她借调到县教育局，就因为被人批评几句，就能撂挑子不干了？这不像她的性格。” “不会吧，刘秘书整她干什么？田老师和他能有多大仇？” “那这事怎么解释？”老校长急得在屋里来回走。 “老校长您快坐下吧，再这么走我的眼睛都晕了。”教务主任是怕老校长的心脏病犯了，扶他坐下。 “那咱们怎么办？是按刘秘书的意思算田老师旷工？旷工一个星期是要开除的，真要开除田老师？” “不行，我一定要当面问问田老师才相信这事。” “可是你上哪儿去找她呀？” “那么一个大活人，我不信找不着！”老校长又一掌拍在桌子上，手心都拍红了。 屋子里的炉火早已经熄了，屋里冷得说话都冒白气。 教务主任哈了哈冻僵的手，又去给老校长倒一杯开水，试探地问：“您只找到刘秘书？没去找局长问问？或者去人事那边打听打听，田老师再任性，总该去那边报过到，应该有记录的。” “打听什么打听，整个教育局的人都去市里参加年终工作总结会了。只有刘秘书因为母亲病重住院，留守在办公室” 田老师不见了！ 盛蓝蓝心里一惊，这才发现刚刚还热乎乎的小脸蛋，这会已经快要冻在窗框上了。她赶紧把围巾裹住脸，小跑着回家。 盛蓝蓝没有找到小爬犁，张艳秋也不客气，让小锋坐在她怀里，大爬犁从长长的斜坡上飞驰而下。 盛蓝蓝盯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身影，心里却想着明天得去县里找田老师去。 老校长没想明白的事，盛蓝蓝可想明白了，刘达明的母亲病重住院，如果不出所料，田老师一定在县医院 县医院住院部通有水暖气，走廊里都暖烘烘的。不过水房那一排水笼头流出的水却冰寒入骨。田老师正使劲搓洗刘达明母亲换下来的内衣裤，一双纤细的手指冻得通红。抹干水能看见手上一块块冻疮，遇热更觉痒得钻心。 手上的冻疮已经有些年头了，这几年田老师冬天洗衣服都先烧好热水再兑成温水洗，冻疮没有再发作。 可是这两天，每天要洗三四次衣服，陈年的冻疮又爆发了。可是田老师没办法，只能忍着，医院开水房要凭水票打水，刘达明每个星期只买几张水票，还不够给他妈妈擦身子用水的呢！ 刘达明的母亲本来是找儿子瞧咳嗽的毛病，谁知医生一查，竟然发现她脑袋里长了一个肿瘤压迫着血管，必须立即手术。 昨天刚拆了线，可以吃些粥水食物了，田老师的麻烦也跟着越来越大了。病人只能在床上又吃又拉，那时又没有成人纸尿裤，一天光换下来的内衣裤就堆成小山似的。 “同志，请问407病房往哪走？” 水房正对着楼梯口，一个年轻的妇人站在水房门口问。 “往右手边走第四间房。”田老师回身打量妇人。 妇人二十六七岁年纪，梳着时兴的烫卷发。身上穿着束腰的毛呢大衣，领口别一枚发亮的胸针，脖子上围着兔毛围领，显得高贵大方。 妇人谢过田老师，扭身消失在门外。 田老师忍不住探头出来，望着妇人有些粗壮的背影，心想这身衣服要是给她穿，肯定比妇人穿好看。 田老师回身把洗好的衣服装进盆里，突然想起407不正是刘达明母亲的病房吗？ 第四十五章 套上枷锁 晾完衣服，又打了一盆水回到407病房。走到门口，听见里面刘达明说话。 “……一切都按你的意思办，我没什么意见。” 刘达明的声音带着委屈讨好的味道。 “那你在这上面签字吧，明天一早我就去把证领了，到时给你寄到单位，也省得你来回跑浪费时间。”女子的声音听不出喜悦和悲伤。 田老师心里格楞一下，刘达明要和那个女人领什么证？ 田老师臂弯下的铜盆撞到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屋里的两个人听到动静，一齐往门口看。田老师只好进门，朝毛领呢大衣女人点点头，尴尬地笑一下，复又掩饰慌乱，去床头柜上拿起暖水瓶往盆里兑热水。 “她是小田，专门照顾我母亲的。”刘达明见女人的目光一直追着田老师纤细的腰枝，急忙解释。 女人往床上又看了一眼，这是她进屋看刘达明母亲的第二眼。 “噢？你们家那么多姐妹，怎么还要从外面请人来照顾你妈。外人总是外人，不比自家人照顾得仔细周到。”女人一边说话，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一方印花手绢掩在鼻上。 田老师正掀开被子，准备给老人擦身。 “你等一会再擦，没看见我这里有客人？”刘达明面露不悦。 “每天这个时候都要擦身，不然老人家睡不踏实。”田老师去解老太太的病号服。 刘达明上前拦住她，把被子给母亲重新盖好。 “你先出去一下，等我叫你再过来。” “你是在哪儿找到的这么个人？一点没眼色。是不是乡下姑娘？” 刘达明没有说话，目光冰冷地看着田老师。 田老师的手僵在半空，听刘达明这么一说，眼里汪出泪水，拧身跑出门，一口气跑到透风的凉台上。凉台上积了一层碎雪，不时有风挟着雪花吹到脸上，田老师扒在冰冷的水泥台上使劲吸气。 刘达明的态度让她很难受，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甘愿听他的命令，就像白痴一样，他说东，她不会往西。 他给她安排的作息时间表，她一丝不苟地执行，生怕惹刘达明不高兴。这个时候正是时间表上安排给老太太擦身子的时间，他却生她的气！ 田老师抓起一把雪使劲朝楼下扔去，一下，两下，看着雪团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田老师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桂珍。”刘达明推开凉台门，拉田老师回去，“这里风大，瞧你的手，又红又肿的。” 刘达明把田老师的双手捧在自己的手里，一副爱怜的样子，“你辛苦了，刚才我不该对你大声说话。” 田老师痴痴地望着刘达明，不知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我必须得向你坦白一件事。” 刘达明捧着田老师的手没有放下的意思，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晶莹的光，似藏着无限深情。看得田老师热血冲上头，满脸通红，心扑通跳个不停。 “刚才那个女人是我妻子。” “啊？！”田老师惊得瞪大眼睛，使劲想抽出刘达明握着的手，刘达明却抓得更紧了。 “放开我，你个流氓！”田老师气得浑身发抖，她的清白，竟然毁在眼前这个有妇之夫的手上，她紧紧咬着嘴唇，恨不能咬出血来。 “你别激动，你听我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要娶你。我刚和那个女人离婚了，明天就能拿到离婚证，你嫁给我好吗？” 刘达明不顾田老师的挣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双臂像铁箍一下，任田老师使劲也挣不脱。 “你是骗子，你一直欺负我！”田老师越想越委屈，就算刘达明今天和他老婆离婚了，他和她在一起时，他也是有妇之夫。 就像李春鹏妈妈到处和人骂，她男人被狐狸精勾了魂，拆散别人家庭。田老师也成了勾引别人的狐狸精，拆散了别人家庭。 “我不要，我不是狐狸精，你放开我，你是流氓！你让我走。”田老师已经精疲力尽，瘫在刘达明怀里，一直往地上坐。 刘达明干脆把田老师抱起来，不顾来往病人家属和值班护士的眼光，一直把田老师抱回407病房。 他知道，必须得把眼前的女人抓牢，这样一个甘愿为他所用的女人，以后再也找不到了，他母亲的病要常年躺在床上，吃喝拉撒洗涮康复，就是请保姆，也没人会做一辈子。 田老师是他认为最好的人选，只要他向她承诺爱情，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床上的病人昏沉沉睡去。刘达明把头埋在田老师衣襟里，一双温暖的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田老师不停扭着身子，“不要这样，快停手。”她的手按住他的，他的手哪是她按得住的，又揉又搓，嘴里发出喃喃声。 “我就知道，这辈子你才是我要找的人。以前是我太心急了，不该娶那个女人。现在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恋爱了，我要给你最好的婚姻。” 田老师不再挣扎了，恋爱，婚姻，不正是她一直日思夜想，求之不得的吗？ 刘达明直起身子，脸贴在田老师脸上，手指绕着田老师的大辫子，放在鼻子下闻着。 “真香！”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就和你信里写的一样。这应该就是书里描写的一见钟情，没想到我这一辈子，也能体验到一见钟情，我真是太幸运了！” 田老师怔住，狐疑地看着刘达明，“我给你写的信？” 刘达明以为田老师害羞，把她拽到怀里，“我本来也要给你写信，没想到让你抢在我前面了。毕竟那时我还不能确定，我这样的男人，你会不会看得上我。” 刘达明俯身正要贴上田老师的唇，田老师用手挡住他，“不对呀，我是收到你的信以后才写信给你的，你还不让人寄到你单位。” “这个我不会记错，写信的日子就是我们从招待所分开后的第二天。那晚你真美，你得原谅我一时冲动。我真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了，不过我真的是想要娶你的。” 田老师推开刘达明的下巴，“你明天把那封信拿给我看看，我真没有先给你写信。” 见田老师一副认真的模样，刘达明知道她应该没有撒谎。猛然想起盛蓝蓝递给他的那张纸条，那上面的字和他收到田老师的第一封信完全一样，现在看来，信和纸条，都是出自盛蓝蓝之手。 好一个多管闲事的小丫头！盛蓝蓝，刘达明心里暗暗冷笑。 第四十六章 摊牌 天色越来越黑，已经看不清人影了。 盛蓝蓝喊弟弟不能再玩了，小锋耍赖，趴在爬犁上不下来，张艳秋蹲下好一顿劝，小锋才起身。 “姐姐，明天我还要玩。”小锋扯着盛蓝蓝的手摇晃。 “那你得问小秋姐姐借不错给你爬犁。” “借，明天给你们姐弟玩，我要复习功课，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我可不能像你一样，不用复习也能考第一。” 张艳秋干脆把大爬犁的拉绳递到盛蓝蓝手上。小锋马上又坐到爬犁上，喊姐姐拉他走。 眼看就要到张艳秋家门前了，盛蓝蓝突然脚下一崴，跌坐在地上，嘴里发出哎哟声。 “是不是脚崴了？” 张艳秋扶她起来，盛蓝蓝踮着脚，不能动的样子。 “真倒霉！明天不能打雪仗了。” “你竟然还想着打雪仗。赶紧回家用冰敷一下，不然肿了就麻烦了，上次我崴了脚，好久才消肿。” “行行，我自己能搞定。不如你明天帮我请个假呗，明天正好轮到我值日生火，我这个样子怎么上学，正好可以偷懒。” “你还真会偷懒，该不会是故意崴脚的吧？” 盛蓝蓝心虚地笑笑，“瞧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这腹。你赶紧回家，明天别忘帮我请假啊！” 盛蓝蓝的确是假装崴了脚，装得还挺像，鞋底一滑，屁股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差点真崴了脚。看着张艳秋推门进院。才拖着大爬犁，慢慢走回家。 县里有能力做大手术的也只有县人民医院，盛蓝蓝从长途车上下来，又倒了两次公交车，赶到县人民医院里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不知道刘达明母亲的姓名，只能一间一间病房挨着找。有护士拦住问，她只好撒谎说是来探病人的，不记得是几号房了，倒也蒙混过去。 这一世真是活在谎言中，盛蓝蓝为此有些苦恼。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掉进谎言的漩涡，抽不开身呢！今天之所以来找田老师，就想是想揭穿刘达明的谎言，可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谎言制造者？ 终于在四楼走廊，看见了田老师的身影。盛蓝蓝站住，看着田老师走近，她还没想好怎么和田老师开口，尽管昨夜她已经酝酿了一个晚上，事到临头，还是觉得无论怎么说话，都会伤害到田老师。 想想自己的本意只是看不惯大龄姑娘被闲话，被人欺负，到头来却像套住枷锁，怎么也解不开似的。 田老师端着饭盆正往水房走，抬头看见盛蓝蓝，吃了一惊。 “田老师。” “盛蓝蓝！你怎么在这？”田老师手里的饭盆哗地声响，里面的白米差点撒出来。 “我是特意来代田老师的。” “找我？你有什么事？” 这会走廊上人来人往都在忙着张罗午饭。走廊尽头靠近凉台一侧支起许多煤油炉，有人开始架锅烧饭。 盛蓝蓝笑笑，没有接话，“老师是要去做饭吗？” “是，病人得喝粥，我去淘米。” 田老师边走边说，两人进了水房。水房里每个水笼头前站满了人，田老师排在一位大嫂身后，又问盛蓝蓝一遍，来找她做什么。 盛蓝蓝咳了一下，才轻声说：“我想和老师说一说刘秘书的事。” “刘秘书？刘达明？” 盛蓝蓝点头。 “他的事你跟我说干什么？”田老师眼神有些慌乱，目前她和刘达明的关系还不能让外人知道。盛蓝蓝曾经是她的学生，怎么会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田老师没心思等淘米了，“走，咱们到外面说。” 盛蓝蓝跟在田老师身后，在一楼候客厅板凳坐定。望着几日不见的田老师，眼角若有似无地多了起了几条眼角纹，盛蓝蓝心里说不出地难受。 “田老师，你在这里照顾刘达明的母亲，算是借调工作吗？” “啊？”田老师只顾着听刘达明的安排，竟然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盛蓝蓝这么一问，心里也觉这份借调的工作有些不妥。 “怎么，学校有什么事吗？” “是，你的借调手续没有交给学校，学校不好给你考勤。老校长亲自到教育局打听，刘达明说你因为对工作不满，被批评几句，擅离工作岗位。你这样算是旷工，要开除公职。” “什么？我根本没到县教育局报过到。” 田老师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激动地站起身，“老校长怎么说？要开除我？” “老校长说要找到你再决定。田老师，你还是赶紧回学校把事情讲清楚吧。” “可是这边没有人照应，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 “病人是刘达明的妈妈，又不是你的妈妈，他骗老校长，还骗你，你竟然还想帮她，他付你工资吗？” 盛蓝蓝义愤填膺，感到气血上涌，也站起来，近前追问田老师。 “可是，他妈以后也是我妈，我们会结婚的。”田老师忸怩起来。 “结婚？他有老婆，他怎么和你结婚？我真后悔当初帮你们牵线搭桥，没想到他是满嘴谎言的人。他这是逼你被学校开除，好专心侍候他妈妈，对不对？” “不是的，他和他老婆已经离婚了。他说要和我结婚，如果我们结婚了，我也不想两地分居，能照顾他妈妈，我觉得也挺好的。” “什么？田老师，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盛蓝蓝望着田老师一副痴迷无悔的样子，真不知道刘达明给她灌了什么**汤，气得恨不能一巴掌把她拍醒。 正在这时，住院部大门开了，吹进一股冷风。 刘达明伴着冷风过来，冷眼打量着盛蓝蓝。 “我好像记得你叫盛蓝蓝，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我来找田老师回去，再不回去她就要被学校开除了。学校没有收到田老师的借调手续，田老师就算旷工。”盛蓝蓝不想理刘达明，拉着田老师，“田老师，咱们现在回去正好，老校长一定还在学校等着呢！” “她不能走！”刘达明伸手挡在田老师身前，冷冷地盯着盛蓝蓝：“小同学，是谁派你来的，又是谁帮你写的那些信？你为什么对田老师这么操心，她是你什么人？” “什么信？”田老师听得糊涂。 “你这个好学生帮你给我写的威胁信，还有求爱信！”刘达明冷笑。 第四十七章 归途 既然刘达明已经摊牌，盛蓝蓝也不示弱，“你有老婆还欺负别的姑娘，你就是犯罪！我是以田老师的名义给你写信了，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个已婚男人。如果知道你是有老婆的，我就应该劝田老师去派出所告你。她对你痴情一片，你却忍心害她，你到底是什么用心？” 刘达明哈哈笑起来，“我是什么用心？我这不是对你们老师负责了吗？我离婚了，过一阵子我和田老师就结婚。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吧？” 盛蓝蓝本来还想说刘达明欺上瞒下陷害田老师要被学校开除，听他这么一说，反倒词穷了。 “盛蓝蓝，你该管好你的学习，大人的事别掺和。你快回学校去吧。” 田老师说着话，刘达明揽住她的腰，看见她手里的饭盆米还没淘，“怎么搞的？都这时候了还没给我妈做饭？” “我这就去做。”田老师急走两步，又回身对盛蓝蓝说：“你赶紧回去吧，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看着田老师急匆匆的背影，盛蓝蓝知道说再多也没用。 田老师已完全迷失在刘达明的爱情和谎言里。 “盛蓝蓝，你给我听着，你以后可千万别落在我的手上，不然有你好看！小小年纪不学好，还会威胁大人，还会坑人诈骗。如果你是男孩，我现在就拎着你去找你家长。” “哼，田老师喜欢你，只能算她倒霉！我才不要再看见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 盛蓝蓝这话说早了，在以后的岁月里，她不但又遇上了刘达明，还和他好一顿交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盛蓝蓝跑出医院，坐在回农场的长途客车上。 仔细回想着田老师这个事的前因后果，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媒人当得很失败。很明显她已经把田老师推进了火坑里。 男人可以冲动，但是人品绝对不能有问题，刘达明阴险的本性已经暴露无疑。现在只有告诉老校长，希望老校长能让田老师迷途知返。 不能让田老师丢了工作！女人如果没有经济收入，哪有家庭地位，更别说社会地位了。 盛蓝蓝一刻也不敢耽误，回到农场就去学校找老校长说明情况。 “你怎么知道田老师在县人民医院照顾病人？” “啊，我不太舒服，去县人民医院检查，正好碰上田老师。”盛蓝蓝只好又撒谎。 “这个小田，家里有病人要照顾，也不能不打招呼就旷工。这影响多不好！好，我马上去找她。” 老校长跑到长途车站时，眼瞅着最后一班往县里的长途客车开走了。只能等第二天早上再去县里找田老师。谁知第二天他赶到县人民医院407病房，407房的病人已经出院了。 小护士对照顾病人的田老师印象很深，直夸人家老太太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孝顺女儿在床前端屎端尿。听得老校长一头雾水，再问，护士说的病人名字，老校长也不认识。 老校长只好又赶回学校，才进校门，教务处主任就给他送来一份文件，《关于整顿加强教师队伍建设的管理办法》。 “还有这个！” “怎么啦？” 老校长接过教务主任递过来的辞职信，看了一遍，气得摔在桌子上。“小田这是搞什么？就是不想干了也要亲自过来和我说一声，寄这么一封信来是什么意思？” “这信不是寄来的，是早上有人专门送来的。还把田老师的宿舍行李给拉走了，这是退回来的宿舍钥匙。” 老校长觉得眼前发黑，捂着心口摔倒在地。救护车呼啸着开进校园，老校长被抬走了。 正是下课时间，学生们都挤到校长室门口看。老校长桌上的文件被风吹落了一下，盛蓝蓝过去帮忙拣起来整理好搁在桌上。田老师的辞职信映入眼帘，有点扎眼，让她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田老师就这么离开了红旗岭农场。 三天后，盛蓝蓝也坐上了回中州的火车。 盛丽丽和盛玲玲趴在车窗前看外面的风景，可惜火车窗外蒙了一层霜，根本也看不到什么。她俩在窗前推搡着却不肯离开。小锋以为有什么好玩的，跟着挤过去，她俩就是不让他看。小锋急急得哭。 盛蓝蓝把弟弟拉过来，从书包里掏出张艳秋送给她的插图笔记本，翻给小锋看图画。 赵继红一屁股靠在卧铺床上，终于舒了一口气。忙了三天，总算把家里想带的东西都打好包装托运了。 为了弄打包装箱的木料，她去求王春燕爸爸好几趟，终于放下一条红塔山香烟后，批了1个立方的木料给她…… “喂，亚农，你北京的同学真能招待咱们？”赵继红伸腿蹬了蹬坐在最里面的老公盛亚农。 中铺上掉下来的被子挡住了盛亚农的脸。见老公没有反应，赵继红坐起来推他。 盛亚农“嗯”了一声。 赵继红对他的回答不满意，本来打算从天津转车，盛亚农执意要去北京转车，还说北京有他的大学同学，想去看看。 赵继红才不相信盛亚农说的什么大学同学，她知道他肯定是想去打听他哥哥嫂子的事。可她又不能点破，盛亚农一听她说到他哥嫂就会发火。 “还算咱们幸运，这趟火车卧铺改成座位票卖，不然咱们一家人连票都买不上。”赵继红边说边看老公，想从他的神情里发现珠丝马迹。 盛亚农靠在阴影里闭目养神。火车轰鸣的节奏敲在他的心上，让他又回到了过去那个可怕的年代。 盛亚农记得很清楚，他正在家里帮儿子做飞机模型，突然闯进来一群人，不由分说把他拉到中州大学的操场上，套上资产阶级***的牌子，好一顿批斗。 他一直侥幸不会有这一天，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他的父母早已移居海外，他与那个资产阶级家庭已经毫无关联。甚至他谈恋爱结婚，都没有告诉赵继红自己父母的情况…… 晚上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回到家，赵继红吓得魂都要飞了。才帮他收拾完，又有一群人冲进来，把盛亚农带走。 这回盛亚农一直被折腾到天亮，他写血书保证和原生家庭断绝关系，才被放了出来。 再后来他携妻带子被发配到农场劳动，一干将近六年。他觉得他还是幸运的，他不知道他的哥嫂经历的是什么罪。他只知道他的哥嫂被关在西疆的监狱。 这一次，他一定要搞明白，如果能为哥嫂鸣冤喊屈，让他们重返中州，一家兄弟团聚，也算对老父亲有个交待。想起年初在国外相继去世的父母，他就涕泪纵横…… 第四十八章 盛家的孩子 在北京下火车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一行七个人走在晨光里，口鼻的热气马上变成白霜挂在眉毛头发上。 盛蓝蓝紧紧抓住弟弟的手，总是被来来往往旅客的大行李撞着，没想到八零年的首都火车站，竟也这么多人！ 盛蓝蓝蹲下身子，让弟弟趴在她背上，背着弟弟走，这回感觉好多了。紧紧跟上二叔脚步，出了站台。 盛剑楠情绪不高，慢悠悠地走在最后，手里拎着妈妈塞给他的一个鼓鼓的旅行袋，对身边经过碰撞到他的人也没什么反应。 赵继红只好不停地回身喊他，终于喊得不耐烦了，近前扯住儿子的衣袖，“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走路慢吞吞的，把行李给我。” 赵继红去拉儿子手里的旅行袋，盛剑楠往旁闪了一下，赵继红抓个空。 “我能拎，丢不了。” 赵继红被儿子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索性扭身不理他。 一大家子人站在火车站广场，赵继红不停嘀咕，“你同学真说派车来接你？他是做什么的，怎么还会派车？是不是做官的……” 任赵继红怎么问，盛亚农就是不作声。 一辆中型面包车缓缓驶来，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子，老远就伸出手喊盛亚农的名字。 “前天接到你电话，我就一直在想要怎么好好招待你，咱们先去局里招待所住下，再安排去故宫长城玩怎么样？” “别，可千万别！你们冶金局的电话真不好打，我打了好几通，才找到你，我这次是路过，明天就转车走，这次是有重要的事求你帮忙。” “有事尽管说，有兄弟我帮得上的，绝不推辞。” 说着话，大家上车。 治金局招待所硬件标准不低，跟农场招待所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屋里屋外都暖洋洋的，床上的被子又厚又软。 盛亚农放下行李就和他同学走了，赵继红追到门口，本来想问他去哪，顿了一下，改口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可能得晚上回来。你们就在屋里呆着，外面天气也冷，都别出去了。” “嫂子，你们去招待所饭厅吃饭，我都安排好了，想吃什么你们就点什么，千万别客气。” “谢谢，真是太麻烦您了。” 大门打开又关上，飘进几片雪花。赵继红转身，撞上牵着小锋的盛蓝蓝。 “二婶，二叔这么忙着去哪儿呀？” “还能去哪儿！去给小锋爸爸喊冤呗。”赵继红说完扭身进房，喊几个孩子出来吃饭。 饭桌上摆了稀饭馒头咸鸭蛋和小咸菜，大家却没什么兴致。 小锋喝了两口粥就闹着要出去玩，盛蓝蓝也没心思吃饭，和二婶打招呼，带着小锋到外面玩雪。招待所的院子不小，小锋玩堆雪人。 刚才二婶和盛蓝蓝说小锋的爸爸，直接把她排除在外，这让她心里的疑惑又浮现出来。难道自己真不是爸妈亲生的？ 盛亚农回来时天都黑了，饭厅师傅已经下班。还好赵继红给他留了两张烧饼，盛亚农一边啃烧饼，一边提笔写信。 赵继红伸头去看，盛亚农咳了一下，赵继红只好站到一边。 “出去一天了，你也累了，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泡泡脚。” 盛亚农仿佛没听见，赵继红撇撇嘴，还是出去打水，端着热水盆放到盛亚农脚下，又帮他脱鞋袜，把双脚放到水盆里。 “烫不烫？”赵继红仰头问。 “正好。”盛亚农终于看她一眼。 “明天的车票已经买好了，是下午六点的，明早咱们可以带几个孩先去王府井逛逛，给他们每人买套衣服。回去了，不能穿太寒酸。” “好，玲玲的衣裳得买大一点，到时还能给丽丽穿。蓝蓝现在比丽丽高了，也得买大点，她还在长个子，一件衣服怎么也得穿几年……” 赵继红絮叨着，盛亚农叹气，放下笔，拉赵继红起身，“孩子们的衣服都按合身的买，你明天也添几件新衣裳。这次我能平反，政府还把老宅还给咱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可是，咱俩的工作都还没落实，还不知道能分配咱们什么工作？花钱还得精打细算。” 盛亚农拍了拍赵继红粗糙泛红的手，这双手曾经那么纤白细嫩，和他挽手走在江边林**上，他总喜欢偷看她娇美动人的脸，如今这张脸已被疯狂岁月洗涤得满面风霜。 “不用急，工作总会落实的，你好歹也是中专生。” 盛亚农捧起赵继红的脸。赵继红被盛亚农深情的目光看得眼含泪光，她懂他的意思，这几年下放的日子，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四目交对了。 “日子会好的，我听你的。”赵继红握住盛亚农的手。 盛亚农放开手，唏嘘道：“你先睡，我这材料还得再推敲一下。今天去信访局上访，我哥嫂的事那边已经在处理了，应该很快就放出来了。我想帮他们把那处小楼也要回来，咱家老宅都给还咱们了，我哥嫂的小楼也应该归还。” “那可太好了！”盛亚农终于和自己讲心里话了，赵继红觉得很满足。往热水盆里又加些水，自己泡了会脚，准备出去倒水。盛亚农让她赶紧钻被窝睡觉，一会他来倒水。 赵继红躺进被窝，不一定就进入了梦乡。 盛亚农写完材料，起身端脚盆去水房倒水。 刚好盛蓝蓝也在水房打水，看见二叔过来，盛蓝蓝突然问，“二叔，我是不是拣来的？” 盛亚农怔住，皱了皱眉，“你听谁说胡说八道的？” “我和小锋不是亲姐弟，我们血型都不一样，我想知道我的身世。” 盛蓝蓝说着掉眼泪，这个问题困惑她好久了，今天再不问，她觉得会憋出毛病。二婶的态度让她特别伤心。 盛亚农慌了，把水盆搁到水呢台子上，拉住盛蓝蓝，“你的意思是血型一样的就是亲人？这世界上才有几种血型？血型一样就是亲人，那亲人可就太多了！不许再胡思乱想，你爸妈就快回来了，你带好小锋，好好学习。你二婶帮你找的学校可是市里最好的小学，你要珍惜。” 盛亚农哗地把盆里水倒掉，扭头逃似地回到房里。盛蓝蓝看着二叔略显狼狈的背影，知道二叔一定是说谎，她不是盛家的孩子！ 第四十九章 故地新家 冬天的夜幕总是很早拉开。随着一声轰鸣，北京的高楼大厦很快从眼前掠过。 盛丽丽又把早上在王府井百货买的衣裳打开摊在床上，一会拉拉衣领上的蕾丝，一会扯扯衣摆下的荷叶边。小锋好奇过去摸，小手被盛丽丽打开。 小锋呜咽要哭，盛蓝蓝赶紧哄他。这种时候，盛蓝蓝不想和盛丽丽冲突。 “拿开，我要睡觉。”盛玲玲不高兴地推开盛丽丽的衣裳。她觉得妈妈偏心，给妹妹买的衣裳花样比她的好看，价格也贵许多。 “干嘛！”盛丽丽收好衣裳，爬上中铺，又把衣裳放在鼻下闻，她喜欢闻新衣裳的味道。 “行了，赶紧收起来吧，等回去上学再穿。”赵继红扯过盛丽丽的衣裳收进旅行袋里。 盛丽丽有点高兴，难得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新衣裳。一直以来她都是穿姐姐穿小的衣裳。“妈，你不是说新学校有校服吗？” “有校服那就留着过年穿。为了给你们买这些衣裳，你爸厚着脸皮找他同学要了多少布票，这份人情以后都不知道要怎么还！赶紧睡觉，明天傍晚就能到家了。” “干嘛催我，蓝蓝怎么还不睡？妈，我想睡下铺，我不要睡这上面，感觉闷死了。” “别搅筋！给你买的衣裳最贵，你要听话。” 盛丽丽瞥一眼对面下铺，那是赵继红安排给盛蓝蓝和小锋睡的。 盛亚农同学托关系给他们一家买了六张卧铺票，四张下铺，两张中铺。盛剑楠早早就爬上中铺躺下了。 “为什么非让我睡中铺？我是咱家最小的。我不要睡中铺。” 盛丽丽不依不饶，盛亚农在隔壁下铺听见了，过来换女儿过去睡下铺。自己费力地爬上中铺躺下。 那个久违的家如今不知道怎样了？ 一些童年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再也不会有了……盛亚农眼睛模糊了。 盛蓝蓝带小锋上厕所回来，抬头看见睡中铺的二叔在抹眼睛，小心地问：“二叔，你不舒服吗？” “没有，早点睡，别让小锋冻着了。”盛亚农赶紧背过身。 盛蓝蓝把小锋挡在卧铺里面，一边拍着小锋，一边听着火车车轮在铁轨上碰撞的咔嚓声，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 中州，曾生活过二十九年的地方，倒退回四十年前的现在，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那条让她穿越重生的街道，是否还能把她带回四十年后？ 想着想着，手心里传来一股一股的灼热。 车厢里的灯都熄了，只有一排靠窗地灯亮着。 盛蓝蓝起身蹲到走道里伸开手掌，借着幽暗的光，只见右手掌心里红通通一片。 不知是不是过敏了？盛蓝蓝觉得奇怪，跑到洗手池打开水笼头，细细的水流冰凉凉地冲在手心上，灼热感慢慢褪了下去，手心也没那么红了。 从中州火车站出来，迎面扑来一股清新的风。 望着火车站候车厅屋顶那面古老的大钟，广场周围火红的花树，眼里抑制不住泪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回到曾经熟悉的地方！ 坐上箱笼似的出租车，盛亚农给司机一个地址。司机回头望了一眼盛家大小，神情略显惊讶：“是个好地方哇！” 盛蓝蓝趴在车窗边，望着不停向后倒去的古朴建筑，内心感慨不断。 城市变化太大了，眼前的一切，都像老照片里曾见到过的一样，建筑古朴厚重，来往人流衣着朴素，发型简单。 根本无法想像四十年以后的模样！ 想到四十年以后，盛蓝蓝心里扑扑乱跳，那时自己前世的父母，还会再有一个自己吗？ 车子顿了一下，慢慢停在一片别墅区。 盛亚农让大家在一处庭院前等着，他跑去旁边的居委会拿钥匙。 “妈，这是咱们家？”盛丽丽惊得张着嘴巴。 盛玲玲已经等不及了，爬上镂花双开大铁门，伸头往里看。 刚刚在这片中州最富贵的别墅区一下车，赵继红就已经惊讶不已了。 她知道当初和盛亚农结婚时单位分的房子，自他们发配到北方农场那时起，就已经收回去了。 这两天她一直在寻思，如果回来没处落脚，要不要暂时先去父母家住。 可是望着大大小小七口人，觉得这是给她父母添乱，她父母能容得下盛亚农和她的三个孩子，肯定容不下盛亚农哥哥家的两个孩子呀，何况还说不准盛蓝蓝是不是盛家的孩子。 赵继红本能地觉得盛蓝蓝不是，不论是盛蓝蓝的性格，还是鼻梁、嘴唇和神态，没一处和盛亚民夫妻相似。 庭园里绿草荫荫，一栋红瓦白墙三层小洋楼掩映在花树之间。 这里就是新家！ 赵继红又惊又喜，感到终于苦尽甜来了。 盛玲玲扑通跳进院里，盛剑楠见妹妹进院去了，也不示弱，跟着爬门跳进院里，两人激动地朝小楼奔去。 盛丽丽见妈妈不阻止哥哥和姐姐的莽行，等了半天又不见爸爸回来，也沉不住气要去爬铁门。 她刚攀上铁门，翘着屁股想往上爬，隔壁别墅院子大门突然开了。 一个白衣少年站在门口，冷冷地打量他们，“你们是什么人？再往里爬我要报警了！” 少年身姿挺拔，眉眼深邃清亮，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说话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熨烫平整的白衬衣扎在腰间，整个人被身后渐坠的夕阳霞光镀上一层金边，显得更加英姿勃发。 盛丽丽听到有人喝她，吓得从铁门上摔下来，一屁股坐在门前的石头地。两手撑到身后，手掌擦地蹭出血痕，痛得她龇牙咧嘴，目光触到少年的脸，顿时痴住了。 “姐姐摔倒了。” 小锋指着盛丽丽，盛蓝蓝走过去扶起她。 “你别误会，我们是住这里的，一会就能取到钥匙了，他们是等不及了。”盛蓝蓝瞅了一眼少年，说完，目光又落在院里的小洋楼上。 从到门前开始，她就打量着这座小楼。 门前草坪许久没有修整显然很杂乱，小楼的落地窗经风历雨也有些斑驳，但她还是看出这里和她在农场翻出的那张老相片一模一样。 只是少了楼前的那些人。 第五十章 未眠夜 少年的目光让盛丽丽情不自禁地心思柔软。脸上飞起红晕，怯怯地想看着他，又不敢直视他。 “这是我家，我们新搬的家。”盛丽丽说话有些结巴。 “妈，你快跟他说。”甩开盛蓝蓝的搀扶，跑到赵继红身后，羞怯地垂头，又偷瞄着少年。 “新家？这房子都空很久很久了。”少年当然不信。 眼前的几个人头发蓬乱，面色困倦，身上的衣裳更是不入流。地上堆着几个泛黄老旧的花布包裹，不说她们是讨饭的，也像是流窜的。 赵继红扭身对少年笑道：“是呀，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没有作声，似乎在判断赵继红是否说谎。清冽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滑过，不由自主地在盛蓝蓝身上驻住。 盛蓝蓝感觉到少年的审视，回他一个白眼，又望向深深庭院。 这时盛亚农领着居委会两位大姐回来了。 “两位阿姨来得正好，她们几个想翻进去，霸占这房子……” “你凭什么乱说我们？”盛蓝蓝打断少年的话，怒目而视。 “唉，看来是误会了！苏阳，他们是新搬来的，也是这栋楼的原主人。你有觉悟和警惕性很好！” “哈哈，以后你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相互照应着，你外婆进出不方便，一直嫌院子里蚊虫多，早让咱们把这房子收拾收拾，这下好了……” 两位居委会大姐的热情如滔滔江水，说起来没完没了。 盛蓝蓝听出了一些情况，少年并不是本地人，目前住在外婆家读书。 赵继红等得不耐烦了，又不敢打断两位唠叨的居委会大姐，朝老公使眼色，见老公没反应，气得近前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盛亚农这才反应过来，请两位大姐赶紧打开门进屋里核对物品。 打开大门，扑面一股霉味。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掩起鼻子。 梳着齐耳短发的大姐尴尬地笑道：“其实刚接到上面通知，我们就派人来打扫清点了，当年封存的家俱物品一样都不会少的。” “前几天刚下过雨，屋里没住人不通风，气味不太好，屋子就得有人住……现在好了，我们也算少操了一份心，就盼着把这屋子早点收回去。” 盛蓝蓝算见识到了居委会大姐嘴巴的厉害，拉拉杂杂能讲一大堆…… 居委会大姐终于走了，几个孩子跑到沙发上又滚又跳，扑起积尘四散。赵继红想喊都来不及了。 “这些大姐真烦人！痛快清点完把钥匙给咱们就得了，哪来那么多话，比北方妇女还能唠叨。”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人家好心帮咱们置办了生活用品，为咱家的事加班，你不知道说声谢谢也就算了，还背后瞎嘀咕。” 盛亚农显然很累，眼皮都浮肿了，说完这些话像要虚脱了。 赶紧扶着楼梯上楼，不顾床上连被褥都没有铺，直接躺下。赵继红跟上来，拉他起来。 “这怎么能睡呢？床上这么多灰，你等我收拾好再睡。你不要睡这间，这间给小楠睡。咱俩睡那间最大的……” “好了，别再说了，让我耳根子静一静。”盛亚农躺的是他以前的床，屋里的一切早已不同。毕竟这屋子曾经挪做过公用，许多返回的家具，早没了当年的模样。他很心痛，又没有奈何。 架不住赵继红连拖带拽，盛亚农只好起来。 “你先去洗澡，我铺好床你再睡。还好咱们扛了几床被褥。一会让几个孩子扯一张被子先将就睡一宿，等明天我再去置办几床，把每间屋里都铺好……” 不等赵继红说完，盛亚农已经推门出去了。赵继红到底心里兴奋，这个新家给她长脸，等过一阵子收拾好了，就请娘家人过来看看。 这回能提前回城，多亏娘家人出力，一定要在新家好好招待招待他们。 一切都安静下来，夜已经深了。 刚刚洗过热水澡，又刷了牙，盛蓝蓝躺在床上，心里感慨：终于又过上现代人的生活了！ 尽管和盛丽丽、盛玲玲为一床被子扯来扯去有些心烦，可心里还是满足的。 以后再不用担惊受怕地蹲茅坑，再不用早上起来倒尿盆…… 想起为了不起夜，晚上坚持不喝水的日子，简直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不得不佩服像张艳秋那样，出生就过那种生活的原住民，习惯了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一种福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就会知足！ “你傻乎乎地看啥呢？” 盛玲玲翻身，看到妹妹闪闪的目光吓了一跳。 “没看啥。” “什么没看啥，瞅你那个傻乎乎的样子，犯花痴了一样。” 盛玲玲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盛丽丽一下被人说中了心事，紧张地抓起被头严严实实地掖在脖子下。 盛蓝蓝睡在两姐妹脚头，盛丽丽这么一扯，自己半个身子就露在了外面。她不得不又拉扯被子。 “跟我抢什么抢？”盛丽丽不高兴了。 “你总不能一个人把被子全占了吧，总得给我盖一点。”盛蓝蓝也不示弱，到底是冬季，南方的夜也清寒得很。 “就是！什么都想要好的，这家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盛玲玲借机帮腔打击妹妹，她还咽不下妈妈给妹妹买贵新衣裳这口气。 “给你，都给你们盖行了吧！反正我也不怕冷。明天我就穿新衣裳。” 想起带花边裙子似的新衣裳，盛丽丽的心情又变美好了。 “臭美吧你，看咱妈让不让你穿。都说了是留着过年穿的。” 不提新衣裳还好，妹妹又说这个，盛玲玲以为妹妹是故意气她，忍不住伸腿把被子全裹到自己身上。盛蓝蓝顺手抓住被角盖个周全。 盛丽丽当真没动，眼睛又望向窗外，窗外树影婆娑，一抹月光忽明忽暗，就像她此时的心情。 过了一会，盛玲玲也怕妹妹冻着，扯出一角给她盖上。又看到妹妹花痴样的神情，伸手推她，“你不睡觉干瞪眼到底想啥呢？” “不用你管。” 盛蓝蓝虽然看不见盛丽丽的眼神，却也能猜到几分。自打那少年出现，盛丽丽一直像梦游一般。 第五十一章 一见失心 盛蓝蓝把盛丽丽这种表现总结为一见失心。 少女情窦初开倒也没什么，不过盛丽丽情窦开得似科太早了些。 想想自己当年，刚进大学不久，就对体育系的一个肌肉小鲜肉产生过好感。 回头再看，那好感就是一个笑话，只是自己在心里画的一个完美形象。真正接触过，才知道外表是会欺骗人的。 盛蓝蓝眼前浮现出肌肉男突然看到身上爬了一只蟑螂，而惊声大叫的样子，当时她差点笑背过气去。 “姐，你说那个苏阳是不是很可怜啊？”盛丽丽还是忍不住说了。 “谁？苏阳是谁？” “就是住在隔壁的一个男生，应该和咱哥差不多大。他住在外婆家，就像蓝蓝一样，没有爸妈在跟前，我觉得挺可怜的。” “得了吧，住这样的房子还可怜？你有没搞错，尽瞎胡说！再说蓝蓝哪里可怜了，她比咱俩可强多了。” 盛玲玲没兴趣听妹妹讲这些，翻个身睡去，不一会打起了细微鼾声。 盛丽丽整夜都翻来覆去睡不着，两只脚不时蹬在盛蓝蓝胸上。盛蓝蓝终于忍不住了，坐起来一把掀开被子，“你不睡还让不让别人睡了？都蹬了我几次了？” 盛丽丽拽着被子，吃惊地盯着盛蓝蓝，“对不起！我不知道，要不我和你躺一边吧。” 盛蓝蓝不知道盛丽丽有没有蹬到盛玲玲，盛玲玲的鼾声一直持续到天亮。 天光大亮，盛蓝蓝才发现自己也失眠了。不知是因为突然睡床不适应，还是心事想太多，可是仔细想，又似乎没有想到什么事上。 走廊传来二婶的说话声和二叔下楼梯带门声。 盛蓝蓝下床穿好衣服，刚好二婶推门进来。 “都快起床，今天大扫除！每个人都要派任务，这么大的房子，要想仔细打扫，起码得干三天。” 盛丽丽揉揉发硬的眼皮，不想起来，这会刚有困意。 盛玲玲把被子蒙在头上，闷声说：“让我再睡一会，在火车上都没有睡好。” “你们都给我快起来吧，今天必须得打扫卫生，你看这房子哪能好好住人，到处是灰，还有东西不是潮的就是霉的，你爸去给咱们落实户口了，过两天我就带你们去学校报到。你看蓝蓝都起来了，小锋也起来了。” 小锋在门口听见二婶叫他名字，推门进来，“姐姐。”张开双手朝盛蓝蓝扑去。 一直习惯了和姐姐一起睡，昨晚小锋和堂哥挤在一块睡觉，也是睡不香，小脸蛋上压着许多印子。 “这是怎么搞的？”盛蓝蓝抚摸弟弟的脸。 盛剑楠出现在门口，边系衣领边说，“别担心，小锋脸上印子是昨晚睡我书包上硌的。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盛蓝蓝虽有些心疼，也不好说什么，昨晚上她也是没有枕头，只能垫着衣服睡。 拉小锋到院子里玩，在后院墙边发现一个铁艺秋千架子，虽然锈迹斑斑，倒是能用。找来一根粗麻绳，让盛剑楠帮忙一起把绳子系上，让小锋在院里玩秋千。 赵继红分派完大家打扫卫生就出门大采购去了。 盛蓝蓝负责打扫三楼书房和两间客房外加一个大晒台。洗好抹布开始擦灰，厚厚的积尘每抹一下，都要重新清洗抹布，盆里的水一下就黑了，又要去卫生间接水。 二楼不时传来打闹嘻笑声，盛家三个孩子负责打扫二楼的五间卧室。 二婶昨晚说了，孩子们都大了，新家够宽敞，到时每人都有一间卧室。盛丽丽立即指着大卧室旁边的卧室，她要那一间。盛玲玲也马上占了一间。 盛蓝蓝没有吱声，只有四间次卧，五个孩子显然不够分。现在发现三楼还有两间客房，这倒好办了，起码她和弟弟也都能有一间独立的卧室。 收拾完两间朝西的客房，推开东面书房的门，盛蓝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屋里空荡荡的，只有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 地上的积尘每踩一脚都是一个清晰的脚印，溅一滴水立即砸出几个圆点子。 这里的尘要比其他房间厚多了，很明显这里封存更久。回身才发现双开的格子木门上，有两道交叉的胶痕。 盛蓝蓝心里格愣一下，这里曾经被贴过封条！ 盛家到底发生过什么？她的目光落到门后的几个大纸箱上，纸箱上都贴着白纸黑字的封条，显示日期是1966年6月。 盛蓝蓝犹豫一下撕开封条，纸箱里面全是书，每一箱都是。伸手拣出一本，是英文原版医学书。随手翻了几册，都是英文医学书，出版社有英国、德国、瑞士的…… 难道盛家爷爷是学医的？ 盛蓝蓝本能地猜测，突然意识到小锋的父母会不会也是学医的？ 正在胡思乱想，楼下传来急促门铃声。 没听到有人下楼，盛蓝蓝只好放下书，跑下楼。经过二楼，看见盛丽丽和盛玲玲正在抢一个空的首饰盒，盒盖都打开了，里面的镜子闪来闪去。 门铃声越来越急，似乎不屈不挠。 盛蓝蓝三步并做两步跑出门，远远看见大铁门前站着一位老太太。老太太手里拄着一支檀木拐杖，一只手按在门铃上，一下一下按着，终于看见跑来的盛蓝蓝，才放下手。 不等盛蓝蓝开口，老太太用拐仗敲着铁门喊，“你家小弟弟从秋千上摔下来了，你快去看看，也不知摔啥样了，可把急死我了，你们家大人都不在吗？” 盛蓝蓝一听这话，就知道说的是弟弟小锋，吓得脸色都变了，“谢谢奶奶。”转身就往后院跑。 “慢着点，你别再摔啦！”老太太的拐杖敲得当当响。 盛蓝蓝跑到后院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秋千上的麻绳断了，小锋摔在秋千架后面院墙边，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鼻孔不停往外冒血。 盛蓝蓝脑中快速闪过急救的信息，检视小锋的脖子四肢，没有摔断的迹象，这才把小锋背到背上，跑到屋门口喊盛剑楠下来帮忙。 “快点，小锋摔脑震荡了，得赶紧送医院！大姐、二姐，等二婶回来要马上告诉她到医院来找我，我现在就去医大附属医院，离咱们这最近。” “啊！脑震荡？会不会摔成傻瓜了？”盛玲玲没心股肺地喊道。 盛丽丽在楼梯上蹲下来俯视盛蓝蓝，不明白才到中州，她怎么知道医院的位置。 第五十二章 输血风波 盛剑楠背上小锋，盛蓝蓝跟在身后跑出门。 隔壁老奶奶在自家门口看着，见他们出来，又问“就你们两个小孩？没有大人可不行！你们赶紧送去医大医院，就在前面隔一条街，我儿子在那上班，我这就回去给我儿子打个电话，你们去了直接找我儿子苏一舟。” 盛蓝蓝跑进医院，拉住一位敞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麻烦您，我要找苏大夫。” “苏大夫？哪个苏大夫？” “苏一舟大夫，我弟弟摔伤了，要找他看病。” “啊？！”中年男医生看了看趴在盛剑楠背上还在流鼻血的小锋，伸手探了探鼻息，知道情况危急，让他们赶紧跟他到急症室去，“我这就去给你们请苏院长去。” “苏院长？” “你们不是找苏一舟院长吗？” 盛蓝蓝莫名惊诧。 几个护士把小锋安置到病床上，让盛蓝蓝和盛剑楠去外面等着。 很快，苏一舟院长来了，在门口和盛蓝蓝问了问情况，进入急症室。 “隔壁家挺厉害，竟然是医院院长！难怪他儿子那么拽。” 盛剑楠靠在墙上，有一脚没一脚地在地上踢着。 早上和两个妹妹打扫卫生，盛丽丽又提起苏阳的名字，盛玲玲嘲笑盛丽丽犯花痴，才见着一个像模像样的男生就念念不忘。 盛剑楠还嘻皮笑脸地问，“那位苏阳难道比你哥还帅？” “一边去，你根本没法和人家比！” 盛剑楠吃了妹妹一顿抢白，也算记住了苏阳的名字。 “拽？你又没见过人家，凭什么这么说？” “瞧你也帮腔那个苏阳说话，看来我还真要会会这个家伙，把我家两妹子迷倒了。” “去，我才没有被他迷倒，那小子一看就不好惹，我还想躲得远远的呢！” 盛蓝蓝说的是心里话，苏阳让人印象深刻的清冷眼神，一看就是个难以接近的家伙，她才不会自讨没趣。 “喂，我听丽丽说那家伙是住在外婆家，你又说这个苏院长是那位奶奶的儿子，那这个苏院长是不是就是那家伙的爸爸？” “不是吧？居委会的人说那家伙的爸妈在外地。” “那他怎么也姓苏呢？”盛剑楠有点闹不明白的样子。 “那有什么想不通的！难道姓苏的就不能嫁给姓苏的？你以为是西周时期，同姓之间不可通婚？” “那倒也是，不过就觉得奇怪。”盛剑楠挠了挠头。 盛蓝蓝不想再谈这个话题，焦急地在急症室门口走来走去。 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如果小锋只是鼻子流血轻微脑震荡，不会在里面这么久。 急症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位护士快步出来，差点撞上在门口晃的盛蓝蓝。 “你们两个是病人的家属？” “是，我是小锋的姐姐，他怎么样了？” 盛蓝蓝伸长脖子往屋里看，小护士挡住她，“病人有先天心脏病，现在情况很危险要输血，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盛蓝蓝脚步顿时有些迟滞。 盛剑楠一马当先跟在护士身后来到血站，“抽我的吧，我是男生，身体好。” 护士也不客气，验完血，血型匹配，就从盛剑楠胳膊上抽了一大管血，跑回急症室。 盛蓝蓝看到化验单了，上面写着a型血，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我去外面迎迎我妈，她也该来了，一会要交钱，咱俩没钱交就走不了了。”盛剑楠脸色有点苍白，压着刚刚抽血胳膊上的药棉，出了医院大门。 赵继红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一进门就看见儿子一副病容的脸，“怎么搞的？你也不舒服？” “没事，刚给小锋抽了一点血。”盛剑楠开口说话，顿时觉得眼前像闪着星星，伸手抓住妈妈，差点摔倒。 “这还是抽了一点血？这是要把你的血给抽干了！干嘛让你抽血，你不要吓我，你没事吧？” 赵继红眼看着儿子倒在自己怀里，旁边经过的人帮她，七手八脚把盛剑楠抬进了医院…… 天黑下来，小锋和盛剑楠一起从急症室里出来，盛剑楠打了葡萄糖脸色好多了。 赵继红迎向儿子，抓住他的手就问出来的苏院长，“他没事了吗？你们医院太不负责了，为了救一个病人，却让另一个健康人生病，这是治的哪门子病！” 苏院长摘下口罩，旁边的护士伸手给他擦汗，他挡开了，对赵继红笑道： “同志，您可别误会，我们医院的护士的确在操作上有点着急了，没有问清情况。这孩子早上没吃饭，血糖有点低，所以刚才昏倒了。现在没事了，回家炖碗鸡汤补一补，又是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了。” “各位还是赶紧回家吧，这里不宜大声说话，我们院长也累了，平常他是不到门诊来看病的。你们不说感谢也就罢了，还这样不知好歹说……” “唉！小高，不许这么和病人家属说话。”苏院长止住身旁说的护士。朝大家点点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大家都是邻居。我妈已经下命令了，这忙我还真要帮到底啦！” 盛蓝蓝拉过小锋的手，见他手腕上还贴着胶布，问他“疼不疼？” “不疼，姐姐，我要回家，我要睡大床。”小锋显然也很喜欢现在的新家。 苏院长笑了笑，“真是个勇敢的孩子，扎针一点没哭。你们放心吧，这次的摔伤问题不大，只是轻微的撞到了头，这两天可能有耳鸣头晕的现象，过两天就好了。” 苏院长示意赵继红借一步说话，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 “这个孩子心脏先天不足，只怕到了十四五岁问题会更严重，目前还没有有效解决的办法，只能等他年纪再大些，医疗科技发达了，再寻找合适的治疗方法。他要避免做剧烈运动，也不能吃口味太重的食物，保持心情愉快……” 苏院长耐心地嘱咐着，赵继红却越来越听不进去。她很讨厌自己的儿子给小锋输血，为什么不让盛蓝蓝给小锋输血。突然她想起来了，盛蓝蓝不是小锋的亲姐姐。 “多谢院长。我都记下了，我会多注意的，等孩子的父母回来，我再转告给他们。” “您不是那孩子的母亲？” “不是，没听到他们叫我二婶吗？” 赵继红大清早就出去忙，才到家连口水都没喝又跑来医院来，心里早不耐烦了。 “真对不起，我给弄错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得回办公室了，一会还有个会。” 赵继红交完钱，步出医院。几次扶着儿子胳膊，都被儿子拂开。心里有气又没处发火，扭头喊盛蓝蓝，“蓝蓝，你弟要抽血你怎么往后躲，让你哥去抽血，你不知道他是盛家唯一健康的儿子？” 盛蓝蓝一时无语。 第五十三章 入学考试 晚上盛亚农回来后，赵继红又油加醋把盛蓝蓝带不好弟弟，害小锋摔伤，害小楠输血体质变差讲一遍，叨叨半天不停嘴。 “行了，蓝蓝已经够可以了！你也不想想，她才十岁，这三四年，小锋都是她带的，帮你省了多少心！”盛亚农要是不打断赵继红，还不知道她要唠叨到什么时候。 “噢！帮我省心？你有没有搞错，到底是谁不让我省心？我自己三个孩子已经够烦的了，还要带别人的孩子！难道蓝蓝不是我带的？她来家时才三岁，我倒带出错来了！你自己的儿子不关心，倒替那个野孩子说话！” 赵继红在农场时听说过，人只要献了血，这一辈子是再也补不回来了。特别是男孩子，献血等于动了根本。她为儿子抱屈，老公却不向着他说话。又想到这些年的委屈，眼圈红了。 盛亚农只好软下语气，“我知道你辛苦，这些年要是没有你操持，这个家也不会有今天。你是有文化的人，不要动不动就说野孩子这种话。我哥嫂就快回来了，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别怪我翻脸。” “行，我知道了。”赵继红收拾碗筷，问起户口的事。 “明天再跑一天，就可以办好了。后天你赶紧带他们几个去办入学手续，学习不能再耽误了。” “太好了！咱们丽丽进了实验小学，以后再考上实验高中，那上名牌大学都保险了。玲玲只要能读个师范我就心满意足了。小楠这孩子不知是不是到了青春叛逆期，什么话都不跟我说，脾气也变得怪怪的。不管怎么说，他是你们老盛家唯一能传宗接代的男孩，花多少钱都要培养他成材。” “好了好了，赶紧收拾完上楼睡觉。到时候哥嫂回来住一起，你可千万别再提这事！”盛亚农说着起身要上楼。 赵继红听盛亚农这么说，手里的碗砰地搁在桌上，“什么？他们回来跟咱们一起住？这里哪住得下！” “不住这里住哪里？到时候再说。别毛手毛脚的！孩子们都睡了。” 盛蓝蓝一直趴在二楼的扶梯上听楼下说话，二叔二婶的话句句扎心。 小锋摔伤她比谁都难过自责。二婶的责备她受得，可是野孩子这话再次入耳，她觉得这个家就快呆不下去了。 听到二叔上楼的脚步声，她赶紧回屋。 屋里的老式台灯在床头洒下柔和的光，小锋早已睡熟了，眼角汪着一滴泪。拿起毛巾擦了擦，毛巾还没放下，泪水又汪了一滴。 不知他做了什么可怕的梦？盛蓝蓝一阵心疼。 这么可爱的弟弟，寿命只有十几年，为什么命运对小锋这么不公平呢？而自己呢？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看来只能等小锋爸妈回来才能问清。 眼里不知不觉浮起雾气，伸手拉灭台灯…… 中州市实验小学校长办公室。 赵继红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新衣裳，脚上踩着半高跟皮鞋，头发是昨天刚烫的卷发。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焦虑。 “校长，我女儿学习一直很优秀，她肯定会努力追上的，我给她请家教，保证她一个学期就能达到学校的要求。” 赵继红把盛丽丽朝前推，“丽丽，你快跟校长保证。” 盛丽丽皱着眉头，不愿意开口。 昨天在学校办理好转学手续后，拿到三年级入读资格测试试卷，盛丽丽当时就蒙了。 英语试卷！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母她都认识，和她的语文拼音差不多，可是抬笔却一道题也答不上来。 她举手问老师，英语是什么，监考老师满脸尴尬，让她不会可以不答。 盛丽丽回头看，盛蓝蓝面色沉静，钢笔刷刷写着，好像什么都会的样子。 难道盛蓝蓝会英语？不可能啊！ 盛丽丽心想，农场从未开设过英语课，她连三年级的都不会，何况盛蓝蓝答的是五年级英语卷子！ 监考老师敲了敲她的桌子。 盛丽丽只好扭回头，却撞上坐在隔桌答题的姐姐盛玲玲求救似的目光。 盛玲玲满头大汗，不停地把钢笔换到左手，右手在衣裳上抹一下，再握回笔，却顿在试卷上，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整张试卷，她只写了一个名字。 刚才考语文，她还能答几题，考数学，她已经连蒙带猜了，这会考英语，她眼前直冒金星。 盛玲玲张嘴无声问妹妹会不会，盛丽丽摇头。她只好在几道选择择上胡乱地打勾。 盛丽丽看监考老师正好背对着她，赶紧又扭头看她哥哥盛剑楠，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她眼珠子气得掉在地上。 盛剑楠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晚上回家，赵继红问他们几个入学考试答题的情况，大家都默不作声。 被逼急了，盛玲玲义愤难平的说：“学校肯定是故意为难我们，弄一堆我们从没学过的鸡肠子字考我们，鬼才会答！” “什么？有这事？不会吧！当初你大舅说实验小学是市里最好的小学，我还担心进去比较困难，还想着托大舅找关系求人把你们弄进去。没想到咱们能住这边，划片就该读他们学校。他们不该难过你们。” “他们又不是不让我们读，只是不让我们读对应的年级吧！” 盛丽丽很担心自己降级，抬眼见哥哥一直闷声不说话，扯扯他，“哥，我三年级的英语都不会，你四年级肯定更难，难道你要降级读二年级？” “滚！我还懒得读那破学校呢！好像多大了不起似的。”盛剑楠推开妹妹，蹬蹬上楼。 盛玲玲一听这话，“哇”地哭了，“不会吧，让我去读二年级？我才不干呢！会被人笑话死了，我也不读这个破学校，我要跟我哥一起。” “你们先别急着说，明天去学校看看，不是说明天确定年级嘛！”赵继红担忧起来。 突然发现一直被她忽视的盛蓝蓝，坐在沙发一角，拿着一本小人书在低声给小锋讲故事，就像没事人似的。 这让她觉得很奇怪，却懒得问她。这孩子也许没心没肺，不然自己几次敲打她不是盛家的孩子，她还不是照样皮厚肉糙地，认为可以和丽丽、玲玲平起平坐…… 第五十四章 都有求人的时候 赵继红是有备而来的，见屋里只有校长一个人，赶紧将一布兜礼品搁在办公桌上。 “请您高抬贵手，帮帮我女儿。我女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这是点小意思，请您不要嫌弃。”赵继红笑得脸都僵了。 今天上午几个孩子的入学测试成绩出来了。盛剑楠三门功课加起不到一百分；盛玲玲更差，三科加起来都不及格；盛丽丽语文数学都考了八十五分，勉强达到入学标准，可是英语考零分，学校要求降级入学。赵继红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下午赶紧过来托关系求情。 “同志，我们学校不仅是市重点小学，更是省重点学校，对学生入学成绩都有严格要求，你这样求我，不是让我打破学校规定犯错误吗？” 校长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说话慢条斯理。 “我怎么会让校长您犯错误呢！我保证，只要给我家丽丽机会，她一定会赶上来，她已经向我保证了，期末考试成绩一定达到学校要求，绝不拖学校后腿。 求求您了，我女儿能在那么艰苦的地方努力学习，能有这个成绩已经很不容易，我求求校长就相信她，给她信心行吗？” 赵继红俯身谦卑地说话，感觉这辈子从没这么卑微过，就差要下跪了，如今盛丽丽是她唯一考上名牌大学的希望了，无论如何都要为她争取。 校长被赵继红的谦卑给压抑得不得不起身，“说来也奇怪，你们盛家四个孩子，都是从农场学校转来的，怎么盛蓝蓝考试全都是满分呢？难道她有特异功能？” “什么？盛蓝蓝全都满分？”赵继红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上午她只问了自己孩子的成绩，根本没想到盛蓝蓝会考多少。她根本没想过盛蓝蓝能通过实验小学五年级测试。 “是呀！连评卷子的老师都惊呆了，语文作文很难满分，都不得不被她文采折服，必须满分。英语更是连一个音标符号都没写错。” “不可能！我们学校从没教英语，她怎么可能会英语！”盛丽丽又惊又恼。 “哈哈哈，照你这么说，除非是监考老师帮她作弊了？” “校长，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蓝蓝一直很优秀，她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我们替她高兴。”赵继红瞪了女儿一眼。 盛丽丽只好闭嘴，但小脸气得青一阵红一阵的，闹不明白盛蓝蓝到底是怎么会那些英语的。 “校长，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家盛蓝蓝学习那么好，让她帮着丽丽补习英语，我爱人也会些英语，我们全家一起帮她努力。求您就先让丽丽读三年级，期末考试，我保证她英语成绩超过八十五分。如果达不到，我立即给她办转学手续，不给学校添麻烦。” “丽丽！”赵继红朝女儿使眼色。 盛丽丽真的急了，扑通跪下要给校长磕头。 人生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她不服气，她愿意一时低头，以后扬眉吐气，她不相信她不如盛蓝蓝。 校长伸手把盛丽丽拦下，“改革开放新时代，不要动不动就搞下跪这一套。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黄金也不少。” 校长笑道：“您爱人会英语？” “是，我爱人是文革前的大学生，应该还懂英语的。” “那不一样！懂英语和教英语是两回事。我们学校三年级开始学英语，正是需要打下坚实基础的时候，所以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学生考虑。不希望基础不牢，勉强跟着学，会越来越吃力。” “那我让盛蓝蓝教我们丽丽。”赵继红又急出汗了。 校长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松口道：“这个办法倒是可以试一试。” “校长您同意了？”赵继红赶紧抓住时机。 校长被说愣了，尴尬笑笑：“好吧，还有一个月时间，盛丽丽同学期末考试，如果达不到学校要求，就要降级到二年级就读。如果你们不满意，就只好去别校入读。咱们定个军令状？” “一言为定，” 赵继红领着女儿乐颠颠地出门，校长喊她，“同志，你的袋子落下了。”赵继红知道人家不收礼，灰溜溜地抱起布袋子。 盛丽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进三年五班教室的，班主任向同学介绍她时说，这是班里的借读生盛丽丽同学…… 借读生！ 盛丽丽恨得牙痒，却只能忍气吞声。她知道，在这所学校，拿不出高分学习成绩，说什么都白搭。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她一句也听不懂，课堂上英语老师全程说英语，她只能干瞪眼。 放学回到家，盛丽丽闷在自己房里，打开英语书想自学，看了半天找不到门道。终于涨红着脸去敲盛蓝蓝的房门。 盛蓝蓝正在床上跟弟弟玩七巧板，听见敲门，让盛丽丽进来。 盛丽丽拿着英语书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的样子。 盛丽丽不说话，盛蓝蓝也不急着先开口。这时小锋要她手里的一块三角形积木，两人又拼出一只鸟，小锋高兴地拍手。 “蓝蓝！” “嗯。” “我……”盛丽丽感觉开不了口。正好楼下门响，赵继红领着盛玲玲和盛剑楠回来了。 赵继红进屋就喊“丽丽”。盛丽丽赶紧答应。 赵继红边喊边上楼，看见女儿正好在盛蓝蓝房间门口，就问：“你跟蓝蓝学英语了吗？你得抓紧，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别人都学两个多月了，你得尽快赶上，不然现在新学的也听不懂。” “还没。”盛丽丽有气无力地说。 赵继红知道女儿好强，拉她进屋，看见盛蓝蓝坐在床上，一副闲适的样子，只好赔笑道：“蓝蓝，你丽丽姐英语一点也不会，你帮她补习补习。让她也和你一样，英语考出一百分。” “啊？！二婶是笑话我吧，我英语能考一百分也只是撞大运了，哪有资格教丽丽姐。”盛蓝蓝朝二婶微微笑。 赵继红觉得脸上跟针扎似的，红一下白一下的。为了女儿，又不得不求盛蓝蓝。 “蓝蓝你别谦虚了，二婶知道你能，二婶过去小瞧你了。你就帮帮你丽丽姐，她在学校学习差，你脸上也没光呀！你们可都是盛家姐妹，一辱俱辱的。” 第五十五章 新同学 赵继红拉着丽丽往盛蓝蓝跟前推，“你快求蓝蓝教教你，自家姐妹，总比外面请来的人教得用心。” “蓝蓝，求求你教我，我不想降级。”盛丽丽把崭新的英语书搁到桌上，拉住盛蓝蓝的胳膊摇晃。心里突然冒出卧薪尝胆这句成语，为了把英语拿下，现在让她干什么都行。 “丽丽你别这样，如果我能帮你，我肯定帮你，就怕我的能力有限，教不了你就耽误了你。” 今天早上起来，赵继红让她在家照顾弟弟，只带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去实验小学看入学测试结果。 “二婶，小锋这几天不爱吃饭，能不能给他蒸碗鸡蛋羹？” “能，当然能，以后天天给小锋蒸鸡蛋羹，把小锋养得白白胖胖的。小锋，跟二婶去吃好吃的，让姐姐们好好学习。”赵继红把小锋抱起来带上门下楼。 赵继红不是没有想过给女儿请个大学生家教，可是仔细盘算一下不划算。她和盛亚农的工作还没落实，政府给的补偿款这几天都让她折腾得差不多了。 后天就是周日了，她已经请了娘家人过来做客，这次准备好好摆上两桌。为了她的事，她的娘家人没少出力。也是时候扬眉吐气让娘家人高看一眼了。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小锋蜷缩在沙发上睡觉了。赵继红抱着小锋上楼，轻轻敲门推门进去。 “蓝蓝，丽丽，不早了，该睡了，明天再学吧！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慢慢来。” 盛蓝蓝合上书，打个哈欠，盛丽丽也只好收起本子。 盛蓝蓝望了一眼熟睡的小锋，对二婶说，“小锋也该上幼儿园了，不能总在家里呆着。” “是，是，明儿我就去问问医科大附属幼儿园能不能接收小锋，过几天我要是上班了，小锋想在家里呆着也没人照看。噢对了，明天你直接去五年一班报到，我今天把你和丽丽的书本一起都交了。” 盛蓝蓝笑笑谢过二婶，看她们出去，靠在门上冷笑。 走廊传来二婶骂盛玲玲和盛剑楠的声音，他俩正在爸妈的房间，抢着听新买的收音机，这时候正在播入午夜之声…… 第二天盛蓝蓝起了个大早，帮小锋穿上在北京买的新衣裳，喂好饭，领给二婶。 赵继红马上去拿户口本，带小锋去办入园手续。赵继红走到门口不忘教训盛玲玲和盛剑楠，“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到学校不许给我惹事，好好学习，放学就赶紧给我回来，不许在外面游荡。” “知道了妈！”盛玲玲推着妈妈出门。 她很喜欢妈妈给她新选的学校，不但不用入学测试，还能放学逛街。学校就在百货商场后面，简直太美妙了。就是离家稍微远点，经过实验小学，还要快走二十分钟。 盛玲玲和哥哥撒腿就跑没影了。 盛丽丽看着他们的背影摇头，拉起盛蓝蓝的手，甜笑： “蓝蓝，咱们一起走吧！” 盛蓝蓝并不介意盛丽丽的示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不管盛丽丽是不是虚情假意，总还是一个屋檐下住着。 两个人并排走出别野区的街道，身后响起一阵自行车铃声，盛丽丽侧身跳到马路牙子上。 一辆二八大架自行车从她俩身边飞快地骑走了。盛丽丽眼尖，一眼就看见自行车上的人。 “是苏阳唉！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咱们学校读书？” 盛丽丽伸长脖子，望着自行车上的白衣少年越行越远，激动地抓着盛蓝蓝的胳膊，“他走的那条路好像就是去咱们学校唉！” “是就是呗，他又不会和你一个班。”盛蓝蓝故意逗盛丽丽。 盛丽丽没听出来，认真道：“是呀，他应该上五年级了吧？”突然又吃惊地样子：“会不会和你一个班？” “哪有那么巧！再说了，一个班又能怎样？” 盛丽丽没接话，脸蛋却更红了。 盛蓝蓝踏入五年级一班的门槛，才知道天下真有那么巧的事，竟然被盛丽丽给言中了。那位苏阳同学，不，准确来说是欧苏阳同学，就坐在教室第三排，一副君临天下的神情，盯着班主任赵老师介绍新转学来的盛蓝蓝。 “这位是盛蓝蓝同学，从北方转学过来，别看她年纪小，学习成绩特别优秀，从三年级跳级升入五年级，又以全满分的成绩通过咱们学校的入学测试。大家欢迎她！” “欢迎新同学！”坐在欧苏阳旁边，胖头男生带头鼓掌。 教室里响起整齐的掌声。见欧苏阳没有动，胖头用手肘顶了顶他。 欧苏阳弧起嘴角浅笑，抬起双手拍了三下，眼神忽闪着在盛蓝蓝身上上下打量。 “老师，盛蓝蓝同学如此优秀，能不能请她传授一下，是怎么从三年级跳级到五年级的？咱们学校没有跳级制度，以后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不要埋没人才。要多树立学习榜样！” “欧苏阳，这件事以后再慢慢说，先请新同学入座。” 赵老师是位四十岁左右的男教师，从教二十年，代过的学生数不清，但最让他头疼的还是现在代的这个五年一班。 班里的学生家里非富即贵，各个个性鲜明。特别是欧苏阳，学习成绩好，同学关系也好，就是喜欢和老师抬杠，常常向他请教一些天马行空的问题，他这个数学老师根本招架不住，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智商不够。 第一节课下课，班主任让盛蓝蓝到办公室去。 “盛蓝蓝同学，刚才同学们都想知道你的跳级故事，你看能不能准备一下，在下午的班会上讲一讲，也让同学们了解一下，即使在艰苦的条件下也能创造出优秀的学习成绩。” 盛蓝蓝怔了一下，没想到班主任真把欧苏阳的话给当真了。 “赵老师，我以前读的是农场小学，没什么特别的故事，只要知道温故知新，就能把学习成绩搞好。” “这个倒不是重点，你能不能和大家讲讲，你原来读的那所学校条件如何艰苦，你如何在艰苦的条件下发奋图强？还有，你的英语完全是自学，是怎样做好的？” “啊！”盛蓝蓝没想到才到新学校，就会遇到这么个难题。 第五十六章 都不是善碴 一上午盛蓝蓝都在寻思下午班会上的发言，赵老师算是下了命令，她做为一个转学新生，不得不表现一下。 可她也不傻，明知道欧苏阳的提议不是真的佩服她，哪里是想让她传授学习经验，他是在给她出难题，给她一个下马威。 和盛蓝蓝同坐的马丽同学，逢到下课就给盛蓝蓝讲班级里的人物关系。第一个就让她不要招惹欧苏阳。 “你要是惹到那家伙，你这辈子就毁了！” 马丽隔着窗子，望向操场上正在打蓝球的欧苏阳，眼里不知是倾慕还是担忧。 “怎么？你惹到过他？” “没有啊！”马丽惊得站起身，目光却舍不得离开蓝球场上的人。 盛蓝蓝也朝操场望去。 五年级教室在学校东侧二层小红楼一楼，五年一班的窗户正对着学校后操场。 操场上有打乒乓球、羽毛球的，绿茵茵的足球场上有人在奔跑，有几个男生在踢足球，离得最近的蓝球场上，围着许多女生，有人在喊欧苏阳的名字。 欧苏阳上身穿着印有鲜红11号的运动背心，正跃起投篮，挺拔的身姿在阳光下异常耀眼。 “哇，好帅！” 马丽趴在窗上，扶着眼镜框尖叫一声，突然意识到盛蓝蓝在身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盛蓝蓝被她憨实的样子逗笑了，瞬间喜欢上了自己的同桌。 也终于知道，班主任为什么要让马丽单独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了。马丽太爱说话了，一张嘴从不闲着，不是说话就是吃零食。身子已经吃的圆滚滚了，还不知道忌口。 一身校服都快撑炸线了，课间休息也不爱出去运动一下。 “我跟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马丽神秘兮兮地俯上盛蓝蓝的耳朵。“我知道朱妍妍喜欢欧苏阳，可欧苏本不鸟她。她自以为是校花了不起，欧苏阳才不会喜欢一个花瓶呢！” “那欧苏阳应该喜欢什么样的女生？”盛蓝蓝掩嘴笑。对于班级一号男神欧苏阳不免有点好奇。 “他肯定喜欢有内涵、心灵美的。”马丽不由自主地挺了脊背，扯了扯身上的上衣，眼神闪闪放光，好像那个心灵美的女生就该是她。 盛蓝蓝忍不住笑出声。 马丽涨红了脸，以为盛蓝蓝不相信她的话，“你别不相信，真的，欧苏阳真的不在乎外表，他经常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是有品味的男生！” 盛蓝蓝趴在桌上笑出眼泪了。 “那是欧苏阳说的吗？” “是，就是！” 马丽很肯定地说，目光又望向蓝球场。这回她没看欧苏阳，她盯着朱妍妍的背影看，看见她跑去给欧苏阳递水。吧嗒一下嘴，小声说：“不害臊！” 朱妍妍是学校最醒目的女生，妈妈是市歌舞团的著名演员，爸爸是知名作家。是学校男生公认的校花。即使穿着校服，也难掩她婀娜的身材和美貌。高高扎着一根马尾辫，系着粉蓝色的绸带蝴蝶结，脚上的系扣小皮鞋永远崭新发亮。 盛蓝蓝听马丽说不害臊，就知道她在说朱妍妍。 朱妍妍招人妒嫉很正常。她刚见到朱妍妍时，也会情不自禁被吸引。不过现在，她只能呵呵呵了。 早上第一堂下课，朱妍妍迈着芭蕾步，身后跟着几个死党，走到盛蓝蓝旁边，伸出一只皓腕白手，“盛蓝蓝你好，我叫朱妍妍，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和副班长。” 盛蓝蓝见她如此热情，连忙起身，手刚伸到一半，朱妍妍的手划一个优美的弧度，放到背后去了。盛蓝蓝的手尴尬地停了一下，只好放下。 “下午班会，你要好好表现噢！黑板报我都安排人策划好了，到时热烈欢迎你做演说，你是我的学习榜样，是咱们班的骄傲。” 朱妍妍的话言犹在耳。 马丽意指朱妍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她可真是大错特错了。朱妍妍绝对是个厉害角色，只是她从没把马丽当成对手罢了。 下课铃响了，盛蓝蓝如梦方醒，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积习难改，下午一两点钟，就是犯困思睡。 马丽从书包里掏出一袋五香锅巴，问她要不要吃。盛蓝蓝一看是孜然味的，正好来一块提神。 马丽一边吃一边盯着站在讲台边的欧苏阳说：“今天班会好像挺隆重，以前都不用布置的。”正说着，班长王志远走过来喊她们起来摆桌椅。 “马丽，你就知道吃，不怕教导处记你处分？” 王志远小小年纪说话透着一派官腔。圆头大耳，下巴方圆，生得福相。听他说话，盛蓝蓝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县教育局秘书刘达明。 不知他和田老师怎样了？田老师这件事，成了盛蓝蓝心里挥不去的伤。她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寻访一下田老师，她希望田老师幸福…… “胖头，你要记就记呗，不要打教导处的幌子，我怕啥！”马丽索性把锅巴袋子亮在王志远眼前。 “就知道欺负我！我让老欧来管你。我这个班长反正也是他让位给我的。” 王志远喊欧苏阳。 “老欧，这里交给你负责，我去那边指挥去。”王志远把欧苏阳叫到跟前赶紧开溜。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不想挪地方？”欧苏阳目光灼灼地望着马丽和盛蓝蓝。 马丽结巴着说不上话，脸蛋颤微微地红成个大苹果。紧张地把锅巴袋子收进书包，手一抖，锅巴袋子掉在地上，洒了一地。马丽蹲下拾锅巴，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欧苏阳。 盛蓝蓝暗笑马丽胆小心虚，喜欢一个人也不必这么卑微。 抬眼触见欧苏阳毫不忌讳地打量自己，翻了个白眼，“领导，你说往哪儿搬我们马上搬。” “瞧这火气大的！这里哪来的领导？要说领导，得问问马丽。”欧苏阳转身叫蹲在他身后的马丽起来。 “马丽你还不起来？你是不是仗着你爸的官比胖头他爸的官大，就处处让胖头为难？他可没少跟我抱怨你不服管。咱们学校是实行学生自治，当初选胖头做班长，你不是也投票了？” “是，不，我才没有不听胖头的……”马丽的声音小小的，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黑板前突然闹哄哄的，欧苏阳快步走到跟前。同学一见欧苏阳过来，都让开到一边。朱妍妍叉腰站在讲台上，看着黑板一别洋洋自得的神情。猛一回身，撞上欧苏阳凛凛的目光，吓得巴掌小脸立时白了。 第五十七章 我是骄女 绿玻璃黑板上，画着一个趴在地上的少女，少女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花衣裳，双腿翘起来，露出半截小短腿。一双赤脚上粘满泥巴。 少女面前放着一本翻开的书，书的封面上歪斜地写着english，少女身旁站着几只小鸡和一头大肥猪，都齐刷刷地盯着少女面前的书。 黑板中央写着一行大字，欢迎乡村励志少女盛蓝蓝传授学习经验。 “这是什么意思？”欧苏阳指着黑板上惟妙惟肖的画。 朱妍妍回身看一眼，噗嗤笑，“班会主题呀！今天的班会是我主持，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呢？” “我说，没问题，画得很好啊！你都看到了，这是李彤画的，她可是咱们学校的小画家，去年参加全省青少年绘画比赛得了一等奖。今年她还要参加全国青少年绘画比赛……” “扯那么远干什么！”欧苏阳一步跨到讲台上，指着黑板上的少女，“赶紧把这个擦了。” “为什么要擦？我觉得画得很好，知微见著。说明观察生活细致，也说明盛蓝蓝同学在那么艰苦的生活条件……” 欧苏阳不等朱妍妍说完，叫躲在人群后的李彤过来，指着画中少女补丁的花衣裳和翘起的双腿冷笑，“为什么这样画？” “我马上擦掉重画，是妍妍让我给少女画腿毛的。”李彤胆子小，个子也娇小，拿起黑板擦，又要去搬椅子。 欧苏阳伸手拦住她，一把抱起她的双腿弯，搁在自己肩膀上，让她改画。 李彤幸福得一阵阵眩晕，对着黑板脸都激动得变形了，还好没人看见她幸福得要死的神情。 朱妍妍错愕地看着黑板前的欧苏阳和李彤，恨不能上去一把把李彤给揪下来。欧苏阳是她的，谁要敢跟她抢，她一定手撕了她。 朱妍妍强忍着冲动，把刚刚李彤踩着画画的椅子搬到欧苏阳身边，喊李彤下来。 李彤假装没听见，手里的粉笔却顿了一下，留下一个粗笨的线条，只好用手去抹。朱妍妍一把拽住她的手，“你快下来，坐别人肩上很舒服是不是？” 李彤只好跳到椅子上，不敢看朱妍妍和欧苏阳的脸。她的脸实在是太红太烫了，比发烧三十九度半还烫人。 “欧苏阳，大家都觉得李彤画得好，就你喜欢挑毛病！”朱妍妍愤愤地说，掩饰心里的嫉妒。 “我有说李彤画得不好吗？她画得很好我赞成，但是主题不对要改正。还有这个标题，要改成欢迎新同学盛蓝蓝座谈会。简单点，一语中的。听明白了？” 欧苏阳说完跳下讲台，胖头迎上前指着已经排成两圈的座位，请他坐下。 朱妍妍怔在那里犹豫，跺一下小皮鞋，回身让李彤把那行字擦掉，照着欧苏阳说的改。 盛蓝蓝事不关己的看着这一幕，心里觉得好笑。 马丽用胳膊肘捅了捅她，悄悄说：“真解恨！就该这样整她。我就见不得她那副傲骄样子。” “谁呀？”盛蓝蓝明知故问。 “还能有谁？朱妍妍呗！” “那她为什么服欧苏阳呢？欧苏阳有什么了不起？” 经过大半天的了解，盛蓝蓝还没看出欧苏阳除了帅气逼人，还有什么让朱妍妍愿意委屈求全，对他俯首贴耳的原因。 “当然了不起！”马丽急了，声音都高了八度。还好教室里的同学注意力都在黑板上，她压着嗓子，“我跟你说，欧苏阳学习是这个！”马丽伸出一根白胖的大拇指。 见盛蓝蓝只是笑，好像很不屑，又急了。 “他各方面都是第一，弹琴、画画，唱歌、打球简直是全才，李彤画画那两把刷子在他面前相形见拙，他是不爱出风头，不然哪轮到李彤得一等奖。关键是他长得太帅了……” “这才是重点吧？”盛蓝蓝嘿嘿笑。 马丽一听这话，又是一个大红胖脸。突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不过好奇怪噢，你才来，欧苏阳就这么帮你，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别瞎说！”盛蓝蓝一巴掌拍在马丽肩膀上，差点把她手里捏着的一块饼干给震掉了。 马丽赶紧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上下打量盛蓝蓝。摇摇头，“他应该不喜欢你这样的，你看你才十岁，一点也没魅力。”马丽骄傲地挺了挺耸起的胸部。 “mygod！马丽同学，大家年纪尚幼，以学业为重哈。”盛蓝蓝强忍着笑。 有了黑板报的教训，朱妍妍主持的班会中规中矩，没再主动挑事。 盛蓝蓝讲话时，本着瞎编又不被看穿的原则，把在农场学习英语的艰难，概括为家学渊源，从小得到爸爸的启蒙，才能顺利实现自学成材。 “那么说你的爸爸很厉害了？”朱妍妍盯着盛蓝蓝，知道能进实验小学的学生都不一般，她打听了一上午，只知道盛蓝蓝家里是因成份不好下放农场，政策迁回的。 盛蓝蓝此时还不知养父底细，只好微笑点头敷衍过去。 朱妍妍哪肯放过这个细节又追问一句。 欧苏阳靠在椅子上仰头盯着朱妍妍，“中州医科大学你知道吗？” “知道呀。”朱妍妍莫名其妙。 “知道就好，中州医科大学是她爷爷盛荣发捐钱建的，荣发楼实验大楼，就是以她爷爷的名字命名的。她爸爸是中州医科大学的临床学教授，是who专家委员会顾问。” 欧苏阳说话像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似的，同学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盛蓝蓝惊诧不已，二叔二婶都没和她说过这些，倒从一个同学，不，应该是邻居的嘴里听到这些话。 “谁？”朱妍妍没听懂，“who？” “世界卫生组织。” 欧苏阳话音一话，同学们发出惊叹。 盛蓝蓝家里背景这么强大，朱妍妍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草草结束班会。 放学回家路上，盛蓝蓝心情无比愉快，走路都像要飞起一样。不止是因为灭了朱妍妍的嚣张气焰，是因为终于了解了盛家的事情。 那张困扰她许久的旧相片，终于可以解释清楚了，原来盛家爷爷这么了不起！ 盛丽丽挽着她的手臂，不停喊她慢点走。 “赶紧回家，二婶今天送小锋进幼儿园不知怎样了？”盛蓝蓝关心弟弟，脚步更快了。 盛丽丽却不急似的，一直回头看。她想看早上飞驰而过的阳光少年，放学会不会还能遇见。 第五十八章 求到帅哥家 没有遇见早上的阳光少年，盛丽丽很失望，进门就上楼躲进自己的房间。 赵继红端着鸡蛋羹从厨房出来，小锋扯着二婶衣摆跟在身后，看见姐姐正在门口换鞋，高兴地扑过来。 盛蓝蓝抱起小锋亲了一下，“今天上幼儿园开心吗？”小锋先点点头，又摇头，怯怯地看向二婶。 赵继红忙说：“今天没去成，人家幼儿园不收，说小锋不够条件。只能等下礼拜再去周围找找别的幼儿园了。” “小锋过来喝鸡蛋羹，已经晾凉了，刚好一口喝。不要缠着姐姐，姐姐还要教丽丽姐姐学英语呢！” 赵继红刚才听见楼梯响，就知道女儿上楼了，放下碗就上楼叫丽丽。 盛蓝蓝看着小锋喝鸡蛋羹，小锋喝一口，对姐姐笑一下。 “小锋喜欢今天去的幼儿园吗？” “喜欢，有滑滑梯，还有翘翘板，好多小朋友在唱歌。”说起幼儿园小锋很兴奋。 盛蓝蓝知道，医科大学附属幼儿园是一类幼儿园，硬件和软件都是中州市属一属二的。无论如何都要让小锋读这所幼儿园。小锋的人生长度注定那么短，她要让他什么都享受最好的。 “蓝蓝，丽丽已经准备好了，你看是去你房里还是在她房间补习呢？”赵继红在楼梯上喊。 盛蓝蓝没有答二婶，赵继红只好下楼来请。 不等二婶开口，盛蓝蓝先说：“二婶，医大幼儿园离咱家最近，条件也好，小锋去那里最合适。” “我也觉得合适，可是人家说咱们不是医大的家属，没资格入园。” “二婶有和他们说小锋的爷爷是盛荣发吗？有告诉他们医科大学是盛荣发捐钱建的吗？要是这也不够条件让小锋入读，那天下就没有谁有资格入园了。” “啊？！你都是从哪听来的？”赵继红懵了，她只知道盛亚农的大哥盛亚民背景不简单，没想到家里还有一位爱国华侨资本家！ 盛荣发是中州市的历史名人。怎么当初没想到盛荣发是盛亚农的爸爸呢？ 赵继红心里扑通扑通的，心想等晚上盛亚农回来一定要好好审审他，这么重要的事都瞒着她，还把不把她当老婆！ “可是户口本没有这一栏，我没办法证明。”赵继红还是很为难，就算盛蓝蓝说的对，也没有证明，空口白牙的，谁会相信她们的话。 小锋吃光了鸡蛋羹，不锈钢勺子刮得小碗嘎嘎响。 盛蓝蓝移开碗，用手绢抹了抹小锋的嘴，突然说：“二婶，这件事咱们可以去求求隔壁的苏院长，他不但是医院院长，还是医科大的系主任，他肯定知道，小锋是有资格入读他们附属幼儿园的。” “求人？”赵继红不乐意了，为自己的孩子她的确没少求人。但让她为了小锋去求别人，她可不情愿。何况那天为了她儿子献血的事，她对苏院长老大的意见。 “二婶要是没时间去，我带小锋过去求求苏院长，我相信苏院长是个好人，一定愿意帮咱们。” 盛蓝蓝知道欧苏阳说的那些话，当然是他舅舅苏一舟在家里说过这些事。以苏院长对盛家的了解，不会袖手旁观。 “啊，那，好吧！你要快去快回啊！”赵继红讪讪地笑，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为了盛亚农和自己工作的事，她还有许多地方要送礼，她可不想为了小锋这么点小事，去送礼求人。 盛蓝蓝拉着小锋出门了，赵继红喊盛丽丽下来吃水果。 盛丽丽慢吞吞地下楼，接过妈妈递过来的苹果咬一口，无滋无味的嚼几下，又放下。 赵继红拿起来塞她手里，“是不是学习太吃力了？你也别上火，慢慢来，蓝蓝教得咋样？如果不行，我就去外语学院找一个大学生来教你。” “才教两天，有什么行不行的！她教的我能听懂，明天再教一天基础音标，我也可以自学。”盛丽丽拿着苹果在手上玩，抬起眼皮，发现盛蓝蓝不在屋里。 “蓝蓝呢？她干嘛去了？” “去隔壁邻居家了，你赶紧吃，一会都氧化了。”赵继红不时望着门口，心想盛玲玲和盛剑楠也该回来了。他俩的学校放学比实验小学要早一点。 “隔壁邻居？苏阳家？”盛丽丽站起来，神情有激动，“她去他家干什么？” “怎么啦？”赵继红被女儿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去给小锋求情，入读医科大的幼儿园。” “我也去。” 盛丽丽说着扔下苹果就往外跑，一把被赵继红扯住。 “你干什么去？想去丢人现眼？” “什么丢人现眼？我想去看看蓝蓝怎么求人。”盛丽丽对阳光男孩家里充满好奇，能有机会去瞧瞧，不想放过。 “回去！蓝蓝不嫌丢人，空着两手去求人办事，就让她逞能去。年纪不大主意挺怔，她以为就凭她一个小孩，人家就能帮她办事？不知天高地厚！你赶紧吃苹果，我就买了四个。一会你哥你姐回来一人一个，剩一个晚上给你爸回来吃。” 正说着，盛玲玲和盛剑楠推门进来。盛丽丽不情不愿地回到沙发上坐下啃苹果。 盛玲玲进来就看到茶几上的苹果，拿起来就啃。 “妈，我抓着我哥回来了，你快表扬我。”盛玲玲兴高采烈。 赵继红抢下她的苹果要削皮，她又夺了去，“不要削，苹果皮有营养。” 盛玲玲嘿嘿笑，见妹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用手肘顶她一下，“是不是上学不愉快，那个破实验小学我一看就心烦，你也让妈把你转到我们学校来吧，不用上英语课，作业也不多。” “一边去。”盛丽丽不耐烦地上楼去了。 盛剑楠一边咬苹果一边问丽丽是怎么了。 “她想去隔壁看看蓝蓝怎么求人办事的，小锋要读医科大的幼儿园，蓝蓝去求人家苏院长了。你说求人有什么好看的？求人还不都是低三下四的，再说了，一个小破孩，谁能把她说的话当真！” “隔壁？那个苏阳家？”盛剑楠发现了关键词，嘿嘿笑，“妈，丽丽是想看他家的帅哥苏阳，哪是去看蓝蓝求人办事。你不懂，那小子还真有魔力！” “什么苏阳？”赵继红似有所悟，赶紧上楼去开导女儿。 第五十九章 和他品酒 盛玲玲抓住哥哥，“那小子有魔力是什么意思？” 盛剑楠不理她，跳起来追上楼，在盛丽丽房门外偷听。盛玲玲也跟上来，好奇地挤开一道门缝。 赵继红坐在床头，望着桌前女儿的背影语重心长的说：“丽丽呀，你可不能胡思乱想啊，你现在还小，要以学习为重，只要你考上大学，妈妈什么都依你，到时候想找什么样的男生妈都依你……” 盛丽丽一听这话就火了，“我没胡思乱想，我一定能考上大学。”盛丽丽不让妈妈再说话，直接把她推出门外，“砰”把门关上。 赵继红差点撞上趴在门缝边的盛玲玲，气得拍她一巴掌。 “都趴这听什么，赶紧回屋做作业去，明天你外婆外公和大舅一家要来做客，你们都给我懂点事，不要让他们看笑话了。” 赵继红说完下楼去做饭。 盛玲玲张嘴学妈妈说话，不服气地趴在盛丽丽门口喊，“就以为一定能考上大学？期末考试英语不及格就降级了，到时看你再得瑟。” 扭头看盛剑楠要回屋，拉住他，“哥，你说苏阳是咋回事？他有什么魔力？” “闭嘴，没你什么事！”盛剑楠甩开妹妹进屋。 盛玲玲摸不着头脑，突然拍着脑袋想起来，刚才放学回来，哥哥指着一个骑自行车过去的男生说：“那小子真帅！” 盛玲玲还问了一句“谁？”盛剑楠答：“苏阳。”眼神充满敌意。 欧苏阳放好自行车，隔着落地玻璃窗，看见盛蓝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和她外婆说话。他很奇怪，盛蓝蓝来干什么？他在学校可没招惹她，她该不会是来告状的。 欧苏阳没进客厅，从厨房的小门进去，家里的保姆正在做饭，突然回头看见他，吓了一跳。 欧苏阳摆手致歉，明知故问，“何姨，家里来客人了？” “是隔壁的小姑娘，她来找你大舅，好像为她弟弟上医大幼儿园的事。” “噢？胆子不小！”欧苏阳轻笑。 “小姑娘说话周到有礼，你外婆挺喜欢的，非要留人家吃饭，要我多做两个小孩子喜欢吃的菜。你大舅今天有会，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答应留下吃饭？”欧苏阳挑了挑眉毛。 “答应了啊，你外婆那么热情，再不答应不是显得不近人情？这也难怪，你舅妈去国外看你两个表姐都快一个月了，家里太冷清，难得有小孩子热闹，老太太高兴。” “那我去拿瓶红酒来助助兴。” 欧苏阳直接进了地下室酒窖，对着一排红酒，犹豫一下，抽出一支波尔多红酒…… 饭菜摆好了，苏外婆热情地招呼盛蓝蓝和小锋坐。又扭头问何姨，“苏阳回来了没？” “回来了，在地下室呢，说要拿红酒上来。” “好，还是苏阳乖。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是要喝一杯。” 盛蓝蓝一心想着弟弟小锋的事，倒忘了苏家还有一位冷面大少爷欧苏阳，这下可好了，要一个桌子上面对面吃饭，这似乎有点尴尬。 既然来了，这时候再说走就不好了，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欧苏阳走进餐厅，扬了扬手里的红酒，把商标给外婆看，“外婆，七零年的波尔多可以吗？” 苏外婆脖子上挂着金边老花镜，想要拿起来看，抬了抬手又放下，笑道：“给我看什么呀，你对红酒比我还了解，你大舅那点品酒本事全让你给学去了。你说好就好，不过，这个酒是不是有点烈了？” “不烈，是醇，外婆肯定喜欢。” 欧苏阳这时才朝盛蓝蓝点点头，“欢迎到我外婆家做客。” 盛蓝蓝拉着小锋起身，“谢谢，打扰了。小锋，喊哥哥好。” 小锋开心地喊“哥哥好！”欧苏阳伸手摸摸他的头，顺势坐到旁边。 盛蓝蓝顿时觉得浑身有些不安，不明白欧苏阳怎么会让她产生一种无形的压力。 刚才欧苏阳进来时，盛蓝蓝就觉得，他像晨曦中的一楼阳光，耀人眼目，她都不敢正眼看他。 欧苏阳换了一身家居的浅蓝色便服，显得轻松自在，随手打开红酒橡木塞，倒进一个精美的圆形醒酒器里，不紧不慢地晃动，一边和外婆有说有笑。 盛蓝蓝看得有些呆了，脑袋里闪过一句“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应该不过如此吧！ 原来这家伙会笑！还笑得这么好看！！ 盛蓝蓝暗笑自己，二十九岁的灵魂，竟然会为一个少年的潇洒折服。 “苏阳，别冷落了我的客人。来，咱们干杯。”苏外婆端起酒杯，笑盈盈地看着盛蓝蓝。 欧苏阳也举起酒杯，望着盛蓝蓝。 “苏奶奶，我还是小学生，不能喝酒。我以茶代酒敬您，祝您身体健康，笑口常开。” 盛蓝蓝面前的高脚酒杯里，盛着四分一杯的红酒，她知道这一杯下去，以自己的酒量，肯定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端起茶杯就要喝，欧苏阳伸手拦住，抢过茶杯放下，把她面前的酒杯拿起来递给她。 “盛蓝蓝，咱俩是同学，你的意思我可以喝酒，你不可以喝是吗？” 盛蓝蓝有些慌了，没想到欧苏阳来这么一招。不得不接过酒杯，看着他，强做镇静：“我年纪还小，现在喝酒伤肝……” 苏外婆呵呵笑了，“不要紧的，国外的小朋友很小就学会品酒了，这杯酒你慢慢喝，不用一次喝完的。好酒就要慢慢品，我每天晚上都要小酌一杯。这个量你也可以的，你尝尝，这酒味怎么样？” 盛蓝蓝当然知道，七零年的波尔多红酒是多么难得的好酒，能在这个年代喝上这种酒的都不是一般人。 她是来求人办事，怎么好意思喝人家这么名贵的酒呢！ “我外婆难得请人喝酒，今天她老人家高兴，我大舅要是知道了肯定也很高兴。” 欧苏阳站起来举杯，说半句留半句。 盛蓝蓝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显然他知道她是来求苏院长，帮忙弟弟入学的事。只好起身，侧头喝下半杯，放下酒杯，脸上已涌起红晕。 “蓝蓝，你跟奶奶老实讲，你是不是懂红酒？我瞧你喝酒的样子，是学过品酒礼仪的。” “苏奶奶，您可别夸我了，我哪懂那些！这么好的酒给我喝都浪费了。” 盛蓝蓝捂住酒杯，说什么不让欧苏阳再给她倒酒，脸色已像三月盛开的桃花，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 第六十章 醉就醉了 赵继红摆好饭菜，见盛蓝蓝还没回来，让儿子去隔壁家看看，“不要进去，就在门口望一望。也不知蓝蓝搞什么，去了那么久！” 盛剑楠抬腿就走。 盛丽丽起身要跟着去，赵继红拉住她，“你可别去别人家门口丢人现眼。” 盛玲玲嘿嘿怪笑：“隔壁那小子挺帅的，应该和蓝蓝是一个年级的，说不定还是一个班的。” “滚一边去！”盛丽丽没好气地抓起筷子挟菜，不管不顾地闷头吃饭。她不过就想看看那个男生，妈妈却往那方面想，这让她觉得又害羞又很没面子。 苏家大门和盛家一样，都是铸铁镂花的大门。盛剑楠站在门口朝里张望。 天已经黑了，苏家门外的走道上亮着灯。 苏外婆脸色酡红，说话有些含糊，一个劲地喊欧苏阳送盛蓝蓝姐弟回家。 “苏奶奶，不用送的，这么近，我们可以自己回去。”盛蓝蓝头重脚轻地出门，蹒跚几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惊出一身冷汗。 突然身后一暖，欧苏阳上前扶住她，她不知不觉已经靠在了他身上。 “还想撑强？醉就醉了，又不丢人。也没几步，我送送你们。”欧苏阳不由分说，一手架起盛蓝蓝的胳膊，一手拉着盛蓝蓝的弟弟往门口走。 欧苏阳的手搭在盛蓝蓝的腰上，就像一把电烙铁炙烤着她，让她脸红心跳嗓子干，手心里全是汗。挣扎几下，汗嗒嗒的双手去推欧苏阳的手臂，他的手臂反倒更紧了。 “别动，马上就到你家了。我就你送到门口，你倒在院子里还是睡在马路上随你。” “姐姐。”小锋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姐姐，又望一眼欧苏阳。似乎发现气氛不对，不知该帮谁，握在欧苏阳手里的小手抽了几下，见欧苏阳对他笑，路灯下欧苏阳的笑容让小锋很安心。他乖乖不动了，“姐姐乖，哥哥送我们回家。” 弟弟倒是个明白人，盛蓝蓝尴尬地笑笑。 又一阵眩晕袭来，双手抓住欧苏阳的衣裳，顺势伏到他肩上。 盛剑楠远远看见欧苏阳和盛蓝蓝搂搂抱抱在一起，一下就火了。侧身隐在门边，双手握好拳头，等欧苏阳刚打开门，挥拳就朝他胸口砸去。 欧苏阳哪里会防备门口有人偷袭，生生被砸个正着，连带着盛蓝蓝一起扑倒在地。 欧苏阳反应很快，倒地一刹那，双手护在盛蓝蓝背后，身子却不得不压在盛蓝蓝身上。 两人脸贴脸，鼻尖碰着鼻尖，要不是欧苏阳挺着脖子，嘴唇就粘在盛蓝蓝的唇上了。 “好你个臭流氓！竟敢欺负我妹妹。” 欧苏阳和盛蓝蓝摔倒在地上还抱在一起，这让盛剑楠更加火大了，伸脚就踢。 欧苏阳可再不吃亏，抱着盛蓝蓝就地一滚避让开，抱着盛蓝蓝迅速起身，拍了拍两人身上的尘土，镇静自若道：“肯定是误会了！你妹妹喝醉了，我送她回来，现在交给你，我的任务完成了。” 欧苏阳把盛蓝蓝的手交到盛剑楠手里，回身要进自家大门。 盛剑楠哪里肯依，一步冲上去扯住欧苏阳，“臭小子，你就这么想跑？” “不然呢？” “你！你”盛剑楠倒答不上来了。 “你是想让我对你妹妹负责？可以，以后我娶她，这样可以了吧？” “你”盛剑楠被呛得说不出话，眼巴巴看着欧苏阳进门，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道尽头。 “哥，你在那傻站着干什么？” 盛玲玲和盛丽丽吃完饭，见哥哥去找盛蓝蓝还不回来，一起溜出来瞧瞧情况，却瞧见哥哥站在人家门口，一手拉着站立不稳的盛蓝蓝发呆。 “呸！臭流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蓝蓝弄进去。” 盛剑楠觉得在欧苏阳面前显弱了，这一仗先记着，找机会一定好好和他干一场。臭流氓占了便宜还卖乖，简直把他肺都要气炸了。 “哥哥要娶姐姐。” 小锋从门旁暗影里怯怯地走出来。 “小锋胡说什么？”盛玲玲没听明白，“什么哥哥娶姐姐，再瞎说，晚上让大马猴抓你吃掉。” “苏阳哥哥说要娶我姐姐。”小锋边说边淌眼泪，他胆子经不得吓唬。 “什么？哥，小锋说的是什么话？苏阳会说这种话？”盛丽丽立即炸毛了。 “先进去再说。”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盛蓝蓝扶进屋。 赵继红抬头看见盛蓝蓝的醉相，让盛剑楠直接把她背上楼去。 “真是的，一个小姑娘竟然在人家学着喝酒，还喝醉了，太不像话了！肯定是人家不想给办事，弄两口马尿打发人，还当自己多大本事似的。” 赵继红回身见盛丽丽和盛玲玲在一边嘀咕，赵继红摆手让她们也上楼。 “小锋，跟二婶讲讲，你和姐姐在苏奶奶家看见苏伯伯了吗？” 小锋摇摇头。 “那么说就苏家奶奶在家？” “还有苏阳哥哥，苏阳哥哥说，要娶我姐姐，他们亲嘴了。” “这孩子尽胡说！”赵继红惊得张大嘴，“小锋，听二婶说，这话以后可不许说，要是乱说，等你晚上睡觉，大马猴就来抓你吃掉。” 小锋“哇”地一声哭了，“小锋不说，二婶不要让大马猴来抓小锋。” 赵继红点点头，从茶几下拿出一颗苹果，用刀切下一块递给小锋，小锋没接，扭头上楼了。 “这孩子！”赵继红嘀咕一句。 小锋推开门，见姐姐躺在床上睡着了。便和衣趴在旁边倒下，不一会也睡着了。 手心里一阵阵火辣辣的，盛蓝蓝终于清醒了。 天还没亮，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她发现手心里闪着隐隐的红光。起身细看，那片红光又消失了。手心里的火辣慢慢淡去，头脑越来越清醒。 虽然记不起昨天从苏家小楼里出来后的情形，但去苏家求情，帮忙弟弟入读幼儿园的事，却记得很清楚。 扭头看见弟弟趴着睡得正香，小心地帮他把衣裳脱了盖好被子。 苏奶奶答应，等儿子回来就帮盛蓝蓝递话，如果可以，今天应该就能给她消息。 第六十一章 初吻真的没了 窗外的晨光亮了许多，一楼的客厅没有人。盛蓝蓝拿起餐桌上的水杯，低头看清了水杯下压着的纸，上面写着菜单，今天二婶要请客吃饭？ 楼梯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盛剑楠奔下楼梯，突然看见盛蓝蓝，吓一跳，“你不是喝醉了吗？干嘛起这么早？” “醒了，喝点水，你去哪儿？” “跑步。”盛剑楠一阵风似地开门跑出去。 喝醉了！盛蓝蓝苦笑一下。屋里空气很闷，觉得心里憋得慌，推门出去，发现盛剑楠已经跑出大门不见人影了。 别墅区还沉浸在寂静的晨光里，空气里飘散着不知名的花香，清新异常。 转过街角，终于看见盛剑楠了。盛蓝蓝一时兴起，百米冲刺追上去。 “追上你了！” 毕竟许久不跑，又是宿醉才醒，盛蓝蓝大口喘着气，眼前闪着小星星，伸手抓住身前的盛剑楠。 “喂，怎么大早上的就追我？我都答应对你负责了。” 欧苏阳转过身，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盛蓝蓝吃了一惊，慌忙把手松开。暗怪自己眼神差，认错人还被人误会说错话。 “对不起，我以为是我哥。”盛蓝蓝讪讪地赶紧转身想往回跑。 欧苏阳却扯住她，“正好遇到你，我也省得再跑你家去说，我大舅昨晚回来，就帮你打电话联系了，星期一你弟弟可以直接去医科大幼儿园入读。记得带上户口本、两件换洗的衣服，还有小书包。中午午睡，小孩子容易出汗……” 盛蓝蓝听欧苏阳说这一番话，听得一愣一愣的，平时在学校，他话语不多，说话简洁，一副高冷的样子，没想到眼前的他，倒有一副语重心长的家长样子。 两人站在街角说话，谁也没注意到横冲过来的盛剑楠。 盛剑楠跑了一圈刚好经过路口，扭脸就看见欧苏阳拉着盛蓝蓝的手说话。 “好你个臭小子，又调戏我妹妹！吃小爷一脚。” 盛剑楠边喊边飞起一脚朝欧苏阳踢去，盛蓝蓝听到动静回身，刚好挡在了欧苏阳身前，盛剑楠一惊之下硬生生收住脚，改用拳头朝欧苏阳砸去。 “哥，你要干什么？” 盛蓝蓝话间没落，欧苏阳闪到一旁，伸手架住盛剑楠，两人四目相对。 “有种单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把姓倒着写。” 盛剑楠抵着欧苏阳的胳膊，欧苏阳手臂隆起几道健美的肌肉。 妈的，臭小子肯定练过。盛剑楠瞟了一眼自己细瘦的胳膊，有点相形见拙。 “喂，打架也得出师有因，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和你单挑？” 盛剑楠憋着气，生怕一说话气泄掉，就要败在欧苏阳手下，涨红了脸没有出声。 盛蓝蓝拉扯盛剑楠的胳膊，“哥，你干嘛和他打架？” 盛剑楠支持不住了，顺势松开胳膊，气势不输吼道：“这臭小子欺负你，占你便宜。” 盛蓝蓝莫名其妙，再看欧苏阳抱着双臂轻笑，不置可否的样子。 “哥你乱说什么！他是我同学，刚才和我说小锋入园的事。” “我看见了，他拉你的手，昨天晚上还搂着你，还亲你嘴了。” 盛剑楠不知哪来的一股邪火，一股脑说出许多话。 想起在红旗岭农场的悲摧岁月，对心中的女神只能偷看，连小手都不曾摸一下。回城前偷偷趴在人家后院，望着映在窗上女神的身影发呆，连一句心里话都没能表白，实在是窝囊。 而眼前的家伙，竟然可以轻易对自己的堂妹搂搂抱抱，这差距，就像孙悟空的筋斗云，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服！ 盛蓝蓝听到这话彻底懵了，“哥，你再说一遍。” “我亲眼看见他压在你身上亲你嘴了，他还说要娶你！”盛剑楠这会已经不能思索，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盛蓝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疑惑地望着欧苏阳。 “我哥说的，是真的？” 欧苏阳挑了一下双眉，没有说话。 盛蓝蓝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欧苏阳又像在学校一样，一副高冷的模样让她恼羞成怒，又追问一遍。 欧苏阳突然把盛蓝蓝拉进怀里，低头亲在她的唇上，又很快松开手，“现在是真的啦！喂，这位大哥，现在你满意了吧？” 盛蓝蓝又惊又怒，嘴唇上像被蜜蜂蜇了一样，感觉瞬间肿得老高，说话都发不出声了，伸手扑打欧苏阳，一双小手却被欧苏阳擒住。 盛剑楠反应过来，挥拳又冲向欧苏阳。 欧苏阳竟然不躲，挺起胸口，接他一拳，两拳…… 盛蓝蓝觉得脑袋不能思考了，不明白眼前的是一个怎样的怪人。可心里却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的初吻就这样没了。 盛蓝蓝眼里顿时涌出泪，她的初吻是要留给将来兵哥哥的，她要嫁给当兵的，怎么这么轻易地便宜了眼前的臭小子。 “打够了没？你妹妹哭了，看把她心疼的。把我打死了，你妹妹以后就得守寡了。” 盛剑楠真打累了，一双拳头都打红了，手指的关节火辣辣地疼。 “你把我放开，谁将来要嫁给你，放手。” 盛蓝蓝挣扎，欧苏阳松开手，捂住胸口咳嗽，“你哥把我打残了，你就不要我了，真狠心。” “少废话，你残了也是自找的。我以后要找个军人，我要做军嫂。看在你家帮我弟弟办事的情份上，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咱俩互不相欠。” 盛蓝蓝说这话并不感到害臊，在农场时就立下的誓言，她一直记着，嫁给军人是她的理想。 “哎哟，真没良心，我被修理成这样，就说两不相欠了。再说军人有什么好？南征北战的。” “纨绔子弟，不和你啰嗦！” 盛蓝蓝拉着盛剑楠回家，怕他再和欧苏阳冲突。她确认过了，欧苏阳没受伤，咳嗽是装给她看的，她才不上当！ 白白被欧苏阳亲了嘴唇，这笔帐盛蓝蓝当然是要算的，她要在学校和他算帐。他不是全年级学习之王吗，盛蓝蓝要超跃他，打击他，要夺走他的王冠，将他踩在脚下。 “你们两个去哪儿了？今天你外婆外公他们来做客，都赶紧把自己的房间打扫干净，他们肯定要挨个屋参观的，别给我丢人现眼啊！” 一进家门，就撞见二婶提着菜蓝子要去买菜，边穿鞋边嘱咐几个孩子。 “二婶，今天我想带小锋去外面玩玩，他都在家闷好几天了。”盛蓝蓝可不想参与二婶的家宴。 “也好，那你们痛快玩不用急，下午三四点钟再回来。” 盛蓝蓝点头，望着二婶高兴地出门。她已经想好了去哪，那条车祸的马路，是不是还能带她再重返过去呢？ 第六十二章 极品亲戚 公交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终于在城郊化工厂终点站停下。 盛蓝蓝拉着弟弟下车。望着扬尘而去的公交车，不由得一阵心慌。 印象中这里应该是中州市的城市中轴线，是时尚cbd金融中心，俊男靓女行色匆匆，香车宝马来往穿梭在高楼大厦间…… 尽管那是四十年后的情景，可眼前也不该是这种景象！ 一条望不到头的乡野土路，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果林，另一边是蔬菜地，几个农民散在田间劳作。 “姐姐，那有小鸟。”小锋倒是兴高采烈，追着鸟儿跑。 盛蓝蓝只能苦笑，拉了拉挎包，跟在小锋身后，往果林里走去。 “慢点跑！”盛蓝蓝盯着小锋的身影，生怕他跑丢了。 “姐姐来追我呀。”小锋欢快地绕着树跑，突然“哎哟”一声摔倒了。 盛蓝蓝赶紧奔过去，抱他起来，“摔疼了没？” 小锋摇头，扭头看着身旁的果树。 盛蓝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前的果树长得有些奇怪，不似旁的树枝桠茂密。光秃秃的只在树顶散着几枝新绿。树干纹理粗糙，隔一段结一个眼睛似的疙瘩。 “大眼睛。”小锋觉得有趣，伸手去抠树干上的疙瘩，“还有睫毛唉！”小锋新奇地叫着。 盛蓝蓝也觉得奇怪，伸手摩挲着眼睛似的树疙瘩。 突然手心一股炙热涌向双眼，眼前的树干顿时像透明了一样。 树心里爬满密密麻麻的小黑虫，树疙瘩正是小黑虫的入口。 盛蓝蓝吓得打开弟弟的手，“不要摸。”拉着他就往土路上跑，她有密集恐惧症，那些小黑虫让她心里直恶心。 她不明白怎么会看见树干里的情形。到了土路上，小锋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不走了。 “姐姐我渴。”盛蓝蓝掏出水壶递给弟弟，小锋咕咚咕咚喝几口，抹抹嘴，“姐姐喝。” “姐姐不渴。” 出门走得急，她只带了一壶水出来。二叔塞给她十块钱，原想着到地方再给弟弟买些吃食，现在兜里有钱也花不掉了。 “小锋乖，咱们现在坐车去百货商场，姐姐给你买许多好吃的。” “说话算数？拉勾！” 盛蓝蓝笑笑，勾住弟弟的手。 小锋乖乖起身，盛蓝蓝望着他身后乌黑发亮的大石头，伸手按在上面，像刚才一样集中精神盯着大石，一股热流自右手心迸出来涌上双眼，大石头也像透明了一样，里面倒没有外面乌黑，还间杂着灰白夹层。 盛蓝蓝又惊又喜，难道我可以透视物体？ “小锋你过来。” 伸手按在小锋胸口试验，热流涌来，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只看见小锋胸口一个鸡蛋大的黑影怦怦跃动。 在站牌下给小锋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公交车才出现，上了车小锋就在盛蓝蓝怀里睡着了。 在外面要呆到下午三四点钟，并不像盛蓝蓝想的那么容易。市中心既没有麦当劳，也没有肯德基，更没有星巴克，想找个地方闲坐都没有。 只好在街边小摊上买了一碗鱼蛋肠粉，坐在街心花坛水泥台子上，看着小锋有滋有味地吃。 看了一眼西斜的太阳，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姐弟俩手拉手回家。 才进院门，就听见屋里传来高声说笑。 二婶的娘家人还没走！盛蓝蓝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站在窗前的盛剑楠看到了盛蓝蓝，跑出来迎上，“我让你帮我买的邮票和信封买了没？” 盛蓝蓝就知道他是为这事来的，伸手从挎包里掏出一版邮票和一叠信封。 盛剑楠高兴地接过去，伸手拍了拍小锋的头，“赶紧进屋，老哥帮你留了一个大鸡腿。” “现在进去不太好吧？” “有什么关系！走吧，他们也该走了。” 盛蓝蓝拉着小锋跟在盛剑楠身后进屋。盛剑楠三步并两步奔上楼，“砰”地关上门。 盛蓝蓝知道他肯定是给王春燕写情信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瘦削老太太，抬眼看见盛蓝蓝姐弟俩。 盛蓝蓝喊了一声奶奶好，小锋跟着问好。 “哟！继红，这两个就是你那个大伯家的孩子吧？瞅瞅，你给养得多好！比小楠和玲玲长得都白净。” 赵继红咧嘴笑，“妈，看您夸的！” “妈哪是夸你哟，妈是夸你哥！要不是他当年帮你张罗着，你和亚农还不就得被发配到大西北去！在那种鸟不拉屎的穷地方，别说还要养别人家的孩子，就是自家的孩子都指定吃不饱饭。哪有北方农场好呀，起码吃得是高梁白面，还管饱！” 老太太白了女婿盛亚农一眼。 盛亚农尴尬地笑，“妈您放心，大舅哥为我和继红的事操心了，这份情我们一定会永远记着的。” 盛亚农中午显然喝多了酒，说话舌头打卷，眼袋也浮起来了。 “记着就好，等你们丽丽以后有出息了，别忘了我们就成。”老太太站起身朝楼上喊儿媳妇和孙子下来。 楼上一阵咚咚脚步声，两个半大小子打滑梯似的，从楼梯扶手滑下来，扑通跳到地上。 老太太乐得哈哈笑，“这房子真好！等他们两个高中毕业了，我就搬到这来住。” “我也要来住！” “我也要跟奶奶一起住。”两个小子争着嚷。 “大乖孙，都住，都一起住，反正这里地方大，住你们几个绰绰有余。” “你们两个不害臊，都这么大了，还想着跟奶奶撒娇，要是在过去，都该是娶媳妇的人了。”一身卡其布衣裤的妇人出现在楼梯口，手里拿着一盏台灯，边说话边下楼。 “继红，我和你哥床头刚好缺一盏台灯，我看那屋也不是你和妹夫住的，要这样的台灯也是浪费，不如送给我吧。” 赵继红愣住，望了一眼老公盛亚农，盛亚农黑下脸没有作声。 赵继红呵呵笑道：“嫂子，不如我去百货商场给你买一盏新的，现在物质都丰富了，商场肯定有好看的台灯，你要这盏旧的，我还拿不出手呢！” “不用那么麻烦，我就看中这盏台灯了。” 妇人扭身把台灯放到自己的提包旁。 盛蓝蓝已经忍无可忍了，“二婶，我屋里的台灯是给小锋起夜时用的，谁也不许动！” 妇人听到这话，有点吃惊，见赵继红也怔着，伸手按住台灯，生怕别人抢了去。 第六十三章 针尖对麦芒 “阿姨，不好意思，这台灯是我屋里的。”盛蓝蓝走过去把台灯抱在怀里。不想再和这群人说话，拉起弟弟上楼。 妇人怔住，“继红，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有礼貌！” 楼上盛丽丽、盛玲玲和盛剑楠都把自己屋门锁住，妇人也想不到他们屋里什么，才找到盛蓝蓝姐弟屋里，寻摸看上眼的东西。没想到还没捂热，就被人抢去，岂肯甘心，边说边起身拉住盛蓝蓝。 “这孩子真是不像话！”老太太也扁嘴不乐意了。 赵继红看出老公不高兴，就没接妈妈的话。 赵继红的大嫂握住台灯的细瓷柄杆子，和盛蓝蓝拉锯似的扯起来。 盛蓝蓝怒了，“你放手！” “就不放！” 没想到眼前四十多岁的妇人竟然蛮不讲理，眼里闪着贪婪的光。盛蓝蓝的鄙视到了极点，在妇人使劲往怀里拉时，猛地松开手。妇人收不住劲，摔个屁股墩，松开手，台灯“啪”落地摔得几截，灯罩子滚得老远。 盛蓝蓝头也不回地拉着弟弟上楼回自己房间，身后传来妇人“哎哟”声，赵继红和老太太的惊呼声。 真不要脸！盛蓝蓝心里暗骂一句。推开房门又傻眼了。 床上头脚两头躺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男人，两人呼呼打鼾，喉咙里像过山车一样。床头地上有一堆呕吐物，弥漫着一股恶臭气。 盛蓝蓝气得七窍生烟，冲到窗前呼地把窗子推开，一股清凉的风扑进来，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 “你们起来！”盛蓝蓝知道床上的人应该是二婶的大哥和父母，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家里有客房，凭什么来糟蹋她的房间。 “二婶，二婶！”盛蓝蓝扯着嗓子喊，既然二婶不拿她当外人，她也不用客气见外。 楼梯踢踏响，赵继红上楼，盛亚农跟在身后。盛丽丽拉开房门在门口看热闹。 “怎么啦？” “麻烦二婶把他们请出去，一会我要辅导丽丽姐英语。” 赵继红有些为难，“蓝蓝，要不你到丽丽屋里去做功课？” “不好意思二婶，小锋一会要睡觉，我得在屋里陪他。如果丽丽想补习，请她到我屋里来。就快期末考试了，她还没追上英语进度，会越落越远。” “啊~”赵继红似乎不知所措，父亲、哥哥是和大嫂两个侄子一起上楼的，没想到他们就睡在屋里了…… 盛亚农朝赵继红埋怨道，“也真是！你怎么让他们到蓝蓝房里睡？瞧这股子味。”盛亚农扳起老丈人，让赵继红去扶她大哥起来，赵继红朝楼下喊嫂子上来。 妇人已经坐到沙发上了，为没拿到台灯正生闷气，听见赵继红喊她，假装听不见，一动没动。 赵继红没有办法，扯着哥哥的胳膊，又拖又拽地弄出屋。经过盛丽丽门口，让她赶紧去把蓝蓝屋里打扫一下，再把床单枕巾换了。 “我不去！”盛丽丽想溜进屋，赵继红伸脚把门顶住，“听话，不想降级你赶紧去。”赵继红叹气，盛丽丽不情愿地进盛蓝蓝房间打扫。 “妈，时候不早了，我让亚农送你们回去吧？”赵继红把一摊烂泥似的哥哥放到沙发上，对老太太道。 “不急着走，今天反正是礼拜天，你哥你爸醉成这样，要不就不走了，今晚就在这歇了。” 老太太翻了翻白眼，“我说继红，那丫头片子咋这么厉害？不给你嫂子拿台灯也就算了，还把台灯给打碎了，这叫什么来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也忒厉害了！你这不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吗？你赶紧想办法把她弄走，我可不想天天看见她惹气。” 盛蓝蓝的书包落在了楼下，刚好下楼来拿，听老太太这么一说，顿时气血上头。 “赵奶奶，我是敬您是二婶长辈才叫一声奶奶，长者为尊，就怕为老不尊！你刚才说的叫什么话？让我二婶把我弄走？我又不是家具，想摆这就摆这，想移那就移那去。还说什么天天看见我惹气？你为什么会天天看见我，我可没有想去你家里天天让你看！” 盛蓝蓝站在老太太沙发背后说话，老太太吓了一跳，这一番长篇大论听得老太太直翻白眼，一时对不上话，咳一声才说：“这是我闺女家，我天天住这咋了？” “不咋了！这里是我爷爷家，也是我的家，你没权力让我走！” “你——”老太太跳起来指着盛蓝蓝，“继红，这还得了，这丫头果不其然是白眼狼！你养她五六年……真是没良心啊~” “老奶奶不要激动，激动容易血压高。在我家发病就不好了，二婶会被人说不孝顺的。”盛蓝蓝抓起书包上楼，走到桌前，发现抽屉都半开着，原先放在一个纸盒里的红五角星不见了。 盛蓝蓝又返身下楼。这时门铃一阵巨响。 赵家两个半大小子抢着去院子里开门。 屋里的人都往院子里看，赵继红突然脸就白了，“亚农，你妹妹来了！” 盛亚欢肩上扛着行李，拉着女儿苏诺出现在门口。进门把行李堆到地上，朝盛亚农亲切地喊了一声“二哥。” “你怎么来了？” 上次盛亚欢到农场找二哥借钱，盛亚农偷偷拿钱给妹妹，赵继红一直耿耿于怀，突然见到盛亚欢造访，不知又要折腾什么，脸上怎么能愉快得起来。 “二嫂！我回来了，不走了。我再也不回那个破山沟了！” 盛亚欢打量一下屋里的人，对盛蓝蓝笑道：“蓝蓝又长高了，长漂亮了呢！苏诺，快喊人啊。” 盛蓝蓝站在楼梯上礼貌地喊：“姑姑好。”朝苏诺做个鬼脸，苏诺腼腆地笑了一下，又怯生生地揪着妈妈衣后襟。 “这孩子，不知道喊人，快喊啊。” 苏诺被妈妈推搡一下，眼神飘忽地喊“二舅、二舅妈好。”看见还有一位老太太和妇人，低声又喊“奶奶好，大婶好。” 妇人噗地扭过脸，懒得应声。 “这孩子乖巧！”赵继红的妈妈像是夸赞苏诺，心里却看着她土气。赵继红的两个大侄子在苏诺身后不时弹一下她衣裳。 苏诺惊恐地躲来躲去，盛蓝蓝过去拉着苏诺，让她上楼和小锋玩。 赵继红听到盛亚欢的话一时没明白，这时才反应过来，“你，调回中州了？” 第六十四章 麻辣小姑 盛亚农迎上，接过妹妹的行李，盛亚欢也不见外，朝二哥喊：“把行李放我原来那间屋里。不等二嫂让座，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仰靠在沙发背上打量着屋里，“回家可真好！这沙发还是这么舒服。” “喂，亚欢，你快回答我话呀，你怎么回来了？” 赵继红的大嫂占了半边二人沙发，盛亚欢靠着坐，她的位置便显得局促，不高兴地翻眼皮。 赵继红的妈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上下打量着穿着朴素一身风尘的盛亚欢，“哟，是亚农的妹妹啊？怎么到中州来了？你们那个屯子，现在不正是冬闲捂热炕头吗？打打小牌多快活呀，回来干什么呢？” 妇人听到这话，“嗤哒”一声，撇撇嘴。知道盛亚欢嫁到贫穷的北方农村，懒得搭理，故意往沙发里靠，胳膊压着盛亚欢的胳膊。 盛亚欢挺身看着妇人，“二嫂，还没介绍这屋里都是啥人？” 赵继红皱眉，“这是我妈，那是我嫂子。那边是我爸和我哥还有两个侄子。你回来打算住几天？” 盛亚欢朝他们点点头笑笑，才算回嫂子的话。 “不走了，这里才是我的家。” “什么？” 赵继红和老太太异口同声，老太太比女儿还生气的样子，“这里是我女儿的家，怎么成了你的家？” 盛亚欢听老太太这么说，立即站起来冷笑，“真搞笑！这里什么时候成你女儿的家了？这里是我家好不好！” “继红，你说，这还有没有王法啦？怎么小姑子要霸占嫂子家呀？乡下妇女就会撒泼。” “你给我再说一遍。” 盛亚欢冲到老太太面前，指着她鼻子，“老太太，我当你们是我嫂子的娘家人，才对你们客气。你要是再瞎说八道，马上给我滚远点扇着。你问问你女儿，这里什么时候成她的家了？我哥结婚那会，她知不知道还有这个家？他们在外面单过，与这个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盛亚欢叉腰撒起泼了，一副地道北方妇女的作派，气势上还真能唬人。老太太含糊了，结巴着说不出话。 这时楼下传来哭闹声，盛丽丽奔下楼，扑进赵继红怀里，“妈，我爸让我搬去和我姐挤一间屋子，你答应过我们都有自己房间的。” 赵继红心里正烦，被女儿这么一哭闹，脾气也上来了，推开女儿，冲盛亚欢发火。 “亚欢，我妈是长辈，你怎么这么说话？这个家是我里里外外操持的，你怎么能说不是我的家？你要住几天，你哥乐意我也没话说。” “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嫁出去了就别想分家产！还有脸回来占房子。大刚子，别趴在那睡了，赶紧到楼上安安心心地睡，今天咱们不走了！” 老太太朝媳妇使眼色，妇人会意去扶丈夫上楼。 盛亚欢追上去扯住妇人，“你们一家人还真够不要脸的！嘴里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却想着占女儿便宜，告诉你们，这房子是我爸爸的。当年我两个哥哥都结婚离开家了，只有我才是这房子的主人。” “你，你也嫁出去了。”老太太又露出恶狠狠地神情。 赵继红这回不说话了，刚才老太太的一番嫁出去的女儿的话，让她似有所悟。 今天她娘家人一来，她就看出他们见什么好，都有想要去的意思。还好盛亚农阴着脸，他们还不敢太过份。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在家，指不定他们会不会把这个家给搬走。 “你们都给我滚蛋！别说我没嫁出去，我就是嫁出去了，也轮不到你们赵家人操心。”盛亚欢扯着妇人拖着赵继红大哥到门口。 赵家两个半大小子见状，上来撕打盛亚欢。老太太在旁边添油加醋不怕事大。 盛蓝蓝一见这情况，一边喊二叔，一边冲过去帮小姑。拉住赵家两个大小子的手，顿时发现红五星在其中一个人的裤兜里。 盛亚农把女儿盛丽丽的东西一骨脑搬进盛玲玲房里，听见盛蓝蓝喊他，知道楼下又闹事了。不够头大的！他只能苦笑，赶紧下楼。正好看见自己妹妹被妇人揪着头发，脸上也挂了彩，显然吃了大亏，几步到近前拉开大家。 盛蓝蓝也不知哪来那么力气，扯着那大小子的手把他墩到地上。 “你是小偷，偷我东西。”盛蓝蓝大吼一声，屋子里安静一秒，都齐刷刷望向这边。 老太太过来护住孙子，“你个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他偷拿了我的东西，我要报警，让警察来抓小偷。”盛蓝蓝毫不畏惧，目光盯着大小子的裤兜。 赵继红过来问怎么回事。大小子支吾不说话。 妇人的手被盛亚农拧着，不停喊痛，老太太哎哟大叫，让赵继红去拉架。 “交出来，我的五角星就在你的裤兜里。不然，我要去你学校告你，让学校给你的偷窃行为记大过，让你上不了学，参不了军。” 大小子额上冒汗，手伸进裤兜里，慢吞吞掏出五角星递给盛蓝蓝。 老太太看见了五角星，努嘴道：“我还当什么好东西，就这么个破玩艺也值当偷？给我都懒得要。真是乡下人，不可理喻！”老太太拉着大孙子去沙发坐。 盛蓝蓝抢先一步，挡在老太太面前，凛声道：“不以恶小而为之，其恶终成大恶，杀人放火，作奸犯科都有可能。我不想再和你们说话，近墨者黑，污了我的舌头。” “继红，你快听这丫头骂人都不带脏字儿的，气死我了。你哥为你和亚农的事没少操心，几个孩子转学的事也是多亏他帮忙，现在倒是恩将仇报了。” “就是，一个破台灯，一个破帽徵，就把我们说得好像乡下人没见识似的……” 妇人的话还没说完，盛亚欢冲过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不要随便侮辱乡下人，再说这屋里除了你娘家是乡下的，没人是乡下人！” 赵继红赶紧拉开两个人，胳膊上反倒被两人抓出许多血痕。 盛亚欢长途跋涉又这番折腾，到底体力不支，坐在沙发上喘气。 老太太又叨叨一遍，自己儿子帮助盛亚农办回城和孩子们转学的事。 盛亚欢呵呵笑道：“原来是这份恩呀，真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哥的事我最清楚，他们能顺利回到中州，全是我爸过去的朋友从中帮忙，有你们什么事？刚好你们去打听消息，人家告诉了你，到成了你们的功劳。” “妈，你们赶紧走吧，还嫌我这不闹心呀！”赵继红算是全明白了，再也不想纠缠下去。 盛亚农不由分说，一手拉起老丈人，一手架起大舅哥出门，老太太和妇人扯着两个大小子追出门去。 第六十五章 大雨下不停 家里终于安静下来，盛亚欢轻车熟路地上楼，招呼女儿去她房里洗澡换衣。 盛玲玲这时才露出头，朝楼下喊饿了。 “才吃完饭多大一会呀，又饿！”赵继红没好气地说，对于小姑盛亚欢常住的姿态，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在心里窝火。 晚饭桌上有点沉闷，只有盛亚欢和哥哥一直回忆童年时光。 苏诺这会显得活泼了些，跟小锋在房里玩七角板，也会争执了。小锋倒像个小哥哥似的让着她。 “小诺，你和妈妈怎么想着回来了？”盛蓝蓝也好奇，小姑怎么突然就回城了，按说青年上山下乡扎根农村，就该在农村安家落户了，嫁到农村，就更没回城的可能。 苏诺抬起警惕的眼睛，望着盛蓝蓝没有说话。 盛蓝蓝摸摸她的头，“小诺还是那么可爱，上次在农场，姐姐就说你的名字好听，妈妈起的名字真好听。” 苏诺听见夸奖，忸怩地笑一下，“姐姐，我妈妈不让我和别人说。” “小诺喜欢姐姐就告诉姐姐，小诺要是不喜欢姐姐，就不说。” 盛蓝蓝来个激将法，苏诺立即就表白了。盛蓝蓝暗笑，到底是小孩子。 盛亚欢当年才十六岁，根本没和那个男人领结婚证。 今年八月份到二哥家借钱给儿子看病，还没拉到省医院，儿子就死了。她对那个家就更没有感情了，总是偷偷跑到大队打听知青回城的情况。 那天盛亚欢到村大队，打电话到农场给二哥，想问问二哥回城的事落实得怎么样了。刚好张艳秋的爸爸到机修车间做新闻采编，告诉盛亚欢，她二哥一家回城都快一个月了。 盛亚欢立即收拾行李，带上女儿就跑来了。 “你爸不知道吗？”盛蓝蓝没想到小姑这算是离家出走。 苏诺摇头。 盛蓝蓝叹气，很明显，小姑这事会是个大麻烦！ 盛亚欢母女都是农村户口，回城走亲戚还可以，要在城市里立脚，简直比登天还难！何况二叔家这种情况，又能让她们母女容身多久呢？ 晚上九点多了，苏诺和小锋都睡着了。盛蓝蓝抱起苏诺送回小姑房间。楼梯传来二婶蹬蹬的脚步声，盛蓝蓝出来朝二婶莞尔一笑，“二婶，明天小锋上幼儿园，要带户口本和两身午睡换洗的衣裳。八点前要入园，二婶可别忘了。” “入园？入哪个园？”赵继红一脸糊涂。 “医科大附属幼儿园，苏伯伯已经帮小锋联系好了，明早就可以去。” “是不是真的，苏院长竟然会平白无故地帮咱们？” 盛蓝蓝甜甜一笑，算是回答。 她喜欢看二婶吃惊的表情。以后所有瞧不起她的人，她都会一一让他们臣服在脚下，包括那个欧苏阳！ 想起早上被欧苏阳啄去的初吻，盛蓝蓝又耿耿于怀起来。 半夜起风了，窗框发出嘶嘶声。床上新换的床单枕巾散着阳光的味道。 盛蓝蓝睡得很安心，还做了一个梦，梦见爸爸妈妈带着她和小锋在院子里玩，院子里到处是他们愉快的笑声。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可是小锋笑得很开心，她也觉得很开心…… 早上风更大了，老天似乎正酝酿着一场暴雨。 家里只有一把伞，趁着大雨没来，盛蓝蓝和盛丽丽一路小跑着冲进校门。大雨像得到命令似的，擦着两人身后，顷刻间倒了下来，两人刚好跑进大楼。 盛丽丽的教室就在二楼，盛蓝蓝还要往东边的小红楼去。眼见着雨势没有停下的意思，盛蓝蓝只好望雨兴叹。 “那我先走了！”盛丽丽正准备回身，突然看见大雨中一袭蓝色身影飞快冲到门廊下。 欧苏阳抬了抬雨帽檐，对盛蓝蓝说：“赶紧坐上来，要迟到了！”见盛蓝蓝犹豫，伸手拉她坐到自行车大梁上，顺势把雨衣盖在她头上。 盛蓝蓝顿时像一只鼠袋里的宝宝，被裹得严严实实，藏在欧苏阳胸前。 自行车叮铃一声，朝小红楼驰去。 盛丽丽看得呆了，一直望着那道蓝色身影消失在雨雾里，才听见上课的铃声。 自行车在红楼门廊下还没停稳，盛蓝蓝就拉开雨披跳下车，她不敢看欧苏阳的眼睛，飞快地说一句“谢谢你！”扭头就朝教室跑。 这份人情来得太突然了，让盛蓝蓝猝不及防。坐在欧苏阳身前，随着自行车颠簸，头不时贴到他胸前，他的气息就在她鼻前萦绕不散，如一缕阳光，更是一缕芬芳，让她觉得头晕目眩…… 真傻！不过是一个小男生，至于这么心慌意乱嘛！ 走进教室前一刻，盛蓝蓝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突然发现那缕芬芳又围拢过来，不用回身，也知道是欧苏阳到了。 欧苏阳在门口抖落雨衣上的水，收进袋子里，和盛蓝蓝一前一后，踩着上课铃声，在众人的注目下走进教室。 一道冷如霜刀的目光直射盛蓝蓝，朱妍妍妒忌的眼神能杀人。 盛蓝蓝神态自若地走到座位坐下，马丽立即揪着她的衣袖，咬着耳朵问：“你和欧苏阳一起来的？” 盛蓝蓝不置可否笑笑，掏出书本自习。 马丽望一眼欧苏阳，又望一眼盛蓝蓝，咂嘴，“你俩肯定有情况！”说着，又眼巴巴地盯着欧苏阳背影看，一副痴呆呆的样子。 “老欧！” 欧苏阳还没坐稳，王志远神秘地笑，“不对劲儿呀，外面下那么大的雨，盛蓝蓝身上一点没湿，到是你的后背全湿了，你是不是和她一起的？” “是！又怎样？” 欧苏阳并不避讳，王志远嘿嘿笑，眼睛朝朱妍妍的背影直眨，“不怎样。不过我说老欧，你这是在帮那小妞树敌！” “我看谁敢！胖头你要是我哥们，就别挑事。痛快去讲台上领读，这么大雨，叫人哪有心思看书。” “领读个屁！我再大嗓门，能干过这么大的雨声？看不下去书，就各自写生字。反正咱们班的同学注定都是未来的精英，都是实现四个现代化的栋梁，怎么学怎么好！嘿嘿嘿……” “你个死胖头！就会吹牛。” 大雨哗哗敲打着窗台，盛蓝蓝当然也看不进去书。 不时偷偷翻开右手心看，昨天让她觉得神奇的透视功能，今天似乎消失不见了，刚才摸着自行车把手，只觉心里慌慌的，什么也看不见。 第六十六章 一番较量 大雨在中午时终于停了。 学生们涌出教室，路上汪了许多水，走路不得不小心翼翼。 盛蓝蓝站在校门边等盛丽丽出来，今天盛丽丽最后一节课拖堂，让盛蓝蓝等得有点脚酸。 “快让开！” 尖声警告让盛蓝蓝赶紧闪身让路，却还是被急驰到身前的自车行撞到脚了。 朱妍妍一脚撑地，眼神冰冷地望着粉红自行车前轮，硬生生顶在了盛蓝蓝的脚腕上。 盛蓝蓝疼得蹲在地上，伸手拉开裤管，脚腕上一大片乌青。 “蠢猪！叫你让开，聋子听不见啊？撞到你活该，别怪我没提醒。”朱妍妍眼里藏不住鄙视笑意，长腿一弯，重新踩到脚蹬上，准备就走。 突然胳膊被人钳住，回身看，撞上欧苏阳凛然的目光，朱妍妍有点心虚。 “下来！”欧苏阳不怒而威。 朱妍妍乖乖跳下自行车。 “向她道歉，送她去医院擦药。撞人不道歉，还想就这么走，你犯的是交通肇事逃逸罪。” “老欧，你别吓着朱妍妍，还犯罪，哪有那么严重！” 王志远拉着欧苏阳的自行车把手，把他往身后扯，自己的自行车挤到朱妍妍身旁，“快点道个歉得了，我看撞得也不是很严重。别听老欧的，他有点夸大其词。” 欧苏阳支起自行车，过去把盛蓝蓝扶起来，望着朱妍妍，在等她道歉。 朱妍妍本想给盛蓝蓝一点教训，没想到欧苏阳在身后出现。她记得回头看过了，没发现欧苏阳才向盛蓝蓝撞去的。 真是见鬼了！怎么盛蓝蓝在哪出现欧苏阳也在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朱妍妍憋出一句，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见。 “没有诚意的道歉就是傲慢。” 欧苏阳说话不紧不慢，仿佛在说名家名言。 朱妍妍脸涨得通红，额上都冒汗了，抬头看他一眼，又望向盛蓝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脚上的疼缓了些，盛蓝蓝一步近到朱妍妍面前，逼视她的眼睛。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不是故意撞我的，但你是故意骂我的，你说谁是蠢猪？谁是聋子？谁活该被撞？” “我，我又没说你。”朱妍妍狡辩。 王志远做和事佬分开两人，“我看盛蓝蓝伤得不重，你们都各自让一步，赶紧回家，下午还要上课呢！再这样争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咱们可是五年级精英，让那些低年级学生看笑话可不好。” 周围早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朱妍妍有些怯了。 盛蓝蓝可不怕，正巴不得更热闹才好。 “班长，你不能这么说，骂人是对人格的污辱，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必须得向我道歉，要不然让我骂回去？可惜我又不会骂人，那种骂人话，只有低等动物才能喷出口。” “你——”朱妍妍激动地抓着自行车把手，纤指用力太猛，指节都鼓出了青筋。 欧苏阳抱臂看着两人轻笑。朱妍妍不知该怎么办，在欧苏阳面前，她高傲的心再一次破碎了。 王志远拍了拍大脑袋，“哎哟我的两位大小姐，你们再僵持下去，引来校长、主任注意，可就完蛋了。咱们班的文明班级称号还要不要了？是不是就毁在你俩手里了？” “老欧，你赶紧劝劝，我都饿了，还要回家吃饭，我可不想管这闲事！都是你闹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呼啦不就过去算了。” “胖头，你饿了就赶紧回家吃饭，在这和什么稀泥？她俩的事让她俩自己解决。” “得，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我走了。” 王志远委屈地跨上自行车，骑出门口，回身朝欧苏阳做个鬼脸。 欧苏阳一副不怕事情闹大的神情。 朱妍妍彻底投降了，眼圈都急红了，“盛蓝蓝，是我不对，我不该说那些话，我也是撞了你怕担责任，才那样说……” “狡辩！不真诚。”欧苏阳眼望着天边，好像不是再说朱妍妍。 朱妍妍的眼泪掉下来了，“盛蓝蓝，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千错万错，我不该撞你。” “算了，你知道错就好了，我也不是太计较的人。” 盛蓝蓝露出胜利的微笑。不过脚腕又隐隐疼起来。 “走，我驮你回家。”欧苏阳不等盛蓝蓝回话，把她扶到后座上，“坐稳了。”飞身骑上自行车。 “不行，我还要等我堂姐下课呢。”盛蓝蓝话没说完，欧苏阳脚下紧踩几下，自行车风一样地从朱妍妍跟前骑出校门。 “英雄救美！” “二虎相争噢！智取威虎山……”围拢的小学生发出哄然大笑。 朱妍妍怔怔地望着欧苏阳远去的身影，盛蓝蓝的脚荡在自行车边，晃得她眼睛发酸，“哇”地哭出声。 盛丽丽正好看到这一幕，吃惊地张着嘴，追到门口，哪还有欧苏阳和盛蓝蓝的影子。 盛蓝蓝在家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就要下车。 欧苏阳反手搂住她，“不要乱动，脚伤要冰敷，一会到家我拿冰包给你。” “那有那么矫情！我在农场时上坡下岭的，崴脚是经常的事。我慢慢走回去就行了，谢谢你啊！” 盛蓝蓝还想嘴硬，突然感到欧苏阳箍着的手更用力了，想跳车都不行。只好任他骑行到家门口，趁他回手去扶自行车把时，飞快地跳下车。一步一瘸地推门进院。 盛蓝蓝不好意思回头看欧苏阳，但是能感到背后灼烫的目光。 她知道欧苏阳一直盯着她，不由得僵着脊背，一直推开屋门，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蓝蓝回来了！今天中午就你自己回来吃饭吗？我做了好多菜，如果他们都不回来，咱们就留着晚上吃。” 盛亚欢正在餐桌前摆菜，招呼侄女快点洗手吃饭。 “我二婶呢？” “不知道呀，她早上领小锋去上幼儿园，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看厨房有不少菜，就全都做了，不然这天气热，放着就该坏了。” 盛蓝蓝慢吞吞走到沙发前坐下歇口气，心跳得厉害，手心里全都是汗。 早上坐了欧苏阳自行车，中午又坐，这份人情越来越大发了。 “哟，蓝蓝，你的脚怎么啦？” “没什么，在门口崴了一下。” “没事就好，你自己多注意。你爸妈不在跟前，得学会照顾自己。不过也快了，下礼拜你爸妈应该就回来了。” “真的？！”盛蓝蓝有些激动。 “当然是真的，看把你高兴的。到时只怕你弟弟都认不得你爸妈了，听说才满月就送到二哥二嫂家了。” 盛亚欢喊女儿下来吃饭，苏诺出现在楼梯口，手里拿着一颗五角星。 第六十七章 专车专座 盛亚欢看见女儿手里的五角星，连忙抢下来递给盛蓝蓝，“早上洗衣服被子，在你口袋里掏出来就放在桌上，让诺诺拿去玩了，还好没弄坏。”回身让女儿给盛蓝蓝道歉。 盛蓝蓝忙说不用了，见苏诺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手上的五角星，干脆就送给她。苏诺高兴地有些不知所措 盛亚欢怜惜地摸摸女儿的头，“姐姐给的就拿着吧，要好好保存，看这五角星多好看呀！快谢谢蓝蓝姐姐。” 正说着话，赵继红推门进来了，看了一眼满桌子的饭菜，挑了挑眉毛，“小楠和玲玲中午在学校吃……” 这时门铃“叮当”。 “是谁没带钥匙？”盛亚欢快步出去开门，不一会拿着一个冰袋进来。 “蓝蓝快把这冰袋敷上，别一会化冻了。” “怎么回事？”赵继红望着小姑子给侄女的脚腕捂冰袋。 “蓝蓝放学脚崴了，隔壁阿姨送个冰袋来。这样很快就能消肿了，我小时候经常敷这个，挺舒服的。” “隔壁一家还真热情！” 赵继红话没说完，盛丽丽在她身后进来，瞪了盛蓝蓝一眼，飞快地跑上楼。 “这孩子真是！”赵继红嘀咕一句。 一上午，正好借着躲雨的名头，在商场逛了大半天。她不想回来，不想看见小姑子母女。 “二嫂回来得正好，菜刚好温了可以马上吃。我去把衣服和被单晾了，这大雨总算停了。我还担心不出太阳，这些衣服被单要闷出味儿呢！” 盛亚欢边说边去卫浴间，端了一大盆衣物到院子里晒。 赵继红神情和悦了些，朝楼上喊盛丽丽下来吃饭。 饭桌上，盛亚欢吃得不多，赵继红饭碗刚空，盛亚欢马上抢去盛饭，还不时把肉菜往盛丽丽面前挪。那份殷勤，看得盛蓝蓝心酸。 毕竟是在别人的屋檐下吃饭，所谓“在人屋檐下，哪有不低头”。 盛亚欢是个明白人，昨天之所以表现出泼妇气势，是铁了心要留下来。为了自己和女儿能在中州落脚，就是让她拼刺刀，她也绝不含糊。 “小锋去幼儿园没有哭闹吧？”盛蓝蓝看着二婶脸色小心地问。 “啊，忘了告诉你呢，早上送小锋入园很顺利，幼儿园园长都特意来看了，小锋怎么会哭闹呢，他喜欢那里。你就安心上学吧，以后我接送小锋，再过两年，小锋也该上小学了。” 盛蓝蓝很高兴，苏一舟院长的面子可真大！ “二嫂，你的工作落实了吗？二哥大清早就出门了，他的工作也落实了吧？” 盛亚欢的饭碗早空了，也不急着下桌，只有这种时候，才得机会和二嫂搭上话。 “嗯，落实了，你二哥今天去中州重型机械厂报到，还是做老本行机械工程师。你二哥的意思，下礼拜我也到他们厂报到。我可不想跟你二哥在一个单位，何况那里有什么好活给我，到处油渍麻花的。” 赵继红对突如其来的工作分配很不满意，可又没有什么其他办法，毕竟离开中州五六年，过去的老关系都断得差不多了，到哪去找人帮忙! 本来还以为娘家有什么路子，却原来是纸糊的老虎，关键时候根本用不上。 “二嫂也别心急，工作的事可以慢慢调换，能回来有正式工作就挺好的。二嫂要上班，不如让我接送小锋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家里有什么活要忙的，二婶尽管跟我说。” 赵继红不置可否，嘴角却不自觉地撇了撇。盛亚欢假装看不见，拿起女儿的碗让她吃干净。 “小姑，苏诺明年也该上学了吧？”盛蓝蓝想打破尴尬，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盛亚欢尴尬地笑笑没有说话，赵继红阴阳怪气地说：“苏诺是农村户口，哪有学校收她！” 盛蓝蓝可怜地望着苏诺，苏诺却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不时用手摸别在胸前的五角星。 “二嫂，大哥大嫂他们就快回来了吧？” “是，听说已经动身了。从那边过来，翻山越岭倒几趟车，路上就得走六七天。跟红军长征似的，真想不通，当年他们是怎么把小锋和蓝蓝送到农场去的。” “为了孩子，做爸妈的什么苦都可以吃！大哥大嫂当年也是拼了命要保护好两个孩子吧，他们太不容易了。”盛亚欢眼圈发红，唏嘘要哭的样子。 赵继红叹气，“能回来当然好，他们被冤枉这么多年，应该得到国家补偿。” 抬眼发现盛丽丽一直闷头吃饭，眼皮都不抬一下。 “丽丽，上午被老师批评了？” “没有。”盛丽丽推开碗，“不吃了。”蹬蹬跑上楼。 她没想到盛蓝蓝背着她和阳光男孩交往，这让她受不了。可又不能对盛蓝蓝怎样，只能生闷气。 下午出门上学，盛蓝蓝的脚步还有点不利索，慢腾腾跟在盛丽丽身后走到大门口。 “今天怎么这么磨蹭？”盛丽丽推开大门，不耐烦地回身看着盛蓝蓝。 盛蓝蓝歉意地笑笑，“要不你先走吧，我慢慢走，时间还早，应该不会迟到。” “那我先走了！”盛丽丽巴不得快点离开。刚迈出大门，就撞见推着自行车的欧苏阳。 “嗨！”欧苏阳招手。 盛丽丽觉得血往脸涌，心怦怦跳个不停，“你，好。”结巴着问好。 欧苏阳朝盛丽丽点点头。迎向出来的盛蓝蓝，“专车等候多时了，你赶紧坐上来。” 盛丽丽吃惊地盯着欧苏阳。 “我没事，不用坐你的车。”盛蓝蓝连连摆手。 欧苏阳笑，那笑容就像雨后的晴空，明净温暖。 “又不是什么好车，也不收你车费。你推辞什么劲儿？” 盛蓝蓝身不由己地侧座上自行车，两条长腿慌乱地交叉踩在自车行轮轴上。 “这样坐危险，你还是像中午一样跨座好。”欧苏阳半是命令的语气。 盛蓝蓝没有动，中午跨座在他身后，眼睛总是盯在他后背上，他的气息让她无法躲藏，那种感觉让她心慌意乱。 “不要逞英雄，你不怕危险，我可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欧苏阳伸手搂住盛蓝蓝的腰，一条腿抵在她的腿上，身子一扭，盛蓝蓝乖乖跨坐在后座上。 自行车走出老远，盛丽丽这才意识到，欧苏阳刚才是和盛蓝蓝打招呼，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第六十八章 姐妹花 欧苏阳骑车很小心，但凡经过路上的小水洼，都会尽量避让开。盛蓝蓝知道他是怕她的白底黑布鞋沾上水。 转过路口，学生越来越多。欧苏阳的自行车经过，引来身后阵阵议论。 “那不是欧苏阳吗？哇，欧苏阳带女生了！” “佐罗大侠泡妞啦！” …… 盛蓝蓝觉得耳朵越来越烫，真有万箭穿心的感觉。总算熬到教学楼前，双手撑地下车，刚要进楼，欧苏阳拉住她，“这个你拿去，没事揉一揉。”欧苏阳从兜里掏出一小瓶红花油。 “不用了吧，中午敷了冰袋，现在好多了，谢谢你，还有你的冰袋。” 盛蓝蓝没接，欧苏阳拉过她的书包把小瓶子塞进去。头也不回地去停车棚了。 盛蓝蓝赶紧进入教室。 今天已经对欧苏阳说几回谢谢了？这家伙干嘛这么好心？他有什么意图？盛蓝蓝习惯性地拿出swot那一套理论，想照搬眼前的境况。 在纸上画了几下，突然想笑。大家不过是小学生，照这样想法，岂不是小人之心了。 欧苏阳能贪图自己什么？美貌？智慧？显然这些对他都没有用，他还没到扣女上床的年纪。 想到这，不由得痴痴傻笑，抬眼看见欧苏阳走进来，赶紧低头假装找书本。小心脏慌得跟揣个小兔子似的，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再次想着他的好，不由得恍然大悟。他一定是学雷锋做好事！ 等下次作文题目写好人好事什么的，就拿他做例子，好好表扬他，学校的红花榜，让他多贴几朵…… “你在干嘛？”马丽穿着花胶鞋咕咚一屁股坐到位置上，伸手打了盛蓝蓝一下。 “没干嘛，怎么啦？” 马丽嘟了嘟嘴，眼神又是妒忌又是失望。使劲嚼了几口嘴里的水果糖，吞进肚里，气乎乎地开口。 “我都看见了，你坐在欧苏阳车后座上。可把你美死了，欧苏阳从来不带女生的！上次放学我肚子疼，想让他带我一截，他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我都疼得蹲地上了，他都不管。哼！” 马丽隐瞒了那天她是装肚子疼，想和欧苏阳套近乎，亲近一下的野心。 盛蓝蓝本来还想解释一下，听马丽这么一说，干脆默认吧，随她怎么想。 朱妍妍踏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身上的校服大半边粘着许多泥水，看样子是用手绢擦过，一条一条地，像信手涂鸦。 “朱妍妍，你的衣服湿了，要不要回家换身衣服？”王志远隔着桌子关心地问。 朱妍妍扭头看了王志远一眼，眼角的余光却停在欧苏阳身上。欧苏阳用书挡在眼前，一本正经默读的样子。 “不用，没事！”朱妍妍气得小脸发绿。 刚才欧苏阳带着盛蓝蓝从路口一出来，朱妍妍就看见了。 中午放学欧苏阳载盛蓝蓝回家也就罢了，现在又带她来上学，这让朱妍妍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本来是因为早上盛蓝蓝和欧苏阳一道进教室，猜忌妒忌才撞向盛蓝蓝，没想到反把欧苏阳推给了盛蓝蓝，让两人粘在一起。 一股热血冲头，朱妍妍车把一歪，摔倒路旁的泥沟里…… 第一堂下课，马丽破天荒地第一个冲出教室。 盛蓝蓝知道她在耍脾气。暗笑这时代的小学生竟然这么早熟，自己那一世这个时候，正埋首各种兴趣班，哪知道注意男生呀！ 因为操场有水，大多数同学都在教室里玩，有的闲聊，有的做手工，有的整理笔记。 盛蓝蓝随手在纸上画几笔，再覆上阴影，眼前活脱脱是欧苏阳的侧脸呀！佐罗？阿兰德龙！真有点像呢，这家伙挺俊! 盛蓝蓝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把纸扣过去。 “盛蓝蓝，有人找你。” 盛蓝蓝听见王志远喊她，起身朝教室门口去。 “蓝蓝。” 盛丽丽笑着迎上来，“我来看看你，你的脚好些了吗？晚上放学我来你教室接你吧。” 盛丽丽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让盛蓝蓝觉得莫名其妙。突然发现她眼里晶莹闪烁的神彩，顿时明白了。 盛丽丽偷瞄教室里的欧苏阳，她哪里是来看盛蓝蓝的呀，她是醉翁之意不酒。 “好呀，我在教室等你。”盛蓝蓝干脆满足盛丽丽的愿望。 “你面子挺大的，让我们班长传话。”盛蓝蓝开玩笑，回头看王志远走到座位上，拍欧苏阳。两人目光一起朝门口望过来。 盛丽丽反倒不好意思了，想躲又想被人关注的样子。 盛蓝蓝靠在门框笑。 “我还以为欧苏阳是你们班长呢！他在学校很出名，听说老师都对他很客气，肯定是因为他舅舅是医院的院长。” “噢？那么说如果他爸爸是医院院长不是更牛了？” 盛丽丽怔了一下，脸腾地红了。 “我就是来告诉你放学我来找你。没什么了，我走了。” 盛丽丽又朝教室里望，只对上王志远笑眯眯的胖脸，欧苏阳似乎在桌子下拣东西。 目送盛丽丽轻快的背影走远，盛蓝蓝回到座位。心里暗笑，盛丽丽今天得鼓多大勇气才来找她呀，今天算是来踩个点，以后不知还要找多少理由来看她、他！ 其实两家离得那么近，盛丽丽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起码比朱妍妍要有地理优势。 想到这，盛蓝蓝不自觉地浮起笑。突然笑容僵住，她发现桌上的那张图画不见了。 她赶紧蹲下朝地上看，地上没有。又起身探出窗外，窗外还有屋檐下的积水滴落，吧嗒吧嗒，地上没有一张纸影。 上课铃响了，盛蓝蓝只好不去想那张画。 一下午心神不宁的，等到放学铃响，盛蓝蓝如约在教室等盛丽丽。 欧苏阳一直在座位上没动，王志远喊他，他说有事，让王志远先走。 “蓝蓝——”盛丽丽在门口兴奋地喊。 盛蓝蓝当然知道，盛丽丽可不是因为看见她兴奋。 这时欧苏阳起身挎上书包走出教室，盛丽丽的目光一直追着人家。 盛蓝蓝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她的手，“走吧！” 两人出了教学楼，欧苏阳推着自行车到了她们跟前。 “走吧，我带你们回家。” “不用了，我可以走路，一点事没有了。” 盛蓝蓝推辞，盛丽丽却高兴地伸手去扶自行车后座，抬屁股坐了上去。 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okdytt 第六十九章 期待解谜 盛亚欢在院子里收衣服被单，看见一辆自行车前后都载着侄女到了大门口。 “丽丽、蓝蓝，下学啦！” 盛亚欢抱着被单去开大门，好奇地打量着自行车上的欧苏阳。 “小姑。” 盛蓝蓝叫了一声，别别扭扭从欧苏阳放开的臂弯里跳下来。前大梁硌得她屁股疼，脸蛋更是火辣辣地臊得慌。 “阿姨好！” 欧苏阳下车朝盛亚欢问好，回头看了盛丽丽一眼。盛丽丽才不情愿地翘腿从后车座上下来。 “你和我侄女是同学？” 盛亚欢一下午都没人说话，张开嘴聊起来。 “我和盛蓝蓝是同学，正好顺路带她们一起回来。” “好，真好！”盛亚欢上下打量欧苏阳。 欧苏阳点点头，“我住隔壁，阿姨再见。”推车就走。 盛亚欢探身到大门外，望着欧苏阳推门回家。一回身，发现盛丽丽也在盯着欧苏阳看，轻笑，“这男孩长得不错，看着就让人喜欢。他叫什么名字？” “苏阳！他家里是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院长。” “医院院长？那么厉害！我家诺诺也姓苏，可惜没有人家好命。” 盛丽丽突然想起应该说欧苏阳，看小姑神叨叨的样子，懒得再说，快步进屋。 赵继红趿着拖鞋下楼，掩嘴打哈欠，差点撞上冲上楼的盛丽丽。 “这孩子！慢着点。亚欢，饭做好了吗？”赵继红对着厨房喊。 “马上就做，等我二哥回来就开饭。” 赵继红甩个脸子，坐到沙发上。抬眼看盛蓝蓝进门，笑着望向餐桌前的小锋：“鸡蛋羹好不好吃呀？” 小锋点头，看见姐姐回来了，放下碗扑过去…… 盛亚欢在厨房一边摘菜一边说：“二嫂，隔壁家是医院院长啊？” “是又怎么啦？”赵继红扒拉着手边的靠垫。 老旧的沙发靠垫滚的丝绒包边都磨白了。仔细看显得有些寒酸。自从住进这栋别墅，她对屋里的摆设装饰，眼光越来越高了。 赵继红有点后悔把农场那边的家具托运回来，等拉回家，都不知道该摆哪里，太不协调了。 “听说姓苏，和我诺诺同姓。真是了不起的人啊！我就佩服有本事的人，像我大哥一样，可惜大哥生不逢时，被迫害成那样……唉！” 赵继红不想接话，心思全在明天就要拉回来的家具上。 这时盛亚农推门进来，赵继红忙迎上去。 盛亚农显得很高兴，喊小锋，不等小锋奔到近前，一把抱起小锋转了一个圈。 “二叔下班了。” 盛蓝蓝过去帮二叔拎包，赵继红抢过去打开看了一眼，挂到衣帽钩上。 盛蓝蓝笑笑，退到一边。她并不是想二叔的提包里有什么好吃的，她就想尽一份侄女的孝道。 “大哥的赔偿金下来了！”盛亚农放下小锋，还没坐定就兴奋地说。 “多少？”赵继红眼睛放光，连忙倒一杯水递到盛亚农手上。 “三万。” “三万！！”盛亚欢从厨房探头出来。 赵继红丢个白眼过去。盛亚欢识趣地把厨房门关上，听不见，便不会惹麻烦事。 “三万？！赵继红伸出三根手指，目瞪口呆的样子，“三万也不多，大哥和大嫂这几年受的冤屈和苦难，多少钱都换不回来。” “是是是，就是十万也不够补偿。” 盛蓝蓝见状，马上插话，“二叔，我爸妈到底犯了什么罪？” 盛亚农沉吟着，似乎不愿意提那段往事。 赵继红吧嗒一下嘴，“小锋的爸妈去老区支援医疗建设，在当地被人冤枉治死了人，正好又赶上红卫兵小将闹革命，盛家成份不好，被那些人说成是潜伏的特务，也不审问，直接拉去大西北监狱……” 盛蓝蓝听得心惊肉跳，已经不在乎二婶故意把她排除在盛家之外。 他们终于要回来了！ 盛蓝蓝为即将揭开的身世之谜满怀期待。 晚饭桌上，说起明天要去货场拉农场发过来的货箱，盛亚农说可以在单位请一部拖车。 “真不想要那些破烂了，当时怎么就头脑发懵，费劲巴力地还弄什么木头打包装箱呢！” “二嫂，包装箱拆下来可以当床板，正好楼上那两间客房的床板烂掉了，铺好了床，我可以和诺诺搬上去睡，丽丽还是要有自己的屋子，才能安心学习。” “可不是么，昨天晚上丽丽也不知搞什么鬼，整晚坐在桌前不睡觉，害得我也跟着睡不好。” 盛玲玲可抓到抱怨的机会了，也想趁机把妹妹赶走，自己一个房间多爽。 赵继红瞟了小姑子一眼，“也是，三楼的客房没什么家具，就把拉回来的家具摆楼上吧！不过蓝蓝也是大姑娘了，上五年级学习任务也重，也该有自己的房间，就让她也搬楼上去吧。正好和你们做个伴。” “二婶，我和小锋住一个屋挺好的。” 盛蓝蓝明白二婶的意图，二婶不想小姑霸占了一整层楼。 “咱家也不是没条件，让你住就住。三楼的书房明天也收拾出来，你可以好好学习。等你们爸妈回来，你们就回自己家，肯定住得比二婶这还好！” 赵继红边说边斜眼看盛亚欢，盛亚欢侧身给女儿挟菜，避开二嫂的目光。 “好，听二婶的。”盛蓝蓝笑着点头。 赵继红心想大哥大嫂就要回来了，对大侄女、大侄子好一点，这份人情，五六年帮忙抚养之恩，大哥大嫂怎么都要加倍报偿。 那三万块钱，不分她一半，都说不过去。 “妈，外面的信箱什么时候弄好呀？都申请一个多星期了。”盛剑楠冷不丁插话。 “咱家也没有信要收，急那个信箱做什么？” 盛玲玲呵呵笑，故意逗哥哥。她偷偷看过哥哥写给王春燕的信，可惜信封了口，不知道信里写的啥。 “今天下午来人看过了，明天应该就能装好。”盛亚欢扭头说一句。 盛亚欢选择性地听别人说话和回答，这点让盛蓝蓝很佩服。要是依着她的臭脾气，如果二婶做得太过份，她肯定要炸毛。 不过小姑母女俩毕竟没有收入，吃喝用度要仰仗哥哥嫂嫂，这一点也是小姑硬气不来的原因，小姑为什么不出去找份工作呢！ 不知是不是盛亚欢和盛蓝蓝心有感应，盛蓝蓝才想到这，盛亚欢就问二哥能不能帮她找个临时工作。 “亚欢，你才回来，先在家好好歇歇，我帮你留意着，有合适的就让你去。” “总白吃白喝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盛亚欢眼圈红了。 “都是自家人，别说得这么见外。你要是在家闷了，可以去医科大学那边走走，校园的后门离这不远。那里周末还有舞会，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跳舞了。” 盛亚农好心安慰妹妹的话，没想到却让妹妹，从此走上了不一样的人生道路。 第七十章 错愕的消息 吃过晚饭，盛蓝蓝没来由地觉得心口隐隐地疼，去卫浴间洗了个澡，心里才稍稍舒服些。刚在屋里坐定，盛丽丽就推门进来补习英语了。 坐在桌前讲了一篇英文对话，胸口隐隐的疼又发作了。让丽丽自己先看，推门打算去扑些凉水，水伸进凉水里，隐痛又好些了。 楼下门铃叮叮做响，一会客厅传来杂踏的脚步声。 “蓝蓝，你快下来。” 盛亚欢呼喊的声音都变调了。 盛蓝蓝下楼，客厅门口站着两个警察和一位居委会的阿姨，几个人神情凝重。 “你是盛亚民和钟雅清的女儿盛蓝蓝？” 盛蓝蓝吃惊地朝说话的警察点点头。心里七上八下，不明白爸爸妈妈出了什么事？ 赵继红拉着小锋的手过来，又拉起盛蓝蓝的手，“蓝蓝，你别怕，有你二叔在，你听他们的，跟他们一起去。” 赵继红说话嘴唇发抖，脸色难看，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心里不免彷徨无助。 “二叔，发生了什么事？”盛蓝蓝意识到问题严重。 “蓝蓝，你上楼去收拾几件衣服，我带你去看你爸妈。” 盛亚农的神情异常沉重，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很艰难。 赵继红上前一步，“那小锋呢，他是男孩子，他才该去。” 盛亚农摇头，“小锋还太小，身体也不好。你带他上楼，这几天你带他睡。” 盛蓝蓝突然明白过来，应该爸爸妈妈发生了什么意外。快步上楼，揪出几件衣裳塞进包里。 盛亚欢跟进来，“那边天冷，这几件衣裳不够暖，把我的大棉袄带上。” 夜色正浓，一辆黑色轿车穿过清冷的街道，朝火车站驶去。 “二叔，你告诉我，我爸妈怎么了？我能承受得住。”车后座上的盛蓝蓝抓住二叔的手，恳求的目光泛着泪意。 盛亚农说不出口，瘦削的手掌盖在盛蓝蓝的手背上，盛蓝蓝却感觉不到一点温度。转头去求居委会的阿姨，这阿姨在别墅交还的时候见过，是个爱说话的人。 “你爸妈回来的路上出车祸了，汽车翻到山崖底下，找到人的时候，都已经……” “他们死了？！”盛蓝蓝只觉晴天霹雳，眼前发黑，恍如当初自己出车祸那一瞬间的感觉。 火车出了中州地界，一直朝西北驰去。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气温也越来越低，凌晨在一个不起点的小站转车，已有寒风凛冽的感觉了。 盛蓝蓝已经恢复了思考的能力，掏出小姑的大棉袄穿上，身上和心里都慢慢暖和起来。这一世的身世之谜只怕要沉入死海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弟弟，不枉这一世与盛家的缘份。 半夜，小锋恶梦惊醒，哭啼不止。赵继红起身哄了一会，慢慢失去了耐心。 “你哭丧什么？” “我要姐姐。”小锋边哭边说。 “什么姐姐？你爸妈都没有了，还要什么姐姐！你姐就是帚把星，她一进门，咱们盛家没有好事。哭，哭，还哭！”赵继红推搡小锋，小锋身子一晃，摔在床上。 赵继红心情不好，本来以为大哥盛亚民回来，就可以把盛蓝蓝和盛剑锋脱手。带五个孩子生活她已经够够的了！ 可现在是连脱手的希望都没有了。乍听说叔伯哥嫂遇难，还心有戚戚，这会想着自己往后操劳的处境，哪还有心情哄小锋。 小锋哭得更凶了，住在隔壁的盛亚欢听不下去了。敲敲门，不请自进，喊了一声二嫂。 “我抱小锋去我那屋睡吧，二嫂赶紧睡吧，都累了一天了。” 盛亚欢抱起小锋，“小锋乖，小锋不哭，小锋是个好孩子，小锋和诺诺姐姐睡……蓝蓝姐姐过几天就回来了……” 盛亚欢小心地带上门。 赵继红气得白脸拉得老长，回你那屋？哪儿是你的屋！ 可骂也只能在心里骂，毕竟不好撕破脸。 等以后几个孩子读高中住校了，如果盛亚欢还赖在家里不走，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赵继红拍了拍新换的枕巾，重新躺下。今天盛亚欢帮忙打扫、做饭、带孩子，确实感觉轻松许多，下午好好睡了一大觉，这会一点也不困。 望着半开窗帘露出的夜色，计算着盛亚农的归期。 盛丽丽一直在盛蓝蓝的房间没有动，英语书翻到一半，又重新翻回去。就快期末考试了，她铁了心要把英语考到最好。她要冲上三年级的优秀学生榜，她要让欧苏阳看看她的光芒。 凭什么欧苏阳的眼里只有盛蓝蓝，还不就是因为盛蓝蓝是跳级生嘛！ 窗外天光大亮，盛丽丽猛地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赶紧回屋换衣裳梳洗，对着镜子照半天。 盛玲玲在门外叫嚷，“都在里面多长时间了，赶紧出来，我尿急。”见里面没有反应，拼命捶门。 “你急就去我那屋里，大早上的捶什么门呀！”赵继红在门口说。 “丽丽都进去好半天了，臭美什么，我非要用这个厕所。” “你这孩子咋这么倔呢！”赵继红上前拉住女儿往自己房里扯。 “妈妈就是偏心眼儿，对丽丽就是比我好。” “胡说什么，我看你根本就不尿急。” 赵继红敲门喊丽丽，盛丽丽才慢吞吞地打开门。一向梳两只羊角辫的盛丽丽，今天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还系了一个红底白点的蝴蝶结，显得灵秀娇艳。 盛亚欢刚好拉着女儿和小锋上楼来，“二嫂，早饭做好了。”抬眼看见盛丽丽扎着红头绳，怔了一下，“丽丽把头绳换了吧，今天戴这个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盛丽丽甩了一下马尾辫下楼，根本不把小姑的话听进耳里。 盛亚欢无奈地望着赵继红。赵继红犹豫一下，追上女儿，让她把头绳换了。 “我为什么要换，我就不换。” 盛蓝蓝走了，今天盛丽丽满心欢喜要在大门口等欧苏阳的自行车坐，她都想好了，今天一定要坐在大梁上，就像昨天盛蓝蓝那样。 她要让欧苏阳好好看看，她可比盛蓝蓝时髦漂亮多了。 “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 赵继红一把薅下女儿头上的蝴蝶结。盛丽丽错愕地瞪大眼睛。 门铃叮当叮当忽紧忽慢地响起。盛亚欢刚好借机跑去开门，心里暗怪自己多事。不过哥嫂不在了，这份哀思怎么能不寄托呢！ 可是才跑出院子，望见大门口的两个人，盛亚欢立即折身往回跑。 第七十一章 不速来客 盛亚欢慌乱跑进屋，和二嫂说身体不舒服，今天就不送小锋上幼儿园了，拉着苏诺上楼锁上门。 “搞什么！”赵继红到桌边刚坐下准备吃饭，门铃又响了起来。 “玲玲你去看看。” 赵继红盯着女儿匆匆跑进来的身影，就知道大门口有事，起身迎向盛玲玲。 “妈，门外来了两个人，说是小姑的丈夫和婆婆。小姑都没给他们开门，我也没让他们进来。” “你先进屋吃饭。” 赵继红心里格愣一下，小姑子说和那乡下的男人，根本没办正式结婚手续，可人家竟然追到这来了，这事总得要了结了才行。 她朝楼上看一眼，想叫小姑子下来，犹豫一下，径直朝大门口走去。 镂花的铁门前站着一个老太太和一个瘦小的青年。两人不时伸手抹额上的汗。 青年的一条腿明显要比另一条腿细些，同侧的手腕曲在腰间，手指像鸡爪一样缩成一团。 老太太一见有人出来，神情为之一振，攀着铁门缝，朝赵继红喊：“亲家嫂子，我们不是坏人，让我们进去。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来。” 老太太身上的蓝布斜襟盘扣罩衫，已经洗得泛白，脸上沟壑纵横，身量矮小细瘦，眼神却透着精明。 青年瞅着近前的赵继红憨憨地笑。 赵继红隔着铁门，神情不屑地打量着两个人。 老太太急了，“你是亚欢的嫂子吧，我刚才看见亚欢了，她怎么能偷偷带着小诺跑了呢？你快开门让我们进去，亚欢得跟我们回去。” “你们是什么人？跑到这里来撒什么野？”赵继红明知故问。 “我是亚欢的婆婆，这是她男人，是小诺的爸爸。”老太太拉扯儿子。青年只会憨笑。。 “老人家，不好意思。我想你们是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赶紧离开这，再挡在我家门前，我要叫人赶你们了。” 赵继红回身，正好盛丽丽迎面过来，抬眼看见门口两个衣着土掉渣的人，立即寡脸。 “妈，他们是干什么的？在咱们家大门口让人看见多丢人！” “甭理他们，一会就走了。”赵继红进屋。 盛丽丽得开门上学去呀，她还想着欧苏阳出现在大门口等她呢。 盛丽丽打开门，门外的老太太不等她出去，抬腿抵住门，拉儿子硬是从盛丽丽身边挤进门里。 “你们怎么硬闯啊？”盛丽丽气得翻白眼，伸手要拉老太太出来，老太太倒很灵活，衣襟被扯住，干脆转个身，差点把盛丽丽带倒。 盛丽丽一个趔趄，扶住门口的石柱，“你们臭不脸，往人家里闯，臭乡巴佬儿！赶紧给我滚出……” 她突然感到身后有一抹压力，咽下未出口的话回身，对上欧苏阳探身的目光。 欧苏阳一脚蹬地，坐在自行车上朝院里看。 盛丽丽立即换上笑脸，“早上好。” “早。”欧苏阳点点头，“你家亲戚？” “什么亲戚呀！不知哪来攀亲戚的乡下人。” 欧苏阳笑笑，“盛蓝蓝呢？” “她爸妈出事了，她和我爸连夜赶去外地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正好我要代她请假……”盛丽丽不由自主地去扶着自行车后座。 “那我先走了，再见。”欧苏阳伸脚踩一下，自行车立即滑出老远。 盛丽丽的手扶了个空，恨恨地望着欧苏阳的背影。再回身看那一老一少的乡下人，已经开门进屋了。 “你们两个还磨蹭什么赶紧去上学。” “妈，我要买辆自行车。” “妈，你就给我哥买一辆呗，正好可以带我上下学，一辆车，两个人用，多划算！ “亲家嫂子!”老太太在门口清清嗓子喊，拉着儿子进门。 赵继红气得脸白了，“你们怎么回事？还往我家里闯！” 盛玲玲一见情况不妙，赶紧拉哥哥一起跑出门。 老太太和青年站在门边，惊讶地望着华丽的客厅，显得手足无措。 赵继红突然意识到，这个烂事还得让小姑子自己处理，喊盛亚欢下楼，楼上没动静。赵继红蹬蹬上楼。 “亚欢，你婆婆和男人来了，你赶紧下去，我可不想他们脏了我的地板。” 盛亚欢无奈地打开门，又赶紧关上。她已经嘱咐女儿千万不要出来，不然就又要回到那个山沟沟里去，再也住不上这么好的房子，吃这么好的饭菜。 苏诺等妈妈出门，马上钻到床底下，趴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小锋要跟着去，苏诺喊他一起躲床底下。 赵继红朝楼下看一眼，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随手拿走的，就回到自己屋里掩上门，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老太太嘴里发出啧啧声，“城里人真会享受，这房子得是过去大总统才住得上的。” 突然看到盛亚欢不情愿地下楼，立即冲到近前，一把抓住盛亚欢的手。 “亚欢，小诺呢，快把我的大孙女还我。” “什么大孙女？你哪来的大孙女？放开我，我和你儿子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当时小不懂事，上了你们的当，我认倒霉，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你们赶紧离开这。” “我不走！”老太太宁死不松手，喊儿子过来拉盛亚欢。 盛亚欢被扯着双手，一时脱不了身，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再不松手，我就喊人抓你们，你们这是绑架，是非法闯入民宅，是犯罪！” “我们才不怕！你是我家媳妇，说出去哪有绑自家媳妇的。我的大孙女肯定也在这，你赶紧把小诺交出来。你要是不愿意跟我儿子过，我也不勉强，你就把孩子交出来。” “休想！”说起女儿，盛亚欢不知哪来的劲，挣开老太太的手，跑到厨房抓起一把剔肉刀出来。 “你们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盛亚欢举刀指着老太太和青年。 “你敢砍我娘？我揍死你！”青年受了刺激似的，一把抓过茶几上的水果刀，跳脚蹦到沙发上，张牙舞爪地对着盛亚欢叫。 “要出人命啦！我可不要活了，家里的媳妇不孝顺，把我大孙女也抢跑了，这是要我的老命啊……”老太太并不怕盛亚欢的威胁，反倒往地上一坐，哭天抹泪唱起来。 赵继红在屋里听见楼下又哭又闹，懒得出去调解，很明显那是一团搅不清的乱麻，如果盛亚欢被婆家弄走，那不是更好！ 第七十二章 刺在心里的伤 老太太当然不惧盛亚欢的虚张生势，叫嚷得更凶了。她知道儿子不会让她吃亏，每次和媳妇闹矛盾，儿子都会把媳妇暴打一顿。她是儿子的主心骨，儿子是她的心头肉。 当年从一众下乡的知青里，老太太一眼就看中了盛亚欢的娟秀和静美。想方设法弄到家里给儿子生米煮成熟饭，看着她生下苏诺，自此便断了她胡思乱想的心思。 她对盛亚欢太了解了，城里的小姑娘，不外乎想在农村想找个依靠，少吃点苦…… “不得了啦，要杀人了，我地个大乖孙呐，你快点出来让奶奶看看啊！奶奶想你天天哭死了……” 老太太抑扬顿挫，哭得像唱大戏一般，眼里没泪，嘴角似乎还挂着笑，分明是向盛亚欢挑战，向儿子发令。 “臭娘们，快把小诺交给我娘，不然我宰了你。” 青年挥着水果刀在绒布沙发上乱刺，好好的沙发立刻被刺出许多乱絮。 老太太看得心里高兴，不逼一逼，媳妇就不知道儿子的厉害，当年睡在儿子炕上爬起来，盛亚欢不是也想逃走吗？还不是被老太太一番哭闹威逼，乖乖留下来做了苏家媳妇。 盛亚欢看一眼坐在地上的老太太，心里涌出的全是恨意。 曾经无数次，她怪自己为了躲避繁重的集体劳动，而听了老太太的话，去大队书记家求情……一失足成了千古恨。 这回她再也不能让女儿坠入那可怕的生活。 盯着情绪失控已经疯魔的男人，想到每次受他的折磨，盛亚欢的眼睛红了，仇恨让她失去理智，举刀向男人砍去。 青年在沙发上躲得到快，跳到沙发背后。盛亚欢挥着剔肉刀砍在沙发背上，用力太猛，剔肉刀嵌进沙发的弹簧缝里，一时拔不出来。 青年怔住了，他并不傻，没想到盛亚欢真敢用刀砍他。 老太太也怔住了，哭嚎戛然而止，“你敢杀人？你要杀我儿子！” 老太太的话点醒了青年，“臭娘们，老子今天宰了你！” 锋利的水果刀向盛亚欢脸颊刺去。盛亚欢急忙缩回握刀的手闪开，可惜还是闪慢了一步，水果刀从胸口划过，血立即涌出来，染红了蓝格子衬衫。 “都不许动，放下刀！” 一声大喝，一个警察冲到青年跟前夺下他手里的水果刀，顺势扣住他的双手。 一位梳着短发的大姐跑到盛亚欢跟前查看伤势，“不得了，都见骨了，得缝针。” 盛亚欢本来还凭一股激愤挺着，听大妈这么一说，浑身一软，昏了过去…… 一股浓烈消毒水的味道，盛亚欢睁开眼睛，触目一盏无影灯，亮得使人睁不开眼。眯起眼，注意到胸前蒙着白布，大夫的白大褂不时在身前晃动。 感觉不到身上疼，却能感觉到针线穿过皮肉的拉扯。 好累！睡意涌上来，盛亚欢又闭上了眼睛。 “亚欢，亚欢！” 盛亚欢听出是二嫂在叫她，不情愿地睁开眼。 她算知道了，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二嫂只会落井下石，根本不会帮她。 赵继红拉着盛亚欢的手，见她睁眼，长出一口气，“可吓死我了，你不能睡。麻药已经过劲了，你要保持清醒。” “嗯。”盛亚欢不想多说话，和二嫂已经无话可说。 “你放心吧，不会留疤的，是苏院长亲自给你缝的针，用的是国外最流行的医美缝针法，到时只会有一条白印。你运气好，正好隔壁的苏老太太帮忙联系，你才没耽误……” 赵继红喋喋不休。不明白隔壁的苏老太太为啥那么热情，看来可以去求一求她，能不能把自己弄到医科大学去上班，学校里环境多好呀，说出去在大学里工作也有面子。 “凶手呢？”盛亚欢记得警察抓住了男人。 “那男人和他妈都被带去派出所了，肯定要让他们蹲监狱，这是蓄意杀人。今天还真是巧，是隔壁的欧苏阳去居委会反映情况，正好有民警在居委会办事就跟着一道来了。 要是再晚来一步，你的小命就完了。欧苏阳真不错，长得俊，还心思那么细，听说学习也好得不得了……你那男人简直不是人……” 盛亚欢别过脸去，她不想提那个男人，只盼着他们赶紧离开这里，从此再不相见。 伤口开始疼起来。 盛亚欢打个机灵，突然想起女儿，“二嫂，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把小诺关屋里了，她一个人在家肯定害怕。” “啊，这都下午了，我倒忘了这个事。” 赵继红赶紧往家赶，在门外喊好半天，苏诺才从床底下爬出来开门。 “就你自己，小锋呢？” “小锋睡着了。” 苏诺指了指床下。赵继红蹲下身子，看见小锋头枕着双手趴在地上。 “小锋快出来，地上凉。” 小锋似乎真睡着了，一动不动。 赵继红伸手拉他，小锋还是没有反应。 赵继红这下慌了，探身把小锋扯出来抱到床上，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赵继红一手牵着苏诺，一手抱着小锋跑下楼，这才注意到被砍得乱七八糟的沙发。 “你那个爸爸真不是人，和你妈打架干嘛弄坏我的沙发！让他们把你带走，省得我心烦。” 赵继红推搡一下苏诺，苏诺松开手，仰脸看着二舅妈，想要哭了。 “得了，你留在家里，我抱小锋去医院。就知道给我惹麻烦，一点也不省心。”赵继红说着抱着小锋出门。 苏诺呆呆地盯着二舅妈的身影不见了，突然跑到门前插下门栓，又跑上楼躲到床下。 她害怕被奶奶和爸爸抓走，他们只会骂她臭丫头片子，只会打骂她，她再也不要回那个家。 赵继红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感到身心疲惫，从早上到现在，不但没有好好吃上一口饭，还连着跑了两次医院。 小锋的老毛病又犯了，加上心悸受凉，要住院吊水几天。盛亚欢也要留院一天观察药效反应。家里还有三个上学的孩子要照顾，老公盛亚农又不在身边，这日子该怎么过呀！ 赵继红叹气，真想大哭一场。 今天是货场通知最后提货时间，那批从农场发来的家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去拉，想必要付不少滞纳金。 一件件烦心的事让赵继红头疼。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电子钟，已经四点了，三个孩子都快下学了，起身打算回家。 才走出医院门口，迎面一位民警拦住她，“赵同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关于盛亚欢受伤的事，需要你帮忙配合调查一下。” 赵继红一看认识，就是早上来家的那位警察。 第七十三章 愤怒的忙绿 走出派出所，看了一眼越来越暗的天色，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几个孩子应该放学回家了吧，赵继红加快了脚步。 想起刚才在派出所里的问话，赵继红后悔得想死。自己还是太实心眼儿了，为什么就实话实说呢！ 民警问她盛亚欢被刺伤时，她在哪？赵继红没想太多，实话说在楼上房里。 “那么说你什么都没看见？” “嗯，他们是夫妻婆媳吵架，我不想掺和。” “老太太说是盛亚欢先动手的？”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我小姑子一向胆小，怎么可能动手伤人呢？我小姑子可是受害者！”赵继红为民警的问话感到不可理解。 “同志，这事说起来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故意伤害，往小了说是家庭矛盾。” “什么家庭矛盾？他们是故意杀人！” 家里被搞得乱七八糟，赵继红可咽不下这口气，想要找人赔偿是不可能了，只有让他们吃牢饭才解气。 “同志，你不在场，不能随便乱说。水果刀是你家的，那把剔肉刀也是你家里的。苏家母子一口咬定是你小姑子先砍人的，他们也算是正当防卫。” 民警出身农村，见不得城里人欺负农村人，更见不得赵继红傲慢的态度，难免主观上就可怜起那对母子。 赵继红听到这话，无法反驳，只好闷头不说话…… 真是鸡飞蛋打，一地鸡毛！ 不知道派出所要怎么处理那对母子，如果放他们走了，他们肯定还会来搞事。这家里岂不是永无宁日了。 “不行！必须得让他们走，最好把盛亚欢和小诺都弄走。” 拐进街角，赵继红停了一下脚步，径直朝居委会走去。 居委会还没下班，居委主任听赵继红说明来意，皱起眉头。 “那对母子凶得狠，今天动刀子，明天说不定还会烧房子。请居委会给我做主，不要让他们再来惹事。盛亚欢和孩子的事，让他们解决好，不要连累我的生活。” 赵继红说得绘声绘色，居委主任答应立即去派出所反应情况，争取把这事解决好。 赵继红这才脚步轻快地回到家。进了院子，发现三个孩子东倒西歪地靠坐在门口。 “你们怎么不进屋，坐在门口干什么？” 盛丽丽阴沉着脸不想说话，中午回家冷锅冷灶，一片凌乱，她胡乱吃点早上的剩饭，就赶去学校了。晚上回来可好，连门都打不开了，一肚子气就快爆炸了。 盛玲玲起身，先揉了揉发麻的腿，扑到妈妈怀里，“妈，我都快饿死了，谁在屋里呀，怎么把门拴上了，怎么叫门都不开。让我哥翻窗，他不乐意！” 盛玲玲告了哥哥一状，盛剑楠站起来弹了她脑门一下，“急着进屋干嘛，这外面风景不是挺好的。妈，我的自行车什么时候买呀？” “是呀妈，我和我哥放学去百货商场看了，他特别喜欢永久牌自行车。车漆又亮，轮胎上的花纹也好看。”盛玲玲帮腔。 盛剑楠心情不错，晚上放学就看见了院门外的信箱。背着两个妹妹把信封上的地址填好，飞快地跑到路口的邮筒前，小心翼翼地把信塞进去。 为了这封信，他已经折腾好几天了。每次封好信封，睡一觉醒来，又觉得写得不够到位，拆开重新再写。 他一直记得盛蓝蓝告诉他的那句话，欲擒故纵。 他在信里大谈城市的繁华，现在学校和农场学校对比，学习进度报告……他把能想到的都写上了，就是没写他对王春燕的想念。 其实他哪知道，只要这封信寄到王春燕手中，他不与言表的想念已经表明白了。 赵继红抬头望着楼上，盛玲玲摇晃她的手，“妈，快点答应吧，我哥都等不及了，眼看着就过元旦了，新年新气象呗。” “嗯，过几天去看。小楠，你爬树那么厉害，你看从那里能不能爬到二楼那个卫生间的窗口。” 越继红指着卫生间窗下起楞的水泥墙面。只有二楼卫生间的窗户是开着的，也只能从那里进入屋里。她知道小诺在屋里，没想到会把房门插上。 “行，我试试。”盛剑楠过去攀着墙沿往上爬，赵继红在底下托他的脚。不一会，就爬进卫生间窗里。 赵继红进屋就往楼上去推小姑子的屋门，屋门也锁了。 “小诺，快点开门，” 屋里没有动静。赵继红又敲了几下，气得抬脚踹门。“砰”地一声，年久的老式卡簧锁应声震开了。 打开灯，屋里看不见人，赵继红知道小诺躲在床下，喊她出来，小诺没有动。 “不出来你就在这屋里呆着！” 赵继红没有耐心去安抚小姑子家的孩子，按灭灯，屋里重新陷入黑暗。砰地关上门下楼，门上的老式卡簧锁“吧嗒”落锁。 匆匆吃完饭，赵继红把剩饭菜装了两个铝饭盒，嘱咐几个孩子好好做功课，拎着饭盒去医院了。 病房里盛亚欢正在睡觉，赵继红把饭盒搁下，又去小锋房里喂饭。等回到家都九点多了。 幸亏医院就在家不远，不然还不得把我累死！ 赵继红在院子门口捶了捶走得发酸的腿，心想是得买一辆自行车，自己有事也可以骑一骑。正准备开门进院，听见身后有汽车声，两道刺目的大灯光耀得她用手挡在眼前。 汽车识趣地关了大灯，在门前滑行一段停下。苏一舟从红旗轿车里下来。 真是天赐良机！ 赵继红立即满脸堆笑迎上去，兴奋地叫了一声“苏院长。” “不好意思，车灯晃了你的眼睛。我已经批评小司机了，他总是忘记关大灯，到底是才开上小车没多久，请你原谅小同志吧。” 苏一舟低沉的嗓音听得人心里很舒服。 “没事没事，我还是第一次见苏院长坐轿车回家呢。” “平时要是在医院，我都是来回走路上下班。今天下午去开个学术交流会，才坐小车回来。”苏一舟望着红旗轿车掉头开过去，准备回家。 赵继红近前红着脸说：“苏院长，我才从外地调回来，也没什么好的接收单位，您看看能不能帮我在医科大学里谋个职位？我也没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得来都行。” 赵继红心口突突跳，可是突然想起医科大学不是盛家老爷子捐建的吗？给她一个职位不是应该的？还应该给她一个好职位！ 第七十四章 都是谁的错? 苏一舟先是一怔，马上爽朗地笑道：“中州医科大学是盛老先生捐资建设的，他的家人想进医科大学工作，继续贡献一片热情当然欢迎。不过这事我也说得不算，需要学校那边的领导研究决定，还要看学校人事部门的岗位空缺情况。我可以帮你了解一下。” 赵继红千恩万谢，欢喜地回到家。盛玲玲听见走廊脚步声，趴门看见妈妈回来。 “妈，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小锋住院晚上不用陪床？” 这话把赵继红给问住了，她怎么没想到要留在医院看护小锋呢！一心想着赶紧回家照顾自己的三个孩子。 “啊，小锋没事，医院有那么多护士呢！护士不就是照顾病人的吗？不然白给她们发工资呀！你赶紧进屋做功课，期末考试要是考不及格，过年别想去逛庙会。” 嘴上这么说，见女儿关门进屋。赵继红转身下楼，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着。 小锋打完针就睡觉，有护士看着，不用陪床也没事。等明天盛亚欢出院了，家里有人看着，再陪小锋两天也不迟。 还有自己的工作也得赶紧落实了，苏院长虽然答应帮忙，哪有凭白无故帮忙的道理，明天还要买点礼物送过去。还要去盛亚农单位要一部车去拉家具，想起要交滞纳金就肉疼。 赵继红返身进屋睡觉去了，这一天实在让她折腾够啦，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窗外挂着一弯月牙，盛亚欢迷糊着睁开眼，看到那月牙恍惚以为是在家里的床上。 “同志你醒了？你嫂子来给你送饭，看你睡着就走了，都凉了吧要不要我帮你去热热？”邻床陪护的大姐很热情。 盛亚欢摇头，“谢谢。” “你家是不是还有病人呀？我看你嫂子手里还有一个饭盒，往儿童病房去了。我本来想问一句的，看她好像不爱说话，我就没好意思多嘴。” 盛亚欢脑袋机灵一下，难道是女儿病了？ 和护士打听，才知道是侄子病了。盛亚欢找到侄子的病房，病床上的小锋缩成一小团。 “小锋。”盛亚欢坐到床头，去拉被子。 “小姑！”小锋露出头，抓住小姑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我想姐姐，我要姐姐。” “小锋不哭，小姑陪着你。”盛亚欢边说边跟着掉眼泪，突然觉得和小锋同病相怜。 二嫂不来陪护，也许是要在家照看小诺他们，那么多孩子，二嫂也很辛苦。 盛亚欢这么想想，也就释然了。一直陪在小锋床边，直到第二天天亮。 赵继红是中午时才赶到医院的。 上午去盛亚农的单位叫了车，约好下午去火车站货场。又急忙赶回家给女儿做饭，和盛丽丽吃过饭，东翻西找出一个搪瓷缸子，赶紧装了饭菜往医院跑。 “亚欢，你可以出院了？太好了，你喂小锋吃饭，我正好要去拉家具。”赵继红见小姑子在小锋的病房，高兴地说，也不等小姑子说话，放下搪瓷缸子就走。 她本来就知道今天盛亚欢可以出院，连她的饭盒都没准备。 盛亚欢皱着眉，抚着胸口，感觉气喘得不顺。 她身上一分钱没有，早上赵继红不来送饭，她厚着脸皮求大夫找苏院长借钱买早饭。苏院长二话没说，拿了十张十元钞票给她，又打了稀饭馒头鸡蛋让人送到病房。 今天要办出院手续，盛亚欢还欠着医院的手术费呢。二嫂撒手什么都不管，她都不知该怎么办！ 赵继红可管不了那么多，都是盛家人，小姑子照顾大侄子可不是天经地义！ 从火车站拉家具回来，盛亚农车间派的两个小伙子，很卖力地帮着拆卸木箱，又把家具抬到楼上。连口水也没喝，就开车走了。 望着一堆两米长的木板，想起小姑子说可以当床板，搁了一块板试试，还真是正好。 不铺了，谁住谁铺。 赵继红拍拍手上的灰下楼，这时才想起了小诺。赶紧去推门，又用脚踹，这回老式卡簧锁发挥了威力，怎么都踹不开。 “小诺，你在吗？你快点说话！”赵继红脚脖子都踹疼了，里面没有动静。赵继红觉得情况有点不妙。 这时门铃叮咚做响，赵继红喘一口气，“小诺，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大门外站一位警察和盛亚欢的男人跟婆婆。 “同志，事情都处理好了” 警察才一开口，赵继红就抢着说：“你们是来接小诺回家的？我马上叫她下来。亚欢还在医院，一会也该出院了。”赵断红边说边开门。 她已经决定一会用斧子砸门了，反正家里被弄得破破烂烂，正好一起全换成新的。 “同志你听我把话说完。”警察拉住铁门，“事情的经过已经查实了，盛亚欢和女儿苏诺与这两位是事实亲缘关系” “本来就是，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赵继红又插话。 警察无奈摇头，“同志，我长话短说，经过和盛亚欢协商，这件事就做为民事纠纷调解。他们两位也同意了，以后再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就想在离开前看看孩子，我带他们看一眼，就送他们去车站。” “啊？这样啊！”赵继红有点失望。 老太太不安地绞着衣襟，花白的头发也没有昨天整齐了。上前一步，怯怯地喊亲家嫂子。 “其实我儿子也不是不喜欢小诺，就是他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把孩子打怕了，现在党组织把小诺判给她妈妈抚养，我们以后也见不着她了，就想再看她一眼。毕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把大的。” 老太太说着老泪纵横，青年人在旁边显得局促不安，不时拉老太太的袖子。 “亲家嫂子，就让我们看一眼，看一眼行吗？” “同志，孩子就给他们看一眼吧，他们大老远跑来一趟也确实不容易。毕竟是血亲，他们不会伤害孩子的。” “是呀，警察在这，哪个敢动手呀！”老太太抹泪。 警察看着老太太的样子，想起了在农村的老娘，不免有些动容。 “那行吧，我就去叫小诺下来。”赵继红走了两步，想想，还是求警察帮忙开门比较好。 房门终于被警察撞开了。赵继红赶紧去床底下拉人。 “小诺，小诺，醒醒！”小诺手脚冰凉，昏迷不醒。 赵继红吓得脸刷地白了。 第七十五章 触不到的痛 急症室的门开了，苏诺被推了出来。 盛亚欢抢先去握女儿的手，被护士挡开。 医生摘下口罩，“不用担心，主要原因是严重营养不良造成的贫血，这两天又没吃饭，加上极度恐惧。现在没事了，住院几天观察观察，吊点营养液，就差不多恢复健康了。你们做家长的，再苦也不能省了孩子的一口，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幸亏来得及时，不然……” 望着眼前围拢上来的乡下老太太和青年，医生不好再说，让护士赶紧把病人推去病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赵继红摸着心口长舒一口气。 大家涌进病房。 盛亚欢扑到女儿床边，握着女儿的手不愿松开。 老太太撩起衣襟抹眼泪，青年想握小诺的手，被盛亚欢打开。只好缩手站在老太太身边，望着床上瘦小的女儿，眼圈红了。 赵继红上前叫老太太，“你们说想看一眼孩子就走，现在也看到孩子了，赶紧走吧！民警同志还在外面等你们呢，你们不要耽误人家下班。” 老太太哆嗦着手，从衣襟里掏出一个蓝花手帕，一层层打开，露出一叠折得整齐的零钱。 “亚欢，这钱你给小诺买点好吃的，俺们乡下也没有好吃的，亏待你们娘俩了。你们多保重，俺们走了。” 盛亚欢没有动，老太太把钱放到她手边，回身拉着儿子出门。 “都是报应啊！” 好不容易有一个孙子又得重病死了，现在唯一的孙女又成这样，老太太走出医院大门就哭出了声。 “还算会做人！亚欢，给你钱你快拿着。” 赵继红嘟囔一句，看那叠零钱怎么也该有一两百。 盛亚欢突然抓起钞票追出去，跑到大门口，看到男人扶着老太太佝偻的背影。不知怎地，眼里一热，奔过去。 “这钱我不要，你们拿回去，开春买种子农药。”盛亚欢把钱塞进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的力气倒比盛亚欢还大，掰开她的手，把钱扣进手里，“拿着，必须拿着。这是我给我大孙女的。” 老太太怕盛亚欢再拉扯，拉着儿子就走。 盛亚欢没有追，朝老太太佝偻的背影喊了一声，“妈！” 老太太的身子僵住了，眼里滑下两行泪，却没有回头，拉着儿子快步消失在街角。 盛亚欢哭得视线模糊，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叫老太太一声妈，这也是男人经常动手的原因。此刻，攥着厚厚的一叠零钱，她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声…… 胸口一阵阵地疼，盛亚欢转身走进住院大楼。 刚才盛亚欢跑出去追老太太，赵继红就跑到窗前朝外张望，可惜这里看不见什么。却能看见远处中央百货商场高高的大钟，马上就五点了。 商场五点半下班，马上去买礼品还来得及。 赵继红把今晚去苏家的台词都想好了。她想去医科大学的行政部门，做个文书应该没有问题，每天喝喝茶，看看报，帮着领导打扫打扫卫生，递个材料什么的，又轻松又体面…… 正想到这，一回身看见小姑子进来。 “你把钱还给他们了？你怎么那么傻！干嘛要还给他们，这时候可不是争骨气的时候，他们把你刺伤了，最起码要赔医药费……”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也不用送饭来，医院有饭堂，我看饭菜挺好的。”盛亚欢打断嫂子的话，没有看她一眼，走到女儿床边坐下。 赵继红正求之不得，“那我走了，正好家里也有事，沙发让你男人弄得不像样……” 盛亚欢抬起冰冷的眼神，赵继红马上讪讪笑着，“呸呸！再不提他们，真是脏了我的嘴。我走了啊！” 听着赵继红一路小跑的脚步声在走廊越走越远。盛亚欢心里冷笑，眼里又禁不住溢出泪。 心里挖凉挖凉的感觉，让她不能思考。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侄子的病房在楼上，盛亚欢想把侄子和女儿，转到一个病房方便照看。 护士为难地说，两个小病人属不同的医生负责，拒绝了盛亚欢的要求。 盛亚欢不死心，“护士同志，我们是苏院长亲戚，你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两个孩子不在一起，我根本没法照顾，求求你了。” “苏院长亲戚？” 护士早上是见着苏院长帮盛亚欢打早饭，可还是要确认一下。 “是呀，你没见我女儿叫苏诺吗？苏院长是我女儿大伯。”盛亚欢撒谎，脸腾地红了，忙低头抚胸掩饰。 “那你等等，我去问问医生可不可以。” 护士跑去和科室医生报告。回头把小锋推到了苏诺的病房。 三天以后，盛亚欢没有让女儿出院，她觉得女儿的脸色还不够好，又呆了两天，才和小锋一起办出院手续。 在门诊交费处，盛亚欢突然听见盛蓝蓝喊她，回身看见盛蓝蓝朝她招手，急忙迎上去。 “蓝蓝你终于回来了！小锋天天念叨你。”盛亚欢拉着侄女。 盛蓝蓝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还穿着盛亚欢的大棉袄。头上系着一朵白绒花，臂上套着黑纱。神情说不出的疲倦。 “我才到家，就听说小锋和小诺都在住院，就赶紧跑过来了。他们还好吗？” 盛蓝蓝触到小姑冰凉的手，赶紧把大棉袄脱下来给她披上。 这两天中州降温了，出门要穿夹衣，盛亚欢还穿着入院时的格子衬衫。胸口上划开的口子，她找陪床的家属借了针线，细细缝补起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道绣的花纹。 “你二叔呢？”出了医院大门，盛亚欢忍不住问。 “二叔去单位报到了。本来二叔想先来医院看看你们，二婶说你们没什么大毛病，让二叔先去单位，怕走的时间太久，单位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毛病！ 盛亚欢咬了咬牙，二嫂这几天就像人间消失了一样，真的没有来看一眼。到是苏院长来看过她们几次。 苏院长带着几个医生第一次进病房的时候，盛亚欢还担心，是不是有人揭穿她冒充苏院长亲戚。 正想解释，还没开口，苏院长回身招呼儿科主任，“这两个小病人麻烦你们要好好看护。底子都比较弱，要用最好的药。” 知道没露馅，盛亚欢长嘘一口气。 后天就是元旦了，城市里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小锋一路上都高兴地和姐姐讲话，让盛蓝蓝悲痛的心情缓和了许多。小诺拉着妈妈的手，望着街上招展的彩旗和喜迎元旦的标语，也翘起了嘴角，眼里盛起笑意。 第七十六章 钱不能乱花 赵继红正在客厅踩着借来的木梯擦水晶吊灯，听到开门，扭头见是盛蓝蓝和盛亚欢回来了。 “哟，都出院了？” “嗯。”盛亚欢鼻子哼了一声，正想拉着女儿上楼。 赵继红喊道：“赶紧换鞋，以后进屋要换鞋，门口柜子里有拖鞋，我买了不少双。” 门后多了一个实木鞋柜，打开来排着整齐的蓝黑塑料拖鞋。盛亚欢随手拿一双递给盛蓝蓝。 “噢，亚欢，铺床的木板已经放楼上了，你一会把床铺上，今晚就可以和蓝蓝上去住了……” 赵继红边说边抬手继续擦灯。客厅的水晶灯经年累月，积了不少灰尘，显得灰突突的。她本打算换掉，没想到听人说用煤油可以擦亮，一拭之下，果然光亮如新。 “知道了。”盛亚欢帮女儿换好拖鞋上楼，眼睛瞥到原来的绒布沙发，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真皮沙发。红木茶几下竟然铺了一张花纹漂亮的波丝地毯。 抬眼再看，嫂子手腕上戴着一块精巧金表，脖子上一条吊着坠子的金项链忽闪忽现。 发财了？ 盛亚欢心里嘀咕一下。这时门口传来嘻笑声，盛剑楠骑着自行车从房后转到门前，盛玲玲拉着后车座跟在后面跑。 “蓝蓝，咱们上楼铺床去。” 盛亚欢拉着女儿先上楼，推自己的屋门，推不开，屋门从里面锁上了。 “我屋门怎么锁了？”盛亚欢已经猜到是侄女盛丽丽在里面，还是对着楼下二嫂喊一句。 “啊，反正你要搬楼上去住，我就让丽丽先搬回那屋了。你的东西也不多，都搁蓝蓝屋里了。” 就知道是这样！ 盛亚欢冷笑，和盛蓝蓝一起进屋，屋地上堆着她的两袋破行李。 “蓝蓝。”盛亚欢心里泛起酸楚，“你爸妈的后事办得怎么样了？” “都搞好了，已经把他们安置在长青园了。二叔说，等冬至的时候去拜祭。”盛蓝蓝眼里又汪起眼泪。 期待已久的身世之谜，随着盛亚民和钟亚雅的离世，成了揭不开的谜团。盛蓝蓝的心里说不出的痛。 “你知道你爸妈的赔偿款吗？”见侄女只顾眨着泪眼，盛亚欢不得不把话说得明白些，“你爸妈的赔偿款有三万块，都在你二婶手上，你得要回来自己保管。小锋的身体不好，以后用钱的地方多，放在别人跟前，哪有在自己跟前用着方便。说不定被别人用掉了还不知道。” “小姑说得对，我到时和二婶说说。” “说什么都得要回来。钱在自己兜里才腰杆硬气！” 盛亚欢咬咬牙，抱起两袋行李，让小诺跟着上楼。回头让盛蓝蓝也快点搬上三楼，一起做个伴。 其实盛蓝蓝刚才进屋就发现了家里的变化。 她是识货的，一眼就看出那套真皮沙发怎么也得五六万，就是这个年代，也得两三千。那块地毯少说也得上千，何况二婶还戴着瑞士坤表和金项链。 二婶前阵子还哭穷，连楼上的家具都置办不起，突然间这么大手笔的花钱，当然引人怀疑。但她现在还不愿把二婶往坏处想，毕竟没有证据。 赵继红擦完灯，看一眼手表，已经六点多了。盛亚欢却不下来做饭，这让她有点生气，上楼敲门，推开看是盛蓝蓝的房间。又去敲另一间屋门。 “亚欢，该做饭了。我一会还赶着出去呢！” “不好意思，我胸口疼，小诺也头晕，我陪她在屋里躺会。”盛亚欢隔着门说。 “噢，那你好好休息吧，一会想吃饭就自己下去，我就不叫你们了。” 赵继红没好气地说完，匆匆下楼。 前天逛商场，碰到了两个做营业员的高中老同学，今晚约好一起去看话剧。八点钟开场，本来还想好好打扮一下呢，看来时间来不及了。 想起那天自己穿得不时髦，被两个高中同学鄙视的目光，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还好兜里揣着正准备去银行存的三万块钱，立即买了全部想要的东西。指使那两个同学团团转，好解恨！ 今晚那两个娘们一定会跟她一争高低，绝不能让她们比下去。 赵继红干脆下点面条，打了几颗荷包蛋，匆匆喝了几口面汤，喊盛丽丽下楼吃饭，就进屋打扮去了。 盛蓝蓝听见二婶喊丽丽吃饭，立即拉着小锋去敲小姑的房门。“小姑，吃饭了！咱们赶紧下去。”她可不傻，不吃饭就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赵继红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盛蓝蓝和盛亚欢正好从楼下来。她没想到她们吃饭到及时，撇了撇抹了口红的嘴唇，“亚欢你胸口不疼了啊？” “嗯，现在好多了，时疼时不疼的。”盛亚欢拉着女儿抢在二嫂身前先下楼，到锅里盛好面条，捞了两颗荷包蛋。 赵继红气得翻白眼，不由自主地跺了一下脚，朝屋里喊，“玲玲，小楠，你们快点下楼，还磨蹭什么。” 盛蓝蓝看着想笑。 “二婶，你的口红花了，我教你怎么涂口红才不花，不然一会喝口水，全是口红印子。还有二婶，你穿的这件红衣服，和这个口红颜色不搭，要不换一件衣服，要不换一个口红颜色。” “是吗？那你帮我弄弄。”赵继红还是第一次正式化妆，自认为还挺美。听侄女这么一说，觉得说得挺专业。 又收拾了一番，盛蓝蓝连连夸二婶好看，赵继红才美滋滋地出门去了。 盛玲玲火急火燎地趴完面条就往楼上跑，“哥，快点，电视剧要开演了。”盛剑楠跟着跑上楼，两人跑进赵继红的房间，砰地锁上门。 “没出息！”盛丽丽推开面碗，犹豫一下，“蓝蓝，今天能不能帮我补英语课？” “对不起丽丽姐，我今天坐车头晕，现在还迷糊着，再挑时间吧。我的功课这几天也落下了。” 盛丽丽皱了皱眉头，嗯了一声上楼去了。 “什么是电视剧呀？”小锋好奇地问。 “她还买电视了？”盛亚欢吃惊地张大嘴巴。 盛蓝蓝点点头，心里已经大概算出二婶花了多少钱。这钱必须得尽快要回来才行。 第七十七章 有一点心动 盛蓝蓝刚收拾完餐桌，二叔回来了。 “二叔你吃饭了没？我去给你煮面条。” 盛亚农在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新换的沙发和地毯，皱起眉头，“我吃过了，你二婶呢？” “二婶和她老同学去看话剧了。二叔你得换鞋才能进屋。” “她还有心情去看话剧！” 盛亚农脸色立即变了，弯腰换鞋，刚换了一只，又一脚踢甩掉到墙角，踩着鞋子抬脚走到餐桌前坐下。 “二婶还换了沙发床，买了电视、自行车、金表、金项链和成套化妆品，衣柜里也置了不少新衣裳。给二叔也置了一身毛料中山装。二叔，你和二婶是不是发了补偿款？难得二婶这么开心。” “补偿个屁！” 盛亚农气得拍桌子，难怪白天和侄女回来时，赵继红把他们拦在门外支走，原来是怕他看见家里的变化。 “这败家娘们！” 盛亚农意识到当着侄女说粗话，强忍了气，等赵继红回来和她算帐。 “蓝蓝，明天你跟我去一趟银行，我帮你开一个存折，你爸妈这次车祸的保险赔偿金，到时候打到你存折上。” 盛蓝蓝点头，“二叔，不如把我爸妈那三万块的补偿款，也一起存上。我想留着小锋以后治病。” “好，我找你二婶拿来，一起给你存上。” 盛亚农心知肚明，家里这么大换样，赵继红肯定用的是哥嫂的那三万块钱。真后悔不该把三万块现金让老婆保管。这下成了无底洞，一时半会也填不上。 盛亚农窝火，起身上楼。 盛蓝蓝探头，看见二叔敲开门，屋里电视正在播放西洋歌曲，好不热闹。歌声戛然而止，“都给我回屋去，再看你们看电视，打断腿。” 盛亚农对赵继红的怒火，殃及了盛剑楠和盛玲玲，两个人看得正起劲，被轰了出来，屋门砰地关上。两人跑回自己房间，楼上一片安静。 窗外树影摇曳，月亮半弯。这会小锋、小诺应该在听小姑讲故事。盛蓝蓝不想上楼，索性出去走走。 院门外新换的路灯闪着柔和的光，行道树上挂着五颜六色的三角彩旗，在灯影里顽皮地忽闪。 盛蓝蓝盯着地上拉长的影子，心事重重。 爸妈没了，和弟弟呆在二叔家不是长久之计。这次爸妈的保险赔偿有七八万，加上蹲冤狱补偿三万，就有十万块钱。 十万块钱是笔不小的数目，用于小锋以后做心脏手术费用应该够了。不过也是坐吃山空，要想过更好的生活，还要学会赚钱才行。可是自己现在年纪还小，有再多赚钱的想法，也得等十八岁以后才能去做。到时小锋也刚好手术，只怕那时这笔钱要想做生意，又周转不开。 如果单纯开个小店什么的，倒是可以，现在也正是改革开放的好时候…… “喂，盛蓝蓝！” 盛蓝蓝正想得入神，身后一声喊吓她一跳。不等回头，欧苏阳出现在面前。 “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一切安好。”盛蓝蓝避开他，继续往前走。 “别急着走，这么久没见，就没有什么话跟我说说？” 欧苏阳又挡在面前，高大的身影压在她的影子上，让她感到压迫心慌。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嘴上这么说，心里扑通跳得更慌了。 不过个毛头小子，我怕他？ 一股傲气腾起，盛蓝蓝仰起头，直视欧苏阳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闪着月华，似被盛蓝蓝冷艳的目光刺着了，忽闪一下，弯起笑意。 “怎么？好像很讨厌我？” 欧苏阳近前一大步，与盛蓝蓝隔着一拳的距离。 这是危险的距离！盛蓝蓝急忙退后几步，“欧苏阳，你有什么话说就赶紧说，我还有许多事呢。” “嗯，那我就短话长说，你得多听一会。” 欧苏阳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看在盛蓝蓝眼里，生起一股无名邪火。 若不是念在前阵子他车接车送上下学，又帮着传话弟弟入园的事，真想马上逃开他。这家伙真是莫名地让人感到压力！ “你小姑被人刺伤住院，身体还没康复，又一个人照顾两个病娃，你知道吗？” “啊？！”盛蓝蓝当然不知道，小姑没有和她说受伤的事。其他人更不会和她闲话家常。 “不过伤得不算太重，我找居委会反映情况，他们及时赶到制止了。你说，我是不是要得到表扬？” “啊？！”盛蓝蓝惊讶地望着欧苏阳，真不知要怎么回答他。 “你二婶求我大舅给她安排工作，又提了许多礼品来，我外婆没让阿姨给她开门，你知道吗？” “啊？！”盛蓝蓝一声惊诧高过一声惊诧。 “别叫，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欧苏阳勾唇浅笑，眸光里的月华倾在盛蓝蓝身上。 盛蓝蓝腾地脸红了，“你好污！乱说什么？” “好污？哪里污了？”欧苏阳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又莞尔一笑，“是你想到歪处去了吧？” 盛蓝蓝被揶得接不上话，急忙打岔。 “我二婶怎么好好的，找你大舅安排工作？她能去医院做什么？做护工？那岂不是比机械厂的工作更累？要说需要安排工作，我倒觉得我小姑更需要，她要养女儿，户口在农村，在这个城市生活，太不容易了。” “你二婶想去医科大学上班。说实话，我不喜欢你二婶，还有你的丽丽姐。” 盛蓝蓝没想到欧苏阳说话这么直接。 “我也不喜欢二婶，可是喜欢和在一起过日子是两码事。” 盛蓝蓝为暂时还不能与二婶决裂而苦恼，其实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刚才看见二婶打开衣柜，那一排还没拆商标的新衣裳，让她觉得特别扎眼。这么自私自利的人，和她一起生活简直是折磨。 “我也想自立门户，可是……” 盛蓝蓝黯然神伤垂下头，头上的白绒花被风吹落。 眼前多了一片阴影，抬头，欧苏阳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鼻息抵着她的鼻息。 “喜欢就要在一起。”欧苏阳的声音贴耳钻心。 盛蓝蓝感觉额上冒汗，心跳加速，想要逃走。这时欧苏阳捧住她的头。 啊？！盛蓝蓝感觉到他就要俯身吻下来，她能看见他眸光里的探寻，正侧向她的脸颊。她不能呼吸了，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发丝轻动，欧苏阳把白绒花重新帮盛蓝蓝插好。 “时间不早了，外面冷，早点回家吧。” 欧苏阳说完，先行一步。留下盛蓝蓝摸着滚烫的脸颊，一片凌乱。 第七十八章 新年奏鸣曲1 夜深了，盛蓝蓝伏在桌上涂涂画画。眼前却总是浮现欧苏阳漫着月华的眼…… 讨厌！二十九岁的灵魂，被一个十三四岁小男生给逗了，这让盛蓝蓝心口堵得慌。 我可不是马丽、朱妍妍、盛丽丽……那些不知情为何物的小丫头！ 我是看遍红尘离散而波澜不惊的盛蓝蓝！ 以后一定不能让他近身，一定让他离开一米以外。 抓起画纸狠狠揉成一团甩出去，似乎心情好多了。随手又勾勒几笔，一个鲜活的服装模特跃然纸上。 前一世时尚集团总监不是白当的，盛蓝蓝对时尚浸研甚深，随手画几笔都是最时髦的造型。 突然灵机一动，这么好的时代，为什么不打造属于自己的时尚集团！ 兴奋地铺开纸，开始构思宏伟蓝图。 这时楼下传来争吵声，伴着扑通扑通碰撞声，二婶压着嗓子哭泣声在盛蓝蓝听来特别清楚刺耳。过了好一会，哭声才渐渐消失。 看来二叔找二婶要那三万块钱了！ 盛蓝蓝冷笑，二叔出马，到底比自己与二婶正面冲突要好。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竟然听不见二婶吵吵喊起床。 “蓝蓝，今天不去学校吗？” 盛亚欢见侄女下楼，赶紧去端饭。 “不想去，有许多事要好好想想。等期末考试再去，直接考完试放寒假。” 盛蓝蓝昨夜已初步有了规划。这个规划里还有小姑，只等明年上了初中，就开始实施宏伟蓝图。 望着二十四岁的小姑，经过几天中州海洋气候的滋润，整个人比刚来时水灵了许多。原本菜色的脸颊，添了一抹桃色。若不是眼睛里盛着浓得化不开的忧愁，一定是个鲜亮的美人。 “早上见你睡得香，我就直接把小锋送幼儿园了。噢，对了，你二叔让你中午在家等他，他回来带你去办事。” 盛蓝蓝点点头，听见楼上门响，拖鞋趿拉着石磨地面，发出嗒嗒声。 赵继红在楼梯口看见小姑子和侄女在餐厅，犹豫一下，还是下楼。斜着身子快步走到门口换鞋，推门就要出去。 “二婶，你出去呀？” 盛蓝蓝故意问，见小姑盛亚欢瞥了二婶一眼，又去擦手里的搪瓷盆子。 “嗯，我这几天不回来了，你们在家好好照应。” 赵继红慌乱地拎着袋子出门，才放下挡脸的左手，逃似的跑出院门。 昨夜看完话剧，回来已经十一点多了。刚进屋，盛亚农就劈头盖脸责问她，那三万块钱在哪？她狡辩几句，就是不直接回答。把盛亚农惹急了，抓住她衣襟一句一句问家里才置办的东西，又薅她脖子戴的金项链。 赵继红还没从被老同学羡慕的风光中醒悟，被盛亚农揪住责问，才意识到自己做得有点过份。可嘴上还硬，被盛亚农逼急了，先咬了他胳膊一口。 盛亚农一挥胳膊，没轻没重地轮到赵继红的左脸上…… “活该！”盛亚欢咬牙道。 “二叔出手不轻，二婶那半边脸都肿了，眼角都乌青了，不知有没有伤到眼睛。” “我看打得还轻了，让她作！你爸妈的钱她也敢败，真不要脸！” “妈妈，什么叫不要脸？”小诺慢慢挪到妈妈跟前，搂着胳膊仰脸问。 “不要脸就是做下贱事，不是好人，诺诺不用理坏人。”盛亚欢摸着女儿的头解释，却总觉得解释得不到位。 中午盛蓝蓝跟二叔去办了存折，自己输了密码，用了上一世的生日。翻开户口本一看，真巧，日期竟然一模一样，四月一十二日。 一共存了一万八，二叔为难地告诉她，家里挪用了她和小锋的一万两千块钱，会尽快给还上。 看着二叔一夜没睡好的脸，说话抹不开的神情，盛蓝蓝也没说什么。 “蓝蓝你放心，保证让你二婶在三年内还清。” “二叔不急，有钱再慢慢还吧！这是小锋的看病钱，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盛亚农捏着拳头，恨得牙痒痒。赵继红有班不上，整天不知在想什么。听侄女说她早上出去，可能回娘家了。 盛亚农的火又腾地上来。放着一大家子人不管，还有脸回娘家！他可不会去求她回来，不过工作单位再不去报到，就按旷工除名，这件事可不小。晚上下班，还得去丈母娘家把这话告诉她。 下午两点半，盛剑楠和盛玲玲放学回来了。 “今天放学怎么这么早？”盛亚欢洗完衣服准备出去晒。 “明天元旦放假。今晚医科大学那边有新年舞会，小姑你去不去？”盛玲玲拉住小姑，其实是她想去见识一下。听说医科大学的舞会老洋气了。女孩子都穿着洋裙子在舞池里旋。 “小姑你就去嘛，我陪你去。就带我见识见识呗，我爸不是说让你去散心吗？在家多闷呀。你放心，小诺让蓝蓝照顾，你就放心去跳舞，新年新气象，赶走所有的霉运。” “你还真能说！”盛亚欢心思活泛起来。 “那你答应了？”盛玲玲高兴地跳起来，“我去看看我妈的衣柜，帮小姑找件裙子去。” 盛亚欢不置可否，二嫂的衣服，不穿白不穿。 盛剑楠掏出几本小画书，“这两本是给小诺买的，这几本是给小锋的。” 盛剑楠突然这么好心，盛蓝蓝就知道他保准有事求她。也不说谢谢，也不接，等他说话。 盛剑楠尴尬地把小画书放下，刚要开口。 门铃响了，盛亚欢跑进门喊：“蓝蓝，你同学来看你了。” “同学？” 哪有同学会来看我？ 盛蓝蓝满脸疑惑，站在门口，只见班长王志远、副班长朱妍妍和马丽，捧着一束鲜花迎面走来。 “盛蓝蓝，我代表五年一班全体同学来慰问你。祝你走出人生低谷，早日振作，顺利迎接期末考试。” 王志远说话一套一套的，听得盛蓝蓝一愣一愣的，这种官话，以前只在新闻联播里经常听见。 “盛蓝蓝，你看你还挺好的，元旦放完假，应该回学校复习了吧？一月十六号期末考试，希望你不要耽误了，咱们学校实行末位淘汰制，我不希望你被淘汰，降级可就不好了。” 朱妍妍将手捧的鲜花递给盛蓝蓝。 马丽从朱妍妍身后挤过来，“哇，盛蓝蓝，你家住这么大的别墅呀，你竟然和欧苏阳是邻居！” 朱妍妍瞪了马丽一眼，马丽回了一个白眼，她才不惧朱妍妍。伸手从书包里掏出两袋大白兔奶糖，“这是我代表我自己送给你的。希望你快点回去上课，我的旁边空着，心里特别不踏实。” “都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请屋里坐，我给你们倒茶。”盛亚欢热情地招呼。 “你家还有保姆？”马丽嘀咕一句，进了门，又忍不住哇哇大叫。 朱妍妍望着满屋豪气阔绰，感到胸口窒息。 第七十九章 新年奏鸣曲2 朱妍妍如坐针毡，才进屋一会，就催王志远走。 马丽一直朝楼上望，“我能上去看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就是睡觉的地方。”盛蓝蓝婉拒。 马丽嘟起嘴，又塞嘴里一颗大白兔奶糖。 送给盛蓝蓝的两袋奶糖，她坐下一会就吃了四五块。 盛蓝蓝真想告诉她，糖吃多了肥胖，想想还是忍住了。 王志远起身，“盛蓝蓝，今天我们代表全班同学的慰问，到此结束！希望能在学校尽快见到你。告辞了，请留步，不必送。” 盛蓝蓝强忍着笑。 王志远这也太逗了，官派十足呀，以后不当官都浪费了好材料。 才走到院门口，盛丽丽推门进来，瞟了王志远他们一眼，擦身而过。 王志远回头笑笑，“你堂姐好有个性，欢迎她经常到五年一班来玩。” “玩什么玩！赶紧走吧。”朱妍妍抢先出门。 王志远站在门口，望一眼隔壁大门，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老欧也真是，让他和我们一起过来，他偏不干。不然，我还可以顺便去他屋里坐坐。搞得那么神秘，同学好几年，都不请我去看看。今天又没机会了，这个老欧，亏了整天说是他是我哥们。” “到底谁说是你哥们啊？我可听着都是你巴着别人认哥们！什么老欧老欧的，欧苏阳比你还小两天呢！”朱妍妍说完，不等王志远说话，跨上自行车骑远了。 王志远点头哈腰再见，就是不动脚，眼睛一直盯着盛丽丽的背影。 “那再见了。” 盛蓝蓝折身正要回屋，忽然听到身后王志远惊喜的喊了一声，“老欧，你可回来了！我正想你呢！” “想个大头鬼！” 欧苏阳一副傲然的语气，王志远才不管那么多，推着自行车迎上去。 盛蓝蓝赶紧加快脚步，生怕被欧苏阳看见。昨夜尴尬的一幕，她需要时间消化。 “盛蓝蓝！”欧苏阳隔着铁门喊。 怕啥来啥，这家伙还真是直击人心！ 盛蓝蓝镇定一下情绪，转过身时，已经是满脸淡然。 “哦，什么事？” 盛蓝蓝离门十米远。 “你离那么远，我说话不能总喊吧？” 欧苏阳一脚撑地，明晃晃的大长腿，让盛蓝蓝的眼神没处放，只好对上他探身注视的目光。那意思是，你要想听我说话，就得到跟前来。 还真会居高临下命令人！ 盛蓝蓝不服气，脚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前移动，到了门前五米停住，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神情盯着欧苏阳，“有什么话说吧，我听得清。” “嗯，你小姑不是要找工作吗？医科大那边的图书馆正好有一个空缺，不过是临时工作，你问你小姑愿不愿意？”欧苏阳说话态度认真诚恳。 “愿意，当然愿意！”盛蓝蓝几步冲到门前，不加思索地应承。小姑只有初中学历，能干这活真是不错。 欧苏阳勾起嘴角，“那你跟你小姑说，后天带上三张一寸照片和户口本，到医科大人事部报到。” 小姑的户口在农村，哪有户口本呀！盛蓝蓝正为难想说。 欧苏阳又说，“如果户口不在本地，就让本地亲戚开证明做担保。” 欧苏阳跨上自行车，喊王志远打球去。 “喂，等等我，都到你家门口了，就让我进去参观参观，又不是大姑娘的绣楼，这么保密！” “别啰嗦，你不去，我自己去了。”欧苏阳朝医科大学方向骑去。 盛蓝蓝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惊得不能思考，目送着欧苏阳的背影不见了，才想起进屋告诉小姑。才抬步，就发现又打破了自己才起的誓，要离欧苏阳一米以外 盛亚欢简直不敢相信天上会掉下这种好事，一个劲地问，是不是盛蓝蓝帮她去求隔壁的苏院长。 “小姑的福气还在后头呢！这才刚刚开始。” 晚饭后，盛玲玲拉着小姑去穿妈妈的新裙子。两个人又在赵继红的梳妆台前摆弄一通，才拉着手去参加医科大学的新年舞会了。 盛蓝蓝带着小锋和小诺在屋里看小画书，盛剑楠敲门进来。 “蓝蓝，有空不？”盛剑楠收起一向的嘻皮笑脸，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干嘛吞吞吐吐的？” 盛蓝蓝放下小画书，让小诺到一边去给小锋讲。 盛剑楠凑近了，不好意思地样子。 “你说咱们这寄一封信，到红旗岭农场那边，要多长时间？” “来回要半个月吧。我上次给张艳秋写信，她收到信立即回复我，正好半个月。” “你给张艳秋写信了？我咋不知道？张艳秋还立即给你回信了？” 盛剑楠做出吃惊的样子。 “我给谁写信干嘛要告诉你呀？再说也不是什么秘密，张艳秋愿意立即给我回信，说明我们感情好。” “噢！”盛剑楠哭丧着脸。 最近他每天都趴着信箱看，看不到回信失魂落魄的。怕家人发现，还得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只有关起门来，才长吁短叹。上课一分钟也听不进去，心思全飞到了天边 “王春燕没有给你回信？” “你，哎！是，我都寄了六封信了，她一封也没回！你说她是不是没收到呀？按说不能呀，礼貌上也得回我一封吧。到底以前还是同学呢。” 盛蓝蓝“噗嗤”笑了，“别阿了，人家不回信，就是不想理你。” 盛剑楠立即耷拉下眉眼，没有一点精神。 “那我该怎么办？” “继续写呗，没听说那句话嘛，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真的？” “不过也得分人，这招对我就不管用。” “为啥？” “我比较认死理，喜欢的就喜欢，不喜欢的怎样都不能打动我。” 盛蓝蓝忽然想起曾经立誓要找个军人，怎么昨晚竟然对欧苏阳有一点动心了呢！ 下意思地抹了抹嘴唇，像要抹去曾被啄去的初吻。抬眼见盛剑楠还是一副失落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胳膊。 “明天是元旦，你去邮局买一张新年首日封寄去。我听张艳秋说，她们班同学现在都热衷集邮。顺便帮我也寄一张给张艳秋啊。” “行，明天一早我就去。”盛剑楠立即又有了精神，出门脚步都带着劲。 盛亚欢回来时已经十二点多了，轻手轻脚地从盛蓝蓝屋里，把睡着的女儿抱回房里。 转身对着镜子发呆，镜子里的人是她吗？怎么那么美！难怪那个男人一直邀请她跳舞。握着她的手那么烫，贴着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的怦然心跳。 他喜欢我？ 第八十章 新年奏鸣曲3 新年的晨幕刚刚拉开，盛蓝蓝就起床了。新的一年，她有太多的想法，太多的计划，充盈在心，激情满满。 可还有人比她起得早。 盛亚欢在厨房忙碌，看见侄女，甜甜一笑，“起得这么早，不多睡会？” “小姑，你几点起来的？” 望着摆满一桌子的丰盛早餐，小姑起码已经起来两个小时了。 “反正睡不着，就起来做点好吃的，今天是元旦，该吃点好的。尝尝我烙的春饼，一会卷肉酱吃，如果再夹几根大葱丝就更好吃了，可惜家里没大葱……” 盛亚欢眼睛放光，嘴角藏不住的笑意。盛蓝蓝可不相信小姑是因为过个元旦，就这么春风满面。 “小姑，昨晚的舞会好玩吗？”盛蓝蓝试探着问。 “挺好的，我和玲玲走错了地方，跑到大学教职工的迎春舞会去了。还好门口收票的好说话，放我们进去了。” 盛亚欢没说她和收票的撒谎，冒充是苏一舟的表妹。 “跳的是什么舞？我也想学学。” 提起舞会，小姑的眼睛更亮了，似乎还闪着玫瑰色彩。盛蓝蓝猜测，小姑一定遇到了心动的男人。 “你还小，学不了。就是华尔滋、水兵舞那些，虽然不难，不过不适合小孩子跳，等你初中毕业再学也来得及。你这么聪明，一个小时保证就学会了。” 盛亚欢说着，情不自禁起身原地转了一个圈，似乎还陶醉在昨夜的舞会里。 猛然触见侄女清亮的眸光，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上楼去看看小诺，你要是饿了就先吃。” 盛蓝蓝望着小姑踩着节奏上楼的背影，已经猜到小姑陷入了爱情。 不知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他如果知道小姑没有正式工作，又是农村户口，还有一个七岁大的女儿，会接受她们吗？ 盛蓝蓝摇摇头，暗笑自己面对感情问题总是太理智。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吃过早饭，盛亚农提议和孩子们去中央湖公园玩玩。 “回到中州这么久，全家还没一起出去玩过，难得是元旦放假。” 盛玲玲直呼“爸爸万岁！可惜妈妈不在家。” “爸，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你们玩得愉快哈！”盛剑楠一直心猿意马，巴不开快点去邮局买日封。 “就你搞特殊！”盛丽丽冲了哥哥一句，盛剑楠趁势跑出门。 “二哥，我也不去了，你带着孩子们去元吧！明天我要去医科大学报到，我想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盛亚欢说这话时，脸上的桃色更艳了。 “也好，我还忘了恭喜你！好好干，说不定有转正名额，你还能弄个正式编制。”盛亚农替妹妹高兴，“你不去，让小诺跟我们去吧，这孩子太胆小了，要多出去见识见识。” 盛亚欢连连点头，正求之不得。 大家正计划着出行的装备，楼梯响起趿踏声，赵继红在楼梯口探头，拧身又折回去，被盛亚农叫住。 赵继红不情愿地下楼。 “妈，你在家呀！我爸说一起去中央湖公园玩。”盛丽丽奇怪地盯着妈妈披散在左脸上的头。 “你们去你们去，我在家打扫卫生。”赵继红就是不到餐桌前坐。 “你得去！新年的第一天，闷在家里做什么？再说这么多孩子，我一个人也带不过来。” 盛蓝蓝突然觉得二叔说话，有一种君王的气势，男人就该这样！ 中央湖公园的水原来这么清！清得可以看见粼粼水光中的细石。阳光暖洋洋的，一扫连日的清冽。 盛蓝蓝拉着弟弟的手，趴在湖上九曲廊桥边，看水里的游鱼。小锋高兴地又喊又叫，回头喊小诺姐姐。盛蓝蓝这才现苏诺不在跟前。 刚才苏诺是让盛玲玲照看的，明明跟在她和小锋身后上了九曲桥。 望着湖岸边盛丽丽挽着二叔二婶漫步，也没看见盛玲玲和苏诺，盛蓝蓝有点着急了。四下搜寻，终于逮着了盛玲玲的身影。 “小诺呢？”盛蓝蓝在梅花园里抓到了盛玲玲。 盛玲玲正扯着一枝梅花使劲嗅。 “小诺？她不是跟你走了吗？”盛玲玲眯眼陶醉的样子，不想人破坏她的雅兴。 “没有呀，二叔不是让你带着小诺吗？” 盛玲玲放开花枝，不耐烦地说：“小诺刚才看见你和小锋在桥上，就要去找你们，我就让她找你们去了。别的我就知道了，管我什么事！” 盛玲玲边说，边看旁边一对拍照的男女，满脸羡慕。 “不行，咱家也要买一部照相机，我跟我妈说去。”盛玲玲没心没肺地跑出梅花园。 盛蓝蓝气得背起小锋，小跑着追上二叔二婶，“二叔，小诺不见了。” 盛亚农把盛玲玲骂个狗血喷头，抬手要打。被赵继红给拦住，“我看你动手还动成习惯了！打完我又要打孩子，这家还要不要过了？” “这家到底是谁瞎造的？你还有脸说！”盛亚农神情严厉。 “你，我怎么造了？我要是不为这个家好，我能帮别人操心劳力的白养孩子吗？你说说看，你哥嫂在世的时候，可给过咱们一分钱抚养费。我就花了那么点钱，你就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你看我怎么都不对，那咱们就不过了。” 赵继红心里的委屈如潮水澎湃，昨天负气跑回娘家，老爸老妈立即就要找女婿拼命，赵继红到底还是怕把事情闹大，把他们拦住。 从她进门，嫂子就没好脸色。盆碗摔得叮当响，中午饭根本吃不下。还好晚上盛亚农就来了，她刚好借坡下驴，悄悄回到家…… 见有人围上来看夫妻吵架，赵继红气得扭头就跑。盛丽丽瞪了爸爸一眼，去追妈妈。盛玲玲也紧紧跟上。 盛亚农气得脸色铁青，喊侄女赶紧分头去找小诺。 到底是十岁的身子，背着五岁的弟弟跑了一会，累得喘不上气。把小锋放到地上，拉着手走。中央湖那么大，周围又有许多亭台楼阁，假山花丛，要找一个小孩谈何容易。 盛蓝蓝急得直冒汗，见小锋的鞋子掉了，蹲下帮他穿好。 “姐姐，小诺姐姐在那。”小锋童声弱弱的。 “姐姐也不知道小诺姐姐在哪，咱们一定要找到她。” 盛蓝蓝心里七上八下，如果小诺丢了，小姑肯定也不想活了。如果再找不着，就去报警。 “姐姐，小诺姐姐在那！” 盛蓝蓝被小锋扯着衣袖，才明白他的意思。顺着小锋的手指方向，只见小诺正在前面的石阶上，一级一级地往上爬。 第八十一章 来家的男人 盛蓝蓝不敢放开小锋的手，怕他再撒手丢了。带他一起朝石阶上跑。终于拉住了苏诺的后衣襟，长吁一口气。 “小诺，你怎么自己跑了？” “姐姐，我要找妈妈。”苏诺想挣脱盛蓝蓝的手。 盛蓝蓝以为苏诺吓着了，把她往怀里搂。 一手拉着小锋，一手扯着苏诺下石阶，苏诺还是不停朝身后扭头看，想要挣脱。这些石阶比较陡，又背阴潮湿，盛蓝蓝脚下一滑，再加上苏诺挣扎，突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还好落地瞬间她反应快，将小锋和小诺都搂进怀里，自己却摔个结结实实，屁股疼得半天起不来。 小锋爬起来心疼地摸姐姐的脸，眼里汪了泪。 “姐姐不疼，小锋不哭。” 苏诺爬起来看了一眼龇牙咧嘴的盛蓝蓝，又往石阶上爬。 这下盛蓝蓝可生气了，一把揪住她，“小诺，你为什么不听话！” 苏诺眨巴着眼睛要哭了。 “咱们赶紧回去，你二舅还在到处找你呢！”盛蓝蓝第一次意识到，没有手机是多么不方便。 “我要找妈妈。”苏诺望着石阶顶上。 “小诺的妈妈在家里，咱们这就回家去。” 苏诺伸手指着顶上的亭子，“妈妈在那。” 盛蓝蓝终于明白了苏诺的反常。 石阶上去的凉亭里，一男一女靠坐在围栏边，看女的背影，不就是小姑盛亚欢吗？她还穿着昨晚参加舞会的那条暗红丝绒连衣裙。 “我要找妈妈，我要找妈妈！”苏诺被盛蓝蓝揪着手挣不脱，说话声音响了许多。 凉亭上的男女往这边看来。 盛蓝蓝这回更看清了，凉亭里就是小姑。可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男的是谁，小姑起身朝凉亭另一边去了。男子赶紧跟上。凉亭里再看不见人影。 苏诺怔怔地望着空空的凉亭，“哇”地一声哭了，“妈妈走了，妈妈不要我了。” 盛蓝蓝拉紧她，“小诺，你看错了，那不是妈妈。你妈妈在家，咱们赶紧回家找妈妈去。” 盛蓝蓝不愿相信凉亭里的是小姑，可她相信自己不会认错人。她也不愿相信小姑看到了她们才会离开…… 推门进屋，偌大的客厅竟没有一个人。 盛亚农鞋也没换就奔上楼去。 盛蓝蓝拉着小锋和小诺上楼，看见二叔在敲门，二婶在屋里就是不开门。 盛亚农见侄女朝他看，压着火，进了原先盛蓝蓝住的屋里，砰地关上门。 哎，好好一个元旦，就因为苏诺找妈妈，闹成这样！ 盛蓝蓝无奈地摇摇头。她希望真是自己和苏诺认错了人，小姑真的在楼上，可惜她的愿望落空了…… 黄昏日落，屋里蒙上一层桔纱。小锋和小诺都睡着了。盛蓝蓝到隔壁推门，小姑还没回来。 楼下没有一点声息，连一向爱热闹的盛玲玲，都乖乖躲在自己屋里不出来。 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随时一点就爆。 盛蓝蓝硬着头皮去做饭，又敲门喊二叔出来吃饭。 新年的第一天，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过去了。 躺在床上，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小姑终于在晚上十二点半回来了。 “蓝蓝，还没睡呢？” 盛亚欢来抱女儿，没想到侄女睁眼坐在书桌边看她，不免有些心虚地讪笑一下，赶紧抱着女儿出去。 盛蓝蓝跟到小姑屋里，“小姑，今天我在中央湖公园看到你了。” “啊？不会吧！”盛亚欢故作糊涂。 “小姑，如果你喜欢那个男人，就该和他把话说清楚，躲躲藏藏的，时间久了，只会互相伤害。”盛蓝蓝说完推门出去，也不管小姑脸上的尴尬。 第二天赵继红去机械厂报到了，有老公盛亚农资深工程师的面子，被分配到了物资仓库做帐。物资仓库办公室环境不错，她还算满意，下班和老公一起回家，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盛亚欢也到医科大学图书馆报到了，特意穿上了昨天新买的衣裳。再配上青春的微笑，整个人更迷人了。到图书馆就受到了同事们的喜爱，心里也美滋滋的下班回来。 本来昨晚侄女说的话让她想了好久，打算今天就告诉那个人，可是见了面，又忍住了。她要再等等，等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让他离不开她，再和他摊牌。 盛蓝蓝围着围裙端上饭菜，大家围桌吃饭。只有这个时候，大家才有机会说点什么。 “二叔二婶，我这几天休学在家，可以分担一些家务。可是我还要上学，这样不是长久之计。请你们考虑一下家务的安排。还有小姑上班了，小诺以后怎么办，总不能留她一个人在家里。中午家里没人做饭，我以后中午就在学校饭堂吃……” “蓝蓝，你不说我今天也要说这事，你们两个大人，怎么能让孩子做这些！”盛亚农看了眼穿得花枝招展的老婆和妹妹皱眉。 “蓝蓝，你不是直接去参加期末考试，就可以放假了吗？时间大把，等二月底开学再说这事也不迟。” 盛丽丽冷声道，她为这段时间，盛蓝蓝不帮她补习英语生气。好在她也能自学了，勉强可以跟上进度。不过要想拿到考试前几名，上光荣榜可就有点困难。 “你比蓝蓝大，还好意思说这话！” 盛丽丽还想再说几句，见爸爸目光严厉，只好闭嘴。 “你们也都大了，以后各自的衣裳各自洗，各自的房间各自打扫。中午各自在学校食堂吃饭。” “亚欢，你上班近，出门晚一点没事，早饭你来做，比去外面吃省不少钱。顺便可以送小锋去幼儿园。晚饭等你嫂子回来做。周日我在家，家里大件的床单被套我洗。小诺就先让蓝蓝在家看着，等过完年，给她找个学前班，到时候上学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盛亚农说完，大家都不再说话。 盛亚欢很高兴，这样安排最好，她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苏诺很乖很安静，倒不影响盛蓝蓝什么。连着几日，盛蓝蓝都在午睡之后，带苏诺去隔两条街的儿童游乐场玩两三个小时，这已成了她和苏诺的习惯。 这天游乐场检修，两个人只好扫兴地回家。打开鞋柜，入眼一双黑白接头的英伦风男式皮鞋，让盛蓝蓝怔了一下。 家里来客人了？ 第八十二章 风花雪月的事 小姑平常穿的鞋搁在英伦皮鞋的旁边，客厅里却没人。盛蓝蓝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诺，你坐在这里不要动，姐姐上楼一会就来。” 见苏诺乖乖坐到沙上，盛蓝蓝赶紧上楼。 三楼小姑的房门紧闭着，里面有人说话。 盛蓝蓝犹豫一下近前，正准备敲门，屋里传来床板吱吱声，小姑娇哦羞叫和男人放肆的笑声。 盛蓝蓝顿时觉得头皮麻，准备叩门的手改握成拳头砸在门上。 “咚咚咚咚咚咚……” 里面一阵悉悉嗦嗦，盛亚欢打开门。看见盛蓝蓝颇感吃惊，“蓝蓝，你，怎么在家？” 盛亚欢堵在门口，盛蓝蓝还是看到了床边，背对门扣衣服的男人。 “小姑，你女儿要吃苹果，我身上没钱，你有没有钱？咱们一起去市场买两斤。” “啊？！”盛亚欢慌乱地扯了扯半露腰身的衣摆，回头看男人的反应，男人转过身，望了盛蓝蓝一眼，奇怪地看着盛亚欢。 “你，女儿？” 男人的声音有点娘。盛蓝蓝觉得他跟一个十八线的小白脸简直一模一样。 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匀称的身材套着订做的三粒扣小领枣红西装，下身穿着宽松的磨白牛仔裤，三七分的头梳得油光雪亮。按当时的标准，绝对称得上英俊青年。 难怪小姑对这个小白脸一见钟情，和乡下那个男人比较，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惜小白脸入不了盛蓝蓝的法眼，在她的慧眼照妖之下，小白脸绝对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听男人问，盛亚欢很紧张，说话声音都变了，“噢，不！你听我一会和你解释。” 盛亚欢再转过脸对着盛蓝蓝，潮红粉脸换成了青白冷脸，“你先下去，我一会就来。” “那我先下去了，小姑快点来。” 盛蓝蓝下楼坐在苏诺身边，等着看一场好戏。 果然楼上传来咚咚脚步声，小白脸跑下楼，看了一眼坐在沙上的盛蓝蓝，又盯着苏诺。 “小诺，快喊叔叔好！”盛蓝蓝拉了拉苏诺的手。 苏诺很害怕陌生人，躲到盛蓝蓝身后，偷偷打量小白脸。 十八线小白脸尴尬地咧了咧嘴，飞快地穿上英伦皮鞋逃似的走了。 等了一会，小姑一直没动静，盛蓝蓝拉着苏诺上楼。推开虚掩的门，只见盛亚欢趴在床上，手里抱着被子在抽泣。 苏诺怯怯地走过去，“妈妈，你怎么哭了？小诺做错事惹妈妈生气了吗？” 盛亚欢一把搂住女儿，抽泣化成嚎哭，把苏诺的后衣领都哭湿了。 盛蓝蓝等她终于平静下来，说： “小姑，那个男人不可靠，一看就是个小白脸。即便他真的接受了小诺，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为他伤心不值得。” 盛亚欢抬起头，眼神冰冷能杀人。 “蓝蓝，你是故意的！你故意破坏我的好事，你看不得我过上好日子。你才十岁，你的心怎么这么阴暗？难怪赵继红说你不是盛家的孩子，我大哥和我大嫂那么优秀，根本不可能生出你这么阴险卑鄙的女儿。” “小姑，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怎么说我都行，我不记你仇！你以前受过许多罪，想过上好日子，找个心爱的男人，这些我都理解。我的本意也是希望小姑你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滚！我不想看见你。” “我叫你一声小姑，是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我真心希望你和小诺开心快乐。但是你把幸福快乐寄托在男人身上，一定是错误的！ 女人只有自己强大，才有挑选男人的权力。小姑已经吃过一次大亏，不应该再吃同样的亏。如果小姑以为和刚才的小白脸滚床单，就能拴牢他的心，那我劝小姑还是醒醒。 男人只会对得不到的东西才在意，才会日思夜想百爪挠心。不信小姑可以试试！我不希望小姑受到伤害，在男女之事上，最终受伤的都是女人。因为女人总是不管不顾一相情愿。我言尽于此了，我说小姑的福气在后头，小姑愿意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 盛蓝蓝不知小姑听进去多少，反正把话机关枪似的一通讲完。 回到自己屋里，才想起这些话，都是当年妈妈经常放在嘴边的大道理。正因为她对这些大道理领悟很深，才会在爱情的道路上追究完美。 啊，剩女！ 盛蓝蓝趴在窗边傻笑，二十九岁大龄剩女的灵魂，去说教一位七位孩子的母亲，听起来挺可笑的。 窗外一株老槐垂下万千丝绦，透过粗枝树桠的缝隙，可以看见隔壁苏家的后院。 盛蓝蓝探身窗外，盯着苏家后院遮阳伞下的苏奶奶。苏奶奶坐在轮椅上，双膝上盖着一床毛毯。 冬阳暖融融地斜射在苏奶奶的身上，她面前的欧式拱腿小圆桌上，摆着一碟没动过的糕点和一杯茶水。茶水没有一丝热气。 半天不见苏奶奶动一下。难道苏奶奶睡着了？ 盛蓝蓝正想缩回身子，不由自主地又望了一眼苏奶奶，才觉不对劲。赶紧跑下楼，到隔壁按门铃…… 苏奶奶中风了，总算经过抢救拣回来一条命。 盛蓝蓝成了苏奶奶的救命恩人，苏一舟带着一蓝水果亲自登门感谢。 盛蓝蓝哪受得了这份人情，当初苏奶奶救了小锋一命，她都没有隆重表示过谢意。可苏院长执意让她收下水果篮，她也只能却之不恭了。 赵继红回来听说这事，后悔当时没在家，不然和苏院长聊聊，再敲打一下，去医科大学的事说不定真成了。她一直怀疑自己求苏院长办的事，被小姑子截了糊，不然小姑子凭什么突然就去医科大学上班了。虽说不是正式工，进进出出的，谁知道她是临时工呢！ 盛亚欢是临时工这件事，图书馆的同事当然都知道。不过背后大家都在传，盛亚欢是苏一舟的表妹。 要知道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院长，可比医科大学里的教授什么的牛逼。即使是医科大学职工，谁家要是有什么三病两痛的，也得去医院求人。 听说盛亚欢单身，就有好心的大姐开始给她介绍对象。 盛亚欢也不推辞。 她心里对和小白脸的爱情一直眷念难忘。那夜舞会上，小白脸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她就觉得呼吸困难，心跳加快，眼神迷朦，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说的就是她的爱情。 她相信这一定是真爱，是她从来不曾体验过的。她恨侄女，如果不是侄女女突然出现，小白脸和她生米煮成熟饭，一定会对她不离不弃。 可惜，还没开始，一切就都结束了。 第八十三章 一座老屋 盛蓝蓝明显感觉到小姑变了，不再像从前一样和她热情招呼，见到二婶也是冷脸相对从不喊二嫂。即使在家吃饭，也是闷头吃完就上楼，从不多话。每天很晚才回来，打扮也越来越艳丽，扑面一股廉价的脂粉香让人窒息。 偶尔听二婶和二叔嘀咕，盛亚欢的相亲对象一旦知道她的实际情况，一个个都打了退堂鼓。其中有两个男的，可能是害怕盛亚欢缠上他们要求负责，都躲在外地去了。 盛亚欢还主动追求与图书馆有业务联系的出版社业务员，被人家老婆找到单位告状，都成了医科大学图书馆的笑话…… 赵继红说唾沫星子直飞，很是解气。 盛亚农听了这些话，让她不要在背后嚼舌根，“你要真为亚欢好，就去劝劝她，有些话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好明说。” “我才懒得管！就算我说了，你妹妹能听我的？我才不讨那个没趣！热脸贴冷屁股。” 盛蓝蓝苦笑，二婶都这样说，自己何尝不是管的太宽！ 小姑把她的好心当成阴险，把她的话当成攻击。她没必要再去和小姑解释什么，路都是自己走了，小姑总有撞上南墙后悔的那天。 是自己太天真了，还想拉着小姑一起开拓时尚事业…… 周四傍晚，盛蓝蓝接小锋从幼儿园回来，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盛蓝蓝！”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欧苏阳。盛蓝蓝停步，往马路里面靠了靠。 “哥哥。”小锋高兴地望着停在路基边的欧苏阳。 上幼儿园以后，小锋的性格活泼了许多。 欧苏阳下了自行车，伸手在小锋脸上刮一下，“小锋乖，哥哥最喜欢小锋乖乖的样子。来，哥哥给糖吃。” 欧苏阳剥开一颗巧克力递给小锋，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包装纸的巧克力，拉过小锋的小书包放进去。 “都是给你的，回家慢慢吃。”欧苏阳拍了拍小书包，帮小锋重新背好。 “我可以给姐姐吃吗？” 欧苏阳挑了挑眉毛，望了盛蓝蓝一眼，小锋紧张地盯着他。 欧苏阳“呵呵”笑了，“巧克力现在都是小锋的了，小锋想给谁吃就给谁吃。哥哥现在说的不算了。” 小锋松了口气的样子，连忙扒开书包抓出一把递给姐姐。 盛蓝蓝又放回小书包。望着欧苏阳，不由得又往后退了两步，一米的安全距离，再看着欧苏阳，感觉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谢谢你的巧克力。” “不客气。这是你的准考证，明天早上八点半在阶梯教室。座位上都贴了号码，你最好别迟到。” “谢谢！” 盛蓝蓝接过准考证，又退后三步。 欧苏阳笑笑，“你的心还真是大，明天考试，今天都不去学校了解了解情况，你就那么有把握？” “什么把握不把握的，考什么样算什么样吧！我没什么心情去学校，去了也学不进去。” “加油！希望你能取得好成绩。” 欧苏阳不等盛蓝蓝的谢谢出口，跨上自行车和小锋再见，一转身，朝医科大学方向去了。 最后一场考英语，盛蓝蓝第一个交上试卷走出考场，望一眼校门口的时钟，刚好是上午九点。要不是为了等交卷时间，她十五分钟已经全做完了。 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零星小雨。盛蓝蓝加快了脚步，手捏着裤兜里的钥匙，既紧张又兴奋。 昨天二叔告诉她，赔偿款已经打到她的存折上了，让她有空去查查。又交给她一串钥匙，“这是你爸妈当年在郊区买下的一座老屋，还没来得及住就……你可以去看看，相关的手续，这两天弄好了交给你。” 一路上盛蓝蓝都在胡思乱想，会是什么样的老屋？公交车在化工厂终点站停下了。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果林和农田，盛蓝蓝有点失望了。 上次和弟弟来过这，周围哪有什么老屋！打听着，总算找到了地址上的地方。 车站后面不远处，是八年前迁走的原中州化工厂。在遗址上修建了一片园林小景，掩在园林小景后有几处院落。经过八年的风雨洗礼，化工厂的痕迹一点也找不见了。 推开院门，盛蓝蓝差点被从半人多高蒿草丛里，跳出的一只野猫给吓着。摸着心口好半天才平复。 三排红瓦灰墙木廊柱的屋子，围成一个很大的院子，占地将近一千多平米。野花和蒿草疯长，掩没了屋门口。 在院门口折了一根粗树枝，一路敲敲打打，战战兢兢。 盛蓝蓝最怕蛇，这么走到屋门口，身上的衣裳全湿了。她有点后悔，至少应该叫堂哥盛剑楠陪着来。 终于摸到了门口，掏出钥匙，插到锈蚀的大铁锁上，怎么也拧不开。 耳边不时传来各种各样的异响，汗毛刷地竖起来了。幸亏是大白天，要是晚上，她保准以为这荒屋里有鬼。 小雨越来越密了，眼看着天边越积越厚的雨云，盛蓝蓝拔出钥匙，跑出老屋。 今天算了，就当认个门。下回再来，要带上镰刀铁锹，这院子再不打扫，只怕蒿草都要长到屋里去了。 