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宝贝你趴在洗手台上》 1、穿越而来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文背景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不是二十一世纪,半架空,看文前请先看文案,谢谢!!!  “孩子她爹,你倒是说句话,招娣的亲事咱们该咋办。” “说啥?王家和钟家她哪家都不愿意嫁,俺总也不能拿刀逼着她嫁过去。” “可是钟家的人快来了,王家也等着咱们家招娣回话,一直拖着不是个办法啊。” “要俺咋办?去喊招娣起来。” “小点声,俺三更天起来上茅房,招娣屋里还有动静,俺估摸着昨儿夜里又偷偷哭呢。” ………… 宋招娣,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宣告投降的当天傍晚出生。 一九六三年考上滨海师范大学,是小宋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名大学生。 一九六三年,初秋,宋招娣带着村里、镇里以及县里奖的钱和她娘前往滨海市。 下车后,娘俩没去滨海师范大学报道,而是先向一处筒子楼走去。 正当晌午,筒子楼上上下下弥漫着各种饭菜香。宋招娣仔细对比手里的地址,又看到门上有个“钟”字,冲她娘点了点头。 随即,宋母抬手敲门。 片刻,门敞开,五十岁上下,面色红润,嘴角含笑的妇女出现在宋家母女面前。宋母扬起笑脸:“表姐。招娣,快喊人,这个就是你表姨赵——” “你怎么来了?”赵银眉头紧皱,闻到鱼腥味,往后退了退,满脸厌恶,打断宋母的介绍。 宋招娣脸色微变,准备解释。赵银再次开口,极其不耐烦:“我这会儿正忙,没工夫招待你们,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宋母的脸刷一下通红,异常尴尬。 宋招娣留意到筒子楼里正在做饭的人都往钟家这边瞅,抓住宋母的胳膊:“娘,咱们走!” 宋母踉跄了一下,扭头发现闺女神色不佳,胸口隐隐发闷:“那,表姐,俺们回去了。” 从筒子楼里出来,宋母看着麻袋里裹着的两条干鳗鱼,脸色极为复杂:“本想给你表姨,唉,闺女,你带去学校。” “我身上有钱,赶明儿学校还给我钱,你带回家自己吃。”宋招娣回头看一眼筒子楼,忍不住咬咬牙,“以后别再跟她家来往。” 宋母:“说啥傻话,再怎么说也是你表姨。” “那俺不说!”宋招娣一个姑娘家到滨海市上学,第一次离家百里地,整个小宋村的人都不放心。 宋母想到她姨的闺女改嫁到市里一户姓钟的人家,便找村里人换两条大鳗鱼,希望表姐看在鳗鱼的份上帮她照看一下宋招娣。 宋母听着声音不对,扭头一看闺女眼眶微红,想哭却强忍着,鼻头一酸:“是爹娘没本事,害得俺闺女跟着俺——” “是的,没能摊个好亲戚。”宋招娣打断母亲的道歉。 宋母顿时哭笑不得。 宋招娣哄好她娘,心里却沉甸甸,表姨赵银看见她们像看见蛆虫似的表情始终挥之不去。 入学半年,被海风吹得黝黑的皮肤变白,圆脸大眼高鼻梁,长挑身材的宋招娣没了土气,抿嘴一笑,梨涡若现。回到家中,宋招娣迎来全村人夸赞,无外乎上了大学果然不一样。 一九六/四年,正月,过了个好年的宋招娣气色更佳,回到学校里,宋招娣也成了滨海师范大学里的一道靓丽风景。 没过多久,便有胆大的爱慕者偷偷找宋招娣搭话。 宋招娣对男同学的示好丝毫不感兴趣,无意中从同学口中得知对方家境殷实,还有海外关系。表姨厌恶的模样再次浮现脑海时,暗暗发誓要成为人上人的宋招娣接受了对方示好。 一九六六年,开春,大三的下学期,宋招娣觉得跟对方相处有两年了,感情极好的两人论及婚嫁,宋招娣满心雀跃打算放暑假就带对象回家,对方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多方打探,宋招娣才知道她对象家庭成分有问题,怕“红小兵”查到他家,一家人偷偷搭船去港城了。 对象逃跑,宋招娣异常难过,又怕学校里的“红小兵”查到她和对方是男女朋友,一九六六年五月初,学校一停课,她便以帮家里收稻谷为由跑回小宋村。 此时宋招娣所在的红崖镇上的高中也停课了,宋招娣提前回村倒也没人怀疑。宋母倒是察觉到闺女神色不对,没等她理出头绪,就有人给宋招娣说亲。 宋招娣刚失恋,没心情跟别人处对象。碍于男方的叔叔是镇领导,宋父不好得罪,便说宋招娣还没毕业,婚事等她毕业以后再说。 对方父母认为宋家看不上初中没毕业,在工厂上班的儿子,非但没生气还觉得正常。毕竟宋招娣是建国后十里八村唯一一名大学生。托媒人去宋家提亲时,根本没指望宋家会同意。 男方的叔叔也觉得侄子异想天开,知道他被宋家拒绝,就说侄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然也没去宋家说和。 一九六七年,暮春时节,全国大学都已停课,上面又提倡知识青年下乡锻炼,红崖镇也迎来首批下乡锻炼的大学生和高中生。 宋招娣也不可能再回城,架不住儿子央求的王家父母再次托人去宋家提亲。还曾提到一旦宋招娣嫁到王家,他们就找关系把宋招娣安排到镇上教书。 宋招娣有些犹豫,不过,她着实看不上王家人,便没有松口。 宋父宋母也不舍得逼打小聪明,长大后居然考上大学,给家里争光,如今还在村办的小学里代课,能给家里赚工分的小闺女。 宋家以招娣还小为由再次推了王家。王家也看出宋家不想跟他们结亲。 王得贵在镇上碰到宋招娣一次就对其念念不忘,发誓非她不娶。王家父母为了儿子,去求王得贵的叔叔出面。 一九六七年九月十日,周日,王叔叔骑着二八自行车前往小宋村。 村民看见他就笑,纷纷问是不是来给王得贵说媒。 王家叔叔老脸通红,想继续走又怕村民觉得他落荒而逃,便下车说他只有一个侄子,偏偏非宋招娣不娶,他也没办法,只能亲自跑一趟。 村民告诉王得贵的叔叔,宋家来客人了,是宋招娣的表姨,从滨海市来的。 王家叔叔不相信这么巧,推着车子到宋家门口,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普通话,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看,有个女人衣着还挺好,不像是村里人。王得贵的叔叔见状,也就没进去,直接推着车子走了,打算改天再来。 赵银早年死了丈夫,就改嫁到滨海市钟家。刚嫁到钟家时,赵银对两个继子很好,后来怀孕了也没亏待钟家两兄弟。待她生个儿子,一出月子就把钟家兄弟赶去公公婆婆家,什么叫翻脸无情,钟家两兄弟算是切身体会到。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钟家两兄弟正长身体的年纪,被继母赶到爷爷奶奶家,因爷爷奶奶工资不高,两兄弟不敢敞开肚皮吃,经常半夜里饿醒猛灌水。 一年后,十六岁的钟家老大去国营服装厂当学徒,没有多少工资,好歹兄弟俩不用勒紧裤腰带,半夜里起来猛灌水。而钟家老二也争气,得知上大学不要学费,学校还给钱,挑灯夜战考上滨海海洋大学。 收到通知书那日,赵银终于想起这两个继子,随即把钟家兄弟接回家住。可惜,钟家兄弟早已被后娘伤透心。 在家用过晌午饭,两兄弟再次回到爷爷奶奶家。 钟家出个大学生,即便还没去学校报道,以前瞧不上钟家兄弟的人都带着东西去钟家道贺。 没过几天,还有人要给钟家老大说亲。不过,钟家老大跟他爷爷奶奶挤一个屋,娶了媳妇也没地方住,便全部回绝。 后来钟家老大用自己攒的钱和钟家老二在学校里省下的钱在街角买块地,盖三间泥瓦房,房子落成才请别人给他介绍对象。 钟家老二有出息,托了弟弟的福,钟家老大结婚那天亲戚邻居都带着礼物或者钱去道贺,包括狠心肠的赵银。 可惜,钟家老二依然不喜欢这个继母,毕业后就前往申城,离家远远的。 大学生在军队里可以说凤毛麟角,因此钟家老二一入伍便是海军少尉。 赵银看着继子穿着军装回来,不敢苛待钟家老大,也不敢找老大一家麻烦了。面上笑嘻嘻,心里不断诅咒钟家老二死在战场上。 也许是赵银的诅咒生效,钟家老二的媳妇横死街头,撇下三个孩子。 钟家老二是个军人,没法照看孩子,把三个孩子放到大哥家。钟家老大愿意帮弟弟看孩子,可是他们家还有俩孩子。 钟家爷爷奶奶已去世,公公婆婆不可能帮着看孩子,钟大嫂一人看五个孩子,根本照看不过来。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钟大嫂建议小叔子再娶。 钟家老二没意见,只是担心没人愿意嫁给他,而愿意嫁给他的人又照顾不好仨孩子。 这事不知怎么传进赵银耳朵里,赵银就跟钟大嫂说她有个人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嫁人。 钟家大嫂不信继婆婆能干出什么好事,可是别人一听老二有三个孩子,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导致钟大嫂只能把希望寄在狠心肠的继婆婆身上。 随后,赵银带着几斤青菜、一斤梨,一斤炸果子和半斤猪肉去小宋村说亲。 宋招娣依然没忘记四年前,她和她娘去钟家时,赵银有多瞧不起她们,也觉得赵银此次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乍一听赵银来了,宋招娣都没收拾一下,围着粗布围裙就从厨房里跑出来。 不去村里小学上课的时候,宋招娣就帮家里干活,跟她娘一起到海边捡海瓜子。整日里风吹日晒,回家一年多的宋招娣又变成又黑又瘦的土妞。 赵银打量宋招娣一番,很是满意,紧接着说她给宋招娣说门亲事,不是外人,是她第二个继子。 钟家老二是大学生这件事,宋家人听亲戚说起过。宋母估摸着钟家老二的年龄,就问他快三十岁了,怎么还没结婚。 赵银说结婚是结婚了,婆娘前些日子死了。 宋母不算顶聪明也不傻,没有问钟家老二有没有孩子,而是问娘死了孩子咋办。 赵银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表妹知道老二有孩子,尴尬地笑笑,就说要是没孩子,凭钟家老二的条件也轮不到宋招娣。 宋招娣冷笑一声,宋母杨氏起身送客,碍于两家是亲戚就没把话说死,只说一家人还得再商量商量。 宋招娣考上大学的那年三年困难时期刚刚过去,老百姓的日子稍稍好过一点。小心眼的赵银怕娘家人打秋风,就一直没跟娘家人联系,因此不知道宋招娣是个大学生,一直认为宋招娣连她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赵银见宋家人脸色不自然,误认为他们一时接受不了钟家老二有仨孩子。而她又觉得即便有孩子,宋招娣一个农村女能嫁给大学生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到家便跟钟大嫂说这事成了,叫老二尽快回来。 九月二十三日,宋家收到一封赵银从市里寄来的信,信上说钟家老二国庆节后回来。 宋母不知道该怎么回信,便问宋招娣怎么打算的。 宋招娣想也没想,就说谁都不嫁。可是回到自个屋里,思索着她不嫁给钟建国,王家就会三天两头过来询问她有没有考虑清楚。 钟家和王家都不选?她已经二十二岁,最多在家过两三年,两三年后还是得嫁人。到那时候对方的条件可能还不如钟、王两家。 随着国庆节越来越近,不知道该咋办的宋招娣愁的恨不得死掉算了。可她又不舍得死。一边恨自己狠不下心去死,一边恨自己摇摆不定,瞻前顾后。九月三十日夜里哭大半夜,第二天早上芯子换成百年后的刘灵。 望着房顶上的蜘蛛网,听着一墙之隔带有浓重北方口音的方言,床上的人不想承认她是宋招娣,可胸口闷痛,眼角酸涩,如此真实的感觉都在告诉刘灵,她已不是名扬海内外的服装设计师,而是滨海市小宋村村民宋招娣。 刘灵生于千禧年,死前一群徒弟徒孙问她有没有什么未了心愿,刘灵潇洒一辈子,认真思考一番表示没什么遗憾。 徒弟们太想帮她做些事,便叫刘灵再想想。刘灵说只恨没嫁人,试试婚姻生活,试着养几个孩子。没容徒弟开口,她又说生孩子太痛,娘奔死儿奔生,搞不好会丢掉性命,还是算了。一众徒弟徒孙被她说得相顾无言,她也离开人世。 灵魂来自一百年后的刘灵打量着手上的老茧,撑着床坐起来,拍拍睡眠不足,晕乎乎的脑袋,暗暗腹诽老天爷真较真,死前的那番话不过是顺口说说:“爹,娘,我嫁!” 房门打开,偌大的堂屋里安静下来。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2、婚前思量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过了好一会儿,宋父才反应过来,张嘴想说话,意识到嘴里还有半个玉米窝头,连忙咽下去:“你,咳,你嫁?” “招娣,可别说胡话。”宋母看到闺女眼皮红肿,顿时确定她昨儿晚上又偷偷哭半宿,“不想嫁咱就不嫁,赶明儿咱再招个上门女婿。” “娘……”刘灵,不对,宋招娣心想,上门女婿又不是大白菜,说有就有。面上极其认真道,“我没说胡话,我不想嫁给王得贵,我想嫁给钟建国。” 啪嗒! 宋父手里的筷子掉在碗里,溅起许多白米粒也顾不上心疼:“招娣,是不是睡糊涂了?” “哪是糊涂,依俺看分明是疯了。”宋招娣的大姐道,“娘,快去把爹的银针找出来给小妹扎几针。” 宋招娣叹气:“大姐,我没疯。” “没疯干啥放着王得贵一个清清白白的小伙子不嫁,要嫁给钟建国个鳏夫?”宋大姐瞪眼,“表姨没安好心,她给人家当后娘,也见不得咱家好。钟家老二真像她说的在申城当兵,又是大学生,一个月还有一百多块钱工资。甭说三个孩子,就算他有五个孩子,也多得是女人愿意嫁给他。 “你不记得她来咱家带的啥东西?几个破梨,有几个说媒的人带着梨登门。对了,她丈夫姓钟,咱们姓宋,你嫁给钟家老二就是宋钟,送终,她存的啥心你还不知道?” 原主只顾得气赵银不安好心,芯子换成刘灵的宋招娣仔细回想赵银的话,发现她的话漏洞百出:“今天是国庆了,过几天钟建国回来,我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招娣啊,听娘的话。”宋母撑着桌子站起来,一脸愁容,“娘知道王家和钟家不是良配,你放心,赶明儿娘就托人给你说亲,不会让俺闺女剩下来。” 宋招娣心想,以后世道越来越乱,条件好且是城里人的十个有九个都被批/斗,现在不嫁,以后只能嫁到农村。 让她在农村度过混乱的十年?宋招娣一万个不乐意。至于钟建国的孩子,反正她没养过孩子,暂时帮他养着,日后不想养了,大不了离婚。军婚难离,也不是不能离,想离婚的时候再想法子就是了。 可是,这些话没法说出口,宋招娣拉着宋母的手,手上的沟壑让宋招娣一惊,低头看去,宋母的手指头上缠着几块布,心中一惊,这时候的农民真苦:“娘,钟建国是大学生,还是吃商品粮的军人,我嫁给他就是城里人——” “你嫁去王家也算是城里人。”宋大姐并不是个急性子,也没多大脾气,关乎妹妹的人生大事,慢郎中此刻也着急上火了,“王得贵的爹娘也说你嫁给王得贵,就找王得贵的叔叔把你调镇上教书。” 宋招娣知道大姐为她好,也没怪她大呼小叫:“表姨故意把钟家老二夸的天花乱坠,我觉得表姨其实不清楚钟建国的情况,但她歪打正着说对了。” “啥意思?”宋母不解。 宋招娣:“钟建国至少是上尉。” “上尉?”宋大姐不懂,“是个啥官?” 宋招娣根据后世猜测:“听我同学说大学毕业入伍六年就能提上尉。钟建国毕业有八年,滨海海洋大学又是军校,他现在最起码是上尉,再往上是大尉、少校。” “少校俺知道。”宋大姐道,“少校得是团长吧?” 宋招娣看过军事节目,从未留意过少校是团长还是师长:“我也不清楚,咱家又没人当兵,我是根据以前同学说的猜的。” “钟建国要是没孩子,比王得贵合适。”王得贵是造船厂工人,钟建国以后有可能升为将军,宋大姐顿时犹豫不决,“爹,娘,你们咋想的?” 宋母望着小闺女:“他俩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宋父是小宋村的赤脚大夫,这几年到处“破四旧”,村里人知道宋家有不少书,愣是没人敢把宋父的书和银针收走,端是怕哪天病倒,没有这些东西的宋父没法治病。 最疯狂的时候倒是有人想去宋家收东西。亲戚家的孩子一生病,啥也顾不得,抱着孩子就去找宋父。 宋父只读过几本医术,也晓得世事无完美,也晓得军官钟建国比工人王得贵有本事,闺女嫁过去,再遇到荒年也不用担心没饭吃,“钟建国有三个孩子,你可得想清楚。” 宋母猛地回头过:“她爹,你咋就同意了?” “娘,我有话跟你和爹说。”宋招娣看到宋母急的失态,把人往她屋里拉。 宋父冲大闺女和大女婿摆摆手,夫妻俩端着饭回自己屋,宋父进去道:“想说啥就说,俺和你娘都听你的,这是你一辈子的事,你将来不后悔就成。” “爹,娘,我说出来你们别生气。”原主打算烂在肚子里,换了芯子的宋招娣为了让二老安心,思索一会儿就打算和盘托出,“我上学的时候谈个朋友。” 宋母一时没反应过来:“啥朋友?” “男的?”宋父不敢置信,宋招娣点了点头,宋父忙问,“他人呢?” 宋母猛地睁大眼:“招娣——” “娘,先别急。”宋招娣的身体本能去扶宋母,“我和他说好去年放暑假回来,只是他家庭成分有问题,偷偷跑去海外了。” 宋父盯着闺女:“你去年突然回来,你娘觉得你有事,俺说你娘想多了,后来听人家说大学都停课了,也就没往深了想,是那时候的事?” “是的。”宋招娣弱弱道,“他答应要娶我,我就和他那个了。”佯装伤心难过和愧对爹娘教诲,宋招娣低下头,看起来像极了没脸见爹娘。 宋母的眼泪刷一下飙出来,一把把闺女搂在怀里。 三年困难时期,一天只吃一顿饭的时候宋母也没掉过一滴泪。此刻宋母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落在宋招娣衣服上,也打在宋招娣心头。 刘灵是个强大的女人,前世去过奥斯卡,登过戛纳,也曾办过个人时装展,遇到过无数困难,自认世间没什么事能让她流眼泪。 听着宋母低声抽噎,眼角余光注意到半头白发的宋父扶着门框偷偷抹泪,早已忘记眼泪滋味的刘灵眼角湿了:“爹,娘,别难过,都过去了。我,我跟他结婚前发现他是啥样的人,好过结婚后才知道他是个怂货。” “俺的招娣啊,你的心咋就这么大啊。”宋母哇一声,大哭出来。 刘灵轻轻拍拍宋母的背,心说,你亲闺女的心不大,自从赵银走后,天天晚上蒙着被子哭。要不是这种哭法,芯子也不会换成她刘灵:“娘,钟建国有三个孩子,我只有过一个对象,他不敢嫌弃我。你和爹别担心。” “他是不敢嫌弃你,他还指望你给他照看孩子。”宋父擦干眼泪,“王家那边咋说?” 宋招娣仔细回想一番:“啥都不用说,咱没收过王家的东西,没必要跟王家解释。钟建国是军人,王家不敢得罪钟建国,也不敢为难咱家。 “爹,娘,乡里人保守,王家如果知道我谈过朋友,一准认为我不正经,我先前才一直犹豫。”这是实话,但是原主没想到这点。 原主难过是城里回不去,乡下又没有合适的对象,不想将就可她的年龄又等不起,憋得难受才哭个不停,“有可能三五年,也有可能得再过七八年,我才能回城继续上学,毕业后国家才给分配工作。我等到那时候,还不够左右邻居说嘴。我昨儿夜里仔细想了又想,钟建国最合适。” “唉,你想的对。咱们乡里人最在乎姑娘家的清白,反倒不在乎姑娘家有多大学问,你不嫁钟建国,以后也得往大城市嫁。”宋父看向宋母,“招娣的事就这么定了。咱是在家等着,还是去市里?” 宋母想也没想:“俺嫁闺女哪有送上门的道理,叫他自己来。他不来,他不来,俺,俺就养招娣一辈子。” “娘,小声点,大姐听见了。”宋招娣连忙提醒。 宋母下意识捂住嘴,往外面看看,隐隐听到刷锅的声音:“离得远,听不见。”转向宋父,“俺明儿就带招娣去扯两件衣裳?” “咱家有布票?”宋招娣问。 宋母噎了一下:“娘去找人换。” “别换了。”宋招娣道,“等钟建国回来,我叫他去换。” 宋父点头:“招娣说得对。咱家招娣虽然谈过朋友,好歹还是个大学生,嫁给他钟建国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必须他给招娣扯布做新衣裳。” “娘,别哭了。”宋招娣下意识找纸,想到此时不是二零六七年,是一九六七年,学着这个时代的人,举起袖子给宋母擦擦眼泪,“钟建国如果是中尉,一个月几十块钱,就算长得周正,我也不嫁给他。您和爹别想太多,一切等俺见到人再说。” “对!”宋父道,“大学毕业当兵八年,还只是个中尉,这样的人指不定还不如王得贵。” 宋母:“可是王得贵也不能嫁,他要是知道俺家招娣……指不定咋嫌弃俺闺女。”说着话眼泪又出来了。宋母信自家姑娘只谈过一个朋友,别人不见得会相信,“娘的招娣啊,你咋就这么命苦啊。” “咋还哭上了?”宋大姐走进来,眉头紧皱,“娘,招娣看不上王得贵,又不想嫁给钟建国,赶明儿俺去家具厂上班的时候问问谁家有和招娣大小差不多的小伙子。” 宋母收起眼泪:“别问了。娘是担心后娘不好当。人家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不打不骂不成才,钟建国还得埋怨招娣。娘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堵得慌。” “打不得骂不得,饿他三天就老实了。”宋大姐看向宋招娣,“钟建国敢护着,就不给他看孩子。” 宋招娣故意问:“钟建国要是赶我走呢?” “回家。”宋大姐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是大学生,二嫁也有的是人娶,咱不受他家的委屈。” 十月三号,傍晚,宋母从生产队回来,就看到猪圈羊圈扫的干干净净,宋招娣正蹲在地上剁烂菜帮往鸭圈里扔,忙得不亦乐乎。 “招娣啊,歇歇。”宋母搬个小板凳坐到宋招娣身边,“今儿都三号了,钟建国还不见影,要不要叫你大姐夫去市里问问?” 宋招娣停下来:“问表姨钟建国咋还没回来?别问了。表姨走的那天咱们没给她实话,大姐夫过去问她,还不够她挤兑呢。” “你一辈子的大事,咱就让她挤兑几句吧。”宋母叹气道,“以后你嫁给钟建国,再遇到荒年,娘和你爹也不担心你饿肚子。” 钟建国有三个孩子,老大五岁,老二三岁,老三才一周岁。宋招娣不担心钟建国不回来,只是怕她表姨赵银,也就是钟建国的继母搁中间使坏惹怒钟建国。搞得钟建国宁愿不娶,也不要继母的表外甥女。 “再等两天。”刘灵隐约记得世道最乱的时候也没波及到军队,军队里就像个世外桃源。钟建国若真是高级军官,说明他不是庸才,也不是鼠目寸光之人。 刘灵前世的偶像是个人民公安,也导致她对穿制服的男人格外宽容。虽说钟建国是海军,跟她偶像的职业不一样,刘灵相信自己,钟建国别做太过分的事,她能忍住不跟对方计较。 对象换成王得贵,变成宋招娣的刘灵可以保证,她没耐心应付。他日遇到事,凭王得贵一个工人也护不住老婆孩子。 更何况钟建国的条件放在城里也很出挑,看在他可能是个优质股的份上,换了芯子的宋招娣道,“如果他还不来,就叫姐夫去找钟建国的大哥问问。” 宋母眼中一亮:“对,咱用不着找你表姨,可以越过她找钟家老大,好好问问他钟建国到底是啥意思。” “小钟啊,在这边晃荡什么,怎么还没回家?” 钟建国回头看去,诧异道:“司令,您什么时候从帝都回来的?” “甭管我,我问你话呢。”穿着藏蓝色军装,五十开外的男人道,“听你们师长说,你收到家里给你介绍对象的电报了。他已经批你的假,干什么还不走?” 钟建国颇为意外:“师长怎么连这种事都跟您说。” “你们师长替你高兴。”男人道,“听说是个农村姑娘,你这个大学生瞧不上人家。” 钟建国想也没想:“不是。”对上对方的眼神,见对方等着他继续说,沉吟片刻,觉得司令也是关心他,“那个女人是我继母的外甥女。” “你那个继母啊,我听你嫂子说过几次。”男人道,“你先前的媳妇跟你嫂子说,节礼晚到一天就撺掇你爸给你发电报。你们一家回去吃顿饭,白面条不舍得放盐。不过,我还是觉得像你继母那种不讲究的女人是少数。” 钟建国很担心:“万一呢?他们仨都还小。” “万一不是呢?”男人问,“你的三个孩子加一块没十岁,你今年不娶,明年也必须得娶。你们师长要把学校里的老师介绍给你,你又不愿意。” 钟建国连连摆手:“人家刚刚高中毕业,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我娶人家是害了人家。”顿了顿,“再说了,我有三个孩子,她一个没干过什么活的女学生也照顾不好。” “那就回去见见。”男人替他拿主意,“结婚报告打了没?” 钟建国楞了一下:“没必要吧?” “回去见过觉得合适就赶紧把事办了,省得你心不在焉。”男人道,“老蒋整天盯着咱们,哪天再杀过来,你的状态可没法带兵跟老蒋对着干。”随即冲身后的警卫员招招手,“小王,把刘师长给我找来。” 钟建国忙说:“不用,不用,我去找师长打结婚申请。” “这就对了。”男人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啥都别想,见着人再说。” 十月四号,傍晚,钟建国下了火车,没去路边的筒子楼,而是钻过一条街来到他大哥家门前。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钟建国下意识弯腰抱起小孩。 钟大嫂追出来,看清来人,大喜:“二弟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钟建国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包,到屋里就把包拆开,把里面的糖果、饼干、麦乳精全拿出来。 钟大嫂瞧着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拆开糖果一人半个,随后去冲麦乳精:“上午还跟你大哥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怎么还不回来。” “大哥还没下班?”钟建国问。 钟大嫂:“你哥升了小组长,比之前忙。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宋家?” “宋家……大嫂有没有见过宋家那姑娘?”钟建国问。 钟大嫂指着南边:“那天是她去的,回来一见着我就笑眯眯的说事成了。凭她整天见不得咱们两家好过,宋家的姑娘就算没啥缺点,人也没法跟你先头的媳妇比。” “爸,你真要给我找个后妈?”倚在钟建国腿上的小孩突然开口。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3、初次登门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钟建国低下头问:“不想要后妈?” “不要!”小孩倔强道,“我不要后妈,我要在大伯家。” 钟建国把大儿子抱到腿上:“你大妈得照看姐姐和妹妹,再加上你们就照看不过来了。我把你们仨送到爷爷奶奶家,或者姥姥姥爷家?” “不要!”小孩哇一声,大哭道,“我不要去奶奶家!不要去姥姥家!” 钟大嫂吓一跳:“这孩子怎么说哭就哭?不去就不去呗。” “没事。”钟建国拍拍儿子的背,“别哭。赶明儿跟你后妈一块,咱们都去翁洲岛。” 钟大嫂见他不想说,就没继续问:“你调到申城南边的翁洲岛有两年了,听你的意思以后不回申城了?” “东海舰队转到翁洲岛,以后都在那边。”钟建国道,“大嫂,还得麻烦你再帮我照看他们仨几天。我明儿一早去小宋村,宋家的姑娘不憨不傻,能干活会照看孩子,我打算过几天就把证领了。” 钟大嫂吃惊:“这么快?” “我九号就得回去,今天四号了。”钟建国叹气道,“我们收到消息,老蒋又找美国人买些武器,估计想卷土重来。” 钟大嫂叹气:“这个老蒋啊,还真是贼心不死。你们上次跟他打,为什么不一次把他的兵全打死?” “没办法啊。”钟建国一想起上次海战,就无力地想撞墙,“老蒋的东西是找美国人买的,美国人比咱们早几十年,咱们没个四五十年,甭想跟人家美国人掰手腕。”见大儿子低声抽噎,已不再流泪,“我再说一遍,留在这里是不可能,你大妈得照看姐姐和妹妹,没法一直照看你们兄弟三个。去姥姥家还是跟我和你后妈一块回岛,只能选一个。” 小孩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擦眼泪:“跟你回岛,不要后妈!” “谁照看你们仨?”钟建国面无表情道,“我一出海得七八天才能回来,你们仨在家吃什么?谁给你们洗澡,洗衣服?” 小孩噎住:“我,我们去食堂吃饭。” “弟弟也去食堂?”钟建国指着坐在大侄女身边,还站不稳的小儿子。 小孩顺着钟建国的手看去:“……我会给弟弟泡麦乳精。” “弟弟不能只喝麦乳精,还得吃饭,晚上还得上床睡觉。”钟大嫂提醒道,“没有个大人在身边,谁抱弟弟上床睡觉?弟弟生病了,你爸又出海打仗,谁抱弟弟去医院?” 小孩无言以对。 钟建国以为他不闹了,开始跟他大嫂商量明儿去宋家带哪些东西合适,感觉腿一痛,低头一看,大儿子的手移开:“掐我做什么?” “我想到了。”小孩仰头道,“爸,别让那个女人当我后妈,当咱家保姆。” 钟建国愣住。 钟大嫂傻眼。 “不行?”小孩再次问。 钟大嫂回过神,不可思议:“你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想得出?” “听他姥姥说的。”钟建国起先被孩子的语出惊人惊着,仔细一想,“我丈母娘以前在申城的一个大亨家里当过几年保姆,估计是她当着孩子的面说起过她当保姆的事,是不是?”低头问大儿子。 小孩抿抿嘴,点了点头,随即又问:“不行吗?那我们多给她点钱。” “保姆没有后妈尽心。”钟大嫂心想,你爸三不五时地出海,每次没个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宋家姑娘嫁给你爸就是去给你们哥仨当保姆,还不用付工资,“保姆逢年过节得回家,不想干了可以直接走,后妈想走也走不掉,必须得照看你们仨。” 小孩下意识往南边看一眼:“奶奶也是后妈,姐姐说奶奶最坏!” 钟大嫂转向大女儿,恍然大悟:“我说这孩子怎么突然不要后妈,早几天还问我后妈长什么样,合着是你个丫头在他跟前瞎胡说。” “我没胡说。你和爸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那个女人是奶奶的亲戚,一定和奶奶一样坏。二叔,您不能娶那个坏女人。” 钟建国来的路上一直担心宋招娣跟她姨赵银一样不安分,万万没想到他还没去宋家,自家先乱了:“她真跟你奶奶一样,我就不娶她。” “您能看得出来吗?我爸说她刚嫁给爷爷的时候对你和爸可好了,可会装了。” 钟建国想笑:“我今年三十岁,不是十二岁,分得出好人坏人。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怎么带兵打仗?”转向他大儿子,“信不信爸?” 小孩想说不,话到嘴边想到他爸很厉害,能把老蒋的军队打回台湾,师长伯伯还夸过他爸,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使劲点点头:“信!” “招娣,快出来,钟建国来了。”十月五号,晌午,宋招娣正在刷锅,宋大姐进来夺走她手里的丝瓜瓤,抓住她的胳膊往外拽,“快去换身衣裳。” 宋招娣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无奈道:“大姐,是我嫁人,不是我讨媳妇。是他有求咱们,不是咱家上赶着巴结他。” “对头!”宋大姐停下来,“咱不着急,咱回屋等着。” 宋招娣可没忘记她大姐虽然被她说服了,其实心里还是不大乐意她嫁给钟建国。今天态度转变这么大,难不成,“大姐看见钟建国?长得挺好吧。” “你咋知道?”宋大姐问出口,摆摆手示意宋招娣不用解释,“你一向聪明,不知道又从哪儿看出来的。 “俺跟你说,俺和你姐夫走到村口,有个男人冲你姐夫招手,问你姐夫宋招娣家咋走。俺听他说话没有一点口音,跟村里的几个从帝都来的大学生说话很像,又看到他有三十来岁,就猜到他是钟建国。你姐夫也猜到,就给俺使眼色,叫俺回来跟你说一声。” 宋招娣:“姐夫呢?” “你姐夫打算套钟建国的话,俩人走得可慢了。”宋大姐比划着,“比王得贵长得好,比王得贵长得高,浓眉大眼四方脸,看起来就像个厉害的人。” 浓眉大眼四方脸,还是个高个子,跟她前世的偶像真像。宋招娣颇为意外:“黑不黑?” “黑,就是有点黑。”宋大姐可惜道,“要是能白一点,得有总理好看。” 宋招娣顿时明白她的便宜姐姐为何激动,也想说,总理大人是有名的美男子,她前世上中学时,总理已去世大半个世纪,班里的那些女生还有一大半称呼总理为“男神”,“他是海军,整天在海边,黑才正常。有没有我黑?” 宋大姐打量妹妹一番,“你的脸跟地里的稻谷差不多,他黑的泛红,比你黑多了。” “大姐今儿不去家具厂上班,领导扣工资吗?”宋招娣问。 宋大姐脸色骤变:“不行,不行,俺得走了。招娣,你,你别怕,俺这就去喊爹娘回来。” “先别去。”宋招娣道,“爹娘回来,下午的工分就没了。我两点得去村头小学上课,让我先跟钟建国说几句,我觉得合适再去找爹娘。” “你去上工吧。”宋大姐的婆婆从偏房里出来,“有俺在家,不会让那个钟建国欺负咱家招娣。” 十二年前,宋招娣放学归来,在村口遇到一对母子,见着她第一句话便是,小姑娘,能不能给个窝窝头。 宋招娣下意识后退,母子二人扑通跪下,再次向宋招娣乞讨。 一九五五年那会儿宋家的日子虽说不宽裕,宋招娣也没挨过饿,瞧着两人为一个窝窝头给她下跪,生出恻隐之心,宋招娣就把两人带回家。 母亲姓杨,没给正个八经的名字。儿子叫刘洋。宋母瞧着杨氏的手冻烂了,刘洋瘦的跟个鬼一样,便留母子二人先住下,开春天暖和了再走。 天大地大,杨氏母子却不知道该去何处。宋母见其可怜,便带着他们去找村长,村长做主给娘俩二亩荒地。 宋招娣若是没把人带回来,宋母看不见就不会多管,如今看见了,见不得母子二人活活饿死,便继续收留母子二人,直到地里见稻谷。 七年前,全国大灾难蔓延到小宋村,家家粮食紧缺,村里几户人家便向村长建议把杨氏母子两个外姓人赶出去,能省一点口粮是一点。 小宋村靠海,地里没得吃还能出海捞点鱼虾。别的地方不靠海,没得吃就只能等死。 村长不是个大好人,也不是个大恶人,知道外面的情况,一旦把杨氏母子赶出去,娘俩只有死路一条。晚上趁村里人都歇息了,村长去宋家说这件事,杨氏母子吓得脸色煞白。 村长给出个主意,刘洋入赘宋家。 宋父瞧着刘洋老实,干活也是一把好手,他只有三个闺女,早晚也得招个上门女婿,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刘洋不知道该咋办,就向他娘求救。杨氏便说,大丫头不错。 翌日,刘洋就和宋家大姐结婚。 刘洋入赘,就像姑娘嫁进来,从此以后就是宋家人。宋父又是十里八村唯一一个大夫,村里人不敢把宋父往死里得罪,再也没说把杨氏和刘洋赶出去的话。 宋家大姐给刘洋生俩儿子,老大姓宋,老二姓刘,刘洋有后,打心眼里把宋家当成家。 小儿子姓刘是宋家大姐提议的,刘洋的娘杨氏念着儿媳妇的好,俨然把儿媳妇当成闺女,而宋招娣就是她小闺女。 杨氏的身子骨不好,就在家照看两个孙子。宋大姐知道婆婆对宋招娣的事也很上心:“娘,你看着点,俺走了啊。” “快去上工,别迟了。”杨氏道,“招娣,那个钟建国过来,你记得喊俺。” “婶子,没事的。”宋招娣笑道,“俩孩子还在睡,你回屋看着他们,别醒来从床上掉下来。” 杨氏很疼两个孙子,顿时顾不得再唠叨,不过,到屋里就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一碗茶的工夫,杨氏听到儿子的声音,走到门口看到儿子身边的男人,惊讶道:“长得一点都不像他爹。”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杨氏意识到失言,尴尬笑笑:“钟同志,来了啊。” 宋招娣的大姐夫刘洋颇为无语:“娘,别瞎说。人家钟同志长得不像爹,是像他娘,有啥好吃惊么。” 刘灵没见过钟建国的爹,原主见过。当初赵银来宋家说媒,就是跟钟建国的爹一起来的。刘灵有宋招娣的记忆,知道钟建国长得很像他爹。两人看起来不像父子?钟父跟在赵银身后,唯唯诺诺,极为小家子气。 钟建国进来时昂头挺胸,军校毕业后又在军中待多年,腰板笔直,正气凛然,自然不像是他爹那个窝囊废的儿子。 “进来坐,俺去倒水。”宋招娣说着话转身回堂屋。 刘洋已经让他媳妇帮他请假,也就没出去,一边招呼钟建国进屋,一边指着宋招娣的背影对钟建国说:“这就是俺妹妹,宋招娣,她现在在村里——” “俺家只有水,有点热,等会再喝。”宋招娣打断大姐夫刘洋的话,把刘洋结婚时置办的瓷缸子拿出来招待钟建国。 钟建国进门后除了跟杨氏打声招呼,就对宋招娣说了声谢谢,可他的眼睛远没有他的嘴巴老实。瞧着院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旁边有猪圈和鸭圈,丝毫闻不到屎臭,心下满意,宋家的女人很勤快。 随后发现宋招娣身上有围裙,袖筒卷到胳膊肘,显然在他来之前正在干活,更加满意,是个勤劳能干的姑娘。 宋招娣也没闲着,钟建国一进来,宋招娣就看清他长得着实不错,可惜没她前世的偶像帅,气质也不如她偶像。她偶像通身贵气,钟建国一身正气。 招呼钟建国喝水时,宋招娣注意到他手上有茧。宋招娣前世玩过射击,一眼就看出钟建国手上的老茧是常年握枪留下的。茧子很厚,说明钟建国需要经常用枪,也说明钟建国不是无能之辈,起码不是个贪生怕死的怂货。 宋招娣对此很满意,说话时带上三分笑:“姐夫,去帮俺请个假,俺想跟钟同志聊聊。”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4、招娣装傻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刘洋和钟建国回来的路上,问钟建国家里的事。钟建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刘洋对钟建国的态度满意,也没忘记钟建国结过婚,还有三个孩子,怕老男人钟建国骗他们家宋招娣,走到院里冲他娘使个眼色,盯紧点。 杨氏担心两个睡晌午觉的孙子突然醒来,不好去堂屋,干脆搬个凳子坐在偏房门口,眼睛往屋里看,耳朵听着堂屋里的情况。 宋招娣把她大姐夫刘洋忽悠走,坐到钟建国对面,望着钟建国,落落大方,没有丝毫扭捏。 钟建国莫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一时又想不出哪里奇怪,便说:“你好,我叫钟建国。” “俺叫宋招娣。”宋招娣道,“俺姐夫刚才已经跟你说了。” 钟建国颔首:“是的。你好,宋同志。” “你好,钟同志。”宋招娣道,“俺姐夫还跟你说啥了?” 钟建国心想,你姐夫说你爹娘去上工了,家里只有你和他娘,旁的一句没说,倒是把我家的事打听个七七八八:“我们俩就随便聊聊,也没说什么。” “那你想知道啥?”刘灵没相过亲,原主也没相过亲,以致于全新的宋招娣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相亲的时候该说些什么,“无论你问啥,俺知道的都告诉你。” 杨氏眉头紧皱,招娣咋一口一个俺?早些日子还天天教他们把“俺”改成“我”。还啥都告诉钟建国?这丫头莫不是又哭傻了。 “招娣啊,先叫人家钟同志喝口水。”杨氏拄着拐杖站起来,冲宋招娣使个眼色,给我过来。 宋招娣佯装没看懂杨氏的警告,“婶子,俺正在跟钟同志说话,有啥事咱待会儿再说哈。” “没关系。”钟建国扭头问,“婶子,要做什么,我帮你。” 杨氏摆手:“你坐着就好,别起来了。俺就是看招娣一句接一句,也不容你喝口水,想提醒她别不懂事。” “没事,我不渴。”钟建国笑道,“您不怪我下午才过来就行了。” 宋招娣:“你咋来这么晚?” 钟建国呼吸一窒,讪讪道:“东边也有个宋村,我以为是那边,到那边才知道小宋村在西边,走错路耽搁了。” “这么说来你还没吃饭?”宋招娣问。 钟建国:“平时晌午吃的晚,这会儿还不甚饿。” “俺晌午做的玉米窝头,你不嫌弃的话,俺去给你拿。”宋招娣道。 钟建国早上七点多一点去车站,坐了将近三个小时车才到红崖镇。红崖镇没有往乡下去的汽车,钟建国只能走着过来。偏偏走岔道,快一点了才到小宋村。转这么一大圈,说不饿是假,是还没到前胸贴后背的地步。 钟建国很想说他不嫌弃。可他初次登门,弄个下午才到,来到就在宋家吃饭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样,咽口口水,言不由衷道:“不用,我真不饿。” 宋招娣瞥了他一眼,当真不动弹:“那俺就不去了。俺听表姨说你是少校?” 钟建国说出口就后悔自己假客气,闻言楞了一下:“我继母是这么跟你说的?” “是的。”宋招娣盯着钟建国,不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信口胡诌,“还说你每月的工资有一百八,还是个大学生军官,可厉害了。” 钟建国张了张嘴:“……她还说什么?” “难道她骗俺?”宋招娣脸色骤变,佯装要生气。 钟建国:“也不算骗。我有两年没回过家,只给大哥去过几封信,继母不清楚我的情况。两年前上面就已经取消军衔制。” “那你不是军官?”宋招娣眼神一闪,中间还有这么一段变故啊。 宋招娣若是嫁给他,工资的事也瞒不住。钟建国实话实说:“我是个团长,算上军龄补贴每月有一百三十多块钱。军队还有别的补贴,比如油和粮食,有时候还有鱼肉和布,什么富裕补贴什么,这些都不算在工资上。” “这么好?”宋招娣当真惊讶,“表姨没骗俺。” 钟建国很确定他大哥不会跟继母赵银说他的事,赵银不知道他如今已是团长,跟宋家这么说显然故意夸大其词忽悠宋家。可是钟建国想不明白,宋母是赵银的亲表妹,宋招娣是她外甥女,她为何要骗自家亲戚? “我继母只跟你说这么多?”钟建国继续问。 宋招娣点头,半真半假道:“表姨说你的条件特别好,俺嫁给你不会吃苦。俺以前还不信,现在信了。” 钟建国莫名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你愿意,愿意跟我成家?” “愿意啊。”钟建国此行是给孩子找妈,并不是给自己媳妇,宋招娣必须让钟建国对她放下戒心。故意表现的土里土气,钟建国也没露出一丝不耐,宋招娣顿时确定,这人不错。时代容不下不婚主义者,碰到这么一位好脾气,前途无量的男人,宋招娣必须愿意。 听着宋招娣满嘴跑火车的杨氏再也坐不住,大声喊:“招娣,婚姻大事得父母做主,你爹娘还没同意!” “婶子,俺娘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宋招娣道,“钟同志工资高,不会让俺冻着饿着。俺爹娘不会反对。” 钟建国看一眼宋招娣,很是纳闷,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被她给说的像是去供销社买盒火柴那么简单。 “宋同志,我觉得你和我的事还是得请叔和婶子回来商议一下。”钟建国道,“你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 宋招娣想问的很多,比如三个孩子的性格怎么样。老婆年纪轻轻,怎么突然死了。比如他高工资,待遇好,长得也不差,还是个团长,这样的条件很好讨老婆,为何要回家找,还找他最厌恶的继母的外甥女等等。 “你打媳妇吗?”宋招娣思索片刻问道。 杨氏条件反射般扶墙。 钟建国的手一抖,险些把崭新的瓷缸子扔到地上,不敢置信地问:“打媳妇?” “对啊。”宋招娣只看钟建国震惊的样子,就能确定钟建国从未跟他死去的老婆动过手,“俺听说军爷的脾气很大,动不动就拿媳妇撒气。钟同志,你先头的那个媳妇——” 钟建国连忙说:“没有的事。我从不打女人,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宋招娣的双肩一塌,看起来当真放松下来。钟建国悬着的心落到实处,就听到,“那你的工资上交吗?” “什么?”钟建国没听明白。 宋招娣:“俺以后嫁给你,你不把工资给俺,俺吃啥?那边又没有俺的地,俺也没法种稻谷。” 杨氏见状,拄着拐杖快步颠到堂屋里,解释道:“钟同志,俺家招娣不是贪你的工资。可是工资的事你也得给俺们说清楚,你不说清楚,俺不许招娣跟你去那个什么申城。” “等等,申城?”钟建国皱眉,“去申城?”问出口猛然想到,“我继母跟你说我在申城?” 宋招娣疑惑:“难道又不是?”这个赵银,还有没有一句真话了。 “我两年前就已经调往翁洲岛。”钟建国道,“东海舰队的主力都搬到翁洲岛,听上面的意思以后都在翁洲岛,不会再回申城。” 杨氏从未听说过翁洲岛,转向宋招娣:“那是哪儿啊?” 宋招娣真想装不知道:“俺听村里来的大学生说过,在江南甬城那边?” “是的。翁洲岛属于甬城市管辖。”钟建国瞧着杨氏脸色变了,心中开始打鼓,转向宋招娣,“你是认为我在申城当兵,才答应我继母?” 宋招娣:“当然不是。俺刚才已经说俺娘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俺是见你是城里人,条件好,才答应跟你见面。” 三个孩子没人照看的时候,钟建国就考虑清楚,将来的媳妇即便不识字,只要她会做饭,肯干活,能照看好三个孩子,长相一般,个头一般,他也认了。 今天见着宋招娣本人,钟建国注意到她瘦瘦高高,长得还挺好,很是意外。宋招娣张口闭口“俺”个没完,钟建国也没嫌弃。 随后跟宋招娣聊天,见她不憨不傻,知道给他倒水,问他有没有吃饭,钟建国就开始琢磨怎么跟她爹娘商议早点扯证。毕竟他只有一周假。 万万没想到,宋招娣比他还干脆,恐怕他不知道她图他什么,解释的一清二楚。饶是钟建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宋招娣,“婶子,依我看我和宋同志的事,还是得请婶子和叔回来。”其实钟建国更想问,这姑娘是不是缺心少肺。 “必须的。”宋招娣救了杨氏母子,在宋家大姐嫁给刘洋之前,杨氏最疼宋招娣,不舍得当着外人的面数落自家孩子,就跟宋招娣说,“去喊你爹娘。” 宋招娣站起来,看到去帮她请假的大姐夫进来,眼中一喜:“大姐夫,去喊爹娘,叫他们快点回来。” “咋了?”刘洋问。 杨氏回头道:“叫你去就快去,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的。” 刘洋见他娘脸色不对,拔腿就跑。 宋母和宋父正在稻田里拔草,瞧见女婿气喘吁吁,连忙问:“出啥事了?” “表姨家来人了。”地里有很多人,刘洋不好大张旗鼓的说钟建国来了,便跟他丈母娘和老丈人使个眼色。 两人跟小队长说一声就往家去。 宋母边走边问:“那个钟建国咋样?” “单看长相和身高就比王得贵强,更别说还是个大学生。”刘洋说着,颇为可惜道,“就是结过婚,还带仨孩子。” 宋父:“钟建国那么好的条件,在申城那种跟帝都差不多的大城市里都不多见,他要是没孩子,咱招娣是帝都大学毕业,也不见得能轮到咱家招娣。” “有你这么埋汰自家闺女的么?”宋母不高兴。 宋父:“俺说的是实话。” “你还说?”宋母瞪眼。 刘洋连忙打圆场:“爹,娘,俺瞧着招娣对钟建国很满意。刚才还跟她俺说不去上课,好好跟他唠唠,俺觉得这事能成。” “听你的意思他钟建国带着仨孩子,也能配得上咱家招娣?”宋母问。 刘洋想点头,可是一想到丈母娘刚才护着妻妹的模样,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勉强配得上咱家招娣。” 宋父瞥他一眼,怂蛋! 刘洋装作没看见,越过老丈人,走到丈母娘身边,“娘,俺问过钟建国能在家呆多久,他说过几天回去,招娣这事咋办呢?” “过几天就走,啥意思?”宋母忙问。 刘洋:“钟建国是军人,还没有退伍,他虽然没说具体几天,俺知道不会超过十天。要是再打仗,他有可能明天就得回去。” “还要打仗?”宋母说着,心里一哆嗦,“不行,俺不同意招娣嫁给钟建国。”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5、商议婚事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刘洋愣住,回过神忙跟上去:“娘,咋了?干啥不同意?钟建国挺好。” “你娘怕打仗。”宋父比较了解老伴,“枪子无眼,你娘怕钟建国有个好歹。” 刘洋:“因为这个啊?娘,慢点走,招娣不嫁给钟建国也行,可您也没法保证她嫁给别人,那个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天灾**。” “小刘说得对。”宋父看女婿一眼,颇为意外,随即拍拍宋母的胳膊,“你忘了招娣在上大学的时候?” 宋母脚步一顿,脸色骤变,再抬起腿,脚步明显慢下来。 刘洋看了看丈母娘,又看看老丈人,疑惑不解:“爹,娘,您俩在打啥哑谜?” “跟你没关系。”宋母道,“钟建国还说什么?” 刘洋见状,打算回头问他媳妇:“钟建国说他只有一个哥哥和嫂子,他哥有俩闺女,他有仨儿子。钟建国还说他家只有这么多人。俺起先不明白,后来一琢磨,可能是提醒俺,他不喜欢表姨,表姨一家不算他家的人。” “招娣也不喜欢你表姨。”宋母道,“这些都是小事,有没有说工资,是不是上尉?” 刘洋:“俺还没来得及问就到家了。您想知道的话,俺回头送钟建国走的时候问问他。娘,小妹挺喜欢钟建国,他俩的事咱该咋办?” 宋母:“俺问问他。”到家跟钟建国打声招呼,就转向宋招娣,“挺好吧?” 没头没尾的话,钟建国听得摸不着头脑。宋招娣咧嘴笑笑,抱住宋母的胳膊:“娘,他现在是团长,一个月的工资有一百三,部队还给补贴。” 宋母面露喜色,扭头瞪宋招娣一眼:“咱又不要他家的钱,他工资再高,对你不好也没用。只要人好,工资多少都无所谓。” 杨氏很想捂脸:“招娣她娘——” “娘,俺问过了。”宋招娣打断杨氏的话,“他从不跟女人动手,每个月发的工资都给俺。” 钟建国想说他没答应,话到嘴边,脑海里浮现出妻子火化那天,小儿子懵懵懂懂,二儿子哭的撕心裂肺,大儿子默默流泪的模样:“是的。婶,您尽管放心,宋同志如果愿意嫁给我,我有口喝的,她就有口吃的。” “那俺家招娣以后给你生个孩子,你会不会偏心?”宋母问。 钟建国卡住。 宋招娣拽宋母一下:“娘,想的太远了。” “不远。”宋母道,“现在说清楚,省得以后你们因为孩子天天吵架。” 宋招娣叹气:“娘,人家钟同志今儿第一天到咱家,您,您说这些干啥啊。说不定,说不定人家钟同志明儿还得再去见一个。” 钟建国也觉得宋母想太远,听清楚宋招娣说什么,顾不得胡思乱想,忙不迭解释:“没有,没有。宋同志,婶子,叔,不瞒你们说,我只能在家待到九号。我这次就是为了宋同志回来,没有别的人。 “刘洋兄弟应该跟二老说过我家的事,宋同志觉得我还行,你们二老若是也没啥意见,我打算过两天就把证扯了。” “啥?扯证!”宋母惊讶,“你当买大白菜啊。” 钟建国心想,你闺女的口气比买白菜还爽快,买白菜还得挑烂菜帮少的呢。 “钟同志,俺知道你没有看低俺家招娣的意思。”才怪。凭宋招娣之前的那番话,正常人都能听出她不正常。然而,杨氏知道宋招娣很正常,不好当着钟建国的面问她想干啥,便说,“话本里常说军令如山,你答应九号回去,九号就得回去,这点俺能理解。” 谢天谢地,宋家总算有个正常人。钟建国满心感激:“谢谢婶子。” “先别着急谢。”杨氏道,“你想先扯证,俺家招娣明天就能去,但是俺们家招娣是黄花大闺女,不能偷偷摸摸嫁给你。” 宋母心说,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再一想她闺女没结过婚,也没生过孩子,嫁给有三个孩子的钟建国,还是让他捡了大便宜:“她婶子说得对。俺家招娣不声不响跟你走,以后村里人问起,你叫俺咋说?” 钟建国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布袋:“大嫂跟我说过。婶子,我是这么打算,我和宋同志扯证回来在你家办酒席。主要是我家那边没什么亲戚。 “这是两百块钱,这些是布票、粮票,我去置办东西也行,刘洋兄弟去置办也行。你们二老如果觉得不行,咱再商议,我听你们的。” 刘灵有宋招娣的记忆,很清楚这个时代自由恋爱的人极少,多是通过亲戚邻居介绍。单身男女见上一面,说会儿话,觉得合适就商量个结婚日期,大部分人是半年之内完婚。 宋母没提出钟建国和宋招娣处一段时间再结婚,刘灵一点也不意外。 这个时代结婚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日子宽裕,且讲究的人家会置办三十六条腿。即一个衣柜,一个小柜子,四把椅子,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三十六条腿全部去家具厂买也用不了两百块。自家找人做,算上木料和手工费,也就三四十块钱。 钟建国掏出两百块和一叠有钱也买不到的布票、粮票,宋招娣惊讶,大手笔啊。 宋母没想过这么快把闺女嫁出去,连连摇头表示不行。 “婶子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您摇头我也不知道您怎么想的。”钟建国需要宋招娣帮他看孩子,宋招娣图他衣食无忧,钟建国觉得他俩很合适。从宋招娣口中,钟建国听出宋母的想法跟她差不多,不明白宋母因为什么犹豫。 刘洋:“娘,您是觉得日子太赶,还是对这些不满意?”指着钟建国手里的钱,提醒她差不多得了。 刘洋和宋家大姐结婚时,置办的是一个暖瓶,一张新床,一个脸盆和两个瓷缸子,总共花二十块钱。脸盆至今没舍得用,两个瓷缸子也只有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才拿出来。 钟建国一次掏出两百块,随便他们家置办东西,刘洋觉得换成县长也没这么爽快。要不是碍于他是女婿不是儿子,刘洋就直接说,可以了。 “是太快了。”宋母道。 钟建国苦笑:“我手下有两千多人,还请您理解。” “这么多兵?”刘洋惊呼一声。 钟建国:“早几年没这么多人。两年前,也就是六五年,老蒋发动三次海战皆失利,我们担心他不甘心,才开始增兵。今年时刻备战,我确实不能离开太久。” 宋招娣扯了扯宋母的衣角。 啪! 宋母朝她手背上一巴掌:“回你屋里去。” 宋招娣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离婚。但她还想再试探钟建国,怕家人坏了她的计划,可不敢回屋:“娘,钟同志一直不回去,老蒋突然打过来,指不定就打到咱们这边了。” “少骗你娘。”宋母道,“你以为俺不知道,部队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团长。” 宋招娣帮他说话,钟建国颇为意外,看了宋招娣一眼,才说:“婶子,我手下的兵是主力部队。” 宋母卡壳。她识字不多,也知道主力部队是啥意思,下意识看向自家老头子,让宋父拿主意。 “俺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你是个大学生,部队的司令员肯定是让有学问的人带兵。”顿了顿,“俺家招娣早晚得嫁人,既然你过几天就回去,俺也不逼你。”宋父经常到处给人家瞧病,见识比宋母广,此时逼钟建国妥协,即便钟建国妥协了,心里也会留下疙瘩,“你说具体点。” 钟建国:“后天十月七号是农历初四,十月九号是初六,都是双日子,我打算九号去扯证。”宋父点了点头,钟建国松了一口气,“明天去置办东西,刘洋兄弟通知亲戚朋友。九号那天我和宋同志扯了证回来,跟大家伙吃一顿饭。叔,你看这样可行?” “俺家招娣连件新衣裳都没有。”宋母不乐意。 钟建国:“我还有钱,明儿去县里买。”怕宋家觉得他小气,连忙补一句,“去市里也行。” “滨海市离这边太远,别去了。”宋父看向宋母,“咱不能留招娣一辈子,多留她仨月俩月也没意思,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宋母哼一声:“那就照你说的办。钟建国,俺可跟你说,俺要是发现你对俺闺女不好,咱们就,就——” “离婚!”刘洋道。 宋母点头:“对!离婚!” 宋招娣见状很想笑,跟她真有默契:“娘,时候不早了。”冲钟建国的方向呶呶嘴。 钟建国:“我住县里的招待所。”说着话把钱和各种票递给宋父,“叔,婶,我就先回去了。明儿一早来接宋同志。” “那俺送送你。”宋招娣转向她娘,“行不?” 宋母点了点她的额头:“白养你这么大。” 宋招娣立刻知道她不反对,走到钟建国身边,隐隐听到咕噜一声,险些笑喷,不甚饿? 钟建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见宋家人好像没听见,又跟几个长辈打声招呼,就转身离开。 宋招娣跟在后面,出门碰见几个人,问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宋招娣抿嘴笑笑,很是羞涩,却说是她朋友。 小宋村的村民一见宋招娣不好意思,就问是不是她对象。 宋招娣摆摆手,直说不是,不是。表情看起来很慌乱。 钟建国眼角余光留意到,想提醒宋招娣她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话到嘴边又怕宋招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咱们走快点。” “行。”宋招娣腿长,迈开步子。转眼间,两人就到村口。 宋招娣见路两边没人,停下来,转向钟建国:“俺有件事跟你说。” “你说。”钟建国对宋招娣的感觉仅限于不讨厌,而他已经决定娶宋招娣,不喜欢她也给她足够尊重,“我能做到就做,做不到的也会尽力。” 宋招娣:“你啥都不用做,只管听。”顿了顿,“你知道俺为啥要给你的三个孩子当后娘?”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钟建国道,“我记着呢。” 宋招娣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忍不住笑了:“你看见那边的一排房子没?看见了啊,那就是俺们村的小学,俺是小学老师。” “老师?!”钟建国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忙转过身,“你上过学啊?” 宋招娣含糊含糊道:“俺有高中文凭。” “高,高中毕业?”钟建国瞠目结舌。宋招娣点了点头。钟建国眉头紧锁,忍不住原地转两圈,一副不敢置信又苦恼的模样,“你,你一个高中生,怎么说呢,应该不愁嫁,怎么会答应我继母?” 宋招娣:“俺先前有个男人,俺和他快结婚的时候死了。有一年多了。” 钟建国不禁眨了一下眼:“你没说完吧?” “是的。”宋招娣盯着钟建国,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俺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说出来瞬间起一身鸡皮疙瘩。见钟建国只有惊讶,没有嫌弃或者厌恶,才继续说,“俺爹和俺娘知道,其他人不知道。俺不想骗你,才要出来送你,跟你说清楚。”顿了顿,“俺娘听俺的,你不愿意的话,明儿就来俺家把钱和票拿回去。” 原本以为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家女是高中生,钟建国惊得没合上嘴巴,又听到宋招娣有过对象?钟建国揉揉额角,让自己清醒些:“你愿意嫁给我,是因为你有过对象?” “俺们农村人保守,跟你们城里人不一样。”宋招娣道,“俺爹说俺最好嫁去城里,刚好表姨给俺说亲,你的工资高,待遇好,又是大学生,跟俺挺合得来,俺就同意了。” 在钟建国看来,宋招娣实诚的像缺根筋,连有对象的事都和盘托出,导致钟建国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也对她生出一点点好感。他还有一点闹不明白:“你为什么说俺?” “俺们村里的人都这么说,俺打小也这么说,习惯了。”才怪。宋招娣快别扭死了,“钟同志,你还没回答俺。” 钟建国:“我自己都有仨孩子,没理由对你要求太多。” “这话俺喜欢听。”宋招娣见钟建国没有任何不甘,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那俺再跟你说一件事,俺不喜欢俺表姨。” 钟建国提出在宋家请客,后来又提到宋家的亲戚朋友,而宋家那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提到请他继母,已经猜到宋家不喜欢赵银:“能说说为什么?” “她瞧不起俺们。”宋招娣道,“在她眼里俺们就是去荣国府打秋风的刘姥姥。她是高高在上的老太君,俺们可能还不如刘姥姥。” 钟建国意外:“你还看过《红楼梦》?” “俺还会背《山海经》呢。”原主会,刘灵不会。她虽说有原主的记忆,但原主看过哪些书,刘灵真记不清,“钟同志,九号那天你大哥大嫂来不来?” 钟建国:“大哥厂里忙,估计不好请假。家里五个孩子,大嫂想来也没法。除非跟我继母一块来。” “那就别来了,俺不想看见表姨。”刘灵无所谓,原主非常讨厌赵银,“没事俺就回去了?” 钟建国点了点头:“回吧。” 宋招娣掉头回村。 钟建国没有立刻走人,望着宋招娣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随即又忍不住笑了。 翌日,十月六日早上,宋招娣正在劈柴火,听到叮铃铃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清来人微微皱眉:“你咋来了?” 钟建国:“昨儿说好的,带你去买东西。” “这是谁的车子?”宋招娣记得很清楚,钟建国昨天走着过来的。 钟建国:“我的,在县里买的。” “那你还有没有指标?”宋招娣忙问。 钟建国想笑,这姑娘真不见外:“买车?” “对。”宋招娣道,“俺大姐和姐夫上班的家具厂离这边有十几里路,有了车子,俺大姐早上就能多睡会儿。” 钟建国心疼他大哥上班靠两条腿走,就找战友换个自行车指标。前天晚上钟建国跟他哥说自行车的事,钟大哥没要。 钟大哥的原话是,如果宋招娣各方面都不错,咱们也别委屈人家姑娘,给宋招娣的嫁妆里添一辆自行车。 赵银做人做事太恶心,钟建国对她外甥女宋招娣没抱多大希望。怎奈宋招娣演的太棒,钟建国昨儿回到县里,一想起宋招娣就忍不住感慨,这姑娘真诚实。 宋招娣跟赵银明显不是一路人,宋招娣又明确提出办喜酒那日不通知赵银,非常讨厌赵银的钟建国觉得宋招娣跟他合得来。今儿天还没亮,钟建国就起来四处打听哪里有卖自行车。 “这辆车是给你买的。”钟建国道,“你想送给谁都行。反正也没法带去翁洲岛。” 宋招娣眼中一亮,心中暗呼,娘啊,这个男人会来事:“当真?” “我是一名军人,从不说谎。”钟建国认真道。 宋招娣指着地上的柴火:“搬屋里去,车子给俺。” “你会骑?”钟建国问。 宋招娣脚步一顿,突然想到她不会骑自行车,而原主更是没碰过自行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会骑,但俺会学。” “以后我教你。”钟建国再听到宋招娣说“俺”,不觉得别扭,反而觉得她很朴实。归根结底,宋招娣说她有高中文凭。 宋招娣前世能名扬海内外,离不开贵人提携,前提也得能扶得起。事实上那时的刘灵很聪明,在名利场混多年,如今已是人精中的人精。 钟建国话音落下,宋招娣就察觉到他对她的态度变了,明显亲近不少:“谢谢。”随即就喊,“大姐,出来看看。” “咋了?”宋大姐抱着孩子跑出来,定睛一看,惊讶道:“哪来的自行车?” 宋招娣指着抱着柴火的钟建国:“他给咱家买的。” “这……俺的老天爷啊,得不少钱吧?”宋大姐看着崭新的自行车,眼睛都直了。 宋招娣:“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对对对,还得有指标。”宋大姐转向钟建国就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快进来,别搁外面站着。” 钟建国没动弹,而是看向宋招娣:“你先进去。” “招娣,哪儿来的新车子?” 钟建国循声望去,看到泥土砌的墙头上多出个人脑袋,心中一凛:“这位是?” “来客人啦。”开口说话的人又往上爬一点,露出半个身子,“俺咋没见过他?” 钟建国看着宋招娣无声地说,你们村的人都这么不见外么。 刘灵才来没几天,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见宋大姐习以为常:“婶子,这是俺对象,钟建国。” “啥玩意?”中年妇女惊呼出声,“你对象,你对象不是王得贵?” 钟建国皱眉:“王得贵是谁?” “王得贵是招娣的对象啊。”女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哎,这位钟同志,俺跟你说,王得贵可喜欢招娣了。从去年夏天到现在,一年多了,盯住盯着招娣。” 宋大姐眉头紧皱:“别乱说,婶子,俺家招娣跟王得贵没关系。” “没关系?”女人故作惊讶,“你们家招娣年龄不小了,俺觉得再拖下去不好嫁,瞧着王家的人三天两头过来,俺还以为你家招娣跟王家定了。原来没有定啊。那你们也不早说,害得俺误会。” “误会也只有你误会,除了你大家都知道招娣和王得贵不可能。”关乎妹妹的清白,宋大姐很不客气,“俺们从没答应过王家。钟同志,别听她胡咧咧。” 钟建国没有回答,转向宋招娣,想听听她怎么说。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6、婚礼前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婶子,这位钟同志是俺表姨的继子,俺表姨前些天过来就是给俺说亲。他是个大学生,俺觉得他不错,打算跟他结婚,你以后别在俺跟前提王得贵。” “大学生啊。”女人很羡慕,打量钟建国一番,“可俺咋觉得他有点老,不如王得贵跟你般配。” 钟建国眉心一跳,琢磨该怎么解释。 宋招娣:“俺不是说他现在是个大学生,他毕业好几年了,现在是军官。天天在部队里训练,风吹日晒雨淋,比咱们辛苦才显得老。” “军官?”女人惊讶,又不想承认宋招娣运气好,“多大的官?”一准是个小排长。 宋招娣:“团长。” “婶子知道团长是多大的官?”宋大姐见对方不敢置信,极为满意,“团长上面是师长,师长上面是司令。” 女人惊呼道:“俺的亲娘啊,俺就说招娣是个有福气的,果然是个有福气的人。招娣啊,俺以后是不是得叫你官太太? “招娣啊,以后婶子家的狗蛋长大,俺就叫他去钟团长手下当兵。”不等宋招娣开口,就对钟建国说,“钟团长,给俺家狗蛋个小连长当当。” 钟建国无语,都是哪跟哪儿,“婶子——” “婶子,你家狗蛋太瘦太矮。”宋招娣道,“到部队里连杆枪都扛不起来,咋当连长?依俺看狗蛋可以当炊事班班长。” 女人疑惑:“炊事班?那不就是做饭的伙夫么,不行,不行。” “你家狗蛋太瘦,俺觉得他只能拿得动锅铲。”宋招娣道,“狗蛋正在做饭?你跟狗蛋说说,好好做饭,将来去部队给俺对象做饭。” 女人回头看一眼,见儿子正在和面,冲宋招娣哼一声,“想得美!”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钟建国正想问,她怎么了。听到墙那边传来,“以后不准再做饭,离灶台远远的,去喊你爹过来烧火。” “怎么回事?”钟建国压低声音,指着墙那边。 宋大姐指着厨房。 三人进去后,宋大姐小声说:“那女人是俺们村出了名的懒货,天天等着孩子做给她吃。狗蛋是个男娃,又不是姑娘,天天围着灶台转像什么样么。 “俺娘说过她一次,她嫌俺娘多管闲事。还有啊,十来岁的孩子正长身体,狗蛋多吃一点,她都嫌狗蛋吃得多。” “怪不得她的脸都吃圆了。”钟建国明白,“他们家的好东西都吃进那个女人肚子里了。” 宋大姐:“对的。” “你刚才是不是想说招兵的事不归你管?”宋招娣问钟建国,“这样讲她会觉得咱们小气,跟她讲道理她也不会听,还会蛊惑别人来找你。让大家伙都知道你小气。” 钟建国仔细一想,不得不承认宋招娣虽然实诚的像缺心眼,脑子倒不笨:“受教了。” “俺家招娣聪明着呢。”宋父见锅底下没柴火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都去洗手,待会儿吃饭。钟同志,一块吃?” 昨儿回到镇上,钟建国快饿晕了,今天不敢再客气:“谢谢叔。叔,您叫我建国或者小钟,别再喊钟同志,听着怪别扭。” 宋母把锅里的青菜盛出来:“那你也别喊宋同志,跟俺一样喊招娣。招娣,去叫你大姐夫回来吃饭。” “我去喊。”钟建国自告奋勇。 宋母:“你不知道路。招娣,快去。” 宋招娣走出厨房撇撇嘴,喊她大姐夫吃饭一向是她大外甥的活,今天让她去?肯定是有话要跟钟建国说。 钟建国也发现了,别看今天是他第二次来宋家。盖因宋母的演技并不高明,“婶子,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宋母点头:“俺跟招娣她爹商量一下,布票给你,再给你一百块钱,你今儿带招娣去县里多买几件衣裳。” 钟建国的继母不省事,丈母娘也是个搅家精,昨儿见宋母说话挺厉害,便以为除了他亲妈,别人的娘都蛮不讲理。 宋母话音落下,从兜里掏出一叠十块钱和一叠布票,钟建国意识到宋母不是跟他客套,顿时愣住。 宋大姐拍他一下:“俺娘跟你说话呢。” “婶子,这个钱是给你们置办酒席用的,我不能要。”钟建国道,“这边没有直达翁洲岛的船,我回去的时候不从申城转,就得从杭城转船。申城和杭城比咱们这边繁荣,我打算到那边再给招娣买衣裳。” 宋母心里头高兴,面露喜色:“你还有钱?” “还有。”钟建国道,“这些钱你留着。”顿了顿,“能不能把布票给我?过些日子天冷了,我的三个孩子去年的衣服小了,给招娣买衣裳的时候顺便买点布。那什么,招娣会做衣裳?” 宋母:“这点你放心,俺们农村姑娘没有不会做饭、做衣裳、纳鞋底的。” “娘,听说钟同志来了。” 刘洋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钟建国走出去:“喊我建国就行了。咦,这么长的鱼,这是——” “带鱼。”刘洋放下盛满青草的筐子,“昨儿去海上打鱼的人回来了,队长说一家分两条鱼。娘,俺想着咱家过几天得办事,分鱼的时候跟大家伙说,咱家要用鱼,拿稻谷跟他们换。” 宋母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先放盆里,吃好饭再把鱼腌上。” “婶子,要不要买猪肉?”钟建国问。 宋母指着猪圈:“后天把那头猪杀掉,再去找别人换点青菜就差不多了。” 钟建国没当过一天农民,也知道猪对农家意味着什么,看着毫无所觉,呼呼大睡的大肥猪,误认为宋母不省事的钟建国心中极为复杂,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厨房帮宋招娣端菜。 今儿是周五,宋招娣有课,饭后先去学校请假,然后才坐钟建国的车子出去。然而,到村口被拦下来。 宋招娣从车上跳下来:“村长,啥事?” “他是你对象?”村长指着扶着自行车的钟建国。 宋招娣:“对的。他也不是外人,俺姨的继子。” “俺还听说他是个军人。”村长问。 钟建国诧异,转向宋招娣,他怎么知道? “是俺隔壁的婶子跟你说的吧?”宋招娣搁心里翻个白眼,长舌妇,“村长大伯,你想问俺啥时候结婚?” 村长摆手:“俺才不关心你啥时候结婚,俺是想问你结了婚还在不在咱们村代课。” “俺得随军。”宋招娣说出来,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村长是担心俺走后,学校里没有老师?镇里分给咱们村的大学生和高中生都在知青点,您找他们啊。” 村长摆手:“他们是下乡锻炼,不是享福。” “村长大伯以为当老师是享福?教孩子比干活累多了。俺宁愿帮俺娘干活,也不愿意教咱们村的皮孩子们。”宋招娣道,“再说了,他们从大城市来的,见识比俺广,比俺适合当老师。您别拦着俺了,快去找他们。” 村长挑眉:“听你的意思,你们要结婚了?” “是的。俺也不想这么快结婚。”宋招娣指着钟建国,“他在东海舰队,村长大伯知道东海舰队?就是前年跟老蒋对打的那个东海舰队。老蒋那边不安分,他过几天就得回去。俺得让他安心。” 宋家出个大学生,村里有人羡慕有人嫉妒。然而,无论羡慕,还是嫉妒宋招娣的村民,跟外村人提起她皆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因世道乱起来,宋招娣没能毕业,但她确实是个大学生。她在村里教书,周围几个村的村民就把孩子送来这边上学。因为这件事,周围几个村的村长见到小宋村的村长格外客气, 村长最怕宋招娣嫁出去,乍一听宋招娣有对象,趿拉着鞋就往学校去。见宋招娣还没去上课,又往宋家跑。 半路堵到宋招娣,村长眯着眼打量钟建国一番,一阵肉疼,仿佛眼睁睁看着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猪拱了。 宋招娣开口之前,村长还希望能劝劝宋招娣,军人,东海舰队等字样一出,身为党员的村长说不出阻拦的话:“真的?” “村长大伯,他还是个团长。”宋招娣道,“手下有两千多号兵,这么大的慌,俺可不敢扯。” 村长眨了眨眼:“团长?老天爷啊,这可了不得。你好,你好,钟团长。”连忙伸出双手。 “你好,宋村长。”半个小时前,钟建国看到宋招娣把不省事的邻居搞定,如今又亲眼见到村长态度大变,以前认为战国时的外交家凭一张嘴说服各国诸侯很夸张的钟建国此时此刻相信,有的人的嘴巴就是这么厉害,“宋村长,我和招娣同志的事,您同意吗?” 村长连连点头:“同意,必须得同意,回头俺就叫学校给招娣开介绍信和证明。对了,你们啥时候结婚?” “九号。”宋招娣道,“九号在俺家办事,在俺家办好再去他家。日子太赶,他家离这边又太远,俺表姨那天就不过来了。村长,赶明儿得请你去给俺俩主婚。” 村长笑眯了眼:“好好好。你们这是去镇上?” “不是。”钟建国道,“我前天晚上才下车,什么都没买,今儿带招娣去县里买几件衣裳。” 村长掐指一算,忍不住咂舌:“你们的婚结的够急。” “没办法,部队就给七天假。”钟建国苦笑道。 村长也就随口一说,他也知道在役军官能空出七天已经很不容易:“快去吧。” “那俺们走了。”宋招娣笑道,“村长大伯明天去俺家吃杀猪菜,俺家明天杀猪。” 村长摆摆手:“晓得了。” 九点多,宋招娣和钟建国到县里,车子停下来,宋招娣就忍不住揉屁股:“太痛了。” 钟建国支好自行车,回头便看到她在原地跳脚,忍不住笑道:“回去的时候垫两件衣裳。也是我忘记这边的路不好。” “翁洲岛的路好?”宋招娣没话找话。 钟建国:“那边是石子路,比这边稍微平坦。咱们进去。”指着前面的百货大楼。 “车不用锁?”宋招娣下意识问。 钟建国:“没事,没人敢偷自行车。你娘叫我多给你买几件衣裳,咱先买四套行不行?” 宋招娣跟着他走进去,看清柜台后面挂的衣服,心想,我一件都不想要:“买一套那天穿就行了。俺自己会做,你多买点布,俺自己做。” 钟建国怕她客气,盯着宋招娣问:“只买一件,你确定?” “对!”宋招娣往四周看了看,估摸着哪件衣裳好改尺寸,瞅了一会儿,看到一套翠绿色带一点绣花的长裤长褂很好修改,“就那一套吧。” 申城是仅次于华国首都帝都的大城市,钟建国在申城多年,见多了时髦衣裳,对于宋招娣的品味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伤她的自尊:“我觉得旁边那件大红色的挺好。” “俺想要那一件。”宋招娣转向他,“你给不给俺买?” 柜台营业员见两人中间隔着有六七十厘米,又在讨论新衣服,立刻猜到他俩即将结婚,忍不住提醒:“女同志,这件便宜,旁边那件红的好。” 红色是很好,国旗的颜色。前世今生第一次嫁人,宋招娣也想穿红色。然而,刘灵前世学服装设计时,曾查过华国建国后的服装的变迁,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末,华国的服装只有三种颜色,灰蓝绿,军装尤为盛行。 这个时期虽然全国都在开展轰轰烈烈的革命,因去年才开始,还没上升到服装上面。可宋招娣要嫁的人是军人,钟建国还是她的靠山,宋招娣可不敢给别人留下话柄,便理直气壮道:“俺就喜欢便宜的。” 营业员无言以对。 钟建国见状,无语又想笑:“行,就要那一件。回去你娘问起来,你跟婶子解释啊。”随即掏出布票。 “俺娘听俺的。”宋招娣收下衣服,指着旁边卖布的摊位:“全拿出来买布吧。” 钟建国立刻把所有的布票拿出来,四周响起一阵惊呼。 宋招娣看过去,便发现卖布的营业员瞪大眼,疑惑不解:“出什么事了?” “同志,你的布票能不能给俺两张。”旁边窜出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俺拿油票跟你换。” 钟建国笑道:“对不起,大嫂子,我们家有好几个孩子,还有好几个老人,都等着添过冬的衣裳。这些布票也是找村里和厂里的人换的。我们家离这边远,一年就做一次衣裳。” “这样啊。”女人顿时不好意思,眼角余光瞥到宋招娣的胳膊上有个补丁,讪讪道,“那就算了。” 钟建国一脸抱歉:“不好意思。”给了钱,抱着布出去,就把布放到车后座上,“招娣,坐布上面?” 宋招娣很想点头,然而,被别人看见一准嘀咕她糟蹋东西,回到家也会被她娘数落个没完,“布会坐皱,待会儿出城抓两把稻草放在上面就不硌得慌。”钟建国买的布多,营业员给找一根麻绳捆起来。宋招娣说话间把布拎起来,“咱们回去吧。” 钟建国看了看她,见她真不舍得坐在布上面,又看到她把那件格外便宜的衣裳塞布里面,像宝贝似的搁怀里抱着,不想说却忍不住说:“其实,其实你能嫁个比我条件好的。” “比你条件好的?”宋招娣坐上车,一手抱着布,一手抓住钟建国的衣裳,“年龄也比你大。” 钟建国扯了扯嘴角:“我的意思是没孩子。” “俺挺喜欢小孩。”宋招娣道。 钟建国眉头一挑,心中惊讶,面上不显:“你跟村长说宁愿帮你娘干活,也不想去学校上课。” “对的。”宋招娣道,“俺是一年级、二年级和三年级的语文老师。一个班里有七八十个孩子,换成你的话,你愿意?” 钟建国试想一下:“是够吓人。我瞧着你们村也不大,怎么有这么多孩子?” “周围四个村的小孩都去俺们村上学。”宋招娣道,“村长大伯说以前的老师是初中毕业,教不好小孩。俺学问深,把孩子交给俺,他们才放心。要不是俺一天只能上三节课,村长还得叫俺教四年级和五年级的学生。” 钟建国不懂:“一天只有三节课?” “上午两节课,下午一节课。其他时间回去帮家里干活。”宋招娣道,“俺也得帮家里干活。” 钟建国对村里的事知之甚少,明白过来一时不知道该跟她聊些什么,毕竟他们昨儿才认识。想了好一会儿,钟建国道:“咱们走的时候,你记得带上毕业证。翁洲岛上也有小学,你去小学当老师,每月有三五十块钱的工资。” “这么多?”今儿去县里一趟,从百年前来的刘灵切身感受到这时候的东西多么便宜,一斤猪肉才一毛钱,“那边的工资咋这么高?” 钟建国:“那边的工资低。我跟你说的小学是干部子弟学校,上面对军人的后代很重视。今年还办了中学。要不是上面提倡知识青年下乡,我们就去师范学校请老师了。” 宋招娣仗着钟建国看不见,冲着他的后背挤眉弄眼一番:“是挺不凑巧。钟建国,你这两天还会不会回滨海?” “得回去一趟,跟我大哥说一声。”钟建国道,“不过,我还有件事得跟你说,咱们九号必须得出发。你九号上午收拾好东西,吃了晌午饭就去滨海,坐晚上的火车。” 现如今不是一百年后,没人敢欺负泱泱华夏。老蒋说打过来就打过来,宋招娣不敢拿此事开玩笑:“俺知道,不会耽误你的事。” 回到家,宋母看到宋招娣买的衣服,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宋招娣偷偷耸了耸肩,走到宋母跟前,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钟建国的钱都被我买布了。有你和爹的,还有两个外甥的一份。” 宋母心中一暖,佯装生气道:“俺不缺衣服。” “你不缺,那我可就给大姐和大姐夫了。”宋招娣指着在门口学骑自行车的两人。 宋母抬手把布抱屋里,边走边说:“他们也不缺。” 钟建国在教刘洋学骑车,宋招娣不怕钟建国发现她的真面目,笑嘻嘻道:“娘,你挑四块,剩下的给我找块粗布包起来,留着给他的三个孩子做衣裳。” “你不自己买衣裳,用钟建国的钱给俺买布,钟建国不生气?”宋母担心道。 宋招娣:“他现在对我特满意,这些布全部给你们,他也不敢说什么。顶多自己生一会儿闷气。” “偶尔一次他不好说什么,你经常给俺们买东西,钟建国没脾气也会不高兴。”宋母怕宋招娣不懂事,“你爹昨儿晚上说钟建国有本事,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你以后再给俺买东西,一定要问清楚,他真不在意,你再买。” 宋招娣:“我知道。娘,我打算用这两天的时间给他的三个孩子做一身衣裳,再做一双鞋。衣裳做大一点没事,鞋得刚刚好,你回头帮我找几幅鞋样?” “唉,后娘难当啊。”宋母叹气,“招娣,现在想反悔,咱们还来得及,到九号就没有后悔药了。” 宋招娣:“不后悔。那仨孩子养不熟,我就自己生几个。”顿了顿,“娘,别担心,我是嫁给钟建国,又不是嫁给他儿子。孩子不懂事,我会叫钟建国收拾他们。” “行吧。”宋母挑出四块最不好的布,剩下的推给宋招娣,“把这些收起来。” 宋招娣最了解布料,看了看宋母手边的布,不禁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她假装没看出来,给钟建国的三个儿子做衣服的时候,也把宋母、宋父和两个外甥的衣服做了。 七号上午,钟建国坐车回滨海市。 钟大嫂见着他就问:“不错?” 钟建国未语先笑:“是挺不错。高中毕业,勤快懂事,长得还行。” “这么好?”钟大嫂惊讶,“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是她的脑袋被驴踢了?”指着南边的筒子楼。 钟建国:“继母看不起宋家,宋家跟她说宋招娣高中毕业,她估计也以为人家吹牛。宋招娣的大姐夫一听我提继母,就烦的连连摆手。宋家人不喜欢继母,大嫂不用担心宋招娣跟她一样。” “真好!”钟大嫂悬了几天的心可算落到实处,“你九号回去,她跟你一块回去?” 钟建国:“宋家人挺通情达理,同意宋招娣跟我走。”随即说起喜酒的事,“宋招娣的爹娘没明说,但我能感觉出来,宋家不想让村里人知道我有三个孩子,九号那天你们就别去了。” “肯定的。”钟大嫂道,“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姑娘,还是高中毕业,嫁给你一个有孩子的人,村里人一准觉得宋家吃相难看。” 钟建国:“等宋招娣过来,你就知道,人家想找个跟我条件差不多的不难。” “那怎么愿意嫁给你?”钟大嫂皱眉,“你打听清楚没?” 钟建国不好说宋招娣以前有个对象,便说:“宋招娣的条件在农村不好找,再挑下去年龄大了更不好找。嗯,被我赶上了。”扭头看到大儿子竖起耳朵听,“儿子,这下放心了?” “后妈不坏?”小孩问。 钟建国人逢喜事精神爽,伸手把大儿子抱到腿上:“不坏,还会做衣服,做鞋。我来的时候正在裁布给你做棉衣。” “真的?”小孩不信,“妈妈都不会做衣裳和鞋,她会?爸,骗人是小狗。” 钟建国眼神一暗:“她跟你妈不一样。会做饭,还是个老师。” “我妈也是老师。”小孩道。 钟建国点头:“这点和你妈一样。赶明儿见到她,你得喊她妈。” “我不喊呢?”小孩歪着头问,“你会打我吗?姐姐说,有后妈就有后爸,就像爷爷那样。爸爸,你会变成后爸吗?”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7、结婚中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钟建国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小时候,他爸眼中只有赵银生的孩子,没有他和他哥,抱着大儿子的手紧了紧,保证道:“不会!” 小孩伸出小手指:“拉钩?” 钟建国无奈:“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孩威胁道,“爸爸变成后爸,我就不要你了。” 钟建国笑道:“好!” “爸爸,我想家了。”小孩抱住钟建国的大手,仰头望着他,“我想妈妈。” 钟建国眼神一闪:“我们后天就回家,家里会有个妈妈。” “那个是后妈。”小孩提醒他,“我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了。” 钟建国:“后妈也是妈。你有两个妈妈。” “我只想要妈妈。”小孩很固执。 钟建国眉头微皱,把他放在地上:“去找你妈,我不拦着你。” 小孩脚踏实地,脸色微变,眼里瞬间蓄满泪水。 钟大嫂看着心疼,把大侄子拽到怀里,瞪钟建国一眼:“你跟孩子使什么性子。”随即又劝小孩,“别听你爸胡说。你妈,你妈的事怪她自己,不能怪你爸。你妈不在,你爸心里也不好受。 “你爸给你们找个后妈,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照顾你们哥仨。要不是因为你们,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娶媳妇。大娃啊,你们听话,后妈就疼你们,你爸不担心你们在家冻着饿着,才有力气打坏人。” “大妈,我听话,后妈真会疼我?”小孩以前经常听到他妈说,他爸的后妈坏,来到他大伯家里,天天能听到堂姐说,他爸的后妈是全天下最坏的女人。以致于钟建国再三保证,小孩依然感到不安。 钟大嫂叹气:“当然。后妈要是敢对你不好,你给大伯打电话,待会儿我把你大伯厂里的电话给你。大妈接到电话就去翁洲岛接你。” “好!”小孩眉开眼笑。 钟建国啧一声:“大嫂,别惯着他。宋招娣聪明归聪明,但心眼实,以后指不定谁欺负谁呢。” “我们家大娃才不会欺负后妈。”钟大嫂看着小孩说,“对不对?” 小孩抿抿嘴,没有答应。 钟大嫂无奈:“我去供销社买点东西,留着你们路上吃。对了,建国,车票买了没?” “我今天回来除了跟你们说结婚的事,就是来买车票。”钟建国道,“下午估计没有到申城的火车,路上还得再转车,我去车站问问怎么转车。” 钟大嫂看着身边的大侄子,又看一眼窝在椅子上的两个小侄子:“你们有不少行李,还有他们三个,要不叫你大哥送你们一段?” “不用。”钟建国道,“大哥刚当上组长就请假,底下人会有意见。后天见着宋招娣,我跟她说少带点行李,缺什么回头到甬城市买。”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小宋村,宋母见宋招娣一炷香的工夫把七件衣服的布料裁好,担心压过震惊:“闺女啊,你慢点,咱不着急。” 宋母和宋大姐都没听说过缝纫机,宋招娣也不指望能借着缝纫机,全部手缝,还有三双鞋等着她,她不急也不行:“娘,我干一会儿歇一会儿,不会把自己给累着。” “娘才不担心你累着自己。”平时吃过早饭宋大姐就得去家具厂,如今有了自行车,宋大姐和刘洋把猪圈打扫干净,又把缸里的水挑满,估摸着还有时间,就去堂屋看宋招娣裁布,“娘是怕你把布糟蹋了。” 宋招娣的手一顿,抬起头,宋母点了点头。 “娘啊。”宋招娣无语,“您闺女还不如几块布?”不等她开口,“赶紧上工去吧。” 宋大姐抿嘴笑笑,见刘洋把车子推出来,扯宋母一下:“别看了,娘。她把衣裳做坏了,就叫钟建国再给她买。反正钟建国不差钱。” “人家钟建国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宋母瞧着宋招娣开始缝衣裳,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跟着大闺女往外走。 宋大姐指着自行车:“娘,你坐上去,叫刘洋带你去地里。” “俺可不坐。”宋母连连摆手,“俺还想多活两年呢。” 刘洋无奈地说:“娘,不会把你摔着。”眼角余光留意到他亲娘也在,“娘,俺载你。” 杨氏一脸怕怕:“俺不信你。赶明儿钟建国来了,俺叫钟建国带着俺坐一会儿。” 刘洋心堵:“媳妇儿,咱走。” “你慢点啊。”宋大姐松开宋母,边走边说,“咱还有时间,不会迟到。” 宋招娣扑哧笑喷,高声道:“大姐夫,你要是把我大姐摔着——” “不可能!”刘洋回一句,就跨上车,扭头对他媳妇说,“上来。” 宋母和杨氏连忙追出去,看着宋大姐搂着刘洋的腰,刘洋浑身乱颤,车子七扭八歪的往村口去,一阵担心,“不会摔着吧?” “应该不会。”杨氏说得很心虚,一天下来都坐立不安。 傍晚,宋招娣把宋母、宋父和两个外甥的衣裳做好,门外响起叮铃铃的声音。没等宋招娣问是不是大姐回来了,就看到身子骨不好的杨氏嗖一下颠到门外,顿时乐不可支。 “大姐夫,摔着哪儿了?”宋招娣一边伸懒腰,一边往外走,到门口直接这么问。 刘洋想也没想:“胳膊。” “摔着了?”杨氏大惊,“车子没事吧?” 刘洋想说没事,意识到他娘问的是“车子”不是“儿子”,浑身无力:“娘,你儿子一个大活人,还不如一辆自行车?” “别委屈了,我还不如几块布呢。”宋招娣拍拍她大姐夫的肩膀:“我大姐呢?” 刘洋:“在大队部看咱家杀猪。” 如今还是按劳分配,大集体时期,村里虽然允许社员自己养牲口,宰杀牲口的时候必须给生产队一部分。盖因社员养家畜的时候,多少会影响上工。 九号办喜事,明天就得把菜收拾出来。可是白天大家都得上工,没时间杀猪,便凑着大家伙儿放工了,去大队部杀猪。正好把需要上交的那部分猪肉给生产队。 小宋村村民此时都已经知道宋招娣的对象是个团长,宋招娣嫁的着急,大家理解归理解,还是有不少羡慕嫉妒的人说酸话。 宋大姐一到大队部,就听到不少人恭喜的话很酸。拎着猪头跟在她爹娘后面回到家,就忍不住问:“爹,九号那天王得贵会不会来?” “他又不知道招娣嫁人。”刘洋把大儿子拉到跟前,“看看你小姨给你做的衣裳,好看不?”说着话就往他儿子身上套。 宋招娣提醒道:“小孩皮肤嫩,洗洗再穿。” “给俺吧。”宋大姐接过来,继续说,“他是不知道,有人特意跑过去跟他说,他就知道了。” 宋招娣不解:“谁跟他说?” “俺不知道,但俺知道有不少人。你考上大学那年就有不少人跟咱爹娘说,闺女再有本事,以后也是人家的。”宋大姐道,“咱娘说你上大学不要钱,学校里还给钱,那些人不信。村里的知青说上师范大学国家给钱,他们才相信。 “以前王家来提亲,当初跟咱爹说,别送你去上大学的那些人又说,上了大学又怎样,还是得嫁给初中没毕业的王得贵。你现在嫁给钟建国,他是团长,还是个大学生,那些人指不定咋坏事呢。” 宋招娣:“王得贵敢捣乱,钟建国就敢把他扔出去。”顿了顿,“大姐不会以为钟建国能当团长,是因为他是个大学生?我跟你说,钟建国见过不少血。” “你,你的意思?”宋大姐瞪大眼,“杀过人?” 宋招娣:“当然。他要是连人都没杀过,他手下的兵也不服他。再说了,他就算不想杀,老蒋的兵逼着他,他也得杀。” “老天爷呢,俺咋就没想到啊。”刘洋揉揉身上的鸡皮疙瘩,“他昨儿教俺骑车,俺还嫌弃过他。招娣,小妹,你说他会不会——” 宋招娣无语:“想多了。别自己吓唬自己。大姐,你看爹娘都不担心,跟咱爹娘学着点。” “你爹俺也没想到。”宋父听大闺女提起王得贵,也挺担心他来捣乱,宋招娣一说钟建国杀过敌人,宋父终于明白宋招娣的那句“王家不敢得罪钟建国”是什么意思。 宋招娣的对象是个“煞神”,宋家不怕王家使坏,第二天该干么干么。 转眼到了九号,上午,刘洋把宋招娣送到县里跟钟建国汇合。 在刘洋的见证下,宋招娣和钟建国领了结婚证。三人又买点糖果,便走着回小宋村。 十一点多,宋家的亲戚全到了,宋招娣和钟建国才回来。亲戚们已经知道钟建国是个军人,虽然觉得他年龄大,在钟建国是团长和大学生的前提下,年龄就被忽略了。 宋母的娘家人知道钟建国结过婚,也有孩子,瞧着宋家的其他亲戚都不知道,就把宋母拉到房里追问,怎么把宋招娣嫁给钟建国。 宋母不好说自家闺女谈过对象,就说王家逼得紧,碍于王家,十里八村的年轻小伙子都不敢跟宋家结亲。钟建国不怕,忽略他的孩子,足矣配得上宋招娣,干脆就嫁了。 王得贵盯上宋招娣这件事,宋母的娘家人都知道,也没怀疑,诅咒王家一顿,就出去帮忙招呼客人。 “宋老师,外面有人找你。”宋招娣正领着钟建国跟亲戚邻居打招呼,回头看到是她教过的学生,稍稍一想就猜到什么事,“跟他说,我正忙。” “宋老师,他说你不出来,他就过来。”少年道,“他在咱们学校后面。”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8、结婚后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家的亲戚倍感好奇,纷纷问谁这么没眼色,专门挑人家结婚的时候找事。 钟建国眼中的宋招娣是个实在人,坦坦荡荡。宋招娣为了保证她的人设暂时不崩,面对亲戚们的询问,实话实说:“王得贵。”说话时看向她的学生,“对不对?” 少年佩服:“宋老师厉害。宋老师,去不去?” “去!”宋招娣道,“不去还以为俺怕他。钟建国,要不要跟俺一起去?” 钟建国想看看王得贵是何方神圣,可他若是去了,在外人看来他不信任宋招娣,便笑着说:“你去吧。” “招娣,俺跟你去。”刘洋怕宋招娣吃亏,放下给亲戚们倒水的暖瓶跑过来。 宋招娣点了点头,在她学生的带领下,看到学校旁边站着俩人。年龄大的有五十来岁,年龄小的那个二十左右。 “那个老头是王得贵的爹。”原主没见过王得贵的父母,刘洋认为宋招娣不知道,解释给她听。 不远处的两人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 “招娣——” “回来!”王父一把抓住王得贵,“招娣啊,听说你今儿结婚?” 宋招娣走到离王得贵有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来:“是的。王叔,去俺家吃酒不?” “不不,俺就不去了。”宋家没有明确拒绝王家,宋招娣又突然结婚,王得贵大受打击,王父看到儿子伤心难过,心里埋怨宋家故意拖着他儿子。 王得贵一家是普通工人,心中有气也不能把宋家怎么着,王得贵的爹就去找王德贵的叔叔。 昨儿下午王叔叔听说宋招娣今天结婚也很吃惊,而失恋的人不是他儿子,王家叔叔倒是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分析,宋家没把话说死,是给他们王家留面子。 王德贵的爹以前能听进去,如今一看儿子难过的都哭了,王德贵的叔叔再怎么解释,他也不听。 王德贵的叔叔就这么一个哥哥,一个侄子,见父子俩一个气愤,一个悲痛欲绝,便说他查查宋招娣嫁给谁,那个人家庭成分有没有问题。 仔细查探,没查到钟家的事,毕竟钟家在滨海市。反而打听到钟建国是大学生,还是个团长。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前提蛇得强。 王叔叔并不强,东海舰队离这边很远,他也不敢得罪钟团长。 王叔叔劝他哥和他侄子别去闹事,权当不知道。 形势不如人,王父歇了心思。王得贵得知钟建国比他强太多,蔫头蔫脑回到家,辗转一夜没睡,早上起来就要去小宋村见宋招娣最后一面。 宋招娣看清王得贵眼底乌青,忍不住叹了一气:“王同志,你喜欢俺哪一点?” “招娣,别说胡话。”刘洋提醒她。 宋招娣看向王得贵:“说不出来?” “你,你是个大学生,识文断字,还能干活,长得还好看。”王得贵满眼希冀,“招娣,俺真喜欢你。你别嫁给那个钟建国,他,他不会对你好的。” 宋招娣笑道:“王得贵,你说的这几条,来俺们村的几个女知青都符合。”王父眼中一亮,宋招娣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不过,她们以后也会回城。” “你还想着回城?”王得贵眉头紧皱,“上面叫知青下乡,你回不去的。” 宋招娣:“上面是叫知识青年下乡锻炼,如果不准他们回去,以后城里的工人老了,谁接他们的班?首长的秘书年龄大了,谁帮首长整理文件?谁帮首长接电话?” 王得贵哑口无言。 宋招娣本不想说这些,她怕王得贵的爹给王得贵娶个女知青,赶明儿恢复高考,知青返城上学,甩了王得贵:“锻炼的时间可能是五六年,也有可能是七八年,俺觉得最多不会超过十年。” “你说的都是真的?!” 宋招娣吓一跳。刘洋下意识伸出胳膊挡在宋招娣面前。王家父子猛地转过头。 “你是谁?”王得贵问。 宋招娣看清来人:“俺们村的女知青。”指着旁边一人,“她就是个大学生,比俺长得好,比俺还白。王得贵,你觉得她咋样?” 王得贵下意识看对方一眼,仿佛又看到一年多以前,刚刚从市里回来,白白净净,一身学生气的宋招娣。 “挺好吧。”宋招娣肯定道,“将来学校恢复上课,她还会回城。” 女青年点了点头,证实宋招娣的话,又问:“同志,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宋招娣道,“这句很熟悉吧?” 王得贵摇头想说不,就看到两位女青年连连点头:“我们明白了,我们一定不会让首长失望。宋同志,谢谢你跟村长说叫我们去小学上课。” “不用谢,俺知道你们有大学问。”宋招娣道,“首长觉得你们锻炼的差不多了,会让你们回去。就算首长觉得还不够,工厂里识文断字的师傅们老了,也得招你们回去接班。以后的天下,是咱们青年人的天下。” 女知青来的时候满心欢喜,壮志雄心,立志要在农村大干一场。然而,发现农村和城里差太多,茅房是露天的,擦屁股用树叶,在小宋村呆一周就想回去。 她们都是自愿来的,村里没收到上面的通知,不敢放他们回去。没有村里的许可,身上没有介绍信,出了村连县里的招待所都不能去。 几个知青不得不继续呆在村里,跟着村民上山割草,下海捞鱼。 宋村长昨儿去知青点找几个知青谈话,叫他们去小学当老师,知青们又惊又喜,兴奋的大喊大叫,不忘向宋村长道谢。 钟建国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团长,村长觉得钟建国前途无量,看在钟建国的面子上,跟知青们说此事是宋招娣的建议,要谢就去谢她。 知青们没收到宋家邀请,想去宋家道个喜也不好意思去。如今不让他们上山下海,几个知青闲着没事就窝在村小学里呆着。 听到“招娣”俩字,在院子里扫地的女知青还以为听错了,出来一看是宋招娣,正想开口道谢,听到“返城”顿时啥也顾不得了。 宋招娣一席话,两位女知青的斗志又回来了。 高中没毕业的女知青开口道:“宋同志说得对,以后的天下是青年人的天下。宋同志,你才是有大学问的人。我就不如你。将来恢复高考,我也要考滨海师范大学。” “你有这份心挺好。”宋招娣道,“村长在俺家吃饭,俺回头跟村长说一声,去镇上或者县里找些书,你们多看看,看会了别忘记教俺们村的小孩。” 两人大喜,异口同声道:“谢谢宋招娣同志,我们不会忘。” 宋招娣听到“同志”俩字就别扭,她如果不让人家喊她“同志”,她就是个另类,忍着起鸡皮疙瘩的冲动,宋招娣笑道:“客气了。王得贵,还有没有事?没有的话俺回去了。” 王得贵以前跟宋招娣说过几句话,即便知道宋招娣是个大学生,也没觉得他俩有多大差距。然而,宋招娣脱口说一串话,他只听清楚“苦其心志”。两个女知青不但听清楚,还听懂了,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他和宋招娣差很多。 “你,你回吧。”王得贵神色复杂,“那个钟建国要是对你不好,你跟俺说,俺去揍他。” 刘洋皱眉:“有俺在,用不着你。王叔,俺们回去了。” “回吧。”王得贵的爹也看出他儿子和宋招娣之间的差距,面对两位女知青的打量,脸色微红,“让你们看笑话了。” 两位女知青摆手,上过大学的女知青开口:“叔叔,宋招娣同志说国家以后还得靠我们,我觉得宋同志说得很对。你儿子若是真喜欢有学问的姑娘,现在开始学习还不晚。” “真的?”王得贵的爹很羡慕在镇上上班的弟弟,他老了,就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可他只有一个儿子,王得贵不愿意学,他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得贵,听见这位同志说的没?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以后说不定还能见着招娣。” 王得贵不信:“真能见着?” “以后恢复高考,你也考滨海海洋大学,分配到部队里,肯定能见着宋招娣同志。”女知青不想说,她见王得贵挺可怜,“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去学校里问我们。” 王父大喜:“谢谢两位同志。两位同志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去镇上找俺。俺虽然没本事,但俺弟弟厉害。” “招娣,他们在说啥呢?”刘洋回头看一眼,见王得贵和两个女知青聊得火热,“不会找咱家麻烦吧?” 宋招娣:“他们不敢。姐夫,大外甥明年就可以上一年级了,你和大姐得重视起来。你们必须记住,知识改变命运。” “咱爹也说过。”刘洋道,“俺再去找一辆自行车,下午送你和建国去县里?” 宋招娣:“谢谢姐夫。” “一家人别说这种客气话。”刘洋望着宋招娣走到家门口,王家人也没偷偷跟过来,才去借自行车。 下午一点左右,亲戚吃好饭回去,邻居帮忙收拾桌子的时候,宋招娣回到她屋里,就拆开她娘给收拾的行礼。 钟建国跟着走进来,看到她的动作,很是奇怪:“你在做什么?咱们一会儿就走。” 宋招娣翻翻找找,果然从原主的一双没舍得穿的袜子里翻出一叠钱。 钟建国睁大眼:“这,这不是我给婶子的钱?怎么会在你这里?” “俺娘偷偷放进来的。”宋母要给钟建国一百块钱,钟建国不要,宋母就没再提过,宋招娣觉得奇怪。她买的布,宋母都不舍得选好料子,一百块这笔巨款,以宋母的秉性多少会拿出一点给她,“你出去瞧着别有来人,俺把钱放俺娘被子里。” 钟建国点了点头,站在堂屋门口守着。宋招娣快速从西间跑到东间,然后又迅速把行礼装好,才问钟建国:“你不怪俺吧?” “那笔钱本来就是给二老用的。”钟建国拎着麻袋,“去跟你娘和你爹说一声,咱们走了。” 宋招娣叹气:“你先去门口等着。俺娘和俺爹不舍得,一准会哭。你在旁边站着,他俩会不好意思。” 宋母偷偷往宋招娣行礼里塞钱这件事,让钟建国再次认识到他的这个丈母娘真疼闺女。对宋招娣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到门口等她。 大概十几分钟,宋招娣从院里出来。 钟建国回头看去,宋招娣身后只有一个宋大姐,杨氏、宋母和宋父都没出来。宋招娣的眼眶通红,意识到她哭过,这会儿心情应该不怎么好,也就没说话。拿走宋招娣拎着的大包放到自行车前杠上面,才对宋招娣说:“上来。” 小宋村有辆拖拉机,属于生产大队。宋父想找村长借车,钟建国阻止了。他骑车带着宋招娣,刘洋载着宋大姐,回来的时候刘洋和宋大姐一人骑一辆车。 县城离小宋村有三十多里路,一行四人赶到县里,堪堪赶上最后一班去滨海市的汽车。宋大姐只跟钟建国说一句,照顾好俺妹妹,车就开走了。 宋大姐回去的路上唉声叹气。宋招娣满心雀跃。 钟建国见宋招娣时不时往窗外看,眼睛像不够用的,误认为她到过的最远的地方是县城,对外面的一切都好奇:“咱们回去的时候从申城转船。” “申城?听说申城可漂亮了。”宋招娣眼中一亮,“咱们能在申城呆半天再走吗?” 钟建国:“不行。等我以后有时间,再带你去申城玩。” “那俺可以去买点东西?”宋招娣望着她,满眼希冀,“俺不买贵的,就想买点申城的东西。” 钟建国想说不行,看到宋招娣身上的绿色衣服,想到宋招娣为了省钱,故意说她就喜欢便宜的衣服,忍不住点头,“记得快去快回,船不等人。”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9、返家途中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心想,她不回来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俺知道的,俺不会耽误你的正事。” 刘灵前世是申城人,后来移居帝都,再后来满世界跑,一年有一半的时间住酒店,依然对申城有份特殊感情。 她想在申城逗留半天并不是为了大肆购物,不过是想看一看百年前的申城罢了。 路况不好,汽车行的慢,八点多,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钟建国和宋招娣才到滨海市。 火车九点发车,钟建国一手拎着碎布头拼成的大布包,一手拽着宋招娣的胳膊直奔火车站。 两人到达火车站,本想好好打量宋招娣一番的钟大嫂连忙把怀里的小孩和手里的包给她。 宋招娣下意识接过来,等发现怀里有个孩子,胳膊挂个包,整个人懵了:“钟——建国?” “什么事?”钟建国看她一眼,不等宋招娣开口,就说,“这个背篓给你,你背着三娃,牵着大娃。我背着二娃,拎着这几个包。” 宋招娣低头一看,除了她带来的大布包,钟建国脚边还有一个大包和俩孩子。 钟大嫂解释:“包里面是他们仨的衣服和鞋,三娃的尿布也在里面。大妹子,你拎的那个包里有我给你买的吃的。火车上没什么吃的,这些留你们路上吃。” “谢谢嫂子。”宋招娣扯了扯嘴角,不由自主地想到儿时看过的《春晚经典小品回顾》里面的一个小品《超生游击队》。当初她还吐槽编剧、小品演员和八十年代的人。没想到自己也有那么一天,“大娃,来俺这边。” 小孩抓住钟建国的手,怯怯地看着宋招娣。 钟大嫂见状,走到钟建国身边,轻轻推一下小孩:“大娃,去你妈那儿,听话,火车快来了。” 小孩仿佛没听见,转身给宋招娣一个后脑勺。 宋招娣转向钟大哥:“大哥,把二娃给俺。” “让建国抱着。”钟大哥看着大侄子,“大娃不听话,大伯不疼你了啊。” 宋招娣:“没事的,俺在家经常干活,劲大。”说着话伸出手。 