不过盛蓝蓝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屋里肯定已经不成样子，不能住人了。即使能住人，她也没打算搬出现在的别墅。她和小锋还要上学上幼儿园，小锋以后还要看病住院，从哪一点来看，这所老屋都不方便。 终于等到公交车，盛蓝蓝的衣裳已经湿得差不多了。再回望一眼老屋方向，突然让她兴奋不已。 那哪里是一座老屋呀，简直是一座金矿，以后这里就是中州新城市中心，老屋所在的地方，价值连城…… 盛蓝蓝高兴，十五年以后，老屋征地，她和弟弟就是身家上亿的富二代了。 雨越下越大，一路狂奔，溅起一片片水花，身上的衣裳已经全湿了，勾勒出少女娇美的身形。 刚拐进街角，眼看着前面就是家门口了，突然冲出一辆自行车，撞个正着。 自行车急刹车太猛，砰地倒在路边，车上的人摔坐在地上。身上的雨衣一角绞在车轮里，出嘶啦声。 盛蓝蓝惊愕望着地上的欧苏阳，“你，你没事吧？” 第八十四章 男人的一半 欧苏阳抬头见是盛蓝蓝，顿时拧起眉头，双手捂住挨在地上的右脚踝，龇牙咧嘴哼起来。 盛蓝蓝赶紧去扶他起来，拉胳膊拉不起来；去扛他肩膀也扛不起来；拦腰抱他，更是抱不起来！ 盛蓝蓝急得满头大汗。 欧苏阳双手搂着盛蓝蓝的脖子，伏在她肩榜上呵呵笑起来。 “你，你骗我！你根本没摔伤。”盛蓝蓝突然醒悟似的。 “我骗你？你那么容易被骗吗？你哪只眼睛看我没摔伤？要不我把裤子脱了你给看看，我的腿……” “得，怕了你！麻烦你配合我一下，我扶你起来。” 盛蓝蓝熊抱着欧苏阳起来，雨水顺着眼帘滴嗒，什么都看不清。好不容易抱起一半，突然听到欧苏阳又呵呵笑起来。 盛蓝蓝气得甩开手，“你这个骗子！骗人很快乐是不是？你尽管乐吧，算我傻，再不会上当受你骗！” 欧苏阳却不松手，反手捧住盛蓝蓝的小脸蛋，看着她生气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放开手！” 盛蓝蓝瞪着眼前，已严重侵犯她安全距离的家伙，抬手直击他胸口，趁机退后一米以外。 “好家伙，还会袭胸！” 欧苏阳顺势往地上一瘫，仰头盯着盛蓝蓝，似乎很享受大雨的沐浴，更享受骗盛蓝蓝的快乐。勾起的唇角，笑容那么明朗，星辉的双眸，让灰蒙蒙的雨雾都变得鲜亮。 盛蓝蓝被他看得心里毛，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忙伸手挡在胸前，又退后几步，差点撞上路边的栅栏，结巴着说：“不要骗人，你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不行，你得对我负责！如果不是你挡了我的路，我怎么会急刹车摔伤了。想走没门！过来，扶我回家。” 苍天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这家伙该不是碰瓷吧？明着耍赖。 盛蓝蓝望一眼地上别弯了车轴的自行车，念在送准考证的份上，就帮这家伙一把吧！ “我帮你弄自行车，你自己走。” 盛蓝蓝俯身去搬自行车。欧苏阳拉住她的手，“破自行车管它做什么，我让你扶我回家。走！” 一肚子委屈地扶着欧苏阳回家，保姆阿姨吓坏了。 “这是怎么搞的？你不是去医科大学图书馆看书吗？怎么弄一身水呀？你的脚没事吧？得赶紧喝点红糖姜茶。” 阿姨手脚麻利地拿来干净的衣服，又去厨房煮姜茶。” 欧苏阳接过阿姨递过的毛巾，扔给盛蓝蓝一条，又指了指椅背上的运动服，“你把这件换上。” 欧苏阳边说边脱下校服，紧贴身上湿湿的白衬衣，现出肌肉线条。十三四岁的男孩，已有了健美的身形。 盛蓝蓝抹完脸上的雨水，刚好撞上欧苏阳解开衬衣扣子，赶紧转身，“我走了，今天的事到此结束，是伤是残，以后不要赖我。” “谁让你走了，你回来，把衣服换上，喝完姜茶，打上伞再走。你是伤风还是感冒，到时赖我怎么办？” 欧苏阳跛脚走到门边，挡在盛蓝蓝面前，又一次突破了盛蓝蓝的安全距离。身上新换的衣服，散着阳光的味道，让盛蓝蓝有点头晕。 “别墨迹了，我对小姑娘换衣服没兴趣。你拿衣服去那边的休息室换。” 欧苏阳拿起椅背上的运动服，塞进盛蓝蓝手里。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再矫情，倒显得小家子气。 不过一个小小少年，跟他较个什么劲！盛蓝蓝自嘲一下，拿起运动服去换…… 喝过茶姜身上暖暖的，精气神特别足，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也不觉得饿。 今天是二婶妈妈过生日，堂哥堂姐和二叔都要去贺寿，要到晚饭后回来。小姑把苏诺带到单位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家里冷锅冷灶，显得异常冷清。 坐在桌前，又想起了那座老房子，就那么荒废着等升值，实在太可惜了。 既然要做时尚事业，不如先从时尚文化入手，做一本时尚杂志，一定能够成功。那处地方好好整理一下，做杂志社足够了。 盛蓝蓝越想越兴奋，做自己的杂志，做自己的品牌，曾经是她遥不可及的梦想。现在一切都似乎可以实现，什么都垂手可得。 正在这时，楼梯响起脚步声，小姑盛亚欢娇笑的声音随着一声门响，掩在门后。 盛蓝蓝心里格愣一下，听声音不止小姑一个人上楼。可是上次的经验，让她不想再去破坏小姑所谓的好事。 不一会，隔壁传来小姑肆无忌惮的大声呻吟和床板激烈的碰撞声。 盛蓝蓝捂住耳朵，可还是挡不住那阵阵狂声浪语。不免脸红心跳，心慌意乱。 时间一分一秒煎熬一般，总算在四十分钟以后一切归于平静。 盛蓝蓝长吁一口气，望一眼桌上的小闹钟，已经下午两点了。再过两个小时就可以去接小锋了。 哪知她才刚喘一口气，隔壁又响起了床板的嘎吱声，小姑娇嗔的喊叫声…… 半个小时以后，隔壁又没动静了。 盛蓝蓝轻手轻脚下楼倒水喝，翻了半天找到一个木瓜，切了一盘端回屋里。到底年纪小，少吃一顿都饿得慌。 才吃完半盘木瓜，隔壁又传来嘎吱嘎吱床板碰撞声…… 妈蛋，隔壁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人啊！简直不是人！！ 盛蓝蓝使劲嚼着木瓜，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小闹钟，时间过去四十分钟了，隔壁的床板还在嘎吱嘎吱响。 真服了！原来战天虎将军夜三四次郎就在隔壁！！ “来了，宝贝！都给你！！” 随着男人一声大吼，床板出剧烈的砰砰声，“啊——”男人一声长啸。小姑跟着哭哼一声，总算平静了。 床板真可怜！ 盛蓝蓝苦笑一下，看一眼钟，还有五分钟四点，赶紧起身。才推开门，就撞见光着身子从隔壁出来的小姑。 “你怎么在家？” 盛亚欢没防备家里有人，马上意识到赤身露体，返身往回跑。 “怎么啦？”一道男人壮硕的身影立在门口。 盛蓝蓝飞快地从小姑身边跑下楼，头也不回地冲出院子。 以前公司几个已婚的女同事，经常在茶水间数落自家男人不中用，连每月一次例行交作业都做不到。 那时听她们说这些，总觉得这事没那么重要。可看她们一副欲求不满，脸现萎色的样子，再对比小姑娇艳欲滴，眼波荡漾的模样。 原来男人的滋养很重要，难怪都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这一半一半，意思很玄奥…… 第八十五章 都是马后炮 盛蓝蓝接小锋回家时，小姑和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晚饭时，刚摆好桌子，盛亚欢领着女儿进门，赵继红让盛玲玲再去添两副碗筷。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赵继红没有等小姑子上桌，开始伸筷子夹菜。 “我带着孩子能去哪儿！”盛亚欢边说边拉着苏诺坐到饭桌前。望了一眼盛蓝蓝，生怕她说出自己的秘密。盛蓝蓝撇开目光，帮弟弟夹菜。盛亚欢才暗舒一口气。 “去洗手，哪有饭前不洗手的！”盛丽丽嫌弃地望着苏诺，话却是说给小姑听的。 赵继红翘唇轻笑，朝女儿投以赞赏的目光。 “丽丽，考试考得怎么样？” 一直忙着做饭烧菜，还没来得及问女儿考试情况，说着又扫了一眼盛剑楠和盛玲玲，“你们两个呢？快点说说。” 盛玲玲马上举起碗挡在脸前，“求求妈，不要问这么难回答的问题。我说考得好吧，那是不谦虚，万一成绩出来考砸了，就是打自己嘴巴。我要是说考得不好吧，万一成绩下来，还不错呢，那不是妄自菲薄嘛！” 盛剑楠听妹妹这么说，一口饭差点呛在喉咙里，脸红脖子粗咳了好几声，才消停。 指着盛玲玲哈哈笑，“就你，还妄自菲薄？别逗了！” “你们两个别闹。丽丽，你到底考得咋样？英语能过关不？”赵继红最担心女儿的英语，实验学校在成绩方面一点不讲情面。 “过关没问题。”盛丽丽低头说话，眼圈委屈得红了。 自从盛蓝蓝搬楼上以后，再没给她补过英语，一些基础的音标拼写，她还会经常弄混。这次考试，她不担心过关，只难过不能上光荣榜。 “那我就放心了。” “蓝蓝考得怎么样？你这阵子不去学校，二叔也不好说你……” 盛亚农见老婆把侄女当空气，怕侄女伤了自尊心，表示一下关怀。话还没说完，赵继红抢话说：“蓝蓝有自己主见，考什么样她自己心里清楚。” 盛蓝蓝去处理完父母的后事回来，就不去上学了。这让赵继红以为，她是有了一大笔赔偿金，对学习失去了兴趣。差不多十万块呀，那可是一笔巨款。搁谁，谁还有心思干活学习？ 盛蓝蓝听这话想笑，考什么样当然自己心里清楚。却懒得和二婶分辩。 “二叔，今天我去爸妈的那座老屋了。” “噢，那里还好吧？” 盛亚农只在哥嫂刚建好房子时，带赵继红去看过一次。 “什么？就化工厂的那片破房子？” 赵继红露出嘲笑，“我说你哥嫂也是，当年化工厂那片地，污染多严重啊！周围的农民不停去上访，才给弄走了。没人敢要那块地，你哥嫂竟然把全部家当，用来在那盖房子，就那么几间破房子，在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住又不能住，卖又没人买，真是招笑。” “你少说两句。我哥嫂当年是要建个实验室，后来给耽搁了。”盛亚农放下筷子，狠狠瞪赵继红一眼。赵继红才闭嘴。 盛蓝蓝暗笑，人呀，目光短浅还自以为是真可怕！ 很快散学典礼了，颁奖大会在学校操场举行。盛蓝蓝以五年级总成绩，各科成绩第一名的姿态上台领奖。这在实验小学的校史上还是第一次。 校长颁奖状颁到手软。 “盛蓝蓝同学，你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盛蓝蓝大方地接过校长递过来的话筒，望着底下黑压压的学生，明朗地笑笑。 “其实我学习的方法没有什么特别，不过是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就像唐宋八大家韩愈，在增广贤文里说，“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我并没有过人的天资，相信大家只要努力，都能取得满意的成绩。” “说得太好了！大家鼓掌。” 掌声热烈，只有五年一班这边的掌声稀稀拉拉。 盛蓝蓝捧着一叠奖状回来，王志远挡住她，“盛蓝蓝，就你还敢说是笨鸟？你要是笨鸟，咱们就都是死鸟了。老欧这次都败下阵来，你叫他情何以堪？” “就是！欧苏阳肯定知道这次没考过你，连颁奖大会都不来了。” 马丽凑上来，报打不平。盯着盛蓝蓝手里的奖状，恨不能都撕了。 “瞧你们说的，欧苏阳和我又没有仇，为什么我考第一，他考第二就水火不相容啦？那下次我考第二，让欧苏阳考第一好了。” 朱妍妍在身后一直听他们说话，听盛蓝蓝这么说，气得小脸都绿了。 要知道盛蓝蓝没来以前，都是欧苏阳考第一，朱妍妍考第二，紧紧咬住欧苏阳成绩，上下不会过五分。 这回可倒好，盛蓝蓝全部学科满分，拿了所有的第一。比考第二的欧苏阳高了十二分。而朱妍妍只能屈居第三名。这口气，敦不可忍！ 朱妍妍推开身前同学，挤到盛蓝蓝跟前，“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凭什么说你要让位欧苏阳才能考第一？噢，你让欧苏阳考第一，你考第二，你以为考试卷子是你家出的，你想考第几就第几？说这种大话，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 “我为什么要说大话呢？我只尊重事实。不好意思，我没精神和你斗嘴。你要是不服，咱们考场上见，什么考试都行。只要你敢应战。” 盛蓝蓝不等颁奖大会结束，和老师请假提前回家了。 今天欧苏阳没来学校，她也觉得奇怪。难道是上次大雨中摔倒，脚伤一直没好？ 盛蓝蓝按响欧苏阳家的门铃。保姆阿姨看见盛蓝蓝眉开眼笑，“是蓝蓝呀！” “阿姨，欧苏阳在家吗？他今天没去学校参加散学典礼，我帮他把寒假作业捎回来。” “好，谢谢你啊。你给我吧，我帮你交给他，他不在家，要过完年以后才回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就不请你进去了。” “他去哪儿了？”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等他回来你问他好吗？”阿姨满脸歉意。 “好！” 盛蓝蓝苦笑，回来再问还有必要吗？可也不能怪保姆，毕竟隔着一层关系，即便真知道欧苏阳去哪，不想告诉她也有可能。何况苏家也不可能事事都让保姆知道。 盛蓝蓝转身想走，犹豫一下，不好意思地问：“欧苏阳的脚伤好了吗？” 都隔四五天了，才想起问候人家的伤，有马后炮之嫌，何况那天还一直说他在骗人，看他瘸脚走到门口，才知道他是真受伤了。 第八十六章 唇抢舌战 表妹苏诺一个人在家，盛蓝蓝不敢在外面多耽搁，进屋才现盛玲玲和盛剑楠已经回来了。 “蓝蓝姐姐，我想看电视。”苏诺眼巴巴地望着二楼。 “姐姐带你上楼看小画书，一会去接小锋弟弟。” 盛蓝蓝领着小诺上三楼，苏诺使劲扭头朝二婶的房间看，屋里传来嘻嘻哈哈动画片的声音。 二婶把电视藏着不给别人看，今天还非要看看不可…… 晚上赵继红回来，刚进门就听见楼上欢叫声不断。打开门，一眼就看见坐在床头的苏诺和盛蓝蓝，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拎着苏诺衣领，“给我下来，谁让你坐我床上的？你们怎么都跑我屋里来了？” 赵继红说这话时，盛剑楠和盛玲玲从床上溜下地，飞快地跑回自己房间。 盛蓝蓝见二婶拎着小诺衣领，小诺已经吓得抽泣起来，挡开二婶的手，拉过小诺。 “是我让小诺坐的，我铺了垫巾，不会弄脏二婶的床，她就想看会电视。” “是她想看电视，还是你想看电视？”赵继红冷着脸关了电视。 盛蓝蓝对二婶的电视可没有半分兴趣，十九寸的黑白屏幕，老式笨重大机壳，声音也单薄尖利。可二婶这么直接侮辱她，她再不能忍。 “我再说一遍，是小诺想看电视。就算我想看电视又怎样？这电视是我爸妈的钱买的，现在所有权还不是二婶的，等什么时候二婶把钱还清了，再说这话！” “你，牙尖嘴利！” “牙尖嘴利是吸血鬼！”盛蓝蓝笑着扯下铺在床边的垫巾。 “二婶如果怕把床弄脏了，可以把电视搬楼下客厅去。电视就是给人看的，藏起来不让看，买电视还有什么意义？现在大家都放假了，没事看看电视挺好。噢对了，小楠哥的门钥匙可以打开二婶的门锁。二婶要不要换把锁？” “我该接小锋去了，明天小锋幼儿园也放假了，他应该也喜欢看电视动画片。”盛蓝蓝领着小诺下楼。 赵继红站在门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得说不出话。 吃了盛蓝蓝一顿抢白，赵继红决定起反击。 正好晚上盛亚欢也在家吃饭，都才坐定，赵继红清了清嗓子，先向盛亚欢难。 “亚欢工资了吧？” 盛亚欢一怔，“嗯。”工资还没在兜里捂热，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不明白二嫂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可没钱借人。 “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吃喝用度都靠我和你哥的那点死工资，捉襟见肘根本不够用。你和小诺虽然吃得不多，那也总是两双筷子。以前你没收入，我这个做嫂子的也不好强逼你，现在你也有工资了，总该交点生活费了。” 盛亚欢脸立即挂不住了，“行，你说交多少？” “三十，不多吧？每月一个人才算十五。” 盛亚欢腾地站起来，“这房子是我爸爸留下来的，难道还想收我和小诺的房费？” “亚欢你别激动，三十块是饭钱水电分摊，你和小诺，蓝蓝和小锋，都得交。房子是长辈留下来的，怎么会收你们房费呢？” 盛亚欢的临时工资只有五十六，一下要交生活费占去大半，心里滴血，可一看二嫂冷脸鄙夷的神情，咬咬牙认了。 盛蓝蓝一听，二婶矛头直指自己和小锋，立即笑了。 “二婶既然这么说，我也没意见，不过我和小锋每月三十块的生活费，二婶可以从欠帐里扣。咱们是最亲的人，欠帐的利息就忽略不计了。 我算算啊，一年三百六，十年三千六，三十三年正好一万二。哎呀，那时我都四十三岁了，应该不用二婶再养活了。等我满十八岁，我和小锋独立门户，也就是说只要交八年的生活费就可以了。 如果二婶要计较以前的抚养费，再加五年，一共十三年，就算四千七百块。二婶还差我们七千三百多块，不知我这样算对不对？” 盛蓝蓝笑眯眯地看着二婶。 赵继红的脸顿时涨成了紫茄子。 盛亚农一直没说话，这会抬眼瞪了老婆一眼，“你一天到晚到底想什么呢？就在这些鸡毛蒜皮上做文章。她们能吃喝多少钱？你还真会算计！” “孩子们都一天天大了，处处需要用钱，我怎么就会算计了？我这还是紧着最低的标准收的……” “二哥别说了，我们愿意交。”盛亚欢要交生活费了，说话底气顿时足了，往女儿碗里一直夹菜。 “二叔，这房子既然是长辈留下来的，也该大家分清产权，省得以后麻烦。不如趁今天讲起这话题，就把这事了了吧！” 盛蓝蓝单刀直入，二婶这么计较，索性什么都算清楚的好。房子产权弄清了，以后免得扯皮。 “什么？你的意思想把这房子分了？” 赵继红激动地站起来，她以为盛蓝蓝想要分一层楼去。 盛亚农扯她坐下，“蓝蓝说得也有道理，盛家兄妹三人，房产当然一人一份。找个时间大家把文件签了。” “不行，那意思一楼要分给蓝蓝，我还不能下来走动了？”赵继红扯着嗓子，觉得侄女好恶毒。 盛亚欢笑着捂嘴。 “二婶，住归住，产权归产权，不冲突。现在怎么住，以后还怎么住，说不定我和小锋搬出去，这个房子都给二婶住。” “噢，那还行！”赵继红长吁一口气。 盛蓝蓝忍不住想笑。 “明天大家都放假了，二婶能不能把电视搬到客厅来，这样一家人一起看电视，才热闹。” “是呀妈，你老锁着房门，也锁不住我哥，不如把电视放楼下客厅，咱们还能坐沙看电视。沙买了那么久，都没机会坐，成摆设了。” “就你多嘴！”赵继红讪讪地样子，现在侄女成了大债主，老公又一副包公的样子，她也只能顺应民意。 瞥见盛丽丽一直闷头没说话，猛然想起今天是学校散学的日子，问她考试成绩怎么样。 盛丽丽不说话。 盛剑楠揶揄笑道：“肯定考得不好，如果考得好，早拿奖状臭显摆了。” 盛丽丽腾地站起来，“就你能，你倒是得张奖状给我看看。” “行了，你别惹她。丽丽呀，到底考得咋样？” “英语考了六十七，不用降级，语文考了全班第四。” 散学颁奖典礼上，望着盛蓝蓝大出风头，盛丽丽感觉心如死灰。以前在农场，哪次她不是门门功课优秀，收获一堆奖状。可是今天，她只有嫉妒盛蓝蓝的份，她连一张奖状都没得到。 第八十七章 再也见不到他了 寒假就这么开始了，春节的脚步也一天天近了。 自从二婶把电视搬到楼下以后，家里的气氛融洽了许多。小锋和小诺乖乖坐在沙上看电视，不需要太多精力照看。 盛蓝蓝关在自己房里规划那片老屋。她从存折上取了一千块钱，打算尽快把老屋修缮好。 正在画图，盛剑楠敲门进来，“蓝蓝，你的信。” 盛蓝蓝一看是农场的地址，就知道是张艳秋寄来的。撕开信封读信，抬眼见盛剑楠站着不出去，“怎么啦？有事？” 盛剑楠皱起眉，点头，“我元旦那天同时寄的日封，你都收到张艳秋第二封信了，王春燕一封信也没回我。我气死了，她咋这么绝情呢？” 盛蓝蓝忍着笑，“绝情？她啥时候对你有情了？”见盛剑楠哭丧着脸，盛蓝蓝知道他是认真的，不好再逗他。 “你想我怎么帮你？你应该知道，我和王春燕没有交情。” “你能不能向张艳秋打听打听，王春燕到底是啥意思？” “你想她啥意思？现在就想嫁给你不成？你们才多大？谈这事还早点吧？” “我觉得不早，我想知道她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我是认定她了。” “我看她心里没有你，不然怎么一封信也不回你？张艳秋信里说，元旦日封在农场那边根本买不到，王春燕收到你的大礼，没有一点反应，确实对你没啥意思，你还是死心吧！” “不行，我不能认输！我知道，她想像她几个姐姐一样，嫁个当兵的，我要去当兵，我才不要考大学。” “当兵？就你这小身板？部队怎么会收你！” 盛蓝蓝以前觉得盛剑楠痴心，没想到竟痴成这种地步，真是痴心一片终不悔。 “我可以锻炼，我多吃饭，我一定可以壮壮的。我要当兵，我这就写信告诉王春燕去。” 盛剑楠好像突然找到了人生方向，立即激动起来。 “好，我支持你！你如果真想锻炼，我倒有个机会给你，保证你不出这个寒假，就能强筋健骨身强体壮。”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盛蓝蓝把老屋的钥匙交给盛剑楠，让他每天骑车去除杂草。盛剑楠立即应承下来。 “那你帮我写寒假作业行不行？” 作为交换条件，盛蓝蓝当然答应他，还额外给他三十块钱做为奖励金。盛剑楠高兴地带上家伙迫不及待出门了。 春节很快就来了，城市的夜晚烟火缤纷。 那种家家户户烟花盛放的景象，比看一场烟花盛会更让人感慨万千。所谓万家烟火，绽放的是对生活的美好希望，少了烟花易冷的伤感。 小锋和小诺追着盛剑楠手持的冲天炮在院子里跑，盛玲玲摇着烟花棒去逗盛丽丽。 盛蓝蓝望着隔壁黑沉沉的院子出神，苏家的保姆阿姨过年前收拾完里里外外就回老家了。苏家一个人也没有，不知过完春节，欧苏阳哪天能回来。 回过头，看见盛丽丽也正望着隔壁院子呆。盛玲玲手里的烟花棒，照得她眼里的眸光无比哀怨…… 开学前，盛剑楠把老屋的钥匙还给盛蓝蓝，“全部完成任务，请你去验收检查。” 盛剑楠骑车带着盛蓝蓝刚出家门口，迎面来了一辆厢式货车，缓缓停在苏家门口。 车里下来几个年轻人，打开院门进去，不一会，往外搬家俱。 盛蓝蓝近前打听，才知道苏家把家具全卖了。 “房子也卖了？”盛蓝蓝心里格愣一下。 “是呀，这院的主人移民了。” “移民了？” 欧苏阳移民了？盛蓝蓝觉得有点头晕。 几个年轻人手脚麻利的抬完家具锁好院门，开着货车走了。 盛蓝蓝站在门口还没缓过劲来。 盛丽丽听到动静，跑出来看，盯着苏家院门上冷冰的大铁锁，眼泪立即滚了下来。 “你们都怎么回事？不就是人家搬走了吗？至于这样吗？” “移民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盛丽丽咬着嘴唇，为自己从来不曾和欧苏阳说过一句心里话，感到难过。 盛蓝蓝没有做声，跳上自行车后座，让盛剑楠快走。 人生聚散终有时，欧苏阳不过是生命里一个匆匆过客，想太多只会让自己难受。她一直记得，在脑海深处的那个名字－－魏浩然，那个男人才是上一世盛蓝蓝爱恨情仇的冤家。 那个男人在哪儿？这一世虐他千百遍也不够抵偿一个女人一生的痛苦…… 和盛剑楠赶到老屋，推开门，盛蓝蓝惊呆了。 原先蒿草丛生的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露出一层水洗的红砖地面。老屋的窗前屋后木板铺成的走廊，都洗刷得露出原木本色，显得古朴沧桑。 盛蓝蓝不得不对堂哥刮目相看。 被盛蓝蓝好一顿夸，盛剑楠嘻嘻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请了两个附近的农民帮忙，预付他们一人四块钱的工钱，今天你要是检验合格了，我再把余下的八块钱给他们，我自己挣十二块。怎么样，你老哥很聪明吧？” “行啊，竟然知道雇佣劳力！哥，我看你不适合当兵，倒适合当老板。” “当老板？我才不当老板，当老板的都是社会上的盲流。我要当兵，只要我当兵提了干，王春燕才能嫁给我。如果我能当上营长，还能把王春燕从农场接出来，让她随军。” “晕！你想太多了。谁跟你说当老板的是盲流？做企业老板可是一门大学问！哎，跟你说了你现在也不懂。” 盛蓝蓝知道盛剑楠一根筋，以为当兵提干那么容易，不过也没办法说服他，随他好了。 开学典礼过后就是紧张的新学期，五年级毕业班课程安排得格外紧张，每天都要五点半以后才能放学。 欧苏阳果然没有到校报到，同学们都传他移民国外了。 老师也没说明，欧苏阳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样。害得班里的女同学莫名惆怅。 马丽上课时，总盯着王志远旁边的空位出神。朱妍妍下课以后，时不时地去王志远身旁坐一下。班级气氛空前惨淡。 盛蓝蓝依然一副淡然的样子，倒让马丽消了以前的偏见，又和她分享她的零食，和她说悄悄话了。盛蓝蓝心里好笑，欧苏阳的离开，倒成全了她。 这天早操后，老师通知王志远传达室有他的信。 王志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他从传达室回来，举着一封信激动地嚷：“老欧，老欧给我写信了！” 班里立即炸了锅，马丽第一个冲到王志远身旁去抢信。 王志远像举着一盏宝莲灯，“不要抢，是老欧给我的信，你抢是侵犯**。” 朱妍妍不等王志远说完，一把抢下信，看着信封上的地址，惊喜地叫道：“欧苏阳没出国，他在北京。” 第八十八章 表妹的天赋 王志远夺回信塞进裤兜里，生怕别人再抢去。下课后躲到男厕所里插上门，慢慢读欧苏阳的信。 王志远从男厕所里出来时满面春风，就好像吃了一顿大餐似的。 马丽捅了捅盛蓝蓝，“你说欧苏阳怎么去北京了？他大舅不是移民国外了吗？” “那我怎么知道呀？再说他有父母，可能他家就在北京吧！” 盛蓝蓝见王志远回头朝她神秘一笑，心里有点犯毛，难道他会读人心语？其实她心里也和马丽一样，也想解开欧苏阳突然不辞而别的迷团。 “我给你说，那封信很奇怪，地址没有单位和街道门牌号，只有一个邮箱编号。” 马丽很懂的样子，托腮陷入沉思。 突然一惊一乍地掐住盛蓝蓝的胳膊，瞪圆了眼睛，“完了完了，他会不会是犯了罪，被抓到监狱去了？” “别瞎说！”盛蓝蓝又好气又好笑，反手拧马丽的脸蛋。马丽哎哟直叫。 王志远又投来诡秘一笑。 盛蓝蓝松开手，“如果他是那样的人，你岂不是看错了人，白白浪费了几年的敬仰之情？” 马丽捂着涨红的脸蛋，又忍不住开口，“说的也是，欧苏阳是我的白马王子，我不应该怀疑他！” “臭不要脸！”朱妍妍听马丽说这话，愤怒砸向她一个纸团。 马丽闪身躲开，拣起纸团砸回去，“我说我的，关你屁事！我起码敢讲心里话，不像有的人，就会表面装好人，背后捅刀子。表里不一！” “行了行了，你们都少说几句。大家同学一场是缘份，初中分班，指不定再也没机会一起了，大家惜缘。你们关心老欧，他在心里万分感谢……” 不等王志远说完，马丽插嘴，“你能代表欧苏阳？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感谢谁？” “不能，肯定不能！我怎么能代表欧苏阳呢？我没他高，没他帅，不过他也没有我头大是不是？人各有所长，你们不要互相瞧不上了。十年以后，大家同学再聚，肯定会为今天的幼稚行为感到可笑。 赶紧熄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想见欧苏阳的，争取考去北京见他。我保证帮你们把意思带到，给你们牵线搭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志远的话听到了朱妍妍的心里，没过两个星期，朱妍妍就向学校提出申请，要去考北京舞蹈学院附中，很快登上了去北京的列车。 马丽惊讶万分，一边吃油酥糕，一边嘀咕，“以前我还真是小瞧朱妍妍了，她说去北京就去北京，你说她会见到欧苏阳吗？” 盛蓝蓝摇头，“不知道。”马丽又追着王志远问。 王志远被她问烦了，很肯定地回答她。 马丽自此以后，再不提欧苏阳的名字，好长一段时间，才从犹豫里走出来，迎接即将到来的小升初考试。 盛亚欢在春节后，给女儿找了一家私人开设的舞蹈特色学前班。 盛蓝蓝以前跟她说，苏诺有学舞蹈的身体条件。她当时没往心里去，学前班的舞蹈老师也这么夸苏诺，盛亚欢才开始意识到，要把女儿往舞蹈方面培养。 虽然七岁半学舞蹈晚了些，好在苏诺先天条件好，又肯吃苦，没学几个月，参加六一舞蹈表演已经有模有样了。 盛亚欢在台下看女儿扮成小公主跳舞，看着看着，眼里不禁擒满泪水，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让她对生活又充满了斗志。 她要为女儿办一个城市户口，让女儿真正成为城里小公主。 这天晚饭后，盛亚欢让女儿跳舞给她看。 “小诺，到这跳，这里宽敞。” 赵继红招呼苏诺到地毯上跳，又端了一盘榴莲放到茶几上，破天荒地递给盛亚欢一块。 盛亚欢接在手里，突然感到胃里一阵阵翻腾，急忙放下，捂着嘴往卫生间跑，干呕了一会，五腑六脏都快要吐出来了。 赵继红靠在门边狐疑地看着小姑子。 盛亚欢擦擦嘴，不好意思地勉强笑笑，“这味儿真受不了。” “亚欢，你是不是有了？”赵继红眼神毒辣地盯着盛亚欢的肚子。 盛亚欢脸色立即白了，月事已经过了两个多星期了，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听嫂子这么一说，感觉腹内真的有一个小生命在萌芽。 赵继红立刻变脸道：“亚欢，你这要是传出去，这不丢死人了！你不怕丢人，我们一大家子人还不好意思被人戳脊梁骨。居委会那几个大姐上次来家登记，你这种情况，就是找了男人结婚，都不能生！你赶紧处理掉。” “你说的这都什么呀！我有什么啦？我不就是闻不了榴莲的臭味，吐了几下吗？看你这么损人，我要是脸蛋薄，还不得被你给说死。” 盛亚欢嘴硬，傲然地从嫂子跟前走过，喊小诺上楼，“走，咱不跳了。” 等回到屋里关起门，眼泪就像绝堤的水，再也止不住了。 多次相亲失败，盛亚欢对婚姻已经不抱希望了。 婚姻不就是那么回事嘛！ 过去七八年，跟着那个男人委屈自己，现在她再不想辜负花样年华。由着性子和在舞池里认识的各种男人疯狂纵欲，今天终于尝到了苦果…… 盛亚欢跑到一个离家最远的医院确诊以后，坐车到郊区小镇卫生院做了手术。 她知道中州市各大医院，都和医科大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不想别人知道她的丑事。 可是盛亚欢万万没想到，小镇卫生院的条件差，她感染了。只好在家休息了半个多月，才去上班。等待她的，却是辞退通知。 她一句话也没说，到财务部结好工资，回家锁起房门，才开始痛哭。 盛亚欢幡然醒悟了，医科大学无情地辞退她，还不就是因为苏一舟移民，不再是医院的院长了！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权力做靠山，别想活得痛快！ 七月，苏诺报上了实验小学学位。 赵继红以为自己听错了，“小诺上实验小学？” “是呀，我女儿为什么不能上实验小学？以后小诺和蓝蓝、丽丽姐姐是校友了。小诺要加油噢！” 盛亚欢穿着时髦的桔色套裙，白晳的脖子上戴着钻石项链，轻扫蛾眉，淡染脸颊，口染赤丹，一头柔美的长，烫成大波浪披在肩上。 赵继红第一次现，小姑子竟然这么美！ 突然想起来，有好一阵子没和她照面了。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盛亚欢被医科大学图书馆辞退那会，赵继红还解恨了好几天。这会开始羡慕起小姑子来了。 盛蓝蓝却臭到了危险的味道，她知道小姑在悬崖上走钢丝。 她听马丽说过，她爸爸和一个叫欢欢的女人鬼混，她妈妈正要报复…… 第八十九章 砸钱真爽 小升初的成绩下来了，盛蓝蓝的成绩全市第一。在一片赞美声中，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并没有多少成功的喜悦。没有对手的战争，胜得寡淡无味。 她也突然意识到，右手心里时常火辣辣的感觉，一定与她的大脑有某种联系。不然，她也不可能不用思索，只要拿起笔，自然就能写出正确答案。 难道是当时车祸生时，手里握着的多媒体手机，也穿越时空了？ 毫无悬念地拿到重点中学录取通知书，盛蓝蓝开始着手老屋改造。 盛剑楠主动要求帮忙，不过提出交换条件，让她帮忙写暑假作业。 “你这回考试才勉强及格，暑假不用功，还要不要考中学了？不怕二婶二叔骂你？” “考中学那是小菜一碟！考不上重点中学，一般的中学怎么也能上一个，不是义务教育吗？还能让我成失学少年？等我初中毕业，就去参军。” 盛剑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初中毕业哪个部队会招你！” 盛蓝蓝摇头。不过有堂哥帮忙，的确省了不少心。 毕竟一个小姑娘去买材料找工人，总容易被人忽视。盛剑楠往那一站，让人不得不认真对待。 过年以后，盛剑楠个子又窜高了不少，身形也比以前强壮了些。如果单看背影，倒有几分像欧苏阳。 盛蓝蓝请了两个老工匠，让他们按照图纸装修制作家具。两人被盛蓝蓝设计的图纸给惊着了，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能做得那么专业，提出的要求更是细致入微…… 盛蓝蓝都计算好了，这个暑假可以把室内的木工搞定。屋瓦已经换过一遍了，墙壁也修补粉刷了，不用担心漏雨霉。 不过按照规划，整个装修将是一个大工程，没有一两年，恐怕达不到她的理想。 这天天气特别闷热，稍微动一下就是一身汗。 盛剑楠骑车带着盛蓝蓝一身大汗地进门。 赵继红正摆碗筷，抬头说：“今天回来得早啊？” “嗯，今天太热，就早点回来了。” 盛剑楠朝盛蓝蓝吐了一下舌头。 赵继红一直以为儿子是跟侄女去少年宫补课，有盛蓝蓝这么个状元帮儿子提高功课，赵继红简直要把盛蓝蓝供起来。 盛蓝蓝冲凉换完衣服下楼，赵继红马上切了一块大西瓜给她。 “赶紧吃，我用冷水一直给你冰着呢。” “为啥不给我？”盛剑楠嘻笑着。 “想吃自己切去。” 赵继红打开儿子的手，听见门响，回头见是小姑子回来了，脸立即垮了下来。 “亚欢，这几天你去哪儿了？连家也不回了！你孩子也不管，屋子也不收拾，早饭也没人做，全是我一个人操持，都快要累死了。” 赵继红生气，孩子们放暑假，她成了一个老妈子，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没去哪儿？加班！”盛亚欢很疲惫的样子，踩着高跟鞋上楼。 赵继红一把扯掉围裙，几步追上去，“你什么意思？加什么班？你哪有班加？和我打什么马虎眼，当我是三岁小孩好骗？你早被医科大辞退了。” 自从提起交生活费，盛亚欢只交过一次。赵继红知道她没工作了，忍着没催。和老公说起这事，盛亚农一直说，帮妹妹找找工作看，拖了几个月也没动静。 好在那时盛亚欢还早上起来做饭，接送孩子，一楼和院里的卫生也帮忙打扫。赵继红就暂时没有为难她，可是这阵子，盛亚欢时不时地就夜不归宿，今天回来又是一副傲慢的样子，赵继红再也不能忍了。 见小姑子脚步不停，根本把她的话当耳边风。赵继红跨上两级楼梯，挡在小姑子面前，“你今儿把话说清楚，别这么不清不楚的。” 盛亚欢停下脚步，腰枝扭成s形，斜眼扫了一下二嫂，撇嘴笑笑，“我说了上班，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在园观规划局做打字员，已经一个多月了。” 盛亚欢伸个懒腰，挤开二嫂上三楼去。她困得已经睁不开眼皮了，恨不能马上扑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赵继红呆愣一下，狐疑地下楼。 晚饭桌上，盛亚欢皱着眉头呡了几口汤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吃那么少？看你都瘦了一圈，听你二嫂说，你在园林局做打字员？是怎么找到那么好的工作？” 盛亚农关切地望着妹妹，盛亚欢却没抬眼皮，冷笑两声。 “打字员是好工作？别逗了，有什么好的，破机器咔哒咔哒吵死了，还经常弄一手油墨，我今天已经辞了。” “什么？你辞职了？” 赵继红举起的筷子停在半空。她还想着吃完饭找盛亚欢补交生活费呢。 “嗯，辞了。不吃了！” 盛亚欢推开碗，又准备上楼。 睡了一小觉，还是不解乏。出门游玩，倒比在家还累！ 不过也不全是因为旅游！那个男人到底年纪大些，墨墨迹迹搞很久，也折腾不出什么玩艺。还得哄他，夸他，弄得身心俱疲。 哪像从前那些雄壮的年青男人，让人欲仙欲死，酣畅淋漓…… 不过，老男人能给她想要的东西，只这一点，盛亚欢就觉得够了。 苏诺见妈妈要上楼，起身拉住她的手。 “妈妈，蓝蓝姐姐说，少年宫里有舞蹈班，我想去。” “去，咱们明天就去报名。妈妈都差点忘了，小诺已经学前班毕业了。妈妈明天带你好好玩玩。” 这几天小姑不着家，盛蓝蓝只好带苏诺一起睡，没事还教她压压腿，练练形体。担心苏诺只学几个月舞蹈，如果荒废了实在可惜。 听小姑子要带孩子去逛街，赵继红立即抓住时机。 “哟，亚欢呢，我都忘了，你有四个月没交生活费了，今天不如一起交了吧。” “继红你干什么！”盛亚欢愠怒地望着老婆。 “噢，不好意思，这事你不提，我都给忘了。行，你等着。” 盛亚欢蹬蹬上楼，不一会提着一个小皮包下来，从小包里抽出四叠人民币扔到二嫂面前。“诺，这里是四百块钱，一年够了吧？不用找了，剩下的拿去买西瓜大家吃。” 盛亚欢朝二嫂露出一个鄙夷的笑，挎上小皮包扭身上楼。 桌上四叠没有拆封崭新的十元钱，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刺得赵继红眼睛生疼，望着小姑子的背影，抬手指了指，又放下，咬牙气道：“亚农，你看你妹妹这是什么态度！” “算了，你的态度又好到哪里去。” 小姑财了？ 盛蓝蓝不敢相信，却想起一句话，女人变坏就有钱！ 第九十章 恰是同学年少 夜里下起了大雨，直到天亮才歇住。 推门见满院积水，盛蓝蓝决定今天不去老屋了。她给两个木匠请了一位住附近的农妇，专门做饭送饭。不用经常过去，也耽误不了什么事。 睡过午觉，打开堂哥的暑假作业，不一会就写了大半本。 “蓝蓝，你同学来找你。” 盛剑楠推门探头嘻笑道，“是个男同学！” 会是谁？ 盛蓝蓝狐疑地下楼，才到二楼，就听见王志远哈哈笑，“小鬼头了不起，这么难猜的谜都一下被你猜中了。” 王志远摸着小锋的头，从兜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包装纸的巧克力。 “谢谢哥哥。” “小锋真乖！” 盛蓝蓝望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心里莫名地一阵柔软。 那天欧苏阳也是这样摸小锋的头，也是这样夸小锋乖…… 盛蓝蓝扶着楼梯栏杆，喊：“王志远！” “还有我！”马丽从另一边沙跳进盛蓝蓝视线。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怎么不能来呀！” 马丽迎上盛蓝蓝，挽住她胳膊，望了盛剑楠一眼，对盛蓝蓝挤眼，“他是你堂哥呀？” “嗯。” “长得挺好的！”马丽塞嘴里一块巧克力，边嚼边吞口水。 “别打我堂哥主意，他有心上人！”盛蓝蓝故意压低了声音。 马丽顿时松开手，惊讶道：“是不是真的？”又突然意识到上了盛蓝蓝的圈套，扯住她的胳膊掐一下，“那关我什么事！” “我没说关你事呀！你真是粗鲁，看看都掐红了吧！” 盛蓝蓝甩开马丽，假装生气坐沙上。 马丽又依偎过去认错，又揉又摸，两人笑做一团。 盛剑楠颇显主人风采，去厨房准备茶水。 王志远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盛蓝蓝，我今天来是通知你，初中咱们会是重点班的同班同学。到时候我申请和你同桌。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什么？大家一起同学好呀！”盛蓝蓝觉得莫名其妙。 “好，当然好！” 王志远一边说，一边朝楼上探头张望，像要找什么东西。 马丽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他才尴尬地朝盛蓝蓝笑笑，“就你们三个在家呀？” “玲玲姐和同学逛街去了，丽丽姐在楼上学习。我二叔去上班了，我二婶……” “得，不用全告诉我。” “我就知道说了你也不感兴趣。”盛蓝蓝揶揄道。她当然知道王志远在找盛丽丽。 好感这个东西就是邪门，那天盛丽丽第一次去盛蓝蓝班里，王志远就现自己喜欢看她骄娇的样子。 王志远感到被盛蓝蓝窥到了心思，伸手摸着胖头不好意思起来。 “你就直接告诉蓝蓝，是欧苏阳让你看着她不就行了，墨迹死了。说个话总是拿腔调，是不是和你爸学的？” “说来话长，不墨迹不行。”王志远并不恼，脸上反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 这时盛剑楠沏好茶过来，先端一杯给马丽，马丽激动地站起来，接过茶杯手挨在盛剑楠手上，慌乱地松开手，茶杯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啊呀！”马丽下意识地蹲下去拣。 “小心扎了手。”盛剑楠想要去拦，已经来不及了。马丽白胖的手指上割出一道血口，鲜红的血滴到地毯上，倒把小锋吓哭了。 盛剑楠带马丽去二楼房间找药棉包扎。 “王志远，欧苏阳让你看着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欧说了，他要对你负责，但是现在他不能亲自在你身边，怕你心思糊涂了把他给忘了，就让我看着你，没事提醒你，他会一直关注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可听不懂。” “你那么聪明会听不懂？不过我也听不懂。”王志远嘿嘿笑，“反正老欧让我盯紧你，不许你和别的男生来往，一直等他回来找你。” “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要做什么护花使者？和欧苏阳还挺会演戏的，你们以后去考北京电影学院吧！”盛蓝蓝哈哈笑起来。 王志远拍了拍胖头，“如果能荣幸做老欧的护花使者，那我心满意足，凭生无憾了。” “噗！”盛蓝蓝差点乐背过气去。 “他竟然这么看重我，为什么不给我写信呢？你告诉他，不要整那些没用的，我要咋样，谁也拦不住。他要说什么直接写信告诉我，让你传来传去带话算什么英雄。”盛蓝蓝突然觉得北方的语言真好，够简单直接。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么说你同意他给你写信？” 王志远露出胜利的微笑。 盛蓝蓝恍惚一下，感到自己似乎跳上了一艘贼船。 “愿意写就写，那是他的事，要我同意什么！” “好勒！我就说嘛，别看盛蓝蓝长得俏，其实心中住着花木兰。我一会回家就打电话告诉老欧去。老欧就是厉害，一封信就能引起江湖风雨动荡。” “什么一封信？”马丽和盛剑楠下楼，奇怪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王志远打着哈哈，“行了，我话已经带到，这就走了。不必送，请留步。” “哪个要送你？你赶紧走！” 马丽把王志远推出门外，又回身挽住盛蓝蓝，目光却在盛剑楠身上打转。 盛剑楠被看得不自然，关上电视，带小锋上楼去了。 “喂，还看？我问你点正经事。” 马丽收回一直盯着盛剑楠背影的目光，讪笑，“你堂哥背影好像欧苏阳呢！” “你那么喜欢欧苏阳，为什么现在听到他的消息没有反应？” “什么反应？”马丽脑袋转得也快，马上明白了盛蓝蓝的意思，“你是说欧苏阳让王志远看着你这事？我当然有反应，我第一反应就是高兴。” 见盛蓝蓝不明白的样子，马丽有点得意。 “你想呀，欧苏阳让王志远盯着你，等你慢慢长大，那不就是说朱妍妍没戏了吗？我讨厌朱妍妍，如果她把欧苏阳追到了，我会气疯！ 我想开了，虽然我也喜欢欧苏阳，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如果他和你在一起的话，我倒觉得挺好，起码我不会疯，顶多会嫉妒几天。” “瞧你这张嘴！你才几岁，说这种事不害臊呀，学校禁止学生谈恋爱。” “几岁都能说这事呀，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我妈和我爸结婚时才十五岁，照这样算，我明年都够资格了。” “你倒是想得美，婚姻法规定女的二十周岁结婚！不过说真的，你上次跟我说，你妈要抓你爸在外面的女人，结果怎么样了？” “没证据，这种事只有在床上抓现形才能承认。那女的精着呢！” 马丽话音刚落，盛亚欢领着女儿回来了。 马丽看见盛亚欢，立即变了脸色。 第九十一章 走马灯似的邻居 马丽曾经见过盛亚欢，那时盛亚欢还是一副乡下妇女的打扮。当时马丽还说她是盛家的保姆。 眼前花枝招展的盛亚欢，却是马丽心生恨意的小妖精。她和妈妈在公园亲眼目睹过，眼前的女人和爸爸在湖里划船…… “蓝蓝姐姐。”苏诺手里抱着洋娃娃，开心地喊道。 “来小客人了，诺诺，快喊姐姐好。” 盛亚欢让女儿喊人，女儿怕生，她现在意识到要训练她和人打招呼。 “姐姐好。”苏诺怯怯地躲到妈妈身后。 盛亚欢心情不错，拉着小诺准备上楼。 马丽几步近前让盛亚欢站住，“蓝蓝，她是谁？” 盛蓝蓝不好的预感终于得到验证了，她不知该不该拦住马丽，“她是我姑姑。” “怎么啦？”盛亚欢望着急赤白脸的马丽，觉得莫名其妙。 马丽拉住走到身边盛蓝蓝的手，强忍着冲动没去抓破盛亚欢的脸。 “你给我听着，你离我爸远点，如果不听劝，你肯定会后悔的！” “搞什么？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盛亚欢在马丽的眉眼间似乎现了什么，说话有些心虚。 “我爸叫马千里，这下你听明白了吧！我妈妈不开心，已经叫我三个哥哥都回家了，你如果不听劝，就试试后果会如何！” “蓝蓝我有事先走了。”马丽说得热血沸腾，冲出盛家。 原先正愁不知道小妖精家门在哪，这下算找到门了！ 盛亚欢已经完全听明白了，拉着女儿慌乱地跑上楼，关起门来开始盘算。 老男人能给她的也差不多了，怕是再也挤不出什么油水。女儿的入学，自己的工作、少年宫的报名……好像也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 如果他几个儿子真要报复自己，毁了自己的容，或者报复小诺，那就得不偿失了。 盛亚欢越想越害怕，额上冒出汗来。 “妈妈给，擦汗。” 盛亚欢接过女儿递过来的手绢，按了按额头，“小诺，听妈妈说，你在少年宫要好好学跳舞，以后能不能留在城里，就看你学的怎么样了。妈妈能给你的，一定给你最好的。” “妈妈不哭，小诺一定好好学。” 盛亚欢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和那老男人断绝关系。这回正好有个不错的借口，还可以趁机让他给补偿…… 小姑做情妇，还是自己同学的爸爸，盛蓝蓝觉得心慌气短。 她能感受到马丽捏着她手腕时的愤怒，她也最恨小三，恨一切破坏别人婚姻家庭的女人。 她要看看小姑的反应，如果小姑迷途不知悔改，那她也不能坐视不理。上梁不正下梁必歪，表妹有那样的妈妈，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盛蓝蓝觉得胸中一股正气正在积蓄，就要暴。 连着几日，盛亚欢都穿着家居的样子，收拾家务，接送小诺去少年宫学舞蹈，偶尔还会带小锋一起讲故事，就像什么事都没有生过一样。 盛蓝蓝长吁一口气。 暑假很快结束了，进入中学，王志远果然如他所说，和盛蓝蓝分在一个班，并且同桌。 盛蓝蓝感到不可思议，王志远学习成绩的确还行，不过能一切都如他所说，那绝对是背景强大的人。 马丽分在了另一个重点班，有事没事下课都会找盛蓝蓝玩。 盛蓝蓝旁敲侧击，终于知道了王志远的爸爸，是市里分管教育的领导。这就难怪了！ 每天上学放学，盛蓝蓝都有意无意地朝隔壁的别墅望一望。 寂寞空庭，院子里的野藤疯长，招来群蜂和花蝶飞舞，给寂寞凭添一抹生气。 小姑盛亚欢又开始很晚才回家了，衣饰也比过去又上了一个档次。 盛蓝蓝试探问马丽，“你妈妈最近有带你逛公园划船吗？” 马丽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了盛蓝蓝的意思。 “放心吧，我妈现在和我爸挺好的，我爸天天准时上下班，上个礼拜天还和我妈逛商场去了。” 盛蓝蓝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苏诺已经顺利进入实验小学读书，在少年宫也考入了民族舞班。盛亚欢的心情格外好，这天在晚饭桌上，突然宣布，她要开一家服饰店。 赵继红这回举双手赞成，还不忘套近乎，“亚欢呐，有好看的衣服帮我也进几件，记得给我批价啊！” 盛亚欢心满意足地笑。 礼拜天，盛蓝蓝正要和堂哥去老屋那边看看，一辆厢式大货车开过来，在隔壁院门前停下，忽拉拉搬下许多家具…… 隔壁住进了新邻居，一家老少四代同堂，足有十几口人，显得特别欢腾。 可是不过半年以后，家里的两位老人先后从楼梯上摔下来，那家就搬走了。又空了差不多有一年时间，又搬来一大户人家。 挺着大肚子的孙媳妇，经常坐在后院原先苏老太太坐过的位置，晒太阳，很是醒目。 两年以后，那家不到两岁的孩子从窗户里爬出来，掉地上摔死了…… 七八年的时间，隔壁走马灯似的换了四五户人家，终于又空了下来。 盛蓝蓝的老屋改造工程，也终于竣工了。并且在过去几年内，先后收购了周围几个破烂小院，盛蓝蓝成了那片土地唯一的大地主。 做地主的感觉真好！ 望着庭院流水潺潺，秋阳透过镂花木廊洒下柔美的光线。落地玻璃窗里，一件件工艺讲究的桌椅茶具，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盛蓝蓝已经是中州大学大二的学生了，想起当年高考时差点冲动想去北大、清华，以了却上一世失之交臂的遗憾，正赶上弟弟小锋病入院了…… 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当年她也是中州大学毕业的。 盛蓝蓝锁好房门，又回身望了一眼，才跨上雅马哈，绝尘而去。 拐进路口，抬眼瞧见一辆厢式货车停在隔壁门口。又搬来新邻居了！ 盛剑楠打开院门，朝盛蓝蓝努努嘴，“搬来个土豪肥仔！” “就你帅！说谁都是肥仔。”盛蓝蓝早已习惯了堂哥夸张的说话。 盛剑楠初中毕业被爸妈强逼着考上了一所普通高中，高中毕业以后没考上大学，又莫名其妙生了一场怪病，没赶上秋季征兵。 “哎哟，邻居！” 盛蓝蓝正要进院，隔壁出来一位身材中等的青年，看见盛蓝蓝就热情的打招呼，突然像现新大6似的，举起双手迎上前，“盛，盛蓝蓝，真的是你！” 第九十二章 又见故人来 新邻居竟然是李春鹏！盛蓝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盛剑楠听李春鹏自报姓名以后，也惊得差点掉了下巴，望着李春鹏脖子上闪瞎眼的大粗金链子，半天回不过神。 李春鹏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剃着头皮泛青的型，脖子和手腕上挂着食指粗的大金链子，伸出的宣厚大手上，两个刻着龙虎的大金戒指，握得手心生疼。 “多年不见，你还是我记忆里的样子。” 李春鹏朝盛蓝蓝伸出手，见盛蓝蓝没有抬手，急忙缩回手在花绸衬衣上擦了擦。 “我这手是有点脏。” 盛蓝蓝哪里是嫌李春鹏手脏，马上伸手，“你好老同学！” “咱们的关系何止老同学呀！” 李春鹏激动地伸出双手，握住盛蓝蓝柔白纤手，“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老天有眼，今儿必须得好好庆祝一下。” 李春鹏扣住盛蓝蓝的手不放。 “得，你小子别借机揩油！我家蓝蓝可是中州著名的美女学霸，想要看一眼的人，从教室排到校门口。能让你握一下手，那是天大的福份。你知足吧，别套近乎！” 盛剑楠边说边拉开李春鹏的手。 “盛蓝蓝听出李春鹏话里的意思，没接话茬。 “别听我堂哥瞎说，哪有那么夸张！” “肯定不是夸张，我相信！盛剑楠哪会夸张，他只会偷看。” 不等李春鹏说完，盛剑楠一拳捶在他胸口上。 李春鹏涨红着脸哈哈大笑，他还记得盛剑楠当年偷窥女厕所的事。 在盛蓝蓝的记忆里，那天李春鹏孤独的身影，消失在深长黑巷，简直是大写的忧伤。而眼前满面红光，说话底气十足的青年，让她感叹岁月如歌。 当年的小胖墩，长成了一个大老板！ “你小子怎么到中州来了？都买别墅了！” 盛剑楠问，李春鹏哈哈大笑。 “我们这种人，哪有钱赚就往哪去。” 李春鹏满意地望着自己的院子，“这房子也没多贵！我不像你们脑子聪明会读书，我初中毕业就出来闯社会了。走，去我屋里指导一下工作。我正要装修，等装修好了，搞个大party，请你们一定赏光。” “一定来，隔壁住着，咋能不来！我叫丽丽、玲玲也一起来。丽丽起早贪黑地忙着高考，我看着都受罪，让她也放松放松见识一下。 ”盛剑楠大包大揽地应承下。 “都说这房子邪性，我一个大老爷们才不怕。” 李春鹏指着院门口，“这里我要一边立一个大青石刻的貔貅，院里要整个水池子，再养几尾风水鱼，弄个喷泉。还有后院，我得在后院竖一个假山。这样靠山风声水起，才能财源滚滚……” 李春鹏打开话匣子说个没完，听得盛剑楠一愣一愣的。 盛蓝蓝望着李春鹏依然圆润的胖脸，既感到熟悉，又觉得陌生。 过早踏入社会，让李春鹏的神情多了份成熟和江湖气。 装修的材料都放进屋里，李春鹏问盛蓝蓝觉得怎么装修好。 盛蓝蓝浅笑一下，“这个我哪懂，自己住着觉得怎么好怎么装就是了。” “嗯，你们听着，就照着怎么豪华怎么亮堂装，我都要最好的！” 李春鹏朝装修的小头头吩咐。他是撑着一口气，想让盛蓝蓝高看一眼。 当年父母离婚，在医院门口被人揪着衣领偶遇盛蓝蓝，那份窘迫难堪，他一直耿耿于怀。 不过从今天见到盛蓝蓝那一刻起，他就知道，盛蓝蓝与他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盛蓝蓝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独特高雅气质，让他自惭形秽，不敢仰止。 盛剑楠听出点意思，等出了门，拉着李春鹏问：“你还说没钱？你快跟哥哥交待，你到底做什么买卖？” 李春鹏哈哈笑，正要说话，突然瞧见路口过来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眼神不由自主地定住了。 “小诺，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待苏诺走近，盛蓝蓝笑着迎上问。 “蓝蓝姐，我回来拿点东西。” 苏诺已出落成了纤姿少女，十三岁考入中州艺校舞蹈系，一直要读六年。 苏诺过去怯怯的神情，变成了清澈的冷眸，只有望着盛蓝蓝的时候，才闪出些许暖意。妈妈盛亚欢在她小学四年级时结婚了，嫁了个服装老板。只在周日时会过来看看她，送些生活费和衣物。 苏诺考入艺校以后，就住校了。周日也很少回来，她尽量避免与妈妈见面。 盛亚欢去艺校想见见女儿，苏诺总是避而不见。她的小世界，在妈妈嫁人的那一天就崩塌了，她不能原谅妈妈的抛弃。 “这位是？” “这是我表妹苏诺。” “啊，幸会幸会！你们家人都咋长的呢？一个个都这么漂亮！” 李春鹏又热情地伸出双手。 苏诺看他一眼，点点头算是招呼，推门进院，纤细的身影很快掩进浓密的绿荫中。 “少来！这话怎么说的，用漂亮形容我？” 盛剑楠又是一拳捶在痴痴的李春鹏身上。 李春鹏哈哈笑，提议他做东，大家一起去吃饭。 “把你表妹也叫上。” “别打歪主意，见我家蓝蓝高攀不上，又想我家小诺。李春鹏你给我听好了，少打我家妹子的主意，我这关你就甭想过去。也别想用好吃好喝收买我，我的立场坚定，绝不动摇。” 盛蓝蓝见堂哥说话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我哪敢呀！谁要是找你做大舅哥，那不是自讨没趣？”李春鹏笑得开怀，一副他乡遇故知的幸福。 李春鹏从小见到女孩子就脸红，现在倒像西游记里的天鹏大元帅，见到美女，犯花痴一样。不过看得出来，他只是嘴上花，心里还存着几分纯情。就像猪八戒，总想着高佬庄的高小姐。 晚宴设在中州最豪华的，五星级凤凰大酒店，盛玲玲也跟着凑热闹来了。 盛玲玲正读金融学院大一，去年高考磕磕绊绊总算过了线，让赵继红乐了好几天。 几杯酒下肚，说起过去在红旗岭农场的往事，越说酒兴越浓，很快盛剑楠和李春鹏就分不清彼此了，好在还能卷着舌头付帐。 出了酒店，盛玲玲扶着李春鹏，盛蓝蓝扶着盛剑楠，终于拦到一辆的士回家。 到了家门口下车，盛蓝蓝才想起李春鹏的房子现在还不能住人，又不知道他别的住址，只好让盛玲玲把他扶进家，睡在了小锋的房间。 小锋入院有一年多了，盛蓝蓝每天晚上都要去看看他，才能安心回来入睡。 今晚她并没有喝酒，可还是被熏了一身酒气。走进病房，立即后悔应该换身衣服再来。 见小锋在特护病房已经睡着了，盛蓝蓝不敢多耽搁，生怕自己身上的酒气污染了病房里的空气。 拐进路口，抬眼瞧见院门口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看身影像堂哥盛剑楠，难道堂哥这么快就酒醒了？ “盛蓝蓝！” 盛蓝蓝听到这声音，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第九十三章 盖章确认我的女人 那道身影，雪白的衬衣在路灯下光，利落的剪影让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挺拔的身姿，正以静望的姿态，等着盛蓝蓝近前。 盛蓝蓝感到脚步沉重，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让她感到越来越重的压力。 欧苏阳还像当年一样叫她的名字，可她感到他的声音，比过去更多了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呼吸急促，心跳加，脑袋不听使唤。 他怎么会在这？他怎么回来了？他来找我？ 脑袋里机械地迸出这些问题，脚步离欧苏阳还有一米距离了，却张不开嘴问出一句。 停住脚步，故作镇静地望着欧苏阳，可是才触上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避开。可是才避开，眼前突然遮下一片阴影。 惊诧抬头，还没看清什么，欧苏阳的唇已压在她的唇上…… 欧苏阳一手揽着盛蓝蓝的腰，另一只手扶在她脑后，双臂环着她双臂，不容她有任何反抗，双唇狠狠在她唇上碾压…… 直到盛蓝蓝不能呼吸，长哼一声，欧苏阳的舌尖趁势滑入，在她的唇齿间霸道横行，裹卷着她无处可逃的柔舌，恣意地咂吮。 欧苏阳像在探索掘取一座宝藏，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 此时盛蓝蓝脑中如宇宙飞船冲进浩瀚银星，眼前有无数的光点在闪动…… 抵在欧苏阳腰下的双手，一点点软下来，无力地垂下，情不自禁地浑身抖。 被涨满的口腔，也有了渴望吮吸的冲动，不由自主地绞住他的舌…… 欧苏阳的双手搂住盛蓝蓝的腰，紧紧抱着她贴向自己，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 八年了，脑里心里挥散不去的影子，此刻终于就在眼前，就在怀里。他不能再放开她，她是他的宝贝，凭谁也夺不去！ 盛蓝蓝浑身燥热，意识恍惚，浑身不由自主地轻颤。双手突然触到了什么，又硬又烫的感觉，让她急忙抽离开，垂在欧苏阳身下的双手，脸上顿时火烧火燎地窘迫。 “放开我！” 盛蓝蓝趁欧苏阳缓一口气的机会，喃喃一声。 欧苏阳哪里肯听，绵长深吻又擒住她。 再这样下去还得了！ 盛蓝蓝意识到洪荒神兽在脑中乱蹿，猛地咬住欧苏阳的舌尖。 欧苏阳哼了一声，盛蓝蓝即刻推开他，退后一米以外。 欧苏阳没提防盛蓝蓝会来这一招，一股咸腥在口腔里漫开，双唇包裹住舌尖，古怪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你是谁？” 盛蓝蓝伸手抹了抹双唇，灼热烫人。 这会必须要在气势上压住欧苏阳，才不至于落下风，被他认为自己好欺负。 哪有一见面，话都不说一句就强吻的。 盛蓝蓝万分后悔自己不该回应他，懊恼、尴尬，气愤，让她脸上阴晴不定。 欧苏阳被盛蓝蓝气势汹汹的问话，气得歪头笑了。 伸手把她拉进怀里，捧住她的脸，望进她的眼睛深处，“看清楚了，我是谁？” “你是流氓。” 盛蓝蓝挣扎着，这回欧苏阳早有防备。 盛蓝蓝越是对抗，现身子越陷进欧苏阳的怀里，胸口已经贴着他的胸口，耳边都是他的心跳。 “你竟然说我是流氓？小坏蛋，你听清楚了，我是你男人！” 欧苏阳说着，低头又将双唇压在盛蓝蓝的唇上，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终于感到怀里的人乖巧了些，欧苏阳轻笑。 “今天就先给你章个盖，等你大学毕业，我马上娶你。” “哪个要你娶！” 盛蓝蓝紧呡着唇，不让欧苏阳的舌再冲进来。 欧苏阳在舌尖在她唇上滑了一圈，又狠狠亲了一下，才松开手。 “不要我娶，那就你嫁。这样公平了吧？”欧苏阳笑得恣意。 盛蓝蓝立刻退后，不敢再多看他一眼，逃似地推开家门。 “明天我去学校找你！” 欧苏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盛蓝蓝慌不择路，差点崴脚。 跑回房里，望着镜子。镜中那个满面桃花，双眼含春的人是谁？活脱脱一个思春的姑娘。 恍然如梦，却原来都是真的！ “先给你盖个章。”耳边不停回响欧苏阳的话。 摸着红艳艳的双唇，脸上又是一阵火辣。凑近镜子，突然现唇上有丝丝血迹。 盛蓝蓝心里格愣一下，刚才情急之下，没轻没重，看来把欧苏阳的舌头咬得不轻！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盯着夜光针的小闹钟，眼神越来越恍惚…… 中州的秋天最美，繁花锦簇，鸟语花香。而中州最美的地方，就是有百年历史的中州大学。 盛蓝蓝步出教室，马丽在她身后边喊边追上来。 马丽变漂亮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胡吃海喝不忌口。为了对抗肥胖基因，吃素食，不吃晚饭，坚持运动，简直是人生大改造，堪比整容。 “你堂哥今天在家不？下午正好没课，我想去你家玩。” 望着马丽一脸期待的样子，盛蓝蓝笑道：“欢迎，不过他在不在家，我就不知道了，他上班时间没准。” 想起昨晚堂哥盛剑楠醉得不轻，这会应该还没醒酒。早上出门时，二楼屋里都静悄悄的。 马丽挽住盛蓝蓝的胳膊，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王志远说今天过生日，晚上要请咱们去凤凰大酒店happy，我差点给忘了。不如咱们现在去给他选礼物，然后去你家呆会，晚上直接去凤凰大酒店。我正好也想买一条裙子，今年特流行双皱真丝的荷叶边连衣裙。” 两人悠闲地逛出校园，盛蓝蓝似漫无目的地四处观望，心里却想着欧苏阳说今天会到学校来看她。 可是校门口哪有欧苏阳的影子。怎么会把他的话当真呢！ 盛蓝蓝暗笑，也不知那家伙的舌头怎么样了。 “盛蓝蓝！” 听到一把男声，盛蓝蓝本能地心里一紧，又立刻分辨出不是欧苏阳的声音，自嘲地笑笑。 马丽回头，立即拧了盛蓝蓝胳膊一下，“天啊，又是他，他可真执着！” 中州大学哲学系大四才子，学生会主席贺熙东，追求盛蓝蓝已经一年多了，这在中州大学是公开的秘密。 贺熙东是眼高于顶的风云人物，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中州大学哲学系，是全校女生公认的白马王子。他从不把女生放在眼里，更放言女人如衣裳的理论。 可是自从初次与盛蓝蓝在大学生论坛交手，他败得心服口服，更是情种深种，对盛蓝蓝锲而不舍，疯狂追求。 “你找盛蓝蓝有什么事？”马丽抢前一步，挡在贺熙东面前。 “今晚学校小礼堂有名家演讲，请你去听听，不知能否赏光？” 贺熙东掏出两张票，递上一张到盛蓝蓝面前，眼巴巴地望着她。 第九十四章 好戏即将开幕 马丽撇了撇嘴，“贺熙东，名家演讲的票我们早就有了。今晚我们肯定会去的，就不劳你请客了。” 马丽掏出几张门票在贺熙东面前晃了晃，又塞进挎包。 贺熙东愣了一下，讪讪地收起票。 “那么晚上在小礼堂不见不散啦！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再见！” 马丽拉起盛蓝蓝就走。 “谁要跟他不见不散？还大大的惊喜？不是大大的惊吓就不错了！” 马丽一直记恨刚进大学时，贺熙东对她好吃肥胖的嘲讽。一直没有机会对他还击，正好贺熙东对盛蓝蓝的追求，给了她还击的机会。 每次只要贺熙东出现在盛蓝蓝面前，马丽都一马当先做盛蓝蓝的代言人，打击贺熙东，给马丽带来无穷的欢乐。 推开院门，马丽伸了伸舌头，“晕，你二婶在家呀！” 马丽看到赵继红莫名心慌，每次来找盛蓝蓝，好像赵继红都能窥破她的别有用心。 没错，她都是奔着盛剑楠来的。 马丽硬着头皮喊：“阿姨好！” “哟，马丽来了，快请屋里坐。” 赵继红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看见马丽特别热情。 她已经打听清楚了，马丽的父母都在市政府工作，能攀上这门亲，对盛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们吃过饭了没？如果没吃我给你们现做。中午小楠和那个李春鹏起来，喝了一口粥就走了，我自己糊弄糊弄没炒菜。你们要吃，家里有菜，我这就去炒。” “阿姨，不用客气，我们在外面吃过了。” 马丽怕赵继红再和她没完没了说话，拉着盛蓝蓝往屋里跑。 赵继红已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全力支持女儿盛丽丽高考的后勤工作。 每天忙完家务就去打麻将、逛街，心情舒畅，比过去长胖了不少，打扮起来，一副贵妇相。 老公盛亚农如今是机械厂的厂长，上门求办事的人不少。赵继红脸上有光，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出门都挺着腰杆。 这丫头和我家小楠还挺配的！ 赵继红盯着马丽的背影笑。 盛剑楠不在家，这让马丽多少有点失望。在盛蓝蓝屋里试了下新买的裙子，也不洗了，准备直接穿去参加王志远的生日会。 “你说王志远都会请谁？” 马丽对着穿衣镜左看右看，见盛蓝蓝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问一句。 “不知道，他交友广阔，应该不局限于他们系的同学吧！” 盛蓝蓝回过神，心里却在想，难道欧苏阳是回来参加王志远生日会的？ “你也换一件裙子呀，怎么总穿裤子呢！”马丽说着拉开盛蓝蓝的衣柜，看着柜子里几件简单的衣裤，抚额痛惜。 “天呐，你怎么就这几件衣服？还没有我一半多呢！怎么连一条裙子也没有，早知道这样，刚才就让你买两条裙子啦！” “不用吧，我就穿这身可以了。” “不行，王志远一再嘱咐，让咱们要重视他的生日，要盛装出席。” 马丽一把拉住盛蓝蓝，“走，咱们现在就去商场，把刚才我让你试的那件，红色拉链连衣裙买回来。那件多合适你呀，你连试都不试，气死我了！可惜我没你那么好身材，不然我也想穿那件，前凸后翘的，迷死人了。” “你想迷死谁？”盛蓝蓝轻笑。 马丽涨红了脸扭过身去。 “去不去嘛？就会揶揄我，想迷死谁，人家也得愿意看才行。” “不去，睡会觉，起来去医院看小锋。然后去给王志远送礼，不知他今天要玩什么花样。” 盛蓝蓝摆弄着手里精致的钢笔，送王志远这么贵的钢笔，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不管了，就说是积攒了几年的稿费买的，还能赚王志远一把感动的泪水。 班里人人都知道盛蓝蓝寄居在二叔家，还有一个生病的弟弟，她要靠写稿赚钱交学费。 盛蓝蓝随手拿了一条合身牛仔裤和黑色高领衫套上。 “真的就这么去了？这也太随便了吧！” 马丽喋喋不休，盛蓝蓝只好又拿出一条项链戴上。她的东西不多，但每一样都质感很好。 黑皮绳上垂着一颗多边形透明水晶，在阳光折射下七彩缤纷。 马丽边走边盯着盛蓝蓝的项链咂嘴。 “真好看，你都是在哪儿买的？我怎么就没看见过呢！” “随手做的。” “真厉害！” “等你生日时我可以给你做一个。” 马丽乐得一把搂住盛蓝蓝的胳膊，在她脸上亲一下，盛蓝蓝赶紧别过脸。 到了医院门口，马丽非要跟进去。盛蓝蓝只好让她不要多话，真怕了她咋呼的性格。 病床上的小锋脸色越来越苍白，看得盛蓝蓝心疼。 主治大夫进来听了听心音，摇摇头，让盛蓝蓝跟他到办公室去。 “你弟弟这种情况不容乐观，可是目前我们也只能采取保守治疗。” 盛蓝蓝没有接话，神色却一片戚然。 “我下个月就要退休了，今天给你介绍一下，接替我给你弟弟治疗的新医生。” 主治大夫起身出去，不一会带进来一位戴金丝边眼镜的年轻医生。 “这位是魏大夫，刚才从美国公派留学回来。相信他比我更有能力医治你弟弟。” “你好，我是魏浩然，很高兴能成为盛剑锋的主治医生。这种病例我在国外有接触过，希望咱们一起配合，争取让他的病情有所起色。” 魏浩然！ 藏在盛蓝蓝记忆深处的暗云翻滚起来，抑制着内心的惊诧，打量着眼前的医生。 看年纪三十来岁，一米七八左右，敞开的白大褂里，考究的浅蓝色衬衣，系在笔挺的深蓝西裤里，显得精神干练。戴着工艺精良的金丝边近视眼镜，镜片后的双眸闪着自信的神采。 盛蓝蓝捕捉到了那双镜片后的深眸，有一抹藏不住的忧郁。 这个魏浩然，就是八年前在红旗县医院，给盛蓝蓝献血的实习医生！ 可惜魏浩然已全然不记得盛蓝蓝了。 也难怪，那时盛蓝蓝才十岁。女大十八变，眼前十八岁的盛蓝蓝，给魏浩然的印象是一个大大的惊艳，在他的人生中，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心动的女生。 从医院出来，马丽一直夸魏大夫人长得帅，还那么有本事，才那么年轻，就已经是主治医生了…… 盛蓝蓝无心听马丽说话，她预感到了一场好戏正在预谋中，即将拉开暗黑色的大幕。 第九十五章 我的眼里只有你 走进凤凰大酒店二楼中餐厅，马丽打听王志远定的豪华包房号。 盛蓝蓝一听，竟然是昨天李春鹏请客的同一间。 世上的事总是这么巧，就好像她又遇见前世命中注定的魏浩然！ 盛蓝蓝没办法冷静下来，当年深埋于心的名字，初见时还不相信就是那个人，这回终于出现了！ 马丽抢先推开厚重真皮包房门，站在门口，朝起身相迎的王志远喊，“王志远，你这个大寿星还真早！” 猛然看见门边站着的一个人，立即惊讶得说不出话。 欧苏阳拉开门。马丽才如梦方醒地走进去。 盛蓝蓝跟在马丽身后进门，抬眼撞上欧苏阳明煦的笑脸，急忙躲开，朝王志远望去。 “你们两个快点猜猜他是谁？” 王志远走到欧苏阳身边，朝盛蓝蓝和马丽神秘地笑。 马丽围着欧苏阳转一圈，与其说她在猜欧苏阳是谁，不如说她在展示自己的魅力。 进门的那一刻，她就认出欧苏阳了。她永远都记得欧苏阳那双冷傲的眼睛。 可是此刻，欧苏阳冷傲的眼睛里全是温情，全是对盛蓝蓝的温情…… 马丽泄气地坐到沙上，见盛蓝蓝依然一副淡然的样子，忍不住急道：“盛蓝蓝，你怎么还认不出来呀，他是欧苏阳呀！” “噢，欧苏阳？！没有什么印象。”盛蓝蓝淡淡地说。 王志远一听这话来气了，为欧苏阳打抱不平。 把欧苏阳推到盛蓝蓝面前， “老欧，盛蓝蓝认不得你，这可不怪我。谁让你连张照片也不寄过来，让咱多少有个念想。她们女生不好意思盯着男生看，一时半会认不出你，你也别伤心。 想当年你的一封信，就让我八年来夜以继日、殚精竭虑、不辞劳苦、严防死守……” “胖头，别啰嗦，痛快点说！” 欧苏阳嘴上说着，目光却从没离开过盛蓝蓝的眼睛。 盛蓝蓝大胆地迎向欧苏阳的目光，眼神里全是挑衅。 今天要在这里碰上欧苏阳，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以欧苏阳和王志远的关系，不远千里来参加王志远二十周岁生日宴，欧苏阳肯定办得到。 昨晚，他一定是想去老屋子看看，正好碰上自己，顺便就…… 盛蓝蓝越想越心寒，目光开始结了霜。 王志远被盛蓝蓝和欧苏阳古怪的态度给弄迷糊了。伸手在欧苏阳眼前晃了晃，又朝盛蓝蓝喂了一声。 “我说，你两个怎么回事？” “你继续说。”欧苏阳朝王志远摆摆手。 “没了，没什么好说的啦！人我是给你看住了，今儿正好我生日，我宣布辞职，再不接受这种折磨人的工作。工钱没有一分，还整天提心吊胆。” 马丽听到这话哈哈哈笑起来。 “可不是么，八年来，王志远都不敢谈女朋友，就怕人家妒忌猜疑，他和盛蓝蓝有什么关系。不过，现在他也快把持不住了。 欧苏阳你是回来接手这项艰巨工作的吧？我们学校盯着盛蓝蓝的人太多了，校门外也有大把优秀青年，喜欢守在校门口，等着与盛蓝蓝邂逅。” 虽然有点夸张，实情也差不了多少。马丽捂嘴笑个不停。 “马丽别乱说，学校禁止学生谈恋爱，我也根本不想谈恋爱。我只是对我的工作不太满意，正式提出辞职。” “胖头，我正式接受你的辞职。” 王志远一愣，握起拳头朝欧苏阳挥去。 “老欧，你真不够意思，八年来就像失踪了一样。和我还藏着推掖着不肯说实话，今晚我肯定饶不了你，一定要折腾你说为止。我才不管你今天坐飞机回来有多辛苦，我就要缠着你，赖着你。” 欧苏阳抬手一挡，王志远的拳头在半空中化成一道绵掌，落到欧苏阳脖子下，竟帮欧苏阳抚衬衣领角上的扣子。 马丽被王志远的娘炮样子惹得憋不住爆笑。 王志远比欧苏阳矮了大半个头，和盛蓝蓝差不多高。抬起绵掌的样子，倒比女人还轻柔。 盛蓝蓝也被逗笑了，结霜的目光顿时化为乌有，急忙扭头不看欧苏阳。 王志远叹一口气，“行了，你们两个别像炸毛鸡似的相互瞧着不对眼了。可能才刚见面，还没适应彼此的变化。都快快入席，今晚不醉不归。” “这么快就开席，不等其他人了？” “没了，就咱们四个。老欧请客，你们吃好喝好！”王志远起身帮欧苏阳殷勤挟菜。 盛蓝蓝这会才想起送王志远的礼物，伸手递给他。 王志远抖了抖紫色花纸包装的长条盒子，“我猜猜是什么啊？”边说边看欧苏阳的表情，很有得瑟的意味。 毕竟他和盛蓝蓝从小学一直到大学都是同学，这层关系他觉得比欧苏阳还铁。 可惜他有自知之明，盛蓝蓝在他心里，就是一朵圣洁的白莲花。他守着她，不止是为了欧苏阳…… “打开来看看，我相信盛蓝蓝的品位。” 欧苏阳嘴上说着，却望着坐对面的盛蓝蓝。 “不用猜了，一只钢笔。”盛蓝蓝不想再跟他较力，她已经有些吃不住他的眼神了。 王志远兴奋地拆开包装，盒子里躺着一只闪闪亮的派克金笔。 “哇，盛蓝蓝，这你也舍得！” 王志远如获至宝，从盒里取钢笔举在水晶吊灯下细看，钢笔帽上竟然还刻着“志远”两个字，这让他瞬间感动得不行。 “这礼物太珍贵了，盛蓝蓝，我得给你钱。” 王志远说着，就去皮拎包里取钱。 欧苏阳拉他坐下，“你这不是寒碜人家吗？送你礼物，还想着收你钱？” “也是也是！”王志远小心地把钢笔收进拎包里。 “王志远，我说你这个人真不仗义，就想着盛蓝蓝送的礼物，我送你的礼物你看都不看一眼。” “那哪能呀，你送的更珍贵，我回家就供起来！” “你会耍笔杆子，还会玩嘴皮子，我算服了你！” 晚餐吃了多少道菜，盛蓝蓝没一点印象。眼里心里，全是欧苏阳意味深长的目光…… 名家演讲很精彩，小礼堂里坐无虚席。 进场的时候，盛蓝蓝故意隔开欧苏阳坐到一边。王志远和马丽被两人夹在中间，都觉得有些别扭。 有盛蓝蓝的地方总有探照灯似的目光。 贺熙东坐在后排中间，一个人坐两个位。他的目光从未离开盛蓝蓝一刻，哪怕盛蓝蓝轻轻抚一下嘴，他的心都悸动一下。 今晚他的大惊喜能不能打动盛蓝蓝，毕业前能不能抱得美人回，让他有命悬一线的紧张。 第九十六章 疯狂的烟火 散场了，学生们6续走出小礼堂。 马丽挽着盛蓝蓝走在前面，王志远和欧苏阳跟在身后。 突然，门前小广场的喷水池边升起一片烟火，烟火窜成一行文字： LanLan，I LoVe you “妈呀，这是你名字啊！”马丽惊呼一声。 散去的人群立即兴奋地聚拢过来，将小广场围得水泄不通。盛蓝蓝被层层包围起来，马丽好不容易抓住她的胳膊，差点被挤出人群外。 贺熙东抓住时机，捧着鲜花近前，单腿跪地。 “盛蓝蓝，今晚是我这辈子做的最疯狂的事。因为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尝尽人间百般苦，而不皱一下眉。 不管好与坏，我都愿意陪你一起面对，我愿意做你最坚强的臂膀，我愿意做你最坚实的后盾，请你接受我，做我女朋友吧！” 贺熙东豪情万丈，一气呵成。吐露无限真情，引得周围一片喝彩叫好声。 马丽上前一步挡在贺熙东眼前。 “你搞什么？想强人所难，你都知道盛蓝蓝不喜欢你，还非要逼她？” “马丽，请你不要挡着，今天我就要盛蓝蓝的一句痛快话。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对她的一颗真心，一定要让她看到，让她接受。” 贺熙东话音刚落，盛蓝蓝说：“对不起，我做不了你女朋友。我也不相信日久生情，你不用白费心了，谢谢你的心意，可惜我不能接受。” 盛蓝蓝想挤出人群，却现身边的学生们手拉手拦着她，根本出不去。很明显，这些学生都是贺熙东找来围观助阵的同伙。 贺熙东根本没听进去盛蓝蓝的话，仰望着她，伸手献上鲜花，“求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吧！” “快答应他吧！” “贺熙东是条汉子！” “男神，我们爱你，加油！” …… 围观学生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被人逼着就范的感觉，让盛蓝蓝很想抽人。 “盛蓝蓝，请接受我吧！我要用一生一世守护你。” 群情热烈，贺熙东更加激动得不能自持，跪地的腿已蹬地挺身。在身后盛放烟火的光影里，显得英雄无畏，勇往直前。 贺熙东已经算计好了，只等盛蓝蓝接过鲜花，就上前抱起她绕场奔跑…… 他要让全校人都知道，他隐忍一年多的追求终于成功了。 他贺熙东从来不会输，更不会输给一个小女生。 这种场面，这种氛围，他相信任何一个小女生都不会拒绝他的，他非常有把握，今晚就将盛蓝蓝正名为，他贺熙东的女朋友，甚至未婚妻！ 望着贺熙东眼神里的一抹倔强，盛蓝蓝忍着没有给他一个大耳光。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能接受你！你还想让我说几遍？” “不不不，你肯定是害羞不好意思答应。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你就承认……” 贺熙东话没说完，他身后的烟火突然改变了方向，聚成一束，噼啪做响，合围的人群一阵骚动。 “你让她答应你什么？” 欧苏阳分开人群走进来。原本拉手围在内圈的学生们，被他双手看似轻松地分开，却一个个东倒西歪，立足不稳。 欧苏阳走到盛蓝蓝跟前，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盛蓝蓝立即被他环在怀里，动作那么自然老练。 “盛蓝蓝是我的女人，你让她怎么接受你呀？你不要让她犯错误，快点让你的人散了吧！” 欧苏阳笑得明朗。 贺熙东神情大变，蹬地的腿立直，“你是谁？干嘛来捣乱？盛蓝蓝，你不用找别人来演戏，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我都调查过了，你痛快答应我吧！” 欧苏阳挑了挑眉毛，“你小子是不是耳朵不好使？我已经说了，盛蓝蓝是我的女人。她是没有男朋友，她有男人，有未婚夫，你听懂了吧！再要胡搅蛮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人群中不怕事大的出叫好声。 “有好戏看啦……抢女神啊！” 欧苏阳将盛蓝蓝揽进怀里，双唇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乖一点。” 他之所以没有拉盛蓝蓝扭头就走，还想给贺熙东几分颜面。 王志远刚才说，跪地的小子是学生会主席，苦追盛蓝蓝许久，今晚是要背水一战了。欧苏阳不想这小子输得太难看，不战而降，是一种耻辱，那样他还会继续纠缠盛蓝蓝不放。 盛蓝蓝侧头看了欧苏阳一眼，这种时候，她不免左右为难。不过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靠在欧苏阳胸前。 贺熙东脸色挂不住了，“盛蓝蓝，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他是不是，你男人？” 贺熙东费劲地吐出这句话，立即就后悔了。 不明白自己怎么照着别人的话说了。什么男人男人的，粗鲁人才会这么称呼！ 眼前白衬衣的小子会是盛蓝蓝的男朋友？不可能，他们一定是在作戏。刚才明明看见那小子和盛蓝蓝分开坐的，中间隔着两个人呢！ 被人捉弄的感觉让贺熙东眼里冒火，直勾勾地盯着盛蓝蓝等她回答。 盛蓝蓝犹豫了，说欧苏阳是她男人这种话，说不出口，也不想说。 那家伙才是一个霸道的主，一承认误终身，她还想着找个军人男朋友呢！ 下个月系里要组织去海军6战队体验生活，她有一种直觉，她的mR.Right就在那里。 正在盛蓝蓝犹豫怎么开口，即可以摆脱贺熙东，又可不伤着欧苏阳时，耳边擦过一缕热息，一双烫唇贴在她的脸颊上，啵地亲出声音。 “哇，牛人……他是谁呀？好帅呀！” 周围不单止是起哄了，都被欧苏阳帅气的举动给迷住了。顿时许多来撑贺熙东场的迷妹，纷纷倒戈。 贺熙东惊诧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年多，他连盛蓝蓝的一根头丝都没摸到过，眼前的家伙竟然亲她的脸蛋。 接下来更让他瞎眼，欧苏阳突然一手抱着盛蓝蓝的腰枝，一手搂住她的肩膀，俯身深吻她的唇。两人探戈式的下腰姿势，定格在众人错愕声里。 “oh my god！”有的女生已经嫉妒羡慕得眩晕了。 贺熙东把手里的鲜花朝欧苏阳和盛蓝蓝砸过去，推开人群跑进黑暗。身后传来一阵哄笑…… 第九十七章 来也匆匆 凤凰大酒店顶楼的酒吧里，王志远酡红着脸，一边咂巴着鸡尾酒，一边说，“老欧，这辈子老太太老爷子我都不扶，就服你。你说刚才那种场合，你怎么下得去嘴？你就不怕盛蓝蓝给你一个大嘴巴子？不怕她让你下不了台？ 当年你说给她写信，这么多年没见你写一封，她还以为我那时是逗她玩。亏了我死乞白赖地去她家卧底……” 欧苏阳晃着手中的玻璃杯没有说话，望着杯里不断升起的琥珀色气泡出神。 “看什么看呐，那又不是酒！我过生日你都不喝一杯，就用香槟糊弄我。”王志远有点醉了，眯着醉眼，见欧苏阳还在想心事的样子，不乐意地拍他胳膊。 欧苏阳手里的玻璃杯一抖，回过神，抢下王志远的酒杯，“别喝了，我帮你叫车，你赶紧回家，明天上午不是还有课吗？” “不回，我下楼和你一起睡。谁让你来去匆匆，明天下午又要飞走……”王志远伏在欧苏阳肩膀上耍赖。 “和我睡也行，第一不许打呼；第二不许磨牙；第三不许梦游，第四不许祼睡……” 不等欧苏阳说完，王志远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上、 “老欧，你不如让我直接睡地上得了。这么多睡觉的条件，以后你和盛蓝蓝在一起，还不知道她要求你什么呢！你现在能放松就学着放松，不要这么多道道，做男人就得随性！” 王志远不管周围人的目光，吊在欧苏阳肩膀上，死皮赖脸地跟他同床去了…… 此时盛蓝蓝正提着汤桶，从医院探完小锋回家。 不知是不是因为换了主治大夫，小锋今晚精神好多了，破天荒地喝了一桶煲汤。还能和姐姐聊几句，才安然入睡。 看来这个魏浩然还是有些本事的！ 拐过街角，情不自禁地朝院门口望去，路灯昏黄的光，在月色下显得暗淡。 才刚分开一会，怎么又会想到他！ 盛蓝蓝自嘲地笑笑。 在众人瞩目下，她和欧苏阳的俯身一吻，不知明天会在学校怎样酝酿酵…… 推开院门，一眼便看见停在门廊下的雅马哈摩托车。 摩托车是盛蓝蓝参加企业征文大赛，获得特等奖得的，但她骑的不多，基本成了堂哥的代步工具。 “蓝蓝你可回来了！” 盛蓝蓝才蹬上楼梯，就见堂哥盛剑楠趴在扶栏上喊她。 “小锋怎么样了？我明天上午也去医院看看他。” “说吧，有什么事？借钱就没有，其他的尽量帮忙。” 盛蓝蓝脱去一身火药味的高领衫泡到水盆里，套上睡衣，望着盛剑楠。 “蓝蓝，不要说得那么绝情嘛！” 盛剑楠嘻嘻笑着，抢过水盆，“家里买了洗衣机，你干嘛还用手洗，我帮你放到洗衣机里去。”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有事快说事。” “那我说了啊！” 看堂哥未开口，先翘起嘴角，当真是心里高兴，不知他是买彩票中了奖，还是拣到了什么宝贝。 盛剑楠立即笑道：“蓝蓝，你不觉得李春鹏，突然搬到咱家隔壁很奇怪吗？” 盛蓝蓝不说话，只怕一接话荐，盛剑楠就会没完没了。 显然他不是想和她讨论李春鹏的话题，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你不知道，李春鹏经常回红旗岭农场去看他妈妈，你没看出来吧，他还是个大孝子呢！听他说，过一阵子房子装修好了，就把他妈接过来一起住。” 见盛蓝蓝似乎对这话题不感兴趣，盛剑楠只好直奔主题。 “他知道张艳秋和你好，特意跑去问她，才要到咱家地址，才买了咱家隔壁。这小子这点真让我佩服！” “你也不错，痴情一片，感天动地。跟神雕侠侣的杨过有得一比了！” 盛蓝蓝边说边把洗好的衣裳拿去阳台晾。 “你就别揶揄我了。我这心里急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这些年，盛剑楠写给王春燕数不清多少封信了，全都石沉大海。他却没有勇气去农场找人家。李春鹏的突然出现，让盛剑楠翻然醒悟。不过更让他高兴的是，李春鹏带给他的消息。 “你急吗？我没看出来呢，快点说呀！” 盛蓝蓝靠在栅栏上眺望一眼寂静的夜色，回身看着堂哥。 盛剑楠涨红了脸，“李春鹏说，王春燕复读了一年，考上了咱们这的中州外语学院。就在你们学校不远，我想你明天上午陪我去找她。我怕我去，她不肯见我。” “好，我明天下午有一堂课，上午就陪你走一趟。” 盛蓝蓝答应得这么干脆，让盛剑楠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你陪我去？” “真的！” 盛剑楠欢呼一声，惊起了屋后树上的鸟，扑棱着翅膀惊慌飞起，盘旋一圈才又落下。 中州外语学院号称是中州美女最多的学校，比近旁的中州艺校丝毫不逊色。 进进出出的女生打扮都很时尚，说话时中文夹着外文，目光虚浮在别人的头顶之上，一个个如骄傲的公主。 盛剑楠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头上就冒汗了，不时扇着衣领。今天他特意穿了一件新买的西装，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可是见来往的女生都瞄他，反倒觉得手脚没处放，不自然起来。 盛蓝蓝买了两瓶水过来，盛剑楠赶紧迎上去。 “李春鹏没说王春燕在哪个系哪个班，门卫不给我进去。” 盛蓝蓝去门卫室，亮出中州大学学生证，说是来这边办社团联谊，门卫立即让她和盛剑楠进去。 “蓝蓝你可真行！” “这个就叫随机应变！你也可以，只是你现在心慌脑子不灵。一会见到王春燕，你可要稳住。要想恋爱成功，男生就要霸气一些。” 说到霸气，盛蓝蓝突然想起欧苏阳的强吻，脸上现出绯红。 拦住几个新生模样的学生打听，终于问出了王春燕的课室和宿舍。 “好了，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就看你自己的了。记住我的话，男生要霸气。”盛蓝蓝不管堂哥在身后的哀求，快步出了校门。 不知怎地，她总觉心里有事。 才走进校园，就有学生朝她指指点点。被人说未婚夫好帅好霸气，盛蓝蓝的脸更红了。走到教学楼外，有人喊她。 “盛蓝蓝！” 王志远宿醉未醒地蹒跚着迎上来。 “你上午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老欧下午四点的飞机，他要走了！” 第九十八章 去也留情 欧苏阳下午四点要离开中州？ 盛蓝蓝心里扑通一下，本来以为他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 昨晚的饭局上，马丽一再追问欧苏阳现在做什么，他都巧妙给回避过去。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可是一想到他要走了，说不上什么时候再见面，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惆怅。 脸上神情却依然淡然地望着王志远，“昨晚你喝的也不算多，怎么还没醒酒？” 王志远被盛蓝蓝无动于衷的神情给气歪了鼻子。 “我说盛蓝蓝，你到底想什么呢？老欧昨晚向全校同学对你表明心迹，他就要走了，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祝他旅途愉快。” 盛蓝蓝突然计较起来，昨晚吃饭，王志远说欧苏阳上午才到的中州，可明明头天晚上，他在老屋家门口还强吻了她，怎么好端端的撒谎？ 至于欧苏阳在小礼堂前和自己长吻，一定是欧苏阳向贺熙东示威，男人之间就喜欢争强好胜。自己那一刻的心里，不也是利用欧苏阳摆脱贺熙东的纠缠吗？ 大家两不相欠！想到这里，顿时塞得满满的心口敞亮起来。 “你，原来你是这么无情的人！” “我怎么无情了？” 盛蓝蓝也被王志远急赤白脸的态度给惹急了。 “你知道吗，老欧做梦都喊你的名字！这八年来，他虽然不能在你身边，可他一直都关注着你，时不时半夜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向他汇报你的近况。为了你，我特意让我家老爷子，给我在卧室里安了一条分线。 不行，你这个态度太气人了！好像和老欧很陌生似的，难道他不是你过去的邻居？过去的同学？他对你的好，你一点都感觉不到？ 我真为老欧感到不公平，他凭什么那么想着你，你却没一点回应！我也恨花了老欧，他从来打电话都只问你的情况，为什么不想想我？我和他可是从幼儿园就开始的交情！” 王志远越说越激动，引得过往的同学纷纷朝这边看。 盛蓝蓝知道王志远宿醉未醒，要是接话，还指不定他要急成什么样子，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干脆笑笑，“我下午还有课，不能送他了。如果你去送他，请代我问声好。” 盛蓝蓝往旁边的花坛走去，王志远不依不饶地跟上。 “盛蓝蓝，按说咱俩也是七八年的交情，不比我和老欧的交情浅，你听我一句，错过了一个好男人，你会后悔一辈子！” “王志远，你去喝杯茶，好好睡一个午觉，等起来就不会这么不清醒了。你把老欧的玩笑话当成真的，是不是有点好笑？我和他不来电，我喜欢军人。我现在就郑重地告诉你，我喜欢军人，我将来要嫁给军人。” “你，气死我了！” 王志远气得肚子疼，蹲坐到花坛水泥台上。 “以前我也只当他是开玩笑，可是昨晚他说梦话，喊了好几次蓝蓝，我才知道他是真的在乎你。” “他说梦话还告诉你？有趣！” 盛蓝蓝才不相信王志远的话。八年来，她没有收到欧苏阳一句问候的信，凭什么他会夜里梦见她？何况他梦里说什么，王志远怎么会知道。 王志远的肚子因激动绞痛，稍稍缓和了些，马上跳起来，指着盛蓝蓝的鼻子。 “你竟然不相信我的话！不相信咱们七八年的友情？我是骗人的人吗？昨夜我和老欧睡一张床，他喊你名字，我会听不到？你当真以为我是猪啊？我不过就是头大了点，我喝再多，头脑也是清醒的。” “八年来他没给我写过一个字，我为什么要相信他？还梦里喊名字，叫蓝蓝的人多了去了，你就知道他是喊我？” 嘴上硬，心里却是情波荡漾。难道欧苏阳下飞机以后，第一个就来看自己？ “盛蓝蓝，你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昨晚把贺熙东那小子给气得差点跳楼。今天又来气我！我不跟和你说了，你去气老欧吧，凭什么他的事让我受这份罪！我昨天已经向他辞职了。 对了，他说有东西要交给你，本来想来学校找你。贺熙东昨夜从二楼宿舍喝醉掉窗外了，这事我怕老欧过来受影响，就呼他不要来。他住凤凰大酒店2618房，你爱去不去，我算把话带到了。” 王志远扭屁股走了，真像是受了一万点伤害的样子。 欧苏阳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 盛蓝蓝盯着学校钟楼上的大钟，已经一点了。欧苏阳四点的飞机，提前两个小时就要出。只有一个小时了，去不去？ 酒店十二点前要退房，他还在凤凰大酒店吗？ 大钟的分针悄无声息地移到了数字2，盛蓝蓝坐不住了，立即冲出图书馆。差点撞上迎面来的马丽。 “你这么急去哪？” 马丽追着盛蓝蓝的背影问，“你知道吗，贺熙东跳楼了……” 管谁跳楼还是摔下楼，就是天塌下来，盛蓝蓝也不想操心。此时她只想快点赶到凤凰大酒店。她想知道欧苏阳有什么东西要交给她，他能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跳下出租车，直奔2618房。 盛蓝蓝不想去前台打听，万一前台说2618退房了，她不知道会不会立即变脸，或者会哭…… 从来没有觉得等电梯这么漫长，当年装修那处老屋，也没有这么急迫的心情。 终于踏进电梯，按亮26楼的按钮，望着向上跳动的箭头，感觉眼里越来越湿润…… 电梯的门开了，望着长长铺着地毯的走廊尽头，壁灯柔和的灯影里，没有一丝声音，显得那么安逸宁静。 站在2618房门前，盛蓝蓝的心里直打鼓。抬起手，又放下。 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一定是走了…… 此刻盛蓝蓝很矛盾，她既想见到欧苏阳，又怕见到他。 门开了，一抹雪白的身影晃得盛蓝蓝有点眼晕。 为了掩饰失态，盛蓝蓝急忙道：“我听王志远说，你要走了？现在就出吗？” 都这个时候了，欧苏阳开门出来，不是要走还能干什么！ 盛蓝蓝不敢对视欧苏阳的眼睛。 “还不走，在等你。进来！” 欧苏阳高大的身影转身进房，盛蓝蓝乖乖地跟着进去。 谁知她才进门，欧苏阳回身随手关上门。一手撑在门后，将她圈在臂弯里。俯身凝视着她的眼睛。 盛蓝蓝急忙抹眼睛，她也不知自己的眼睛怎么雾蒙蒙的。 “你终于来了！” “啊？！你知道我一定会来？” 第九十九章 床上的报复 盛蓝蓝不服气地抬起头，凝视着欧苏阳，满眼倔强。 他竟然肯定她会来，他竟然吃准了她的性子，他竟然认定了她好欺负！ 欧苏阳笑了，脸靠近盛蓝蓝的脸，望进她那两泓晶莹里。炙热煌呼吸灼在盛蓝蓝的脸颊上，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没有回答。 盛蓝蓝觉得脸快被他的目光灼伤了，只好别过脸去。 “王志远说你有东西要交给我，是什么？” 盛蓝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冲口说出这句话，她真的在乎欧苏阳送什么东西吗？她一路心焦地赶了来，难道不是因为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她，一定要见到他！一定要找他问清楚，这样来去匆匆，还莫名招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急，一会给你。” 欧苏阳侧头捉住她的目光，不容她回避。 “那你有什么话赶紧说，我一会还有课。” 盛蓝蓝想钻出欧苏阳的包围圈，可要是低头钻过去就太Lo了。如果打开他的手，又似乎太不友好，正犹豫着怎么摆脱困境。 欧苏阳俯下脸，几乎贴在她的脸上，“你很抗拒我？” 盛蓝蓝的心都要跳出胸口了，她已经感到了铺天盖地的压力。她越想抗拒他，双腿却越来越软不能直立。他的呼吸触着她的，感觉他的唇随时会压下来。 “噢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怎么会抗拒他呢？如果要抗拒他，还真能让他强吻了去！ 当年被他匆匆一啄的初吻，她又何尝不百般回味。这两天的深吻，何尝不让她梦回萦绕余味未绝…… 可是她不能说，她总觉得他浑身透着一种神秘。 她不能肯定他是不是真爱她，虽然他一再强调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 她对现在的他有太多的不了解，如果他真爱她，他就该对她坦白。 “嗯。”欧苏阳沉吟着，似乎在揣摩盛蓝蓝的真实想法。 盛蓝蓝松了一口气，还好欧苏阳的唇没有落下来。他的唇就在她的唇上一厘米。 她怕他一开口，他的唇就碰到她的。她想往旁侧脸，可是已到极限，再没处可躲。 双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想要抚唇，却被欧苏阳另一只手给擒住，顺势拉到他的腰背。 手盖在他腰上的一瞬，她浑身颤了一下。 隔着衬衣都能感觉到他腰上线条的完美。 她想，不能被他制住，这一次的见面，一定不能再像上两次一样被动。她的手往下挣了一下，还好他的手没用力，她的手按在他结实臀上。 公狗腰，马达臀！男人中的战斗机。 盛蓝蓝顿时被脑中迸出的这一想法，窘得脸上火辣辣的。 双手慌乱逃开，却无处可放地垂在身侧。 欧苏阳的身子欺了上来，贴在盛蓝蓝身上。 盛蓝蓝感到双手已触到他的大腿根上，很明显感到他轻轻抖了一下。 欧苏阳的唇角又凑近盛蓝蓝半厘米，不说话，就那样侧头看着她。 “快放开我……” 盛蓝蓝忘了欧苏阳近在毫厘的唇，刚一开口，双唇便粘在他的。 欧苏阳的吻如排山倒海般倾来。 盛蓝蓝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身子不由自主向下滑去。 欧苏阳顺势抱起她，朝屋里走去。 身子如絮轻飘，眼前天地混为一片。盛蓝蓝闭眼睛，在欧苏阳的怀里忘了挣扎。 欧苏阳的唇一直胶在她的唇上，舌尖在她的舌尖上跳舞，在她的唇齿间扫荡…… 欧苏阳将盛蓝蓝放到床上，解开白衬衣两粒扣子，缓了一口气。 望着床上面颊绯红，双唇微绽，胸口急剧起伏的心上人，他很想再近一步，想要完完全全得到她！ 伸手搭在她衣领上，指尖轻滑，玻璃扣子弹开来，露出一抹雪白。 他的眸光触到那抹雪白，滞了一下，马上又避开。 他怕，他怕他就要爆炸！他的身体里积攒了太多能量，稍一碰触就要爆。 不能！她还是学生。 欧苏阳强压着身体乱蹿的火苗，不让小宇庙爆。立在床边静静地欣赏着床上的可人，不敢伸手去触碰一下。 盛蓝蓝一片空白的大脑，终于又有浮云霞光飘来，双唇解除了压力，呼吸平和了些，那重无法抗拒的压力也消失了。 缓缓睁开眼，已经忘了置身何处。抬眼看见欧苏阳静望的目光。立即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弹起来，光脚跳到地上。 “时间不早了，你该去学校上课了。” 欧苏阳回身去书台的柜子里取东西，似乎什么事都没有生一样。 盛蓝蓝听到他这话，心里顿时万马奔腾在草原上…… 好家伙，竟敢调戏我！ 刚才的一幕放电影似的在她眼前闪过。 想到自己在床上被人肆无忌惮地看个遍，她决不能就这么走了，这是奇耻大辱！ 欧苏阳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正要递给盛蓝蓝。 盛蓝蓝突然扑过来，双脚一蹬，跳到他怀里，双腿紧紧箍在他腰后，双手抱住他脖子，一下就噙住了他的唇。 他赶紧伸手抱住她，手里的盒子掉到床上。 盛蓝蓝放开思想包袱，再没有刚才的被动，带着复仇的激情，在欧苏阳的唇齿间疯狂冲撞。 欧苏阳本就要爆的小宇宙倾刻被点燃了，再也控制不住虎将军的冲动，伸手扯掉盛蓝蓝的外套，将她扑倒在床上。 盛蓝蓝并不示弱，反身将欧苏阳压到身下。朝他妩媚一笑，“想吗？” 欧苏阳哪要回答，即使她不撩拨，他也虎虎生威，要冲天一啸了。 欧苏阳身子一拧，盛蓝蓝又落在下风，被他在搂在身下。 盛蓝蓝不甘心地扭动几下，使劲推欧苏阳的胳膊。 欧苏阳会意，任她翻身上来，又坐在他腰上。 “真的想吗？” 盛蓝蓝伸手去解欧苏阳的皮带，眼神变幻莫测地望着他。 此时欧苏阳面色如醉酒般赤红，心跳如擂鼓，浑身火烫，透着衣裤都能感受到勃动的激情。 “想，梦里都想……” 欧苏阳激动得快不能说话了。 盛蓝蓝给他的惊喜太大了，他简直不敢相信。 她一直被动地接受他的强吻，始终不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 即使他向所有人宣布，她是他的，她的神情也依然不为所动。他还能把她怎么样！这让他不免忧思难解。 而此刻，她就在他身上，就要和他融为一体。他已经看见她轻颤的凝脂深沟…… 盛蓝蓝的手指停在欧苏阳的皮带扣上不动了，欧苏阳等不及了，自己抬手去解。 盛蓝蓝等欧苏阳解开皮带，立即跳下床。 飞快地穿好衣服，跑到门口，“欧苏阳，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要嫁给军人。收起你大少爷的作派，不要再来挑逗我，当心玩火**。” 盛蓝蓝带着报复的快感跑出凤凰大酒店。 第一百章 心疼为了谁 下午四点半，盛蓝蓝坐在校园长椅上，盯着钟楼上的大钟愣神。 “你看什么呢？”马丽挥了挥手。 “没什么。”盛蓝蓝莞尔一笑。 都已经报复人家了，干嘛还担心人家是不是赶上飞机呢！ 刚好头顶飞过一架飞机，两个人都仰脖看。 “你说欧苏阳还会不会回来呢？好像他在中州没有亲戚了。” 马丽望着不见踪影的飞机，怅然道。 “王志远年年都过生日，他应该会回来吧！” 盛蓝蓝避免说欧苏阳的名字，感觉只要一说他的名字，心里就会莫名地心慌。 “那可未必呢！王志远过二十周岁生日，是他们男生的大生日，所以欧苏阳才会回来参加。噢对了，明天应该是欧苏阳生日，可是他这么快就走了，我连份礼物都没来得及送他。真是的，气死我了！” “行了，聚散离合都是缘份，他要来便来，要走便走，谁又能牵绊得住。” 盛蓝蓝的话意味深长。 马丽扭头看她，在她眼里似乎现了一缕失落，马上明白了什么。 “欧苏阳肯定会回来的，他最牵挂的人是你呀！他不是向全校的人都宣布了吗，他是你的未婚夫，他肯定会娶你的。” “哪个要他娶！昨天晚上不过是情势所迫，才在贺熙东面前演戏。现在好了，可算清静了！” “说得也是，清静了！咱们学校，连贺熙东那么牛的人都被你拒绝了，还有哪个男生敢追你，都只敢远观了。蓝蓝，你别难过啊，像你这么美的姑娘都拴不住欧苏阳，可能他真不适合凡间女子。 我听说朱妍妍刚到北京时，找到欧苏阳学校，欧苏阳避而不见。后来朱妍妍找到欧苏阳外婆住的华侨医院，欧苏阳给她好一顿说教。让她好好学习，要珍惜在北京求学的时光……我听到这些，都要笑死了。” 说到朱妍妍千里追情郎被拒的戏码，马丽就特别解气，脸上笑成一朵花。 “你呀，一会气得半死，一会又笑得要死。你算是活不成了！” 盛蓝蓝起身准备回家，马丽扯住她，绯红了脸说：“你堂哥今天在不在家？昨天去都没看见他。他最近都忙什么？” 提起堂哥盛剑楠，盛蓝蓝才想起，上午他去外语学院找王春燕的事，也不知结果如何？不过得把这事告诉马丽，免得她单相思，时间长了，对谁都不好。 如果说以前马丽对欧苏阳的喜欢，是少女情窦初开，现在她对盛剑楠的喜欢，已经是考虑婚嫁了。 盛蓝蓝重又坐下，“马丽，我得跟你说一件事。” 马丽见盛蓝蓝的神情特别严肃，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是关于你堂哥吗？” 盛蓝蓝点了点头。 马丽立紧张地握住盛蓝蓝的手，“他怎么啦？他也有心脏病吗？” 盛蓝蓝的弟弟盛剑锋是先天性心脏病，有一定的家族遗传性，马丽一直记得这事，难免紧张。 “不是啦，他身体好着呢！没见他经常锻炼吗？身材和欧苏阳有得一拼。” 盛蓝蓝说到欧苏阳的名字，果然心里一阵慌乱，好象被人在心口塞了东西又抽出去。 盛蓝蓝的脸色立即白了。 “那是什么事？快说呀！”马丽更紧张了，摇晃盛蓝蓝的胳膊。 “我堂哥一直有一个心上人，那个人现在来中州读书了。” “什么？是谁？在哪里读书？他们在一起多久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马丽激动地站起来，苹果脸涨得通红。 盛蓝蓝跟着起身，想安慰几句，又觉得苍白无力。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好，只能实情相告。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那个女生是我堂哥，在北方农场时的小学同学。没想到我们回中州这么多年了，我堂哥还记挂着她。今天上午，他听说那女生来中州上学，就去见她。” “你的意思是他们一直保持联系？但是你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盛蓝蓝点点头，又摇摇头，脑子有点乱。 盛剑楠这么多年一直给王春燕写信，王春燕却一封信也没回复他。他们根本不能算是男女朋友关系，何况大家都长大了，早变了小时的模样，谁又能保证，盛剑楠记忆中的心上人，见面以后不见光死呢！ “马丽，这个也说不准，他们当年才十三四岁，也只是我堂哥的一厢情愿。现在都大了，也许什么都变了呢！” “就是，小时候的事怎么能做数？我当时还喜欢欧苏阳呢，还觉得这辈子非他不嫁呢！长大了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有些东西就是想要，也是注定要不到的，强求只会心累。” 马丽说着，抬腿就要走，“不行，我要去找你堂哥问问清楚，如果他对我没有意思，为什么每年过生日，都会收下我送的礼物？如果对我没意思，为什么总跟我一起出去玩？” 盛蓝蓝一把拉住马丽，“你先别激动，等我回家问问他，看今天他们见面是什么情况，再和你商量怎么办好不好？” 盛蓝蓝不好说，盛剑楠每年生日，马丽都跟着来家，硬把礼物塞给盛剑楠。每次出去玩，也都有盛蓝蓝在场。盛剑楠从没和马丽单独约会过，怎么就被马丽认为盛剑楠对她有意思了呢！ 在感情面前，难得糊涂才会快乐！想太多，就会越想越丧气。 盛剑楠坐在院子里呆，盛蓝蓝推门进来也没一点反应。 盛蓝蓝放好书包，跟堂哥并排坐在水泥台上。 夕阳正好，霞光映红天边，一群群鸟儿振着翅膀纷纷归巢。 这会欧苏阳应该到家了吧！ 盛蓝蓝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慌得咕哝一句。 盛剑楠缓过神，咧嘴想对盛蓝蓝笑一下，却笑不出来。 “我见到王春燕了，她把信全还我了，我全烧了。” 盛蓝蓝这才看见堂哥身旁水泥地上，一堆烧焦的纸屑。 “想通了？”盛蓝蓝开玩笑的语气，想缓解一下堂哥悲伤的情绪。 盛剑楠反倒更悲伤了，“想通什么呢？她真的太伤我心了。你知道吗，那些信，她都没有拆封，哪怕她看一眼也好。” 正说着话，门口一阵躁动的摩托车响，王志远出现在门口。 “盛蓝蓝，这是老欧让我捎给你的东西。” 王志远没摘头盔，递给盛蓝蓝一个包装密封的纸盒，没好气地说。 盛蓝蓝认得这个纸盒，才接到手里，王志远扭屁股踩上摩托车走了。 第一零一章 悔之不晚吗 盛剑楠听说是欧苏阳给盛蓝蓝的东西，好奇地盯着盒子。 “会是什么？该不会是给你买的书？” 盒子的大小刚好可以放下一摞书。盛蓝蓝也以为是书，不经意地拆开包装，打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满满一盒信。 “哇，好多信！” 盛蓝蓝还没惊叫出声，盛剑楠先叫起来。抢先取出一封，信封上除了贴着梅花盛开的纪念邮票，只有盛蓝蓝三个字。 “别动！”盛蓝蓝抢过堂哥拿去的信，盖好盒盖，急忙跑回屋里关起门来看。 盛蓝蓝，你很牛！ 这次考试竟然考了全年级第一，竟敢过我，还出那么多！你就不怕我反击吗？等着我，一定回来和你决战紫荆之颠，让你投降认输…… 欧苏阳 1981年1月27日。 又拿起一封拆开。 盛蓝蓝，真遗憾，我不能回去和你决战了。我要在北京读书了，甚至没有机会再回去一趟，和你说再见。 不太喜欢这边干冷的气候，怀念中州的冬天，可以穿着单衣晨跑夜练。可惜我没有办法选择…… 我会一直关注你，不要忘了我。 欧苏阳 1981年1月3o日 读了几封，现信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几乎每隔三四天就有一封，一直到1989年9月27日，总共一千封信，贴了一千张纪念邮票。 随着时间的推移，信封越来越厚。特别是在每年四月十二日，盛蓝蓝生日那天写的信，信封都是粉红色的，信里会有一张欧苏阳的照片…… 盛蓝蓝，我再也不能等了！ 围在你身边优秀的青年太多，我怕再等下去，将会失去你。我要立刻去找你，去摧毁他们对你的幻想，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才是你的男人！ 你是我在心里一直浇灌的花蕊，怎能让别轻易摘去。我来了，真怕你会拒绝我。胖头一再说，你对别的男生不屑一故，你的心里只有我。 我知道他是吹牛，他怕伤我自尊心，我不管了，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 至于你会不会喜欢我，会不会做我的女人，那是你的事。这辈子，我只想做你的男人！ 等着我！ 欧苏阳 1989年9月27日 盛蓝蓝读完最后一封信，眼睛已经湿润了。 把欧苏阳的九张照片，在写字台上一字排开。似乎在检验一个少年的成长。 每一张照片，欧苏阳都身穿雪白衬衣，深蓝西裤，一双深邃的眼睛，对着镜头似笑非笑…… 眼睛酸酸的，心里疼疼的。不敢再看照片上，那双凝视自己轻笑的眼睛。 抬眼窗外，已是曙光初绽。 一夜没有合眼，眼角泛红。 盛蓝蓝走进教室，马丽立刻拢住她，“怎么搞的？昨晚去舞厅玩去了？” “你什么时候听说我去过舞厅了？” 盛蓝蓝不想多话，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为前一天在床上戏弄欧苏阳感到内疚。 如果再重来一次，她一定愿意好好爱他，好好感觉他，感觉他的深情，迎接他的爆…… 课堂上讲了什么，盛蓝蓝一点也没听进去，昏昏沉沉地等到下课，被马丽拉到草坪边的长椅上坐下。 “你没事吧？”马丽担心地样子。 盛蓝蓝摇摇头。 马丽这才不好意思地问盛剑楠和他那个心上人见面的情况。 “没戏了，你可以放心了。” 盛蓝蓝望着钟楼上的大钟，怎么觉得眼睛看不清，心里装满欧苏阳没有出的信。他是根本没打算寄给她，他怕打扰她，影响她，他想等她有一天长大…… 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一个等着长大的少年！ 马丽原地转了三圈，大摆的花裙旋成一朵花。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下午放学，我就去你家，我要向他表白。我可不想做害羞的女孩，喜欢就要说出来。” 马丽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苹果脸浮起一层兴奋的光晕。 “盛蓝蓝！” 王志远老远就喊了一声，声音却没了以往的热情。 “干嘛，谁欠你钱啦？怎么这样和蓝蓝说话。” 马丽对王志远冰冷的态度有些奇怪。 “盛蓝蓝，你知不知道，昨天为了给你送那盒，也不知是多贵重的东西，老欧ca11了我好几次。等我过去拿时，他已经赶不上飞机了。 我瞧他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到底有没有去见他？你是不是伤他心了。你如果不喜欢他，就直接和他说，别让他魂不守舍的。 你还不知道吧，等着他宠幸的女生多了去了，他不会在你一棵树上吊死！为了你，放弃一整片森林，值得吗？” 王志远是怎么解气怎么说。 昨天他赶到凤凰酒店看到欧苏阳时，着实被欧苏阳的模样给吓到了。他还没从有见过那样失落丧气的欧苏阳。 “王志远，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别人的感情用不着你插嘴，你又不是上帝，用得着做道德审判吗？两个人之间的事只有两个最清楚，我劝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 马丽抱打不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盛蓝蓝的堂妹盛丽丽。可人家根本不喜欢你，你又能怎样？” “要你管闲事！” 王志远被马丽一语说中心事，脸腾地红了，就像刚喝醉酒了一样。 “对，我不管闲事，你倒也不要掺和盛蓝蓝和欧苏阳的事。欧苏阳在外地，现在干什么也不肯说，别说是盛蓝蓝，就是我也要在心里打个问号。谁敢喜欢那么神秘的人！” “你！你连老欧都不相信，气死我了。” 王志远觉得眼前的两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她俩不理解欧苏阳的痴情，可他能真切地感受得到。 王志远心里也蕴藏着无处宣泄的情感，那种无法向喜欢的人表达，静侍光阴飞的煎熬，让他和欧苏阳有某种同命相怜，惺惺相惜的痛感。 盛蓝蓝一直没说话，她觉得王志远的话字字诛心。 “气死一个少一个，劝你别再说了，没见盛蓝蓝眼圈都红了吗？”马丽关切地望着盛蓝蓝。 王志远这才注意到盛蓝蓝的变化。 “那个，我也是说的气话。要不，你把你家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让老欧给你打电话，你们在几内电话不用尴尬，把该说的话痛快地说出来，免得牵肠挂肚的。” “你真墨迹，你把欧苏阳的电话给盛蓝蓝不就完了，这么费劲还要转一圈，累不累呀！” “我倒是想呀，可是从来都是老欧打来电话，我只有接听的份。问他也不说电话号码，还真是有点神秘。” 盛蓝蓝记起二婶才装的电话号码，掏出纸笔写给王志远。 正在这时，有同学跑来找盛蓝蓝，传达室有医院打来找她的电话。 第一零二章 熟悉的陌生人 难道是弟弟的病情严重了？盛蓝蓝急匆匆赶往医院。 魏浩然正在盛剑锋病床前，听见盛蓝蓝喊他，回头微微一笑。 “魏医生，我弟弟怎么了？” 盛蓝蓝急得满头大汗，望着床上的弟弟，似乎已沉沉睡去，脸色立即变得惨白。 “嘘！”魏浩然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下，示意盛蓝蓝和他到外面说话。 “别紧张！”魏浩然笑容温和，让人心里舒坦。 魏浩然朝护士站招了招手。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杨护士长，她负责你弟弟的日常护理工作。” “你好！”护士长朝盛蓝蓝伸出手。 眼前的女子三十岁左右，团团脸上淡眉细眼，一副温柔和顺的样子。说话时两个浅浅酒窝时隐时现。 盛蓝蓝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 “你好！” 盛蓝蓝握住那双泛红的手。 突然脑中恍惚一下，不由自主地望向女子的肚子。她清楚地看见女子肚子里正孕育一个小生命。 “怎么了？”魏浩然觉出盛蓝蓝的异样。 盛蓝蓝立刻松开手，“没什么，可能昨晚没睡好。” 魏浩然的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的犹豫。 “蓝蓝，今天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医院刚进了一种进口药，特别适合你弟弟的病症。不过价格比较高，每个月要四百多，不知你是否愿意给你弟弟用？” 魏浩然注视着盛蓝蓝的眼睛，他对盛蓝蓝家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没想到盛蓝蓝等他话音刚落就痛快地说，“当然要用，给我弟弟都用最好的药。我会想办法筹医药费，这个请您不用担心。” “那太好了！” 魏浩然不敢相信地望了一眼杨护士长，杨护士长朝他温柔地笑，见盛蓝蓝看她，马上别过脸去。 从医院出来，盛蓝蓝在门卫传达室停住脚步，探头朝里面的阿姨打听。 “你说心脑科的护士长啊？她全名叫新慧，才从外科病房转到心脑科的，她来医院有三四年了。” 杨慧！ 盛蓝蓝心里格愣一下，马上从记忆深处找出这名字。 当年在县医院魏浩然给盛蓝蓝献血，盛蓝蓝和田老师登门致谢，正是叫杨慧的女子接待了她们。 杨慧是魏浩然的女朋友，他们在同一家医院上班，他们结婚了？ 盛蓝蓝又问一句，这回把门卫阿姨问糊涂了。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她是单身吧！医院的活动，没见她带家属来过。也没见男人来医院找过她。” 盛蓝蓝满腹狐疑地离开医院。杨慧是单身，竟然怀孕了？ 盛蓝蓝也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久未体验过的神秘异能，又一次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推开家门，马丽到先盛蓝蓝一步来了。 “蓝蓝，你去哪儿了，我等你好半天了，说好放学一起走的。” 马丽明知故问，不停地朝盛蓝蓝眨眼睛。 赵继红从厨房探头出来，朝盛蓝蓝笑道：“你也是的，说好等人家马丽，又自己走了。马丽，今晚就在家吃饭，阿姨给你做几个拿手菜。” “不用了阿姨。”马丽不太高兴的样子。 “不行，阿姨今天就守着门，你一定得留下。” “我二婶留你吃饭，你就别客气了，给我个面子。” 盛蓝蓝拉马丽立上楼到自己房间。 马丽立即撇起嘴，眼泪在眼框里打转。 “你堂哥看见我来，马上就躲屋里去了。他怎么那么讨厌我？蓝蓝，你说，我有那么讨厌吗？”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就止不住了。 “不讨厌，马丽最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快点笑一个，再哭就真讨厌了。” 盛蓝蓝帮马丽擦泪。马丽才破涕为笑。 “蓝蓝，你帮帮我。我不能再失败了，你知道我鼓了多大勇气才来你家，我想和他说明白。可是他连机会都不给我。我想死，我活得这么不如别人！蓝蓝，我没你漂亮，可我也不是太差吧！” 马丽起身跑到穿衣镜前，红着眼圈左照右照，身上的大摆裙子扫来扫去。 盛蓝蓝无奈的摇头，这种事怎么帮呀！可又不能不安慰马丽，让她安心留下吃饭，饭桌上总能见到盛剑楠。 马丽紧张地坐在饭桌前，不时望一眼身边的空位，又望一眼楼梯。 赵继红朝楼上喊了好几遍，盛剑楠才慢腾腾地下楼。 “你坐那。”赵继红硬把儿子按到马丽身旁。 盛剑楠面无表情，马丽涨红着脸。 盛蓝蓝看得都尴尬，盛玲玲忍不住捂嘴想笑，看见妈妈正恼火地盯着她，才硬忍着不笑出声。 马丽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女孩，神情渐渐镇静下来，朝赵继红甜甜地喊一声“阿姨”，赵继红答应得用力过猛。 盛蓝蓝差点笑喷。 “马丽你别客气啊，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叔叔还没下班，不用等他吗？” “不用等，他经常加班。刚才已经来电话了，晚上不回来吃了。丽丽也住校了，就咱们五个人吃饭，你别拘束！” 赵继红往马丽碗里夹菜，马丽边吃边斜眼看盛剑楠。 赵继红见盛剑楠没有一点反应，在桌子底下踢他脚。 盛剑楠干脆扒完饭，推开碗就要上楼。 “你给我站住！家里有客人，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呢！”赵继红火了。 “你要我怎样？”盛剑楠无精打彩地望着门口，他觉得他的心好像死了，现在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赵继红答不上来了。 马丽捅了捅盛蓝蓝，意思让她帮忙说话。眼看着盛剑楠又要缩回自己的壳里，自己没有表白的机会，马丽当然着急。 “小楠哥，听说今晚的电影不错，你别闷在家里了，出去散散心。” “对，别总闷在家里，和马丽出去玩玩。”赵继红帮腔，就差把马丽送到儿子面前了。 “是呀是呀，今晚的电影是《红楼梦》呢！”马丽眼巴巴地望着盛剑楠。 “还有一部野狼谷也不错。”盛蓝蓝过去拉住盛剑楠。 “我也去。”盛玲玲起身去拿外套。 “哪都有你！” 赵继红喝斥一声，盛玲玲马上明白了妈妈的意思。 其实盛玲玲更想促成马丽和哥哥的好事。她还有一年毕业，如果哥哥真能和马丽成事，她毕业就能求马丽的爸爸帮忙，要分一个好单位就容易多了。 几个人轮番劝，盛剑楠终于跟盛蓝蓝和马丽出门了。 电影散场时，盛蓝蓝打个哈欠，做电灯泡的感觉真难受。 正要起身，突然一对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一男一女挽臂随着人流步出影院。 是魏浩然和杨慧！ 第一零三章 敏感地带 盛蓝蓝借口有事，去盯魏浩然和杨慧的梢，也正好给马丽向盛剑楠表白的机会。 盛蓝蓝撒腿去追那一对即将消失的身影。 魏浩然和杨慧进了花园小区，盛蓝蓝一步不落，一直跟踪两人，进了一栋单元楼四楼二号房。 两人开门进屋，换鞋关门。动作那么自然，根本就是回到自己家一样。 魏浩然是前世盛蓝蓝的丈夫，是逼死盛蓝蓝的凶手，难道他在外面的女人就是杨慧？不可能吧！ 盛蓝蓝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下楼回身望向那一窗灯火。 窗里不时映出两人交错的身影，和普通的平凡夫妻没有不同。 有一对老夫妻刚好从楼道里出来散步，盛蓝蓝上前打听。 “麻烦您请问一下，4o2房住的可是姓魏的大夫，我是他同事，有事找他。” “姓魏？没有啊，4o2住的是杨护士，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不过不太爱和人说话。” 盛蓝蓝大概明白了，谢过老夫妻，快步往家走。 坐在灯下，在纸上画了又画，似乎理清了魏浩然和杨慧的关系。 魏浩然出国三年，那时应该还没有杨慧结婚。杨慧等他回来，两人住在一起…… 杨慧知道自己怀孕了吗？这一世魏浩然还会来找盛蓝蓝吗？轮回里的故事还会重演吗？还有必要报复魏浩然吗？ 盛蓝蓝觉得头痛。 楼下传来二叔和二婶说话声。 赵继红表功似地向盛亚农汇报儿子和马丽的事，在二楼说话都激动得传到三楼。 “小楠要是能和马丽成了，咱家玲玲和丽丽以后工作都不成问题了……” “你的脑袋里想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着占人家的便宜！” 盛亚农被老婆总是市侩的思想搞得心烦，许多到厂里找他办事被拒绝的客户，反过来找到家里，赵继红总是来者不拒礼品全收。弄得盛亚农工作都不好开展，和赵继红说了很多次，她还是没记性。 “我跟你说，你以后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得了，不要到处插手。还有，以后坚决不许收人家的礼。如果你希望我因为受贿被抓，你就继续收，我蹲牢房，不用你送饭！” 盛亚农甩手上楼，不想再听赵继红啰嗦。 赵继红怔了一下，趿着拖鞋跟上楼，见盛亚农是真生气了，才意识到问题严重。 “你可不能蹲牢房呐，你要是蹲了牢房咱家就完了，丽丽还没高考，玲玲还没毕业，我那点内退的工资，还不够供她们读书的呢！” “行了，知道就闭嘴！别总给我添乱。” 楼下没了声息，盛蓝蓝关好房门重又坐下。 翻出存折，仔细算计。当年存的不到十万块钱，一年多来给小锋看病，已经用去了五分之一。如果改用进口药，每年又要多支出五千块。 再这样坐吃山空下去，肯定不行！ 早就规划好的时尚集团创业念头，又浮上心头。 盛蓝蓝意识到，这回是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了。此时正是时尚兴起的黄金二十年，绝不能错过…… 正在盛蓝蓝聚精会神地起草文件时，有人敲门。 “我能和你聊聊吗？” 盛剑楠不等盛蓝蓝说话，进来坐到墙角的圈椅上，伸手拉亮落地灯，脸却掩进灯罩的光影里。 “你觉得马丽适合我吗？” 盛剑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在说一件什么东西。 盛蓝蓝怔了一下，这种事不好主观判断，她怎么好随便出口。 “你觉得呢？” “看得出，我妈我妹都很喜欢马丽，她们应该都觉得她很适合我。不过，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说小楠哥，谈恋爱没有这么严重。要相处了才知道合不合适，也不是说交往就一定要结婚，一定要捆绑在一起。” 盛蓝蓝起身走到盛剑楠身旁，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色。 已是深秋，他的额上却浮着虚汗，脸颊上和脖子上有好几个口红印子，不用问也知道是马丽所为。 看来盛剑楠是被马丽的热情吓到了，盛蓝蓝忍着笑。 “不行，我这个人不是随便的人，谈了就要结婚，我要对人家女生负责。” 盛剑楠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嘴唇，盛蓝蓝现他的嘴唇殷红，看来又是一处被攻破的敏感地带。 马丽还真行！只一晚上就搞定了喜欢的人。 “那你就认真处处看，合适就结婚。马丽人挺好的，最关键的是她喜欢你。找一个喜欢自己的，比找一个自己喜欢的要幸福得多。” “嗯，谢谢。”盛剑楠似乎得到了答案。 盛蓝蓝却怔怔地半天回不过神。 第二天清早去医院看望小锋，在走廊里碰到杨慧，盛蓝蓝礼貌地招呼，杨慧对她也似乎格外热情。 正巧魏浩然过来查房，杨慧跟在身后，看两个说话的语气，和平常的医生护士没有什么不同。 盛蓝蓝离开前到护士站打招呼，特意说：“杨护士长好温柔，说话都不会大声的样子，她老公一定很幸福。” “是呀，就是不知道哪个男人有那个福气啦！” 几个小护士不知是褒还是贬地掩嘴笑。 看来杨慧在医院的公开身份，真的是大龄未婚女。 回到学校，马丽见到盛蓝蓝就扑了过来。 “昨天晚上你堂哥没有拒绝我呀，我高兴死了！” “嗯，你把人家的脸都给亲花了，真是高兴过头了。” 马丽可不扭捏，大方地承认。 “我就要亲他，有机会不亲白不亲！即使他不喜欢，反正我只要喜欢他就行，亲自己喜欢的人，就是幸福。” “你有理！”盛蓝蓝笑。 “he11o！猫拧！”王志远不知从哪钻出来，吓了马丽一跳。 “你们说什么亲不亲的，谁亲谁了？让我也跟着高兴高兴。”王志远伸着脸，心情大好的样子。 “去去去！没你事，哪个要亲你，等你亲的人还没长大呢！” “你又来！”王志远知道，马丽意指他对盛丽丽的感情，赶紧岔开话题。 “盛蓝蓝，昨天晚上老欧给我打电话，我把你电话号码告诉他了。他说马上打给你，你接到他电话了没？” 盛蓝蓝摇摇头。 “今天是老欧的生日，他一定会再打给你的。你晚上等着，他一般都是九点左右打电话。” 盛蓝蓝记着这话，晚上在家一直坐在客厅不敢上楼，生怕错过了欧苏阳的电话，她有太多的话要跟他说。 电话响了几次，她激动地跑去接，都是找二叔的电话。 等到十一点，盛蓝蓝彻底失望了。 连着几天都是这样，盛蓝蓝不再抱希望了。看来她真的把欧苏阳的心给伤透了。 第一零四章 惹火教官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马丽和盛剑楠的恋情进展神。 马丽到盛家吃饭就跟到自己家一样，赵继红看见马丽，也跟看见自己女儿似的，那个招呼劲，比对盛蓝蓝还好。 马丽已经邀请盛剑楠去她家见父母了。 盛剑楠这时似乎胆怯了，一直推三阻四。这让马丽有点恼火，她觉得盛剑楠一定是还惦记着过去的心上人。 马丽非要让盛蓝蓝领她去外语学院，她要见见王春燕。 盛蓝蓝这会又要上课，又正忙着申办盛蓝时尚文化公司，每天还要跑医院两次，根本没时间搭理马丽。 可是架不住马丽天天缠着她，从家里缠到学校，从学校磨到家里。盛蓝蓝只好先放下手头上的事，跟马丽到外语学院走一趟。 两人躲在暗处，终于看到了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王春燕。 王春燕变化不大，只是比以前长高了一些，红扑扑的脸蛋，一双闪亮的眼睛和走路带风的劲，浑身透着泼辣。 “就是她？也不怎么样嘛！”马丽立即自信满满。 “就是呀，哪能跟你比呀！你干嘛总揪着我堂哥这段旧情不放呢？咱们可以回去了吧。”盛蓝蓝望着王春燕朝校门口走去。 突然校门口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盛蓝蓝皱了一下眉头。 心想还好马丽有点近视，还好那道身影一闪就不见了。 盛蓝蓝立即拉过马丽，指着教学楼旁的篮球场。 “你瞧，那个球场跟咱们小学时的球场好像，那时你最喜欢看男生在球场上打球了。” “我哪是看男生打球，我是看欧苏阳，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都是小时候的事，想想也挺可笑的。不过球场还不都是长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马丽再回身想找王春燕的身影，已经找不着了。 盛蓝蓝回家直奔堂哥盛剑楠的房间。 “你今天去找王春燕了？” 盛剑楠被盛蓝蓝凌厉的气势给震住了，不敢出声。 “你既然和马丽交往，就不要三心二意！我最讨厌脚踩两条船的人。你要么和马丽停止交往，要么和王春燕断绝关系。马丽知道你们过去的事，她肯定不能接受你们还有来往。”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今天去找王春燕，是李春鹏让我帮他带个东西。李春鹏要把他妈妈接来，想把户口也迁过来，打算托王春燕他爸的关系。给王春燕送礼，又怕她不收，就托我帮忙。真的，你要相信我。” “姑且就信你。你跟我保证，你和王春燕真没有关系了？” “没有，我和她什么时候有过关系！她嫌我不上进，没考上大学，没有正式工作，又不会赚钱。恨不能躲得我远远的，我怎么跟她扯上关系！” 盛剑楠说这些话，眼神里全是忧伤。 盛蓝蓝能感觉到他始终如一的痴情，却不好再说什么。他能意识到自己的不够好，才能更珍惜马丽把他当成宝…… 中州大学中文系到部队体验生活的日子到了，盛蓝蓝收拾好行李，蹬上了客车。 体验生活和新生入学军训，完全是两回事。 和军人同吃同住同训练，体验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一个月后再写成纪实文学，参加全国纪念建国四十周年文学巡礼，简直不要太牛叉。 同学们一个个兴奋异样。马丽更是叽叽喳喳一路没停过，盛蓝蓝装睡都逃不过她的折磨。 自从见过王春燕，马丽自信爆棚。隔两天，盛剑楠也已经同意等她从部队回来就去她家。马丽幸福得简直要飞起。 两辆大客车缓缓驶入车营，同学们一个个伸长脖子望着。 路两边列队欢迎的战士们，清一色的绿军装，清一色的大檐帽。 看得女生们嘴里不停地出“好帅，好威武”的赞叹声。 “欢迎各位同学，我是你们此行的教导员何亮。” 何亮说着，“啪”地敬一个帅气的军礼。 女生们顿时炸开了锅，这何亮也太帅了吧！ 一米八的大高个，一身笔挺的绿军装，两个肩章在阳光下闪亮。头上的大盖帽压着一双剑眉，棱角分明的黑红脸膛上，一双大眼炯炯有神。 有这样的教导员，简直太幸福了！大家兴奋地在营房里安顿下来，军号就响了。 “快走，这是要集合了。” 马丽拉着盛蓝蓝就往外跑。 这次学校完全是甩手掌柜，直接把学生们交接给部队，连个辅导员都没派。 中文系女生占了大多数，一个个还没从旅途的劳顿中解过乏，猛地听到军号，蜂拥着往营房外跑，不知谁脚下绊了一下。 后面跟着的倒了一大片，盛蓝蓝刚好走在中间，脚腕结结实实触到门框上，立即不能动了。 马丽吓得扶她起来，等同学都出去了，才扶她挪回床边坐下。 马丽手忙脚乱地帮盛蓝蓝解开带来的被子、枕头，扶她躺下。 又去床下找水盆，准备接冷水帮她做冷敷。 “不用忙了，你快去吧！我有红花油。” 盛蓝蓝掏出红花油在脚腕上又抹又揉，一再催马丽快去。 对于这次的纪实文学，盛蓝蓝非常有把握，她脑中存贮了大把素材，即使不来这一趟，也能写出好作品。可马丽不一样，她不想耽误她。 才一会功夫，跑出去的同学又一个个回来了。 有人开始抱怨： “真讨厌，是收工的军号，害咱们白跑一趟。” “怎么是白跑呢，没听何教官说，今晚给咱们上课吗？要教咱们在军营的规矩，以后不会白跑了。” “何教官可真男人！感觉跟他在一起，就特别有安全感。” 马丽系好自己床上的蚊帐，跳到下铺帮盛蓝蓝也系好，躲进蚊帐里，俯在盛蓝蓝的耳边说：“你不是想找军人男朋友吗？我觉得何亮挺合适的，和你身高也配，长得也好，一看就像朱时茂似的大好人，肯定好有安全感。” “去你的！”盛蓝蓝拍了马丽一巴掌，“我警告你，你得严肃点，这里是部队，咱们是来体验生活的，可不是体验谈恋爱的。” “我知道，我不是关心你嘛！”马丽嘻嘻笑着撩开蚊帐出去。 晚饭时，盛蓝蓝的脚脖子肿得老高，已经不能下地走路了。马丽这回真吓着了，急忙向何教官报告。 何亮饭也没顾上吃，随马丽跑到营房探望盛蓝蓝。 马丽掀开蚊帐，盛蓝蓝看见她身后的何亮，挣扎着想坐起来。 何亮止住她，“是哪只脚？” 盛蓝蓝还没说话，何亮已经掀开被子，一把抓住了她的右脚。 第一零五章 卿卿嬉闹 盛蓝蓝被教官掀开被子的动作给惊到了，还好她有穿睡裤，却还是窘得满面通红，想抽开脚，脚腕却被何亮紧紧攥着，根本动弹不得。 被子掀开，顿时扑面一股浓烈的红花油味。马丽都忍不住捂住鼻子，盛蓝蓝自己也呛得皱眉。刚抹的时候没在意，差不多涂了小半瓶。 何亮拧起眉毛，目光落到盛蓝蓝红肿胀成萝卜粗的脚腕上。炯炯的大眼露出痛惜，攥着盛蓝蓝脚腕的手更加用力了。 盛蓝蓝痛得“哎哟”长吟，又立刻意识到眼前是陌生男人，只好咬起嘴唇，疼得额头渗出冷汗。 “忍一忍，就好了。” 何亮说着，另一只手飞快地搭上盛蓝蓝的脚踝，左右晃动几下，突然用力一拧。 只能“咔”地一声响，盛蓝蓝顿时痛得脸色刷白，长“哦”一声，抓住站在床边马丽的胳膊。 “你干嘛！”马丽去扯何亮。她感觉何亮简直是在折磨盛蓝蓝。 “别紧张。” 何亮不顾马丽钳着他胳膊，双手托着盛蓝蓝的脚轻轻放在床上，重新帮她掩好被子。 何亮额上也渗出一层热汗，眼睛周围都湿了。 “到底怎么啦？你干嘛拧盛蓝蓝的脚了？她都已经够疼的了，你是想让她变残废呀！”马丽不依不饶。 盛蓝蓝长舒一口气，松开手。 马丽立即又掀开被子。 盛蓝蓝疼得双腿绞着，两只雪白小脚勾在一处，才刚松开蹦紧的神经，这下又被人曝光在眼皮底下，又羞又恼地扯住被角，挡开马丽的手。 何亮刚好望见盛蓝蓝绞在一起的双脚，咧嘴笑了。 “好了，你的脚能动了，明天下午就可以消肿了，肯定又能像下车时一样活蹦乱跳了。你的脚踝脱臼了，你不该动它，越揉越严重，还用红花油刺激，简直不要命。幸亏现得及时。” “啊？！何教官，你还会接骨手法，你真厉害！” 在马丽的印象里，会接骨错筋的，大多是爷爷型的老中医。何亮不过二十二三岁，竟然会这手，不能不让她惊讶。 “这不算什么，我的长才叫厉害，他什么都懂，我这手也是跟他学的。我今天是第一次对女孩子下手，紧张死我了。” 何亮说着，望了盛蓝蓝一眼，黑红的脸膛涨成紫红，额上又浮起一层热汗。 “谢谢教官！” 那一刹那的疼劲过去，盛蓝蓝的脸色好多了。见何亮抬手抹汗，赶紧叫马丽给人家打水洗手。 马丽手忙脚乱地去找洗手盆，女孩子出门，带的盆有两三个。她一时分不清盛蓝蓝床下的哪个可以用来洗手。 “不用不用啦！我马上要去给同学们讲课。刚才我都被长批评了，怪我没有事先组织好，才害你们造成混乱。我要认真检讨，我对不起这位同学。” “你的长不能乱批评人，这不怪你！”马丽为何亮打抱不平。 “确实怪我，长批评得对！”何亮又望向盛蓝蓝。 马丽连忙介绍“她叫盛蓝蓝，是我们学校的学霸校花。” 何亮尴尬地笑笑，“都怪我，都怪我，我有罪，没有把校花保护好。” 盛蓝蓝被他憨厚的神态给逗笑了。 “你们赶紧去吃饭吧，别耽误上课。” 何亮走到门口，又回头嘱咐，“盛蓝蓝，你明天卧床一天，等完全好了再下地。骨头虽然归位了，也不能大意。我请示一下我的长，看明天能不能叫炊事班，给你炖点骨头汤来补补。” “谢谢教官！不要太麻烦就好。” 看得出何亮是真心实意，盛蓝蓝也不推辞。 何亮和马丽出门，盛蓝蓝伸手拉好蚊帐，滑进被窝里。脚腕处火辣辣地，似乎何亮手上的力道还没消失。 第一天到部队就惹这么大的麻烦，还要让教官惊动他的长，盛蓝蓝有点内疚。 望着洗得泛黄的蚊帐顶，脑袋里塞得满满的。 盛蓝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同学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突然脸上掠过一缕清风，忙睁开眼。马丽撩起蚊帐钻进了盛蓝蓝的被窝。 “晕，这床才一米一，怎么挤呀？你照顾一下我是病人好不好？” 盛蓝蓝推马丽出去。 马丽已经换好了睡衣，死活不走。 盛蓝蓝背对着她，想用这种方式赶她出去。 马丽不死心地扳盛蓝蓝的肩膀，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 “我跟你说，何教官出去也没洗手！他是不是手握美人足，舍不得那缕余香呀！我看他对你有意思。” “去你的！”盛蓝蓝回身抬脚踢在马丽的屁股上。 马丽不退反进，伸手咯吱盛蓝蓝的腰。 “我和你说真的，他真不错！今晚的课讲得特别生动，不比贺熙东演讲的水平差。他是军校毕业的，也是学霸来着。” “晕，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干什么不好，推销起教官来了！” 盛蓝蓝捉住马丽的手，抵着她下床。 “推销什么呀！大家都要抢了，我是怕你抢不上槽，给你敲敲警钟。” “多谢，不劳费心，你给我出去！” 盛蓝蓝手上用劲，马丽身子往前拱和她较起劲来。两人在床上滚做一团，马丽猛地挣开双手，不小心抓到盛蓝蓝胸前两座高峰，惊得张大嘴。 “天啊！你的怎么这么大！起码是d，有e吧！” 盛蓝蓝被捉了敏感部位，面红耳赤，这回不再客气，伸脚把马丽踹到床下。 马丽一把抓住床架子，在床边站起身子。又探进帐子里，朝盛蓝蓝嘻皮笑脸，趴在她枕边悄声说： “羡慕死我了，我以前那么胖也才c，现在瘦成B了，你倒好，穿衣显瘦，脱衣这么肉感。我要是男人，非疯掉不可，软玉温香怀中抱，一夜十次都不够！” 盛蓝蓝气得坐起来，“马丽，你这丫头，我非撕了你的嘴！” “来呀！你倒是爬上来呀！” 马丽蹬蹬爬上二层铺，激动地扯下蚊帐，把帐绳又扯断了，又急火火地重新拴帐子。 “马丽，你和盛蓝蓝什么情况？”有同学听见这边动静，好奇问。 “没事没事，打死一只大蚊子。”马丽伸了伸舌头，赶紧钻进帐子里。 晚上何亮的一堂课，让好多女生泛起爱慕之意，此刻哪有心思睡觉，三三两两躲在一处说悄悄话。 这时营房外传来熄灯号声，有人按灭了灯。 同学们嘻嘻哈哈的说笑声却依然不停，耳边不时传来何亮的名字。 盛蓝蓝掩起被子，很想把声音掩到被外。可同学们说到兴奋处，咯咯笑声根本挡不住。 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何亮站在门外大声说：“熄灯睡觉，晨起早操。早睡早起，令行禁止。”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等脚步声走远，屋里又爆出一阵笑声，“早睡早起，令行禁止。”不知谁学何亮说话，学得惟妙惟肖。 第一零六章 山水又相逢 第二天中午，何亮果然端着一缸骨头汤来探望盛蓝蓝了。 同学们大清早就跟士兵们上山拉练去了，屋里只有盛蓝蓝一个人。 何亮在门口犹豫一下，喊了一声“盛蓝蓝同学”。 盛蓝蓝正靠在床头看书，探头见是何亮。 “教官好！” 何亮小心地把带盖缸子放在门边的小桌上。 “这缸骨头汤你拿去趁热喝，长命令不许进入女生寝室。你看你能不能下地走了？” 何亮想看盛蓝蓝下地，目光一触到她伸出蚊帐的两只纤秀白脚，立即扭过脸去。 “你要是能走，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缸子喝完就放在这，晚上我再来拿。” 盛蓝蓝倒被何亮刻意的回避，给搞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走到门口，探身门外，只见何亮像逃跑似的快步转过营房屋角了。 晚上马丽黑着一张脸回来，躲进盛蓝蓝的帐子，掏出一面小镜子左照右照。 “完了，我的花容月貌一下就给毁了！你可好，今天不用出门，脸还是鸡蛋白似的。早知道这样，昨天我也把脚撞伤就好了。” “你呀，尽胡说！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以为撞伤脚很舒服嘛？要不咱俩换！” “已经过去了，换什么换呀！”马丽放下小镜子，哭丧着脸。 “你不知道，今天何教官不陪我们去也就罢了，竟安排我们跟一队特种兵同去。爬墙梯，跃障碍，跳水沟……那墙梯有几层楼高，那障碍高耸看不到头，那水沟深不见底，简直是要人命！” “你都做到了？” “做到个大头鬼！我要是能做到，还不成神仙了。我又不是特种兵，那个队长让我在旁边看着，可是太阳那么大，我就是看着他们操练也累呀。你看看，我的皮肤都晒爆了。” “天啊，没脸见人啦！我的霞飞防晒霜一点用也没有啊！”马丽生气地把小镜子甩到床下。 这时盛蓝蓝才听到帐子外面也是哀怨声一片。 “何教官要是去就好了，他肯定让咱们躲在树荫底下，总不至于晒伤了。” “是呀，那个特种兵队长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我提议去树荫底下，他当没听见。那眼神分明是嘲笑咱们不中用。” “可不是！到时我就写他，把他写成恐怖怪兽，没有感情，没有形象，没人喜欢……” 大家哄笑，一致赞成。 女生们原以为体验生活，同吃同住同训练只是说说，到时观察一下，再采访几个话题就完了。一个月全当旅行了。 没想到今天拉练，竟然玩真的。还好她们实在能力不济，只让她们站旁边看着。 “同学们好！”门口响起拍手声。 大学一齐朝门口看去。 何亮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十**岁的小兵，小兵正好奇地往屋里探头，何亮咳了一下，小兵吓得赶紧低头，望着手里捧的大纸盒箱。 “何教官来了！” 有人喊一句，女生们一起聚到门口。 “同学们，今天大家辛苦了！秋老虎厉害，长知道大家晒伤了皮肤，特意命令我们送来护肤膏给大家。只要睡前擦了，保证明天大家的皮肤，可以恢复鲜亮如新。” “真的？你们长真是观音菩萨下凡，救苦救难呀！” 女生们拥着何亮，一个个伸手等他派护肤膏。 一双双青春洋溢的小手，让何亮窘得浑身像着火，“大家不要急，人人都有份。” 何亮冲出包围，让小战士派送，自己跑到门外等着。 “天！什么长这么体察民情，竟然知道女生的心思。我爸都做不到这份上，这长太好了，我要认他做干爹。” 马丽夸张地跳下床，跑到门口领了一盒护肤膏，如捧至宝地让盛蓝蓝看。 盛蓝蓝用指尖挑出一点，放在鼻下闻了闻。 “这个不错，是芦荟胶和绿叶草制的，清凉舒服味道也清新。” 马丽立即抢过去，抹得满脸满脖子都是，一小盒药膏，立刻擦光了。 “是挺舒服的！” 马丽长出一口气，就怕变成黑脸回去没法见盛剑楠。 盛蓝蓝忍着笑，“你倒是照照镜子呀！” 马丽刚才跑得急，小镜子掉床底下了，正要去拣，这时军号声响起。 “集合了！” 何亮又出现在门口，“突任务，紧急野外行军十公里，大家把背包打好背上，马上集合出。” “啊！”马丽慌了手脚，一把拉住盛蓝蓝的被子，“借我打个背包，反正你不用出去。今天怎么这么折腾人啊！” “你赶紧擦擦脸，谁让你现在涂脸了。” 可惜盛蓝蓝的声音被何亮在门口训话声给盖过去了。 “军人的天职是随时待命，什么突情况都会生。你们只背一个被子不过两三公斤，军人的背包重四十多斤。不亲身感受，怎么算体验军人生活。如果有谁不想去，可以留下，绝不勉强。” 何亮显然是听到大家的抱怨了，转身朝操场跑去。 马丽捆起叠得乱七八糟的被子，跟随大家跑出门，直奔操场。 不一会，操场上口号声此起彼伏响起。 盛蓝蓝在屋里听到那么高昂的口号，也不免激情澎湃。起身下地，双脚着力还有些虚浮，适应了一会，慢慢走到门口。 朝操场望去，只看见队伍的缩影，渐渐消失在满天晚霞里。 回身拿起中午何亮端来的缸子去水池边洗。一排十几个水笼头，只有她一个人。 望着溅在水泥池上的水花，心想十公里得走一个多小时吧，马丽一会回来肯定又要抱怨了。 她是娇小姐，哪里吃过这种苦！去年新生入学军训，她都让家里开个病假给躲过去了。 真是山水有相逢，想躲躲不过！ 想到马丽一张抹成绿色的脸，也不知有没有同学看见了告诉她。如果她就那样行军十公里，回来早成大花脸了，想想就觉得好笑。 盛蓝蓝对着溅起的水花“噗嗤”笑出了声。 “这位同学躲避行军好像很开心？” 盛蓝蓝被身后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吓了一跳，暗怪自己太分心，连近前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她赶紧回身垂下头，“报告教官，我脚受伤了，不是故意想躲避行军。我们是来这里体验生活的，不能时时参与，让我深感遗憾。” 望着眼前那双黑亮的军靴，笔挺的军裤，盛蓝蓝判断，和她说话的军人官职应该不低。 为了迎接中州大学的学生们，部队特别划出这片营房，又严格分成男生区和女生区，普通士兵没有特别命令，根本不能近前。 “嗯，说得好！盛蓝蓝不愧是中州大学的学霸，说什么都有充分理由。” 刚刚低沉成熟的说话声，立即变成了年轻的声音。盛蓝蓝抬起头，惊得张嘴说不出话。 第一零七章 在对峙中爆发 眼前的人不就是心里怨了一千遍，又疼了一千遍的欧苏阳吗？ 满天霞光在他身后镀了一层金边，让他英姿勃的身姿，有种说不出来的傲然绝尘。 一个多月不见，他似乎又结实了许多，英俊了许多，扑面的雄性之美，让盛蓝蓝心慌。 盛蓝蓝想挪开望着他的眼睛，却怎么也挪不动，想看他的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 军帽投下的阴影遮着欧苏阳的眸光，盛蓝蓝能感觉到他正上下打量着她，似乎要重新认识她。 心里七上八下，犹豫着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怔怔地看着欧苏阳的下巴，突然现他下巴上竟然有一道沟，他竟然是欧米伽型下巴！ 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他的下巴又性感又迷人，还很旺妻呢！ 盛蓝蓝看得痴痴的，感觉口腔里潮潮的，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原来男人也可以秀色可餐！ “怎么不认识了？” 欧苏阳近前一步，温热的呼吸扑在盛蓝蓝的脸上。 盛蓝蓝立即觉出一股强大的压力。 这回目光不敢停留，没处躲地落在他的裤脚上。她很想迎上去，扑进他怀里，可是却身不由己地退后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水泥台上。 背后的衣裳立即湿了。她又往前挪一步，离欧苏阳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几乎一伸手，就能揽到他的脖子。 “欧，教官好！” 望着他的军装，虽然不知道他的级别，估计应该比何亮的级别高，肩章上的花纹看着就高级很多。 欧苏阳俯下身子，伸手似乎要抚盛蓝蓝的脸，可是手在半空停了一下，划了一道弧，背到身后。 盛蓝蓝不知是逃走还是和他倾吐自别后的心事。 眼睛盯着他的裤脚有点酸，垂下的头稍微抬了抬，慢慢移上目光，掠过他的腰带，立即又涨红了脸。 他换了一条卡扣的腰带，隐隐透着质感的光。 他一定记恨着那事！ 盛蓝蓝心如明镜似的想。有哪个男人在床人被人挑逗得烈火熊熊，又一盆冷水浇熄会不记恨？ 盛蓝蓝绞着衣角，心虚眼晕，手心冒汗，双腿软。欧苏阳不让开路，她也抬不动脚。 这次碰面太出乎意外了，比那夜在路灯下见到他，还让她吃惊。 彻夜读欧苏阳写给她，又没有寄出的信，心里涌起的愧疚懊悔，让她恨不能立即飞到他身边，她要解释，她要说明，她要表白…… 可是现在，触到欧苏阳眉眼间的凛然，她实在张不开口。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麻烦你再大声点。” “欧教官好。” 盛蓝蓝已经用了十二分气力。 “大点声，军人说话从不含糊。你不是来体验当军人的生活吗？做个样子给我看。” 欧苏阳抬了抬帽檐，盛蓝蓝终于看清了他眼里的神情，他在笑，笑得恣意，笑得畅快，好像在欣赏一件玩具。 “欧教官好！” 盛蓝蓝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无名邪火。 今天既然见面了，就把话和他说清楚。有什么可怕的！免得他误会她，说出来是死是活，是好是赖，起码不会遗憾！ 盛蓝蓝挺起胸，一步跨到欧苏阳面前，仰起脸望着他。 “欧苏阳，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又怎么成为一位军人？我只想告诉你，那天在凤凰酒店，我无意戏弄你。是你先让我觉得很不受人喜欢，很没有面子。所以才一时兴起，和你开个玩笑。” 欧苏阳背着双手，俯看盛蓝蓝的一脸傲气，没看出她有一点歉意，不由得翘起嘴角，眯起眼，默不作声地望进她的眼睛。 胸口几乎贴着胸口，彼此交换着呼息，欧苏阳却背后双手。这让盛蓝蓝更加坚定了她的判断，欧苏阳已经和她没有以后了…… 不过话讲到这份上，总要讲下去，总要找回几分面子，总得自己主动不要他才行，凭什么让他决定她和他的关系。 先是强说是他的女人，又悄无声息地放弃她。 盛蓝蓝心里写满不服，她可不是好欺负的角色。 “欧苏阳，要不是看过你的那些信，我真的会误会你，以为你在捉弄我，逗我玩。你在信里那么真诚，我真的很感动，我才现我很喜欢你。” 盛蓝蓝顿了一下，心想这么表白的话，如果是以前，欧苏阳早就抱住她了。可眼前他依然定定地望着她。 他的心冷了！我又何必再冲动想要他的拥抱？ 盛蓝蓝默默往后退了半步，胸口的起伏终于挨不到他了。可是眼里怎么湿湿的，抬手抹了抹眼睛，突然眼前遮来一片阴影。 心心念念的拥抱真的来了！ 盛蓝蓝顿时再也止不住眼泪了，埋在他的怀里，阴湿了他的军装。 “喂，省着点，珍珠都掉没了。” 欧苏阳抬起盛蓝蓝的脸，想吻去她的泪，盛蓝蓝慌忙躲开。 “这里是部队，让人看见对你影响不好！” “不怕，反正我是为了你才当兵，只要你不嫌弃，我脱了军装又怎样！” “不许胡说！” 盛蓝蓝伸手捂住欧苏阳的嘴，生怕被别人听去，让他犯错误。 欧苏阳扭开脸，再贴上盛蓝蓝的脸颊，喃喃地说：“不怕，有了你就是全世界。再说这里不会有别人的，你放心。” 欧苏阳轻吻一下她的眼睛，又一下捉住她的唇，便不肯放开…… 两个年轻的身影与满天霞光融在一起，久久不能分开。 真的快要窒息了，盛蓝蓝捶着欧苏阳的后背，欧苏阳才放开手。 “太幸福了，没想到你撞到门框，倒给了我趁虚而入的机会。” “什么意思？”盛蓝蓝挽着欧苏阳的手，没有反应过来。 “走，喝骨头汤去，我再慢慢给你讲。” 欧苏阳拉着盛蓝蓝，现她脚步有些慢，立刻拦腰抱起她，朝一栋红砖房走去。 “快点放我下来，有人过来了。” 盛蓝蓝看见迎面过来一队战士，吓得花容失色。 欧苏阳却笑得欢畅，很享受被迎面走来战士的问候致敬。 “我就是让他们看见，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让他们看见了又如何？他们只会羡慕我。” “谁是你媳妇？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喜欢和嫁人是两码事。” “不许反悔！”欧苏阳立即一脸严肃，飞地擒住盛蓝蓝的双唇。 盛蓝蓝羞得藏进他怀里，再不敢露头看任何人。 第一零八章 掐灭小火苗 红砖房是教官们的宿舍，欧苏阳抱着盛蓝蓝进门。 屋子不大，摆设简单。窗前一桌一椅，桌边靠墙一张挂着帐子漆成军绿的铁床。墙对面立着一个玻璃门书柜，在旁边是双层木架子，架子上挂着毛巾，搁着白瓷脸盆和脚盆。 盛蓝蓝在欧苏阳的怀里瞥见墙边的小铁床，顿时紧张地闭上眼睛。 如果他想要，要不要给他？ 心里小鼓捶得心口怦怦跳，心思九转十八弯，终于坚定了意志，应该给他！何况她也想要，浑身火烧火燎，随时冲起烈焰，她想和他一起燃烧…… 想到这里，心里的小火苗蓬勃燃烧起来。 脸更红了，心更慌了，手脚也不听使唤了，四肢更是僵硬得不敢动弹。 她感到身子慢慢下沉。 心想，他一定是走到床边了，一定是正把她放到床上。 盛蓝蓝紧张得屏住呼息，期待那神怪的一刻马上就要到来。 完蛋了，今天穿的是红**，欧苏阳会不会笑她土？她平时只穿黑白两色小**，这两天估计大姨妈要来，特别换成红色…… 她感到欧苏阳的手摸到了她胸口上，热血忽地涌到脸上，她轻“哦”一声。 欧苏阳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手移到她的腋下。 眼前灯影忽闪，她想他怎么还不去关灯，她很怕完全爆露在他面前。 想起那天解他的裤带扣，分明触到了他的虎虎神将……公狗腰，马达臀！她激动得浑身抖，紧闭着眼不敢睁开。生怕一睁眼，看到他俯下来的身子，会惊慌逃脱。 她一直有个美好的愿望，把自己最幸福的落红时刻，留在新婚初夜。 盛蓝蓝的屁股突然挨到一片硬地。 军人的铁床也太硬了吧！她感叹了一下。透过裤子，一丝凉意贴在滚烫的屁屁上，她紧张得挺着腰不敢动。 “怎么了？放松些。” 欧苏阳抱着盛蓝蓝，拿她僵硬不肯弯曲的腰枝没有办法，随手抓起床上的军毯垫到椅子上。 盛蓝蓝睁开眼，眼前正对着窗外的一片小树林。夜幕已临，树林婆娑的枝桠像艺术家泼墨的画。 原来她正在书桌前，正撑着腿挺着腰，不肯坐下。 这都想哪去了呀！ 盛蓝蓝尴尬地笑笑，身子顿时软了。再挨到椅子，温暖的感觉，让她有点感动。 他还真细心！ 一波感动还没完，欧苏阳变魔术似的拎来一罐骨头汤，打开盖子，冒着热气，“这个温度刚刚好，你赶紧喝掉。” 盛蓝蓝接过欧苏阳递来的汤勺，又一次感动了…… 天色渐晚，远处传来口号声，估计是夜行的队伍回来了。 盛蓝蓝关上书柜，虽然书柜里有许多她感兴趣的书，却没敢拿一本。每一本书上都有欧苏阳的私章存念。 她怕同学知道她的秘密。她不想被人认为在部队搞特殊，更不想让人误会欧苏阳诱惑女学生。 “我得走了！” “我送你。” 离营房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盛蓝蓝说什么也不让欧苏阳送了。 “好，我不送，看着你走。” 欧苏阳在盛蓝蓝脸上亲吻，这已经不知是他们今天多少次亲吻了，总也吻不够。 目送盛蓝蓝脚步有些迟滞地走远，终于进门。他等她的回眸，人已不见影子了，他有些失望。 正要转身，余光瞥见盛蓝蓝从门里探头出来，朝他这边看。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他知道她一定在对他笑。 他心里又一次燥动起来，满眼欢喜地朝她摆手，示意她进去。她却倔强地等他离开。他只好回身，却分明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照亮他脚下的路…… 欧苏阳兴奋地跑了起来，快乐地吹起了口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夜色多么好……我的心上人……” 何亮迎面快步走来，近前“啪”立正，敬了一个军礼。 “报告长，行军拉练已经顺利结束。” 欧苏阳站定，调整一下情绪，内心的喜悦太满，真怕溢在脸上，被何亮窥出心思…… “好，今晚已安排伙食班加菜，你跟大家把明天的安排讲解一下，参观武器眼看手勿动。” “是长！”何亮又一个标准的立正，“我这就去通知学生们。” 何亮准备往女生营房去，欧苏阳叫住他。 “你是年轻教官，不要总往女生营房跑。现在的女大学生一个比一个开放，万一你无意中招惹了谁，引起什么麻烦，我也保护不了你。你可以在学生中安排一个连络员，有事向你汇报，你只要负责他们在咱们特种大队不出乱子，就算出色完成任务了，我到时向上级申请给你记功。” “是长！”何亮又“啪”一个敬礼。 两脚碰在一起的声音，听得欧苏阳都为他脚疼。 何亮和欧苏阳都是国防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不过何亮虽然比欧苏阳大三岁，欧苏阳却是直接保送本科、研究生连读，和他同年毕业，级别却高他两级。 何亮开始是不服气的，他已经风闻欧苏阳有雄厚的背景，可具体是什么背景，没人打听得出来。 何亮几次和欧苏阳明里暗里较量，论文拼武，都输欧苏阳一大截。他不得不对欧苏阳彻底臣服。 “那我现在就过去，安排一个男生做连络员，下次就由连络员传达指示，可以吗？” 欧苏阳点点头，“好，注意军人形象。”伸手扶了扶何亮的帽檐，何亮激动地两眼放光，快步朝营房走去。 女生们一个个汗流浃背地进门，放下行李又鱼贯着出去赶着吃饭。 马丽气喘吁吁最后一个进来，扶着门框直不起腰。 “蓝蓝，你快过来扶我一把，我要不行了，我只剩半条命，我的大姨妈是不是要来了，我怎么觉得腰要断了。” “瞧瞧你，这哪是去行军，是逃难还差不多！” 马丽身后背的被子早散开了，被角拖到地上，还挂着许多茅草。 盛蓝蓝看得心疼，她当然是心疼她的被子。却也没有办法，先扶马丽到床边歇下。 “今晚这被子没法盖了，把你的被子给我盖。” 盛蓝蓝不客气地从上铺拽下马丽的被子，把脏被子拣干净放到上铺。 马丽一把抱住自己的被子滚倒，“人在被子在，被子在哪人在哪儿！ 今晚咱俩一起睡，明天我帮你把被子拿去晒。” 马丽耍赖，盛蓝蓝心情好不跟她计较，看她脸挂着汗尘又堆着绿药膏，都成大花脸了，催她赶紧去洗脸。 马丽才出门，正好何亮走过来叫住她。。 “你帮我找盛蓝蓝拿一下缸子，我中午给她送汤的那个，带盖的不锈钢的缸子。” “何教官，我这脸上难受，得赶紧洗洗。蓝蓝就在屋里，你找她拿好不好？” 马丽说完就往水房跑，她已经饿了，恨不能立即跑到炊事班吃下一头牛。 何亮望着马丽的背影，在门口怔了一下，探头望了望，屋里的确只有盛蓝蓝一个人在整理床铺。 第一零九章 真是有眼无珠 欧苏阳刚才的话让何亮心有触动，他担心是不是欧苏阳看出了什么。 何亮的确被盛蓝蓝给吸引了，从盛蓝蓝走下大客车那一刹那，他就心猿意马了。 仿佛是丘比特的箭，一下就射中了他的心窝。他相信缘份，更相信自己的眼光。在众多女生中，盛蓝蓝朴素的衣装下，有一种无法掩去的仙姿绝美，他怎能不动心！ 何亮觉得盛蓝蓝似乎也对他有点意思，不然不会在他握着她的脚腕时，那么一脸娇羞…… 何亮上大学时曾谈过一个女朋友，那女孩是他高中同学，在宾馆做前台接待。每次去宾馆接女孩下班，都会引起女孩同事的羡慕。何亮很享受军装给他英俊的外表，带来的更多关注和崇拜。 何亮的父母嫌那女孩是普通工人家庭，他也越来越觉得女孩高中毕业，配不上他这个军校高材生。 前阵子听说要有大学生来体验生活，何亮已经萌了找一个大学生女友的心思。 这两天，不时听到女生们对他的窃窃议论，再看她们仰视敬慕的神情，何亮觉出了自己的份量。要拿下校花学霸盛蓝蓝，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盛蓝蓝。”何亮终于迈进门，朗声喊一句。 “何教官好！” 盛蓝蓝的喜悦一直在脸上没有褪去，她实在太开心了。 刚才欧苏阳告诉她，他小时候的愿望是长大以后学医，成为他舅舅那样了不起的人。可是十三岁那年，在盛蓝蓝唇上轻啄一吻，被她恼怒抱怨。欧苏阳就立志成为军人，他为她终于成为一名军人。 “怎么样？你不是要找个军人男朋友吗？我满足你，我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你的理想也太容易改变了！”盛蓝蓝不忘打趣他。 欧苏阳一把揽住她，“不，我的理想从未改变，我的理想就是和你在一起。为了这个理想，我什么都肯去做。” 欧苏阳俯看盛蓝蓝的眼睛，盛蓝蓝唏嘘着红了眼圈，拢着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就是探喉深吻。 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她为自己在凤凰大酒店，又重复一次找军人男友的话感到愧疚。 欧苏阳的职责有保密要求，她不能事事要求他告诉她。 解开了心里的迷团，盛蓝蓝哪能不开心，哪能不把幸福写在脸上！ 何亮被盛蓝蓝笑得神采飞扬的脸蛋给迷住了，没想到让他夜不能寐，思之不可得的美人，竟然对他如此钟情！ 以何亮对女生的了解，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那样笑。却不知道盛蓝蓝，正在回味欧苏阳的吻。 “肉骨汤好喝吗？我一会再问问炊事班，能不能为你再熬一罐。” 何亮痴痴地望着盛蓝蓝，盛蓝蓝以为他看破了她的心事。都说女孩子谈恋爱是最好美容，她一定把恋爱写在了脸上。 盛蓝蓝赶紧暗暗深呼吸，总算平静下来。 “不用了何教官，我的脚已经好了，不用再麻烦了。” 其实刚刚已经喝了欧苏阳准备的一大罐骨头汤，哪还能再喝得下去。但她不能告诉何亮。 何亮以为盛蓝蓝是客气，实则是在考验他的诚意。 虽然中午那缸骨头汤，是他去找欧苏阳请示，才让炊事班煮的。晚上只要再打着欧苏阳的旗号，弄一缸汤来应该不是难事。 “你不用跟我客气，你把缸子给我，我这就去找人熬汤，保证让你睡觉前喝上。” “真的不用了，我马上去吃饭，多吃两碗饭，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盛蓝蓝想起那个汤缸子刚才放在水池边上，马上出门去找。 “你别走太快，我扶你吧！”何亮伸手想扶盛蓝蓝。 盛蓝蓝躲开他的手。“我真的好了，谢谢何教官关心。” “哪里全好了，你看走路还不太利索呢！明天干脆也别去参观武器展了，你就躺床上再歇一天。” 何亮命令道，一脸霸气。 正好马丽洗好脸，听见何亮和盛蓝蓝说话，立即躲到旁边的石壁后。 臭丫头！表面说不在意人家何教官，还不是找机会和他独处！ 马丽要看看盛蓝蓝和何亮，到底展到什么程度。只两天功夫，看何亮说话的语气，倒比亲哥哥还亲的架势。 盛蓝蓝不想和何亮较真，再就脚伤的话题讨论，抬眼瞧见那个洗好的汤缸子，就在水泥池子上，伸手拿过来双手捧着递给何亮。 双手奉还人家的东西是礼貌，盛蓝蓝一脸谢意。 何亮却没接，深情地注视着盛蓝蓝。 “你家也是中州的吧？出门这么长时间你爸妈不担心吗？这里是特种部队，一个个都如狼似虎似的。” 何亮夸张地做张牙舞爪状。 盛蓝蓝被逗笑了，“我家是中州的，不过我爸妈在我十岁那年就双双去世了。” “啊？！你是个孤儿！” “不，我还有一个弟弟，前年夏天住院了，他有先天心脏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说到弟弟，这一个月不能去医院探望他，盛蓝蓝垂下眼眉，刚才的兴奋神情转为悲伤。 “那你怎么生活呀？”何亮皱起眉头，为眼前这么美好的佳人，有如此悲凉的家世，感到痛惜。 “随遇而安吧！我住在二叔家。” “噢，你二叔家有几个孩子，他在哪儿工作？”何亮挑了挑眉毛，接过盛蓝蓝一直捧着的缸子。 盛蓝蓝没想到何亮聊天聊得这么仔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如实说：“我二叔在机械厂上班，我二婶提前退休了。我有一个堂哥，现在做临时工，一个堂姐读大专一年级，另一个堂姐比我大几个月，明年参加高考。” 何亮“噢”了一声，没有再问话。 盛蓝蓝朝何亮点点头，“我去找同学去了。” “去吧！小心走路。”何亮没有挪步。 见盛蓝蓝走远了，长叹一声，“可惜了一个美人儿！竟然是孤儿，二叔家估计也是工人家庭。还有什么堂哥，做临时工不就是无业游民嘛，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幸好没有追求她，不然到时甩都甩不掉。” 何亮说完夹着缸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马丽从石墙后冲出来，何亮已经走远了。 她真想揪住何亮，骂他是有眼无珠，盛蓝蓝这么优秀的女生，条件比他何亮好一百倍一千倍的男生，想追都没机会。他一个小小的教官，倒嫌弃起盛蓝蓝来了！ 马丽气得咬牙，恨不能追上何亮踢他几脚，他竟然污辱她的心上人是无业游民，不是什么好鸟！ 马丽跑了几步，想想还是转身去追盛蓝蓝。 在炊事班食堂，马丽见到了盛蓝蓝，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第一百十章 小白兔啊大白兔 晚上，马丽一反常态很安静，缩在盛蓝蓝的床里，一动不动。盛蓝蓝以为她累了，也没有打扰她。 熄灯号响，屋里的灯灭了。 马丽在黑暗里出了一会神，转过身，见盛蓝蓝双手扣在小腹上平躺着，伸手盖在她手上。 “蓝蓝。” 马丽被自己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盛蓝蓝也听出了她深切的悲伤。 “怎么啦？想我堂哥了？” 两个人拉起被子悄声说话。 “不是，我是有点想他，不过现在不是。” 马丽顿了一下，觉得不好组织语言。怎么说才能不伤盛蓝蓝的自尊心呢？盛蓝蓝可是顺风顺水，一直被人捧着的校花学霸。 “蓝蓝，依我看，军人也没什么好，不就比别人多了一身军装嘛！他们的婚恋想法，可能比一般人要求还多。我听说有人为了往上爬军衔，还愿意当长的上门女婿呢！孩子不跟自己姓都没关系。” “你干嘛说这些？”盛蓝蓝被马丽一番语重心长说得莫名其妙。 马丽叹气，“其实军婚只是听起来美，也有很多军人不咋地，满肚子趋炎附势！你不要太执拗了。我现在倒觉得贺熙东也蛮好，他为你也算牺牲挺大的。他可是学生会主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你没烧吧？还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些话从何而来呀？” 盛蓝蓝摸了摸马丽的额头，心里却想笑，马丽是不是刚刚听何亮讲话，受了什么刺激。 有女生的地方就有八卦，已经有同学打听到何亮才和女友吹了，因为嫌那女生家庭不好，配不上他。 再联想到刚才何亮一连串的问话，盛蓝蓝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赶紧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听枪械讲解呢！我对军人没偏见，也不执着。我只爱我爱的，和真爱我的。” 说完，盛蓝蓝眼前又浮现出欧苏阳的影子，心里又溢满幸福的甜蜜。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这句话用来形容欧苏阳，再贴切不过了吧！ 盛蓝蓝翻个身，身后的马丽终于不说话了，不一会出微鼾声。 第二天的枪械课，何亮讲得格外卖力。 他指着火药枪，讲解枪械在东西方的展史。一会又拿起八五式微声冲锋枪，摆出一个酷的poss，引得同学们“哇哇”的赞美声。 何亮朝马丽看来，马丽撇撇嘴，转身和盛蓝蓝说话。再一回身，又撞上何亮投来倾慕的目光，马丽立即翻了一个大白眼。 要说这世界上最敏感的生物是什么，当然是青春期的女生啦！ 下午终于有机会回到营房里说话，女生们炸开了锅，几乎把马丽包围了。 “马丽，你快老实交待，你是怎么勾引何教官的？” “是呀，你看何教官看你的眼神，简直不要太痴情！” …… “你们胡说什么！我有男朋友了，等我一毕业就结婚。” 马丽气势汹汹地分开大家，往坐在床边的盛蓝蓝走去。 “马丽有男朋友了？是谁呀？怎么没见过？” 女生们不依不饶，她们当然希望马丽有男朋友了，这样何教官花落谁手，大家还有机会。 不过她们要有确切的信息，不能被马丽给蒙混过去。 如果马丽和何教官暗渡陈仓，而不知情的她们还厚着脸皮往前上，岂不是被人打脸，无地自容。 谁不知道马丽家世好，眼界高，一般人看不上。就没在学校见过她和男生拉手，怎么突然有男朋友了？ 马丽被逼急了，“你们这帮小妖精，我有男朋友，难不成还要得到你们的批准？那本宫今天就说出来，吓你们一跳！我男朋友就是盛蓝蓝的堂哥，他叫盛剑楠。行了，你们都散了吧，本宫累了。” 马丽一屁股坐到盛蓝蓝旁边，“你说我真是眼瞎，以前怎么没现何教官那么讨厌。今天他那眼神，简直让我想吐！” 盛蓝蓝也现今天何亮很奇怪，怎么突然对马丽犯花痴似的。在众目睽睽下，摆出那种深情姿态，好象我的世界只有你，别人都不存在了似的。 她哪知道，何亮今天特意使出才看来的恋爱心法，“万佛朝宗”的最高境界，他要让人人都知道他对马丽痴情，他要追求马丽，也必定要追求成功。 他要先让大家形成共识，认为马丽被他追求，是多么荣耀和幸福的事。 昨夜盛蓝蓝的话，让何亮觉得有必要再查实一下。他不相信那样一位开朗明艳的姑娘，会有那么悲惨的家世。 他连夜调出学生们的案档，仔细翻了一遍，确定盛蓝蓝没有说谎。他为自己的英明决断而沾沾自喜。当他翻到马丽的档案时，被马丽家在中州强大的背景给惊着了。 马丽的父母不但是市级领导，她爸爸还是省委常委，她的伯伯更是副部级高干！ 没想到这批学生里竟然有这样一位人物！ 何亮几次见到马丽都没用心记住她的长像，这回再见到马丽，不由得满眼放电，全身是戏。 他知道马丽已经感觉到了他的用心，虽然她投来白眼，他不介意。这么高贵的女生，本来就该这样。 晚饭时，盛蓝蓝推说不饿，等马丽和同学们都走了。才悄悄去赴欧苏阳的约会。 婆娑的小树林下，欧苏阳早已等候多时了。 欧苏阳远远看见盛蓝蓝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还边走边打量四周动静。不禁想笑，看来盛蓝蓝不做卧底都可惜了。 盛蓝蓝才刚走近，欧苏阳一把就擒住她。 “不许动，把枪交出来！” 欧苏阳压低声音喝道，从后面扣住盛蓝蓝的手。 盛蓝蓝就势倒在他怀里，“长官，我没有枪，我投降，你要怎样就怎样，我任你摆布！” 欧苏阳哈哈笑，把盛蓝蓝的身子扳到怀里，望着她的眼睛。 “刚刚我还想夸你有革命家的警惕性，现在就现出原形了，原来是个贪生怕死的小白兔。” “是长官，我是小白兔。” 盛蓝蓝张嘴露出一排贝齿，去咬欧苏阳的嘴唇，看着她虎虎带风狠辣无比，双唇贴上欧苏阳的，却化成轻柔地吸吮。 两人的唇胶着不肯分开，好一会，盛蓝蓝体力不支地往后仰去。 “不行，我还要吃大白兔！” 欧苏阳紧搂着盛蓝蓝的腰，探头去拱她胸口。 杨亮刚好经过，看到这一切，惊得手里的铁锹“啪”地掉到地上。 “什么人？” 欧苏阳揽住盛蓝蓝，大喝一声。 杨亮要跑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报告长，是我。” 第一百十一章 决堤之泪 何教官嘴里的长，竟然是欧苏阳。 盛蓝蓝的吃惊并不比何亮小，她想推开欧苏阳，却被他搂得更紧了。看何亮投来惊讶万分的目光，就知道他已看到了刚才的一切，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听到欧苏阳喊大白兔。如果传出去，肯定会影响欧苏阳的威信。 盛蓝蓝涨红了脸，半掩在欧苏阳身后，心里祈求何亮，没有听到她和欧苏阳的呢喃爱语。 “何教官，这么晚了去小树林做什么？” 欧苏阳近前几步，反倒把何**得连连后退。 何亮慌张地把手里的黑塑料袋背到身后，塑料袋里探出一枝淡粉花蕾，戳在他的裤管上，他浑然不觉。 “紫铃兰，何教官还有这情趣！”欧苏阳的目光从何亮裤管上的花蕾，滑过地上粘着泥的铁锹笑道。 何亮知道瞒不住，只好实说。 “报告长，我去小树林挖两颗草回去养，想像长一样，多培养生活情趣。” 何亮站在亮处，脸色窘迫，话里有话。 他震惊于盛蓝蓝和欧苏阳刚才接吻。他不明白盛蓝蓝什么时候，是怎么攀上了他的长欧苏阳了呢？ 昨天晚上，他决定放弃追求盛蓝蓝以前，明明对盛蓝蓝看得很紧，他相信盛蓝蓝不可能有机会和别的教官见面。 看来这个校花还真是不简单！竟然把目空一切的欧苏阳迷得神魂颠倒！ “紫铃兰，我怎么没想到呢！” 欧苏阳把盛蓝蓝拉到身前，“紫铃兰可是咱们这的宝贝，一会我也给你挖两颗见识一下。” “算了，这么大晚上的不麻烦了，树林里说不定还有蛇虫。” 盛蓝蓝很想何亮快点走，这份被破私情的尴尬让她心焦。 说也奇怪，中州地界上，只有部队驻地这片小树林里，长着一种开着粉紫色，一串串灯笼似的小花，香气清幽，颜色鲜亮。战士们都叫这种花紫铃兰，这个季节正是花期正盛的时候。 何亮有心挖两颗培在瓦盆里，好找时机送给马丽，给她一份惊喜。 学生们到部队体验生活，一个月时间不长，眼瞅着已经过去三天，他要抓紧时机，再不能扮憨厚被动，务必要稳准狠，把马丽拿下。 他有一个当兵的弟弟，眼看着要转业到地方，如果攀上马丽的关系，让弟弟进公安系统肯定不成问题。 可是何亮挪不住脚，目光在盛蓝蓝身上打转。 何亮心里掂量着，如果向上级揭，欧苏阳与下部队的女学生有染，破坏军人形象，这么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差不多就能葬送欧苏阳的前程。 “盛蓝蓝，你怎么和我长在这里谈心呢？长特意交待我，有什么话要通过联络员传话，不要往学生们的营房去……” 何亮感到他已紧紧握住了长的把柄，再也不用避讳什么。 “何亮，我倒忘了向你介绍，这位盛蓝蓝同学，既是你管理的学员，也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你可以喊她嫂子。” “嫂子？！”何亮觉得这一定是欧苏阳的缓兵之计。 “长，您才从北京空降到咱们营，盛蓝蓝在中州长大，你们怎么会有这种缘份？” 何亮的语气并不客气，他才不相信欧苏阳的话。 盛蓝蓝听出何亮话里的不善，没想到他势利也就罢了，竟然想污辱她和欧苏阳的关系，看来一定得找机会给他点教训才行。 本来还不胜娇羞的盛蓝蓝，立即神情淡然了，大大方方地扣住欧苏阳十指，故意伸在何亮眼下，轻轻一笑：“何教官，我和老欧认识八年了，我们过去是老邻居，老同学。” “我们是青梅竹马，早有婚约，只等她毕业，我们就结婚。你不知道，上次她们学校有一个什么学生会主席，不知死活要追求我媳妇，我过去灭了他的气焰。要是再有哪个小子不长眼，撞到我枪口上，我正好学了八年的本事，可悉数用上。” 欧苏阳嗅到了何亮的不善，语气相当严厉。紧扣盛蓝蓝的手抬起来，在唇边轻吻，望着她的目光无比温柔。 何亮移开目光，他知道欧苏阳的专业非常神秘，本事自然非他可比，顿时像霜打的茄子，立即退后，敬礼，告辞，拣起铁锹落荒而逃。 何亮边走边庆幸，幸亏没有追求盛蓝蓝。不然和长抢媳妇，那不是自寻死路！这会他已忘记了对盛蓝蓝的嫌弃…… “我觉得何教官人品有问题。” 与何亮的一番对话，让盛蓝蓝失去了赏夜色的兴趣。索性去欧苏阳的房间坐，进门就说出憋在心里的话。 “这小子的心思我早看出来了。你脚踝脱臼，他来请示，希望我特准炊事班炖骨汤给你，他虽然没说你名字，我也知道是你。你下车时，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换了别人，他肯定没这么热情。” 欧苏阳拉着盛蓝蓝的手，并排坐在床边。 屋里除了一张椅子，也确实没有地方可坐。 “你早知道？你真坏！你知道我到你部队来了，为什么不早点见我？” “我要看看，你对军人男友的执着，是不是有教官追就把我抛一边去了。” “你！” 盛蓝蓝气得扑打他，一直把他扑倒床上，不解恨地坐在他身上，拧他脸。 “要是有人追我，我肯定马上就答应。你就真没机会了，让你后悔死！” 欧苏阳连连求饶，“姑奶奶你消消气！我怎么可能给别人机会，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我不是也后悔了吗？不然还不得多忍几天？想到你和别的男人拉手甜笑，我的心脏就受不了。我把他们全支走，才去找你，我要确认你是我女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媳妇。” 欧苏阳趁盛蓝蓝愣神，把她捉下来，咯吱她的腰。盛蓝蓝的胳吱窝不怕痒，腰枝却受不住咯吱，笑得在床上翻滚，两人的唇又贴在一起…… 盛蓝蓝理好头起身，神情突然有些黯淡。 “你知道吗？何教官问我家里情况，听说我是孤儿，还有一个生病的弟弟，立即态度大变样。只有你不嫌弃我，始终对我好。” 说着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盛蓝蓝不是难过，是幸福的感动。 欧苏阳把她搂在怀里，抹去她眼里的泪，目光望进她的眼睛深处。 “以后再不许你流泪，和我在起，我希望你一直开开心心，永远快乐。就是以后你老得谁也不认识了，也要记得我是你男人，记得我们初见时的点点滴滴。谁要是欺负你，让你伤心不快乐，我要让他们更伤心，更不快乐。” 听到欧苏阳这话，盛蓝蓝才止住的泪又决堤了。 第一百十二章 你是我的花 连着几日，平平淡淡，还有十几天大学生们就要离开了。盛蓝蓝越来越惦记弟弟的病情，好在天天能见到欧苏阳，这份急迫稍稍缓和了些。 何亮似乎有意回避和盛蓝蓝说话，对马丽的无视也似乎习以为常。 盛蓝蓝和欧苏阳的约会并不间断，可盛蓝蓝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探。 欧苏阳却不以为意。 “咱们光明正大，又没越雷池一步，怕什么鬼！” 盛蓝蓝笑笑，心里的结却越系越紧。她能感觉到那个暗中窥探的人，很有可能是何亮。 同学们都知道盛蓝蓝和教官谈恋爱了，却没人知道那个教官是谁。 只要不是何教官，女生们就松了口气。 马丽一再审问盛蓝蓝和谁在交往，盛蓝蓝就是不告诉她。 盛蓝蓝要等到回学校，把王志远约了，一起见证她和欧苏阳的恋爱，她要和欧苏阳摆订婚宴，她让马丽大吃一惊。 有些女生开始向何亮起爱情攻势，每天晚上熄灯前，女生们都在营房里谈论何亮。 这天晚上，马丽又听到同学们议论何亮，憋了一肚子气，却没法和同学们说。一回头见盛蓝蓝到近前了，嘟起嘴说： “喂，你上哪去了？现在才回来，无组织无纪律！你不记得我是你班长？” 马丽这会才想起来拿班长的名头压人，她实在是等得心烦气燥。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看马丽眉头紧锁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准有事。 马丽四下望望，还是犹豫一下，拉盛蓝蓝到水房去说。 这会大家都已经洗漱过了，水房没有人。马丽又跑石墙后看了看，才靠到石墙上叹气。 “蓝蓝，你说何教官烦人不烦人？今天他把男生联络员给解职了，说男生经常传达指示丢三落四，指定我做联络员，每天早晚向他汇报工作。” “那你就汇报呗！这也没办法，现在咱们在这就得受他管。” 盛蓝蓝觉得这种事倒也无关痛痒，不值得去找欧苏阳帮忙。 “什么呀，我看他是别有用心！你不知道，刚才回营房前，他说明天白天的采访结束，晚上让我去他宿舍汇报工作。” 马丽绞着衣角，左右为难。她这个班长是盛蓝蓝帮她选的，这会倒出了这么个难题。 “噢？”盛蓝蓝也觉得何亮的目的不纯，“那你告诉他有男朋友了吗？” “不用我告诉，他应该知道。咱班女生在他面前，几次提到我和你堂哥的事，他怎么会听不见！我总不能特意和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你别对我有想法？” “那倒也是！”盛蓝蓝迅做判断，难道何亮挖了两颗紫铃兰养得差不多了，想让马丽去他宿舍，他好献宝？ 问题应该没那么简单！ “马丽，你绝不能去他宿舍，到时生什么事，吃亏的只能是你！” 盛蓝蓝想到何亮曾经挖苦她的那些话，何亮如果有心制造一个女学生勾引他的话题，再以此要挟，生米煮成熟饭，那后果不堪设想。 盛蓝蓝并不是一个心里阴暗的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于何亮那样面善心思重的人，不能不格外费心。 “那我该怎么办？”马丽紧张地拉住盛蓝蓝的胳膊。 “明天晚上咱们不是要在会议室采访特种兵吗？” “是呀，何教官说他有素材给我，比听那个队长说要精彩得多，让我不用去会议室浪费时间。” 盛蓝蓝冷笑，看来何亮真是花心思了，除了那两颗紫铃兰，他怕是要趁着教官都不在宿舍，想做什么吧！ 盛蓝蓝俯在马丽耳边如此这般，马丽连连点头。 晚上开饭时，马丽突然捂着肚子痛得满头大汗，何亮见此情形，上前按在马丽手腕把了把脉，又探了探额头，皱眉问： “你吃什么东西了？” “没吃什么！”马丽直不起腰，“何教官，我不行了，我要回营房躺会，今天不能向你汇报工作了，今天也没什么事。”说着抓住旁边的盛蓝蓝。 “我送她回去喝些热水，躺会可能会好点。” “可以，不过你一会得去会议室听汇报。这个错过了，就没有下次了。” 何亮的眉头郁结难舒。今天他已经忐忑一天了，他对即将到来的行动没有把握。 虽然他和前女友行过**之事，对自己的身体非常自信，可要搞定女大学生，还是高干家的小姐，总觉得心慌。 盛蓝蓝扶马丽出门，走出老远，才笑出声。 “你装得真像！怎么能说流汗就流汗，真让我佩服，失敬失敬！” 盛蓝蓝被马丽卓绝的演技给征服了。 马丽哈哈笑，“我是跟朱妍妍学的，她惯会做足戏！你听没听说她考电影学院了？好像已经开始拍戏了。” “那很厉害嘛！”提起朱妍妍，盛蓝蓝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 “我希望永远不要见到她，她的电影戏剧我坚决罢看。谁让她当年霸着欧苏阳，好像欧苏阳是她的，别人看一眼她都生气。” “瞧瞧你，是不是还喜欢欧苏阳呢？我告诉我堂哥去。” 盛蓝蓝开玩笑，马丽却认真了。 “喜欢和爱是两回事，欧苏阳就是那种让人喜欢，却又不敢爱的人。他太优秀了，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优秀的男生呢！” “得了，快点走吧！一会好戏该开场了。记得我的话，尽量别说话，就用眼睛说话。” 送马丽回房躺到自己床上，只留一盏床头小夹灯，关好纱帐。盛蓝蓝急忙赶到会议室，不一会会议室里坐满了人。盛蓝蓝瞥见何亮在走廊的窗边，朝屋里扫视一眼转身走了。 不禁冷笑，看来今晚捉鬼的戏码已经开始了。 “马丽。”何亮悄无声息地走到马丽床边。 马丽正迷糊着思睡未睡，猛然在灯影里看见何亮，吓得“啊”了一声。 “别怕！是我。”何亮一手拉起蚊帐挂到铁钩上，顺势坐到床边。 “何，何教官。”马丽惊慌地坐起身子，她和盛剑楠谈了几个月恋爱，也没这样并肩坐过床边。 何亮背在身后的手伸过来，“瞧，这花好看吗？” 何亮手里握着一束用蓝纸包着的小花，一串串鲜艳的紫粉色灯笼花，沾着水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娇美。 “好看！” “给你的，只有这里才有的花，就像你一样，只有你才能走进我心。” 这都什么话，太煽情了！ 马丽刚想作，猛想起盛蓝蓝教她不要说话，尽量看着何亮。 她望着何亮不自然地笑笑，接过花束，何亮的手却握住了她的。 第一百十三章 没有如果 马丽的手被何亮猛一握住，吓得挣扎，却被他擒得更牢了。 “何教官，你放开，你这是做什么？” “马丽，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你了，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马丽的爆脾气哪能忍得住不说话，另一只手过来扒何亮的手。 “何教官，请你放尊重，我有男朋友了，你快点放开我。” 何亮的手被马丽的长指甲抠出血了，终于痛得放开手。手里的花束掉到了地上，伸手拣起来，突然跪到床前。 “马丽，你只要没结婚，我都有机会，你给我一个机会！你为什么会喜欢盛蓝蓝那个无业游民的堂哥呢？她家人真会攀关系，她自己攀上部队高官，她堂哥也想吃软饭？你给我机会，我肯定证明给你看，我何亮是最好的男人。” 马丽在床上坐不下去了，跳脚下地抬腿想走。 她不明白盛蓝蓝给她出的主意，装病、回营房等何亮，到底是想咋样？眼前的局面，她可等不了结局了。 哪知马丽才走两步，何亮一把抱住她，反身放到床上。 何亮哪能眼看着到手的小白兔跑了，如果这次让马丽就这么走了，那再别想有以后了。他心里很清楚，有时候女生嘴里说拒绝，其实是考验男人够不够坚决。反正这会营房没有人，会议室的交流汇报起码要两三个小时，他有大把时间拿下身下的人。 何亮绝对够坚决，他已经抱着背水一战的决心了。 把马丽放倒床上，他的身子就压了下来，含了口香糖的嘴盖在马丽的唇上，让她不能喊叫。他太清楚女生的反应了，双腿压住马丽的腿不让她乱蹬，一只手擒住马丽的双手置在头顶，一只手开始解她的裤子。 马丽浑身机灵一下僵住了，内心升起前所未有的羞辱感。 她并不是一个内向害羞的女生，在喜欢的男生面前，她很主动。每次见到盛剑楠，她总想扑倒他的冲动。 可是眼下，她觉得正被摘花折柳似的摧残。满腔恨意，让她张开嘴。 何亮心里一喜，以为马丽顺从了。 女人不就是喜欢男人强上的霸气和能力嘛！ 本来有些心慌的何亮，立即探出舌头滑入马丽的嘴里。马丽用尽力气，一口咬住。 “呀！”何亮说不出话，舌头被马丽死死咬着不松口。 “住手！” 这时屋里灯光大亮，特种兵队长飞步到何亮身前，一把抓住他，从床上提起来扔到地上。 “何教官！” 大学生们涌进门，看到地上的何亮，惊得瞪大眼睛。 马丽一把拉下帐子，躲在帐子里痛哭失声。 盛蓝蓝过去搂住她，轻声安慰。 何亮被带走了，女生们这时才反应过来。拥到马丽跟前，问长问短。 马丽已经掩好了衣裳，披散下来的头挡着脸，趴在盛蓝蓝怀里，避过大家的目光。 “怎么回事？何教官怎么被抓走了？” “对呀，何教官怎么在这里？” “何教官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了？” 有女生拣起地上的花束，放在鼻下闻。 “何教官送你的花？是不是生了什么误会？” “就知道那个没感情的怪兽乱来，还说会飞檐走壁，不上房去，倒跑屋里抓何教官表演？” 晚饭时马丽肚子疼，大家都知道，有人羡慕起何教官来探望马丽了。更对刚才一出闹剧不明所以，反怪特种兵队长瞎搞。 “你们都不要说了，马丽肚子疼，让她安静一下。” 别人不知道，盛蓝蓝心里却清楚。 刚才在会议室，她已经计算着何亮的行动。真怕赶不上，闹出不可挽回的后果。其实她心里很希望何亮不至于那么不择手段。 当她看到马丽衣裳半解，嘴唇是血的样子，就知道还是高估了何亮！ 还好欧苏阳让人来通知，特种兵队长说不如做，给同学们表演夜行侦查术，还好那个队长耳力了得，第一个冲进屋里，解了马丽之困…… “你是知道的是吗？” 马丽听见周围人群散去，抬起泪眼看着盛蓝蓝。 “你别误会，我不知道何亮会这样。”盛蓝蓝拣起掉在被子上的一粒钮扣，马丽没有接。 盛蓝蓝看出是军装裤子上的钮扣，一定是刚才何亮慌乱中扯掉的，犹豫一下，装进自己兜里。 “你要是再晚来一步，就被他得逞了。”马丽感到害怕，她分明感到一根火棍已经到了门口……要不是自己的牙咬得紧，只怕何亮用力一挺，她的清白就没了…… “别怕！坏人会得到惩罚的。” 马丽抽泣一下，又望了盛蓝蓝一眼，飞快地下地，跑到水房拼命刷牙。 她觉得盛蓝蓝一定知道什么，不然不会让她望着何亮不说话。 盛蓝蓝到底安的什么心？是想破坏她和盛剑楠的感情吗？ 想到这里，马丽觉得浑身冷。 盛蓝蓝也不知道要怎样和马丽解释。她算到了何亮的心机，却没算到他这么大胆，竟敢在女生营房对马丽动手强来。 她和欧苏阳商量时，希望晚上他能安排军人，到女生营房走一趟。心想如果何亮纠缠马丽，就让他曝光在众人眼下。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第二天，带领学生们操练的是一位新教官，也许是吸取了何亮的教训，新教官很冷淡，与学生们一直保持距离，别说跨进女生营房，连男生营房都不迈进一步。 盛蓝蓝见到欧苏阳时，问何亮怎么处理了。 欧苏阳背手望着窗外的小树林，“你觉得怎么处理合适？” “我怎么知道，部队有部队的规矩。” “嗯，部队的规矩就是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做为军人家属，你得严格执行，听明白了吗？” 欧苏阳说着，盯着盛蓝蓝的眼睛。 “遵命长官！不过马丽吓得不轻，如果能提前回去，我想请假和她先离开。” “这个可以批准！不过我手头上的事还没有忙完，暂时还不能去中州看你们。你得等着我，过春节时，我去看你。” “要那么久！”盛蓝蓝有点失望。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欧苏阳笑着拢住她，深望着她的眼睛，眸光闪闪似星，“我很奇怪，你怎么对男人那么了解，何亮的心思你是怎么猜到的？我如果配合不及时，你会怎样？” “这个有什么难猜的，何亮看你和我的眼神就不对，他一定觉得，你和我能公开关系谈恋爱，他为什么不能做实一个女朋友呢！如果你不配合，嗯……你也说如果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呀！” 盛蓝蓝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欧苏阳什么都肯为她做，怎么会不为她着想呢！ 第一百十四章 难舍难离 盛蓝蓝和马丽提前回校的报告，新教官很快批准了。 离别在即，盛蓝蓝和欧苏阳坐在床边，心里涨满难舍难分。 “你以后就在这个部队工作吗？” 盛蓝蓝伏在欧苏阳肩头，一手抚在他胸口，隔着手心，都能感觉到他心跳的厉害。 “不一定，也可能回市区。” “回市区就太好……” 欧苏阳不等盛蓝蓝说完，已吻在她的唇上。 赤烈的爱火一旦燃烧，自然是好一番缠绵。小铁床被两个年轻身体激情澎湃的碰撞，摩擦地面出嘎嘎响声。 盛蓝蓝几乎支撑不住了，热恋正浓，却又要分开，她恨不能融进欧苏阳的骨子里。 她偷偷解开衣扣，用滚烫的胸去迎接欧苏阳滚烫的唇。 欧苏阳触到大白兔，身子猛地震了一下，呼吸变得更急促了。滚烫的唇疯狂地向大白兔扑去……两只烫人的手，一边一个，擒住大白兔，小心谨慎地爱抚，生怕大白兔跑了似的…… “我要！” 盛蓝蓝呢喃着，身子像着了火。双手扣在欧苏阳腰间，渴望深深嵌进去，融合一体。 欧苏阳喉咙里出低吼，抬头望了一眼神情迷醉的盛蓝蓝，突然坐起来，掩好她的衣襟。 “你要回去了！明天我已经安排好了车，送你和马丽回中州。” 欧苏阳说完，迅下床，几步跨到洗脸架前，扑水抹脸。 盛蓝蓝怔了一下，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她觉得要留给他点什么。 “乖，听话！你还是学生，再等一年半，你拿到毕业证，我们就结婚。” 欧苏阳回身搂住她，脸上的水滴未干，在夜色里闪着晶亮。 盛蓝蓝没有接话，跳起脚，去舔他脸上的水滴。 欧苏阳的身子又是一震，紧紧搂住她，“你前世一定是个妖精，我再不送你走，只怕要变成你的大餐了。” 盛蓝蓝不管不顾，在欧苏阳的脖子上狠狠亲下去。好半天才移开唇，看着白衬衣领边，颜色红艳的吻痕，才算心满意足……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春节了，很快又能和欧苏阳再见面。这样想着，心里就没那么悲凉了。 马丽一直和盛蓝蓝无话，总是回避她的目光。盛蓝蓝想挽她的手，她顺势滑开，好像很讨厌和她接触。 这让盛蓝蓝心里很难受，比和欧苏阳马上分开还要难受。马丽与她的隔膜，让她有咫尺天涯的感觉。 午后，盛蓝蓝刚帮马丽打好背包，联络员就在门外报告，送她们回去的车，已经在等着了。 天空中，阴云一片片掠过，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盛蓝蓝扶马丽登上吉普车，马丽晃开她的手，往后面位置横坐下。目光拂过窗外，并不理盛蓝蓝的尴尬，也明显不想让盛蓝蓝坐她旁边的位置。 盛蓝蓝暗叹，何亮这件事自己做得的确欠考虑，不能怪马丽生她的气。 “马丽！” 一抹熟悉的声音，让盛蓝蓝和马丽一齐朝另一边窗外望去。 一身军装的欧苏阳快步走到车前，伸手打开车门，朝马丽微笑。 “老欧！欧苏阳！” 马丽落寞的神情立即变得激动欣喜，跳下车拉住欧苏阳的手，上下打量不够，还绕着他前后打转。 “验明正身了吧？”欧苏阳笑道。 “真的是你！你竟然参军了？你这身军装是教官？你竟然是教官！”马丽突然想起盛蓝蓝神秘的约会对象，不由自主地望向盛蓝蓝。 盛蓝蓝朝欧苏阳莞尔一笑，感觉他熠熠生辉的神采，让阴郁的天空都变得晴朗了。她的心又不安分地乱跳。 欧苏阳拉住盛蓝蓝的手，对马丽说：“盛蓝蓝不是要找军人男友吗？我得满足她。不然她就让别人抱跑了！” “你可真行！想怎样就怎样，太潇洒了！”马丽花痴样地笑，眼圈不禁红了。 “我还有任务，不能远送，就此一别，你们路上多保重。” “那你记得经常回市区看我们啦，王志远要是知道这事，肯定会乐疯！后天是圣诞节，不如你回来咱们庆祝一下，再多叫几个老同学。” 马丽兴奋得苹果脸通红。 “他要春节才有空看咱们。” 盛蓝蓝不失时机地与马丽搭话。 “要那么久！那我们来看你行吗？” 马丽似忘了和盛蓝蓝的隔阂，一心想让王志远也知道欧苏阳竟然当兵了。 盛蓝蓝没想到马丽有这么个好主意，她怎么没想到要来部队看欧苏阳呢？侧头眼巴巴地看着欧苏阳，希望他答应。 “恐怕不行，部队哪是随便来的地方。你们学校这次安排体验生活，提前一个多月就送你们的档案来审批了，你们能来，可都是经过层层政审的。” “啊？！这么严格？”马丽很失望，嘟起嘴。 欧苏阳拉开车门，请她俩上车。 这时天空中滚过闷雷，零星砸下豆大的雨点。 “你快回去吧！” 盛蓝蓝和马丽齐声说，都怕欧苏阳淋雨。 “你们两个路上互相照应，我就不远送了，到时再见！” 欧苏阳挥手，身影越来越远。 两人坐正身子，马丽哽噎道：“你就好了，愿望全实现了！”眼里不由自主地盈满泪意。 盛蓝蓝的眼圈也湿了，握住马丽的手，不让她再挣开。两人拉扯一下，相视笑了。 天空越来越阴沉，厚重的乌云奔涌着、翻卷着，车窗上的雨滴越来越密。 坐在急驰的车里，都能感觉沉闷窒息。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雷声爆响，大雨哗地倒下来了。 郊区到城中心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为了不让部队的司机多跑路，盛蓝蓝邀请马丽到家里先落脚，等雨停了再回家。 马丽也正有意看到盛剑楠，二十多天没见，她很想他。 车子在院门口才停下，院里就奔出两个人，“你们总算到了！” 盛剑楠和王志远一人撑一把黑伞，罩上马丽和盛蓝蓝。 盛剑楠掏出两包香烟递给司机，小司机连连摆手，“部队不给抽烟，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小司机跳上车，盛剑楠趁机把香烟放进驾驶室，回身揽着马丽进院。 “同志谢谢你！” “不用谢！长吩咐的，这是命令。” 小司机笑得憨厚，慢慢起动汽车，驶出路口。 “部队战士真憨厚实在，看着就让人觉得安全放心，难怪你一心要找当兵的。” “去你的！也不都是憨厚实在的。” 盛蓝蓝进门，才想起问王志远怎么来了，王志远神秘地笑。 “老实坦白，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 “快说！” 马丽和盛蓝蓝一起逼问。 王志远得意地往沙上一靠，“学校当然知道你们两个提前回来了，不过有人事先告诉我，你们应该这个时候到。” “是谁？”马丽不明白。 盛蓝蓝顿时明白了，“我说胖头，原来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知道什么？”王志远挠着脑袋装糊涂。 “你早知道欧苏阳是军人！” “不早，就是昨天晚上。”王志远哈哈笑。 第一百十五章 乱点鸳鸯 马丽来家，赵继红自然热情张罗，又端水果又沏茶，忙得不亦乐乎。 “早该回来了，在部队那偏僻地方呆久了，人都变傻了。” “阿姨，也不是这么说，部队很能锻炼人。军人很威风！” 马丽捏了捏盛蓝蓝的手，顽皮地眨眼。 “军人威风那是过去！现在军人才拿几个钱？待遇那么差，都是那些考不上大学的小子没办法，才去当兵。还好我家小楠没去，不然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马丽还想分辨，盛蓝蓝示意她不用多话。 赵继红拿苹果让儿子给马丽削皮。又拿一个递给王志远，“你也吃，这苹果是烟台的，又脆又甜。” “阿姨不客气。” 王志远来半天了，也没见赵继红这么热情，不禁朝马丽坏笑。 今天周六，是盛丽丽回家的时间，王志远来得早，也有心能遇见盛丽丽，看一眼都觉得心里舒坦。 现在外面那么大的雨，他担心盛丽丽回不来了，却又不好意思去学校接她，只能守在这里干等。当然了，他最主要目的还是迎接盛蓝蓝，确定她安好，晚上向欧苏阳汇报。 “马丽，外面那么大雨你就别走了，在这吃晚饭。一会你给家里打个电话，晚上也别回去了，楼上有房间给你睡，我这就去炒菜。” 晚饭时，盛丽丽打来电话告诉不回来了。赵继红有点失望，招呼大家围桌吃饭。 “人不留客天留客，我这皮厚脸糙的，就跟马丽蹭饭了。”王志远开玩笑。 盛剑楠听见了有些不好意思，“来的都是客，你别客气。” “你啥时候有脸皮了？我咋不知道？”盛蓝蓝拉开椅子让王志远坐，算是给他解个围。二婶留人吃饭只说马丽，的确让王志远尴尬。 盛亚农今天回来得早，看见家里有客人，拿出一瓶白酒，让大家都喝点，“庆祝蓝蓝和马丽圆满结束实习。” “不是实习，是体验生活。”盛玲玲纠正道。 “是呀叔叔，后年春天我们才开始实习呢。” 王志远也不客气，打开酒瓶盖，使劲嗅了下，“好酒！” “瞧你跟酒鬼似的！肯定没少偷喝你爸的藏酒？”马丽揶揄王志远。 赵继红却听出了门道，朝王志远说问：“你爸是做酒的？” 王志远连忙起身，“不是不是，我爸和马丽爸爸在一起工作。” “啊？那赶情好呀！难怪你们关系不错。” “关系不错什么呀！马丽老欺负我。谁让她觉得她爸的官比我爸大呢！” 王志远自嘲，赵继红立即朝老公眨眨眼，那意思原来人家都是干部子女。 盛亚农可不像赵继红这么势利，举杯大家同乐。王志远一杯酒下肚，就红了脸。 赵继红忙让盛玲玲去冲杯蜂蜜水来，“志远，咱慢慢喝，不用急，都是自家人。” 这几年王志远经常来家，赵继红从来没把他当回事，只当他是找盛蓝蓝问作业。今天才知道他背景也不简单，不禁多看了王志远几眼。现小伙子长得还不错，大头大脑，很有官相。 王志远被赵继红突然亲切称呼，有点受宠若惊。起身朝赵继红敬酒，赵继红痛快地喝下。再看王志远，越看越喜欢。目光捉到女儿盛玲玲，心里突然一动。 “志远呀，有女朋友了吗？” “唉，吃饭问这个干什么嘛！” 盛亚农越来越讨厌老婆的婆婆妈妈，没事就东家长西家短。 “怎么不能问？都是蓝蓝同学，随便聊家常。” 赵继红被盛亚农喝斥的有些没面子，脸涨得更红了。 王志远怕赵继红下不了台，却又不明白赵继红突然问这话的意思，望了盛蓝蓝一眼，才说：“阿姨见笑了，我目前还没有女朋友呢！” “阿姨，他有心上人了，别看他是学校新提拔的学生会主席，可是在女生面前胆子小，一直不敢说。”马丽望着王志远捂嘴偷笑。 “马丽，就你多嘴！别乱说话。” 王志远生怕马丽说出他的心思，又望向盛蓝蓝求救。 盛蓝蓝假装没看见。 眼下王志远再怎么喜欢盛丽丽，也只是一厢情愿。他只能等盛丽丽高考结束再表明心迹。何况盛丽丽那个性子，阴晴不定，只怕到时王志远空等一场。 但是感情的事，不好枉自评论，只要王志远愿意，等侍的过程也是一种甜蜜。就像她和欧苏阳，想到欧苏阳，好像手里还有他的余温，盛蓝蓝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 侄女露出甜笑，盛亚农似乎看出了什么，瞥见老婆赵继红，也望着盛蓝蓝若有所思。 王志远连着看盛蓝蓝好几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赵继红的经验，顿时明白了。 原来王志远是看上侄女盛蓝蓝了呀！ 这个念头让赵继红有点遗憾，她心里是想搓和女儿盛玲玲的。可是瞥见女儿盛玲玲大大咧咧凡事不理的样子，确实也配不上人家王志远。 既然王志远不敢捅破他和盛蓝蓝的关系，不如趁着酒兴，她来帮忙，到时候这事成了，对盛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盛蓝蓝和盛剑锋虽然没用她和盛亚农的钱，总归是赵继红的一块心病，把盛蓝蓝早点嫁出去，就可以考虑儿子的婚事了，至少可以好好装修出一层楼，给儿子和媳妇住。 赵继红给王志远倒满酒，又给侄女勘满，一手搭在盛蓝蓝的肩上，表现从未有过的温柔。 “蓝蓝是我一手带大的，她小时候身子弱，时常生病烧，经常是半夜三更烧得烫人，我背着她往卫生院跑。一打点滴就到天亮，我一直陪着不敢合眼，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妈，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盛玲玲没心没肺地望着妈妈一脸唏嘘的样子，莫名其妙。 “你那时来还小，懂个屁！” 赵继红被女儿揭穿谎话，有点挂不住脸。抬眼见老公没出声，又放下心来。 “二婶辛苦了，我都记着二婶的恩情呢。” 盛蓝蓝不明白，二婶突然演苦情戏为哪般，起身举杯敬酒。 “唉，志远也起来一起喝。今天二婶就把话说白说透，省得这层窗户纸不捅破，大家心里惦记着是回事。” 王志远被点名，只好站起来。 马丽对赵继红莫名其妙的话，想不明白，拍拍身旁的盛剑楠。 盛亚农预感到老婆要说什么，觉得说出来也好。 他也时常在家里撞见王志远来找盛蓝蓝，把关系确定了，免得夜长梦多。他觉得侄女的命太苦了，早点多个人心疼，对他也是一个安慰。 大家一起注视着赵继红。 第一百十六章 冥冥中的指引 赵继红端着酒杯有点激动，好多年没有被人这么重视了。上一次被大家瞩目，还是才搬来新家，穿着新衣服去参加同学聚会…… “二婶今天得把话说破，你们自己掂量，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别扭扭捏捏，心里愿意，嘴上说不。过了年，你们也都虚二十二三了，谈个一年半载的恋爱，就该结婚，二婶支持你们。” “妈，你到底要说什么呀？好啰嗦！” 盛玲玲不耐烦了，很明显妈妈说的不是哥哥的亲事。一口一个二婶，是要给堂妹介绍对象？ 盛玲玲可知道盛蓝蓝的事，她偷偷看过欧苏阳的信。 “蓝蓝，二婶看志远和你挺般配的，你也别犹豫了，早点定下来。到时你的嫁妆，二叔和二婶肯定不会亏待你。” 盛蓝蓝听到这话，一口饭差点没噎到。 二婶这是看上王志远了，可也不能乱点鸳鸯啊！不过这也是一个好兆头，至少王志远追求盛丽丽，二婶这关是没问题了。 王志远更是惊讶地不知该说什么好，哭笑不得地望着马丽，希望马丽解围。 马丽忍着笑，“阿姨，王志远喜欢的人不是蓝蓝，蓝蓝也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蓝蓝喜欢谁？”赵继红立即警觉起来。 “阿姨应该也认识，就是你们以前的邻居，也是蓝蓝的小学同学欧苏阳。” 马丽说完，朝盛蓝蓝吐了吐舌头。 盛蓝蓝轻笑，这时向二婶说明也好。反正她也快要和欧苏阳订婚了，早晚都得让二叔二婶知道。 盛亚农似乎回忆起来了，“那个小子挺好，不过好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长什么样。蓝蓝，你请他有空到家里来坐坐，二叔得和他好好谈谈。”盛亚农对侄女的终身大事不敢大意。 “好，过完年，我就领他到家里来见二叔、二婶。” “欧苏阳他现在做什么呢？他不是孤儿吗？他大舅一家都移民了，他一个人留在国内做什么？” 提起欧苏阳，赵继红冷着脸。 前两个月晚上，接到欧苏阳找盛蓝蓝的电话，听他报出名字，她立即冷冷地说，“盛蓝蓝不在，你以后别往家打电话找她，影响她学习。”说完撂下电话。 她相信欧苏阳应该知难而退，果然欧苏阳没再打来电话。 今天又提起来，原来欧苏阳和盛蓝蓝竟然还有联系。 赵继红心里一直对欧苏阳的舅舅不满，当年求他给安排个医学院的工作，他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帮着盛亚欢，明显打她越继红的脸，让她不能不耿耿于怀。这份恩怨，她当然要找欧苏阳来报偿。 “二婶，欧苏阳现在部队工作。” “原来混去参军啦！”赵继红撇撇嘴，满脸嘲笑。 马丽都看不下去了，“欧苏阳是军官，可不是一般的士兵。再说，他怎么会是孤儿呢！他父母应该在北京，这个上小学时，班里同学都知道。” 赵继红不想和马丽辩论，对盛蓝蓝冷着脸说： “蓝蓝，二婶拉扯你长这么大，一心希望你能过得好。你反正不能找个当兵的，你是不知道生活的艰难，那些军人家属，有几个有好日子过？不是长期两地分居独守空房，就是提心吊胆害怕打仗。 到时你一个人，又要照顾你弟弟，如果再有了孩子，你无父无母，哪个会帮你？不要指望公公婆婆，这世上就没有看儿媳妇顺眼的婆婆！何况欧苏阳是不是有爹妈还未必……” 盛蓝蓝被二婶的话给惹火了，二婶分明是怕以后，自己会拖累她和二叔这个家。一下扯这么远，二婶还真是深谋远虑。 “二婶你放心，我会幸福的。我和欧苏阳可以靠自己，过上幸福的生活，小锋也会越来越好，我会帮他成家立业。我的嫁妆也不劳二婶费神，我自己会置办的！” “就是！妈，你就喜欢瞎操心！蓝蓝那么聪明，犯得着要你帮忙考虑将来吗？军人挺好的，军婚受法律保护。你当初不是也羡慕王春燕她几个姐，都找的军官丈夫吗？” “滚一边去，哪里轮到你插嘴。” 赵继红的气一股脑朝女儿盛玲玲撒去。 家里有外人在，盛玲玲也二十多岁了，女孩子家的脸皮薄，被妈妈这么一冲，盛玲玲坐不住了，推开碗跑楼上去了。 王志远望着盛玲玲上楼，顿时觉得很内疚。感觉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的。他赶紧给赵继红倒酒，想缓和一下气氛。 “阿姨，老欧对盛蓝蓝是真的好！以后肯定不会让她吃苦的，您尽管放心。来，你敬您一杯，祝阿姨天天赢钱，笑口常开。” “还是你会说话。” 赵继红借坡下驴，仰头一口干了。 盛蓝蓝爱找谁找谁吧！反正她嫁出去了，就别想再进这个家门。望着笑眯眯的王志远，赵继红为这么好的男孩子却攀不上亲，感到非常遗憾 “志远呀，不知哪个女孩子有福能和你好！阿姨会看相，一看你就是大富大贵的人，虎父无犬子，你将来错不了的。” 王志远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夸过，立即幸福得眩晕，这是得到未来丈母娘的恩准了，马上又给赵继红倒酒。 盛亚农拦住，不让老婆再喝了。 赵继红抢过杯子，偏要和王志远喝。盛剑楠也跟着起哄，马丽也加入战斗。 盛亚农只好和大家同乐。 盛蓝蓝望着两个被二婶攻下的同学死党，根本已经忘了她的存在，苦笑一下，悄悄离开饭桌，见外面的雨小了些，撑起黑伞，去医院探望弟弟。 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小护士抬头看见盛蓝蓝经过，叫住她。 “魏医生一直想联系你，却联系不上，你最好明天早点过来，魏医生应该九点查房。” “是我弟弟有什么事吗？” “应该不是，你弟弟最近都挺好的。”小护士笑笑。 “多谢你们费心了。自从杨护士长接手以后，我弟弟确实比以前精神多了。” 盛蓝蓝知道弟弟身子好些，应该是魏浩然的功劳多些，不过在护士面前，多夸夸她们的领导，总是好的。 “杨护长前天已经调走了，新的护士长还没到位。不过你放心，我们都会尽力的。” 盛蓝蓝有些吃惊，杨慧才调来几个月，又调走了？ “那杨护士长调去哪了？” “省妇幼保健院……”有病房按铃，小护士歉意地笑笑，赶紧去探病人。 真是奇怪！ 盛蓝蓝满腹狐疑，从医院回来，还猜不透杨慧为什么调走了。打算明天探完弟弟，去省妇幼保健院看看去。 不把杨慧和魏浩然的事情了解清楚，她就不能安心。好像冥冥中，有个意识指引她，必须得这么做。 第一百十七章 又见田老师 雨终于停了，收起伞，望向灯火明亮的餐厅，马丽和二婶还在餐桌边喝酒。两人肩挨肩坐着，看起来特别亲切。 盛蓝蓝推门进屋，并没有引起二婶的注意。二婶和马丽说话，倒吸引了盛蓝蓝的目光。 “……我就喜欢你这样实在的姑娘，以后肯定把你当亲闺女疼。”赵继红拉着马丽的手，边说边摇，好像现在马丽就成了她的儿媳妇。 “阿姨，我不能再喝了。” 马丽满脸幸福的酡红，终于趴在桌子上抬不起头了。 盛蓝蓝听了这话觉得好笑，和二婶生活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她会疼人，她的亲闺女恐怕也没感受到多少疼爱吧！ 不过马丽不是柔弱好欺负的，真要进了盛家门，二婶也讨不到好去。 “蓝蓝，你咋不说一声就出去了？” 赵继红终于看见了近前的侄女，醉眼朦胧，满嘴酒气地笑着说。 “我去医院看小锋了，刚才见你们喝得高兴就没说，怕扫了二婶的兴致。” “那倒也是！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今天真开心！”赵继红又呵呵笑了几声，想起什么，“对了，王志远已经走了，怎么也留不住！那小子知道深浅，真是不错！” 赵继红看了一眼马丽，又呵呵笑，“马丽今晚就不回去了，让她睡你弟弟那屋，你去收拾一下。” “睡小锋房间？”盛蓝蓝以为听错了。 “是呀，怎么啦？那屋跟小楠房间挨着，他们说个话也方便。” 盛蓝蓝暗笑，二婶的心思真深，难不成还想让马丽和盛剑楠半夜生点什么？ 这时躺在沙上的盛亚农和盛剑楠，不合时宜地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两人醉得不轻，早已不知身在何方了。 赵继红瞅着沙上的老公和儿子，咂咂嘴。 “真是，也不回屋去睡！别把我才打蜡的沙给弄脏了。” 赵继红说话有点不利索了，站起来双脚打飘，摇晃了一下，又坐下，咧嘴笑。 “蓝蓝，你帮忙扶你二叔和小楠上楼去，二婶怕是也喝多了。” 赵继红说着又去扒拉马丽，马丽昏沉着没有回应。 “你先扶我上去吧，我这眼前天旋地转的。” 赵继红抓住盛蓝蓝的胳膊要起身。 盛蓝蓝可不乐意了，这么些人，一个个让她给弄楼上去，那可是大工程！还有满桌的残羹剩饭要收拾，怎么也得忙到十二点去。 “二婶，你等一下，我去喊玲玲姐下来帮忙。” 赵继红这才想起把女儿盛玲玲给忘了…… 第二天，太阳已经老高了，盛蓝蓝勉强睁开眼。浑身骨头酸疼，想着要去省妇幼保健院，再累也得撑着。 下楼就看见二婶正趴在堂哥的房门前偷听。 盛蓝蓝的拖鞋故意弄出响声，赵继红回身看见她，讪讪地笑。 “你要出去呀？我正准备弄早饭呢！昨天都喝多了，早上肯定没胃口，我就煮点白粥……” “我不吃了，今天有点事。” “那你不等马丽一起呀？”赵继红大惊小怪。 盛蓝蓝笑，“我又不去她家，等她做什么。” 外面的说话声惊扰了屋里的人，盛剑楠打开门，奇怪妈妈站在他门口。赵继红赶紧挪脚，眼睛还不忘朝屋里看。 盛剑楠皱了皱眉，“妈，一会等马丽起来，我就送她回家。” “她在你屋里睡了？” 赵继红问完，吐了吐舌头，这种话儿子怎么好意思回答。她刚才下楼喝水，的确听见门响，所以才趴在门缝观望…… 盛剑楠没有说话，朝盛蓝蓝点点头，关上房门。 赵继红急忙下楼煮粥，还不时从厨房探头出来，朝二楼看。 盛蓝蓝苦笑，二婶这么紧张马丽真是没必要，马丽是铁了心要嫁给盛剑楠，只怕二婶这样患得患失，反倒坏了好事。 走出家门，深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身上顿时觉得舒爽了许多，经过大雨的洗礼，一切都显得那么清透明丽。 省妇幼保健院离中央湖公园不远，走进保健院像进了一座小花园。 见来来往往的人都不时打量自己，盛蓝蓝有点不好意思了。也不知别人会怎么想她，这么年轻跑这种地方的门诊，似乎有点不合适。 盛蓝蓝快步进入大门，正好有一位妇女低头出来，两人迎面撞在一起，妇女手里的检验报告单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盛蓝蓝急忙蹲下，帮妇女拣起检验报告单。目光无意间瞥见报告单上的名字，立即惊得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妇女。 “田老师！” 盛蓝蓝起身把报告单还给妇女，情不自禁地叫出声。 如果不是报告单上清清楚楚写着“田桂珍，女，35岁”。她真不敢相信眼前的妇人，竟然是她在农场时的小学田老师。 盛蓝蓝的印象里，田老师还是梳着两根，扎着蝴蝶结粗辫子，脸膛红扑扑，腰枝曼妙的年轻姑娘。 可眼前的妇人，头半长不短，黑间夹杂着白，在阳光下特别耀眼。原本红润的脸膛变得蜡黄干瘪，鼻梁两边还有浅浅的蝴蝶斑。原先曼妙的身材变得干瘦，身上穿着肥大的花衬衣，外面套着一件咖啡色毛线马甲。脚上的皮鞋已经很旧了，鞋后帮已经起皮。 “田老师你不认识我了吗？” 盛蓝蓝近前，拉住田老师的手，有些心酸。 不知田老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更好奇她和刘达明后来怎么样了。 “你是？盛蓝蓝！” 田老师惊喜地望着盛蓝蓝，“你竟然长得这么高，这么美！” 田老师由衷地赞美，说着话眼框竟湿了。许久没见到过故人，不免有些激动。 “田老师也搬到中州了？” 田老师点点头。 两人堵在门口影响别人进出，盛蓝蓝提议出去找个地方坐坐。 田老师犹豫一下，答应了。 在一家咖啡厅里坐下，才现田老师比看到的样子更枯干，细瘦的双手青筋爆起，皮肤暗沉干裂，显然这双手长期操劳，没有得到保养。 田老师见盛蓝蓝盯着她的手看，不好意思地把双手缩到桌下。 “你现在应该上大学了吧？当年你那么优秀，现在肯定也错不了。” “我现在读大二。田老师，你现在过得好吗？” “好，我挺好！我和刘达明结婚了。” 田老师双脚局促地在桌下并拢，望着盛蓝蓝好像很尴尬。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只有盛蓝蓝知道。 刘达明早告诉了她一切，她曾想过，如果当年盛蓝蓝没有从中推波助澜，她和刘达明会怎样？她也问过刘达明，刘达明很坚定地告诉她，他始终都爱她，都会娶她。 第一百十八章 好大一个谜 田老师见盛蓝蓝望着自己的目光充满怜悯，抬手撩了撩头，舒一口气笑道：“刘达明升官了，这些年他的工作一直干得很好，深得领导赏识。上个月才调到中州，现在是中州市观湖区教育局局长……” 说起刘达明，田老师干瘪的脸上，闪着兴奋的神采。她不想让自己的学生可怜自己，她要说明自己活得很好，她也的确觉得苦尽甘来了。刘达明痴呆瘫痪的老娘，终于去世了…… “田老师，你一直没有再工作吗？” 盛蓝蓝眼里的怜惜更浓了，一个女人不停赞美自己的丈夫，只能说明她活得没有自我。眼前的田老师，陷入以夫为荣的虚幻里，可惜盛蓝蓝一眼便看穿了。 一个得到丈夫疼爱的女人，不会像田老师这样的形貌。田老师的脸上分明写着，夫妻生活不调，内分泌失衡。 田老师听盛蓝蓝问这个，怔了一下，摇摇头。刚刚起了神采的脸上，又黯淡下来，垂下眉眼，叹息。 “我也不知道现在能干什么，好多年没有碰过课本了，都不知道课台怎么站了。” “不一定要做老师，可以做点别的。” “我找达明说过，让他帮我安排一份工作。他说让我安心在家呆着，有他养我，怕我辛苦……”田老师无奈地摇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怕你辛苦？！难道这些年你都养尊处优？” 盛蓝蓝抓住田老师的手，“田老师你说实话，这些年你都做什么了？这肯定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你也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当年你突然离开农场小学，我和老校长去县里找过你。可惜你已经离开了，我还一直想着，有一天能再见到你，为当年搓和你和刘达明的幼稚做法道歉。” 田老师慌乱地抽出手，抬眼触见盛蓝蓝闪亮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道什么歉呀，我和达明挺好的。” 见盛蓝蓝不相信的样子，语气更加肯定了。 “他对我真的挺好的。如果当年没有遇见他，我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爱人。” 田老师露出一抹笑，笑得真心实意。 盛蓝蓝不好再说什么。 田老师看了一眼吧台后的钟，立即起身。 “我得赶紧回去了，今天达明在家吃饭，我得多做两个菜，他好久没在家吃饭了。我才把新家收拾利索，改天请你来家坐。” 田老师喊服务员结帐。盛蓝蓝去拿帐单，田老师手快一步，一边掏出一个绣花布钱包，一边望了帐单一眼。手指抖了一下，尴尬地朝盛蓝蓝笑了笑，“出门走得急，钱不够。” “我来买单，下次老师请。” “好好。”田老师长出一口气。 出了咖啡厅，田老师快步消失在人流中。那道孱弱的背影，让盛蓝蓝久久不能平静。 刚才她没敢问田老师有没有孩子，田老师的检验报告上，“卵巢早衰性闭经”特别刺目。 收好记着田老师电话号码的通讯录，打定主意过两天再约田老师见面。不为别的，最起码要帮田老师改造一下形象。 再次赶到省妇幼保健院，已经中午了。 杨慧虽是新调来的，知名度却挺高，一打听就知道了，她在妇产科楼层做护士长。 盛蓝蓝刚爬上楼梯，就瞧见杨慧拎着一个饭盒走过来。 “杨护士长好！”盛蓝蓝笑眯眯地上前问好。 杨慧愣住，又马上恢复常态，笑盈盈地说：“是盛蓝蓝呀，你怎么到这来了？该不会是找我的吧！” 杨慧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真怕盛蓝蓝真是找她的。 为了避免魏浩然尴尬，她才调到这里。虽然还是护士长，但是按医院的等级来说，简直是连降几级。不过这一切她都愿意，并甘之如怡。为了魏浩然，她什么都肯做。 “我也没想到杨护士长调到这里来了！” 盛蓝蓝打量杨慧身上的粉色护士服，微微隆起的小腹已经遮不住了。 “是呀，才调来不久，服从领导安排，在哪里工作都一样。” 杨慧下意识地扯了扯衣襟。 “恭喜你要做妈妈了。” 盛蓝蓝出其不意，盯着杨慧的反应。 “是啊！你是来看病人的吗？” 杨慧急忙打岔，似乎不愿意别人说她肚里的孩子，脸上却洋溢着要做母亲的喜悦。 “是，一个邻居生宝宝了住在这。我叫你杨姐姐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那你去看病人吧，我得去吃饭了，一刻饿都忍不得。” 杨慧说着下楼，拐过楼梯角，仰头朝盛蓝蓝笑了一下。 盛蓝蓝也笑了一下。 真是奇怪呀！盛蓝蓝百思不得其解。杨慧肚里的孩子很明显是魏浩然的，在医科大附属医院不肯公开，是因为这事才调到这里来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敢让别人知道的？ 在楼梯口站了一会，盛蓝蓝下楼。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小护士告诉她，今天早上九点，魏浩然值班查病房要找她。 盛蓝蓝急忙赶往医科大医院。 都这个时候了，魏医生怎么可能还在！ 推开病房门，盛蓝蓝怔住了。魏浩然正坐在小锋的床边跟他说话，两人似乎聊得很愉快。 小锋看见姐姐进来，想坐起来。魏浩然拦住他，指了指他身上的仪器线头。 小锋只好乖乖躺下。 “魏医生好！” 魏浩然点头笑，起身双手插进衣袋，一副潇洒的姿态，眼镜后望向盛蓝蓝的目光满是欣赏。 盛蓝蓝转身给弟弟一个明朗的笑容，“今天看着挺不错嘛！” “嗯，魏医生说，只要我配合治疗，很快就能出院。” “那小锋一定要乖乖配合治疗噢，再不能任性吵着回家了。等小锋好了，咱们就出去旅游。” “我要去西藏。”盛剑锋望着窗外，满眼期望。 盛蓝蓝心里一阵抽搐。当年苏一舟院长都说小锋活不过十八岁，魏浩然再强大，也不可能强过在医学资源和技术上，都数得着的苏一舟去。 “谢谢魏医生。” “不客气，我先去办公室，你一会过来找我。”魏浩然边说边打开门出去。 “有什么事吗？”盛蓝蓝又担心起弟弟的病情。 小锋也敏感地望向门口的魏浩然。 “你们别紧张，是别的事。我都说了，小锋只要配合治疗，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魏浩然朝盛蓝蓝笑，带上门。 “姐你快去吧，别让魏医生等急了。我正好这会也困了。”盛剑锋说困就立即闭上眼睛。 “那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盛蓝蓝心里更加狐疑，魏浩然笑得那么神秘，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第一百十九章 意外的约会 等了一会，小锋的呼吸终于调匀了，盛蓝蓝才放心地离开。 魏浩然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盛蓝蓝敲了三下。 魏浩然打开门请盛蓝蓝进去，又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你先坐，我一会就好。”说着，翻看手边一叠病历本，刷刷写着。 墙边有三张连成一排的塑料坐椅，盛蓝蓝犹豫一下，还是站着好了。 “没事，你尽管坐，每天都消毒的。” 魏浩然没抬头，却看出盛蓝蓝的心思。 “不了，我站一会好了。” “马上就好！” 魏浩然似乎也着急了，加快了翻看病历的度。 盛蓝蓝不敢再打扰他，生怕他一个失误，把病人给错诊了。 有些无聊地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日新月异的城市。 经过几年城市建设，原先化工厂附近已初具新城市中心雏形，到处是新建的高楼大厦。 每次去老屋，盛蓝蓝都会在路口站一会，望着新地标建筑，判断一下老屋将来的位置会做何用。 已装修多年的老屋，盛蓝蓝时常去打理，不但没有受到风雨侵蚀，那些纯手工铆制的古色古香家具，散着越来越浓烈的艺术气息。 明天就可以去税务大厅拿营业执照了，想想都有些激动……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魏浩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盛蓝蓝急忙转身，没想到魏浩然站得这么近，差点撞到他怀里。 赶紧向旁移开两步，离他一米以外。 “魏医生，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猜猜。” 魏浩然的眼神透过眼镜片闪闪放光，还带着一丝年轻的顽皮。和平时成熟稳重的医生形象大相径庭，让盛蓝蓝瞬间想起十年前，在县医院他给自己献血时年轻的模样。 “是我弟弟的病情吗？” 盛蓝蓝露出为难的神情。魏浩然的画风变化太大，她一时接受不了。除了弟弟的病情，她想不出和他还有什么关系。 “你呀，除了你弟弟，就不能为自己想想？每天看你早晚跑来看弟弟，我都被你感动了。” 魏浩然似乎不急着进入正题，盛蓝蓝只好装傻。 “我只有弟弟这么一个最亲的人，他也只有我这个姐姐。除了关心他，其他的我也是有心无力。” 盛蓝蓝叹气，注意到她说这话时，魏浩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的阴郁。 “你放心，还有我，我会尽力的。” 魏浩然话里有话，目光也显得意味深长。 盛蓝蓝垂下头不接他的话。做为医生，他这话说得挑不出毛病，但总觉得听在耳里，有些别扭。 魏浩然见盛蓝蓝低头，显得娇柔又惆怅的模样，叹息着近前一步。 “蓝蓝，这世上美好的东西很多，你不要过得太沉重了，要学会享受生活！今天是西方的平安夜，我想请你陪我出去散散心，可以吗？” “魏医生，我对这城市也不太熟，虽然住在这十年了，也没去过什么地方。”盛蓝蓝想推辞。 魏浩然又近前半步。 “我在国外四年，每年到平安夜，即使在人群里，也觉得特别孤单。今年终于在国内过这个节日，反倒又回想起那段辛苦的求学时光。你一定得答应陪我，别忘了，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说完，魏浩然咄咄的目光定在盛蓝蓝的脸上。 盛蓝蓝觉得心跳加，魏浩然离得如此近，都能感觉到他扑来的灼热呼吸。 “救命恩人？”盛蓝蓝明知故问。 原以为魏浩然不记得当年给她献血的事，没想到这时候他竟然提起来，原来他早知道，他对她很了解…… 盛蓝蓝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以为一切都在她掌握，没想到却被他人看得清清楚楚，了解透彻，真不知道魏浩然还知道些什么…… “呵呵，是呀！当年你还是小女孩，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可惨了，小脸蛋惨白惨白的，在那种小地方，要找一个适配你血型的人很难。看来是老天眷顾你，让我及时出现救了你。你说，我给你献血，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啊？！您是当年给我输血的大学生哥哥。” 盛蓝蓝不能再装不记得魏浩然了。 魏浩然很自然地把手搭在盛蓝蓝肩膀上，“你答应陪我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然魏浩然把救命恩人都搬出来了，看他到底要怎样？ 盛蓝蓝马上笑道：“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要报答您，可是我现在是穷学生，想要请您喝杯咖啡，都……” “我只要你陪着我就行。咱们去看中州夜景，一起等圣诞的钟声，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八点半，我在这里等你。” “好。”盛蓝蓝痛快地答应。魏浩然露出满意的笑。 盛蓝蓝从医院出来，脑袋飞的转起来。 魏浩然那样的人绝不可能见色起意，更不会把他的前程当成儿戏。 盛蓝蓝一度曾想，杨慧之所以隐婚，是否因为考虑魏浩然前程的关系。魏浩然才从国外回来，要适应医院复杂的人际关系，可能隐婚是个不错的选择？ 从两个人看电影后牵手回家的情形看，他们感情没有问题，如今又有了孩子，魏浩然总不至于像当年的刘达明一样，管不住自己的裤裆…… 盛蓝蓝进屋脱鞋，瞥见鞋柜里马丽昨天穿的粉红拖鞋整齐地摆着，知道她已经走了。再看堂哥的系带皮鞋在门边搁着，知道他应该在家。 屋里静悄悄的，平时这会二婶应该在客厅看电视。 盛蓝蓝径直上二楼，才迈上台阶，就听见二婶在身后叫她。 原来二婶在客厅，正窝在拐角沙上生闷气。 “蓝蓝啊，你可得帮帮你小楠哥呀！” “怎么啦？” 盛蓝蓝立即意识到应该与马丽有关，现在除了盛丽丽，只有马丽能左右二婶的悲喜。 果然，赵继红数落起马丽家势力眼。 上午盛剑楠送马丽回家，被马丽父母请进屋，仔细盘问了一遍，听说他只有高中毕业，又是临时工，立即垮下脸。让他不要再找马丽，两个不般配的人硬要生活在一起，以后只会痛苦，不如趁现在散了…… “二婶要我怎么帮？” 赵继红没想到侄女答应得这么痛快，倒想不起要怎么说了。 第一百二十章 诡异戏码 二婶说马丽父母势利眼，这让盛蓝蓝觉得好笑，不过念在马丽对堂哥这几年的痴情，帮他们排除障碍是应该的。只要马丽乐意，她父母应该不会过份干涉。 “二婶放心，马丽和小楠哥的感情，有他们自己做主。父母的意见只是参考，他们要是感情深，谁也打不散分不了。” 盛蓝蓝笑，赵继红却满脸狐疑。 “你小楠哥回来就把自己锁屋里了。我看他伤心得很，恐怕真要放弃马丽了。你明天上学最好和马丽说说，她爸妈说你小楠哥的时候，她不在场，根本不知道他爸妈说得有多难听！ 简直太势利了！还市里领导呢，就那么瞧不起人！我看是真把你小楠哥自尊心给伤了。你告诉马丽，她要真在乎小楠，就让她来道歉。我可不想我儿子因为这事得了什么忧郁症，也不是非马丽不娶的。” 赵继红愤愤然的样子，好像这世上只有她才最重感情不讲条件。 “好，我明天和马丽说说。” 盛蓝蓝对马丽有信心，索性答应二婶。 赵继红立即转悲为喜。 “我就知道你肯定向着家里人。怎么样，你去看小锋了？他今天好多了吧？我晚上也去看看他，有大半年没去看他了，他是不是又长高了……” 盛蓝蓝笑笑，没有听二婶继续唠叨，转身上楼。经过堂哥房门，想了一下，敲门，屋里没有动静。 赵继红在楼下看着，蹬蹬上楼叩门。 “小楠，你快开门！蓝蓝要和你说话，她会和马丽说的，你千万不要放弃。妈相信马丽不是势利的人，那都是她爸妈的意思……” 门开了，盛剑楠皱着眉头，“搞什么？让我睡会觉也不得安宁。” 盛蓝蓝并没现堂哥脸上的痛楚和伤心，反倒显得轻松安逸的样子。 “蓝蓝你快劝劝他……” 不等赵继红说完，盛剑楠伸手请盛蓝蓝进屋，随手掩门：“妈，你快去煮饭吧，我饿了。” “饿了好，饿了好！” 儿子还有心思吃饭，应该就没事。赵继红终于安心，下楼去做晚饭。 “我妈是不是又烦你了？”关起门，盛剑楠无奈地说。 盛蓝蓝微微笑，“怎么样？今天被市领导开解一番，是否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现在的临时工作，还是你帮我找的呢，我就是一废物！” “可千万别这么说！人不可妄自菲薄。不是有句话天生我才必有用嘛，只是你的长处还没完全开而已。” 盛蓝蓝说得认真。 “拉倒吧！你真会安慰人。” 盛剑楠嘴上这样说着，望见盛蓝蓝真诚的眼神，神情愉悦了许多。 “说真的，出版会的工作如果不能转正，做久了也是浪费时间，你真没有考虑过将来做什么？” 盛蓝蓝知道堂哥骨子里是有傲气的，不可能甘于平淡。她的脑中突然有一个大胆想法，只待时机到了亮出来，她相信她的判断不会错。 盛剑楠摊摊手，“蓝蓝，我得谢谢你一直帮我。不过我在出版社，想要转正是不可能了，人家有硬件要求，至少是本科生，还得专业对口。我这样的高中生，想都别想！ 李春鹏倒是找过我，想让我和他一块做生意。可我没本钱，又觉得他的生意倒来倒去，就是皮包公司，有点不靠谱。我现在很迷茫，也不怪别人瞧不起，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 “小楠哥，你可别这么想。别人不知道你优秀，我是知道你的，我现在有个想法，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盛蓝蓝盯着堂哥疑惑的眼神轻笑，“如果你有兴趣呢，就要全力去做。我保证你的付出会有回报，而且，是很大的回报。” “你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肯定做。不能做到的，拼了命我也要做到。” “行，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小楠哥就是棒！” 盛蓝蓝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她的宏伟蓝图，需要一个在前面替她冲锋挡雨的人，而堂哥正是这个最佳人选。 “到底要我做什么？” 盛剑楠突然被人如此重视，说话也豪迈了许多，眼神也变得烔烔放光，定定的望着盛蓝蓝。 “我先把话说在前头，这件事要保密。不论谁问都不能说，你先答应我，我再和你说。” 盛剑楠感到盛蓝蓝有秘密要和他分享，立即神情庄重严肃起来，举手誓，一定要遵守和盛蓝蓝的保密协议，如果让别人知道，天雷轰顶，地火焚身…… 晚上八点半，盛蓝蓝准时出现在魏浩然办公室。 “真准时！” 魏浩然笑着迎上前，目光在盛蓝蓝身上打量一下，眉头不易察地挑了一下。 盛蓝蓝知道，他是因她没有换衣裳，摆明了不重视和他的约会，而有些不悦。 “我哪敢不准时！时间就是生命，这对医生和病人来说，更是如此。” 盛蓝蓝微笑着说，并不在意魏浩然对她的看法。一会有机会，只要他向她表示点什么，她就会告诉他，她有男朋友。这一世，可不想和他纠缠不清。 魏浩然已脱去白大褂，露出一身得体的深蓝色西装，穿着同色衬衣，系着姜黄暗纹领带，本就儒雅白净的脸，更显气质卓绝，像位绅士，抢先打开房门。 “那么公主请，该出了。” 盛蓝蓝怔了一下，马上浅笑，看来魏浩然是要扮演王子呀！ 今晚的戏码有点诡异。 魏浩然的动作很自然，不论是上电梯请盛蓝蓝先行一步，还是出医院大门抢先拉开门，真的绅士十足，处处让盛蓝蓝觉出他的体贴周到。 每一次望向他，他的目光也正从金丝边眼镜后，闪闪地看着她。 “你稍等。” 魏浩然的手划了一个优美的弧，请盛蓝蓝在门廊边站定，快步朝一旁走去。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盛蓝蓝有些恍惚。 就是这样一个成熟体贴的男人，竟然害得上一世的盛蓝蓝生无可恋，扑倒在自己的车轮前求死…… 正沉思间，两道车灯朝这边射来，一辆黑色轿车在盛蓝蓝身旁缓缓停下。 魏浩然下车打开门，一只手挡在门框上，“小公主请！” 盛蓝蓝有些惊讶地坐上车。 魏浩然关好车门重新坐回驾驶室，拧开收音机，调到音乐台，优美的旋律在车厢里流淌。 “喜欢吗？”魏浩然侧头看盛蓝蓝。 盛蓝蓝点点头。 魏浩然不再说话，专注于眼前的红绿灯。车厢里只有音乐高低起伏跃动撩人。 霓虹在车窗外闪过，一个个疑问也在盛蓝蓝心里闪过。 当年的穷大学生魏浩然，连一双像样的鞋都没有，不过是公派出国学习几年，才回来就变得这么富有了？竟然开起私家车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旋转吧 小轿车在凤凰大酒店旋转玻璃门前停下，魏浩然迎盛蓝蓝下车，然后潇洒地把车钥匙扔给迎上来的门僮。 盛蓝蓝望着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怔了一下，魏浩然不是说陪他去看夜景吗？ 魏浩然见盛蓝蓝有些讶异的神情，以为她被眼前五星级大酒店给震撼，不禁哑然一笑，心说到底还是小家碧玉，没见过什么世面。 “蓝蓝，走吧！”魏浩然生怕盛蓝蓝不小心，跟着旋转玻璃再走到外面去，护在她身旁，等她出去，他不得已又跟着琉璃门旋转了一圈，才进门。 盛蓝蓝站在门里静静地望着魏浩然，看他在旋转玻璃门里的神色，终于有些忙乱了。暗笑，看来他并不常来这里。 两人坐着观光电梯直达顶楼。 在电梯里，魏浩然指着远处的夜景，给盛蓝蓝解说，好像他是这座城市的主人，盛蓝蓝更像是新客。 盛蓝蓝一直盯着观湖区的标志性雕塑，一道横跨中央湖的七彩虹霓，倒影在中央湖里，滟滟如幻…… 从电梯里出来，魏浩然立即神气起来，在一道梦幻的水晶门前，迎宾小姐还没开口，他直接说：“魏先生订的两个临窗座位。” 盛蓝蓝终于明白魏浩然所谓的赏中州夜景是什么了，他们身处凤凰大酒店顶楼的旋转酒吧里，中州的夜色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映入眼帘。 才坐下，魏浩然就问盛蓝蓝，“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盛蓝蓝连连点头，她虽是第一次来，却经常听王志远提起这里，几次强拉她来，她都推掉。她不喜欢酒吧的氛围，不喜欢应酬不相干的人，更因为自己还是学生。没想到这间酒吧氛围不错，钢琴声悠远轻扬，很对口味。 侍者过来，魏浩然随口说出一串英文，侍者不好意思地摇头。 “你不懂英语？”魏浩然语气透着嘲讽。 “先生说的几种饮料，我们这里暂时不提供。麻烦先生再换一种饮料可以吗？或者可以尝尝我们这里最受欢迎的赤焰勃根蒂姆。 “竟然会没有！” 魏浩然有些不悦，声音在安静的酒吧里显得有些突兀。在台上弹钢琴的琴手忍不住朝他看。 魏浩然朝盛蓝蓝摊摊手。 “这里已经是中州最好的酒吧了，竟然没有女士们最喜欢的粉红汽泡酒，真是遗憾！” “没关系的，我喝什么都成。” 盛蓝蓝不想引来更多的注目，扭头看向窗外。 “行了行了，就上你说的什么什么焰蒂姆吧！” “先生，是赤焰勃根蒂姆。”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赶紧去端来，真是影响心情。” 这会的魏浩然又换了一副面孔，盛蓝蓝终于现他暴躁的一面。 魏浩然一转头看向盛蓝蓝，又恢复了绅士的风采。 盛蓝蓝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只想笑，魏浩然这么辛苦，做戏十足，也该进入主题了。 可是坐了两个多小时，魏浩然一直和盛蓝蓝讲他在国外的生活见闻，说起和国外同学教授闹的笑话，盛蓝蓝还没笑，他自己到先笑得前仰后合。 “那些老外也就那样，咱们国人就是太把他们当回事了。你说西医怎么样？” 盛蓝蓝没想到魏浩然筹谋半天，就是为了和她讨论医学。莞尔笑道：“这个应该魏医生最有言权。” “不不不！”魏浩然半杯赤焰勃根蒂姆酒下肚，脸真的跟赤焰一样，看起来像激动的潮红。 “蓝蓝，以后你别叫我魏医生，在这种地方听着怪别扭的。” 魏浩然说着揪了揪领带，原本结成三角形的领带结，顿时变了形。 “那您想我怎么称呼？” 看来魏浩然终于露出了尾巴。盛蓝蓝心里一阵兴奋。 “叫我浩然，啊，不不，叫我魏大哥或者浩然哥吧，这个比较合适。”毕竟盛蓝蓝小他十来岁，叫他浩然，别说盛蓝蓝会觉得叫不出口，他说出来都觉得别扭奇怪。 “好，魏大哥。”盛蓝蓝满足他的第一个愿望，看他接下来还要表演什么好戏。 魏浩然满意地点点头，端起杯子。 “蓝蓝，为了你叫我一声魏大哥，咱们喝一杯。” “喝一杯恐怕要醉了，何况这一杯要九十八块，我都舍不得。” 盛蓝蓝半开玩笑，见魏浩然听到九十八块一杯，脸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想来也是肉疼。 盛蓝蓝忍着笑，浅浅呡了一口。侍者推荐又贵又烈的酒，明摆着想整魏浩然。 放下水晶高脚杯，魏浩然迷茫了一下，忘了他刚才讲到哪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恍悟开口道： “其实吧，就是国外的学术环境好，研究设备比咱们齐全先进。不然哪个会比他们差！对付一些疑难杂症，我觉得我的手段比我的导师还高明。 有一次我参加他的家庭聚会，他在窗边说着话，突然脸歪嘴斜浑身不能动，要不是我用我家乡的土法，用针刺他的手指脚趾和耳朵穴位，他肯定现在还得躺在床上不能动。西方医学，讲真，就那样！还不如俺娘那些乡间药引，和缝衣针刺血的土法子管用。” 魏浩然说完，手又不由自主地拿起酒杯。 “蓝蓝，你只要听我的话，我保证用最大能力医治好你弟弟。” “谢谢魏大哥。” 这就是他的最终目标？听他的话，难道医生是这样潜规则的？要红包还是要以身以相许？ 盛蓝蓝笑着，看魏浩然一口将杯中酒全部干了。 放下酒杯，魏浩然有点坐不住了，“你等等，我去下洗手间。” 魏浩然有些仓促地离开桌边，摇晃着脚步叫住侍者送他去洗手间。 盛蓝蓝觉得这个人真好笑，再绅士的包装，也掩盖不了他骨子里的乡土气息。 听他的话！哼哼，这么暧昧的说法，亏他也说得出口。哪有病人不听医生的，想要红包，那可犯不着！ 小锋的病是先天性的，不是一床手术塞个红包就能立竿见影的。如果魏浩然真想卑鄙无耻敛财，那宁可换一位医生。 “小姐，您的朋友在卫生间吐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盛蓝蓝没办法，只好跟侍者过去。 魏浩然坐在卫生间水池边，一只手搭在水盆里，脸上头上好多水滴，深蓝西装胸前全是吐的污物。 盛蓝蓝屏住呼吸皱起眉头，拿过侍者递过来的毛巾，沾水帮魏浩然擦拭干净，和侍者一起把他拖回位置上。 魏浩然仰靠在沙坐上，一副神智不清的样子。 “小姐，您看能不能把帐单先结了？” 侍者不失时机地递上帐单，这种时候，他们倒不是怕客人醉酒，更怕清醒的人跑了，没人买单。 “可以，不过你得帮我把他扶到车上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专情 魏浩然被扶到车后座上，车厢里顿时充满浓浓的酒气，打开四扇车窗也挥之不去。 盛蓝蓝只好苦笑认倒霉，刚才的帐单两百多块，足足顶二叔小半个月工资，估计对魏浩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不知他是不是有意躲避。 小轿车驶进医院停车场。升起车窗，留一道手掌宽的缝隙，应该足够魏浩然呼吸了。这种天气，在车里睡一觉应该不会有问题。 盛蓝蓝把车钥匙放到魏浩然手边，关好车门。回头看了一眼车牌，中aooo98，竟然是中州市政府的车牌。魏浩然怎么会开着市政府的车呢？ 看来魏浩然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 第二天一早，赵继红破天荒地要和盛蓝蓝一道去探望小锋。 早上巡房的医生进来，并没有看见魏浩然，小护士说魏医生今天休假。 经过停车场，昨夜停在最边上的，那辆黑色桑塔那已经开走了。看来魏浩然没事，真不知他酒醒以后会做何感想，她付的帐单算不算包他的红包？ “蓝蓝，一会你到了学校，可别忘了和马丽说你小楠哥的事呀。” 二婶刺耳的声音让盛蓝蓝回过神。 难怪二婶这么好心来看小锋，原来一直惦记着马丽…… 中文系的同学还有三天才回来，盛蓝蓝到学校也只好去图书馆转转，心想马丽如果到了，应该也会到图书馆查资料。 要写纪实文学，就不能言之无物。随手翻了几本军事杂志，就听见马丽在身后叫她。 “嘘！”盛蓝蓝拉着马丽走出图书馆。 “你不怕管理员骂你大声喧哗呀！” “怕什么？图书馆现在也没几个人，再说我叫得也不大声，只有你能听得见。” “你当我是聋子是不是呀？” 马丽嘻嘻笑。 两人习惯性地走到大钟楼前面，踩着有些泛黄的草坪，在木椅上坐下。 “昨天我堂哥去你家了？” 盛蓝蓝试探着问，看马丽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猜她应该还不知道，她父母的盘问已经刺伤了盛剑楠的心。 “是呀，怎么啦？他回家说了？也不算正式吧，他就在门口看我进门，没进屋里。如果是正式见面认老丈人丈母娘，怎么能连礼物都不提呢！我想元旦时再正式提这事，你先跟你堂哥吹吹风呗。” 马丽哇啦哇啦说得很兴奋，似乎对昨天的事一无所知。 “好呀，不过你觉得你爸妈会同意你们交往吗？” “他们同不同意是他们的事，我乐不乐意那是我的事。他们已经开始给我介意对象了，不是税务局长的儿子，就是财正厅长家的公子，我才懒得见呢！你不知道，那些小子都像高衙内似的，初中就到处泡妞了。那么花心，谁跟他们谁倒霉！” 盛蓝蓝被马丽的语气给逗笑了。 “笑屁！我是说真的呢，我就喜欢你堂哥一根筋的样子，就喜欢他的专情。” “是，我堂哥就是专情！” 说起盛剑楠的专情，盛蓝蓝总觉得他对马丽似乎还不够。可又不能逼堂哥什么，感情这种事，只能让他们慢慢相处吧！ “那你今天没课，不如去我家直接告诉他？” “今天不行，今天是圣诞节，我得去我伯伯家，我几个堂姐和堂哥都过这个节，非要我们一家也去。” 正说着，王志远屁颠屁颠地跑来，“两位美女，报告你们一个好消息。” “快说，别卖关子！” 马丽抢上一步，小肉拳头捶在王志远胸口。 王志远瘪嘴，“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还是来报告好消息的，你倒捶我。要是我说什么坏消息，你还不得弄死我？” “嗯，就不能让你好过。谁让你前天提前走了，害我一个人喝多了。” “马丽，我可没有义务陪你醉酒哈！你得找你的盛剑楠去，看你们夫妻双双把酒端，那画面太唯美，看得我羡慕嫉妒恨才遁走的。” 王志远嘿嘿笑得狡诈。 马丽不以为意，她是认了和盛剑楠的夫妻关系，反正还不是迟早的事。 不过昨天睡到半夜，她怎么跑到盛剑楠房里去的，她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还好醒来时，身上的衣裳整齐，除了头晕，身上哪哪都没啥感觉，才知道人家并未对她行非份之礼。 虽然她心里很希望能生点什么…… 盛蓝蓝笑而不语。 王志远忍不住说了，“老欧昨天晚上来电话了，元旦会回来和大家一起迎新年。” “不是说春节回来吗？你是不是听错了？”马丽抢着说。 盛蓝蓝倒希望是真的。 “你怎么能怀疑我的水平？我可是班长，如今又是学生会代主席，我连个话都传不好，我还怎么混呢！” 王志远被马丽的置疑惹生气了。 马丽吐了吐舌头，“说得也是呐！我不也是太高兴，怕到时候欧苏阳没回来失望吗？” “你高兴激动个大头鬼！要激动也得是盛蓝蓝激动。老欧说了，到时候要给盛蓝蓝一个惊喜。” “是什么惊喜？你快说。” 马丽又凑上前，眼巴巴地望着王志远。 王志远白了她一眼。 “是惊喜肯定就保密，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当然了，老欧也不可能让我知道！” 王志远一副失落的样子。 “盛蓝蓝，你说老欧咋就对你那么好呢？真是羡煞人也。” “他是上辈子欠我的，这辈子当然要对我好了。你不用羡慕，你只需好好修行。” 盛蓝蓝笑得明艳，感觉眼前的天空都闪着七彩的光。 欧苏阳要回来了，才一日不见，恍若三秋。特别是昨天和魏浩然尴尬相对时，真希望欧苏阳就在身边。 心情好效率高，只用大半天时间，盛蓝蓝的纪实文学《绝对士官》就写成了。 马丽抢过去看，忍不住读了几段，把一旁的王志远听得一愣一愣的，恨不能自己也去当回教官，体验一把青春热血奔腾的壮美。 “不得了，我说盛蓝蓝，你这篇肯定能获奖。” 马丽连连咂嘴。 “获奖不是目的，完成作业，得到学分才是关键，我先走了。” “我也走了，今晚的圣诞之夜只能跟别人过了。” 马丽心里特别想和盛剑楠过这个洋节，叫住盛蓝蓝。从背袋里掏出两个大红苹果，“平安夜要吃苹果，昨天没来得及，今天补上。一个给你，一个给他。” “怎么没我的份！” 王志远伸手，得到马丽一巴掌。 “保证帮你带到。” 盛蓝蓝收起苹果，这也算对二婶一个交待。 想到今天堂哥去税务局拿营业执照，这会也该回家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盛蓝蓝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回身喊已经走远的王志远。 “中aooo98车牌是不是市政府的车？ “你这可是问对人了，那是我爸的坐驾！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给你爸开车的司机，你知道名字吗？” “好像叫魏什么的，你想知道，等我回去问问我老爸，明天告诉你。” 王志远也不愿意往盛蓝蓝家打电话，每次赵继红接电话，只要听说是找盛蓝蓝的，都是一副冷冷拒绝的样子。 盛蓝蓝点点头，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魏什么，肯定是魏浩然的兄弟！ 回到家，没想到苏诺也在。 苏诺有一阵子没回来了，出落得比以前更清秀了。 她坐在餐桌前，身后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洒在她高挽的髻上，整个脸像蒙了一层雾光，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婉约，让人一见便移不开眼睛。 苏诺正在翻看画册，看见盛蓝蓝进门，立即迎了上来。 “蓝蓝姐，你回来得正好。” “小诺，好久没见了，今天圣诞节，你们学校没有活动吗？”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事，圣诞节就没有什么大型活动。不过元旦有一场大型文艺演出，我给你送几张票来，你可以招待你同学。” 苏诺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张票。 “这次演出是招待场，我也只拿到五张票，如果不够，你可以去后台找我，我再想办法送你进去。” “行，如果不够我肯定去麻烦你。” 看票上的日期是三十一号晚上八点，想着欧苏阳那天应该不会回来，如果给马丽和王志远，再加上堂哥，还可以叫上盛玲玲一道，五张票是足够了。 “那我先走了。”马诺背起包就准备出门。 赵断红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嚷嚷道： “怎么就走了？我才洗好水果，你倒是吃一个呀。” 苏诺笑笑，来半天没见舅妈有动作。看盛蓝蓝进门，才跑去厨房洗水果，这水果显然不是招待她的。她也不指望舅妈招待，只盼着快点毕业，可以搬出去自食其力。 在人屋檐下倍受冷落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 “那我送送你。” “不用了。” 苏诺已经在门口换好鞋出去。 盛蓝蓝跑到二婶跟前抓了几个蜜桔，“我帮二婶给苏诺拿去。” 追上苏诺，把蜜桔塞进她的背包里，“拿着，干嘛不要呢！” 苏诺苦笑一下，“蓝蓝姐，真不用送了。” “好，我就送你到路口。你路上要小心，现在小偷挺多的，坐车多个心眼儿。” 苏诺笑着点头，心里暖暖的。 两人打开院门出去，没走几步，迎面来一辆厢式货车，不知哪家又要搬家。 货车到两人近前停下来，李春鹏跳下车，热情地招呼盛蓝蓝，回头让大货车继续往前开。 “你们这是去哪呀？我送你们吧。” “就用这大货车？”盛蓝蓝笑道。 “香车配美女，哪能用这种车呀！这种车只配拉货，美女肯定要坐我的宝马。” 李春鹏指了指路口驶来的一辆宝马车，“瞧瞧，那才是配得上两位美女的香车。” 盛蓝蓝老远就看见车里坐满了大妈阿姨，不禁莞尔。 “你的香车还真是坐满了美女，我俩还是走路算了，不耽误你迎接香车了。” 李春鹏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唉，啥美女呀，车里坐的是我妈和我大姨妈。” 说到大姨妈，盛蓝蓝噗嗤笑了。 苏诺也忍不住笑了，手指翘起兰花，掩在嘴边，好一副闺阁姑娘的怜人样。 把李春鹏看得呆了，心里直呼，眼前的姑娘简直就是电视剧里的林黛玉！ 盛蓝蓝忍着笑咳了一声，李春鹏才回过神。 这时宝马车已经开到近前，驾驶室跳下一个青年，喊李春鹏老板。 李春鹏顿时神气了许多，让青年快点去帮忙指挥搬家具。 后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大妈脸，“春鹏，你在和谁说话呢？” 李春鹏扶着车窗，高兴地说：“妈，你真不认识了？她是盛蓝蓝呀！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咱家和她家是邻居。” “哎呀妈呀！真是蓝蓝呀！” 大妈激动地打开车门下车，一把拉住盛蓝蓝的手，上下打量，嘴里啧啧称赞。 “这是咋长的，咋长这么好看呢！春鹏，你小子可有福了，她是你媳妇知道不？从小就定下的亲事。” 盛蓝蓝急忙抽出手，“李婶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在大街上攀娃娃亲，盛蓝蓝简直想找个地缝钻。拉着表妹，逃似的远离身后大妈欢天喜地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蓝蓝姐，怎么回事呀？人家怎么说你是她家媳妇？” 苏诺这会露出顽皮的笑，到底是小姑娘，活泼是天性。 “别提了！都是在农场时，那些妇女闲扯蛋瞎说的。小孩子的事怎么能做数！今天她们刚搬来，我不好说。过几天若再提，我肯定给她们掘回去，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真的？能不能让我见见？”苏诺一脸羡慕。 “过几天就能见到了，到时我去学校接你一起吃饭。” “说话算数！” 公交车来了，苏诺跳上车，隔窗朝盛蓝蓝挥手。脸上挂着笑，心里却空落落。连蓝蓝姐都有归宿了，她以后就更孤单了。 盛蓝蓝满脸甜蜜，朝苏诺招手。望着公交车走远，却没看见苏诺转过脸掉下的泪。 盛蓝蓝在路口观察，李春鹏的家具搬得差不多了，才飞快地跑回家急忙进屋。 在门口长出一口气。不禁暗笑，这都什么事呀，搞得自己像做贼似的！以后有这么个邻居，可真是忧伤的事。想起李春鹏妈妈的大嗓门，心里就恼火。 “干嘛跑呀？急着上厕所？” 盛蓝蓝正低头换鞋，听到二婶在身后问。干脆告诉她，李春鹏妈妈也搬来了。 赵继红皱起眉头，在农场里她就和李春鹏的妈不对付，这回可好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呀！ “是不是那个泼妇骚扰你了？甭理她！乡下人，没见识。” 赵继红扒好一个蜜桔递给盛蓝蓝，满脸堆笑。 “怎么样，今天见到马丽了吗？小楠一早出去，回来就躲屋里了。我看他是连工作也没心思干了，你可不能不管！” “见到了，二婶放心。他们的关系谁也打不散，她还让我给小楠哥带信物了呢！” “信物？！是啥？” 赵继红高兴地手舞足蹈，眼巴巴地盯着盛蓝蓝掏包。 盛蓝蓝掏出一颗大苹果，嘻嘻笑：“就是这个。我这就给小楠哥送去。” “就是这！苹果，也能算信物？我还以为是个什么玉坠子金镏子呢！”赵继红很失望。 “礼轻情义重！这可是平安果，快乐果，小楠哥肯定懂。” 蓝蓝蓝快步上楼，盛剑楠早打开门迎她。 第一百二十四章 礼物 盛蓝蓝拿着营业执照正副本，左看右看，望着盛蓝时尚几个字，心思越来越宽广。 未来的盛蓝时尚集团，何止要包括现在注册的经营文化范围呀，她的野心要囊括一切时尚品类，服饰、鞋履，旅游…… “那我下一步要干什么？”盛剑楠手握着苹果，等候吩咐。 今天他已辞去出版社工作，正式成为盛蓝蓝的员工。按盛蓝蓝的吩咐，上午去取营业执照，下午去报装电话。 不过等他坐下看着营业执照上文化公司几个字时，又有点担心了。他担心自己不够资格做总经理这个位置，担心他对不起盛蓝蓝给他开的五百元工资。 “我明天去银行办理开户事宜，你先去报社登招聘启示，等会我把招聘内容给你。记住，周四招聘专版，盛蓝时尚一定要上醒目位置。咱们分头行动，争取效率。” “好！不过登在醒目位置价格太贵了，值吗？” “当然值，咱们不但这期要登，下期还要登，连续登一个月。这不止是招聘，还是广而告之，要让更多的人知道盛蓝时尚，创刊号才能一炮打响，才能取得好成绩。” “我明白了，蓝蓝你脑袋可真聪明！你干嘛不自己当总经理？我这个挂名的总经理，当得不好意思，啥也不懂。” “怎么啦，你想反悔？你可是答应我做不到，拼死也要做到。你以总经理那么好当的？等二月份创刊号的内容策划好了，你可是要带领业务员去拉广告的。杂志的利润全靠广告，有没有信心？” “有，保证完成任务！” 盛剑楠马上生龙活虎，原来办杂志不是让他写文章，是要卖广告页，这可难不倒他。拿出当年卖盐焗蛋和玉米烙的劲头，他可一点都不促。 盛蓝蓝把营业执照装进包里，盛剑楠殷勤地开门送她出去。 赵继红站在楼梯口，看见门终于开了，马上喊盛剑楠下楼吃水果。看见儿子脸上兴奋的神情，赵继红跟着高兴。 “蓝蓝，我刚切了你最喜欢吃的香瓜，一会给你端上去啊！” “谢谢二婶。” 盛蓝蓝笑着上楼。二婶这势利眼呀，真是没救了！ 晚上微风许许，到处闪烁着圣诞霓虹。 真是不知不觉，中州也开始重视洋节了。连医院的大厅里，都挂着圣诞彩灯，一闪一闪，让人忘记病痛的折磨，心情愉快许多。 盛蓝蓝轻手轻脚推开病房门，小锋一见到她，高兴地喊：“我就知道这时候你该来了，一直都不敢睡。” “怎么，有什么好事要和姐姐分享？” 小锋指了指一旁的长凳，凳子上有一个白色烫金Logo的扁纸盒。 “你快打开来看看，我都等不急了。” “是什么东西？谁送来的？” 盛蓝蓝想不通有谁会给小锋送礼物，走过去狐疑地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条海蓝色连衣裙。 小锋看见姐姐吃惊的表情，乐不可支。 “没想到吧？这是魏医生送来的，他说你肯定会喜欢，他还送了我这个。” 小锋从枕头下抽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圣诞老人公仔，贴在脸上对着姐姐笑。 那样子如果不是因为他有病，当真是又帅又可爱。 可是想到他正经受病痛的折磨，盛蓝蓝笑得眼中带泪，急忙扭头悄悄抹泪。 “魏医生什么时候来的？” 盛蓝蓝知道他今天休假，看来是特地来送礼物的。 这一点上，魏浩然倒比她细心，她没想到给弟弟买礼物，只想给他煮滋补的汤水。 “他才刚走一会。姐姐，你穿上给我看看好不好？你穿上肯定像女神一样！” 面对弟弟的要求，盛蓝蓝不好拒绝。 看裙子吊牌上的价格，刚好抵掉了酒吧的帐单，不要倒对不起自己付帐的钱了。 在屏风后换好裙子，才出来就引得小锋哇地称赞，随之而来是激烈的心跳，小锋心情太过激动，心口疼起来。吓得盛蓝蓝赶紧按呼叫铃。 护士跑进来，问了一下情况，又急匆匆跑出去找大夫。 盛蓝蓝伏在床头，不知要怎么做，才能让弟弟感到好受一点，只好抓紧他的手。说来也奇怪，小锋握住她的手以后，呼吸慢慢平和下来。等值班医生赶到时，已经没有什么异样了。 医生开了一针镇静剂，盛蓝蓝要求等她喂弟弟喝完汤才打针。 医生点头同意。 小锋一口气喝完汤，朝姐姐不好意思地笑。 “刚下吓到你了，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激动了。不过姐姐穿这裙子真好看！” 小锋突然神秘地向姐姐靠了靠，小声说： “是不是魏医生想追求你？我看他人挺好的，每次都很有耐心地亲自帮我测量血压，还给我讲一些笑话，虽然他的笑话不好笑，可他讲得那么认真，我都不好意思不笑。姐姐可以考虑一下他。” “小锋乖，别胡思乱想了。你不觉得魏医生可以当你叔叔了吗？我可不喜欢大叔，我喜欢小鲜肉。” “小鲜肉是什么？”小锋觉得新鲜。 盛蓝蓝笑得合不拢嘴。 “小鲜肉就像小锋一样，年轻又帅，还会关心人，还会欣赏人的小男生。” “姐姐懵我！我才不信，小鲜肉中看不中用，你看我的腿越来越细，都不知道走路是什么滋味了。” 小锋灰心丧气的样子让盛蓝蓝更加心疼了，本想和弟弟开个玩笑，反倒引他伤感。 看来要帮小锋恢复体能，要做康复肌肉训练，不能总这么躺在床上，好人久卧也会躺出病来。 “你放心，明天姐姐就跟医生申请，让你可以下地走动。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走路，说不定还可以和姐姐赛跑呢！” “真的？” 盛蓝蓝连连点头。 小锋安静地睡着了，盛蓝蓝换回衣裳，把裙子重新装进盒子里抱回家。 连着几日，魏浩然似乎有意回避盛蓝蓝来探视的时间，盛蓝蓝再没见到他。小锋的康复申请也批准了，盛蓝蓝每天会多在医院停留一个小时，陪他在康复区训练。 看见小锋努力锻炼的样子，盛蓝蓝有点感动…… 三十一号晚上八点，在中州歌舞剧院演出大厅里，迎新年大型歌舞晚会开场了。 苏诺的独舞《丁香姑娘》竟然是压轴节目。 苏诺一出场，观众席里的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花盛放 伴着清幽惆怅的音乐，苏诺身穿淡紫旗袍，紧裹着她婀娜的身姿，一手撑着梨花油纸伞，仿从深巷缓缓走来。 油纸伞遮着她的眉眼，露出小巧净白的清秀下巴。一抹柔粉的唇，是最靓丽的颜色。挽着兰花手，腰枝旋转，油纸伞像盛开的花…… 一个凌空跳跃，油纸伞好似带着她翩飞成仙。落地时又是一个高难度的下腰劈叉，再起身，油纸伞收拢，露出一张清幽秀美的脸。款款细步，眸光清怜，似陷入无边的愁绪，又充满期盼…… “你表妹好厉害！跳得太好了。”王志远使劲鼓掌。 马丽捶了他一下，王志远才现整个大厅只有他一个人鼓掌，不好意思地停手，缩了缩胖头。 观众都沉浸在舞蹈忧伤哀怨的氛围里，更被舞者幽怨的神情而感染。哪像王志远只是看个热闹。 盛蓝蓝还是第一次看表妹表演，没想到她竟有这么深厚的舞蹈功底。苏诺学舞起步晚，能有这个水平，肯定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和艰辛。 一舞终了，掌声雷动。这回王志远鼓掌更起劲了。盛剑楠和马丽、盛玲玲也兴奋地站起来鼓掌。 “你们家人都好厉害！有学霸，又有一个舞霸。”马丽夸张地说。 盛蓝蓝也不由得对表妹刮目相看，为她高兴。 报幕员宣布晚会到时结束，请领导上台和演员们合影。 后排的观众开始6续散场，有些还不愿离开的，站在两侧通道往台上观望。 王志远在前面开路，盛蓝蓝跟在盛玲玲身后，一行人鱼贯着出去。 盛蓝蓝边走边望向舞台，只见几位领导正在和满员们一一握手。 一位四十岁左右的领导正握着苏诺的手，好像在亲切交谈。 舞台灯光下的苏诺，显得更加光彩照人，眸光都变得流光溢彩。 盛蓝蓝不禁感叹，那时七岁的苏诺还怯怯地不敢看人，现在简直就是舞台上的女王。小小年纪已有强大的控场能力。 等盛蓝时尚创刊号策划，一定要给她专门采写一篇文章，助她更上一层，演艺圈，出名要趁早。 “看什么呢？怎么不走了？” 马丽和王志远在门口招呼落在最后的盛蓝蓝。 几个人跑到后台等苏诺出来，人都快走光了，苏诺才背着包独自出现。 “祝贺你演出成功！” 盛蓝蓝送上早就准备好的一束百合花。苏诺没想到表哥表姐都来等她，露出一丝欣喜，接过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跳得并不是很完美，还有几处瑕疵。我有点用力过猛，太过注重技巧，没能很好地展现音乐的精髓。” “天啊！还要怎么好哇？已经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看。别太谦虚，给咱们凡人留点活路。” “是呀，马丽这回可绝不夸张。我看你把江南雨巷里的丁香姑娘，表现得淋漓尽致。那种彷徨、迷茫、寂寥，眼神动作特别到位。” “是吗？刚才的领导也是这么说的。我心里真的就是想着戴望舒《雨巷》里的丁香姑娘，没有按老师指导的跳，蓝蓝姐应该知道，我最喜欢《雨巷》这诗。” “你们不要文乎文乎的啦，迎接新年的心情都被你们弄得凄惨了，咱们赶紧去中央湖看新年礼花去，还有一个多小时就是新年了。” 盛玲玲不耐烦了。大家说笑着朝中央湖走去，在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中央湖沿岸焰花争艳，大家欢呼跳跃，对新年给予美好愿望。 而此时坐在回家汽车上的一个人，眼望着满天烟花，眼前总是闪回，江南雨巷里丁香般的姑娘。 她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 门锁声响，田老师急忙去开门。 “你回来了？” 刘达明鼻子“哼”了一声。 田老师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回答。接过他的包，挂在门后的墙钩上。 刘达明径直走进浴室，田老师忙去给他准备睡衣和新晒的浴巾。 “达明，我把浴巾和睡衣搁在门口了。今晚的演出好看吗？隔壁的……” 田老师话没说完，浴室的门开了，伸手一只手，抓起睡衣和浴巾进去，又很快关上门。哗哗飞溅的水声，掩盖了田老师柔弱的声音。 田老师坐到沙上叹息一声，静望着已经关闭的电视出神。 前两天，她无意中看见刘达明翻钱包，里面有两张演出票。她不由得一阵欣喜，隔壁的李嫂早和她说过，三十一号有文艺演出，教育局都了票。刘达明的两张票，应该有她一份。 可是刘达明一直没和她说。她忐忑又期盼着刘达明下班回来，带她一起去看演出。 六点半时，李嫂来敲门，问她要不要一起走。她见老李已经在楼道口等着了，知道教育局已经下班了，只知道刘达明不会带她去，只好扯谎说她身体不舒服。 “不去多可惜呀！这可是咱们市最好的演出。你家刘局长到时还要上台慰问演员呢！那么威风你都看不着。” 李嫂挽着老公下楼，看得田老师眼热心酸。 浴室的门开了，一股雾气散出来。田老师急忙跑进去开窗和排气扇。 “总不记得开排气扇！水雾伤家具，咱们才装修的房子得好好保养……” 田老师掩上门出来，老刘达明已经趿着拖鞋进了卧室。 “达明，你睡了吗？”田老师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看着背对着她的人，犹豫着要不要说。 刘达明没有动，他知道一旦搭理身后的女人，就会面对没完没了的絮叨。 他和她早已无话可说，在他母亲病故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多余。多看她一眼，都会觉得心烦。 田老师见刘达明没反应，只好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去，一股凉凉的感觉让她缩起身子。 “那就睡吧，你也累了。” 伸手按灭床头灯，觉得眼睛湿湿的。 田老师已经忘记从什么时候起，和刘达明分被睡的。前几天，刘达明提议要她去小房间睡。要不是她坚持在小房间不放床，只怕她和刘达明连咫尺的距离都难以靠近。 身上的凉不算什么，心里的凉才最无助。 田老师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要日夜照顾婆婆，她并不觉得和刘达明有什么不可逾越的坎，可现在，她已经深深地感到他已经不属于她了。 或者刘达明从来没有属于过她，那些身体的接触，在她三十岁再次流产以后，便戛然而止。 五年来，她再没看见过他的身体。 她知道这样不好，也想过主动，可唯一一次她假装没带浴巾，让他帮忙拿一下，赤祼在他面前，他竟露出厌恶的神情。甚至从那以后，他再没正想看过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盛蓝蓝说得对，女人要充实自己，明天就投简历找工作。 第一百二十六章 穷当兵的 从中央湖公园回来，盛蓝蓝一直没睡。眼看着时钟滴答，直到天亮。欧苏阳回来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她怎么能睡得着！ 天刚蒙蒙亮，盛蓝蓝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了。起身准备下楼，经过表妹的房间，见虚掩的门里透出柔和的灯光。 看来苏诺也失眠了！ 表妹失眠很正常，那么大型的晚会，她做为学生代表，能有那么好的表现，成功的喜悦怎么能让她安心睡眠。 真是花一样的年纪，没有烦恼，完全陶醉在舞蹈艺术里，一定是人生中最难忘的时光…… 轻手轻脚下楼，客厅的灯突然亮起来，吓了盛蓝蓝一跳。这才看见墙边站着的盛剑楠。 “小楠哥，你也没睡！” “睡不着，今天马丽让我去她家，见了她爸妈我不知该怎么说。” 盛剑楠叹气，坐到沙上搓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才是大将风度。你怕她爸妈做什么？你将来又不是跟着他们生活，又求不到他们什么。有求于人，才会低声下气，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对了，我有个小礼物忘了拿给你。” 盛蓝蓝上楼，再下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真皮名片夹，“新年快乐！” 盛剑楠认得名片夹，在出版社他经常看到业务员来谈事，掏出名片夹派名片，感觉很牛叉，他一直挺羡慕。 盛剑楠摩挲着深蓝真皮名片夹，手感细腻质感高雅，有点爱不释手。 “打开看看。” 盛蓝蓝笑着提醒，名片是她亲自设计的，挑了最好的纸板，成品她非常满意。 名片夹里放着一小叠名片，盛剑楠狐疑地拈出一张丝绒质感的卡片。 淡黄底色上烫着醒目的深蓝字体，中州盛蓝时尚文化展有限公司，总经理盛剑楠…… “蓝蓝，这是给我的名片？” 盛剑楠激动得手有点哆嗦。 “当然是你的，难道那名字不是你？还有几盒在我房里，等元旦假期过后，你就可以正式向外派名片了。今天可以考虑派两张给马丽的爸妈。” “好！”盛剑楠眼神光，不是虚荣心，是盛蓝蓝对他工作的肯定，让他自信许多。 “咱们已经两期招聘广告了，下周再继续两期，过年前人员肯定能到位。现在已经收到不少应聘简历，我初步筛选一下，到时再给你过目。” 说到工作，盛剑楠立刻精神百倍。好像手握着名片，要去马丽家也没有那么难堪了。 吃过早饭，盛蓝蓝要去医院看弟弟，再去汇合王志远和马丽一起迎接欧苏阳。 盛蓝蓝和盛剑楠一道出门。 赵继红一直跟到大门口，一再提醒儿子到马丽家说话要注意分寸，又把事先准备好的礼品塞进儿子手中。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听到没有？” “知道了妈。” 盛剑楠拎着礼品，朝盛蓝蓝眨眼，两人快步朝路口走去。 赵继红望着儿子穿着笔挺西装的背影，还是不免担心，盛剑楠学历不高，工作不稳定，到底也是赵继红的心病。 “哟，这不是继红大妹子嘛！我就说搬来这么久，都没见到过你，还以为我儿子扯谎呢！” “啊，李嫂早。” 赵继红哪会没见到过李春鹏的妈，只是她都尽量避开，不让她看见。农场那些岁月可是她最不愿提起的，又遇到老相识，少不得要和她念叨，她才烦心说过去。 赵继红说着就推门进院，李春鹏的妈上前拉住她。 “别急着走呀，咱们好多年没见了，不如到我家坐坐。你来看看我家装修，我儿子说，怎么豪华怎么装，我见天呆屋里，到处亮闪闪的，眼睛都晃花了，还真不习惯。” “那你就搬到院子里坐！” 赵继红没好气地说，“我屋里一堆事，比不得你清闲，有空再聊。” “说的也是！我大儿子已经结婚了，前年生了一个女儿。我媳妇娘家出人出力帮忙照顾，不用我操心。我就跟着小儿子过日子，可是又太清闲了。就盼着他快点找个媳妇，我好早点抱孙子。日子过得也有意思些。” “噢，我记得当年李春鹏可是被你踢给他爸爸了，现在又成了你的小儿子了？” 赵断红不无嘲讽。 “别提那事，我还不是气春鹏他爸！不能让他跟狐狸精只顾快活，也要让他养儿子。还好老天有眼，大前年他就得肺病死了，那个狐狸精也落下了病根，以后够她受的。儿子到底还是我自己的，我当然心疼他。我家春鹏也有孝心，怕我在农场日子苦，让我一起享福。” 见赵继红根本不想听她的话，话锋一转。 “你侄女蓝蓝长这么大了，我看和我家春鹏挺合适的，小时候就说他俩有夫妻相，你看不如挑个日子，帮他们把婚事订了？” 赵继红听到这话怔了一下，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我家蓝蓝是名牌大学生，又是校花学霸，追她的男孩子排成行，哪轮到你家李春鹏！你以为是旧社会呀，还包办婚姻。真是笑死人了！” 赵继红真乐了，扶着门乐得直不起腰。 李春鹏妈妈当然听出她是嘲笑，气得跺脚。 “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得工作每月挣那几百块钱，我儿子的存款够她挣几辈子了。我要选媳妇，还不是可着中州城的姑娘找，找你家蓝蓝，还是念着他们小时候的一段缘份。” “得，我家蓝蓝高攀不上行了吧？你自己去城里慢慢选媳妇去，我家蓝蓝也有男朋友了，不要再来扯关系。” 赵继红呵呵笑着撞开李嫂子的胖身子，推门进院，反身关上门，看见李嫂子错愕的神情，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盛蓝蓝有男朋友了！ 李春鹏的妈站在门前回不过神。她不相信，她必须得亲眼见到才死心。虽然儿子一再和她说，盛蓝蓝已经和他不在一个层次了，可她不死心。 中午时分，盛家院门前一阵热闹。 李春鹏妈妈正在院里晒干菜，听见动静，急忙跑到门口探头看。见盛蓝蓝挽着一个年轻军人，在大家簇拥下进了盛家大门。 她急忙跑到盛家大门口，隔着镂花铁门喊：“蓝蓝，你家来客人了？” 盛蓝蓝回身，见是李春鹏妈妈，正好借这个机会和她把话说透。 挽着欧苏阳的手更紧了，“李婶，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欧苏阳。”说着朝欧苏阳甜笑。 “当兵的？” 李春鹏妈妈眼里拂过不屑。 自从大儿子退伍回到地方，进了一家企业做保卫干事，每月三百多块工资，她就对当兵这事再没好感。只有兜里有钱，腰杆子才壮。 “李婶你好！”欧苏阳敬个军礼。 “好，真好！我还以为找个啥人，原来是个穷当兵的。” 不等盛蓝蓝说话，李春鹏的妈扭着胖身子回家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用理别人 望着李婶恼羞成怒转身离开，盛蓝蓝想笑，抬眼撞见欧苏阳意味深长的目光，马上解释：“不用理别人说什么，我就喜欢当兵的。” 欧苏阳捏了捏盛蓝蓝的手，这双手从他下车以后就握着没松开过。 “人家是为你好，怕你和穷当兵的一起吃苦。你看人家，住着小别墅，养得肥肥胖胖的，一看就日子过得滋润。她儿子一定很优秀，你可以考虑考虑。” “他儿子？你怎么知道？” “你这位小同志思想太单纯，经受不住考验，一句话就把什么都坦白了。那个李婶是不是想你做儿媳妇？” 欧苏阳笑了，盛蓝蓝这才反应回来，欧苏阳是诈她的。兵不厌诈，没想到欧苏阳对她用这招。 “真讨厌！坏死了。” “你可以考虑，不过我肯定不会允许，你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许碰，一根手指都不行!” “又欺负我！” 盛蓝蓝挥拳朝欧苏阳打去。没见欧苏阳移步，她的拳头就是近不了他的身。 “不行，非得让我打一下，不然就生气。” 盛蓝蓝耍赖地撅起嘴。 “好，别说让打一下，十下百下都行，只要我的女人高兴！” “去你的，又占便宜。” 盛蓝蓝的小拳头疯狂朝欧苏阳的胸口招呼。 欧苏阳真的一动不动任她打，她反倒心疼了，才捶几下，小拳头就成了绕指柔，帮他整理扯歪的衣襟，嘴里却依然强硬。 “就知道欺负我！等哪天我要练成铁沙掌，好好让你尝尝厉害，一定要让你求饶。” 见欧苏阳没有接话，抬头看他皱着眉头咳起来，吓得花容失色。 “你没事吧？都怪我下手太重了。” 欧苏阳的咳转成笑，一把搂住她。盛蓝蓝才知道又上了他的当，又在他怀里不依不饶挣扎。 早在屋门口等他们的王志远着急了。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想眼气谁呢？还让不让人活了!” “瞧胖头嫉妒了，让他今天嫉妒个够。” 说着欧苏阳在盛蓝蓝额上亲了一下，要不是望见落地窗里有几双凝视的眼睛，欧苏阳真想把盛蓝蓝揽在怀里吻个够。 两人并不着急进门，说笑着缓缓走来。 在午后暖阳的庭院里，两个俊美年轻的身影，每一个相依，每一个牵手，都是一副唯美的画面。 王志远是有点嫉妒，不过也是半开玩笑。 刚才在院门口，他看到了盛丽丽，不由得心里一阵激动。 有好一阵子没见到盛丽丽了，新年的第一天终于照面，让他准备借机靠近一下，总得说点什么。 可是望见盛丽丽的目光一直盯在欧苏阳身上，他的心有点疼。 他知道欧苏阳没察觉到盛丽丽的异样，欧苏阳的眼里从来只有盛蓝蓝，这让他安心了些。 王志远的目光，虽然落在迎面走来的欧苏阳和盛蓝蓝身上，余光却一直抓着落地窗里的盛丽丽 盛丽丽面无表情地一直盯着欧苏阳，心里却是百感交集。以为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今天却意外重逢，还重逢得这么悲凉！ 欧苏阳是盛蓝蓝的男朋友，他们到底什么时候相恋的？这让她百思不解。同一个屋檐下长大，她从没放松过对盛蓝蓝的紧盯。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她不得不面对。心里一股不甘心，让她咬紧嘴唇。 苏诺见一身军装身披阳光的欧苏阳，也怔怔地不能说话。 蓝蓝姐说的男朋友竟然比她想像的还要完美！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回头和赵继红说这就回学校了，趁大家都关注欧苏阳和盛蓝蓝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 为什么盛蓝蓝什么都能得到最好的！盛丽丽心里不停擂鼓。 高考时轻松就考取了中州最好的学校，而她日夜苦读，还是离梦想有一定距离…… 王志远朝沙上的马丽和盛剑楠喊，“去准备茶水为老欧接风洗尘。” “我也是客人好不好？要去你去。” 马丽靠着盛剑楠撒娇，根本不理王志远的命令。她还陶醉在盛剑楠和她爸妈会面的愉快里。 上午盛剑楠去她家表现得体，谈吐温文尔雅。递上名片，让她爸妈愣了足足十秒…… “都到你家了，你快点告诉我嘛，你到底什么时候换工作的？怎么当上总经理了？那家文化公司是不是正规的？” 马丽的问题一个连着一个。她的好奇心已到极限。从家里出来，就不停追问，盛剑楠就是不说。现在盛家，她想揭开答案，总不能盛剑楠的家人都不知道吧！ 她是故意大声说的，就是让大家听见。 “什么总经理？你是说我哥当了总经理？开什么玩笑？就他？” 盛玲玲端着茶水过来，被马丽的话给弄糊涂了。 “你们说啥呢？赶紧吃水果，一会饭就好了。我还以为小楠中午在马丽家吃饭，都没什么准备。” 面对突然来家这么多人，赵继红已经手忙脚乱了，根本没听见马丽说话。喊盛玲玲到厨房帮忙，盛玲玲拼妹妹为什么不干活。 “她要高考，你想她考不上？你安的什么心真是！”赵继红拍女儿一巴掌。 “是，是，就丽丽要高考，好像谁没参加过高考似的！我参加高考时，也没见对我多照顾。” “少废话，你能和丽丽比？你那脑袋只能考个大专，丽丽是要考重点本科的。” “那蓝蓝也考的重点本科，也没见那么费劲。” 赵继红赶紧把厨房门关上，怕大女儿的话刺激了小女儿。她知道小女儿心气高，本来和侄女一个年级，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了。怕小女儿想不开，影响学习心情。其实她哪里知道，盛丽丽的心情已经不好了。 “欧苏阳，你都认识的。” 盛蓝蓝笑着把男朋友介绍给盛丽丽。 “你好！咱们过去可是老邻居。我还骑自行车载过你们姐妹。” 欧苏阳感觉到盛丽丽脸上的寒气，想缓和一下气氛。 盛丽丽冷着目光没有接话。望向欧苏阳的眼神更怨怒了。欧苏阳不提当年骑自行车载她还好，一提她心里的悲意更化不开了。她一直忘不了，那天想坐他自行车后座去上学，被他给甩脱的情景。 可是也正是这个情景，让欧苏阳的影子始终刻在她心底。这会突然浮上来，怎么也按捺不住。 “我们上楼去了。” 盛蓝蓝朝王志远眨眨眼，带欧苏阳上楼。 “丽丽姐就那样，可能是高考复习太辛苦了。你别往心里去。” 怕欧苏阳误会家里不欢迎他，盛蓝蓝进屋就想解释，才开口，就被欧苏阳抱住，原地旋圈。 “不用理会别人怎么想，我只要知道你怎么想就够了。” “那你这次回来能呆多久？” 盛蓝蓝伏在欧苏阳的胸前，感到有些眩晕。他的气息好像有某种魔力，总让她目眩神迷。 “嘘！”欧苏阳的唇已盖在盛蓝蓝的唇上，盛蓝蓝又是一阵眩晕。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情不知所起 当盛蓝蓝从一吻千年的感觉里苏醒，定定地望着欧苏阳深邃的目光，还是娇羞地红了脸。 虽然已不知是多少次深吻了，每一次都能让她找到不一样的感觉，每一次都让她陶醉不能自拔。 “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惊喜？” 欧苏阳依然不肯放手，就那样抱着盛蓝蓝，呼吸在她的丝间滑过，她觉得心潮又澎湃起来。 “我不喜欢猜，你要告诉我就说，不告诉，拉倒！” 盛蓝蓝一副吃定了欧苏阳的模样。欧苏阳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 “你变坏了！越来越会耍赖了。” “是又怎么样？反正我是你的，你可不许反悔，更不许退货。” 盛蓝蓝当真耍赖，趁欧苏阳手下松劲，一下把他扑倒到床上。 “快说呀！” 盛蓝蓝揪着欧苏阳的耳朵，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了。 “不要腐化革命军人！” 欧苏阳反倒不着急，捧着盛蓝蓝的脸，说一下，小鸡啄米似的在她唇上亲一口。 “这就算腐蚀革命军人了？那也太小儿科了吧。” 盛蓝蓝翻身把欧苏阳压在身下，“快点求饶，不然让你好看。”做势要去解他的白衬衫。 欧苏阳笑了，笑得春风拂面。灼灼的眼里，映着盛蓝蓝顽皮的神情。双手握住她的纤腰，手心里滚烫滚烫。 盛蓝蓝当然感觉到了，也不禁脸颊烫。 “那可别怪我动手了！” 盛蓝蓝气势不输，故作粗鲁地解开欧苏阳第一粒衣扣。 “嗯，动手吧。” 盛蓝蓝“噗嗤”笑了。 “看你求饶不求饶。” “绝不求饶。” 欧苏阳的眼睛深望着盛蓝蓝的眼睛，笑意荡在唇边眼角，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 盛蓝蓝按在他胸口的手，却明显感觉到他的心跳加快了。放在她腰间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向下移了移，似乎想要躲避。 盛蓝蓝看出苗头，今天就要让他彻底投降。伸手毫不客气地把他衣扣全部解开。美好的身体尽现眼前，盛蓝蓝故意吞了吞口水，“贫尼从不食肉，今天可以开荤了。” 说着，猛地俯下头，在欧苏阳胸前突起轻咬下去。 这下欧苏阳受不了了，条件反射地从床上跳下来，“荤腥要留着过年吃，等一等吧！” 欧苏阳边说边系衣扣。把盛蓝蓝乐得在床上打滚。 “怎么样，怕了吧？” “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饶。” 欧苏阳眼神清亮，盛蓝蓝脸红了，他的话怎会不理解呢。 “就会说大话，战天斗地谁怕谁！” 盛蓝蓝故意歪解欧苏阳的意思，不想自己太尴尬。 望着欧苏阳白衬衣底下完美的腰身，坚挺的臀部。盛蓝蓝又想起了公狗腰，马达臀。如果和欧苏阳战斗，恐怕真的停不下来…… 想到这，盛蓝蓝的脸刷地红了。 正在这时，门突然开了。盛丽丽惊诧地站在门口，望着床上满脸红晕的盛蓝蓝，又看在一旁系衣扣的欧苏阳。 “不知羞耻！！” 盛丽丽愤愤地骂一句，转身跑下楼。砰地关起自己的房门，震得满屋都听得见。 “完蛋了，被她误会了。” 盛蓝蓝急忙起身。欧苏阳一把揽住她。 “不要慌，我去去就来。” “去哪儿？” “马上回来。” 欧苏阳整理好军装，下楼外出。 王志远追出去，“老欧你去哪？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 欧苏阳说着，已经打开院门出去了。 “不知欧苏阳要搞什么？” 马丽咬一口水果，朝进门的王志远笑。 王志远知道她是笑他没用，连和盛丽丽一句话都搭不上。几次近前，盛丽丽都甩脸子走开了。 客厅热闹的楼梯声传到厨房。 “谁出去了？” 盛玲玲后知后觉地从厨房探出头问。 王志远叹息，“你妹妹跑上楼可能去找盛蓝蓝，又跑下楼回房把自己关起了。老欧下楼跑外面去了，不知去干嘛。” “总结得挺到位！”马丽揶揄道。 本来说好大家接到欧苏阳，就去凤凰大酒店吃饭。没想到王志远提议到盛家来。 马丽猜出王志远醉翁之意是想见到盛丽丽，也正好乐得再享受一下到盛家的贵宾待遇。 她和盛剑楠的事在自已家算敲定了，她想尽快在盛家落实身份，毕竟盛剑楠的妈妈还没给她见面红包礼，就还不算承认她这个媳妇的身份。 马丽当然注意到盛丽丽看见欧苏阳时的神情。那种神情她太熟悉了。想当年，她不也是这样一副思之不得，恨之无奈的神情吗？ 盛丽丽喜欢欧苏阳！ 马丽悄悄问盛剑楠，“你小妹好像喜欢很欧苏阳，他们过去有来往吧？” 盛剑楠摇头，“别瞎说，不可能。” 他了解妹妹，为了能考上中州大学，盛丽丽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根本不可能有别的心思。何况欧苏阳离开这么多年，他当年和欧苏阳打过架，都几乎忘了他的样子，妹妹和欧苏阳没什么交集，怎么可能一见面，就会喜欢他？ 马丽不想和盛剑楠争执，更不想让王志远听见难堪。 马丽朝楼上望一眼，突然反应过来。 盛丽丽说去楼上拿围棋，实际是去找盛蓝蓝的麻烦。难怪她跑得那么急！难怪欧苏阳跑出去！一定是生了什么事！ “哇，刚才丽丽说去楼上拿围棋，这不是有跳棋吗？围棋还不能三个人玩呢。王志远，咱们三个玩一盘，谁输了谁晚上请看电影。” “电影就算了，我可不想在旁边傻乎乎地做电灯泡。” “你笨，刚才就该跟丽丽一起上去。” 马丽朝王志远眨眼。王志远苦笑，他到是想跟去，见盛丽丽冷冷的目光又怯了。 王志远磨蹭着坐过去下棋，一边想着欧苏阳出去干什么？一边想着盛丽丽什么时候开始对欧苏阳有意思的…… “开饭了开饭了。” 赵继红终于忙完，朝客厅里喊。 马丽过去帮忙，王志远也跑去献殷勤，现在他能想到的手段，也只有从未来丈母娘入手了。 盛玲玲端着菜，用胳膊肘捅王志远。 “你别在这里碍事，赶紧出去，厨房哪是男人呆的地方！” 王志远听这话怔了一下，这话他妈妈经常说，不由得多看了盛玲玲一眼。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订婚 欧苏阳和盛亚农一前一后进门，两人手上都拎着东西。 “你们怎么走到一处了？” 赵继红抢先一步接过盛亚农手上两袋东西。打开袋子，里面全是名贵礼品。笑得合不拢嘴，以为是老公收了客户的大礼。顺手把沙上的欧苏阳放下的两大袋，拢起来就要往楼上送。 盛亚农叫住她，“那都是欧苏阳买的，我在院外碰到他，帮忙提的你拎楼上干什么去！” 盛亚农对老婆小市民的作风，已经见惯不怪了，不直接说，她根本不知道收敛。 “啊？是苏阳买的呀，二婶搞误会了。还以为是机械厂的，苏阳别见怪呀！” “二叔二婶，这些礼品是我和蓝蓝孝敬二位长辈的，二婶就该收下。” 盛蓝蓝怔了一下，知道几袋礼品价格不菲，欧苏阳这么大手笔花钱，二婶未见得领情，她觉得不值，更觉得肉疼。 盛蓝蓝在桌子底下捏欧苏阳的手，悄声说：“叫你乱花钱。” 抬眼撞上盛丽丽投来寒气逼人的目光，急忙瞥开去。她倒不是怕盛丽丽，只是不想这种时候被她影响了好心情。 赵继红拎着袋子上楼，好像生怕别人抢了去似的。边走边说：“这两孩子真有心！二婶谢谢你们啦！” 见老公投来不屑眼神，赵继红白了他一眼。她才不管老公怎么看她，得到实惠才最重要。 王志远把托盘里的酒杯一一放到大家面前，到盛丽丽跟前特意笑了一下，“你晚上还要学习，就喝小半杯吧。” 盛丽丽瞥他一眼没有说话。王志远把酒杯里的酒又往外倒出一点。 “酒是助兴之物，少喝点可以怡情，今天是新年，你也别太拘束了。” 王志远望着盛丽丽粉白鸡蛋似的脸蛋，总觉得心虚，说话也不如平时中气十足。 “这是我家，我拘束什么。”盛丽丽终于开口。 早在一两年前，盛丽丽就看出来王志远对她有意思，可她看不上他。她的心里早就对欧苏阳种了草，萌了芽。欧苏阳突然搬走失踪，她以为今生再没机会相见，今天心上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她心里的野草顿时疯狂滋长。 “说的是，我说错话了。二叔你瞧瞧，我还没喝酒就先醉了，都怪老欧，一看见他我就晕头转向的。”王志远装作头晕的样子。 “王志远这孩子最有意思，以后不知哪家姑娘有福嫁给他！” 赵继红重新落坐，大惊小怪地盯着酒瓶，“这酒是特供的吧！商场都没得卖，今天可有口福了。” “商场没得卖说不定是假酒呢！”盛玲玲口无遮拦。被赵继红一巴掌拍在头上，“这丫头说话就是不过脑。志远你别往心里去啊！” 王志远呵呵笑，“今天是新年，也是为老欧接风，二叔二婶给面子，不嫌弃我这酒就多喝几杯。” “不嫌不嫌，今儿必须得醉了方知酒浓。是不是呀亚农？” 赵继红为自己突来的诗意感到得意。她一口一个志远的叫着，就是故意冷落欧苏阳。 李春鹏妈妈在院外的话句句刺耳，穷当兵的。侄女嫁给穷当兵，她还能指望占她啥光。现在可不同过去年月，当兵的还能弄点粮油米面。现在什么都是敞开供应，只要有钱，啥买不到。 不过看在欧苏阳送来几样贵重礼品的份上，她也懒得说啥。 赵继红终于停止了絮叨，欧苏阳拉着盛蓝蓝站起身。 盛蓝蓝以为欧苏阳是要和她一起敬酒，赶紧端起酒杯。没想到欧苏阳说道： “今天借这个机会，我宣布和盛蓝蓝订婚，请二位长辈和各位亲友做个见证。” 盛蓝蓝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订婚？” “对订婚。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欧苏阳话音刚落，盛丽丽手里的酒杯啪嗒掉到地上碎得粉碎。 盛丽丽急忙蹲下身去拣。她哪里是想拣酒杯碎片，是怕脸上挂不住失望痛苦。欧苏阳突然宣布和盛蓝蓝订婚，实在让她太震惊了。 原以为还有机会再争取一下，难道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盛丽丽从不觉得她比盛蓝蓝差，她始终不服气欧苏阳对她的漠视。她不能放过欧苏阳，只要他们没结婚，她就不会放弃。 盛丽丽的手停在一块玻璃碎片上，心里翻江倒海。盛蓝蓝还有两年毕业，她的时间太紧迫了…… “丽丽，快别拣了。” 赵继红拿着扫把才扫两下，猛然现盛丽丽的手指在滴血，吓得叫起来。 “这可怎么好，这手还要写字做题呢，快点上楼我给你包起来。” 盛丽丽站起身，半举着滴血的手指，朝欧苏阳看了一眼，嘴角浮起笑意。她突然明白了，一定是因为刚才她撞破了盛蓝蓝的丑事，盛蓝蓝才逼欧苏阳订婚的。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撇清自己刚才的冲撞。 “蓝蓝，我恭喜你们。” “你还恭喜什么呀，快点顾好你自己吧！” 赵继红扔下扫把，心疼地拉着女儿上楼去包扎。 盛蓝蓝拿起扫把，被二叔叫住。 “碎碎平安！先不用管它。蓝蓝你坐下，苏阳你也坐。听苏阳这么说，二叔特别高兴！把蓝蓝交给你，二叔放心，也算对得起蓝蓝早去的父母了。” “二叔你放心，老欧是个爷们，一定不会亏待盛蓝蓝的。” “是呀是呀，他们一定是前世的缘份。” 马丽捅了捅盛剑楠，“我也要订婚。”她想尽快和盛剑楠办场订婚仪式。不过欧苏阳和盛蓝蓝的这场订婚，似乎太简单了。她可要办一场盛大的，要风风光光的。 赵继红和盛丽丽上楼以后没再下来，显然她对盛蓝蓝的这场订婚仪式相当不满。盛亚农倒是很喜欢欧苏阳，两人话虽不多，几杯酒下肚，已有了忘年交情。 盛蓝蓝很高兴，急着和弟弟分享她的喜讯。走进小锋的病房，却不见他在房里。 盛蓝蓝猜到小锋应该在康复病区。隔着康复区的玻璃墙，果然看见小锋正在练习走路。 小锋抬头看见了姐姐，放开手里的辅助器，高兴地招手。谁知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摔倒，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他。 原来魏浩然在旁边看着。 第一百三十章 都还来得及 许久不见的魏浩然竟然此时出现了。 盛蓝蓝吃了一惊，拉着欧苏阳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怎么啦？”欧苏阳明显感觉到了。 “没什么。”盛蓝蓝不太愿意看见魏浩然，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进门。 虽然不知道魏浩然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她，今天倒是可以把欧苏阳介绍给他认识，避免以后他没来由的纠缠。 “魏医生，今天元旦，您没放假？” 盛蓝蓝礼貌地问好。 魏浩然扶小锋坐好，回身打量欧苏阳。 魏浩然神色平静，内心却由衷地溢满赞美，眼前的年轻军人太帅了，帅得如一缕阳光，照亮人的双眼，更照亮心田，让人不由得生出敬爱和崇拜。 刚刚盛蓝蓝和欧苏阳牵手从玻璃墙经过，他就一直注视着他们。看他们亲昵地说话，看他们会心地微笑。他不断衡量着他的筹码，要拿下盛蓝蓝，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可他不得不做，为了家族的屈辱，他必须得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 欧苏阳迎着魏浩然的目光，也在探寻他身上的特质。显然医袍给魏浩然增加了专业人士的魅力，而他的金丝边眼镜后深潭似的眸光，更添了几分莫测高深的神秘的气息。 魏浩然收回打量欧苏阳的目光，望着盛蓝蓝笑。 “蓝蓝，你问这话就不应该了！你又不是不了解你魏大哥，我什么时候有过节假日呢？心内科可是节假日病人病率最高的科室。昨晚上就抢救了两个喝酒喝高了心脏骤停的病人。不过今天还好，我正好有时间陪小锋呆会。他今天进步很大，都不用我扶了。” 魏浩然话里有话，故意把魏大哥咬字很重，盛蓝蓝听得刺耳，不知欧苏阳听到会做何感想。她急忙退到欧苏阳身边，介绍他给魏浩然认识。 “这是我未婚夫欧苏阳。” 未婚夫？魏浩然心里格愣一下，盛蓝蓝连未婚夫都有了，看来他的脚步要加快了。 欧苏阳礼貌地伸出手，魏浩然伸出指尖轻握了一下。 “魏医生的手很凉，这段时间是否思虑太重？” 欧苏阳望着魏浩然眉心一抹不易察的忧郁，盛蓝蓝看不出来，可逃不过他猎鹰一样的眼睛。 魏浩然没想到欧苏阳会这么说，像是不把他这个医生放在眼里，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又朝盛蓝蓝望去。。 “这个你可得问问她！” “问我？”盛蓝蓝莫名其妙。 “是，问你！” 魏浩然笑得玩味，近前半步靠向盛蓝蓝。 欧苏阳伸手将盛蓝蓝揽到身旁。魏浩然靠个空，并不尴尬，反倒笑得更恣意了。 “蓝蓝，你不记得了？那夜在凤凰酒店顶楼酒吧，要不是你把我灌醉，我能到今天还么手冷心冷的？欧同志，你都不知道，她把我一个人丢在露天停车场，让我在车里睡了一夜。别看我是医生，治自己的病却是没什么办法，到现在我心冷的毛病还没恢复过来。” 盛蓝蓝皱起眉冷下脸：“魏医生，你把话说清楚些，这样会让人误会。” 这时盛剑锋喊了一声，“姐姐！”打断了盛蓝蓝说话。盛剑楠不明白，姐姐带着一个军人进门，和魏医生见面就像斗毛鸡似的掐起来，他看得有点懵。 魏浩然刚好借机不必回答盛蓝蓝的问题。笑着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弟说话了。记得有事找我，我二十四小时随时恭候。” 魏浩然潇洒地一甩医生大褂出去，走到门口，又回身盯着盛蓝蓝的裙子。 “我就知道这裙子你穿着好看，真是好看！就像为你量身订做的，总算不枉我费心跑几个商场去挑。” 魏浩然当然不给盛蓝蓝说话的机会，开门出去，穿过走廊，还不忘透过玻璃墙朝盛蓝蓝笑。 盛蓝蓝简直气得头上冒烟，想和欧苏阳解释一下，却被他推着到小锋跟前。只好先向弟弟介绍，“这是姐姐的男朋友，欧苏阳。你可以叫他苏阳哥哥。” 小锋没有开口，淡淡地望了欧苏阳一眼，和姐姐说想要回病房去。 躺到床上，小锋叹气，“没想到姐姐找了一个军人男朋友。” “怎么对姐姐的男朋友很失望？”欧苏阳在小锋鼻子上刮了一下。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盒。 “小锋乖，哥哥最喜欢小锋乖乖的样子。新年快乐！这个送给你。” 眼前的一幕好熟悉！ 盛蓝蓝突然想起那年接弟弟从幼儿园回来，欧苏阳骑着自行车从身后过来，就是这样和小锋说话…… 不知怎地，眼睛有点润湿了。时间过得太快了，好多事情都没有办法按计划进行。 当年雄心万丈想和小姑一起开创事业，可惜还没来得及和小姑提她的计划，小姑就已越行越远。而她也只能蛰伏岁月等待时机，直到十八岁生日，才重新启动一切。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锋，你不记得苏阳哥哥了吗？”盛蓝蓝上前提示道。 小锋摇摇头，他觉得眼前的军人抢走了姐姐，还让魏医生失去追求姐姐的机会，他本能地抗拒欧苏阳。 欧苏阳依然笑着说：“不想打开看看是什么？” 小锋拆开包装，盒子里是一个布达拉宫微缩模型，不禁兴奋道：“姐姐，是西藏的布达拉宫。谢谢苏阳哥。” 小锋抱着模型爱不释手，对欧苏阳终于露出笑模样。 什么时候送礼送到别人的心坎上，都是最有效的手段。欧苏阳竟然败给了一个建筑模型！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你怎么知道小锋喜欢西藏？” “某人好像提起过。”欧苏阳一副气定神闲心无杂念的样子。 “还某人！直接说我说的不就完了。” 欧苏阳笑着弹了一下盛蓝蓝的鼻子。 盛蓝蓝觉得必须得向欧苏阳解释点什么，刚才魏浩然说的话，换做谁都会心有疑问。 “那个……”张开嘴又迟疑了，这话该怎么说？ 好像魏浩然说得也并不错，她的确陪他在旋转酒吧喝酒，的确穿了他选的裙子。 “是这样的……”盛蓝蓝犹豫一下。 “嗯。”欧苏阳眼望前方若有所思，随口应着。 果然欧苏阳心里是有想法的，只是不想开口。如果真不和他解释，他的误会恐怕会越来越深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难言之隐 盛蓝蓝苦笑一下，到底还是因为和男人相处的经验不足。这回算是被魏浩然摆了一道，以后可真得离不相干的男人远远的，绝不再给自己制造麻烦，给欧苏阳增加困扰。 “是这样的……” 盛蓝蓝终于组织好语言，紧握了欧苏阳的手一下，刚开口，欧苏阳停住了脚步。 “我打算送小锋去国外治病。” “什么？小锋去国外治病？” 盛蓝蓝以为她听错了，欧苏阳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他不是应该猜测魏浩然刚才的那些话吗？ “是，我舅舅说有一项最新技术，可以帮到小锋。我这次回来就是帮小锋办理相关手续。” “真的！”盛蓝蓝简直不敢相自己的耳朵，欧苏阳给她的惊喜实在太震憾了。本来以为他刚才突然宣布和她订婚是惊喜，原来更大的惊喜是这个！ “可是会不会太麻烦你舅舅了？” “没有可是！” “可是小锋一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 “又说可是！你以后也可以去看他，现在暂时他一个人去。” “那费用……” 盛蓝蓝有点后悔，她把全部的存款用来注资公司了。这时突然要用钱，一时周转不开。何况那些钱用来在国外治病，简直是杯水车薪。 “不用担心，有我。” “你？”盛蓝蓝不敢相信，欧苏阳的军饷能有多少钱？去国外治病，单是机票钱就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不要想太多，赶紧回去准备小锋的资料，我一会就回部队，连夜飞北京。” “这么快就走！”盛蓝蓝顿生伤感。 冬季凌晨的风有点冷有点急。 路口驶来一辆黑色大轿车，在欧苏阳身前缓缓停下。 “快回去吧，当心着凉。” “不，我要看着你走。” 刚刚在门口离别的拥抱和长吻余温尚在，盛蓝蓝怎么会觉得冷！ 望着欧苏阳钻进轿车摇下车窗。盛蓝蓝咧嘴笑了一下，伸手拢了拢飘在腮边的丝。 她想留给他一个美好的印象，可是却触到滑到腮边的一抹泪痕。 一定是风大吹疼了眼睛！掩不住脸上离别的忧感，已全印在欧苏阳的眼里心里。 “再见！” 欧苏阳留给盛蓝蓝一个明朗的笑，飞快地摇上车窗。汽车飞驰而去，不一刻就隐进茫茫夜色里。 第二天盛蓝蓝和盛剑楠去老屋挂牌，“盛蓝时尚”的木刻招牌，在入门处显得古朴时尚。 盛剑楠拿了一沓简历给盛蓝蓝过目。 “你都看过了？” “看过了，可是我也看不出个啥，我按照你的职位要求选，现这些简历各个都合适，不知选哪个好，还是你来选，这段时间收到的简历全在这。” 盛剑楠有点不好意思，他这个总经理真是没用，连招聘人都拿不准。 “没关系，慢慢就有经验了。” 盛蓝蓝随手拿起一份装订精美的简历，看了两眼摇摇头，连着翻了十几份，才选出一份递给盛剑楠。 “你觉得他合适？他年纪是不是太大了？” 盛剑楠盯着简历上的年龄，三十九岁，应聘行政，他的印象里做行政都是小姑娘。这个大男人竟然要做这个，他实在想不通。 “对，就是他，姜一白，你明天通知他四号来面试。” 盛蓝蓝又看一眼姜一白的简历，这么优秀的人竟然辞去稳定的政府工作，背景离乡，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完全部简历，加上姜一白的简历，一共选了十一个人进行面试。 盛剑楠捏着盛蓝蓝让他通知面试的简历，还是没明白盛蓝蓝的用人标准。 “蓝蓝，我可不会面试人，到时候你面试。万一选错人，工资就白开了。” “这个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也装成来面试的人，坐在一旁看你和他们说话就成。你只要按我列的问题一个个问他们，最后告诉他们三天后等通知就ok。” “那还差不多！”盛剑楠总算松了一口气。 盛剑楠要留在公司处理杂事，盛蓝蓝先回家了。 一大早，二叔一家就去二婶娘家了。这些年，二婶的娘家人一直没消停过，换了两次房子都找二婶借钱，又让二婶把两个侄子给塞到机械厂上班。二叔顶着人言算是给安排上了，自己的儿子倒不好意思安排进去。 突然想起答应过田老师给她打电话，随手拨了电话。三声振铃，一个男声响起，盛蓝蓝迟疑了一下，听出是刘达明的声音，没想到他的声音竟然和从前一样充满磁性。 “我找田桂珍。” 盛蓝蓝怕说田老师，会引起刘达明的注意，毕竟田老师的称呼只属于红旗岭农场。 “你是哪位？” 刚刚还温和说话的刘达明，听到田桂珍的名字明显不悦。 “我是她朋友，能请她听电话吗？” 电话啪嗒撂下，隔了好一会，田老师的声音传来。 盛蓝蓝约她什么时间方便见面。田老师似乎捂着听筒，不愿让人听见她说话，沉吟一会，才说明天下午可以。 放下电话，盛蓝蓝长舒一口气。 这时门铃叮当做响，盛蓝蓝跑到院里开门。 镂花铁门外，站着的竟是久不现身的小姑盛亚欢。 盛亚欢肩上背着一个大包，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好像才出门回来。 盛蓝蓝打开门，说二叔二婶不在家。 “我不找他们！” 盛亚欢进门便迫不急待地冲进屋，放下箱子和大包，直奔卫生间。终于一脸轻松地从卫生间出来，才和盛蓝蓝说话。 “最近小诺回来过吗？” 盛蓝蓝摇摇头，打量着嫁给服装大款这么多年的小姑，着装品味却一如从前。 身穿紧身花裤子，脚踩厚底高跟鞋，一头烫成爆炸式的长染成酒红色，显得张牙舞爪。还好上身的黑色翻领开衫毛衣，总算拉回一点顔值。 小姑老了，眼角起了细纹，脸颊也松驰了。 岁月不饶人，苍天放过谁！盛蓝蓝有些唏嘘。 “就知道这丫头不甘心寄人篱下，不回来也好，再熬两年就可以出来工作挣钱，自食其力了。我去睡她屋里。”盛亚欢说着就往楼上搬行李。 盛蓝蓝帮着拎行李箱，没想到特别重。好不容易搬到三楼小诺屋里，盛亚欢坐在床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三凶猛 床头小桌玻璃板下，压着一张照片，盛亚欢抱着苏诺笑望着镜头。那时的盛亚欢刚到中州不久，对新生活充满希望。怀抱的苏诺紧紧依偎着她，两只稚嫩的小手，抓着妈妈的手腕，生怕妈妈一松手，把她摔下来的样子。 盛亚欢看到照片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哭得双肩耸动不能自抑。 小姑的模样，把盛蓝蓝吓得不轻。等小姑终于平静下来，才问生了什么事。 盛亚欢盯着桌上的照片，咬牙道：“让我扫地出门，我绝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说完眼里又涨满泪水，盯着照片中苏诺娇小的脸蛋，为这么多年忽略女儿的成长，心里充满内疚。 盛蓝蓝心里格愣一下，明白小姑说的是她再嫁的男人。那个男人盛蓝蓝只见过一次，印象却深刻。那个男人浑身上下透着暴富的气势，来迎小姑时，出手就封了盛家几个孩子每人一千的红包。 小姑当年嫁得风光，出手阔气，让二婶嫉妒了好一阵子。 “小姑，到底生了什么事？” “蓝蓝，小姑让人赶出家门了！我在外面已经住了几天了，实在没地方可去才来这。我真没脸见你们……” 原来去年圣诞节那天，盛亚欢在商场无意中看见了她男人。她就奇怪了，男人前天就出差去开订货会了，怎么会出现在商场了呢？ 她以为眼花了，可当她看见男人旁边伏在饰柜台，试戴戒指的姑娘，顿时就火了。那个姑娘是她男人服装公司的前台接待，长相艳丽说话嗲。 盛亚欢第一次见到那姑娘就觉得不舒服，让男人不要请她。男人一口答应，没想到三年了，那姑娘还在！ 难道他们是一起去开订货会才回来？ 盛亚欢正要走近去招呼，还想再提醒男人一次，这回男人不说，她也要开口让那姑娘滚蛋。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眼里冒火。 姑娘抬起尖尖十指，让男人看两手试戴的戒指，男人俯下头非常认真的比较，指着一只。姑娘撒娇地笑，让营业员算帐。男人痛快地掏钱出几沓钞票。 那一沓沓钞票，让盛亚欢觉得刺眼。结婚这么多年，男人对她可没这么大方过。 盛亚欢终于像所有被刺痛神经的正妻一样，火冒三丈地冲到姑娘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觉得还不够，又揪住姑娘的披肩长往死里扯。嘴里不停地骂各种，她所能想到污辱的话。 “你给老子放手！”男人的话让盛亚欢更怒了，“你还想护着这个小婊子，你赶紧让她滚蛋！” 盛亚欢话音刚落，就觉屁股上一疼，还没反应过来，人已摔在地上。男人恶狠狠地又踢了两脚，“给你脸不要脸，干涉老子的事，赶紧滚！” 盛亚欢愣住了，忘了身上的疼，怔怔地看着男人挽着姑娘离开，那姑娘不忘回头对她妩媚一笑。那示威的神情，让她终于泪如泉涌…… “小姑你别哭，先想办法解决事情。” 盛蓝蓝递给小姑毛巾，盛亚欢才算再次止住眼泪。 “我总算看清了男人的真面目，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喜欢年轻妖艳的！” 盛蓝蓝苦笑，小姑的人生态度又一次生扭曲，她却不能改变她的看法。 “他们把家里的房门换了锁，公司的大门也不让我进。把我的箱子和衣服扔出来，就像扔破抹布一样。他们想让我扫地出门，我绝不能让他们好过。我要放火烧他们的房子和公司，我要让他们跪地求我……” 盛亚欢想不出来再解恨的事了，神情黯淡下去。 盛蓝蓝听得满腔怒火，别说眼前受伤害的是小姑，就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被男人这样欺负，她都要打抱不平。 “小姑你千万不能冲动，做那些事是要犯法的，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即使你们离婚，你也不该净身出户，你可以分他一半的财产。” “真的？可是我不知道他有多少财产。” 盛亚欢是看着精明，其实根本抓不住男人的要害。男人只要给钱花就觉得幸福，从没想过去关心他挣多少钱。 盛蓝蓝望着一脸泪水神情悲戚的小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恨铁不成钢。可是埋怨也没用，只能想办法帮她。 盛亚欢突然拉住盛蓝蓝的手，“蓝蓝，你能帮我叫小诺回来吗？我想看看她。” 这种时候，只有见到女儿，盛亚欢才能心安。 中州舞蹈学院的校园虽然比中州大学要小很多，但规划得精致漂亮。今天还是元旦假期，校园里人不多，显得更加清幽宁静。盛蓝蓝无心欣赏路过的风景，打听好苏诺的寝室，快步走去。 穿过浮雕回廊，眼前豁然开朗。女生寝室是两栋粉色小楼，盛蓝蓝直奔一栋四楼。 敲了半天门，以为里面没人，盛蓝蓝正要转身离开，门吱呀打开，探出一张小巧的脸，却不是苏诺。 “你找谁？”小姑娘应该和苏诺差不多大，一副睡眼惺松的样子。盛蓝蓝这才想起来这会应该是午睡时间。 “请问苏诺在吗？” “她出去了，有人找她中午吃饭。你找她什么事？你找她为什么不在门卫打电话过来？我们学校不给外人进来，宿舍更不能让人进来。”小姑娘好奇地打量盛蓝蓝，表情挺友好。 盛蓝蓝被小姑娘警觉的模样逗笑了，“我是她表姐，如果她回来了，麻烦你告诉她马上回家去看看。” 小姑娘点头应着，就要关门，盛蓝蓝又问一句，“知道是什么人找她吗？” 小姑娘摇头，“电话是我接的，是个男的，我以为是她爸爸，不过没问。” 一个像爸爸的男人！ 苏诺不可能和小姑再婚的男人有来往，请表妹吃饭的男人会是谁？ 盛蓝蓝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可早听说电影学院、舞蹈学校、外国语学院这些漂亮女孩集中的地方，经常有大款出没，难道表妹也受到金钱攻势了？ 盛蓝蓝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感到羞愧，表妹才十六岁，怎么能这么想她呢！ 经过门卫放回访客牌，盛蓝蓝忍不住向门卫阿姨打听。 一向不爱多话的表妹，会认识校外的人，这让她又担心又好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军婚啊军婚! 门卫阿姨恍然大悟，“看我糊涂的！你要找的姑娘中午就出去了，门口有辆黑色轿车来接她。学校放假，就那几个人进门，我有印象。” “看见是什么人吗？” “车窗玻璃太黑看不清，是红旗轿车，我还是第一次在校门口见到红旗轿车。” 门卫阿姨摇头叹息，显然见多了这样的情景。不过宝马奔驰见得多，的确是第一次见红旗轿车来接人。 盛蓝蓝心里又是格愣一下，在中州街上，红旗轿车已经越来越少见了，只有政府个别单位还保留了一部分。苏诺认识什么领导？ 回到家，盛蓝蓝的心情还有些忐忑不安。轻手轻脚地上楼，见小姑已经睡下了，便没打扰。 再下楼时，二叔一家回来了，客厅里顿时热闹起来。 “蓝蓝呀，欧苏阳昨晚没在家住呀？” 赵继红是半开玩笑。早上她察看过了，家里没外人。才打消了顾虑，昨晚真怕盛蓝蓝把欧苏阳留下。她倒不怕侄女做出什么丑事，她是怕侄女不打招呼就留人，不把她这个二婶一家之主放在眼里。 盛蓝蓝没反应过来二婶说的是什么意思。 盛丽丽听妈妈说这话，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蹬蹬上楼去了。 她恨妈妈爸爸同意盛蓝蓝和欧苏阳在一起。不过现在她没办法阻止什么，她唯一的出路就是等考上大学，才能和盛蓝蓝去争。 赵继红以为小女儿是讨厌家里有外人，这也是她的想法。望着盛丽丽上楼的背影，呵呵笑着。 “咱家房间多，别让欧苏阳住宾馆了。我听马丽说，他上次回来住酒店，那多浪费钱呀，当兵的工资不高，你让他别乱花钱。以后你们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赵继红语重心长一番话，见侄女低头沉吟，以为说到了她心坎里。 又笑道：“欧苏阳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好像挺有钱的。昨天给我和你二叔买那么多礼物，光那两瓶酒就得不少钱，还有两条烟，加起来抵你二叔3月工资了。” 二婶还真识货！说到这事盛蓝蓝就觉得肉疼，抬眼朝二婶笑笑没说话。 “你不知道他家干啥的？他竟然不跟你说！也不带你去见他父母？就这样算订婚了？” 赵继红吃惊的样子。盛蓝蓝哪听得二婶的唠叨，一心想着呆会小姑出现，怎么帮小姑下台。当初小姑可是跟赵继红夸下海口，没事才懒得进这个家门。 赵继红觉得侄女万一不打听清楚就糊涂嫁了人，吃亏的可不只是她自己，到时候拖累她一家人就不值得了。 “告诉你啊，二婶可不是贪图他的礼品。订婚这种事，必须得双方父母在场，再择下日子办喜事，我到时候给你小楠哥就这么办。马丽回家应该跟她父母说了，她家挑下日子，再来通知我和你二叔安排订婚仪式。” “二婶，我们不用那么讲究，只要我们两个真心相爱就行了。” “你这傻孩子，相爱有屁用，能当饭吃？万一他家父母是农村的，什么经济来源都没有，不就成了你们的拖累？” 赵继红皱了一下眉头，又笑起来，才想起人家苏家老太太是何等人物，虽然接触不多，很明显人家是高级知识分子，大户人家出身，怎么可能把女儿往火坑里嫁。 “二婶是过来人，实话告诉你，不受父母祝福的婚姻肯定不幸福！就像你小姑，一腔热血要扎根农村，还不是耽误了好几年青春。幸亏她醒悟得早，还有机会翻身。不然就那个出身，连小诺都一辈子别想抬头做人。” 苏诺考上了舞蹈学院以后，户口已经迁到中州了，这点让赵继红还是挺欣慰的。 盛蓝蓝听二婶这么说小姑，语气还是透着欣赏的，更不想现在告诉她小姑被扫地出门回来了。 赵继红还没有说够，见侄女心不在焉的样子，叹气，“不是二婶想做小人，我看欧苏阳肯定有事瞒着你。你可得多个心眼，不能让人骗了都不知道。” 见侄女还是无动于衷望着窗外出神，赵继红有些不悦了。 “蓝蓝，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二婶，我听着呢，二婶说的我都会考虑的。” 赵继红神色平和了些，“你父母虽然不在了，我这个二婶就是你的娘家人，不能不管你。二婶都是为你好，你得听劝。那种父母离异的家庭咱不能进，子女的婚姻都是受父母婚姻影响的，这个很重要。二婶是希望你幸福！ 你好好打听欧苏阳家的底细，别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再后悔，你那可是军婚，不是想分就分的。” 赵继红一番苦口婆心，终于觉得对得起那些礼品了。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不要指望她在侄女身上再费心了。 “知道了二婶，有机会我打听打听。” 看二婶如释重负的神情，知道她的关心体贴，全是冲着那份大礼来的。不免觉得有点悲凉，不过二婶有一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她和欧苏阳以后是军婚，军婚，军婚！ 盛蓝蓝在心里默念三遍。 上一世那么渴望婚姻，渴望早点遇见爱人，可现在心里突然忐忑起来，从小就认识的欧苏阳，怎么好像对他的家庭一点也不了解呢！ 赵继红张罗好晚饭，正准备动筷子，盛亚欢出现在楼梯口。 “二哥，二嫂。” 盛亚欢喊得有点心虚，十年没开口叫过赵继红二嫂，突然叫出口，感觉咬字生涩，表情僵硬。 “亚欢！你啥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继红猛然见到小姑子，也是一愣。 自从小姑子嫁人以后，每次来家都在客厅匆匆和小诺说几句，塞点钱就走，今天倒从楼上下来了，让她怎能不奇怪。 她往楼上看看，没见到苏诺下来，就知道苏诺不在家，对小姑子的突然来访就更好奇了。 盛亚农见到妹妹也是一怔，看妹妹吞吞吐吐的样子，猜她有事。 “还站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吃饭。” 盛亚欢听二哥招呼，才抹开脸下楼。 盛蓝蓝帮小姑拉开椅子，盛亚欢才挨着椅子边坐下。又一次要品尝寄人篱下的滋味，盛亚欢不好意思抬眼看二嫂。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何必当初 盛亚欢其实早就醒了，一直没见苏诺回来，以为女儿还在怪她不肯理她。 她贴着门缝听到楼下各种动静，知道二哥二嫂回来了，却没脸下楼。扑倒床上绞着女儿的小被子伤心。终于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才不得不下楼面对可以预见的鄙视。 盛亚欢一步一步挪下楼，在楼梯口站了好一会，才现身让二嫂看见…… 盛亚欢的出现让气氛有点僵。 “亚欢，你来找苏诺？”赵继红添一副碗筷，重新坐好。 “啊。”盛亚欢在嗓子眼里应，别人根本听不见。 赵继红见小姑子不说话，还回避她的目光，终于觉不对劲了，又问一句。 盛亚欢躲不过去了，怯声说：“我想搬回来住小诺的房间，让蓝蓝去学校找她回来商量。” 又看着盛蓝蓝，“你去学校找到苏诺了吗？” “没有，小诺有事不在学校。” “小诺能有什么事！她是学生就该呆在学校。” 赵继红的脸立即寡下来。 “二婶，学生也不全是呆在学校的，我不是还去部队体验生活了吗？” “是呀是呀，我还经常和同学出去玩呢，总在学校不得闷死，你以为人人都像丽丽似的，简直成了学习机器。” 盛玲玲附和，不忘揶揄妹妹。 说实话，她不希望妹妹考上中州大学。妹妹在家地位一直比她高，她怕妹妹考上重点大学，更要骑在她头顶作威作福了。 有好几次盛丽丽不回家，妈妈都让她去盛丽丽学校，帮忙取妹妹的脏衣服回家洗。那感觉她就是盛丽丽的一个保姆，站在学校门口傻乎乎地等。 “哪儿都有你！” 听到小姑子要搬回来住，赵继红心里冒火，窝出一口气，正好朝不知眼色的大女儿撒去，抬筷子就是一下。 盛玲玲闪身躲开，赵继红的筷子还是打到了她的袖子。 “你这是干什么！那筷子还能吃饭？” 赵继红气得把筷子砰地撂在桌上。 “你们吃，我给丽丽端饭上去。” 盛亚农明知道老婆这是朝自己妹妹火，却让女儿当炮火，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菜碗往妹妹跟前推了推，以示他的友好欢迎。 女人跑回娘家住，不用问也知道是和丈夫闹矛盾了。盛亚农不想问，怕再惹妹妹伤心。 “又给丽丽开小灶！” 见妈妈小心地端着补汤上楼，盛玲玲更生气了。刚刚被妈妈莫名其妙一顿凶，她可没觉得自己说错话。再想到她高考时，妈妈从没特殊照顾过她，心里全是委屈。 桌上气氛更沉闷了，盛亚欢看了一眼挨训的盛玲玲，知道是侄女代自己挨骂，眼圈忍不住又红了。 “二哥，给你添麻烦了。” “说哪的话！这里就是你的家。” 哥哥说出这话让盛亚欢更难过了，哪有嫁出去的妹妹还当哥哥家是自己家的道理。 盛亚欢扭开头抹泪，她觉得自己最近的眼泪都快流干了。真是年纪大了，遇事总是心生感触，动不动就掉泪。 盛蓝蓝看不下去了，安慰小姑说，她已经让苏诺寝室的同学代话了，苏诺今天肯定会回来的。盛亚欢这才止住泪。 盛亚农坐不住了，他最不会劝人，又怕看见妹妹伤心。匆匆扒完饭让大家慢慢吃，也上楼去了。 见爸妈都走了，盛玲玲终于大声抱怨。 “这个家都会欺负我，活不少干，什么好事都捞不着，哥哥是长子，妹妹是幺女，就我最倒霉。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盛玲玲蹬蹬跑上楼关起房门。 盛蓝蓝苦笑，堂姐是不想收拾饭桌，这心思也太明显了。 苏诺推门进来的时候，盛亚欢正在厨房洗碗。听见女儿说话，她有点激动，却挪不开脚步。 有大半年没见过女儿了，不知道女儿知道她被男人扫地出门，会怎么看她，她的脸该往哪搁。盛亚欢趴在门后，迟疑着，见盛蓝蓝和女儿说话，想等机会再出来。 “蓝蓝姐，今天让你到学校白跑一趟，你有什么急事找我吗？” 苏诺清冷的目光滑过一丝羞涩，盛蓝蓝敏觉地捕捉到了。 表妹以前可从没有过这种神情，按说她中午去找表妹，表妹出去吃完饭，两三点钟也该回来了，这会都七点了，让人不得不怀疑。 “急事倒没有，就是去看看你。昨天你连晚饭都不吃就悄悄走了，我担心你有事。早知道你中午出去吃饭，我提前到就能陪你一起吃了。你和同学一起出去的吗？” 苏诺怔了一下，马上恢复平静，淡淡地笑，“是呀，正好碰上就一起出去了。” 苏诺在撒谎。这让盛蓝蓝放下的心又忐忑起来。 以前苏诺可不是这样的，她有什么心里话都对盛蓝蓝说。特别是盛亚欢再嫁人离开的那段时间，苏诺整夜都要表姐陪着，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痛苦，只有在盛蓝蓝的陪伴下才稍稍平复。 盛蓝蓝盯着苏诺，不客气地点破她，“门卫阿姨说你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是谁中午请你吃饭？” 苏诺的眼神立刻慌乱了，“表姐，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没有和谁吃午饭，我平常只吃早饭。那位领导是来请我去看外国文艺巡展，车上还有话剧团的两个演员也在。就是前天晚上演出时，上台慰问演员的领导。昨天晚上他就到学校通知我了。” 盛蓝蓝见表妹这回不像说谎，再想想那晚看见的领导也有四十岁了，可能真是关心下一代培养人才吧。 “小诺，你妈妈来看你了。”盛蓝蓝喊小姑。 盛亚欢拢了拢扎起来的红头，从厨房里出来，喊了一声小诺，看见女儿，眼泪又忍不住在眼框里打转。 “蓝蓝姐，你到学校找我就是为了来看她？” 只瞥了妈妈一眼，苏诺的小脸就挂起了寒霜。妈妈新染的红，让她觉得特别扎眼，再不想多看一眼。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走了。” 苏诺转身要走，盛蓝蓝拉住她，“到底是你的妈妈，你就听她说说话好吗？我想听我妈妈说说话都没有机会。” 苏诺望见表姐悲伤的神情，止住脚步。 盛亚欢赶紧到女儿面前，一边流泪一边自责，数落自己千般不是万般不该，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 苏诺挑眉冷对，一点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若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世界真奇妙 苏诺冷冷地甩下一句“房间让给你住”就走了。 盛亚欢望着女儿单薄倔强的身影，感到浑身无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楼的，望着眼前曾经母女相依的小床，眼泪又像断了线止不住。 隔着虚掩的门，看见小姑伏在床头哭个不停，盛蓝蓝轻轻敲了下门。 今天在侄女面前哭了好几回，盛亚欢现在想起要面子了，急忙拉起枕巾擦脸，回头对着盛蓝蓝笑，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小姑，你打算怎么办？是和那个男人离婚吗？” “不离，死也不离，我要拖死他们，看那妖精会不会变老，看她能得意几天。” 盛蓝蓝没想到小姑竟是这种想法，看她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不禁为她难过。 小姑平时咋咋呼呼也就算了，拿这种事来做筹码，搭上的可是她自己的一生。 “小姑，你还年轻，这样做不见得能报复别人，但肯定会伤害到自己，你要考虑将来。” 盛亚欢觉得侄女说得在理，她也是没有别的办法才想到这一招。 “那我该怎么做？蓝蓝，你是名牌大学生，你可得帮你小姑，小姑已经穷途末路了。现在连女儿都不要我了……” 盛亚欢说着，一把拉住盛蓝蓝的手，眼泪又喷出来。 “小姑你先别着急，咱们从长计议。你该争取的利益，一样也不能少。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诺想。” 盛蓝蓝让小姑把能记得的，关于她男人的财产都捋一遍，拿笔一一记在纸上。 “房产珠宝也都记上。” 盛蓝蓝望着小姑苦思冥想顿住笔头的模样，只能苦笑。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盛亚欢终于写好一张纸，敲开盛蓝蓝房门，“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存款和公司帐目那些我就不清楚了。” 盛蓝蓝望了一眼涂得乱七八糟的纸，朝小姑笑笑，让她先回去，等把一切理顺了，再和她商量下一步。 “他能把财产分给我吗？”盛亚欢还是心存疑虑。 “婚姻法有规定，这个小姑不用担心。只要把他的财产做实，小姑就去起诉离婚，还要争取赔偿。” “行，我都听你的。你不会害小姑的！想起那小妖精正在我床上躺着，我这心里就难受……” 盛蓝蓝怕小姑再陷入纠结，赶紧打她回去好好休息。 坐在灯下，脑中迸出一个个离婚案例，可对小姑这种，盛蓝蓝还是有些困扰。经商的男人要转移资产实在是太容易了，如果男人早有防备，闹不好还会让小姑跟着背债。 正在这时盛剑楠敲门进来，“你快猜猜，我今天收到了谁的简历？你还记得红旗岭小学的田老师吗？她竟然投简历来了。” 盛剑楠等不及盛蓝蓝猜，把一份手写的简历放到桌上。 “原来田老师叫田桂珍，要不是多看一眼她的工作经历，我真没注意她就是你的小学老师。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她怎么也会到中州来了呢？难道她还没有结婚成家？” 盛剑楠当然记得，田老师是红旗岭农场的大龄剩女。 “你怎么不说她嫁到中州来了？” 盛蓝蓝开个玩笑，知道堂哥并不是关心田老师的婚姻，只是对农场岁月怀旧罢了。 看到简历上工整的字迹，再看工作经历短短的一行，盛蓝蓝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她应聘行政文员，年纪似乎太大了。按你的岗位要求和入职条件，好像也没有适合她的。” 盛剑楠见堂妹神情闪烁，以为他拿这份简历给她出了难题。 上午看盛蓝蓝筛选简历，等她走了以后，他又研究一遍，似乎看出点门道，说话也有理有据了。 “不，田老师要请，我想到一个职位给她，办公室主任。” “你要为她单独设一个职位？”盛剑楠吃惊不小，他的印象中，这土不土洋不洋的名字，只在国营工厂才有。 盛蓝蓝笑了笑，“也算也不算，只是把行政文员变通了一下。她不用参加面试，到时候你直接通知她8号来上班。工资就按文员的支付，岗位职责我会再拟一个，记住不要叫她田老师。” “要叫田主任，我知道了。可是蓝蓝，咱们这可是要赚钱的生意，不能招闲人进来养老。” “这个我心里有数。” 此时的盛蓝蓝比以往更渴望快点挣钱，小弟去国外治疗，哪能让欧苏阳掏腰包。她已经决定把收购来的老屋出手两间，她已经等不及十年以后地价再翻几番了…… 在约定的时间，田老师赶到了。 田老师烫了头，还换了一身合体的套装，挺着腰身远远走来，盛蓝蓝差点没认出来。 “田老师今天好漂亮！” 被人夸赞，田老师有些忸怩，扯了扯身上的小西装。 “真好看吗？是营业员推荐我买的，我要找工作，打算面试时穿，今天先穿来让你看看。” “太好了，出来工作眼界会开阔很多。” 盛蓝蓝打量田老师的变化，除了新型和新衣服，神情还是透着愁苦。猜她和刘达明过得并不顺心，不过夫妻之间的事，田老师不说，她可不能去问。 “也不知能不能找着！我学历不高，年纪又大，长得也丑。” 田老师越说越没自信。她背着刘达明手写了二十份简历，看报纸招聘版上还能贴点边的职位，全填上地址一起投出去。虽然有点大海捞针的感觉，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期盼的。 “田老师不老也不丑，只要再打扮一下，就更美了。我也正好在找兼职工作，咱们一起加油吧！” “我不会打扮，也怕人家笑话。” 田老师尴尬地笑笑。自己的学生都要找工作了，她哪能拼得过年轻人呀！ 盛蓝蓝带田老师去了中央商场，在一楼化妆品柜台前，让田老师试几样产品。 化好妆，田老师望着镜子里变美的自己，有点不敢相信。咬咬牙，把刘达明给她的菜钱全买了化妆品。又让盛蓝蓝帮她示范几次，终于掌握了基本手法。 从商场出来，田老师整个人自信了许多。 盛蓝蓝夸她，她也接受得坦然了。她已顾不上回家会不会挨刘达明责骂，反正刘达明不常在家吃饭，菜钱是她唯一可以支配的。 两个人在商场前的十字路口正要分手，田老师突然盯着一辆从身旁驶过去的黑色轿车。 盛蓝蓝也注意到了那辆黑色红旗轿车了。 “田老师认识那辆轿车？”盛蓝蓝一直盯着车牌。 “那车是单位配给达明的，来家送过几次东西，我记得车牌。我得赶紧回去了，达明说今天下午要出差，说不定他现在就是回家呢！” 田老师望着轿车拐弯的方向，急忙跑向公交车站。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动声色 盛蓝蓝一直望着刘达明的黑色轿车没影了，才拦住一辆的士直奔公司。 盛剑楠看见盛蓝蓝进门，马上汇报，明天面试的十一个人都已经通知到了。考虑到她下午才有空，都统一安排在下午一点半面试。 “盛总，十一个人，每个人面试半个小时，都要五个多小时。你让人家都一点半赶到，谁能坐等五个小时那么久？” 盛蓝蓝不客气地语气，让盛剑楠脸腾地红了。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想过那么多。” 盛蓝蓝见堂哥下不来台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些。 “盛总，这里是公司，过几天就有大批同事进来，大家说话做事，都要以公司利益为出点，并不存在面子的问题。 我也只是提醒你，做事前要多加考虑，避免不必要的损失。现在是人才双向选择，我们在选人家，人家也在挑咱们。有谁愿意坐等几个小时才能轮到面试？那不是浪费时间，是浪费生命。” “知道了，我以后会三思而后行。我马上就打电话通知他们分时段来，你看后天你有没有时间过来？我安排几个人后天再来面试。” 盛剑楠说着就抓起电话，盛蓝蓝伸手按住电话，无奈地笑笑。 “盛总，刚刚你还说三思而后行，现在怎么又忘了？” 盛剑楠怔了一下，还是没明白盛蓝蓝的意思。 盛蓝蓝只好耐心给他解释。 “公司行为不可出尔反尔，如果你是应聘者，一会通知你明天面试，一会又通知你后天面试，你会对面试的公司有什么看法？公司行为最忌讳朝令夕改。” “我明白了。我错了！” 盛剑楠觉得手心冒汗，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他都办不好，都让盛蓝蓝操心，对他的工作能力突然失去了信心。 “蓝蓝，我觉得我干不来这个总经理，你还是另聘高人吧！真的，我能力太差了，这么一会功夫就做错了两件事。” 盛蓝蓝看出堂哥受到了打击，可是不能不说他。 “刚才我说什么啦？公司行为最忌讳朝令夕改，我任命你做总经理，你还没开始创造价值，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想临阵退缩了？你是想告诉我，我的能力更差，连一个总经理的人选都选错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盛剑楠哪里是真不想干了，盛蓝蓝这么说，明显是给他台阶下，他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老板，我保证好好干，遇事不慌，三思而行。可是到底该怎么办呢？”盛剑楠还是觉得为难。 “通知不用改，明天三个一组进行面试，两个小时也就面试完了。我一会把问题都写到他们简历后面，你照着提问就行了。” “就知道你有办法。” 盛剑楠拍桌子乐了，为堂妹的心细如，为堂妹给他这么好的锻炼机会。 送盛蓝蓝出门，盛剑楠突然说，“老板，你说公司最忌讳朝令夕改，那田主任的事怎么解释呢？” 盛剑楠想给堂妹出个难题，他不相信堂妹真的事事都强。这可是她自己说的话，搬起石头砸她自己的脚。 “田主任是特事特办，和你一样。” 盛蓝蓝微微一笑走出公司，让身后一脸尴尬的盛剑楠满头凌乱。 四号上午最后一堂课结束，盛蓝蓝急着赶去公司参加面试。才出教学楼大门，王志远叫住她。 “你昨天上午让我打听的事搞定了。” “这么快！” “能不快嘛，我可是动了老大关系，费老劲了。” 王志远拿出一沓银行流水帐单，“跟你说呀，这可是看在你是老欧媳妇的面子，这种事是违规的。” “那我代老欧谢谢你啦！要知道你的善举可是关系到一个贫苦女子一生的幸福！” 盛蓝蓝嘿嘿笑着看了一眼帐单收进包里，快步朝校门奔去。时间不多了，她得赶紧去面试。 “你和老欧得请我吃饭，这份人情好大的，一餐都不够还，起码得三顿。还要请我全吃硬菜大菜……” 王志远在盛蓝蓝身后喊，他的确是费了好大的人情才搞定，只不过人情是他老爸的，要他去相亲来偿还。 马丽从教学楼里奔出来，只看见盛蓝蓝远去的背影。王志远的话落进了她耳里，她揪住王志远的胳膊。 “你说什么呢？要吃三顿饭，你是想让欧苏阳包养你？臭美吧你！” “姑奶奶你可饶命吧！老欧就是三顿饭请我吃，都补不回我的精神损失。为这事，我老爸让我和工商局长家的千金相亲。你说这多尴尬！” “尴尬个啥！你不喜欢就直接告诉人家得了。说不定见了面还喜欢上了呢！”马丽有点幸灾乐祸。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最讨厌相亲了，不知道他们那一代人是怎么想的，动不动就拉裙带关系。还以为和古代一样呢，都攀成皇亲国戚！” 王志远仰天长叹，感觉他的爱情很渺茫。在盛家和盛丽丽的正面接触，让他已死了半条爱慕的心。 马丽见不得他叹气，赶紧出谋献策。 “你知道女孩子最不喜欢男生吃饭剔牙、吧嗒嘴，你要是真不喜欢那姑娘，就怎么招人烦怎么来，保证你相亲失败！反正你也不在意形象，传出去也无所谓。还可以在你爸的朋友圈里彻底杜绝相亲这种事。那岂不是两全齐美！” “谁说我不在意形象的？我可宇宙第二帅男！” “谁是第一？”马丽没反应过来。 “老欧敢认第二，我可不敢认第一。你说谁是宇宙第一帅男，笨死了。” 王志远拢了拢抹了蜡的毛寸头，心想马丽的招术还不错，是可以试试看。 盛蓝蓝赶到公司门口，时间刚好一点半。 盛剑楠正焦急地在会议室里走来走去，一看见盛蓝蓝，像看见了大救星一样…… 盛剑楠终于表现出一个总经理的沉稳，在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只问问题做记录，表情平静温和，不给面试者任何察言观色的机会。 面试结束，盛剑楠长舒一口气。请盛蓝蓝坐上他的位置。 “怎么样，有看中的人才吗？” 盛蓝蓝点了点桌子上的几张简历，明天通知他们八号来上班。 盛蓝蓝相信自己的判断，多年的职场生涯见过太多的人，也合作过太多的人。她的公司该用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才能把工作干好，她最清楚。 当然了，堂哥除外。谁叫她需要一个傀儡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语重心长 路人行色匆匆，各自奔着属于自己的一窗灯火。 盛蓝蓝举起才买的尼康相机，对准夕阳逆光中的行人剪影，按下快门。 手里的已经是最先进的一款专业相机了，还是要冲洗才能看到照片效果。想想不到十年后的照相技术，不禁感叹科技进步的神。 “蓝蓝姐！” 听到苏诺呼唤，盛蓝蓝回身看去。 苏诺身穿白色薄羊毛短外套，显得高雅迷人。脚上蹬着新款扣带短靴，又时髦又青春。 在盛蓝蓝的印象里，表妹从没这么打扮过。 “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我不吃晚饭的。蓝蓝姐，你要是想说服我再去见我妈，那还是算了，我是肯定不会再去了。” 盛蓝蓝笑笑，“不吃晚饭就去喝杯咖啡，如果不喜欢咖啡就喝柠檬水。我就是路过来看看你，别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 表妹的倔强在盛蓝蓝的意料之中。她找苏诺的确有事，不过不单是为了小姑，她是要给表妹敲敲警钟。 坐在咖啡厅里，苏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望向窗外穿梭的车流。城市的夜已启幕，路灯无声地燃起夜色。 “小诺。” “嗯。” 盛蓝蓝搅动咖啡，目光也投向窗外。这间咖啡厅的位置很好，可以看见远处中央湖上闪亮的彩虹桥。她和田老师来过，此时也正坐在她们上次坐过的位置。 好像冥冥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非要让她搅进别人的家事…… “看什么呢？”盛蓝蓝盯着苏诺的眼睛。 “没什么！” 苏诺掩饰地收回目光。 她知道他不会出现在这，可是总忍不住想在车流中，现他的那抹黑色。他总能带给她奇妙的体验，让她不得不想他。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并不奢望有人记得。妈妈都已经落魄到和她争房间了，她还指望她能想起女儿的生日？至于那个记忆深处已经模糊的爸爸，留给她的只有暴怒的拳脚…… “生日快乐！” 盛蓝蓝笑着递上一个盒子。 苏诺有些惊讶，原来今天记得她生日的不止有他…… 她从头到脚的一身新衣，都是他送来的生日礼物，她不能拒绝他的礼物，并不是她贪图物质，而他不容人拒绝的笑容，那笑容让她的心都快要被融化了。 盒子里是一双红舞鞋。 “谢谢蓝蓝姐，只有你每年都记得我的生日。” 表妹高兴的神情只有一瞬，盛蓝蓝有点心疼。 “你不是也一样记得我的生日？这叫礼尚往来。” “我哪能跟表姐比，没有表姐我也撑不到考上舞蹈学院。” 曾经的同病相怜，相互关心扶持，表妹还记得！ 这让盛蓝蓝觉得更加有必要和表妹摊牌，有些路不能走，一旦误入，就是一辈子的痛苦。田老师就是最好的例子，也是盛蓝蓝心头挥之不去的遗憾。现在表妹的事，她不能不管。 “小诺，我见过你爸爸。” 苏诺握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低下头没有说话。 “当年你妈带着你偷跑出来，你爸和你奶奶找到家里来要你。为了让你不被他们抢回去，你妈被你爸砍了一刀，缝了几十针，现在胸口应该还几厘米长的疤痕吧。” 盛蓝蓝娓娓道来，心里却是百感交集。她虽没有目睹事情生的过程，不过从二婶偶尔提起的只言片语能猜到个大概。她心疼小姑，更心疼眼前的表妹。 “不要提他们，我恨他们。我没有爸妈，我不靠他们。” 苏诺没想到表姐提起陈年旧事，脸立刻冷了下来。 盛蓝蓝知道这会如果不把话说完，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没办法回头。她必须拉住已经脱缰的表妹。 “小诺，你很优秀，能靠自己的努力取得今天的成绩，姐姐为你高兴。” 见苏诺刚刚逆反的神经松了下来，盛蓝蓝叹息。 “不过如果没有你妈当年挡那一刀，你可能就被你奶奶和爸爸领走了。领回北方那个小山村，现在也应该订亲准备嫁人了吧！” 苏诺的嘴角牵动一下，目光又垂到柠檬茶上。 盛蓝蓝支起下巴望向窗外，眺望城市的夜色，不知那一窗窗灯火背后，又有怎样的故事？ 田老师明天接到入职通知，又会是什么表情？想必她一定很高兴，想要和刘达明证明她还有价值吧！ 苏诺一直沉默着。 “小诺，像你们学舞蹈的女生，肯定更吸引男生追吧？”盛蓝蓝换个话题，也是今晚找苏诺的原因。 “学校不让早恋。” 苏诺淡淡地说，却掩不住眼里浮现的华彩。 “能有喜欢的人很幸运，能被人喜欢很幸福。不过这些都是有条件的，当年我做错了一件事。现在还很后悔，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苏诺起了好奇，“蓝蓝姐做了什么后悔的事？” 盛蓝蓝要的就是这句话，苦笑一下，望着苏诺的眼睛。 “当年我自以为是，帮人牵线搭桥促成了一段婚姻。” “那不是很好吗？难道牵错线了？” “是，不过都过去了，我希望他们现在生活幸福。“愿得一心人，白不相离”每个女人一生都想追求这样一段爱情吧！” “那当然，爱情是最自私的。” 苏诺找到了共鸣。 盛蓝蓝点头，“可是当年他们的结合，就是建立在别一个女人，被离婚的基础上。我当时不知道那个男人有妻子，只是单纯地以为他们应该在一起。现在我知道我想错了，破坏别人的婚姻，自己也得不到幸福。 爱有千百种，只有一种不能碰，就是破坏别人的婚姻。搞婚外情的男人或者女人都不值得爱。他们本身道德就有问题，他们只爱他们自己，只想满足他们自己的私欲。他们的行为一定会被世人唾弃。那个男人的名字我一直记得，他叫刘达明。” 苏诺的眼神顿时慌乱了。 盛蓝蓝起身结帐，苏诺说还想再留一会。 走到楼梯拐角，盛蓝蓝回头看了一眼，表妹坐在窗边如泥塑木雕一般。 苏诺需要时间消化，盛蓝蓝的话让她太震惊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离婚心机 盛蓝蓝仔细研究了王志远拿来的银行对帐单，长舒一口气。小姑的男人还没意识到要转移财产，他应该也没想过要和小姑离婚吧！ 望着两个银行帐单上的余额，盛蓝蓝感慨，这个时代真是太好赚钱了。一个靠批服装起家的小老板都有这么多钱！ 大概算了一下，小姑最少能分到三十多万。再加上房产物品折现，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如果投资得当，要报复辗压那个男人不在话下。 盛蓝蓝有点兴奋，急忙找小姑商量。盛亚欢听说可以分到几十万，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小姑你先别兴奋得太早，咱们得稳住。那个男人都把你赶出家门了，不可能痛快分你财产，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起诉离婚。” “那我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盛亚欢又慌了。 “第一，你要去见他们，去哀求他们分手，你觉得怎么可怜就怎么做，最好在室外和他们见面，有旁观者做证人最好。” “这个好办，那对狗男女如果不出差，每天上午都会去公司查帐翻货单。我可以去他们公司楼下拦他们。” 盛蓝蓝点点头，“第二，小姑可能要吃点苦。” “如果能分到钱，让我吃什么苦都成，要我半条命都行。。” 才来家呆三天，赵继红的脸色就已经没法看了。盛亚欢正愁着要不要出去找份工作，只有给二嫂生活费，才勉强能厚着脸皮呆下去。 对着二嫂的冷脸，盛亚欢只能装做看不见。可是眼看着又要给女儿生活费和交学费了，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时候盛蓝蓝的话，无疑是她人生的曙光。 “小姑别紧张，事情没那么严重！你只要把男人惹恼，让他对你动手，我抓拍到照片做证据，你的官司必定能赢，再要他一笔精神赔偿费，小姑吃点苦肯定值得。” “行，这个我最在行，我要让他火打我，我不怕疼，你多拍几张，我要让他加倍赔偿。” 盛亚欢终于一扫连日阴郁，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 “小姑，如果你分到那么多钱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买许多新衣服、鞋子和包包，再出去旅游一趟，剩下的都存银行吃利息。每个月的利息应该够我和小诺生活了。” 盛蓝蓝叹气，不过也不能怪小姑目光短浅。小姑只有初中文化，又做家庭主妇这么多年，能指望她有什么好的投资方法。 盛亚欢见侄女叹气，马上意识到什么，呵呵笑起来。 “蓝蓝，小姑怎么能让你白帮忙，等钱到手了小姑分给你5%，不1o%。如果没有你帮我，我一个子也捞不到。” “小姑，你的钱你自己留着。不过我有个的提议，你不是要报复那个男人吗？为什么不把他的生意给抢过来？男人以事业为重，被人抢生意，才是最大的打击报复。” “啊！是呀，可是我不会呀，我不懂做生意，我只会开个小店。当年我就是开店进货，才遇见他的。” 盛亚欢有些气馁，能分男人一半财产，她已觉得满足了。 “如果小姑乐意，我可以帮你。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小姑可以用一部分钱投资房产，保证以后赚大钱。再和我一起投资一个服装公司，我让小姑做董事长。” “那太好了，小姑都听你的。可是小姑不懂什么事，做不了董事长、你请别人做吧，小姑真不懂事。” 盛蓝蓝被小姑逗得噗嗤笑出声。费了好半天劲，才让小姑明白什么是董事长。 盛蓝蓝连夜拟好了离婚诉状。第二天一早，叫上盛剑楠和小姑一道出。 不出所料，盛亚欢看见那对男女就冲了过去。 按照盛蓝蓝的提醒，盛亚欢故意穿了一件破旧的毛线外套，那还是十年前她刚来时，从乡下带来的。只要轻轻一扯，就能拉断许多线头。 盛亚欢的突然出现让男人愣了下，旁边的女人看着盛亚欢又土又老的装扮，咧开腥红的小嘴笑了。 远远就听见盛亚欢的哭诉感天动地。 “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么多年我没日没夜侍候你，你现在嫌我老了……” 盛亚欢是豁出去了，这是她人生最后一次翻盘的机会，她绝不能失手。 边说边抱着男人大腿根。男人厌烦地想挣脱，盛亚欢扑通跪下了，双手搂得更紧了，一脸泪水地贴在男人胯下不让他挣扎。 “你不能跟这个小妖精走呀，她只是喜欢你的钱，我才是真心对你的……” 盛亚欢的哭诉引来不少路人驻足。 盛蓝蓝苦笑，小姑还真有表演天份！举起相机调好焦距，在取景框里对准远处的三个人。盛剑楠也握紧了拳头准备出手。 男人先是碍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可能有脸熟的，毕竟是他的地盘不好动手。可是抽了几次腿，还就是抽不出来，终于火冒三丈了，抬手朝盛亚欢脸上挥去。旁边的女人也拉扯盛亚欢放手。盛亚欢的破毛衣被女人长指一钩，顿时变成了一片片破洞，露出里面的花背心，看得人心里毛。 男人一掌打在盛亚欢的鼻梁上，盛亚欢的鼻血顿时喷成一道血花。 盛蓝蓝在取景框里看到这一幕，飞快地连按快门。她能感觉到那飞浅的鼻血定格在胶片上。 盛剑楠奔过去一腿踹在男人屁股上，伸手拉起小姑和盛蓝蓝汇合。三个人打车直奔法院递上诉状。盛亚欢鼻血长流的模样，把法院办事员吓得够呛，接过状纸才现却是离婚案…… 呈上男人婚内出轨和家暴的证据，就是等待漫长判决的日子。盛亚欢隔天就来问盛蓝蓝，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小姑你再耐心等一等，最快也要三个月才能判下来。这么多年咱都忍了，不差这两个月。如果小姑觉得闷，可以出去旅游，我可以帮小姑报个旅行团。” 盛亚欢第二天拿着盛蓝蓝塞给她的一千块钱，拉着行李箱出门散心去了。 盛蓝蓝记起今天是新员工入职的日子，和盛剑楠直接去了公司。 两个人才进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盛剑楠拿起电话，里面传来马丽兴奋的声音。 “今天晚上我去你家吃饭，我爸妈已经选好订婚的日子了。还有，你通知一下蓝蓝，她的纪实文学《绝对士官》获大奖了，得让她请客看电影。” 第一百三十九章 前程不可估量 盛剑楠看一眼墙上的钟，已经九点了，跟马丽说有事，赶紧放下电话。工作时间不打私人电话，他的原则性还挺强。 昨晚盛蓝蓝已经和盛剑楠备注了一周的工作安排。 可是门口第一个员工进来的时候，盛剑楠还是有点紧张。 “盛总别紧张，现在我是你的兼职助理，今天正式入职。” 盛蓝蓝笑着走出总经理办公室，迎向第一个进门的人，竟然是姜一白。 “姜一白，早上好！我是盛总的助理蓝蓝，工作中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请跟我来。”盛蓝蓝微笑招乎。 她对姜一白面试的印象很好，对他的经历更是充满好奇。 姜一白原是内6小城市政府的财务科长，本科学历，相貌稳重和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跑到中州来打工。 如果说他放弃公务员下海经商，那也不至于从行政文员的职位做起。毕竟三十九岁的年纪还要养家糊口！ 姜一白面试的时候见过盛蓝蓝，以为是普通同事，这会才知道是总经理助理，露出一抹微笑，“蓝助理，早上好！” 盛蓝蓝引着姜一白到办公区最后一个座位。 这一片办公区，是专门为杂志社准备的。几扇镂花木隔断后是即将启动的时装公司办公区。 盛蓝蓝心中的蓝图早已规划好了，正是虚位以待大展鸿图的时候。 姜一白看着原木镶边宽大的办室桌，犹豫了一下才放下手里的帆布拎包，坐到高背椅子上。抬眼望着前面几排桌子，显然都没有他的桌子好。 他不明白一个小小的行政文员，怎会享此待遇。 盛蓝蓝看出他的心思，却不点破。又去门口迎接第二个进来的田老师。 田老师穿着那天和盛蓝蓝见面时的深色套装，今天降温，显得有点单薄。尽管脸上化了淡妆，还是盖不住冻得青的脸色。眼窝黑，昨夜应该没睡好。 田老师望着门口形象墙上挂的木质招牌有些出神。 她觉得就像做梦一样，投出去的简历只有一个电话回复她，竟然还是时尚公司，竟然让她不用面试直接上班，而且还是办公室主任的职位。 她兴奋地想找个人分享突来的喜讯，拿起电话才按了几个号码，又放下了。她是想打给盛蓝蓝的，可是又对这天大的喜讯难以置信。 她虽没找过工作，也听人议论过找工作的艰辛。 今天一大早精神紧张地赶来看看，有枣没枣总要打两下试试。她也没有别的机会。 田老师一扭头看见了迎向她的盛蓝蓝了，惊得瞪大了眼睛，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你，也在这家公司？” “田主任早上好，我是总经理助理蓝蓝。请跟我来。” 盛蓝蓝看见田老师惊诧的表情，微微一笑，礼貌地引着她去前排侧边的位置坐下。 田老师突然觉得眼前的盛蓝蓝既熟悉又陌生，蓝蓝和盛蓝蓝只是一字之差，让她有认错人的恍惚。 盛蓝蓝又去门口迎来另九位同事。办公室一下就坐满了，气氛也热烈起来。除了姜一白和田老师，其他同事都是朝气蓬勃的年青人。 盛蓝蓝分给每人一份岗位职责，姜一白拿到手的是财务管理岗位职责，他以为盛蓝蓝错了，起身追上她，“蓝助理，我应聘的是行政文员，你是不是错了。” 姜一白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同事都朝他望去。他感到脸有点烫。 “没错，盛总说等试用期过了，你就入职财务总监职位，主管公司财务，到时会按你的要求，再配财务人员充实财务部位。” “可是我没有中州户口，也没有中州户口的担保人，做不了财务工作。” 姜一白很为难，生怕盛蓝公司请错了人要让他离开。他已经找了一个月工作了，就怕过年前还没落实工作，他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 能往盛蓝公司投应聘简历已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他就租住在附近的农民房，生活已近苛刻的地步。 “这个公司会考量用人风险，你尽快建立起公司财务制度和帐目，其他的不用考虑。” 盛蓝蓝的一番话给姜一白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时盛剑楠出来欢迎大家入职，做了人生中第一次励志讲话。把盛蓝时尚的愿景一一阐明，赢得大家热烈掌声。 盛剑楠回到总经理办公室急忙解开衣领，“蓝蓝，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我浑身是汗，紧张死了。幸亏你的稿子写得不长我还能背下来，要是再写一张纸，我肯定要露馅。” 盛蓝蓝连连夸他表现好，盛剑楠立即充满信心。 连着几天，盛蓝时尚创刊号的主题终于确定下来了，几位时尚编辑忙着策划赶稿，专业美工也确定好了拍摄场地。 田老师很快适应了工作要求，可以联系模特公司谈价格了。只是每次和盛蓝蓝照面，都露出一副不敢接近的神情。 这天中午，盛蓝蓝约田老师出去吃饭，告诉田老师自己是兼职在堂哥的公司打工，不好让人知道身份，以后在公司称呼她蓝助理，大家是同事，离开公司她依然是田老师的学生。 田老师这才释然。 “老师出来工作你家里同意吗？”盛蓝蓝不想提刘达明的名字。 “他有什么不同意的，再说他不在家，去外地学习了。就是咱俩去商场那天出差的，说是要去一个月，过年前才能回来。” 盛蓝蓝松了口气，这么长时间足够表妹冷静下来了。 盛蓝蓝和堂哥一起回到家，二叔二婶已经吃过晚饭了。盛蓝蓝上楼去换衣服。 “天天这么晚才回来，到底忙什么？” 赵继红热好饭菜给儿子端上桌，唠叨起来。 最近她现儿子总是和侄女一起进门，这会打定主意要弄清楚两个人搞什么。 “忙工作，还能忙什么。”盛剑楠等堂妹下来一起再动筷。 “你忙工作也不能不知道饿呀，赶紧吃，等别人干什么？” “再等会，蓝蓝现在我们公司帮忙。” “她能帮什么忙？你是总经理，是不是你偷偷安置她，让她兼职挣点钱？我跟你说，你别为了别人耽误了自己的前程，你别忘了你可是要订婚……” 赵继红话没说完，见盛蓝蓝下楼，强忍了后半句。 盛蓝蓝可是都听见了，“二婶说什么呢？” “没什么！” 赵继红不想和侄女啰嗦。掐指算着，后年六月儿子也该结婚了。必须得让侄女先嫁出去，才能腾出房子给儿子装修。 盛蓝蓝见二婶嘴硬，笑着坐下，“二婶不用瞒我，你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可没有给小楠哥添麻烦，我想帮他还来不及呢！不信你问他。” 赵继红没想到侄女会和她顶嘴，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那可绝不能示弱，如果被侄女占了上风，以后可别想再压住她。她可明显感觉到侄女越来越有主见，越来越和她没话了。 “蓝蓝，你这话说得可有点大啊！小楠是文化公司的总经理，他要你帮什么忙？就你写的纪实文学得奖了，也不能当饭吃，文化公司还不收呢！你还是等毕业嫁人做你的军嫂去吧。” 盛剑楠听妈妈这么说话，气得拍桌子起身。 “妈，我实话告诉你，如果没有蓝蓝帮我，我连个屁都不是。你别乱说话，蓝蓝的前程岂是你能估量的。” 赵继红被儿子呛白得直翻白眼。 第一百四十章 无望的恐惧 盛蓝蓝吃完饭就往医院赶，已顾不上二婶看她时敬慕的眼光。 最近忙于功课和公司事务，早上已经没时间到医院探望小锋，连着几天又都是晚上十点半才赶到医院，每次去小锋都已睡着了。 今天必须早点到。眼看着还有十天就是春节了，小锋要转院，得提前和医院打招呼，做疗程的药可以不用再开了。 小锋正坐在病床上摆弄模型，看见姐姐来了，露出快乐的神情。不知是不是错觉，盛蓝蓝觉得弟弟的脸色越来越好了。 “姐姐今天来得早！魏医生说，你每天晚上都快十一点了，才来看我，可惜我睡着了不知道，还错怪姐姐不想理我了！” “姐姐怎么会不理小锋呢！姐姐不该那么晚才来看你，以后不会了。” 有些日子没见到魏浩然了，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行踪！这让盛蓝蓝觉得后背凉。 陪小锋说了一会话，小锋不停打哈欠，盛蓝蓝扶他睡下，过了一会才离开病房。护士站没有人，盛蓝蓝径直朝魏浩然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轻敲一下就开了。 办公室的日光灯没有开，只有桌上的一盏台灯森森地亮着。 不知怎地，盛蓝蓝特别不喜欢白炽灯。总觉得少了黄色灯光的那种温馨。 魏浩然正在桌前看文件，似乎对站在门口的盛蓝蓝没有感觉。 盛蓝蓝喊了一声魏医生，他才抬头看她，眼镜片滑过一道光亮，起身迎她。 “今天怎么有空找我？不用陪男朋友？” 魏浩然伸手拉出桌对面的椅子给盛蓝蓝坐，却不离开，一手撑在椅背上，一手搁在桌上，俯身看着盛蓝蓝。 盛蓝蓝哪里受得了这种近距离的目光侵犯，本能地跳起来挡开他的胳膊退后一米。 “魏医生，我来告诉你一声，我弟弟要转院去别处治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个月初就离开这里。” 魏浩然对盛蓝蓝的反应似在意料之中，背靠着椅子，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盛蓝蓝，好像在欣赏她的表演一样。 魏浩然的态度让盛蓝蓝有点恼火，现在她是以病人家属的身份和他说话，他竟没半点反应。 “那我明天先填转院申请表，就不打扰你值班了！”盛蓝蓝就准备走。 魏浩然终于说话了，“据我所知，目前这家医院是全国心脏科最好的，你有必要转院吗？不会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吧？” 魏浩然摘下金丝眼镜吹了吹又重新戴上，好像在掩藏心里激烈的活动。 盛蓝蓝笑了，原来魏浩然也有心慌的时候。 “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是我未婚夫想让我弟弟去国外治疗。” “未婚夫？” 魏浩然直起身子，走到盛蓝蓝身边。 “那我恭喜你了，什么时候准备婚礼，我去讨杯喜酒。” “很快，我会来给你送喜贴。” 盛蓝蓝拉开门，魏浩然又说话了，“你真的打算嫁给那个军人？” 盛蓝蓝没有理魏浩然的提问，随后带上门，一口气跑回家。 真是一个缠人的家伙！魏浩然总给她一种压抑感，那种感觉就像黑压压的云压得人透不过气。 夜里盛蓝蓝做了一个恶梦，梦里她一直在奔跑，却总也跑不到尽头，眼前全是茫茫黑暗。当她终于看见一处光亮奔过去，迎接她的是一张模糊的脸…… 突然惊醒，已是一身冷汗。拧亮台灯，喝过一杯热水才算从惊恐中恢复过来。 第二天中午，盛蓝蓝赶到医院帮弟弟申请转院资料，还好魏浩然已经下班了，她实在不想再看到他。 恶梦中那张脸虽然模糊，她却感觉那应该是魏浩然，她似乎看见了闪光的金丝镜片…… 小锋听说要去国外治病姐姐不能跟着，有些不舍得，盛蓝蓝一再强调他治好了病，就可以参加她的婚礼，小锋才转忧为喜。 从医院出来，盛蓝蓝在路口犹豫一下，是去学校还是去公司。学校的课对她来说可有可无，考试闭着眼睛都能拿到满分。公司也已流程有序，她只要偶尔去看看就可以了。想着要注册一个服装商标，不如趁今天就去申请，等拿到手，服装公司也差不多可以开工了。 街对面的大厦里就有代办商标事务所，盛蓝蓝准备过马路。川流不熄的车辆从身边驰过，感觉红灯特别漫长。 终于红灯一闪一闪开始倒计时，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不等她反应过来，车里下来一个人，兜头盖脸将她罩住，飞快地拉到车后座上。 盛蓝蓝的意识闪过一个词－－打劫，便头晕眼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盛蓝蓝恢复了意识，现她的手被人绑了。眼睛上蒙着布，眼前一片漆黑，嘴里塞着棉团，想喊不出声音。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她想起身，却现腰上拴着绳子，好像把她固定在了某个栏杆上。 无边的恐怖漫上来，好像昨晚的梦境重现。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正在绝望的时候，眼前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啊！这里怎么有人？” 一道女生的惊叫，伴着细琐的脚步声，不一会又多了一双沉稳的脚步。 “蓝蓝！” “魏医生！” 魏浩然拿着眼罩怔怔地望着盛蓝蓝，盛蓝蓝突然从恐惧中跳出来，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稀里哗啦决堤而下。 魏浩然伸手想搂盛蓝蓝，她急忙躲开身子，回身才现自己靠在一张小铁床上。床上到处是血，显得触目惊心。 “扶她起来。”魏浩然向身后的小护士说。 “你还好吗？要不要到医院去做个健康检查？” 盛蓝蓝摇摇头，对魏浩然的突然出现心存疑虑。 扶着小护士站在阳光下，神情终于平静下来。 “这是哪里？” “是我们医院以前的太平间，现在用来处理报废器械。” 小护士凑近盛蓝蓝耳边，“你要不要报警？” “报警？”见小护士的眼睛一直往盛蓝蓝的身下看。盛蓝蓝这才现自己的两条裤腿血染的一样。 “报警！”盛蓝蓝咬咬牙。 第一百四十一章 原来没事! 盛蓝蓝觉得很困，困得几乎睁不开眼，身心俱疲的感觉让她挪不开腿。扶着公安局的门框，现眼前的世界又颠倒起来。 “天啊，怎么这么虚！公安局也真是的，也不让人休息好了再做口供。” 盛亚欢抢先一步扶住盛蓝蓝，赵继红转头到街上招手拦出租车。 踉跄着把盛蓝蓝扶上楼躺下，盛亚欢眼里全是泪。 “蓝蓝你要想开些，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盛蓝蓝摆摆手，示意小姑和二婶都出去，这会她只想睡觉。 盛蓝蓝陷入沉沉的昏睡中，楼下的赵继红和盛亚欢却坐立不安。 “二嫂，你说蓝蓝可怎么办呢？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可恶，为什么找她下手呀？” “你胡说什么？警察告诉你蓝蓝有事了？你就会胡思乱想，自己人给自己人添乱！” 赵继红接到公安局电话去接人，跑到公安局门口遇见出来的魏浩然，就多嘴问了几句。魏浩然一副叹息的神情，临走还说可惜了一个好姑娘。 这可把赵继红给惊吓着了，她也猜盛蓝蓝被人祸害了。可是她不能像小姑子那么没心没肺地说出来，万一这事传出去，以后侄女还怎么嫁人！ 别说想嫁军人，就是嫁个平头小伙子，人家都会嫌弃她。这年月虽说提倡自由恋爱，可女人的贞节还是最要紧的。失去贞节的女人，能嫁个二婚头老男人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盛蓝蓝嫁不了人了，可不是要成了家里的拖累。 赵继红可不想打乱原先的计划，后年夏天儿子结婚，大后年她就可以抱上小孙子了。 “你和我说也就算了，以后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说这事，你二哥面前也不能说。就是烂在嘴里也不要说。” 盛亚欢被二嫂一顿训斥也觉得有道理，可她总想要为侄女做点什么。 要不是侄女帮她解决许多棘手的难题，她哪能活得这么滋润。先不说盛蓝蓝帮她申请离婚分割财产的事，就是帮她找女儿谈心，让苏诺意识到母亲的不容易，不但回来和她和解了，还送她一副小耳环。 虽然不值什么钱，可苏诺说了，那是她兼职演出赚钱买的，这份来之不易的孝心，全拜侄女所赐。 盛亚欢去厨房煲汤，赵继红坐在沙上闭目养神想心事。 盛蓝蓝这件事越保密越好，还好现在除了小姑子和她知道，就只有魏医生和那个小护士知道。只不要让接近欧苏阳的人知道，事情就好办。到时候侄女如期嫁出去，哪个再管她以后过得怎么样。 想到这里赵继红打个哆嗦，刚好这时电话响了，马丽在电话那头问，盛蓝蓝怎么两天没来学校上课了，赵继红马上扯谎说盛蓝蓝在兼职打工，一时半会没办法去学校，让马丽帮忙请假。 撂下电话，赵继红长吁一口气，心想能接近欧苏阳的也只有马丽和王志远了，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消息。 盛蓝蓝终于睡醒了，睁开眼，窗外已是夜幕低垂。肚子饿得咕咕叫，下楼打算吃点东西。才下楼梯，小姑盛亚欢就大惊小怪地迎上来。 “你可别下楼，赶紧回去躺着，要什么你告诉我都给你拿上来。” “怎么了？”盛蓝蓝莫名其妙。 盛亚欢瞧着侄女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更疼了，这是被摧残后的失忆症呀！她可是经历过的人，哪能不知道侄女心里的痛。伸手挽住盛蓝蓝的胳膊，非得扶她上楼。 赵继红也近前帮忙扶住盛蓝蓝另一边胳膊，盛蓝蓝被挟持着上三楼。 “快放开！” 盛蓝蓝觉得被她俩挟得不舒服，想挣脱。小姑和二婶的手却更紧了，还真不能小瞧妇女手上的力道，生生是把盛蓝蓝架到了三楼床上。 “你呆着，我去端煲了六个小时的汤。保证你喝了心里会舒服些。” 盛亚欢又跑下楼，赵继红坐到床边，拉住盛蓝蓝的手。 “你也别想太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犯傻什么都和男人说。特别是这种事，你一定要一辈子都藏在心里，谁也不能告诉。” “公安局你就别再去了，二婶明天去帮你销案，省得闹得路人皆知的，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你看你又不缺胳膊不少腿的，不是都好好的吗？犯不着为了那点事，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二婶你说什么呢？公安局没立案。” “没立案好，太好了！如果真有人问，你说是个误会，那种事，关上灯糊弄一下男人，又有谁会现呢！” “哪种事？”盛蓝蓝虽然醒了，受惊吓的脑袋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二婶知道你不好意思说出口，行了，不说了。就当什么事都没有生吧！” 赵继红说着就要出去，盛蓝蓝一把拉住二婶。 “二婶，你把话说得明白些。你言辞闪烁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继红见侄女是真不明白，不由得语重心长起来。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盛蓝蓝如期嫁出去，不要因为任何事耽误了盛剑楠的婚事。 “那二婶就跟你说吧，你失身没关系，就是不要告诉欧苏阳，免得他起异心，男人都是忌讳这种事的，哪个不想娶个黄花大姑娘……” 不等二婶说完，盛蓝蓝哈哈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二婶和小姑的反常，是怕她失身呀！ 望着二婶惊讶的神情，盛蓝蓝的脑袋突然灵光起来，终于悟出二婶这所以这么关心她，是怕欧苏阳不娶她，是怕她成了没人要的剩女，成了盛家的拖累。 盛蓝蓝苦笑一下，伸手从床头的包里，掏出两份报告递给二婶，一份是健康检查报告，一份是不予立案说明。 赵继红狐疑地接过来翻看，尴尬地笑笑。 “原来没事呀，那就好那就好！哪个还愿意多事呀，天下太平，以后可别再弄这种事来吓唬二婶，有人和你恶作剧也就算了，可把二婶吓得快得心脏病了。” 赵继红放下报告出去，正好撞上进门送汤的盛亚欢，连忙说：“蓝蓝没事，还是好好的，身体检查全是好好的，就你喜欢胡思乱想，害我跟着瞎操心。” 赵继红说完就赶紧下楼去了。盛亚欢被二嫂没头没脑地一顿说，听出一点门道，“蓝蓝，你没事？” “没事！” 盛蓝蓝拿起不予立案的说明，心里沉甸甸的，公安局以伤害论罪，她虽无外伤，可心里的恐惧不是医生几个心理问题就能开解的。 她觉得这次事件肯定和魏浩然有关！ 第一百四十二章 添油加醋 门铃叮当作响，赵继红心烦气燥地去开门。见是马丽，立刻笑脸相迎。 “小楠还没回来，你先坐着。我给你沏茶。” “阿姨，我是来和您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订婚的时间提前，最好是腊月二十四，您看可以吗？” “啊！那不就是后天吗？会不会太紧张了，我和你叔还没准备好呢！” 赵继红有点吃惊，订婚要订酒店，要给女方买三金和四季衣裳，肯定要去银行取钱，家里的定期存款要过完年才到期，马丽突然改日期，提前取定期存款，那得损失不少利息，赵继红当然不愿意了。 “不用准备什么，让盛剑楠给我买一个宝石戒指就行。” “怎么突然改时间了，是你爸妈有什么事？” 赵继红不接马丽的话茬，能少花钱当然最好。一个宝石戒指几百块钱，就不用动定期存款了，她心里当然乐意。 “是这样的，我爸正在办离休手续，过完年就打算和我妈出国去旅游，行程是我堂姐给安排的，机票都订好了才告诉他们。正好和原先订婚的时间撞车，阿姨，不好意思啊！” 马丽也是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这些日子，马丽每次给盛剑楠打电话，他都是说一句“加班”就挂，有两次晚上十点半打过去，盛剑楠还是在加班。打到家里赵继红也说儿子加班，这让马丽有点疑心。 文化公司美女多，马丽很怕盛剑楠恋上了什么人。她对盛剑楠的感情信心不足。毕竟都是她主动的，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觉得她是挑起几百层纱才与盛剑楠走到一起。 有时候仔细回味，盛剑楠好象连一个像样的亲吻都没有给过她。她吻他，他好象都是被动接受。马丽不敢深想，怕越想越没信心，能尽快订婚最好，把订婚戒指套到手上，就算板上钉钉心也安了。 “那行，回头我告诉小楠，后天就后天，应该没问题。不过你爸今天还不到六十，怎么就办离休了呢？” “我爸最近查出来肾脏不太好，就想把位置让出来给年轻人，他要好好休养，也想和我妈看看世界去。” 这话马丽说的倒是真的、 赵继红心里格愣一下。当初她看上马丽，就是相中她爸妈的身份，这会突然听说她爸不当权了，觉得很失落。 前几天她还在麻将桌上和人吹牛，说她儿媳妇是高干家的千金，掌管中州市的金融教育，引得麻友羡慕嫉妒，又想法子和她攀亲近。那天她连连点炮，赢了好几百块。她知道是麻友故意输给她，心里可是得意得冒了泡。 结果现在人还没娶进门，亲家的地位就没了。让她以后怎么和麻友吹，最实惠的就是大女儿的工作怎么张嘴让人家帮忙。人走茶凉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懂。 赵继红不由地叹气。盛亚欢给马丽端了一杯茶水，放到桌上也叹气。 马丽突然觉得气氛不对，问家里生什么事了。 既然盛蓝蓝没啥大事，赵继红也不瞒马丽，和盘托出，把盛蓝蓝过马路等红灯时，被人迷晕拉上车，又关到小黑屋的事全说了。 马丽听得火冒三丈，听说盛蓝蓝就在楼上，蹬蹬上楼扑到盛蓝蓝床头。 盛蓝蓝正侧身躺着，满脑子都是魏浩然的影子。突然被马丽扑来，吓得腾地坐起来。 “蓝蓝你没事吧？你说咋有这么无聊的人呢？会不会是贺熙东干的？你订婚的事他应该知道了，所以想报复你……” 盛蓝蓝连忙摇手，“不可能，我了解贺熙东这个人，他要报复也是玩智慧型的，不会耍这种手段。何况医院的地理位置他也不熟悉，怎么可能找到那么偏的地方扔下我。” 盛蓝蓝在小房间里再也呆不住了，总觉得压抑心烦，拉着马丽下楼。坐到宽敞的客厅里，心里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马丽依然在猜测，却是离不开学校范围，把那些放言要追求盛蓝蓝，又望而却步的男同学一一猜想个遍。 盛蓝蓝苦笑摇头，却不好说出自己的猜测，明面上，可以说魏浩然还是她的救命恩人，这回不单是献血的救命之恩了…… “盛剑楠回来了！” 马丽瞥见窗外进大门的盛剑楠，兴奋地迎出去。 “打你办公室电话也不接，就知道你今天会提前回来，咱们看电影去吧！” “我有点累，让我进屋先歇会。” 赵继红打开门等他们进来，“在家吃完饭再出去吧，小楠，马丽说后天就办订婚仪式。” “听她的，都行！”盛剑楠看堂妹坐在沙上，走过去坐到对面。现她脸色不太好，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盛亚欢插话道：“蓝蓝今天受了惊吓，我看以后让小楠陪蓝蓝去医院看小锋吧。蓝蓝一个人去那边让人真不放心。这种事太吓人了，警察又不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听小姑这么说，盛蓝蓝心里又是一紧。这次事情生得太突然，细思极恐。如果真的生什么，以后该怎么面对欧苏阳？ “蓝蓝受了什么惊吓？”盛剑楠听得糊涂。 赵继红抢先告诉儿子，比刚才和马丽说的还生动，她倒没想别的，就是习惯性地绘声绘色。 可盛剑楠听完脸就黑了，“是哪个龟孙子这么缺德，用这种法子折磨人！这明明就是犯罪，警察竟然不给立案，是欺负咱们平头百姓是不是？不行，我帮蓝蓝去告状，非把那个缺德的龟孙子给逮着才算完。” 盛剑楠说着就往屋外去。 “你别冲动！” 马丽和赵继红一起拦住盛剑楠，总算抓住他的后襟扯回屋里。 经这么一闹，马丽也没心情去看电影了，在盛家又坐了一会，就让盛剑楠送她回家了。 马丽到家就赶紧给王志远打电话。把盛蓝蓝被男人迷晕抓走，关在小黑屋一夜，浑身是血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王志远，最后加一句，“你可千万别让欧苏阳知道啊，这种事哪个男人听了会受得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亲爱的在我身边 夜里下起了小雨，滴嗒敲着玻璃窗，像是要敲醒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睡眠很浅，眼皮不时眨动，显然又在作恶梦了。 无边的黑暗里，有人不停地叫蓝蓝的名字。脚下没有路，周围没有光，四面八方好像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要攀上身来。让人浑身越来越紧，越来越疼。看不见，叫不出，听不见的感觉让恐惧变成绝望。 盛蓝蓝的脚突然下意识地蹬了几下，终于从无边的绝望中惊醒。 抹去额上的冷汗，摸着心口一片冰凉。她知道她一定是得了恐惧后遗症，不把心里的死结解开，怕是这样的恶梦会永远伴随着她。 望一眼桌上的夜光钟，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窗外的雨变大了，哗哗拍窗，一枝树桠的剪影像魔鬼的手臂，不时朝窗里的人招手。那变化莫测的姿势，让盛蓝蓝心口又突突跳了起来。 赶紧收回目光，现在她连下地去关窗帘的胆量都没有。拉起被子蒙住头，眼泪就掉下来了。 如果欧苏阳在这就好了！他什么都不怕，恶魔见了他都得躲。 还有六天，还有六天他就回来了。 盛蓝蓝在心里默念着，眼泪断了线一样漫到唇边。她就任泪水在唇边滚动，散开。痒痒的，咸咸的…… 记忆深处响起一歌：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 …… 不能颓废！一定要振作起来。盛蓝蓝猛地拉下被子露出头，盯着窗前那枝魔鬼似的手，终于还原成树桠的本貌。轻轻笑一下，“自己吓唬自己，神仙也救不了！” 再闭上眼，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她终于陷入昏沉的睡眠里。 鼻息里突然捕捉到一股清新的味道，那是雨水混着草露的气息。 盛蓝蓝以为自己又做梦了，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眨眼之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又睁开眼，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 欧苏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上脸上挂着水汽，一双眼睛像蒙了一层雾，正雾气蒙蒙地望着她。 “欧苏阳。” 盛蓝蓝笑了一下，又闭上眼睛。心里感叹终于做了个好梦！ 交叠在胸口的两只手下意识地动了动，真实的感觉让她马上明白了眼前的不是梦。 盛蓝蓝惊喜地张大眼睛，猛地坐起来，“真的是你！” “是我，难道会是别人？” 欧苏阳笑了，眼里地雾汽瞬间散去。 “看着你在清晨醒来真好！” 欧苏阳握住盛蓝蓝的手，贴在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又放到被子里，帮她裹个严实。 盛蓝蓝感觉到欧苏阳的脸很冰，唇也有些凉。握着她的手显然用力搓过，摩擦生热后的温度冷的也快。 盛蓝蓝撩开被子就要把欧苏阳拉上床。 “不行，我的裤腿湿的。” 欧苏阳提了提两只粘在腿上的湿裤管，盛蓝蓝这才看见，挂在椅背上往下滴水的军装外套。 “不管，反正你得上床，要么把裤子脱了，要么就穿着湿裤子上来。” 盛蓝蓝掀开半边被子，盯着欧苏阳。 一夜寒雨，骤降的寒气往被子里直钻，盛蓝蓝连着打了两个冷战，穿着睡裙的两条光腿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赶紧盖上被，我脱。” 欧苏阳开始解裤带，露出一副妥协的笑。 盛蓝蓝骄傲地拍拍半边床铺，把被子抻了抻，掩上她的光腿。目光却一直盯着欧苏阳，不肯移开一瞬。 “注意形象，不许看！” “就要看就要看！”盛蓝蓝耍赖。可是刚刚还看欧苏阳的手搭在裤带上，没看他怎么动作，人就钻进了被窝。 盛蓝蓝不管不顾地往他身上拱过去，顺手把他潮的毛衫也给褪去。头靠在他衬衣露出的一抹胸口上，听着他怦然心跳，忍不住泪水又涌出来，打湿了一片。 欧苏阳感觉到了，伸手抚摸她的脸。他知道怀里这副柔软身子里，蕴藏着巨大委屈。 他贴着她的耳朵说：“小傻瓜哭什么？看见我不高兴？” “高兴，实在是太高兴了，感觉都不真实的了。”盛蓝蓝说着伸手摸欧苏阳的脸，她要再确认一下眼前的真实。 盛蓝蓝一张桃花染露的娇美脸庞，透着委屈心酸，让欧苏阳看着心疼。 “你再睡一会，现在才六点。” 欧苏阳用手背抹去盛蓝蓝脸上的泪，“我命令你不许再哭了。” “是，长！”盛蓝蓝破涕为笑。 盛蓝蓝闭上眼睛假睡，以为在欧苏阳的怀里睡觉，一定可以睡得安心踏实。 可是她想错了。双条光滑的腿不小心碰到他的，赶紧移开，心里扑扑跳个不停。他的腿很暖，让她想贴上去取暖。她又慢慢靠近挨上他的腿，见他没有动，便安心地缠上去，浑身顿时涌起一股灼热的暖流。 “睡觉还不老实！” 欧苏阳像是训话，可是明明心跳加，热血沸腾。搂着盛蓝蓝的手，有烧着了的感觉。 盛蓝蓝双手攀上欧苏阳的脖子，仰脸望进他的眼睛。呼吸换着他的呼吸。一双滴水摄魂的眼睛，想探进欧苏阳的眼眸深处。 欧苏阳哪里见过她个样子，“不要看了，再看吃了你！” 欧苏阳双手的火终于燃了起来，一把将盛蓝蓝搂进怀里，一双唇贴上去，探进去……双手在盛蓝蓝的背上来回摩挲，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盛蓝蓝的腿缠在欧苏阳的腰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嘴里喃喃着，意识有些模糊了。 欧苏阳的身子僵了一下，突然坐起身，帮盛蓝蓝拢好被子。 “现在你必须好好睡觉。” 盛蓝蓝脸上的娇色褪不去，双手又朝欧苏阳伸来。欧苏阳擒住她双手搁进被子里，双手拍了几下，被子像被施了魔法，将盛蓝蓝捆在里面。 “行，我睡觉，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又是怎么进到我房间的？” “睡觉，睡醒了告诉你。” 欧苏阳强压着体内奔涌的激情，控制着声音的力道，顾意不去看盛蓝蓝的眼睛，他怕再看一眼就要沦陷。虽然他很愿意沦陷，却不能不为她着想…… “好了，睡吧！我在这陪你。” 欧苏阳俯下身在盛蓝蓝脸上亲一下，伸手盖在她的眼睛上。 盛蓝蓝乖乖地闭上眼，许是真的困了，不一会均匀了呼吸。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是神了 欧苏阳抬起手，望着盛蓝蓝枕边散着的如瀑长，眸光起了寒意。 他是听到王志远的电话连夜赶来的。他没让王志远知道是他打去的电话，也没必要向王志远仔细询问事情原委。 王志远那几句话，已经足够让他判明盛蓝蓝的处境，也足够让他心急如火飞奔而至。 盛蓝蓝再次醒来，神情恍惚了一下，她明明记得欧苏阳在身边，可屋里哪有他的影子。 她以为真的只是做了一个好梦，算是老天爷给她恶梦连连的一个补偿。抬眼看见椅子脚下阴着的水迹，她确定那不是梦。欧苏阳真真切切来过！ 他一定在楼下。盛蓝蓝急忙起身穿好衣服奔下楼，看见二婶就问：“看见欧苏阳了吗？” 赵继红正提着水壶往暖水瓶里装水，听见侄女这么问手抖了一下，倒歪的热水洒在地上，差点烫了她穿着拖鞋的脚。她报抱怨一声，没理侄女的问话。 这时盛亚欢提着买来的早点进门。 盛蓝蓝听见门响激动地跑过去，见是小姑，又问看没看见欧苏阳。 盛亚欢愣了一下，放下早点，望着侄女的神情起了悲戚。 “蓝蓝，你没事吧？咋这么想不开呢！你不是都好好的嘛，欧苏阳不会嫌弃你的。” 盛蓝蓝见小姑误会了她的意思，有点着急了。 “早上欧苏阳来了，你们都没看见？那会应该是六点钟。” 盛亚欢见侄女还执着于欧苏阳的话题，回身喊赵继红。 “二嫂，你说要不要让蓝蓝去医院看看啊？她这样子怪吓人的！” 赵继红不想搭理她们。终于装完开水，沏了一壶茶端到茶几上，倒了一小杯品咂，才慢悠悠地说： “我六点半起来出门去买菜，这里里外外的门，都是锁的好好的。家里要是来了人我会不知道？蓝蓝，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在楼上好好躺着，反正学校那边今天开始放假了，小楠公司的事，我想离了你也没问题。地球离了谁还不转呢！” “二婶，我肯定欧苏阳来了。” 盛蓝蓝望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九点多了。 你再睡会，现在才六点。她明明记得欧苏阳这样说过，只怪她睡得太死，把欧苏阳给弄丢了。 盛蓝蓝又开始掉眼泪了，她不相信欧苏阳就这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别哭了，看着怪闹心的！欧苏阳要是来了，除非他有特异功能爬窗进来。再说现在是冬天，你睡觉晚上还开窗？” 赵继红突然觉得侄女的智商也不怎么样，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难道欧苏阳真来了，会飞到楼上去。 “蓝蓝，你赶紧吃点饭吧，昨天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肯定是出现幻觉了。欧苏阳要是真来了，我们几个大活人还会看不见他？” 盛亚欢说得悲伤，把早点倒出来，扶盛蓝蓝坐下吃。 这时盛蓝蓝也开始相信，看见欧苏阳是她的幻觉了，欧苏阳怎么会大清早就来呢？要是来了也得家里人去开门，那二婶和小姑怎么会不知道呢？ 和着泪水吃饭，小姑怎么劝盛蓝蓝的泪也止不住…… “叮当叮当”门铃响了。 “这会儿谁会来？” 赵继红懒得起身，朝小姑子瞥了一眼。盛亚欢麻溜跑出去开门。 盛亚欢才跑出去，又折身返回来，进门高兴地说不出话，喘一口气才说：“是欧苏阳，欧苏阳来了……” 盛亚欢话音才落，欧苏阳已经站在她身后了。 盛蓝蓝推开碗扑过去，也顾不得别人在场，抱住欧苏阳不松手，好像手一松，欧苏阳就又不见了，她可再也不能把欧苏阳给弄丢了。 “是盛蓝蓝吗？” 盛蓝蓝这才看见欧苏阳身后站着两个男人。仔细一看认得，就是昨天拒绝给她立案的警官。不过今天他们没穿警服，身穿便装显得和气多了。 盛蓝蓝觉得他们明知故问，昨天让她登记了那么多表格，又做了好几页笔录，他们会不记得她的名字？ 盛蓝蓝假装没听见，她也没什么可害羞的，反正欧苏阳都说了她是他的人，她和自己的爱人拥抱，管别人怎么看！ 两位警官有点着急了。 “盛蓝蓝同志，我们是来向你道歉的！昨天的事，我们的确做得欠妥当，也没仔细问，没想到你是军嫂，遇到这样的事，我们该往深层次考虑。不能让军嫂担生命风险。早上我们已经紧急行动破案了。” “破案了？！” 赵继红、盛亚欢和盛蓝蓝同时吃惊地说。 盛蓝蓝松开抱着欧苏阳的手，不敢相信地问：“是什么人对我下手的？我要去看看。” 欧苏阳拉住她，摇摇头，“你还是不要去看。” “为什么？” 一位警官马上接话道：“疑犯说是认错了人，误抓了你，他想向你道歉，不过我们已经对他做行事处罚和拘留处理。这是相关材料，还请你补签一下名字。” 盛蓝蓝接过卷宗，粗略看了一下，嫌犯的名字非常陌生，照片上的人更是从未见过。这跟她的判断完全不同。 盛蓝蓝有点失望，难道那个男人真的是因为，替失恋的哥哥出头，误抓了她？ 欧苏阳看出她的疑虑，指了指卷宗上男子的照片。 “警官没有抓错人，的确是这个男子劫持你上车。如果你还有什么疑虑，等会和我说。” 盛蓝蓝点点头，飞快地在几张纸上签上名字。警官连连道歉出门。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昨天去警察局报案他们不管，今天倒主动上门来办案了，还办得这么神！一下子就把坏蛋给抓住了。”盛亚欢大惊小怪。 欧苏阳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盛蓝蓝马上意识到是因为欧苏阳的关系。 “上楼我有话问你。” 不等欧苏阳回答，拉着他就往楼上去。 盛亚欢自问自答，“真是神了！” 赵继红撇了撇嘴，“有什么可神的！当兵的和警察是一个路子的，他们当然要帮着自己人，没听那两个警察一口一个军嫂的，现在军婚也就是这么一点好处啦！”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破案也太快了，该不会弄错吧！和蓝蓝长得像的姑娘可不多，满中州城能挑出一个半个就算稀罕了。那小子是眼瞎还是咋的，会睛天白日下的认错人？” “我也是这么个话呢！不过人家小两口都认了，咱们操的哪门子心！” 赵继红是说给正往楼上走的盛蓝蓝和欧苏阳听的。 盛蓝蓝也有这样的担心，回到自己房里，就把心里的疑虑告诉了欧苏阳。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打草不惊蛇 当听到魏浩然和盛蓝蓝的血型一样，欧苏阳皱了皱眉头。 “你是怀疑他和你有血缘关系？” 盛蓝蓝点点头，这个问题困扰在她心里许久了。 前世的一些记忆碎片，让她知道盛蓝蓝和魏浩然有名无实的婚姻。做为一个海归医学博士，难道不知道近亲不能结婚吗？何况他们可能是直系亲属，难道他是明知道而为之？ 可是前世的事，她不能告诉欧苏阳。只能从当下的角度去推测。 “我不是盛家的孩子，是他们领养的。” “噢？你想寻找亲生父母？” “是，可是我一点头绪也没有，更不知要从哪里下手。虽然知道魏浩然可能有线索，可是他那样的人，我觉得不能接近，直接问他，可能也得不到答案。” 欧苏阳点点头，双眸闪过一丝睿光。 “他应该还有一个兄弟在市政府做司机，我想迷晕我的人动作那么快，车里应该还有帮手，不可能只有一个人。” “嗯。”欧苏阳见盛蓝蓝戚着眉，伸手拂在她额上。 “不要想太多，开心一点。其他的事让我来考虑。” 盛蓝蓝心里一暖，突然感觉有欧苏阳在身边，这世上便没有什么难事。 盛蓝蓝和欧苏阳挽着手走进医院，要探魏浩然的虚实，这一趟不能不来。盛蓝蓝虽然担心欧苏阳这样做会打草惊蛇，可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打消了念头。 两个人刚走进心外科病房走廊，魏浩然身后跟着几个实习医生迎面走来。 盛蓝蓝捏了捏欧苏阳的手，欧苏阳回握一下。两人相视一笑，迎向气势不凡的魏浩然。 “魏医生好，咱们又见面了。”欧苏阳清亮的目光射向魏浩然，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你是？”魏浩然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看了一眼盛蓝蓝，很快镇静地笑道：“是蓝蓝的未婚夫吧？是呀，又见面了。听说你们就快结婚了？” 欧苏阳笑笑没回答。 魏浩然回身让几个实习生先去门诊楼等他，他跟着欧苏阳和盛蓝蓝进了小锋的病房。 小锋正在打吊水，一瓶淡红色的液体静静地挂在支架上。 “小锋，今天感觉怎么样？” 听见姐姐说话，盛剑锋侧过身笑了一下。可是笑得很勉强，精神似乎不太好，看了欧苏阳一眼，连笑的力气似乎也没有了。伸了伸另一只没有插针的手，示意他们坐。 “我弟弟这是怎么啦？” 盛蓝蓝上前握住弟弟的手，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潮热，再看他腥红的脸颊，像烧了一样。 魏浩然耸了耸肩，“很抱歉，停了疗程的用药是这样的状况。希望你们尽快转院，不然再耽误下去，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盛蓝蓝望了一眼欧苏阳，欧苏阳点点头，突然问魏浩然卫生间在哪。 “这层楼的卫生间在维修，恐怕你得往楼上或者楼下跑一趟了。 欧苏阳谢过魏浩然转身出去。 盛蓝蓝看着小锋的眼帘忽垂忽睁，像是困极了。顿时神情紧张起来。 “那该怎么办呢魏医生？我们也不懂医术，就这样冒然把小锋送上飞机，我怕他在路上出点什么事？” “是有这个可能！可是你为什么要折腾病人呢？国外的月亮并不比国内亮，你别忘了，我可是从国外留学才回来的，国外最新技术我哪会不知道？” 盛蓝蓝笑笑没有说话。 魏浩然觉得他的话有点多，再多说也是无益，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只有等待时机。 魏浩然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两点了，说要去门诊楼坐诊，转身出门，刚好撞上进门的欧苏阳。欧苏阳侧身让开，魏浩然不客气地挺身过去，头也不回地拐进楼梯。 “怎么样，有什么现没有？” 盛蓝蓝抑制不住兴奋，她知道欧苏阳刚才去魏浩然的办公室了。 “嘘！”欧苏阳走到窗边，俯视着急匆匆奔出住院大楼的魏浩然。 魏浩然好像有某种预感，回身朝盛剑锋的病房眺望了一下，才快步朝门诊大楼走去。 小锋的吊水打完，人也沉沉地睡着了。 欧苏阳拉着盛蓝蓝走出医院，盛蓝蓝见他还不说话，这回真着急了。 “快点说吧，这里又没有别人。” “我先送你回家，晚点再告诉你。” “什么？还要晚一点！我已经等不急了。” 盛蓝蓝想耍赖，知道欧苏阳肯定有重大现。 “听话！有些事我还不能确定，需要去验证一下。” “那好吧，不过你也该告诉我早上是怎么闯进我房间的。” 这个问题盛蓝蓝已经缠着欧苏阳问了好几遍了，这回做为交换条件又抛了出来。 “看不出来你还真能磨人！” 欧苏阳抬步就走，可把盛蓝蓝给急坏了，紧跑几步才追上他。 吊着他的胳膊哀求：“求求你就告诉我嘛，不然我总以为那是个梦。小姑和二婶都以为我得了神经病。” “那我告诉你，我是跳窗子进去的你信吗？” “跳窗子？”盛蓝蓝想起二婶的话，家里大冬天晚上不可能开窗。除了二楼常年开半扇窗的卫生间…… “你该不会从二楼跳窗进去的吧？” 盛蓝蓝上下打量欧苏阳挺拔的身躯，无论如何想不通他会从那半扇窗里钻进来。再说她的房门也是从里面锁上的，他可没有窗户可跳。 “你骗人！我不相信。”盛蓝蓝恍然大悟，欧苏阳又在蒙她。 “不相信还问？”欧苏阳调笑的样子。 盛蓝蓝恼了，斗嘴她可不认输。 “不问怎么能相信！” “这世上只要是我想进的门，就肯定有办法进去。你信不信？” “不信，坚决不信！”盛蓝蓝顽皮地笑，“有一道门你肯定进不去！” “噢？”欧苏阳沉思的样子。 “是心门！”盛蓝蓝笑得前仰后合，她喜欢看欧苏阳深思的样子，型的下巴沉思起来特别有味道。 “别人的心门我肯定进不去，不过你的心门，我是无论如何都要闯进去。” 欧苏阳伸手揽住盛蓝蓝的腰，不容分说把她塞进出租车。在家门口把盛蓝蓝放下车，欧苏阳说晚上七点左右回来。出租车扬长而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田老师辞职 盛蓝蓝看到院子里堂哥骑的雅马哈，立在大树底下，望向客厅落地窗，马丽的格子外套在窗边闪了一下。看来他们已经买好订婚戒指回来了。 盛蓝蓝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手指，总觉得她的订婚仪式少了点什么。 “蓝蓝，你快来看看我的宝石戒指好不好看？” 马丽看见盛蓝蓝进门，迫不及待地伸出白胖的手指炫耀，她左手中指上的红宝石戒指，随着摆动，散射着暗红的光芒。 “行了，你也太高调了。买这么大一颗红宝石，上学能戴吗？” 盛剑楠脸上并没有多少兴奋，转身拉住堂妹，轻声说：“今天田老师请假没来上班，听她的语气好像不想干了。” 盛蓝蓝不相信田老师会无缘无故想辞工，要知道她为了面试成功，买了新衣服换了新型，她对工作的渴望可能比一般人还要强烈。这段时间田老师工作非常卖力，怎么可能突然就不干了呢！ 赵继红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听见了一句半句，奇怪地问：“你们说什么田老师，哪个田老师？是丽丽的英语老师吗？” “妈，我说的不是丽丽的英语老师。” 盛剑楠见堂妹沉吟不语，便没再说，真怕他妈缠着问个没完。 赵继红抓住个话题哪能不挥，借题挥可是她的强项。 “你们帮我评评理，丽丽的英语老师，还有没有人民教师的良心？上课不好好讲课，课后办什么补习班让学生参加，补一个小时还收那么贵，简直是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 赵继红叹气，想起为小女儿投入的补习费就心痛。 “妈，你不乐意可以不让丽丽去补习。在这里骂，人家也听不见，还不是照样收钱收到手软。” 盛剑楠见不得妈妈小气的样子，好像这个家里就该她一个人使钱，别人用点钱她就啰嗦个没完。 今天为了给马丽买订婚戒指，赵继红磨磨蹭蹭给儿子拿了六百块钱。塞进儿子手里，觉得给得有点多，又抽回一张。 “我看人家戴那么大一颗猫眼石戒指才三百多，给你五百应该够了，剩下的还能请马丽吃个西餐，她不是老念叨要吃西餐吗？妈不会做，你带她在外面吃吧！” 盛剑楠拿着钱怔了好一会，他是搞时尚杂志广告业务的，拉那些珠宝广告，哪会不知道行情！可是面对老妈的抠门儿，他又能怎么办。只能奢求马丽不要太挑剔，买一颗小宝石还是够了。 谁知到了商场，马丽一眼就看中了大红宝石戒指。盛剑楠哪里够钱买，还好马丽贴钱才算拿到手。 赵继红被儿子噎得没话，只能叹气。 瞥见马丽在落地窗前晒她的红宝石戒指，阳光下的红宝石更加闪耀。 赵继红看得也动心了，这要是戴在手上打麻将，能晃瞎麻友们的眼睛。糊牌不得停不下来？看一眼自己手上已经乌的金戒指，她觉得太难看了，有马下摘下来的冲动。 赵继红凑到马丽跟前咂嘴，“真好看！你和小楠在哪家商场买的？” “在中央商场，就这一个。”马丽收回手，奇怪地看着赵继红。 赵继红讪讪地笑一下，“这么实惠的东西商场也不多进点货，真是不懂得经营。” “实惠？这戒指一千多呢！” “啥？那么贵！”赵继红咧嘴，又马上反应过来，她才不用管贵不贵呢，反正已经买回来了，不用找她要钱就行。 “蓝蓝，你的手戴上戒指肯定更好看，你要不要试试？” 马丽脱下戒指就往盛蓝蓝的手上戴。 盛蓝蓝正在想田老师的事，突然回过神，赶紧甩开马丽的手。 “你的订婚戒指怎么好往别人手上戴，犯傻呀你！” “是噢！”马丽呵呵笑着，重新套回白胖的手上，伸着小胖手，刚好触到盛亚欢的眼前。 盛亚欢当年嫁人，也是风光地戴了两手三个大金戒指，被赶出家门时，男人硬生生地给抢了去。这会不免触景伤情，一言不。 盛蓝蓝很想立即给田老师拨个电话问问清楚，可是当着一屋子人不好说话。想了想，还是起身直接去田老师家。 田老师的简历上有家庭住址，区委大院家属楼很好找。 站在楼道口，就听见田老师屋里传来阵阵婴儿的哭声。 盛蓝蓝愣住了，田老师啥时候有孩子了？ 到了门口，盛蓝蓝暗笑自己笨，田老师家里可能来了带着娃的亲戚或者客人。 按了一下门铃，听见门里叮咚铃响，就是没人来开门，婴儿的哭声却更大了。盛蓝蓝又按了两下，才听见门里趿着拖鞋的脚步声。 门开了，田老师抱着一个婴儿站在门口，看见盛蓝蓝，露出吃惊的表情。 “田老师，我来看看你。” 盛蓝蓝瞧着田老师手里抱着啼哭的婴儿，也不知她有没有听清她的话。小婴儿看样子不到两个月大，两只小腿欢实地蹬着，包被已经散开了，有两个角耷拉在地上，让田老师的样子显得很狼狈。 田老师望着盛蓝蓝手里拎着的水果，犹豫了一下才请她进门。 出乎盛蓝蓝的意料，屋里没有别人。 田老师的神情有窘迫，推开沙上堆着的尿片和婴儿衣服，总算倒出一块地方让盛蓝蓝坐。 “蓝蓝你先坐，壶里有茶水，你自己倒吧。这孩子可能是饿了，我去冲点奶粉。” 田老师顾不上招呼盛蓝蓝，急匆匆地跑进厨房，一手抱着小婴儿，一手去拿奶瓶奶粉。 盛蓝蓝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过去帮忙。小婴儿到了盛蓝蓝的怀里，马上不哭了，睁着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盛蓝蓝。 盛蓝蓝这会也才仔细打量小婴儿，那额头、眼睛和嘴形，活脱脱一个小刘达明！盛蓝蓝看得有些心惊肉跳，小婴儿朝她笑着蹬腿，一双小手挥舞着，像是要摸盛蓝蓝的脸。 田老师把奶瓶放在脸上试了试温度，才接过孩子喂奶。 “这是谁家的孩子？” 田老师望着怀抱里的婴儿露出慈爱的笑意，似乎没听见盛蓝蓝的问话。 盛蓝蓝又问了一句。此时她不得不把事情搞清楚，她给田老师工作机会，希望田老师能过得幸福。可面对田老师的装傻，盛蓝蓝必须得撕开她的伤口。 “是达明这次去学习收养的孤儿，你看这小丫头长得多好看呀。” 刘达明收养的孤儿？盛蓝蓝不禁冷笑。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后机会 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 田老师那时经常用这话刺激班里差生，这会用在她自己身上倒合适！ 盛蓝蓝强压心头怒火，嘿嘿笑了两声，“难怪田老师觉得这孩子可爱，怎么看怎么都跟刘达明那么像！” 田老师听到这话双手抖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两片失去光泽的唇碰了碰，终究没有开口。 她怎么会看不出怀里的婴儿和刘达明像！ 从刘达明抱给她的第一眼，她就认出这孩子应该是刘达明的。 可是她能怎么办？拒绝接收孩子吗？她做不到！ 刘达明在外面胡搞她早有察觉，她也想过和他谈谈。可是她没有谈判的筹码，如果离开刘达明，她连生存都成问题。何况她还爱着他，看着他的脸，她就情不自禁地失忆，选择忘掉他所有的不好。 只要刘达明还记得回家，只要还和她同床，只要户口本上她还是他的妻子，她已经满足了。 接过小婴儿，望着和刘达明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田老师胸口积蓄太久的爱，一瞬间爆出来，她顿时觉得刘达明给她送来的，不单是一个孩子，简直是给她送来了人生的希望！ 田老师闪烁的表情，都落在盛蓝蓝的眼里，盛蓝蓝立即就明白了，田老师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对这样的人，又何必苦口婆心，只有让她直面血淋淋的教训，她才会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既然冥冥中老天爷安排了一个同样苦命的女人，重复那一世的因果，就直接撕开伤口给她看好了。 盛蓝蓝重新坐到沙上，等田老师终于喂完孩子坐到她对面，才微微一笑说：“田老师，我有一个故事不知你愿不愿听？” “啊，什么？你讲。” 田老师原以为蓝蓝蓝会给讲做女人的道理，这个思想远远成熟于她的学生，她觉得越来越不了解了。 “我有一个亲戚，她在五十岁的时候撞车自杀了。” 田老师吃了一惊，没想到盛蓝蓝开口就说这么恐怖的事。 盛蓝蓝脸上没有悲伤，反倒笑望着田老师。 这让田老师心里有点毛，急忙垂头抚弄小被子掩饰心里的不安。她怕听到悲惨的故事，她的童年已经够悲惨的了。 “我那个亲戚和田老师差不多，是个家庭主妇，一生没有生育。在和田老师一样的年纪，她丈夫领养回一个男婴。” 田老师突然觉得盛蓝蓝说的，好像是映射她，世上哪会有这么巧的事！不由得抬起充满置疑的眼睛。 盛蓝蓝不在看她了，她陷入对前世那个盛蓝蓝的描述。那些记忆的碎段突然之间连成了一条线，让她豁然开朗…… “我亲戚当亲生儿子一样抚养那个男孩，终于在男孩十五岁的那一天，她才知道真相。或者说她才敢直面真相。” 盛蓝蓝顿了顿，“田老师一定想不到，那个男孩是我亲戚丈夫的亲儿子，她丈夫在外面还有一个家。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只当她是一个俯听命的仆妇，甚至连一个仆妇都不如。仆妇工作还有工资，还有尊严。她的尊严，早在她接受别人孩子的时候，就被踩在脚下了。” 田老师有点动容了，忍不住问：“那你亲戚也不用死呀？” 盛蓝蓝点头，“是呀，为什么会寻死呢？因为她彻底绝望了，她以为属于她的东西，却没有一样真正属于她，她能掌控的只有她的生命，她在用生命抗争，可是已经晚了。那个十五岁的养子，她丈夫的亲儿子，从来没有把她的好当成是母爱，只当她是一个傻瓜，是个笨蛋，被人骗，被人利用，是别人眼里的笑话……” 盛蓝蓝突然机灵一下，那一世魏浩然用婚姻，骗去了盛蓝蓝的什么东西，好像迷底就在眼前。 盛蓝蓝坐不下去了，赶紧起身告辞。田老师跟着起身，她还没有完全明白盛蓝蓝的意思。 到了门口，盛蓝蓝站住，盯着田老师的脸。 “盛总说你要辞职可以，一周之内去公司把手续办了，公司虽小，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的。公司会尽快招聘新人顶替你的岗位，希望你慎重考虑，不要做错决定。” “我知道了。” 田老师心里起了波澜，她当然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工作机会，以后再想工作，恐怕只能去扫地洗碗了。 田老师送到门口，正要关门，盛蓝蓝突然说： “我有个表妹是舞蹈学院的学生，刘达明几次去学校找她，请她看演出，送礼物。我表妹今年十六岁，如果刘达明敢对她做什么，我一定让他坐牢。” 田老师感到眼前晕，心里惊惧不定，扶住门框才算站稳。她没敢接话，怔望着盛蓝蓝下楼走远。才回身关门，颓然地坐在沙上，眼里的泪早已干了。 生活了十年的人，她怎么会不了解刘达明！ 刘达明在北方小城经常下基层考察工作，和那些县乡女干部、女老师乱来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要搞女学生，这让田老师的心像被人扎了一刀。 屋里的小婴儿又哇哇啼哭起来，田老师仿似没有听见，陷在沙里，久久不能回神…… 盛蓝蓝回到家已经六点多了，饭桌刚摆好。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蓝蓝赶紧吃饭，欧苏阳呢？他不来吃饭？” 盛亚欢朝盛蓝蓝的身后看。 “他一会过来，应该七点左右到。” 盛蓝蓝望了一眼墙上的钟，有些心神不宁。突然袭来的记忆，让她好像解出魏浩然接近她的秘密，可是那个秘密像一个陀螺，刚要伸手握住，又旋开去。 “那就等等欧苏阳，一家人一起吃饭热闹。” 赵继红刚好下楼，听见小姑子和侄女的对话。盛亚农今天没应酬，也应该七点左右回来，她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朝盛蓝蓝笑笑，“蓝蓝，明天中午小楠和马丽的订婚宴，你和欧苏阳也去吧，正好丽丽明天也放假，人就都齐全了。” “那我去把苏诺也喊来，她明天中午应该能有空。春节联欢晚会要明天晚上才彩排呢。” 盛亚欢有点兴奋，女儿给了她彩排晚会的票，她还从没看过女儿演出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别乱想 赵继红见不得小姑子兴奋的样子，撇了撇嘴，“小诺去干嘛呀，这是盛家的事，小诺可是姓苏。” “二嫂你怎么这么说？小诺姓苏，可也是我的女儿呀！欧苏阳能去，小楠的表妹反倒不能去，这是什么理？说起来欧苏阳和盛家的关系哪有小诺近。” 盛亚欢自从知道能分到财产，说话要比前硬气多了。现在只要是关于女儿的事，她都要争一争。 赵继红还想辩几句，这时门铃响了，她瞅了瞅小姑子，盛亚欢装作没听见。 赵继红刚要起身，盛蓝蓝已经抢先出门。 果然是欧苏阳回来了。 “怎么样？有什么现吗？” 欧苏阳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盛蓝蓝，“目前能查到的都在这了。” 欧苏阳的神色有些凝重，盛蓝蓝还从没见过他这样。不禁也跟着紧张起来，等不及进屋，借着门口的路灯，打开文件袋。 欧苏阳并没拦她，他知道她必须得面对。可是当盛蓝蓝就要抽出文件的时候，他还是伸手盖在文件上。 “答应我，不论看见什么，你都要冷静。” 听到这话，盛蓝蓝更紧张了，难道欧苏阳拿来的文件，还有关她的身世？ “我答应你，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盛蓝蓝已经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欧苏阳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才把手拿开。目光却一直拢着她，怕她有什么举动。 抽出来的是一个大信封，里面有一叠照片。照片上的人一个也不认识，连着翻了几张，没有一张吸引盛蓝蓝的目光。 正不明白欧苏阳拿这些照片做什么，手突然停住了，她看见了她的照片。 中州实验小学校门外她正放学回家；清晨的阳光中骑着自行车去中州一中上课；大学开学典礼她在讲台上言；在医院喂小锋喝汤…… 盛蓝蓝从不知道她会有这样的照片，抬头狐疑地看着欧苏阳。 “这些都是翻拍自魏浩然办公室里的相册。” “那么说他早知道我！”盛蓝蓝惊出一身冷汗。 欧苏阳点点头，“进去再说。” 盛蓝蓝哪还有心情吃饭，拉着欧苏阳直奔三楼。二婶在身后喊她都听不见。 赵继红看见侄女那么急切地跑回房，手里还拿着文件袋，知道肯定有事。 这阵子听麻友们说城市外扩展，原来郊外化工厂那片地现在变值钱了。赵继红才想起来侄女手上的房子。 有好几年都没听盛蓝蓝提老屋了，难道她手上拿的是那片地的房产？ 在赵继红的印象里，用档案袋装的都是非常重要的文件，她有点好奇。和小姑子说突然肚子疼，跑上楼，溜到盛蓝蓝门外想偷听。 谁知她才把头贴在门上，门就打开了。 “二婶，有事？” 欧苏阳清亮的目光让赵继红老脸通红。 “没有，就是想来通知你们，明天中午别忘了，一起去凤凰大酒店，参加小楠的订婚仪式。” “一定。” 赵继红再也受不了欧苏阳的目光，灰溜溜地跑下楼。 “二嫂你肚子这么快就不疼了？” 盛亚欢就知道二嫂是装的，故意揶揄她 “不疼了，你还想我一直疼疼死？好霸着楼上的房子？” 赵继红唬着脸，对小姑子，她可从来不知道啥叫客气。 “哟，二嫂又咬眼皮子说话，你以为我愿意住在这？这边的房子说起来是别墅，可是旧得都霉了，谁稀罕住呀，等我过阵子买了新房子就搬出去。” 盛亚欢没揶揄到别人，反倒自己落了一肚子气。 “快点搬，都搬走了我好给小楠装修。这个当兵的看着眼睛贼亮的，像按照灯似的，我一天也不想见到他。你有空提醒一下蓝蓝，让她和那个当兵趁早办事，现在大学生也不是不能结婚。” 赵继红被人窥破心思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不停地说欧苏阳的坏话。 盛亚欢再也忍不住了，“人家欧苏阳哪里招你了？你这么看人家不顺眼！你看人家不顺眼，你闺女倒是分分秒秒地惦记着人家呢！” “你说什么？”赵继红拍桌子站起来。 这时盛蓝蓝和欧苏阳从楼上下来，赵继红忍住话。 “二婶小姑，我们去医院看小锋。” 盛蓝蓝和欧苏阳风一样地出去了，赵继红才让盛亚欢把话说个明白。 盛亚欢呵呵笑，“你自己闺女的心思你都不知道，我犯得着告诉你！” 盛亚欢摆出胜利者的姿势蹬蹬上楼，气得赵继红追上几步，听见小姑子把房门砰地关上。赵继红转身想下楼，又突然想起盛蓝蓝刚才拿的文件袋。 赵继红推了推盛蓝蓝的房门，房门已经落锁。 赵继红从腰里掏出备用钥匙打开门，抬眼就看见窗边桌上的那个文件袋。 翻了几页，感觉都是不认识人乱七八糟的记录。可是翻出相片，赵继红瞪住了。 那些黑白老相片她看着没感觉，盛蓝蓝的各种照片她也没兴趣看，她手里捏着一张男人的彩色照片，瞪了几秒，又放到灯下仔细打量，才惊讶失声。 “这不是中州富万浮山吗？” 侄女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赵继红把档案袋里的文件都扫视一遍，没有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把照片放回去，轻手轻脚锁好门溜下楼，刚好盛亚农开门进来。 “你怎么一副作贼的样子？家里人呢？” 赵继红讪讪地笑一下，接过盛亚农的包放好。心里还想着中州富万浮山的照片。她是从麻友有一天带着的报纸上见过报道，一直印象深刻。人家是怎么活的？和盛亚农差不多的岁数，长得又帅又有钱…… “我问你家里人呢！” 盛亚农提高的音量把赵继红吓了一跳。 “小楠和马丽看电影去了，亚欢在楼上，玲玲和同学参加舞会去了。” “蓝蓝呢？” “她去医院看小锋了。” 赵继红说完，突然觉得奇怪，侄女连饭也不吃就急匆匆地赶往医院看小锋。平时可不会这样，她都会带着汤水才去看小锋，今天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赵继红在家坐不住了，披上外套也往医院奔去。 小锋的病房没有人，赵继红跑到护士站打听，才知道盛剑锋突然急症，正在抢救室抢救。赵继红赶到急救室，果然看见盛蓝蓝和欧苏阳在急救室外徘徊。 “怎么回事？小锋怎么突然不行了呢？他今年才十五，不是说能活到十八岁吗？” 赵继红忘了避讳，才说完，盛蓝蓝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都是我害了小锋！” 欧苏阳搂住她，“别乱想，小锋不会有事。” 急症室出来一位身穿军衣的大夫，叫欧苏阳到一边说话。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团乱麻 盛蓝蓝听不见欧苏阳和军医说什么，但是她知道如果没有欧苏阳，小锋只怕活不过今天…… “到底咋回事？你别光知道哭哈，你到底把小锋咋地啦！怎么是你害了他？”赵继红一激动，说起了红旗岭农场的土话。 盛蓝蓝摇头，却说不出话。 心里浸着太多的悲痛，让她声带冻结，喉舌结冰。眼睛失神地望着抢救室门口闪烁的红灯。 “没事了，都会好的。” 欧苏阳揽住盛蓝蓝低语。 盛蓝蓝抬眸，看见他轻松的神情，紧绷的神经才跟着松了下来。 “二婶你回去吧，这里有我照看着。” 欧苏阳跟赵继红说。 赵继红噢了一声，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等于白跑来一趟，有点不甘心。跑到护士站拉着一个小护士问，才知道盛剑锋用错了药，差点心脏爆裂而死。 “咋会用错药呢？你们那个魏医生不是挺有本事的吗？他不是喝过洋墨水吗？” 小护士摇头，“魏医生已经停职等候处理了，具体就不知道了。” “那怎么会有军医呢？”赵继红想不通。 小护士露出羡慕的神情，“军人家属享受特殊待遇呗，要是换别人弄成这样，恐怕早不行了。病人的姐夫是军官，直接调来了军医专家抢救……” 小护士突然回过味，“你是病人的什么人？打听这些做什么？” “啊？”赵继红被问愣住了，转眼笑道：“我是病人的二婶。那个军官是我侄女婿。” “好像是高级军官呢，好帅，那么年轻，好厉害！” 虽然知道小护士是夸欧苏阳，可赵继红还是觉得脸上有光。又扭头朝抢救室门口的欧苏阳看去，也觉得欧苏阳又帅又阳光。 已经十一点半了，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盛剑锋被推了出来。盛蓝蓝上前想拉弟弟的手，被护士拦住。欧苏阳抱住她，“等会过去。” 两人一直看着小锋被推进监护室。 军医最后走出来，摘下口罩，长舒一口气。 “苏阳你可真行！我才到中州一天，就被你现行踪了！你这鬼小子，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秦伯伯，多谢您出手相救。” “怎么谢？” 欧苏阳顿了一下，秦军医看了看盛蓝蓝，呵呵笑了，拍着欧苏阳的肩膀。 “你小子眼光不错，是比我家秦思长得好。” 欧苏阳想要解释什么，秦军医挥手，“行了，我得赶紧走了。你派的特殊任务，我算顺利完成了。” “秦伯伯，真的非常感谢您。” “不用你谢我，等我哪天找你老子杀几盘去。” 盛蓝蓝望着眼前一老一少，说话那么亲切自然，就像多年老朋友似的。突然明白过来，这个秦军医应该是欧苏阳爸爸的朋友，他的女儿应该和欧苏阳有过故事。 盛蓝蓝心里泛起一丝酸意。等秦军医走远了，才哑着嗓子问： “你怎么会想到那药有问题？医院怎么会同意外面的医生进来？那个人真的是我爸爸……” “嘘！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再说。” 欧苏阳扶着盛蓝蓝到监护室外看小锋，小锋躺在氧气舱里，安安静静地熟睡着。 “这回你可以放心休息了吧？三天以后我先带小锋去北京，稍做休整，直飞国际航班。” “你不能在中州过年了？” 盛蓝蓝又失望了，可是她知道小锋的病耽误不得，才问出口又后悔了。欧苏阳怎么会不愿意陪她过年呢！ “我会尽快回来，上头的调令已经下来了，回来就不走了。” 盛蓝蓝露出一丝笑，这才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拉着欧苏阳一起靠在陪护区的小床上。 “你好好睡。” 欧苏阳半个身子悬在床外，侧身看着盛蓝蓝。 “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等明天小锋就可以和你说话了。” 盛蓝蓝听话地闭上眼睛，可脑海里依然思绪不宁。 欧苏阳带给她的震憾实在太大了。 她是葛家的孩子，她的爸爸叫万浮山，她的妈妈生她的时候死了。魏浩然是她伯伯家的儿子，她的伯伯叫葛长山、葛青山、葛泉山…… 盛蓝蓝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值得庆幸的是欧苏阳意识到了什么，及时带她到医院看小锋，现了小锋的危险…… 魏浩然真的要害小锋吗？他是什么目的呢？ 盛蓝蓝的脑袋越来越糊涂，睁开眼见欧苏阳在望着她，只好又乖乖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盛蓝蓝醒了，现身上盖着欧苏阳的军大衣，难怪浑身暖暖的睡得那么沉，都已经快十点了。四下张望不见欧苏阳，连氧气舱里的小锋也不见了。 盛蓝蓝吓得脸刷地白了，是不是小锋不行了！她抬腿就往外跑，正好撞进要进门的欧苏阳怀里。 欧苏阳一把抱住她，她才没有跌倒。 “小锋呢？”盛蓝蓝张口就问。 “小锋已经转去特护病房了。瞧你，脸色这么差，过去和小锋打个招呼，就赶紧回家休息。” 盛蓝蓝松了一口气，这才现欧苏阳脸色比她好不了多少。 “你一夜没合眼？”她觉得欧苏阳应该不止一夜没有合眼那么简单，他肯定还有别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欧苏阳搓了搓脸。“现在怎么样？是不是精神了？”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逗我开心。” 盛蓝蓝和弟弟打过招呼，欧苏阳就送她回家了。到了院门口，盛蓝蓝说什么不进门，非要欧苏阳也进去休息。 “你瞧那是谁来了？” 欧苏阳朝院子里指去，盛蓝蓝扭头看，没看见院子里有人。再回身，欧苏阳不见了。 她以为欧苏阳和她躲猫猫，绕着院门前的几棵大树找，当然没找着。再回到门口，突然现镂花铁门上贴着一个记事贴，上面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笑脸旁边写着“亲亲！” 盛蓝蓝赶紧揭下来装进包里。 “见鬼！大白天见鬼了！！” 盛蓝蓝现隔壁李春鹏的妈妈，怔怔地站在门口自言自语，像中了邪似的。 “怎么啦李婶？” “我刚才看见一道人影一闪就到路口去了，活见鬼！”李春鹏妈妈又使劲揉揉眼睛，朝自家门口连着呸了三声，“天灵灵地灵灵，过路的鬼怪莫欺生。” 念叨完，才拎着菜篮子扭着胖身子走了。 难道李婶看见的是欧苏阳？ 盛蓝蓝觉得好笑。这可倒好，李婶眼花却看见了欧苏阳，而她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等晚上抓住欧苏阳一定好好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会魔法，不但能穿墙入室，还会飞檐走壁。让人当成鬼念叨了…… 第一百五十章 复杂关系 客厅里没人，经过二楼，听见二婶正在张罗二叔和小楠哥的衣着。盛蓝蓝这才想起今天是堂哥订婚的日子。 盛亚欢的房门半开着，小床上堆着不少衣裳。她手里还拎着两件，对着穿衣镜左比右比，似乎拿不定主意。听见门响，探头叫住盛蓝蓝。 “蓝蓝你帮我参谋一下，我穿哪件外套好看？一会小楠的订婚宴我不能跌面子。” “小姑穿什么都好看，都行。” 盛蓝蓝哪有心思和小姑讨论衣裳，她想再看一遍档案袋里的材料。一切都生得太突然，她还想不明白。欧苏阳也没有给她过多解释。似乎他也有需要推敲的地方。 “那我穿这件宝蓝色的外套，显脸白。”盛亚欢为做好决定而高兴，回身关门去换衣服。 盛蓝蓝突然想起什么，站在门口愣了一下。 许多年前的往事电光火石一般闪过，小姑和马丽爸爸那段不堪回的往事，小姑难道忘记了？ 盛蓝蓝想去拦住小姑，这种场合希望她不要去。可是走到小姑门口才抬手要敲门，小姑已经穿好外套出来了。 “蓝蓝你快点换衣裳，咱们得比人家女方家早到才行。我先去商店买红包，我这个做姑姑的要封一个大红包。” 盛亚欢说着快步下楼。盛蓝蓝暗暗叫苦，却也没办法去阻止，只好先回房。 重新打开那份昨晚让欧苏阳现异常的文件，应该说是魏浩然在国外求学时，表的一份医学论文。魏浩然现一种，可以令心脏病人提高心肌供血的药物，也就是那天小锋输的淡红色液体。 这种药的确对小锋有好处，可是必须要配合另一种疗程药使用才能杜绝副作用。 小锋转院，魏浩然只给小锋使用这一种药，很明显会给小锋带来副作用。连续使用三天以上，就会使病人心血管爆张而生生命危险。 魏浩然的论文里阐述得很详细，可是他却明知如此，还给小锋用药。要不是欧苏阳那天和她同去医院，知道小锋的用药情况，看到论文突然反应过来，只怕…… 盛蓝蓝的手哆嗦了一下，放下文件。 魏浩然这个堂哥，和小锋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他这么做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呢？ 又翻了一遍错综复杂的户籍文件，魏浩然的爸爸姓葛，他和弟弟却跟了他妈妈姓魏。要知道那样年代很少有孩子跟母亲姓，而魏浩然和弟弟魏浩远，在二十年前突然更名姓魏，这里面又有什么原因？ 欧苏阳用一下午的时间，能找来这么多材料已经很厉害了，要解开其中的迷团，还需要时间。 “蓝蓝，你搞好没有，该出门了。” 赵继红站在楼梯口喊。 盛蓝蓝急忙把材料都收进文件袋，一张照片滑到地上，拣起来望了一眼照片上的人，盛蓝蓝又是一怔。 欧苏阳说照片上的男人是她爸爸，可她看照片上的男人没有一点亲切的感觉。 客观地说照片上的男人很英俊，眉眼之间和盛蓝蓝还有几分相似，要不是因为这一点，盛蓝蓝也不会相信他是爸爸。 他的户籍资料倒不复杂，二十年前响应国家号召，去大西北支援建设，名字也从葛浮山改名万浮山。 欧苏阳之所以判断万浮山是盛蓝蓝的爸爸，当然不是因为他和盛蓝蓝长得相像。而是从魏浩然的户籍资料中现，盛蓝蓝的养父母当年就在那里工作，并且与魏浩然的母亲魏丽芬相识，而当时魏丽芬弟妹正怀有身孕…… “蓝蓝，怎么还没准备好？” 赵继红推门进来，打断了盛蓝蓝的思路，她急忙把照片塞进档案袋收进抽屉。 “是什么东西呀那么一大袋？” 赵继红瞄见了侄女手里刚才捏着的照片，昨晚她都仔细看过，这会突然现侄女和那个照片上的男人长得挺像。心里格愣一下，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是欧苏阳办事收集的一些资料，让我暂时保管，我无聊就翻开看一下。二婶千万别告诉欧苏阳，他不让看，这些资料属于军事机密，得保密！” 盛蓝蓝突然严肃的样子，赵继红也跟着紧张了一下。 “行，我保密，我肯定不告诉他。” 侄女这么一解释，赵继红觉得很合理，是她想太多了！ 盛剑楠今天穿了一身毛料灰细格西装，头梳得纹丝不乱，配上高大挺拔的身材，比平时更加帅气有型。 “我儿子就是帅！像马丽那长像算是高攀我们了。” “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说这种话！” 盛亚农穿着中山装，朝赵继红瞪眼睛。就烦老婆一会一出，说话没头没脑。 赵继红唏嘘一下，“我有说错吗？难道咱们儿子不帅吗？他哪点比别人差了？” 儿子马上订婚，赵继红突然有点失落，身上的红衣裳也掩不住脸上的伤感。娶了媳妇忘了娘！她觉得儿子盛剑楠能做出这种事。 看他平时和马丽相处，就觉得以后马丽肯定要压着儿子，儿子在家做不了主。 “不差不差，我什么时候说他差了，你可真是！” 盛亚农甩手先出门，他最烦老婆抓住个事没完没了。盛剑楠追上爸爸，掏出香烟递上一根，又给点上烟火。 盛亚农很受用地吸了一口，回身见老婆还在屋里指指点点，皱了皱眉头，叹气。 “小楠，你也准备成家了。老爸跟你一点建议，你永远记着，好男不和女斗，永远不要对女人动手，家和万事兴。” 盛剑楠连连点头，才明白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爸爸有点窝囊，原来爸爸和妈妈相处的模式才是大智慧。 赵继红拉着女儿盛玲玲出门，“今儿是大寒，天气却这么好，丽丽也不知道放松一下，一根弦总绷得那么紧，能学得进去嘛！” “妈，这可不怪我，我都叫她三回了，她就是说没时间，我还能把她架着来不成。” “妈没说你！她不去就不去。对了蓝蓝，欧苏阳怎么没来？他也不去了？” “对不起二婶，欧苏阳恐怕是赶不急去了。小锋大后天要转院去北京，他要张罗许多事。” 赵继红有点失望，她现在才觉得欧苏阳那一身军装很有含金量。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敌视目光 赵继红订的是凤凰大酒店二楼中餐厅豪华包房。 盛亚欢已先一步到了，坐在望门口的位置。赵断红进门一看就不高兴了。张嘴想让她挪开，瞥见老公瞧来的目光，舌头碰了碰牙，没有出声。 老公到底是最了解她的，她一张嘴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二嫂，我买了烫金的利是封，给你几个，你就用红纸包钱不好看。” 盛亚欢说着从包里取出几个，印刷精美的利是封递给赵继红。 盛玲玲一把抢过去，“现在的利是封真好看，小姑，你准备包多少？” “没多少，哪能和你妈比呀，我就意思一下好了。听说马丽的小侄子也来，我多准备了几个。” 盛玲玲把利是封递给妈妈。 赵继红没接，“我都包好了，就不换了，不吉利。” “二嫂的避讳还挺多！我怎么没听说过换利是封不吉利的说法？那你不要我留着过年用。” 盛亚欢从侄女手里拿回利是封。见二哥隔她两个位置坐，才意识到自己坐的位置不太合适，拿起包挪了过去。赵继红的脸色才好点。 听小姑子说到马丽的小侄子，赵继红也才想起让盛玲玲去外面买些饮料来。包房服务员说不可以自带酒水，赵继红和小服务员争执起来。 盛亚欢瞧热闹不嫌事大，打开电视声音开得老大。 盛蓝蓝心里有事一直没说话，望着电视里花花绿绿的图像，再看小姑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有些担心。 盛亚农看不下去了，喝斥老婆，几瓶饮料能多几个钱，值得让服务员为难。赵继红终于闭了嘴。小服务员已经被她骂得眼圈红，眼泪就快掉下来了。 “行了，饮料我们一会再点。客人到齐就上菜。” 盛亚农说完话，望着老婆叹气。 “小楠去一楼迎马丽怎么还没来呢，约定的时间都过十分钟了。” 赵继红觉得在服务员面前很没面子，伸手抢过小姑子手里的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你……”盛亚欢不服气。 盛蓝蓝叫住她，“小姑陪我去下洗手间，我想化下妆。” “这里不是有洗手间吗？” 盛亚欢边说边在包里掏化妆袋，这方面她还是很讲究的。 “我不太会化妆，小姑帮我指导下，这里卫生间小了点。” 盛蓝蓝有心把小姑支走，到了外面卫生间，一时想不出什么事能让小姑离开这里，对着镜子磨蹭着扑粉。 “小姑，你不是说要叫小诺来吗？怎么没见她过来呢？” “还是别来了，你看你二婶那样！好像我们小诺来了，想要马丽家红包一样。我又不是没见过钱，何必被她看低。” “小姑说得对，这种场合我也不想呆，虽然我和马丽是朋友，可她家里几个堂姐也来，要我应酬陌生人，觉得没话说。” 侄女的话说到盛亚欢心里去了，对着镜子又涂了一遍口红，抿了抿，“我也懒得，就是想争一口气。见不得你二婶趾高气扬的样儿！再说小楠找个领导家的闺女咋啦，我这个姑姑就见不得人了？” 盛蓝蓝笑着说：“小姑没必要生气，马丽爸爸当年分管中州教育，现在已经办离休了，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领导了。” “马局长？” 盛亚欢突然想起来了…… 盛蓝蓝看见小姑眼里滑过一丝惊讶，知道她明白了即将面对的尴尬，干脆找个台阶给小姑下。 “小诺今晚要彩排，她不吃中饭和晚饭，体力哪能跟得上。小姑应该给她煲点滋补的汤送去。” “是哈！那我这就回去准备。” 盛亚欢说这话时，脸色已经变了。人生处处有相逢，当年的老情人，今天要在侄子的订婚仪式上相见，她当然知道后果。 赶紧溜走才是上策，盛亚欢也不去包房和赵继红打招呼了，让盛蓝蓝给赵继红带话临时有事，就快步奔出二楼宴会厅。 可是盛亚欢还是迟了，盛剑楠在门口迎马丽家人，推开旋转门进来，抬头就看见小姑急匆匆走来。 “小姑你怎么走了？” 盛亚欢急忙侧头拿包挡住脸，“我想起家里煤气没关，得赶紧回去。” 她已经看见了盛剑楠身后那个熟悉的身影了。 “我得赶紧走了，不然要出大事。” 盛亚欢不等侄子说话，侧身小跑钻进旋转门出去。 盛亚欢不用包挡脸还好，就是她越怕别人看见她，她的行为越引人注目。马丽妈妈本来和女儿在说话，抬眼瞧见盛亚欢奇怪的举动，不由得一直盯着她看。突然变了脸色，拉着女儿的手不由得攥紧了…… 盛蓝蓝回到包房才坐定，马丽家人到了。 马丽妈妈阴沉着脸，赵继红和她招呼，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赵继红以为当官的作派都这样，人家是在给女儿立威，她这个未来婆婆陪着小心就是了。 “亲家，你们坐主坐。” 赵继红为儿子忍了。好歹马丽妈妈是妇联领导，要摆威严也有资格。 “不用客气，你们也坐。” 马丽爸爸见老婆阴脸，心里当然明白是为了什么。当年为了这事没少和他闹，他当年还差点想和老婆离婚。还好小情人先放弃他了，他也才能悬崖勒马仕途平顺。 大家坐定，马丽一一介绍爸妈、两个堂姐、两个嫂子和两个小侄子一个小侄女。马家的娘子军似乎严阵以待的样子，各个脸色严肃。 几个小朋友倒是见惯场面的，礼貌地喊赵继红和盛亚农奶奶爷爷好。 赵继红立刻慌了手脚，她只准备了马丽的一份红纸包，刚才小姑子给她利是封她还嫌弃，这会后悔死了。 盛蓝蓝在桌下把三个利是封递给二婶。赵继红捏了捏里面已经装钱了，也不好当面打开看，直接派给了三个小朋友，才算解了尴尬。 盛亚农到底是做厂长的，很快和马丽爸爸聊到了一起，没有使桌面冷场。只是马丽妈妈和赵继红两个女人，互相看不顺眼的样子，彼此对视的目光，总迸出敌视的味道。 马丽朝盛蓝蓝尴尬地笑了一下，在桌下拉住盛剑楠的手。 不知怎地，她有点担心。刚才妈妈紧攥着她的手，望着盛剑楠小姑的背影，让她又想起了当年和妈妈在商场，看见爸爸和一个女人挽手依偎的情形。 “老马，今天咱们是干什么来了？” 马丽妈妈终于话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就这么简单 服务进来问可以上菜了吗？赵断红刚要说可以。马丽妈妈伸手拦住，“等一会！” 等服务员退出去以后，她终于暴了。 “老马，咱们是干什么来的？” 马丽妈妈压着怒火的一声吼，把聊天的两个男人都吼愣住了。 马丽爸爸摸了一下谢顶的头，呵呵笑道：“今天是马丽和小楠订婚，我和老盛一见如故，倒把正事给忘了，咱们赶紧进入正题。” “进入什么正题，这婚不能订！” 马丽妈妈把赵继红，给她孙子孙女的利是封收到手里，朝赵继红摔过去，“这红包你还是拿回去吧！马丽的事我们还得再考虑考虑。” 赵继红觉得莫名其妙，腾地站起来。 “我说亲家母，你把话说清楚，今天是我儿子和你女儿订婚，不是来相亲的。日子也是你家选的，酒店也是你家要求的，你还要再考虑考虑，是逗我们玩是吧？你把话说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 马丽听妈妈说这话急了，虽然知道妈妈的痛楚，可也没必要连累她呀！她要站起来去和妈妈理论，被两个嫂子给按住了，两个堂姐也朝她摇头。 马丽顿时明白了，妈妈当年拿着爸爸和盛剑楠小姑的合影，让大家出主意，家里的女人都知道这事。也是因为这事，她爸爸这些年在家一直没地位，抬不起头。 马丽不能把话说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盛剑楠。 盛剑楠面对马丽求救似的目光，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盛蓝蓝是晚辈，这种事她也不能说破。只好朝盛玲玲使眼色，两人拉着赵继红坐下。 “二婶有话好好说，大家心平气和才能解决事情。” 盛蓝蓝又转向马丽妈妈。 “阿姨，我堂哥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您尽管指出来，以后日子是他们自己过，不要为了其他不相干的人和事，影响他们的感情和将来的幸福。” 马丽妈妈看了看盛蓝蓝，笑了，不过是冷笑。 “你这丫头倒是挺会说话！难怪我们马丽不如你，她就输在不会说话这点上。你倒和你小姑很像，很会讨男生欢心。” 马丽妈妈指桑骂槐，盛蓝蓝一听就火了。 “阿姨请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和我小姑像了，你见过我小姑？” “没见过，我希望我永远都不要见到她！马丽咱们走，这饭不吃了。这种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家庭，咱们犯不着搭进去。” “阿姨请你讲话讲清楚，谁不知羞耻？这世上从没听说过孤掌能鸣！有些事如果过分牵扯，哪牵扯进来的人就多了，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我不想和你说话！” 马丽妈妈拉她起身，嫂子和堂姐挟持着她出门。 马丽爸爸不好意思地朝盛亚农和赵继红道歉。 “两位别见怪，我家那口子更年期，一会一个主意，我回去劝劝她。” “你们等等，订酒店、买订婚戒指都是你们家要求的，现在说走就走，我们的损失谁赔？” 赵继红已看出这场婚事算黄了，她也无所谓，她儿子那么优秀，她才不愁找不到更好的。但她不能认倒霉赔钱，追到门口要马家赔偿。 马丽妈妈气得浑身抖。 “马丽，你快瞧瞧，就这种小市民嘴脸的人家，你也敢嫁？把戒指摘下来还给他们。” 说着强摘下马丽的戒指，又从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一起朝赵继红扔去。 “拿去，慢吃不谢。” 人失去理智等于疯狗，这话一点不假。 盛蓝蓝望着马丽被挟着下楼，只好叹气，这种时候她也帮不了她了。 赵继红可不嫌钱咬手，喊女儿和她一起拣钱，拣起戒指在衣襟上擦了擦，套在中指上。 “他们不吃咱们吃，反正订的菜也不给退。” 赵继红进屋就喊服务员上菜，也不管老公和儿子的脸色。不时望一眼中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心里到乐得很，她数过马丽妈妈给的钱，这顿饭吃得不亏。 从凤凰大酒店出来，盛蓝蓝直奔医院。 “调查结果出来了，这次事件定性为医疗事故。魏浩然停职检查，暂停职称评定。另外，上次的劫持案找到了一个同伙。” “同伙？” “你猜得不错，是魏浩然的弟弟魏浩远。他调到市政府开车前，是医院开救护车司机。他在工作时间开车为朋友提供方便，已做行政惩罚和开除公职处理。” 欧苏阳给盛蓝蓝带来的消息在她意料之中。可还不死心，“魏浩然真的没有害小锋的动机吗？” 欧苏阳摇摇头，目光投向病床上的小锋。 “小锋的体征现在已经稳定了，明天晚上可以安排他出。” “这么快！不是大后天吗？” “春节运力紧张，也怕人多空气不好。刚好跟秦伯伯的专机过去，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你陪着我怎么会不放心。” 盛蓝蓝近着拉着小锋的手，就要分别有些不舍，这一别不知是一年还是两年，她有些难以适应。 欧苏阳看出她的心思，岔开话题。 “马丽的订婚宴怎么样？” “别提了，马丽妈妈不同意。看那架式，不把他们拆散不罢休。” “有这事？原因呢？” “原因我大概知道，可也罪不及我堂哥。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了。” 盛蓝蓝侧头看欧苏阳的脸，他凝神的样子似乎洞察一切。 “那魏浩然知道我是他堂妹吗？” “知道，他说拍那些照片只是关心你的成长。并没有打算与你相认的意思。” 盛蓝蓝听到这话知道魏浩然肯定撒谎，上一世他顺利和盛蓝蓝结婚，肯定抱有某种目的。 见盛蓝蓝沉思的样子，欧苏阳揽了一下她的腰，“不要多想，事情并不复杂。” 盛蓝蓝并不想多想，可是魏浩然几次意味深长的话，让她不能不多想。不过欧苏阳为了她的事，已经付出了太多时间和精力，她不能再烦他。 她却没看到欧苏阳眼里滑过的一丝痛楚，他应该还有什么话没有对她说。 “你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亲自下厨给你烧菜。” “晚上要去找秦伯伯，下次，你再把手艺练练，争取一鸣惊人。” “讨厌！你快老实交待，秦思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昨晚秦军医的话盛蓝蓝一直记得，这会终于逮到机会问了。 欧苏阳笑了一下，“秦思是秦伯伯的女儿，是我初中同学，交待完毕。” “就这么简单？”盛蓝蓝不相信。 “嗯，不过秦伯伯找我爸爸提过亲。” “我就知道你们有事！” 盛蓝蓝顿时感到心疼。她和欧苏阳才小学同学半年，人家又是世交又是同学，她没了自信。 第一百五十三章 欠的补上 盛蓝蓝不是没自信的人，可前世坎坷的情路，让她不相信这一世顺利得到爱人。 每每望着镜子里的美好容颜，她知道那是她自己而非盛蓝蓝。那个撞她车死去的盛蓝蓝，从她倒地沧桑的容貌里，依稀能辨出有几分与自己相似而已。 自古红颜多磨难！ 盛蓝蓝给自己系的一个心结又绞动起来。 欧苏阳笑笑，从军装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握在手里。拉住盛蓝蓝的左手，先在唇上吻了一下，才把一只精巧的白金镶钻戒指套在她的中指上。 “不知我戴的对不对？” 盛蓝蓝望着中指上闪亮的戒指，有点反应不过来。 “欠你的订婚戒指，现在补上。” 这下盛蓝蓝反应过来了，眼睛顿时湿润了。扑到他怀里举手就捶，“你怎么总是让人家心情起起落落，都快得心脏病了。” 进来几个医生查房，盛蓝蓝急忙放开欧苏阳，望着他笑，心里盛不住幸福。 从医院出来，盛蓝蓝打车去公司。找到姜一白，让他开一张五万元现金支票。小锋比预计时间提前一天离开，她不得不提前做准备。 姜一白皱了一下眉头，“蓝助理，公司帐面只有不到六万块，一下支出五万，如果付印刷厂打版费，恐怕下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了。” “这个我知道，公司已经去商业银行做房产抵押贷款了，过几天应该就能批下来。” “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月五号递的材料，在你没来之前。” 盛蓝蓝这会也才想起，抵押贷款的资料交上去已经半个月了，商业银行那边连个回信都没有，心里感到有些不安。如果再不注入资金，就算帐上有六万块，也不够支付杂志前期各种宣传广告行费用。 姜一白点点头，“贷款不去疏通关系恐怕不行，你和盛总汇报一下，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最快一个星期拿到钱。刚好春节，有钱好过年，年后杂志上市也会心里有底。” “太好了！” 盛蓝蓝没想到看着不擅言辞的姜一白还有这一面。 盛蓝蓝去盛剑楠的办公室，让他配合姜一白去公关，争取拿到贷款一百万。 盛剑楠听到一百万的金额惊得张大嘴，不敢相信的样子。 盛蓝蓝笑了，“有什么不敢相信的？你可是大公司的老总，以后经手的费用成百上千万呢！” 盛剑楠苦笑，“只有你看我行！我却看不出别人的能力，这个姜一白如果当时按我的想法不录用，恐怕公司就失去一员得力大将了。” 盛蓝蓝点点头，“人和人都是有缘份的，能在一起工作就是缘份，你不用想太多。” 看堂哥似乎并没有为今天订婚失败伤心，盛蓝蓝倒为马丽不值得了。 “你对马丽到底是不是真感情？怎么也不想办法挽回一下。你没看见马丽下楼时都哭了吗？” “我怎么挽回？马丽的妈妈看不上我，我总不能舔着脸去跪求人家。” 盛剑楠仰靠在椅子上，不愿再提这事。 马丽和他的爱情，他总有些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还好今天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他也想再仔细考虑一下和马丽的爱情。 说到底，他心底还是藏着王春燕的影子。每每眼前浮现出王春燕泼辣的神情，他都会情不自禁心动。而马丽总是逢迎他的笑脸，看在他眼里，让他很无奈。 盛蓝蓝见堂哥心神不定的样子，鼓励道：“喜欢就去争取，马丽妈妈也不是针对你，你要表现出对马丽坚贞的爱，她妈妈会想通的。” 盛剑楠叹息，突然看见了堂妹手上闪光的戒指，惊讶道：“欧苏阳给你买的？” 盛蓝蓝笑着点头。 “这小子真舍得花钱，这戒指得上万。” “啊？这么贵！” 盛蓝蓝以为只是一颗小巧的戒指，意思到了就行，没想到堂哥识货，一眼就认出这是奢侈品牌的最新款恒久远订情婚戒。 “欧苏阳对你真是没话说，我是要女生肯定也会嫉妒你！” 盛剑楠双手十指交叉托在下巴上咂嘴，把盛蓝蓝说得倒不好意思了，掩起手不给他看。 “对了，田老师有消息吗？我给她一周时间考虑，如果过年前她没消息，年后就再重新招一个行政主管吧！” 田老师成了盛蓝蓝的一个心病，但她却不能后悔再次帮她。缘份这种东西，该尽的时候自然就尽了。 盛蓝蓝和盛剑楠一道下班回家，进门看见鞋柜旁边立着一个红色行李箱。正奇怪家里来客人了，马丽从沙上起身，朝盛剑楠扑过来。 “盛剑楠，我离家出去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盛剑楠被马丽这句话吓得不轻，身子差点站不稳，还好盛蓝蓝在身后扶住他。 “等等，你离家出走？” “是，我妈不同意咱们的事，我就不回家了。我是认定你了，才不管我妈怎么看！她更年期综合症，我一天也忍受不了她了。今天好好的订婚宴，她进门就给搅黄了，就为了过去的事，至于把我终身大事给扯上去吗？” 盛剑楠越听越糊涂了。赵继红坐在沙上也听愣住了，原以为是马丽妈妈看不上盛家的身份地位，难道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马丽，你把话说仔细了，你妈为啥事要搅黄你和小楠的婚事？” 盛玲玲也凑近了听，她对马丽印象还是挺好的，真不希望马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和哥哥散了。 “马丽，你要是不嫌弃，就先住我弟弟的房间吧。我一会给你收拾一下。” 盛蓝蓝不想让马丽说出来，可马丽却觉得，如果今天不把事情说明白，她离家出走想到盛家落脚，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她和盛剑楠的感情没问题，因为第三者的错受连累太不值得了。 “还能为啥，十年前我爸和小姑相好，虽然他们后来断了，我妈心里却一直不痛快，她不想我和盛剑楠结婚，与小姑又有牵扯，怕他们再旧情复燃。” “小姑？什么小姑？”赵继红还没明白。 盛蓝蓝赶紧拉马丽上楼，回头喊堂哥把马丽的行李箱拿上来。 马丽扭身看见赵继红手指上戴着红宝石戒指，拉住她的手，“阿姨，那个戒指我还要，我和盛剑楠肯定要在一起。” 赵继红有些不舍得，戒指才戴了几个小时，还没去麻友面前显摆呢。马丽却已经抢着摘下来，套在自己白胖的中指上。 盛剑楠皱着眉头提起行李箱，心里暗暗叫苦。怕什么来什么，以为可以躲开好好清静一下，这下可好，粘到身边来了。 上次马丽酒醉睡到小锋房里，半夜跑他房间他不好说什么，更不好做什么。这回看来，马丽是铁了心要嫁给他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心坎 晚上七点，盛家一楼客厅的电话响了。 赵继红拿起来，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妇人愤怒的声音。 “给我把马丽叫来听电话。” 赵继红立刻听出来，电话里是马丽妈妈的声音。她怎么可能受别人的指令，更何况是马丽自己跑家里来的，又不是她儿子抢回家的，她才不用理会马丽妈妈的歇斯底里。 “你是谁呀，我家电话线路不好！听不清。” 赵继红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想到电话那头的女人气得手抖，她感到心里特别痛快，把白天受的委屈全抹去了。 赵继红是觉得委屈，凭什么人家官太太就可以高高在上，对她这样的小市民指指点点。现在有机会对官太太还击，她可绝不手软。 马丽既然私奔了来，她就成全她和儿子。在男女关系上，从来都是男方占尽便宜，正好趁此机会压住马丽的威风，让她以后做个乖乖听话的小媳妇。 电话铃又响了，赵继红知道肯定还是马丽妈妈打过来的。 赵继红就是要让她急死、烦死。等铃声响了五六遍才慢吞吞地拿起来吐出一个字“喂！” 听见电话里女人愤怒的声音，赵继红差点乐出声。 “喂，听不见，你说什么，大点声！” 赵继红在女人震怒的声音里慢慢挂上电话，电话断线“啪嗒”一声响，赵继红的笑暴出来。 盛亚农从二楼下来，看见老婆对着空气笑得浑身抖，像个神经病一样，也懒得问她，换好鞋出门。 赵继红听见门响才收住笑，赶紧追出门，正好看见老公一个背影，“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厂里加班检修，我去看看。” 盛亚农没有回头，径直打开院门，钻进已经等在门口的轿车里。 赵继红跑到大铁门前探头，一直盯着轿车的灯光消失才回屋。 “妈，你猜我听到什么了？” 盛玲玲神秘地望着妈妈笑。 “要说痛快地。”赵继红没心思听女儿说闲话。 老公还从没有回到家晚上再出去的习惯，今天她觉得不太对劲。 “我听蓝蓝叫马丽不要再提十年前，小姑和她爸爸那段事。都过去了，现在再提，对我哥不好。” “真的？”赵继红不相信，十年前盛亚欢才二十多岁，马丽爸爸那时候都快五十了，长得又不咱地，盛亚欢看上他啥了？ “千真万确，蓝蓝早就知道这事。今天马丽妈妈就是碰见了小姑，才会火。” “你也别胡乱说，赶紧看电视去。” 赵继红把女儿赶走，心里却活泛开了。 中午老公和马丽爸爸相谈甚欢的样子，让她觉得男人都一样。只要有机会，都会去偷腥。 如今盛亚农不就是十年前，马丽爸爸差不多的年纪？长得可比马丽爸爸帅气多了。赵继红心里格愣一下，老公是厂长，听说厂里正在进行体制改革，还弄什么董事长。到那时老公那就了不得了，难保不有女人往他身上贴…… 赵继红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如果老公和别的女人相好，她还不如马丽妈妈有底气，人家起码还是国家干部，还比马丽爸爸小七八岁。而她有什么？ 正在赵继红心绪起伏难平的时候，门铃叮当响个不停。 “去开门。” 赵继红用脚踢了踢看电视看入迷的女儿，盛玲玲的眼睛舍不得离开电视，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才跑去开门。 “妈，妈！”盛玲玲喊得直喘气，“马丽的妈妈和嫂子来了。” 赵继红还没起身，马丽妈妈和两个嫂子进门了。马丽嫂子指着门口马丽的鞋给婆婆看。 马丽妈妈立即开腔了，“你家电话不好使，我只好亲自跑一趟，你叫马丽出来，跟我走没事。” 赵继红一见这阵势，反倒坐下了，继续看电视剧。 这种无视的态度把马丽妈妈彻底惹恼了，喊两个媳妇上楼找人。 马丽听见楼下动静，知道妈妈来了，立即慌了。 “蓝蓝，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和你妈回家，这样不是办法。也会令你妈伤心，毕竟她养你二十年了。” 盛蓝蓝知道劝马丽等于白费口舌，可是不得不说。马丽果然不乐意，“我就不回去，我要是回去了肯定就被我妈关起来，再也见不到盛剑楠了。” 马丽把行李箱往床底下塞，又拉开衣柜门准备钻进去。 “马丽，这样不太好。事情总得解决，你这样躲也不是办法。” 盛蓝蓝无奈地摇头，可是马丽已经钻进衣柜关起门了。 盛蓝蓝开门出来，马丽的两个嫂子已经前后脚上楼了，敲开盛剑楠的房门，进屋一通猛搜。。 盛剑楠站在门口一言不，看他的样子，让人产生心静如水的错觉。 赵继红哪能让人随便翻家，拿起电话说要报警。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要叫警察来抓你们。” “你们私藏我闺女，我还没告你们拐带妇女的罪呢！” 赵继红一听这话可乐了。 “你去告呀，这周围谁不知道你女儿和我儿子谈对象呀！看你大晚上的到人家里找女儿，是你丢人还是我没脸！ 你去找吧，就在楼上，找到了带到门外去，千万不要惊动邻居，我可不想我儿子被人指指点点毁了清白，他可不愁找不到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这世道吐沫腥子淹死人！” 赵继红夹枪带棒，把清白两个字咬格外重。马丽的妈妈知道她是在说女儿马丽，一种无力感，让她感到眼前一阵眩晕，扶着楼梯扶手才站稳。 “你们两个下来吧，咱们回家，就当我没生这么个女儿！” 马丽妈妈咬牙道，对于女儿突然离家，她显得毫无办法。虽然处理过太多闹到妇联的家庭案，对女儿如此叛逆，她始料未及。 马丽嫂子正要去掰小锋房门把手，听见这话缩回手。 “盛剑楠，你要是个男人就把我女儿给送回家，光明正大娶她。别鬼鬼祟祟像偷情一样，让人耻笑。我不是看不上你做我女婿。我是不容许你小姑再次出现在我眼皮底下。你只要让你小姑离远点，我还可以接受你和马丽订婚。” 客厅门口砰地一声响，盛亚欢手里的袋子掉到地上，里面的不锈钢汤筒滚到草坪上。 赵继红没有反驳马丽妈妈的话，这句话正说到她的心坎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 快乐不快乐 门口的响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目光齐刷刷聚在盛亚欢身上。 门廊白炽灯下的盛亚欢，在宝蓝色外套的衬托下，脸更白了，白得像一张纸。袋子掉在地上出的“啪嗒”声她似乎听不见，双眼像冰柱一样扎向马丽妈妈，可双腿却像被钉住了一样，挪不开半步。 “马夫人，有些事当事人都忘了，你为什么还咬住不放？为什么要把孩子们的事牵连进去？行，我走，离小楠远远的，你说话算话。” 马丽妈妈没有说话，望着曾经的仇敌不动声色。 盛亚欢突然感到身子像是被掏空，虚脱地靠在门口的鞋柜上。 赵继红见状过去拉扯小姑子。 “你说你要是早知道有今天，又何必当初做出那种丑事！” 盛亚欢挣开赵继红的手，双脚这才迈着沉重的步子上楼。 盛蓝蓝一把扶住小姑。 “小姑哪也不用去，这里是你的家。” “别，我成全小楠和马丽。我是个多余的人！” 盛亚欢悲从中来，挣扎着上楼。盛蓝蓝搂住她，“小姑怎么会是多余的人！我需要小姑，小诺更需要小姑。” 盛亚欢抬起雾气蒙蒙的眼睛望着盛蓝蓝，咧嘴苦笑，她知道侄女在安慰她。 盛蓝蓝回身对马丽妈妈说：“阿姨，当年你既然选择了原谅你丈夫，为什么对我小姑死咬着不放？她当年是有错，可你丈夫更加有错！我小姑已经知错改过了，你不要拿这件事做条件威逼我小楠哥。” 马丽妈妈沉声不说话，盯着盛亚欢的目光依然冰剑一样。 “我小姑为了让农村户口的孩子，能在中州读上书，她愿意付出一切。你肯定能明白一个母亲为了孩子所做的疯狂，就像您为了找马丽，冲进来搜我们家一样。” “小姑咱们上楼。” 盛蓝蓝不想看马丽妈妈由怒转怨，又怨而生恨的神情，揽着小姑上楼。 “这是怎么话呢！亚欢，你倒是表个态啊，你到底走不走啊？” 赵继红冲着楼梯上的小姑子喊，又去望马丽妈妈阴晴不定的脸。 盛剑楠突然蹬蹬跑上楼，敲小锋房间的门，“马丽你出来！” 马丽听见盛剑楠的声音，在衣柜里犹豫着要不要出来，盛剑楠已经等不急了，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屋里。 赵继红听见儿子踹门，心疼地哎哟叫着，“才换的锁，别踹，我有钥匙。” 跑到门口一看还是晚了，门锁已经变形。 “马丽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盛剑楠气愤地按亮灯。 门后衣柜门吱呀一声响，马丽慢腾腾地钻出来，涨红着脸看着他。 盛剑楠一把拉马丽的手，“你给你妈回去，我小姑是个苦命的女人，我不想她再受到伤害。” 刚才盛蓝蓝的一番话，让盛剑楠觉得他是个罪人，自家血亲被人这样污辱，他不能不出头。 “我不走……”马丽还想赖着，抓着衣柜的门不放手。 “不走也得走！”盛剑楠扯她出门，刚好撞上迎上来的马丽家人。 “妈，我……”马丽惊慌地望着妈妈，她还是畏惧妈妈的。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带着对女儿不孝的全部愤怒。马丽妈妈怒睁双眼，大骂：“真不明白你的书是怎么读的！竟这么不知羞耻，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马丽妈妈气得浑身抖，感到高血压要犯了，摇晃了一下身子，扶住门框站定。 “走，跟我回家。” 马丽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说话，心里又惊又惧又羞愧，长这么大今天还是第一次挨打。 “咱们走吧！” 两个嫂子一左一右拉扯着马丽下楼，大门砰地弹开又关上，一切都归于平静。 盛亚欢坐在床头抽泣，“我苦命，总是遇不到好人，总是被人骂被人嫌……” 盛蓝蓝知道小姑把心里的苦闷说完也就没事了，默默陪着不说话。 盛亚欢终于一个人自说自话有点累了，舔了舔嘴唇，盛蓝蓝适时递上一杯水。 盛亚欢咕咚呼咚喝了几口，猛然瞧见侄女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伸手拉住，“这戒指可真好看，是欧苏阳给你买的吧！” 盛蓝蓝笑了，小姑就是这样没心没肺大咧咧的一个人。 盛剑楠敲门，隔着门说：“蓝蓝，马丽让我送走了。” 盛蓝蓝打开门，“这么快！” 盛剑楠反应过来，“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送！她和她妈一起走了。”盛剑楠朝屋里探头，“小姑，你没事吧？” 盛蓝蓝打他一下，“小姑没事，你就这样把马丽送出去，以后想打算怎么办？” 盛亚欢听到这话又有点着急，跑到门口扯住侄子，“小姑真是对不起你！耽误了你的好事，不然中午你们都订婚了……” “小姑，这事与你没关系，我和马丽都需要冷静地考虑考虑，我们是不是彼此合适的人，不然以后在一起也不会快乐。” “什么快乐不快乐的！夫妻两个人不就是搭伙过日子嘛，扯什么爱情那些玩艺，都是逗三岁小孩的。小楠，我看这马丽不要也就算了，她妈那个人不好相处，如果以后真在一起，我怕你会受欺负。” 赵继红从儿子身后挤进门，望了小姑子一眼，就要拉儿子的手。 盛剑楠让开，皱着眉毛。 “妈，我可不是三岁小孩！” 他不想和妈妈多话，妈妈的态度从来都是一惊一乍的，如果听她的话会得精神分裂。 赵继红被儿子甩开手有点讪讪，既然到了门口索性进屋，四下打量屋里的摆设。 有几年没进这屋了，新添了不少可爱的小摆设，床边墙上还钉着碎花装饰布，一看就是苏诺的杰作。 赵继红咂咂嘴，“小诺这孩子还挺会收拾屋子的，瞧这屋里收拾的。” 盛亚欢没接她话，突然想起中午让蓝蓝给二嫂带的利是封，既然订婚宴散了，她又何必帮嫂子充面子。 “二嫂，中午我让蓝蓝帮我给你的利是封还给我，反正你们也没订成婚。” 赵继红“啊”了一声，呵呵笑着装糊涂。 盛蓝蓝是告诉她了，利是封是小姑子包的。她拆开看过，里面全是一百的红票，早收进钱包里了。让她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怎么可能！ 盛亚欢又问一句，赵继红才说：“钱我收着了，就当你这阵子的生活费吧，你也不亏，马上就过年了，我到时候再包给小诺不就得了。” “二嫂想的真周到，到时候我就不用包丽丽和玲玲红包是吧！” “你随意，反正就是图个彩头。” 赵继红抬眼瞧见侄女手上闪亮亮的戒指，“咦”了一声。 “你这是白钢嵌水晶的戒指吧？听说军人都喜欢白钢的东西，还真是，不过你戴着倒不丑。挺合适你的。” 赵继红说着摸了摸左手中食，为得而复失的红宝石戒指伤心。打定主意明天去买一只。活了半辈子，她觉得没有什么想不开的，男人的钱不花白不花。 第一百五十六章 深深的印记 戒指贵不贵，是什么材质的，盛蓝蓝可不在乎，她只在乎欧苏阳的一片真心。 当欧苏阳把戒指套在她手上的那一刻，她知道她再也不会怀疑欧苏阳对她的真爱了。 对二婶的冷嘲热讽，盛蓝蓝觉得好笑，懒得和二婶说明。看时间不早，她想再去医院看看小锋，今天是最后一次晚上去医院了。 临近春节，能出院的病人都回家了，医院里冷清清的。 踏在走廊冰冷的水磨石地上的每一步，都能听见伴着心跳的回声。 护士站没有人，盛蓝蓝径直走进小锋的病房。 欧苏阳不在，小锋睡得很沉。 靠在床边坐下，望着小锋的长睫，在灯影里投下两道弧盖在眼帘上，显得很安逸。 盛蓝蓝不敢出声怕打扰到弟弟，这时听到走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显然有人故意轻抬轻放脚步，冬天厚重的鞋底能做到如此轻微的细响，还真是有心。盛蓝蓝反倒怪自己刚才走路没顾虑到两侧病房的其他病人。 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回头看见魏浩然无声地立在身后。 盛蓝蓝吓得赶紧起身，往旁挪开几步。 魏浩然要比上次见到时憔悴了许多，型显得很凌乱，腮边下巴上冒出一层黑胡碴，金丝眼镜好像也蒙了尘，让一惯闪烁的双眼显得有些空洞。 “你想干什么？” 盛蓝蓝说着望了一眼床上的小锋，还好小锋睡得依然很沉。 “蓝蓝，你出来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魏浩然声音干涩，再没有往昔磁性的魅力。说完眼巴巴地等着盛蓝蓝点头。 盛蓝蓝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小锋，觉得这里的确不是个谈话的地方。 “能跟我到楼下聊聊吗？” 魏浩然的话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走廊里当然不适合长谈。 这回魏浩然没等盛蓝蓝点头，轻抬脚步朝楼梯走去。 盛蓝蓝带上小锋病房的门，犹豫一下，看魏浩然已经在楼梯口望着她了，才快步跟上去。 一楼休息区一个人也没有，魏浩然走过去坐到最后一排椅子上，定定地望着盛蓝蓝跟来。 盛蓝蓝坐下，挨着椅子的冰凉，差点想起来，好一会才适应了坐稳。 魏浩然终于开口了。 “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你堂哥。派出所的人来调查过了，我都实话说了。” 盛蓝蓝对魏浩然直截了当的开场白并不惊讶，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魏浩然叹息，顿了一下，“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想害小锋，只是不该拿他做试验，我对新药的……” 魏浩然见盛蓝蓝低头，对他的话似乎不敢兴趣，嗔笑一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也不想求得你的原谅，还好小锋没有事。听说他明天就转院了，我祝他一切顺利。” “还有别的事吗？” 盛蓝蓝忍着心里的好奇，她对眼前的堂哥非常好奇，他明知道盛蓝蓝是他堂妹，上一世为什么还会娶她？ 不过她知道，魏浩然如果想告诉她会说的，她如果问反倒暴露了她诡异的身份。 魏浩然果然忍不住话了，伸手要拉盛蓝蓝的手准备交心。 盛蓝蓝急忙躲开，隔他两个椅子重新坐下，再次忍受椅子的冰凉。望见魏浩然失落的神情，盛蓝蓝怕他把话再咽下去，给他一个笑容算是鼓励。 魏浩然被盛蓝蓝的笑容感染了，也朝盛蓝蓝笑了一下。 “咱们家族的血型特殊，当年给你献血，我就有点疑心，后来证实你是我堂妹，我非常开心。你那么优秀，我为你骄傲。” 盛蓝蓝不急，等着堂哥把开场白说完。 魏浩然的目光浮向大门外，只有门外的夜色，才能掩盖他曾经的卑鄙用心。现在既然不能实现那个愿望，他倒可以坦然面对盛蓝蓝这个小堂妹了。 “我是一个被领养的孩子，自幼养父养母都不在身边，也谈不上多优秀。” 盛蓝蓝淡淡地说，似为上一世的盛蓝蓝抱不平。盯着魏浩然眼镜后又起了闪烁的目光，猜他又有什么新想法，却有些猜不透。 “蓝蓝，你应该和我一样都姓葛，可是老天爷喜欢开玩笑，让你成了盛家的孩子，让我随了我妈的姓。我妈叫魏淑梅，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之所以学医，全是因为我妈。” 魏浩然的思绪起伏不定，他学医的确是因为妈妈的教诲，妈妈教导他，只有努力出人头地，才能为葛家报仇，只有为葛家雪耻，才能让那个大恶人现出原形…… “姓什么是个符号，应该也没有那么重要，我看魏浩然比葛浩然听着更顺耳，你不是也一直以这个姓名走到现在？” “说是这么说，可是咱们葛家不一样，有一天我们一定要认祖归宗，重新姓回葛姓。” 魏浩然虚浮的目光重新凝聚到盛蓝蓝身上，笑得有些惨谈。 他觉得他没有完成母亲的托付，下一步要怎么走他不知道，现在只想让眼前的小堂妹尽快与他结成战线同盟，早点向仇人伸出利剑。 从魏浩然的目光里，盛蓝蓝猜到葛家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才会让魏浩然有如此忍辱负重的神情。既然魏浩然现在不说破，她也不急。 她倒想知道当年她是怎么被盛家收养的。这个魏浩然只要知道，就没必要隐瞒。 “堂哥，你早就知道我被盛家收养，当年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呢？” 魏浩然听盛蓝蓝终于开口叫他堂哥，显得有些激动，可是激动的神情才一瞬，想到盛蓝蓝当年被收养的往事，他又蹙起眉头。 二十年前那段岁月，让他记忆最深的，除了整日饥肠辘辘，也就是那个春雨不绝的夜晚了……也是在那一年，他改姓魏，从此立志做一名医生，立志摆脱贫困，立志为家族雪耻。 “堂哥不记得了吗？不过那时堂哥也才十岁，应该也记不得太多。” 盛蓝蓝的话打破了魏浩然的沉思，他苦笑一下。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盛医生夫妻两个都是大好人，还是大城市里的名医。我妈把你交给他们的时候，我为你能找到那么好的人家感到高兴。” “原来堂哥也在场！” 魏浩然点头，却没有说实话。 他清楚地记得妈妈魏淑梅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才出生两天的小婴儿，在春雨初歇的傍晚，放到那对大城市来的医生夫妻门前，扭身离开了。 而他一直趴在门外的大树上，双手死死抱着打滑的树干，直到看见那对夫妻把小篮子拎进去，才从树上滑下来，双手摩擦粗糙树干的感觉，一直深深印在他的记忆里。 第一百五十七章 激情燃烧 魏浩然对盛蓝蓝的感情很矛盾，那些让弟弟一直跟踪偷拍的照片，每每送到他手上，他都会心跳加，面对这么美丽又优秀的女子，但凡一个男人都会动心。 可是他知道他要接近她是一个任务，即便成功，他也只能忘梅止渴，不可能对盛蓝蓝做什么。 魏浩然被这份情感折磨着，每每抱着杨慧，都会把杨慧当成盛蓝蓝来爱，偶尔还会喊出名字，这种yy让他常常兴奋得难以自拔，激情澎湃…… 杨慧终于问他了，他才说出心里的秘密，并与杨慧结成同盟。 现在盛蓝蓝知道了和他的关系，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他再不能将她拥为己有。也失去了一个来报复大仇人的筹码。 他知道母亲会失望，不过现在，他有了一个不会让母亲失望的新想法。 “蓝蓝，你会不会怪我妈把你送人领养？” 不等盛蓝蓝说话，魏浩然叹息一声继续说： “你妈生你的时候，听说你爸和别人结婚了，所以气血攻心，才难产而死。你妈真可怜，她是我妈的远房表妹，我妈为她伤心为她不值。一个背信弃义，只想着自己荣华富贵的负心男人，人人得而诛之。” 魏浩然恨恨的样子，握着拳头恨不得仇人就在眼前，一拳砸去。 盛蓝蓝听魏浩然这么说，更加不明白，这与他和上一世的盛蓝蓝结婚有什么关联。那非但不能帮盛蓝蓝报仇，反而害了她的一生。 事实也确实如此，盛蓝蓝是因为魏浩然而死！她不能完全相信魏浩然的话，可是他的神情不像是骗人。 魏浩然长出一口气，似乎在平复内心的激动。 “那时候生活特别困难，我们一家人都吃不饱，根本没办法养活你。那时别说没钱买奶粉，就是有钱也没地方买奶粉养你。 我记得那时我都很久没有吃过米汤了，我妈送你走的那天，家里飘着米汤的香味，我和弟弟馋得直流口水。眼巴巴地看着我妈，喂你喝了小半碗米汤，把剩下的半瓢米汤晾凉，装进一个铁皮水壶里，搁进装着你的小篮子……” 魏浩然又陷入深深的回忆，似乎已经忘了盛蓝蓝的存在。 大门开了，欧苏阳快步进来。 盛蓝蓝看见他，顾不得和魏浩然打招呼，奔过去迎他。 欧苏阳握着盛蓝蓝的手，感觉到冰凉，一起揣进他的裤袋里，裤袋贴着大腿根，阵阵灼热让盛蓝蓝刚刚跌入冰窟的心立刻暖了。 欧苏阳看见魏浩然，挑了挑眉毛。 盛蓝蓝轻声说，“他说了一些当年我被领养的情况。” 欧苏阳点点头，正好魏浩然惊慌的目光投来，欧苏阳朝他点一下头，拉着盛蓝蓝出门。 “我觉得你离他远点比较好。如果你想查你的亲身父亲，可以直接去找他。他现在是中州商会主席，突然见到你这么个女儿，应该很惊喜。” “我才不要！我现在好好的，干嘛自讨没趣去找他，他有他的生活，我过我的日子，就这样挺好。” 欧苏阳没有说话，俯在盛蓝蓝的额上蹭了蹭，让她觉得痒痒的。抬头才看见他的型下巴上，也冒出许多胡碴。不由得心疼地伸手去摸。 “这几天你太辛苦了，明天要是这副样子回去，你爸妈看了肯定会心疼。不如今晚去我家好好收拾一下。” “好。” 没想到欧苏阳会答应，盛蓝蓝好惊喜。 从医院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半了，客厅的灯都已经关了。 盛蓝蓝挽着欧苏阳上楼，经过小锋房间，犹豫一下要不要让他在那房里睡。 欧苏阳好像看出她的心思，“我睡这间吧，明早直接去办事不会打扰你。” 盛蓝蓝一把搂住欧苏阳，身子紧紧贴着他的。 他这次离开回来的日子都不确定，她怎能不珍惜离别前的每一刻。 欧苏阳感应到她的热烈，俯头吻在她的额上。她踮起脚尖粘上他的唇，他立刻擒住，缠绕着不肯松开。 两人在三楼的楼梯上热烈拥吻，都有些情难自禁了。 盛蓝蓝的双腿不由自主地缠上欧苏阳的腰，欧苏阳一把抱起她，三步并做两步，冲进盛蓝蓝的房里。 两人呼吸急促地抵在门上，盛蓝蓝嘴里喃喃着，“给我，我要……” 欧苏阳的耳朵轰鸣，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他袭来，他猛地把盛蓝蓝拦腰抱起，跨到床边放下，伸手褪去她的上衣。 屋里没开灯，夜色漆漆却掩不住床上佳人凝肌的莹亮。 欧苏阳的目光落在盛蓝蓝莹洁的肩颈上，两团高耸突突起伏，他的心也跟着奔腾激突。 “我要……” 盛蓝蓝伸手挂住欧苏阳的脖子，闭着眼睛呓语喃喃，此时她的意识已经模糊，只想和欧苏阳融成一体。 等了一会，不见欧苏阳动作，睁眼触上他的目光，在夜色里似在燃烧，正望着她烧红的脸蛋。 盛蓝蓝管不了那么多了，伸手去解欧苏阳的衣扣，又去拉他的裤带。 欧苏阳没有反抗，还很配合她的动作。直到盛蓝蓝把他扒得只剩下贴身背心和平角短裤，他才握住她的手。 盛蓝蓝觉得手快要被他的手给灼伤了，轻嘤一声甩开，不管不顾地褪去自己的衣裳。 盛蓝蓝褪去最后一件胸衣扔到地上，立刻把火热的身子贴在欧苏阳的身上，两团火合成一团，房间都似要燃烧了。 一双唇不安分地在欧苏阳身上轻啜，她要在他全身都留下她的印记。 欧苏阳紧紧抱住她，“不要动，就这么抱着就好。” 盛蓝蓝想动也动不了了，双手双脚都被欧苏阳制住，只能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乖乖地趴在他怀里。 她能听见他心脏强有力的跃动，她能感觉到他身下膨出的硕大。她使劲朝他那处贴去，欧苏阳早有防范，让她近不得身。 盛蓝蓝抑制不住欣喜激动的心情，贴着他胸口喃喃说，“让我摸一下，反正它是我的。” “不行！这是纪律。” 欧苏阳尽量装着语气严肃，实则已被盛蓝蓝挑逗得不能自抑，还好那些特殊的课程有闭思之术，他只好闭上眼睛默念心经，让自己平静。 盛蓝蓝哪能让他平静，趁他手上稍有松懈，立刻伏到他身上，两只大白兔跃然在他脸前。 “不许闭眼，我要你看着我。” 欧苏阳睁开眼，夜色里，两只大白兔诱人地在眼前骚动，容不得他多想，翻身把盛蓝蓝压在身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肯突破 盛蓝蓝醒来的时候，现欧苏阳已经走了。抬眼看钟，已经九点了，竟然这么晚！ 赶紧起身，才现身上不着寸缕，忙又扯起被子盖上。红着脸笑，“**苦短日高起”就是如此吧！ 目光落在遮得严实的窗帘上，知道是欧苏阳起床以后拉上的。外面的日头应该老高了，再不起床真要误事了。今天上午要去落实商标事宜，要赶在春节前做好时装定位。 跳下床，望着穿衣镜里的人，流线型性感的身材，每一寸都刚刚好。幽暗的光里，浑身像抹了一层奶油，散着莹洁的光。 回想起昨夜的疯狂，盛蓝蓝感到脸上烫。仰起脸，双手情不自禁地从颈肩滑下，在胸前顿了一下，脸更红了。欧苏阳热烈的亲吻红痕犹在…… 有点可惜！盛蓝蓝叹了一下。 明明隔着那层柔柔的布料，欧苏阳旺盛的勃一触即，可他就是不肯突破，就是不肯探索她，要了她！ 穿好衣服拉开窗帘，阳光顿时充满房间。鼻息里似乎还残留着诱人疯狂的暖昧气息。 靠在窗边又出了一会神，才推开窗迎接晨风。 “蓝蓝你今天还要出去啊？” 盛蓝蓝下楼看见小姑笑眯眯地望着她。 “今天有事，下午还要去医院送小锋。” “对啊，小锋今天转院是吧？你二婶今天和几个麻友去桃林买花去了，还有四天就春节了。她肯定送不了小锋了，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先给你端饭，你多吃点，女人身子不能亏。” 盛亚欢早有准备，手脚麻利地端来红糖荷包蛋、小米粥和几样小菜。 盛蓝蓝喝了两口粥，见小姑一个劲地催她喝红糖水。 “小姑，我不喜欢喝红糖水，总觉得有一股焦土味。” “不喝怎么行，这个很补女人的，你都得喝了。” 小姑一个劲地说补女人，盛蓝蓝突然明白了什么。 “小姑，你想说什么直接说，没关系的。” 盛亚欢反倒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 “蓝蓝，不是小姑爱管闲事喜欢偷听，是昨晚上你们在楼梯口动静有点大，我就那个……” 盛亚欢昨晚隔门偷听，听得不是很真切，不过想也能想到屋里春光乍现，激情澎湃了。 那么美好的一对小爱人，怎会浪费了大好**呢！ 屋里不时传来呢喃梦语，让贴在门上的盛亚欢耳热心跳，久已干涸的心田又潮涌奔腾，渴望爱火将她燃烧。 听了一会脚都站酸了，盛亚欢才想起回自己屋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盛亚欢需要爱情，她才三十四岁，还不老。她摩挲着自己的身体，心底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总算熬到天亮，赶紧下楼准备早饭。 “其实也没什么，你和欧苏阳都订婚了，在一起是早晚的事。不过要做好措施，毕竟你现在还在读书，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不好处理。到时候对身体伤害太大。” “啊！”盛蓝蓝被小姑说得不好回答，明明两个人在一起了，可是又不算真正在一起，这个和小姑解释，她肯定不会相信，反倒让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盛蓝蓝只好闷头吃红糖鸡蛋，小姑在一旁传授房中经验。 小姑从过往经验中总结出来的许多床上技巧，让盛蓝蓝闻所未闻，脑中那么多影像文字信息，竟不及小姑剖析描述得到位，这让盛蓝蓝对小姑佩服得五体投地。 盛蓝蓝不敢点头也不摇头，就那样静静听着，总算把小姑准备的饭菜吃完，拿起包准备出门。 “你一个人走？欧苏阳不下来？” 盛蓝蓝“噗嗤”笑了，难怪刚才小姑一边说一边不时朝楼上看，原来她以为欧苏阳还在楼上。 “欧苏阳早上有事，提前走了。” “几点走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盛亚欢不相信，因为她一夜没睡，外面有什么动静她会不知道？ 盛蓝蓝无奈地笑笑，“小姑不信就去楼上搜，我得办事去了。” 走出家门，盛蓝蓝突然想起一件事，上次二婶趴在门缝偷听，欧苏阳马上就现了，昨晚小姑贴门偷听，他会不知道吗？ 欧苏阳一定知道门外有人偷听！难怪他有所保留…… 盛蓝蓝顿时释然了，欧苏阳爱她，愿意和她共赴巫山，和她水乳交融，只是因为时间不对，他强迫忍了**…… 上午时间过得很快，拿到两个商标受理通知书，走出事务所，阳光正好，心情正好，眼前的一切都那么明丽。 欧苏阳回来几天，竟然没有和他好好吃过一顿饭，今天中午希望可以约到他一起吃饭。 盛蓝蓝直接赶往医院，小锋醒着，欧苏阳却不在小锋病房。 “苏阳哥早上来过又走了，让我好好休息，他下午再来。” 小锋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显得特别虚弱，这才是他本来的身体状况。盛蓝蓝心疼地握着他的手，怪只怪魏浩然，用强效药让小锋虚假的康复蒙蔽了眼睛。 看来小锋的身体状况，欧苏阳要带他去北京，再转机出国，好像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正在胡思乱想，门口有人喊她，竟是王志远和马丽。 王志远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马丽捧着一个花篮。 “你们怎么来了？”盛蓝蓝迎上去。 “我们怎么不能来啊！”马丽把鲜花放到小桌上，去问候小锋，好像心情不错。 王志远在场盛蓝蓝不好问马丽，昨天晚上回家以后的情况。 王志远把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堆到地上，开始数落欧苏阳。 “老欧真不够意思，回来好几天都不通知我。还当不当我是他哥们儿？要不是马丽打电话给我，我还一直蒙在鼓里，他不招呼我，不当我是哥们，我只好厚着脸皮来找他。” “你不用厚脸皮，你只要大着头就行了。” 马丽打趣王志远，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一挂香蕉，扒一根给小锋吃，自己也扒一根，旁若无人的吃起来。 马丽又恢复了吃货本色，盛蓝蓝这下彻底放心了。 “胖头，你不该生老欧的气，他这次回来我想和他吃顿饭都没有机会。” “老欧到底忙什么？他不是郊区部队的教官吗？怎么现在搞得跟国际行警似的，神龙见不见尾。” 王志远是真生气，以为到医院就能看到欧苏阳，没想到还是扑个空。听说欧苏阳下午能回来，就耐心地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等。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却道旧时友 下午四点，欧苏阳带着两个穿军装的战友来了，把盛剑锋抬到一辆没有挂牌的军车上。 “放心，每周二周六晚上九点，我会给你打电话报平安。” 欧苏阳说着，握了一下盛蓝蓝的手。朝盛蓝蓝身后的王志远和马丽招一下手，回身上车。 汽车急驰而去。 王志远手伸得老长，却没等到欧苏阳和他握一下，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老欧啊，你怎么跟我一句话都没有哇，咋对我这么残忍呐！” 王志远望着已经没影的汽车念叨着。 “什么神经！” 马丽一巴掌拍在他的胖头上。 盛蓝蓝心里莫名地惆怅，弟弟就此一别，再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而欧苏阳刚刚严肃的态度，让她心里忐忑不安。 欧苏阳天亮不辞而别，难道他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生吗？ 盛蓝蓝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回想几次与欧苏阳在一起的情形，他总是克制着他的**，而她总像在考验他的意志，不停地向他索取。如果当时他长驱直入，她真的觉得好吗？ 对洞房花烛初夜的羞涩期盼，不是她曾经最奢望的美好吗？ “什么愣呢？”马丽拉住盛蓝蓝。 “你现在终于可以放轻松了！这两年看你为弟弟的事忧心重重，我都替你压抑。” “你说什么呢？蓝蓝能轻松得了？她现在担子让老欧一肩挑，她要比以前更忧心才是。” “是，欧苏阳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怎么都不能给他。” 盛蓝蓝恍悟，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渴望对欧苏阳以身相许，是因为欧苏阳实在太优秀了，她觉得和他在一起有些不真实，只有把身子给他才让她觉得踏实。 以后再不能向他主动索取了！ 小姑说的对，男人喜欢矜持柔弱的姑娘。柔弱做不到，矜持可以试试。 盛蓝蓝带着小锋住院的东西回家，盛亚欢刚好要出门去医院。 “怎么已经送走了？这么快，我还想去看看小锋呢！” “小锋挺好的，小姑不用担心。” “那倒也是，有欧苏阳帮忙照应着，我放心。” 盛亚欢见侄女拎着大包小包要进门，拦住她。 “这些都是从医院拿回来的？” 盛蓝蓝点头。 “你赶紧把这些东西扔掉，住院的东西一定不能拿回家，会倒霉的。有些事情你说迷信，可是碰上邪门的事，由不得你不信。” 盛蓝蓝苦笑，刚才为了拿这些东西才打车回来，现在又要打车送走，路费都够买两袋奶粉了。只好无奈地退出院门。 小姑都这么说了，如果二婶在家，肯定更加大惊小怪，恐怕都得在门口摆个火盆，让她跨火消灾才能进门。 手里拎的除了小锋的几样日用品，就是王志远送来的各种水果零食饮料。日用品可以扔，吃喝都还没开封，就这么扔了太可惜。 看时间还早，干脆送到公司去。 盛亚欢见侄女拎的东西太多，锁好院门要陪盛蓝蓝一起去。 赶到公司刚好五点半，还有半个小时下班。 盛蓝蓝把水果点心饮料放到会议室，招呼大家来吃。 盛蓝蓝让小姑先坐在田老师的位置上等她，她去找盛剑楠了解样刊的情况。 盛剑楠摊摊手，“印刷厂不付押金不给打样，帐上的钱如果付了押金，就不够给大家过节费，现在只能等姜一白贷款的消息。” “贷款的事你没跟姜一白一起？” 盛蓝蓝注意到刚才在办公区，是没看见姜一白，知道他应该外出办事去了。 “我和他去了两次，看见那些哼哼哈哈的大爷就来气！你是没见过他们嘴脸，对咱们私人企业去办事，就像对待讨饭的乞丐一样。” 盛蓝蓝没想到堂哥的骨气用在这种地方，只能安慰他几句，让他要知道办事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达到目的，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盛剑楠听堂妹这么一说，面上有点窘。盛蓝蓝没好再深说，想着等姜一白回来问问进展，实在不行，和姜一白一起去公关。 盛蓝蓝知道，眼下是经济蓬勃展时代，可是经营秩序和公平原则还没有有效建立的时代，办事求人是常态。她也不想求人，可是为了公司展，她只能去做。 这时响起敲门声，盛蓝蓝打开门，姜一白站在门口。 “盛总，事情办成了！” “什么成了？” 盛剑楠明知道姜一白去办什么事，还是忍不住要再确定一下。实在是姜一白的神色如常，看不出一点兴奋。 “抵押贷款一百万，后天到帐。” 姜一白就像平时汇报工作一样，把相关文件放到盛剑楠桌子上。 “没有什么事我回去坐了。” 盛蓝蓝叫住他，“大家都在会议室开个小坐谈会，你也过去坐会，我陪你过去。” 盛蓝蓝和姜一白走出总经理办公室。盛蓝蓝现小姑一直盯着姜一白看，而姜一白则目不斜视，直接进了会议室…… 夜深了，世界安静下来。 盛蓝蓝站在窗边，望着无垠的夜空，心想欧苏阳和小锋应该到北京了吧！他们会在哪里落脚？连夜就飞出国门吗？欧苏阳的军人身份，肯定不能随便走出国门，是他表姐来接应吗？ 梆梆敲门声，盛蓝蓝转回身，“请进。” “蓝蓝，和你一起从小楠屋里出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小姑一开口，盛蓝蓝就笑了，知道小姑终于憋不住问了。在公司，她就看出小姑看姜一白的眼神不太对，那是一种欣喜的眼神。 “他叫姜一白，在公司负责财务工作。” “啊，他长得很面善啊，原来是做财务的。” 盛亚欢有些欢喜，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和那个人配起来刚刚好。见侄女并没有疑心什么，又问：“他住哪边呀，上班方不方便呢？他老婆是做什么的？” 盛亚欢第一次采用迂回问话，问完，自己也觉得问得很没水平，讪讪地笑。 盛蓝蓝见小姑这样，反倒不好笑她，一本正经地回答她。 听到姜一白离异时，明显看到小姑的神情有所触动。盛蓝蓝心想，小姑该不会是对姜一白一见钟情了吧！ 