钟大嫂对宋招娣的态度很满意,冲钟建国使个眼色,这个媳妇不错,“建国,把票给你大哥,我们送你们上车。” 三个孩子,两大包行礼,上车着实麻烦,钟建国也没跟他哥客气。 车票拿出来,钟建国拎起两个大包,远处传来咣当咣当声。 宋招娣下意识扭头,循声看去,眼前发黑,冬冷夏热硬座老火车,要坐累死她啊。 “看什么呢?招娣。”钟建国走两步,发现新娶的媳妇没跟上来,“快上车。” 宋招娣带着沉重的心情,背着小的,抱着老二,踏上南去的列车。“逃出”小宋村的雀跃消失殆尽,好心情也一下子跌入谷底。 “怎么了?”钟大嫂抱着大娃,扭头看到宋招娣神色不对,“是不是不舒服?” 宋招娣挤出一丝笑:“不是。没想到车上这么多人,得有多大味啊。” 钟大嫂踮起脚看了看:“没有多少人,都没坐满。要是嫌味大,叫建国把窗户打开。”原以为宋招娣是抱着孩子累着了,听她这么说不免感到奇怪,车里味大也没农村味大,到处是茅房、猪圈、粪坑,“赶明儿换成船就舒服了,人少还不颠簸。” 宋招娣一边上车一边问:“大嫂坐过?” “我和你大哥去接他们仨的时候就是坐的船。”钟大嫂把孩子递给钟建国,钟大哥把票递给列车员,两口子连忙跑下车。 钟建国也顾不得跟兄嫂说再见,把大儿子抱座位上,就去接宋招娣怀里的二儿子。待一家五口坐好,火车也开了。 宋招娣摸摸硬邦邦的座椅,忍不住问:“咱们得坐多久啊?” “天亮就到了。”钟建国道。 宋招娣眼前一黑,不敢置信:“十个小时?” “怎么可能。你小点声,别人都往这边看呢。”钟建国注意到对面的人抬起头,微微蹙眉,“三十个小时。” 宋招娣脸色骤变,低声惊叫:“三十个小时?!” “是的。”钟建国不懂她怎么这么震惊,“坐船快一点,不过,滨海直达申城的船两天才有一次。今天上午船已经发了。”说着,发现宋招娣的脸色更难看,后知后觉,“你晕车?” 宋招娣有气无力道:“俺的腰不好,坐三十个小时,俺怕俺的腰会断。” “你坐累了,我就站起来走走,你躺椅子上歇歇。”钟建国左手抱着小儿子,右手抱着二儿子,转向大儿子,“晚饭吃了没?” 小孩下意识看宋招娣一眼。 宋招娣没跟小孩子相处过,于是打开钟大嫂给她的提包,拿出一个鸡蛋,三两下剥掉壳递给小孩:“吃吗?” 小孩转向钟建国。 钟建国见在他面前像条龙的大儿子,这会儿跟个病猫似的,很想笑:“拿着,说谢谢。” “谢谢。”小孩伸手夺走,飞快吐出两个字。 宋招娣瞧着有趣,故意逗他:“你说啥?俺没听清。” 小孩楞了一下,看一眼宋招娣,扭头转向钟建国,你给我娶的后妈是个聋子? “你的声音太小,我也没听见。”钟建国提醒,“道谢得有诚意,大点声。” 小孩低头把鸡蛋掰两半,蛋白塞嘴里,蛋黄塞给钟建国,咽下就说:“我想睡觉,爸爸。” “叫你妈抱你睡。”钟建国冲宋招娣呶呶嘴。 小孩浑身一僵:“我重。” “俺力气大,不嫌你重。”宋招娣笑眯眯道,“来坐俺怀里。”说着话伸出手。 小孩眼角余光留意到,连忙去抓钟建国的胳膊。 钟建国的手一抖,险些把小儿子扔出去。 宋招娣吓一跳,连忙把老三抱过来。 腾出手的钟建国朝大儿子脑袋上一巴掌:“没看见我抱着弟弟?” 小孩也吓一跳,抿抿嘴,瞪着钟建国说:“你是后爸,我不要你了。” “是,我是你后爹。”钟建国指着呼呼大睡的三儿子,“他也是你后弟弟?” 小孩噎了一下。 钟建国拍拍腿:“自己过来,我抱着你。再不老实,我拿皮带抽你。” “小点声,别人都睡了。”小孩确实莽撞,钟建国教训儿子的时候,宋招娣就没直接劝,而是提醒钟建国,差不多得了。 钟建国微微颔首,小声说:“你没抱习惯,累了就跟我说一声。” 搁在以往,宋招娣不相信。而宋大姐的小儿子就比钟建国的小儿子大几个月,宋招娣有次抱着她的便宜外甥玩一会儿,第二天两条胳膊痛的抬不起来:“俺知道,你眯一会儿吧。俺现在不困,帮你看着他俩。” 三十个小时不合眼,对钟建国来说不算什么,早几年他经常两天两夜不睡觉,且精神高度集中。 宋招娣这么体谅他,钟建国就没说他能撑住:“那我就眯一会儿。” 一个小时后,宋招娣腰酸背痛想站起来走走,瞧着钟建国双目紧闭,便没把他叫醒看孩子。把怀里的小孩放到座位上,打开塞满衣服的大包,翻出五件衣服,三两下做出个简易的婴儿背带。 钟建国抱着俩孩子根本不敢睡,听到的声音便睁开眼。车厢里的灯已经关了,钟建国看不清她在做什么,感觉她很认真就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见宋招娣把小儿子绑在胸前,宋招娣开始捶腰揉背,伸胳膊踢腿,钟建国无声地笑笑,再次闭上眼。 硬座的车子,宋招娣前世只坐过地铁和校车,这两种车都是又平又稳,噪音不大,车里的味也不重。 如今的老火车,咣当咣当响个没完,车厢里啥味都有,椅背更是直挺挺的没有一点弧度。宋招娣看一眼车座,宁愿站着也不愿再坐下去。 钟建国买三张票,整条长椅都是他们家的。宋招娣不坐,长椅就空出一半。宋招娣盯着空位看了一会儿,再次把怀里的小孩放到椅子上面,拆开大包拿出两条裤子和一件棉衣。 钟建国听到的声音,又看到宋招娣蹲在地上,很是无语,十点多了,这女人不困? 宋招娣的生物钟是晚上十二点到早晨六点。十点钟是宋招娣精神最好的时候,闲得无聊的宋招娣用两条裤子圈住长椅,然后把三娃塞她怀里。随后轻轻把钟建国怀里的老大放到椅子,紧接着又把老二放在老大旁边。 钟建国怀里空了,也装不下去:“你在做什么?” “醒了?”宋招娣惊讶道。 钟建国心想,你折腾个没玩,死人也被你闹醒了。明知故问:“大娃和二娃呢?” “在这边。”指给钟建国看,“怕他俩掉下去,俺把棉衣拿出来放在两条裤子中间,他俩怎么打滚都不会滚掉下去。”宋招娣对自己的作品颇为得意,“你睡吧。” 整条长椅,钟建国坐最里面,两个儿子并排睡在外面,有裤子和棉衣拦着,俩儿子是不会掉下去,“你坐哪儿?” “车上空位多着呢。”宋招娣不担心,“俺站累了会自己找地方坐下来歇歇。对了,他仨就叫大娃、二娃和三娃啊?” 钟建国道:“老大六二年出生,那时候全国闹饥荒,我以前的丈母娘说贱名好养活,就给老大起名叫坚强。老二叫抗生,老三是在南边出生,就叫向南。老二和老三的名字是他妈起的。” “你以前的那个媳妇真会起名。”宋招娣意有所指道。 钟建国瞥了她一眼:“不如你,招娣。” 宋招娣噎了一下:“那你干啥叫他们大娃、二娃和三娃,不叫他们坚强、抗生和向南?” “既然你的精神这么好,去找列车员给我倒杯水。”钟建国脸色微变,像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瓷缸子。 宋招娣嗤一声:“恼羞成怒。”夺走半旧的瓷缸子,把杯子里的饼干倒出来就去找列车员。 钟建国瞧着俩儿子呼呼大睡,当真不会掉下去,闭上眼放松下来。 宋招娣端着烫热的开水回来,看到钟建国闭着眼睛,脑袋抵在玻璃上,冲着钟建国虚挥两拳。 对面的男人乐了:“你跟他什么关系?” “他的第二个媳妇。”宋招娣不怕别人知道,“喜当娘,还是三个孩子的娘,没见过吧。” 对方:“没见过。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挺高兴。” “你看错了。”宋招娣听着钟建国发出鼻鼾声,确定他已经陷入熟睡状态,也不敢大意,“我也是没办法。哎,同志,你也去申城?” 男人刚想睡着就被宋招娣吵醒,后来钟建国又说话,男人彻底没了睡意,便往里面坐,指着外面示意宋招娣坐下说话:“我下一站就下车。” “挺好。不像我得坐三十个小时。”宋招娣说着话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男人好奇:“你怎么不说‘俺’了?” “他听不惯,我爹我娘我姐都这么说,以后常跟他打交道,我得让他早点习惯。”才不是呢。宋招娣没有对陌生人推心置腹的毛病,便转移话题,“你是工人同志?” 男人摆手:“不是,我是国营厂的会计。早几天收到家里的电报,我们那边有‘红小兵’闹腾,我打算把我爸妈接去滨海。” “你家——”宋招娣猛地一顿,降低声音,“有问题?” 男人是个健谈的主儿,而宋招娣的目的是申城,又带着一窝孩子,就算知道他家在哪儿也没法害他:“我爸是地主家的少爷,我妈留过洋。” “留过洋啊?那你把人接到厂里,不能保护他们,你也会受连累。”宋招娣意有所指道,“你太小看这个世道。” 男人下意识坐直,一脸警惕,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知道,我猜的。”宋招娣道,“你想保全父母,就找个人把你们全下放到农村劳改。去我们村就不错,红崖镇小宋村,不是大宋村,是小宋村。” 男人打量宋招娣一番,因车厢里太暗,并不能看清宋招娣的表情,试探道:“为什么帮我?” “赠人玫瑰之手,经久犹有余香。”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刘灵前世幸运遇到个贵人,后来混出点名堂想报答贵人,对方跟她说,帮助别人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刘灵嗤之以鼻,又不想贵人对她失望,便告诉自己碰见了别人有困难再帮一把,“你母亲留过洋,我们村的小学缺个外语老师。我,大学毕业,很清楚知识是农村人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我就是通过知识改变命运。我们村的人很尊重有学问的人。” 男人不可思议:“你改变命运就是给人家当后娘?当我是你怀里的小孩呢。” “我的爱好与众不同。”宋招娣不在意的笑笑,“不信我算了。” 男人总觉得她满嘴跑火车,可是她连印度古谚都能说出来,又觉得她不像无的放矢。 砰! 宋招娣霍然起身,循声走近,看到钟建国迷迷糊糊揉脑袋,顿时乐不可支:“睡迷糊了?” “你怎么还没睡?”钟建国抬眼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宛如窗外的星星,“你平时都是几点歇息?” 宋招娣胡诌:“三更天。鸡醒我睡,猪醒我醒。咦,你儿子醒了。” 钟建国想说,你怎么骂人?话到嘴边看到她怀里的小孩动了:“可能是饿了。” “我没奶。”宋招娣掏出小孩递给钟建国,“你喂。” 钟建国:“我也没奶!” “那怎么办?”宋招娣脱口道。 对面的男人看不下去:“你们平时喂他吃什么?” “对了,有饼干。”钟建国道,“你倒的水呢?泡饼干给三娃吃。” 宋招娣猛然想到:“对,瓷缸子里面有饼干,在大娃身边。”说着话就去翻找,掏出一块饼干,凑着月光放在水里,“咦,全部化了?” “这种饼干沾水即化。”男人道,“没有勺子吗?舀一勺水,掰点饼干放在勺子里,然后再给孩子吃。” 钟建国也想到他以前的媳妇就是这么喂孩子:“招娣,包里应该有勺子。” “爸爸,到了吗?” 钟建国听到大儿子的声音:“没有。你先别动,爸在喂弟弟吃饭。” “爸爸,我想尿尿。”小孩打算自己起来,“爸爸,我动不了了。” 钟建国:“招娣,勺子和饼干给我,你身上的那个兜也给我,你带大娃去方便。” 宋招娣把小孩拉出来,牵着小孩到卫生间,就帮小孩脱裤子。见小孩低着头,始终不看她,眉头一挑,故意问:“大娃,我对你好不好?” “我不会叫你妈妈。”小孩恐怕宋招娣下一句就叫他喊妈,“我只有一个妈妈。”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10、招娣变了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上车前宋招娣就看出钟大娃是个有脾气的小家伙儿,早有心理准备,也就不生气,笑吟吟道:“我知道你只有一个妈,我也不叫你喊我妈,喊我娘。” “娘?”小孩疑惑。 宋招娣弯下腰摸摸小孩的脸:“对,乖儿子。” “你,你是个坏女人。”小家伙拉起裤子,指着宋招娣,“我知道,娘也是妈,你骗我,我要告诉我爸爸。”拔腿就跑。 宋招娣不急不躁地跟上去,到跟前就听到小孩正向钟建国告状。 “不喊妈也不喊娘,那你喊后娘吧。”宋招娣微笑着说,“俺无所谓,只要你爸不介意。” 后娘?宋招娣不嫌丢人,钟建国钟团长还要脸:“大娃,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不听话,就把你送去姥姥家。” 小孩回头瞪宋招娣一眼:“坏女人。”转向钟建国,“你送我去姥姥家,我就,我就逃跑。” “瞧把你能耐的。”钟建国还在喂小儿子吃饼干,“又是你堂姐教的?好的不学,整天跟着她学些歪门邪道。招娣,别生气,我回头说说他。” 宋招娣摆摆手,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样:“他还小,又刚没了妈,俺理解,俺才不跟他计较。” 小孩听着宋招娣不逼他,莫名觉得不舒坦,又回头瞪宋招娣一眼:“坏女人。” “噗!”宋招娣乐了,这孩子就会一个骂人的词? 钟大娃猛地转过头:“你笑什么?” “她想到开心的事了。”钟建国见宋招娣确实没生气,对宋招娣生出一些好感,又怕不懂事的大儿子真把宋招娣惹生气了,便问,“大娃,饿不饿?” 钟大嫂一家六点多吃饭,这会儿快十二点了,钟大娃摸摸小肚子:“饿,爸爸。” “等一下。”钟建国喂好小儿子,又给他换好尿布,递给宋招娣,才喂大儿子和二儿子吃点东西。 宋招娣发现钟建国喂老大和老二的动作熟练,颇为意外。她一直以为钟建国不会做家务,不会照顾孩子。随后看到钟建国很自然的用手给两个儿子擦擦嘴,不禁腹诽,钟建国原先的老婆是个没福气的女人。 先前跟宋招娣聊天的男人看着钟建国抱着二娃去撒尿,也忍不住说:“你丈夫不错。” “我也发现了。”宋招娣睨了身边的小孩一眼,“还睡不睡?我抱你上去。” 钟大娃哼一声,转过身面对座椅,给她个后脑勺。 宋招娣一见他这样就忍不住逗他:“大娃,这么讨厌我,我以后做饭,你吃不吃?” “我,我不跟坏女人说话。”钟大娃很有骨气,继续趴在椅子上,不给宋招娣个正脸。 宋招娣:“不跟谁说话?” “坏女人。”小孩脱口而出。 宋招娣又问:“坏女人是谁?” “是你。” 宋招娣:“那你现在是在跟谁讲话?” “你——”钟大娃转过身,“你,你个坏女人,不准再说话。” 宋招娣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听大娃的话,从现在开始不再说话。” “哼!”小孩像打了胜仗,“你听我的话,我也不会喊你妈妈。” 宋招娣心想,我一点也不着急,总有一天你会哭着喊着叫我妈:“我也没叫你喊我妈妈。大娃是不是心里想喊我妈,又怕忘了你妈妈,所以才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喊我妈妈?” 一串妈妈说的钟大娃迷迷瞪瞪,干脆说:“你不要说了,我困了。”爬到椅子上,钻进棉衣里面。 对面的男人瞧着宋招娣满脸笑容,小声问:“你丈夫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吧?” “没听清你说什么。”宋招娣道。 男人无语,怕钟大娃听见,用最小的声音说:“你打算一直装下去?” “我又不是有病。”宋招娣白了他一眼,逗逗怀里的小孩,就往厕所的方向看,空无一人?不禁皱眉:“他怎么去这么久?等等,不会忘记带纸了吧?” 男人:“有可能。别找了,我这里有。” “麻烦你帮我看着大娃。”宋招娣拿着纸,抱着老三就往厕所那边跑。 十月十一日,早上七点,宋招娣下了火车,望着刚刚升起的太阳,深吸一口气:“娘啊,总算活过来了。” “先进站歇一会儿。”钟建国道,“你吃点东西,咱们再去码头。” 三十个小时火车,宋招娣像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几个小孩也不好受。下车时,钟建国拎着两个包,用背篓背着老二,叫宋招娣背着老三牵着老大。 宋招娣强打起精神抱起老大,脾气大的小家伙淡淡扫她一眼,任由宋招娣抱着他。期间宋招娣抱着他不小心碰到门,小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宋招娣对三个小孩没什么感情,见小狮子变成小鹌鹑,还是忍不住心疼:“待会儿咋去码头?” “有公交车。”钟建国道,“船十点开。到南边去的人少,随时都能买到票。” 宋招娣:“那时间还充裕。对了,你的副食本在这边能用吗?” “我的副食本就是这边发的。主力部队去年年底才全部转移,副食本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换。”钟建国道,“在那个包里面,钱也在里面。你现在就去?” 宋招娣一边翻找一边说:“对。俺自己去,你别担心,俺不知道路会问别人。别忘了,俺有高中文凭,俺识字。”拿出副食本,翻开一看,愣住,“你咋还有这么多钱?” “这几个月的工资没怎么用。”钟建国道。 宋招娣的手一顿,给她家两百,那天买布和衣服花去五六十,副食本里还夹着两三百块钱。几个月?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钟建国的老婆才死三个多月,老婆办丧事,还得养三个孩子,没有七八个月甭想存下这么多钱。 宋招娣看了他一眼,见钟建国正给老二喂水,没打算解释,撇撇嘴,卷起钱和副食本:“俺尽量一个小时之内回来。” “不着急。”钟建国道,“九点去码头也能来得及。” 钟大娃望着宋招娣的背影:“爸爸,她会不会跑掉啊?” “她的衣服、毕业证都在你旁边的那个包里面。”钟建国道,“她不会跑,反而担心咱们不等她。大娃,你这个后妈人不错,到了岛上不能再使性子,得帮后妈一起照看两个弟弟。” 钟二娃推开瓷缸子:“爸爸,我听话。” “二娃乖。”钟建国笑笑,“大娃,听见了没?” 钟大娃“嗯”一声:“她好我就乖。” 八点多一点,宋招娣拎着一大包东西回来了。 钟建国吃惊:“怎么这么快?” “俺坐车去的。”宋招娣会说一口流利的申城方言,出门就找当地人打听供销社和百货大楼。申城市民见她头发乱糟糟,风尘仆仆的样子,误认为她很着急,有几个善心人还特意把她送到站牌,“站里可以洗脸吗?俺想洗洗脸。” 钟建国:“我也不知道,咱们下午就能到,再忍忍吧。”看向她手里的布包,“里面是什么?” “什么都有。”宋招娣道,“俺在国营饭店给你们买几个包子,俺来的路上吃了两个,你也吃点。” 钟建国好奇:“你怎么买到的?” “那个国营饭店收钱,不要票。”宋招娣仗着自己会申城话,挤上公交车就跟一群年龄大的当地人唠嗑,不但把国营饭店摸清,连哪家卖的包子好吃都弄清楚了,“瓷缸子里还有水吗?俺去找站里的同志倒点水。” 钟建国把瓷缸子递给她:“东西给我。” 宋招娣把布包递给他,二娃去掰钟建国的手:“爸爸,我看看。” “别急。”钟建国见大儿子很好奇,碍于宋招娣在跟前强忍着,“你后妈走了。” 钟大娃嗖一下跑到钟建国跟前,勾头一看,惊讶道:“大白兔奶糖?好多好多,全是大白兔奶糖g。” 钟建国也挺意外,翻开看看,有雪花膏,有牙刷、牙膏、蛤蜊油、清凉油和纸,剩下的全是小孩吃的东西。 钟大娃和钟二娃眼中只有大白兔,钟建国注意到奶粉和麦乳精,不禁往宋招娣消失的方向看一眼,她居然只给自己买一盒雪花膏和一个牙刷? “后妈好不好?”钟建国剥开一个大白兔塞大儿子嘴里。 小孩抿抿嘴,不想承认又不好意思否认,转到另一边抓住呼呼大睡的三娃的手:“弟弟,醒醒,我给你糖吃。” 钟建国摇头失笑。 宋招娣端着水小跑回来,看到钟建国笑眯了眼,很是好奇:“你笑啥呢?” “想着快到家了,高兴。”钟建国道。 宋招娣不信,于是故意说:“俺记得大娃的姥姥就在申城,咱要不要去她家看看?” “不要!”钟建国还没开口,钟大娃抢先道,“爸爸,我不去姥姥家,你也不准去。” 宋招娣眉头一挑,看来钟建国瞒她不少事啊。 “时间来不及了,这次就不去了。”钟建国道,“收拾一下,咱们走吧。” 宋招娣心想,来日方长,你不说我也能弄清楚。于是,主动背着三娃,冲钟大娃伸出手,“俺牵着你?” 钟大娃下意识看钟建国一眼。钟建国递给他一个大白兔奶糖,小孩抿嘴一乐,把手递给宋招娣。 宋招娣无语又想笑。不过,见小孩不再排斥她,也没再逗大娃。 下午三点左右,一家人到翁洲岛。 东海舰队主力部队移到翁洲岛,导致小小的翁洲岛上师长、团长遍地走,而像钟建国堪堪三十岁就当上团长的也只有他一人。 钟建国是大学生,可以说是年轻军官当中最有学问的人。他行事低调,架不住人高调,以致于除了全军将士知道他这个人,岛上的渔民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宋招娣一句钟建国,往哪边走。钟建国就被过往行人认出来。 片刻,一辆军用吉普出现在钟建国身边,车窗还没打开就喊:“钟团长,上哪儿去?” 钟建国停下:“回家。” “我送你一段。”说着话往钟建国另一边看,见他身边的女人又黑又瘦,还穿着极不合身的绿色衣服,整个人灰头土脸,忍不住啧一声,“那位是新嫂子?” 钟建国点了点头:“她叫宋招娣,你喊她小宋就行了。” 招娣?男人品一品,人土名也土,工人阶级出身的钟大团长也有今日?唉,老天爷果然最公平:“哪能喊小宋,嫂子,慢点。” “谢谢。”宋招娣无意中瞥到男人眼中的嫌弃,颇为无语,革命队伍里居然还有这种人?心下好奇,“建国,这位是?” 钟建国:“某个舰的队长,马中华。小马,这是干什么去?” “回队里。”马中华回头看一眼宋招娣,真黑,“嫂子是哪儿的人?” 宋招娣:“我也是滨海人,我姨是钟团长的继母,按照辈分算我是钟团长的表妹。” “表妹?”马中华没想到,“以前也没听钟团长提起过。” 宋招娣:“我比他小八岁,他去上大学,我还在上小学,年龄差太多,没走动过。” “嫂子上过学?”马中华颇为意外。 宋招娣见钟建国没阻止她,继续说:“上过两年,粗通文墨。” 马中华的手一抖,钟建国连忙抱住坐在他和宋招娣中间的大娃。 上过两年学的人可说不出“粗通文墨”一词,马中华忍不住羡慕钟建国,都什么运气啊,前一个老婆高中毕业,娶个填房不但是表妹,还是个学问深的主儿:“嫂子谦虚了。” “一般一般。”宋招娣懒得搭理他,继续谦虚,“也就会写我自己的名字。” 马中华噎了一下,还想再开口,钟建国一句认真开车堵了回去。 翁洲岛不大,部队家属院虽然离码头很远,开车也不过一根烟的工夫。钟建国下车对马中华说声谢谢,就翻找钥匙。 宋招娣看着面前的两层小楼,吃惊道:“居然是楼房?” “离海近,空气又比北方湿,一楼太潮没法住人,部队修房子的时候就修两层。”钟建国打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宋招娣相信他这次没骗自己,“你要去部队?” “有事会有人来通知我。”钟建国道,“我帮你收拾收拾?” 宋招娣点了点头,背着老三到二楼就问:“楼上有几个房间?” “四个房间,能住人的有三间。窗户面朝南的这间是我的房间,右边是大娃和二娃的,左边是客房。”钟建国道,“大哥、大嫂偶尔过来的时候就住在左边。” 宋招娣推开主卧的门,抬眼看到床头上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正是年轻版钟建国,而照片中的女人白白净净,瓜子脸,眉眼细长,看起来很弱。然而,她生出三个健健康康的儿子,凭这一点,宋招娣知道她很强大:“我住左边吧。” 钟建国楞了一下,以为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住客房。”宋招娣重复道。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11、老婆有问题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钟建国张口结舌,十分想不明白:“为什么?” “等你的房间收拾干净,我再住进去。”宋招娣往墙上睨了一眼。 钟建国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是,是我疏忽。” “你也没想到我会跟你过来,没提前收拾很正常,我没怪你。”宋招娣跟钟建国没什么感情,嫁给他不过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确实无所谓,“先把东西归置一下,再给他们仨洗澡、换衣服?” 钟建国点了点头:“我待会儿就下去烧水。北边屋里有木盆,脏衣服先扔盆里,我晚上洗。院子里有压水井,厕所在楼后面,洗脸盆在一楼廊檐下,胰子也在那边。” “知道了。”宋招娣道,“我回头找不到什么再问你。” 钟建国“嗯”一声,想回屋换身衣服,走到门口转回东面客房去给宋招娣铺床。 钟大娃看了看他爸,又看看像换一个人似的后妈,不敢再熊,跑到他爸身边小声说:“爸爸,我想吃大白兔。” “一天只能吃一个,今天已经吃过了。”钟建国一边铺床一边跟宋招娣说,“小孩不能吃太多糖,我以后不在家,你不能惯着他俩。” “不会。”宋招娣道,“他们仨是你儿子,你说怎么养,我就怎么教。” 钟建国眉头微皱:“他们仨也是你儿子。你,你别把自己当外人,咱们以后是一家人。只要你是对的,无论是打他们还是骂他们,我都没意见。” “爸爸!”钟大娃瞪眼,“你要变成后爸吗?” 钟建国抬手朝他脑门上弹一下:“你再敢调皮捣蛋,你妈不打你,我也拿皮带抽你。” 钟大娃顿时蔫了。 “二娃,怎么了?”宋招娣眼角余光注意到二娃揉肚子,意识到忽视了老二。 钟二娃下意识看向钟建国一眼。 钟建国听到宋招娣的话,正好回头看:“怎么了?” “我饿。”钟二娃弱弱地说。 钟建国套上被罩,把被子叠成豆腐块,过去抱起二娃:“咱们现在就去做饭。”说话时看向宋招娣,没问题吧。 宋招娣:“我也饿了。你给他们仨洗澡,我做饭。” “好。”十月的滨海已进入深秋,而十月的翁洲岛依然很热。宋招娣和钟建国穿着长裤长褂,在申城转船的时候感觉不到热,一到翁洲岛就热的汗流浃背。钟建国闻到宋招娣身上的怪味,也闻到自己身上的馊味,到一楼就拎着桶去压水。 宋招娣把熟睡的老三放在客厅的长椅上,叫大娃和二娃看着他,就卷起袖子去洗手洗脸。 钟家厨房里的灶是土灶,宋招娣把大锅留给钟建国烧水,准备用小锅做饭。 打开橱柜,里面有米有面有鸡蛋,油盐酱醋也不缺,也只有这些东西。宋招娣便问提着水进来的钟建国:“有青菜吗?” “应该还有。”钟建国道,“你去院子里看看。” 钟家小楼有两百平米左右,外面的院子有七八十平米,四周用毛竹围起来,远远看过来像个小别墅。 宋招娣先前随钟建国进来,粗略打量一番就忍不住给自己点赞——没嫁错。 到院子里,宋招娣傻眼,这么大的一个院子里种的全是花花草草?宋招娣不信邪,也只找到几颗苋菜。 宋招娣弯下腰,手伸到一半停下来,没有拔苋菜,而是把苋菜的叶子全部摘掉。 宋招娣直起身往四周看了看,忍不住叹气。随后拿个竹筛子去压水井旁边洗菜。 “现在烧火吗?”钟建国见她进来就问。 宋招娣原本想找点葱,可她连个葱叶都没找到。宋招娣很想问钟建国,你家以前是不是都不开火:“烧吧。”说着话往小锅里兑两瓢水,又分别在三个碗里打三个鸡蛋。 “你在做什么?”钟建国好奇。 宋招娣:“你家什么都没有,咱俩吃白面疙瘩,给你三个儿子做三碗蒸蛋。” 钟建国眉头紧皱:“别总是我家我家的,这里以后也是你家。” “好吧。”刘灵也挺喜欢花花草草,她变成宋招娣以后这个喜好也没丢,前提是得吃饱穿暖。实际情况呢,她想给三娃买四袋奶粉,犹豫将近十分钟还是只买两袋,端是怕她把钱用完,回到岛上一家人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刘灵上辈子最穷的时候也没这么憋屈,前世今生第一次,刘灵告诉自己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然而,她在申城精打细算,翁洲岛上的钟家连一棵葱都不种。只要一想到以后吃棵葱都得去买,刘灵就忍不住头痛。 钟建国回到自己家,整个人放松下来,不如在小宋村时心细,听着宋招娣的声音不对才注意到她好像不开心:“是不是累了?告诉我怎么做,我来做。” “不是。”宋招娣道,“我没事。”屉子放锅里,把加了水和香油的三个碗放进去,“锅里的水开就好了。” 钟建国眉头紧锁,看到宋招娣又去拌面,想了好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 五点左右,宋招娣洗了澡,穿着短袖和大裤衩上楼,看到钟建国抱着三娃来回走动:“给我吧,你去洗澡。” 钟建国见宋招娣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叹了一口气,转身下楼。 宋招娣冲着他的背影扮个鬼脸,就去西边的房间,推开门看到大娃和二娃已经睡着,找个毛巾毯搭在两小孩肚子上,才抱着三娃出去:“小家伙,两个哥哥都睡了,你怎么还不睡?” 小孩睡了半天,这会儿不困,见宋招娣跟他说话,伸出手咿咿呀呀乱比划。 宋招娣听不懂,便教小孩喊她娘。 小孩“啊”一声,口水流出来了。 宋招娣转身就想去拿纸,走到一边停下来:“纸也得省着点用。算了,赶明儿多给你做几个围嘴。”抬眼看到院子里郁郁葱葱,宋招娣脑壳痛,点了点三娃的小脸:“你亲妈真是个大家闺秀。” 钟建国走到楼下,一边盛水一边仔细回想他有没有惹宋招娣生气,前前后后过两遍,猛然想到自打他们下船,宋招娣再也没说过“俺”。 宋招娣跟马中华搭话时,普通话字正腔圆,没有一点滨海口音?他刚刚跟宋招娣说话,宋招娣的普通话也没有滨海口音。 钟建国越想越奇怪,小宋村没电视机,也没有广播,宋招娣一个从未出过红崖镇的农家女,跟谁学的普通话? 匆匆洗个战斗澡,钟建国套上大裤衩和背心就往楼上跑:“招娣,我觉得我们应该聊聊。” “我也想跟你聊聊。”宋招娣道,“现在最当紧的不是咱俩开诚布公的谈谈,而是你家连一根葱都没有。明天早上吃什么?白米粥就白馒头?他们仨吃什么?继续吃鸡蛋羹。” 钟建国噎了一下,喃喃道:“你觉得需要买什么,我现在就去买。” 宋招娣叹了一口气:“你去找个笔,再找几张纸。” 钟建国原来的妻子活着的时候,柴米油盐葱姜蒜都是他妻子置办。妻子死后,钟建国一直吃食堂。家里要添置哪些东西,他也不甚清楚。纵然心中有很多问题,在生活危机面前,那些都不算事。 宋招娣把三娃递给他,接过本子和笔:“三娃的亲妈生三娃的时候,你如果不在家,她是怎么照看大娃和二娃?” “前两个月是我那个丈母娘照顾她。”钟建国道,“大娃和二娃听话,三娃偶尔哭闹不止,我又正好不在家,是隔壁刘师长的妻子,段大嫂帮她。” 宋招娣边写边问:“大娃为什么不喜欢他姥姥?” “重男轻女。”钟建国想起他的那个丈母娘,脑门就一抽一抽的痛,“无论大娃的妈妈给几个孩子买点什么好东西,老太太都会偷偷藏起来一大半,寄给大娃的舅舅一家。” 宋招娣啧一声:“是够重男轻女。我知道大娃为什么不喜欢他姥姥了。你现在是不是该告诉我大娃的妈怎么去的?” 岛上人多嘴杂,钟建国也没想过瞒宋招娣:“大娃的姥姥以前在申城富户家当过仆人,大娃的姥爷在报社上班时写过不甚好的文章,去年申城爆发‘革命’,老两口就被查了。 “大娃的舅舅和姨妈是工人,子女是无产阶级,老两口的问题也不大,那些人也没怎么苛待他们,就是让他们写检讨。老太太不知道听谁说部队里不用写检讨,就发电报叫大娃的妈妈过去接她。” “接她?”宋招娣的手一顿,“被那些人盯上怎么接她?你之前的那个媳妇不会真去了吧?” 钟建国:“我不叫她去,她嘴上说不去,其实并没有打消念头。估摸着我快从海上回来了,就把仨孩子托给段大姐,带上钱和衣服走了。 “她打算从杭城坐火车直达申城,到达杭城天下起大雨,火车没法开,她就回来了。可是出了火车站就刮起台风,然后就那样了。” “哪样?”宋招娣不明白,“被台风刮走了?” 钟建国叹气:“是刮倒的树砸着她了。” “那还真是……”宋招娣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怎么知道的?” 钟建国:“我们收到有台风的消息就往回赶,我到家的时候她才走半天。我安顿好三个孩子打算去找她,这边也刮起大风,船没法开。 “两天后风停了,我以为她该到申城了,又收到老太太催大娃的妈妈去接她的电报,我那时候才意识到她出事了。到杭城查好几天才查到,找到她的时候勉强能认出是她。要不是找到她兜里的车票,我也不能确定她要去申城。” “大娃的姥姥知道闺女因她而死,也没说帮你照看他们仨?”宋招娣瞧着钟建国不甚难过才继续问。 钟建国冷笑:“大娃的妈妈横死街头,她怕我找她麻烦,大娃的妈妈火化的那一天,他们家都没敢来人。” “大娃的妈妈走的时候不知道有台风?”宋招娣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钟建国的极品岳母,干脆转移话题。 钟建国:“我们前年夏天搬到这边,当时遇到过一次台风,只是下几天雨。她大概存着侥幸心理,觉得不会刮大风。” “也是她倒霉。”宋招娣叹了一口气,把本子还给他,“你以后时常不在家,我一个人带他们仨,不可能挨个喂他们吃饭。你找木匠帮我做三把椅子,再给三娃做个小床,大娃和二娃坐在椅子上自己吃饭,三娃睡着的时候,小床放在我身边,我也能做别的事。” 钟建国看着本子的图纸比他用尺子画的还标准,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除了椅子和床还有什么?” “先买些青菜和白菜,然后再买些种子。”宋招娣道,“这边的天气很热,冬天来临之前应该还能种一茬菜。多买一些菜籽,赶明儿我把院子里的地收拾收拾,全种上菜,以后就不用买菜了。” 钟建国颔首:“还有吗?” “暂时这么多。”宋招娣道,“三娃给我,你去吧。” 钟建国出了家门,没去岛上的供销社,而是拿着图纸直奔军营。走到办公室,直接推门进去,“老张——” “团长?”四十多岁的男人猛地起身,“什么时候回来的?” 钟建国:“刚回来。我记得咱们团有几个人的木匠活做的不错,帮我做三张椅子和一张床。”把本子递给张政委。 张政委下意识接过来:“这个破岛连个像样的木匠都没——”说着话低下头,不禁睁大眼,“你画的?你什么时候有这等本事,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 “这算什么本事啊。”钟建国嘴上谦虚,眼睛盯着张政委的表情。 张政委瞪大眼:“这不算本事?我老张没上过大学,但我老张上过私塾,纸上的椅子没个三五年工夫甭想画成这样。团长,藏的够深啊。” 钟建国眼神一暗,看来宋招娣瞒他不少事:“不是我,是我刚娶的媳妇画的。” 张政委想说,你媳妇不是死了?话到嘴边突然想到钟建国一走七八天,就是为了给他三个孩子找妈:“听师长说你回去见的姑娘是个农村妹子,她有这么大本事?” “她的本事大着呢。”钟建国笑道,“家里还有点事,这件事交给你了。” 张政委一把抓住钟建国:“别急着啊,你的这个媳妇不是村姑?” “是的。”钟建国回想着宋招娣的变化,“是个有大学问的村姑。有什么事明儿再说,我家连一个菜叶子都没有,我得去买菜。” 张政委松手,忍不住说:“你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好呢。” “是挺好。”钟建国笑笑,出了办公室,仰天长叹一口气,但愿不是祸。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12、自我介绍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六点多,天色暗下来,钟大娃醒来就趿拉着鞋往外走,看到坐在客厅里的人,一下子愣住。 “一觉醒来不认识我了?”宋招娣听到声音抬起头,“你爸买菜去了。” 钟大娃抿抿嘴,没吭声。 “是不是想尿尿?”宋招娣问,“下楼的时候小心点,我得看着三娃。” 二楼客厅里也有两条木质长椅,宋招娣坐在长椅一端缝衣服,另一端有个小被子,被子上面睡个小孩,赫然是钟家老三。 钟建国不在,钟大娃不知道该怎么跟宋招娣相处,他倒是想送宋招娣一对白眼,再加一句“坏女人”,发现宋招娣手里的衣服是他的,小孩“嗯”一声,扶着楼梯慢慢下去。 宋招娣原本以为小孩就算不骂她“坏女人”,也会傲娇的哼一声,见他这么乖,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 “睡醒了。”钟建国推开竹排小门,看清楚他大儿子又对着花撒尿,倍感头疼,“你就不能去厕所?” 钟大娃:“厕所太远。”说着话往门口看了看,见宋招娣没下来,冲钟建国招招手,小声说,“爸爸,她在给我缝衣服。” “她是谁?”钟建国明知故问。 钟大娃抿着嘴,直勾勾望着钟建国,你知道是谁。 “你妈。”钟建国道,“不想喊妈就喊娘。我钟建国的儿子不是个哑巴,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钟大娃哼一声,转身就走。 钟建国知道这种事不能逼太紧,跟上去问:“你怎么知道你后妈在给你缝衣服?” “我今天穿的啊。”小孩回过头,注意到他爸手里拎好多东西,眼中一亮,“爸爸,买的什么?” 钟建国:“茄子、白菜、生菜、青菜和葱姜蒜。” “没有肉?”小孩脸色一拉,非常失望,“我想吃肉。” 钟建国:“咱家的钱都给你们买大白兔和奶粉、麦乳精了。等我发了工资再买。” “我身上还剩不少钱,足够买只鸡。”宋招娣趴在二楼窗户边,“再买些小鸡和小鸭,我会养鸡养鸭。” 钟建国抬起头,看到宋招娣脸上依然没什么笑意,想了想:“知道了。大娃的衣服还没洗,我给他洗干净了,你再给他缝。” “膝盖上烂一小块,已经缝好了。”宋招娣剪断线,把裤子扔在盆里,又把三娃放到床上,才牵着迷迷瞪瞪的二娃下楼。 下午吃的晚,宋招娣没打算做晚饭,又怕两个孩子半夜饿醒,便炒个蒜蓉生菜,给俩小孩做个小葱炒鸡蛋,煮点米粥。 一碟绿油油,一碟黄中带绿的小葱炒鸡蛋,配上白米粥,看起来格外清爽。钟建国胃口大开,钟大娃跪在板凳上,一口粥两口鸡蛋,吃的头也不抬。 宋招娣不饿,便喂二娃吃饭,见小家伙吃的吧嗒嘴,开心又好奇:“有这么好吃吗?” “挺好吃的。”钟建国道,“我以前也吃过生菜,但是没你做的好吃。我瞧着你也没放别的东西,怎么做的?” 宋招娣:“除了蒜和盐,就是猪油。大概是我放的油比较多。像我娘炒菜就是用一根筷子戳一点点油,清汤寡水,什么味都没有。” 钟建国:“可能吧。大娃,好吃吗?” “好吃。”小孩抬起头,对上宋招娣的眼神,小脸微红,转向他爸,“爸爸,我们明天真吃鸡肉吗?” 宋招娣:“明天吃鸡。不过,你也得帮我照顾两个弟弟,不能跑出去玩。不然,鸡杀了,我也不做。” “不做会臭。”钟大娃脱口而出。 宋招娣笑眯眯道:“那你可能不知道,在鸡身上涂满盐,可以放三五个月。” “爸爸!”钟大娃扭头找钟建国,快帮帮我。 钟建国睨了他一眼:“吃饱了没?吃饱了就去睡觉。” “没有。”钟大娃吃的差不多了,然而,他上午在船上睡很久,下午又睡,这会儿根本不困。于是拿起勺子继续喝粥。 宋招娣见二娃吃饭的动作慢下来:“是不是吃饱了?” 钟二娃点了点头,看到碗里的米粥还剩一半,偷偷瞄宋招娣一眼,小声说:“还有。” “给你爸吃。”宋招娣看向钟建国,“要不要?” 钟建国笑道:“我儿子剩下的,又不是别人的。”碗接过来,面前又多出一个碗,“大娃?” “我吃饱了。”钟大娃道,“爸爸,帮我吃掉吧。” 钟建国瞥俩儿子一眼:“一碗小葱炒鸡蛋被你俩全吃了,你俩是吃饱了。”随即,把两个儿子剩的饭倒自己碗里。 宋招娣笑笑,正想开口,“哇呜”一声,宋招娣下意识问:“谁哭了?” “三娃醒了。”钟建国习惯性说,你去看看。话到嘴边意识到对面的人是他刚娶的媳妇,“我去看看。” 宋招娣:“我去看看。你待会儿把碗收了。”说着,起身上楼。 钟建国望着宋招娣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对两个儿子说:“她现在不在,你们俩跟我说实话,这个后妈到底怎么样。” 钟二娃看向他大哥,大有大娃怎么说,他就跟着怎么说的意味。 钟建国伸手揪住大儿子的小耳朵:“这次不准再逃避。” “有一点点好。”钟大娃伸出小手指,“只有一点点。” 钟建国瞧着儿子言不由衷,嗤一声:“二娃来补充,后妈哪里好。” “饭好吃。”钟二娃有点怯比他大两岁的哥哥,说话时看大娃一眼,见大娃没阻止,“给买大白兔。” 钟大娃瞪他一眼:“就知道吃。爸爸——” “别解释。”钟建国道,“你们如果喜欢这个后妈,爸爸就让她留下来。你们如果不喜欢,我就送她回滨海,然后再给你们找一个。去年岛上来的几个小学老师怎么样?” 钟大娃想也没想:“不要。” “那就要这个。”钟建国道,“不换了?这次是你自己选的,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你必须得听这个妈妈的话。” 钟大娃哼哼道:“听就听。” 钟建国听到下楼的声音,端起碗三两下扒拉完碗里的粥。 宋招娣下来。钟建国起身收拾碗筷,送到厨房里面,把锅碗刷干净才出来:“你的脏衣服呢?” “在楼上。”宋招娣见钟建国这么勤快,眉眼间染上笑意,“我的小衣服就不用洗了,我明儿自己洗。” 钟建国“嗯”一声,又问:“是不是得给三娃做点吃的?” “有奶粉,给他冲一碗。”宋招娣说着话,看到挤在一块玩的大娃和二娃同时看过来,眼皮一跳,“岛上有养奶牛的吗?” 钟建国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怎么了?” “我想给大娃和二娃订牛奶。”宋招娣道,“整天青菜白菜,大人没关系,小孩可受不了。” 钟建国心头微热:“我回头问问。要是没有,没有——” “爸爸,我不喜欢喝牛奶。”钟大娃突然开口。 钟建国无语:“你都没喝过牛奶,就知道自己不喜欢?” “没喝过?”宋招娣诧异,“我去买奶粉的时候,申城的供销员跟我说,牛奶比奶粉便宜,建议我订牛奶。你们在申城有三四年,大娃从没喝过?” 钟建国:“没有。”顿了顿,“他妈可能不知道去哪儿订牛奶。” “甬城或者杭城市能买到奶粉吗?”宋招娣问。 钟建国:“赶明儿我出去看看。” “不着急。”宋招娣知道他忙,“我给他们买的大白兔奶糖是炼乳,炼乳是鲜牛奶浓缩而成。那些糖够他们吃上一个月。” 钟建国意有所指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知道的多着呢。”宋招娣笑道,“你去洗衣服,洗好衣服咱们聊聊。” 翁洲岛这边太潮,钟建国闻到床单和被单上有霉味,就把床单和被单全拆了。加上一家五口的衣服,三娃换下的尿布,钟建国一直忙到十点多。 钟建国上楼时以为宋招娣已经睡了,谁知到楼上,宋招娣还在等他:“赶了两天路,你都不累吗?” “累。”宋招娣怎么可能不累,浑身酸痛,下午洗头发的时候,一度想把原主乌黑油亮的及腰长发给剪掉。盖因洗的时候太麻烦,累得脖子疼,“可是没跟你说清楚,累也睡不着。” 钟建国搬个板凳坐在宋招娣对面,两人之间隔有一米半,不像是新婚夫妻聊天,倒像是敌对双方谈判。 宋招娣撩起眼皮看了他一下,扯了扯嘴角:“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自,自我介绍?”钟建国不明白,这又是什么路数,“我的事你知道,我继母都跟你说了。” 宋招娣:“我的情况你不了解。” “我是不知道。”钟建国别有深意地说。 宋招娣笑笑:“我还以为你毫无所觉呢。看来我没看错你。”顿了顿,“我叫宋招娣,生于四五年,家在小宋村,上数三代皆是贫农,根正苗红。” 钟建国抬抬手:“这些我都知道。我入伍的那一年街道查我的社会关系,我继母的亲戚被街道的人查个底朝天。你母亲是我继母的亲表妹,他们那时候就已经查到你家很红。” “既然我家的情况你都知道,那就直接说我自己。”宋招娣道,“六三年从红崖镇上的高中毕业,考上滨海师范大学——” “等一下!”钟建国连忙打断,满脸震惊,“滨海师范大学?和滨海海洋大学不相上下的滨海师范大学?就凭你?!” 宋招娣微微颔首:“我是我们县的状元,以县高考状元的身份进的滨海师范大学。先别急,听我说完,去年学校停课,一直到现在都没开课,我大学没毕业,档案上学历那一栏才写高中。确切的说我是大学肄业。” “那你为什么跟我说你高中毕业?”钟建国眉头紧锁,“你直接说你大学没毕业,我,我也不会——我想到了,你一直说你有高中文凭?我当时还奇怪,高中毕业就说高中毕业,为什么非说高中文凭,合着你那时候就开始算计我?难怪我总觉得你处处透着古怪。” 宋招娣白他一眼:“想多了。你一个死了媳妇,还带着三个孩子的男人,哪点值得我算计?” 钟建国噎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还嫁给我?又为什么跟我来这里,对我的三个孩子还挺好?” “当然是别有所图。”宋招娣道。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13、上了贼船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钟建国呼吸一窒,这个女人到底是聪明还是傻,“我能知道你图我什么吗?” “我以前确实有个对象,这点没骗你,不过他也是大学生。”宋招娣道,“之所以选你,村里人保守是原因之一,但不是主要原因。我不想以后不经意间说出《红楼梦》,被王得贵追着问,是不是在红色的小楼里做梦。 “你是大学生,又在申城多年,见识广,容易接受新鲜事物,想跟你找点共同话题也容易。你和你继母关系不好,跟你爸的关系也不好,他们老了,我想照看公婆就照看,不想伺候的话,你也不会说落我。然而,我们村的人信奉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钟建国不信:“你的意思我继母把我和我哥赶出去,她以后老了,我如果不孝顺她,这种事搁你们村,我会挨骂?” “是的。”宋招娣道,“村里人还会跟你说,你继母以前也不容易,也不是故意那么对你们。她如今已经知道错,年龄又那么大了,你应该原谅她。这也是我不想呆在村里的原因之一。” 钟建国决定改天找几个从农村来的兵问问:“只有这些?” “当然不是。”宋招娣道,“你有三个儿子,我不想生孩子,你也不会逼我,对不对?” 小儿子堪堪一岁,钟建国确实想过等几个孩子大了再要孩子,也打算找机会跟宋招娣说这件事。被她堂而皇之地说出来,钟建国倒有些不自在:“孩子的事,你,你是怎么想的?” “我曾亲眼见过一个产妇大出血,最后一尸两命。”刘灵没见过,原主小时候经常听宋母说哪家的媳妇生孩子的时候没挺过来,大人和孩子都没保住。 刘灵变成宋招娣,有原主的记忆,虽然记不清是哪家媳妇,哪家的姑娘。可难产这种事在这个时代时常发生,“不瞒你说,我怕生孩子。” 钟建国盯着宋招娣:“你是女人?” “我是女人。”还是个从二十一世纪末穿过来的大女人,“不是每个女人都愿意从鬼门关走一遭。” 钟建国:“大娃的妈妈——” “我佩服你先前的妻子。”宋招娣实话实说,“但我不是她。我跟她的经历不一样,你不能认为,她愿意一个接一个的生,我连一个孩子都不想生,我就是个另类。” 钟建国无语又想笑:“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另类?” “还聊不聊了?”宋招娣瞪着眼反问。 钟建国:“继续。” “以后家里的大小事必须听我的,钱由我管,人情来往也是我说的算。”宋招娣道,“有外人在的时候,我会给足你面子。但是你也不能太过分。” 钟建国无语:“你一开始这么跟我说——” “我又不蠢。”宋招娣道,“被你看出来我心眼多,不好掌控,你怎么可能那么痛快的跟我扯证,放心把三个幼儿交给我。你敢说你那么急匆匆跟我结婚,不是觉得我本分可欺,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 钟建国不敢说。 宋招娣瞥了他一眼,继续说:“你不跟我扯证,我不嫁给王得贵,也是嫁个普通工人,或者城里来的知青。无论嫁给谁,两年之内不生孩子,公婆都会摆脸色,亲戚邻居也会旁击侧敲,我是不是生不出来。热心肠的人更会帮我找生子偏方。” 钟建国服了:“你考虑得真周到。” “华国国情就是这样,有点生活经验的人都能猜到婚后将面临什么。”宋招娣道,“不催儿媳妇生孩子的婆婆,一百个里面也难找出一个。” 钟建国不得不提醒她:“即便我同意生孩子这事你说了算,你爹娘也会催你。” “这一点好办。”宋招娣道,“赶明儿我去学校当老师,有了工作,还得照看你的三个孩子,我爹和我娘问起来,我就说我快忙死了。他们就不催了。” 钟建国:“你想的太简单。你娘很疼你,你这么讲,她会很乐意过来帮你。” “不,不会吧?”宋招娣不禁眨了一下眼,“不会的!我娘得去上工,想来也来不了。” 钟建国:“农闲的时候没多少工分。我虽然是城里人,这一点还是知道。”话音落下,见宋招娣不敢置信瞪大眼,忍不住笑了,“这事以后再说。赡养老人,生孩子,工资以及家里的大小事,我都可以依你,前提是——” “照顾好你的三个孩子?”宋招娣道,“没问题。不过,我还没说完。” 钟建国眉头微皱:“还没说完?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 “暂时分房。”宋招娣笑眯眯道,“我想什么时候搬过去就什么时候搬过去,你不能逼我。” 钟建国张了张嘴,瞧着宋招娣笃定的模样,忍不住叹气。宋家人一个比一个朴实,是怎么养出这么个精怪:“你如果一直住在客房呢?我是娶个媳妇,不是讨个保姆。” “你倒是想讨个不用付工资,帮你照看孩子,给你做饭,帮你管家的保姆呢。”宋招娣嗤一声,“可惜世上没这么好的事。想做梦,睡觉去吧。对了,三娃跟你睡还是跟我睡?” 钟建国起身:“你一口气说这么多,我睡着了也会惊醒。今晚就跟我睡吧。” “很吓人吗?”宋招娣打量他一番,“还好吧。” 钟建国冷笑:“我一直认为我的妻子诚实不缺聪慧,淳朴、持家,和千千万万个勤劳的农村妇女一样。 “你现在却告诉我,从咱们说第一句话起,你就在装,偏偏直到登岛之前,我都没发现你有什么不对,还不可怕?宋招娣,你如果生在民国,戴笠都会把你奉为上宾。” “谢谢夸奖。”宋招娣道,“说不定我就是对岸派到你身边的人。” 钟建国也想过这种可能:“我不信你,但我相信我继母。你上大学之前一直生活在小宋村,没机会接触对岸的人。 “促使你我见面的人不是你,是我那个继母。我继母如果知道你上过大学,早几天去见你的人也不会是我,是我继母的儿子或者她最喜欢的侄子。你连军衔制取消这种事都不知道,老蒋的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如果我说我故意的呢?”宋招娣问。 钟建国打量她一番:“看看你的手。” 宋招娣伸出手:“怎么了?” “常年干农活的手,手指中间的骨头才会突出来。”钟建国道,“你的不是很明显,因为你还得上学,不能天天干活。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刘师长的妻子和你一样是个农村人。段大嫂不如你幸运,她的手指头都变形了。 “假如你是对岸选中的人,我不清楚你的手会是什么样,起码会比现在好看。还有一点,我一直想说,你的品味很一般。如果我是对岸培养你的人,宁愿舍弃你这颗棋子也不拎出来丢人。”说完掉头就走。 宋招娣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说清楚,什么叫丢人?什么叫品味很一般?” “翠绿色长衣长裤。”钟建国提醒道,“又宽又胖,给我都不穿。” 宋招娣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是,很一般,我的品味非常一般,不如你钟大团长十里洋场混迹多年,博闻多识。”砰地一声,甩上门。 钟建国吓一跳,冲着紧闭的门冷哼一声:“心眼多,脾气大,许你骗我,我还说不得你了啊。” 宋招娣冲着门挥挥拳头,小声嘀咕道:“别人你可以随便说,我刘灵你还真不能数落。” 翌日,宋招娣睁开眼,揉揉酸涩的眼角,撑着硬邦邦的床坐起来,打开窗户看到太阳露个头,忍不住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 随即,把从家里带来的衣服倒在床上,红色线毯瞬间变得五彩斑斓,一夜没睡好的宋招娣的头又开始痛了。 最多再过一年,西装就会被打成资产阶级,旗袍被打成封建欲孽,花里胡哨的衣服被归为“奇装异服”。 先前宋母给宋招娣收拾衣服的时候,宋招娣看到米黄色上衣,桃红色带有印花的短袖,宋招娣就不想带。又没法解释要不了多久,艳丽的衣服都不能穿,宋招娣便什么也没说,由着宋母收拾。 宋招娣忍着头痛,把艳丽的衣服全挑出来塞柜子里,耳边响起“你的品味很一般”。宋招娣无力地倒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脑壳不甚疼了,宋招娣起身套上一件灰色长裤和白色衬衣。 打开房门,宋招娣见隔壁敞着门,不禁挑了挑眉,钟建国起得真早。 悄悄走进去,看到床上只有一个小娃娃,转到最西边,大娃和二娃也在睡。宋招娣想了想,抱着三娃下楼,把他放在椅子上,又拿个板凳挡着以防他滚下来,才去洗脸刷牙。 钟建国正在压水,听到脚步声回过头:“今天这身还像样。” “我不想跟你说话。”宋招娣白了他一眼,“对了,跟你说件事。” 钟建国故作惊讶:“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 “有意思吗?”宋招娣无语,“你昨天拿来不少菜籽,我打算今天就种上。这些花怎么办?” 钟建国直起身,往四周看了看:“这些花都是大娃的妈妈生前种下的,你拔掉种菜,大娃又得骂你坏女人。” “不种吃什么?”宋招娣问。 钟建国本以为昨夜会失眠,而一直困扰他的怪异有了解释,钟建国一觉睡到天亮,今儿心情很好,便说:“把花种在竹篱笆旁边,我跟大娃解释。” “挨着篱笆墙种一圈?”宋招娣道,“种不完。有木板吗?弄几个木盒子,剩下的种在木盒里,放在廊檐下。” 钟建国想一会儿:“也只能这样。” “院里也没有木柴,厨房里的柴火烧完了怎么办?”宋招娣问,“不会让我上山砍柴吧?” 钟建国:“按理说是要咱们自己去找柴火。” “如果不按照常理呢?”宋招娣问。 钟建国:“烧蜂窝煤。我在申城的时候就一直烧煤球。” “你家有几个炉子?”宋招娣问。 钟建国:“一个。” 一个炉子做一顿饭,少说得一小时。宋招娣的肩膀一下子垮下来:“全职保姆还兼上山砍柴?我这是什么命啊。”顿了顿,“钟建国,我现在回农村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钟建国笑道,“我不同意,咱俩这婚你离不掉。你去法院,法院也不敢受理。”拎着水绕到宋招娣身边,“宋招娣同志,《红楼梦》中关于王熙凤的批语挺适合你。” 宋招娣笑吟吟问:“钟团长,如果家里没柴火,你觉得饿着的人会是谁?” “你——”钟建国指着宋招娣,宋招娣眨了眨眼,示意他接着说。钟建国深吸一口气,“我待会儿就去找警卫员,叫他来给你劈柴。” 宋招娣很意外:“你还有警卫员?” “我是团长!”钟建国提醒道,“不是你们村的村长。” 宋招娣:“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我们村,你说自己是个小兵也没人怀疑。再说了,你也没说你有警卫员。” “我没说的多着呢。”钟建国道,“但是也没有你瞒我的事多。” 宋招娣看向他,目光灼灼:“然后呢?” “赶紧刷牙洗脸去做饭。”钟建国说着,拎着水进屋。把厨房里的缸和院子里的缸都打满,估摸着宋招娣两天不用打水才停下来。 这个年代物资匮乏,没什么可吃的,宋招娣便煮一锅浓稠的白米粥,炒个醋溜白菜。白菜盛出来,宋招娣跟钟建国说:“柜子里还有两个鸡蛋,做给大娃和二娃吃?” “小葱炒鸡蛋?”钟建国道,“他俩吃惯了,明天还闹着要吃呢?” 宋招娣见他没直接拒绝,便猜到他也心疼孩子:“你堂堂一团长,连几个鸡蛋都供不起?” “有钱也不好买。”钟建国叹了一口气,“多切点葱,炒一个吧。” 宋招娣:“油票有吗?” “好像还有。”钟建国问,“缸子里没油了?” 宋招娣:“既然还能吃得起油,那我就给他俩做个鸡蛋饼。”弄一点面糊,撒点葱花,磕个鸡蛋,两分钟,用猪油煎制而成,黄橙橙的鸡蛋饼出锅。 喷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宋招娣忍不住咽口口水,感慨道:“我真是世上最好的后妈。”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14、疑心顿起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钟大娃的亲妈是申城市民,家境一般,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却没怎么做过饭。并不是因为她要上学,或者她生性懒惰,而是大娃的姥姥怕大娃的妈妈偷吃厨房里的东西。 钟建国不会做饭,大娃的妈妈做的饭不好吃,钟建国也从不嫌弃,至少比他强,能把饭做熟。 昨儿晚上宋招娣把白米粥盛出来,钟建国打眼一看就知道宋招娣比他以前的妻子会做饭。 一道简单的生菜被宋招娣做的色香味俱全,钟建国立刻决定,这个媳妇若是没什么大的问题,就她了。正因如此,才逼钟大娃承诺——听后妈的话。 今儿看到金黄的鸡蛋饼,钟建国忍不住羡慕儿子,又不想看到把他骗得团团转的女人太过得意:“也是最有心计的后妈。” “钟建国,是不是非得我斟茶认错,或者跪下求你原谅?”宋招娣瞪着眼问。 钟团长摆手:“我怕折寿。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跟谁学的画画。” “画画?”宋招娣不解,“什么画?” 钟团长:“昨儿给我的图纸,椅子画的跟真的一样。” “那种啊。”宋招娣道,“稍稍会一点素描的人都能画出来。” 钟建国嗤一声,根本不信:“我怎么发现什么事到你嘴里都变得特别简单呢。” “因为我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简单的人。”宋招娣道,“我好像听到你家老三哭了。” 钟建国:“你以为我还会——” “爸爸,爸爸,弟弟醒了。” 钟大娃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钟建国起来就往外跑。 “噗!”宋招娣笑喷。 钟建国踉跄了一下,回头瞪她一眼,就说:“大娃,二娃,下来叫你后妈给你们洗脸。” “小肚鸡肠。”宋招娣把白菜和鸡蛋饼端到小方桌上,随后又盛几碗粥,看到大娃牵着二娃等好一会儿了,擦擦手上沾的白粥,一手牵着一个,“今儿早上再喝一次粥,中午吃面条,下午蒸馒头。” 钟建国抱着三娃出来,把三娃的尿布扔到压水井旁边,听到宋招娣的话连忙提醒:“别蒸太多,蒸十来个够吃两天的就行了。” “你一顿吃几个?”宋招娣问。 钟建国:“我晌午不回来。晚上吃的不多。这边天气潮,馒头放三四天就会霉,不像是北方,放上十天半月都没事。” “没骗我?”宋招娣不信。 钟建国瞥她一眼:“你以为我是你呢。” “爸爸,爸爸,鸡,鸡。”钟大娃大声道。 钟建国:“你们说的事,我都记着呢。” 饭后,钟建国瞧着还没到八点,先把锅碗收拾干净,才拿着档案袋去营地。 钟建国回家相亲时,刘师长建议钟建国带上警卫员。钟建国觉得带个“保镖”回去着实不像话,到他家没地方住,警卫员住在招待所里,带着跟不带没什么两样,就命警卫员留在这里。 钟建国走后,他的警卫员小李彻底闲下来。昨儿一听说钟建国回来,小李就往钟家跑。到门口看到烟囱冒烟,意识到钟家正在做饭,小李就回去了。 今儿一早就早早跑去钟建国的办公室门口等着,远远看见钟建国,小李想也没想,朝钟建国跑过去:“团长!” “精神不错。”钟建国打量他一番,“张政委在吗?” 小李:“报告团长,张政委在。” “我找张政委商量点事,你不用跟着我。”钟建国道,“我家有点事,你嫂子带着三个孩子腾不出手,你过去帮一把。” 有出海巡查任务时,司令或者师长都会派兵去军属家中询问有没有困难。小李给钟建国当警卫员之前,没少帮军人家属干家务活,这种事对他来说习惯了,冲钟建国敬个礼,跑步去钟家。 宋招娣听到敲门声,想起身去开门,一看左手菊花,右手铁锹:“大娃,去开门。” “门上没有锁,进来啊。”大娃站起来,看到竹排门上面的大脑袋,“是小李叔叔来了。” 宋招娣故意问:“跟谁说话呢?” 小孩张嘴想说“你”,话到嘴边想起他爸爸跟他说不能没礼貌,又不想喊娘,指着旁边的弟弟:“二娃。” “小机灵鬼。”宋招娣说着话迎上去,“小李找钟团长?” 小李笑笑:“不是。团长叫我过来看看能帮嫂子干点什么。” “他这么跟你说的?”宋招娣问,“旁的没说?” 小李仔细回想一番:“没有。” “我的鸡爸爸也没说?”钟大娃连忙问。 小李没听懂:“什么鸡?” “等我一下。”宋招娣转身回屋,路过钟大娃时朝他头上揉一把,“你爸忘了,我没忘。”到屋里拿出五块钱和副食本,“帮我买只鸡,再买七八块木板和钉子。” “嫂子,要我帮你买鸡蛋还行,但是鸡,我真没办法帮你买。”小李怕她误会,“咱们部队的猪肉要肉票,鸡鸭鹅不要票,鸭肉和鹅肉不好吃,大家伙想改善一下伙食就去买鸡。嫂子想买鸡,必须得提前跟副食厂说一声才能买到。” 宋招娣眼皮一跳:“建国没跟我说这事啊。” “团长可能不知道。”小李说出来,发现宋招娣脸色不对,“您不会认为团长故意不告诉你?不是的,大娃的妈妈在的时候,家里没菜都是请隔壁的段大姐帮她买。团长很少去买菜,肯定不知道鸡不好买。” 宋招娣转向大娃:“你们在申城的时候,你爸也不买菜?” “姥姥买。”钟大娃道,“姥姥坏,妈妈给姥姥钱买肉,姥姥只买菜不买肉。” 宋招娣:“你的意思你和你妈住在姥姥家,你爸住在军营里?” “有时候住,有时候不住。”钟大娃道。 宋招娣转向小李:“是这样吗?” “我那时候还在八连,对团长家的事不太清楚。”小李道,“不过,部队转到这边的时候,听说是团长开车去大娃姥姥家接的那个嫂子。” 钟建国从未主动提过大娃的亲妈,宋招娣以为钟建国不好在她面前讲,看来是钟建国不想说:“你说的八连是那个南京路上好八连?” “嫂子知道?”小李惊讶道。 宋招娣:“八连名声响,听同学说起过。钱先拿着,如果有鸡就买只鸡,没有鸡就买老鸭,买木板剩下的钱全买鸡蛋和鸭蛋,尽量多买点能孵出小鸡和小鸭的种蛋。” “那我去看看。”小李转过身往外走,注意到竹篱笆外面有个人,“嫂子,您站在那边做什么?” 宋招娣顺着小李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身材矮小,大概一米五三的样子,皮肤黝黑,瘦瘦的女人,笑着招呼:“嫂子,进来坐。” 女人腼腆地笑笑:“见你挺忙,没好意思过去。昨儿到的?” 宋招娣把两个竹排门全打开:“昨儿下午到的。本来想过去串串门,院里乱糟糟的还没收拾,就没去打扰您。”说着话看一眼女人的手,确实如钟建国所说,手指头中间的骨头突出来很多,“大娃,去给你伯母搬个板凳。” 段大嫂摆手:“不用,不用。怎么收拾?我帮你一块收拾。” “啊?”宋招娣楞了一下,见对方不像是跟她客气,失笑道,“您帮我看着三娃就行了。我一个人可以。” 钟大娃答应他爸爸要听后妈的话,立刻跑到屋里搬个小板凳放在三娃旁边。 段大嫂听到一声响,回头一看,笑道:“大娃真乖。”随即转向宋招娣,“真不用?” “不用。”宋招娣一边重新栽花一边说,“嫂子,听建国说三娃一岁了,按理说应该会走路,会叫爸爸了。他不会讲话,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教?” 段大嫂会种菜种庄稼,不会种花,宋招娣不让她帮忙,便把三娃抱起来:“三娃的生日是农历九月底,还没满一岁,不会说话也正常。不过,大妹子,你闲的时候得教三娃走路。三娃会走了,叫大娃和二娃看着他,你就能腾出手做别的事。” “我是这么打算的。”宋招娣道,“嫂子知道哪里能孵小鸡和小鸭吗?” 段大嫂:“你要养鸡养鸭?” “是呀。”宋招娣道,“本来打算买小鸡仔。听小李说鸡肉很畅销,我估计也买不到小鸡仔。养了鸡和鸭,以后不用买鸡蛋鸭蛋,几个孩子馋嘴的时候,直接杀只鸡,省得整天担心没肉票。” 段大嫂:“是这个理。大娃的妈妈在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过。不过,她得照看三个孩子,腾不出手就没养。回头叫小李把蛋送我家去,我家有老母鸡。” “那就谢谢嫂子了。”宋招娣擦擦脸上的汗,揉揉腰,发现一面竹篱笆墙栽到头,才移四分之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家闺秀”要累死她啊,“嫂子,你要花吗?” 段大嫂没听明白:“什么花?” “这么多花丢掉挺可惜的。”宋招娣说话的时候留意着钟大娃的表情,“可是不拔掉,又没地方养鸡养鸭。” 段大嫂想也没想:“我不会种。” “这些花比菜还好伺候。”宋招娣道,“种下去不用浇水,也不用施肥,也不用捉虫,该开花的时候自己就开了。” 段大嫂不太相信:“这么简单?” “也不是简单,都是些容易活的花。”宋招娣道,“我给你刨几颗?” 段大嫂以前看到钟家小院里姹紫嫣红,也想种花。可她见大娃的亲妈把花当成宝贝,就一直没开口,端是怕把花种死了,大娃的亲妈不高兴。宋招娣这么一说,段大嫂心动了:“每样给我两颗。” “大娃,行吗?”宋招娣问。 三娃出生后,段大嫂没少帮钟家照看几个孩子。钟大娃挺喜欢段大嫂,便点了点头:“可以多给两颗。”说着话伸出两根手指。 段大嫂乐了:“咱家大娃真是个好孩子。伯母谢谢大娃。” 有了大娃这句话,钟家的篱笆墙周围种满,宋招娣就把剩下的花全搬到刘家。 宋招娣把最后一株菊花种下去,注意到刘家小院里有绿的黄瓜,紫的茄子,红的西红柿,还有小茴香、花椒树,忍不住羡慕:“嫂子种的菜真多。” “我给你摘点?”段大嫂说。 宋招娣摆摆手:“不用。昨儿大娃的爸爸买不少菜,够我们吃两天。”洗洗手就把三娃接过来,“我感觉今天地上比昨天湿,是不是要下雨了?” “是的。”段大嫂道,“你下午如果想出去,记得把衣服都收屋里,关上窗户,这边说下就下,下雨的时候还喜欢刮风。” 宋招娣笑道:“我知道了,谢谢嫂子。赶明儿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问你。” “行啊。”段大嫂笑道,“小李回来了。我瞧着他拎着鸭子,估计没买到鸡。” 宋招娣勾头看了看,见小李推门进去,转向大娃:“鸭子凑合不?” “不凑合。”钟大娃瘪瘪嘴,“不好吃。”。 宋招娣朝他脸上拧一把:“有的吃就不错了。嫂子,我们回去了。” “慢点啊。”段大嫂送宋招娣出去,转身回来看到篱笆墙边换了个样,不由自主地笑了。随即,去屋里拿个筛子,摘黄瓜、茄子和西红柿。 钟建国把小李打发走,就问张政委,如果他觉得他家的人有问题,是他派人去查,还是上面派人去查比较好。 张政委想也没想,就说应该交给组织。 两人便一块去找刘师长。 刘师长听明钟建国的来意,险些被口水呛死:“你刚才说什么?请我派人去查你新娶的老婆宋招娣。” “是的。”钟建国认真道。 刘师长见状,不由得认真起来:“小钟,如果我没记错,宋招娣也算是你表姨的闺女?你继母的主要社会关系都是农民,按照外面的说法,宋家根正苗红,比你家还干净,有什么好查?你媳妇又不是军人。” “我媳妇不是军人,是个大学生。”钟建国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震得刘师长、张政委呆若木鸡。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15、惨遭嫌弃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钟建国早已料到两人会是这种反应, 没受到一丝影响, 继续说:“我也不是不信任宋招娣。” “那你还请我派人查她。”刘师长搞不懂,“宋招娣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按理说祖祖辈辈都在土里刨食,宋家想培养出个大学生比登天还难。” “师长,你怎么能这么看不起农民兄弟。”张政委很不高兴, “有句俗话叫歹竹出好笋,宋家怎么就不能出个金凤凰?” 刘师长扬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往我头上扣帽子。小钟入伍那会儿是我亲自招的,他的社会关系我到现在还记得, 他继母的娘家那边是个山窝窝,识字的人都不多,谁教宋招娣?” 钟建国:“师长,小宋村背靠着山, 面临着海, 但大山没堵住村民的路。据我所知那边以前还是抗日根据地, 小宋村的村民觉悟比普通农民高,村里识字的人并不少。宋招娣的父亲是个农民,也是个识文断字的赤脚医生。” “这才正常。”刘师长说出来,一顿, “既然你这么了解,干什么还要查宋招娣,她现在是你媳妇。” 钟建国:“她暂时没问题。只是她在滨海上大学的三年学了很多东西,我是怕她学的太杂,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赶明儿再教给几个孩子。” “三年?”张政委疑惑,“我记得大学不是三年制,她没毕业啊?” 钟建国道:“去年闹革命,学生不上课,学校被迫停课了。宋招娣回家帮家里干活,晒得又黑又瘦,我继母以为她是个从未出过红崖镇的土丫头,才介绍给我。” “被你捡个大便宜。”刘师长接道,随即,忍不住打量他一番,“这种好事都能让你赶上,小钟,你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吧。” 张政委很想羡慕嫉妒,然而钟建国的好运让他懒得羡慕,“就这你还要查人家宋招娣。宋招娣同志真是瞎了眼,好好的大学生选择嫁给你。” 钟建国心想,宋招娣没瞎,正因为没瞎,我才觉得她嫁给我还有其他目的:“她太聪明,不去滨海师范大学查查,我不放心。” “小宋不知道这事?”刘师长肯定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即便派亲兵过去查,也不能保证她以后不知道。一旦她知道,钟建国同志,小宋会很伤心。” 钟建国心想,那是你不知道我的新媳妇心有多大,她顶多气两天:“我跟她解释,就说政审需要。” “谁家娶媳妇连媳妇在学校里学到哪些知识都查?”刘师长指着他说,“我看也只有你钟建国家。” 钟建国:“师长,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自己。咱们部队办的小学和初中总共有八个班,十多个老师,谁有宋招娣学历高?没有。如果宋招娣同志没有任何问题,我建议让她当中学老师。” “你说得对。”刘师长猛然想到,“滨海师范大学听起来像是滨海市办的大学,但这所学校是民国时期办的,学校里的不少老师还留过洋。” 张政委不大相信:“有这么厉害?” “不相信的话,你亲自走一趟?”刘师长顺嘴说。 张政委认真想了想:“可以。团长,团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钟建国跟他的政委认识有六七年,对他挺了解,宋招娣的事交给他,钟建国一万个放心:“没问题。师长,过几天出海不?” “你刚回来,家里还有那么一位,我派别的团去。”刘师长道,“不见得能碰上老蒋的人。” 钟建国:“还是小心为好。” “我晓得。”刘师长道,“不派你们团出海巡查,但训练不能停。” 钟建国:“我知道,下午就开始。” 宋招娣回到家,看清楚鸭子是活的,头又开始痛了:“小李,会杀鸭子吗?” “不会。”小李实话实说,“嫂子,我只买到十枚种蛋,四十枚鸡蛋和鸭蛋。” 宋招娣皱眉:“鸡蛋和鸭蛋搁一块才十枚?” “是的。”小李道,“村民去买可以多买点,不过,村民养的鸡鸭得上缴给生产队一部分。军人家属养的鸡鸭不需要上缴,只准养这么多。” 宋招娣:“一年只有十个?” “不是,半年十个。”小李道,“您如果还想再养些鸡鸭,得等到明年春天。” 宋招娣叹气:“我知道了。帮我照看着三娃,我去做饭。小李,吃面条吗?” “啊?”小李楞了一下,“嫂子,我得回去,我是团长的警卫员,不能离开太久。” 宋招娣想一想:“也对。那你赶紧回去吧。” “嫂子,木板在廊檐下。”小李指给宋招娣看,“团长下午不出去的话,我再来帮你钉板子。” 宋招娣笑道:“不用。三娃上午半天没睡觉,下午会睡一会儿,我自己可以。”等小李走远,就问,“大娃,二娃,可以陪弟弟玩吗?” “在哪儿玩?”钟大娃在滨海时天天帮着钟大嫂照看三娃,宋招娣叫他看孩子,小孩倒也没觉得宋招娣使唤他做事。 “等我一下。”宋招娣到楼上打开柜子,挑两件颜色艳丽,袖口已磨的不成样子的衬衣,随即,把两件衣服拆开拼成一块布,直接铺在廊檐下,“坐在这里,我去和面。” “不做鸭子?”钟大娃忙问。 宋招娣颇为意外,从钟建国去营地,她的便宜大儿子就没主动跟她说过话,居然为了吃的开口:“鸭子杀掉还得脱毛,晌午来不及,下午再做。” “你,你去吧。”钟大娃挥挥小手。 宋招娣笑笑,到楼上拿两个大白兔奶糖,冲一大碗麦乳精,把勺子和糖果递给他:“给弟弟一个,渴了就喝麦乳精。” 钟大娃眼中一亮,伸手抓过来,犹豫一下,说声谢谢。 宋招娣走到门口隐隐听见,回头看过去,大娃正低头剥糖果,摇头笑了笑,就去厨房和面。 刘灵只会吃,不会做。原主会做饭,配上很会吃的灵魂,让钟建国胃口大开的“蒜蓉生菜”,在换了芯子的宋招娣这里就是一道家常小炒。 便宜儿子是小吃货,宋招娣就把钟建国买的青菜叶子切成细末,用擀面杖捣出汁,连同菜末一起和面。 面得醒一会儿,宋招娣就出去修整坑洼不平的院子。 段大嫂走到钟家门口,正好看到宋招娣挥着锄头锄地:“这么热的天,怎么不等下午再翻地?” “趁着没下雨先弄好,回头雨下下来把地浸湿,明儿刚好种菜。”十一点左右,室外温度有二十七八度,换成刘灵本人绝对受不了。原主干惯农活,没有太阳的情况下,这个温度对原主的身体来说不算热。宋招娣说话间看清段大嫂端的东西,颇为惊讶,“嫂子这是做什么?” 段大嫂:“我们家的人少,吃不了这么多,黄瓜不吃也是变老。”顿了顿,“我放屋里去?” “放在压水井旁边,我待会儿洗洗。”宋招娣瞥到段大嫂的双手,忍不住说,“嫂子家种的菜多又怕老,就腌起来啊。酸黄瓜,酸豆角,酸白菜,留着你们冬天吃。” 段大嫂脚步一顿,笑道:“老刘和家里的两个孩子不喜欢吃,冬天宁愿啃蒜瓣、吃干饭也不吃这些,每样腌一小坛就够我们吃到明年开春。” 宋招娣见状,放心下来:“赶明儿嫂子腌菜的时候喊上我,也分我一点。我喜欢吃。” “行啊。”段大嫂每天要做的事就是洗衣、做饭、打理菜园子。以前闲的时候也曾来钟家找过大娃的亲妈聊天,只是段大嫂听她说话文绉绉的,来三五次就不爱主动过来。 从她爱人刘师长口中得知宋招娣和她一样是农村人,段大嫂很高兴,对于宋招娣开口要菜,没生气,还觉得宋招娣不跟她见外,“回头想吃什么菜,直接去我那儿摘。” 宋招娣笑道:“好的,嫂子。” “地什么时候收拾都成,别中暑了。”段大嫂见她脸通红,忍不住念叨,“怕耽误种菜,等小钟回来了叫小钟收拾。” 宋招娣:“我知道。嫂子,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不用。”段大嫂走出去就忍不住感慨,钟建国的这个媳妇会过日子。 宋招娣看着水井边的黄瓜和番茄,转向便宜儿子:“大娃,你的这个段伯母以前也这么好?” “好呀。”钟大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番茄,“我饿了。” 宋招娣顺着小孩的视线看过去:“我待会儿做煎鸡蛋。”顿了顿,“想吃番茄还是黄瓜,我给你洗。” “不吃。”小孩脱口而出。 宋招娣险些笑喷,强忍着笑把地修平整,就去厨房擀面。待锅里的水沸腾,面条下锅里,香味飘出来,宋招娣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可算做好了。 “好了吗?”钟大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宋招娣伸个懒腰:“好了,在外面等着。” “绿色的面条?”钟二娃坐在小板凳上,低头一看,瞪大眼,“是绿色的面条欸。” 宋招娣一边喂三娃吃鸡蛋羹一边说:“是绿色的面条。有点热,吹一下再吃。” “绿色的面条可以吃?”钟大娃歪着头好奇地问。 宋招娣:“面条变绿是蔬菜汁染的,好不好吃?钟大娃小朋友,跟我说实话,我吃过饭就杀鸭子。” 钟大娃装作没听见,咬一口煎鸡蛋。 “我从不说假话。”宋招娣道,“三娃的鸡蛋羹吃完,我就要听到。” 大娃抬头瞪她一眼,坏女人:“好吃!” “听见了。”宋招娣道,“大娃,我喜欢诚实的小孩。二娃,鸡蛋好吃吗?” 二娃抿嘴笑笑:“好吃。” “真乖!”宋招娣不吝夸赞。 饭后,宋招娣把一楼的两条长椅并在一块,又把钟建国床上的席子抽掉拿到楼下,让三个孩子坐在椅子上玩。 钟大娃拿着拨浪鼓逗弟弟,眼睛却时不时往厨房看。然而,他晌午吃的面条,面条里面的糖碳水导致人犯困。以致于宋招娣还没和好做馒头的面,三小只就撑不住了。 宋招娣感觉客厅安静下来,出去一看,三个便宜儿子睡的横七竖八。 宋招娣看着三个小孩天真无邪的睡颜,忍不住朝钟大娃脸上轻轻拧一把,才去外面找几件已经晾干的衣服搭在小孩肚子上。 不用惦记孩子哭闹或者出什么意外,宋招娣干起活来心无旁骛,把鸭子收拾干净,点着炉子做清炖鸭汤的时候才三点钟。 小李是个实在人,宋招娣说要老鸭,他真给宋招娣买个三四年的鸭子。宋招娣怕炖不烂,就把锅里的水加满,任由它慢慢炖。 鸭子炖上,面没发不能蒸馒头,可是无论原主还是刘灵都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儿,干脆把几个孩子的衣服全拿出来,该拆的拆,该补的补,不知不止就到五点了。 宋招娣估摸着鸭子差不多了,开始收拾针线筐,耳边传来一句:“好香啊。” “醒了?”宋招娣抬头一看,钟大娃正扶着椅背站起来,转着脑袋到处看。 钟大娃脸上的好奇瞬间消失,抿抿嘴,嗯一声。 宋招娣想笑:“把弟弟喊醒,在院子里玩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爸爸没回来。”钟大娃提醒道。 宋招娣:“那咱们等你爸回来再吃饭。”说话间,拿起剪刀去院子里,把已经盛开的菊花全部剪掉。 钟大娃急了眼,张嘴想说坏女人,到嘴边意识到坏女人又帮他缝衣服,话锋一转:“你,你在做什么?” “给你做菊花吃。”宋招娣问,“没吃过炸菊花吧?” 钟大娃下意识摇头,随后仔细一想,“菊花也可以吃?” “当然。”宋招娣给三娃把了尿,叫二娃看着他,就问大娃,“要不要帮我烧火?” 钟大娃:“不会。” “我教你。”宋招娣把木柴点着,递给钟大娃一个烧火棍,“柴火快掉的时候用棍往里拨一下,没柴火就添两块。知道了吗?” 钟大娃点了点头:“我学会了。” 刘灵并不是个有耐性的人,但几个孩子是她自己选的,跟钟大娃说话的时候就特别温柔。也导致钟大娃想故意说没学会,都没好意思开口。 忙着揉馒头的宋招娣也没看到,钟大娃一会儿看柴火,一会儿打量她。 待馒头的香味从大锅里溢出来,宋招娣就开始往小锅里倒油,炸裹上鸡蛋液的菊花。 钟大娃脸上的淡定消失不见,瞪大眼,长大嘴,踮起脚往锅里看:“真的可以吃?” “当然。”刘灵走遍世界各地,甭说吃炸菊花,她连蜂巢、蚕蛹都吃过,“我还想再做个烧茄子,但是咱家没有酱豆。大娃能不能去隔壁刘伯伯家借一点?” 钟大娃点点头。 宋招娣微微一笑:“大娃真乖。”给他个小碗,“跟伯母说半碗就好了,我们做菜用。” “知道啦。”钟大娃抱着碗往外跑,到门口撞见满头大汗的钟建国。小孩惦记着炸菊花,把碗往钟建国手里一塞,“她要酱豆子,爸爸,去刘伯伯家借。” 钟建国楞了一下,意识到大儿子帮宋招娣干活,有点不敢置信,故意问:“她是谁?” “后妈。”大娃说完,拔腿往回跑。怕宋招娣以为他不听话,到厨房就解释,“我爸爸去了。” 宋招娣隐隐听到钟建国的声音:“那咱们待会儿就吃饭。” “不烧火了?”小孩忙问。 宋招娣笑道:“不用了,跟弟弟玩去吧。” “好。”钟大娃到客厅里并没有找两个弟弟,而是把吃饭的小方桌,还有板凳,全部拽到客厅中间。 钟建国回来看到大儿子端着馒头往外走,震惊不已,疾步走到宋招娣身边:“你给我儿子灌了什么**汤?” “说人话行吗?”宋招娣反问。 钟建国噎了一下:“以前他妈在的时候,叫他拿筷子他都不动弹,喊他吃饭像要他的命。你怎么调/教的?” “我娘跟我说,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宋招娣往外看一眼,“你儿子虽然还小,不能否认他是个男性。” 钟建国白她一眼:“我就听你胡扯。你娘,我丈母娘做的饭还没有食堂里的大锅饭好吃。” “不信拉倒。”宋招娣戳一点酱豆放锅里,“钟建国同志,你想一下,我有骗过你吗?” 钟建国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宋招娣从未骗过他,是他认为宋招娣实在,是他以为宋招娣高中毕业:“你是没骗过我,你没少误导我。” “你也承认我没说过谎话喽。”宋招娣眼角余光瞥到钟大娃站在门口,“大娃,段伯母今儿给咱们很多菜,又借给咱们酱豆,你觉得咱们应该送她什么好?” 钟大娃蹙眉细想:“嗯,馒头?” “我想送给她八朵花。”宋招娣炸十九朵黄色的菊花,盛出来的时候特意放在两个盘里,“你如果不同意,那咱们就送她馒头。虽然我觉得段大嫂很喜欢花。” 钟建国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菊花?什么馒头?” “伯母喜欢花。”钟大娃看到案板上金黄色的菊花,很是不舍。一想到隔壁的伯母对他很好,舔了舔嘴唇,指着有八朵菊花的碟子,“这个送给她,这个不行。” 宋招娣眉开眼笑:“好!大娃真是个好孩子,我放在小篮子里,你拎着送过去。” “这是什么?”钟建国见新媳妇和大儿子都不搭理他,干脆自己走过来,伸手就捏。 啪! 钟大娃朝他爸手背上一巴掌:“不可以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地雷和营养液,爱你们ღ( ´・ᴗ・` )比心 落霞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读者“zigeha”,灌溉营养液 读者“yiyi”,灌溉营养液 读者“伊帝”,灌溉营养液 读者“悠悠亦攸”,灌溉营养液 读者“开心紫妍”,灌溉营养液 读者“期”,灌溉营养液 读者“悠悠”,灌溉营养液 读者“卷卷人儿”,灌溉营养液 读者“张三不是李四”,灌溉营养液 读者“权萌萌是小可爱”,灌溉营养液 读者“riots”,灌溉营养液 读者“素心莲”,灌溉营养液 读者“娃娃不哭”,灌溉营养液 读者“一路烟尘”,灌溉营养液 读者“愿望的尽头”,灌溉营养液 读者“彤彤爱美食”,灌溉营养液 读者“啾啾”,灌溉营养液 读者“嫣然一笑”,灌溉营养液 读者“慕容绯衣”,灌溉营养液 读者“tambre”,灌溉营养液 读者“yiyi”,灌溉营养液 读者“yiyi”,灌溉营养液 读者“v19470555vip”,灌溉营养液 读者“潜水大王”,灌溉营养液 读者“墨痕”,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书”,灌溉营养液 读者“qianqiu”,灌溉营养液+102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16、开诚布公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噗!”宋招娣再也忍不住, 笑着说, “钟团长,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给二娃和三娃洗脸洗手,待会儿好吃饭。” 钟建国懵了,看了看拎着小篮子出去的大娃, 又看看满眼笑意的宋招娣:“你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跟你说实话你不信,你这人啊, 疑心病没得治了。”宋招娣把茄子和菊花放在饭桌上,钟建国再次伸手。宋招娣连忙提醒, “碟子里有十一朵菊花,你大儿子掰着手指头和脚趾头数的,你不等他回来就捏一朵,小心他又埋怨你是后爸。” 钟建国的手一顿, 把二儿子抱起来:“二娃, 晌午吃的什么?” “绿色的面条和鸡蛋。”钟二娃发现他哥很听后妈的话, 不再担心因为向着后妈,就会被他哥收拾,怎么想的就怎么说,“鸡蛋好吃, 面条好吃。爸爸,我喜欢后妈做的面条。” 钟建国惊了:“宋招娣,二娃也喝你的**汤了?” “二娃,**汤好喝吗?”宋招娣根本不搭理钟建国,直接问他怀里的小孩。 钟二娃满眼困惑:“**汤是什么?爸爸, **汤好喝吗?” 钟建国噎了一下:“不好喝,喝了**汤人会变傻。” “我不要喝**汤!”二娃道,“爸爸,我,我饿了,我想吃面条,绿色的面条。” 宋招娣冲钟建国挑了挑眉:“现在信了吧。” “我能知道你在哪儿买的绿色的面条吗?”钟建国不信,可是儿子太不配合,由不得他不信。 宋招娣简单说一遍,就说菊花是怎么做的,末了才说:“鸭子在炉子上,盛出来吧。大娃该回来了。”话音一落,大娃出现在门口。看到小孩提着篮子很费劲,宋招娣连忙走过去,扶着他跨过门槛,“你段伯母没要?” “伯母给我两个咸鸭蛋,两个香瓜。”钟大娃小脸红扑扑的,从内而外洋溢着喜悦,“还说,还说谢谢你。” 宋招娣:“嗯,我收到谢谢了。我和你爸吃咸鸭蛋,你和二娃吃香瓜,不过香瓜得明天吃,今天吃鸭腿。” “我想吃花。”钟大娃道。 钟家院里种的黄色的菊花很小,比鹌鹑蛋稍稍大一点,宋招娣想了一下:“你们先吃半块馒头和茄子,我就同意你吃五朵,弟弟吃五朵,我吃一朵。” “爸爸呢?”钟大娃忙问。 宋招娣:“你爸爸不喜欢,他喜欢吃茄子和咸鸭蛋。” “我——”钟建国想说,我不喜欢我也得尝尝。一看到在宋招娣面前努力板着脸的大儿子咧嘴笑了,“对,我不喜欢吃花。” 钟大娃毕竟年龄小,又惦记着可以吃的花,没留意到他爸一脸无奈,欢呼一声,就去拿馒头。 宋招娣连忙阻止:“去洗手。” “好。”钟大娃转身就往外面跑,没有一丝怨念。 钟建国看着宋招娣,满眼复杂:“你是真行!” “爸爸,别说啦,我要洗手。”钟二娃拍拍他的肩膀,“我要吃花。” 钟建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行,爸爸领你去洗手。”到外面就问垫着脚,努力压水的大儿子,“接受这个后妈了?” “接受啊。”钟大娃不假思索道。 钟建国又问:“你怎么这么快就接受她,昨儿还说她是个坏女人?” 钟大娃抬头看向钟建国,不明白他爸爸为什么这么问,想了想:“爸爸叫我接受后妈,我听爸爸的话。” 钟建国噎了一下,心想,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听话:“既然这么喜欢后妈,以后别再说她她她,要喊,喊娘。可以吗?” “可以。”小孩思考三秒,搓搓小手,“爸爸,我去吃饭啦。”不待钟建国开口就往屋里跑。 钟二娃从爸怀里挣脱出来,小手刚沾上水,就使劲甩两下:“爸爸,洗好了,我去吃饭啦。” “等等,手上的灰没有洗掉。”钟建国连忙抓住他,“爸爸有理由怀疑,爸爸要是出去十来天,你们哥仨会变成宋招娣一个人的儿子。” 钟二娃忙问:“爸爸要出去?” “你要出去?”压水井离房屋很近,钟建国没刻意降低声音,宋招娣想说他小心眼,二娃的询问让她顾不得跟钟建国计较。 钟建国给二娃擦擦手,拎着他进屋:“师长念你刚到这边什么都不熟悉,派别的团出去了。” “真要打仗?”宋招娣前世出生在千禧年,等她长大后,华国已强大到无人敢随意欺辱,以致于华国民众觉得“战火”离他们很遥远。之前听钟建国说对岸的人虎视眈眈,宋招娣没有太大感觉。来岛上一天,时不时看到军用吉普车从门口经过,很忙碌的样子,她才意识到钟建国没夸大其词,“什么时候出发?” 钟建国:“不打仗。部队派军舰出海巡查是以防万一。咱们弄不清美国人的武器有多么先进,也弄不清老蒋找美国人买的武器有多厉害,只能天天防着。” “美国人的武器是很厉害。”宋招娣思索道,“好像有两栖登陆舰。” 钟建国的手一紧。 “爸爸,痛。”钟二娃掰他的手指。 钟建国回过神:“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的。大娃,刚才你妈怎么说的,先吃馒头和茄子,然后吃你的花。” “我吃啦。”钟大娃指着咬一口的馒头。 宋招娣蒸的馒头很大,钟建国也没为难儿子,把馒头掰开一半,两个儿子分一半,“把这些吃完。否则,咱们家从此以后都不再做花。” 钟大娃下意识看向宋招娣。 钟建国顺着儿子的视线看过去,想给宋招娣使眼色,就听到她说:“我听你爸爸的话。” “你又不是小孩子。”钟大娃噘着嘴道。 宋招娣哑然失笑:“可是你爸爸比我大八岁,又比我高,比我壮,我不敢不听啊。” 钟大娃抓起馒头,狠狠咬一口,算是接受宋招娣的说辞。 钟建国大为震惊。 八年前,钟建国刚一入伍就有人给他介绍对象,有的是护士,有的是军官,有的是文工团干事,可以说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家有不省事的继母,导致钟建国对婚姻大事格外慎重。 思前想后,多方打听,半年后,钟建国娶了在一所小学教书,温柔贤惠的白桦。 钟建国和白桦结婚的那一年正好是一九六零年,全国都在闹饥荒。 两人成亲第二日,钟建国和白桦带着礼物到白家,白母跟白桦说几句话就叫两人回去。 钟建国当时都懵了。白桦也觉得挺丢脸,就跟钟建国解释,可能是家里没吃的了。钟建国心想,新女婿上门,没吃的也该找邻居借一点。更何况他还是拎着猪肉过去的。 那时候钟建国已经意识到这个丈母娘不好相处。后来白桦怀孕,钟建国去白家报喜,白母不问她闺女白桦的身体怎么样,反而问钟建国:“白桦怀了孩子不能上班,我们家的日子该怎么过?” 钟建国心想,我媳妇怀孕,跟你家过不过日子有什么关系。没等钟建国问出口,白母就说,我闺女给你生孩子,你每月得给我二十块钱。 钟建国气得掉头就走,回到家就问白桦,她妈是什么意思。 白桦说她以前每个月给家里二十块钱,现在她怀孕了,钟建国不让她去上班,她没了工资,她妈才管钟建国要钱。 钟建国的工资虽然不高,因部队里有油粮补贴,他一个人的工资足够小夫妻过得有滋有味,也就从未过问过白桦的工资。 乍一听到白桦这么说,钟建国简直不敢相信。白桦一个月才二十块钱,全部给家里?钟建国很想大声质问,白家又不是没儿子,凭什么叫嫁出去的女儿赡养老人。 念在白桦刚刚怀孕,钟建国压住怒火,跟白桦说,以后有孩子了,花钱的地方很多,不能再给她妈钱。 白桦说,她妈见不到钱会生气。 钟建国心想,她生气我也不给,我的钱得留着养儿子。不过,他没这么说。而是说,儿子出生后,他一个人养三个人,必须得省着点用。 白桦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个理,也就没再劝钟建国。 两个月后,白母找到家属院。钟建国回到家正好听到白母跟白桦哭诉,家里的日子艰难,过不下去了。 钟建国静静地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白桦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丈夫,又看了看老泪纵横的母亲,期期艾艾地问钟建国,能不能给她妈十块钱。 钟建国叹了一口气,便说只有五块钱。 白桦怀孕后,钟建国往家里添了不少东西,白桦不疑有他,就问她妈五块钱行不行。 白母瞧着女婿冷着脸,也没敢再缠下去,拿着五块钱走了。 那时候一斤猪肉只要一毛钱,白家一天吃一次肉,五块钱也够白家吃五十天。然而,一个月后,白母又来了,理由还是没钱。三句话没说完,又继续在白桦面前哭。 这次钟建国不在家,等他回到家,得知白桦给她妈十块钱,钟建国气得连一个字都不想说。 从那以后,钟建国的工资再也没交给白桦,每月只给白桦十块钱。家里需要置办大件物品,他亲自去买。 白桦意识到到钟建国很生气,白母再过来,白桦不敢给她妈钱了。架不住没要到钱的白母三天两头登门,缠的白桦觉得她很不孝。于是趁着钟建国心情不错的时候问他,能不能给她妈两块钱。 钟建国就说,你生孩子的时候,你妈如果来照顾你,我给她五块钱。否则一分钱也没有。 常言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钟建国的每个月五块钱,白母接受了,而白母出去买菜的时候也多买一份。一份做给钟建国和白桦吃,一份送回自己家。 钟建国从邻居口中得知这件事,简直气乐了。白桦出了月子,钟建国就把难缠的丈母娘送回去,也没忘记告诉门卫,不准再放他丈母娘进来。 白桦要在家带孩子,不方便出去,白母进不来,彻底把母女两人隔开,白母傻眼了。 三个月后,白桦的嫂子过来,理由是娘家人都想见见大外甥。白桦也很久没见过娘家人,又见她嫂子说得诚恳,就跟着她嫂子回去了。 白家没什么农活让白桦做,白母又不放心白桦做饭,钟建国琢磨着他媳妇到娘家不会累着,便没有阻拦。 五天后,钟建国去接白桦。不出钟建国所料,白桦身上仅有的七块钱又被白母哄走了。这一次,钟建国告诉门卫,谁敢放白家人进来,他跟谁急。 门卫也讨厌白家人,得了钟建国的话,偶尔碰到白桦也不告诉她,她娘家人来过。 那时候没电话,没人跟白桦说,白桦真以为娘家人没来。 三四个月没见到白桦,白母意识到女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有一次在部队家属院门口堵住白桦,白母也没敢要钱。 有赵银那个会做戏的在前,钟建国不相信白母。钟二娃出生后,钟建国还是每个月只给白桦十块钱。 因家里的大小物件都是钟建国置办,十块钱于白桦来说更像是零用钱,白桦也就没嫌少。 白母撺掇白桦找钟建国要钱。白桦耳根子软,但也心疼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丈夫,知道钟建国极其厌恶她娘家人,自然不舍得惹他生气,给他添堵。 白母便骂白桦没出息。 白桦小时候经常挨骂,被白母骂习惯了,她没什么感觉。日渐懂事的钟大娃很生气,回到家就学给钟建国听。 钟建国不知道劝过白桦多少次,可白母的几句软话,几滴眼泪总能让白桦瞬间倒戈。钟建国懒得再说白家的不是,就劝钟大娃别生气,过些天搬去翁洲岛,离他姥姥远远的,他姥姥就不会再骂他妈。 钟大娃异常兴奋,被儿子感染,白桦也挺高兴。然而,到了翁洲岛,白桦意外怀孕。钟建国忙着安置他的兵,还有出海巡查任务,没法照顾白桦。白桦提出把她妈接过来,钟建国也就没反对。 钟大娃不明白,姥姥很坏,他妈为什么要把姥姥接过来。为此两天没跟白桦说话。 家里有三个孩子,钟建国每个月便给白桦三十块钱,也没忘记提醒白桦,每次只能给她妈一块钱。 钟建国说得慎重,白桦不敢不听。白母贪不到钱就开始藏东西。 钟大娃发现他姥姥偷藏东西,向白桦告状时骂他姥姥是个大坏蛋。白桦打了大娃一巴掌,数落他不懂礼貌。 钟大娃很委屈,怕白桦打他,不敢跟白桦顶嘴,白桦使唤他做事,大娃就假装没听见,还经常嫌白母做的饭难吃,闹着要吃肉。 钟建国心疼大儿子,发现大娃使性子也没数落他。端是怕大娃认为爸爸妈妈都是坏人,都向着姥姥一家。 大儿子跟白桦的关系并不好,白桦死后,钟建国跟大娃说,给他们哥仨找个对他们很好的后妈,大娃和二娃都没反对。 钟大嫂把大娃接到她家,大娃听堂姐说,后妈都是黑心肠,比他姥姥,和他奶奶都坏,大娃才闹着不要后妈。 宋招娣对几个孩子很好,钟建国见大娃的态度软和,才敢命钟大娃喊宋招娣娘。 钟建国也知道大儿子脾气大,从营区回来的路上钟建国还在琢磨,如果大娃不听话,他该怎么劝宋招娣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准备好的说辞没用上,宋招娣使唤大娃做事,钟大娃没把宋招娣的话当成耳旁风,还很乖,简直像换了一个人,钟建国震惊过后,就跟宋招娣说:“咱们聊聊。” “又聊?”宋招娣好奇,“这次换你向我坦白?” 钟建国“嗯”了一声。 宋招娣更加好奇:“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饭后再说。”钟建国道,“三娃吃什么?” “咦,没给三娃做饭。”钟大娃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又让三娃喝奶粉?奶粉吃多了不好,我妈妈说的。” 钟建国睨了大儿子一眼,你妈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妈长妈短:“大娃,你妈怎么不知道奶粉不好?” “姥姥说的。”大娃道。 宋招娣突然想到:“姥姥还跟你说牛奶不好喝。” “对啊。”白桦活着的时候,钟大娃很讨厌向着他姥姥的妈妈,白桦不在了,她说过的话,钟大娃反而都想起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姥姥说的?” 宋招娣笑道:“我比你姥姥聪明,还知道你姥姥是骗你的。对了,钟建国,你跟我结婚的事,大娃的姥姥知不知道?” “不但她不知道,我继母也不知道。”钟建国道,“你说你不喜欢我继母,我就没跟我爸说。” 宋招娣点头:“我知道你没说。我的意思他们现在还不知道?” “不知道。”钟建国道。 宋招娣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看来咱俩还真得好好聊聊。” 当着孩子的面,钟建国不想跟宋招娣吵吵:“先吃饭,菜快凉了。” “先去给三娃泡奶粉。”宋招娣道,“等咱们吃好了,再给三娃煮粥。” 钟建国点了点头,就去冲奶粉。 宋招娣把三娃放在椅子上:“大娃,扶着你弟弟,我给你盛鸭腿。” 钟大娃霍然起身。 宋招娣无语又想笑,这孩子多久没吃过肉?不过,也没敢让他吃多。端是怕他不消化,晚上睡不着。 鸭皮扔钟建国碗里,宋招娣把一个鸭腿撕成两半,小哥俩一人一半:“二娃,吃不完就给哥哥,锅里有很多,明天还有的吃。硬往肚子里塞的话,肚子会痛。” “好。”二娃咬一口鸭肉,抬起头注意到宋招娣面前只有白馒头,“你怎么不吃啊?” 宋招娣眉头一挑,发现大娃也停下来,就没说她打算先喝汤后吃肉,直接说:“我喜欢喝汤。” “你的喜好还真特别。”钟建国端着奶粉出来,看了她一眼,颇为不屑,装什么装。 宋招娣:“是很特别。”顿了顿,“不特别的话,也不会嫁给你。” 钟建国呼吸一窒,忍不住咬咬牙:“你——” “大娃,鸭肉好吃吗?”宋招娣问。 钟建国深吸一口气,不断劝自己,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吵架,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吵架:“给我个鸭翅。” 宋招娣把三娃递给他,拿走钟建国的碗,挑挑拣拣盛满满一碗放到钟建国面前。 “好多!”钟大娃忍不住惊呼,仔细一看,“鸭头?那个细细的是什么?” 宋招娣:“鸭肠。这个是鸭胗。”说着话把鸭肝和鸭翅挑到自己碗里。 钟建国似笑非笑道:“你对我真好。” “当然了。”宋招娣应的干脆,“谁让你是我男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钟建国: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17、接踵而至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钟建国的手抖了一下, 鸡皮疙瘩起满身, 险些把碗扣到三娃脸上:“宋招娣,我能问问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吗?” 宋招娣:“现在的我就是最真实的我。”顿了顿,“你在你的兵面前不是现在这样吧?在刘师长或者司令面前又不一样吧?人都有很多面,以后别再问这么蠢的问题。” “你们是在吵架吗?”钟大娃突然开口。 宋招娣转向他, 微笑道:“没有。我们在讨论问题,意见不同罢了。”看到三娃喝完奶粉, 本想把孩子抱过来,见钟建国满脸不屑, 宋招娣轻笑一声,由着他一手抱孩子一手吃饭。 晚饭后,宋招娣把三娃接过来,使唤钟建国刷锅洗碗, 给三娃煮粥, 给大娃和二娃洗澡。 宋招娣喂三娃吃粥的时候, 钟建国伺候好俩儿子,就问:“没什么活了吧?” “有。”宋招娣冲压水井的方向呶呶嘴,“三娃的尿布还没洗。对了,顺便把柴劈了。” 钟建国眼前一黑, 搬个板凳坐在她面前:“宋招娣,咱俩真得聊聊。” “行啊。”宋招娣道,“大娃,二娃,困不困?” 钟大娃:“不困。” “不困就出去找小伙伴玩一会儿。”宋招娣道, “八点半之前回来,明儿还准你们出去玩。” 一天都没能出去玩的钟大娃大喜,拉着二娃就往外跑,也懒得关心他爸跟他后妈聊什么。 “刷锅洗碗,我可以做,喂三娃吃饭,我也可以做。”钟建国道,“但是还要我洗衣服,宋招娣,这就太过分了。” 宋招娣挑眉:“你昨晚不也洗了?” “那是我体谅你坐火车累着了。”钟建国道。 宋招娣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那你洗你和你儿子的衣服吧。我的衣服不用你洗。” 钟建国噎住:“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宋招娣不等他开口,“我照看三个孩子,一天做三顿饭,伺候你们爷四个吃饱喝足,你还叫我洗衣服?钟建国,过分的人是你。” 钟建国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想到:“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洗衣做饭是你们女人应该做的。你看看东边的段大嫂,西边的陈大嫂,哪个不是洗衣做饭照看孩子,为什么到你这里就不行?” 宋招娣微微一笑:“因为你的三个儿子不是我生的。” “你——”钟建国噎的使劲拍拍胸口,顺顺气,“你昨天晚上不是这么说的。” 宋招娣:“我说一定会照顾好你的三个孩子。大娃和二娃有说我饿着他俩吗?没有。三娃喝了奶粉又喝粥,他亲妈在的时候,他能吃这么滋润?肯定没法跟现在比。 “你也甭想骗我,今儿炒的茄子被你们爷仨全吃光,凭这一点我就能看出来,你们以前吃的并不怎么样。” “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钟建国的脑壳疼,“请来你这么一尊大佛。” 宋招娣:“应该说你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被我相中。” “你娘平时就是这么教你?”钟建国不信。 宋招娣:“当然不是。咱们扯证前一天,我娘跟我说,到了翁洲岛一定要好好伺候你,照看好几个孩子,别让你操心家里的事。可是,凭什么?他们仨跟我没有血缘关系,长大了指不定还会恨我。” “你少强词夺理。”钟建国道,“你这个样子,别说搁保守的农村,就是嫁到大城市,你也是左邻右舍口中的懒女人,一天挨三顿揍的主儿。” 宋招娣挑了挑眉:“总算说对一句。我姐夫入赘到我们家,平时洗衣做饭的活还是我姐的,我问她怎么不叫我姐夫洗衣服,她居然跟我说,没有老爷们洗衣服的。” “你姐说得对。”钟建国道。 宋招娣白他一眼:“可惜你娶的人是我,不是我姐。我正是不想像她一样累,才选择嫁给你。没有人规定不行吧?钟建国,别委屈了,我这么好的条件嫁给你,该委屈的人是我。” “你可以不委屈。”钟建国脱口而出。 宋招娣:“你确定要跟我离婚?” 钟建国头愁的扶额叹气:“我钟建国这辈子看人看走过三次眼,偏偏都是女人,我这是什么命啊。” “不能怪命。”宋招娣道,“是你瞎。” 钟建撩起眼皮,嘲讽道:“的确是我瞎。不瞎也不会被你糊弄住。” “别唉声叹气了。”宋招娣道,“能给你的三个崽找到我这么一位后妈,你就偷乐吧。” “是,我应该偷着乐。”钟建国望着压水井边的一堆衣服,脑门一抽一抽的痛。以前白桦坐月子的时候,他也没洗过衣服,都是大娃的姥姥洗,“师长今儿居然还说我是老天爷的亲儿子,扔给别人的亲儿子还差不多。” 宋招娣颇为意外:“你们师长英明。” “说你胖还喘上了?”钟建国白了她一眼,“说正事,大娃和二娃喜欢你,我也不想再帮他们找个妈。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在滨海上大学的三年,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宋招娣:“找个对象算吗?” “不算。”钟建国道,“别又想糊弄我。上面打算对你委以重任,不日就会派人去滨海查你。你要是真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提前跟我说,我找师长或者司令说说。” 宋招娣打量他一番:“我一个领着三个孩子的女人,上面怎么重用我?钟建国,你是不是诈我呢?” 钟建国心累,这女人怎么就这么聪明:“疑心病没得治这句话还给你。”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重用我。”宋招娣不受激。 钟建国:“部队子弟学校里的学生都是现役军人的孩子,你在滨海的三年如果和在小宋村时一样干净,你就是咱们中学里的唯一一位英语老师。” “你们真看得起我。”宋招娣很诧异,“初一、初二和初三的英语老师?打算累死我啊。” 钟建国皱眉:“别说那么严重,总共才三个班。” “三个班三套教材,我每天晚上得备三份课。”宋招娣道,“钟建国,我真接下这个活儿,你不但得洗衣服、劈柴,还得做饭刷锅,哄孩子睡觉。” 钟建国盯着她,一字一顿:“是三个班,不是三十个班。” “爱谁谁。”宋招娣耸一下肩,“我不干总行吧。反正我离校有一年多,我说以前学的全忘了,你们也不能把我怎么着。” 钟建国脑壳痛:“你,你怎么能这么无赖。” “我就这样。”宋招娣抱着三娃起来,很是无所谓,“让我干也行,我的工资得跟校长一样。否则,免谈。” 钟建国跟着站起来:“干什么去?” “找你儿子回家睡觉。”宋招娣道,“衣服没洗,木柴还没劈,钟建国,敢偷懒,我明儿早上就不做饭。” 钟建国脚步一顿:“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别这么说,这里是你家。”宋招娣道,“我一个人,你们四个人,真算起来吃亏的人永远是我。” 钟建国摆摆手:“赶紧出去,我现在一看到你就头疼。” “吃菜的时候也没见你头疼。”宋招娣回头白了他一眼,“滨海的事,你们尽管查,查出一点问题来,我怎么来的怎么回去,都不用你送。” 钟建国见状,放心下来,转身走到压水井边,猛然想到宋招娣还没洗澡,今儿穿的衣服根本没换下来,顿时脸一热,把衣服洗好就去劈柴。 刘师长听到隔壁砰砰响,走到院子里循声看过去,颇为无语:“大晚上劈柴,年轻就是好,下午训练半天也不嫌累。” “钟大哥又不是铁打的,肯定会嫌累。只是有的人不干活,钟大哥才不得不干。” 段大嫂瞪她闺女一眼:“少胡说八道。人家小宋上午翻半天地,下午又是杀鸭子,又是给几个孩子补衣服,根本没停过。” “这个小宋挺能干啊。”刘师长颇为意外,“我还以为她跟白桦一样呢。” 段大嫂:“怎么可能一样。白桦是大城市里的知识分子,小宋是农村人,干活做事不用说也比白桦强。” “你很喜欢小宋?”刘师长以前常听他妻子抱怨白桦不会过日子。宋招娣刚来一天就能得妻子袒护,刘师长更加意外。 段大嫂:“小宋那个人爽利,还会来事,我瞧着挺好。前几天听你说小宋是个农村姑娘,我还以为跟二十多年前的我一样,什么都不懂呢。” “你口中的小宋确实跟你不一样。”刘师长转向他闺女,“你也不要瞧不起小宋是农村来的,你以后得喊她宋老师。” 段大嫂愣了一下:“宋老师?什么意思?” “小宋是大学生。”刘师长道。 段大嫂惊呼:“大学生?!” “大学生?钟大娃,别吹牛了,你后妈就是搁地里刨食的土女人。”距离段大嫂两百多米的空地上,黑黑瘦瘦的小男孩大声嚷嚷,恨不得所有人都听见。 大娃大声辩解:“我没骗人,我后妈是大学生,很厉害。你什么都不知道,不准说我后妈。” “大,大学生也是个黑心的大学生。”小男孩觉得自己说的对,点了点头,“对,就是黑心的大学生。” 钟大娃急了眼,三两步跑到他跟前:“不是!” “就是,”男孩道,“后妈都黑心。” 钟大娃抬手推他一把:“你才黑心。我后妈最好,我后妈还给我**蛋,做鸭子吃。” “吹牛大王钟大娃。”小男孩说着,抬手推他一把。 钟二娃蹭一下跑过去:“打我哥?!”朝对方脸上搂一把。 男孩顿时急了眼,甩手给二娃一巴掌。 “你打我弟弟?”钟大娃朝他胳膊上一下,把小男孩的手拍下来。二娃连忙躲到他哥身后。 宋招娣听到大娃的声音不大对,循声走过去就看到三个孩子撕扯到一块,瞧着她的两个便宜儿子没吃亏,往阴影里退两步才问旁观的孩子:“怎么回事?” “好像是大娃在哭。”刘师长正跟妻子和女儿说宋招娣的事,突然听到一阵哭声,越听还越熟悉,“大娃怎么哭了?” 段大嫂想也没想,脱口道:“是不是大娃不听话,小宋揍他?” “不可能。”刘师长道,“小宋是知识分子,不可能揍孩子。老段,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段大嫂抬脚往外走,走两步停下来:“我去不合适,还是你去吧。” “叫你去就去。”刘师长道,“你们女人之间好说话。” “爸,妈,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她不可能在外面打大娃。” 段大嫂仔细一听,哭声越来越近:“估计是跟哪家孩子打架了。” 与此同时,钟建国放下斧头,深吸一口气,就往外走:“没有一个省心的。又怎么了?” “马振兴是个坏蛋。”钟大娃还没到钟建国跟前就开始告状。 钟建国:“谁问你这个,我问你为什么打架?” “我没打架。” “没打架哭什么?难不成你后妈揍你了。” “没有。是,是马,马振兴说,说后妈又黑又丑没人要,才嫁给爸爸。”钟大娃瘪瘪嘴,“明明就不是。” 钟建国看向宋招娣:“你没冲马家的孩子发火吧?” “我是那样的人吗?”她是见大娃哭了,才上前把仨孩子扯开。不过,这种事宋招娣不打算告诉钟建国,“我可是你媳妇,不能给你丢脸。就跟大家伙说,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今天老死不相往来,明天又会挤到一块玩。” 钟大娃抹掉眼泪,认真道:“我不跟马振兴玩。” “好好好,不跟他玩。”钟大娃从未跟别人打过架,出生后第一次,钟建国想问清楚,“他说你后妈没人要,你就跟马振兴打起来了?” 钟大娃:“我才没有。他又说后妈黑心肠,我才打他。” “打人家,结果你自己哭了。”钟建国叹气,“你还真有出息。” 宋招娣:“你儿子觉得马家的孩子不讲道理,被马家的那个孩子气哭了。不是因为马振兴打他。” 钟大娃下意识看向宋招娣,疑惑又惊讶,只差没明说,你怎么知道。 “我聪明啊。”宋招娣道,“二娃,马振兴的弟弟有没有打你?” 钟二娃摇了摇头:“马小二去搬救兵了。爸爸,我有帮哥哥打马振兴。” “二娃做得对。”宋招娣道,“马家小二有没有说搬什么救兵?” 钟大娃:“他爸爸。” “别胡说,他爸马中华不在家。”钟建国道。 宋招娣:“那就是他妈妈了。钟团长是在院里等着马家娘俩,还是躲屋里?” “你说家里的大小事都听你的,我必须得回屋。”钟建国接过三娃,“二娃,跟我上楼。” 钟二娃大声道:“不要,我要在这里等马振兴。” 站在自家篱笆墙边的刘家四口没听清钟建国说什么就打算回屋,二娃的大嗓门让刘家四口互看一眼,再次挨着墙根站直。 片刻,一个女人牵着两个孩子走进钟家。 刘师长拍拍妻子的胳膊:“你过去劝劝,别吵起来。” “吵不起来。”段大嫂望着隔壁院里的人,“马中华的媳妇也是个文化人,文化人跟文化人说话都是讲道理。” “那不见得。” 段大嫂瞪她闺女一眼,低声呵斥:“没你的事,给我闭嘴!” “大娃,胳膊还痛吗?” 宋招娣的声音传过来,刘师长小声道:“你们娘俩别吵吵,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没大事咱们就回屋。” 钟大娃楞了一下,抬起头就想说,我的胳膊好好的。话到嘴边又听到宋招娣说:“大娃,别哭了,我现在就叫你爸送你去医务室。”转身往屋里走,突然停下来,装作刚刚发现院里多出两大一小,“请问你是?” “马振兴和他妈妈。”大娃下意识转过身,看清来人连忙提醒宋招娣。 宋招娣心想,他们一进门我就猜出来了:“马振兴?马妈妈,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事。”来人牵着两个孩子走过来,“你们家大娃和二娃打振兴一个,是不是得给我们个说法?” 宋招娣挑眉,这个时代的人给孩子出头也这么文明啊:“正好。我们家大娃胳膊上烂一块,说是振兴抓的。今儿天闷热,容易感染,必须得抹药。既然你来了,咱们一块去医务室,你把药钱结了,再谈谈几个孩子为什么打架。” “我没有抓钟大娃的胳膊。”马振兴忙说。 宋招娣:“那我们家二娃也没打你。” “你——”瘦高的女人噎了一下,“大家都看到了,你别想——” 宋招娣打断她的话:“你儿子不承认大娃的胳膊是他抓烂的,我为什么不能说我们家二娃没动手?” 女人噎了一下:“这,这根本不是一码事。” “的确不是一码事。”宋招娣道,“你想掰扯清楚,那咱们就先谈谈两个孩子为什么动手。” 钟大娃:“马振兴骂人。” “听见了没?”宋招娣问,“是你家孩子起的头。” 女人道:“那也不能动手打人。” “看来你是知道你家孩子都说了什么。既然这样,我把你祖宗八代问候一遍,你如果能忍,今天这事就算大娃错了。”宋招娣道,“是斟茶认错,还是磕头赔罪,我们家都认。” 女人再次噎住,深深的看了宋招娣一眼,拽着两个孩子转身就走。 钟大娃眨了眨眼:“走了?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宋招娣看他一眼,“你还想怎样?你们哥俩打人家一个,换个蛮不讲理的人,这事有的叨叨呢。都给我上楼睡觉去。” 哥俩相视一眼,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往屋里走。 刘师长摇头失笑:“这个小宋,真是个人才。” “大娃没伤着啊?”段大嫂后知后觉追上去。 刘师长边走边说:“小钟是个疼孩子的,大娃胳膊上有伤,他不可能抱着三娃上楼。” “那小宋是?”段大嫂不敢置信,“故意骗小马的媳妇。” 刘师长:“听小宋那么一说,马家的孩子肯定说什么难听的话了。比如说大娃的妈妈死了,大娃是个没妈的孩子,把大娃给气着了。”顿了顿,“不过,小宋没得理不饶人,倒是让我挺意外。” 段大嫂:“我刚才都说了,人家小宋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我现在知道了。”刘师长往钟家小楼那边看一眼,“这个小钟啊,我明儿得好好说说他。” 段大嫂不解:“小钟犯错误了?” “没有。”刘师长道,“我是怕他犯错误。” 话说回来,钟建国抱着三娃到楼上,怕宋招娣由着性子来,就把窗户打开,打算坐在窗户边盯着宋招娣,却看到刘家的篱笆墙边站着四个人。 钟建国只看四人的身形就知道是刘师长一家四口。而马家人一走,刘家四口也回屋,钟建国顿时确定刘师长听见宋招娣和马家人说的话了。 刘师长对宋招娣的感官很好,钟建国不敢想象他的师长明儿会怎么夸宋招娣。不过,最当紧的不是计较这些,而是儿子会打架了。 “大娃,二娃,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没错?”两个孩子一上楼,钟建国就问。 钟大娃下意识往楼梯口看。 钟建国头痛,昨儿还不认娘,今天就把后妈当成自己人,现在的孩子真善变:“别看你妈,她在楼下收拾柴火,还得洗澡。一时半会上不来。” “爸爸,你要揍我吗?”钟大娃仰头问,“后妈都没揍我。” 钟建国乐了:“合着我又要变成后爸?钟大娃,别动不动就拿后爸说事。今天这事你俩都有错,错在哪里,自己想。” 九点半左右,宋招娣上楼,看到大娃和二娃靠墙站着,钟建国抱着三娃坐在椅子上,跟个大爷似的:“干什么呢?” “爸爸说我们错了。”钟大娃道,“可是我想不出来。爸爸说,想不出来就站着,不准睡觉。” 宋招娣没有手表,但她知道自己洗澡很磨叽,肯定道:“站很久了?” “一个小时零五分钟。”钟建国道,“你去睡觉,我看着他们。” 宋招娣嗤一声:“看什么?他俩一个五周岁,一个三周岁,你居然叫两个这么大的孩子反省?钟建国,你问问他俩,知不知道反省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钟大娃下意识问。 钟建国呼吸一窒:“得,我说给他俩听。”把三娃递给宋招娣,“回你屋睡觉去。” “不用你提醒。”宋招娣暗示道,“大娃和二娃是你亲儿子,不是外人。” 钟建国瞪她一眼:“我知道该怎么教育孩子。” 宋招娣不放心。并不是她不信任钟建国,而是这个时代的父母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可是当着孩子的面又不好跟钟建国顶着来,于是虚掩着门,听钟建国怎么说。 过了好一会儿,宋招娣见钟建国没有动手的迹象,才放下蚊帐,搂着三娃睡觉。 翌日,宋招娣睁开眼,听到窗外啪嗒啪嗒,连忙爬起来打开窗户,一阵凉风袭来,宋招娣舒服的深吸一口气。 套上黑色裤子,灰色长袖衬衣,宋招娣走到客厅看到墙上的钟指向七,连忙下楼。 钟建国在厨房里,宋招娣眼中一亮:“你会做饭?” “不会。”钟建国特诚实,“昨天看你煮粥,我在熬粥。炉子上还有半锅鸭子,早上吃馒头就鸭子。” 宋招娣很失望:“大清早吃这么油腻对孩子不好。我弄个菜。” 段大嫂给四根大黄瓜,宋招娣心想做两个就够了,眼角余光瞥到钟建国很壮,坐在小板凳上大长腿无处安放,便做个拍黄瓜,又磕两个鸡蛋做个炒黄瓜。 五分钟没到,两个菜上桌,钟建国心里虽然气宋招娣时不时拿孩子威胁他,却不得不承认在做饭这方面,两个白桦也没法跟宋招娣比。 早饭后,宋招娣见雨没有停的迹象,即便她跟钟建国没什么感情,也忍不住担忧:“你怎么去营区?” “小李开车来接我。”钟建国见大儿子和二儿子瘫在木椅上,眉头微皱,“吃饱了起来走走。” 宋招娣好笑:“怕他俩吃出小肚子?大娃和二娃偏瘦,天天这么吃,吃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吃出小肚子。” “听见了没?爸爸。”钟大娃瞥他爸一眼,干脆脱掉鞋爬到长椅上,“咦,这是什么?” 钟建国看了看表,估摸着小李还得好一会儿,坐回儿子身边:“哪儿?” “你看。”钟大娃指着膝盖,“小猫,爸爸。” 钟建国定睛一看,大娃膝盖上有个猫的轮廓,想也没想就问宋招娣:“你缝的?” “我觉得补丁太难看,就用碎布头剪个猫的轮廓缝上去。”宋招娣道,“不行吗?” 钟大娃抢先道:“很行,很行。是不是昨天缝的?” “昨天下午缝的是鸭子。”宋招娣前世做一辈子衣服,在衣服上贴几个小动物,比活动开始前给模特改衣服简单多了,“二娃,你衣服上也有小鸡和小鸭,不用羡慕哥哥。” 钟二娃眼中一亮:“真的吗?” “当然。”宋招娣看向钟建国,意有所指道,“我从来不说谎话。” 钟二娃往钟建国怀里一趴:“爸爸——” “换上有小动物的衣服?”钟建国道,“就穿这一件,明天再换。下雨天洗衣服难干,衣服穿完了,你就等着光屁股吧。” 宋招娣赞同:“炉子上面全是弟弟的尿布,没地方给你们烤衣服。” 钟二娃很是失望,又不想光屁股,有气无力地坐在大娃身边,伸手扣他膝盖上面的猫。 钟建国转向宋招娣,你的招数真多。 宋招娣挑了挑眉,我还没出手呢。 “你还是别出手了。”钟建国不想认怂,然而宋招娣聪明,还不按常理出招,钟建国暂时不想跟她过招。 宋招娣嗤一声:“亏得你还是个团长。” “团长是个正常人,不像你——”钟建国隐隐听到车声,“大概是小李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钟建国刚把伞撑开,小李就到门口:“团长,家里的电报。” “电报?”钟建国连忙放下伞,“谁的?”说着,一顿,“坏了。”转向宋招娣,咬牙道,“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招娣连忙站起来:“你继母?” “我大哥。”钟建国拆开电报,“大哥说继母问他,我什么时候回去把三个孩子接走的,准备什么时候跟你结婚。大哥问我该怎么办。” 宋招娣:“你大哥还没跟我表姨说?” “这事回头细说。”钟建国道,“我绕道去买点菜,晚上回来的时候再拿回来。你就别出去了。” 宋招娣微微颔首:“开车慢点。”送走钟建国就把门从里面闩上,到客厅里就问,“大娃,这边有没有你姥姥家的亲戚?” “姥姥家的亲戚?”钟大娃眨了眨眼,“是舅舅和大姨?” 宋招娣:“别的舅舅或者大姨,姨夫,你妈妈的朋友,同学,无论是谁,这岛上有认识你妈妈和你姥姥的人吗?” “你问这些干什么?”钟大娃一脸警惕,瞬间变成小刺猬。 小孩子心理脆弱,又没了妈,宋招娣想骂他是个小白眼狼都不好意思讲:“我是怕有人跟你姥姥说我给你当后妈。” “为什么要怕?”钟大娃不懂,“姥姥不在岛上。” 宋招娣:“你妈妈才死一百天,你爸爸就迫不及待地给你们找个后妈,你姥姥会骂你爸爸没良心。” “大妈说爸爸给我们找后妈,是我们没人照顾。妈妈不是爸爸害死的,也不是你害死的,姥姥为什么要骂爸爸?”钟大娃还是不懂。 宋招娣:“你觉得你姥姥怎么样?” “很坏。”钟大娃道,“天天偷我家的东西。” 宋招娣:“这就对了。你姥姥是个坏人,坏人做事从不管为什么,他们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也不会考虑别人会不会生气。” “怎么可以这样啊。”钟大娃眉头紧皱,“那我们要怎么做?” 宋招娣扶额:“你先跟我说,岛上有没有认识你姥姥的人。” “有一个叔叔。”钟大娃道,“我妈妈说是她弟弟,爸爸说不是,可是妈妈叫我喊叔叔。” 宋招娣:“他喊你姥姥什么?” “姑奶。”钟二娃举起小手,“后妈,我知道。” 宋招娣嘴角一抽:“以后喊我娘。”随即,又问钟大娃,“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在岛上。”钟大娃道,“和我爸爸一样。” 宋招娣眉心一跳:“是个团长?”这可不好办。 “不是。”钟大娃道,“是个小兵。” 宋招娣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去楼上把本子和笔拿过来,我写封信。”顿了顿,“大娃,信的事跟你爸爸没关系,能不能答应我不告诉你爸爸?” “那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跟爸爸说。”钟大娃很想答应宋招娣,可是又觉得不应该骗钟建国,盯着宋招娣要答案。 宋招娣没生气,还挺高兴,便宜儿子不是个傻白甜:“因为你爸爸忙。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他还得去营区,晚上回来还得给你们洗衣服,我们不应该再拿别的事烦他。” “晌午吃鸭肉吗?”钟大娃问。 宋招娣无语,这个小吃货:“不吃,给你们做别的好吃的。我就当你们答应了。” 钟大娃抿抿嘴。钟二娃点了点头。哥俩默契十足,都不开口说答应。 这俩孩子以为不说话,以后被钟建国发现了,就能甩锅给她?宋招娣很想说,天真! 宋招娣决定嫁给钟建国的时候,只考虑怎么收拾她不省事的表姨。万万没想到,赵银跟钟建国的前丈母娘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关于告不告诉两人她和钟建国已经结婚了。钟建国从营区回来跟宋招娣说先拖着,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宋招娣觉得主动权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让钟建国给他大哥发电报,告诉赵银,部队有任务,她和钟建国扯了证就往翁洲岛赶,没来得及办婚事。如果赵银想知道什么,就叫她亲自过来。 钟建国当时就急了,不等他开口,宋招娣一句,等她来到,我收拾她。钟建国没话了,要不是赵银以前做事太过分,钟建国都忍不住给她祈祷。 十月十五日,早上,太阳露出头,宋招娣抱着三娃,领着大娃和二娃去买菜的时候把信递出去,一封寄往申城,一封寄往小宋村。 十月二十日,上午,宋招娣一边扶着三娃学走路一边问来找她唠嗑的段大嫂:“嫂子,咱们部队往外面寄信是不是特别快?” “是挺快。”段大嫂道,“你要给家里寄信?” 宋招娣:“我才来十来天,就算写信告诉我爹娘,我在这里很好,他们也不信。我打算过几天再给他们写信。我就是问问,心里有个底。” “说起给家里写信,我也很久没给家里写信了。”段大嫂道,“我们家那边现在都该下雪了。” 宋招娣停下来:“嫂子是东北人?” “对,我是春城人。”段大嫂道,“以前在那边的时候,我还以为所有的地方都跟我们那边一样,一年只有两个季节——冬天和夏天。” 宋招娣心中一动:“嫂子是春城市区的人?” “怎么可能么。”段大嫂笑道,“春城乡下农村人。倒是我们家老刘算是城里人,不过,是个小集镇,跟你家小钟没得比。” 宋招娣试探道:“双城镇?” “你怎么知道?”段大嫂问出口,“小钟跟你说的吧。” 宋招娣摇了摇头:“不是。嫂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姐夫就是双城镇上的人。” “你家不是在滨海?”段大嫂下意识回想,“我记得老刘跟我说过,你家离我家有上千里路,你姐夫怎么到你们那边——等等,是以前打仗的时候移过去的?” 宋招娣:“不是。不怕您笑话,我姐夫和他娘一路乞讨到我们那边,我娘瞧着娘俩怪可怜,就收留他们。后来我大姐到了出嫁年龄,就跟我姐夫结婚了。” “唉,你姐夫也是个苦命的人。”段大嫂道,“幸亏遇到你们一家。老刘的侄子——”猛地看向宋招娣,不敢置信瞪大眼,“大妹子,不,不会这么巧?!” 宋招娣心中一紧,面上不动声色:“什么巧?” “老刘有一个大哥,朝鲜战争开始的时候跟着部队去了朝鲜,后来,后来就牺牲了。”段大嫂道,“老刘当时刚当上团长忙得脱不开身,我家的两个孩子还小,我也没法回老家去看望嫂子。 “等我们腾出空回家找嫂子跟侄子的时候,家里人跟我们说那娘俩不信老刘的大哥死了,跑去朝鲜找他去了。鸭绿江边兵荒马乱,老刘当时都急红了眼。大妹子,快告诉我,你姐夫叫什么名字。” “宋招娣,快点给我开门!” “钟建国是不是住在这儿?” 宋招娣站起来:“嫂子,先等等,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段大嫂暗骂一声,哪个不长眼的这么会挑时间,回头一看,猛地睁大眼:“小,小宋,是大娃的姥姥。” “还有大娃的奶奶。”宋招娣笑眯眯的说,“来的真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地雷和营养液,么么哒~~爱你们(^u^)ノ~yo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擁抱灬孤獨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与谁同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落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苏墨洛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苏墨洛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读者“vilo”,灌溉营养液 读者“妞妞”,灌溉营养液 读者“sweady”,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读者“phoenix”,灌溉营养液 读者“gy”,灌溉营养液 读者“夜尽天明”,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读者“v19470555vip”,灌溉营养液 读者“hhamy”,灌溉营养液 读者“爱看书的小^w^”,灌溉营养液 读者“似水流年”,灌溉营养液 读者“爱看书的小^w^”,灌溉营养液 读者“权萌萌是小可爱”,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读者“夏夏夏日出”,灌溉营养液 读者“云舒”,灌溉营养液 读者“?h??最干净妖怪”,灌溉营养液 读者“岁居然”,灌溉营养液 读者“爱吃猫的鱼”,灌溉营养液 读者“蓝心”,灌溉营养液 读者“天晴无雨”,灌溉营养液 读者“敏”,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2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18、针尖对麦芒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段大嫂急道:“你还笑得出来?小宋, 大娃的姥姥和大娃的奶奶一块来了。我的老天爷, 她俩怎么碰到一块的啊。不行,大娃,快去找,找谁呢?谁都不在家——” “嫂子, 别急,没事的。”宋招娣道, “麻烦你把三个孩子带楼上去。” 段大嫂从白桦口中得知钟建国的继母心黑。白桦生三娃时,钟建国把白母接过来的那段时间, 段大嫂买肉的时候碰到过白母几次,那么几次,段大嫂也看出白母极为不讲究。 这么二位联袂而至,段大嫂不敢离开:“我先把他仨送楼上, 等我下来你再开门。” “嫂子还怕我受欺负?”宋招娣道, “我比她俩高大半头, 又比她们年轻,真打起来也是我打她们。” 段大嫂摆手:“你一个大学生,打不过两个难缠鬼。对了,我想到了, 我家有电话。大娃,二娃,快跟我回——我的天,你在哪儿拿的刀?大娃,把刀给我。” 宋招娣转过身, 钟大娃拎着大菜刀,钟二娃抱着小锄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想笑又心疼,门外的两人是他俩的亲人啊。 “大娃,二娃,相信我,没事的。”宋招娣夺走刀和锄头,“杀人要偿命,你俩这么小,给两个老菜帮子偿命不值得。 “嫂子,麻烦您带他们仨去你家。大娃,如果不放心就站在你伯母家的墙边看着。一旦看到我吃亏,就用伯母家的电话给你爸打个电话好不好?” 钟大娃望着宋招娣,满脸担忧地问:“不用我帮你?” “不用,不用。”宋招娣拍拍他的脑袋瓜,“我是大学生,还是我们县的状元,状元郎解决问题靠的是这里。”指着自己的头,“兵法有云,靠智取是上上策,只有笨蛋才动手。” 段大嫂:“小宋,你再说什么兵法,你家的门就要被大娃的姥姥拆了。” 宋招娣走到门口,冲着消瘦的女人喊一声:“表姨什么时候到的?”佯装又惊又喜,“快进来,快进来。”随后转向另一边身形微胖的女人,眉头微蹙,一脸困惑,“这位是?” “我是大娃的姥姥。”白母冷着脸哼一声,挤开赵银走进去,迎面看到大娃,满脸心疼,“大娃,姥姥的大娃啊,受苦了吧。姥姥来晚了,大娃……”说着话伸出胳膊要抱大娃。 大娃身形一闪,跑到宋招娣身后。 赵银被白母推得踉跄了一下,开口想骂人,看到大娃的反应乐坏了:“大娃的姥姥?我怎么觉得不像呢。大娃,她是你姥姥?” “大娃,先去我们家。”段大嫂伸出手,“二娃,快过来。” 宋招娣注意到赵银面露疑惑:“表姨,这位是刘师长的妻子,师长的妻子。您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咱们先说事,让几个孩子先去隔壁刘师长家。” 赵银长着一双势利眼,师长两个字传到耳朵里,露出弥勒佛一般的笑容对段大嫂说:“我找招娣有点事,麻烦您了。” 段大嫂活了大半辈子,早年跟着刘师长走南闯北,自认为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然而,看到两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人一会儿几次变脸,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不麻烦,你们聊。” 大娃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宋招娣摆摆手:“没事的,去吧。” “还怕我打你后妈啊?”赵银瞪着眼问。 宋招娣:“大娃不担心你,是担心他姥姥打我。”说着话关上门,看向白母似笑非笑,“我听大娃说,他姥姥可厉害了。” 赵银惊讶:“不是我,是她?”指着对面的女人。 “指什么指?”白母被外孙嫌弃,多少有些尴尬,色厉内荏道,“大娃觉得我厉害,也是你这个女人故意在他面前败坏我的名声。”指向宋招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宋招娣打断她的话:“你知道些什么?两个月前我都不知道建国是黑是白,我和建国的婚事是表姨牵的线。难不成你觉得我表姨故意害建国?”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转向赵银,“表姨,你是为了建国好吧?” “当然!”赵银想也没想,“建国整天忙部队里的大事,家里必须得有个女人。我对别人不放心,才叫招娣嫁给建国。” 白母冷笑:“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事。为了建国好会把建国赶去他奶奶家?为了建国好,给他找这么一个又黑又瘦的乡下丫头?为了建国好,大娃三岁的时候都不知道他奶奶是谁?” “你——”赵银深吸一口气,“那也比你强。我不好,你好?你好大娃躲着你?二娃连一声姥姥都不叫?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娃的妈是怎么死的。我们钟家没找你要人,你倒先找上门?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 白母的脸刷一下通红,手指颤抖:“你,你——” “你什么你?”赵银道,“我是钟建国的娘,怎么对他是我的事,你一个外人跑到我们钟家撒野,真以为建国不在家,老钟家没人了。” 宋招娣忍着笑:“表姨,少说两句,进屋歇歇。那个婶子,你也进屋。”说着话,就往屋里去。 段大嫂瞧着三人进去,便说:“大娃,咱们也回屋。” “我后妈不会有事?”钟大娃望着段大嫂。 段大嫂笑道:“放心吧。你奶奶碰上你姥姥是针尖对麦芒,尖对尖,有的吵吵呢。”说着话往隔壁看一眼,“估计能吵吵到你爸回来。” 赵银一进去眼睛就像不够用的似的四处打量,见客厅里放着两条长椅,一个小方桌,几个小板凳,门后面是扫把,墙上挂着主席、总理和元帅的像,旁的东西一概没有,不禁撇撇嘴,真穷。 宋招娣去厨房翻出两个粗瓷大碗,拎着暖壶出来,尴尬地笑笑:“楼下没有喝水的茶缸,只能用碗了。” “这个暖瓶是我买的。”白母突然开口。 宋招娣真想送她三个字——不要脸。 早几天宋招娣特意找钟建国聊白家的事,端是怕白母突然而至,打她个措手不及。钟建国曾提到,他跟白桦结婚的时候,白母就给白桦做一件新衣服和一双新鞋。 白桦每个月给家里二十块钱,白桦出嫁时,白母愣是连一盒雪花膏都没舍得买。饶是宋招娣有心理准备,也险些被白母恶心的把隔夜饭吐出来。 “我怎么听建国说这个暖壶是大娃出生前,建国去买的。”宋招娣故意问,“难不成建国骗我?”顿了顿,“建国没必要骗我,一个暖瓶,又不是自行车,缝纫机。” 白母噎了一下:“建国当然不想骗你。不过,你要是知道暖瓶是我买的,肯定会叫建国给你置办新的。我们家建国很会过——” “你们家建国?”“嘭”地一下,赵银放下碗,“建国什么时候成你家的,问过我和他爸没?” 白母呼吸一窒:“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说建国是我白家的,我说错了?” “理是这个理。”宋招娣搬个板凳坐在赵银旁边,跟白母形成对立,“但我还听建国说,大娃的妈妈赚的钱全给你了,无论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建国没见过她一分钱。表姨,这事你知道吗?” 赵银下意识说:“不知道。”说出口愣住,“你的意思白桦嫁给建国以后,当老师的工资也给白家了?招娣。” “是的。”宋招娣点了点头,“她用白桦的钱给她孙子定牛奶,大娃想尝尝牛奶啥味,她跟大娃说牛奶不好喝。后来大娃的妈妈不能上班,她叫建国每月给她二十块钱。表姨,你可不知道,建国赚的钱都被她弄走了。” 赵银勃然大怒,霍然起身。 “胡说!”白母条件反射般站起来。 宋招娣岿然不动:“我胡说?你看看你身上的肉,我像是胡说?听建国说你没工作,大娃的姥爷也没工作,你儿子和儿媳都是普通工人,两个工人养一大家子,日子过得比我表姨家还宽裕,没人接济,谁信?表姨,你信吗?” 赵银和钟建国的爸都有工作,赵银的儿子还没娶媳妇,一家三口双职工,赵银却比白母瘦很多。 先前赵银只顾得气钟建国背着她结婚,也没认真打量钟建国的前丈母娘,如今仔细一看,穿的也比她好,不禁连连冷笑:“按理说建国的工资一年比一年高,逢年过节往家里寄的东西也应该一年比一年好,可是这几年却一年不如一年,原来都到你肚子里。你居然还敢来?!看我不——” “表姨,不能动手。”宋招娣连忙拽住赵银,这个老泼妇,怎么能这么着急,“你和白婶子大老远过来一定有事,先说说什么事。” 赵银冷静下来,转向宋招娣,皱着眉头:“我听老大的媳妇说你和钟建国扯证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怕我知道?我还能吃了你们。” “表姨,这事不是有意瞒你。”宋招娣语重心长道,“我俩九号上午办的证,下午就回来了。不信的话你等着,我去把结婚证拿来。对了,车票也在。”不等她开口就往楼上去。 白母跟上去。 赵银刷一下跑过去拦住:“想干嘛?是不是又想拿建国的东西?我告诉你,有我在,想都别想。” “这里是我女婿家,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白母拨开赵银的手,“滚开!” 赵银对钟建国的感官很复杂。她的日子不顺心时,就诅咒钟建国横死。家里遇到点困难,街道或者厂里看在钟家是军属的份上照顾钟家,赵银又希望钟建国升官发财。 赵银见着钟建国的时候,踩地捧高的秉性又让她忍不住巴结钟建国,连脸上的皱眉都带着刻意的讨好。偏偏又不希望钟建国过得太好。 正因为赵银这么矛盾,在她认为宋招娣是山窝窝里的土丫头时,才打着为钟建国好的名义,把宋招娣介绍给钟建国。 赵银以为她的这种小心思别人看不出来,事实上连真正淳朴,没什么心机的宋母都能看出她给宋招娣说媒,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有一点赵银从不敢奢望,那就是钟建国的工资。 赵银把钟家兄弟赶出家门一事,她所住的筒子楼里的人都知道。她想要钟建国的东西,只能在节礼上做文章。 敢找钟建国要钱,钟家大哥若是一气之下告到赵银单位里,赵银轻则被厂领导训一顿,重则被开除。 再过几年,赵银就退休了,她不想老了老了,退休金没了。而她越来越老,钟建国越来越厉害,赵银就越来越怯钟建国。此次敢一个人找来,也是仗着她占着理。 钟建国穷的不像是能住起楼房的人,赵银也有些奇怪。听完宋招娣的那番话,赵银认定钟建国的钱都被白家人给弄走了。 只要一想到她不敢奢望的钞票,一叠一叠的飞到白家,赵银就气得肚子疼:“我还没叫你滚,居然敢叫我滚?老娘倒要看看,咱俩今天谁滚。”伸手薅住白母的头发就往外拽。 宋招娣翻出结婚证和她留作纪念的车票,到楼梯口看到赵银和白母撕扯起来。宋招娣乐了,干脆坐下来静静地围观两人打架。 待两人扯得衣衫不整,累得气喘吁吁,宋招娣才慢慢悠悠下楼,故作惊讶道:“表姨,婶子,你们这是做什么?哎,我的碗,我的碗怎么碎了?表姨,是不是你弄碎的?” “不是我!”赵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是她!” 白母一看两个碗摔成碎片,彻底不能用了:“是你表姨碰掉的。” “是你碰掉的。”赵银粗喘了几口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白母,“碗离你近,离我远,招娣,找她赔,必须得就她赔。” 白母瞪着眼,一蹦三跳,扬声道:“凭什么找我赔?你哪双眼看到是我弄掉的?别血口喷人。” “我不管是你们谁弄掉的,反正两个碗都不能用了。”宋招娣道,“只有你和我表姨在楼下,你们一人赔一个,一人给我一毛钱好了。” 白母惊叫:“你怎么不去抢?!” “一个粗瓷大碗,也好意思叫你表姨赔?亏得还是我把你介绍给建国。”赵银冷笑,“宋招娣,你有没有良心?” 宋招娣:“我家原本有好几个碗,大娃和二娃吃饭的时候没端稳,摔碎了三个。现在又被你们弄碎两个,不去买碗?我们晌午得用盆吃饭。 “建国以前的工资不高,不但得养一家五口,还时不时被这个婶子追着要钱。大娃的妈妈死的时候,建国都是找刘师长借的钱。表姨,建国还欠一屁股外债,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你要我咋办?” 赵银指着白母:“找她要!” “你别听她胡说八道。”白母道,“钟建国根本没给过我钱。” 宋招娣:“后来是没有。可是我听周围的邻居说,你天天拿建国的副食本去供销社和副食厂买东西,每次还都买两份,一份寄回家。 “大娃还说你偷家里的东西,蜂蜜、麦乳精,布等等,但凡能托邮局寄去申城的,你什么都偷偷藏起来寄回去。三娃出生的时候,你在这边待两个月,钟家一个月的伙食费三十块钱都不够用。” “三十块钱?”赵银瞪大眼睛,“顿顿吃肉,一个月也用不了三十块。” 宋招娣点头:“是的。表姨,你看这是结婚证,这是车票和船票。” 赵银以前不识字,钟建国的爸教过她,赵银认识数字,仔细看两遍还给宋招娣:“是我误会你了。在这边挺好的吧?建国对你怎么样?” “建国两天没回来了。”宋招娣忍不住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你们今天过来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请假回来。我感觉自己就跟个保姆似的。” 白母没想到钟建国和大娃把什么事都告诉宋招娣,被宋招娣堵得胸口痛,听她这么一说,笑道:“你就是我女婿的保姆。” “婶子,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来干什么?”宋招娣很想翻白眼,“据我所知你家庭成分有问题,你偷偷跑过来,革/委会的人知道吗?” 白母脸色骤变。 赵银惊讶:“她是黑五类?” “差不多。”宋招娣道,“婶子,不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别怪我给申城那边发电报。” 早几天白母收到一封信,信上说她是白桦的好朋友,白桦的死她很难过,至今一想到白桦就替她感到不值。 白桦给钟建国生三个儿子,她一死,钟建国就迫不及待续弦,更可恶的对方还是钟建国的继母的外甥女。希望白母能过来管一管钟建国。 白桦死的时候,钟建国给白家去个电报。白母就拿着这个电报去请假,此时革命还闹得不是很严重,白母又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街道主任就给她五天假。 白母对信上的内容将信将疑,然而一看钟家小院变了样,白母怒火攻心,觉得钟建国真没良心,这才在门口大喊大叫。浑然忘记她是最没资格骂钟建国,冲宋招娣摆脸色的人。 宋招娣话音落下,白母清醒过来,然而她不是赵银那种势利眼,能伸能缩。她就是一个严重重男轻女,普普通通的小市民,让她给宋招娣低头,白母做不来:“你吓唬谁呢。” “你如果觉得我吓唬你,那就这么觉得吧。不过,婶子,我得提醒你,建国跟我说过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宋招娣道,“表姨,您还有别的事?” 赵银想提醒宋招娣要懂得知恩图报,可她见宋招娣好像还不大乐意照看几个孩子,廊檐下还有一盆衣服没洗,笑了笑:“我没别的事,就是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习不习惯。” “天快晌午了,家里也没菜了。”宋招娣道,“表姨,你跟我一起去买菜,顺便给申城发个电报,就说这个婶子是偷偷跑过来的。” 赵银非常乐意干这种事:“行,咱们现在就去。” 给申城拍电报?那她岂不是要露馅。白母眼中漏出惊恐之色:“你敢?!” 宋招娣眼神一闪,被她给猜中了? 赵银见她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笑吟吟道:“没有我赵银不敢干的事。招娣,咱们走。” 宋招娣冲白母呶呶嘴:“她在这里,我没法锁门。” “这个好办。”赵银上去抓住白母的胳膊,“你给我出来。” 白母下意识抓住门框。 宋招娣上去掰她的手,没有掰开。而正如段大嫂所说,宋招娣不会跟女人打架,想了想,看到被她丢在廊檐下的大菜刀。 宋招娣捡起菜刀就朝白母走来。 赵银脸色大变:“招娣,别干傻事。” “表姨,我知道。”宋招娣道,“我不杀人,只是先把她的手指头剁掉,回头再去卫生院给她缝起来。 “建国的领导如果问起来,我就说这个婶子偷我们家的东西。表姨记得给我作证就好了。”说着,举起菜刀。 赵银下意识松手。 扑通! 白母跌坐在地上。 宋招娣看了看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菜刀,又看了看脸色煞白的白母,无语又想笑:“婶子,要不要我拉你起来?” 白母爬起来就往外跑。 宋招娣提醒道:“婶子,你的包还没拿。” 白母脚步一顿,转身回来拿起包再次往外冲。 宋招娣晃悠着大菜刀,笑道:“表姨,咱们可以去买菜了。” 赵银第一次见到宋招娣是在钟家,宋招娣表现得很不喜欢她,第二是在宋家,宋招娣很厌恶她。今天是赵银第三次见到宋招娣,宋招娣对她很客气,仿佛已经忘记前两次不快。 可是宋招娣刚才还抱怨钟建国几天没回家,宋招娣居然没怪她?赵银总觉得宋招娣笑里藏刀,手里的那把刀下一刻就会落到她头上。 “你去吧,我在家等着你。”赵银试探道。 宋招娣心里冷笑一声,“表姨,你不会是像大娃的姥姥一样,也打算偷钟家的东西吧?”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表姨说话呢。”赵银确实想到楼上看看有什么,嘴上说,“你表姨是那样的人吗?” 宋招娣脱口道:“是!表姨,我是听你说钟建国的条件特别好才嫁给他。可是,实际上钟家连点肉都吃不起。还不如我们农村,嘴馋了还能去海里摸鱼。” “这边也靠海。”赵银提醒道。 宋招娣:“部队在海边训练,不准家属过去。允许打鱼的地方离这边有三十多里路,我领着三个孩子没法去。 “钟建国天天不归家,我都快馋死了。表姨,听建国说八月十五的时候给你和姨夫买很多东西。表姨,你看建国这么孝顺你,你是不是也得对他妻子,你表外甥女好点?” “你什么意思?”赵银不傻,立刻就听出不对。 宋招娣咧嘴笑道:“给我五块钱,我去买只鸡,买条鱼,再买一块五花肉。” 赵银倒抽一口气:“你,你还真舍得!” “表姨舍得,我就舍得。”宋招娣笑嘻嘻道,“那三个孩子吃不多,做熟了还是咱俩吃。表姨,就给我五块钱吧。”说着话,直接伸手往赵银兜里翻。 赵银下意识想推开她,一看她另一只手里的大刀,连忙往外走。 “表姨,去哪儿?”宋招娣追上来。 赵银脱口道:“我回家。” “你的包不要了?”宋招娣指着长椅上的布包。 赵银下意识想回去拿,脚步一顿:“你给我拿过来。等等,把刀放下。” 宋招娣转身拿包的时候撇撇嘴,俩个怂货,她才使出两成功力就投降,也太没意思了:“表姨,这个刀是我家切菜的刀,又不是杀人的刀。我不会往你身上砍。” “你——”赵银咽口口水,“那你刚才干什么往那个女人身上砍?” 宋招娣信口胡诌:“她惦记着我家里的东西。我家本来就没什么,再全被她拿走,日子没法过了,也就没必要做饭了。”放下刀,拿起包,递到赵银手里,却没有松手,“你刚来就走,左右邻居会以为我不懂事。 “表姨,明儿再走,咱们去买菜,我给你做一顿好吃的。你歇歇,我解解馋,邻居问起来,我也好跟邻居说,建国脸上也有光。” “家里还有事。”赵银猛一使劲,把包拽回来,“你好好照顾钟建国的三个孩子,别整天惦记小宋村,也别整天惦记着吃好的。” 宋招娣:“表姨,真走啊?表姨,我身上就一块钱,你就给我五块,不,一块也行,好歹够我买只鸡。” “没有,一分钱也没有。”赵银小跑出了钟家小院,回头呸一口,“我说怎么对我这么热络,合着惦记老娘的钱?做梦吧。 段大嫂听到隔壁大喊大叫,抱着三娃出来,看到白母风一般往外跑。还没等段大嫂琢磨出怎么回事,又看到赵银急匆匆的样子,仿佛后面有狼追她:“小宋,怎么回事?” 宋招娣把白母偷跑过来的可能性跟段大嫂说一遍,才说:“我表姨是个嫌贫爱富的,瞧着我们屋里没什么东西,我又管她要钱,她以为我们穷的揭不开锅,吓跑了。” “这个女人啊。”段大嫂颇为无语,“我记得你说把不常用的东西收起来,方便教三娃走路。以后三娃会走了,搁屋里乱逛也不会碰到他。她都没多嘴问一句?” 宋招娣:“我表姨眼皮子浅,也不是真心对我,根本不可能多问。大娃,二娃,放心了?” “姥姥会不会再回来?”大娃还有点担心。 宋招娣:“没脸没皮的人不会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不过,你姥姥有点怕我,暂时不敢再来。” “她奶奶呢?”段大嫂道,“你也不能每次都说自己没钱。” 宋招娣:“年前不会再来就行了。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也许她明儿喝水把自己给呛死了呢。现在想再多,以后不见得能用到。” “是呀。”段大嫂道,“小宋,咱们说说你姐夫的事。” 宋招娣看了看日头:“回屋说吧。刘师长晌午回来么?不回来的话,嫂子晌午在我们家吃。” “小钟也不回来?”段大嫂问。 宋招娣:“他今儿走的时候说得天黑才能回来。大娃,刚才没给你爸打电话吧?” “没有。”大娃仰头望着宋招娣,“你,很厉害。” 宋招娣好笑:“喊娘。” “不喊!就喊你后妈。”钟大娃拔腿往屋里跑。 段大嫂摇头失笑:“这孩子啊。二娃,你喊你后妈什么?” “后妈!”二娃跟着跑进去。 宋招娣故意吓唬他们:“不喊娘,我晌午不做饭。” “我们不吃,伯母还得吃。”钟大娃提醒她,“我今天还没吃糖。” 宋招娣笑道:“喊娘就准你吃两个。” “我只吃一个。”钟大娃伸出一根手指,“爸爸说一天只准吃一个,你叫我吃两个,我就告诉爸爸,你不听话。” 宋招娣噎住。 段大嫂乐了:“大妹子,是不是没想到?” “信不信我砍你们?”宋招娣威胁道。 钟大娃:“你不敢砍人。你杀鸭子的时候都闭着眼把鸭头剁掉,鸭血全流到地上,爸爸还嫌你败家呢。” “使劲说,再说下去我真不做饭。”宋招娣佯装生气。 钟大娃捂住嘴巴,拉着二娃往楼上跑。 宋招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个熊孩子,还不如一直不跟我说话呢。” “挺好。”段大嫂笑道,“晌午做什么吃?咦,碗怎么碎了?” 宋招娣:“那两个人打架的时候碰掉的。” “打起来了?”段大嫂瞪大眼。 宋招娣:“我也没想到,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指着地上几根半白的头发,“这个是我表姨的,这边又黑又粗的头发是大娃他姥姥的,打架的时候拽掉的。” “难怪能把碗弄碎。”段大嫂咂舌,“有没有伤着你?” 宋招娣不好说她躲在楼梯口看热闹:“我躲厨房里去了。唉,两人前后脚跑走,也不知道回头建国回来,我该怎么跟他说。” “实话实说。”段大嫂道,“小钟那个人我了解,他不喜欢他继母,也讨厌大娃的姥姥。他呀,恨不得那两个女人打死对方。” 宋招娣:“她俩年纪都不小了。我表姨的手劲比较大,拳头也伤不了大娃的姥姥。”说着,猛地想到,“出海的船是不是只有一班?” “上午下午各一班,怎么了?”段大嫂问出口,睁大眼,“上午的船已经走了,她们得下午才能回去。你的意思她俩还会回来?” 宋招娣不想点头:“嫂子,借我几把锁,我得把楼上的门,和厨房里的柜子的门全部锁上。” “怎么跟个鬼子进村似的。”段大嫂连忙把一脸懵懂的三娃递给她,跑回家去找锁。 大娃和二娃一听姥姥和奶奶还会再回来,两个小孩脸上没了害怕,只有兴奋。大娃再次拿起大菜刀,冲着宋招娣比划:“我帮你吓唬姥姥。” “你给我放下。”菜刀很锋利,宋招娣平时切菜的时候都不敢分心,“我去切番茄,蒸米饭。你俩在门口守着,看到你姥姥回来,喊我一声。” 大娃惊讶:“还做饭?” “必须的。”宋招娣道,“为了一个坏人让自己挨饿,是很蠢的行为。” 段大嫂:“我给你烧火。” 宋招娣知道她有话说,点了点头,到厨房里主动说:“我姐夫叫刘洋。” “刘洋?”段大嫂摇了摇头,异常失望,“老刘的侄子不叫这个名。” 宋招娣:“刘洋是大名,我爹给起的,海洋的洋。师长的侄子原本叫什么?” “老刘只有一个大哥。”段大嫂细细回忆,“老刘说那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大哥看到是个儿子,说刘家有后了,就叫有根。” 咣当! 宋招娣手里的葫芦瓢掉进过来,溅段大嫂一脸水。 段大嫂抬起头,看清宋招娣的表情,张口结舌,嘴唇哆嗦:“真,真的?” “嫂子,先别激动。”宋招娣深吸一口气,“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有根、家根、家宝这些名字很常见,您跟我说说,您侄子现在多大了。” 段大嫂仔细想了想:“我嫁给老刘的那一年,那孩子好像是五岁。对,我记得,一年后咱们把鬼子赶跑了。内战开始,老刘上战场,我就跟着去了。是不是五岁?” 宋招娣点头:“你嫂子姓什么?” “姓杨。”段大嫂肯定道,“木易杨,我一看文工团唱四郎探母,提到木易杨就会想到那个嫂子。” 宋招娣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可段大嫂一说她是春城人,宋招娣脑袋里就闪出两个字——好巧。便多嘴问一句:“嫂子,我觉得我姐夫很有可能是你侄子。” “我去给老刘打电话。”段大嫂霍然起身,“你抱着三娃。” 宋招娣伸手接过三娃,忙提醒:“嫂子,先别跟刘师长说这事,等他回来,咱们再说。” “我知道。”段大嫂道,“老刘虽然整天说大嫂和侄子没事,可我知道老刘说的时候,也觉得她大嫂和侄子不在世上了。”顿了顿,“华国这么大,就算还活着,这辈子也难再见到。大妹子,谢谢你!” 宋招娣无法理解亲人消失多年以后,突然出现的感觉,可是见佯装镇定的段大嫂手指一个劲颤抖,拍拍她的肩膀:“快去吧。” 段大嫂掉头就往隔壁跑。 刘师长接到妻子喊他回家的电话,看了对面的人一眼:“跟我一块回去,老老实实跟小宋认个错,再跟她说你调查她的事。” 钟建国今儿一早被刘师长喊过来,本以为有什么重要任务,可他一进门,迎面飞来一个档案袋。 下意识接住,钟建国拆开一看,宋招娣在滨海上大学期间极其用功,他的政委居然都没查到宋招娣在大学期间谈个对象。 钟建国心中很是复杂,可他不敢说,即便资料在手,他还是觉得宋招娣处处透着诡异,便点了点头:“我会向宋招娣同志道歉,不该怀疑她。不过,师长,调查宋招娣同志这件事,我已经跟她说了。” 刘师长问:“小宋没生气?” “没有。”钟建国道,“她很大度,认为部队给她安排工作前,派人调查她是应该的。”顿了顿,“只是,宋招娣同志说,她只教初一的学生。” 刘师长:“为什么?” “我还有三个孩子呐。”钟建国道,“洗衣,做饭,买菜,都得她来。她整天泡在学校里,这些活就得全交给我,我哪有时间啊。” 刘师长点了点头:“行吧。小宋也没当过中学老师,先带一个班试试。” “还有一点。”钟建国真不好意思说,“宋招娣同志的工资该怎么算?按资历,宋招娣同志是个新老师,按照学历,校长是专科生,她是本科生。” 刘师长:“这事我会跟政委说说。先回去,也不知道你嫂子找我什么事。” “团长。”小李看到钟建国出来,下意识给他使个眼色。 刘师长眉头一挑:“什么事这么神秘?” “师长又不是外人,直接说。”钟建国道。 小李往四周看了看:“你继母和大娃的姥姥来了。” “谁?!”钟建国惊呼,不敢置信瞪大眼,“我继母?大娃的姥姥?她们,她们什么时候来的?在哪儿?” 小李小声道:“团长别急,暂时还没到。咱们团炊事班的人今天出去买东西,下船的时候看到大娃的姥姥,回来就跟我说这事。 “我没经过您的允许,开你的车去你家确定真假,几个领着孩子在外面玩的女人跟我说,大娃的姥姥和奶奶被嫂子打发走了。” 走了?钟建国不禁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走了还说什么?”刘师长不懂。 小李道:“三连长回家吃饭的时候碰到那两位往这边来,连忙借个自行车跑来告诉我。我估摸着最多再过十分钟,她们就到了。” 钟建国原本以为宋招娣吹牛,没想到她真能把人打发走。放心下来,气定神闲的说:“等她们到这里,我就到家了。瞧你紧张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鬼子进村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留言,有小仙女震惊,作者菌写过《一条四爷,二饼福晋》?!知道泥萌看文懒得看作者,在这里郑重声明:我是元月月半,不止写过《一条四爷,二饼福晋》,还写过《太子妃很忙》 元月月半要推荐一篇,本人最爱的男主视觉言情文,名字《椋安记》,简介:江湖有酒,你且斟酌 【app小可爱麻烦搜索一下书名φ(≧w≦*) 】 ps: 谢谢大家的霸王票和营养液,爱你们~~~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大虫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今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今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今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今斐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 七星茶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读者“一路烟尘”,灌溉营养液 读者“红茶”,灌溉营养液 读者“v19470555vip”,灌溉营养液 读者“淡望寂清”,灌溉营养液 读者“数钱数到手抽筋”,灌溉营养液 读者“阳光”,灌溉营养液 读者“宝宝很萌”,灌溉营养液 读者“古月”,灌溉营养液 读者“ 安宇&妖藤”,灌溉营养液 读者“似水流年”,灌溉营养液 读者“旭宝?”,灌溉营养液 读者“wenwen”,灌溉营养液 读者“冰果1994tml”,灌溉营养液 读者“逆时针”,灌溉营养液 读者“学飞的燕子”,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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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招娣嗤笑一声:“我看你们俩能躲多久。”随即,煎鸡蛋,炒番茄。 突然想到刘师长会过来,就把段大嫂给她的番茄全炒了。怕米饭不够,又把前天蒸的馒头放锅里。 满满一大盆番茄炒蛋盛出来,闻着香味的仨孩子进来。 宋招娣很想问一句,你们是不是饿死鬼投胎?然而,她知道这个年代物资短缺,有钱也买不到好吃的。一天一顿西红柿炒蛋,整个翁洲岛恐怕也只有他们一家。而番茄炒蛋酸甜可口,很符合小孩子的口味,两个孩子吃不腻太正常了。 可惜,番茄炒蛋也只能再吃五天。 宋招娣的托小李买的鸡蛋和鸭蛋所剩无几,副食本上蛋的份额也被她用完。想吃?只能等到下个月。 “大娃,二娃,给你盛点米饭和菜,你俩先吃好不好?”宋招娣问。 钟大娃听出来了:“你不吃?” “你刘伯伯和伯母待会儿过来,我跟他们一起吃。”宋招娣道。 钟大娃犹豫片刻:“跟你一起吃。” 宋招娣笑了:“不饿啊?” “可以再等一小会儿。”钟大娃说完,二娃跟着点了点头,表示他哥说得对。 宋招娣摇头失笑,打开柜子找到被她放在最里面的奶粉,泡两碗奶粉,其中一碗递给大娃和二娃:“你俩先喝点奶粉垫垫。” 两兄弟大惊,异口同声问:“我们也可以喝?” “当然。”宋招娣道,“等你爸下个月发了工资,我就托人买六袋奶粉,你们天天都能喝到。” 钟大娃低头喝一小口,眉头紧皱:“不好喝。姥姥没骗我。” “不放糖的小米粥好喝吗?”宋招娣问。 二娃脱口道:“不好喝。” “这个和小米粥一样,喝了能长高。”宋招娣道,“想不想长得像你爸那么高?那就得喝奶粉,吃鸡蛋,再吃鱼。明儿就去买鱼,我给你们做鱼吃。” 钟大娃连忙说:“鱼有刺,不能吃。” “那就买刺少的。”宋招娣听到门响,连忙跑出去,一看钟建国从竹排门上跳进来,很是惊讶,“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钟建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有点事。”到屋里注意到板凳和小方桌跟他走的时候放的不一样,“你们吃饭了?” “爸爸。”大娃跑出来,“爸爸,奶奶来了。” “姥姥也来了。”二娃道,“被后妈吓跑了。” 钟建国:“我听说了。这,你嘴上的白的东西是什么?” “正喝奶粉呢。”宋招娣道,“是不是跟刘师长一块回来的?” 钟建国惊讶:“你又知道?” “猜的。”宋招娣指着自己的脑袋,“多用这里。我还知道刘师长等一下就会过来。” 钟建国不信。 大娃捂嘴笑笑:“爸爸,后妈喊伯母来咱家吃饭。伯母没做饭,伯伯也得来咱家吃饭。” “刘萍和刘苇没在家?”钟建国问。 宋招娣:“段大嫂说他们去同学家玩去了。”话音落下,听到外面有动静,冲钟建国呶呶嘴,“来了。” 钟建国往后退两步,勾头看去,见刘师长神色不对,下意识转向宋招娣,你又背着我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宋招娣瞥他一眼,抱着三娃迎上去,“师长,嫂子,进来坐。” 刘师长点了点头,还没坐下就忍不住说:“小宋,我都听你嫂子说了。我入伍的那一年跟家里人拍过一张照片,看看你姐夫的母亲是不是照片上的女人。” 钟建国听的云里雾里,想叫宋招娣解释,意识到此时不太适合,便勾头看宋招娣手里的照片,不禁睁大眼:“这,这不是你大姐的婆婆?怎么会在——” “小钟见过?”刘师长忙问。 钟建国老老实实点头:“我到宋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她大姐的婆婆说,我跟我爸不像。所以对她印象特深。”说着,顿时明白过来,试探道,“杨婶子是师长家的人?不对,我记得师长不是滨海人。宋招娣同志,怎么回事?” 宋招娣没绕弯子,先说她大姐夫的事,随后才说今天发生的事:“刘师长,我确定您大嫂是我婶子,我姐夫和你大哥长得也挺像,但是他们愿不愿意跟你们相认,还得容我写信问问。” “为什么不愿意?”钟建国刚刚明白过来,又糊涂了。 宋招娣:“大姐夫的爹牺牲的消息传回老家,师长没时间回去,师长老家的人以为他也出事了,就把姐夫和他娘赶出去了。” “赶出去?不可能吧。”钟建国不大相信,“他们是烈士遗孤,凭什么?” 宋招娣也不信,可是无论哪个时代,都有好人和坏人:“杨婶子说有几个人骂她不守妇道,不配当烈士遗孤。其实就是看中上面给杨家的补贴,还有杨家的房子。” “是的。”刘师长揉揉眼角,颇为懊恼,“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大哥的房子的确被人占了。补贴的钱,他们给我,我没要,还给组织了。 “现在仔细想想,他们看到我回来的表情,不是惊讶,是惊吓。估计做梦都没想到我能回来。我那时只顾得担心嫂子和孩子,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没想到找前后邻居打听打听。” “关心则乱,我理解。”宋招娣道,“可是你没及时回家,也没给家里写封信,他们就以为您不在了。不但没怪你,逢年过节,姐夫在路口给他爹烧纸的时候,也没忘记您。你现在又突然出现——” “等一下,小宋,我们写信回去了。”段大嫂道,“我写的信,字歪歪斜斜的,我还怕帮大嫂念信的人认不出来。” 宋招娣惊讶:“写过信?可是我婶子没收到啊。这…刘师长,你看这事……” “信的事我会托人查清楚。他们娘俩如今在小宋村,没冻着没饿着,无论愿不愿意见我,我以后见着大哥都有个交代。”刘师长抹一把脸,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老段,先让小宋写信问问。小宋,他们如果愿意见我,你一定要跟我说,我派人去接他们。” 宋招娣见他双眼通红,点了点头:“我下午就写信。嫂子,刘师长,咱们先吃饭?” “对,师长,先吃饭。”钟建国跟着说,“我去盛饭。大娃,带你刘伯伯和伯母去洗洗手。” 钟大娃心喜,终于可以吃饭了。一想到大人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劲,想笑的小孩使劲咬咬下唇,板着小脸带两人去洗手。 消失多年的亲人突然出现,刘师长和段大嫂没什么胃口。架不住番茄炒蛋酸酸甜甜很开胃,大娃和二娃又吃的吧唧嘴。两人被感染,胃口被打开,忍不住吃了一大碗饭,又吃一个大馒头。 大娃拿着勺子舀菜汤浇饭,刘师长和段大嫂才意识到,一开始说不吃不吃的他们把钟家的菜全吃完了。 两人尴尬地脸通红。 段大嫂不甚好意思说:“大娃是不是没吃饱?我再去摘几个番茄。” “不用了。”宋招娣道,“他和二娃喜欢用番茄汁拌饭。”说着话把汁到两个小孩碗里。 钟建国很是自然的端起儿子的碗搅拌几下。 二娃迫不及待地挖一勺米饭塞嘴里,眯上眼赞叹道:“好吃!” “都没你们俩会吃。”钟建国瞪一眼两个儿子,“以后去别人家,不准用菜汁浇饭。” 大娃不假思索道:“才不会呢。别人家的菜没有后妈做的好吃。” “这孩子……”刘师长见俩孩子确实喜欢菜汁浇饭,尴尬褪去,又有些无语,“怎么喊小宋后妈?要叫妈。” 钟建国:“故意的。师长,别管他们。招娣,把三娃给我,你去写信。” “好。”宋招娣在楼上写好信,并没有直接封起来,而是递到刘师长手中,请他过目。 刘师长颇为意外,看向宋招娣时,俨然像看自家异常懂事的后辈。 钟建国注意到刘师长的眼神,忍不住叹气,这个宋招娣啊,怎么这么会来事?一想到从营区回来的路上,刘师长提醒他两次,回去就向宋招娣道歉。 原本不打算道歉的钟建国不得不认真琢磨,该怎么道歉才能不丢脸,又能让宋招娣原谅他,从此以后不再提这件事。 晚饭歇息之前,钟建国终于想出来,把宋招娣叫到客厅里:“你想什时候去学校上课?” “查清楚了?”宋招娣不答反问。 钟建国呼吸一窒,这个女人,说话就不会委婉点么:“查清楚了,我不该怀疑你。” “你本来就不该怀疑我。”宋招娣道,“我是谁?你三个崽的妈。怀疑我就是把你的三个娃交到敌人手上。” 钟建国嗤笑一声:“宋招娣同志,你恐怕不知道,很多基层军官都没听说过两栖登陆舰,你却脱口而出。我没把你拷起来审问,正是看在三个孩子的面子上。” 宋招娣心漏一拍,暗暗警告自己,以后不准再说跟部队、武器沾边的事,面上强装无所谓:“既然还怀疑我,那你继续查啊。” 钟建国噎住,心想,他的政委亲自出马都没能查到有用的东西,以后派别人去?滨海师范大学早已停课,学生不是下乡就是回家。 留过洋,家里是地主、商人的老师也被打成黑五类,死的死,伤的伤,下放的下放。再查宋招娣,恐怕只能从档案上查起:“少激我。不用你说,我也会弄清楚。现在老实交代,你以前的那个对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跑了。”宋招娣三言两语说个大概,“他家是民族企业,找人活动一下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他们家的人怕遭罪,就跑了。” 钟建国再也忍不住,仰头翻个白眼:“你也够狠,居然咒他死。” “可惜他没死,这会儿指不定已经转到资本主义国家,正吃香的喝辣的。不过,我倒是巴不得他肠穿肚烂不得好死。”宋招娣说着话叹了一口气,“钟建国,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我本将心向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无可奈何心已死,亲戚邻居还逼我。挑挑拣拣觅夫婿,却找到你这么一位疑心病晚期没得治的鳏夫。” 钟建国笑着点头:“继续。” “继续什么?十点了,还不睡觉想干嘛啊。”宋招娣白他一眼,站起来就往东边走,“明天记得去买菜,家里没菜了。” 钟建国楞了一下,回过神来,客房的门已合上,无奈又无语:“宋招娣,你简直有病。” “你才有病!”刷一下,宋招娣拉开门,“少在背后骂我,否则我就去找你们刘师长,说你,你打我。” 钟建国莫名其妙,指着自己:“我打你?我什么时候碰过你一指头。” “你是没用手打我,你对我冷暴力。”宋招娣知道这时期的人不清楚‘冷暴力’是什么意思,不介意解释给钟建国听,“从不主动跟我说话,我上赶着讨好你,你还对我爱答不理。这就叫冷暴力。” 钟建国举起拳头:“信不信我把冷暴力变成热暴力?” “信!”宋招娣脱口道,“这世上没有你钟建国不敢干的事。” 钟建国扶额:“赶紧睡吧。别一天二十四小时,想着法子气我。气死我对你没什么好处。对了,除了菜还买什么?” “买条鲈鱼或者鲅鱼,刺少也便宜。”宋招娣道,“不能天天吃鸡蛋,我没怎么吃,看都看腻了。” 钟建国点了点头,一边往他房间里走一边说:“再吃半个月,那俩孩子估计就不好意思喊你后妈了。” “等等,你后妈真坐船走了?”宋招娣总感觉她忽略了什么,没孩子在身边闹着,四周静下来,终于想到两个难缠鬼走了就一直没回来。 钟建国:“她们去营区找我,被巡逻的人拦在外面。一直没等到我,估计又不敢来找你,就回去了。” “我表姨得上班,不能离开太久,你那个丈母娘怎么回事?”宋招娣问,“她比我表姨难缠多了,不像是这么轻易罢休的人。” 钟建国:“心虚。当年我还在申城的时候,整个家属院的人都知道大娃的姥姥什么德性。他们当中有很多人也随主力部队搬到这边,真闹起来也没人向着她。 “她想找司令告我的状,估计也没人告诉她司令长什么样。还有一点,她家庭成分有问题,她也不敢大闹。” “那她以后再来打秋风,我可以把她关在门外吗?”宋招娣问。 钟建国:“大娃和二娃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宋招娣心想,你的两个儿子恨不得拿刀砍死你前丈母娘。不过,这话一旦说出来,钟建国又得训孩子。宋招娣也就什么都没说,直接关门睡觉。 钟建国望着紧闭的房门,轻笑一声,我看你还能自由几天! 阳历十月二十九日,下午,红崖镇下着瓢泼大雨。邮局的同志不想去送信,可是信从翁洲岛寄来,邮票又跟普通老百姓用的不一样……送信的同志怕耽误了大事,穿着雨衣,顶着大风把信送到小宋村。 宋母一看送信的同志的裤子全湿了,不顾对方婉拒,把人拉到屋里。随后才把信递给宋招娣的父亲。 盛情难却,邮局的同志就提醒宋母,看完了就写封回信,他走的时候也正好带回去。然而,话音落下,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邮局的同志看向宋父,发现他的神色很是复杂,不禁站起来,连连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宋父叹了一口气,把信交给刘洋。 刘洋看完沉默下来。 宋母也顾不得招呼邮局的同志喝水,连忙问宋父出什么事了。 宋父也以为刘洋的叔叔战死沙场。如今不但突然出现,还是个高级军官。宋招娣还希望他们去一趟,也顺便认认钟家门。搞得宋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向邮局的同志讨个主意。 对方没想到刘洋是烈士遗孤,更没有想到他的叔叔是军官。前一个忍不住骂贼老天,这会儿又忍不住感谢老天爷。要不是外面下着雨,他就不会进来躲雨,更不会认识烈士遗孤兼军属。 拿过信仔仔细细看一遍,邮局的同志就建议宋家人立刻过去,不要等着对方来接他们,毕竟刘洋的叔叔是刘洋的长辈。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宋父望着远处山上的雾,觉得没有两三天雨停不下来,想等两天再去。可是一看到大女婿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忍不住说了一句,现在想去也没法去。 邮局的同志立即说,他有办法。 翌日,清晨,天空飘着牛毛细雨,一辆绿色的车来到小宋村。傍晚,绿色卡车把宋家六口送到滨海市。 刘洋的母亲受不了舟车劳顿,她便留下来看家。因邮局的车进村一事,搞得小宋村的大人小孩都知道刘洋是烈士遗孤,没等宋父宋母开口,就纷纷跟宋招娣的家人说,他们会照看好刘洋的母亲。 车子抵达滨海市,在邮局的同志的帮助下,刘洋买了车票,也给钟建国发了电报。 钟建国以为宋家人过几天才能到。没想来的这么迅速,把其他事交给张政委,就拿着电报回家。 话说回来,宋招娣给几个孩子做几顿鲈鱼,大娃和二娃迅速抛弃番茄炒蛋,天天早上提醒钟建国买鲈鱼。 翁洲岛四面环海,海鲜比肉便宜,也不要票,从而导致副食厂的鱼肉远远比猪肉好卖。 钟建国晚去一会就很难买到儿子们吃的鲈鱼。可他每天早上都得刷锅洗碗,也懒得记着时间,买不到鲈鱼就随便买。 钟建国拿着电报回到家,看到宋招娣和几个孩子正在吃饺子,大娃和二娃中间还放个盛酱汁的碟子,很是惊讶:“咱不是说好了,肉票留着等你爹娘来了再用。” 钟大娃:“爸爸,不是猪肉饺子,是鲅鱼饺子。” “鲅鱼?你们平时晌午都是这么吃?”钟建国意有所指。 宋招娣白他一眼:“想多了,第一次吃就被你碰个正着。不过,锅里没饺子了。” “那你们昨天中午吃的什么?”钟建国问。 宋招娣:“清蒸鱼。” “前天中午呢?”钟建国又问。 宋招娣:“豆瓣酱烧鱼。” “大前天呢?”钟建国咽口口水。 宋招娣:“豆腐炖鱼。” “从明天开始我晌午回来吃饭,就这么决定了。不接受拒绝。”钟建国说完就往厨房里去,看到锅里连个饺子皮都没有,大失所望。回到客厅拿走大娃手边的筷子,“给爸尝尝。” “一个!”大娃放下勺子,伸出一根手指头。 钟建国点了点头,夹走一个尝尝很是鲜嫩,朝二娃碗里夹一个。 二娃下意识用手捂住,大叫:“爸爸!” “一个!”钟建国道,“哥哥给爸爸一个饺子,你也应该给爸一个。” 宋招娣无语:“真有出息。你回来干嘛来了?” “差点忘了。”钟建国拿出电报,“你爹发的电报。去给我煮点面,我就给你。” 宋招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喂三娃吃鱼肉。 钟建国得了个没趣,轻咳一声:“我来喂三娃。” “然后呢?”宋招娣又问。 钟建国揉揉额头,这个难缠的女人:“电报给你。” “早该这样,皮什么啊。”宋招娣伸手夺过来,随即把孩子递过去,“我爹他们过几天才能到,你这么着急回来真是为了这事?” 钟建国撩起眼皮看了她一下:“宋招娣同志,你是我的妻子,却住在客房,你觉得你爹娘会怎么想?你娘不是我继母。我继母想上楼看看,你可以光明正大,义正言辞拒绝。” “对!”宋招娣不禁皱眉,“现在该怎么办?” “后妈为什么要住在客房?”钟大娃突然开口。 宋招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习惯一个人睡。还有,你爸晚上睡觉爱打呼噜,吵得我睡不着。” 钟建国冷笑:“我晚上睡觉从不打呼噜。打呼的人是你,我隔着墙都能听见。” “那是你睡癔症了。”宋招娣脱口道,“你还有脚气。” 钟建国无语:“我每天晚上都洗脚。” “那我也嫌你臭。”宋招娣道。 钟建国挥挥手:“我就不应该回来提醒你。爱咋咋地吧。”说着,把三娃递给宋招娣,“我回营区。” “小气鬼!”宋招娣嗤一声,“柜子里还有饺子,自己煮去。” 钟建国一喜:“我不说回去,你是不是没打算告诉我有吃的?” “爸爸,你错怪后妈了。”钟大娃仰头道,“后妈给你留的,饺子下面还有水,后妈说饺子放在凉水上面,饺子就不会臭。” 钟建国心中讶异,看向宋招娣,嗤一声:“算你有良心。对了,大娃,二娃,以后不准再喊后妈。你后妈的娘过几天来咱们家,听见你们喊后妈,她老人家一不高兴,会把你后妈带走的。” “我不要后妈走!”二娃连忙说。 钟建国:“还喊后妈?回头他们会住在咱们家,喊你后妈的娘姥姥,喊她爹姥爷,一同来的还有个大姨和姨夫。他们跟你姥姥不一样。我估摸着会给你们带很多好吃的。” “后妈家的姥姥不偷藏咱家的东西,还给我们买好吃的?”钟大娃不信世上有这么好的姥姥。 宋招娣:“正常的姥姥都会给外孙买吃的。你的那个姥姥,我长这么大也就碰到过那么一位。” “那,那我就喊你娘。”钟大娃抬起小下巴,一副施恩的模样。 宋招娣抬手朝他脸上拧一把:“明儿想吃什么?” “猪肉。”钟大娃脱口道。 钟建国摆手:“不行。” “有肉票,我知道。”钟大娃忍不住拔高声音。 钟建国:“姥姥来的时候得买肉,你吃了,拿什么招呼姥姥一家?院子里刚刚露头的小青菜么?” 钟大娃想说不给她肉吃,话到嘴边意识到后妈家的姥姥跟亲妈家的姥姥不一样,抿抿嘴:“那我可以吃鸭子吗?” “不行。”钟建国不等他开口又问,“又想说我是后爸?” 钟大娃低下头:“没有。” “我爹娘节俭惯了,他们来的当天做一顿肉就行了。”宋招娣道,“家里有鸡有鸭,他们还得去生产队干活,待不了几天。” 钟建国其实是个挺讲究的人:“有备无患。” “随便你。”这种小事,宋招娣懒得跟他争高低,也没意思。更何况她如今头痛的是,不能用对付钟建国的继母和前岳母的法子对付她娘,她最迟后天上午就得搬到钟建国房里。 宋招娣一想到跟他同床共枕,脑壳更疼了。并不是怕跟钟建国发生关系,在男女这种事上宋招娣是个老司机了。而是她没想这么快。 当然,睡在一起不见得就得发生关系。可宋招娣是个正常女人,钟建国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一时意乱情迷,做出令自己懊恼的事来很正常。 可惜,现实容不得宋招娣犹豫。 钟建国把刘洋要来的消息告诉刘师长,段大嫂就过来问宋招娣,宋家人的喜好。又问宋招娣宋家人是喜欢硬枕头还是软枕头。 宋招娣连忙说,她家人来了住他们这边。段大嫂跟着就问,床铺好了没,要不要她帮忙。吓得宋招娣连忙说不用。端是怕说慢一秒,段大嫂就跑上楼。 十一月初的翁洲岛终于进入深秋,空气中带有丝丝凉意。 二号早上,宋招娣穿着长裤长褂打开门,抱着衣服塞钟建国衣柜里,就下楼做饭。 丈母娘和连襟要来,钟建国便请了半天假。上午不去营区,钟建国就没像以往起得那么早。看到宋照的动作这么潇洒,钟建国忍不住问自己,这么一位大大咧咧的女人居然能把他给糊弄住,他当时是多么着急娶媳妇? “宋招娣,上来。”钟建国站在楼梯口大喊。 宋招娣看了他一眼:“早上不吃了?” “把你的房间收拾干净。”钟建国道。 宋招娣想也没想:“收拾好了,衣服、鞋、雪花膏都在你房里。” “谁跟你说这个。”钟建国道,“枕头,被套上面有没有雪花膏的味道?你娘一辈子没出过滨海市,但她不傻。客房的枕头上有她闺女身上的香味,你怎么解释?” 宋招娣楞了一下,连忙跑上楼:“没想到啊没想到,钟建国,关键时刻你还挺有用。” “我钟建国有用的地方多着呢。”钟建国瞥她一眼,“仔细点,长头发什么的也收拾干净。对了,尽量别让大娃和二娃跟你家的人单独相处,说漏了嘴,你自己去圆谎。” 宋招娣忍不住啧一声,“我爹娘过来啊,怎么还搞的跟上级领导来检查一样。” “这得问你自己。”钟建国冷笑道,“你不愿意我钟建国又不会用强。居然想出分房睡?真把自己当成天仙了。” 宋招娣停下来,悠悠道:“要不要我帮你搬把椅子,再给你倒杯水?” “行啊。”钟建国道,“赶紧的。” 宋招娣抬手把刚刚抽掉的床单扔过去。 “你们在打架吗?”二娃揉着眼睛走出来。 钟建国连忙说:“没有。”仔细一看,惊讶道,“儿子,你的裤子呢?怎么光着屁股就跑出来了。”说着,过去把孩子抱起来,摸到一片湿滑,“这是什么?!” “尿了。”宋招娣瞬间猜到,“有没有尿在床上?” 钟二娃往钟建国怀里钻, 宋招娣不禁扶额:“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爷几个的,大娃,给我出来!” “喊什么,尿床的又不是大娃。”钟建国道。 宋招娣哼一声:“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跟他们说,口渴也不能多喝水。实在忍不住就喝一口湿湿嘴唇。 “自从我跟他俩说过,二娃再也没尿过床。怎么偏偏今天尿床?二娃,老实告诉我,你哥是不是领着你偷喝压水井里面的水了?” “哥,快出来,后妈猜到了。”二娃冲着西边的房间喊,“我说后妈最聪明,后妈能猜到,你还不信。后妈,是哥让我喝的。” 钟建国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娃,出来?” “爸爸,你又要打我吗?”钟大娃说着话,偷偷看一眼宋招娣。 钟建国深吸一口气:“我以前打过你吗?” 大娃噎住。 宋招娣:“大娃,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他们还没来,就让我把床让出来,你也把床让出来。伯伯和伯母还跟我说,要听话,不准闹人。我才不闹人。”钟大娃也挺期待给他买好东西的姥姥过来,可是,这几天天天听长辈们念叨,姥姥和姥爷来了做什么好吃的,有些他都没听说过,大娃跟很不高兴,“我不想他们来。” 宋招娣没想到会因为这些,还以为大娃生她的气,看向钟建国,你来! “大娃,姥姥和姥爷是客人,只在咱家住三五天。”钟建国道,“下次过来可能是几年后。” 钟大娃:“才不是呢。姥姥一段时间就来,一段时间就来,别想骗我。” “这个姥姥和你的那个姥姥不一样。”钟建国头疼,“你说,我们要怎么做,你才同意大姨和姨夫住你屋。” 钟大娃看了看宋招娣,看看他爸:“姥姥和姥爷走了,后妈也不准睡客房。” “什么?”宋招娣惊讶,“好你个钟大娃,居然敢给我下套。我宋招娣长这么大,只有我给别人下套。” 钟大娃转身就往楼梯口跑:“你敢打我,我就喊,我就喊后妈打人了。姥姥和姥爷来了,我,我就说,你不跟爸爸住一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霸王票和营养液,么么哒~~~ 似水流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20430748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21023029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落霞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鲨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拥抱幸福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 别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读者“萧萧萧萧萧墨染”,灌溉营养液 读者“花千骨”,灌溉营养液 读者“声声疾”,灌溉营养液 读者“可否填坑?”,灌溉营养液 读者“一个你不知道的我”,灌溉营养液 读者“柒柒伍”,灌溉营养液 读者“cynthia”,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读者“游仙”,灌溉营养液 读者“露珠上的阳光”,灌溉营养液 读者“哈哈”,灌溉营养液 读者“旖&amp;amp;amp;旎琳姐儿”,灌溉营养液 读者“乙圭阿”,灌溉营养液 读者“瓜子我的嫁”,灌溉营养液 读者“zzx”,灌溉营养液 读者“你你你你你”,灌溉营养液 读者“mrs殷”,灌溉营养液 读者“大圆子”,灌溉营养液 读者“^_^”,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读者“药丸子”,灌溉营养液 读者“一###名”,灌溉营养液 读者“米虫77”,灌溉营养液 读者“容和”,灌溉营养液 读者“小栗同学”,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读者“雨革月”,灌溉营养液 读者“满城飞絮”,灌溉营养液 读者“cyfioel”,灌溉营养液 读者“杨帆”,灌溉营养液 读者“鲜花”,灌溉营养液 读者“云岚123”,灌溉营养液 读者“蠕动的”,灌溉营养液 读者“且歌”,灌溉营养液 读者“莉花开花落谁家”,灌溉营养液 读者“小王子”,灌溉营养液 读者“笙妈”,灌溉营养液 读者“笙妈”,灌溉营养液 读者“维几”,灌溉营养液 读者“落叶小乔木”,灌溉营养液 读者“没有头绪的mj”,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读者“扁豆豆1223”,灌溉营养液 读者“雅韻獨幽”,灌溉营养液 读者“as如风”,灌溉营养液 读者“十妄”,灌溉营养液 读者“mi妮妮”,灌溉营养液 读者“昭玉灵邪”,灌溉营养液 读者“浅影”,灌溉营养液 读者“竹天眉”,灌溉营养液 读者“十年清风”,灌溉营养液 读者“?h??最干净妖怪”,灌溉营养液 读者“绿豆汤”,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读者“(▼皿▼#)”,灌溉营养液 读者“清水兰”,灌溉营养液 读者“〃银々骑士£”,灌溉营养液 读者“没有头绪的mj”,灌溉营养液+12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20、夫妻闲话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怕大娃跑的太急从楼梯上摔下去, 不敢追上去:“钟大娃, 给我站住,谁给你出的馊主意?” “没有谁。”钟大娃回过头,见宋招娣双手叉腰站在原地,也学她双手叉腰, “你不答应我,我就告诉那个姥姥。” 宋招娣指着他:“不说是吧?回头被我查出来, 你以后甭想再出去玩。老老实实告诉我,我念你是初犯, 可以不跟你计较。” “不骗人?”钟大娃问。 宋招娣:“从咱们认识到现在,我有骗过你?” “……没有。”钟大娃见宋招娣不跟他计较,不再想着往下跑,“马振兴说, 爸爸妈妈都住在一块, 爸爸和我妈妈以前也住在一块。林中说爸爸妈妈想分家, 才不住在一块。后妈是不是要跟我爸爸分家?” 宋招娣挑眉:“钟大娃小朋友,是谁信誓旦旦说不跟马振兴玩?你们什么时候和好的?” “我们没和好。”钟大娃理直气壮道,“我想跟他玩就跟他玩,不想跟他玩就不找他玩。” 宋招娣:“林中又是谁?” “西边陈大嫂的儿子, 他爸跟我一样是团长。”钟建国道,“林中比大娃大五六岁,经常领着这帮小孩玩打倒日本鬼子,打倒老蒋。” 宋招娣笑了:“钟大娃啊,你真行, 自己弄不明白的事,还知道找小伙伴求助。” “你说的啊。”钟大娃梗着脖子,“要多用脑子。” 宋招娣嗤一声:“我还说晚上睡觉前不准喝水,也没见你用脑子记住。”顿了顿,“这次就算了,再敢调皮捣蛋,我不揍你,因为我的手劲小,叫你爸拿皮带抽你。” “我爸爸从来不打我。”钟大娃说着,转身下楼。 宋招娣深吸一口气,点了点二娃的脑门:“以后你哥再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必须告诉我,否则连你一块揍。” 钟二娃下意识捂住耳朵。 宋招娣不懂了:“什么意思?” “说了,大娃修理他。”钟建国道,“不说,你又要揍他。二娃这是告诉你,他什么都没听见。” 宋招娣瞪一眼钟建国:“你真是生了两个好儿子。赶紧去给他洗洗屁股,我看看床还能不能拯救过来。” “后妈,我尿被子上面,没有尿床上。”二娃连忙说。 宋招娣心累:“有区别吗?钟建国,把三娃的小床拎下去,我今天上午很忙,没时间抱他。” 饭后,宋招娣去刘家借一个和面的盆,又去林家借一个面盆,打算和三盆面。 宋招娣得为几个孩子考虑,不能为了招待她爹娘,一次把白面全用完了,便找邻居换一些玉米面和高粱面。 三盆面分别是白面,白面加高粱面和白面加玉米面。钟建国抱着老三给宋招娣打下手,见她这么做,忍不住称赞:“你挺会过日子的。” “娶了我不亏吧。”宋招娣心想,我上辈子活了那么多年,换个地方就不知道怎么过日子,也忒白活了。 钟建国没点头也没摇头:“你如果能对我再坦诚点,咱们的日子会更完美。” “过日子么,还是糊涂一点好。”宋招娣用白粗布盖上面盆,“凡事斤斤计较,日子就没法过了。你知道我是无害的就行了。” 钟建国:“你知道什么是定时炸/弹?” “没那么严重。”宋招娣道,“我可以用我爹娘发誓,我是个对你和社会无害且有用的人。这样可以吗?” 钟建国:“暂时相信你,以观后效。” “你还真把我当成犯人了。”宋招娣无语,到外面洗了手,发现院子里很安静,“那俩孩子跑哪儿去了?” 钟建国:“我跟他俩说,上午不用他俩照看三娃,估计是找马家的两个孩子玩去了。” “你儿子够心口不一的。”宋招娣道,“今儿天气好,把被单洗洗。” 钟建国万分后悔请假在家:“你就不能让我歇半天?” “从吃过早饭到现在,我有歇吗?”宋招娣问,“赶紧的,待会儿去买菜。”说着话接过三娃。 钟建国有气无力地端起满满一盆床单和被单:“宋招娣,学校同意每月给你开八十块钱工资,国庆节、八月十五这些节日,教师补助什么,你就有什么。” “等等,我听的意思,我不是学校里的正式老师?”宋招娣连忙问。 钟建国:“你虽然是大学生,但你大学肄业,只有高中毕业证。工资可以先按照大学毕业发,确定你能教好学生,你才属于正式老师。到那时候学校不但会给你加工资,还会推荐你入党。” “这个教好是个什么标准?”宋招娣问。 钟建国:“百分七十的学生都说好才行。” “我可以不干吗?”宋招娣问。 钟建国防着她这一点:“那我就找岳母和岳父聊聊。” “你——”宋招娣咬咬牙,“你怎么就不怕我在你饭里下毒。” 钟建国耸了耸肩:“你不敢!我有个好歹,你们全家都跑不掉。”说着,一顿,“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你拿三个孩子威胁我,我也可以拿你家人威胁你啊。” “因为你蠢。”宋招娣转身想回屋,突然想到,“钟建国,大娃不会又打架吧?” 钟建国也不确定:“应该不会。你别急着走,给我个准话,到底什么时候去上课。” “我随时都可以去。”宋招娣道,“我去了,他们仨怎么办?” 钟建国:“好办。大娃六二年正月出生,再过两个多月就满六周岁了。按理说今年秋天就可以去学前班。 “他妈一走,大嫂把他们接去滨海就耽误了。回头把他送去学前班,明年秋天刚好上一年级。二娃送去幼儿园,三娃么,你带着好了。” 宋招娣乐了:“你说得真轻巧。” “不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钟建国道,“上午三节课,下午两节课,一天五节课,但只有一节是英语课。一个小时,一会儿就过了。” 宋招娣反问:“你儿子如果刚好闹呢?” “让别的老师帮你哄哄。”钟建国道,“其他的女老师都是这么过来的。” 宋招娣哼一声:“甭骗我,其他的女老师都有长辈帮忙带孩子。” “帮她们带孩子的长辈老了,那些女老师必须得伺候长辈。”钟建国道,“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去给我继母发电报。”不等宋招娣开口,就说,“你不愿意,只能自己累点。要不这样,我一旦有时间,就叫小李去学校把三娃接到我那儿?” 宋招娣点了点头:“这样还差不多。不过,钟建国,上面提倡上山下乡,那些中学生不用去吗?” “初一的学生才十三四岁,去农村叫农民帮着带孩子么。”钟建国眉头微皱,“宋招娣,我发你这人除了跟我叨叨,给我下套的时候精明,其他时候都挺糊涂。你是不是把全身的精明劲都用在了我身上?” 宋招娣冷笑:“真以为自己是董永呢。你也多压点水,照照自己长啥样。” “你——”钟建国咬咬牙,“我不跟你吵,跟你吵,最后吃亏的总是我。除了床单和被套还有什么一块拿来。” 宋招娣指着屋檐下的盆:“你小儿子的尿布。话说回来,钟建国,三娃到现在不但不会喊娘,也不会喊爸,你就不着急?” “说话晚的孩子聪明。”钟建国道,“这小子指不定比大娃和二娃还聪明。” 宋招娣看了看怀里的小孩:“但愿不是只有小聪明。” “我钟建国的儿子,不会是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人。”钟建国把水倒盆里,“宋招娣同志,咱们晚上怎么睡?” 宋招娣打算回屋,听他这么一说,干脆搬个小马扎坐在他旁边:“钟团长想怎么睡咱就怎么睡,我都可以的。” “果然是见过风浪的女人。”钟建国冷笑一声,“你之前的那个对象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吧?” 宋招娣好奇:“怎么看出来的?我天,你抓什么吃?”一低头看到三娃抓一把东西就往嘴里塞,吓得宋招娣连忙把他抱起来,“钟建国——” “我看到了。”钟建国掰开三娃的手,一看是鱼尾巴,松了一口气,随即就掰开三娃的嘴巴,“没东西。你的手快挡住了。这里怎么会有个鱼尾?” 宋招娣:“不是老鼠,就是野猫拉到这边的。这孩子,刚刚吃过饭,怎么跟他哥一样,饿死鬼投胎。” “估计是我吃的时候他看见了。”钟建国道,“他这么大对什么都好奇,你仔细点。” 宋招娣也不敢掉以轻心:“那几个床单被单都不脏,撒点洗衣粉,用搓衣板揉揉就行了。” “想好买什么菜了没?”钟建国问。 宋招娣:“你喜欢吃什么?” “我?”钟建国没有想到,楞了一下,“良心发现,终于想到我了?” 宋招娣笑眯眯道:“必须的,你是我男人啊。” “我一听你说这话就头疼,太假了。”钟建国道,“说真的,我特别想吃猪肉,肥而不腻的那种。宋招娣同志,你如果真能做出来,以后洗衣服、刷碗这种活儿,不需要你提醒。” 作者有话要说: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21、叔侄相认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仔细回想一下:“肥而不腻?东坡肉啊。你比你儿子会挑食。” “不会做了吧。”钟建国看好戏道,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宋招娣倍感好笑:“看我吃瘪就这么高兴?不过, 你这次又得失望了。” “你会?!”钟建国瞪眼道。 宋招娣点了点头:“让我好奇的是,你以前饭都吃不饱,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食堂不可能有东坡肉,你们部队更不可能给你们做东坡肉, 你在哪儿吃过的。” “两年前我们团把老蒋的部队打败,部队为了表彰我们, 叫炊事班给我们做过一顿。”钟建国道,“这里没外人, 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这辈子就吃过一次。” 宋招娣:“我在书上看到过。”其实是美食节目,“东坡肉做起来不麻烦,但有两种调料咱们家没有, 白糖和黄酒。” “需要多少白糖?”钟建国问。 宋招娣:“两斤肉一两白糖。” “一两白糖?”钟建国噎了一下, “我还以为多少呢。你身上没钱了?” 宋招娣:“当时给我的那些钱我没敢用, 现在还有一百七。七十是咱们的生活费,剩下的那一百块钱不能动。” 钟建国眼皮猛一跳,居然有一百七,他以为顶多还有十七:“等我一下。”洗洗手上的泡沫, 啪嗒啪嗒跑到楼上,拿着一个信封递给宋招娣,“我昨儿发工资了,算上昨儿的工资有一千五。” 宋招娣的手抖了一下:“一,一千五?你,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足够在故宫旁边买一处四合院了。 “这些年存的。”钟建国道,“刚入伍那几年没剩下什么钱,主要是这几年存的。” 宋招娣接过来,摸摸厚度,很是纳闷:“你有这么多钱,都不舍得给大娃和二娃买点奶粉?” “我没喝过奶粉。”钟建国实话实说,“以前听别人说起过几次,但大娃的妈奶足,我就没想过给他们买奶粉。大白兔奶糖,我也以为是糖。要不是你说那种奶糖是炼乳,我也不知道。” 宋招娣哼哼道:“咱俩认识快一个月了,你现在才说,真能忍啊。” “大娃的妈耳根子软,我怕你跟她一样。”钟建国道,“再说了,你经常语出惊人,我还怕你卷着钱跑了呢。” 宋招娣倒出来看看,见全是十元大钞:“你是军人,我是军属,我能跑到哪儿去?就算想跑去资本主义国家,人家也不给我办/证。别整天给自己找理由,说得好像全是我的错一样。” 钟建国道:“真要算起来,确实是你自找的。” “这一页翻篇。你们部队什么时候出去买东西,给我买十袋奶粉。”宋招娣有了钱,财大气粗,“再买两斤大白兔。” 钟建国伸手把钱夺回来:“没钱了找我要,这些我先收着。” “钟建国!”宋招娣陡然拔高声音,发现三娃抖了一下,连忙降低音量,“你答应过我,钱由我管着。” 钟建国:“你太会花钱。”顿了顿,“咱家有多少肉票?” “算上上个月的,十斤猪肉票。”宋招娣眼珠一转,“不如——” 钟建国连忙打断:“想都别想,买四斤。这个月才过两天,我不想接下来的二十八天,天天吃青菜炖豆腐。” “听你的。”钟建国洗被单的时候把手表放在地上,宋招娣勾头看一眼,“九点了,赶紧洗,咱们去买菜。” 十点左右,宋招娣背着竹编的背篓,钟建国抱着三娃,两夫妻直奔副食厂。 翁洲岛上原本只有供销社,东海舰队主力移过来,军人家属随军,柴米油盐都要买,部队就和当地政府商量一下成立个副食厂。 百姓养的鸡鸭,刨去上交给生产队的,全都可以卖给副食厂。多了一份收益,岛上的渔民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副食厂就办起来了。 钟建国一边跟宋招娣介绍周围的邻居,一边说:“我建议你尽快去学校报道。张政委说,阳历年过后,副食本,军队里的补贴都会调整。 “老师的待遇估计也会跟着调整,你提前过去,别人有的你也有。过年的时候,学校会给老师一袋米,几斤油,你如果年后再去,就什么都没了。” “我还以为你是伟光正呢。”宋招娣很是意外。 钟建国转向她:“伟光正?” “伟大、光明和正直。”宋招娣道。 钟建国摇头失笑:“有米有油好过年,我是为了你们能天天吃的满嘴流油。” “小宋,小钟,你们干什么去?”段大嫂迎面走来,发现宋招娣背后的背篓,“去买菜?别去了,我都买好了。” 钟建国:“你买的留着明天吃,我们买晚上吃的。” “我买的都是些鱼和肉,不能过夜。”段大嫂道,“回去吧。院子里有青菜,不用再买了。” 宋招娣:“那也得买点,也顺便看看副食厂在哪儿。来到岛上二十来天了,我还不知道供销社门朝哪儿呢。”顿了顿,“嫂子,晚上都去我家吃啊。” 段大嫂见劝不住:“那你少买点,我已经买两斤猪肉了。” “知道。”宋招娣并没有因为段大嫂买菜而少买。买两条鲈鱼,一个鸭子,和四斤猪肉,随后又买些时苓蔬菜。 回到家已差不多十一点半,大娃和二娃坐在门口,看起来很是可怜。宋招娣莫名想笑:“你俩怎么不进去,门又没锁。” 钟大娃猛地爬起来,一看真没锁门,只是从里面闩上,手轻轻一拨就能推开:“你出去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找到你们。”宋招娣知道他和二娃跑去玩了,根本就没想找过他们。 钟大娃年龄小,宋招娣说的一本正经,小孩信以为真,抿抿嘴:“下次告诉你。” “那我下次出去也告诉你。”宋招娣道,“晌午给你们炒肉吃。” 二娃咧嘴乐了,有些郁闷的心情瞬间转晴,扒着宋招娣的胳膊,指着背篓:“给我看看。” “进屋再看。”钟建国朝他后脑勺拍拍,“是先蒸馒头还是先收拾鱼和鸭子?” 宋招娣:“蒸馒头。我下午没什么事,鱼和鸭子交给我。” “跟过年似的。”钟大娃冷不丁开口。 宋招娣一时没反应过来,意识到他说什么,扑哧笑了:“你家以前过年吃这么丰盛?” “好像没有。”钟大娃仔细想了又想,“只有大肥肉。后妈,我喜欢吃大肥肉。” 二娃恐怕宋招娣看不见,举起小手:“我也喜欢大肥肉。” “我待会儿就做。”宋招娣买的是比瘦肉稍稍贵一点的五花肉,钟建国烧火蒸馒头的时候,宋招娣切约莫一斤肉,把肉切成薄片,用从刘家菜园子里摘的蒜苗、不辣的青椒搁一块炒个回锅肉。 钟建国闻到香味,咽了口口水,看着宋招娣把透亮的肉片盛出来,忍不住问:“你真会做东坡肉啊?” “后悔了?”宋招娣居高临下看着他,“钟团长,你是男人!” 钟建国扭头看着噼里啪啦冒着火星的木柴,就是不看宋招娣。 虽说钟建国手下有两千多号人,是个大团长,可他今年也就三十岁,在宋招娣眼里就是正青春的大小伙子。钟建国不故意气宋招娣的时候,宋招娣也懒得跟他计较。 吃过晌午饭,宋招娣收拾已经变凉的馒头的时候,看到案板上放着一小碗鸭血,不由自主想到,上次她杀鸭子,鸭血全流在地上,钟建国说她是败家老娘们。还是没忍住搁心里骂钟建国一句。 钟建国揉揉莫名变红的耳朵,感觉有人在背后说他,低声说一句,小心眼的女人,就吩咐小李去码头。 宋招娣的爹娘、大姐、大姐夫,再加上两个孩子,四大两小一辆吉普车坐不下,刘师长便让他的司机跟小李一起去。 刘师长的车,大小军官都认识,跟着钟团长的车走了?这个路数大家看不懂了。训练区的连长、排长不好去问,刘师长的老搭档,鲁政委抓住刘师长的胳膊偷偷问他怎么回事。 没见着人,刘师长便没有提刘洋,只说家里出了点事。 鲁政委见他心情不错,立刻猜到是好事。 翁洲岛虽然挺大,可钟大娃和马振兴打架,这么小的一件事都能传遍整个岛。刘师长这段时间又没出岛,刘家遇到好事?他连点风声都没听到,导致鲁政委更加好奇,追着刘师长问遇到了什么好事。 刘师长被他缠得头疼,就跟他说他侄子找到了。 鲁政委知道刘师长有个侄子,逢年过节,他们在外执行任务,一家人不能团聚时,刘师长总是会提起他大哥的妻子和儿子。 此生不可能再见到的侄子不但突然出现,还是钟建国的姐夫?鲁政委半晌憋出一句:“你说得对,小钟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 刘师长哑然失笑:“我也没想到世上有这么巧的事。这事帮我瞒着,一旦传出去,以后再重用小钟,那几个羡慕嫉妒小钟的家伙该说我任人唯亲。” “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鲁政委看看手表,“船再过一个小时就靠岸了。回去看看吧。” 刘师长人在军营,心已经飞到码头上,没强撑着,也没让鲁政委的司机送他,跑步回家。 钟建国其实也想回去看看宋招娣怎么糊弄她爹娘,但他下午有训练任务,好奇也不能离开。 三点钟,船靠岸。 宋母脚踏实地,往四周看了看,忍不住说:“跟咱们那边也没啥区别啊。” “这边暖和点。”宋父把薄夹袄脱掉,“小刘,你给招娣发电报的时候说清楚了没,俺,不对,我怎么没瞧见招娣呢。” 原主还在的时候,经常教宋家人说普通话。宋家人在小宋村时“俺”来“俺”去,是因为村里人都那么说,他们一家讲普通话,反而成为村里的另类。 船开的时候,宋父就交代一家人,到了翁洲岛要讲普通话,就算说的不标准也得说,不能给宋招娣和钟建国丢人。 刘洋:“我说了。按理说应该—— “老同志,您是钟团长的父亲吗?” 刘洋转过头,看到个很是精神的小伙子,还穿着军装,连忙说:“这是我爹,钟团长的老丈人,你是?” “喊我小李就行了,我是团长的警卫员。”小李连忙打开车门,“请上车。” 刘洋想也没想,扶着宋父先上车,最后抱着孩子挤上去。 小李挑了挑眉,很是惊讶,团长的这个岳父一家和先前的那个岳父一家果真不是一路人:“同志,后面还有一辆车,你可以坐后面。” 刘洋楞了一下:“你,你们开两辆车来接我们?” “团长估摸着坐不下,就又找一辆车。”小李笑道,“我来的时候经过团长家门口,嫂子已经开始洗菜了。” 宋母忙问:“我们家招娣?” “啊?对,是小宋嫂子。”小李道。 宋母:“她,她洗菜谁带孩子?建国有仨孩子呢。” “大娃和二娃领着弟弟玩儿。”小李并不知道宋家人没见过钟建国的三个孩子。 自从宋招娣跟钟建国来翁洲岛,宋母没有一天不担心闺女当不好后娘,不能让钟建国满意,钟建国要跟她离婚。 “这俩孩子挺听话的。”宋父别有深意道。 小李没听出来,实话实说:“是很听话,嫂子叫他们干什么他们干什么。有一次我帮嫂子**窝,嫂子叫他和二娃出去玩,小哥俩也不出去。” 宋母看向宋父,老两口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欣慰。 “为啥是你**窝?”宋母问。 小李:“我是团长的司机,也是他的警卫员,他忙的时候我特别闲。团长一天忙到晚,我就一天闲到晚,帮他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你们团长经常不在家?”宋父问。 小李下意识想点头,脑袋一动意识到不对,这老两口拐外抹角打听钟家的事啊:“最近还好,天天都能回家。” 宋母满意了。 下了车,看到钟建国的房子是二层小楼,篱笆院墙边菊花盛开,院子里面种满了菜,还有压水井,不用挑水吃,更加满意。 看到从屋里跑出个小孩,宋母扬起笑脸,冲刘洋招招手:“快把我给孩子买的东西拿过来。” “大娃,是不是姥姥来了。” 宋招娣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宋家人停下来。 “是的。”大娃看一眼宋母手里的大包,抿嘴一笑,转身跑回屋里。 宋母很是意外,连忙拍拍宋父的胳膊:“那孩子,那孩子知道俺是姥姥?!” “爹,娘,大姐,姐夫,快进来。”宋招娣出来就喊,“大娃,二娃,给姥姥、姥爷搬板凳。你们先进屋。”随即冲胳膊喊,“刘师长,我爹娘来了。” 宋母朝她胳膊上一巴掌:“喊什么喊,俺们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喊什么师长么。” “娘,隔壁的刘师长就是姐夫的叔叔。”宋招娣话音一落,从隔壁跑出来一对男女。 刘洋的个头不高,垫着脚看着往这边跑的人,小声道:“爹,娘,是我叔。”指着篱笆外。 “姐夫,不能确定是你叔,我也不会给家里写信。”宋招娣说着,突然发现不对,“婶子怎么没来?” 刘洋猛地转过头,收回视线:“我娘嫌累。招娣,我,我待会儿该咋说?快,快,招娣,他进院了,我该咋说?” “无论怎么说都得进屋说。爹,娘,赶紧进来歇歇。”宋招娣接过宋母手里的东西,感觉挺沉,心下好奇,“娘,你买的什么?” 宋母:“给几个孩子买的苹果、橘子、麦乳精和,和什么来着?他爹。” “供销社的人说是江米条、地瓜干和糖果。”宋父走进屋里,看到大娃还在搬板凳,可算相信小李的话,钟建国的两个孩子很听话,“快拿出来给孩子尝尝。” 宋招娣冲大娃和二娃招招手,把包打开,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不禁皱眉:“娘,我们这边就靠海,你怎么还拿鱼干?留着你们自己吃。这么远的路拎过来,你们也不嫌累。” “不是给你的,是给他叔和他婶的。”宋母说着,眼角余光瞥到门口多出两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女,连忙拍拍宋招娣的胳膊。 宋招娣抬头笑道:“嫂子,师长,进来,别搁门口站着。” “还叫嫂子?”段大嫂打趣道。 宋招娣懵了,心想不喊嫂子喊什么,一看到她身后的人,恍然大悟:“瞧我这脑袋,婶子,叔。这是姐夫给你们带的鳗鱼和带鱼。”拿着鱼干朝两人走去,“这个是我大姐夫刘洋,这是我大姐宋来宝。这是他俩的孩子,老大叫大力,老二叫刘根。” “好好好!”侄子终于找到,刘师长很激动,正因为激动,见到长大成人,跟他大哥有三分像的刘洋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什么,亲家,你们渴吗?我,我去倒茶。” 钟大娃指着小方桌边的暖瓶:“伯伯,在这里。” “喊爷爷。”宋招娣道,“以后喊伯母奶奶。” 钟大娃微微皱眉:“为什么?” “因为伯伯和伯母现在跟姥姥和姥爷一样,都是咱们家的亲戚。”宋招娣道。 刘师长抬抬手:“小宋,孩子喜欢喊什么就喊什么,不过是个称呼,心里有我们就行了。” “那我听你的。”宋招娣把宋母买的零食全拿出来,瞬间摆满小方桌,“我没有骗你们吧?” 钟大娃抿嘴笑笑,下意识看宋母一眼,小声道:“这个姥姥挺好。” “噗!”刘师长坐在侄子对面,瞧着刘洋的大儿子跟大娃差不多大,他也是当爷爷的人了,莫名有些紧张,大娃此言一出,刘师长反倒放松下来,“这个姥爷也挺好,姨妈和姨夫也很好。” 钟大娃看了看他脚边的鱼,点了点头:“都好。” 宋招娣笑笑,把江米条拆开,掰开一点尝尝糖分不高,直接推给大娃,冲两个外甥招招手,“你们四个分着吃。去楼上或者院里都行,不准往外面跑。” “好!”钟大娃接过来,“我们上楼。” 宋招娣:“大力,刘根,跟着大娃上楼。”说话间冲她大姐宋来宝使个眼色。 宋大姐放下老二,推一下他:“去跟小哥哥玩去。是叫哥哥吧?” “大娃最大。”宋招娣又抓几颗糖果,“给大娃和二娃一个,大娃会把他们的小玩具全拿出来给你们玩。” 大娃和二娃一走,除了刘师长和段大嫂,剩下的人全都是两个小孩的亲人。两个小孩不像刚进门时那么怯生,接过宋招娣的糖就往楼上跑。 小孩子打发走,宋招娣才说:“姐夫,刘叔想知道你爹牺牲后,那些人怎么对你和杨婶。”顿了顿,“姐夫,不用担心给刘叔添麻烦,他是师长,咱们不怕他们。” “其实,都过去了。”刘洋说出口,眼里蓄满泪水。 宋招娣微微叹了一口气,冲她娘使个眼色,娘俩起身去厨房。 刘师长的妻子嫁给刘师长之前不识字,那个年代的人过了今天没明天,直到段大嫂和刘师长成家,段大嫂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名字。 段大嫂年轻时,亲戚邻居都喊她小段。如今上了年纪,又是师长的妻子,没法再喊“小段”,无论年龄大的还是年少的都喊嫂子,或者段大嫂。 段大嫂吃过晌午饭就把她买的鱼和肉送到钟家。 宋招娣炖上鸭子就杀鱼。宋家人到的时候,宋招娣正在用盐和姜片腌鱼。 宋母看到案板上四条鱼,高兴又心疼:“招娣,以后的日子不过了?” “娘,太夸张了。”宋招娣道,“鱼比咱家卖的还便宜。因为知道你们会过来,上个月存到月底的肉票也没用。一次吃个够,咱们都解解馋。” 宋母还是忍不住说:“咱们才几个人,吃不得四条鱼。” “我们一家五口,咱们家一家六口,刘家一家四口。”宋招娣道,“大姐夫的堂妹和堂弟还没放学。别说四条鱼,再来四条鱼也不够吃。娘,帮我烧火,我开始做饭。” 宋母想说其中五个小孩,根本吃不了几口,可是鱼都买来了,说什么都晚了:“你们现在有三个孩子要养,以后还会有孩子,省着点花。” “我知道,娘。”宋招娣道,“我们有存钱。” 宋母“嗯”一声,小声问:“有动静了没?” 宋招娣不解:“什么动静?” 宋母指着她的肚子:“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啊。” 