盛亚欢的确对姜一白一见钟情了。 她觉得第一眼见到姜一白，就好像认识他许久了一样。她的脑袋里一直回响着，前天去看女儿春节联欢会采排的戏文： 眼前分明是外来客， 心底却道是旧时友…… 盛亚欢又失眠了。 第一百六十章 情为何物 盛蓝蓝也失眠了，她现《商标受理通知书》遗落在医院了。更让她睡不着的是，她在书柜里现一摞钞票，刚好五沓，那是昨晚趁欧苏阳去洗澡，她偷偷放到他包里的…… 早上起来，眼皮硬，鼻子也有些不通，头昏沉沉的。扶着楼梯扶手下楼，身子抖，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蓝蓝，这么响的一个喷嚏，肯定是欧苏阳想你了。” 小姑从厨房探头出来高兴地说，说完忍不住捺鼻子，一夜失眠，让她也有点伤风。 “好了，快点来喝，我煮了红糖姜茶。” 盛蓝蓝望了一眼小姑失眠变深的眼袋，这回不再抗拒红糖水，一碗下肚，心里舒服多了。恨不能让欧苏阳也能喝上一碗。 早饭很丰盛，堂哥却一口不吃。 “多少吃一点，不吃早饭很伤身体。” 盛剑楠摇摇头，“没胃口。办公室有泡面，饿了再吃。” “泡面怎么成，那东西没营养。要不小姑呆会给你送点去。” 盛亚欢寻着机会去见姜一白。 盛剑楠“噗”地一声，差点把刚喝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公司周围想吃什么都能买到，小姑跑过去浪费的人力资源成本，都够我吃两碗云吞面了。” “哟，我儿子都懂人力资源了！不愧是当总经理的。” 赵继红掩嘴打个吹欠，趿着新买的毛绒拖鞋下楼。昨晚打了半宿麻将，肩酸背痛，刚刚饿醒了，还好有小姑子在，早上能吃现成的。 “啥是人力资源？” 盛亚欢不明白，和她一样老土的二嫂，竟然比她懂的东西多。有点不服气，故意提高了声音问二嫂。 赵继红斜眼看她一下，咂咂嘴，“人力资源就是工人的工钱，你跑一趟值的工钱，应该可以买一碗云吞面，两碗就有点多了。” 盛亚欢一听这话有点生气，刚想再回几句嘴，突然现鼻子竟然通气了，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盛亚欢现在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她要做董事长了，她要追求人生第二春。她再看二嫂为鸡毛祘皮小事争胜的得意样，不由得生出几分不屑。 眼前两个中午妇人时不时上演的勾心戏码，盛蓝蓝见多不怪了。再看堂哥一副神情倦惫的样子，比昨天更加没精神。很明显堂哥也是一夜没睡，应该也是为了马丽的事。 马丽妈妈同意她和盛剑楠交往了，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结婚。所以马丽才会那么兴奋，所以盛剑楠才会接到马丽的电话以后，那么地无奈，那么失魂落魄。 没想到家里就这么几个人，竟然有三个人失眠！ 盛蓝蓝苦笑，情为何物，直叫人夜不能眠…… 坐着盛剑楠的摩托车赶到公司，浑身都要冻僵了。在门口伸展了几下，才抬脚进门。 “蓝助理，早晨。” 盛蓝蓝听到问好，回身见是田老师。 眼前的田老师让她不敢认，比在中州初次见面时还让她惊讶。 田老师剪了个齐耳的短，脸庞有块乌青，嘴角挂着血丝。双手揪着行李袋两根磨白的带子，弱不胜衣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抖。 在会议室坐定，田老师才哭诉起来。她和刘达明为了孩子的事彻底闹蹦了。 “他打你了？” 盛蓝蓝气不打一处来，最见不得对女人动手的男人。 田老师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种男人一定得让他尝尝苦头，就这样的道德品质，还能不断升官，简直没有天理。你知道那个孩子的母亲是谁吗？” “知道，我查过，孩子的母亲是县城中学的音乐老师，和刘达明相好有些年了。这次不知怎地弄出个孩子，那个老师死活要嫁给刘达明。” “噢？你不同意离婚刘达明打你？” 田老师摇头。 原来是刘达明不想离婚，他仔细算计过，和田老师离婚成本太高，不但影响仕途，更影响他的生活质量。 田老师虽然不工作没收入，可是把刘达明侍候得跟皇帝一样，就是请一个保姆，也做不到田老师侍候的境界。何况田老师的生活需求又特别低，几年都不用买一件新衣裤，更对刘达明在外面的风流韵事不理不问。 在刘达明眼里，田老师的消费可以忽略不计，她的价值却难以估量。 刘达明不傻，县城的音乐老师看中他什么？还不是他手中的权力。 如果和音乐老师结婚，必须得把她调到中州来，那娘们讲究穿戴，不会持家，还会用孩子来逼他就犯，娶了她等于自套枷锁。 为了音乐老师那么一点生活小情趣和跨下欢乐，刘达明要付出更多，这笔交易很明显是亏本买卖。虽然田老师为了孩子的事和他闹，他也是打定主意制住她，这个婚是不会离的。 音乐老师也不是善碴，打听到刘达明家，直接让田老师让位滚蛋。 “是那个女人赶你的？” 田老师点头。 盛蓝蓝握着拳头想要揍田老师一顿了。 “那个女人找你，你就自动让位？你可真行！那你来公司做什么？公司正在招聘新员工顶替你的位置，你不会告诉我你想来上班吧？” 田老师扑通跪下，“蓝蓝，我求求你，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我没地方去。” “田老师，今天我再最后叫你一声田老师，你要知道这里是公司，不是救济院。你今天必须得表个态，你对你的婚姻到底是什么打算？你对工作到底有什么规划？如果连这个你都想不清楚，对不起，我请你马上走人。” 田老师怔了一下，伸手想抓盛蓝蓝的手，盛蓝蓝闪开，退到离她两米远。 盛蓝蓝在给田老师时间思考。 田老师脑袋一片糨糊，为了带孩子方便，她把头都剪短了。以为从此守着养女可以安稳过下半生。虽然一再和刘达明闹，也只是想确认这孩子养得值不值，别再养大了又被孩子亲妈抢回去。 没想到刘达明前脚出差去开会才走，那个女人就一步踏进家门鸠占鹊巢。 “我……” 盛蓝蓝目光越来越冷，这让田老师终于想明白了，问题在她自己。 孩子是人家的，男人的身子是人家的，如今家也是人家的……田老师感到她苦心经营的世界突然崩溃。 现在唯有抓住工作，才是她活下去的机会。 “我要工作，蓝蓝你帮帮我……我要让刘达明罪有应得，我要让那个女人得到报应。我要和刘达明离婚……”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奇葩的一群人 上一世盛蓝蓝参加过不少婚礼，见过的奢华场面不少，见过美丽动人的新娘不少，可从见过这么简朴的婚礼，这么感动人心的新娘。杨慧看见魏浩然进门的那一刻，眼泪就稀里哗啦哭花了妆。 魏浩然抱她下楼，她紧紧搂着他脖子，直到上车还不想松手。杨慧的两个同事感动得热泪盈框，盛蓝蓝不知怎地，眼圈也红了。 只有光明正大的爱才值得祝福，才值得感动。 两辆婚车直奔郊外，一个小时的车程，让盛蓝蓝下车时有点头晕。 魏浩然的家在郊区一栋红砖平房里。院子里方砖铺地，篱笆夹的院墙边一溜排姿态婆娑的苦楝树。 新人在几个亲戚的簇拥下走进院里，盛蓝蓝在望着小院，恍惚以为回到了红旗岭农场。只是那排苦楝树又让她又回过神。 魏浩然和杨慧跪地给魏淑梅敬茶，盛蓝蓝这时仔细打量这个，当年拎着蓝筐把她送人的伯母。 按魏浩然的年纪，他的母亲怎么也得五十多岁了。 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妇人，细白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皱纹，一头乌用一根双莲花头的银簪挽起。身上穿着青色交领斜襟盘玉扣的棉服，左胸襟琵琶扣绊上系着一个红玉吊坠，脚上竟是一双白底青布绣花靴。 如果不是知道当年魏浩然家里贫困，盛蓝蓝会以为眼前的妇人是位汉服爱好者。在偌大的中州，盛蓝蓝还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打扮。 魏浩然一共摆了三桌酒，盛蓝蓝被安排在主桌。除了新郎新娘、魏浩然的母亲魏淑梅，还有两位汉服打扮的妇人和三个二十来岁小媳妇。 三个小媳妇都好奇地打量盛蓝蓝，两位汉服妇人的目光只在她脸上扫了一下，便掏出长烟咂巴起来。 “你们两个这会子也忍不住瘾？” “大嫂，不是忍不住烟瘾，您该知道我们的心思。” 褚衫的妇人叼着青玉烟袋噗噗吐着烟气，另一位黛绿衣裳的妇人，把青玉烟袋敲得砰砰响。 盛蓝蓝望着三个并排坐着的汉服妇人，感觉自己好像穿越到了古代，这情景实在太神奇了。 “二婶，三婶，杨慧不能闻到烟味，麻烦你们照顾她一下。”魏浩然陪着笑脸望向两位妇人。 两个人立即会意，“瞧瞧我这个记性，倒给忘记了，恭喜大嫂就要做奶奶了。来年一定生个大胖孙子，大嫂也算苦日子到头了。” “你们两个就知道是大孙子，我怎么看都是个丫头，不信咱们打赌。输了来年要挑一年的草药。” “行，我看这个一向不走眼。三妹你怎么看？” “我还看不出来，她的裙子全遮住了，我相信大嫂，她手一搭就能知道是男是女。” 三个妇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杨慧说得满面通红。 盛蓝蓝被三个妇人神神叨叨的样子闹糊涂了，好半天才听明白点意思。三个妇人都是十里八村的接生婆，别看现在医术这么达，郊区乡下还是喜欢将接生婆请到家里接生，好的接生婆连城里人都会慕名而来。不为生产，只为问生男生女。 好像魏浩然的妈妈更厉害，还能在女人怀孕的时候，能逆转乾坤偷凤转龙。 盛蓝蓝听他们说话，只能在心里暗笑，世上哪会有这种神奇技术，如果有，恐怕百分之九十的国人都会选择生男孩，那这世上还不乱套了。 可是她打眼一看，几个妇人还真是全生的儿子，来的亲戚年青后辈也都是男娃。不得不让人心存忐忑，再看妇人们的眼神，都好像藏着古老的秘密。 真是奇葩的一群人啊！ 盛蓝蓝在心里感叹，突然现魏淑梅朝她看来，好像能洞察她的心思一样。 这一点魏浩然的确是得到了母亲的亲传，连那种目光让人产生的压迫感，都如出一辙。 “蓝蓝，你还没见过两位伯母吧！” 魏淑梅伸手把两位妇人的青玉烟袋抢到手里。 “瞧瞧你们，就光顾着说话乐呵，把老四家的闺女都给冷落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叫蓝蓝，如果随老四的姓，应该叫万蓝蓝，你们还是叫她蓝蓝吧。我估计那个万春华也不想让她姓万。” 两个女人听到这话嘿嘿笑了起来。 “大嫂，她这个名字，是因为当年你用蓝子装着她得的吧，那对夫妻还真是省事。” “别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说，蓝蓝你见过这位，二伯母，这位三伯母。” 盛蓝蓝起身一一见礼。其实从她一落坐，就知道在坐的人都认得她，甚至知道她许多事。如果没猜错，她们甚至比魏浩然还了解她。 可是当着她的面却装糊涂陌生，那她也陪着演下去好了。与其做一个内秀不多话，让她们放肆调笑的旁观者，不如挑起话题，就不相信她们这么多人，能统一口径，说话滴水不漏。 “大伯母，您这衣裳真好看，我都想做一件穿穿。” 魏浩然朝盛蓝蓝投来一抹古怪的目光，盛蓝蓝只做没听见。魏淑梅抓着两根青玉烟袋的手抖了一下，神情有些悲戚，可是只有那么一下，又马上恢复平静。 “这老天巴地的衣裳样子，哪有年青人穿的，你没见你几个堂哥媳妇都不穿吗，她们婆婆给她们做了都不穿，你要是喜欢找你二伯母要去。” “可别，我家那点破烂衣裳人家怎么会看得起。要想穿好衣裳，得找她后妈要去，万春华可是什么都有，想要一件金缕衣都能拿出来。” 又是一堆稀奇古怪的话，盛蓝蓝听着心里毛。 “瞧你们把孩子吓的！她才十八岁，哪经得起这种吓，那万春华金缕衣应该没有，凤冠冠霞帔我看应该有，不然当年就不会把四爷给抬进家了。” 三伯母掩嘴笑，抬眼看见大嫂凛着的眼神，收拢了笑，把掩嘴的白帕子别在衣襟上。 “都吃菜吧，不要再提那个贱人！” 魏淑梅话是这么说，她自己却不动筷。大家都望着她，没人敢先动筷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汗毛竖起 盛蓝蓝看出来了，魏淑梅是这个家族的灵魂人物，是高高在上的大家长，她的一举一动是大家的号令，是指引。其他两桌的人也齐刷刷地朝这桌看来。 魏淑梅轻咳，起身举筷，夹了一道菜放到盛蓝蓝碗里。 “吃吧，尝尝大伯母的手艺，喜欢吃以后常来坐坐。” 魏淑梅的举动让全场的目光又一齐聚到盛蓝蓝身上。好像她才是今天的主角，新娘子杨慧成了陪衬，虽然穿着一身婚纱，却没人看她。而杨慧的脸上，并没有失落，激动的神情一直挂在脸上，好像这辈子能和魏浩然结婚，已是她的终极目标，其他的什么人和事都不重要。 盛蓝蓝急忙起身端碗接住妇人送来的菜，嘴里一叠声地说谢谢。 魏淑梅对盛蓝蓝矜持又温顺的神情，显然很满意。抬眼朝其他两桌人摆摆手，“都吃饭吧，别耽误了时辰。” 盛蓝蓝不明白妇人说的耽误时辰是什么意思，直到艰难地吃完饭才明白，这个时辰是未时，也就是下午三点，下午三点前必须结束酒宴。 饭菜并不难吃，可以说还很美味，每道菜里似乎都搭配了强身的药材，难怪在坐的男人都身强体健，女人各个面色白嫩。 看来这个魏淑梅不简单！ 临走时，魏淑梅拎着一摞黄纸包成三角形，上面蒙了一方红纸的纸包。 “蓝蓝，你今天是第一次上门认亲，按说我这个大伯母该给你一个大红包。不怕你笑话，大伯母身无分文，这袋我亲手配的药茶，你若不嫌弃就收下，每日泡一杯，美目养颜的功效是好的。” “大嫂，这个你也舍得？” 三伯母伸手按在大伯母手上，满脸的不愿意。 盛蓝蓝顺手推辞，“谢谢大伯母，我喝不惯药茶，心意我领了。真的不用了。” 魏淑梅见状，手一松，药包落在弟妹的手上。伸手从衣襟摘下红玉玲珑吊坠，在盛蓝蓝身上比了一下，没找到地方系，拉起盛蓝蓝的手搁在她手心里。 “这个算见面礼吧，你别嫌弃老古物，这个常戴在身上消病去灾。” “大嫂，你……” 二伯母抢前一步，惊愕地瞪大眼睛。魏淑梅眸光一凛，白了她一眼，她才没有继续说话。 魏淑梅回身喊儿子，“浩然，你怎么接来的人怎么给送回去，这里路不好走，容易迷路，你快点吧，别等太阳下山了就更不好走了。” 盛蓝蓝望了一眼门前宽敞平顺的碎石土路，来的时候也没觉得多曲折难走，怎么就会迷路呢，心想这是妇人的送客的套话吧，也没往心里去。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让新郎官送她回去，这个肯定不妥，她虽然对魏浩然没有什么好感，从常识上讲也没有新郎成亲去送女客的道理。 杨慧挽着魏浩然站在门口送客，风一吹蓬起的婚妙贴在身上，已经隆起的肚子立即现了原形。听婆婆让魏浩然送客，杨慧挽着的手不愿松开。眼睛盯着盛蓝蓝手里的红玉坠子，心里不太好受。 她认识魏浩然已经十一年了，第一次去魏浩然家，那还是在偏僻乡下的茅草土屋。魏家可以说家徒四壁，杨慧没有想过未来婆婆能给她什么。可是今天她已经是魏浩然的合法妻子，婆婆竟然将身上她唯一起过念头的红玉坠子送给了盛蓝蓝。 杨慧心里哪能不怨！ 魏浩然是和她说过，这辈子和她是事实夫妻，对她的爱一分不会少。但会娶盛蓝蓝做名义上的妻子，他要用盛蓝蓝的娇弱之躯，为家族复仇。 魏浩然没说要报什么仇，怎么报仇。他不说，杨慧也不问。她已习惯了做魏浩然身后的女人。她只要他能在身边，能和她亲密相伴，这就够了。十一年前她给了他最宝贵的身子，就认定了当牛做马也要跟着他。 魏浩然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医疗事故打乱了，暴露了他和盛蓝蓝的血缘关系。这让杨慧成了直受益者，她高兴激动感恩。 可是现在。她明显感觉到婆婆对她的冷淡。好像她的存在只是为魏浩然生儿子…… “浩然，你还站着干什么？” 魏淑梅朝儿子瞪眼。 魏浩然拂开杨慧的手，“我一会就回来，你先休息，今天你也累了。”魏浩然温声说话，让杨慧起伏的心情舒缓一点。 魏浩然说着，朝站在院里的一个年轻人招呼。年轻人跑出院子朝一辆面包车走去。 魏浩然挡着车门请盛蓝蓝上车，他的绅士风度倒是坚持不变。 “路上小心！” 魏淑梅站在门口挥手。盛蓝蓝隔着车窗，望着门前渐渐变小的妇人，心里又升起一团迷雾。 这些执着于传统衣饰的女人，几次三番提到一个叫万春华的女人。 万春华，万浮山…… 亲生父亲改姓是因为万春华？几个妇人嘴里的万春华，似乎比她们更加执着于传统，凤冠霞帔，是什么鬼？ 盛蓝蓝感到浑身机灵一下，汗毛竖起，一扭头，撞上魏浩然的目光。 “怎么啦？很冷吗？”魏浩然伸手抓过一条羊毛大围巾，披在盛蓝蓝身上。“只能委屈你将就点，这车没空调，刚才的奔驰车是租来的，舒适度不能比。” 魏浩然望向车窗外，他也不愿与盛蓝蓝对视。与其每一次对视引起一阵阵心疼，不如躲避。母亲交待的任务他只要照做就行了。 不过他也奇怪，母亲怎么把家传的红玉玲珑坠送给盛蓝蓝了，那不是应该送给他儿子的吗？他都已经为儿子取好了名字，葛长天。长用来纪念父亲葛长山，天为大，更寓意浩渺无限，他希望儿子活得比他痛快。 面包车在路口停下，魏浩然拉开车门护着盛蓝蓝下车。看她走进家门才上车，盛蓝蓝站在院门口怔了一下，才现身上还披着羊毛围巾。 男人不可能围这么宽大的围巾，深灰夹雪花白的羊毛围巾的花纹，盛蓝蓝猜应该是杨慧的。 盛家一楼门口摆着一排鲜花，进门屋里更是花香扑鼻，餐桌茶几上到处都摆着含苞的花。马丽正在插花，看见盛蓝蓝进来，高兴地说：“蓝蓝，今年我们可以一起过年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定格画面 马丽插好一个花瓶，又去剪枝，见盛蓝蓝对她来家过年没什么反应，不高兴地嘟起嘴。 “你的态度怎么跟盛剑楠一样！就这么不欢迎我呀，我又不是来白吃白住的，我给过节费。”马丽嘻嘻笑起来。 “欢迎，哪个敢不欢迎你！” “就是，不欢迎我就自己欢迎自己。” 马丽哈哈笑，伸手拉盛蓝蓝坐到她身旁。 盛蓝蓝摇头，人说恋爱中的傻瓜就是马丽这样的吧！反观自己，好像从没这样过，难道不如马丽爱的投入？爱得痴迷，可是明明欧苏阳才走，她又揪心地想他了…… 马丽不时朝门口张望，“怎么盛剑楠还不回来？我打电话他应该下班了。” 盛蓝蓝笑笑没接话，她也想堂哥能早点回来。她安排他的任务，不知他完成的怎么样了。 看马丽插花很讲究的样子，盛蓝蓝有点怔神。 电视里正播放新闻，各地喜迎春节花花绿绿的画面很是热闹。 盛蓝蓝突然想起，魏浩然家里清一色古朴厚重的摆设，连窗子都是嵌了梅花的木格子，可是正屋云头案上摆的那台彩色电视机，显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特别扎眼。 “哟，这不是万浮山嘛！” 赵继红从厨房端菜出来，看见电视里记者采访画面，大惊小怪道。 二婶尖细的声音让盛蓝蓝惊了一下，抬眼看电视。电视里的男人比照片上生动多了，正在麦克风前讲话，他身后大红横幅上写着“中州商会恭祝各界朋友春节快乐！” 这就是我爸爸？！ 盛蓝蓝盯着电视里的万浮山，他讲话的声音很好听，神情自然坦诚，讲完话热烈的掌声中，看不见他的得意，反倒双手抱拳向四面作揖。 这让盛蓝蓝好感顿生。 赵继红出啧啧声，“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你看他的气度，穿的那身唐装，那料子真高级，反光里那花纹像活动的水波纹一样。” “阿姨，你眼神可真好，我怎么没看出来。”马丽凑近了电视看，眼睛反倒看花了。 镜头停留一分多钟就过去了，盛蓝蓝收回目光，见二婶还盯着电视看，好像没看够似的。 二婶那神情像一个遇见偶像的少女，痴呆呆的样子。 真是，女人到了什么年纪，都有一颗少女心，都有少女梦。 想必二婶少女时梦中的白马王子，就是这样的人吧！ 盛剑楠回来的时候，马丽已经回去了。 “马丽等你都犯困了，我和玲玲送她回家的。她爸妈明天出国，她明晚该到家里来住。” 盛剑楠皱了皱眉头。盛蓝蓝看在眼里，觉得必须要点破他。 “小楠哥，我觉得感情这种事要当断则断，不然拖到最后，两个人都会受伤。这话我好像和你说过。” “是，我也不是觉得马丽不好，就是和她在一起提不起精神。” “那你打算怎么办？马丽是认定你了，你这种不上不下的态度，你想过结果吗？” “不知道，我还没想过这些，我还年轻，一事无成，有什么资格谈爱？” 盛剑楠话音刚落，盛蓝蓝一巴掌打在他身上。 “女孩子的青春有限，你不能用这种态度拖着马丽。她想和你结婚，你要么好好爱她，要么明确告诉她不爱她。” 盛剑楠有些烦燥，却找不到什么理由和堂妹争辩。 “咱先不说这事行不？我跟你说一下今天跟踪拍照的情况。” 今天下午，盛剑楠躲在刘达明家入口，一直等他出现。盛蓝蓝告诉他今天下午四点，刘达明出差回来。他趴在楼梯口不远的大树后面，等到快五点了，才看出刘达明拎着一只小皮箱出现。 盛剑楠举起起手里的相机，调好长角镜头，对准刘达明家的窗户。天空已经暗了下来，还好相机有红远线聚焦功能，那扇窗里的一举一动都能看个大概。 窗前的男女的撕缠起来，在镜头里变换个角度，倒像是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不一会镜头里的两个人消失了，盛剑楠赶紧对准楼道口。 果然刘达明从楼道口奔出来，女人抱着哇哇哭的婴儿追出来。 “刘达明，你给我站住，再不站住，我把你女儿摔死，我再自尽。我要让你一辈子背着两条人命不得安生。” 刘达明停住脚步，阴沉的脸比将黑的天还要晦暗吓人。女人跑到刘达明近前，连着怀里的孩子一起扑到刘达明身上。 盛剑楠连按快门，定格下刘达明一家三口拥在一起的画面…… 听堂哥说完，盛蓝蓝的心里极不舒服。明明知道是这种结果，还是让她为女人的不自爱，被人轻贱而感到难受。田老师如此，小姑如此，音乐老师如此…… “把照片尽快洗出来，明天就行动。” “那我马上去公司，明天一早就能把照片给你。” 盛剑楠望着陷入沉思的堂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是打算帮田老师打官司吗？马上要过年了，你何必多管闲事呢？” “这不是多管闲事，这叫有始有终，我需要给我曾做的事一个交待，我需要一个好的结果。你快去吧，路上小心。” 盛剑楠打开门，一股冷水涌出进来。 盛蓝蓝起身隔窗望着他的背影，看见他和一个进门的人撞在一起。两个在院子里说话，盛蓝蓝才认出是小姑。 盛亚欢进门一边换鞋一边抱怨，“气死我了，好好的车坐到半路车胎爆了，等了好半天才有车来接应。我兜里又没带钱，不然我打车回来了。真是倒霉！” “小姑可以打车到家门口，喊我们出去帮小姑付钱也可以的。” “这个我咋没想到呢！真是遇事脑子就糊涂了。” 盛亚欢在厨房找东西吃，什么也没找到，又开始抱怨这个家没人想着她。 “小姑，你去哪儿了？二婶说后天过年不能吃剩菜，这两天都将就着简单对付点，所以没多做菜。你出门没告诉她留饭吗？” “没，我出门也没想到这么晚才回来。” 盛亚欢尴尬地笑一下，拧开煤气下面条。炉火映着她通红的脸，一双桃色的眼睛里，小火苗一闪一闪地蹿。 第一百六十五章 掩不住的野心 盛亚欢下午去盛蓝公司找姜一白了，不过她是借口找盛剑楠去的。 中午侄子回家拿上相机又急匆匆地出门，问他说出去办事。盛亚欢就知道他不在公司，盛蓝蓝也跟魏浩然走了，她都在三楼窗户里看见了。 盛亚欢连着几日为伊人憔悴，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主动出击。她想，既然姜一白单身，她也是单身，她和他要走到一起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她对自己的形象很自信。 后天就是除夕，公司里的员工提前请假走了大半，只有三四个人在忙着整理手上余下的工作。姜一白不在，盛亚欢问人知道他出去办事，便等在会议室。 正在盛亚欢等得有点犯困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喊姜一白，她赶紧出门去看。 “姜一白。” 盛亚欢叫得特别热情，好像和姜一白是老朋友，其实他们才是第二次见面。 姜一白愣了一下，他对盛亚欢有印象，却没什么好感。 “您是？” “我是你们盛总的小姑，我有事想请教您。” 盛亚欢拉开会议室的门请姜一白进去，就像进了自己家一样熟练。姜一白莫名其妙，不过既然是老总的亲戚，他不能不礼貌对待。 “是这样的……”盛亚欢早想好了理由，把要办服装厂的事说了，问姜一白做服装厂大概需要多少资金？什么时候能回本？要请多少人，添多少台设备…… 盛亚欢把她从前夫那里了解的知识全用上了。 姜一白默默听着，盛亚欢以为姜一白被她征服了。她可是用一个董事长的气势在和姜一白讲话。 “怎么样？到时候我想请你做我公司的财务。你老家在哪儿？过年回去吗？” 盛亚欢最后几句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姜一白蹙了下眉又神情淡然地笑一下。 “蓝助理说过，服装公司那边和杂志这边统一财务管理。一套人马两套班子，至于投资回报这些，我相信蓝助理都有考虑，您可以去问她。具体数据我也需要等蓝助理下达指示，才能做出报表。我老家在内地，今年过年不回去。” “这样啊……” 姜一白不卑不亢的态度让盛亚欢有点沉不住气，看来董事长这个名头也不好使。 “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该出去工作了。” 姜一白不等盛亚欢话，推开会议室的门出去。 盛亚欢百爪挠心，拿姜一白毫无办法，按她以前的经验，只要她主动招呼，没有男人会拒绝她。她和小姑娘不一样，小姑娘要矜持，她需要热烈。 盛亚欢正胡思乱想，听见会议室外有人问田老师，姜一白帮她找的房子怎么样。盛亚欢立即有了主意，她也要找房子呀。 姜一白下班刚要出门，盛亚欢就缠着他要找房子了。 终于问出姜一白的住处，盛亚欢才欢喜的回家…… “小姑，水扑了……” 盛亚欢回过神，赶紧关火，回头朝盛蓝蓝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要不要吃点。” 盛蓝蓝摇摇头。 小姑的反常让盛蓝蓝有点担心，小姑打听姜一白，盛蓝蓝就本能地觉得他们不合适。这才两天功夫，小姑不可能又遇上什么了吧！如果还是因为姜一白，那要先给小姑敲敲警钟。 “小姑……” 盛亚欢正用筷子夹面条，滑溜溜老长一根，一直抻到头顶。听到侄女突然叫她，手一抖，面条又滑回锅里。 “什么事？” 盛亚欢索性放下筷子，她想不如求侄女帮着牵线拱桥好了，姜一白不爱说话，她还真没把握搞定他。 “过完正月十五，小姑的官司就差不多可以执行了。咱们的服装公司也该正式运行了。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申请的商标。” “商标？噢，好好。” 盛亚欢把面条一骨脑倒入小盆里，也不想吃了，跟着盛蓝蓝上楼。 盛蓝蓝拿出两个商标图案，“这个是Lang牌，定位是高端女装，走精品路线，相应的配件也都使用这个品牌。这个s&amp;L，定位休闲时尚品牌，小姑觉得怎么样？” “我不懂那些，你觉得好就好了。我想问问你呀，姜一白说你让他也管服装公司，那他老板能同意吗？会不会连累他被开除呀？” “小姑找姜一白谈过了？” 盛亚欢意识到说走了嘴，算是默认了。马上又笑眯眯地看着盛蓝蓝。 “小姑想让你帮忙牵个线，我看姜一白人不错。你给我们介绍介绍，如果事成了，小姑给你买一个红宝石戒指。省得你二婶总笑话你戴个白钢的。” 盛蓝蓝听小姑这话真是哭笑不得。 “小姑，实话跟你说，我觉得你和姜一白不合适，你还是不要再想这事了。姜一白管理服装公司财务，每年分红的时候，我会请小姑来参加年会，其他时间小姑可以好好享受生活。” “怎么不合适，我觉得挺合适。他那个样子就是我喜欢的。我就想找他，这件事我考虑得很清楚。你不想帮忙，我找小楠去。我就不信，姜一白一个外地人，还会看不上我本地的户口。再说他没钱，我不嫌弃他就不错了，他应该上赶着求我答应喜欢他。” 盛亚欢恼羞成怒，拉开门就出去了。 盛蓝蓝对小姑突然爆起的小脾气毫无办法，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小姑明知不可能还要硬往上贴，只能等她撞上南墙才回头。可是到时候，会不会又要撞得头破血流，无法收拾呢？ 盛蓝蓝叹口气，把商标受理书装好放进抽屉。再拿出那袋档案资料，翻着上面的照片，与今天见到的人一一对号。 盛蓝蓝突然惊讶地现，葛家三兄弟全是在同一年去世的。二十多年前到底生了什么事？ 再看一张黑白合影照片上，葛家四兄弟身穿长衫，并排站着，一张张年轻爽朗的脸，笑望着镜头。照片上的日期是1951年6月，好久远的年代！ 盛蓝蓝望着年纪最小的那个少年，看样子不过七八岁，眼神特别清亮，即使是黑白照片，也能感觉到他炯炯的目光。这是一个不甘平庸的少年，这就是曾经的葛浮山，现在的万浮山！ 电视里匆匆一瞥，盛蓝蓝已经记住了万浮山的特征，尽管他说话声音平和，神情淡然脱，依然掩不住他搁在腰前的手势，透露出来的霸气和野心。 第一百六十六章 江湖女侠（求票） 有野心的男人怎么可能上门入赘随女方姓？ 盛蓝蓝对那个叫万春华的女人充满好奇，躺在床上满脑子都在想那个女人的样子，凤冠霞帔，交领大襦…… 浑身不由得又是激灵一下汗毛竖起，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眼望着屋顶，开始想欧苏阳了。大年初一是星期二，晚上九点等他的电话…… 第二天一早，下了公交车，刚好看见报刊亭里新送到的报纸，盛蓝蓝拿起一份中州日报，果然看见了万浮山的照片。这个亲爸认不认都无所谓，但是他的事不得不知道。万浮山现在呈现给盛蓝蓝的一切都是那么神秘，让她不得不去探索…… 公司门前摆着一大盆年桔，上面系着烫金的利是封。年桔周围摆着几盆盛开的菊花。前台的位置上放了一个大瓷瓶，里面插着一枝含苞的桃花，桃花枝上系着小红灯笼。扑面一股春节的喜庆。 田老师挽着袖子正在打扫卫生。 “田主任怎么自己动手了，公司不是请了保洁阿姨吗？” 田老师回头见是盛蓝蓝，忙甩了甩手。 “保洁阿姨今天放假了，我也正好没什么事，就仔细擦一擦玻璃台面。你看那些花好看吗？是姜财务昨晚带我逛花市买的，说这边的公司兴这个，我也不懂。对了，盛总办公室和会议室摆了蝴蝶兰，姜财务说费用盛总批了，不然太贵了，我都买不下手。” 田老师说完回头望着姜一白笑，姜一白朝盛蓝蓝问一声好，又埋头理帐。 新一年财务预算姜一白已经报给盛剑楠了，盛蓝蓝指出两个地方可以增加投入，姜一白再赶新报表。 “昨晚我和姜财务搬花回来的时候，看盛总还回来加班，公司请这么多人还要让总经理加班，我们是不是没用？” 田老师满脸小心地样子，她知道有许多东西她不懂，盛蓝蓝能求堂哥给她这个岗位，完全是念着她们过去的师生情分。 盛蓝蓝把田老师叫进会议室，田老师顿时有点紧张。不等盛蓝蓝说话，先表态。 “蓝助理，我会努力的，请你不要让盛总辞退我。我会和姜财务学，我不懂的都会问他。我保证可以干好工作。绝不让你为难，请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好好学……” 此时的田老师倒像一个小学生，当年她让学生认错表决心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李春鹏当年可没少挨她的批评。 盛蓝蓝笑，“你别紧张，我要和你说说刘达明的事。” “刘达明？他要找我？”田老师有些吃惊，说到刘达明要找她，似乎还有些期待的神情。 盛蓝蓝暗叹一声，这个女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盛蓝蓝现在已经不是在帮田老师了，她是为了圆自己当年的一片初心，她希望大龄剩女的田老师幸福…… 盛蓝蓝把早上盛剑楠给她的照片，递给田老师，田老师看到照片神情又激动起来。 “这对狗男女，我要让他们得到报应。” “别激动，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得到报应？在这里喊没有用，他们听不见。倒是让外面的同事听见了，对你影响不好。” 田老师立刻住嘴，这才想起说话的场合不对，真要让外面的同事听见了，她还有脸在这呆下去吗？ 上次盛蓝蓝让姜一白帮她找房子，也只是说她家里出了点事，得另搬住处。田老师惊慌地拉开门缝朝办公区看去，还好外面的一切照就，只有姜一白端着杯子往茶水间去。 田老师掩好门，再站到盛蓝蓝跟前有些手足无措。 “蓝蓝，你说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让他们得到报应？” 田老师的目光燃起仇恨，使劲咬着嘴唇，好像要把她把对刘达明最后一丝情份给咬断。 “去起诉离婚，起诉刘达明重婚。” “我听你的。” 盛蓝蓝觉得她像一个女斗士，刚从小姑盛亚欢离婚的战场上撤离，又赶去另一场离婚大战。不过这场离婚大战她不是为田老师打的，她是为她自己，为她自己看错了人，为差点被搭进去的小表妹…… 在法院春节放假前最后一天递上离婚诉状，法院的接待员看见盛蓝蓝笑了，“你是学律师的还是做义工的？怎么总是带人来打官司。” “我也不想，只是这世上有太多负心的男人。我不能看着我身边的人被欺负。” 法院接待科的办事员笑了，“你要是生在古代，肯定是一位行走江湖的女侠，专为含冤的女子抱打不平。” 盛蓝蓝没笑，田老师倒被这话逗笑了。 出了法院大门，田老师想着办事员的话还忍不住笑。盛蓝蓝问她准备怎么过年，这下她笑不出来了。垂下头绞着衣角，有些难过。 以前在农场除夕夜，老校长会请田老师到家里一起过年。自从跟了刘达明以后，刘家一大家子人一起过年，田老师要准备年夜饭，虽然累点，也觉得值得，毕竟有个家…… 盛蓝蓝知道田老师就会是这个样子，拉住她的手说，除夕中午，公司会安排留在本市的，单身员工一起吃团年饭，到时候一起在凤凰大酒店过年。 田老师抬头，眼泪在眼圈打转。 除夕上午马丽就到盛家来了，还带了不少年货，都是他爸妈单位的。 这可把赵继红可忙活坏了，海参，收拾老鳖，又要煮卤水……喊盛玲玲帮忙也忙不过来，又连着喊了几声小姑子。 “小姑去接苏诺了。” 盛蓝蓝和二婶说完，到门口换鞋。突然觉得不对，苏诺今天要参加省春节联欢晚会，起码得晚上十二点以后回来。 小姑大清早就出门，怎么可能是去接苏诺！ 盛剑楠已经大门口等着了，盛蓝蓝看了一眼他的摩托车，让他放回院里。 “咱们打车去吧，等过完年公司买一部车。” “真的？！太好了！那样出去办事就方便多了，蓝蓝，你要买什么牌子的？我看大众不错，经济实惠，开出去也不算掉面子。” “买奥迪。” 盛蓝蓝淡淡地说。 “奥迪？！” 盛剑楠乐不可吱了，他去年考了驾照，到现在还没摸过方向盘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懂事π_π求订求票 在凤凰大酒店吃过饭，盛蓝蓝和堂哥回家。 坐在出租车上，盛剑楠突然说：“小姑让我帮她介绍对象，你猜是谁？” 除了姜一白还能有谁，盛蓝蓝还用猜吗！不过不能说破，她朝堂哥笑笑，露出一副探求的神情。看来小姑真是急红眼儿了，连在家不爱操心管事的大侄子都要求着保媒。 “是姜一白！”盛剑楠直摇头，见堂妹并没有多少兴奋的样子，马上说：“我就知道吧，你肯定也觉得他们两个不合适。” “那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怎么说小姑都不会罢休，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姑的脾气，认准的事谁也劝不住。” “那你就为他们牵个线吧，你是总经理，出马肯定能让姜一白抹不开脸拒绝。” 盛蓝蓝笑，盛剑楠可笑不出来，“我就知道小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女人总喜欢把男人想得那么幼稚。如果是自己真正喜欢的，根本不需要什么作媒，自然就能走到一起。小姑一大早跟我提这事，我拒绝她，她生气跑出家了。真是没办法，女人在爱情面前像个傻瓜！” 盛剑楠望着车窗外掠过喜气洋洋的人群，不停地叹气。盛蓝蓝听出来了，他现在叹的可不是小姑，而是他自己。看来堂哥对马丽的感情真的很纠结，现在马丽进家，堂哥就想躲起来，这不是办法，他们需要好好地谈一谈。 盛蓝蓝拍了他一下，“谁说的？我看男人在爱情面前像个笨蛋！总以为还有更好的，不懂得珍惜眼前人，等有一天后悔就来不及了。” “你说欧苏阳也是笨蛋？” “他除外！” “美吧你。” 两个人都望着车窗外不再言语。 天气不错，到处是悬挂着大红灯笼和马年装饰物。盛蓝蓝让出租车在路口停下，打算走回家。 “我想在外面再呆会，你先回去吧！” 盛剑楠显然想躲避马丽。盛蓝蓝也不拦他，看他往医科大学校园方向去，就一个人慢慢走回家。 远远近近不时响起鞭炮声，赶早的人家已经开年夜饭了。 盛蓝蓝和盛剑楠算是已经吃过团年饭了。 刚刚在凤凰大酒店，盛剑楠代表公司敬酒，姜一白滴酒不沾，直说胃不好。田老师倒是喝了好几杯。说是与公司单身员工一起过年，其实只有姜一白和田老师。其他员工虽然单身，但是家在本市。 与两个无家可归的人一同吃团年饭，总觉得气氛不对。盛剑楠怕冷场一直劝酒，这喝酒的任务自然就落在田老师身上。 田老师喝得起劲，盛蓝蓝劝都劝不住。只好看着她借醉消愁，让姜一白送她回新租的家…… 走到大门口，听见隔壁院子好不热闹。大铁门吱呀开了，走出一群人。 “李婶。”盛蓝蓝躲不开这群人，只好和李春鹏妈打招呼。 “蓝蓝呀，你不逛花市去呀，这会去便宜。”李春鹏妈妈兴匆匆地引着一群人从盛蓝蓝跟前经过。人群中间有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穿着一件桃红羊毛斗篷，挽着一位头高挽的妇人，像是母女，跟在李春鹏妈妈身边，边说边笑。 “哟，美女学霸！” 李春鹏喷着酒气从院里出来，看见盛蓝蓝，醉红的眼笑起来象两道弯月。伸手扶着盛蓝蓝面前的门框，“我妈说你找了对象是开奔驰的？” “你喝醉了。” 盛蓝蓝没有必要和李春鹏解释，和他说话，只能越扯越远。去推铁门，李春鹏一把抓了门栅栏，“别急着走，刚才我对象过去了，你看见没？” 李春鹏朝远去的那群人背影望去。 盛蓝蓝知道他说的是那个穿桃红衣裳的姑娘，“挺好看的姑娘，恭喜你！你松开手，我要回家。” “好看？一般人，没人能跟你比！” 李春鹏反身靠在铁门上，欣赏地望着盛蓝蓝，盛蓝蓝退后一米，“李春鹏，你赶紧让开，咱们是老同学，我可不想撕破脸。” 李春鹏犹豫一下，松开抓着门框的手，身子萎到地上。 “盛蓝蓝，你放心……我对你没想法，我有自知之明。我是癞蛤蟆，你是大白鹅，我仰视你，配不上你……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李春鹏是真喝醉了，眼睛蒙了一层雾光，说话舌头越来越大，盛蓝蓝根本听不清他的话。 地上冰凉，盛蓝蓝总不好看他在地上那么坐着，他家又没有人在，只好扶他起来。 “别耍赖，自己好好走。” 盛蓝蓝的命令还真好使，李春鹏挺了挺腰，真的走了几步到他家门口，又回身喷一口酒气。 “盛蓝蓝，我看……你表妹，那么好，一个姑娘，怎么会，和大叔搅……搅和在一起，你要管……” 李春鹏捂着胸口，一副心疼的样子。 的确，他眼里清纯冷傲，不染纤尘的苏诺，竟然让他撞见和一个中年男人在一起，这怎么不让他心痛。 “你说清楚，你看苏诺跟谁在一起？” 盛蓝蓝立即意识到什么，抓住李春鹏问。 “不要问，我……我要睡觉。”李春鹏扑进院里，蹒跚地往屋里走去。 盛蓝蓝心惊肉跳，难道苏诺还和刘达明有来往？ 这个想法让她疯，可是现在也抓不到苏诺来问。只能等她回来再好好谈谈，还要把她妈也拉到一起谈谈，这一对不让人省心的母女，怎么总要和她的人生搅和在一起！ 盛亚欢是除夕钟声敲响十二下以后才进门的，中州城淹没在阵阵鞭炮声里，盛亚欢的脸淹没在一片沮丧里。 “小姑过年好，恭喜财，青春永驻！” 盛玲玲可不管小姑的脸色怎样，这个时候就是要讨利是。 “啊？！”盛亚欢摸索着从皮包里掏出一个利是封，递给盛玲玲，不等坐在沙上看电视的盛丽丽拜年，过去也给她一封。 “丽丽，你得给小姑拜年呀，哪能只要利是不拜年的。”赵断红这时候倒是通情达理。 盛丽丽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看也不看，把刚刚盛亚欢塞给她的利是封，扔到沙上。 “这孩子！不懂事。”赵继红拾起来塞进女儿口袋里。 盛亚欢可没心思和二嫂说话，更不在意盛丽丽的态度。她走到盛蓝蓝跟前，塞给她一个大利是，“跟我上楼，我想和你说几句。” 到了盛蓝蓝屋里，盛亚欢立即一副哭腔。 “蓝蓝呀，我今天把姜一白给得罪了，我说让盛剑楠开除他的，过了年他会不会辞职呀？ 第一百六十八章 男人占便宜 盛亚欢说完眼巴巴看着盛蓝蓝，好像她惹的麻烦，只要盛蓝蓝一句话就能摆平。 盛蓝蓝被小姑的目光看得心烦气燥。上辈子的她，生活中，除了爱情一片空白，其他都顺心如意。这辈子倒好，除了爱情让她甘之如怡，其他的人和事全是天雷滚滚，各个奇葩…… “蓝蓝，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就是想吓吓姜一白，他不冷不热傲气的样子，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吓唬？你以为姜一白是三岁小孩？” “不是，我就是被他惹急了，才那么说……” “他惹你，还是你惹他？” 盛蓝蓝实在是控制不住语气了。本来大过年的心情不错，小姑不在家帮忙也就算了，还出去招惹是非。 二婶因为小姑不打招呼出门，在年饭桌上和二叔抱怨，惹二叔不高兴。让盛丽丽义愤填膺，盛玲玲直呼命苦。盛剑楠和马丽吃完饭躲到外面去…… 好好的一个除夕夜，大家心里都起了疙瘩。 可是看着小姑心无城俯的眼神，盛蓝蓝叹气。小姑就是自以为聪明，才常常被小聪明耽误。 “你有办法了？” “有什么办法！” 盛蓝蓝推开小姑的手。 “小姑，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招惹姜一白的，他辞不辞职那是他的决定。我劝你不要再去找他！好好等着你的离婚判决下来，找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 “那啥……我知道了。” 盛亚欢偷眼看侄女的表情，嗫嘘着。 “那个……是不是服装公司，和杂志社一起办公？” 老天，小姑竟然还想着弯弯绕！盛蓝蓝彻底投降了。 “服装公司的事小姑只要挂名董事长就行了，小姑只管坐等收钱，其他的事不用小姑考虑，成吗？” “成，成。” 盛亚欢开门出去，正好看见女儿上楼。 “小诺，你回来得挺早，我还以为要……。” “小诺，有没有空？我有话和你说。” 盛蓝蓝打开门叫住苏诺。 “啊，蓝蓝姐。过年好！” 苏诺有点慌乱，脸上还没卸妆，描画得吊起的大眼睛，慌乱的眼神特别明显。 “小姑你也进来。” 此刻的盛蓝蓝像一位临风而立的女侠，俯视着两个怯懦的女人，迟疑地迈步进门。 盛蓝蓝锁好门，回身望向苏诺，眸光一凛。 苏诺撞上盛蓝蓝的目光，慌乱的眼神急忙瞥开，她预感到盛蓝蓝要和她说什么，胸口揣了小鹿似的乱蹿。 “你自己说吧！你和刘达明是怎么回事？” 盛蓝蓝往椅子上一座，靠在桌子边的苏诺，惊慌地逃开到床边，扶着床栏杆，低头沉吟。 盛亚欢不明白怎么回事，看一眼女儿，再看一眼侄女，“什么刘达明？怎么啦？” “小姑你让小诺说。” 盛亚欢被侄女的气势给震住了，闭上嘴，瞅着女儿直眨眼。 在盛亚欢眼里，女儿是一位天使，怎么看都那么清灵秀美。当年不带着女儿出嫁，也是怕那个男人对女儿不好…… “蓝蓝姐……” 苏诺开口就涨红了脸，脸上的胭脂醉成酡红，和平日里的素颜简直像换了一个人。这种反差，可以说是艳若桃李和冷若冰霜的审美冲撞，比苏东坡的“淡妆艳抹总相宜”还要让人心动心醉。 难怪刘达明不达目的不罢休！家里已经成了一个烂摊子，他还有心情找小女生表达情怀！ 法院的传票应该初六就送到他单位了吧，他的好日子马上到头了！现在再添上一笔，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苏诺见表姐的眸光依然冷厉，额上不由得渗出一层细汗。 “小诺，我已经警告过你，像刘达明那种已婚男人，你非要玩火自焚我管不着，你妈也在这，你和你妈说。” “蓝蓝姐，我真的没有怎样，就是陪刘达明散散步，他说心里烦……” 盛亚欢听出点意思，一把扯住女儿。 “你和已婚男人来往？你快说，你有没有和那男人睡觉？” “妈，你说的什么话！你还是我妈吗？这种话都问得出来！” 苏诺气得甩开妈妈的手。 盛亚欢长吁一口气，“你可把妈吓死了，你还小，如果哪个男人敢动你，我非要了他的命！” 盛蓝蓝也暗松了一口气，再看表妹的神色缓和了些。 “刘达明说，可以保送我去北京舞蹈学院继续深造，我想，就陪他散散步，就答应了。” “保送舞蹈学院？刘达明是什么人？他有这个能耐？” 盛亚欢觉得女儿智商有问题，男人说大话她见得多了，这种话也就骗骗小女孩。 “小诺，你可别听男人胡咧咧！男人只有为了占女人的便宜，才会许诺给女人什么好处。其实都是狗屁！等把女人弄到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傻……” “二婶，小诺什么都懂，你别再说这种话了。” 盛蓝蓝听小姑一口一个男人、女人的，好像比谁都明白，最糊涂的却是她自己，虽然没问她怎么把姜一白得罪了，也知道她在男人面前，把所有的大道理都忘了，只想飞蛾扑火，不管不顾。 “就是这样吗？” 盛蓝蓝不相信，李春鹏如果只看到苏诺和男人散个步，不可能那么伤心悲愤，他一定看到了更本质的东西…… 苏诺搭在床栏杆上的手下意识地抓了一下，刚刚平复慌乱的眼神，又紧张地不知该往哪里看。在舞台上，她流波潋滟的眸光可尽情抛洒，可在表姐面前，她觉得无处遁形，好像表姐的目光能穿透她的心房，让她什么心事都藏不下。 “前天，他请我去……凤凰大酒店……开了房……” “什么？开房？你个死丫头！你不是说没和那男人睡觉吗？你，我打死你……” 盛亚欢像一头了疯的狮子，扑到女儿身上没头没脑地掐起来，嘴里不停地谩骂。她觉得她曾经受过的苦又要在女儿身上重演。她接受不了，她不服。如果老天爷要给她什么报应，那应该找她，不该报应到女儿身上。 盛蓝蓝好不容易把小姑拉开，苏诺的衣服已经被妈妈扯得不像样，还好冬天的衣裳够重，苏诺并不觉得身上有多疼，可是心里真的疼。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年初一π_π求订 盛亚欢气得满脸是泪，苏诺目光清冷地看着妈妈，两个人默默对视，相触的目光能把彼此掀翻。 “小姑，你这是干什么？听小诺把话说完。” 盛蓝蓝对小姑冲动的样子也是没辙，可是又不能不让这对母女面对面把事情说开。 “她什么时候听我讲过一句完整的话！” 苏诺鼻息透着委屈，眼泪在眼圈打转强忍了去。 “我还不是为你好！你这丫头不知人心的险恶，男人没几个好东西。”盛亚欢哭诉，准备拉长调好好给女儿再摆一摆做女人的难处。 盛蓝蓝赶紧止住她，“小姑，大年初一不能哭。” 这话好使，盛亚欢立即不哭了，望着女儿清冷的目光又起了怜惜。走过去想抱女儿一下，苏诺一闪身躲开了。 “我说刘达明开房，不等于我和他在一起。蓝蓝姐和我说过他的事，我知道保护自己。不过他要帮我继续深造，我当然不能错过机会。这种男人不利用白不利用，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他得逞。” 盛亚欢听到这话顿时眉开眼笑。 盛蓝蓝也终于放心了。 “小诺，靠别人给机会不如自己争取，你想深造可以去参加考试，不要对别人曲意奉迎委屈自己。世上没有捷径，什么事都要一步一个脚印。不过我觉得你继续深造舞蹈意义不大，舞蹈的展空间太小了，又有几个能成为杨丽萍那样的舞蹈家呢！最后还是得转行，不如把舞蹈当成兴趣。” “我也知道，可我也没有更好的出路。与其两年后等着分配到市里歌舞团，做歌手的伴舞，不如早做打算提高自己。” 苏诺蹙眉惆怅，她已经很努力了，也只有很少的表现机会。她想出人头地，想把寄人篱下卑微的过去踩在脚下。 “我倒有个建议，我和你妈正在筹备时装公司，可以请你做专属模特和形象代表，你好好完成你的学业，如果能留在学校教书最好，学校的环境相对单纯一些，你不适合去娱乐圈展。” “你和我妈开时装公司？” 盛蓝蓝点头，苏诺眼睛一亮。盛亚欢热血沸腾，侄女突然让她在女儿面前树起了高大形象…… 大年初一清晨的鞭炮格外响，远远近近此起彼伏炸响不断。 盛蓝蓝才眯了一会就被鞭炮声吵醒，天窗灰蒙蒙的，太阳还不舍得露出笑脸。推开窗，看见二叔和堂哥正在院子里拴长长的两挂大红炮。不等二叔的香烟点火，盛蓝蓝赶紧关窗。 望了一眼桌上的钟，才五点十分。想再回床上已经不可能了，院子里的鞭炮噼啪震得脚下的地板都在颤抖一样。 盛玲玲跑到三楼喊大家起来吃饭。盛亚欢和苏诺没被鞭炮声吵醒，倒是被盛玲玲可着劲的敲门声给催醒了。 “怎么今年这么早！” 盛亚欢边下楼边抱怨。年年赵继红都是六点才迎财神开早饭，今年提前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赵继红看见大家下楼，解开围裙轻咳一声，抬眼看了看小姑子和外甥女，又望了一眼侄女。 盛亚欢推了推女儿，苏诺起身给舅舅、舅妈拜年。 “时间真快呀，小诺还有两年该毕业了吧？”赵继红笑着派红包给她。 盛亚农也掏出一个红包递给苏诺。 “不知不觉孩子们都大了，也都有出息了，我们也都老了！” 赵继红叹一声坐下。 “不老，都还年轻呢！二嫂不是才四十五吗，我二哥这些年都没啥变化，不像别的男人一到中年就大腹便便，我二哥出去看背影和小伙子似的。” 其实盛亚欢是感慨自己的年轻体态好，没注意二嫂眼里滑过的一丝警觉和悲凉。 赵继红这会再仔细看自己的老公，除了比儿子多几根白，成熟的气度和深邃的眼神，比儿子还有魅力。 而她昨晚才熬了一会夜，就整晚失眠了。望见镜子里的人，脸松肉驰，眼袋大，简直没法看。 “马丽呢？她回家了？” 盛亚欢的话抹去了赵继红的伤感。 “小楠，你去叫马丽起来。大年初一赖床，一年都会不精神。” “我不去，她家又没这个说法。让她多睡会。” 盛丽丽抬了抬眼皮，“妈，你的老规矩行不通，就别操心了。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爱睡懒觉，我们是没办法，等吃完饭，我还要回床上再睡会。” 盛丽丽掩嘴打个哈欠，对于年年大年初一吃汤圆一点胃口没有，没有在农场时吃饺子过瘾，过年也越来越觉得没劲。 盛玲玲被传染了一样，也打个哈欠。 赵继红刚好看见，一巴掌拍在大女儿头上，“都精神点，丽丽，你今天高考，咱们一会去中央湖绕湖，给你求个好运气。” 盛丽丽嗤了一下鼻子没说话，盛玲玲撇嘴，又觉得她妈偏心。 赵继红吃了两口汤圆，这才想起她想了一晚上的正经事。 “你们看，马丽都来家住了，走出去让邻居看见了也不太好。她爸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想让小楠尽快和她登记。正好过年他们年纪都够了，早点把婚事办了也了了一桩心事。是不是呢亚农？” “这个你决定吧，我都尽力支持。” 盛亚农虽然觉得老婆说这事有点突然，不过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赵继红得到老公的支持，立即来精神了。 “我就想把三楼的房间给他们小两口住，先把原先的书房收拾出来给他们做卧室，然后看你们什么时候搬出去，我再把那两间屋子收拾一下，给他们做婴儿房和书房。小楠现在是总经理，不能没有书房，他还要进步呢……” 赵继红还没说完，盛亚欢就急了，大年初一头一天，二嫂就要赶人了。 “二哥，这房子当初可是说好了，咱们三兄妹都各自有份儿的，二嫂这是什么意思，小楠结婚，还就得我们给腾出地方？” 盛亚农没想到老婆的心思是在三楼的房子上，沉着脸却不便作。 “亚欢，你二嫂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你该住就住。” 盛蓝蓝也没想到昨天还对爱情踌躇不定的堂哥，一夜之间就想通要结婚了。 第一百七十章 可遇不可求 房子分成三份？赵继红现在可不这么想了，房子除非卖了才能分成三份。现在这么搅和着住在一起，她可再也受不了了。 “亚欢，你不会想一直住在这吧？我记得你上次还说这房子又旧又破，早就想搬走了……” “继红，能不能好好吃饭了？改天再说这个事。都吃饭，吃完饭去中央湖。” 盛亚农不容置疑的语气让赵继红没有再说下去。可眼睛瞟着小姑子和侄女，那种感觉比说出来还让人难受。 盛剑楠一直闷头没说话，这时抬头望着堂妹苦笑。 “蓝蓝和小姑都不用搬走，我和马丽出去单过，她也喜欢过二人世界，家里不用为我们准备地方。” “出去单过？” 赵继红立即愣了，儿子单过这种事她可从没想过。 “不行，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得跟我们一起过。再说你们出去过哪有房子？你们公司给你分房子了？” 盛蓝蓝听二婶这话，一口汤水含在嘴里，差点没喷出去。二婶真是太会想了。 “我和马丽出去租房住。” 盛剑楠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赵继红可不依。 “你疯了，家里有房子要出去租房住，你哪根筋搭错了？” “就是，家里这么多房间，还住不下你和马丽姐？”盛玲玲不失时机插嘴。 苏诺忍不住说了，“二舅，二舅妈，我和我妈过完年就搬出去，我妈要和我蓝蓝姐一起办时装公司，搬到公司附近做事更方便。” “办时装公司？亚欢，你又要开店？” “开什么店呢！我和蓝蓝要办公司，公司，就像小楠那样的公司，我做董事长。我家小诺说的对，我还真得搬走，二嫂留我都得搬，搬到公司附近去。” 盛亚欢昨天在姜一白住处附近都逛遍了，的确看中了一个小区。 “蓝蓝，真有这事？” “我和小姑凑点钱一起做点小生意，没什么。” 盛蓝蓝不想二婶再问，这种事只有做出来才值得说。 赵继红听侄女这么说，笑了，她就说嘛，小姑子怎么可能一下就能开公司了，能租个批档口就不错了。 大家吃完饭，马丽才下楼，见大家都看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那个床开始睡着不舒服，好硬，后来睡着了就不觉得了，睡到现在才起来。” 马丽怕大家误会她和盛剑楠同房，却忘了她脚上穿错了盛剑楠拖鞋。 大家都心知肚明，刚刚还有些尴尬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马丽昨夜和盛剑楠出去湖边看烟火，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拉着手，在烟火盛放那一刻，马丽欢呼雀跃，像个开心的孩子，把盛剑楠也感染了。 回来的路上他就决定，与其在爱情的路上跋涉，不如珍惜现在拥有的，把心思放在事业上。 两个人挽手回来，情到浓时在门口拥吻，被赵继红看见了，盛剑楠干脆和妈妈说想结婚。 马丽当时就激动得眼泪掉下来了，盼了那么久，终于盛剑楠主动说要和她结婚！ 马丽跟二婶一家都去转湖了，盛蓝蓝在房里做方案，小姑和苏诺在楼下看电视。小楼里终于笼着宁静祥和的气氛。 盛蓝蓝和小姑达成一致意见，不管盛剑楠要不要住家里，她们都会搬出去住。 盛蓝蓝连续画了几个系列时装设计图，准备过完年就招打版师出样品，请模特试衣拍照做产品画册，找工厂代工…… “蓝蓝姐，电话。” 苏诺探头进来，盛蓝蓝太过专心没有听到。苏诺近前，看见桌上一排画稿，喜欢地叫起来，“蓝蓝姐，这就是你和我妈要做的时装吗？太好看了，比《上海服饰》上的衣服还好看。” 盛蓝蓝放下笔，“你也喜欢看《上海服饰》？” “喜欢，就是上面的衣服买不到，我还邮寄过一个纸样，可惜让裁缝照着裁都做不好。”苏诺突然想起是来叫盛蓝蓝接电话的，赶紧说有个男的找她。 盛蓝蓝一阵激动，以为是欧苏阳的电话，走下楼梯又想起，欧苏阳要晚上九点才打来，可是脸上收不住笑，拿起电话，听到是魏浩然的声音，脸色立即变了。 盛亚欢奇怪地看着侄女变幻太快的表情，等她放下电话，立刻问：“是谁呀？” “小姑不认识，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呀？要不要我和小诺陪你一起呀？” 盛蓝蓝摇头快步上楼回房，魏浩然要来接她去给几位伯母拜年。盛蓝蓝不能不答应。上次拘着才见面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这回再去，不可能空手而归。 苏诺还在看那些设计图，瞥见运营方案上有请模特拍照，她问盛蓝蓝是不是就是请她。盛蓝蓝没空和表妹多话，随口应着。 苏诺高兴地在原地转了一圈，“我行吗？模特不是要高个子吗？我才一米六六。” 盛蓝蓝笑了，“行，我说行你就行，到时候通知你，给你下聘书。” 穿好衣服，想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魏浩然母亲送的红玉玲珑坠子，系在衣扣上。 “这是什么？真好看！在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个。” 苏诺摸着红玉坠子眼里闪光。她特别喜欢古旧的饰物，感觉那些古旧饰品背后都有故事。 “朋友送的，不知哪里有买。” 盛蓝蓝低头看着红玉坠子，倒和她的银灰花尼斗篷很相衬。 “估计买不到，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 苏诺有点遗憾的样子，很想开口管表姐要，又觉得不合适。平时她看到表姐的东西，只要喜欢不想放手，表姐多半情况下都会送给她。可是这次表姐没吱声，只好放开手。 盛蓝蓝快步下楼，魏浩然是从路口的公用电话亭打来的，这会应该已经候着她了。果然走到路口，就看见魏浩然从车窗探出头来招呼。 魏浩然不等盛蓝蓝走近，跳下车打开副驾驶室的门。 盛蓝蓝笑着抱拳，“恭喜新春万事顺意！” 魏浩然早有准备，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利是，在盛蓝蓝眼前晃了晃。 “新春吉祥如意！” “我可没红包给你噢。”盛蓝蓝半开玩笑，对于这个年长十岁的堂哥，虽然他结婚了，可她的心防绝不能瓦解。 面包车急驰着朝郊外驶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人得志 魏浩然开着面包车也能开出潇洒的姿态，偶尔侧头看一眼盛蓝蓝，嘴角流淌的笑意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昨晚的春节联欢晚会看了吗？”魏浩然打破沉默。 盛蓝蓝愣了一下，昨晚一直想着苏诺和小姑的事，电视里的热闹与她无关。没想到魏浩然会问这话，只好笑了笑没说话。 “老俩口闲得没事儿，抽袋旱烟儿，喝点茶水儿，扯个闲皮儿，嗑点儿瓜子儿，有说有笑，那有多得儿！ 魏浩然一口气说完，望着盛蓝蓝笑。盛蓝蓝立刻反应过来，跟着笑起来。 “你学得可真像！可以参加赵本山模仿秀了！” “模仿秀？”魏浩然没明白。 盛蓝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个年代还有没有综艺模仿秀。马上掩饰道：“看来你昨晚一直守着电视，看到联欢会结束。” “不看不行，你嫂子喜欢看，我只好陪她看。不过这段话我最喜欢，人生匆匆几十年，到最后日子不就得这么过吗？文艺的说法，就是“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你说呢？” “嗯。”盛蓝蓝没想到魏浩然还有这一面。 面包车从大路驶向一条土石路，路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葛家坞”。上次来光注意新娘新郎了，倒没看见这块石碑。 这地头上只有魏浩然家那一栋红砖平房，既没有高低起伏，又没有水洼湖岸，为什么叫葛家坞呢？看石碑年头已经很久远了，应该比那栋房子还要古老，不可能是魏浩然他们制的。 面包车过去许久，盛蓝蓝还趴在车窗，望着那块越来越小的石碑。 “看什么呢？是看那块石碑吗？” 魏浩然似乎窥到了盛蓝蓝的心思。 “嗯，只是奇怪为什么叫坞呢？像桃花坞这样的称呼都在有山有水的地方，这里并不适合，感觉名不符实。” “你是学中文的，对这些文字的确有研究，我倒没想过这么多。不过应该说那块石碑当年立起来的时候，应该是在有山有水的地方，现在只能委屈它守在这一片荒郊之上。” 魏浩然叹息一声，目光盯着前方很远很远，不再说话。 盛蓝蓝猜不透他话里的意思，却能感觉到石碑背后一定有故事。从魏浩然的神情可以感觉到，那个故事应该还很悲伤…… 面包车在葛家大院门前停下。葛家屋檐下挂着一溜的大红灯笼，门上贴着春联，窗上糊着红纸窗花，远远看去很是喜庆。 院里几个拍皮球的男孩，身上窗着红缎滚黄边的唐装，看见了魏浩然，有一个腿脚快先跑进屋里报信去了。 “大伯伯恭喜财！” 几个男孩齐刷刷给魏浩然拜年，魏浩然笑着拍他们的头，一个个派红包。 盛蓝蓝顿时明白了魏浩然不住这，他也是刚来。 走进正屋，刚好墙上的大钟敲了一下，八点半了。 魏淑梅在两个弟妹的拥着下从侧间屋出来，往八仙桌边的高背椅上坐下，才问魏浩然媳妇怎么没来。 “杨慧身子不太舒服，路上颠簸，我怕她动了胎气，就没让她来。” “不来就不来，她现在身子娇贵。时辰到了，那就开始吧！” 一众晚辈鱼贯着出门，各个身穿唐装汉服。魏浩然不知什么时候也换上了暗红的唐装大褂。 “跟着走吧。”魏浩然轻声说，抢先一步走在众人前头。 盛蓝蓝只好跟在大家身后出门，抬眼望去，这一列古装的男女老少，只有她一个人穿着时装。 原来红砖房后还有一排两间古色古香的房子，魏淑梅在一间屋前停住脚步。 盛蓝蓝看着二伯母和三伯母打开门，一道高高的门槛拦在眼前。从门外能看见屋里不大，只有两米左右的进深。屋里燃着长明灯，供着祖先牌位。 应该是葛家的祠堂吧！盛蓝蓝奇怪让她跟着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有两个小媳妇拿了跪垫搁在门槛前，魏淑梅接过弟妹递来的一柱香，慢慢跪下，她身边的两个妇人跟着跪在垫子上。身后的晚辈可就没有垫子跪了，包括魏浩然，全都跪在了石砖地上。 盛蓝蓝望着眼前跪地的人，有些错愕，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这样祭祀祖先。她站着没动，盛蓝蓝身旁的小男孩仰脸看她一眼，朝前面喊，“大奶奶，小姑姑不下跪。” 魏淑梅没有回头，“蓝蓝不跪就不跪吧，她也原是不该来的。” 盛蓝蓝听这话有点刺耳，静静地看着这群人在魏淑梅的带领下，叩头，进屋上香、在聚宝盆里烧纸…… 一共有二十几个人，每个人进去几分钟，就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 盛蓝蓝的脚站得有点酸，又没法拔腿就走。只能观望眼前的仪式结束。魏淑梅等人都散了，叫盛蓝蓝到跟前。盛蓝蓝望了立在一旁的魏浩然一眼，迟疑地上前。 “你也来见见你的先祖和几位伯伯。” 盛蓝蓝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望着错落三层密麻麻的牌位，心惊肉跳的。 魏淑梅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只有当听到葛长山，葛青山、葛泉山时，才望向那几块无声的木牌位。 “长山呢，她是你苦命的小侄女啊！我当年不该保住她的小命，却害死了她娘……你说我这又是何苦的呢！为这事这么些年我的良心不安呐…… 你们三个兄弟对人掏心掏肺，却被人算计枉死，让葛家断了传承，不能把悬壶济世的本事扬光大。倒让那万浮山那厮小人得志……我更愧对列祖列宗，要让两个孩子隐姓埋名。你等着，等我到九泉之下向你谢罪……” 魏淑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盛蓝蓝听。 盛蓝蓝从她断续的话里，听出她对万浮山的痛恨。既然万浮山是魏淑梅眼里的恶人，为什么对他的女儿却要以礼相待呢？ 盛蓝蓝脑袋里打个大大的问号。她对万浮山的了解，仅限于报纸和电视上的报道，万浮山是中州商会会长，是万华药业集团的老板，他既然是葛家人，又和他的几个兄弟有什么仇？ 从香火熏人的屋里出来，盛蓝蓝觉得头有点疼。魏浩然伸手要扶她，她滑开手扶在门边的柱子上。 “没事吧？里面烟比较呛人。”魏浩然体贴地说，回头看母亲一眼。魏淑梅眯着眼睛。 这时葛家二媳妇快步跑过来。 “大嫂，有人来看病，让不让进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可以不认 盛蓝蓝以为有人听说魏浩然回来，才慕名来看病。 乡下郊外听说有邻近的医生回家过年，特意跑来看病也不奇怪。可是当魏淑梅说请病人过来吧，扭身进了旁边的小屋，盛蓝蓝愣住了。魏淑梅不仅是接生婆，还会看病！ 进来一对母女，母亲三十来岁的样子，满脸焦急，半扶半抱地把十来岁的女儿弄进屋。屋门吱呀关上，里面听不见动静。 盛蓝蓝怔怔地望着那道厚重的木门，仿佛被隔壁的香火薰得透黑，门板上一道道烟花似的纹理，在阳光下很醒目。 “没什么好奇怪的，荒野地方，我妈的许多土法子要比我这个医学博士好使。” “你看那个小姑娘是什么病？” 刚刚那对母女从盛蓝蓝身边经过，盛蓝蓝并没有看出小姑娘有什么不妥。何以让那个母亲那么焦虑，好像女儿随时有性命危险一样。 “这个不好说，不过能来找我妈看病的，都是疑难杂症，都是在医院看不好的怪病。” 魏浩然见盛蓝蓝露出置疑的神情，笑了笑，“走吧，我领你到我屋里坐坐，守在这一会要被我二婶给清理出去。” “清理出去？”盛蓝蓝更奇怪了。 魏浩然也不解释，在头前引路。 魏浩然的房间应该是结婚那天的洞房，屋里四角交叉挂着彩色花带，一张镂花紫檀木大床上系着红纱绣花帐子，床围床裙都是大红绣花缎面，闪着光。 魏浩然结婚那天盛蓝蓝只在新房门口站了站，床在最里面，没想到是这样古式的厢床。 “是不是很老土？” “不会，古色古香的。” 盛蓝蓝摸着厢床上的刻花，确定不是仿古赝品，眼前的紫檀木大床如果搁在三十年后，那可是无价之宝。 “杨慧说这是老古懂，睡觉会害怕，她一天也住不下去。你不知道，第二天我们就回市里了。” 盛蓝蓝明白魏浩然说的第二天，是指他结婚的第二天。 见盛蓝蓝不说话，魏浩然长舒一口气，应该是开口说出秘密的时候了。 “我妈刚才的话是不是吓到你了？” “是，我也正想问，万浮山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既然是我爸，我想多了解他一点。他和你爸还有叔叔有什么仇吗？” 盛蓝蓝盯着魏浩然的眼睛。 魏浩然神情黯然，沉吟了一下，望向窗外院子里奔跑的侄子们。 盛蓝蓝却看出他的目光虚浮在远处，并没有真的看小侄子们。 “说起来你爸和我爸还有两个叔叔都是堂兄弟，还有几个堂姑姑和一个堂叔叔在西北时失散了，他们应该都不在了……” 尽管没有听到魏浩然抽泣，却能感觉到他心里在呜咽。 “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妈就说葛家祖先是神医，到太爷爷那辈医术更不得了，可惜到我爷爷的时候，正赶上战争，他们几个兄弟都逃到了国外，直到解放才回来。” 盛蓝蓝觉得这个故事的确久远，她都分不清葛家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了。闹了半天万浮山是家族里的排行老四。 “对了，你看到的那个石碑就是当年我太爷爷立在村口的，那时的葛家坞还在江南，青山绿水，门前有一汪湖水，湖上有石拱桥，一湖的碧水半边莲荷，当时是很美的一个地方。” “那是战争破坏了一切？” “是，我太爷爷和几个儿子一起逃难的时候，把石碑埋了起来。直到我们找到这块地方，安顿下来，才把过去寄放在人家的家具一样一样运过来。把石碑也挖出来重新立起来。” 一个小男孩跑摔倒了，魏浩然的目光滞了一下收回来，望向盛蓝蓝。 盛蓝蓝看着那个四五岁的孩子爬起来，拍拍新衣服上的土，又去追别的孩子。 魏浩然顺着盛蓝蓝的目光望去，盯着那孩子背影笑了笑。 “葛家的孩子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哭，要学会去承受，所以才会有今天。” “你为什么突然改姓魏了呢？” 魏浩然早料到盛蓝蓝会问这个问题，眸光在她脸上打个转，嘴角牵动一下，像是在犹豫，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才说：“因为你爸爸万浮山。” “为什么？”盛蓝蓝虽然惊讶，神情却很淡定。 “因为他害死了葛家全族的成年男人！” 这回盛蓝蓝不得不吃惊了。 “蓝蓝，如果我和我弟不改名，我们也会死。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他还抛弃了你妈和别的女人结婚，你妈伤心之下动了胎气，才会难产血崩……才会死。” 魏浩然终于说完这一切，感觉心里突然被抽空，额上浮起一片冷汗。 “万浮山为什么要害你们全家族的男人？” “为了一本书，一本葛家流传数百年的《葛氏珍方》。” 魏浩然咬咬牙，这是他心底最深的恨。 如果不是因为万浮山偷梁换柱拿走了珍方，他的父亲和叔叔们，就不会因为配错药治死了领导被抓起来枪毙。 他就不必改姓埋名去学什么医科，寒窗苦读二十多年，也不抵那珍方上的一剂药。万浮山建药厂了财，而他们葛家遗孤还生活才刚刚得以温饱。 “《葛氏珍方》？！” “对，万浮山不顾兄弟手足，不念夫妻情份，就为一己私欲，拿着珍方入赘万家，借万家的势力财做官。他是十恶不赦的伪君子，蓝蓝，你要为你妈报仇，要为葛家讨回公道。” 魏浩然说着一拳朝床头砸去，大红纱帐被震得飘荡一下，一缕丝穗垂到盛蓝蓝眼前。 晕，这是要来一出古装复仇的大戏呀！万浮山罪行累累？ 可是要我做什么？盛蓝蓝没有说出来，魏浩然急不可耐地告诉她了。 “你就等着，万浮山过一段时间肯定会找你，他肯定会认回你这个亲生女儿，你只要找到他的保险柜，偷出《葛氏珍方》，就等于替你妈报仇了。” “偷书？” 盛蓝蓝觉得好笑，魏浩然不至于傻到，以为偷一本书出来，万浮山的药厂就干不下去了吧！ 魏浩然看出盛蓝蓝的疑虑，“你放心，那珍方有几十个配方，万浮山只敢用其中的两个方子做成产品，其他的即使他有书也做不成药。《葛氏珍方》还有注解，他没有。” “你怎么就知道他会找我？我可没打算认父亲。” “你可不认，但是他肯定会找你。你不想为你妈报仇吗？他可是抛妻弃女的负心汉！” 第一百七十三章 快点过来呀 盛蓝蓝望着魏浩然灼灼的目光，很明显他是想燃起她的仇恨。 这离奇古怪的身世！盛蓝蓝暗叹，这重生再活的心里得多么强大，才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这样想来上一世盛蓝蓝知道了一切选择自杀，也就不难理解了…… “你出生的那天下着雨，我在灶间烧火，火苗直蹿，火星散开像烟花一样。屋外天空阴暗，偶尔还有雷声。我弟弟很害怕，一直抓我的手要找妈妈，我妈在屋里给你妈接生……我听到阵阵惨叫……”魏浩然摘下眼镜，按了按眼睛。 魏浩然太会形容了，那阴雨凄迷的场景仿佛就在盛蓝蓝眼前。 “你别担心，只要你和万浮山相认，就有机会拿到《葛氏珍方》，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藏在卧室的什么暗格里。你聪明，肯定能找到的。” 对什么珍方盛蓝蓝不感兴趣，对找万浮山为母报仇也没那么冲动。 如果这位爸爸真的找来，倒是可以和他相处看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那样大恶的人。如果真如魏浩然所说，那有这种爸爸也真是悲哀，身背全家族的人命，竟然还能如此快活，天容地容，我盛蓝蓝也不能容！ 魏浩然捕捉到了小堂妹眼里闪现的正义之光，不由得有些激动。虽然还没有拿到《葛氏珍方》，却有一种不辱使命的成就感。虽然知道自己有些话在说谎，却也被自己谎言感动了，感觉就应该是那样…… “那我只要等着就可以了？” 盛蓝蓝望着魏浩然因戴深度近视眼镜，凸起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神采。 “对，守株待兔！” 魏浩然重新戴好眼镜，眼里的兴奋掩在金丝眼镜后，再对上盛蓝蓝的目光，显得斯文温情。 门响了一下，进来一个青年，看见盛蓝蓝愣了一下，马上望向魏浩然。 “大哥，你知道家里的三足铜鼎放在哪儿了吗？就是你结婚那天，摆在这屋燃香屑的那个。” 魏浩然去床下掏出一个面碗大小的铜鼎，见盛蓝蓝打量着青年，赶紧介绍。 “这是我弟弟魏浩远。” “浩远，你知道她是谁还不过去认错？不知者不怪，蓝蓝肯定不会和你计较。” 青年没有说话，朝盛蓝蓝笑了一下，拿着铜鼎出去，转身带屋门的声音特别响。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你不要怪他，浩远喜欢为朋友两肋插刀，他这回算是得到教训了。” 盛蓝蓝知道魏浩然说的是上次劫持事件，魏浩然结婚时，盛蓝蓝没见到魏浩远，那时他应该还在拘留所…… 中午饭很丰盛，只有一个伯母和魏浩然、魏浩远在座。 “大嫂和二嫂还没忙完，咱们先吃吧，菜已经给她们留在锅里了。” 魏淑梅不在，虽然少了拘谨，却也少了一份对秘密的探求…… 魏浩然和盛蓝蓝离开葛家院子的时候，魏淑梅还没有从小木屋里出来。都已经下午两点了，这么长时间，一台手术也该做好了。那间小屋里会有什么？ 带着满脑子疑问，盛蓝蓝一路无话。 此时的魏浩然也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见盛蓝蓝望着窗外出神，也不打扰她。他想小堂妹突然接收到这么多信息，需要时间去消化，去思索。 要不是因为万浮山心思细密为人多疑，经常变换藏书地点，魏浩然的堂弟早年间就找到那本珍方了。有两次都现了藏书的暗格，可惜万浮山又放到别处去了。 怪只能怪万浮山的房子大，房产又多，每一处都布置得跟迷宫似的，堂弟几次去踩点，至今没有摸清。 那年魏浩然给盛蓝蓝输血，回家过年的时候和母亲提起这事，魏淑梅立刻就觉得盛蓝蓝就是当年她亲手抛掉的孩子，立刻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猛地一个急刹车，魏浩然大骂：“Tmd，过马路不长眼睛，红绿灯也不知道看！” 盛蓝蓝注意到车身贴着一个老太太的衣衫停住，老太太还是慢慢移开走到马路对面。 魏浩然气得拍着塑胶方向盘，“这些人太不像话了，倚老卖老，就想赖上你撞他好捞一笔。” “老奶奶应该是眼神不好使，一个人出来也不容易。” 盛蓝蓝望着老太太颤巍巍走进一条巷子，觉得魏浩然骂得有点难听。 “老了就该在家呆着，出来倒什么乱，真是的。”魏浩然重新启动，打了两次火，面包车才终于梗了一下，往前驶去。魏浩然又是骂了一句，脸色极其难看。 盛蓝蓝望了他一眼，再无话可说。心里暗忖，魏浩然斯文儒雅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暴戾的心。 回到家快四点了，二叔一家今天在二婶的娘家吃饭。 盛亚欢坐在沙上边看电视边嗑瓜子，看见侄女进门，招呼她过去坐。 “你二叔二婶他们估计得很晚才能回来，今晚老街那边有游园灯会，我和小诺也打算去看看，你也一起去吧？” 盛蓝蓝可不想去，她还要等欧苏阳的电话呢！ 吃过晚饭盛亚欢和苏诺就出门了。家里只有盛蓝蓝一个人，真是清静。她把电视关了，拿起一本书坐在沙上看。翻几页书就忍不住看一眼钟，才八点，时间一分一秒是那么难熬。 书上写的什么盛蓝蓝一点也看不进去，心里想着欧苏阳一会在电话里会和她说什么。 小锋肯定已经送到国外了，欧苏阳肯定忙着收拾行囊，准备调派回中州军区司令部…… “铃铃……” 电话才响一下，盛蓝蓝飞快地抓起来。 “喂！” 是二婶的声音，盛蓝蓝有点失望。 “就你一个人在家呢？你小姑呢？我和你二叔今晚不回去了……” 电话里传来麻将声，有人喊二婶码牌。 “嘟……嘟……”二婶好像没有把话说完，电话里一片盲音。 盛蓝蓝撂下电话，再看钟，九点零三分。 心想会不会是欧苏阳打来电话占线就挂了？盛蓝蓝正在懊恼，电话铃又响起来，她赶紧抓起电话。听到欧苏阳的声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盛蓝蓝，新春快乐！你在干什么？” “欧苏阳，新春快乐！我在等你电话。” 盛蓝蓝听出欧苏阳的语气很高兴，心想小锋的事情应该进展很顺利，正想问，听到话筒里传来一抹惊艳的女声。 “苏阳，快点过来呀，就等你了！” “一切都好，你可以放心，等我回来，很快！” 欧苏阳似乎被别人拉着，声音有些飘散，“先不说了，再见。” 盛蓝蓝握着听筒，感到世界静止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阴阳怪气π_π求票求订 那抹女声实在太让人惊艳，用空灵婉转、天籁之音形容都不为过。 “苏阳，快点过来呀，就等你了！” 动听的女声在盛蓝蓝耳边一遍遍响起，叫得那么亲切自然，就像自家人一样，盛蓝蓝和欧苏阳相处这么久，都没喊过他苏阳。 会是谁呢？盛蓝蓝心里七上八下，很显然不是欧苏阳的表姐，他的表姐年纪比他长许多。那声音透着年轻的气息，应该和欧苏阳年纪差不多大。 这样一抹女声，谁听了都会忍不住骨酥肉麻心有所动。欧苏阳不是木头人，肯定也欣赏这样的声音。 盛蓝蓝心里突然忐忑起来，仿佛欧苏阳身边埋了一颗炸弹，随时能让他离开自己…… “蓝蓝，你什么愣呢？” 盛蓝蓝糟懵地望着马丽和盛剑楠进门，在门口换鞋朝她走来。 马丽伸手在盛蓝蓝眼前晃了晃，“怎么啦？”又拍了她一下，盛蓝蓝总算回过神。 “你们怎么回来了？” “你问他。”马丽大明大方地搂着盛剑楠的胳膊，笑得俏皮可爱。 盛蓝蓝望着她又出神了，马丽追求堂哥，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女追男的例子吗？堂哥曾经那么执着于他的感情，还不是被另外的女生轻易攻陷？欧苏阳那么优秀，盯着他的女生肯定不少。原先以为他在部队环境比较单纯，现在看来可不是那么回事…… “那边太闹腾，回来清静，就你一个人在家？” 盛剑楠见堂妹恍惚的眼神，又问一遍，“小姑和小诺呢？” 盛蓝蓝尴尬地笑了一下，“她们去老街看迎春灯展了。” “我就说去老街看灯展，你偏不去。”马丽撒娇，在盛剑楠胳膊上拧了一下。 盛剑楠笑着投降，答应明天再去。 望着堂哥和马丽说笑着上楼，盛蓝蓝又陷入不安。她想回拔电话过去再和欧苏阳聊几句，按了回拔键，听筒里传来“吱吱……”的声音。 放下电话再按回拔键，依然是“吱吱”断线的声音。 电话坏了？按了一通王志远家的电话，立即通了。 和王志远拜个年，问欧苏阳有没有给他打电话。 不问还好，一问这话，王志远连连抱怨，“老欧现在不知搞什么，以前还知道给我隔三差五来个电话，现在直接消失，想要找他，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你没有老欧的电话？” “有就好了，有他电话我就天天骚扰他。你也没有老欧的电话？” 王志远吃惊地语气，隔着电话线都能把盛蓝蓝给惊着。 “他的电话不方便告诉别人，我也是等他打来。” “这还差不多！不然我非逮着他，让他坦白为什么重色轻友。” 王志远哈哈笑起来。听说马丽也在盛蓝蓝家，约初三大家一起出去玩。他有个好地方，保证大家都没去过。 挂了电话，盛蓝蓝心里舒服了点。望着窗外忽闪的彩灯，暗笑自己多心。 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抢不来。要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 二叔二婶和两个堂姐果然一夜没有回来。早上家里显得特别安静。盛蓝蓝下楼，小姑正在准备早饭。 盛亚欢看见侄女下楼，神秘地凑到近前，抬眼朝二楼盛剑楠的房间直努嘴。见盛蓝蓝还是一副没明白的样子，把她拉进厨房，关上门才说。 “昨晚他们圆房了。” 盛亚欢说着乐不可吱的样子，好像她自己有什么大喜事。 “圆房？” “哎哟，你还不明白？昨晚马丽和小楠他们两个睡觉了！我昨晚住在玲玲房里，他们在隔壁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马丽叫得老大声。我都听不下去了。” 盛蓝蓝听小姑说这种话，特别尴尬，好像是她被人窥到了**。她可不想和小姑探讨堂哥的房事，急忙岔开话题。 “小姑怎么想到睡玲玲姐的房里了？” “别提了，昨晚上在老街小诺衣裳被一个小孩的烟花给哧着了，烧焦好大一片。身上头上全是火药味，咱们家的规矩过年三天不能洗头。我又受不了那味，只好下楼来睡了，刚好玲玲的房间没锁门。” “小诺没事就好。” 盛蓝蓝从厨房出来，刚好马丽下楼准备出去。 “你去哪儿？” “没什么事，一会就回来。”马丽套上鞋子匆匆出门。她是去买事后紧急刹车药，快乐过后她害怕种子芽。 马丽的窘态让盛蓝蓝不好在她脸上多看，小姑却盯着马丽的背影一直到她出门。 “马丽的身子一看就能生。” 晕，现在是计划生育，小姑还说这种话。 盛亚欢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想着昨夜听房的激动难耐，眼前又幻想着姜一白了。盛蓝蓝越不让她想，她却忍不住越要想。 “小姑，今天我打算去看房子，你要不要去？” “去，当然去，我们到时住隔壁吧。” 盛蓝蓝才不想和小姑住隔壁，小姑那么喜欢偷听偷窥，和她住邻居，每天被监视着，那还能住得心安？ 盛亚欢相中的楼盘价格便宜位置优越，盛蓝蓝觉得也还不错。这时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才十几万。 盛亚欢在售楼处喝着奶茶吃着点心，被售楼小姐众星捧月似的围着，特别有优越感，如果兜里有钱，她肯定马上就交钱拿钥匙了。 盛亚欢抬眼瞧侄女没有动静，起身过去催促她。 “这房子带装修，又是现房，拎着行李就能过来住了，你还犹豫什么呢？” 盛蓝蓝盯着楼房沙盘模型，记忆里这块地方未来会被包装成soho办公区。 让售楼小姐拿合同过来，现这是一个商住楼盘。虽然规划不错，以后住起来肯定不舒服，周围太吵，住户也太复杂。投资还可以，自住绝对不合适。 盛亚欢却不觉得，她觉得这里交通方便，出门购物也方便，最主要的是姜一白住在对面的农民房。她可没想过姜一白以后会搬走…… “小姑，绿化好的封闭小区住着才安全舒适，这里不太合适居家住。如果只是过渡住一下不错，做投资当办公楼出租也可以。” 盛蓝蓝对这片地区的未来很熟悉，资金有限的情况下，出手要稳要准。可是小姑还未分到手的钱不算多，如果全款买了房，只有十几万再留一部分自用，投入时装公司的钱就很有限了。 盛蓝蓝劝了几句，盛亚欢还是执意要买，盛蓝蓝不好再说什么。 盛亚欢在售楼小姐的簇拥下走出售楼部，突然惊讶地拉住盛蓝蓝，“姜一白！” 姜一白和田老师手里拿着售楼部的宣传单走了进来。 “蓝助理过年好！” 田老师和姜一白几乎同时说，田老师笑得很开心。 “姜财务过年好呀！” 盛亚欢看见姜一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气就不打一处来了，阴阳怪气地盯着田老师。 第一百七十五章 跑马场 小姑阴阳怪气地对自己的员工说话，盛蓝蓝只好帮她打圆场，笑着问姜一白和田老师是来看房子？ 田老师忙说：“我哪有钱买房呢！正好在路上碰到姜一白，他要看房，我就跟着一起来看看。” 田老师有些不好意思，说完话有些窘。 盛亚欢本来对田老师看不顺眼，这会看她一副怯懦的样子，便不放在眼里。听说是姜一白要买房，立刻来精神了，都不用售楼小姐推销，她成了热情的销售员。 “这个楼盘好，付了钱马上就能来住，特别方便。我三月份就准备搬过来。这里生活比老区那边还方便，看什么都是崭新透亮的，心里舒服，离你们公司还近……” 盛亚欢滔滔不绝，姜一白默然听着，他不敢接话，他和盛亚欢接触不多，对她的个性却非常清楚。这种喜怒于色又自以为是的女人，他想有多远躲多远。万一沾上，他打算图清静的后辈生也得毁了。 盛蓝蓝拉小姑走，盛亚欢还没说够。 “姜财务，你打算买多大的，我打算买一百平的，大一点住着舒服。” 这时姜一白不得不说话了，老总的亲戚，总不能一点面子不给。 “我打算贷款买一套小的，够住就行。” 姜一白终于和自己说话了！ 盛亚欢激动得脸都红了，她以为上次扑倒在姜一白身上，姜一白那么决绝地拒绝她，她也冷言恶语要惩罚他。以为以后相见再没话可说，今天看姜一白还和从前一样，没有半分厌恶她的神情，她又燃起了希望。 “小姑，咱们再去别处看看吧。” 盛蓝蓝实在不想再看小姑失态的样子，盛亚欢却不觉得，熟练地到姜一白近前，引他到沙盘边上去解说。不停地说她看中的一套房子在二十三层，让姜一白也买同一层。 姜一白终于受够了，退后一步，“不好意思，我想起还有事，今天就不看房了。” 姜一白朝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售楼小姐点点头，又朝盛蓝蓝笑了一下，走出售楼部。田老师犹豫一下，和盛蓝蓝打个招呼也跟着出去。 “小姑，你就不能少说点话？” “我也没多话呀！” 盛亚欢还望着姜一白的背影看，盛蓝蓝摇头叹气。这个小姑已无药可救，随她去吧。 两个人又逛了几个楼盘，盛蓝蓝挑了一个小复式的房子下了订金。她要打造一个自己真正的家，一个人住也够，等弟弟回来，再买同一个小区二期或三期的房子。这些规划她都知道。 盛亚欢一直念叨着要和姜一白住一个小区，又因为手上没钱，只能忍着等三月份的钱到帐。还不忘让盛蓝蓝打听姜一白到底要买哪一层。 “小姑，你看上的房子虽然不贵，不过要是全款买了房，再添家具电器，也剩不了多少了。时装公司注册资本五十万，我原订算小姑出二十六万，我出二十四万。小姑不如租一套房子先住着，等公司的事落实了，有分红以后再买房子，到时也不算晚。” “不行，我就要买房子，我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我可不想再被人赶来赶去没地方住了。姜一白为什么能贷款买房，我不行?我也要贷款，时装公司的钱我可以出。” 盛亚欢还是知道和侄女投资办公司的重要性，不过也不打算放弃房子。她亲眼看着侄女付订金买房，她不相信侄女就是付全款买房。 “小姑，姜一白能贷到款是因为他有工作收入，小姑的情况银行不给贷款。要不小姑还是别搬了，小姑又不需要天天到公司来上班，小诺住校也不影响什么。” 盛亚欢觉得侄女说话在理，可是和二嫂已经把话说死了，再舔着脸不搬出去住，感觉住着也是受气。她心里矛盾重重，回家的路上一直不说话。 大年初三，王志远一大早开着一辆商务车来接人。 盛蓝蓝和马丽都知道他的目标是盛丽丽，提前一天就和盛丽丽讲好了今天一起出去玩。 盛剑楠挎上相机，一群年轻人出了。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穿过夹道的树林，眼前出现一片草场。 王志远果然找了一个好地方，西郊马场。属于部队经营的副业，一般的市民进不来。 王志远租好马，除了盛蓝蓝，女生们都不敢坐，王志远又去找教练帮盛玲玲。 “你等会教练就来了，我们先跑两圈。” 王志远讨好地拉着盛丽丽的马牵绳，跳到马背。盛丽丽有些厌恶地往前面挪了挪身子。王志远在身后看不到她厌恶的神情，心脏跳个不停，双手圈在盛丽丽身前，打马慢慢跑起来。 马跑起来，前后颠簸，盛丽丽的头不时撩着王志远的脸颊。王志远很是享受这种感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感觉像飞起一样。兴奋地打马，跑得更快了。 盛蓝蓝在他们身后喊都喊不住，看马儿扬蹄撒欢，盛蓝蓝有点担心。回身喊堂哥去拦一拦王志远和盛丽丽的马。 马丽却不敢让马跑快，紧紧揪着马缰绳，马在原地打转。 盛玲玲骑在马上不敢动弹一下，她身边的教练一直鼓励她，盛玲玲就是死死抱着马脖子不肯坐起来。 “你们快点跟上。” 盛丽丽的身子这时已经忘记对王志远的厌恶了，马儿飞奔起来，她自然往王志远的身上靠。王志远嗅着满怀的少女香，陶醉地闭上眼睛。松了手上的缰绳，任马儿驰骋。 盛蓝蓝从王志远身旁经过，喊一句：“马缰绳掉地上了。” 王志远才猛然惊醒，俯身去拉马缰绳，马似乎感到背上重量不平衡，嘶鸣一声，跑得更欢了。王志远着急了，大喊着让教练帮忙。 盛玲玲身旁的教练反应过来要去拦马，盛玲玲见教练要走，哭着要下马。教练把盛玲玲抱下马。再跑去想拦王志远的马，已经来不及了，那匹健硕的红棕马直接冲出马场跑道，朝小树林冲去。 盛丽丽看着眼前往后倒去的树林，吓得花容失色，大喊大叫，马儿受到刺激，跑得更快了。 王志远慌了，可是还不忘紧紧俯身抱住盛丽丽，让她抱好马脖子，“不要叫，别紧张，双腿夹紧……” 王志远的话音刚落，一棵斜伸出来的树叉直接把他刮到马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化险为夷 看到惊马朝树林奔去，教练飞身跳上盛玲玲的马，双腿一夹，像一只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盛蓝蓝感到眼前掠过一道迷彩的黄褐绿，再看那马已经没了踪影。 盛剑楠放下手里的相机，赞叹。 “这身手真厉害！我拍下来了，杂志也许可以用。” 大家没有心思再跑马了，等在马场休息棚里，望着小树林方向，希望看到王志远和盛丽丽出现。 “回来了！” 盛玲玲喊了一句，大家朝小树林方向看去。只见两匹马一前一后踏进马场，前面的马上横卧着一个人，后面马上仔细看才现盛丽丽伏在马背上。 盛蓝蓝预感到不好，快步迎过去。盛玲玲不敢到马跟前去，坐在棚里没有动。 两匹马走得很慢，好像怕惊着马背上的人。 盛蓝蓝一直盯着横卧在马上的人，跑到近前，看到王志远闭着眼，嘴角挂着血，脸上全是划伤。 “他怎么啦？得赶紧送医院！” “没事，他只是摔伤了牙，刮伤了脸，躺一会就好了。” 盛蓝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才抬头朝马上的人看去。 何亮！ 没看错，竟然是何亮，何教官！ 盛蓝蓝在心里惊道。马丽也赶到跟前了，看见何亮，不由得惊讶地瞪大眼睛，回身抓住盛剑楠的手，朝一旁躲闪目光，她不愿意看到何亮，何亮的脸总让她想起那晚，他对她的强迫…… 何亮抱着王志远下马，喊盛剑楠把马上的盛丽丽抱下来。 盛剑楠抱人上马可以，抱人下马就显得费劲。盛蓝蓝帮忙才把盛丽丽给扶到休息棚里。 王志远躺在长椅上一直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王志远，你醒醒。” “不要动他，一会就醒了。” 何亮说完拉着几匹马送去马棚。 盛蓝蓝不太相信何亮的话，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有些愣。 何亮突然出现在马场做教练，这让盛蓝蓝始料未及。何亮犯军纪被处分，难道是配到马场到教练？应该不可能呀，何亮也是军校的高材生，顶多降级使用，不可能让他到马场干这种事。 马丽想让盛剑楠送她回家。望着一直不醒的王志远，知道又走不了。马丽感觉如坐针毡，一会站起来走几步，一会又坐在盛剑楠身旁搂着他的胳膊出神。 “还是送他去医院吧，这样怎么行呢？” 盛玲玲担心地样子。“再等等，那个教官学过急救，应该判断得不错。”盛蓝蓝这时倒安心了。 盛丽丽靠在椅子上不说话，她已经吓懵了。脱缰的马直奔小树林深处，眼前越来越黑，她觉得象她要死了。 突然从身后奔过来的人，揪住了她的马缰绳，马停了下来。她顿时虚脱地伏在马背上失去了意识。这会她才觉得缓过精神，能看清眼前的东西了，伸手探进衣领里，全是汗。 盛丽丽看了倒在一旁的王志远，又心生厌恶。都是王志远别出心裁要骑马，才害得大家都担惊受怕。 盛玲玲好像听见王志远喉咙里有响声，高兴地喊：“他醒了。” 大家凑到近前，王志远眼睛紧闭着，哪有清醒的迹象。 “不行，咱们得送王志远去医院。” 盛剑楠有些急了，伸手去抱王志远。 “放下他！” 何亮奔了过来，一声呼喝，惊得盛剑楠赶紧松开手。 何亮当教官的气势还在，盛蓝蓝不由得朝他多看一眼。 何亮走到王志远跟前，“你该醒了！”话音刚落，挥手扇了王志远两个耳光。 王志远像被人安了机关，一下从长椅上坐了起来。怔怔地望着大家，好像忘了刚才生了什么。 “他没事了！断地半颗牙重新做一个，脸上的伤不要吃酱油，过几天又像以前一样帅了。” 何亮半开玩笑，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耀。说完转身走了，挺拔的身姿在马棚后一闪不见了。 盛玲玲看何亮的背影怔住了，感觉天空瞬间亮了。 马丽正好捕捉到了盛玲玲望向何亮的神情，气得扯盛玲玲的袖子，“这人是坏蛋，不要理他。” “马丽姐，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只是看人的角度不同罢了。” 盛玲玲依然望着马棚出神。 “哎哟，我不能走了，我的屁股哇，我的后脊骨哇，都要裂开了。我脑袋疼死了，那家伙怎么打我？你们得扶我回去，我今天得在你们家住一晚，不然让我老爸看见，非得骂死我不可……” 王志远反应过来，伸手捂着被何亮扇得痛红的脸，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王志远本来想给大家一个惊喜，特意动用特权来马场玩，没想到惊喜变惊吓，还让他毁了容。在汽车倒视镜里看见被树枝刮花的脸，他再不敢正脸看盛丽丽了。 一路上都捂着摔断半颗牙那边的脸，话也不说了，一副哭丧的神情。 盛蓝蓝一边安慰他，还要一边提醒堂哥开车注意路况。盛剑楠紧张地抓着方向盘，眼睛不敢斜视一下。 “开车不用这么紧张，你也得时不时地看看两边的后视镜呀。” 盛剑楠憋着不敢说话，生怕一分神就出了差错。几次转弯时差点撞上路基，还好有盛蓝蓝提醒，才算化险为夷。 终于在盛家门口缓缓停下车，盛剑楠抹去额上的汗，才问堂妹，怎么她也会开车。 盛蓝蓝笑笑没说话。 “你该不会也考到驾证了吧？” “别纠结这个了，赶紧把王志远扶进去吧，他今天睡小锋房间。你可小心他梦游啊！” 盛蓝蓝开个玩笑，王志远捂着脸不敢笑。他是有心借着今天受伤赖在盛家，和盛丽丽多接触接触。还真想梦游一下，借着梦话和盛丽丽多说几句话。 “这是怎么啦？和谁打架了？” 赵继红正看电视，看见儿子女儿进门，还拖着一个满脸带伤的王志远，吓了一跳。 盛蓝蓝拿出酒精要帮王志远擦。赵继红抢过去递给盛玲玲。 “你帮他擦擦，别感染了落下疤。蓝蓝，你跟我来。” 赵继红蹬蹬上楼到了盛蓝蓝屋里关上门，“我听你小姑说，你买了房子了？” 盛蓝蓝点点头。 “也不大，八十平方。” “听说是复式楼，那就是一百六十平方了。” “够你和欧苏阳以后住了。”赵继红眉开眼笑。 “你二叔单位年前房改，你二叔也分了一套房，我一直没和小楠他们说。不过要交三万块钱才能拿到钥匙。我想把那房子直接卖了算了，咱家也够住。可是二嫂不知道怎么卖，你肯定知道门路，帮二婶卖个好价钱。” 第一百七十七 违背道德的事（求订求票） 盛蓝蓝第一次现二婶还是一个有城府的人。 盛剑楠说要和马丽出去住，赵继红还问他公司是不是分房子，她自己手里攥着分房指标，却一直忍着不说。听说侄女买房了，才拿出来让帮着卖。 这得多大的心思呀，就怕别人想占她的便宜！ 盛蓝蓝笑了笑说，“二婶，卖房可以找房地产中介公司，我哪会卖房子呀！” “啊？！”赵继红不相信的样子，“你不是把老屋给卖了吗？不然哪有钱买新房子，办时装公司？” 赵继红对侄女的财产倒是很了解。 “老屋没卖，二婶不是说卖也没人买吗？就放着那放着吧，银行可以抵押贷款，我都是贷款买房做生意的。” 盛蓝蓝觉得已经和二婶说得够透彻了。 “这样啊！贷款那就是高利贷，利息能逼死人，你还是小心点。听说贷款还不上，还要连累家里人。你没有把你二叔名字填表格上吧，他可不能给你做你担保啊，我们这一大家子人还要养呢！” “二婶放心，有房产抵押，不需要担保人。” 赵继红总算放下心，讪讪地笑着，走到门口，又回身说：“你说王志远和玲玲般不般配？” “这个……谈朋友不是别人看着般不般配，要自己喜欢才行。” 盛蓝蓝被二婶突然问这话有点懵，想告诉她王志远喜欢盛丽丽，又觉得没必要。二婶看上的是王志远的家里背景。如果知道王志远喜欢盛丽丽，肯定也觉得般配。何必和她说这些呢，又要惹来一翻长谈，她已经累得没劲了，脑袋要爆炸了一样。 盛亚农好客，王志远来了必须得喝酒。拿出珍藏多时的白酒，大家喝个痛快。大过年的，没人拘着，连盛丽丽都喝了两杯。 盛蓝蓝酒量不行，被马丽逼着喝了几杯，感到眼前花，浑身没劲，早早回到房里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眼前还晕乎乎的。看一下时间，才早上五点，醉酒醒得倒早。 嗓子干得要命，下楼找水，才下了一级台阶，听到楼下有人说话。 王志远借着酒劲，终于在洗手间门口拦到了盛丽丽。 “丽丽，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你第一次到我们班找盛蓝蓝，我就开始喜欢你……” “你让开，我要去卫生间。” “我马上让开，你听我把话说完，不说完我心里难受，我也不想再为这事揪心。今天就请你给我一句痛快话。” “你不用说了，我给你一个痛快，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看见你的大头我就心烦。” 王志远感觉不会动了，拦在卫生间门上的胳膊，被盛丽丽打开撞到墙上，也感觉不到疼。 其实这个结果他就预计到了，可是还是不死心，还是想当面听盛丽丽说出来。 盛丽丽从卫生间出来，王志远还挡在门口。 盛丽丽冷着脸，“你这人真是皮厚，赖在我睡觉也就算了，还像流氓一样劫道。我本来对你还没有这么烦感，你现在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盛丽丽拒绝王志远的求爱已经让他心灰意冷了，这会又骂他流氓，王志远终于火了，一把抓住盛丽丽抵在墙上，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双滚烫的唇就压在盛丽丽的双唇上。 “你……”盛丽丽开口要骂还没出声，舌头已被王志远吮住，双手使劲敲打他的后背，双肩被他压在墙上动弹不得，嘴里出呜呜声。 盛蓝蓝感到头重脚轻，不知要不要去拉开王志远。如果拉开王志远，盛丽丽肯定会恨她一辈子，因为盛蓝蓝看见了她的不堪。 盛蓝蓝想反身回房，又担心事情一不可收拾。男人醉酒之下，虽然意识清醒，也难保不干出什么违背道德的事来。 盛蓝蓝扶着楼梯在暗处，恍惚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一幕。 王志远狠狠地在盛丽丽的唇上辗压啃咬，这是他对盛丽丽最痛快的报复，也是为了这些年压抑在内心的相思，一次尽情的放纵。 王志远松开盛丽丽的双唇，不等她喊，伸手捂住她的嘴。 “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我必须得把话说完。” 王志远抵着盛丽丽的肩膀，伸手箍住她的双手压在双腿上，让她一点不能动弹。 盛丽丽惊恐地瞪着王志远，顿时觉得自己很无助，在家里竟然被侵犯。 “我知道你喜欢老欧。”王志远嘿嘿冷笑，“可惜老欧不喜欢你！” 看着盛丽丽眼里的绝望，王志远特别痛快。他要进一步打击她，狠狠地打击她，只有把她精神压垮，才能一解被她蔑视轻辱的愤怒。 “盛丽丽，你告诉你吧，喜欢老欧的女生很多，你根本排不上号。你长得是挺好看，可是你连盛蓝蓝都比不上，更别提和大明星比了。” 盛蓝蓝心里一惊，不知王志远耍的什么酒疯。 “老欧是个人才，是人中之龙，他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都有，轮不上你的。你肯定嫉妒你堂妹盛蓝蓝吧？” 王志远哈哈笑着，还好他压着嗓子，没有惊动房间里的人。 “我知道你嫉妒，上次老欧突然和盛蓝蓝订婚，你惊得把酒杯都摔醉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不是你的，你怎么想都没有用！” 王志远说完这句，竟然抽泣起来。 “不是我的，我也不强求。七分天意，三分努力，我已经努力过了。我不后悔今天做的，你要是想告我非礼你，你就去告，我肯定认罪。 从今往后，我就对你再没想法。你也犯不着再对我横眉冷对，我不敢说保证以后不见你，毕竟老欧是我兄弟，盛蓝蓝是你堂妹，说不定他们的婚礼上，我们还得见面。但是我保证再不会多看你一眼。 我王志远也不是孬种，想要找一个好女人很容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我会让我的女人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会比老欧做得更好！” 王志远放开捂在盛丽丽嘴上的手，盛丽丽失神地靠在墙上没有出声，突然反应过来，跑进卫生间拼命刷牙。王志远蹬蹬下楼，开门跑出去，好像他的酒完全醒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老欧出车祸了 “……喜欢老欧的女生很多，你根本排不上号。你长得是挺好看，可是你连盛蓝蓝都比不上，更别提和大明星比了。” 盛蓝蓝回到房里仔细咂摸王志远的话，大明星？大明星喜欢欧苏阳？盛丽丽喜欢欧苏阳！ 连王志远都知道，自己竟然没现！ 盛蓝蓝感到手心出汗，浑身凉，枯坐在屋里呆…… 赵继红摆好早饭，让大女儿去喊王志远下来吃饭，盛玲玲说什么不去。正想开口让小女儿去，看到小女儿难看的脸色，赶紧问她是不是病了。 “我没病。” 盛丽丽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嘴唇。 盛亚欢突然现新大6似的，“丽丽呀，你的嘴唇怎么淤血了，好大一块呢，你昨晚是不是做恶梦咬嘴唇了。” 盛丽丽立即冷下脸，瞪了小姑一眼，“我不想吃了。”蹬蹬跑上楼。 “二嫂，丽丽肯定做恶梦了，你看脸色多难看！” 苏诺拉妈妈一下，盛亚欢才没继续说，她看见盛丽丽就觉得哪里不对劲，那副神情，就像当年她从苏诺爸爸跨下挣开时一样。 “我去叫王志远。”盛亚欢上楼敲小锋的房门，听里面没动静，伸手一拧，球型锁开了，里面没人。 “王志远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是不是你们谁得罪他了？会不会是嫌咱们招呼不周？” “妈，王志远可能家里有急事就先走了，走得早不方便和咱们打招呼。你可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好好的得罪他干什么？” “是呀，阿姨，王志远不是爱生气的人。” 马丽心里却嘀咕，八成是盛丽丽伤着王志远了。王志远昨天赖在盛家住下，他心里有什么想法，马丽一清二楚。本来想帮他找个机会和盛丽丽表白，可是她倒先喝醉了，搂着盛剑楠一觉睡到大天亮。 “蓝蓝，你也没见着？” “啊？没见着。” 盛蓝蓝当然不会说王志远强吻盛丽丽的事，刚才她才品出盛丽丽望向她的目光，那目光里藏着妒怨、不服，让她感觉到危险。 不是说欧苏阳会对盛丽丽会怎么样，盛丽丽也不能对欧苏阳怎么样，她是怕因为盛丽丽挡在中间，让欧苏阳和老欧的友谊产生矛盾。只有远离盛丽丽，才能让大家的友谊还像从前一样。 一整天盛蓝蓝都感到心神不宁，小姑拉她去逛庙会都没有心思。架不住马丽和盛玲玲一起劝，恹恹地走出家门。 王志远的那番话始终在盛蓝蓝心里萦绕，盛丽丽喜欢欧苏阳她不怕。可是大明星……那抹惊艳的女声，应该是大明星才会有的声音。 盛蓝蓝一向自信强大的心，瞬间变得酸软。脑中浮现出各种想像的画面…… “盛蓝蓝。” “贺熙东！” 盛蓝蓝恍然惊梦地在人群中恢复神采，和马丽几乎异口同声。 自从贺熙东在学校小礼堂，烟花中求爱失败以后，除了知道他从二楼宿舍醉酒摔下楼，卸任学生会主席，就再没有听过他的传说。好像这个学校的风云人物，突然隐退了一样。 这会猛然见到，大家都很吃惊。 “真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大家都是校友，想遇见还是能遇见的。” 马丽嘻嘻哈哈打圆场，不希望盛蓝蓝太尴尬。 “你的男朋友，噢不对，应该说你的未婚夫呢？过年还守在前线没有回来陪你？” “他初五回来。” 盛蓝蓝听出贺熙东语气的嘲弄，懒得与他计较。不相干的人，计较起来只会给自己添堵。 马丽不服气了，欧苏阳是她的偶像，怎么能让贺熙东如此嘲讽。好像说得欧苏阳是一介武夫一样。 “贺熙东，蓝蓝的未婚夫可不是守前线的，他是军校高材生，是军官，马上要调到中州军区了，蓝蓝毕业他们就结婚。” “这样啊，那恭喜你了，到时要请我喝喜酒。过完年我在银行实习，保持联系，你这杯喜酒我一定得喝。你的那位可是我的榜样，我要当面请教请教。怎么悄无声息地把中州大学的校花给拿下了。害我等凡夫俗子望眼欲穿自不量力。” “可别这么说。” 盛蓝蓝淡淡地笑了一下。时间真快，贺熙东已经毕业实习了。 “贺熙东，你在哪个银行实习，做什么岗位？” “商业银行信贷部，跑跑腿打打杂。说出来不好意思，不能和你们中文系的比，出来不是报社出版社就是学校，各个都是高级知识分子。” “得了吧你，谁不知道银行是好单位，没有关系根本分不进去。” 贺熙东不置可否，正好苏诺买了一把肉串回来，看了贺熙东一眼，把肉串分给大家，顺手递给贺熙东两串。 “谢谢。” 贺熙东没有推辞，接到手里就一口撸完。苏诺还没见过这样吃肉串的，掩嘴轻笑。 贺熙东望着苏诺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怎么也不介绍一下，我在学校好像没见过她们。” 不等盛蓝蓝介绍，马丽抢先介绍盛玲玲和苏诺给贺熙东认识，介绍苏诺的时候，特别说她是中州舞蹈界新秀，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大明星。 “失敬失敬！”贺熙东伸手和盛玲玲握手，又朝苏诺伸手，苏诺没伸手抬头朝他笑了一下。 贺熙东缩回手，呵呵笑起来。 “我最佩服学舞蹈的，台上的每一分钟，都是台下辛苦汗水换来的。学舞蹈的女孩子气质都特别好。苏诺还有几年毕业？准备考市里歌舞团还是省歌舞剧院？” “她还要两年多才能毕业，到时候分在哪还不一定。” 马丽替苏诺答了，苏诺拿着肉串并不吃，只是喜欢闻肉串上孜然的味道。 贺熙东道别，走几步又回头朝盛蓝蓝她们望过来。 盛蓝蓝却感觉到他的目光是落在苏诺身上，不禁笑了笑。再看苏诺有意无意地追着贺熙东的身影…… 逛了一天庙会，马丽还意犹未尽，拉着盛剑楠又要去夜游中央湖。 盛蓝蓝可再没心思逛了，盛亚欢和盛玲玲也直喊累。 几个人回到家累得要虚脱了。 盛蓝蓝正在卫生间洗澡，小姑在外面喊她，“电话，是王志远打来的。” 王志远打电话来？他是想打探一下盛丽丽的反应吧！ 盛蓝蓝拿起电话，王志远焦急的声音传来：“快，老欧出车祸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醉方休 欧苏阳出车祸了，盛蓝蓝脑袋轰地一下，想问王志远在哪间医院，王志远可能也是着急，已经挂了电话。 盛蓝蓝不用想，以为欧苏阳肯定是在中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顾不得头还没有吹，扯掉包头的毛巾，抓起外套跑到客厅门口换鞋，就要往外跑。 电话又响起来，盛亚欢拿起电话马上喊盛蓝蓝，“王志远刚才忘了告诉你，欧苏阳是在军区总院，让你赶紧去。” “哎哟，你怎么穿着睡衣就出门呢，赶紧换。” 盛蓝蓝这才现她刚洗完澡身上换的是睡衣，又跑楼上换好衣服下来，盛丽丽叫住她。 “欧苏阳出什么事了？怎么在医院？” “欧苏阳出车祸了。”盛蓝蓝顾不得多想随口答。跑到门外才现盛丽丽也跟着来了。 “你去哪儿？” “天都黑了，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回去学习吧。我还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 盛丽丽不说话，跟着盛蓝蓝往路口去拦出租车。 盛蓝蓝这下可急了，刚刚还想着离盛丽丽远点，她倒自己贴上来。绝对不能让她去看欧苏阳，王志远也得去，他们碰面多尴尬。 “你回去！” 盛蓝蓝上车直接带上车门，把盛丽丽甩在门外。望着怔在路口的盛丽丽，盛蓝蓝心里不是滋味。如果不是知道盛丽丽暗恋着欧苏阳，盛蓝蓝肯定还会感激表姐陪她大晚上出门…… 军区总院在市区最北方，出租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到了。盛蓝蓝心急如焚地奔进抢救室，抓住一个小护士就部欧苏阳怎么样。 小护士摇头，奇怪地看着她。 “有没有一位出车祸的军人？大概这么高……”盛蓝蓝比划着，为不能马上见到欧苏阳着急。 小护士还是摇头，“你去外科打听打听吧，今天没有收到车祸的病人。” 盛蓝蓝又跑到外科急诊室打听，还是没有登记叫欧苏阳的病人。这下她有点懵了，又问军区总院有几家。 导诊台的护士笑着说军区总院当然只有一家，不然怎么叫总院呢！ 盛蓝蓝也觉得她问的这个问题有点蠢。可是除了外科和抢救室，她想不出车祸还能在哪一科室治疗。 脑中突然机灵一下，会不会是皮肤烧伤科？脑中顿时闪回许多车祸爆炸惨烈的画面。 盛蓝蓝看了一眼医院导诊图，直奔五楼皮肤科病区。 电梯的指示灯好半天跳一下，盛蓝蓝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恨不能跑出电梯飞奔上楼。 电梯门终于打开了，幽长的走廊里显得很冷清。盛蓝蓝听着自己急促的脚步声，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老天保佑，欧苏阳不要有事！ 大多数病房都黑着灯，终于看见前面一间敞开的病房灯火通明。 病房的床上躺着一个人，脸上手着都缠着白纱布，只露出两只如豆似的眼睛和鼻子，嘴唇周围都缠了纱布。 盛蓝蓝扑进门里，看见这情景，还未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的脸怎么了？”眼泪滑过腮边，想不出该怎么安慰。想去握欧苏阳的手，他的一只手缠满纱布挂在脖子上，一只手放在被子里。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守着你。你还有哪里不好吗？”盛蓝蓝就要去掀被子，她怕欧苏阳的腿脚也受了伤，心里一阵阵地抽搐。 “同志，你想干什么？” 身后一道严厉的女声，盛蓝蓝受惊地缩回手。 “我想看看他的伤怎么样了？” 进来一位中年妇女，身穿蓝黑格子尼短上衣，手里端着脸盆，脸盆里散着热气。 盛蓝蓝打量着中年妇女，妇女也充满戒备地盯着盛蓝蓝。 “你是谁？” 中年妇女走到床边，把热水盆搁在椅子上。 “她是谁？”中年妇女望着床上的男人充满怨气。 床上的人脖子挺了挺，却开不了口，依呀一声，不知说的什么。 “我是他女朋友，你是？” 盛蓝蓝觉得眼前的妇女不应该是欧苏阳的表姐，他表姐在国外生活多年，不可能如此打份。 “你说什么？他女朋友？臭不要脸的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妇女说着就扑了过来，盛蓝蓝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湿漉漉的头就被妇女抓在手里。 “我让你勾引我老公，看我不撕了你的面皮……” 妇女话音未落，突然“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上，抓着盛蓝蓝湿的手松开了。 “大嫂，可能是误会了。” 盛蓝蓝听见妇人喊床上的人老公，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按着被揪乱的湿抬起头，眼前的灯影里，欧苏阳正看着她。 盛蓝蓝的眼睛顿时模糊了。这一定是幻觉！可是当欧苏阳的手握住她的，那温热的感觉那么真实，她使劲眨了一下眼睛。 “走吧，咱们出去。” “真的是你！你没事吧？你竟然没事！” 欧苏阳揽着她的腰笑，“怎么，你希望我有事？” “不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害我认错人。” “你还说？我上上下下找了你好几遍，总算被我逮着了。” 欧苏阳眼里全是心疼，揽着盛蓝蓝的腰更紧了。两个人走进电梯，欧苏阳就把盛蓝蓝搂进怀里，不等她把许多问题抛出来，就用唇盖住她的。 “非礼勿视！” 电梯门开了，王志远站在门口看见欧苏阳和盛蓝蓝拥吻，赶紧扭开头。 “都怪我，都是我不对，我不该没问清情况就把盛蓝蓝喊来，把她吓着了。” 欧苏阳在军区招待所安顿下来，王志远立即进行自我批评和检讨。 原来欧苏阳从机场出来，坐的出租车司机醉驾，直接把车开出了马路撞到了电线杆上。欧苏阳翻车前跳下车，司机受伤了。欧苏阳送司机就近就医，喊王志远过来帮忙联系交警处理车祸现场。 王志远听成了欧苏阳出车祸，心急火燎地给盛蓝蓝打电话。这个乌龙闹的，让盛蓝蓝差点让人误会抢老公打起来。 “我赔罪，晚上请你们吃宵夜。老欧不够意思，我得够哥们，上回来去匆匆不理我，今天必须得一醉方休。” “好，一醉方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欧苏阳用力握了握盛蓝蓝的手，盛蓝蓝惊喜地看着他的眼睛。 第一百八十章 夜不归宿 酒逢知己千杯少。欧苏阳和王志远这对许久没有畅聊的好兄弟，不知不觉都喝醉了。 王志远醉后话特别多，不停地笑话盛蓝蓝把那个，放炮炸伤手脸的中年男人当成欧苏阳。 “老欧，你说你要是晚去一步，你媳妇对着那个男的流更多眼泪，你可得多亏！” “闭嘴！你是罪魁祸，这事不能完。” “不能完，以后咱们天天喝酒当我赔罪。” 王志远哈哈笑着，就往欧苏阳怀里躺。 盛蓝蓝伸手拦住王志远的胖头。 “你们是酒鬼呀，还天天喝酒，就不能干点正经事吗？” “干正经事？！当然得干经事，你和老欧得努力造人，我可得先预定了，咱们必须得结个亲，如果是一男一女，咱们就是亲家，如果是两个男孩或两个女孩，咱们就相互做干爸干妈。” “去，我可看不上你家胖头女娃。” “怎么着我家就一定是女娃?” 王志远不服气，拉着盛蓝蓝让评理。 欧苏阳虽是醉话，盛蓝蓝却听得满脸娇羞。欧苏阳看来是喜欢男孩。 王志远终于趴在欧苏阳身上醉得说不出话了，盛蓝蓝去招待所前台再登记一个房间，服务员说欧苏阳已经登记了两个房间。 盛蓝蓝在欧苏阳衣兜里，果然找到了两个钥匙牌。 饭店服务员帮着把王志远和欧苏阳扶回招待所歇下，盛蓝蓝去另一个房间躺下。 欧苏阳开两个房间，是王志远一间，他和自己一间，还是给自己一间，他和王志远一间。 盛蓝蓝纠结着这个问题，时而联想太多羞红了脸，时而又觉得欧苏阳考虑周到，自己应该矜持，就这么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远远近近又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大年初五迎财神，家家都不肯落后。 招待所后面是中州军区司令部的一个篮球场，才五点半，就有战士在打篮球了。 盛蓝蓝推开窗，望着只穿迷彩背心打球的战士，浑身像是在冒着热气，每个人都汗腾腾的。伴着鞭炮声起跳扣篮，一个个欢乐得像个顽童。 冬天的晨风有点冷，忍不住打个喷嚏，鼻子顿时感到潮潮的。关上窗，听听走廊里的动静，依然静悄悄的，好像这层楼只住了他们三个。 醉酒的人贪睡，盛蓝蓝不想打扰欧苏阳和王志远。轻手轻脚地下楼，招待所前台服务员看见她，笑着招呼她去餐厅用早餐。 “怎么还有姜茶？” 盛蓝蓝望着面前冒热气的红糖姜茶，感到奇怪。 “同志，这是欧团长特别订的，咱们招待所餐厅过年不开大灶，只给特别订餐的客人准备饮食。昨天晚上欧团长就订了今天的早餐，嘱咐一定要煮红糖姜茶。” “欧团长？”盛蓝蓝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新来报到的欧团长，他可真细心，估计你昨夜着凉了要感冒。你真有福气，有这么好一个老公。” 盛蓝蓝顿时红了脸，也不好和厨房值班的厨师解释。欧苏阳的身份转换太快，盛蓝蓝已经晕了。前阵子还是欧教官，现在连升两级！ 都说部队升职特别难，王春燕的二姐夫参军十年，还去前线打过仗，立过功，才是营长。欧苏阳好像做了火箭似的，直接升团职，比王春燕的二姐夫还官大一级。 盛蓝蓝吃完饭也不见欧苏阳和王志远过来，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这回不怕打扰到他们。回去敲他们的房门，好半天，王志远揉着睡眼打开门。 “你们快点去吃饭吧，一会人家该不供应早饭了。” “我不饿，喝杯蜂蜜水就成。” “那你喊老欧起来。” 盛蓝蓝朝屋里探头，却没看见床上有人。 “老欧不是和你一起吗？他不在呀！” “他不在？” 王志远敞开门让盛蓝蓝进去，果然欧苏阳的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好像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你是说老欧昨晚就没睡在这里？” “我不记得了。”王志远挠了挠胖头。 不可能呀！ 盛蓝蓝百思不解，明明欧苏阳醉得不轻，是她亲自扶他上床的。 这时楼梯传来脚步声。 “老欧！”盛蓝蓝忍不住喊出声，快步迎上去。 王志远张了张嘴，刚要喊出口的老欧被盛蓝蓝喊了去，只好讪讪地笑着，看着他们两个拥在一起，朝他走来。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那么黏糊？这不是成心眼气我呢，可怜可怜我这个单身汉行不行？” 王志远不由分说，伸手把欧苏阳和盛蓝蓝一分为二。盛蓝蓝知道他是开玩笑，才和欧苏阳分开，又挽住他的胳膊。 “你去哪儿了？吃饭了没？” “就是，你去哪儿了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对我无所谓也就算了，对你媳妇也这态度，当心她让你跪搓衣板。” 欧苏阳笑着打了王志远一拳，“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天呐，你这就下逐客令了？” 王志远不情愿地抓着门框，好像怕欧苏阳要把他赶走。 “过几天等我安顿好了，再请你回来，现在不方便请你参观。” 欧苏阳并没有和王志远说他升职的事，盛蓝蓝也就没问。以为欧苏阳只是把她和王志远送出军区招待所，结果欧苏阳说要去盛蓝蓝家给她二叔二婶小姑拜年。 盛蓝蓝有些不情愿，不过欧苏阳有礼有节，要见盛蓝蓝的长辈，她拦着的话，反倒显得她不懂孝道了。 王志远开车一直到盛家门前停下，盛蓝蓝客气地请他进去坐，知道请他他也不会进去。果然王志远说还有事，和欧苏阳再约时间见面，掉转车头一溜烟地开走了。 “这小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和我堂姐没戏，可能心里不太舒服。” 盛蓝蓝猜欧苏阳应该知道王志远对盛丽丽的心思，也不瞒他。 欧苏阳没有接话，朝盛蓝蓝示意开门。盛蓝蓝昨天跑得急，没带钥匙，按响门铃，正和欧苏阳说话。 看见盛丽丽从客厅出来，望见他们，在院子里怔了一下，才快步走来。 “蓝蓝，你怎么一夜没回来，我妈很担心你，也不知道往家里打个电话。” 盛丽丽以姐姐的语气教训人，盛蓝蓝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欠妥，笑着认错。 盛丽丽却不在前头走，跟在欧苏阳身后，像探照灯一样，从头打量到脚。盛蓝蓝感觉到了，欧苏阳当然也感觉到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得便宜好事 欧苏阳被身后的盛丽丽盯着，却不好回头说她，拉了拉盛蓝蓝的手。 “瞧我这记性，大过年的上门，我竟忘了买了烟酒。你先进去，我一会就到。” 盛蓝蓝本来想和欧苏阳一道去，可是想到一会进门少不得受二婶一顿抢白，欧苏阳在场听着反倒不舒服。 望着欧苏阳出门，盛丽丽立刻冷下脸。 “你怎么撒谎说欧苏阳出车祸了？他不是好好的吗？没看他哪里有什么不妥。你想见他有必要找借口吗？” “我要见欧苏阳当然不用找借口，我们的关系光明正大，也不用瞒着人。” 盛蓝蓝不想理盛丽丽的无理取闹，伸手开门，盛丽丽扣在她手上。 “你们关系光明正大？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勾引欧苏阳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仗着有些姿色，在床上主动迎合他吗？” “盛丽丽，你说话要负责，我怎么勾引欧苏阳了？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他了？” 盛蓝蓝气得浑身抖，为了欧苏阳，盛丽丽今天算是正式向她开火了。 “你别不承认，我亲眼看见你和他在床上鬼混。别以为你们订婚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难道昨天晚上你不是和他在一起？” 看着盛丽丽气急败坏的样子，盛蓝蓝突然心平气和了。 盛丽丽越是想得到欧苏阳的青睐，就越要让她知道欧苏阳对自己的爱。和盛丽丽争辩是浪费口舌，她要嫉妒让她嫉妒好了，谁生气谁伤身体。 再过几天新房收楼，就和盛丽丽彻底了断。以后她想见欧苏阳也没有机会。 “我们很相爱，相爱的人在一起有问题吗？如果有问题，你可以找你哥请教去。拿开手！” 盛丽丽气得手抖，凭白无故被王志远夺去初吻，让她恶心呕吐，眼前的堂妹又破坏了自己最美好的初恋。 单相思也是初恋！ 盛丽丽一直想把自己最美好的，都给自己最爱的人。现在已经有一样被别人夺了去，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被人强占，她的美好不容玷污。 她抬起手朝盛蓝蓝的脸上抓去，盛蓝蓝猛地打开门，闪身进屋。盛丽丽的手抓空，脸磕在门上，出一声闷响，额头顿时乌青了一块。 盛蓝蓝没笑，她知道和堂姐最后的一点情份全在这一撞中化为乌有。 “蓝蓝，欧苏阳咋样了？我都担心坏了，看你一夜没回来，就怕他出了什么大事。” 见侄女的神情淡然，和昨天出门时简直天壤之别，盛亚欢猜到欧苏阳应该没事了。 “他挺好的，一会过来给小姑拜年。二婶呢？” “她呀，昨晚在娘家打了一宿的麻将，早上才回来正在楼上睡着呢！” 盛蓝蓝就知道盛丽丽是打着她妈妈的旗号教训她，对她刚才在欧苏阳面前充大教训人，更是加厚心墙了。这个家确实不能再呆了…… 欧苏阳提着烟酒茶点过来拜年，闲聊了一会中午饭也没吃就走了。盛蓝蓝一直送他到路口，这才想起问他昨晚去哪了。 “后半夜出去接个人。你快回去吧，马上有车来接我。” 欧苏阳似乎不想盛蓝蓝再问，盛蓝蓝只好把接的什么人咽回肚子里。一辆吉普车驶来，欧苏阳跳上车朝盛蓝蓝挥了挥手，“后天晚上我来接你一起吃饭。” 盛蓝蓝点点头，吉普车一会就拐过路口不见了。 盛蓝蓝突然感觉欧苏阳特别神秘，好像什么事预先计划好了，没见他打电话通知，就有车来接他，肯定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后半夜接个人？会是什么人呢？如果是军事任务，欧苏阳就不会喝醉酒了，应该是不在他计划之内的事情。 “蓝蓝，你怎么把丽丽的额头给撞青了？怎么开门用那么大力？你是不是故意的？” 刚刚欧苏阳进门，盛丽丽就躲到楼上去了，望着镜子的乌青，狠得咬牙。等欧苏阳一走，马上就朝妈妈告状。 赵继红心疼地拿了一包冰块让她捂着。 盛蓝蓝没想到恶人先告状。 “二婶，是丽丽姐扣我的手又想抓我的脸，我开门进屋才撞到她的。” “怎么可能？丽丽怎么会抓你脸，除非她精神不正常。” “可能丽丽姐学习太累，精神真的不正常了呢！” “啊，丽丽该不会是得了神经病吧？我听说有一种病叫考前综合症。真挺吓人的。” 盛亚欢刚才看得清楚，不怕事情闹大，添油加醋。 “你们才是神经病！” 盛丽丽气得脸刷白，蹬蹬跑上楼。 盛蓝蓝不想再和二婶纠缠下去。 “二婶，我打算尽快搬走。小锋房间的东西暂时别动，等我收拾好了再拉过去。” “蓝蓝你这么快就要搬走了？你那房子不是要通风一段时间才能住人吗？” 盛亚欢没想到盛蓝蓝这么快就能搬走，她也着急了。盛蓝蓝一走，只剩她一个人寄居，面对赵继红的白眼，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能不能搬去先和你一起住？” 盛亚欢试探着问。 “小姑，欧苏阳回来了，我们需要空间独处。”盛蓝蓝可不想小姑再搅进来。和她做邻居都不乐意，搬到一起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明白，年轻人是要独处。” 盛亚欢有点失落，唉声叹气。 “我还得再熬两个月才能搬。” 赵继红一听小姑子也要搬走，刚刚还为小女儿生气的脸，立马阴转晴天。 “亚欢，你也买房子了？要搬哪儿去？” “我现在还没买，等把那该死男人的钱分到手再买。” “你能分多少？” 盛亚欢知道二嫂一直瞧不起她，这回可找到了扬眉吐气的机会。 “不多，三十多万吧！买一套十几万的房子将就着住。” “那不少呢！我有个朋友有一套房子准备出手，也是现房，十五万就行。你要是钟意，可以先住着，到时候再给钱。” “有这好事？多大房子？” “一百来平方，要不怎么说是朋友呢！比市面上便宜不少。又不用付中介手续费，你多划算。我本来想问蓝蓝要不要的，她刚好已经买房了，不就想着你可以得些便宜吗？” “那太好了，赶紧联系你朋友，我想马上看房。” 盛亚欢可不傻，如果能先住房子后付钱，她就可以先把钱拿去办公司。等公司赚了钱再慢慢还房款。只要她住进去，谁还能把她给扔出去不成。 第一百八十二章 越描越黑（求票求订） 初六开工，大家自然还没从春节的喜庆中回过味来。中午和公司员工吃过开年饭，盛蓝蓝就和盛剑楠去买车了。 奥迪车没有现货，两个人干脆去隔壁车行买了一辆雷克萨斯。 晚上盛剑楠开车载着盛蓝蓝下班，赵继红激动得不行，围着轿车前后左右地看也看不够。 “小楠，这是公司给你配的车？这是啥牌子的？多少钱？能不能带你妈也去兜兜风？” “盛剑楠，咱们现在就去兜风。” 马丽说着已经坐到了副驾驶坐上。 “你下来，公司的车有行驶记录，私用要自掏油钱。” “掏就掏呗，你是大经理，用一下车谁又敢说什么？谁又会知道？再说这车不就是给你开的吗？”赵继红回身看了一眼盛蓝蓝。 “只要蓝蓝不告密，没人会知道，难道你们老板还要天天检查不成。” 赵继红兴奋地爬进车后座，边说边翘屁股弹了几下。 “这车真不错，又宽敞又舒服。比你爸那车好。” 赵继红话音刚落，盛亚农单位的车开进来了。 赵继红从车窗探头出去，朝下车的老公拼命招手。 “亚农，快来瞧瞧，这是小楠老板给他买的车。” 盛亚农皱了皱眉头。 “妈，什么我老板给我买的车，这是公司的车，不是给我个人买的。” “亚农，你看这车不错吧，比你的车强多了吧？你看这内饰，这真皮坐椅，像我这样不懂的人都知道是好车，你看你那车坐椅还是尼龙化纤的，坐久了扎屁股。” “行了，儿子有出息你高兴可以，别太夸张了，就怕邻居不知道似的。” 说啥来啥，盛亚农说完进院回家了。 李春鹏的妈刚好出门扔垃圾。 赵继红生怕李春鹏的妈看不见她坐在车里，把头伸得老长，喊在院里收衣服的小姑子出来。立刻引起了李春鹏妈的注意。 “哟，继红妹子，你家这是买车了？这是啥牌子的？” 李春鹏妈妈顾不得扔垃圾了，围着轿车打量。手里垃圾袋散出来的酸臭味就在赵继红鼻子前。 赵继红赶紧掩上鼻子，“李嫂，你赶紧去扔垃圾，都要臭死人了。” “看我一高兴都忘了正经事。这榴莲闻着确实臭，我都吃不惯，我家春鹏非得买那么多，都放坏了只好扔了，那么贵怪可惜的。” 李春鹏妈妈怕赵继红不信似的，把垃圾袋打开，翻出两块榴莲给她看。 赵继红闻着差点要吐了。 李春鹏妈妈露出胜利的微笑，走几步，把垃圾袋朝大垃圾筒扔去。又回身摩挲汽车。 盛剑楠挡开她的手，“李婶，这是公司的车，不用看了，跟你家李春鹏的车没法比。” “公司的车呀，我就说嘛，你们家人都是上班的，上下班骑骑自行车就行了，开汽车不要烧油呀，那多浪费呀！我家春鹏说，用什么东西，要能从这东西上赚到钱才值得，你家买车那就是浪费钱，有钱都不带那么花的。” 赵继红在车里坐不住了，爬出来抻衣服上的褶子，斜眼瞪儿子不该多话。 盛剑楠有这么一个妈也是没法子，明知道她是要显摆一下，也只能随她。 盛剑楠伸手把马丽从副驾驶室拉出来，锁好车门一起进院。 “哎，我说小楠，这是你媳妇吧？你们啥时候结婚的？我怎么一点动静也没听到呢？这几天都看见你们同进同出的，啥时候给你妈抱孙子呀？” 李春鹏妈妈边说边笑，她心里当然知道，盛剑楠和马丽是未婚同居，她已经让这周围能搭上话的邻居都知道这事了。盛蓝蓝瞧不起她儿子，她就要给盛家抹黑。 “快了，过完正月十五就准备办喜事。” 赵继红不想再和李春鹏妈妈斗嘴了，感觉一直落在下风。 “啊？原来还没办喜事呢？那我可得讨一杯喜酒。到时别忘了通知我啊，这份礼我肯定得随！能从农场做邻居到中州还是邻居，真是不容易，人家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咱们得修多少百年才能一直做邻居呀！” “李嫂，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家可没和你家住邻居。” 赵继红推开院门准备落锁。 李春鹏妈妈意犹未尽，隔着铁门找赵继红说话。 “红旗岭农场才多大点地方，大家可不都是邻居嘛！我说的不算错。对了，我家春鹏初八结婚，我儿媳妇娘家不在本地，打算从宾馆迎亲。 本来想请你家蓝蓝和玲玲做伴娘的。不过那天我看见你们蓝蓝和一个男人一起做婚车走了。她不是也结婚了吧？那男人看着可比那个当兵的强多了，起码人家开的是大奔驰。” “你胡咧咧什么！” 赵继红还没火，盛亚欢气不打一处来，她可不认识李春鹏妈妈，说话不用考虑面子。 “你给我听着，我家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家那媳妇别以为我没见过，看那丫头的面相就是个荡妇，你儿子以后等着戴绿帽子吧！” “你……气死我了，你真是个帚把星！哪有小姑子一直赖在嫂子家不走的道理，没有男人要也得自己要点脸……” 李春鹏妈妈的话还没说完，盛亚欢把门口一盆晒了好几天的淘米水，朝李春鹏妈妈兜头泼去。 酵的淘米水比榴莲还臭，李春鹏妈妈浑身往下滴水，臭气熏天。 “你个小娼妇！” “你骂谁？你再骂一句，信不信我把你家房子给点着了。” 盛亚欢打开铁门冲到李春鹏妈妈面前。 李春鹏妈妈看盛亚欢手里拿着铲土的小铁铲，有点含糊。 “我今天不跟你扯，算我倒霉，就当我不认识你们这一家人。” 李春鹏妈妈边说边退回自家院子。 盛亚欢哐地拉上铁门，站在院子里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淌出来了。她没想到在别人眼里她是那样一个人，是不是姜一白也这么想的？她不过是和几个男人相好过，这事难道大家都知道了？ “小姑，你和二婶去看房子了？” 夜深了，盛蓝蓝见小姑房里还亮着灯，找个话题和她搭话。 小姑和李春鹏妈妈一场战争，盛蓝蓝都落在眼里，她没有去和李春鹏妈妈争辩，有些事只会越描越黑，越传越离谱。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必要保密吗 小姑看中二婶推销的房子在盛蓝蓝的意料之中。二婶愿意把自己的房子先给小姑住后收钱，也算是好事，没必要揭穿她。 没想到小姑的动作倒快，第二天就开始张罗要搬家了，她要把现在的家具都搬过去。 赵继红犹豫一下，还就答应了。能尽快把三楼腾出来，她吃点亏也愿意。 今天是和欧苏阳约好见面的日子，盛蓝蓝特意穿上过年新买的银灰花尼斗篷外套。对着镜子突然现，系在衣领大扣上的那串红玉玲珑吊坠不见了。 她明明记得初一和魏浩然去拜年回来，吊坠还挂在扣子上面。看时间不早，顾不上找，赶紧下楼。 盛剑楠已经热好车，看见盛蓝蓝出来，打开车门请她上车。 赵继红隔着院门看见儿子这么服侍侄女，心里老大不乐意，打算晚上等他下班回来说说，哪有老总这么对待下属的，没有规矩怎么服众。侄女也太托大了，儿子就这么好欺负？要托大找欧苏阳去。 路口驶来一辆小货车，盛亚欢联系的搬家公司到了。 “小姑的动作还真快！” 盛剑楠开车与小货车擦身而过，神情还是有点紧张。 盛蓝蓝回头看见小姑从院子里奔出来，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心想这回二婶总算做了一件好事。猜那套房子应该离姜一白也不远，不然小姑不可能这么着急搬。 盛蓝蓝在公司下车，盛剑楠直接开车去谈客户了。 盛蓝蓝把田老师叫进会议室，让她这两天去人才市场招聘两个打版师和四个高级缝纫工。 “就我一个人去？”田老师有些犹豫。 “你带上公司介绍信，直接去人才市场联系他们的负责人就行了。他们会安排你参加专场招聘会，过完年正好是招聘的好时候。” “那行。” 田老师心里没底，她不认识路，也不敢一个人面试别人。她没面试过，也不知道招聘要问些什么，什么样的人算合适。正好看见姜一白去茶水间，赶紧跟了过去…… 盛蓝蓝拿出电话黄页，圈定几个服装厂，一家一家打过去联系加工。约定了三家有意向的，打算明天过去视察。 放下电话，有人敲门。姜一白应声进来。 “蓝助理，现在说话方便吗？” 盛蓝蓝点点头，请姜一白坐。 “是这样，公司用人的标准我不太清楚，能破格录用我管理公司财务，我非常感激也尽力做好。不过……” “你尽管说，是说田主任不能胜任工作岗位吗？” 盛蓝蓝刚刚看到田老师找姜一白请教了。猜姜一白是为这事来的。 姜一白微微有些吃惊，点点头。 “我觉得办公室主任这个岗位很重要，不止是会打扫卫生张罗办公用品这么简单。昨天下午工商局来检查工作，田主任显得手足无措……我觉得她做这个工作很吃力，也不太开心。” “你的意思是给田主任调岗？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想她更适合做个出纳。正好我才向盛总报告财务部招聘需求……” “好，我向盛总汇报。” 姜一白的想法和盛蓝蓝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盛蓝蓝正想通过这次招聘，再考察一下田老师的工作能力。 下午考察结果出来了，简直是让盛蓝蓝哭笑不得。心里直呼做公司不是做儿戏，同情自己的老师，简直是害人害己。 下午四点半，田老师满头大汗地进门。 “蓝助理，你要招的两个打版工，四个缝纫工都招来了。” 公司院子里站着六个背着大包小包的妇女，显然是刚从外地来中州打工。 “老板，你们管饭管住不？这位大姐说要来问老板。” 说话的妇女长得比较粗壮，肩上扛着硕大的包裹不舍得放下，她身后的几个妇女眼巴巴地望着盛蓝蓝。 “对不起，公司不包吃不包住。” 几个妇女听到盛蓝蓝这句话立刻就炸了锅。 “别人的厂子都说管俺们吃住，你厂子咋不管呐？要不是看这位大姐面善，非要拉俺们到这来，俺们干哈倒两次车跑这地上来。” “就是，二姐，咱们让她们赔车钱，还有误工钱。” “你们咋这样！是你们求我招你们，说只要有活干就行，怎么是我非要拉你们过来。” 田老师没想到这些妇女倒打一耙，气得浑身抖。 盛蓝蓝知道跟这些妇女说不清，喊姜一白过来处理。转身让田老师和她到办公室去。 田老师进了盛剑楠的办公室，气得青白的脸色还没缓过劲。 “蓝助理，真是她们求我的，我看她们可怜，问她们又都说会裁衣服，会针线，我才带她们过来的……” “会裁衣服？会针线？”盛蓝蓝气得肚子疼。 “你不是要招裁缝吗？”田老师还没明白过来。 “公司订了报纸，你不知道岗位需求，可以去报纸上看。行了，这件事我不怪你，是我没安排好，你明天到财务室报到吧，财务室现在需要一个出纳，那里更适合你。” 盛蓝蓝只能在心里叹息。 田老师听到要和姜财务一起工作，整个人长舒一口气。有人领导安排事给她做，她觉得才安心。让她自己想事去做，她觉得特别受罪。 下班前，盛剑楠开车回来了。他知道堂妹和欧苏阳晚上有约会，想要送她直接去约会地点。 “直接回家，他会来接我。” 盛蓝蓝心里对欧苏阳起了点小疙瘩，他总是那么神秘，什么都不跟她解释，她就像一个圈在园子里的宠物，想起来就抚爱一下。可是他不明白她想走进他的生活，她想认识他的家人朋友吗？ 盛蓝蓝当然知道，欧苏阳的朋友不止有王志远，甚至连王志远都对欧苏阳的神秘充满怨气。 欧苏阳的工作即便保密，他的家人和朋友有必要保密吗？ 欧苏阳也没说几点来接，过后连个电话也没打一个。盛蓝蓝越想越觉得难受。 轿车拐过路口进入盛家门前的街道，盛剑楠“咦”了一下，“家里来客人了？” 盛蓝蓝也朝大门口望去，一辆军绿色越野车停在门前。正猜会不会是欧苏阳的车。欧苏阳从车前转了过来，望着盛蓝蓝的车慢慢驶近。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紧张 坐上欧苏阳的车，盛蓝蓝一直不说话。 “怎么？今天不开心？是兼职工作不顺利？” “不是。” 欧苏阳伸手握住盛蓝蓝搁在膝上的手。 “是小姑搬家你觉得孤单吗？” 欧苏阳用力握了握，似乎在给她力量。 看来欧苏阳的心思还挺细密！ 今天晚上三楼就只有盛蓝蓝一个人了，她的确会心有戚戚。不过她还是因为欧苏阳不肯告诉她去哪儿，又和前几次一样避开话题而不开心。 盛蓝蓝移开自己的手。 “不孤单，习惯了就好。” 苏阳收回手握在方向盘上。看出盛蓝蓝是对他有意见，挑起嘴角笑了笑，没有解释，他心情很好。今天他要给盛蓝蓝一个惊喜，也是他夜里出去接人的原因…… 望着窗外下班的人流，盛蓝蓝突然想起盛丽丽应该在家，刚才欧苏阳没有看见她吗？ “你刚才在院门口等多久了？” “不久，一个小时。” 欧苏阳说着看盛蓝蓝笑，他喜欢看她惊奇的样子。她吃惊他等得久，说明她心里对他的意见就不大。她在乎他，心疼他。 “笑什么笑？像个傻瓜！等那么久不会先打个电话确定一下呀，也知道去屋里坐。” 盛蓝蓝是真心疼了，欧苏阳在院门口等了一个小时，他那么忙的人，等人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 “你二婶让我进去，我觉得在车里等比较舒服。” 欧苏阳的手又搭在盛蓝蓝的手上，盛蓝蓝这回不躲了，反过来两手扣住他的，觉得手心里一阵阵温暖。 以前最瞧不起和男朋友耍小性子的女生，没想到自己也犯了这个毛病。既然相爱就应该相信他。 越野车一路向北，盛蓝蓝望着窗外有些熟悉的景物，现他们正进入中州军区司令部家属大院。 门口岗亭的哨兵立正敬礼，一直目送汽车走远。 郁郁葱葱的常青树掩着一栋栋小楼，干净的街道华灯初亮，路上偶尔有军人走过。 汽车越走越深，经过几个岗亭，似乎到了路的尽头，才驶入一个青瓦白墙的大院门口停下。 被岗亭里的战士行注目礼，盛蓝蓝不好意思挽住欧苏阳的胳膊。欧苏阳也似乎变得很严肃，没有拉她的手。 望着街道两侧一模一样的两层小楼，大部分已经亮起了灯，从露着灯光的窗帘上看，似乎每家都一模一样。 看来欧苏阳已经分到房子了！团长的待遇还不错，这里要比欧苏阳做教官在营区的宿舍好太多了。 又进了一重院子，欧苏阳牵住盛蓝蓝的手，盛蓝蓝怕有人看见，想甩开他，他却握得更牢了。 “别紧张。” 紧张？为什么要紧张？欧苏阳今晚带她来参观房子，难道他有什么想法…… 盛蓝蓝顿时心跳加快。如果他要，鬼才要做一个矜持的女子……望着欧苏阳眸光里的闪亮，却嘴硬，“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欧苏阳轻轻一笑，拉开一栋小楼的大门。 “是蓝蓝吧，欢迎，欢迎！” 盛蓝蓝怔住了，没想到屋里还会有别人！望着眼前衣着优雅的妇人，习惯地喊了一声“阿姨。” “苏阳，快把人领到屋里去，在门口站着干什么？” “这是我妈妈。” 苏阳拉着懵圈的盛蓝蓝走进客厅。苏阳的妈妈叫苏蔓，盛蓝蓝以前听苏老太太提过，没想到今天突然见面，有点措手不及。 丑媳妇见公婆，欧苏阳事先竟然一点也不透露！ 盛蓝蓝怪恁地看着欧苏阳，欧苏阳只是笑。 “你爸爸开会还没回来，恐怕还要等一会。你快去推你外婆出来，她见到蓝蓝肯定高兴，总是在我跟前提蓝蓝的名字。” 苏蔓看见盛蓝蓝像看见一位老朋友似的，说话让人感到亲切自然。盛蓝蓝顿时感到心情放松了。只是欧苏阳的家人出现得太突然，他们不是应该在北京吗？难道是因为欧苏阳当了团长，军区给安排了房子，他们都迁回来了？ “蓝蓝来吃水果，饭一会就好。阿姨的手艺不行，你可别嫌弃。” 苏蔓话音没落，电话铃响了。 苏蔓拿起电话，“嗯，好，我知道了。” 苏蔓脸上一直挂着笑，温柔的神情很暖人。 盛蓝蓝猜，电话那头应该是欧苏阳的爸爸。不知他爸爸是做什么的。 “蓝蓝来了呀，都这么高了！”欧苏阳推着苏老太太从一楼卧室出来。 苏老太太看见盛蓝蓝乐得合不拢嘴，“苏阳，快点，快扶我到沙上坐。” “妈，我出去一下就来。” “去吧去吧！” 苏老太太朝女儿挥手，瞧着女儿出门，回身跟外孙说：“肯定是你爸打电话，让你妈去饭堂端菜去。你妈哪会做什么菜呀，今天要请儿媳妇吃饭，更得露怯。还是你爸细心。” 盛蓝蓝听苏老太太这么说窘得脸通红，她也不会做什么菜，倒是和未来的婆婆旗鼓相当。 怎么觉得欧苏阳的爸爸，对欧苏阳所在军区生活倒很了解似的。 欧苏阳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外婆腿上。 盛蓝蓝这才现苏老太太的双腿已经萎缩了。看来当年那一场病，苏老太太能挺过来很不容易。 “苏奶奶，当年您去北京我还担心了一阵子。现在看您身体硬朗，我真替您高兴。” 苏老太太一听这话，拉下脸。 盛蓝蓝没觉得自己说错话，尴尬地望了欧苏阳一眼，欧苏阳眨眼。 苏老太太拉住盛蓝蓝的手。 “不许再叫苏奶奶，要叫奶奶。你可是我的外孙媳妇，怎么能叫得这么见外？” “啊？！” 原来苏老太太是个小孩心性，盛蓝蓝刚刚缩紧的心放松下来。 “外婆，蓝蓝怎么能叫您奶奶呢，她是我媳妇，得跟着我叫外婆才行。” “对，对！看我都老糊涂了。” 苏老太太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大红包。 “来，外婆给的见面礼，一定得拿着。还有这个……” 苏老太太从脖子上摘下来了一个玉如意吊坠，套在盛蓝蓝的脖子上。 “这是外婆的外婆传下来的，今天传给你。” 盛蓝蓝一听这话可不敢要了，“外婆，我不能要，这个太贵重了。”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你一定得拿着，这是外婆的心意。苏阳没有姐妹，这个不给你，难道还要让我扔了？” “外婆给的你就拿着，以后再传给咱闺女。” “对，就是这么说的呢！外婆就喜欢闺女，啥时候能看到重外孙女，外婆也可以闭眼了。” 正说着话，苏蔓回来了，身后跟着一排端菜的服务员。 第一百八十五章 聆听 饭菜摆上桌，服务员鱼贯着出去，苏蔓在门口客气地送他们。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苏蔓接完电话，有些遗憾地样子。 “真不凑巧，今天老欧赶不及回来吃饭了。他争取早点回来和蓝蓝见一面，如果今天实在赶不上，还有下次。” “牧野就是忙，咱们别等他！我在你们家这么多年，就没正经跟他坐下好好吃过一顿饭。” “妈，什么你们家我们家，这就是你的家。” 人年纪大了脾气古怪，苏老太太也不例外，忽然又起了悲凉。 “一舟去国外这么多年，一直没时间回来，这次要不是来接病人，我还见不到他的面，只怕这回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盛蓝蓝心里格愣一下，欧苏阳的舅舅来接病人，会不会是她弟弟小锋？ “妈，我哥也叫你跟他一起去，你不乐意去国外，这个他也没办法。别伤心了，今天不是见到外孙媳妇了吗？别让蓝蓝跟着难过。” “对，对，吃饭！” 欧苏阳把外婆抱到桌子边坐好，又细心地盖上毯子，才到盛蓝蓝跟前坐下。 盛蓝蓝不能再装糊涂了，苏家对她弟弟这么照顾，就算她是苏家孙媳妇，人家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是非常不容易。 “外婆，阿姨，我弟弟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知道说多少感谢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 “那就别说了，你只要和苏阳好好的，早点让我抱上重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苏老太太扯盛蓝蓝坐下。 “蓝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知道你从小没有父母，以后我和苏阳的爸爸会当你像亲女儿一样疼爱，你不要有顾虑，你弟弟也等于是我们的孩子。” 苏蔓温和地笑容让盛蓝蓝心眼潮。感觉这辈子活得太值得了，有一个优秀的欧苏阳还不够，还有一个这么慈爱的外婆和优雅温和的婆婆…… 十点钟了，欧苏阳的爸爸还没回来。 “老欧今天是真赶不上了！蓝蓝，我代表苏阳爸爸一起给你一份见面礼。” 苏蔓拿出两封红包塞到盛蓝蓝手里，“不能推辞，如果不要，就说话你不想和欧苏阳在一起。” 虽然没见到欧苏阳的爸色，欧苏阳的家人已经让盛蓝蓝感动，感恩。 回来的路上，盛蓝蓝开玩笑地问欧苏阳。如果王志远到他家去做客，喊一声老欧，他爸爸会不会也应。 “那你喊一声试试？” “我才不要。” 心情愉快地下了车，望着欧苏阳的车终于没影了。正要开门，听见隔壁院里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盛蓝蓝这时才想起明天该是李春鹏结婚的日子。 “盛蓝蓝……” 听见李春鹏在身后叫，盛蓝蓝回身，李春鹏从暗影里站出来，看样子喝了不少酒。 “恭喜你明天大婚。” 盛蓝蓝知道李春鹏妈妈不会请她参加婚礼，可是对童年的伙伴不能不送上祝福。 “结婚，结屁的婚！”李春鹏叹气。 “能不能陪我走走？” 盛蓝蓝犹豫了一下，望见李春鹏眼里的渴望，就像当年在小河边，他给盛蓝蓝红五星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走吧。” 两个人沿着小道往医学院的后门走。春节以后，春天的脚步就近了，夜风并不冷，空气中透着老树新芽的气息。 李春鹏连着叹了两声以后，打开了话匣子。 “我那个媳妇是我妈强塞给我的。” “得了，又不是旧社会，你至于愚孝吗？还兴包办婚姻？” 李春鹏见盛蓝蓝不相信他，气得哇哇叫。 “好了，信你一回。还有什么苦赶紧说吧，我都要困了。” 李春鹏不好意思地笑笑。 “明天就是走个过场，我们年纪也不够打不了结婚证。我本来以为没有结婚证约束着，这个婚结就结吧，到时候不合适就散。可是今天开始后悔了。人家一个大姑娘，跟了咱，咱不能不对人负责。等后年，还是得补结婚证。” 盛蓝蓝这回不插话了，聆听是最好的安慰方式。 “我不喜欢那姑娘，虽然长得也还行，就是没感觉。如果让我喝多了，把她放我床上，我可能会蒙着心和她成就好事。可是我不能那么干，我不能对不起我自己。我一定得找一个真正喜欢的媳妇。” “嗯。” 在这点上，盛蓝蓝必须得表示赞同。 别看李春鹏为了生意什么风月场都混，论对爱情的憧憬，他比谁都更渴望。就是因为见多了风花雪月，才期待纯爱真情。 “蓝蓝你别误会啊，我以前是对你有心，不过我现在已经完全把你当女神一样看，刚才我看见那个小子了，他和你真的配一脸，天黑我都能感觉到他像一缕光，你们两个在一起会光，你知道吗？” 盛蓝蓝噗嗤一声被逗笑了。 李春鹏是为了撇清对她的非分之想，也不用着这么拼命地夸她和欧苏阳呀，说得好像他们是神仙眷侣一样。 不过仔细回味，她和欧苏阳不就是一对上一世，错失穿越才相爱的恋人吗？ 盛蓝蓝有点感动，感谢老天把她送到欧苏阳身边。 李春鹏以为盛蓝蓝觉得他夸张。 “你别笑，我说的是真的。” “说你吧，你打算怎么办？明天不结婚了？” “不结了，可是我妈肯定不让。我打算离家出走，一会就走。正好北方有个生意要谈，我出去躲一两个月，等大家都冷静下来，再处理这事。” “当我没听见。” 盛蓝蓝望着天边一颗孤独闪亮的星出神。 李春鹏这种决定无异是对那个姑娘的伤害，可是如果两个人真在一起了，无爱的婚姻对那个姑娘的伤害是不是最大呢？ 李春鹏真的离家出走了，第二天一大早，李春鹏妈妈就在院门口大呼小叫起来。 “李春鹏可真行！这种损招也想得出来。” 盛剑楠升上车窗，不想再看李家门口的糟乱。 盛蓝蓝没有出声，看见李春鹏妈妈在门口哭天抹泪的样子，仿佛又看见十年前她和李春鹏爸爸离婚时又气又愤的场景。 李春鹏一定是被父母的婚姻给吓怕了！ 到公司田老师刚好要出去。 “我去银行查帐，看客户的一笔广告费到帐了没有。” 望着田老师轻快的步伐，盛蓝蓝现田老师又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鲜活了许多。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夜长梦多 说好去考察三家服装厂，正准备拿着资料出门。刘达明出现在公司门口。 十年未见，刘达明除了把黑框眼镜换成了无框眼镜，似乎丝毫未变。 看来田老师把他侍候得实在是太好了！细皮白肉的脸上，一双狡慧的眼睛，痴痴地盯在盛蓝蓝的脸上。 刘达明第一眼看见盛蓝蓝，眸光起了一丝波澜，那是惊为天人的惊艳。第二眼又觉得似曾相识，在他的记忆里这么美的女子，不可能想不起名字。或者这才是他真正的梦中情人，一定是藏在心底深处的容颜，才让他如此感到熟悉。 见盛蓝蓝神情凛然地望着他，他怕美女误会他是登徒浪子色迷心窍。忙收回放肆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挥一惯的儒雅魅力，亮出充满磁性的嗓音。 “请问田主任在吗？我是他爱人，找她有点事。” 刘达明认不出盛蓝蓝。这让盛蓝蓝觉得有趣，索性装作不认识他。 “田主任的爱人？” “对对，我是她爱人。” “对不起，我们这没有田主任。” 刘达明一怔，他明明记得老婆被盛蓝公司招聘为办公室主任，为这还跟他面前显摆了一下。只是当时他懒得理她，私企的一个办公室主任，他刘达明怎么会放在眼里。不过听说比他的工资还高几十块钱，他脸上有点挂不住，正好也借着孩子的事，彻底打消老婆想翻身的念头。 “那你们公司有没有一位叫田桂珍的员工？” 刘达明有点不耐烦了，可是望向盛蓝蓝的脸，立刻又露出笑。 “她年前应聘到这上班的，后来请了几天假没来……” “噢，我知道了，她出去办事了，你愿意等就等着吧。” 盛蓝蓝看见堂哥把车开过来，不想再和刘达明啰嗦。公司的事都交待给了姜一白，她相信姜一白能震住刘达明。 “那人是谁？看着油头粉脸的。” 盛剑楠隔窗都能嗅到刘达明身上散出来的气息。 “他是田老师的丈夫，今天肯定是收到法院传票，想求田老师撤诉的。” 盛蓝蓝冷冷地望着刘达明投来的痴迷目光。 “这种人就活该没老婆，哪个女的跟他哪个女的倒霉。” 盛剑楠义愤填膺，使劲踩下油门，从刘达明身边驰过。 盛剑楠抓拍刘达明重婚证据时，刘达明显得很狼狈，今天收拾得人五人六的，他有点认不出来了。 堂哥都能看出刘达明的花心烂肚肠，自己当年怎么就那么眼瞎，好好的给田老师和刘达明牵什么线呢，让他们顺其自然好了。也许刘达明今天就不会出现在中州，田老师可能还在红旗场农场小学教书…… 哎！时间不能倒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考察的三间服装加工厂生产条件都差不多，盛蓝蓝决定每家都试一个系列的成衣，再决定最后和哪家合作。 现在当务之急是招聘版师。考察完最后一家服装加工厂，就直奔人才市场，在人才档案里找了几个条件合适的，开出人工价格让人才中心直接联系，确定了直接到公司报到。 盛蓝蓝肯定她给的工资足以打动人，并不担心招不来好的版师。 回到公司已是下午五点了，刘达明已经走了。 盛蓝蓝望了一眼不见田老师在坐位上。很想知道刘达明等到田老师以后，到底生了什么事。 才在会议室坐下，姜一白敲门进来了。姜一白把杂志广告客户打来的对帐单，拿给盛蓝蓝核对。盛蓝蓝点点头，创刊期能有这么多广告已经很不错了，她嘱咐堂哥宁缺勿滥，争取到的客户都有一定的品牌知名度。这对创刊号的身价有很大提升。 “蓝助理……” 姜一白有话要说的样子，盛蓝蓝放下笔，示意他有话尽管说。 “上午田出纳的爱人找来，要求她撤诉离婚。” “嗯，这事我知道。田出纳什么态度？” “她比较犹豫。我找她到会议室谈了，她答应她爱人撤诉了。” “什么？你劝她撤诉？” 盛蓝蓝不敢相信姜一白会这么做。 姜一白马上解释，这是缓兵之计，不是真撤诉。 盛蓝蓝长出一口气。 “我让田出纳去她爱人的单位上访，拿着那些照片去上访，这种重婚花心的男人，绝对不能放过他！要让他削职免官，扫地出门” 一向神情沉稳的姜一白神情有些激动。 盛蓝蓝点点头没有接话，她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看见姜一白的神情，猜出他的婚姻必定也有故事。 “对了，那天你看的房子买了吗？” “还没有，等家里汇款。还要找公司开证明贷款，我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 “这个没问题。不过我得提醒你，那个是商住楼不能落户，将来小孩上学会很麻烦。不如你再添点钱买盛世豪园，那个小区会好很多。” 盛蓝蓝说的是她刚订下的小区。 姜一白点点头，“我还不懂这些，谢谢你蓝助理。田出纳下午去上访，我给她算事假。工作时间出去办私事确实不合适。” “法外不过人情，把事情干好最重要，其他的你看着办，不用太拘形式。” 盛蓝蓝笑笑，她希望跟在她身边的人都能过得越来越好。 盛剑楠把车开到家门口，等盛蓝蓝下车，不好意思地说要去和马丽约会。 马丽的爸爸妈妈今天回来了，马丽一大早就回家了。 赵继红见侄女回来，往她身后看不见儿子回来。 “小楠呢？你们不是一块下班吗？” “他去马丽家了。” “看我这记性，今天马丽爸妈回来了，他们也该把日子订下来了。总这么拖着，万一哪天马丽大了肚子，走出去让人笑话，我的脸也没地方搁。” 二婶这是明显在催自己赶紧搬家，盛蓝蓝哪能听不出她的意思。 “二婶，这周末等我验收了房子就搬走。” “我可不是催你呀！不过我昨天看见欧苏阳来接你，他又调回中州了，你们差不多能把事办了就办了，免得夜长梦多。我看欧苏阳好像挺吃香的。” 盛蓝蓝差点想说是吃香，你小女儿还惦记着呢。一扭头看见盛丽丽阴魂不散似的从楼梯下来。才现她额上的淤青还有一个大印子，难怪昨天她没出来见欧苏阳。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别有用心 盛蓝蓝不想和盛丽丽照面，等她下楼坐沙上，就准备往楼上去。这时门铃叮铃响起，赵继红和盛丽丽都看电视剧入迷了一样，盛蓝蓝只好去开门。 小姑盛亚欢在门口焦急地按着门铃。 “蓝蓝，你二婶在家吗？我就怕她出去打麻将了。” “在家。” 盛蓝蓝打开门，盛亚欢小跑着进门，又好像夹不住尿似的。 盛蓝蓝奇怪，小姑什么时候又这么不注意形象了。 原来小姑是来找二婶借钱的。 赵继红嘴里只有两个字，“没钱！” “二嫂，我只是现在手里没钱，下个月就有钱了。到时候我和蓝蓝做时装公司，钱更是大把大把的进。” “真没钱！你说破天去我也没钱。” “我不知道那个小区新居入伙还要交那么多钱，我现在真的一分钱也没有，昨儿早上搬家还偷偷拿了一袋米过去的……” “我就说家里还出贼了，怎么少了一袋米，原来是你拿去的。你可真行，连这种事也干得出来，平时小偷小摸点我的化妆品也就算了，搬家还偷我的一个新电饭锅和一套的锅具。那可都是你二哥单位的。说出去你是盛亚农董事长的亲妹妹，谁能信呢？手脚这么不干净！” 盛蓝蓝听到小姑说开公司就能大把大把的赚钱，心里像过山车一样忽悠忽悠的。 小姑有这个念头可不行，做企业哪是倒买倒卖立刻见现钱。要边投入边产出，也不是暴利的行业。也只是趁着现在的时机好，开时装公司能赚一些钱，再过十年，很难说还能不能再继续经营。她可没打算做什么百年老品牌，那都不现实。 盛亚欢被二嫂寻到话柄，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额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她真怕二嫂告诉她二哥，说出来真的丢盛家的脸。想当年她也是盛家大小姐，风光无限的。 “二嫂，到时候我的钱到手，我都补偿给你。现在我就需要六百五十块，把入伙那些费用全交了，人家才能给通水通气。你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都没有水用，今天一天都没洗脸。” 盛亚欢说完还真来尿了，直奔一楼卫生间，好半天才出来，脸上扑了水，真的很狼狈。 “亚欢，你别说了，你二哥工资到今天才涨到六百块钱。我退休就那三百块钱，家里处处开支大，光丽丽的补课费每个月都要四百。这不小楠又要结婚，要装修房子哪样不要钱。” 盛亚欢听二嫂数落，露出痴呆呆地表情，她真的是求借无门了，才厚着脸皮找二嫂。 盛蓝蓝看不下去了，“小姑，你搬家落了一样东西，跟我到楼上拿吧。” 盛亚欢还没反应过来，盛蓝蓝拉她一下，才跟着侄女上楼。 “我应该没落东西。” 盛亚欢话音刚落，盛蓝蓝从抽屉里取出一千块钱放到她手上。 “小姑，这是一千块钱，你拿去先用。” 盛亚欢眼圈立刻红了，“蓝蓝，还是你对小姑好！” “别说了，赶紧回去吧，一会天黑了。” 盛亚欢却没走，拉着盛蓝蓝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千还不够？” 小姑本来是找二婶借六百五，盛蓝蓝没想到给她一千，她还犹豫。 这些钱是昨晚欧苏阳外婆红包给的，三个红包一共一千八。盛蓝蓝已经拿出大半给小姑了，小姑不应该还嫌不够。 “蓝蓝，你对小姑真好，小姑对不起你。” “怎么啦？” 盛蓝蓝想不出小姑最近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小姑你快说吧，我还有好多事呢！” “是这样的，大年初一那天你不是穿着一件银灰雪花尼的斗篷吗？” 盛蓝蓝点点头。 “后来小诺过年的新衣服，不是去老街逛花灯被烟火给嗤坏了吗？” 一向快人快语的小姑说话吞吞吐吐，盛蓝蓝急了。 “小姑你快点说，说完我还有正经事和你商量。” “噢，我说，我说。蓝蓝，你有啥事和小姑商量？是我那个董事长的事吗？你放心，我已经打听到了，我现在住那个房子就是我二哥分的，我才不会给你二婶一分钱。这家里的房子也有我一份，她不给我这房子的钱，我就占她和我二哥的房子住，看谁吃亏。” 盛蓝蓝被小姑说话乱跑火车气得压不住火，冷着脸不吱声了。 盛亚欢这才说，苏诺去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偷偷穿了盛蓝蓝的衣服去。 盛蓝蓝突然一机灵，“小诺把我的红玉玲珑坠子给弄丢了？” 盛亚欢哭丧着脸点头，本来她是永远都不想说的。反正侄女一直没现，她和苏诺又搬走了，等盛蓝蓝现了，也想不到是她们。 “蓝蓝，那坠子是不是很值钱？” “小姑，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盛蓝蓝本能地觉得，魏浩然母亲给她的红玉玲珑坠子，肯定别有用心。虽然一时参不透，她相信只要时间到了就能解开谜团。 可是遇到小姑这对母女，真是恨又咬不起牙，不恨又真的让人心烦。 盛蓝蓝压着心里的火气，平心静气地望着小姑。 “小姑，时装公司的事暂时不考虑了。你拿钱可以多买一套房子出租，也是一份收入，再过几年如果房价涨了，你可把房子卖了再投资别的，生活应该不成问题。” “你不干了？还是因为小诺穿了你的衣服弄丢了玉坠子？” “小姑你不要误会，这事与小诺穿我衣服弄丢玉坠子没关系。我前几天就想和你说了。公司规模可大可小，我想先从小的做起，也只是想圆我的一个时装梦，并不一定能赚到钱，到时候把小姑仅有的钱都投进去，又挣不到钱，我就对不起小姑的期望了。” “啊？！赚不到钱呀！那我知道了。” “这一千块算小姑借你的，等我拿到钱就还给你。” 盛亚欢揣好钱高兴地走了。 盛蓝蓝坐在桌前出神，那个红玉坠子既然是葛家的传家宝，到底关系到葛家什么呢？ “蓝蓝，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盛玲玲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来。 盛蓝蓝纷乱的心还没理好，望着一脸问题的堂姐，无奈地叹气。 “上次在马场那个教练你还记得吗？” 盛蓝蓝奇怪堂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叫何亮，可是今天我去找他，他不在，那里有个叫何安的是他弟弟，上次何亮是代他弟弟上班。” 盛蓝蓝嗯了一声。 “你不是不喜欢骑马吗？” “我是不喜欢骑马，不过你看这个。” 盛玲玲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原来手里拿着一叠信。 第一百八十八章 爱就给予 盛玲玲把一叠信摊在桌上，一共有六七封，都是红蓝边框的航空信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国外寄来的，地址落款是一个信箱编号。盛蓝蓝现在知道了，那是部队的邮箱编号。 看着信封上的字一个个宛如游龙笔力遒劲，一看就是出自男人之手。字如其人，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何亮，盛蓝蓝也会对有这样一笔好字的男人心存好感。 “蓝蓝，你看他这些信是什么意思？” 这能有什么意思，男生写信还不是为了追求女生！ 盛蓝蓝淡淡一笑，望着盛玲玲涨红的脸，没有回答。 “你看看嘛，我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他长，他写信跟汇报工作似的，没有一句问我的话。全是写他每天都做什么，连早上起床刷牙，现刷膏没了都写一通……” 盛玲玲是想说何亮没有一句情句。 当她第一次收到何亮的信时，很是心跳怦怦了一阵子，看完信又很是失望了一阵子。 盛玲玲在学校不是没人追，只是那些男生，如果跟堂妹的男朋友比起来，她觉得简直不能看。她当然也心倾慕欧苏阳的，只是她有自知之明，欧苏阳是她仰止高天的明月，她知道就是修行几辈子也是够不着的。 这回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对眼的马场教练，又有些不解风情。她偷偷看过欧苏阳写给盛蓝蓝的情信，怎么何亮和欧苏阳写字都很帅，内容却差那么多…… 连着几天都收到何亮的信，有时候一天竟然写来两封。每次盛玲玲都激动难耐地拆开信看，看完信又怅然若失。 何亮不懂甜言蜜语让她心有怨念，可是午夜梦里又全是何亮的影子。 昨天没收到何亮的信，盛玲玲像掉了魂一样，今天上午开了两次信箱，还是没看见那熟悉的信封，盛玲玲忍不住搭车去马场找何亮了…… “你快看看。” 盛玲玲把信纸展开放在盛蓝蓝眼前。 盛蓝蓝不用看信也知道何亮的心思，这一招声东击西欲擒故纵，当年还是她教给堂哥去追求王春燕的…… 看来何亮又要出击了，这次他的目标竟然盯上了盛玲玲。 盛蓝蓝打量着堂姐，盛玲玲的外貌不如盛丽丽出众，不过她性格直爽，为人不斤斤计较，还会做家事很贤慧。 难道何亮只见过盛玲玲一次，就现她这些优点了？ 盛蓝蓝对何亮是心有芥蒂的，何亮意图侵犯马丽，受到处分也有半年了，难道他洗新革面重新做人了？ 感情这种事最不能帮别人拿主意，盛蓝蓝已经有过教训。 望着堂姐把心思写在脸上的神情，盛蓝蓝明白，堂姐哪是让她帮忙看何亮的信，堂姐只是想找个人给她信心，让她确定这是一份爱情。 “蓝蓝，你说我要怎么办？要不要给他回信？他弟说何亮是军官，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 盛玲玲说到军校高材生，眼睛顿时放光。她知道欧苏阳是军校高材生，也听妈妈念叨过军官的威风。如果能和何亮谈对象，那她终于有机会和堂妹平起平坐了。 要知道盛蓝蓝一直非常优秀，这种优秀让盛玲玲倍感压力，她常常渴望能像堂妹一样出尽风头，却不知道盛蓝蓝已经相当低调了，私底下拒绝过无数次显山露水暴露锋芒的机会…… “这个你自己看着办，不过你可以征求一下马丽的意见，她比我见识多。” “那好吧。” 盛玲玲收起信，好像得到了答案。 盛蓝蓝也顿时明白了堂姐来访的目的，堂姐不是来求教的，她是来炫耀的。 盛蓝蓝能找个军官男朋友，盛玲玲也可以。 这种猜测第二天一早就证实了。 早饭桌上，赵继红有意无意地提起，让盛玲玲去郊外部队找何亮。 “军民一家亲，人家给你写那么多信，你总得回应一下。去年蓝蓝不是还下部队体验生活了嘛，你也去看看。我是没机会去，不然也想去看看部队军官的英姿。前天我看欧苏阳开的那辆军车，那轮胎跟小坦克似的，太拉风了！” 盛蓝蓝忍着没说话，二婶和麻友聊天真长知识，连拉风这种词都学会了。她是有多想女儿攀上高枝，也拉风一回。 盛蓝蓝出门的时候，盛剑楠还没下楼，估计他是昨天去马丽家喝了酒，宿醉难醒。赵继红上楼去叫儿子上班。 阳光不错，有点初春的样子，远远近近原本深绿的树，枝桠间冒着一丛丛新绿。 李春鹏家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盛蓝蓝扭头，看着出来的那位姑娘，应该就是李春鹏说的媳妇。姑娘穿着一件红衣，长长的头挽起，在鬓边插了一只水晶头饰，看着特别俗艳。 盛蓝蓝只能用俗艳这个词形容，这种新娘子的打扮只在北方农场时见过，没想到十年后还能见到这种造型。 姑娘看了盛蓝蓝一眼，赶紧别过脸去。 “咱们走吧！” 李春鹏妈妈锁好门看见盛蓝蓝，撇开脸，扭着胖身子边走边说。 “小翠，春鹏有急事出差去了，过一阵子就回来了，你就好好在家等着。” “表姑，我知道。” “什么表姑，我是你婆婆。” 李春鹏妈妈显然是说给盛蓝蓝听的，昨天儿子逃婚，让她很没面子。不过这个婚还不能不结，彩礼都给那么多了，人必须得接进门。 盛蓝蓝想像不到，昨天那个姑娘是怎么嫁进李春鹏家门的，没有新郎的婚礼听起来就觉得凄凉。 浓烈的香水味终于飘远，盛蓝蓝才长出一口气。 望着那个小翠姑娘的背影，盛蓝蓝觉得好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包办婚姻，还有这种甘守空床的姑娘！ 难道是鲁迅和朱安婚姻的重演？不对，鲁迅和朱安起码还是有名无实，李春鹏和小翠无名无实。他们没领结婚证。 盛蓝蓝突然觉得李春鹏是纯爷们，也是他最明智的地方。放人一条生路，给自己一个空间。比那个让朱安在婚姻桎梏中，苦苦挣扎二十年的人要强百倍。 爱就给予，不爱就放手！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个传说（求票票） 盛剑楠终于从院子里出来了。赵继红跟在一身酒气的儿子身后。 “你行不行呀？要不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请假吧！就说你感冒不舒服，今天不去上班了。” “我没事。今天不用见客户，我在公司做事。” 盛剑楠强撑着要上车。盛蓝蓝看他的样子，哪敢让他开车。 “我来开吧！” 盛蓝蓝进了驾驶室，赵继红扯着儿子，惊讶地瞪着侄女。 “你会开车？你有驾照吗？别让交警逮着了连累我们小楠。” 盛蓝蓝把驾照在二婶眼前晃了晃，赵继红看得眼花，想抓到手里看看。盛蓝蓝已经把驾照收进皮包里。 “小楠哥，要去公司就上车，要么就回家去睡觉。” 盛剑楠甩开妈妈的手上车。 盛蓝蓝熟练地动汽车，从二婶身前驶过。 赵继红望着汽车没影，还没回过味来。这个侄女怎么啥本事都会呢？什么时候悄悄考了驾照的？看她开车的样子像个老司机了…… 上午田老师没来，姜一白代她请假。 “教育局的支部书记上午要去田出纳家，调解他们夫妻离婚的事……” 看来田老师上访有效果，都惊动刘达明的领导了。 真是一个好消息！ 下午田老师到公司上班，虽然头有些凌乱，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看见盛蓝蓝就把她拉到会议室。 “刘达明被单位降职了，那个狐狸精也抱着孩子回老家了。真是痛快！” “离婚批准了？” “是，他们单位领导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如果刘达明按重婚罪判刑，对教育系统影响不好。希望我撤诉，让我们协议离婚，家里什么东西都归我，我要让刘达明光赤溜滚蛋。” 田老师激动得嘴唇直打哆嗦，这么多年压在心底的怨恨，一旦泄出来，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恭喜你胜利了。” 盛蓝蓝为田老师高兴，也为自己终于赎罪高兴。 “可惜刘达明的房子是单位的，我没资格住。” “你可以申请离婚赔偿，去贷款买一套属于你自己的房子。”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田老师终于又恢复了当年在讲台上的风采，盛蓝蓝不禁有些唏嘘…… 明天就是新杂志面市了，办公室的气氛很紧张。行部的两个小帅哥打算连夜加班，盛剑楠留下来陪他们一起，等凌晨杂志印好就往各个销售点派送。 盛蓝蓝一点也不紧张，她对《盛蓝时尚》非常有信心。不单是杂志呈现给读者的，时尚生活前所未有，还非常接地气，更因为创刊号得到了市妇联的支持。 这份功劳当然有马丽的一份，是她说动妈妈，才搬动中州歌舞剧院院长，著名表演艺术家肖芝雅接爱《盛蓝时尚》的独家专访。 要知道肖芝雅非常神秘低调，是国宝级艺术家，是中州市的传奇。拥有出众的品味和凡的气质，一举一动都引人遐思。 可她从不喜欢在媒体上露面，前些年还能在舞台上和电视里见到她，现在她的一切就像一个传说引人猜测。 采编去采访肖芝雅前拟定的问题非常尖锐，盛蓝蓝还担心会不会触到肖芝雅的禁忌。艺术家都有各种各样的怪癖，她很担心专访稿会弄砸。 可是等一向傲气凌人的采编美女回来，就像得了花痴一样，一叠声地赞叹肖芝雅如何魅力迷人，三十六岁的女人还能那么美，活得那么精致，太让人羡慕了。 专访稿出来，通篇溢美之词。盛蓝蓝拿到稿子直皱眉，她不希望一篇专访成了赞美稿表场信，读者想看的是一个真真切切的肖芝雅。 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是人都有喜怒哀乐。肖芝雅不是生活在仙界，她当然有俗世的喜好伤悲。 美女采编改了四五稿，越改脸色越难看，改完最后一稿几乎要哭了。盛蓝蓝勉强给通过。 当然了，小编事先拟定的那些尖锐问题，像肖芝雅有没有隐婚？她有没有生过孩子？她爱人是做什么的？一个也没问出来。 时尚杂志不是八卦杂志，能把肖芝雅精致讲究的生活画面，特别的人生态度呈现给读者，也算圆满了。虽然读者更期待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 “蓝蓝你还不走？” “我马上就走。明天杂志面市，你安排行部调休，工作讲究效率，不能累坏身体，你明天也早点回去睡觉。”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响了，马丽在电话里的声音飘到盛蓝蓝耳朵里。 “晚上看电影去吧？” “我得加班，明天上午回家。” 马丽不依不饶，把盛剑楠的老板骂个狗血喷头。盛剑楠尴尬地望一眼堂妹，盛蓝蓝笑笑出门。 回到家已经七点了，盛蓝蓝停好车，刚好赵继红出来倒垃圾。看见侄女一个人下车，又朝车里望了望。 “小楠呢？他怎么没和你一道下班？” “他加班，要明天上午回来。” “什么？老总加班你是助理倒不用加班，什么玩艺？” 赵继红愤愤不平。盛蓝蓝一听二婶出口伤人再也不想忍了。 “二婶，我是助理没错，不过老板对我好，不用我加班。老板让小楠哥加班，他就得加班。你说怎么办？” 赵继红抖了抖手里的垃圾袋，气得说不出话，蹬蹬走到垃圾筒前，使劲把垃圾袋甩进去。再回身，盛蓝蓝已经进院子里了。 她觉得不服气，紧走几步追上侄女。 “你是兼职助理，不加班说明没你也行，可是你怎么把小楠的车给开回来了？他要是加完班提前回来，没有车怎么办？” 二婶考虑问题还真多，盛蓝蓝哭笑不得。 “你赶紧把车给小楠还回去，别以为你是他堂妹，就让他处处让着你。哪有这么办事的。” “对不起二婶，这车是老板给我配的，小楠哥出去办事可以借用。” “你，你们公司什么老板，他凭什么对你这么好？他不知道你有未婚夫？你得有自知之明，不要做得太过份。对了，欧苏阳刚才给你打电话了，他说晚点再打来。” 听到欧苏阳的消息，盛蓝蓝不想再跟二婶纠缠。吃过晚饭坐在电话边等欧苏阳的电话。 电话铃刚响，盛蓝蓝就迫不急待的拿起来，“你好，麻烦你请盛玲玲接电话。” 电话里的男声让盛蓝蓝吃了一惊。 第一百九十章 你准备一下 何亮的声音盛蓝蓝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看来他写信的前奏结束，开始进一步行动，打电话来撩盛玲玲了。 “是谁呀？” 赵继红坐在沙上看电视，见侄女拿着电话怔神，知道应该不是欧苏阳打来的。她怕是老公盛亚农打来的，盛亚农去郊区度假村开会已经三天了，一个电话也没打回来。 以往盛亚农不是这样的，出去一天都会跟赵继红打招呼，还会问问小女儿的学习情况。赵继红不得不疑心盛亚农有情况，会不会是带着哪个女人去玩了…… “噢，找玲玲姐的。” 盛蓝蓝上楼敲门叫堂姐接电话。 “有问是谁吗？” 盛玲玲打个哈欠，连日失眠，吃完饭就犯困，可是躺下又睡不着，何亮实在是太会折磨她了，她都给他回信了，他还没动静。 “没问，你自己去听吧。” 盛玲玲慢腾腾地下楼，盛蓝蓝跟在身后有点着急。 万一欧苏阳打来电话现占线就麻烦了。盛蓝蓝现在知道了，欧苏阳家里是内线电话，必须要从部队总机转进转出，打一次电话比较麻烦。 盛蓝蓝忍不住说：“好像是何亮打来的。” 盛玲玲的脚步先是顿了一下，马上就飞快地跑下楼，拿起电话，激动得眼里放光。按着胸口，压着嗓子“喂”了一声。 盛玲玲嗯啊地应着，脸上笑成一朵花。赵继红扭头看女儿痴痴笑的模样，捉摸出点意思。 等盛玲玲放下电话，赵继红就马上审问起来。 “是谁？追你的男生？带回家来让妈看看，妈看不上的根本不用谈，省得浪费时间。” 盛玲玲嘻嘻笑着，“妈，他是军官，他说明天到中州市区办事，想来家看看我，你也正好可以看看他。” “真的呀！是军官？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今年多大？在哪个部队？家里还有什么人……” 赵继红来了兴趣，问题连珠炮似的。 盛玲玲突然被妈妈重视，喜得眉飞色舞，把何亮在信里跟她介绍的情况，一股脑告诉了妈妈。 盛蓝蓝可没心情听她们母女说话，望着静默的电话，担心盛玲玲没有挂好，拿起又放下，守在旁边一直盯着。 才一天没见面，她就觉得等不及了，不知道欧苏阳找她有什么事，会不会是他爸爸现在不忙了，想要看看她…… 正想着，电话铃又响了。听见欧苏阳的声音，盛蓝蓝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好像绷着一根弦似的？” “没有，就是等你电话怕错过了。” 盛蓝蓝笑，二婶和堂姐在跟前，她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 电话出“吱”的一声响，盛蓝蓝感到耳朵瞬间要聋了，赶紧远离电话筒，再贴近耳朵，感到电话里好像没声，“喂？” “明天下午我去接你，你准备一下。” 欧苏阳说完这句挂了电话。 盛蓝蓝莫名其妙，准备什么？欧苏阳是要来家吃饭吗？ 放下电话，回头看二婶和堂姐靠在沙上，在商量明天何亮来家要不要请他吃饭。 盛蓝蓝决定明天一定不能让欧苏阳和何亮碰面，欧苏阳处理过何亮猥亵女大学生，两个人见面，那场面得多尴尬。 “咦？蓝蓝，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盛玲玲目光落在堂妹的衣领间。今天盛蓝蓝穿的是低领毛衫，一抹白颈上的褐色绞股丝绳特别显眼。 盛蓝蓝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没什么，是欧苏阳外婆给的一块玉佩。” “玉佩？我要看看。” 盛玲玲非要缠着看，盛蓝蓝只好把玉佩拉出来给她瞧。 在灯光下，玉如意晶莹通透散着湿润的光泽。 赵继红也凑上前看，“这玉佩质地不错，怎么也得卖两三百吧。” “得了吧妈，欧苏阳外婆戴的这种肯定是老玉，老玉可值钱了，起码得上千。” 盛蓝蓝不想和她们讨论玉佩的价格，重新塞进衣领里。 赵继红的麻友最近都时兴戴玉镯子，一只一百二，她也有心想买一个，再把看了好几次的那颗红宝石戒指也一起买了，就等着盛亚农这个月工资去买。 家里的存款拿出三万块去交房改房款了，还有两万留着给儿子结婚。她只能压着欲望，等着时机。 赵继红突然又注意到了侄女手上的钻石戒指。 “蓝蓝，把你的戒指给我看一下。” “二婶，没什么好看的。” 盛蓝蓝不伸手，赵继红伸手抓住，“给二婶看一下。” 这回赵继红可识货了，盯着折射出五彩光芒的钻戒，嘴里出啧啧声。 “玲玲，你快看，这就是中央商场广告牌上的那款钻戒，我前天去才注意到。是进口牌子，好贵了。蓝蓝，你知道你这戒指多少钱吗？” “不知道，二婶不是说白钢戒指不值几个钱吗？” 盛蓝蓝抽回手，懒得和二婶再说这事。让二婶知道了又能怎样，女人的虚荣心越攀比，越引起不快和麻烦。再安静地留下来住几天，下周就可以搬走了。 赵继红听侄女提起以前的话，臊得满脸通红。 “那是二婶以前眼拙，不认得这个牌子，现在我可知道了，这牌子的钻戒是最好的，特别是这一款恒久系列的婚钻，好多人结婚都想买，就是太贵了，都不舍得买。欧苏阳可真舍得！” “妈，这戒指多少钱？我以后也要买这一款。” “买，买，我闺女肯定得买。这钻戒一万两千八，欧苏阳能买得起，你找的人也不比他差，肯定也买得起。” “欧苏阳才工作不久，这戒指应该也是他家里出钱买的。” “他家里？你去过他家了？你见过他家人了？” 听二婶咄咄逼人的语气，盛蓝蓝不妨实话实说。 “给你一千八见面礼？他爸妈搬到军区大院，欧苏阳分的房子？” 赵继红张大了嘴，根本不相信侄女说的话。欧苏阳才调回中州，有什么资格分到一栋二层小楼。 盛蓝蓝受不了这对母女东拉西扯的质问，赶紧上楼。 “这丫头为了争面子，扯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她以为军区大院是什么地方，一个小教官就能去住吗？还分一栋楼房？做梦想屁吃。能在营区后勤大院分一间小平房就偷着乐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攻克的对象 赵继红故意大声说给侄女听，她现在腰杆硬了，大女儿也找了一个军官，年纪比欧苏阳大三岁，那级别肯定比欧苏阳高。 侄女肯定是听到她和女儿说话心里嫉妒，才编谎话吹牛什么军区大院。侄女的戒指、玉佩的确可以炫耀一下，不过说什么一千八的大红包，那侄女可真是吹牛皮了。她早上去三楼收拾盛亚欢的那间屋子。顺便打开侄女的房间查看过，抽屉里是有红包，一共才八百块，比她比马丽的也没多多少。 赵继红家乡的风俗是婆家给的见面礼，要捂着不能拿出来花，要留着结婚以后才能拿出来用。她想当然地以为侄女也应该这么做。 “妈，过年的时候我看见蓝蓝还戴过一串红玉吊坠……” “玲玲你可别羡慕，什么红玉串呀坠子那些，电视都曝光了，都是玻璃渣染色仿造的。还军区大院，别听她扯犊子！” 赵继红最后一句扯犊子特别大声，这可挑战了盛蓝蓝的底线。本来还想不让欧苏阳和何亮碰面，既然二婶这么想拼个你高我低，那这次还非要应战不可了。她相信不用欧苏阳说什么，只要欧苏阳往那一站，何亮自然就落败了…… 第二天盛蓝蓝赶到公司，行部立即报喜《盛蓝时尚》脱销。盛蓝蓝急忙走进盛剑楠的办公室。 盛剑楠一夜没合眼，正靠在椅子上翻看杂志。看见堂妹进来，兴奋地站起来，“蓝蓝，杂志卖断货了。” “你还看什么呀，赶紧下单加印呀！” 盛剑楠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安排财务付款，联系印刷厂加印，又去通知行部继续往各个销售点供应…… 中午第二次杂志卖断货的消息传来，盛剑楠正要依法炮制再加印，盛蓝蓝拦住他，“够了，已经行十万份，打破了中州各杂志的行纪录。” “干嘛不乘胜追击呢？”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这叫见好就收！让杂志在市民手中传阅是最好的营销。” “我真是服了你！” “别服我啦，你赶紧扶墙吧，看你眼里的血丝，赶紧回家睡觉去。” 盛蓝蓝和堂哥回到家刚好下午四点。 赵继红看见儿子疲惫的样子，心疼地扶着上楼。盛剑楠想推都推不掉。 盛蓝蓝也不上楼了，接着看二婶正看的电视，看了两眼，觉得没什么意思。 厨房里飘出肉香，盛玲玲正在尝陶罐里煲的汤，猛然看见盛蓝蓝，舌头碰着铁勺子，汤得哎哟一声。 “你吓我一跳！你到厨房来干什么？” “我随便看看，你都准备了什么好菜？” 盛蓝蓝望着排满灶台已经洗好好的各色海鲜，切好备用的各种配菜，高压锅里炖的牛肉嗤嗤冒气，盛玲玲跟前的陶罐里，猪大骨煲霸王花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丰盛的菜式堪比过年，看来二婶今天还真下血本！ 盛蓝蓝继续看电视，听见二婶跑进厨房要盛一碗汤给堂哥，盛玲玲捂着盖子不让。 “你说你这丫头，还没嫁人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你哥能喝多少汤。起开，不用你盛，我自己盛。” “妈，这陶罐小，一共才煲几小碗，你拿那么一个大汤碗，一下就盛走半锅，等一会客人来了，看见汤不够分，该不好意思喝了。” 两个人正争执着，门铃响了。 盛蓝蓝欠了欠屁股往大门外看，她视力好，看一眼就知道门口的是何亮，她才懒得去开门，把电视的音量调大一点，继续看无聊的电视剧。 门铃又急促地响起来，赵继红和盛玲玲这才听见。 “肯定是何亮！” 盛玲玲激动地跑出厨房，朝窗外看了看，她有点近视，也看不清什么。 “妈，你去开门，我上楼换件衣裳。” 盛玲玲说着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扔到餐桌上，扭身就往楼上跑。 赵继红端着汤碗，对着女儿的背影喊：“哪有让丈母娘去开门的，你这个蠢丫头！你赶紧下来去开门。” 赵继红端着汤碗上楼给儿子送去。突然想起坐在沙上的盛蓝蓝，“蓝蓝你赶紧去开门呀，没听见门铃响吗？” 盛蓝蓝假装听不见，赵继红又叫了一遍，才佯装刚听到的样子笑了笑。 “二婶，让玲玲姐自己去开门吧，我又不认识人家，见面怪尴尬的。” “就你还知道尴尬！” 赵继红没办法，端着汤碗有点烫手了，赶紧把汤送到盛剑楠屋里。再折身下楼去开门，走到餐桌前又觉得桌上有围裙不好看，扯了围裙去厨房挂好，才出屋往大门口去。 何亮在门口已经等五分钟了，有些心烦气燥，他不知道盛玲玲家的门这么难敲。终于看见一个妇人出来，心想应该是盛玲玲的妈妈，立刻整理一下军装，露出一副笑脸。 “阿姨好，我是何亮，来找盛玲玲的。” “何亮啊，快点进来，一直等着你呢！” 望着何亮一米八的大高个，一身笔挺的绿军装，两个肩章在阳光下闪亮。头上的大盖帽压着一双剑眉，棱角分明的黑红脸膛上，一双大眼炯炯有神。 眼前的青年可一点也不比欧苏阳差呀！女儿可真有眼光。 赵继红乐得眉开眼笑，瞥见隔壁的李嫂正朝这边张望，立即神气起来。 “快点进屋，饭菜一会就得，今晚你一定要在家吃饭。玲玲特地做了几个她的拿手菜，你可得尝尝。” 赵继红在前面引路，边说边回身看何亮，越看越欢喜。到了门口还不忘回头看未来的女婿，差点撞到门上，这才尴尬地笑笑，打开门请何亮进屋。 面对女人爱慕的目光，何亮早就习惯了。赵继红的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除了那个让他跌尽颜面，差点毁了前程的马丽让他耿耿于怀，还没有他拿不下的女生。 何亮的实习期就要结束了，他要想留在中州军区，必须得迅找个有中州市户口的媳妇。可在郊区部队他没有机会接触到女性，正愁得很。老天安排他又遇上了盛蓝蓝她们，他迅判断出盛玲玲是可攻克的对象。 第一百九十二章 老实坦白 何亮进门看见盛蓝蓝怔了一下，他没想到盛蓝蓝也会在。虽然知道盛蓝蓝寄居在盛玲玲家，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避嫌吗？ 盛蓝蓝古怪地望着何亮不说话。 赵继红也不想介绍，一会饭桌上有得话说，朝二楼喊客人来了，让女儿快点下来。 何亮见盛蓝蓝好像不认识他的样子，他也可以假装不认识盛蓝蓝。抬眼四下打量着这所老旧厚重的屋子。 盛蓝蓝突然对何亮笑了一下，推开客厅门出去。 何亮被盛蓝蓝笑得心里毛，追着盛蓝蓝的身影往大门口看去，一辆越野车停在门外。 何亮心里格愣一下，怎么会有军车到这来呢？这种车型他认得，不挂军牌的特殊车型。 何亮心想应该不会是找他的，他出来办事已经都办好了。剩下的时间都属于他自己的，他今天就是要上门确定和盛玲玲的关系。盛玲玲给他的信，他早背得烂熟，早已窥透了盛玲玲对他的爱慕…… “你怎么没穿军装？” 盛蓝蓝等欧苏阳把车停稳，打开车门第一句话就问。 “你喜欢看我穿军装？后备箱里有，我可以马上穿。” 欧苏阳跳下车，身上穿着军绿色的毛衫，雪白的衬衣领子衬得年轻的脸颊像光。 “快点穿，我帮你。” 欧苏阳打开后备箱，里面有一个衣袋平整地套着一身军装。 “我让你准备一下出游的行李，你快点去拿来，我有三天调休假期，带你去落霞山度假村度假。” “你在电话也没讲，一会准备也来得及。” 盛蓝蓝帮欧苏阳扣好最后一粒扣子，笑容灿烂。挽着他的手进门。 “是要照相？” 欧苏阳还没明白盛蓝蓝的意图。 “嘘！”盛蓝蓝让他不要说话，打开客厅的门，欧苏阳看见何亮怔了一下。 何亮看见欧苏阳进来，也怔住了，马上反应过来，“啪”地打个立正敬军礼。 欧苏阳让盛蓝蓝赶紧去收拾行装，才回了何亮一个军礼。 何亮两腿用力太猛，军靴出的磕碰声，把正端茶过来的赵继红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都是军官，在家还行什么军礼呢！” 欧苏阳放下手，何亮才跟着放下手。 赵继红觉得莫名其妙，搁下茶水，盯着眼前两个身高差不多，都穿着军装帅气的年轻人。 “阿姨，他是长，我必须得敬礼。” 何亮瞄了一眼欧苏阳的肩章，满脸惊讶。才没多久，怎么欧苏阳又升职了。 “什么长呀？你们两个不都是军校毕业的吗？不都一样是军官吗？” 赵继红看不出欧苏阳和何亮哪里不同。 “欧，欧上校，你是什么时候升职的？” “不久，过年以前。” 欧苏阳淡淡地说。 “你是怎么看出他升职的？” 赵继红打破砂锅问到底，不闹明白不服气的样子，抓着何亮问。 她本来想扬眉吐气一回，却见何亮看见欧苏阳，像老鼠看见猫。 “看肩章，他是两杠三星，级别比我高四级。我是一杠一星。” 何亮做为军校优秀毕业生，本来是一杠两星，因为背上处分降了一级，心里别多窝囊了。 “何教官，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你。” “长，我也没想到，在这能遇见你。你不是调派到北京去了吗？怎么又到中州来了？” 何亮问完这句话有点后悔，欧苏阳找的女朋友是中州的，组织安排他到中州军区合情合理。 欧苏阳淡淡一笑，“中州是我的故乡，故土难离。” “是呀是呀！我可是看着苏阳长大的，你们两个赶紧坐。都是一家人，不用比谁的级别高。” “不了二婶，我要带蓝蓝出去两天，马上就走。” 赵继红正想问要去哪，看见女儿下楼，忙去迎女儿，“你怎么搞这么久，怠慢了何军官，赶紧赔个不是。” 盛玲玲穿上了过年新买的红格子尼外套，脸上扑了粉，还轻点了胭脂，看见何亮眼神都不知该看哪里。她比盛蓝蓝矮一截，望着何亮只能仰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欧苏阳看出这一幕是相亲，干脆站到门口等盛蓝蓝。 赵继红有点不死心，今天不打压一下欧苏阳，就不能灭侄女的气焰，一定要把侄女的谎言揭穿。 看见盛蓝蓝下楼，赵继红大声问欧苏阳，“苏阳啊，什么时候让二婶去你那个军区大院的小楼看看啊？” 欧苏阳又是一怔，马上又淡然一笑，“二婶想去随时欢迎，不过那个小楼不是我的，是我爸爸的，我占光住着。” 欧苏阳上前接过盛蓝蓝的行李，转身出门。 赵继红可反应不过来了，“喂，等等，苏阳，你爸爸怎么能分到军区的房子呢？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何亮也好奇地跟了出来。 盛蓝蓝也瞪着晶莹的大眼睛望着欧苏阳。欧苏阳停住脚步回身。 “我爸爸也是军人，刚从北京调到中州军区。” “你爸爸是中州军区，欧牧野欧司令员？！” 何亮恍然大悟，今天他到中州军区办事，才听说新来的司令员叫欧牧野，他根本没往欧苏阳身上想。没想到竟然是欧苏阳的爸爸！ “哎呀妈呀！军区司令员！！” 李春鹏妈妈在院子里正踩着小凳子收被子，被何亮宏亮的声音吓了一跳，重复一句，惊叹地望着站在院子中央的盛蓝蓝和欧苏阳。 盛蓝蓝也惊得抓住欧苏阳的手，“你爸爸是司令员？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 “你也没问过，走吧，太阳就快下山了。” 盛蓝蓝感到大脑不好使了，这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原来以为欧苏阳是为了她才参军，原来他是军人世家！ 在二婶、堂姐和何亮惊奇的目光中，盛蓝蓝和欧苏阳上了车。 越野车驶出市区，盛蓝蓝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疑问了。 “老实坦白，你是不是故意瞒我的？ “瞒你什么？” “瞒我你早就想当兵。” 欧苏阳摇了摇头，“我曾经和你说过，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医生。” “不对，你爸爸是司令员，肯定希望你当兵，你才不是因为我当兵的。还有，大年初一那天，我听见有一个女声叫你，她是谁？” 欧苏阳扭头看了盛蓝蓝一眼，眸光闪了闪，露出一丝无耐的笑。 “你们女生总是喜欢疑神疑鬼，我告诉你，你要保证到此为止，不要再问。” 盛蓝蓝连连点头。 第一百九十三章 特殊能力 盛蓝蓝乖乖地望着欧苏阳，准备倾听他和那抹惊艳女声的故事。 欧苏阳眸光凝视着远方，曲曲折折的山道像一条白链，一直伸向葱郁的山脚。夕阳给欧苏阳的脸颊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盛蓝蓝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车座底下有水。” “啊，我不渴。” 盛蓝蓝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动作，也没逃过欧苏阳的视线，他不是没看她吗？ 为了掩饰心里的忐忑，她还是探身在车座底下拿出一瓶矿泉水。刚坐直身子，矿泉水瓶就被欧苏阳伸手拿过去，眼睛还没眨一下，又递到她手里，瓶盖已经开了。 盛蓝蓝“咕嘟”喝一口水，抹了一下嘴巴，又眼巴巴地望着欧苏阳。她除了想听欧苏阳和那抹女声的故事，更想欣赏欧苏阳的侧颜，酷帅酷帅的！ 都说美女秀色可餐，男人要是帅起来，岂止是可餐，简直是可以养生！ 盛蓝蓝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深度颜控！ 难怪上辈子看啥啥不对，看谁都不顺眼。要找一个内外兼备，颜值过硬的男人，那得是老天爷心情好，从天上扔下一个。这辈子老天爷开眼了，扔下一个欧苏阳砸在她身上…… “看什么看，眼珠子要掉了！” 欧苏阳轻笑一下，打一下方向盘，汽车驶上盘山道。 盛蓝蓝收起花痴似的目光，不好意思再盯着欧苏阳看。呵呵笑了两声，掩饰色女心肠。 山势不断升高，一边的悬崖越来越峭。望着一眼不见底的山崖，盛蓝蓝有点紧张。终于转到一处平缓的山峦，盛蓝蓝抓住欧苏阳的手。 “快点说嘛，干嘛想这么半天？可不许说谎啊！说谎看我不吃了你。” “我妈是医生，军医。” 盛蓝蓝话音才落，欧苏阳来这么一句。 盛蓝蓝有点反应不过来。 “秦伯伯是我妈念军医学院时的导师，和我爸是朋友。他女儿秦思和我是初中同学，大年初一他们一家在我家过年，也是为我们家送行。” 秦思，已经是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了。还好她是在北京，如果就在自己跟前，那心里哪有会不妒忌的。 女人擅妒，这是真理！ 秦思的声音真是好听，如果有机会还真想见见她。 “等我们结婚，我请秦思过来参加婚礼，给你做伴娘。” 欧苏阳好像能猜到盛蓝蓝的心思。 “你就知道人家不会先结婚？我可以去给她当伴娘。” 盛蓝蓝不服气，欧苏阳以前会不会都能猜到她的心思？那她在他面前的那点小把戏，岂不是…… 盛蓝蓝还没露出窘态，欧苏阳又说： “其实当兵和做医生没有冲突，我可以当军医，你一样可以嫁给我是不？” 这回盛蓝蓝的脸腾地红了，自己的小心思全在欧苏阳的眼里。 欧苏阳望着盛蓝蓝窘迫的模样，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盛蓝蓝赶紧把他的手扶到方向盘上，“专心开车，这山可真陡。” 她只是一时兴起让欧苏阳坦白，其实只要欧苏阳在她身边，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爱，其他的都不重要。 连着几个急弯，欧苏阳都平稳地转过去，盛蓝蓝感觉不到车身的晃动，心里佩服欧苏阳的车技的确了得。 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越野车很快驶上山顶，又沿着缓坡下山，往山腹半腰上的落霞山度假村大酒店开去。 两边全是茂密的森林，夜风掠过，似一重重巨人的身影晃动。 欧苏阳打开车大灯，两远光朝前方无边的暗影扫去。 “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了。” 欧苏阳很肯定地说。盛蓝蓝是路痴，在没有导航的年代，她不知道车子到底在朝哪个方向开。不过看欧苏阳轻车熟路的样子，应该不止来过这里一次。 “那你为什么不考军医学院？可以圆你的梦想。” “那时我是打算考军医院校，不过……” 欧苏阳眸光闪了闪，望了盛蓝蓝一眼。 盛蓝蓝嘿嘿一笑，“肯定是你学习成绩不好，怕考不上，才干脆让你爸保送你读军校。” “有一句古话我记不清了，以什么之心度什么来的？” 盛蓝蓝不假思索地接话。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这腹。” 说完才反应过味来。 “你好坏，给我挖坑！我才不是小人，我只是按照思维习惯推测，即使我不这样想，别人也会这样想啊！那个何亮肯定认为你保送军校，连续升职，都是因为你爸爸是军区司令的关系。” “嗯，别人怎么想我并不关心，我只关心你怎么想。” 欧苏阳带了一脚刹车，车慢下来，却依然平稳向前驶去。盛蓝蓝以为快到了，眼前依然是无边的黑暗。 欧苏阳再踩油门换档车提上来，盛蓝蓝才现刚有一只野兔子横穿过去。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视力好，没想到欧苏阳的视力更好。 望着欧苏阳专注的目光，好像他的眼睛能穿越重峦叠帐。 欧苏阳看了盛蓝蓝一眼，又望向前方。 “我上初三的时候，我妈现我有一项特殊能力，因为这项特殊能力，我才被破格保送军校，特殊培养。” “什么特殊能力？” 盛蓝蓝有点激动，难怪欧苏阳一直神神秘秘的，原来他是特殊人才，肯定执行的都是特殊任务。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也许军队有保密要求，盛蓝蓝只好不再问了。 眼前终于出现一片璀璨的灯光，在一片幽暗的山腰间，像嵌了一颗明珠般耀眼。落霞山度假村的门楼出现在眼前。 门楼古色古香，四角飞檐雕梁画柱。一溜溜一串串旋转的宫灯，一闪一闪变幻着五颜六色的图案。 车外小楼小院不停掠过，几进几深，像古时大户人家的宅院。一幢三层仿古高楼跃入眼帘，楼顶亮着“落霞山度假大酒店”几个大字。 欧苏阳把车缓缓驶入一处树林的暗影里停下。 “你先等一下。” 欧苏阳打开后备箱不到两分钟，再回来时，手里拎着盛蓝蓝的行李，身上换了一套休闲装。 盛蓝蓝以为欧苏阳，不想因为身上的军装惹人注意，出来度假穿得轻松点更好。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干一场 欧苏阳搂着盛蓝蓝的腰，一起走进度假村酒店大堂。 欧苏阳去服务台办理入住手续。盛蓝蓝打量着这座记忆里从未听说过的酒店。 大堂处处透着古朴原始的风貌，目光所及都是匠心独具的摆设和画作。以盛蓝蓝的见识，都被那些摆设和画作所吸引。 按理说这么特色的度假村酒店，怎么在三十年后消失了呢？望着那些精美画作，没有具体属名作者，却也看出画作的价值不菲。有不少是临摹作品，都用丝绢装裱在檀木框里。 欧苏阳在服务台拿到钥匙，朝盛蓝蓝喊： “宝贝快过来，可以了。” 盛蓝蓝正在欣赏大堂一角的古代仕女图，听欧苏阳在大庭广众这么叫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抬眼四下望了望，果然有好多人在看他们。 盛蓝蓝快步朝欧苏阳走去，欧苏阳不等她近前，迎上来搂住她的腰，身子紧贴着她的，不顾四周来往的人，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盛蓝蓝有点眩晕…… 今晚这是要洞房吗？看欧苏阳一脸喜悦，他是要大干一场？ 盛蓝蓝心里扑通扑通地，依偎着欧苏阳走出酒店。 沿着青石小路朝一片高脚木屋走去。欧苏阳不时用下巴蹭盛蓝蓝的额头，又俯在她耳边说话。 “觉得这里怎么样？” “挺好的，装修很有特色……” 欧苏阳的声音带着热力钻入耳朵，感觉痒痒的，心也跟着痒痒的。 “到了。” 盛蓝蓝望着眼前的吊脚木屋，和其他的木屋错落很远，显得孤伶伶的。看着不算大，进门却是里外两间，有卧室有客厅，设备齐全。卧室窗外，可以看见其他木屋的灯火，一点一点，像闪亮的渔火。 “这里安全吗？” 窗外风过林梢的呼啸，让盛蓝蓝有点惊心。回头看欧苏阳气定神闲地在泡茶。 “问你话呢？刚才在大堂我看那些人怪怪的，这里的气氛也有点古怪，好没安全感。” 欧苏阳端起一杯茶递给盛蓝蓝。 “怎么个古怪法你说说？” “不说别人，就说你吧，刚才显得流里流气的。” “流里流气？” “对，就像一个纨绔子弟，情场高手，花心大少！” 欧苏阳笑了，“你的词汇还真丰富，一下能这么多形容。来喝茶吧。” “我不喝，晚上喝茶会睡不着觉。” “这是安神茶，保证你睡得香。” 盛蓝蓝免为其难地接过茶品了一口，感觉口感不错，坐下慢慢喝。欧苏阳拎着盛蓝蓝的行李放到里屋，出来叫她一起去餐厅吃饭。 关上木屋的门，欧苏阳又贴在盛蓝蓝身上，一手揽着她的脖子，一手握着她的腰俯下头和她鼻息换着鼻息轻声说话。欧苏阳从来没有这样过，盛蓝蓝感到体内一股激流正在奔腾…… “不要疑心，只要乖乖跟着我就好。你是来度假放松，脑袋里什么都不用想。” 欧苏阳轻声低语，盛蓝蓝跟着悄声说话。 “咱们来的路上，我没看见一辆车进来或出去，那这里怎么还有那么多人？” “进山的路不止有一条，我们走的是险道，出山走另一边的路。” 欧苏阳抬眼朝前面人影晃动的餐厅望去，晚上七点半，正是用餐的高峰。 欧苏阳点了一桌子菜，盛蓝蓝觉得有点奢侈。不过想着今天是她和欧苏阳的好日子，奢侈一点也没错。 欧苏阳夹着一筷子菜伸到盛蓝蓝嘴边，“宝贝，来尝尝这个。” 不等盛蓝蓝说话，菜已经沾到她唇边。盛蓝蓝只好张嘴，欧苏阳看她吃菜，笑得恣意的样子。 盛蓝蓝有点不服气，夹了一颗肉丸送到欧苏阳嘴边。欧苏阳正要咬，她又缩回手，让欧苏阳扑个空。 “小坏蛋！逗我？” 欧苏阳抓住盛蓝蓝的手，一口咬下肉丸，使劲嚼起来，又顺手在盛蓝蓝脸上捏一把。 盛蓝蓝突然意识到什么，眼前的欧苏阳太反常了。难道他在执行什么任务？她好奇地打量周围，目光还没掠过两桌人，欧苏阳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让你逗我，看我怎么治你！” 欧苏阳咬住一颗肉丸，俯身探进盛蓝蓝嘴里，盛蓝蓝只好大口吃了，欧苏阳的唇压了上来…… “同志，公众场合请注意形象！” 一位面容严厉的服务员过来敲桌子。 欧苏阳仿佛没听见，一双手在盛蓝蓝胸前揉搓。盛蓝蓝羞得满面通红，感觉眼前屋顶的灯光耀得睁不开眼睛。 “同志，你们要亲热回房里去，这里还有国外的朋友，影响咱们的国际形象。” 服务员已经忍无可忍了。 欧苏阳放开盛蓝蓝，往桌上甩了几张百元钞票，“你给我们打包，我们回房去吃。” 欧苏阳呼吸显得很急促，眼神透着激情和热烈。把服务员看得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连声说好。 盛蓝蓝好不容易坐正身子，整理被欧苏阳搓皱的衣襟。 欧苏阳拉她的胳膊起身，“宝贝咱们回去。” 欧苏阳贴着盛蓝蓝的身子，似乎怕人看见他裆下的急迫，可他身下支起的巨型帐篷怎么能避开旁人的目光。 盛蓝蓝感到万分尴尬，脸烫得能煎熟鸡蛋。看来欧苏阳是来真的，要知道这样，刚才进房就该好好大战几百回合，省得在这里让人看笑话。 满餐厅的人都在注视着这对小情侣，那干柴烈火青春勃的激情，是假装不来的，是身体最真实的反应。 欧苏阳一手搂着盛蓝蓝，一手拎着一袋打包盒迫不急待地出了餐厅。 在拐角的路灯下，把盛蓝蓝顶在灯柱上又是一番令人窒息的长吻。 盛蓝蓝终于缓过一口气，抬眼望见餐厅玻璃窗里，投来的一束束目光，还没回过神，欧苏阳拦腰抱起她就跑。手里拎的打包菜也顾不上要了，一脚踢到路边的树丛里。 一口气跑到小木屋关上门，随手按灭屋里的灯，奔进卧室把盛蓝蓝放到床上。 屋里黑漆漆的，借着窗外的半弯月亮，才能看清欧苏阳的影子。 欧苏阳飞快地脱去上衣，俯身拉过被子盖在盛蓝蓝身上，随手在她屁股上捏了一下。 盛蓝蓝没提防，嘤咛一声叫起来，欧苏阳的双唇压在她的唇上，把她没有叫完的声音给吞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点感觉也没有 眼前唯一的光影也隐入黑幕，盛蓝蓝觉得什么都看不见了，脑中只有嗡嗡的声音，欧苏阳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好像越来越轻，像一片羽毛覆着她。 她想要伸手去拥他，抬了抬手臂却软得像没有筋骨一样，又无力地垂在软软的被子上…… 早起鸟儿的啾啾声由远及近，盛蓝蓝睁开眼睛，屋里蕴蕴着木头的清香。抬眼看见欧苏阳正望着她，见她醒来，眼里泛起笑意。 “睡得好吗？” 盛蓝蓝恍惚一下，记起昨夜欧苏阳压在她身上…… 下意识地撩起被子看，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睡裙。 盛蓝蓝顿时涨红了脸，说好的大战几百回合，怎么只有他一个人行动……自己竟然睡得跟死猪一样！ “起来去吃早餐，然后去看风景，明天早上咱们去看日出，半山上看日出别有一番情致。” “你能先出去吗？” 盛蓝蓝想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初^夜。 掀开被子，想要寻找一丝落红，可是洁白的床单上，连一根毛都没有…… 卫生间只有一面洗脸镜子，她想好好看一看自己的身子，倒底和从前有什么不同。退到墙根，镜子也只能照到腰部。 腰还是那个腰，胸还是那个胸，两腿之间也没有书上描写的那些，新婚次日的并不拢腿，走路打颤等等。 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也太遗憾了！ 盛蓝蓝明明感觉到欧苏阳一触即的枪已上膛，那么一架重型机枪，火力肯定很猛，不可能让她一点印记也没有…… 狐疑着穿好衣服出门，欧苏阳正靠在门口抽烟，慢悠悠地吐着烟圈，白色的烟圈一环套着一环。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欧苏阳听见盛蓝蓝的声音，回身揽住她，掐灭手里的烟头抛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在盛蓝蓝脸上亲了一下。 盛蓝蓝没有感觉到烟味，倒是一股入鼻的清新。好奇地刚想问，欧苏阳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宝贝，昨晚你可真棒！” 盛蓝蓝听欧苏阳这句话顿时凌乱了，一个人的战争，他竟然觉得棒！ 这种事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只能在心里彷徨。 一整天和欧苏阳览遍落霞山度假村的角角落落，享受着欧苏阳时时处处的宠爱，接受着旁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夜幕降临了，盛蓝蓝提醒自己，今夜一定要好好体味一番春风化雨的滋味。结果和欧苏阳散步回来，才和他拥倒在床上，眼前旋转起来，身子慢慢沉入无边的温暖里…… 盛蓝蓝睡得正香，突然鼻息里痒，强忍着没打喷嚏。 “走，看日出去。” 盛蓝蓝又是一阵恍惚，看着欧苏阳穿戴整齐，好像一夜没睡的样子。可是明明他和她拥倒在床上，她清楚地记得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探进她的背后…… “小懒猫赶紧起来。” 欧苏阳把盛蓝蓝抱起来。 盛蓝蓝终于清醒了，伸手拿起胸衣，心里又是一阵扑腾，昨夜欧苏阳又帮她脱衣换衣，自己在他眼前哪还有一点秘密…… “你讨厌！” 盛蓝蓝跳下床扣上胸衣，扑到欧苏阳怀里捶他。 欧苏阳站直了让盛蓝蓝打。 “时间可不早了，太阳跳过山梁，最美的景致就错失了。” “我可没心情，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被你看去、拿去了。” “嗯，这个容后再议，现在去看日出。” 欧苏阳不管盛蓝蓝愿不愿意，几下就把她的衣服套上，又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件披风披给她披上。 欧苏阳搂着盛蓝蓝出门。晨风一吹，盛蓝蓝顿时感觉浑身精神抖擞。 两个人爬到度假村最高处的塔楼上，望着前方山梁上暗灰色聚集的云层慢慢淡去，露出一抹红晕，眨眼之间，红晕闪了一闪，突然跃起，一轮红日映得山梁一片桔色。 “太美了！” 盛蓝蓝忘了一切的不愉快和遗憾，盯着那一轮红日满眼欣喜。 “没有你美。” 欧苏阳扭头看着她的脸，笑意在眼里漫延。 太阳跃过山梁，掩进了密林间，盛蓝蓝还有些意犹未尽。 “走，咱们今天去山里转转。” 盛蓝蓝跟在欧苏阳身后走下塔楼窄梯，现楼梯下站着一个人正望着他们。 “看日出呢？” “是，我媳妇还没在山里看过日出，今天让她见识一下，可把她给乐坏了。” “是呐，山里的日出比海上的好看。” 盛蓝蓝望着说话的老头，一张核桃纹似的脸不像是来度假的客人。 “你媳妇可真俊呐！ “当然俊呐，不俊我也不娶她。” 欧苏阳回身揽住盛蓝蓝的腰，轻狂地在她屁股上捏了一下。盛蓝蓝躲都没处躲。 老头呵呵笑着，“还真是天生一对呐！” 走出一段路，盛蓝蓝还能感觉到背后老头的注目。 在山上逛到中午，许久不运动，盛蓝蓝觉得腿都快要跑断了。 连餐厅都不想去，欧苏阳把饭打回来给她，她才勉强吃两口。 “你睡个午觉，睡醒了咱们就回去。” 欧苏阳说着要去外间的小客厅，盛蓝蓝一把拉住他。 “老实坦白，你来这里真的是度假吗？” “不然呢？” “我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说什么来着，只管享受假期，什么都不要想。” 盛蓝蓝在欧苏阳愉快的脸上找不出蛛丝马迹，好像他就是带她来，看山里的风景，呼吸山里的空气，独处一段时光。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起这两天傍晚欧苏阳给她泡的茶，好像没见他喝过。她为什么睡得那么沉，感觉茶水一定有文章。 “我想喝茶。” 盛蓝蓝耍赖地扯着欧苏阳的胳膊。 “好，你等着，我就给你泡茶。” 欧苏阳笑了笑，走外间不一会就端来一杯茶。 “乖乖睡，睡到自然醒咱们就回去。” “你不睡？” “我还有点事，一会睡。” 欧苏阳又走去外间。 盛蓝蓝探了探头，看见欧苏阳靠在木椅上抽烟，一股清新的味道，在外间屋敞开的窗子朝外散去。 盛蓝蓝坐好身子，盯着手里的茶杯，碧色的茶水和她这两天喝的茶色完全不同。呡了一口，甘醇清香，这才是茶水该有的味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累了 盛蓝蓝起了疑心，哪还能睡得着。在床上闭目不动，心里却是江海奔腾。很明显欧苏阳给她吃了昏睡药。 欧苏阳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药呢？他是怕面对她不好意思行事？还是他的能力不行怕她知道？ 哪一样盛蓝蓝都接受不了！ 面对无知无觉的爱之初体验，盛蓝蓝越想越伤悲，神情越来越肃然。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欧苏阳的脚步声传来。以为他要睡午觉，谁知他到床边看了一下，好涨拿了什么东西出去了。 门锁咔哒声响，盛蓝蓝条件反射的跳下床。躲在窗帘后看着欧苏阳，拎着她的旅行袋往木屋后的山上去。 欧苏阳拎自己的行李干什么？ 盛蓝蓝回到床上再也躺不下了，突然现床头还有个一模一样的旅行袋，打开来看，这才是她的旅行袋。欧苏阳下车时手里只拿了她的旅行袋呀！ 真是太奇怪了，盛蓝蓝一头雾水。去拉外面的大门，现已经用钥匙锁起来了，只好回到里间坐等欧苏阳回来。 门锁声响，盛蓝蓝立刻迎上欧苏阳。 “你去哪儿了？” “出去找点纪念品留念。” “纪念品？” 欧苏阳从旅行袋里掏出一块四方方乌黑的大石头。盛蓝蓝惊讶地瞪眼，“就这个是纪念品？你开的？” “我开挖的！” 欧苏阳欣喜地摩挲着大黑石，好像得着一个宝贝似的。 “咱们可以走了。” 欧苏阳搬起大黑石放在屋角，盛蓝蓝真没看出笨重的大黑石是什么宝贝，看欧苏阳左右调着大黑石的位置，忍不住也伸手摸摸看。 盛蓝蓝这一伸手不要紧，脑中电光火石一般，手像被烫了一下急忙缩回去。 “这是什么东西？里面好像有电。” 欧苏阳赶紧拉住盛蓝蓝的手看，现没有异样才轻轻放下。 欧苏阳重新装好大黑石。 “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回来的路上，盛蓝蓝打定主意一句话也不问欧苏阳，就看他愿不愿意告诉她。那些茶水，那块黑石，那个旅行袋，后背箱放在夹层的军装…… 车子下山，驶过村道，进入市区，欧苏阳一直沉声不语，眉宇间好像在思索什么问题。 盛蓝蓝一肚子委屈，偏忍着也不说。车子终于在盛家门前停下，盛蓝蓝跳下车，欧苏阳把行李递给她。 “我就不进去了，过两天再联系你。” 盛蓝蓝拿过旅行袋头也不回地进院子，知道欧苏阳一直望着她，她偏不回头。直到进入客厅，才朝大门口望去，欧苏阳已经动车子了，朝站在落地窗边的盛蓝蓝挥了挥手，越野车轰地一声滑过眼帘没了踪影。 “蓝蓝回来了！累了吧，我帮你拎行李。欧苏阳呢？怎么不进家里坐？” 赵继红看见侄女，比看见她亲娘还热情，抢着拎旅行袋。 这热情让盛蓝蓝有点不适应。 “欧苏阳还有事。” 盛蓝蓝有些失望地坐到餐桌边，她很希望欧苏阳跟她解释，很希望他们之间没有秘密。 盛玲玲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跑出来，端着一杯茶放到堂妹跟前的桌上。 “蓝蓝，度假好玩吧？你和欧苏阳去的是哪个度假村？我爸也才从度假村回来。” “噢？” 赵继红忙补充道：“你二叔去落霞山度假村开会，就在你前脚进门。” “啊？！我和欧苏阳也去的落霞山度假村，我怎么没看见二叔？” “度假村那么大，哪能就赶巧碰上。再说你二叔他们开会又不是度假，肯定都呆在会议室里。行了不说你二叔了，说说欧苏阳吧！” 赵继红把茶杯往侄女跟前推了推。 “何亮说欧苏阳是上校军衔，他职务是什么？多大的官？” “是呀，欧苏阳是多大的干部？何亮是少蔚军衔，是副连级干部。欧苏阳比他高四级，肯定老大的官了？” “部队里什么官不官的！他刚升职团长。” “啊！这么年轻就是团长了！以后可以关照何亮一下啊。都是一家人！” 盛蓝蓝可没有心情和二婶堂姐说这些，两天虽然睡得沉，可是心思重啊，这会又对欧苏阳起了满腹的怨忧，没人能给她开解。 “二婶，我不吃晚饭了，我想睡觉。” “哪能不吃呀，等会二婶给你煮点小米粥，你先上楼去躺会。坐车最累，二婶最怕坐车了。玲玲，你快点扶蓝蓝上楼呀。” “不用，我自己上去。” 二婶和堂姐夸张的关心，原来都是为了何亮。看来何亮初次登门，就已经博得了二婶的欢心，这个小子哄女人还真是一把好手。 只是不知道马丽要是知道了这事，会怎么看？ 回到房里顿时觉得浑身虚脱了一样。扑倒床上，抱着枕头，又想起这两天欧苏阳不寻常的表现。反反复复地捉摸，可以断定欧苏阳的落霞山之行，一定是有任务在身…… 盛蓝蓝马上跳下床，把衣裳脱个精光。站在穿衣镜前，仔细观察自己的身子，挺翘的胸，纤细的腰，紧实平坦的小腹，三角区一丛茂密…… 前后走了几步，那种紧致的感觉一如从前。 欧苏阳没有行动！ 盛蓝蓝突然红了脸，好像她的心里更希望欧苏阳能有所行动，那架重型机枪，他怎么能忍着没开枪…… “蓝蓝，小姑来了。” 盛玲玲在门外喊。盛蓝蓝赶紧穿好衣裳下楼。 盛亚欢坐在门口的餐椅上，看见侄女下楼，马上起身迎上去。 “蓝蓝，昨天我就想过来的，刚好有事耽搁了。” “小姑，昨天我不在，刚从外地回来。你有什么事？” “蓝蓝前天和欧苏阳去度假了。” 盛玲玲插一句嘴，盛蓝蓝和欧苏阳出去度假，在她脑海里有无数遐想。她也盼着有一天何亮也请她出去度假。 “度假？！太好了，蓝蓝也成大姑娘了，早点成个家，有人疼有人爱，小姑都替你高兴。” “谢谢小姑关心。” 盛蓝蓝看小姑的神情不像是来借钱的，果然盛亚欢看盛玲玲去厨房了，赵继红上楼喊盛亚农下来吃饭，客厅就她和盛蓝蓝两个人，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个手绢包着的东西。 第一百九十七章 厉害不厉害（求票） 印着红花的白手绢揉得皱巴巴的，盛亚欢像捧着一个宝贝。 “蓝蓝，这个我给你送回来了，小诺当时说丢了，昨儿收拾东西又找着了，你赶紧收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跟你说，这屋里的锁你二婶都有钥匙，有些东西你自己要锁好。” 盛亚欢见二嫂和二哥下楼来，赶紧把手绢塞进侄女手里。 “二哥二嫂，我走了。” “亚欢怎么走了啊？正好赶上了留下来吃饭呗！” 赵继红没有多少诚意的语气，盛亚欢当然听得出来，连说还有事走了。 盛蓝蓝不好当着二婶的面打开手绢看，顺手揣进衣兜里。 “蓝蓝，听你二婶说你也去落霞山度假村了？” “是呀二叔，我还说怎么没遇见你呢！” “二叔不能和你比，你是去度假，二叔是连天开会头都大了。晚上不到十二点都没法睡觉，第二天又要六点钟起来。还好，总算把事情解决了。” “是什么事要二叔这么辛苦？” “是为了亚运会的事，开幕式表演要用我们厂的设备……” “亚农，刚才我问，你就是不说，噢，现在蓝蓝问，你就什么都说。你对我是有意见是怎么的？多说两句话都那么费劲呢！” 赵继红听老公和侄女无话不谈，心里来气。她可没想过盛亚农一回来，她就逼问他是不是和哪个女人去度假了，盛亚农怎么可能有心思和她说话。 望着二叔额前新冒出的几根雪亮白，盛蓝蓝现二叔憔悴了许多。 谁说男人经老，摊上一个蛮不讲理的老婆，工作压力再大一点，男人老得更快。 二婶和二叔没完没了地纠缠，盛蓝蓝听不下去，匆忙吃两口饭赶紧逃开。 盛亚欢把手绢包着的东西交给盛蓝蓝的时候，盛蓝蓝就猜到是那串苏诺弄丢的红玉玲珑吊坠，回房打开一看果然是。 红玉吊坠在灯下散着诱人的光，盛蓝蓝不想计较是不是表妹偷了去，现在在她手里就好。她敏感地觉得这串吊坠与她的身世有关。魏浩然说过，只要她好好等着，那个叫万浮山的亲生父亲就会来找她。 可是已经过去十几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晚饭后马丽来了，进门就问盛剑楠回来没有。赵继红说儿子在公司加班，马丽直摇头，她已经打电话到公司去了，盛剑楠不在。 “我儿子除了上班就是回家，要么就是和你出去玩。他要是不在公司加班，可能就是路上塞车，一会肯定回来，你等会吧。” 赵继红忙着收拾碗，马丽有点无聊，听说盛蓝蓝在家，立刻跑上楼。 “天呐，你回来了呀！快点让我看看，度假有什么变化，欧苏阳那么会照顾人，你还不得舒服死了。” 马丽用词隐晦，她是羡慕盛蓝蓝和欧苏阳彼此拥有了。 想当年她曾想过，哪怕不能嫁给欧苏阳，能和他睡一觉也好啊，把自己献给最爱的人，人生才不会留遗憾。 她现在是和盛剑楠在一起，她也觉得很爱他。 可是在床上，她总觉得还差一点，每次在她就要攀上珠穆朗玛峰顶的时候，盛剑楠就熄火了。 除了和盛剑楠第一次，她被突如其来的涨满而惊喜欢叫，以后再没有那种感觉。她觉得盛剑楠不够投入，可又不好意思说。只要她要，他都会给，她还能让他怎样…… “快点老实坦白，老欧厉害不厉害？看他的腰就知道他肯定很厉害！” “去你的！你还没结婚呢，说话就这么泼辣。” 盛蓝蓝可不想和马丽说这种事，赶紧岔开话题。 “欧苏阳的妈妈称呼他爸爸叫老欧，你也这么叫，会让人误会的。以后让王志远也不要喊了。” “你竟然见到欧苏阳的爸妈啦！” 马丽兴奋地凑过盛蓝蓝身边，非得让她讲讲欧苏阳的爸妈是什么样的人。 “我就见过他妈妈一次，他爸爸那天开会没能赶回来。他妈妈人很和善，说话特别温柔。” 马丽听了非常羡慕，和盛剑楠的妈妈接触多了，她现这个未来的婆婆不太好相处。就和她妈妈说的一样，典型的市侩小民，最好能躲多远躲多远，不然她要吃亏。 她已经决定和盛剑楠结婚后必须单过，一定不能和婆婆住在一起。为了和盛剑楠在一起，她已经伤了妈妈的心，结婚以后不能再让妈妈担心。 “马丽，小楠回来了。” “走，一起下去，我有好事和你说。” 马丽拉着盛蓝蓝下楼，看见盛剑楠正在门口换鞋，跑过去帮他拎包。 “我的眼里好像看见一个贤惠的小媳妇！” “怎么，你不是小媳妇？” 马丽可不示弱，干脆也打趣盛蓝蓝。 “你连未来的婆婆都见着了，又和欧苏阳一起度假，你们什么时候办喜酒呢？我和盛剑楠二月初二结婚，凤凰大酒店都已经订好了。婚礼当天住酒店总统套房，第二天去海南度蜜月。” “恭喜恭喜，大礼一定送到！” 盛蓝蓝望向堂哥，盛剑楠神情疲倦地对盛蓝蓝笑了笑。 “度蜜月得去一个星期。” 盛剑楠这算是提前请假，盛蓝蓝笑着没接话。 马丽挽着盛剑楠坐到沙上，喊在厨房收拾的盛玲玲出来。 “别说有好事不告诉你们，明天正月十五的元宵晚会，我好不容易弄到贵宾区五张票，叫上欧苏阳，刚好咱们五个人一起去。” “嫂子，能不能再多弄一张，我还想叫一个人去。” 盛玲玲平时喊马丽都叫马丽姐，突然改口，马丽立刻明白她的心思，起来拉住她。 “你有男朋友了？” 盛玲玲有些忸怩地点头。 “哈，真被我猜对了！快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这么快呢？你不是放假一直在家吗？是谁介绍的？” “也没多久，半个月不到吧。我妈和蓝蓝都见过了，和欧苏阳一样是军官，也是军校毕业的。你应该也见过，初三那天咱们一起去马场的那个教练。不过他不在马场工作，他是代他弟弟……” 盛玲玲还没说完，现马丽的脸色越来越白，吓得推了推她。 “不行，那个人是大流氓！你不能跟他搞对象。” 第一百九十八章 淡淡药草香 马丽这话把大家都说愣住了。 “什么大流氓？嫂子，你说何亮是大流氓？” 盛玲玲质问。 马丽的反应实在太激烈，赵继红在厨房也听到了，探头出来问怎么回事。 盛亚农也从一楼的小书房出来，奇怪地看着大家。 “妈，马丽姐说何亮是流氓！” 盛玲玲觉得莫名其妙，说何亮是流氓，她第一个觉得委屈。 赵继红赶紧从厨房跑出来，拉扯马丽。 “马丽，你是不是发烧了，话可不能乱讲了。” 盛剑楠听妈妈这么一说，伸手去摸马丽的额头。 马丽伸手打开他，眼泪在眼圈里打圈。紧咬嘴唇不说话，她觉得难以启齿，又不能不阻止何亮将要频繁地出现在她面前，将来她可能还是他的嫂子…… 马丽对何亮一直有心理阴影，不要说看见何亮会浑身发抖，就是听到他的名字，都会不自觉地心生寒意。 每次盛剑楠俯身下来，她的心里还会格愣一下才能适应。那夜何亮压在她身上的感觉，一直刻在她的脑海里，那一触即发，隔着一层布料的长枪，总令她不寒而栗…… “你倒说话呀，何亮怎么是流氓了？如果他是流氓，部队还能留他呆着？” 赵继红被马丽说得糊涂，看见大女儿满脸委屈，非要拉着马丽解释原因。 盛亚农又转身回书房，他怕听这些事。 盛玲玲扯着嗓子，“何亮是少校，是教官，他怎么可能是流氓。马丽姐，你可不能冤枉了好人。你是我嫂子，也不能乱说话！别人嫉妒我就算了，你没必要编瞎话往他头上泼脏水。” “是呀，玲玲说的对，可不能自家人往自家人头上泼脏水。小楠，你快点扶马丽上楼去躺会。” 盛蓝蓝知道，马丽听到盛玲玲和何亮谈对象会反对，却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看她羞于出口解释，只能忍泣的样子，知道她心里很矛盾。 “二婶，何亮的事我知道。” 马丽以为盛蓝蓝要揭穿她，惊恐地望着她。 她是本能地反对盛玲玲和何亮在一起，冲口就说出来何亮是大流氓，这会正不知道怎么收场。 马丽看过来的目光又惊又痛，盛蓝蓝有点心疼，她给马丽一个安慰的笑。 “二婶，你还记得去年我和马丽去部队体验生活吗？当时何亮是我们的教官，他猥亵了一个女大学生，刚好和马丽在一个宿舍，被马丽看见了，所以马丽非常讨厌何亮。部队也处理了何亮，他做我们教官时还是一杠两星连级干部，现在降了一级。” “不可能！” 盛玲玲咬住嘴唇不相信，在她心里何亮的形象那么高大，怎么可能倾刻之间被人污成下三滥的坏人。 “啊，有这事？会不会是那个女学生不检点，勾引何亮。何亮的样子一看就是一身正气，不可能干出那种事。倒是现在的女大学生，狂蜂浪蝶似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赵继红打死都不相信。 “二婶不信可以去部队调查，他的处分应该挂在档案里。” 盛蓝蓝扶马丽上楼，盛剑楠也跟了上来。 “小楠哥，让马丽到我屋里坐会吧，你先去吃饭。” “我吃过了，晚上小诺请客。” “小诺？你们怎么在一起？” 盛蓝蓝奇怪地看着堂哥，马丽这会也恢复平静。 “我们是刚好遇上的，我去洗车，小诺正好和她朋友也在。应该说是小诺的朋友请客吃饭。我这里有她朋友的名片，小伙子不错，应该是去年刚大学毕业，我感觉他在追求苏诺。苏诺好像也很喜欢他。” 盛剑楠掏出一张压纹米色的名片，递给盛蓝蓝，名片散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万华药业董事，总裁特别助理，万珩。” 盛蓝蓝心里一沉，万华药业的老板不就是万浮山吗？这个万珩是谁？难道是他和万春华的儿子？ “名片你收着吧，我和马丽聊会天，一会就下来。今天晚上医科大学那边有舞会，九点开场，你一会带马丽去玩玩。” 在盛蓝蓝屋里坐下，马丽才抽泣起来。 “蓝蓝，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人，看着他的脸就想起那天晚上……” “马丽，说起来这事我也有责任，应该早点告诉你提防他。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如果我二婶认准了他做女婿，咱们再说什么都没用。咱们顾好自己吧，我过两天就搬走了，以后也不会和他们有多少来往。你以后和小楠哥过自己的日子，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犯不着你操心是不是？你也这样想想，心里就舒服了。” “你搬哪儿去？是欧苏阳的家吗？”马丽有些羡慕。 “不是，他家住在军区大院，我搬过去住不是给欧苏阳脸上抹黑吗？” “那倒也是，你们不同，你们是军婚，要严肃认真对街，不像我和盛剑楠，想怎么着都行！” 马丽这会的心思已全在盛剑楠身上了。 “好了，赶紧抹点粉，跟我堂哥出去玩，明天晚上的元宵晚会，你约王志远，我约一下欧苏阳，咱们一起去。” “真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马丽心情已经大好。 “不过欧苏阳不一定能约得到，你要有个心里准备，如果约不到他，咱们在门口把票卖了，做一回黄牛党，挣的钱还可以吃一顿好的。” “你这丫头！竟然算计着自己男人的好处。” 马丽挥着小胖拳头捶盛蓝蓝。 “什么男人不男人的，我和欧苏阳井水不犯河水，要严肃认真地对待军婚。” 盛蓝蓝一本正经地样子。马丽噗嗤笑了，“就你行，还真能忍得住。” “不忍也得忍，忍无可忍只能再忍！” 盛蓝蓝推着马丽下楼，喊堂哥去舞会。马丽和盛剑楠在赵继红和盛玲玲的注视下出门。门才关上，赵继红就喊盛蓝蓝。 “马丽刚才是不是发神经了？一个女同学的事，她至于要拐带我们玲玲去误会人家何亮嘛！何亮我看真好，长得好，又能干。 他那天来家还把后院的破秋千架子给修好了。你说这么多年，你们谁想着帮忙给修过。欧苏阳来家连沙发都不坐一下，从来没和我说过三句话。他是司令员了不起，我又求不着他。总是傲傲的样子。” “二婶，欧苏阳是我的，我爸妈可以说他不好，您可以不用操这个心。大后天我搬走，二婶如果有空，可以在家看着。” 盛蓝蓝朝赵继红露出一个明朗的笑，赵继红倒看得浑身一哆嗦。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九章 贵宾票 元宵节不是法定假期，盛蓝蓝一大早宣布今天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庆祝中国情人节。 员工们有点出乎意料，顿时热烈欢呼拥护，连田老师都激动地脸色泛红。 田老师昨天已经和刘达明办理了离婚手续，把能搬走的东西，都搬到了她的出租屋里。她要实践让刘达明光赤溜溜地滚蛋，把刘达明值钱的一件皮衣和两套羊毛西装也都带走了。今天早上又带到公司送给了姜一白。 田老师早上才把打包好的衣服放到姜一白桌子底下，盛蓝蓝这会说今天是中国的情人节。田老师的脸能不臊红吗？ 田老师偷眼看姜一白，还好姜一白神色自然，不然她真觉得尴尬。这种日子，真怕姜一白以为她对他有什么相法呢！ “蓝助理，人才中心那边来电话了，你要的人已经确定了，让她们什么时间报到，我好回话。” “下周一上午八点半。” 姜一白立刻往人才中心拨电话…… 确定了工人，盛蓝蓝拿着服装设计稿直奔面料城。精挑细选面料、辅料、配件，全部搞定，看一下表，已经快五点了。满载而归赶回公司时，除了盛剑楠和姜一白、田老师，员工都已经下班了。 姜一白和田老师抢着卸货，盛剑楠也脱去晚上约会的西装，扛起一卷面料往服装公司的打样车间搬货。 全部弄完，正好六点半。元宵晚会八点半开场，还要与王志远和马丽汇合一起吃饭，时间比较紧迫。 盛蓝蓝这才想起来忘了约欧苏阳。昨晚她打过军区大院的总机，接线员连线不到一秒钟就发出吱吱声，再打一直打不通。她本来打算今天中午再打电话试试，竟然给忘了。 盛蓝蓝有些懊恼，拿起电话才拨几个号码。 姜一白在办公室门口说： “货都搬完了，没别的事我下班了。” “辛苦你了！” 盛蓝蓝放下电话笑笑，笑自己太笨，这个时间了，就是约到欧苏阳，他也赶不及了。 “不辛苦，应该的。公司给我的工资，包括服装公司的那份，都是份内事。” 姜一白转身出去，田老师刚好拿着包也要出去，看见姜一白肩膀上沾了不少线头，叫住他，伸手帮他拣。拣完线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出门。 盛剑楠洗好手迎面和他们招呼，进门突然笑起来。 “蓝蓝，你有没有觉得姜一白和田老师挺般配的？” “得了吧，这种事可别乱说，口舌之祸就是这么来的。说点公事，第二期杂志要做个社会调查活动，公司人手不够，得找两个兼职。你在报纸上登个，招聘大学生兼职的广告，要求亲和力好，能吃苦，最好懂外语，能翻译资料。待遇按天计算，一天二十块钱，包午餐。” “好，明天我就去办，保证下周人员到位，这个工资待遇可不低。” “就知道你效率高！我下周要忙服装厂的事，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我马上也要开学了，时间特别紧张。” “我知道。” 两个人边说边出了办公室，电话铃响了，盛剑楠又返身去接电话。 “快走吧，马丽都催了。” “就知道是她！” 接上马丽与王志远汇合，大家吃了一顿简餐，就往中州影视大楼演播大厅去。 王志远一直怪盛蓝蓝没约到欧苏阳，他都好久没见到欧苏阳了，这回可好，欧苏阳调回中州，他却连欧苏阳的一个电话也接不到了。 “欧苏阳说明天过来，你到时候直接找他，给他一个惊喜。” “真的，老欧几点到，明天晚上一起吃饭，我请客。我最近挣了点小钱，明天晚上可以好好潇洒一下。” “你挣钱？怎么挣的？” 马丽非要让王志远说。王志远嘿嘿笑。 “这个不能说，我挣钱，你们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大家一起快活。” 看王志远神秘的样子，盛蓝蓝突然想到王志远的爸爸，最近调到市府采购招标小组任组长。这是个肥差，求着送礼，送礼无门的人大把，王志远只要能透露一点相关的信息，要挣钱非常容易。 “胖头，你挣着钱我和老欧都替你高兴，不过呢，我们吃也要吃得明明白白，来路不明的钱，我们可吃不下，更快活不起来。” 王志远尴尬地笑笑，“放心，我心里有数。” “欧苏阳不来多出一张票呢！” 马丽晃了晃手里的票。 “卖呀，不是说好了吗？卖了明天加菜，还能加几个硬菜。” 盛蓝蓝让王志远去吆喝，王志远头大脸也大，还真豁得出去，扯着嗓子就喊上了。 “贵宾区，头等座，有茶果，看得清，便宜卖啦！” 这一吆喝，一下就围上一群人。 “王志远这家伙还真行，是个人才！” 盛剑楠觉得王志远，比他当年卖玉米烙和盐焗蛋强多了，那会他还觉得抹不开面子。人家王志远是领导家的少公子，是中州大学的新任学生会主席，人家喊得那么自然。 王志远从人群包围中挣脱出来，身上的衣衫都被扯歪了。 “报告你们一个好消息，票价经过几轮争夺，最后以两倍价格成交。” 王志远得意地举着钞票笑。 “真有你的！” 随着人流步入演播大厅，辉煌的灯光让一切都像在发光。 几个人由迎宾小姐引着坐到贵宾区。王志远一直瞅着旁边的空座出神。 “看什么呢？该不会是什么大美女买了你的票吧？你还不如做个人情把票送给人家。” 马丽好奇是谁买花高价买的票。 王志远挠了挠胖头笑了，“要是美女我肯定送了，可惜是个帅哥。” 正说着，迎宾小姐引着一位青年过来。 青年穿着英伦风的米白色风衣，里面是一件海蓝色的高领毛衫，脸庞干净秀气，眼神清澈地朝盛蓝蓝他们望过来。 “就是他，看样子挺有钱的。” 王志远不自然地挪了挪屁股，他发现在他欣赏的名单上，又要加一个人了…… “怎么会是他！蓝蓝，他就是小诺的朋友，万珩。” “你好，又见面了。” 万珩坐到王志远旁边，礼貌地和他招呼。 盛蓝蓝望着万珩，想从他身上找到一点万浮山的影子。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章 情况不明 万珩和万浮山除了身高差不多，长得一点也不像，难道他像妈妈万春华？ 盛蓝蓝突然发现自己错了，万珩年纪比她大，万浮山是在她母亲去世以后再婚的，他们的孩子不可能比她大。 “小楠哥！” 万珩坐定和王志远打完招呼，抬头看见桌子另一侧的盛剑楠，露出温暖的笑，显然他是跟苏诺称呼盛剑楠的。 “万珩，真是巧！” 盛剑楠隔着桌子起身和万珩握手。 能记住别人的名字是一种礼貌和本事，这两个年轻人在这一点上都很出色。 盛蓝蓝观察万珩的举止，可以肯定他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一举一动，都透着良好的教养。 盛剑楠介绍他身边的马丽和盛蓝蓝。 “这是我未婚妻马丽，这是我堂妹盛蓝蓝，也是小诺的表姐。” 盛剑楠特意提苏诺，当然是为了和万珩拉近关系。 万珩听盛剑楠介绍盛蓝蓝，眸光在她脸上滞着，盛剑楠叫他，他才回过神，重新坐好。 演出开始了，舞台上热烈的歌舞似乎吸引着万珩的目光，他目不斜视地盯着舞台。盛蓝蓝这才发现表妹苏诺在开场舞正中的位置…… 晚会结束，万珩往后台去迎苏诺了。 盛剑楠送马丽回家，马丽似乎还陶醉在晚会的热烈里，和盛剑楠一直说个不停，到家门口下车，还意犹未尽。 “年就这么过完了！” “是呀，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再过几天你就迎来新生活了。” 盛蓝蓝望着远处时闪时现的烟花，这是今年最后一次盛放。 马丽咧嘴笑，不避人地在盛剑楠脸上亲了一下，才回家。 盛剑楠握着方向盘，交汇的车灯不时扫到他的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蓝蓝，你说万珩的身份尊贵，这台元宵晚会万华药业还提供了赞助，他怎么会没有票呢？用得着去花高价买票吗？” 盛蓝蓝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伸手摸着衣襟上挂着的红玉玲珑吊坠，却怎么也猜不透。 “我觉得他和小诺不合适，你没见他看小诺跳舞的表情吗？那种表情好像在探寻什么，不像是欣赏……” 车子拐进家门口的街道，盛蓝蓝望着车窗外跳过去的一只大花猫，没有接话。堂哥观察到的，她也都看在了眼里。她比堂哥看到的还多一层意思，万珩看苏诺的神情里，还有一丝无奈！ 盛剑楠和盛蓝蓝进门，盛玲玲气冲冲地堵在门口。 “你们说好带我一起去看元宵晚会，竟然不带我！” “你不是要和那个当兵的教官一起过元宵节吗？” 盛剑楠换好鞋，无视妹妹的苦瓜脸。 盛玲玲更来气了，跟在他屁股后头，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连亲妹妹也不疼了。 “晕倒，我还没娶媳妇呢，再说哪个规定哥哥要疼妹妹的，你不是有个军官疼吗？” 昨天晚上参加完舞会，马丽一直和盛剑楠说何亮的不是，盛剑楠也对何亮有点反感了。这会和妹妹说话，语气有点不屑。 “你们两个不要刺激她，何亮今天有事不能过来。对了，刚才我在电视里看见你们了，几个镜头扫过去，都看见马丽在吃东西。蓝蓝在电视里可真漂亮！什么时候我要是也能上一回电视就好了。” “二婶想去，以后有机会的。电视台经常组织观众参加节目的。” “是嘛！那你帮二婶寻思着。” 赵继红啧啧咂嘴，盯着盛蓝蓝的衣襟。 “蓝蓝，你这个红玉坠子在电视里好耀眼，衬得你的脸蛋像桃花似的，比台上那些唱歌的明星还好看……” 赵继红话还没说完，电话铃铃响起。 盛玲玲以为是何亮，第一个冲过去，差点绊倒走在她前面的妈妈。 盛玲玲拿起电话，喂还没出口，立刻垮下脸，吧嗒把电话撂下。 “蓝蓝找你的。” 已经十一点多了，这么晚会是谁？ 盛蓝蓝从来没有这么晚接过欧苏阳的电话，自然知道不会是他。拿起电话，“喂。” “蓝蓝，我是苏阳的妈妈，你在家等着，马上有人接你看苏阳去。” “什么？欧苏阳出事了吗？ 电话里静默了几秒，传来一声抽泣。 盛蓝蓝感到心都要炸烈了，欧苏阳肯定出事了！ “阿姨，你快说，欧苏阳到底怎么啦？” “现在还不知道，我和他爸爸这会都要过去，一会有车到你家门口，我们一会就能见到他了。” 电话里传来吱吱断线声，盛蓝蓝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好半天才放下听筒。 “出什么事了？欧苏阳怎么啦？” 赵继红好奇地问，看侄女空洞的眼神，似乎预感到不妙。 “欧苏阳出事了？” 盛剑楠皱起眉头。 盛蓝蓝机械地说： “我马上出去，公司的事交给你了。” 门外有车灯闪了一下，盛蓝蓝抓起皮包跑出去。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我是盛蓝蓝。” 盛蓝蓝觉得嗓子发干，眼泪在眼圈擒着，感觉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木地上了车。 赵继红和盛玲玲跟了出来。 赵继红一直望着轿车没影，叹气。 “欧苏阳不是军官吗？怎么也会出事？现在又不打仗，他能出什么事呢？他爸爸是司令员，不可能让儿子有危险呀，怎么可能给他安排有危险的工作呢！” “就是！应该没什么事。” 盛玲玲的想法单纯，军官就该是指挥别人做事，怎么可能让自己受到伤害。 盛蓝蓝坐在车里可不这么想！ 落霞山之行，盛蓝蓝觉得欧苏阳隐瞒了她什么，这才一天功夫，她本能地觉得欧苏阳如果出事，一定与落霞山度假村有关，与那个四方的黑石头有关…… 轿车穿行在月华如水的夜，终于在军区总医院门前停下。 盛蓝蓝还没有推车门，已经有两个军官拉开车门请她下车。 “欧苏阳怎么样了？” 两个军官互相看了一眼。 “暂时情况不明，请这边走。” 一位军官在前，一个跟在盛蓝蓝身后，步入电梯，直达最顶层的病房。 电梯门开了，眼前的灯光亮得人睁不开眼。 又有两个军官迎上来，盛蓝蓝不再问了，知道问也是白问。什么叫情况不明，那明摆着就是说情况危险。 两个军官在最里面的一间病房门前停下，一左一右站在门边，一位伸手推开一道门缝。 盛蓝蓝径直奔进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零一章 你回去吧 进门是一个套间，雪亮的灯光里站着一屋子军人。每个人的军装上，肩章都有许多星星闪亮。在大家齐刷刷的目光里，盛蓝蓝迟疑了一下脚步。 满眼的神情凝重和惋惜，屋子里的空气也仿佛凝滞不动，让人透不过气。 “过来这边。” 一把叹息的声音。 盛蓝蓝看见了秦军医，他正站在一道门前朝她招手。 大家自动闪开一条路。 盛蓝蓝紧走几步到了门前。秦军医拉开门，门里柔和的光线让盛蓝蓝一时难以适应。 拉门在身后无声地关上，屋里重新归于柔和安宁。适应光线，看清眼前还有一道门。手搭在门扶手上，听见里面有说话声。 “……不留后患最好……” “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 欧苏阳和妈妈在说话！ 盛蓝蓝心头一喜，刚刚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浑身的冷汗也消了。 欧苏阳应该没事，苏阿姨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苏蔓看见盛蓝蓝进来，迎上前拉住她的手，眼里闪着雾光，回身一起朝屋中间的大床上望。 盛蓝蓝望着雪白大床上的人，愣住了。 他靠在床头，眼睛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柔和的灯光下，雪白的纱布还是有些刺眼。 “苏阳，蓝蓝来了。” “妈，你不该叫蓝蓝来，我又没什么事。让她担心没必要。” 盛蓝蓝还没说话，欧苏阳似乎能看见似的，对着她翘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你的眼睛怎么啦？” 盛蓝蓝怔怔地盯着那刺眼的白纱布，感觉自己的眼睛也被蒙住水雾。她想去握欧苏阳搁在被头的手，他好像突然感觉冷，不等盛蓝蓝的手挨进，两只手已掩进被子里。 “没怎么，不小心被光刺伤了，需要恢复一段时间，你回去吧。” “苏阳，蓝蓝大老远跑来，你让她歇口气多呆一会，一会你爸安排人送她回去。” 欧苏阳点点头，他不希望盛蓝蓝看到他最脆弱的样子，更不希望就此连累她。他心里已有打算，只是现在还不能说…… 那个伪装成四方大黑石的射器实在厉害，他已经很小心地剥离开了，还是被藏在里面的破坏性强光刺伤了眼睛。 落霞山度假村是境外敌对势力的窝点，欧苏阳从北京到中州终于追查到外泄情报的源头。那股势力正酝酿一场更大的阴谋，妄图破坏一场世人瞩目的体育盛事，引起全球的轰动…… 形势逼人，欧苏阳不得不为之。 他不想把盛蓝蓝卷入这场战争，却不得不利用她掩藏身份。在落霞山度假村，两次利用药茶使她沉睡，都是为了脱身去寻找大黑石总射器。 只有解码黑石射器，才能彻底瓦解敌人的阴谋。可是敌人的狡猾还是出了欧苏阳的想像…… “妈，现在送蓝蓝回去太晚了。不如让她去军区招待所休息，明天一早再送她回家。她也快开学了，以后不要让她跑来。我累了，要休息。你们都走吧。我爸那边有消息通知我。” 欧苏阳说完拉起被子躺下，一动不动，好像真睡着了。 苏蔓有些惊讶，不知儿子是什么意思。儿子刚刚在抢救室里，还一直叫着蓝蓝的名字，这会把蓝蓝接来了，他反倒显得有些冷淡。 “咱们先出去吧！” 苏蔓悄声说。盛蓝蓝站在床边没动。 欧苏阳出均匀的呼吸声。她盯着他棱角分明的唇，明明知道他在装睡，却不能叫他。他的态度很坚决，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思…… 苏蔓上前拉住盛蓝蓝的手，轻轻拍了一下。盛蓝蓝跟着她出门。 过了推拉门，强光又让人睁不开眼睛。 盛蓝蓝伸手挡在眼前，觉得眼里湿湿的，强忍着把湿气褪回去。她想要事情的真相。 秦军医迎上来，苏蔓喊了一声“老秦”，泪再也擒不住了，无声地滑过唇边。 “先别难过，事情也许会有起色。” “还能好吗？你不是说……” 苏蔓说不下去了。 全市最好的眼科医生集体会诊，都断定欧苏阳的眼睛复明无望。苏蔓虽然没有告诉儿子结果，估计儿子心里应该也清楚了…… 苏蔓明白了儿子突然对盛蓝蓝冷淡的态度，他是不想拖累人家姑娘…… 雪亮的灯光照着秦军医亮的额头，额上那一层密密的细汗，透露出他的焦虑不安。他不是眼科专家，不敢保证什么，他只是想给老友的妻子、自己的学生一股支持的力量。 “苏阳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好的。” 秦军医看了一眼盛蓝蓝，没现她眼里的泪，嘴角不由自主地翕了翕。为欧苏阳一腔执著的爱不值得。如果女儿秦思知道欧苏阳失明了，肯定会义无反顾地奔过来照顾他。 吉人自有天相？！ 秦军医不说这话还好，苏蔓听了这话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即使满屋子的军人都看着她这个司令员夫人，她也不在乎。 苏蔓从不相信什么吉人天相的话。 当年欧苏阳的爸爸在前线指挥作战，一颗炮弹在指挥部旁边炸开了花…… 欧牧野送到前线医院的时候，也有人说老欧吉人自有天相，可是欧牧野体内数不清的弹片，仅靠一句吉人自有天相就能解决掉吗？ 要不是苏蔓在手术台边连续站了四十二个小时，终于把最后一块弹片从欧牧野的背上取出来，欧牧野哪能有今天！ 可是苏蔓面对儿子的失明却无能为力，虽然她现在是军区总医院的副院长，可以调用最好的设备和医生……那该死的放射强光！ 苏蔓拧起眉头，望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十二点半了。 想必欧牧野已经指挥部队铲平了落霞山度假村。这次儿子奉命执行秘密任务，她竟没想到有这种可怕的后果。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把现儿子，大脑构造特殊告诉丈夫，更不该让儿子观微知著、能感应各种射源的能力应用于军事…… 说什么都晚了！ 苏蔓沉浸在无边的懊悔里，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一直希望他能像他舅舅一样，成为一名杰出的医学专家。 第二零二章 禁区 苏蔓送盛蓝蓝在军区招待安顿下来，转身就要走。她的眼睛已经哭红了，不想让晚辈看到。 “阿姨，能跟我讲讲欧苏阳是怎么伤了眼睛吗？” 盛蓝蓝抓住苏蔓的手。 她感觉到欧苏阳的态度影响到了他的妈妈，过来的路上，苏蔓对她明显疏远了许多。 “这个……也没什么好说的，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为了完成任务，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去。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七点有车来送你回家。” 苏蔓的嗓音沙哑，再让她说就是为难她了。 躺在床上，眼前都是欧苏阳缠着纱布的样子，哪里能睡得着。欧苏阳妈妈转身离去绝望的神情，抑制不住的泪水，都让盛蓝蓝明白，欧苏阳的眼睛恐怕是没希望好了…… 天刚蒙蒙亮，盛蓝蓝就跑出军区招待所，在路口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回家…… 苏蔓正在给欧苏阳用热毛巾擦手，秦军医在门口朝她招手。 “司机没接到盛蓝蓝，服务员说她五点多就走了。” 苏蔓苦笑一下，“走就走吧，苏阳的意思也是不想连累她。” “那怎么行，这种时候苏阳最需要有人守着他，安慰他……” “老秦，苏阳有我守着就行了。后勤给派了几个勤务兵在家里帮忙，人手已经够了。这种事不能勉强人家姑娘，蓝蓝很优秀，她应该有更好的展。不能让她一辈子守着苏阳，那对她来说也不公平。如果苏阳愿意，组织上可以给他安排一个女兵照顾他。” 见自己的老师还皱着眉头，苏蔓叹息一声。 “秦教授，苏阳个人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也赶紧回北京，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你呢。我看苏阳在医院住着也没有什么医疗方案，不如回家静养，心情还放松些，我下午准备带他回家。医院这边每天早晚都会安排医生上门检查，希望能出现奇迹。” 苏蔓不等老师再说话，返身回屋又握着儿子的手。其实她心里哪会不希望盛蓝蓝能守在儿子身边，这个时候就算欧苏阳再坚强，面对黑暗心里也会绝望吧。可是她不能强求，她要尊重儿子的选择。 “想吃点什么？妈给你弄去。” 听见母亲哽噎的声音，欧苏阳微微笑了一下，“不想吃什么，能不能帮我把包里的茶泡一杯。我想尝尝。” 给盛蓝蓝喝的药茶，此刻欧苏阳也想尝尝。 从昨晚失明到现在，他虽蒙着眼睛，却一刻也没睡着过。母亲刻意回避提到盛蓝蓝，他知道盛蓝蓝一定是离开他了。 他不怪她，他以度假的名义带她出来，却没给她一个难忘的假期。还几乎让她隐入危险，第一晚，他就明显感觉到有人在窗外窥视，还好他脱光了外衣，还好他让盛蓝蓝出惊叫…… 苏蔓掏出茶包愣了一下。这种药茶包还是她研出来的…… 欧苏阳接过母亲递来的茶水，学着盛蓝蓝的样子，先是闻了闻味道，慢慢品了一口。 他轻轻地摇了一下头。这药茶其实并不好喝，那天盛蓝蓝却说茶香。是因为是他泡给她的，她才这样说吧！ “怎么啦？赶紧喝了好好睡一觉。” 苏蔓以为儿子想缓解失眠，欧苏阳却把茶杯又还给她。 “怎么不喝？不是睡不好吗？” 苏蔓心疼地红了眼睛。 “不喝了，这茶口感一般。” 苏蔓听儿子这样说苦笑一下。 “这是药不是茶，哪能好喝！如果是执行任务需要，还要再配搭一份茶香包，才能和好茶一个味道。供应部的战士没跟你说？” “我没在意。现在几点了？” “九点了。” 欧苏阳侧身躺下，脸对着窗子，似乎在感受窗外明媚的阳光。 他眼前依然一片黑暗，心里却浮起一些迷幻的光斑。和盛蓝蓝相处的一幕一幕，不断滑过脑海，浮现在眼前。 他觉得他又看见了，看见那年盛蓝蓝站在新家的铁门前，好奇地看着他。他眼神清冷，心里却在感叹眼前的小姑娘，眼里藏着少见的睿智…… “苏阳，下午妈妈带你回家，外婆在家肯定念叨你了。在家休养一两个月，估计也好得差不多了。” 苏蔓知道自己在说谎，声音有些控制不住。急忙咳嗽几声掩饰谎言。 能给儿子两个月康复的希望，也好过现在就让他面对无望的将来。 “好，家里舒服。我想现在就走。” 苏蔓没想到儿子比她还急。 “你不如先睡一觉，等你爸回来再一起回去。他昨晚去落霞山还没消息。” “不，我想现在就走。” 欧苏阳很坚持，苏蔓只好立刻安排人准备车…… 盛蓝蓝赶到家刚好七点，二婶正坐在沙上泡茶。 “欧苏阳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了，二婶，我今天搬家，收拾好衣服就走。” “这么急着搬呀？等二婶有空就过去看你啊，你是不是搬到那个叫盛世豪园的小区？” 盛蓝蓝奔上三楼，没有答话。反正二婶也只是客气，并需要她的答案。 收拾好两大袋行李，又坐在桌前掏出纸笔，把公司要办的事列了一张工作安排表，按时间进度和完成要求一一填好。 敲开堂哥的房门，把工作安排表交给他。 “只要按着这上面的做，到时间我会打电话询问工作进展。如果有什么急事的话，你可以请王志远帮忙。今天我和欧苏阳都不能参加聚会了。” 盛蓝蓝说完拎着行李就下楼，盛剑楠追上接过她的行李，快步出门把行李放到车上。 “你说吧，欧苏阳怎么啦？这种时候不要瞒我。” 盛蓝蓝还想嘴硬，眼泪却不争气地出来了。 “他执行任务伤到了眼睛，恐怕一时好不了，我要去照顾他。你不要和别人说。” “快点上车，我送你去。” 盛剑楠的车开得飞起，赶到医院十点多了。 两个人奔进电梯，电梯却不到顶楼。从楼梯爬上去，被守在通道的战士给拦住了。 “同志，请出示通行证。” “什么通行证？我们是来探望欧苏阳的。” “对不起，本层楼是禁区，没有军区颁的通行证不可以上去。” 第二零三章 一定要见到他 守卫的战士面无表情，任盛蓝蓝怎么肯定和欧苏阳的关系，就是守着门不让进。 盛剑楠见堂妹说得梨花带雨似的，跟着争辩几句，小战士晃了晃手里的枪。 盛蓝蓝只好拉堂哥下楼。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盛蓝蓝的心里却一片冰凉。欧苏阳近在咫尺，却偏偏见不到他。军区通行证要怎么办，小战士并不告诉她。她急得在门前打转，希望从进出的军人里，能看见一两个认得她的人。 她不相信，昨晚一屋子的军官，竟然没有一个认得她的。 “你打算怎么办？带着行李住到医院？” “嗯。” 盛蓝蓝只想尽快赶到欧苏阳身边照顾他，已经顾不得别人会不会闲话。带上行李，她已经做好了长期照顾他的准备。 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在这样耗着没有意义。盛蓝蓝让堂哥去公司上班，她再想办法找欧苏阳。 盛剑楠把车钥匙塞给她，“车子你开着方便办事，我先打车去公司，明天再骑摩托车上下班，什么都不耽误。” 盛剑楠不容堂妹拒绝，快步出了医院大门。盛蓝蓝抓着车钥匙，急得头上冒了汗。 又跑进住院部打听，护士直摇头，医院根本没接收过欧苏阳这么一个病人。 盛蓝蓝懵了，又跑上顶层。 这回战士刚刚换岗，新来的战士见盛蓝蓝可怜巴巴的样子，深表同情，却还是不让她进去。 “就让我进去看一眼，他是昨天晚上住进来的，他眼睛受伤了。” “同志，没有通行证不让进，你别让我犯错误。再说这里是后门，你要找人应该到前门去找。” 盛蓝蓝这才知道走错了地方。打听清楚，跑到前门，原来是一楼一部隐蔽的电梯，昨晚太匆忙，她都没注意到。 可是电梯更邪门，根本怎么按都不开门。她不信顶楼就没人下来，守在电梯口盯着。 过了一会，电梯无声地滑开，出来两位军人。盛蓝蓝像看见了救星，不管认不认识扑了过去。 “同志，我是欧苏阳的爱人，我没有通行证，能不能带我上去看看他。” 两个中年军人打量着盛蓝蓝，昨晚他们在欧苏阳的病房里，的确看见了盛蓝蓝，却没听说过欧苏阳结婚了。 盛蓝蓝意识到自己的假话说得有点大，忙改口。 “我是他未婚妻，刚刚回家去拿行李过来准备照顾他。” “欧团长刚出院回家了。” “回家了？他的病不需要住院吗？” 两个军人同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大步朝门外走去。 盛蓝蓝怔了一会，马上跑出门动汽车，往军区家属大院开去。 欧苏阳的眼睛竟然放弃治疗了，他永远都看不见光明了吗？ 想着这些，她的眼睛就糊涂了。一辆自行车横穿马路，她急打方向盘，差点撞到树上。 她要见到欧苏阳的心情越来越迫切，非常后悔昨晚就该留下陪着她。她承认她是被屋外那么多军人严阵以待的情形吓懵了，更是被欧苏阳冷淡的态度惹恼了。 现在反过来想一想，欧苏阳故意对她冷淡，不正是考验她对他感情吗？她爱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就像她知道，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也一定会守在她身边一样。 拭干泪眼，重新调整好方向，汽车很快驶到了军区家属大院门口。门口岗亭里的哨兵直接把她拦在门外。 “这里是部队禁区，不许社会军辆进去。” “我要见欧司令员，我是他儿子的未婚妻。” 盛蓝蓝情急之下搬出了军区最大的领导。 这招果然好使。卫兵上下打量一下盛蓝蓝，问清她的名字，让她把车开到一边等着，跑进岗亭打电话。 盛蓝蓝盯着卫兵从岗亭里跑出来，急忙下车迎上去。她以为会是好消息，结果卫兵告诉她，欧司令员家里人说不认识她。 “同志你赶紧离开这，不然我可以抓你冒充长家属。” 盛蓝蓝气得七窍生烟，欧家到底是谁接的电话，怎么让她背上这种罪名。她可以肯定不是欧苏阳，欧苏阳还躺在床上，更不会是苏外婆，苏外婆那么喜欢她，听到她来肯定高兴还来不及。更不会是欧苏阳的妈妈，她不可能一夜之间视她如同路人…… 盛蓝蓝当然不知道欧苏阳家新来的勤务兵，接到电话去请示欧苏阳，欧苏阳心里紧，违心地说和盛蓝蓝已经没有关系了。被勤务兵解说成欧苏阳不认识盛蓝蓝这么个人。 盛蓝蓝站在车旁边还想碰碰运气，指不定欧苏阳的妈妈路过，可以跟她进去。 “喂，同志，你再不走我可要鸣枪示警了！” 小战士一脸严肃，盛蓝蓝赖在军区家属大院门口，就是他的失职，他不得不忍心驱赶眼前满脸哀怨的美人。 盛蓝蓝无奈，把车子开到稍远一点，还是正对着军区家属大院门口。小战士站在岗亭里，只能无奈地盯着她，盛蓝蓝不在他的辖区范围，却又让他觉得受到威胁。 一辆车窗幽暗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过来，盛蓝蓝盯着那块白底军牌，立刻跳下车迎了上去。 黑色轿车显然没有意识到有人会迎头拦车，还好度不快，硬生生在盛蓝蓝身前停了下来。 “我是欧苏阳的未婚妻，我叫盛蓝蓝，请问车里的长能带我进去见他吗？”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染尽风霜又刚毅的脸。 欧牧野朝盛蓝蓝打量，眸光里闪着一抹绿。 盛蓝蓝知道是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如意，她故意露出来，以证明她是欧家准儿媳的身份。 “上车吧！” 欧牧野当然认得岳母的宝物，那天他错过了与儿媳妇见面，却没错过听岳母讲盛蓝蓝初次登门的故事。 盛蓝蓝坐上车，回头看着小战士开着她的车跟在后面。再转过头打量着身旁的男人。男人身上的威严似乎与人俱来，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盛蓝蓝有些慌乱，她不敢肯定男人是不是欧苏阳的爸爸，盯着他军装上的肩章，三星两花，应该级别不低。 守卫的战士面无表情，任盛蓝蓝怎么肯定和欧苏阳的关系，就是守着门不让进。 盛剑楠见堂妹说得梨花带雨似的，跟着争辩几句，小战士晃了晃手里的枪。 盛蓝蓝只好拦堂哥下楼。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盛蓝蓝的心里却一片冰凉。欧苏阳近在咫尺，却偏偏见不到他。军区通行证要怎么办，小战士并不告诉她。她急得在门前打转，希望从进出的军人里，能看见一两个认得她的人。 她不相信，昨晚一屋子的军官，竟然没有一个认得她的。 “你打算怎么办？带着行李住到医院？” “嗯。” 盛蓝蓝只想尽快赶到欧苏阳身边照顾他，已经顾不得别人会不会闲话。带上行李，她已经做好了长期照顾他的准备。 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在这样耗着没有意义。盛蓝蓝让堂哥去公司上班，她再想办法找欧苏阳。 盛剑楠把车钥匙塞给她，“车子你开着方便办事，我先打车去公司，明天再骑摩托车上下车，什么都不耽误。” 盛剑楠不容堂妹拒绝，快步出了医院大门。盛蓝蓝抓着车钥匙，急得头上冒了汗。 又跑进住院部打听，护士边直摇头，医院根本没接收过欧苏阳这么一个病人。 盛蓝蓝懵了，又跑上顶层。 这回战士刚刚换岗，新来的战士见盛蓝蓝可怜巴巴的样子，深表同情，却还是不让她进去。 “就让我进去看一眼，他是昨天晚上住进来的，他眼睛受伤了。” “同志，没有通行证不让进，你别让我犯错误。再说这里是后门，你要找人应该到前门去找。” 盛蓝蓝这才知道走错了口。打听清楚，跑到前门，原来是一楼一部隐蔽的电梯，昨晚太匆忙，她都没注意到。 可是电梯更邪门，根本怎么按都不开门。她不信顶楼就没人下来，守在电梯口盯着。 过了一会，电梯无声地滑开，出来两位军人。盛蓝蓝像看见了救星，不管认不认识扑了过去。 “同志，我是欧苏阳的爱人，我没有通行证，能不能带我上去看看他。” 两个中年军人打量着盛蓝蓝，昨晚他们在欧苏阳的病房里，的确看见了盛蓝蓝，却没听说过欧苏阳结婚了。 盛蓝蓝意识到自己的假话说得有点大，忙改口。 “我是他未婚妻，刚刚回家去拿行李过来准备照顾他。” “欧团长刚出院回家了。” “回家了？他的病不需要住院吗？” 两个军人同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大步朝门外出去。 盛蓝蓝怔了一会，马上跑出门动汽车，往军区大院开去。 欧苏阳的眼睛竟然放弃治疗了，他永远都看不见光明了吗？ 想着这些，她的眼睛就糊涂了。一辆自行车横穿马路，她急打方向盘，差点撞到树上。 她要见到欧苏阳的心情越来越迫切，非常后悔昨晚就该留下陪着她。她承认她是被屋外那么多军人严阵以待的情形吓懵了，更是被欧苏阳冷淡的态度惹恼了。 现在反过来想一想，欧苏阳故意对她冷淡，不正是考验她对他感情的时候吗？她爱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就像她知道，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也一定会守在她身边一样。 拭干泪眼，重新调整好方向，汽车很快驶到了军区大院门口。门口岗亭里的哨兵直接把她拦在门外。 “这里是部队禁区，不许社会军辆进去。” “我要见欧司令员，我是他儿子的未婚妻。” 盛蓝蓝情急之下搬出了军区最大的领导。 这招果然好使。卫兵上下打量一下盛蓝蓝，问清她的名字，让她把车开到一边等着，跑进岗亭打电话。 盛蓝蓝盯着卫兵从岗亭里跑出来，急忙下车迎上去。她以为会是好消息，结果卫兵告诉她，欧司令员家里人说不认识她。 “同志你赶紧离开这，不然我可以抓你冒充长家属。” 盛蓝蓝气得七窍生烟，欧家到底是谁接的电话，怎么让她背上这种罪名。她可以肯定不是欧苏阳，欧苏阳还躺在床上，更不会是苏外婆，苏外婆那么喜欢她，听到她来肯定高兴还来不及。更不会是欧苏阳的妈妈，她不可能一夜之间视她如同路人…… 盛蓝蓝当然不知道欧苏阳家新来的勤务兵，接到电话去请示欧苏阳，欧苏阳心里紧，违心地说和盛蓝蓝已经没有关系了。被勤务兵解说成欧苏阳不认识盛蓝蓝这么个人。 盛蓝蓝站在车旁边还想碰碰运气，指不定欧苏阳的妈妈路过，可以跟她进去。 “喂，同志，你再不走我可要鸣枪示警了！” 小战士一脸严肃，盛蓝蓝赖在军门家属大院门口，就是他的失职，他不得不忍心驱赶眼前满脸哀怨的美人。 盛蓝蓝无奈，把车子开到稍远一点，还是正对着军区家属大院门口。小战士站在岗亭里，只能无奈地盯着她，盛蓝蓝不在他的辖区范围，却又让他觉得受到威胁。 一辆车窗幽暗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过来，盛蓝蓝盯着那块白底军牌，立刻跳下车迎了上去。 黑色轿车显然没有意识到有人会迎头拦车，还好度不快，硬生生在盛蓝蓝身前停了下来。 “我是欧苏阳的未婚妻，我叫盛蓝蓝，请问车里的长能带我进去见他吗？”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染尽风霜又刚毅的脸。 欧牧野朝盛蓝蓝打量，眸光里闪着一抹绿。 盛蓝蓝知道是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如意，她故意露出来，以证明她是欧家准儿媳的身份。 “上车吧！” 欧牧野当然认得岳母的宝物，那天他错过了与儿媳妇见面，却没错过听岳母讲盛蓝蓝初次登门的故事。 盛蓝蓝坐上车，回头看着小战士开着她的车跟在后面。再转过头打量着身旁的男人。男人身上的威严似乎与人俱来，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盛蓝蓝有些慌乱，她不敢肯定男人是不是欧苏阳的爸爸，盯着他军装上的肩章，三星两花，应该级别不低。 第二零四章 赖上我也没用 经过岗亭，欧牧野摇下车窗，哨兵举手敬礼，皮鞋相碰敬礼的声音特别响。哨兵望着盛蓝蓝露出满口白牙笑，为她达到目的而高兴。 盛蓝蓝却笑不出来，心里一直在捉摸，怎样才能打消欧苏阳要疏远她的念头。 车窗重又合上，车内显得幽暗宁静 欧牧野目光直视前方，能感觉到旁边丫头悄悄的打量。 他心事沉重，现在不想多话。 经过一夜清缴，敌对势力彻底铲平了。唯一的儿子成了这场没有硝烟战争的大英雄，也成了唯一的伤者…… 他知道夫人会怪他，他知道岳母会怨他，他知道回到家必然要面对儿子的伤痛。 儿子的伤痛就是他的伤痛，如果可以，他愿意把自己的眼睛换给儿子…… “长，到了！” 司机停车有一会了，见长没有反应，才小心地提醒。 盛蓝蓝望着熟悉的门口，怔怔地不敢下车。她已经意识到了，身旁坐着的就是欧苏阳的爸爸，就是军区司令员欧牧野。 停好盛蓝蓝车的警卫员，急忙跑来打开车门，阳光泄进车里，欧牧野才回过神。 “到家了，走吧。” 欧牧野像对待老朋友一样，对盛蓝蓝说。 屋门打开，阳光洒满一室。 欧家的小楼四面通透，无论哪个位置都能享受阳光的爱抚。 “苏蔓，你看谁来了？” 欧牧野朝楼上喊，又望着盛蓝蓝。 “我是欧苏阳的爸爸欧牧野。” “欧伯伯好！” 盛蓝蓝早就想称呼他了，这会才有机会开口。 欧牧野显得很疲惫，一边招呼盛蓝蓝，一边朝沙上坐去。警卫员跟着倒茶，厨房里的勤务兵端上来水果。 欧牧野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揉了揉脑袋，抬眼望着下楼来的苏蔓，急忙起身。 “苏阳怎么样了？” “他在后院新搭的玻璃房里晒太阳，我妈陪着呢。” 苏蔓看见盛蓝蓝，又惊又喜，又有些迟疑。 “你怎么来了？” 不等盛蓝蓝说话，欧牧野说： “她在门口拦我的车，跟着一起进来的。” “阿姨，我想来照苏阳。” “部队安排了特别护理的勤务兵，照顾苏阳的人手已经够了。” 苏蔓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盛蓝蓝来照顾儿子当然好，可是如果儿子坚持不与她见面，她也不能做什么。 欧牧野望向一楼后门的院子，有点情怯的样子。 苏蔓看出他的犹豫，挽着他的手。 “走吧，一起喊他过来吃饭。” 苏蔓朝盛蓝蓝笑笑，盛蓝蓝跟了过去。 欧家后院是一个大花园，连着走廊伸出去一个木架平台的玻璃房。玻璃房应该是新搭建的，做工有些粗糙，里面摆着一张躺椅和一张木榻。 欧苏阳半卧在榻上，身下铺着羊毛毯子，一半搭在身上。侧身对着玻璃外一丛新开的红花，好像他能闻到花香似的。 苏外婆靠在躺椅上似乎睡着了。 “苏阳，该吃饭了。” 苏蔓过去叫欧苏阳，又伸手扶苏外婆起身。 “妈，该吃饭了，吃完饭再睡。” 欧苏阳转过身子，鼻息动了动，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妈，我不饿，让我在这里呆会。” 欧苏阳又侧过身去，把身下的毯子裹紧了身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身后那缕熟悉味道带来的心痛。 “苏阳，起来吃饭，这是命令！” 欧牧野看着儿子缠着纱布的眼睛，心里痛得像被人扎了一刀。部下已经向他汇报了全部经过，他只能期待奇迹。 “爸，我要退伍。我不喜欢部队，当初是你强逼我的，我要继续研究我喜欢的医学。” “你要研究什么我不管，现在你必须吃饭。” 欧牧野语气严厉，眼里却闪着泪光。他当然知道儿子要退伍是因为什么，儿子的眼睛不能复明，自认为在部队里是个没用的废人…… 苏外婆这会仿佛才从睡梦中醒过来，抬眼看见盛蓝蓝，忙挂上脖子上的眼镜，看清了真是盛蓝蓝，乐得干瘪的嘴唇合不拢。 “是蓝蓝来了。” 苏外婆手里的拐杖在木地板上敲得闷响。 “外婆好。” 盛蓝蓝自然而然地走到欧苏阳面前，她知道他能感觉到她，也看到他突然抗拒的反应。 “欧苏阳，我已经把行李搬过来了，你什么时候康复，我什么时候搬走。” “不好意思，我家没办法安排你的住处，你还是赶紧走吧。” “苏阳，家里怎么会没有地方给蓝蓝住呢！” 苏外婆现在一点也不糊涂。 早上欧苏阳蒙着眼睛回来，家里又突然来了一群军人，在后院搭玻璃房子。她才知道外孙子执行任务时受了伤。不过看外孙子说话行走如常，也没想到有多严重。 玻璃房搭好了，反倒是外孙子拉她来晒太阳，这可比在院里吹着小风晒太阳舒服多了。 舒服着就靠要躺椅上睡着了，竟然还做梦梦到抱重孙子了。睁眼就看见准外孙媳妇站在眼前，还说搬行李来住，她怎么能容许外孙子借口赶人家走。 “是呀，家里怎么会没有蓝蓝住的地方。一楼有两间卧室，一间休息室，不行就把休息室改成卧室，加张床就行了……” 不等苏蔓把话说完，盛蓝蓝打断她。 “我和欧苏阳一起住。我和他去落霞山度假村已经一起住了，他不能不能对我负责。” 苏蔓怔住了，欧牧野拧起了眉头。欧苏阳从榻上坐起来，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话。 苏外婆听到这话咧嘴笑了。 “好哇好哇，我要抱重外孙了。” 盛蓝蓝坐到欧苏阳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 “欧苏阳，你别想始乱终弃！我已经申请退学了，这辈子就赖定你了，有你睡觉的地方就得有我一半的位置。” “对不起，我对你没感觉。你走吧，赖上我也没用。” 欧苏阳甩开盛蓝蓝的手，腾地跳下木榻，突然失明身子还不能很好地掌握平衡，差点被掉下来的毯子绊倒。 盛蓝蓝伸手扶住他，他本能地躲开。 欧牧野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儿子。 “苏阳，你给我听着，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为了掩护你完成任务毁了清白，你必须得对人家负责。” 欧苏阳哈哈笑了。 “爸，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一套。我做过什么我知道，反正我不想看见她，你们愿意留她住我管不着，可是不许她踏进我房间一步。” 第二零五章 我是他的人了 欧苏阳的话让大家都惊得目瞪口呆。 盛蓝蓝的眼泪哗地就流下来了。明明知道欧苏阳心里忍受着煎熬，不是真的绝情，还是被他冷酷的态度刺痛了心。 欧苏阳虽然看不见，也知道他冷酷的话，伤了面前那颗柔软的心。可是此时不当机立断，要等待何时？！ 难道还要等到让盛蓝蓝背上道德的枷锁，再让她离开吗？ 夫妻是漫长的一辈子，他不能连累她。他是铁了心要和盛蓝蓝分手。 尽管他心里很需要她，恨不能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亲吻她的唇。她的滑脂凝肌，她的轻声絮语，她的醉人笑颜才能安抚他，才能拯救他突然陷入无边黑暗的恐惧…… 可是他必须得拒绝她，必须让她死心。他已经没有未来了，他不能给她幸福，又怎么能让她也困在无边的绝望里！ 欧苏阳挺直了身子拧身就走，他已顾不得周围是否有障碍，会磕绊着他，更不愿意拿起立在榻边的导盲杆。 欧牧野看儿子脚步蹒跚，近前伸手扶住他。这种时候他不能劝说什么，儿子有儿子的道理，他只能支持。 苏老太太以为外孙子突然受伤心里憋屈，朝小媳妇火，不想让她看见自己难看的模样，也在情理之中。伸手拉住盛蓝蓝，宽心安慰。 “你住下，不要听苏阳乱说，过两天他就没事了。” 苏老太太又叫女儿去安排盛蓝蓝的房间。 苏蔓迟疑着没动，从昨晚到现在，儿子都这么坚决，她相信儿子要和盛蓝蓝分手的决心已定。即便盛蓝蓝留下来，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会让儿子心事更重，思想更乱。 见女儿不动，苏老太太不高兴了。 “你想什么呢？你儿媳妇进门要侍候你儿子，你这个做婆婆的还想不欢迎？你脑袋是不是糊涂了？” “不是的妈，我觉得苏阳有几个勤务兵轮班照顾，人手已经够了。蓝蓝还是学生，还得以读书为重，怎么能让她退学呢！别人想考上大学都不容易，她不能为了苏阳不念大学，那不是耽误人家前程了嘛！” 苏蔓进退为难，留下盛蓝蓝，她就得要照顾盛蓝蓝和儿子两个人的情绪，这个平衡很难拿捏，如果搞不好，可能儿子会与她对抗，那事情就彻底弄砸了。 “哪个说要让蓝蓝退学了？她大学照样读，我的孙媳妇照样做。亏你还是医生，你没看出来苏阳是心病，必须得心药治。” “蓝蓝呐，你别往心里去，苏阳心里是有你的。外婆看得出来，这么多年，你可是他第一次往家带的姑娘。” “外婆我知道，我不怪苏阳。” 盛蓝蓝哽噎着不能说话，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不上大学算什么，上辈子她的各种证书拿得够多了。这一世她只在乎欧苏阳，一张中州大学毕业证不值什么。只要守着欧苏阳，这辈子就值得了。 饭桌上大家都很沉默，欧苏阳在父亲的命令下喝完汤，就磕碰着要回搬到一楼的睡房。 两个勤务兵过来一左一右扶他，他甩开手。 “我自己可以走。” 欧苏阳迅判断客厅里家具的位置，再抬步，脚下稳多了。 盛蓝蓝放下碗，抢在他前面进到他的卧室，铺好床被，抻平枕头，站在床边默默地看他走进来。 欧苏阳进屋就感觉到了盛蓝蓝的存在，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离开呢！他暗叹一气，苦涩在心里漫延，无法排解，只能让神情更加冰冷，说话更加决绝。 “盛蓝蓝，你给我出去！” 欧苏阳伸手指着门的方向。 盛蓝蓝没有动，欧苏阳准确地判断出她的位置，伸手推她。 盛蓝蓝一个趔趄退后半步，伸手扶住床头想站稳脚，又突然松开手慢慢萎到冰凉的地面。 她怔望着欧苏阳上床。 地面传来的闷响，欧苏阳知道盛蓝蓝摔倒了，也判断出盛蓝蓝摔倒，不是因为他轻推的那一把。是她的心伤了，她对他冷酷无理的态度绝望了。 他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急忙掩饰地拿起枕头，使劲捶了一下又摔在床上。合衣轰地倒下，侧身对着墙里。 他不想让盛蓝蓝看见他的脸。纱布虽然遮蔽了大半边脸，他还是担心他情不自禁抽动的嘴角，会让盛蓝蓝重新升起依恋的希望。 地面传来的冰冷透肤入骨，盛蓝蓝怔怔地坐了两分钟，听到欧苏阳出沉重的呼吸，才慢慢起身。 阳光洒满半室，她默然地走到窗边，轻轻拉上窗帘。屋里陷入幽暗，她的心思动了一下，又把窗帘打开。 “快点出去，难道想我下地赶你出去？” 欧苏阳的声音冰冷，盛蓝蓝已经不会哭了。她默默地靠近，不让自己的脚步出一点声音。 靠近，轻轻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望着那抹坚实的后背出神。 鼻息里熟悉的味道越来越近，欧苏阳突然转过身子，腾地下床，扯住蓝蓝的衣袖拖着她的胳膊到门口。 “盛蓝蓝，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说过不许你踏进我的房门一步，你给我记好了。” 门“嘭”地关上，震得屋子颤。 “这是怎么话儿的！” 苏老太太敲着拐杖，感觉刚刚好转的腿脚又麻木了，苏蔓紧张地叫人推来轮椅。 “苏阳这个样子不行，他太要强了，你得说说他。” 苏老太太坐在轮椅上唉声叹气。 “外婆，您不要难过，都是我不好，不该惹苏阳生气。以后我会小心的，您去休息，我推您进房。” 苏蔓示意勤务兵推苏外婆进屋去，拉着盛蓝蓝到客厅一角。 “你还是走吧，这样让我很难做！外婆和苏阳都是病人，这个家经不起吵闹。” 透过窗子洒进来的阳光落在苏蔓的脸上，只是一夜之间，她好像苍老了许多，困倦的眼睛全是忧色。 盛蓝蓝看着心疼，却不能答应她的要求。如果就此一别，再想见到欧苏阳那是更不可能了。她只能忍，只能藏，只能瞒。 “蓝蓝呐，听你阿姨的，你这两天就开学了，还是回去好好读书，如果让你照顾苏阳，那是大材小用了。对不起国家对你的培养，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 欧牧野又准备出去，新官上任百事待办。 昨夜摧毁敌人的巢穴，抓捕一大批隐藏极深的罪犯，要对外给出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以掩耳目，防止被有心人煽动，利用此事做文章。 盛蓝蓝走到欧牧野面前扑通跪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欧伯伯，我已经是苏阳的人了，不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要跟着他。请您给我一张通行证，我要留下来照顾他，我就是他的眼睛。” “好孩子快起来！” 欧牧野和苏蔓都怔住了。 第二零六章 她才是最爱他的 盛蓝蓝盯着花坛里早开的杜鹃花，一丛丛的红，一片片的艳，心情也跟着美丽起来。 欧苏阳的父母答应她留下来了，不过让她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去招惹欧苏阳，让她看着他就好。可是她怎么可能满足只看着他呢？ 她心里早有打算，也得到了欧苏阳父母的同意…… “同志，你的通行证办好了。” 盛蓝蓝回身，欧牧野的警卫员递上通行证。 “还有这个，是欧司令员特意嘱咐拿给你的，不知尺码合不合适。” 欧牧野给盛蓝蓝领了两套女兵的军装，不过没有挂肩章。 盛蓝蓝有些激动，有未来公婆的支持，她才不怕欧苏阳的抗拒。 开车直奔盛世豪园办好收楼手续，一手拎一个大行李袋扔进a座22o1，家就算搬好了。 太阳快落山了，西天像不经意间，在墨底上泼洒而就的绯色写意画，映着盛蓝蓝兴奋的脸颊。 红灯，停下车，瞅了一眼后视镜，盛蓝蓝还不太适应自己全新的形象。 镜子里的人梳着齐耳短，显得五官更加立体秀美，军装虽然没有肩章，也衬出她清朗明艳的气质。 剪掉一头乌黑长的那一刻，她分明感觉到眼底潮潮的。欧苏阳最喜欢她的长，每次她依偎在他怀里，他的手指穿过她的间，总会忍不住放在鼻下嗅一嗅。 他喜欢的却不能留！ 为了不让他现，为了让他安心她的相伴…… 绿灯亮起，盛蓝蓝知道快到军区家属大院了。 停好车，拎着一袋新采购的日用品下车。夜色已朦胧，晚风送来一股药香。 “这个味道还不错！” 盛蓝蓝抬起胳膊嗅了嗅。她特意去公共浴室洗了澡，全身用药皂里里外外搓了三遍，她就不相信欧苏阳还能闻出她的味道。 门里飘出饭菜香，盛蓝蓝跨上台阶正要敲门。 苏蔓开门出来，看见盛蓝蓝怔住了。 “阿姨好，我是朱迪。” 盛蓝蓝眨眨眼，她学过声乐，说话变个腔调也不是难事。 “噢对，朱迪。” 苏蔓上下打量焕然一新的盛蓝蓝，恍然大悟。 朱迪是盛蓝蓝的英文名字，和欧苏阳的父母事先商量好了，用这个名字来照顾欧苏阳。盛蓝蓝把过去的一切都放到了新家里，相信以苏外婆的眼力看见她，也不会认出她就是盛蓝蓝。 盛蓝蓝的改造很成功，苏蔓有些难以置信，同一个人长和短相差竟然那么大。 “快请屋里坐，我要出去接一个人。” 苏蔓话音刚落，欧牧野的车驶到了院门口。苏蔓快步迎上去。 盛蓝蓝回身看。 欧牧野的警卫员打开车门，一张俏皮的脸从车里探出来，下来一位穿军装的女子。女子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合体的军装显得特别精神，肩上是一杠两星，气派不凡。头上戴的军帽压着一头俏丽的短，一双会笑的眼睛看见苏蔓弯成了月牙。 “实习护理军医师秦思，向苏院长报到。” 说着，敬一个标准的军礼，比门口的警卫还要身姿挺拔，声音更是让人惊艳。 盛蓝蓝的心里格愣一下，这抹惊艳的女声终于出现了！ 轿车开走了，苏蔓领着秦思进门，看见有些怔的盛蓝蓝，神色起了微妙的变化。 “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军医大派来的实习护理医师秦思，这位是……” “朱迪，后勤部派来的护理员。” “对朱迪，也是才到，我都还没闹清名字。” 苏蔓掩饰心里的慌乱。 秦教授把他的女儿派来，专门护理欧苏阳，当然不止是因为两家至深的交情。明摆着是想促成秦思和欧苏阳的亲事。 两年前这事就曾提过，欧苏阳当时就拒绝了。 苏蔓当时还遗憾过，可是儿子不愿意，她也不能强求。她很喜欢秦思的性格，到哪都能带来欢乐。不过等儿子领盛蓝蓝上门，她才理解儿子的选择，显然盛蓝蓝更适合儿子。 可是眼下怎么办？ 秦思是奉命到军区总医院实习，又特别派来照顾欧苏阳，这都是有军区调令手续的。她总不能把人家赶走！ 何况欧苏阳现在每天早晚，也需要医师检测视力的恢复情况，有个专门的护理医师，肯定效果要好过医院轮流派来的上门医生。 苏蔓的左右为难，盛蓝蓝看在眼里，立即明白了秦思到来的目的。 秦思的出现在她的意料之外，要和秦思公平地较量一回，却早在她心里萌芽。 来得正好！盛蓝蓝暗叹。 秦思看着盛蓝蓝的军装有点好奇。 “你是才入伍的吗？” “是。” “才入伍就能分在军区大院工作，你很了不起呢！你有什么特殊工作能力吗？” 秦思的声音虽然好听，说话却有点咄咄逼人。盛蓝蓝摇了摇头，显得有些窘迫的样子。 她强让她强，她狠让她狠！ 大家的目标都是欧苏阳。较量不在明处，要暗中使劲。 “都快进屋说话吧！” 苏蔓已经感觉到了火药味，生怕两个丫头一点就着。 她知道秦思虽然不知道盛蓝蓝的身份，但秦思一向对欧苏阳身边，出现年龄相仿的姑娘很抗拒。不能说她心胸狭窄，只能说她爱得热烈。 而这份长久以来得不到回应的热烈，还能保持一颗初心，苏蔓只能对秦思深表同情和惋惜。 “苏阳，部队派来一位护理师过来，你猜是谁？” 苏蔓领着秦思敲欧苏阳的房门，欧苏阳轻咳一声。 “苏阳，你没事吧？快开开门。” “门没锁。” 一下午没说话，欧苏阳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蔓赶紧进去，秦思跟了进去。 盛蓝蓝径直去卫生间打了一盆热水，轻手轻脚地端进欧苏阳屋里。 秦思正跟欧苏阳叙旧，好听的声音伴着笑声洒遍屋里的每个角落。 秦思的爸爸已经跟她说明了欧苏阳的病况。她抱着赶赴刑场英雄大无畏精神，简装前来，她要拯救欧苏阳，她要让欧苏阳知道，她才是最爱他的，才是最合适他的。 她照顾他是工作，是任务，更是彼此生命中密不能分的一部分。 “啊……嚏！” 可能是盛蓝蓝身上的药皂味道太大了，她一进门，欧苏阳就打了个喷嚏。 第二零七章 指定伴侣 欧苏阳的一个喷嚏让苏蔓和秦思都万分紧张。 秦思立即从随身带的药箱里，拿出听诊器和体温计。 “我给你量一下体温，再听听你的心肺。” 说着就去解欧苏阳的睡衣。 “不用了，我很好。只是这味道有点呛人，屋里还有谁在？” 欧苏阳准确地捕捉到了盛蓝蓝的方向。 秦思明白了，是盛蓝蓝身上的味道让欧苏阳过敏，立刻拉下脸。 “谁让你进来的？你怎么自己就进来了？这里由我负责，你只要负责外面的卫生就好了。你赶紧出去，身上一股什么怪味。” 盛蓝蓝把热水盆放到椅子上，水很烫，只能拎着毛巾在热水里晃。她似乎没有听到秦思的喝斥。 拎起毛巾试了试温度，感觉刚刚好，就用毛巾包住欧苏阳的手，轻轻揉搓。 “喂，你怎么回事？听不见我说话吗？” 秦思好听的声音变成了愤怒，伸手抢过毛巾扔到地上。 “你出去，我要给欧团长检查眼睛。” 秦思以军级压制盛蓝蓝，正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听爸爸说过，欧苏阳的眼睛如果不能复明，组织上很可能安排一位女战士终身照顾他。军区果然派一个才入伍的美女护理员来，用心已经很明显了。 秦思见到盛蓝蓝的第一眼，就觉出了苗头。这会见盛蓝蓝和她同时进门，却熟练地照顾起欧苏阳，好像和欧苏阳很熟似的，要亲近长攀上高枝的意图太明显了。 盛蓝蓝蹲下拣毛巾，抬眼看秦思，那张俏皮的面孔，此时在她眼里显得有点狰狞。突然之间破坏了，她对声优一惯的美好看法。 “朱迪，你先出去吧。现在是给苏阳检查眼睛的时间。” 苏蔓不想事情闹僵，她也没想到爱说爱笑的秦思，这会显得心烦气燥。 欧苏阳的眼睛失明了，秦思是有心里准备的。可真正面对的时候，昔日欧苏阳让她痴迷的眼神，覆在纱布之下，让她难免心潮起伏不能平静。 “朱迪？是谁？” 苏蔓见儿子疑问，急忙解释是军区新派来的护理员。 “我不需要护理员，我只是眼睛看不见，能走能动。要护理员做什么？你跟军区退回去吧！” “就是呀阿姨，多一个外人在跟前，苏阳也不舒服。退回去吧，留下没有用。” 欧苏阳听见秦思突然朝护理员难，就敏感到组织派一位女战士来，是要给他安排伴侣，照顾他的生活。他不需要组织指定伴侣，盛蓝蓝走了，他的心也死了。他只想安稳地度过余生，不再招惹情丝。 秦思的到来让欧苏阳非常意外，他不得不考虑怎样再次拒绝她的美意。这位年长他一岁的初中同学，父母老战友的女儿，他更加不会让他们也陷入他的黑暗人生里。 在黑暗的世界里，回忆和盛蓝蓝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足够丰盈他的内心…… “你怎么还不出去？” 秦思已经不耐烦地拉扯盛蓝蓝了。苏蔓挡开两个人，让盛蓝蓝先回避。 “阿姨，照顾欧团长是我的工作，我不能出去。我先帮他捂捂手，再按摩一下。不耽误你们检查眼睛。” 趁着水还够热，盛蓝蓝搓了几把毛巾拧干，又把欧苏阳的手包上，隔着毛巾按摩。 欧苏阳没有拒绝。 他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让秦思先离开，至于组织派来的朱迪，容后再劝退。 “我看这样也行。手通心脉，按摩按摩对苏阳有好处。” 苏蔓打圆场，秦思见盛蓝蓝还算识趣，并没有直接握欧苏阳的手，也不好再坚持。 苏蔓拉上窗帘，屋里顿时暗下来。 秦思取出一盏柔和的小灯套在头上，小心地解开欧苏阳眼睛上的纱布。 苏蔓和盛蓝蓝都紧张地盯着那一层层展开的白纱。 白纱尽落，欧苏阳闭着的眼睛在灯影里眨动着睫毛。 “苏阳，你试着睁开眼睛。” 盛蓝蓝感觉到欧苏阳的手，隔着毛巾用力握着她的，好像内心很挣扎。 “苏阳你别怕，你睁开眼睛，说不定就看见妈妈了。” 苏蔓眼里泛起泪花。 欧苏阳本来坐在床上，这时挺起身子站了起来，滑开盛蓝蓝的手，双手伸向前方，像要触摸什么。 秦思本来俯着身子，只好跟着站起来，仰头看着他。头顶的灯又拢在欧苏阳的眼睛上。 盛蓝蓝看欧苏阳的眼睛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就像要和人玩捉迷藏一样闭着。英俊的脸庞丝毫未变，型的下巴还是那么性感。 盛蓝蓝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她还以为欧苏阳眼睛受伤，脸也毁了呢！ 做出照顾欧苏阳的决定时，她的小心肝直打颤。她不否认她是颜控，为了心爱的人她也什么都可以接受。突然出现比预想好得多的情况，她心里欢喜得很。 “我……睁不开。” 欧苏阳觉得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死死拉着他的眼皮，无论他多想，多么努力，眼皮就是打不开。 “苏阳你坐下。” 苏蔓难过极了，儿子的努力她看得出来。 秦思又俯在欧苏阳眼前，消毒过的双手去扒他的眼睛，欧苏阳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似的，急忙闪开头，伸手挡住秦思。 “还是快点给我缠上纱布，只有缠上纱布我才觉得心里舒服些。” “那你看到光了吗？哪怕一点点光影也行。” “没有，快点给我缠上眼睛。” 欧苏阳伸手在床上摸到纱布，就要往眼睛上蒙，秦思拉开他的手，叹息一声。 “咱们换新的纱布，你不要动，乖乖坐下。” 盛蓝蓝拧了一把毛巾，又握住欧苏阳的手。她是怕如果直接握住欧苏阳的手，他会立即现是她，会赶她走。她要看看欧苏阳会怎样对待秦思。 很明显秦思是组织派来欧苏阳做媳妇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重新缠好纱布，欧苏阳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不知为什么，只要纱布解开，他眼前就仿佛又看见那块黑石，又想起掐断黑石里麻麻线路板的情景。 如果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肯定会避开那束破坏性的光，肯定会让任务完成得更圆满。 晚饭时秦思见盛蓝蓝也要上桌吃饭，伸手拦住她。 “你去和那些勤务兵一起吃吧。我们这是家里人的饭桌。” 盛蓝蓝笑了笑望着苏蔓。 第二零八章 住我房里 苏蔓觉得秦思有点过份，从进门开始，苏蔓就看出盛蓝蓝已经在隐忍秦思了。这会又来难，她必须得向着盛蓝蓝。 “秦思，朱迪也不算外人，她是你欧叔叔派来的人，自然和后勤部派来的勤务兵不一样的身份。你吃菜，这道菜是中州名菜，你在北京肯定没吃过。” 苏蔓夹起一只鱼皮饺放在秦思碗里，又夹一只放到盛蓝蓝碗里。 秦思见盛蓝蓝并不与她接话，脸有点挂不住。 “苏蔓，蓝蓝怎么不在？” 苏老太太睡醒午觉，起来又去玻璃房晒太阳，迷糊了一个下午。她一直以为盛蓝蓝在外孙子屋里，这会瞧不见，四下张望。 秦思一听蓝蓝的名字，立即支起了耳朵。 盛蓝蓝的名字她早刻在了心里，知道是欧苏阳的女朋友，一直闻名不曾见面。这回听爸爸回家给她描述，盛蓝蓝知道欧苏阳眼睛失明，不打招呼就走了，秦思还为欧苏阳不值。这会听到这名字，也想说两句。 “苏外婆，蓝蓝是谁呀？” 秦思明知故问。 “蓝蓝是苏阳的媳妇，早上还来家了呢？” 苏老太太盯着盛蓝蓝看，觉得有点面熟。她眼神不好，看谁都是面目模糊一片。又把脖子上的眼镜架上，又打量着盛蓝蓝，感到又不像了，叹了一口气。 “肯定是苏阳把媳妇气走了，多好的姑娘。明儿我要亲自去找她。” “妈，您要出门逛逛，我叫勤务兵推您出去。您可别说出去找人，孩子们的事，您就顺其自然吧。” 苏老太太听女儿这么说，瘪了瘪嘴，有点不甘心。心情顿时低落下来，秦思不失时机地夹菜，甜甜地笑。 “外婆，我爸让我来照顾苏阳，您放心，我肯定会把苏阳照顾得好好。” “噢，秦思，你不是还在读书吗？能在这呆多久？” “外婆，我现在毕业实习，我学的是护理专业，刚好照顾苏阳就是我的工作。” 欧苏阳的筷子正夹着一颗肉丸，听到这话筷子一松掉到桌上，肉丸骨碌滚动，就要掉在他身上。 盛蓝蓝急忙接住，拿抹布擦干净欧苏阳面前的桌子。又帮他夹一颗放在碗里，见他用筷子不太方便，拿一把勺子递到他手里。 欧苏阳没接，手却无意中碰到了盛蓝蓝的手。 盛蓝蓝赶紧避开。 欧苏阳一手握着筷子，一手端着碗，筷子偶尔滑到碗边，他干脆用筷子刮着碗边吃饭，样子显得有点笨拙。看得盛蓝蓝心疼。 抬眼看苏蔓眼圈也红了。秦思更是满眼忧伤。 “我明天要上班，不能在家陪你们了，你们有什么事可以问外婆。” 苏蔓心里非常担忧，如果她不在跟前，秦思会不会对盛蓝蓝更加张狂。 “阿姨，您去忙吧，您才刚上任医院的副院长，肯定好多事情要处理，苏阳的病不是一天两天能好，有我照顾着就行了。” 秦思说话又恢复了欢快的节奏。 苏蔓点点头。 “秦思呀，你晚上住二楼的客房吧。” “住二楼不方便照顾苏阳，我还是住一楼比较好。” 吃饭前秦思已经看过了，一楼还有一间接待室就在欧苏阳隔壁，放一张床就可以住人。 “一楼没有地方住，二楼客房的条件好一些。” 苏蔓是打算让盛蓝蓝住小接待室的，却不方便告诉秦思。盛蓝蓝到底是儿子认定的媳妇，又这么执着地爱着儿子，她当然要为儿媳妇考虑得多一些。 “我住那间小接待室就可以了，照顾苏阳是我的工作，我必须得守在他身边，这样方便些。” “阿姨，照顾欧团长是我的工作，我要在近前方便照顾他。我先来的，理应让我住一楼。” 盛蓝蓝也不示弱。 苏蔓为难了，如果光明正大地帮着盛蓝蓝说话，必定让秦思不高兴。接下来的日子就更不好相处了。即便要打她走，也得等过一阵子才行呀！哪有才报到实习，就给送回去的道理。 欧苏阳放下碗，喝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朝秦思的方向看去。 “都别争了，既然都是来照顾我的，就听我的安排。” 秦思立即紧张地望着欧苏阳。 欧苏阳明里暗里都拒绝过她，她怕这次他又驳回她的面子。 她不怕丢面子，她的观念里，在爱情面前不存在面子问题。她只是不想输给一个新入伍的女兵，何况这个女兵欧苏阳都没见过。 虽然长得比她好看，在暂时失明的欧苏阳面前，她的声音优势更加明显。她相信欧苏阳暂时失明，她相信爸爸说的奇迹。她不相信欧苏阳一辈子都要生活在黑暗里。 秦思当然知道她的魅力是什么，考上军医学院以前，她是军区文工团的报幕员，怎么说话动听，有魅力她专门训练过。 “苏阳，我听你的安排。” 秦思说这句话，充分挥了她惊艳女声的魅力，说完温柔地看着欧苏阳，她知道他看不见，却能感觉到。 盛蓝蓝皱了一下眉头，以为欧苏阳肯定会偏向秦思。结果欧苏阳话一出口，让她惊得差点晕倒。 “秦思住一楼的小接待室，一会让勤务兵，从楼上搬一张床下来。朱……叫朱迪是吗？” “是的欧团长。” 盛蓝蓝站起来说话，是下属对长的敬重。她可以肯定自己的变声音，欧苏阳是认不出来她的。 “朱迪，你以后住我房里。也从楼上抬一张床下来，放我的床对面。这样我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叫你。” 盛蓝蓝觉得脑中奔过一群黑马，眼前更是万点星火。 欧苏阳的脑袋突然开窍啦？是要接受军区组织给安排的媳妇吗？拒绝秦思的意图这么明显，他是更中意自己爸爸派来的女兵…… 秦思脸色大变，嚯地站起来，激动得嘴唇抖。 “苏阳，我才是专业的护理师，你怎么能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兵，住在身边照顾，她能照顾你什么，她只会擦手按摩倒水洗脚。” “这就够了，我就需要这样的照顾。” 秦思顿时明白了欧苏阳的意思，眼泪框在眼圈强忍了去。 “阿姨，我去二楼客房住，一楼让给她住好了。” 秦思说完掩面奔向二楼，她坐飞机两个多小时才到中州，为了见心爱的人一面，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她的心都要碎了。欧苏阳再一次拒绝了她，她的心死了。 可是她不能甩手就走，既然是自请组织给的任务，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完成任务。 第二零九章 谈情说爱 秦思上楼以后就再没下来，苏蔓跟着上楼安抚她。苏外婆不明白生了什么，一直怨外孙子不该让盛蓝蓝走掉，嘟嘟着上床睡觉去了。 已经十一点多了，欧牧野今晚不回来。一楼客厅只亮着一盏幽暗的壁灯。 一墙之隔的两个人各怀心事，都坐在灯的暗影沉思。 盛蓝蓝一直想着欧苏阳的话，擦手按摩、倒水洗脚就是他需要的照顾，可是她在这里一天，好像根本没有照顾到他。 晚饭后苏蔓就让几个勤务兵走了，欧苏阳好像只刷了牙就回房了，没见他洗脚…… 泡脚睡觉会舒服很多，盛蓝蓝决定给欧苏阳洗脚。 经过他的房门口，门竟然虚掩着。透过一掌宽的门缝，可以看见屋里亮着一盏台灯，欧苏阳背对门坐在桌前，像是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盛蓝蓝心里一阵愧疚，她和秦思都口口声声说是来照顾欧苏阳的。可谁又真正照顾他了，反过来倒让欧苏阳的妈妈来关照她们的情绪，忽略了关心自己儿子的起居…… 盛蓝蓝打了一桶热水，试了试水温，刚好够烫又不会落不住脚。 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拎着个小马扎推开门。 “欧团长，请你泡个热水脚再睡觉吧。” 盛蓝蓝毕恭毕敬。 欧苏阳转过身子，没有说话。 无声就是默许，也许欧苏阳对她这个新来的小女兵还有戒心。 盛蓝蓝这么想着，拎着水桶近前，在欧苏阳的脚前放下。 拉开马扎坐好，伸手握住欧苏阳的脚腕，抬起他的双脚放进桶里。 欧苏阳很配合，把椅背转过去，安稳地靠在上面，双腿很放松的样子。 这让盛蓝蓝有点不敢相信，心里莫名地觉得抗拒 。欧苏阳现在是在享受一个叫朱迪的女兵的服务，可不是享受她盛蓝蓝的爱抚…… 拿起椅背上的毛巾毯盖在欧苏阳的大腿上，刚好落下的毯子能盖住水桶沿。热气不散，可以多泡一会。 盛蓝蓝有模有样地在欧苏阳的小腿上按摩。只要是为了他好，不能想太多，什么都可以忍，只要他不赶她走…… “朱迪，你什么时候参军的？” 欧苏阳突然问一句。 盛蓝蓝支吾一下撒谎。 “去年秋季征兵参军的。” 她记得每年春秋两季征兵，这种事欧苏阳应该不会追根究底。 果然欧苏阳没有再问，很享受她的服务。 揭开毛巾毯，水已经温了，捧着他的双脚仔细抹干。又在他脚底的几个穴位上按了几分钟，欧苏阳很享受似的轻哼一下。 盛蓝蓝停了手。 她的心里很矛盾，即希望能留在欧苏阳身边照顾他，又不希望欧苏阳对朱迪产生好感。 “现可以去睡觉了，我扶你。” 盛蓝蓝自然地挽着欧苏阳的胳膊，扶他上床。欧苏阳躺下，她又俯身帮他掩好被子。 欧苏阳的手有意无意地从她肩上滑过，稍微滞了一下，才放进被子里，说了一声晚安。 盛蓝蓝怔了一下，“晚安。” 在落霞山度假时，她上床前都会听到他说晚安，原来这是他的习惯。 盛蓝蓝苦笑了一下，拎上水桶和马扎带上门出去。 回到自己房里躺下，两眼盯着屋顶更加睡不着了。 这样的生活要持续多久？她坚持要照顾欧苏阳，最终的目的不就是要和他结婚吗？ 如果欧苏阳接受了朱迪，接受了他以为的组织安排的婚姻，她要嫁给他吗？ 盛蓝蓝脑袋乱糟糟的，终于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 “朱迪，你该起床去给欧团长擦手按摩吧。” 盛蓝蓝被秦思突然其来的声音惊醒。 接待室的门是没有锁的，她不能怪秦思惊醒她。她是要拟一个照顾欧苏阳的日程表。 欧苏阳的手从热毛巾的包裹中解放出来，又像无意似地碰了碰盛蓝蓝的手，盛蓝蓝感觉到了，却不忍拂开他 吃过早饭，秦思又一次检查了欧苏阳的眼睛，建议敷一些清凉明目的药。苏蔓觉得可行，虽然不能治标，起码可以滋养儿子的眼睛。 秦思直接和苏蔓去医院取药去了。 苏老太太今天兴致挺高，让两个勤务兵带她去老房子那边看看。 “今天是一舟的生日，不知他自己记不记得……” 盛蓝蓝扶着欧苏阳去玻璃房晒太阳。 她终于明白了搭建玻璃房的用意，对于看不见光明的人来说，只要感觉到阳光的温度，心里就会洒满阳光。 欧办阳躺在躺椅上，阳光拥着他的全身，他伸手挡在眼前，好像眼睛受不了阳光刺激似的。 盛蓝蓝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平时都喜欢看些什么书？” 欧苏阳突然问。 盛蓝蓝猝不及防，迟疑着。 突然想起前阵子，看见堂姐盛玲玲捧着诗集读，眼前一亮。 “也没看什么特别的书，就是一些诗集，像汪国真的，席慕容的，还有徐志摩的也喜欢几。” “嗯，诗可以净化灵魂。能背诵几给我听吗？” 欧苏阳这是在和小女兵谈情说爱了？听他的语气，似乎染着暧昧，他还从没和自己这样说过话呢…… 盛蓝蓝顿时觉得心塞塞的。 背诗没问题，就是背几百都可以。她的大脑里，随时可以调阅想要的信息。可是她才不想以朱迪的名义背诗，要背诵诗歌，也要用盛蓝蓝的声音给欧苏阳听。 “报告长，我看过就忘，都记不得了。如果长想听，我改天记住两，再给长背诵听可以吗？” 盛蓝蓝说话显得小心谨慎的样子。 欧苏阳弧起嘴角笑了。 “报告长，门口信箱有新收到的信。” 一位小勤务兵拿着一封厚厚的航空信件。 “朱迪，你读给我听听。” 盛蓝蓝接过信，看了一眼地址是国外的，知道应该是欧苏阳的舅舅苏一舟寄来的。撕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张风景明信片。 “信上写的什么？” “没有信，只有几张照片和一张明信片。” “是什么照片？” 盛蓝蓝将照片拿出来，看见上面的小锋，激动得双手抖，呼吸急促。 “怎么？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没……” 盛蓝蓝忘了掩饰自己的声音，刚一出口，立即意识到不妥，马上转换声音，压着嗓子。 “照片上是一个少年，看着像是在医院拍的。” “噢……” 欧苏阳像是不感兴趣似的，往躺椅上靠去，轻轻摇晃几下就像睡着了。 盛蓝蓝握着照片看了又看，心情不能平静。 第二百十章 咱们继续 玻璃窗外阳光明媚，早春的花又争开了几丛。春意让人心潮奔涌，有破窗而出的冲动。 盛蓝蓝收好信，觉得这些照片来得特别及时。让她阴晴不定的心，顿时明朗起来。 心里泛起柔软的情愫，望着欧苏阳安静的样子，不相信他睡着了。 才刚起床没一会，他不是一个喜欢嗜睡的人。 试探着轻轻咳一声，欧苏阳搁在胸口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欧团长，外面天气很好，我扶您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吧。” “我也很想出去，不过医生叮嘱，一个星期内不可以外出，你出去转转吧。” “那等过几天吧，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盛蓝蓝说着，盯着欧苏阳下巴上新生的黑黑胡碴。 “欧团长，我帮您刮刮脸吧，人会清爽些。” “是吗？” 欧苏阳坐起身子，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嘴角绽开微笑。 “好，辛苦你了朱迪。” 欧苏阳叫朱迪的名字特别顺口，好像八百年前就很熟似的。 盛蓝蓝心里酸溜溜的，知道他反正也看不见，对着他的脸嘟嘴皱眉，黑着小脸无声地说，朱迪朱迪，就知道朱迪。 “你在说什么？” 欧苏阳指了指盛蓝蓝，盛蓝蓝好奇，她已挪了脚步，欧苏阳指着她的位置竟然万分准确。 “我……有说话吗？” 欧苏阳笑了笑摆手。 “我的刮脸刀在二楼的洗手间。” “是长。” 盛蓝蓝急忙转身去拿，感觉欧苏阳眼睛看不见，却好像什么都能感觉得到，还和以前一样敏锐。真怕自己一下子露馅，又被他轰出门去。 她的心情好矛盾，她讨厌做朱迪，又不得不以朱迪的身份，呆在欧苏阳的身边。 秦思拿药回来，进门就往欧苏阳的房间去，小勤务兵告诉她欧团长在玻璃房晒太阳。 医生目前给出的治疗方案，就是让欧苏阳多晒太阳放松心情，慢慢适应黑暗的世界，才能打破黑暗。这期间不能受外界的干扰，更不能伤风受寒降低抵抗力。 秦思从外面回来还是觉得有点倒春寒，把药箱放到欧苏阳房里，随手拿了一条毛巾毯往后院去。 透过后门的窗玻璃，可以看见欧苏阳躺在榻上的双腿很长很长。盛蓝蓝正背对着门口，俯身在欧苏阳面前，双手好像在抚摸他的脸。 秦思立即火冒三丈，推开门冲过去，一把抓住盛蓝蓝的后衣襟反身就摔。 秦思在部队大院长大，身手不差，擒拿手一出，扳倒一个大汉都没有问题，何况是盛蓝蓝这样的娇美姑娘。 “你在对欧团长做什么……” 秦思手到话到，语气又急又厉。 盛蓝蓝手里拿着挂了泡沫的刮胡刀，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后背被人突然揪起，身子拧转，双脚离地，眼前的天空在旋转，像坐过山车一样。 就要倒地的一刹那，又一股力量猛然拉住她，一阵头晕，眼睛不由得闭上，双脚终于踩在实地，睁开眼，竟然在欧苏阳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他的心跳还像从前一样有力。 盛蓝蓝急忙缩着身子从欧苏阳的怀里挣出来，抬眼望见秦思惊讶愤怒的眼神。 秦思被欧苏阳反制，扑倒在另一边的躺椅上，手里的毛巾毯半覆在身上，显得很狼狈。 秦思不敢相信地慢慢爬起来，眼里全是委屈。 虽然她终于看清了盛蓝蓝手里拿着刮胡刀，是在帮欧苏阳刮胡子。可她就是不能忍，她受不了别的姑娘对欧苏阳做出这么亲密的事。 她和欧苏阳相识十年，还从来没摸过欧苏阳的脸呢，盛蓝蓝凭什么就蹬鼻子上脸，一个新来的小女兵，就能与欧苏阳那么亲近。 “苏阳，你竟然为了她摔我？” 秦思觉出了浑身的酸疼，却没想到欧苏阳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换做是敌人，他一个反擒拿推手，必定让敌人筋断骨裂。 “你为什么无故出手伤人？” “什么叫无故出手，她对你动手动脚，我看不过眼。” “什么叫动手动脚？朱迪是组织派来照顾我生活的，这些都是她份内的事。秦思，我希望你做好你的份内事。两个月以后你拿到实习鉴定，赶紧回北京，分配到理想的工作开始新生活。” 欧苏阳的话没有完全挑明，秦思却能听明白他的意思。欧苏阳希望她开始新生活，不要再对他有幻想。 “你的脸出血了！” 盛蓝蓝惊惧地现欧苏阳的唇边渗出一抹血痕，染红了唇边的白泡沫。 一定是刚才秦思抓她后背时，她握剔须刀的手抖了一下，划伤了欧苏阳。 本来给欧苏阳刮胡须她就很紧张，毕竟手里拿的是老式剔刀，不像电动剔须刀，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贴合皮肤处理胡碴。 握着剔刀，她只有刮眉毛的经验可以借鉴。欧苏阳的唇又棱角分明，她必须俯身贴近小心地处理。 抓起刚刚捂在欧苏阳下巴的热毛巾就去擦。 秦思这会也反应过来，伸手挡开盛蓝蓝的手。 “毛巾不卫生，我来给他消毒上药。” 秦思说完忍着泪去屋里拿药箱。 “对不起，把你刮伤了。” “朱迪，咱们继续，得把战场打扫干净。” 欧苏阳重新躺好，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生一样。 盛蓝蓝握着剔须刀定了定神，把欧苏阳唇上，最后沾着泡沬的一抹胡碴处理干净。拧了一把毛巾，小心地擦干，生怕碰疼了他。 秦思取了药箱回来，欧苏阳唇边的血已经擦干净了。 秦思皱了皱眉头，狠狠瞪了盛蓝蓝一眼。 “你怎么没有一点卫生常识！叫你不要动，你偏要给他用毛巾擦，就不怕伤口感染吗？” “是我让朱迪擦的，你不要怪她，这点伤口不算什么，不用大惊小怪。朱迪，扶我回房间吧，念本书给我听，我楼上的卧室书柜里，你随便选一本来读都行。” “苏阳，你的眼睛要敷药，等我敷完药再做别的好吗？” “可以。” 欧苏阳朝秦思笑了笑，秦思委屈的泪终于咽了回去。 苏蔓在医院上班，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家里的三个年轻人。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太微妙了，一旦说破，不知道会生什么。 她请假提前回家。刚好苏老太太也回来了。 “我今天本来是想去找我的外孙子媳妇的，结果外孙媳妇没看到，倒是在盛家看到了稀奇事……” 第二百十一章 谢谢首长 苏老太太是有文化的人，说起事来绘声绘色。 今天是他儿子苏一舟五十岁的生日，儿女的生日，母亲的难日。想起在老房子生活的种种，早起见天气很好，就起了心思去看看。 当然了，苏老太太一直记得盛蓝蓝的家也住在那边，还可以顺便把外孙媳妇给接回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欧苏阳是苏老太太一手带大的，她可比女儿苏蔓了解，欧苏阳口冷心热的脾气。这种时候，欧苏阳越是把盛蓝蓝往外赶，其实心里越是喜欢人家。 外孙子这种矛盾的心思，苏老太太昨天一晚上就堪透了。家里突然来两个小女兵，秦思她认识，可算是看着长大的，可是她不喜欢。 虽然秦思嘴甜，作风正派，家世又好，不知怎地，苏老太太就是对她喜欢不起来。明知道两个小女兵都是组织派下来，给欧苏阳结伴的，苏老太太替外孙子着急了。 她的宝贝玉如意只有一块，那可是她相准了外孙媳妇才送出去的，可不允许就这么轻易断了戏文。 苏老太太在老屋门口下了车，抬眼就看见院门边一对石刻的怪兽，以为自己走错了。又朝隔壁的盛家看去，才确定是她的老屋没错，只是一切都变了。 李春鹏在院子里新建的喷水池子早不喷水了，池子里浮着一层枯叶。小楼的玻璃窗框都镶着镀金的花边，就连大门也换成了金光闪闪的防盗门，远远看去金壁辉煌，特别刺眼。 苏老太太有点唏嘘，儿子在这个院子里出生长大，现在再也找不到过去的一点记忆了。 敲了敲手里的云头檀木拐杖，勤务兵过来扶她准备上车。 这时路口开来一队轿车，在盛家门口缓缓停下。 苏老太太是有见识的，远看以为是一队轿车，原来是两辆黑色轿车，后面一辆加长豪华轿车，显得特别气派。 轿车里下来几个人，小跑着去加长轿车跟前打开车门，恭敬地迎车里人下来。 苏老太太了解盛家的底细，这场景跟当年大资本家，盛荣出行的场面何其相似。 苏老太太怔望着车里下来的四十来岁的男子。 男子气派非凡，身穿一套暗色织锦唐装，面色红润身形挺拔。立在盛家门前看了看，朝身旁的属下挥了挥手。 有人去按门铃，有人朝苏老太太这边打量。 苏老太太受不住那些人的目光，慢腾腾上车，隔着车窗看见赵继红出来开门。赵继红望见中年男人，突然一惊一乍，特别激动…… “我不好意思再看，让别人以为我是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太似的。不就是加长轿车嘛，以前盛家的老爷子也有一辆呢！那时经常停在后院，隔着窗就能看见。一舟还说将来也买一辆，我还嫌那车太长，停哪都不方便……” 苏老太太说起来没完，苏蔓见饭菜都要凉了，不得不打断她。 “对了，蓝蓝不在家，车子经过的时候，我听见蓝蓝的二婶和那人说的。” “蓝蓝开学了，肯定是去学校了。” 苏蔓下意识地望了望盛蓝蓝。盛蓝蓝的心思早飞到了盛家门前。 亲爹万浮山终于出现了！ 看来魏浩然说得没错，只要在家等着，万浮山就会找上门来。 如果错失了这次相认的机会，万浮山会不会找到这来？ 盛蓝蓝机灵打个冷战，眼神波光一闪，苏蔓吓了一跳。 “蓝……来来，快点吃饭，吃完饭都休息一下，看大家都睡得不太好。” 苏蔓差点冲口而叫盛蓝蓝的名字，还好及时打岔过去了。看一眼儿子，还好没见他听出毛病。 “朱迪，你一会去中央商场帮我买一只口琴回来。” 欧苏阳端起碗，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噢……是长。” 盛蓝蓝回过神。 “苏阳，你要学吹口琴？现在流行弹吉他，不如买个吉他吧，我可以教你。” 秦思笑着，为欧苏阳突然有了生活情趣高兴。感觉给他上过眼药以后，他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就口琴吧，比较简单，我本来就会。” 欧苏阳淡淡地样子，秦思没再接话。她现从小一起长大的欧苏阳，还有许多她不了解的地方。 “那让小古开车送朱迪去吧！” 小古是部队医院司机，刚配给苏蔓开车。 “阿姨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这里离中央商场比较远，你自己过去来回得两个多钟头……” “妈，朱迪闷在这里两天了，让她出去放放风，去多久都没关系，有车跟着反倒不方便。我下午睡觉，什么时候拿到口琴都没关系。” “谢谢长。” 盛蓝蓝觉得欧苏阳太了解她的心思了。她岂止是要去放风，她简直想要飞到盛家，找二婶了解一下情况，她相信万浮山肯定留下了联系方式。 那段历史之谜已打开了大门，她不能错过进门的机会。 盛蓝蓝不相信魏浩然说的全部，也难以判断万浮山和葛家恩怨的真假。不过她相信欧苏阳告诉她的，万浮山是她的亲爸…… 盛蓝蓝开车先赶往商场买口琴，出了商场大门，又返身回去。跑到家电部买了一台电唱机和几张音乐唱片。 再开车直奔盛家。 赵继红突然看见侄女回来，连跑带颠地给她打开院门。 “蓝蓝你来得太巧了，我还正愁着怎么找你呢？你搬的那个盛世豪园是几栋几号？” 看二婶有些夸张的神情，就知道苏外婆说的不假，二婶看见万浮山的神情更夸张。真不知她会和万浮山说些什么。 “二婶找我有事？” “可不是有事嘛！你快跟我进去再说。” 赵继红看见了路口走来的李春鹏妈妈，可不想和她照面，拉着侄女进门。 “对了，你怎么想起回来了？” 进了院子，赵继红才反应过来，侄女突然到访的目的。 “我到小锋房里找样东西。” 盛蓝蓝随口说。还好早有准备，不然来的目的太明显。还不知道万浮山和二婶会面的具体情况如果万一说岔了，难保二婶不整出什么幺蛾子。 “小锋的东西？” “噢，就是一个西藏布达拉宫的模型。” “那个呀，就在搁在屋里桌上。” 进门还不等盛蓝蓝换好鞋。赵继红就忍不住问了。 “蓝蓝，你是怎么认识万浮山的？他干嘛来找你？” 第二百十二章 特别的事 万浮山干嘛找你？ 听到二婶问这话，盛蓝蓝立刻明白了，万浮山没有说出此行的目的。看来万浮山找亲生闺女这事，还是一项秘密行动！ “二婶，万浮山是谁？” “什么？你竟然不知道他？他是中州富，全国也排进前十名的企业家，你不看电视也该看报纸知道他！” 赵继红为侄女的无知感到痛心，人家那么有名的企业家到家里找侄女，肯定是有什么好机会给她。侄女竟然浑然不知…… “他是富跟我有什么关系？” 盛蓝蓝故作不在意地趿着拖鞋上楼，赵继红追了上去。 “万浮山留了一张名片，让我转交给你，让你打电话给他。我说你搬到盛世豪园去了，他肯定还会去那找你。” 赵继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古色古香的名片，有些不舍得地递给侄女。还低头闻闻手上残留名片上的药草香。 “你真的不知道他找你干什么？” 盛蓝蓝接过名片笑笑，算是回答。 赵继红讪讪地不好再问，看着盛蓝蓝到小锋房拿着宫殿模型出门。她一直跟在盛蓝蓝身后到院门口，抬眼看见侄女开来的轿车，终于收拢了笑。 盛剑楠这两天骑摩托车上下班，赵继红都看在眼里，这会看见侄女开着儿子以前开的轿车，眼里哪能不喷火。 望着盛蓝蓝上车启动，轿车开出路口，赵继红心里暗骂： “这丫头不简单！找对象找个长军官，找兼职工作找个老板靠山。这回又搭上了中州富……这丫头把这么多显赫的男人聚在身边，指不定是妖精投胎。真不知道她亲爹亲妈是什么人，生出这么一个红颜祸水……” 赵继红是怎么解恨怎么骂，把满腔的嫉妒恨全泄出来。当然，她也只能在心里骂，有这么一个侄女，她还得巴结亲近呢！不像烂泥糊不上墙的小姑子，只知道来借钱。 昨天晚上盛亚欢来找二哥借款，赵继红刚巧在门外听见。这时才知道小姑子找侄女借过一千块钱，才没几天，又不够花了，说苏诺要去外地演出，需要交三百块钱费用。 盛亚农摊上这么一个妹妹没办法，只好掏钱。赵继红可不干了，她还指望着盛亚农的工资买红宝石戒指和玉镯子呢。 赵继红冲进屋里抢过小姑子刚拿到手的钱，可惜只抢下来一张百元大钞。盛亚欢攥着两百块钱夺门而出，赵继红再去追，盛亚欢已经跑出了院子。 姑嫂二人上演一场惊险的抢钱戏码，看得盛亚农只能叹息。 商业街入口有一个电话亭，盛蓝蓝停好车，捏着名片进入电话亭，投币按号码，铃声过后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 “请问您哪位？” 很明显不是万浮山的声音，盛蓝蓝立刻判断出，电话里的男声应该是万浮山的助理或秘书。 “我叫盛蓝蓝，请找万会长。” 盛蓝蓝盯着名片上最显赫的头衔。万浮山应该最看重这个称呼，不然不会把中州商会会长印在第一行。 “请稍等。” 电话里的男声没有迟疑，很显然他知道盛蓝蓝的名字，不然对陌生人肯定会询查一番。 盛蓝蓝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她有点紧张，第一次面对亲生父亲，尽管隔着电话线，也能感觉到心跳加，口干舌燥。 “嘟”的一声响，电话里传来万浮山沉稳成熟的声音。 “我是万浮山，你是……盛蓝蓝？” “是的，我拿到了您的名片，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盛蓝蓝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虽然明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就是亲爹，可是一定得由万浮山亲自说出口。 万浮山沉吟了一下，声音微不可察地透着一丝激动。 “你什么时间方便，我想见见你。” “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我好像和您没有什么交集。” 盛蓝蓝又逼近一步，抑制着心脏的狂跳。 “这个需要见面再谈，我想你应该知道盛家是你的养父母，我想和你谈谈你的亲生母亲。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盛蓝蓝心里格愣一下，万浮山这样说话，是语言艺术的曲径通幽吗？明明是她的父亲，却要扯出她的亲生母亲。她的亲生母亲，对他只有无尽的怨恨，他有脸说她的母亲！ 想起魏浩然描述的那个落雨的春天，她出生时母亲的凄惨，盛蓝蓝心里一紧。 冷酷无情的父亲，葛家人嘴里十恶不赦的大坏人，终于有机会面对面了。 “嗯，明天下午两点我要去学校，您如果方便，可以安排在学校附近见面。” “好，不见不散。” 万浮山说完挂断电话，干脆利落。 盛蓝蓝握着听筒感觉指尖颤，好半天才回过神撂下。 万浮山肯定是调查过她了，不然不会不问她在哪所学校见面。他会不会还调查了欧苏阳？ 盛蓝蓝扶着电话亭的玻璃门又是一阵心颤，突然又释然了，万浮山上门找她，二婶那张嘴，肯定把知道能找到她的地方全都告诉人家了。还好没让二婶知道她去了欧苏阳家。 手触到口袋里还有一枚硬币，干脆再往公司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想在欧家往外打电话，目标太容易暴露了。 电话只响一声盛剑楠就接电话了，可见他正在等什么人的电话。听到是堂妹的声音，长吁一口气。 “有什么特别的事？” “蓝蓝，我说一件事你可不要骂我。” 盛剑楠情绪低落。 “说吧。” 盛蓝蓝才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却不能通过电话线让堂哥听出来。她是盛剑楠的主心骨，她要是乱了阵脚，就别指望盛剑楠能把事情干好。 “是这样的……蓝蓝，我跟你说你真不要怨我，我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 盛剑楠像是要哭了。 “你快说，我在公共电话亭，没有时间啰嗦。” “王春燕……她出车祸了！” 王春燕？ 盛蓝蓝很奇怪，王春燕在中州外语学院上学。这会应该也才开学，她出车祸关盛剑楠什么事呀！即便盛剑楠曾经暗恋过她，也表白过她，那都是过去的事，总不会是堂哥撞了她吧。 “王春燕应聘咱们公司的大学生兼职，是新来的行政主管面试留用的，我当时不知道，昨天她第一天上班去派调查表，就被一辆急驶的汽车给撞了……” 盛蓝蓝脑袋轰地一声，急忙问：“人伤得怎么样？” 第二百十三章 要死啊你 王春燕出车祸不关盛蓝蓝的事，可是公司的员工出车祸，盛蓝蓝不能不关注。 盛剑楠在电话里也说不清，刚好通话时间也到了，盛蓝蓝放下电话直奔公司。 “王春燕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脸部受伤了……有毁容的可能。” 盛剑楠艰难地说出最不愿意说的话，他在等王春燕家人的电话。 “我已经通知王春燕的家人了，不过他们要是赶过来，怎么也得三四天以后。” 盛剑楠垂着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你去医院看过了吗？” 盛剑楠摇摇头。 “我不敢去，我怕看见她。姜一白已经代表王春燕的利益，处理事故善后了，出事故的车有保险，咱们公司倒不用出钱。只是王春燕需要人照顾，医院的护工田老师去看了觉得不好，给辞退了，她在医院照顾着。” 田老师护理病人还真上瘾！有正经工作不做，非要呆在医院照顾病人。这也不是她份内的事，必须得去医院把她找回来。公司请她可不是做护工的。 盛蓝蓝不能怪堂哥不会处理事，田老师那颗同情心要是泛滥起来，堂哥也不好挡着。 “事情生了总得面对，你是公司总经理，你得出面去慰问一下。” “可是我真不想看见她，我马上就结婚了，不想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这是公事，与私事无关，再说你和王春燕不存在私事。走吧，我陪你走一趟。” 盛剑楠本来满心焦虑，听堂妹这么一说，心情好了许多。先给马丽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两天公司有事不能陪她，等忙完再去找她。 “是什么事这么忙，蓝蓝不帮你吗？对了，她和欧苏阳怎么样了，一直联系不上她……” 盛剑楠把电话递给堂妹。 “你跟她说吧，不然她总疑心，她自己都说这是婚前恐惧症。” 盛蓝蓝接过电话，简短地说明天要去学校，扯谎说欧苏阳暂时调到北京去了。 她不想马丽和王志远他们担心，担心也于事无补，只会增加大家的心理负担。 “欧苏阳怎么调来调去的？调走也不跟咱们说一声，王志远又得骂娘了，总说老欧重色轻友冷落他，他像个怨妇似的，整天挂在嘴上……” 马丽夸张地笑，盛蓝蓝却只能在心里苦笑。快乐的事可以分享大家快乐，痛苦的事只能默默承受。 盛蓝蓝和盛剑楠赶到医院，田老师正在水房打水，看见盛蓝蓝，情不自禁地紧张，手里的暖瓶塞掉到了地上。 这一幕跟十多年前盛蓝蓝去红旗县医院，看田老师在水房打水，何其相似。 盛蓝蓝又有了穿越的感觉。 “蓝助理你来了。” 王春燕到公司应聘，田老师本来是躲着她的，可是王春燕出了车祸，田老师和姜一白代表公司到医院慰问，看见王春燕的惨状，立即起了怜悯的心。 农场那段岁月是田老师最怀念的美好时光，面对故乡的人，她觉得伸出援手是义不容辞的。 盛蓝蓝皱皱眉，“你准备在这里照顾几天？” “怎么也得她家里人来吧？看着怪可怜的。她学校的人就来两个看一眼就走了。” “你明天回公司上班，服装公司才建帐，往银行跑的业务多，你不能让姜一白一个人忙。这里有专业的护工，他们的工作能力不会太差。你现在就去找一个护工上岗，一会我送你回家。” 盛蓝蓝说完，和盛剑楠往王春燕的病房去。 田老师拣起暖水瓶塞子，在水笼头底下冲了冲，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的身份跟以前不同，不能私以为怎样就怎样。泛滥的同情心这会只会害了她。她急忙去找护工过来。 从医院出来，盛蓝蓝在心里叹气。 她已经面对脸上蒙着纱布的病人三天了，刚才见到王春燕蒙着纱布的脸，心里还是格愣一下。王春燕倒是和欧苏阳相反，除了两只眼睛和鼻孔，其他的地方都缠着纱布。 “如果她毁容了我会内疚一辈子。” 王春燕的样子比盛剑楠想像的还严重，他原以为王春燕的脸只是被碎玻璃划伤了，结果是脸骨骨折。 “该内疚的不应该是你！你明天记得告诉姜一白，在保险赔偿上，要考虑到王春燕后期的整容费用。现在医疗技术越来越达，王春燕要恢复容貌不难。你别多想，赶紧回家。我送你和田老师回公司。” 盛蓝蓝把盛剑楠和田老师送到公司，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路上的车开始多起来，每过一个红绿灯都显得特别漫长。 盛蓝蓝盯着红灯，心里着急却无能为力。 欧苏阳给她放假，应该没想到她要出去一个下午吧！秦思一会又该借题挥了，她这个冒牌的女兵算不算违反了军纪…… 过了最后一个红灯，脚下加大油门，汽车直接冲进军区家属大院。 抱着电唱机和唱片进门，果然对上秦思投来的白眼。 “朱迪，欧团长只给你放两个小时的假，你怎么去了一个下午？你不想在这里工作，可以要求调走，欧司令是通情达理的长，不会强留你在这，到饭点了倒知道回来了。”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弄到这么晚。” 盛蓝蓝望了一眼坐在沙上的欧苏阳，欧苏阳手里拿着一个九连环在拨弄，似乎没有听到她和秦思说话。 明天又要出门，还得向欧苏阳请假，到时要找什么理由，盛蓝蓝感到头痛。她顿时感觉眼前的局面要掌控不住了，要做朱迪就不能兼顾盛蓝蓝，真是左右为难呀！ “是谁说我通情达理的？我可是非常严厉的！” 欧牧野下楼，看见盛蓝蓝被秦思拦着，朗声笑道。 他回来后已经听夫人苏蔓说起，秦思为难盛蓝蓝的事了。对于老友先斩后奏，直接把女儿塞给他，他也是头疼没办法。 “手里抱的什么东西，不沉吗，赶紧放回屋里去吧。” 欧牧野给盛蓝蓝一个台阶下，盛蓝蓝赶紧撤退，要是再跟秦思纠缠下去，准保得露馅。 盛蓝蓝抱着电唱机直接进了欧苏阳的屋里，屋里没开灯，她把电唱机放到桌子上，回身准备去开灯，才回身就撞到了人。 “要死呀你！” 秦思的声音伴着突然开起的灯光，盛蓝蓝看清了身前撞到的人，欧苏阳的身影压着她的。 第二百十四章 渴望他的吻 “对不起长，我不是故意的。” 盛蓝蓝从欧苏阳的阴影里赶紧躲出来，似乎他俯下的唇随时会亲到她的唇上。 她真渴望他的吻啊，好像上次一吻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是如果这时欧苏阳真的亲吻了她，她肯定会恼火，肯定会疯，因为欧苏阳亲的不她盛蓝蓝，而是组织派来的小女兵…… “我的口琴呢？” 欧苏阳偏了偏头，又找准了盛蓝蓝站的位置。 “我忘在车上了，我这就去拿。” “也不用急，我就是问问。” 欧苏阳的嘴唇弧起一抹笑。 “要的要的，我就拿来。” 盛蓝蓝有点受不了他的笑了，蒙着眼睛也能笑得那么帅，那么动人心魄。 “你先别走，谁让你把那玩艺放这里的？” 秦思指着桌上的电唱机。 欧苏阳似乎感觉到了，准确地走到跟前，伸手摸索着电唱机的盒子。 “是什么？” 欧苏阳的声音少有地透着好奇。 “是电唱机！” 秦思抢着回答了。 “朱迪，你不知道欧团长需要安静吗？你弄这么一个唱机来吵吵闹闹，他能静心吗？” “我买的都是轻音乐不会吵的，如果不喜欢我可以拿走。” 盛蓝蓝迟疑了一下，过去想搬走。反正她的新房子也需要家电，她也想要电唱机很久了，这么古旧的东西，她上辈子在旧货市场看见，就立马买下，可惜那个唱机已经不能唱了，市面上也买不到唱片，她只好当个摆设装饰在书房里。 盛蓝蓝的手搭在唱机的盒子上，欧苏阳的手扣了下来，盛蓝蓝受惊地缩回手，分明看见欧苏阳嘴角的笑意。 这个家伙竟然吃小女兵的豆腐！ “不要搬走，我可以听听。” “噢，我去拿口琴。” 盛蓝蓝烫着似的搓了搓手，懒得再看秦思愤怒的白眼快步出门。 装口琴的袋子掉到了汽车坐椅底下，她赶紧掏出来折身回去。 秦思正在给欧苏阳换眼药，扭头看见盛蓝蓝，冷下脸。 “你又进来干什么，把东西放下赶紧出去。你在外面一天，身上全是细菌，以后出门回来要去洗澡消毒。” 盛蓝蓝觉得秦思这回训斥得有道理，把纸袋放到门边的椅子上，赶紧出来随手带上门。 在浴室从头到脚用药皂仔细洗了一遍，才觉得身上干净了，应该不会再危及到欧苏阳的健康了。 吃完晚饭，欧苏阳难得地在客厅陪着父母聊天，嘴角一直挂着笑意。十点钟，苏蔓让儿子准备睡觉。 秦思朝盛蓝蓝努努嘴，“你该给欧团长洗脚了。” “是！” 盛蓝蓝在秦思鄙视的目光中，端着洗脚水到欧苏阳面前。 “秦思，你的工作可以结束了，明天早上见。” 欧苏阳在下逐客令。秦思靠在门框上还不想走，苏蔓笑着拉她上楼。 “朱迪，你可以帮我放唱片吗？” 盛蓝蓝抬头，这才注意到电唱机已经摘了包装，放在窗前的写字台上。在台灯的柔光里，闪着黑亮。 “是，长。” 指尖滑过几张崭新的黑胶唱片，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自己最喜欢的欧美电影经典音乐。 电唱机的指针出沙沙声，没入唱片的轨道，音乐缓缓响起…… 盛蓝蓝坐在小马扎上，挽起袖子准备给欧苏阳按脚。今早起来看他脸色不错，应该是昨晚她按脚的功劳。 捧着欧苏阳的脚擦干，一手捉住，一手要去按脚底，欧苏阳缩回脚。 “不用按摩，其实我怕痒。” 昨晚上不怕痒，今晚就怕痒了？ 盛蓝蓝嘴里不说，心里却明白欧苏阳是找借口，是不想她辛苦，是不想朱迪辛苦！不按拉倒，我还不侍候了。 “长晚安，我出去了。” I 1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什么？” 盛蓝蓝没有听清欧苏阳说什么。 “没什么，这歌很好听。” 盛蓝蓝这才听出唱片放的是卡萨布兰卡。 “没什么事我出去了。” “嗯。” 盛蓝蓝端着脚盆出来，回身带上门，听见欧苏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才听明白他在跟着音乐说歌词。 I 1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盛蓝蓝突然浑身激灵得汗毛竖起来。 “时光流逝，我对你的爱与日俱增……” 欧苏阳在向朱迪表白爱意！ 突然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没想到一台小小的电唱机，就让欧苏阳对小女兵朱迪产生了浓烈的爱意。 盛蓝蓝呀盛蓝蓝，你得多失败，这才不过三天，曾经爱得不分彼此的欧苏阳，就向别的姑娘表白爱了…… 回到床上，盛蓝蓝哪里能睡得着呀，蒙着被子暗暗流泪，恍恍惚惚中，好像看见欧苏阳正站在床头看着她，她想要去拥抱他，他又突然不见了。她觉得脚下突然空落落的，一脚踏空，跌进无边的深渊，怎么都踩不到实处…… 惊出一身冷汗坐起来，打开床边小灯，望着昏黄的灯影，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窗外似乎起风了，树影摇来摇去，一场雨正在酝酿着。 明天下午去学校申请退学，还要去见万浮山，看来只能装病向欧苏阳请假了。如果以家里有事做借口，要扯谎编造父母家人，用一个谎话去圆另一个谎话，那就太累了。 睡觉！想那么多干嘛！ 抹了抹已经有点浮肿的眼睛，明天就这个模样去见亲爹，不知会不会被嫌弃。还是得先去新家，换身衣服才行。 正要拧灭小灯，目光突然触到小灯旁边的布达拉宫仿真模型，顿时怔住了。 这个模型应该在车里才对，怎么会出现在桌子上！ 盛蓝蓝突然惊出一身冷汗，昨天从二婶家出来，随手把模型扔到了装口琴的袋子里，难道被欧苏阳现了？ 盛蓝蓝又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要是被欧苏阳现了，那么在给他洗脚时，他就会知道她是盛蓝蓝了，就会赶她走了。怎么还会让她捧他的脚…… 她有点后悔刚刚上床时没有留意，宫殿模型那时是不是已经桌上了。 如果那时就在桌上，应该是苏蔓帮她拿过来的。如果那时不在，谁会半夜进她的屋里放这个模型？ 满腹疑问，强迫自己闭眼，终于睡去。 再睁开眼，天亮了，窗外的雨急促地拍打着玻璃…… 第二百十五章 不像是真的 盛蓝蓝梳洗好去推欧苏阳的门，门从里面锁上了。苏蔓正好经过，皱了皱眉头。回身朝下楼的欧牧野苦笑。 欧牧野点点头，给她一个肯定的微笑。 昨晚两个人已经商量好了，今天就想办法让秦思离开。 本来以为秦思以实习的名义照顾欧苏阳，也没什么不可以。可是现这个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欧苏阳的眼睛只能靠老天爷，赏脸开恩还他一个光明。一切药物和辅助仪器都对他没用。让秦思照顾欧苏***本用不上她的护理知识，这等于耽误她的前途。 而欧苏阳冷淡拒绝的态度，又会让秦思积攒越来越多的怨气，到时只怕因为两个孩子的事，两家长辈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秦思，你开开门。” 苏蔓一边敲门一边柔声说。 欧苏阳的正牌女友被关在门外，心里肯定会有想法，苏蔓得考虑儿媳妇的感受。 秦思听到欧苏阳妈妈敲门，不得不开门。 “阿姨，我正给苏阳换眼药呢，您还没去上班呢？” “秦思，苏阳的眼药还是别上了，那些药多少都有些激素的成份，对他的眼睛一点用处也没有，整天捂在眼睛上，反倒会伤他的眼睛。你今天跟我去医院吧，正好今天医院有个临床护理讲座，你去听听有好处。” 苏蔓不等秦思回答，走到儿子跟前，把秦思刚抹上的药轻轻擦掉。又让盛蓝蓝打热水来，给欧苏阳洗洗脸。 苏蔓要给儿媳妇创造和儿子亲近的机会。 “朱迪，你一会给苏阳敷下脸，然后再缠纱布。这两天你应该也看会怎么缠了。” 苏蔓说完拉着秦思出门，勤务兵撑伞跟着一直送她们上车。 “长，你躺下吧，躺着敷脸才舒服。” 盛蓝蓝把做spa的经验分享出来，扶欧苏阳躺下。拧好毛巾正要盖在欧苏阳的脸上，他突然说。 “电唱机不错，多少钱？” “四百一。” 盛蓝蓝实话实说，她讲究音效品质，买了一款最贵的。 “嗯，这个钱我一会给你报销。” “不用了。” 盛蓝蓝不想纠结这个，她在想着中午怎么跟欧苏阳请假。 把冒着热气的毛巾敷在欧苏阳脸上，只露出两个鼻孔。 想了想挨着床沿坐下，伸手在欧苏阳的脸上慢慢按压。以她的经验，这样会很舒服。 欧苏阳没有反对，双手搭在胸口一动不动，似乎在听外面急雨敲窗。 换了两次毛巾，水温差不多凉了。见欧苏阳还很享受的样子，就又往盆里续些热水。 再次换上热毛巾，欧苏阳伸了伸身子。 盛蓝蓝趁机赶紧请假。 “长，我觉得不太舒服，下午想请假去医院检查一下。” “嗯。” “我保证以后不再请假了。” “你以后可以不用来了。” “什么？” 盛蓝蓝惊得从床沿跳下地。 没想到欧苏阳这么刻薄，请一个假就要开除她。昨天晚上他不是还向她表白爱意吗？一夜之间就像窗外的天一样晴转雨？ “长……你要开除我？” “盛蓝蓝，你不要再演戏了！” 欧苏阳突然抓住盛蓝蓝的手。两只手扣着她的手心，腾地坐起来，脸上的毛巾掉到床上。 盛蓝蓝吓得后退，差点撞翻了身后的椅子，跌坐在地上。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盛蓝蓝不敢看欧苏阳的脸，她演戏演得这么辛苦，心里是真苦，却还是被欧苏阳拆穿了。她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请假也没说露嘴什么事呀！ 手心被欧苏阳攥得火辣辣的，好像心口都跟着一阵阵火辣辣地刺痛。 “长，我不请假了，你不要开除我，我会认真做事的。” 没有听见欧苏阳说话，双手却还是被他死死扣着。 盛蓝蓝抬起头，突然撞上欧苏阳灼灼的目光，吓得又低下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激动地跳起来。 “你……你的眼睛好了？！” 话音没落，身子被欧苏阳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久违的吻印了上来。 眼前全是星星，屋顶都旋转起来。喜悦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流，淌得满脸都是…… 这一吻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盛蓝蓝从迷幻中睁开眼睛，生怕眼前的是一个梦，她不管不顾地在欧苏阳的后背上拧了一下，触手紧绷的感觉。 欧苏阳像是受了刺激，才离开的唇又堵了上来。 “咬我！” 盛蓝蓝喃喃着，觉得还是不真实的感觉。 迟迟等不来欧苏阳咬她，她张嘴咬在他肩膀上。 “用力，我也觉得这一切不像是真的！” 欧苏阳猜透了她的心思，双唇不安分地寻到她的两只大白兔，像久别重逢的样子，不停地问候…… “苏阳，跟外婆去……” 苏老太太拄着拐杖推开虚掩的门，看见床上的一幕，惊得捏在手里的眼镜掉了下来，还好眼镜有细链连着没有摔到地上。 “你们……这是……” 苏老太太说不出口，想扭身出去，双腿却不听使唤。 外孙子压着小女兵，脸埋在人家怀里拱来拱去，她就是视力不好，也能看出个大概意思。 苏老太太反应过来，终于颤抖着手打开门要出去。 外孙子已经和人家姑娘这样了，她再说什么又有什么用！ 一切都是缘份，外孙子赶走了盛蓝蓝，立刻就喜欢上了小女兵，她也只能认命。 “外婆！” 欧苏阳跳下床，几步近前拉住外婆。 “外婆什么都没看见，我外孙只要喜欢就好，外婆不说，让外婆出去。” 苏老太太往外挣扎，现在的年轻人热情奔放，她也不是思想不开化的老古董，这种时候装作睁眼瞎最好。 “外婆。” 欧苏阳与外婆面对面。 苏老太太还闭着眼睛，说是装作睁眼瞎，可还是不好意思再看床上的风情。 “外婆你快看看我。” “外婆！” 盛蓝蓝理好衣襟挽住欧苏阳朝外婆笑。 苏老太太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两张年轻的脸，突然反应过来。 “苏阳，你的眼睛好了！她是……” “外婆，我是蓝蓝。” “我的老天爷呐，刚才害得我差点要犯心脏病了。你们两个小人可真是太会玩了。” 第二百十六章 主动权 苏蔓才到医院办公室，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苏阳的眼睛好了！” 她不敢相信，又急忙回家把儿子接到医院进行检查。 盛蓝蓝要跟着去，欧苏阳拦住她。 “你今天开学，还不快去学校报到？” “这……你也知道？” 欧苏阳笑着钻进车里，隔着车窗挥手。雨滴滑过玻璃，给他的脸蒙上一层水雾。汽车急驰而去…… 纷雨如麻落在伞上，溅成细碎的水花。踏着水花走进校园，满眼春的生机和活力。 在教学楼门口收起伞，听到身后有人叫“盛蓝蓝”，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王志远。 “我就说嘛，是哪个司机那么有礼貌，在校门口尽量避开水洼不溅湿行人。原来是你！你什么时候买车了？” “是我堂哥公司的车，我借来开两天。” 为了不想更多的解释，盛蓝蓝撒谎。 王志远不以为意，突然围着她上下打量。 “你什么时候把头发给剪了？我就说有古怪吧，今天早上我还没起床，老欧就给我打电话，让我今天要盯着你，说你想退学必须阻止你，是不是真的？” 欧苏阳又预知了她的心思！他是怎么做到的？ 盛蓝蓝仔细回忆早上的一幕，她要向欧苏阳请假，然后他揭穿她在演戏，然后他的眼睛突然就复明了…… 应该是在她进欧苏阳房间以前，他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他肯定已经想好了对付她的办法，那时他应该还没想到眼睛会突然好了吧…… “你发什么怔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老欧说你要退学？” 盛蓝蓝尴尬地拢了拢头发。 “也不是啦，只是打算创业，怕顾不了学业。” “创业？厉害啦！” 王志远非要盛蓝蓝给个答案，盛蓝蓝干脆就向王志远说了，她正在办服装公司的事。 “你可千万别退学，老欧的媳妇不能没文凭。等我回头跟我家老爷子说一下，你办服装公司那是大学生创业，可以树为模范典型。保不准还能获得政府贷款扶持、税收减免之类的政策优惠。” “王志远，你行啊！眼界之高瞻远瞩，非我一介平凡小女子可比，以后可要多多关照我的小公司。” “你放心，只要是我能办到的，肯定兵来我挡，水来我阻，谁让你是老欧的媳妇呢！” 王志远哈哈大笑，引得来往的同学都朝他看。 “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你拿的是什么？” 王志远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朝盛蓝蓝晃了晃，上面印着“争做绿色大使，打造绿色中州”宣传海报。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才坐上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得表现表现。这个是下个月植树宣传月活动策划方案，与中州市团委联合策划的。” “厉害，难怪我二婶说你官派十足，瞧你说话这劲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盛蓝蓝半开玩笑，不过她知道王志远有志从政，这也是他家里人希望的。 王志远摸了摸胖头，尴尬地笑笑。他家老爷子已经替他安排好了，只等他大学毕业就进市府工作。 他刚读大一就被老爷子逼着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去年年底终于通过考察期光荣入党。这会又接手学生会工作，好像步步都赶得刚刚好。 老爷子让他好好利用做学生会主席的机会，组织几个漂亮的活动，让档案更耀眼，到时分配自然是水到渠成。 “你们两个怎么站在这里说话？” “这不是正等你嘛。” 王志远打着哈哈就要上楼。 马丽一把抓住他，“干嘛看见我就想跑，我托你的事怎么样了？打你电话支吾不说，到底行不行呢？” “姑奶奶，我得上课了，这事咱们中午再说行吗？” “行，看你还能逃出我的五指山去！” 马丽松开手，王志远飞快的跑上楼，像火烧了屁股似的。 盛蓝蓝看王志远为难的样子，就知道马丽让他办的事不简单。他是甩不掉，接了又烫手，只好躲。 “我的天哪！你怎么剪头发了？是和欧苏阳闹矛盾了？” “去你的，臭嘴！” 盛蓝蓝扭身就走，马丽追上挽住她。 “不是都说女人一失恋就会剪短头发吗？叫剪断三千烦恼丝。我这也是正常思维，你赶紧说，怎么好好地把那么漂亮的长发给剪了。” “欧苏阳喜欢我就剪了。就这么简单！” 剪短长发责任可不是在欧苏阳吗？这顶冤枉帽子不扣他头上扣谁头上！ “欧苏阳这眼光……” “怎么啦？你敢说他？” 马丽嘿嘿笑。 “你长得好看怎么着都好看！就是欧苏阳这变态的眼光，让我产生了怀疑。你长发是柔美明艳的绝代佳人，那是每个男人都喜欢的梦中情人。一下子剪短了，我怎么觉得俏归俏，就是感觉不好驾驭。难道欧苏阳喜欢挑战喜欢征服？” “你这是什么逻辑？人还是那个人，头发长短个性还能变了。说正经的，你让王志远帮你办什么事？” 马丽还是接受不了盛蓝蓝的短发，眼睛在她脸上打转。 “问你话呢！” “噢，我让王志远找他家老爷子，帮盛剑楠安排个工作。” 盛蓝蓝停下脚步。 “我堂哥不是有工作吗？你操的这是哪门子的心。” “我也不想操心呀！可是你二婶一天打我家好几个电话找我，非要让我和盛剑楠结婚前，把他工作落实了。她说合同工也行，我就想到了王志远他家老爷子。 税务系统正在招聘税务征管员，如果干得好又肯上进，要转正应该也不难。盛剑楠不就是差一个大学文凭吗，到时候我让他读电大夜大，一两年就能拿个毕业证。” “我堂哥也是这意思吗？” “他当然不乐意了，我提过一次他就跟我急了。可是你二婶的意思，如果我家不帮她儿子落实工作，她可能不想让我们结婚……” 马丽情绪有些低落，女人一旦和男人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主动权就攥在人家手里了。她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她本来是求她老爸帮忙，老爸正犹豫呢，她妈妈开口就拒绝了。 “人是你挑的，路是你选的，不要指望父母再操这份心。” 马丽见妈妈的态度很坚决，只能忍气吞声。 第二百十七章 煽情太过就假了 赵继红当初巴结讨好马丽，现在马丽已经全身心地跟了她儿子，她倒拿捏起封建婆婆的威严。 二婶这也太欺负人了！ 盛蓝蓝心里正义的小火苗立刻蹿上来了。 中午王志远请客吃饭，终于和马丽说了实话。盛剑楠的事他帮不上忙。他家老爷子现在的确分管金融税务，不过人事这块是各区各局自己灵活使用，为了一个合同工和下面人打招呼不值得。 马丽听王志远这么说，她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立刻现出一副痛不欲生的神情。 “基层合同工活不少干，待遇差得很，又累又不挣钱，和正式工没法比。没你想的那么好，真的，不骗你！盛剑楠现在展挺好的，你何必呢！” 王志远说的是实情，也是安慰马丽。 马丽这是被赵继红逼的！ 眼看着只有十几天就是二月初二婚期了，她不能不急。 “我看你们直接把结婚证领了，其他暂时不用考虑。户口本好办，偷偷拿出来就行。” “偷户口本？”马丽直摇头。 “你又不是不了解你二婶，她对盛剑楠严访紧盯，想要偷不可能。” “可以让盛玲玲出手，我二婶对她女儿应该没有防备。” “她会帮我们吗？” “当然会！” 盛蓝蓝把突然想到的主意和马丽说，马丽半信半疑。 从饭店出来快两点了，盛蓝蓝借口要搬新家，让马丽帮忙请假。 雨一直下个不停，满城笼着雨雾。 马路上没什么人，连汽车也绝迹了似的。只有满天落雨溅起的雾，让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 盛蓝蓝撑着一把红伞，站在校门口警卫室屋檐下，望着马路尽头，有点怀疑这么大的雨，万浮山还会来吗？ 学校钟楼的自鸣钟这时响起悦耳的铃音，两点了。如果再等十分钟万浮山还不来，就回去布置新居。 欧苏阳已经好了，再住在他家就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一道行车灯光穿过雨雾越来越近，盛蓝蓝立刻紧张起来，万浮山的加长轿车来了。 在茶室雅间坐定，盛蓝蓝还没回过神。 在电视里看见的万浮山显得斯文和善，而此时坐在对面的男人，让人不自觉地产生压迫感。 那是一种优越的气质，一种然的态度，让人不由得仰慕，心向往之，而又觉得触不可及。 才不过片刻功夫，盛蓝蓝就已经不记得她是怎么上的车，怎么和万浮山打的招呼。 她只记得坐在身旁的万浮山，一直在打量她，而她如泥塑木人一般，不敢动一下。甚至连眼睛都不敢朝旁边的男人瞄一眼。 “这是冻顶毛尖，比较适合女孩子喝，能轻盈体态，消积宁神。” 盛蓝蓝望着推向面前的茶盅，几点纤巧的细叶在玻璃杯里打着旋，让她突然想起一句“像婷婷舞女的裙”。 落入眼帘的那只手，宽厚红润，大拇指上戴着一只翡翠扳指儿。 盯着那只翡翠扳指儿，盛蓝蓝的心跳更快了。 亲爸就在眼前，可她却不敢抬头去看那个人的脸。 “这种茶要趁热喝，凉了就失了茶味。” “谢谢。” 盛蓝蓝端起茶杯，在唇下吹了吹，轻啜一口，顿时齿颊留香。 “好茶！” “就知道你会喜欢。” 万浮山在茶洗里洗杯，给自己泡了一盅浓郁的普洱。 盛蓝蓝盯着他端茶的手，总是不自觉地被那个翡翠扳指儿吸引。 生活中她还从没见过有人在大拇指上戴扳指儿，只有电视剧里的清朝皇上，才会戴那种东西。面前的男人穿着绛紫唐装，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确实有一派帝王的气势。 “蓝蓝……” “嗯。” 终于与万浮山的目光对上，又急忙闪开，神情显得有些慌乱。心里暗怪自己没用，即来之则安之，身世之谜的谜底就要揭晓。 盛蓝蓝又望向万浮山，这回镇静多了。 万浮山笑了笑，对初次见面的女儿很满意。 盛蓝蓝的资料都在他办公室的抽屉里，他为女儿如此优秀感到骄傲。 元宵节那天的联欢会，盛蓝蓝的镜头在电视里闪了两次，万浮山盯着她衣襟上的那串红玉玲珑坠子，万分吃惊。 前几天他才在中州商界的春茗会上，看见过这串红玉坠子，当时红玉坠子挂在苏诺的衣襟上……他不得不让人再去细细打听，当盛蓝蓝的资料呈上来，他立刻断定前几天他认错人了…… 见万浮山还不进入正题，盛蓝蓝有点着急。她还想着一会回去收拾好屋子，再去看看欧苏阳呢。欧苏阳突然康复，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怕他的病情再反复。 “万会长，您不是特意请我来品茶吧？” 盛蓝蓝终于恢复了常态。 亲爸又如何，十九年来，没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次，跟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不同。 盛蓝蓝突然变得淡定的神情让万浮山有点意外。 “蓝蓝，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吗？” 万浮山引入的话题让盛蓝蓝觉得有些蹩脚，既然在电话里都提了，是要和她说她亲妈的事，还这么拐弯抹角，有意思吗？ “我知道您的时间宝贵，您就开门见山直接说说我亲妈吧。” “噢？！是的，你的亲生母亲。” 万浮山魁伟的身子朝太师椅靠去，似乎陷入了回忆。 盛蓝蓝觉得他在组织语言。 难道这次会面他还没有提前准备好？今天不想认她这个女儿，说她死去的母亲又有什么意义！让她和他怀旧可没有那个功夫。 “你不要叫我万会长，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盛蓝蓝太意外了，万浮山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吐露了他们的关系。她还以为他要故弄玄虚保持神秘一段时间呢！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秘密，还是要配合一下万浮山的戏码。 盛蓝蓝做惊愕状，怔怔地看着万浮山。 正好借这个机会可以仔细打量一下她的亲爸。 她的目光如x光一样罩住万浮山的脸，在他的眉眼之间，还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几分影子。 见女儿意外错愕的模样，万浮山笑了，他想他的笑应该是慈爱的，是一个父亲该有的笑容。 “如果你暂时不习惯，可以先不用喊我爸爸，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我相信你会认我这个父亲的。这十几年来，你的影子一直藏在我的脑海里，今天终于还原，我的女儿就该是这个样子。” 煽情太过就假了吧！盛蓝蓝感到好笑。 第二百十八章 天雷滚滚 “对不起，我不能凭您一句话就认父亲。这太突然了，您有什么证据？” 盛蓝蓝盯着万浮山慈爱的，父亲般的笑，怎么感觉那笑容像在表演。 “你说的有道理！我不怪你。你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对外面的世界不是很了解。像我这样身份的人，不可能随便认亲。” 万浮山笑了笑，眉头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盛蓝蓝看出他心情很矛盾，干脆做一个倾听者，看他怎么编排她的母亲。 “你要证据？容我想想。” 万浮山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半城风雨出神，像在思考，又像是陷入回忆。 盛蓝蓝可不想和他再耗时间了，眼看着就三点半了，她还要去看欧苏阳呢，来回路上就要两个多小时，这种风雨天让她赶夜路，她可不乐意。 “不好意思万会长，我还有事，您如果想不起来，那咱们改天再约。” “等等……” 万浮山转身望着盛蓝蓝的衣襟。盛蓝蓝当然没戴那串红玉玲珑坠子。 “你要证据，我可以告诉你。你是Rh阴性血吧？我也是。还有你戴过的那串红玉坠子，那是我家祖传的宝贝，和我这个扳子儿是一对。” 万浮山抬起手，右手扣在左手大拇指的翡翠扳子儿上，左右旋着。 “这对宝贝叫“碧落红尘”，是当年高祖皇帝赏的。族里规定碧落扳指儿要传给掌家男子，红尘玲珑坠子要传给掌家媳妇。你母亲过门的时候，我娘亲自把红玉坠子给她系在衣襟上。” 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古老的故事！ 皇上赏的，那得几百年前了。那串红玉坠子不知经过了多少媳妇的手，为什么魏浩然的母亲会把红尘坠子给自己呢？自己又不是葛家的媳妇！ 盛蓝蓝不说话，只静静听着。 万浮山眼里的雾气越来越浓，突然走到盛蓝蓝跟前。 “是你母亲把红尘坠子给你的吗？” 盛蓝蓝有点糊涂，万浮山不知道红尘坠子，落在魏浩然母亲手里了？这里面还有什么离奇的故事？ 盛蓝蓝没有回答，可怜巴巴地望着万浮山。她听来的故事是母亲生下她就死了，哪有什么坠子给她。如果说魏浩然的母亲魏淑梅，拿走了红尘坠子，那也应该传给魏浩然的媳妇杨慧呀！ “你母亲那个人……哎！” 万浮山的叹息伴着眼底的柔情，眸光闪着晶莹。 那是痴情的男子思念爱人的神情呀！ 盛蓝蓝心里扑腾扑腾的。 太诡异了！他不是始乱终弃，另结新欢的负心汉吗？ 盛蓝蓝怔怔地看着亲爹，开始渐渐否定魏浩然和魏淑梅给她说的那番话了。 她相信自己看见的，万浮山此时的神情绝不是演戏。如果是，那他演得也太自然太生动了，完全不输给影帝。 “我妈……您还一直……想着她？” 盛蓝蓝要抛砖引玉。 对于用生命代价给她生命的亲妈，她什么都不知道，连张照片都没有，更没听过她的名字和故事。 万浮山没有回答，重新坐回太师椅上，另泡一壶茶，看样子是准备长谈一番。 盛蓝蓝耐住性子，捧着茶杯等万浮山开口。 “我去找她，她拒绝见我。这么多年，她一直回避我。还好你出现了，你替我告诉她，当年的一切都是误会，请她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你说什么？我妈……还活着？” 盛蓝蓝腾地站起来，茶水泼洒在地上，衣襟湿了一大片。 万浮山见女儿惊讶的样子，倒比她还要惊讶。 “怎么，你不知道你母亲就在中州？” 盛蓝蓝真想把玻璃杯摔了，只有那样才能让心里透出一口气。 一切都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放下茶杯，她觉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我妈叫什么？她在哪儿？” “你的红尘坠子不是你母亲给你的？那是哪来的？难道是当年她把你送人时，就系在你身上的？她一直骗我说你死了，后来我问得急了，又说把你送人了。让我不要惦记你，我当时连你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女儿送人……” 万浮山开始语无伦次了，企业家的风采已经荡然无存，突然之间像一个唠叨的大叔，讲不清重点。 “她叫什么？我妈叫什么？” 盛蓝蓝在万浮山的叙述里迅分析判断，如果万浮山没有说慌，那就是魏浩然和他母亲说谎。只有找到亲妈，才能彻底解开谜团。 万浮山被盛蓝蓝打断唠叨，才现思绪一团混乱。 他一直以为，那个女人把他们的孩子藏在某个地方，就是要报复他，让他明知世上有骨肉血脉，就是找不到看不见，让他着急，让他疯。 他不在乎她的报复，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名望，她奈何不了他。虽然他心里还一直爱着她，他想，她也应该是爱着他的吧，不然她不会一直独身一个人！ 可是她报复的手段让他觉得可悲，他是看不见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也同样不能培着孩子一起成长…… “你母亲的名字？” 万浮山压制着心里的波澜。 “是，我要去找她。我帮你把话带到。你不是要向她道歉吗？” 万浮山不自然地扭动一下身子，手指又去转动翡翠扳指儿。 “算了，她不会接受我的道歉，我的确亏欠了她。不过还好，我知道了你，找到了你，你跟我一起生活，我要给你最好的生活。” 天啊！中年大叔都是这么啰嗦吗？盛蓝蓝都快被他给折磨疯了。 “我妈叫什么名字？请您快点说吧！” 盛蓝蓝夺下了万浮山手里的茶盅。 此刻他只是她看着有些窝囊的父亲，不再是光环夺目让人感到压迫的企业家。 万浮山抬起迷离的眼神，望见女儿清冽的目光，打了个哆嗦。 “肖芝雅，你妈妈叫肖芝雅，她以前叫魏莉梅，现在是中州歌舞剧院院长。” 肖芝雅竟然是她亲妈！ 中州传奇，拥有出众品位和凡气质的国宝艺术家，竟然是她亲妈！ 盛蓝蓝拿起皮包奔出茶室，她觉得再和万浮山呆下去要疯了！ 她亲爸是中州富，是著名企业家。她亲妈是中州传奇，是国宝艺术家。这些消息简直是天雷滚滚，让她陷入无边的恐慌里。 她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更不想去判断魏浩然和他妈说过的话。她只想马上见到欧苏阳，她需要他的拥抱，需要他抚慰她狂风聚起的心脏。 第二百十九章 还害羞了 守在门外万浮山的保镖和助理，看见盛蓝蓝突然跑出来，伸手拦住她。 “让她走吧！” 万浮山出现在门口，神情淡然，语气平和，和刚才迷茫凄苦的情绪，简直判若两人。 盛蓝蓝扭头看他。 他露出一抹微笑。 “蓝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代我问你妈妈好。” 盛蓝蓝急忙转身冲下楼梯。身后传来脚步声，万浮山的助理拿着伞追上来想递给她，她没接，飞快地冲进无边的雨幕里。 坐进车里，用手绢擦了两遍头，眼前总算清晰了，可衣服上还不停往下滴水。脑袋里一片混沌。动汽车好一会，还想不起踩油门开走。 亲爹突然认女儿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是再婚入赘万家了吗？他提起肖芝雅的神情，似乎带着浓浓的眷恋，那当初他为什么狠心遗弃她…… 还有肖芝雅，她以前叫魏莉梅，她和魏浩然的母亲魏淑梅，应该不仅仅是妯娌关系…… 肖芝雅对遗弃她的万浮山充满恨意，即使在同一个城市也不愿再和他碰面，这盛蓝蓝能理解。可是她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狠心抛弃不理不问？ 这些让盛蓝蓝狂的问题又一次袭来，让她头疼欲裂。 脚下突然一滑，从刹车板上滑开踩到油门上，汽车顿时朝前冲去。 盛蓝蓝猛地醒过神，急踩刹车，终于在汽车离前面的围墙只差几厘米处停住了。 心脏突突乱跳，惊出一身冷汗，拉下停车档，趴在方向盘上惊魂未定。 抬眼望着面前高高的砖墙，如果刚才真撞上去了，会不会再次生奇迹，把她送回上一世，再做她来去如风的大龄剩女？ 眼前的局面让她感到无所适从，她最怕复杂的人际关系，偏偏泥足深陷，命运的安排全不由己，她怎么能选择亲生父母呢？ 不……老天安排她来是与欧苏阳相遇相爱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心情终于平复下来，重新动汽车驶离学校，朝军区家属大院奔去。 重重雨雾挡不住盛蓝蓝急切的心情，她已经顾不得雨天了，赶到欧苏阳家院门前，天色已暗，雨势依旧如注挥洒。 开门的勤务兵，惊讶地看着一身是水的盛蓝蓝，反应过来急忙去拿毛巾准备热水。 苏老太太听见门响，以为是外孙子回来了，喊人扶她出来。 “蓝蓝呐，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也不打把伞，这种天气最容易感冒了，快让厨房准备点姜茶，你泡个热水澡，这身衣服得赶紧换了。” “苏阳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中午苏蔓打电话来说，苏阳检查身体一切正常，你不用担心。”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长时间？ 盛蓝蓝不能不担心，苏蔓怕母亲担心打个电话撒谎也有可能。不过她没说出来，说出来只会让苏外婆跟着着急…… 苏家二楼的浴室里没有开灯，厚厚的磨砂玻璃隔绝了窗外的雨声。 浴缸里水汽蒸腾，褪去湿衣躺进浴缸里，心里渐渐有了暖意。屋里光影在热气里跃动，渐暗的天色让室内的一切都显得迷离如幻。 再过半个小时欧苏阳就该回来了吧，如果欧苏阳的妈妈下班还没回来，那欧苏阳肯定出事了，到时必须去医院找他。 难得一片幽静，闭上眼睛，暂时什么都不用想。 不知过了多久，盛蓝蓝似乎听到了自己细微的呼吸。睁开眼睛，竟然看见欧苏阳坐在浴缸台沿上，正望着她。 浴室壁上的小灯散着一屋柔光，拢在欧苏阳的脸上，显得特别不真实。 “你……” 盛蓝蓝很担心这是幻觉，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混沌了。 伸手握住欧苏阳的手，不由自主地伏身过去，脸颊搁在他的手心里，才判定眼前情景不是梦。 “你没事吧？我担心了一天。” 说着肩头抽动起来。 欧苏阳揽住她光滑的肩。 “一切正常，下午我去军区报到恢复工作。外婆说你淋雨了，生了什么事？” “我把伞弄丢了！” 此时还不想说万浮山的事。只想靠在他身边取暖。 那把红伞应该落在茶室雅间了，无忧无虑的过去也落在那里了…… “小糊涂蛋！” 欧苏阳在她肩头握了握，盛蓝蓝这才想起她正赤身露体。顿时涨红了脸，急忙放开欧苏阳的手滑进浴缸里。还好水面上浮了一层香波泡泡，不至于让她太难堪。 “还害羞了？！” 欧苏阳笑着去捉水里乱颤的大白兔。 盛蓝蓝嘤咛一声躲开。 “好不害臊，也不敲门就进来偷看人家洗澡。” “我道歉，不过有人只想着洗澡，门也不锁，浴巾和换穿的衣服也不拿，不知等会她要怎么出去……” 盛蓝蓝这才记起刚才上楼匆忙，苏外婆喊她什么都没听见。欧苏阳给她送来，她不好埋怨人家。 护着两只惊慌的大白兔，目光落在浴缸旁边的架子上，上面搁着一叠整齐的衣服和厚软的浴巾。 “行了，东西搁下，你可以出去了。” “是长。” 欧苏阳学盛蓝蓝变声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朱迪的声音。盛蓝蓝哭笑不得，撩起一捧水朝欧苏阳泼去。 不见欧苏阳闪身，人已经到了门口。 “不知尺码合适不，临时在路口的小商场买的。你先将就着穿，已经用电吹风吹过消毒了。” 欧苏阳开门出去，盛蓝蓝立刻跳出浴缸把门锁上，听见欧苏阳在门外故意叹气。 盛蓝蓝感到心里慌，她的一切行动和想法，仿佛都在欧苏阳的意料之中。 擦干身上的水，拎起衣服，又窘红了脸。 裕袍下面是一件m码的白色三角短裤，中间地带还有余温，应该是欧苏阳才用电吹风消毒的。用电吹风消毒，真亏他想得出来！ 拿起蕾丝花边的白色胸衣，盛蓝蓝的脸更烫了。标签上大写的75e，欧苏阳竟然懂女人的内衣！ 在镜子前撩了两遍冷水扑脸，滚烫的脸蛋才降了温。 把浴袍的带子又紧了紧，才开门出去。 欧家有勤务兵在，穿着浴袍下楼被他们看见似乎不妥。正在浴室门口犹豫，欧苏阳端着托盘上来。 “你今天住二楼我的房间，走吧！” 欧苏阳的语气不容抗拒，盛蓝蓝立即打消了一会就回家的念头。 第二百二十章 年轻人容易冲动 欧苏阳进门打开灯，把托盘搁到桌上，让盛蓝蓝到桌边吃姜糖打蛋。 “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现我在假装朱迪的？” 盛蓝蓝坐下，为自己刚才错乱的角色有些纠结。 她看见欧苏阳的第一反应，觉得有满腹的话要和他说，又突然觉得他喜欢和自己假扮的朱迪在一起，立刻对他的亲近有些排斥。 如果不把心结解开，恐怕要得神经质了。 “你先喝姜茶。” 欧苏阳没有回答。 盛蓝蓝固执地望着他，还在想刚才自己微妙的心里变化。 欧苏阳端起碗舀起一汤匙在嘴边吹了吹，命令道： “张嘴。” 汤匙伸到嘴边，盛蓝蓝只好喝下去。 “我自己来吧。” 盛蓝蓝端过碗一口气喝了，放下碗已是满头热汗。 “现在可以说了吗？” “嗯，我先想想从哪里说起……” “就从你第一次让朱迪住你屋里说起，你当时可并不知道是我。你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会很矛盾，我会以为你喜欢的是朱迪，会抗拒你……” 盛蓝蓝说着说着越来越委屈，眼泪在眼圈打转。 欧苏阳哪见得了她在面前流泪，伸手把她搂在怀里。 盛蓝蓝还想挣扎，却被他搂得紧紧的，脸贴着他的胸口根本动不了。 “小傻瓜，你以为弄得全身是药皂味，把头剪短了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欧苏阳的心跳在盛蓝蓝耳边怦怦，她的心也怦怦乱跳。 “难道你第一时间就现了是我？” “是，你的脚步声，你说话的语气习惯，想在短时间内改变是不可能的。” 欧苏阳的下巴贴在盛蓝蓝的头上来回摩挲，为怀里的人为他所做的努力和牺牲，心里满是怜惜。 他当时想将错就错，遂了盛蓝蓝的意愿。 如果他与朱迪的亲近，既可以让秦思尽快离开，也可以让盛蓝蓝无法忍受，自动放弃留来照顾他的决定。 不得不说他自认为一箭双雕的想法，让他夜不能寐忧断心肠。 可是即便这样，盛蓝蓝还是硬掌着，竟然打起了退学的念头。欧苏阳不能再忍了，他要拆穿她，那个宫殿模型就是向她起的警告。 那夜他把模型放在她床边小桌上，听着她忽急忽缓的呼吸，心里一阵阵心疼。却不能去触碰她，安慰她，只能等着第二天狠心揭穿她。 当盛蓝蓝装作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面前向他请假，他知道她要去办理退学手续，他当即捉住她的手，打算把她赶走。 没想到奇迹出现了，他竟然看见了，他终于可以拥着心爱的人一起憧憬明天了…… “原来你一直知道，原来你想让我嫉妒自己扮演的朱迪，想让我自己离开……你好坏！” 心结解开，眼泪顿时涌出来，还有什么比彼此拥有更幸福。欧苏阳是她的，从来没有改变过！ 盛蓝蓝扭脸擒住欧苏阳的唇，滚烫的舌探进去，再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一切都明了了，她恨不能把浴室一幕重演一遍。为什么当时不要把欧苏阳拉进浴缸里，然后狠狠扒去他的衣服，让他为他明知她会伤心，偏要伤她的心赎罪，她要咬遍他的第一寸肌肤…… 晚饭在欧苏阳房里吃的，把吃过的碗碟托盘放到门口，听到苏外婆在楼下和女儿说笑的声音。 “……年轻人容易冲动，合适的时候就帮他们把事办了。” “苏阳的意思再等等，等后年春天蓝蓝毕业再办婚事。” “我怕夜长梦多，总觉得早点办了早好。” “妈，我看您就是想早点抱上重外孙，要不我送您去我哥那住一阵子，几个重孙子让您看个够……” 盛蓝蓝掩好门才转身，欧苏阳推门进来。 他刚洗过澡，身上散着薄荷的香味，脸颊刮得干干净净，像新剥皮的春笋。毛巾浴袍半系着，露出结实的胸肌。 盛蓝蓝看呆了一秒，马上扑过去跳起来攀住他的后腰。仰头笑望着他的眼睛。 “你穿成这样是不是来诱惑我的？” “你哪用诱惑？甩都甩不掉！” 欧苏阳长叹一声，好像在为脱不甩盛蓝蓝愁。盛蓝蓝正要火，突然屁股被他掐了一把，浑身不由拧动一下。刚想报复，欧苏阳已经把她放倒在他的席梦思床上，俯身看着她。 盛蓝蓝勾着欧苏阳的脖子，脑中轰鸣紧张得不行，每到这种时候她就紧张，总怕自己表现得不够好。脸红脖子粗，想说点什么，张嘴又说不出声。 欧苏阳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不要想多了，我来找衣服。” 盛蓝蓝澎湃的热血顿时回流，望着欧苏阳明朗的笑，尴尬地放开手。 “哼，我是怕你想多了，我才不受诱惑。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你别想甩掉我，我就是一块牛皮膏药，专治你的肾虚腰疼。” 欧苏阳一听这话，立刻俯在她身上，像一只大鹏鸟把她罩在身下。一双明亮地眼睛望进她的眼里。 “我肾虚？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盛蓝蓝不敢接话了，紧张地闭上眼睛。感觉四肢都绵软不能动了， 其实她还没完全准备好，如果欧苏阳马上来真的，她有点怕，怕门外突然来人，怕床上留下痕迹，怕欧苏阳伤病才好动了元气…… 等了好半天没有动静，睁开眼睛，欧苏阳正在衣柜镜子前整理军装。 盛蓝蓝惊奇地坐起身。 “你要出去？” “是，晚上有个会。回来恐怕很晚了，就不上来和你道晚安了。明早我送你去上学。”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去。明天……我就不过来住了。我搬家了，在盛世豪园a区22o1。” 欧苏阳的手顿了一下，回身微微一笑。 “也好，你可以专心学习。” 盛蓝蓝有点小小的失望。 欧苏阳系好衣扣戴上军帽，走到床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等一下，万浮山今天约我见面了，他要认我，还告诉我肖芝雅是我妈。可是魏浩然和他妈都说我出生的时候，我妈就死了。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还没看够 欧苏阳皱了一下眉头，握了握盛蓝蓝的手。 “记着，以静制动，不要主动和他们联系。这件事我还没查清楚，万浮山的事比较复杂，等我明天告诉你一些他过去的事情。” 欧苏阳走了，听见他的脚步声走远，盛蓝蓝又趴在窗边看。 欧苏阳在门口回头，朝盛蓝蓝的窗口望了一眼才钻进汽车，汽车很快消失在雨夜。 盛蓝蓝缩在床里，突然感觉有些孤单。以后都要一个人过日子了，必须要学会享受这份孤单。 苏蔓这时敲门进来，端来一盘切好的番石榴搁在桌上。 “你尝尝，才上市还挺甜的。” 盛蓝蓝赶紧下地坐到椅子上。接过一块，小口小口的嚼着，发现苏蔓一直打量她，好像才认识她一样。 “阿姨，苏阳已经好了，我以后就不用天天来看他了。这段时间打扰您了，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原谅。” “阿姨喜欢你天天来还差不多，怎么会觉得你打扰了呢？你为苏阳做了那么多，阿姨心里万分感激，都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这份感激。” 未来的儿媳妇为了改换身份，能留下来照顾欧苏阳，把一头漂亮的长发都给剪了，苏蔓当时就心疼不已。这会又见她这么敏感懂事，顿时觉得眼睛酸酸的。 “跟苏阳为我做的比起来，我为他做根本不值得一提。我弟弟给您全家都添麻烦了，我一辈子也报答不了这份恩情。” “蓝蓝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咱们都是一家人。” 苏蔓知道再这么客气下去，就要没完没了了。赶紧切入正题，也是困扰了她一天的问题。 “蓝蓝，阿姨知道你开学了功课忙，不过阿姨明天找你有点事，你明天可以请一天假吗？”见盛蓝蓝满脸疑惑，苏蔓赶紧说，是让她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 “身体检查？” 盛蓝蓝觉得莫名其妙。 “对，苏阳突然复明，专家组想找出原因，他康复前是和你在一起的，所以想帮你做个检查，排查一下原因。不然苏阳的病历不好结案，也为以后同类案例做个参考。” 苏蔓其实不想盛蓝蓝去，不过医院专家组一致要求，她也只能勉为其难。 “没问题，我这就下楼打电话。” 盛蓝蓝起身看着身上的浴袍有些踌躇，苏蔓说楼下只有苏外婆在看电视。勤务兵都离开了，盛蓝蓝才跟着她下楼。 给马丽打电话让她帮忙请假。 马丽一再提醒她，明天晚上约了盛玲玲一起出来玩。马丽特意把盛玲玲的名字咬得很重，就怕盛蓝蓝给忘了她们策划的，要让盛玲玲帮忙偷户口本的事。 时间紧迫，早点偷出来，早点和盛剑楠领结婚证，至于婚礼婚房，马丽已经别无所求了。 “放心，明天下午保证在你放学前赶回去。” “这还差不多！” 搁下电话，看见苏蔓满脸为难的神情。马上意识到明天检查身体可能不简单。 “阿姨，明天检查身体要到很晚吗？” 苏蔓尴尬地笑笑。 “这个也说不准，不过我尽量让他们安排得快点。” “蓝蓝要检查什么身体？她病了？我刚才让苏阳给她端了姜汤喝，应该不会感冒的。” “不是的妈，是一个身体指标的检查，不是说蓝蓝病了。” 苏老太太听不明白还想再问，苏蔓催着她早点上床睡觉。 “对了，秦思呢？怎么你下班没见她跟你回来？” 苏老太太后知后觉，盛蓝蓝也才想起晚上这么安静，是因为少了秦思说话。 “她今天开始在医院跟护士们一起排班实习，今晚留在医院值班，明天中午可以回来。她还得在医院实习一段时间。老欧已经跟老秦说过了，等秦思实习结束，立刻让她回北京。” “那还差不多！人家一个大姑娘，也不能因为苏阳给耽误了。姻缘这种事都是命里注定的，她和苏阳不合适，强扭在一起也是没用。” “妈！我扶您去休息吧。” 苏蔓怕老娘再啰嗦引起未来儿媳妇疑心，有些事不说还好，随着时间可以慢慢淡去。一说出来，反倒在心里烙下一个疤。让人觉得堵得慌。 “蓝蓝，你也上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七点半咱们出门。外婆年纪大了，说话有时候犯糊涂，你别往心里去。” “外婆关心我检查身体，我怎么会怪她呢！” 苏蔓听盛蓝蓝这么说，长舒一口气。知道她不是一个小心眼的姑娘，又会体察别人心意说话，心里更加喜欢她了。 回到欧苏阳的卧室，望着满柜子的军事书籍，随手拿了一本书，靠在床头看了一会竟然看入了迷。 楼下响起关门声，楼梯轻响几下又恢复了平静。 应该是欧苏阳和他爸开会回来了。 墙上的猫头鹰夜光钟指向一点，真的工作到好晚呀！ 捏着书页，却再也看不进去了。望着门口心跳加快，好期待欧苏阳能推开门进来。 等了一会，周围一片寂静，知道欧苏阳说的不假，他不会上楼和她说晚安了。有些失望地关了床头灯，滑进被子里。 盯着夜色里发光的猫头鹰，终于眼前一片模糊，慢慢闭上眼睛睡去。 额头一抹冰凉，鼻息一股刺激的清香。 睁开眼睛，欧苏阳坐在床头看着她，手里拿着一盒清凉油。 她把他拉到近前搂着，又闭上眼睛假睡。 “醒来了，已经七点半了。” “七点半了！” 盛蓝蓝立刻松开手跳下床，洗脸刷牙，突然发现不知该穿什么出门。 “别找了，都在这。” 床头的凳子上放着她昨天穿的衣裳，都已经洗好烫干，散发着洗衣粉的清香。 “看来以后得给你准备几套衣服在这。” 欧苏阳看着盛蓝蓝穿衣服，好像在欣赏一幅画。 “不用麻烦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住你家里。欣赏完了？可以走了吗？” “还没看够！” 欧苏阳把她拥在门上又亲吻起来。 苏蔓来敲门，两个人才从门后出来，桃色未褪，气息不平。 苏蔓一看就明白了他们在做什么，尴尬地急忙转身。 “我在院子里等你们。” 第二百二十二章 简直是虐待 在医院门口下车，欧苏阳握了握盛蓝蓝的手。 “不用紧张，都是普通检查，我昨天都做过了一遍，中午就可以结束，下午五点能出结果。你不用在这里等结果，我中午过来接你去学校。” 盛蓝蓝悬着的心落下来，朝欧苏阳笑笑，在他的注视下走进门诊大楼。 苏蔓一直陪着盛蓝蓝进行每一个项目检查，她手里握着的检查单越来越薄。 盛蓝蓝每次从一个科室出来，都要看一眼墙上的钟，已经中午一点了。围在周围的军医专家和苏蔓都没有提起吃饭，早上为了检查她空腹来的，这会饿得有气无力。 抬眼看几个跟着的专家，脸色好像越来越凝重。盛蓝蓝心里直毛，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最后一张检查单交出去，盛蓝蓝长舒一口气。 “阿姨，我可以走了吗？” “蓝蓝你饿了吧？到我办公室先吃些点心。” 苏蔓说着，拉着盛蓝蓝的手往她的副院长办公室去。 “怎么还有检查项目吗？苏阳说不用等结果。我下午还想去学校……” 苏蔓不好再瞒她，进了办公室带上门，让她坐下。 “蓝蓝，苏阳中午也过来了，他一会要和你同步检查，不弄清他康复的原因，你们都不能走。这是上级的命令，你别担心，只是检查不会伤身体的。” “苏阳也来了！” 盛蓝蓝有些吃惊，她一向对专家这个词没有什么好感，这会才明白专家还真是会折腾人。 苏蔓从柜子里取出麦片冲了两杯，递给盛蓝蓝一杯。 “为了不影响检查结果，今天只能委屈你吃流食了，阿姨陪着你，等晚上回家再给你吃大餐。” “那苏阳也只能吃流食，他不是饿坏了？” 苏蔓叹气，无奈的摊摊手。 “没办法，军人都得服从命令，只是委屈了你。” 下午两点又开始新一轮的检查，盛蓝蓝终于看见了欧苏阳，他和她一样穿着病员服。 两个人同时被推进各种仪器监测，折腾到晚上七点，还没有结果。 苏蔓的眉头越皱越紧，连她那么温柔的性子都受不了了。 两个专家在会议室争执起来，一个坚持要检测二十四小时，观察实时数据，一个决定放弃检测，按神经学原理结案。两个人都有支持者，谁也不让谁。 苏蔓当然倾向于放弃检测了，再这样下去，两个孩子没病也要饿出病来。 最后投票表决，坚持检测的专家以一票之差获胜。苏蔓气得脸都青了，可是她才来医院，也不好过份干涉医学研究的事，只能忍着。 看着欧苏阳和盛蓝蓝躺在观察室里，身上挂满各种仪器，苏蔓看得心疼，就是好好的人一直躺二十四小时，浑身也难受得很。 “苏院长，您的电话。” 苏蔓赶回办公室接电话，是欧牧野打来的。 “怎么回事，儿子去你们医院一去就不回来了。” 欧牧野的声音显得暴躁，感觉儿子被劫持了一样。 “老欧你别急，是这样的……” 苏蔓把大概情况和丈夫说了一下，欧牧野立刻炸了锅。 “秦思跟我说苏阳在医院检查我还不信！这事是谁安排的？你们医院那些吃屎的专家，给苏阳治眼睛不会治，苏阳眼睛好了，他们倒来劲了，你说是谁安排的，我立刻骂他一顿，赶紧把苏阳和蓝蓝给我送回家。” 苏蔓听丈夫这么骂心里也解气，她也陪着饿了一天了，这会眼花脚软的，当然希望能马上带儿子媳妇回家。 “是军区总院院长安排的，还有北京那边的医学研究所……” 欧牧野不等妻子说完啪挂上电话，他是真生气了。立刻拨通秦思爸爸的电话，秦教授才喂了一声，欧牧野就开骂了。简直是把秦教授骂个狗血喷头。 “老秦你个乌龟王八蛋，你是不是故意整我儿子，看病你派来的专家狗屁不会，现在好了倒要找原因。你给老子交待，是不是因为我儿子看不上你家闺女，你就想着点子折腾我儿子和媳妇。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信不信老子过去把你拎起来摔一腚屎……” 欧牧野以前也是一位儒雅斯文的长，自从去前线打仗回来以后，遇到他心烦的事就会暴粗。 秦教授听说过，还没见识过，今天算是领教了。电话筒被欧牧野大声咒骂嗡嗡作响，炸得他耳鸣脑袋疼。 等欧牧野火气小了一点，他才把听筒靠近耳朵，还没开口先赔笑。 “老欧，你别误会，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虽然是医学研究所的头，也管不着那帮眼科专家的事，他们是自己想弄清原因，这不也是本着科学钻研精神吗，你赶紧消消气。” “消你奶奶个头，你赶紧让他们滚回去，把我儿子媳妇放了。再跟那个总院的院长打招呼，我老婆才调去，他想立下马威，老子还不陪他玩了。我不让苏蔓在那干了，她干了一辈子军医，我不让她再吃那个苦了。” “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跟那帮乌龟王八蛋讲，让他们别折腾了，自己没本事，折腾个毛蛋呢！” “痛快的！老子现在就派人去接人，不给走就抢，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欧牧野派去的人还没出手，专家组已经把欧苏阳和盛蓝蓝送出了医院大楼。 “今晚别回去了，住我房间。” “是呀，蓝蓝，你今天真是辛苦了。阿姨知道你现在身上难受，就在家多歇一晚，明天让苏阳送你回家。” 盛蓝蓝已经饿得没力气了，朝欧苏阳和苏蔓苦笑一下。 如果欧苏阳的爸爸不出面，她真怕在医院会饿昏过去，那些专家竟然连只营养针都不给打，简直是虐待。 本来以为回来会有满桌子的大餐，结果只有清汤米粥和小菜。 “你们两个体内还有残留的药剂，不适暴饮暴食和油荤，喝了粥早点睡，明天就恢复了。” 秦思坐在沙上一直盯着电视看，对盛蓝蓝视而不见。她已经知道了盛蓝蓝的真正身份，感觉自己被耍了。盛蓝蓝和欧苏阳当她的面演戏，她觉得自己真是白痴。偷瞄两个人有说有笑，对她才是视若无物，心里压着的一股火又燃烧起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请收货 欧牧野打电话的时候秦思都听到了。 欧苏阳中午去医院接人被强留下来检查，她刚好下班看见。她是想借这事讨好欧牧野，结果欧牧野的话反倒刺激了她。 原来欧家的人都知道欧苏阳看不上她，她还以为可以走公婆路线，给自己一线机会呢！ 欧苏阳和盛蓝蓝的笑声，像一把刀捅在秦思的心上…… 第二天清早，欧苏阳准备送盛蓝蓝去学校。伸手敲自己的房门，门应声开了。 真是糊涂蛋！ 欧苏阳笑了笑，即便盛蓝蓝锁上门，他要想不打扰她就进来，也不是难事。他能打开任何类型的锁，秦思还曾央着他学了几招。 “起床了，太阳快晒屁屁了。” 欧苏阳走到床边，见盛蓝蓝脸朝里一动不动，伸手拉开被子，她也没有一点反应。立刻发觉异样，转过她的身子，探她的鼻息，鼻息细弱游丝。再翻她的眼皮，瞳孔涣散，嘴唇发紫。 欧苏阳马上抱起盛蓝蓝奔下楼。 “妈，蓝蓝生病了。” 欧苏阳的第一反应就是盛蓝蓝中毒了。昨天医生让他们喝下的那些药剂，他都觉得非常不舒服，何况盛蓝蓝比他柔弱许多的身体。 欧苏阳开车一路狂飙，把盛蓝蓝送到医院，下车不顾关车门，直接把她抱进抢救室。 “苏阳你别紧张，那些药剂都是安全的。” “那怎么解释蓝蓝的症状？” 苏蔓被问住了。 欧苏阳没学医，懂得常识却比专业医生一点也不少。苏蔓也知道，只是不想把那些专家再扯进来。昨天欧牧野一通电话才打完，秦教授就向她诉苦了。她不想事情再闹大，希望盛蓝蓝是别的原因。 抢救室的门开了，欧苏阳近前抓住盛蓝蓝的手，一直跟着滑床进病房。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心上人，一张惨白的脸，一双失血的唇，心里鞭抽地疼。 苏蔓和抢救室的医生了解完情况，急忙跟儿子汇报。 “蓝蓝没事了，她可能误食了什么东西，食物相克中毒了。中毒时间有点长，有一部分进入了血液里，还需要留院观察。已经打了镇静剂，得过两个小时才能醒。” 欧苏阳挥挥手，示意母亲出去。 半倚在床边，俯看着床上的人。眼帘低垂，秀眉微蹙，两片浓睫染着水汽。 她一定很疼，可惜不能替她受苦…… 她怎么可能中毒了呢？临睡前，她和他在一起还好好的，晚饭也是一起吃的。夜里她不可能再吃什么东西…… 盛蓝蓝醒了，她感觉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全是白色，白得目光无处落脚，白得让她胃里一阵阵翻腾…… “苏阳……” 看见床头沉思的欧苏阳，盛蓝蓝奇怪自己怎么在医院，不是不用再检查身体了吗？ “你告诉我，昨天晚上我从你房里出来以后，你又吃了什么？” 欧苏阳握着盛蓝蓝的手，给她冰凉的手心注入力量。 盛蓝蓝摇摇头，一副茫然的样子，不明白为什么欧苏阳要问这个。 “你仔细想想，有喝过什么吗？” “我觉得恶心，你妈给我冲了一杯蜂蜜。你不是也在吗？你妈还问你要不要冲一杯，你说不喜欢喝甜的。你妈冲了好大一杯，我当时没喝完，后来端上楼，你一直都在的。” “怎么啦？你干嘛问这个？我这是怎么啦？” 盛蓝蓝说着就要坐起来，欧苏阳揽住她。 “你中毒了，我一定要查出原因。走吧，我送你回家。” 在自己的家里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中毒，欧苏阳觉得窝火。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护国家的安危。他第一次跟父亲欧牧野请假，欧牧野知道家里发生的这事，立刻准了。 “苏阳，蓝蓝已经没事了，我希望这件事你不要再追究了。应该不会再有下次了。” “怎么可能还有下次！如果连蓝蓝都保护不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做军人。” “苏阳你听我说，有些事追究起来，最后发现自己才是原凶，那种感觉非常不好。你送完蓝蓝，马上去医院送秦思去机场，她下午三点半的飞机，这是命令。你必须送，你应该明白爸爸的意思。” 欧苏阳握着电话的手抖了一下，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盛蓝蓝的新居连床都没有，欧苏阳进门就傻眼了。 “你确定这里可以住人？” 盛蓝蓝虽然还有些虚弱，精神已经好多了。 “怎么不能住人？我不喜欢床，一会去买两床被子，直接铺在木地板就能睡了。你有事就快去忙，不用担心我。” 回家的路上欧苏阳不时看表，盛蓝蓝就猜到他有事。这会赶他走其实心里舍不得。本来乔迁新居，还想和他好好庆祝一下呢，还没有准备好就让他上门来，看到她这么狼狈的状况，心里很不好意思。 “你先不要出门，就在家里呆着。我两个半小时以后回来。咱们一起庆贺乔迁之喜。” 欧苏阳这话说到盛蓝蓝心里去了。 “好，我等你回来庆祝。可是家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庆祝呢？” “你只要等我回来就好。” 两人相拥着在门口吻别，欧苏阳步入电梯前又嘱咐一遍，“不许出门，等我回来。” “是首长！” 盛蓝蓝把两个大行李袋拎到小卧室。望着空空如也的家，有一种家徒四壁的感觉。就这样等欧苏阳来？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想给他倒杯水喝。 她挎上包打开门，想起欧苏阳一再嘱咐她不要出门，又缩回脚步。她得听他的，不然就是违反命令。 当了几天小女兵，她觉得有些上瘾了。欧苏阳命令的语气，让她有服服贴贴的感觉。 找到一块旧的擦脚毛巾打湿水，把地板擦了一遍，这样等欧苏阳一会过来，总算可以坐下。 刚把毛巾晾到阳台的栏杆上。听见门铃响了，她不相信欧苏阳这么快就回来。他才走了一个多小时，狐疑地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搬运工。 “请问是盛蓝蓝吗？” 盛蓝蓝点点头。 “请收货。” “收货？收什么货？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盛蓝蓝望着门外正从货梯源源不断搬出来的家具用品，怔住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四章 打人的冲动 中州机场快速路上，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如电划过。 欧苏阳面色冷峻一言不发，挺直的鼻梁气息微重，心里压抑着随时暴发的火山。 秦思望着他的侧脸，眼神依然如痴如醉。 从医院接到她，欧苏阳就一直是这个表情。秦思吓得不敢说话，她认识欧苏阳十多年来，还从没见过他这副神情。 不知他是不是因为，又接到什么艰巨的工作任务而心思凝重。 马上就和他离别了，这一别不知相见何期。虽然两家交情不浅，隔着两个城市，分属不同辖区，要寻个机会见面也不容易。 这回是她任性求爸爸走的捷径，能与欧苏阳日夜相守，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她也觉人生无憾了。她对欧苏阳彻底死心了，当她走出那一步，她就知道她在割断两个人仅有的同学之情，发小之意…… 不过她不后悔，谁抢她的东西，就要给谁教训。她是秦思，是骄傲的天鹅，是从小被捧到大的公主，她的皎皎之心不容践踏！ 目光又落在欧苏阳的脸上，神情又不自觉地痴迷，这个她控制不住。 某一天她的少女情怀突然绽开，欧苏阳就落入了她的心海里。她的心潮起起伏伏，波光荡漾。她只要和他在一起，哪怕不说话，就这么深情的凝望，也觉得满满的幸福。 欧苏阳的眼睛突然复明，她既兴奋又难过，这似乎召示她的必然离开。欧苏阳竟然是和盛蓝蓝在一起接吻时突然复明的，这让她的心里受到了巨大的撞击。 听苏外婆说这话，她根本不相信…… 眼看着前面就是机场，她觉得必须要说点什么。 “你的眼睛真的没事了？” 明知是废话，还是试探地问。她想让欧苏阳和她说话。 从医院接到她，他只说过两个字“上车”。 欧苏阳似乎没听到她说话，她往他身边靠了靠，扭脸看他，想把他的样子再镌刻得深一些。 “你多保重！” 她觉得声音少了往昔的甜美，还透着一股哀怨，她闭嘴不想再说话了。 汽车驶离快速路朝机场出发大厅奔去。 欧苏阳握着方向盘的手越发地攥紧了，驶向最后一扇安全门，一个急刹车，吉普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地面起了两道胶痕，冒出几点耀眼的小火星，就像他心里喷涌而出的怒火。 秦思的身子猛地前冲，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还好她系着安全带，惊恐地靠回坐椅，抚胸平息。 “你知道你那样做的后果吗？” 欧苏阳突然投来的冷厉目光，像一把剑刺进秦思的心口。 她怔怔地望着他，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呡了呡嘴唇，酝酿一下心情，觉得声音滋养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她要把最美的声音留给他，嵌进他的记忆里，这是她最后的武器。 “还好你帮我扣安全带了……” 她故意装糊涂，她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件事。不过她要以此来表达，他为她做的哪怕一点点小事，她都感觉得到，都记在心里。 “你知道蓝蓝吃了那些药粉后果是什么吗？” 欧苏阳压制着要打人的冲动。 秦思知道装不下去了，事情暴露她知道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欧苏阳这么快就发现了。 昨夜她趁盛蓝蓝去洗手间刷牙，偷偷往她的蜂蜜水里投了一袋药粉。其实她只想投一半的，结果手一抖全倒了进去。她希望盛蓝蓝不会把一大怀蜂蜜水全喝掉，药粉再无色无味，口感还是多少有些不同。 听见卫生间有响动，她赶紧离开。凌晨两点多，又潜入盛蓝蓝房里，看到杯子空了，她有点怕了，看一眼床上的人，似乎沉沉睡去。 她管不了那么许多，她知道这种药量还不至于死人，要盛蓝蓝吃苦受罪，那是活该…… 欧苏阳逼视的目光，第一次与她的脸这么贴近。比她给他上眼药时还贴近，她闻着他身上令人迷醉的气息，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 “你怎么这么狠！” 欧苏阳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秦思立刻惊醒了。 “不会怎么样，如果不洗胃，她顶多会觉得胃部刺痛，昏睡两天，血气下行，提前来月经……那是中药粉，吃不死人。” “吃不死人？！” 秦思不知悔改的态度让欧苏阳更愤怒了。 “秦思你已经犯了故意伤害罪！” 秦思心里一痛，欧苏阳的心才狠，是要法办她吗？她才不相信他会有证据，她昨晚已经把证据都销毁了，她才不怕欧苏阳的恐吓。 “那我不走了，你送我去公安局吧。” 秦思往椅背靠去，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情。 欧苏阳突然好像不认识秦思一样，奇怪地打量她。 秦思被他看得心里慌乱了，手心竟然沁出冷汗。 “你下车，就当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秦思一听欧苏阳这话，先是错愕地瞪着眼睛，马上反应过来，眼里顿时漫上水汽，伸手想要抓住欧苏阳的手，却抓了个空。 欧苏阳跳下车把秦思的行李放到地上，打开车门等她下车。 秦思犹豫着下车，拉住行李箱杆，怔望着欧苏阳上车绝尘而去，突然喊了一声： “欧苏阳我爱你！” 可惜欧苏阳的车已经没影了…… 倒视镜里秦思坐在地上痛哭的样子，让欧苏阳的眼睛觉得刺痛，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一向热情开朗的秦思竟然会出手害人…… 盛蓝蓝用两个小时就把新居布置好了，欧苏阳帮她置办的东西样样合意。 他的心太细了，连锅碗瓢勺、米和肉菜都让人送来了。 盛蓝蓝正在厨房做饭，听见门铃响，这个时候应该是欧苏阳来了。 她兴奋地解下围裙跑去开门，门外竟然是盛剑楠。 “蓝蓝，你快跟我去医院，王春燕的大姐和三姐来了。” 盛剑楠满脸疲惫，好像几天没睡觉的样子。 “她们来了我干嘛要去？” 盛蓝蓝说着往电梯看，她觉得欧苏阳应该马上到了。 盛剑楠探头朝屋里看，盛蓝蓝请他进去，他急着让她跟他走。 “到底什么事你说，我在等欧苏阳没空出去。” “王春燕的两姐让我娶她，不然一辈子都不让我好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太软弱了 王春燕的大姐、三姐都是军嫂，说话扯着嗓子透着泼辣。 盛蓝蓝和盛剑楠前后脚走进病房，王春燕的三姐首先发难了。 “盛剑楠，你小子到底想好没有？昨天给你一天时间思考，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答复。” “三妹你说话干嘛那么客气，还让他想什么，他答应也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燕子奔着他来的，他必须得对他负责。” 王春燕大姐说着话，抬眼看见盛剑楠身后进来的盛蓝蓝，怔了一下，又见盛剑楠直朝盛蓝蓝身边靠，以为盛蓝蓝是他女朋友，顿时垮下脸。 刚才一瞬惊艳的目光，狠厉厉地盯着盛蓝蓝，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妹妹。 “哟，还带女朋友来了！告诉你盛剑楠，你就是带王母娘娘来也没用，你就是结了婚，也得离婚和我妹妹结婚。” 盛蓝蓝盯着王春燕三姐，十多年没见，要不是熟悉她刺耳的高声，单看她的样子简直不敢认。发福的身材已看不出腰身，脸也胀成圆盆。 王春燕的大姐以前没见过，据说是王春燕家的主心骨顶梁柱，当年是为了家里日子过好点，才嫁给了大八岁的黑脸军人。 今天一见，不难看出所传不虚。 细高大个，头发光溜溜地拢在脑后盘一个发髻。说话语气和动作，都透着爽快麻利。 “小楠哥，你先坐会。” 盛蓝蓝推着堂哥往病房里走了走，盛剑楠犹豫着坐到凳子上。 王春燕的大姐咳了一声，他惊得又站起来，王春燕大姐一屁股坐下，盛剑楠被挤到一旁，讪讪地样子，又求救似的望向盛蓝蓝。 “二位姐姐，我是盛剑楠的堂妹，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说起来我和王春燕还是同学，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盛蓝蓝望了一眼病床上的王春燕，发现她正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麻木。好像屋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盛蓝蓝挨着床沿坐下，感觉眼前直冒金星。 她今天真累，从早上洗胃到现在还没吃一口饭。本来还想和欧苏阳小小地庆祝一下，这下可好了，没等到欧苏阳，却要和两个主妇斗智斗勇，心里只能苦笑。 不知欧苏阳看到她留在饭桌上的字条会不会留下来等她…… 王春燕的三姐对盛蓝蓝是有印象的，当年盛蓝蓝代表红旗岭农场拿到县里举办的，朗诵比赛一等奖，爆炸新闻还是她播报的。 她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盛蓝蓝，嘴里发出啧啧声。 “大姐，就是她，当年和燕子搞敌对，小妹最讨厌她了。” 王春燕的大姐冷笑几声，故意不看盛蓝蓝，伸手拉住盛剑楠的衣襟，把他扯到旁边的凳子上。 “别说大姐欺负你，这儿这事是咱们之间的事，外人不用插手。说吧，燕子还有两个月就出院了，到时候刚好五一，不冷不热的办喜事正好。” “这位大姐，请问什么叫外人？你们是王春燕的姐姐，我是盛剑楠的妹妹，咱们的身份都是一样的。我不明白，你们硬要我堂哥娶你们妹妹，是什么理由？” “什么理由？娶就娶了还要什么理由！当年你哥偷看我妹妹上厕所，就该对她负责。” 盛蓝蓝听这话笑了，刚刚还以为王春燕的大姐精明能干，这会却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大姐，不是的，是这小子勾引燕子，燕子才非要考到中州来……” “对呀，是你堂哥不停写信勾引我妹妹，她才一心考到中州想和你堂哥在一起。” 盛剑楠坐不住了，感觉两个大姐完全颠倒了事情的黑白。 “我是给王春燕写过信，可是她都退还给我了，信封都没有打开过。她根本看不上我，怎么成了她奔我来的？” “你闭嘴，我妹妹怎么没看你的信？我都看了。燕子仔细，看过信又都封起来了。她是不好意思，她现在成这样了，你就嫌弃她了，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你想做当代的陈世美？包大人饶你，我可不能饶你。” “说的都是哪跟哪儿呀！” 盛剑楠抱头蹲下，感觉要疯了。王春燕两个姐姐从昨天到这，就没让他消停过。 “两位大姐，出于礼貌和故乡旧情，我堂哥尽地主之谊招待你们。王春燕受伤，你们应该找保险公司和交通肇事者赔偿，不应该纠缠我们。我堂哥马上要结婚了，他没有义务为了安慰你们整天守在这里。王春燕的不幸我深表同情，但恕我无能为力。小楠哥，我们走。” 盛蓝蓝还不相信了，王春燕的两个姐姐，要怎么让堂哥没有好日子过。 看得出来，她们是来为王春燕争取利益的，却赖不到盛剑楠头上。 盛剑楠起身要走，被王春燕的大姐拉住。 “盛剑楠，你今儿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让你明天出门就见血。” “你这是威胁人，我可以报警。法制社会，岂容你斗狠！小楠哥，咱们走！不用再理她们。咱们该做的已经都做了。” 盛蓝蓝说完扭身出门，再多看两个妇人一眼都觉得扎眼睛。穷山恶水出叼民，没想到她们枉为军嫂，却一点良善之心都没有。 盛剑楠甩开妇人，跑出医院大门才追上盛蓝蓝。 “蓝蓝，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你就是太软弱了！这种事你干嘛要搭理她们？还强迫人娶亲，她们的妹妹毁容了，就想着找个男人接手侍候了，这盘算打的，她们凭什么！” “其实我也不想……” 盛剑楠吞吞吐吐。 盛蓝蓝气还未消，感觉身体透支了一样，眼前发晕，急忙扶住路边的栏杆。 “你没事吧？” 盛剑楠发现堂妹脸色不太好。 盛蓝蓝叹气。 “你就不该叫我来，不理她们不就完了，她们还真能把你怎样？你现在应该想的是，什么时候和马丽把结婚证给领了。明天晚上你约玲玲姐出来玩，咱们麻烦她把户口本偷出来。” “是这样的，王春燕的大姐夫调到中州管消防，他要想给咱们上点眼药，咱们公司肯定吃不消……” “她们说让你没有好日子过就是这个意思？” “是，她们知道我是公司总经理，如果不答应她们的条件，就砸我的饭碗。” “噗！” 盛蓝蓝突然感觉压在心里的一口闷气喷了出来。 “这也能构成对你的威胁？难道你想娶王春燕？” 盛剑楠没说话，眼里却掩饰不住痛惜……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六章 谁来做主 望着堂哥的神情，盛蓝蓝惊悟，堂哥依然喜欢王春燕！ 王春燕的两个姐姐逼他，那都是他给自己下定决定的砝码，他找她来面对这个局面，应该是为了寻一个见证。 马丽和王春燕他都不想辜负，可是他只能做出取舍。他在寻求她给他答案…… 心思到此，顿时觉得体内气血逆行，扶着栏杆眼前天旋地转。 “蓝蓝，你怎么啦……” 堂哥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远，目光落在西天的晚霞上，感觉身子轻飘飘的。 一辆吉普车在盛蓝蓝身边停下，欧苏阳跳下车，把盛蓝蓝抱上车。 盛剑楠跟着想上车，才拉开车门，又觉得多余，随手关上。探头看欧苏阳启动汽车，讪讪地笑一下。 “蓝蓝身子虚，都怪我不好，不该把她带到这里来……”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欧苏阳给足油门，汽车像离弦的箭，朝盛世豪园驰去。 盛剑楠呆呆地望着汽车没影了，才想起回身去医院取盛蓝蓝开来的那部车。 在家门口停下车，他不急着进门。靠在车门上抽烟，天色暗下来，凝视着指间忽明忽暗的烟火，陷入沉思。 王春燕的下额骨碎了，就算重新做一个假体，容貌也大不如前。她以后该怎么办？ 今天才知道她有看他的信，她是为了他才考到中州来……他相信王春燕的姐姐没有说谎。 他以为王春燕不爱他，嫌弃他，没想到王春燕一直在考验他！ 强压在心底的情愫又泛滥起来，少年时钟情的从未改变。他喜欢的是那个人的灵魂，他不在意那具灵魂的躯壳…… 指尖一抹灼烫，他的手一抖，烟头掉到地上。望着一点不甘燃尽的星火，他一脚踩了上去，又来回蹭了几下。 “哥，你干嘛不进院子？” 盛玲玲拉开铁门朝盛剑楠喊。见他不动，又燃起一根烟，冲过去伸手抢了掐灭。 “别抽了，咱爸都把烟戒了，你还抽！抽烟有害健康还浪费钱，你都快结婚了，马丽姐肯定也得管你。不如你主动戒了，也为优生优育做打算。现在可都是独生子女。” 盛剑楠去抢妹妹手里的烟，盛玲玲像举着宝莲灯一样让他抢不着。盛剑楠没心情和她闹，又掏出一根点上，对着夜色吐出一片白雾。 盛玲玲被呛得咳嗽，急忙往后退，差点撞上隔壁院里出来的小翠。 “对不起！” “没事。” 小翠说话声音很低，头也低垂着，手里拖着个皮箱，脚步沉重地往路口走。 盛玲玲和她并不熟，不过还是忍不住问：“这么晚了你要出门？” “嗯，我回家，就不回来了。” 盛玲玲没有再接话，盯着小翠的背影，揪哥哥的衣襟。 “你看那个姑娘多可怜，结婚前一天晚上老公跑了，到今天都不回来，她一个人迎接宾客举行婚礼，那得多大的脸……” “一边去！你是夸人家还是损人家？没结婚就不算老公。李春鹏和她也没领结婚证，他们什么都不是。” “瞧你知道的还挺多，哥，李春鹏到底去哪儿了？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你有完没完？李春鹏是真爷们，我比他差远了。” 盛剑楠没有心思抽烟了，把才抽了几口的香烟扔到地上，抬脚踩灭，快步进院，也不顾身后妹妹跟前，随手把大铁门带上，差点撞到盛玲玲的鼻子。 盛玲玲气得撞开大门就去追他，一直追到客厅，才扑打到哥哥几拳。 “有没有正形？都多大的姑娘了！” 赵继红刚吃完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抬眼瞧儿子心事重重的样子，暗暗高兴。她给马丽的压力，马丽肯定得向儿子诉苦。马丽家不给儿子一个体面的工作，别想让他们家闺女进门。 原先打算把三楼装修一下，现在也省了，等生下大孙子再说。麻友介绍她去郊区葛家坞找高人算过，马丽和她儿子般配，准保能生男孩。 “玲玲，去给你哥把饭菜端来，都在锅里热着呢。” “他自己没长手啊，干嘛要我端！” 盛玲玲为刚才哥哥冲撞她生气，突然又来兴致和妈妈说起隔壁小翠的事。 “要是我早就走了，都什么年代了还兴守活寡。那丫头就是被李春鹏的妈妈给欺负住了。走了好！看那胖娘们明天还咋呼不。” 赵继红说着乐得满脸花纹，好像真看见了李嫂气急败坏的模样。 “喂，小楠，你怎么不吃饭？” “没胃口，不吃了。” 盛剑楠走进小书房想和爸爸聊聊，发现小书房的灯都没开，爸爸还没回来，就一个人坐在小书房里发呆。 赵继红站在门口按亮灯，看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切地问： “是不是马丽她们家不帮你联系工作？你跟妈说，妈再逼一逼马丽，还有十天就是二月二了，他们家订好的结婚日子，我看是他们家急还是咱们家急。” 盛玲玲挤进门口。 “妈你这样不太好吧？把婆媳关系闹僵了，以后还要在一个锅里吃饭呢！” 盛玲玲想起何亮一直催她领结婚证，可是以他的职级，部队现在不可能给他分房子，到时候他们还得住到家里。如果哥嫂和妈妈关系闹僵，他们在家住着也不舒服。 “你懂什么？现在不拿一把，以后他们家更看不起咱们。我想着，就是他们不给你哥安排工作，也要压压他们家的气势，免得马丽进门，欺负到我头上。” “妈，哪个胆敢欺负到你头上，那是不想好了吧！” 盛玲玲嘿嘿笑，何亮也给她期限了，必须在五一前领证。她还一直找不准机会和妈妈说。她知道妈妈是看中何亮的，可是让不让她们住到家里就不一定了。 没有把握的事她不能冲动。 “小楠，你到是说一句话呀，你这个样子怪吓人的。” 盛剑楠回过神，蹙起的眉心拧成了疙瘩。低垂着头，艰难地说。 “妈，我想和马丽分手，我们不结婚了。” “什么？是她要跟你闹分手的？这丫头胆还真大，身子都给人家了，还敢提分手？破了身的姑娘，哪个还乐意要，就是二婚头还要考虑考虑呢！她要分手你就跟她分，妈支持你！” “妈我求求你不要再这么说了行不行！” 盛剑楠抬起头，眼里全是泪水。 儿子从小到大从来不哭，就是盛亚农气急了，用鸡毛掸子抽他，他都忍着疼不出一声。这可把赵继红吓坏了。 “怎么回事？快跟妈说，妈给你做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七章 床上的女王 赵继红的话刺激了盛剑楠，马丽已经把自己交给他了，他竟然想推出去，竟然想让她陷入世俗的白眼里…… 马丽配他，在外人看来，等于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有什么理由不爱她！ “儿子，你倒是说话呀！” “是我配不上她，她是名牌大学生，家境优越，我事事拖累她……” 盛剑楠敛去泪水，扭头望着窗外的树影，不想再和母亲讨论这个沉重的话题。 赵继红识趣地朝大女儿使使眼色，两个人出去带上门。 盛剑楠起身又按灭了灯，屋里重又陷入黑暗，就像他此时的心情…… “妈，你就让我哥和马丽姐登记吧，你看你都把我哥折磨成什么样了，他刚才在家门外都不想进来。” “什么话？我折磨你哥？” “我说的是真话！他刚才一直站在那里抽烟，显得很绝望的样子。我怕他要是想不开，开车在路上出点什么事，要不也像隔壁的小翠一样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那妈你不是白养一个大儿子了，还到哪儿去抱大孙子呢！” 盛玲玲拉着妈妈的手臂摇晃，她明着是在帮哥哥的忙，其实是为她自己拿到户口本。 户口本被赵继红锁到卧室梳妆台抽屉的小匣子里。盛玲玲试过，能打得开抽屉，就是不打不开小匣子的暗锁。 “你哥不会得忧郁症了吧？” “难说！” 盛玲玲别的不在行，补刀是一把好手。 赵继红心里格愣一下。 儿子好几天都很晚才回家，昨天竟然一晚上都没回来，马丽打来过电话，说盛剑楠不在公司，赵继红已经担心了，今天再看儿子的状态，她开始害怕是她把儿子和马丽给逼得太急了。 其实她心里还是希望他们好的，父母能图什么，不就是平安健康，一家人和乐吗！ “那明天我把户口本给你哥拿去登记，还有凤凰大酒店那边，我去把订金给交了，帮他们把蜜月套房给定下来，迎亲的轿车得找八辆，全要红色的宝马，咱不能比别人差了……还有喜烟喜糖喜酒，去路口那个小卖店批几箱。请谏也该写了……” 赵继红突然发现要给儿子办婚礼，事情仿佛千头万绪，以前她可没有这么多想法。都是这几天一个麻友的儿子结婚太过招摇，她也有心拼回面子。 更年期的妇女，一会一个主意，想一出是一出。赵继红也不例外，恨不能马上就行动起来。 “玲玲，你明天跟妈去置办，把马丽也叫来，看她喜欢哪样请谏和喜糖包装。” “我明天还要上学呢！” “不行，你必须得去。” “行，不过你把户口本给我哥，你不怕没面子呀？不如让我给他和马丽姐，再把您的一片苦心告诉他们。你们不就冰释前嫌了？” “就你能！” 赵继红蹬蹬上楼去拿户口本，盛玲玲跑去告诉哥哥。可是哥哥并没有她期盼的兴奋，反倒显出一份失落和无奈。 窗外夜色渐深，窗内春光正好。 盛蓝蓝穿着睡裙，靠在欧苏阳给她置办的席梦思床上，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怎么坐起来了？” 欧苏阳推门进来，把手里的拎袋递给她。 盛蓝蓝抓起袋子忍不住笑。 “超市的收银员有没有笑话你？” “为什么笑话我？我给媳妇买卫生巾他们敢笑！” “让首长给我买这个，我都不好意思了。” 盛蓝蓝跳下床，赶紧去卫生间换上。今天真是在欧苏阳面前出丑了！ 在马路边昏迷被他抱上车送回家，知道她是低血糖引起的昏迷，喂她喝了一大碗糖水，又忙着把她做了一半的菜炒好。 两个人面对面吃饭，盛蓝蓝举着筷子望着欧苏阳的脸，突然感觉这场景很熟悉。 “看什么？” “没什么！” 放下筷子，盛蓝蓝不好意思地笑笑。 “辛苦你了，为我做了这么多，家具和用品要多少钱？我不能总让你贴钱。” “嗯，先记帐，等结婚的时候你用嫁妆还。” “想得美吧你，还嫁妆，你还没给我彩礼呢！没有二层小楼，没有佣人，没有名车，哪个要嫁给你！” 欧苏阳吃得津津有味，抬起头看她，好像在捉摸她的话。 “还行，这些条件不算过份，你是盛蓝蓝，值得更好的！” “你是什么意思？” 盛蓝蓝听出欧苏阳话里有话，做母老虎状扑过去，反倒被他擒在怀里，俯身就是一个长吻。 搂着他的脖子，感觉浑身火烧火燎的，火山暴发，能融化一切。 欧苏阳的气息也越发急了，两个人绞缠在一起，再也控制不住了。半拥半抱着朝卧室席梦席大床倒去。 盛蓝蓝突然感到身下一股热流滑落，觉出不妙，解欧苏阳裤带的手停了下来。 “不行……” 她尴尬地表情映入欧苏阳眼里，他也停止了动作，把她剥开的衣服重又系上。 “是我不好，不该……” 盛蓝蓝伸手盖在他的唇上，把他拉进怀里。 欧苏阳怕把她压疼，伸手撑住床，想要起身。 “我好事来了。” 她窘红了脸说。他却还没明白。看他迷惑的样子，一把把他拽倒。 “我来月经了，得去买卫生巾。” …… 躺在欧苏阳怀里睡觉，第一次觉得这么安心。心里的火山重归沉寂，倾听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好像催眠的钟摆，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安心睡去。 “啾，啾啾……” 耳边传来鸟叫声，鼻息里闻到焦香的面包味道。 睁开眼，才忆记这里是新居，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是她喜欢的，包括在厨房给她做早餐的欧苏阳！ “别动，今天让你享受女王的待遇。” 欧苏阳端着一个小方桌放到床上。桌上摆着牛奶，苹果，煎蛋和煎面包片。 “你的意思在床上就是女王的待遇？” “嗯，在床上你是女王。” 欧苏阳笑得恣意的样子。 盛蓝蓝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捉他，这时门铃响了。 田老师神色惊慌地出现在门口，看见身穿军装的欧苏阳有些反应不过来。喘了一口气才说： “我找蓝助理。” 欧苏阳挑了挑眉毛。 “盛总出事了，他被人打破头流血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什么都不许想 连着几日没有处理公司事务，盛剑楠一大早就赶到公司。才下车，就来两个穿制服的青年来检查消防安全。 盛剑楠客客气气地把他们领进门，谁知两个人就是来找碴的，在公司转一圈，说消防不合格，随手开一张两万元罚款，让限期整改。 盛剑楠当时就火了，和他们理论，让指明到底哪里不合格，要怎么整改。来人说他抗拒执法，罚款加倍，又开一张两万元的罚单。 盛剑楠热血冲头，挥拳和他们打起来…… “伤得怎么样？” 盛蓝蓝立刻觉得这事与王春燕的姐夫有关。 “送医药去包扎了，打伤了头，还好没有脑震荡。盛总让我来问罚款交不交，上面要求限时二十四小时缴交罚款。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田老师说完，突然想起门里就站着一个当兵的，看气势凌人像个二郎神，应该是军官，顿觉有些讪讪，都不敢正眼看。 “不交，公司的消防年前才检查过，那些人明显是来挑事的！” 盛蓝蓝气得脸色都变了，回身就要换衣服去处理这事。 欧苏阳拉住她，“你今天必须在家静养，什么都不许想。” 欧苏阳不由分说揽着盛蓝蓝上楼，在卧室继续她的女王早餐。 “等我晚上过来看你，再和你讲讲万浮山的事。” “是呀，昨晚都没讲。” 欧苏阳轻笑一下，在她额上吻别。 盛蓝蓝心里七上八下的，知道欧苏阳军衔不低，可是能管到消防部门吗？那些人归在公安系统…… 提心吊胆一上午，还是准备去公司看看堂哥。 找了两件衣服正准备换，身下突然喷泉涌动一样，热流一股一股地蹿出，腰后两侧又酸又疼。感觉直起身子都困难，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本来昨天月事就提前十几天了，现在竟然还痛经！ 只好处理一下又爬上床躺下。迷迷糊糊睡着了，突然听见门铃响。 扶着楼梯栏杆下楼，头重脚轻，感觉随时要摔倒。 来月事可不是这样！ 盛蓝蓝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些症状应该与她昨天早上中毒有关。欧苏阳说要帮她查到原因，结果怎样呢？在军区司令员家里同吃同住，竟然会中毒！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门铃响了三声不见开门，显得有些急迫了，叮当发着长音。 盛蓝蓝打开门，盛剑楠不请自进。埋进沙发里，沮丧地叹气。 “蓝蓝，我没用，我什么事都办不好，只能给公司惹麻烦。他们肯定是冲我来了……” “你不用说了，欧苏阳已经去处理了。我相信他肯定会帮我解决掉这个麻烦。” 盛剑楠抬起头，额上缠的白纱布太紧，把他的眼睛挤得发肿，他满眼疑惑，有点不敢相信。 “你和欧苏阳住一起？” “你想多了，他是来看我的。” 盛剑楠连连点头，双手交叉在一起，不自觉地搓来搓去， “欧苏阳有本事，会疼人，又那么爱你，你真幸福。我没用，没本事，没能力，给不了马丽幸福……” 望着堂哥一双困倦的红眼，就知道他昨晚一夜没睡。 给不了马丽幸福？还有几天就要和马丽结婚了，突然说这话，难道他已经决断好了？ 如果他想和马丽分手，她第一个不答应！爱情不是小孩过家家，今天和这个扮夫妻，明天和那个结婚过日子，想怎样就怎样！ 对王春燕的同情怜惜也得有个度，不能拿婚姻去安慰。 “蓝蓝，你脸色那么差，你快坐下。” “你坐吧，我站着就好。” 俯视更能看清一个人的心思。 盛剑楠松开交叉在一起的双手，正了正身子，两腿开得大了些，双手搁在膝上，像要稳定他的坐姿。 轻咳了一下，先抬眼看看堂妹，碰上她的冷眸，又赶紧垂头苦笑。 “蓝蓝，我想……” “你是该想想婚礼了，应该只有九天了吧，你都做了什么？马丽盼着领结婚证，今天和玲玲商量好，尽快把户口本拿到。你们领了证，就算婚期推迟，马丽也安心了。” 盛蓝蓝打断堂哥，不想听到他伤人的话，更不想就此与他绝交。 一个男人如果没有担当，根本不值得交往！ 盛剑楠被堂妹的一席话说得手心冒汗，双腿不自觉地靠在一起，双手在膝上蹭着。 “户口本不用偷，我妈已经给玲玲给我了。”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还不快去找马丽领结婚证去？” “噢！” 盛剑楠慌乱地站起来，“可是王春燕以后怎么办？” 盛蓝蓝被堂哥纠缠的问题气得差点嘴歪。 “王春燕怎么办？！” 盛蓝蓝凌厉的反问，盛剑楠不自觉地“啊”了一声，还以为堂妹要给他答案。 “王春燕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那是她家人考虑的事，你不要再跟我提这事。还有公司的事，明天下午我抽空过去安排一下，你暂时放假筹备婚礼吧。” 盛剑楠怔住了。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盛蓝蓝打开门，“你现在去公司找行政开介绍信，然后带上户口本去学校找马丽，和她一起去领结婚证。如果今天办不成，那就明天办，总之三天之内必须把结婚证办下来。你赶紧走吧！” 盛剑楠机械地起身，走到门口还想说什么，盛蓝蓝直接把他关在门外。 盛剑楠在门口犹豫一下，才转身离开。 盛蓝蓝长吁一口气，爬上楼在床上躺了一会，门铃又响了。 该不会是堂哥又回来了吧？难道他非要和马丽分手，才觉得是正确的人生选择？马丽对他的痴情，他就一直不往心里去？ 婚是他要结的，人也是他给占了的，如果他敢再说和马丽不适合的话，马上让他滚蛋，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同志，您是a座2201号房业主盛蓝蓝吗？” 盛蓝蓝望着门外穿着电信制服的青年，点点头。 “那请在这里签上字，您这里的电话线已经布好了。这里是电话号码，这是电话机，插上这个水晶插头就可以了通电话了，我进去帮您调试。” 盛蓝蓝不用问，电话肯定是欧苏阳帮她申请安装的。她还没搬家前，就去电信营业厅申请登记了，一直没来给装…… 第二百二十九章 痛快哭个够 电话装好不到十分钟，电话铃就响了。 盛蓝蓝猜是欧苏阳，果然听筒里传来欧苏阳的声音。 “消防局的罚款单已经取消了，对无故找碴乱开罚款单的民警给予行政处分。” “太好了，谢谢你。” “谢我？怎么谢？” “以身相许行不行？” 盛蓝蓝的喜悦，通过电话线传到欧苏阳耳里，欧苏阳弯起嘴角笑了。 “你好好休息，晚上见。” 欧苏阳没有回答，却能感觉到他的笑意。 盛蓝蓝挂上电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又往公司拨一通电话。电话响了一声盛剑楠就接听了。 “你怎么在公司？没去找马丽？” “没去，户口本在玲玲跟前，她今天不在家。” 盛剑楠支吾着，户口本妹妹跟前确实如此，不过他的心里还在犹豫。 堂哥这语气盛蓝蓝一听就来气了。 “小楠哥，我说三天之内，你必须和马丽把结婚证领了，把婚礼的事落实了，公司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现在就赶紧去找马丽。” “我知道，我把车给你放楼下了，钥匙在沙发上。你身体不舒服……” 盛剑楠顾左右而言他，盛蓝蓝“啪”地挂断了电话。 躺了一天，身上没那么难受了，她决定去学校找马丽，如果盛剑楠不到学校找马丽，她绝对饶不了他。 在沙发底下找到了车钥匙，下楼就看见了门口停着新洗过的雷克萨斯。 堂哥被人打破头，还有心思去洗车！ 盛蓝蓝越来越搞不懂盛剑楠心里的想法…… 开车直奔学校，刚好赶上学生从教学楼出来。 马丽抱着书本，眼睛上架着黑框眼镜，神情落寞的样子。 盛蓝蓝喊她，她好像没听见，近前拉她的胳膊，她才像大梦初醒的样子。 “你搞什么？！总也联系不上你，我都要急死了。找盛剑楠，他也总说有事就挂我电话。” 马丽说这话时，委屈得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引得擦肩而过的同学都朝她看。她以前是那么在乎面子的人，这会完全像个受冷落又不甘心的小怨妇，看得盛蓝蓝心疼。 盛蓝蓝拉她到钟楼前的草坪长椅上坐。 “我刚布置好新家，你愿意随时可以来坐坐。” “只欢迎我坐坐？我要住住行吗？” “当然可以。” 马丽搂住盛蓝蓝的肩膀突然哭了。 盛蓝蓝知道她心里委屈，也不劝，让她痛快地哭个够。 马丽能不委屈嘛！ 眼看着婚期临近，婆家一点动静也没有，未婚夫最近连面也见不着了。她又不好意思往盛家跑，未来婆婆让她办的事没办成，她知道就是上门也见不到好脸色。 每天回家，看见爸妈越来越冷的眼神，她更是心如刀割。当初为了和盛剑楠在一起，拼死拼活的，把爹妈的心都伤透了。 爸妈嘴上说随她喜欢不再干涉，可总归是自己的小闺女，总还有邻居们在看着，当然希望她能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可她要让他们丢面子了…… “蓝蓝，你堂哥是不是在躲着我？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肯定后悔答应和我结婚了。” “不会的，你不要多想。” 盛蓝蓝朝校门方向望去，按盛剑楠骑摩托车的速度，这会也该到了。 “我也不想多想，可是这婚总不能我一个结，我的户口本一直带在身上，可是让他登记，他一直拖。今天上午还说户口本被他妈锁着。” 盛蓝蓝心里格愣一下，堂哥竟然撒谎！ “走，我带你去找他。” “找他？去你二婶家？” “对，今天我让他跟你说明白。” 望一眼钟楼上的指针，已经五点半了，就是路上塞车这会也该到了。何况摩托车怎么会塞车！ 盛玲玲压着怒火，和马丽赶到盛家。 院子里没看见雅马哈摩托车，盛剑楠还没回来。 赵继红看见马丽和侄女进门，热情地招呼。 “你们过来也不打声招呼，我都没准备饭菜。你二叔今天有应酬，玲玲也不在家吃饭，小楠加班，我就一个人泡了点菜饭……” “二婶不用了，我们一会到外面吃。小楠哥加班？你确定？” “确定啊，他刚才打电话来了呀！说什么杂志还有几个广告位还没拍板，他得加班。他是总经理，不比你是兼职，你哪知道那些……” 盛剑楠又在撒谎！ 新一期杂志的广告上个月底就确定好了。再说哪用他拍板，他的权力只负责联系广告客户，最后拍板的是盛蓝蓝。 盛蓝蓝已经确定堂哥是去医院看王春燕了。她还不想告诉马丽，她要让盛剑楠亲自和马丽交待。 赵继红洗了两个苹果搁到茶几上，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晃得比红苹果还扎眼，左手腕上套着一只起白絮的玉镯子，敲到茶几玻璃上，发出“铛”的一声。她心疼地捧起手腕擦了擦玉镯子，见马丽和侄女并没有看她，讪讪地笑道： “水果刀找不见了，你们啃着吃吧！这苹果挺甜的，是烟台的水晶苹果。” 盛蓝蓝和马丽都没动，哪个好意思啃皮吃。 “马丽，昨天我让玲玲给你打电话，让你今天和小楠去领结婚证，玲玲说你不接电话。你昨晚去哪儿玩了？婚期马上就到了，你可不能没心没肺还像没事人一样！婚礼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我一个人可操心不来！ 我眼神不太好，手也捏不住针，我就不给你们做被子了，那些绸缎织锦的被面你们年轻人也不喜欢，不如直接买两床又轻又软的晴纶被，明天你跟我去挑。你要是嫌被子少，可以让你娘家多准备几床，凑够八床，图个吉利。做嫁妆抬进院里，让人看见了也风光……” 马丽被赵继红一顿数落，听得一愣一愣的，眼里又委屈得汪了泪。她昨晚根本没有接到盛玲玲的电话，可是她能说吗？那不是等于说小姑子撒谎，说婆婆胡说？ “二婶，您去忙吧，我和马丽等小楠哥回来。” “那好，你们坐，我去收衣服。” 看着赵继红出门，马丽忍不住说了。 “昨晚我一直守在电话旁边，没有接到盛玲玲的电话。她为什么要撒谎骗人呢！” 说着眼泪掉下来了。这几天她都守着电话，就希望盛剑楠能打来，焦虑得夜不能眠……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章 必须了断 已经八点钟了，盛剑楠还没回来。 盛蓝蓝怕欧苏阳去盛世豪园找她扑个空，急忙往家里拨打电话，电话一直响没人接。她估计他还没来，等过一会再打过去试试。 才放下电话，院里响起摩托车声，盛剑楠回来了。 “小楠回来了！” 赵继红起身去迎儿子，又是帮忙拎包，又是弯腰拿拖鞋，盛蓝蓝以前从没见她这样过。 “小楠，加班辛苦了吧？马丽都等你好一会了。你快点擦把脸，我给你准备饭，蛋炒饭还是下鸡蛋面？” 盛剑楠看见盛蓝蓝和马丽齐齐望着他，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他哪有心思理会妈妈说话，机械地穿上拖鞋，才想起来和盛蓝蓝打招呼。 “蓝蓝……你怎么来了？” 他当然知道堂妹是为他没去找马丽来的，望了马丽一眼，拧了拧眉毛。 “马丽，你去找蓝蓝了？” “没有。”马丽站起来想笑一下，可是哭肿的眼睛里一片模糊。 “是我找去马丽的。” 盛蓝蓝站起来直视着盛剑楠，目光如剑，直刺盛剑楠的心。 盛剑楠情不自禁地哆嗦一下。 赵继红收拾好门口，喊马丽去打热水给盛剑楠擦脸。 “你得学学怎么做人家媳妇，小楠工作这么辛苦，回家你不能光看着，你得学会照顾他。要不男人娶老婆干什么……” “噢……” 马丽应着就要起身，盛蓝蓝把她按在沙发上。 “你就坐着，今天让盛剑楠把话跟你说清楚。” “我……” 马丽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盛蓝蓝为什么突然对盛剑楠发火。 “蓝蓝，我不是故意不去找马丽的，我有事耽误了。” “够了！你还想说谎到什么时候？你觉得一直拖着事情就解决了吗？” 赵继红看不明白怎么回事，过来想插嘴，盛蓝蓝伸手拦住她。 “二婶，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不要插话，今天盛剑楠必须得说清楚。” “你说什么？我儿子加班回来够辛苦的了，你像个判官似的想干什么？什么说清楚？他又怎么得罪你了？” 赵继红不依不饶的样子，侄女竟敢对儿子直呼其名，还反了天了。 “蓝蓝，你不要和你二婶吵……” 马丽拉盛蓝蓝的手。看赵继红的架势，要和盛蓝蓝争个高低，她不想因为自己让盛蓝蓝和家人闹翻。 盛蓝蓝顺势拉马丽起来。 “盛剑楠你被开除了！以后你不用再加班辛苦了！！” “蓝蓝……我真不是故意的……” 盛剑楠坐在马丽对面，一直闷头不知要怎么开口。突然听堂妹这么说，惊得张嘴更不知要说什么了。 下午盛蓝蓝挂断电话，他知道堂妹生气了。起身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又犹豫了，心里有一个声音让他止步。 王春燕是为了他才到中州来上大学的！她是喜欢他的，是爱他的！ 他一直深藏的爱火不能还没有燃烧就掐灭，那活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义！轰轰烈烈的爱情就摆在眼前，就是飞蛾扑火也要再所不惜…… 他骑上摩托车直接去了医院，站在王春燕的病床前，他才觉得他的心灵是多么的高尚，他的爱情是多么的伟大！ 赵继红听侄女说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等她反应过来，哈哈冷笑起来。 “开除小楠？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是老几？就算你狐媚子迷了你们老板的心肝肠，也没资格开除我儿子！我儿子是正式聘任的总经理，你是她的助理，你给我搞搞清楚……” “妈，你别再说了！” 盛剑楠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想和堂妹解释几句，又觉得苍白无力。 儿子不让说话，赵继红不能不替儿子出头，冲到盛蓝蓝跟前，就要理论。被盛剑楠扯了过去。 “妈，蓝蓝是我老板，公司是她的，我是给她打工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赵继红错愕地望着儿子，又望向侄女，觉得儿子不会对她说谎。老脸顿时窘得一阵青一阵白。 以往处处在侄女面前炫耀儿子是总经理，原来人家才是老板，人家才是给儿子开工资的人！自己还舔着脸，骂人家和老板关系不清不楚，人家还不知在心里怎么恶心她呢！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盛蓝蓝根本不想和二婶说话，盯着盛剑楠的目光更加冰冷。 “盛剑楠，你和马丽实话实说了吧！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马丽也定定地看着盛剑楠。 盛剑楠额上冒出冷汗，垂着头，双手握着拳头恨不能捶自己。面对马丽，他心里只有卑微，只有愧疚，很难把他要奔向伟大爱情的想法说出口。 盛蓝蓝气得跺脚，声音更冷厉了。连赵继红听着都觉得浑身发毛。 “盛剑楠！你还想让我把话说得更明白吗？你在王春燕和马丽之间怎么选择？不要告诉我是王春燕家里逼你的，没人能够逼你！” “王春燕？” 马丽一直蒙在鼓里，怔怔地望着盛剑楠。 “你有别的女人了？” “不是的……” 盛剑楠支唔着，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知道堂妹向来说一不二，她说开除他了，他顿时没了方向。 “那是什么？王春燕是怎么回事？” “马丽，我……对不起你！” “不，我不要听！” 马丽预感到了什么，浑身发抖腿都站不住了。她就知道盛剑楠这阵子行为异常，果然有事。可是明明心里有预感，还是不能接受残酷的现实，她不想听他说。 “你说，你必须说出来！” 盛蓝蓝替马丽心痛，却不能不让她面对。她必须要盛剑楠今天做出了断。 “我想……我和马丽性格不合适……我觉得……我给不了她幸福……” “你直接对马丽说！” 盛蓝蓝恨堂哥懦弱无能的样子，恨他始终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恨他轻而易举地伤害了一个真爱他的姑娘…… “儿子，咋回事？你要和马丽分手？什么王春燕？是红旗岭农场那个王春燕？你是不是糊涂了？” 赵继红虽然惊讶，这会已没了刚才的气势，边说边拉扯儿子。 盛剑楠望着马丽，眼里已蓄满泪水。 “马丽，你是个好姑娘，你肯定还能找到更好的男人。我配不上你，你原谅我吧！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来偿还对你欠的债。你什么都有，不差我一个……”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一章 破碎的心 已经夜里一点了，盛世豪园a座2201的灯一直亮着。马丽趴在沙发上一直不说话，眼神空洞得吓人。她的眼泪在盛家已经流干了。 “马丽，你泡个澡到楼上卧室去睡。” 盛蓝蓝知道，说什么都没安慰不了一颗破碎的心，只能让时间来抚平心碎的裂痕…… 刚刚在盛家，马丽哭得伤心欲绝，盛剑楠陷在沙发里一言不发。 赵继红想劝，又感觉左右都不是，这会她也不知该偏帮哪一个。 白天她想叫大女儿盛玲玲一起出去，采买儿子结婚用品，没想到大清早女儿就不见人了。她自己在商场逛了一天，感觉什么都贵，什么都该女方家买来做嫁妆。最后只给自己买了红宝石戒指和一只玉镯子，连凤凰酒店一直催她交婚宴订金的事都抛到了脑后。 赵继红不相信儿子和马丽会吹，她觉得年轻人偶尔闹闹茅盾，说的话都不做数。就算儿子真不想要马丽了，马丽的妈妈也不能同意呀！她女儿的身子都不清白了，难道她不急？她还不得求着儿子娶她女儿呀…… 等盛蓝蓝扶着马丽走了，赵继红拉着儿子，让他把话讲清楚。 她本来以为儿子当总经理，又结交了什么更好的姑娘。听儿子说是要和王春燕结婚，王春燕还出车祸毁了容，赵继红立刻就炸了锅。 “你是不是疯了？脑袋给驴踢了？放着好好的马丽不要，要往家领一个毁容的丑八怪？她家里还是那么偏僻农村的！ 告诉你小楠，打死我都不会让她进这个家门。还有你爸也不会同意！只有马丽那样的家庭才配得上咱家，你别猪油蒙了心，不知好歹！ 明儿你去给马丽跪下忏悔，你要求她原谅，你们都同居了，一夜夫妻百日恩，她会原谅你的。我明天去把定期存稿全取出来，马上给你们办婚事。” “妈，我一定要和王春燕结婚，我要照顾她一辈子，你说什么都没用！” 盛剑楠这时来了骨气，不顾妈妈在身后哀嚎，上楼锁死房门。 赵继红在楼下嚎哭几声，见儿子不为所动，跑上楼捶他的房门。 “你给我开门，儿子大了不由娘，你还没娶媳妇呢，就这样对我，你还是不是我儿子？你开门，明天你必须去找马丽认错，必须让她回心转意。一会你爸回来我就跟他说，你要是敢把那个王春燕接到家里来，看我不让你爸打断你的腿！你长多大都是老娘的儿子，都得听老娘的话……” 赵继红手脚并用捶门，盛剑楠突然打开门，她没控制住身子，扑通摔向门里，下巴磕在地上，牙齿咬到嘴唇，顿时肿了起来，疼得哎哟直叫。 盛剑楠看也不看倒地的赵继红，蹬蹬跑下楼，骑上摩托车到医院去了。 赵继红又气又恨，好半天才爬起来。捂着下巴回到自己屋里，看一眼柜子上的钟，已经十一点半了，大女儿盛玲玲还没回来。 盛亚农对女儿的家教很严，从来不允许女儿晚上超过十点还呆在外面。 楼下门响，赵继红以为是女儿回来了，龇牙咧嘴跑到楼梯口迎她，打算骂她几句。子女不教，就是父母之过。她必须得让女儿知道回来太晚，让家长担心就是过错。 可是看见是老公盛亚农上楼来，她又跑回屋里，对着镜子照了照，打开猪油膏抠一块抹在红肿的嘴唇上，感觉好看了一点。 “楼下怎么没锁门？” “啊？！不是给你留门呢嘛。” 赵继红不敢看老公的脸。 盛亚农也好久没正眼看她了，有些疲惫地把公文包扔到椅子上，脱去外衣就往床上躺。 赵继红张了张嘴，想让他去洗澡再睡，看他累得下不了床的样子，就没出声。 悄悄出去把楼下楼上的灯都关了，躺在床上，耳朵一直听着楼下的动静。眼睛不时望一眼柜子上的钟，十二点……一点……两点！ 盛玲玲还没回来，赵继红心慌了，生怕女儿出了什么事。又猜女儿是不是在学校上晚自习太晚，和哪个同学挤宿舍去了。 盛亚农的鼾声越来越大，赵继红根本无法入眼，一直睁眼等到天亮，也没听见女儿回来的动静。 早上八点，电话铃响了，她以为是女儿来的电话，急忙接了，却是麻友叫她去打麻将。 “就差你一个了，快点来。” “今天有事不去了。” 赵继红果断地拒绝。 “谁不知道你当总经理的儿子，要娶大官家的闺女呀！可不也不差这几天吧。你家不都是现成的房子和车子吗？女方家陪嫁那么丰厚，你还用操什么心呢，赶紧回来……” “不说了，这阵子都没空。” 赵继红打断麻友赶紧挂了电话。 麻将桌上牛皮吹得太大，现在什么都没了。儿子的总经理没了，车子也没了，大官家的儿媳妇也没有了…… 盛亚农拎着公文包下楼，看见老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在那发什么呆？小楠和玲玲呢？怎么都不下来吃饭？今天都不用上学上班？” “我……没做早饭，你去外面吃吧，小楠和玲玲都已经走了。” 赵继红哪有心思做饭，一夜没睡头重脚轻的，连坐着都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晕。 早上起来就感叹岁月不饶人，过了四十五再熬夜，简直比受刑还痛苦。 “他们今天倒勤快！” 盛亚农叹息着出门。 赵继红跟到院门口，望着他在路口上车，正要转身，隐约看见女儿盛玲玲，挽着一个男人正朝这边走来。 她擦了擦发花的眼睛看清了，盛玲玲身旁的是何亮。 盛玲玲靠在何亮肩头，不时抬脸望着他，两个人显得特别亲昵。 “大白天的也不知道检点！” 赵继红刚刚还觉得昏沉沉的头脑，立马精神起来。 “妈！” 盛玲玲猛然抬头看见站在大门口的妈妈，脸色青白了一下，挽着何亮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何亮又拉住她。 “不用怕，咱们正大光明。” 何亮笑得满面春风，朝赵继红点点头。 “阿姨好！” “何亮啊，你怎么进城来了？” 赵继红扭脸瞪着盛玲玲。 “你个死丫头！给我进屋去说话。” 盛玲玲又露出惧怕的神情，紧张地看着何亮。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要脸的东西 赵继红还是很喜欢何亮的，虽然知道他家在十八线小城，家里条件不算好。可是何亮毕竟是军官，长得模样又好，就是赵继红这把年纪见了，都觉得这样的男人让人心动。 当然了，她不得不承认，何亮没有欧苏阳长得帅气阳光，可欧苏阳自带神怪光环，让人自然产生仰慕，而何亮却让人看着亲切。 赵继红进门先去厨房，沏了一杯浓茶端出来给何亮。 眼睛却瞪着女儿，心想等一会何亮走了，再教训女儿。她以为何亮是去学校找盛玲玲，两个人才一起来家的。 “何亮你尝尝，这是玲玲她爸开会发的大红袍，我觉得太酽，不过听说很养胃，你看喝得惯不？” “谢谢妈！” 赵继红端茶杯的手一抖，浓酽的热茶溅到了何亮的裤子上，何亮烫得咧了咧嘴。 “你叫我什么？” 赵继红把茶杯搁在茶几上，怔怔地望着何亮。心想大清早的，这孩子脑袋应该不会犯糊涂，生怕是自己耳鸣听错了。 何亮顾不得擦裤子上的茶水，伸手揽过盛玲玲，朝赵继红又叫了一声“妈”。 赵继红这下听得真真的啦，何亮浑厚的嗓门，差点没把她耳朵给震聋了。 “我想从今天开始我应该叫您妈，刚才喊您阿姨都喊错了！” “为啥？” 赵继红望一眼何亮，再望一眼他揽着女儿后腰的手臂。感觉有点不对劲，女儿绯红的脸蛋，让原本平凡的相貌多了几丝鲜艳，显出了几分美丽。 “妈，我和玲玲昨天领结婚证了，法律上已经承认我们是夫妻了。” “什么？你们……竟然偷偷领结婚证？你们是怕我不同意你们结婚？” 赵继红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如果说她阻止女儿和何亮交往，阻止他们以后结婚，他们来个先斩后奏也行，可是平白无故的，他们竟然这么干，还把不把她这个妈放在眼里？ “不是的妈……” “不要叫我妈！” 赵继红气得肺都要炸了，昨晚才说儿子大了不由娘，现在女儿又上演一出女大不中留。 “妈，何亮见习期结束，他要留在中州，必须得和我先把结婚证领了。反正您也是同意我们交往的，这还不是早晚的事吗？婚礼晚点办都没关系。” 盛玲玲为何亮解释，赵继红更生气了。她是对何亮有好感，觉得和女儿也很般配。可是女儿和何亮交往显得仓促了些，这才不到两个月，又把结婚证领了，这速度赶上火箭了。她接受不了，她觉得男女怎么也得交往一两年才能谈婚论嫁。 说起来儿子和马丽认识都快十年了，才开始谈婚论嫁，哥哥还没结婚，妹妹倒先结婚了，她不能答应。 何亮见赵继红的脸色不对，从挎包里掏出两个大红的结婚证，恭敬地递给赵继红。 “妈，我知道您觉得我和玲玲领结婚证有点仓促，可是我知道她爱我，我也爱她，我们都认定了彼此是生命中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我们寻找彼此的时间只是比别人短了一些，快了一些，我们的感情一点也不比别人少，比别人浅。” 赵继红冷着脸不说话，目光在何亮晃动的两个红本本上瞄了一下，蹙起眉头。 何亮见状，拉着盛玲玲扑通跪下了。 “妈，我在中州无亲无靠，今天能叫您一声妈，我的心里万分激动。您就是我的亲妈，我就是你的亲儿子，我要孝敬您敬重你，我要天天喊您妈，请您给我这个机会。”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何亮连着叫几声妈，比儿子盛剑楠叫得可动听多了，赵继红听了哪能不感动。女婿就是半个儿，儿子不争气，女婿好也是福气。 “妈，您答应我们了？” 盛玲玲后知后觉地说一句，何亮掐了一下她的胳膊。 盛玲玲哎哟叫一声，抬手打何亮一巴掌。何亮瞪起眼睛，只是一瞬，又恢复笑意。 “妈让咱们起来，当然是答应咱们了。” 赵继红没接话，盯着何亮的便服看。 何亮马上说他这两天休假，正好和盛玲玲逛逛中州，说起来他来中州大半年，还没真正逛过中州呢！ “咱们去中央湖吧？这天划船不冷不热最舒服了。” 盛玲玲忘了刚才的恐慌，听何亮说要逛中州，马上乐了。 “你们去吧，注意安全。中午回来吃饭不？妈一会要去打麻将，可能得晚上回来。” 赵继红盯着女儿没心没肺的笑脸。 何亮马上说“我们晚上再回来”。 “对了，玲玲，户口本在你跟前吧？你跟我上楼一下。” 赵继红好像明白了昨天为什么女儿早早出门，为什么头一天没有打通马丽的电话…… “妈什么事呀？” 盛玲玲前脚进门，赵继红后脚马上关上门。 “死丫头，你给我老实说，你到底给马丽打过电话没有？” “妈——现在把户口本给我哥也来得及。他和马丽姐早一天晚一天领结婚证没有关系，何亮不行，他明天回老家，他爸病了，他请了探亲假回去。所以也才急着和我领证，在他们家乡也算冲喜。他特别有孝心！” 盛玲玲撒娇的样子。 “死丫头！现在就可着劲夸男人，将来有你哭的一天！” “妈你说的什么话？你还是我亲妈吗？哪有咒自己女儿婚姻不幸福的！” “别跟我顶嘴！你看看你还有一点独立思考的样子吗？你好歹也是大学生，怎么不懂得思考问题，你认识何亮才几天，你知道他家啥情况？妈是不讨厌何亮，可也得再考察考察，哪有这么急火火地把自己嫁出去的姑娘！妈总有些担心。” “你担心个啥？我都是他的人了！他对我特别好……”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盛玲玲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脸刷地羞红到了耳根子，哈哈着不好意思说话。 赵继红抓住女儿的手，惊愕地瞪大眼睛： “你和他睡了是不是？” 盛玲玲垂头不说话。赵继红急得摇女儿的手。 盛玲玲点点头。 赵继红气得“啪”地给女儿一耳光，盛玲玲捂着脸怔怔望着妈妈……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该怎么办 赵断红这一巴掌下手很重，心里的暴怒全都在手劲上。 “你给我说，是不是何亮强迫你的？” 赵继红不相信女儿会做出这种事，她常在女儿跟前嘲笑马丽不知羞耻，自己送上门，让她妈难堪，现在自己的女儿竟也未婚先破了身子…… 盛玲玲捂着脸，委屈地泪终于漫出来。 “你为什么打我，我嫂子和我哥还没登记就住在一起，我和何亮已经是领证，是明正言顺的夫妻，我哪里有错？” 一向看着没心没肺的大女儿，竟然会这么有主意！没有举行婚礼、男方家没聘彩礼，就这么便宜了人家！赵继红气得脸都变形了，抬手又要打。 盛玲玲泪水虽然蒙了眼，对妈妈的举动却明察秋毫，闪身躲开赵继红再次挥来的巴掌，撞开赵继红，拉开门跑下楼。 掩去眼泪，对何亮强笑。 “走吧，咱们去中央湖玩。” 何亮看盛玲玲红着眼睛，就知道他们的事丈母娘已经知道了。 他回头往楼上看，不见丈母娘追出来，看来丈夫娘是认命了，不由得心里冷笑。 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女方家吃了哑巴亏只能认命。何况他也算对得起盛玲玲了，先扯证后办事。又极尽温柔体贴、威猛雄壮之能事，把她侍候得欲仙欲死爱河泛滥…… 要不是为了留在中州，要不是想着把父母从偏远小地方接来享福，他至于嘛！感觉浑身被掏空，快要累死了。 换做以前，像盛玲玲这样平庸的姿色，躺在床上木头一样，他根本毫无兴趣。昨夜那是关了灯，才激流勇进，把身下的人想像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何亮的脑中突然迸出了盛蓝蓝明艳的笑颜，他惊得滞住脚步，昨夜他脑中一直迷幻的人竟然是盛蓝蓝！ “醒醒了，上学要迟到了。” 盛蓝蓝捏马丽的鼻子。马丽睁开模糊的眼睛，看见盛蓝蓝，眼圈又红了。 “我的大小姐你可别吓我，快别哭，洗个澡，咱们去学校。开学到现在我还一直没上过课呢！不知会不会被学校开除，那你可得帮我说说话。” 盛蓝蓝想逗马丽，说出话来自己都觉得无法安慰她。 昨晚好不容易把马丽弄上楼，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马丽背靠着她，她依然能感觉到她抽动的绝望…… “蓝蓝，我该怎么办？” 马丽拉起被子掩嘴，夜色里她只是觉得委屈，天光大亮，她要面对可怕的将来。 她当然知道姑娘失贞意味着什么，她见过新婚第二天，被夫家打骂退货回家的不洁新娘…… 她当时还义愤填膺，为新娘子抱不平。好好一个大姑娘要被男人折磨两回，还弄得四邻皆知，又不是一个人不能生活，不如不结婚。一次眼瞎看错男人也就罢了，第二次还看错男人简直是瞎透了。 可是轮到自己，她懵了…… 盛蓝蓝扯下被子，把马丽拽起来。 “什么怎么办？赶紧起来去上学。” “你能帮我请假吗？我今天不想去，我想安静地躺会，你让我再住一晚可以吗？” 马丽可怜巴巴的样子，盛蓝蓝不好再强求她振作，马丽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 “可以！不过你得给我做晚饭，抵住宿费。” “你……这么快就暴露出商人的精明！” 马丽伸手去捶盛蓝蓝。仿佛身体里又注入了活力。 盛蓝蓝总算放心了，刚刚还有点担心她出门以后，马丽会想不开再干出跳楼或燃煤气的傻事。 “就这么说定了，你一会洗澡，柜子里有睡衣可以换，记得要把脏衣服洗了。阳台有洗衣机，把我的也洗了，不许偷懒。” “好啦，周扒皮，我算服了你！” 马丽跳下床把盛蓝蓝推出门。 盛蓝蓝不敢耽误，今天要先去学校照个面，再去公司把解聘盛剑楠的事给办了，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千头万绪，以前写给盛剑楠的工作进度表，也不知进展得怎么样了…… 盛蓝蓝可不是说着玩的，以前盛剑楠做她的傀儡还算合格，现在从他对马丽这件事上，她对他已经彻底失望。 心里有事，差点闯红灯，猛踩刹车停下来。望着前面开过去的越野军车，她想起来昨晚没见到欧苏阳。 昨晚和马丽绕着中央湖转了一圈才回家，到家都十二点了，光顾着照顾马丽的情绪，也不知欧苏阳来过没有。 欧苏阳有她房门的钥匙，她当时还担心他会突然过来，如果马丽看见他来，肯定会尴尬，更会羡慕嫉妒。 还好他没来！不过他答应她昨晚会过来给她讲万浮山的旧事，还让她有心理准备。那么说他言而无信……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直按喇叭催促，盛蓝蓝才回过神，赶紧发动汽车…… 到公司已经中午了，办公室只有姜一白和田老师在，他们两个人都自带饭盒。 田老师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吃饭，看见盛蓝蓝进来，马上起身迎上去。 “蓝助理，盛总和他妈……在会议室等你呢。” 盛蓝蓝皱了一下眉毛，想起昨晚把盛剑楠办公室的钥匙给没收了。 堂哥来得倒也正好，可以把工资一并结算给他。没想到还把二婶也给拉来了，是怕拿不到辞退赔偿费吗？想想堂哥也没那个脑子，应该是二婶陪他过来求情的。就是不知是为了马丽还是为了总经理的工作。 “过十分钟你叫他们到办公室来。” “噢。” 田老师不明白为什么要让盛剑楠和他妈再等十分钟，更不明白身为公司老板的盛剑楠，为什么不敢进老总办公室，感觉盛蓝蓝说话语气倒更像老板…… 盛蓝蓝走到姜一白跟前，让他把盛剑楠的工资给结了，再多加一个月工资给他做辞退赔偿金。姜一白应是，推开饭盒，马上做工资单。他手里有公司法人章，上面的名字是盛蓝蓝。他对盛蓝蓝的话一点也不吃惊。 田老师听到这话，倒是吃惊不小。其实身为公司出纳，每天经手的支票和转帐单上都盖着盛蓝蓝名字的法人章，她却一点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公司小年轻私底下议论盛蓝蓝会不会是盛剑楠的女朋友，她才会出声警告，蓝助理是老板的堂妹…… 十分钟以后，在会议室等得心焦的盛剑楠和赵继红，终于听田老师说让他们去总经理办公室了。 两个人敲门，门里传来盛蓝蓝清脆的声音，“请进！” 第二百三十四章 怕失去你 听见盛蓝蓝说请进，盛剑楠反倒迟疑了。退后了几步，想掉头回走。被赵继红一把拉住，拿眼怼他。 早上盛玲玲和何亮走了，赵继红在家里再也呆不下去了。感觉她的世界要崩塌了，儿子女儿都不再听她的话了，这可不行！ 男孩要先立业再成家，儿子能当上总经理，也只有侄女能给他当啦！虽然她眼里瞧不上儿子在私企工作，可说出去总经理的名头气派，何况儿子的工资比做厂长的老公还多几十块，说起来还是挺实惠的。 她逼着马丽家想给儿子安排进政府，也知道很难转成正式工。心想着背水一战拼一下，大不了马丽以后进政府工作，儿子也跟着沾光，结果现在啥都没了，她又想起侄女来了。 赵继红正要出门找儿子去，盛剑楠一身疲惫地从医院回来。刚进家门就被赵继红拉着，要他去找盛蓝蓝求情，她不相信盛蓝蓝真能绝情到辞退堂哥。 侄女还是学生，总得找人帮她干活。就是她再能干，也得一个好汉三个帮，找家里人总比找外头的人放心，盛蓝蓝除了她堂哥，还能找谁帮忙呢？ 说起来盛剑楠不是给盛蓝蓝打工，应该是帮她创业！ 赵继红揪着儿子，连扯带拖地撞开门进去。 盛蓝蓝盯着面前的工作进度表，没有抬头看他们。 “蓝蓝……那个，你小楠哥来上班了。” 赵继红推了推儿子，想让他说几句求情的话。盛剑楠闷头不作声。 盛蓝蓝看完最后一行工作进度表，抬起头，打量着二婶和堂哥，好像才认识他们一样。 赵继红被侄女这种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一把把儿子推到盛蓝蓝的办公桌前。 “你倒是跟蓝蓝说呀，你在公司辛苦做事，又没犯什么错，她没有理由开除你！” 盛剑楠的胯骨磕在办公桌沿上，疼得咧嘴，伸手把头顶的蓝帽子往下压了压，掩饰眼里的慌乱。 昨天下午他头上缠着纱布去医院，王春燕的大姐和三姐看着心疼他，特意给他买了一顶帽子，晚上他再去的时候，就一直戴着没摘下来。 “你倒是说呀！” 赵继红突然觉得儿子肉筋筋的，像个闷葫芦一样，看着真来气。干脆自己冲上前，两手拍在盛蓝蓝的桌子上。 “你别以为我不懂，公司就算是你的，也不能说开除员工就开除，那都是有劳动合同的……” 赵继红急赤白脸满脸唾沫腥子，盛蓝蓝靠在高背皮椅上，冷冷地望着她。 赵继红越说声音越小，看侄女嘴角竟然露出鄙夷的笑，她终于闭上嘴。 姜一白这时敲门进来，把盛剑楠的工资单，和让田老师准备的现金袋一起交给盛蓝蓝。 “盛剑楠，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和解除劳动合同赔偿金，你签字就可以走了。” “赔偿金？” 赵继红拿起现金袋，“怎么赔这么少？” 盛蓝蓝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姜一白。 姜一白把盛剑楠在公司服务时间，和相应的赔偿条款说给他们听。 赵继红觉得脸臊得发烫，盛剑楠帽沿下渗出许多虚汗。 “妈，咱们走吧！蓝蓝，我对不起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我希望你能离马丽远一点！” 盛蓝蓝转动皮椅，不想再多看盛剑楠一眼。 “请二位马上离开！” 姜一白伸手示意赵继红和盛剑楠出去。办公室外已经有外出用餐的员工陆陆续续回来。 盛剑楠走出办公室，还有员工不知内情，喊他盛总。 赵继红跟在儿子身后，听别人喊儿子盛总，心里跟刀扎的一样。 “大家听好了，盛剑楠因不能胜任公司工作，已经离职。以后他的行为与公司无关。各部门请与相关客户发一份声明，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盛蓝蓝站在门口，盯着盛剑楠的背影说道，大家立刻惊讶地望向盛剑楠。 盛剑楠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快步奔出公司，赵继红扭脸不敢看人，一边喊“小楠等等我”一边追出去。” 盛蓝蓝通知大家立刻到会议室开会，只要公司制度完善，运营正常，她又何必要一个傀儡…… 下午五点，盛蓝蓝从服装公司的样版间出来，在办公室坐定，想起马丽还在她家里，随手拨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 电话铃响了两声，听筒里传来欧苏阳的声音。 盛蓝蓝惊得站起来。 “怎么会是你？你什么时候到的？马丽呢？” “马丽回家了。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我昨晚留的字条你没看见？” “字条？” 盛蓝蓝疑问的语气，欧苏阳就知道她没看见。他把字条压在了餐桌的花瓶底下，说今天还会过来看她。不过他现在餐桌上也没看见字条。 应该是马丽给拿走了。 “你回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欧苏阳还从没这么急迫地要见她，知道他肯定有事，赶紧一路飞车回家。 盛蓝蓝的钥匙才插进锁孔里，门就打开了，欧苏阳把她拉进门一把抱进怀里顶在门上。 “怎么啦？” 盛蓝蓝听着他的怦怦心动。 欧苏阳没有说话，搂得更紧了，脸紧贴着她的脸，气息灼在她的脖子上，一阵阵酥痒。 过了好一会，欧苏阳松开手。才松开，看见盛蓝蓝的眼睛，又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好像只要他一松手，盛蓝蓝就消失不见了一样。 “到底怎么了呢？” 盛蓝蓝轻轻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欧苏阳像受了刺激，立刻吮住，深深地吻了下去，抬手把她抱起来，一直胶着她的唇，放到沙发上…… 欧苏阳终于放开盛蓝蓝，望着她的眼睛，从她清亮的瞳孔里看着自己的影子，叹息一声。 “蓝蓝，我很怕失去你……” “怎么会！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是不是你看见马丽，被她的样子给吓到了？是盛剑楠没担当，不值得马丽爱他，马丽过一阵子就会好起来，她一定会遇到懂得珍惜她，爱她的男人……” 欧苏阳摇摇头，揽住她的肩膀，让她的头舒服地靠在他的肩上，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你爸爸万浮山已经帮你指定了结婚对象，我怕我拦不住你。” 盛蓝蓝惊愕地瞪着欧苏阳的侧脸。 “万浮山？我连他是亲爸都不想认，还会认他指定的男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要使坏 万浮山得了绝症，只有五年的寿命！他要把上亿资产的药业王国，交到亲生女儿手里。他和万春华没有亲生子女，只有一个万春华远房亲戚过继的一个儿子，万珩…… “那管我什么事？” 盛蓝蓝嘴上硬，心里却替一个得了绝症的人难过，不止因为他是她的亲爹，还因为他执掌着中州的药业江山，解决了上万人的生存就业。 “他让你和万珩结婚，你会不答应？” “我为什么要答应！欧苏阳，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事？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万浮山过去和葛家的恩怨。” 欧苏阳抓住盛蓝蓝坐下。 “万浮山是葛家最优秀的医术医药传承者，当年他拿走《葛氏珍方》也是迫不得已，不然珍方早毁于那场浩劫，又哪来现在的万华药业，葛家全族青年与其说是因万浮山而死，不如说是因为那场惨绝的暴乱……” “可是他和肖芝雅，也就是魏莉梅又是怎么回事？” 听欧苏阳的语气，万浮山对葛家不但不是罪人，还是一个尝尽艰辛，忍辱负重的传承者。如果当年他不是因为入赘到到万家逃过劫难，他也会和葛家男丁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万浮山过去的婚姻我查不到，不过按你出生年月推算，他并不存在始乱终弃的罪名，他是在得知妻子难产而死以后才和万春华成亲的。你可能错怪了他…… 至于肖芝雅为什么又活过来并改了名字，这个确实查不到，只有问她自己才知道。那时她是下乡的知青，回城的档案基本都是后来建起来的。她的档案很简单也很干净……” 虽然欧苏阳和魏浩然说的完全相反，盛蓝蓝当然愿意相信欧苏阳。 但对欧苏阳发现万浮山寻找女儿的意图，让盛蓝蓝不能接受。她才不需要做女首富，她才不需要豪门出身，她就是豪门！ 她的心里只有欧苏阳，就是老天爷指婚给她，除了欧苏阳，她谁也不要！ “瞧你！刚才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因为这个毫无道理的原因，你放心，我是你的。” 盛蓝蓝往欧苏阳怀里拱，非要重新燃起他的澎湃激情，那样才证明他的担心烟消云散。 欧苏阳把她拢在双腿上，脸俯在她的脸上。 “不要使坏，当心我真饶不了你！” 盛蓝蓝知道他说的是她不安分的小手，她一直暗暗摩挲着他的蓬蓬，感觉慢慢长大，特别有成就感。 欧苏阳握住她的手，她只好乖乖就擒，望着他的眼睛坏笑。 屋里光线越来越暗，两对熠熠生辉的眼睛交汇，两双温润柔荑的手紧紧交握。彼此倾听着心跳，都在压抑体内蕴满的激情。 欧苏阳伸手拉开沙发旁边的落地灯，灯光柔和地洒在盛蓝蓝身上，像蒙了一层纱，他忍着冲动拉她起来，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真控制不了会要了她。 盛蓝蓝嘿嘿笑着起身，仗着月事在身，对欧苏阳的挑逗无所顾忌。起来就伏在他肩上对着他脖子狠狠亲了一口。 “给你种一颗草莓，免得你总是疑神疑鬼的。竟然会担心我和别人结婚，你想要我，我马上给你。别人再也拿不去，你也放心了。” 盛蓝蓝搂着他的胳膊，突然发现他肩膀有好大一片湿迹。伸手摸摸，狐疑地看着他。 “这是怎么搞的？” “不小心在哪滴的水吧。” “瞧你身手那么敏捷，也会这么不小心。” 欧苏阳笑笑没接话，他没告诉盛蓝蓝，他过来时，马丽正穿着她的睡衣在阳台晒衣服。 他以为是盛蓝蓝，想给她一个惊喜，走到近前发现异样，站在阳台门口看出是马丽。他还没开口，马丽一扭头发现了他，激动地扑过来抱住他。 “欧苏阳你别动，你就让我靠一下，求你了，就这一次，我想哭，我想哭个痛快。” 马丽这么说，欧苏阳哪忍心不让她靠。女生哭除了因为感情，还能因为什么，他不用问也知道马丽和盛剑楠感情出现了问题。 他把自己当成一棵树，让马丽吊着胳膊伏在他肩膀哭个够吧。 “都怪你，都怪你！我为什么会喜欢盛剑楠，还不是因为他长得和你有点像！你不喜欢我，我不敢强求，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盛剑楠那个混蛋，他也看不上我，他凭什么？他竟然为了一个毁容的乡下姑娘不要我，我恨死他……” 马丽觉得她的泪在昨夜已经哭干了，可是看见欧苏阳，才知道她的眼里一定藏着一片泪海，涨潮一样，从眼里奔涌而下，全扑到欧苏阳的军装上。 她是真委屈，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没有一个男人真爱她。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心里藏着一个欧苏阳。 她一直试图从别人的样貌里，寻找欧苏阳的影子，哪怕只有一点点相像，她都会无限放大，都会像抓着一颗救命稻草，把对欧苏阳的痴情，全都倾在那一点点相像的影子里。 马丽的泪水把欧苏阳的肩膀打湿一大片，终于抽泣着抬起头，望着欧苏阳的脸，痴迷的样子。 “我这棵树可以下岗了吗？” 马丽不好意思地跑上楼，胡乱地找一套盛蓝蓝的外衣穿上。下楼和欧苏阳再见，赶紧走了。 她怕再多呆一分钟，会把十几年来，对欧苏阳压抑的情感暴发出来…… 马丽红肿着眼睛，失魂落魄地出现在父母面前，把他们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搞的？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 “你快说，是不是盛剑楠，还有几天就是你们结婚的日子，他到现在一点表示也没有。起码婚礼请谏该拿过来吧？你说妈的要求高吗？” “妈，我和他分手了。我发现我不爱他，婚礼取消了。” 马丽妈听这话觉得不对劲，女儿天天守着电话等盛剑楠的样子，她不是没看到，她不服气盛家的冷漠无礼。可女儿毕竟是自己的，她的心里的焦急并不比女儿少。 “是盛剑楠的妈妈让你们分的？” “妈你别问了，我真的不爱盛剑楠，他真没什么好的！” 马丽一把被妈妈拉住，盯着她的眼睛让她老实坦白。 “告诉妈，如果盛剑楠想和你玩玩又不要你，我一定让他进监狱。” “是我真看不上他！妈，你以前不是说给我相亲吗？我愿意相亲，我想马上结婚，越快越好。” 马丽的心已经死了，与其再谈什么恋爱，不如直接结婚，既不让父母担心，又可以刺激盛剑楠和他妈妈，她可不是没人要的破烂货。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考虑一下？ 站在二十二楼阳台望去，灯火与星光交错，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在上演大城小事…… 凉风不寒情人面，夜色拢人分外香。 盛蓝蓝依偎在欧苏阳怀里，心里满满的幸福，真希望这一刻永远定格，再没世事的纷扰…… “回屋吧，你该休息了。” 欧苏阳俯在她耳边说，双手环着她的双臂，脚步却没有动。 他也不舍得这一刻的温馨宁静吧！ 盛蓝蓝往他脸上蹭了蹭，回头看他的眼睛，他的目光穿过城市的夜空，像要望进无边的黑暗里。 “我中毒的事查到原因了吗？” 欧苏阳收回目光看着她的脸，点点头，却没有主动开口。 盛蓝蓝意识到她料想得应该不差，能在欧家对她动手，除了秦思也没谁了。她扭回头继续望着远处一片忽红忽蓝的霓红，苦笑一下。 秦思到底还是让欧苏阳为难的！他对她不可能毫无感情…… “答应我，不要再想她，以后没有人能再伤害到你。” “秦思，你为什么不说她的名字？她还是军人护理师，心肠竟然比蛇蝎还毒！这种人也配称做军人！” 盛蓝蓝为自己后知后觉感到懊悔，别人能自由进出她的房间，她竟然一点都没有觉。欧苏阳有这本事也就罢了，连秦思都可以，还是因为自己蠢。 欧苏阳紧了紧双臂，盛蓝蓝感到被他往怀里吸得更紧了，几乎可以感受他一起一伏的呼吸。 “我不想再提这个名字！她用的药粉不至于致命，只是对女性来说副作用更大一些，需要恢复的时间要长一些。你得休息了，再胡思乱想，天就要亮了。” 他拉了拉她睡袍的领口，怕夜风钻进去伤着了她。 “你要走了？” 拉紧他的手，真不想他离开。 “我看你睡着再走。” 欧苏阳移动脚步，盛蓝蓝抗拒不得。才走两步，被他拦腰抱起送到床上…… 早上睁开眼，看不到欧苏阳，知道他可能走了，还是忍不住楼上楼下找一遍，真希望他能突然出现在面前。 茶几上放着一个包装盒，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ca11 me ，ca11 you ca11 it togerther 下面一串数字号码。 盛蓝蓝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一个比火柴箱大一些的小盒了，上面写着传呼机，她明白了。这可是现在最先进的通讯工具了，Bp机。 欧苏阳还真行，竟然把see you see me这么动人的歌曲给改词了。 她立刻呼叫欧苏阳，才放下电话，欧苏阳就回电话了。 “我就试试机器好不好用！” 盛蓝蓝呵呵笑，听欧苏阳那边的电话有喊军令的声音，知道他在早训。不敢浪费他时间，赶紧说谢谢他送的Bp机。 “你ca11我，我会尽快回复，如果有特殊情况会稍晚再回复你。” “好我知道了。你ca11我，我也会第一时间回复你。” 挂上电话，又研究了一会显得古老落后的设备，真希望多功能手机尽快面市，不能随时随地通话太不方便了。可惜还要等至少十几年以后。就算砖头似的大哥大，也还要再等四五年。 盛蓝蓝赶到学校，现马丽没来上课。问同学说她打电话请假了。下课她往马丽家拨打电话。马丽家的保姆说她和堂姐出去旅游了。 盛蓝蓝有点失望，马丽出远门竟然不告诉她。正在郁闷，看见王志远站在老远朝她挥手，又快步跑过来，还没开口，脸就笑成一尊弥勒佛。 “好久不见，你和老欧度蜜月去了？” “讨厌，度你个大头鬼！” 这阵子和欧苏阳生太多的事，简直是生死一线，迷案重重，哪是一两句话能和王志远讲清的。 王志远一点不恼，摸了摸胖头笑得特别开心。 “老欧早上给我打电话了，他给了我一个传呼号，以后我只要想找他，可以随时caLL他。这才是哥们，我一会也去找关系买一个。你的号是多少？老欧不惦记着给我捎一个，肯定给你买了。我让马丽也买一个，咱们要联成一个传呼网，这才有意思。” 盛蓝蓝取出纸笔把自己的传呼号写给王志远，问他知不知道马丽出去旅游了。 “旅游，才开学几天就出去旅游，她不是急着结婚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等她回来咱们再问她。” 看来王志远不知道马丽婚事告吹，盛蓝蓝也不想和他现在就说。等和马丽碰面，让她自己说比较好。 有时候善意的安慰，反倒成了负担。 马丽现在肯定希望，知道她被抛弃的人越少越好。 “那说好了，等马丽回来咱们赶紧组个饭局，都多少日子没一起吹牛了。老欧光顾着和你缠绵了，要不是他今天先给我打电话，我都打算去军区算他算帐了，看他要冷落我到什么时候！” “得了吧你，你还敢去军区挑事，胆子不小！说正经的，你上次相亲相得怎么样？” “天啊！都是陈年烂芝麻谷子的事，亏你竟然还记得。” 王志远抚额叹气。 盛蓝蓝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就知道他又没看上人家。王志远的心里住着一位小王子，不找到心爱的小公主，看来是不会罢休的。 “跟你说一件好玩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嗯。” 王志远凑近了想开口，却笑着说不出话。盛蓝蓝拍他的头，他才忍住笑。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们。过年前，我妈单位一个阿姨来我家，要给我介绍对象。你猜她介绍的是谁？” “该不会是马丽吧？” 盛蓝蓝知道他们那个政府大院的圈子，转来转去就那么几个适龄青年，王志远笑成这样，当然是他认识的姑娘。 王志远错愕地睁大眼睛。 “我说神了嗨，你怎么能猜到？不愧是老欧的媳妇，一定跟他学了不少夜观天相的本事……” “去你的，赶紧说，我还有事。” “都被你猜到了，我还说啥？” “你就不考虑一下？” 盛蓝蓝突然觉得王志远和马丽也算青梅竹马，两个人在一起也不违和呀。 “别，千万别！我和马丽太熟了，她动一动眼珠子我都知道她想干什么。噢对了，她不是要和你堂哥结婚吗？怎么你倒想把她推给我？” “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盛蓝蓝开始担心马丽了，欧苏阳突然出现，她就跑走了，这会又走得远远的，她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第二百三十七章 骚动 下午下课，有人告诉盛蓝蓝传达室有人找她。 盛蓝蓝知道肯定不是欧苏阳，难道会是盛剑楠？昨天和他彻底断绝关系，他还不死心来学校纠缠？应该不是堂哥，除了对王春燕，其他的事他可没那么执着。 边想边往传达室走去。远远看见传达室门口站着一位西装笔挺的青年，手里握着一把红伞，正望着她。 盛蓝蓝认得那把红伞，是她和万浮山会面落在茶室的。 离得太远，还看不清青年的脸，她机灵一下。 难道是万珩？！ 欧苏阳说万浮山想促成她和养子万珩结婚，难道现在开始行动了？ 小心脏扑扑跳，不是因为她对万珩有什么感觉，而是这实在才诡异了，亲爹还没认，就要被指婚。 待走近了看清青年的面容，盛蓝蓝长舒一口气，小心脏总算安稳地落了地。 她对手握红伞的青年没有印象，想必是万浮山的助理之类。 “蓝蓝小姐，这是万董让我给您送还的伞，还有这个。” 青年递给盛蓝蓝一个信封，微微笑一下离开了。 盛蓝蓝捏着信封，手感里面硬硬的像是照片。 坐在草坪长椅上，没了马丽在一边的温度，显得有些不适应。 打开信封，里面果然是一叠照片。 黑白照片上是位姑娘，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灰粗布衣裳靠在草垛上，笑望着正在看着她的人，眼睛里的闪着兴奋的光彩。娇媚鲜颜的容貌，即使是黑白老照片，也能让人惊艳。 这是谁？万浮山为什么给她这个？ 盛蓝蓝狐疑地把五六张照片都看了一遍，每一张都是这位姑娘，或站或坐，或卧或嗅，每一张的姿势都很优美自然，像个电影大明星一样有镜头感。也看得出来，她对生活充满热情和希望。 肖芝雅？！ 盛蓝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正想把照片装进去，现里面还有一张两寸的小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青年男女，头挨着头，女的是刚才的姑娘，男的一眼就看出是年轻的万浮山。照片四角已经磨得起毛，应该经常在手里摩挲。 应该没错了，这是万浮山和肖芝雅的结婚照。 万浮山拿这照片来，是想她赶紧去认亲妈吗？ 放学回家的路上，还想不通万浮山的意图。就算认了亲妈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再说肖芝雅会知道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吗？ 打开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欧苏阳来了？！ 盛蓝蓝一阵惊喜，虽然早上才分开，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激动。 厨房没人，这才现是隔壁传来的饭菜香……坐在沙上傻笑，一个人过日子还没适应。 从包里掏出万浮山送来的信，把照片排在茶几上，望着照片上的人，仿佛越来越亲切。 肖芝雅，看来是要会会你了…… 正想得入神，门铃响了。 小姑盛亚欢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用棉布包着的饭盒。 “小姑？” “太好了，小姑就怕你不在家。” 盛亚欢挤进门直奔餐桌，把饭盒打开，又去厨房找醋和酱油。 “你这东西还挺齐全的！快点过来尝尝小姑包的饺子，趁热乎吃。小姑包了一下午呢！” 盛亚欢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张罗着，盛蓝蓝皱了皱眉，不知小姑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好吃吗？” 盛亚欢都要趴到盛蓝蓝的碗上了，盛蓝蓝靠在椅背上，望着小姑，知道她也忍不住话，她要有话赶紧让她说完就走。 盛亚欢见侄女这么看着她，有些尴尬，坐到对面椅子上干笑几声，清了清嗓子。 “蓝蓝呐，我无事不登三宝殿……” 见惯不怪的开场白，看来是要长篇大论。盛蓝蓝抱起胳膊，望着小姑翕动的嘴唇。 “小姑你赶紧说正题吧，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小诺，我是为了小诺来了，她闹着要自杀。” 见侄女蹙眉不说话，好像觉得她说话夸张，盛亚欢急了。 “蓝蓝，小姑说的是真的，小诺真自杀，都割腕了。” 要是小诺自杀有生命危险，小姑还会有心情包饺子送来？盛蓝蓝不动声色。 盛亚欢没有搏到同情，干脆自己掏出手绢抹泪，可惜她眼里没泪，只是干按眼睛。 小姑又要做戏，还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盛蓝蓝可没有功夫和她耗着，她还有一大堆事呢。 “小姑，小诺如果有什么想不开的，以小姑的阅历应该能开解她。找我来也没有用。谢谢小姑的饺子，我还有功课要做，小姑如果没别的事，我送小姑出去。” 侄女下了逐客令，盛亚欢收起手绢，怔了一下，眼里这会蓄出泪意来，眼圈一酸掉下一颗眼泪疙瘩。 “我苦命的小诺啊，以为这回找了个好人家，谁知人家又不要她了……” 盛亚欢又哭又唱，和当年她婆婆到盛家来闹简直一模一样。 盛蓝蓝听着头疼，起身拉小姑起来。 “小姑你别哭了，你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吧？” 盛亚欢抹了抹眼睛，也被自己的眼泪给吓着了。她以为她不会再有泪了，前几天才为一个老男人流干了眼泪。 白白陪人家睡了几场，一点好处也没捞着，临了，人家还说是帮她解决生理需求…… 简直是撞了鬼了！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粒米未进，眼泪当饭了。活了一把年纪，又被男人耍了。 还好女儿在学校看不到她的惨状，她收拾好心情准备重新开始生活，女儿突然回来了。 看见女儿更加憔悴的脸，她吓了一跳。女儿躲进小房间锁起门，也是一天一夜不出来，任她在门外怎么喊，女儿都不出声。 盛亚欢敏感到女儿肯定和她一样，被男人耍了，站在女儿门口，把天下的男人骂个狗血喷头，好像她遇到的渣男，就代表了全部男人。 苏诺不听这话还好，听见妈妈骂得针针见血，字字是泪，更受刺激了，打开门冲去厨房，拿起一把水果刀割腕。 盛亚欢跟着进去夺下来，才没有割到动脉，只是划伤了表皮，也流了不少血…… “都是那个万珩，他追求小诺时百般都好，抛弃她像甩个抹布。他肯定把小诺那个了，不然小诺不会那么绝望。蓝蓝呢，你说男人怎么都那么操蛋呢！得不到的永远在心里骚动，得到女人的身子就不珍惜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能选择 万珩和苏诺？！ 盛蓝蓝苦笑，都说无巧不成书，自己人生里注定要相遇的人，兜兜转转都绞在了一起！ 元宵晚会就看出万珩看苏诺的眼神不太对劲，他应该没有追求苏诺，如果猜得不错，是苏诺一厢情愿恋上万珩，求之不得愤而自残…… “你帮小姑曝光万珩，他不是万华药业的少老板吗？我要让他始乱终弃的罪行曝光，让他受到社会舆论的谴责。” 小姑竟然知道利用舆论谴责了！ 盛亚欢越说越激动，“我要让他跪下来向小诺认错，让他娶小诺进门……” 盛亚欢一口气提出十几条万珩必须认罪的条件，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侄女，希望得到她的附和，见侄女依然抱臂静静地望着窗外，她连着咳嗽几声。 “蓝蓝你听我说话了吗？” 盛蓝蓝望向小姑，“你觉得我能帮上这个忙？” “能，当然能啦！你不是开杂志社的吗？你只要在杂志上登上万珩的照片，把他抛弃小诺的事写上，再狠狠批斗他人模狗样，思想肮脏，他肯定就服软了。” “小姑的消息挺灵通的，怎么知道我办杂志了呢？” “我上午到你们公司去了，你公司员工说的。” 盛蓝蓝就知道小姑是去公司想找盛剑楠，打听清楚了才来找她…… 真是服了小姑！难为她还有心包饺子来贿赂，可惜这件事帮不了她。 盛蓝蓝对小姑笑笑。盛亚欢以为有戏，紧张地又伏身望向侄女。 “那小姑有没有打听清楚，盛蓝杂志是做时尚资讯的，不道德审判的文章。小姑这样做，苏诺知道吗？你不能替她出头，这种事要她自己拿主意。最好把事情了解清楚了，再做打算。” “杂志不是都可以写文章吗？你的杂志不行？” 盛蓝蓝摇摇头，看小姑困惑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 错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求知时光，小姑的思维已经和当年她乡下，没文化的婆婆差不多了。 “可是我问小诺她怎么都不说话，这两天学校也不去了，我担心死了，就怕她再想不开跳楼什么的，还好我刚才出门的时候，把门从外面锁了，她打不开门。 “小姑你这样做不行，你赶紧回去吧，以后不用给我送饺子，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那不行，见面三分情，我必须和你当面说才安心。不如你陪我去看看小诺，她那样子真吓人，你有文化，你开导开导她，她以前最听你的话了。” 盛亚欢说着拉盛蓝蓝胳膊，今天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盛蓝蓝只好起身陪她走一趟。也正好可以和苏诺聊聊试衣模特的事。 盛亚欢住的是二哥盛亚农单位的房改房，小区的环境结构要比盛蓝蓝买的盛世豪园差远了。 盛亚欢边走边嘟囔，等这个月离婚分割的财产到手，就立刻去盛蓝蓝的小区买一套，她要和侄女住邻居有个照应。 盛蓝蓝不敢接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希望盛世豪园的楼盘已经卖完，让小姑死了这条心。 天已经完全黑了，楼梯走道黑麻麻的。 盛亚欢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一个手电筒拧亮，回身照着盛蓝蓝脚下。 “小姑不用给我照，你照着前面就行了。” “蓝蓝我跟你说，这里的人真没素质。本来每一层都是有楼梯灯的，结果灯泡坏了没人换。大家都不换，那就都摸黑走楼梯好了，反正我有手电筒，怕个屁。” 爬上四楼，盛亚欢打开房门，随手打开灯，请盛蓝蓝坐，又去张罗沏茶。 盛蓝蓝连忙拉住她，赶紧办正经事要紧。 盛亚欢掏出钥匙打开女儿房门，屋里拉着窗帘，黑得看不见人影。 “小诺，你蓝蓝姐来了。” 盛亚欢按亮屋顶灯，盛蓝蓝看清了躺在床上的苏诺。 苏诺双手搂着枕头，身子蜷曲成婴儿的模样，脸对着墙一动不动。 “小诺，快起来，我买了饺子这就给你下一碗。” 盛亚欢扳过女儿身子，起身差点撞上侄女，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有点尴尬。 饺子是她在路口的饺子馆买的，这个时候，她哪有心情包饺子呢！ “蓝蓝你和小诺说话，我去下饺子。” 盛亚欢出去带上门，心里求菩萨保佑女儿能过了这道坎。她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指靠了，只希望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带她一起过上好日子。 “小诺，服装样衣已经出来了，你可以到公司签一份试衣模特的合同，拍照可能需要两三天，除了服装产品目录册上的照片，还要拍几张品牌形象照放到下一期的杂志上。” 苏诺抬了抬眼皮，还是没动。 盛蓝蓝笑了笑。 “那你不想和我谈工作，咱们可以谈点别的。试衣模特我可以另找别人。” “我要做，你不要找别人。” 苏诺爬起来，披头散的样子，让盛蓝蓝吓了一跳。 才两个月没见，苏诺又瘦了一圈。这个样子让她去试s&amp;L品牌下的少女系列服装，很担心表现不出青春活力。 不过这会不好说，到时候看造型师怎么补救吧！ “蓝蓝姐，我对不起你。” 苏诺伸手拢起头，在头顶挽个髻，清冷的目光盛着水汽。 就知道苏诺和万珩会有故事，盛蓝蓝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默默地望着她。 “我妈把你的红玉坠子还给你了吧？” “嗯。” “还好她还给你了，我真怕她忍不住拿去卖了，家里能卖钱的，她都拿去卖了。她还打着我的幌子去找二舅借钱，还和二舅妈撕起来。你说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妈妈，我真想去死，死了一了百了……” 苏诺说着，眼泪滑出了眼框。 “小诺，父母是咱们不能选择的，你不要为这个伤心。” 想当初表妹和小姑闹矛盾，盛蓝蓝劝表妹不看别的，念在她妈妈拼死要把她守在身边，给她更好的前途这一点，也不应该不认妈妈。 这会小姑是把表妹的心伤透了，苏诺哪里是因为男人要自杀，明明是嫌弃有盛亚欢这样的母亲，这样一个不堪的家庭，而对生命产生绝望。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完美对象 听了这话，苏诺的眼泪更止不住了。头埋在双膝里，瘦弱的双肩不停抽动。如果能够选择，她宁可成为孤儿，也不要盛亚欢这样的妈妈。 盛蓝蓝近前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摩挲着她的背。 苏诺哇地哭出声。好像这么多年，只有表姐才能理解她的痛苦，才懂得抚慰她的心。 苏诺抬起泪眼，止住哭声，不好意思地望着表姐。 “蓝蓝姐，我错了，我不该偷拿你的红玉坠子，我当时就是觉得好看，想拥有几天。真的，就是我妈没现，我也会还给你的。” “我相信你。” 苏诺犹豫了一下，从盛蓝蓝的怀里移开。靠在墙上，拉起被子覆在瑟瑟的身上。 “我现在才想明白，万珩一定因为那串红玉坠子，才会约会我。后来知道那串坠子是你的，他就没再找我。万珩，你一定知道吧，小楠哥肯定告诉你了，他是中州富的儿子……” 说到中州富，苏诺的神情有些向往羡慕，不过只是一瞬，又恢复了伤感无奈。 苏诺说当初和万珩相识纯属意外，盛蓝蓝却感觉万珩和表妹相识，明显是刻意安排。 中州商会春茗会后的第二天，苏诺从学校出来，刚好万珩开车经过，不小心擦着了她…… “蓝蓝姐，万珩你见过，你觉得他怎么样？” 盛蓝蓝笑笑没有回答，这种时候表妹还对万珩念念挂心！万珩怎么样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对象。” 苏诺露出一副痴迷的样子，回过神，看见表姐盯着她，赶紧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当然，万珩比不了欧苏阳，我妈说你们订婚了，应该快要结婚了吧！” 盛蓝蓝淡淡地笑一下，“还早。” 万珩请苏诺第一次在西餐厅吃饭，苏诺接过名片，马上就确定万珩是她认识的青年里，唯一可以和表姐的男朋友一争高下的人物。 她觉得万珩请她吃饭就是在追求她，她恨不能马上和万珩明确关系。她心里已认定了他，可是万珩并没有和她说什么甜言蜜语，几次见面都在谈他在国外的生活见闻…… 苏诺又陷入沉思的样子，让盛蓝蓝有点着急，表妹断断续续的话让人听不太明白。 “小诺，你是说万珩追求你，又突然不理你了？” 苏诺摇摇头，又点点头。 嘴角抽动几下，委屈地样子。 “应该说他没有追求我，他只是对串红玉坠子好奇，不过现在他不理我是真的……” 苏诺又要掉泪，盛蓝蓝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就是你的那串红玉坠子呀！我现在才想通，他的车擦到我那次，我还戴着红玉坠子，他盯着坠子看了好一会…… 蓝蓝组，你说他会不会追求你？我感觉他好像是因为那串坠子才约会我，他现在知道了坠子的主人是你，他肯定也会约会你。” 苏诺紧张地抓住盛蓝蓝的手，蹙起眉心，心有不甘。 “不要乱想，我根本不认识万珩，也不想认识他。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割腕自杀？” “不完全是……五月份是全国舞蹈大赛，我一直努力训练，可是学校突然取消了我的参赛资格，换成了别人，我受不了。正好万珩又把我送他的音乐盒还给了我……” 苏诺又抽泣起来，她知道万珩什么都不缺，在他生日却不能不表达她的心意，把自己的零用钱全买了那个音乐盒送给他…… “你知道学校为什么要换掉你吗？” 苏诺摇摇头。 “我问过了，我们班主任说是学校领导决定的，她也很吃惊。” 盛蓝蓝很奇怪，表妹能代表学校参加中州元旦晚会表演独舞，元宵晚会上她又是领舞，都说明学校很重视她，她是学校最优秀的学生。怎么还不到一个月，学校的态度就变了呢？ “如果是万珩的事，我帮不了你。如果是参加舞蹈比赛的事，我可以帮你了解一下原因。” 盛蓝蓝想到了肖芝雅，肖芝雅是中州舞蹈学校的名誉校长，明天正好要去找她，顺便把表妹的事打听一下。 “真的吗？” 苏诺从床上跳起来，抱住盛蓝蓝，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好了，不要动不动就割腕的，人生要面对的困难还有很多，你这点事算什么！” “其实我没想割腕。” 苏诺挽起衣袖，露出贴了胶布的手腕苦笑。 “都是我妈唠叨得太烦人了，我只和她提过一次万珩，她就到处和人家说，我对象是中州富的儿子。其实我也知道，我和万珩还没到谈恋爱的地步，我们只能算认识。不过他突然消失了一样，我确实有点不甘心。” “是你想太多了！万珩是留学回来的青年才俊，不会幼稚到靠一串坠子找女朋友。你赶紧打起精神，好好吃饭。你要记得你的目标，苏诺要做中州最好的舞者！” 盛亚欢看见女儿肯出来吃饭了，高兴得眼里闪出泪光。 “我就说为了男人折磨自己太不值得了……” “小姑你别再说这种话了，小诺难过失望不是你想像那样的。” “不是吗？难道不是因为万珩？人家知道她家里条件不好，嫌弃她配不上他家豪门大户，难道不是因为得到了，就不想要了？” “闭嘴！” 苏诺刚刚有点笑模样，听到这话气得脸又青了。 “你见过谁家的妈妈，可劲往自己女儿的头上扣屎盆子？我什么时候和人家睡觉被你看见了？你整天把这种事挂在嘴上，我就是和男人睡觉，也是因为真爱，也会等到结婚以后。不像有的人不知道自爱，自我轻贱被人瞧不起，还有脸哭！” 苏诺这话直指盛亚欢的痛处，她知道女儿撞见过她和老男人的事，她没想到自己在女儿眼里这么不堪。握着筷子的手停在身前，怔怔地望着女儿，不知该说什么话辩解。 苏诺躲开她，径直去厨房拿一双筷子，坐在桌边闷头吃饺子。 这么尴尬的气氛，盛蓝蓝觉得没必要再呆下去了，和小姑告辞，正要出门。 苏诺又追上来，要她保证帮她打听清楚参加舞蹈比赛的事。 第二百四十章 找个理由 苏诺一脸恳求的神情，边说边摇盛蓝蓝的胳膊。 表妹生在这样的家庭，盛蓝蓝也为她难过，自己若不帮她，还有谁会帮她！表妹这些年没受母亲影响，没被外界诱惑，安分守洁地做个好姑娘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后天下午我去你学校给你回话。你明天打起精神去上学，和别人制气，受伤害的终归是自己。事情没搞清楚，胡思乱想不好。你耽误了练功，就算能去参加舞蹈比赛，也会心有余力不足，你说是不是？” 苏诺连连点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耍小性子，没人会在乎我生气。” 这时门铃响了。 苏诺打开门，赵继红站在门口。 “二婶！” “二舅妈。” 赵继红看见侄女也在，愣了一秒，马上哈哈笑着拉她进门。 “怎么二婶来你就要走？陪二婶一起坐坐聊聊天。” “二婶我真有事，不能再耽误了。” “不行，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走。” 赵继红的手上用力，硬把盛蓝蓝扯进屋里。 赵继红没想到能在小姑子这碰到侄女，她还在愁，怎么能在侄女面前搬回上次跌的面子。可不想今天机会突然就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要绑架是怎么？别吓着孩子。” 盛亚欢已经恢复了平静，对于不之客，她已猜到来的目的。她必须要保持强大的内心，才能面对二嫂的难。 赵继红是来找小姑子要钱的。盛亚欢搬到这里，一分钱房款还没给她。 “亚欢，你怎么越来越不会说话了呢！我怎么是绑架蓝蓝，我是在和她亲热。她现在是大老板，又是名牌大学生，还是将来的长夫人，我想巴结还怕找不到门呢！” “没门你就跳窗子！你还会不知怎么办？” 盛亚欢撇撇嘴，最看不上二嫂的势力眼。 “二婶，你要是有话就快说，我得走了。” 盛蓝蓝从沙上起来，沙上铺着的花线毯勾在她的包袋上，跟着扯起来滑到地上，露出沙的真面目，磨得起毛的旧绒布沙显得乌迹斑斑。 “有话有话，你再等两分钟，我说完你再走。” 赵继红回身朝小姑子笑。 “亚欢，也难为你在哪儿找这么一个破沙，比我扔的那个沙还不如，还不如当初给你留着，搬过来也比这个强。就这沙，蒙上毯子我也坐下屁股，不知道底下藏着多少细菌！” “不坐你就站着，我又没求着你坐。” 盛亚欢没好气地白了二嫂一眼。 当初搬家，赵继红跟防贼似的，生怕小姑子拿走她的东西。就是答应小姑子搬走的农场家具，她都万分不舍得。毕竟那些家具当年都是盛亚农一根一根木料拉回家，请木匠包吃包住一件一件手工打造的。 赵继红寻着饭桌前的折叠椅子坐下。 “哟，吃饺子呢？什么馅的？” 见没人答她，心情也不受影响。 “蓝蓝，你小楠哥五一就要结婚了。” “小楠和马丽这么快就结婚了？” 盛亚欢只知道盛剑楠被盛蓝蓝辞退了，还不知道他和马丽的婚事也吹了。 “什么马丽呀，那都是过去了。亚欢，你得把房子钱给我，就算手头紧，也得给我一半，不然我拿什么给小楠办婚事啊。人家女方家再没要求，我也要顾着咱们盛家的面子。” “二嫂你别急，我的离婚钱就快下来了，到时肯定给你，绝对不耽误小楠的婚事。” 能拖则拖，别说没钱，就是有钱，盛亚欢也压根没想过要出房子钱。 盛蓝蓝没想到堂哥这么快就要和王春燕结婚了。王春燕的脸到五一能好吗？ “那恭喜小楠哥！” 盛蓝蓝不动声色的样子，赵继红可看不顺眼，她要的是侄女的震惊。 “你小楠哥一直喜欢王春燕，这回要娶她，我也没办法。你也知道我本来是看好他和马丽的，不过这种事王母娘娘都做不了主，我也拦不住。” “什么王春燕？咋回事？怎么小楠和马丽黄了？马丽不是和小楠都睡一起了吗？” 盛亚欢对睡觉特别敏感，苏诺听她又说这种话，冷着脸跑进屋。 盛蓝蓝微微一笑，二婶特意让她留下来，应该不只是告诉她堂哥要和王春燕结婚吧！ “喜欢我家小楠的丫头多着呢，也不是非马丽一个丫头不可，什么叫睡在一起？睡在一起就一定要结婚？照你这么说天下间要结婚的人可多了去了。你倒是不少睡，怎么还没结婚呢？” 赵继红这话不知是羡慕还是贬低，盛亚欢听着，却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是马丽不要你儿子了吧，听说小楠连工作都没有了，还结婚？用什么养家糊口。马丽家条件那么好，找啥样的找不着。” 盛亚欢不甘示弱。 赵继红没想到儿子丢工作的事，小姑子也知道了，马上以为是侄女告诉她的。望着侄女笑得咬牙。 “谁说我家小楠丢工作了，人往高处走，他才不稀罕私人小公司的工作呢。我们小楠现在是派出所民警了，穿制服上班威风着呢！” “小楠哥真了不起！我可以走了吗？” “啊？走吧走吧，记得五一过来帮二婶的忙，就在家里摆两桌，请些亲戚过来。” 盛蓝蓝不等小姑给她开门，赶紧出去。 开车到家已经十点多了。突然想起打开Bp机看看，果然有一条信息提示。 正准备打电话过去，欧苏阳的电话打来了。 盛蓝蓝急忙解释没有注意看Bp机，刚刚去小姑家坐了一会。 “别紧张，我不查岗，就是想问候你一声，今天不能去看你，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也是，好想天天都有你陪着。告诉你，我下午回来时，闻到饭菜香，还以为你在家呢……” “再等一年，我天天做饭给你吃。” “一年好久呀，真想明天就翻篇……” 热恋中的小情侣总有说不完的话，终于不舍地道晚安，意犹未尽地挂上电话。 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要去见肖芝雅。又睡不着了。 想请肖芝雅代言Lang牌高端女装，是盛蓝蓝早有的想法，虽然知道肖芝雅不好请，不过借这个理由去见她倒是不错。 第二百四十一章 试探 中州歌舞剧院盛蓝蓝是知道的，在她上一世的记忆里，那里是一处狭窄闭塞，一栋老式办公大楼底层，门口常年黑洞洞的，门口街道偶尔会立着几幅手写的演出海报，海报也显得粗糙劣制，经过的人很少多眼两眼。 可眼前的歌舞剧院，白色的欧式穹顶，在碧蓝的天空下显得恢宏大气，五层楼钢琴式的造型又透着唯美浪漫，可以说是中州最美最具物色的建筑。 难道我以前看到的是假的歌舞剧院！ 盛蓝蓝在大门外足足呆了一分钟，才把惊艳的目光从白得耀眼的建筑上收回来。 守门的大姐不给盛蓝蓝进门，非要让她提前预约。 盛蓝蓝甩出杀手锏。 “麻烦你联系肖院长，我是她亲戚，是魏淑梅让我来的。” 盛蓝蓝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把肖芝雅和魏淑梅的关系给揭开。 这招果然好使，门卫大姐放下电话，立刻就让盛蓝蓝进去了。 剧院的办公楼在最顶层，暗红的木纹扶梯盘旋而上，盛蓝蓝望着楼顶泄下来的亮白穹顶之光，觉得有点眼晕，感叹这一切都像梦幻的一样。 楼道里不时传来晨练的歌声，迎面总能碰上兴匆匆的演员，姣好的面容，完美的体态，脸上挂着飞扬的神采。 这是歌舞剧最红火的年代，是人们的审美情趣和生活方式生巨变的时代。 盛蓝蓝突然觉得有点悲哀，明白了为什么，她印象中的歌舞剧院那么惨淡。时光飞梭，没有什么活力永驻…… “你是新来的演员吗？” “不是，我来找人。” “你可以试一试，条件可真好！” 盛蓝蓝笑笑，望着下楼去的领队模样的姐姐。 抬眼望着走廊尽头的院长办公室，她有些莫名地心跳。 妈妈！ 今天这句肯定叫不出口，对肖芝雅来说也显得太突然了…… 走一步看一步，看肖芝雅的反应再决定谈话深入的程度。 盛蓝蓝打定主意，抬手敲门，以为里面会传来“请进”的声音，结果才敲两下，门打开了。 肖芝雅站在门口，显然在候着她。 肖芝雅穿着一套淡蓝色驳领小西领，腰身盈盈一握，纤长的双腿穿着西裤，显得帅气迷人。而一头乌轻在挽脑后，又有一种法式的随意和庸懒…… 这是一种怎样的矛盾结合，又完美得无懈可击！ 盛蓝蓝感到脑中有一瞬间空白，肖芝雅扑念而来的风采和魅力，让她心服口服。 此刻这双眼睛如若点星，正上下打量着盛蓝蓝。 “魏淑梅是你什么人？” “我叫她阿姨。” 盛蓝蓝避实就虚。惊讶于肖芝雅的声音有如仙音，凡间哪得几回闻的感觉。初次听到秦思的声音让她觉得惊艳，而肖芝雅的声音让她觉得浑身熨贴舒适。 如果不是因为万浮山说肖芝雅是她的亲妈，她会以为眼前女神一般的人物，一定不食人间烟火，一定不谙俗世情感，更不会有她这样一个，陷在滚滚红尘中不能自拔的女儿。 “请坐！” 肖芝雅连说两遍，盛蓝蓝才惊觉，不好意思地笑笑，坐到一旁覆着白色蕾丝的暗红沙上。 “你找我有什么事？” 肖芝雅的神情淡然，看不出悲喜，不过一直落在盛蓝蓝身上的眼睛，抹着浮光。 “肖院长，我今天来显得有些冒昧，还请您原谅。” 场面话总要说，从肖芝雅浮光迷蒙的眼神里，想要揣摩她的心事。她既然叫她见面，肯定被魏淑梅的名字打动。先不急着提起这话，最好等她先提起…… “我叫盛蓝蓝，是盛蓝时装公司的负责人，我们公司有一个高端时装品牌，我想请您做代言人。” “对不起，我从来不参与商业活动，对这些事情也不感兴趣。谢谢你的好意！” 果然被一棍子给掘了回来，盛蓝蓝暗自苦笑。脸上却神情自若，继续游说。 “我一直仰慕您的风采，您的气质风度与我们的品牌定位非常贴合，非常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合作的机会。为三十岁以后就放弃自己形象的女性做个标竿和榜样。难道这不也是一份传递美好的工作吗？” 盛蓝蓝记起杂志采访稿上的这句话，肖芝雅在乎她工作的成就，在乎她传播美好的心愿，不在乎自己躲在幕后…… 不过让肖芝雅突然现身在大众视野，盛蓝蓝根本不抱希望。她只是试探，还要继续她另两个目标。 肖芝雅笑笑，“感谢贵公司抬爱，我早对台前的镜头生疏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肖院长一时不能接爱我的提议，这个可以慢慢考虑。我听说肖院长是中州舞蹈学校的名誉校长，我表妹苏诺正好在那里读书，她说五月份有一个全国舞蹈比赛，本来她代表学校参赛，突然又被取消了比赛资格，我想请您帮忙了解一下。我知道我的请求太唐突了……” 盛蓝蓝做出窘迫的样子，她相信肖芝雅肯定会帮她，以肖芝雅管理歌舞剧院的作风，她肯定不允许舞弊询私的现象。 “苏诺？我对她有印象，我可以去了解一下。” “这是我的电话，麻烦您啦！” 盛蓝蓝及时递上名片。肖芝雅捏着名片，又打量起盛蓝蓝。她似乎在盛蓝蓝的眉眼间生了什么，淡然的神情划过一丝不易察的痛楚。 “你还有事吗？” “噢……” 没想到肖芝雅只提一下魏淑梅，就没有下文了。现在很明显再下逐客令。这倒出乎盛蓝蓝意外了。 “有！” 盛蓝蓝得主动出击了。从包里掏出信封递给肖芝雅。 “这些照片不知您熟悉吗？” 肖芝雅只看了两张，眸光就泛起雾气。盛蓝蓝不失时机地把肖芝雅和万浮山的合影小照片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还有这张，差点让我给忘了。” 肖芝雅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小照片，立刻站起来，手扶着桌子几乎立足不稳。盛蓝蓝有些吓着了，赶紧去扶她。 肖芝雅侧头看她，“你到底是谁？” “我叫盛蓝蓝，是盛家的养女，魏淑梅说我的亲生父亲叫葛浮山……” 不等盛蓝蓝说完，肖芝雅昏了过去，脚下的半高跟皮鞋擦着地面，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第二百四十二章 浑身过电 救护车呼啸着冲出中州歌舞剧院…… 盛蓝蓝坐在肖芝雅的身边，看她躺在救护床上，眉头紧蹙，脸色白得和一张纸，安静的睫毛上好像染着泪痕，急促的呼吸，又像是内心正进行剧烈挣扎…… 她的心也跟着针扎一样，暗怪自己今天不应该出手太重，一下子让肖芝雅突然面对葛浮山和她的女儿，她心里的惊诧可想而知。 从救护车下来，抬眼看见中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牌子，盛蓝蓝觉得脑袋轰地一声。 千万不要遇见魏浩然！她在心里暗暗祷告。 可是有一句老话说，怕什么来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魏浩然冲进急诊室，好像感觉到了站在急诊室门口的盛蓝蓝，在急诊室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回身望了她一眼。 盛蓝蓝急忙垂下头，不愿和他对视，还好急诊室的门无声地关闭，急救灯亮了起来。 千万不要有事！ 盛蓝蓝抱着双手，盯着门上的急救灯祈祷。 好不容易有一个亲妈，不能还没叫一声妈妈，就又要失去撒娇的机会…… 她很担心魏浩然会下手失误，刚才他回身望来的一眼，目光特别复杂。她猜不透他的意思，他怎么会分到急诊室了？ 这段时间魏浩然好象消失了一样，她也几乎忘了他的嘱咐。 去找万浮山藏起来的《葛氏珍方》，要击跨他的药业王力……万浮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一定要为你死去的母亲报仇…… 脑袋里乱麻一团又一团，心里焦虑一浪又一浪。靠墙坐在塑料椅子上，又一眼急诊室的红灯，期望能快一点熄灭。 “蓝蓝！你怎么在这？是谁病了？” 盛剑楠不知从哪冒出来，看见盛蓝蓝关切地问。对堂妹炒他鱿鱼一点也不记仇。 “一个采访对象。” 没必要和堂哥深说， “你也是，采访的事让采编来就行了，你又要念书，又要做两个公司，哪有那么多精力！” “没事，公司的事都安排好了，新招的几个经理主管都很用心。” “那就好，只有我最笨，总是把事情搞砸。” 盛剑楠脸上挂着宽宏大量的笑容。 “蓝蓝，我五一结婚，你到时候一定要来，你是咱们盛家的骄傲，王春燕也记得你，她肯定也想见见你。” 王春燕记我的仇还差不多，她怎么可能想看到我！ 盛蓝蓝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含糊应着。这才发现堂哥身上穿着派出所的民警制服，衬着他英俊的脸，很威风的样子。 见堂妹盯着自己的制服看，盛剑楠不好意思地拉扯一下。 “王春燕的大姐夫帮我弄进派出所当辅警，只要熬两三年就能转正。我不和你说了，今天王春燕出院，我接她回家休养。” 盛蓝蓝望着堂哥意气风发的背影，突然觉得堂哥的决定也许是对的，他和马丽在一起总是一副压抑的神情，这会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只是不知道马丽现在怎么样了，旅游散心能解抚平她心里的痛吗？ 陷入爱情，谁最认真，谁最受伤！ 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盛蓝蓝冲过去。 小护士让她不要靠前。盛蓝蓝只好目送着肖芝雅进去特护病房。歌舞剧院跟来的几个职工想要跟过去，也被护士给挡了回去。 盛蓝蓝怔怔地靠在墙上，心里感到堵得慌。这间医院和她太有缘了，这样守着急诊室都不知道是第几回了…… “蓝蓝！” 魏浩然在门口摘下口罩放进衣兜里。 “病人是你什么人？” “采访对象，歌舞剧院的院长。” 盛蓝蓝发现魏浩然没有特别的反应，估计他和肖芝雅不认识。看来他和他母亲都不认识已经改名以后的肖芝雅。这下她放心多了。 “还要多久才可以进去看她？” “很快，只要她醒了就可以。病人的心脏不好，又长年节食，营养不良，心脏供血不足，突然惊悸，才会气流逆行。还好送来的及时，你不用太担心。” 魏浩然靠近几步，盛蓝蓝觉得他侵犯了她的安全距离，不由得后退两步，和他保持在一米距离。 魏浩然先是一怔，马上笑了。 “我是你堂哥，你至于这么紧张吗？你嫂子还说什么时候等你有空，请你到家来坐坐。” 魏浩然突然压低了声音。 “万浮山找过你吗？他应该去找你了，我都在电视里看见你戴着红玉坠子了，他不应该没看见。再说我弟弟给他寄的信，他也应该收到了。” “可能还没到时间吧，这个也急不来。” 盛蓝蓝假装糊涂。 魏浩然又笑了，声音恢复了常态。 “你二婶去找过我妈，她帮儿媳妇求子，还好我妈根据他们的生辰八字，算出会生男孩，不然你二婶肯定要找我妈买药，到时候她家媳妇就惨了。” “你妈真能预测性别？” “那不算什么！我妈最厉害的是帮着转换性别，只要受孕四十天内，都能转成男孩。自从实行计划生育，我妈的业务量急骤增加，说起来，我能出家读书，我家能在那处重建家园，还真要感谢我妈的这个本事。” 盛蓝蓝不明白魏浩然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借口去卫生间，赶紧离开他。 从卫生间出来，魏浩然已经回办公室了。 盛蓝蓝直接去看肖芝雅，肖芝雅还没醒。她靠在门口等，脚快要站麻了，小护士终于通知她可以看病人了。 肖芝雅睁着眼睛，目光显得有些缥缈工。盛蓝蓝进来，她也没有去看她。 盛蓝蓝知趣地坐在床边的小凳上，默默地看着她，这会只能等肖芝雅开口，等她认她这个女儿。 歌舞剧院的人涌进来，和肖芝雅问候，被护士训斥人太多，都赶了出去。 “你们急什么，病人中午就可以出院了，这会不要影响她的心情，你也出去。” 满脸严厉的护士指了指盛蓝蓝。 “不要，让她留下。” 肖芝雅伸手拉住盛蓝蓝的手。盛蓝蓝感觉浑身像过电一样，心跳都加快了。这种感觉除了欧苏阳给她过，这会突然出现，让她呼吸急促，手心冒汗，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欢迎回家 肖芝雅望着盛蓝蓝，不敢相信是她的女儿。可是葛浮山除了和她，不可能还有别的孩子！ 那个雨夜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堂姐跟她说，她的孩子一出世就已经死了，怕她伤心，直接埋到了小河边…… 肖芝雅眼里氲氤的浮光，映着盛蓝蓝微笑的脸庞。 “还好您这么快就醒了，刚才吓到我了！” 此时盛蓝蓝只能微笑，在肖芝雅没有和她相认以前，她必须保持一个来访者的姿态。她是为肖芝雅安然醒来微笑，肖芝雅却从她弧起的嘴角，发现了自己的影子…… “我没事。” 肖芝雅松开手，望着站在一旁的护士。 严厉脸的护士盯着吊瓶里最后一滴吊水落下，拔掉吊针。 “注意不能心情激动，过一会觉得头不晕了就可以走了。按着！” 盛蓝蓝伸手按住护士压在病人手腕上的两支棉棒。 护士带上门出去，屋里的气氛凝重起来。 肖芝雅的睫毛覆着眼帘，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盛蓝蓝抬起棉棒，没见有血丝冒出，又在肖芝雅的腕上捻了一下，把棉棒扔到垃圾桶。 轻轻一捻，好像让肖芝雅从沉思中回过神，目光又停在盛蓝蓝脸上。 “你和魏淑梅一起生活吗？” “没有，我也是最近才认识她。她和我谈起我的身世，我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葛浮山，改名以后叫万浮山，是中州万华药业的董事长……” 肖芝雅听见万浮山的名字神情一凛，目光落在屋顶，似要穿透屋顶看到遥远的过去。 她不愿听到万浮山的名字，万浮山的出现，意味着葛浮山已经死了，意味着她魏莉梅也已经死了。 她忘不了那个木棉花开的季节，她一路苦寻终于打听到葛浮山隐藏在中州。可是当她找上门的时候，正赶上他穿着锦缎吉服大褂，头戴高檐礼帽入赘万家…… “他说和您认识，还给了我那张照片。” 盛蓝蓝小心地观察肖芝雅的神情，怕再引起她激烈的情绪反应。肖芝雅收回目光，神情淡淡地样子，避开盛蓝蓝的问题，突然问： “魏淑梅有提到过你的母亲吗？” 肖芝雅的目光拢着盛蓝蓝的双眸，不想漏掉她那怕一点微妙的变化。 “有，她说我生下来我妈就死了。她怕养不活我，把我放到一对下放老区的医生门口，也就是我的养父母。” “她竟然这么说！” 肖芝雅搁在被子上的手揪住被头，手上的血管因用力暴出青色。 盛蓝蓝害怕她激动，伸手盖在她手上抚慰她。 “我没事。魏淑梅是怎么找到你的？” “她儿子魏浩然是这间医院的医生，正好负责给我弟弟治病，就是我养母的孩子。他先认出我是她堂妹，又带我去见他母亲。他们住在郊区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叫葛家坞。” 说到魏浩然的名字，肖芝雅皱了皱眉头，嘴角不自然地弧起一抹冷笑。不过她对葛家坞的名字，并没有什么反应。 “我累了，你先走吧，你让我问的，你表妹参加舞蹈比赛的事，我明天中午答复你好吗？” 肖芝雅又恢复了让人熨贴的声音。 “好的，您先休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call我。” 走出医院，深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好像压抑的胸口舒服了些。开车直奔公司，脑袋里还在想着万浮山和肖芝雅的过去。 他们之间一定隐藏着葛家的什么秘密，从肖芝雅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对突然出现的女儿很意外，自己生的孩子就算从没在身边养大，也不会是那种表情。她一定以为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那是一种惊诧死而复生的激动…… 难道是魏淑梅告诉肖芝雅她的孩子死了？她又为什么告诉自己。母亲难产死了？为什么却告诉她亲爹活着呢？ 太多的问题根本找不出答案，似乎只有等待时机，让答案自然浮出水面。 盛蓝蓝直接去了时装公司。苏诺看见她欢快地招手。 “蓝蓝姐。” 盛蓝蓝笑笑，望着她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样衣，一副青春逼人的感觉。和昨晚见到的模样，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摄影师说我摆的造型稍微有点舞台化，我再改改，下午一定可以令大家满意。” “那就好！” 盛蓝蓝没有多少时间闲聊，立即安排人把今天拍完的样衣，明早送到服装加工厂去生产。刚安排完，皮包里的bp机响了。抓起电话拨过去，欧苏阳的声音传来，压抑了一天的心情顿时舒朗明快。 王志远吵着晚上要聚聚，就约在盛蓝蓝的新家，欧苏阳要亲自采买掌勺。盛蓝蓝当然乐意擎现成的。 放下电话，苏诺趁拍摄休息跑过来，问参加舞蹈比赛有消息了吗。盛蓝蓝告诉她明天答复，心里又担心肖芝雅会不会忘记了这事。 想着欧苏阳会早点过来，盛蓝蓝处理完工作就提前离开了，临走时苏诺还在拍摄，摄影师连连喊ok。 再过两个红绿灯就到盛世豪园了，两辆黑色轿车突然夹过来，把盛蓝蓝的车别到路旁停下。 从前面车上下来一位西装男子，敲了敲盛蓝蓝的车窗。 盛蓝蓝觉得男子有点面熟，想起来是去学校给她送红伞的万浮山的助理。 “蓝蓝小姐你好，我们万董请你吃晚饭，还请你赏光。” 盛蓝蓝觉得眼前的局面，跟电影里黑社会挟持人似的，有点反感，蹙眉想拒绝。 “我们万董才从医院康复出来，他很想见见你，聊一聊过去的事。希望蓝蓝小姐不要拒绝，那对他会是打击。他可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坚强，再也经不起打击了。” 男子打开车门请盛蓝蓝去前面的车里坐，他开着盛蓝蓝的车跟在后面。 车子朝城外驶去，在满天霞光中，驶进一幢城堡似的古老宅院。 厚重的皮门在身后无声地合上，晚归的鸦雀鸣叫声顿时隔在门外。 眼前数层的水晶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视线终于清晰，望着大厅的高顶，感觉目不可及的样子。 “蓝蓝，欢迎回家。” 万浮山出现在水晶灯下，身上像镀了一层光闪闪发亮。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四章 喊爸爸才是 万浮山穿着明黄唐装，满面红光，声音宏亮，若不是欧苏阳说过他得了绝症，只有五年的寿命，盛蓝蓝根本不相信他是个病人，更不像才出院的样子。 “万会长。” 盛蓝蓝想不出更合适的称呼。 “你应该喊爸爸才是。” 万珩从长桌前绕了过来，立在万浮山身旁，笑容温暖的样子。 “你难道还不相信他是你爸爸？” 盛蓝蓝望着万珩，有些恍惚，在耀目的光晕下，他身上的西式银灰马甲似乎会发光。 万珩双手插在衣兜里，眸光粼粼，白净瘦削的脸颊更多了一份贵族气。说话间侧头看一眼万浮山。 “爸，蓝蓝还不习惯，您得给她时间适应。” “这个当然，我总不能强求女儿喊爸爸，都二十年了，我亏欠她太多，从没想过我万浮山的女儿会成为别人的养女……” 万浮山唏嘘的样子，万珩适时扶他坐下。又近前请盛蓝蓝坐到万浮山对面桌边。 “可以开饭了！” 万珩拍了一下手，一旁的双扇红木门洞开，鱼贯着出来几个身穿白衫围着暗红围裙的佣人，每人手里托着菜盘。一一放到长桌上，一直立在万浮山身后的管家模样的男子，毕恭毕敬地用银勺将菜分在金盘中。 盛蓝蓝被眼前贵气逼人的场面给惊呆了，比她看过的英国贵族电影还夸张。万浮山只是一个药业公司的老板，再有钱，行事做派也不可能有百年贵族的风采。 “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都是按照药膳方子做的。” 万浮山投来慈爱的笑，见万珩在看盛蓝蓝，他介绍自己的养子。 “万珩刚满月就抱过来了，跟我的亲儿子一样，你们要好好相处，我想在今年年底给你们完婚。” 盛蓝蓝惊得站起来，万珩也跟着站起来。 “蓝蓝你别激动，爸爸的确是心太急了，不过咱们得体量他老人家，他想看着孙子出世。我知道你还没有做好准备，咱们可以慢慢培养，也可以先婚后爱，我相信你会喜欢我的，我会是一个不错的爱人。” 见过自信的，还没见过这么自信的！ 盛蓝蓝觉得万浮山的话夸张，听万珩说这话，已经不能用夸张来形容了，简直是胡说八道。他要和她先婚后爱？她压根就不会和他交往，即便认了亲爹，也不会认干哥哥。 “对不起，我已经订婚了，晚上约了他吃饭，我是被你们强逼来的，本来以为要我和讲过去的事，如果是这事，那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盛蓝蓝扔下餐巾，挪开椅子就要出门。 走到门口，却找不到大门把手，回身让万浮山给她开门。 万浮山也站起来，看着女儿倔强的神情，叹息一声。 “万珩，你先去楼上，让管家把饭给你端上去。我和蓝蓝说说话。” 万珩笑着应是，又望着盛蓝蓝笑着点头，转身上楼。管家端着托盘上楼再没下来。估计屋里应该还有别的通道。 一楼大厅只有盛蓝蓝和万浮山两个人。 盛蓝蓝顿时觉得自己站在门前那么渺小。而眼前的父亲，突然变得那么高大。 “我知道你去找你妈妈了，你不想听听我们的故事吗？你不认我这个爸爸可以，不过你不能不认你的妈妈。她为了我牺牲太多，我亏欠她的，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偿还她了。她也不肯给我偿还的机会。” 万浮山说着伸手拭了拭眼睛。盛蓝蓝肯定那是真情流露。她很想听听他和肖芝雅的爱情，这回不比茶室初见，他应该不再保留，应该可以解开她的谜题。 重新坐下，默然地望向对面的父亲，这时才发现他鬓边掩着的白发。 万浮山低头切断盘里的芦笋，再抬头时，眸光浮着一层雾气。 盛蓝蓝有点紧张。 “先吃饭，菜凉了口味就变了。就像感情，一旦失去联系的纽带，就变淡变薄消失了。” 万浮山叹息一声，推开面前的盘子。 盛蓝蓝其实很饿，见这种状况，也不好意思再吃，心想着等一会回去，尝欧苏阳的手艺再饱口福。 “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当然。” 万浮山指了指门边高桌上金光闪闪的老式电话。 拨通新居的电话，王志远兴奋的声音传来。 “在哪儿呢？老欧买了许多菜，正在厨房忙呢！你赶紧回来帮忙，我带了两瓶茅台，今晚就打算醉你这了。你可不许轰我” “醉酒可以，不要耍酒疯就行。我可能得晚点回去，你们先吃吧，给我留一点，千万不要都吃光了。” 王志远一连串地问，有什么事不能赶回去，盛蓝蓝不好回答他，让他转告欧苏阳匆匆挂上电话。 回身发现万浮山正在看她，目光很奇怪的样子。 “你男朋友啊？” “嗯，我毕业我们就结婚。” “那个小伙子我见过，看着不错，年纪轻轻军衔不低。” 盛蓝蓝笑笑没有接话， “到这边坐吧，看你也吃不下的样子。年轻人到底不喜欢药膳，都是被我强逼着吃。” 万浮山引着盛蓝蓝到一旁的沙发上坐。宽大的红木沙发上，垫着厚厚的明黄绣福寿字的锦缎垫子，有一种皇帝龙椅的即视感。 沙发太深，盛蓝蓝挨着沿坐下。 万浮山却坐得满满的，双膝一盘一立地靠在扶手旁。 “不要拘束，就跟家里一样，爸爸的家就是你的家。” 万浮山这样说，盛蓝蓝又往里靠了靠，还好腿长，不然得悬空。 “今天见了你妈妈，她有说什么吗？” 盛蓝蓝摇摇头。 “也难怪，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她应该也不知道。虽然是她怀胎十月生的，也难保别有用心的人算计着，他们跟你说你生下来母亲就死了，应该也会说她生下孩子就没了。” 万浮山说的话也正是盛蓝蓝猜想的。 “她问我是不是和魏淑梅住在一起。” “她还是那么相信她的堂姐！” 万浮山的神情透着凛冽，见女儿投来探寻的目光，忙俯身拿起茶壶冲水，像要掩饰什么。 “肖芝雅和魏淑梅是堂姐妹？” “是，你妈妈以前叫魏莉梅，当年还是她堂姐介绍我们认识的。” 盛蓝蓝猜万浮山的年纪，应该有四十四五岁了吧，肖芝雅三十七岁，当年他们认识的时候，肖芝雅应该不到十七岁。花一样的年纪，她看上了万浮山什么？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五章 该怎么办 十六岁时的肖芝雅还叫魏莉梅，她跟当年的盛亚欢一样，抱着极大的热情，与资本家的父母脱离关系，随着轰轰烈烈的人流奔向大西北。 她要建设大西北，改造大西北，她要做又红又专的人。 她被安排到了最偏远荒僻的公社，生产队长是个满嘴烂牙的中年男人，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队长爬上她的床就要动作，她惊醒挣扎踢开那个男人。 她知道不能再留在那里，狂奔了一天一夜。终于搭上一辆过路的毛驴车，跑出了那个破地方。 魏莉梅想起了扎根西北的堂姐魏淑梅，辗转找到她。魏淑梅把她介绍给了叔伯兄弟葛浮山…… “你妈妈那时候像一头受惊的小鹿，听不得一点风吹草动。她怕别人现她是偷跑的知青，会抓她回去，认识我的第二天就和我成亲了。” 万浮山说到这，脸上挂着笑，似乎在回忆新婚的美好。 盛蓝蓝暗暗叹气，那可怕的年月，把人都逼疯了，小姑盛亚欢成了如今的样子，那段岁月就是罪魁祸！原来自己的亲妈也不能逃脱那样的命运，还好她遇到的人不算奇葩…… “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妈妈？” 万浮山的脸竟然透着窘迫，跟他平常的然气质大相径庭。 “如果你们不配，怎么会有我呢？” 盛蓝蓝不敢说实话，很明显现在的肖芝雅，处处透着精致的生活态度和西式优雅，而万浮山很像一个复古者，身体立行地传承民族的风尚和文化。 万浮山笑了，女儿这是承认他是父亲了。 “我和你妈妈先结婚后恋爱的！你和万珩也可以。” 又来了！父亲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盛蓝蓝抗拒地望着父亲，万浮山笑意更深了。 “你肯定奇怪我为什么非要促成你和万珩？” “是的，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我女儿幸福，希望我能补偿她失去的一切。你和万珩结婚，我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对不起，你的一切都我都没兴趣要。”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荣华富贵？” 万浮山很惊讶的样子，他见过的女人多了，没有不虚荣的，没有不贪钱的。包括他错认的苏诺，让万珩去接触一下，万珩只亮出名片，姑娘就自动往身前靠了。 还好有人及时给他寄了一封信，告诉他女儿令有其人，盛蓝蓝才是他要找的目标。刚好他在电视晚会上看到了镜头掠过的盛蓝蓝，看见她衣襟上的红尘吊坠…… “荣华富贵不如真爱珍贵，也不如自己亲手创造的财富令人激动幸福。如果你是为了这个，还是不用费心了。我和欧苏阳会过得很幸福。” “不不，你还年轻，还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万浮山知道暂时不能再谈这个话题。 手指不自觉地扣在左手大拇指的翡翠扳指上。 “新婚那天我把红尘坠子系在你妈妈的衣襟上，她后来一直带着，有时候怕别人看见，她就系在裤带上，我知道她是迫无无奈才嫁给我，她应该并不讨厌我，后来她应该爱上我了……” 万浮山又陷入回忆的样子，突然目光一凛。 “一定是魏淑梅拿走了红尘坠子，一定是她害你妈妈难产，一定是她要报复我才会把你送人，她要让我一辈子难过，要让我一辈子觉得亏欠你妈妈……”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 万浮山沉默了。好半天才抬起疲惫的眼睛望向盛蓝蓝，蹙起眉头。 “我离开家的时候不知道你妈怀孕了，我回去找她的时候，有人说她和别人跑了。魏淑梅在村里散布谣言，没有人怀疑她。连我也相信了……我不应该呀！” 万浮山痛心疾的样子。 盛蓝蓝怔着没有说话。她无法判断事情的真伪，从万浮山和万春华结婚的日期推算，和她出生的时间凑得那么近，他怎么可能去找过留在乡下的老婆呢！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还有一个女儿的？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半年前我收到了一封信，信里说我有一个女儿。我派人去查过，没查到什么。后来看到那串红尘坠子，才恍然大悟。可是魏淑梅为什么会给你坠子呢？” “我也不清楚，也许她就是想让你认我吧！” 盛蓝蓝望了一眼落地的法琳琅大钟，已经九点多了，起身告辞。 “你还没喝茶呢，来尝尝我新得的香屑乌龙，可以安神明目，睡前喝最好。” 万浮山端起细瓷青轴梅花杯递到女儿面前。盛蓝蓝却不过，端起来分三口喝了。 “怎么样？口感还好吗？” 盛蓝蓝一心想尽快离开，茶水温热刚好入喉，口舌都没来得及咂摸一下，哪品出什么滋味。 “挺好喝的，那我告辞了。” 万浮山坐着没有动，盛蓝蓝望了一眼大门，知道一定有什么机关，万浮山不给她开门，她想走也走不了。 万浮山按了一下桌角的铃，听不到铃声，万珩却像应着铃从楼上下来了。 “万珩，你送蓝蓝出去吧！” “是，爸爸。” 万珩恭敬温驯，在盛蓝蓝眼里，不像是一个儿子对待父亲的态度。更像是一个员工对待老板，就像万浮山的那些助理在他面前的表现。只是万珩的衣着气质要更高级一些，离万浮山的距离更近一些。 “那我走了，再见！” “蓝蓝，你打算什么时候叫我爸爸呢？” 盛蓝蓝尴尬地笑笑，望着万浮山的眼睛，总觉得叫不出口。 万浮山呵呵笑了。 盛蓝蓝朝门前走去，万珩并肩跟着。 沙到大厅门口有些距离，盛蓝蓝觉得那两扇高高镶金钉的皮门，总也走不到近前的样子。 两扇大门摇晃起来，她以为是要打开了，结果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已经睁不开了。 “你还好吗？” 万珩的声音在耳朵回响，他的脸映在眼皮合上的一刹那，眼前仿佛有无数的星星在闪烁，脚下又像踏着无尽的浮云…… “爸爸，该怎么办？” “照我说的办！” 万浮山从红木沙上起身，怜惜地看了女儿一眼，背起双手，朝一侧的边门走去。 万珩揽着盛蓝蓝的腰，怔怔地望着万浮山的背影消失在侧门后……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后怕 盛蓝蓝的身体越来越软，慢慢向下滑去，万珩的手已经揽不住了，双手拢在她的腰后，试图要拦腰抱起她。可是失去意识的人身体特别重，盛蓝蓝个子又高，万珩连着试了几次，都不能抱起她。急得额上的汗都出来了。 他想了想，一手扶定身前的美人，身子侧后，靠着盛蓝蓝背过身去，俯身向前，才算把盛蓝蓝移到背上。 伸手抹了抹额上的汗，朝地上蹲去，双手扣在背上美人的膝弯上，艰难地挺起身。盛蓝蓝不过九十多斤，万珩那样子像背着千斤重似的。一步步蹬上楼梯，推开二楼一间古色古香的卧室。反身把背上的人放在垂着红帐的檀香木雕花床上，才算喘匀了呼吸。 再回身望向床上的人，万珩眉心拧了起来，嘴角不由自主地牵动，白净的脸庞浮起一层寒霜。 不可否认床上的人真的美，真的俏，真的令男人心脏狂跳把持不住。 可是他的心已经麻木了，已经不受他自己控制了…… 万珩移开目光，走到窗前一把拉开遮得严实合缝，花团锦簇的绣帘。推开窗，扑面的夜风吹来，他才觉得他又活成了人，心里终于有了温度。 他是万浮山的养子，他的世界里只有万浮山，万浮山也只允许他的世界只有他。他必须对养父绝对服从，从小到大，他没有玩伴，没有朋友，他觉得他活成了万浮山的宠物…… 万浮山事事替他安排，连他要和什么样的姑娘交往都要限制。求学时他不敢谈恋爱，毕业后万浮山替他安排了一个朋友的女儿做女友，谈了半年正准备谈婚论嫁。结果万珩去找女友，人家告诉他，他爸已经和他家退婚了。他惊诧莫名地找养父打听，万浮山轻描淡写地说已经给他安排了更好的。 前段时间万浮山莫名其妙地让他接触苏诺，苏诺年纪小，他也没往心里去，不过有个乖巧的女孩陪在身边，让他失恋悲愤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些。 才没几天，万浮山又没有任何理由地让他和苏诺断绝联系。今天突然告诉他，要他今晚就和盛蓝蓝同房…… 万珩无法接受，觉得憋屈。他在养父眼里连个助理都不如，助理起码还会有提前工作安排和通知，而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任万浮山摆布。 床头一对龙凤红烛许是受不得夜风迎室，扑闪两下灭了，像是在催促万珩赶紧行事。 望着林木森森的院子，几点灯火闪烁着夜的诡异。 这幢房子是万浮山当年和万春华成亲的新房，经过万浮山多年的改造，成了他私藏古董的地方。唯一保留的这间卧室，也正是万浮山和万春华当年的洞房。 万珩回身背靠在窗边，幽暗的光里，他依然可以看清红纱绣花帐，檀香木雕花床，龙凤大红烛……万浮山是要把他当年经历的一切都复制给自己？ 万珩觉得一阵恶心。万春华是他的远房姑姑，在他眼里依然觉得恶心，甚至不愿正眼看她一眼。他想万浮山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喜欢一个身高不足四尺，皮黑貌丑又智商有问题的女人！ 万浮山能忍到今天，还不是因为万家的遗嘱压着他。只要万春华活着，万浮山就必须恪守夫规，如果发现他违反当年和万家订立的条款，那他依靠万家所得到的一切，都将被收回去。 万家当年是中州的大地主，中州所有的药馆都是万家的。万家更是当年中州和平解放的大功臣。 如果没有这段婚姻，万浮山哪有今天的财富和地位，他那几个破药方值什么！ 万珩咬了咬牙，他虽然知道这一切，却没办法改变什么。 万春华就快死了，万浮山就要解放了。万珩以为他也快等到了拨云见日的一天，可是万浮山早就安排好了，万珩必须和万浮山的亲生女儿结婚，万浮山给他定的条款，更加凶残，他甚至没有资格花一分钱…… 心里突然蹿起一股怒火，明面上的事他没办法和万浮山抗衡，床上的事万浮山管不着，也不会知道。他要折磨万浮山的女儿，他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全在盛蓝蓝身上报复…… 万珩的双眼在暗夜里泛起赤色，突然伸手扯掉衬衣上的领结，快步朝床前走去，把脱去的西装马甲甩到一旁的描金五斗柜上。 随手拔出床边的龙凤红烛，“嗤”地划亮火柴点上，一手擎着红烛，一手去扯床上的人，他要把她剥开，在她娇贵的身上滴下他的愤恨…… 万珩的手还未伸到盛蓝蓝的身前，他手里的红烛突然无声地熄了，连闪动都没有一下，万珩正要去拿一旁桌上的火柴再次点燃，突然感到后脑一沉，眼前发黑失去了知觉…… 啾啾鸟鸣在耳朵回荡，床上的人眨动一下眼皮，终于醒了过来。 “苏阳……” 盛蓝蓝惊诧地望着眼前的人，挣扎着要坐起来，欧苏阳拦住她。 “你再躺会，我端米汤上来给你喝。” “可是……我怎么在这？” 记忆还停留在那两扇高高的大门，万珩不是正送她出门吗？ “是你接我回来的？” 欧苏阳望着盛蓝蓝白如霜雪的脸颊，神情说不出地疼惜。如果他再晚了一步，后果不敢想像，他虽然看不见手持红烛青年的脸，从他僵硬的背影，能感觉到他那时心里的狰狞…… “当然是我接你回来的，你先躺下不要说话，我马上来。” 欧苏阳微笑着说，心里却非常后怕。还好他往盛世豪园来的路上，看见了万浮山的加长轿车朝郊区驶去。还好王志远告诉他，盛蓝蓝在电话里有些支吾，没说在哪里。以他的敏锐判断，盛蓝蓝明明知道他和王志远会去她的新居，不可能无故不回来，而目前能让她什么都不顾的，除了万浮山没有别人…… 重新躺好才发现头疼得厉害。 为什么欧苏阳接她，她却一点也不记得了呢？ 喝过米汤，洗了一个热水澡才渐渐恢复生气。王志远推开门探头进来。 “哎，老欧，我说你们两个情话都说了一宿了，还没说够？蓝蓝该去学校了。今天可是我主持的植树节启动仪式，蓝蓝是我内定的头牌礼仪。” “蓝蓝今天请假，你自己走吧！” “那可不行！蓝蓝是校花，今天活动要上电视，她必须得给学校撑场子。我没看出蓝蓝怎么了？” 王志远揉了揉宿醉的眼睛，怎么看盛蓝蓝，都没瞧出她哪有不妥，突然嘿嘿嘿笑起来。 “老欧，你们该不会……上先车后补票吧！”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七章 离那个禽兽远点 王志远被欧苏阳直接清理出门，不甘心地在门外吼了几声，隔壁邻居有人开门看热闹，他连忙解释他来找大学同学认错了门，呵呵笑着跑进电梯。他怕别人以为他是盛蓝蓝的男友，误会盛蓝蓝滥交就不好了。 王志远被老鹰捉小鸡拎下楼的样子特别好笑，盛蓝蓝还没收拢笑容，望见欧苏阳凝重的神情，觉得奇怪。 “怎么啦？你不用陪，我快去工作吧！部队的军纪不是很严吗？我觉得挺好的，过一会就去学校，能帮上王志远的忙就去凑份热闹。” “你昨天去见万浮山，有没有觉异常？” “异常？” 盛蓝蓝想不出什么异常，除了万浮山的邀请方式比较特别。 欧苏阳摇摇头。 “我说过怕我守不住你，你还不明白？” “我错了，不该瞒你……他想让我嫁给他养子，可那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我根本不会答应。” “万浮山可不是仅仅有想法，他还有行动！你昨天中了迷药，睡在他安排的洞房里。” “什么！” 盛蓝蓝惊得说不出话，双手不由自主地抱在胸前。 “别紧张，还好我去的及时，不然你已经是万浮山的儿媳妇了。他不能光明正大地认你做女儿，想出这个把戏。你以后不要和他来往。” “我没想和他来往，是他的人挟持我去的。” 盛蓝蓝说起这事更加后怕，这回还好有欧苏阳救她，那以后呢，难保以后万浮山不会再故技重施…… 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瑟瑟受惊的样子，欧苏阳心疼地搂住她。 “你也不用害怕，我想我们可以尽快把结婚证办了，以免他们再惦记。” “我听你的！” 盛蓝蓝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亲爹竟然给她下药，竟然想让他的养子霸王硬上弓！他怎么能这么做？他还当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我这就去军区打报告申请结婚，今晚过来陪你，明天一早就去领证。” 欧苏阳已经仔细考虑过了，既然万浮山决定这么干了，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再重演一次抢亲的戏码也有可能。 他没办法时时守在盛蓝蓝身边，和她正式结成夫妻是最好的办法。 “我的户口落在我二婶那里，我一会就去找她拿户口本来。下午去学校开证明，可是我下个月才满二十岁，能给我领结婚证吗？” “这个不要紧，会有办法。明天我和你去学校开证明，你今天哪都不要去，就呆在家里。” “可是我得去二婶家拿户口本。” “这个我去办，你听话。” “那好吧。” 盛蓝蓝不明白欧苏阳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万浮山再厉害，总不会入室抢人吧！ 中午时Bp机响了，打去电话，听到肖芝雅的声音，盛蓝蓝怔了一秒。 “蓝蓝，你问苏诺参加舞蹈比赛的事，是有人走后门把她顶下来了。今天下午应该会让苏诺恢复比赛身份。学校那边可能会申请增加一个名额。这种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再深究了。以免影响苏诺的心境。” “我知道了，谢谢您肖院长。” 电话那头突然很安静，几秒钟后，肖芝雅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你的公司还需要服装代言人，我可以考虑。” “太谢谢您了，您什么时候方便，我把合同给您送过去。条件您若觉得不合适，可以补充修改。” 盛蓝蓝握着电话突然觉得很委屈，亲爹算计她坑她，让她心情不能平静，亲妈却突然这么支持她……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肖芝雅听出盛蓝蓝委屈的抽泣，不由得紧张起来。昨天她不敢认她，这对她来说太刺激了，可是经过一夜的翻来覆去的思考，她觉得女儿已经够可怜了，万浮山竟然想利用她。她不能坐视不理…… 听到母亲关切的询问，盛蓝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下来了。 “没什么，我很好。您什么时候方便呢？” “你今天随时可以过来，我等你。” 放下电话，盛蓝蓝立刻打车去公司拿合同，又赶往肖芝雅的办公室。 进门已是满头大汗，把合同范本放到肖芝雅面前，肖芝雅看也没看，直接在签名栏写上名字。 “这么赶，你很急吗？” “不是的，我怕您反悔。” 盛蓝蓝虽然跑得满头是汗，脸上的霜色还未褪尽。 肖芝雅盯着她的脸，眸光起了寒意。 “你见过万浮山了？” 盛蓝蓝没想到肖芝雅突然问这话，狐疑地点点头。 肖芝雅起身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搭在腕上，停留了几秒，目光显得凝重。 “昨天晚上他派人挟持了我的车。还在我喝的茶里下了药……” “这个混蛋！” 盛蓝蓝心里格愣一下，肖芝雅终于肯评论万浮山了。 “万浮山想我和他的养子结婚，想让我们生米煮成熟饭。” “这个卑鄙小人，又使惯用把戏！你怎么样？你还好吗？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肖芝雅气得浑身抖，拉着盛蓝蓝几乎立足不稳。盛蓝蓝真怕她又像昨天一样昏死过去，急忙扶她坐到沙上。 肖芝雅喝了几口水，掩去眼里的水意，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拉住女儿的手不放。 “你昨天来找我，我就想告诉你离那个禽兽远点，他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当年他就是在我的米粥里下药，让我成了他的人……” 肖芝雅的嘴唇颤抖，手指冰凉，眼里的水气又凝成泪。 门外有人走动，盛蓝蓝起身把门锁扣死。又回到肖芝雅身边，半倚在沙扶手上，听她讲过去的悲惨遭遇。 当年的魏莉梅没想到才逃出狼窝，又入虎口。堂姐是要把她介绍给葛浮山，她看他沉稳老练的样子，就觉得不是她心里想要的那个人。堂姐一再说服她，说葛浮山是葛家最能干的子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可是魏莉梅就是不愿意。 魏淑梅只好打消念头不再提这事，不过葛家族人同一口锅吃饭，魏莉梅投奔了堂姐，也算葛家的族亲，难免要与葛浮山碰面。 那天她记得很清楚，葛家人都去外村办事去了，晚饭桌上只有她和葛浮山…… 第二百四十八章 明天领证 肖芝雅说的才是实情，万浮山一直在说谎，肖芝雅从来没爱过他，从来都鄙视他，都恨他！ 万浮山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肖芝雅，从来没有！ 即使当年的万浮山年青力壮，使用暴力把肖芝雅压在身下，肖芝雅也会不屈不挠地挣扎，又撕又咬，拼尽力气和他抗争。就是让他找不到门口入不了洞府，开不了枪…… 万浮山只能趁肖芝雅不注意的时候，用药迷倒她，才能得到她的身子。肖芝雅跑过，却跑不出葛家大族的范围，最终还是会被乖乖送回到万浮山的床上。 当她怀了他的孩子以后，她立即寻死上吊，万浮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不吃不喝，他就和族里的青年强按着给她灌营养药。 葛家的人都说她怀的是女孩，魏淑梅给堂妹端来转性别的汤药，她拼死不喝。万浮山也不强求，他只希望女人和孩子平安健康就好。 可以说万浮山见到肖芝雅的第一眼，就喜欢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优雅气质，那时他虽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但他可以肯定这种女人才是上天的宠儿，他必须要得到她，要征服她。他要让她爱上他，离不开她…… “那他后来为什么走了？为什么抛弃了原有的一切？” 盛蓝蓝没好意思说抛弃了肖芝雅和她的孩子。 “他走是为了保命，是为了他的荣华富贵。我亲眼看见他入赘万家，他笑得很开心，以为得到了全世界。” 肖芝雅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去找他吧？” 盛蓝蓝连连点头，她确实好奇，既然肖芝雅那么恨万浮山，为什么要去找他。 “因为我想告诉他，他这辈子会断子绝孙！不过后来我看见那个新娘就忍住了。万家给他的条件，他这辈子也别想拈花惹草，真是报应！” 肖芝雅突然有些窘，“蓝蓝，那时候我不知道你还活着。你不要怪我这么说话好吗？” “我不怪您，可是为什么他会断子绝孙？他没有生育能力吗？” “是，他能给我下药，我当然也可以给他下药。用我最特别的方式！” 肖芝雅猛地站起来，盛蓝蓝晃了一下跟着站起来。 “蓝蓝，看来你得跟我去找魏淑梅一趟，当年她为什么说我死了？我很好奇。” 盛蓝蓝也很好奇，魏淑梅难道不知道她堂妹还活着？照万浮山的说法，她散布谣言说她堂妹和别的男人跑了。那也不用跟她说她出生母亲就死了！让她找万浮山偷药方，这可不是理由…… 和肖芝雅约定周日一起去葛家坞找魏淑梅，又确定了拍服装目录事宜，盛蓝蓝离开中州歌舞剧院。 想起她的车还在万浮山的郊外老宅里，有点焦虑。让欧苏阳去取车肯定不合适，欧苏阳把万珩给打昏了，万浮山也许能猜到。 他的老宅有严密的自动防盗系统，一般人根本不能靠近，他既然了解过欧苏阳的身份，肯定知道他的本事…… 公交站台上刚好驶来一辆大客车，盛蓝蓝想也没想就蹬上去。坐定了才发现这辆车不到她的新居，却是去二婶家附近的车站。 欧苏阳说找她二婶拿户口本，她担心二婶会找麻烦。即然到了二婶家门口，就去看看。如果欧苏阳在了，正好可以和他一起回家。如果欧苏阳还没来，可以先和二婶拿。 盛蓝蓝打主意不告诉二婶要和欧苏阳领结婚证，她搬了新家，把户口迁到新家明正言顺，二婶没理由阻挠。 掏出钥匙犹豫一下又收回袋里，按响门响。 赵继红从客厅跑出来，边走边在围裙上擦手。看见门口站的是侄女，老远就露出笑脸。 “你来怎么还按门铃呢，直接进来不就得了。” 一回身又怪不好意思的样子。 “蓝蓝你可别误会二婶，我可不是为了防你和你小姑才换锁的，老锁都用了十多年了，锁芯都锈了，经常打不开。” 盛蓝蓝笑笑没接话。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用上课？” “我特意找二婶来迁户口的。” “迁户口？你一个人一户？”不等侄女回答，赵继红马上说户口本给盛剑楠拿走了。他这两天正在办结婚手续。 “王春燕不能说话，什么事都得小楠一个人跑，要不你去派出所找小楠拿吧，也许他办好了呢！” “那我就不进屋了。”突然想起王春燕应该在屋里，盛蓝蓝可不想看见她。 “那也行，家里装修乱七八糟的，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对了，何亮调到军区了，好像归欧苏阳管，他们是连襟亲戚，以后要多关照关照。” “连襟？” “是呀，何亮和玲玲领结婚证了，等他家里定日子办喜事呢！” 赵继红一直关注大女儿的月事，感觉这个月有点异常，一心希望她和何亮尽快办婚礼，也好堵住周围邻居议论的嘴。人家可不管你有没有结婚证，人家就要看你办没办婚礼。 堂姐倒是神速，和何亮这么快就领证了。 盛蓝蓝苦笑一下。 才出院子，李春鹏在身后喊住她。 “天啊，蓝蓝，好久不见呢！” “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春鹏眨眨眼，盛蓝蓝这才看到在他身后正锁门的李婶。 “哟，蓝蓝回来了？你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呢？” “妈你瞎说什么，蓝蓝的男朋友是当兵的。” “呵，你又知道个屁，赶紧跟我去看小翠。你必须得向她道歉，把她接回来。” “蓝蓝咱们改天再聊，改天我去你的盛世豪园看看，要祝贺你乔迁之喜。” 李春鹏怕他妈再乱说话，打开宝马车门钻进去，又探出头问要不要捎盛蓝蓝一程。 “不用了。” “混小子你还磨蹭什么，蓝蓝和咱们也不顺路，眼看都下午了，你快点。” 宝马车许许过去，盛蓝蓝奇怪，李春鹏这是逃婚失败了？ 走到路口电话厅，她赶紧呼欧苏阳，告诉他户口本在盛剑楠手上。 “我一会就过去拿，你赶紧回家。” “好，搞得我好像被监管的犯人一样。” 盛蓝蓝笑着放下电话。既然欧苏阳那么担心她，她干脆打车直接回家，关上门等他回来好了。只要明天他们领了结婚证，就是合法夫妻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胡说八道 盛蓝蓝从出租车下来，无意中瞥见a座门前的停车位上，她的雷克萨斯稳稳地停在那。她以为看错了，过去看车牌没错。车里没有人，拉了拉车门当然是锁住了。 她感到浑身一机灵，万浮山这么好心把车给她送回来了？车钥匙呢？ 电梯门打开，她小心地朝2201张望，见门口没人，才快步出电梯掏出钥匙开门。刚拧开门把手，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蓝蓝，你回来了。” 听声音是万珩。 盛蓝蓝不敢回头，赶紧推门进屋，还是晚了一步，万珩伸脚挡在门口。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给你送一样好东西来了。你不请我进去吗？” 看样子只要自己进屋，万珩肯定跟进去，不知他有什么手段对付自己。盛蓝蓝干脆扭身往电梯走，在公众场合应该安全些。 “哎别走呀，我又不是老虎。至于这样吗？” “把车钥匙给我，不然请你离开，我不欢迎你来。” 盛蓝蓝冷着脸说，估计在走廊上万珩也不敢怎样。 “车钥匙不在我跟前，应该放到你楼下的信箱里了，那是我爸助理负责的事。我来给你送的可不是那个。” 万珩望着盛蓝蓝笑得古怪。 昨晚他突然被人从身后打晕，到天亮才被管家发现。他不相信有人能从窗户进来，更不相信有人能潜进万家守护严密的老宅。 管家急忙向万浮山汇报，万浮山让万珩听电话，听说他没有成事，立刻把他骂得狗血喷头，让他速速到公司去…… 万珩摸了摸后脑的青肿，现在还隐隐做痛。可以肯定欧苏阳下手又快又狠。再望向盛蓝蓝的眼神，已掩不住狠辣。 “请你让开，我要喊保安了。” “喊吧，我又不是坏人，他们来了又能耐我何？” 万珩不急着展示他的武器，他要吊吊眼前小女子的胃口，她让他吃苦受罪，他必须让她十倍奉还。 “我不想和你废话。” 盛蓝蓝按亮电梯，万珩又欺身过来，一手搭在电梯门框上，把盛蓝蓝圈在臂弯里。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俱小红本，在盛蓝蓝眼前晃了晃。 “我说蓝蓝，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我可是你丈夫，你得好好学学怎么做一个妻子，免得在床上吃尽苦头，又没处去诉苦。就算你爸再疼你，也管不到这一块是不是？你最好放聪明点，我也许还可以怜香惜玉，对你不会太过份。” “滚！满嘴胡说八道。” 万珩笑了，笑得喘不过气的样子。 “我说中州大学的校花也不过如此，发起火了和菜市场上的泼妇没什么两样。” 万珩把小红本打开，伸到盛蓝蓝眼前。 “来你看看，这可是咱俩的结婚证，你已经是我法律上的妻子了。不过你先别想着向我表达爱意，我们还要举行盛大的婚礼。为了这场婚礼，我可是半年前就准备了。” 万珩一直对上一段不咸不淡的恋情耿耿于怀，不是因为爱情，而为了心口那一缕傲气。命运是不容他选择的，他只能忍，也有忍无可忍要暴发的时候。 盛蓝蓝一把抢过万珩手里的红本本，看着上面盛蓝蓝和万珩的名字，看着她和万珩头挨着头的结婚照片，她气得要发疯了。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你做的假证，我要去公安局揭发你。” 盛蓝蓝说着就要撕红本本。万珩笑得更恣意了。他喜欢看盛蓝蓝惊慌、愤怒、恐惧不敢相信的神情。 “撕吧，撕了结婚证，以后你就是想离婚都离不了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你爸爸给我订了许多规矩，我得靠你活着，你和我离婚，我就白白忍受这二十四年的辛苦了。我会好好珍惜你，好好对你，让你享尽身为女子的极乐……” “滚！” 盛蓝蓝发了疯地撞开万珩，扑向她的房间，随手把门锁死。 她不相信结婚证是真的，一定是万珩做的假证，这种假证六十块钱就能买一个。万珩竟然幼稚到拿假证来威胁她…… “蓝蓝，咱爸说了，四月份的日子都不太吉利，等五一给咱们办喜事。我带你去国外度蜜月，你肯定会喜欢的。想想在沙滩上我帮你抹防晒乳，帮你撩飞起的发丝。在月下咱们共洗鸳鸯浴……真是太美妙了！ 我知道你四月份的生日，到时我要给你庆祝，我要让全中州的男青年都知道，中州大学的校花是我万珩的媳妇了。” 万珩在门口好一番yy。他很为自己的办事效率骄傲，早上万浮山才给他指明的出路，他就马上办来了。只要有钱，没有解决不了事。 盛蓝蓝竟然以为结婚证是假的，她太小瞧我万珩的手段了。只要等万浮山死了，万浮山的一切都将是他的了。他才不用顾及什么条款夫规，只要他想要，盛蓝蓝又能怎么办！ 不过他心里还是为万浮山能有这么一个美貌的女儿，而心存感激的，如果万浮山给他指的女人是一个像他姑姑那样的丑八怪，他不也得忍受着。 万珩越想越激动，忍不住哼起了小调。倾耳听了听门里的动静，盛蓝蓝靠在门上沉重的呼吸，让他已经体会到胜利的喜悦。 “宝贝，我走了，我不会强迫你的，我们要在新婚之夜再品味爱情这杯美酒，我相信你一定会醉的。” 万珩哈哈笑着踏进电梯。 盛蓝蓝已经被万珩的话气疯了，把手里的红本本撕成几片，甩到地上。 亲爹够渣，干哥哥更渣。一定要让他们的罪行得到应有的惩罚。 打电话call欧苏阳，连着call了传呼台三遍，欧苏阳还没有回电话。 盛蓝蓝在屋里来回走着，心乱如麻，思绪纠缠。亲爹和干哥哥的确有罪，可是显然公安局是不会管的。只能亲自惩罚他们。 万浮山最在意的就是万华药业，按照魏浩然的说法，只要偷到他的葛氏珍方，万华药业的配方曝光了，就不能再垄断市场。 对，以牙还牙，把他的万华药业拉下马。盛蓝蓝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建药厂，把万浮山的人马都挖过来。 至于偷药方，只要欧苏阳帮她，没有做不到的。 电话铃这时响了，盛蓝蓝赶紧拿起电话，电话里却是二婶的声音。 “你快点到医院来，欧苏阳把小楠给打了。” 第二百五十章 莫名就二婚了 赵继红说完欧苏阳把盛剑楠打了就挂了电话，盛蓝蓝没来得及问欧苏阳在不在医院。 放下电话脑袋机灵一闪，她突然反应过来，欧苏阳去找盛剑楠拿户口本，难道堂哥把户口本给万珩了？ 浑身顿时冒出冷汗，没想到懦弱无能的堂哥，竟然能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猛地站起来，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伸手触墙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堂哥！竟然把她卖了…… 盛蓝蓝欲哭无泪的感觉，抓起外套下楼，在信箱里找到车钥匙，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回万浮山再抢她回去，要她和万珩在一起，已经是明正言顺的了…… 人不可貌相，自己还是被万浮山儒雅温和的外表给迷惑了，也对他没有污点的档案掉以轻心了。他却暗地里处处算计自己的女儿，他也许根本没把她当成女儿，他只是把她当成打击肖芝雅的武器！一个不肯被他降服的女人，是万浮山心底最深的遗憾和痛楚。 眼前一道围栏，盛蓝蓝急打方向盘向右拐去，赶紧抹去眼泪专心开车。 她没注意到左边路口飞驰而来的一辆吉辆车，几乎开得飞起了，嘎地一声拐进盛世豪园的大门，车上的欧苏阳神情冷刀似剑…… 盛剑楠全身多处骨折，缠满纱布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像个木乃伊。欧苏阳不在病房，盛蓝蓝立即意识到她的智商有问题，欧苏阳把盛剑楠打伤了，怎么可能呆在病房陪他。 “蓝蓝你快看看，你小楠哥被打成什么样了，还有一个多月他就结婚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样子还怎么结婚！” 赵继红气得浑身发抖，她收到消息赶到医院，儿子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听说是欧苏阳打的，立刻炸了锅。去门诊交完费就给盛蓝蓝打了电话。 她叫侄女来是要赔偿的，她知道欧苏阳不好惹，派出所都没拿他怎么样，她只能找侄女讨债。 盛蓝蓝可也不是来慰问堂哥的，她要搞清楚真相，她要想办法挽救。她看也不看二婶一眼，径直扑到盛剑楠的床前，一把抓住他两只固定夹板的胳膊。 “你为什么和万珩合起来害我？” “我……我没有……” 盛剑楠浑身不能动，只能把眼睛朝旁看去，他怕堂妹的眼神。 “蓝蓝，你怎么说话呢？到底是谁害谁呀？你的欧苏阳好好的，你拿你堂哥问什么罪？你赶紧把住院费给我补上，还不知道要住几天，你先给我两千……” 二婶的唠叨盛蓝蓝根本听不着，盛剑楠躲闪的目光已经给了她答案。 欧苏阳把堂哥打成这样，还算便宜他了，她现在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盛蓝蓝伸手去扳盛剑楠的脸，盛剑楠的眼睛不得不对上堂妹的目光，闪烁的眼神不敢直视，嘴唇和牙齿打颤，嗫虚着。 “蓝蓝，我真没害你。我就是把户口本给万珩了，还有，他找我要你的照片说要翻拍资料，我就把你放在车里驾驶证上的相片撕给了他……” “你这个混蛋！你说他给了你多少钱？” “蓝蓝，我真不是为了钱，他也没说拿户口本去干什么，我还以为……他是想帮苏诺把户口迁到家里来呢，苏诺现在是集体户口，迁到家里肯定分配工作有优势……要不是欧苏阳来找我要户口本和你领结婚证，我还没想到……” “你竟然还狡辩！万珩拿我照片你竟然一点也不疑心？” “我也没想到他会拿去翻拍……” 盛剑楠的话音没落，“啪”地一声，盛蓝蓝赏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赵继红伸手拦来，“你疯了，你竟敢打你堂哥！” 盛蓝蓝扭身望向二婶，目光冷得吓人。 “哼，你问问你的好儿子都干了什么，为了几个臭钱，连亲人都卖了。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们，我就当从来没有你们这样的亲戚！” 盛蓝蓝冲出医院，腿脚顿时软了，扶着门卫室的墙已是欲哭无泪，心里塞得满满的，却不知道要做点什么，必须要马上找到欧苏阳。这时包里的bp机响了，拿出来才发现家里的号码已经呼了十几遍…… 欧苏阳已经等不及盛蓝蓝回家了，让她在医院门口等着，飞车过来接她，直奔军区家属大院。 苏蔓听完欧苏阳的叙述，觉得事情比较棘手。 “他们手续正规，连医院的婚前体检都一样没落。从法律上来讲，结婚证是真实有效的。” “结婚照是他们翻拍合成的，结婚当事人一方没到现场，这个可以起诉民政局赎职，徇私枉法……” 欧苏阳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这会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说起来是有这个规定，也不排除特殊情况，我和你爸当年是组织直接给办的，连民政局在哪都不知道。” 苏蔓叹息的声音，欧苏阳拧起的眉头，让盛蓝蓝心如刀割。 “你们也不用太发愁，蓝蓝先住在家里，我想他们也不敢来军区抢人。等一会你爸回来咱们再商量。如果不能判决结婚证无效，只能起诉离婚了……” 苏蔓看了盛蓝蓝一眼，她不明白这个姑娘身上怎么有那么多的秘密。 前阵子盛蓝蓝和欧苏阳在医院接受的各种检查，别人看不出异样，苏蔓却发现了盛蓝蓝身上有一种不寻常的能量源。她一直在琢磨，儿子的眼伤突然好了，应该与盛蓝蓝身体里的那股能量有关…… 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苏蔓叹息一声，收回目光。 盛蓝蓝却觉得身上火辣辣的，她要成二婚妇女了，她还怎么配得起欧苏阳！ 欧牧野接到家里的电话，提前回来了。 盛蓝蓝和欧苏阳正在一楼的休息厅里陪苏外婆玩小纸牌。她哪有心情玩纸牌呢，只是苏外婆一时玩兴起了，她只好陪着，不时看一眼欧苏阳，他竟然又恢复了清朗的笑容。几次输牌连连向外婆求饶，把苏外婆乐得咯咯笑。 “……哪个龟儿子，还无法无天了！老子明天就去把他们办了。” 欧牧野暴怒的声音传进来，苏外婆耳背没听见，盛蓝蓝听得清清楚楚，抬眼望向欧苏阳，他也正望着她，露出一抹微笑。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一章 特种兵保镖 欧苏阳的微笑让盛蓝蓝稍稍安心了些。晚饭桌上谁也没再提盛蓝蓝结婚证的事。 盛蓝蓝也没好意思问，事都是自己的亲人惹出来的，欧家能留她住下已经担着舆论的风险了。 苏蔓特意让盛蓝蓝住一楼欧苏阳当时养病的房间。 苏蔓心细，怕她在二楼会想起被秦思下毒的事。客房是秦思住过的，更不敢让她住，怕她忌讳秦思用过的东西。 这些盛蓝蓝都能体会得到，却不好言明，对婆婆充满感激。 晚上十点钟，苏蔓把苏外婆安顿睡下，回到客厅，见儿子坐在单人沙发上望着电视，眼睛根本没看进去。 “苏阳，你也不用想太多了，明早你爸会去市里找政法委书记谈这事。事情弄妥了，你们尽快登记吧，这件事没敢让你外婆知道，她总说怕你的婚事夜长梦多……” “是，我知道了，我和蓝蓝不会告诉外婆。” 欧苏阳和盛蓝蓝同时起身，目送母亲上楼。 欧苏阳抬手关了电视，拉着盛蓝蓝的手到她房里去。 “这事惊动了你爸，我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盛蓝蓝话没说完，欧苏阳的吻已经盖在她的唇上。他要给她信心，给她安慰。她受惊慌乱的样子让他心疼。 盛蓝蓝叹息着撇开头，眼泪滑出眼框。欧苏阳捧住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睛疼惜地笑。 “我当时以为万珩拿来的是假结婚证，一气之下给撕了。他说如果把结婚证撕了，想离婚都离不了……” “小傻瓜，别哭了。这事没那么简单，也没那么复杂。” 欧苏阳像抱个孩子似的把盛蓝蓝抱到桌边的椅子上。 盛蓝蓝局促不安地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身子，不论结果怎么样，她都与万珩纠缠过了，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像扎了根刺，拔也拔不掉。 她都不敢抬头看欧苏阳的眼睛，她给他添了太多的麻烦，成为她的妻子，不知还会不会惹来更多的烦恼…… 目光落在桌上的口琴上，突然有点怀念伴在欧苏阳身边养病的日子。那样的日子虽然心情忽起忽落，却都是儿女情长。 欧苏阳俯身看她的眼睛，她才回过目光，无奈地笑了一下。欧苏阳变魔术地伸出手，手里捏着一个红本本。 盛蓝蓝立刻认出那是她撕掉的结婚证，不免有些吃惊，又觉得眼睛刺痛。 欧苏阳把补好的结婚证收进档案袋，神情变得严肃。 “这是证据，利用刑侦技术，很容易证明这张结婚照片，是翻拍修片制假的。我现在有两个想法，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想法？” 盛蓝蓝立刻紧张起来。 “第一，走司法程序，寻找到相关证人，判定结婚证明无效，相关责任人都要提起诉讼。不过诉讼的过程可能比较长，至少半年以上咱们才能再登记领证。” 盛蓝蓝的眸光不自觉地凛了一下，她恨不能马上和欧苏阳领证，这个时间太长了，万一中途发生意外，她不敢想像还会像以前一样那么幸运。 眼巴巴地望着欧苏阳，知道他肯定还有更好的主意。 欧苏阳拉住她的手握了握，温暖的感觉让她的心踏实了些。 “还有呢？” “还有……” 欧苏阳顿了一下，“我说出来你不要激动，两利相权取其重。不论你怎么决定，我都站在你一边，你永远是我的人。” 欧苏阳说这话盛蓝蓝马上觉得心跳加速了，握着他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这两天她受到的惊吓太大，已经不能思考。 “你快说，我听你的。” “第二，去人民法院起诉离婚，告他暴利挟迫结婚，要求分割他的财产。” 盛蓝蓝惊得从椅子上跳下来，她帮小姑和田老师打离婚官司分财产，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她没有一点心里准备，小脸又惊又恼，不敢相信地看着欧苏阳。 “我不要，我不在乎的他的财产，我只要和他们万家撇清关系。” 虽然盛蓝蓝知道再一年半，国家股市创建，万华药业就会成为第一批a股上市的企业，拥有他们的原始股份是一笔庞大的财富。可是如果那样做，将意味着她以再婚的身份和欧苏阳领结婚证，这对欧苏阳是一种羞辱…… 盛蓝蓝的恼怒欧苏阳当然明白她的想法，将她搂在怀里轻抚。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怎么决定我都替你安排，不过你就这么甘心放过他们吗？” 盛蓝蓝仰起头，不明白欧苏阳的意思。她怎么不想报复万浮山和万珩呢！可是她除了能想到再建一个药厂和他抗衡，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她手里的几套房产，按现在的行情要抵押贷款一千万，建个药厂应该没有问题…… “你有办法打击他们？” 欧苏阳点点头，扶她重新坐下。 “据我所知，万珩名下有万华药业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如果照我说的做，你可以分到百分十五，以后就可以参与万华药业的经营决策。目前国家正拟定建设股市，以万浮山的野心，不可能不上市实现他的鸿图霸业。到时候他夫人那份百分之三十的股分，肯定会拿出来上市交易。” 盛蓝蓝突然明白了欧苏阳的意思，欧苏阳是想让她夺取万浮山的企业，给他最深的打击。没想到欧苏阳竟然还懂经济！ “你想让我成为横在万浮山和万珩喉咙里的刺，把他们最终清理出万华药业？” “没错，我和你一起战斗，狠狠打击他们这对禽兽父子。当初是我小瞧万浮山了，他隐藏得太好了，他身上背着罪现在已经过了起诉时效，咱们只能另想办法击倒他。” “你是说他和葛家的恩怨？” “这段历史很难查清，也没人见证，看他处心积虑对你的伤害，我想那段历史他应该是最大的罪魁。” 盛蓝蓝这会又想起了魏浩然和魏淑梅的话，万浮山是大恶人……她浑身打个机灵。 “你不用怕，我已经找了一位退役的特种兵给你做保镖。后天我去车站接他，他会替我时时保护你，万浮山和万珩他们再也伤害不了你。” 第二百五十二章 搞定 有保镖就不用怕万浮山和万珩乱来了，可是会不会太隆重了，毕竟自己还是学生……盛蓝蓝突然觉得学生的身份让她有许多限制，不如早点向学校系领导申请毕业，她又不要包分配工作，可以直接参加大四的毕业考试， 欧苏阳见盛蓝蓝满眼犹豫，揽着她的腰靠在他身上。 “我有工作任务，不能时时保护你，只有这样我才放心。小武人品和能力都过硬，你可以说他是你的司机。你也别住盛世豪园了，我舅舅还有一套房子离这不远，我和你一起搬过去住。” “太好了！” 欧苏阳终于可以和她一起住了！盛蓝蓝觉得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欧苏阳为她所做的一切，她紧紧搂着他，眼圈又红了…… 第二天欧苏阳和欧牧野坐一辆车走了，临走前嘱咐盛蓝蓝这两天哪也别去，就在屋里呆着。 盛蓝蓝这回乖乖听话，和苏外婆在玻璃房里呆了一整天，晒得浑身暖洋洋的，又想起和欧苏阳相处的许多点滴，好像给他刮胡子的画面就在眼前…… 院门口传来汽车声，勤务兵去开门，盛蓝蓝紧张地朝门口望去，苏蔓和欧苏阳、欧牧野一同进屋了。 盛蓝蓝马上起身迎上去，苏蔓拉住她的手笑。 “放心吧，苏阳都已经搞定了。” 欧苏阳没说话。 “唉，苏阳你赶紧跟蓝蓝说说，别让她担心。” “你让孩子坐下喘口气！” 欧牧野神情疲惫的样子，往沙发上坐下却保持着挺拔的军人坐姿。 盛蓝蓝还没转身去倒茶，勤务兵已经端茶过来了。 “爸妈，我想和蓝蓝搬到舅舅在花岛的房子。” 苏蔓怔了一下，望了一眼欧牧野。 欧牧野拍了一下膝盖。 “也好，住在这里看着的人太多，花岛那边谁也不认识，苏阳和蓝蓝进出就方便多了。” 苏蔓跟着点头，苏外婆正看电视，突然听清了这话，不乐意了。 “我大孙子怎么能住外面去呢？家里这么多房间还不够住？花岛那边的房子好几年没打理了，能不能住人还不一定呢！” “妈，苏阳他们也需要二人世界。那边房子稍微收拾一下应该没问题。我明天就带些日用品过去。他们往后会再搬回大院的，苏阳毕竟是军区的军官。” 苏蔓突然有了为儿子办喜事的冲动。 欧牧野却皱起眉头叹息一声。 大家望着他。 欧牧野揉揉膝盖，抬头见这么多双眼睛看他，搞得都很紧张似的，朗声笑了。 “苏阳和蓝蓝搬去花岛没问题。我是在想万浮山那个人，看着斯文和善，骨子里却藏着霸道，这回这么快答应苏阳的条件，背后不知道又要耍什么手段。” “是呀，我也这么觉得。他是没料到苏阳军人的身份，能压住他中州商会会长的名头，苏阳拿出的结婚介绍信，比他儿子办的结婚证还提前一天，他是无话可说只能认了，他怕担不起破坏军婚的罪名。” 苏蔓也很担心。 盛蓝蓝挽住欧苏阳的胳膊，望着欧苏阳，眼圈又雾蒙蒙的。 “不用担心，咱们的事特事特办，明天咱们就可以申请结婚了。” 苏蔓张了张嘴，还是忍着没说。盛蓝蓝当然要先办理离婚手续，才能和儿子领结婚证。说起来他们两个要好这么多年，可是她心里总觉得堵得慌。 “我看你们还是后天再办吧，明天先把前一段的事了了。噢，对了，后天是周日。” 欧牧野拍了一下脑袋，他倒不顾忌什么。就算盛蓝蓝真是二婚，只要儿子喜欢就好。 没想到第二天和万珩的离婚手续很快办好了，他竟然把股权转让的文件也带来了，直接在民政局大厅让盛蓝蓝签字。 盛蓝蓝盖上钢笔帽，万珩立即让一旁的助理盖章，递给盛蓝蓝一份，剩下的两份文件装进文件袋，扭头就走。至始至终，话都没说一句。 万珩的心又麻木了，刚刚燃起的报复火苗还没燃烧就被兜头灭了…… 股权多少对他来说都一样。他从来没从万浮山的手里因为股权拿到一分钱。他的花销都是找万浮山报帐的。 当年丑八怪姑姑在他还是小奶娃时，就把万华药业的股权分成三份，给了他一份。他至今也没弄明白姑姑的意思。 如果说是为了和万浮山来个三权分立互相制衡，他根本没看出来他和丑八怪姑姑有什么本事去影响万浮山的决策…… “走吧，咱们去接小武。下午再去你学校开结婚介绍信。” 欧苏阳一直盯着万珩走出民政局大厅上了汽车，才揽着盛蓝蓝的腰说。 “我想向学校申请提前毕业，我已经等不及再等两年毕业了。” “如果学校能批准最好。这样咱们就可以早点生宝宝。” 欧苏阳的神情一本正经，盛蓝蓝听到后半句，立刻不依不挠地捶他。 “哪个要那么早生孩子，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那依你，你想什么时候要，咱就什么时候要……” 欧苏阳俯在她耳边说，热气扑进她的耳朵，她品出了他话里有话，脸臊得通红。抬手还要打，欧苏阳一把抓住。 “现在去接人，晚上搬到花岛再让你可劲打。” “花岛我怎么没听说过，名字好好听的样子，想必地方也很美吧。” 坐在车里，盛蓝蓝没注意到欧苏阳若有所思的样子，望着路边越开越盛的竹桃花，想像着即将要和欧苏阳的美好新生活，满心快乐。 不过她的记忆里的确没有听说中州还有一个叫花岛的地方。 “花岛当然是一个开满花的岛了。” 欧苏阳侧头看着盛蓝蓝欢喜的样子，这是几天来第一次看到她笑得无忧无虑。 从北驶来的绿皮火车缓缓进站。 欧苏阳穿着便装，站在人群里特别醒目。盛蓝蓝以为欧苏阳说的退役的特种兵小武，应该也是和他一样身高挺拔的青年。她一直盯着下车的高大男青年看，还时不时地拉欧苏阳的手说，来了来了。 欧苏阳一直笑着没动，盛蓝蓝不再猜了，盯着已经快没人的车厢。 “你说小武是不是没赶上车呀？” 欧苏阳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下，“来了。” 盛蓝蓝望着走近的青年，怔住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花岛之夜 小武身高只有一米七三左右，黑瘦的脸上一双不大的眼睛，目光闲散的样子。厚厚的双唇紧紧呡着，看起来像个非常腼腆的人。 “你没搞错吧！” 这形象与盛蓝蓝想像的样子差太远了，她一直以为特种兵保镖应该神勇威风的样子，至少看起来应该高大威猛吧！可小武看起来连万浮山的助理都不如…… “不要以貌取人。” 欧苏阳小声说，朝小武迎上去。 小武挺起身姿朝欧苏阳敬个军礼，欧苏阳拿开他的手。 “你现在不用敬军礼了，再说我也没穿军装。” 两人并肩走着，小武很少说话，静静听欧苏阳安排工作任务。盛蓝蓝一直观察小武，不知道这样的保镖能不能真正保护她。 几个人简单吃了点午饭便由小武开车，直接去了盛蓝蓝的学校。 “你在车上等着，我们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回来。” 欧苏阳和盛蓝蓝快步朝中州大学办公楼走去。有欧苏阳的军婚介绍信在前，盛蓝蓝很快开出了她的结婚证明，一起交给欧苏阳装进文件袋里，生怕这次再出意外。 欧苏阳站在走廊等盛蓝蓝，盛蓝蓝去找系领导申请提前毕业，已经过半个小时了，欧苏阳看了一下表，转身下楼。 盛蓝蓝费尽口舌，系主任就是不松口。 “盛蓝蓝同学，我知道你已经领结婚证了，你如果怀孕了可以申请休学，过一两年再回来完成学业我可以帮你申请。” “主任您误会了，我不是为了结婚才提出来的，我觉得我已经具备了毕业的专业水平和能力。” “你要申请提前毕业，这个学校还没有先例，你上学经常请假，这学期开学你更是没来学校几天。不修满学分，我要是给你毕业了，我怎么向其他同学交待，就算你能通过大四的毕业考试，校长也不可能批准你毕业的，你还是修满学分要紧。” “好，只要我修满学分，您就同意我参加大四的毕业考试？” “当然！” 系主任笑了，她觉得眼前的学生除非是天才，不可能在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修完大三大四的课程。 “一言为定！” 盛蓝蓝走出办公室，迎面差点撞上小武。 “你怎么跑这来了？” 小武回身望着楼梯口，欧苏阳笑着走过来。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小武担心你有事。” 盛蓝蓝没想到小武跟人这么厉害，她和欧苏**本没告诉他具体要去哪里，他竟然准确地找到了她，好像她身上有定位跟踪器一样。 下午在民政局拿到结婚证，盛蓝蓝顿时觉得她的人生圆满了。上辈子盼了那么多年的知心爱人就在身旁，最宝贝的结婚证就在手上。 她激动得泪满满面，引得旁边领证的人跟着感动。 “好了，以后有我，不许再哭了。” “我哪哭了，我这是高兴！” 盛蓝蓝高兴得有点早了，等她赶到花岛时，望着眼前的木楼和修剪过的满园花草，高兴得已经不会走路了。痴痴地盯着如梦如幻的花园，以为自己在做梦。 “走吧媳妇。” “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吧！” 欧苏阳拦腰抱起她在园子里转圈，天边的晚霞旋成玫瑰色的光晕，盛蓝蓝幸福得要晕了…… 木楼上竟然还挂着一块牌子，上书花间草堂，笔力雄厚，气势不凡。 “这怎么还挂了牌子？不知道还以为是一处名人故居。” “名人故居？说得不算错，这里原是我大舅父亲家的祖产，整个花岛都是他家的，一直做花木繁植基地，单独在岛心建了这处木楼用做消闲赏花的地方，设备都齐全，咱们住着应该很方便。” 进到内里，才发现欧苏阳说的不错，家具用品一应俱全。 床上铺的盖的，厨房的炊具调料大米挂面、卫生间放的洗漱用具都是新的，房里的窗帘和桌布地毯也都是新鲜的花样。床头凳上放着两套崭新的睡衣……显然这一切都是婆婆置办的。 盛蓝蓝心里一热，又去搂欧苏阳的脖子，小嘴忍不住去咂摸他的味道。 屋里门窗都开着，盈一室花香。晚风徐徐，夜色慢笼，盛蓝蓝不免心境摇荡。 松开欧苏阳的唇，深情地望着他，她觉得今天就该是他们新婚洞房的时刻…… “你先安顿下来，我去帮你把盛世豪园的东西搬过来。自己的东西用着顺手，小武我安排他住一楼的房间。我住你隔壁，以后晚饭我可以从食堂打回来……” 听欧苏阳像安排军事任务一样，盛蓝蓝欺身屈腿攀住他的腰，在他屁股上拧一下，欧苏阳没防备盛蓝蓝来这一手，立即绷起肌肉，盛蓝蓝的手滑脱，嘟嘴不乐意。 欧苏阳挑了挑眉毛笑。 “怎么不高兴？不喜欢我的安排？” “你就是太会安排了，把自己给安排出去了。你不是说好和我在一起的吗？再说咱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我也想，天天都想……可是我也说过要等你大学毕业。你现在申请提前毕业，这几个月要用功学习，其他什么事都不要想。你什么时候拿到毕业证，咱们什么时候办婚事。乖乖听话，明天我申请装电话，不耽误你杂志社的业务。” 欧苏阳什么都为她考虑好了，盛蓝蓝不得不听他的话。虽然她知道学习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总得表现一下用功，才不会让人起疑。 欧苏阳回来的时候盛蓝蓝已经睡着了，他没打扰她。下楼和小武在院子巡视一圈，在几处位置设了陷井。 万浮山虽然不是敌特分子，可是不得不防他的变态疯狂。 全部搞定已经凌晨五点了。整整干了七八个小时，欧苏阳的白衬衣都湿透了。 回屋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和小武打声招呼就准备上车。 小武突然问，“咱们这样防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来了，要给他什么样的打击？” 欧苏阳顿了一下，明白了小武的意思，以小武的能力，让敌人七分残绝不让他五分伤。 “这个随你，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小武点点头，黎明的微光里，突然目光如炬…… 第二百五十四章 爱人 万家在中州市中心的园林大院，东厢房满窗晨光。窗前坐着的妇人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脊背挺得笔直，头上的发髻一丝不乱，髻上插着闪光的银发簪。 门开了，进来一位身穿青色大褂的老妇，看见窗前坐着的人怔了一下，眼里浮起水汽。 “春儿，你怎么又没睡觉，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吃得消！” 窗前的妇人回身，背光里依然可以看见她额上的烂红旧疤，从额头斜向眼下，显得有些狰狞。 “我这破身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春儿，你可不能这么说，你要是去了，我也活不成了。” “丁妈，你放心，我会为你打算的。” “我不是想要钱，我可以回乡下去。我是舍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妇唏嘘不已。 “回乡下？你乡下哪有亲人可以投靠。我觉得自己无能，不能给你颐养天年的生活，让你为我操了一辈子的心……万珩真是没用，算我白养了，养只狗儿都知道对我摇尾巴，他连看我来都不乐意。” 万春华叹息着眼泪无声地滑下来，吓得丁妈赶紧捻了帕子给她擦泪。 “大姑娘可不能哭，一会让姑爷来看见了，又要一番盘问说教……” “我知道，他还会罚你。丁妈，我对不起你，让你和我一起受苦了。” “春儿不要这么说，能守着你，是我的福份。” 万春华退去泪水，望着从小侍候她大的奶娘，心里的痛更深了。她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可还一直还没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她不甘心。 “我帮你梳头，一会姑爷该到了。” 万春华坐到妆镜前，伸手拔下银簪，一头长到腰间的头发，夹着缕缕银丝。丁妈握在手里，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万春华在镜中看见奶娘心疼的神情，苦笑一下。 “怎么又多了吗？” 丁妈没有出声，望着镜中的万春华，眼里满是难过。 “我觉得万浮山一直在给我下药，可是我却找不到一点证据，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死了。” 丁妈手一哆嗦，手里就多了一把夹白头发。万春华从小到大的头发都是丁妈给梳的，从浓密的乌亮到逐渐枯少，这一年多来，更甚，白发一天多似一天。 “可是咱们去医院找西医也查过了，城里知名的中医也都看过了，不是都说你的病是因为思虑过重吗？” 万春华没有说话，她看见身后的门开了。 丁妈抬眼也看见万浮山进来了，心里暗道，还好没多说什么话让他听见。 “姑爷今儿来得早。” 丁妈回身问好。 万浮山神精疲乏的样子，他哪想这么早来给万春华请安，都怪睡眠不好，连他自己调的药都不能让他安心睡觉。 “春儿今儿起得也早！一会梳好头，咱们去园子里走走，有好几年咱们没有一起早晨散步了。” 万浮山笑望着镜子里的人。万春华背上的白发在丁妈手上拢起盘成髻，扣上碧色花钿，没有那么刺目了。 万春华转过头，淡淡地笑了一下。 “我这两天腿疼，不能陪你走了，丁妈，麻烦你给我拿个两个盐包来，我的膝盖都伸不直了。” “噢，我帮你看看？” 万浮山伸手就要去敲万春华的膝盖，万春华躲开。 “都是老毛病了，你就不用挂着了。你去忙吧，我去茶室听戏文，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万春华下了逐客令，万浮山当然知道她不想看到他。 自从万家老爷子死了以后，他对万春华的折磨，别人当然是不知道的。只要万春华死了，万华药业才真正属于他。虽然万春华已经控制不了他什么，他还是惦记着她手里的那百分四十的股权。 万春华越是躲他，万浮山越是高兴，越有降服的成就感。 当年万家遍访名医要治万春华的腿病，万浮山手到病除，终于让万春华站了起来。还不嫌万春华貌丑，愿意入赘。新婚数年更是对万春华体贴周到，可惜万春华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在知情人眼里，万春华一辈子都欠万浮山的……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晚上再来看你。” 万浮山呵呵笑着拉门出去。他每天早晚要向万春华请安，这是他入赘万家的夫规，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要是有一天没看到万春华的丑脸，还会莫名地失落…… “他最近在搞什么动作？好像很头疼的样子。” 万春华望着万浮山的背影冷笑。 “听说他找到了以前的女儿，还想强迫那丫头和万珩成亲。结果那丫头已经有男人了，还是个厉害角色，就是万珩办好的结婚证，人家都给打离了，还分了万珩一半的股权。” “噢，竟有这事！那么说那丫头恨有万浮山这么个爹了？” “应该是，姑爷做事风格从来都是自我主张的，听说还在老宅那边给那丫头下了药，差点让万珩给睡了，不过不知道是怎么逃走的。” “你再打听清楚，该使钱就使钱，你安插的那些个助理也不是多忠心，有钱能使鬼推磨。” “是。” “你给我拿纸笔来，我要立遗嘱。过两天把我大伯的律师叫来，等我死了马上按遗嘱执行。” 丁妈愣着没动。 “快去，既然我不能亲自报仇，自然有人替我报仇。” 万春华眼里起了寒光，她可以肯定，自从监管万家产业的大伯去世以后，万浮山就开始对她下手了。这个仇她一定要报，万珩指望不上，她另有人选…… 闻着花香起床，盛蓝蓝才从恍然若梦中苏醒。 突然想起今天是周日，是和肖芝雅约定去找魏淑梅的日子。跑到隔壁，发现欧苏阳不在，有点遗憾。 下楼问小武，才知道欧苏阳今天还要工作，晚上会回来。 小武开车送盛蓝蓝到了歌舞剧院，肖芝雅刚好走到门前。两个人相视一笑，一起坐进盛蓝蓝的车里。 “去葛家坞。” 小武没有犹豫，直接奔向郊外。 盛蓝蓝突然想到小武是外地人，怎么会熟悉中州的路，何况葛家坞那地方是葛家人自己起的名字，小武不可能知道。 “你去过葛家坞？” “首长给我一张中州地形图，一些重点位置包括葛家坞有标记。” 小武话音刚落，肖芝雅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爱人是军人，小武是部队退役的。” “爱人？” 肖芝雅惊得睁大了眼睛。 盛蓝蓝笑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旧事无秘密 今天天气特别好，一大早太阳就明艳艳的。葛家大院周围的苦楝树都开花了，远远望去樱粉缤纷一片，让这座荒僻的宅院充满生机。 院子里几个孩子在打闹嬉戏，几个小媳妇坐在院子里纺线。 轿车在院门外停下，盛蓝蓝和肖芝雅下车。院里的人都朝她俩看，有腿快的孩子去报信。 葛家三媳妇一边轰孩子们到一边玩去，一边快步朝大门口走来。 “你们是瞧病的？” 她看见盛蓝蓝，突然想起来认识，忙又笑道：“是蓝蓝来了，这位是？” 肖芝雅示意盛蓝蓝暂时不要说。 “三伯母，大伯母在吗？我找她有点事，她是跟我一起来的。” 盛蓝蓝明知道是废话，说出来竟然觉得也是一种答案。 魏淑梅正在厅里抽长烟袋，看见盛蓝蓝和一个陌生女人进门，欠了欠屁股。 “我就说早起喜鹊喳喳叫，原来是贵客到了。这一晃都快两个月了，我还以为你把大伯母给忘了呢！” “蓝蓝不敢，一直记得大伯母的续命之恩呢！” 肖芝雅望着眼前的妇人，一直没有出声。魏淑梅和盛蓝蓝客气完，也不由得打量起气质高雅的肖芝雅。 两个人的目光不时撞在一起，魏淑梅突然站起来。用长烟袋指着肖芝雅，满脸疑惑。 “这位妹妹我好像在哪见过？” 肖芝雅微微一笑，“堂姐，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莉梅，真的是你！” 魏淑梅激动得烟袋锅差点烫了手，急忙在鞋底敲灭，拉着肖芝雅坐好，眼圈立刻红了。 “大伯母，你说我妈难产死了，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盛蓝蓝定定地望着魏淑梅，一脸严肃。 “我也正想问堂姐，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蓝蓝是怎么回事吗？” 魏淑梅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会这么快。捻起衣襟上的帕子，未语先悲，在眼睛上按了按。 移开帕子，一手拉住肖芝雅的手，一手拉住盛蓝蓝的手，翕动嘴角，满脸悲伤。 “莉梅，我当初要是不瞒你，你会安安心心地离开葛家吗？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肯定舍不得，要自己养着，你就得被那个恶魔困住一辈子……” 魏淑梅唏嘘一声，又拍了拍盛蓝蓝的手。 “你不要怪大伯母心狠，如果告诉你亲妈还在，你肯定想要找她。如果让那恶魔知道了，肯定用你做幌子要挟你妈。我都是为了你们好，就怕那恶魔知道你们母女都在，对其中一个不利。” 魏淑梅前后堵得滴水不漏，盛蓝蓝挑不出她什么毛病。 堂姐这么做，肖芝雅觉得似乎也有道理，好像深究起来，魏淑梅倒成全了她。如果不是瞒她孩子死了，她能离开当时的葛家吗？她还能遇到好心人留她在歌舞剧院打杂吗？ 肖芝雅当然不知道葛家是故意放她走的…… “大伯母，您要我去偷万浮山手里的药方，我现在和他已经彻底闹僵了，恐怕没办法完成这个任务。不过我想知道，如果你拿到《葛家珍方》，怎么就能把万浮山击垮？似乎不太现实吧？” 魏淑梅没想到前两次过来看着温驯乖巧的盛蓝蓝会这么问，拿到《葛氏珍方》名义上为葛家人报仇，实则是为了荣华富贵……不过她怎么能告诉盛蓝蓝呢！ 她只想利用肖芝雅母女对万浮山的恨来达到她的目的。 “这个我好像上次和你说过，浩然应该也跟你说了。拿到《葛氏珍方》，万浮山的药厂就办不下去了。” “应该没那么简单吧！据我所知，万华药业是在万家药馆的基础上发展起来，只凭一个药方就想打击万浮山，有点不现实。” 盛蓝蓝有理有据，肖芝雅听得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回事？万浮山和葛家有什么仇？” 魏淑梅正不知怎么回答盛蓝蓝，听肖芝雅这么问，立刻咬牙道： “那恶魔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葛家三兄弟，害他们惨死异乡。让我们成了孤儿寡母艰难求生。要不是因为这个，当年我就是瞒你说孩子没了，也会好好把她养大，可是条件不允许，我们日子过得艰难呀！这个仇一定得找他报，就是把他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的恨。” 魏淑梅说这话气得脸色煞白，谎话说多了，她都信了自己编的故事…… “大嫂，浩然和媳妇来了。” 葛家二媳妇探头进来，望了肖芝雅一眼，翻了翻眼皮，没有说话。当年肖芝雅和葛家几个妯娌都不多话，这会也懒得理她们。 魏浩然领着大肚子的杨慧进来，恭恭敬敬地给魏淑梅鞠躬行李。杨慧那么大的肚子，一样要弓身九十度。看得盛蓝蓝肝疼。 “那我们就不耽误了。” 肖芝雅起身告辞，原以为这一趟来能发现什么秘密，不过是看到葛家曾经的熟面孔，一个个变得僵硬腐朽。 “别急着走呀，中午留下吃饭吧！浩然，这是你四婶，你快点见礼。” 魏浩然的目光一直在盛蓝蓝身上，这会打量肖芝雅，狐疑地喊了一声“四婶”。 “当年你走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半大小子，现在也快要做爸爸了。这是他媳妇杨慧，再过两个月就生了。是个男孩！” 魏淑梅一脸得意！她也算老来得福了。不像堂妹，年青时受欺负，生了一个孩子不能在身边养大，又能有多少感情。 她是知道堂妹的秘密的。当年堂妹虽然怀孕，那恶魔还是时时缠着她的身子，她便在下身藏了断子绝孙的药，让那恶魔中招……药引子还是她悄悄帮忙弄的。她不愿意让堂妹发现她知情，她愿意做无名英雄…… “恭喜恭喜！” 肖芝雅说得勉强，见堂姐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再想想自己过去被欺负的惨状，肖芝雅突然有些郁闷。 拉起盛蓝蓝的手，朝魏淑梅笑笑。 “我女儿也快了，她爱人是军人，如果不错，明年这个时候我也能抱上外孙了。” 盛蓝蓝惊奇地盯着肖芝雅，这还是第一次听她喊她女儿。 “啊？！”魏浩然和魏淑梅都惊讶地张着嘴，他们一直以为盛蓝蓝会嫁给万浮山的养子。万浮山想什么，他们早就心里有数。这下，完全出乎意料！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今晚你跟我睡 从葛家出来上车，盛蓝蓝一直在回味魏浩然看她的眼神，那种古怪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什么意思，对于这个上辈子是盛蓝蓝丈夫的男人，她总有莫名的戒心。 “蓝蓝，他们说的药方是什么东西？你千万不要干傻事……” 肖芝雅欲言又止，看了看小武。 盛蓝蓝笑笑，“这个我知道，不过您受过的苦，我心里的怨一定要报。时机到了，自然让他好看！” 盛蓝蓝没有明说万浮山的名字，肖芝雅心领神会，抓着女儿的手，眼里浮起泪光。 当年她偷偷跑回城，她的父母已经在动乱中双双自杀了。这么多年她隐姓埋名，一直一个人压着心里的委屈和仇恨，这会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亲人，她很激动。 “你要小心，需要我做什么尽管来找我……” 正说着话，盛蓝蓝的bp机响了，刚好路边有一个电话亭，盛蓝蓝让小武停车，下车回电话。 电话是马丽打来的。 “蓝蓝，我要结婚了。” “天呐，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消息太突然，盛蓝蓝有点不敢相信，马丽要疯起来胡说八道也是有可能。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钟，马丽呵呵笑了。 “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呢，我还要请你当伴娘呢！” 盛蓝蓝听出她笑得很无奈。 “好，到时一定提前一天到。” 盛蓝蓝忍着没告诉马丽她也领证了。不过按欧苏阳的意思，没办婚礼都不算结婚，这时候她也不便告诉好友。 才放下电话，bp机又响了。 这回是欧苏阳的电话。 盛蓝蓝抑制不住刚刚听到的喜讯，告诉他，马丽五一要结婚了。 “好，你现在在哪儿？” “在街上啊，我和我妈刚从葛家坞回来，你还真行，我会去的地方你都给小武标示了。你太细心了……” “听着，你赶快和你妈一起回花岛。我一会也回去。咱们见面再谈。” “啊？！什么事？是万浮山又要兴风做浪吗？” “听话，赶紧回去。请你妈一道回去。” 欧苏阳说话的语气很温和，盛蓝蓝却听出不寻常。这回竟然让肖芝雅和她一起去花岛。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重新回到车上，盛蓝蓝犹豫一下，张了张嘴，还是喊肖院长。 “我现在住在花岛，您如果现在有空，可以去坐坐喝杯茶吗？” 肖芝雅拉住她的手，神情有些自责，她刚刚听说女儿已经结婚，就想去看看了，反倒让女儿先说了。听女儿叫她院长，还透着生分，她更加自责了，该她是亏欠了女儿，还抹不开脸认女儿。 “蓝蓝，我也正想去看看我的女婿，应该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嗯，他人很好，您见了肯定会喜欢的。” 肖芝雅认女婿了，盛蓝蓝不再拘着了，在花岛下车，就开始喊肖芝雅妈妈了。 两个人并肩走在花海里，肖芝雅笑得和阳光一样灿烂，女儿挽着她的手臂，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觉得幸福了。 才进屋冲了一杯茶，欧苏阳的妈妈来了。 苏蔓拎着食盒进门放下，看见肖芝雅怔了一下。 盛蓝蓝赶紧介绍，“这是我妈。妈，她是我婆婆。” 盛蓝蓝叫婆婆到底有点害羞。 “啊是亲家呀，太好了！” 盛蓝蓝突然冒出个妈妈，这让苏蔓很意外，她从儿子嘴里了解的情况盛蓝蓝的父母早亡，在二婶家长大的。她还想着去盛蓝蓝的二婶家认个门，攀个亲家呢！总归是养大她儿媳妇的长辈，情面上要礼待一下。 别看肖芝雅在舞台上从容淡定，在亲家面前倒显得局促。 “我女儿年纪小，不懂事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难怪苏阳让我送三个人的饭，我还以为是谁呢！” 苏蔓和肖芝雅一见如故，一直聊了一下午，苏蔓才起身回去。 肖芝雅和盛蓝蓝送她上车。 “等你哪天方便，我去你府上拜访。两个孩子的婚礼咱们也要好好商量一下。” “好，都听亲家安排。我尽我能力做。” 望着苏蔓坐着军车消失在视线。肖芝雅望了望渐暗的天色，她也急着走，可是女婿还没看到，又不好开口。 “妈，苏阳说会早点回来，咱们回屋等他吧。” 肖芝雅只好点头。 欧苏阳回来时已经六点半了。 “妈，我是欧苏阳，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您今天就住在这吧。” 欧苏阳穿着便服，说话开门见山。 盛蓝蓝挽着他笑。 “瞧你把我妈都吓到了。” “没有，只是你们两个二人世界，我在这不好打扰。再说，我也不习惯睡外面的床。” “万浮山的夫人今天下午去世了。” “噢？！” 盛蓝蓝和肖芝雅同时噢了一声。 “我担心万浮山会找你们挑事，你们先暂时住在这。等事情过去了再说。” “会挑什么事情？他夫人去世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盛蓝蓝看出母亲不想住这，话都说那么明白了，再不送她回去，怕她真的晚上会失眠。 “万春华立了遗嘱，把她名下的股权转给你。” “给我？不会吧，我都没见过她！” 这消息实在太震撼了，盛蓝蓝根本不敢相信。 “我也不太相信，不过律师辗转找到我，要我告诉你，这两天就去把手续办了。” “可是与我妈又有什么关系？” “我怕万浮山把你妈妈抓过去，再威胁把股权转让给他。要知道为了万华药业，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肖芝雅听到这话，脸霎时惨白，情不自禁地抱住胳膊。 晚上肖芝雅和盛蓝蓝都不想吃饭，欧苏阳和小武只好下点面条吃了。 “妈，您别害怕，万浮山再也伤害不了你了。” “我不是怕他伤害我，这么多年，他要是想对我下手，早就抓我了。他也知道那样没有意思……我是怕他伤害你，听你说的那些事，他简直就是一个禽兽。” 母女两个静默无言，天色更暗了。 肖芝雅趴在窗边心事重重，看见欧苏阳在院子里站着，回身对女儿说： “我也累了，你领我去睡房吧。你们小两口也早点休息。” 盛蓝蓝想想，让肖芝雅跟她睡，怕她不习惯，干脆让她住隔壁的房间。 安顿好母亲，盛蓝蓝下楼从身后抱住欧苏阳。 “今晚你跟我睡……”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七章 凤冠霞帔 三月初的夜已有了缠绵的味道，远远近近不时有蛙声透过窗隙传来，花香氤氤，满室蕴着浓得化不开的春意。 盛蓝蓝靠在欧苏阳的身旁，鼻子凑到他的脖子上，闻他身上好闻的味道。阳光清新舒服的味道，这味道让她安心又陶醉。 “睡了吗？” “嗯。” 盛蓝蓝侧身，腰肢凹出一个半弧形，伸手在他脸上拂一下。 欧苏阳转过身，眼睛对着她的眼睛，伸臂搂着她的腰枝，手搭在半弧形上，温热的感觉马上传遍她的全身。 “睡了还回答……” 盛蓝蓝说着伸出一条腿勾在他的腰上，身子往前拱，想要拱进他的怀里。 “不要动，就这样挺好。” “不好！万浮山指不定现在想什么点子要对付我呢？说也奇怪，他夫人为什么把财产给我，我又不认识她。还让我去银行保险箱拿，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呢？” “赶紧睡吧，明天去了应该就知道了。” “那你陪我去吗？” “小武会跟着你，放心，万浮山就是有心和你抢，也会使用心机，单单抢走文件，也是没有用的。我只是担心他会利用你妈……好了，不说了，赶紧睡。” 欧苏阳闭上眼睛，挺直的鼻梁抵在她的额上，她能感到他灼热的呼吸。 “可是我们都要工作学习呀，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你们只要晚上回这里睡觉就行，大白天他总要顾及些，再说有小武跟着你，你妈在剧院也算安全。快睡吧。” 欧苏阳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呼吸恢复了平静。触手都是滑腻腻的香肌，欧苏阳必须得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盛蓝蓝却不管许多，揽着他的脖子唇覆上他的唇，轻吮一下又马上移开。望着他的眼睛嘻嘻笑。 木格子窗透下细碎的月光，欧苏阳的眼睛在细碎的光里慢慢睁开，雪亮的眼神定在盛蓝蓝的脸上。 盛蓝蓝收住嘻笑，莫名地心慌，赶紧背过身去。 欧苏阳从后背搂住她，她像一只小猫裹在他屈起的怀抱里。 她感到背后的身体越来越热，双手揽在她胸口，两只大白兔被制住了一样，乖乖地覆在他手心里。 她往后蹭了蹭身子，翘臀直接顶在他的虎将军上，吓得赶紧往前挪了挪。欧苏阳没动，她又试探着向他靠去，还没靠到他身上，他猛地伏起身，把她压在身下。 “这么不老实，我得教训你一下。” “别，我投降。” 盛蓝蓝这招不战而降已经不好使，身上的睡裙被扒了去，雨点般的吻落满全身，她躲闪，扭动，都逃不出他的追击……最后累得再也撑不起双腿向上挺着逃避了，压着的低哼情不自禁地放大了音量。欧苏阳的唇马上盖上她的…… 一个长得几乎窒息的吻，让她头晕目眩。终于长舒一口气，全身摊在床上不能动弹。 “睡吧！” 欧苏阳的喘息慢慢平复，拉好被子，听到她均匀了呼吸，才跟着睡去…… 早上醒来，伸手摸了一下床的另一边，欧苏阳不在。跳下床套上睡裙，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 小武正在院里和欧苏阳说着什么。 盛蓝蓝探出半个身子向花丛中的欧苏阳招手。欧苏阳摆手让她回去，她却好奇他和小武在看什么。 匆匆洗漱穿好衣服，出门刚好撞见肖芝雅从房里出来，这才想起昨天的事。 “妈，早上好！” 盛蓝蓝笑着挽住肖芝雅的手臂。 “早！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苏阳说得对，万浮山心机重，可能真会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你。不过我总不能不工作躲在这里，今天是一周工作例会，我必须得去。” “苏阳说咱们可以出去，不过晚上要回来这边住。也只要这几天，等遗嘱执行完毕，他也奈何不了什么。” “那就好！” 盛蓝蓝直接跑去看欧苏阳，欧苏阳抬头看见她过来，急忙迎上她，拉着她往回走。 “到底怎么了？你和小武在看什么？” “昨晚小武打到一只大老鼠，可惜大老鼠跑得快，不过腿脚受伤了。他在清理铁夹子。走吧，吃完饭，你和小武去商业银行，八点半万春华的律师在那里等你。” 欧苏阳皱了皱眉头，视线落在花埔里的几滴血迹上，见盛蓝蓝也朝地上看去，马上拉她快点离开。 送肖芝雅到歌舞剧院下车，约好晚上五点半来接她下班，等盛蓝蓝打她电话再下来。肖芝雅点头。 “你也多注意，陌生的地方不要随便喝水吃东西。” 吃一堑长一智，肖芝雅过去就是吃了太多亏。 盛蓝蓝赶到中州商业银行，刚好八点半。 在vip贵宾室，一身深色西装的律师打量一下盛蓝蓝，伸出手。 “我是万春华女士的代表律师，盛蓝蓝小姐，希望您能配合我完成万春华女士的遗嘱执行工作。” 盛蓝蓝不明所以，静静地听律师给她讲解素未谋面的万春华，让她继承的财产。一直心神恍惚地样子，直到在保险柜里取出一套凤冠霞帔，她真的惊呆了。十八k金打造的凤冠，上面镶着三十六颗明珠和数不清的宝石，在灯下流光溢彩夺人眼目。 “这个为什么要给我？” “不好意思，我只负责执行遗嘱，至于万女士为什么要留给你，这个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当时她身边还有一位丁女士，也许她会知道。” 股权转让文件上万浮山还没有签字同意。股权变动必须要全部股东签名。上次万珩拿给盛蓝蓝的股权变更书，都是万浮山、万春华和万珩签好字拿来的。 律师见盛蓝蓝犹豫，轻轻一笑。 “这个不用担心，这是遗嘱赠与，他们可以最后签名。你只要签名就好，接下的流程我办好以后，再将股权文件拿给你留存。” “能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丁女士吗？” “这个恐怕不能。” 律师收好文件耸耸肩，和盛蓝蓝告辞。 盛蓝蓝抱着凤冠霞帔，有点手足无措。想了想，这种古董更适合放在服装公司。 盛蓝时尚服装公司的展示厅，本来用做形象展示的玻璃柜架子上，摆上了凤冠霞帔，在投射灯下，更显瑰丽华美。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八章 撞鬼了 苏诺拍照的s&amp;l系列服装产品图册已经做好了，市场部经理申请召开秋冬季产品订货会，盛蓝蓝看了一眼费用申请表，姜一白已经签字了，她随手签上自己的名字。 内线电话响了。前台说有人要找她。听描述盛蓝蓝皱起了眉头，小姑来干什么？ 不想让小姑到服装公司来，只好去门外迎她。谁知道盛亚欢性子急，不顾前台劝阻，自已跑进服装展示厅，目光落在玻璃柜里的凤冠上，眼睛都直了。 “小姑你来做什么？” 盛亚欢听见盛蓝蓝在身后叫她，目光还舍不得离开凤冠。直到盛蓝蓝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才讪讪地回头。 “这东西是在哪儿弄来的，太漂亮了！” “装饰品，你来有事？” “你不是做时装的吗？弄这个要做古装？” 盛亚欢很懂地样子，又回身盯着凤冠上闪动的明珠看。这要是真的，肯定值老鼻子钱了！” “是仿制的！我还有事要忙，你有话赶紧说。” 盛蓝蓝挑了挑眉头，不想和小姑纠结这个话题。 “蓝蓝是这样的，打离婚的钱我已经拿到了，昨天就在你那个小区c座买了一套小房子，也够我和小诺住了。剩下十八万，我想给你开服装公司。当初咱们不是说好的吗，虽然我没有那么多钱，我也不当董事长了，你只要每年给我分红就行。” 盛亚欢咂咂嘴，向四周看了看，小心翼翼地从包掏出一张定期存单，硬要往侄女手里塞。 盛蓝蓝可不想接小姑的钱，推回给她。 “小姑，我这个服装公司一时半会挣不到钱，你还是买一个店面出租更稳妥。我还有事，你赶紧回去吧。” “真的不挣钱？你给小诺的报酬可不低呀，要是不挣钱，你干嘛给她那么多钱？她是你表妹，帮你拍几张照片也不值当要钱啊！” 盛蓝蓝哭笑不得，小姑这思想更不能让她入股了。 “在商言商，小诺的付出就要得到相应的回报。” 盛蓝蓝喊办公区的行政主管送小姑出去。这时前台接待跑进来，外头有一位丁女士急着找盛蓝蓝。 “您办公室的电话打不通，我看她急得不行，就……” “行了，你让她到我办公室来。” 盛蓝蓝扭身进了办公室，丁女士，她猛然想起早上律师的话…… 盛亚欢和丁妈擦身而过。 看见经过的老太太一身黑布滚边大衫，头上还梳着发髻插着老银簪子，像从戏台下来的人一样，盛亚欢觉得奇怪，一直扭头看。突然想起来做这样打扮的葛家坞的几个神婆。 邻家大嫂子的女儿得了怪病，她陪着一起去的葛家坞，在日头底下足足等了一晌午，进去病殃殃的姑娘，出来气色就好多了。她再看那几个古装婆子，立即奉若神明…… 难道侄女也得了什么怪病？ 丁老太太的绣花鞋落地无声，盛蓝蓝猛然抬头看她已在近前，心里着实吓了一跳。 “您请坐。” 行政助理端来茶水，老太太像是渴极了，端起来拂袖掩面连喝了三杯。 盛蓝蓝打量着丁老太太，看年纪有六十多了，身板还算硬朗，两眼虽然红红的，眼神却透着清亮。 正在想她是万春华的什么人。老太太见屋里没外人，立刻起身走到盛蓝蓝身旁。 “蓝蓝姑娘，我是万春华的奶妈，她托我代话给你，让你一定要把万浮山那个恶人给除掉。他不是人，表面装成大善人，实则十恶不赦……” 丁妈有些激动，说着话哽噎起来，伸手抹泪。 “可是她怎么认识我？” “蓝蓝姑娘你人好，可惜有一个恶爹！说起来我家大姑娘也是你的晚娘，她要打听你，留意你也是正常的……她说那个凤冠霞帔里有制住恶人的东西。你要好好利用，我得走了。” “是什么东西？” “我没文化不识字，不能为我家大姑娘报仇。一切都靠你了，我相信我家大姑娘不会选错人。” 丁老太太赶时间的样子，并没有回答盛蓝蓝的问题。 盛蓝蓝估计她应该也不知道，起身送她，被她伸手拦在门口。 “不必送了，后天是我家大姑娘入土为安的日子，你如果有心，就去看看她吧。我想她要是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老太太说话阴森森的，盛蓝蓝站在门口半天反应不过来，万春华看见她要是很高兴，那不就撞鬼了！浑身汗毛顿时竖了起来。 下班前新一期的杂志样刊送来了，随手翻了翻，看到跨页的s&amp;l服装品牌宣传照，苏诺的样子美极了，活力十足又个性时尚有范，一扫她平时清冷孤傲的形象，简直像换了个人。 下班突然想起丁老太太的话，又把凤冠霞帔从琉璃柜里取出来，用一块绸布包起来抱在手上，径直往停车场走。 这才想起小武应该还在办公区。中午过来的时候，她让行政给小武安排一个靠近经理办公室的座位。 突然有司机保镖，盛蓝蓝还不太适应。正想回身去找小武，听见小武喊她，小武已经在车里起动了…… “小武，你有女朋友了吗？” 往歌舞剧院去接肖芝雅的路上，盛蓝蓝突然问。 “以前有，现在没有。” 小武盯着前面，目光也不放过左右两侧靠近的车辆。 盛蓝蓝坐在车后座上，看小武总能避过红灯，又不超速紧赶一路畅通，看似简单，应该是他能计算两个红灯之间的距离。这下终于觉得特种兵真不一般。不知道欧苏阳有什么本事？晚上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再让他帮忙一起解开凤冠里的迷…… “我听苏阳说早上你逮到了大家伙。” 早上花埔里的血迹她明显觉得不是小动物的，还有几簇凌乱的花枝，绝对是人踩的。欧苏阳却不告诉她，她知道他怕她担心，不过她的性子哪能不好奇呢！ “是挺大的，可惜跑了，应该伤得不轻。” “是很高的男人吗？他是来偷东西的？” 小武怔了一下，也不瞒她，点点头。 “可惜我出去看的时候，那人已经跑了。不过他应该伤了腿脚，开的是一辆跑车。我当时没能追上。” “车钥匙以后你拿着吧！” 开跑车的贼，这倒是新鲜！ 盛蓝蓝敏感地觉得应该与万浮山有关。 第二百五十九章 灵犀感应 小武不再说话，他不能告诉盛蓝蓝，那人使用了烟箭射穿了二楼的窗子，要不是欧苏阳发现及时，她肯定今天都得昏迷。 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小武打方向盘正准备向左转去。一辆对面驶来的大货车，不知是来不及刹车还是刹车失灵，直接朝盛蓝蓝的车斜冲过来。 盛蓝蓝眼看着大货车冲过来，惊得紧紧抓住副驾驶的椅背，浑身已经僵住了。 小武本来向左打的方向盘，马上急速向右车道挤去，这种时候哪怕与右车挤碰追尾，也好过被大货车辗压。 两害相权，取其轻！ 雷克萨斯朝右车道停住的黑色轿车挤去，连着三车道的车辆都挤在一堆，车主下来纷纷骂人。 而车里的盛蓝蓝在急打右转向时，身子不受控制朝车壁磕去，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白茫茫的，是在天堂吗？心思未动，欧苏阳的脸映入眼帘，虽然有些模糊，镂刻在心底深处的样子，她还是一眼就能分辨。 “蓝蓝！” 几个人同时叫出声。 肖芝雅和苏蔓都围了过来。 握着欧苏阳的手，突然脑袋疼得要爆炸了一样，好像有无数的黑色字母不停往她脑袋里钻。 “医生，病人又不行了！” 盛蓝蓝挺起头皱眉的样子，把苏蔓吓得赶紧去叫医生。 盛蓝蓝感觉头越来越大，大得要装下宇宙。握着欧苏阳的手心传来一股一股灼热，感觉整条手臂都要烧焦了。 “你再忍忍，医生马上来了。” 欧苏阳紧握盛蓝蓝的手，想要减轻她的疼痛。一手想去抚她的额头，手掌刚碰到她的额头，就像触电一样，手心一阵痛麻，惊得他盯着盛蓝蓝的眼睛。她的眼睛好像投射出无线道闪电，灼烧着面前的一切。 还好这些只是欧苏阳的感觉，肖芝雅和苏蔓都看不到，两个人都怔怔地望着盛蓝蓝痛苦的样子抹眼泪。 “你怎么了，感觉哪里疼？” 欧苏阳的手再次按到盛蓝蓝的额头时，这回没了刚才的触电麻痛。 “我没事，是有人故意撞我的车吗？” “是大货车司机疲劳驾驶。你放心，小武已经查过了。” 盛蓝蓝突然想起凤冠，挣扎着要坐起来。 “我当时抱着的东西呢？” “已经送过花岛了。医生说你脑部受到轻微震荡和惊吓，观察一会就可以出院。” 欧苏阳扶她躺平，刚好医生进来。 “医生，你不是说没事吗？我女儿头疼得厉害。” “应该不会！” 医生走到床边，盛蓝蓝的头已经不疼了。 “没问题，你们可以带病人走了。这段时间注意饮食清淡，不要熬夜，多喝水……” 盛蓝蓝觉得这医生说话有点唠叨，朝欧苏阳做个鬼脸。欧苏阳锁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低头轻笑。 回到花岛已经夜里十一点了。 肖芝雅不惯熬夜，盛蓝蓝催她早点休息。 “你的头真的没事？过两天还是去医院复查一下比较放心。” “妈你放心，我会照顾蓝蓝的。” 欧苏阳笑，肖芝雅这才安心回房。 “快把凤冠拿出来，里面有一个大秘密。” 盛蓝蓝和欧苏阳大概说了一下丁妈转达万春华的话。 欧苏阳盯着凤冠，沉声不语，似乎看不出什么特别。 “会不会有夹层呢？” 盛蓝蓝伸手托起凤冠，脑中感觉轰地一震，好像有流光划过，眼前闪着七彩星光。她以为是车祸后遗症。定了定神，再看凤冠，一根根凤翅，一颗颗珠子宝石，仿佛都透明了一样。目光落在霞帔上，突然发现霞帔四边有夹层，里面密实夹着卷成细细一条的纸线。 “这里有东西。” 盛蓝蓝去取刀剪，回来发现欧苏阳已经把纸线取出来了。 “你也发现了？” 盛蓝蓝惊讶地望着欧苏阳。欧苏阳也奇怪地看着她，两个人都忘了去看纸卷。 “我觉得我的眼睛刚才有透视功能，看到衣服里面有东西，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去取剪刀，我好象知道你要拆衣服的边线。” “该不会我们心有灵犀吧！” 盛蓝蓝又惊又喜。这可比打电话强多了，只要自己想什么，欧苏阳马上就能知道。她兴奋地搂住欧苏阳的脖子。 “快点看看纸上写的什么？” “还好这种衣服不用洗，不然这纸卷早烂了。” 欧苏阳展开泛黄的牛皮纸，盛蓝蓝俯身去瞧，看见《葛氏珍方》几个字，又惊讶得说不出话。欧苏阳小心地把一卷纸全部展开，一共有两米多长，原是反复折成册子的书，抻开了卷成纸线，缝进衣服里，心思实在细密。 “这就是魏浩然让我偷的东西，竟然得来如此容易。万春华把这个东西给我，有什么用？这个是药方，怎么能打击到万浮山呢？” “太晚了，你得赶紧睡觉。” 欧苏阳不让盛蓝蓝再想这些事，抱小猫似地把她搁到床上，掩好被子。 回身把凤冠霞帔重新放进柜橱里。 “我明天还是把凤冠霞帔拿去公司展厅吧，放在家里感觉怪不吉利的。” “行，不过得用防弹玻璃做个玻璃柜放起来，再装一个密码锁。” “有必要那么紧张吗？怕人偷？” 盛蓝蓝忍不住支起身子望着欧苏阳。 “你还不睡？” “你先睡，我去外面和小武说说话。防弹玻璃柜我明天给你送一个去，密码锁让小武帮你装。” “真有那么严重？这和影楼那些不是差不多吗？” 欧苏阳笑笑没说话，要是告诉盛蓝蓝这套凤冠霞帔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她今晚肯定会睡不着了。 欧苏阳关上灯，在欧蓝蓝额上亲了一下，等她呼吸安稳了，才带上门出去。 “查得怎么样？” “可以肯定是万浮山的助理做的，那小子的腿伤不轻，在医院打了石膏，一时半会下不了地。烟箭是什么东西制的？” “是一种让人产生幻觉损害中枢神经的东西。如果用量过大，可以致人深度昏迷。” “好，你继续调查，不要暴露身份。” “是，我明白。” 小武去小楼周围巡查，欧苏阳站在门楼底下，心事越发地重了…… 第二百六十章 把麻烦处理掉 夜里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直到第二天傍晚也不见晴。 这一天肖芝雅和盛蓝蓝都呆在花岛木楼里，赏雨赏花，分享彼此的心事。 大清早苏蔓送来吃食，肖芝雅亲手给女儿做了三餐。看女儿吃得津津有味，她特别满足。盛蓝蓝喊妈也喊得越来越顺口。 小武上楼的时候，盛蓝蓝正和母亲品茶。小武说欧苏阳今晚不回来了。 “他总是这么忙吗？” “嗯，他有时候要执行任务，几天见不到他都很正常。” “现在是和平时期，军人也那么忙呢？” 盛蓝蓝笑笑，她和母亲的想法也差不多，不过落霞山之行，她对欧苏阳的工作内容多少有点了解。却不便和母亲解释。 “对了，给你看样东西。” 盛蓝蓝搬出凤冠霞帔，以为母亲会觉得新奇。可是肖芝雅眼里却闪出刺痛，眼睛立即汪了水，急忙扭过脸去。 盛蓝蓝吓得赶紧用布包好，重新放进柜子里。 肖芝雅神情缓和了些，觉得刚才把女儿吓到了，连忙解释。 “当年我跑来中州，刚好万浮山那天成亲，新娘就穿戴这样的行头……你这是哪来的？” 肖芝雅突然想起来，吃惊地望着女儿。 “没什么，是我服装公司的道具。想给您看个新鲜，不是真的。” “吓我一跳！” 肖芝雅忍着没说以为是万春华的。她恨万浮山，也恨万春华…… “妈，您以后有什么打算？不能总一个人生活，您还年轻。” 再过十年，歌舞剧院就要没落了，盛蓝蓝想给母亲敲敲警钟。 “一个人挺好，现在又有了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肖芝雅望着窗外的雨若有所思，再找一个男人对她来说只是负担，她对那方面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 “等有合适的我给您介绍一个。” “别，我不习惯，如果我老得走不动了，就去养老院。” 盛蓝蓝握住母亲的手笑。 “您有我，怎么都不会让您去那种地方。对了，歌舞剧院的效益好吗？” 肖芝雅苦笑一下。 “正在改制，要自负盈亏了，效益得靠演员们出好剧目。有观众才有收入。” 其实这也是肖芝雅头疼的问题。剧院剧目老套，基本都靠给各大国营单位发票，才勉强维持。如果改制，演员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我倒有些点子……” 盛蓝蓝正要说，放在桌上的bp机响了，她以为是欧苏阳，家里的电话还没装。她突然想起小武怎么会知道欧苏阳今天不回来了，难道他有电话？ 下楼去问他，小武怔了一下，“我们有专门的联络方法。” 小武保密的样子，盛蓝蓝只好作罢，回屋和母亲再说话，竟忘了刚才的话题。 一夜无话，第二天雨依然淅沥不停。想起今天是万春华送行的日子，打算去看看。 换上黑衣正要下楼，肖芝雅刚好从房里出来。 “你要出去？” “是，刚好有点事。” 盛蓝蓝不想母亲知道，万春华和母亲虽然没有谋面，总是牵扯着万浮山，是她的避讳。 “我中午就回来了。您在家等着哪也别去，说不定苏阳会提前回来。忍过这两天，您就自由了。” 盛蓝蓝露出一抹明朗的笑，肖芝雅也跟着笑笑。感觉雨天也没那么阴郁了。望着女儿和小武出去，越野车很快消失在雨雾里。 “我的车什么时候能修好？” “恐怕最快也要一个星期，让您受惊了，是我失职。” 小武一直陷入深深的自责。 盛蓝蓝笑了。 “如果不是你反应快，恐怕我现在已经在天堂了。” 小武扯起嘴角，还是没笑出来。 他很担心盛蓝蓝的母亲一个人在家，虽说周围都布了陷井，就怕那些人再使用烟箭，那东西太厉害，他都差点着了道。 “在前面电话亭靠一下，我要打个电话。” 小武撑伞站在电话亭外等盛蓝蓝打电话。盛蓝蓝觉得他太紧张了，万浮山又不是黑社会敌特份子，为了点股份，还不至于要她的命吧！ 她先呼了一遍欧苏阳，又去寻呼台听留言，才打通电话。电话里竟然是马丽的声音。 “蓝蓝……” 马丽竟然抽泣起来。 “怎么啦？别哭！快说是什么事？” 上次马丽说五一要结婚，盛蓝蓝还没来得及问她对象是谁，该不会是对象吹了？ 盛蓝蓝做最坏的估计，对堂哥更是气得咬牙。马丽算是被他给毁了。 马丽还不说话，抽泣转为呜咽，终于哭出声。 “马丽你别吓我，等一会我去看你。你在家吗？这电话号码不是你家里的？” 盛蓝蓝心如刀绞。 “蓝蓝……我怀孕了！” “什么？！” 盛蓝蓝握着电话的手发抖，马丽一直很会保护自己的呀，她包里隔层一直有放安全套…… “你是不是搞错了，会不会是婚前恐惧症月经失调了？” “不是，我现在在医院，昨天我拿到化验结果也不敢相信，医生说也可能不准，今天我特意大清早过来，结果还是一样……蓝蓝，我该怎么办？” 马丽压抑的哭声，怕周围人听见，又控制不制心慌和惊吓，想要哭诉安慰。盛蓝蓝知道她身边应该没有人陪着。 “你在哪间医院？我马上过来。” 盛蓝蓝放下电话，等了两分钟，欧苏阳还没回复，估计他在忙，不再等了。 赶到市中心医院，盛蓝蓝让小武在车里等她。抓起伞就往门诊大楼跑。 斜风伴着细雨突然变急了，湿了大半边身子跑到五楼的妇科诊室。 马丽正坐在靠墙的长椅上，头埋得低低的，身边放着一个装得鼓鼓的大包。 “马丽。” 听见盛蓝蓝的喊声，马丽抬起头，失神的眼睛泪痕还没干。不等盛蓝蓝走近，起身迎上扑进她怀里。 “别哭了，今天咱们就把麻烦处理干净，以后你什么都不要想。忘了这件事，好好当你的新娘……” “我害怕……” “不要怕，有我陪你。” 盛蓝蓝握着马丽的手，她稍稍安定些。 重新挂号，做完各项检查，护士喊马丽进手术室…… 马丽出来的时候，脸色刷白，走路不稳。盛蓝蓝让她在椅子上坐下休息，她摇摇头。 “蓝蓝，我能住你家吗？我要是现在回家让我妈知道，她会打死我。我不自爱也就算了，还添这样的麻烦。我本来想随她心意，介绍的男的只要不嫌弃我，我就答应嫁……” 马丽沙哑着嗓子，眼神空洞洞的，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周围许多有男人陪着候诊的女人投来鄙视的目光，盛蓝蓝也跟着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一章 蠢媳妇 往花岛去的长长林道上，一辆越野车缓缓驶入。 雨已经停了，盛蓝蓝打开车窗，车里立即溢满雨后清新。小武马上把其它的窗也都打开，车里清风徐拂，掠过夹道一排排葱绿的林木。 “这是什么树？” “荔枝树。” 小武说着朝窗外看了一眼。 “再过两个月就该挂果了。” 盛蓝蓝推了推马丽的胳膊，她一路昏睡满腹心事。 “快瞧，我一直不知道荔枝树长这样，还以为是绿化树呢！” 盛蓝蓝想逗马丽开心，马丽勉强挤出一丝笑，别过脸看车窗外。 一辆农用车冒着黑烟发出嗒嗒声由远及近，盛蓝蓝赶紧关窗。 “这种车子污染太严重了吧，感觉好好的空气都破坏掉了。” 盛蓝蓝知道岛上花埔果木都属于中州农科所，只有那栋木楼和前后花园才是欧苏阳舅舅的。 农科所有农用车不奇怪。小武瞥了一眼对面驶过去的农用车，黑烟笼着农用车，看不见车上的人，赶紧升起车窗。 脚下给油，车子朝岛心的木楼奔去。又望了一眼倒车镜，好像那辆冒着黑烟的农用车也加快了速度，车后的翻斗一上一下颠得厉害。 车子驶进院子刚停稳，小武就飞快地跳下车朝木楼跑去。 盛蓝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扶着马丽下车，还没走到木楼门口，小武又从木楼里奔了出来。 “你妈妈不见了！” “噢，她会不会出去散步了？” 盛蓝蓝不明白小武为什么神情严峻的样子。 “我去追人，你们不要出门，欧团马上回来。” 小武说话急促，目光掠过花埔里倾倒的一大片花，眉头拧得更紧了。 “记住不要随便出来！” 小武又强调一遍，跳上车急驰而去。 “怎么回事？搞得好像要打仗一样。” 见盛蓝蓝望着花埔出神，马丽不明所以。 盛蓝蓝突然反应过来，放开马丽，蹬蹬跑上楼，打开卧室的柜子，放在里面的凤冠霞帔不见了。 又跑去母亲房里，门窗开着，桌上搁着翻了一半的剧本，瓷杯里的茶水还是温的。 “怎么啦？你妈妈？司机说的你妈妈是谁？” 马丽这会也能思考了，脸上恢复了红润的色泽，说话嘴角还带着笑。 盛蓝蓝看着她的样子，觉得不太对劲。 “一会再和你说，赶紧出去。” 屋里飘浮着一种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情特别愉悦…… 盛蓝蓝感到了危险，难道万浮山派人来把肖芝雅带走了吗？ “蓝蓝，这是你的家？你和你妈妈住在这？欧苏阳也住在这？” 马丽说话已经有点大舌头了，眉眼都透着笑意。盛蓝蓝把她拉到椅子上坐好。她却要往大床上扑去。盛蓝蓝最讨厌别人睡她的床，何况这还是她和欧苏阳的爱床。 伸手扯住马丽，“你不能躺这里。” “让我睡嘛，我好困。” 马丽呵呵笑着往床边挣扎，盛蓝蓝看着她，眼前一阵阵的飘过浮云的感觉，好像有无数的放大镜，将一切都变得明亮放光。她使劲眨眨眼，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脑中的幻影，把马丽拉到身边，送她到楼下另一间卧室。 “你先在这里靠一下，我收拾一下你再躺着。” 马丽呵呵笑着往盛蓝蓝怀里钻，盛蓝蓝推开她，把她两腿搁到椅子挡上，她才老实一点。 院里传来脚步声，隔窗看见欧苏阳回来了。 盛蓝蓝迎上。 “我妈可能被万浮山抓走了，要不要报警？” “这种事警察不会立案。” “你是说万浮山不会伤害我妈妈？” “不会。” 欧苏阳面色平静目光落在那片踩踏的花埔上。 “马丽来了，她想住两天。” “嗯，这个你处理就好。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律师楼拿股权转让文件。” “那我妈怎么办？如果万浮山要用我妈换股权呢？他们把凤冠也偷走了。” “以不变应万变，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武去追他们了……” 盛蓝蓝话音刚落，一辆越野车冲到院门口“嘎”地刹车，小武跳下车，快步走过来。 “肖芝雅被万浮山的人带去老宅了。” “好，你去把花埔修理一下。” 小武应着去取铁锹。 “你还有心情整理花埔。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万浮山当年那样对我妈，现在肯定变本加厉……” “嘘！” 盛蓝蓝以为欧苏阳发现了什么情况，慌乱地四下望了望，他突然擒住她的唇，轻轻辗了一下，盛蓝蓝急忙往后仰头。 “晕，你的心情倒好！我都要急死了，后天要我妈去服装公司拍形象照片，这下可怎么办？就算万浮山不伤害她，也不会放她出来。我总感觉他还想和我妈在一起生活……” “你请你妈妈做服装代言?我觉得这件事你先别急着启动，你不是有另一个牌子请你表妹代言吗？先把那个做好。”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看欧苏阳举重若轻的样子，好看对眼前的局面一点也不急，估计他应该有对策了。 盛蓝蓝只好不去想母亲的处境。马丽推门找水喝，看见欧苏阳怔了一下，马上下楼。 “我去给她倒水。” 盛蓝蓝再从马丽房里出来，欧苏阳提着一个菜篮字进院，里面有肉蛋鱼和新鲜蔬果。 “你真神，这么一会就买这么多东西。” “农科所食堂什么都有，以后不用我妈经常借口跑来送菜了。” “她也是关心你，谁让你找个蠢媳妇。” “谁说我媳妇蠢，拖出去斩了。” “你以为你是皇上啊！” 两个人进厨房忙碌，做好饭，盛蓝蓝端到马丽屋里，马丽边吃边又抹眼泪。 “你不要这样，过几天一切都好了。” “我不想结婚了，觉得结婚也没什么好……” “那个人怎么样？对你好吗？” “对我挺好的，就是年纪比较大，今年二十九了，工作后又去读的研究生，一直没谈恋爱。今年分在外语学院做助教，我妈说他明年就能提副教授职称。” “你最好考虑清楚，结婚不是儿戏。” 马丽默不做声了，她不是不想结婚，她更想赶在盛剑楠前头结婚，可是她现在的状况，怕配不上人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二章 好大的家伙！ 见马丽羞愧又难过的样子，盛蓝蓝也不敢多说，晚饭后陪她坐了一会才上楼。 欧苏阳正在书桌前看《葛氏珍方》，听见身后脚步声，起身揽住盛蓝蓝。 “看什么呢？” 盛蓝蓝目光落在《葛氏珍方》上，突然恍悟。 “你说万浮山是不是来找这个的？” 欧苏阳点点头。 “对了，我刚回来时，屋里有股奇怪的味道，让人头晕好象还有幻觉。会不会是万浮山他们用了什么迷药把我妈迷倒了……” “是，那种迷幻药烟很厉害。可能配方在这个册子里，不过我看了几遍还没发现。” 两个人坐下又从头看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小武进来说花埔已经修整好了。 欧苏阳摆摆手，小武走了，盛蓝蓝却没发现他脚上有泥，下了一天一夜的雨，花埔里早已泥泞一片…… “小武换了鞋上来的，小傻瓜。” “你怎么总能猜到我的想法？” “有吗？我是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的。不过我确实能感觉到你的位置，今天你去医院，我还担心了，还好……” 欧苏阳笑了笑并不点破，马丽的事盛蓝蓝也不便和他深说。两个人洗潄好相拥着睡觉。 夜静悄悄的，连青蛙都不叫了。这回盛蓝蓝很安静，蜷在欧苏阳的怀里一动不动。 她在想母亲现在怎样了…… 欧苏阳搂着盛蓝蓝的腰，目光浮在窗上，脑中依然盘旋着万华药业之迷…… 万家大宅里，一身玄色长衫的万浮山，把琉璃壶最后一滴花雕酒倒尽，举起琉璃盏在鼻前嗅了一下，微薰的脸上已是酡红一片。 一口干了，起身望了一眼万珩。 “你可以走了。” “是！” 万珩咬咬牙，转身快步从后门走了。万浮山望着他黑色西装上的泥迹，眸光闪过一抹狡诘。他知道万珩对他一直有异心，不过和他拴在一条船上没法下来，只能供他使唤，只能当他的奴才！ 万浮山冷笑一下，抬头看二楼扶梯丁妈的身影闪了一下，喝住她。 “都收拾好了吗？” “好了……老爷。” 丁妈把到嘴边的姑爷咽回去，有些腿抖地下楼，不敢看万浮山的眼睛。自从万春华去世，她的眼睛一直红肿难消。今天万春华才入土，万浮山就迫不急待地弄个女人回家。她隐约知道这个女人是万浮山以前的女人，可是这也太过份了，怎么也得等断七以后再…… 不容丁妈多想，万浮山凛了脸色。 “站在这里干嘛，你去下人房守着，明早过来收拾。” 丁妈浑身一哆嗦，抬眼看了万浮山一眼又马上垂下。 “老爷……我想辞工回乡下养老。我的腿脚不方便，也做不了多少事，不能白拿工钱。” “噢？你乡下还有亲戚？” “直系的没有，不出七服的亲戚还是有的。” “行，等明儿我办完了事，你记得叫管家提醒我。” 万浮山掸了掸袖子，望着身上的玄色衣裳，觉得有点不吉利，又喊住正要进房的丁妈，让她拿一套颜色鲜亮的衣裳上楼来。 万浮山推开卧室的门，绕过四季屏风，看了一眼床上痴迷半醉似的人。又折身往浴室去。 万家卧房是古色古香的装饰，浴室却是绝对后现代主义。万浮山褪去玄色长衫直接扔进了一角的垃圾娄里。 打开多功能蒸汽房开关，扯了一条毛布搭在脖子上，光身走进里面反手带上门。坐在宽大的木椅上闭目养神。 二十多年了，那女人还是那么美！ 他情不自禁的抽动嘴角，又想起万珩把肖芝雅带到他面前的样子。 肖芝雅鄙视地望着他，把他看得好像一粒尘埃，让他霸气凌云的心顿时萎到地里，觉得没着没落的。手指不停地拨动左手大拇指上翡翠扳指儿，避开肖芝雅的目光，请她坐下。 “你的脏椅子我可不想坐！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迫我过来，你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你欺负的魏莉梅吗？” “当然不是！你是我的贵人，我岂敢对你无礼！坐下喝一杯茶，这椅子都新换了套子，非常干净，绝不会脏了你的衣裳。” 万浮山边说，边盯着肖芝雅身上轻雅的藕色西服套装，紧合着腰身的小西装前凸后翘。西裤上两条笔直的裤线显得双腿又直又长，一双淡黄高跟鞋让她的身姿更挺拔，像个骄傲的天鹅，又像随时要引颈高歌。他喜欢她的喜剧，喜欢痴迷地看着舞台上的她。他以为这辈子再不会有机会亲近她了，没想到今天终于等来了机会…… 裹在西装里的身子让他浮想联翩，目光情不自禁地朝她的脸蛋看去，虽然没有了十七岁的水灵，却多了一份媚人的韵味。三十七岁的年纪，倒比十七岁时更让人心火难耐浑身骚动…… “老爷，衣服我放在门口了。” “门没关你拿进来。” 万浮山的声音从桑拿室里传出来，显得嗡声嗡气。 丁妈捧着一套降红的缎褂，有点不知所措。就算她年纪再大，她也是一个女人。怎么能看到男人的身子。 可是万浮山的话不能不听，哆嗦着手推开门，扑面一股热气，让她赶紧埋下脸。目光惊慌地找放衣裳的架子，快步走过去把衣裳放好，赶紧返身想出去。 蒸汽房的门开了，万浮山赤身走出来，像没看见丁妈一样，伸手从壁柜里又取出一条折叠好的大浴巾，抖开重新走进蒸汽房。 丁妈足足怔了一分钟，脚步像钉住了一样。 “怎么还不出去？” 万浮山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让丁妈回过神，伸手按住胸口跑出浴室。扶着楼梯感觉呼吸困难，心脏就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她看到什么了？她看到男人那里巨大的家伙，明晃晃地在她眼前颤动，像一把钢枪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相信她绝对没有眼花，万浮山保养得宜的身材还是那么均匀，肩膀上的那块红记依然那么鲜明，她没有看错！ 可是这么些年，她的大姑娘却跟她说万浮山不能人事，从来没有和她圆房，他那里很短小，不能进入她，到死她的大姑娘真的还是一个大姑娘…… 丁妈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扣住扶手，慢慢下楼，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朝那间卧室望去。那是万春华新婚的洞房，今夜在她死后三天，却成了她男人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的地方……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三章 刺了进去 丁妈看见他的大家伙仓皇逃走，万浮山忍不住冷笑。 万春华死了就算了，让她身边的人明白，他不是一个无能的男人，他有男人的雄风，只是不愿意拂渡那丑八怪女人罢了。 他宁愿二十年不碰女人，也不愿意进去那丑八怪的身体。虽然新婚那几年，他不得不和她夜夜相拥，他的身体也没有半点反应。 当他习惯用这种冷暴力折磨万春华时，现她竟然不能有半丝反抗，还要在人前给足他面子，这种感觉太棒了，把他的屈辱全都一扫而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了。直到他看到肖芝雅的演出，才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雄风依旧的男人…… 从蒸汽房出来，望着镜中不断渗出水珠的健美身躯，他觉得他比万珩还要充满年轻的活力。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冷酷的心又泛起了情丝。 盯着那团巨大的家伙，他翘起嘴角。当年都是用药物帮助，才得到的那个女人的身子。她在他身下到底是什么表现，他充满期待。 会不会连连求饶？会不会兴奋哭泣？ 想起每次迷倒她笠日，她走路艰难的样子，他总是暗暗窃喜。征服的快感让他浑身充满力量，偶尔也会冲动想要看看她醒着时的反应，结果都被她掀翻在地，抓挠得全身是伤。他不明白，那样一副柔弱的身体里，怎么有那么大的能量…… 抹去身上的水珠，套上降红的缎褂。对着镜子理了理头，才开门出来，一步一步走近床边。 床上的人似乎睡着了。身上的大红睡裙半隐半透，手臂和后颈的一抹雪白，在柔和的红烛下引人遐思。曲线婀娜的身子，让人很想探手拂过，那一定是丰弹柔润，握手温香的吧！ 万浮山轻轻咳了一声。 床上的人惊醒了一样，翻过身子，眼波在他身上滑过，露出一抹潋滟的华光。欠身起来，一只手朝他招了招。 万浮山感到身下急膨胀，就要破衣而出了。撩起袍子跨到床上，一把将床上的人搂进怀里。 肖芝雅的脸半枕在他的手上，眸光痴痴地入了迷一样，伸手抚在他的脸上，嘴里呢喃着。 万浮山单手解开衣襟，暗怪刚才就不该穿衣服出来，直接披着浴巾出来那多方便。 手里抱着娇人不舍得放开，单手要解老式绊子显得有些笨拙。索性用力扯开，晃动肩膀把衣服甩去，又伸手扯去绸裤，俯身把女人压在身下。 硬生生地顶着女人最柔软的地方，目光却定在她的眼睛上。他要记着她的任何变化，他要征服她。 “噢，给我……” 女人已经受不了身下麻酥酥地感觉了，那感觉很需要马上安抚，已经蔓上全身，令她不能控制地抖。 万浮山笑了，他要让女人看着他的笑。 “想我吗？” “快点……” “就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冤家，你快点，我受不住了。” 肖芝雅紧紧抱着万浮山的腰，身子挺起来迎上他俯下的力度。 隔着半透的红裙，冲起的火焰在两个久旱的身躯里燃烧…… 万浮山盯着女人已经迷离的眼神，沉重的呼吸扑在她脸上，宽厚的嘴唇压向她的，伸出一只手褪去她的裙子，猛地抬起她的腿，伴着一声低哼，刺了进去…… 肖芝雅觉得眼前星光灿烂，好象全身徜徉在云海里，一起一落，那么熨贴畅快，那么满足充盈，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包覆，让她心里充满安全感。她兴奋地想要吟唱，嗓子里情不自禁地哼出节奏，忽高忽低，神思迷醉，已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想闭上眼睛，享受这美妙的时刻。 她希望这美妙的时刻永远继续，不要停，一直一直带她在云端翱翔…… 突然双腿被高高举起，一声长啸，伴着激烈的振动，好像天地都摇晃起来。她觉得要从云端摔下来，又觉得像要冲上九天云宵一直触不到天顶。双手不由自主地掐住身前的柔软，压抑着又兴奋又惧怕的声音。 万浮山背上被肖芝雅掐得越来越疼，他浑身的振动也越急了，像一头雄狮。看着女人已经不能控制地翻着白眼，顿时兴奋地伸手握住女人的肩头，用力往他身边撞去，节奏越来越快，快到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终于听见身下的哀怨低泣，他更加激奋，猛冲向前，恨不能把身下的女人揉进他的骨子里。 肖芝雅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万浮山倒下了，再没力气动弹一下…… 床头的红烛扑闪两下灭了。 两个人在黑暗中喘气，好半天，肖芝雅侧过身，望着身边的男人，万浮山伸手搂住她，手指不经意地在她的隆起处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儿带着凉凉滑滑的感觉，刺激着女人的突起，像一粒小巧的红豆，在指尖挑逗。万浮山忍不住去含着，肖芝雅推开他的头，重新躺平。 “你今天怎么不用迷药了？” 肖芝雅话音刚落，万浮山惊得坐起来。 “不要紧张！” 肖芝雅拉过红裙套在身上，两条滑腻腻的胳膊挨着万浮山的，万浮山不自觉地向旁边挪了挪。他心里竟然惧怕她…… “你知道？” “江山易改秉性难异，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那点伎俩？” 肖芝雅两条雪白长腿移到床下，趿上拖鞋往浴室去。 万浮山盯着那两条雪白消失在四季屏风后，满腹狐疑。 原来她没有中他的幻药，原来她是清醒的！ 可是她的反应为什么那么投入，对他没有一点抗拒，那么享受他的冲击？ 原来是她在耍他，他还以为是在征服她！真是可笑，万浮山自嘲地笑，听见肖芝雅在浴室喊他拿浴巾。 赶紧下床光脚走进浴室，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叠好的浴巾。刚想搭在架子上，肖芝雅打开蒸汽室的门，伸手把他拉进去，他手里的浴巾卡在蒸汽室的门上。门里不断蒸腾的水汽染在玻璃墙上，只见里面的两个人又绞在一起…… 第二百六十四章 罪恶之源 晨曦悄然而至，洒一室清辉。床上的人一夜酣眠，娇美的脸庞像涂了一层奶油，甜腻腻的。 欧苏阳望着盛蓝蓝甜睡的脸，眸光陷入沉思，他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跟她说，她至亲的人却…… “你早醒了？” 盛蓝蓝睁开眼，惺松睡眼没看到他眼里蕴着的疼惜。 欧苏阳揽住她的肩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只比你早一会。” “才不会，你骗人！” 盛蓝蓝看清了他雪亮的眼神，明显已经醒了很久。 “答应我，不论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瞒着我，除了你的工作。” “好，你也答应我，今天股权变更文件交接以后，你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问，只管照着我说的做，这是我的工作。” “好吧！” 欧苏阳严肃又神秘的样子，盛蓝蓝现在就忍不住想问了。 “魏浩然和他家族一直想要《葛氏珍方》，你拿给他。” “什么？真给他？” “是，我已抄了一份。你只管给他，什么都不要问。” “好吧！” 盛蓝蓝真不想思考这些事，可是满脑子都觉得这事好神秘，难道欧苏阳的工作还管制药生产？她真不明白，睁着明艳的眼睛，无辜地望着欧苏阳。 欧苏阳笑着点她的额头。 “就知道你会好奇。咱们这招叫投石问路，看看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你让我给他《葛氏珍方》可不是石头，对他来说是宝贝，看他和他家人为了得到这宝贝费了多少功夫，连名贵的红玉坠子都拿来贿赂我了。” 盛蓝蓝笑着说，突然收住笑。 “也不对，他们给我红玉坠子，是想让万浮山认出我的，万浮山收到的匿名信，估计也是他们写的。可是认我这么个女儿，对万浮山又有什么意义？他要是想威胁我妈，早可以使出别的手段。我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要想，走吧！” 盛蓝蓝挽着欧苏阳下楼，马丽探头出来，看见他们又急忙退回身。盛蓝蓝到她门口招呼。 “你乖乖在屋里呆着，中午我就回来陪你了。” “我知道，小武不让我去院子里走，不过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 盛蓝蓝回头望着欧苏阳。 “电话什么时候能装好呢？” “今天中午可以。” 欧苏阳说完朝院门口走去。 “听见没，中午就可以装好了。如果你急，我可以帮你代个话。” “不用了，你快走吧，我躺会，明天我就离开，不耽误你们。” “没关系，你可以多住几天。学校的课咱们可以一块复习……” 不等盛蓝蓝说完，马丽把她推出门，反身靠在门上，心里七上八下的。 昨晚她做了一个恶梦，梦见未婚夫跟她分手了，她哭得稀里哗啦求他不要走。她倒不是多爱他，只是不想再一次被抛弃，不想让父母难过，就算她再不想结婚一个人过日子，她父母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早上起来，现枕巾湿了一大片。马丽非常想给未婚夫打个电话，探探他的心思。如果他不能接受失贞的女人，她也不愿意强求，毕竟是一辈子的事，瞒不住…… 盛蓝蓝很顺利地在律师楼拿到了文件。文件包括了变更日期的起始帐目，倒省了去一趟万华药业的麻烦。没想到上车以后，欧苏阳让小武直接去万华药业。 “文件不是有帐目了吗？” 盛蓝蓝有些不解。 “去参观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难道你知道了什么？” 欧苏阳轻笑一下，“不要问。” 盛蓝蓝嗯了一声，抬眼望向车窗外。 万华药业座落在中州南郊，占地近千亩。周围是茂密的树林，整个白墙建筑掩映在绿树红花之间。厚重的自动栅门将满院的春光拦在里面，总有几枝不安分的三角梅斜逸出院墙，在阳光下招摇。 小武开着的是没挂牌的越野车，停在铁闸门前。警卫似乎看出车子不寻常，从值班室跑出来，探头朝车里看。 欧苏阳按下车窗，警卫瞅了一眼盛蓝蓝，立刻满脸堆笑。 “盛董来视察呀？万董早就吩咐了，快请进。” 警卫跑进值班室拉下铁闸门。 “他认识我？” 盛蓝蓝觉得不可思议。 “今天的报纸已经登了，你的照片很醒目。” “什么？我怎么没看到？” “别担心，这事暂时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你尽快把学业完成。我也可以放心把你迎进军区大院。花岛生活总有些不方便……” 盛蓝蓝听出他的弦外之意，拿到毕业证，他们就可以举行婚礼了，他们才能真正彼此拥有……想到这心里扑通扑通的，怕他看出她的娇羞，靠在他肩上。 “可是我妈……” “别担心，如果猜得不错，你马上可以见到她。” “啊？！” 盛蓝蓝坐直身子，想问欧苏阳怎么猜到的。现车子已经停在一栋大楼前。 欧苏阳打开车门扶她下车。大楼里迎出一位万浮山的助理，恭敬地请他们进去。 眼前是一条铺满阳光的走廊，一侧是落地玻璃窗，抬眼远眺，无尽的葱郁林木，满眼生机盎然。另一侧是白得耀眼的墙壁，只有楼梯口一侧有一道顶天立地的毛玻璃门，门上没有把手，门边有一个四方的白盒子，盛蓝蓝估计是密码锁。玻璃门里似有人影晃动。 踩着助理的影子，让人觉得走廊像是永远走不到尽头。盛蓝蓝抓紧了欧苏阳的手，感觉手心渗出冷汗。 眼前虽然洒满阳光，可周围安静得可怕，脚步和呼吸声仿佛都被吸走，像在真空里一样。让人莫名地汗毛竖起，心生寒意。 欧苏阳感觉到了她的心慌，揽住她的腰，换一只手握她的手，她手心的汗方才消去。 他知道万浮山一定在看着他们，这里的每一道机关他都知道，却没办法探到他想要的东西，万浮山太精明了，从来不会落下任何把柄和罪证。他的战友已经几次秘密行动，都无功而返，还好没有打草惊蛇…… 只有真正深入这座白**殿，把每一种药的配方分解清楚，找到最后化学合成的空中幻阁，才能一举铲除罪恶…… 形势紧迫，他不得不让盛蓝蓝以身犯险。更让他困惑的是，盛蓝蓝的两个最亲的人，竟是罪恶之源…… 第二百六十五章 拆散他们? 走廊尽头是一道白色大门，不等盛蓝蓝和欧苏阳走近，白色大门无声地向一边滑去。盛蓝蓝滞了一下脚步，看着门里白晃晃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要不是欧苏阳揽着她，她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欢迎你们到来！” 听见万浮山温和的声音在白晃晃的光里跳跃，却不见人…… 突然刷地一声，好像一道黑幕从天而降，眼前顿时漆黑一片。盛蓝蓝抓着欧苏阳的手，手心又渗出汗来。 “万董就这么欢迎客人的吗？” 欧苏阳揽在盛蓝蓝腰上的手稍稍用力，把她揽进怀里。 “哈哈哈……” 伴着豪放的笑声，屋里华灯绽放，万浮山从台阶上走下来。 “欢迎我的女儿还有女婿！” 万浮山夸张地张开双臂，像要拥抱面前的两个年青人。 “万董，您既然吩咐门口的警卫迎接盛董来视察，看来大家是心有灵犀。” 欧苏阳微微一笑，望着万浮山略显尴尬的神情。 万浮山的确料到盛蓝蓝会来，却没想到她会和欧苏阳一起来。他抓走了肖芝雅，盛蓝蓝再笨也能猜得出来是他干的，找他顺理成章，他只要守株待兔…… 盛蓝蓝对这个圆形房间充满好奇。地中间由汉白玉和墨石铺就一副太极图，太极图凸起两级台阶。万浮山走下来，太极图缓缓降下去与地面平齐。 望着太极图缓缓降落，不明白万浮山为什么要表演这么一出。是在炫耀还是另有玄机…… 看了一眼欧苏阳，他也正盯着太极图看。 “好，谈公事！请座。” 万浮山率先坐定，伸手拎着通透的玻璃壶，倒了两杯茶往两人跟前推了推。 “这是菊普王，清火明目，你们尝尝。” “我喝不惯普洱，就不浪费您的好茶了。” 盛蓝蓝见欧苏阳这样说，也不去碰茶杯。冷着脸盯着万浮山，这是在万家老宅被他迷晕以后，第一次见面，她还余恨未消。 “既然我现在是万华药业的最大股东，我要求出任董事长，有权决定万华药业的各项决策和人事任命。” 万浮山端杯的手停在嘴边，又突然放下，双手击掌。 “不愧是我万浮山的女儿，有魄力有胆识。听说你还办了服装公司和杂志，不简单，虎父无犬女……” “对不起，我不是来和你攀父女关系的，我父亲已经去世了，我想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不要把话题扯远了。” “很好！” 万浮山站起来，走到太极图旁边，回身望着盛蓝蓝笑道： “你可以不认我这个父亲，难道你也不想认你的母亲吗？我那么爱你的母亲，现在终于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了……” “闭嘴！当年你胁迫她和你成亲，我为你的行为感到耻辱。你快把她放出来，不然我要报警。” “是吗？耻辱……哈哈，你可是耻辱的见证。报什么警呀，都是一家人，我和你妈破镜重圆可是好事，你妈很乐意呢！” 万浮山说着踩上太极图，脚尖在墨石的白色圆石上叩了一下，一道黑幕徐徐升起，肖芝雅走了出来。 “芝雅，你快跟女儿说咱们要重新在一起了。咱们一家三口二十年后能聚在一起多不容易！你劝劝女儿，她肯定误会我了，我对你们恨不能掏出心窝子来看……” 万浮山说到动情处，热泪盈框的样子。 盛蓝蓝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她快步迎上肖芝雅，想拉她的手，她却甩开了。 “蓝蓝你回去吧，我和他要生活在一起。你快走！” “他是恶魔，你不能再受她欺负。” 盛蓝蓝想到母亲悲惨的过去就心头火起，怎么能让她再次跳入火坑，肯定是万浮山给她下药了，肯定是威胁她了…… “看你们母女情深，我的心特别疼。蓝蓝啊，你要是真孝顺，就把股票还给我，那些东西你要着没用，万春华给你是另有所谋。我知道她恨我，恨我二十多年来一直不爱她。她想挑起你我父女的矛盾，想要破坏咱们父女关系，你可不要上她的当。” “蓝蓝你不要听他胡说，你快走，股权一定不能给他。我为了你做什么都行。” 肖芝雅一向优雅的仪态，这时显得有些声嘶力竭，望着盛蓝蓝满脸泪水。 “妈，他要是逼你和他一起生活，我替你报警。” 盛蓝蓝说着望了一眼欧苏阳，他一直没说话，目光落在太极图上，似乎对万浮山和肖芝雅的苦情大戏没有兴趣。 盛蓝蓝不知道欧苏阳在想什么，好不容易找到母亲，她必须得救她出来。她非常清楚万浮山的手段，如果他要用幻药困住母亲的一生都有可能。她不想母亲再受他的凌辱。 “妈，咱们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 万浮山终于暴露出阴狠面目。 “要么带她走把股权书留下，要么你们离开让她和我一起生活。我已经派人去剧院把她的辞职信交上去了。她跟着我不用工作，我会让她一世荣华富贵……” “你卑鄙无耻！” “蓝蓝你走吧，我愿意……跟他生活。” 肖芝雅屈辱绝望的神情，看得盛蓝蓝心痛。 “苏阳，我要带我妈走。” 盛蓝蓝拉肖芝雅的手，她往后躲，眼神闪烁地望着万浮山，好像很惧怕的样子。 欧苏阳皱了一下眉头，缓缓起身，叹息一声。 “蓝蓝，他们是你的父母，你要拆散他们?” 盛蓝蓝没想到欧苏阳会说这种话，怔怔地望着他。 “我不能让他欺负我妈，我妈已经受够他了。” 盛蓝蓝挽住母亲的胳膊，肖芝雅已经泣不成声。 “你不用管我，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拿好股权好好经营药业，将来成为中州首富，妈就是在九泉之下也安心了。” 肖芝雅说这话的神情已是绝望至极，恨不能马上求死。 这是她在心里演练过好几遍的语气和动作。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打动女儿的心。 她不能让盛蓝蓝拿到万华药业的控制权，那样万浮山行事就太不方便了。 以盛蓝蓝对万浮山的仇恨，她肯定会时时处处压制他，那她和万浮山合作的事业将没法开展，她没法向她的老板交待，她的结局还是死…… 第二百六十六章 吃我的心吧 万浮山看着肖芝雅的苦情表演，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不是因为昨晚她还在他身下娇哼媚喘，他会怀疑眼前的女人还是二十年前，任他欺凌任他泄的魏莉梅。 今时不同往日，当他第一次接到交货任务，现迎接他的是他过去的女人，他以为眼瞎了，不对，是眼花了。魏莉梅叫肖芝雅了，竟然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他知道她恨他，但是为了共同利益，她必须得忍让他，必须得放弃过去的仇恨，与他和平共处。 没有机会再亲近她的身子，他觉得遗憾，好像除了她，他没现再能令他兴奋的女人。突然女儿出现了，这让他觉得是他和她的转折。她要是认下女儿，他和她就明正言顺了，她该不会拘着了。果然，忍了二十年，她不但没有拘着，还疯狂火辣…… “蓝蓝，你不要激动。爸妈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咱们晚辈不要插手。你别忘了，咱们是来做什么的？” 欧苏阳说着，把盛蓝蓝拉到身边，朝心力交瘁的肖芝雅点点头，非常抱歉的样子。 肖芝雅的确心力交瘁。昨夜太过颠狂，好像要把一辈子欠下的快活都要找万浮山补偿。尽管万浮山事前吃了药，还是被她缠磨得几乎虚脱。 要不是说今天盛蓝蓝上午会到律师楼拿股权文件，她真想和他在床上躺一天好好缓缓…… “可是……” “没有可是！” 欧苏阳朝万浮山笑笑。 “很抱歉，今天本来打算参观一下药厂，看来只能等下次了。我和蓝蓝告辞了。” 欧苏阳揽着盛蓝蓝朝门口走，盛蓝蓝被他制着双臂，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回身再望向肖芝雅，已是梨花染露。 “妈，你多保重。” 万浮山没想到盛蓝蓝会不理母亲的处境，为了股权连母女亲情都不顾了。 肖芝雅告诉他，他过去对她犯下的罪，她都已经跟女儿说了。女儿恨他在情理当中，既然不能拉拢女儿成为自己的人，只能让她成为敌人。何况女儿找的男人竟然是军人，更不能让她走得太近。可是偏偏万春华临死还要搅局…… “蓝蓝，你不用考虑我，我会为你和苏阳祈祷的……” 肖芝雅觉得已经尽力了，还是不能换回女儿手里的股权书，她只能把戏演到底。至于她和万浮山，是万万不能在一起生活的。目标太大，容易暴露，只能找机会重亲和女儿亲近，随时掌握动态。她似乎感到来自女婿的危险，虽然他笑得温和礼貌，却总让她觉得心慌，好像他窥破了她的罪…… 盛蓝蓝身子震了一下，欧苏阳搂着她的手更用力了，她不敢再回头。 万浮山望了肖芝雅一眼，肖芝雅朝门口使一下眼色。万浮山只好无奈地启动机关，充满阳光的走廊又出现在眼前。 穿过长长的走廊，欧苏阳一直低垂着头，好像在研究脚下的地板。盛蓝蓝哽噎着抹去泪，望他一眼。 “怎么啦？” “饿了，赶紧回家吃饭。” 欧苏阳不敢再耽搁，他知道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监视着。肖芝雅和万浮山的表演太成功了，如果自己再多说几话，恐怕盛蓝蓝会对他有意见…… 回到车上坐好，盛蓝蓝一直不说话，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欧苏阳却知道她根本无心风景。他很想安慰她，却没办法说出实情。如果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她更会认为他冷漠不顾她的感受。 车子直接开进花木楼院里。 盛蓝蓝还望着车窗外，一路上她都保持着这个姿势，她对欧苏阳有点失望。那种情况，他竟然不帮她。他不是能猜透她的心思吗？为什么不理想她对万浮山的强烈仇恨，对母亲处境的极度担心…… 欧苏阳伸手按摩她的脖子，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盛蓝蓝甩头避开，推开车门跳下车跑进小楼。 欧苏阳无奈地笑笑，看着她跑进马丽的屋里，知道她想避开他。 欧苏阳跳下车，让小武去农科所买些肉菜来。家里还住着一个需要补充营养的病人，盛蓝蓝又不会做菜，只能他出手侍候。 盛蓝蓝对他有意见也在情理之中，等过几天真相大白，她会原谅他的。不过现在也好，不用再担心肖芝雅窃听他和盛蓝蓝说话了。 当初万浮山认女，欧苏阳就判断他要用盛蓝蓝来压制肖芝雅。涉及到万华药业的股权，他必须先出手将肖芝雅稳住。 没想到万春华突然出手，倒给了欧苏阳将错就错的机会。让他们凑在一起，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老欧！” 欧苏阳站在院子门口望着小武的车走远，正想进院，王志远扑过来，拉住他的手摇晃。 “我说你和盛蓝蓝是咋回事？那边住得好好的，怎么搬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我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跑去也没人开门。听说你们领结婚证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通知我？太不够意思了……” 王志远喋喋不休，欧苏阳甩开他的手，快步往院里走。王志远摸着大脑袋，嘿嘿笑。 “赶情你这是不欢迎我呀！要不是马丽给我打电话，我还真找不到这来。哎，等等我！” 说是中午饭，做好五菜一汤已经两点多了。 天气不错，刚好院子一角有一块卵石铺成的台子，欧苏阳让小武把饭桌搬到院子里，大家坐在阳光下吃菜。 春风徐来，太阳暖洋洋的。桌上五菜一汤，色香俱佳。 王志远不住地夸赞，马丽也难得露出笑容。 盛蓝蓝听马丽说，她未婚夫已经订了蜜月旅行的机票了，这会她的心情也好多了。 欧苏阳给盛蓝蓝夹了一块水晶排骨，盛蓝蓝夹起来放到马丽碗里。马丽怔了一下，看出她和欧苏阳闹意见，又夹回给她。 “我可不敢吃，这可不是普通的排骨，这是人家的一片心呐！” 马丽掩嘴偷笑。 “就是，谁敢吃欧苏阳的心？除了盛蓝蓝，谁要是敢吃，我第一个不答应。” “胖头，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 “我错了，我不该多话，我只是不想看着有人的心被凉透了。蓝蓝你赶紧吃，真要凉了。” “你要不吃我的心，胖头是闭不上嘴了。” 欧苏阳一本正经地指着盛蓝蓝碗里的排骨。 盛蓝蓝忍不住笑了，笑得眼中带泪。她真的担心母亲，又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摆脱万浮山。这种事，警察肯定是不管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睡过的女人 马丽许是被欧苏阳对盛蓝蓝宠腻的样子给刺激了。突然站起来，举着手里的牛奶杯满脸涨红。 “我宣布五一要结婚了，你们到时都得去，酒宴设在凤凰大酒店中餐厅。蓝蓝必须提前一天到我家，陪我梳妆做伴娘。” “什么？你五一结婚？盛玲玲也是五一结婚。昨天还和何亮给我派喜帖了。我已经答应参加他们婚礼了。你咋不早说呢！” 王志远拍着大脑袋后悔莫及，从包里掏出一张烫金的请谏，打开给马丽看。 “天呐，竟然也在凤凰大酒店。马丽你别生气，我保证去吃你的喜酒，先到他们那边点个到，就去你那边。” 盛蓝蓝拿过请谏看了一眼，盛玲玲和何亮的名字龙飞凤舞，应该出自何亮之手，又递还给王志远。 “我什么时候生气啦？你爱来不来，我的菜肯定比他们的好，看你有没有口福！” 马丽扫兴地坐下。目光却还是往打开的请谏上看了一眼。 心里突然犯恶心，那请谏是当初赵继红给她和盛剑楠买的，还问她喜不喜欢。她最讨厌那种浮夸的设计，毫无美感。可是赵继红喜欢，她也不便说什么，知道赵继红是想拿给麻友们炫耀。 马丽端起牛奶喝一口，觉得腹内翻腾，忍不住回身朝花埔吐去。 “你没事吧？胖头，你赶紧收起来。马丽的婚礼你必须去，盛玲玲何亮和你有什么交情?你怎么不知道远近亲疏了呢！” “是是是，我回头回了他，把礼金送上，婚礼还是参加咱们马丽的行不？马丽你别恶心我了，我送出份子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回本呢，我也不想啊，人家给我送请谏我总不能扔了吧！” 王志远尴尬地摊摊手。 “你真话多！” 盛蓝蓝也认出请谏是当初二婶给堂哥和马丽买的，以为会给堂哥和王春燕用上，没想到倒给盛玲玲用上了。 “马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不过让蓝蓝提前一天过去我看没必要，白天她可以帮忙，晚上如果你睡不着，可以给她打电话。” “老欧不是吧！你和蓝蓝还一晚上都不能分开呀！” 欧苏阳给了王志远一拳头，王志远龇牙咧嘴坏笑。 “我的媳妇还不知在哪儿呢？真是眼红人呀！你们一个个的都要结婚了。对了，这位大哥结婚了没？” 一直没说话的小武被王志远突然发问，尴尬地摇摇头。 “还好有个难兄难弟，等市里搞联谊，我叫你一起去啊！” “多谢，我不惯在人多的场合说话。” 小武尴尬地看了欧苏阳一眼，马上舀汤低头不再出声。 王志远是不想有人觉得被冷落，见此情景倒生出几分尴尬，打着哈哈叹气。 “你这么话痨，活该没有女朋友！” “天，你竟然这么看你的学生会主席？对了，这才几天，你在哪儿找的对象？” “不想和你说话！” 马丽的好心情都被王志远这句给搅没了。王志远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她才被盛剑楠抛弃几天…… “行了胖头，吃完饭赶紧开着你的小奔走，下次没有我的招呼不许过来。” “我知罪我知罪。老欧可别臭我，什么小奔呀，我那是辆人家不要的老爷车。这不是刚参加完植树节活动，累得跟狗一样，接到马丽的电话，就飞车赶来了。下次我一定提前打招呼。” “哪个让你来了！” 王志远讪笑，也意识到刚才说话击中了马丽的痛处，赶紧扒完饭告辞。 他电话里觉得马丽能跑盛蓝蓝这住，以他和老欧的关系，也想来这世外桃源似的小岛呆两天。没想到来了就见马丽憔悴的样子，还以为她还没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突然听说她要结婚，有点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马丽五一结婚的还有赵继红，她在凤凰大酒店的喜宴预订名单上，看到了马丽和周琛的名字。 儿子原本二月初二结婚的喜宴她已经交了一千块定金，后来想去退掉，酒店说定金不退。她和酒店销售经理争执起来，无果而返。 盛剑楠已经出院了，为了上下楼方便，在一楼腾个小房间出来给他休养。赵继红让王春燕和儿子一起住，方便照顾他。王春燕说不办婚礼不会和盛剑楠同房睡，赵继红也没办法。 王春燕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尽管还有些肿胀，起码模样能看了。不过不能说太多话，以免影响下巴复位。 姑娘有主见，赵继红也不敢强求。只是王春燕向学校申请休学一年，正式成为了盛家一分子，活却一样不干，每日不是在院子里陪盛剑楠晒太阳，就是在楼上看书睡着。 儿子走路得让人扶，楼下楼下屋里屋外的卫生要打扫，还要每天晚上给小女儿下晚自习送滋补汤水……赵继红累得跟陀螺一样，好久都没有摸过麻将了，渐渐的麻友也不约她了，她觉得她成了盛家的老妈子，却欲哭无泪。 老公盛亚农一点也指望不上，这阵子又去北京出差，大女儿又和何亮回老家了。赵继红晒完被子坐在院子里发愁，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妈，我想出去晒太阳。” 盛剑楠推窗朝母亲喊。 “燕子呢？她不下来晒太阳？” 赵继红是真不想动，感觉过完年以后，腰板不如以前挺得直了，干点活腰酸背痛的。心里感叹一岁年纪一岁人。 “她说腰疼。” 媳妇腰疼得养着，赵继红没办法，只得起身进屋，扶儿子到院子里坐下。 “小楠，马丽五一要结婚了，真不明白还有男人愿意娶一个破烂货！” 盛剑楠昏沉沉的，似乎没听见母亲说话。这几天他终于想通了，为了一万块钱他把堂妹的婚姻给卖了，起初是非常内疚的。 不过一万块钱的诱惑他抵御不了，他太需要钱了，他和王春燕的新生活处处需要钱。 被欧苏阳痛打一顿，他浑身都疼，不过现在想想，心里竟然平衡了，对堂妹的内疚也烟消云散了。 “儿子，妈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马丽要结婚了。” “结婚？跟谁？” 盛剑楠昏沉的头脑反应过来。 “周琛shen，就是王字旁那边一个深浅的深的右边。” “周琛chen？” “对，应该念琛。不知是啥样的人，会娶你睡过的女人。” 赵继红有点幸灾乐祸。本来以为马丽家会来兴师问罪要一笔赔偿，结果马丽家一点动静也没有，还想悄悄把女儿嫁出去。赵继红觉得儿子占了大便宜，睡了市领导家的千金，这辈子也算不白活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六十八块见面礼 盛剑楠听母亲这么说话，激动得扔了拐杖站起来。 “妈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以前的事！” “我说怎么啦？有什么不能说的，她能做出来我就能说。” “妈你想逼死我是不是？我愧对人家，下辈子也补偿不了。你以后再说我就从楼上跳下来……” “盛剑楠，你要为了别的女人跳楼？” 盛剑楠一回头，王春燕站在门口，下巴上托着网罩，却掩不住嘴角的冷笑。 “燕子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妈你能不能不搅和！” 盛剑楠气得脸都扭曲了，王春燕过去扶他坐下。 “别激动，人家不是要结婚了吗，你要淡定些。” 王春燕的语气让赵继红听着来气。她瞥了儿媳妇一眼，使劲甩手里王春燕的花线衣，搭在晒衣绳上又使劲扯来扯去，好像可以消心头的怨气。 她对王春燕没什么好感，虽然儿子占王春燕的光进了派出所，可也只有这一点值得提提，再没别的让她觉得值得的地方。 她嘴上虽然讽刺挖苦马丽，心里到底还是觉得挺遗憾的。在朋友面前提现在的儿媳妇，一点炫耀的资本也没有…… 王春燕挨着盛剑楠坐下，见婆婆使劲扯自己的衣衫，干脆不看她，随她自己生闷气去。她已经习惯了和赵继红暗中较量。 要不是这次事故，她也犯不上要死赖着嫁给盛剑楠。她对他是有好感，可是这种感觉总是让她很矛盾。当年盛家回城，她也梦想有朝一日能飞离农场。三个姐姐嫁给军人，随军调来调去，也没个安稳，让她对嫁给军人也没念想了。 不过去南方最繁华的城市这个愿望从来没变。她要在中州扎下根，要成为大都市姑娘，现在也算完成了心愿。 王春燕侧头见盛剑楠还是一副苦情的样子，冷冷地笑了一声。 “刚才你妈说的周琛，我们学校有个助教叫这个名字，如果你以前的女朋友嫁给他还真不错。” “咱们别再说这事了行吗？” “行！你以为我乐意说。” 王春燕放下躺椅盖上绒毯，比盛剑楠更惬意地躺在阳光里。随手拿出帕子盖在脸上，不让盛剑楠看出她的心事。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提周琛，是想气盛剑楠？那不是给自己找不愉快吗？或者她心里就是想让盛剑楠不愉快吧！ 她虽然不太喜欢盛蓝蓝，可是盛剑楠为了钱，把户口本给才认识的人，出卖堂妹的婚姻，就这一点，就让她彻底看不起盛剑楠。 反正她和盛剑楠的结婚证一直没领成，她身体没康复不能去做婚前检查，现在的局面，她倒想拖一天是一天，她的脸要比她预期恢复得好，现在已经完全不必担心没脸见人了。 盛家倒是一个比较好的疗养场所，总比她回老家养伤强…… 盛剑楠弯腰去够拐杖，好不容易才拿到手上。直起身子，看见院门外有人走来。 “妈，是玲玲回来了。” 赵继红捋下袖子，朝大铁门看去。可不是大女儿和女婿回来了嘛！两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赵继红急忙在围裙上擦了擦双手，小跑着去开门。 何亮比盛玲玲先开口喊妈，喊得响亮热情又亲切。让在他身后经过的李春鹏的妈伸长脖子看过来。 “哟，回来了，你们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拎着多沉呀，快点进屋歇歇去，茶几上有新沏的茶水……” 赵继红瞟了李嫂一眼，满脸幸灾乐祸。她早听说李春鹏没看上的媳妇小翠，回家就跟一个在当地采风的画家去西安了。 明知道李嫂心里添堵，她偏要往热油锅里滴水，就想看胖李嫂支楞毛。 “李嫂这是打哪儿回来呀？你和春鹏不是去接儿媳妇了吗？咋没见回来呢？是不是他们小两口出去旅游了？外面风景好，还能长见识，说不定还能认识一些名人画家啥的，那可风光了。” “哼，我家春鹏有都是钱，想去哪儿去哪儿。等五月份他就开车带我去苏杭玩。” “五月份的苏杭可不好玩，天天下雨，你去西安呀！那边是古都，雨水又少。” “我爱去哪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操好你自家的心吧！儿子睡了一个又一个，跟流氓似的，不想结婚就别睡人家姑娘。我家春鹏可比他强多了，不喜欢就不睡！” 李春鹏的妈跺脚呸了一口吐沫，扭身回家了。 赵继红愣了几秒，感觉这次交锋自己败了。 “妈你咋话那么多呢？不让人打脸就难受？” 盛剑楠支起拐杖，捅了捅在一边睡着了似的王春燕。 “进屋吧，玲玲和何亮回来了。” 赵继红老脸有点挂不住，小跑着先进屋，女儿女婿已经把带来的几袋东西都打开了。 “妈，这是我爸妈去年晒的春笋干和萝卜干，这是我妈做的猫耳朵。特意让我们带来给你们尝尝。” “啊，好好。放储藏室去吧。” 赵继红有点失望。这次女儿和何亮回老家探亲，她原是不想让女儿去的，亲家重病在床，女儿就这么过去少不得在跟前侍候。可是何亮开口了，盛玲玲一副嫁鸡随鸡的样子。她只好同意。 她还好心给拿了两瓶好酒、两条好烟，还有红枣核桃和营养麦片给女儿做脸面。没想到亲家就回这样的礼，实在出乎她的意料。怎么说女儿也是新媳妇第一次上门呀！ “妈，猫耳朵得赶紧吃，不然就受潮不脆了。” “我知道，现在谁吃得下油炸的东西。你先拿进去。” 盛玲玲明显感觉出母亲的不快，望了何亮一眼。 “我来。” 何亮笑着把东西拿去储藏室。赵继红马上把女儿拉到一边。 “何亮的爸妈给你多少见面礼？” “他们家现在困难，就意思一下给了六十八块钱。” “什么？六十八块！” 赵继红简直不敢相信，就是王春燕那个丑样子进门，她都给包了八百八，女儿这也太让人瞧不起了。 “妈，我和何亮以后会挣钱，这就是一个彩头意思一下。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呀！” “臭丫头，还没咋样就这样说你妈！” 赵继红觉得胸口冲出一股热血，气得浑身抖。 第二百六十九章 别人用过的东西 盛玲玲不想和母亲纠结这个话题，回到客厅坐下。何亮从储藏室出来，盛玲玲起身拉他到身边坐。何亮才坐下，看见丈母娘怒气冲冲朝他过来，急忙起身。 还未开口，先露出喜庆的笑。 “妈，我和玲玲这次回去，我爸妈看见她特别高兴，特别喜欢。我爸的病立马好多了。玲玲真是我家的福星。” 福星就值六十八块钱？ 赵继红撇嘴，女婿的甜言蜜语已经不好使了，她觉得眼不见心不烦最好。 “那你们赶紧把喜事办了，我也好了了一桩心事。家里装修乱糟糟的，我看什么都心烦。” “是，是。我爸妈也这么说的，这么好的媳妇，让我抓紧把婚事办了。可是我毕竟年轻不懂事，在中州也只有您是我最亲的人，婚事就全凭您做主。我和玲玲都听您的。” “我做主？我做什么主？” 赵继红觉得脑袋嗡嗡的，何亮这意思是让她出钱办给他办婚事，他的算盘打得也太好了吧！他的爹妈连个面都不照，说家里条件不好就想赖在她头上，倒是想得美！ 如果办得不好，反倒成了她对不起自己的女儿了…… 赵继红忍着气，脸上已经蔓上青白，拿眼剜盛玲玲。 盛玲玲垂下头不说话，让她家里办喜事，这是何亮回家的路上就声明的，如果她家不给办，何亮的意思，这次带她回老家就算旅行结婚。 何亮见赵继红脸都气青了，估计让她办喜事有点困难。不过这也无所谓，他在中州无亲无友的，走不走形势又有什么关系。 “妈，如果您觉得办喜事麻烦，那我们就不办了。我和玲玲就把她房间的床换一个双人床就行了。等我分了房子，我们就搬出去住。” “什么？不办了？” “是呀？您如果觉得费事，也没必要浪费那个钱。” “你说让我办，你家里准备了多少办喜事的钱？” 赵继红咬着牙，想到交给凤凰大酒店的定金，已经买好的请谏和喜糖喜酒，如果再不用上就浪费了。儿子的婚事一时半会是办不成了。如果能从女儿这里找补些钱也算没有什么损失。 “一千。应该够了，我和玲玲都不请什么人，您和爸爸要请朋友，办五六桌酒足够了。” 何亮说得一点都不心虚。这一千块还是他家里东拼西凑的，他都觉得多了不舍得。 “一千就想办喜事？！” 赵继红预感到何亮出不了多少钱，也没想到只出一千块，还不够租几辆好车呢！ “妈，我说了，玲玲不在意形式，我们相爱就好了。一千块去买张双人床，还能买个挺不错的牌子。” 赵继红实在是无语了，半天反应不过神。 “那我和玲玲这就去买床了，从今天开始我住在这，给您添麻烦了。” 何亮笑得阳光灿烂，赵继红觉得眼前凄风苦雨，从来没有这么心塞过。女儿这就算白白给人家了吗？不对，人家这是来倒插门？ “你们给我站住！” 盛玲玲浑身一机灵，何亮搂着她一起回头看赵继红。 “何亮，咱们今儿就把话说清楚，你是想倒插门？” 何亮笑得更欢了，丈母娘这是要松口了，他就顺着她的意思又何妨。 “妈，您这么理解也行。都什么时代了，男女平等，什么嫁娶入赘的，只要两个人相爱就成。” “说得太好了！新时代了男女平等。” 一直在沙上看电视，耳朵却支楞着听话的王春燕鼓起掌。 盛剑楠不明白媳妇的意思，不过看妹妹左右为难的神情，也想替她说话。 “妈，我那不都是现成的吗？给玲玲用着吧。我和燕子再重新买，反正她也忌讳。” “对，我和何亮不讲究。” 盛玲玲嘿嘿笑。 “行，我给你们办，不过办喜事一千块肯定不够，你们家不买几大件也行，先住在这里什么都不缺，但至少要给玲玲买三金，金项链，金手链和金戒指，这个必须得有。不然她出去怎么见人。哪有新媳妇手上没个金器。” “妈我不喜欢金子，我就买个绿猫眼的戒指就行。我明年才毕业，戴那些东西也不太好。” 何亮笑而不语。 盛玲玲哪是不想买金器，何亮早给她打预防针了，想要金器没有，他爸看病的钱还不够呢。 可是望着自己的妈妈手上都戴着两个戒指，她也想要，哪有女人不爱美的。当初看堂妹手上光芒璀璨的钻石戒指，她还吹牛以后买个更大的，现实残酷，她是不敢奢望了。知道猫眼石戒指最便宜，买一个也算何亮对她的心意。 “不行，怎么也得蓝宝石戒指，我看百货商场新来一款就不错，也不贵才七百八。” “行，我马上去买。” “真的？！” 盛玲玲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当然是真的。席梦思大床咱们就不买了，买一个铁架子床百十块钱应该够了。” 盛玲玲刚激动得泛红的脸蛋，立刻垮下来，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赵继红再也受不了了，既然家里这阵子这么背，干脆办场喜事去去霉运。全当是给自己办的，不去和何亮计较了…… “你们去买戒指吧？对了，燕子要不要也一起买了，说不定能有优惠。” “不用了，我们办事的时候我和剑楠一起去买。可能又有新样子了。” 王春燕善解人意的样子。盛剑楠觉得媳妇很给他挣面子，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 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王春燕的脸立刻冷下来。 “盛剑楠，你和马丽睡过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觉得有点恶心，别人用过的东西，我越想越恶心。” “你别这样，什么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一直喜欢你，心里一直想着你的。” “滚一边去！” 王春燕甩开盛剑楠的手，起身跑上楼。她是故意找碴，刚才看了一出好戏，她算彻底看清了赵继红的为人，计较、自私、小气，这种家庭她肯定不会嫁！ 王春燕莫名其妙火让盛剑楠怔怔地说不出话。 别人用过的东西？他就想不通了，男人也存在这样的问题？ 第二百七十章 中邪了 被人用过的东西，不要脸的女人…… 夜里马丽说起梦话，突然惊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小武敲门，她抹去额上的冷汗，惊魂未定。 “我没事，做了一个恶梦。对不起，打扰你们睡觉了。” 随手拧亮床头小灯。听见楼梯响，知道是欧苏阳听见声音下来了。 小武和欧苏阳小声说话，周围又归于平静。 屋里黑影绰绰，窗外树影重重。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要揭穿她不贞洁的历史。 中午电话装好，马丽立刻给未婚夫周琛打电话。不知怎地，听见周琛热情的声音，她的眼泪簌地就掉下来了。 她强忍着冲动想要告诉他真相，她不想瞒他，可是一想到如果他不能接受，她就失去他了…… 马丽一直觉得她是被动相亲，被动接受订婚，被动答应结婚。她对周琛没有感觉，真的一点心动的感觉也没有。 当初她看见盛剑楠时，感觉怀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总是忍不住想看见他，总是忍不住在夜里想他……而周琛从来没有给过她这种感觉。 他就像一个兄长，静静地听她说话，如果她讲着讲着好像遗忘了什么，他又总是热情回应她。 “……今天过得开心吗？” “开心，不开心怎么会想起给你打电话呢！” 马丽回过神，尽量让声音显得自然欢快，可是她做不到。 “你没事吧？昨天打你家电话，你妈说你功课忙住学校了。” “嗯……是的。” 马丽控制不住泪水，更控制不住声音。不敢再多说，匆匆挂了电话。 她突然现周琛才是她一直想要的人！ 以前是她不懂什么才是合适她的，现在才明白，爱就是有一个人关心你，在乎你的感受，想要分享你的快乐，解开你的烦恼…… 马丽以为她可以无视过去，和周琛可以好好开始生活。她才那么自信地宣布五一她要结婚了…… 可是刚才的梦太可怕了，梦里有无数人阻挠在她和周琛面前…… 浑身的冷汗终于褪去，马丽重新躺下，迷迷糊糊，耳边又传来诅咒她是不洁女人的声音，若远若近，声声不息…… 盛蓝蓝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特别重，一夜蜷在欧苏阳的臂弯里，从来没有动过一下。 她知道她是担心肖芝雅的处境。那样一个优雅完美的女人，即使不是她的妈妈，也为她和万浮山悲惨的过去觉得愤怒不值…… “你没睡好？” “还好，没有做梦。是不是马丽做恶梦了，我好像听见她惊叫，可就是眼皮睁不开。” “喝点茶醒醒神，你思虑太重，虽然没做梦，却睡得并不好。” 欧苏阳递过茶杯，又在盛蓝蓝的背上揉着。 “好舒服！” 盛蓝蓝觉得好多了，吊住欧苏阳的脖子使劲亲了一下。欧苏阳一副被动的神情，嘴角却在笑。他喜欢看到她又充满活力的样子。 今天她准备把《葛氏珍方》拿给魏浩然。也想好好理一理万春华给她药方的目的。她现在是万华药业的大股东，可是又能做什么呢？公司里的管理层都是万浮山的亲信，可不是她说一句话就能把他们全都开除的，公司还得正常运营，万浮山的身份又不止一个万华药业的老板…… “又在想心事！” 欧苏阳伸手把她拉进怀里，眼睛深望着她的眼睛。 “听我的话，这两个月准备你的功课，其它的什么事都不要想。” “不行！” 盛蓝蓝倔强地仰起头。欧苏阳皱了皱眉头。 盛蓝蓝呵呵笑了。 “我要想准备什么嫁妆……” “小坏蛋！” “怎么你猜不到我的想法？咱们不是心有灵犀吗？” “你想法那么多，我哪能总猜到。” 欧苏阳故意叹气，盛蓝蓝从后面搂住他，脸贴在他背上，双手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小武敲了敲门，又快闪到一旁，他误撞了一副缠绵绻绻的风景。 “欧团，马丽好像不太对劲。我查过了房屋周围没有异常，可能是她病了，一直在说胡话……我不方便进去。” 马丽房间的门从里面锁住了，在窗边能听到她一会哭一会笑，嘴里叽哩咕噜出古怪的声音。 小武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晶亮的卡片，插进门缝只几下功夫，门就开了。 屋里床头的小灯亮着，马丽坐在床里，披头散，对着昏黄小灯痴笑呓语。 “马丽……” 盛蓝蓝喊了一声，马丽没有反应。 欧苏阳走到近前在她背上拍了一下，马丽转过头，两只眼睛直楞楞地有点吓人。 她看着欧苏阳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盛蓝蓝伸手在马丽眼前晃了晃，又去摸她的额头。 马丽的目光转向盛蓝蓝，突然又哭了起来，哭得伤心欲绝不能自抑。 “没有烧，要不要送医院去?” 盛蓝蓝有点害怕，从来没见过马丽这副模样，感觉她的眼神透着说不尽的沧桑。 “小武！” 欧苏阳示意小武把马丽抱到车上去。 赶到军区总医院，内科外科的大夫都来了，诊不出马丽有什么病，她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去妇科看看呢？” 盛蓝蓝怕马丽是流产后遗症。欧苏阳没有说话。小武会意，不一会妇科大夫过来诊视，摇摇头，也说不出原因。 “应该是病人思虑太重，急火攻心。只要调解好心情，不要冲动应该就好了。再观察观察吧！” 几个科室的医生都没给出治疗方案，马丽在观察室里打了两瓶营养液。她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神情古怪地盯着盛蓝蓝和欧苏阳。 盛蓝蓝心里直毛。心想马丽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我今天有工作，小武在这里陪你。有事caLL我。” 欧苏阳临走又望了马丽一眼，马丽对上他的目光，又出诡异的笑声。 盛蓝蓝如坐针毡，眼看着都下午了。马丽的病症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这样下去不行！小武，咱们带她去一个地方。” 小武把马丽抱上车。马丽歪头靠在车窗上，定定地盯着盛蓝蓝，盛蓝蓝伸手在她眼前晃动，她又似看不见。 “去葛家坞！” 第二百七十一章 背后凉嗖嗖 盛蓝蓝记得魏浩然曾说过，他妈魏淑梅能治医院治不了的疑难杂症，显然马丽的病症就属于医院治不了的。 从军区总医院到葛家坞车程足足有两个半小时，马丽一直呓语不断，望着窗外不时指手划脚。像个精神病人，让盛蓝蓝心急如焚。 她觉得应该告诉马丽的家人，可是小武走的是快路，路边没有电话亭，只能干着急。马丽突然燥动不安起来，盛蓝蓝抓着她的手被她挣开来，一直去拉车门。小武落锁，马丽打不开车门，又回头抓盛蓝蓝的衣袖，嘴里出呜呜声，好像很怕这个地方。 盛蓝蓝顺着她的目光，看见葛家坞的石碑，终于松了一口气。 葛家院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奥迪，见越野车缓缓停住。车门打开，马丽的妈妈急忙下车。 “阿姨，好！” 盛蓝蓝没想到马丽妈妈会在这里出现。 “马丽这是怎么啦？欧苏阳给我打电话让我到这里等马丽，我放下电话就来了，等了半个小时了，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马丽妈看见马丽痴呆可怖的样子，眼圈红了，一连声地呼唤马丽的名字。马丽像是听不见，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蓝蓝，你快告诉阿姨怎么回事？欧苏阳电话里没说。” “阿姨咱们赶紧进去再说吧！” 盛蓝蓝叫门，葛家三媳妇把她们迎进去，直接往后院小屋去。 马丽妈妈被留在前院正厅里。盛蓝蓝跟到小屋门口，魏淑梅回身望了她一眼。 “你要是想看就进来吧！” 盛蓝蓝正求之不得，那间小屋太神秘了，她早想一探究竟。 进屋才觉得小屋很普通，门前隔着一堵乌漆屏风，屋里没窗，乌木做墙，黑亮的地板上一张长长的矮桌，两边各放着两个苇草编的圆垫子。 马丽被扶在桌边的垫上坐下，身子晃了晃像要倒下，盛蓝蓝挨着她坐下扶住她。魏淑梅在对面撩起长襟襦服坐定。葛家三媳妇点亮桌上的三支白色蜡烛，转身出去带上门。 屋里顿时陷入一片幽暗，白烛散出一种淡淡的香气，盛蓝蓝觉得心思有些恍惚，眼前魏淑梅的脸开始变得不真实。 她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突然想起在万家老宅喝过万浮山沏的茶就是这种感觉。 “你用迷幻药？” 盛蓝蓝目光有些冷，开始怀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魏淑梅怔住，又笑了。 “别紧张，这是让病人心神宁静，你看她不是安静多了。你要相信我就不要再说话，不然你可以带病人离开。我也不想搅这趟浑水，她这个病我若是出手，会伤元气。” 盛蓝蓝不再做声，这会现白烛的香不那么明显了，眼前的景物又清晰起来。 魏淑梅细长的双手扣在马丽的双手上，闭目睡着了一般。 马丽怔怔的眼睛也跟着闭上，不一会出轻微的鼾声。 盛蓝蓝很想推推马丽，怕她是真睡着了。这时魏淑梅突然睁开眼睛，眼睛里精光直射马丽的头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嘴里出古怪的声音，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 盛蓝蓝感到背后凉飕飕的，猛然回头，感觉有一股风从脸前刮过。身后只有乌漆大屏，在烛影里反光。 盛蓝蓝回过身，刚好撞见魏淑梅盯着她的眼神，吓得哆嗦一下。 魏淑梅突然松开马丽的手，“噗”地吹灭蜡烛，屋里的灯亮了。 “行了，三妹你进来。” “准备几刀纸钱让她在门口烧了。再喝一盏安神茶就可以走了。” 魏淑梅指了指马丽，有气无力地样子。 葛家三媳妇扶马丽出去，盛蓝蓝想要起身跟着，魏淑梅叫住她。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这样就能治病？” 盛蓝蓝点点头。她原以为魏淑梅是用什么偏方古法治病，刚才感觉她好像巫师做法念咒一样。她不相信这样马丽就病好了。 魏淑梅从衣襟上摘下帕子抹额上微汗，淡淡地笑了一下。 “按说葛家这门医心之术传女不传男，可惜葛家又握有生男秘术，各房各院都不喜欢女儿传承这套本事，我这个长房长媳倒得了便宜。 如今这小辈里也只有你一个女孩，你若是有意，我可以把这本事传你。不要小看这本事，不但能悬壶济世救人于水火，还能养家糊口，什么时候都不会挨饿。” “到底是什么医术呢？我没见有什么特别的。” 魏淑梅不说话审视着盛蓝蓝，又好像第一次见她一样。抬手端起茶碗呡了一口，似乎不想回答盛蓝蓝这个问题。 “大嫂，已经好了。” “行，送去前厅她家人跟前吧，记得收钱。” “马丽好了？！” 盛蓝蓝起身出门，看见马丽跟在葛家三媳妇身后正往前院去。看她脚步身影都和正常人无疑。她想喊她，又改了主意。 “大伯母，我相信你的医术了，我想学。” 盛蓝蓝毕恭毕敬地跪在苇垫上，谦卑的态度让魏淑梅很满意。 “这门医术也不是想学就学的，得看你的造化和机缘。你先起来吧！我告诉你，你那个姐妹被小鬼缠上身了，她有杀戮之罪……是不是她怀孕又去流产了？” 盛蓝蓝听到这话惊得心跳加，这么隐秘的事，如果魏淑梅不是有真本事，肯定不会知道的。 “天地万物皆有灵，何况是自己体内孕育的骨肉。不过她这也是孽缘结恶果，今儿算是彻底了断了。你也不用为她担心，她的命格不错，会有不错的将来。到是你……” “我？” 魏淑梅望着盛蓝蓝叹息一声。 “我给你的红玉坠子你得随身带着，那是葛家的宝贝，也可保你不被怨念缠身。” “那个红玉坠子不是万浮山当年送给我妈的信物吗？” “信物？他竟然也懂信物！当年他从祠堂偷走葛氏一族的宝贝红尘碧落，把红尘藏在我堂妹的腰里想蒙混出去。结果他自己跑走了，你妈……” 魏淑梅冷笑几声。 “行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到底她还是我堂妹，我总不能把她说得太不堪。我倒真希望她生你的时候就死了，你也不用面对今天的局面。你那个禽兽不如的爹……唉！我劝你不用理他们。好好过你的日子。” 魏淑梅的一番话让盛蓝蓝有些迷惑…… 第二百七十二章 初一子时来 盛蓝蓝从包里掏出《葛氏珍方》放在长桌上。 魏淑梅看见《葛氏珍方》，眼睛立即放光，抓在手上一口气翻过去，兴奋得眼泪溢出来。 “真是太好了！二十多年了，这本方册终于又回到葛家了。” “大伯母，您什么时候教我医心之术？” 魏淑梅放下册子，抑制不住激动。 她原本只想炫耀一下自己的能力，这会倒真起了授徒之意。不管万浮山再恶再毒，他的女儿依然是葛家一份子，如果能把家族医术传承下去，也是她做葛家媳妇的一份功劳。 “如果你能一个人在初一子时来，从前院走到这屋里，我就教你。另外，如果你要学葛家医术，就必须改回葛姓。你浩然哥已经向派出所申请改姓，只有葛家人才有资格传承葛家的医术。” “好，我答应你。今天是二十一，还有十天，十天后我过来。” “一言为定！对了，这本册子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魏淑梅小心地把册子收入袖笼，生怕弄坏了。 盛蓝蓝犹豫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也许魏淑梅能知道些原委。 “是万春华藏在霞帔里送给我的。我没有见过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给我？” “为什么要给你？当然因为你是葛家的人！还算她识相，终于知道自己嫁给了什么样的男人。万浮山就是利用她，就是借万家的势力成就他的富贵。她想报复万浮山，想让你们父女反目成仇……” 魏淑梅嘿嘿冷笑。 “大嫂，客人要走，问蓝蓝要不要一起。” 葛家三媳妇在门口探头。 盛蓝蓝马上起身。 “那我初一子时再来。” 看来魏淑梅知道的和自己了解的差不多，盛蓝蓝没必要再耽误时间。 马丽果然好了，盛蓝蓝进屋的时候，她正和母亲说话。 “可吓死我了！多谢你了蓝蓝。” 马丽妈妈说什么也要带马丽回家。 “你功课再忙也不能不注意身体，瞧你的脸哪有一点血色。也不知触了什么霉头，得这么个怪病！” “妈，我没事。” 马丽有些难为情，这种事她必须向她妈保密。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毛病，但感觉一定与她流产有关。 “还没事?！要不是蓝蓝和她男朋友及时帮助你，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你们学校也真是的，老师连个电话也不通知…… 说起来欧苏阳真细心，在电话里告诉我该怎么往这走。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医院，原来是这样的民宅。看来高人藏在民间一点不假……” 马丽跟妈妈上车，落下车窗犹豫着。 “过几天……我再去找你。” 盛蓝蓝知道她指的是她的行李还在花岛，笑笑点头。 正准备上车，远远驶来一辆白色轿车。白色轿车突然加速，冲到盛蓝蓝身边一个急刹车停住。 “蓝蓝！” 魏浩然穿着米色法兰绒三粒扣西装，深灰西裤，一扫阴郁的神情，在夕阳下的笑容很暖人。 “你这是要走吗？” “是，刚好带朋友过来看病。” “留下来吃晚饭吧，我亲自烧给你吃。” “不用了，我要赶回去，时间不早了。” “那么急？你不想看看《葛氏珍方》？” 盛蓝蓝怔住，她才把册子给魏淑梅，魏浩然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消息。 魏浩然见盛蓝蓝疑惑的神情笑意更深了。 “下午有人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葛氏珍方》已经送到这里了，我就赶紧过来。没想到是你，你真棒！” 盛蓝蓝很想留下来听魏浩然讲讲《葛氏珍方》，可是天色真不早了，如果现在赶回花岛，也要八点多了，她不想欧苏阳等她。正犹豫，bp机响了，知道是欧苏阳找她。 “没什么好棒的，我也是无意中拿到的。都是药方我也看不懂，你慢慢研究，再见！” 盛蓝蓝不等魏浩然说话，赶紧让小武开车。 从后视镜可以看见魏浩然一直站在院门前，望着她的车走远才快步进院。 还有十天！想着魏淑梅说的，让她一个人初一子时到葛家大院，再去后院小屋，是要考验她的胆识吗？难道这中间有什么机关？ 魏浩然知道《葛氏珍方》到手怎么那么兴奋？他已经是知名医院的主任医生了，他要那些中药方子有什么用？ 万春华所说的报复万浮山，就这么一本小册子怎么去报复他？何况万春华不是早就拿到手了吗？没有药方，万华药业就不能生产药品了？ 盛蓝蓝很想把满脑子的疑问马上说给欧苏阳听听，可是回到花岛，欧苏阳还没回来。回复他电话，电话里一直发出嘟嘟声。 “小武，你能联系上欧苏阳吗？我想马上找到他。” “对不起，我也没办法联系上欧团。” 小武坐在院门口若有所思。 盛蓝蓝只好又上楼，这时才发现餐桌上扣着饭菜。饭碗下压着纸条，是欧苏阳的妈妈送来的。 夜已经深了，欧苏阳还没回来，盛蓝蓝翻来覆去睡不着。盯着闹钟，感觉时间好慢。 耳边又响起魏淑梅的话。 “……她的命格不错，会有不错的将来。倒是你的命……” 魏淑梅的意思是马丽的命要比我好？ 盛蓝蓝摇摇脑袋，就从目前看，马丽有哪一点比她好了，以后更不可能。 她要提前完成学业，要创建她的时尚帝国，还要接手万华药业……她还有一个更大的目光，要做中州商会的会长。 这些马丽怎么比得了！ 魏淑梅只是会一些古老的医术罢了，她又不是神算天师，她说的话哪能做数！ 翻个身脸对着窗外，一弯下弦月挂在窗边。已经下半夜了，欧苏阳你在哪儿呢？ 正想着，感觉身后有一丝风吹过发丝，急忙转身。欧苏阳站在门口。 “我以为你睡了。” “你不回来我哪儿能睡得着！” 盛蓝蓝跳下床，双手插过他的腋下紧紧抱住他。 欧苏阳身上染的凉意触到她裸露的双臂上，她搂得更紧了。 “怎么这么晚呢？看你，夜深了也不知道加件衣服。” “我身上有尘，你的睡衣都脏了。快放开！” “我不！” “好，那咱们一起洗澡。” 欧苏阳笑着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盛蓝蓝松开手，欧苏阳一把拽住。 “怎么又怕了？” “才不！”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可以进来 欧苏阳把盛蓝蓝拉进怀里，双手在她裸露的双臂上搓了搓 “身子都凉了。” 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再搂进怀里。 “以后不许熬夜。” “那你不许晚归！” “我也想……” “我知道你有工作，我尽量习惯一个人睡。” 盛蓝蓝顽皮地笑一下，突然感到鼻息里探入一缕药味。仰头看着欧苏阳，他也正看着她的眼睛。 “不用猜，我去了葛家坞。” “难怪！原来你知道我会去找魏淑梅，是你给魏浩然打的匿名电话？” 欧苏阳点点头，眉头锁得更紧了。 “魏浩然想把药方卖给外国人，他的野心不是做一名医生，他想成为中州富。他和他母亲不甘心让万浮山那样的人比他们活得好！” “竟然是为了钱！我还以为有什么秘密……” “好了，时间不早了，说多了你又胡思乱想了。洗澡，睡觉！” 欧苏阳不等盛蓝蓝说完，拦腰抱起她朝浴室走去。 木楼是度假放松的地方，浴室在走廊尽头。三面落地玻璃窗，中间砌着一个木制的大浴盆。 欧苏阳没有开灯，把盛蓝蓝放在木台上坐下，拧开水笼头。 热水漫上来，他帮她脱去外衣，拉着她一起坐到浴盆里。热水一点点漫过腰际，盛蓝蓝侧头看欧苏阳，他正望着窗外出神。 窗外夜风拂着树梢，远处农科所蔬菜基地星星点点的灯火映在窗前。半轮月在窗角露出一抹柔光，夜色竟如此美！ “我觉得我们越来越像老夫老妻了，都没有恋爱的感觉了……” 欧苏阳望向她，暗夜里双眸闪着星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印上一吻。 “这样算不算？” “不算！你越来越没激情了，我觉得我已经没有魅力吸引你。这还不像老夫老妻吗？” 盛蓝蓝猛然间觉，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欧苏阳的拥抱，他的吻，心跳的感觉不再像从前一样怦动激烈。很安心地在他的拥抱里入睡，不再想着去吸引他的目光，也感觉不到他冲动的热情…… 她觉得有点害怕，害怕她和他之间的爱正慢慢变淡，怕会应了魏淑梅的预言。如果说她命不好，她觉得就是这辈子不能和欧苏阳在一起…… 欧苏阳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回身拥住她。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一双轻颤的大白兔伏在他的腹肌上，她听到了怦然心跳，那么有力，那么奔涌，似乎要跳出来砸在她的脸上…… 她刚想说点什么，为她的多愁善感做个注脚，他又抬起她的头，滚烫的唇贴着她的额，滑向鼻梁落在花瓣似的唇上定住，紧紧地吮住，又去探索更深的甜蜜…… “我……错……” 缓过一口气，她赶紧道歉，他却不给她道歉的机会，又锁住她的唇舌，烫人的手掌捉住两只大白兔温柔地爱抚起来…… 她浑身抖，感觉一股热流向全身蔓去，双腿情不自禁地缠住他的腰，双脚在他坚实的臀上轻荡。 光滑的肌肤贴着他的，像有电流击在心上，视线已经模糊，大脑已经断片，只听见彼此沉得的呼吸…… 浴盆里的水荡起涟漪，一波一波的热浪在两个年轻的身体间涤荡。 欧苏阳抱着她猛地起身，迈出浴盆，溅起一地的水花。伸手抓起旁边的大浴巾搭在她身上，拉开门快步朝卧房走去。 盛蓝蓝感觉身子一荡一荡的，暗蓝的夜和闪烁的星不时出现在迷离的眼前…… 柔和的灯光再次进入视野，她的身子轻飘飘地落在大床上。她睁开眼睛，欧苏阳正拿着一条毛巾帮她擦去身上的水珠。 她欠身起想想拉他躺下，一伸手却扯落他半裹的浴巾。她盯着他雄风正劲的虎将军怔了一下，突然红着脸扭开头，伸手按熄床头灯。 再回头看他闪闪的星眸，心情放松了多了。 “快点进被子里，外面凉。” 说着伸手拉他的手，他马上钻进被子里，她柔软的身子贴上他的，双手搂在他的脖子上，他的手自然地落在她的腰窝上。 “魏淑梅想要教你医术？” 他寻个话题控制自己的冲动。 “嗯，要我初下子时去……” 她边说边凑到他的眼前，去吻他的眼睛。他的手动了一下，却没有挪开她的腰窝，掌心更烫了。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她放开手，侧身掌着身子，盯着他的眼睛。 “我相信人有灵魂，有的灵魂可以升华，有的坠落为罪恶……” 欧苏阳尽管已经极力控制着兴奋，声音还是透出激动。盛蓝蓝伸手盖在他的唇上，不让他再说。她知道他在控制着什么，她也在控制她内心的小宇宙…… 她的手指在他唇上不老实，弹琴似的跳动，他突然逮着一根，不容她逃跑。 她轻嘤一声，指尖传来酥痒，不由得浑身轻颤。她翻身压在他身上，平滑紧实的小腹刚一压着他的，他就像烫着了一般往旁边闪身。她的身子掉下来，他又不忍心地托住她，刚好托住两只慌乱的大白兔。 他出一声低哼，捉住大白兔不再放手，双唇去触去揉，抚慰大白兔的颤动…… 她“啊”了一声，双腿情不自禁地绞动。刚刚她的莽撞差点撞上他巍峨的高峰，她冲动得想要攀上去，他却闪了。这会他埋在她胸口的抚慰，却撩乱了她的心，她扭动着腰身，想躲开偏又迎上。 他弓起的腰被她绞在他背上的双脚压得越来越低，终于控制不住地压下来，紧紧堵在她的要害，她娇呼一声，他吓得赶紧又弓起身子望着她。 “还……好吗？” “可以……进来……” 她觉得脸上烫，双唇打颤，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调。迷离的眼神看不清他的神情。 听到她这么说，他僵住了身子。她的双腿不肯屈服，又用力压他的腰臀。 “早点睡吧，明天周日，我带你去看话剧。” 欧苏阳反手拿开她的脚，翻身躺下。 盛蓝蓝不说话，扳过他的身子，让他侧身对着她的脸。眼睛对着他的眼睛，偷偷伸出一只腿突然插进他的腿间，身子靠了过去，一种灼热贴着她的小腹，她又往上挪了挪身子，眼看着火山就能坠入深潭，欧苏阳伸手把她揽身怀里，让她再不能动弹……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能咋地 盛蓝蓝知道在欧苏阳怀里挣也是无用，索性乖乖顺从。终于觉得出他的身体慢慢松驰下来，心跳也恢复了平静。 “其实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盛蓝蓝轻声说，仰望着他的侧脸。 “嗯，还有两个月……再坚持一下。” 欧苏阳说这话时，眸光并没有看向她，穿过幽幽的窗外，投向无边的夜幕。 盛蓝蓝觉出他有心事，他既然不想说，也不好继续问。 胸口的大白兔也安静下来，她的眼皮也重了，恍惚一会就睡了。 欧苏阳收回眸光望向怀里的人，静夜里似有无限心事。他又何尝不是，他很想和她一起体验那美妙时刻。可是…… 还有两个月，等把万华药业的事了了，他要完完全全拥有她，即使那样会让他失去特殊能力那又如何？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他宁愿做一个平凡的士兵！ 周日的中州，人潮涌动。明媚的春光，让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色彩。 盛蓝蓝挽着欧苏阳穿过中央百货广场，闲庭信步地朝中州大剧院走去。 盛蓝蓝的目光望向中央商场的橱窗，新挂的服装海报特别鲜亮。想起还没有启动的“Lang”牌服装，又想起了肖芝雅…… “你说我妈现在怎样了？” “放心吧，你爸爸会好好待她的。” 盛蓝蓝盯着海报有些出神。海报上的模特是一位著名电影演员，眉眼和肖芝雅有几分相像。 她没注意到，欧苏阳眸光浮起一丝不易察的凛冽。 “要吃雪糕吗？” 欧苏阳望着海报下的冰琪林雪糕车，许多小朋友在排队。 “好哇。” 两个人站在队伍的最末，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欧苏阳！” 两人一起回头，远远看见一位身姿绰约身着长裙的姑娘款款走来。 朱妍妍！ 盛蓝蓝在心里叫道，朱妍妍精巧的小脸一如从前靓丽，化着淡妆，在春光里更显明媚。倒是盛蓝蓝熬夜的脸色有些相形见拙。 朱妍妍走近，朝欧苏阳伸出纤指玉腕。 “我还怕认错人，果然是你！” 朱妍妍的激动掩在心里，盛蓝蓝还是捕捉到了，心里格楞一下。 “你好！这是我媳妇盛蓝蓝。” “盛蓝蓝！你媳妇？my god！你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 朱妍妍出乎意料的样子，瞟了盛蓝蓝一眼，好像和她不认识一样，故意只提欧苏阳。 “不早，如果法律允许，她十岁我就娶了。” 欧苏阳淡淡地笑，并不为朱妍妍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伸手握住盛蓝蓝的手，低头看着她笑。 盛蓝蓝回他一个甜笑，既然朱妍妍假装不认识她，干脆她也装成失忆。 欧苏阳话里有话，朱妍妍哪会听不出来。盛蓝蓝十岁，正是他们一起同学的时光，而那时，她对欧苏阳明争暗恋，欧苏阳岂会不知道…… 欧苏阳明显在提示，那时他就喜欢盛蓝蓝…… 朱妍妍眼眸浮起笑。 “你们青梅竹马真让人羡慕，这是要去哪儿？该不会是去看话剧《桃花盛放时》吧？” “我们就随意走走。” “为什么不去看看呢？是我爸编剧，我妈编排的，非常精彩！我正好回家休假，临时上了个角色。” “看戏这个得看心情，有空一定去看。” 欧苏阳不置可否，回头看队伍往前，朝朱妍妍歉意地笑笑。 “要不你也来一根我请客。” “不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走了。咱们改天再约，我想把马丽和胖头都叫上，大家一起聚聚。有十年没见面了。” “好！” 欧苏阳回身去买雪榚。 “再见！” 朱妍妍不提在北京纠缠欧苏阳的往事，那时任性耍蛮让人不喜欢，她已经吸取了深刻的教训。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看见欧苏阳和盛蓝蓝亲密的搭肩，她觉得眼睛像被刺了一下……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咱们就是去看她演的话剧？” 盛蓝蓝一口一口地舔着雪糕，望着欧苏阳的眼睛坏笑。粉红的舌头绞在雪糕上，鼻尖都粘上了白糯。 “如果知道是她演的话剧我就不去看了。” 欧苏阳饿虎扑食状，一口咬掉一半雪糕，狠狠地咂摸，嘴里冒出凉气出嘘嘘声。 “为什么？” 盛蓝蓝仰起无辜的脸蛋，就想听欧苏阳独爱她的话。 “因为她一直在演，咱们又何必买票去看。快走吧，时间要到了。” 话剧果然如朱妍妍所说很好看，她演的角色只出场不到两分钟，演绎得也很精彩。 随着人流出来，盛蓝蓝还有些意犹未尽。Bp机这时响了，掏出来看是公司的电话。 姜一白接电话说，肖芝雅昨天打电话联系，按合同上的约定，下周的广告拍摄是否如期进行。 盛蓝蓝一时怔住，回头看欧苏阳。欧苏阳明确让她不要和肖芝雅合作，可是合同已经签了…… “你可以按合同条款提出违约赔偿给她。” “那样好吗？” 欧苏阳点点头。 盛蓝蓝倒不是心疼钱，她真的觉得肖芝雅与她的Lang牌服装非常契合。 “那好吧！” 松开捂在电话筒上的手，和姜一白交待处理，挂上电话，长舒一口气。 也许肖芝雅和万浮山不完美的婚姻，的确影响肖芝雅的形象…… “真遗憾！以公司目前的实力，还请不起那些知名演员。在中州能让人叫得出名字的年龄合适的女子，我真想不起还有谁了？” “为什么不试试找方小青合作呢？” “你是说朱妍妍的妈妈？” 欧苏阳笑。 “这个看你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提个建议。” “她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盛蓝蓝没说讨厌朱妍妍是她的女儿，不过仔细分析，方小青家庭和睦，事业成功，形象一直积极向上。相比肖芝雅样貌虽略逊了一些，正能量倒是更适合Lang牌服装定位。 回到花岛，盛蓝蓝还再想请方小青代言的事，一方面要取消和肖芝雅的合作，一方面要与方小青谈判，争取和她签定新合同。明天注定是忙碌的一天。 “怎么没见小武呢？” 盛蓝蓝这会才想起进门没见小武迎他们。 “你还真是周扒皮，周日也不想让小武休息一天？” 欧苏阳边笑边脱去外套去洗澡。 “我就是周扒皮，你能把我怎么地吧？” 说着去扯他的衬衣，欧苏阳闪开快步朝浴室走去。 盛蓝蓝抓起他的外套，手心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翻开口袋，里面竟然是折成两折的《葛氏珍方》……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一窗烛影 欧苏阳让盛蓝蓝把《葛氏珍方》送给葛家，又连夜偷拿回来了！ 盛蓝蓝心里有些慌乱，把折起的小册子放回欧苏阳的衣兜，犹豫了一下，又掏出来放在桌上。 她要让欧苏阳看到，想让他和她解释。她可不想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 欧苏阳披着睡衣进来，盛蓝蓝在桌边起身。 “我去洗澡。” 她故意朝小册子看了一眼带上门出去。再回到屋里，很奇怪欧苏阳点起一根蜡烛，烛影映在窗上，跳跃着桔色火焰。。 “过来坐。” 欧苏阳招手，手拿着小册子。他知道盛蓝蓝已经看到了，他本来也想和她解说小册子的秘密。 “昨夜我就拿回了这本册子，不过，没找到破解小册子秘密之前，不想告诉你，怕你跟着操心。” “是什么秘密？你看破了？” 欧苏阳关上灯，屋里只剩一窗烛影。 “你瞧着。” 欧苏阳说着，将烛火移到白墙边，展开《葛氏珍方》放在烛火前。这时墙上出现许多的光点，慢慢聚成字迹。缓缓移动册子，墙上闪现出一行行古代文字…… 欧苏阳打开灯，吹熄蜡烛，看见盛蓝蓝出神的样子，笑了。 “是不是很神奇？可惜这些古字还无法辨认。明天我得找文博馆专家研究论证。希望能真正参透这本册子的真相。” “你是怎么想到的？” “你是说用蜡烛照字吗？” 盛蓝蓝点点头。欧苏阳收起册子重新折好，正要放进口袋，盛蓝蓝拉住他的手，把小册子拿在手上。 “生气了？我没有逗你的意思。这份药方属于国家珍宝，绝不能流落到国外。” “你还没告诉怎么想到用蜡烛照字的。” 盛蓝蓝现墙上的是难以辨认的古字，小册子上的字却是一般的篆字…… “是今天看话剧时突然想到的。” “你是说舞台背影上射灯投下的字幕？” “聪明！原来你也注意到了。” “那当然！不然为什么万浮山必须要保留小册子原件，这本《葛氏珍方》应该是几代人合成的一本奇方，是不可复制的。用相机拍下来更不可能。” “是！可惜这字太古怪……” 盛蓝蓝伸手从笔筒里取出钢笔，在白纸上刷刷写下几行字。 “应该这些。” 欧苏阳惊讶地拿起纸笺读出声，突然兴奋地抱住盛蓝蓝。 “你竟然译出了那些字！” “小意思。” 盛蓝蓝有点得意，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刚刚那些字就像印在她脑子里，又都转换成汉字。 这时楼梯响，小武敲门。 欧苏阳打开门，小武看了盛蓝蓝一眼。欧苏阳示意他有话可以说。 “欧团，都布置好了，子夜行动。” “好！” 欧苏阳回身穿上便装，让盛蓝蓝关好门窗不要出门。 “你有任务？” “是，明天早上可以回来看你。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我要给你庆功。” “庆功就不要了，我要吃豆浆油条。” “明早给你买回来，保证热乎的。” 盛蓝蓝站在窗前目送欧苏阳和小武上车，两道大灯直刺黑暗，不一会就消失在林道尽头。 周围静悄悄的，夜风掠过树梢出簌簌声。盛蓝蓝赶紧关好关窗，不放心地又插上插销。推了几下，才算安心。整个木楼只有她一个人，她突然有点害怕。 随手关上大灯，拧开书桌上的台灯，随手翻一本书，却一眼也看不进去。 欧拉阳没告诉她去哪里执行什么任务，会不会有危险，她知道不能问，却忍不住担心。把小闹钟放到眼前，盯着钞针欢快地跃动，耳边听着屋外哪怕一点细微的动静。感到浑身一阵紧似一阵。 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这么害怕！ 盛蓝蓝给自己鼓劲，抬眼望着窗外暗沉的夜，感觉到处绰绰暗影，都像在伺机骚动。起身拉上窗帘，桔红细格子的窗帘在灯影里让人觉得安心了许多。 干脆在白纸上画图，随手画了几根线条连起来，现竟然是母亲肖芝雅的倩影。 她知道她对肖芝雅并没有多深的母女之情，只是觉得每一个在她身边出现的人，都是老天爷给她安排的缘份。她要懂得珍惜…… “咔哒，咔哒……” 楼梯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盛蓝蓝浑身一机灵，握笔的手不由得抓得更紧了，好像抓着一把尖刀。 看一眼闹钟，十一点多了，这会欧苏阳肯定不会回来，执行任务的时间不可能说变就变。 对呀，小武不是她的保镖吗？怎么却跟欧苏阳走了？ 盛蓝蓝这会才反应过来，惊恐地朝门口望去，侧耳细听楼梯的脚步声似乎消失了。 刚松了一口气把钢笔插进笔筒里，房门传来叩响。 “咚，咚咚……” 礼貌又有些犹豫。 “谁？” 盛蓝蓝大着胆子喊。 “是我……” 声音微弱透着怪异。 盛蓝蓝的汗毛顿时就竖起来了，目光在屋里寻视，落在屋角的一对杠铃上，过去拿一只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让她的恐惧减轻了些。 悄悄走到门边侧耳倾听，门外似乎又没有动静了。 难道是幻觉？ 盛蓝蓝正要转身，门外传来女人嘤嘤的低泣。 管她是人是鬼，总要面对，还能让她吓唬了！ 猛地拉开门，门外地上蹲着一个女人，头埋在膝上，压仰着哭声。 “妈！” 盛蓝蓝冲口喊出。肖芝雅抬起头，一向优雅的法式盘这会乱成一团麻。 “你怎么啦？” 盛蓝蓝扶她站起来，看她额角不时往外渗出血珠，赶紧拿来纱布醮上酒精帮她擦拭。小心地把药棉敷在她额上，用胶布粘好。 “万浮山打你了？你终于逃脱他了？” 肖芝雅怔了一下，马上苦笑摇头。惨白的脸上再没有一丝优雅。 “蓝蓝，只有你能救我，你救救妈妈。” 肖芝雅刚一开口，又泣不成声。 “到底生了什么事？如果是万浮山还追着你不放，我马上报警。” 盛蓝蓝说着，就准备打电话。肖芝雅一把拉住她。 “不是万浮山，是欧苏阳！” “什么？” 盛蓝蓝以为自己听错了。肖芝雅又重复一遍，突然惊恐地起身。 “蓝蓝，你快点送我去机场，你的车一定可以！我要离开中州。你是妈的好女儿，妈不能失去你。” “到底怎么回事？” “咱们上车再说。快，时间不多了。” 肖芝雅拉着盛蓝蓝下楼，拎起楼梯口的小皮箱，不顾盛蓝蓝的脚步跟不跟得上，快步朝停在院里的越野车走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怎么是你 盛蓝蓝被肖芝雅拉着，脚步有些踉跄，到了越野车跟前，肖芝雅去拉车门。 “我没有钥匙。” 肖芝雅回身看了盛蓝蓝一眼，松开她的手。从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 “上车！” 好像有一股力量，让盛蓝蓝身不由己的上车。 “妈，苏阳为什么要抓你？” “我想他一定是误会我了，我不想女婿误会，更不想让他难做。我只要离开，大家就都解脱了。” 肖芝雅踩下油门，越野车飞驰起来。盛蓝蓝不明白母亲含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母亲怎么会有车钥匙。 此刻的肖芝雅已经让她完全不认识了！ 肖芝雅神情冷淡，目光锐利，重新向后拢起的头，让脸庞显得阴冷孤寂。 车子冲出林道，肖芝雅的脸色缓和了些，觉得女儿在看她，侧头笑了笑。 “你不要紧张，说起来欧苏阳也是奉命行事，他要抓万浮山制售违禁药品，那是万浮山咎由自取。我不能受万浮山连累，我必须得离开这。” 肖芝雅知道只要转向右边的岔路，就可以驶向机场的快路了。欧苏阳再厉害，也不会想到她已经逃了，还让他媳妇做陪…… “万浮山制售假药？ “是呀！他制造幻药迷药卖给敌对势力，用于间谍行动。欧苏阳带部队今夜包围工厂，我刚好在，怕脱不了干系，正好趁机脱离万浮山。你知道，妈妈这几天过得有多辛苦……” 肖芝雅说着红圈红了，瞬间落泪是她多年练就的本事，她相信女儿不会起疑。 只要逃过欧苏阳的追捕，没人能再抓到她。即使不逃去国外，她娴熟的易容术也能保她平安。不过在中州不行，她的目标太大了，易容更加危险。 盛蓝蓝噢了一声，不但没有被肖芝雅的眼泪打动，反倒起了疑心。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肖芝雅说得太多了，事情没有水露石出之前，她连万浮山的罪行都知道，现在才十一点多，她就知道欧苏阳包围药厂了……很明显她和万浮山是一伙的！ 汽车已经驶入机场快路，车窗外重重黑影急掠过，车里的两个人各怀心事都不再出声。 肖芝雅在想，一会到了机场要怎么甩掉盛蓝蓝，她本来是想用盛蓝蓝要挟欧苏阳的。现在一切顺利，再拉着盛蓝蓝似乎没有必要了。 她需要易容以新身份乘飞机。机票早有人帮她订好了。 盛蓝蓝回头看了一眼车后座上肖芝雅的行李箱。小巧的黑色皮箱稳稳地躺着，不像是出远门该带的行李。 “妈，欧苏阳误会你，你和他解释清楚啊，我知道他不会为了立功随便冤枉好人的。” “这种事解释不清楚，何况我是他岳母，他也得避嫌。换做别人还不想立功？你放心，我走了，不会对他有影响。”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舍不得你走！” 盛蓝蓝说着话，眼圈也红了，吧嗒掉下两颗泪珠。 肖芝雅望着女儿闪闪的泪光，心里有点莫名的感动。 这么多年，她被人利用，为了生存和利益，她甘愿出卖灵魂为敌对势力工作。何曾体验过被人关爱的滋味，她的世界里只有利益交换。 就算万浮山对她念念不忘，也是因为她从未屈服于他。她要报复这个欠她享受美好幸福的世界，她憎恨一切人和事，却喜欢用优雅和神秘来伪妆。 “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肖芝雅说这话知道是在欺骗女儿，既然走了，她就没打算回来。她的身份已经暴露，就算欧苏阳这边不查，她背后的势力也不会让她继续工作。她必定成为一个弃子，也很可能会被杀人灭口。她只能隐身茫茫人海，继续她孤独的人生。她不甘心这样的命运，她为自己留有后路…… 肖芝雅回头看了一眼车后座上的小皮箱，嘴角弧起一抹轻笑。 盛蓝蓝觉得小皮箱一定不是装几件衣服那么简单。 “我刚刚有了妈妈，还没叫几次，真不舍得你走……都是万浮山那个恶人害的，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盛蓝蓝激动地起身，伸手按在小皮箱上。脑中突然灵光乍现，小皮箱里的东西历历在目。 里面是一个医学恒温密封箱，放着一排排盛满药剂的玻璃管。 “蓝蓝别这样，危险。” 肖芝雅扭头，方向盘有点歪，还好左右没有车辆，重新归正。盛蓝蓝坐好，垂头难过的样子。 肖芝雅以为她真的为母女离别难过，哪会知道她在算计着怎么通知欧苏阳过来抓人。 越野车的时已过一百三，盛蓝蓝不由得抓紧车门上方的把手。 “妈，这么晚了你过去还有航班吗？” “有零点四十飞厦门的。” 肖芝雅随口说到，她一心赶往机场，对盛蓝蓝没有防备。过了机场收费站，机场闪烁的灯光跃入眼帘。 肖芝雅显得很兴奋，脚下又加大了油门，越野车轰地一声朝出大厅冲去。 “蓝蓝你开车赶紧回去吧，这里不让停车。” “我不会开车。” 肖芝雅怔了一下，马上笑着。 “是呀，你平时都有司机。你自己想办法吧，我赶时间要迟到了。” 肖芝雅打开车门拿起小皮箱，快步进了出大厅。盛蓝蓝紧紧跟上，肖芝雅回头，皱了一下眉头。 盛蓝蓝尴尬地笑笑。 “我打电话找司机过来。他今晚出去喝酒，不知回来没有。” 肖芝雅松了一口气，朝一边的投币电话努努嘴，赶紧闪身进了洗手间。 盛蓝蓝奔到电话旁边拨打欧苏阳的Bp机，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就响了。她一口气把肖芝雅带着药剂，要做零点四十飞机去厦门的消息说完，还没说她现在就在机场。欧苏阳的电话就挂断了。 “真是心急的家伙！以前可不是这样。” 她在心里嘟囔，眼睛一直望着肖芝雅进去的卫生间，好半天没见她出来。正纳闷儿，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 “是你！怎么是你！” 欧苏阳仿如天神降临，突然出现在盛蓝蓝面前。 盛蓝蓝顾不得周围有人，扑进他怀里。刚才紧张、恐惧又兴奋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她搂着他不放手，突然想起他应该是来抓肖芝雅的，不好意思地松开手。 “我看见她进卫生间还没出来……” 盛蓝蓝话说一半，见欧苏阳朝前面两男一女望去，其中一个男人好像是小武，他挽着一个满头卷的中年妇女…… 第二百七十七章 早点办事 盛蓝蓝盯着小武挽着妇人一直步出机场大厅，妇人不时回头望着盛蓝蓝的方向。 盛蓝蓝这才想起来去看卫生间门口。 “别看了，人已经抓到了。” “你是说……” 盛蓝蓝恍悟，怔怔地望着消失在门口的小武和妇人，不知怎地心里发酸…… 欧苏阳揽住她的腰。 “走吧，明天一早我去给你买油条和豆浆。” “可是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十二点行动吗？” 盛蓝蓝望了一眼机场大厅墙上的钟，刚好十二点。 “先上车再说。” “万浮山抓到了吗？我妈……肖芝雅犯了什么罪？他们都是制售违禁药品吗？” 刚上车盛蓝蓝就迫不及待地问。 欧苏阳专注地望着前方车灯照亮的路，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上。 “这个要交给军事法庭审判，你别想太多，你还是你自己，与他们无关。” “可是……” 盛蓝蓝想知道他们会被判什么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与这一世的父母缘份也仅于此吧，说起来他们和她能有多少感情…… 盛蓝蓝盯着汽车钥匙，和刚才肖芝雅启动汽车的钥匙不太一样。 “汽车钥匙在你跟前，肖芝雅怎么能启动汽车呢？” “她用的应该是万能汽车钥匙，可以启动任何汽车。” 欧苏阳轻描淡写，盛蓝蓝听到这话，顿时一机灵。她明白了，肖芝雅岂止是帮万浮山售卖禁药，她应该是个隐藏很深的间谍。这个想法让她浑身发颤，忍不住望着欧苏阳。 欧苏阳紧握着方向盘，汽车平稳地急速向前。他的神情很平静，心里却疾风骤雨。今夜十二点控制住万华药业的地下秘密制药基地。可是万浮山…… “你还没说你怎么出现在机场了？” 盛蓝蓝的问话打断欧苏阳的思绪，他侧头望着她笑了一下。 “你都说了咱们心有灵犀，我当然是感应到了你和肖芝雅要去机场，才提前赶到抓住她。她伪妆再好，也逃不出小武敏锐的眼睛。” “小武不是你给我找的保镖，他根本就是你的下属。” 盛蓝蓝这会也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肖芝雅和万浮山都是坏人，才让小武潜伏在我身边，是不是也观察我是不是同案犯？” 盛蓝蓝有些激动，推理推出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很吃惊。 “小傻瓜！我当然是为了保护你。” 欧苏阳在她手上紧握了一下，盛蓝蓝没有回应。心里有一种冰凉的感觉。感觉她的世界都是监视和阴谋…… 汽车停在木楼院门口，欧苏阳跳下车帮盛蓝蓝打开车门，扶她下车。 盛蓝蓝的心情很低落，伸手想挽着欧苏阳的胳膊。 “我还得去做扫尾工作，你先进去吧。” 盛蓝蓝像被蛇咬了似的缩回手，怔怔地站在院门口。 “进去吧，再过几个小时我就回来了，到时给你买油条和热乎的豆浆。” 欧苏阳抱歉地在她额上亲了一下，重新启动汽车很快消失在路口。 “蓝蓝！”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盛蓝蓝哆嗦一下，今夜太诡异了，她再也受不起惊吓。 苏蔓快步从院里出来，手里拿着盛蓝蓝的外套。 “这么夜了出门最怕受凉，赶紧披上回屋，我给你做了红枣桂圆汤。” 苏蔓望了一眼路口，叹息一声。 “苏阳太忙了，连口热水都顾不上喝。你别生他的气，我求他爸爸给他换个岗位，以后能多些时间陪你。我希望你们赶紧把喜事办了，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蔓是知道儿子的秘密的，经过仪器监测，儿子身体里的特殊能力正在慢慢减弱。她觉得这一定与盛蓝蓝有关，自从儿子和盛蓝蓝在一起，他对信号源的敏感程度不如从前了。 以前她为儿子有特殊能力感到骄傲，可是看见儿子几次遇险，她现在倒希望儿子能和普通人一样。她相信只要儿子和盛蓝蓝圆房，儿子的神奇能力就会消失。 她热切地盼着这一天到来。她也希望两个已经拥有合法关系的年轻人，不要克制彼此的欲望，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一碗热腾腾的红枣桂圆汤下肚，盛蓝蓝的心情好多了。亲生爹娘又怎样？他们何曾给过她关心，何时给过她疼爱。倒是婆婆体贴暖心的话让她舒坦…… 她怎么会生欧苏阳的气呢？他为她考虑了一切，把他妈都从家里请过来陪她，她该对他抱歉才对。 躺在床上睡不着，不知欧苏阳现在忙什么呢？万华药业经过这件事，还能发展下去吗？她这个莫名其妙的大股东还没出手，万浮山就已经现出了原形，万春华早知如此，还会把股票给她吗？ 望着桔色格子窗帘中间的缝隙，终于露出一抹白，跳下床拉开窗帘。 推开窗，早晨的空气带着花香扑鼻醒神。 远处的林道上静悄悄的。盛蓝蓝趴在窗上盯着林道尽头，她盼着欧苏阳回来。 两道车灯远光穿透晨雾，盛蓝蓝急忙挺起身，她知道那是欧苏阳的车。正要出门，才想起还没有梳流，跑到卫生间扑了两把冷水脸，水都没擦干，就奔下楼跑出院子。 “你总算回来了！” “你又熬夜？” 欧苏阳拎着一袋油条和一壶豆浆下车，看着盛蓝蓝困倦的脸色，心疼地怨她。 盛蓝蓝抢过壶拎着，一手挽住欧苏阳。 “昨晚我不该怨你！你不要生我的气。” “小傻瓜，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赶紧进去喝豆浆。” 苏蔓看见儿子回来，把昨晚特意给他留的红枣桂圆汤热了一碗，强逼着他喝了。 “你吃完赶紧去补个觉，我看蓝蓝也一夜没睡，你们一起去睡，今天我给你们当家，你们想睡多久睡多久。你爸那，我去给你请假。” 欧苏阳刚搁下筷子，苏蔓不由分说就推儿子和盛蓝蓝进屋，把门从外面锁上。 “你们必须睡够五个小时，中午饭我做好了再叫你们。” “吃了睡，睡了吃，哪吃得下呀！” 欧苏阳隔着门喊，他不明白母亲今天是怎么了，看得出母亲也一夜没有休息好。 昨夜他给母亲打电话请她来陪盛蓝蓝，母亲到家发现盛蓝蓝不在，还在门口发现一枚肖芝雅掉落的中州歌舞剧院胸针，欧苏阳立刻明白了肖芝雅的意图…… “妈，你干嘛锁门呀！屋里没有卫生间。” “热水瓶和脸盆洗脚桶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泡泡脚再睡吧。” 苏蔓说着转身下楼。既然这两个年轻人这么拘于形式，她必须得出手帮帮他们，其实也算是帮她自己……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战斗机 盛蓝蓝铺好床，一回头，看见欧苏阳正在用卡片开门锁。 “你不困吗？你妈怕你辛苦，你还不赶紧睡觉！” 盛蓝蓝是真困了，这会放松下来，哈欠连天。过去拉住欧苏阳的胳膊，想拉他上床。欧苏阳站住不住。 “怎么啦？” 盛蓝蓝这才看清他的脸。他的脸赤红如火烧，眼睛里都像冒着赤焰，隔着衬衣都能听见他“澎澎”的心跳。 “屋里太热，我想出去凉快一下。” “不会呀？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吗？” 盛蓝蓝说着去摸他额头，还没摸到，欧苏阳手下一滑，“嘎啦”一声响门锁开了，他拉开门就要出去。 盛蓝蓝扯住他。 “不许走！我好困，你陪我一起。” 欧苏阳犹豫一下把门关上。回身望着她，突然把她拦腰抱起快步走到床边放下，俯视她的眼睛。 她看见他眼里有两团火，他看见她眼里荡起的柔波。 盛蓝蓝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种时刻来得太突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压住她的。 她伸手解他的衣扣，触到他结实的胸膛，他明显的震了一下，她双手环着他的腰，他突然挺起身，脱去衬衣，望着身下的人，烫人的双手覆在她脸颊上。她微闭上眼，呢喃一声。 盛蓝蓝的娇声让欧苏阳再也控制不住体内奔涌的激流，毫不犹豫地褪去她的衣裳，准确地捉住两只欢脱的大白兔，在指尖掌心抚动。灼热的唇贴在她耳朵上想说点什么，她的唇寻过来擒住他的…… 两个年轻的身体叠在一起，胸口此起彼伏。 盛蓝蓝情不自禁地抬腿挎住欧苏阳的腰，呼吸更急促了。 欧苏阳轻轻探了几下，缓缓进入她的身体…… 盛蓝蓝嘤咛一声，感觉眼前的世界幻成一片白光，又像无数的星闪耀，那么充盈满足，微微的痛过是极致的快乐，幸福的感觉让她想哭…… 苏蔓做好饭菜，轻手轻脚地上楼，看见门锁是打开的，有些吃惊，她一直在楼下厨房洗菜摘菜，没见儿子下楼。 轻轻叩了一下门，又马上缩回手。心里暗笑自己糊涂，既然门可以打开，屋里的小两口要出来哪用她来叫。她赶紧回身下楼，坐在院子里忍不住笑。 看来给儿子的红枣桂圆汤里加料有效果了…… 苏蔓已经想好了，她要把儿子调到中州军事研究院去做文职工作，以后再不让他冒险执行任务。整天看不见人影，她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她要早点抱孙子，早点享受含怡弄孙的乐趣。她从军区总医院调到市卫生厅挂一个闲职，还没去报到，再过几年退休，正好可以调教孙子，弥补当年儿子没在身边长大的遗憾。 身上晒得暖洋洋的，苏蔓坐在院子里竟然睡着了。等她一个趔趄睁开眼，看一下手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她担心饭菜凉了，起身去厨房热菜，不时望一下楼梯，看儿子和媳妇是不是下来了。 饭菜热好了端上桌，儿子媳妇的房门还没有动静。她想上楼去叫他们，走了几级楼梯，又折身回来了。 年轻人初婚兴奋，多来几次也是应该的。何况她出手太重，还担心儿子火力太猛，儿媳妇吃不消…… 苏蔓又等了一会，已经下午三点了，她饿得受不了了，夹出一点菜自己先吃了。捧了一本书到院子里坐下，恍恍惚惚又睡着了。 书本滑落掉地的声音把她惊醒，这才惊觉天色都暗了。楼上儿子媳妇那两扇窗紧闭着，窗帘低垂，没有出来的迹像。 苏蔓会心一笑，干脆进屋把水果点心一起摆在桌上扣上罩子，儿子媳妇饿了自然会下来吃。她收拾好东西，悄悄把院门锁了，骑着自行车走了。 盛蓝蓝听见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屋里没有开灯，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从欧苏阳的臂弯里滑出来，他立即捉住她的手。 “不要了，受不了了……” 她惊慌地躲开，生怕被他抓住再来一番。 她是真的受不了了，想当初她形容欧苏阳是公狗腰马达臀，是男人中的战斗机，今天终于见识到了。她完全缴械投降，毫无还手之力。 上辈子偷听来的那点小情小调小技巧，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击，还没两下就被他永不止息的马达给带向颠锋云端、浩渺宇宙…… 欧苏阳拿起她的手亲了一下。 “我去给你准备晚饭，你先躺着。” “完了，你妈在家里，咱们怎么把她给忘了。” 盛蓝蓝羞得无地自容，婆婆肯定什么都知道了。会不会以为她缠着欧苏阳没完没了地索取…… “我妈已经回家了，你别担心。” 欧苏阳说着披衣下床，打开床头桔灯，望着床上桃面含春的人，忍不住捉住她的唇又吻了下去。盛蓝蓝挣扎着推开他。 他笑了笑。 “乖乖躺着。” 盛蓝蓝没接话，等欧苏阳下楼，赶紧起来蹒跚着跑去浴室泡澡…… 爬出浴盆，虚脱了一样。披上浴衣回到卧室，看见欧苏阳的外套掉在地上，随手拾起来，一张纸从衣兜里飘落出来。 拾起来想放回去，无意中看见上面的字，惊得瞪大了眼睛。 中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妇科化验单，盛蓝蓝，女，二十岁，孕检阳性…… 盛蓝蓝的手哆嗦了一下，不明白欧苏阳怎么会有这样一份化验单。 她突然反应过来，以前欧苏阳和自己肌肤贴着肌肤，到门口了都能忍着冲动。