宋招娣无语:“娘,从我和钟建国结婚那天开始算,我俩才在一起二十四天,就算有我也感觉不到。” 宋母掰着手指一算:“也是哦。” 宋招娣转过身翻个白眼,这个老太太也忒心急了:“娘,你们来翁洲岛,二姐知道吗?” “我们来得急,没跟她说。”宋母道,“等我们回到村里,她不问,我就不说,她问起来,我再说。” 宋招娣不赞同:“这么大的事不告诉二姐,对她不公平。” “那你叫娘咋办?”宋母道,“你二姐出生后,娘的肚子一直没动静,以为这辈子只有俩闺女,对你大姐和你二姐不偏不倚。你大姐有的,你二姐也有,哪怕一根头绳,娘也没亏过你二姐。 “她呢?不知道什么时候相中刘洋,把全家瞒得死死的。村长去咱家提议刘洋入赘咱家,她也没吭声。刘洋和你大姐去扯证了,她跳出来阻止。我总不能说,来宝,别去了,叫你妹妹去?这是当娘的该说的话?” 宋招娣:“二姐当时没说,是认为大姐夫会选她。她平时对大姐夫挺好,可能以为大姐夫知道她的想法。” “她是我生的,我都没看出来。”宋母道,“你大姐夫那么老实的人,他咋可能知道。你二姐就是,就是自己觉得自己特别聪明。 “再说后来的事,你当时也在,娘跟她说,一定给她找个样样都比刘洋好的对象,不会让她吃亏。她呢,又不声不响自己找了一个。要结婚了,回村打证明才跟我和你爹说。你说说,天底下有这么当闺女的?” 宋招娣叹气:“都过去好几年了。您是当娘的,别跟她计较。她如果懂事,也不会说出不准大姐和大姐夫结婚的话。” “我也不是想瞒着她。”宋母道,“她男人的工资比刘洋高,每次回去就嘚瑟个没完。好像咱们一家加一块都没有她男人能干。 “你大姐夫现在是烈士遗孤,还是军属。要是被她知道了,又该觉得不如你大姐,又该跟我们怄气,过年都不回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咱家也没有爱攀比的人,也没有那么小心眼的人,她这是像谁啊。” 宋招娣:“像您姨和您表妹。” “说你起你姨奶奶,你表姨知道你和建国结婚,没来闹吧?”宋母忙问。 宋招娣没有提,她算着日子和申城往这边来的船的时间,努力把钟建国的继母和前岳母弄到一块,只说两人来到翁洲岛上发生的事。 “你表姨还会再来。”宋母肯定道。 宋招娣知道钟建国的前岳母会再来,见她娘说起赵银都没经过思索:“娘是不是从舅舅那边听说了什么?” “她儿子,就是赵银嫁给建国他爹生的那个儿子,今年已经十八了。”宋母道,“国庆节第二天生的,名字叫胜利。去年初中毕业一直在家,也没去厂里上班,听你舅舅的意思,想让建国给他安排个工作。” 宋招娣睁大眼,不敢置信:“怎么都是这个德性?” “别提了。”宋母长叹一口气,“我们来的时候,村里的几个妇女还问你爹,建国这边待遇好不好。估计也想把孩子送来参军。” 宋招娣:“当兵光荣,当兵也苦。现在这个天气还好点,我听段大嫂说,赶上三伏天,大小军官都晒的跟黑碳似的,有些人晒得全身脱皮。”顿了顿,“钟建国也不例外。” “他们都以为现在不打仗了,当兵就跟以前的伪军一样,整天坐在屋里吃香的喝辣的。”宋母解释道。 宋招娣仔细想了想:“你回去跟他们说,现在还在打仗。” “打仗?”宋母大惊,“老蒋的人又来了?” 宋招娣连忙说:“娘,别着急,不是这边。我记得南边在打仗,具体是哪儿,我也记不清了,回头问问建国。”随即,压低声音,“娘,外面还在哭?” 宋母走到厨房门口,勾头往外面看了看:“不哭了。他叔正在跟你爹说话,可能是说你姐夫以前的事。这些鱼咋吃?” “我在书上看过,清蒸和红烧。”宋招娣买的两条鲈鱼清蒸,段大姐买的鱼用来红烧,“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想做,可咱家没那些东西。娘,我今儿给你做红烧肉吃。” 宋母瞧着闺女像换了一个人,很是欣慰:“结了婚就是不一样,都知道给娘做肉吃了。” “我以前也想做,可是你嫌我不会过日子。”这倒是实话。原主以前吃的清汤寡水,肚子里没有油水,就挖一块猪肉放在馒头上,撒点盐,馒头蘸油吃,结果被宋母逮到胖揍一顿。 宋母:“人家姑娘家爱美爱玩,你除了念书就想着吃。以前娘说你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没想到娘也看走了眼。” “那时候我才十来岁,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宋招娣道,“不过有一点,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宋母点了点头:“是比早几年好了。” “娘,大娃、二娃挺听话吧。”宋招娣知道宋母最担心什么。 宋母“嗯”一声,突然想到:“老三呢?” “您没看到?”宋招娣惊讶,“门边有个小床,三娃在睡觉。每天下午都会睡一会儿。” 宋母把柴火往里面推一下,起身就往去,见厨房门东边真有张床,不禁感慨:“城里人真有法子。招娣,这个床咋做的,回头给你姐夫说说,给咱家刘根也做一个。以后刘根睡觉,你杨婶子也不用呆在屋里看着他。” 小宋村以前有个女人把孩子放在床上睡觉,她去做饭,等她把饭做好,小孩也死了。 宋父被请过去给小孩检查,一看小孩的脸色就知道,是小孩睡醒自己玩,不知怎么钻进被子里,把自己给捂死了。 打那以后,小宋村的村民都不放心小孩自己睡。 刘灵有原主的记忆,三娃睡觉的时候,刘灵都是用个小棉被把他包住,不敢给他盖被子。只有守着他的时候,才敢给三娃盖上被子。 “这东西好做,建国那里有图纸。”宋招娣道,“回头我找他要。娘,鱼已经蒸上了,现在就炒菜?” 宋母是没意见:“建国啥时候回来?” “六点左右。”宋招娣道,“他如果没回来,就先把菜放在锅里热着。” 大锅里面蒸鱼,小锅里面炒菜。宋招娣做了红烧鱼又做红烧肉,紧接着炒两盆藕,两盆生菜和青菜。 正在做紫菜鸡蛋汤的时候,宋招娣听到有人喊钟大哥,故意说:“娘,钟建国经常这个点回来,回到家啥也不用干,直接吃饭。” 宋母反问:“你叫他干啥?你觉得啥活是他能做的?” “洗衣服,劈柴,啥活都能干。”宋招娣随口道。 宋母瞪眼:“又胡说八道。老爷们洗衣服像啥样么。别想一出是一出。” “婶子,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家的衣服全是我洗。”钟建国走进来,“外面绳子上的那些床单、被单,还有三娃的尿布,招娣从来没洗过。” 宋母转向宋招娣,不敢相信:“真的?!” “娘,他体谅我带孩子辛苦。”宋招娣其实不想提这茬,要是不说点实际的,她纵然说自己过得很好,她的便宜娘也不放心,“我要洗,他不让。”不待钟建国开口,就说,“把东坡肉端出去。” 钟建国脸色微变,冲宋母笑了笑,看到切成片,油光锃亮的肉,下意识往外面看一眼,见没人进来,冲宋招娣招招手,“快夹一块我尝尝。” “你可真贫!”东坡肉块大,人有多,为了人人都多吃点,宋招娣把肉切成片,准备码两盆,还有一盆正在切,干脆给他切一大块塞他嘴里。 钟建国情不自禁轻呼一声,把肉咽下去就忍不住说:“就冲这块肉,值了,值了。”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宋母忍不住揉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们啊。算了,我也懒得说。” “那就什么都别说。”宋招娣道,“我下个月去学校上课,一个月有八十块钱。家里如果有什么困难,娘,叫爹给我写信,我给你们寄钱。” 宋母张了张嘴:“这么多?!你,你嫁给钟建国,嫁对了。” “是呀。”宋招娣道,“就算学校不停课,我大学毕业后当老师,工资也不见得有这么多。” 宋母连忙问:“这边怎么这么多?” “学校是部队子弟学校。”宋招娣道,“教的都是军官的后代,教育部门给一些钱,部队也会贴一些钱,工资才比别的地方高。” 宋母彻底放心下来,然而,当她看到桌上的菜,还是忍不住念叨宋招娣不会过日子。 钟建国再次吃到东坡肉,整个人像吃了蜜似的,不等宋招娣开口就说:“叔,婶子,这边天气热,你们如果不吃,到明天就不能吃了。” “放水井里。”宋大姐突然开口。 宋招娣:“这边都是压水井,没有井。”见她姐和姐夫只夹青菜,想一下,给两人夹许多肉,随即就说,“大娃,这个东坡肉拌饭比菜汁拌饭还好吃,要不要?” “今天没饭。”钟大娃早就想到,“我知道了。”眼中一亮,“肉汤给我留着啊。”拿着两个杂面馒头就往外跑。 宋母忙问:“这孩子干什么去?” “估计去谁家要米饭。”宋招娣这么猜的,没想到大娃真端着满满一碗米饭回来,顿时哭笑不得,“谁给你的?” 钟大娃很是得意:“林中的妈妈。爸爸,去给我拿个碗,我要用肉汤拌饭。” 钟建国拿四个小碗出来,把米饭分成四份,二娃和刘根碗里的饭少一点,大娃和大力碗里的饭多一点,然后把肉挑出来,汁浇米饭上面。见刘师长的一对儿女睁大眼睛看他,笑道:“是不是没见过这么吃的?大娃自个想到的。” “是我娘做菜,连汤都好吃。”钟大娃很给宋招娣面子,几次想故意喊后妈,一看到墙上还挂着橘子、苹果,就不好意思喊了。 宋母笑道:“那也不能只吃汤,也得吃肉。”说着话给他和二娃夹两块肉。 两个小家伙顿时笑眯了眼。 钟建国见状,松了一口气。 刘洋和宋大姐也放心下来。 饭后,钟建国很自然的刷锅洗碗,饶是宋母有点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念叨宋招娣不懂事。 宋招娣不想跟她叨叨,转移话题,给他们介绍在哪儿洗澡,回头晚上谁哪儿。 宋母一见宋招娣这样也懒得再说。而正因为这样,宋母睡觉的时候,发现床底下有个头绳也没多想,误认为宋招娣收拾房间的时候落下的。 大娃、二娃和三娃跟着宋招娣和钟建国睡,两人之间隔着三个小孩,想来个眼神交流也只能看到对方的一只眼睛,宋招娣乐了:“钟团长,这么睡还满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霸王票,谢谢!谢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营养液太多太多,就不往上面贴了。ღ( ´・ᴗ・` )比心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田田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田田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落霞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暖暖的被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别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三儿丶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溪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22、人人自危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家里只有三张床, 来了六个人, 钟建国已经料到这种情况。可是被宋招娣明晃晃说出来,钟建国心里堵得慌,咬牙切齿道:“满意,非常满意。” “那我们以后就这么睡?”宋招娣故意问。 “好啊。” 宋招娣打了个哆嗦, 循声看去,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钟大娃, 你怎么还没睡?” “你怎么还没睡?”大娃反问。 宋招娣不禁眨了一下眼:“我,我今天干太多活, 浑身上下酸痛,睡不着。你呢?” “我吃多了。”小孩不好意思,“肚子鼓鼓的,难受。” 宋招娣无语, 想过很多理由就没想到这一点:“叫你爸给你揉揉。二娃, 睡了吗?” “我给二娃的米饭少, 后来他只顾的吃菜也没吃馒头,菜消化得快,估计已经睡着了。”钟建国抬手把大娃抱在怀里,“儿子, 今儿晚上就睡在爸爸身上好不好?” 钟大娃不解:“为什么?” “咱家的床太窄。”钟建国看一眼宋招娣,“你没发现你娘都没敢躺平,一躺平半个身子在外面,睡着了肯定得掉下去。” 宋招娣有点意外:“你注意到了?” “我的床有多大,我比你清楚。”钟建国原本打算等大娃睡熟了再把他抱起来, 没想到儿子闭上眼装睡,“行吗?大娃。” 钟大娃“嗯”一声,就使唤他爸:“揉揉,揉揉,难受。” “憨吃。”钟建国轻轻拍拍他的肚子,“以后不准再这么吃。” 钟大娃双眼一亮:“明天还做肉?” “想得挺美啊。”宋招娣道,“你爸说的以后是指过年的时候。对了,钟建国,你们过年的时候有假期吗?” 钟建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 “那,那过年的时候我没法回家了?”宋招娣问。 钟建国看向她:“你不知道?宋招娣啊宋招娣,我真没法说你,精明的时候比任何人都精明,糊涂的时候比任何人都糊涂。 “部队若是那么容易出去,你姐夫就不是你姐夫了。” 顿了顿,“等他们仨长大点,可以跟着你坐船、坐火车的时候,你随时能回去看看。” 宋招娣看着身边的三娃:“起码还得三年。” “是的。军嫂不是这么容易当的。”钟建国睨了她一眼,提醒她要有心理准备,“对了,你爹娘能在咱家呆几天?” 宋招娣:“我娘的意思后天上午走。” “呆两天就走?”钟建国实在没料到,不禁吞口口水,“你爹娘真客气。这时候村里也没什么活,多呆两天,你也领着他们到处转转。” 宋招娣:“我娘惦记她养的鸡鸭,惦记生产队交给她养的牛,我劝她多留两天,她死活不愿意。不过,段大嫂说天气有点不正常,明天或者后天会下雨。她们不见得能走。大娃,如果我想叫姥姥在咱们家多待几天,你同意吗?” “同意。”钟大娃不假思索道,“这个姥姥好,我喜欢。大力要吃橘子,姥姥朝他手上打一下,跟大力说不准吃。那个姥姥,那个姥姥会——” 宋招娣:“会把所有的好吃的都给她孙子,不准你吃,是不是?” “对!”钟大娃道。 宋招娣:“你明儿早上起来跟姥姥说想吃橘子,还想吃苹果,姥姥都会拿给你。” 钟大娃将信将疑。 翌日早上,小孩睁开眼,看到钟建国和宋招娣还在睡,自个穿上衣服,趿拉着鞋出去,看到东边的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转身往楼下跑。 宋母听到声音以为是宋招娣起来了,回头一看是大娃,惊讶道:“你咋起这么早,再上去睡会儿。” 橘子和苹果是新鲜水果,不能放太久,宋招娣就没往楼上拿,挂在客厅的墙上。钟大娃抬头就能看到,指着苹果说:“我饿了,想吃苹果和橘子。” 宋母张嘴想说,她去做饭。话到嘴边意识到面前的孩子不是她孙子,是宋招娣的继子,水果也是给他们买的,就把袋子拿下来,给大娃一个橘子和苹果:“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吃了饭再吃。” “好。”钟大娃的最爱除了肉还是肉,苹果、橘子对他来说可吃可不吃,他就想试试从滨海来的姥姥和申城的姥姥是不是真不一样,“我想洗脸。” 宋母:“那先把苹果放桌子上,我给你洗。”拉着大娃的胳膊往压水井边去,“大娃,你们平时早上吃什么?” “米粥、馒头和菜。”钟大娃道。 和她家一样。宋母接着问:“你娘做饭,还是你爸做?” “我,娘做饭,爸爸烧火。”钟大娃捧起盆里的水就洗脸。 宋母见小孩会自己洗脸,挺满意:“你爸烧火,还得洗衣服,挺累啊。” “爸爸力气大,不累。”宋招娣这么跟钟大娃说的,大娃见钟建国很高很壮也这么以为,“姥姥,姥爷拿我娘买的木板做什么?” 宋母:“鸡和鸭不能一块养,你姥爷在给你们搭个鸭圈。听你娘说,年后还想养两只大鹅,再搁旁边搭个鹅圈。” “养这么多啊。”钟大娃瞪大眼,高兴道,“明年有肉吃啦。” 二楼,钟建国的房间,钟建国推推宋招娣的胳膊:“赶紧起来。” “让我再躺一会儿。”宋招娣拨开他的胳膊,“半个身子全僵了。” 钟建国:“你娘正在跟大娃聊天,我瞧着一老一小聊的挺开心。” 宋招娣霍然起身,推钟建国一把:“快下去看着我娘别乱问。” “你也赶紧起来做饭。”钟建国也怕大娃说了不该说的,到楼下就喊大娃,“去把大力和二娃喊起来,你们仨一块出去玩玩,回来就能吃饭了。” 钟大娃以前在申城时,他舅舅家的几个孩子不是抢他的玩的就是抢他的吃的,刘洋的大儿子大力有点怯生,钟大娃给他什么他要什么,不给他,小孩也不开口。 新来的小朋友这么乖,钟大娃挺喜欢,钟建国说完他就啪嗒啪嗒往楼上跑。 宋招娣抱着三娃下来,洗洗脸刷刷牙,跟她娘一起去厨房做饭。 昨儿蒸的馒头多,虽说昨儿晚上钟家有十几口人,也才吃三分之一。用炉子煮点粥,热点馒头,宋招娣炒一盆青菜,给几个孩子做几张鸡蛋饼,蒸两碗鸡蛋羹,早饭就好了。 宋大姐看着金黄的饼和鸡蛋羹,不禁咂舌:“你们早上都是这么吃?” “一天吃一次,钟建国养得起。”宋招娣指着三张煎饼,“总共才用两个鸡蛋。咱家养着鸡,不缺鸡蛋,你回去也可以给大力和刘根做。”怕她不舍得,“就算不吃,一个月存下六十个鸡蛋也卖不了几毛钱。” 宋母颔首:“招娣说得对。他俩还小,不急着给他们存钱娶媳妇,一个月少个一块八毛的,咱们也饿不着。” “刘师长的个头不矮,姐夫比他矮大半头,我觉得跟他小时候吃不饱吃不好有关。”宋招娣道,“我给你们留的钱,你们没用吧? “回头从申城转车的时候,试试能不能去百货商店买点奶粉和奶糖。每天给他们喝一点,就算不能长个,长大了也比别的孩子力气大。” 宋大姐皱眉:“你都说听谁说的?” “大姐,招娣说得对。”钟建国架着三娃的胳膊慢慢走进来,“外国人比咱们高,比咱们壮,就是经常因为吃肉和牛奶。不像咱们一天三顿,不是青菜面条就是米饭青菜。” 钟建国是个有警卫员的军官,宋大姐觉得他比宋招娣懂得多,立刻就说:“那我听你的,回去就这么做。” 宋招娣笑了笑,出去喊几个孩子回来吃饭。 大娃跑进来,宋母发现他一手苹果一手橘子,很是诧异:“这孩子起来就喊饿,怎么不吃?” 宋招娣顺着宋母的手指看过去,看清楚他拿的什么,顿时乐了,胡诌道:“等着吃煎饼呢。” “煎饼?今天也有煎饼?”钟大娃抬手把苹果和橘子塞给宋招娣,“我要吃煎饼。” 钟二娃跟着说:“我也吃煎饼。” “在桌子上。”宋招娣道,“大力是咱们家的客人,先给大力拿一个。” 三娃早上不闹人的时候,宋招娣就会做煎饼,哥俩一人一个。三娃不舒服,或者因为天气等原因,嫌屋里闷得慌,闹着要出去,宋招娣就叫钟建国给他们做蒸鸡蛋。 二十多天了,有鸡蛋的时候早饭都是这么吃,大娃看到碟子里有三张饼就打算问宋招娣,怎么多做一张。听她这么一说,大娃拿起来就塞给大力。 宋母看到小孩的动作,忍不住用最小的声音跟宋父说:“这孩子不护食,挺好。” “建国教得好。”宋父转向刘洋,“昨儿你叔叫咱们今天去他家吃饭,吃饭的时候记得跟你叔说一声,咱们明儿一早就走。” 刘师长是刘洋的亲叔叔,然而十几年没见过,两人之间很是陌生。刘洋面对刘师长时,还没有跟家具厂的同事在一块自在。 昨儿已经认亲了,他知道他叔挺好,他叔也知道他挺好的,刘洋也觉得该回去上班了。对老丈人的决定,刘洋没有任何意见。 宋招娣瞧着今儿的太阳不如昨天,已经看出即将变天,也就没出面留人,反正老天爷会帮她留客。 晌午吃饭的时候,刘师长一听刘洋要走,一个劲劝刘洋多留几天。刘洋一说他娘身体不好,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刘师长不再挽留。 饭后,刘师长叫段大嫂去买些东西给刘洋带上。 段大嫂心细,对天气比较了解,瞧着地面潮湿,就猜到快下雨了。可是她又不能确定明儿一早会不会下雨,就去买一些能放很久的东西。 宋母晚上收拾东西,宋招娣一直没说挽留的话,宋母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即便她是真想回家,不是跟闺女客套。待宋招娣出去,宋母就忍不住跟宋父说,闺女是不是不想让他们早点走。 宋父不如宋母心细,觉得她想多了。宋母也不想多想,可是她又忍不住多想,翻来覆去到半夜,外面轰隆一声,宋母坐起来,连忙拍拍宋父。 “出什么事了?”宋父迷迷糊糊地问。 宋母:“打雷了,打雷了。冬天打雷,老头子,是不是要出啥事?” “要下雨了,打雷很正常。”宋父说出来,楞住,“现在是冬天?冬天怎么会有雷?” 宋母猛地想到:“对的,俺记得戏文里说过,冬雷震震夏雨雪,都不是好兆头。老头子,咱们明儿还走吗?” “先睡觉,明儿再看吧。”宋父叹了一口气,“但愿不是什么大事。” 与此同时,不敢睡太死的宋招娣也惊醒,伸出胳膊拍醒钟建国:“大冬天怎么会打雷?” “海边的天气就这个样。”钟建国已经习惯了,“老天爷真给你面子,你想着下雨,他就下雨。” 宋招娣:“当然。希望能一直下到早上。 翌日早上,宋招娣起来,外面还在下大雨,敲开宋母的门就说:“爹,娘,下雨了,船没法开,你们过几天再走吧。” 宋母盯着宋招娣表情,瞧着她挺开心,对此不意外,后知后觉:“你知道会下雨?” “你们不知道?”宋招娣故意问,“我昨儿早上跟你们说过,这两天有雨,不适合赶路。” 宋父皱眉:“可是昨儿山上都没起雾。” “山上现在有雾。”宋招娣顿了顿,“这边看要不要下雨,看地上就行了。地上跟用水泼过似的,不但会下雨,还会连着下好几天。昨儿晚上咱们吃饭的时候,一楼就很潮。我以为你们知道呢。” 宋母顿时明白了:“我打死你个死丫头!昨儿看着你爹娘收拾东西,你一声不吭,是不是故意的?!”说着话就要捶宋招娣。 “不准打我娘!”钟大娃窜出来,使劲推宋母一把。 宋母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子看到小孩挡在宋招娣前面,好气又好笑:“她是我闺女!” “那也不准!”钟大娃脱口而出。 宋招娣抬手抱起他:“姥姥跟我开玩笑呢。帮我烧火,今儿给你**蛋羹。” “真的?”钟大娃不相信,看了看宋招娣,又看了看宋母。 宋招娣知道小孩心里有疙瘩,钟建国曾说过,白母经常打骂白桦,根本不避着孩子:“姥姥说的打我就像这样。”轻轻在他屁股上拍两下。 小孩“嗯”一声,意识到误会宋母,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便故意说:“我饿了。” “那咱们现在就下去。”宋招娣抱着他转身下楼。 宋母摇头叹气:“老头子,你这个闺女真厉害。” “不厉害也考不上大学。”宋父道,“我就说你想多了,咋样?还是想多了吧。你昨儿到三更天都没睡,再去躺会儿吧。” 三天后,天空放晴,宋家人离开翁洲岛。 看到闺女过得挺好,宋母和宋父上船的时候也挺高兴。如果老两口别唠叨宋招娣,以后不准再使唤钟建国洗衣服、刷碗,宋招娣也会挺高兴。 钟建国听老两口这么一说,倒是真高兴,故意当着宋招娣的面问宋父宋母什么时候再来。 滨海离翁洲太远,一来一回不方便,来之前还得向生产队请假。宋母又不想说不得闲,便说宋招娣有孩子的时候再来。 宋招娣脸色大变,催促她娘赶紧去船舱里。 望着船渐渐远去,再也看不见很听话的小伙伴宋大力,大娃也忍不住问:“后妈,你啥时候有小孩?” “又喊后妈?”宋招娣瞪眼问,“喊娘!” 大娃后退几步,跟她拉开距离:“你跟我说,我就喊娘。” “我也不知道。”宋招娣道,“不过,你们如果想见姥姥,等三娃长大了,放寒暑假的时候,我带你们回小宋村。” 二娃伸出手:“拉钩!” 宋招娣朝他额头上拍一下:“不拉钩!都给我回家。” “小气鬼。”大娃嘀咕一声。 宋招娣回过头,小孩连忙捂住嘴巴。宋招娣乐了:“小怂包。” “我才不是怂包。”大娃哼一声,抓住二娃的手,“我们去找马振兴玩儿。” 娘家人走了,钟大娃和钟二娃得搬回他们房间。宋招娣得回去收拾,没时间照看他俩,也就由着他俩跑去找小伙伴玩。 两个孩子的房间收拾好,宋招娣就开始收拾她自己的衣服。然而,抱着衣服走出钟建国的房间,宋招娣傻眼了——门锁上了。 晚上,宋招娣做好跟钟建国讲道理摆事实的准备,小李过来了,见着宋招娣就说:“嫂子,团长让我告诉你,他今儿不回来了。请你照顾好家里。” 要不是知道钟建国只是个团长,无法左右上面的命令,宋招娣都忍不住怀疑他故意的:“我打算下个月月初就去学校报道,回去问问你们团长,我该去找谁。” “好的。”一个小时,小李拿着几本书过来,“张政委说嫂子可以直接去找校长,这是初一年级的教材。” 宋招娣挑眉:“张政委也没回去?” “都没有。”小李道,“嫂子,团长说有什么事就去找段大嫂,他也不知道这次得走几天。” 宋招娣深吸一口气,知道即便她问钟建国什么时候出海,小李也不会说实话,便说:“我知道了,照顾好你们团长,跟他说不要担心家里。” 话说回来,刘灵上辈子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除了不想被束缚,还有一点便是新生儿太脆弱,太娇嫩,养孩子也不是只给点吃的喝的穿的,把他送去上学就行了。 小孩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把他生出来的父母就必须负责。满世界到处飞的刘灵自认为她不会是个好妈妈,也没耐心窝在家里当个好妈妈,才一直没要孩子。 穿越成宋招娣,这个农民养只鸡都不能私下交易的时代,换了芯子的宋招娣纵然有天大本事,也得老老实实窝在家里过日子。 农村人保守,时代不开放,如果不想连累宋家人在村里抬不起头,换了芯子的宋招娣不愿意也必须得嫁人。既然都要嫁,又不想自己冒着大风险生娃,还能走出农村,钟建国怎么看都是最好的人选。 刘灵前世在做什么决定之前,会考虑一下后果。比如嫁给钟建国,最差不过是离婚。但她不会想太多,因为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万一她跟钟建国处的不错呢?更何况这个时代也不允许她有太多想法。 正因为这样,嫁给钟建国以后,刘灵就暗暗告诉自己,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芯子换成刘灵的宋招娣才能迅速投如到家庭生活中。不过,这么一说就扯远了。 钟建国不在家,因有段大姐帮忙,洗衣做饭带孩子都得自己来的宋招娣也没怎么累着。不过,受天气影响,三娃生了一次病,倒把宋招娣吓得不轻。 三娃还没痊愈,十一月十五日,晚上,钟建国就回来了。 宋招娣见他很是疲惫,也没揪着他要钥匙,更没跟他说三娃病了。 翌日,钟建国醒来吃过早饭,宋招娣把大娃和二娃打发出去玩,才叫住钟建国:“咱们聊聊。” 钟建国知道她要聊什么,不等她开口就说:“钥匙被我扔海里了。你如果不怕别人知道,大可去用斧头把锁砸坏,或者把门劈开。” “你——”宋招娣不敢置信,“你个无赖!” 钟建国微微一笑:“师傅教的好。” “滚!”宋招娣大怒。 钟建国怕把她惹毛了:“放心,我是个正人君子。”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宋招娣嘲讽道。 钟建国一本正经道:“不用。咱俩是夫妻,没必要算这么清楚。我走了啊。” “你昨儿晚上才回来,都不休息?”宋招娣跟出去,看到停在院子里的车,忍不住皱眉。 钟建国:“下午能歇一会儿。想买什么,我回来的时候去供销社。” “想买奶粉,供销社没有。”宋照道,“段大嫂说只能去这边两百多里路的杭城市区买。你明儿如果不忙,就把他们仨带去训练区,我跟段大嫂出去一趟。天气冷了,他们仨的棉衣都小了,得去买点布把胳膊和裤脚接长。” 钟建国想了想:“那明儿我带他们。我如果要开会什么的,叫小李带着。” 一九六六年到一九七六年,这十年间发生的事对刘灵来说太过遥远。读书的时候听老师讲过几次,因她喜欢服装设计,也想着考类似的学校,觉得历史用不到就没怎么研究过这段历史。 刘灵后来研究华国的服饰的演变,重新翻开这段历史,这个时期人们穿的衣服令刘灵十分意外,才导致多年过去,她对这段历史还有些许印象。 如果问刘灵这十年间都发生哪些事,她说不出来。翁洲岛就如刘灵想象的一样,是个世外桃源。在这里看不到游街,看不到批/斗,看不到大字报。 刘灵有时候会有一种她不是到了一九六七年,而是到了一九七七年,革命结束的时刻。可是事实上,今年是一九六七年,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刚刚开始。 跟钟建国说去杭城买东西,芯子被换的宋招娣其实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是不是已经发展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盖因不亲眼看看,她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总感觉如今安稳的日子是假的。 十一月十六日上午,宋招娣和段大姐,以及其他几个军属到达杭城,就发现到处都是戴着红袖章的人,到处贴满大字报,市民看起来很是惶恐不安。 直到回去都没遇到挂着牌子游街示众的人,宋招娣心里轻松许多。而不知道历史,不知道这才刚刚开始的段大姐一路上忧心忡忡,晚上见着刘师长就迫不及待地说她在杭城见到的事。 翌日,刘师长把他的亲信,看重的下属全部叫到办公室,跟他们讲外面的事,同时让他们有心理准备。 钟建国却不担心,上面和下面再怎么闹腾,都不敢动和老蒋隔海相望他们。因为一旦动了他们,老蒋的人会很快打进来。 然而,钟建国知道有些话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来,便跟别人一样,很是慎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谨记师长的提醒。 到家看到宋招娣,想到她有时候很粗心大意,钟建国把三个孩子哄睡着,就说:“咱俩聊聊。” “聊聊你为什么把我的门锁上,又为什么把钥匙丢海里吗?”宋招娣问。 钟建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正经事。” “确定?”宋招娣不信。 钟建国点了点:“师长今儿跟我们说,以后谨言慎行,不要轻易出头。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以后不要在外面说什么《道德经》、《三字经》、《红楼梦》之类的话。否则,你即便根正苗红,也会被打成思想不正确。” “我知道。”宋招娣道,“我就在你面前说说。你走的这些天我没闲着,不但把英语教材看了,还把主席语录背会了。以后谁敢挑我的刺,我就用主席语录堵他们。我劝你也多看看。” “我抽空看看。”钟建国挺意外,没想到她有这等觉悟,“睡觉吧。” 宋招娣挑眉:“怎么睡?” “别气我行吗?”钟建国瞪她一眼,起身回到卧室。 天气越来越冷,翁洲岛虽然处于南方,冬天却一点也不暖和,湿冷的天气有时候比滨海的冬天还冷。 宋招娣不敢让三娃单独睡,而她又不怎么会搂着孩子睡觉,只能让三娃横在她和钟建国中间。 钟建国也知道让三娃睡在外面,他儿子不冻生病也会半夜滚掉下去。面对宋招娣故意挑衅,钟建国才甩脸子。而每天睡在亲爸和后妈中间的钟家三娃平安度过寒冷的冬季,时间也进入一九六八年。 寒假过完,部队子弟学校迎来新学期,宋招娣也成为正式老师。这时候的三娃已经会走,会喊爸,还没学会喊娘。 宋招娣之前听钟建国提到,她上课的时候叫其他老师帮她带孩子,一直认为钟建国开玩笑。 事实上,去年十二月一号,周五,宋招娣抱着三娃去学校的第一天,都没容宋招娣开口,就有几个老师要帮她照看三娃。 宋招娣忍不住感慨,这个时代虽然乱,坏人很坏,但淳朴的人还是多。 新学期新气象,宋招娣精神抖擞,抱着同样莫名兴奋的三娃抵达学校,却发现学校里的气氛很怪,死气沉沉。 办公室里没人,宋招娣问一个学生才知道老师都在校长办公室里。敲门进去,宋招娣就看到众人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刚放寒假的时候,钟建国出去一趟,宋招娣一个人照看孩子备年货,年后他又出去一趟,导致整个寒假宋招娣都围着几个孩子转,无心没留意外面的事情,小声问校长:“出了什么事?” “上面下达文件,令我们肃清学校里的歪风邪气。”校长叹气道。 宋招娣皱眉,不可能就这么一点事:“然后呢?” “钱团长要跟姚老师离婚。”校长话音一出,宋招娣不禁瞪大眼。 宋招娣恐怕自己没听清楚:“跟我一起教初一数学的那个姚老师?经常帮我照看我们家三娃,还给三娃做过一双棉鞋的姚老师?” “是的。”校长点了点头。 宋招娣想不明白:“为什么?去年十二月份,我跟姚老师聊天的时候,她还说她和钱团长是革命夫妻,结婚有二十年了。 “看姚老师的表情,她和前团长的感情挺好。这才多久,两个来月,怎么说变就变了?再过两年孩子都要结婚了。” “姚老师以前是资本家的女儿。”校长叹气道,“钱团长可能是听到什么消息,过了春节就要跟她撇清关系。 “一旦两人离婚,就坐实姚了老师是黑七类当中的资本家。姚老师不但没法在学校里上课,还得离开翁洲岛。现在外面世道那么乱,她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出去该怎么活啊。” 宋招娣深吸一口气:“建国没跟我说,离婚的事是不是还没定?” “鲁政委没有批钱团长的离婚申请,前天还找我了解姚老师的情况。”校长道,“如果因为姚老师以前是资本家的女儿,我就要出证明姚老师有问题,那咱们这个学校里,也只有小宋你一人没问题。” 宋招娣指着自己,不敢置信:“我没问题?” “我家以前是富农。”校长道,“这几位老师家中不是富农,就是跟资本家有过来往。真这么查下去,只有小宋你家祖祖辈辈是贫农。” 宋招娣皱眉:“祖上做过什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出身不正。”校长道,“没法教学生。” 宋招娣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真要这么查:“听校长的意思,暂时还没人来查?” “姚老师都要离婚了,这还不是早晚的事么。”其中一语文老师道,“校长,继续说。” 宋招娣抢先道:“不见得。校长,我听说上面不准地方掺和军部的事,咱们学校是子弟学校,地方革委会应该不敢来查。他们不来查,只要军部不管,大家就不会有事。” “那钱团长干什么要跟姚老师离婚?”一个年轻的老师问。 宋招娣嗤一声:“估计他怕姚老师挡了他升迁的路。” “这——”校长着实没想到,“小宋,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宋招娣:“学校没有人向部队反应姚老师有问题?” “没有!”校长道,“我们巴不得大家不提祖上的事。” 宋招娣:“鲁政委来找你了解情况,说明军部那边一开始也没觉得姚老师有问题,也就说明这一切都是钱团长自己搞出来的。 “能让他抛弃发妻,除了为了升官发财,我想不出别的。”顿了顿,“还有一点可能,他看上别人了,想借机休掉糟糠之妻。” “小宋同志说得有道理。”校长想了想,“可是咱们要保全姚老师,也没有钱团长思想不端正的证据啊。” 宋招娣:“这个好办。”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月半以前每天六千字极限,这次努力努力,试试每天日万能坚持多久。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23、招娣下套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校长已有两个晚上没睡好, 整个人比早两天老了七八岁, 仿佛直接从中年步入老年。宋招娣轻飘飘的四个字让等着她长篇大论的校长噎了一下:“小宋,姚老师的事不是她个人的事。” “对的。”一位中年男老师帮腔,“姚老师一出事,学生也会借机闹事, 到时候学校势必得停课。” 宋招娣:“我从不说谎。校长,这位老师, 你们该去发新书就去发新书。学生问起姚老师,大家统一口径, 就说姚老师病了。” “小宋真有办法?”校长想不出她能有什么法子,提醒道,“此事不宜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宋招娣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 我想提醒大家, 如果学生上课开小差, 请大家不要随意打骂学生。” “我们会注意方式方法。”校长道,“小宋,不需要我们帮忙?” 宋招娣道:“不用。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几年大学就白上了。” 众人猛然想到, 最年轻的中学老师宋招娣是个大学生,若不是大学被迫停课,宋招娣极有可能留校任教。再不济也是个高中老师。 校长起身:“宋招娣同志,拜托你了!”说着话,弯下腰。 宋招娣吓一跳:“使不得, 使不得,校长。” “我帮你领着三娃。”其中一位三十出头的女老师开口。 宋招娣摆手:“有他在才好办事。学生问起来,我就说三娃拉屎了。回家给他洗屁股。” 有位父辈已经被下放到农村的老师望着宋招娣的背影忧心忡忡:“她一个没经过什么事的小青年,能行吗?” “她不行?咱们只能等着革委会来查。”校长道,“咱们应该相信小宋。” 宋招娣走出初中部就去小学部。 幼儿园和学前班跟一年级相邻,学前班的老师会教一点东西,幼儿园就是个托儿班,几个老师看着孩子玩。 宋招娣到托儿班门口,看到二娃跟着老师在学折飞机,叹了一口气,就把他喊出来。随即去学前班找大娃。 大娃跑出来就问:“找我干什么?” “找你自然是有事。”宋招娣道,“去把你的书包拿过来,咱们现在回家。” 像极了钟建国的那双大眼里尽是希冀:“不用上学?” “不用。”宋招娣跟老师说一声,就带着两个小孩回去。 天气变暖,又可以种菜了。段大嫂洗好衣服,就用毛巾包着头发,开始翻地。听到熟悉的声音踮起脚往外面一看,二娃蹦蹦跳跳正往屋里跑。 段大嫂想也没想,扔下锄头走过来:“小宋,怎么突然回来了?” “婶子,我正想找你。”宋招娣把三娃递给大娃,“领着弟弟在屋里玩,我跟奶奶说些事。”随即走到院子里。 段大嫂见她刻意避开孩子,忙问:“出什么事了?” 宋招娣把钱团长和姚老师闹离婚的事大概说一遍,见段大嫂想开口,宋招娣抓住她的胳膊:“婶子,听我说完,姚老师不能离婚。姚老师被打成资本家,开了这个头,其他老师也跑不掉。他们出事了,就没人教咱们的孩子。” “我知道。”段大嫂说出口,愣住,“你特意跟我说,是想让我去劝劝?” 宋招娣:“想离婚的人是钱团长,不是姚老师。这事你劝不了。婶子在这边面子广,我想请你帮我打听打听钱团长跟哪个女干事走得近。” “你,你的意思……”段大姐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你怀疑钱团长生活作风有问题。” 宋招娣:“不是我怀疑他。我从学校回来的路上找人打听过,钱团长最小的孩子都上初三了。可以说三个孩子都不用他操心,妻子又贤惠,他为什么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 “摘清自己好升官?他上面是我刘叔,刘叔还能再干十五年。为了十五年才能轮到他的师长一职离婚?除非他的脑袋被门夹了。所以,我认为只有作风问题。” “那,我现在就去?”段大嫂问。 宋招娣:“这事越快越好。鲁政委已经找过校长谈话,由于校长还没出证明,两人暂时还没离婚。如果钱团长执意要离婚,校长也没法再拖下去。” “这个小钱,他怎么想的啊。姚老师也教过刘萍和刘苇,我以前听两个孩子说,姚老师特别温柔。学生捣蛋,她都不好意思大声数落。”段大嫂皱眉,“还是个知识分子,多好的人啊。” 宋招娣心想,好女人最容易碰到人渣:“婶子,您别感慨了。除了学校里的老师,我只告诉您一人,您必须得帮我保密。” “别看你婶子没上过学,我也是上过战场,跟鬼子周旋过的人。”段大嫂道,“这点小事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 宋招娣敢找她,自然是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家庭妇女,笑道:“拜托婶子了。” 段大嫂挥挥手,就去女人最多的卫生院。 宋招娣回屋把大娃叫到跟前:“认识钱团长吗?” “不认识。”钟大娃好奇,“你找他干什么?” 宋招娣:“不找他,我找钱团长的小儿子钱庆华。大娃能不能去找你的小伙伴,问问谁认识钱庆华,偷偷把他找到咱家。” “后妈,你怎么跟特/务头子似的?”钟大娃望着宋招娣,满眼怀疑。 宋招娣噎住,这孩子难不成是“打倒小日本”、“打倒老蒋”玩多了:“我要做一件非常隐秘的事,连你爸爸都不能告诉。钟大娃,你是个六岁的小男子汉,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 “林中一定认识。”钟大娃不想被宋招娣看扁,“可是林中在学校。” 宋招娣:“我猜你一定有办法把他们喊出来,而且不惊动任何人。” “当然!”钟大娃不假思索道。 宋招娣:“现在就去,回来的时候从你刘爷爷那边过来,别让林中的妈妈看见,否则她会追着你问找林中做什么。” “好。”钟大娃答应下来就往学校跑。 部队子弟学校里家属院非常近,钟大娃迈开小短腿,没用十分钟就到了林中所在的五年级。勾勾手把林中喊出来,就叫林中帮他找钱庆华。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学生都在学校里,并不认识钱庆华的林中到初三班级门口喊一声,钱庆华,你爸找你。就把人喊出来了。 瘦瘦高高的钱庆华到门口,没看到他爸,左手一个小不点,右边一个半大小子,懵了:“你们是谁?” “找你有事的人。”比他矮一个头的林中拽住钱庆华往外面扯。 翁洲岛是东海舰队的地盘,岛上非常安全。钱庆华又看找他的人是两个小孩,一起上也打不过他,干脆跟着两人出了学校,看看他俩要干什么。 到钟家门口,钱庆华明白了:“钟大娃,我爸在你家?” “没有,我,我娘找你。”钟大娃把人推进去,“林中,谢谢。” 林中摆摆手:“不客气。下次你家再做什么好吃的,帮我偷点出来,我还帮你。” “好。”钟大娃满口答应,“我晌午去找你。” 十二岁的少年露出一嘴大白牙,眼角余光注意到他家的门动了,拔腿就跑。 钱庆华从他妈口中听说过宋招娣此人,更加疑惑,宋招娣有事不找他妈,找他做什么? 宋招娣没绕弯子,把大娃和二娃赶到楼上,就问:“庆华,你希望你爸和你妈离婚吗?” “你怎么知道?”钱庆华脱口而出。 宋招娣挑了挑眉:“别管我怎么知道。我问你是不是跟你爸一样,瞧不上你妈?” “我——”翁洲岛上除了渔民就是军属,没什么人可□□,导致这边的孩子对“革命”很陌生。钱庆华很早就知道他姥爷家有钱,但从来没人跟他说过,不能跟他姥爷一家来往,不禁犹豫片刻,“我爸说我妈是资本家的小姐。” 宋招娣:“你妈妈也是一名党员。组织允许她入党,说明你妈妈的身份没有问题。军队允许你妈妈随军,也说明她没问题——” 钱庆华其实也想不明白,他妈怎么就成“黑七类”了,没容她说完就忍不住问,“那我爸为什么说不跟我妈离婚,我妈会连累我们全家?” 宋招娣把她的猜测说出来,不顾钱庆华满脸震惊,继续道:“你是想要个比你大不了几岁的小妈,还是想要你妈?” “我,不可能!”钱庆华瞪眼道,“我爸根本不是那种人。我,我就不应该过来。”说着,转身往外走。 宋招娣已经料到他会很激动:“等等。你爸爸真不是那样的人,我就劝你妈妈,等她跟你爸离婚了,我让她去我们村。我们村是个山窝窝,革命派不去那儿。 “可是我已经听到风声,你爸跟一个女同志走得很近。我之所以把你找来,便是想让你偷偷查查。没有这种事,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我凭什么帮你查我爸?!”钱庆华觉得这事简直莫名其妙。 宋招娣笑笑,拿起桌子上的信:“你不去查,我就把这封信递给军区司令,就说你爸生活作风有问题。”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钱庆华不敢置信瞪大眼,“你都没经过查证就污蔑他人——” 宋招娣十分光棍:“我忙,没时间查证。一旦这封信递上去,你爸有没有问题都会停职接受检查。” “那如果我查出来我爸,他——” 宋招娣:“我听姚老师的,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停顿一下,“钱庆华,你妈如今已四十多岁,从来没干过农活,你想你妈后半生在农村度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掉了。” 死字一出,钱庆华心中的天平瞬间倒向他妈。 宋招娣看准时机,继续说:“你妈这么多年一直随军,几乎没跟娘家人相处过,就算你姥姥、舅舅是资本家,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们农村有句话,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从你妈嫁给你爸的那一刻,就是你家的人,百年之后也是葬在你家祖坟里。 “姚家如今只是把她当成一个亲戚。只因为亲戚是资本家或者富农,就必须得离婚,全国有一半夫妻都得离婚。” 钱庆华仔细想了想,他妈的确没回过娘家。因为要上课,还要照看他们兄妹几个,两年能回去一次就很不错了。 宋招娣:“你爸和钟团长是战友,我不想污蔑我们家老钟的战友,才叫大娃去找你。可是你的态度让我太失望。” “宋老师,你,你也——”指着桌子上的信,钱庆华道,“你也吓唬我了。” 宋招娣:“我没有要吓唬你。你爸爸常年不在家,是你妈照顾你。我本以为跟你说这件事,你会向着你妈。万万没想到你相信你爸,怀疑你妈。 “至于这封信,不是写给军部领导的,是邮递员送过来的。我不在家,邮递员就把信送到隔壁林家。你进来之前,林中的妈妈刚走。” 钱庆华瞠目结舌:“我,我听初一的学生说宋老师很厉害,还以为他们夸张,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宋招娣笑了笑:“去还是不去?你如果不去,我不介意真写一封信。” “我该怎么做?”钱庆华不敢再小瞧宋招娣。 宋招娣:“去你爸的书房找找有没有什么情诗,或者定情信物。再回想一下哪个女人经常去找你爸。文工团、医院、学校、供销社、副食厂,以及岛上的渔民。大概就这几个方面,很好查。” “说得简单。” 宋招娣:“本来就很简单。到供销社就随口问问,你爸有没有去买过香烟或者火柴。到医院,你可以问问你爸有没有拿过纱布或者药水。我相信最迟明天下午,你就能查出来。” “我试试。”钱庆华道。 宋招娣:“我希望你不要犯傻,提前把此事告诉你爸,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钱庆华不想他妈离开,他愿意查查。他也怕他还没查到,别人就把这事捅到司令那儿。 宋招娣:“学校里的几个老师知道。我也是早上到学校才知道你妈妈的事。不过,他们不会多管闲事。 “姚老师的事按理跟我没关系,但是我们家三娃脚上还穿着你妈妈做的鞋。姚老师对我们家三娃这么好,我没法装作不知道。” 钱庆华进来就注意到三娃脚上的虎头鞋,一想到此刻最多十点钟,还是忍不住叹气:“短短两个小时左右就想出这么个法子,宋老师,我佩服你。” “不客气!”宋招娣道,“别再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和地雷,thanks?(?w?)?么么哒~~~今天这么多,开心吗???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24、钱团长很渣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钱庆华没好气道:“不敢!”掉头就走。 宋招娣无奈地笑了笑, 一边把三娃脚上半干的鞋脱下来扔到外面继续晾晒, 一边转向楼梯口:“还不下来,打算听多久?” “后妈,后妈,你真是太坏啦。”钟大娃跑下来, “你叫钱庆华查他爸爸,他爸爸知道了会揍他的。” 宋招娣好奇:“你知道我叫钱庆华查什么吗?” “知道啊。”钟大娃道, “举起手来,我要检查。” 宋招娣朝他鼻子上拧一把:“不是这样检查。钱庆华来咱们家的事, 你们俩不准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爸。把你的书拿过来,我教你和二娃语文。” “弟弟还没睡觉。”大娃只想着玩,暂时不想学习。 宋招娣看了一眼在她怀里乱蹦跶的小孩:“你们学的太简单, 我可以一边抱着三娃一边教你们, 不用等他睡着。不想学语文?那就从1写到100, 十一点半之前写完,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大娃脸色微变:“老师才教到十。” “我教过你们1到100。”宋招娣盯着大娃,“写还是不写?忘了没关系,我可以提醒你们。” 二娃举行小手:“后妈, 我忘了。” “叫哥哥教你。”宋招娣真想给他一巴掌,“你俩都学会了,我明儿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去副食厂,给你们买只鸡。然后再买一斤猪肉,晌午吃饺子, 晚上吃小鸡。” 大娃咽口口水:“拉钩!” 宋招娣伸出手指:“老师教的也不能忘记。” “好!”大娃冲二娃招招手,小大人般说,“板凳搬过来,我教你数数。” 宋招娣发现二娃不大乐意:“一人一个鸡腿。我还给你们做韭菜馅的煎饺。” “煎饺会比饺子好吃?”二娃连忙问。 宋招娣:“对!” 钟二娃舔了舔嘴唇:“后妈,今天不做吗?” “我说话算话,今天说不做就不做。”经过一个冬天,两小孩白了一点,吃得又比以前好,脸上长点肉,肉嘟嘟的,宋招娣看着挺高兴,也挺有成就感,是她喂胖的,“你俩乖乖听话,以后想吃什么,我都可以被你们做。” 钟大娃连忙说:“天天吃红烧肉。” “我也想天天吃肉,可惜没有肉票。”宋招娣无语,“你呀,比你爸还会吃。别整天惦记着吃肉,我做的素菜也好吃。” 钟大娃看了她一眼:“我觉得不好吃。” “那从明天开始,叫你爸做饭?”宋招娣问。 钟大娃噎住,望着宋招娣,苦着脸道:“不要……” “我做的青菜好吃吗?”宋招娣问。 钟大娃瘪瘪嘴,言不由衷道:“好吃,我最喜欢你做的青菜啦。可是人家今天晌午不想吃。” “今天不做青菜。”钟建国早朝去买一块豆腐,宋招娣打算用小葱煎豆腐。 去年十月份,宋招娣种下两垄葱,冬天冷的时候,宋招娣找岛上的农户要一些稻草,在菜上面搭一层稻草,年底下一场小雪,又因为没上冻,她种的菜都没怎么冻死。 年初五,立春,立春过后天气开始变暖和。无论是熬过寒冬的小葱、蒜苗、韭菜、生菜和青菜都一天一个样。 再过些日子青菜和菠菜老了就不好吃了,宋招娣这几天每天都会炒一次青菜。若不是每天早上还有一顿鸡蛋羹,晚上还有奶粉,大娃和二娃早闹起来了。 宋招娣估摸着大娃和二娃吃腻了青菜、菠菜和生菜,决定今儿给他们加菜。 十一点半,大娃没能从1写到100,宋招娣也没逼他,叫他和二娃带着三娃在屋里玩,就去蒸米饭,煎豆腐,随即又用香菇、鲜笋和豆腐皮做个豆腐皮汤。 两小孩放下碗就瘫在长椅上。 宋招娣把吃好饭的三娃递给他俩,自己开始吃饭:“大娃,等你像林中那么大的时候得帮我洗碗,不能吃好饭就不动弹。” “你给我做好吃的。”钟大娃道。 宋招娣轻笑一声:“成交。”说完,看到大娃和二娃很是高兴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想到钱庆华,“大娃,你爸如果像钱庆华的爸爸一样,把我赶回我家,重新给你们找个后妈,你愿意吗?” “爸爸为什么要赶你走?”钟大娃不太明白。 宋招娣:“男人做事不管为什么,看我厌烦了就赶我走,特别任性。像钱庆华的妈妈,跟钱庆华的爸爸在一块很多很多年了,他爸爸还是要把他妈妈赶走。钱庆华还同意了。如果是你,你同意吗?” “他妈妈是不是犯错误了啊?”大娃有时候犯错,钟建国就会让他去门口站着,误以为和他跑去外面站着差不多。 宋招娣:“没有犯错,他妈妈特别特别好,比我还好。所以我就担心,她那么好都会被赶出去,我以后也会被你爸爸赶出去。” “不会!”大娃连忙说,“我不准,我也不要别的后妈。” 二娃连忙说:“我也不要后妈!” 宋招娣见状颇为欣慰,无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但她能看出来,这一刻两个小孩是发自内心的:“那个后妈长得很好看,很温柔,很会做饭,也不要?” “不要!”钟大娃望着宋招娣,抿嘴思索片刻,举起小拳头,“后妈,你别害怕,我爸爸赶你走,我打他。” 宋招娣挑眉:“打得过吗?” “我,我长钱庆华那么高就,就能打得过。”钟大娃想了想,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接着说,“我以后不挑食,长高高。” 宋招娣真乐了:“那我就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去楼上睡一会儿,两点起来继续写字啊。” “我都帮你打爸爸了,你还叫我写字?”钟大娃瞪大眼,“我们是一国的欸。” 宋招娣嗤一声:“两码事。别想偷懒。否则明儿没有小鸡和饺子吃。” 钟大娃哼一声,牵着弟弟的手,冲宋招娣扮个鬼脸:“后妈!”到楼上就偷摸两个奶糖,跑到林中家里偷偷摸摸塞给林中,大娃才去睡觉 宋招娣见他鬼鬼祟祟的模样,也没追着问他去干嘛。小孩子,也应该有点自己的空间。 下午,三娃睡觉的时候,宋招娣把她和钟建国结婚当天穿的绿色长裤和长褂拿出来。拆线,按照她的标准尺码重新裁布。 段大嫂到钟家的时候,宋招娣正在缝裤子,布料挺新,顺口问:“做衣裳?” “是的。”宋招娣道,“婶子,你家的门板回头借我用一下,我打算用面糊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布糊成一正块,给几个孩子做几双单鞋。” 段大嫂不假思索道:“我暂时用不着,你什么时候用都行。小宋,你叫我打听的事,我打听到了。” “真有问题?”宋招娣前世见这种事见得多了,才第一时间想到钱团长有外心。不过,这个时代的人相对单纯的多,这里又是没什么乱七八糟杂事的军部,猜是那么猜,但她也不愿意相信部队里有那种人,连忙放下针线认真听。 段大嫂进来的时候把闩门了,不担心有人进来:“我猜你绝对猜不到那个女人是谁。” “岛上单身的女人很多,我猜不到太正常了。”宋招娣笑道,“婶子,你别卖关子,就快说吧。” 段大嫂:“副食厂的一个二十来岁收钱的姑娘。” “是她?”宋招娣楞了一下,摆摆手,“不可能。你一说我就知道是谁,副食厂年轻的姑娘就她一个。虽然鼻子、眼睛长得都挺好,脸型也挺好,但放在一块不好看。面相还很凶,一听她说话我就知道她不省事。 “姚老师虽然只比你高一点点,也就一米六的样子,身形有一点点微胖,但姚老师的五官长得好,气质也好。不说话的时候慈眉善目,开口说话更是个温和的女人。跟那个姑娘是两路人,钱团长的眼光不可能这么差劲。” 段大嫂啧一声:“小宋啊,我说你年轻不知事,没别的意思。是你还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这点事,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 “有句老话你估计也没听说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男人有外心,是因为外面的女人多好?多美?不是的,他们就是为了,为了——” “为了寻求刺激?”宋招娣接道。 段大嫂连连点头:“对的,就是为了刺激。” 宋招娣仔细一想,钱团长年轻的时候,自然是想娶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媳妇。到了四十多岁,也算是功成名就,不像年轻时那么在乎女人的容貌和学问,图个新鲜找个年轻的姑娘,相貌不如家里的妻子,倒也正常。毕竟女人再美,过个十年八载一样会变老:“婶子懂得真多。” “我跟你刘叔结婚的时候,世道还不像现在这么严,他们镇上就有好几个喜欢偷偷摸摸的男人。”段大嫂道,“军营这边好多了,不过,哪里都有不像话的男人。 “你一开始跟我说的时候,我不敢相信,是因为什么啊,因为现在这个世道想过个安稳日子都难。小钱居然敢没事找事。简直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宋招娣:“是呀,我也挺意外。你说要是太平年代,日子过腻了,离婚就离婚。这个时代,钱团长……也不知道钱团长怎么跟他的几个孩子说的。他的那个小儿子还觉得他爸跟他妈撇清关系,他妈不会有事。” “你见过钱庆华了?”段大嫂问。 宋招娣:“我找他问问。那孩子也不知道他爸在外面的事。对了,婶子,你怎么打听到的?” “我到了医院,找人给我开点感冒药,跟医生聊天的时候,问他们部队里的那些人来过没,医生护士都说最近没人来过。我就知道人不在医院。”段大嫂道,“回来的时候绕到副食厂,我想买点干的黄花菜。听到几个中年妇女聊天扯了一句钱团长。我多嘴问一句,这才问出来,钱团长经常去买鸡鱼肉蛋。” 宋招娣不太懂,段大嫂是凭什么断定的:“建国也天天去买菜。” “小钟买了就回来。”段大嫂道,“钱团长跟小钟不一样,一条鱼能磨叽半个钟头。再说了,部队里的那些老爷们,除了小钟,没几个人买过菜。钱团长也不例外。” 宋招娣顿时明白,当初叫钟建国洗衣服、刷碗兼买菜,他为什么还当个正经事跟她讨论:“是不是因为钱团长没买过菜,突然去买菜,副食厂的人才说他别有目的?” “可不是么。”段大嫂道,“好在小钱不敢太过分,平时就是找那个姑娘聊聊。副食厂的几个妇女就觉得小钱逗那姑娘玩儿,跟我说起的时候就当笑话说给我听,没人当真。要是知道小钱闹离婚,她们会吓得不轻。” 宋招娣微微颔首:“是呀。婶子,这事先别跟刘叔说。等我明儿再去了解了解情况,我再去找刘叔说这事,省得冤枉了钱团长。” “你做事周到稳妥,我听你的。”段大嫂上午帮宋招娣打听事,家里的地还没收拾好,稍稍坐一会儿就起身回去了。 没有缝纫机的年代,宋招娣只能靠手缝。以致于大娃和二娃醒来写完一百个数,宋招娣的裤子还没做好。 晚饭后,钟建国领着三娃玩,宋招娣不用担心三娃突然醒来或者闹人,静下心来,又用半个多小时才把裤子弄好。 在钟建国领着三个孩子上楼睡觉的时候,宋招娣给自己做两件文胸。 揉揉酸痛的脖子,捶捶酸软的背,宋招娣到楼上就忍不住说:“钟建国,能买得到缝纫机吗?” “我不知道哪儿有卖,也不知道缝纫机长什么样。”钟建国说着,见宋招娣倚着门捏脖子,想了想,“过来,我帮你按按。” 宋招娣楞了一下,明白过来,连忙问:“你会?” “医院去多了自然就会了。”钟建国说完,见宋招娣不动弹,挑了挑眉,“害怕?” 宋招娣扯扯嘴角:“我怕你?钟建国,男女之间那点事,还吓不到我宋招娣。”顿了顿,“要不你把三娃抱去大娃床上,待会儿再把他抱回来?” “我没你这么着急。”钟建国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还要不要我帮你松松筋骨?” 宋招娣:“要,必须要!转过身,我换衣服。” “你不是不怕?”钟建国饶有兴趣地说。 宋招娣轻笑一声:“我是怕你脸红的跟关公似的。你如果无所谓,那我自然也没关系。尽管看。”说着,就解开棉衣扣子。 钟建国一动不动,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宋招娣面不改色心不跳,脱掉棉衣就脱衬衣。 钟建国下意识扭过头。 “噗!”宋招娣笑喷,“钟团长,别躲啊。” 钟建国暗骂一句,疯女人。就说,“你不怕冻感冒就继续在下面站着。” “我身体好着呢。”宋招娣换上睡衣,坐到钟建国对面,见他还低着头,托着下巴打量他,笑眯眯的问,“钟团长,咱俩到底谁才是二婚头?瞧你这个样子,不知真相的还以为我带着三个孩子嫁给你呢。” 钟建国抬起头,见她穿的很规矩,冷笑一声:“宋招娣,我答应过你不打女人,你如果一而再再而三故意气我,我不敢保证还能忍多久。” “小气鬼,不就说你两句么。”宋招娣转身趴在床上,“肩膀、脖子和腰都帮我捏捏捶捶。” 钟建国的手放到她肩膀上,一顿:“宋招娣,你就穿一件衬衣!?” “不然我穿什么?总不能把棉袄穿上睡觉。”宋招娣扭头看一眼,很奇怪,“整个冬天我都是这么穿,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做什么大惊小怪。” 钟建国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没穿内衣。” “睡觉穿内衣?”宋招娣皱眉,不明白,“那么勒人,你叫我穿着它睡觉?钟建国,你是认真的,还是故意找茬?” 钟建国盯着宋招娣,见她不像是在演戏,仔细回想一番,发现宋招娣睡觉的时候好像真没穿过内衣,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这个女人,怎么,怎么……趴好,我给你按肩膀!” “你以前的那个媳妇都穿着内衣睡觉?”宋招娣感觉肩膀上的手停一下,顿时确定她猜对了,“大娃的妈妈真不知道爱自己。晚上睡觉,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要不是因为咱们家有仨孩子,其中一个就在床上,我真想啥都不穿。” 钟建国浑身一僵:“宋招娣,你是个女人!” “我知道。”宋招娣道,“我还知道是你的女人。不用你提醒。” 钟建国朝她肩膀使劲捏一下,宋招娣痛得倒抽一口气:“我真后悔认识你!” “我不后悔认识你。”宋招娣叹气道,“只恨没早点认识你。” 钟建国再次僵住:“……闭嘴!” “按肩用的是手,不是嘴。”宋招娣根本不怕他,“钟建国,说正经的,如果你之前没跟白桦结婚——” 钟建国:“那我根本不可能去小宋村见你。你就算有三十六计也用不到我身上,我和你的事没有如果。” “打个比方啊。”宋招娣道。 钟建国:“这种比方根本不可能存在。要不是因为他们仨还小,我也不会去农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宋招娣撇撇嘴,“我们农村的姑娘勤快能干,心眼没有城里人多,你才决定去见我。” 钟建国:“既然你都知道,还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没意思。不过,从你这里我也认识到自己错的多么离谱,农村人一点也不傻。” “农村人跟你们城里人是一样的人。”宋招娣道,“你以为他们简单,是因为见得少,才显得纯粹。” 钟建国:“对。说起来我也得跟你说一声谢谢,让我明白这个道理。我以后啊,是不敢小瞧你们任何人。” “哧!钟建国,轻一点。”宋招娣眉头紧皱,“你想要了我的老命啊!” 钟建国的手停顿一下,抓着她的胳膊往后拉:“还有力气说话,说明还不痛。” 宋招娣翻个白眼,咬牙道:“你继母来信了。” 扑通! 钟建国双手松开,宋招娣倒在床上:“什么时候?” “昨儿的信。”宋招娣道,“我昨天跟隔壁的婶子带着几个孩子出去玩。你又没在家,邮递员就把信送到林中家里。 “陈大嫂昨儿忙忘了,今天想起来就赶紧给咱们送过来。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就没拆开,好像在外面椅子上。” 钟建国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我继母的信都来了,你居然还有心情跟我闹!” “不是我不关心你继母,是我大概能猜到她找你什么事。”宋招娣转身爬到三娃另一边,手放于脑后,“是不是说她儿子参军入伍的事?” 钟建国拆开,前半段居然全是跟他叙旧,后半段点名他的三个孩子有人照顾,是她的功劳,最后才提她儿子的事,不禁冷笑两声,抬头问宋招娣:“你怎么知道?” “我是人精啊。”宋招娣脱口而出。 钟建国真想打人:“能不能别贫?能不能?” “好吧。”宋招娣道,“我娘提过。说实话,还是年龄大的人看得远。我一直认为她把我介绍给你,是想向你服软。没想到心思藏那么深。”顿了顿,“打算咋办?” 钟建国想都没想:“凉拌!” “凉拌不可能。”宋招娣道,“你不愿意跟她打交代,又碍于她是长辈,不能打不能骂,交给我好了。” 钟建国居高临下看着比去年胖一点点,白了不少,终于有点女人样的宋招娣:“说出来我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好主意。”宋招娣道,“钟胜利是你弟弟,虽然你不想承认,也是你一个爸的亲弟弟。你拒绝,你爸把他带来,你照样得让他进门。这事想彻底解决,只能从钟胜利入手。” 钟建国若有所思道:“什么都不做,等着他们?” “除了这个没别的法子。”宋招娣说着,眉头微皱,“大哥出生的时候,咱们和老蒋联合抗日,你妈给起名卫国。你出生的那一年,鬼子进中原,你妈怎么给你起名叫建国?” 钟建国放下信,躺下说:“我的名字是后来改的。我妈去世的时候,鬼子已经开始撤退,建国之日指日可待,才给我起名叫建国。” 宋招娣立着身,转向他:“我怎么从没听过你姥姥家的事?不会也跟你继母和前岳母一样闹心吧。” “没那么多闹心的人。”钟建国道,“我爸年轻的时候长得好。” 宋招娣点头:“从你这儿我看出来了。浓眉大眼四方脸,英气逼人,一看就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钟建国好气又好笑:“能让我说完吗?”宋招娣做个请的手势,你继续。钟建国道,“上过几年私塾,会写两句酸诗,长得又可靠,就把我妈哄走了。 “我姥爷反对也没用。后来我妈病死,他们想把我和我哥接走,我继母那时候以为自己生不出儿子,在我姥姥面前指天发誓会把我们当成亲儿子。我姥姥一家就同意我们留下来。” 宋招娣好奇:“后来呢?” “后来我和我哥去找他们,邻居说他们一年前已经搬走了。”钟建国道,“我问过我爸,我姥姥搬去哪儿了。他们不可能不给我们留地址,我爸说不知道。 “我继母眼神闪烁,也说没有。肯定是被她藏起来,或者丢掉了。这件事不是我诬赖她,我姥姥一家走的时候,她还没怀上孩子。” 宋招娣:“赵银干得出来。” 钟建国挑眉:“看来你是真讨厌她。” “不是讨厌,是厌恶。”宋招娣道,“看第一眼不想看第二眼。你前岳母那种人好对付,赵银那种女人,就跟个苍蝇似的,时不时出来恶心你一下。” 钟建国点头:“是的。大娃的姥姥不讲究,我冷着脸,她就会安分一段时间。但这一招对我继母没用。她的脸皮太厚。” 宋招娣打个哈欠:“睡觉,睡觉。对了,大娃和二娃闹着要吃鸡,就差没撒泼打滚了,你明儿早上记得起早点去给他俩买。再买点肉,我明儿给他们包饺子。” “别太惯着他俩。”钟建国嘴上这么说,心里挺高兴宋招娣对孩子好。 翌日,天蒙蒙亮,钟建国就开着他昨儿晚上开回来的车去副食厂。 钟建国下车,副食厂的大爷大妈纷纷停下来招呼,钟团长又来了。钟团长今儿买点什么。钟团长好些日子没来了,是不是又出海了。 钟建国以前面对众人的打趣还挺不好意思,如今到了副食厂就像到自家菜园子,淡定的买猪肉,挑小鸡。 如同段大嫂所说,从下车到上车,钟建国只用了十来分钟。 也是因段大嫂提醒,宋招娣注意了一下时间,从钟建国出门,到他回来也就用半个小时左右,不禁感慨,这个男人真是个实在人。 去年孵的小鸡和小鸭,已经长很大了。其中有一只是公鸡,两只是公鸭。宋招娣把烂菜叶子扔到鸭圈里,就对给几个孩子洗脸的钟建国说:“二月二龙头节那天,咱把公鸡杀了吃了。” “终于要吃啦?”钟大娃兴奋,“我要吃个大鸡腿。” 钟建国看了看正在洗脸,没法说话,急的乱挣扎的二娃,又看了看瞬间跑到鸡窝旁边的大娃,提醒道:“那些鸡是你俩喂大的。” “喂大它就是为了吃它啊。”钟大娃仰头问,“后妈,龙头节还有几天啊?” 宋招娣笑道:“还有半个月。你学会乘法口诀就到龙头节了。” “我知道啦。”钟大娃点了点,“后妈,我想吃煎饺。” 宋招娣无语,平时跟他说点事,他能忘得一干二净,只要跟吃的有关,即便过了三五个月,他还能记得清清楚楚:“晚上做。” “我中午回来吃饭。”钟建国道,“我领着三娃,你做饭。” 宋招娣无奈地翻个白眼,眼角余光瞥到贴着篱笆墙的鹅圈空空荡荡,连忙提醒自己,下次去买种蛋的时候,一定要记得买两个鹅蛋。 虽然已正式开学,宋招娣今儿得去学校上课,因她上午只有一节课,中午倒也有时间给孩子做吃的。结果吃的太饱,饭饱思睡意,钟大娃和钟二娃睡到快两点才去学校。 傍晚,准备做饭的时候,宋招娣想着初三年级快放学了,就给大娃和二娃拿两块过年的时候做的焦叶子,叫他俩先吃点垫垫,晚一会儿再做饭。 大娃接过焦叶子,眼珠转了转就问宋招娣,可不可以再给他三块。 焦叶子挂在墙上,钟大娃踩着板凳也够不着,宋招娣不给他,他想吃也只能望着焦叶子解解眼馋。 宋招娣奇怪,三块怎么分?话到嘴边,递给他三块就问他是不是给马振兴哥俩和林中。 钟大娃睁大眼,不敢置信,他什么都没讲,他后妈怎么又猜出来了?不待宋招娣开口,大娃喊一声二娃,抱着焦叶子就往外跑。 到林家就跟林中比划,他后妈太可怕了,比孙悟空还聪明。 秋天开学,林中就上初一了。宋招娣是初一的英语老师,林中没学过英语,怕以后他的英语不好,宋招娣找他妈告状,就找初一的学生打听,宋老师爱不爱告状。 初一的学生说起宋招娣,就两个字——厉害! 林中看在焦叶子的份上没跟大娃说,你后妈不是一般的厉害,你小子以后别从家里偷东西了。改说大人都是这么厉害。 大娃和二娃接触的长辈不少,其中一半都一言难尽,因此对林中的话不以为然。不过,宋招娣交代过他们,在外面少说家里的事,两小孩就没吭声。 林中带着大娃和二娃去找马振兴哥俩玩的时候,钱庆华到了钟家。 宋招娣正在扶着三娃走路,见他来了冲屋里呶呶嘴,示意他去屋里:“查到了吧?” 钱庆华嗯一声,脸色十分难看。 去年刘洋过来,刘师长一家来钟家吃饭,宋招娣从刘萍和刘苇跟段大嫂说话的语气,就能看出两个孩子很崇拜他们的是师长爸爸,对段大嫂不太尊重。 宋招娣跟钟建国提起这事,钟建国跟宋招娣分析一番,宋招娣才明白,两个孩子觉得带兵打仗很厉害,操持家务这种事没法跟带兵打仗比。 段大嫂自然是不如刘师长。 当时宋招娣就问钟建国,操持家务比带兵打仗容易? 钟建国天天洗衣服、刷碗,偶尔还得劈柴和买菜,纵然想说容易,也说不出来。便顺应自己的心说,都不容易。 宋招娣已经知道岛上的小男孩都崇拜父亲,还认为钱庆华会向着姚老师,是因为她觉得姚老师是个老师,在家的身份应该比段大嫂高。结果,钱庆华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想多了。 宋招娣挺生气的,看到钱庆华有些伤心,也懒得安慰他:“去把你妈妈喊过来。” “现在?”钱庆华忙问。 宋招娣:“钟团长要回来了,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你就跑快点。” 再过几个月钱庆华就毕业了,十六七岁的人知道作风不正对他爸意味着什么,转身就往家跑。只是他刚出去,钟建国就回来了。 宋招娣连忙把他推到刘家:“你先去刘叔家里躲躲。” “出什么事了?”钟建国说着,突然心中一动,福至心灵,“宋招娣,你又背着我干什么了?” 段大嫂正在洗菜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钱庆华往钟家去,出来听到宋招娣的话,便抓住钟建国的胳膊:“小钟,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别在外面嚷嚷。小宋,你赶紧回去。” 宋招娣抱着三娃到家,一杯水没喝完,姚老师和钱庆华来了,母子二人累得气喘吁吁。 招呼两人坐下歇一会儿,宋招娣才说她为什么要帮姚老师,然后才说钱团长闹离婚是有外心。说完看到姚老师不意外,宋招娣皱眉:“你知道?” “妈,你知道?”钱庆华也很惊讶,“为什么不告诉我?!” 姚老师沉默一会儿:“我没有证据。我,我是感觉到他最近几个月有点不对,以为他嫌我是资本家的小姐。所以,所以就没敢给你们几个说。” “如果宋老师不管你,你是不是也不打算查清楚,就同意跟我爸离婚?坐实自己是黑七类当中的资本家。”钱庆华对钱团长很失望,已经做好如果他爸执意要离婚,他就自己揭露他爸的恶行。可是看到他妈妈的态度,钱庆华非常失望,比对他爸还要失望。 姚老师没看儿子,转向宋招娣:“小宋同志,谢谢你。我,确实没想过把这事告诉他们。既然庆华已经知道,我再瞒着也没什么——” “等等,姚老师,不会是怪我把这事捅出来了吧?”宋招娣打断她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霸王票和营养液,么么哒?( ?` )比心 潜水大王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开心紫妍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 荼荼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开心紫妍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 别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听风就是雨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拥抱幸福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鲨鲨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25、我就是我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钱庆华脱口而出:“不可能!我妈不是这样的人。” 宋招娣什么也没说, 冲姚老师那边呶呶嘴, 示意钱庆华自己看。 钱庆华转过头,看到他妈妈不知何时低下头,心中一凛,不太敢相信, 宋招娣为她好,她居然真怪宋招娣:“妈, 你想什么呢?我爸他都干出那种事——” 姚老师揉着额角打断他的话:“你别嚷嚷,我听得见。我是资本家的小姐, 你爸没说错。” 钱庆华噎了一下:“那你知道一旦我爸跟你撇清关系,坐实你是资本家的小姐,你有可能丢掉性命?” 姚老师整个人僵住。 钱庆华见状,顿时猜到她妈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下意识转向宋招娣。 宋招娣摊摊手, 无声地说, 那是你妈。潜意思不是她娘, 她不方便掺和。 可是钱庆华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身边的人是他妈,不能骂,又不敢大声吼, 忍不住瞪着姚老师:“妈,别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你怎么打算的,直接跟我说,这里没外人。 “爸爸有别的想法这件事,是宋老师发现的, 除了我爸和咱们几个,没有其他人知道。你不用担心传到司令耳朵里。” 姚老师深吸一口气:“你别说了,咱们回家。” 钱庆华霍然起身,屁股下的小板凳“扑通”倒在地上。 姚老师吓得哆嗦了一下。 宋招娣眉头紧皱:“庆华,坐下。别使性子,吓着你妈妈了。” “她,她要变成黑七类了,她都不怕,还会怕我?”钱庆华见他妈脸上出现犹豫,以为他妈知道厉害,改变心意了。 万万没想到她冥顽不灵。看到他妈又低下头,钱庆华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把她妈打醒,“妈,不表态是吧?那你知道宋老师隔壁住的谁? “我爸的师长,刘师长。我数三声,你再不吭声,我就冲着刘师长家喊,我爸作风不正。我看你怎么跟刘师长解释。”说完,转身就走。 姚老师猛地抬头:“庆华!” 钱庆华并不是吓唬他妈,他爸真给他娶个不安分的后妈,他们家的日子就没法过了。既然这个家早晚都得散,如果他爸名誉扫地能换来后妈没法进家门,他妈妈不用被打成“资本家”,不用挨批/斗,这笔买卖挺划算。 “妈,我没跟你开玩笑。”钱庆华停下来,回过头认真地说。 宋招娣颇为意外,看到钱庆华一脸决绝,眼中闪过欣赏,这才像个小男子汉,才像在军区家属院里长大的孩子:“姚老师,庆华以前不知道你一旦被打成黑七类当中的资本家,可能丢掉性命,才同意你们离婚。 “如今知道了,他不同意你们离婚,你也应该尊重他的意见。再过一年,他就十八岁了,不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就得去参军。你总不能让你的儿子带着牵挂走吧?” 姚老师看了看宋招娣,又看了看怒气腾腾的小儿子,眼泪刷一下出来了。 钱庆华傻眼,这又是什么路数?张了张嘴:“宋老师,是不是我……”我说得太过分了。 宋招娣也吓一跳,怎么说哭就哭?这什么毛病啊。 “姚老师,今天的事钱团长不知情,我们家老钟也不知道,我也没打算告诉他。”宋招娣语重心长道,“我叫庆华把你找来,是你们两口子因为什么离婚,都不能用你是‘资本家的小姐’这个理由。这个头不能开。 “钱团长如果不顾及他人,执意跟你撇清关系。只要你捏着他有外心的把柄,钱团长就不敢跟你离婚。” 钱庆华连连点头:“对!等等,妈,这是那个女人写给我爸的信。”从兜里掏出个信封递给姚老师,手伸到一半停下来,“宋老师,还是你帮我收着,只有这一个证据。我妈很听我爸的话,我爸说两句软话,证据就被他哄走了。” 宋招娣摆手:“你们家的事,将来传到你爸耳朵里,他肯定会埋怨我家老钟由着我掺和你们家的事。再拿他的信?你爸能恨死老钟。 “这封信还是你藏起来吧。”见姚老师还在哭,倍感头痛,“姚老师,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老钟快回来了,他问起来,我可没法说。” “宋老师……”姚老师吸吸鼻子,哽咽道,“我,我刚才想说,庆华知道了,我再瞒着也没什么意思,那我也实话跟你说,无论你怎么劝我,这婚我都得离。”擦擦眼泪,深吸一口气,“不是我故意要连累学校里的老师,我也是没办法,请宋老师理解。” 宋招娣不明白,钱庆华都翻出信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仔细想了想,试探道:“庆华之前跟我说,他爸说你如果不同意离婚,会连累庆华兄妹几个。 “你现在知道自己一旦被打成黑七类,不会有好下场,也知道你们今天离婚,他明天就有可能娶别人,还要离婚不会是为了他们兄妹也几个,牺牲你一个吧?” 姚老师没吭声。 宋招娣忍不住翻个白眼,扶额道:“果然如此,我早该想到这一点。你还真伟大。” “是挺伟大。”钱庆华咬咬牙,“我一开始也应该想到。” 根子找出来,宋招娣叹了一口气:“姚老师,钱团长跟你说上面对出身这一块查的严,我猜他一定没跟你说,现如今主持工作的那几位曾不止一次强调不准在军队胡搞乱搞。” 姚老师猛地抬起头。 宋招娣扯扯嘴角:“被我说中了?那你好好听着,庆华,你也听着。海军跟陆军、空军比起来不受重视。即便是有人在部队里搞事,也是盯着帝都军区,东北军区,东南军区,西北军区。” “宋老师怎么知道上面不重视海军?我爸说,上面说过不惜一切代价搞海军。”钱庆华问,“难不成钟团长跟你说的?” 宋招娣:“不是。不用我说你也能看到,到明年就建国二十年了,海军还是要啥没啥,这叫重视?不过,话说回来,海军最费钱,见效最慢,咱们现在又正好没钱,优先发展相对来说不费钱的也正常。 “也因为咱们的海军弱,建国初期什么都没有,就这样还要防着武器比咱们先进不知多少倍的老蒋,根本经不起折腾。日后有人提出身问题,司令也不允许闹大,不允许这边乱起来。 “可是姚老师和钱团长真离了婚,有司令压着,下面的人也会认为事态很严重,催着司令整顿。我才说你们离婚会连累其他人。”顿了顿,“姚老师,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以后发展得多么严重,钱团长都不会被你连累。” “真的?”姚老师想相信,又不敢相信。 宋招娣点头:“真的!你如果不信,我可以给你写保证书,以后出事了,你可以把我推出去。” “这,这就不用了。”姚老师是个善良的人,宋招娣这么一说让她很是尴尬,慌的摆手又摇头。 宋招娣:“你的意思不离婚了?” “不离婚。”钱庆华替姚老师说,“都不会连累我爸,干什么要离婚。再说了,离了婚,我妈就不是军属,她去哪儿?” 宋招娣看向姚老师,心中一动:“无路可去,大不了投海自尽。” 钱庆华眉头紧皱,想说,宋老师,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眼角余光留意到他妈脸色大变,钱庆华身体一晃,险些被他妈给气晕过去:“妈!” 宋招娣连忙抱起绕着她打圈转的三娃:“庆华,小点声,吓着我们家三娃了。” “我妈,我妈她,她没死,我快要被她给气死了。”钱庆华这会儿是真想打人,但他做过最过分的事就是跟他妈顶嘴。对他妈出手?钱庆华宁愿一头撞死,可他想死也得缓一缓,“宋老师,谢谢你。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我爸。日后我妈告诉我爸,我也说是我来找的你。 “您尽管放心,我不同意,他们甭想离婚。反正我有我爸的证据。真把我惹急了,我就给司令写信。妈,你不是不想过了么?你敢有这种想法,我爸他也甭想好过。”掉头就走。 姚老师下意识起身。 宋招娣:“快去吧。你们家庆华是个挺有脾气的孩子,说的出做得对。” “那,那我去了。宋老师,对不起。”姚老师很尴尬,冲宋招娣点了点头,就往外面跑。 宋招娣叹了一口气,抱起有些吓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三娃,忍不住说:“我真该听你爸爸的话,不应该多管闲事,险些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可惜你不长记性。” 钟建国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宋招娣抬起头,看到他旁边还站着刘师长和段大嫂,连忙起身:“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小宋放心,我们躲在柱子后面,那娘俩跑得太快,没看见我们。”刘师长道,“小宋,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前些天司令找我们开会,也特别强调,这边不能乱。你没有做错!” 宋招娣不担心他们被姚老师发现,也不担心刘师长怪她,而是担心她刚刚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钟建国对她多少有些了解,见她眼珠乱转,便知道宋招娣心中很慌,扯了扯嘴角,转向刘师长:“师长,别夸她,这么大的事她居然还想瞒着咱们,以后指不定得闯多大祸。” “小宋不是故意瞒着你们。”段大嫂连忙说,“这事传出去对小钱影响不好,对姚老师也不好。你们别怪小宋。”随即对宋招娣说,“我正跟小钟解释的时候,你刘叔回来了。” 宋招娣笑道:“婶子,我没怪你。我也打算跟师长说。钱团长执意要离婚,庆华那孩子不见能拦住,最后还得师长出面。” “小宋说得对。”刘师长道,“小钱虽然才调到我这边两年,但我了解他那个人,在家一言堂,容不得妻儿反驳一句。 “估计会逮住庆华揍一顿。我待会儿就去找小钱,就说副食厂的人都在传,他三天两头去副食厂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段大嫂皱眉:“会不会把小宋扯出来?” “不会!”刘师长道,“改天我就命他随巡逻舰出去,不给他打听的机会。小宋,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回头跟学校里的老师说,安心上课。” 宋招娣:“是!” “咱们也回去吧。”刘师长看向段大嫂,“这事你也不能往外说。” 段大嫂嘀咕道:“要不是你逼着我说,我连你都不告诉。” 刘师长噎了一下,张嘴想说话,注意到宋招娣和钟建国,瞪一眼他妻子,转身就走。 钟建国瞧着两人走远,倚着门框,望着宋招娣:“连上面重视陆地权,轻海权都知道,宋招娣,又让我长见识了。” 宋招娣一看钟建国的样子,就已经猜到她失言了:“这是秘密?我认为关注时事,关注我国现有军事力量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你以为我们部队没有女军官?”钟建国冷笑道,“所有人都知道华国海军弱,但能说海军烧钱,见效最慢,现阶段优先发展别的兵种的女军官几乎没有。宋招娣,隐藏的很深啊。” 宋招并不想提军队里的事,只是一提到海军发展,就想到前世看节目时,一位海军将军提到华国海军的发展,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才没忍住多嘴:“猜出我是哪方势力?” “你是老天爷派来专门气我的。”钟建国心想,我要是能猜出来,早把你送出去了,还会把你拘在身边近身观察?还会在这儿跟你浪费口水,旁敲侧击? 宋招娣抿嘴笑笑:“领着三娃,我去和面。” “做什么吃?”钟建国牵着儿子的小手跟进厨房。 宋招娣:“擀面条,用鸡汤下面条。” “还是你会吃。”钟建国道,“一个鸡能吃三天吗?” 宋招娣:“在炉子上放三天?鸡骨头就化了。你这次买的不是老公鸡,是小公鸡,汤的味道不如过年的时候你买的那只鸡。” “下次换你去买。”钟建国道。 宋招娣:“是我自己吃吗?” “每到这个时候就开始分你我?”钟建国无语,“改天大娃闹着要吃鸡肉,你跟他说,想吃肉找你爸去,别找我,我又不是你妈。” 宋招娣哼一声:“别激我。” “不敢,开个玩笑。”钟建国很怕连钱团长和姚老师要离婚,这么大的事都敢插手的宋招娣乱来,“你放豆面干什么,白面快吃完了?” 宋招娣:“放一点点,每天吃点杂粮对身体好。过些天菠菜和青菜吃完,西边的地收拾出来,我打算种两垄黄瓜和番茄,剩下的全种上豌豆。” “不种别的菜?”钟建国问。 宋招娣:“东边种的菜够吃了。咱们家就这么几个人,种太多也吃不完。用盐腌上,你经常不在家,小孩子不能经常吃盐腌的东西,我一人吃不了多少。” 每当听宋招娣说起菜园子,看着她给几个孩子做衣服做鞋的时候,钟建国总忍不住把她当成一个围着锅台和孩子转的家庭妇女。 可是,每当钟建国要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宋招娣又能立刻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非常不一般。钟建国很好奇,她在滨海的三年都经历了什么。教她的那些老师,又私下里教过她什么。 可惜,唯一了解宋招娣的男人还偷跑了。滨海师范大学里的几个非常有学问的老师,在张政委抵达之前,已经被下放到农村。至于下放到什么地方,张政委也没查到。 “看我做什么?”宋招娣说完,没听到钟建国接话,很疑惑,扭头发现他盯着自己,挑了挑眉,“终于发现我的好了。” 钟建国摇了摇头:“是发现你的美了。” “哟,眼睛痊愈了?”宋招娣惊讶。 钟建国楞了一下,心说“痊愈”什么意思,猛地想到,宋招娣以前说他眼瞎,顿时好气又好笑:“你的嘴巴这么厉害,就不怕我烦你?” “说得好像你不烦我一样。”宋招娣打量他一番,“敢说一开始忍着我,不是因为你的三个孩子?” 钟建国叹气:“宋招娣,你有时候真的很烦!”顿了顿,“我是男人!” “我知道你是男人。”宋招娣道,“你如果不是男人,我也不可能嫁给你。再说了,我不给你面子,别人也不知道。这里只有你和我,还有不懂事的三娃,你瞎在乎什么呢。” 钟建国:“你还说?真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行,我不说,让着你。”宋招娣道,“但有一点,我不说你也看到了,我用时间和行动证明,我是无害的,你以后别再怀疑我。” 钟建国哼一声:“我也不想。可有时候我就觉得你怪,偏偏又查不到哪里怪。” 宋招娣心中一突,她的便宜爹娘都没发现自己闺女的芯子换了,钟建国居然能意识到?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野兽直觉吧。 “想多了。”宋招娣道,“大概是我一开始骗你,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钟建国:“那我得告诉你,在小宋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处处透着怪异。但我潜意识认为,你们家世世代代农民,不会有问题,才没问出疑惑。 “后来你送我到村口,说自己上过学,有个对象还死了。我以为是那个男人的死对你打击太大,你才不正常。” “你才不正常呢。”宋招娣瞪了他一眼,“小心我在面里面下毒。” 钟建国:“你不敢。我一天不去训练区,小李就会找过来找我。” “你都说我是老天爷派来的了,你以为小李能拦住我?”宋招娣看他一眼,“我想走,没人能拦得住。” 钟建国笑道:“对,我放你出去,是没人敢拦你。” “你——”宋招娣拿起擀面杖,“信不信我打你?!” “又要打架啊?” 宋招娣和钟建国不约而同地往门口看,看到大娃和二娃睁大眼。宋招娣收起擀面杖,尬笑道:“跟你爸开玩笑呢。” “知道。”钟大娃看了看宋招娣,又看看钟建国,眉头微蹙,“天天吵架,天天打架,小孩子都没你们俩喜欢闹。” 宋招娣呼吸一窒,板着脸:“钟大娃,还想不想吃鸡腿了?!” 钟大娃捂住嘴。 二娃抿嘴笑笑:“娘,什么时候吃饭?” “这会儿又不喊后妈了?”宋招娣虚点了点他,“你也是个小机灵鬼。去洗洗手,把桌子和板凳拉出来就可以吃饭。” 钟大娃“唉”一声,摇了摇头,一副真拿他亲爸和后妈没办法的样子,拉着二娃去客厅。 “噗!”钟建国笑喷,“这孩子跟谁学的啊。” 宋招娣:“别看我,我没在他俩跟前说过他俩爱闹,估计是跟林中的姐姐们学的。说正经事,你觉得钱团长还会不会跟姚老师离婚?” “这得看他有多喜欢那个女的。”钟建国道,“如果很喜欢,师长找他谈话的时候,他会据理力争。如果感情不深,他会听师长的话,好好过日子。” 宋招娣啧一声:“姚老师是个好女人,可惜太好了。这样的人,注定辛苦一辈子。” “话不能这么说,宋招娣同志。”钟建国道,“你个懒女人连孩子都不愿意生——” 宋招娣瞪眼:“谁是懒女人?!” “又吵吵?”钟大娃突然出现在门口,无奈地说,“后妈,你可以先把饭做好,再跟我爸爸吵吵吗?” 宋招娣回头瞪他一眼:“板凳放好了?” “好了。”钟大娃道。 宋招娣:“去洗手,待会儿过来拿碗。” 钟大娃撇撇嘴:“去就去。二娃,跟哥洗手去。” “小宋同志,你以后少对我大呼小叫。”钟建国道,“我是他们的父亲,是他们的榜样,要有父亲的威严。” 宋招娣:“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别搞人身攻击,我才懒得跟你吼。继续刚才的话。” “好,跳过你。”钟建国道,“姚老师的幸福,可能就是为了丈夫、孩子,一天到晚忙个不听,把一家人伺候的舒舒服服。” 宋招娣皱眉:“她累得直不起腰,钱团长跟个大爷似的怎么舒服怎么躺着,她就幸福了?” “是的。”钟建国道,“你不能理解她,就像她不能理解你一样。在姚老师眼中,你是个大学生,虽然没毕业,也是大学生,随便嫁一个都比给我儿子当后妈强。” 宋招娣:“整个红崖镇,跟我年龄相仿,还没结婚的人,算上女人也只有我一个大学生。我倒是想在那边找个跟我能谈得来的,可惜,找不到。 “大城市又在闹革命,能供得起孩子上大学的人家,十家有九家家庭成分有问题。我要是不怕跟着挨批/斗,倒是可以给自己挑个高门大户。可惜,我怕。” “看看,你这么一说,又跟其他人的想法不一样了。”钟建国道,“如果姚老师是你,她会选择嫁给王得贵,然后自己生三个孩子,也不会嫁给我。” 宋招娣摇头感慨:“果然,我就是我,永远成不了别人。” 钟建国抬头看到她一脸得意:“怪女人!” “钟建国!”宋招娣皱眉,“是不是真想打一架?” 钟建国哼笑:“让你一只手,两条腿,你也只有被打的份。” “我早晚得弄点老鼠药把你给毒死。”宋招娣狠狠地切着面条,仿佛是在剁钟建国。 钟建国往锅底下塞一点劈柴,就对窝在他怀里的三娃说:“你后妈比你还幼稚!” “钟团长,没柴火了。”宋招娣拿着切好的面条往锅里丢,随即就说,“吃好饭上山找柴火去。” 钟建国:“以后用炉子做饭,我明儿再去买一个锅。” “炉子做饭不好吃。” “改天我得闲了,上山弄点干木头,你省着点用。”钟建国也喜欢地锅做的菜,“我继母那事你放在心上。最近一楼都不要放惹眼的东西。以免她突然来了,你来不及收拾。” 宋招娣点了点头:“没给她回信?” “懒得回。”钟建国道,“反正回不回结果都一样。” 宋招娣仔细一想:“也对。”也就没逼着钟建国写信。 大娃和二娃从早上就念叨鸡腿,到了晚上,哥俩却分食一个鸡腿,两个孩子不乐意了。 钟建国不等宋招娣开口,率先说:“晚上吃多了睡不着。是我叫你娘给你们撕一个鸡腿。把碗里的面吃完,明儿早上还能再吃一个。” “鸡腿又不是你做的。”钟大娃看向他爸,你怎么管这么宽啊。 钟建国乐了:“买鸡的钱用的是我的工资。” “后妈,你的工资呢?”大娃忙问。 宋招娣:“买布了。再过一个多月,这边就到夏天了,可是你们哥仨又长高了,去年的衣服不能穿,我得给你们做新衣服。” “还有新鞋子。”钟建国道,“你们天天喝的奶粉,吃的奶糖也是你娘用她的工资买的。家里的油盐酱醋,鸡鱼肉蛋,都是用我的工资买的。” 大娃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扒拉着面条吃掉大半碗,终于想到:“后妈,可以跟我爸爸换换吗?” “可以啊。”宋招娣道,“但是我的工资没有你爸爸的多,你们想吃鸡鱼肉蛋太多,我的工资不够,到了月底还是得找你爸爸要钱。” 这个时候的物价不高,不买自行车之类的大件,所有开支全算上,一家人一个月最多用三十块钱。 宋招娣转为正式老师,工资只比校长的少一点点,每个月有八十五块。小哥俩想怎么吃,她都能供得起。 大娃虽然已是六周岁的大孩子,可他不知道柴米油盐价几何。宋招娣说得太认真,小孩就当真了,耷拉着脑袋把剩下半碗面条喝完。 钟建国满眼笑意,又觉得能娶到宋招娣是他走运。 晚上睡觉的时候,钟建国留意到宋招娣又没穿内衣,大大咧咧往床上一躺,他想看的话,一览无余,又忍不住收回吃饭时搁心里说的话。 宋招娣发现钟建国瞪她,无语又想笑:“钟团长,我是真无所谓,你没必要忍着。” “我不搞清你是谁的人,不弄明白你的真实目的,我是不会动你的。”钟建国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宋招娣相信:“万一我真是老天爷派来收你的,不属于地上的任何势力,你是不是打算忍一辈子?” “不需要一辈子。”钟建国道,“你这个女人平时做事看似谨慎,但露出太多马脚,我相信,再过些日子,我就能搞清楚。” 宋招娣一惊,连忙坐起来:“我露马脚?还很多?比如?”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钟建国道,“你爹娘上次来的时候,我从他们口中知道,你从未在家做过黄瓜炒鸡蛋,红烧肉。红烧肉没做过,我可以理解,农村人不到过年不舍得吃肉。 “你家院子里就有黄瓜,自己养的鸡还产蛋,你却从未做过,合理吗?你娘还说过,你做饭比以前好吃了。我问过食堂里的人,他们告诉我,做饭不好吃的人,就算往菜里面放再多油,还是不好吃,你怎么解释?” 宋招娣:“我做饭手艺见长,不行?” “算你行。”钟建国道,“你给大娃和二娃补衣服的时候,在上面绣小动物,刘婶夸你手巧。我跟刘婶说,你做的时候很简单,谈不上什么巧。 “刘婶说,她做了半辈子衣服也不会用布剪小动物。宋招娣同志,这又怎么解释?滨海师范大学大学不但教厨艺,还教剪纸和绘画?” “想多了。”宋招娣心中一惊,“我是先在布上面画出来,然后按照布剪出动物的轮廓。” 钟建国笑了:“使劲狡辩,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硬撑着,想撑多久就撑多久。”宋招娣没想到他的心这么细,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不知道你还看出些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想说,你把地翻过来,也查不出我跟谁学的。” 钟建国:“我没那么大本事。也不会为了查你,掘地三尺。反正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想跑也跑不了。就算跑了,也跑不了庙。” “你才是和尚!”宋招娣瞪一眼他,拉起被子,“被单该洗了啊。” 钟建国楞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什么:“你能不能别跳这么快?” “是你跟不上我的思维,也怪我啊?”宋招娣鄙视他,“笨!” 钟建国抬起手,随即又放下:“有本事你就撑一辈子。” “行啊。”她的来历太过惊世骇俗,宋招娣没接受过特殊训练,想装的跟这个时代的人一模一样,对她来说太难,即便她有原主的记忆。但她却从未想过对钟建国和盘托出,“都知道我有问题,居然还敢收留我,你也是心大。” 钟建国:“因为你到目前为止确实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你上课的时候,我去听过,你的英语说得非常好,对得起学校给你开的工资。” “你什么时候去的?”宋招娣当真惊讶。 钟建国见她失态,笑道:“你告诉我想知道的,我就告诉你。” “这笔买卖我吃亏。”宋招娣哼一声,“说实话,咱家的布票根本不够给几个孩子做三套衣服,你知不知道哪里的布不要布票?” 钟建国:“你去供销社问问,换季的时候会处理一些布,不要票。只怕你抢不到。杭城市也有议价的地方,就是高价卖布票,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改天我打听打听。 “其实给大娃做一套就行了。剩下的布留着到秋天的时候再给大娃做,叫二娃穿他的,三娃穿二娃的,以前都是这么穿。”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啊。”宋招娣叹气,“还不如我们农村。我们农民虽然苦虽然累,在自留地上种点棉花,还能自己纺线织布。” 钟建国:“那你怎么不呆在农村?非要嫁给我。” “我没那个命啊。”宋招娣叹气道。 钟建国彻底无语了:“正反都是你的理,我是说不过你,睡觉。”说完,拉灭电灯。 翌日,清晨,七点钟,钟大娃拉着弟弟小心下楼,到楼下就看到他爸一手抱着他弟,一手端饭喝粥,小孩揉揉眼,“吃饭啦?这么早啊。” “你娘待会儿有事,今天吃得早,赶紧去洗脸。”钟建国道。 宋招娣放下碗:“我给他们洗,叫他俩洗自己洗,眼屎都洗不掉。” “他俩不小了,该学着自己洗脸。”钟建国道,“你又不能照顾他们一辈子。教他们怎么洗,下次再敢用水湿湿脸就说洗好了,你别管,等我回来揍他们。” 宋招娣:“行,下次你不揍,我揍!” “你们又和好啦?”大娃吃惊。 钟建国笑道:“我们只是讨论问题的时候有些激动,从来都没吵过架,你想多了。” “是哟。”钟大娃撇撇嘴,“二娃,你信爸爸吗?” 二娃抿抿嘴:“信啊。” “你不是我们家二娃。”大娃皱眉,指着二娃,“快说,你到底是谁?我家二娃被你藏哪儿去了?” 宋招娣连忙捉住他,给他擦擦手:“你的戏真多。二娃,过来,我给你洗脸。”朝大娃屁股上一巴掌,“赶紧吃饭去。” 大娃连忙捂住屁股。 二娃顿时乐了。 宋招娣无奈:“你俩昨儿晚上是不是又玩官兵抓特/务了?” “没有。”二娃道,“昨天人多,我们玩猫抓耗子。哥哥当耗子,两个人都没有逮到,可厉害了。” 宋招娣看一眼大娃:“谁这么没脑子,叫他当耗子?想抓住耗子,应该挑个大的。” “对的。”钟大娃突然想到,“大耗子好抓,小老鼠难捉,今天叫林中当耗子。” 钟建国皱眉:“刚起来就想到晚上怎么玩,钟大娃,你是不是又想挨揍?赶紧吃饭,不准再贫嘴。” “不说就不说。”钟建国没动过手,大娃就是怕他,大概跟他每次外出回来都一身煞气有关,反正钟建国一瞪眼,虎虎生风的大娃瞬间变成小猫咪。 二娃也不敢插嘴,低头喝完,用毛巾胡乱擦擦嘴,哥俩手拉着手就往学校去。 钟建国知道宋招娣心里有事,把三娃塞给她,就摆摆手示意宋招娣先走,他收拾锅碗瓢盆。 宋招娣忍不住拍拍钟建国的肩膀:“不错!”甭说二十世纪六七十年,就算搁二十一世纪六七十年代,这么自觉的男人也不多。 到学校里,宋招娣没去找校长,而是直奔小学五年级,叫林去初中部盯着钱庆华。 八点半左右,学校快上课了,林中还没过来,宋招娣疑惑,难不成出事了?便把孩子托给一个暂时没课的老师。 到初中部一问,钱庆华没去来,宋招娣叫林中先回去,就去找校长。 钱庆华没来上课,校长也不方便出面,只能叫初三的班主任去钱家。 十点左右,班主任回来,告诉校长和宋招娣,钱庆华被他揍的屁股开裂。他到钱家的时候,钱团长不在,姚老师正守着钱庆华哭呢。 宋招娣连忙问:“姚老师有没有说不离婚?” “姚老师托我转告你,你放心。我估摸着是不离婚了。唉,担心了一夜,我这个心也算是能放下了。” 其他老师也松了一口气。 宋招娣皱眉:“这个钱团长,他自身不正,打孩子做什么?”不会是为了夺走钱庆华拿到的信?想跟其他人说,一想她答应过姚老师,人要讲信用。 上完英语课,宋招娣就抱着三娃去副食厂。她倒要看看那个收钱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一个高级军官迷得抛弃妻子,对儿子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月半说营养液太多,昨儿少了一半,泥萌也太客气了??求营养液啦~~~月半今儿又更一万啊啊啊 ps: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 ?` )比心 别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28102031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26、出去看看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抵达副食厂的时候还没到十点, 这里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要收摊关门了。盖因这个时代的人民手中有票也不敢大手大脚的买买买, 副食厂自然很冷清。 钟建国在岛上的时候,都是他出来买东西,从而导致宋招娣来副食厂的次数屈指可数。 纵然如此,当她抱着三娃出现在副食厂门口, 副食厂的工人还是一眼就认出宋招娣,这位岛上学历最高的老师。 照看猪肉摊位的男子有五十岁左右, 穿着灰色工作服,长相很一般, 眼睛不大,牙齿外翘,严格说起来有点丑。看见宋招娣朝他走来,本就不大的眼睛笑成一条线, 没等宋招娣走近就招呼:“宋老师买点什么?” “想买点猪肉, 可是这个月才过去一半, 不敢再买了。”宋招娣不傻,自然不可能一进来就直奔目的地。 随意看了看,瞧见卖猪肉的男人,想起钟建国说, 他每次来买猪肉的时候,卖猪肉的男子切猪肉的时候手都会抖一下,导致一斤猪肉总会多半两一两。宋招娣觉得他应该挺喜欢钟建国,就朝他走来。 走到摊位边,宋招娣看似随意的往四周扫一眼, 没看到那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很是疑惑,难不成收摊了?于是就问:“你们都是什么时候收摊?” “卖干货的晚上收摊,我们卖鲜货的卖完就收摊。”男人指着案板,“还有十几斤,快了。” 三娃会走路了,走的不太稳,但他终于学会走路,便不喜欢叫宋招娣抱他。发现宋招娣停下来,他就挣扎着要下来。 宋招娣弯下腰把他放在地上,小孩像飞出笼的鸟儿。宋招娣也看到案板底下,盆里有许多剃的干干净净的大骨棒:“大叔,你们这边的猪骨头是跟猪肉一个价吗?” 男人笑道:“怎么可能么。猪骨头不要票,想买多少都行。不过,和肥肉一个价。”瞧着宋招娣往底下看,迷成一条线的眼睛努力睁大点,“宋老师想要?” “听说小孩子吃猪骨头汤能长个,我就一直想买点,又怕跟猪肉一样要肉票,就没敢买。”宋招娣真是这么认为的。 男人摆摆手,把盆端上来:“这东西没什么油水,如果也要肉票的话,我这摊位上的猪骨头早就堆成山了。宋老师,要多少,我给你称。” “等我一下。”宋招娣连忙把一会儿就晃悠很远的三娃抱回来,“给我两根。大叔,我家没有剁骨头的砍刀,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剁一下。” 男人称好,接过宋招娣递来的五毛钱,挥起砍刀就问:“宋老师,你说这孩子学洋文有什么用呢?咱们又不出国。” “不出国也有用。”宋招娣留意到旁边卖鱼的往这边看,悄悄提高音量,“比如你家孩子将来去部队当兵,缴获老蒋的舰船,上面都是洋文,一个字都看不懂,就没法操作了。” 岛上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老蒋后面有美国人支持,卖猪肉的男子也听说过老蒋的武器是美国人提供的,连连点头:“宋老师说的对,是这个理。”放下砍刀,发现宋招娣没拿背篓,“宋老师,我的这个背篓你先用着,赶明儿来买猪肉的时候再给我。” 宋招娣笑道:“谢谢。明儿就叫老钟给你送过来。我再往那边看看。” “宋老师,不买条鱼?”竖起耳朵听宋招娣说话的卖鱼男人突然开口。 宋招娣转过身,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怎么有一种人人都认识她的感觉:“有鲈鱼吗?” “……没有。”男人尴尬了,“有条带鱼,要不要?” 宋招娣连连摇头:“带鱼刺多,几个孩子没法吃。” “你对这几个孩子真好。”男人脱口而出。 钟建国的职位高,学历高,来副食厂买东西跟副食厂的工人讲话时,没有一点官威。工人称东西的时候,钟建国也几乎不看秤,给了钱拎着东西就走。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副食厂的工人每天跟各种各样的家庭主妇打交道,多半主妇还爱斤斤计较。毕竟日子不宽裕,为了家人多吃口肉,忍不住计较。以致于工人们不但身体累,心也累,脑壳也痛——吵吵的。 钟建国跟她们比起来,就像“菜市场”里的一股清流。导致工人们非常喜欢钟建国,巴不得所有客人都是钟建国。 正因为喜欢,闲着唠嗑的时候难免会提到钟建国,提到钟建国就忍不住聊他新娶的媳妇,忍不住替钟建国担心,他的新媳妇对几个孩子不好。 卖鱼的男人正是其中之一,刚才竖起耳朵听,也不是听宋招娣和卖猪肉的人聊什么,而是观察宋招娣是真好还是假好。 一秃噜嘴,说话的语气有点不敢相信宋招娣对孩子真好,卖鱼的男人很尴尬,“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宋老师这么年轻,没想到挺会照看小孩的。” “我不太会照顾小孩。”宋招娣笑道,“不过,我外甥跟老钟的几个孩子大小差不多,我经常照看他们,跟我大姐学了一点。我瞧着你这里有条鲳鱼,可以卖给我吗?” “可以,可以。”买鱼大男人连忙说,“我找个绳子给你绑起来。宋老师,还要别的吗?” 宋招娣把钱给他,往四周看了看:“不用了。我到那边卖干货的柜台看看。” “那你快去吧,今儿早上运来不少干货。”男人道,“我瞧着有干豆角,干海带,好像还有虾米。” 宋招娣打算去干货柜台那边瞅瞅,见他这么一说,又停下来,小声问:“柜台怎么换人了?我记得那边的柜台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人看着的?” “今儿没来。”男人道,“听说是生病了。不过,我昨儿看到她的时候特别精神,什么病都没有,一夜之间就病的不能上班,骗鬼呢。估计是想偷懒,说自己病了。” 宋招娣挑眉,市井果然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不怕罚钱?” “不怕!”男人根本没压低声音,“那姑娘跟钱团长关系好,副食厂的主任还指望把他儿子送去部队,怕那个女人以后在钱团长面前乱说,根本不敢罚她。” 宋招娣惊讶:“钱团长又不管招兵,怕他做什么?” “万一将来分到钱团长手下了呢。”卖猪肉的男人接道,“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招娣连连点头:“是这个理。不过,她一个年轻姑娘怎么会认识钱团长?” “钱团长经常来买菜。”卖活鸡的中年妇女自动围上来。 宋招娣乐了,果然,无论哪个时代的人都爱八卦:“钱团长也来买菜?”故作惊讶,“我们家老钟居然跟我说,早上来副食厂买菜的男人就他一个,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他这是骗我呢。” “钟团长没骗你。”卖鱼的男人连忙说,“买菜的男人的确就他一个。钱团长那个人,他呀,买菜是顺便,来这边就是找那个她聊天。” 宋招娣见另外两人跟着点头,很是好奇:“我瞧着你们都知道,钱团长还真是经常来?他,他很欣赏那个姑娘?” “小赵那个人会说话,还会来事,钱团长喜欢找她聊天。”卖鸡的中年女人道。 宋招娣:“原来如此。我听你们的口音都是岛上的人,小赵也是吧?” “不是。”刚到猪肉摊位旁边的女人突然开口。 宋招娣吓一跳,试探道:“不是?她一个年轻姑娘家来到这边,她爹娘就放心啊。我跟老钟来这边,我爹娘都不放心,老钟还是我表哥,我们两家知根知底呢。” “宋老师是钟团长的表妹?!”卖鸡的妇女惊呼。众人纷纷看过来。 三娃有些吓到,宋招娣连忙抱紧他,拍拍他的背。 白桦以前跟段大嫂走得近,钟建国又是刘师长验的兵,刘家知道钟建国跟家里关系不好,宋招娣不意外。 大部分军属都不是碎嘴的人,普通人不知道钟建国家里的事也正常。宋招娣道:“是的。我比他小八岁,大娃出生的时候,我还在上高中。”顿了顿,“别说我了,那个小赵怎么回事?” 宋招娣不常来副食厂,小赵也不是什么特殊人物不能说,众人见她好奇。卖鸡的大姐就说:“小赵是杭城人,岛上有她的亲戚,当初部队弄这个副食厂的时候,小赵正好在她亲戚家。 “小赵上过几年书,不怯生,还会说话,主任见她还不错,就叫她来这边上班了。平时记个账,跟着主任去收货,干活是一把好手,就是有时候太懒了。” “听你们的意思没结婚?”宋招娣故作惊讶道。 卖鸡的大姐摆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宋招娣看向其他人,见其他人也不想提,故意装作更加疑惑:“怎么了?”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说小赵不是岛上的人的女人再次开口,“那个小赵眼光高着呢。有一次去医院拿药,我听她跟护士打听咱们部队军官的事,想嫁给军官。她跟钱团长走这么近,就是想叫钱团长给她介绍对象。” 宋招娣恍然大悟:“难怪呢。哎,不对啊,她真想嫁给军官,怎么不嫁大娃的爸爸?就我们家老钟的条件无论搁哪儿都很不错。” “你们家老钟有三个孩子。”女人道,“我以前还奇怪你一个大学生怎么愿意嫁给钟团长,原来你们是表亲啊。” 宋招娣不懂这二者有什么关系:“表亲就能解释通了?” “当然啦。”女人道,“以后大娃长大了,不想喊你妈,也得喊你姑姑。怎么掰扯,你们之间的关系都掰不断,钟团长的几个孩子都必须得孝顺你。 “给人家当后娘,最担心就是怕几个孩子养不熟。像你这样不用担心几个孩子养不熟,换成我的话,我应该也乐意。假如你们家老钟对我挺好。” 表哥表妹什么的?也就骗骗不知道的人。 宋招娣可不愿以后半真半假的话被戳穿时,众人以为她是个爱扯谎的主儿,便说:“你就别想了。我待会儿得回学校接大娃和二娃,先去买点干蘑菇,赶明儿再聊。”冲几人挥挥手,就去买东西。 干货、海鲜这类东西不用票,也不用副食本,价格相对来说也比较高,买的人并不多。宋招娣见好的海带都没被人挑走,很多海带厚又大,真想多买点回去煮海带汤。不过,大家都很节俭,宋招娣也没搞特殊,买一点点就回去了。 钱团长的姘头没见到,宋招娣也不想搁姚老师身上浪费口水,钟建国晚上回来的时候,宋招娣便跟他说:“我想带姚老师出去看看。” “看看外面的情况?”钟建国给三儿子挑一块鱼肉,“你对她的事很上心啊。” 宋招娣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啊。可是一看到校长他们都担心的寝食不安,我累就累点吧。” “小宋老师,他们几个怎么办?”钟建国提醒道。 宋招娣:“我周日出去。托刘婶帮我照看一天。大娃,二娃,我过几天出去有点事,你们帮奶奶一起照看弟弟,行吗?” 钟建国和宋招娣的表情很严肃,大娃知道这时候敢摇头,他爸真会揍他,点了点头:“你早点回来啊。” “我尽量天黑之前回来。”宋招娣并没有直接去找姚老师,而是使林中过去。 姚老师来的时候,钱庆华也跟来了。 宋招娣注意到钱庆华走路有点晃,微微皱眉:“你怎么来了?身上的伤好了?” “皮肉伤,不碍事。”那天从钟家过去,钱庆华质问他爸,他妈哪点对不起他钱团长,他要赶尽杀绝。钱团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抽掉皮带就揍钱庆华,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什么小兔崽子敢管老子的事云云。 钱庆华对他爸失望透顶,也没有提信的事。 钱团长不是个细心的人,没意识到信丢失,也给了钱庆华藏信的时间。今儿一见到林中,钱庆华就知道是宋招娣使他来的。 钱庆华误以为他爸的姘头那边又有新情况,不顾屁股和背上的伤,硬跟着他妈过来。 宋招娣看到钱庆华眼中的焦急,忍不住叹气,父母不和最受伤的果然是孩子:“我想带你妈去杭城,我也顺便去看看那边能不能买到布。三个孩子一天比一天高,我得多备点布预备着。你能去吗?” “可以。”钱庆华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钟建国是团长,宋招娣是老师,学校和部队给的粮食和粮票,他们一家吃不完。娘家有自留地,不用宋招娣接济,宋招娣就把粮票攒起来,打算出去跟能弄掉布票的人换布票。 布票和钱揣在兜里,宋招娣穿着有补丁的旧褂子才说:“咱们走吧。” 现如今每个人每年分到手的布只够成年人做一套衣服,即便不想穿旧衣服,大家也都得穿旧衣服。宋招娣的衣服上带有补丁,姚老师和钱庆华身上的衣服也带有补丁。 三人看起来和别人没什么两人,到达杭城,也就没人盯着他们看。 宋招娣年前来过一次,年后再来,发现气氛比年前紧张了。 姚老师和钱庆华第一次出来,看到大街小巷贴满大/字报,到处是带着红袖章的人,钱庆华下意识抓住他妈妈的胳膊。 宋招娣注意到姚老师很紧张,很害怕,叹气道:“姚老师,现在知道我没有吓唬你了吧。” “谢谢宋老师。”钱庆华看到墙上贴的字,全是打倒打倒什么,忍不住小声道,“宋老师,咱们回去吧。” 宋招娣:“我家祖祖辈辈是贫农,你们跟着我没事。我还会背主席语录,别怕。咱们现在去合作社。” 来过一次,宋招娣知道哪里有卖布的。这几日天气热,感觉像是直接越过春天步入夏季,宋招娣想去合作社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弄到换季处理的布,或者把粮票换出去。 抵达合作社,宋招娣就挑个看起来很面善的大姐小声问,要不要粮票,可以用布票换。 柜台大姐眼中一亮,便问她有多少。 宋招娣想说她有三十斤,话到嘴边,舌头打个转,说她只有十斤。 对方一喜,连忙跟宋招娣说,等她一会儿。 大概十来分钟,她从外面带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此时,宋招娣也把三十斤粮票分开了。 宋招娣见人过来,打量一番,便掏出十斤粮票跟她换布票。待人走后,宋招娣给柜台大姐一斤粮票。不等对方发问,宋招娣就问有没有换季处理,不要布票的布和碎布头。 这几天天气实在太热,合作社的人怕一直热下去,厚布料堆在仓库里占地方,赶明儿薄的布料来了没地方放,打算过两天就开始处理。 对方去请示一下领导,回来跟宋招娣说不能卖给她太多。 宋招娣也没要多,够给三个孩子做一套衣服的就行了。 对方见宋招娣这么好说话,想了想,把自己存下的碎布头,分给宋招娣半袋子,没收宋招娣的钱。不过,宋招娣趁着别人不注意,塞给对方一毛钱。 姚老师和钱庆华看着宋招娣跟柜台大姐你来我往,不禁睁大眼,仿佛第一次认识宋招娣。 临走的时候,柜台大姐还招呼宋招娣,下次再来。 姚老师不禁感慨:“宋老师,你真厉害。”顿了顿,“我见你盯着刚才的那个女人看一会儿,是确定她有布票?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的衣服没补丁,脸色蜡黄,一看就是不缺穿缺吃的人。”宋招娣道,“我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嘴巴有味,那种味道是没吃过早饭的人才有的。” 姚老师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你真仔细。” 宋招娣笑道:“我不仔细。去年我跟老钟回来,坐一天两夜的火车,路上没什么吃的,早上到站的时候,嘴巴里就是那个味。至于她的脸色,跟我们村里家里人口多,粮食不够吃的人很像。我才能断定她缺粮票。” “那你也够厉害。”钱庆华佩服。 宋招娣心想,我前世混在时尚圈,眼珠子不活泛,即便有贵人协助,也甭想去了米兰去戛纳。 “你们要不要买点什么?”宋招娣问,“我其实还有粮票。” 姚老师:“我们家也有,以后缺什么东西,就来这边换。不过,还希望宋老师能跟我们一块。要我一个人来,我不敢来。” “我很想答应你,但是不行,三个孩子离不开我。”姚老师的性格,宋招娣实在欣赏不来,不想跟姚老师走太近,“咱们岛上的人经常出来,姚老师可以跟他们一块。到了这边,别说话,别乱看,也别管闲事,不会出事的。” 三娃还小,姚老师没有怀疑宋招娣的话。 下了船,到了岛上,宋招娣才问:“钱团长那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不能离婚。”钱庆华出去一趟,更加坚定,“我爸如果再逼我妈,我就给司令写信。” 宋招娣“嗯”一声:“我的意见是无论怎么着,都不能转业回地方。” “我知道。”钱庆华道,“我大哥也是一名军人,我会找他商量。” 宋招娣见状,彻底放心下来,看到她家快到了,便冲姚老师挥挥手,把布放屋里才去隔壁接几个孩子,谁知走到却看到钱团长的姘头从隔壁林家出来。 宋招娣躲到篱笆墙里面,等那个女人走远,才问林中的妈妈:“陈大嫂,那不是副食厂管柜台收钱的小赵么,你跟她很熟?”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的时候,文案上已经写着半架空(半架空三个字不是作者刚加的,盗文网可以作证)请大家不要代入正史讨论,谢谢!!! ps:大姨妈来了,折磨的月半没精神码字,第二更晚上更~~~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27、例行询问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陈大嫂听到声音回过头:“宋老师回来了啊。你说那个小赵啊, 我跟她不熟, 就是去买东西的时候闲聊过几句。” “那她是找你,帮忙?”宋招娣走过去试探道。 陈大嫂见她过来也就没回屋:“想让我给她介绍对象,最好是个连长以上的军官。” 宋招娣哑了,这个答案太出乎她意料:“她不是请钱团长给她介绍对象么, 怎么又找到你?” 陈大嫂眉头微皱,盯着宋招娣:“请钱团长?谁跟你说的?” “副食厂的人都这么说。”宋招娣道, “我家这些日子青菜、菠菜、生菜换着吃,大娃和二娃吃腻了, 我就去副食厂给他们买两根大骨棒,炖汤给他们下面条。跟工人闲聊的时候,副食厂的职工这么跟我说的,难道他们骗我?” 钟大娃经常“偷”家里的东西给林中吃, 陈大嫂知道, 也曾教训过她儿子, 别吃人家小孩子的东西。 昨儿晚上大娃来找林中玩,又比划着他后妈做的面条都比别人家的好吃。陈大嫂好奇就问了一句,知道宋招娣是用骨头汤下面条,不疑有他:“那些人估计也不清楚。这个小赵啊, 没法说。” “我知道啊。”宋招娣一脸傻白甜,“小赵眼光高,一般人她瞧不上。” 陈大嫂无奈地说:“小宋啊,你真是读书读傻了。” 宋招娣楞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 故意做作不知:“我傻?不对,嫂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在说小赵啊。” 陈大嫂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那个小赵啊,不安分。” 宋招娣眉头紧皱:“不安分?您的意思她,她那个人很轻浮?” 陈大嫂点了点头:“你以后要是去副食厂,别跟她客套,否则她下次就得来找你。”顿了顿,“我就是太给她好脸,她以为我挺喜欢她,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宋招娣眉心一跳,陈大嫂的语气不对呀。等等,难不成:“嫂子,我听您说话的意思,那个小赵以前不会是找过林团长吧?” 陈大嫂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来:“我跟你说,你别往外说,我们刚搬到这边,她就找我们家老林搭话。 “老林是个榆木脑袋,回来就跟我说,他这几天连着遇到小赵好几次,小赵是不是要他给她介绍对象。我原本也以为是呢。后来副食厂弄起来,我去副食厂买东西,要给小赵介绍对象,小赵脸色变了,我就知道她的目的是我们家老林。” “林团长不知道?”宋招娣心惊,暗暗警告自己不能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淳朴,就当所有人都是老实人。小三专业户哪个年代都不缺。 陈大嫂:“我跟老林说小赵眼光高,老林说一句她不愿意就算了,就没再管。” “照嫂子这么一说,小赵是看上钱团长了。”宋招娣故意装作很不解,“那她干么请你给她介绍对象?” 陈大嫂嗤一声,满脸嘲讽:“老钱家里有姚老师,哪能看得上她啊。估计是在老钱那里碰到钉子,才又想起来找我。” “按理说她很早以前就想着嫁个军官,为什么不嫁给大娃的爸爸?”宋招娣很想知道,钟建国哪点不好,小赵放着钟建国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不要,专门盯着四十不惑的老男人。 陈大嫂笑道:“小赵倒是想嫁你们家小钟。可惜,她托人打听到大娃的姥姥难缠,大娃的奶奶心黑,小钟又有三个孩子,最小的三娃还不会走,才放过你们家小钟。否则,轮不到你。” “原来如此。”这才对么。宋招娣随即就问,“嫂子不打算给她介绍?” 陈大嫂点一下头:“那种女人嫁给谁谁倒霉,我可不干那缺德事。” “后妈,怎么才回来啊。” 大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招娣转过身,双手叉腰,瞪眼道:“喊什么?” 大娃脚步一顿,刹住车:“娘。”甩下一句,转身推开自家大门,露个头出来,“我饿了,做饭啦。” 宋招娣放下手:“去摘些青菜,挑大颗。” “又吃青菜啊。”大娃苦着脸,“不想吃。” 宋招娣笑道:“那今晚就不做菜了,反正我也累得不想动弹。” 大娃脸色微变,随即就往院里跑,边跑边喊:“我去摘菜。” “这孩子啊。”段大嫂抱着三娃过来,“跟二娃两个从晌午就开始念叨,后妈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老刘吓唬他俩,你们再喊后妈,她今天就回不来了。下午开始念叨,娘怎么还不回来。” 宋招娣接过三娃:“晌午在你们家吃的?” “叫他们在我们家吃,不愿意。”段大嫂道,“建国说你们家炉子上面还有两碗骨头汤,爷几个蒸点米饭,用骨头汤煮一盆青菜,就着米饭吃的。对了,买到布了?” 陈大嫂忙问:“小宋出去买布?” “买到了。”宋招娣道,“一块蓝布,一块灰色的,一块白的。你们不问,我差点就忘了。我听合作社卖布的大姐的口气,接下来两天如果还是晴天,她们就处理冬天的布。你们如果想买布,过两天就去看看。不过,我不能保证能买到。” 陈大嫂笑道:“每年清仓的牌子一挂出来,仓库里堆多少布,当天都能卖完。买不到肯定不怪你。赶明儿我就跟别人调班,去杭城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段大嫂连忙说,“小宋,你还要不要?” 宋招娣:“您如果能买到,我肯定要。碎布头也没关系,留着纳鞋底。对了,嫂子,你家要是有粮票,也可以拿过去跟那边的人换布票。换的时候,一定要找那种明显好些天没吃过一顿饱饭的人。” “我知道。”换票这种事,段大嫂没少干,不需要宋招娣交代,“天快黑了,回去做饭吧。” 宋招娣抱着三娃进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后妈,我领着弟弟玩,你歇歇。”二娃仰头说。 宋招娣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不点:“行,你看着弟弟别乱吃地上的东西,我把布拿楼上去。” “给我们做衣服么?”二娃忙问。 宋招娣“嗯”一声:“高兴吗?” “高兴。”二娃咧嘴笑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大娃长得像钟建国,二娃像他妈,三娃的脸型像钟建国,五官很秀气,也像白桦。不过,白桦是单眼皮,三兄弟都跟钟建国一样是双眼皮。 二娃和三娃的眼形细长,眼睛却不小。以致于三个孩子被海风吹的,太阳晒的有些黑,却一点也不丑。 宋招娣前世的容貌不出挑,今生的五官也谈不上多精致,假如她跟钟建国生个孩子,不见得就比大娃哥仨好看。 三娃生病时,宋招娣抱着他去医院,看到医院里的设备比她前世的社区卫生院还落后很多很多,遇到产后大出血也只能认命。宋招娣再次打定主意,有三个孩子就够了。谁想生谁生,反正她不生。 不过,这么一说又扯远了。 宋招娣到厨房里,看到锅里还剩有两碗米饭,立刻猜到钟建国个不会做饭的做多了。于是,晚上一家人就吃菜饭。 饭后,大娃和二娃跑出去玩,宋招娣等钟建国收拾锅碗瓢盆就说:“明儿早上你看着他们三个,我去副食厂买东西。” “终于良心发现肯让我多睡一会儿了。”钟建国的话说出来。 宋招娣就想打人:“当我没说。领着三娃,我去洗澡。” 钟建国心里咯噔一下,玩笑开大了?一手抱着三娃,一手抓住宋招娣:“我去给你烧水,你去楼上拿换洗的衣服。” 宋招娣朝他腿上一脚,提的毫无防备的钟建国踉跄了一下,才往楼上去。 钟建国揉揉腿,转向三娃:“你娘怎么了?儿子。” “爸爸。”三娃开口道,“爸爸。” 钟建国好笑:“知道你会喊爸,我问的是你娘,不是你老子。”话说出来,听到下楼的声音,连忙跑到厨房里烧水。 翌日,早上,宋招娣直奔副食厂,但她没有直接过去,而是从另一边绕到干货柜台。 看到柜台后面的女人是小赵,宋招娣扯扯嘴角,终于堵到你。到了跟前就问:“有木耳吗?” “没有。”小赵撩起眼皮看了宋招娣一下,有些冷淡地说。 宋招娣搁心里啧一声,心想幸亏副食厂是国营单位,要是私人单位,你早被开除了。甭说嫁给军官,普通兵也不见得要你:“银耳呢?” “没有。”小赵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宋招娣深吸一口气:“给我切两斤海带。” 小赵拿起剪刀,翻出海带。 宋招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双手,见她的手跟自己的手没什么区别,不禁纳闷,难不成她猜错了? 钟建国给三个孩子穿好衣服,洗了脸,又把米放在炉子上煮粥,宋招娣还没回来,莫名有些心慌:“大娃,你们仨昨儿有没有惹小宋同志生气?” “没有。”大娃揉揉肚子,“爸爸,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啊。” 钟建国真想给他一巴掌:“一开口就是吃,乘法表背会了没?” 钟大娃哼一声,翻出写乘法口诀的白色木板,就说:“二娃,过来哥教你背乘法口诀。” 钟建国头疼:“你弟弟才四岁!” “四岁很大了。”钟大娃指着二娃,“给我过来,听见了没?” 钟二娃非但不过去,抬脚就往门口跑:“娘,哥打我。” 钟大娃正想追上去,听到二娃的话下意识停下来,就解释:“我没有打他。” “我在外面就看到你吓唬二娃。”宋招娣牵着二娃的手进来,“钟大娃,我今天又买骨头了,你再敢吓唬弟弟,我以后都不做骨头汤面条。” 钟大娃抿抿嘴,回了一句:“我以后都不吓唬他。”然而,宋招娣一进屋,大娃就瞪一眼二娃,你小子给我等着。 “钟大娃,过来烧火,我炒菜。”宋招娣冷不丁开口。 大娃吓得哆嗦一下,连忙跑进厨房。 钟建国扑哧笑了,跟着进去:“小宋同志,昨儿是我错了。” 宋招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哪儿错了?” “你体谅我,想让早上多睡一会儿,我不该不识好歹嘲讽你。”钟建国并不知道宋招娣气什么,如果他道歉能让宋招娣消气,那就道歉呗。 宋招娣冷哼一声:“明儿早上再去副食厂,买猪骨头,去小赵那边买点干黄花菜。” “大娃,领着弟弟出去,我来烧火。”钟建国张嘴想问,今天怎么不买?话到嘴边见宋招娣的表情很严肃,心中一动,把孩子打发出去。 宋招娣:“我怀疑小赵有问题。”随即把陈大嫂告诉她的事说给钟建国听,“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又不是像我一样不想生孩子,不想伺候公婆,没必要盯着四十来岁的军官,对吧?” “万一跟你一样呢?”钟建国反问。 宋招娣:“真不想生孩子,那她更应该嫁给你啊。可是,有人跟你提过小赵没?” “没有。”钟建国想一下,“这么看来小赵真有问题。你说钱团长知道吗?” 宋招娣很肯定:“不知道。钱团长如果知道,小赵写给他的信,他绝对不敢留着。早知道这样,当时钱庆华要把信给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打开看看小赵的字。” “这个我来办。”钟建国根本没等到第二天,他吃了早饭就绕到副食厂。 晚上,钟建国没回来,宋招娣也没多想,把大娃和二娃屋里的门关好,就带着三娃睡了。 第二天早上,宋招娣睁开眼,看到另外一半没有睡过的痕迹,宋招娣也没怎么担心。毕竟她已经习惯了钟建国一走好些天,有时候天亮才回来。 上午,正在上用英语课的时候,宋招娣看到校长行色匆匆,心里咯噔一下,忍到下课就往办公室跑。 初一的语文老师帮宋招娣照看三娃,宋招娣见着对方不是把三娃接过来,而是问:“出什么事了?” “姚老师被军部的人带走了。”语文老师说,“两个穿着普通人衣服的上尉,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别问我怎么知道,我认识其中一人,是我男人。” 宋招娣险些笑喷,虽然这种时候不适合:“姚老师不会有事。” “我知道。”语文老师道,“她真有这么大能耐,就不会被钱团长逼着离婚。是不是钱团长犯了错误连累她?” 宋招娣:“我也不知道。快去上课吧,别想这么多,反正咱们学校的老师不会有事。”话是这么说,把她劝走,宋招娣就抱着三娃往家跑。 到了家里,不出意外,消失一天一夜的钟建国在楼上睡觉,宋招娣连忙把他喊醒:“钱家出事了?” “知道了?”钟建国揉揉眼。 宋招娣:“我看到姚老师被请走了。” “例行询问。”钟建国道,“跟她没关系。其他的别问了,我不能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月半开了网站提供的防盗功能,然后被举报刷分,举报理由是作者设防盗……天了噜 ps: 谢谢大家的霸王票,你们破费了,谢谢!!!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楚楚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 情韵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三儿丶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落霞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暖暖的被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亭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别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巴旦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青青小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楚楚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小花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28、咎由自取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气乐了:“我问你了吗?” 钟建国噎了一下:“你激我也没用。” “三娃, 叫你爸领你玩去。”宋招娣把孩子放在床上, 不等钟建国开口就往外走,拿着她之前买的布下楼。 钟建国跟出来,看到她怀里抱的东西,叹了一口气, 抱着三娃回房:“儿子,陪爸睡一会儿。”说着话让三娃躺在床上。 小孩的习惯是午饭后睡一两个小时。他上午精神很好, 也不想躺下,就推开钟建国的手, 翻身坐起来喊:“爸爸,爸爸。” 钟建国一夜没合眼,这会儿困得不行,嗯一声, 伸手把三娃圈在胳膊弯, 就闭上眼继续睡。 三娃勾着头往外面看了看, 又看看不搭理他的爸爸,蹙眉深思一回儿,扶着钟建国的身体站起来,越过他的胳膊, 移到床边。小孩发现他离地面很高,想了想,一屁股坐在床上,随即,趴在床上, 慢慢往下移。 扑通! 钟建国惊坐起。 “哇呜…哇呜……” 三娃的哭声从地上传来。 钟建国揉揉额角,伸手把儿子拎起来,无奈道:“叫你陪爸睡一会儿,你偏不听,摔痛了吧。走,爸爸抱你去找你娘。” 钟建国趿拉着鞋到楼下。小孩看见宋招娣就伸手:“娘……” 宋招娣的手一抖,剪刀险些戳到手上,连忙问:“三娃刚才喊我什么?” “娘……”三娃泪眼朦胧,可怜巴巴望着宋招娣。 本该挺感动,可是宋招娣看到小孩哭的鼻涕都出来了,莫名想笑:“你真是跟你哥一样,有事才找娘,没事就是后妈。”说着话看向钟建国,“怎么回事?” “从床上掉下来了,屁股着地,没大事。”钟家的长椅有一米八长,钟建国干脆躺在长椅上,也不上楼了,“衣服回头再做,你领着他,我睡一会儿。” 宋招娣睨了他一眼:“真不打算告诉我?” “我也想告诉你,可是我得守纪律。”钟建国道,“宋招娣,甭想拿孩子逼我就范。” 宋招娣哼一声:“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小赵是对岸的人?” “你觉得她像吗?”钟建国别有深意地问。 宋招娣说话的时候正在找毛巾给三娃擦鼻涕眼泪,没听出钟建国话里有话:“不像。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正常,但是跟她的行为不相符。”想一会儿,“难不成是实习生?” “实习生?”钟建国不大明白。 宋招娣:“就是还处于考察期,没正式上岗。” “嗤!”钟建国无语,“你真会想词。不过,不是!” 宋招娣抱着三娃边走边琢磨:“不像正式工,也不是实习生?难不成…是临时工!”说着,转向钟建国。 钟建国的嘴巴微张,明显没料到宋招娣反应这么快。 宋招娣见状,笑了:“钟团长,还是不说?那让我猜一猜,岛上有小赵的亲戚,所以小赵是杭城人这一点是真的。 “小赵敢让别人知道岛上有她的亲戚,从而也说明她‘事无不可对人言’。所以她是对岸临时找的普通人,不需要她冒险探听情报,把她知道的事告诉她的上线,对方就会给她一笔钱。她和上线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关系对不对?” “你不打算继续装了?”钟建国反问。 宋招娣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笑道:“自从那晚向你和盘托出,我就没再装,一直做我自己。不知钟团长的装是指什么?” “不想说就不说,少装傻,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钟建国枕着双手,“既然你都猜出来了,小赵又是你检举的,我也就不瞒你。 “东海舰队主力还没移到翁洲,老蒋那边就已经收到消息。老蒋的人过来踩点的时候碰到小赵,对方看出小赵又懒又贪,就给她五十块钱,命小赵讨好军官的妻子,探听有用的消息。” 宋招娣:“还是连长以上的军官的妻子。” “对。”钟建国道,“小赵觉得人和人都一样,她凭什么要讨好别人,于是就打算自己当军官的妻子。她把她的打算告诉给她钱的那个人,那个人说她如果能嫁给团长级别的军官,就给她五百块钱。” 宋招娣:“小赵每个月的工资好像是二十来块钱,五百块钱对她来说是一笔巨款,难怪林团长不搭理她,她又盯上钱团长。对了,钱团长不知情吧?” “不知情。”钟建国道,“不过,他们一家也不能在一线了。钱团长有军功在身,他又没跟小赵发生实质性关系,可能会调到偏远地区。” 宋招娣:“就算调到西北,也是他自己作的。这下该不敢跟姚老师离婚了。” “要不是他闹着离婚,再跟小赵处一段时间,他们全家都会被他给连累。”钟建国道。 宋招娣不关心钱团长一家以后怎么样:“他走了,他手下那些兵呢?” “昨儿晚上连夜开会,老马接他的位子。”钟建国道,“就是马振兴的爸爸,你到岛上的那一天,开车送咱们的马中华。” 宋招娣不禁睁大眼:“怎么是他?” “他又怎么了?”钟建国不解。 宋招娣:“我不喜欢。” “又不是你的团长,你喜不喜欢重要么?”钟建国无语,还以为她又发现什么不对,“老马那个人有点小毛病,但带兵的能力还是有的,他们团也只有他最合适。” “后妈,你今天怎么不等我们?” 大娃的声音突然传进来,宋招娣咽下亟待出口的话:“弟弟困了。你爸很累,你们看着弟弟,我去做饭,别打扰你爸休息。” “好的。”大娃把笔和作业本放在桌子上。二娃走向宋招娣,仰头道,“娘,我想喝麦乳精。” 宋招娣想打人。 钟建国乐了:“还真是有奶才是娘。”瞄宋招娣一眼,见她没生气,只是颇为无奈扯扯嘴角,“你娘做饭很快,等着吃饭。渴的话先喝点水。” “不喝水。”二娃嘟着嘴说,“就想喝麦乳精。” 钟建国面无表情道:“那你就等着吃饭。” 今天早上钟建国不在家,宋招娣一人看着仨孩子就没去副食厂买菜。厨房里也没什么菜,宋招娣把面和好就去菜园子里薅菜。 钟大娃看到宋招娣的动作,小声嘀咕:“又做青菜。” “你妈在的时候天天做青菜,也没见你嫌弃。”身边有几个孩子时不时说话,钟建国睡不着也没睁开眼,“大娃,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后妈?” 钟大娃不假思索道:“没有!” “别骗爸爸。”钟建国道,“你如果不喜欢,咱们就换一个。” 宋招娣进门就听到这一句。大娃眼角余光发现他后妈,拉着三娃的手,“弟弟,哥领你出去玩儿。” 三娃一听出去,激动的哇哇大叫,小手指着外面。 “真不换啊?”钟建国故意用很失望的口气问。 钟大娃看了看面无表情,好像很生气的后妈,又看了看懒得睁开眼的亲爸,咧嘴笑道:“爸爸,你想换谁啊?” “医院里有个女医生,我觉得她挺不错。”钟建国道,“人温柔,长得还挺白,你后妈跟她比就是黑脸包公,听说也很会做饭。最重要的是,以后你们生病就不用去医院了,她在家就可以给你们看病。” 钟大娃在钟建国和宋招娣跟前像个小孩子,但他确实不小了,六周岁的孩子在外面已经是个大孩子,懂得的事远比大人知道的多:“爸爸喜欢那个医生阿姨?” “喜欢啊。”钟建国打个哈欠,继续说,“大娃,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还坚持不换,以后再不听后妈的话,爸爸也不跟你废话,直接揍人。” 钟大娃看了看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宋招娣,拉着三娃推着二娃:“快走,快走!” 钟建国心想,走了好,终于能睡一会儿。耳朵一痛,迷迷瞪瞪的脑袋瞬间清醒,猛地睁开眼,“宋,宋——” “送我走?”宋招娣似笑非笑地问。 钟建国不顾耳朵在“敌人”手中,转向另一边,长椅上哪还有三个儿子,“这个该死的钟坚强!” “女医生,肤白貌美人温柔是吧。”宋招娣说完,钟建国的耳朵转了一个圈,咬牙切齿,“打算什么时候娶进门?又准备什么时候把我休掉?” 钟建国年纪轻轻能混到团长,靠的不光是高学历,还有高智商和情商,他知道这个时候解释,他即便解释他故意吓唬大娃的也没用,便说:“医院里最年轻的女医生也有三十出头,人家都结婚了。我说的那个人根本不存在。” “现在没有,过两年分来一个呢?”宋招娣知道钟建国吓唬孩子,医院里真有这么一位,钟建国也犯不着去小宋村找她。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钟建国提到‘最后一次’,也就是说他之前提过,可能还不止一次。一想到自己忙着伺候钟家爷几个,他们几个却想着把她给换了,宋招娣就气得肚子疼。 钟建国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上面好好的床不睡,非要在楼下睡硬邦邦的椅子。睡就睡吧,还那么多话:“招娣,小宋,你放心,就算分来十个温柔漂亮的女医生,我也不换。” “不换什么?”宋招娣明知故问。 钟建国脱口道:“当然是不给孩子换妈,不把你换掉。” “说得好像你想换就能把我给换掉似的。”宋招娣手上用力,钟建国倒抽一口气,宋招娣松开,冷哼一声,去厨房做饭。 钟建国抹掉额头上的虚汗,松了一口气:“女人真不能惹。” “说什么?”大娃和二娃吃了饭得睡午觉,然后去学校,宋招娣忙着做饭才没跟他计较,他居然还敢瞎嘀咕。 钟建国翻身坐起来:“我说椅子真他妈硌人,我去楼上睡。”不待宋招娣开口,趿拉着鞋就往楼上跑。 宋招娣无语又想笑:“怂货!” 翌日,宋招娣到学校,听到几个老师说姚老师昨儿下午把教材送来了,纵然有心理准备,依然感到吃惊——太迅速了。 下了课,宋招娣就去副食厂,到了那里就看到是个中年妇女打理干货柜台,便走到猪肉摊前:“小赵又请假了?” “小赵不干了。”看着猪肉摊的男子说,“主任说小赵嫌工资少。”没容宋招娣搭话,他又继续说,“就她那好吃懒做的样,一个月给她一百块钱也不够她吃。” 宋招娣心想,有那么多钱也花不出去:“她不嫁军官了?” “都二十三了,又不是年轻小姑娘,她倒是想嫁呢,谁能看得上她。”卖猪肉的男人满脸嘲讽,本就不好看的脸更加难看。 宋招娣自然不会为了一个被策反的人,反驳对她家很好的男人:“听你这么说,你们很不喜欢小赵?” “不是我们不喜欢她。大家都是副食厂的工人,人人平等,可我们去买点什么东西,她就爱答不理,钟团长或者钱团长过去,她笑得牙龈都出来了。”卖鱼人的男人接着说,“没见过这么势利眼的。” 宋招娣笑道:“我去买东西的时候,她也是爱答不理。我还以为她看我不顺眼呢,没想到大家都一样。” “她不搭理你?”买猪蹄的男人瞪大眼。 卖活鸡的女人没容宋招娣开口就说:“我知道,上次小宋老师去买海带,转身走的时候,小赵还冲着小宋老师翻白眼呢。我原本还以为看错了,小宋老师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没看错。” 小赵这种人的下场,不死也得脱一层皮。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刘灵想着这么一个人,因为她遭大罪,有可能丢掉性命,即便知道小赵是咎由自取,心里也有点不大舒服。 卖活鸡的大姐的话音落下,宋招娣整个人轻松多了,满眼笑意:“估计是羡慕嫉妒我工作好工资高。” “你工资高也是凭本事赚的,有什么好羡慕?没什么可羡慕的。”一个挑鱼的老头说,“听我孙子说小宋老师教初一的英语,不跟班走,是不是真的?” 宋招娣点了点头:“这边的小学都没开英语课,由我教初一的学生,是为了给他们打好基础。”顿了顿,“大爷,您是?” “吴副司令的弟弟,来这里给他照看孙子。”老头道,“他孙子也是我孙子。” 宋招娣心想,那你孙子呢?话到嘴边,注意到老头是独臂,腰板笔直,像是当过多年兵,呼吸不由得一窒,不禁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您孙子是不是叫吴志勇啊?” “宋老师认识?”老头很惊讶。 宋招娣想笑:“大爷,他是我的学生,我必须得认识啊。” “那你能不能跟班走?” 宋招娣:“我说了不算,得听校长的。” “也对。”老头不在盯着宋招娣。 宋招娣怕待会儿再碰到个司令的亲戚或者政委的亲戚,随便找个理由出了副食厂就往学校去。 下午,宋招娣把大娃和二娃去年的衣服改成短裤和背心。待三套短裤和背心改好,也到了做晚饭的时候。 望着四周升起的袅袅炊烟,宋招娣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句话,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咣当! 宋招娣回过神,就看到钟建国开着车把门撞开,顿时什么都不好,还想骂人:“你就不能下来开一下门?” “我看到门没闩。”钟建国跳下车,把大娃和二娃拎出来。 宋招娣深吸一口气:“怎么是你自己开车回来,小李呢?” “病了。”钟建国道,“堂堂一名战士,居然能生病。”简直不可思议。 宋招娣才不可思议:“小李是人,不是钢铁人。” “我就没生过病。”钟建国顺口道。 宋招娣哼一声:“因为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钟建国瞪眼,“你怎么还骂人呢?” “爸爸,后妈,你们待会儿再吵。”钟大娃头痛,眉头紧皱,“弟弟都被你们吓到啦。” 宋招娣顺着他的视线看不过,就看到坐在婴儿床上的三娃一脸懵逼:“他是被你爸撞门吓到了。”说完,也不管她男人和孩子,转身回厨房做饭。 钟建国撇撇嘴:“儿子,记住,以后千万别跟女人讲道理,因为跟女人讲不清。” “爸爸,后妈为什么不怕你?”钟大娃不明白,“妈妈怕你,姥姥也怕你,奶奶好像也怕你,为什么只有后妈不怕?”想了想,“你好像还怕后妈。” 钟建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我不是怕她,我是让着她。” “那你怎么不让着我妈妈?”钟大娃问。 钟建国眼神一闪:“我是骂过你妈,还是打过她?都没有吧。那你怎么看出我没让过你妈?” “感觉出来的。”钟大娃脱口道。 钟建国呼吸一窒:“我还感觉想打你,要不要试试?” “就会欺负我。”大娃三两步跑到三娃的小床后面,“有本事去打后妈啊。” 钟二娃笑眯眯道:“爸爸不敢!” 钟建国深吸一口气,指着俩儿子:“你俩使劲气我。小心把我给气死了,后妈给你们找个后爸,一天三顿揍你们。” “钟建国,你如果没事就过来给我烧火。”宋招娣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大娃和二娃齐声道:“爸爸,爸爸,快去吧。” 钟建国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犹豫一会儿,走到大娃身边,钟建国扬起巴掌:“去烧火!” 大娃朝他脚上踩一下,才跑去厨房。 今儿下午训练,钟建国也参与了,衣服上全是泥,干脆往地上一坐,面对着二娃:“你们的胆子越来越大啊。” “我胆小。”二娃说着话往后退。 钟建国长臂一伸,圈住儿子:“二娃——” “钟团长,宋老师在家吗?” 钟建国回头望去:“姚老师啊,小宋在屋里做饭。” “我去喊娘。”二娃掰开他爸的胳膊就往屋里跑,“娘,爸爸要打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月半设定的防盗比例是80%,并不是100%,全文购买还遇到防盗的小天使请找客服,或者退出账号重新登录试试。 ps: 晚上还有一章~~~~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29、招娣生病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钟建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他和二娃、大娃讲的话, 宋招娣听得一清二楚,莫名觉得自己像了养四个孩子:“我去打你爸,你们别出来。” “好!”二娃瞎告状,怕他爸揍他, 也不敢出去。 宋招娣到外面,便看到姚老师和拎着半袋子东西的钱庆华才到院子里, 连忙迎上去:“你们这是做什么?” “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还有半麻袋庆华小时候穿的衣服。”姚老师笑的很腼腆,“我们要走了, 老钱这辈子说不定就这样了,我还是想跟你们说声谢谢。要不是宋老师……我就算跟老钱离婚,我的这几个孩子以后还是会被那个女人连累。”说着说着,眼泪汪汪。 钱庆华拍拍姚老师的肩膀:“妈, 别哭, 都过去了。宋老师, 我妈说也没什么能送给你们的,这些旧衣服,你们别嫌弃,留着给大娃他们做鞋。” “不嫌弃, 我收下。”宋招娣接过来,叹了一口气,“庆华,无论以后是当兵还是上山下乡,一定要记得带上课本, 高考只是暂时停止。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高考,但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年。哪怕是二十年,你那时候才三十七,人的一辈子才过去一半。” 钱庆华使劲点了点头:“我听宋老师的话,不会放弃学习。” “姚老师,你以后也多为自己想想。”宋招娣道,“你的几个孩子虽然都大了,但你不在了,他们的心也会跟着缺一半。” 姚老师擦擦眼泪:“谢谢宋老师,我,我会检讨自己。”顿了顿,“宋老师,谢谢你!” “我帮你也不是为了你,别再说谢谢了。天快黑了,我也不留你们了。庆华,以后多帮帮你妈。你爸以前天天在军营里,是你妈把你们兄妹三个拉扯这么大。”宋招娣把袋子递给钟建国,就送娘俩出去。 望着姚老师有些佝偻的背影,宋招娣忍不住叹口气,“姚老师如果能在一开始发现钱团长不对劲的时候就阻止他,哪会遇到这些糟心事啊。” “她如果有勇气阻止,钱团长也不敢去招惹小赵。”钟建国没出去,仗着有竹篱笆挡着,冲林家呶呶嘴,“林团长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宋招娣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家有悍妻还是有好处的。” 钟建国正想点头,意识到她说的是悍妻,不是贤妻,连忙说:“太彪悍了也不好。女人还是温柔点比较好。” 宋招娣关上门,笑吟吟走到他面前:“是吗?” “是,是也可以不是。”钟建国很怕他的饭里面全是盐或者一点盐也没有,“你是例外。” 宋招娣对他的答案不满意:“你的意思我不是女人?!” “当然,当然是!”钟建国下意识顺着她的话说,意识到不能说不是,舌头一转,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我的意思你无论温柔还是泼辣都挺好,对,都挺好。” 宋招娣的眼睛笑成月牙儿:“那你说我以后是该泼辣还是该温柔呢?” 钟建国心想,我希望你对我温柔点。可是这种大实话他不敢说:“你喜欢哪样就哪样,我,我都喜欢。” “噗!”宋招娣很高兴,可是注意到钟建国额头上居然有汗,顿时哭笑不得,“你至于么。” 钟建国没明白:“什么跟什么?” 宋招娣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一下:“你自己看。” 轰一声,钟建国的脸通红,赧然道:“还不是被你逼的。” “我?”宋招娣指着自己。 钟建国轻咳一声:“我说该做饭了。”停顿一下,“这些衣服放哪儿去?” “放楼下。”宋招娣道,“可以穿的就留着,没法穿的就给你们做鞋。” “还有我的啊。”钟建国惊讶道。 宋招娣瞥他一眼:“我是你媳妇,给你做鞋不是应该的么?干什么一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模样。” “受宠若惊。”钟建国实话实说。 宋招娣笑道:“我要是对你再好点,你是不是得高兴的得癫痫?” “你才得癫痫!”钟建国瞪一眼她,转身就走。 宋招娣上去挽着钟建国的胳膊。钟团长整个人僵住,下意识往四周看,注意到东边有人,连忙说:“松开,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宋招娣想说,谁抱你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刘萍拿着一把葱盯着她和钟建国,宋招娣眼珠一转,改搂着钟建国的脖子,“吧唧”在他脸上亲一下。 钟建国僵住,艰难的转过头,不敢置信瞪大眼:“宋……宋招娣,你,你在干什么?!” “亲你一下啊,怎么了?”宋招娣蹙眉,“又不是什么大姑娘,还要我赔你的清白啊?大不了我也让你亲一下。”说着话把嘴巴送过去。 钟建国眼前一黑:“你——厚脸皮!”推开她,疾步往屋里去。 宋招娣耸了耸肩,再往隔壁看,刘萍早已消失不见。扯了扯嘴角,宋招娣大步跑进去:“钟建国,你知道吧?” 钟建国把袋子扔到椅子上就想上楼,注意到仨孩子都在厨房里,宋招娣做饭的时候他们很碍事,打算把二娃和三娃领出来,结果被宋招娣堵在门口:“不知道你说在什么。” “钟大哥,吃早饭了吗?钟大哥,你回来啦。钟大哥,这次出去没遇上老蒋的人吧?”宋招娣笑问,“有印象?没有的话我可就继续喽。” “后妈,干么学刘萍姑姑说话啊?”钟大娃不懂,“很奇怪耶。” 宋招娣侧身钻进厨房:“看出来我学谁说话?你爸都没看出来,真笨。” “笨!”大娃点了点头。 钟建国脚步一顿:“宋招娣,你别乱说,也别乱想,没有的事。” “我乱说什么,乱想什么?”宋招娣一脸无辜。 钟建国噎住“……你自己知道。”随即,催二娃出来。 大娃看了看亲爸,又看看后妈:“爸爸怎么了?” 宋招娣:“男人每个月都有几天不正常,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去年宋招娣刚到这边的时候,有一次碰到刘师长的女儿刘萍,刘萍不但不跟她打招呼,还跟宋招娣哼哼唧唧。 刘洋过来的那几天,两家人走得格外近,宋招娣去刘家吃饭,刘萍不敢冲着她哼哼唧唧,但她彻底无视宋招娣,只跟钟建国一人说话。 宋招娣就想不明白,她没得罪刘萍啊。后来发现刘萍在钟建国面前的时候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宋招娣很是无语,把她当成情敌? 刘萍和钱庆华一样大,今年十七岁,少女怀春,看上邻家一表人才的大哥哥很正常。宋招娣也有过青春期,所以一想到她的年龄,就懒得跟她计较。 今天被刘萍看个正着,钟建国不趁机跟她亲热点,让刘萍死心,居然还想推开她?于是,宋招娣把面条做好,给钟建国盛一盆,然后才往锅里放点香油和盐。 钟建国看到儿子碗里油亮油亮,他盆里连一点油花都没有,非常想骂人。可他一想到宋招娣为什么这么干,骂人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饭后,吃饱喝足的宋招娣领着三个孩子出去遛弯,钟建国吭哧吭哧把锅碗瓢盆刷干净,在炉子上温一锅水,才出去找娘几个回来洗脸洗脚。 白天最高温度有二十来度,晚上顶多七八度,以致于大娃和二娃白天玩一身汗,宋招娣也不敢让他们天天洗澡,端是怕感冒了。 宋招娣觉得她是大人,身体好,洗了澡到楼上感觉鼻子有点不舒服也没当回事。见钟建国满脸写着“我有话说”很是想笑,夫妻俩三天两头开座谈会的,恐怕整个翁洲岛上也只有他们一家:“又想说什么?” “你以后心里不痛快直接冲我来,别虐待我的胃行吗?”钟建国道。 宋招娣眨了眨眼:“有吗?” “我的面条!”钟建国头疼,“这里除了三娃只有咱们俩,你装不知道有意思吗?” 宋招娣笑道:“我觉得有意思。再让我发现你对刘萍笑,我保证你以后吃的每一顿都跟今天一样。除非你换个媳妇。” “我尽量。”钟建国无奈地翻个白眼,抓起被子盖上,还是忍不住想说,“她就一小女生,过两年长大了就过去了。” 宋招娣“嗯”一声,“你如果觉得没必要,那就按照你的方法做。” “然后你继续让我吃白面条?”钟建国接道。 宋招娣的回答是掀开被子,转进被窝里搂着三娃睡觉。 钟建国无力地呻/吟一声:“我当初在小宋村的时候一定是昏了头了,而且还没戴眼睛,居然觉得你宋招娣淳朴,善良,落落大方,是个好姑娘。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一定——”停顿一下,转向宋招娣,发现人家闭上眼睛,根本不搭理他。钟建国颇为不自在的揉揉鼻子,把剩下的话咽回去,关灯睡觉。 宋招娣睁开眼,扭头瞪一眼钟建国,才再次闭眼睡觉。 翌日,宋招娣睁开眼,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起来,看到钟建国还在睡,想了想,躺下,推醒钟建国:“做饭去。” “你去。”钟建国的警觉性很高,回到家里会放松下来,警惕性也比普通人高,宋招娣坐起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但没睁眼,“我领着三娃。” 宋招娣的原计划是这几天都不搭理钟建国:“我今儿早上不想做饭,你不去,咱们早上就不吃了。” 钟建国睁开眼,见她果真一动不动,无奈地起来穿衣服:“就那么一点事,你至于吗?”说完,扭头看宋招娣一眼,见她不吭声,无力地说,“我保证,我保证以后碰到刘萍绕道走。” “我昨天晚上认真想了想,咱俩是夫妻,也是独立的个体,你想干什么,我都不应该干涉。”宋招娣睁开眼看他一下,“你不用向我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再管你。” 钟建国张了张嘴,发现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思索片刻:“我去做饭,你多睡一会儿。”套上外套就往外走,到楼梯口突然想到,“做什么吃?” 宋招娣:“随便,我不饿。” 钟建国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昨儿晚上该睡觉不睡觉,找她聊什么啊。这下好了,把人聊的连饭都不吃了。 到楼下,钟建国打开橱柜,见有米有馒头,还有土豆和山药和鸡蛋,心中一喜,不就是做饭么?这么多食材,简单! 随即,淘米煮粥,去院子里拔一把葱,打算给儿子们做个小葱炒鸡蛋,再做个炒青菜。 钟大娃扶着楼梯,迷迷瞪瞪晃悠下来,听到厨房里叮叮当当,瞬间清醒:“娘,做什么好吃的?” “你娘在睡觉,今儿我做饭。”钟建国看到自己切的葱,颇为满意,“儿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钟大娃看到案板上,长短不一的葱,一脸嫌弃:“你做的饭能吃吗?”顿了顿,“别糟蹋东西了,我去喊娘起来。” “站住!”孩子已经接受宋招娣,钟建国也不想大娃认为宋招娣是个任性的母亲,“你娘天天做饭,今天想歇一天,你都不让,钟大娃,你想让她累生病?” 大娃停下来,很是委屈:“我没有。” “帮我烧火,我炒鸡蛋。”钟建国道。 钟大娃眼中一亮,想到家里的鸡蛋不多:“爸爸,我不想吃鸡蛋,你炒生菜。我今天特想吃生菜。” “可是我都把葱切好了。”钟建国吃什么无所谓,早上这顿饭主要是做给几个孩子吃,自然尊重孩子的意见。 大娃:“留着中午下面条。” “也行。”钟建国想了想,“我去弄生菜。” 谢天谢地,鸡蛋总算保住了。钟大娃长舒一口气,就往楼上跑,推开房门就喊:“后妈,快起来,我爸要炒菜。” “炒就炒呗。”宋招娣很乏,懒得关心钟建国做什么,抬抬手示意他出去。 钟大娃见状,有点伤心,走到门口听到一声咳嗽,回头一看宋招娣眉头紧皱,猛地睁大眼:“娘,你生病啦?!” 多新鲜啊。宋招娣被他震的不得不睁开眼:“别吵,我想静静,下去帮你爸烧火。” 钟大娃想说,不去医院?话到嘴边见宋招娣闭上眼,小孩想了一下,啪嗒啪嗒往楼下跑,见着钟建国就喊:“爸,娘不行了!” 咣当! 钟建国手里的盆掉下来,刚刚冲洗干净的生菜洒满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忘记说,有小天使反应看文贵,用晋江app看文,千字三分,千字只要三分钱 ps: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的地雷,么么哒~~~ 田田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田田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蓝色火焰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巴旦木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lois111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若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别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落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逢考必过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别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28587322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30、招娣痊愈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一步三台阶, 转眼间, 钟建国消失在楼梯上。 钟大娃使劲揉揉眼,他爸没长翅膀啊。怎么跑这么快呢?不管了,得把菜捡起来。 艰难岁月,小孩子无需长辈交代也知道不能浪费东西。宋招娣又曾跟几个孩子说过, 不能浪费食物,大娃也怕宋招娣生气, 端起盆,弯下腰, 吭哧吭声捡完,看到菜叶子上有泥,把菜盆放到压水井旁边,就想转身回屋。 大娃抬眼看到二楼, 他娘病得不行了, 都没法起床, 脸色还特别难看,跟他亲妈差不多,不能再让娘累着了。 思索一会儿,大娃转身压满满一盆水。注意到压水井边有烂菜叶子, 估摸着是爸掰下来的,捡起来扔到鸭圈里。 宋招娣感觉身体腾空,睁开眼发现她被钟建国抱起来,眉头微蹙:“你干什么?” 钟建国脚步一顿,低头对上宋招娣的眼睛, 整个人呆住。 宋招娣下意识摸摸脸,难不成眼屎太多吓着钟建国?拍拍钟建国的胳膊,提醒回神:“你怎么了?” “你没事?”钟建国小声问,恐怕声音大一点会吓晕宋招娣。 宋招娣见他一脸小心翼翼,不明白他又搞哪一出,总不能是把她抱下去做饭:“我头晕,赶紧放我下来。咳咳…咳咳……” 钟建国连忙把她放床上,摸摸她的额头,呲一声:“怎么这么烫?你生病了?不对,对,你是病了,不对,大娃怎么说你不行了?” “什么跟什么?”钟建国说得太快,宋招娣的脑袋更晕,“跟大娃有什么关系?” 钟建国没有回答,转身翻开抽屉,找到白桦还活着的时候买的退烧药,也不管有没有过期就塞给宋招娣。随即去找暖瓶,倒杯水回来,就催:“赶紧吃药。”把瓷缸子送到宋招娣嘴边。 宋招娣见他手指颤抖,他自己好像还没发现,抬眼又看到钟建国满眼透着紧张,却又佯装镇定,心中一动,钟建国不会是对她……想到这些,宋招娣微微叹气:“水太热,我等一下再吃。”顿了顿,“缸子给我吧。” “哦,好。”钟建国下意识把瓷缸子递出去,见她还能拿住杯子,不像是油尽灯枯的模样,扑通扑通的心终于归于平静。一屁股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我,我刚才端着菜一进屋,大娃就跟我说你不行了。我还以为你,你……” “以为我快死了?”宋招娣感觉到瓷缸子发烫,转手放到床边,“大娃可能是想说我病得不行了,心慌着急一秃噜嘴说成不行了。” 钟建国冷静下来也猜到这一点,可是一想到他刚才慌得心脏都快挑出来,就恨不得立刻把钟大娃个小混蛋抓过来胖揍一顿。然而,当务之急是得弄清楚:“昨晚跟我吵吵的时候还挺有精神,怎么一夜就病了?是不是三娃睡觉不老实,半夜里踢被子了。” 宋招娣不想说话,摇了摇头:“洗澡着凉了。” “那你歇着。”钟建国道,“回头我去学校给你请假。” 宋招娣摇了摇头:“不用。你让我睡一会,过会儿就好了。” “真不用上医院?”钟建国跟宋招娣认识有五个月,宋招娣给钟建国的感觉一直是生龙活虎,特别是跟她吵吵的时候,声音不高却霸气全开,搞得钟建国一直认为她比男人还厉害,没想到还会生病。 钟建国以前认为头痛发热这种小病不用吃药,灌半瓶热水自然就好了,见她脸色不好,却忍不住说:“你不想动弹的话,我请医生来家里给你看看?” “千万别。”宋招娣道,“你赶紧去做饭,也让我清净会儿。对了,三娃醒了,把他抱出去尿尿。” 钟建国点了点头,抱起躺在他和宋招娣之间的三娃,拿着三娃的衣服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停下来:“不舒服一定要喊我。” 宋招娣烦的摆手。 钟建国轻轻把门带上,到西边屋里看到二娃还在睡就没管他。抱着三娃到院子,没看到大娃,钟建国皱眉,熊孩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躲出去了? “爸爸,火柴没了。” 钟大娃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钟建国回过头,看到大娃举着空空的火柴盒:“所以?” “我得点柴火啊。”钟大娃满脸“你是不是傻”的模样。 钟建国心堵:“领着弟弟玩,我自己做饭,不用你烧火。” “不烧就不烧。”钟大娃瞥他一眼,菜都不会切,脾气还不小! 钟建国看懂了,顿时胸闷气短。可是他还指望大娃照看三娃,想把他抓过来揍一顿也只能忍着。 八点左右,钟建国把大儿子和二儿子送到学校,替宋招娣跟教政治的老师调一下课,把上午的英语课换到下午。 随即又绕去医院,给宋招娣拿些感冒药。 宋招娣吃了药睡一觉,醒来发现屋里异常安静。看了看墙上的自鸣钟,八点半了?难怪肚子饿得咕咕叫。 到一楼厨房里,看到炉子上的米粥稠的堪比米饭,宋招娣忍不住揉揉额角,加点开水重新煮。 钟建国回到家,走进客厅便看到宋招娣在长椅上躺着,眉头紧皱:“怎么在这里躺着?我把你的课调到下午,再上楼睡会儿。” “饿了。”宋招娣前世忙工作的时候遇上感冒,总是强打起精神把工作做完。她不开口说话,谁都看不出她病了,精神状态就是这么能唬人。 今生多个钟建国,她不动弹家里的一切自有钟建国打理,有人分担了,宋招娣潜意识放松下来,这会儿整个人蔫蔫的,粥放在桌子上都懒得吃。 钟建国见状,连忙问:“是不是不好喝?我尝过,熟了。” “太热。”宋招娣抬眼见钟建国放下三娃,大有亲自喂她喝粥的打算,连忙坐起来,把碗端起来,“你去营区吧。” 钟建国扶着三娃的胳膊坐在她身边,看清楚碗里的粥,眉心一跳:“你又自己煮的?” “加了水。”宋招娣道,“喉咙有点不舒服,想喝稀粥。”顿了顿,“我没事,你走吧。” 老虎变病猫,钟建国不放心:“我去请刘婶过来。” “不用!”这个时代的人病得起不来才会去买点药吃,她只是小感冒就让别人帮她照看孩子,纵然段大嫂乐意,刘家其他人听说了也会忍不住说她骄气,“你赶紧走吧。别再惹我说话。” 钟建国应一声好,就低头对三娃说:“你娘不舒服,不准闹你娘,听见了没?三娃,若是敢不听话,我回来揍你。” 宋招娣猛然想到:“会不会传染给他?” “你俩头挨着头睡一夜,要转染早传染了。”钟建国道,“现在再把你们隔开也晚了。对了,上午别做饭,我回来煮。” 宋招娣点了点头,钟建国见她喝完,把她的碗送到厨房,出来就说:“别上楼了。”随即跑到楼上拿一个枕头和被子下来,又把三娃的鞋脱掉,把另一张椅子移过来,“让他自己玩,你睡觉。” 宋招娣本来挺感动,可是见他还是没有走的打算,烦的摆手:“赶紧走。” “刘婶家里有点电话,有事给我打个电话。”钟建国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说。 宋招娣心累,长叹一声:“知道了。”随即就忍不住对三娃说,“你爸真能唠叨。我要是死了,也是被他念叨死的。” 走到大门口,钟建国想到他管医院借的温度计跟药放在一块,忘记提醒宋招娣就折回来,站在门口听到宋招娣的话,抿抿嘴,掉头走人。 三娃还小,不懂事,可他感觉到今天的宋招娣跟昨天的宋招娣不一样,三娃直觉不能闹,闹人会挨揍。什么是挨揍?屁股痛呗。 小孩瞧着宋招娣躺下,就坐在一旁自己玩布老虎。实在无聊,就趴在宋招娣身边,不敢叫宋招娣领他出去。 钟建国接大娃和二娃回到家,一大一小裹着被子呼呼大睡。 大娃下意识小声说:“娘还没好?” “太累了。”钟建国道,“你们以后多帮你娘干活,别惹你娘生气,你娘生病的时候就不会这么严重。” 宋招娣会做衣服会做鞋,还会种菜,养鸡养鸭,还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最重要的是做的饭特别好吃。 钟大娃以前对白桦很失望的时候,幻想中的亲妈就是宋招娣这个样子,即便回来的路上搁心里嘀咕不要吃他爸做的饭,听钟建国这么一说,钟大娃也不舍得叫醒宋招娣:“要不要送娘去医院?娘好得快。” “不用!”钟建国道,“她主要是累的,歇两天就好了。我去做饭,你们想吃什么?” 钟大娃心想,我想吃的可多了。可是你连个生菜都炒不好,我还有别的选择么:“米饭,青菜。” “儿子,你没事吧?”钟建国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生病了,没胃口。” 宋招娣坐起来:“你除了会炒青菜还会做别的吗?”不等钟建国开口,就解释,“被你们吵醒了。大娃选青菜是体谅你。去淘米洗菜,我来弄。” 有力气挤兑他?钟建国连忙问:“你好了?” “退烧了。”宋招娣道,“浑身无力,但是能炒个菜。” 钟大娃举起手:“我去薅菜。二娃,去拿菜篮子。” 二娃拔腿就往厨房跑,恐怕慢一点宋招娣会反悔。 钟建国看到两个儿子的反应,心情十分不好:“我做的菜有那么难吃?” “你把生菜炒的太老,非常难吃。”宋招娣道,“生菜放在锅里打个滚就得盛出来。我没看你怎么做的,也能猜到生菜叶子颜色全变了,你又炒一会儿才盛出来。” 钟建国不想点头:“你说得对。”轻咳一声,“我把三娃喊醒,免得他晚上不睡。” “你先把菜洗了,米淘了。”宋招娣提醒。 钟建国呼吸一窒:“我就不该去给你拿药。” “那你想我死啊?”宋招娣脱口而出。 钟建国脸色骤变:“别胡说八道。”掉头去厨房。 二娃拿着洗菜的篮子迎面走来,吓得缩着脑袋,蹭到宋招娣身边就问:“娘,爸爸怎么了?好吓人啊。” “大概是饿了。”宋招娣信口胡诌,“人一饿了,心情就特别不好,离他远点。” 二娃连连点头,到外面就跟大娃说。 大娃有的时候饿了也恨不得大吼大叫,怎么还没做好饭。没有怀疑二娃的话,整个吃饭的过程都避着钟建国。 钟建国心堵:“宋招娣,你又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 “我头痛。”宋招娣揉揉额角。 钟建国顿时呼吸不畅:“你——”明知道她是装的,指责的话还是说不出来,“你好好休息。” 宋招娣乐了,这个男人啊,真是太可爱了:“好。等我病好了,给你们做骨头汤面条,给你们蒸酸菜包子。” “娘明天就会好。”钟大娃接道。 宋招娣无语:“明天好了,后天还会累生病。” “那,那就星期六再好。”大娃掐指一算,“星期六不用去上课,娘不累。” 宋招娣乐了:“行,星期六再好。” 原主的身体好,第二天早上,宋招娣就感觉感冒好了。不过,她没急着去买骨头和肉。一家人又吃几天清淡的,周日早上才叫钟建国去副食厂。 上午煮骨头,和发面。中午吃骨头汤面条。饭后去刘家借一颗酸菜,做酸菜猪肉包子。 下午三点左右,两锅包子出锅,钟大娃伸手拿三个,二娃拿两个。宋招娣险些气晕:“又拿了给谁?” 白桦的尸体找到的时候,钟建国跟两个孩子说他们的娘是生病病死的。宋招娣之前很健康,两个小孩就忘记“生病”这件事。 宋招娣早几天生病的时候脸色异常难看,导致大娃再次记起他亲妈是病死的。怕宋招娣有个好歹,大娃也不敢再惹宋招娣生气,实话实话:“林中说他没吃过。” “林中要吃三个?”宋招娣问。 二娃举起手:“给马振兴。” “他们给你们什么?”宋招娣问。 大娃想了想:“我去问问。”把包子放下就往外跑。 宋招娣话到嘴边,小孩已跑出厨房。 片刻,小孩拿着一把硬糖回来,放到案板上:“林中给我的。” 宋招娣扶额:“你怎么说的?” “我说,林中,我给你肉包子吃,你给我什么吃。”钟大娃道,“林中就给我一把糖。” 宋招娣转向二娃:“马振兴给你什么吃?” “马振兴说,他帮我们打架。”二娃仔细想了想,“对,帮我们打架,不跟我们打架。” 宋招娣心累:“又要打架?你爸回来我就告诉他。” “没有打架。”大娃朝二娃头上一巴掌,瞎说什么大实话,“我再去问问马振兴,马振兴不给我好吃的,我也不给他包子吃。”说着,拿走一个包子,“给林中的。”话音落下,再次出了厨房。 宋招娣叹气:“你们精力真好。”递给二娃一个大包子,“你先吃,回头再给马振兴哥俩。” “谢谢娘。”二娃接过来啃一口,“好好吃啊。” 宋招娣摇头失笑。 大概十来分钟,大娃端着碗回来,宋招娣勾头一看:“酱豆子?” “马振兴叫他妈妈给我的。”大娃很得意,“娘,明天早上炒酱豆子,我去薅葱。” 宋招娣把酱豆倒下来,把碗刷干净,在碗里放两个包子,又递给大娃一个:“玩去吧。六点回来家吃饭。” “好的。”大娃咧嘴笑着,抱着碗啃着包子就往外走,到门口看到林中的妈妈过来,都没停下来,“我娘在厨房里。” 陈大嫂进来看到案板上两筐子包子,其中一筐子是杂面包子。而大娃给她儿子林中的却是白面包子,心下满意,宋招娣是个大方的:“小宋,你们家还要旧衣服吗?” 早几天段大嫂和陈大嫂去杭城买布,又帮宋招娣买到两丈细棉布,不要票的。按理说给几个孩子冬衣的布都够了,宋招娣没必要再捡别人的旧衣服。 可是大娃和二娃穿衣服、穿鞋厉害,十天半个月鞋上就有个洞,宋招娣想要旧衣服,是打算给几个孩子做鞋:“你家有?” “我家没有。”陈大嫂道,“供销社的一个妇女跟我说,她有个亲戚家有很多旧衣服,一斤粮票随便选一件,都是大人的衣服,好些还是半新不旧的。” 宋招娣挑眉:“有这么好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重复:防盗比例是80%(不信可以打客服);新用户用晋江app看文便宜,千字三分。读者询问防盗,月半不回复的问题,有的说“设了防盗,还比别人文贵,一章要二三十点”(价格不是月半定的,要二三十点是因为更得多);还有说“我就前五章没买,就被防盗”(前五章四万字,后几章因为没看到没买,月半总共才更多少?把比例修改成50%,还是被防盗),有很多类似指责,搞得月半心情很糟糕,才不想回复。 至于防盗比例,就是80%,不会降低。降低也会被喷,不要问我怎么知道,《太子妃很忙》那篇文我试过。 好了,下面是推文时间: 好基友今斐的《穿成总裁的炮灰前妻》 影后沈曼接到一个剧本,热度超高,三观炸裂—— 女主万人迷,竹马爱她,影帝爱她,还有总裁踹了炮灰原配在追她。 一觉醒来,沈曼发现自己穿进剧本里—— 好巧不巧,她成了那个炮灰。 沈曼表示,你们都是神人,我特么不和你们玩,我急着放飞自我要上天! 【app小可爱麻烦搜索一下书名φ(≧w≦*) 】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31、投机倒把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林中的妈妈陈大嫂笑道:“我也是这么问她。她说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你要是不想去, 我自己去。” “去!”人家好心来告诉她, 宋招娣就算不想要来路不明的旧衣服,也得过去看看,反正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等等我, 我把包子放柜子里面,有老鼠。” 陈大嫂:“要不要养只猫?” “不用。”宋招娣道, “等天气再暖和点,我去买两个鹅蛋。赶明儿养两只鹅, 鹅一叫,别说老鼠了,连猫都吓得不敢出窝。” 陈大嫂听别人说过大鹅看家,见宋招娣自有打算, 也没再说她知道谁家有猫。 宋招娣锁上门, 抱起被她圈在婴儿床上的三娃, 到门外看到段大嫂和她女儿刘萍往南边走,心中一动,问出口:“刘婶和刘萍也去淘旧衣服?” “有可能。”陈大嫂说出来,停顿一下, “她怎么没告诉你?” 肯定是刘萍在她娘面前胡说八道了。宋招娣开口说:“刘婶知道我正在蒸包子,估计以为我还没蒸好。上次买的布,我还没来得及做衣服,可能以为我不需要。”还有一点宋招娣没说,姚老师给宋招娣半麻袋旧衣服的事, 左右邻居只有刘婶一人知道。 陈大嫂跟段大嫂很熟,知道她是个挺好的人,也没起疑心,高声喊:“段大嫂,等等我们。” 段大嫂回过头,瞪一眼刘萍:“你不是说你嫂子不去?!” “她说她得蒸包子,我哪知道她这么快就把包子蒸好了。”刘萍小声嘀咕一句,跟她娘停下来等宋招娣。 宋招娣一到跟前,段大嫂就伸出手:“三娃,来让奶奶抱抱。” 钟三娃伸出手搂住宋招娣的脖子。 段大嫂乐了:“奶奶这里有糖。” 有糖三娃也不要。三娃刚刚喝了奶,很饱,什么都不想吃。枕着宋招娣的肩膀,小孩歪着头看着段大嫂,就不让你抱。 宋招娣拍拍他的屁股:“调皮。”眼角余光留意到刘萍很心虚,就没有故意问段大嫂怎么不告诉她,而是主动说:“婶子是去供销社换衣服?” “我们过去看看。”段大嫂道:“刚才——” 刘萍拽她娘一下:“娘,快走吧,去晚了好衣裳就被人挑走了。” 段大嫂跟着说:“对对对,咱们走快点。” 宋招娣扯了扯嘴角,这个小姑娘,不是一般的喜欢钟建国啊。 到了供销社,在供销社上班的女人招来一小男孩,指着宋招娣一行人道:“带她们去你婶婶家。” 小孩应一声,跑到前面。 三娃见状,挣扎着要下来。 宋招娣没打算要不认识的人的衣服,不着急,便把三娃放下来,让他慢慢走。 刘萍很着急,可是她心虚不敢主动提,端是怕她娘数落她的时候宋招娣接茬,扯出她根本没去找宋招娣。 陈大嫂会过日子,几个孩子穿的不甚好,但也不缺衣服。去淘旧衣服也是打算给一家人做几双拖鞋,也不甚着急。 瞧着三娃晃晃悠悠,走了好长一段路,愣是没把自己晃悠摔倒,陈大嫂忍不住笑道:“这孩子走得挺稳啊。” “早两天我不舒服,我不想抱他,大娃就牵着他从学校走到家。”宋招娣话音一落,前面的小孩“扑通”摔在地上。 几人吓一跳,正想跑过去把他扶起来,就看到小孩趴在地上往后看。 宋招娣喊道:“自己起来。三娃,起来!” 三娃看着她,你说什么?我没听懂欸。 宋招娣走到跟前,递给他一只手,小孩抿抿嘴,拉着宋招娣的手,一手撑着地面站起来。 “要不要抱?”宋招娣伸出手,却没有弯下腰。 小孩看着前面的大小孩,推开宋招娣的手,又晃晃悠悠跑过去。 陈大嫂惊讶:“他不哭?” “三娃很少哭。”段大嫂道,“我几乎没听他哭过,小宋很会照看。” 宋招娣笑道:“他也哭闹。只是赶上我忙的时候,我不抱他,哭几次发现没用就很少哭了。我把他放在婴儿床上,他就知道我有事要忙了,没时间哄他玩。他就自己玩,玩累了就趴在床上睡觉。” “小钟的这几个孩子都聪明,像小钟。”段大嫂道,“以后也能像小钟一样长个大高个。瞧瞧三娃的腿,才一岁多,快赶上人家两岁的孩子了。” 陈大嫂点了点头:“大娃和二娃经常去我家找林中玩,有一次我问林中,你跟大娃差好几岁能玩到一块去吗?你猜我们家林中怎么说,大娃什么都懂,可好玩了。” “他啊,就会耍小聪明。”宋招娣道,“他爸训他,他扭头就学着他爸训二娃。二娃现在都是看他的脸色行事。” 陈大嫂想说什么,一看三娃又摔倒了:“小宋,这路上都是石子,你把他抱起来吧。” “穿的厚,手也没露出来,没事的。”宋招娣道,“男孩子养的太娇气,长大了就是个二椅子。你看,自己起来了。”说完,自己爬起来的三娃再次往前跑。 钟三娃第三次摔倒的时候,宋招娣觉得他今天摔的差不多了,把他抱起来,又走十来分钟才到目的地。 宋招娣走到院里,整个人愣住:“大娃,二娃,你们怎么在这里?” “娘?”钟大娃跑过来。 二娃仰头问:“娘来买衣服?” “你们跟谁来的?”宋招娣问。 “跟我。”从屋里走出来一女人,“振兴要过来,大娃和二娃也跟来了。” 宋招娣看过去,是马振兴的妈妈周淑芬,手里还拿着一件红白相间的格子裙:“你也来淘衣服?” “对。”周淑芬道,“你也来看看,挺多的。” 宋招娣当下三娃:“大娃,二娃,领着三娃出去玩,别在人家院子里闹。” “没关系。”周淑芬身后多出一女人,三十来岁,长相普通,身形跟段大嫂差不多的女人,“院子里没东西。” 宋招娣笑笑,扭头瞪一眼大娃,大娃连忙牵着三娃出去。 女人没看到,只是觉得钟家的孩子听话,就招呼宋招娣一行进来。 陈大嫂站在宋招娣身侧,宋招娣扭头的时候她正好看到,眉头微皱,小宋老师什么意思? 大娃和二娃一出去,马家两个孩子,躲在屋里的林中也跑出来。 陈大嫂看到她儿子直皱眉:“你不是在家写作业?你怎么也在这儿?” “写完了。”林中怕他妈追问,拔腿往外跑。 陈大嫂想弄明白宋招娣为何把大娃和二娃赶出去,心里有事也就没追着儿子揍。跟着宋招娣走到屋里,陈大嫂开始留意宋招娣的神色。 宋招娣一看到放在大方桌上面的衣服,咧嘴笑了。 陈大嫂注意到宋招娣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小声问:“小宋,这些衣服挺好的吧?” “挺好。”宋招娣捏起一件西装外套,看到上面有一块油渍,眉心一跳,让她猜中了?不会这么巧吧,“这是——” 周淑芬道:“看着像是油漆。” 宋招娣放到鼻子边问了问,整个人一僵。挨着她的段大嫂明显感觉到,连忙问:“小宋,怎么了?” “这衣服挺好。”宋招娣道,“听我娘说刚建国的时候滨海有一家专门做西装和旗袍的店,这么一件上衣就要好几十块钱。” “宋老师不愧是大学生。”卖衣服的女人恭维道。 宋招娣笑道:“也就比别人多读几本书。你这些衣服都是一斤粮票一件?” “对的,对的。”整个翁洲岛四十岁以下的夫妻,钟建国和宋招娣两人的工资是最高的。偏偏三个孩子都小,一家五口没有别人一家三口吃得多,女人知道宋招娣最不缺粮票,顿时把她当成大客户,“这里有很多,宋老师慢慢挑。” 宋招娣把西装放下,专门挑款式和布料最好的衣服。 刘萍戳戳她娘,你也去挑,好的衣裳要被宋招娣挑完了。 段大嫂抬手朝闺女手背上一巴掌。 卖衣服的女人注意到刘萍的小动作,眼中闪过疑惑:“段大嫂,你也看看啊。” 翁州岛只有一个副食厂,岛上的渔民和军属都得去副食厂买东西,久而久之,大家都相互认识。 段大嫂也就没问对方怎么知道她是刘师长的妻子,笑道:“不着急,小宋挑好我们再挑。” 女人更加疑惑。 陈大嫂接道:“你们客气,我可不客气。”走到宋招娣身边,“小宋,你是大学生,见多识广眼光好,帮我给我们家林中挑几件。” “这里好像没有林中可以穿的衣服。”宋招娣转向卖衣服的女人,“你家还有别的吗?” 女人看了看宋招娣,又看了看满眼希冀的陈大嫂,咬咬牙:“等着。”说完,去偏房。 陈大嫂连忙拉住宋招娣的胳膊,小声又急切地问:“怎么了?小宋。” 宋招娣拉出刚刚被她塞在最下面的一件,领子上镶有珍珠的白色衬衫:“真的珍珠,一件只要一斤粮票。嫂子,你觉得她傻吗?” 众人大惊,周淑芬下意识把抱在怀里的格子裙扔到桌子上。 段大嫂心中一凛,瞪了刘萍一眼,就问:“小宋,咱们?” “买!”宋招娣道,“一人一件。”话音一落,女人拎着半袋子东西出来,倒在大方桌,周淑芬下意识伸手,一想到宋招娣的话,手僵在半空中。 陈大嫂眼珠活泛,怕女人看出什么,笑着问:“都在这儿?”不等对方回答,就说,“我可得好好给我们家林中挑一件。大小伙子了,比以前爱美,不愿意穿带补丁的衣裳了。” “那你多挑几件。”女人顺口接道。 宋招娣拿起方才被她丢在一旁的西装外套:“我就要这一件,我们家老钟好像可以穿。刘婶,这件白色的衬衣挺好,亮亮的还带着玻璃珠子,不如给刘萍拿着?”询问的口气,神色却不容拒绝。 段大嫂知道宋招娣不会害她,而她家也不缺一斤粮票,把粮票挑出来递给对方。 周淑芬看到陈大嫂和段大嫂都掏出粮票,已经不想买衣服了,依然把红白格子裙拿在手里,不甘不愿地给卖衣服的女人一张票,就问宋招娣:“我得回家洗菜了,你们回不回?” “回去。”宋招娣道,“我们家的衣服都在外面凉着,也得收屋里去,再不收就潮了。” 陈大嫂跟着说:“咱们走吧。” 女人瞧着她们一人拿一件,就想劝劝她们多挑几件。 宋招娣抢先道:“嫂子,老钟如果喜欢这个西装,我明儿还来你这里买啊。” 女人一愣,看到宋招娣满脸笑容,连连说好。 陈大嫂却忍不住,拽她一下:“小宋,咱们赶紧回吧。我回家还得和面擀面条呢。” “那我们走了。”宋招娣表现的依依不舍,转过头,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周淑芬和刘萍睁大眼,惊讶宋招娣的表情切换自如。 宋招娣原本把衣服搭在胳膊上,走到离卖衣服的女人家一百多米的地方,改捏着衣服领子。三娃要宋招娣抱,宋招娣也没抱他,对林中说:“你帮我抱着三娃。” “好的。”林中十二岁,个头不矮,抱着个一岁多的小孩走一段也不算吃力,应一声就把三娃抱起来。 满腹疑惑的陈大嫂再也憋不住:“小宋,到底怎么回事?” 宋招娣摊开西装,指着油污处:“这是汽油。大家知道汽油是什么?汽车用的油。坐着小汽车的领导们,现在都是穿中山装,没人穿西装,嫂子就不觉得这件衣服的来历很奇怪?” “洋人的垃圾?”陈大嫂道,“我听我们家老刘说过,是吧?” 宋招娣摇了摇头:“自从东海舰队转到这边,翁洲岛这一片海域管的严,海域巡逻船三天两头出去巡逻,洋垃圾进不来。” “也许是从别处,比如申城?”段大嫂道。 宋招娣:“那她是怎么躲得过检查弄到这边的?” “可以一次带一点,不带多。”段大嫂说。 宋招娣把西装递给段大嫂:“我还闻到腥味。可能是土腥味,也有可能是血腥味。” “这,你,小宋——”段大嫂的手一抖,西装掉在地上,“你的意思不会是?” 宋招娣:“因为咱们国家十多年前就开始提倡火化,可是至今仍然有很多人选择土葬。所以这些衣服的来历,我没法肯定是来自火葬场,还是从棺材里面刨出来的。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天哪!”周淑芬不敢置信瞪大眼,“那你还让我们买?” 宋招娣笑道:“不然呢?扔回去啊。咱们不拿回家,放在路口,我去买点纸钱,咱们把这些衣服烧了,还给衣服的主人,咱们这一趟也落个清净。省得衣服送回去,衣服上的东西跟着咱们。” “对对,小宋想得周到。”陈大嫂不信世上有鬼神,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就算不买衣服,两手空空的出来,也有可能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宋招娣看向段大嫂。 段大嫂没有任何意见:“我听小宋的。这妮子刚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说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她非拉着我过来。”点了点刘萍的额头。 刘萍连连后退:“娘,你的手拿过衣服。” “现在知道怕了?”段大嫂没好气道,“早干么去了?以后别贪小便宜。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大嫂打圆场:“嫂子,别数落她了。小宋,咱烧衣服的时候该怎么说啊?” “我们家三娃在衣服上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宋招娣道,“我们村里的老人说过,小孩子总能看到大人看不见的东西。你们觉着呢?” 陈大嫂:“我们没问题,就怕小钟知道了不同意你这么做。” “没事的。”宋招娣拿过段大嫂手里的白衬衫,“这样一粒珍珠,要是搁以前,至少要五毛钱。这上面镶十来粒,单单珍珠就要三五块钱。 “我没法保证那个女人还有没有这样的衬衣,如果不让岛上的人都知道衣服有大问题,肯定有贪小便宜的人去她那儿淘衣服。” 衣服一旦跟死人沾上边,除非家里没衣服穿和要钱不要命的人,否则谁都不会要死人的衣服,哪怕上面镶金挂银。 陈大嫂理解宋招娣,突然想到:“咱们干什么不跟革委会说?” “对啊,咱们去找革委会。”段大嫂道。 宋招娣摇了摇头:“嫂子,革委会的人掺和进来,那个女人一家可能会被关起来。万一真查出她投机倒把,可能会没命。我不想这样。 “咱们把衣服烧了,传了出去,那个女人真聪明就会把衣服烧了。即便有人告到革委会,革委会的人查不到东西也不能把她怎么办。如果她要钱不要命,不把衣服处理掉,革委会的人抓到,也是她自找的。咱们给过她机会。”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在这边路口烧。”段大嫂道,“她也能最早知道。” 宋招娣点了点头:“我去供销社买纸钱。” “我去吧。”陈大嫂道,“要不是你跟过来,我一准得买十件八件回去。” 宋招娣没跟她争,“婶子,咱们往前面走走。大娃,二娃,你们先跟林中回去。” “爸爸回来问你去哪儿了,我怎么说啊?”大娃连忙问。 宋招娣看看太阳快落山了:“跟你爸说你们饿了,叫你爸做饭。”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 ?` )比心谢谢大家的地雷~~~么么哒~~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林秋石是个小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鲨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32、处理赃物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大娃瞬间变脸, 皱着眉头望着宋招娣:“又叫爸爸做饭?” “去还是不去?”宋招娣不跟他废话。 钟大娃看出宋招娣没开玩笑, 嘟着嘴:“去就去。二娃,林中,咱们走。”小手一挥,气咻咻往家去。 段大嫂满脸疑惑:“大娃这是生气了?” “他爸不会做饭。”宋招娣道, “宁愿不吃,也不想叫他爸做饭。” 段大嫂哭笑不得:“这个大娃啊, 他怎么就这么好玩呢。” “他爸跟他说话的时候不把他当成孩子,遇到点什么事, 爷俩有商有量,导致大娃有时候就跟个小大人似的。”宋招娣说着话往四周看了看,“陈大嫂跑着去的,按理说应该回来了啊。” 段大嫂扭头说:“刘萍, 去看看怎么回事。” 搁在以往, 刘萍会忍不住跟她娘叨叨两句, 然后再去。然而,看到地上的白衬衫,刘萍二话没说,拔腿就往供销社方向跑, 半路上遇到两手空空的陈大嫂。 宋招娣见她没有买到纸钱,很是疑惑:“卖完了?这么巧。” “不是。”陈大嫂扶着腰,使劲喘了几口气,缓过来才说,“供销社本来要卖给咱们纸钱, 一听说咱们搁路口上烧纸就不愿意了。” 宋招娣不明白:“为什么?” “我想起来了。”马振兴的妈妈周淑芬连忙说,“前年六月份,东海舰队忙着往这边搬迁的时候,我看到报纸上载文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不知道听谁说的,申城那边的庙都被扒了。咱们岛上这两年太平无事,我就给忘了。小宋,现在该怎么办?” 宋招娣:“听嫂子的意思供销社有火纸,供销社怎么还敢卖?” “火纸那种东西,一次进货都够卖三五年的。”陈大嫂道,“现如今离小周说的打到牛鬼蛇神才过去一年多,我估计是他们之前进的货。” 段大嫂接道:“小宋,这里虽说是个镇,其实主力部队移到这边之前,这就是个小渔村,跟咱们北方的农村人没什么区别。” “也我想起来了。”宋招娣道,“我们那边这两年死人,都是晚上烧纸钱。就算左右邻居,或者村长知道了,也当做没看到。这边的人也是这样?” 陈大嫂点头:“老百姓比较相信活人烧的纸钱死人能捡到。都怕自家亲人到那世上吃不上喝不上,当鬼还得饿肚子,人死的时候就会烧很多纸。全部禁止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刚才一提到买纸钱,我认为供销社会偷偷卖给咱们,就没想到他们可能不卖。” “岛上太平静,我也忘了打倒牛鬼蛇神的事。”小宋村的村民几乎都是贫农,大城市里的革命搞得轰轰烈烈,小宋村太平的跟岛上差不多,以致于穿越而来的宋招娣根本没想到这茬,“也不能拿三娃当借口了。” 段大嫂点了点头:“是的。你真这么做,小钟知道了能气得不轻。”顿了顿,“咱们要不回去想法子?” “不用,我有办法。”宋招娣看到地上的西装外套,眼中一亮,“刘萍,你年轻跑得快,去供销社找那个叫小孩给咱们指路的女人,跟她说西装是资产阶级的东西,你的这件衬衣不伦不类,咱们要把这些奇装异服全烧了。 “但是咱们没有火柴,叫那个女人给你一盒火柴,再给你一捆火纸留着点火。她如果不给,你就说你去革委会,跟主任说她亲戚家满屋子奇装异服。” “小宋,别乱来。”段大嫂连忙拦住,“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宋招娣挑眉:“婶子以为我胡说八道?你和陈大嫂上次去杭城,有看到穿西装、旗袍、洋裙子的人吗?” “好像还真没有。”段大嫂仔细想了想,“你,你没胡诌?” 宋招娣:“这种事哪能胡诌。我们去年从滨海来的时候,滨海就闹起来了。只是来到这边跟个世外桃源似的,我一时就没想到。” 没想到是真的。刚才宋招娣脑袋里全是“死人的衣服必须烧掉,让逝者安息”,才忘记服装的事。 至于外面有没有开始烧西装、旗袍,宋招娣也不清楚,她不过是仗着如今世道乱,岛上的人出去也不敢多问,才敢这么说。 “那,那刘萍快去。”段大嫂道,“按照你嫂子说的做。” 宋招娣:“到供销社见到那个女人,偷偷跟她说,说的时候理直气壮,不用心虚。” “我知道。”以前段大嫂在家里说宋招娣聪明,刘萍不屑,今天亲眼看到宋招娣的脑袋转的有多么快,刘萍不想承认她很聪明,却不得不承认,她比不上宋招娣。带着满心嫉妒,刘萍跑到供销社。 片刻,刘萍抱着一包东西回来,后面还跟个女人。 宋招娣看那人一眼,就把油纸包打开,把整整一捆火纸拿出来拆开塞到衣服下面,就问段大嫂:“婶子,我该说些什么?” “我来,你没祭拜过死人。”段大嫂怕路过的人听见,就用极小的声音念叨,直到所有的纸钱全部燃尽,跟衣服混为一体,段大嫂才停下来。 跟着刘萍过来的女人见宋招娣一行真把刚刚买到手的衣服烧的一干二净,连忙跑去她亲戚家,通知亲戚赶紧把家里的衣服处理掉。 宋招娣见状,松了一口气:“这日子过的,怎么跟打仗似的。” “跟打仗可不一样。”段大嫂叹气道,“打仗的时候脑袋别在裤腰上。咱们现在,这个世道怎么说呢,反正是比打仗的时候好。最起码不用担心,一觉醒来什么东西都被轰炸机炸没了。” 宋招娣点了点头:“婶子说得对。我也就是感慨一下。”顿了顿,“你说我吧,才来到岛上五个月,就接连碰到好几次事,我是不是天生劳碌命啊。” “你还劳碌命?”周淑芬瞥了她一眼,撇着嘴说,“饭都是你家老钟做,你要是劳碌命,我们就是丫鬟命。” 宋招娣轻笑一声:“你们别听大娃说他爸又做饭,就以为老钟经常做饭。从我来到岛上到现在,他做饭的次数一把手都能数的过来。偏偏一次比一次难吃,我都怀疑他是故意的。” “这又怎么说?”陈大嫂边走边问。 宋招娣:“做的难吃,我就不让他做了呗。” 几人楞了一下,仔细一想,都不由自主地笑了。 宋招娣到家门口,看到停在院子里的车,下意识就看烟囱,却没看到炊烟升起,不禁啧一声,抬脚走进去。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正在洗葱的钟建国听到脚步声心中一喜,抬眼一看果真是宋招娣,“快点做饭,他们仨都饿了。” 宋招娣停下来:“今天不想做。” “又不想做?!”钟建国惊呼道。 宋招娣:“心情不好不做饭。”顿了顿,“也不想吃饭。” “你——”钟建国不怕宋招娣气场全开挤兑他,也不怕宋招娣闷不吭声不搭理他,就怕宋招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你是孩子的妈。” 大娃和二娃在屋里,宋招娣没说不是亲妈:“你还是孩子的爸呢。” “我,我是男人!”钟建国说出来,莫名觉得心虚,不太敢正眼看宋招娣。 天色暗下来,宋招娣离钟建国还有点远,没看清他的表情,笑眯眯道:“哪条法律规定女人必须得做饭?”不等他开口,“主席同志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女人和男人是平等的,女人会做饭,男人也应该会做饭。” “你别胡说八道!”钟建国知道宋招娣歪理一堆,可是见她连主席同志的意思都敢曲解,依然感到不敢置信,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你……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撞鬼了。”宋招娣说完,继续往屋里去。 啪嗒! 钟建国手里的葱掉在地上,顾不得捡起来,大步跟上去:“什么意思?宋招娣,你不知道现在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低声说着,往四周看了看。 宋招娣:“真的!” 钟建国连忙把门关上:“没诓我?” “用这种事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宋招娣反问。 钟建国不由自主地打个哆嗦,下意识往四周瞟,小声问:“那,那鬼呢?” “噗!”宋招娣乐了,“你是大学生,还是个党员,还是个无产阶级,居然相信世上真的有鬼?钟团长,觉悟有待提高啊。” 钟建国呼吸一窒,张嘴想说宋招娣,话到嘴边:“甭想岔开话题,你下午不在家蒸包子,干什么去了?” “去买衣服。”钟大娃担心他爸乱做饭,就没敢出去玩,得留在屋里盯着他爸,“林中说后妈要把买的衣服烧掉。” 钟建国这才注意到宋招娣两手空空:“什么意思?” 宋招娣把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说一遍:“我的手摸过死人的衣服,你真要我做饭?” “不要!”钟建国脱口而出,“赶紧去洗手,多洗几遍。” 宋招娣嗤一声:“大娃的妈妈死的时候,谁帮她换的衣服?” “那不一样。”钟建国道,“我知道她是白桦,你知道你碰过的衣服都是谁穿过的?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万一是痨病死的呢?” 宋招娣点了点头:“所以,你不但得做饭,待会儿还得帮我烧洗澡水。我的衣服也不用你洗,我自己洗。” “那顺便把我们的也洗了。”钟建国接的特别快。 宋招娣白他一眼:“我觉得明天也不能做饭。” “当我没说。”钟建国打开门往外走。 宋招娣跟上去。 二娃拍拍他哥的胳膊:“爸和后妈怎么了?” “过家家呢。”钟大娃道,“别管他们,去厨房再给我拿个肉包子,咱俩一人一半。” 二娃不动弹:“我要肉多的?” “好。”钟大娃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二娃踩着板凳,费尽千难万苦拿到一个大包子,大娃掰开给他一小半。二娃正想开口,就看到他哥一口把馅咬掉一半。 小孩顿时变脸,瘪瘪嘴,就往外跑:“娘,哥骗我。” “怎么了?”宋招娣连忙把胰子放下,冲冲手,“打你了?” 钟二娃举起手:“你看!” “包子啊。”宋招娣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看清楚,“不想吃?” 钟二娃急道:“不是,不是,是一小半,大半在哥手里,可是他说给我一大半,肉多的。不给我,还把我的肉吃掉了。” “那你再去拿个包子。”宋招娣道,“这一半给我吃。” 二娃一喜,跑去厨房,再次踩着板凳拿个包子,经过钟大娃的时候,哼一声:“不给你吃!” “我吃饱了。”钟大娃也想去拿,又怕宋招娣做饭,回头做好吃的他吃不下去,就继续看着三娃满屋子转悠。 宋招娣把包子掰两半,馅全给二娃,自己吃另外一半包子皮:“高兴了?” “嗯。”二娃满足了,笑眯了眼。 钟建国无奈地摇头:“一个包子,你至于么。” “我不跟你说话,你和哥是一国的。”钟二娃拉住宋招娣的手,“娘,晚上做什么吃啊?” 宋招娣看着满嘴酸菜干豆角和肉的小孩,颇为无语:“你还能吃的下去?” “好像不能了。”小孩摸摸肚子,“娘,今晚别做饭啦。” 钟建国脚步一顿,猛地回过头。 宋招娣扑哧笑喷:“吃你的包子,别说话。” 小孩眼里只有包子和他娘,没发现他爸变脸,点了点头:“娘,我想出去玩。” “不行,帮着哥哥照看弟弟。”宋招娣道,“想出去也只能在院子里玩。”说着话跟着钟建国到厨房,宋招娣也没敢乱碰厨房里的东西,“我在路口烧纸没事吧?” 钟建国:“没事。陈大嫂她们不会往外面说,卖给你们衣服的那家人也不敢说。其他人即便想搞点事,没有人证和物证也白搭。”停顿一下,“宋招娣同志,你今儿真不做饭?” “不做!”宋招娣原先是跟钟建国开玩笑,见他以为自己是开玩笑,干脆当真了,“你不知道怎么做,我可以教你。” 钟建国提醒道:“我挺笨的。” “没关系,我有耐心。”宋招娣笑眯眯的看着钟建国,你就算是榆木疙瘩,我也要把你教会。 钟建国叹了一口气:“教会我做饭以后还打算教我做什么?” “做衣服。”宋招娣道,“不过,咱们家没布给你练手。” 钟建国整个人放松下来。 “你不会以为我说真的吧?”宋招娣不敢置信,一见钟建国的耳朵红了,瞪大眼,“你,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钟建国的手里的刀晃了一下,险些剁掉他自己的手指头:“宋招娣,注意影响。” “你的三个儿子又不在,影响谁,影响你?”宋招娣往外看了一眼,“钟团长,有被影响到?”说话间别有深意往他裤腰处看一眼。 钟建国僵住,反应过来他太紧张,瞪着宋招娣,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33、吵架冷战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和钟建国的关系很简单, 各取所需。可即便宋招娣以后要跟钟建国离婚, 这段关系也得持续七八年。 刘灵以前从不委屈自己,无论在哪方面。穿越成了宋招娣,嫁给钟建国以后,想着她至少得跟钟建国当七八年夫妻, 也没打算委屈自己。 钟建国不是她前世的那些男性朋友,她若跟钟建国发生了关系, 甭想稍稍有点不痛快,就一脚把钟建国踢开。 宋招娣生病的时候意识到钟建国很紧张她, 心惊的同时这几天也没敢撩拨钟建国。 这会儿见钟建国老老实实切葱炒菜,这样的男人甭说现在,搁后世也少见,宋招娣忽然觉得跟他当一辈子的夫妻也挺不错。 “团长大人, 打算怎么动我啊?”宋招娣笑着问。 钟建国呼吸急促, 放下刀和菜, 看着宋招娣认真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十分自然且娴熟的勾住钟建国的脖子,宋招娣发现他浑身紧绷,心中纳闷,这男人是三个孩子的爸, 怎么跟个雏似的,“想动我也不用忍着,随时可以啊,毕竟咱们是夫妻。”往四周看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里就挺不错。” 钟建国的脸刷一下通红,猛地拨开宋招娣的胳膊,指着门外:“出去!” 宋招娣愣住,回过神,不敢相信她被男人拒绝了?还是被她名义上的丈夫?我操,前世今生第一次。 “钟建国,你他妈有病!”宋招娣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有种当一辈子和尚!”说着,掉头就走。 钟建国抬头看了看大步流星往外面去的女人,冷笑一声,把锅放在炉子上炒菜。 晚上十点左右,坐在院子里看星星看月亮的钟建国估摸着大娃和二娃睡着了,起身上楼。推开两个儿子的房门,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东边门上的钥匙,走到门口,停顿片刻,又把钥匙放回去。 宋招娣听到卧室门响,睁开眼:“我还以为你不睡了呢。” 钟建国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她,打开柜子拉出两条被子抱着就走。 “你——”宋招娣倏然住口,下床跟出去,便看到钟建国把被子放在长椅上,“今晚睡在椅子上?” 钟建国恍若未闻,继续整理被子。 宋招娣倚着门框,双手环胸:“晚上睡在这里冷。” 钟建国的手停顿一下,回头看她一眼,脱掉鞋钻进被子里。可是他太高,椅子短,双脚悬空在外面。 宋招娣见状,便说:“你还怕我饥不择食,半夜用强啊?我的脸皮没那么厚。” 钟建国拉着被子蒙上头。 宋招娣扶额:“尿盆在椅子后面,大娃和二娃半夜里起来撒尿,看到你在椅子上躺着,还以为咱俩打架了呢。” 钟建国翻开被子,把尿盆放到两个儿子房间里,回来经过宋招娣身边,看也不看她一眼,再次躺在椅子上,用被子蒙上头。 宋招娣无语:“行,你睡吧。” 回到屋里,看着呼呼大睡的三娃,忍不住用手戳戳小孩的脸:“你爸啊,不但是个怂货,还是个小气鬼,犟种!” 钟建国猛地坐起来,想了想,再次躺下。 翌日,宋招娣醒来,见客厅里没有被子也没有人,推开窗户,发现停在院子里的车不见了,宋招娣叹了一口气,就去楼下找一把大锁,把衣柜门锁上。 晚上,钟建国看着衣柜上的锁,傻眼,转向宋招娣无声地问,你什么意思? “钥匙被我扔海里了。”宋招娣没否认,也是提醒钟建国,你也干过类似的事,咱们谁也别说谁。 钟建国转身去把大娃和二娃抱到他房间里,让他们跟宋招娣睡一块,自己去两个儿子房里。 宋招娣看着身边的仨孩子,气笑了。推开隔壁的房门看到钟建国正在脱鞋,忍不住叹气:“都一天了,还没消气?” “出去!”钟建国指着门口,“我不想跟你说话。” 宋招娣坐在床边:“钟团长,搞清楚咱俩谁是女人好不好。你跟我进一步,吃亏的人是我啊。” “没觉着。”钟建国绕过她,躺在床上就背对着他。 宋招娣无声地笑了:“你不想跟我说话,按理说我不应该再打扰你。可你总该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吧。因为我说你有病?” 论口才,钟建国自知不是宋招娣的对手,怕被她抓到话里的漏洞,干脆继续保持沉默。 宋招娣并不是讨好型人格,当她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耐心十足,可对方如果油盐不进,宋招娣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拿着热脸贴冷屁股。 发现钟建国又装死,宋招娣转身回隔壁。 钟大娃早上醒来见自己睡在他爸屋里,跑到楼下就找钟建国。没有找到他,改去找宋招娣:“娘,我怎么在你床上?” “你爸昨晚睡你屋里。”宋招娣道,“去把弟弟喊醒,我炒个菜,咱们就吃饭。” 钟大娃没动:“爸爸为什么睡我屋里啊?” “因为他不想跟我睡,我惹他生气了。”钟建国连着两天不在家吃早饭,大娃今天不问,明天也会追问。宋招娣干脆实话实说,“你爸这几天都会睡你屋里。” 钟大娃连忙问:“爸爸还要生气?娘,你是不是跟爸爸打架了?” “没有。”宋招娣道,“我也打不过你爸。我就是碎嘴,说了不该说话的。对了,言多必失说的就是我。” 钟大娃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忍不住抓住脑袋:“你跟爸爸道歉了吗?做错事要道歉。” “道歉?”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哪句话惹得他发飙,我怎么道歉?宋招娣回想一遍,“道歉了。你爸这次很生气,我打算今晚再道歉。” 钟大娃想了想:“你再道歉,爸爸还不理你,你也别理他。嗯,别惯着他。” “噗!”宋招娣笑道,“好,我听大娃的话。快去喊弟弟起床,我现在就炒菜。”然而,到了晚上,宋招娣并没找钟建国道歉,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夫妻开始正式冷战。 连着两天,宋招娣都没同钟建国说一句话,钟建国很意外,也开始头痛,他不能一直住在儿子屋里啊。 周五傍晚,钟建国回到家,宋招娣已经做好饭,桌子上有他的碗和他的筷子,可宋招娣吃了饭给仨孩子洗洗脸,洗洗脚,就带孩子上楼,期间没跟钟建国说一句话。 钟建国忍不住叹气,这叫什么事哟。 趁着宋招娣下楼洗澡的时候,钟建国冲满满一缸子麦乳精,端到他屋里,“大娃,爸爸泡麦乳精的时候一不小心泡多了,你喝不喝?” “不喝。”钟大娃不假思索道。 钟建国佯装很心疼:“倒掉挺浪费的,你跟弟弟喝了吧。” “不能喝。”二娃道,“娘说晚上喝太多水,半夜会尿床。” 钟建国指着门口:“那里有尿盆,想撒尿的时候就起来。” 楼上虽然备着尿盆,大娃和二娃夜里几乎没起来过。一般是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个孩子醒来,迷迷糊糊对着尿盆放出攒了一夜水放出来,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大娃勾头看了看茶缸子,见里面有大半缸子麦乳精,想了想:“我可以喝一点。” “爸爸,我也喝一点。”二娃跟着说。 大娃觉得他晚上想尿尿的时候一定能起来,二娃有尿床的先例,大娃提醒道:“不能喝太多,尿床上,娘揍你。” “有尿盆,我才不尿床。”二娃抱着茶缸子一通猛灌。 钟建国指着俩儿子:“不准告诉你娘。