今天画风突变，极度饥渴欲求无度，好像要把她揉进他的骨子里，又像有无尽的话欲言又止…… 化验单肯定是假的，她从来没有做过那事，她心里清楚得很。她一把掀开被子，想在床单上找她失落的东西，找她一直留给欧苏阳的宝贝。 桔黄的灯影里，洁白的床单染着一层柔黄，上面没有一丝半点血迹…… 不可能！ 盛蓝蓝抓着化验单跑下楼，欧苏阳正把热好的饭菜摆上桌。 “刚想去叫你你就来了。咱们果然心有灵犀。” “这是什么？你在哪弄的？你肯定知道不是我的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盛蓝蓝说着眼泪就止不住了，她觉得她爱的人是在向她报复，是要向她检验什么，她记得他帮她擦拭…… 欧苏阳正笑着说话，听见盛蓝蓝这么说，再看她手里捏着的化验单，怔了一下，两步并做一步近前搂住她。 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急了 盛蓝蓝愤怒地挣扎着。 “放开！快放开！” 她声斯力竭边喊边向地上挣去，心里满是委屈和屈辱。 “你听我说，我没想瞒你，那种东西根本不值得给你看。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其他什么都不在乎。” 欧苏阳心疼地抱起盛蓝蓝，他也不明白她怎么会有那样一位父亲！在他提审万浮山的时候，万浮山竟然古怪地笑着，递给他一张化验单。 他根本不屑于万浮山的离间，随手把化验单装进口袋，淡然的态度让万浮山难以相信。他清楚万浮山的目的，明知道化验单是假的，也不想和他理论，如果当场撕了化验单就中计了…… 欧苏阳最后一句把盛蓝蓝惹恼了。 其他什么都不在乎？那么说他是相信她和别人在一起还有了孩子？ 人在愤怒时智商为零。 盛蓝蓝突然挣脱欧苏阳的手，跑出木楼直接跳进她才修好两天的汽车，不顾欧苏阳朝他拦截，猛地冲出院子，朝盛世豪园驶去。 还好自己有一个可以避风挡雨的家！ 盛蓝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扑倒在床上的，电话铃声响了好几遍，她知道肯定是欧苏阳打来的，塞起耳朵，不想听他再解释什么。 她也没什么向他解释的，她直觉有人在陷害她。可是欧苏阳不告诉她，对她的伤害更大！ 电话终于安静了，屋里掩在黑暗中出奇的安静，大门外走廊里的脚步声都能隐约听见。 盛蓝蓝终于恢复了理智，开始仔细琢磨令她感到恶心的化验单。打开台灯，看着化验单上中州妇幼保健院几个刺目的红字，她想起来了，当时和欧苏阳领结婚证，就是在中州妇幼保健院做的体检。 是谁要陷害她？是谁有本事弄到中州妇幼保健院的化验单？可以肯定化验单是真的，但是也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其他男人，更不可能怀孕！ 盛蓝蓝坐在桌前想得出神，门铃响了几声都没有听见。 “咚咚咚。” 礼貌的敲门声，盛蓝蓝突然惊觉，有人已经在她卧室门外。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去堵住门。 “蓝蓝，是我！” 苏蔓焦虑地在门口喊。 刚刚儿子打电话请她帮忙到盛世豪园看望盛蓝蓝，她预料出了什么事，可是欧苏阳在电话里没有说，只说有任务不能亲自过来。她放下电话，小武就在门口等她了。 路上，小武告诉她有紧急情况，欧苏阳必须赶去处理…… 盛蓝蓝听出是婆婆的声音，打开门。 “阿姨……” “唉，还喊阿姨？” 苏蔓望着儿媳妇受惊吓的神情，心里酸。这丫头太苦命了，她忍不住拉住盛蓝蓝的手。 “苏阳打电话让我来看看你。他不能时时陪着你，你在那小楼一个人住我也不放心。这里还算好，起码周围都有人，感觉安全些。” 苏蔓叹息一声。 “我就苏阳这么一个儿子，他喜欢你，我也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苏阳要是欺负你，你也告诉我。不过苏阳那孩子总是替别人考虑，他应该不会欺负你的……” “谢谢阿姨的关心，我也尊敬您像我亲妈一样。” 听到盛蓝蓝提到亲妈，苏蔓皱起眉头。 “蓝蓝，肖芝雅在监室里自杀了。苏阳过去处理了……” “啊？！” “你别激动，你安心睡觉，明早苏阳肯定会派车来接你过去，怎么说她也是你亲生母亲，看最后一眼，也是人之常情。他会替你安排的。你也别内疚，她知法犯法，自知难逃惩罚……” 苏蔓说着，突然看见了桌上的化验单，怔了一下，赶紧拿起来，看到孕一个月的字样，特别刺目。 “这……” 苏蔓疑惑地望着儿媳妇，她知道一个月前儿子不可能和儿媳妇同房，儿子那会特异能力正强…… “这得问苏阳在哪里拿到的。我也奇怪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检查，一个月前我和苏阳连结婚证还没领，姑娘怎么会怀孕！” 盛蓝蓝说得隐晦，意思却很明确，她是清白之身，不怕别人陷害。 “那就奇怪了，是得问问苏阳。他肯定不会相信这个东西的，你也别往心里去。说不定是误诊的。” 苏蔓知道这种事不能要求儿媳妇去做检查以证清白，那样明摆着是不相信她，让她再受一次委屈。 第二天一早，小武来接盛蓝蓝和苏蔓一起去见欧苏阳。欧苏阳穿着军装，在晨光里显得神情严肃威武。盛蓝蓝好久没看见他穿军装了，好像不认识了一样。 欧苏阳直接领她去看肖芝雅最后一面。 “她犯的罪会判死刑吗？” 望着静静躺在薄板上的母亲，盛蓝蓝有点揪心，说起来母亲也是一个苦命人。再坏也不至死吧！ 欧苏阳默然无语。 “时间到了，走吧！” 欧苏阳的声音不带半点感情，盛蓝蓝听着心冷。先他一步出来，在门廊下长舒一口气。感觉心里像堵着一块大石。 “苏阳呐，那个化验单是怎么回事呢？你是在哪里拿到的？可不能让蓝蓝受委屈啊！” 苏蔓看见儿子和媳妇出来，急忙近前，见旁边没人，逮着儿子的胳膊说。 “妈，现在是工作时间，家里的事回头再说。我让小武送你们回去。” 欧苏阳说完，转身就走，盛蓝蓝和苏蔓盯着他的背影，各怀心事。 “肖芝雅和万珩昨晚先后自杀身亡，问题比较棘手，欧团部署了这么久的行动，恐怕要功亏一溃，如果昨天他在，可能就不会出现这种结果……” “那万浮山呢？” “他已经被释放了。” “什么？他竟然没事！” 盛蓝蓝不敢相信。 苏蔓反应过来，拉住小武。 “那苏阳会不会受处分？” 小武没有说话。 苏蔓暗暗后悔，昨天她太过心急，一心想让儿子尽快和儿媳妇圆房，竟然影响了儿子的工作。她根本没有给儿子请假，以为欧牧野也会心疼儿子辛苦，放个一天半天的假又有何妨。万华药业这事她听丈夫说过，是近年来非常严重的敌对势力渗透，欧苏阳一直跟进得很小心…… 盛蓝蓝刚刚还怪欧苏阳冷血无情，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欧苏阳的处境。不免也有些自责，昨天不该和他闹，清者自清，化验单可以和他一起去再验一份，不怕找不出真相。 小武启动汽车。 “去花岛还是……” “去中州妇幼保健院！” 盛蓝蓝斩钉截铁地说，伸手握住身旁婆婆的手。 第二百八十章 结果出来了 走进中州妇幼保健院，苏蔓抢着去挂号，刚好一楼检验科有一个身影映入盛蓝蓝的眼帘，她快步追上婆婆。 “我不想在这里验了，咱们换一家医院。” 苏蔓怔了一下，马上会意。 “不如去军区总医院吧，中午就在家吃饭，晚上苏阳应该也回来，你们再一起去花岛或者盛世豪园。” 盛蓝蓝点点头。又回头望了一眼穿着白大褂，在检验室进出挺着大肚子的杨慧，似乎悟到了什么。 军区总医院的孕检结果出来了，小护士笑眯眯地递给苏蔓。 “苏院长是着急抱小孙子啦！现在还没有，下次来说不定就有喜了。” 苏蔓尴尬地应着，看到化验单上阴性的结果，长舒了一口气。 “我就说哪有这么快呢！” “医生，我想再做个妇科检查……” 为了证明清白，盛蓝蓝已经顾不了太多了。今天必须得当着婆婆的面，把事情搞清楚。 妇科主任是个和蔼的女医生，望了苏蔓一眼，笑着对盛蓝蓝说：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误吃过一种药，后来月事不太准，结婚的时候也没有落红。” 盛蓝蓝坦荡荡的神情，倒把苏蔓窘得满脸通红…… 从医院出来，盛蓝蓝的心情好多了，感觉天空都明朗许多。 苏蔓一直讪讪的样子。 “蓝蓝，秦思的事我和苏阳都不能惩罚她，说到底她也是小姑娘的心性，让你受委屈了……今天仔细检查一下挺好的，往后你和苏阳好好过日子，我也安心了。” 盛蓝蓝笑笑没说话，却有点心酸。 今天是洗刷耻辱的日子，也是她重新认识杨慧的日子，她可以肯定是杨慧和魏浩然做手脚算计她…… 盛蓝蓝没有去欧苏阳家吃饭，也拒绝了小武要开车送她。招了一辆计程车，直奔中州妇幼保健院。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医生就下班了，检验室窗口排队的人少了许多。盛蓝蓝敲了敲检验室的门，杨慧看见她有些吃惊。 “嫂子，真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帮我走个后门，直接让医生帮我检查检查，我觉得不太舒服。不知是不是怀孕了？” 盛蓝蓝热情的打招呼。 杨慧一脸茫然。 “怀孕？” 杨慧脸上细微的变化，逃不出盛蓝蓝的眼睛。 “是啊，我结婚有一阵子了，麻烦你了。” “结婚了？怎么不通知你浩然哥呢？” 杨慧非常吃惊，还是跟着盛蓝蓝去找医生开化验单，热心地帮她把尿样拿到化验室检测。 “结果出来了，恭喜你呀蓝蓝。” 杨慧皮笑肉不笑地把化验单递给盛蓝蓝。 “谢谢你了嫂子，我回家报喜去。” 盛蓝蓝收好化验单，转身离开医院。心里暗暗冷笑，杨慧竟然忘了上次的化验结果是孕一个月，这回竟然变成了两个月。化验单上的日期才隔了两天！ 杨慧望着盛蓝蓝的背影，神情显得古怪…… 盛蓝蓝在路口站了一会，竟然想不起要去哪里等欧苏阳回来。望着路边红白相间的电话亭，她想给他打个电话，犹豫一下又放下了。 苏蔓肯定会和她儿子说今天的情况，自己没必要再向欧苏阳证明什么，何况他也不需要她的证明。她只是不甘心被人陷害罢了。 出租车司机看见盛蓝蓝站在路边以为坐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姑娘，坐车吗？” 盛蓝蓝干脆让司机送她回盛世豪园。在小区路口让司机停车，打算买点日用品。才下车，就听见有人叫她。 田老师一手拎着一个被子从出租车里钻出来。 “你好久没去公司了，Lang项目策划组好多事情不敢敲定，姜财务让他们先缓缓再定，重点放在生产质量上……” 田老师滔滔不绝，神情透着兴奋。 盛蓝蓝望着在她身后下车的姜一白，手里抱着一个大纸箱。 “盛总，我今天搬家，中午过来收拾一下。我买在二区c座六楼一个小套间。” “恭喜恭喜，我去瞧瞧。” “不胜荣幸！” 姜一白在前面带路，盛蓝蓝侧头看一眼田老师，田老师有点不好意思。 “我中午正好没事就过来帮帮忙，一个男人在外面生活不容易……” 盛蓝蓝微微笑，田老师突然觉得自己这话有点此地无银的味道。 二区和盛蓝蓝所在的一区隔了两条绿**，姜一白轻车熟路地跨上石阶，田老师抢先一步去开大厅的门。 田老师的背顶在门上，手里的被子夹在胸前。姜一白也不客气抱着纸箱进去，盛蓝蓝跟着。 田老师扭过身子进门，身后有人快走几步，一脚伸在门里，尖声骂道： “乡巴佬儿！” 骂声刺耳又熟悉，盛蓝蓝和姜一白回头。 站在门口的盛亚欢看见他们愣住了，突然满脸堆笑。 “蓝蓝，你怎么到这边来了？我还想等弄完了再去请你过来坐呢！我今天才拿到钥匙，带装修的就是好，拎几件衣服就能住了。终于和你做邻居了，咱们好有个照应。” 盛亚欢说着抬了抬手里拎的旅行袋，眼睛却瞟着姜一白。 “同事住在这，我来看看。恭喜小姑买新房子了。” 盛蓝蓝不想和小姑多话，没想到她还真买到这个小区来做邻居。 “姜财务也买这里了？我住六楼……” 盛亚欢的目光灼人，姜一白不得不朝她点点头算是招呼，快步朝电梯走去。 田老师拎着两床被子按在电梯里一直在等他们过去，盛蓝蓝和姜一白前后脚进去，田老师放开手，电梯门缓缓关上，盛亚欢伸脚拦住马上合拢的电梯门，硬是把半个身子从门缝里挤进来。 盛亚欢被挤得扭曲的脸“哎哟”叫着，姜一白按下开门键，她才算挤进来。 盛蓝蓝替她捏把汗，这种老式电梯没有自动感应，万一里面没人帮她，岂不是很危险。 田老师呡着嘴唇，为刚才盛亚欢叫她乡巴佬儿难受，可是碍着盛亚欢是盛蓝蓝的姑姑，她也不好和她争辩。 盛亚欢伸手去按电梯按钮，看见六楼的指示键是亮的，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姜财务你也住六楼？” “嗯。” 姜一白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他抱着箱子出去，返身按住电梯，等田老师拎着被子出来，才松手，盛亚欢身手倒快，抢在田老师身前出去，把田老师挤在电梯框上，差点摔倒。 盛亚欢一直跟在姜一白身后，盛蓝蓝都看不下去了。 “小姑你住哪个门？” “我啊……” 盛亚欢看姜一白掏出钥匙打开6o5的门，乐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住6o6，姜财务，你说咱们是不是有缘份？竟然做了邻居！” 第二百八十一章 有话赶紧说 盛亚欢热情得有点过火，看得田老师心头有气，拎着被子挤开她，跟在姜一白身后进屋。盛亚欢也想进去看看。 盛蓝蓝看小姑这架势，明显已把田老师惹恼了，回身挡住小姑，要去看她的房子。盛亚欢这才缩回脚，还是不死心地探头往里面看。 盛蓝蓝笑着拉她出去。 “我这屋比他那屋大，他怎么就买一个卧室的房子呢，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怎么住得下……” 盛亚欢边说边打开门。 盛蓝蓝怕她再纠缠姜一白的话题，赶紧打岔。 “小姑什么时候买的房子？过这边住，那边的房子要还给二婶吗？” “还给她？门都没有！我留着出租收钱，为什么要给她？除非她把别墅的房子卖了分钱给我，对了，你也有一份。” 盛亚欢跑到阳台趴在防护栏上，扭头朝姜一白的阳台看，看见田老师在阳台上站着，白了她一眼。 “我说蓝蓝，她跟姜一白是什么关系？怎么总缠着他，也不知害臊！看她那么大岁数，难道没有男人吗？” 盛亚欢故意说得很大声，就怕田老师听不到，田老师气得瞪她一眼，朝盛蓝蓝苦笑一下，回身拉上阳台的门。 “臭不要脸的老女人，光天化日的拉起门来孤男寡女的在屋里要干啥？” “小姑，她是我公司的出纳，是姜一白的下属，年纪和小姑一样大。” 盛亚欢不出声了。 盛蓝蓝在屋里转了一圈，告辞出来，又去和姜一白打个招呼，告诉他周一去公司上班。这才回到自己家。 把三张化验单一字排开放在桌上，想不通魏浩然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激怒欧苏阳，让他对她产生误会离开她？那样对魏浩然又有什么好处？ 魏浩然应该猜不到，《葛氏珍方》被欧苏阳拿走了，他现在肯定在疯找珍方…… 正想得出神，门铃响了。 盛蓝蓝把化验单收进抽屉。下楼开门，竟然是小姑如影随形地跟来了。 “蓝蓝我不进去，我就是告诉你一声，玲玲五一结婚，你去不去？你二婶给你发请帖了没？” 盛蓝蓝摇摇头。盛亚欢立刻来了精神。 “我告诉你，玲玲和何亮结婚要住在你二婶家，你二婶不同意，让他们出去找房子住。那个何亮看着挺鲜亮的，口袋里没几个钱，穷酸得要死。结婚啥也没给玲玲买，婚事还要你二婶出钱办，可把她闹心死了！” 盛亚欢想到这事就想笑，捂嘴乐了一会，见侄女没有反应。又凑近一步。 “我觉得那个王春燕心眼儿特别多，可不像马丽那丫头为人实诚，小楠是被她吃定了。在你二婶家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油瓶倒了她都不扶一下。身子也不让小楠碰一下，你说她是不是有二心？到现在一说领结婚证就拖……” “小姑我困了，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不送你了。” “啊，我没事，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那我走了。我明天才搬过来开火，明晚你和欧苏阳到我那吃饭，小诺也正好回来。不许拒绝！新屋开火就要热闹一下，才能风生水起，我就你这么一个亲戚，你和欧苏阳可一定要来。” 盛蓝蓝点点头，要是不答应恐怕小姑也得找上门来。 睡了一下午，起来精神好多了。想起日用品还没买，下楼准备开车去中央商场好好采购一下。 出了电梯，迎面撞上两个男人进来，盛蓝蓝没有看他们，那人却伸手拦住她。 “蓝蓝小姐，我们万董要见你。” 盛蓝蓝看清了男人的脸，正是万浮山的助理。 “对不起，我现在有事没空见他，他要是想见我，请他后天在工作例会上见。” 盛蓝蓝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堂，上了车顿时觉得心跳得厉害。有过被万浮山掠去的经历，她现在学会了镇静和气势。 周一是万华药业的工作例会，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万浮山竟然安然无漾！连欧苏阳都对付不了他，这让盛蓝蓝特别意外。 即使万浮山不来找她，她也要盯上他，不说是为民除害和为完成万春华的嘱托，起码要帮欧苏阳找到线索，将万浮山绳之以法，她不相信万浮山没有罪。 在路口还是忍不住给欧苏阳打个电话，电话放下不到一分钟，欧苏阳就回话了。 “我去买菜，今晚请你在盛世豪园吃饭。” “好。” 欧苏阳只说一个字，盛蓝蓝却能感觉到他嘴角的笑意…… 盛蓝蓝做中餐不行，西餐还有点水平，煎了七分熟的牛扒，蔬菜沙拉，又做了粟米浓汤，摆上蜡烛和鲜花，只等欧苏阳来了开始浪漫的烛光晚餐。 叮铃门响，她以为是欧苏阳。高兴地打开门，一身玄色唐服的万浮山站在门口。 “怎么是你？” “怎么不欢迎？” “对不起，屋里没有你的位置。” “那我在门口和你说几句就走。” 万浮山双眉锁着悲戚，手里拿着精梳棉的手帕，在眼睛上按了按，似乎抹去眼里忍着的泪水。 盛蓝蓝没有接话，静静地望着他。几天没见，他好像苍老了许多。额边竟多了许多白发。 “蓝蓝……” 万浮山叹息，手帕掩在嘴上，轻咳一声。 “明天给你妈送行，你来吧，咱们一家三口从来没有真正在一起聚过。” “我想你好像忘了，你把她抓去，在你的办公室咱们一起见过。” 万浮山怔了一下，早料到女儿会排斥她，却不知道她的心肠真的这么硬。想出感情牌打动她是不可能了…… “哎，你是不了解你妈妈，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没想到这份要强却害了她，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万春华暗地里背着我搞那些勾当…… 这次她们是把万华药业给害惨了，也把万珩给害死了，她要强不肯服输，也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对不起，我正准备吃饭，你有话赶紧说。” 万浮山又怔了一下，放下手帕，露出一丝尴尬的笑。 “她怎么说也是你的母亲，明天我派人接你给她送行，你看好吗？” 盛蓝蓝皱了皱眉头，不知万浮山又要耍什么诡计。这时电梯的门开了，欧苏阳出现在门口。 万浮山回头看见欧苏阳，连忙恭敬地垂下头。 “首长，我来请女儿明天陪我一起给她妈送行，你看能批准吗？”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八十二章 痒 欧苏阳淡淡地笑了一下，“蓝蓝有她的自由，不需要我批准。” “多谢了！”万浮山双手合十，一副谦卑的样子。 欧苏阳走到盛蓝蓝跟前揽住她的腰，望着她的眼睛笑。 “怎么样，今天有没有累到？你得当心身子……” 盛蓝蓝有些没明白，欧苏阳一只手搁在她小腹上，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她突然反应过来。 “还好啦，今天和婆婆又去军区医院检查了一下，真是白欢喜一场呢！我也说哪会那么快，咱们才结婚不到一个月，庸医害人，看来市妇幼保健院也不靠谱，前后隔两天去查，给出的化验单都不一样。” “原来你们都结婚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怎么说也是蓝蓝的爸爸，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要给她风光的嫁妆。容我回去准备，回头再补上。” “不用了！我想我和你除了流着相同的血，没有什么相交的地方。” 盛蓝蓝望着万浮山不动声色的脸，现在明白过来，化验单应该是万浮山给欧苏阳的……什么时候魏浩然和万浮山又蛇鼠一窝了？ “唉，不能这么说。我们父女俩的关系是命里注定的，还有女婿，是不是？” 万浮山抬眼看欧苏阳。欧苏阳没有说话。他自顾笑笑。 “我不耽误你们吃饭了，告辞了。” 万浮山走出两步，又回身看着盛蓝蓝。 “明天一早我派车接你。” 盛蓝蓝不置可否，看万浮山走进电梯，连忙关上门，她不愿意看见万浮山的脸，总觉得那温和斯文的面具太厚，底下藏着狰狞。 “快去洗手，尝尝我做的大餐。” 烛光中鲜花娇艳，人影成双。盛蓝蓝倒上两杯红酒，递给欧苏阳一杯。这种氛围才是她要的新婚浪漫和甜美。 “昨天我不该在你心烦的时候冲你火……” 盛蓝蓝才开口，欧苏阳擒住她的口，一缕酒香在唇齿间滑动，打个旋漫入喉中…… “还要。” “不给了。” “小气鬼！” 盛蓝蓝去抢欧苏阳的酒杯，他闪身坐到了对面。 “说说，你今天都打听到了或现了什么线索？” 欧苏阳不是开玩笑的样子，盛蓝蓝也马上正襟危坐。把今天在妇幼保健院，现魏浩然的妻子杨慧，给她造假化验单的事说了一遍。 “你想到了什么？” 欧苏阳轻啜一口红酒，若有所思。 “我觉得魏浩然把化验单给万浮山，是想离间我们两个的关系。” 欧苏阳点点头。 “还有呢？” “还有……他们两个不是仇人吗？怎么会搞到一起去了？” “你怎么反问我了？” 欧苏阳低笑，盛蓝蓝看出他现在的心情要比早上好多了。 “你知道快点告诉我。” “我知道什么？” “你知道魏浩然为什么和万浮山在一起？难道是为了《葛氏珍方》？” 欧苏阳伸手，酒杯碰到她的酒杯。 “为聪明的蓝蓝同学干杯！不愧是连跳三级的好学生。” “难道是真的？他们的行动也太快了！” 欧苏阳不置可否，慢慢干掉杯里的酒，把盛蓝蓝搂在怀里，俯在她耳边说话，吹得她的耳朵痒酥酥的。 “他们现在不会再伤害你了，你也不用想太多，只要安心做你喜欢的事就好。” “可是你把万浮山放了……” “嘘！” 欧苏阳随手拧开收录机，正是音乐之声时间，轻柔的音乐如水泄满一室，他揽着她的腰在烛影里慢舞。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么温馨甜蜜的夜，一切罪恶都隐去阴暗的角落，只有浓烈的爱在熊熊燃烧…… 早上推窗，阴沉沉的天气让人有些窒息。 盛蓝蓝披着睡袍洗漱，欧苏阳从背后抱住她。一夜缠绵，他们又探索了彼此未知的深处，说不出的浓情倦怠恋恋不舍…… “你说我去吗？” 盛蓝蓝望着镜子里的欧苏阳。 “你自己决定。” 欧苏阳在她衣领里嗅着，她咯咯笑了起来。 “别闹，感觉我都没心情去了。” “去吧，回来告诉我都看到了什么人。” “嗯，晚上我小姑要请咱们吃饭。对了，花岛那边的东西要不要搬回来？” “不用搬，需要什么再买，那里咱们也可以时常去住几天。我已经打了报告，就快给咱们分配房子了。不如咱们也五一举行婚礼？” 欧苏阳的手探进她的衣襟，她扭着身子想避开，还是被他捉个正着，她伸手按着他的手，手下的压力倒让胸口更欢跳了。 “才不要！我要中秋节再办。我最喜欢月亮之夜，感觉一切都像有魔力一样。” “好，我现在就着手安排。” 楼下有人按门铃。 “肯定是万浮山派人来了。” 盛蓝蓝急忙穿衣服下楼。欧苏阳倒先她一步到了门前。 “你也出去？” “今天还有工作，一起走吧。” 欧苏阳看着盛蓝蓝上了万浮山派来的豪华加长轿车，三面车窗上遮着密实的帘子，可以肯定万浮山也在车上。 加长轿车缓缓驶出小区大门，欧苏阳坐在他的吉普车上，掏出通话机呼叫小武迅跟踪。他加大油门，从另一边向郊区公墓驶去。 盛蓝蓝上了车，才看见万浮山坐在最后一排，穿着一身黑色的立领外套，手里拿着一顶黑色的礼帽，手边的小桌板上搁着一杯洋酒。 “你要不要来一点尝尝？” 盛蓝蓝摇摇头。 “这酒里没有放药，你可以放心喝。” “我不喝酒，谢谢！” 盛蓝蓝客气地坐下，与他对面坐着，觉得有点别扭。 万浮山端杯一口干了，哈了一下嘴，似乎洋酒很辣。 “洋酒怎么都喝不惯，不过今天为了你妈，我愿意试一试。她一直喜欢西洋的东西，和我恰恰相反。” 盛蓝蓝没接话，万浮山有点冷场。 掏出衣袋里的白色绢丝手帕，在唇上按了一下，眼里浮起水汽。 “蓝蓝，你不想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死的吗？还有万珩，我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我最亲的两个人就这么走了。都是被那帮人给强行逼供害的。 你妈是多要强的人呢，哪经得起被别人逼供……” 万浮山泣不成声，他的确为万珩的死难过，以后再没有人能给他顶罪了，可是事情还得继续做下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阿弥陀佛 车子驶向郊外公路，阴沉沉的天开始下雨。大点的雨滴砸在车窗上，化成一道道水痕。到公墓时，噼啪雨滴渐渐转成细密小雨。 盛蓝蓝以为给肖芝雅送行会有什么仪式，结果是直接到了墓地。 车子停稳，万浮山的助理拉开车门，撑着伞迎她下车。她这才看见加长轿车后面，还有一辆黑色的箱式车。车里下来两个人，两人身披灰袍头戴斗笠，一人捧着一个盖着白绸的长方形盒子。 万浮山望着捧盒子的两个人没有说话，双手合十垂目咕哝几句，抬头示意两个人在前面走。 一行人朝半山坡的墓地走去。 盛蓝蓝朝连绵的墓丛中望去，远处出现一顶油纸伞，看不清伞下的人，细密的雨里，瘦小的身子显得特别单薄，随风能吹倒似的。 万浮山显然也看见了，眸光凛了一下，他身旁的助理立即向油纸伞走过去。 在两处空穴停下来，两个身披灰袍的人摘下斗笠，竟是两个光头和尚。 盛蓝蓝吃惊不小，两个和尚各自把手上的盒子送到空穴里，起身双掌合十，嘴里出嗡嗡的念经声。 万浮山虔诚地跟着诵经，盛蓝蓝一句也听不懂。 细密的雨这时化成浓浓的雨雾，隔着几米就看不清人影。 盛蓝蓝想起那顶油纸伞，再朝那边望去，已经看不见了。一个身影从雨雾里冒出来，是刚才油纸伞过去的那个助理。 “阿弥陀佛！” 和尚诵经完毕，俯身揭去盒上的白绸，里面是釉光闪亮的雕花盒子，上面贴着几道画着梵文的红纸。 “阿弥陀佛！” 和尚又朗声念了一声佛号，似乎惊醒了顾自诵经的万浮山。 他松开合十的手掌，望着墓穴里的方盒，神情凝重。挥手让助理填土，一手不停地旋着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仿佛在掩饰内心的不安。 “等等！” 盛蓝蓝从包里掏出红玉玲珑坠子，俯身要放在雕花盒子上。 万浮山的助理伸手拦住她。 “你这是……” 万浮山盯着红玉坠子。 “这是属于她的，就陪在她身边吧！” 盛蓝蓝知道盒子里是肖芝雅的骨灰，却一点也没有悲情。母亲已是一个陌生的词汇，在去机场的路上就已经消亡了。 善恶终有报，肖芝雅也算死得有尊严了……只是她不该带走秘密，让万浮山独自逍遥！ 万浮山皱皱了眉，盯着红玉坠子，又回想起当年用药迷倒肖芝雅得到她，在她衣襟系上红灿灿的坠子，希望能让她欢喜。可是她就是不爱他…… “帮她放下去。” 盛蓝蓝把坠子递给万浮山的助理放到盒子上。 万浮山再次挥手，看着红玉坠子渐渐被土掩没，神情慢慢缓和了些…… “蓝蓝，对于你妈妈，我能做的也只能这么多了，她毕竟是罪人……清明的时候，我再过来给她扫墓，希望她能在那边好好生活再不受苦……” 万浮山掏出精棉帕子按在鼻子上，说话显得嗡声嗡气。 盛蓝蓝没做声。 “怎么不上车？” “我自己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也好，明天早上咱们在万华药业会议室见。万珩这么一走，我好像失去了左膀右臂，你是来该帮我。” “明天见。” 盛蓝蓝可不是去做他臂膀的…… 万浮山的车消失在雨雾里。 盛蓝蓝撑着黑伞，返身朝半山的小亭子走去。 丁妈从亭柱后闪身出来，看见盛蓝蓝，有些激动。 “蓝蓝姑娘，今天总算看见你了。我一直想找你，都没办法出来。” 见盛蓝蓝狐疑地看着她，丁妈急了。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万春华的奶妈。” “认得，没想到你真是在等我。” 盛蓝蓝的预感被证实了，她一直觉得半山这个亭子里有人在盯着她…… “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家大姑娘托梦给我，让你去找葛家坞的魏淑梅，她能帮你把万浮山扳倒。” 盛蓝蓝心里格愣一下，魏淑梅和她的妯娌几次在她面前提到万春华，都是一副嘲笑的样子。她们竟然有纠葛？ “万春华和魏淑梅是什么关系？” “我也不认识什么魏淑梅，我只把梦里的话告诉你。还有哇，我家大姑娘送给你的凤冠霞帔，怎么又被万浮山拿回来了？是你送给他的？” “是他偷的！” “那你找他要啊，我家姑娘给你的，就是你的。我知道他藏在老宅那边的卧室里了，也不知道他想搞什么，把凤冠霞帔挂在了床头，我进去猛一看，还怪吓人的。” “还有什么事吗？” 丁妈摇摇头。 “就这事，我就是不想看见他在我家大姑娘的婚床上，和别的女人鬼混。难怪我家大姑娘不得安生，要托梦给我。” “别的女人？” “叫肖芝雅，说起来是万浮山把她强迫来的，实际上她巴不得呢，在床上那个骚劲……哎哟，他们一晚上折腾了好几回，那大床刚好在我的头顶。可怜我家大姑娘，到死都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 丁妈想起万浮山的大家伙，老脸还会臊得通红。再想想万春华的委屈，又觉得不值得。本来以为万浮山和万珩都被带走了，万春华的心愿就了了。没想到万浮山又谈笑风声地回来了。 “我跟你说，万浮山太会演戏了，你可不要被他骗了！他可没把你当女儿，不然也不会想让你和万珩成亲，万珩有病，会传染的。那病见不得人的！” “是什么病？” “说出来羞死人，花柳病！也不知他在哪乱搞得的，万浮山一直管他很严的，没见他和哪个女人来往。我就知道这么多，我得赶紧回老宅去了，刚才万浮山已经对我不满了。 我知道他今天要来墓地，没想到他不是来看我家大姑娘的。明天我就回乡下去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希望万浮山早点死，我家大姑娘恨死他了……” 丁妈有点语无伦次了，眼睛一直盯着前面一个弧形大墓闪着泪光。盛蓝蓝猜那是万春华的墓，过去拜了拜。丁妈感动得直掉眼泪…… 盛蓝蓝在路边等车，雨雾淡了许多。 这种天气，这种地方，好半天不见一辆车子路过。正在她决定走到附近的公交站时，一辆吉普车钻出雨雾缓缓停在她身旁。 “上车。” “苏阳！你特意来接我的？你不是有工作吗？” 盛蓝蓝钻进车里，突然看见欧苏阳有点兴奋。 “今天接你就是我的工作。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盛蓝蓝想也没想，把万浮山请两个和尚，渡肖芝雅和万珩下葬的经过说了一遍。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太坏了 欧苏阳望着半山坡缭绕的雨雾，听盛蓝蓝说完，把车靠在路边停下。 “你先等我一下，马上就来。” 欧苏阳折身消失在雨雾里。 盛蓝蓝知道欧苏阳肯定是从她的话里发现了什么，她再回想一遍，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她和丁妈分别在两个出口下山，应该不会惹人怀疑。 至于肖芝雅和万浮山的床事，她这会有点明白了，她的亲爸亲妈用不是冤家不聚头来形容，更为妥帖。肖芝雅主动粘上万浮山？ 她不敢想像那画面…… “等急了？” “这么快！” 欧苏阳去得快回来得更快，盛蓝蓝吃惊地望着他，等欧苏阳拿出一串红玉吊坠，她更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竟然……” “别紧张，一会再跟你说。咱们先回家好好睡一觉，晚上不是要去你小姑家吃饭吗？” 欧苏阳把红玉吊坠放到盛蓝蓝手里，发动汽车，目光又向半山拂过，挑了挑眉毛。 万浮山再狡猾如狐，也逃不出猎人的眼睛…… 盛蓝蓝握着红玉坠子，柔润光洁依然那么玲珑剔透，显然已经清洗过的。她不明白欧苏阳怎么会把这个挖出来，再说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看欧苏阳专注开车的神情，她知道他现在不说，她问也白问。强忍着好奇，一路摩挲着玉坠子，好不容易忍到回家进门。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我都要憋坏了。” 盛蓝蓝搂着欧苏阳的脖子，若是不告诉她不肯罢休的样子。 她想，和肖芝雅这一世的缘份，把红玉坠子给她不算过份。 “墓穴里是禁药原液。” “啊？！” “红玉坠子是葛家的传家宝，自有它的用途，不应该被埋没。” “不会吧！” 盛蓝蓝吃惊不小，万浮山竟然暗渡陈仓，还装模做样地请自己去见证，简直是愚弄她的智慧！ “太坏了，简直太坏了！你为什么不抓他？” “这件事暂时不谈。” “你是放长线钓大鱼？” 欧苏阳揽住她。 “今天你算立了一功，还救了一条人命。” 盛蓝蓝糊涂了。 “万春华的奶妈，她下山的时候，有人想开车撞她，刚好小武给救下了。”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小武一直跟着你，你说与你有关系没？” 盛蓝蓝明白过来，她和丁妈说话，小武应该都看到了。所以丁妈遇险，小武出手相救。她想起丁妈的话，马上告诉欧苏阳。上次被偷走的凤冠霞帔，在万浮山的老宅里。 “我想去派出所报案，万浮山偷窃窝赃。” 欧苏阳笑了一下。 “可以试试，也算给他一个警告。” 这条老狐狸！六亲不认，他到底图的什么？盛蓝蓝想不明白。 “魏浩然应该和他有某种交易，不然他们不会合伙用化验单来陷害你和我。” “可惜他们算计错了。我盛蓝蓝可不是那么好算计的。该我来玩玩他们。” 盛蓝蓝觉得自己被他们愚弄得太久，也该到出一口气的时候了。气不顺地抚着胸口。 欧苏阳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把她抱在怀里。 “让你高兴的事可以做，危险的事不要做，要出气我帮你。至于抓万浮山，只是时间问题。 这次万华药业的事他撇得干干净净，以前法人是他老婆万春华，才变更成他的养子万珩。他自己从没参与禁药生产，全一股脑赖在万珩头上。” “可恶！不过万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万珩只是被他控制的傀儡，自知罪恶深重，吞金自杀了。” “那肖芝雅是怎么死的？万浮山说你们严刑逼供……” “她也是吞金自杀的。” “那可是真巧了！” “不要想太多，现在乖乖洗澡，吃点东西睡觉。” 午后雨雾散去，阳光泄满玻璃窗，欧苏阳拉上窗帘，屋时顿时一片幽暗。 两个人面对面躺在床上，盛蓝蓝怕闭上眼睛欧苏阳就走了，搂着他不肯松手。 欧苏阳抚着她的头发，快三个月了，盛蓝蓝的头发才长了几厘米，刚过耳垂。 “我不走，看着你睡。告诉我，以后不许再任性冲动做傻事。” “我短发不好看吗？” 盛蓝蓝知道他是心疼她为他剪了短发。 “你要认识到问题的实质，这与好看不好看无关。以后不许冲动！” “遵命首长！” 盛蓝蓝咯咯笑了起来。回想那段护理的日子，还真是有趣。 欧苏阳翻身望进她的眼睛深处。 此刻他心里很疼，他已经失去了特殊能力。就要调离他喜欢的工作岗位，他想在调离前把万浮山的案子尽快结束。 盛蓝蓝又一次成了他的诱饵，他不想这么做，却不能不这么做…… “怎么啦，我有眼屎吗？这么看着我。” 欧苏阳笑了一下，去捉她的唇。 她急忙伸手拉他躺下，她怕他又雄风再起，连着两天，她已经受不住了…… 叮铃的门铃声不断，惊醒了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 欧苏阳起身下床要去开门，盛蓝蓝拦住他。 “我去吧，肯定是我小姑来叫咱们去吃饭。” 打开门，门外站的不是盛亚欢，赵继红一脸寒霜地不请自入。 “蓝蓝，你快告诉我，你小姑住哪个房？她霸着我的房子不搬，现在还出租给别人住，她到底还是不是人！” 赵继红的眼睛楼上楼下的巡视，抬眼看见站在楼梯口的欧苏阳，脸上的寒霜马上化成春风。 “苏阳也在呀。正好，你帮二婶给评评理。哪有小姑子霸占哥哥家的房子不还，还把房子租给别人赚钱的！” 欧苏阳下楼，客气地请赵继红坐，倒了一杯水给赵继红。 赵继红有点受宠若惊，顿时忘了来的初衷。 “你们是不是一起过日子了？太好了，二婶祝福你们，什么时候办喜酒，二婶一定去讨两杯喝。对了，你是团长，你结婚部队给你分房吗？” “暂时还没有。” “难怪，团长都还没分房子，何亮才是副连级，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扯到何亮，盛蓝蓝头疼，急忙打断二婶。 “二婶，你来找小姑呀？她不在我这。” 盛蓝蓝有点为难，小姑和二婶的恩怨由来已久，她可不方便插手。 第二百八十五章 都别动 赵继红这下反应过来了，马上站起来。 “我知道她不在你这，她在你这个小区买了套房子，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告诉我她的房子在哪栋几号，我去找她。” 赵继红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这下麻烦了，来的肯定是小姑！ 盛蓝蓝为难地看了一眼欧苏阳。欧苏阳起身去开门。盛蓝蓝跟着去门口，抢在欧苏阳前面打开一道门缝。 “蓝蓝……” “二婶在，你快走吧。” 盛蓝蓝小声说，盛亚欢还没反应过来，欧苏阳拉开门。 赵继红马上看见了小姑子，冲到门口。盛亚欢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两个人在门口就撕了起来。 盛蓝蓝拉住欧苏阳的手。 “你干嘛？看她们打架有意思呀？” “这事早晚得解决，你不要帮倒忙。” 盛蓝蓝想想，欧苏阳说得也对。和小姑做邻居，这麻烦少不了。 两个女人在门口揪着对方的头发衣领，打得不可开交。 “你们住手！” 两个人被欧苏阳喝斥都愣住了，松开手喘着粗气，盯着欧苏阳。 “有话好好说，有事冷静解决。动手解决不了问题。要么进来说话，要么去楼下打架。” 赵继红和盛亚欢乖乖进门，像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并排站在餐桌前。 盛蓝蓝忍不住想笑，欧苏阳太牛了，连泼妇都训得乖乖的。 盛亚欢偷眼看欧苏阳并不是真发火，马上一脸委屈。 “其实我也不是想占那个房子，我不是没有收入来源吗？离婚就分那么点钱，买了房子没剩多少，小诺还说想出国深造……” “你没钱也不能算计我的房子呀，我又不该你的！” 赵继红更委屈，家里的事一件比一件闹心，又正是到处需要钱的时候。心里不停地诅咒摊上这么个小姑子，真是老天不长眼。 盛亚欢不吱声了，打算以沉默对抗到底，反正二嫂又不会把她的租户给赶走，钱她照收不误。 “盛亚欢，你也是奔四十的人了，没钱是你年轻作的。你舔着脸霸着我的房子，那是我儿子结婚要用的新房，你赶紧给我倒出来。不然我找人撬锁，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还结婚的新房，盛剑楠和谁结婚？人家根本就是耍他，你给人家当老妈子，还挺美的呢！” “你……” 赵继红语结，气得浑身发抖，说到儿子盛剑楠的婚事，的确是她的痛处。自打儿子把王春燕接进门，她就没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 昨天又接到派出所辞退盛剑楠的通知，让她肝火直冒，让王春燕找她大姐夫去求情，王春燕就像没听见一样…… 大女儿又和何亮整天在房里厮混，小女儿住校不在家，老公长期驻北京公干，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满肚子的气没处撒，想把王春燕赶出去，儿子不答应。只好想着把房子拿回来，给他们自己过日子去，眼不见心不烦，却碰上小姑子这么个磨人精…… 赵继红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盛亚欢露出胜利的微笑。赵继红一看，又急眼了，伸手去扭她胳膊。 “都别动！” 欧苏阳的目光凛凛，两个女人又瑟瑟地站好。 “你们不要争了，房产证是谁的名字，房子就该归谁。” 欧苏阳不紧不慢地说。 盛蓝蓝无奈的摇头，两个长辈真是丢尽了盛家的脸。盛家老爷子是爱国资本家，还捐建中州医学院教学楼，后辈却是这种样子。 “房产证当然我老公盛亚农的名字。” “我也没说不是二哥的房子呀？可是你们住的房子也有我的产权呢！” “你痛快把租客赶走，别跟我扯没用的。” 两个人一言不和，又要争执。 清官难断家务事，今天还就要断一下。 欧苏阳走近一步。 “你们不要再争了，小姑把房子还给二婶，二婶现在住的房子，小姑也有权去住。” “我又不是不让她住。” 赵继红后悔让小姑子搬走了，家务活她不如小姑子做得好。 “我不去住，我喜欢自己住。” “那二婶就把属于小姑的部分产权，按现在的行情买下。” “我没钱！” “那就用现在房子的租金抵扣。租金和产权随行就市，什么时候完全抵销，什么时候归还房屋。” “这个办法好！” 盛蓝蓝拍手，忍着笑上前挽住欧苏阳的胳膊。 “二婶，小姑，你们觉得怎么样？苏阳这样说已经是最公平的方案了。” “可以可以……” 盛亚欢觉出她占了便宜。 “我没意见，等我回去算算，再签份协议。” 赵继红还没想明白。 盛蓝蓝知道，怎么算二婶的那套房子，都足够小姑一直收租养老了。 “二婶，我那份产权就送给您和二叔了。你们养我和小锋那么多年也不容易，全当是孝敬你们的。” “啊！” 赵继红没想到跑来吵架，到解决了她的老大难问题，竟然有些感动。 盛亚欢也趁机找台阶下，请大家一起到家里开伙吃饭。 盛亚欢显然是精心准备了一整天，大家进门，她就围上围裙去厨房忙碌。赵继红坐了一会，总觉得心里不安，每天这个时候，她也该烧饭了。 “我还是得回去，他们都等我做饭呢！” “谁呀？” 盛蓝蓝明知故问。 “小楠、燕子，玲玲还有何亮。”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二婶难得出来一趟，用不着想着他们。他们肯定也饿不着！玲玲姐做饭也不差，说不定他们还想吃回新鲜的呢。” “也是哈……” 赵继红突然觉得，今天是该放松一回。整天围着锅台转，图的是啥？难道自己死了，那几个小崽子就不吃饭了！ 门口钥匙响，苏诺开门进来，看见屋里这么多人，怔了一下，苍白的脸上，一双凝水的眸子滑过波光。 “蓝蓝姐……” “小诺回来了。” 苏诺对二舅马点点头，不明白妈妈怎么请她到家里来。 盛亚欢从厨房探出头。 “小诺快帮忙摆桌子，饭菜马上就好。” “我来帮你吧！” 赵继红起身往厨房去，苏诺也刚好放下包转身，和赵继红碰个正着。苏诺突然向地板倒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八十六章 虚惊传染 盛蓝蓝离苏诺最近，看见她脸色惨白朝地上倒去，立刻奔过去扶，手还没伸到，苏诺已经倒在了欧苏阳的臂弯里。 “我没撞她，不关我事……” 苏诺翻白眼的样子有些吓人，赵继红怕小姑子赖到她头上，急忙靠在一边撇清。盛亚欢惊呼着要上前，被盛蓝蓝拦住了。 “别吵，镇定一下。” 欧苏阳把苏诺放到沙发上平躺，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拿个汤勺来。” 盛亚欢腿脚不好使了，嘴里应着，脚却不动，好像不知要往哪儿走。盛蓝蓝取来一个小汤勺递给欧苏阳。 欧苏阳用小汤勺撬开苏诺的嘴，顶在舌头上，目光凛了一下。 苏诺的舌头底下一个个肉芽如菊绽开，说不出地诡异。 盛蓝蓝的脑袋轰地一声，立刻判断出她得了一种传染病。可是苏诺怎么会…… 欧苏阳抬头看见盛蓝蓝眼神里的惊异，皱了皱眉头，取出汤勺用塑料纸包好。盛蓝蓝立即接过去。 “我拿去埋了。” “等会一起去。” “小诺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得传染病了，为什么要把汤勺埋起来？” 欧苏阳没有说话，拿出一根牙签，用火燎了一下在苏诺的人中穴上扎了几下。苏诺翻着的白眼恢复正常，长哼一声醒了。惊恐地看着大家，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不吃饭了，我回学校去。” 苏诺拿起书包要走，盛蓝蓝拉住她。 “小诺，你多久没回家了？什么时候感到不舒服的？有没有和什么人有亲密接触？” 苏诺眼神慌乱了，不敢看盛蓝蓝的眼睛。盛蓝蓝近前一步，欧苏阳急忙过来拉她退后。 “必须马上送医院隔离治疗。” “我没病，我不去医院。” 苏诺想冲撞开欧苏阳。欧苏阳抓住她的胳膊，捋起的袖子露出半边雪白的手臂，上面赫然绽着一朵朵菊花似的红疤。 “哎哟我地妈呀，要隔离，那不是传染病吗？” 赵继红吓得脸都青了，靠着墙边挪到门口，像看瘟神一样捂住口鼻，挤过门口跑下楼。连电梯都忘了坐了。 “小诺你别怕，把事情说清楚，我陪你去。” 盛蓝蓝拉着门，苏诺走不掉。 欧苏阳掏出一块手帕不等苏诺挣扎，蒙在她嘴上。回头让盛亚欢收拾苏诺的东西准备住院。 盛亚欢这下反应过来了，哭天抹泪，怪老天爷对她不公平，才觉得日子好过点了，女儿又招灾了。 小姑在身后哭啼，盛蓝蓝也顾不得安慰她了。和欧苏阳前后脚跑下楼梯，把苏诺塞进吉普车里。 欧苏阳从后备箱拿出一把小铁锹，在花坛里把刚才的汤勺深埋了。 这时盛亚欢拎着一个袋子，满脸泪痕地跑出来…… 中州军医总院，传染科专家对苏诺的病情进行会诊。 盛蓝蓝和小姑在门廊外等候，小姑一直哭啼让盛蓝蓝觉得心焦。看见欧苏阳打电话回来了，急忙迎上去。 “我觉得小诺的病应该是被人传染的，会不会是……” 病房的门开了，鱼贯着出来几个大夫，一个个面色凝重的样子。盛亚欢迎上去问女儿得的是什么病，他们让她跟去办公室再谈。 “我进去看看，你在这等着。” 到底是女孩家的事，盛蓝蓝怕欧苏阳在场，表妹不好意思说出实情。 “小诺，你觉得好些了吗？” 隔着护帘苏诺躺在床上，缩在被子里只有一小条。 苏诺没有说话，失神的眼睛聚不到盛蓝蓝的身上。 “小诺你得说话，不然没办法给你治病，你难道不想去参加舞蹈比赛了吗，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治好你的病。” 苏诺的眼神有了一丝神采。 “你快说，你这样有多长时间了，有和谁亲密接触过。” 盛蓝蓝心里扑通扑通的，她怕苏诺说出她猜到的答案。她不敢相信苏诺才十六岁，不应该做出那种事…… “有一个多星期了，开始不觉得，可是慢慢全身都长了，不痛不痒，就是觉得心慌没力气……” 苏诺说着喘一口气，舌头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不好意思地侧过头。 “医生说这是传染病，可是我没发现万珩身上有啊……” “你和万珩！” 盛蓝蓝吃惊得差点把隔离的帘子扯下来。 “没有，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他就亲了我……后来我害怕跑走了……蓝蓝姐，我不能住院，我要训练，我要比赛。” “万珩什么时候又去找你的？” 盛蓝蓝忍着怒气。 “就一个星期前的晚上，他喝多了很不开心，让我陪他走走。他说我的条件好，可以去国外进修，一定能成为一个舞蹈家。后来……我们就去了酒店，不过我跑走了。我真的只是看他可怜，并没有想和他怎样。” “你先休息，医生会尽快帮你治好。如果不能参加舞蹈比赛，你也不要恢心，以后还有机会。” 表妹的话盛蓝蓝不知道该信多少，以万珩的性格，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盛蓝蓝从病房出来，走廊的坐椅上没有人。 欧苏阳呢？她朝走廊尽头望去，苏蔓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苏阳临时有急事今晚恐怕回不来了，你一会跟我回家住，我先开个紧急会议。” 苏蔓和盛蓝蓝说两句，就快步走进医院会议室。 盛蓝蓝知道问题严重了，苏诺的传染病如果在她学校传播，那就是一件大事…… “蓝蓝。” 盛亚欢哭丧着脸从护士站出来，按着手指上的一粒棉球。 “他们给我验血，还给我量体温。我又没病，被他们折腾死了。” “医生怎么说？” “他们说小诺的病是一种新型病毒，通过唾液能传染。小诺是被人传染了，要把和她接触过的人都要排查一遍。苏阳呢？” “他有事先走了。” 盛蓝蓝突然想起来婆婆在市卫生厅工作，难怪要赶来开会。 盛亚欢去苏诺的病房陪护，盛蓝蓝守在会议室门外等苏蔓出来。她不知道欧苏阳去忙什么，紧急到来不及和她打招呼。显然不是苏诺传染病这事…… 过了一个多小时，苏蔓从会议室出来。让盛蓝蓝和她一起坐车，直接开往军区大院。 “苏诺的传染病已经做了妥善处理，还好是通过体液传染，不用担心传染范围扩大。” “我也正担心，如果是唾液传染麻烦就大了。” “算是虚惊一场，不过也得小心对待，现在的年轻人太开放了。” 苏蔓叹了一声，看见儿媳妇脸腾地红了，忙笑道： “你今晚就住家里吧。苏阳说你明天要去万华药业开工作例会，到时让警卫员送你过去。”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用提心吊胆 盛蓝蓝进门的时候，苏老太太正准备回屋睡觉，看见孙媳妇来了，乐得也不要人搀扶了，拄着拐杖就迎上来，拉着盛蓝蓝坐下问长问短。 “我听你婆婆说了，你和苏阳准备九月份举行婚礼，时间太晚了，你看提前几个月行不行？我九月份要去你大舅那边，日子改不了。要过半年才能回来，说不定我回来就能抱上重孙子了。还有哇，你弟弟小锋身体恢复得挺好的，如果条件合适，我回来的时候把他一起带回来。” 盛蓝蓝心头一热，这阵子被万浮山和肖芝雅的事闹得焦头烂额，差点忘了弟弟的事，虽然不是亲弟弟，一起相依相伴的岁月，感情比亲姐弟还深。 “是呀蓝蓝，你和苏阳已经在一起了，早点举行婚礼，就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盛蓝蓝听出婆婆的意思，是怕她没有举行婚礼意外怀孕……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 心里突突地，她和欧苏阳的确没有采取保护措施，万一真有了…… 苏老太太看孙媳妇红了脸，听明白女儿的话了，孙子和孙媳妇已经在一起了，这是好事，她就盼着呢，恨不得现在孙媳妇就有喜了。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朝盛蓝蓝的小腹看。 把盛蓝蓝看得更窘了。 “要不咱们定在六月二号吧，不用扎堆赶在五一，日子也不错，农历是五月初十，你看怎么样？” “只要苏阳愿意，就按他的意思。” 苏蔓估计下个月儿子就调动好工作了，筹备结婚正好不慌不忙。 “还有两个月，时间还算充足。苏阳的房子还没申请下来，我再催一催。实在赶不急，你们就住家里吧。这栋房子也是才装修的，我到时把苏阳的房间再布置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好，真好！” 盛蓝蓝没说话，苏老太太拍手叫好。老人家就喜欢热闹，她可不想孙子孙媳妇住出去…… 苏蔓要换新床单新被套，盛蓝蓝拦下来…… 她喜欢欧苏阳的味道。拽着被头，一股清新的太阳香氛，好像欧苏阳就在她身边。纷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思路也慢慢清晰。 明天万华药业的工作例会，她是第一次以大股东的身份出席，必须迅速掌握局面压制住万浮山的气势。她有做过功课，万华药业近几年的经营情况尽在掌握。至于魏浩然，必须找他开门见山谈一谈，揭穿他和杨慧的把戏…… 还有，后天就是魏淑梅和她约定的日子，她要子夜去找魏淑梅，可以顺便打探一下她有什么法子拿住万浮山，丁妈说的话应该不会错，万春华和魏淑梅一定有交集…… 翻了一个身，对着墙上的石英钟出神。已经十二点半了，欧苏阳在做什么呢？ 黑暗中的郊外半山墓园，夜露正浓，栖在林间深处的野鸟，突然咕咕几声，在暗夜里叫得格外瘆人。 欧苏阳隐在黑暗里，雪亮的目光如鹰一般盯住前面的两处墓穴。 一点红光恍如鬼火，由山下迅速跃进。若是胆子小的，乍见那点阴森的红光，一定会吓得抱头就逃。 红光落到近前的墓碑旁定住不动了。 小武挺身要冲过去，欧苏阳拦住他，示意再等等。 红光晃了两下，搁到了墓碑上，铁锹挖土声打破了子夜的寂静。过了一会，红光低低地移到地上。 “抓人。” 欧苏阳的声音低沉有力，几道人影在他声音刚落地，如电似箭朝红光扑去，齐刷刷的光柱聚在红光上，一个身穿黑衣佝偻着身子的身影缩成一团，僵住不动了…… 盛蓝蓝早晨起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的衣服不合适去开会。苏蔓马上让司机送她去中央商场买一套。 “商场九点开门，时间来不及了。” 盛蓝蓝有些犹豫，怪自己昨天粗心，没注意这事。 “那怎么办？” 苏蔓也替她着急，门外接她的车已经来了。 “我得走了，市里发现新型传染病，我得召集各级医疗卫生机构研究对策，就怕造成大范围传染。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的，第一次去，多听多看少说话，不惹人注意最好。” 苏蔓望着盛蓝蓝身上的牛仔裤和线衫笑笑，急忙出门了。 盛蓝蓝突然灵机一动，让司机去花岛…… 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边的发丝，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万浮山，你等着！ 高跟鞋踩在汉白玉地板上，发现清脆的嗒嗒声。盛蓝蓝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刚好八点半。推开会议室的双扇大门，盛蓝蓝站在门口，扫视着黑压压的一圈人。 万浮山正在和身旁的经理说话，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他感觉有一道光照亮了他。他朝门口望去，心里格楞一下。 门口站着的人，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小西装，脚上踩着米色高跟鞋，头发拢在脑后，垂下的几缕发丝拂在耳边，一双清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说不出地高贵优雅。 肖芝雅，不可能！他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是盛蓝蓝。 盛蓝蓝的眸光似要穿透他，才不过一天没见，他觉得好像不认识这个女儿了，仿佛一下长大了。她怎么穿着肖芝雅的衣服！ 这身衣服他太熟悉了，肖芝雅穿着这身衣服从歌舞剧院走出来，他在车里默默盯着，真想立即把她捉走。不过那时他还没有女儿这个棋子…… 现在想想真好笑，如果他早点行动，早就可以和肖芝雅快活了，何须什么棋子！ 只怪那时他太拘着肖芝雅的身份了。她是他的领导，他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惜了，那么一个优雅的美人，现在只剩一捧灰烬，前晚他就把她的骨灰，洒在了老宅后院的池子里喂鱼了。 “是蓝蓝呀！” 万浮山站起来热情地招呼。 “这位是我女儿蓝蓝，今天第一次来参加公司例会，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万浮山故意隐去盛蓝蓝的姓，以一个父亲的姿势，把她引见给万华药业的管理层。 盛蓝蓝冷笑一下，这可不是她想要的开场白。 “虎父无犬女，果然人品一流年轻有为……” 盛蓝蓝朝说话的红脸胖子扫了一眼，她锐利的目光，让红脸胖子吞下了后半截拍马屁的话。 第二百八十八章 高见 “大家好，我叫盛蓝蓝，是公司的大股东。我和万浮山总经理是工作关系，大家可以严格要求我不必客气关照，大家的目标一致，力争把万华药业做到更好。” 盛蓝蓝话音刚落，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万春华和万珩相继去世，早有人揣测公司已经归在万浮山一个人名下，今天他公开把女儿引荐给大家，也说明万华药业已经完全属于他。 没想到盛蓝蓝的话锋如刀，明显与万浮山不在一个频道。在座的都是在万华药业打拼多年的老人，任谁都能听出盛蓝蓝对万浮山这个爹并不买帐。 “生意场上无父女，工作场合不提这层关系。”万浮山尴尬地笑着，重新落坐。盛蓝蓝跟过去，盯着他，他下意识地起身，朝旁边的位置挪过去，盛蓝蓝不客气地坐定。抬头扫视着圆桌边一个挨一个换座位的人。 会议的主次座席都有讲究，盛蓝蓝初到万华药业，就给了万浮山一个下马威。 会议室里终于都坐定了，一个个都望着盛蓝蓝。刚刚万浮山的话题经此打断，大家都忘了似的。 万浮山感觉到了来自女儿的威胁，以他的气场声势，他觉得不应该，可就是莫名其妙地心虚，连看她一眼，都目光闪烁不敢直视。 他突然明白了，他是怕她身上肖芝雅的影子。好像她专门练过一样，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度。 盛蓝蓝看见万浮山额上浮起冷汗，不时拨弄左手大拇指的玉扳指。 她笑了一下，从衣兜里掏出红玉坠子，放在手上把玩。 “我对万华药业的发展史，近几年的经营情况都有所了解。前几天发生那么大一件事，对万华药业影响深远。今天我既然是第一次来参加工作例会，就不多言，想听听各位对万华药业今后的发展有什么高见。” 大家都憋着话不说，会议室冷场，只有此起伏浮的呼吸声，杯盖磕着杯沿声。 “怎么都没有想法吗？” 盛蓝蓝直视刚才拍马屁的红脸胖子。红脸胖子揪着杯盖在杯沿上摩擦，猛一抬头撞上盛蓝蓝的目光，惊得浑身一哆嗦。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椅子发出嘎嘎声，显得特别刺耳。他干脆清了清嗓子，还没说话先堆起满脸笑容。 “万华药业发展近二十年，就像万董的孩子一样，如今这个孩子病了，咱们当然要想尽办法救治，就算死马当成活马医，也要试试，如果放弃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是呀！” 马上有人附和，会议室里的气氛热烈起来。 万浮山额上的汗消了下去，他知道这些跟他干了二十年的弟兄们，可不是盛蓝蓝这样的小毛丫头几句话就能征服的，他还是万华药业的老大。 万浮山慢慢放松了身体，整个身子靠坐在皮椅上，又恢复了帝王的霸气。 盛蓝蓝不慌不忙，端起茶杯轻轻呡了一口，突然松手，青蓝瓷的杯子掉到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摔成几片。 会议室里正热烈讨论的人声戛然而止，齐刷刷地望向盛蓝蓝。 盛蓝蓝笑着，起身拣起杯子碎片放在桌上。 “破镜难重圆，杯子碎了再也装了不茶水。” 她顿了一下，看了万浮山一眼，万浮山盯着她，显然不理解她话的意义。 “既然万华药业已经千疮百孔，刮骨疗伤，断臂续命也救不了，为什么还要让它活着。” “啊！难道公司要散伙？” 大家七嘴八舌争执起来。万浮山“啪”地拍一下桌子，因为用力太猛，左手大拇指的翡翠扳指儿敲在桌上，竟然裂开一道痕，他还没注意到。 他太生气了，盛蓝蓝的话已经让他不能控制情绪，这里都是当年一起创业招来的兄弟，他也不用演戏顾及形象。 “盛蓝蓝，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把公司解散？万华药业二十年来经历过多少风雨，哪能说散就散。何况出了那事，那都是万珩的责任，他也为他的罪行了断的。万华药业在这种时候就该奋起前进。我肯定会带着大家朝更好的方向发展。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个球！” 万浮山大手一挥，恨不能抽盛蓝蓝一个嘴巴子。 “万董说得好，我们都跟着你干。” “有粥喝粥，有肉吃肉，我们不挑。” …… 大家纷纷表衷心，又纷纷献计，要把禁药生产车间给拆了，把那些工人全辞了…… 万浮山不住点头。 屋里又静下来。 蓝蓝蓝站起来，“不知各位可看了《中州日报》、《中州晚报》《中州经济报》？” 大家面面相觑不出声，显然都是看过的。 “既然大家都看过，就知道万华药业已经声名在外了，随便问一个路人都能说出中州制售假冒违禁药品。” 盛蓝蓝看过报纸，报纸当然不会报道万华药业为敌对势力制禁药的罪行，可是封锁万华药业的生产车间，要对外界有个交待，只报道了部分内容。 做为万华药业的管理层，应该清楚万华药业的罪行。 “政府都没有封咱们厂，说明咱们还可以正常生产。外面怎么传并不影响公司的运营。” “说得好！的确不影响公司运营。但是你们难道不知道全国的医院采购科已经开始抵制万华药业的产品了吗？” 刚才说话的销售部经理语塞了。 屋里气氛凝重。 万浮山见一个小丫头，把一群四五十岁的老家伙说得接不上话，气得双手拍在桌上。 “只要万华药业的药能治病，就不愁卖不出去。蓝蓝，你是来当股东挣钱的，还是来成心捣乱的？你巴望着万华药业散伙，你有什么好处？” 盛蓝蓝望着万浮山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儿，笑了。 万浮山见盛蓝蓝笑得古怪，低头一看，他的碧落翡翠扳指儿已经折成三段。 惊得他急忙攥在手里。 葛家一直有个传言，红尘碧落两相依，福祸荣辱俱有时。红尘断鲜血溅，碧落折性命忧。 “我当然是来赚钱的，我不但要自己赚钱，还要带着大家一起赚钱。我相信只要大家跟着我，不出两年，在座的各位都将成为百万富翁。” “啊？！是不是真的。” 会议室里一片嗡嗡声。 “当然是真的，我可以向天发誓。如果不能让大家跟我一起赚钱。我愿意天打五雷轰，永远没老公！” 盛蓝蓝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响声，大家都激动地站起来。只有万浮山满身冷汗地颓坐到皮椅上，他感觉他的命不长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蓦然发觉 盛蓝蓝之所以这么说，因为她有足够的把握做得到。等掌声止息，她话锋一转。 “我提议万华药业更名为盛蓝药业，全员改制持股，将来的盛蓝药业不是某个人的，而是所有为公司努力工作员工的。” 刚刚止住的掌声再一次暴起，连站在屋角万浮山的助理，都激动地拼命鼓掌。行政经理立刻请命去办企业更名。 盛蓝蓝朝万浮山微微一笑。 “万总，你有什么意见吗？” 圆桌边已经没人关心万浮山的意见了，大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全员持股而兴奋。 万浮山似乎没听见盛蓝蓝说话，他身旁的经理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反应过来，突然手心传来一阵刺痛，张开手，翡翠扳指儿掉到地上，滚到桌子底下。 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他要去拾他的命，碧落扳指儿碎了可以粘上，他的命也就续上了…… 等万浮山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会议室里的人已经鱼贯着出去了。 他握着碎扳指儿，望着走出门去一个个熟悉的背影，恨得牙痒。这就是一起打拼过的兄弟！在利益面前兄弟感情一文不值。他可没想过，他有钱以后只顾着自己收集古玩珍宝，从没想过给这帮兄弟除了工资以外的奖励…… 盛蓝蓝等人走光了把门关好，回身冷冷地看着万浮山。 万浮山难掩失意愤恨的神情，盛蓝蓝看着痛快。 “万浮山！” 万浮山没想到盛蓝蓝突然直呼其名，脸抽搐了一下。 “你是不打算认我这个爸爸了？你要知道，血缘关系是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你再恨我，我也是你爸爸！” “爸爸？亏你也说得出口！谁家的爸爸会给女儿下药送给别的男人污辱？谁家的爸爸会把女儿逼成二婚？谁家的爸爸会去女儿家行窃？谁家的爸爸会在女儿面前演戏，给自己掩护罪恶……” 盛蓝蓝觉得万浮山的恶行说也说不完，声音一声比一声急，把万浮山说得瞠目结舌答不上话。 他顿时觉得太小瞧这个女儿了，今天给他上了最好的一课。如果当初能促成她和万珩在一起，恐怕他要遇到的麻烦更大…… “我想你肯定误会了，我一时也跟你解释不清，既然你那么喜欢万华药业，那我就送给你经营。我宅子里的东西你喜欢什么，拿去就是了。我是你爸，怎么会偷你的东西。我年纪大了也累了，我需要好好休息。” 万浮山呵呵笑着，握着碎扳指儿的手更紧了。他开始感觉心慌了，呼吸也有些困难，他必须马上得把扳指儿修复好。 既然政府已经盯上他了，逃过一次罪责，更得不小心行事。现在再没人帮他顶罪了。他干脆趁盛蓝蓝强势入主万华药业的机会，退出是非，专心他的秘密工作。 肖芝雅一死，他与外头的联系就断了。他知道肖芝雅逃跑之前给她的主子发过信号。他相信一定会有人来联络他。把原药藏在墓穴里，等待时机东山再起。只要手握资源他就不怕什么，再过两年与肖芝雅约定的合作时间到期，他就可以功成身退，尽情享受生活。 其实他老早就不想干了，他的钱已经够了。可是命已经卖给人家了，不履约必须死。他请再多的保镖也没用，境外势力不会放过他。 万浮山边说边朝门外走，打开会议室的门怔住了。 欧苏阳站在门口。 “万浮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万浮山望着欧苏阳身后说话的警察，松了一口气。他最怕欧苏阳找他麻烦。 “有人告你入室偷窃古董，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警察不等万浮山说话，给他拷上了手拷。 “怎么回事？” 盛蓝蓝拉住欧苏阳的手，望着万浮山的背影，刚好万浮山也回头朝她看来。她赶紧关上会议室的门。 “警察怎么来了？是你报警失窃的？我还说等一会就去呢？” 欧苏阳笑笑，“先不说他，你怎么样？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利益面前有什么事是不好商量的？我已经安排下去，万华药业马上更名为盛蓝药业……” 盛蓝蓝这会才想起来，上一世中州著名的上市药企盛蓝药业，竟然是从她手里诞生的！她的盛蓝集团已初具规模了。这结果让她不敢想像，老天这一世给她的实在太多了。 反正办公室里也没人，她搂住欧苏阳去亲他的唇。欧苏阳躲开，刮了她鼻子一下。 “注意形象，到处都有眼睛盯着。” 盛蓝蓝马上反应过来，万华药业应该被严密监控了。 “原来你都知道了还故意问我！” “我就进来看看你，马上要去提审万浮山，下午可以搜查他的宅子，帮你先报了失窃，你才好拿回那套凤寇霞帔。” “那我现在去找魏浩然，他和万浮山合伙坑我，这事我必须得找他问个明白。” “也好！我让小武陪你去。” 盛蓝蓝对自己二婚的身份耿耿于怀，都是拜魏浩然和杨慧所赐。 魏浩然今天休假，陪杨慧去商场买儿童儿品，双方的老人都指望不上帮忙，生了孩子以后只能自己带。 杨慧想起什么，就会采购一些，七七八八的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天气不错，两个人从中央商场出来。杨慧还想去看场电影，魏浩然怕杨慧看电影容易激动，动了胎气不同意。杨慧只好扫兴地跟在他身后回家。 她知道只要孩子生下来，她再想看场电影起码得五六年以后了。她不明白魏浩然的妈妈为什么不愿意给她带孩子。她怀的是男孩，他们家不就是盼着男孙吗？ 杨慧心里堵着怨气，看着身前快步走的魏浩然，心里怨气更深了。 她越来越觉得魏浩然对她冷淡，要不是因为家里只有一间卧室，她估计魏浩然都要跟她分房睡了。一张一米五的床上，魏浩然每天独自卷着被子睡，她伸手想搂他一下，他都避之不及的样子。 她经常在他沉睡后，痴痴地盯着他的脸，她钟意他的模样，爱到可以失去自我。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有时候望着望着，她的泪就流了出来。蓦然发觉，他已经许久没有看过她的脸了，即使他让她做一份盛蓝蓝的怀孕化验单，他都没正眼看她…… “魏浩然！” 盛蓝蓝从杨慧公寓楼门口的花坛边站起来。 第二百九十章 得不到就毁灭 魏浩然突然看见盛蓝蓝，错愕地停住脚步，杨慧赶紧跟上来。 “是蓝蓝呀，今天怎么有空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都没准备，快点上楼去家里坐。” “不用准备，我坐坐就走。” 盛蓝蓝跟杨慧上楼。 魏浩然还没反应过来，杨慧回头喊他，他才快步跑上楼先去开门。 杨慧心里有些忐忑，她还没告诉魏浩然，前几天盛蓝蓝找过她做了孕检化验…… “请喝茶。” 杨慧递上茶水，捧着大肚子做到双人小沙发上，显得有些局促。 盛蓝蓝把茶杯放到茶几上，目光落在杨慧的肚子上，淡淡地笑了一下，又望向魏浩然。 “魏浩然。” 魏浩然阴郁的眼神在眼镜后闪烁着，正要开口。盛蓝蓝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不叫你堂哥吧？我更奇怪自家亲戚怎么会想着法子害自己人。这几张化验单你总该认识吧？” 盛蓝蓝把两张化验单摆在茶几上，魏浩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却装做惊讶地样子。 “恭喜你呀蓝蓝，这么快就要做妈妈啦，我认识你的时候，杨慧才刚怀孕，这才几个月，时间过得可真快！” “魏浩然你想揣着明白装糊涂到什么时候？这不是你给万浮山，让他转交给欧苏阳的吗？” “啊？是，我差点忘了。是你结婚体检的时候，杨慧特意帮你留意的。又怕你不好意思，才没事先告诉你。你不是和万珩领结婚证了吗？万浮山是想让欧苏阳断了念头，不要总是缠着你，他是军人，和你不般配。” 魏浩然说着，嘴角竟然带着笑意。 他后来才知道盛蓝蓝和欧苏阳领结婚证了，堂妹成了二婚，终于让他心里一直的惦记好受了些。给堂妹的人生抹上污点，他特别兴奋。 “说吧，你和万浮山交换的条件是什么？不然你不可能帮他陷害我，还有，万珩已经死了，万浮山也已经抓起来了。请你好自为之，不要再隐瞒事实，别到时候后悔。” 盛蓝蓝不急不缓地说，她掩着心里的愤怒。发怒并不能解决问题，只能让人智商降低。 魏浩然不说话，盛蓝蓝把两份化验单甩给杨慧。 “请你做事考虑得严谨些，不要犯这么明显的错误。” 杨慧心里一慌，拿起化验单发现上面的月份不对，脸顿时涨红了，偷眼看魏浩然。 “浩然，你快跟蓝蓝说啊！” “蓝蓝，对不起啊，我也是一时蒙了心，以为浩然要促成你的婚事呢！我也觉得万珩和你更般配。他怎么会死了呢？” 盛蓝蓝没有理她，站起身，直视魏浩然忧郁的眼睛。 “你以为一张小小的化验单，就能让万浮山和你交换《葛氏珍方》吗？” 魏浩然神情微震，盛蓝蓝知道她猜对了。魏浩然果然在《葛氏珍方》失窃的第二天，就不管不顾地去找万浮山了。 “《葛氏珍方》在我手上，我劝你不要再白费心思了。” “不可能！”魏浩然冲进屋里拿出一本册子，竟然是《葛氏珍方》。 “我也不用瞒你，为了这本册子，我可以做任何事。万浮山要这本册子已经没有用了，他拿在手上二十多年也参不透这册子的精髓。只有归还我们葛家，才能让这上面的珍方发扬光大。” 魏浩然手上的小册子散成长幅，盛蓝蓝扫了一眼，看出上面的文字和真品一样，但可以肯定不是真迹。真迹欧苏阳已经拿去医学研究所了…… “可惜是假的！不过骗骗外国人还是可以的，你可以拿去卖钱。也可以找几味方子生产，说不定也能成为中州首富。不过我告诉你，万浮山能成为中州首富，不是因为他生产了几味药，他要为他掘取的不义之财付出代价。你要是还执迷不悟，愿意步他后尘，就当我没说。” 杨慧听得一愣一愣的，每天睡在她身边的男人，她竟然不了解他的想法，今天倒从外人的嘴里说出来。惊恐地挽住魏浩然的胳膊，生怕失去他。 “希望你们为未出世的孩子积福，不要再兴风作浪，如果再惹上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盛蓝蓝去开门，魏浩然有些不甘心她就这么走了，想上前去拦她。 他不肯定盛蓝蓝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他可以肯定小册子是真的，他拿给他母亲看过，魏淑梅还特意划出几个方子，又加了药引，让他想办法投资建厂生产，为葛家振兴，为葛家昭雪遗恨。 魏浩然的手才触到盛蓝蓝的胳膊，突然迎头挨了一拳，鼻梁刺痛，鼻血飞溅到门框上，眼镜掉到地上摔碎了，整个人扶着门框往下倒去。杨慧惊叫着跑过来想扶住他，无奈肚子太大，还没弯下腰，魏浩然已经轰然倒地。 杨慧惊恐地看向门外，盛蓝蓝已经下楼了。她不相信盛蓝蓝有本事把魏浩然打成这样。 “你怎么样了？是蓝蓝打你的？” 魏浩然晃了晃脑袋，深度近视的眼睛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应该不是她，会不会是欧苏阳？那小子肯定恨我！我让他老婆成了二婚头，他一定想杀我的心都有了。当初就该在医院的小房子里破了她的身，她今天肯定就不会和那当兵的走到一块，可惜了！哈哈哈……” 得不到的就毁灭！ 魏浩然笑得像个疯子，鼻血漫过嘴唇，粘到牙齿上，还在咧嘴笑。 杨慧拖也不是拉也不是，束手无策。 魏浩然伸手把杨慧推开，慢慢爬起来。突然想起来，跑到阳台往楼下看。 盛蓝蓝和小武已经消失在绿荫之后。 “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公司。” 盛蓝蓝看小武的车开远，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公司。 “盛总你可来了！” 田老师看见盛蓝蓝，像看见了大救星。迎上来才说一句话，眼框就湿了。 “怎么啦？公司出什么事了？” “不是公司出事，是姜财务，姜一白，他被带走了。” “带走？带去哪里？” “他老家来了几个便衣，把他带上车就走了。也没说什么事。姜一白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一句话都没留下。” 田老师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九十一章 加倍赔偿 姜一白突然被带回老家，盛蓝蓝有些措手不及。自从盛剑楠离开公司以后，盛蓝蓝把公司大小事务都交给姜一白负责协调，这下都得跟着乱了套。 “什么时候带走的？” 盛蓝蓝快步走进办公室。 “就是中午，有一个多小时了。” 盛蓝蓝长舒一口气，还好她回来得及时。她让田老师先回去做事，拿起电话让行政通知服装事业部的主管经理马上到会议室开会。 s&amp;L系列服装都按原计划进行，就是Lang牌服装一直没有合适的代言人，考虑到经费，能用的人确实不多，大家都一愁莫展，有人提议干脆不要代言人了，直接用牡丹花代替。 “唯有牡丹真国色”，可以很好的诠释Lang牌定位高贵大气。 “用花做形象太俗，Lang走欧美高端路线，牡丹让人联想到中国风……” 策划经理立即给否决了。大家陷入沉默。 “其实肖芝雅的形象挺符合的，怎么突然又不做了呢？” 有人小声嘀咕一句，偷偷看盛蓝蓝的脸色，公司已经有人在传肖芝雅是老板的妈妈…… 盛蓝蓝不动声色，扫视一下大家，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梅兰大家听说过吗？” “是中州话剧团的副团长梅兰？” 盛蓝蓝点点头，“我看过她演的话剧，形象可能不如肖芝雅优雅高贵，不过她的五官深邃，令人过目不忘。做Lang牌形象代言人，你们觉得如何？” “我怎么没想到，是还可以的！” 策划经理先赞同。 “听说梅兰有四分之一外国血统，的确个性十足。女性结婚生过孩子，大部分都失去了自我，围着孩子老公转，更别说年轻时的个性了……” “对呀，我记得有一歌叫梅兰梅兰我爱你，而且兰和Lang谐音，一定让消费者过目难忘。” 会议室里顿时又热烈起来。 “如果大家都觉得合适，就这么定了。营销策划部负责跟进合约，按肖芝雅的合同和梅兰谈。” “好的盛总！不过我觉得梅兰代言的价格肯定要比肖芝雅低一些，毕竟她的知名度在那摆着。” “这个你们根据情况自由掌握，不要影响到秋冬季的订货会。从这周开始，各部门要做本周工作总结和下周工作安排，落实到人，精准到日。与费用相关的事项需要提前三天报批，我签字以后交给田会计执行，散会！” 大家鱼贯着出去，盛蓝蓝突然想起什么，把策划经理叫住。问她s&amp;L的产品图册印好了没有。 “已经印好了三千册。应该够订货会使用了。后续可以加印，给各个销售专柜使用。” “都收回来，重新制作。” 策划经理吃惊地望着盛蓝蓝，以为听错了。 “收回来重新制作，我要为自己代言。” 策划经理长吁一口气。 “我早就想说盛总的形象与s&amp;L最符合，又是自己的品牌，自己做代言最合适不过。我马上安排，马上给盛总拍形象照。那产品册盛总也要亲自拍吗？” “你选两个模特拍产品册，以前苏诺拍的全部销毁。” “那苏诺的合同？” “按合同赔偿条款执行，她的图片一张也不许流出去。立即去办！” 盛蓝蓝突然感觉有些累，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姜一白被什么人带走了呢？他在家乡犯事了？她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她要打听清楚。可是公司派不出人手去姜一白的家乡滨城出差，她打算自己跑一趟。 下午盛蓝蓝在公司摄影棚拍了两个多小时的宣传照，下班前洗出来的照片效果都很好。策划部加班制作宣传海报和更换杂志上的广告。 盛蓝蓝坐在办公室不想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内线电话响了，前台请示盛蓝蓝订的玻璃柜子到了，要安装在什么地方。 盛蓝蓝放下电话出门，看见两个青年抬着一个玻璃柜立在大门口。她正奇怪，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苏阳！” 盛蓝蓝快步迎上去。欧苏阳拎着一个布袋，递给盛蓝蓝。 “这个柜子是专门给你放这个宝贝的。” 盛蓝蓝打开袋子，里面是那套凤冠霞帔…… 坐欧苏阳的车回家，盛蓝蓝忍不住问万浮山怎么样了。她倒不是关心万浮山，她是想了解他到底还有哪些罪行。对她使过的卑鄙手段，她奈何不了他，只希望这回欧苏阳能审出他的大罪，让他彻底伏法。 “他放在墓地的罪证已经查出来了，你猜猜他幕后的老板是谁？” “是谁？” 盛蓝蓝无从去猜，她对万浮山周围的人一点也不熟悉。 “是他老宅的管家。” “管家？” 盛蓝蓝依稀有点印象，第一次被万浮山挟去他的老宅吃饭，还中了他的迷药，是好像有个管家模样的人。 “这么说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当他受审听说自己的管家是幕后控制他的老板时，他特别崩溃。他所有的阴谋诡计，自以为得意，其实全在别人的掌握，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就只有管家一个人？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欧苏阳摇摇头。 敌人很狡猾，全是单线联系，要不是他捕捉到敌人使用的最新式的射信号，肖芝雅不会暴露，管家也不会落网。可惜，以后他再也没有这个本事了…… “想什么呢？” 欧苏阳望着道路尽头若有所思，盛蓝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笑了，在她脸上亲一下。 “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我都没有单独请你看过电影。” “就是，你没请我压过马路，没请我吃过大餐，没单独请我看过电影，我就这么成了你媳妇，太亏了！” “好，现在开始加倍补偿你！” 盛蓝蓝嘴里报怨，心里却是美美的，抓住他的手不放。 “对了，我们公司的姜一白被他老家来的人给带走了，也不知是什么人？我打算去他家乡滨城打听一下。就算他犯了什么事，也要交待清楚，公司员工我得负责。”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陪你去。” “真的吗？太好了！我想后天去，明天把公司的事都安排好。可是你的工作，能走得开吗？” “工作上的事我已经移交给小武了，这段时间我休假，可以陪你四处走走。” 两个人看完电影出来，已经九点了，欧苏阳似乎意犹未尽，拉着盛蓝蓝去中央湖绕湖散步。 天边一抹月如眉，盛蓝蓝突然惊觉，明天是农历初一，是和魏淑梅约好学她医术的日子。 第二百九十二章 操心 靠着欧苏阳的肩头，望着一线月色，竟有点痴了。 “冷吗？” 欧苏阳搂紧盛蓝蓝的腰身。 “啊？不冷。” 盛蓝蓝收回目光，望向一对对经过的情侣，夜风里许多女生已经迫不及待地换上了花裙子，偎在男生的臂弯里。说笑着，娇嗔着。 “看他们无忧无虑地真好！” “你也可以，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我就喜欢操心。” 盛蓝蓝笑着偎进欧苏阳怀里。 “咱们回去吧。” 欧苏阳俯在她耳边轻声说。盛蓝蓝对上他灼热的目光，心顿时怦然起来。 只是一夜未见，好像很久了一样。两颗赤烈的心都涌动着勃发的激情…… 两个人开车直奔盛世豪园，在电梯里就迫不及待地拥在一起，恨不能马上奔进家门。电梯门在二十二楼打开了，欧苏阳一把抱起盛蓝蓝走出电梯。 “老欧！” 王志远惊喜地看着欧苏阳，不顾他抱着盛蓝蓝，上前拉住他的手。又马上一副悲苦的模样。 “盛蓝蓝，把老欧借给我用一会行不？” “不行！” 盛蓝蓝搂着欧苏阳的脖子，故意亲了一下。刚刚激动得抑制不住在体内奔涌的兴奋，都被王志远的出现给整没了。 王志远脸色酡红，满嘴酒气。盛蓝蓝就知道他肯定是跑来说醉话，找欧苏阳诉苦的。他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外乎就是又被逼着相亲生而无望，不识愁滋味强说愁…… “一边去！” 欧苏阳撞开王志远打开门进去，王志远急忙堵住门口怕欧苏阳关门不给进，嘿嘿笑着。 “老欧哇老欧，我算白认识你了！你简直就是重色轻友的典型代表。一直打你们的bp机都不回我，要不是我碰到盛蓝蓝的小姑，说你现在住在这，我还找不着你了……” “说吧，啥事？我俩的bp机都静音了。” 欧苏阳给王志远冲了一杯蜂蜜水。 “酒量不大还喝那么多。” “就知道你对我好。” 王志远激动得满脸红光，端起蜂蜜水一口喝光了。幸福地放下杯子，望着欧苏阳痴痴的样子。 “说话！” 欧苏阳拿起桌上的杂志在他的胖头上敲了一下。 王志远回过神，望了盛蓝蓝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是要我回避吗？” 盛蓝蓝看王志远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下猜不到他的心事了。起身要走，欧苏阳拉她坐下。 “不用回避，胖头和我没有秘密。” 王志远干笑两声，又是一副苦楚的神情。盛蓝蓝真是看不下去了，她还从来没见过王志远这副样子。 王志远的人生可谓事事如意，连毕业以后的工作都提前安排好了，他确实没有什么好烦的。 唯一让他闹心的就是爱情。他痴迷的爱情总是无影无踪，他寻也寻不到，抓也抓不着。 他从小就羡慕欧苏阳，羡慕他长得好又聪明，生来自带偶像光环，所有优秀的女生都会喜欢他。而他只能隔岸观火羡慕妒忌。盛蓝蓝的出现，让他也心动过，可是毫无例外，盛蓝蓝也喜欢欧苏***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认命了。 从盛蓝蓝的堂姐盛丽丽的身上，他想找找他钟意的影子，没想到人家也看不上他。他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 “说吧，说完赶紧走，不要耽误我们办正经事。” 欧苏阳对王志远说话从来不用客气。 王志远嘿嘿苦笑着。 “老欧，你真行！” “别废话。” 欧苏阳看了王志远一眼，看出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伸手拿起盘子里的苹果削好一个，王志远伸手去接，欧苏阳把苹果递给了盛蓝蓝。王志远讪讪地缩回手，舔了舔嘴唇。 盛蓝蓝分一半递给欧苏阳。两个人边吃边望着王志远。 “你们这是故意气我是不？那我可说了，说了你们不许打我。” “再不说我要把你扔出门去了。” 欧苏阳说着又削了一个苹果递给王志远，王志远终于露出笑脸，一边摸着胖脑袋，一边使劲啃苹果，心里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 “不怕你们笑话，我这个人外表不咋地，可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对爱情我必须得执着，这也是我这辈子唯一能自己掌控的事了。 我知道像盛蓝蓝这样的美女我配不上，人家也看不上我。可并不代表我不能去爱吧？不然娶一个不爱的人，就算关了灯我也硬不起来……” “你可以走了。” 王志远喝多了说话没有顾及。欧苏阳起身拎着他的衣领往外扯。 “别扯，我还没说完呢……” 王志远挣扎着，身子已经被拎到了门口，他硬是抵住门不出去。 “老欧你知不知道，朱妍妍为了你自杀了。” 盛蓝蓝心里格愣一下，过去扯住王志远。 “你说什么胡话？” “我真没说胡话，她听说欧苏阳领证结婚了，一时想不开割腕自杀了。不过，已经抢救过来了。不信你去军区总医院看看。她以后手上肯定得落下疤，她是演员身上皮肤破损了，算是破相了。” “你喝醉了就是为了这事？” 欧苏阳眼神开始凌厉。 朱妍妍缠着他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北京他已经拒绝过她很多次，没想到突然会来这一出。 “是……也不算是。我是相亲一个军区总医院的护士，送她回去上夜班，正好听说这事。一时心烦，就喝了几杯……” “不可能，昨天我和苏阳看话剧还碰到她了，她挺正常的，再说，她要自杀为什么要赖到苏阳的身上。” “她写了好长一封遗书，里面全都是欧苏阳的名字，她妈在医院哭得死去活来的……” 王志远话没说完，欧苏阳挟起他打开门出去。 “我送他回家，你锁好门，我一会就回来。” 盛蓝蓝怔怔地站在门口，看欧苏阳挟着王志远上了电梯。关上门，心里莫名地难受。 朱妍妍这个已经有十年不想提起来的名字，这会又刺痛了她的心。 盛蓝蓝陷在沙发上，思绪一片混乱。 从盛世豪园到市府大院，开车来回一个小时已经够了，望着时钟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一个半小时了，欧苏阳还没有回来。 盛蓝蓝心里忐忑起来。 电话突然响了，是欧苏阳打来的。 “我晚上有事不能回去了，你先睡，明天再见。” “噢……” 盛蓝蓝还想再说点什么，欧苏阳已经挂了电话。 第二百九十三章 疑惑 夜已经深了，盛蓝蓝睡不着，欧苏阳突然说不回来了，她不想怀疑他，却还是忍不住想，他是去看朱妍妍了。 昨天朱妍妍光彩照人地出现，望向欧苏阳痴情的目光，一如十年前嗔恁骄娇，还多了几分妩媚诱惑。 虽然欧苏阳立刻说这是我媳妇，还是能看出他眼里划过的惊艳…… 盛蓝蓝翻个身，想赶走脑袋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可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好像欧苏阳此刻正在朱妍妍的床头，心疼地看着她…… 不会的，不应该怀疑他！ 她闭上眼睛数羊，一直数到天亮也没睡着。昏沉着起床，眼晴又酸又胀。 望着镜子里困倦的脸色，急忙打起精神化妆。今天的事情更多，哪一样都不容她出错。明天还要去滨城，希望一切顺利，希望欧苏阳今天早点出现。 拿起电话拨了两个号码又放下，如果欧苏阳想告诉她什么事，不需要她去问他。 拿起皮包出门，两天没开的雷克萨斯车身上积了一层灰尘。 在路边洗车店停下，望着街上穿梭的人流和车辆，慢慢静下心。 “老板，车子洗好了。” 盛蓝蓝回头，看见一个男人从洗车铺里出来，目不斜视地上了一辆白色轿车。 贺熙东…… 贺熙东开着白色轿车，小心地从水洼里经过，抬眼看见路边的盛蓝蓝，急忙停下车。 “真巧！竟然在这里碰上你。你也来洗车？” “真巧。” 贺熙东热情地伸出手，盛蓝蓝只好伸出手。对于贺熙东她总想敬而远之。 贺熙东用力地握了一下，盛蓝蓝急忙松开手。 “那是你的车？” 贺熙东指了雷克萨斯，有点不敢相信，眼底全是好奇。 他知道盛蓝蓝的身世，不相信她能买得起车。除非她傍上了大款，他相信以盛蓝蓝的姿色，要傍大款非常容易，那些暴户就喜欢去大学包养女学生。 贺熙东嘴角泛起的笑意，盛蓝蓝看出了恶意，却懒得和他深说。 “是公司的车，我已经向学校申请提前毕业，早点出来工作。” “你特别聪明，能提前毕业是本事。那是你们老板的车？” “嗯。” 盛蓝蓝扭头看着洗车工清理座椅，就快完工了。她恨不得马上就走。 贺熙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像是重新认识了盛蓝蓝一样，探照灯似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中州大学的校花也不过如此，有钱也能搞定…… 盛蓝蓝回过头，撞上贺熙东赤祼裸的目光，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 “差不多了，我去取钥匙。再见！” “等等，你那个当兵的男朋友呢？” 贺熙东竟然追上两步，眼神闪烁。 盛蓝蓝怔了一下，反应过来。 “你是说我爱人啊，他调回中州工作了。” “噢，你们结婚了？度也够快的。怎么没听同学们说过，看来你们还保密啦。” 盛蓝蓝笑笑，不想再和他多话，快步取车开走。 贺熙东一直望着盛蓝蓝的车开走，才坐进白色轿车里，握着方向盘一时忘了启动。 他才不相信盛蓝蓝的话，她和当兵的结婚了怎么还敢和老板搞在一起。 他是认定了盛蓝蓝傍上了大款，不然不可能开那么好的车。他家境也算不错，都没有条件买轿车，现在开的车是银行的，昨天为了约会美女，特意开回家拉风一下。今天在盛蓝蓝面前，倒没有了炫耀的机会。 在中州大学小礼堂向盛蓝蓝表白被拒的耻辱，一直烙在贺熙东的心底深处，每一次见到盛蓝蓝，他都会情不自禁地翻出来咀嚼一遍，恨不能立刻把盛蓝蓝压在身下，一雪前耻。 既然盛蓝蓝也不是坚不可摧的堡垒，他就有雪耻的机会…… 盛蓝蓝赶到公司，策划经理立刻到办公室汇报，昨天下午找梅兰谈形象代言的事，她说话剧院领导不批准。 “话剧院领导？” “梅兰是话剧院副团长，她的领导是团长方小青。我们也去找方团长协商过，方团长说这是话剧团规定，不可以接私活，要么就得开除，梅兰不敢触规。” “行了，我知道了，Lang系列不用形象代言人了，直接用蓝凤凰代替。” “蓝凤凰，这个好，既高贵神秘，又省了一笔代言费，可以用来做促销礼物。” 策划经理为老板的奇思妙想叫好，却不知道盛蓝蓝已经明白，找梅兰代言的事再怎么努力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方小青是朱妍妍的妈妈，她肯定知道盛蓝公司盛蓝蓝是老板…… 策划经理才出去，田老师敲门进来。 “盛总……” 田老师的眼睛又红又肿，脸色憔悴。今天连盛蓝蓝教她的淡妆也没化了。 “什么事？” 盛蓝蓝皱起眉头。 不用问也知道田老师肯定是为姜一白来的，可是她闹不明白，田老师对姜一白的关心显然已经越了同事的关系。 “姜财务他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 盛蓝蓝也一肚子火，真想一句话把田老师的问题给掘回去。田老师说着吧嗒掉下眼泪，盛蓝蓝又忍住了。顿时明白了，田老师应该是爱上姜一白了。 “我明天去滨州打听一下，不可能让姜一白就这么无缘无故走掉的。” “那太好了！那我出去了。” 田老师转悲为喜，眼神立即有了光泽，恭敬地退出门去。 盛蓝蓝叹了一声，女人都是感性动物，一旦陷入爱情，都会神魂不守，胡思乱想。小姑这样，田老师这样，马丽这样，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这时内线电话响，前台说有人请盛蓝蓝出去。 会是谁？ 门口站着一位青年，稚嫩的脸颊不过二十岁。 青年看见盛蓝蓝腼腆地迎上来。 “请您跟我上车，去军区走一趟。” “军区？是欧团长叫你来的吗？” 青年怔了一下，马上笑了。 “你是说欧司令员？” 这回盛蓝蓝怔住了，难道是欧苏阳的爸爸找她？她见青年没有穿军装，审视地看着他。青年马上掏出军官证。 “出来办事我们都会穿便装。” “那欧苏阳欧团长也在吗？” 盛蓝蓝试探着问。 青年摇了摇头。 盛蓝蓝有些失望，坐进车里，掏出Bp机看了一眼，没有欧苏阳的消息。她拎着的心一直放不下，恨不能马上赶到军区总医院看一眼，才能让心里的石头落地。 第二百九十四章 永远是我的女人 上次为了办军区大院通行证，盛蓝蓝到过欧牧野的办公大楼。这回再走进来，感到既熟悉又威严肃穆。 青年侍官在前面领路，盛蓝蓝才走几步，突然有人在身后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惊得急忙回身，正好撞上欧苏阳凛然的目光。 “苏阳！” “跟我走！” 欧苏阳面色严肃，语气不容置疑疑。 青年侍官听见说话转过身，看见欧苏阳身上的军装，立刻礼了个军礼，目光却充满疑惑。 “她是欧司令员的客人，长官是？” “我是欧牧野的儿子，你告诉他，我媳妇有事没空见他。” 欧苏阳不等青年侍官答话，拉着盛蓝蓝奔出大楼直接上了越野车。 青年侍官追出大楼，眼睁睁看着欧苏阳和盛蓝蓝绝尘而去，急忙进去向欧牧野汇报。 欧牧野听完汇报，挥手让侍官出去。拿起电话打给老婆苏蔓。 “苏阳这小子是不要前途了吗？组织不允许他和罪犯的女儿一起生活，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你劝劝他。我本来想找那丫头谈谈，让她主动退出。如果她真爱苏阳，就该为他好！” 苏蔓握着电话手有些抖，她也知道这事了…… “老欧你别生气，我和苏阳谈谈。” 苏蔓放下电话，看见苏老太太正望着她，差点想哭。儿子刚和媳妇圆房，才没几天，让他离婚，怎么开得了口…… 此时还蒙在鼓里的盛蓝蓝，看欧苏阳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心地问。 “你爸为什么会找我？” “你不用理他。” 欧苏阳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掩饰心里的波澜。 昨夜刚送王远志回家，他就收到了父亲欧牧野的紧急传呼。 “必须，马上，立刻到军区司令部！这是军令。” 欧牧野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激动，欧苏阳怕有紧急军务，不敢耽搁，匆匆给盛蓝蓝挂了电话…… “红灯！” 盛蓝蓝提醒，欧苏阳已经闯过去了，他开着军牌车，紧急执行任务可以冲红灯。可是人行道上抢道的人比他还快，他一脚急刹，越野车猛地停下来。盛蓝蓝身子往前冲了一下，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 欧苏阳放开手刹，急忙扶稳她。 “对不起，有没有碰到？” “没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欧苏阳没有说话，眼睛里却罩上一层雾气。 盛蓝蓝心里一紧，难道是朱妍妍出事了？她小心地试探。 “你昨晚去医院了？” 欧苏阳还没开口，后头汽车喇叭响。他重新挂档起动汽车，车子像离弦的箭，一直驶向郊外。 “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是朱妍妍……” 盛蓝蓝说不下去，她怕听到欧苏阳去看过朱妍妍。虽然她相信欧苏阳爱她，还是没办法接受他去看别的女人。 欧苏阳把车靠边停稳。打开四扇车窗，突然把盛蓝蓝抱住。 “不要胡思乱想，我昨晚在军区，没能及时告诉你，让你担心了，都是我的错！” 欧苏阳说着话竟然哽噎起来。盛蓝蓝更慌了。想抬头看他的脸，他的下巴却抵住她的额头，让她的脸贴在他的心口上。她没办法看见他的脸，却能感到他哭了。 他一定是哭了！ 盛蓝蓝听着他怦乱的心跳，紧张得和他一样胸如撞鹿。 “你是我的女人，谁也抢不走……” 欧苏阳的声音在盛蓝蓝的耳边回响。 “傻瓜，我们是夫妻了。” 盛蓝蓝反手搂着他的背摩挲着。此刻她感觉欧苏阳像个孩子。 欧苏阳曾说过这话，那是因为万浮山要强迫她嫁给万珩。现在他们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哪个能拆散他们？ 昨天她为他担心，也不是担心失去他，而是担心他去看朱妍妍，又给朱妍妍新的希望。她不希望他们之间横着别人…… 欧苏阳的心情平静了些，抬起盛蓝蓝的下巴，尽管眼底藏着心疼，还是强迫自己笑。笑容一如从前阳光般温暖，照亮了这个阴沉沉的早晨。 “记住，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要坚定我永远不会和你分开。你是我的女人，一辈子只能跟着我。即使我爸我妈和你说什么，你也不要动摇我对你的爱。” 盛蓝蓝不太明白欧苏阳的意思，还是点点头，笑着回应他。她当然是他的女人，这辈子是，下辈子还是，生生世世都是，才不枉她穿越来找他，才不辜负他等她一起长大…… “我现在带你去见万浮山，他有话要对你说。” “我不想见他，我和他没有什么要说的。” “这个我不会强迫你，不过他想见你最后一面。也是他人生最后的心愿。他被判了死刑……” 欧苏阳重新动汽车，盛蓝蓝沉默了一会，终于点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会万浮山应该算计不到她什么了，他要表达父爱，就给他一个机会。 盛蓝蓝这样想着，见到万浮山时，变得非常安静。安静得像个聆听父亲训话的小女孩，这让万浮山有些意外。 “蓝蓝，你一定恨死我了。我不配做你的父亲……” 只一夜功夫，万浮山已是满头白。原本红润的脸膛变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目如赤，显然一夜未眠。 盛蓝蓝已经习惯了他自责式的开场白，依然静静地听着。眸光落在横在他们之间的长桌上，长桌上的油光，反射着万浮山的影子，那影子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儒雅沉稳，觉得潦倒颓废…… “我的罪我已经交待了，我不怕他们判我死刑，这辈子我要做的都已经实现了。 人生长短活的是时间，人生的高度和厚度才是追求的极致，我已经满足了。这辈子我对不起你妈妈，没有给她足够的爱。 还好最后那几天我们才真正了解了彼此，只可惜我们现得太晚了，过去的已经找不回来了。不然也不会害你流落在外被人收养……” 万浮山唏嘘一声，鼻子里涌出一缕清涕，他急忙在兜里掏着，却没掏出手绢，只好用衣袖抹去，尴尬地望了女儿一眼，还好盛蓝蓝没有看他。他才又自顾自地长谈。 “你是我的女儿，我为你骄傲。我知道你以我为耻，爸爸对不起你……我也是被人控制住了，才不得不走上这条不归路。” “时间差不多了。” 旁的战士催促一声，万浮山有些慌张，急忙站起来，朝窗口站着的欧苏阳求情。 “再给他五分钟。” 欧苏阳淡淡地说。 他并没有看万浮山，他心里恨极了这个老丈人。竟然在临死之前还是祸害了女儿的婚姻。他必须得捍卫自己的爱人，他可以不要一切，只要他心爱的女人…… 万浮山重新坐下，想去拉盛蓝蓝的手。盛蓝蓝缩回手，依然不看他一眼。 第二百九十五章 矛盾 万浮山突然放声哭了，不知道是哭女儿不认他这个父亲，还是哭他将要面对的死期。 “时间不多了……” 欧苏阳转过身提醒一句。万浮山立即止住哭声。 盛蓝蓝抬起头撞上他的眼睛，他咧嘴笑了一下。 “我知道《葛氏珍方》在你手里，你千万不要给魏淑梅他们。他们要是拿到《葛氏珍方》肯定会疯狂敛财，他们早就穷疯了。珍方在我手里，还是治病救人的宝贝，到了他们手里，就成了祸害人的魔鬼。” 盛蓝蓝冷笑。万浮山说话简直是个笑话，他为了敛财连国家的利益都不顾了，还奢谈别人…… 万浮山继续说: ”我想来想去都觉得你妈妈生下你，魏淑梅应该是想杀死你报复我，后来可能良心不安，才决定把你送人，又一直追查你的下落，想用你来要挟我拿到珍方。你妈是逃得快，不然肯定也会遭到她的毒手。她是一个狠毒的女人，打着复兴葛家的名义，可以做出任何事。” 盛蓝蓝对葛家的恩怨不感兴趣，他们各说一套，她没必要去分辨谁真谁假。她想起了更重要的。 “你说，你给万珩用了什么药，让他得了那种传染病。现在传染给了别人，如果控制不住扩散下去，你将是千古罪人，你一定有办法治是不是？” 盛蓝蓝探身看着万浮山，紧盯着他的眼睛。 “罪加一等？我已经要死了，再加多少还不是一死？” 万浮山哈哈笑了起来，他的笑容还没绽开，衣领就被欧苏阳揪了起来。 “你快说，也许还能将功补过免于一死。” “不用死？” 万浮山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朝欧苏阳古怪地笑。 “女婿，你不是调走了吗？你说得能算吗？他们比你对我可凶多了，我该交待的都交待了，我又没杀过人，他们给我定的罪我不服，你要帮我申冤……” “你仔细听好了，现在问你万珩传染病的事，你把解药的方子交出来。” 欧苏阳凌厉的眼神让万浮山胆怯了。 万珩是他培养的传染源，是他的秘密武器，他没想到万珩会突然自杀，更没想到万珩竟然违反他的命令在外面胡来。 “有多少人传染了？” “解药！” 欧苏阳的耐心磨没了，手上的劲道让万浮山呼吸困难咳了起来。 “我表妹传染了，其他还有什么人我不知道，你罪孽深重，还想再添上一笔吗？” “女婿你放开，我说。” 欧苏阳松开手，眸光更加冷厉。 他知道万浮山是故意的。万浮山每喊他一声女婿，都在他心里重重地扎一下。恐怕现在整个军区都知道了，欧苏阳的岳父是通敌份子。 “你们给我取纸笔来，我把药方写在纸上。” 欧苏阳示意旁边的战士去取纸笔。万浮山挽起唐服宽袖，又抹了抹额边的乱，正了正衣领，在桌前摆开挥毫的架势。 战士把钢笔和白纸放到桌上，他苦笑一下，拿起笔刷刷地写了起来，足足写满一张白纸，才搁下笔。 欧苏阳皱起眉头，万浮山见状笑了。 “放心，我这个方子是治标也治本的。除非是时间太久，一般一个星期内的病人都能药到病除。” 盛蓝蓝看了一眼已经印在脑海里。 “女婿，他们把我的翡翠扳指儿拿走了，你帮我要回来。那是我的随身之物，就是死也要握在我手里。” “碎了你要来做什么？” 盛蓝蓝记得万浮山被带走时扳指儿已经断成几截。 “碎了也是我的命根子。” 万浮山神情有些动容。他是葛家最聪明的孩子，却要被上面的几个堂哥压制着，他不服这口气，死也不服。 欧苏阳让人拿来。今天是他最后一天在这里工作，他想尽量成全万浮山的想法，让他死得有尊严些。 万浮山抓着断扳指儿哈哈笑了起来。 欧苏阳收好药方，两个战士过来挟住万浮山。 “女儿女婿，你们好好过日子，人生短短几十年，别浪费了大好青春。不要像我和你妈一样，后悔都来不及了……” 盛蓝蓝皱起眉头，她无法原谅这个父亲，更不想认他，哪怕知道他就要死了。 万浮山朝盛蓝蓝露出一抹微笑，被战士带走了。 盛蓝蓝有种虚脱的感觉，欧苏阳扶住她，她才勉强站稳。 “我送你回家休息，今天什么事都不要想了。” 欧苏阳把万浮山写的药方拿去防疫所，就直接和盛蓝蓝回到盛世豪园。 两个人才进屋，欧苏阳的Bp机响了。 “如果有工作你就去吧？我没事的。” “今天我给自己放假专门陪你，明天咱们去滨城。” 欧苏阳打过去电话，听到消息顿时沉默了。 “怎么啦？” 盛蓝蓝有点紧张。 “万浮山吞了翡翠扳指儿自杀了。” 欧苏阳挥拳砸在沙上，翡翠扳指儿是他让人拿给万浮山的，他必须得担起这个责任。他马上往司令部拨了个电话。 欧牧野听见是儿子的电话，气得在电话里把他大骂一顿，让他立即赶回军区，不要违抗命令。欧苏阳不等父亲说完，挂断了电话。 “你和你爸闹矛盾了？” 欧苏阳摇摇头，伸手把她揽在怀里，默默地不想说话。 电话里欧牧野那么大声，盛蓝蓝听到了一句两句。她以为是他们父子工作上意见不合。 这时门铃响了，她要去开门。欧苏阳搂住不让她动。 “不知道是谁？” “不要管他。” 盛蓝蓝猜不出这个时候谁会来。 “你今天怎么好奇怪，和你爸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谈，回避不是办法。” 欧苏阳搂着她不说话，他不想告诉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门铃又连续响起来。 “苏阳，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点开门，是妈妈。” 苏蔓贴着门说话，眼圈已经控制不住泪了。 屋里没有动静，她知道儿子和媳妇都在屋里。欧牧野的情报不会错。 “是你妈！” 盛蓝蓝不明白欧苏阳为什么连他妈都不想见，她却不能不见。她使劲挣脱欧苏阳的怀抱去开门。 苏蔓泪眼婆娑地站在门口。 “妈，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盛蓝蓝还是叫得不顺口，脸色有点窘。看见婆婆的神情吓了一跳。 苏蔓苦笑一下，快步奔到欧苏阳跟前。 “苏阳！你爸都是为了你好，你再这样下去，让他也不好开展工作。” “你们不要再说了，大不了我退伍。” 欧苏阳蹙着眉，不想看母亲的泪脸。 第二百九十六章 爱的赌注 苏蔓知道现在不是和儿媳妇摊牌的时候。见盛蓝蓝好奇地望着她，抹干泪强笑着。 “苏阳不服从组织调配工作，私自休假已经违反军纪，你得劝劝他，让他赶紧回去向他爸认个错。本来是让他休整几天就去军事研究院报到的。” “苏阳，你为什么不服从安排呢？军事研究院不是很好吗？” 婆婆为了这件事哭成个泪人，让盛蓝蓝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看欧苏阳的神情，又觉得事有蹊跷。 “妈，你先回去。我的事我会考虑清楚。” 苏蔓就知道儿子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动的，她也是没办法，丈夫话，她不得不跑一趟。 不过她确实为儿子的前途担心，如果离开部队，欧苏阳的人生就废了。 “那行，我走。下午还有会，万浮山给的那个解药也不知能不能用。现在中州已经现了五例，除了苏诺，还有两个姑娘和三个小伙子。现在的年轻人，不自爱害人害己连累了多少人。” 苏蔓叹息一声走了。 那声叹息让盛蓝蓝心里毛，她总觉得婆婆话锋指向她。 “你真没事吗？” “没事，我现在做饭给你吃。吃完饭咱们去花岛搬些花草回来。” 欧苏阳在厨房忙碌，盛蓝蓝倚着门框，能感到他有心事。 难道他在想朱妍妍？ 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她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感觉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偷眼看欧苏阳，他往盘子里盛面条。 “巧妇难为无米炊，今天只有热干面给你吃了。” “你是巧妇，那我是啥？” 盛蓝蓝想逗他，欧苏阳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让她赶紧趁热吃面…… 几天没来花岛，花埔里的花都给割光了。望着光突突的园子，盛蓝蓝有点生气。 “是什么人干的？” “这里的花草本来就规植物园管理，咱们已经享受他们这么久的服务，该满足了。” 欧苏阳的目光在花埔里扫视，小武已经把他们埋的陷井清除了。这里又恢复了乡野的宁静，真想就在这里安顿下来，什么都不想，栽花种草听雨品茶。可惜世事不由人！ 小楼里空空如野，只有屋角立着盛蓝蓝的行李箱。 “这里已经被植物研究所征用了，我大舅移民，这里想留也留不住。” 盛蓝蓝顿时觉得眼睛潮了，这里是她和欧苏阳第一次同房的地方，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推开窗望着一望无际的林道，风扑落了她眼里的潮气，她赶紧伸手去拂，欧苏阳从身后抱住她。 “别难过了，以后我们可以住更好的院子。” “没难过！你不是说来搬几盆花草吗，现在哪有得搬呢！” 欧苏阳以为她是为这个难过，扳过她的身子，刮她的鼻子。 “这里是植物研究所，想要搬几盆花草还不容易？” 每个屋子又看了一遍，两个人才离开。载着一后备箱花草，驶入林道。 “小诺不知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她。” 盛蓝蓝突然提议。 “这个时候解药应该已经到位了。” 欧苏阳若有所思，侧头看见盛蓝蓝在看着她，笑着握住她的手。盛蓝蓝也笑了，却有点尴尬。她揣着小心思，必须得去会会朱妍妍。 苏诺的病房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苏诺似乎睡着了，莹白小脸显得安静柔和。 “我去医生办公室了解一下解药的情况。” 欧苏阳出门，盛蓝蓝跟出门口看他往医生办公室去了。正要去打听朱妍妍在哪间病房。 盛亚欢拎着水瓶回来了。老远就热情招呼。她的高音立刻打破了病区的寂静。 护士站的小护士探头出来朝她打手势，她才吐了吐舌头，朝盛蓝蓝奔过来。 “你啥时候来的？” 盛蓝蓝拉小姑进屋关上门，盛亚欢才又压着嗓子低声问一遍。 “我和欧苏阳刚刚来。小诺怎么样了？” “刚才医生给用了特效药，说她不是最严重的。那边有几个比她严重多了，全身都烂了，怕是没救了。也不知是啥毛病，这么厉害。还好小诺都住学校，不然要是传染我了，我们娘俩就没法活了，这才两天都花了好几百块。” “如果是疫情政府应该会给报销，既然用了特效药，小诺应该很快就好起来。” 盛蓝蓝安慰小姑几句，出门去医生办公室找欧苏阳。 医生办公室没人，她直接去护士站打听朱妍妍的病房。 盛蓝蓝前脚下楼，护士站的几个护士就小声议论开了。 “这下可热闹了，情敌见面，会不会打起来?” “什么情敌呀，人家都领结婚证了，要说那就是第三者。第三者自杀那是活该，当演员的就是感情丰富！” “你们没看到那封遗书吗？写得特别感人。说起来她也不算第三者吧，都是从小就认识的，人家比苏院长的儿媳妇还早认识几年呢……” 盛蓝蓝是没听到这些话，如果听到了，她肯定会把几个护士给怼回去。 辛苦地穿越过来，物质生活与以前是天壤之别，苦哈哈的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这辈子的爱人欧苏阳？谁要是敢侵犯她的爱情领地，她就和谁拼命！ 朱妍妍的病房可热闹多了，还没到门口，就已经看到摆到门口的各种鲜花和果篮了。 盛蓝蓝假装经过，往里探头看一眼，是个高级单人病房，朱妍妍正坐在床头吃苹果，手里拿着的杂志竟然是盛蓝时尚的创刊号。 欧苏阳不在屋里，盛蓝蓝松了一口气。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朱妍妍。” 朱妍妍抬起头，看见盛蓝蓝立刻寡下脸。欧苏阳在她会给盛蓝蓝几分好颜色。盛蓝蓝一个人，她才懒得和她应酬。 “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刚好经过看见你就进来问候一声。怎么，你病了？” 盛蓝蓝明知顾问，盯着朱妍妍手腕上的纱布，比苏诺当初割腕缠的纱布要大好几圈。 “用不着你好心，没病看见你也气病了。你赶紧走！” “你说对了，我是没有好心。我来是想奉劝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爱情是赌不来的。要死要活的只会让人看笑话！我不明白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难道考电影学院要表演自杀？” “你给我滚出去！” 朱妍妍把身后的靠枕朝盛蓝蓝扔过去。盛蓝蓝笑着躲开。朱妍妍又拿起一个枕头，举到头顶，突然停住不动了，怔怔地望着门口。 盛蓝蓝回头，欧苏阳站在她身后。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动摇 朱妍妍看见欧苏阳，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眼圈立即湿了。 她就知道她的这个法子能让欧苏阳对她心软。 她急忙把举在头顶的枕头抱在胸前，招呼欧苏阳进来坐。 欧苏阳拣起掉在他脚边的抱枕，随手扔到病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拉过盛蓝蓝，朝朱妍妍皱了一下眉头。 “朱妍妍，你是病人不能激动，今天我不和你计较。如果你再对她做出伤害的举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算了，她精神不太好，老同学见面有点激动。咱们走吧！” 盛蓝蓝朝朱妍妍笑了一下，双手挽住欧苏阳的胳膊走了。 朱妍妍怔怔地回不过神，盛蓝蓝的笑深深刺痛着她的神经。那是胜利的姿态，是得到欧苏阳的炫耀！ 她把手里的枕头重重地朝门口扔去，用力过猛，手腕上的伤隐隐地疼。 朱妍妍并不想真自杀，她只想用这种方式唤起欧苏阳对她的注目。 她知道她为欧苏阳自杀的消息传播得很快很广，足以对欧苏阳和盛蓝蓝的新婚构成威胁。 她知道舆论的力量，众口烁金，大家的口水要淹没盛蓝蓝夺人初恋情人的罪孽，只是时间的问题…… 朱妍妍按着手腕，麻麻痒痒的感觉再次袭来，那是新肉长合的感觉。 她突然不生气了，望着门口痴痴地笑。 洋洋洒洒万言遗书很快就能登上中州有名的家庭文摘了，描绘一个痴情少女从小到大对爱情的执着，锲而不舍，被人横刀夺爱的绝望…… 这么悲情的故事足以打动任何一个感性的生命。 朱妍妍靠在床头长吁一口气，望着窗外招摇的树枝，仿佛掻乱着她的心境。 这次回中州拍片，她下了很大的决心要争取到欧苏阳的青睐，可是还没等她准备好出其不意的惊喜重逢，就与欧苏阳不期而遇。 看着欧苏阳和盛蓝蓝挽手走进话剧场，她的心都要碎了。可她还报着最后一线希望，因为她在欧苏阳看她的眼神里，现了惊艳的华光…… 盛蓝蓝挽着欧苏阳的胳膊出了医院大门，立刻放下双手。 “你怎么去朱妍妍的病房了？” 女人的小心眼盛蓝蓝也不能免俗。 “我当然是去找你，赶紧回家，花草要蔫了。” 欧苏阳又抓住盛蓝蓝的手，不容她甩开。 “你明天真要陪我去滨城？” 欧苏阳点点头。 “我暂时没有工作任务，可以好好陪你。” “你爸会同意吗？” “他？” 欧苏阳没有继续说，目光望着前方，似乎陷入沉思。 盛蓝蓝不敢再打搅他，望着窗外渐沉的太阳，又想起今天零点要去见魏淑梅，学她的古怪医术也不知真假。 魏浩然和杨慧往她身上泼的脏水已经被她看穿了，他们和魏淑梅会不会是合谋的，对她这个仇人的女儿，能真心教授医术？ 房间里摆上花草顿时有了生气。 欧苏阳蹲在阳台仔细擦拭瓷花盆，专注的样子好像在完成某项任务。 盛蓝蓝还是决定告诉他晚上和魏淑梅的约定。 欧苏阳停住手，回身看了她一眼，看见她充满期待的神情就知道她很想去。 “我陪你去，子夜天凉要多穿一件衣服。” “可是她不让我带人进去。” “不用你带，我自然有办法进去。” 欧苏阳摆好最后一盆含苞的茉莉花站起身。 “我以为只有我对医术感兴趣，没想到你也这么着迷。看来咱们两个的兴趣比较同步。” “那是！” 盛蓝蓝望着欧苏阳在水池里洗手，总觉得他有什么心事，她能感觉到他的忧心，却没办法让他开口。 既然排除了朱妍妍的干扰，那还能有什么事是欧苏阳不愿意对她说的呢？ 她从背后抱住他，头贴在他的背上，柔声说： “你要是有什么心事也许我能开解，一个人苦思不如两个人面对。” 欧苏阳转过身搂住她，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得眼神清亮，嘴角飞扬。 “你看我像有心事吗？有心事我会不告诉你？” “说得也是！我帮你按摩，你辛苦了。” 盛蓝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释然地笑了。笑容还没绽开，欧苏阳就擒住了她的唇…… 她跳起双脚盘在他腰上，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胸口，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直接扑倒在沙上。 昨夜的提心吊胆和胡思乱想，此刻都化成交融的渴望。 盛蓝蓝迫不及待地解开欧苏阳白衬衣的扣子，又去拉他的腰带，现他搂着她的腰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你怎么啦？” 她也停住了手。 欧苏阳没有说话，俯身在她的颈间亲吻起来，滚烫的唇她的胸口突然变得疯狂。双手探进她的衣摆，毫不忧郁地褪去最后一丝布缕，抬起双眸，欣赏身下美丽的胴体。 这时窗外的落日余辉尚在，屋里的一切都镀着橘色的柔光。盛蓝蓝被他的目光看得羞涩了。抬起身子吊住他的脖子拉他倒下。 “你真美！” 欧苏阳的眼睛碰着她的眼睛。 “你真帅！！” 盛蓝蓝呢喃一声，不让欧苏阳再说话，紧紧搂着他光滑的脊背，抬起身子迎向他…… 电话不合时宜地铃铃做响。两个人忘我投入，电话铃不屈不挠不甘被忽视。 欧苏阳伸手拔下电话插头，屋里终于安静了，只有偶尔的轻嘤低吟…… 夜色终于垂下大幕，沙上的两个年轻跃动的身体，在夜幕里终于燃尽最后的激情，相拥着倒在一起。 盛蓝蓝从混沌的天地间恢复意识，在欧苏阳的怀里不想起来。可是刚才的电话铃还是让她惦记着，起身插上电话线。 “会不会是你爸妈打来的？” “应该不会。” 欧苏阳知道他父母会给他时间考虑，不会打电话催他。而他已打定主意，绝对不会动摇他的想法。 他的身份一直很特殊，明面上是归在父亲欧牧野的部下，实际上直接归国安部领导。如今他要换个身份调去军事研究院，再不用执行各种复杂的任务，可是竟然有人向组织告密，他没有及时向组织报告，他的妻子盛蓝蓝是反动分子，万浮山和肖芝雅亲生女儿的事实…… 他的政审不能通过，他必须做出抉择。 第二百九十八章 抢鲜报道 电话线才插上一分钟，电话就叮铃铃响了。 盛蓝蓝拿起电话，里面传来小姑的声音。 “蓝蓝，小诺明天出院，医药费医院不管全得自费，你能借给小姑六百块钱吗？” 盛蓝蓝顿了一下，没想到小姑才拿到三十五万离婚费，又要找她借钱，上次借给小姑的一千块还没还呢！ 盛亚欢听出侄女的犹豫，马上笑着解释。 “小姑不是没钱，一部分买了你那个小区的房子，剩下的拿去投资做生意了。年底就能回本分红。你放心，借你的钱小姑给你算双倍的利息。” 小姑说到这个份上，盛蓝蓝只好答应她。 “我明天出差去滨城，你去公司找财务拿钱吧，我提前和她们打声招呼，算我借款先记帐。” “瞧你还懵小姑，你公司的钱不就是你的钱，还借款记帐……” 盛亚欢知道住院费有着落了，长舒一口气，声音透着喜悦。 盛蓝蓝听着却很不舒服，在电话里跟小姑讲也没有意义，只能苦笑着挂断电话。 “拿我这个小姑真没办法，明知道没有血缘关系，却不能不理。” “能帮则帮，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知道，就你最了解我！” 盛蓝蓝又环住欧苏阳的背，脸贴在他背上特别安心。 两个人一起洗澡又缠绵了一个多小时，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准备稍微收拾一下就出门赶往葛家坞。 门铃叮咚响起来，王志远和马丽站在门口。 几天不见，马丽圆润了不少，笑起来双下巴都出来了。 “老欧，我们不请自来有没有打扰你们的安排？” 王志远嘿嘿笑着，眼神有点飘忽。 “打扰了，你赶紧向后转，开步走。” 欧苏阳顺着王志远的话说，脸上却带着笑。 有一个说话不用顾及深浅的朋友，是件幸福的事。 “都怪胖头，我本来说先打个电话来问问的，他非说打不通，就直接过来了。” “你们家电话是不是坏了，打过来总是没人接。要不是看你们家灯是亮的，我还真以为你们不在家。” “你的眼神够好使的，二十二楼也能看见亮灯。够神！” “那是！” “胖头有话快说，我和蓝蓝有事要出去。” “真要出门？那我们来得真不凑巧！” 马丽有点失望，王志远摸了摸大脑袋，嘿嘿笑。 “你们要去哪儿方不方便带上我们一起去。我们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真有事和你们说。” 欧苏阳没说话，拉开门出去。盛蓝蓝无奈地笑笑。 “还不走？” 马丽和王志远立即乐得屁颠屁颠地跟上。 坐进车里，王志远的话滔滔不绝。 “你们听说没有，大三有一个女生得了传染病被医院隔离了，她的两个男朋友也被抓去医院检查，听说也传染了……” “老欧，你知不知道是咋回事？他们可都在你妈当院长的那个医院住着。” 欧苏阳没有说话。盛蓝蓝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他们得什么传染病你们跟着着什么急呀，再说苏阳的妈妈已经调到市卫生局，不在那家医院做副院长了。” 王志远遗憾地回头朝马丽吧嗒嘴。 “看吧，我说打听不到什么吧，就你非要来。” 马丽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我想拿一个独家内幕纪实报道，这不是有一个新闻大奖赛吗？我也想比赛拿一个奖，到时候保送研究生也有说服力。” “你要保送研究生？” 马丽点点头，又觉得说这话有点早，拉住盛蓝蓝的手，涨红了脸说： “周琛学历高，我得配得起他……” 马丽心里极其自卑，周琛越对她好，她越觉得配不上他，希望能和他出去，给他脸上增光。 盛蓝蓝明白马丽的感受，心里又恨起盛剑楠的卑鄙。马丽能从情伤中站起来，她已经觉得很安慰了。 不过传染病的事追根溯源的话涉及万珩，那是军事机密，肯定不能让马丽知道更不能报道。倒是今夜她去见魏淑梅，可以给马丽做素材。 “如果你真要写，可以考虑写今晚的新闻，保证更轰动。” “是什么？快说来听听。” 马丽激动地抓着盛蓝蓝的手。欧苏阳听到这话回头看了盛蓝蓝一眼，见她眸光闪着兴奋，并没阻拦。 盛蓝蓝觉得古老的医术有必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如果有科学价值，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 “是啥呀？你们今晚要干啥？不会是去抓坏人吧？” “胖头你给我闭嘴。” 王志远呵呵笑着凑近欧苏阳，压低了声音。 “你知道朱妍妍的那封万言绝笔要登杂志了吗？如果没有估计错，下周就上市销售了。我妈朋友的女儿在那杂志上班。” 王志远的话音刚落，汽车颠簸了一下。他知道欧苏阳的手抖了，再看欧苏阳的神情没有变化，心里却暗笑英雄难过美人关。欧苏阳这下惹上大麻烦了，可惜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可以，他肯定阻止那封绝笔信登杂志。 王志远上午去看过朱妍妍，还送了好大一个果篮。十来年没见，大家在医院见面，他还担心朱妍妍会不好意思，没想到朱妍妍比他还大方，有礼有节地招呼，还和他聊起小学读书时的一些趣事。 朱妍妍的谈笑风生，让王志远简直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为情所伤。 他哪里明白朱妍妍喜欢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示人，人人都为她着迷，才是她的目标。 望着出落得越漂亮的朱妍妍，王志远痴痴地说话都结巴了。出了医院好半天才回过神。心里暗叫哎呀妈呀，到底是学表演的，看着她的眼睛就能让人沦陷。 王志远看过绝色，中午再见到杂志社的相亲对象，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沉默着不知要说什么。 女孩挺大方，不停找话题聊天。说到朱妍妍的信，王志远才算恍过神。 女孩好一番唏嘘，大骂男人薄情寡义，不爱就不要招惹，招惹了就要负责，自古多情空余恨，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 王志远再也坐不住了，匆匆和女孩告辞，下午赶回学校就去找马丽。 马丽正在为新闻大奖赛的题材愁。不等王志远说话，马丽先让他帮忙出主意。 王志远想起昨晚在医院听说的新型传染病的事，一股脑告诉了马丽。马丽拍手叫好，这件事连报纸都没有登，如果被她抢个新鲜，说不定会轰动得奖。 看马丽为新闻比赛的事兴奋，王志远又不想告诉她，杂志要登朱妍妍的绝笔信的事了。他知道马丽一直都讨厌朱妍妍。 第二百九十九章 悄悄话 盛蓝蓝和马丽在车后座没有听到王志远和欧苏阳说的话。她俩在商量怎么写新闻报道。 盛蓝蓝得过纪实文学比赛大奖，她给马丽传授经验…… “你一会坐在车里等着，等我出来给你素材，你先把周围的环境感受一下，到时候好好渲染气氛，这个很关键，气氛对了才能抓人眼球。” “你对我真好！” 马丽有点感动，搂着盛蓝蓝的胳膊靠在她肩头。 好久没有这么亲密地撒娇了，即使在她感到最无助的时候，还是因为和盛剑楠分手，让她对盛蓝蓝是盛剑楠的堂妹有点隔膜。 这会她什么都不计较了，没有什么比友情更让她觉得温暖了。 “你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妈帮我张罗，我什么都不用管。到时候穿婚纱迎接宾客就行了，你可别忘了答应我做伴娘！” “当然不会忘！一定好好服侍你，把你当女王。” “这还差不多！” 马丽附在盛蓝蓝的耳边悄声说，要不要告诉周琛她不是第一次。 盛蓝蓝立即打开她的手。 “不能说，坚决不能说，烂在肚子里都不能说。” “那好吧！” 马丽又悄悄说，刚好五一是她的月经期，如果和周琛同房，会不会让他以为她是第一次。 盛蓝蓝没有说话，捂着嘴笑，感觉老天都在帮马丽，如果让周琛误以为马丽是第一次最好。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对周琛又有些不公平。不过这种事，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又何必在乎那一层薄薄的膜。 两个女生窃窃私语，王志远回头奇怪地看着她们。 马丽扳回他的头。 “看什么看，还想偷听女生说悄悄话？” 王志远呵呵笑着让马丽放手，他是担心盛蓝蓝受不了朱妍妍那封万言绝笔信曝光。 欧苏阳一直没说话，眼睛望着大灯射向前方，路面越来越狭窄。 “这是到什么地方了？怎么感觉这么荒凉呢！” 王志远叨叨着。马丽也好奇地探出窗外。 汽车开了两个小时了，葛家坞的石碑已经在车灯的远光下，露出苍白的一角。 “一会你们两个留在车里不许乱动，等我们回来一起回去。” “老欧，时间都这么晚了，那一会回去我得住你们家。” “随你！” “那我也不回家了，在你们家歇一下。” 马丽有点犹豫，已经很久没有试过夜不归宿了，不知家里人会不会着急，没想到来这么远的地方，也没给家里打电话说一声。 “行，咱俩睡一屋。让他们两个住一屋。” “那不行，我不能让你和老欧分开睡。那我不是成第三者了，我住沙就行。” “沙让胖头睡，你住小房间。” 盛蓝蓝朝王志远努努嘴，王志远露出委屈的笑。 欧苏阳把车停在一排苦楝树下，打开车窗熄灯熄火。 前面五十米就是葛家大院，他不想王志远和马丽暴露在葛家的院门外。如果没猜错，魏淑梅肯定会有机关要考验盛蓝蓝。 欧苏阳从后备箱找出一件带帽的黑色夹克，给盛蓝蓝穿上。 “一会进去不要硬来，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出来。没有什么医术是非学不可的。” “我知道，对葛家人我还不太了解，肯定会小心行事。” 欧苏阳抱住盛蓝蓝在她额上亲一下，王志远趴在车窗边“哟吼”一声。 “你们两个干嘛？大半夜的让我心跳加快看小电影啊！” “胖头你要再啰嗦，我让你立即回家。” 欧苏阳拉着盛蓝蓝走出十几米，看着她一个人朝葛家大门走去。他一扭身朝葛家大院的后面掠去。 王志远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不见欧苏阳了。盯着盛蓝蓝的背影，也越来越模糊。 “马丽，你说他们两个搞什么？这黑天半夜的好神秘，该不会去捉鬼吧！” “死胖头，你可不许吓我。” 马丽说着，还是害怕地抱起双肩，非要让王志远到后车座。 “行，满足你！瞧你吓得，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你们姑娘家就喜欢自己吓自己。人吓人，吓死人！” 王志远下车重新坐到后车座，马丽紧紧挨着他。双手想拉他胳膊，刚刚挨上他的衣袖，又放下了。 王志远感觉到马丽挨着他的身子不停地抖。侧头看她，暗夜里她的眼睛闪着莹光，圆圆的脸蛋现出楚楚可怜的神色。呼吸的热气扑在王志远脸上，王志远竟然有了心动的感觉，痴痴地看着马丽。 “你怎么啦？” 马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王志远打着哈哈恢复常态。 “你说如果当初你不和盛剑楠在一起，咱俩说不定还能成。毕竟这十几年的同学感情，应该比老欧和盛蓝蓝的感情还深是不是？” “滚一边去！哪个要和你扯一块。” 马丽往旁边挪了挪。 王志远呵呵笑了。 他也觉得他和马丽不可能，以前马丽还是一张白纸，他都没有想法，现在这张白纸已经污迹斑斑，他更不会有想法了。他是完美主义者，怎么能容许自己的女人有污点呢！刚刚一瞬间的心动，倾刻间烟消云散。 不过他对马丽的友情依然不变，他希望她找的男人能善待她。 他偷偷打听过周琛的底细，觉得那家伙还不错，相信马丽跟了他应该会幸福。如果那家伙要嫌弃马丽，他一定会抱打不平。 盛剑楠对马丽的薄情和伤害，王志远已经伺机报复了。只要力所能及，他绝不会让盛剑楠日子好过。 “干嘛挪那么远？你不是害怕才让我到后面坐吗？挪那么远敢情是害怕我！那我回前面坐去。” 王志远说着就要下车到前面去坐。马丽赶紧往他跟前凑。 “该死的胖头，以后不许瞎说话。我和周琛就要结婚了，让他听到这些话误会了怎么办？” “我知道了，保证以后不说。如果那家伙欺负你，我一定替你出头。还有老欧，老欧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盛剑楠那个混蛋，早晚有一天要得到报应。你等着瞧，要是落在我手里，我让他一辈子翻不了身。” “行了，还提他做什么。” 提起盛剑楠马丽还会心乱，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他让她结下的因果。 葛家大院她来过，她癫狂病，因为她虐杀了一个婴灵。想起那个流产的孩子，她又捂紧了胸口。保送读研和即将结婚的喜悦，都不能冲淡她的恐惧和不安。 她突然好奇盛蓝蓝为什么半夜来这，难道她也有什么阴阳相隔的罪，要求葛家神婆开示解脱？ 第三百章 子夜诡事 葛家大院此时仿佛笼罩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看不清楚数丈之外的房舍。 屋檐下的两盏灯笼散着昏黄的光，在夜风里不时左右轻摇，灯影摇着树影，平添了几分神秘。 院子里静悄悄的，当然不会有人等着给盛蓝蓝开门。 盛蓝蓝试探着推了推木门，木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 盛蓝蓝心里砰跳，看来魏淑梅还记得今夜她会来，给她特意留了门。 进院几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感觉倒像自己吓唬自己。抚一下心口，心想既然魏淑梅说在后院小屋等她，便径直朝后院走去。夜色虽暗，盛蓝蓝的眼力还能辨认去后院的小道，可是走了有好几分钟，明明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却还不见走到。 抬眼望去，两盏昏黄的灯笼在屋檐下飘摇，竟然走了半天，还在原地踏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一定是幻觉，她闭上眼睛屏住心神，再睁开眼，径直朝屋舍旁的小道走去。 眼睛的余光里，那两盏昏黄的灯影似乎在跟着她的脚步，她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去，灯笼依然在屋檐下左右摇摆，而她的身子依然在原地没有移开半步。 盛蓝蓝意识到不对了，脑袋里飞快地冒出一个念头，鬼打墙。 额上不由得冒出冷汗，看一眼前面的路，闭上眼扫除一切杂念，再睁开时心神宁静，抬步目不斜视，快步朝后院走去。 后院比前院更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感觉脚下像无边的深渊，不敢挪动一步。 咬咬牙，凭着以往的记忆，摸索着到了小屋门前，拍了拍门。 门里没有回应，拉了两下门像是被人从里面锁住了。 “大娘，我是蓝蓝。” 盛蓝蓝壮着胆子喊，感觉她的声音一出来，就被黑暗吞噬了。 她突然想起欧苏阳，他应该就在附近吧！他说他会保护她，时时都在她的左右。这样想，她感到没有那么害怕了。 “大娘，我来学医术的。” 这回她的声音坚定有力，没有半分犹豫胆怯。 几秒钟后，门里有轻微响动。不知是不是错觉，盛蓝蓝感到脸上拂过一缕轻风。 她试着拉一下门，这回门无声地开了，顿时泄出一室的桔光。 迈步进门，随手带上门。一室的桔光立刻聚在她身上，让她有些灼热，她知道她又有点害怕了。 许久没来，屋里的布置和以前很大不同，搁在地上的长桌后，重重垂下黑色的幕布，如果是白色的还以为是要放映电影的银幕，黑色的幕布灯影都吸了进去，背后像是藏着无数的秘密。 “大娘。” 盛蓝蓝觉得魏淑梅一定就在屋里，轻轻叫了一声，没人应她。害怕的感觉让她有点站不住脚，看见地上的蒲草垫子，顺势坐到垫子上。 屋里静得只有盛蓝蓝的呼吸，紧闭的门窗让空气都凝滞不动。桌上桔色的烛火突然跳了两下，盛蓝蓝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她四下打量，不见人影，双手绞在一起，强压心里的恐惧。她感觉到黑幕后一定有人，不然烛火不会突然跳动。正想着，感觉眼前一道黑影压来，让她无法抬头，不能呼吸，眼里的余光，瞥着跳动的烛火，希望它不要熄灭。 “蓝蓝……” 这时烛火又疯狂地跳动起来，像音频调试器，忽高忽低左右扭曲。 盛蓝蓝听到这声叫，差点吓死过去，绞起的双手死死掐着，确定这不是幻觉。她缓缓抬起头。 魏淑梅的脸在桌对面有些变形，宽大的袍袖铺在桌子，一双眼睛盯着盛蓝蓝，眼里闪着鬼火似的幽光，还盛着莫名的笑意。 “大娘！” 刚刚听到的声音明明不是魏淑梅，掸上魏淑梅的目光，盛蓝蓝还是忍不住叫一声大娘。此刻大娘的称呼倒像一棵救命稻草，让她抛去恐惧，直面诡异的局面。 “我不是你大娘，你听不出来我是谁？” 魏淑梅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在左手大拇指上，下意识地转着圈。 盛蓝蓝不想说话，从小到大的无神论，让她不敢去接话。 “我是你爸爸，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魏淑梅露齿笑，在烛影里，显得狰狞可怖。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也伤害不到你，我是被你大娘招唤来，让你看看她的本事。你大娘想知道我给她的《葛氏珍方》是不是真的，你肯定知道真假。我都死了，要那个珍方还有什么用。你说是不是？” 魏淑梅嘴里说出万浮山的腔调，更显得诡异吓人。 “你妈的骨灰被我撒在老宅后院的鱼塘里，你把我的骨灰也撒进去，我要和你妈在一起，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意思，反正我从来都是强迫她的……” 魏淑梅笑，笑得忍不住咳，好半天才停下来。 “就这么多吧，我也没有什么好交待的了，我这么多年忍辱负重攒下的一切都是你的了，你是我的女儿，这是谁也改……” 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魏淑梅突然浑身发抖，猛地跳起来长出一口气，再坐下，冷哼一声，恢复了她本来的语气。 “刚才你见万浮山了？他的家业都给你了，你可以少奋斗几十年了，不用再辛苦办什么杂志服装厂了。那些都不抵万浮山收藏的一件古董。” “大娘，我来学医术。” 盛蓝蓝也镇定了，目光清亮地望着魏淑梅，想看看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嗯，你有心也有天份，又是葛家后辈，我当然可以传给你。怎么肖芝雅也死了？” 魏淑梅只听儿子说万浮山死了，还不知道肖芝雅也死了，刚才从万浮山的嘴里说出来，她吓了一跳。如果早知道肖芝雅死了，她肯定会请她上身说道几句。今天时辰不够，只能等过几天再说。做这种事特别劳神伤身，她年纪大了，有点吃不消了。 “是，她犯了罪，也是罪有应得。” “嗯，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你找的男人是当兵的，你要是跟我学了这种符咒之术治病救人，会不会影响他的前程，你要考虑清楚。” “我来就已经考虑过了，我学医术不一定要帮人瞧病，既然大娘也说葛家的这种术法需要传承，我乐意。” “那好！先去进香。” 魏淑梅说着起身推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葛家供奉祖宗牌位的房间，进香磕头，再次回到小屋，魏淑梅拿出一张写满梵文的纸，递给盛蓝蓝，让她背熟了再来学一下。 第三百零一章 一直都在 “大娘，我已经背熟了，可以继续教我。” “什么？不可能！” 魏淑梅以为盛蓝蓝少不更事说大事，要知道她当初背熟这一张纸上的梵文，足足了三个月。盛蓝蓝不可能只看一眼就能记住。 “我可以默写给大娘看。” 盛蓝蓝不等魏淑梅说话，伸手拿过桌边的纸笔在纸上画起来。不到三分钟写满绢秀流畅的一纸梵文，递给魏淑梅。 魏淑梅看一眼，竟然没有一处错漏，惊愕得张嘴说不出话。 “可以了吗？” 盛蓝蓝已经完全放松了，默写的时候，梵文自动在脑中翻译成中文，她似乎有所开悟。 “好，咱们继续。看来我今天就能把所学全部教给你，不愁葛家这门医术无继无人。也算我对葛家前辈有一个交待，我无愧于葛家，不像万浮山那恶贼，背祖离宗，至死得不到祖宗原谅……” 提到万浮山，魏淑梅又忍不住激动。 盛蓝蓝起身扶她坐下，她才算慢慢平静下来，开始教盛蓝蓝怎样画符念咒，怎样在阴阳两路自由抓人…… 她们两个这一讲就是几个小时，等盛蓝蓝从小屋里出来，天边都已经亮了。 她这才想起在车里等她的马丽和王志远，快步跑到车前，马丽和王志远已经东倒西歪在车座上睡着了。 欧苏阳不在车里，她想回葛家大院找欧苏阳，怕他是不是等在哪个角落睡着了。 盛蓝蓝刚转身，差点撞进欧苏阳的怀里。 “吓我一跳。” 盛蓝蓝拍着胸口。欧苏阳一把抱住她，抚着她的背。 “这一夜你是怎么过来的？我替你捏了一把汗，差点想把你从小屋里拉出来。” “怎么你一直在我身边？” 盛蓝蓝吃惊不小。 “我在你附近，能感受到你的心跳，你的想法。咱们不是心有灵犀吗？” “心有灵犀……” 盛蓝蓝听到这话眼里一热，差点掉下泪，在最害怕的时候，要不是想着欧苏阳，她真想掉头走了。她却不知道如果没有欧苏阳帮她撞破鬼打墙，她连葛家院子都走不出。当然了，盛蓝蓝的胆量还是不错，不然魏淑梅唤出万浮山，换成一般人，早吓昏过去了。 汽车驶入中州宽敞的马路，王志远才吧嗒一下嘴醒过来，马丽的胳膊搭在他的大腿上，他犹豫一下，还是毫不客气地打开马丽的手。 “喂，老欧，怎么回事，让我在车里睡了一宿，难怪我浑身哪都不对劲。完了，今天课也甭上了，得好好补一个觉。” 马丽突然被王志远打开手，立刻惊醒了。歪了一宿的脖子，这会都硬了，看着窗外大惊小怪。 “天啊，蓝蓝，你和老欧搞什么去了，竟然一晚上都没回来。本来还想去你家蹭一觉，你们是不是不想我们去，故意的吧？” 盛蓝蓝回过头看马丽歪着的脖子，和王志远扭着的腰呵呵笑。 马丽突然意识到刚才打她手的是王志远，马上不客气地回敬他，在他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王志远疼得从座位上弹起来。 “哎哟喂，你下手也忒狠了。” 王志远突然现他僵着的腰竟然灵活了。 几个人在一处早点铺吃了早饭，欧苏阳和盛蓝蓝立刻往滨城赶。赶到滨城，刚好上午十点半。 盛蓝蓝马上往公司财务部打个电话。电话里传来田老师的声音。 “一会我小姑来拿钱，你先支给她六百，记帐写我的借款，等我回去再把帐平了。” “她已经来过了，公司同事凑了一千给她拿走了。盛总你在哪儿呢？” 田老师说话犹犹豫豫。 “我在滨城，如果顺利明天晚上可以赶回去。” “太好了！我们等着盛总早点回来。” 田老师激动得声音颤。她哪里是等盛蓝蓝回去，她是盼着姜一白快点回去。 放下电话，盛蓝蓝有点奇怪，小姑竟然跑到公司集资去了…… 盛蓝蓝掏出姜一白简历，指给欧苏阳看姜一白过去工作的单位，滨城市政府财政局。 欧苏阳皱了一下眉。 “你对姜一白有多少了解？会不会是卷入了滨城的贪污案？” “我觉得他做事比较有方法，为人也很沉稳，其它的倒不了解。” 盛蓝蓝盯着婚姻状况那一栏，“离异”，却从没在公司听姜一白讲过家里的情况。按他的年纪，也该有孩子吧。 到滨城市政府的门房打听，门房的老同志说起，滨城最近查得很凶的贪污窝案，讲得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滨城财政局自上到下没有一人幸免。 “你是说姜一白也参与了贪污？” “姜一白？” 老同志摇摇头，我是才从武装部退休返聘到这把门的，不认识什么姜一白，反正财政局的大小干部没一个好人。在下面企业改制时都伸手抓钱，这事纸里包不住火…… 欧苏阳朝盛蓝蓝示意可以走了。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难道姜一白被抓起来了？已经三天了，如果他是协助调查，二十四小时也该放出来了。” “你别着急，咱们先找一个宾馆安顿下来，你得睡一觉。” “你也得好好睡一觉，一晚上守着我，比我更辛苦。” 在滨城最大的环球大酒店订好房间，两个人痛快地洗去一夜风尘，躺在欧式豪华双人大床上相拥着安然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盛蓝蓝醒过来，伸手现欧苏阳不在床上。跳下床拉开腥红的金丝窗帘，窗外已是夕阳西下。 找遍房间，不见欧苏阳的身影，盛蓝蓝有点急了。拿起电话准备打他的Bp机，还没拨号，欧苏阳开门进来了。 “你醒了？” “你去哪儿了？” 两个人同时说，相视一笑。 “看你睡得香就没打扰你。我去市检察院了，姜一白的确被隔离审查了，不过异地审查，不在滨城。这样说不知算不算是让你安心，你的员工涉嫌贪污，恐怕你也不能用他了。如果他三天旷工，按员工守则，你开除他也算明正言顺。” “不可能！” 盛蓝蓝觉得公司没有姜一白有点可惜，她的好多事都倚仗姜一白处理。如果失去这一员大将，她暂时还找不到可以代替的人。 第三百零二章 听话 滨城的夜非常安静，八点不到，最繁华的长江路也已经很少行人了。 盛蓝蓝挽着欧苏阳的胳膊走在路灯底下，两个人的影子一会拉得很长，一会又交叠在一起。 盛蓝蓝缩了缩肩膀，三月末的江北小城，暗夜微凉。 欧苏阳侧头看她一眼，她的神色透着无奈和遗憾。他当然知道她是因为无功而返不甘心。可是他还没有告诉她最坏的消息，姜一白涉嫌杀人…… 欧苏阳脱下外套披在盛蓝蓝的身上。 “我不冷。” 盛蓝蓝想脱下来还给欧苏阳，她担心他单薄的白衬衣能否抵挡夜凉。出门前虽然考虑到了滨城的温差，却没想到相差这么大。 “听话！” 欧苏阳不容盛蓝蓝再挣脱，直接把衣扣给她系上。 “咱们回去吧。” 盛蓝蓝重新挽住欧苏阳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这样她可以把温暖传递给他。 路上偶尔有一两辆出租车开过去，出租车顶灯让安静的夜多了一份跳跃的音符。 前面十几米是一个长途公交站，站台上站着两个老人，两人手里拎着行李袋，看见出租车驶过就赶紧招手，可惜没有一辆出租车为他们停下。 “滨城太小了，才八点多就不好打出租车了，要是中州，这时候正是人流高峰的时候。” “中州是一线城市，滨城当然不能比。你看这里五点半商场就关门了。路边的饭店七点也不营业了。这个时候出租车应该都算夜班了，打表要另外加价。” 盛蓝蓝有点可怜站台上的两个老人，看两人有六十多岁了吧，腰背已经弯了，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裳也很皱，像是长途车上刚下来的样子。 盛蓝蓝和欧苏阳从站台走过，耳边听到两个老人叹息。 “……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你看他们好可怜！” 盛蓝蓝拉了拉欧苏阳，回看望着两个老人。 两个老人注意到有人打量他们，忙抓紧了手里的袋子。 老头拉住老太太的手，朝站台另一边走过去，望着街道尽头，焦急地想拦一辆车尽快回家。 “走吧！” 欧苏阳揽住盛蓝蓝的腰，朝前面的环球大酒店走去。盛蓝蓝又回头看了两次，终于看见两个老人上了一辆出租车，才长舒一口气。 “你一定是菩萨转世。” 欧苏阳突然说。 盛蓝蓝怔住。 欧苏阳笑。 “菩萨心肠，爱管人间疾苦。” “你不如说我喜欢管闲事好了。我发现我有时候确实爱管闲事，又经常管不好，反落得自己一身不是。” “善于自我批评就是个好同志，还能进步。” “讨厌！” 盛蓝蓝也笑了，她是自嘲的笑。可是回到酒店房间，脑袋里还是会想姜一白的事。 “明天一早咱们就这么走了？” “不走还要做什么？你打听姜一白的下落，也算打听清楚了。” “那倒是。” 盛蓝蓝有点无精打采，总觉得心里塞得满满的。即便姜一白犯了罪，也想了解一下他的过去。相处半年，她不相信自己看错了人。 “咱们明天下午再走行吗？我想去看看姜一白的家人。就算他犯罪自动离职，我也得把他这个月的工资结算给他。” 盛蓝蓝渴望的样子，欧苏阳笑了。 “当然行，你说什么都行。你对员工这么好，企业想要不发展都难。” 盛蓝蓝抱住欧苏阳，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心里涌起暖暖的感觉。 “你对我最好，什么都为我着想，为我打算，我却不能为你什么。” “你为我做的还不够多吗？” 欧苏阳的手穿过盛蓝蓝的的短发。那些个黑暗的日子，如果没有她的陪伴，他肯定走不到今天。她为他做的他觉得怎样也报偿不完……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咱们最好早点睡觉。你要去找姜一白的家人，明早就得早点出发。” “你知道他家人住在哪儿？” 盛蓝蓝有点兴奋，就知道欧苏阳办事一向仔细周到。却不知道欧苏阳已经去过一趟了，可惜扑了个空，姜一白的父母不在家。 盛蓝蓝心里有事，乖乖伏在欧苏阳的怀里睡觉，温驯得像只猫咪。她的发丝在他的鼻子下轻撩着，他感觉有点痒，忍不住打个喷嚏。 盛蓝蓝抬起眼睛，伸手摸着他的脸颊。 “打一个喷嚏，说明有人想你了。” “难道不是你想我？” “我当然想你，一直想着你，一辈子想着你。” 欧苏阳盖住她的眼睛，他怕她的明丽的目光燃起他的激情。今夜她必须得好好休息，他不能要她…… 盛蓝蓝想拉开他的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蒙住她的眼睛。纤指扣在他的手背上，却挪不开他的手。 突然唇上一热，唇瓣被吻住，从没体验过的感觉顿时涌遍全身。她热烈地回应他，身子朝他的身子贴过去，曲着的双膝情不自禁地蜷在他的小腹上。 欧苏阳再也不想控制体内的洪荒之力，瞬间暴发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盛蓝蓝扶着床缓缓落地，四肢百骸无力又爽快，让她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欧苏阳进来看见她下地，急忙过来扶她。 “我已经帮你打包早餐了，你在床上吃完再休息一会，不急着出门。如果时间不够，再住一晚也可以。滨城的风景还可以，我们可以四下走走。” “好哇，即来之则安之。我也不想那些烦心事，留给别人去想吧。” 欧苏阳说这么多话，盛蓝蓝知道他有点内疚，怪他不该对她燃起风暴，几次带她冲上云宵。他怕她体力吃不消，却又欲罢不能。她又何尝不是欲罢不能，每一次都品味着极致的美妙…… 两个人在酒店呆到十点多，盛蓝蓝催促，欧苏阳才让她下地。这回她的体力恢复了，走路双腿不像早起时那么无力了…… 盛蓝蓝开车直奔滨城郊区，望着大片大片的油菜地，盛蓝蓝感觉出了滨城了。 “这是去姜一白的家？” “是，他家在郊区，他父母是菜农。昨天我来过没见到他们，希望今天他们能在。如果他们不在，你可以把姜一白工资寄放在他父母的邻居家，这里的菜农都很纯朴。” “原来你早来过了。” 盛蓝蓝笑了，她已经不吃惊欧苏阳的这种周密的办事风格了。 第三百零三章 情杀 欧苏阳把车停在一栋红砖白瓦的二层小楼前。 这是姜一白父母家？在周围一排排灰瓦青砖的平房旁边，这栋小楼显得特别扎眼。 凭直觉，盛蓝蓝觉得两个菜农不可能建这么好的房子。 “会不会搞错了？” “不会错！” 欧苏阳肯定拉着盛蓝蓝上前按响门铃。门铃响起欢快的音乐，是最新款的电子音乐门铃，盛蓝蓝猜这栋小楼应该建成不久。 楼门开了，出来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男孩生得圆头圆脑，很机灵的样子，朝大门口看了一眼，又拉上门进去了。 不一会，楼门再次打开，出来一位老太太，头上包着一块蓝布头巾，在门口观望一下，颤声问：“你们找谁？” “我们是姜一白在中州的同事。” 盛蓝蓝话音刚落，老太太急忙转身进屋，把不锈钢防盗门关得砰地一声响。 “这是什么意思？” 盛蓝蓝莫名其妙，她说是姜一白中州的同事，又不是滨城的同事，老太太至于这么害怕吗？她无奈地朝欧苏阳望着，感觉跑来一趟有点多余。 “你有没有觉得老人家有点面熟？” “面熟？” “你再想想昨晚在站台上看到的老夫妻……” “啊，竟然是他们！” 老太太头上包着蓝布头巾，她一直认出来。 “他们昨天该不会是去见姜一白了吧？难怪他们一直说是冤枉的，一定是说他们的儿子被人冤枉了。” 欧苏阳又按下门铃，目光盯着小楼的玻璃窗，里面的一老一少虽然躲在窗外旁边，他还是捕捉到他们的身影，老人搂着小男孩非常害怕的样子。 “算了吧，我直接把姜一白的工资放到他邻居家吧。” “别急，即来之则安之。你不是想知道自己到底用的是什么人吗？也许和他的父母聊一聊，会有一些心得。” 欧苏阳虽然没有接触过姜一白，看盛蓝蓝对姜一白这么关心，也有点好奇。以盛蓝蓝的性格，不可能无故对一个平庸的人托付重任，姜一白一定有过人之处。 如果一个杀人犯有过人处，那他所犯的案件也一定不简单！ 欧苏阳突然起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那他们不开门，咱们总不能跳进去硬闯进去吧？” “咱们哪能硬闯民宅呢？跟我走！” 欧苏阳拉着盛蓝蓝就朝小楼旁边的大片菜地走去。 盛蓝蓝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跟着他踩着菜地小径往一排排的蔬菜大棚走去。 欧苏阳的目光如炬，在一处大棚前停住脚步。让盛蓝蓝在门口等着，径直走了进去。 盛蓝蓝探头往里面看，被扑面的农肥气熏得赶紧闭目呼吸。 不一刻欧苏阳出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老头。盛蓝蓝立刻认出老头是昨夜在站台上见到的那位。 “这是我媳妇。” 欧苏阳笑着介绍。老头咧了一下嘴想笑却没笑出来。 “走吧快点进家里坐。” 老头在前面带路，开了大门，请盛蓝蓝和欧苏阳进院。一直在窗口坐着补衣裳的老太太，刚刚松了一口气，突然看见陌生人进家，立刻握紧了孙子的手。 “老婆子，有客人来了。” 老头在门口的水泥地上跺脚上的泥土，回身朝屋里喊。半天不见老太婆来开门，有点尴尬。 回身去敲玻璃窗，老太太让孙子躲起来，才去开门。 “你耳朵背了还是咋地，叫半天不开门。” 老太太不说话，警惕地打是着欧苏阳和盛蓝蓝。 老头不乐意了。 “还站着干什么，来客人了还不赶紧去沏茶。” “他们说是一白在中州的同事……” 老太太想证实一下。 “我知道，还用你说。人家是来给一白送钱来的。” 老太太明白过来的样子，急忙进屋去沏茶。 “那啥，我刚才以为你们是我媳妇娘家来要人的呢！” “什么媳妇娘家，媳妇娘家什么时候在中州了？” “我不是怕他们冒充吗……” 老太太被老头一顿训斥，脸色变成个大苦瓜。 连日来为了儿子的事四处鸣冤，又担心孙子被媳妇娘家人抢走，老太太有点杯弓蛇影的感觉。 老头叹气，让欧苏阳和盛蓝蓝不要见怪。 “我儿子去年和媳妇离婚，法院把我大孙子判给了媳妇。老太婆天天想孙子，眼睛都要哭瞎了。儿子又负气离家出走去了中州。我们也没办法，这不媳妇后来跟的男人，前两天发现死了，我们就把大孙子从学校偷偷接回来，就怕媳妇家里人来抢回去。” 提到孙子，老太婆又紧张起来，起身去二楼找孙子。 老头又叹气。 “我儿子不可能杀人，公安局一定是搞错了。如果法院说我儿子贪污，我们愿意把这栋小楼交出来赎罪，但是我儿子怎么可能杀人呢？他连杀鸡宰鱼都不敢。” 盛蓝蓝听老头说姜一白杀人，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姜一白杀了人？” “我没说，我儿子肯定不会杀人，他再恨我媳妇跟的那个男人，也不会杀了他。” 盛蓝蓝望向欧苏阳，发现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立刻明白了，欧苏阳应该知道这件事。 “苏阳你打听到了什么吗？” 欧苏阳摇摇头。他打听到的情况还没有姜一白爸爸说的多。 死去的人是姜一白前妻的男人，是滨城市财政局副局长，是姜一白辞职前的顶头上司，是姜一白前妻的老情人…… “你们给我儿子送工资，他以后还能去工作吗？” 老头恳求地目光落在盛蓝蓝眼里有些不忍心。 “能，只要他想去，公司都欢迎他去。” 老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认识我儿子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大好人，从不与人结怨。谁知道他媳妇是那样的人，我儿子被逼得没办法才辞职，那是多好的工作呢，他终于做到了科级干部，说没就没了，都是那个男人给逼的，有骨气的男人谁愿意戴绿帽子……可是我儿子已经放手了，那女人还跟他抢我的大孙子，就是在剜我们的肉啊！要是真要杀人，我肯定杀我媳妇，女人裤带不松，男人咋有机会……” 老头不想说脏话污了嘴，可是想到儿子的处境，佝偻着背剧烈地咳起来，满布皱纹沧桑的脸上染满泪痕。 第三百零四章 忍气吞声 放下钱，盛蓝蓝和欧苏阳离开了姜一白家的小楼。站在路口回望显得出众又孤立的小楼，盛蓝蓝突然说： “我想我可以查出姜一白的死因。” 说完这话，她的脸色刷地白了，要去拘一个横死的人，她还是很害怕的。才学会的山阴术法，她不能确定会不会成功…… 欧苏阳也望着姜家小楼出神，回头看见盛蓝蓝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只是突然感到身上发冷，可能是有点受凉。我想帮姜一白查案……” 盛蓝蓝心里升起的凉意越来越浓，感觉脚下都要冻住了一样，拉着欧苏阳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欧苏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盛蓝蓝穿上，抱着她的双肩望进她的眼里。 “姜一白的案子自然有公安人员破案，你可不要犯险。” 欧苏阳果断否定了盛蓝蓝的想法。盛蓝蓝没有再说话，默默跟着欧苏阳上车，心里的想法不灭，寻机会了解事情的真相。 她的方法倒不会犯险，只是会让她害怕…… 盛蓝蓝要求回酒店退房。 “我想今天就回去。” “好。” 盛蓝蓝笑着说，生怕欧苏阳感觉到她的心思。 两个人开车在滨城几处景点逛了一圈就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再没什么可留恋的，直奔中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了。 才进家门电话就响了。 “什么人打电话还挺及时的。” 盛蓝蓝脱下外套，快步过去拿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抽泣，盛蓝蓝立刻听出二婶尖细的哭音。 “蓝蓝，我可找到你了，你可得帮帮二婶，你要是不帮二婶，二婶就活不成了……” “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忙的？” 盛蓝蓝回头看欧苏阳正在整理行李，朝他苦笑一下，捂住电话告诉他是“二婶”。 欧苏阳笑笑把两天的脏衣服送去阳台的洗衣机，顺手带上了阳台门。 赵继红揉着哭红的眼睛，厚着脸皮不好意思张口，可是连着打了两天电话，好不容易都联系上了，她只能豁出老脸借钱。 “借二婶两千，就两千块，帮二婶渡过这个难关。等你二叔出差回来我再想办法还你，你说二婶养你这么多年，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想找你开口，这回实在是没办法了，帮你二婶一回行不？” 赵继红抓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她也是穷途末路，实在没处可借了。 娘家哥嫂听说借钱，立即说她的大侄子刚订完婚，女方家的彩礼还想找她借一点呢，也是想着她儿子女儿都正好要用钱，才没好意思找她借。那意思是她脸大，不知深浅竟然麻烦哥嫂…… “二婶，我手上没有那么多钱。” 盛蓝蓝真是为难了，她自己一个月在公司领五百块钱工资。才搬的新家，许多东西还在慢慢采购，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小姑找她借六百，她都要找公司财务借支。今天给在滨城给姜一白的工资，都是欧苏阳出的…… “没钱，你怎么可能没钱呢？你不是老板吗？你当初还给你小楠哥发五百工资呢，现在怎么说没钱呢……” 二婶的反复唠叨让盛蓝蓝的耳朵嗡嗡响。 “对不起二婶，我真帮不了你。” 盛蓝蓝就想搁下电话。赵继红急了，找侄女借钱是她最后的希望。 “蓝蓝，你想看着二婶死？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呢，你五岁二婶就抚养你，吃穿用的哪一样都和玲玲、丽丽一样，你自己拍着良心讲，二婶哪点对不起你？现在就两千块钱，你就推三阻四的，你是大老板，你怎么会差钱呢？ 李春鹏开个皮包公司都那么有钱，你又是卖杂志，又卖衣服裳，会没他有钱？你能一千一千地给你小姑钱，就不能借给二婶两千块？二婶又不像你小姑拿了钱就不还……” 赵继红尖利的声音穿过电话线刺得盛蓝蓝耳朵生疼，二婶这意思要是不借给她钱，盛蓝蓝就是忘恩负义不懂感恩的坏人…… 想当年二婶把盛蓝蓝养父母车祸保险赔偿金四万多拿去挥霍，就那么不了了之，现在又用咬眼皮的话来噎人，盛蓝蓝顿时觉得心里堵得慌。 “二婶，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 赵继红顿住不说话了，说出来丢人，她握着听筒支吾着。身后传来脚步声，护士又在催缴费了。 赵继红把牙一咬，老脸涨成紫茄子。以前生活那么苦她都没觉得难，这会突然感到背上压着一座山……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目光落在两手的红宝石戒指、玉镯子和小金表上，她暗暗叹气，都是身外之物，关键时刻还是钱能救命。 “七床的病人赶紧交费，不然明天的药就停了。床位紧张，你们要是不想治病就赶紧出院。” “马上就交费。” 赵继红急得额上的汗下来了。松开电话筒，眼泪顿时淌下来。 “蓝蓝，何亮的妈妈来家坐客，突然心肌梗塞发作，刚抢救过来。你说人是在我家病的，我不能不管。你也知道何亮家里条件差，医院费我先帮他们垫上……” 盛蓝蓝一听是救命的钱，再和二婶啰嗦也没有必要。马上答应二婶想想办法，问她在哪个医院，一会过来看她。 赵继红放下电话，抹去脸上急出的冷汗和着的泪，一扭头，何亮的弟弟在旁边冷冷地看着她，她乖乖拎着水瓶去水房打水。 她把何亮妈给打病了，如果人家要去派出所告她，也一准得吃官司。 这话她在电话里可不敢跟侄女讲。她知道在侄女眼里，她可不是什么好角色，可怎么也得留几分脸面以后相见。 说起来这事她心底火更大了，要怪还得怪自己女儿不争气。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就那么给了人家，人家还不珍惜，结婚连根彩礼毛都没给。说好五一结婚，婆家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何亮倒好，凡事全仰仗丈母娘做主。赵继红忍气吞声，忙里忙外张罗给他们五一把婚事简单办了。谁知道盛玲玲突然怀孕了，反正还有三十来天就结婚，赵继红也就忍了这口气。 谁知何亮悄悄把他爸妈接来了，硬是住进了盛家…… 第三百零五章 奇门法术 盛蓝蓝放下电话，欧苏阳刚好推开阳台的门进来。看见她苦着一张脸，笑了。 “有难事？” “我二婶要借两千块钱，她家里有病人在医院等着急用。” 盛蓝蓝不情愿地说，可是不得不说，她现在也只能求欧苏阳了…… “走，我陪你去。” “可是你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太累了。” “走吧！” 欧苏阳不由分说，拿起外套给盛蓝蓝披上，拥着她出门…… 赶到医院已经快十一点了，门卫值班的不让盛蓝蓝和欧苏阳进去。 “探视时间已经过了，要看病人明早七点半以后再来。” 盛蓝蓝急忙下车，在门卫值班室窗前探头央求。 “麻烦你给我们进去一会就好，我们给病人送住院费。” “那也不行！” 门卫直接把小铁窗给拉上，再不理盛蓝蓝说话。盛蓝蓝无奈地回身，刚好撞到欧苏阳怀里。 欧苏阳伸手敲了一下小铁窗。 “军人执行公务，请配合把门打开。” 小铁窗抬起来，欧苏阳朝门卫亮出证件，门卫慌恐地跑出值班室，拉开不锈钢铁栅门…… “什么时候人都分三六九等，我好言相求门卫都不搭理我。你亮出身份，他就屁颠地跑出来开门。” 盛蓝蓝不服气，好多事都沾欧苏阳的便利，她觉得生活中已经没法离开他了。说好的女性独立自强，好像离开一个强大男人的支持都是胡扯。 欧苏阳的一只手搭在她手上，揉捏了一下。她侧头看他，他笑。 “笑什么？” “笑你跟自己生闷气，我的就是你的，我能为你做的都是应该的。如果我今天不在，你肯定也有办法打开门。” “你又猜中我的心思？” 欧苏阳笑着不说话了，把车停在住院部门前。 “我在楼下等你，你快去快回。” 盛蓝蓝知道他怕二婶看到他在抹不开面子，下车赶紧奔心脏科去。 已经是休息时间，走廊只开了墙脚灯，显得幽幽暗暗的。护士站里没有人。 盛蓝蓝只好两边的病房探头看，大多数病房的门都是关着的，只有靠楼梯的一间掩着门，从门缝里透出灯光，里面有人说话和脚步声，似乎有护士在里面抢救。 该不会是这间吧？ 盛蓝蓝推开虚掩的门，屋里的人齐刷刷向她看来。 一个都不认识！ 她忙缩回身子，目光还是扫到了床上的病人。 那是一位干瘦的老太太，满头凌乱的白有点惊心，两腮瘦得脱了形。双目紧闭，喉咙里出火车奔跑的声音…… 盛蓝蓝带上门快步朝前走去，老太太的样子却像刻在了脑子里不肯散去。 一间病房的门打开，赵继红出来迎面差点撞上侄女，惊喜地拉住盛蓝蓝的手。 “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都要跳楼了。” 二婶说话一向夸张，盛蓝蓝也不往心里去。从包里拿出欧苏阳刚在aTm机取的两千块钱，递给赵继红。 “这里是两千块，你数一数。” “不用数不用数，你还能数错钱嘛！” 赵继红捏着钱急忙转身进屋，盛蓝蓝正要离开。赵继红追上来，讪讪地笑一下。 “谢谢你啊蓝蓝，你可救了二婶的命了。” 盛蓝蓝挑了挑眉毛，二婶这句夸张得过了头了。 “你不知道何亮的弟弟老凶了，我要是不把他妈住院费给掏出来，他都不让我回家。现在可好了，我总算解放了。” 赵继红长吁一口气。 “那何亮呢？” “他？噢，他在家陪玲玲，玲玲最近身子不太舒服。” 赵继红不想再说。 昨天何亮把他爸妈接进盛家，赵继红开始以为是来认亲家的门，没想到何亮直接带他们住进了小锋的房间。 赵继红开始还忍着，吃中午饭时，何亮的妈还嫌饭太硬，她老头的胃不好，吃了不消化。要动手重做。 赵继红一看人家在她家不当自己是外人，本来就窝着的火立刻炸了，和何亮妈闹起来。 两个女人都不是吃素的，凶起来比男人还狠，在楼梯上就动起手，盛玲玲上前去拉，从楼梯上摔下去，差点没流产。何亮妈吓得边喊要出人命了，边依着楼梯扶手倒地不省人事…… 寂静的走廊里突然响起声哭声，呜呜声连成一片。 “准是又有人死了！这一天都死仨了……我可受不了。” 经过刚才亮灯的病房，门已开了，盛蓝蓝不自觉地往床上看了一眼，几个晚辈扑在床边在呜呜哭，护士让他们不要惊扰了别人。 盛蓝蓝机灵一下，浑身打个冷战。赵继红都感觉到了她手指传来的冰冷，扭头看她。 “你咋地啦？脸色这么白，像生病了一样。”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冷。” 浑身冰冷的感觉已经一整天了，好像每个汗毛孔里都结着冰霜。这种感觉让盛蓝蓝心里恐惧。她快走几步急忙跑下楼梯间。 赵继红看见门口等着的欧苏阳，尴尬地笑着招呼一声。 “苏阳来了？二婶给你们添麻烦了。” “二婶上车，我送送你吧。” “不用不用，就这么几步远，我一下就到家了，你们赶紧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赵继红边说边走，脚下一个台阶没看到，差点崴了脚。 “我以前都是走路回去的，真挺近的。” 盛蓝蓝隔着车窗望着二婶的背影叹气。 “你还好吗？” 欧苏阳也觉出盛蓝蓝脸色异样，伸手在她额上摸了摸，盛蓝蓝马上打开他的手。他手里散出的热气越盛，盛蓝蓝知道她的身上越凉。 回到家赶紧关在浴室里泡个热水澡，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蜷进欧苏阳的怀里，暖洋洋的感觉让她舒服很多。 “好困，今天要安静地好好睡觉。” “睡吧，我看着你。” 欧苏阳搂着她，感觉她轻盈的身体像一块璞玉，温润细腻，滑爽微凉。 盛蓝蓝闭着眼睛，脑袋里却想着姜一白凶杀案受害者的名字。 她想只要明天准备好了符纸，在家里的浴室就能召唤到死者来供出真凶。到时把线索提供给警察，就可以帮姜一白脱罪了。 没想到葛家的山阴之术不但能用来给人治怪病，还有这个用处。 真不该小瞧了民间这些奇门法术。 正想得迷迷糊糊，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脸，满头凌乱白老太太的脸…… 第三百零六章 不能睡！ 老太太的脸越来越大，几乎朝盛蓝蓝压下来，凌乱白扑到她脸上又麻又痒，冰冷的感觉从每个汗毛孔冒出来，浑身僵住不能动了。 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前老太太死鱼般的眼神却越来越清晰，好像盯进她的脑海深处，怎么都赶不走…… 盛蓝蓝突然“啊”地大叫一声，奇怪的是她的声音好像被什么给吞没了，连她自己都听不到，似乎在喉咙里咕哝，仿佛一声轻微呼噜就咽进胸腔深处。 “苏阳~” 她想喊却张不开嘴，声音憋在口腔里，浑身不能动，像有什么东西钳住了她一样。 眼前老太太的脸不见了，正想松一口气，突然一团黑影冲上来，洒落漫天殷红的血。盛蓝蓝正不知所措，血光之中露出一双惊悚的眼睛…… 那眼神死死盯着盛蓝蓝，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盛蓝蓝顿时觉得脑中一片模糊，漫开的黑幕垂落什么也不知道了…… “蓝蓝，蓝蓝……” 亲切的声音在耳朵响起，好像儿时爸爸的呼唤，是又重生了吗？是回到那个时空重新做回蓝蓝了吗？ 脑中炸烈般的疼。 “不要！” 她呢喃一声，皱起的眉心锁得更紧了。她不要回到过去，她不要做蓝蓝，那个世界里没有她爱的欧苏阳…… “蓝蓝，你醒醒……” 又一声呼唤，焦急、关切、心疼的声音。 是欧苏阳的声音！ 盛蓝蓝放心了，亲爱的人在身边，她觉得浑身放松下来，像躺在一块海绵上那么舒服，不想动一下。又像浮在水面上，浑身那么舒展轻盈…… “不能睡！” 怎么不能睡？这么舒服为什么不能睡？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好像累了一百年，就需要美美地睡一觉。 欧苏阳竟然不想让她睡觉！ 难道他又想了？哪能天天闹腾，昨夜已经闹腾得够了……现在他们两个都需要休息。 盛蓝蓝的眉心展开了，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她要好好睡一觉，醒来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 “不能睡！” 欧苏阳的声音透着急迫和严厉，话音刚落，“啪”地一声响，盛蓝蓝的脸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让她蓦然睁开眼睛。 “你终于醒了！” 欧苏阳长叹一声，眼里闪着水光溢到眼角。伸手抱起她，脸贴在她的脸颊上，抚着刚刚打疼她的地方。 “你知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欧苏阳的声音沙哑，一天一夜没睡，终于看到爱人醒来，付出的一切都值了。 昨夜盛蓝蓝突然狂从床上跳到地上，又冲出屋子往外跑，幸亏欧苏阳身手矫健追上她制住。 盛蓝蓝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吓人，嘴角露出诡异的笑更加吓人。怎么叫她的名字，她的目光都定定地没有反应。 欧苏阳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望着窗外夜色正浓，时间好像还停留在昨夜与欧苏阳相拥的时刻……可是眼前一切都是白色的病房，让盛蓝蓝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欧苏阳紧紧抱着她，她也紧紧搂着欧苏阳。感觉他身上的体温正一点点温暖她冰凉的心。目光突然触到一旁站着的苏蔓和欧牧野，她马上不好意思地松开搂着欧苏阳的手。 “阿姨，叔叔……你们也来了……” “蓝蓝，你早上的样子可吓死我了，现在总算好了……” 盛蓝蓝苍白的脸有了血色，苏蔓擒泪的眼睛终于露出欣慰的笑。 “妈爸，蓝蓝已经没事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欧苏阳拉住盛蓝蓝的手，紧张的神情一刻也不敢放松。 “哦，我们回去。” 盛蓝蓝突然得怪病，儿子不眠不休地守护，一夜之间似乎憔悴许多，这让苏蔓心疼不已。儿子去执行军务都没有这么焦心…… 苏蔓拉了拉欧牧野的衣襟：“咱们走吧，也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欧牧野掩嘴轻咳了一声，“好吧，蓝蓝，你好好养病，我们先走了。” 他很想骂人，却不知道该骂谁。儿子的事已经够让他心烦了，儿媳妇又被人害成这样…… 欧牧野怕看见儿子憔悴的神情，说完就快步出门。苏蔓对盛蓝蓝笑笑，赶紧跟出去。 “老欧，你看苏阳这个样子不可能和蓝蓝离婚。你还是帮他想想办法吧，就是去你的辖区也比让他转业强啊！如果强逼儿子离婚，他还不得恨咱们一辈子呀……” “我知道，还用你说嘛！我也不是不喜欢儿媳妇……” 欧牧野的拳头砸在楼梯间的墙上。 清官难断家务事，家事与公事绞在一起，他就更难断了。他宁肯去打仗，也不愿想这些头痛的事。 “你把苏阳直接调去你的司令部工作，降半级使用也没关系，你们父子一起共事，总比苏阳在外面受人排挤强。我看苏阳的事，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你树大招风，有人拿咱们儿子下手。” 哪里都有复杂的人事关系，苏蔓已经不想儿子能做到多大的军职，只要一家人平安就好。 “人家要拿咱们儿子下手，也得有把柄在人手里。说起来蓝蓝的家事，确实让苏阳政审不过关。这事我有分寸，实在不行，也只能让他到我那里工作。至于外面的流言，随他们吧！不过他们以后是不能住在军区大院了，防止那些家属道听途说，让蓝蓝知道了不好。” 苏蔓点头，无奈地叹了一声。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你躺下休息，明天应该就好了。” 欧苏阳扶盛蓝蓝躺下，拉起被子给她盖上，手搭在她脸颊，还为刚才用力打的一巴掌心疼，可是不打那一巴掌，盛蓝蓝恐怕又要陷入无意识的状态，他很担心她再次作…… “我这是怎么了？” 盛蓝蓝话音刚落，进来一位小护士。 “病人要打针了。” 小护士端着针药放到床边的小桌上，欧苏阳拉起盛蓝蓝的一只胳膊，又小心地把被子掩好。 “你爱人真细心！” 小护士戴着口罩，也能听出她说话带着笑。 “这是什么针？” 盛蓝蓝望着针管里蓝色的液体。 “是镇定剂！幸亏你爱人送你来得及时，不然制幻剂损伤到你的大脑就来不及了。” 小护士熟练地扎针。盛蓝蓝感到一点刺痛过后，全身有一股冰凉的液体在流动蔓延。 第三百零七章 强求不求 盛蓝蓝能感觉到蓝色的药剂正让她的身体越来越暖，柔软的感觉包围着她。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欧苏阳的脸也越来越远，终于看不见了，她陷入了沉睡。 欧苏阳望着她沉睡的样子，双手不自觉地握起拳头，他恨不能马上把害盛蓝蓝的家伙打个粉碎，可是理智告诉他，一切还要依法行事。 追根究底，还是盛蓝蓝对亲人太过轻信，而他也大意了，没有注意到眼皮底下的罪恶…… “你也休息一下吧，那里有一张折叠床。” “不用了，我看着她睡。” “你也不用太紧张了，病人已经没事了，医生说她明天上午就可以出院。你要是再不睡，身体能吃得消吗？” 欧苏阳没有说话，目光一直在盛蓝蓝的脸上。 小护士收拾好托盘，摘下口罩对欧苏阳笑。 “你是欧苏阳吧？我听王志远提起过你。” 欧苏阳仿佛没有听到，小护士有点尴尬，又不甘心地望他一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欧苏阳回过神，看了小护士一眼，小护士马上又笑了。 “我叫吴雪，是王志远的女朋友，他总是说你对你女朋友特别好，原来你们都结婚了，真羡慕你们。” 欧苏阳点点头算是回应小护士的话。 “你们好好休息，我把灯给你们关了。” 小护士按熄了顶灯，带上门出去。 看一眼护士站的钟，九点四十分，犹豫一下拿起电话拨通了王志远的电话。电话里传来王志远懒散的声音。 “喂！” 小护士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委屈，不过很快又换上笑脸，笑着说： “我是吴雪，欧苏阳的爱人住院了，他一天一夜都没睡一直陪着，我怕他身体吃不消，所以，告诉你一声……” 吴雪两手握着电话，耳朵紧贴着话筒，怕错过电话那头一点声音。 电话里传来刺啦一声，又恢复清晰。 “老欧……盛蓝蓝病了？什么病？都一天一夜了，你怎么才告诉我？” 听王志远这么说，吴雪有点激动。 “昨天我休息，今天上夜班才知道这事，所以就马上告诉你了。”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去看看他们。谢谢你啊。” “不客……” 小护士话没讲完，电话那头就挂了。小护士嘟了一下嘴，又马上弧起嘴角。 王志远应该往医院赶来了，她马上可以见到他了。 前两天经人介绍，她和王志远约会，她感觉王志人还不错，大大方方地，谈吐也很幽默。约会结束还特意送她回医院上班。 她偷偷回头，看见他一直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她，她心里怦怦跳，相信王志远一定是喜欢她的。第二天她妈妈问过介绍人，介绍人也说男方没什么意见，这事应该能成。以后要看他们自己展了。 小护士等了两天，王志远却没有联系她。她有点失落，正好有同事告诉她，前天在外科病房看到她男朋友拿着果篮探视那个闹自杀的演员。 “人家哪有男朋友，不要乱说。” “不要骗人了，我都看见那男的送你上夜班了。怎么他到医院没去找你？” 小护士笑笑没有接话，心里却感到凉凉的。男方的态度到底是怎样的，她捉摸不透，也不甘心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结束了，她必须要当面问问清楚。 王志远骑着摩托车一路闯红灯赶到军区医院，才走进病区，吴雪就迎上他。 “你来得挺快的，我以为要一个多小时呢！” 王志远抓了一下大脑袋，想不起小护士的名字，尴尬地笑着。 “能不快嘛，老欧可是我最好的哥们，快点带我去看看。” “你是怎么进来的？都过了探视时间了。” “我想进就肯定能进来，门卫还能难得住我嘛！” 王志远呵呵笑，对于身边这位前两天约会过的小护士，他的印象已经模糊了。他侧头瞅了小护士一眼，吴雪也刚好望着他。 “你工作挺辛苦哈？” “不辛苦，习惯就好了。” 吴雪被王志远看得有点心慌。 王志远家世好，学历好，人又随和，非常符合她的择偶标准。如果能成，她想谈一年恋爱，刚好可以结婚…… “是哪间病房？” 吴雪羞红的脸让王志远觉得有点负担，真希望她快点离开。 “就是前面那间，你小点声，病人都睡着了。” 王志远快走两步，想与小护士保持距离。吴雪紧紧跟上。 “王志远，明天白天我休息，你有没有空……” “没空没空，我明天有课，最近功课挺忙的。” 王志远听出小护士的话外音，赶紧撇清。 “那后天呢？” “后天也没空，中午晚上我都约了人。” “噢，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打电话给我，我给你电话号码了。” “好的，我有留着。” 小护士步步紧逼让王志远很不爽，随口应着，赶紧推开病房的门进去。 王志远才进门，肩头就被拎了起来。 “老欧是我！” “就知道是你，不然早把你摔地上了。你大晚上的跑来做什么？” “我还不是关心你嘛！关心你还分白天晚上？听说你媳妇病了，我就赶紧过来看看。蓝蓝她怎么样了？” “她没事了，明天就可以出院。那位护士是你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呀，就是别人介绍一起吃了一顿饭，我都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了。对了，就是那天我喝多了去你家，告诉你朱妍妍自杀那天中午见的，晚上又见了一个，没一个入眼的。我条件真不高，可是怎么老天就不送一个合我意的……” “闭嘴！又说这一套。” “吧嗒”门外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欧苏阳拉开门，王志远也一起探头出去，只见小护士的背影一闪进了护士站。 “你说话也不注意伤到人了……” “那有什么，我都是实话实说，这种事强求不来。如果我要是假装喜欢，有一天遇到我真正喜欢的人，那不是耽误她了？到时候又闹寻死上吊割腕啥的，就更麻烦了。” “你就胡扯吧，总是有道理。” “对了，朱妍妍好像昨天出院了，还去参加她爸爸的新书签售会了。电视上新闻都放了，在电视里朱妍妍比本人还好看，真的，你说她那么一个大美人……” “你要么闭嘴要么出去。” 欧苏阳不想听王志远说话，他在想小武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第三百零八章 狗血的事一堆 “我不说朱妍妍了还不行？那你快告诉我蓝蓝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王志远看盛蓝蓝酣睡不醒的样子，不像是什么大毛病。欧苏阳的神情也很淡定，就知道盛蓝蓝既使病了，也不是很严重。他哪知道盛蓝蓝吸入的致幻剂，足以让她发颠发狂，如果冲入人群车流，后果不堪设想…… “你赶紧躺那乖乖休息，明天陪我们出院，到时候再告诉你。” “还挺神秘的。” 有欧苏阳在，王志远并不担心什么，拉开折叠床和衣躺了上去。 “老欧，你说大后天朱妍妍那封信要是登杂志了，你该怎么办？你是不是成了喜新厌旧的陈世美了？” “胖头，你信不信我把你从窗户扔出去？你要是来看蓝蓝的就闭嘴不要再提这事。” “好吧，蓝蓝没事我也放心了。” 王志远躺在折叠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欧苏阳坐在床头，握着盛蓝蓝的手，眼里抑制不住发酸。为什么这样一个明艳开朗的人，总要遇到那么多狗血的事。亲人是什么？对于盛蓝蓝来说，都是一把看不见锋刃的无形刀，割在身上，痛彻心扉…… 天亮了，盛蓝蓝迷糊着睁开眼。看见欧苏阳伏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她不敢动，怕惊醒他。她轻微的呼吸还是让欧苏阳感觉到了。 “早！” 欧苏阳抬起头，褪去眼里的酸楚，露出一丝明朗的笑，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早，睡得好舒服呀，原来打针睡觉竟然这么好。以后再睡不好，打一针算了。” “小傻瓜！” 欧苏阳扶她起来，盛蓝蓝看到了在墙边呼呼打鼾的王志远。 “胖头什么时候来的？是你让他来的？” “昨晚来的，不要管他。” 盛蓝蓝想起自己惹的麻烦，怎么突然就住院了呢。拉住欧苏阳，望着他的眼睛，让他告诉她。 “医生一会来检查，没有问题办出院，回家你就知道了。” “那好吧！” 盛蓝蓝拿起枕头朝王志远扔去。 王志远正在做美梦，梦里终于牵手了一个合意的姑娘，正要把姑娘搂进怀里，突然身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美梦一下就散了。 他腾地坐起来，看见欧苏阳和盛蓝蓝都看着他笑。他摸了摸大脑袋反应过来。 “好哇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可怜的光棍！” 王志远跳下床，折叠床四脚不稳，他的屁股一滑，从床边溜下来差点摔倒。欧苏阳一把抓住他，他才站稳起身。 “还是老欧好，有你在我就特别安心。” 盛蓝蓝听王志远说这话忍不住笑，原来有这种感觉可不止她一个。她望着欧苏阳，欧苏阳明白她的意思，在王志远的头上拍了一下。 “胖头，一会蓝蓝出院你赶紧回家。” “不行，你不是说告诉我蓝蓝生病的原因吗？我听说她病了连夜赶来探望，这份赤诚之心天地可鉴。你怎么好意思就这么打发我走呢？反正我上午没课，对了，好像马丽也只有一堂课，我一会叫她一起过来。大家凑个热闹。” “不行！蓝蓝需要安静。” 欧苏阳又在王志远头上拍一下，王志远捂着头龇牙咧嘴。 “我没事的，让马丽过来吧，是没正经聚聚了！” 王志远高兴地去打电话，在护士站和马丽通完电话，抬眼撞上吴雪冷淡的目光，他讪讪地笑一下。 “早啊，一会该下班了吧？” 吴雪没好声地“嗯”了一声。昨晚王志远的话刺得她的心滴血，今天看见他浑身觉得不自在。 “你下班要多出去晒晒太阳，不能总在屋里睡觉。太阳可以促进骨骼钙化，对健康很有好处。” “谢谢关心！” 吴雪扭身进值班室去了。王志远尴尬地笑笑，突然觉得找个护士老婆也是不错的，可惜就是看不对眼。 王志远回到病房，盛蓝蓝和欧苏阳已经走到门口了。 “这么快就检查完了？” “是，赶紧办出院手续。你去把钱交了。” “遵命！” 王志远乐颠颠地跑下楼去结帐。 “胖头被你欺负还那么高兴，他找对象却又那么挑，真是想不通。我还想把我班同学介绍给他呢，现在想想还是算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生……” 盛蓝蓝望着欧苏阳坏笑，欧苏阳揽着她的腰用力，盛蓝蓝被圈进他怀里，连连求饶。 “我错了，以后不乱说了。我知道胖头以前喜欢丽丽。不过现在真不了解他。” “昨晚给你扎针的那个小护士看中了胖头，可惜胖头对人家没感觉。只能说缘份没到。” 回到盛世豪园，马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天啊！蓝蓝你又病了？你上次生病是不是还没有完全恢复呀？” “别大惊小怪的！蓝蓝没事。” 不等盛蓝蓝说话，王志远先答腔了。 进屋欧苏阳要送盛蓝蓝上楼休息，盛蓝蓝想在客厅和大家说话。 “不能累着，不能激动。”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到底什么情况？是什么毛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马丽拉着盛蓝蓝上下打量，又问王志远。 王志远摊手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老欧，你赶紧说呀！” 大家都望着欧苏阳。欧苏阳看了一下手表。 “再等等，一会就知道了。” “难道是机密？” 王志远的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欧苏阳拉开门让小武进来。小武朝盛蓝蓝点点头，看了王志远和马丽一眼，迟疑了一下。 “说吧，没关系。” 小武突然到访，盛蓝蓝猜肯定是与她的事有关。拉着马丽的手不由得紧张地握紧了。马丽也跟着莫名地紧张。 王志远跑到欧苏阳身旁站着，伸手拉欧苏阳，欧苏阳甩开他，他只好自己抱着双臂，难掩心里的紧张。 “魏淑梅不承认伤害盛蓝蓝，不过致幻剂是在葛家宅子里发现的。和在万浮山老宅发现的一模一样，药效还更强一些。刑侦局还在进一步取证，不过……” “嗯。” 欧苏阳皱起眉头。 “不过什么？是谁要害盛蓝蓝？” 王志远松开抱臂的双手一把抓住小武的手，激动得嘴唇发抖。 小武滑开手，奇怪地盯着王志远。欧苏阳把王志远扯到身后，望着欲言又止的小武，皱起眉头，“你是怀疑魏浩然？” “对，他现在叫葛浩然。” 第三百零九章 心慌慌 竟然又是葛家人要害自己！自己到底与他们有多大深仇大恨，如今万浮山和肖芝雅都死了，他们还要图谋什么？ 盛蓝蓝压着怒火，在朋友和爱人面前发火，害她的人又看不到，反倒让大家跟着她气愤。 “刑侦那边希望能过去录一下口供。” 小武看了一眼盛蓝蓝，盛蓝蓝准备起身出门。 欧苏阳朝她摆手。 “你在家里休息，我去一趟很快回来。” “我也跟着去。” 王志远扯着欧苏阳不放手。 “哪都有你！” 马丽朝王志远翻白眼，王志远还是跟在欧苏阳身后出门了。 马丽跑去阳台想看看，二十二楼的风太大，她才站到阳台上，身上的裙子就被风吹成一面大鼓，吓得赶紧回来。 “蓝蓝，到底是咋回事你跟我说说，让人怪担心的。我有什么事都跟你说，你不能瞒我。” 盛蓝蓝靠在沙发上两手抱膝，正在回忆这两天的经历。吸入致幻剂，肯定是那夜在魏淑梅的小房子里中招的……难道万浮山的出现也是幻觉吗？ 她开始怀疑魏淑梅教她的山阴之术都是骗人的…… “蓝蓝，我跟你说话呢。” 马丽推盛蓝蓝一下，她回过神望着马丽。 “你没事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盛蓝蓝的神色吓人，马丽关心地拉住她的手。 “我没事，有人给我下了致幻剂，让我出现幻觉，自己吓自己，还差点跑到街上去吓别人。” 盛蓝蓝自嘲地笑，马丽惊得捂嘴。 “还好有苏阳在我身边及时救了我，不然我真的跑到街上……可能现在已经出事了。” “你可别吓我！什么时候有致幻剂这么厉害的药了？要是拿到战场上去，不成了生化武器了。想想太可怕了。” 盛蓝蓝没有说话，目光望向窗外又陷入沉思。 马丽憋着一肚子的话，看盛蓝蓝沉思的样子，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今天就是王志远不打电话叫她过来，她也要过来找盛蓝蓝说说悄悄话。她是一个憋不住心事的人，对好朋友的事更加不会隐瞒。 盛蓝蓝侧头看着窗外，微蹙眉心，双眸浮着波光，一动不动的样子像一尊西子的雕像。 马丽还是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胳膊。 “蓝蓝，有件事我必须得跟你说。” “你说。” 盛蓝蓝垂下双腿，选择一个舒适的位置靠在沙发垫上。看马丽吞吞吐吐的样子，以为她又要问要不要向周琛坦白她的情史…… “我说了你不要激动啊！” “不激动，现在只有抓到害我的人我才会激动。” 盛蓝蓝拉马丽靠在她肩上，这种时候有朋友在身边陪着真好。 “快说，是关于你的婚礼吗？你要是说你的梦幻婚礼，可能我也会激动。” “梦幻婚礼倒没有，周琛是个实在的人，跟他一起生活别指望什么浪漫。不过结婚就是过日子生孩子吧，我也不奢求什么了。” 说到结婚，马丽有些黯然。周琛最近忙着写学术论文发表，为秋季评定职称做准备。马丽已经有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婚礼的事都是两家老人在操心，她什么都不用管。也正好养养身体，第一胎流产，她算是比较幸运的，没有留下后遗症。 马丽叹息，笑得不太自然。人生哪有那么完美的爱情，她已经伤了一次，再不想尝试。何况她心底藏着最爱的人，只要时常能见到就满足了。 “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叹气？” 盛蓝蓝抓起靠垫拍在马丽头上。马丽一把抢过来放到自己背后。 “被你打岔我差点忘了，说正经的，你知道朱妍妍写了一封万言的绝笔信吗？” 盛蓝蓝摇摇头。马丽又叹气。 “你也真是心大！情敌出招了，你竟然一点准备都没有。朱妍妍前几天闹自杀，写了一封万言的遗书，交给杂志社发表。” “噢？发表呗，随她折腾。” 盛蓝蓝没有考虑太多，她和欧苏阳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朱妍妍怎么闹也改变不了事实，何况欧苏阳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晕，你是学霸，现在怎么犯傻了呢！如果朱妍妍的那封万言绝笔发表了，欧苏阳就会受到舆论谴责。那封信我看过，朱妍妍特别会煽情，说她和欧苏阳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还为了追随欧苏阳考到北京去陪他。结果你介入他们之间，让欧苏阳没办法选择，只好被迫和她分开，她接受不了你们的事实婚姻，生而无望，只想求死……” “扯什么蛋！她竟然胡说八道！！” 盛蓝蓝一直压着的怒火冲上天了，如果朱妍妍现在就在她面前，她肯定要撕了她。 “你别激动，我就都说了让你别激动，刚刚老欧还说让你安静不能激动。回头知道是我惹你激动，我还不成了千古大罪人了。” “你放心，那封信杂志不会登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朱妍妍的险恶用心，我看她不是真自杀。前天看她参加她爸的新书签售会，她笑得满面春风的，打扮得跟个花蝴蝶似的。我怀疑她是演的苦肉计。我怕老欧上了她的当，也怕你中了她的离间计。” “她要真有本事，让她试试。不过你怎么知道杂志不登了？” “《家庭文摘》的总编是我妈的姐妹，正好听她说起这事，要登属真人名字的文章要负法律责任，她也很犯难。要不是朱妍妍的爸妈跟她签了免责协议，她也不敢登。 我说欧苏阳的爸爸是中州军区司令员，欧苏阳也是特种兵，如果把这事捅出去，有朱妍妍爸妈的免责协议也没有用。杂志社不敢登了。不过那封信我只能看看，杂志社退回给朱妍妍了。” 盛蓝蓝松了一口气，刚才也只是嘴上硬，如果杂志真登了那样的文章，欧苏阳的声誉肯定会受影响。 “怎么样，我够姐妹吧！” “够意思！晚上请你喝酒。” “我不想喝酒，结了婚就想尽快要孩子，早点完成任务早点解脱。反正结婚也就是为了生孩子。对了，你和欧苏阳有没有采取措施？这种事还是要计划好，现在都讲优生优育……” “打住！” 说到这种事，盛蓝蓝还是忍不住脸红。不过马丽的提醒，还是让她心慌慌的，她和欧苏阳的极致快乐，竟然从没想过采取保护措施。 第三百十章 借钱借出仇 下午三点多，门铃响了。 “肯定是老欧和胖头回来了。” 马丽跑去开门，进门的却是盛亚欢。 盛亚欢唬着脸，马丽看到她又想起在盛家不堪的日子，想笑脸迎她，却笑不出来。侧身请盛亚欢进门。 盛亚欢扫了马丽一眼，望见客厅沙发上的侄女，直冲冲就奔了过去。 “小姑，你怎么来了？” “别叫我小姑，你还当我是你的小姑？你早就知道你不是盛家的孩子了吧，你爸是大富豪，你有钱，你腰板硬，你想怎么欺负咱们穷苦人就怎么欺负。我算看穿你了，你就是一个白眼狼，我大哥当年就不该收留你，别人的孩子怎么都养不熟……” 盛蓝蓝被盛亚欢兜头盖脸地一通骂有点莫名其妙，更奇怪的是盛亚欢什么时候知道了她的身世…… “蓝蓝小姑，你有话好好说，进门就骂蓝蓝干啥？她今天才出院，不能激动。” “我和我侄女说话管你屁事，你管好你自己，别被人睡完又甩了哑巴吃闷亏。” “你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了，我就是实话实说。我和蓝蓝说话你不要插嘴。” 马丽被盛亚欢噎得说不出话，盛亚欢明摆着用盛剑楠的事敲打她，她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当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 盛亚欢从手腕上挂着的挎包里，掏出一本杂志扔进盛蓝蓝怀里。 “你自己看，我家小诺的照片哪去了？她辛辛苦苦拍了两天，为你那个什么爱思爱鲁的服装代言。今天杂志一出来，她就让我去买一本给她看，我们从头翻到最后一页，也没看到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你的照片了？你是耍我们娘俩玩呢是不？你自己早就想出名想风光，干嘛逗我们娘们玩，很好玩是不是？” 盛亚欢气得拉住盛蓝蓝。 “我不知道怎么跟小诺解释，她才出院回家两天，你去我家跟她解释。去给她一个说法。我劝不住她，她在家哭天抹泪，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小姑你放手，这事我可以给你解释。” 盛亚欢抓住了盛蓝蓝哪肯放手，一个劲发往门外扯。盛蓝蓝身体虚弱，被她这么一扯，感到头晕眼花。马丽看不过去了，推开盛亚欢。 “你干什么？蓝蓝今天才出院，你放开她。” 马丽扶着盛蓝蓝重新坐好，盛亚欢狐疑地看着侄女。 “你得了什么病？该不会也传染了？” “小姑先不说我的事，我跟你解释苏诺的合同，她得了传染病，这事纸里包不住火，如果再用她做服装代言人，对品牌形象不好。所以我临时决定中止了代言合同，有交待同事和你们商量，会给苏诺适当的补偿……” “补偿？还适当的补偿！我要你加倍补偿，你不知道你这么做多伤小诺的心，补偿多少都不能让她开心。再说小诺得了传染病是多大的丑事吗？你给我说明白点，我家小诺还是正经的黄花闺女，她有哪点有伤风化了不成，不像有些人看见男人就往上贴，身子给人家白睡。” 盛亚欢说这话已经够让马丽生气的了，说完还瞟她一眼，马丽忍无可忍，推着她让她出去。 盛亚欢没想到马丽比她还有力气，几下被推到门口，她抓着门框死活不出门，非要盛蓝蓝马上把违约赔偿金给苏诺送去。 “我马上安排同事给你送去。” 盛蓝蓝起身走到小姑近前。 “小姑你告诉我，你是听谁说的我不是盛家的孩子，我是大富豪的女儿。” “你不是盛家的孩子你二婶早就知道，你是大富豪的女儿我是听玲玲说的。玲玲还想找你拿几千块钱结婚呢！哪知道你二婶打伤了人，找你拿两千你都不舍得给，你可真抠门！ 我们就算不是你的血缘亲人，也好歹一起生活了那么些年，你竟然一点感情也不讲。我找你借六百块钱给小诺付住院费，你都推三阻四让我去公司拿。你不就是想让我去你公司出丑吗？” 盛蓝蓝听小姑这么说话，气得眼前直冒金星，双腿都发抖了。简直是借钱借出了仇人。 “小姑，我已经跟你说了，我跟前没钱，我在公司也是领工资的。” “行了，别骗我了。你从外地回来，你二婶找你拿钱你也说没钱，后来还不是乖乖送去两千块嘛！” “小姑，那是欧苏阳从银行柜员机现取的钱！” 盛蓝蓝觉得跟小姑解释简直是浪费时间，可是盛亚欢依然不罢休。 “我找那个田会计拿钱，她好像是要拿她自己钱一样不肯松口，还让我厚着脸皮找你公司同事收份子钱。她以为我会不好意思，我才不傻，我才不会跟钱过不去。” “我呸！那个田会计许大岁数不知道羞耻，还住进了姜一白家。要是惹毛了我，看我不在你公司把她的丑事抖落出去。她在农场当老师那会就勾三搭四，破坏人家家庭抢人家老公……” “小姑，你可以走了，我累了。” 盛蓝蓝拉开门，马丽顺势把盛亚欢推出去。盛亚欢在门口拼命按门铃。 “蓝蓝我告诉你，补偿金如果不给到位，我和你没完！” 盛蓝蓝气得浑身发抖，发誓以后和盛家断绝一切往来。盛家人有毒，简直要了她的命。 盛蓝蓝立即给公司同事打电话，问起苏诺合同的事，负责商务的同事说前天就去学校找苏诺了，结果学校领导说苏诺旷课滥交，严重违反学校纪律，影响学校声誉，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也不知去哪才能找到她，所以想等盛总回来再处理。” 盛蓝蓝脑袋轰地一声，如果说她对小姑二婶和堂姐堂哥心里有气，对于表妹苏诺，她是有些怜惜的，听到她目前的处境，她不免为她忧心。她把小姑家的地址告诉了同事，让她们马上过去处理违约事宜。 放下电话，盛蓝蓝顿时感觉虚脱了一样。马丽冲了一大杯蜂蜜水扶她喝下，她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欧苏阳和王志远五点半回来了。王志远进门扬了扬手里拎着的两大袋新鲜肉菜。 “晚上老欧下厨，咱们有口福了。必须得喝酒，每人都来两瓶。” 欧苏阳在他头上拍一下，让他送进厨房。 “事情怎么样了？” 盛蓝蓝近前拉住欧苏阳的手，马丽也关切地望着欧苏阳。 “案件水落石出了，你放心吧。” 欧苏阳笑着，心里却在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找不到一点证据追责魏浩然。 第三百十一章 为谁操心 马丽和王志远吃过饭，又闹腾了一阵心满意足地走了。 欧苏阳站在阳台上吹风，盛蓝蓝从背后抱住他，她能感觉到他有心事。 “能跟我说说致幻剂是怎么回事吗？我想了一下午，也没想清楚魏淑梅是怎么对我下的药，那天夜里，我没有吃过喝过她的任何东西。” “刑侦科在葛家发现了致幻剂，却采集不到任何指纹，这件事比较奇怪。我一时也想不通，你就不要想了，记住以后不要和他们来往，免得招惹麻烦。” “我知道了。” 欧苏阳转过身搂住她，看着她疑虑重重的样子，让他心疼。 “对了，姜一白的事我又找人打听了，死者是在中州的湖里发现的，是姜一白的老领导，所以他才被列入最大的嫌疑对象。 如果他能证明那天不在现场，就可以脱罪，可是他一直不肯开口。他贪污挪用公款的罪已经洗清了，你也可以放轻松了，并没有用错人。” 欧苏阳的双手在盛蓝蓝背上摩挲着，像似抚平她心里全部的不顺意。 “那太好了，姜一白不可能杀人，他除了工作就是回家，肯定能找到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据。” 盛蓝蓝踮起脚尖，仰脸望着欧苏阳，看进他眼底深处。 “怎么？” “没怎么，你为什么会比我聪明呢？不应该……” 不等盛蓝蓝说完，欧苏阳擒住她的唇。 盛蓝蓝嗯嗯叫着逃开。 “我保证以后不再让你为我操心了。” 盛蓝蓝一本正经地说。 自从欧苏阳调回中州，她感觉她给他制造了许多麻烦…… “不为你操心你想让我为谁操心？” 欧苏阳搂着她的腰不放。 “难道你喜欢操心？就不能不操心？” 欧苏阳没有说话，俯身又擒住她的唇…… 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指向凌晨三点，盛蓝蓝慢慢翻个身，把欧苏阳搂着她的手轻轻拿开，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反应，这才轻手轻脚下床，带上门到隔壁的小书房。 拧亮台灯，拉上窗帘。从包里拿出魏淑梅教她画的几道符纸，桔色的灯影里，银色的符纸闪闪发亮。 不管魏淑梅教她的山阴之术是不是真的，她总要试试才肯罢休。 她在姜一白老家记住了被害人的名字，如果魏淑梅教的术法是真的，她就能把被害人在中州飘荡的游魂拘来审问，就可以查明真相…… 这样想着，心里还是不免害怕，双手也有些发抖。取出火烛，摆好符纸，目光落在开了一道逢的抽屉上，突然想起什么。 打开抽屉，从盒子里取出红玉玲珑吊坠，在桔色的灯影里，红玉吊坠里像有一团血丝在盘旋浮动。 盛蓝蓝以为眼花，把吊坠握在手心里，再张开手看，吊坠又恢复了莹润的光泽。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盛蓝蓝把红玉吊坠系在睡衣扣子上，把椅子上的坐垫和烛台符纸一起摆在屋地中央，扭熄台灯，屋里顿时陷入黑暗。 心里扑通一下，赶紧点亮火机。盘腿坐在椅垫上，燃起烛火，一点温暖的感觉让她心里放松了些。烧了两道符纸，定了定神，闭上眼睛开始念梵文术语。 一页纸的梵文在心里默念一遍，感觉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有点恢心，心里暗笑，魏淑梅是真的在耍她了。 突然眼帘里一丝烛影晃动了一下，盛蓝蓝可以肯定屋里没有风。她没有睁开眼睛，又重新念那篇梵文。这回她不再心猿意马，凝心静气，想着自己要拘来的游魂…… 面前的烛火突然跃动，左右扭曲忽高忽低，像被人掐着拎起又按下，蓦然变成豆点一粒幽暗的火苗，尽管闭着眼，也能感觉到那缕火苗如冥火般地幽蓝。 盛蓝蓝额上的汗顿时下来了，感到背后一阵阵冰凉，小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知道不能回头，更不能睁眼，她只管听那个人说话。 可是尽管闭着眼，她还是看见了那个人。一道黑影摇晃着走到她面前，身上的衣裳不时往下滴水，“滴答”声落在地板砖上，好像整个屋子都是水声。 盛蓝蓝不敢抬头，那道影子奇大无比，像一座山压在她头上，她怕她一抬头，那道影子压下来，她承受不住。 “你拘了我是要为我申冤？” 声音苍老又透着狡猾。 盛蓝蓝一愣，魏淑梅教她拘游魂，却没教她怎么和游魂说话，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苍老的声音阴森地笑了两声。 “姜一白害我，他该死。那个娘们更该死！他把我哐来中州，把我推下观湖台，让我掉湖里淹死，我奈何不了她。你既然拘我来，就赶紧帮我申冤……” 地上的水越积越多，几乎要漫到盛蓝蓝的座垫了，她闭口不语，任那冤魂继续陈述。 眼前的光好像被什么遮挡了，盛蓝蓝眨动眼睛，突然一张飘忽苍老的脸出现在她眼前，一双幽深的眼睛对她诡异一笑。 盛蓝蓝吓得倏地睁开眼从地上跳起来，豆大的幽光这时突然熄了。屋里一片黑暗，她赶紧去扭亮台灯。 望着地上一摊阴湿的水迹，盛蓝蓝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下来。 心里扑通跳，成功了！魏淑梅教的山阴之术是真的！ 收拾好东西，用抹布和消毒水把地擦了几遍，才算安心。 打开淋喷头，热水洒在身上，盛蓝蓝的思绪活跃起来。 魏淑梅教她葛家偏门医术是真的，杀人犯是个女人…… 盛蓝蓝重新回到床上，已经五点半了，侧身看着欧苏阳，他的脸在晨光里半明半暗，均匀的呼吸带着清新的味道。 盛蓝蓝哪还睡得着了，凑到他脸前，正想贴上他的鼻子，欧苏阳伸手揽住她。 “怎么起这么早？是学习功课吗？” “嗯，还有一个月就考试了，我都好久没用功了。” 盛蓝蓝三点钟起床欧苏阳就知道了，看她去了小书房，以为她要抓紧用功。 盛蓝蓝干脆顺他话说，如果告诉他拘魂来审，欧苏阳肯定会说她搞迷信，说起来她都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起来吧，出去走走，你需要锻炼身体。” “再躺会！” 盛蓝蓝按着欧苏阳不让他起床。 “我今天上午要去盛蓝公司，下午去万华药业，上周安排的事要追一下进展。以后要每天坐班了，你今天上班吗” “上班，再不上班你该嫌弃我了。” 欧苏阳笑着把盛蓝蓝又抱进怀里，心里却一阵痛楚。最心爱的事业要抛弃他，他只能选择放弃。 第三百十二章 匿名捐了 盛蓝蓝和欧苏阳下楼，远远看见小武站在欧苏阳的越野车旁。 “小武怎么来了？” 欧苏阳看见小武，停步脚步。 “你先走吧，路上开车小心。” 欧苏阳知道小武是来交接越野车的，昨天小武就已经通知他，国安部那边让他尽快回去办理离职手续。他不想让盛蓝蓝知道这事，不想她为他操心…… “那我先走了。” 盛蓝蓝朝近前的小武笑笑，快步朝自己的车走去。拉开车门回头看，欧苏阳和小武已经上了越野车。 她想欧苏阳应该又接到了什么重要任务，从小武凝重的神色看，似乎任务很艰巨。 盛蓝蓝看着小武开车从她面前经过，欧苏阳隔窗对她笑笑，和煦的笑容让她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些。她相信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欧苏阳，他是她心中的英雄。 盛蓝蓝没有去公司，直接开往中州市公安局…… 从公安局出来，她在门口站了好久，纷乱的思绪终于理清，才开车去了公司。 “盛总你可回来了！” 田老师迎上盛蓝蓝，迫切的眼神掩不住想听到姜一白的消息。 盛蓝蓝皱了一下眉头，田老师立刻满脸紧张。 “姜财务真的犯罪了？” 自从姜一白走了以后，田老师就去姜一白家住下，每天都把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等着他突然有一天回来。 “你住在姜一白家？” 盛蓝蓝想起小姑说的话。田老师的脸腾地红了，点点头，又急忙解释。 “是姜财务当初收拾屋子的时候给我的钥匙，我忘了还给他，所以就帮他守着房子，打扫打扫……” 田老师声音越说越小，自知拿了别人的房门钥匙不还，有些说不过去。可是姜一白不找她要，她真不舍得还。她隐约觉得和姜一白有种微妙的关系，总是想亲近他，总是想关心他，总是想为他做力所能及的事。 “姜一白的事你可以放心，只要公安局找到真正凶手，他就可以回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 田老师激动得眼里泛起泪花。盛蓝蓝不想再惹她尴尬，快步走进办公室。 服装部门的同事马上向她汇报昨天去苏诺家的情况。 盛亚欢把她们劈头盖脸骂一顿，把钱抢去却不在合同终止协议上签字，还差点把协议书给撕了，幸亏我抢得快，她还说这两天还要到公司来说道说道。” “那苏诺是什么反应？” 盛蓝蓝盯着员工手背上的几道抓痕，可以想像当时场面的激烈。。 “我们根本没见到她，她妈妈……你小姑，一直骂你忘恩负义，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对不起盛总，是我们办事不利。” “行了我知道了。” 盛蓝蓝低估了小姑的泼辣，抢钱不签字还抓伤人。如果让她知道她更低估了盛亚欢的无耻，竟然在姜一白休息那天色诱他，恐怕她心里更加添堵。 处理完公司的事，下午又赶去万华药业，公司和法人更名已经搞好了，看着新的营业执照，盛蓝蓝觉得又多了一份责任。 几个高管陪着她去参观车间，工人们早听说公司要全员持股了，看见新的董事长来参观，都很激动。 经过原先万浮山办公的白楼前，盛蓝蓝停住脚步。 “盛董要不要去看看，地下车间的封条已经拆了，重新规划了格局。二楼的办公室一直锁着，等您吩咐要怎么使用。您应该也需要一间办公室，好多事还需要您审批的。” 盛蓝蓝也正有此意，她让大家不要跟着，独自上了二楼。走过熟悉的白色长廊，推开厚重的双扇大门，心里忐忑的感觉和初来时一样。 屋里不多的摆设一点没变，地上的太极图形圆台突起在地面，再也沉不下去了，这里的机关都被特种部队拆除。包括窗上的黑幕，和墙后夹层的秘室。 桌上摆着两本装裱精美古色古香的书，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盛蓝蓝随手翻了翻，竟然都是是民国时期的小说， 万浮山看小说？这种爱好盛蓝蓝可不相信。她把书装进皮包出去。 在楼下等着她的高管迎上来，要请她晚上一起吃饭。 “今天不必了，你们帮我把楼上的办公室重新装饰一下，我下周过来正式办公，到时请大家一起吃饭，庆祝盛蓝药业股份公司正式运营。” “盛董，您看要不要给您配个司机和几个保镖？” “那肯定得配，盛董总不能自己开车吧！” “就是，盛董树大招风，出门必须得有保镖保护。” 溜须拍马的人总是让人心情愉快，盛蓝蓝笑笑。 “暂时不需要，以前的司机保镖让人事处看看，有什么岗位可以调剂，如果他们不愿意，也可以辞职，按规定给他们补偿。” 盛蓝蓝可不想要万浮山的保镖，那种阵仗她可受不了，出个门都嫌麻烦。 还没走出盛蓝药业的大门，已经有人把新招牌挂在公司大门口了。办理万浮山遗产交接的律师也跟着到了。 盛蓝蓝干脆跟律师一起去万浮山的老宅清算资产，签好字，天都已经黑了。 “这里的古董字画价值过亿，今天正式交接给你，我们就不负责安保了。要是有什么损失，你得自己承担。” 律师说完要走，盛蓝蓝哪能让律师就把这么走了。她可不想接手这么一大摊麻烦，光是安保就要费许多精神。 “等等，我现在正式委托你们，帮我把这座老宅连同古董字画捐给国家。” 律师听到这话惊得张嘴说不出话，多少人做梦都想要的财富，眼前的姑娘二话不说就要捐了。 “你要考虑清楚，这些财产够你享受世界上最好的生活，你自己用不掉，你的后代也可以继续，不是谁都能轻易拥有的。” “我知道，可惜我真的不需要，明天帮我安排匿名捐赠。谢谢！” “捐赠匿名？” “对，不要让人知道是我捐的。” 真是傻冒！捐这么多财产，怎么也得换一些政治资本，竟然鸟不悄地送人。不是傻就是二！ 律师满脸的错愕和鄙夷，盛蓝蓝假装看不见，她需要的一切她会创造。何必要万浮山沾着肮脏的东西！ 第三百十三章 吓死我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盛蓝蓝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仿佛桎梏多时突然可以展开拳脚大干一场。她已经想通了许多事，就差时间去反击了。 在小区门口的小卖店买了几支蜡烛和银纸，今夜她再没什么可怕的了…… 才停好车，bp机响了。 欧苏阳今晚有工作任务不回来了，盛蓝蓝有点失望，又马上释然。欧苏阳不在，她不用躲着他实施山阴之术了。 十一点不到，她就把几张符纸画好了。关好门窗拉上窗帘，点上蜡烛，焚化符纸，念了两遍梵文，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盛蓝蓝明白了，她的功力还不够，必须得子时以后才能发挥作用。 重新打开灯，突然想起昨夜系在睡衣扣子上的红玉吊坠，洗澡的时候放在了淋浴间的台子上。急忙取来。在灯下看，红玉坠子似乎比以前更红润了，通体散着光芒。 系好吊坠，看一眼时间，还不到十二点，心思都在山阴之术上，也做不成别的。索性闭上眼睛又默念一遍梵文，才默念了几个字符，屋里的灯突然灭了，面前的蜡烛摇曳几下缩成一豆桔火。 阳台落地窗帘像是被风撩开，轻轻动了一下，一团淡淡的黑影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 盛蓝蓝的心紧了一下，盯着黑影。 黑影立在窗帘边一动不动。盛蓝蓝屏住呼吸，不放过一丝声响。 “你又拘我来做什么，我要走了，这世上的事与我不相干了。我做过的孽也好犯下的罪也好，都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我操了姜一白的老婆，他做假帐陷害我贪污，这是报应。我答应那娘们娶她，她发现我只是想玩她，找我要钱，我没给，她要了我命，这也是报应……” 黑影说着说着就淡了，淡得看不出人形，忽地散了。 盛蓝蓝面前的烛火突然跃起，又溢满一室烛光。 她长舒一口气，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时墙上的钟才指向十二点，她暗暗奇怪，刚刚连符纸都没有烧，只是念了几句梵语，竟然就拘来了游魂！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能力这么厉害，就是魏淑梅也做不到这一点，她要帮人做法消灾，也是收到钱以后，在夜深人静才能行事。 狐疑着从地上起身，突然胸口感到一热，低头看衣襟上的红玉坠子，像有一道血丝红线在游动，一闪一闪放光。打开灯，红玉坠子光芒渐渐隐去。 看来这果然是一个宝物！ 盛蓝蓝正在收拾，门锁响了，她顿时紧张起来。门锁在里面拴着，外面想轻易打开也不容易。她从厨房拿来一把刀，站在门后，如果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她也不是好惹的。 原以为门栓很牢固，谁知道伸进来一个薄薄的闪亮铁片轻轻一拨，门就打开了。 盛蓝蓝紧握着刀躲在门后，看见进来的是欧苏阳，顿时扔掉刀扑了过去。 “你可吓死我了！” 欧苏阳也没想到盛蓝蓝这个时候还在客厅。 “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在我睡不着，你不是有工作任务吗？” “任务提前完成了。” 欧苏阳搂着盛蓝蓝，看见掉在地上的菜刀笑了。 “警觉性还挺高，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一个人有点害怕。” “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欧苏阳搂着盛蓝蓝上楼，此刻他感到很疲惫。 白天去办离职手续，才知道他已经调到父亲欧牧野的辖区。他立即到军区司令部申请退伍，如果不能干他喜欢的工作，他宁愿退伍。 他给盛蓝蓝打电话的时候，正是父亲欧牧野说服他的时候。 “如果今天不同意我把你调到军区工作，你就别想离开军区司令部。” 父亲的话掷地有声。母亲苏蔓也在电话里劝他，让他仔细考虑，如果退伍到地方上工作，对他来说更加痛苦，毕竟这么多年他所学的一切，都与地方脱节。即使是去公安系统，也与他当初的理想违背…… 十点半的时候，欧苏阳同意了。他担心盛蓝蓝一个人在家害怕，她总是喜欢蜷在他怀里睡觉，他担心他不在，她睡不着…… 盛蓝蓝蜷在欧苏阳的怀里，听着他起伏的呼吸，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她的想法。 “苏阳，我今天去公安局申请改姓葛了。”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盛家与我恩，我会好好保护盛剑锋来报偿。我既然是葛家的子孙，我想我有责任化解葛家过往的恩怨。魏淑梅教我医术时说，我要是学会了就要改姓葛，我觉得我不能失信于她。至于致幻剂，如果警察查不到结果，我想自己查明真相。” “你吸入的致幻剂无色无味无形，已经被公安列入特级危害，移交给国安部暗察侦讯。魏淑梅现在还在公安局拘审，魏浩然这段时间从未离开过中州，在他的住所也没有搜到任何证据，拘审他二十四小时以后就放他走了。 我觉得这件事肯定与他有关，现在小武负责查他。什么时候查探清楚了，我才能放心你和葛家人接触。你最好不要自己查案，你不专业，也许会再次受到伤害。听话，不要再想那些事。我会帮你找到真凶。” “嗯。” 盛蓝蓝在欧苏阳脸上亲了一下，这才看见他闪亮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屋顶。 “你有心事吗？” 她转过他的身子对着她。 “我调到军区司令部工作了，以后可以天天陪你。” “那是好还是坏？” “你觉得我天天陪着你是好事还是坏事？” 欧苏阳能天天陪着她，这当然是好事，可是看他心事重重的神情，她觉得事情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第二天欧苏阳一大早就去军区司令部报到了。 盛蓝蓝写了一封杀人案现场重现的匿名信，特意绕到邮局投进信箱。如果不出所料，姜一白应该很快就被放出来了吧，死者与他有夺妻之恨，难怪公安局会把他列为重大嫌疑对象…… 盛蓝蓝觉得姜一白采取的报复手段很高明，让情敌陷入经济犯罪有口难辩，更成了死亡的导火索。女人贪权贪钱，最终搭上性命。 第三百十四章 早点生娃 那魏浩然呢？他贪什么？除了钱权，一定还有什么？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盛蓝蓝停好车，看一眼路牌，前面是市卫生厅。她觉得有必要找婆婆聊聊，欧苏阳的心事也许婆婆知道得更清楚。 苏蔓没想到儿媳妇突然来了，赶紧迎出大门口。 “蓝蓝，你和苏阳吵架了？” 苏蔓直觉是小两口吵架，才会找她这个婆婆评理。 盛蓝蓝笑了，婆婆竟然认为她和欧苏阳会吵架！他们那么相爱，怎么会吵架？更不会吵架还要找婆婆告状。 “我是来问问苏阳工作变动的事，他好像不太高兴。为什么突然他会调到军区工作了呢？” 想到欧苏阳受伤眼睛看不见，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心事重重，盛蓝蓝很担心他工作不顺心。 苏蔓怔了一下，望着儿媳妇关切的目光，真有点爱恨交加的感觉。儿子本来前途一片大好，全是因为盛蓝蓝…… “这事一时半会说不好，你跟我进去坐下我再跟你说。” 苏蔓觉得应该告诉儿媳妇，儿子为了她所做的牺牲。 苏蔓的办公室很大，桌上的玻璃台板下压着一家人的合影，合影里的欧苏阳还是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望着镜头一脸凛然。 苏蔓见盛蓝蓝盯着合影看，笑了。 “那时候苏阳才六岁，我和他爸爸把他送到舅舅家寄住，他假装坚强，其实心里特别不想我们离开。我们也舍不得他，可是军命如山，只能一家人照个合影留念。你看他的眼神，和今天一样清亮。” 苏蔓想起这事心里就痛，错失了陪儿子成长，儿子的想法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苏阳假装坚强？” 盛蓝蓝望着照片里的苏阳，挺着胸脯，直射照相机镜头的眼神，的确有点少年老成的坚强。她也笑了，苏蔓看她一眼，叹息道： “苏阳总是为别人着想，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你也是知道的。” “是，他双目失明那阵子，一直拒绝我照顾他，想让我离开……” 盛蓝蓝有点感慨，如果那时自己真的放手了，后来面对那么多事，她还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敢肯定。 “他也是为你好。你知道吗，他和你在一起以后，他的特异功能消失了，他痛苦了好一阵子。不过特异功能这种事是老天赏的，收回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也释然了。其实我还挺高兴的，不用再受那么多危险。” “他有什么特异功能？为什么会消失了？因为和我在一起？” 盛蓝蓝惊诧不已。还是第一次知道欧苏阳有这样的秘密。 苏蔓有点尴尬，不知道要怎么跟儿媳妇解释，欧苏阳和她同房，特异功能就被她化解掉了。 盛蓝蓝见婆婆尴尬的样子，还是不明白欧苏阳的特异功能与她有什么关系，等着苏蔓给她答案。 苏蔓咳了一声，不自然的脸色缓和了些，先对盛蓝蓝笑一下，才淡淡地说： “说起来你和苏阳也是天赐姻缘，你身上带有一种奇怪的信号源，而苏阳的特异功能就是能接收到，目前最先进的设备也勘不出的信号。 他当时受到信号源辐射伤了眼睛，因为和你接触，他的眼睛奇迹般复明了。可是从那以后，他的特异功能就弱了很多，我帮他测试过，后来才告诉他是因为你身上也带有信号源的原因。他心里很清楚，只要和你在一起，他的特异功能就会慢慢消失。” 盛蓝蓝突然明白了苏蔓的意思，反复琢磨，也终于明白了和欧苏阳领了结婚证以后，他还极力忍着冲动守身如玉…… 苏蔓望见儿媳妇羞红的脸，知道她听明白了，笑了笑，岔开话题。 “其实我一直不喜欢苏阳做那么危险的工作，他的特异功能消失了挺好的，我要感谢你才是。他本来是打算调到军事研究院的，也算成全他的愿望，实现了他的理想。哪知道……” 说到关键时刻，苏蔓顿住，这事她知道怨不得儿媳妇，只能说造化弄人。也算对儿子婚姻的考验吧。 “那为什么又没去了？” 盛蓝蓝又想不明白了。 苏蔓看盛蓝蓝懵懂的样子，知道儿子没有和盛蓝蓝讲过这事。 儿子凡事都忍在心里。做为婆婆，她不能让儿子付出的爱，儿媳妇一点不知道。她虽然不会拆散他们，至少要让儿媳妇知道感恩，对欧苏阳要更好。 想起儿媳妇不会做饭做菜，她都不知道儿子跟盛蓝蓝在一起是怎么过日子的。儿子在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娶了媳妇，反倒要受苦，做妈的哪能不心疼。 “这件事苏阳不让我跟你说，他要是知道了我和你说这事，肯定会生我气的。” 苏蔓说的是实话，不过她肯定要和盛蓝蓝说。 “妈，我不会告诉苏阳的。您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蔓迟疑着，目光落在玻璃板下的合影上。她知道她要是告诉儿媳妇实情，儿媳妇肯定会为自己影响了欧苏阳的事业感到愧疚。那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份愧疚，让儿媳妇早点生个孩子。那样她就算达成了心愿，儿媳妇也会觉得有了孩子婚姻更稳固了。 “蓝蓝，有些事咱们自己没办法选择，就像你，生下来就被送人领养，又寄居在叔叔家长大，好不容易找到亲生父母，又是那样的人……” 盛蓝蓝听苏蔓这些话有些心慌，她好像明白了，她的身世影响到了欧苏阳。 “妈，是不是因为我的亲爸亲妈是特务，所以欧苏阳不能在以前的单位工作了？” 苏蔓没想到儿媳妇反应这么快，张嘴接不上话。 “那我要怎样做，才能让苏阳重新做他喜欢的工作？” “这个，还是算了！” 苏蔓又叹息一声，拉住盛蓝蓝的手。 “你和苏阳好好过日子吧！他因为你的家庭政审不过关，不能再做他喜欢的工作，还好他愿意到他爸的属下工作。我们也不求什么，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我看也别等六月二号了，直接五一就把婚礼办了，你们一起出去旅行，好好放松一下，尽快生个孩子，他多了一份责任，工作上也会有积极性一些。” 婚礼盛蓝蓝倒不关心，她更关心欧苏阳的处境。 “您是说苏阳不想做现在的工作？” 苏蔓叹气。 “那也总比他到地方上好，你多鼓励他，做他的后盾。相信过一阵子，他会想明白的。” 第三百十五章 要搞就搞大 盛蓝蓝不需要欧苏阳想明白什么，她只想他做他喜欢的事。她的亲生父母都死了，她的户口也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凭什么要连累欧苏阳呢！ 她要为欧苏阳讨一个说法。 盛蓝蓝准备找小武打听情况，正准备打他传呼，她的Bp机倒先响了。是她委托捐款的律师打来的。 盛蓝蓝捐款数目太大，省、市两级领导都要求办一个隆重的捐赠仪式。另外打算把万浮山的老宅改建成博物馆，到时请盛蓝蓝参加揭幕仪式。 市政府这两天会派专人和她联系捐赠事宜，让她不要太低调，还是同意露面比较好，这是中州市例过亿捐赠，各级领导都想树立典型…… 律师滔滔不绝，盛蓝蓝嗯了几声，收线，急忙caLL小武。才放下电话，小武的电话就打来了。 盛蓝蓝见到小武就问欧苏阳调动工作的事。 “我不明白组织上怎么会知道我的家庭情况，何况我和万浮山、肖芝雅都没有正式认亲。这件事只有你知道……” 盛蓝蓝盯着小武，当苏蔓说起这事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武。小武曾是她的保镖，她和肖芝雅的关系，小武最清楚。 “这件事我不希望你误会我，欧团要调去军事研究院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突然有人向组织举报，组织上才会重新对他政审，出于避嫌考虑才决定让他离开。” “是什么人举报的？你能帮我查明吗？负责欧苏阳政审的领导又是谁，我要找他谈谈。我不希望他们失去一个优秀的军事人才。” “举报人没有实名，是通过信箱举报的。我觉得应该是内部人干的，一个熟悉你和欧团的人。” 盛蓝蓝脸立即白了，熟悉她和欧苏阳的内部人还能有谁，除了小武就只有何亮了！ 盛蓝蓝谢过小武，直接去了公司。没想到市政府派来联络捐赠的工作人员已经等着她了。 “我叫米俊义，你可以叫我小米。” 米俊义习惯性地介绍，看盛蓝蓝不过二十岁，比他要小不少，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着。 “盛总真是年轻！来的路上我还在想，捐赠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盛蓝蓝望着米俊义，突然改了主意。她不要匿名捐赠了，她要轰轰烈烈地捐赠，她不要别人背后议论她是特务的女儿了，她直接承认她是一个被收养的孩子，她要把自己形象打出去，她要全市全省人民都知道，她是一个有理想自食其力的军嫂。 米俊义把捐赠的地点和流程向盛蓝蓝汇报一遍，盛蓝蓝连连点头。 “那盛总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等把全部行程安排好，再来和您确定具体时间。我相信这件事将是中州的一个里程碑。” “那麻烦你了，如果电视台要现场直播的话，我得准备一下讲话稿，我这个人不擅长在公众场合讲话，不能让省市领导跟我在电视观众面前出丑。如果电台想要和听众互动，我想把捐赠的心路历程与听众分享。另外中州晚报要出专刊报道的话，我想把我的书法作品附上……” “好，好……” 米俊义一叠声地说好，这些事他倒没想到，盛蓝蓝这样说倒提醒了他。在市政府蛰伏多年，终于有机会表现，他必须得力争表现完美。 米俊义告辞。 “盛总请留步！如果电视播出盛总捐赠亿元财富，一定会轰动中州全城。” 米俊义临走还不忘官话，盛蓝蓝笑着没说话。米俊义执意不让她送，带上办公室的门出去。 盛蓝蓝转身回到座位坐下，刚想给王志远打个电话，想跟他了解一下市政府哪一块管博物管，办公室的门嘭地开了。盛亚欢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好哇，你有钱捐出去，竟然没钱给你表妹生活，说好给她做代言人拍产品册的工作，说不给干了就不给干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呐！” 盛蓝蓝望着盛亚欢皱眉，不想和她多费口舌。 “请你出去，现在是办公时间，我还有事要做。” 盛蓝蓝拿起内线电话叫行政主管进来赶人。 行政主管敲门进来，满脸尴尬。 “对不起盛总，我们没注意她溜进来的。” 行政主管拉盛亚欢出去，盛亚欢撒起泼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拉都不起来。 “麻烦你起来行吗？不要让我工作难做，求求你了。” “求老娘干屁，你工作难做就别做呀，干麻死皮赖脸在这里做。你们老板那么抠，你还是早点走人，找个更好的老板去。” “你……你快起来。” 行政主管拉不动盛亚欢，说话都要哭了。 “你先出去。” 盛蓝蓝打开门。 “对不起盛总，我……” 行政主管尴尬地出去。盛蓝蓝关上门，盯着坐在地上的盛亚欢转了一圈。 盛亚欢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浑身像有蚂蚁爬一样，不由自主地上下抓痒。 “说吧，你来想做什么？” “我……我让你赔偿小诺的精神损失。” “终止合同协议上的赔偿，我们已经付出双倍的价格了。你还不满意那就没办法了。凡事都有个度，你也是成年人，不会以为合同是小孩子扮家家写着玩的吧？如果你还有什么意见，可以去法院提起诉讼。” 盛亚欢没想到盛蓝蓝会给她来这么一手，打官司她哪敢呀！她只是仗着和盛蓝蓝一起生活十来年那点亲情，撒泼卖乖，想多弄点钱。 盛蓝蓝坐到高背转椅上转向窗外，她脑袋里有许多事，没功夫和盛亚欢扯蛋。 盛亚欢坐在地上一时没了主意，犹豫着想起来，一想到她和女儿的处境，双腿软，哪还能起得来。哀嚎一声，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盛亚欢一边哭一边叨叨。 “我苦命的女儿哟，从小被瘸腿的爹打骂，好不容易进城能念上书，又被退学了。为了跳好舞，她从十岁就没有吃过一口晚饭，为了参加比赛脚趾都跳破了，临了又被人坑……” 盛亚欢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到伤心处，朝地上躺了下去。她今天要是拿不到钱，她和女儿真的没活路了。 第三百十六章 恨铁不成钢 盛亚欢躺在地上哭天抹泪，盛蓝蓝不能坐视不理。 “小姑你起来，躺在地上如果生病了只会伤害自己。” 盛亚欢哪想躺在地上啊，背后水磨石地板又硬又凉，浑身骨头都要冷透了。听盛蓝蓝这么说话，立刻借坡下驴，腾地爬起来，拉住盛蓝蓝的手。 “蓝蓝呢，你叫我一声小姑，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心硬的孩子，你帮帮小姑吧，小姑和小诺要没饭吃了……” 盛亚欢手上有两套房子，还有十几万存款，在当时的中州也算一个富婆了，竟然哭起穷说没饭吃……何况前天盛蓝蓝才让人把苏诺的赔偿金送去，那也是一笔不少的钱。 小姑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盛亚欢见盛蓝蓝没有甩开她的手，觉得有戏。 “蓝蓝，小姑不找你借钱，小姑就让你给我安排个工作。让小姑做什么都行，就是在你公司打扫卫生看大门都行。你再帮小诺谋个出路，她学了那么多年舞蹈，学校说开除就开除，她还能做什么？总不能让她去迪厅领舞，那种复杂地方，小诺还不得被那些人给生吞活剥了。” 盛亚欢眼巴巴地望着盛蓝蓝，好像她的一句话就能救她于水火。 小姑要是什么事都肯做，就不会来找自己了。 盛蓝蓝心里清楚得很，小姑是声东击西，意在苏诺。她也好奇苏诺怎么突然被学校开除了？苏诺得传染病又不是她的主观错误，学校也不会知道那么多深层原因。 “小姑，你有房子出租又有存款，怎么会到了没饭吃的地步？” 盛蓝蓝先不说苏诺，小姑等急了自然会说。 “房子每个月有八十块钱租金，本来买米买菜是够了。可是你二婶直接拿着房产证找租客，还给降了五块钱租金，让租客把房租直接给她。我也没办法，知道她现在想用钱也是被逼急了，我就不和她争了。 小姑买完房子剩下的钱都拿去投资生意了，哪知道都套住了，一分钱也收不回来。你让人送给小诺的钱，我也投进去了，如果不继续投，以前投的钱都打水漂了。” 盛亚欢不敢看盛蓝蓝的眼睛，她投资给小白脸做服装生意，钱是越投越多，已经控制不住了。 盛蓝蓝不说话，盛亚欢急了。 “蓝蓝你倒是给小姑安排安排呀，你公公是军区司令员，把小诺安排到军区文工团应该没问题的，你帮我想想办法。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小诺堕落，她已经被万珩害惨了，不能再走错一步。 部队里的人相对单纯，小诺在部队文工团我也放心。将来不说找一个苏阳那样的，就是找一个普通的军官结婚，我也能老有所养了。你帮帮小姑，求求你，小姑的下半辈子就靠你了……” 盛亚欢说着就势要跪下，盛蓝蓝扯住她。 “小诺被学校开除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谁那么黑心，非要说小诺有伤风化，她不就是得了一个传染病吗？我去吵过闹过，可是有什么用，小诺已经没学上了。我知道部队可以特招文艺女兵，你帮着把小诺弄进去……” 盛亚欢反复唠叨，盛蓝蓝被她缠得没办法，表妹确实可怜，如果真能帮她一把可以试试。 盛亚欢千恩万谢，又连连道歉，不该对盛蓝蓝说话那么难听。 盛蓝蓝也是哭笑不得。 “那我明天来上班，就打扫卫生你看成吗？” 盛亚欢不等侄女安排毛遂自荐，盛蓝蓝连连摆手。 “小姑你不适合做这些事，你投资的生意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不管嫌事，求到头上，盛蓝蓝到底心软。 这是一个赚钱的好年代，随便做什么生意都能挣钱，小姑怎么就那么倒霉，十几万都赔进去了？盛蓝蓝不相信。 盛亚欢不敢说，她觉得有苦难言，说起来她也一把年纪，还会被人骗财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她宁愿相信那个小白脸是真心想把事业做大做强，才会不停投入资金…… “你要是不说就请马上离开，我不会随便帮人做无用功。” 盛亚欢支吾的态度让盛蓝蓝生气，以前说田老师烂泥扶不上墙，盛亚欢更是让人恨铁不成钢，都浪荡到三十五岁了，还满脑子风花雪月，不知柴米油盐正经过日子，临到吃不上饭了，才想着四处求人。 “我就是想以前的男人搞服装批发挣钱，也和人一起弄个服装批发的公司。我出钱，他出力……” “你出钱？你可真有钱！” 盛蓝蓝不用再听也知道，小姑是又被人玩弄还不自知，整天做白日梦发财，看她那尴尬的样子，恐怕财色都被人骗了去还在家等着数钱呢！ “合伙人以前干过这事有经验，不像我什么都不懂……” “别说了！你和那个人上床了？” 盛亚欢被侄女这么直截了当的问题惊得张嘴回答不上来。 “你想继续被骗还是想把钱拿回来？” “我当然想拿钱，不为了挣钱我干嘛投资！” 盛亚欢这倒说的是真心话，那个小白脸再会说情话，也抵不上钱更让她开心。虽然小白脸一直说等生意成功就和她结婚，她也不知道什么才叫成功。从当初租一间办公室，到现在租了一层楼，她看着起码挺像成功的…… “公司的法人是你？” “是我，我是公司董事长。” 盛亚欢说这话又硬气起来，当初侄女要给她一个董事长当，后来又不带她玩了，她心里憋着一股劲，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和那个小白脸一拍即合。 “公章在你身上？” “那个不在我身上，不过我可以随时拿来用。” 这一点盛亚欢有信心，她有公司的钥匙，放公章的抽屉她随时可以打开。 “你如果想拿回钱，先把公章拿到手。” “行，那小诺的事就拜托你了。蓝蓝，能不能先借我两百块钱？我挣了钱就还你，我明天就去找工作。” 盛亚欢又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盛蓝蓝拉开抽屉，盛亚欢以为她要拿钱出来，谁知盛蓝蓝拿出一张借据。 “小姑，你也是做生意的老总，咱们公事公办，你把以前欠我的钱一并写个借据给我，今天你想借多少都行。” 第三百十七章 大干快干马上干 不算不知道，算起来吓一跳。望着借据上的三千四百块钱，盛亚欢有点不敢相信，时不时地找侄女借钱，竟然累计这么多了。 盛亚欢哆嗦着在借据上签字。盛蓝蓝把一式两份的借扭撕给她一张。 “蓝蓝，等我把那些钱要回来，我一定马上还给你钱。” “你怎么要？” 盛亚欢哑巴了，尴尬地笑着。 “不是你要帮我要回来吗？” “你先拿到公章再说。如果你的合伙人成心坑你，恐怕你不但一毛钱都拿不到，还会背上一身债。你自求老天保佑吧。” “啊！怎么会呢？” 盛亚欢一点也想不明白，她只知道她当董事长挺风光，偶尔被小白脸请去签个字，再滚一滚床单听听情话，日子别提有多美。当然，除了小白脸找她要钱的时候…… 盛亚欢出了盛蓝蓝的办公室，立即决定去她和小白脸的公司看看，听侄女的意思，公章她得偷偷拿。她多个心眼，去公司之前打个电话，确定小白脸不在，才跑去公司闪身进了办公室，把公章放进包里。 包里装了公章，感觉好像沉了许多。她不知道侄女要怎么帮她，她心里还有点小确幸，希望小白脸不是玩她，是真心在帮她赚钱。 盛亚欢站在路口等出租车，马路对面一对搂腰搭背的男女进入她的视线，她觉得背影怎么那么熟悉。她也不拦车了，冲过马路去追那对男女。 男女进入一家咖啡厅，盛亚欢跟了进去。找一个可以看见男女的隐蔽角落，偷偷观察。 男女好像在等人，不时朝窗外张望。 盛亚欢望着男人白净秀气的脸，不时和女人贴在一起，气得肺都要炸了。她强迫自己要忍住，既然小白脸不是真跟她谈情，她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拿回钱。反正她也占了小白脸的身子不算吃亏。 这样想想心里舒服多了，再看小白脸和女人旁若无人地玩亲亲，也没那么刺眼了。反倒挑剔起女人的长相，也不咋地，黄皮拉瘦的一身骨头，还没有她一半风流韵味。只不过比她年轻十几岁，识货的男人不会喜欢和这种女人上床的…… 盛亚欢心里冷笑，突然看见小白脸和黄皮女人站起来，迎着一个男人满脸堆笑。