她要是知道了,一准又得挤兑我。” “你俩还没和好?”大娃忙问,“爸爸,娘说是她惹你生气,你才不理娘。你给我们喝麦乳精,娘知道了也会生气。你生气,娘也生气,你俩都别生气了,你跟娘和好吧,爸爸。” 真是他的好儿子。 钟建国揉揉大娃的脑袋,笑道:“我和你娘之间的事,几句话说不清。你就别跟着操心了,我心里有数。我睡觉去了。你们也赶紧睡觉。” “爸爸,你是不是已经原谅娘了?”钟大娃问。 钟建国脚步一顿:“睡你的觉!” “生气都不敢吼娘,就敢吼我。欺负我小啊。”钟大娃哼一声。 二娃好奇:“哥,你怎么知道爸爸不敢吼娘啊?” “爸爸给我们喝麦乳精都不敢叫娘知道啊。”钟大娃道,“还在生娘的气,居然还怕娘?爸爸真没出息。” 二娃看向门口,见他爸没回来:“不要说了,爸爸很厉害的。” “对哦。”大娃猛地想到,他爸管着一大群兵,听说打仗也特别厉害,连忙拉起被子,“快蒙上头,不要让爸爸听见。” 宋招娣到楼上发现三个孩子蒙头睡觉,吓一跳,连忙把被子往拉开,把钻到被子最里面的三娃拎出来,拍拍三娃的脸颊。 小三娃烦的用手扫一下,宋招娣松了一口气,朝大娃和二娃脸上拧一把。这两个调皮孩子,也不看看弟弟才多大,就让他蒙着头睡觉。 钟建国拉开虚掩着的门,见隔壁的灯已灭,在门口站好一会儿才回去睡觉。 半夜里,宋招娣摸到一把水,猛地睁开眼,掀开被子就找月/经带。拉开灯却突然想到,她的那个才过去十来天,早呢。 所以? 宋招娣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掀开被子,三娃身上全是水。 三娃快一岁半了,但他还没法理解不能尿床,所以每天晚上睡觉前,宋招娣都给三娃裹上尿布。不可能是三娃尿床,只能是二娃或者大娃。 宋招娣把整个被子全掀开,便看到大娃和二娃身上全是尿。 家里最宽的一条被子被尿湿?宋招娣意识到这一点,困意顿消,恨不得把俩孩子拉起来揍一顿。可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被子换掉,不然,哥俩一准得着凉。 “钟建国,快醒醒。”宋招娣抱着三娃去瞧隔壁的门。 没敢睡死的钟建国听到声音翻身坐起来,拉开门揉揉眼角:“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 “你儿子尿床了。”宋招娣侧着身子,“赶紧去楼下弄点水,给几个孩子擦擦。” 钟建国心中一喜,这俩小子,不愧是他儿子。 二话不说,到楼下弄半盆凉水,然后倒一暖瓶热水,给大娃洗干净,钟建国就问:“让他睡哪儿?” “当然是睡你床上。”宋招娣道,“赶紧的,别冻着他。” 钟建国把大娃塞到温暖的被窝里,就去把二娃拽出来。随即,把尿湿的被子抽掉:“柜子钥匙给我,我拿被子。” “钥匙在柜子下面的小抽屉里面。”宋招娣呶呶嘴。 钟建国翻出钥匙,随即铺好床,见宋招娣没开口让他上去睡,撇撇嘴,还得睡长椅吗?不甘不愿的拿出柜子里仅有的两条被子,拿到手里楞住:“这两条被子好像有点薄。” “废话。”宋招娣道,“那是开春和入秋的时候盖的被子,不薄才怪。放回去,上来睡觉。快天亮了,也不知道你的精神怎么这么好。” 钟建国仗着他面对着柜子,背对着宋招娣,宋招娣看不见,抿嘴笑了笑,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嗯一声。 宋招娣挑眉:“你还生我的气啊。我说钟建国,那么大点事,你至于吗?” “三更天了还不睡觉,你的精神怎么也这么好?”钟建国反问。 宋招娣噎了一下:“我刚才就不该提醒你。就该让你盖薄被子,睡椅子。” 啪! 钟建国把灯拉灭。 宋招娣眼前一黑,简直想骂人:“幼不幼稚啊。” “没你幼稚。”黑暗中,钟建国笑了。 翌日早上,宋招娣在做饭,钟建国领着三娃在屋檐下玩。听到下楼的声音,钟建国连忙抱起三娃往屋里去:“大娃,二娃,洗——” “爸爸,我没尿床。”大娃连忙打断钟建国的话,“尿床的是二娃。” 二娃大声说:“我没尿床,尿床的是小弟!爸爸,不准揍我。” “你们小弟的尿布没湿。”宋招娣从厨房出来,“我给你们说过多少次,晚上睡觉前不准喝水,你俩当我说的话是放屁是不是?!” 大娃和二娃异口同声:“没有!” 钟建国心脏一缩,坏了! “没有?把被子尿湿的人是我喽。”宋招娣盯着他俩,目光灼灼。 哥俩不约而同地指向钟建国:“是爸爸。” “你爸爸昨儿是睡在你们屋里的。”宋招娣提醒道。 大娃:“爸爸给我们喝水。” “不对,哥,是喝麦乳精。”二娃道,“娘,爸爸说喝了不会尿床。” 大娃摆手:“不对,不对,弟弟,爸爸说他泡麦乳精泡多了,叫我们帮他喝。娘,我们不愿意喝,爸爸说,不喝就揍我们。” “我什么时候说的?”钟建国正想躲出去,听到俩儿子的话险些没反应过来,“你俩不要以为这样说——” 宋招娣打断他的话:“你有没有要揍他俩这件事,咱们暂且不提。钟建国,我问你,你昨晚有没有泡麦乳精?” “泡了。”钟建国吐出俩字。 宋招娣深吸一口气,压住满腔怒火:“把三娃给大娃和二娃,你跟我来厨房。” “爸爸,快把弟弟给我。”大娃拍一下钟建国,一见宋招娣转身,推一下钟建国,小声说,“快去,要和好啊。” 钟建国头疼,忍不住怀疑他儿子故意大声嚷嚷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和霸王票,么么哒(*  ̄3)(e ̄ *)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巴旦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34、发现不对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到厨房里就转过身, 满脸笑意, 刚才的面若寒霜仿佛是错觉。 钟建国见她这样,掉头就走。 宋招娣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咱俩聊聊呗。” “松手!”钟建国冷声道。 宋招娣嗤一声:“钟建国,差不多就行了啊。外面的雨一直下,再继续下两天, 那两床被子都得发霉。你这么干不就是想回来睡么。”顿了顿,“这里没外人, 只有你和我,我又不会搁心里笑你——” “你不会?”钟建国冷笑, 转过身,“你——” 宋招娣倾身堵住他的嘴。 钟建国不敢置信瞪大眼。 “哎呦喂!” 宋招娣和钟建国浑身一僵,慌忙分开,不约而同地转过头, 钟大娃双手捂着眼睛, 食指和中指见露出很大一条缝, 一见两人看他,转身就跑:“我什么都没看到。” 钟建国的脸迅速升温,佯装镇定,冷着脸说:“你, 你做饭,我去看着他别往外跑。” 宋招娣“嗯”一声,转过身就忍不住笑了,妈呀,钟建国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三十岁的男人! 三十岁的男人应该是什么样?宋招娣印象中是在外人面前成熟稳重, 私下里有些孩子气也绝对不会像钟建国这般,因为女人的主动就脸色爆红,浑身僵硬。 百年后社会风气开放,甭说男女当街拥吻,男和男,女和女搂搂抱抱黏黏糊糊的也随处可见。可现如今毕竟不是百年后,绝大多数人还是很含蓄内敛。 这种内敛,宋招娣喜欢。 宋招娣第一次亲钟建国的时候,发现钟建国整个人僵住,就忍不住怀疑钟建国跟白桦生了三个儿子,两人亲吻的次数可能还没超过三次。 这种怀疑,每次故意撩钟建国的时候,宋招娣就忍不住想问。可是,看到钟建国躲到外面廊檐下,宋招娣连忙劝自己,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爸爸,你和娘和好啦?”钟大娃忙问。 钟建国“嗯”一声:“就算和好了。” “就算和好?”钟大娃皱眉,“还是没和好啊。娘很生气?爸爸,我昨天都说了,不要喝麦乳精,你非要我喝,这下好了吧。”小孩长叹一口气。 钟建国无语:“我跟你娘之间的事,怎么就让你愁这么狠?” “你不和娘说话,娘都不会笑了。”钟大娃道,“娘不笑的时候很吓人,比你还吓人。” 钟建国拧一下他的脸:“我没发现。不过,我倒是发现你如今很向着你娘,我都快变成你后爸了。” “才没有!”钟大娃拨开他的手,突然想到一件事,“爸爸,被子是谁尿湿的?” 钟建国:“我估计是你哥俩。不过,又觉得是二娃一个人尿的,尿了两次。” “我才没有尿床。”二娃扶着三娃走出来,大声道,“是哥哥尿的。” 钟建国脑门疼:“小点声,我听得见。我只是猜测。你俩屁股后面都湿了,只有三娃是上面的衣服湿了,所以,除了三娃,你俩都可疑。但是呢,麦乳精是我给你们来的,我不追究,你俩也别相互推卸了。” “娘呢?”大娃连忙问。 钟建国:“错在我,她不会揍你俩。” 宋招娣的确没有揍大娃和二娃,也没有把钟建国赶去睡椅子,却不再主动跟钟建国说话,她倒要看看钟建国能憋多久。 大娃和二娃见两人又开始谁不搭理谁,忍不住眉头紧皱,偶尔盯着两人唉声叹气,也不过一瞬间,然后该干么干么,浑然不怕两人闹着闹着闹离婚。 盖因宋招娣吻钟建国的时候被大娃撞个正着,他俩就算分房睡,大娃也会当两人过家家。过一夜就好了。 阳历三月底,天气变热,棉衣脱掉换上衬衣和外套,钟建国和宋招娣还是能不说话尽量不跟对方说话,大娃担心了。 三月二十九日晚上,周五,离“尿床事件”过去许久。晚饭后,大娃和二娃拽着钟建国出去遛弯,到大门口大娃就问:“爸爸,你为什么还不原谅后妈?” “你后妈叫你问的?”钟建国问。 大娃眨了一下眼:“后妈没有叫我问。” “你怎么说我不原谅她?”钟建国反问,“而不是她不原谅我?” 大娃不假思索道:“后妈说她惹你生气了啊。” “她什么时候说的?”钟建国连忙问。 大娃:“好几天了,我忘了。爸爸,你是不是趁我们不在家,又惹后妈生气了?” “没有。”钟建国这些天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宋招娣勾他的脖子时,他不应该一把推开宋招娣,还让她出去。后来宋招娣亲他,他也不应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还叫她做饭。 宋招娣不搭理他,钟建国认为宋招娣是气这个,“你后妈的意思,我还在生她的气,她不跟我说话,其实是怕惹我生气?” “对的。”说错几句话而已,有必要“冷战”二十多天吗?钟大娃想不通他爸和他娘怎么想的,不过直觉提醒钟大娃,他爸希望他说是,“后妈就是这样说的。” 钟建国心中一喜,轻咳一声:“我们明天就和好。” 九点多,钟建国洗了澡回到屋里,见宋招娣还没睡,正在跟三娃玩,轻咳一声:“明天有点热。” 宋招娣嗯一声,继续逗三娃讲话。 “我,我在办公室里听收音机,明天可能有二十五六度。”钟建国道,“你给他们穿薄点。” 宋招娣“嗯”一声,表示知道。 钟建国眉头微皱,这个女人,到底要他怎样? “我先前不应该叫你出去。”钟建国想了想,“我向你道歉。” 宋招娣抬起头:“你说什么呢?” “你搂着我的脖子,我的反应有点过激。我们结婚快半年了,又一直睡在同一张床上,不是初次见面,我不应该把你当成外人。”钟建国道,“只是,你下次想做什么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别冷不丁就扑上来。” 宋招娣挑眉,说一声?怎么说,请问钟团长,我可以吻你吗?我可以牵你的手吗?我可以挽着你的胳膊吗? 神经病啊!演偶像剧也没这么纯。 宋招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冲三娃笑笑。 钟建国挠头:“宋招娣同志,请你说句话。” “说什么?”宋招娣问。 钟建国呼吸一窒:“我已经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我都应该说一声。” “我又没让你道歉。”宋招娣道,“再说了,道歉是你自己的事,想不想开口原谅是我的事。”说着话抬起头,“逼着别人原谅,钟团长,你的道歉很没诚意欸。” 钟建国心想,你跟大娃可不是这样说的。然而,他知道一旦这话说出来,宋招娣可能又得气几个月:“难不成还得我斟茶认错?” “晚上喝水肾脏负担重。”宋招娣接道。 钟建国呼吸一窒:“最近时局紧张,你没事别出去。实在想买什么,我叫炊事班帮你捎。” “奶粉没了。”宋招娣道,“奶糖也没了。雪花膏和清凉油也快没了。还没到夏天,这边就有蚊子,我觉得今年夏天得用好几盒清凉油。” 钟建国连忙找个笔记下:“还有吗?” “没了。”宋招娣仔细想了想,“还有卫生纸,买好的,我不要差的。” 除了糖,其他东西都不限购,对钟建国来说不麻烦:“赶明儿炊事班出去采购,我就叫他们捎来。” 宋招娣“嗯”一声,再次低下头。 钟建国皱眉,这女人故意的吧? 宋招娣就是故意的。同居半年两人还没牵过彼此的手,偶像剧编剧都不敢这么磨叽。她就是要逼着钟建国主动。 “宋招娣同志,你的态度能不能端正一点?!”钟建国不由自主地抬高声音。 宋招娣翻身坐起来:“请说,我洗耳恭听。” 钟建国噎了一下,这个女人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吧。 “你到底要我怎样?”钟建国问。 宋招娣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最后两个字故意拖很长,颇有点意有所指。 钟建国心想,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想的我哪知道。话到嘴边,福至心灵,脸上一热,伸手拉灭电灯。 宋招娣眨了眨眼,眼前一片漆黑,不敢置信张了张嘴,妈的!这男人从山顶洞里出来的吧? “还不睡觉,不困?”钟建国突然开口。 扑通一声,宋招娣倒在床上,忍不住呻/吟一声,又长叹一口气,把三娃搂在怀里:“还是你对娘好,不离不弃。” 三娃趴在宋招娣身上,咯咯笑着喊几声娘。 宋招娣拍拍他的背:“睡觉,睡觉,明天还得起来做饭。” 翌日清晨,宋招娣扎起马尾,翻出被她改的极为修身的绿色长裤,纯白色衬衫,把衬衫塞在裤子里面,套上黑色布鞋,抱着三娃下楼。 抬头挺胸,腰板笔直,从楼上走下来,简直像美国电影里的女特工。 坐在长椅上念书的钟大娃张大嘴,使劲揉揉眼角:“后妈,不对,娘,你,你怎么了?” “是不是很帅?”宋招娣微笑着问。 钟大娃不知道帅是什么意思,反正他就觉得他娘像换了一个人,依然不是全岛最美,却是全岛最特别,最好看的,好看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便点了点头:“帅!” “摔什么?”端着菜进来的钟建国问。 二娃指着楼梯口:“爸,快看,娘,娘变了。” 钟建国大步跑过来,扭头一看,不禁睁大眼:“你——” “我是宋招娣。”宋招娣走下来,在钟建国面前转一圈,“是不是比你们部队里的女军官干练?是不是觉得英姿飒爽就是我本人?” 钟建国张口结实:“你,你到底有多少面?” “不好吗?”宋招娣挑了挑眉。 钟建国揉揉眼角,避开眼前的大胸细腰和翘臀,“你,赶紧换下来,像什么样么。”说完就往厨房去。 “不要换!”钟大娃道,“娘这样好看。” 宋招娣:“好看那就不换了。待会儿咱们去副食厂,然后再去供销社,回来我再带你们去海边玩。” 钟建国的手抖了一下,水瓢里的米险些洒在地上:“你今天不用上课?” “全年无休的钟团长,容我提醒你,我不但今天不用去上课,明天也不用去。”宋招娣抱着三娃进来,“如你所想,我们今天要来个环岛游。大娃,二娃,待会儿太阳出来温度上来,你们也换上新衣服。” 大娃和二娃欢呼一声,齐声道:“现在换。” “吃了饭再换。”宋招娣道,“不能把衣服弄脏,咱们得穿两天。” 哥俩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好!” “宋招娣,整个岛都没你这么穿的。”钟建国提醒道。 宋招娣看了看以前藏在肥大的衣服里的袖长的双腿和傲人的双峰,颇为满意笑了笑,就问:“我这么穿很出格吗?” 钟建国指了一下宋招娣的屁股:“你说呢?” “挺好啊。”宋招娣道,“我的身材很不错,该有的都有。” 钟建国心累:“你这么穿没法做事。” “可以啊。”宋招娣道,“我的裤子看着贴身,但蹲的下去,也能起得来。不信我蹲一个给你看看。” 钟建国心疼自己:“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怎么个意思?”宋招娣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不懂就问,“白色衬衣,上面连个花边都没有,绿色长裤,跟你们陆军部队的军服颜色差不多,穿出去不会给你惹麻烦,你放心吧。” 钟建国头疼:“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怕我穿出去给你丢人?”宋招娣转向大娃,“孩儿们,娘穿成这样丢人吗?” 大娃和二娃齐声道:“娘好看。” 宋招娣转向钟建国:“全家五个人,把三娃算给你,3:2,有意见也憋着。米放下,我做饭。” “反正我不同意你这么穿。”钟建国放下水瓢,说得坚决又强硬。 宋招娣挑了挑眉:“衣服是我的,穿在我身上,你不同意有用吗?”顿了顿,“其实也不是没办法,比如你帮我换一身衣服。” 钟建国呼吸急促,不敢置信:“宋招娣,我,我现在不怀疑你是对岸的人,也不怀疑你是美日的人,我怀疑你根本不是人!” 宋招娣笑眯眯道:“我不生气,你随便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爸爸,你不可以这么说娘。”钟大娃不高兴了,“不是人是骂人的话。” 钟建国深吸一口气:“我最后说一次,不要逼我。” “没有啊。”宋招娣把三娃递给他,“去给他洗脸。” 钟建国抱着孩子出去。大娃和二娃跟上去。 “爸爸,娘的衣服很好看,你为什么不叫娘穿?”大娃很搞不懂,“你怎么这么爱生气啊。” 衣服是不错,可整个屁股和胸的形状都出来了,她居然还要穿出去,还要来个环岛游……钟建国一想到这些就胸口痛,“你们不懂。” “你懂。”钟大娃长叹一口气,“你懂,天天惹娘生气,昨晚还跟我说没有,大骗子。”拉起二娃,仰起头,十分傲娇,“咱们走。” 饭后,宋招娣领着仨孩子上楼,钟建国也不收拾碗筷了,跟上去就看到大娃穿着灰色裤子,白色衬衣,和他换下来的衣服没什么不同,偏偏这套衣服很好看,还特别怪,又好像在哪儿见过。 宋招娣眼角余光留意到钟建国盯着大娃瞧,恨不得看出朵花来:“仿汉服做的。他们仨的一样,一人两套。裤子是九分裤,袖子是中袖,棉麻的衣服透气性好,能从现在穿到九月底。” “你做的?”钟建国问。 宋招娣挑眉:“是不是很意外?” “你以前是个裁缝?”钟建国脱口而出,说出来整个人愣住,宋招娣详细资料如今就在他办公室的档案箱里锁着,宋招娣从未干过裁缝,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宋招娣很意外,这个男人真警觉:“怎么看出来的?” “你承认了?!”钟建国惊讶。 宋招娣:“我说过我从不说谎。” “少跟我来这一套。”钟建国摆摆手,捏着大娃的衣领,“这个线的密度快赶上我的军装了。我的衣服都是机器加工,你起码得做七八年的衣才能做成这样。可你今年才二十三!” 宋招娣:“我天赋异禀。” “我在跟你说很严肃的事。”钟建国道。 宋招娣把二娃放下来,看见大娃不断摩挲身上的新衣服,微微叹气:“大娃,你的衣服跟弟弟一样,弟弟穿着有多好看,你的就有多好看。” 大娃猛地抬起头,看着特别精神的二娃,露出羞涩的笑容。 宋招娣给三娃换好衣服,把几个孩子带到楼下,就说:“去跟小伙伴们显摆去吧。” “我才不要显摆。”大娃道。 宋招娣好笑:“那我说错了,带着弟弟出去玩玩。我跟你爸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说,晚上还有~~~~~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35、我不是我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钟建国坐下, 盯着宋招娣:“又打算怎么编?” “我有骗过你吗?”宋招娣这次不等他开口, 自己先说,“隐瞒了部分事实罢了。” 钟建国“嗯”一声,听到开门声,连忙站起来:“估计是小李见我一直没去, 过来看看我怎么了。”到外面勾头一看,果真是小李, “跟张政务说一声,今天家里有点事, 我晚点过去。” “好的。”小李转身出去。 钟建国回来便说:“继续,我洗耳恭听!” “我不是我。”宋招娣道。 钟建国一点也不意外:“我早看出来了。不过,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是怎么骗过宋招娣的家人, 和整个小宋村村民?” “真想听?”宋招娣问, “我如果说出来, 你今晚可能会做噩梦。” 钟建国:“那我也不瞒你,我们部队以前训练的时候,我还在坟头上睡过觉,一觉到天亮。” “你厉害!”宋招娣服了, “宋招娣本人在上大学之前,从未想过通过知识改变命运。她原本的想法是大学毕业后回县城当个高中老师。可是去滨海师范大学大学报道的时候,她和她娘去过你家,确切的说是你继母家。你继母——” 钟建国打断她的话:“等等,去过我家?那我继母怎么不知道她是大学生?” “听我说完, 别着急啊。”宋招娣把原主去钟家,和到大学里找个对象的事详细说一遍,“大三下学期,也就是六六年开春,宋招娣跟她对象发生关系,两人畅想着毕业后就结婚。可是两人做梦都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宋招娣的对象偷偷跑了,宋招娣很难过,还没等她调整过来,大革命开始,学校停课了。宋招娣怕别人查到她跟那个男人的关系,便回到小宋村。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钟建国:“我不知道。” “对象没了,学业中断,不嫁给普通工人王得贵,不嫁给有个孩子的军官钟建国,那宋招娣只能剩下来。”宋招娣见钟建国想说话,“别急,听我说因为什么。 “宋招娣去年二十二岁,这个年龄在城里也就大学刚毕业,可能还没毕业。但是在农村,这个大的姑娘几乎都出嫁了。比王家条件好,长得比王得贵齐整的小伙子,也差不多都有对象。 “宋招娣想找个家境不错,跟她年龄相仿,学历还不低的男人,只能往城里找。城里又是个什么情况呢,到处都在闹革命,家庭条件稍稍好一点的都不敢出门,更别说娶亲。这些我以前说过。 “宋招娣当时想到这些,又想到你即将回来跟她见面,愁的哭了好几个晚上。我估摸着她的心脏也有点小毛病,加上郁结于心,熬夜痛哭,反正吧,就把自己给哭死了。” 钟建国拍手鼓掌:“编的不错。” 宋招娣翻个白眼,这个臭男人:“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么处理宋招娣的尸体?我没处理。”顿了顿,“看过《聊斋》里面的《陆判》吗?” 钟建国心中一凛:“换头?” “唉,这个问题要是问王得贵,他一定会说不知道。”宋招娣道。 钟建国嗤一声:“继续说,别扯别人。” “好吧。”宋招娣抬起头:“不是换头,我脖子上连颈纹都没有。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原本是一百年后的人。” 钟建国睁大眼,意识到自己很紧张,连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告诫自己,不能在宋招娣面前露怯。 宋招娣瞥了他一眼,笑笑:“从美国飞往法国的时候,飞机出事,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就用手机拍张照发到——我该怎么解释呢。那个年代的科技太发达,我没法解释,就是类似遗言的东西。写好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那咱们就跳过这一段。”钟建国忍不住攥紧双手,佯装镇定,“继续。” 宋招娣:“我醒来之后就变成了宋招娣,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我——身体是宋招娣的,灵魂是我的。因为我到宋招娣身上的时候,她的灵魂还没全部消失,被我的灵魂融合,我就有了她的记忆。 “我又刻意伪装一下,宋招娣的家人才没发现她的灵魂已经消失。我认为是这样。至于世上有没有灵魂和鬼神,我上辈子没见过,这辈子也没见过。不过,我相信因果报应。所以,就把宋家人当成我的家人来照顾。” 钟建国不信,可是唯有这样才能解释通宋招娣的种种不对:“你为什么不继续伪装?我见你演的挺好,可以一直演下去。” “我的身体今年才二十三岁,万一我活到七十三或者九十三,我岂不是要演七十年?”宋招娣白了一眼他,“生活不是演戏,我不是天生的演员,上辈子也不是名伶,有心隐瞒也不可能隐瞒太久。” 钟建国替她说:“所以你干脆不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对的。”宋招娣道,“跟你生活的人是来自百年后的我,不是原来的宋招娣,我要当我自己,也不想你把我当成别人。” 钟建国吞口口水,偷偷朝自己腿上掐一把,不能紧张,不能露怯:“你上辈子是裁缝?” “我上辈子是服装设计师。”宋招娣道,“只给名人政要设计衣服。演艺圈的那些演员,比如这个时代的名角,想找我设计衣服,得看我心情如何。” 钟建国扯扯嘴角:“就你这脾气,我也看出来了。” “你的眼睛是够厉害的。”宋招娣没好气道。 钟建国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就当你夸我了。你来到这里就不担心你的家人?” “我没亲人。”宋招娣道,“爹不疼娘不爱,我能去法国的大学学服装设计,多亏一个善心人资助。别胡思乱想,是个女人,很有钱很温柔很美的女人。可惜,她大学没毕业就被一头狼叼走了。” 钟建国无语:“她就算不嫁人,也不可能跟你发生点什么。” “我的爱好男,我也没想跟她发生点什么。”宋招娣嘀咕一句,“还想问什么,一次问完,省得又说我骗你。” 钟建国一看她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就头痛:“也没结婚?” “没有结婚,也没孩子。”宋招娣道,“出生在一个爹不疼娘不爱,冰冷的家庭,我虽然希望以后有个温暖的家,也不想尝试。死的时候三十七岁,正好是二零六七年。你如果还不信,可以找个人试试,我的法语比英语好。” 钟建国:“我相信你不是宋招娣,你大有来头,也会做衣服,至于你话里有几成真——” “全是假的你也没法验证。”宋招娣有恃无恐道,“你活到一百岁倒是有可能见到那个时候的我。不过,我不告诉你,你也不知道哪个小姑娘是以前的我。” 钟建国噎住,真想给她一巴掌:“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刘灵。”宋招娣道,“跟刘师长一个姓,机灵的灵。”说着话伸出手,“你好,钟建国,我是灵魂比你大七岁”,才怪,“身体比你小八岁的宋招娣。” 钟建国使劲攥住她的手。宋招娣倒抽一口气,钟建国才松开:“上辈子处过不少对象吧?” “有几个。”宋招娣道,“那时候的人结婚离婚比吃一顿饭还迅速。等一下,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钟建国:“从你说厨房也不错的时候,我就不信你只处过一个对象。” “观察的够仔细。”宋招娣说出来,猛地睁大眼,“钟建国,你他妈跟我闹别扭,不会是怀疑我有很多对象,觉得我是个不检点的女人吧?” 钟建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这点不重要。” “这点很重要。”宋招娣严肃道,“我上辈子虽然混迹名利场,但我很幸运,有贵人帮助,不需要通过身体换取什么。 “我的那个贵人不喜欢私生活混乱的人,凭这一点我也不敢乱来。至于说厨房,本来就是逗你的。谁让你不禁逗,一逗就浑身僵硬,脸爆红,手脚同步。” 钟建国冷静下来的时候也意识到宋招娣故意逗他:“今天穿成这样也是故意逗我?” “当然。”宋招娣把塞在裤子里的衬衣拿出来,“这件衬衣能盖住屁股,衣摆拿出来,我穿这条裤子出去,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站起来叫钟建国自己看。 钟建国皱眉:“上面有点紧,你自己改的?” “改什么?”宋招娣道,“衬衣是这具身体十七岁的时候,我娘给做的。后来发育了,上面才显得小。你不跟我闹别扭的话,我就把这件衬衣拆掉,给你的三个崽做背心了。” 钟建国打量她一番:“这一件能做三套?” “不能。”宋招娣道,“具体能做几套,只有拆开才知道。就算不够,我也有法子拼出来。当初我娘做这件衣服的时候,就希望原来的宋招娣能穿三五年。不过,没想到我的胸还会发育。” 钟建国揉揉额角:“你在我面前张嘴胸闭嘴屁股的就算了,到外面千万千万含蓄点,算我求你了。” “我又不傻。”宋招娣道,“再说了,我还没活够呢。” 钟建国整个人放松下来:“在孩子面前也注意点。” “等一下,你都不再问点什么?就这么接受了。”宋招娣非常意外。 钟建国哼一声:“全身破绽,还不遮掩,我早就猜到你不是打小生活在小宋村的宋招娣。本以为等你露出更多马脚,我能猜出你是干什么的。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你精通的不是暗器、枪法、翻译等等,居然是做衣服。” “让你失望了,钟团长。”刘灵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的行事作风和生活习惯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在外面装一下就算了,她没打算在家里装,太累。不过,她也没想这么快跟钟建国坦白,“知道我不是宋招娣,还敢跟我睡在一张床上,你也挺带种。” 钟建国:“帮助学校里的老师,对你没什么好处,间接把来路不明的衣服烧了,也对你没多少好处。你如果是对岸的人,很没必要这样做。老蒋巴不得岛上乱成一锅粥。 “甭说你为了收买人心。白天窝在屋里懒得出去交际,晚上睡觉的时候跟死猪似的,你这种人当间/谍,有一千条命也不够你玩。”停顿一下,缓口气,“除非蒋家没人了。”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宋招娣没好气道。 钟建国摆手:“不用。排除你不是间/谍这一点,比起我自己的安危,我更好奇你嫁给我的目的。现在知道了。我去营区。” “你问完,我还没问呢。”宋招娣很清楚钟建国喜欢她,因为喜欢才能这么快接受她。可他明明很喜欢她却不承认,估计是认为她以前不检点,打算等迈过心里那道坎再跟她更进一步,“你就不想知道后世的事?” 钟建国:“你已经说了。” “我,我什么时候说的?”宋招娣不明白。 钟建国:“你跟钱庆华说,不出二十年,国家会恢复高考。我看你一点都不愁,就知道乱只是暂时,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我倒是想问你军队里的事,可你一个小裁缝连军衔制取消了都不知道,我问你?还不如我自己多看看报纸,多听听收音机。” 宋招娣抄起手边的东西就砸。 钟建国连忙握住她的胳膊:“开玩笑,开玩笑,别生气。你告诉我,一百年后华**事实力如何。” “其实我真不知道,只知道咱们国家有航母,能跟美国人掰手腕。”宋招娣道,“美国把华国当成最大对手。” 钟建国皱眉:“不是苏联?” “不是苏联。”宋招娣道,“苏联被搞解体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也不知道。我学的是服装设计,不是历史专业。” 钟建国点了点头:“美国把华国视为对手,说明华国足够强大,我知道这点就够了。” “也是你们这一代人隐忍,才有后来的华国。”宋招娣道。 钟建国苦笑道:“一口吃不了个胖子,又什么都没有,不忍也没法。我走了啊。” “咱们以后是就这么着了,还是当一对真夫妻?”宋招娣起身送他, 钟建国踉跄了一下,不禁扶额:“宋招娣,你说话可以再含蓄点,我听得懂。” “又没外人。”宋招娣道,“夫妻之间还搞得半遮半掩,你不觉得别扭?一句话,做还是不做,不做就把客房的钥匙给我。” 钟建国的眼皮猛一跳:“钥匙早就被我扔海里了。”不等宋招娣开口,连走带跑到门口。回头望去,家没有消失,朝胳膊上拧一把,痛的呲溜一声,忍不住说,“还真是老天爷派来折腾我的。”说出来,钟建国愣住,宋招娣以前说过她是老天爷派来的。 所以? 宋招娣真没撒过谎。 “爸爸,爸爸,是不是要去工作啊?” 钟建国扭脸,看到大娃和二娃牵着三娃从林家出来,“干什么?钟大娃。” “我找娘有点事啊。”大娃道。 钟建国:“合着是赶我走啊。”待他走近,才问,“你找你娘有什么事?” “马振兴说我的衣服好看,想请娘帮他做一套,他回家找他妈要布了。”钟大娃咧嘴笑道,“爸爸,娘会同意吗?” 钟建国下意识往后看一眼,想到屋里的女人说她只给名人政要做衣服,嘴角一勾:“你娘非常乐意。林中,你家如果还有布,也可以拿给你婶子,叫她给你做件背心或者裤衩,留着你夏天穿。她的手工非常好,做出来的衣服好看还节省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的霸王票,谢谢!!!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鲨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36、睡椅子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林中喜上眉梢, 连忙说:“谢谢钟叔。” “不用谢我。”钟建国非常谦虚, “我不会做衣服,要谢就去谢宋老师。” 林中应一声好,转身回他家。 钟建国:“大娃,去告诉你娘一声, 她还不知道。” “好。”大娃出去逛一圈,收获一堆羡慕的目光, 如果不是得照顾他弟弟三娃,早拉着二娃来个环岛游了。 今儿天有点热, 为了激钟建国,宋招娣才穿长裤长袖衬衫。钟建国一出去,宋招娣就转身上楼换上到膝盖的大裤衩和短袖衬衫,瞬间变成普通普通的家庭妇女。 听到大娃喊她, 宋招娣一边挽着头发一边往楼下跑:“怎么了?” “娘, 你一定要把马振兴的衣服做的跟我的一样好看啊。”钟大娃说。 宋招娣没听明白:“我给马振兴做衣服?” “对啊。”钟大娃答应的跟干脆, “马振兴等一下就来。” 二娃见宋招娣跟他哥说话,不理他,跑到宋招娣面前:“娘,还有林中哥哥。” 宋招娣明白了:“钟大娃, 你可以啊,出去一趟给我接好几个活。”停顿一下,“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钟大娃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爸爸说的。” “爸爸?”宋招娣眉头微皱,“你爸说什么?” 钟大娃:“爸爸说娘的手工活好, 叫林中回家拿布。不信,不信你问二娃。” “对的。”钟二娃连连点头,“娘,我渴了。” 宋招娣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这个该死的钟建国:“等着,我去倒水。”然而,水还没倒出来,宋招娣就听到陈大嫂的声音。 林团长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林中最小。宋招娣跟林中的妈妈陈大嫂不甚熟,凭她生了三个闺女还继续生,以及上次去给林中淘衣服,宋招娣能看出她重男轻女。 陈大嫂为了儿子亲自过来,宋招娣知道她不能拒绝,拒绝就把陈大嫂得罪了。于是,端着两碗白开水出去,宋招娣就笑着招呼:“嫂子来了,请坐。” 陈大嫂笑了笑,不甚好意思:“林中见你们家大娃的衣服好看,也想要一件,小宋,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宋招娣又搁心里诅咒一遍钟建国,笑容可掬,“不过,嫂子,马家的孩子也想叫我给他做衣服,我平时还得照看三娃,一时半会做不好,估计得一两个星期。” 陈大嫂以为她不愿意,听到最后笑意直达眼底:“没关系,没关系。” “妈……”林中拽一下陈大嫂的衣服,冲三娃所在的方向呶呶嘴。 陈大嫂哭笑不得:“小宋,你如果放心,我帮你照看三娃。” “林中若是等着穿,只能麻烦嫂子了。”宋招娣可不会跟陈大嫂客气,“大娃和二娃写好作业,我就叫他们去你家?” 陈大嫂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下午吃了饭就过来。” 宋招娣又诅咒一遍钟建国:“那嫂子下午两点半或者三点过来。” “行。”陈大嫂笑道,“布先放在你这儿。” 宋招娣:“放在椅子上就行了,他们几个不碰。”等陈大嫂出去,宋招娣就忍不住虚点点钟大娃,“以后谁再叫我给他做衣服,你要说我很忙,没时间。否则我中午不做饭,晚上也不做饭。” “好的。”钟大娃打个寒颤,偷瞄着宋招娣,小心翼翼地问,“还给不给马振兴做啊?” 宋招娣:“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周淑芬带着两个孩子过来,拿着一块布,请宋招娣给她的两个儿子做衣服。 宋招娣把布打开用手量一下,便跟周淑芬说只够做一套。 马家的两个孩子抓住周淑芬的胳膊,可怜巴巴望着周淑芬。 宋招娣见状,心里也不落忍,便提议做两件上衣,下面随便配个家里的黑色或者灰色的裤子也行。 这块布是周淑芬给俩孩子做衣服剩下的,她本来想给自己做两个裤衩,听宋招娣这么一说,又看了看俩孩子,思索片刻便说做两件背心。 宋招娣把布折叠好放在陈大嫂的布上面,就跟周淑芬说她还得给林中做一套,马振兴哥俩的衣服得等几天。 周淑芬进门就看到长椅上的布,没有怀疑宋招娣的话,便说现在天气还不甚热,她的两个儿子不急着穿。 宋招娣把人送出去就关上门,回来就把针线盒拿出来。 钟大娃好奇:“娘是不是要给马振兴做衣服?” “做什么衣服?都没量尺码。”宋招娣道,“给你们做鞋,纳鞋底。”说着话把盒子里的碎布头整理出来,“钟大娃,我告诉你,以后再搁外面帮我揽活,你们的鞋露出十个脚趾头,我也不给你们做新鞋。” 钟大娃想甩锅给他爸,宋招娣一瞪眼,小孩老实了:“娘,我领弟弟玩去。” “外面热,别出去,就在廊檐下。”宋招娣道,“把放在窗户上面的布拿下来铺在地上,你们仨坐在地上玩。” 钟大娃点一下小脑袋,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娘,再有人来,我就说你不在家。” “人家不信。”宋招娣说着,突然想到,“我有办法拒绝,你们不用管。”随即去楼上,把三个孩子的旧衣服和英语书全拿下来。 下午两点半,陈大嫂带着林中过来。 宋招娣用绳子做个尺子,给林中量好尺寸,就把大方桌拉出来开始裁布料。 大娃和二娃趴在小方桌上写宋招娣布置的作业,陈大嫂帮着照看三娃。宋招娣不用照看孩子,以她的手艺,短袖上衣加七分裤,一会儿就能裁好。 宋招娣愣是磨叽了一个多小时,陈大嫂都替她急得慌,忍不住说:“小宋做衣服真仔细。” “我没怎么做过,怕把布裁坏了。”宋招娣道,“以前在家都是我娘或者我姐裁衣服,我缝衣服。自己拿着剪刀裁,总感觉手在抖,莫名心慌。” 陈大嫂连忙说:“那我不跟你说话了,小宋,你慢点,不着急哈。” 有一种人待人热情周到,处事滴水不漏,却让人喜欢不起来。宋招娣感觉陈大嫂就是这种人,她不喜欢。要问她为什么,宋招娣也说不上来,反正她宁愿跟周淑芬相处,也不想跟陈大嫂打交道。 晌午吃饭的时候,宋招娣就曾交代大娃,楼上的钟响五下,就要喊饿了。 四点多点,宋招娣把衣服裁好。陈大嫂从兜里拿出一团线,问宋招娣:“这些够吗?” “不知道。”宋招娣眼皮一跳,“林中这么大孩子的衣服我没做过,不清楚得用多少线。”说着话拿起裁好的布,“嫂子,我缝的比较密,还用线锁边,估计还得一团线。” 陈大嫂沉默一会儿:“那我回头再给你拿一团。” 宋招娣低着头,没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脸色不甚好,于是就先缝袖口,领着和裤脚。 裤脚缝一半,楼上的钟响了。埋头写作业的钟大娃把笔一扔,欢呼道:“娘,五点了,该做饭了。” “你们平时吃这么早?”陈大嫂惊讶道。 宋招娣:“今儿晌午吃得早,他们午觉醒来才一点多,平时都是睡到两点,睡醒就往学校跑,一周还能迟到四次。” 经常迟到是真的,钟大娃很不好意思,用手捂住脸:“娘,做饭啦,做好饭再做衣服。” 宋招娣的手一抖,这个熊孩子! 陈大嫂见状:“小宋,先做饭吧。” 宋招娣放下衣服,抬眼看到林中一直没走,笑道:“嫂子,我瞧着你们家林中挺着急,不如你拿回家给他缝,反正我都剪好了。按照你平时做衣服那么做就成了。” 岛上有制衣店,也是国营单位,可大家节俭惯了,不甚麻烦的衣服都是自己做。陈大嫂也会做衣服,宋招娣裁衣服的时候她就盯着看,发现宋招娣裁的是上衣和裤子,心里便觉得也没什么特别。 听宋招娣这么一说,陈大嫂抬头看了看儿子,就说:“那我给他缝吧。” “行。”宋招娣把衣服和剩下的碎布头全包给她。 陈大嫂接过去,笑道:“麻烦你了,小宋。” “不麻烦。”宋招娣笑笑,送娘俩出去。 钟大娃扒着门,勾头往外面看,见宋招娣关上大门回来,小孩连忙跑回屋里。 宋招娣种的黄瓜、丝瓜还没长起来,葱蒜这些东西很矮,没有东西遮挡,宋招娣转身就看到钟大娃,到屋里见小孩拿着他的作业本教三娃数数,看一眼他,就收拾简单、粉笔。 “娘,你不开心?”钟大娃试探道。 宋招娣:“本来我可以歇半天。今天下午不但帮人家做衣服,还被林中的妈妈盯着,想偷懒都不行,换你你开心吗?” 钟大娃想一下,如果他写作业的时候,宋招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也会觉得很烦:“那,那以后不给他做。” “当然!”宋招娣道,“以后有人找我做衣服,你们就大哭大闹,叫我陪你们玩。” 钟大娃眼中一亮:“好的。娘,现在做饭吗?” “做。”陈大嫂是个十分仔细的人,她能干出盯着钟家烟囱,见烟囱什么时候冒烟的事,宋招娣想一下就问,“想吃什么?” 钟大娃舔了舔嘴角:“想吃油饼。” “你真会吃!”宋招娣点了点他,“看着弟弟,我去和面。 和好面,宋招娣去掐一把葱叶,搁炉子上煮点米粥,就用地锅做六张像大圆盘似的油饼。也就是后来的家庭版葱油饼。 钟建国一进院就闻到浓郁的香味,不禁加快步伐,到客厅看到二娃和三娃,小声问:“你娘和你哥在做饭?做什么吃的?” “油饼。”二娃刚才跑去看一眼,“做好了,等一下就吃饭,爸爸,快去洗手。” 钟建国洗漱回来,看到桌子上三个碗三双筷子,脸色微变,拉着板凳坐下,“大娃,去给我拿副碗筷。” “自己的事自己做。”宋招娣不等大娃起身就说。 钟大娃嘴里塞满饼,顾不上说话,连连点头,娘说得对。 钟建国不自在地咳一声:“林中找你了?” “你说呢?”宋招娣反问,“以后帮我揽一件事,睡一个月椅子。” 钟建国起身去厨房拿碗筷。 二娃笑了:“娘,爸爸好怕你啊。” “你爸才不怕我,他是理亏。”宋招娣道,“大娃,明天上午去找马振兴,跟马振兴的妈妈说,我给他们兄弟俩量尺寸。明天下午我得备课,没有时间。” 周日,钟大娃到马家就把宋招娣交代的话说给周淑芬听。 周淑芬想到宋招娣不但得照看孩子,还得教学生,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就找个小盆给大娃倒许多江米糕。 小孩子贪吃,周淑芬怕几个孩子走到半路上吃完了,就交代他到家再吃。 钟大娃在外面很听话,想尝尝马家的江米糕什么味也一直忍到家。 宋招娣看到他端来的东西,给马家兄弟两个尺寸,就让四个孩子去吃江米糕。 半个小时,宋招娣不但把两件背心裁出来,还用剩下的布给马家小二拼一件短裤。 四月七日,周日下午,周淑芬领着两个孩子过来,看到两件背心和一件短裤,很是吃惊,望着宋招娣一脸不敢置信:“宋老师,你的手真巧。” 宋招娣笑笑:“我的手艺不行,这几件衣服缝了一周,真去当裁缝我得喝西北风。对了,因为你的布不太够,领口处我开的有点大,用碎布头做几个盘扣挡了一下,碎布头也被我给用完了。” “没关系,没关系。”周淑芬道,“我知道布多大,你先前说可以做两件背心,还以为你说大话,来的路上一直担心你做一件,我没法跟小二交代。” 宋招娣笑道:“你家马振兴跟大娃高矮差不多,别的衣服我没把握,像他这么大孩子的衣服能用多少布,我心里有底。” “那我不打扰你了。”周淑芬看到椅子上的线框里还有做了一半的鞋底,“振兴,小二,你们是在这里玩,还是回家?” 马振兴想跟大娃玩,可是看到他妈妈手上的衣服,就冲大娃挥挥手:“钟大娃,我明儿再来找你玩。” “我明天得去学校。”钟大娃提醒道。 马振兴也想到明天是周一:“我来找你上学。” “好的,马振兴。”钟大娃道,“我在家等你,你要早点来啊。不然,我就不等你了。” 马振兴走到门口停下来:“你一定要等我,我早点来。” “你不早点来,我就不等你。”钟大娃接道。 宋招娣扶额:“大娃,去楼上把我的英语书拿下来。” “哦,好。”钟大娃转身往楼上跑,马振兴见状,跟着他妈妈出去了。 宋招娣忍不住叹气,“家里幸亏只有仨孩子,要是再来仨,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再来仨女孩也行。”钟建国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宋招娣心中一惊:“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最近局势越来越紧张,今儿司令召开会议,开了一天开的我头痛,一散会我就回来了。”钟建国道,“我碰到老马的媳妇了,衣服做好了,我今晚能回床上睡了吧?” 从上周六钟建国就一直睡椅子,期间他倒是偷偷跑回床上,结果被半夜里醒来的宋招娣踢下去,钟团长就不敢再搞小动作,老老实实睡椅子。 宋招娣哼一声:“我如果说不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37、胡说八道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钟建国噎了一下, 不甘不愿口是心非道:“那就, 那就睡椅子。反正都睡一周了,也不差一天两天。” “爸爸胆小鬼。”二娃冲着钟建国扮个鬼脸。 钟建国抬手朝他后脑勺一巴掌:“我和你娘之间的事,你少插嘴。”转向宋招娣,“小宋老师, 我再睡一晚?” 宋招娣摇了摇头,伸出三根手指:“三个月!” 钟建国脸色骤变, 张嘴就想反驳,注意到宋招娣很认真, 不像是跟他开玩笑,不敢置信:“几件衣服你至于吗?” “这次是陈大嫂和周淑芬,明儿刘婶再拿一块布,后天你们司令的妻子再拿一块布, 过几天什么鲁政委, 张政府的妻子也叫我做衣服, 我是做还是不做?”宋招娣问,“赶明儿陈大嫂又想给林中做衣服,托我裁布料,我是拒绝还是不拒绝?” 钟建国噎住, 心虚道:“不会这么严重吧?” “你觉得呢?”宋招娣反问。 钟建国觉得宋招娣太夸张。可是以他对宋招娣的了解,这个时候越解释,她只会越生气:“我觉得有可能。” “然后呢?”宋招娣继续问。 钟建国轻咳一声:“睡三个月长椅。” “娘,你生气了吗?”钟大娃怯怯地问。 宋招娣:“叫你爸解释给你们听。” 钟建国坐下,冲几个孩子招招手, 眼睛看宋招娣,见宋招娣拿起针线筐里的鞋底开始纳鞋底,不带睁眼看他,颇为不在,把三娃抱到腿上,开始说:“你娘每天都得照看三娃,做饭,有时候还得给你们做衣服,补衣服,可以说非常非常累。 “以后如果再有人拿着布来咱家,就跟他们说你娘没时间。你们出去玩的时候,有人问你娘忙不忙,你们也要说你娘很忙。” “那你还叫林中回家拿布?”钟大娃反问。 钟建国呼吸一窒,下意识看宋招娣,见她低着头纳鞋底,轻咳一声:“爸爸当时没想到,爸爸错了,所以你娘罚我睡椅子。” “我,我答应马振兴,叫娘给他做衣服,我也错了?”钟大娃眨了一下眼,试探道,“我是不是也得睡椅子啊?爸爸。” 钟建国摸摸他的脑袋:“爸爸替你睡了。但是,没有下次。” “没有下次。”钟大娃点了点头,看了看钟建国,又看看宋招娣,犹豫一会儿,跑到宋招娣跟前,小声说,“娘,我错了。” 宋招娣的手停顿一下:“念你是初犯,我原谅你。” “谢谢娘。”钟大娃一喜,“晚上吃什么?” 宋招娣抬起头,微微一笑:“你爸说晚上他做饭。” “对,我做饭,想吃什么都行,随便点。”钟建国不等几个儿子开口,抢先道,“你娘做衣服累着了,让你娘歇歇。” 钟大娃转向宋招娣:“娘……” “我得给你做鞋。”宋招娣道,“要是没帮别人做衣服,我早把你们的鞋做好了。” 钟大娃想说的话卡在喉咙眼,抿抿嘴,转向钟建国:“爸爸会做什么做什么吧。” 钟建国顿时觉得呼吸不畅:“……我做饭有这么难吃吗?” “有的。”二娃脱口而出。 钟建国胸口堵得慌。 活该!宋招娣搁心里骂一句,就说:“我不甚饿,别做我的饭,我吃点菜就行了。” 钟建国的心不堵,开始累了:“你生我的气,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没有。”宋招娣道,“我就是没胃口。” 钟建国张了张嘴,叫二娃看着三娃:“我去摘点菜。” “爸爸,生菜就可以啦。”钟大娃对钟建国的手艺没信心,由着他乱做,不如让他做以前做过的菜。 钟建国听大娃这么一说,便知道大娃在想什么,顿时胸闷气短,非常后悔给宋招娣找事。 四月份的翁洲岛夜晚温度有十三四度,钟建国晚上睡觉的时候脚悬空在外面,被子漏风也不会着凉。 正因如此,宋招娣才敢把一名现役军人赶去睡长椅。 钟家的长椅是由一条一条木头连接而成,木条和木条之间有很大空隙,导致钟建国即便在椅子上面铺条薄被,一夜醒来,胳膊、腿上和后背上也全是一条一条的睡痕。 这几天天气热,可是钟建国怕战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就一直穿裤长褂。 翌日醒来,钟建国望着紧闭的房门,怕他真得再睡三个月长椅,思索片刻,套上短袖,跑去营区。 宋招娣醒来发现钟建国不在,以为钟建国生气了,不搁家里吃早饭,去营区吃食堂。 钟建国抵达部队训练区,的确直奔食堂。 昨儿执勤的军官看到钟建国十分意外,离老远就问:“钟团长昨儿没回家?” “回家了。”钟建国道,“家里这会儿还没开始做饭,我待会儿有点急事,吃好饭去处理事情。” 正在吃饭的马中华睨了他一眼,看着钟建国去打饭,忍不住跟他的政委说:“你有没有觉得钟建国怪怪的?” 对方往钟建国的方向看一眼:“没觉得。钟团长以前也经常来食堂吃饭,很正常啊。” “他的第一个媳妇还活着的时候,钟团长是经常来食堂吃饭。有时候还从食堂打饭带回家。”马中华小声说,“自从娶了这一个,一个月也难来一次。 “听我家振兴那小子说小宋老师做饭特别好吃,钟团长放着家里的饭菜不吃,跟咱们一起吃大锅饭,你还觉得正常?” 对方笑了笑,见钟建国打饭回来,冲钟建国喊一声:“这边,钟团长。”随即,小声说,“想知道什么自己问,我可不会帮你问。” 马中华咽下嘴里的饭,待钟建国坐下,就问:“钟团长,你家今儿怎么吃这么晚?” “以前吃的也不早。”钟建国瞥他一眼,兴致不高,神色淡淡的。 马中华看一下手表,七点四十,平时钟家这个时候已经吃饭了,毕竟孩子得上学,宋招娣也得去上课,“钟团长,不会是跟小宋老师吵架了吧?” “饭堵不住你的嘴?”钟建国瞪一眼他,佯装生气,端着饭就走。 马中华下意识伸手拉住他:“开玩笑,开——钟团长,你胳膊上是什么?” 钟建国心中一动,故作平静:“没什么。” “坐下,坐下。”马中华按住钟建国,不许他溜走。 钟建国入伍那一年,刚好赶上马中华提干,两人军衔一模一样,当时马中华已当了快七年兵。以致于马中华对新兵蛋子钟建国印象特别深,就觉得他凭什么一来就跟自己平起平坐。 军衔取消之前,两人军衔一样,可是第二年钟建国就成了团长,工资也比他高,马中华心里很不痛快。 任命谁当团长这件事是军区首长决定的事,马中华不痛快也不敢闹。平时就希望钟建国倒霉,团长被撤,换他上去。 钟建国这个人,每天训练区家属院两点一线,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小错没有大错不犯,偶尔还能立个功。 马中华别提多生气,就觉得老天爷偏心眼。 白桦横死街头,撇下三个孩子,马中华偷偷乐了好几天。后来碰到钟建国带宋招娣回来,看到宋招娣又黑又土,也曾搁心里嘲笑过钟建国,你也有今天啊! 宋招娣是个大学生的消息传遍整个家属院,马中华笑不出来了。 到学校当老师还教初中英语,马中华又忍不住羡慕嫉妒钟建国。他儿子马振兴跟钟大娃玩,马中华从不阻止,但每次马振兴回到家,他都会问马振兴钟家的事。 钟大娃很少带小伙伴回家,也极少提起家里的事,马振兴跟钟大娃在一块的时候也只顾得玩,能告诉他爸的,除了钟家又做什么好吃的,旁的一概没有。 马中华不甘心,没事就盯着钟建国,想看钟建国的笑话。今儿终于被他逮到,以防钟建国跑走,就勾着他的肩膀,从背影看两人关系极好:“昨儿晚上在椅子上睡一夜?” “没有。”钟建国瞥他一眼,这个老马都当团长了,怎么还是这个德行,看热闹不嫌事大。 马中华扯开他的上衣,后背上面的痕迹更严重,像被人用木板打过似的:“钟团长,这叫没有事?” 钟建国掰开他的手,把短袖塞裤子里,皱着眉头:“老马你干什么?!” “钟团长,真跟宋老师吵架了?”马中华的政务看到钟建国背上的痕迹也忍不住问,“因为什么?要不要我媳妇去劝劝宋老师。” 钟建国冷冷道:“不用。老马的媳妇少往我们家去两次,什么事都没有。” “跟我媳妇有什么关系?”马中华见他又要走,赶紧拉住他,“钟建国,今天你必须得把这话说清楚。” 钟建国放下筷子:“你要说是吧?行,咱们就说清楚。我媳妇每天不但得带孩子,洗衣做饭,还得上课,老三闹的时候都顾不上吃饭,你媳妇还拿着布叫我媳妇给你家俩孩子做衣服。 “昨儿就是忙着给你家俩儿子做衣服,忘了备课。晚上十点多备好课准备睡觉,老三又醒了。不困,叫我媳妇陪他玩。我媳妇一气之下,把我撵去睡长椅。你说跟你媳妇有没有关系?” 马中华张了张嘴:“那,备课这么大的事,宋老师都能给忘,是她记性不好,凭什么怪我媳妇?钟建国,你这个人不讲道理啊。” “老马,这么说就是你不对了。” 马中华心中一凛,转身看去,连忙起身:“师长?你家早上也没做饭啊。” “我昨儿下午跟司令出去开会,连夜赶回来。”刘师长道,“从昨儿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顾得喝。” 钟建国连忙搬张凳子:“师长,您快坐。” “老马,我必须得批评你。”刘师长一直觉得钟建国能娶到宋招娣,是钟建国上辈子积了大德。这些天看着钟家三个孩子吃的肥嘟嘟,穿的也比别人家的孩子精神,得空就跟段大嫂念叨,将来他儿媳妇有宋招娣一半贤惠,他就知足了。 刘师长见不得钟建国对宋招娣不好,更见不得别人说她,“你这样说宋招娣同志,有点没良心啊。老马,就算宋招娣同志忘记备课,是她自己的原因。如果不给你家孩子做衣服,我想她一定不会忘记备课。” 马中华连连点头:“师长说得对,是我没想到,我,我赶明儿碰到宋老师,一定向她道歉。” 刘师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歉就不必了。小宋是个大度的人,不会跟你计较。我批评你是因为你是团长,是士兵们的榜样,凡事要以身作则。” “是是是。”马中华连连点头,“我会深刻的检讨自己。” 钟建国觉得差不多了,轻咳一声:“师长,吃饭吧。” 刘师长当着许多官兵批评马中华,没到半天就传遍训练区。 傍晚,林团长回到家,跟家里人唠家常的时候,就忍不住说这件事,主要是说马中华有点没良心,他们家不能跟马中华学。 翌日,下午,大娃和二娃在学校,三娃睡觉了。宋招娣闲下来,就把韭菜全部割掉,打算做韭菜馅饺子。 陈大嫂下班回来,看到大娃领着三娃在院子里玩,便喊:“大娃,你妈呢?” “在包饺子。”大娃指着屋里,“娘,林妈妈找你,快出来啦。” 陈大嫂连忙从家里走出来。 宋招娣从屋里出来,手上全是面,见陈大嫂刚到门口,也没洗手就迎上去:“陈大嫂找我什么事?” “没事。”陈大嫂道,“听我们家老林说,你为了给马家的俩孩子做衣服忘记备课,我才想到你平时挺忙的,不应该找你给林中做衣服,想跟你说声谢谢。” 宋招娣楞了一下,该死的钟建国,居然学会编谎话了:“你又不是经常找我给林中做衣服,就那么一次,您别放在心上。 “那天主要是事情有点多,三娃还跟着闹,我忙着哄他才把备课的事忘了。不能全怪做衣服忙忘了。” “马家要是不找你做衣服,你肯定不能忘。”陈大嫂道。 宋招娣笑笑:“这事弄得大家都知道,马振兴的妈妈以后也不好意思找我。再说了,衣服简单,马振兴的妈妈多看看也能做出来,也不需要再找我。嫂子,锅里还等着下饺子,我不跟你说了哈。” “你忙,你忙。”陈大嫂挥挥手。 钟大娃看了看陈大嫂的背影,又看了看他娘,牵着三娃:“咱们回屋。”到屋里就问,“娘,林中的妈妈什么意思啊?” 宋招娣嗤一声:“鬼知道她想说什么。” “大娃,二娃,家里有人吗?” 宋招娣不禁翻个白眼:“真不禁念叨。” “是马振兴的妈妈欸。”大娃连忙说,“娘,我说你不在啊。” 宋招娣:“咱家的门没关,家里肯定有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在家,家里有人,进来吧。” 周淑芬拎着篮子,看见宋招娣笑了笑,很不好意思:“听我们家老马说,你为了给两个孩子做衣服,都忘了备课。宋老师,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宋招娣叹气,“钟建国那张大嘴巴,这么点事怎么弄得人尽皆知啊。” 周淑芬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是我们家老马逼着钟团长说的。对了,家里的黄瓜长大了,听振兴说大娃和二娃特别喜欢吃,我就给你们摘几个。”说着话把篮子递给宋招娣。 宋招娣一看有七八根,吃惊:“怎么这么多?你家的黄瓜什么时候种的?” “先种在盆里,后来天暖和了,才移到院子里。”周淑芬道。 宋招娣:“那我放屋里,等我一下。”把黄瓜放厨房里,想了想,挑十来个刚蒸熟还在锅里没来得及拿出来的蒸饺,装满满一碗放在篮子里,递给周淑芬。 周淑芬惊讶:“宋老师,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能要。” “给孩子吃的,不是给你吃的。”宋招娣道,“我今天做的多。” 周淑芬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你这么客气,我就不给你送黄瓜了。这叫什么事么,来了还拿你家的东西。”可是想到俩孩子喜欢吃宋招娣做的东西,周淑芬就没还回去,“谢谢啊,宋老师。” “娘,我觉得马振兴的妈妈挺好的。”钟大娃看着周淑芬走远,特意跑去跟宋招娣说。 宋招娣看着水嫩的大黄瓜:“是挺好的,待会儿给你们做一道惊天动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吃太多碳水化合物,下午一直犯困清醒过来就码字,大家久等了(*?▽?*) ps: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的霸王票,谢谢~~~ღ( ´・ᴗ・` )比心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长鱼宁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巴旦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亭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38、亲密无间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钟大娃张大小嘴:“惊天动地?娘, 别做这么费事的菜啦。” “嗯, 不费事。”宋招娣又拿个碗拾八个饺子递给大娃,“跟二娃你俩吃,别给三娃吃,蒸饺太硬了。” 钟大娃接过来, 掰一点点饺子皮塞三娃手里把他打发了,就跟二娃开始吃饺子。然而, 四个饺子吃三个,钟建国回来了。 二娃一见他爸进来, 下意识把整个饺子塞嘴里。 钟建国好气又好笑:“真是我的好儿子。” 二娃捂住嘴巴,鼓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像个偷吃的小仓鼠。 钟建国朝他脸上拧一下:“你娘呢?” “里面。”大娃指一下厨房,把最后一个饺子塞自己嘴里。 钟建国咳嗽一声, 提醒宋招娣他回来了。 里面悄无声息。 钟建国又咳嗽一声, 里面还是没有人回答。 没办法, 钟建国走进去,主动说:“我回来了。” 宋招娣“嗯”一声,把包好的饺子放到屉子上蒸。随即,就掀开地锅锅盖。 “是不是要烧火?”钟建国坐到地锅前面, “我来烧。” 宋招娣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舀两瓢水倒锅里,就出去洗手。 钟建国点着柴火,冲钟大娃招招手:“过来, 爸有事问你。” “什么事啊?”钟大娃见他神神秘秘,“不能叫娘知道?” 钟建国往外面看一眼,见宋招娣好像还在压水井边:“你们今天没惹你娘生气?还是又有人来找你娘做衣服?” “没有。”钟大娃道,“林中的妈妈找娘说话,说了一大堆,我就听懂一句谢谢。马振兴的妈妈给我们好多黄瓜。爸爸,娘说待会儿做惊天动地,惊天动地是什么啊?” 钟建国顺着钟大娃的手指看见案板底下有一盆黄瓜:“拍黄瓜。” “啊?”钟大娃惊讶,“惊天动地是拍黄瓜?”好生失望,“我不要吃啦。” 钟建国连忙捂住他的嘴:“不喜欢吃可以不吃,但不能说出来。你娘辛辛苦苦包饺子,又做拍黄瓜,累得胳膊酸痛,听你这么说她心里面会很难受。” “那,那我不说了。”钟大娃转身抓两个饺子,“爸爸,里面放了粉丝、鸡蛋和韭菜,可好吃了,给你一个尝尝。” 钟建国张开嘴,看到宋招娣走进来,连忙冲儿子挥挥手:“去洗洗手,待会儿吃饭。” “我洗过啦。”钟大娃把饺子塞嘴里,又想去拿。 宋招娣抓住他的手:“有点凉了,等会儿吃锅里的。” “好的么。”大娃看看他爸,又看看宋招娣,眼珠转了一下,到客厅里把两个弟弟领出去洗手。 钟建国怕宋招娣跟他吵吵,说话之前往外面看一眼,瞧见儿子的背影,忍不住笑笑:“那什么,招娣,以后不会再有人找你做衣服了。” “为什么?”宋招娣明知故问。 钟建国想起他干的事,多少有些不自在:“老马见不得我好,我就利用老马把你忙着做衣服,忘记备课的事传出去。即便还有人再找你,你说你忙,不用编理由,别人也会当你忙着备课,不敢打扰你。” “如果老马的媳妇周淑芬不拿着布过来找我做衣服,你打算怎么办?”宋招娣问。 钟建国:“大娃个熊孩子说他答应马振兴,叫你给马振兴做衣服。要不是老马的儿子,我也想不起来叫林中回家拿衣服,更不会睡一个多星期椅子。”顿了顿,“我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了,今天是不是可以睡床?” “先观察一个月。”宋招娣道,“一个月之内没人来找我,这事就算过了。” 钟建国扶额:“那如果有人来找你,我必须得睡三个月椅子啊?” “你说呢?”宋招娣反问,“三十岁的人了,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要不是还指望你保家卫国,我真想让你在椅子上睡到入秋。” 钟建国早知道宋招娣会这么生气,借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故意给宋招娣找事:“以前大娃的妈妈在的时候,没人找她做衣服,我就没想到。” “以前大娃的妈妈在的时候,也不敢拿家里的事烦你,即便有人找她,你也不见得知道。”宋招娣转向钟建国,“对不对?” 钟建国咳一声:“我以前比现在忙。早几年老蒋的人三天两头过来,我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在家,不是我不问家里的事。” “唉,申城那么大的城市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啊,嫁谁不好非得嫁给你。真不知道那个白桦是怎么想的。”宋招娣看到锅里冒烟,掀开锅盖把饺子放进去。 钟建国气乐了:“你是怎么想的?” “你有仨孩子,不用我生孩子。”宋招娣道,“这是主要原因。” 钟建国呼吸一窒,即便听宋招娣说过,而且不止一次,如今再听她这么说,依然觉得堵的慌:“三个皮小子,你不觉得烦吗?小宋老师,我觉得我们可以生个女儿。” “你生吗?”宋招娣问。 钟建国噎住。 “动动嘴皮子说得简单,万一生个儿子,我是不是还得继续生?”宋招娣道,“你没法保证一举得女,你也不缺儿子,所以,生孩子的话题打住。否则——” 钟建国抬手:“我知道,以后甭想上你的床。” “知道就好。”素馅饺子易熟了,宋招娣见锅里沸腾,就洗两根黄瓜,做一碟凉拌黄瓜。 二娃看到饺子和黄瓜上桌,他爸和他娘就开始吃,不禁睁大眼,提醒道:“娘,惊天动地呢?” “傻蛋,就是拍黄瓜。”钟大娃往桌子上一拍,“是不是惊天动地?” 钟二娃不敢置信,转向宋招娣,满眼希冀,希望宋招娣说不:“娘,是吗?” “是的。”宋招娣摸摸他的脑袋,“二娃,你觉得惊天动地应该是什么?” 钟二娃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都是宋招娣做的,仔细回想宋招娣做过的菜,摇了摇头:“不知道,想不出来。” “我以为是剁鸡肉。”钟大娃道。 宋招娣:“赶明儿把公鸡杀了。” “你说好多次了,后妈。”钟大娃每次喂鸡的时候,看到小公鸡都想宰了吃。每次问宋招娣,宋招娣也说过几天就把公鸡宰了,“我都数不清你说过多少次了。” 宋招娣:“我觉得等公鸡长大点再把它宰了,你们就可以吃到一个大鸡腿。现在杀它,鸡腿太小,吃着没劲。” “那就再让小公鸡多活几天吧。”钟大娃塞个饺子在嘴里,“娘,你种的番茄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啊?我想吃酸酸甜甜的番茄。” 宋招娣叹气,你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等你爸回床上睡的时候,番茄就可以吃了。” 钟大娃和钟二娃不约而同地转向钟建国。 钟建国被两个儿子看得头皮发麻:“国际劳动节那一天。” “还要这么久啊。”钟大娃叹了一口气,把碗推到钟建国面前,“不想吃了。” 宋招娣抢先道:“给你爸吃。弟弟也吃好了,牵着弟弟出去玩玩,一会儿就回来。” “好的。”大娃领着三娃出去,他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过,习惯了,也没觉得三娃麻烦。更何况还有个二娃帮他。 仨孩子出了门,钟建国就迫不及待地说:“你不能这么惯孩子。每次吃不完就给我,我如果不在家,你吃啊?” “小孩晚上吃太多韭菜睡觉不舒服。”宋招娣道,“你不想吃就倒给鸭子吃。” 钟建国顿时想到以前听别人说过“韭菜烧心”,咳一声:“对不起。” “希望你以后说话做事前多用用这里。”宋招娣指着脑袋,“再来几次,我可以保证你得重新给几个孩子找个妈。” 钟建国猛地抬起头,见她非常认真:“我谨记。”顿了顿,“今天真不能睡床?” “不想睡椅子,你也可以睡客房。”宋招娣提醒他。 钟建国咽口口水:“客房的钥匙被我扔海里了,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 宋招娣哼一声:“信你才怪。你也少吃点,半筐蒸饺被你吃掉一半,小心夜里睡不着。”说完,起身去找几个孩子。 钟建国摸摸肚子,看了看馍筐里的饺子,想了想,端起碗喝点汤。 宋招娣和半盆面,估摸着面全包成饺子能吃到第二天晚上。结果,第二天早上筐子里的饺子就见底了。 钟建国喝完最后一口米粥,忍不住打一个嗝。 宋招娣忍不住问:“钟建国,你是不是傻?” “你做的饭好吃,不是因为我憨吃。”钟建国道,“不信你问大娃。” 钟大娃点了点头:“我吃娘做的饭可以吃满满一碗。” “对吧。”钟建国道,“不能怪我吃得多。” 宋招娣抬腿朝他脚上踩一下:“怪我?” “不怪,不怪,怪我。”钟建国倒抽一口气,不敢再招惹宋招娣,连忙起身收拾碗筷。 宋招娣见状:“大娃,二娃,帮你爸把筷子和碗送厨房里。” 钟建国想说不用,话到嘴边,特意留下大娃和二娃的碗筷,叫他俩自己送厨房里。然而,他这么配合宋招娣,宋招娣并没有心软。 五月一日,国际劳动节晚上,钟建国抱着被子站在门口,大有宋招娣说不,他立刻转身回客厅继续睡椅子的打算。 宋招娣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明知道他是装的,还是忍不住心软:“不困啊?” “困,困。”钟建国一喜,把被子塞到柜子里,脱掉鞋上床,掀开被子碰到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三娃的小手,满心欢喜顿时消失殆尽,“招娣,我觉得三娃这么大可以单独睡了。” 宋招娣“嗯”一声,“叫他睡他的小床?” “这孩子长得太快,那个床有点小了。”钟建国想点头,怕宋招娣又嫌他不用心,仔细想了想,发现问题,“改天再给他做一张床。” 宋招娣:“做个两层的床吧。大娃和二娃现在睡的床宽才一米二,等他们俩长大,挤在一张床不舒服,到那时候还是得再打一张床。” 钟建国心说,俩孩子嫌挤得慌,至少还得再过十年。话到喉咙眼,意识到宋招娣有心跟他过一辈子,才会想这么长远,心中一喜:“过几天得闲了,我就去找木头。双人床怎么做?” “我画图纸。”宋招娣道。 钟建国很好奇:“你上辈子没结过婚,也没孩子,对小孩子的东西怎么这么了解?”怕宋招娣生气,连忙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挺好奇。” “那个时候大酒店小餐馆里都有儿童椅,我不想看到也见过很多次。”宋招娣道,“至于双层床,我上初中和高中的时候睡的就是双层床。” 钟建国:“你上初中的时候才多大,你妈就放心?” 宋招娣看一眼他:“你以为我说爹不疼妈不爱是骗你?不是。我的学费是爷爷奶奶给的。大学学费是贵人资助,生活费是我打工赚的。” “你这贵人也挺有意思,只给学费不给生活费?” 宋招娣:“她是给学校一些名额,学校直接免了我们的学费。不过,我后来出国深造,贵人叫她的管家给我一大笔钱,学费和生活费都包括在里面。” “还有管家?”钟建国淡定不了,“说得跟申城以前的大亨似的。” 宋招娣笑了:“那个管家是她丈夫家里的管家,她婆家就是申城大亨,说首富也不为过。” “那我可得好好活着。”钟建国瞧着宋招娣心情不错,“你之前说不清楚历史,总该知道这些年发生的大事?” 宋招娣点头:“过些年会对外开放,具体哪一年哪一天宣布的,我忘了。这个世纪末,除了老蒋那边,其他的地方都收回来了。我想想还有什么——” “等一下,你上学不学历史?”钟建国盯着她的脸,见她不像是在演更加奇怪了。 宋招娣:“初中学过,高中我选的理科,后来满世界到处飞,很多个春节都是跟老外一起过。忙的时候赶设计稿,十天半个月不出屋,等我想起了,纪念国家大事的活动早就结束了。别说我,你现在还能回忆起你初中学的内容吗?” 钟建国猛一想还真想不到:“军事方面你更不知道?” “看过几期军事节目,不过,我不是军事迷,只是偶尔兴趣来了看——” 钟建国打断她的话:“你别说了。” “怎么了?”宋招娣问。 钟建国道:“你把未来说得很美好,咱们要什么有什么,我明儿到训练区一看,要什么没什么,我估计会呕死。” “你想多了。”宋招娣道,“除了几个好记的,比如航母、核潜艇、两栖战舰,其他的你叫我说,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你不知道是对的,省得哪天一秃噜嘴给说出来,别人当你疯了。” 钟建国:“可不是么。等等,宋招娣,敢向我坦白,不会是觉得现在‘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我就算跟别人说你是鬼,别人也不敢信吧?” “小人之心。”宋招娣道,“我敢说是因为你胆子大。一开始知道我不简单,还敢留我,后来发现我不是宋招娣,还能不动声色,我才决定告诉你。” 钟建国点了点头:“我的胆子不小。不过,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也不会这么快确定你无害。” “我知道,得好好谢谢我自己。”宋招娣打个哈欠,“我决定明天给自己放一天假。” 钟建国心里咯噔一下,有个不好的预感:“比如?” “一日三餐你来准备。”宋招娣说完,把三娃搂在怀里,不等钟建国开口就说,“关灯。” 钟建国下意识拉灭电灯,眼前一黑,简直想跟着昏过去。 翌日,吃过早饭钟建国说他很忙,中午没法回来做饭。然而,没等钟建国说完,大娃就忍不住欢呼一声,气得钟建国抬手朝他屁股上一巴掌。 没拿捏好力度,一巴掌把大娃揍哭了。 钟建国见状,拿着外套就往跑,端是怕宋招娣数落他。 宋招娣心累。 晚上钟建国回来,宋招娣也没跟他吵吵,只是睡觉的时候再次把他赶去睡椅子。 三天两头睡椅子,钟建国也习惯了,也没再干半夜偷偷摸上床的事。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钟建国借部队的小卡车拉来两张床,床组装好,大娃和二娃也不出去玩了,从上面爬到下面,从下面爬到上面,恨不得黏在床上。 晚上睡觉,哥俩不约而同地抛弃旧床选择新床。 这时候晚上睡觉不需要盖被子,盖个毛巾毯就行了。宋招娣在三娃肚子上绑条毛巾毯,就把三娃放到双层床底层。 二娃不乐意了,“娘,这是我的床。” “那这个小孩是不是你弟弟?”宋招娣问,“以前都可以跟哥哥睡,现在不能跟弟弟睡了?” 二娃噎了一下:“那你叫弟弟跟哥哥睡。” “上面太高,弟弟滚下来会摔着。”宋招娣道,“底层矮,弟弟滚下来也不会摔伤。”怕孩子睡觉不老实,宋招娣特意把一条很旧很旧的棉被放在床边,“你俩横着睡。等弟弟长大了,我就让他单独睡,行不行?” 钟建国等着睡觉,见小二娃皱眉纠结:“你不许弟弟睡?赶明儿我再做个新的双层床,只给弟弟一个人,弟弟想睡上面睡上面,想睡下面睡下面。” “好吧,好吧。”二娃瞪一眼呼呼大睡的小孩,忍不住嘀咕一句,“真想揍他。” 钟建国连忙说:“弟弟哭了,你自己哄。” “爸爸!”二娃大声道,“我现在就哭。” 钟建国笑了:“要不要我给你一巴掌,让你哭的快一点?” “爸爸,我们要睡觉啦。”钟大娃开口道,“你和娘也去睡觉吧。” 钟建国冲大儿子竖起大拇指,随即就喊:“招娣,走了。” “大娃,晚上起来撒尿的时候,记得看一下弟弟还在不在床上啊。”宋招娣说完,猛地想到,“大娃,下来睡。” 钟大娃不明白:“为什么?” “怕你晚上睡迷糊了。”钟建国也想到,走过去把大娃抱下来,“跟弟弟一起睡。” 钟大娃仔细一想,也不敢再睡上面,可是看到自己铺的床,又不舍得:“爸爸,我晚上不撒尿,是不是就可以睡上层了?” “是的。”钟建国道,“你如果能连着一个月不起夜,我就同意你睡上面。”拿着线毯搭在几个孩子身上,“我关灯了啊。” 钟大娃点了点头。 钟建国拉着宋招娣回到房里,就把房门从里面闩上。 宋招娣哭笑不得:“钟建国,你都有三个孩子了。” “这事跟有几个孩子没关系。”钟建国说着话就把人推到床上,看了看灯,又看了看宋招娣,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不关灯行吗?” 宋招娣乐了:“我无所谓。你想怎么着,我都可以配合。” 钟建国呼吸一窒:“宋招娣!你老实交代,上辈子到底处几个对象?” “不多,反正是比你多。”宋招娣扯开他的皮带,“你再磨叽下去,天就亮了。” 天亮了,钟建国看到白色床单上的落红,整个人懵了,回过神来,抬手朝宋招娣胳膊上一巴掌:“你他妈还有没有一句实话?!”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严打严查,所以,泥萌懂得?(? w ?)?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39、间歇性抽风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猛地惊醒, 睁眼一看是钟建国, 很是烦躁:“你有病啊?钟建国,大清早嚎嚎什么!” “我有病?我就是有病才信你。”钟建国抓住宋招娣胳膊把人拽起来。 宋招娣浑身无力,懒得跟钟建国吵吵,拍拍额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出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钟建国见她还装傻, 真恨不得给她一巴掌,把她的脑袋劈开, 看看里面都是什么玩意。 宋招娣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下意识问:“床单上怎么有——”睁大眼, 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疑似血的东西没消失,转向钟建国,“你受伤了?” 钟建国满腔怒火, 嗖一下消失殆尽:“我受伤了?我是男人, 宋招娣, 麻烦你看清楚。” “那就是我受伤了?”宋招娣顺嘴接道,不禁眨了眨眼,“不可能啊。不会是那个来了吧?不对,等等, 你的意思是?” 钟建国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小声点,不能把隔壁的几个孩子吵醒:“宋招娣,咱能不能别演?能不能啊?!” “你等一下,容我先捋捋。”宋招娣掰着手指, “你没受伤,我那个没来,可是还是不可能啊。宋招娣跟她的那个对象上过三次床。” 钟建国盯着她:“你说的是实话?那,那你那里痛吗?” “我浑身都痛。”宋招娣指着胳膊,“你捏的。”指着胸前,“你啃的,还有这里——” 钟建国连忙打断:“先穿上衣服,穿上衣服再说。”把衬衣递给她。 宋招娣穿裤子的时候感觉到下面很痛,应该是受伤了,眉头微皱:“那事离现在才两年,就算这具身体的恢复能力极强,也不可能跟个处似的吧?” “你问我,我问谁。”钟建国见她比自己还奇怪,“你真不知道啊?” 宋招娣:“我如果知道,不对,她如果知道,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眼前的宋招娣不是原来的宋招娣,钟建国对这一点深信不疑:“那你再仔细回想一下,是宋招娣想象的她跟那个男人上过三次床,还是他俩确实发生过关系。” “肯定是真的。”宋招娣道。 钟建国却不信:“那你能想起来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人样啊。”宋招娣脱口而出,整个人愣住。 钟建国见状,不禁扶额,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马大哈:“你千万别告诉我,那个男人不存在。” “存在,存在,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宋招娣道,“你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别想美事了。” 钟建国咳嗽两下,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我没做梦,清醒的很。你再仔细想想,到底是哪方面——等等,不会是那个男人不行吧?” 宋招娣白一眼他:“我的记忆里三次都是黑灯瞎火。”指着自己的身体,“她全程害羞,不敢看那个男人。” “所以,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钟建国问。 宋招娣仔细想了想:“估计是短小又秒射。” 钟建国头痛:“你说话可以含蓄点。”顿了顿,“早知道我就不问了。” 宋招娣笑眯眯看着他:“不问?那是不是该换我了。” 钟建国不明白,随即看到宋招娣伸出胳膊,麦肤色胳膊有四个手指印。钟建国翻身下床,趿拉着鞋,拽开门就往外跑,边跑边说:“今天我做饭。” 宋招娣还没站起来,就听到咚咚的下楼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乱成一团的毛线毯折起来,把窗户拉开,就去看看三个孩子醒了没。 钟家小楼坐北朝南,宋招娣和钟建国的房间窗户朝南,旁边是客厅和楼梯,几个孩子的房间窗户朝东,客房的窗户朝西,在客房和大娃的房间中间还有个小房间,因窗户朝北,常年见不着太阳,给人的感觉阴森森的。 宋招娣来到岛上,就把家里的杂物全部放到那个房间里。 东西南三个房间都能见着太阳,按理说该很好,也只限冬天。 宋招娣到了东边房间里,拉开窗户太阳洒进来,钟大娃抬手挡住眼睛,另一手胡乱的抓毛线毯。 宋招娣摇头笑笑,把手递给小孩,拉着他坐起来。 钟大娃睁开眼,迷迷糊糊往四周看了看,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娘……” “醒醒困,待会儿把弟弟喊醒下去吃饭。”宋招娣抱起三娃,发现小孩没尿尿布上,很是意外,连忙把尿盆拿过来,把小孩尿尿。随后是二娃。 给二娃和三娃穿上衣服,宋招娣发现大娃又歪头睡着了,笑着说:“大娃,今儿早上你爸做饭。” 钟大娃翻身坐起来,直勾勾看向宋招娣:“你说什么?娘。” “我身体不舒服,你爸说他做饭。”宋招娣道,“我还没下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吃,可能是给你们炒鸡蛋。咱家的小鸡下蛋了。”话音落下,又听到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宋招娣无奈地笑了笑,抱着还在睡的二娃和三娃下楼。 到楼下看到大娃站在位于东北面的厨房门口,把还没睡醒的两个孩子放在长椅上,就走过去问:“你爸做什么吃的?” “爸爸居然要给我们蒸鸡蛋。”钟大娃的小脸上写满无奈,“娘,咱家有很多鸡蛋吗?” 宋招娣:“你们哥仨一人一个,每天还能剩下一个。你爸难得愿意学做饭,就让他学吧。做的没法吃,等晌午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吧。”钟大娃叹了一口气,“你真是太惯着他了。”说完,转身就走。 啪! 钟建国手里的鸡蛋掉碗里,连着鸡蛋壳。 宋招娣不禁扶额,推开钟建国:“你去淘米煮粥,我来炒菜。” 钟建国看看儿子的背影,又看看忙着捞鸡蛋壳的宋招娣:“刚才的话是钟大娃个熊孩子说的吧?” “是不是很耳熟?”宋招娣道,“你以后想跟我说什么,尽量别当着孩子的面。他们现在年龄小,除了骂人的话,根本分不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大娃大一点,你不准他说,他能记住。你要是不准二娃说,他非但记不住,还得追着你问为什么。我去洗脸刷牙,你待会儿去摘番茄。” 钟建国抓两把米,转身看到大娃往门口去,啧一声:“不用了,大娃去摘了。” 片刻,钟大娃用衣服兜着四个半红半青的番茄走到宋招娣身边,仰头说:“娘,我想吃雪降火焰山。” “只有关公战秦琼。”宋招娣道,“不吃就吃蒸鸡蛋。” 小孩想了想:“不要米粥要米饭。” “跟你爸说去。”宋招娣道,“大清早吃米饭,你爸不揍你?钟大娃,你以后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 小孩哼一声,跑到厨房把番茄往案板上一放,瞪一眼钟建国,转身就往外跑,叫宋招娣给他洗脸。 粥煮上,钟建国出来就问:“这孩子发什么疯?” “间歇性抽风。”宋招娣道,“把昨儿晚上的衣服,还有床单洗了,我估摸着下午得下雨。” 下午没下雨,三点左右,宋招娣握着大娃的手,矫正他握笔的姿势,听到段大嫂喊她,家里来客人了,赶紧出来。 宋招娣出去一看门口有个一米七多一点,精神矍铄的老头,一个十**岁,一米七五左右,长得白白嫩嫩的大小伙子,宋招娣转身回屋,把桌子上的麦乳精、奶粉收起来。 钟大娃见状,脱口道:“奶奶和姥姥又来了?” “待会儿再说,别出去。”宋招娣说着话把柜子里的鸡蛋拿出一半放到楼上杂物间,找个锁把杂物间的门锁上,又把钟建国存的钱和各种票塞到被子里面,才下楼去开门。 钟大娃跟着出去,猛地睁大眼,小声道:“爷爷,小叔?他们怎么来了?娘,怎么办?你打不过他们。” “他们有求于咱,不敢打我。”宋招娣瞧着院里没什么扎眼的东西,笑着去开门,“姨夫,胜利,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钟父:“刚下船,建国不在家?” “出海了。”宋招娣道,“最近可能得打仗,挺忙的。快进来吧。” 钟父看一眼二层小楼,又看了看井井有条的院子,饶是听赵银说过,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羡慕:“你们这里真好。” “是挺好的。”宋招娣道,“不过,也是建国拿命换来了。建国说九月份才开始征兵,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钟父眉头一皱:“不行?我来我儿子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宋招娣搁心里冷笑一声,在赵银面前也没见你这么牛逼哄哄:“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您来也没提前发个电报,房间啊,床啊,都还没收拾。” “这就是建国的几个孩子?”钟父注意到长椅边三个高矮不齐的小孩,“他们怎么不会喊人?一点礼貌都不懂。” 宋招娣眼皮一跳,脸拉下来:“大概是没见过你。大娃,二娃,三娃,这是你爷爷,这个是你叔。你们没见过也正常,你爸十来岁的时候,就被你爷爷赶出家了。” 钟父脸色骤变:“宋招娣?!” “听得见。”宋招娣眼角余光留意到钟胜利脸通红,又羞又怒,假装没看见,“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钟父噎住。 宋招娣并不反对钟胜利参军,但居然想着钟建国开后门,把他安排到人民军队里?甭说钟建国不同意,就算钟建国同意,宋招娣也不同意。 钟胜利纵然有万般好,凭赵银是他娘,宋招娣就不会留钟胜利在钟建国身边:“姨夫,你以前待建国什么样,不用我说,你心里跟明镜似的。 “你给建国写信说把胜利送过来,这事建国跟我说了,他说胜利想当兵,就老老实实回到滨海报名参军。” “我不跟你说。”钟父坐下,也拉着钟胜利坐下,“等建国回来,我跟他说。” 宋招娣叹气:“是不是我表姨回去跟你们说,建国在这边多好多好,你们才决定把胜利送过来?” 钟父扭头看向外面,给宋招娣侧脸,不带用正眼看她。 宋招娣啧一声:“行,那就等建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月半有加更,你有营养液吗?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40、下马威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六点多, 钟建国从营区回来, 到家门口就被突然出现的刘苇拽到隔壁。 “招娣在你家?”钟建国没多想,“哪儿呢?” 段大嫂从屋里出来,下意识踮起脚往隔壁看一眼,见院子里没人, 依然小声说:“你爸和你弟弟来了,下午三点多到的。这会儿就在你家客厅里坐着。” 钟建国眉头紧皱, 烦躁的拿掉帽子:“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起先以为是大娃姥爷来了。”段大嫂道,“先前大娃跑出来玩, 我问大娃,他说是你爸。听大娃的意思,你爸不搭理小宋,说什么等你回来再说。你心里有个底。” 钟建国:“我知道了, 婶子, 我先回去看看。” 到客厅门口, 钟建国就看到宋招娣带着三个孩子坐在东面长椅上,他爸和钟胜利坐在西面长椅上。钟建国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两军对垒,剑拔弩张”,“爸, 胜利,你们来了啊。” 一语打破满室寂静。 钟父和钟胜利齐刷刷往外看,爷俩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怎么回来这么晚?建国。” “你们来巧了。”宋招娣道,“要是昨儿来,建国都不在家, 还搁海上飘着呢。” 钟父扭头瞪一眼宋招娣:“我们男人说话,你个女人插什么嘴?!” “爸,她是我媳妇。”钟建国眉头微皱,很是不快,“继母的表外甥女,胜利的表姐。” 钟父很不高兴:“什么继母?那是你妈。建国,我这次来——” “爸,我身上全是泥浆。”钟建国道,“训练一结束我就往家赶,你容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喝口水,行吗?” 钟父满心满眼都是小儿子的事,根本没注意到钟建国的训练服上全是泥。仔细一看,钟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你快去洗,待会儿再说也没事。” “做什么吃?”宋招娣问。 钟建国想也没想:“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娃,去帮你娘烧火。” “好的。”大娃扭脸就对二娃说,“咱们去厨房。” 转瞬间,客厅里只剩下爷俩。 钟胜利拽一下钟父的衣袖,小声地说:“爸,二哥不欢迎我们,我们回去吧。” “傻孩子,你懂什么。”钟父以前是怎么不待见两个大儿子的,钟胜利年龄小不清楚,钟父自己知道。 钟建国真对他笑脸相迎,钟父反而觉得钟建国笑里藏刀,“我是他老子,怕什么,坐好。明儿就叫你二哥带你去军营。” 钟家炉子上有热水,宋招娣把热水倒铁桶里面,勾头往外看一眼:“你爸来者不善啊。” “他交给我,你不用替我出头。”钟建国道,“我早就想过怎么应付。” 宋招娣:“你心里有底,我也懒得唱黑脸当恶人。”顿了顿,“我做豆面面条?” “他们仨吃什么?”钟建国看向排排坐的三个儿子。 钟大娃率先开口:“爸爸,我吃什么都行。” “好孩子。”宋招娣不吝夸赞,“白面里掺一点豆面,大娃和二娃可以吃。再给三娃卧个鸡蛋。” 钟建国没意见:“你看着做吧。” 宋招娣做一锅面条,炒个小青菜和生菜。 钟父发现满桌子没有一丝荤腥,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你们平时也这么吃?” “你们平时不是这么吃?”钟建国反问。 钟父噎住,好一会儿又忍不住说:“你是团长。” “团长更要以身作则。”钟建国道,“团长每个月有五斤肉票,我们每五天去买一斤肉。爸想吃肉的话,等到五号我去买。” 钟父张了张嘴,感觉到腿一痛,扭头一看,钟胜利瞪着他,少说两句,还不嫌丢人啊。 钟父闭嘴吃饭。 钟建国无意间瞥到钟胜利的小动作,再看他爸比他儿子钟大娃还老实,心中一堵,埋头吃面条,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晚饭后,宋招娣洗碗刷锅,钟建国给三个孩子洗澡。随后,宋招娣带着三个孩子上楼睡觉。 宋招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身边有人,睁开眼看到钟建国正在脱衣服:“客房的钥匙找到了?” “找到备用钥匙了。”钟建国躺下说。 宋招娣乐了,转身望着他:“在自己家里还这么警惕,钟团长,累不累啊?” “不累。”钟建国笑着睨了她一眼,“明儿一早就带那爷俩去营区,我估摸着后天不走,大后天就会走。” 宋招娣不禁坐起来:“你别乱来啊。” “放心,是训练新兵的地方。”钟建国道,“你们有时候从训练区旁边过看到有士兵在训练,那里就是为了训练新兵专门划的地儿。” 宋招娣放心下来,忍不住叮嘱:“为了你爸和你那个弟弟违反纪律不值得。” “睡吧,睡吧。”钟建国拍拍她的肩膀,“不为了我自己,为了你们,我也不会乱来。” 翌日早上,钟建国带着他爸和钟胜利到达训练区。 太阳已高高升起,室外温度有二十五六度,钟父和钟胜利走到训练区身上隐隐想冒汗。钟父便问:“建国,哪里能歇歇?” 钟建国扯扯嘴角:“累了就席地而坐,没有歇息的地方。中午吃饭的时候,到食堂里能歇半个小时。”顿了顿,“爸,你是想让胜利进炊事班,还是去别的连?” 钟父愣住,没料到钟建国突然发问:“当然是哪里好去哪里,还用得着问?” 钟建国笑了,“爸,部队不是享福的地方。全军上下除了站岗放哨的兵以外,所有人都得参加训练,包括我在内。 “其中炊事班最轻松,但炊事班的兵每天下午也得训练。胜利一旦入伍,如果偷懒不训练,就算他是我弟弟,也会被打回原籍。”顿了顿,“我这么说并不是吓唬你们,胜利吃的了这个苦,我绝对不会阻止他参军。” “这么大的军营,就没有坐办公室的工作?”钟父不信。 钟建国点头,钟父一喜,就听到钟建国说:“司令,政委可以天天坐在办公室里不出来。” 钟父噎住。 钟建国懒得跟他爸废话,指着越来越近的一队人:“胜利,那是去年选上来的新兵,你跟着他们热热身,先体验体验。” 钟胜利下意识看向他爸。 钟建国:“我只是一个团长,部队不是我说了算。你入伍后,我就算想袒护你,司令、师长也不同意。”停顿一下,“想当兵又不想参加训练,根本不现实,我劝你想都不用想。” “胜利,去跟着他们跑一圈。”钟父推小儿子一把。 钟建国冲着带队的连长招招手,也没多说,就指着胜利说他一个亲戚的孩子,想体验一下军队生活。 钟胜利长得像赵银,丹凤眼,长脸,跟钟建国只有三分像。由于钟建国黑的发红,钟胜利白的跟白面馒头似的,两人肤色差异太大,三分像变成一分。以致于带兵训练的连长真以为是钟建国的亲戚。拍拍钟胜利的肩膀,叫钟胜利跟着他一块跑。 钟父瞧着儿子跑完一圈没掉队,也没怎么累,非常满意:“建国,你弟弟不错吧。” “十圈。”钟建国面无表情道,“把身体跑热以后,才开始正式训练。” 钟父哑巴了。 钟建国:“别以为我骗你。你往后面看,后面还有一队人在训练。” 钟父转过身,不但后面有,左边右边都有。 钟建国扭头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变来变去,搁心里嗤一声。 十五分后,钟胜利扶着腰,气喘吁吁的过来了。然而,他才跑四圈。 钟父看着可心疼了,连忙说:“快坐下歇歇。” “别坐下,慢慢走一会儿,不然明天腿会痛。”钟建国提醒道。 钟胜利定住。 钟父看了看钟建国,又看看满头大汗的小儿子,将信将疑:“那,那就先走走,爸扶着你。” 钟建国冷笑一声,扭头看向别处。三五分钟后,钟建国转过头指着一处阴凉地对他爸说:“咱们坐那边看看新兵怎么训练。” 钟父打心眼里不相信钟建国。 钟建国说他是团长,钟父觉得钟建国手下也就七八百人。瞧着四周有几千兵,这么多人不可能陪钟建国演给他爷俩看,所以就听钟建国的坐下看士兵训练。 钟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半个小时后不得不承认钟建国没骗他,训练强度最弱的是新兵。 钟建国瞧着爷俩沉默下来,莫名有些失望:“我待会儿还有个会议,你们按照原路回去。别乱跑,否则会被当成间/谍抓起来。” 钟父随便一看就能看到抱着枪的哨兵,他怂的连赵银都不敢反抗,钟建国不提醒他,钟父也不敢乱闯。但钟父也没听钟建国的话老老实实回去,而是找岛上的渔民打听部队里的事。 十一点多,宋招娣打算做饭,不见钟父和钟胜利回来,忍不住担心:“大娃,去隔壁奶奶家里,请奶奶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你爷爷和你小叔跑哪儿去了。” “迷路了?”钟大娃问。 宋招娣:“我怕他们给你爸惹祸。” “惹祸?”钟大娃道,“那就把他们抓起来,嗯,扔海里喂大鱼。” 作者有话要说:  高兴吗?开心吗?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41、青龙过江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哭笑不得, 丁点大的孩子怎么这么凶残:“快去吧。回来我做饭, 你烧火。” “真不想去。”小孩嘟着嘴,哼哼唧唧往隔壁去。 钟建国接到电话就叫小李开车送他回家。到家打发小李回去,钟建国就问宋招娣,“我爸一直没回来?我跟他分开的时候大概九点钟。” 宋招娣勾头看一眼他的手表, “快十二点了,你出去找找吧。” “不找。”钟建国道, “我看着三娃,你去做饭。” 宋招娣没动弹。 钟建国解释:“我跟他们讲过别乱跑, 被当成间谍抓起来正好,关他们几天,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来。” 宋招娣没听明白:“间/谍?岛上又发现间/谍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 岛上对特/务这一块一直抓的很严, 以前只是盯着内部, 从未想过老蒋的人会收买普通渔民。 宋招娣奔着宁可认错, 绝不放过的原则跟钟建国说副食厂的小赵可疑,结果真审出小赵有问题。也让部队领导们意识到,敌人的花样繁多,他们必须小心谨慎。 翁洲岛上住着很多渔民, 怕渔民恐慌,便采取外松内紧的政策。表面上看如今和半年前没什么两样,其实早在姚老师和钱团长离开的时候,部队就开始详细排查岛上的渔民。 挑出一些根正苗红觉悟高的渔民训练几天,部队每个月会跟这些人一些补贴, 由这些人留意外来人口。 训练渔民这块不是钟建国负责,但开会的时候钟建国在场,钟建国正是知道岛上有这么一小撮人,才提醒他爸和钟胜利,万万没想到,两人把他的话当屁给放了。 亲爸不听劝,当儿子的不能数落不能骂。有人帮钟建国教训不懂事的爷俩,钟建国都想把家里仅有的一只公鸡宰了庆贺。 “这种事哪能让你知道。”钟建国道,“我也不太清楚。” 宋招娣:“所以就不管了?” “不管。”钟建国抱着三娃,见他手里拿着一块黄色的东西,“吃的什么啊?” 宋招娣见他一点也不急,也懒得管,反正不是她爹,不是她弟弟:“鸡蛋糕。我下了课回来做的。” “娘做两碗。”二娃伸出两根手指,“特别好吃,爸爸。” 钟建国笑道:“你爸爸不好吃,蛋糕好吃,给爸爸尝尝。” “吃完了。”二娃脱口而出。 钟建国噎了一下:“真是白养你这么大,有好吃的也不知道给你爸留点,小没良心的。” “你想吃啊?”二娃问,“叫娘给你做啊。” 钟建国接道:“你娘疼你们不疼我,不给我**蛋糕。” “那,那你就别吃啦。”二娃想一下说,“吃别的吧。” 钟建国胸口痛:“我很想吃鸡蛋糕,二娃,你跟你娘说,你想吃鸡蛋糕,回头你娘做好了,你分我一半。” “小孩子不能说谎。”钟二娃认真道,“大人也不可以撒谎。”顿了顿,“我娘就不撒谎。” “噗!”宋招娣听乐了,“晌午吃面条行吗?” 钟大娃举起小手,好让宋招娣最先看到他:“吃米饭,我要用番茄汤浇米饭。” “蒸米饭简单。”钟建国道,“他们能及时赶回来就吃,赶不回来就饿着。” 一点钟多,宋招娣把三个孩子送到楼上睡午觉。钟建国把锅碗瓢盆刷干净,就准备去营区。 从楼上下来的宋招娣拦住钟建国:“去找找吧。”不待他开口,就说,“你恨不得你爸去死,可在外人看来也是你爸。他真在岛上出了事,对你影响也不好。” “那我现在就去。”钟建国叹了一口气,到达营区就挑十来个兵出去找他爸。 半个小时后,小李回来。 正在同钟建国说话的张政委听到脚步声扭头一看,小李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一凛:“不会真出事了吧?” “在警卫室。”小李道,“警卫室的同志说渔民发现有一对父子打听部队和团长家里的事,觉得他们很可疑,就把他们绑来送去警卫室。 “咱们的同志问团长的爸爸是谁,他说他们是团长的爸爸和弟弟。咱们的同志问他团长是哪一年入伍,是哪个团团长,他一概不知,咱们的同志就觉得他撒谎。” 张政委忙问:“没用刑吧?” “没有,没有。”小李道,“他们身上除了钱和票什么都没有,又不太像对岸的人。警卫室的同志打算先关他们一天。” 张政委推一把钟建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警卫室啊。” “小李,你过去叫警卫室把人放了。”钟建国道,“我过去又该弄得全军都知道。” 张政委仔细一想:“小李,开车过去把人带出来,千万别声张。” “小李,如果我爸问我在做什么,你就说司令找我开会,等了我一个小时还没出来,就请示张政委,是他出面叫警卫室放人。”钟建国道。 张政委不懂:“扯这个谎做什么?” “我爸会觉得司令找我是谈他俩的事。”钟建国道,“我爸那个人啊,我没法说他。正常的父母听到司令找我,会担心我。他只会想到他自己。” 张政委拍拍钟建国的肩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爹妈和岳母岳母挺好,可我舅舅好吃懒做,三天两头去我们家打秋风,一辈子都那个德性。”深吸一口气,“不说了,一提起糟心的事,我就烦。小李,去吧。” 小李的父亲是个教书匠,母亲对他父亲言听计从。因小李的父亲是亲戚当中学问最深的,又挺明理,小李家没这些糟心事,不太相信没有父亲不爱儿子。 小李认为钟父就是有点偏心,偏疼小儿子。碍于钟建国是团长,这话在喉咙眼里过一遍,小李又咽回去。 到警卫室把钟父接出来,听到钟父问钟建国哪去了。小李心想,看看吧,当爹的还是担心儿子。不过,把“服从命令”刻在心里的小李还是按照钟建国交代的话说。 钟父接着就问,司令找钟建国是不是因为他和钟胜利。 小李脸色微变,搁心里感慨一句,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而就因为小李迟疑片刻,钟父就当小李默认了,催着小李赶紧开车。 宋招娣下午没课,把大娃和二娃送去学校,回来发现三娃还在睡,宋招娣就把姚老师给她的旧衣服倒出来。 补丁多的直接用剪刀剪成片,留着纳鞋底。补丁少的就拆开,看看能不能当鞋面用。宋招娣咔哧咔哧忙着裁布,突然听到咣铛一声,反射性往外看,就看到从外面跑进来两个人。 宋招娣扬起手中的剪刀,正要扔出去发现两人很眼熟,正是钟建国的爸和钟胜利。 宋招娣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就往楼上跑。到楼上看到客房门开着,钟父和钟胜利收拾东西,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不用你管!”钟父像领小孩似的,拉着钟胜利的手往外走。 宋招娣心塞,她也不想管。本来还想着钟胜利打消参军的念头,她就像个法子帮钟胜利一把。见钟父这个德性,宋招娣也来了气,都没送爷俩出去。 估摸着他们走远了,宋招娣才出去把门从里面闩上。 傍晚,钟建国回来就问:“走了吧?” “你是不是吓唬他们了?”宋招娣问。 钟建国冷笑:“我才懒得吓唬他,是他自己没事找事。”把他爸乱跑被抓的事说给宋招娣听,然后才说,“他眼里只有钟胜利,偏偏目光短浅,觉得不让孩子遭罪就是对孩子好,也不动脑子想想,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你爸识文断字,这么糊涂也是因为娶了个糊涂媳妇。”宋招娣道,“你仔细想想,你妈活着的时候,你爸是不是这么没脑子?” 钟建国仔细回想一番,小时候的记忆只有他妈忙个不停:“那时候家里的大小事是我妈说了算,没我爸什么事。” “你爸啊,窝囊一辈子。”宋招娣啧一声,“钟大娃,去找几个全红的番茄,我给你做雪降火焰山。” 钟大娃:“可是我今天想吃关公战秦琼啊。” “你们娘俩能不能说人话。”钟建国问。 钟大娃送钟建国一对白眼:“笨!雪降火焰山是糖拌番茄,关公战秦琼是番茄炒鸡蛋。” “那你妈晌午煮的青菜汤叫什么名字?”钟建国问。 钟大娃看向宋招娣,青菜汤有别名吗? “青龙过江。”宋招娣笑着说,“名字霸气吧。” 二娃大声道:“霸气!” 三娃吓一跳。 宋招娣见孩子打个哆嗦,连忙抱起他:“你爸回去以后会不会闹事?我表姨上次过来空手而归,你爸无功而返,我总觉得他俩不会善罢甘休。” 钟建国:“咱们离得远,他们在家使劲闹也不会传到这里,别担心。明儿我去买一斤猪肉,给你们做肉吃。” “红烧肉。”钟大娃连忙说。 宋招娣忍不住拧一把小孩肉嘟嘟的脸:“胖成小猪了,还整天惦记着肉,赶明儿就把你宰了,做成烤乳猪。” 钟大娃打个寒颤,又忍不住问:“烤乳猪是什么猪?” “小猪崽子整只烤,就是烤乳猪。”宋招娣道,“就像你这么小的小猪仔。” 钟大娃拨开她的手,皱着鼻子道:“我才不是小猪仔,二娃是。” “不要吃我啊。”钟二娃脸色骤变。 钟建国连忙抱起他,朝大娃屁股上踢一脚,“再吓唬弟弟,我把你踢海里去。” “喂大鱼!”钟二娃搂着钟建国的脖子大声说。 钟建国瞪一眼二娃:“你就别说了。” “说啊,没关系的。”钟大娃指着二娃,“我回头再收拾你。” 宋招娣朝他后脑勺一巴掌:“就会吓唬弟弟。钟建国,明儿买半斤猪肉,买两根猪骨头。” 钟大娃登时顾不上脑壳痛,连忙问:“娘又要做什么好吃的?” “猪骨海带汤和蚂蚁上树。”宋招娣看向钟建国,“晌午吃。” 钟建国笑道:“我一定会回来。” 翌日晌午,钟建国找小李要来车,打算回家吃饭,看到刘师长的车从身边飞过。 钟建国抬手想敬礼,车又倒回来。刘师长打开车窗,“小钟,上车,有情况。” “出事了?”钟建国跳上车就问。 刘师长:“北边苏联搞事,老蒋估计是收到消息了,趁机给咱们添堵。我刚刚收到消息,老蒋的人又往这边来了。” “准备跟咱们打?”钟建国忙问。 刘师长摇了摇头:“现如今跟咱们打,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老蒋不太可能出兵。” “那就是跟以前一样,没事骚扰咱们一下,不打咱们,膈应咱们。”钟建国说着,忍不住骂道,“太不要脸了!” 刘师长:“不是人家不要脸,是人家有恃无恐。”望着一片片营房,叹气道,“真希望大革命早点结束,上面一心一意搞建设,别再瞎折腾了。” 钟建国想说,短时间不可能结束。话到嘴边连忙咽回去,跟着叹气道:“是啊。” 昨天钟建国说得信誓旦旦,宋招娣以为他会回来,特意做了他的饭,他没回来,饭剩下一半。到了晚上,宋招娣就干脆做成菜泡饭。 半夜里醒来,钟建国还没回来,宋招娣告诉自己别担心,依然忍不住担忧。 翌日,天蒙蒙亮,下半夜没睡安稳的宋招娣醒来洗洗脸就去刘家。 段大嫂见她一脸菜色,肯定道:“担心小钟。” “婶子知道?”宋招娣惊讶。 段大嫂:“老刘昨晚没回来。别担心,就算小钟亲自带兵出海迎战,也是呆在舱里指挥作战。除非舰毁了。” “我也知道这个理。”宋招娣道,“婶子,前几年跟老蒋的人打,建国他们团是不是在第一线?” 段大嫂点了点头:“对了,小宋,我早几天晒半袋子茄子干,星期天给你大姐寄过去吧。” “寄茄子干?”宋招娣以为自己听错了,见段大嫂点了点头,“还不够邮费呢。” 段大嫂笑着问:“钱能买到布吗?” 宋招娣噎住:“那我明儿就去寄。” “不着急。”段大嫂道,“我晒的长豆角还没干,再晾一两天,等豆角干透了,连着茄子干一块寄过去。” 宋招娣有些惊讶:“婶子,你寄茄子干,又寄豆角,我寄什么?” “你家有什么?”段大嫂问。 宋招娣想了想:“好像只有钱。” 段大嫂噎了一下,随即,笑着调侃道:“那就给钱。” 宋招娣也意识到她的嘴太快,有点不好意思:“回头我跟建国商量商量。” 晌午,钟建国回来拿着换洗衣服和鞋,跟宋招娣说一声照顾好家里,就上车离开。 大娃和二娃习惯了,该吃吃该喝喝,都不说目送一下他爸。 宋招娣嫁给钟建国大半年,第一次见他这么着急,莫名有些心慌。 五月二十五日,周六下午,钟建国平安归来。宋招娣悬着的心才落到实处。 走近点想看看钟建国有没有受伤,宋招娣却发现钟建国还胖了一点,很是纳闷:“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胖了,是我看错了吗?” “没有看错。”钟建国道,“以前你说人体所需的东西,都能从海上获取。我跟炊事班提了一句,我们这些天一闲下来就变着法吃各种鱼鳖虾蟹,吃的太补了。” 宋招娣更加疑惑:“我听段大嫂的意思老蒋的兵又骚扰咱们,你们出海不是应敌,是旅游啊?” “老蒋的兵太贱。”钟建国一提到对岸的人就忍不住爆粗口,“我们退回来,他们就往前移,我们回去,他们就往后退,跟他妈小孩捉迷藏似的。” 宋招娣第一次听说两军对垒还能这么玩:“然后呢?” “我们回来休整,换别的团上去跟老蒋的人玩。”钟建国道,“鱼鳖虾蟹虽然好吃,但我还是想吃肉。咱家还有肉票吗?” 宋招娣:“我没敢用。这时候副食厂那边该收摊了,明天早上我去买。” 翌日早上,钟建国起来就去买猪肉。回来就把昨儿晚上一家人脱的衣服全部洗了,看到走廊上有几块木头,估摸着是宋招娣跟段大嫂一起出去捡的,便借一把斧头把木头劈了。 宋招娣醒来发现绳上的衣服,厨房里的木柴,忍不住跟钟建国说:“我就喜欢你这份自觉。” “看在我这么自觉的份上,早上做个大菜。”钟建国道。 宋招娣已看到案板上面的肉,最多一斤,这么一点肉巧妇也做不出什么花样来。于是叫钟建国去摘几个青椒,再找几个嫩丝瓜。 钟建国父子不太喜欢喝粥,喜欢吃馒头吃米饭。宋招今天便娣遂了钟建国的意,早上蒸半锅米饭,做个青椒炒肉丝,丝瓜炒鸡蛋、糖拌西红柿和拍黄瓜。 作者有话要说:  c罗从来没让粉丝失望过啊,虽然我快脱粉了板鸭临阵换帅,总感觉上天眷顾小葡萄,希望c罗能圆梦。 这几天忙着码字,差点忘了端午节快到了,英语四六级考试。提前祝大家端午快乐,参加考试的同学们都能过过过~~~~~~~~ ps: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的霸王票,?( ?` )比心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清明一顾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28070544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如夢初醒 °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别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阿晏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起名困难患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惑珥霓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石头麻麻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丫丫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人生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听风就是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亭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42、平平淡淡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这一章之前,请看过的同学再看一下上一章后半段。 钟大娃和钟二娃洗好脸回来, 看到小方桌上四个菜, 惊得张大嘴,异口同声问:“今天过年吗?” “今天不过年,但过几天是端午节,我回头找人换点糯米给你们包粽子。”宋招娣道, “端午那天刚好是月底,咱们把剩下的肉票用完, 我给你们做个红烧肉。” 大娃和二娃咧嘴大乐。 三娃不太懂两个哥哥笑什么,见他俩这么开心也忍不住跟着傻笑。 宋招娣见几个孩子这么高兴, 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快吃吧,待会儿肉就凉了。”抬眼看到钟建国凝眉深思,颇为意外,“不吃饭想什么呢?” “我算算月底在不在家。”钟建国道。 宋招娣扶额, 这个男人有多馋肉啊:“计划赶不上变化, 你算也是瞎算。”顿了顿, “今天去营区吗?” “下午再去。”钟建国问,“是不是有什么活?” 宋招娣:“没有。我给你做一双拖鞋,你试试合不合脚。” “爸爸,你看我的凉鞋。”大娃伸出脚, “马振兴很羡慕我,他还说——” 宋招娣连忙打断大娃的话:“你不会又替我答应马振兴,我给他做凉鞋吧?” “没有,没有。”大娃头摇的跟拨浪鼓,“我叫他自己跟你说, 马振兴不敢跟你说,他怕你。” 宋招娣好奇:“他都没怎么来过咱们家,也没怎么跟我说过话,他为什么怕我?” “因为你是老师。”钟大娃道,“林中也怕你。” 宋招娣忙问:“你没跟林中显摆你的鞋吧?” “林中问我的鞋是不是找制鞋工人做的,我说不是,是娘给我做的。”钟大娃说着,突然睁大眼,又小心翼翼的说,“娘,我错了。” 宋招娣笑道:“没事。你爸爸忙得不着家,我一个人带你们仨,他们不会来找我帮忙做鞋。” 端午节前一天,五月三十日,上午,十一点多,宋招娣从学校回来没多大会儿,林中的妈妈陈大嫂拿着鞋底和布来了。 宋招娣看到她手上的东西当真乐了,果然不能小看某些人的脸皮:“嫂子有事啊?” “我见大娃脚上的鞋挺好,想请你帮我们家林中做一双。”陈大嫂笑了笑,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 宋招娣笑道:“嫂子来的不巧,我待会儿得和面蒸馒头。” “下午也没关系。”陈大嫂脱口道。 宋招娣脸色不变,搁心里骂一句,微笑道:“上午和面,下午蒸馒头。”停顿一下,“我都跟刘婶说好了,请她帮我照看一下三娃。”不等陈大嫂开口,又说,“我找岛上的老乡换一点糯米,傍晚得把糯米泡上,明儿还得包粽子。嫂子家不包粽子吗?” 陈大嫂故作恍然大悟:“瞧我这记性,忘了明儿过节,不好意思啊,小宋。” “没关系。”宋招娣道,“该说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把原本打算拎屋里的水倒黄瓜地里,无声地告诉陈大嫂,她还有菜地没浇,非常忙,“嫂子若是急着用,叫大娃去你们家把鞋脱掉。你照着大娃的鞋给林中做。” “这样也行。”陈大嫂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没好意思说她见大娃穿过,不用再看也能做出来。 宋招娣就当她不会做凉鞋,冲屋里喊:“大娃,跟陈妈妈去他们家。”顿了顿,“领着三娃过去。” “好的。”大娃听到陈大嫂的来意,很怕宋招娣不做饭,又让他爸做饭。随后又听到宋招娣拒绝了陈大嫂,大娃那个叫一高兴,连忙拉着三娃,拽着二娃从屋里出来。 段大嫂这会儿也在收拾她的菜园子,宋招娣的声音不小,陈大嫂也没压低声音,导致隔离两道篱笆墙的段大嫂听得一清二楚。 陈大嫂回她屋里,段大嫂才站起来,喊宋招娣一声,小声问:“又找你?” “可能觉得我年轻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宋招娣道,“上次帮她裁衣服,是建国答应下来的。建国要是没答应,我才懒得理呢。 “林家一家老小的衣服都是她做,我给大娃做的衣服是挺好看,但是对林家嫂子那种熟练工来说没什么难度,看两遍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别说她了,像我这种老太婆,看一遍就知道该怎么做。”段大嫂道,“可惜刘萍和刘苇那俩孩子不要,说是小孩子穿的衣服。” 宋招娣:“确实小孩穿着更好看。刘苇快成大小伙子了,得穿成熟点。对了,嫂子,再过一个多月,你们家刘萍就毕业了。明年刘苇也该毕业了,准备叫他俩干什么去?” “你刘叔想叫刘萍当护士。”段大嫂道,“刘萍个懒货不愿意,非要继续上高中。可是咱们岛上没高中,得去岛外上学。” 宋招娣眉头微皱:“嫂子的意思外面的高中开课了?” “前年是全都停了,最近听说有一家高中秋后开课。”段大嫂道,“可是我一想咱们前些日子去市里,碰到几个人游街,脖子上还挂着什么臭老九的牌子,就觉得不可能开课。”顿了顿,“老师天天拉出去挨批,开课也没心思上课。把时间浪费在学校里,不如学点别的东西。” 宋招娣很想点头,一想到刘萍挺不待见她:“牛不喝水强按头也没用,你还是跟她好好说,毕竟是她自己的事,咱们当父母的没法替孩子们活。” “听不进去,我懒得跟她说。”段大嫂叹气,“没林家的几个姑娘一半懂事。” 宋招娣笑道:“那也是您惯得。对了,婶子,我下午去邮局。” “那我待会儿把东西给你。”段大嫂说着,就回屋去拎干豆角和茄子干。 下午几个孩子上楼睡觉的时候,宋招娣拎着半袋子东西去邮局。从邮局回来的路上碰到马振兴的妈妈周淑芬。 宋招娣一看她笑得十分腼腆就头痛,又不能假装没看见,便问:“你这是干么去啊?” “振兴说大娃的鞋好看,非叫我给他做一双。”周淑芬道,“我想着你们家钟团长不在家,你带着几个孩子挺忙,哪能顾得上,就想找你问问凉鞋怎么做。” 宋招娣:“正好,大娃和二娃这会儿在屋里睡觉,鞋脱了搁院子里晾着,你就照着大娃的鞋做吧。” “给你添麻烦了啊,宋老师。”周淑芬做活的手艺不行,马振兴闹着要鞋,周淑芬很生气,忍不住念叨宋招娣,没事闲着干点什么不好,给孩子做什么凉鞋啊。 可她也知道,天气热了,穿着布鞋太热,岛上会做凉鞋的人都给自家孩子做几双凉鞋换着穿。又觉得人家孩子都有,自家孩子没有凉鞋也挺可怜,周淑芬便趁着大家都在屋里歇着的时候去找宋招娣。 宋招娣不给林中做,自然不会给马振兴做,便一边纳钟建国的鞋底,一边指点周淑芬缝鞋。 周淑芬看到墙角边的解放鞋,有些惊讶:“你们家钟团长回来了?” “你不知道?”宋招娣奇怪。 周淑芬:“不是,是我们家老马没说钟团长回来了。” “上周回来的。”宋招娣道,“大概马团长太忙不知道。对了,我听老钟提了一句,他回来换别的团上出海,不是你家老马?” 周淑芬摇头:“是别的师的人。”说到这里,周淑芬明白了,“我们家老马整天想着立功,这次刘师长派钟团长出去,没派他们团,估计不高兴呢。” 宋招娣:“我们家老钟刚好跟马团长相反,恨不得从此以后都不用出海。” “你们刚结婚,钟团长是不想出去。”周淑芬叹了一口气,“我和老马老夫老妻的了,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他现在见着枪都比见着我亲。哪像以前啊,我跟他的感情好的,他一天不见我跟隔了三年似的。” 宋招娣笑道:“我们以后也跟你们差不多。有句话怎么来着,再阳春白雪的爱情都会变成柴米油盐的现实。 “我还记得有人说过,爱情如果不落到穿衣、吃饭、睡觉、数钱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中去,是不会长久。更何况,我和老钟之间没什么爱情,我们是直接越过爱情落到现实。说不定那一天都撑不到明年。” “爱情?”周淑芬摇了摇头,“我以前也觉着爱情挺美的。姚老师的那件事让我明白,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比什么都好。” 宋招娣点头:“对。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不过,这话不是我说的,也是别人说的。” “说的真好。”周淑芬羡慕,“你上过大学就是跟我不一样,这种话张口就来。” 宋招娣谦虚道:“我记性好。”话音一落,听到哭上,连忙说,“应该是三娃醒来没看到我,我去看看。” 周淑芬张嘴想说你去吧,一个“你”字没发出来,宋招娣就跑上楼梯,周淑芬晚上见着马中华就忍不住跟他说,宋招娣人真好,钟建国是个有福的。 钟建国从未穿过拖鞋。 没结婚的时候没人给做,结了婚,白桦不会做。钟建国又天天往军营里跑,也就忘记拖鞋这回事。 如今晚上洗了澡,换上露着五个脚趾头的拖鞋,钟建国领着仨孩子出去转悠一圈,顺便跟带孩子出来玩的战友们显摆显摆他们爷几个的鞋,那叫一个舒服。 宋招娣上辈子几乎没停下来过,不是到处飞就是忙着设计服装。原本以为她会过不惯整天围着孩子和灶台转的日子。 可是每当看到几个孩子放下碗筷就瘫在椅子上,一脸满足,钟建国还没吃完就问她下一顿吃什么,问出口怕她不高兴,一脸小心翼翼,宋招娣觉得这种日子也挺不错。 钟建国如果不作大死,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挺好。 可惜,有人见不得她太舒心。 端午过后,宋招娣收到一封信,本以为是从小宋村寄来,她爹娘数落她给家里寄钱的事。宋招娣拿到手一看是从滨海,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宋招娣拆开信,看到称呼知道是钟建国的大哥写的,又放松下来。可是看完信的内容,宋招娣忍不住骂钟建国的爹娘。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43、又生一计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傍晚, 钟建国回到家, 没见着宋招娣,倒是看到桌子上有一封信,拆开一看是他大哥的字迹,钟建国挺高兴。 仔细看完, 钟建国倍感头痛。 咣当! 钟建国循声看去,发现宋招娣在番茄地里:“你在干么呢?” “摘番茄。”宋招娣道, “三娃抓着盆要吃,快过来把他抱走。” 钟建国疾步过来, 抱起三儿子就忍不住说:“你说我爸和我继母是不是有病啊。” 宋招娣扭头看他一眼,注意到他手里的信,笑道:“不但有病,病得还不轻。居然跟你们左右邻居说东海舰队特别好, 建议他们把儿子送过来, 你能帮着照应。这么损的招数, 除了你继母我表姨,没人能想得出来。” “大哥信上说,大嫂跟大家解释当兵不是享福,担心大家不信, 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办?”钟建国问。 宋招娣递给他一个红番茄:“真有这么好,钟胜利为什么跟你爸回去?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信她。再说了,你这些年很少回家,你的左右邻居不见得认识你。” “万一真有个二百五来了呢?”钟建国还是有些担心。 宋招娣:“岛上有招待所,就叫他们去住招待所。” 钟建国目不转睛地看着宋招娣, 有些怀疑:“你说得出口?” “说得出做得到。”宋招娣只种两垄番茄,因她天天早上把三个孩子尿的尿兑上水浇番茄沟里,导致两垄番茄见风长。昨天刚摘了几个做一碟番茄炒蛋,今儿又摘十几个。 大娃和二娃爱吃酸酸甜甜的番茄炒蛋,可是天天吃这道菜,两个孩子也会吃腻。 宋招娣想一下,拿出一半送到隔壁,回来的时候端来六个细长的茄子。 炉子上蒸着米饭,宋招娣叫大娃烧火,开始做油焖茄子。 茄子倒入油锅里,刺啦一声,钟大娃站起来,咽口口水:“好香啊。” “油炸什么都香。”宋招娣道,“改天咱们把公鸡杀了,我给你们做炸鸡翅和炸鸡腿。” 钟大娃长叹一口气:“娘,别说啦。”坐回去,往锅底下塞两根小棍,“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不舍得杀那只鸡。” “你呀,少跟我玩激将法。”宋招娣朝他脸上拧一把,“等咱们那些小鸡小鸭和两个鹅长大一点,我就把大公鸡宰了。过些天再把两个公鸭也宰了,让你们一次吃个够。” 钟大娃抿嘴笑了:“你也一起吃。” “必须的。”宋招娣道,“油焖茄子拌面好吃,可惜你爸天天叫着面条不经饿,米饭管饱。不然,我今儿就擀面条了。” 钟大娃舔了舔嘴角:“我喜欢吃凉面。” “明儿晌午你爸不回来,咱们就吃凉面。”宋招娣道,“我再给你们熬点番茄酱。” 钟大娃忍不住咽口口水:“娘,别说了,我现在就想吃。” “好了。”油焖茄子很简单,宋招娣跟小孩说着聊着,不知不觉就把菜做好了。 大娃端着菜出去,二娃进来拿碗和筷子,宋招娣端着米饭,一家人开始吃饭。隔壁林家却叨叨起来,没有别的原因,是宋招娣做的油焖茄子太香,林团长多嘴说一句,钟家做什么吃的,咱们也做。 陈大嫂堵林团长一句,钟家的饭菜好吃你去钟家吃。林团长觉得她媳妇发疯,吵了几句,陈大嫂一气之下,锅铲一摔,不做饭了。 宋招娣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下意识问:“是不是刘婶跟刘叔吵架了?” “是吗?那你去看看。”钟建国也听到了,只是他嘴里塞满饭,被宋招娣抢先了,“师长喜欢你,不喜欢我。” 宋招娣笑骂他一句,出去看了见刘家人都在院子里吃饭,往另一边看一眼,到屋里就跟钟建国说:“没事,几个小孩在外面闹腾。” “娘,我吃好了。”钟大娃三两下扒完碗里的饭。 宋招娣一看他就知道想出去玩:“吃好了就在屋里坐着,待会儿叫你爸给你洗澡。” “爸爸还没吃好饭。”钟大娃道,“我出去玩一会儿再回来,爸爸也吃好饭了。” 宋招娣面无表情道:“行,你出去吧。” 钟大娃不敢出去了。 钟建国见状,忍不住笑道:“小怂货。外面蚊子多,你身上全是汗,你娘怕蚊子叮你们,才叫你洗了澡再出去。” 钟大娃当然知道,自从天热起来,宋招娣经常跟他说,别往脏地方跑,别往草堆里去,感觉身上痒就舀水自己洗洗。 饭后,宋招娣趴在厨房窗户边仔细听,林家没动静了,才准大娃出去,也没忘记交代大娃,林中得写作业,不准去林家找林中玩。 钟大娃不疑有他,和二娃两人直接跑去马家。 钟建国把三娃从水里捞出来就说:“宋招娣,我发现你现在说谎都不带眨眼的。” “我什么时候说谎了?”宋招娣问。 钟建国瞥了他一眼:“咱们吃饭的时候明明是林团长家里吵吵,你居然能拐到师长家里,也是厉害。” 宋招娣:“你们师长脾气挺大,我才想到他。陈大嫂是个厉害的女人,林团长不是她的对手,我才没往他们身上想。” “陈大嫂见谁都笑,特别热络,你是怎么看出她厉害?”钟建国很奇怪。 宋招娣:“你没发现?那是你见的女人太少。咦,三娃身上有个包,赶紧去把清凉油拿来。” 钟建国连忙去找清凉油,回来想继续问宋招娣她到底怎么看出陈大嫂厉害,宋招娣已对林家的事不感兴趣,开始跟他说报纸的事。 钟家没有电视机,没有收音机,也没有报纸。虽然宋招娣每天到学校里都能看到报,可是周六周日不去学校,看不到报纸,宋招娣总感觉她真住在桃花源里。 翌日,钟建国没给宋招娣订报纸,而是拿来一台收音机。 宋招娣大喜,比当初钟建国一次给她一千多块钱还高兴,连忙问:“你在哪儿买的?” “我的。”钟建国道,“我喜欢听收音机,大娃的妈妈喜欢看书,喜欢静,嫌我吵,我就把收音机拿办公室里了。” 宋招娣:“以后就放在家里。等等,这玩意怎么用?” “你不会?”钟建国非常意外。 宋招娣:“太落伍的东西我都不会。”抬眼看到钟建国满脸不信,“我不会骑自行车,但是我会开车,明儿把你的车开回来,我让你看看什么是车神。” 钟建国听宋招娣说过,百年后的科技特别发达,他虽然相信宋招娣,也觉得她夸张:“行,我明天就把车开过来。” 翌日傍晚,钟建国当真把车开回来。 段大嫂瞧见宋招娣坐在驾驶位,很惊讶:“小宋,你会开车?” “不会。”宋招娣信口胡诌,“建国要教我。他说把我教会了,以后咱们去邮局寄什么东西就方便了。”说完踩下油门,车子嗖一下飞出去。 段大嫂看得瞠目结舌,捂着嘴惊呼:“我的天呢,小宋把车开飞了!” “娘好厉害啊!”钟大娃和二娃站在后面,看到瞬间被抛到身后的房屋,“比爸爸厉害。” 钟建国再也不怀疑他媳妇来自一百年后,就凭军用吉普到了她手里,简直像小孩子的玩具。 正因为宋招娣开车比他虎,打这以后,钟建国就算坐车回去,也是叫小李送他,然后叫小李把车开走。端是稍稍不注意,宋招娣把他的车开没油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宋招娣怕赵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每次出去都跟段大嫂说,如果有人来找钟建国,就说来人说钟家人都不在家,也别让他们进屋。 直到学校放暑假,滨海都没有来人,宋招娣以为这茬过去了。谁知七月二十九日,钟父又来了,不过这次没有带钟胜利。 钟建国接到段大嫂的电话,正好不太忙就直接回来了。到家见着他爸也没客气,就问他爸要干什么。 七天前,也就是七月二十二日,钟父从报纸上看到上面下达指示,大学还是要办,但是从有实践经验的工人农民中间选拔学生。中学生也可以去,但是得有人推荐。 钟父不知道从谁口中得知,钟建国大哥的领导要推荐他去,钟父就去找他大儿子,希望大儿子把名额让给小儿子。 钟大哥根本不搭理他,赵银便跟钟父出个主意,钟建国认识的人多,弄一个推荐名额对他来说很简单。于是,钟父再次找来。 钟建国听明来意,简直想把他爸踢出去。可是,他爸始终是他爸,钟建国还真下不去脚揍他老子。 宋招娣见钟建国气得出气多进气少,想了一下,就叫钟大娃去找刘师长。 刘师长知道钟建国的爸都干过哪些丧心病狂的事,来到钟家当着钟父的面批评教育钟建国一番,特别强调部队家属院也属于军营一部分,他爸有乱打听事的前科,以后就不要再来了。否则——没等刘师长说完,钟父就说,明儿一早就走。 翌日上午,钟父都没用钟建国送他,自己拎着包又走了。 宋招娣不想说自家的事,在段大嫂找她唠嗑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跟段大嫂念叨:“你说说他爸,一趟又一趟,这是干什么啊。” “别说你家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段大嫂叹气道,“小钟他爸说的事,刘萍和刘苇也知道了,姐弟俩都要去上那个大学。可是老刘想把他的推荐名额给他手下的兵,姐弟俩这两天都没搭理他爸。” 宋招娣前世没关注过这些,她一直以为大学停了十年:“什么大学?” “不知道呢。”段大嫂道,“还没开始办,学校里也没有老师,等办起来怎么也得明年。” 宋招娣想了想:“那就等办起来再说。”停顿一下,“要不你回头就跟刘萍说,先去卫校学护理,回头叫单位推荐她去上学。” “对,这个主意好。”段大嫂连忙起来,“我现在就回家跟她说这事。” 宋招娣看着段大嫂的背影,往刘家看一眼,笑了笑,小丫头片子,看我不把你支的远远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中午跟朋友聊,冰岛逼平阿根廷的可能性,朋友说悬。我感觉阿根廷一盘散沙,以冰岛前年在欧洲杯赛场上的表现,能逼的梅西无计可施早知道就去买平了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44、家里来客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段大嫂得了宋招娣的话, 回家就跟她女儿刘萍商量去卫校的事。 自家人了解自家人。 刘师长说过把上大学的名额给他手下的兵, 肯定不会改变主意,即便刘萍以死相逼。然而,刘萍敢以死相逼,她爸就敢拿皮带抽她。比起死, 刘萍和刘苇姐弟二人更怕挨揍。 刘萍同意去卫校,刘苇跟着说他明年去当兵。 段大嫂不想让儿子当兵, 可是岛上的年轻孩子不去当兵,不去当工人就上山下乡。段大嫂是农村人, 知道农村有多苦,更不愿意让儿子回农村。 两害相权取其轻。段大嫂识字不多,这个道理她也懂,便同意儿子去当兵。 刘萍去卫校的时候, 宋招娣带的初一学生也升入初二。 一九六八年, 秋, 开学第一天,宋招娣跟着三娃到学校,就看到学校老师又聚到校长办公室,宋招娣心中一凛, 忙问校长是不是又出事了。 校长见宋招娣挺紧张,连忙说没有出事,大家是在等她。 宋招娣抱着三娃坐下。 校长开口便说今天主要是讨论宋老师的问题。 这话把宋招娣说得懵逼又好奇,便问校长她有什么问题。 校长接着说吴司令跟他提过,希望宋招娣能跟班走, 开学教初二的英语。随即,指着几个老师说,他们的孩子今年上初一,又希望宋招娣继续教初一。 一边是吴副司令,一边是自己的同事,校长左右为难,才召开会议,大家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宋招娣听校长这么一说,摇头失笑,两全其美的法子不就是她教初一,代初二的课么。 校长不傻,宋招娣一笑,他就知道宋招娣猜出他的意思,颇为不好意思,问宋招娣行不行。 宋招娣拿着高工资,按理说教两个班无可厚非,于是就问校长:“如果这届初二的学生升到初三了,还想让我继续教他们,到那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校长哑了。 初中年级有两个英语老师,其中一人是从小学调上来的。宋招娣接下初一,那位老师就调回小学部。一旦宋招娣一人带三个年级的英语,另一个英语老师便会面临失业。 校长稍稍一想便知道此事不能妥协,于是就去找吴司令。 吴司令可不想被别人说,他为了儿子把另一个老师逼失业,便跟儿子商议,宋招娣跟不跟班走的问题。 吴司令的儿子想当一名外交官,他知道外交官必须得学好外语,于是就跟他爸说,让小宋老师跟到初二。 校长怕宋招娣不同意,特意提到吴司令的儿子想当外交官。 宋招娣没想到高考都停止了,吴家的小孩还没放弃梦想,便答应接初二,带初一。而经过这件事也让宋招娣认识到,岛上好的英语老师稀缺。 由于英语课都排在上午,宋招娣下午没事,就去供销社买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照着初一、初二和初三的英语课本,把日常能用到的词抄录下来,同时在后面缀上汉语读法。怕小孩子不认识字,又在汉字上面写着拼音。 钟建国刚上初中的时候,为了学好英语,也曾用过缀汉语读法的笨方法。 宋招娣又跟钟建国说,这么做是为了钟家的三个孩子,钟建国见她这么有心,心里挺高兴。宋招娣白天抄写,他晚上抄写。 元旦前一天,一厘米厚的笔记本写满了,宋招娣能想到的词也写完了。 一九六九年,元月一号,早上,宋招娣把本子教到大娃手上。大娃不认识英语词汇,但宋招娣很早就教过他拼音。 钟大娃虽然刚上一年级,却已经学会用拼音认字,随便挑一个就问:“娘,跑累死是什么?” “警察,后面有写。”宋招娣说着,转向钟建国,“我怎么觉得不靠谱呢?” 钟建国:“本来就不靠谱。可是说的不标准,总比不会强。等大娃上初中,你再纠正他的发音也不迟,现在能学多少学多少。” “是不是我想看就看,不想看可以不看?”钟大娃连忙问。 宋招娣笑道:“我和你爸辛辛苦苦写的,你好意思不看吗?” 大娃噎住。 宋招娣:“你可以去教弟弟。” “这个我喜欢。”钟大娃一喜,把二娃和三娃叫到身边,“过来,哥哥教你们英语。” 宋招娣连忙说:“别把本子撕烂了。否则,我就把你的屁股揍开花。” “不会的。”岛上的小伙伴们都不会英语,钟大娃已经想到学会英语去找小伙伴们炫耀,可宝贝宋招娣自制的英语书了。 宋招娣嫁给钟建国两年多,跟几个孩子朝夕相处这么久,很了解小孩子的天性。十分内向的孩子要是得了一件新衣服,都忍不住传出去炫耀一番。 宋招娣估摸着,最迟年底钟大娃屁股后面就会跟一群小孩。然而,她低估了钟大娃的“外交能力”。 元月十一号,下午,钟大娃出去一趟带回来一串小孩。宋招娣粗粗数一下,有十三四个。 军人的孩子占一半,岛上渔民的孩子占一半。坐在钟家客厅里,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宋招娣脑壳痛。 天气变冷,宋招娣又没法把孩子赶出去,便跟大娃说去马振兴家里玩,她得给他们哥仨做棉鞋。 大娃以为打扰到她娘做鞋,小手一挥,去马振兴家里玩。 三娃喜欢热闹,连忙抓住二娃的手,端是怕两个哥哥抛弃他。 宋招娣见小奶娃也想去,便嘱咐大娃和二娃照顾好弟弟,弟弟要尿尿的时候,记得把弟弟的裤子脱掉。 大娃不怕宋招娣生气揍人,就怕宋招娣不做饭,叫他爸做。也不知钟建国是不是故意的,做饭学了两年,现在偶尔做一次饭,不是盐多齁心,就是盐小没味。 从而导致,宋招娣交代的事,大娃时刻不敢忘。在马振兴家里玩一会儿就问三娃要不要尿尿,要不要拉屎。 周淑芬也嫌小孩吵得很,就躲在楼上。中间下来一次,看到大娃正给三娃提裤子。本以为三娃尿裤子里,到跟前一问是大娃看着他尿尿,不禁感慨宋招娣教得好。 孩子打发走,宋招娣开始给她娘写信,跟她说今年又不能回去过年了,同时在信里面夹五十块钱。 宋母收到宋招娣的钱,就知道小闺女的日子宽裕。 钟建国会洗衣服会刷碗,小闺女能摊上这么个男人,宋母甭说一年不见,就算十年不见也不担心宋招娣受委屈。 可宋招娣毕竟是她亲生的,嫁出去以后就没回来过,宋母很心里不是滋味。 宋家大姐瞧着爹娘自打收到信以后闷闷不乐,便建议他们去一趟。 冬天生产队里没什么活,宋母和宋母才五十出头,又没生过大病,身体特别好,经得起长途跋涉,倒是想亲自过去看看。 只是一想到二女儿曾埋怨过她,只带大姐一家去,不带她去翁洲岛,宋母觉得如果这次不带二女儿一家,等她回来又得遭埋怨。 宋母便叫大女婿刘洋去给宋招娣拍个电报,问问宋招娣,让不让她二姐过去。 钟建国收到电报,眉头紧皱,到家就问宋招娣:“怎么办?” “我娘和我爹想来看看咱们,你想拒绝?”宋招娣反问。 钟建国:“你爹娘过来,我自然是一万个欢迎。你娘来了,我不但不用刷碗,也不用洗衣服。鸭圈鸡圈,你爹也给收拾的干干净净。可是你二姐一家过来,咱们一家五口又得挤在一张床上。” “不用。”宋招娣道,“大娃他们屋里三张床,回头叫我娘和我姐睡一张床,几个孩子睡双层床,二姐夫和我爹睡客房。”顿了顿,“二姐夫得上班,最多待三五天就得回去。” 钟建国:“那我就回电报?” “去吧。”宋招娣道。 元月三十一号下午,宋招娣带着三个孩子去码头。 宋母和宋父从船上下来,大娃高兴道:“娘,那个给我们买很多好吃的姥姥又来了。” 宋母听到大娃的话也乐了:“这次也给你买了很多好吃的。”说着话,就把手里的提包递给大娃,“这孩子长得真快,再过两年就能帮你做事了。” “现在也可以。”宋招娣道,“烧火,搬柴火,喂鸡养鸭,大娃可能干了。二姐和二姐夫呢?” 宋母叹气道:“两个孩子晕船,在后面呢。我和你爹怕你着急,就先下来了。” 宋家二姐叫宋来男,宋招娣和钟建国成亲那天见过她。宋二姐见着宋招娣不是恭喜她,也没问她为什么要嫁给有三个孩子的男人,而是张嘴就说,上这么多年学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人家当填房。 宋招娣当时气得哟,简直想骂人。要不是怕宋母和宋父难过,宋招娣根本不会同意爹娘把她带过来。 宋来男下船,宋招娣打眼一看,宋来男抱着小儿子,撇着嘴来回打量。 宋招娣眉心一跳,佯装没看见,招呼道:“爹,娘,咱们回去吧,我买好菜了,咱们回去就能吃饭。” “买肉了吗?”宋来男冷不丁开口。 钟大娃皱眉:“你跟谁说话啊?” “我,我当然是跟你——”宋来男停顿一下,“这孩子喊你什么?” 宋招娣:“喊我娘。” “我跟你娘说话。”宋来男道。 钟大娃不高兴:“那你怎么不提我娘的名字?你这样讲话,很没礼貌的。” 宋来男顿时觉得呼吸不畅,瞪着宋招娣:“你平时都是这么教孩子?一点礼貌都不懂,也不知道喊人。” “吵吵什么。”宋母觉得大娃没说错,宋来男不提名不提姓的问一句,她也纳闷宋来男跟谁说话,“回去!”瞪一眼二闺女就往前走。 宋来男哼唧一声,噘嘴嘴跟上去。 宋来男的丈夫,宋招娣的二姐夫抱着他大女儿,很是不好意思的冲宋招娣笑笑,就去追宋来男。 钟大娃扯一下宋招娣裤兜:“娘,她是谁啊?说话怎么跟爷爷奶奶一模一样?” 宋家大姐宋来宝和宋招娣长得像宋母,圆脸大眼,眉形极好,鼻梁很挺,只是个头有些矮。 宋招娣怀疑是宋母生大女儿的时候年龄太小,身体没发育成熟就怀上宋来宝,导致宋来宝出生时没有两个妹妹健康,也没有两个妹妹长得高。 老二宋来男跟宋招娣高矮差不多,将近一米七。但宋来男除了眼睛跟宋招娣一样,脸型很宽像宋父,其他方面不像宋家人,倒像宋招娣的几个姨母和表姨。 宋招娣先前说她二姐像赵银,并不是胡说八道。宋来男塌鼻梁,和赵银一模一样。宋来男说话的时候喜欢撇嘴皱鼻,赵银也有这个毛病。 宋来男说话的口气很像赵银和钟父,刻薄中带着不省事。宋招娣没想到大娃能一眼看出来,颇为意外,“不用怀疑,是我二姐。”拍拍二娃的后脑勺,“咱们也回家。” 钟大娃不解:“你说的二姨就是她啊?可是,可是都是姨,为什么跟大姨不一样?” 宋招娣轻咳一声:“这个二姨小的时候跟大姨一样,后来有一次脑袋撞到门上,才变得跟你奶奶一样。” “脑袋被门夹了吗?”钟大娃问。 宋招娣险些笑喷:“对!不过,不能在她跟前说,否则她会很生气,趁着我和你爸不在的时候揍你和二娃。” 二娃吓得捂住嘴巴。 宋母和宋父走出一段,感觉脚步声不对,回头一看,宋招娣还站在原地。宋母高声喊:“招娣,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宋招娣大声回了一句,就抱着三娃,牵着二娃,领着大娃跟上去。 宋来男一路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嘴也没闲着,一个劲说翁洲岛就是个小渔村,跟她家没什么区别。 一排排二层小楼出现在眼前,宋来男像是突然被人掐住喉咙,没等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宋母一句到了。宋来男不敢置信地问:“这是招娣的家?” “是的。”宋招娣冲大娃使个眼色。 大娃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把竹排门上的锁打开。 宋来男就看到院子里郁郁青青,干净整洁,仿佛一下子从农村步入城市,忍不住说:“这才像部队军官住的房子。” “房子是部队的。”宋招娣见她酸的龇牙咧嘴,都替她感到丢人,“建国以后转业了,部队就会把房子收回去。” 宋来男脚步一顿:“那你们以后住哪儿?” “攒钱买房子,或者买地自己盖。”宋招娣道,“大娃,去开门。” 钟大娃看一眼宋招娣,娘也会说谎啊。 “进来吧。”钟大娃打开门,就把长椅上面的书和针线盒收起来,“姥姥,姥爷,请坐。” 宋父乐了:“这孩子越来越有礼貌了。” 钟大娃抿嘴笑笑,就去搬小板凳,自己一个,给二娃一个,坐在宋母身边。 宋招娣把三娃递给她娘,去拿暖瓶倒水:“爹,娘,先喝点水暖暖身子。” “我想先把东西放楼上。”宋母像上次一样,一边说话一边把给几个孩子买的东西拿出来。 钟大娃知道是给他们买的,当即拆开,一看里面是白色的东西,拿出一块就问:“娘,这是什么?” “米花糖。”宋招娣仔细回想一下。 钟大娃没吃过,瞧着好奇,转手递给二娃,又拆另一个油纸包:“这个呢?” “饴糖。”宋招娣说着话把另一个纸包拆开,一看里面是麻糖杆,不禁皱眉,“娘,你给他们买这么多糖干什么。” 宋母:“当然是为了吃。”停顿一下,“上次我跟你爹过来,看到你们这边的供销社里没有小孩吃的东西,就猜到大娃和二娃没吃过。大娃,二娃,拿着吃。” “娘,我也要。”宋来男的闺女突然开口。 钟大娃把手里的饴糖递给宋来男。 “我不要,我要那个。”小姑娘指着二娃手里的米花糖。 宋招娣:“大娃,给妹妹拿一块米花糖。” “我不要,我就要他手里的。”小姑娘指着二娃说。 钟大娃眉头紧皱:“这一块我弟弟吃了,我给你拿个好的。” “我不要!”小姑娘陡然拔高声音。 钟大娃吓得哆嗦了一下,险些把手里的饴糖扔到地上,回过神就看宋招娣:“娘……”她是不是有病? “二娃,这块给姐姐。”宋招娣拿一块好的,换走被二娃啃了一口的米花糖,转手递给宋来男的闺女杜桃,意有所指道,“二姐,你闺女的眼光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噢~~~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45、机关算尽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作者有话要说:  已看过的同学请再看一遍上一章,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和霸王票,谢谢,么么哒(*  ̄3)(e ̄ *) 宋来男的脸刷一下通红, 朝她闺女屁股上一巴掌:“没吃过东西是不是?丢人!” 小姑娘“哇啊”一声, 哭了起来。 二娃下意识往大娃身边移一下。 宋招娣的二姐夫连忙抱起他闺女杜桃,瞪一眼宋来男:“她这么小啥也不懂,你打她干啥。”说话间瞥宋招娣一眼,仿佛在说有没有你这么当姨的, 居然跟外甥女计较。 宋招娣扯扯嘴角,正想开口, 杜桃尖叫一声,扯开喉咙就嚎。 到嘴边的话被迫咽了回去, 宋招娣险些呛着,干脆拍拍大娃,示意他带着二娃上楼,随即抱起三娃, 捅一下她娘的胳膊, 示意她娘爹也上楼, 让杜桃在楼下使劲哭。 宋来男见状,抱着儿子站起来。 抱着杜桃的杜发明下意识起身。 宋招娣见状,眼睛发黑,纵然理解她娘把宋来男一家带来的本意是认认门, 省得以后别人问起来,宋来男都不知道亲妹妹的家门朝哪儿。 可是看到宋来男这个德行,宋招娣依然想数落她的便宜爹娘。 可是,两位老人坐了两天车和船……宋招娣深吸一口气:“那咱们都上去,看看晚上睡哪儿。” 宋母来之前, 宋招娣跟钟大娃商量好,他和二娃睡双层床的上层,比二娃大几个月的杜桃和她弟弟睡底层。 钟大娃认为二姨家的孩子跟大姨家的两个孩子一样听话,便答应把下层让出去。万万没想到,二姨跟大姨不一样,二姨的女儿还是个“神经病”。 以致于宋招娣刚到楼上,钟大娃就迫不及待地抓住宋招娣的胳膊往他屋里拽,指着双层床说,“娘,我反悔了。” “大娃,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宋招娣纳闷,“男子汉大丈夫,要言而有信。” 钟大娃哼一声:“我不是大丈夫,我是小孩。我不管,她不准睡这张床。”指着杜发明怀里的杜桃。 “怎么回事?”宋母没听明白。 宋招娣便把她原本的打算解释给宋母听。 宋母看到大娃鼓着腮帮子,又看了看哼哼唧唧抹泪的杜桃,稍稍一想就明白大娃为什么反悔,不喜欢杜桃呗。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宋母却对唯一的外孙女喜欢不起来,盖因杜桃被宋来男和杜发明教的说哭就哭,说闹就闹,反复无常:“不睡,不睡,大娃,这屋里还有一张大床,我们睡这张床。” “那我们睡在哪儿?”宋来男突然开口。 宋招娣:“客房还有床,爹和娘上次过来就睡在那边。大姐和大姐夫一家四口睡在这张床上。”指着靠西墙的一米二宽的床。 宋来男打眼一看:“那张床睡得下四个人?” “刘根睡在姐夫身上的。”宋招娣并不知道她大姐一家四口怎么睡的,毕竟宋来宝自始至终没抱怨过床窄。 宋母:“你要是怕床窄睡不下,晚上叫杜桃跟我们睡这屋里。” 杜桃四周半,搁农村这么大的孩子还跟长辈睡,宋来男对此没意见,扭头对闺女说:“别哭了,晚上跟你姥姥睡。” 杜桃根本不理宋来男,抱着她爸的脖子继续哼哼唧唧的哭。宋招娣见她这样,便知道宋来男白说了,晚上还有的闹。 宋招娣上辈子就觉得小孩麻烦,疼钟建国的几个孩子,是因为这几个孩子是她选的,而且这几个孩子又格外懂事。 至于进门就嗷嗷哭的杜桃,如果不是宋来男和杜发明在跟前,宋招娣早揍过她。也打定主意,杜桃晚上闹腾,她就把人扔出去:“二姐,二姐夫,你们去西边房里歇歇。对了,小壮晚上尿床吗?如果尿床,我给你拿几块尿布。” “多给我几块。”宋来男的小儿子跟钟三娃是同龄人,比三娃大两个月,因为晕船难受,这会儿窝在宋来男怀里一动不动,“小壮的裤子尿湿了,你再给我找条裤子,我给他换上。” 钟大娃仰头问:“你没给他拿衣服吗?” 宋来男噎了一下:“在包里面,我懒得再找出来。” “我娘也懒得去找。”钟大娃是个有脾气的小孩,连他爸钟建国都敢嫌弃,自然不怕外来客宋来男,“我弟弟的衣服不多,给你儿子穿了,他就没衣服了。” 宋来男呼吸一窒:“你——” “二姐,大娃最后一句说的对。”宋招娣打断他的话,“我们这边买点什么都要票,想织布做衣服都弄不着棉线,几个孩子的衣服的确不多。每季也就两套,赶上阴天下雨衣服没干,孩子都得光屁股睡在被窝里。” 钟大娃跟着点头:“我娘说得对。” 宋来男张了张嘴。 “二丫头,回屋歇着去。”宋母抢先道。 宋来男哼一声,抱着儿子回屋。 高高大大的杜发明看了看岳母,又看看岳丈,一脸不知所措。 宋父摆摆手:“你也回屋歇会儿。”待宋来男一家四口进屋,宋父就说,“招娣——” “爹,你跟娘躺一会儿。”宋招娣道,“顺便帮我照看二娃和三娃,我和大娃去做饭。” 宋父见状,便知道她不想多说,便跟宋母使个眼色。宋母跟着就说:“大娃一个孩子,哪会帮你做饭,我跟你一块下楼。” “那二娃,你在这里陪姥爷好不好?”宋招娣问。 钟二娃想也没想,使劲摇了摇头。 钟大娃朝他胳膊上一下,小声道:“在楼上,看着家。”指着西边屋,“看着他们别拿咱们的东西。” 宋母脸色微变。 宋招娣忍着笑:“大娃,下来帮我照看弟弟。” “好的。”钟大娃跟着出来,一看钟建国和宋招娣的房间门开着,钻到房间里找到一把锁,踮起脚把门锁上。 宋母呼吸紧促。 宋招娣再也忍不住,轻咳一声,压下亟待出口的爆笑:“大娃,走了。” 钟大娃把钥匙栓到脖子上的钥匙绳上面,十分开心的蹦蹦跳跳:“来啦,来啦。” 宋母到楼下就忍不住说:“这孩子——” “不是防你,是防我二姐。”宋招娣道,“你也别怪孩子这样,我二姐跟他奶奶一个德行,大娃吓心里去了。” 宋母叹气:“我也知道你二姐不省事,可是她也是我生的,我总觉得就算偏疼你大姐也不能偏疼太过。 “你总共给家里寄三百块钱,我和你爹这些年还存点钱,手上还算宽裕,就想着问问你能不能给你二姐五十。看你这样,我也不用问了。” “二姐没钱?”宋招娣洗洗手,舀三瓢白面,一瓢豆面放盆里,打算和面做面条。 宋母:“我们在火车上聊天,她说杜桃上个月生病花了好几块钱,我就想着给她一点。” “娘,你不用觉得对不起二姐。”宋招娣道,“我给你的钱其实是给大姐和大姐夫的。我离得远,你们有个头痛脑热,我没过去,只能大姐照看你们。 “他们夫妻俩出钱出力,我没法出力才多给你们一点钱。你想着给二姐钱,按理来说我也不该拦着你。我就问你,你们以后老了,二姐和二姐夫伺候你们吗?” “他们有公公婆婆,哪能腾出手伺候我跟你爹。”宋母说出来,愣住,随即叹了一口气,“当娘没问。” 宋招娣:“娘,其实你也不该问我,应该问大姐和大姐夫。你自己想想,如果大姐是儿子,大姐夫是儿媳妇,你敢瞒着儿子和儿媳妇偷偷给二姐钱?” 宋母实话实说:“你二姐的日子过不下去,我敢。” “事实上二姐夫的工资比大姐夫高。”宋招娣说出来,突然想到不对,“二姐夫请假,厂里会扣工资吧?那二姐怎么还叫二姐夫跟她一起来?” 宋母:“她说你都嫁给钟建国一年多了,她一个当姐姐的还不知道妹妹家里什么样,太不像话了。” “这话你信吗?”宋招娣不等她回答,又说,“反正我不信。二姐这次过来肯定别有目的,我希望我跟二姐吵起来的时候,你和爹别拦着。” 钟大娃连忙问:“娘,你要跟那个二姨吵架?” “没你的事。”宋招娣道,“你也别跟着瞎掺和。” 钟大娃:“我可以帮你啊。” “可是我用不着你帮。”宋招娣盯着他问,“钟大娃,看不起我是不是?” 钟大娃连连摇头:“你说不帮就不帮。”然而,钟建国回来,钟大娃就拉着他爸到院里,指着二楼跟钟建国说,新来的二姨一家都跟他奶奶一样。 钟建国和宋招娣结婚的那天见过宋来男,虽然只跟宋来男说两句话,钟建国瞧着她说话时的语气和小动作,就看出宋来男跟赵银一个德行。 到厨房里,趁着宋母去洗手的时候,钟建国小声问:“你二姐来者不善啊。” “善者还不来呢。”宋招娣道,“怕给咱家添麻烦,宋大力那小子闹着想大娃了,大姐都没让娘带他来。” 钟建国隐隐听见咚咚的下楼声:“来了,怎么应付?” “我娘家人,我自己能对付。”宋招娣斗志昂扬。然而,一听杜桃问她要见面礼,机敏聪慧,能言善辩的宋招娣懵了,“什么见面礼?” 随后下来的宋来男道:“不是管你要,是管她姨夫要。”指着拿着一把筷子出来的钟建国,“我们家杜桃第一次见她姨夫,建国,打算给我们家杜桃多少钱见面礼?” 宋招娣明白了,合着是来“打秋风”的:“大娃,去把二娃和三娃领过来,给你二姨和姨夫磕头,拜个早年。”转向宋来男,“二姐夫,听说你工资很高,打算给我们家仨孩子多少钱压岁钱?” “这——”杜发明看向宋来男,给多少合适? 给个屁!宋来男瞪一眼他:“招娣,现在离过年还有半个月,说压岁钱太早了。” “一点也不早。”宋招娣道,“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今天是腊月十四,腊八过去六天了,我还觉得晚呢。” 钟建国忍着笑说:“一码归一码。二姐,二姐夫,我的三个孩子也是第一次见你们,咱们彼此给了见面礼,再说给多少压岁钱。” “咳!”宋招娣朝钟建国肩膀上一巴掌,太坏了,“二姐,建国说得对。” 宋来男机关算尽,却没算到“压岁钱”:“你们俩一个军官,一个老师,比我们有钱,还差我们的一点见面礼,压岁钱啊。” “二姐,这话你就说错了。”宋招娣推钟建国一下,示意他去端碗,然后才说,“无论是见面礼还是压岁钱都是给孩子的。 “你给一毛,大娃不嫌少,你给一块,大娃也不敢嫌多。至于给多给少,端看我这个妹妹在你心里有多重。” 宋来男涨红了脸。 宋父牵着二娃站在楼梯口,看着姐妹俩你来我往,一向巧舌如簧的二闺女没讨到一点便宜,忍不住摇了摇头:“招娣,天快黑了,咱们吃饭吧。” “那咱们吃了饭再说。”宋招娣转身去端菜。 去年冬天没什么菜可吃,今年入冬前宋招娣就在院子里种满可以过冬的蔬菜。 做一锅面条,宋招娣又炒三个菜,一个白菜,一个生菜和一个青菜。宋来男被宋招娣堵的说不出话,吃饭的时候就没吭声。 宋招娣知道她的目的,也就不着急。只要豁的出去,宋招娣自认宋来男甭想在她这里逃到便宜。 事实也是如此,宋来男拿孩子说事,宋招娣就把自家三个孩子叫到跟前。大娃过了年就八岁了,大人说的话他几乎都能听懂,跟着宋招娣一唱一和,险些把宋来男气吐血。 每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杜桃就闹着要睡钟大娃的双层床,钟大娃不愿意,宋招娣也没跟大娃说,来者是客什么的。直接跟宋来男说,管管你闺女。 宋来男便说,让她家杜桃睡一晚。 宋招娣紧接着说,杜桃是个女孩子,跟着男孩子睡在一个床上不像话。钟建国附和,招娣说得对。 本来没什么事,孩子都还小,两口子这么上纲上线,一向疼闺女的杜发明也觉得不合适,便跟着宋招娣说,小姑娘跟男孩子睡一块的确不合适。 宋来男就说,让杜桃一人睡二层。 宋招娣想也没想,就说只要你不怕你闺女半夜滚下来,随便。 宋来男就说,叫钟大娃和钟二娃睡上层。 钟大娃冷冷说一句,不睡! 宋来男噎住。 刚开始两天,宋母和宋父瞧着两个闺女叨叨,还想劝劝。后来见二闺女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也懒得劝了。 阳历二月五号,天气挺好,宋母便跟宋招娣说,他们明天回去。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宋招娣也没再留他们,毕竟回到家还得准备过年的东西,还得偷偷给祖辈上坟烧纸钱。 二月六号,上午,宋招娣买两包东西送走娘家人,回到家就瘫在长椅上,长叹一口气:“可算走了。” “娘……”钟大娃抹着眼泪从楼上下来。 宋招娣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坐直:“怎么了?” “我的书没了……”钟大娃说着话,泪珠儿一个接一个滚下来。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46、防不胜防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心慌, 下意识站起来:“别, 别告诉我是我给你写的英语书?” 钟大娃狠狠点了头,再也忍不住,呜呜痛哭出声。 胸口一闷,宋招娣走到大娃身边, 把孩子抱起来,擦擦眼泪:“不哭, 不哭,没了就没了, 赶明儿娘再给你写一本。” “娘,我知道,嗝——书是被她拿走了。”大娃泪眼模糊,抓住宋招娣的手, “娘, 我们去要回来, 要回来,好不好?” 宋招娣苦笑:“我也想,可是她在船上,娘怎么去追?” “娘……”鼻涕跟出来, 钟大娃下意识吸吸鼻子,又把鼻涕给吸进去了。 宋招娣一脑门黑线,拿起擦桌子的桌布:“我给你擤擤鼻涕。” 小孩只顾的心疼他的书,也没发现布有问题,由着宋招娣拧他的鼻子:“你给大姨拍电报, 叫大姨去要。” “世上有一种人,就算你抓到她偷东西,她也不会承认。”宋招娣道,“你二姨,你奶奶,和你姥姥都是这种人。 “我们可以报警,但是一本书,按照法律规定警察骂偷书贼一顿就完事了,不会把她关起来。” 钟大娃:“为什么不关?她是小偷啊。” “因为这种小偷小摸太多,大牢里面放不下。”宋招娣仔细想一想,“有一句俗话,偷鸡摸狗拔蒜苗,气死警察累死法院,就是指这种小偷太多。我们不能全指望警察,要自己保管好自己的东西。” 钟大娃低下头,很是羞愧:“是我没藏好。” “不怪你。你还小,不知道还有一个词叫防不胜防。”宋招娣摸摸他的头,“咱们权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碰到你二姨这类人,咱们离她远远的好不好?” 钟大娃使劲点了点头:“娘,以后别让她来咱们家。” “不会了。”宋招娣道,“她偷咱家的东西,以后她家有什么事,拍电报告诉咱们,咱们不去,咱们的亲戚邻居也不会说咱们小气。” 钟大娃抬起头,试探道:“娘的意思,咱们丢一本书是好事?” “能借此跟你二姨断绝来往,我认为是好事。”宋招娣不想这么说,可是看到小孩的眼皮通红,便继续说,“我待会儿就给你大姨拍电报,等你姥姥回到家,看到电报,一定会觉得对不起你,也会对你二姨很失望。” 钟大娃:“那姥姥和姥爷还来吗?” “他们会认为是他们害得你的书被偷,暂时不好意思再来。”宋招娣道,“他们过两年想来,年龄大了,也没法再坐车了。我觉得不会再来了。不过,我得回去看望他们,他们是我的爹娘。” 钟大娃忙问:“会见到二姨吗?” “不会,她家离姥姥家很远。”宋招娣擦掉他脸上的泪水,“赶明儿我照着初一的英语书教你英语?” 钟大娃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马振兴问我,我该怎么回答?” 宋招娣写那些词的本意是让岛上的小孩都会一点英语,对英语感兴趣,并不是全为了她家的三个孩子:“我教你,你写在本子上教他们啊。” “那我就成了小老师啦?”钟大娃睁大眼。 宋招娣摸摸他的头:“不愿意吗?” 钟大娃连连点头:“愿意,愿意,娘,现在就教我。” “别着急。”宋招娣道,“一口吃不了个胖子。咱们现在先去洗脸,然后把二娃和三娃喊下来,你们一起学。”说着话,把大娃放下了,宋招娣拉着他的手去外面拿洗脸盆。 大娃拽一下宋招娣的胳膊,示意她别急着往屋里去倒热水,指着木制的盆架:“娘,你洗脸的胰子也没了。” “我已经看到了。”宋招娣叹了一口气,“这才是真正的鬼子进村。先别洗脸,看看咱家还少些什么。” 钟大娃“嗯”一声,就往鸡圈、鸭圈和鹅圈跑,看到他家的鸡鸭鹅都没少,松了一口气,就沿着走廊查走廊上放的东西,“没有少。娘,你那里呢?” “我的雪花膏,你们的蛤蜊油全没了。幸亏咱家的牙膏和牙刷还在。”宋招娣端着温水出来,“要是连牙膏也没了,你爸能气死。” 钟大娃皱眉:“可是没了雪花膏和蛤蜊油,咱们明天用什么?” “明天去市里买。”宋招娣道,“反正也该准备年货了。过来,我给你洗脸。” 钟大娃叹了一口气:“她怎么比姥姥还厉害啊。”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宋招娣给他擦擦脸,“等你长大后,会遇到很多比你二姨还不讲究的人,到那个时候就不能再哭鼻子,要想办法解决。” 钟大娃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娘。”抬起头看到隔壁屋檐下的人,眼中一亮,“娘,我们可以给大伯打电话,叫大伯告诉姥姥。” 宋招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段大嫂正在廊檐下扫屋顶,也想到她家有电话:“你知道你大伯的号码?” “知道,号码在楼上,我去找。”大娃说着话就往屋里跑。 宋来男干的事太恶心人,宋招娣也懒得给她留面子,电话接通就跟钟大哥讲宋来男总共顺走她多少东西。随后请他抽空去小宋村一趟,把这件事告诉她大姐和大姐夫。 钟卫国听钟建国说过,宋招娣的爹娘很通情达理,宋招娣的大姐和大姐夫也是老实人。乍一听宋招娣说她二姐拿她的东西,钟卫国下意识问,是不是搞错了。 宋招娣非常肯定的告诉钟卫国,岛上的人不敢偷军人家里的东西。 先前在竹排门上上锁,宋招娣就是为了防突然造访的亲戚。这话说出去宋招娣都觉得丢人,所以当段大嫂问她干什么锁门时,宋招娣就说防止鸡鸭跑出来。然而,照样没防住。 钟建国回到家,听说此事便跟宋招娣说:“你再去给大哥打个电话,别往小宋村去了。” “为什么?”宋招娣不懂。 钟建国:“这么点事,万一传到别人耳朵里,你爹娘会很难过。一本书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还有娘的雪花膏呢。”钟大娃拽住宋招娣的胳膊,“我不准你去打电话。” 宋招娣拉住大娃的手,示意他别紧张:“二姐做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顿了顿,“她今天敢拿我的,明天就敢拿大姐的东西。大姐老实,大姐夫厚道,肯定会忍着。 “赶明儿大哥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二姐要是知道要脸,以后就不会再干这种事。如果她觉得能顺走别人的东西是她的本事,她只要再干一次,我爹娘为了自己的脸面,哪怕不打她骂她,也会跟她说,以后别回娘家。” 钟建国叹了一口气:“你爹娘五十多岁了。” “那也没办法。”宋招娣道,“我娘这次过来说起二姐,我总感觉她觉得对不起二姐,我怕她心软。” 钟建国不太明白:“什么事?” “大姐夫那事啊。”宋招娣道,“她钟意大姐夫,大姐夫却跟大姐结婚了。” 钟建国:“这事也不能怪你大姐夫,换做是我,我也选你大姐。” “那我呢?”宋招娣问。 钟建国乐了:“咱们正说你二姐的事。”顿了顿,“你?我真敢说选你,你爹娘能剥了我的皮。也不看看你那时候才几岁。” “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啊?”钟大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打电话了吧?” 宋招娣:“不打了。” 翌日,早上,钟大娃起来下意识去找他的英语书,教两个弟弟念英语。然而,意识到英语书被拿走了,小少年的眼泪又出来了。 钟建国早上醒来看到天空很暗,估摸着要下雪,就把宋招娣种的菜用稻草盖上,回来看到大儿子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便坐到大娃身边:“你大伯应该还没去小宋村,我再打个电话,叫他帮你要回来?” “要不回来了。”大娃吸吸鼻子,“娘说,她不会承认。” 钟建国摸摸儿子的脑袋:“去把你娘的英语书拿来,我教你念一段。” 大娃起身就往楼上跑。 钟建国看一眼儿子的背影,走到厨房里:“这孩子以前也没这么积极啊。” “大娃觉得宋来男跟他奶奶和姥姥很像,怕我二姐偷东西,严防死守还是没守住,就有点恨自己大意。”宋招娣道,“他啊,是化悲愤为力量。再加上他想教小伙们英语,当小老师,才变得这么积极。” 钟建国就想不明白:“小学没有英语课,你二姐偷英语书有什么用?她又看不懂。” “她能看懂。”宋招娣解释给他听,“我们那边学费便宜,我爹娘又不用攒钱娶儿媳妇,就让我们仨读书。 “大姐上学吃力,上几年就不愿意上了。二姐比她强,可二姐不好好学,我娘嫌她浪费钱,初一没上完就不让她上了。 “红崖镇的学校想培养出个大学生,挺重视学英语,初一新生每周都有五节英语课。二姐一看那本书就知道什么意思。” “现在全国大部分中学都重新开课,可据我所知没开英语课。”钟建国道,“她拿一本英语书回去,就不怕有心人向革委会反应?” 宋招娣摇头失笑:“你太看得起我二姐了。她的东西金贵着呢。除了我二姐夫,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就算我二姐夫知道了,宋来男也会说书是我给她的。后来反悔了想要回去,就诬赖她是偷书贼。” 钟建国咽口口水:“不会吧?” “干得出来。”宋招娣道,“像我二姐那种女人,我前世见的多了。” 钟建国:“那你的雪花膏还能丢?” “我只是没想到她不嫌弃我用过的东西。”宋招娣叹气,瞧着大娃下来,“你去教他英语,从头教起。” 学校已放寒假,宋招娣和大娃、二娃都不用再去学校,不赶时间,钟建国便由着宋招娣一个人慢慢做饭。反正他去晚点也没关系,下面的兵有事会找张政委。 宋招娣先在炉子上煮粥热馒头,然后用地锅炒两个青菜,又炒三个荷包蛋,随即又做五张鸡蛋饼。 鸡蛋没用完,油见底了。 宋招娣端着菜出去就问:“今年部队和学校还发油和米吗?钟建国。” “腊月二十四会发。”钟建国道,“后勤部已经买来了。不过,买的是菜籽油。嗳,宋招娣,你说我要不要跟师长说说,以后别叫炊事班出去采买,直接去海里捞食材?” 宋招娣:“你们平时吃的鱼是从哪儿来的?” “副食厂从渔民那里收上来,然后卖给我们。”钟建国道,“我觉得这样挺麻烦。” 宋招娣:“我认为可行,起码没了中间商赚差价。只是我不知道你们部队里的情况,万一捞出什么有毒的东西……” “要是投/毒,往渔民船舱里投/毒,比往海里简单多了。”钟建国指着桌子上的菜,“这些青菜就不如你早两天做的凉拌海菜好吃。” 宋招娣忍不住翻个白眼:“那是海藻。” “行行行,我说错了。”钟建国道,“之前做的紫菜鸡蛋汤和猪骨海带汤也挺好。你改天再去副食厂买些海产,腊月二十四那天请师长来咱们家吃饭。” 刘师长一家不是外人,宋招娣没意见:“你打算先把你们师长喂饱,再说伙食的事?我跟你说,不出去采买不可能,有的兵就爱大肉,不爱鱼肉。” “可惜我们部队做不到顿顿吃猪肉。”钟建国道,“不会吃鱼的新兵蛋子来到我们部队一个月,都不用太长时间,见着蒸鱼就比见着亲爹妈还亲。” 宋招娣啧一声:“怪不得我三天不做肉,你就哼哼唧唧的,不是要杀鸡,就是要杀鸭。院里你们营区真是和尚庙啊。” “娘,你说过年的时候把两个公鸭杀了。”钟大娃突然开口,“今天杀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端午节快乐~~~~世界杯开赛以来,月半没买过,想借世界杯赚一笔的同学,建议先看看2016年欧洲杯的比分,不要看四年前的世界杯,离太久,很多球员都老了,那一年c罗也伤着。那一年梅西和穆勒还正值壮年。 ps: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的霸王票?( ?` )比心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蓝先生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鲨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tatian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惑珥霓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别来无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别来无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姐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巴旦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落霞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47、千里认亲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无语又想笑:“你们爷几个天天念着宰鸡杀鸭, 想过鸡和鸭的感受吗?它们当中年龄最大的才一岁。” “公鸭存在的价值就是被我们吃。”钟建国道, “等那只公鹅长大,咱们就吃铁锅炖大鹅。” 钟大娃连连点头:“对的。还有那三只小公鸡和两只小公鸭。” 今年夏天宋招娣又买十个种蛋,找岛上的渔民换两个鹅蛋,一块送到段大嫂家里孵化。 十二个蛋都孵出来了, 不过,这次孵出的母的少, 宋招娣有些失望,留意到二娃眼巴巴看着他们, 也不吃饭了,又想笑:“二娃也想吃鸭子?” “想。”二娃道,“吃炸鸭翅,炸鸭腿。” 宋招娣捏捏他的小脸:“大公鸡的翅膀和腿炸了好吃, 鸭子炸了不好吃, 卤鸭好吃。” “那就做卤鸭。”钟大娃接的飞快。 宋招娣看向钟建国:“春节不出海吧?” “你还别说, 有可能得出去。”钟建国道,“苏联那边的动作越来越频繁,老蒋看着苏联闹腾,小动作越来越多, 也越来越膈应人。” 宋招娣思索道:“如果年三十也不让你们安生,那你们炊事班就抓几筐鲈鱼,在舰上支两口大锅,一天三顿做鲈鱼炖豆腐,红烧大虾之类的海产。然后再搭一排简易的灶, 用木炭烤鱿鱼给士兵加餐,也顺便馋死他们。” “这个法子可行,反正士兵不想吃罐头。”钟建国仔细想了想,“回头我就向司令打报告。最好能惹得老蒋的人跟着吃,我们趁他们吃的时候给他们一炮。” 宋招娣不建议他这么做:“打一炮爽了之后呢?” 钟建国脸色微变,瞪一眼宋招娣,埋头喝粥。 宋招娣抿嘴笑笑,抬腿朝他脚上踩一下。 钟建国痛的呲一声。 “爸爸怎么啦?”二娃关心道。 钟建国忍着痛,胡诌道:“咬着舌头了。你吃饭也慢点,别着急。” 钟二娃不疑有他:“好的,爸爸。” 与此同时,两千多里外的滨海市,钟卫国吃过早饭就去合作社买几斤果子和糖果。随后去长途汽车站乘车前往红崖镇。 十一点多,钟卫国抵达小宋村。 冬天生产队里没什么活,天气又冷,劳作一年的村民也懒得天不亮就起来。早饭吃的晚,导致十一点多了,小宋村村民还都没做饭,三三两两在门口晒着太阳闲唠嗑。 钟卫国一进村,村民就盯上他。没等钟卫国开口,就有热心人问他找谁。 想起宋招娣在电话里说尽量闹得人尽皆知,钟卫国往四周看了一眼,见男女老少有十几口,犹豫好一会儿,还是没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面爆家丑,直接问:“宋招娣家怎么走?” “你找招娣啊?她嫁人了。”热心的村民道,“她家这会儿只有她姐夫的娘,和她姐的两个孩子在家。” 钟卫国:“我知道,我是她丈夫建国的大哥,招娣家里的情况我了解。”话音落下,附近的人齐刷刷转向钟卫国。 “你是钟团长的大哥?”热心的村民打量他一番,“你和钟团长是挺像的。” 钟卫国点了点头:“是的,怎么走?” “南边有一条大路,往东走一百多米,再找个人问一下。”热心的村民道,“村里的房子都差不多,俺跟你说了,你也找不清。” 钟卫国点头:“谢谢。” “不客气。”村民笑道,“你找招娣的大姐啥事啊?” 钟卫国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谢谢啊。”说完,转身往南边去。 一声长叹,把众人的胃口吊起来。三个爱热闹的妇女相视一眼,悄悄跟上钟卫国。到宋家门口,三个女人没有进去,而是去了隔壁狗蛋家。 狗蛋的娘听明三人来意,指着很矮的墙头,四个女人搬几块木头,趴在墙头边听隔壁的动静。 宋母在地头上种了一点花生,今儿天气好,刘洋的母亲就把花生拿出来,坐在太阳底下,一边看着两个孙子玩,一边剥花生。 杨氏不认识钟卫国,见钟卫国说他是钟建国的大哥,瞧着他又拎着一包东西过来,又跟钟建国有点像,也没怀疑。 “大力,去给这个大伯搬一个板凳。”杨氏交代大孙子一句,就去屋里倒水,出来才问:“建国他大哥,你这个时候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招娣的大姐和大姐夫晌午回来吗?”钟卫国不答反问。 杨氏:“回来。自从建国给俺们家买一辆自行车,他俩天天晌午都回来吃饭。对了,他大哥,晌午别走了,我这就去做饭。” “婶子,不用了。”钟卫国道,“快过年了,我们厂里忙着对账,周六周日都没得歇息,我就请一天假,下午还得赶回去。” 杨氏:“很快的,我给你做几个煎饼,你拿着路上吃。对了,他大哥,你找来宝和刘洋什么事?” “唉,跟招娣她二姐有关。”钟卫国没说英语书,英语这个东西在农村太扎眼,怕杨氏不懂,到处嚷嚷给家里惹祸,“招娣现在在那边当老师,家里有好几本书,她二姐可能是瞧着好看就拿了一本。还把招娣的雪花膏,蛤蜊油,还有家里的胰子全被她拿走了。” 杨氏楞住,不太敢相信她听到的:“全拿走了,是个啥意思?” “咳,就是偷。”钟卫国不太好意思说,毕竟都是亲戚。 杨氏瞪大眼:“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来男偷招娣的东西?” “是的。”钟卫国道,“招娣还说,希望她大姐和大姐夫去镇上等着她二姐,把那些东西要回来,主要是书。对了,招娣还说她会给你们写信,在信上细说。” 杨氏忍不住唉声叹气:“这个来男啊。孩子都快上小学了,咋就能干出这种事啊。” “婶子,你也别恼,她可能是一时糊涂。”赵银的心狠,也从不敢干偷鸡摸狗拔蒜苗的事。钟卫国又没接触过几个女性,以致于钟卫国认为,世上最不讲究的女人就是赵银,从未想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会儿跟杨氏提到宋来男,钟卫国还有点不敢相信:“婶子,招娣还说,以后她二姐回来,你们记得防着她。” 杨氏长叹一口气:“记得,记得,一定记得。”话音落下,听到叮铃铃的声音,“可能是刘洋和来宝回来了。” “邓老师,你又去学校了?学生不是放假了么。” 刘洋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宋大力刷一下站起来:“奶奶,是我爹和邓老师说话。”随即就对钟卫国说,“大伯,我去喊我爹。” “不用了。”钟卫国笑道,“我出去看看。”到门口看到一个中年女子往这边来,一个中年男子扶着自行车跟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说话。眼角余光留意到宋大力跟着出来,便问,“大力,他们是你爹娘?” 宋大力大喊道:“爹,娘,咱家来客了。” 三人齐刷刷看过来。 钟卫国浑身一震,整个人僵住。 宋来宝疾步走到跟前,见站在他家门口的男人傻了,下意识看向宋大力:“这位是?” “小姨夫的大哥。”宋大力道,“大娃的大伯,给俺们买好多好吃的。” 宋来宝扭头就喊:“钟大哥,你咋了?” “卫国?” “小舅?”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宋来宝打了个寒颤,顺着钟卫国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邓老师颤颤巍巍往这边跑,心中一动,不敢置信瞪大眼:“小舅?!” 刘洋也被吓一跳,回过神来发现钟卫国满脸震惊,下意识朝大腿上拧一把,还以为梦会醒,谁知却听到,“卫国,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小舅,你怎么会在这儿?”钟卫国潜意识觉得认错了,导致他不敢上前,待人走到跟前,的确跟记忆中的人一样,除了多几根白发和几道皱纹,“小舅——” 刘洋实在忍不住,打断钟卫国的话:“等一下,钟大哥,邓老师,你们先别急着认亲,到底是咋回事?” 多年不见的亲人突然出现在眼前,钟卫国哪顾得上跟刘洋解释,回他一句回头再说,就问,“小舅,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你小舅?”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钟卫国回头一看是个身形微胖,肤色黝黑,从未见过的妇女,“你是?” “我是来宝的邻居,狗蛋的娘。”指着和宋家相邻的土屋,“这么说来你和招娣的女婿都跟你舅舅一样是黑七类了?” 钟卫国脸色微变:“别胡说!我舅舅只是个老师,不是黑七类当中的任何一类。” “卫国,不得无礼。”邓培林拍拍钟卫国的胳膊,“老乡们对我挺好,给米给面给油给盐,还让给我们盖新房,比这位女同志家的房子还敞亮。” 狗蛋的娘抬起下巴,哼一声。 “那她说的资本家又是怎么回事?”钟卫国不明白。 邓培林道:“你娘死后的一年,我就调到别的大学代课。六三年总理和外长提出办外国语学校,从大学里面抽外语好的老师去外语学校任教。我的英语极好,就选我为英语老师。 “外语学校是总理和外长提出来的,大革命刚开始,外面闹哄哄的,外语学校里的人没敢闹。去年形势愈演愈烈,外语学校也没能幸免。我和你舅妈就被送到这儿来了,理由是怀疑我是资本家。” “这么说来你不是资本家。”狗蛋的娘说出来,意识到她听到了什么,连忙问,“等会儿,老邓,你说你是大学老师,大学老师的意思是教大学生?” 钟卫国:“当然!” “那,那我们家狗蛋跟你学,以后是不是就成大学生了?”狗蛋的娘接着问。 邓培林道:“得考上大学。”话音一落,狗蛋的娘脸色暗下来,“不过,你不用着急。国家已经开始办大学,以后可能还会办更多大学,你家狗,你家孩子好好学,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成为一名大学生。” “这还差不多。”狗蛋的娘满意了,“哎,俺以后不喊你老邓,喊你邓老师,你得好好教俺们家狗蛋。对了,招娣的丈夫的大哥,你刚才在院子里说的话,俺也不会对外声张。” 宋来宝没听明白:“什么话?” “来男偷招娣的东西。”狗蛋的娘脱口而出,宋来宝脸色骤变,狗蛋的娘意识到一秃噜嘴给说出来了,尴尬笑笑,“那什么,俺家的猪饿了,俺去喂猪啊。”不待宋来宝开口,一溜烟钻进屋里。 尾随钟卫国过来的三名妇女见狗蛋的娘跑这么快,连忙找个理由离开。可是,因为钟卫国和邓培林认亲,此时宋家门口已经聚集很多人。 小宋村的村民登时不关心邓培林教过多少大学生,能不能把他们家孩子教成大学生,反正邓培林跑不了。村民吩咐问钟卫国,来男偷东西是怎么回事。 “邓老师,卫国,外面冷,有什么话到屋里说。”杨氏连忙开口,“去堂屋。” 钟卫国扶着邓培林进去,小宋村的村民转身就去敲狗蛋家的门,不待开门的人开口,一股脑儿挤到院子里,趴在墙头上光明正大偷听。 钟卫国起先还疑惑狗蛋的娘是怎么知道,眼角余光注意到墙头上多出一排脑袋,他的脑袋也跟着嗡嗡响。 宋来宝顺着他的视线发现很多人偷听,叹气道:“俺们村的人就是这个德行。” “来宝,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宋来宝的一个远房堂哥道,“来男偷东西这事,你不能瞒着俺们。过几天就过年了,来男得去给俺爹拜年,她的手脚不干净,俺得盯着她。” 钟卫国看向宋来宝,这事怎么办? “钟大哥,招娣都丢了什么东西?”被一排脑袋盯着,宋来宝干脆叫儿子去屋里搬几个凳子,坐在院子里说。 钟卫国便说:“书、雪花膏、蛤喇油和胰子。” “这么多?”有人惊讶,“雪花膏和洋胰子不少值钱吧。” 宋来宝连忙说:“是不少值钱,但俺家也不缺那点钱。” “你是不缺。”宋来宝的堂兄道,“俺听你娘说你家招娣现在是中学老师,一个月三四十块钱,她丈夫是团长,怎么也得有小一百,手底下漏的都够你们一家吃喝用的了。所以,俺们也没说你偷东西。” “俺怎么听说来男的丈夫的工资也挺高的。”狗蛋的娘露出头。 宋来宝的堂兄噎了一下,就说:“那就是来男不知足。” “招娣也是这么说的。”钟卫国道,“招娣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听着口气特别不好,想来是对她二姐非常失望。” “谁家摊上这么一个二姐都高兴不起来。”宋来宝的堂兄说着,叹了一口气,“可惜是咱们家摊上了。来宝,这事你说咋办吧。” 宋来宝一直觉得家丑不能外扬:“俺回来问问俺娘。” “那等婶子来了,俺再来找你。”男人说完,从墙头上消失。其他人见状,跟着离开。宋来宝立刻就叫她儿子去喊邓培林的妻子,然后请钟卫国和邓培林去屋里说话。 钟卫国跟他舅舅和舅妈说了两个小时话。刘洋请假,骑着车子把他送到车站,待钟卫国赶到滨海给钟建国打电话,已是晚上八点多。 钟建国接了电话回到家,看到宋招娣正在给三娃洗脚,伸手把她抱起来。 “爸爸疯了吗?”二娃吓一跳,连忙问他哥。 钟大娃看一眼抱着宋招娣转圈圈的男人:“病了,病的还不轻。” 钟建国放下宋招娣,抬手给儿子一巴掌:“上楼睡觉。” “就不睡。”钟大娃揉揉脑袋,躲到宋招娣身边,“爸,你要升官了吗?” 钟建国乐了:“官迷!不是升官,但也是喜事。你舅爷爷一家有消息了。” “舅爷爷?”钟大娃第一次听说,“跟爷爷一样吗?” 宋招娣笑道:“你爷爷那种人,一百户人家也难找出一个,肯定跟他不一样。钟建国,别卖关子,你舅舅有消息,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你们村。”钟建国把他舅舅下放的事跟宋招娣大概说一遍,“幸亏你后来没给大哥打电话,否则,我们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再见到舅舅。” 宋招娣瞠目结舌,不可思议:“这么巧?”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钟建国道,“这是不是就是古人说的福祸相依啊。” 钟大娃举起手,示意他爸先暂停,容他说一句:“舅爷爷要来咱们家吗?爸爸,可不可以先别让他来?咱家今天刚买了新的雪花膏、蛤喇油和胰子。” 钟建国苦笑:“舅爷爷暂时来不了。” “以后会来吗?”钟大娃问。 宋招娣:“以后也不会,他们年龄大了,没法坐车。不过,我们得去看看他。” “我可以去看望那个舅爷爷。”钟大娃认真道,“只要别来咱们家。” 作者有话要说:  月半有一点想不明白,泥萌为啥总认为另外四个孩子是招娣姐姐的,和钟建国哥哥的孩子?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48、春节过年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哭笑不得:“怕他偷咱们家的东西啊。” “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钟大娃看着钟建国, “这话是娘说的。” 钟建国朝他后脑勺一下,基于上次把孩子揍哭,这次就轻轻扫一下:“少往你娘身上推,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啊。睡觉去, 别让我再说一遍。” “哼!”钟大娃瞪他爸一眼,“睡就睡!” 宋招娣:“二娃, 跟哥哥上去,舅爷爷不会来咱家, 少听你哥胡说八道啊。” “好的。”二娃扶着扶手跑上去。 钟建国抱着三娃,宋招娣把门锁好,一家人上楼。 大娃和二娃如今已习惯睡在两层床的上层,可是冬天冷, 宋招娣便让三个孩子一个被窝, 睡在下层, 三娃睡当中。 宋招娣怕孩子夜里睡觉乱踢被子,就在床的四周围一圈薄被子。随便他们怎么踢,被子都不会掉在地上,夜里也不会冻着。 宋来男把宋招娣抄写的英语本拿走, 宋招娣虽然劝过大娃,以后碰到宋来男那种人离远点。可是钟大娃还是吓着了。 大娃昨儿晚上睡着的时候突然醒了,睁开眼一看,四周漆黑,双手一动, 左手碰到弟弟,右手碰到系在两头床柱子上的被子,小少年莫名觉得心安,一觉到天亮。 今儿晚上大娃和二娃跑到床上,钟建国把三娃塞在他俩中间,再次把薄被子系在床柱上,把仨孩子圈在床里面,不担心半夜滚下床的仨孩子嬉闹一会儿就睡着了。 钟建国却没有丝毫睡意,一看到宋招娣就咧嘴傻乐。 宋招娣被他笑得直发毛:“你有病啊?” “随便你怎么说。”钟建国道,“我今儿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宋招娣笑眯眯道:“那明儿早上你做饭,洗衣服?” “可以。”钟建国不假思索道。 宋招娣反而噎了一下:“就因为我叫大哥去小宋村,然后碰到你舅舅?” “不单单是这一点。”钟建国道,“我觉得一本书,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劝你再给大哥打个电话,叫他别去了。但是你没有,是你的坚持才有今天晚上这通电话。我很想跟你说一声,招娣,谢谢你!” 宋招娣下意识搓搓鸡皮疙瘩:“钟建国,你跟我贫惯了,突然这么正儿八经,我有点不习惯。赶紧,赶紧变过来。” “那你这样习惯不?”钟建国说着,欺身上前。 宋招娣抬腿朝他身上踹一脚:“离我远点,说说你舅舅怎么会去小宋村。” “舅舅”二字一出,钟建国停下来,翻身躺在宋招娣身边:“我也奇怪怎么会那么巧,偏偏是小宋村。大哥说他用厂里的电话打的,细节不好当着厂里的保安讲,赶明儿搁信里说。” 宋招娣算着时间:“等大哥的信到了,我寄回家的信也该到了。” 腊月二十八上午,钟建国收到来自滨海的信。 晌午,钟建国拿着信回家。远在小宋村的宋父也收到宋招娣的信。 年底寄东西的多,邮局有些忙,送往村里的信便迟了两天。邮递员见着宋父就忙道歉,信送晚了。 宋父连连摆手,表示没关系。心想,我宁愿没收到信,起码心底还有一丝希望,来男偷东西的事,是钟卫国听错了。 了解人性的宋招娣防着她爹娘这一点,才另寄一封信过去。在信上强调,宋来男拿走的那本书是钟建国手写,而且写两个多月才写好。 宋父当着全家人的面把信念完,宋母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宋来宝也挺难受,不想再往她娘伤口上撒盐,还是忍不住问:“建国会咋想咱家招娣?” “建国有大学问,明事理,不会怪招娣。”宋父叹了一口气,“来宝啊,你和刘洋明天去来男家里,把书要回来。” 宋来宝提醒道,“来男说她没有拿招娣的东西,还说招娣冤枉她。俺如果不知道招娣不差钱,看着来男打死也不认的样子,也会认为招娣冤枉她。” “是的,爹。”刘洋道,“俺和来宝去了也没用。” 宋母擦擦眼泪:“那这事咋办?那本书是建国写给几个孩子的。” “招娣信上不是说了么,如果来男死不承认,她就不认这个二姐。”杨氏提醒道。 宋家的三个姑娘,杨氏最喜欢宋招娣。当年村长建议刘洋入赘,杨氏当时就想,招娣要是老大就好了。 可惜宋招娣年龄小,杨氏就选宋来宝。 宋来男?杨氏根本没考虑过,她不喜欢宋来男为人处世的作风,不厚道。也想提醒一下宋来宝,宋来男不是个省油的灯。怕传到宋母和宋父耳朵里,便一直憋着没说。 听完宋招娣的来信,杨氏搁心里感慨一番宋招娣的各种好,又接着说:“来宝她娘,再过两天就过年了,来男来给你拜年,你跟来男说招娣气得不愿意认她。 “她如果还不承认,俺说句难听的话,你也别生气,这个闺女你也少来往。” 宋母以前觉得宋招娣嫁给钟建国,是钟建国占了大便宜。 去两次翁洲岛,看到宋招娣吃的用的,以及还能给她几百块钱,宋母反而觉得宋招娣幸亏嫁给钟建国。假如宋招娣嫁给王得贵,甭说日子过得怎样,起码不能像现在这样,又是买胰子,又是用雪花膏。 宋母便希望宋招娣和钟建国好好过日子,过两年几个孩子大了,宋招娣自己再生个孩子,日子就完美了。 偏偏闹出宋来男偷东西,宋母气宋来男不争气的同时又担心钟建国跟宋招娣吵架,还觉得是她没把二闺女教好,对不起小闺女和闺女女婿。 宋母是个极为讲究的人,因为宋来男干的事,这些天吃不下睡不着,听杨氏这么一说,刚刚止住的泪又出来了。 “哎,大嫂子,依俺说招娣说得对。” 声音从外面传来,宋母大惊,出去一看,墙头上又多出个人头:“狗蛋他娘,你再这样,俺明儿就去海边捡牡蛎壳,镶在墙头上。” “不是俺想听,你一个劲哭,俺被你吵得脑壳痛。”狗蛋的娘道,“杨嫂子的声音高,她说的话跑俺耳朵里,你不能怪俺。” 宋母噎了一下:“俺家的事,跟你没关系。” “咋没关系?咋没关系?”狗蛋的娘道,“咱们两家的墙头这么低,俺家狗蛋都能翻进去,万一你家来男看到俺家没人,翻进来拿俺家的东西咋办?” 宋母顿时胸闷气短,连忙捂住胸口。 宋来宝吓得扶着她娘,冲狗蛋的娘说:“来男不是这种人。” “招娣的东西咋丢的?”狗蛋的娘不识字,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一些人之常情她还是很清楚,“钟团长是个军官,除了你家来男,谁敢偷军爷的东西?” 宋来宝噎住。她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她在翁洲岛的几天,钟家的大门从不上锁,即便是晚上睡觉,也只是把小楼的大门从里面闩上。 狗蛋的娘见宋家人不吭声,便知道猜对了:“嫂子,俺这人是有点小毛病,爱听墙脚,爱学话,可是咱两家也是亲戚,虽然出了五服。 “来男偷东西的事,别人会看你家笑话,俺不会。再说了,俺也不敢。俺还指望钟团长的舅舅把俺家狗蛋教成大学生呢。” “可是来男,来男她是俺闺女啊。”宋母说着说着又哭了。 狗蛋的娘冷笑道:“她当你是娘了?她要是有你这个娘,就不会让你两头为难。你家招娣这点就比来男强,来男不把东西还给她,她也只是不认姐,没有说不认你这个娘。” 杨氏暗暗点头,狗蛋的娘终于说一次人话:“来宝她娘,咱要不要给招娣回个信?” “俺去写信。”宋父转向宋母,“你也别哭了。来男做事这么不讲究,你就算哭瞎眼,她还能觉得是你自己想哭,跟她没关系。” 年初二,嫁出去的闺女回娘家。 宋来男知道她做的事小宋村的人都知道了,怕村里人见着她打趣,晌午别人都搁屋里吃饭的时候,她才出现在村口。 宋来宝不信宋来男这么没良心,先提书的事,宋来男还是不承认。宋来宝就说她娘为了这事眼睛都哭肿了。 宋来男回了一句,是她自己想哭,多大点事啊。 宋父抄起扫把把她打出去,站在门口指着宋来男说,以后别再回来。 宋来男哼一声,不回来就不回来。抱着儿子,喊上丈夫,转身就走。 宋母伤心难过,痛哭流涕。 两千多里外的翁州岛上,满堂欢声笑语。 钟卫国在信上说,他舅舅的一个学生,托关系把他们老两口,以及他学生的父母送到民风淳朴的小宋村。虽说是下放,其实没遭一点罪。盖因小宋村的村民非常尊重有学问的人。 钟卫国信上还说,他姥姥和姥爷早几年就病逝了。舅舅的一对儿女,因为是医生,整天忙个不停,也没怎遭罪,请钟建国不用担心。 外祖一家的消息,一直是钟建国心里的一根刺,想起来就难受。如今刺拔掉了,军区司令又没派他们师出海,也能在家里过个安心年。 钟建国太高兴,就跟几个孩子说,想吃什么,他就去买什么。 钟大娃跟报菜名似的,红烧肉,猪肉馅饺子,海带排骨汤,蒜蓉生菜,鸡蛋酱饼等等,把宋招娣做过,他认为最好吃的东西,全部报上来。 钟建国可不敢累着宋招娣,端是怕她撂挑子不敢。于是就说,年初二请刘师长一家来他们家吃饭的时候再做。 刘师长是刘洋的叔叔,刘洋和宋来宝离得远,没法过来拜年,宋招娣请刘师长的时候,便说替她姐夫和大姐孝敬他。 宋招娣这么一说,刘师长不好拒绝。便带着肉和菜,以及孩子吃的东西,来跟钟家人一起过年初二。 宋招娣、段大嫂和刘萍在厨房里准备晌午饭,钟建国和刘师长坐在客厅里,几个孩子想到待会儿有很多好吃的,高兴的又蹦又跳。 刘师长没觉着吵,还挺高兴,忍不住跟钟建国说:“这才像过年。” “是呀。”人逢喜事精神爽,然而,钟建国还有点小遗憾,“招娣要是能生个闺女,唉,我这辈子就知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49、准备回娘家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段大嫂端着红烧肉出来, 正好听到这句话, 回到厨房就问宋招娣:“你和建国结婚这么久,怎么还没动静?” “几个孩子还小,等他们长大点再说。”宋招娣不用想都知道段大嫂指的什么,她娘不止一次这么问过。 段大嫂:“我看小钟那个样子, 挺想要个孩子的。”顿了顿,“今年到秋三娃就三周岁了。不用你抱, 也不用你哄,可以再生一个。” “建国说了?”宋招娣挑了挑眉, 这个男人居然学会曲线救国,“是不是说想要个女儿?” 段大嫂点头:“有儿有女凑成一个好,挺好的。” 宋招娣心说,他好我不好:“是挺好。”梦做得挺好, “不过, 这事得问问几个孩子。大娃和二娃的性子看着挺好, 其实很敏感。”顿了顿,“为了一个孩子,伤了两个孩子的心,我觉得不值得。” 段大嫂想说不会, 话到嘴边意识到,大娃看起来很懂事,其实才八岁,二娃才五岁,外人乱说点什么, 两个孩子真有可能跟宋招娣离心:“你考虑的周到。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大娃和二娃一直不同意,你就不要了?” “我是无所谓。”宋招娣道,“我将来有退休金,钟建国也有退休金,我们又不指望他们养老。他们有良心,就来看看我们,没良心呢,等我们死的时候,就把存的钱捐给国家,一毛也不留。” 段大嫂不禁叹了一口气:“你真想得开。” “人这一辈子,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想不开也得想得开。”宋招娣道,“再说了,就算是生个闺女又怎样,万一像我二姐,还不如不生。” 段大嫂不赞同:“哪能人人都跟你二姐一样啊。你学问深,还会教孩子,将来有个闺女肯定很懂事。” “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宋招娣道,“起码得等到三个孩子真正懂事。” 段大嫂把生菜递给宋招娣:“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想太多了。不信我回头问问大娃。” “那你问吧。”宋招娣已打定主意不生,段大嫂问还是不问,她都无所谓,“婶子,我打算买些东西给我娘寄回去,你觉得我要不要给建国的舅舅寄一份?” 段大嫂见她把生菜倒锅里,翻炒三下就盛出来,连忙问:“这就好了?” “好了。”宋招娣把盘子递给她,“生菜炒时间长了不好吃。其实生菜不炒,裹肉最好吃。” “真的吗?” 宋招娣下意识回头,看到大娃扶着门槛直勾勾看着她,笑道:“你可以试试啊。” “那我去——”大娃往四周看了看,没生菜了,“我去摘生菜。” 段大嫂忙说:“喊刘苇帮你摘。” “好的。”钟大娃转身就去找窝在长椅一角的刘苇。 段大嫂接着说:“建国的舅舅是下放到小宋村,我觉得你最好把东西寄到你娘家,让你娘给他。” “我就是这么想的。”宋招娣道,“建国还用他办公室里的电话给他哥打个电话,大哥给他爸送年礼的时候帮我们买一份,回头我们给大哥钱。我们就不再给他爸和我表姨寄东西了。” 段大嫂把洗好的菠菜递给宋招娣,才说:“他爸没有一点当爹的样,你们就算什么都不买,也没人说什么。不过,大娃的姥姥那边,你得寄点东西过去。” 宋招娣笑道:“别提了,你一说这事我就想笑。前天晚上建国说过两天去供销社买东西,大娃听见了,就问他买什么。建国说过年的年礼。没容他说完,大娃就嚷嚷着不给他姥姥买。” “那你们买还是不买?”段大嫂道,“我记得你们去年买了。” 宋招娣:“大娃和二娃都不同意,我们听他们的。反正给白家寄再多西,白家也不会念我们的好。什么都不寄,他们也不敢来岛上闹事。” “我姥姥又要来?”钟大娃拿着一把生菜叶子进来就问。 宋招娣转向段大嫂,无声地说,看见了吧。 “你姥姥没来。”段大嫂道,“你娘说明儿去邮局给你姥姥寄东西。” 钟大娃连着转向宋招娣:“又寄东西?不是讲好了,不给我姥姥买东西么。娘,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我还没买。”宋招娣道,“就是随口一说。” 钟大娃板着脸:“那就别买,我不同意。” 段大嫂无语又想笑:“又不用你的钱,买不买还得经过你同意啊?” “必须的。”钟大娃认真道,“我们家买东西要投票表决,爸爸和娘输了,就得听我的。” 段大嫂好奇:“怎么输了?” “三票胜两票。”宋招娣道,“他哥仨三票。” 段大嫂张了张嘴,不敢置信:“三娃也不同意?” “大娃教的。”宋招娣道,“三娃怕大娃不领他玩,大娃说一,三娃不敢说二。对了,大娃,二娃和三娃在屋里吗?” 钟大娃:“在的。娘,可以吃饭了吗?我都饿了。” “叫你爸倒热水洗手。”宋招娣把鸡蛋倒菠菜汤里面,“现在就可以吃饭。” 钟大娃转身就往外跑:“太好啦!终于可以吃饭了。”生菜往饭桌上一放,就去搬凳子。 在段大嫂看来女人必须得有个自己的孩子。饭菜端上桌,段大嫂瞧着钟大娃用生菜叶子圈红烧肉,吃的很是开心,就问:“大娃,如果你娘给你生个妹妹,你开心吗?” “生个妹妹?”钟大娃不太明白,“娘要生小孩?” 宋招娣道:“还没有。奶奶就是问问你,如果你不同意,可以不生。” 翁洲岛上军人虽多,但渔民也不少。喜欢跑出去玩的钟大娃经常能发现,一段时间不见,大肚子的女人的肚子就没了,于是钟大娃就问别人,对方的肚子怎么了。 碰见的次数多了,钟大娃年龄不大,也清楚生小孩是什么意思:“可以不生妹妹吗?” “为什么?”钟建国率先问。 钟大娃:“我不喜欢妹妹。”钟建国脸色微变,钟大娃连忙说,“我不是不喜欢娘生的妹妹,我是不喜欢妹妹。娘,你可以生个弟弟,我,我会领他玩,帮你照顾弟弟。” 宋招娣原本以为大娃不愿意是不希望她生孩子,听他说完很是惊讶:“为什么不喜欢妹妹?” “妹妹很讨厌。”钟大娃皱着鼻子,一脸嫌弃,“反正我不要妹妹。”顿了顿,“娘,你生妹妹,我不帮你领妹妹,爸爸也别叫我带妹妹玩。” 钟建国非常不高兴,没好气道:“妹妹惹着你了?” “对!”钟大娃脱口而出,转向宋招娣,“娘,我没有骗你,我很认真啊。” 段大嫂心下好奇:“哪家小姑娘——等一下,不会是你二姨家的杜桃吧?”转向宋招娣,“杜桃跟大娃打架了?” “没有。”宋招娣也明白了,“那个小丫头说哭就哭,特别任性。她在的那几天,我给几个孩子煮鸡蛋,一人一个,那丫头的鸡蛋吃完,看到谁没吃完就抢谁的鸡蛋。” “我叫她妈妈管管她,她妈妈还嫌我娘小气,一次才给她煮一个鸡蛋。”钟大娃撇撇嘴,“我家只有四只母鸡下蛋,我娘早上煮五个,晚上做五个,她在我们家几天,我们家的鸡蛋都被他们给吃完了。” 刘苇听着好笑:“她们不在,你们就不吃了?” “他们不在,我们一天吃三个。”钟大娃伸出手指,“早上吃,晚上就不吃了。早上不吃,晚上才吃。是那个二姨叫我们早上**蛋,晚上也得**蛋。” 宋招娣点了点头:“大娃说得对。因为我们经常用鸡蛋炒菜,晚上几乎没有另外做过鸡蛋。” “大娃的意思,你二姐在的时候,你早晚给孩子煮鸡蛋,还用鸡蛋炒菜?”宋招娣点头,段大嫂睁大眼,“怎么能给孩子吃这么多鸡蛋?吃这么多,他们还吃饭吗?” 宋招娣:“我怕孩子不吃米和面,晚上才不做。” “二姨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嫌我们小气。”钟大娃哼一声,突然想到,“娘,不准生妹妹。” 宋招娣“扑哧”笑喷,她以为大娃忘了:“我无所谓,你爸想要个小妹妹。” “爸爸?”钟大娃转向钟建国,“要妹妹做什么?”不等钟建国开口,小少年又继续说,“你天天不在家,你要妹妹又不照顾,我不帮你照顾,你是要把娘累生病吗?” 钟建国“咳”一声。 宋招娣连忙把汤递给他。 钟建国喝口汤,把嘴里的东西全咽下去。才说:“钟大娃,我是你爸,你不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爸爸做错事,我可以批评你。”钟大娃放下筷子,站起来,“你是不是想把娘累生病?我问你。” 钟建国顿时觉得脑壳痛:“你娘都没意见——” “我有意见。”宋招娣打断他的话,“给三个孩子添妹妹这件事,我没有同意。” 钟大娃双手叉腰:“爸爸,现在没话说了吧?” “你们家平时也这样吗?”刘苇弱弱地问一句。 宋招娣轻咳一声,压下笑意:“我们家是谁说得对听谁的。给家里添妹妹这件事,我觉得大娃说得对。” “当然!”钟大娃抬起下巴,“娘,不要听爸爸的话,他什么都不知道。” 钟建国放下筷子:“钟大娃,信不信我揍你?” “信啊。”钟大娃道,“你高我矮,你大我小,你想怎么揍就怎么揍,我不信也不行啊。” 钟建国深吸一口气:“跟你娘学的牙尖嘴利。” “娘,爸爸说你呢。”钟大娃连忙说,“晚上叫爸爸睡椅子。” 宋招娣给他夹一个鸭腿:“这么冷的天睡椅子,想冻死你爸啊。差不多得了啊,坐下吃饭。” “那还生妹妹吗?”钟大娃说出来,想到是他爸要妹妹,转向钟建国。 钟建国嗤一声:“不想吃鸭腿是不是?给我。” “小气鬼。”钟大娃连忙护住宋招娣卤了好久的鸭腿。 段大嫂上一次跟钟家人一块吃饭,还是刘洋来的那次。那时候大娃还小,跟宋招娣也不甚熟,餐桌上几乎没讲过话,看起来很是乖巧。 一年多过去,要不是段大嫂看着大娃一点点长大,段大嫂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小孩是大娃,“招娣,你家平时也这么热闹?” “他爸不在家的时候,特别安静。”宋招娣道,“大娃和二娃吃了饭,就领着三娃出去玩。”说着话给三娃夹一个鸭腿,嘱咐道,“吃饱了就放下筷子,敢憨吃的话,我揍人。” 二娃捏着鸭腿还给宋招娣:“留着,晚上吃。” 刘师长乐了,“二娃这孩子也挺逗的。” “这俩孩子不讲穿,也不怎么贪玩,整天就惦记着吃。”宋招娣道,“也不知道他俩是不是天天在鸡窝鸭圈门口念叨要宰鸡杀鸭,现在鸭子和鸡一见他俩就嘎嘎叫。” 刘师长接道:“肯定没少念叨。”顿了顿,“大娃,再念叨要吃它们,它们就不敢长大了。” “那我就多喂点菜叶子。”钟大娃脱口道。 刘师长连忙捂住嘴,恐怕喷出口水。 钟建国瞪一眼大娃:“赶紧吃饭,吃了玩去,别在家里气人。” 钟大娃哼哼两声,捏起鸭腿咬一大口,抬头看钟建国一眼。 钟建国顿时想揍人:“欠揍是不是?” “娘,你管管爸爸,不吃要揍人,吃了还要揍人。”钟大娃很生气,又咬一口鸭肉,抬头看钟建国一眼。 宋招娣摇头失笑。 段大嫂跟着说:“我现在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说等他们再长大点,家里三个孩子就能这么热闹,要是再来一两个,你们家天天都得跟打仗似的。” “打仗?也快了。”刘师长突然开口。 宋招娣心中一凛:“刘叔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接到消息,已经跟苏联打起来了。”钟建国道,“你们这些天注意听收音机,能听到打仗的消息。” 宋招娣连忙问:“你们要去支援吗?” “不用。”钟建国想再说点,注意到几个孩子都在,便喊宋招娣给他拿个馒头。 宋招娣见状,也没再继续问。 翌日,宋招娣把家里的粮票全换成米和面,油票和布票全换成油和布,又连忙买些东西给她爹娘寄过去。 阳历三月二日,上午,华国跟苏联开战的消息传遍全国。岛上的渔民担心物资短缺,下午,一股脑儿涌到副食厂和供销社排队买东西,宋招娣正在整理她的菜园子。 鸡鸭鹅拉的屎,宋招娣也没浪费,全都洒到菜地里。 大娃斜跨着宋招娣给他用碎布头拼的书包,拉着二娃的手推开家门,闻到一阵恶臭,哥俩相视一眼,就往里面跑。然而,大娃抬脚踩到一堆鸡屎。 钟大娃脸色骤变:“娘,你在干什么?” “还想吃番茄和黄瓜吗?”宋招娣问。 大娃噎住。 宋招娣放下铁锨,拿起锄头:“等这些屎干了就不臭了。” “什么时候才能晒干?”钟大娃连忙问。 宋招娣看了看天:“不下雨的情况下,起码得三天。你俩进屋,我把路上的屎扫地里面,省得你爸来家也嚷嚷。” “娘,你都不嫌臭吗?”钟大娃捂着鼻子问。 宋招娣白了他一眼:“你说呢?”顿了顿,“不过,比农村的粪池好多了。” “你居然还说好多了?”钟大娃觉得不可思议,“我明明记得,你以前都嫌三娃的尿布脏,都叫爸爸洗尿布。” 宋招娣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把日子过得精细些,可是有你们仨泥孩子,天上的仙女也会变成不洗手就吃饭的糙老娘们。 “对了,三娃在隔壁奶奶家,你俩领他出去玩玩,吃好饭再做作业。” “好。”钟大娃把书包送进去,出来突然想到,“娘,你,你晚上做饭会洗手吧?” 宋招娣眉头一挑:“看心情。” “啊?”钟大娃惊讶,“不能看心情,必须得洗手。” “娘,不洗手会生病的。”二娃跟着提醒。 宋招娣抬眼看到二娃一本正经,大娃满脸震惊,莫名想笑:“放心,我会洗手。” “一定要洗手啊。”钟大娃不放心,走到门口还不忘交代。 宋招娣摆摆手,赶紧滚蛋。 大娃转向二娃,担忧道:“娘不会忘记吧?” “也许吧。”钟二娃有一次生病拉肚子,宋招娣吓唬他,是因为他吃饭前不好好洗手导致的。打那以后,钟二娃洗手的时候都非常认真,搓了一遍又一遍。 今年冬天,岛上的孩子的脸被风吹的很干,因为不好好洗脸和洗手,长辈们又忙,难免有些疏忽,导致很多孩子的手都裂开了。 钟家三个孩子穿着有补丁的衣服,因衣服上的补丁不是花就是小动物,配上干净的脸和手,给人的感觉格外舒服。 马中华有次碰到大娃和二娃,回到家又看到他的两个孩子,也忍不住念叨周淑芬多跟宋招娣学学,把孩子收拾干净点。 这么一说就扯远了。 虽然得了宋招娣的保证,钟大娃还是觉得,他娘忙的时候极有可能不洗手就做饭,待钟建国回来,钟大娃就拉着钟建国告状。 钟建国见儿子满脸担忧,真想说一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然而,他知道一旦这话传到宋招娣耳朵里,外面下着大雪,宋招娣也会把他赶去睡椅子。 “你娘逗你们玩呢。”钟建国道,“她做饭的时候往锅底下放一根柴火,都会用抹布擦擦手。不信你去厨房里看看。” 大娃当真跑到厨房里:“娘,要我帮你吗?” “不用。”宋招娣道,“叫你爸进来端饭,我把菜炒好就行了。”说着话往锅底下塞一把干树叶。随即,拿起抹布擦擦手,继续翻炒菜。 钟大娃满意了,扭头就喊他爸进来。趁着宋招娣不注意,冲她扮个鬼脸,就去外面拉桌子等吃饭。 华国跟苏联打起来,东海舰队虽然没收到前去支援的命令,但全军上下无人敢放松,端是怕美国和老蒋趁乱搞事。 钟建国在家吃了饭,洗个澡换身衣服就驱车去营区。 宋招娣也不像以前莫名心慌,带着孩子该睡睡该吃吃。反正慌也没用,钟建国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面要派钟建国出去,她就算哭瞎眼也没用。 九月份,华国和苏联达成协议,暂时休战。钟大娃也上二年级了。 宋招娣原本打算的挺好,暑假的时候带着三个孩子回去,也让钟建国的舅舅见见几个孩子。然而北方不安稳,小宋村处于北方,宋招娣担心那边局势紧张,就没带几个孩子回去。 可是钟大娃和钟二娃记住了。 大娃知道小宋村属于滨海,也听宋招娣说过,坐火车到滨海市再转车去小宋村。 钟卫国一家在滨海市,钟大娃两年没见过他大伯和大妈了,就有些想钟卫国一家。 离寒假还有一个月的时候,钟大娃放学回家的时候突然想到,到家就问:“娘,放寒假的时候,咱们去小宋村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宋招娣一时没反应过来。 钟大娃也没瞒宋招娣,就说想他大妈了。 钟卫国夫妇照顾几个孩子好几个,大娃想他们,宋招娣高兴,孩子是个有良心的,便说:“等你爸回来,我问问他。” 天黑下来,钟建国回来了。 小宋村离翁洲岛很远,宋招娣带着三个孩子,至少得一个星期才能回来。钟建国一想到回到家里,漆黑一片,连一口热汤都喝不到,便违者良心说:“天气冷,滨海都下大雪了,以后天暖和了再回去。” “滨海这么早就下雪了?”宋招娣扭头看着墙上的日历,“才十一月初七。” 钟建国:“那边农历十月初就开始下雪,白天最高温度零下十几度。” “那我们还回去吗?”宋招娣问大娃和二娃。 二娃连连摇头,吐出一个字:“冷!” 大娃有些失望,也没闹着再回去。然而,一个月后,钟大娃考完试,回到家就看到宋招娣在收拾行李,脸色骤变,抓住宋招娣的手就问:“娘,你跟我爸吵架了?” “没有啊。”宋招娣脸色古怪,“谁跟你说什么了?” 二娃:“那娘为什么收拾衣服?林中哥哥说他妈和他爸吵架的时候,他妈就收拾衣服回娘家。” “娘不是要回小宋村?”钟大娃问。 宋招娣:“是要回去,咱们一起回去。” “啊?”钟大娃惊讶,“我们也回去?我们怎么不知道?” 宋招娣:“别说你们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爸刚刚跟我说,叫我赶紧收拾东西,待会儿就请老乡开自家的渔船送咱们出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的霸王票,爱你们?( ?` )比心 别来无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rebecca 杜玫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炸馒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彤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别来无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逢考必过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落霞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彤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淡若安年?w?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50、哥哥去哪儿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钟大娃惊呼:“现在?” “对, 就是现在。”宋招娣道, “去把你们的衣服拿出来,滨海天冷,拿最厚的棉衣和棉鞋,里面的衣服拿一套就行了。姥姥家里有炕, 内衣洗了不能干,可以放在炕上烤。” 钟大娃扔下书包就回房, 把哥仨的厚衣服全翻出来,抱到宋招娣房里:“娘, 怎么叠?” “我来。”宋招娣一边叠衣服一边问,“老师布置的作业多吗?” 钟大娃:“没有作业。” “唉,你们老师啊。”宋招娣不想评价,“那书就别带了。大力跟你一样今年上二年级, 怕学过的内容忘了, 回头就看大力的书。” 钟大娃见她很忙, 不想打扰宋招娣,可是还是忍不住想问:“娘,爸爸有没有说为什么?” “他说你舅爷爷,就是你爸的舅舅生病了, 特别想见见你们哥仨。”三套棉衣棉裤和棉鞋,塞满满一包,宋招娣自己就没再拿棉袄,打算回去穿她姐或者她娘的衣服,“你爸说的话, 我连一个字都不信。” 