盛亚欢不看则已，一看见男人转过头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好她的位置不显眼，又是下午茶时间人比较多，她猫腰抱着包溜出咖啡厅，迅速拦上一辆出租车，直奔盛蓝蓝公司。 “蓝蓝，公章我拿来了，咱们要怎么干？” 盛亚欢的效率出乎盛蓝蓝的意料，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想必也是被逼急了。 “你在这里签字盖章，等着我的消息。” “那公章我还要还回去吗？” “你自己的公章，你随意。” 盛蓝蓝笑笑，发觉小姑这回过来和上午像两个人。 盛亚欢目光炯炯，心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她抓住盛蓝蓝的胳膊，恳求道： “蓝蓝，我这回真知道错了，我找错了人，那家伙和人合伙来坑我。你如果能帮我把钱拿回来，我全都投资给你。小姑相信你，现在挣不着钱没关系，小姑相信你早晚能成大事。小姑愿意在你这打工，你给小姑不开工资都行，总比小姑遇人不淑，再走错路强。” “小姑你这是怎么了？” 盛亚欢说着眼里擒出泪。 “我今天才发现，跟我合伙的男人和我那个前夫有前往，我怀疑他们是一伙儿的，一起来坑我的。我分了他那么多钱，他就设计找人来坑我。小姑傻，小姑被人耍了……” 盛亚欢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才算真正清醒。 “你别哭了，先回家吧。工作的事我让人事部帮你考虑一下，看你适合什么岗位。到时通知你。” “蓝蓝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搞特殊，我一定认认真真干活。” 盛亚欢含泪带笑走了。 盛蓝蓝叹气，盛家的人这辈子是摆脱不掉了…… 下午五点半，盛蓝蓝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电话响了。 “媳妇该下班了。” 欧苏阳这样说话还是第一次，盛蓝蓝呵呵笑了。 “老公我正准备下班。晚上咱们做什么好吃的？” “这个问题需要一起想，见面再说。” 盛蓝蓝放下电话，忍不住笑。看来欧苏阳第一天到司令部上班很愉快，不过她还是要帮他争取平反，凭什么让他受人冤枉，还有何亮那么阴险的人怎么能留在部队，岂不成了一粒老鼠屎…… 盛蓝蓝拎着包走出公司大门，抬眼看见欧苏阳站在她的轿车旁，她兴奋地扑过去拥住他，好像久别一样。 早上婆婆的一番话让她很感动，对欧苏阳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非常感动。她不知道要怎么补偿他，如果按照婆婆的想法，和欧苏阳早点生个宝宝，也算一种补偿，那她愿意。 两个人买菜做饭，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你看看这两本书有什么古怪没有？” 盛蓝蓝从包里拿出在万浮山办公室找到的两本民国小说。中午她在办公室仔细翻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她就想着请教无所不能的欧苏阳。 欧苏阳随手翻了翻，突然皱起眉头，让盛蓝蓝把蜡烛点上。 “发现什么了？” “点两支，关上灯。” 烛火在书页后面闪着桔光，墙壁上渐渐出现一片拳头大的字迹。 “这个和《葛氏珍方》一样！” 盛蓝蓝不等欧苏阳说话，赶紧拿来纸笔，把墙上的字抄下来。 两本书一共抄写了十九页十六开白纸。繁体字全认得，连成一片却组不成句子，不知道什么意思。 欧苏阳打开灯，盯着纸上的字出神。 “《葛氏珍方》那些字研究得怎么样了？” 盛蓝蓝想起上次和欧苏阳破解《葛氏珍方》映在墙上的字，一直没有消息。 欧苏阳摇摇头，“几个研究古汉字的专家都不明白那些字的意思。只是对珍方上的药方做了解析，都是寻常治病的药，没有什么特别，算不得国宝。” “那是咱们自做多情了！” 《葛氏珍方》既然不是国宝，正好可以为我所用。 以前万华药业专门生产珍方上的四种药，现在改成盛蓝药业，盛蓝蓝想生产一种新药，最好是特效药，这样才能打响盛蓝药业的知名度。 “那你能不能把《葛氏珍方》拿回来？” “当然可以。你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没错，我要大干，快干，马上干。” 盛蓝蓝嘻嘻笑着搂住欧苏阳，像藤一样缠上他的腰…… 第三百十八章 舒服死了 盛蓝蓝双腿如藤缠着欧苏阳的腰，欧苏阳顺手托住她浑圆丰弹的小屁股，俯视着她的眼睛。盛蓝蓝想去捉他的唇，他却在将双唇印在她额头上。 盛蓝蓝伏在欧苏阳的肩头，贝齿小牙轻轻咬着他的耳朵，绵绵的热气吹进他的耳里。这会她不想说话，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她只想要他。 欧苏阳被她撩拨得热血沸腾，客厅的灯也来不及关，直奔二楼卧室…… 盛蓝蓝算准了，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她要一击即中。她在身下垫了一个枕头，安静地躺着不动，欧苏阳要抱她去洗澡，她推说过一会再去。欧苏阳回来看她还不动，以为弄疼了她，一直追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舒服死了，幸福死了，你太棒了！” 盛蓝蓝忍着笑，欧苏阳什么都懂，对这种事倒不如她。她的信息库告诉她，同房过后，这样的姿势最利于受孕。 盛蓝蓝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小心思，找个话题分散他的关注。突然想起特异功能的事，随口问他。欧苏阳迟疑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这样挺好。” 她侧头笑望着他，双腿还保持撑在床上的姿势。 “说嘛，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很好奇，是否可以研究一个机器，代替你的特异功能？” “机器代替？” “对呀，人工智能可以做很多事，只要找准方向去研发。” 欧苏阳顿时豁然开朗，自从失去特异功能以后，他一直纠结着要离开工作岗位，从没想过把自己的本事用机器代替，盛蓝蓝这样一说，他觉得可行。 “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查资料，你要是研究成功了，一定能立军功。” “如果能研究成功了，肯定是一件大好事，我可以想想。” 欧苏阳双眸闪光，让他对平淡的工作又有了新的寄望。 盛蓝蓝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翻身伏在欧苏阳身上，在他唇上使劲亲了一下。 “只要你想研究，肯定能成功！” 盛蓝蓝有信心帮助欧苏阳找到他想要的一切资料，当苏蔓说她身上有信号源的时候，她自然就想起了从小手心里时不时的灼烫，时不时地能透视物体…… 她知道一定是她的多媒体手机跟她一起穿越，嵌入了她的身体里。她的脑袋里蕴藏着一座宝藏，只要开发一小部分，将给现在的社会带来不小的震撼…… 转眼就是清明节了，阴沉沉的天空飘着细密的小雨。 墓园里扫墓的人络绎不绝，盛蓝蓝给养父母扫完墓，又去肖芝雅和万浮山的合墓前献了花。 墓碑上万浮山的名字是后刻上去的，当初万浮山买两个空墓穴藏违禁药剂，现在两个墓都重新培了土。肖芝雅的衣冠和万浮山的骨灰埋在一起，也算圆他们同穴为床的愿望。 “走吧，雨势大了。” 欧苏阳揽住盛蓝蓝的肩头，盛蓝蓝回头牵了牵嘴角终于忍着没说话。 对于亲爸亲妈，她的心情非常复杂。他们生下她，害了她，还连累了她的爱人，她无法原谅他们，却又不得不尽孝道来探望他们。 一大早出来，她一直沉默无语。欧苏阳陪着她不说话，默默帮她拿着祭祀用品，在她养父母的墓前欧苏阳拜了，在她亲爸亲妈墓前，她让他远远躲着…… 昨天她更改姓氏的新户口本已经拿回来了。翻开葛蓝蓝那一页，她觉得很陌生。再翻看前面一页户主欧苏阳的名字，感觉和欧苏阳结婚的都换了一个人。 她正拿着户口本怔神，魏淑梅打来电话。 突然听到魏淑梅的声音，她有些吃惊。 魏淑梅笑了，“蓝蓝，明天是清明节，你既然已经认祖归宗，这个清明节怎么也得来祭祖，上午十点，我们都等着你。” 不等盛蓝蓝答应，魏淑梅挂了电话。 魏淑梅不是被抓起来了吗？怎么没事了？ 晚上见到欧苏阳，不等盛蓝蓝问，欧苏阳先告诉她，公安局已经释放魏淑梅了。 “致幻剂的事就这么完了？” “公安局这边的侦讯工作算完了，致幻剂会追查源头，这个急不来。目前还没有第二个案例，只能暗中调查。” 除了魏淑梅就是魏浩然，还能有谁！ “别冲动。” 欧苏阳抱住她，看出她眼里燃起的小火苗。他怎么会让她受委屈，这事公安不追究罪责，他也要追究到底。他不能告诉她，怕她担心。 “魏淑梅打电话让我明天去葛家祭祖……你让我不要和他们来往，我去不去？” 盛蓝蓝心里当然想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去，我陪你去，我也是葛家女婿，上门去名正言顺。” 盛蓝蓝没想到欧苏阳松口去葛家，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雨越来越大了，雨伞四周溅落细碎雨花。 盛蓝蓝和欧苏阳转身刚走出几步，一个身穿黑衣四十多岁的妇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是……万浮山的女儿？” 妇人撑着黑伞，双眼像得了甲亢一样突在眼框，眉心拧成一个川字，盯着盛蓝蓝的眼睛，让人觉得有些不自在。 盛蓝蓝不认识妇女，不由自主地挽紧了欧苏阳的胳膊。 妇人意识到自己吓着人了，目光移到盛蓝蓝胸口，低声说： “我是万珩的妈妈，我想知道我儿子的骨灰在哪儿？”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麻烦你让开路。” 提起万珩就让人咬牙，对他的母亲，盛蓝蓝没有什么好说的。挽紧欧苏阳从妇人身旁走过去。 妇人猛地回身想抓住盛蓝蓝的手，手还没触到盛蓝蓝的衣袖，欧苏阳挡开了她，妇人被欧苏阳的掌风带得站立不稳，朝一旁歪了歪身子，干脆扑通跪在盛蓝蓝和欧苏阳身前。手里的伞扔到一旁。 “求求你们告诉我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给万春华抱去，我总是偷偷去看他，他突然就死了，我受不了，我要看到他的骨灰才安心。那座墓是空的，他不在那……” 妇人边说边哭，雨水打湿在脸上，看着特别可怜，引得四周的人纷纷侧目。 “你起来，留个地址给我，我帮你确定了找你。” “你真的肯帮我？谢谢你……” 妇人望着说话的欧苏阳，急忙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这上面是我小卖部的地址，麻烦你了。” 第三百十九章 都是自找的 汽车开往葛家的路上，盛蓝蓝还是忍不住问欧苏阳，为什么要答应帮那个妇人。 盛蓝蓝觉得万浮山把肖芝雅的骨灰，洒在万家老宅后院的鱼池里，万珩的肯定也同样处理了。没有什么好追究的。对于素不相识的妇人，更不用答应她什么。 “万浮山把万珩的骨灰藏起来，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工作变动让欧苏阳没有心情去思考万浮山案情的细节。这会妇人突然提起来，他的好奇心驱使他要追查实情。 “那种人没什么好奇怪的。” 欧苏阳看她一眼，笑笑没说话。 盛蓝蓝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发火，可能是被妇人突出的眼睛瞪着心里不舒服。 葛家院子四周的苦楝花全都开了，远远望去一片片樱粉纷纷，特别美。可是盛蓝蓝的心情一点也不美，她和欧苏阳来当然不是为了祭祖，她要看看害她的人究竟用什么脸面对待她。 魏淑梅穿着新制的大襦，披着卷草云纹花的褙子，头发梳得油光可鉴。手里撑着一把油伞，站在屋檐下，望着院墙边的苦楝花出神。 突然抬头看见盛蓝蓝和欧苏阳从车里下来，她朝旁边的弟妹示意去接人。 “蓝蓝来了。” 葛家二媳妇三媳妇一左一右打开大门，嘴里说话亲热，脸上并没有笑容。 盛蓝蓝望着二娘三娘，两个人都穿着新制的新衣裳，头发上插着的银簪显然也是刚洗炼过的，阴雨天里，都显得银光闪亮。 “你大娘等你好半天了。”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现在刚好十点，时间一点没耽误，魏淑梅等她好半天，这话怎么说的？ 盛蓝蓝望一眼屋檐下的魏淑梅，雨帘她的站姿笔直，一脸戚容，像极了电视剧里古代宫庭受罚禁足的妃子。 盛蓝蓝和欧苏阳撑着一把伞，欧苏阳把伞全罩在她身上，他的半边身子露在伞外。 葛家三媳妇将自己的油伞往他身上斜了斜，反倒把伞沿上的雨滴全打在欧苏阳衣袖上。 “不必了，谢谢。” 欧苏阳对她笑了笑，那明朗的笑容让葛家三媳妇怔住神。竖回自己的伞，再望向盛蓝蓝的目光起了羡慕。 “蓝蓝快进屋坐吧。” 如果不是魏淑梅先开口，盛蓝蓝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她打招呼。魏淑梅因为她吸入致幻剂被抓，两个人已经成了明面上的敌人。 魏淑梅收起油伞，朝欧苏阳点点头，先走一步进屋。 她看出来欧苏阳是来保护盛蓝蓝的，事到如今，也该把和侄女的这段恩怨给了了。 “三妹给他们沏茶。” 魏淑梅拿起长烟袋点上，悠悠地喷出一口白烟。看着葛三媳妇当着大家的面舀茶叶，冲热水，端杯敬茶。 她先端杯喝一口。 “这是昨天摘得的新茶，只能喝两开茶味就淡了，不过清香气确是谷雨茶不能比的，你们尝尝。” 欧苏阳先端杯喝了一口，赞“好茶”，盛蓝蓝才端杯呡一小口，确实齿颊生香。既然魏淑梅只让他们喝茶，盛蓝蓝也不急着说话。和欧苏阳交换一下眼色，两个人都慢慢品茶。 魏淑梅一袋烟抽完，磕掉烟渣，皱了皱眉头。瞅了瞅站在一旁的两个弟妹，“你们去把浩远叫来。” 魏淑梅说完这话，目光一直盯着门口。 盛蓝蓝心想今天祭祖，难道魏浩然不来吗？怎么只叫魏浩然的弟弟…… 魏浩远垂头进门，魏淑梅的目光顿时变得冷厉如霜。 “不孝子给我跪下！” 魏浩远扑通跪地。 盛蓝蓝心想魏淑梅这是要唱哪一出呀，要教训儿子也不用当着外人的面呀。她和欧苏阳当然算是外人。魏浩远也是二十四五岁的大小伙子了，怎么好意思在外人面前丢脸…… “大娘您有事我和苏阳先出去。” “你们不要走，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实情。” 魏淑梅拿起鸡毛掸子，突然站起来使劲抽在魏浩远的身上。 魏浩远浑身一震，伸手摸在被打的胳膊上，结果魏淑梅第二下又抽下来，直接打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背立刻起了一条血印子。 盛蓝蓝瞅了瞅欧苏阳，欧苏阳蹙了一下眉没有动。既然魏淑梅要实行家法，给他们交待实情，那他们就好好看着。 欧苏阳意识到魏淑梅所说的实情，应该就是致幻剂的事。他也刚查到盛蓝蓝那天半夜来葛家坞的时候，魏浩远那天刚好去中州市看望魏浩然回来…… “你说，你是怎么害你堂妹的？” 魏淑梅直截了当。 盛蓝蓝顿时也明白了，这是要说致幻剂的事。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魏浩远！这个人她几乎都忘了他的存在。 “娘，你别打了，我都跟你说过一遍了。” 魏浩远有点抱屈，捂着胳膊上的疼又要顾着手背上的伤。 “和我说有什么用，你再和蓝蓝说一遍，如果她能原谅你，不追究你的责任，你就不用坐牢，如果你不好好反省，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不去坐牢我都不答应。” 魏淑梅的话掷地有声，眼里闪着水光掩不住悲伤。盛蓝蓝意识到了什么，心里突然忐忑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哥为什么要找盛蓝蓝的麻烦，上次让我绑她去医院的小黑屋，还让我拿鸡血泼她裤子。这次交给我一个猪胆让我半夜挂在大门的暗钉板上，我怎么知道是在害她……” 魏淑梅听到这话眼里的水光溢出来，紧紧呡着的薄唇扭曲着，终于爆发出呜呜的哭声。 魏淑梅哭得肩膀耸动，浑身颤抖，盛蓝蓝坐不住了，过去扶住她。 “大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淑梅止住泪，拉住盛蓝蓝的手。 “大娘求求你不要追究了行不行？浩远不是有心害你的。” 大儿子已经没有救了，魏淑梅必须得保住小儿子。 “你还不快点谢谢堂妹，她不追究你，我也得打你个记性。” 魏淑梅又高高举起鸡毛掸子要抽魏浩远。盛蓝蓝拦住她的手，她顺势搂住盛蓝蓝又哭起来。 “赶紧给我滚出去！葛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孙！” 魏浩远起身要走，欧苏阳叫住他。 “带我去看看是什么样的猪胆？大门上的暗钉是怎么回事？” 魏浩远惊惧地望着欧苏阳不敢说话。 “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你堂妹夫去看看。” 魏淑梅让盛蓝蓝坐在身旁，抹了一把泪，长叹一声。 “大娘对不起你，没有教训好儿子，让他们出来害人。浩然背弃祖宗，我只当没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了。政府要枪毙还是关他一辈子监狱都是他自找的。” 第三百二十章 教会徒弟师傅不会了 魏淑梅今天是豁出去了，把大儿子供出去，保住小儿子，保住葛家最后一点尊严。她怎么也没想到，最最得意的大儿子竟然害她被警察抓！ 她谋划那么久，让两个儿子跟她姓，让大儿子接近盛蓝蓝争取娶回家做媳妇，都是为了拿回《葛氏珍方》，都是为了给葛家冤死的族人昭雪平反。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不受她控制了。魏浩然的举动常常出乎她的意料，她知道儿子已经不是她以前的儿子了…… 盛蓝蓝被魏淑梅趴着肩头很不舒服，晃了晃肩膀，滑开她的手。 今天魏淑梅这戏演得有点过，盛蓝蓝明显感觉到她还有其它的目的。 魏淑梅重新坐好扯了帕子抹泪。 “蓝蓝……我已经想过了，我们这一辈人都没什么大文化，要想为葛家的冤案平反，靠我们是不成了。都已经二十多年了，一切证据都没了。大娘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 魏淑梅这会说的是真心话，连声音都哽噎了。 “葛家的冤案？” 盛蓝蓝想起那些供起来的木牌位，葛家三兄弟……他们被冤死了？ “葛家祖上是神医，后人既使再不济也不会害人性命。你大伯、二伯和三伯都被人冤死了，大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临死之前，能还他们一个清白的名声。” 魏淑梅重重叹息，把帕子掖进衣襟里。她已经决定了，为葛家平反这件事靠大儿子是不成了，二儿子更是指望不上。葛家几个小辈年纪都还小，两个成了亲的侄子根本对这事不上心。葛家这么多后人，也只有眼前这个侄女还算有些本事，或许指望她还有希望…… 魏淑梅露出一副赎罪的神情望向盛蓝蓝。 “浩然几次三番难为你，他有罪，他罪大恶极！我管不了他，政府会替我好好管他。你不要怪大娘，大娘也是现在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大娘对不起你，大娘想要那本方册，也是想从中找到证据。 当然了，大娘也有私心，希望用《葛氏珍方》重振葛家家业，从此过上富裕的生活。” 魏淑梅话音刚落，欧苏阳和魏浩远进来了。 盛蓝蓝已经被魏淑梅说懵了，看见欧苏阳进来起身迎上他。 “怎么样？” 欧苏阳握住盛蓝蓝的手，回身看着魏浩远。魏浩远的眼神不敢和盛蓝蓝、欧苏阳对视。 “猪胆被按破了，我就给扔了。我真不知道猪胆里面装的是什么……” “嗯，今天我和蓝蓝是来祭拜的，其它的事先不谈。” 欧苏阳望向魏淑梅。魏淑梅立即起身，朝欧苏阳抱歉地笑笑。 “时候是不早了，赶紧过去吧。” 盛蓝蓝这次再拜的时候，注意看了葛家老太爷的名字，脑中立刻蹦出这位太爷爷，竟然是能起死回生的神医圣手葛翼。如今这个名字早没有人记起了，而他的后代子孙已经落魄到，靠给人驱邪消灾谋生。 望着纸钱在宝盆里袅袅升起的烟，魏淑梅的眼框红了。 “大嫂，你迷眼了。” 葛家三媳妇掏出帕子要去给魏淑梅擦眼睛，她躲开，扯出自己的帕子按了按眼睛。 “你们带侄女婿先回前院去吧，我和侄女说两句话就过去。” 盛蓝蓝见欧苏阳露出担心的神情，朝他摆手。 “我一会就来。” 她知道魏淑梅今天既然和大儿子撇清了关系，也不会对她怎样。 “蓝蓝，那本《葛氏珍方》在你手上吗？我知道浩然手里那本是假的。” “是，在我手上。” “那就好！” 魏淑梅点点头，扭身进了小木屋。盛蓝蓝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魏淑梅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本暗色小册子，到近前递到盛蓝蓝手上。 “这是《葛氏珍方》的药引方，两本合在一起，才是葛家医方的完整本。大娘都交给你了，你要为葛家雪耻报仇。” 魏淑梅把药引方塞进盛蓝蓝手里，忍着眼里的悲伤快步朝前院走。 盛蓝蓝叫她，她脚步也不停。她怕一停步会后悔把药引方给了盛蓝蓝。这是她的无奈之举，既然拿不来珍方，只能把药引方送出去。为了振兴葛家，她实在别无他法了。 “大娘，我已经改姓葛了。” 盛蓝蓝追上魏淑梅，见她掩不住的悲伤，抱住她的双肩。 此刻在她眼里，眼前的大娘已经不是她初见时，心有城府的古装妇人。她就是一个顾念家族荣辱的普通老太太。今天她虽然穿着新制的衣裳，可是几日不见，仿佛苍老了十岁。眼角的皱纹夹着湿湿的泪痕，干瘪的双唇似乎有说不尽的无奈。 盛蓝蓝心软了。 “大娘，你教我的山阴之术，我已经成功了。” 魏淑梅听到这话，提着襦裙的手惊得突然松开，宽宽的裙摆擦到汪水的青石地上，湿了一大片。她不敢相信地盯着盛蓝蓝。 山阴之术魏淑梅学了整整一年才会呼唤游魂，用了三年时间才能拘到想要找的人，第五年才能帮人解惑脱困…… 盛蓝蓝说的成功是什么？什么才叫成功？ “你拘到什么人了？” “嗯，是一个被推到湖里的人。” 盛蓝蓝不明白魏淑梅怎么这么大反应，是为她学有所成高兴，还是担心她学会了比她更强？ 她松开魏淑梅的肩膀，被她上下打量得不由自主地往自己身上看哪有不妥。 “你可有那人的随身物件？可是在子时以后拘人的？那人对你说话还是上了你的身？” 魏淑梅一连串的问题，让盛蓝蓝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回忆那两晚使用山阴之术的过程，魏淑梅说的问题她一个都没对上。 盛蓝蓝摇摇头。魏淑梅长吁一口气。 “你肯定是幻想的！一定是前阵子受了致幻剂的伤害还没完全好。山阴之术哪能凭空拘人。你再多练练，这门术法别人叫旁门左道，其实也能治病救人……你要是真学成了，也算是葛家后继有人了。 自从上次教你以后，我自己倒不会用了，前两日来个求医的，我都没能帮到她。把钱给人退回去了。我还再想是不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术法，教了别人自己就不会用了。” 魏淑梅失落的样子，又提起襦裙快步朝前院走去。 盛蓝蓝这才发现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空竟然放晴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探索彼此 回来的路上，碧空如洗，竟比前几日还要晴朗，早上那一点雨水转眼间就化成雾气散了。 盛蓝蓝望着车窗外掠过的繁花，心情很复杂。包里装着葛家的药引方，就像装了千金重担一样。魏淑梅给她的哪里是一本药册，是把葛家的重担都交付给她了…… “滴滴滴~”Bp机的响声拉回了盛蓝蓝的视线，她正要掏皮包。 “是我的。”欧苏阳看了她一眼，掏出Bp机看，“我妈肯定是叫咱们回家吃饭。你想什么那么入神？” “没什么，过几天就要考试了，我想能不能在五一前搞定。” 盛蓝蓝故意把五一两个字咬得很重，提前在五一结婚这事只是婆婆和她提了一下。不知欧苏阳知不知道。 欧苏阳握住她的手在唇下吻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还有二十五天，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你快看路，注意安全。” 盛蓝蓝把他的头扭过去，欧苏阳笑。 “仪式并不重要，只要你觉得好我就喜欢。如果能简单就尽量简单，你妈的意思也是旅行结婚比较好。何况和马丽的婚礼撞日期，我还没跟她说，她肯定会生气。” 马丽也是五一结婚，自己突然也宣布五一结婚，马丽肯定会大呼小叫措手不急。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谁让好日子大家都喜欢呢！ 欧苏阳笑笑没说话。 盛蓝蓝又开始想魏淑梅对她山阴之术的惊讶，她学会了，魏淑梅就用不成了。这件事确实奇怪，就像欧苏阳和她在一起，特异功能消失了一样。 “对了，上次说的射接收器进展得怎么样了？” “基本架构已经没问题了，这种东西本来就有，只是不够精准，你给我的资料我还没完全消化，需要仔细琢磨，应该没有问题。如果一切顺利，八一建军节前我相信可以研制成功。” 盛蓝蓝很高兴，能帮到欧苏阳让她心里的愧疚减轻了许多。如果能有机器代替欧苏阳的特异功能，再普及下去，将是一项重大创新。 正说着话，欧苏阳的Bp机又响了。刚好他们的车也驶入了市区。欧苏阳找个电话亭回电话，盛蓝蓝的Bp机这时也响了。 她下车等在电话亭外，欧苏阳放下电话出来，她急忙说也要回个电话。 欧苏阳站在电话亭外等她。盛蓝蓝拨过去电话，马丽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蓝蓝，我明天去试婚纱，你一定要陪我去。还有后天照结婚照，你也得跟着我去。我一个人心会慌，怕说错话。” 马丽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没有盛蓝蓝给她做主心骨，她都不敢正眼看周琛。 “好吧，陪你试婚纱，陪你照结婚照……” 盛蓝蓝走出电话亭，朝欧苏阳无奈地笑笑。 “是马丽……” “明天你也去试婚纱，后天我们也去拍婚纱照。” “你都听到了！” 欧苏阳笑笑，“结婚仪式不能马虎，马丽有的你一样也不能落下。上车，我有事告诉你。” “刚才小武打电话来说，魏浩然昨天下午已被控制，致幻剂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盛蓝蓝恍然大悟，难怪魏淑梅今天表现大义灭亲，原来她昨天就知道大儿子被抓起来，生怕小儿子再牵连进去。 “具体细节小武在电话里不方便说，这下我可以放心了。不过没有亲手抓到魏浩然，比较遗憾。” “真相大白谁抓都是一样的，你难道还要事事亲自插手？” 盛蓝蓝笑着靠在欧苏阳的肩膀上，想起魏浩然阴沉的眼神，不择手段对她的迫害，总算老天有眼，收了这个妖孽。只是不知道那么厉害的致幻制，他是怎么研究出来的，他是心脏科医生，怎么会制出神经系统的药？ 苏蔓看见儿子媳妇回来，高兴地招呼。 “你外婆刚睡着了，你们吃中饭了没？你爸中午临时有事出去了，恐怕也不回来吃了，给他留的菜足够你们两个吃了。” 魏淑梅留盛蓝蓝和欧苏阳中午在葛家吃饭，他们执意要走，她也没强留。这会都两点了，两个人都饿了，苏蔓让端上饭菜，两个人一会就吃光了。 苏蔓看着儿子媳妇吃饭，满脸是笑。 “对了蓝蓝，你那个表妹要进军区文工团的事已经安排好了，你让她明天带户口本和照片过去报到。” “谢谢妈和爸，这件事让你们为难了。” “都是一家人，能帮就帮一把。本来文工团也需要舞蹈演员。苏阳说你表妹还上过电视晚会，还表演过独舞，搜集了很多资料。他爸爸向文工团推荐人才，这件事也算名正言顺，你别计较那么多。对了，你们的婚事我和苏阳也商量过了，他要给你一个惊喜的婚礼仪式，然后再去旅行。” “苏阳……” 盛蓝蓝还能说什么，欧苏阳什么都为她考虑好了，她只有感激感动。 表妹苏诺进军区文工团的事，她跟欧苏阳提过以后，欧苏阳当时没有说话。她以为他觉得为难，也只好做罢。 心思便全放在了为小姑争取，把投资款拿回来的谋略上，没想到欧苏阳尽心尽力帮她办这事，还这么快就办成了。简直让她意外惊喜！ “你要给我什么惊喜？” 晚上回到两个人的小家，盛蓝蓝又像藤一样缠上欧苏阳，非要让他说不可。 “如果现在告诉你了，还能算惊喜吗？” “说的也对！那就放过你，我不问了。不过嘛……” 盛蓝蓝嘿嘿笑着，像个女土匪一样，去解欧苏阳白衬衣的扣子。手刚搭在他的衣领上，欧苏阳抬手抱起她搁到沙上，反倒把她压在身下。两个人眼里都燃着激情的火焰，四只手都忙着褪去对方的衣裳，在沙上就迫不急待地探索彼此…… 盛蓝蓝这回翘脚搁在沙背上躺着不起来，欧苏阳洗完澡回来，她还保持这个姿势。 “你这两天挺奇怪，是练什么功夫？” “不告诉你！” 盛蓝蓝忍着笑，突然想起还没通知苏诺明天要去文工团报到。拿起电话打到小姑家去，盛亚欢听到这个消息乐得握着电话的手都抖。 “太好了太好了，你是活菩萨，我们孤儿寡母总算有盼头了。等小诺回来我告诉她，明天让她一定不许迟到。”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迷茫夜 女儿明天就可以去军区文工团报到……盛亚欢放下电话还难以置信这么大的喜讯。她做梦也没想到侄女真把这事给她办成了！ 有权可真好！找个有本事的男人真好！！ 女儿不比侄女长得差，侄女能嫁得那么好，女儿将来更要嫁得好…… 盛亚欢开始憧憬女儿的未来了，越想越笑，乐得手舞足蹈，在屋里团团打转。恨不能马上告诉女儿这个好消息，可惜女儿不在家，她只好一个人傻笑。 苏诺晚上八点出门，已经十一点了还没回来，盛亚欢开始着急了。 她原是不打算让女儿出去的，可是女儿自从被学校开除以后，一直关在家里默默不说话。今天好不容易有兴致出去散心，她怎么好拦着不让去。 盛亚欢一会在沙发坐下按一下电视频道，一会又跑去阳台往楼下看。电视就那几个频道，她翻来翻去，看到国外黑白电影里男女接吻的镜头，越看越烦燥，索性关了电视。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希望女儿的身影一出现，她能第一眼就看到。 马上就十二点了，盛亚欢开始慌了。这么晚了女儿能去哪儿？该不会出事了吧！ 盛亚欢不知去哪找苏诺，只能在阳台上干着急。回身想拿手电筒出去小区门口迎迎女儿，正要转身，听到隔壁阳台门响了，她这才想起来好几天没听到隔壁的动静了。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又来了？ 田老师在盛亚欢的眼里就是风骚贱货不要脸的女人，每次看她从姜一白的房间出来，盛亚欢都要使劲地呸两口唾沫。 唾弃田老师能让她的心里舒服些，她自认为比田老师长得年轻有韵味，可是姜一白对她始终冷若冰霜。 刚搬进来没两天的礼拜天傍晚，她瞅准姜一白开门去倒垃圾，穿着吊带透明的红睡裙就溜进了姜一白的家里。 她躲在姜一白的卧室门后，心里砰砰跳。她相信她的打扮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控制不动冲动。小白脸见她穿着这件裙子都忍不住直呼她是妖精…… 盛亚欢心里很清楚，她心里最想要的男人还是姜一白这样的，踏实沉稳。小白脸那样的靠不住，一起快活可以，过日子她不敢想。 如果能把姜一白拿下，她的爱情就圆满了。 姜一白走进卧室，盛亚欢从后面抱住他。姜一白的身子一动不动。她以为有戏，攀到他身前去看他的眼睛。 “请你自重，赶紧离开，不要我动手伤着了你。” 姜一白的话冷冰冰的，眼神能把盛亚欢看透似的。盛亚欢怔了一下，恼羞成怒，慢慢松开了手…… 姜一白有什么了不起！一个小地方来的打工仔，跟老娘摆高傲！ 盛亚欢的气至今未消，她探出半个身子朝姜一白的阳台望去，一点火星闪了一下掩进阳台门后。 隔壁的房间并没有开灯，谁在姜一白的家里？不会是小偷吧！ 盛亚欢紧张起来，侧耳听着隔壁的动静，却再没有声音。 难道姜一白回来了？ “叮铃……” 门铃的声音吓了盛亚欢一跳。女儿有钥匙，怎么按门铃了？ 盛亚欢满脸狐疑地趴在门上的猫眼往外瞧，看见女儿在门口，她赶紧开门。 “这是怎么搞的？你是谁？” 刚才在猫眼里没看见，苏诺身边还有一个男人。盛亚欢盯着男人年轻的俊脸，痴了一秒。目光落在他搂着女儿腰上的手，脸寡了下来，撞开男生把女儿拉进怀里。 “阿姨，你女儿喝醉了，我送她回来，不用谢！” 贺熙东笑得有些阴冷，不等盛亚欢说话，转身走了。 盛亚欢没反应过来，苏诺半靠着她的身体朝地上萎去，她赶紧扶住女儿进屋。 “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喝酒了？你才几岁就学人家喝酒？” 盛亚欢又生气又心疼，把女儿扶到床上。 苏诺屁股一挨到床，立刻躺了下去，嘴里呢喃着听不清说些什么。 女儿头发凌乱，小脸酡红，显然醉得不轻。这时跟她说什么话都是白搭。 盛亚欢只好拧条湿毛巾给女儿擦脸和手，又冲了一杯蜂蜜水喂她喝下去。看她睡熟了，叹了一声，带上门出去。 盛亚欢一夜没睡，一边担心女儿昨夜在外面会不会出点什么事，一边又兴奋天亮就可以让女儿去军区文工团报到。 照片和户口本她都准备好了，她打算陪女儿一起去。刘姥姥进大观园，她也要去瞧瞧新鲜。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盛亚欢急忙起来做早饭，把苏诺拉起来洗澡。 “小诺，你赶紧洗澡，你被军区文工团录取了，这一身酒气的，要是被人嫌弃，我可再也帮不了你。” 盛亚欢说这话是又怜又爱，苏诺被她拉着坐到床沿，满脸迷茫。 “什么军区文工团？” “你有工作了，你是中州军区文工团的舞蹈演员了。今天早上就去报到，你快点，别耽误了。是妈妈求人帮你弄进去的，你要珍惜，好好表现。妈妈的下半辈子就靠你了。” 盛亚欢把宿醉未醒的苏诺推进浴室。 由冷变热的水洒在身上，苏诺终于恢复了意识。 她昨晚去中州最大的金皇宫舞厅找工作。那时刚八点半，舞厅里人还不多。老板让她跳一曲，苏诺把自己最拿手的本事全使出来了。没想到老板看了连连摇头。 “你这种舞在这里没人看，你得跳劲舞，迪斯科会吗？” 苏诺摇头，老板让别一个舞者上台示范给苏诺看。 舞者穿着坦胸露背的紧身短上衣，在五彩旋转的灯影里摆胯扭腰，表情极尽挑逗。苏诺看了两眼就不敢再看了。 苏诺慌不择路地逃出金皇宫舞厅，跑出老远心还怦怦跳。 母亲每天都在她耳边唠叨家里没钱，她好不容易振作起来想要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可现实竟然这么讽刺，她一个舞蹈学校的高材生，竟然找不到舞台挣钱。 街对面是霓虹闪耀的凤凰大酒店，进出的人们衣着光鲜靓丽。苏诺怔怔地站在路边，突然觉得人生很迷茫，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她才十六岁，她的生活只有苦难没有爱…… 一辆白色的轿车缓缓停在她身边，苏诺一点也没察觉，直到车里的人下来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惊诧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吃定你了 “该起床了！” 欧苏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盛蓝蓝还是不想睁开眼睛。 昨夜她太累了，累到身子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眼前到现在还是一片佛光普照的样子…… 本以为在沙上闹腾了一回就结束了，没想到回到卧室，她身体里的小猛兽又不安分了。 欧苏阳鬓脸颊的清香，冲着她的鼻息，她实在压不住小猛兽贪婪要吃的急迫。 她拱着他的胸口，磨蹭着他的双腿，还没等她去吃他，他已经被她撩拨得反扑住她…… 她的小猛兽吃得太多太饱，她都控制不住了…… “起来吧，一会马丽该追你了。今天你要去试婚纱，不要想着省钱，买一件最喜欢的。” “租一件就行了，买一件不划算，一辈子就穿一次。” “不行，一定要买下来！留着一辈子的回忆。以后还可以留给女儿穿，你得仔细选，当传家宝。” 欧苏阳伸手刮盛蓝蓝的鼻子。 “那如果女儿不喜欢我选的婚纱怎么办？” 欧苏阳笑了，“女儿当然会和你品味一样。” “那要不是女儿怎么办？” 盛蓝蓝满脸调皮，这个问题她也很纠结，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只能生一个宝宝，可是男孩女孩她都喜欢。听欧苏阳的意思好像更喜欢女孩子。 “那就留给孙女穿！” “晕，你想得好长久……那我订婚纱你不许去，只能结婚那天才能让你看。” “那明天拍婚纱照我能去不？” “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会勉强的。” 盛蓝蓝嘿嘿笑着跳下床，跑去洗澡。 带着新鲜的体香，跑下楼紧紧抱住欧苏阳，吻住他的唇，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 这时门铃响了。盛蓝蓝不舍地松开欧苏阳，心想肯定是小姑来了。 还真被她猜对了，欧苏阳打开门，盛亚欢呵呵笑着问好。 “小诺你快点给蓝蓝姐姐道谢。” 盛亚欢把女儿推进门，拉着苏诺给盛蓝蓝鞠躬。 “你们不用这样，赶紧去文工团报到呀，怎么还没出？” 盛蓝蓝并不希望小姑感谢她，她只是可怜苏诺…… “小诺身体不舒服，我想……能不能……搭苏阳的顺风车坐一下？” 军区文工团和军区司令部根本不在一个地方，盛亚欢好意思说是搭顺风车…… 盛蓝蓝正想开口让她们娘俩去叫出租车，欧苏阳先说了。 “走吧，我也正要出门，顺你们一程。” “那太好了！谢谢你啊苏阳……蓝蓝我们走了啊。” 盛亚欢拉着苏诺抢先出门。 盛蓝蓝扯住欧苏阳。 “你答应她们干嘛？帮她们一回已经够可以了，不能没完没了。”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小心眼儿了？你没看见小诺一身酒气站都站不稳？” “气死我了，小小年纪竟然学喝酒，亏你这么帮她……” “晚上我约胖头聚一下，到时候caLL你。别生气了，笑一个。” 欧苏阳在她额上亲一下出门。盛蓝蓝还是忍不住生气，自己这边的亲戚怎么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苏诺今天这个样子去文工团报到，那不是明摆着给欧苏阳和他爸爸丢脸吗？ 盛蓝蓝拿一小袋茶叶追下楼，盛亚欢和苏诺已经上了欧苏阳的车。 她拉开车门叫苏诺。 “你把茶叶在路上嚼了，一身酒气让人第一印象就不好了，以后怎么能重用你？” “蓝蓝姐给的快点拿着。” 盛亚欢见女儿犹豫的样子，替她接过茶叶，抓起一小把让苏诺马上嚼。 “蓝蓝你想得真周到，我们保证不给你丢人，小诺一定会好好表现的。小诺你快说呀，别让蓝蓝姐失望。” “蓝蓝姐……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苏诺的嗓子哑，舔了舔嘴唇。 从早上醒来到现在，她还回忆不起来，昨晚见到那个男人以后的经过。她记得他说是中州大学毕业的，以前见过她…… “那我们走了啊！” 不等盛蓝蓝关门，盛亚欢把车门拉上。又把车窗摇下来，朝盛蓝蓝笑着招手。 欧苏阳回头，盛蓝蓝朝他无奈地笑一下。 赶到爱莎公主婚纱坊，马丽正在门口等她。 “天啊，还没开门你就催我来。” “我不是想早点来能选最好看的嘛！” 马丽现盛蓝蓝今天特别漂亮，整个人像沐浴着圣光一样，光芒四射的。 “老实坦白，你昨晚是不是和老欧那个了，看你这双眼睛，桃花春水泛滥似的……” 马丽拉着盛蓝蓝非要让她传授点经验技巧。 “你个小蹄子，自己是过来人非要难为我！” 盛蓝蓝又羞又恼，马丽一眼就看出她的好事，她干脆告诉马丽，她也赶在五一结婚。 马丽一听这话立刻炸锅了。 “好你个盛蓝蓝，答应我好好的要做我伴娘，现在自己突然要结婚，你让我怎么办？你都知道我没有你不行……” 马丽是真着急，结婚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任务，她就怕任务到一半突然出现变故。她可再也承受不起变故了，她真的会疯掉！ 周琛在中州外语学院也是受人瞩目的人物，万一被人现他结婚对象是个有污点的姑娘…… 马丽不敢想，想起这事就会睡不着。连日来为这事已经折磨她失眠了，婚期越近，心思越重。 “那我不结婚了，就给你做伴娘好了，让欧苏阳被别人抢去得了。” 盛蓝蓝做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呸呸呸！” 欧苏阳哪能让别人抢去，除了盛蓝蓝最配他，要抢也得她马丽先抢…… 不过这话马丽只能烂在肚子里，她一辈子也不会说喜欢欧苏阳这话。 “好吧，是我自私了，我只能找我堂姐做伴娘了，还好我堂姐下半年结婚。” 马丽立刻有了应对的策略，倒反过来关心盛蓝蓝找谁做伴娘。 “我随便叫两个公司的小姑娘做伴娘都行。” “那你不如多叫几个，反正你公司的姑娘也多，长得又都漂亮。老欧那边的伴郎更好找，都是清一色的大帅哥。” 这个主意倒不错，晚上可以和欧苏阳商量一下。 “那你今天不是也要选婚纱？” “当然，不然我干嘛来？” “好哇你，就想气我！” 这时婚纱店终于开门了，两个人进店挑款式。 营业员又拿出两本画册，可以依照画册订做。 “欢迎光临。” 婚纱店的玻璃大门钉当一声响，营业员齐声招呼。 盛蓝蓝正看画册入神，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蓝蓝，你怎么在这？” 盛玲玲惊讶地站在门口。 第三百二十四章 婚纱 盛玲玲也看到了马丽，立即露出一副倨傲的笑。 “哟，是马丽姐呀，你怎么也有空看婚纱呢？” 盛剑楠和马丽分手，这事盛玲玲只能替马丽惋惜。她原先想借马丽父母的光分个好工作，自从认识何亮以后。她就一心想做军嫂了。 她自己是先领结婚证才和男人睡觉，而马丽上赶着让男人白睡，她骨子里对马丽不自觉地就会生出几分鄙视。 “看婚纱当然是为了结婚啦！我和马丽都在五一举行婚礼。” 盛蓝蓝握了握满脸窘态的马丽。 盛玲玲的鄙视马丽当然瞧得出来，看见盛家人，她不自觉地就心虚。为了讨好盛剑楠，她也没少给盛玲玲送小礼物，这会倒都成了对她鄙视的理由。 “你们……一起结婚？这么快！” 盛蓝蓝笑笑没有接话。 马丽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自己过得好就行，何必向别人说明。她和周琛各方面都很般配，这样的婚姻她已经很满足了。至于爱情，那都是梦里才会想的事情。 营业员请盛玲玲进里面看婚纱款式，盛玲玲还没走到婚纱展厅，身后的玻璃大门叮当响一声，何亮推开门，站在门口叫她。 “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去照完相我还有事。” 何亮皱眉冷着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突然看到盛蓝蓝正在桌边看画册，怔了一下，赶紧关上门，站到门外橱窗边等盛玲玲出去。 真是冤家路窄！ 何亮隔着橱窗盯着笑面如花的盛蓝蓝，眼睛一眨不眨。 “对不起，我不看了。” 盛玲玲望了一眼展厅里梦幻唯美的婚纱，眼神不舍地移开。又看了一眼盛蓝蓝和马丽，两个人被四位营业员围着，要订画册上的婚纱。 盛玲玲推开门出去，何亮立刻抬步就走。她紧走几步才追上，又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爱莎公主婚纱坊的招牌。 她的少女梦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穿上爱莎公主坊的婚纱，像公主一样和白马王子步入结婚礼堂…… “我想……租一件婚纱，结婚那天穿。租一天也不贵的，最便宜的才八十块一天……” “八十块一天还不贵？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是有那个钱，拿出来给我妈我爸瞧病，他们两个老人可都在医院住着呢！你还好意思乱花钱？你一个大子不挣，你拿什么花？” 盛玲玲听何亮说这话眼圈顿时红了，她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早孕的反应让她吃不好睡不好，何亮又不陪她，整天不是忙工作，就是在医院陪他爸妈。 他爸哪有什么绝症，就是想逼儿子早点成家，好从小镇出来奔儿子养老。这回借着老太婆的心脏病，也跟着在医院开一张床陪房。 两个老家伙还坚决不吃医院的饭菜，嫌不卫生。非要儿子一天两顿饭地往病房送。 何亮从部队食堂打的饭菜，他们就觉得好吃。晚上能霸着儿子多晚就霸多晚，才不管儿媳妇是不是有身孕。 盛玲玲想起这事就一肚子气，可是能怨谁，谁她也怨不得！甚至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何亮望一眼盛玲玲，看她垂泪欲滴的样子，心里更不耐烦了。 他觉得他很倒霉，自从遇到盛蓝蓝以后就事事不顺。本来以他当教官的良好表现，只要找一个本地的姑娘结婚，要留在中州军区谋一个好职位轻而易举。可是因为骚扰女学生事件，他被记过了，档案上的污点让他看不到出头之日。 他越想越觉得马丽事件绝不是巧合，一定是有人要算计他…… 当他第一次出现在盛家客厅时，盛蓝蓝望着他的眼神，让他明白了谁是算计他的人…… 他恨盛蓝蓝，更恨欧苏阳！欧苏阳什么都比他好，有个当司令员的爸爸，有一个学霸校花的媳妇，他不服！他不能让欧苏阳那么舒服，他自有他的办法让欧苏阳不得志…… 盛玲玲看见了何亮眼里的不耐烦，赶紧背过身去抹泪。 “我知道……咱们现在条件不好，等我毕业以后就挣钱了，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结婚一辈子就一次，我……我也有梦想……” “你还是面对现实吧！我今天陪你照婚纱照你还不满意？婚纱有什么好看的，我爸我妈最讨厌结婚穿白衣服。你买一套红裙子，结婚那天在酒楼门口迎宾敬酒就行了。 我家在外地，也不用租轿车去接你那些形式，订了婚宴和蜜月套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别再挑事，我妈要是被你气犯病了，你这辈子别想好过！” 何亮想起母亲和丈母娘互相掐架就来气。 父母不就是暂时住在丈母娘家，至于横眉冷对嘛！ 他母亲这下可好，说什么也不愿意出院，非得等儿子分到房子才出院。还想二儿子也一块住，一家人在一起才是家。 老太太明确表态了，“我不想在人家受气，反正住院也是花她家的钱，我用不着心疼！我就等儿子有自己的家再出院。老家的房子已经给你小舅住了，我和你爸以后就跟你一起过。 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也算晚婚，部队怎么也应该给你分一套房子，到时让你弟弟也别住郊区马场宿舍了，想来看我一趟都那么麻烦……” 一块小石头绊了何亮的脚，他的皮鞋歪了一下，差点崴脚。他气得飞起一脚把石头踢出老远，撞到电线杆子上，“铛”地一声弹到一个骑自行车路过的小青年身上。 小青年没想到从天而降一块石头，刚好打在他的脑门上，顿时就流血了。 小青年“哎哟”叫了一声，连人带自行车摔倒在马路牙子上…… 马丽透过婚纱店的橱窗看见街对面围了好多人，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叫盛蓝蓝看。 盛蓝蓝可没心思看别人的热闹。这辈子突然要穿婚纱，她必须得仔细挑选。可以她后现代的审美眼光，面前两本画册上的婚纱一件也入不了眼。展厅那些就更俗了…… “我选这件，你选哪件？” 马丽兴奋地指着一件v领镶满珠花的婚纱，眼里放光。她觉得那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婚纱了，她迫不及待地让营业员帮她订货。 “怎么样？你不会一件也看不上吧？” “我想自己设计一件，时间应该来得及！” “你可真行！” 盛蓝蓝笑了，她当然行，只要把她在前世见过最喜欢的婚纱，拿来一用而已，还有二十三天，一切都来得及。 第三百二十五章 撬墙角的来了 从婚纱坊出来，马丽拉着盛蓝蓝去逛中央商场。才走进商场，盛蓝蓝的bp机响了。 姜一白回来了！ 田老师在电话里激动得双唇打颤。盛蓝蓝还没说话，田老师赶紧把电话递给姜一白。 “盛总……谢谢你！” 姜一白的声音不轻不重，听不出悲喜。 盛蓝蓝怔了一秒。 “欢迎回来上班。” “那我工作了。” 盛蓝蓝放下电话，仔细琢磨姜一白谢谢她是什么意思？谢谢她给他结清了工资？还是谢谢她帮他脱罪？可她是匿名提交给滨城公安局的线索，姜一白怎么会知道是她…… “快看那是不是欧……” 马丽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手里却忍不住用力，把盛蓝蓝的手捏得生疼。 “你搞什么？” 商场里人声嘈杂，盛蓝蓝没有听清马丽说话。 “没……没什么。咱们走吧，我突然不想逛了，反正我妈帮我置办嫁妆，我也没什么想买的。” “你不是要去二楼看衣服吗？” “不去了……咱们赶紧走吧！” 马丽怕盛蓝蓝撞见欧苏阳和朱妍妍，拉着她就要走。 抬头又朝商场二楼望去。她真希望是她眼花，欧苏阳怎么可能和朱妍妍在一起！ 可是她的眼睛骗不了她，欧苏阳深深烙在她心里的身影，她怎么会看错…… 欧苏阳和朱妍妍转过扶梯不见了。 马丽的心怦怦直跳，好像她有什么秘密怕被别人揭穿。 “这个怎么样？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当结婚礼物，算我失信于你的道歉。” 盛蓝蓝指着化妆品柜台里的多用化妆盒。 “就这个当道歉太便宜你了，你得请我吃大餐。” 马丽不由分说，使劲扯着盛蓝蓝的胳膊往商场大门走。 “你今天好奇怪，这么使劲扯我做什么？”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饿了，都十一点半了，赶紧请我吃大餐。” 马丽边说眼睛不由自主地朝二楼张望。 盛蓝蓝发觉马丽不对劲，马丽最喜欢逛商场，怎么会突然改主意了？ 她看到了二楼电梯上下来的一个人，顿时明白了…… 这回不等马丽扯她，她拽着马丽的手快步朝商场大门走去。 “蓝蓝……” 身后传来尖声利气的呼唤，盛蓝蓝假装听不见。马丽却听得真切，浑身不由一震，抓着盛蓝蓝的手有点发抖。 不想见的人却偏偏追着你贴上来，盛蓝蓝恨得牙痒。拉着马丽快步冲出中央商场的旋转玻璃门。 赵继红在旋转玻璃门里转了两圈才转出去，她经常来中央商场，每次还会被旋转玻璃门搞得晕头转向。 “蓝蓝，你等等！” 赵继红看见侄女朝停车场走去，不顾脚上穿着方头木跟鞋，小跑着追过去。 盛蓝蓝拉开车门，赵继红赶到了。 赵继红挡在车门前，望着盛蓝蓝笑。 “二婶的嗓子都要喊哑了，你怎么听不见呢？” “对不起，我最近耳背。” 盛蓝蓝被赵继红挡着车门，只得应付她。 赵继红看侄女这个态度，突然又不想说了。她低头看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马丽。 “哟，你们两个一起逛街呢？马丽好像五一结婚是吧？我在凤凰大酒店看见你家订的婚宴名单了。真得恭喜你，这么快就找着对象结……” “二婶你有别的事吗？” 盛蓝蓝打断赵继红的话，生怕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没……没什么事，就是好些日子没看到你，突然遇到就打个招呼。” 赵继红直眨眼，真想把刚才看到的一幕说出来。可是看见侄女不冷不热的态度，她决定不说了。 盛蓝蓝找了一个好对象，不但盛玲玲和盛丽丽妒忌，就是赵继红也嫉妒得要死。她有一种侄女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感觉。 她觉得侄女开服装公司和办杂志，一定都是欧苏阳暗中帮的忙。不然就凭侄女怎么可能有那个本事…… 这下可好了，有人要撬侄女墙角了。也该让她尝尝苦头！ 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就连盛亚农那样年纪的，都有许多女人惦记着。侄女再优秀，一样有更优秀的女人和她竞争。 婚姻不过是一张纸，保证不了什么。就是有了孩子，一样都可以离婚，这种事她见得多了。 侄女这才领结婚证多少天，侄女婿就和别的女人逛商场了。世上没有专一的爱情，都是凑和过日子吧！ 想到这，赵继红的心里平衡了许多。突然觉得大女儿的婚事，她也没必要那么上心了，女儿终究是人家的人。一结婚就胳膊肘往外拐，不把当妈的放在眼里了。 她舍那么些钱给女儿办婚事，一点都不值得。就是儿子也一样，儿媳妇从来不会和婆婆一条心。还不如多存些体己钱防老…… 赵继红决定把刚买的两床提花毛巾被给退了，已经帮大女儿订了婚宴，再别指望她出一分钱！何亮的父母都已经来了，他们娶媳妇不想花钱，不嫌丢人，她赵继红要撑什么面子！ 赵继红眼里突然闪出喜悦和兴奋。 “没事没事，你赶紧办正经事去吧！记得五一去凤凰大酒店喝你玲玲姐的喜酒啊，一共就办了三桌。都是自家人，你一定得来。” “对不起二婶，五一那天我有事去不了。” “这样啊……那好吧，你忙你的。你和欧苏阳合合美美的，二婶心里也跟着高兴。” 赵继红说这话，眼前却出现侄女被抛弃，趴在床上大哭的情形，忍不住想笑。 再看马丽扭头望着另一边的车窗外不看她，她嘿嘿笑着。 “马丽恭喜你啊，五一到时候咱们两家要在一层楼办酒。帮我给你妈你爸代个好，过年吃了他们又是海参又是鲍鱼那么多好东西，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还他们人情。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和小楠都那样了，阿姨会一直当你是女儿一样关心的……” 马丽窘得额上全是汗，眼神慌得不知该往哪看。 盛蓝蓝拉开二婶的手坐进驾驶室，一脚油门车子飞奔出去。 赵继红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她撇撇嘴，心里暗忖，“有你吃苦受罪的那一天，别以为自己多大了不起似的……” 赵继红晃了晃双手，急忙转身跑回商场去退货。突然又想起刚才看到欧苏阳和一个美女在一起，这会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变卦 盛蓝蓝从倒车镜里看到，二婶拎着两床毛巾被又跑进了商场。 她可以确定二婶不会为了和她打招呼特意叫住她，二婶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告诉她，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 从二婶闪烁的眼神可以肯定她也没什么好事…… 车子开出好远，马丽一声不响，盛蓝蓝知道她因为赵继红说的话不开心，想逗她说话。 “我的大小姐，最漂亮的婚纱都被你选走了，你怎么还嘟着嘴呀？” 马丽不自觉地摸了摸嘴唇，她哪有嘟嘴，立刻发现是盛蓝蓝逗她。 “你可别逗我了！我知道那些婚纱你都看不上，我想看看你到时订的是什么样的……” “快了，明后天我就能把设计稿拿出来交给她们订做，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来取。” “那么快！” 看着马丽惊讶地样子，盛蓝蓝笑了。 “你想去哪儿？今天我专门陪你。苏阳说晚上大家聚聚，他肯定会联系胖头，我就陪你直落晚饭加宵夜。” “带你去我的新房看看，学校给周琛特批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 马丽的新房在中州外国语学院后面的家属区，盛蓝蓝直接从中州外国语学院大门进去，省得绕道。 这会正是下午上课时间，校园里学生很多，盛蓝蓝不时要放慢车速等学生通过。 突然从路边跑过来一个女生，盛蓝蓝一脚急刹车，女生擦着盛蓝蓝的车头跑到对面。 混蛋！盛蓝蓝暗骂一声。 女生跑了几步，好像想起什么，回头看了车里的盛蓝蓝一眼。 盛蓝蓝顿时惊住了。王春燕！她不是休学了吗？不等她启动汽车，王春燕跑远了。 “真后悔走学校里面，这么多人……” 盛蓝蓝话音刚落，耳边响起铃声。她长吁一口气，还好马丽没看到王春燕，不然又要惹她伤心…… 两个人一前一后登上六楼，马丽累得直喘气。 “真要命，这要是以后让我天天爬六楼，我非得牺牲不可。” 今天是马丽第二次来。上次周琛给马丽钥匙的时候是晚上，她被周琛半拖半抱着上楼，没觉得这楼梯又高又陡。 今天刚进一楼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一梯两户，竟然把每层楼梯拐角都占满了杂物。老式楼房也显得阴暗憋闷。和盛蓝蓝的房子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就这房子周琛还是好不容易分到的，让你笑话了。” “挺好的，离学校近，你上学也很方便。我那个假复式也住不长，以后还得换房。” “那好呀，到时候咱们买在一起。” 六十八平方的小两居还没有摆家具，墙壁刷得雪白，地上铺着米色瓷砖，屋顶做了白石膏的假吊顶。 “我想卧室刷成淡粉色的，客厅刷成绿色的。周琛说房子小，刷成白色显得宽敞些。家具他订的是红木的，我说三合板的就可以，反正这房子也顶多住三四年。全木的家具又贵又沉，搬家也不方便，不搬又觉得可惜……” 马丽唠叨着，脸上满是幸福。盛蓝蓝为她高兴，虽然她还没见到过周琛，看马丽越来越在乎的神情，就知道周琛应该不错。 两个人正站在窗边说话，门锁吧嗒开了。马丽回头看是周琛买了新床回来，顾不得先介绍盛蓝蓝给周琛认识，迎上去帮忙看抬床的工人不要碰坏了新刷的墙面。 周琛不胖不瘦，大概一米七三左右，白净的脸上戴着无框眼镜，鼻直口方很man的感觉。和马丽站在一起很般配。 周琛把安装完床的师傅客气地送出门，马丽拉着他介绍盛蓝蓝。 “中州大学校花学霸，我最好的朋友盛蓝蓝。” “久仰久仰！” 周琛笑着和盛蓝蓝握手。 “别听马丽帮我吹牛，我哪里什么学霸，是学校的旷课分子还差不多。” “两年完成本科学业提前毕业还不是学霸？” “还没考试，你可别先替我吹牛，到时候如果没考过，牛皮就吹破了。” 盛蓝蓝邀请周琛晚上一起吃饭，周琛很痛快地答应了。 马丽把盛蓝蓝拉到一边问周琛怎么样。 “你是说长相还是……” “长相就算了，你看他性格怎么样？” “这哪看得出呀，和你相处得来性格应该不会差。” 马丽笑，她觉得能和周琛结婚算是拣到宝了。虽然周琛能给她的物质条件有限，但是对她事事关心，她还能求什么，以后好好过日子，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周琛，咱们走吧。” 周琛一直在卧室检查白色罗马铁艺大床，马丽喊了两声，他应着，却一直不出来。 马丽拉着盛蓝蓝一起进卧室，周琛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方黑白格子手帕擦床脚。 “怎么啦？” 马丽低头去看。 “这里鼓起一块漆有瑕疵，我得找他们换去。我要求婚床必须得完美，他们也不检查，给我发一张有问题的床。” “在哪里？” 马丽也跪下去看，白铁床腿上一块指甲盖大小鼓起的白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个算了吧，来回折腾多麻烦。” “不行，我得找他们售后的要求更换。你们先去，我要赶在他们下班前把床换好。” 周琛拉着马丽从地上起来。马丽还想劝他不要换了，问题不大。周琛不等她说完，打断她。 “如果是别的东西这点问题不算什么，婚床一定不能有瑕疵，这是我的原则。” 周琛走了，马丽有点反应不过来。 盛蓝蓝蹲下看那一块不易察觉鼓起的白漆，以她的敏感和讲究，都可以忽略那么一点瑕疵，周琛一个大男人，竟然那么在意！ 盛蓝蓝起身看马丽还怔怔的样子，拍她一下。 “咱们先走吧，这种床都是订做的，今天要换也换不回来。” 马丽还是怔怔的样子。 “蓝蓝，我觉得周琛有洁癖，他会嫌弃我的。我还是不要嫁了……” 马丽从包里掏出钥匙搁在床板上，转身出门，脚步千斤重的样子。 盛蓝蓝拽住她。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结婚证也领了，婚纱和婚宴都订了，你突然说不想结婚了，你可不能耍小孩脾气。” 马丽突然抱住盛蓝蓝。 “我也不想，可是我怕……” “怕什么？你把过去的全忘了，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做你的新娘。” 第三百二十七章 骑虎难下 盛蓝蓝怎么会不了解马丽的心思，马丽担心周琛追求完美的个性，一旦发现她是不完美的，会嫌弃她，抛弃她…… 安慰的话谁都会说，可是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楚！ 坐在凤凰大酒店二楼中餐厅包箱，从玻璃窗望出去，晚霞染红了天边，街上的人和车都镀上了桔色。隔绝了喧嚣，耳边只有舒缓的音乐，心情渐渐变得愉快起来。 欧苏阳和王志远指定在凤凰大酒店碰面，两个人却还没到。 “这两个人房间都订好了，倒比咱们来得晚。你赶紧通知周琛吧！” “我看还是算了，他折腾那张床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晚上说不定他还有课……” 马丽一点也提不起兴致。她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心凉，为什么今天才发现周琛有洁癖的个性？ 仔细想想与周琛认识两个月来的相处，他喜欢外出带着自己的银筷子用餐，只喜欢黑白格子的手帕，喜欢随身带一只牙刷和一小瓶医用酒精棉球，用过的指甲钳和挖耳勺必须立即用酒精棉球消毒…… 眼前的局面让马丽觉得骑虎难下。 “别想了，你现在就是不办婚礼，和周琛也是法律上的夫妻了，哪能说离就离。” “我不想了，顺其自然吧！” 马丽苦笑。 欧苏阳和王志远一起赶到，王志远进门就说来迟了，主动罚酒三杯。 “不行老欧也得罚酒。” 马丽看见欧苏阳马上抛开自己的烦恼，非要让他也罚酒。 想起中午在中央商场看到他和朱妍妍一起，马丽决定一会要找个机会问问他。 她不告诉盛蓝蓝，怕好朋友知道了会多想。可是她必须得弄明白，欧苏阳必须忠诚于盛蓝蓝，她才会觉得这世上还有美好的爱情，才甘心一辈子把欧苏阳藏在心里。 机会终于逮着了，欧苏阳去收银台结帐，马丽借口上厕所，将欧苏阳拦住。 “我看见你和朱妍妍了。” 马丽满脸严肃盯着欧苏阳的脸，虽然她也喝多了，口齿有些不清楚，可是脑袋很清醒。 “嗯，中午我和她在一起。” 马丽知道欧苏阳不会骗她，却没想到他说话会这么直接。 “你竟然和朱妍妍在一起？你怎么能这样！” 马丽理解的在一起和欧苏阳说的在一起完全是两种概念，她被自己理解的在一起惊哭了。好像欧苏阳是她的一样，委屈地泪止不住，说话都哽噎了。 “你这样蓝蓝要是知道了……她会伤心死……你为什么要和朱妍妍在一起？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你喝多了，我送你进去。” 欧苏阳扶着马丽回到包箱。 “胖头，你一会送马丽回家，她醉了。” “老欧……我约了人……午夜场。” “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回去。” 马丽瞪着欧苏阳。盛蓝蓝看着奇怪。 “午夜场来得及，送完马丽赶得上。” 王志远摸了摸大脑袋，难为情的样子。 “我要赶去军区总院接人，路上来回得两个多小时。” “你谈女朋友了？” “是，就是那个小护士，叫吴雪。她阿姨跟我妈又说过一回，我妈让我跟她再处处，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目标，处处就处处吧！你们都成双成对的，我总不能总是一个人出去溜达。我先走了， 老欧对不住，下次我请客，今天就麻烦你送马丽了。下次我请个大的，把马丽的对象也叫上。” 王志远怕大家再追问他，赶紧撤退。 他也知道他跟吴雪不来电，不过有个人陪着总好过一个人孤单。学校的女生虽多，他觉得那些女生的心智不成熟，他还是喜欢已经工作的姑娘。 算上相亲那次，今天算是和吴雪第三次约会。第二次约会吴雪不冷不热的，这倒激起了他的斗志。 今天晚上他保证能让吴雪对他刮目相看…… “瞧那小子车开那么快，刚才肯定是装醉！” “看胖头的样子，这回是真谈女朋友了。” “我看不像！” 马丽气势汹汹地来一句，欧苏阳和朱妍妍在一起，她无能为力。又不敢告诉好姐妹，怕惹她伤心，这会只能自己生闷气。 欧苏阳把马丽送回家，马丽下车以后拉着盛蓝蓝，吞吐着还是忍着没说。 “你怎么啦？不舒服？我告诉你了不要瞎想，回家赶紧给周琛打个电话，别让他误会我说请客，又不叫上他。” “知道了。” 马丽见欧苏阳扭头看她，朝他翻个白眼。 “蓝蓝，你别大大咧咧的，自己的爱情要守好了。把为别人操心的精力多用在自己身上……” “好了好了，我以后不操你的心了，瞧你嫌我啰嗦了。” “不是嫌你啰嗦，是嫌你对别人看得不紧。” 马丽说完跑进门。 “马丽说的是啥意思？我对别人看得不紧？是说你？” 盛蓝蓝扭头看欧苏阳。 欧苏阳笑了，“是，她看见我和朱妍妍在一起，提醒你要注意。” “好哇你！难怪马丽一直暗示我，原来是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快点老实交待，不要让我大刑侍候。” 盛蓝蓝挥着小手在欧苏阳身上捶着，她哪里是真打欧苏阳，落在他身上，跟按摩差不多。 欧苏阳擒住她的小手拉进怀里，双唇压住她的，不容她再说话…… 朱妍妍的爸爸最有代表性的军旅小说被改编成了电影，朱妍妍成了重要角色。 导演带着几位主演到军区体验生活。这件事刚好由新调到军区的欧苏阳来办。 朱妍妍看见欧苏阳很兴奋。前阵子她的绝笔信没能在杂志刊登，让她生气了好几天。这回是个绝佳的机会，她知道欧苏阳绝对不会拒绝她公事的要求。 朱妍妍提出去中央商场采购一些生活用品，请欧苏阳开车送她。 她一直以老同学称呼欧苏阳，如果欧苏阳派别人送她，明显是要和她保持界线，那样就显得他要刻意回避，说明他心里有她。 如果他亲自陪她，她自然有办法和他亲近…… 朱妍妍的算盘打对了！ 既然是公事公办，欧苏阳全程负责协助国庆献礼的影片拍摄，他没必要刻意回避…… “原来是这样！” “你放心了吧？” “我本来就放心，我才不怕朱妍妍抢呢，要抢早抢跑啦！” 盛蓝蓝说着压在欧苏阳身上，小手伸进他的衣襟里……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大刑伺候 盛蓝蓝的大刑伺候还没使上，欧苏阳反给她来了一场激燃…… 听见欧苏阳的呼吸均匀了，盛蓝蓝悄悄起床到隔壁小书房。 画好符纸，摆好蜡烛，她开始招唤万珩，虽然她极不情愿看热心沸腾见他。可是为了欧苏阳，她愿意硬着头皮试一试。 欧苏阳调离了特殊部门，虽然有小武帮忙，要找万珩的骨灰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万家老宅后院水池已经检验过了，验不出万珩的痕迹…… 盛蓝蓝烧掉符纸，看着烛影里符纸化成一缕轻烟，开始念梵文术语。一遍念完，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又念了一遍，还是没有反应。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两点了，这个时间不可能没有效果。难道万珩也不想见她，故意不出来？ 盛蓝蓝为这个念头额上冒汗。 睁开上眼睛，除了烛火将她的影子拉长映在墙上，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不相信已经成功两次，今天会失败。重新画了一张符纸燃上，又闭目念梵文。这回她一连念了三遍，侧耳静听，失望地睁开眼睛。 盘着的腿有些发麻。她捶了捶起身，真是奇怪，今天邪门，山阴之术竟然不好使了！ 收拾好东西洗了澡，重新躺回欧苏阳身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难道今天哪里出了问题？她抱着枕头想不明白，手指触到一块凉凉的坚硬，从枕头底下掏出来，是前天随手放在枕下的红玉吊坠。 把红玉吊坠抓在手里，脑袋里乱乱的，望着屋顶出神。欧苏阳翻个身，盛蓝蓝也跟着翻个身，手穿过他的胳膊，搂着他胸口，不一会竟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万珩出现在她眼前，她想和他保持距离，他却偏偏往她身上靠。 “我有东西给你，你去万家院子的苦楝树底下找。” 万珩突然不见了，盛蓝蓝惊醒了。 万珩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他说话时的气息似乎还在她脸上滞留。 她望着窗外幽暗的夜色叹息，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像她做术法拘来的游魂一样…… 早上起来，盛蓝蓝对着镜子仔细看。她觉得昨夜失眠了，可是镜子里的人脸色粉白娇嫩，双眸闪闪如星，根本就像一株雨后新绽的娇花，哪有一丁点失眠的痕迹。她怔怔地不敢相信，欧苏阳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才恍过神。 “今天去拍结婚照，昨天我已经打电话过去预约了。” “天啊，我光想着今天去拍照，没想过还要预约！” 这个年代的结婚照基本都在影楼里拍摄，盛蓝蓝看过影楼橱窗挂着的样版，僵硬的姿势，浮夸的发型和化妆，梦幻得不像真人的婚纱照，简直没法入眼。不过要和欧苏阳一起拍照，她还是充满期待的。更期待用她的尼康相机，和欧苏阳在自然的风景里拍几张合影。她喜欢自然的味道…… “我给马丽打个电话，昨天约好今天一起去的。” 盛蓝蓝担心马丽昨天的情绪向今天蔓延，听到电话那头马丽欢快的声音，她放心了。 恋爱中的女人真是时阴时晴，马丽昨天还提悲观失望，今天就兴高采烈，偎在周琛身边，在摄影师的摆弄下，眉开眼笑。 盛蓝蓝实在不敢恭维摄影师摆拍的造型，轮到她和欧苏阳时，她想和欧苏阳以自然的姿势拍照。 摄影师不高兴了。 “你们选的是最贵的一千八百八十八的套餐，各式服装得穿六套，必须得把服装的特点展示出来。要拍自然的姿势，那你们还来影楼干什么？” “我们当然是来照相，留下美好回忆的。” 盛蓝蓝已经拒绝了化妆师给她戴假发，梳高挽头顶发髻的造型，只在头顶戴了一顶公主的花冠，化妆师已经不高兴了。 这会再把摄影师得罪了，那一千八百八十八是要打水漂了，这个年代的技术和审美，她必须得忍。 欧苏阳换好王子的服装进来，盛蓝蓝看得眼睛都直了，卸完妆的马丽过来瞧热闹，惊得捂住嘴巴。 真是太帅了，如果说这世上有白马王子，那一定是欧苏阳这样的！ “白马王子！” 几个化妆师站在门口一脸花痴。 “你照完了？” “嗯，累死了，你要有心里准备，一共要拍一百多张，到时候要选三十六张制成相册。咱俩的照的都是一千八的套餐，到时候选照片肯定好难。如果都想要，还得加钱……” 马丽兴奋得像小鸟叽叽喳喳。 突然拉住盛蓝蓝的手悄声问：“老欧昨晚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说什么？你是说他和朱妍妍去中央商场的事？” “天，他跟你坦白了？” “嗯，坦白了……你都那么暗示我了，我又不是傻子，当然要对他大弄伺候，要他坦白，不然他别想睡觉。” 盛蓝蓝笑眯眯地望着欧苏阳，摄影师蹲在地上给他拍单人照。欧苏阳只往那一站已经是玉树临风，帅到惨绝人寰，根本不用凹造型。 “我真想直接跟你说来的，又怕你接受不了。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帮你去找朱妍妍谈谈？” “谈什么谈？我才懒得理她。欧苏阳和她去商场是公事，她有想法那是她的事，欧苏阳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那倒是！不过你也不能大意了。说实在的，我觉得我妈还比你小姑强呢，我爸还不是……” “嘘！” 盛蓝蓝捂住马丽的嘴巴，“我要拍照了，你赶紧去看紧你的周琛吧！” 马丽这才想起周琛在男宾部也该卸完妆出来了吧，赶紧跑出去，到了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欧苏阳。 盛蓝蓝和欧苏阳牵着手，像王子和公主要翩翩起舞一样，在梦幻花园的背景下，摄影师“咔嚓”拍下快门…… 盛蓝蓝和欧苏阳拍照很快，一百多张照片拍了不到三个小时就结束了。 马丽和周琛坐在休息区等他们，这时盛玲玲外面进来，马丽看到盛玲玲急忙扭过脸不想和她说话。盛玲玲却没意识到人家不想理她，大惊小怪地喊马丽。 “马丽姐……你拍结婚照？” 盛玲玲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琛。 何亮随后进来，看见马丽，眼里掠过一丝不悦。再看盛玲玲盯着别的男人看，眉头皱得更紧了。 “赶紧的，轮到咱们就快点，下午我还有事。” 第三百二十九章 好像来过 何亮闪身进了男化妆室，刚好欧苏阳从里面出来，何亮走得急，差点撞到欧苏阳。 何亮看清了撞的人是欧苏阳，神色立刻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欧……团！” 欧苏阳点点头，侧身出去。 他政审突然被亮红灯这事，他已经猜出来是何亮干的。他还不想难为他，一个小镇青年能走到今天也算有才华。 他是惜才的人，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他可以忍。 他现在忙着研制新型发射源接收器，无暇顾及私人恩怨…… 何亮转过身，暗骂自己蠢。 为什么每次见到欧苏阳，都会不自觉地向他俯首低头，欧团冲口而出，叫得那么自然。 “先生，这边坐。” 化妆师拿着化妆刷看着何亮。何亮才明白是在叫他，本来就满脸不高兴，更加生气了。 “先生？屁话！那是旧社会资本家大汉奸叫的，别这么称呼我。” 何亮冷着脸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化妆师被莫名其妙劈头盖脸一通骂，气得手里的化妆刷差点捏断。 本来何亮订的拍照套餐是两百八的，已经让化妆师觉得没什么油水了，还跟她耍大牌。化妆师肚子的邪火被勾起来，全落在手里的动作上…… 欧苏阳在休息区没看到盛蓝蓝，马丽却看见他了，起身招呼他过去。 “老欧，你穿王子的衣服太帅了，白雪公主里的王子都没有你帅。” 马丽花痴似的赞美，没看到身后周琛眼里闪过的不快。 “马丽你又夸张了！” 欧苏阳朝周琛笑了笑。 “我就是个当兵的。下午我还有事，不然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只能改天再约了。” “欧团你可真谦虚，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成就，很让人羡慕。改天你若不嫌弃，肯赏光到寒舍吃饭，那在下不胜感激。” “瞧你文绉绉的。” 马丽半怨半娇的望着周琛笑。 昨晚回家以后她给周琛打电话，周琛说床已经换好了。他不想给她的东西上有瑕疵，希望他能给她的一切尽量是完美的…… 马丽当时就感动得眼睛发酸，怪自己想多了。 这样一份感情难道不是爱吗？她在盛剑楠那里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感情。 她很满足，那一瞬间，她觉得她爱上周琛了。不再只是想和他一起搭伙过日子…… “你们在说什么呢？” 盛蓝蓝从化妆间出来，就看见欧苏阳和周琛握手说话，笑着过去挽住欧苏阳。 “没什么啦，等五一以后欢迎你们去我们的新房做客。” 马丽也挽住周琛，周琛不习惯地滑开手臂，拉住她的手。 几个人出了影楼，欧苏阳去停车场开车。 周琛一直望着欧苏阳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欧苏阳比他年轻五六岁，似乎什么都比他强…… “我刚才看见盛玲玲和何亮也来照结婚照了，何亮在门口和老欧差点撞上。” “噢？他们说话了？” 马丽摇摇头。 盛蓝蓝并不奇怪，也猜到欧苏阳应该知道，他的政审不过关，是何亮在他背后捣鬼。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先让何亮再美几天…… 送走马丽和周琛，欧苏阳掉转车头，直奔万浮山在中州市区的园林四合院。 “这是要去哪儿？” “一个特别的地方。” 盛蓝蓝原以为欧苏阳要送她回家。拍完结婚照，心里满满的幸福，真要回家她也坐不住。 车子驶入一条林荫路，她好奇地望着窗外。高楼林立中的这条林荫路，夹道的绿树在路中间交抱，显得特别幽静。中州有这样一块闹中取静的地方，她还真不知道。 在一处高墙大门前停下，盛蓝蓝狐疑地望着朱漆大门两旁的石兽，猜不到这是什么地方。 高大的院门旁没有任何招牌，显然不是一处供人浏览参观的地方。 “这里是万浮山给万春华建的的园林四合院。” 盛蓝蓝听到欧苏阳突然提万浮山，心里格愣一下。 “这处院子万春华留给了她大伯家的后人。” 欧苏阳上前叩门环。 “这又不是古代有门房守着，这样叩门里面能听见吗？” “能，你看看就知道了。” 原来门环是一款仿古门铃。 不一会门里传来脚步声，大门吱呀开了。 门里站着一位妇人，妇人看到欧苏阳和盛蓝蓝，惊讶地张大嘴： “你们……帮我找到……万珩了？” 盛蓝蓝看见妇人更是吃惊，竟然是在墓地遇见的万珩的亲妈。 “大婶，咱们进去说话。” 欧苏阳并没有直接回答妇人的问题。妇人犹豫一下，侧身让他们进门。朱漆大门在他们身后吱呀关上了。 “你们请客厅里坐吧。我才搬来两天，还没时间打理。” 妇人望着地上的落叶和石径旁新生的杂草，有些不好意思。 突然继承这么一处大宅子，她觉得像做梦一样。 当年把儿子过继给人家，她心疼了好久，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 她偷偷看过儿子好几次。做梦都想和儿子在一起。是男人劝她要想开些，早晚她都会跟着儿子享福的。 没想到儿子突然就没了，连她一声妈妈都没叫过，得了这么一处大宅子，算不算她享儿子的福呢！ 盛蓝蓝站在门口挪不动脚。 眼前的景色她在昨夜的梦里见过，满园花草和亭阁历历在目，连亭阁里的石桌圆凳都一模一样。 她抓紧了欧苏阳的手，“我好像来过这。” “走，到后面看看去。” 盛蓝蓝望着石径通向的后院，更加确信，这就是昨夜梦里万珩出现过的地方。 她感到呼吸有些急促，似乎万珩的阴影就在那一处黑暗里等着她。 欧苏阳感觉到她指尖传来的冰凉，把她拉到身前拥住。 妇人在他们身后就奇怪了，怎么两个年轻人大白天跑她这里表演恩爱。 “两位……这边，这边去客厅。” “大婶，咱们去后院吧，我想你要找的……就在后院。” 妇人惊得脸刷地白了。 “你们是说……万珩……我儿子……他的骨灰在后院？” 欧苏阳点点头。 妇人立刻冲到欧苏阳和盛蓝蓝的前面，朝后院跑去。 “你是什么时候查到的？” 盛蓝蓝记得昨天欧苏阳还说没有找到万珩骨灰的下落。今天和她一起拍婚纱照，电话都没有打一个…… 第三百三十章 直觉错觉？ “心灵感应……” 欧苏阳俯在盛蓝蓝的耳边说，盛蓝蓝难以置信。她不敢相信的不是欧苏阳和她的心灵感应，她不敢相信这里真有万珩的下落。 昨晚做了那么多次拘魂的功夫，没有一点动静，反倒是做梦梦见了真实的结果，这不是太奇妙了吗？ 后院是一处茶室，穿过木廊进入茶室，扑鼻一股清香。宽大的木几上搁着茶具茶玩，太阳西斜的光影里，木桌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盛蓝蓝和欧苏阳站在茶室门口，看着妇人在茶室里东翻西找。 茶室很大，家具不多，妇人拉开一个个抽屉，把瓶瓶罐罐的茶叶翻得滚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有一圆盒滚到门口，欧苏阳俯身拾起来，拿在手上，皱起眉头。 他能感应到的地方到茶室就没有了。妇人翻找的地方显然没有他们想要的。 他怕他的判断有误，发现拉着盛蓝蓝的手传来更深的凉意。 他侧头看她。盛蓝蓝盯着妇人，眼神有些放空。 “不会是别处了，应该在这个屋里。” 欧苏阳说着握了握盛蓝蓝的手。 盛蓝蓝扭头看他，眼神有了光亮。 她也奇怪这间茶室并没出现在她的梦里，或者是惊醒的梦只做了一半？ 此刻她的脑子里一片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一样。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系在牛仔裤绊上的红玉坠子。 触手像被电击了一下，眼前突然一片刺目的光。 她握着欧苏阳的手不由得松开，伸手挡在眼前，想要隔开刺目的光。 她明明记得闭上了眼睛，可是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楚，茶室里的长木桌，精致的梅花漏杯和顽童茶玩，青瓷雕荷花的茶洗…… 她看见了一团灰色的影子靠在茶室背阳的墙边。她打量那团灰影，想要描绘一下是什么东西。 灰色的影子缓缓动了一下，像是从地上慢慢升起来，渐成一个人形，越来越清晰。 万珩！ 盛蓝蓝觉得她叫出了声，可是她发现她身边的欧苏阳和一直在茶室里翻找的妇人不见了。 刺目的光褪去，茶室里陷入阴暗。 万珩的脸掩在阴暗里，一步步向盛蓝蓝靠近。 盛蓝蓝屏住呼吸，僵住身子不动。她知道万珩要告诉她什么，她要克服恐惧，她要找到真相…… “你在哪里？你有什么冤屈吗？” 盛蓝蓝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嗓子眼儿里咕哝。灰影不动了，离盛蓝蓝有一米的距离，这是盛蓝蓝的安全距离，她的心跳平缓了些。 灰影似乎在思考，突然转身，朝茶桌底下钻去，渐渐淡了，没了…… “在桌子底下！” 盛蓝蓝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欧苏阳的怀里。他的手握着她的手正蹙眉望着她。 “她怎么昏过去了？” “没什么，休息一下就好了。” 欧苏阳抱着盛蓝蓝靠在椅子上，妇人奇怪地看着盛蓝蓝。 “你刚才不醒人事，你是看见了什么吗？” “没……没有！” 盛蓝蓝抹了一下额上的汗，垂头看见裤绊上的红玉坠子闪闪发光。她以为是错觉，握住坠子，手心里传来湿热的感觉，指尖的凉意顿时褪去了。 欧苏阳移开茶桌，茶桌底下的木板颜色显得比别处要深些。敲几下发出闷响，欧苏阳的神色严肃起来。起身从包里取出一片乌黑的卡片，在木板的接缝处轻轻撬开，倒吸一口凉气。 “在这里。” 妇人扑过去，顿时号啕哭了起来。 “天杀的，难怪我夜夜做梦儿子不得安生，原来被人下咒封印，不能转世投胎……” “万浮山为什么要对万珩那么狠，死了也不放过他。” 盛蓝蓝坐进车里忍不住问欧苏阳。 “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吧……你当时的样子很吓人，以后不许你再想这样的事情，我很担心……”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眼前一片光亮……” 欧苏阳伸手握住盛蓝蓝的手，刚才盛蓝蓝突然晕倒的样子吓到他了。 他感应到了她看到的一切，却想不明白盛蓝蓝怎么会出现那样的反应。直觉告诉他，那样的状态很伤身体。 夕阳晚风从打开的车窗里送来清爽，盛蓝蓝的心情好多了。刚才实在是太压抑了，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怎么样，你发现了什么秘密？” 盛蓝蓝指了指放在仪表台上套在塑料袋里的金属环，那是欧苏阳从地板底下发现的。盛蓝蓝记得好像见万珩戴过那个东西，不明白他怎么能把金属环吞下去。 “这个环可以收缩，等我拿回去检验一下。” 从地板取出这个环，欧苏阳就感觉到这个环应该与葛家的秘密有关。 “《葛氏珍方》和药引方都齐了，上面的字也都记录好了，我想该研究一款药出来，不枉费这个药方传世几百年，是时候发扬光大了。” “当然，你肯定行！” 欧苏阳笑笑，打转方向盘直奔盛世豪园。 盛蓝蓝雪白的脸这时终于有了血色，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突然看见苏诺被一个青年揽在怀里，在行色匆匆下班的人流中显得特别扎眼。 “小诺……贺熙东！” 盛蓝蓝忍不住有点激动。 “怎么？” “贺熙东怎么和小诺在一起！” 盛蓝蓝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幕。贺熙东和苏诺根本是两条平行线上的人，怎么突然相交在一起她不得不深思。 “是那个在学校小礼堂向你求爱的男生？” 欧苏阳的记忆力惊人。 “是，我觉得他有阴谋。” “你不能太主观。” “我不是主观，我是直觉。” 盛蓝蓝直觉贺熙东想用苏诺报复她。如果这样告诉表妹，表妹肯定会以为她自命不凡，她不要的男人就不能追求别人了？那样会起反效果。 可是如果不提醒苏诺，她要是越陷越深怎么办？ “小诺还小，现在谈恋爱不合适，你可以提醒一下她，文工团也不许早恋。” 欧苏阳望了一眼贺熙东揽着苏诺的身影，若有所思。 娇小的苏诺在高大的贺熙东面前，显得有些心虚，她不知道前晚发生了什么。 贺熙东在马路边邀请苏诺，去凤凰大酒店顶楼的旋转酒吧坐坐，她犹豫一下同意了。 其实在春节庙会，她第一次见到贺熙东的时候印象不错。 这会找工作挣钱失败，她满腹忧伤无奈，正需要一个地方发泄。 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贺熙东给她倒酒，她就喝。 虽然她觉得洋酒的口感并不好喝，可是每一口下肚，都让她想起许多往事。 第一次喝洋酒还是刘达明请她喝的……那时她真的感到温暖幸福。 可惜一切都过去了，她再也找不到一个真正关心疼爱她的人。 万珩的出现让她更加痛苦，不但没有让她得到想要财富，反惹来让她身败名裂的传染病！ 苏诺在酒店清醒的时候，贺熙东正在床前看着她…… 第三百三十一章 想得太多 苏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还好衣裳都在，暗暗松了一口气。 贺熙东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很柔和，目光如电直击苏诺的胸口。 苏诺挣扎着起身。目光落到腥红的丝绒窗帘上，她的呼吸又急促了。 这里她来过，那夜万珩就是在这样的房间亲吻了她，还撩起她的衣襟，捉住她的两颗刚好一握的小咪咪…… 苏诺很害怕，害怕贺熙东的目光，却又躲不开。 “做我的女朋友吧！” 贺熙东抓住苏诺的手。 他已经观察好半天了，苏诺睡着的样子楚楚怜人，很让他着迷。长长的睫毛上总有晶莹闪闪，似在经历什么痛苦的梦境…… 他很想探索一个十六岁少女的梦境，那一定非常有趣。特别是这个少女，还是曾经让他万分难堪、丢尽颜面的盛蓝蓝的表妹…… 苏诺紧张地往回缩，却被贺熙东把手拉到唇边，亲了一口。 “你……要干什么？” 这场景实在太熟悉了，当初刘达明也曾这样拉着她的手亲过…… 苏诺很清楚男人的亲吻意味着什么，一旦接受他们的亲吻，他们就会进一步地想占有她的身体。 她可不傻，她的身体可是她最大的本钱，她绝不会轻易交给任何人。除非那个人有足够的能力帮她改变一生，让她过上她向往的生活。 “我很喜欢你。” “噢，不……我还小，还不能恋爱，我得走了……” 苏诺用这样的理由搪塞过刘达明，虽然她很享受他给她的宠爱，心里却知道，他不是她最想要的那个人。 那时她还不满十六周岁，对于一个未成年少女，刘达明也不敢强来。 洋酒的后劲让苏诺头疼欲烈。 “我会等你长大，一直等你。起来吧，我现在送你回家。” 贺熙东笑望着苏诺，喜欢看她惊恐又揣着小心机的模样。 小美人的惊恐要比那些投怀送抱的姑娘，更能激起他的欲望。他倒想玩一回猫捉老鼠的游戏，他要让盛蓝蓝看看，他是怎么伤害她的表妹的。 他要把盛蓝蓝对他的伤害，十倍百倍地报复在苏诺身上，做为苏诺的表姐，盛蓝蓝不可能置身事外…… 贺熙东隔天就去苏诺家楼下等她了，他请她吃饭散心。 苏诺欣然应邀，有凯子不宰白不宰，总比在家闷得发慌，还要听母亲唠叨强。 苏诺依偎在贺熙东身边走进一家西餐厅。 盛蓝蓝升起车窗，暗叹一声。 这种事不好说不可说，说多了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想必欧苏阳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夜已经很深了，盛蓝蓝还拿着《葛氏珍方》和药引方出神。 欧苏阳从背后搂住她。 “一时想不通就别想了，你想想万浮山用了二十年，都没悟出来的奇书，你怎么可能一晚上就想通？” “那倒是！” 盛蓝蓝转过身子揽住欧苏阳的脖子，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看他心情不错，正好可以趁机把这几天她压在心里的大胆想法说出来。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欧苏阳望着盛蓝蓝，她却吞吐着不开口。 欧苏阳皱了一下眉，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想法，立刻把她揽在怀里。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吗？” 盛蓝蓝刻意考验欧苏阳和她的心灵感应。 “嗯，不过西疆太遥远，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可是葛家几个伯伯被人冤死，这件事我必须得查清楚，我已经改回葛姓，就要为家族做些事情。我不想葛家几辈人都背罪人家属的黑锅。 如果当年魏浩然不改姓，他连上学的资格都没有，更不可能公派出国留学，当上大医院的医生。葛家的后生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都没有接受很好的教育，只能靠打零工谋生。如果没有魏淑梅帮人看杂症挣钱养家，葛家早撑不下去了……” 盛蓝蓝说不下去了，葛家曾经的风光她没见过，不过葛家现在的落魄她是亲眼所见。 说起来现在的葛家坞，不过是建在一个三不管的垃圾场上。她不想那几个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孩子，还背着罪犯家属的恶名。 “再等等，现在去西疆也不是时候，等八九月份我陪你去。” “真的吗？你工作能走开吗？” 盛蓝蓝有点激动，她当然希望欧苏阳陪在她身边。那种民风强悍的地方，她一个弱女子要查历史冤案那有那么有容易。欧苏阳在，她觉得就有了十成的把握。 “不要想得太容易！我已经尽力查过了，那段历史已经尘封，对错很难衡量。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真相。何况二十多年了，许多当事人都不在了。” “我知道，我必须得试试。即使失败了，起码我努力过了。” 盛蓝蓝靠在欧苏阳的心口听他怦怦的心跳，感觉自己的热血也跟着沸腾了。能和他一起去西疆，想想都激动。 “对了，魏……葛浩然的事怎么样了？” “他一直沉默不说话……” 小武审问嫌疑人的办法有很多，可是独独对魏浩然毫无办法。魏浩然软硬不吃，就是不开口说话，一副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眼神，让人恨不能一拳打死他。 恨归恨，事情总要查清楚才行。 从魏浩然办公室搜到一小管致幻剂虽然可以给魏浩然定罪，可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魏浩然的致幻剂是哪来的，必须要查到致幻剂的源头，仅凭魏浩然一个人的能力，他不可能研究生产出致幻剂…… 小武不得不打电话向欧苏阳求助。 “不说话就没有办法了吗？” 想起魏浩然阴郁的眼神，诡异的笑容，盛蓝蓝就觉得汗毛竖起。他不说话，肯定是要隐瞒更大的阴谋。 “我明天过去看看。” “你出马肯定行，我不相信他能忍着不说话。他是一个爱表现的人，藏不住锋芒。某些方面他和何亮很像！” 欧苏阳捧起盛蓝蓝的脸。 “你对何亮有这么深的成见？” “当然，我早就猜到是他从中捣鬼，才让你的政审不能过关。” 欧苏阳笑了。 “他捣鬼也可能是帮了我，不然我哪能像现在这么轻松，可以天天陪着你，还能研究发明信号源接收设备。” “可是我就是讨厌他无事生非！这样的人也做不好本职工作。” “你的小脑袋瓜想的问题太多了。早点休息吧！” 欧苏阳不由分说，抱起盛蓝蓝送到卧室床上……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天算不如人算 盛蓝蓝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她不记得欧苏阳是什么时候走的，依稀仿佛他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告诉她早餐在楼下餐桌上。 可是她还是赖在床上不想动，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嗓子干得像冒烟，抬眼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菊花枸杞茶，麻溜欠身喝了大半杯。入口清凉滋润，浑身舒坦。 昨夜欧苏阳把她放到床上，她吊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 欧苏阳压下来，四目相对，火星撞地球般瞬间激燃。两个人缠在一起，又忍不住闹腾了一个晚上…… 电话叮铃叮铃响，这个时间肯定是公司打来的。公司的事她都安排妥了，除非有急事，不然不会打扰她。 盛蓝蓝趿着拖鞋，披着睡衣下楼，扶着楼梯栏杆双腿还有些发抖。等她下楼走到沙发旁，电话铃又不响了。 看一眼老式电话，没有来电显示，连回拨键也没有。只好等着再打来，坐在沙发上有五分钟，电话铃没有再响。 上楼洗漱更衣。想着今天得去学校一趟，能赶在五一前修满学分，就可以放手去做很多事情。 明天去药业公司正式上班，起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沉下心来研究药方…… 刚换好球鞋和背带裤，叮铃叮铃，这回是门铃响。 “盛总……” 田老师捂着脸站在门口，眼里蓄着泪。 “你的脸怎么了？” “我……” 隔壁邻居出门朝盛蓝蓝这边看，盛蓝蓝拉田老师进屋说话。 田老师松开手，脸上好几道抓痕。道道都带着新鲜的血迹，半边脸都花了，看得人触目惊心。 盛蓝蓝立刻意识到是小姑干的。除了小姑盛亚欢，谁会和田老师过不去。 “是不是我小姑抓的？” 田老师扁了扁嘴，委屈得眼泪吧嗒掉下来。 “是，姜财务今天没去公司上班，我就来看看他是不是病了。姜财务得了重感冒头很烫，我就帮他买药照看了一会……哪知道我从他家出来，正好碰到……你小姑，她骂我，我没有理她，她追上来就扯我的头发，抓我的脸……” “她怎么能这样！你等着，我找她去……” “盛总你别误会，我不是来告状的，我是来请假的……我这个样子要是去公司，肯定会……” 田老师抹去眼泪，她当然知道盛亚欢是嫉妒她，可以自由进出姜一白的家。她更知道盛亚欢缠着姜一白，想和姜一白过日子。 没人的时候她也会把自己和盛亚欢做比较。她自认为比不上盛亚欢。盛亚欢在城市里呆得久，养尊处优惯了，比她看着年轻，比她过得有品位有气质。 可是她从姜一白对待盛亚欢的态度上，又觉得她应该比盛亚欢更让姜一白有好感。不然姜一白为什么会放心把家里的钥匙给她一套。她今天要把钥匙还给姜一白，姜一白推开她的手。 “你拿着吧，这个家多亏你帮忙照看。” 姜一白的手碰到田老师手的一刹那，田老师感觉到心都要蹦出来了，臊得满脸通红。幸亏她的脸色一向泛黄透黑，才掩去窘迫不安的神情…… “你先休息两天，姜一白要不要紧？不行得送医院，不能在家挺着。” “我也这么说，他坚持不去医院。可能是……怕花钱吧！他很节省的。我本来想等中午下班再过来看看他。现在……” 说到姜一白，田老师的眼睛又有了神采，不过想到她脸上的伤，神情又黯淡下去。 她可不能让姜一白看到她脸上的伤，她倒不是女为悦己者容。她是怕姜一白知道是盛亚欢抓的，两个人还邻居住着，以后更不好相处。 “你坐好，我给你擦点药。” 想起小姑长长的蔻丹指甲里不知藏着多少细菌，盛蓝蓝就头皮发麻。从医药箱里取出紫药水，用棉签一点一点帮田老师擦上。 田老师的脸顿时像京剧里的大花脸，盛蓝蓝又好气又好笑。 田老师怔怔地盯着她手里的紫色棉签，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脸很招人笑。这会应该比刚才更醒目可怖了。 “别担心，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姜一白。” 盛蓝蓝拿出一个淡蓝色的医用口罩，给田老师戴上…… 姜一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姜财务，盛总来看你了。” 田老师隔着口罩的声音有点发闷，姜一白听见这奇怪的声音身子震了震，转过头。看见盛蓝蓝站在门口，连忙欠身想要起来。 田老师赶紧过去扶住他。 “你躺着休息吧，我看看你就走。这里是一百块钱，一会让田会计给你买些补品，我不太会买东西，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盛蓝蓝把一百块钱塞到田老师手里。 “我没事，可能是昨晚受了风寒，喝点水出些汗就好了。盛总你快坐，屋里简陋，只有一张硬板凳委屈你了。” 姜一白笑得有些艰难。 田老师看了一眼盛蓝蓝塞给她的一百块钱，又看了一眼姜一白，不知该不该收这钱。 “那麻烦田会计帮我去买两瓶山楂罐头，我正好没什么胃口。” “好，我马上去。” 田老师像得到命令似的赶紧出门。 盛蓝蓝意识到姜一白故意支走田老师，肯定有话要对她说。她笑望着姜一白，估计他应该知道她去过他家乡的事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猜到，她已经了解了他案件的全部…… “盛总，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不是一个好人，我不配做财务工作。” 姜一白说着剧烈地咳起来，他抓起床头的一块深色手帕掩在嘴上，终于止住咳嗽，呼吸显得异常沉重。 “你是指你做假帐贪污，然后栽赃给你的上级吗？” 盛蓝蓝笑望着姜一白。 姜一白的脸因剧烈咳嗽涨得通红，听到盛蓝蓝说这话，脸色更窘成了猪肝色。 “原来你都知道！” 盛蓝蓝没有说话。姜一白的脸色缓和了些。 “是的，我要报复那个恶棍，他害我戴绿帽子，我就栽赃给他。他本身手脚也不干净，我只是让他的罪状更多几笔而已。” 姜一白哈哈笑起来。 “天算不如人算！我还没有要杀他，那女人反倒按捺不住要取他性命了。可惜那女人自以为聪明，想杀人嫁祸给我。还有比她更聪明的……” 姜一白突然下床，扑通跪在盛蓝蓝面前。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第三百三十三章 值不值？ 姜一白是个明白人，听父母讲有个女同事把他的工资给送家了，就明白是盛蓝蓝来过，并暗中帮助了他…… 盛蓝蓝被姜一白突然一跪吓着了，连忙起身让开到一旁。 “你这话太严重了，你没有杀人，洗脱罪名是迟早的事。你赶紧起来，我也该走了，今天还有好多事。” 姜一白知道盛蓝蓝到底年轻，他这么一跪确实让人家受不住。他也是太激动了，回来两天，好多事都想明白了，今天见到恩人是想感恩，也想明志。 姜一白站起来。 “盛总您再听我说两句。我姜一白过去活得窝囊，但是明白什么叫知恩图报，你明知道我有做假帐的前科，还重用我，这份信任我用一辈子拼命工作也还不上。” “那你就好好工作，其他的什么也不用说。” “我已经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卖的钱全捐给了贫困山区。我为了报复，做假帐贪钱，我有罪，那钱我不该用……” “知错能改那就好，我得走了。” 盛蓝蓝不想再说这事，人没有完全的好坏，继续聘用姜一白工作，对公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盛蓝蓝走到门口，姜一白犹豫一下，还是说了他想和田老师结婚。 “恭喜你，定好日子公司给你们休婚假发礼金。” 姜一白以为盛蓝蓝会惊讶，没想到她一点也不意外，还笑着恭喜他，他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盛亚欢是他老总的小姑，老总的小姑总是纠缠他，这层关系他不得不考虑。看来是他多虑了…… 盛蓝蓝下楼刚好田老师拎着罐头过来。 “盛总……这就走啊？” “恭喜你，姜一白刚跟我说他要和你结婚。” “啊！”田老师又惊又喜。 “他都没有跟我说过……”说着高兴得眼泪掉下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望着田老师激动地奔进电梯，按电梯按钮的手都在发抖。盛蓝蓝笑了笑转身上车，突然又觉得不对劲。 姜一白把老家的房子卖了，那他的父母和孩子必定要来中州和他一起生活。这个时候姜一白突然提出和田老师结婚，田老师又要侍候一大家子人了…… 田老师的劳碌命是改不了了！ 也许田老师想要的幸福就是这样的吧！ 盛蓝蓝为自己的小心眼儿感到羞愧。 中州大学的毕业证要在六月底发放，盛蓝蓝倒不急着要那一纸证书，她现在全身心研究《葛氏珍方》，对于还有一个星期的婚礼，都没有费心张罗。 正应了欧苏阳的话，“你只要负责做我的新娘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 盛蓝蓝乐意擎现成的，可挑选结婚照这事还得她亲自去办。她想让马丽顺便帮她挑，被马丽骂个狗血喷头。 “你这臭丫头，身在福中不知福！老欧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连结婚这样的大事都马马虎虎。就算你是个女强人，你也不能比国家总理还忙吧，连结婚照都不想自己挑，挂在卧室里的大照片，你怎么能放心别人帮你选。我要是老欧，非打你一顿不可……你的婚纱做好没？” 马丽骂归骂，还是忍不住帮盛蓝蓝张罗。 “做好了，放在公司锁起来了，结婚那天才能穿给苏阳看。他今天回家去住了，我要享受一个星期的单身贵族生活。” 盛蓝蓝哪里想过什么贵族生活，是欧苏阳的妈妈打电话来，让欧苏阳婚礼前一星期在家住。 婆婆的心意盛蓝蓝明白，领结婚证可能婆婆还感觉不到什么。真要举行婚礼，在众人面前见证儿子娶媳妇了，当妈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让儿子回家住，于情于理，盛蓝蓝都得答应。虽然欧苏阳觉得没必要，盛蓝蓝还得劝他，小别胜新婚…… 马丽打车直接到盛蓝药业把盛蓝蓝抓去影楼选照片。 马丽昨天已经选好了，今天专门欣赏欧苏阳和盛蓝蓝的结婚照。看到欧苏阳的照片，马丽的心怦怦直跳，脸上都感到发烫。 偷眼看盛蓝蓝并没有注意到她，赶紧把欧苏阳的照片放到一叠照片里打乱。 “你们两个照得比我的好看多了。” “我看都差不多，你帮我看看嘛！我觉得选哪张放大都一样。” 盛蓝蓝望着一百来张照片，尽管她和欧苏阳颜值都很高，在当时的摄影技术下，看着浓浓的影楼风，她真是一张也选不出来。 “晕，你这是骄傲还是谦虚？确实都好看，可是放大的总要选你和老欧合照的吧，你别告诉我你只想放大你的单人的。” 马丽故意说气话掩饰心慌，她昨天来选自己的照片都没有这么心慌过。 两个人坐在贵宾区挑来挑去，影楼的客服一直夸盛蓝蓝和欧苏阳的照片，是她在影楼工作这么久见到的最好看的一组照片，希望盛蓝蓝能全部制成相册。 “那不得几大本呀！” 套餐包括一本影集和三张放大油画效果的相片。另外制作影集要交费，盛蓝蓝不想花那冤枉钱。 “值，真值！你和老欧的相片每一张都是精品。” 不等客服推销，马丽先动员盛蓝蓝了。 她昨天挑来挑去只选出十六张做了一个木头封面的影集，实在是选不出好看的。可是盛蓝蓝和欧苏阳的，她每一张都爱不释手。 “不用，就一本。这几张……” 盛蓝蓝不想再浪费时间，迅速挑出二十张照片，起身要走。这时盛玲玲进来了。 “真是巧……你们也来挑照片呀？” 盛玲玲脸色不太好，双手下意识地摸着小腹。 “真巧，我们已经挑完了，正准备走。” 盛玲玲望着桌上一大叠照片，满脸羡慕。她和何亮一共只照了八张相片。 “那么多呀！” “她们照的是一千八百多的套餐，照片当然优中选优了，可惜只选了二十二张，其他的都要销毁。” 客服还想做最后的游说。 “物以稀为贵，已经够了。” 盛蓝蓝笑笑，拉着马丽出去。 “看他们挺有钱的，这么好的照片也不要，真可惜。” 客服嘟囔着收拾桌子，有人喊客服去接电话。 盛玲玲飞快地从照片里抽出一张装进包里。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不能小心眼儿 “哎哟我得去一下厕所。” 马丽不好意思地红着脸。盛蓝蓝放开她的手，她小跑着又折回影楼。进门就抓住刚才的客服小姑娘，问她刚才的那一叠照片还在不在。 客服摇头，“刚扔碎纸机了，你还想要？” “不是，不是，就问问。” 马丽转身，看见盛玲玲奇怪地盯着她看，忙解释盛蓝蓝还想再挑几张摆书桌上…… 马丽突然觉得自己解释得有点多余，似乎有点越描越黑，她分明看见盛玲玲嘴角绽出的一丝嘲笑。她赶紧奔出影楼，追上盛蓝蓝。心慌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就上个厕所跟做贼似的，你至于吗？” 马丽嘿嘿笑，她的确有做贼的心思。刚刚看见盛蓝蓝没有选到欧苏阳的单人照，她心里急死了，她想买下来私藏……可惜想也白想，只能遗憾。 “蓝蓝，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婚纱？你结婚那天我又见不到，现在给我先睹为快，你都看见我的了，不能小心眼儿，一定得给我看看。” 盛蓝蓝被马丽缠得没有办法，只好带她去公司看她设计的婚纱。 前台美妹看见盛蓝蓝进门，立即汇报，上午市政府的米秘书打电话来，下午要过来公司和盛蓝蓝谈明天捐赠仪式的事。 盛蓝蓝这才想起来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已经两个多星期了，市政府的工作效率实在不敢苟同。 “你要捐赠？捐赠什么？” 马丽一头雾水。 “保密！” “什么事情那么神秘？快点告诉我，不然跟你翻脸。” 马丽不依不挠。 “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你那个参加比赛的纪实报告结果出来了没？” “昨天下午出结果了，拜你所赐，拿了个第一名。不过我可高兴不起来，我嫉妒死你了！为啥你干什么都能拿第一呢！提前毕业也能门门功课拿满分，简直神了！我本来打算请你和老欧撮一顿的，看你今天为了几本影集那么小气，我也省省好了……” “瞧你的刀子嘴！” 马丽刀子嘴豆腐心，盛蓝蓝知道她故意说话气她，也不往心里去。能帮到马丽她很开心。 马丽参加比赛本来拿用万华药业的事做文章，是盛蓝蓝拉她去葛家坞想写一篇超自然的神奇术法。可惜术法她自己都没弄明白，只好帮马丽换了一个落霞山的主题。没想到竟也能拿奖…… 盛蓝蓝把马丽拉进办公室，折起屏风，穿在塑料模特身上的婚纱立刻让马丽尖叫起来。 “太漂亮了，太梦幻了，太浪漫了……” 马丽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了，想摸婚纱又怕摸坏，围着模特转来转去。 “哇噻！你要是穿这件婚纱，还不得把老欧迷得不要不要的……” 马丽直咂嘴，可以肯定盛蓝蓝的婚纱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那么婀娜地衬着腰枝，托着胸口，又仙气又圣洁，还有小小的诱惑，简直不要太完美。 “不要怎么行？就是想他要嘛……” 马丽怔了一秒，马上反应过来。 “好你个盛蓝蓝，你竟然学坏了……” 两个人在屋里打着一团，突然有人敲门。盛蓝蓝赶紧把婚纱重新遮好。 田老师拿着结婚申请进来。 “我和姜财务的结婚申请，请盛总给盖章批一下。” “你们订在什么时候结婚？” 盛蓝蓝边说边拿起内线电话让行政主管拿公章过来。 “我们……”田老师想不出要怎么说好，支吾半天，窘得满脸冒汗。 盛蓝蓝在结婚申请上盖好章了，她才缓过一口气的样子。 “姜财务的意思……我们两个都是二婚，没有必要大操大办……这几天就去把结婚证扯了，把户口迁在一起，买两斤喜糖给同事发了就行了……” 田老师说这话时眼里多少有点遗憾。她和刘达明结婚时就是这样办的，那时她还是姑娘家，刘达明是二婚，不想张扬让别人知道。只把家里人请在一起吃顿饭，她就算正式成为刘家的媳妇了…… “那我出去了。” 田老师拿着两份结婚申请报告就要开门出去，盛蓝蓝突然想起什么，叫住她。 “你是不是中州户口？” “是，当初我的户口是跟刘达明一起迁到中州的。有什么问题吗？我知道出纳必须是本地户口……我以为你知道。” “没事，祝贺你。” “谢谢，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倒比你还抢先一步。我们不请婚假，我们不会耽误工作的。姜财务说要把现在的房子卖了，买一套大点的。也省得麻烦……” 田老师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脸，盛亚欢挠她脸留下几道新鲜的颜色，恐怕得过一年才看不出来。 姜一白为了她不受盛亚欢的骚扰要搬走，她很感动……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盛蓝蓝望着门口若有所思，田老师和姜一白突然结婚，听姜一白说的时候她并不惊讶，现在听田老师这么一说，她开始觉得不妥了。 “没什么，下午我就不能陪你了，一会叫个同事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成。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请个司机比较好，你总喜欢出神，开车最忌讳不专心了。” “好哇你，以关心的名义批评我！” 盛蓝蓝笑着送马丽出门，回到办公室坐下，神清气爽一点困意也没有。靠在椅背上，脑中又过滤一遍《葛氏珍方》映在墙上的文字，她几乎能倒背如流了。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急忙掏出一直装在包里的两本民国小说，激动得心怦怦跳。看了几章，又蹙起眉头。 电话叮铃铃打断她的思路。欧苏阳的声音让盛蓝蓝刚刚纠结的心舒展起来。 “万珩的那个折叠手环我下午拿给你。” “拿给我？为什么？” 万珩的手环欧苏阳拿去鉴定研究，怎么突然要拿给自己？盛蓝蓝听得糊涂。 “下午五点，我接你下班，见面再说。” 欧苏阳挂断电话，盛蓝蓝握着听筒脑袋不好使了。刚刚欧苏阳说话，她分明听见旁边有个女声在叫他，朱妍妍的声音她什么时候都能听得出来。 下午一点半米俊义就来了。 明天上午十点将在万家老宅举行捐赠仪式，中州电视台现场直播。《中州日报》、《中州晚报》都将做整版报道，需要盛蓝蓝接受采访。明晚八点中州之声请盛蓝蓝走进直播间与听众互动…… 盛蓝蓝想要的，把捐赠这事搞大、大搞，就这么全线开花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解惑 盛蓝蓝送市政府的米俊义出门，没想到欧苏阳提前来了。 欧苏阳站在门口对她笑。米俊义也是有眼色的，看见两个人神色就猜到是男女朋友。 盛蓝蓝大方地挽住欧苏阳的胳膊，笑着对米俊义说： “米秘书，我刚刚给你写的那篇文章，他就是男主角了，我爱人欧苏阳，在军区工作。” 盛蓝蓝又扭头给欧苏阳介绍米俊义。 “幸会幸会！” 米俊义是官场上的人，应酬起来满脸堆笑，热情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欧苏阳的手，好像和欧苏阳是八辈子兄弟一样。 相较之下欧苏阳淡然地微笑，礼貌地松开手。他还没搞清楚，市政府的秘书怎么找盛蓝蓝来了。 米俊义看出欧苏阳似乎不知情，望了一眼盛蓝蓝，见她笑得淡定，意识到那是人家两夫妻的秘密。不便多嘴，赶紧告辞。走出两步，又回头叮嘱盛蓝蓝，明天上午九点会派专车来接她。 “怎么你被评为全市劳模了？” “劳模？你是说市里正在评选的‘五一劳动模范’？” 盛蓝蓝知道欧苏阳误会了，可是现在她不想告诉他，搂着他的胳膊呵呵笑。 “劳模哪有那么好当的！我一个才创业几个月小公司的小女子，哪有那个资格！一点丰功伟绩也没有，拿什么去参选？再说要评劳模，也得是市总工会负责，米秘书可不管这个。” 盛蓝蓝故意卖关子，欧苏阳看她眼神里的顽皮，干脆也不问她，知道她忍不住了肯定会说。 “你不是要给我看那个手环吗？” “嗯，咱们先回家。” 欧苏阳也故意卖个关子。盛蓝蓝可不依了。 “不行，你快点说，你在手环上发现了什么秘密？” “手环上没有秘密，必须得回家告诉你。” 盛蓝蓝见欧苏阳不像开玩笑，转身回办公室拿包，再出来，看见欧苏阳站在车前，手里举着一个圆环，对着西边的太阳出神。 盛蓝蓝跑过去一把夺下来。 “被我逮着了吧……” 她笑得得意，心里知道欧苏阳是故意让她得手。以欧苏阳的能力，她想近前都难，更别说在他手里抢东西了。 “女强盗！” “我还是女霸王呢！霸王硬上弓……” 盛蓝蓝嘿嘿笑，也学着欧苏阳的样子，把手环对着太阳看，镂刻着字母的手环没有什么特别。她有点失望，把手环还给欧苏阳。 “没什么特别的，这种手环那些饰品店里都有卖。” 欧苏阳没有说话，打开车门，让盛蓝蓝上车。 “那两本民国小说看得怎么样了？” 欧苏阳突然问。 盛蓝蓝从包里翻出小说，指给欧苏阳看。 “都看了好几遍了，不过是普通的落迫学子和大户千金的爱情故事，没什么特别的。真不明白万浮山怎么会喜欢看这个？不过我今天突然发现《葛氏珍方》影本抄录的那些字词，在小说里都能找到对应的段落，可是也没什么特别，就是一段话。” 盛蓝蓝觉得她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可就是看不破掩在简单表相下实质的内容。 按照魏淑梅的说法，葛家的方子和药引合并的单方，才是起死回生的仙药，葛家后人却失传了。 得仙药者得天下，现如今不兴这样说，可是得仙药者无疑会大富大贵，拥有至高的话语权。盛蓝蓝不需要大富大贵，不过能在这世上拥有话语权，诱惑实在太大了…… “你刚才看到手环上有哪些字母？” 欧苏阳望着前方，摊开手里的金属环。 “GSZFQSHS，其实挺像花纹的，如果不细看，根本认不出来。” 盛蓝蓝取回手环，这回仔细端详。金属环不知是什么材料制的，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以前从没想过，万珩那么西派的打扮，怎么会戴这样一只古旧的手环。好像几次和他碰面，并没有注意到他手腕上有这么一个东西。 “你再想想这几个字母能不能拼出一句话？” 欧苏阳侧头望着盛蓝蓝拧眉深思的样子，笑了一下。 盛蓝蓝突然恍悟。 “葛氏珍方起死回生？MY GOD！” 她被自己的解读吓到了。 “聪明！你再按一下那个H字母。” 欧苏阳像一个哄孩子的老师，循循善诱的样子。 盛蓝蓝狐疑地按住手环上的H花样。手环“哗”地散开，分成两排，花纹凹下去形成一个个镂空的孔洞。 “竟然有机关！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想想这样一个手环，万珩怎么能吞进去，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这只手环还有大用处？” “什么用处？” 盛蓝蓝好奇地盯着摊成两条的手环，或者叫手链，还是没明白欧苏阳的意思。不过是一个有机关的手环，能有什么大用处。 欧苏阳笑笑并不解释，车子驶进了盛世豪园。盛蓝蓝想把手环重新归位，手指一滑，手环掉到她刚翻开的书页上。她低头拿手环，目光触到手环镂空处框住的几个字，顿时恍然大悟。 难道手环上的孔是用来读取文字的？ 车子停在楼门前，盛蓝蓝还在移动手环，都忘了身边还有欧苏阳在。欧苏阳握住她的手，她才回过神。 “是不是这样的？”她把手环在书上移动。 欧苏阳点点头。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可以解开《葛氏珍方》的谜题。” “太棒了！” 盛蓝蓝激动地搂住欧苏阳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突然发现余光里一抹黑影挡在车窗边。她急忙扭头，看见小姑盛亚欢满脸错愕望着她。 “你们小夫妻……真是恩爱啊！” 盛亚欢撞见侄女亲热，不由得老脸通红。感到一股热流突地涌出。 好久没有想男人了，这下可是点燃了她的欲火。 和侄女说话，盛亚欢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欧苏阳英俊的脸，暗吞了一口口水。 “小姑你有事？” 盛蓝蓝越来越讨厌小姑的眼神，那眼神好像带了一把钩子，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啊？！有事，有事，没事我肯定不来你家楼下等你。” 盛亚欢好不容易压下心里涌动的热流，换上一副委屈可怜的神情，拉住盛蓝蓝的手。 “蓝蓝呐，你不是答应给小姑，把被小白脸骗去的钱给要回来吗？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了，你可得帮小姑呀，小姑要是没那钱就活不下去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谜底 盛亚欢把钱送出去干脆痛快，想要回钱哪有那么容易！盛蓝蓝帮她筹谋有半个月了，正蓄势待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小姑倒来催了。盛蓝蓝不想告诉她，事情没成功之前，和她说只会坏事。 盛亚欢听侄女说一直忙把这事给忘了，立刻脸色就不好了。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说忘就忘，你是成心想让小姑活不好哇？亏我还想着你婚礼时给你做喜糕呢！白费我这一片心了，你可没把我当成你姑姑，我不是你姑，这么些年……” 盛亚欢又絮叨起曾经，盛蓝蓝可没耐心听。挽着欧苏阳回家，盛亚欢抹了一把眼睛，发现自己的苦肉计不好使了，这才想起来她来找盛蓝蓝的另外目的。 她追上侄女，一把扯住她的手，盛蓝蓝顺势让开，盛亚欢抓个空，脸色更尴尬了，肚里的气也更足了。 盛亚欢跺脚喊： “我说蓝蓝，我家小诺最近被你过去的对象缠上了，她都烦死了。可是那小子阴魂不散似的，总围着我家小诺转。我就怀疑那小子是故意的，他是得不到你才想打我家小诺主意。这事你必须得管，你管不了，就让苏阳管。苏阳是当兵的，那小子肯定会含糊。只让他不再缠着我家小诺，我就不再烦你。” 盛亚欢一辈子破罐子破摔，可是对女儿交友的要求，心里倒是明镜似的。 她第一次见到贺熙东就觉得他面相不善，等贺熙东第二次送小诺回家，盛亚欢就开始侦察敌情了。女儿面前她问不出什么，可她还真能刨根问底，跑到银行冒充是贺熙东的阿姨，查到中州大学，探听出贺熙东和盛蓝蓝有一段情史…… 盛亚欢脑袋不笨，立刻就联想到贺熙东的目的。 “小姑你胡说什么？除了苏阳，我哪还有对象？” 盛蓝蓝话没说完，欧苏阳拉住她的手，对盛亚欢笑了笑。 “小姑，你先回去，小诺的事应该与蓝蓝无关。不过，如果那小子硬要胡来，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欧苏阳听盛亚欢说半天，明白了什么。 盛亚欢得到欧苏阳的答复，立刻眉开眼笑。 “那有你这句话，小姑就放心了。小姑等着你们的消息，家里的电话你们都有号码吧？噢对了，我白天要上班，下午五点下班以后都在家。我现在电子研究所那边做卫生……” “那……小诺的事就拜托你们了。文工团不让早恋，小诺现在逆反心理，我也不能说太多……” 盛亚欢打开话匣子，又没完没了。 盛蓝蓝看电梯门开了，赶紧挽着欧苏阳进去。 “我小姑可真烦！当着你的面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还好你知道我的过去，不然不是挑拨咱俩的关系吗？前两天她把田老师抓得满脸伤，自己像没事人似的。到处装可怜……” 说起小姑，盛蓝蓝是一肚子气。可是又没有办法撕去小姑的厚脸皮，只能向欧苏阳抱怨。 “一家人，能帮则帮，不必太计较，她也并没有恶意。”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盛亚欢既然能打听到贺熙东向盛蓝蓝求过爱，肯定知道盛蓝蓝拒绝他了，怎么还会当着欧苏阳的面，故意说盛蓝蓝以前的对象呢！故意的也太明显了。 盛蓝蓝忍着没说。回到家，她觉得肚子里的气还没消。活了两辈子，还是没办法做到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 欧苏阳温暖的笑容，让盛蓝蓝觉得自己小心眼儿了。 “你真要管小诺和贺熙东的事？” “别人的事怎么管？不过我可以找文工团的政委聊聊。小诺再逆反，不会不听领导的话。” “真有你的！” 盛蓝蓝跳起来抱住欧苏阳。 “别激动，咱们赶紧研究手环和药方。” 两个人用手环在对照民国小说里，对应珍方影印字的片断，一一查出药引方，终于在天亮时，把葛家的起死回生仙方解密了…… 把仙方抄录下来，两个人激动地抱在一起。 “太棒了，这方子如果生产出来，一定会轰动世界。” “是，仙方一旦公布，将会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目标。谁拥有方子，谁面临危险。这事必须得保密，暂时也不宜上交给国家。” 欧苏阳若有所思。没有查到万浮山背的大老板，他不会轻易冒这个险。他和盛蓝蓝解开的仙方，即便上交上去，也会有人想要从他们嘴里知道结果…… “怎么啦？万浮山和他的管家不是都死了吗？还有敌人？” “哪来的敌人！”” 欧苏阳笑着抱紧盛蓝蓝。他不敢告诉她真相。万浮山老宅的管家只是一个单线联系的敌对分子，背后还有隐藏更深的敌人。 万浮山虽然拿到了《葛氏珍方》和葛家祠堂里供奉的小说和手环，却不知道还有一本药引方一直藏在魏淑梅的身上。所以他至死也没有研究出珍方里藏着的仙方。至死也没能完成敌人给他交办的任务。凭白无辜地牺牲了养子，丢弃了爱人…… “你眼睛怎么湿了？” 盛蓝蓝感到脸颊有些湿凉，抬头望着欧苏阳的眼睛，里面她的影子闪闪波动。她忍不住伸手去捧他的脸。他反倒先抱起她上楼。 “现在必须睡觉，什么都不要想。” “那你搂着我。” 盛蓝蓝拉着欧苏阳手不放。欧苏阳侧身陪她躺下，一手拍在她身上，看着她安心入睡。才悄悄起身，把他们刚刚摘录的方子仔细卷成一个纸绳，掩进书柜里一本厚书的夹缝深处。 欧苏阳最后看了一眼药引方和《葛氏珍方》，扔进燃着的火盆里。两本小册子挣扎着扭曲着慢慢萎去，终于燃成一片灰烬。 铃铃的电话声响，盛蓝蓝睁开眼，瞥见床头柜上的钟指向九点，惊得立刻跳下床。 “怎么不再睡会？” 欧苏阳围着围裙，正准备去接电话。 “迟到了，都九点了，米俊义肯定派人去公司接我扑空了。电话肯定是公司打来的。” 欧苏阳拿起电话没有听直接递给盛蓝蓝。 电话里前台小姑娘焦急地问，盛蓝蓝什么时候能赶到公司。米秘书都等了十几分钟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真情假戏 米俊义是捐赠仪式临时筹备组的秘书，他的本职工作是市总工会宣传干事，科员待遇。 他之所以对盛蓝蓝捐赠仪式这么卖力用心，当然想做出成绩获得提拔。 昨天他说派人接盛蓝蓝到会场，早上起来，他还是决定亲自接盛蓝蓝方显尊贵。和捐人进入会场，领导的目光也会不得不落在他身上…… “盛总，您现在哪儿呢？我马上过去接你。” 米俊义握着电话脸上全是笑。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去，省得你还要绕一趟。” 盛蓝蓝确实不想麻烦米俊义。可是米俊义不干呀，他必须要和盛蓝蓝一同进场获得关注。他非要去盛蓝蓝家里不可。 “迟到一点也没关系，任何活动都会预留半个小时的等候时间，现在我去接你不会晚的。” 盛蓝蓝不想在家干等着，只好和米俊义约好，在万家老宅的路口碰头以后，再一起进入会场。 米俊义见到盛蓝蓝，立刻迎上来。 “你的车可以停在前面空地，你坐我的车，这样进入会场比较方便。” 盛蓝蓝没办法，只好按照米俊义说的，把车子开到前面的空地。空地不空，已经停满了各式车辆。显然都是去参加捐赠仪式的各方组织部门。 盛蓝蓝绕了一圈，一直没见到空位。正东张西望，突然发现欧苏阳时常开的那辆越野车。 欧苏阳怎么来了？刚想到这，又马上否定了。越野车是欧苏阳在以前单位的用车，现在他很少开车，偶尔开一下军区的吉普车。 盛蓝蓝望着越野车怔了一分钟，摇头笑了一下，欧苏阳应该在陪朱妍妍捉摸电影剧本，哪有功夫来这里。 她又没告诉他，她把万浮山给她的一切都捐了。就连那套凤冠霞帔，她都让米俊义登记了，只等博物馆开馆，就送过来。 总算找到一个最里面的空位停好车，快步走出停车场，上了米俊车的。 盛蓝蓝已经是第三次来万家老宅了，这次进门，让她几乎认不出来了。门口站着两排身穿旗袍的迎宾小姐，看见米俊义和盛蓝蓝进场，两排礼仪小姐弯腰行礼。这让盛蓝蓝觉得像皇帝上朝的感觉。 踩着腥红的红毯，这时才发现米俊义今天穿着深蓝的西装，领口系着暗红的领带，显得特别绅士。 看来为了上镜，米俊义把结婚的礼服都穿上了，真是够拼的！ 盛蓝蓝忍俊不止…… “这边请！” 米俊义毕恭毕敬，盛蓝蓝望着前面黑压压的人群，有点眼晕。今天来的人真不少！ 大宅的门廊下挂着彩旗和横幅，白玉石台阶上坐着一排西装革履的领导。 “盛总，你不用慌，他们都是市里领导，下面坐的有中州商会的，还有一些企业界代表。你这次的捐赠很有意义。如果能带动各行各界都主动捐资，那中州城北的改造计划就有望实施了……” 米俊义以为盛蓝蓝年纪小，没见过大场面，特意嘱咐。殊不知盛蓝蓝连省部级领导都见过，何惧这种小场面。 她倒想紧张，要用她这一刻的表现，为欧苏阳扳回局面…… 在众人的注目下，米俊义抢先一步走上台阶，向领导汇报，捐赠仪式的主人公到了。 盛蓝蓝被各位领导一一握手，手上各种粘腻的感觉让她心里直犯恶心。要不是为了欧苏阳，她真不想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 先后有四五位领导讲话，盛蓝蓝听得直犯困。总算听到中州电视台的主持人激情满满地说请盛蓝蓝讲话。 盛蓝蓝酝酿了一下荒废了许多的表演功夫，眼里竟然浸出了水意。 她有点惊喜，看来艺多不压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她踟蹰地走到麦克风前，一副怯怯的样子，像是不敢看台阶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双手紧张地握住麦克风，双唇有点颤抖。 电视台的美女主持人看盛蓝蓝这个样子，赶紧替她解围。 “盛蓝蓝同志毕竟太年轻了，大家给她点鼓励的掌声。我相信她做出捐赠的决定一定经过内心的挣扎。她捐出来的可不是几样家具古董，她捐出的是一点四个亿的财富。”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掌声跟着响起。 盛蓝蓝抱着麦克风吹了一下，麦克风里响起“噗”地一声。 “大家不用给我鼓掌，我其实也没有那么高尚……” 盛蓝蓝抬起头，眼里细珠般的泪闪着晶莹，她知道此刻中州电视台正在同步播放她的泪眼。她得再委屈些，再可怜些，才能更打动人。 “我……其实是一位军嫂。” 盛蓝蓝顿了一下，眼泪吧嗒掉了下来。 主持人怕冷场，急忙鼓动大家为军嫂鼓掌。 “为新时代的军嫂鼓掌，为军人有如此深明大义的妻子而骄傲。” 掌声有节奏地响起，盛蓝蓝觉得苦情戏差不多了。她突然扬起头，抹去眼泪，苦笑一下。 “大家一定奇怪，我怎么会捐这么大一笔财富。试问哪有人不爱财的。我也喜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这笔财富是我亲生父亲留给我的，可我从小就被收养，跟亲生父母从未见过，更谈不上感情。我怎么会接受他们的财富。更不想我的军人爱人因为他们被抹黑……” 领导席里有人不淡定了，不明白盛蓝蓝扯出亲生父母是什么意思，赶紧叫米俊义去打圆场。 电视台的主持人觉得盛蓝蓝的这番话有戏剧性，一定能引起话题。示意摄像拉盛蓝蓝的近镜头。 盛蓝蓝朝镜头里的自己无奈地笑，笑得眼中带泪。 “对不起，我的爱人，我让你受连累了。我的亲生父母身份不好，让你跟着被迫转业……如果早知道这样，我宁愿没有遇见你，宁愿没有爱过你……我的爱成了你的负担，让你失去你最喜欢的工作……” 盛蓝蓝抱着麦克风泪流满面，深深地望着镜头里自己可怜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 “亲爱的，为了成全你的事业，我要和你离婚。我知道军婚不能离婚，可是你对事业的热爱一样不能被迫离开。我愿意放弃你，也求你原谅我……” 盛蓝蓝泣不成声，突然朝地上倒去。 正在旁边寻找机会，想让盛蓝蓝不要离题说话的米俊义，惊得奔到盛蓝蓝身边。 还没等他挨到盛蓝蓝，只觉得眼前一花，盛蓝蓝已经被一个男人抱在了怀里。 第三百三十八章 搞什么 “天啊，是欧苏阳！” 坐在电视机前的盛玲玲睁大了眼睛，掐着妹妹盛丽丽的手非常激动。 盛丽丽打开她的手。 “你激动掐我干什么！” “他们要离婚了，你不高兴呀？” “高兴你个大头鬼！” 盛丽丽被人窥破了心事，很想立刻起身逃开，可是电视里的直播让她挪不开脚。她盯着电视里的欧苏阳，欧苏阳抱着盛蓝蓝很快消失在画面里。摄影师的镜头拉得再长，也捕捉不到欧苏阳迅捷的身影。 主持人救场，巴拉巴拉说什么，盛丽丽完全听不见了。 电视里见不到她日思夜想的人了，她蹬蹬跑上楼。 “喂，你干嘛，我的毛线还没缠完呢！” 盛玲玲扯着毛线，一脸无奈。 今天小妹学校放假，她马上抓小妹劳工，帮她缠毛线。何亮妈妈跟她说，何亮有老寒腿的毛病，冬天必须得穿羊毛裤，她得学着织一条。 盛玲玲不明白中州那么温和的冬天，何亮那么年轻健壮的身体，竟然要穿毛裤！ 她觉得婆婆是故意给她出难题。可是有什么办法，即便是故意给她出难题，她也得解决。谁让何亮孝顺，她也得跟着孝顺。婆婆在她面前，说话比她亲妈还管用。 还好婆婆终于肯出院了，她终于结束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生活。 母亲赵继红整天对她没有好脸色，给她嫁妆一缩再缩。她的什么愿望都实现不了了，结婚连件婚纱都没有，好不容易照了一套结婚照，还是那么一副丑样子。 看到照片上何亮被照得虚浮的脸庞，她找影楼理论，人家说她照的套餐太便宜，效果就是这个样子。想好看，让她照一千八百多的。她没办法还嘴了，只能忍着。何况何亮根本对结婚照不感兴趣…… 听到院门响，盛玲玲立刻把毛线藏了起来。 赵继红进屋看见大女儿鬼祟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你搞什么呢？怎么吓着了似的？” “没……没什么。妈，你今天赢多少？” “赢个屁！都输了大半个月了，也不知哈时候是个头！” 盛玲玲伸了伸舌头，趁机把毛线掖在沙发靠垫后。 “对了，何亮她妈住院费应该有富余，你把多出来的钱给我要回来，我那还是借蓝蓝的呢。” 盛玲玲突然听母亲说话吓了一跳，以为被她发现买了羊毛线给何亮的事。结果说的是住院钱，盛玲玲笑了。 “妈，住院费是何亮的弟弟去结的，我可要不来……” “你这个死丫头，就知道护着何亮家，我看以后有你苦果子吃。” 赵继红听说何亮的弟弟，心里已经打鼓了，她很怕何亮弟弟莽撞无礼的样子，好像随时可以挥拳打人，她可不敢招惹那个魔王。 “妈，蓝蓝的钱你还打算还？她有都是钱，她开公司办杂志不说。还把她亲爸给她的一个多亿都给捐了，她会在乎借给你那俩钱儿？我看你是借少了，当时咋不借两万呢？那我结婚就富余多了。” 盛玲玲莫名地委屈，一股无名怨怒都赖到了盛蓝蓝身上。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蓝蓝她亲爹给她一个多亿？她会捐了？那丫头可精着呢！借给我钱怕我不还，还故意打着欧苏阳的旗号。她以为军人的钱我就不敢赖帐了，我还真是没打算还给她。” “我还能骗你？刚才电视里现场直播的……” 盛玲玲回头看电视，电视画面已经转成风光纪录片了。她吧嗒一下嘴。 “刚放的，不信你问丽丽去。蓝蓝还晕倒了，欧苏阳上台抱她去医院了，我怀疑她怀孕了，看把欧苏阳紧张的，好像天都塌了一样……” 盛玲玲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才一个来月根本看不出来，她却觉得身子特别重，都不想上学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觉得怀孕身子不舒服，何亮都像没事人一样，一点也不关心她。 偶尔来兴致了，不管她在做什么，都非要压着她搞一通。 她说三个月之前的胎相不稳，要轻点，更不能压着。何亮从来不听，还和以前一样粗暴，按着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身子猛烈冲击她，她只求速战速决…… 为什么第一次在一起时，何亮可以那么温柔，那么注意她的感受，前戏做足，让她爱水横流，欲仙欲死，而如今…… 盛玲玲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目光又落在电视上，好像欧苏阳抱着盛蓝蓝飞身而去的画面，又浮现在她眼前。 她的内心无法平静，她见不得盛蓝蓝比她幸福，见不得欧苏阳对盛蓝蓝好。 盛玲玲突然想起包里的那张相片，连忙上楼。 “你干嘛去？你今天不用去给你公公婆婆请安了？” 盛玲玲愣了一下，尴尬地笑笑。 “他妈又不是老佛爷，我请哪门子安呢！我今天不舒服回房睡觉。” 赵继红撇撇嘴。 何亮的妈妈出院就住到了何亮租的一套小房子里，女儿不争气，每天中午都要过去看看。虽然她知道女儿是去看房子布置得怎么样了。可是女儿被婆家看轻，她只能干瞪眼。 好在女儿就要嫁出去，她眼不见心不烦。 没有让何亮住进家里，赵继红总算可以长出一口气了。 当初她觉得何亮百般好，一旦接触下来，她觉得何亮心机深，女儿绝对不是何亮的对手。 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认倒霉。还好何亮不像他弟弟一样，有暴力倾向。如果何亮敢对女儿动手，那她可就不能再睁只眼闭只眼了。 赵继红坐到沙发上，开始琢磨女儿说的话了。她知道盛蓝蓝的亲生父亲是万浮山，是中州首富。难道盛蓝蓝真的大方地，把万浮山给她的钱全捐出去不要了？ 她抱着靠垫想不明白，感到腰上什么东西软绵绵的。回身一看是墨绿色的羊毛线，突然想起盛玲玲刚才惊慌的神情，就知道是女儿买的。 她一把薅起毛线冲上楼，盛玲玲不在房里。她推开小女儿的房门，盛丽丽和盛玲玲一起回身看她，神情慌乱想要掩盖什么。 赵继红这回眼疾手快，几步奔到桌前，从小女儿手里抽出一张相片。 第三百三十九章 假装 照片上的欧苏阳像个王子一样凝望着远方，嘴角弧起淡淡的笑……赵继红捏着照片看得怔住了。 “欧苏阳……” 她突然抓住小女儿盛丽丽，厉声问： “你怎么会有欧苏阳的照片？是他给你的？” 赵继红虽然很喜欢欧苏阳，可欧苏阳是有妇之夫，如果敢勾引女儿，那赵继红绝不允许。 盛丽丽被母亲抓得手生疼，长期不见阳光，没有血色的脸气得发青，连声叫着“放开，干什么！” “你给我说话，这照片是哪来的，如果是欧苏阳给你的，我马上找他算帐去。” 盛玲玲见母亲突然发疯似的神情，吓得吐了一下舌头，赶紧溜出去，才拉开门，就听见盛丽丽喊她。 “照片是我姐拿过来的，你干嘛抓我！你问她去。” 盛丽丽使劲挣开母亲的手。赵继红没想到小女儿弱不禁风的样子，手劲不小，把她甩个趔趄。 “玲玲你给我站住，你说照片是哪来的？” 盛玲玲闪身出了妹妹的房间。赵继红必须要闹清楚照片是哪来的，哪容许盛玲玲逃脱，紧追出来。她前脚刚跑出门，房门在她身后砰地关上。 盛丽丽关得很用力，整个房子都像地震一样微微发颤。 “死丫头！你想把房子拆啦？我就问问照片是哪来的，你至于生这么大气！你还是个大姑娘，拿着男人的照片就不好。妈也是为你好，你要记着，姑娘家必须得自爱，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你可别学马丽、王春燕她们，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主动往男人身上贴，怎么能得到婆家的尊重……” 赵继红捏着欧苏阳的照片站在房门口跳脚说话，她觉得必须趁这个机会给小女儿上一堂课。 这段时间赵继红对王春燕的种种不满，一直憋着一肚子的话，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发泄，一股脑朝小女儿倒出来。 盛丽丽猛地打开门，望着母亲双眼冒火。 “我怎么不自爱了？有亲妈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不要影响我学习，我不想听你说话！有本事找王春燕去。” “我还不是为……” 赵继红凑近门口想表现出语重心长，可是还没等她说完，盛丽丽砰地关上门，门板差点撞到她的鼻子上。 女儿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敢说话太重。伸手想敲门再说两句，想了想还是算了。再看一眼手里的照片，立刻去敲大女儿的房门。 盛丽丽在屋里听着母亲用力敲姐姐的房门，一下下好像敲在她心里一样。 刚才电视里的画面还在她眼前不散，欧苏阳抱着盛蓝蓝在人群中消失的背影，让她一阵阵心疼。 如果是她躺在他怀里那该有多好！ 这么多年，欧苏阳的身影在她心里从未淡过，甚至比从前更加清晰。欧苏阳和盛蓝蓝订婚时，她觉得心都要碎了，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她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 可是猝不及防从电视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觉得心又一次碎了，姐姐把欧苏阳的结婚照片拿给她，无疑火上浇油…… “欧苏阳！你等着……” 盛丽丽望着窗外欧苏阳家的老宅，双手下意识地掰断了红蓝铅笔，一根木刺扎进手指，刺痛让她皱了皱眉。低头看着血渗出来，心情反倒平静了许多。 那么重要的场合，盛蓝蓝在全市观众面前竟然晕倒了，这个丑可是丢尽了！ 盛丽丽露出一抹冷笑。她哪知道盛蓝蓝的表演已经惊动了市总工会，市妇联，报纸电台的记者…… 市里领导们都离开以后，报社和电台的记者将欧苏阳围住。 “请问刚刚盛蓝蓝小姐说的是实情吗？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做为她的爱人，你会觉得委曲吗？” “你爱人捐出这么大一笔财富，你们有商量过吗？” “盛蓝蓝小姐说要和你离婚，你们真的会离婚？” ……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有个女记者凑到欧苏阳跟前，几乎要贴到欧苏阳身上了。 欧苏阳退后两步，“我爱人还未苏醒，暂时不方便接受采访，谢谢大家。” 欧苏阳说着伸手拉上门。记者们在门口面面相觑，更觉得这件事神秘了，有必要追查到底。有人提议去军区采访，大家立即附和。 “可以醒了。” 欧苏阳拍了拍盛蓝蓝的脸。盛蓝蓝眨动一下睫毛睁开眼睛。 “你早知道我是假装的？” 在会场被人突然抱起，盛蓝蓝惊得想挣扎。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熟悉的下巴，马上又闭上眼睛。 太好了，欧苏阳竟然也在！想必记者们更会被她的军嫂故事打动。果不其然，记者跟踪追击到医院…… “刚刚才知道。” 欧苏阳说这话时眼神清亮，如果不是刚刚记者在门外散去，盛蓝蓝不经意间露出一抹轻笑。 他差点以为她真的病了。连医生检查都说病人长期思虑太深，忧思成疾而大脑缺氧。他听到诊断，心为她悬着。 看到她的笑，他激动地拍她的脸，伸手握她的手。压制着满心的喜悦，他突然明白了盛蓝蓝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你不是跟我心意相通吗？怎么才知道，我以为你奔上主席台抱我时就知道了呢！” 盛蓝蓝起身搂住他的脖子，双眸望着他清亮的眼神，笑得无比开心。 “你告诉我，这件事你酝酿多久了？” “没多久，我说的话都是我心里的想法。如果因为我不能让你做你喜欢的工作，我愿意离开你……” 不等盛蓝蓝说完，欧苏阳的唇堵在她的唇上。她支吾着、呢喃着…… 好半天欧苏阳松开她的唇。 “没有什么工作比你更重要，以后不许再说这种傻话！” “我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不能让你因为我受委屈，你立过那么多次军功，比不上小人告的一纸恶状，我为你感到不服。” 欧苏阳把她搂进怀里，盛蓝蓝为他所做的，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小武通知他今天盛蓝蓝要捐赠万浮山的财产，他立刻意识到现场可能有他想找的人。那个隐藏很深的幕手黑手…… 盛蓝蓝在他怀里顽皮地笑，她觉得她今天的表现很成功。 市妇联和市总工会都成了她的娘家人，要给她撑腰。她还要发动群众的力量，制造舆论，都九十年代了，还搞家庭成份那一套。 第三百四十章 不会怪我吧 晚八点，中州广播电台传来煽情主持人和盛蓝蓝的声音。 “盛小姐，你是怎么想到把财富捐出去呢？那么一大笔财富足够几辈子潇洒生活，更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 你这么年轻，一定有很多梦想，拥有财富，可以实现一切梦想。你把财富捐出去，有没有想过以后会后悔？我想这个问题，一定也是收音机前的听众关心的，能跟大家说说吗？” “主持人你好，你可以叫我蓝蓝，我是个军嫂……” 盛蓝蓝！ 贺熙东把汽车音响的音量调大，终于听明白了，盛蓝蓝是中州首富的女儿，是中州新锐企业家…… 当初真是眼瞎，竟然以为盛蓝蓝是孤儿还带着个病弟弟，小瞧了她。 如果早知道她的背景，绝对不会用那么虚华的方式，向她求爱…… 贺熙东捶了一下方向盘。 现在想什么都晚了，盛蓝蓝已经是军嫂了…… 想到这，贺熙东突然觉得脚腕疼。向盛蓝蓝求爱失败，为了保住面子，他仗着酒劲从二楼跳下去，脚腕到现在偶尔还会疼。 “……你是说……因为你亲生父亲的身份，你爱人的工作受到了影响？” “是的，我很难过。我和亲生父母没有联系，我当然不会要他们留给我的任何财富……” 牛逼！钱都不要，看来盛蓝蓝的公司做得不错，才不会为钱担忧。 贺熙东望着前面的路有点出神，突然一个人影斜插过去，他一脚急刹车，身子向方向盘冲去。 他今天加班，到现在连晚饭还没吃。才工作三个月，学校里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书生意气，已经磨光了。 他对工作有野心，已学会藏起锋芒。他对女人更有野心，必须锋芒必露…… 重新启动汽车，他猛打方向盘朝军区文工团方向驶去。 苏老太太守在收音机旁，听见外孙媳妇和听众道别。摘下老花眼镜抹眼泪。 新来的保姆阿姨来告诉她，苏蔓和欧牧野看眼出回来了。她立刻让保姆推她去客厅。 “你们两个听见蓝蓝在广播里说话了吗？她为了苏阳做他喜欢的工作，愿意离婚不拖累苏阳的政审……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阳不做他喜欢的工作，那他做啥子？牧野，你是军区司令员，你连儿子的工作都保不住，你还能干啥？ 听众都打电话支持蓝蓝，你竟然像没事人一样！就让我外孙愁媳妇一个人发愁的，我隔着收音机都听到她哭了。 你赶紧想办法，我还想看我外孙高高兴兴结婚呢！谁把他们小夫妻弄得哭哭啼啼，我跟谁没完。” 苏老太太说着，又开始掉泪。把苏蔓吓得赶紧安慰她。 六月老太太就要出国去儿子家，这个时候要是生气发愁整个病出来，那她可没办法向大哥交代。 “老欧，你是司令员，又是苏阳的亲爸，就不能替儿子想想办法？我知道儿子在你那干得不开心，你竟然安排他做演员剧组的指导。你这不是让他大才小用，浪费国家对他这么多年的培养吗？” “对，国家培养完又不用他，就是浪费，真不知那些做政审的是吃啥饭的，净整没用的。” 欧牧野被媳妇和丈母娘训得一愣一愣的，他刚在军区小礼堂看完文工团的演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电话响了，欧牧野对丈母娘抱歉地笑笑，拿起电话。 “老欧，你儿媳妇真厉害！把我们说的好像要拆散革命伴侣一样……我们只是觉得苏阳的政审条件，不适合继续办理他手上的案子，也是出于对他们小夫妻的安全考虑……” 欧牧野默默听着，电话那头巴拉巴拉说完，欧牧野咳了一声。 “奶奶个熊！别跟我整没用的。谁晓得你们一会一个说法，哪个是真的。老子没空和你们啰嗦！” 欧牧野啪地挂断了电话。 “是谁惹你发这么大的火？” “国安组织部那个老梆子，早干嘛去了，现在跟我说是下面办事的人，领会错误。他们是给苏阳调岗，不是强迫他离开，更不舍得他调去军事研究院……” 欧牧野又气又笑。苏蔓会意，忙给苏老太太解释。 苏老太太才转忧为喜。苏蔓拿起电话给儿子打过去，电话响了好几遍，没人接。苏蔓刚想打儿子的BP机，欧牧野按下电话。 “这么晚了，别打扰孩子们了。” 苏蔓立刻明白过来，脸不由得泛红。没想到欧牧野也有心细如发的一面。 不过欧牧野没猜对，此刻欧苏阳和盛蓝蓝正沿着中央湖散步。 夜风拂着盛蓝蓝的发丝，乱了，她还未伸手，欧苏阳已经帮她理顺塞在耳后。 下午欧苏阳带盛蓝蓝离开医院回家，广播电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晚上的直播间广播如期进行，欧苏阳望着直播间的盛蓝蓝，好像第一次发现她那么完美，应对听众各种古怪的问题，游刃有余对答如流……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已经是他媳妇的女子。 从广播电台出来，欧苏阳提议去中央湖散步。 “好久没欣赏这么美的月色了。” 盛蓝蓝靠在欧苏阳的肩头，仰望着月亮，心情还不能平静。 刚才在直播间，那么多听众来电，问了那么多关于军嫂的问题，而她做为军嫂，却所知不过。她能对答如流，都是脑袋里的小电脑在帮她搜索答案。她很惭愧，对欧苏阳的工作所知不多。 也许他并不想让他知道吧！她只能这么想。 “魏浩然开口了。” 欧苏阳突然说。 盛蓝蓝抬起头看他的侧脸，等着他的下文。 欧苏阳双手揽过她，让她正对着他。 他的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深邃。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两团火苗。 “我觉得我必须要让你知道我，了解我。” “那当然！你必须对我坦白。就像我对你事事坦白一样。今天捐赠的事，我没有事先和你说，按道理，那些财富也有你的一半。我应该和你商量的，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所以想晚点告诉你。” “你不会怪我吧？” 盛蓝蓝笑着轻咬欧苏阳的嘴唇。 第三百四十一章 谁也不能插手 盛蓝蓝当然知道欧苏阳不会怪她，咬着他的唇不让他说话，舌头也不安分地伸进他的口里。树影里，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滴滴滴……” 欧苏阳的bp机急迫地响起，打断了两个人的亲热。显示的号码很陌生，欧苏阳就近找到电话，才接通电话，里面传来王志远吞吐的声音。 “老欧……你快来救救我……我现在凤凰大酒店十九楼……” “你被人绑架了？” “不是……你快点来吧！老欧我不是开玩笑，你再不来我就从酒店窗户跳下去。” 王志远一副哭腔，显然问题很严重。 胖头遇到事儿了！” 欧苏阳立刻拉着盛蓝蓝上车，直奔凤凰大酒店。 “你先在大厅坐着，我上去看看。” 欧苏阳的敏感，让他意识到王志远遇到的事，应该不好让盛蓝蓝知道。 “胖头也是我朋友，我必须得和你一起上去看看。” 王志远在凤凰大酒店的客房能遇到什么事，盛蓝蓝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她想看看欧苏阳的处理方式。 十九楼的电梯门打开，王志远正坐在的宾客休息区高背椅上，看见欧苏阳从电梯里出来，欣喜地迎上去。看到盛蓝蓝跟在欧苏阳身后，顿时露出尴尬地神情，张开嘴翕合了几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死死握着欧苏阳的手不肯松开。 “有事快说，今天蓝蓝很累。” “我……”王志远吞吐一声，朝盛蓝蓝讪讪地笑，“这是爷们之间的事，你能不能让我和老欧单独说话？” “行，我去窗口站着。” 盛蓝蓝从王志远的眼神里，已经看出他的难处应该与女人有关。 王志远见盛蓝蓝背过身去站在窗边，还是觉得不放心。他怕盛蓝蓝知道他的一世英名，突然毁在酒后乱性里，以后就别想在她面前撑面子了。 可是欧苏阳不同，欧苏阳是男人，肯定和他面临过同样的事。他相信欧苏阳肯定能帮他处理好眼前棘手的麻烦…… 王志远压低声音，清了清嗓子，一边偷眼看着盛蓝蓝的背影，一边把欧苏阳拉到客房走廊一角。 “老欧，我犯了一个错误，你一定得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死定了。” “别啰嗦，有话赶紧说。” 欧苏阳和王志远从幼儿园到小学都是好朋友，好哥们，哥们肚子里有多少蛔虫，他也能猜个大概。王志远能遇到让他要死要活的难题，当然与女朋友有关。 “我说，我老实坦白。我刚才……把军区医院的那个小护士给睡了……” 王志远的胖脸涨得通红，双手不由自主地护在裆部。 他知道此时他不能跑，如果跑走他的罪过就更大了。那个小护士看着斯文安静地样子，骨子的泼辣他是见识过的。 那次和小护士看午夜场，也许是凌晨人的心智容易迷糊，也许是夜色里女人的容颜变得梦幻迷人。总之，那天他鬼使神差亲了小护士。没想到小护士先是错愕，接着猛地推开他，狠狠抽了他一个大嘴巴。 当时他觉得口腔里有咸咸的液体渗了出来。 他惊讶地望着小护士。 “我是情不自禁……” “我也是不由自主！” 小护士的语气绝不是道歉。王志远曾经拒绝过她，深深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当他再次找她时，她第一反应就是要报复他。 她接受王志远的约会，就是想看看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她的心里还是把他当成非常合适的结婚对象…… 欧苏阳听王志远说这话，皱起眉头。 “你是想不负责？” “老欧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要是不负责，我早跑了。我就是想负责，又不知道要怎么负责，所以才搬你来救火。那丫头厉害着呢！” 王志远怕介绍他和小护士认识的阿姨找到他家，更怕对方用生米煮成熟饭的说词让他和小护士结婚。 他当然不愿意和小护士结婚，和她约会，也只是把她当成调剂生活的一种方式。可是今天晚上，他竟然鬼迷心窃，把人家给睡了。 他明明记得他和她约会吃了一顿晚饭，然后沿着花园路散步，当时虽然有点头重脚轻，可是他的意识还是挺清楚的。为什么他会和小护士进了凤凰大酒店，又怎么会将小护士扑倒了呢？ 可是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他知道他已经是真正的男人了。那股热流喷射而出，他觉得自己的激情可以征服天下。 突然脑中机灵一下，他看清了身旁小护士裸着的身子。小护士安静地躺在他身旁，好像久经跋涉累得不能睁开眼睛。 王志远飞快地穿好衣服逃出房间…… “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呀？我真的不能和她结婚，就是结婚了我肯定以后也得和她离。你要知道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闭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你是想吃牢饭？” “你……”王志远一听欧苏阳的意思，就知道他是主张他要对人家负责。可是他心里真没有小护士的位置。他真的无法接受小护士做媳妇。 王志远一抬头，撞上盛蓝蓝冒火的双眸。他因为着急，不知不觉高声说话，盛蓝蓝当然听得一清二楚。 “你还是不是男人？做得出为什么不想负责？” “不是的……你不要误会。我觉得我一定是中邪了，不然我肯定不会……不会那个的……” 王志远又不由自主地压在裆下，湿湿粘粘的感觉和激情过后的抽动，让他心里又慌乱起来了。 “难道你们女生一定认为和男人上床，就要让他负责一辈子？” 王志远抖擞着胆子说出心里的想法，话音刚落，欧苏阳的拳头砸了下来。王志远龇牙咧嘴不敢叫出声。 “你赶紧去给人家道歉，这种事谁也帮不了你。” “就是，你总不会让欧苏阳帮你去做说客，让人家女生原谅你吧？你千万别打这个主意，这种事只有当事人自己面对，别人绝不能插手。这可是我的血泪教训。” “苏阳，咱们走吧，就不该来。” 盛蓝蓝挽着欧苏阳要走，王志远急了，拉着欧苏阳不放。 第三百四十二章 抓住小馒头 欧苏阳不容王志远拉扯，轻轻一拂，王志远就被弹开两步远。王志远差点立足不稳摔倒。 “老欧，你真要见死不救？” “你别夸张，这种情况女生比你更紧张，我劝你还是找到人家好好说清楚。” “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还是自己好好反省吧！我们走了，记住，五一的婚礼，我们也在这里办酒，礼金一定要到啊！” “你们……好狠！” 王志远摸着胖头，失望地看着欧苏阳和盛蓝蓝走进电梯。他当然不想真的跳楼，但心里实在不甘心就此被小护士困住。 在走廊徘徊了一会，王志远还是硬着头皮朝那个房间走去。站在房间门口，才想起来他没有钥匙。小护士在房间里睡着，他不知道这会该不该敲门。 他已经做了两手准备，如果第一手准备不能让小护士主动退缩。那他只能用第二种方式对待她…… 王志远正在盘算着具体说辞，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开门急匆匆离去的脚步声。他扭头看去，觉得背影有些眼熟。突然想起来了，那个背影是贺熙东。 贺熙东怎么会在这？王志远又狐疑地望着贺熙东刚刚离开的房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趴在门外听了一会，房间里传来若有似无姑娘嘤嘤的抽泣声。 好家伙！贺熙东该不会也和他一样，今晚在这屋里办了一个姑娘？ 王志远额上冒出一层冷汗，他倒不是为房间里的姑娘捏一把冷汗。他是为刚刚自己做的两手准备里，忘了考虑小护士委屈哭泣这一招。 他最见不得女生哭泣，只要女生一哭，他的心就会变得柔软。万一小护士哭得稀里哗啦，那该怎么办？ 王志远折身又回到小护士的房间门口。正要举手敲门，听见身后又有门响。他扭头看，一个纤细的姑娘从贺熙东刚刚离开的房间出来。长长的乌发披在肩上，走路有些蹒跚。 王志远虽然没结婚，A片龙虎榜可是看了不少，对那种事过后，女人的仪态步伐深有研究。只看那姑娘的背影，他就知道贺熙东肯定使了蛮力，把姑娘折腾了许久…… 王志远好奇贺熙东睡了的姑娘会是什么样的人。 要知道贺熙东在中州大学时，眼高于顶，只对学霸校花盛蓝蓝情有独钟。如今他刚参加工作，就有意中人了？ 王志远相信，以贺熙东的性格，绝不会随便睡一个不喜欢的姑娘。不过看眼前的情况，应该是贺熙东强上了不喜欢他的姑娘…… 王志远看那个姑娘慢慢走到电梯间，想了想还是追上去看看。 他现在虽然面临焦头烂额的麻烦，却有闲心关注贺熙东睡了的姑娘，其实也是有原因的。谁让贺熙东求爱的对象是盛蓝蓝呢，他相信贺熙东再找的姑娘，至少会和盛蓝蓝有些相像。 王志远三步并做两步，刚好赶到电梯间时，看见姑娘走进电梯面对他。姑娘垂着头，伸手不时拭泪，王志远还是看清了姑娘的容貌，惊得张嘴说不出话。 电梯门合上，王志远好半天才缓过劲。 畜牲！贺熙东这个畜牲！ 王志远咬牙切齿，就差骂出声了。双拳捶在墙上，顿时疼得捂手龇牙。 “让一让……” 客房服务员推着装满布草的推车从王志远身后经过，王志远马上跟上。看服务员进了贺熙东离开的那个房间，他麻利地溜了进去。服务员在卫生间打扫没有注意到他。 柔和的灯光里，房间充满着浓郁的荷尔蒙气味。双人大床上被子和浴巾凌乱地摊着。王志远近前，就被浴巾上一块块的污渍给惊到了…… 伸手掀开被子，床单上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妈的！贺熙东果然是畜牲，太不是人了！ “先生您是不是进错房间了？” 听见服务员说话，王志远赶紧跑出房间，去敲小护士的门。 门应声打开了。吴雪披着酒店浴袍站在门口。王志远露齿一笑，闪身进屋反手关上门。 “这房间是你开的？我好像喝醉了，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昨晚咱俩喝酒了吗？我记得我们在压马路，怎么会跑到酒店来……” 王志远边说边观察小护士的神色。 吴雪先是盯着自己的脚尖，听见王志远说什么都不记得了，立刻直视他的眼睛。 吴雪直愣愣的目光把王志远看得心里发毛，说话也不利索了。 “你……要是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 王志远试探着小护士的底线。 吴雪冷着脸，看王志远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心里气得想要杀人。但是她得忍，她必须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她需要一个接盘侠…… “我没有话！我想听听你的话。” 吴雪突然笑了，温柔的笑脸让平淡的眉眼生出几分华彩。王志远却看那小护士脸上的华彩全是因为他的功劳，如果那一切不是幻觉，他一定是做了好几次…… 还好小护士没有委屈地哭泣，这让王志远觉得好办多了。 他揽住小护士的腰，手法老练地在她胸口揉捏。肥厚的唇探路似的，从小护士的额头摸索到她的双唇，狠狠吮住。像品咂美味，发出啵啵响。 吴雪没想到王志远会有这样的动作，两个小时之前，他还显得笨手笨脚地在她身上折腾。 因为效力的作用，王志远在她身上的战斗力生生不息。她忍受着他的莽撞和笨拙，终于有了一点享受的感觉，他却突然跳下床跑出去了。 吴雪不担心王志远逃跑。只要她把和王志远深入交往的关系，告诉他们的介绍人，王志远想赖也赖不成的。她在前台登记房间，用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怎么才一会功夫，王志远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如此深黯男女之事了？ 王志远已经感觉到了小护士对他的疑虑。虽然他还闹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把小护士睡了，但是现在，他要把多年看片所总结和悟出的所有技巧，都要用在小护士身上。 王志远的双手终于不安分地探进小护士的衣袍，一把抓住两只毫无感觉的旺仔小馒头…… 第三百四十三章 艳遇 两边胸口的刺痛让吴雪的眼泪差点没飙出来，强忍着没有打开王志远的手，身子却不停往后扭躲。王志远当然知道他手里的力道有多重，可是吴雪好像并不反感他的粗暴。他索性更加用力，使劲捏住小馒头上的两粒小红豆，几乎要把小红豆捏碎了。 吴雪实在受不了了，哎呀叫出声。哎呀一声叫刺激着王志远的神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等吴雪再叫出第二声，他使劲擒住她的唇，舌头像根搅棍，在她的口里不停搅动，突然裹住她的舌头，像是情不自禁地咬住。 吴雪呜呼着发不出声，疼得脸都变形了。王志远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拉下她的裤子，双手不管不顾地伸了进去…… 吴雪被王志远的粗鲁给吓到了，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味，王志远像个捆金绳，手脚把她箍住。使命地刺进她的身体，一下一下撞着她的小腹。不过几下功夫，吴雪感到小腹坠坠地疼。她不能再忍了，想挣脱王志远的束缚，却被他箍得更紧了。 “你……滚开！” 吴雪声斯力竭，王志远就等着这句话，翻身滚下来。 吴雪跳下床，突然感到下面一热，低头看大腿根上有血下来，惊得脸色刷白。 王志远半靠在床上，本来笑眯眯地望着吴雪恼怒的样子。看到她腿上的血，也懵了。他没想到他只是用力在她身上冲刺，竟会把她刺出血…… “我……送你去医院吧。” 王志远跳下床，回头看了下床褥，床褥上干干净净。他有些恍惚，难道这回才把她开了苞？ “不用，我自己去。” 吴雪按着肚子，坠痛已经让她不能思考了。 “那不行，我是男人。” 王志远怕事情闹大，如果吴雪因为他的粗暴而厌烦他最好。可是眼前的情况看，是他把人家弄出病了，他必须得负责。如果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认命了 王志远扶着吴雪出门，才走几步，吴雪感到小腹坠坠的感觉呼啦一下涌出，裤裆里顿时热乎乎的。她身上的冷汗一下全冒出来，脑袋也恍然大悟。 “你怎么啦？走不了？” 王志远见吴雪站着不动，额上鼻尖全是汗，也起了怜悯之心。把吴雪拉到背上，背起就走。 吴雪错愕着回不过神，伏在王志远的背上，眼里的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觉得她算计一个好人不应该，可是她要摆脱那个男人的纠缠，王志远是最好的选择。 怎么办？不能让王志远知道她怀孕了……她自己也是才知道这个状况，算算日子，上次被那个恶魔压在身下，到今天可不是一个月了嘛！珠胎暗结她做为护士竟然都不知道。 她很庆幸因为和王志远在一起，孽种流下来…… “老欧，能不能借我一千块钱？马上就要。最好在atm机直接存到我的卡上。 “卡号？” 王志远把手里的银行卡号报给欧苏阳，欧苏阳和他又核对一遍，立刻挂了电话。 他在医院传达室捂着话筒说话，听见电话里嘟嘟的忙音，才慢慢放下电话。 老欧竟然不问他借钱干什么？真是够哥们！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要拿钱摆平小护士？如果真能拿钱摆平就好了。这件事只能怨自己倒霉！ 谁会知道上了几次的女人还会大出血呢！ 吴雪在中州郊县医院病房躺了两个小时，就出院了。 她很满意自己的决定，郊区医院管理松散，王志远肯定不会知道她是因为流产而出血…… “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还好。” 吴雪虚弱地笑。 “对不起，我……我比较笨……” 王志远把刚取到的两千块钱塞进吴雪的包里，他觉得两千块钱应该能平息给吴雪带来伤害。只要她不再追究，他能接受他最害怕的结果。娶她，然后维持没有爱情的婚姻。 “这是做什么？” 吴雪拿出包里的钱塞回给王志远。 “我不要你的钱，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欠我的。” 吴雪没有血色的脸露出一抹笑，王志远捏着钱怔了怔，看来小护士是要跟定他了。他只能无奈的苦笑…… 总算把小护士送回宿舍，都已经快一点了。 王志远睡不着觉，还是忍不住给欧苏阳打电话。 电话刚响了两声就听见欧苏阳熟悉的声音。 王志远有点感动。 “老欧，你知道兄弟今晚过的是什么日子吗？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如果你睡不着，过来喝酒。蓝蓝已经准备好下酒小菜了。” “天，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了解我？简直是我的活菩萨，我马上就来。” 王志远屁颠屁颠赶到盛世豪园，欧苏阳给他开门，他扑倒在欧苏阳身上。 “胖头，我严重怀疑你的性取向。” 盛蓝蓝端着凉拌菜从厨房出来，就被王志远抱着欧苏阳的样子给逗笑了。 刚才王志远在酒店还是一副求生不能的样子，这会像个委屈的孩子急需找人倾诉。欧苏阳去给王志远存钱，盛蓝蓝就预料到他还会打电话来。 王志远抱着欧苏阳不撒手，走到餐桌边才不舍地放开。 “老欧，我真羡慕你。红袖添菜夜品酒，这是神仙过的日子呀！我可怜，陪着人家去医院，折腾到现在。” 王志远掏出两千块钱还给欧苏阳。 “人家不要钱，看病的钱都是她自己付的。” 王志远连连叹气。 “其实小护士人还不错，你不至于这样吧！” 盛蓝蓝替小护干打抱不平。王志远不想再提这事，只能顺其自然了，如果介绍人找来，要他怎样该怎样…… 欧苏阳一直没说话，默默陪王志远喝酒。 王志远一直说鬼使神差莫名其妙，就和不喜欢的人上了床，他实在不能原谅王志远的做法。男人如果想控制，一定可以管好自己。说再多理由，都是借口罢了。 他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秦思对他用过兴奋药，朱妍妍对他使出美人计，还有几个做卧底调查时，遇到的艳遇…… 只要内心坚定，没有能攻破爱情的敌人。如果被攻破，那样的爱情也无所谓坚贞，也不能称之为爱情。 “蓝蓝，你快别忙了，都这时候了，你赶紧坐下喝几杯，吃什么都不重要，难得有机会秉烛夜话。” “我今天看菜谱，学着做几道菜，不然做媳妇不合格！” “你做媳妇会不合格？那行，老欧要是嫌弃你，我娶你……” 王志远喝多了，嘿嘿笑着。 第三百四十四章 沾花惹草 王志远的笑声未落，身上就挨了欧苏阳一拳。 “我是开玩笑的……不过说真的，像盛蓝蓝这样的媳妇，要是还有人敢嫌弃，那真是找死！我王志远第一个就不答应。” “胖头，你是不是想我把你扔到楼下去？” 欧苏阳扭住王志远的胳膊，王志远杀猪似的叫着。这回轮到盛蓝蓝嘿嘿笑了。 “胖头，让你乱说话，活该！” “蓝蓝，我可是为你好。老欧虽然是我哥们，他要是敢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一样大义灭亲。” “到底是谁沾花惹草还不想负责？” 盛蓝蓝反问王志远，不过心里还是起了狐疑。虽然她对欧苏阳很放心，但是如果王志远误会了欧苏阳什么，她觉得有必要让王志远把话说清楚。盛蓝蓝望了一眼欧苏阳，又望着王志远。 王志远被盛蓝蓝看得心慌，连忙解释。 “我可没有沾花惹草，真的，我就是糊里糊涂就那样了……” 欧苏阳松开手，王志远手臂一轻，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老欧，你说……” “先别我说，你赶紧告诉蓝蓝，你看到我怎么沾花惹草了吧。是不是昨天看见我和朱妍妍从一起从环球娱乐城出来？” 王志远尴尬地笑笑，本来想借着酒劲提醒欧苏阳不要招惹别的女人。欧苏阳真把话说出来了，他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王志远不敢看欧苏阳，也不敢看盛蓝蓝的眼睛，醉红的眼睛盯着菜碟子，皮笑肉不笑。 “原来是朱妍妍呀，她在苏阳的部队体验生活，就像当初我和马丽下部队体验生活一样。” 盛蓝蓝替欧苏阳解释，说完望着欧苏阳笑。 欧苏阳皱了一下眉毛，想对盛蓝蓝笑，却笑不出来。他一直觉得有些事可以告诉盛蓝蓝，有些事没必要告诉她，只要他的心始终在她身上就够了。可是现在看来，这样做是不对的，即使盛蓝蓝不觉得怎样，他周围的人也会对他有看法…… “昨天朱妍妍过生日在环球娱乐城喝醉了，做为她在部队的指导员，我过去接她回去。” “难怪你抱着她……” 王志远听欧苏阳解释，又补上一刀。说完看着盛蓝蓝的反应。 “这件事我已经向领导请示过了，请求换人来做这份工作。我没办法避开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只能选择回避。另外，我并没有抱着她，只是扶她上车……” 欧苏阳突然变得笨嘴拙舌，感觉自己越描越黑。 事实是他真的没有抱朱妍妍，扶着烂醉如泥的朱妍妍出门，她要靠在他身上，他只能忍着。不过他赶到幽暗的包厢时，朱妍妍搂着他的脖子强吻他的唇，虽然他迅速地闪开了。朱妍妍染着酒气的嘴唇还，还是沾着了他的脸颊。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对不起盛蓝蓝，不愿意将这件事说出来…… 盛蓝蓝吃醋了，不过表面故作镇静。见王志远望着她，抬手打他脑袋一下。 “这件事我知道，你倒挺会联想。赶紧喝酒，喝完这瓶，你就在沙发上睡觉。明天醒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盛蓝蓝这话像是对王志远说，其实也是说给欧苏阳听。她希望她真的知道他的任何事，不想面对这么被动的局面。 欧苏阳喝酒一向脸白，这会脸更白了。望着盛蓝蓝的眼睛闪着莹光，眼角也有些湿润了。伸手拉住盛蓝蓝的手，用力握了握。 “呸！都是我嘴碎，是我小人之心。我自罚一杯。” 王志远醉眼迷朦也看见人家小夫妻的恩爱，端杯一饮而尽。放下杯，突然想起什么。吧嗒一下嘴，还是决定说出来。 “说一件事你们不要打我。” “说！” 欧苏阳以为王志远又要说什么他的艳事，实在他自己都想不起还有什么让人误会的行为。 “别说了，我可不想听！” 盛蓝蓝也以为王志远又要八卦欧苏阳。 王志远急了，摇晃着站起来。 “我是不想说，不过你表妹年纪那么小，就被贺熙东那小子给带到酒店，这真的好吗？” “你说什么？” 盛蓝蓝听到这话也激动地站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姑前天求过她和欧苏阳，让贺熙东离苏诺远点。她还没当回事，以她对贺熙东的了解，贺熙东肯定不屑于对苏诺下手…… 王志远又说了一遍，虽然没有直接说贺熙东对苏诺做了什么。可是他的描述，很明显苏诺已经被贺熙东睡了。 王志远的话无疑于睛天霹雳，将盛蓝蓝炸得外焦里嫩。还是自己太大意了！ 盛蓝蓝想马上打电话到小姑家，看一眼钟，已经凌晨两点了。这时候打过去，显然不合适。或者小姑还不知道这事。表妹应该也不会告诉母亲…… “怎么办？” 盛蓝蓝望着欧苏阳，欧苏阳拉她坐下。他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他跟盛亚欢保证过，如果贺熙东敢对苏诺下手，他第一个不答应。现在事情发生了，他要怎么做才能让事情圆满。 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苏诺正在和贺熙东谈恋爱，那她顶多是犯了单位的纪律，可能会受到记过处分，也可能会被开除。如果是贺熙东强迫苏诺，那就是刑事案件…… “明天早上你去侧面了解一下。事情不要闹大，再从长计议。” “嗯，不过不论小诺是不是和贺熙东谈对象，我都不会放过贺熙东。” 盛蓝蓝气得脸色刷白。 “这件事你不要出面，你了解清楚，我来处理。” 盛蓝蓝觉得欧苏阳说得有道理。她和贺熙东的过节如果纠缠起来，说都说不清楚，再扯上表妹苏诺，就更复杂了。 “你表妹……她喜欢有钱人……她肯定不会……喜欢贺熙东……” 王志远醉了，趴在饭桌上呼呼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刚刚六点半，一直没有睡踏实的盛蓝蓝就起床往小姑家去了。临走前，欧苏阳跟她说，这件事让她不要太过心急，处理好了是帮到小姑和表妹。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和小姑表妹成了仇人。 她有过教训，这次不得不谨慎。 第三百四十五章 激起欲望 门铃响了足足三分钟，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么早小姑就不在家，很明显昨天夜里应该就不在家。按王志远的说法，如果表妹苏诺真的受到了伤害，那她应该回家，不应该去军区文工团宿舍，宿舍人多眼杂…… 盛蓝蓝正在犹豫，隔壁门开了。田老师出门看见盛蓝蓝站在门口，尴尬地笑了笑。 “这么早找你小姑呀？她家昨天好像没人，没见阳台灯亮。” 田老师很自然地说完，突然意识到说露了嘴，脸色顿时飞起酡红。 昨夜她和姜一白睡在一起，没想到大清早就被盛蓝蓝给撞见了，心里窘得不行。 “也没什么事。” “我来……给姜财务送点吃的……” 田老师想解释，声音越说越小。伸手拉门出来，她身后门缝里，可以看见姜一白披着浴巾在客厅走动。 盛蓝蓝赶紧转身告辞。田老师在门口愣了一下，也跟着进了电梯。 怕盛蓝蓝对她误会，或者说她不想盛蓝蓝觉得她又和从前一样，自轻自贱，进了电梯又解释她和姜一白领了结婚证…… “上次你说过了……” 盛蓝蓝微微一笑。田老师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不过她还是觉得要说点什么，才能让她的内心平静些。 “昨天晚上我看见你表妹回来过，不过她好像没带钥匙，在门口敲了一会门，又走了。我隔着猫眼儿看到她好像不太对劲……” 田老师没有把话挑明，过来人，对那种事特别敏感。虽然猫眼不在，看到苏诺的样子，田老师还是马上就断定，苏诺当时的神情，和她当年在农场招待所，被刘达明欺负以后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是那时她是满怀憧憬的，而苏诺的样子是充满绝望。 “我表妹最近有演出，工作比较辛苦。” 盛蓝蓝听出田老师话里有话，她当然知道实情，没有必要去追问田老师什么。 电梯门开了，盛蓝蓝快步奔出电梯，直奔中州军区文工团宿舍。除了家里，苏诺应该没有地方去。 田老师望着盛蓝蓝的快步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她知道盛蓝蓝肯定是为表妹苏诺的事来的，苏诺那么年轻，遇到那样的事，她替她可惜。苏诺绝望的眼神更让她觉得她终于苦尽甘来，遇到了真爱是多么的幸福。 昨夜她和姜一白在一起，又一次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为回比第一次他们在一起时感觉还要好。她从来不知道快乐的极致竟然可以反复从来…… 欲仙欲死！她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早上醒来，她望着姜一白，感觉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是佛祖派来拯救她的。 姜一白仿佛有心灵感应，没有睁眼，就把她拉进怀里，褪去她的短裤，又疯狂地来了一次。 她错愕地享受着他的爱抚和冲击，感觉自己一定很有魅力，不然以姜一白的年纪，不可能一夜数次，早上起来，还能持久恋战…… 田老师觉得双腿发软，髋骨已经酸了。可是姜一白的冲击更猛了，容不得她偃旗息鼓。此时姜一白的雄风，比当年二十多岁的刘达明还厉害…… “我爸妈和伟仔今天来，早上八点半的火车到，你帮我去接一下。” 姜一白从田老师身翻下来，呼吸恢复平静，伸手搭在田老师的小腹上。 田老师的胸口还起伏不平，姜一白滚烫的手搭在她微微发凉的小腹上，她觉得特别舒服。懒洋洋地不想说话。 姜一白又说一遍，她才听清楚。田老师急忙回应。 “好，我去接他们。你今天要去区税务局开会，不用担心，我可以请半天假。” 姜一白点点头，起身去洗澡。田老师并不认识姜一白父母，想在屋里找个纸板做一个接人的牌子，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决定回自己租的房子，拿新买的结婚穿的红鞋子的盒子做一个…… 田老师都走到盛世豪园大门口了，才想起来姜一白房间的钥匙忘拿了。急忙回身去拿，突然听到身后汽车喇叭声，惊得急忙往行道上闪去。 盛亚欢按下车窗伸出头，对着田老师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这么早就去给姜一白打扫卫生做早饭呀？真够勤快的！” “不早了。” 田老师探头望着驾驶座上的男人。男人应该有五十来岁，穿着深灰色的休闲西装，西装的领子因为坐下，张得很大，露出紧身的红白蓝花的衬衣。 男人扭头看了田老师一眼，又收回目光，落在盛亚欢的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 一只手在盛亚欢露在裙摆外的大腿上摸了一把，又抬头摸了摸打了发蜡的头发，仰起脖子，飞快地从田老师身边掠过。 “就是那个臭不要脸的女人，真够贱的……” 车速很快，盛亚欢的话飘进田老师的耳朵里。田老师气得握紧了拳头，咬牙想骂几句。突然想起苏诺绝望的眼神，又咧嘴笑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有那样的母亲活该女儿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 苏诺的确恨自己的母亲。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彻夜不回，她绝不会再和贺熙东来往。 此刻，她躺在贺熙东的床上，浑身越来越沉，几乎要沉到床底去了。 她知道她不是在做梦，贺熙东正压着她，身体虽然没有进入她，却赤条条地抱着她。她发育良好的两只小白兔，正被他压得喘不过气…… “我不进去，你别紧张。” 贺熙东望着身下的人，这会他离她又近了一步，他如果想突然那一层阻隔很容易。可是他还不想。他要像猫和老鼠玩游戏一样，好好继续这场游戏。 昨夜加班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改变主意去军区小礼堂拦截苏诺。果然被他把小美人带上了车，又成功骗到了宾馆。他只是在她的挣扎下，绑住她的手脚塞住她的嘴巴，含着冰水，一口一口地吻遍她的全身。 他喜欢看她在他身下挣扎，无声地叫喊，喜欢看她在床头灯下漂亮的眼睛里含泪的祈求。他知道她害怕，他偏不要她，使出浑身解数，激起她的欲望…… 第三百四十六章 盘中餐 贺熙东把苏诺折磨得欲罢不能，比真要了她还让她难受痛苦。 他看遍了她最隐私的部位，汲取她私密地带的滋味，就像品鉴一杯美酒。在客房温馨的灯光下，贺熙东像个孜孜以求的学子，在苏诺身上探索咂摸。 苏诺哪曾受过这种折磨，少女圣洁的胴体就是被人看上一眼，都是极大的污辱。当初万珩用了许多手段，也只是亲了她的嘴唇。 而贺熙东却用几张相片，就把她成功骗进酒店床上…… 苏诺想叫叫不出来，即便能叫出声，她也一定会被自己的声音吓倒。那是一种极致诱惑而得不到满足的娇吟。 贺熙东终于用手电筒，把苏诺身体的每个细微都探索一遍以后，又拿出相机，各个角度都拍了一张。 拔下她嘴里的手绢，不等她开口，双唇就堵了上去。他像是在和她拼屏息时间的长短，眸光里闪着苏诺翻着白眼，才松开嘴。 “苏诺，你要叫就叫吧，我已经把你的身体全拍下来了。我想一定有很多人想欣赏你这么美妙的身体。我能第一个欣赏，真是太幸运了。 你是个好姑娘，我喜欢你，你要是答应做我女朋友当然最好……如果不答应，我也不强求，这种事强求不来。 你要是想通了就来找我，我的门一直为你敞开。你放心，我会尊重你，爱护你。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委屈。” 贺熙东把一叠钱放到床头柜上，松开苏诺手脚上的绑绳，快步出门。 他走得潇洒，满脸得意。他知道他的手段比直接强睡了苏诺更让她崩溃，也更好控制她。 虽然此刻他下面的帐篷支得老高，快要折了一样，他觉得能忍得住冲动和兴奋，是一种能力，是成功人士必备的功课。他为自己自豪。 出了酒店以后，贺熙东坐在车里观察酒店门口的动静。当他看见苏诺出来打车回家，他开车跟了上去。 猎物到手，把玩欣赏成了最大了乐趣！ 在苏诺上楼以后，贺熙东坐在车里抽了一根烟。此刻他的帐篷已经收起来了，裤子里粘嗒嗒的，他正准备起动汽车，突然看见苏诺又走出来了。 凌晨三点的街上没有行人，贺熙东载着苏诺直奔他的单人宿舍。苏诺一直默不做声，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在贺熙东面前，她已经没有羞耻心了。似乎贺熙东再对她做什么都是合理的，都不会让她吃惊…… 盛蓝蓝赶到军区文工团宿舍，舍管说团员们都去练功了。盛蓝蓝又跑到舞蹈厅，望着舞蹈厅里晨练的舞者，一张张年轻鲜活的面孔，并没有发现苏诺。 趁着一位舞者系鞋带，盛蓝蓝向她打听有没有见过苏诺。舞者说苏诺不常住宿舍，昨晚也没看见她。 盛蓝蓝心里格愣一下。快步离开军区文工团，急忙联系欧苏阳。 还没等她开口，欧苏阳说他正在去贺熙东宿舍的路上。 “你怎么知道苏诺不在家？” 盛蓝蓝奇怪欧苏阳未卜先知的能力。 “别忘了我们有心灵感应。” 欧苏阳的语气显得很严肃。 “那我也过去吧，万一苏诺在那，你一个大男人，她肯定会不好意思。” 欧苏阳犹豫一下，告诉她贺熙东宿舍地址。盛蓝蓝顾不得闯红灯了，深踩油门，飞车赶到贺熙东宿舍。 盛蓝蓝停好车，看见一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也停在宿舍楼下，知道欧苏阳已经到了。刚才他并没有叫她等他一起上楼，似乎预感到时间紧迫，问题很严重一样。 盛蓝蓝快步奔上楼，四楼一间房门开着，她立刻冲进了进去。 房间里窗帘都拉着，显得很幽暗。一米五的床上，被褥很凌乱。苏诺披着一条浴巾缩在屋角的小沙发上，看见盛蓝蓝进来，把浴巾拉得更紧了。浴巾严实地围着她的脖子和胸口，却掩不住她修长的美腿。两只细白的脚丫，惊慌不知所措地往沙发靠垫下钻。 “小诺，你快穿衣服，跟我走。” “不……我不走。” 苏诺不敢看盛蓝蓝的眼睛。被贺熙东洗脑般的折磨，她觉得没脸再见别人了。 只有贺熙东这里才能给她安全感。昨夜贺熙东的手指在她身体里搅动，让她欲生欲死，她知道她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失去得这么可怕，这么可憎…… 盛蓝蓝看表妹的眼神已是生无可恋的样子，也不必再征求她的意思，拉过衣服快速地帮她穿上。连拖带抱地把她带到车上。 苏诺拉开车门要跳车，盛蓝蓝伸手扯住她。 “你别怕，苏阳会帮你处理。你不用怕那个恶魔。” “不，我不能让别人看见那些照片……” 苏诺说着，突然感到身下传来一阵阵的疼，低头看盛蓝蓝的米白色皮坐垫上，已经阴出了一抹血色…… 贺熙东嘴里说着不进去，他怎么会不进去！ 手里握着小美人见不得人的照片，小美人已经是他的盘中餐，囊中物，他要怎样便怎样…… 毕竟苏诺的年纪还小，他不得不握着自己的大器物插进去，才刚到那美妙地门口，突然后背一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欧苏阳进门就把贺熙东的身子止住，飞快地抓起一条毛巾毯盖在苏诺的身上。快得苏诺都没看清眼前的状况。 苏诺没看见欧苏阳，也没看见贺熙东是什么时候从她身上下去的。 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得听贺熙东的，只有贺熙东才能保护她，对她好。 母亲盛亚欢又有男人了，那天她回家，听见浴室里水流哗哗声，以为母亲在洗澡。 她急尿，推门进去坐在马桶上终于浑身轻松了。刚提起裤子，浴帘拉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光着身子走出来。 男人晃动头上的水珠，抬眼看见苏诺，苏诺也正看着他。男人咧嘴一笑，苏诺反应过来，大叫一声跑出家门…… 苏诺突然觉得她的命运一定早就天注定了。她注定像她妈妈一样，得不到爱情。 她躺在检测床上，高举着双腿，目光落在天花板上一粒黑色的污点上，任凭妇科医生给她下面检查，她觉得她已经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四十七章 忍着没叫 苏诺了无生气地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眼睛盯着交叉的双脚。她脚上的白色帆布球鞋鞋头已经磨花了，她似乎在数那些花纹有多少道。 盛蓝蓝拿着妇科检验单走近她，看着她的样子不知是感到心痛还是欣慰。 苏诺的视线里出现一双深蓝色的马丽珍皮鞋，她知道是表姐盛蓝蓝，不过她不想抬头看她。表姐什么都比她好，看见她的脸只会让她更难受。 此刻她已经不怨贺熙东了，甚至还有点怀念他给她的片刻欢娱。那种感觉让她几乎忘记了一切悲苦烦恼。她不想再回家看见母亲的新情夫，不想再回文工团宿舍看见鄙视她的目光，更不想看同事们各个比她装扮得高级漂亮…… 虽然文工团员们都穿军装，但是她们挎的包、戴的项链、身上喷的香水，每一样都刺激着苏诺的神经。文工团的工资不高，苏诺就是把工资全武装在身上，也拼不过那些家境好的同事。她才去报到几天，已经明显感觉到同事们对她的孤立…… “小诺，你的检验单。” 盛蓝蓝把检验单递到苏诺的眼前，苏诺突然别过脸去，双肩不由得抖动起来。她很害怕，她的下面一直在流血，她觉得她真的快要死了。虽然她的生活有诸多磨难，她还不想这么早死。她觉得她应该得到幸福，即使只有表姐一半的幸福，她也会觉得满足。 苏诺不接检验单，盛蓝蓝也不好强塞给她。挨着她坐下，脸对着她的脸。苏诺惊慌的眼神没处躲，长长的睫毛覆不住眼角的湿迹，溢出一颗泪。 盛蓝蓝心疼了，想起被魏浩然关到小黑屋，身下泼着血的感觉…… 盛蓝蓝握住苏诺的手。 “不用怕，一切都好好的。” 苏诺没明白盛蓝蓝的意思，怔怔地望着她。盛蓝蓝的眼睛很好看，两颗乌葡萄似的闪着晶莹。苏诺在盛蓝蓝的眼睛里看着自己的影子，脑袋里混沌一片。 “没事啦，你只是来月事了。小诺，你需要加强营养，不能总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月事……” 苏诺重复一句，她几乎不记得自己的月事了。上次应该是半年多前吧，淅沥几天不净，当时她觉得她要死了，她偷偷告诉母亲，才知道每个女人都会有这个问题，才算放心，却没想过要记住周期。这回来得这么汹涌，这么赶巧，她以为是被贺熙东…… “没事了，回去好好休息。就当做了一个恶梦，全忘了吧。” 盛蓝蓝握着苏诺的手，感觉到她指尖冰凉，干脆搂住她。苏诺单薄如纸的身子在她怀里瑟瑟。抬眼朝走廊尽头望去，小姑还没出现，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欧苏阳已经帮苏诺跟文工团请假了，贺熙东以流氓罪被批捕了。表妹心里的阴影一时半会不可能就好了，这种时候，只有母亲的关爱才是最好的良药。可是小姑接到电话都过两个多小时了，还没过来，就是绕城一圈也能赶来了。 “小诺，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不，不……我不回家！” 苏诺从盛蓝蓝的怀里挣出来，听说让她回家，脸色比刚才还要白，满眼厌恶。 盛蓝蓝觉得奇怪，小姑在外面怎么胡来，对女儿还是关心的。这会赶不过来，肯定有什么事在路上耽误了。表妹没必要因为这个跟她母亲耍脾气吧。 “你和你妈妈吵架了？” 盛蓝蓝想到表妹和贺熙东在一起，并不是贺熙东强拉她去的，是她自己要上人家的车，上人家的床。大概因为和母亲吵架，负气行事吧。 苏诺想起那个男人半秃的头和大腹便便，就觉得恶心。表姐既然这么问了，就告诉她好了。她没必要为那种母亲保密。 小姑把老男人带回家了！ 盛蓝蓝听完表妹的话，简直不敢相信。 小姑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以前犯傻是因为刚进城不懂事。现在女儿大了，竟然还把男人带回来鬼混。都奔四的人了，什么时候能学会做人呢！ “那你先去我家吧，文工团那边暂时请假不去也没关系，排练的新节目你只是替补，过几天等你觉得身体好些了，再去上班。” “蓝蓝姐……谢谢你。等我发工资了，我一定给你买个礼物。”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买生活用品。” 盛蓝蓝看出表妹的窘迫，还打算帮她添置一双新鞋呢。 苏诺眼神有些躲闪。 她给盛蓝蓝的服装公司拍产品册拿到酬劳时，她是打算给表姐买礼物的。母亲说你蓝蓝姐什么都不缺，有钱不如自己留着生活。她觉得有道理，可是后来她拍的照片全都没用上，她心里对盛蓝蓝的恨意，到现在也没平息。 她对盛蓝蓝突然闯进贺熙东的寝室，也说不上多感激。如果现在她成了贺熙东的人，她相信他会对她负责的…… 盛蓝蓝在医院门卫给欧苏阳打过电话，告诉他现在带苏诺回家。欧苏阳那边似乎很忙，电话里人声嘈杂的样子。盛蓝蓝也不知他有没有明白，她说的回家是指她和欧苏阳的家。 盛世豪园的大门口，盛亚欢目送着新相好的车开远了，才招手拦出租车去医院。 她不想让新相好的知道她有一个那么大的女儿，刚才接电话她听侄女说女儿在医院检查身体。她以为是军区文工团做的健康检查，也没当回事。听到身后男人走近的脚步，她急忙挂了电话。重新拥住男人，又滚到床上。 三十如狼，四下如虎，她现在正是虎狼之年，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释放着荷尔蒙气息。男人迷她，她很得意。男人已经答应和她结婚了，她能用一个月的时间钓到这么大一条鱼，她觉得很自豪。 男人是开贸易公司的老板，专做外国人的生意。她专门去他公司参观过，公司里的员工对她毕恭毕敬，可比以前她的做服装批发的前夫强多了。她为即将成为老板娘而感到欢欣鼓舞。 盛亚欢跳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正好盛蓝蓝的雷克萨斯车，和她坐的出租车擦肩而过。盛蓝蓝并没有注意到出租车里的小姑盛亚欢，出租里的盛亚欢也没有注意经过的侄女盛蓝蓝。 只有苏诺隔着窗子看见了出租车后座上的母亲。她张了张嘴，忍着没叫。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有喜了？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表妹突然来，盛蓝蓝只能安排她住在小书房。还好有一张欧苏阳拿来的行军折叠床，打开来铺上被褥，躺着还算舒服。 盛蓝蓝躺下试了试软硬，又拍了拍太空棉枕头，觉得给表妹睡不算委屈她。 “新牙具和毛巾我一会去超市买，你看还有什么需要？” 苏诺羞红着脸摇头。 “已经够好了，你的房子比我妈的好一百倍不止。” 苏诺喜欢高层远眺的感觉，更喜欢盛蓝蓝家里充满情调和品位的家具摆设。她真想就住在这里不走了，可是她知道她顶多住三四天。 盛蓝蓝让欧苏阳去文工团请三四天的假，苏诺听得很清楚。她不可能去上班了，还要赖在表姐家住。 “那你先躺会，我再去买几包卫生巾，这包你先用着。” 盛蓝蓝把一包安乐卫生巾放到写字台上，正要出门，苏诺怯怯地向她借一身睡衣穿。她急忙去找一件才洗好的天蓝色睡裙给表妹，才带上门去超市。 在超市买完东西，又打算去菜市场买一只鸽子炖给表妹吃。这时候包里的BP机响了，她以为是欧苏阳，拿出来看却是服装公司那边的电话。 有两家客商来谈区域代理，姜一白请示盛蓝蓝要不要过去接待，他已经和客商说了，盛蓝公司只做品牌加盟，不做批发，两位客商愿意做加盟旗舰店…… “好，我马上过去。” 既然要做品牌，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招商加盟最好。招商会还没有召开，就有客户找上门了，这是好事，不能不认真对待。做为公司老板，盛蓝蓝出面招待方显诚意。还能顺便考察一下客户的人品资质。 经商如做人，人品不好，必定做不好生意，盛蓝蓝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等盛蓝蓝赶到公司看见两位客商，真是哭笑不得，原来是李春鹏和他朋友。 李春鹏看见盛蓝蓝站在会议室门口，马上起身迎上去。热情伸出双手像多年未见的老友，满脸是笑。 “盛总你可别怪我们冒昧，我们在电视里看见你的事迹，就想过来谈合作了。念在咱们是老同学老邻居的份上，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总代理的名额。相信我一定可以把盛蓝时装推向全市，全省乃至全国……” 李春鹏寒暄起来没完没了，盛蓝蓝赶紧让他打住。李春鹏这才介绍他在外省的朋友，也希望能拿到当地的代理身份。 李春鹏看出盛蓝蓝的疑虑，赶紧笑着解释。 “我说老同学，你总不能看着我一直做皮包公司混下去吧？我也想做些实事，正好你这有份美的事业，我先下手为强，保证按照你的要求完成任务。” 盛蓝蓝可不听李春鹏吹牛，把市场部经理叫过来，按照代理条件逐条给李春鹏解释，李春鹏听得一个头两大，站起身，从包里掏出一个存折放到盛蓝蓝面前。 “这里是两百万，我做中州省总代理做旗舰店够格不？你给我个痛快话。” 盛蓝蓝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市场部经理会意，请李春鹏坐下。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经营理念和经营风格的问题。区代理有区代理的要求，省代理有省代理的要求，必须得按合同条款执行，才够资格。” “行，我都按照要求做，等我招聘几个大学生，严格按照合同执行不就成了。” 李春鹏又拍了拍他的朋友，他的朋友也附和着。 盛蓝蓝看出两个人是诚心想经营服装，资金也准备得很充分，点头算是同意了。不过会派市场督导分区指导装修陈列等店务事宜。李春鹏乐得晃着金表捧腹大笑，非要请盛蓝蓝吃饭。 这是个卖方市场的时代，不怕没人买，就怕没人生产好东西。盛蓝蓝相信她的服装只要进入市场，必定引起轰动。干脆要求市场部将招商策划会提前。 “不过中州市的旗舰店必须是盛蓝公司直营，也是一个展示窗口。” 盛蓝蓝在席间告诉李春鹏，李春鹏连连应承。 酒过三巡，盛蓝蓝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告诉欧苏阳她今晚有应酬。拿出BP机，也没见欧苏阳CALL她。 “姜总，麻烦你代我招待好两位客人，我得回去了。” “蓝蓝，你不能走……以后我的身家性命……可都和你的盛蓝公司捆……捆在一起了，我这杯酒你……一定得喝，你是……财神。” 李春鹏醉得不成样子，酒席开始之前他还能保持和盛蓝蓝的客户距离。现在他眼里只把盛蓝蓝当成老同学了，有些醉得忘形。端着酒杯走到盛蓝蓝跟前敬酒。 盛蓝蓝虽然喝的是饮料，酒桌之上，酒气熏人，她也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李春鹏满身酒气近前，让她觉得头更晕了。腹内有些翻腾，掩住嘴强忍了去。突然意识到这个月的大姨妈还没有来，是不是有喜了。 “蓝蓝……我敬你！” 李春鹏卷着舌头，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姜一白伸手拦住他，替盛蓝蓝挡酒。 “李总，盛总不能喝酒，我来代她喝。” “让……让开。蓝蓝能喝酒……这个我知道。小时候她……她就有酒量。别人说……酒是辣的，她说……酒香。她肯定……能喝！” 李春鹏推开姜一白，喷着酒气高举酒杯一仰脖，一杯酒全倒进嘴里。嘴角漫出酒渍，散发出一股酒糟味。盛蓝蓝再也控制不住腹内的翻腾了，侧身从李春鹏身前跑出去，到卫生间水池边，“哗”地吐出来，好半天才觉得舒服些。 市场部经理跟进来，看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回去端了一杯温开水进来给她漱口。 “我没事，你回去招呼大家吧。” “要不要找个人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没喝酒，可以开车回去。” 盛蓝蓝开着车，心里有些激动。她觉得她一定是有了欧苏阳的孩子，一会要给欧苏阳一个惊喜。她想像不出欧苏阳听说他们有了孩子，会是什么表情…… 客厅没有开灯，屋里静悄悄的。看着鞋柜里欧苏阳的拖鞋，盛蓝蓝有点失望。欧苏阳还没回来！ 小书房没有关严，从门缝里透着一抹台灯的光。盛蓝蓝轻轻推开门，表妹背朝墙似乎睡着了。 她想起车里还放着在超市卖的东西，返身下楼去拿。再回屋放鞋时，发现欧苏阳早上出门穿的那双皮鞋，叠压在一起，像是随意扔进去的。 欧苏阳回来过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没有男人能抗拒 欧苏阳自小入读军校，一向严格自律，什么东西习惯摆放整齐。绝不会任鞋子随便摞在一起……难道有什么事让他匆忙离开家？ 盛蓝蓝盯着欧苏阳的皮鞋看了一分钟，脑袋突然“嗡”地一声响，放下超市购物袋跑上楼。 离开时还透着灯光的小书房门已经关上了。 盛蓝蓝扭下球形锁把手，推不开门，知道苏诺从里面锁上了。 她压着心里的怒火，跑回自己的卧室打开灯，在床头柜抽屉翻找小书房的钥匙。 跑得太急有些气喘，坐在床沿上伸手掏出抽屉最里面的小盒子，家里的备用钥匙都在小盒子里。 卧室里熟悉的香水味道让她心情平复了些，她知道她不能生气，她还不确定是不是有喜了。 上辈子就听同事们说孕妇生气，生出来的孩子不漂亮。她可不想她的宝宝变丑…… 在盒子里找到钥匙起身，目光落在凌乱的床上。现在才九点，欧苏阳不可能这么早上床，他更没有不睡觉躺在床上的习惯…… 扭开床头灯，柔和的灯光下，几丝长长的黑发在白枕头上异常醒目。盛蓝蓝拧起眉头，眼睛要喷出火来，捏起长发快步走到小书房门前。 门锁随着钥匙转动“咔哒”一声开了，与此同时“啪”地一声响，盛蓝蓝知道是书桌上台灯扭灭的声音。 这声音她盛蓝蓝太熟悉了，虽然苏诺扭台灯的动作很快，还是逃不过她的耳朵。 吸顶灯打开，屋里顿时一片光亮。 盛蓝蓝盯着依然面朝墙里的苏诺，好像她的睡姿从没变过一样。可是她随着呼吸耸动的肩膀，却暴露了她刚刚心虚关灯的行径。 “苏诺你给我起来！” 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苏诺似乎调匀了呼吸，有表演功底的人，装睡都那么自然。 农夫和蛇的故事竟然在自己面前上演了…… 盛蓝蓝暗自冷笑，一把掀去苏诺身上的被子。 苏诺裸着的长腿一上一下侧叠出一个4字形，双手搁在脸庞，睡得安静从容。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铃兰香味，那是欧苏阳最喜欢的味道，是盛蓝蓝唯一使用的香水味。 “你给我起来！” 盛蓝蓝揪住苏诺的手拉她起来，苏诺再不能装睡了。睁开无辜的眼睛，一副如梦方醒朦胧的神情，望着盛蓝蓝。 “蓝蓝姐……怎么啦？” “你走，现在就必须离开！” 盛蓝蓝扭着苏诺的手腕，不容她抗拒。 “为什么要赶我走？” 苏诺惊讶的样子，委屈地眼泪在眼框里打转。好像是盛蓝蓝欺负她一样。 “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你偷用我的香水，睡我的枕头。我让你离开已经很客气了！” 盛蓝蓝凛着脸，不想再看表妹的神情。 不可否认，表妹苏诺有着一张天生清冷又让人怜惜的脸。 她就是被这张脸给迷惑了，自以为是地充当起大家长的责任，实际却引狼入室…… 盛蓝蓝这个时候不想点破表妹的诡计，如果和她为这事撕破脸，倒真中了她的诡计。 以她对欧苏阳的了解，欧苏阳一定是及时发现了苏诺的算计，才会离家避开尴尬…… 苏诺当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可不止用了盛蓝蓝的香水，睡了盛蓝蓝的床，她还想睡盛蓝蓝的爱人欧苏阳…… 可是她没想到盛蓝蓝这么蠢，只说她睡大床上，竟然看不出欧苏阳刚才也在吗？ 下午盛蓝蓝出去买东西以后一直没回来，苏诺开始还呆在小书房里翻书架上的书。过一会听到楼下电话响，她犹豫着下楼拿起听筒。 电话里传来母亲盛亚欢的声音。 “蓝蓝，小诺是不是在你那？” 苏诺不出声，听到母亲的声音她就心烦。她才不想母亲跑来找她！不等母亲再问第二句，苏诺“啪”地挂断电话。 站在阳台上极目远眺，中州黄昏的美景一览无余。苏诺突然发现生活原来可以这么美好，天边的火烧云让她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表姐从小没有父母，为什么她可以过得这么好！ 苏诺回到小书房再也无法平静了，翻看着书桌抽屉里精美小物，她的妒火再也掐不熄了。她发现了那块红玉吊坠，拿在掌心把玩。 她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当初在盛家老别墅时，大年初二她就偷了这块吊坠，那时戴在身上，感觉整个人都那么贵气华丽，可惜被母亲硬是抢去还给了盛蓝蓝。今天再次看到，她忍不住又想占为己有…… 楼下电话又响了，苏诺怕是表姐打来嘱咐她什么事情，小心地拿起听筒。听筒里的传来好听的男声，苏诺的心立刻怦怦乱跳。 是表姐夫欧苏阳打来的。 “蓝蓝，今天要晚点回来，你和小诺先吃吧，不用等我……” 苏诺紧张得手心冒汗，学着盛蓝蓝的声音“嗯，嗯”应着。 “那我八点左右回来，再见。” 欧苏阳收线，苏诺还没回过神。看一眼时钟，已经六点了。她不知道表姐去超市买东西为什么要那么久，这会她倒希望表姐永远都不要回来。 苏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到七点半了，还不见表姐回来，心想老天真是给她机会。她不再犹豫，先跑到浴室用盛蓝蓝的沐浴液把全身都浸透，又用盛蓝蓝的洗发水把长发洗净。 终于收拾妥贴，看一眼时间，还有三分钟八点。苏诺轻手轻脚走进盛蓝蓝的卧室，在梳妆台上抹了盛蓝蓝的各种乳液，又喷了几下香水，她被好闻的香水味给陶醉了。 突然楼下传来开门声，苏诺赶紧把卧室的灯关了。抬腿上床钻进被窝，把长发压在脑后。心里突突直跳，她不知道欧苏阳会不会识破她，或者欧苏阳明知道是她，会不会要了她。 反正她现在还是一块完璧，如果真被欧苏阳给破了身，她就会要求欧苏阳对她负责。 到那时，她不出面，她相信她母亲盛亚欢也会为她出头，母亲的泼辣劲绝对能让欧苏阳认栽。 欧苏阳和他爸爸都是军区的首长，她不相信他们会不顾名声…… 楼梯响了，苏诺拉起被子盖在下巴上，又觉不妥，把被子移到胸口上，露出一片香喷喷的胸脯。 连着两天她的月事时断时续，到傍晚时已经只有少许血丝。如果真要行房事，她相信不碍事。只要欧苏阳上床，她就能缠上他。她现在也是有经验的人，抱着男人的腰，对上他的嘴，没有男人能抗拒……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五十章 亲了一下 苏诺看着盛蓝蓝笑了，眼框里的泪珠却掉下来。她笑她的算计实施了，她哭她的算计失败了…… “蓝蓝姐，你也知道，我从小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看见你的香水……忍不住就喷了两下。你的床那么大，看着那么舒服，我就躺了一下……” 苏诺犹豫着要不要说欧苏阳，看见盛蓝蓝眼里掩着的怒火，心里明白了，盛蓝蓝不蠢。 盛蓝蓝应该猜到欧苏阳已经回来过了，至于盛蓝蓝会不会怀疑欧苏阳和她有点什么，那就让她猜好了。这种事，只会越猜越心凉。 苏诺唇边勾着的一抹笑让盛蓝蓝真想给她一个嘴巴子，她对欧苏阳的信任让她忍下这口气。 “什么都别说了，你赶紧走吧！” 盛蓝蓝把苏诺身上的睡衣扒下来，把她的外衣扔给她。 “穿上，马上走！不要让我动手给你穿。” 苏诺不紧不慢地穿上衣服，给盛蓝蓝行了个谢幕礼，优雅地迈着步子出去，留给盛蓝蓝一个傲骄的背影。 太可恶了！还这么小，就这么会气人！ 盛蓝蓝摇头，突然看到露着一条缝的书桌抽屉，马上打开看她的红玉坠子不见了，这下怒气再也忍不住了。 苏诺正要开客厅门出去，听见身后楼梯蹬蹬响，她下意识地回头看。 盛蓝蓝几步冲到苏诺面前，一把扯住她的衣服，从她口袋里掏出玲珑红玉吊坠。盛蓝蓝抬手给苏诺两个巴掌，苏诺猝不及防，脸颊顿时感到火辣辣的。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学会偷东西了，算我没有你这个表妹！以后有事再别找我。” “我没偷！” “没偷这是什么？难道要把我的家全搬走了才算偷？” 盛蓝蓝凌厉的语气让苏诺有些心虚。 苏诺捂着脸还想嘴硬。看盛蓝蓝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心里的火也蹿了起来。 “你说我偷那就算我偷了又怎样？我不但偷你东西，我还偷了你的人了，你问问欧苏阳，我是不是比你好……” 苏诺话说一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拉开门出去。 盛蓝蓝早知道苏诺会有这么一招，不等苏诺走到门外，抢先一步堵住门口。 “苏诺，你今天把话说清楚，如果诬陷军人，破坏军婚，我要让你坐牢。” 盛蓝蓝盯着苏诺的眼睛，苏诺的眼神没处躲闪。她到底年轻，不了解破坏军婚是多大的罪，她只听母亲说过，男人要是破了女人的身子，就得对女人负责。军人犯了色戒更会严惩。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什么破坏军婚？我只知道……你爱人对我动手动脚……” 苏诺心里还是害怕的，脸吓得发白，惊慌的眼神在盛蓝蓝的身上打转，又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说苏阳对你动手动脚？那我陪你去公安局告他流氓罪。走，现在就去。” 盛蓝蓝扭着苏诺就要朝电梯走，苏诺趴着门框不去。真要是去了，她知道她冒充盛蓝蓝，勾引欧苏阳的罪才更大…… 欧苏阳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苏诺突然担心他会进卧室开灯看见她。赶紧从床上跳下来躲在门边，欧苏阳进门，不等他开灯，苏诺跳起来抱住他。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欧苏阳笑着托起苏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突然怔了一下，赶紧放下她。 苏诺又想贴上去，单薄的身子还没贴到欧苏阳的胸口，欧苏阳突然转身跑下楼…… “蓝蓝姐，我不去，你怎么能让姐夫去坐牢呢？” 苏诺的指甲抠在门框上都折断了，盛蓝蓝双手用力拉她，她撑不住了，只好松开手。 “有罪就要认罪，你既然这么说他，他当然要去坐窂。” 电梯门开了，欧苏阳出现在门口。 “苏阳你来的正好，咱们是去公安局谈，还是回屋说？” 欧苏阳蹙起眉头。 “你让她走吧！我和你回屋说。” 欧苏阳没有看苏诺一眼，只望着盛蓝蓝的眼睛，眼晴里满是愧色。盛蓝蓝意识到了什么，放开苏诺。 “你赶紧回家找你妈去。” 苏诺怔怔地看着欧苏阳和盛蓝蓝进房，在电梯门口呆了好半天，才按下电梯。她无处可去，走到自家楼下，望着六楼黑漆漆的窗口，她咬咬牙，转身奔出盛世豪园的大门…… 欧苏阳望着盛蓝蓝的眼睛，看着她眼里炯炯的神采，想起刚才的一幕，猜到盛蓝蓝和苏诺之间一定是因为他而发生僵持。 他必须得把话和盛蓝蓝说清楚，消解她心里的误会，如果她不能原谅他，他愿意接受惩罚。 欧苏阳已经在外面转了好久了，心情很复杂。他很想马上给盛蓝蓝打电话，又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解释。在这方面，他觉得自己很笨拙，懊悔和内疚折磨着他。 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他却接连和两个姑娘有了肌肤之亲。 他的心很痛，却又无法改变即成的事实。 “我回来的时候，误把小诺当成了你……” 不等欧苏阳说完，盛蓝蓝踮起脚尖，伸手捂住他的嘴。 “既然是误会就不用说了，我相信你。” 欧苏阳拉开她的手，抱她坐好。 “我必须得和你说清楚，不然我心里会难受。” “那好吧，我听着。” “我进卧室的时候，正要开灯，小诺跳出来抱住我，我以为是你，就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马上发现不是你，我就离开了。” “这个我知道，小诺偷喷了我的香水，难怪你会误会她是我。” 盛蓝蓝释然的样子，伸手在欧苏阳的脸上掐了一下。 “以后不许认错人了。” 欧苏阳依然一副深思的样子，眼睛里潋滟出一抹水光。 盛蓝蓝意识到不对劲，搂着他的脖子。 “难道还有别人？” “是，还有朱妍妍。下班时她和编剧找我商量几个细节……她亲了我一下。” 被爱人以外的姑娘偷亲，欧苏阳本来就是满怀内疚回家的。 哪知道家里还有一个偷袭他的姑娘！ 不然以他的敏锐，苏诺跳到他身上，他应该马上就能反应过来怀里的不是爱人盛蓝蓝。 苏诺单薄的身子怎么能跟盛蓝蓝健美的身子相比。可惜，当时他急于向盛蓝蓝澄清…… “啊？！朱妍妍那么不要脸，竟然偷袭你！还好还好只是脸蛋，如果是你亲她的嘴，我非杀了你不可……” 盛蓝蓝嘻嘻笑，仰起脸在欧苏阳的唇上轻蚀两下。 “不过惩罚还是必须的，你听着，我要宣判……” 欧苏阳被盛蓝蓝的态度弄糊涂了。 “我接受惩罚，什么惩罚都接受。从明天开始，我就调到军事研究院了，再也不用受这份罪了。” 欧苏阳神情严肃地等着盛蓝蓝的惩罚…… 第三百五十一章 猥亵 “我要罚你……” 盛蓝蓝拖长声音，顽皮地望着欧苏阳笑。 她喜欢看着欧苏阳内敛隐忍的神情，这和她少时记忆里，欧苏阳冷傲不逊的神情完全不同。 她知道他因为她的家人而隐忍，他没办法斥责她表妹的非礼，那无疑会在刚被伤害的苏诺心上再捅一刀。他只能当苏诺是小女孩一时迷失了心性…… 欧苏阳怎么会想到一个家境困难的少女，不但不懂自强自爱，还偏生出那么邪恶之心呢！ “说吧，什么我都受得。” 欧苏阳拉着盛蓝蓝的手，单腿跪地。不管盛蓝蓝会不会原谅他，他是没办法原谅自己的。 朱妍妍已经两次对他发起近身攻势了，他觉得还是自己给了她可乘之机，他的负疚感很难淡去。 盛蓝蓝故作严肃。 “我要罚你，做我孩子的爸爸！” 盛蓝蓝说着咯咯笑了起来。 欧苏阳立刻起身一把拦腰抱起盛蓝蓝上楼。 他当然也希望和怀里的爱人尽快有个孩子，如果他做了爸爸，狂风浪蝶再做怪，也会顾着他是孩子爸爸的身份……再不知羞耻的姑娘，也该熄火了吧！ 盛蓝蓝一直在欧苏阳的怀里咯咯笑，欧苏阳把盛蓝蓝抱到卧室窗边的椅子上。 “先等一下，我换一下床单被子。” “瞧你，我来换吧。” “不行，这是命令！” 床是苏诺躺过的，欧苏阳忌讳，盛蓝蓝也忌讳，两个人彼此默契心照不宣。 欧苏阳快速换好床单枕套和被子，把盛蓝蓝抱到床上躺下。 “瞧你，我又不是不能动的……” 盛蓝蓝在欧苏阳的灼灼目光里看着自己的影子，话没说完，欧苏阳俯身拢住她，她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可不是造人的时候，万一要是已经有了，两个人情到浓处激烈运动，那可就危险了…… “不……” 欧苏阳的唇擒住她的，盛蓝蓝的话在喉咙里咕哝一声吞到肚子里。 盛蓝蓝在欧苏阳深长绵柔的吻里晕乎乎的，差点控制不住迎上他的身子。 她如梦方醒地推开欧苏阳解开她衣襟的手，慌忙坐起来。呼吸还有些急促，涨红着脸说她可能有喜了。 欧苏阳先是一怔，等他反应过来，激动得紧紧搂住盛蓝蓝，又怕搂紧她会动了她的胎气，有些不知所措，小心地搭在她的小腹上。 “太好了，我要做爸爸了！” “也不是很确定……明天我想去医院检查一下。” 盛蓝蓝看欧苏阳兴奋激动的样子，眼睛里也不由得蒙上雾气。 她和欧苏阳来之不易的幸福，有太多人从中阻挠了，那些在暗处伺机破坏的人，真让她防不胜防。 单是她一向怜惜的表妹，都无耻到想鸠占鹊巢，妄想取代她。更不用说一直和她争锋不消停的堂姐盛丽丽和小学同学朱妍妍了…… “你躺好，我给你炖莲子银耳去。” “没有那么娇气了，再说还不一定呢！” “不行，必须服从命令。” 欧苏阳扶盛蓝蓝乖乖躺下，在她额上亲一下，下楼去厨房。 盛蓝蓝没病没疼的哪能躺得住，起身下床，到小房间把苏诺用过的东西全部收到一个袋子里。望着最喜欢的那件蓝色睡裙，感叹自己自作多情，以后这种事再不要发生了。 心善被人欺，更不能被人家的表像给迷惑…… 世事如棋，一步走错，害苦的是自己。 这回是欧苏阳反应快，如果欧苏阳喝醉了，或者迷乎了心智，和别的姑娘做出了那事，那后果会怎样？ 盛蓝蓝不敢想…… 才收拾好东西，就听见楼下门铃叮咚响个不停。 欧苏阳开门的声音，门口小姑盛亚欢大声的喧哗声。 “我家小诺在你家，你快点叫她出来。哪有自己家不回去，住在别人家的……” 盛亚欢跳脚朝屋里喊，还想冲过欧苏阳的拦截。 盛蓝蓝不想见到小姑泼辣的脸。以前小姑还透着柔媚，现在除了在男人面前还强作一丝妩媚，其他时候说话办事比二婶赵继红还要泼辣。和小姑争论，等于秀才遇到兵，根本说不清。 “请你回家吧，苏诺下午是在这，现在已经不在了。” 欧苏阳还敬盛亚欢是个长辈，说话很客气。 可是盛亚欢并不自觉，伸长脖子还喊。 “下午我打电话问，蓝蓝什么都不说就挂我电话。我来也不给我开门，害我到处去打听，现在大晚上的你们让她走了，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对不起，小诺要离开自有她的道理。请你走吧，已经很晚了，不要大声喧哗。” 欧苏阳胳膊轻轻一抬，盛亚欢的身子就被挡在门外，还没反应过来，欧苏阳已经关上了门。 盛亚欢不服气，又不停按门铃。 欧苏阳凛了眼色，打开门，冷冷地盯着盛亚欢。 盛亚欢被欧苏阳看得有些害怕，军人的凌厉眼神，震慑敌人都绰绰有余，何况是一个家庭妇女。 “让我和她说吧。” 盛蓝蓝出现在欧苏阳身后，盛亚欢立刻像见到了大救星，刚喊一声“蓝蓝……”盛蓝蓝打断她。 “苏诺偷拿我的红玉吊坠被我发现了，她自己走了。以后你们的事不要找我，我再也不会管了。这么多年的亲戚也算到头了，请你们好自为之。” 盛亚欢习惯了凡事找侄女喧泄，现在听侄女这么一说，哭丧着脸好像天要塌了一样，还没开口，先发出哭腔。 盛蓝蓝知道她又想哭诉过去的情份，冷着脸抢先开口。 “我和盛家的情份已经尽了，除了盛剑锋，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你走吧，再见！” 盛蓝蓝说完再见，心里莫名地疼了一下。她宁可永远不要和盛家的人再相见，可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盛家人围绕着她有太多的利益纠葛…… 盛亚欢被关在门外，蕴育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流下来给侄女看，她很不甘心。她隔着门问： “蓝蓝，你要咋样就咋样吧！不过你答应帮我要回的十几万块钱，什么时候能给我？我真的需要，小姑真的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盛亚欢趴在门上，哀怨声声，这也是她对盛蓝蓝最后一丝希望。 “你明天去公司找姜一白吧，这件事我交给他处理了。相信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啊？！好……好好！” 盛亚欢抹了抹眼睛，不再留恋这个门口。有了钱，她又可以快活了，她已经看好了门面房，只要租出去，以后再不会为生活费发愁了。 吃一堑长一智，她再也不会招惹小白脸了。男人的脸蛋漂亮没有屁用，只有真金白银和钞票，才是女人的傍身物。 盛亚欢在楼下站一会，对女儿还是不放心。 下午她去医院打听过了，女儿被人猥亵了，她一定要弄个清楚。是哪个男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打她女儿的主意，苏诺可是军区文工团的…… 盛亚欢直奔军区文工团宿舍。 第三百五十二章 抢不去 中州军区医院总院五楼妇科的走廊里，欧苏阳时而来回踱步，时而坐到长椅上搓手。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体验，焦急紧张和期盼兴奋交织的心情。 盛蓝蓝进入主任医生的诊室已经好半天了，一直不见出来，他真想冲进去看看情况。 可是家属止步的牌子让他不得不继续等待。军区医院进出的大多是身穿军装的病人和家属，他必须得遵守医院的规矩。 宽扩的走廊里人不算多，大多安静地候着。欧苏阳盯着盛蓝蓝进去的门口，眼睛一眨不眨。 刚刚拿到盛蓝蓝的化验结果，他非常高兴，盛蓝蓝怀孕了，他要做爸爸了。 他以为盛蓝蓝拿着化验单交给医生就可以走了。他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外婆和父母，一家人要好好庆祝一下。 还有两天就是五一婚期了，双喜临门，家里的老人一定非常高兴。 可是盛蓝蓝拿着化验单进去医生诊室，这么久不出来，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欧苏阳的工作性质要求他凡事不能太乐观，可是面对自己的爱人，他不愿往坏处想。 盛蓝蓝满腹心事地从医生诊室出来了，欧苏阳三步并两步迎上去，一手接过她的包，一手揽住她的腰。 “你还好吗？” 盛蓝蓝摇头，望着欧苏阳的眼里有雾气蒙着似的。 看见盛蓝蓝的神情不太对劲，欧苏阳小心地问。盛蓝蓝看着他摇头不说话，欧苏阳心里格愣一下，难道化验结果有差错？ 为了使化验结果准确，盛蓝蓝连早饭都没吃…… 此时欧苏阳的心灵感应也不灵了，他心疼地握了握盛蓝蓝的手。 “没关系，以后会有的。” 盛蓝蓝眼里的雾气化成水滴，依偎在欧苏阳的怀里走出医院大门。 “你在这等着，我开车过来，咱们去吃好吃的。” 盛蓝蓝牵动嘴角笑了一下，看着欧苏阳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欧苏阳的背影还是那么挺拔，一如从前一样让盛蓝蓝着迷。她想，此刻他一定很失望，他一定以为她没有怀孕…… 刚刚盛蓝蓝捕捉到了他眼里一丝不易察的失望。 昨夜他搂着她躺在床上，憧憬未来他们三口之家的生活。他说了很多，直到她迷糊着睡着了，她感到他给了她一个吻安。那吻印在她的额上，又轻又柔，她虽然没睁开眼，也能感受到他满心的期待和满足。 盛蓝蓝为自己的恶作剧沾沾自喜，欧苏阳越失望，她一会要告诉他的喜讯，才能给他更大的惊喜。 她怀孕了，还是双胞胎！听到这个消息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激动得难以自持…… 盛蓝蓝瞅着停车场方向，远远看见欧苏阳钻进车里，雷克萨斯车缓缓驶来。 鼻息里飘来一缕香气，这味道盛蓝蓝知道是香水中的极品，是男人的毒药。她向来避而远之，用这种香水的女人，必定身上染有妖气。她不想回头看是何方妖艳女子，一直望着欧苏阳开车过来。 欧苏阳停好车下来给盛蓝蓝开门，看着盛蓝蓝身后怔了一秒微微点了一下头，拉开车门，护着盛蓝蓝上车。 盛蓝蓝坐进副驾驶座，才扭头看见站在一旁的朱妍妍。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里也能碰到她…… 朱妍妍上前一步挡在欧苏阳面前。 “听说你调走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朱妍妍穿着奶白色的套装短裙，显得知性优雅，手里拎着红色小皮包，说话显得盛气凌人。 “调动工作是组织安排，为什么要跟你说？” 欧苏阳反问一句，把朱妍妍噎得没话说，翻了一个白眼，脸色涨得通红，又很快褪去。到底是学表演的，神色转换像开关一样方便。 朱妍妍换上一副微笑的表情。 “你当然不用跟我说啦！我只是觉得奇怪罢了，调动工作太突然了，事先一点也没听谁说过。” “我接待剧组体验生活的工作也很突然。” 欧苏阳礼貌地笑了一下。 “我要赶时间，再见。” 欧苏阳的态度让朱妍妍意识到，以后要再找机会和他见面几乎不可能。她已经使尽浑身解术了，还是不能让欧苏阳多看她一眼。 她亲在他脸上，他厌恶逃开的神情，深深触痛了她的自尊心。还好那天她有准备，只待时机，必定让欧苏阳乖乖就范。 就算得不到欧苏阳的心，得到他的人，春宵一度也算了了夙愿…… 朱妍妍并不让开，欧苏阳侧身过去，她又跟上一步。伸出套着纤细高跟的足踝，挡在欧苏阳脚前。 “你陪爱人来看医生啊？是哪里不舒服吗？我来看牙，这里的牙科很好。” 朱妍妍望了一眼车里睡着了似的盛蓝蓝，又盯着欧苏阳灿笑。 她的牙齿很漂亮，笑的时候露出八颗雪白贝齿，红唇自然上翘，说不出来的风情万种。 “来看个朋友。” 欧苏阳不想和朱妍妍多话，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让她扫了面子。说完闪身钻进车里。 朱妍妍似乎不尽兴，弯腰对着车里的欧苏阳说： “听说接手你工作招呼我们剧组的军官叫何亮，你应该认识吧？和你好像还是亲戚呢！” 看欧苏阳发动汽车并不答她，朱妍妍直起身子笑。 “世界真奇妙！转来转去的都是老熟人，山水有相逢，是你的东西总能抢回来。”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盛蓝蓝听。 盛蓝蓝本来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她不想和朱妍妍照面。 欧苏阳向她坦白朱妍妍亲他脸的劣行，她已经压着心里火看轻朱妍妍了。 这回欧苏阳和朱妍妍照面，正好给他们做一个了断。 可是朱妍妍说这话，“什么叫是你的东西总能抢回来”，朱妍妍还自以为欧苏阳是她的，还想明抢不成！ 盛蓝蓝假装才发现朱妍妍的样子，推门下车。 “哎哟喂！朱妍妍呀？老同学，你变化可真大！我还以为是哪个贵妇站在车边问路呢！原来是你呀！ 你来医院做什么？噢对了，听说你上次割腕，是来复查的吧？伤口好了千万不能留疤瘌，万一在大荧幕上让人看到女主角手腕上有疤瘌，多影响观感。你们做演员的，身上的一点瑕疵，都会被放大十倍百倍在观众面前。” 盛蓝蓝呵呵笑着。 朱妍妍没想到盛蓝蓝说话的风格大变，又热情又八卦，一时怔着不知接话。 第三百五十三章 只要你开心 j??#z@exo?5a??VA(????-??`'-F]?n??V??_w? ??5??也没打算让朱妍妍接话，望着她瓷白小脸笑眯眯地说：\r “我和苏阳五一在凤凰大酒店举行婚礼，请谏就不特意给你写了。礼金随意，欢迎光临。不过到时我不能喝酒，怕影响肚子里的宝宝。”\r 盛蓝蓝说完上车，望着欧苏阳笑。\r 欧苏阳侧身帮她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从怔怔回不过神的朱妍妍身旁驶过。\r “你都听到了？”\r 刚才车窗半开着，盛蓝蓝和朱妍妍说话，欧苏阳当然听到了。\r 听盛蓝蓝说肚子里的宝宝，欧苏阳心里特别难过。\r 朱妍妍挑衅的意味他明白。盛蓝蓝下车和朱妍妍说话，他想拦她。可是想到她刚刚难过的心情，找朱妍妍出口气可以理解。却没想到她要用怀孕这种事来打击朱妍妍，那是对他的忠诚有多么担忧……\r “听到了，你不用理她，我不希望在婚礼上看到她。”\r 欧苏阳说着伸手握了握盛蓝蓝搁在膝上的手，盛蓝蓝的手纤细柔软，手心温热。\r 欧苏阳给她一个微笑，眼里却滑过一丝不易察的痛惜。\r 盛蓝蓝也跟着笑，她笑朱妍妍听到她怀孕时的傻样，更笑欧苏阳眼里的痛惜。\r 她才不傻，绝不会为了男人想不开。虽然她很爱欧苏阳，如果他要是真出轨了，她一样可以绝决离去，挥挥衣袖不带走一根线头。\r 男人是拴不住的，如果不爱就放手！\r 盛蓝蓝的笑像艳阳一样耀得欧苏阳有些睁不开眼睛。只道她是因为刚刚一番话，让朱妍妍无话可说脸色难看，所以才会心情愉悦。\r 女人的心情说变就变，他猜不透。\r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笑？”\r 盛蓝蓝顽皮地盯着欧苏阳的眼睛。欧苏阳侧头看她依然灿烂的笑颜，弧唇笑道：\r “你为什么笑？”\r 盛蓝蓝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她喜欢看欧苏阳这时的表情，温暖贴心，好像只要她想，他可以为她做一切事。\r 这不就是爱情吗？她还需要计较什么呢？野花再招摇，终究长在田野里，她才是欧苏阳心头的芙蓉花，开在心尖上。\r “只要你开心，我也跟着开心。”\r 欧苏阳以为盛蓝蓝和他逗着玩，扭头专注开车。\r 盛蓝蓝拉住他的一只手放在她的小腹上。\r “咱们的宝宝现在应该有一个拳头大了吧？等他们再长大一些，我的肚子会不会大如箩呢？医生说是双胞胎，要格外注意些……”\r 欧苏阳缓缓把车停靠路边，狐疑地看着盛蓝蓝，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r 盛蓝蓝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一下，开心地又说了一遍。欧苏阳兴奋得把她拥进怀里……\r 中午，军区家属大院欧司令员家，非同寻常地热闹。\r 自打盛蓝蓝进门，苏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就没放开过。盼了这么久，总算圆了她的梦，这会连出国去看大儿子的心思也没有了，嚷着要等重孙子出世再走。\r 老太太倔强地盯着女儿去退机票，苏蔓只好表面应承她，哄她一会给大哥苏一舟打电话推迟行期。老太太才转忧为喜，又开始张罗着给重孙子织小毛衫了。\r “看把你外婆高兴的。”\r 苏蔓眼里闪着泪花，苏老太太的病是拖不得的，说是去国外养老，其实是找苏一舟保守治疗。能让老太太看着大外孙的婚礼，已经是拖延了时间了。\r “外婆不用织……”\r 苏老太太本来眼神就不太好，双手又不灵活，盛蓝蓝想阻止她找针线。\r 婆婆苏蔓拉住她。小声说：\r “外婆高兴，就让她织吧，她是想表达心意。”\r 苏老太太欢天喜地地找出粉色棉绒线和竹针，开始颤抖着手起头。\r 欧苏阳过去坐在外婆旁边，搂住外婆细弱的肩膀，笑道：\r “外婆，您织一件不够我的宝宝穿，得织两件。也不能都是粉色的，万一是一男一女咋办？”\r “啊？你说啥？”\r “是双胞胎！”\r 苏老太太激动得手更抖了。这时欧牧野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两张宣纸。\r “来瞧瞧我起的名字。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继续秉承双方姓氏合体的传统。”\r 宣纸上的毛笔字金戈铁马笔力遒劲，看出功底不浅。\r “欧盛天，欧盛海……”\r 盛蓝蓝望了欧苏阳一眼，笑得尴尬。才怀孕，军区司令员的公公就起好名字了。公公的书法还可以，只是这名字起得不咋滴。\r 欧苏阳会意，又不想扫了爸爸的兴致，接过两张书法，递给盛蓝蓝收着。\r “谢谢爸想的好名字。不过现在起名还太早了，也可能是两个孙女呢？这两张我们先拿回去备用。”\r “那我再想两个女娃的名字。”\r 欧牧野挽起袖子又要进书房写名字，苏蔓见状赶紧拦他。\r “我说老欧，你急什么呢？等孩子出世了，再根据生辰八字取名字也不迟。苏阳的名字不也是快上户口了才取的吗？”\r “就是苏阳的名字我没捞着起，孙子的名字我必须得亲自起。”\r 欧牧野把袖子又撸高一些要进书房，苏蔓拦都拦不住……\r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过午饭，欧牧野要去上班，想了一中午，他也没想好孙女的名字，临出门跟欧苏阳说他晚上回来继续想。\r 苏蔓带盛蓝蓝上楼，看重新布置好的欧苏阳的卧室。\r “我总觉得你和苏阳还是住家里比较好，这里人多有个照应，你们在外面，我总是不放心。你们现在住的那个房子太小了，楼梯又窄又陡，可以考虑租出去。如果你们喜欢单过，等以后苏阳分到房子，到时孩子也该出世了，你们再自立门户。”\r 苏蔓没有明说，欧牧野过两年任期满了离休，他们还是要回住习惯的北京养老，那里有许多老朋友。\r 婆婆的好意盛蓝蓝当然心领神会，家里有人帮忙照应当然好了。特别是她现在这身子，再过四五个月等肚子大了，她出去工作肯定会受影响。\r 可是让她把现在住的房子租出去，她真舍不得。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和欧苏阳精心挑选的。她不差那点出租钱，不过军区的工资不算高，婆婆是想她和欧苏阳多份收入。既然婆婆这样说了，她笑着应承了。\r 下午回到自己的小家，已经三点多了，欧苏阳送她上楼躺下休息，就去张罗晚饭。盛蓝蓝笑他把她当猪养，才放下筷子，又要让她吃饭。\r “你必须得保证营养，你可是要负责三个人的营养供应。”\r 欧苏阳的神情一直很兴奋，盛蓝蓝也不想扫他兴致。看他下楼买菜去，又偷偷起床拿起电话。\r 她想知道今天小姑盛亚欢去找姜一白的事怎样了。\r 第三百五十四章 避嫌还是心计 <html><head><title>apache tomcat/62 - error report</title><style><!--h1 {font-family:tahoma,arial,sans-serif;color:white;background-color:#525d76;font-size:22px;} h2 {font-family:tahoma,arial,sans-serif;color:white;background-color:#525d76;font-size:16px;} h3 {font-family:tahoma,arial,sans-serif;color:white;background-color:#525d76;font-size:14px;} body {font-family:tahoma,arial,sans-serif;color:black;background-color:white;} b {font-family:tahoma,arial,sans-serif;color:white;background-color:#525d76;} p {font-family:tahoma,arial,sans-serif;background:white;color:black;font-size:12px;}a {color : black;} {color : black;}hr {color : #525d76;}--></style> </head><body><h1>http status 500 - 155</h1><hr siz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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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丽连珠炮似的说，盛蓝蓝也糊涂了。\r 是呀，一个酒店的资源有限，她和欧苏阳安排婚礼时间比较仓促，她还一直没问过欧苏阳，他们的喜宴设在哪里？虽然她并不看重婚礼的排场，但是订在凤凰大酒店，显然已经没有地方给他们办酒了。\r “你竟然不知道？老欧也没和你说？”\r 盛蓝蓝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把马丽激怒了。\r “我说盛蓝蓝，你到底爱不爱欧苏阳呀？人生这么重要的仪式，你竟然漠不关心！你是猪脑子呀，这种时候你都不操心，你还想什么时候操心？别跟我说你要忙你的事业，女人的事业就是家庭……”\r 马丽扒拉扒拉说个不停，盛蓝蓝听得脑袋轰轰的。从小学到大学，马丽还是第一次这么教训她。她服！\r 终于等到马丽在电话那头说完，盛蓝蓝心虚地打着哈哈。\r “马丽，我错了，我应该重视这件事……”\r “就是！你现在认识到错误还不算晚。”\r 马丽余怒未消，气鼓鼓的样子隔着电话都能想像得到。\r “那我亡羊补牢呗？等我去凤凰大酒店问问，苏阳一直说给我一个惊喜婚礼，所以我没问。”\r “这样啊！那你还是别问了，可能老欧另有安排。他的想法谁也猜不到，就像当初我还以为他不喜欢女生，结果对你那么痴情……”\r 马丽嘿嘿笑，反正还有两天就结婚了，她对欧苏阳的念想永远埋进心底了。这个时候不刺激一下让她又妒忌又羡慕的盛蓝蓝，还等什么时候？\r “说地是呐！”\r 盛蓝蓝温和地笑，她很想和马丽分享她要做双胞胎妈妈的喜悦，可是想到马丽前两个月做人流，还是忍住了。\r “怎么样？你不是和老欧分开一个星期吗？有没有想他？”\r “……嘻嘻，只分了一天，又住一起了……他不放心我。”\r “这样啊！我还想今天晚上去你那住呢。”\r 马丽有点失望。\r “不如你让老欧回家去住，我和你一起住两天，咱们叙叙闺蜜情哈。”\r 马丽不死心。\r 盛蓝蓝知道欧苏阳肯定不会同意的，他关心她，更关心他们的孩子，现在把她捧在手心他都怕摔着。\r 马丽那种风风火火的性格，打闹起来一个不小心碰着她，出点什么事就晚了。\r “我看你还是用牛奶敷个脸，保养保养头发，乖乖等着做新娘子吧。”\r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一个人提不起兴致。和你一起就不一样了，你可以帮我涂脸呀。”\r 马丽嘿嘿笑着争取，她知道欧苏阳把盛蓝蓝看得很重要，只要有条件一刻也不舍得离开她。\r 可是她心里藏着话，她想和盛蓝蓝说，又不方便在电话里说。她妈妈就在旁边，万一听到她的胡言乱语，非打她巴掌不可。\r “你堂姐应该都去你家了吧？”\r 盛蓝蓝岔开话题，她实在没办法请马丽到家里来坐。她还需要收拾行李，准备和欧苏阳蜜月旅行。她觉得她的身体可以出去旅行，只是不知道欧苏阳和公婆会不会同意。\r “我两个堂姐明天过来，那先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r 马丽有些失落，失落的声音和刚开始的兴奋完全像两个人。盛蓝蓝听出她有心事，忙喊她不要挂线。\r “一会苏阳做菜，我正式邀请你回来吃晚饭，不许拒绝！吃完饭让苏阳送你回家。”\r 马丽听到这话立刻又充满喜悦。\r 期待婚礼的喜悦和面对周琛探寻目光的忐忑，让马丽连着几晚失眠。她不是一个藏得住心事的姑娘，生怕自己一个心软把真相告诉周琛，她不纯洁了，她有过别的男人。\r 她知道，为了幸福她必须得忍住，就像盛蓝蓝说的，烂到肚子里也不能说这事。\r 可是前天晚上，她父母刚好外出，周琛过来商量婚礼细节。她到卧室拿抱枕，周琛跟了进来。周琛从后面抱住她，她很害羞，脸红到了耳根子。\r 她和周琛谈对象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激动地贴近她。她能感觉到他呼吸的热气喷在她的后颈上，他的鼻尖挨在了她的耳朵上，双唇贴上来，在她耳边像是絮语，又像是轻啄。\r 耳朵痒痒地感觉让马丽有点心慌意乱，她知道男生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她很想回应他，又怕家里就他们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燃烧起来……\r 马丽浑身一激灵，万一周琛发现了她不洁的秘密，和她分手，那她的美梦就碎了。\r 她扭着身子躲避周琛的双唇，突然撞上周琛审视的目光，那目光里染着霜雪，微蹙的眉心里藏着探寻。那不是一个激情男人该有的神情。\r 马丽心里格愣一下，难道周琛在试探她？\r 周琛松开手并没有说什么，神情又恢复了常态。他很累，要准备婚礼，还要招待老家来参加婚礼的亲戚，学校的工作也不能落下。\r 助教助教，干的事比谁都多，拿的工资比谁都少，一步步朝讲师教授的位置上爬，前路漫漫，苦心修身，他不能抱怨，他只怪他在这个城市没有靠山……\r “迎亲的车队你妈妈要求全用红色的，一共九辆，我都订好了。改口费我妈也给你准备好了，出门的三金饰品我买了，只是不知道样式你喜不喜欢。到时候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拿着发票去调换。你看还有什么要求？”\r 周琛像是在给学生讲课，今天难得有机会副教授生病，让他顶一堂，他讲得很尽兴，很嗨皮，要不是一个不起眼的女生在课后跟他打招呼，他会觉得今天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一天。可是没有可是……\r “我没有要求，你说好就好了。我妈有点多事，婚车是什么颜色有什么关系，还要求是红色的，我妈有些话，你听听就算了，不用全往心里去的。”\r “哪怎么行，丈母娘大过天，我这个女婿要是不按丈母娘的意思办，那以后还有好日子过？”\r 周琛呵呵笑起来，马丽看他笑得憨厚，也跟着傻傻地笑了起来。\r 第三百五十六章 赶紧睡吧 ???5:?a??f?"?f>ss??+?w?t??????d??????n?}??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