钟大娃好奇:“那你问我爸了没?” “你爸装的特别严肃,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宋招娣回想一下钟建国的表情,啧一声,“他一准心虚,怕‘言多必失’,被我给猜出来。我拦着他,不准他走,他挤开我就往外跑。” 钟大娃点了点头:“娘,你猜的对,爸爸一定有事瞒着你,还是大事。”停顿一下,“娘,你知道了,那我们就别去了。” “要去的。”宋招娣说着话,忍不住叹口气,“你刘奶奶跟咱们一起去,说是去小宋村看看你大姨夫的妈妈,也就是她嫂子。 “我觉着她可能知道些什么。她知道,你刘爷爷肯定也知道,说明你爸瞒着我的事确实不小。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去。” 钟大娃正想说话,突然发现屋里很安静:“二娃和三娃呢?” “在隔壁。”宋招娣把包系紧,拿出一百块钱,剩下的全塞到被子里面,和大娃到楼下,发现炉子上面的锅冒烟,就把锅端下来,封上炉子。 钟大娃好奇:“娘都做饭了?现在才四点欸。” “不是。”宋招娣掀开锅盖,“煮的鸡蛋和鸭蛋,留咱们路上吃。” 钟大娃瞪大眼:“好多啊。” “也不多,鸭蛋和鸡蛋加在一块才三十个。”宋招娣道,“咱们人多,还得吃两天,这些都不够。” 钟大娃不禁担心:“只吃蛋吗?” “你爸个倒霉催的跟我说完就跑去找渔船,这会儿可能已经找到了。”宋招娣道,“这么短的时间,我想做几张油饼也没法做。” 钟大娃不禁叹气:“爸爸做事太不靠谱啦。”斜挎着塞满鸡蛋和茶缸以及奶粉和奶糖书包,跟着宋招娣出了厨房就去找锁,“娘,爸爸那里有钥匙么?” “有的。”宋招娣把钥匙挂在大娃脖子上,“别担心你爸,就算没钥匙,他也能把锁撬开。”说完,拿过锁把门锁上。 大娃走到大门口,突然想到,“娘,鸡鸭鹅怎么办?” “廊檐下有菜叶子和麦麸,你爸会喂。”宋招娣说着,忍不住叹一口气,“你一个孩子,怎么挂念的事比我还多?别看了,快走。” 钟大娃应一声,又突然想到:“娘,姥姥来了怎么办?” 宋招娣二话不说,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拽到门外,关上竹排门:“你爸在码头,问你爸怎么办。” “哦,好。”钟大娃想直接去码头,眼角余光瞥到二娃和三娃,便冲两个弟弟招招手,“跟我走。” 三娃以为去玩,迈开小短腿跑过来,也不嫌冷,边跑边嘎嘎笑着问:“哥哥去哪儿?” “去码头抓鱼。”碰到三娃不愿意出去玩,闹着要宋招娣抱他的时候,大娃就这么忽悠他。不过,这一招也不常用。 三娃才三周岁多一点,根本分不清他哥话里的真假,一脸傻白甜,张开手臂比划:“抓大鱼啊。” “对,抓大鱼。”钟大娃牵着三娃,另一只手递给二娃。 二娃小声问:“哥哥,我不想去那个姥姥家。” 钟大娃转过头,为什么? “冷啊。”二娃道,“爸爸说的。” 大娃心说,就是爸爸叫咱们去的:“姥姥家里有火炕,娘说不冷。” “哥哥,你说什么?”三娃忙问,“大点声,我没听见。” 大娃心想,就是故意不让你听见:“我说,快到码头了。三娃走快点。” “我跑。”三娃松开大娃的手就往码头方向跑。 翁洲岛对孩子们来说挺大,架不住小孩精力旺盛,一个暑假就把翁洲岛逛好几遍,导致三岁的三娃都知道码头在哪儿。 宋招娣看着三娃跑的飞快,想了一下,随便敲开一户渔民的门,找人家要一根绳子。 “你拿绳子做什么?”段大嫂好奇。 宋招娣:“那婶子告诉我,为什么跟我一起回小宋村?” 段大嫂呼吸一窒,尴尬笑笑:“当我没问。” “你们果然有事瞒着我。”宋招娣也不生气,钟建国敢让她带走三个孩子,肯定不是危险的事。又不敢告诉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码头,见钟建国还在,宋招娣似笑非笑地问:“还不告诉我?” “快点上船。”钟建国避开她的眼神,催促道,“去甬城坐汽车到杭城。” 宋招娣微微颔首:“你行啊,钟建国。” “小宋,小宋,回头我告诉你。”段大嫂拉住宋招娣的胳膊,“先上船,否则就赶不上去申城的火车了。” 两个大人领着三个孩子,赶到杭城火车站,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九点钟的火车,坐上车,宋招娣就把三个孩子的鞋脱掉,汗湿的袜子脱掉换上厚厚的棉袜,嘱咐道:“去尿尿的时候把棉袜脱掉。” 钟大娃:“知道。” 冬天冷,家里没有炕,也没暖气,宋招娣就给几个孩子做几双棉袜,留他们在屋里玩的时候穿。 段大嫂看见,不禁感慨:“我还担心坐在车上冷,几个孩子扛不住。” “我也担心。”宋招娣道,“特意给他们带一套棉衣,等到了申城转车的时候,就把棉衣拿出来裹着手脚。”顿了顿,“婶子,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段大嫂笑道:“我还以为你忘了。其实我也是刚知道,你刘叔打电话告诉我的。” “出什么事了?”宋招娣忙问。 快过年了,出远门的人少,整节车厢才十几个人,其中一半还是宋招娣一行。 其他的人离得远,段大嫂也就没刻意压低声音:“你刘叔也没跟我细数,反正就是有两个孩子需要咱们收养。 “你刘叔是师长,目标太大不方便,就希望你们养着。不过,小宋你放心,我会帮你照看。你刘叔还说那俩孩子的吃穿用由司令出,相当于借住在你们家。” 宋招娣顿时明白:“我听建国提过一次,刘叔从当兵就跟着司令,他是司令的亲信,我们隔壁的林团长是吴副司令的亲信。 “那俩孩子想必跟刘叔没什么关系,是司令的亲戚?不对,如果是亲戚,司令大可把他们送回自己老家。是司令的战友,或者领导的孩子?” “这些我真不知道。”段大嫂摆手,“回头咱们见着孩子,或者回来见着建国,你问问他。我听老刘说话的语气,挺着急的。” 宋招娣:“那俩孩子现在在哪儿?” “在申城。”段大嫂道,“你刘叔说咱们下了火车直接去南京路,就能看到两个跟大娃高矮差不多的孩子。” 钟大娃一听提到他,好奇地问:“奶奶,娘,你们在说什么?” 家里要多出俩孩子,宋招娣有些心累,可是一想到司令要是有别的办法,肯定不会让已有三个孩子的钟建国收养那俩孩子。 杭城离申城很近,再过一会儿就到了。宋招娣也就没骗大娃:“家里要来两个小哥哥,你欢迎吗?” “娘,要来俩是什么意思?”钟大娃时常看到他爸和他娘玩文字游戏,“你得说清楚。” 宋招娣扶额:“就是有两个小哥哥跟咱们一起生活,跟你们睡一个屋,以后都不走了。” “他们闹人吗?”钟大娃问。 宋招娣险些笑出来,这孩子最先想到的居然是这个问题:“不闹人,跟大力差不多。” “那我同意让他们睡在底层。”钟大娃说完,突然想到,“娘,他们为什么要来我们家?” 宋招娣:“爹死了,娘没了,他们没人要。你爸觉得咱们不收留他们,这么冷的天,他们会冻死的。” “啊?”钟大娃没想到会是这样,“好可怜啊。” 宋招娣:“是的,非常可怜。”说出来,宋招娣想到不对,“嫂子,你总该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吧?” “我还真不知道。”段大嫂道,“你刘叔可能觉得小钟会跟你说。” 宋招娣接道:“钟建国个倒霉催的不但没跟我说,还跟你说上火车之前不要告诉我?我在他眼里就是这种人啊。” “肯定不是。”段大嫂连忙解释,“估计觉得让你再养俩孩子,很对不起你,才不好意思说。” 宋招娣嗤一声:“他要是有这个觉悟,你不会拿他舅舅当借口。” “小宋,你刘叔说,咱们得去滨海。”宋招娣不讲,段大嫂险些忘了。 宋招娣点了点头:“我知道。” 到了申城,段大嫂带着几个孩子先去招待所,宋招娣找一块青石砖,抱着砖头去南京路。 夜里十二点整,宋招娣抵达和平饭店门口,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宋招娣松了一口气,却没敢把砖头扔掉,毕竟她还得回去。 看到正门口站着三个人,一高两矮。 宋招娣连忙跑过去,看清高个的人是个女人,白白净净,收拾的很利索,不禁有些疑惑,这个女人的穿着和肤色不像是养不起俩孩子:“请问是在等人吗?” “你是?”女人打量宋招娣一番,因为月光暗,宋招娣背对着月光,导致女人睁大眼也没看清宋招娣长什么样,“你是来接这俩孩子的?” 宋招娣微微点头:“是的。”说着,一顿,“你是他们什么人啊?” “你可算来了。”女人满脸喜色,“我都在这里等你三四个小时了,你怎么才来。快点,快点把人带走。”说着话把俩孩子推到宋招娣身边。 宋招娣这才意识到不对,俩孩子一直没吭声,而且两手空空,衣服也很单薄。再看看女人转身就要走,宋招娣想也没想,伸手拉住,“孩子的行李呢?” “什么行李?”女人愣住,下意识问。 宋招娣疑惑,心里面更加疑惑:“你叫我把孩子带走,都不给孩子收拾行李?” “没有行李。”女人道。 宋招娣心中一突,抓紧她的胳膊:“那我问你,你是他们什么人?” “我,我就是暂时养他们几天,跟他们没任何关系。”女人说着话就掰宋招娣手,“放开我,孩子给你了,我也得回家。” 宋招娣往四周看了看,见空空的街上连只鬼影子都没有,举起背到后面的手:“信不信我一板砖拍死你?!” 女人浑身一哆嗦,脸色大变:“你,你敢?!” “饭店里的人都睡了。”宋招娣低声道,“天色这么黑,我把你弄死,带着两个孩子跑,就算有人看到也抓不到我。”不待她回过神,又继续说,“我劝你不要大叫,你的声音没有我的手快。赶紧说,你到底是他们什么人?” “她是养我们的人。” 身后传来一句话,宋招娣并没有回头,而是盯着女人:“为什么不养?” “我,我自己还有四个孩子,养不起这么多孩子。”女人道。 “赵伯伯给你钱了。” 宋招娣眼皮一跳,这俩孩子果然是司令的人。又明显听出前后说话的俩孩子不是同一人,可此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便继续问:“给了多少?” “五百。” 宋招娣冷笑:“五百块?足够俩孩子用到成年。她照顾你们多久?” “五六个月。” 宋招娣:“那你们的行李呢?” “她藏起来了。” 宋招娣自始至终都没回头,直勾勾盯着女人,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举着板砖:“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孩子的行李藏哪儿去了?我说三声,还不说,我一砖头拍——” “我,我说,”女人其实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平时没事跟左右邻居拌拌嘴,说说东家长,西家短,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场面,也不过是黑七类游街。 深更半夜,碰到个狠女人,女人早就吓懵了,要不是宋招娣拽着她,早吓瘫在地上。根本没想到,只要她大喊一句把饭店的人吵醒,宋招娣带着两个孩子狂奔,也跑不过饭店里的人。 宋招娣并没有松开她,反而把砖头放到她脑袋边:“藏在哪儿?” 女人浑身哆哆嗦嗦,牙齿打颤,抖着手指着南边:“在,在江边。” “带我过去。”和平饭店离江边很近,宋招娣揪住她的胳膊,砖头也移到她脖子边,冲后面喊一句:“你俩跟上。” 小哥俩下意识抬脚跟上。 宋招娣推着女人边走边问:“这俩孩子知道你把东西藏在哪儿吗?” “不,不知道。”女人老老实实说,“我跟他们说我去上厕所,就是去藏东西。” 一整冷风袭来,宋招娣打个哆嗦,想到俩孩子穿的很薄,不禁走快一点:“他们没问你要?” “我说,你们敢要那些东西,就别想见到来接你们的人。”女人说着话,感觉手臂一痛,连忙说,“到了,到了。” 宋招娣冷哼一声:“你俩去把东西拿过来。”看着两个孩子往石墩的方向跑,就问,“钱呢?” “没,没钱。”女人道。 宋招娣嗤一声:“那让就我猜猜。”顿了顿,“你男人是那俩孩子口中赵伯伯的亲戚或者朋友?” 女人浑身一僵。 宋招娣挺意外,她觉得赵司令整天不是开会就是呆在军营里,认识的人当中肯定男多女少,才这么一说,没想到被她蒙对了。 宋招娣接着说:“你男人答应俩孩子的伯伯照看他们。所以孩子的伯伯给你五百块钱。后来,你发现一人照顾一窝孩子很吃力,就跟你男人闹。 “你男人被你闹的没办法,只能给孩子的伯伯打电话。孩子的伯伯忙得抽不开身,所以请我来接孩子,是不是? “不吭声说明我猜对了。你男人叫你给孩子收拾行李,你不敢不收拾,又不想把那些东西给孩子,所以把东西藏起来,又吓唬他们? “你男人原先答应照看孩子,孩子的伯伯又对你男人放心,你男人应该很厚道。答应别人的事没办到,你男人不太可能昧下剩下的钱。那些钱是不是在你身上?” 抱着一大包东西过来的俩孩子惊得合不拢嘴。 女人脸色煞白,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万分后悔抢着要来送俩孩子。 宋招娣轻笑一声,女人抖得更厉害:“我数三下,不说在哪儿,我就把你踢江里去,淹不死你也冻死你。” “我,我说,我说。”女人连忙说,“在兜里。” 宋招娣转向俩孩子:“掏出来。” 个高的男孩子连忙把包裹放在地上,两只手同时翻女人的兜。 宋招娣看到孩子翻出一卷东西,松开女人的手,拿着板砖冲她说:“快滚!”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看在月半这么努力的份上,收一下月半的专栏哈下本一定一定开《我家个个是皇帝》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51、人小鬼大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emmmm懂得人懂得,不懂得的也没关系 女人拔腿就跑。 “等等。”宋招娣突然想到, “如果你敢把今晚的事往外说, 一旦传到我耳朵里,我立刻过来弄死你。”停顿一下,缓口气,“申城有我家的亲戚, 这俩孩子也知道你家在哪儿,不要以为我吓唬你。” 女人连连摇头:“不, 不说。我…我可以走了吗?” “滚!”宋招娣冷冷吐出一个字。 女人手脚同步,仓皇而去。 宋招娣一下子坐在地上:“累死我了。”深吸一口气, 把砖放在地上,揉揉冻得冰冷的手。 随即,宋招娣感觉有人盯着她,抬头一看, 俩孩子直勾勾看着她, 眉头微蹙, “看我做什么?赶紧把厚衣服拿出来穿上,待会儿去招待所。” “你是赵伯伯手下的兵吗?”个高的男孩问。 宋招娣:“我是部队子弟学校里的老师。两年没回娘家了,你赵伯伯知道我回去的时候路过申城,就叫我来接你们。” “那我们是去赵伯伯家吗?”个高的男孩继续问。 宋招娣挑眉, 赵司令把俩孩子托付给别人的时候,肯定跟两个孩子解释过不能去他家,这孩子居然还这么问?人小鬼大。 “不是。”宋招娣道,“你们先跟我回娘家,以后岛上的人如果问起来, 你们就说你们是滨海市人。我是在滨海火车站捡到你们。”顿了顿,“以后你们住在我们家。我家在岛上,离你赵伯伯家很近,但岛上人多眼杂,你们不能去找赵司令。” 两个男孩眼中一亮,异口同声问:“你知道赵伯伯是司令?” “知道啊。”宋招娣说出来,楞了一下,“那个女人不知道?” 小哥俩连连摇头。 宋招娣奇怪:“她男人知道吗?”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个高男孩开口,“他喊赵伯伯团长。” 宋招娣明白了:“看来她男人以前是你赵伯伯手下的兵。”撑着地站起来,“走吧,去招待所。再搁这边耽搁下去,天就亮了。包裹给我。” 小孩下意识把包递出去。而包递出去,才意识到手里还有一卷钱,想给宋招娣,又想到刚刚走的女人,顿时犹豫起来。 宋招娣很怕那个女人大喊大叫,吓唬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其实非常心虚,全靠一股劲撑着。这会儿放松下来,不禁感到后怕,天色很暗,也就没注意到小孩一脸犹豫不决。 捡起砖头,宋招娣便问:“你俩叫什么名字?” “赵伯伯没说?”高个小男孩把钱塞到袖筒里面。 宋招娣:“来的太急,忘了说。” “赵伯伯说我叫自立,弟弟叫更生。”高个的男孩道,“我九岁,弟弟七岁。” 这话的意思连名字都改了? 看来钟建国那么着急,也是故意让她天黑来接人。宋招娣挑了挑眉,她不会接到一对烫手山芋吧。 “我男人叫钟建国,你们以后跟他姓。”宋招娣道,“我叫宋招娣,别人问起来,你们就说我是娘,他是爸。问你们原本的家在哪儿,就说忘了。无论谁问都这么说。对了,你爸和你妈还活着吗?” 自立抿抿嘴:“死了。” “当我没问。”宋招娣把砖头递给自立,“抱着。” 自立下意识问:“还要?” “当然。”宋招娣说出来,不禁睁大眼,“你们不会以为这块砖头是我为了吓唬那个那个女人特意找的?深更半夜,黑灯瞎火,我是为了防身,才一直带在身上。” “怪不得……”自立忍不住说,“我还以为你会变呢。” 宋招娣笑了:“我又不是孙悟空,会隔空取物,七十二变。” 和平饭店离招待所有一公里,因天色暗,宋招娣又防着心怀不轨的人突然冒出来,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招待所。 段大嫂订房间的时候跟柜台说五个孩子两个大人,另外三个人待会儿到。 宋招娣带着自立和更生进去,把部队开的证明给招待员。 招待员一看她也是军嫂,带着孩子回乡探亲,特别热络,亲自把宋招娣送到房门口。 段大嫂听到敲门声,浑身一震,连忙拉开门,一看门口还有个招待员,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埋怨道:“你们娘仨怎么才来?快进来。”关上门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小声问,“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宋招娣道,“婶子,有热水吗?” 段大嫂:“招待员给咱们两瓶。”指着并到一块的两张床,“我琢磨着两张床没法睡七个人,就把床并一起,咱们横着睡。” 宋招娣看过去:“仨孩子都睡了?” “本来要等你回来。”段大嫂道,“给他们洗了脸和脚,躺在床上撑不住了。” 宋招娣坐在床边歇歇:“那你再倒点水,帮,帮自立和更生洗洗,我给他们泡点喝的。” “好,好。”段大嫂一边倒水一边让俩孩子坐在床上把鞋脱掉。 宋招娣闻到瓷缸子里有奶味,估摸着是几个孩子喝的。大半夜了,她也懒得出去刷,把开水倒缸子里放到窗户边,就去收拾俩孩子的包裹。 打开包裹,宋招娣看到两件白色衬衫,上面连一块补丁都没有。宋招娣心中一凛,这俩孩子的身份很不一般啊 “我把你们的衣服跟我们的衣服放在一块行吗?”宋招娣问。 自立:“可以。” 宋招娣把衣服全倒在床上,发现不对:“你们没有棉衣?” 更生指着自己身上。 “这件衣服哪能抗冻。”钟大嫂正在给自立脱衣服,摸着棉衣很薄,正想叫宋招娣把俩孩子的厚衣服找出来,意识到宋招娣问的什么,脸色骤变,“你们没厚衣服?!” 更生摇了摇头。 “我的老天爷啊。”段大嫂叹一声,就忙问,“招娣,谁送他俩来的?” 宋招娣道:“一个挺俏的女人。不过,跟我表姨差不多,都挺没良心的。”顿了顿,“婶子,先让他们躺床上,明儿把大娃的衣服拿出来给他们换上,反正高矮差不多。” “那你可得给大娃商量商量。”段大嫂道,“你家老大是个主意正的,不商量好,他能闹得天翻地覆。” 宋招娣嗤一声:“还是欠揍。” 自立和更生打了个哆嗦。 段大嫂忙问:“是不是冷?快进被窝里。”说着话拿起俩孩子的脱下的衣服给他们擦擦脚,就把俩孩子塞被窝里,不忘解释,“他们仨分别是大娃、二娃和三娃,是,是你这位姨的三个孩子。” “婶子,不喊姨,喊娘。”宋招娣把之前跟俩孩子说的话又讲一遍,“你们千万别说错了,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是滨海火车站。” 段大嫂叹气:“记下了。怎么搞得跟以前地下组织接头似的。” “现在这个环境也跟那时候差不多。”宋招娣说着话拿起放在窗户边好一会儿瓷缸子,感觉里面的水不烫了,就舀四勺奶粉放进去,递给自立,“给弟弟留一半。” 自立抱着瓷缸子喝一大口就给他弟弟。 宋招娣连忙阻止:“不能给他喝太多,晚上喝多了尿床。” 更生的小脸微红,把瓷缸子推给他哥。 宋招娣盯着俩孩子的表情,发现他俩对牛奶一点都不好奇,真想现在就把钟建国抓过来问个清楚,这俩孩子到底是哪位大佬的孙子。 可惜,钟建国远在翁洲岛,宋招娣也很困,等俩孩子喝完,就脱掉棉衣搂着三娃睡下。 翌日早上,宋招娣醒来,拉开窗帘发现太阳出来了,一点也没着急,拍醒段大嫂,小声说:“婶子,你在屋里照看孩子,我去国营饭店买些吃的留咱们路上吃。” “小心点。”段大嫂起来,“别着急。” 宋招娣点了点头:“我知道。”刷好牙,洗了脸就去问招待员,哪里有买吃的。 九点多,宋招娣拎一包东西回来。 段大嫂接过来一看,惊讶道:“怎么买这么多?” “多吗?”宋招娣摇了摇头,“这么多孩子,我觉得今儿早上一顿就能吃掉一半。”说着,把大娃喊醒。 钟大娃坐起来,揉揉眼睛就发现床上多出两个人。仔细看了看,俩人长得白白净净,跟他们明显不是一家,他们家除了他爸,都是麦肤色:“娘,他们是谁呀?” “自立和更生。”宋招娣把其他四个“懒虫”全喊醒,趁着几个孩子吃东西的时候,宋招娣又交代一遍,随后才跟大娃说,“你和二娃的衣服先借给哥哥弟弟穿几天,可以吗?” 钟大娃咬一口油饼,嚼两下咽下去,才说:“他俩已经穿身上了。”瞥宋招娣一眼,“现在才问。” 宋招娣乐了,剥开一个鸡蛋递到他手上:“眼神真好。”注意到两个眉清目秀的新成员停下来,笑道,“大娃没别的意思。他是个小话痨,不抱怨两句不开心。” “娘,我不是话痨。”钟大娃认真道,“你这么说我,我会很生气。” 段大嫂摇头失笑:“大娃,油饼凉了。” 钟大娃连忙低头啃油饼。 宋招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吃的用的装起来,收拾两大包。算上段大嫂拎的包,三个包,五个孩子,就算再来个成年人也照看不了。 宋招娣便拿出找渔民借的绳子。怕自立和更生多想,宋招娣先在钟大娃手上系绳子。 “娘,干么啊?”钟大娃不解。 宋招娣:“火车站人多,我怕你们跑丢了。二娃,手伸出来。”在二娃手上系一圈,才说,“自立,更生,你俩的手也给我。” “这个主意好。”段大嫂不禁感慨,“我昨儿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愁,这么多孩子怎么办。上过大学还是不一样,招娣,你脑袋真活泛。” 自立和更生猛地抬起头。腼腆内心的更生给他哥使个眼色。自立问:“姨是大学生?” “是的。”段大嫂道,“大娃的爸爸也是大学生。我们那个岛上,只有他们两口子全是大学生。” 宋招娣的手停顿一下:“婶子,你说会不会因为我和钟建国都是大学生,赵司令才把这俩孩子托付给我们?” “我不清楚。”段大嫂道,“我估摸着赵司令给这俩孩子找家的时候派人查过。可能是查到你为姚老师出头,又把那些来路不明的衣服烧了,他才放心把俩孩子交给你们。” 宋招娣仔细想了想,倒是真有这种可能:“不说了,先去火车站,争取后天下午能到家。” 这个时代每家每户都有好几个孩子,宋招娣和段大嫂领着五个孩子赶路,并没有引起别人侧目。 上了火车,宋招娣让几个孩子把鞋脱掉,用自立和更生脱下来的薄棉裤和棉衣把几个孩子的手脚裹着,就这么一路到滨海市。 孩子太多,宋招娣也没去钟卫国家里,打算回去的时候再去。 早晚都能见着钟卫国夫妇,大娃倒也没闹。 五点左右,天色暗下来,宋招娣一行才走到小宋村。 宋招娣出现在村口,就引起村民围观,吩咐问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宋招娣说回来看看。 村民跟着问,哪来这么多孩子。 宋招娣直接说都是钟建国的儿子。 五个孩子长得不一样,村民不信。 宋招娣仗着村民不知道钟建国有几个孩子,懒得解释收养过程,便一口咬定五个孩子都是钟建国的。 曾经参过军的老人就问是不是钟建国的战友牺牲了,钟建国收养的孤儿。 宋招娣继续说不是。 小宋村村民将信将疑,有那好事者便问宋招娣,钟建国是不是结过婚。 宋招娣无所谓,便说钟建国先前的妻子死了。 村民看宋招娣眼神瞬间变了,堂堂一大学生居然给人家当填房? 可是听到有孩子喊宋招娣娘,还看到有个孩子拽宋招娣的胳膊,仿佛宋招娣就是他们亲娘,小宋村村民反而不确定宋招娣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翌日早上,宋母牵着羊出来,狗蛋的娘就堵着她问:“你家招娣到底啥情况?钟建国之前真娶过媳妇,还撇下五个孩子?” “你问这么多想干啥?”宋母反问。 狗蛋的娘咽口口水:“好奇啊。” “俺说是,你信吗?”宋母继续问。 狗蛋的娘撇撇嘴:“五个孩子明显不是一个娘生的,信你才怪。”顿了顿,小声问,“是不是收养的孤儿?” “不是。”宋母道,“就是钟建国的孩子。” 狗蛋的娘见问不出来,撇撇嘴:“你不说我也能猜到,那个叫大娃的一定是钟建国的儿子,跟钟建国长得特别像。 “剩下四个我摸不准。但我知道,绝对不是钟建国的种。”顿了顿,“嫂子,你家招娣跟钟建国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不知道他有孩子?” “知道。”宋母不希望村里人知道钟建国结过婚。然而,宋招娣嫁给二婚男人,跟宋来男偷东西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建国跟俺们招娣说,部队里待遇好,招娣才同意嫁。昨儿招娣回来也跟俺说了,她一人的工资相当于来宝和刘洋两个人的。” 狗蛋的娘睁大眼:“五六十块钱?我的老天爷,难怪你们家招娣愿意嫁给他。” 有句俗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农村人嫁闺女,很少有人在乎自家闺女喜不喜欢男方。只要男方条件好,闺女嫁过去不遭罪,大多数父母都会替自家孩子做主,把孩子嫁过去。 狗蛋的娘经历过饥荒年,心底也认为男人长得好,不如工资和家庭条件好。一听宋招娣有那么多工资,瞬间忽略钟建国结过婚:“嫂子,俺娘家还有个妹妹,你回头问问招娣,部队里还有没有这么好的事。” “没了。”宋母不喜欢帮人家说亲,说来说去容易说成仇,“招娣说,像建国那么大年龄的军人,就数建国的官最大。 “其他人没有建国工资高,又不像俺家招娣,学问深能当老师,就算嫁到部队里,日子也没法跟俺们家招娣比。” 狗蛋的娘不大高兴:“显摆什么啊。别忘了,你家招娣差一点就嫁给王得贵了。” “婶子,部队里没有合适的人,你可以把你家狗蛋和二丫培养成大学生。”宋招娣从茅房里出来,“一儿一女都是大学生,你照样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狗蛋的娘一下子窜到宋招娣身边:“俺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都不能考大学了。” “过几年就行了。”宋招娣道,“上面的当官的老了,退休了,国家必须得重新培养大学生。现在的那些工农兵大学教出来的学生根本不够用。” 狗蛋的娘眼中一亮,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什么人:“真的?” 宋招娣点了点头。 “那,那还得几年?”狗蛋的娘恐怕别人知道,抢了她儿子的大学生名额,用很小的声音问。 宋招娣仔细想了想:“好像还得九年。” “你小声点,招娣。”狗蛋的娘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九年,我们家狗蛋就二十二周岁了。这么大年龄学校还收吗?” 宋招娣:“大学没有年龄规定,多少岁都收。你忘了戏文里唱的,有人满头白头发还去考状元呢。” “对对对。”狗蛋的娘以前并没觉得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自打宋招娣嫁给钟建国,村里只要有人杀猪,宋母就去买一大块肉。 去年宋招娣又寄来一大包吃的,狗蛋的娘趴在墙头上看,差点流口水,也是第一次下定决心,要把她家的孩子培养成大学生,“哎,招娣,那五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宋招娣:“都是我儿子。” “跟婶子还不说实——” “娘,吃饭啦。”钟大娃从屋里跑出来,“别聊天啦。快点吃饭,吃了饭咱们去市里。” 话被打断,狗蛋的娘也没生气:“这孩子跟你挺亲啊。” 宋招娣笑笑:“几个孩子跟我都亲。”然而,这话没人信。 宋母要不是亲眼看到,她也不相信。 宋招娣注意到狗蛋的娘不信,吃了早饭,就先领着几个孩子去找邓培林。 一路上,对小宋村很好奇的大娃和二娃叽叽喳喳,娘长娘短娘个不停。三娃在前面跑,跑一段发现宋招娣没跟上来,就扯开嗓子喊,娘快点。 小宋村的村民更加不解,这仨孩子怎么像是宋招娣的亲儿子? 无论村民多么疑惑,宋家人口径一致,五个孩子都是钟建国以前的媳妇撇下来的。导致宋招娣和段大嫂回去,村民也没能确定,五个孩子是不是钟建国的儿子。 腊月十六,宋招娣带着五个孩子回去,不出预料,再次遇到被围观的情况。 宋招娣这次更干脆,直接把大娃留下来,叫大娃跟大家解释,她带着孩子先回屋。 钟建国接到他大哥的电话,知道宋招娣今儿下午回来。不太好意思见宋招娣,便在家等她。 听到宋招娣的声音,钟建国就跑出去,接下宋招娣的包,就说:“我做好饭了,你们是先洗洗,睡一觉,还是先吃饭?” “钟团长,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宋招娣似笑非笑地问。 钟建国浑身一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么说来钟团长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无事献殷勤的人?”宋招娣笑吟吟问,“钟团长能说说自己错在哪儿吗?” 钟建国脸色微变:“孩子还在这儿呢。” “都上楼,我不说下来,不准下来。”宋招娣转向二娃,“带两个哥哥回房间,你们商量商量晚上怎么睡。”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52、添丁进口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自立和更生没动弹。 二娃跟着三娃跑到楼梯口, 发现两个新哥哥没跟上, 回去一手拉一个:“走啊。” “吵架呢。”自立很担心,用极小的声音提醒二娃。 钟二娃回头看了看宋招娣又看看钟建国,用正常音量说:“我娘和我爸天天吵着玩,没事的, 你别怕,他们一会儿就和好了。”拽着俩人边走边问, “你们喜欢睡上层还是下层?我跟你们说,我和哥哥喜欢睡上面。” 宋招娣扶额, 这个钟二娃,有这么说话的么。 钟建国也想笑,可是他不能啊。 “招娣,你听我解释, 我不是故意瞒你。”钟建国道, “我是觉得你知道了, 一定不会同意,又怕被你炸出来,才不告诉你。” 宋招娣问:“你就不怕我到了申城也不去?” “你不会跟孩子过不去。”钟建国对这一点很有信心,“这件事的主角虽然是那两个孩子, 但他俩是无辜的。我知道你不会怪他俩。” 宋招娣嘲讽道:“你还真了解我啊,钟建国。” “我们是夫妻。”钟建国想一下,坐到宋招娣身边,“先听我说完,说完了, 要打要骂随便你。” 在小宋村过十来天,自立和更生兄弟俩没给宋招娣添任何麻烦,家里做什么他们吃什么,给什么穿什么。孩子这么懂事,宋招娣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行,你说吧。” “这俩孩子的爷爷姓亓,开国元帅之一。”钟建国说着话往外面看了看有没有人进来,回头发现宋招娣满脸震惊,“我刚听的时候也吓一大跳——” 宋招娣连忙打断他的话:“你等会儿,那俩孩子原名叫什么?” “这个,赵司令没说。”钟建国仔细想了想,“起初亓将军只是被限制行动,今年年初亓将军被关起来,那俩孩子的姑姑和叔叔也跟着被下放到各地。 “那俩孩子的爸爸被逼的跳楼自杀,他俩就跟着妈妈。后来亓老的儿媳妇跟亓家撇清关系,这俩孩子就被他舅舅送回亓家。家里没大人,俩孩子就靠着亓老的战友和部下以及左右邻居偷偷接济度日。 “赵司令七月份去帝都开会,听说亓老的事,觉得孩子饥一顿饱一顿,时间长了肯定会饿出毛病,就命他的警卫半夜里去把俩孩子偷出来。 “看管亓老的那些人大概觉得两个孩子不足为惧,孩子丢了他们也没有找。可是赵司令还是怕被人发现,便把他们送到看起来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家里。万万没想到,那家人也不愿意养。 “司令想把他俩交给别人,又怕再遇到那种情况,回头再把两个孩子逼疯了,就打算把孩子接到身边。”停顿一下缓口气,才继续说,“司令派人查岛上的渔民,看哪家合适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查到你多管闲事……司令便觉得你比任何人都合适。” “所以,这件事的根子在我这里?”宋招娣指着自己,不敢置信。 钟建国点了点头:“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顿了顿,“之所以不告诉你,除了怕你不愿意,毕竟那俩孩子的身世着实麻烦,还有一点就是,我不太好意思。咱家已经有仨孩子了。” 宋招娣哼一声:“怕我不同意才是主要原因吧?” “哎,我就知道你会同意。”宋招娣没有直接走人,而是挤兑他,钟建国立刻知道她同意照顾那俩孩子,“你放心,从今以后家里的衣服我洗,锅碗瓢盆我收拾。” 宋招娣打量他一番:“说得好像以前不是你洗,不是你收拾似的。” 钟建国噎住:“宋招娣同志,我今晚不睡觉都行,但你必须得给我留点面子,特别是在孩子面前。” “你自己做事不靠谱,我给你留面子,孩子也不会崇拜你。”宋招娣道,“你别不信,我们去申城的路上,大娃就说你言而无信,反复无常。反正我教过他的词,他念叨了一遍。” 钟建国顿时觉得胸口闷痛:“我以前太惯着他了!” “说正事。”宋招娣朝他胳膊上拍一巴掌,“赵司令跟亓将军什么关系?” 钟建国:“救过司令的命。” “难怪呢。”宋招娣说出来,发现不对,“他俩怎么喊赵司令伯伯?” 钟建国:“司令比亓将军小十来岁,不是同辈人。” “原来如此。”宋招娣明白了,“不过,他们有这层关系,赵司令怎么没被查?” 钟建国道:“那件事发生在抗战时期。把老蒋赶出去之后,司令就调到东海舰队,将近三十年了,谁还记得那事啊。更何况那个年代,时时刻刻都有人被枪杀,说不定当初跟着亓将军的人也死的七七八八了。” “那你们司令的胆子也够大。”宋招娣打量钟建国一番,“你的胆子也不小。” 钟建国叹气:“司令找到我,又提出给咱们家钱,我就算知道俩孩子是烫手山芋,也没法拒绝啊。 “对了,别让那俩孩子出去。天天在院子里晒太阳,你再给孩子们做些好吃的,过了年变得又黑又胖,甭说司令,就算亓老将军见到他们也不一定能认来。” “我倒是想做,可是有钱也买不到啊。”宋招娣提醒道。 钟建国:“早两年闹得厉害,工人不上班,农民不种地。今年局势相对稳定,明年农民收成好了,粮票、油票、布票都会增加。 “真没什么吃的了,就给他们顿海带猪骨汤和鲈鱼炖豆腐,反正这几样都不用票。咱们的工资足够五个孩子一天三顿这样吃。” “做什么好吃的?”钟大娃从外面进来就问。 宋招娣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吃货:“问你爸,他做饭,我上去歇一会儿。”不待钟大娃开口,就起身往楼上去。 “爸又惹我娘生气了?”钟大娃肯定道。 宋招娣不在跟前,钟建国抖起来:“胡说!你娘不做饭,那是因为我做好了。不信自己去厨房看。” 钟大娃抬脚跑向厨房,掀开放在炉子上面的锅,就看到屉子上满满一盆小葱炒鸡蛋,转身就往楼上跑,边跑边喊:“娘,爸把家里的鸡蛋全祸害了。” “钟大娃!”钟建国大怒。 宋招娣走到楼梯口问:“全祸害了是什么意思?” 钟建国停下来,到厨房里拿一双筷子夹点小葱炒鸡蛋尝尝,连忙回来说:“他的意思我把鸡蛋炒坏了,但这次没炒怀,这孩子胡说八道。” 宋招娣心累:“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钟建国,把饭菜端桌子上,我们待会儿下去。钟大娃,给我过来!没搞清事情真相就瞎嚷嚷,显摆你嗓门大是不是。” 钟大娃回头看一眼钟建国,一脸不敢置信:“没坏?怎么可能啊。” “有什么不可能。”宋招娣往下走两步,拽着他的胳膊,“小葱炒鸡蛋又不是很难。过来把你和二娃的衣服拿出来,分一半给自立和更生,等过了年,我给你们做新的。” 钟大娃想说不愿意,一听到新衣服,连忙问:“咱家有布票了?” “明儿你爸就去给自立和更生上户口,年后能分到七张票。”宋招娣道,“二娃和三娃的衣服用一张票就够了。我和你爸不用添新衣服,六张布票都留着给你们做衣服。” 大娃乐开颜:“谢谢娘。” “但你得答应我两件事。”宋招娣道,“第一,不准再跟你爸顶嘴。第二,这段时间不能出去玩,在家教自立和更生二年级的语文和数学,年后他们跟你一起去上学。”顿了顿,“两件事都能完成,我每天都给你们做至少一顿好吃的。” 钟大娃伸出手:“两顿就成交。” “信不信我揍你?”宋招娣瞪眼道。 钟大娃相信:“两顿,我哪儿也不去。” “吃货。”宋招娣无奈地点了点他的额头。 钟大娃顿时知道他答应了,抱着宋招娣胳膊:“娘,自立和更生睡哪儿?” “哥哥,他俩睡大床。”钟二娃从屋里出来,“娘,快进来,他们不愿意睡两层床。” 几个孩子房里有三张床,天暖和的时候,大娃和二娃睡在双层床上面,天冷了,哥仨抱团挤在底层。 单层床无人问津,时间长了,那张床便被用来放杂物。大娃的书包,二娃的衣服,三娃的尿布,反正上面什么都有。 宋招娣明白二娃为何如此惊讶。在他看来,有的睡就要睡还算新的双层床。 自立和更生选择睡旧床,宋招娣一点也不意外。俩孩子小小年纪就到处漂泊,有地方住,有的吃,不会再冻着和饿着,对他们来说就够了。 宋招娣进去,看到自立和更生站在床旁边,有些手足无措,笑着说:“自立,更生,咱家没有厚被子了。自立和大娃睡在上层,更生、二娃和三娃睡在底层。过些天暖和了,你们再分开睡。” “对,我也想到了。”钟大娃道,“姥姥和姥爷来的时候盖的是刘爷爷家里的被子。” 宋招娣:“对的。”随后,把大娃和二娃冬天的衣服全拿出来。然而,俩孩子只有三套,其中一套还在自立和更生哥俩身上穿着。 自立和更生也发现了。哥俩相视一眼,自立开口:“姨,我们穿身上的衣服就行了。” “不行。”宋招娣道,“不换衣服的话,身上会长虱子。”往四周看了看,“把你俩的薄袄和薄棉裤都给我,明儿我拆掉,先给你们做一套厚的。” 二娃提醒道:“娘,两套。” 宋招娣朝他脸上拧一把:“我知道。赶明儿我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棉花,买点棉花再做一套。”随后,把衣服塞箱子里,就领着五个孩子下去。然而,并没有吃饭。 摘满满一筐子生菜,宋招娣炒一大盆生菜,一家人才吃饭。 钟建国怕不够吃,特意煮大半锅浓稠的米粥。即便这么多,最后不但粥喝的一干二净,生菜和小葱炒鸡蛋也全部吃光。 看着干干净净的盘子和碗,钟建国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就看宋招娣,只添俩孩子,怎么这么能吃? 大娃和二娃不喜欢喝粥,平时也就喝一碗粥。今儿看到自立和更生喝两碗,他俩也跟着喝两碗。三娃见几个哥哥吃这么多,不甘落后,拼命往肚子里塞。 宋招娣倒是想拦着,怕自立和更生多想,便由着他们家的三个小崽子憨吃。见钟建国想不通,宋招娣也没有为他解惑,而是问:“二娃,吃饱了没?没吃饱我再做点。” 钟二娃捂住肚子,连连摇头:“明天再做,太撑了。” 钟建国顿时想明白其中关键,抬手给二娃一巴掌:“憨货。坐椅子上歇歇。” “娘,帮个忙。”钟二娃伸出手。 宋招娣拉起他,朝他屁股上一巴掌:“看你明天还吃不吃这么多。” “不吃,不吃。”钟二娃连连摇头,往长椅上一躺,不禁长叹一声:“舒服。” 段大嫂走进来,便看到五个孩子排排躺在长椅上,不禁问:“怎么了?” “吃太多了。”宋招娣道,“一个比一个傻。”然后才问,“婶子家吃好饭了?” 段大嫂:“刘萍正在做。我突然想到你家应该没厚被子,就来问问你还差几床被子。” “不用了。”宋招娣道,“几个孩子挤一块睡。” 钟大娃一边轻轻揉着肚子,一边说:“我跟自立睡。” “喊哥哥。”宋招娣提醒。 自立连忙说:“不用。” “随便你们。”宋招娣不打算干涉孩子们的事,“婶子,除了这事还有别的事吗?” 段大嫂也没避着孩子:“这是五十斤粮票,你收着。”把粮票塞宋招娣手里就说,“不是我们给的。” 宋招娣顿时明白了:“行,我收着。我想再买些棉花,可是不清楚这边便宜,还是市里便宜。婶子清楚吗?” “去市里买。”段大嫂道,“我帮你看着孩子,你找个人陪你一起去。” 宋招娣看着自家一窝孩子:“不用。明儿早上我起早点,中午能赶回来。” “对,不用。”钟大娃跟着说,“奶奶,我们能照顾好自个。” 段大嫂乐了:“大娃越来越能干了。” “必须的。”钟大娃坐起来想拍拍胸脯,不禁嗷一声。 段大嫂吓一跳:“怎么了?” “吃太多,起得太猛,挤着肚子了。”宋招娣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明儿早上再憨吃,晌午和晚上都没得吃。” 段大嫂顿时哭笑不得:“我刚才还以为你说笑呢。” “我倒是想说笑。”宋招娣没好气道,“可惜我笑不出来,养这么一窝傻货。” 钟大娃冲宋招娣扮个鬼脸:“一点都不傻。” 段大嫂摇头失笑:“没事我就回去了,你们也早点歇着。” “好。”宋招娣把人送到门口,看着孩子洗洗脚,洗洗脸,把孩子赶上楼,就问,“钟团长,晚上睡哪儿?” 钟建国心中一凛:“长椅,客房,随便哪儿都行。不睡也可以,只要小宋老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的霸王票,么么哒~~~ 别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幕慕将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逢考必过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别来无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小妮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鲨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鲨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飄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别来无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飄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紫翎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逢考必过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 不完美小孩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雅韻獨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53、大娃使坏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忍不住瞪一眼钟建国:“上楼!” “啊?哎!”钟建国大喜, 连忙跟上去,边走边说,“宋招娣同志,我必须得说, 这辈子能娶到你,一定是因为我上辈子是个大善人。” 宋招娣扭头看一眼, 见他觍着脸,格外狗腿, 登时好气又好笑:“钟建国,你是个团长。”要点脸吧。 “不不不。”钟团长道,“我在家只是孩子的爸,你丈夫。” 宋招娣莫名想念两年前时常被她堵的说不出话的钟建国, 不禁皱眉:“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贫?” “你调/教的好。”钟建国脱口而出。 宋招娣冷冷道:“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孩子们都睡觉了。”钟建国推开门, “进屋说, 进屋说。” 自立听到“砰”一声,吓得手哆嗦了一下,脱到一半的棉裤掉地上,扭头就找钟大娃, 却看到钟大娃正在给三娃脱棉袄,仿佛没听见。 九周岁的自立已经懂事了,很清楚他家的情况,别人愿意收养他和更生,那是冒着很大风险。所以, 自立不敢给任何人添麻烦,也不敢乱说话,端是怕把别人惹生气,把他和更生赶出去。 可是自立也只有九岁,担心压过对自己的担忧:“大娃,你娘和你爸,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钟大娃把三娃塞被子里,扭头问。 更生指着外面。 钟大娃摆摆手:“没事。以后你就知道了,他俩三天不吵架,一定是因为我爸爸工作忙,顾不得吵。” “真没事?”自立担忧道。 钟大娃踩着梯子爬上床:“没事的。”掀开被子钻进去,“咦,我娘给咱们放两个热水袋,快上来,被窝里面可暖和了。” 自立见状,慢慢爬上去:“你娘和你爸很喜欢吵架?” “他俩就跟小孩似的,一会儿吵一会儿和好。”钟大娃指着里面,“你睡这边。你没睡过这么高的床,别掉下去了。” 自立的确没有睡过,见大娃很好说话,便大着胆子问:“你为什么不喊你娘妈妈啊?” 娘长娘短的,听起来很别扭。不过,这些话自立没敢说。 钟大娃躺下,掖好被子才说:“我妈死了,我娘不是我妈。” 自立一下子瞪大眼,不太相信,试探道:“你说,你娘是你后妈?” “对啊。”钟大娃点了点头,抬头看到自立满脸震惊,“你怎么了?” 自立脱口道:“看着不像。” “不像什么?”钟大娃眨了一下眼,“我娘二十四岁,我八岁,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她才十多岁,别人一看就知道我娘不是我亲妈啊。” 自立摇了摇头:“我以为你娘只是看起来比较年轻。我说的不像是,她不像你后妈,像是你亲妈。”正因如此,在小宋村的时候,听到村民说起钟建国二婚,他才没往别处想,“你,你好像还很喜欢她。” “啊?你是说这个啊。”钟大娃明白了,“我娘是世上最好的后妈。”说着,扭脸冲下面喊,“二娃,是不是?” 钟二娃吭哧吭哧爬上床,才回一句:“对的。”随即又问,“大哥,咱妈长什么样啊?我都忘了。” 钟大娃想了想,一时竟然没想起来。心中一慌,掀开被子就爬下床,打开箱子,从衣服底下翻出几张照片递给二娃:“这是咱亲妈。” “这样啊。”钟二娃看到照片,勉强有一点点印象,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顿时不感兴趣,把照片还给钟大娃。 三娃伸出胳膊:“我看看是谁。” “咱妈。”钟大娃把照片递给三娃。 三娃认真打量一番:“我不认识啊。” 钟大娃伸手就像给他一巴掌,亲妈都能忘。手抬起来,猛地想到,他妈死的时候,二娃很小,三娃还不会说话:“多看几遍就认识了。” “哦哦。”三娃似懂非懂,“哥,亲妈为什么要死?” 钟大娃仔细想了想:“我也不记得了,明天问爸爸。” “好的。”钟三娃钻进被窝里面,惊呼一声:“更生哥哥,你身上好热,比大哥身上热。” 钟大娃转身把照片放回去,没听到更生说话,伸手摸摸更生的脑袋:“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更生开口道。 钟大娃睁大眼:“你会讲话?” 更生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说话。”钟大娃皱眉,“我娘说了,别人问你什么,你要回答。不想回答可以说不知道,但是不说话很没礼貌。” 更生张了张嘴:“我知道了。” “不错,就要这样。”钟大娃像个小猴子似的,迅速爬上床,不忘跟自立和更生说:“尿盆在墙边,你们早上醒了就尿盆里面,别去厕所啊。” 自立不懂:“为什么?” “娘说尿留着浇地。”钟大娃说着,眼中一亮,笑着说,“我们晚上吃的生菜,还有小葱炒鸡蛋里面的葱好吃吧?” 自立下意识点头:“很好吃。” “知道为什么吗?”钟大娃故意问,“因为菜上面浇了咱们尿的尿。” 自立连忙捂住嘴巴,推开钟大娃就往下跑。 钟大娃吓一跳,连忙跟下去,看到自立趴在尿盆上“哇哦,哇哦”不停地吐,脸色大变,连忙喊:“爸,娘,不好了!” 钟建国翻身坐起来,推开孩子的房门,见四个孩子排排站,一张张小脸上全是担心,自立蹲在地上干呕,连忙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钟大娃道,“我正在跟他说话,他突然就吐了。” 宋招娣披着棉衣进来就问:“这么晚了不睡觉,你们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钟大娃说着,眼神闪了闪。 宋招娣面无表情道:“真没说什么?钟大娃,我说过,我喜欢诚实的孩子。你可以撒谎,但只能说善意的谎言。” “我,我说用尿浇菜。”钟大娃低下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说了。” 钟建国看向宋招娣,又看了看衣着单薄的自立:“这是被恶心的?” “肯定的。”宋招娣点了点大娃的额头,“你就调皮吧。早晚我得揍你一顿。”转向钟建国,“去倒点水,给自立漱漱口。” 钟大娃连忙说:“我去倒水。” “站住!”宋招娣道,“下次再敢故意恶心自立,我就让你爸做一个星期的饭。” 钟大娃连忙解释:“娘,我跟自立开玩笑呢。”顿了顿,“更生就没事啊。” “我们蒙上头了,没听清大娃哥哥说什么。”更生说完,眼巴巴看着宋招娣,我哥没事吧? 宋招娣:“没事。自立,庄稼需要肥料,而这个肥料,除了动物粪便,人的粪便也是肥料的一种。”轻轻拍拍他的背,“并不是直接浇在菜上面。” 钟建国端着水进来:“今天晚上的菜,我们都吃了。你自己想一下,真像大娃说的那样,他会吃吗?大娃又不傻。” 自立浑身一僵,抬起头,转向钟大娃,见他低着头,后知后觉:“他故意逗我?” “是的。”钟建国把瓷缸子递给他:“喝两口漱漱嘴,别咽下去。” 钟大娃见他吐得眼睛都红了,也觉得玩笑过分了,很不好意思:“对不起啊,自立。” “没关系。”嘴里的水吐出来,自立把缸子给钟建国,就端起尿盆。 宋招娣连忙拦下:“叫你钟叔去。你穿的薄,赶紧上被窝里,别冻生病了。”顿了顿,“你们几个也赶紧进去。钟大娃,再敢调皮——” “就叫爸爸做饭。”钟大娃接道,“我一定不调皮。你去睡觉吧。”最多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再调皮。 宋招娣瞪他一眼:“赶紧睡觉。再瞎胡侃,都给我起来背书。” 钟建国把尿盆送到儿子房里,回来就忍不住说:“这个钟大娃,是越来越皮了。”转向宋招娣,“他怕你,你逮着机会好好收拾他一顿。” “他才不怕我,是怕我不做饭。”宋招娣道,“如果米和油不用票,我一人的工资就能养活五个孩子。可是……钟建国,明儿去副食厂看看有没有山药、土豆和红薯。如果有的话,每样买一百斤。” 钟建国惊呼:“这么多?” “那些东西也属于主食。”宋招娣道,“红薯还可以做成红薯粉,红薯粉还可以做成凉粉,凉粉可以当菜吃。” 钟建国好奇:“你怎么连这些都知道?” “五十年后,你想吃什么,都能找到那个东西的做法。”宋招娣道,“我以前喜欢吃,乘做飞机,或者吃饭的时候,想起来就会翻看美食节目。不过,我不会做。可能得问问别人。” 钟建国:“那我明儿早上去看看。对了,早上吃什么?” “大娃干那么一出,自立一准不想吃菜。你明儿买四条鱼,买五斤骨头,再买些海带留着晌午和晚上吃。”宋招娣道,“早上煮粥,做煎饼,再煮六个咸鸭蛋。” 钟建国见她考虑的这么周到,佩服又感动:“明天不用去上课,别起太早。” “不行,明儿得去市区。”家里没电视,冬天黑的早,宋招娣经常九点多就睡了。今儿发生自立呕吐一事,宋招娣和钟建国关灯睡觉的时候也没到十点钟。 六点钟,宋招娣醒来,看起来起得很早,宋招娣也睡得挺饱。 待宋招娣做好十个直径四十公分左右的油饼,钟建国也回来了。没买到山药,拉回来两百斤红薯和一百斤土豆。宋招娣要的猪骨头和鱼也买到了。 钟建国进屋发现几个孩子都没起来,很意外:“大娃那个吃货没下来帮你烧火?” “天气冷,估计不想起。”宋招娣道,“你烧火煮点粥,我上去喊他们。” 孩子日渐大了,宋招娣不再像早两年那样直接推门进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谁呀。宋招娣应了一声才推门进去:“起来吃饭了。” “正在穿衣服。”钟大娃给三娃套上棉衣,冲着自立和更生招了招手,“走啦。”像个带头大哥似的,率先走出去。 自立和更生下意识跟上去。 宋招娣摇头失笑:“大娃,吃好饭就写作业,别人找你玩也不能去,知道吗?” “知道。”钟大娃道,“不过,娘,你以后别教我数学了。” 宋招娣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你把我教会了,老师教加减法的时候我就不想听,不想听老师就数落我。”钟大娃皱眉道,“很烦人的。” 宋招娣心中一动:“大娃,你数学书上的题目都会做吗?” “我连乘除法都会啊。”钟大娃道,“娘,你忘了,你叫我背的乘法口诀。乘法都会,加减法当然会了。” 宋招娣想了想:“下学期开学,如果你们老师直接教你三年级的内容,你能跟得上么?” “应该可以吧。”钟大娃也不太确定,主要是不知道三年级学些什么。 宋招娣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以后教你别的。”随即,又说,“自立,申城的学校跟这边的可能不大一样,我昨儿才说叫你上二年级,可以吗?” “可以。”自立说出来,犹豫一下,“其实我半年没去学校了。” 宋招娣眉心一跳:“那个女人没送你去?” “她说我听不懂申城人说话。”自立道,“说等我学会申城话,再送我去。” 宋招娣搁心里暗骂一句:“别难过,以前的都过去了,以后跟着大娃一块去。” “谢谢,姨。”自立喊“姨”的时候特意看了看宋招娣。 宋招娣注意到,笑道:“在家可以喊姨,出了门,或者别人问起你,必须说娘和爸。” “我知道。”自立抿嘴笑笑。 宋招娣摸摸他的脑袋,随即就说:“今儿早上不准吃太多。我晌午如果回来晚了,大娃,你给哥哥弟弟泡点奶粉和麦乳精。” “娘,我都长大了。”钟大娃摆摆手,“你放心吧。” 宋招娣不放心,怕几个孩子忘记她交代的话,出去的时候特意把大门锁上。 冬天冷,几个孩子其实也不想出去。宋招娣走后,五个小家伙就跑到楼上,钻进被窝里。大娃拿出他的英语书,打算当半天的小老师。 自立认识字,看到英语是初一课本,很是惊讶,便问大娃书哪来的。 大娃说是宋招娣的教学课本,自立更加惊讶。他以为宋招娣是语文或者数学老师,万万没想到是英语老师。 一秃噜嘴,自立就把实话给说了出来。 钟大娃开始嘚瑟了,把有补丁的衣服全翻出来,指给自立和更生两兄弟看:“这上面的小动物都是我娘剪的,好看不?” “好看。”不喜欢讲话的更生忍不住开口,“你娘好厉害。” 钟大娃顿时想到,宋招娣曾说过的话,自立和更生没爹也没娘,想了想:“以后我娘也是你娘。你,你们有没有破洞的衣服,给我,我回头叫娘帮你们补。” “谢谢。”自立不想给宋招娣添麻烦,可是看到钟大娃衣服上面的小动物,心痒难耐,就把他和更生的衣服全拿出来,翻找有破损的衣服。 钟大娃发现更生很羡慕他,想了想,又把柜子打开,翻出宋招娣给做的凉鞋:“你们看,这也是我娘做的。” “这是鞋子?”自立不确定。 钟大娃:“当然。夏天穿的凉鞋,可凉快了。等我娘回来,不行,现在离夏天还有很多天。等夏天到了,我就叫我娘帮你们做。” “谢谢。”自立只翻出四件有洞洞的衣服,“只有这么多。”语气很是可惜。 钟二娃提醒道:“那就用剪刀剪几个啊。” “败家子!”钟大娃瞪他一眼,突然想到,“钟二娃,你的衣服上面都有洞洞,是不是自己剪的?” 钟二娃脸色微变:“不是!” “肯定是。”钟大娃指着他,“娘回来了,我就告诉娘。” 钟二娃大声道:“不准!你告诉娘,我以后不喊你哥,你跟别人打架,我也不帮你。” “你不帮我,自立和更生帮我。”钟大娃问,“自立,更生,如果我跟别人打架,你们帮不帮我?” 自立道:“打架不好。” “别管好不好,你帮还是不帮?”钟大娃问。 自立:“帮啊。” 钟大娃转向更生:“喊不喊我哥?” “大娃哥哥。”更生道。 钟大娃看着二娃:“我不差你一个帮手。” “那我就跟娘说,你跟别人打架。”钟二娃哼一声。 钟大娃皱眉:“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大娃,你娘说,我们如果不听话,晌午就不做好吃的。”自立提醒道。 钟大娃连忙放下拳头,指着二娃:“放你一马。” “你不告状,我也不告状。”钟二娃道。 钟大娃:“行啊。”然而,宋招娣中午回来,大娃跑去帮宋招娣烧火蒸米饭的时候,就把二娃干的事全部说出来。 宋招娣:“我知道。” 钟大娃惊得瞪大眼:“你知道?” “自然磨损的和剪刀剪坏的不一样。”宋招娣道,“你没发现么?我用了剪刀都把剪刀放很高,就是怕二娃翻出剪刀乱剪,然后再剪到自己的手。不过,你弟弟聪明,自家没剪刀,就去别家剪。” 钟大娃连忙问:“那你怎么不揍他?” “他剪坏的是自己的衣服,又不是我的。”宋招娣道,“再说了,你们也没几件衣服。等你们长大了,二娃想到自己干的事,会觉得自己很蠢的。” 钟大娃点了点头:“就是蠢。对了,娘,你从哪儿弄那么多书?” “书的事只能我们一家人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人。”宋招娣道,“马振兴和林中也不能说。” 钟大娃见她很严肃,点了点头:“我以后都不说。” 上午,宋招娣在市里买五斤棉花,回来的时候路过一户人家,发现院子里冒烟,趴在门缝里一看,几个人正在烧书,面容很不舍。 宋招娣想了想,便敲敲门,进去把还没烧掉的书忽悠到手,放在棉花里面带回来。回到家发现不是高中课本,里面还都是繁体字,宋招娣看一会儿看得眼晕,别提多失望了。 不过,这件事给宋招娣一个启发,她可以多去图书馆转转。 腊月二十五,宋招娣以置办年货为由,和段大嫂一起跟翁洲岛隔海相望的甬城。 到了市区,俩人直奔图书馆。 宋招娣找人打听一番,得知图书馆的书有一半被人损毁,另一半被拉到垃圾场,两人便先去合作社买一堆东西,随后直奔垃圾场。 宋招娣和段大嫂每次出去,都穿的破破烂烂,两人跟垃圾场处理垃圾的人说挑几本擦屁股的纸,对方也没疑惑。 俩人翻找了一个多少小时,找到二十多本书,装进麻袋里面背回岛上。段大嫂悬着一路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忍不住跟宋招娣念叨:“你刘叔跟我说,司令觉得你善良才叫请你收养自立和更生。今天的事要是被别人知道,小宋——” “婶子,除了你没人会知道。”宋招娣道,“赶明儿我把高中课本给校长的时候,就说是我自己或者我同学的课本。” 段大嫂猛地想到:“你的高中课本呢?” “被别人借走了。”宋招娣道,“我考上大学那一年,村里人看着羡慕,也想培养个大学生,又想省下买书的钱,就找我借书。”这些都是事实,“后来没还我,我觉得用不着了也没去要。” 段大嫂:“那你怎么突然想到教初中的学生高中才学的东西?” “我平时没事的时候教过大娃一些加减乘除,大娃说,因为我教过他,老师教的他都会。”宋招娣道,“我当时就在想,如果老师把内容讲深一点,大娃就不会这么说了。 “所以就想到,以后咱们岛上的孩子出去上高中,高中老师没心情上课,孩子们上初中的时候学过一点,自己看着高中课本也可以自学。” 段大嫂佩服:“小宋,你想的真远。” “我总感觉国家不会一直这样。”宋招娣道,“大概是我学的东西多,平时想的也多吧。对了,婶子,下次见着赵司令的妻子,跟她说,别给我们家油票和粮票了。” 段大嫂早几天给宋招娣两斤油票的时候,宋招娣没说什么,还挺高兴:“为什么不要?” “他们托你送东西,就间接提醒自立和更生一次,他俩借住在我们家。”宋招娣道,“我想让孩子把钟家当成自己家,不用担心有朝一日像上次一样被赶出去。再说了,我和建国的工资高,也能养得起几个孩子。” 段大嫂试探道:“是不是俩孩子不高兴?” “你上次走后,俩孩子沉默好一会儿,估计是担心能在我们家住多久。”宋招娣回想一番,“虽说我不想养这么多孩子,可是,孩子已经到我们家,我得对他们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连着二十天日9000+有时候10000+,今天月半突然觉得累了e=(´o`*)))唉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54、准备过年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自立和更生被宋招娣接回来的时候, 双手冰凉, 小脸冻得发青。段大嫂当时看到俩孩子这个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回到翁洲岛,段大嫂就跟刘师长念叨,俩孩子太可怜了。 刘萍上卫校,刘苇去当兵, 刘家没什么负担,也没多少活了。刘师长便交代段大嫂, 多帮帮宋招娣。 段大嫂这几日摘了菠菜、生菜和青菜都往钟家送,想让两个孩子吃饱点, 却从未考虑过俩孩子心里面会怎么想:“那以后你家没菜了,去我家摘。我也不给你送了?” “婶子,家里没菜,我自然会去你家摘。”宗招娣笑道, “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段大嫂笑道:“行啊。快回去吧。太阳都到西边了, 我估计得两点了, 孩子该饿了。” “你也回去吧。”宋招娣打开锁,背着大麻袋进去。 五个孩子跑出来。 “娘!”三娃大喊,“我饿了。” 宋招娣把袋子扔廊檐下:“你们几个不准碰麻袋。大娃,去把门从里面锁上。自立, 过来帮我烧火,我做饭。” “好的。”自立跟着宋招娣进去,不忘说,“姨,我们喝牛奶了。” 宋招娣脚步停顿一下, 就继续走:“奶粉买来就是给你们喝的。对了,你钟叔没回来?” “钟叔回来过。”自立道,“钟叔问我们去不去食堂吃饭,大娃说不去,等你回来,钟叔就走了。对了,家里没米,钟叔买一袋米,他要煮饭,大娃不准他煮。” 宋招娣笑道:“大娃嫌弃他爸,蒸的米饭不是像粥,就是太干没法吃。”随即,舀半瓢米洗洗,搁炉子上蒸米饭。 随后,宋招娣往地锅里面倒三瓢水。待水沸腾,焯一下猪骨头,宋招娣就用猪骨头炖海带。 听到脚步声,宋招娣盖上大锅盖,回头看到是大娃:“还炒菜吗?” “娘做的什么?”钟大娃问。 宋招娣:“猪骨头汤泡饭。我待会儿再放点咱们前天去山上砍的冬笋。” “那就别炒菜啦。”钟大娃道,“娘,咱们家是不是快没粮食了?” 宋招娣看向他:“为什么这么问?” “林中说我爸买红薯和土豆,就是留着咱们以后当粮食吃。”钟大娃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看自立一眼。 宋招娣不想也知道是陈大嫂在林中面前乱说:“咱家还有一百斤粮票,足够吃到下个月你爸发工资,部队里发粮票。 “你们现在正长身体,没到饭点就饿了。我琢磨着买些红薯放家里,等你们饿了,就自己烤着吃。至于土豆,是为了炒菜,晚上就做给你们吃。” “是炖土豆吗?”钟大娃问。 宋招娣:“土豆和鸡肉、猪肉一起炖才好吃。咱家没有肉,今天就不炖土豆了。对了,待会儿菜做好,往锅底下塞几个红薯,四点钟就可以吃了。” 钟大娃一喜:“我还没吃过烤红薯。” “我也很多年没吃过了。”宋招娣道,“别放太多,否则烤不熟。” 钟大娃:“知道,知道。”他还要留着肚子,晚上吃土豆呢。 宋招娣一开始让钟建国买土豆和红烧,确实为了省粮食。如今被林中说出来,大娃都开始担心家里的粮食不够吃,宋招娣瞬间决定,以后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哪天粮票不够用,再请段大嫂去找赵司令。反正他一个司令,每个月的粮票比钟建国多很多,家里的人又没钟家多,那么多粮票用不完也是放着生虫。 不想着节省粮食,又为了给自立和更生证明她买土豆,不是因为家里多出他俩才导致粮食不够吃,宋招娣吃过午饭就开始和面。 醒面的空档,宋招娣挑六个,每个足足有一斤左右的大土豆,削皮切丝,放在水里备用。 七点左右,天黑下来,钟建国回到家,看到客厅里空无一人,心中一惊,连忙去厨房。发现孩子们和宋招娣都在厨房里,钟建国暗松了一口气:“还没做好饭?” “蒸馒头呢。”钟大娃道,“爸爸,娘说待会儿做土豆丝。” 钟建国看到炉子上面是烧水壶:“怎么不在炉子上做?” “炉子上用的炒锅太小。”宋招娣把最后一锅馒头拾出来,把锅里的水舀出来,就对自立说,“你们去洗手,准备吃饭。钟建国,烧火,我炒菜。” 自立纹丝不动。 钟建国轻笑一声,拉起自立就说:“你去拉桌子,搬板凳,拿筷子。” 自立这才领着弟弟们去洗手。 一家人牙口都好,宋招娣便做醋溜土豆丝。 钟建国只吃过炖顿土豆块,很好奇土豆丝怎么做。然而,待红色的醋倒进去,纵然对宋招娣的厨艺有信心,纵然已经预料到土豆丝不会太差,醋味出来,钟建国还是忍不住咽口口水:“小宋老师,厨艺见长啊。” “给你们爷几个做两年饭了。”宋招娣道,“一道家常小炒要是再做不好……”往外面看了看,没人进来,“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多活一辈子。” 钟建国见她转身去拿盆:“这就好了?” “里面的水干了就好了。”宋招娣道,“不信你尝尝。” 钟建国伸手捏一根就往嘴里塞:“的确熟了。咦,怎么有点辣?” “我放两个红辣椒。”宋招娣连忙问,“吃的出来辣?” 钟建国又捏一根:“只有一点点。三娃可以吃。”说着,又伸手捏一根。 宋招娣一脑门黑线:“钟团长,洗手了吗?” 钟建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轻咳一声:“我现在就去洗手。” 宋招娣见状,无奈地笑笑。 两盆土豆丝端出去,钟大娃就伸手拿大馒头。 宋招娣眉心一跳:“大娃,把馒头掰一半给二娃。” “我再给二娃拿一个。”钟大娃道。 钟建国接道:“你娘怕你们又吃撑着。她今天做的土豆丝特别好吃。” “真的吗?”钟大娃连忙掰一半塞给钟二娃,拿起筷子就夹土豆丝,“脆脆的,酸酸的?娘,你以前怎么不做?” 宋招娣笑道:“今天心情好。” “又看心情?”钟大娃撇撇嘴,“我才不信呢。” 钟建国:“这么多土豆丝全是你娘一点点切出来的,很累的。钟大娃,你想把你娘累生病吗?” 他爸居然学他说话?钟大娃险些噎住:“那,那明天不吃土豆丝,还吃海带骨头汤。” “过两天就过年了。”宋招娣道,“明儿蒸馒头,蒸包子。对了,钟建国,回头再去买两只鸭子。没有鸭子买一只鹅也成,咱们年三十吃铁锅炖大鹅。” 自立咽下嘴里的土豆,犹豫好一会儿,还是觉得应该说:“姨,过年吃什么都行。” 宋招娣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哑然失笑:“你不会以为我叫你叔买鹅,是因为你和更生来到我们家?才不是呢。去年春节,我们杀了两只鸭子。今年没杀是因为公鸡和鸭子都还小,没法吃。” “对的。”钟大娃连连点头,“我娘做的卤鸭特别好吃。”说完,发现自立啃馒头,不怎么吃菜,“你不喜欢吃土豆吗?” 自立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不吃?”钟大娃好奇。 宋招娣:“自立不好意思,你帮他夹点。” 没见到自立和更生之前,宋招娣就跟钟大娃说过,自立和更生是孤儿,没人要了。 钟大娃后来见自立和更生连一件厚棉裤都没有,觉得他俩真可怜。听宋招娣这么一说,把盛土豆丝的盆往自立面前推推,“吃啊,不用不好意思啊。” “是的。”钟建国道,“自立,你和更生已经在我们家户口上面,以后咱们是一家人。家人不是客人,不用这么客气。” 自立睁大眼:“叔已经去办了?” 宋招娣道:“这个世道孤儿多,我们说你和更生是孤儿也没人怀疑。所以,你俩也不用再害怕。以后出去玩,人家问你叫什么,你要挺起胸膛告诉他们,你叫钟自立。” “钟自立?”二娃重复道。 宋招娣点头:“对的。跟你爸,跟你们兄弟三人一个姓。”一看钟大娃的半块馒头吃咬一口,顿时想揍人,“钟大娃,把你的馒头吃完再吃菜。” “我有吃馒头。”大娃咬一小口,“娘,你也快吃,再说话菜就凉了。” 宋招娣虚点点他:“待会儿再叫着吃多了,肚子不舒服,我明儿早上不给你们**蛋饼。” 钟大娃立刻放慢夹菜的动作。 钟建国注意到,很是无语:“招娣,家里没鸡蛋了。” “我知道,有鸭蛋。”宋招娣道。 大娃连忙把嘴里菜咽下去:“娘,鸭蛋腥,我不喜欢吃。” “你是好东西吃多了。”宋招娣瞪着他,“信不信我明天蒸玉米面馒头,晚上做豆面面条。” 大娃点头:“加了玉米面的馒头挺好吃的,豆面面条也好吃,你做吧。” 宋招娣噎住:“混小子!”转向钟建国,“能买到黄酒吗?放点黄酒就不腥了。” “估计很难。”钟建国道,“我上次喝酒还是四年前打败老蒋的时候。”顿了顿,“赶明儿我去看看。”然而,并没有买到酒。 赵司令托段大嫂给宋招娣两斤油票,这两斤油算是意外多出来的,宋招娣给孩子们做鸭蛋饼的时候就多放一点油,钟大娃吃的满嘴油,也不再叫着鸭蛋味道腥了。 翌日下午,段大嫂过来帮宋招娣蒸包子,看到包子馅是粉丝、豆腐皮和猪油渣,随口问:“你们家买肉炼油了?” “上午去买的。”宋招娣道,“这个月的肉票没敢用,就是留着过年的时候买肥猪肉炼油,包包子。” 段大嫂惊讶:“月初就打算好了?小宋,你真会想法子吃。” “我娘最会做好吃的。”钟大娃说着话看了看宋招娣,趁着宋招娣不注意,捏一块猪油渣塞嘴里。 宋招娣眼角余光留意到:“钟大娃,你再敢偷吃,我明天不做土豆丝。” 钟大娃站起来,冲着哥哥弟弟们挥挥手:“咱们去楼上玩。”顿了顿,“我给你们拿奶糖。” “你们家的奶糖还没吃完?”段大嫂好奇道。 宋招娣:“买的多,足够吃到正月十五的。” “小宋,我说了你别不高兴,冲你这个吃法,存不下什么钱。”段大嫂道,“孩子现在还小,没什么关系。过几年长大了,你们手上要是没钱,儿媳妇都不好找。” 宋招娣:“儿媳妇又不是跟我和建国过一辈子,谁想要媳妇谁自己去找。” 段大嫂噎了一下,随即笑道:“就算叫几个孩子去找,结婚的时候,你们总得出钱吧。早些天我出去买菜,听说驻在旁边岛上的那个师长家娶儿媳妇,儿媳妇要求缝纫机,收音机。 “等大娃长大了,你儿媳妇再要求那个什么电视机,一件都能愁死你。你别不相信,现在的小姑娘,就算自己觉得要不要都没关系,看到小姐妹嫁人的时候有那几样,她们也会跟着要。” 宋招娣心想,等我们家五个崽上了大学,毕业后吃商品粮,凭这一点,我们家不给买电视机、缝纫机,也多得是姑娘愿意嫁到钟家。 “大娃现在才八岁,离他结婚还有十来年呢。”宋招娣道,“他以后要是去当兵,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结婚。现在想这些太早,等他二十岁的时候,我们再存钱也不晚。反正建国和我的工资高。” 段大嫂见状,还是忍不住说:“手里有钱,干什么都不慌。” “婶子,你家的钱是你拿着还是我刘叔拿着?”宋招娣问。 段大嫂:“当然是我,他又不管家里的大小事。” “我们家的钱都被钟建国给藏起来了。”宋招娣不想再谈论儿媳妇这个话题,信口胡诌,“每个月就给我一百。” 段大嫂的手哆嗦一下,包子瞬间变形:“一百块还少?我听说老刘说,建国一个月才一百来块。给你一百,算上你自己的工资……小宋啊,你花钱太大手大脚了。回头建国回来,我一定得跟他说说,每个月最多给你五十,不能再多。” 三娃闹着渴了,自立下来拿暖瓶,听到段大嫂的话,悄悄走回去,小声问钟大娃:“你家很穷吗?” “不穷啊。”钟大娃说出来,发现不对,“自立,你要说咱家,咱们是一家人。” 自立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咱家是不是没钱用?” “有啊。”钟大娃道,“有很多钱。” 自立想着刚刚听到的话:“刘奶奶叫姨存钱,不是因为咱家没钱?” 钟大娃心中一突,看向自立:“你不是去给三娃倒水了吗?干么突然问这个?” 自立看了看钟大娃。 钟大娃也看向他,说吧,想干什么。 自立抿抿嘴,迟疑好一会儿,回房掀开放衣服的木箱子。 大娃跟进去:“你又干么?” 自立从白色衬衣里面,翻出一卷东西,递到大娃手里。 大娃下意识拆开,看清楚是什么,不禁惊呼:“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伯伯以前给我的。”自立想了想,“我,我说如果,如果没有钱,就把我的钱给姨吧。” 宋招娣从未当着孩子的面提过自立和更生跟赵司令的关系,大娃现阶段对吃最感兴趣,偶尔听到一句半句,听过就忘了。 钟大娃奇怪:“那你伯伯为什么不收养你和更生?” “他年龄大了。”自立说。 大娃拍拍他的肩膀,可怜的娃:“钱给你,我们家有很多钱。”停顿一下,“你给我看你的钱,我也给你看咱们家的钱。走,跟我来。”推开父母的房门,冲自立招了招手。 自立跟进去。大娃把被子扯开,从被子里面掏出两叠十元大钞。 看了看手中的钱,又看了看大娃手中的钱,自立顿时明白,不是因为宋招娣太忙,把钱的事忘了。而是宋招娣不稀罕他一个小孩的钱,可是,又不对了:“那刘奶奶为什么会觉得咱家没钱?” 大娃把钱塞回去:“因为爸爸天天去副食厂买好吃的,每次都买一大包,什么不要票买什么,跟东西不要钱似的。”顿了顿,“林中的妈妈也说过,我娘说大家都知道咱家没钱才好,就没人管咱家借钱了。” 自立不禁佩服:“姨好聪明啊。”想了想,把钱塞大娃手里,“放进去。”指着被子说。 “这些是你伯伯留给你的。”大娃还给他。 自立又塞回去:“你刚才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的钱就要放在一块。” “好像也是哦。”钟大娃想着说。 自立:“当然了。姨还说要供我和更生上大学,上大学要用很多钱。” “才不用呢。”钟大娃道,“我娘说,上师范大学和军校,国家都会给钱。” 自立噎住,钟大娃,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不要上师范和军校,我要上帝都大学。” “帝都大学啊?”钟大娃不知道学什么的,“那我放回去了。你,你不准反悔啊。” 自立:“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有信,我不会反悔。” “还没有我高的男子汉?”钟大娃打量他一番,“口气真大,小不点男子汉还差不多。” 自立顿时明白家里的长辈为什么总想揍钟大娃,这个破嘴,他也想揍人。 “没话说了吧。”钟大娃洋洋得意,推着自立出去,把门关好,“你在楼上看着他们,我去看看娘要不要我烧火。” 自立不客气的说:“你又想偷吃猪油渣吧。” “我才没有。”钟大娃脸一红,顿了顿,“你不想吃吗?我跟你说,猪油渣上面撒一点点细盐,比醋溜土豆丝还好吃,简直人间美味。” 自立咽口口水。 钟二娃道:“哥,我想吃。” “我知道哪儿有。”钟大娃道,“厨房柜子里还有一碗,你们想吃我可以去拿,但是被娘发现了,你们要说是你们想吃,不准说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上看到泥萌刷四百多留言(ΩДΩ)砸一堆霸王票,吓得我赶紧去码字跟月半两本书以上的小天使知道的,月半从不断更。所以,担心断更?月半看到泥萌的留言,也不敢断啦。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55、调皮孩子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更生冷不丁开口问:“大娃哥哥不吃?” 钟大娃噎住:“我, 我当然得吃。可是, 是我去拿猪油渣,不是你们去拿。你们不用去就可以吃到,还把我供出来,有这么当弟弟吗?” “我不是你弟弟。”自立道, “我比你大。” 钟大娃又噎了一下:“你最大,你是大哥, 那你去吧。” “是你想吃。”自立提醒道。 钟大娃哼哼两声:“说得好像你们都不想吃一样。” “我们不说,姨也能猜出来。”自立说, “大娃,你自己说过,姨很聪明。” 钟大娃:“我娘只会吓唬人,从来不打人。” “那如果被姨发现, 你直接承认是你拿的就好了啊。”自立道。 钟大娃呼吸一窒:“又不是我一个人吃。” “我们也承认, 我们也吃了。”自立说完, 二娃和更生点了点头。 不太懂事的三娃仰头看着几个哥哥,疑惑不解:“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钟大娃:“吃猪油渣。”说着话看向自立,“咱俩一块去。被我娘发现了, 我们就说被老鼠吃了。” “姨不会相信你。”自立道,“猪油渣在柜子里,你刚才说的。咱家的橱柜是关上的,老鼠进不去。” 钟大娃双手叉腰:“我最后问你一句,去还是不去?” “你敢去我就敢去。”自立不想被大娃看扁。可是他先前在申城的时候, 那家人家里的东西丢了,明明不是他和更生拿的,那个女人也怪他。自立很怕宋招娣也怪他偷东西,“如果被姨发现了,你不能说是我一个人拿的。” 钟大娃不假思索道:“当然,我是男子汉!” “那我们现在就去?”自立问。 钟大娃想一下:“现在就去。我在前,你殿后。” “可以。”自立跟下去。看着钟大娃光明正大地拐去厨房,不禁无语,他真自信。而进到厨房里,自立却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见宋招娣正在包包子,松了一口气,小声问,“怎么拿出去?” 钟大娃“嘘”一声:“别说话,我得把猪油渣倒在盆里,撒一点盐,帮我看着娘别进来。” “没有,我看着呢。”自立趴在门框边往外看一眼。 段大嫂抬起头,不经意间看到自立扭脸:“自立那个孩子是不是饿了?” “饿了?”宋招娣顺着她的视线,“在厨房里?我刚才听到脚步声,是不是刚才进去的?” 段大嫂忙着擀包子皮,也只听到脚步声,没看见谁进去:“应该是。” “那就是大娃。”宋招娣非常肯定,“自立和更生特别老实,给什么吃什么,不给不吃也不闹着要。现在又不是饭点,他不可能进去。” 段大嫂:“那就是大娃和自立。”下意识往厨房看一眼,连忙说,“出来了,出来了,是大娃和自立。大娃怀里还抱个东西。” 大娃对上段大嫂的眼神,想也没想转身就往厨房里钻,不忘拉自立一下。 宋招娣回过头,正好看到自立踉踉跄跄钻进厨房里,顿时气乐了。 “你笑什么?”段大嫂听到宋招娣的声音,好奇地问。 宋招娣:“大娃伙同自立干坏事呢。” 段大嫂停下来:“干坏事?你知道他俩在厨房里干什么?” “我们家晌午炒青菜,蒸米饭,最后剩一点米饭和青菜也被建国吃完了。”宋招娣道,“厨房里除了又冷又硬的馒头和猪油渣,就没别的东西可吃,大娃肯定偷吃猪油渣呢。” 段大嫂不禁怀疑:“你家三天两头的鲈鱼炖豆腐,骨头汤,这么好的伙食,大娃还馋嘴?” “小孩子看到什么都想吃。”宋招娣道,“再说了,骨头汤哪有猪油渣好吃。”随即,冲厨房方向喊,“钟大娃,柜子里的猪油渣是留着炖白菜和炒青菜的,你俩吃完了,晚上吃水煮白菜。” 自立吓一跳,连忙说:“大娃,姨发现了。” 钟大娃也吓一跳,没想到他娘都没进来,也能知道他在厨房里干什么:“别怕,有我呢。那我们晚上就吃水煮白菜。”端着盆出来,“娘,我拿楼上去了啊。” “随便你。”宋招娣道,“回头觉得白菜没什么味,不准嚷嚷着我不舍得放油。” 钟大娃:“不会!”拽着自立,“咱们快点上楼。”不待自立开口,就把他拽到楼梯上。 “水煮白菜不好吃,大娃。”自立提醒他,“我们把猪油渣放回去吧。” 钟大娃打量他一番:“你是不是傻啊?水煮白菜不好吃,可以吃包子啊。娘蒸那么多包子,三五天不吃就会生霉菌。” 自立眼中一亮:“对哦,我都没想到。” “那是你笨。”钟大娃捏一块大的猪油渣,“张嘴。” 俩人忘了压低声音,段大嫂听得一清二楚,无奈地笑笑:“你们家大娃啊,以后长大可了不得。” “这孩子心眼这么多,其实得谢谢他姥姥和他奶奶。”宋招娣道,“要不是他姥姥一家不省事,他奶奶一家不讲究,这么大的孩子也没这么多心眼。” 说起钟建国的继母和前岳母,段大嫂才发现:“又是一年春节,你们今年又没给大娃的姥姥寄东西?” “咱们在申城转车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到处都是大/字报,闹得比咱们这边厉害。建国说白家家庭成分只有一点点问题,也有人天天盯着他们,大娃的姥姥和姥爷想来也来不了。”宋招娣道,“大娃也不准我寄。白桦要怪就怪她儿子吧。” 提到白桦,段大嫂“唉”一声:“白桦也是苦命的人,摊上那么一个重男轻女的娘。” “大多数人的出身其实都差不多,后来命苦只能怪自己,怪不了别人。”宋招娣道,“就拿我来说,即便嫁到滨海市区,日子也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安稳。” 段大嫂点了点头:“虽说小钟天天不着家,有时候一走十天半个月,家里又有一窝孩子,还是比你嫁到外面强。起码不用担心寅吃卯梁。” “是呀。”宋招娣道,“再拿工资的事来说,我们镇上的中学老师,一个月才三十来块钱。” 段大嫂:“咱们这边关键还是有部队补贴,要是没部队补贴,工资也不高。说实话,嫁给军人也就这一点好处。” “刘叔不这么认为。”宋招娣笑道。 段大嫂听她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了:“他怎么想都没用。” 钟大娃趴在楼梯口,听到宋招娣的笑声,冲哥哥弟弟们挥挥手:“吃吧,吃吧,娘没有生气。” “会不会先给咱们记着?”自立担心道。 钟大娃:“我娘才不是这样的人,放心吃吧。”往四周看了看,“我去拿暖瓶,待会儿咱们泡麦乳精喝。”说完就往楼下跑。 宋招娣听到蹬蹬的声音,扭头一看:“这么快就吃完了?” “正在吃。”钟大娃咧嘴笑笑,“娘,你没生气吧?” 宋招娣好笑:“猪油渣快吃完了才问我,钟大娃,你不觉得有点晚?” “不晚。”钟大娃见状,便知道宋招娣没生气,跑去厨房里拎热水瓶,“娘,自立说他想吃酸辣土豆丝。” 宋招娣的手停顿一下:“钟大娃,你如果想挨揍就过来,我一定让你满意。” “我什么都没说。”钟大娃拎着暖瓶就往楼上跑。 段大嫂看到大娃跳的比兔子还快:“你家幸亏只有一个大娃,要是有两个这样的孩子,你们家天天都得跟唱大戏似的。” “凭大娃这个样,其他四个孩子想做个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乖小孩也困难。”宋招娣包好最后一个包子,起身捶捶腰,“我这个老腰啊。” 段大嫂看她一眼:“你才多大啊。” “年轻力壮身体好也会累啊。”宋招娣长叹一口气,“两锅包子,两锅馒头,最多吃到年初五。” 段大嫂:“五个孩子才几岁啊,你就愁成这样。等他们十三四岁,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一天就能干掉一锅馒头。” “是哦。”宋招娣猛地想到,“赶明儿我就教大娃和自立和面。” 段大嫂抬头看向她,见她不像是开玩笑,张了张嘴:“他俩都是男孩子。” “又没人规定男孩子不能做饭。”宋招娣往楼上看一眼,“大娃那么爱吃,估计很乐意。”顿了顿,“回头我就问问他。” 五分钟后,宋招娣把钟大娃喊下来烧火。 钟大娃烧火蒸馒头,宋招娣坐在他旁边削土豆,一边削皮一边问:“大娃,过几年你长大了,和自立两个做饭,偶尔也让娘歇歇,好不好?” “我想做什么吃就做什么吃?”钟大娃连忙问。 宋招娣顿时觉得她说了一句废话:“如果你不怕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钟大娃尴尬笑笑:“娘,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等你上四年级的时候,我就教你做饭。”宋招娣道。 钟大娃眼皮跳:“四年级?还有一年多呢。” “你又想到什么好吃的?”宋招娣好笑。 钟大娃舔了舔嘴角:“明年端午节,鸡窝里的小公鸡就该长大了。娘,咱家这么多人,我觉得一次得宰两只。我宰,不用你杀。” “大娃,你还是个孩子啊。”宋招娣无奈地叹气,“真该让你爸看看你什么样。” 钟大娃:“跟我爸小时候一模一样。娘,我就是因为像我爸,才整天惦记着吃。” “你老子小的时候可没你厉害。整个家里除了两条腿的爹娘兄弟,四条腿的桌椅板凳,没有你不惦记的。” 钟大娃和宋招娣齐刷刷往外看,钟建国在门口站着。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宋招娣问。 钟建国:“来家收拾收拾衣服,估计得年初一才能回来。年三十没赶回来,你别担心,该怎么过节怎么过。” “怎么突然出海?”宋招娣眉头紧皱。 钟建国:“去年我们团的人没出去,今年轮到我们出去巡查。”顿了顿,“我去收拾衣服。” “我帮你收拾。”宋招娣连忙把土豆放水里,以防时间长了变色,“两件军大衣都带上。” 钟建国:“我知道。”到楼上看到四个孩子都在客厅里坐着,眉心一跳,“闯祸了?” 自立和更生脸色骤变。 二娃和三娃看钟建国一眼,继续玩手里的绳子。 “没有。”宋招娣不等自立和更生开口,就说,“大娃撺掇他们吃猪油渣,一碗猪油渣被他们五个吃完了。可能是怕我揍他们。” 钟建国笑道:“这么一点事啊?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说完,转身往房里去。 自立和更生面面相觑,一碗猪油渣没了,这么大的事不是大事? 随即,哥俩发现不对,扭头一看,二娃和三娃忙着翻花绳,玩的不亦乐乎。 自立看着长辈的房门,小声问二娃:“你怎么都不怕你娘揍你?” “娘为什么要揍我?”二娃问。 自立:“咱们把猪油渣吃完了,你娘不揍人,也会数落咱们几句吧。” “已经吃完了,数落也没用啊。”钟二娃道。 自立噎住,却不得不承认钟二娃说得很对:“你娘平时也这样?” “忘了。”钟二娃仔细想了想,“你去问哥,他知道。” 更生忍不住了:“姨不数落咱们,你为什么不下去?” “为什么要下去?”钟二娃指着长椅上,包裹着腿的被子,“楼下又没被子。” 即便有大娃保证——宋招娣没生气。自立和更生依然怕宋招娣生气,见二娃和三娃不下去,哥俩就没下去,打算等钟建国回来再下楼。 小哥俩也一直以为二娃和他们一样,怕宋招娣生气,万万没想到…… “二娃,姨是不是不爱生气?”自立小声问。 钟二娃仔细回想:“我娘挺爱生气,不过,好像生气的时候都是跟我爸吵架,不吵了就不生气啦。” “有没有骂过你们?”自立小声问。 更生竖起耳朵听。 二娃:“我娘不会骂人啊。” 自立眨一下眼,怀疑他听到的话:“不会骂人?” “对啊。”二娃说,“我娘说人要讲道理。张嘴骂人,骂了别人,脏了自己。反正就是这些吧。三娃,该你了。” 三娃伸手拿掉绳子:“重新开始。” “笨蛋,赖皮,快输了就要重新开始。”二娃很不高兴,“我不跟你玩了。”扭头问,“自立哥,你会吗?” 自立指着更生:“他会。” 二娃一喜,跟自立换个位子。 三娃一把拉住自立,从被子里面翻出一根绳子:“自立哥哥,我跟你玩。” “你跟我玩?”自立没听明白。 三娃:“二哥不跟你玩,我跟你玩。” “二娃没说不跟我玩啊。”自立下意识说。 三娃撑起绳子:“快点啊,自立哥哥。” 自立真不会“翻花绳”,扭头看了看更生怎么弄的,跟着学一遍,绳子到他手里。 三娃伸出小胖手,四根手指轻轻一勾,绳子到了他这边:“自立哥哥,该你了。” 自立头痛,扭头问:“二娃,更生,这个怎么翻?” 三娃一本正经道:“自立哥哥,不许问别人,问别人就是输。”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申一遍,订阅比是80%,订阅比例超出80%还被防盗的小天使请打客服询问。 订了一章说成只有一章没买的读者,月半可以告诉你噢,任谁打电话请客服查询,都可以把你的订阅记录查的一清二楚。(任何人都可以)8012年了,做人真诚点吧,颠倒黑白,上蹿下跳挺丑的 ps: 谢谢大家的霸王票,也谢谢大家的营养液,爱你们?( ?` )比心 19217241扔了1个地雷;亭子扔了1个地雷;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小妮子扔了1个地雷 gd&amp;amp;amp;cr扔了1个地雷;顿二扔了1个地雷;木木扔了1个地雷;林秋石是个小可爱扔了2个地雷 逢考必过扔了2个地雷;田田扔了1个地雷;红呀黑的扔了1个手榴弹;胖妹&amp;amp;amp;灰锅扔了1个地雷 织颜扔了1个火箭炮;糖果子扔了1个火箭炮;紫陌扔了1个地雷;阿晏扔了1个手榴弹 狗大婶扔了1个手榴弹;一只奔跑的小蜗牛扔了1个地雷;雅韻獨幽扔了1个地雷;飄扔了1个地雷 小霸王扔了1个地雷;暖暖的被窝扔了1个地雷;落霞扔了1个地雷;闵七七扔了1个地雷 闵七七扔了1个地雷;猫扔了1个地雷;溪泽扔了1个地雷;别来无恙扔了1个地雷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2个地雷;斯年笙箫慢扔了1个地雷;yang扔了1个地雷;芳草扔了1个地雷 别闹扔了1个地雷;巴旦木扔了1个地雷;是波妞不是泼妞扔了1个手榴弹;炸馒头扔了1个地雷 阿匪扔了1个地雷;罗克万扔了1个地雷;28771925扔了1个地雷;听风就是雨扔了1个地雷 viana扔了1个地雷;19859617扔了1个火箭炮;丫丫扔了1个火箭炮;开心紫妍扔了1个手榴弹 雅韻獨幽扔了1个地雷;段月半扔了1个地雷;一名看书的读者扔了1个地雷;nana扔了1个地雷;僷扔了1个地雷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56、吃货大娃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自立想说, 那我就不问了。话到嘴边想起三娃先前说的话, 不太敢相信三岁零三个月大的小不点这么会,会玩,试探道:“三娃,你刚才说什么?” “不许问别人, 问别人就是输。”钟三娃催促道,“自立哥哥, 快点啦。” 自立即便是个笨蛋,此时也知道三娃怎么想的了, 顿时好气又想笑,便如他的愿:“我输了,咱们重新开始。” “好啊。”三娃美滋滋的把他编的花绳松开,想一下, “自立哥哥, 我让你先来。” 自立乐了, 配合他演出:“谢谢三娃。” “不谢谢。”三娃的表情认真极了。 结合三娃先前干的事,自立很无语。 一个小奶娃,一个不会玩,两人最多玩三次就得重新开始。由于三娃被他二哥虐的太惨, 即便这样依然玩的兴致勃勃。 钟建国拎着大提包出来,看到四个孩子相处融洽心里挺高兴,便笑着说:“我走了啊。” “走吧。”二娃甩给他爸一句,就说,“更生哥哥, 该你了。” 到嘴边的“叔叔再见”四个字就这么被二娃噎回去,更生咽口口水,再次张开嘴,没容他发出声音,钟建国和宋招娣已消失在楼梯口。 “二娃,你爸爸走了。”更生提醒他。 钟二娃眉头微皱:“我知道啊。更生哥,该你了,别磨叽。” “我知道该我了。”更生觉得心累,“我说你爸出去。你都不担心?” 钟二娃反问:“为什么要担心?” 更生想说,极有可能一去不回。就像他爸爸一样,跟他说出去买点东西,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你爸爸出海啊。” “老蒋又不敢打爸爸。”二娃说着把花绳翻到他手里。 潜意思为什么还要担心?更生听明白了,想说他心大,一听到三娃乐得咯咯笑,干脆什么也不说,专心致志陪二娃翻花绳。 包包子的时候,宋招娣打算的很好,晚上吃点包子,喝点凉白开就行了。然而,到厨房里蒸包子的时候,看到案板底下还有半麻袋土豆,宋招娣便问大娃,很想吃醋溜土豆丝? 大娃点头如捣蒜。 宋招娣送走钟建国继续削土豆皮。 钟家的土灶上有两口铁锅,大铁锅正在蒸馒头,宋招娣便想用小铁锅炒土豆,便问大娃:“可以烧个两个锅吗?” “可以。”钟大娃说出来,看到宋招娣开始切土豆,“娘,你今天就教我炒土豆吧。” 宋招娣的手一抖,险些切到手:“钟大娃,咱家的油必须得省着点吃,否则熬不到下个月。” “爸爸说了,部队待遇提高了一点点。”大娃肯定道,“过了年一定会多给几张油票。” 宋招娣回头看他一眼:“等你爸真拿几张油票回来,我就给你们炸土豆。” “说话算话?”大娃连忙问。 宋招娣反问:“我在家说过谎吗?” “……没有。”自己炒菜暂时没戏,钟大娃又问,“爸爸走了,谁去买鸭子?” 宋招娣:“我去。” “我和娘一起去。”大娃不等宋招娣开口,又说,“我帮你拎菜。” 宋招娣心累,万分后悔当初用饭菜攻克几个孩子。可是,事已如此,第二天早上,宋招娣醒来,只能把大娃喊醒。 自立坐起来就穿衣服。 宋招娣吓一跳,连忙拍拍他的肩膀:“天气冷,你们继续睡。我们去副食厂买东西,大娃惦记着那边的好吃的,非要跟我一起去,其实我不想带他。” “娘!”正在找棉裤的大娃很大声道,“你赶紧下去洗脸刷牙。” 自立瞧着大娃有些不自在,抿嘴笑笑,钻进被窝里。 八点多,宋招娣和大娃回来。 正在院子里扫地的段大嫂瞧着宋招娣拎一大包东西,大娃拎着两只鸭子,眼睛一痛,扔掉扫把就往钟家跑。 到了钟家,看到大娃拿着大刀出来,段大嫂的眼皮猛一跳:“小宋,你又买这么多东西?” 宋招娣莫名想到她的便宜娘。宋母逮着机会跟她独处,第一句就是问,怀孕了没。第二句一准是,花钱别大手大脚,存点钱留着以后用。 段大嫂下一句想说什么,宋招娣不想也知道:“大娃要买的。” “大娃?”段大嫂转向大娃。 大娃拿着大刀比划,发现段大嫂看他,笑笑:“奶奶,我们家过年的时候做卤鸭,你来不来我们家吃饭?” “你昨天刚吃了猪油渣。”段大嫂提醒道。 钟大娃点了点头,一时没明白:“猪油渣跟鸭子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宋招娣笑道,“把刀放下,吃了饭再杀。现在跟我去做饭。” 钟大娃没动弹:“煮点米粥,热几个包子就好了。娘,你去吧。” 段大嫂见他盯着鸭子,恨不得立刻能吃到,无奈地摇了摇头,发现门边有个大包,想到是宋招娣刚才拎的那个:“里面是什么?” “猪骨头、海带、白萝卜和蒜薹。”宋招娣道,“婶子,几个孩子喜欢吃冬笋,你什么时候去山上挖笋,我跟你一块去。” 翁洲岛是一座四面环海的小岛,对岛民来说岛挺大,相对平坦的地方却只够住人,没法种庄稼。岛民的男人便出海捕鱼,女人小孩上山采摘山珍。 因大多数岛民的房子都依山而建,当地政府想把山划为集体所有,不准岛民私自上山采摘,也阻止不了。毕竟翻过自家墙头就能爬到山上。除非政府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在每家每户门口盯着。 政府办公室,如今改为革委会,总共才十来个人,甭说看管岛民不准上山,他们都不知道山上有哪些东西。 毕竟,整个翁洲岛都是山地。 管不住也没法管,革委会干脆不管。只是出海捕到的鱼按人口平分。 山不归革委会管,随便谁都可以上山,岛民上山挖笋,军人家属也跟着上山。段大嫂在家闲着没事,三天两头上山一趟。也不往山里面去,就在山脚下转悠,捡个蘑菇,挖个冬笋,捡些柴火。 钟家厨房里堆的木柴,有一半来自段大嫂。 段大嫂气宋招娣不听劝,不会过日子,见她还知道上山挖笋,老怀欣慰:“我今天没事,今天就可以上山。” 宋招娣笑道:“今天不行,我上午得洗衣服,收拾鸭子,下午得给自立和更生做棉裤。他俩现在穿的棉裤还是大娃和二娃的。从滨海回来一直穿到现在,十来天了。就算隔着里衣不用洗,也得换下来晒晒。” “那我帮你一起缝。”段大嫂看到那一大包吃的,又忍不住说:“小宋,你们家今年收了不少白菜,早晚做点白菜,晌午用白菜下面条,一个冬天就过去了。” 钟大娃眉头紧皱,一天三顿白菜?要吃死他啊。 宋招娣瞧见大娃不耐烦,连忙说:“知道,知道,婶子,你快回家做饭吧。我们家也该做饭了。” “我知道,你是嫌我唠叨呢。”段大嫂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 大娃望着段大嫂的背影,小声说:“刘奶奶再说下去,我就不喜欢她了。” “她也是为咱们好。”宋招娣道,“咱们今天花了将近三块钱,如果天天都这么用,平时再买点奶粉、雪花膏、牙膏之类的东西,咱们一个月至少得花掉一百块。刘萍和刘苇都在家的时候,你刘奶奶一家一个月才用二十来块钱。” 大娃算一下:“咱家花钱挺厉害啊。” “是呀。”宋招娣笑道,“所以不能怪你刘奶奶唠叨,真正关心咱们的人都会劝咱们节省点。不过,赚钱就是为了用的。否则,赚钱就没意义了。” 钟大娃眼珠一转:“那我们早上炒蒜薹?” “想都别想。”宋招娣道,“今儿早上吃稀饭和包子。去看看鸡窝里有没有蛋,如果有鸡蛋,我可以给你们做个小葱炒鸡蛋。” 钟大娃拔腿就跑:“我看看。”到鸡窝里也不嫌臭,钻进去翻找鸡蛋,找到四个拿出来放客厅里,就去摘葱叶子。 自立给三娃穿好衣服,牵着他下来,看到大娃正在压水,连忙跑过去,“大娃,我压水,你歇歇。” “好了。”大娃道,“你别压水了。刚压出来的水很热,娘说用的时候再压水,不冻手。” 自立:“你现在不用了?” “不用。”大娃把盆里的葱捞出来,“好了。你去洗脸刷牙,小葱炒蛋做好,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自立想一下:“我去烧火。” “烧什么火?”钟大娃不解,“娘在炉子上炒的。”说着话,就往屋里走,到门口看到抓着更生胳膊的二娃,眉心一跳,“娘,钟二娃又把他的棉裤剪个洞。” “我没有剪。”钟二娃大声道,“娘,是棉裤自己破的,哥哥冤枉我。” 钟大娃哼一声:“别以为不知道,昨天还没破,今天就破了?你腿上长牙齿啊。” “先把葱给我。”宋招娣从厨房里出来,“二娃,你不说实话,我回头就在你裤子上缝个老鼠,或者癞蛤/蟆。” 钟二娃脸色微变:“娘……” “你娘从不说谎。”宋招娣本以为钟建国走了,家里少个顶梁柱,这个年过得会很不像年。然而,看到一窝孩子,宋招娣敢保证,谁家都没有她家热闹,“二娃,我数三个数——” 钟二娃抿抿嘴:“好啦,好啦,我说。裤子烂一点点,我用手使劲掰,使劲扯,扯烂的。娘,我说了,你得给我缝个大熊猫。” 宋招娣疑惑:“你怎么知道熊猫?” “我也知道,娘。”钟大娃道,“林中的爸爸喜欢抽烟,他家有一盒熊猫牌香烟,林中的爸爸可宝贝了。林中说是吴司令给他爸爸的,烟抽完了,烟盒都没舍得扔,在他们家条几上面放着。” 宋招娣不知道该说什么:“钟二娃啊钟二娃,你真厉害。” “娘,熊猫肉好吃,还是熊瞎子的肉好吃?”钟大娃十分好奇。 宋招娣噎了一下:“你的肉最好吃,回头我就把你剁了,留我们过年。”说完,转身就走。 钟大娃楞了一下,转身就问:“自立,你姨生气了?” “大娃,熊猫不能吃。”自立不等他开口,就说,“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钟大娃啧一声,有些可惜:“好吧。可能是熊猫肉有毒。对了,你们快去刷牙洗脸啊。” 更生扯一下他哥。自立知道他有话要说。 哥俩不约而同地先给二娃和三娃洗脸,等这哥俩进去,更生才小声问:“哥,你有没有发现,钟家很怪。” 自立点了点头,往门口看一眼,恐怕大娃和宋招娣突然出来:“宋阿姨怪,大娃怪,二娃怪,三娃暂时看不出来,不过,我也觉得挺怪,不像个三岁大的小孩。可是我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反正钟家只有钟叔一人正常。” “钟叔也怪啊。”更生道,“大娃贪吃,二娃爱美,钟叔都不管。” 自立:“钟叔肯定不知道。” “大娃和二娃是他儿子。”更生小声说,“爸爸以前还说过,知子莫若父。” 自立想起他爸,眼眶瞬间红了:“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 “我们问问宋阿姨?”更生道,“请宋阿姨去问问赵伯伯。” 宋招娣端着菜出来,不见自立和更生,走到门口就喊:“自立,更生,吃——”眼角余光瞥到俩孩子在廊檐下水盆旁边,“快点洗。”说着话看清俩人的表情,心中一慌,“怎么哭了?是不是大娃调皮捣蛋,惹你们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噢~~~~~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57、马不知脸长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自立连忙擦擦眼泪:“不是, 不是的。” “真不是?”宋招娣道, “跟我说实话,自立,我早就想揍钟大娃个熊孩子。” 钟大娃放下馍筐跑出来:“娘,我今天没调皮, 没捣蛋。”定睛一看,“咦, 自立,更生, 你俩怎么哭了?是不是谁惹你们了?告诉我,我揍他!” 宋招娣抬手朝他后脑勺一巴掌:“瞧把你给能耐的。岛上那些大孩子小孩子,还有你没揍过的吗?” “还有好多呢。”钟大娃脱口而出,意识到把实话说出来, 转身就往屋里跑, 也顾不上关心自立和更生。 宋招娣弯下腰:“是不是想家了?” 自立点了点头。更生吸吸鼻子, 抹掉眼泪。 宋招娣:“我猜是想爷爷了。” 自立抬起头:“姨——” “不行!”宋招娣打断他的话,怕大娃听见,回头一秃噜嘴说出去,小声说, “姨知道你想问什么,爷爷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我和你钟叔打听不到,你赵伯伯可以。可是他不能对你爷爷的事太好奇,否则会被别人发现他以前认识你爷爷。 “自立,不要不相信, 也不要觉得姨吓唬你们。你赵伯伯是司令,东海舰队没人敢把他怎么着,但是不缺希望你伯伯被关起来,自己顶上去的人。” 自立满脸羞愧:“姨,是我没想到,对不起。” “你还小,想不到这些很正常。”宋招娣摸摸他的头,另一只手把更生揽在身边,“你俩什么都懂,我反而会觉得不正常。洗洗脸,咱们吃饭。”顿了顿,“你俩健健康康的,总有一天能见到爷爷。” 哥俩使劲点了点头。 钟大娃放下筷子,抬头看到自立和更生进来,就问:“娘,他俩哭什么?” “想爸爸了。”宋招娣道。 钟大娃脱口道:“爸昨天才走。”说出来,意识到不对,尴尬笑笑,“他亲爸啊。”停顿一下,“我都不想。” “他爸不是你爸,你当然不想。”宋招娣拿起勺子盛粥,“自立,能不能喝一碗?” 自立:“大半碗。谢谢姨。” “你真客气。”大娃啧一声。 自立转向他,张嘴想解释,却看到钟大娃忙着啃包子,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什么。 宋招娣见自立欲言又止,心中喟叹,笑着说:“自立,大娃碎嘴,别跟他一般见识。” “又说人家。”钟大娃哼一声,拿着包子往外面走。 宋招娣慢悠悠道:“我煮的咸鸭蛋,你吃不吃? “外面真冷。”大娃转身坐好,“咸鸭蛋呢?我都没看见。” 自立和更生乐了,不约而同搁心里吐槽一句——吃货! “还有腊八蒜和我腌的胡萝卜丝。”宋招娣道,“在柜子里。” 大娃起身往厨房跑:“我去端。” “自立,更生,你俩吃饭,别跟他争。”宋招娣道,“涉及到吃的东西,你俩争不过他。没发现吗?二娃都不动弹。” 自立和更生早就发现了。原本以为二娃懒,过了好几天才知道,是大娃格外勤快。也仅限和吃的东西有关。比如钟建国要洗衣服,叫他上楼把脏衣服拿下来,大娃总是使唤二娃。 有心理准备,自立和更生两兄弟还是被大娃的速度吓一跳。宋招娣话音落下,大娃就端着两个盆跑回来。 “娘,鸭蛋有点凉。”钟大娃提醒道。 宋招娣:“粥煮好后,我把包子重新放屉子上的时候,忘了把鸭蛋放进去。”顿了顿,“不想吃的话就放回去,晌午做饭的时候重新热热。” 钟大娃:“那多麻烦啊。算了,就这么吃。” “别勉强。”宋招娣故意说。 惦记鸭蛋黄的大娃没听出来:“不勉强。”三两下剥掉壳,就跟自立说,“我跟你讲啊,先吃蛋黄,蛋黄不咸,还有很多油。然后把包子馅吃完,用包子皮夹着蛋白,这样吃才好吃。” “你很会吃。”自立佩服。 钟大娃十分得意:“咱们家论吃排名,娘排第一,我排第二。” “看出来了。”自立真不想吐槽,可是钟大娃太欠了。 钟大娃点了点头:“眼光不错。” 自立顿时不想跟他说话,转头问宋招娣:“姨,吃好饭就杀鸭子吗?” “是的。”宋招娣道,“天气冷,杀好了可以放在外面,年三十再做。” 自立:“我帮你。” “真乖!”宋招娣不吝夸赞。 饭后,大娃烧水,宋招娣把两只鸭子杀了,让五个孩子给鸭子脱毛。待五个孩子把鸭子拔的光秃秃的,宋招娣才接手。 宋招娣怕岛上的军官去帝都开会时见过自立和更生,回头再认出自立和更生,又担心孩子呆在屋里无聊,便把大娃叫到跟前:“楼上杂物间里有麻绳,你去找出来,你们几个在院子里跳绳。” “跳绳是女孩子玩的。”钟大娃道。 宋招娣看了他一眼:“翻花绳也是女孩子玩的,你也没少玩。” “翻花绳是脑力游戏。”大娃道,“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娘。” 宋招娣:“我还说跳绳是体力活动,能强身健体呢。你去不去?” “去啊。”钟大娃发现宋招娣脸色不大对,立刻认怂,“我现在就去。”然而,钟大娃还没从楼上下来,马振兴就在外面喊他。 宋招娣走到门口,胡诌道:“振兴,三娃和二娃感冒了,大娃得在家帮我照看弟弟,过几天再来找他玩。” “感冒了?”马振兴好失望,“那我过几天再来找大娃。宋老师,再见。” 宋招娣挥挥手:“再见。” 门从里面闩上,宋招娣回到压水井边,又听到有人敲门。 “你们几个回屋。”隔着竹排门,宋招娣看到半个脑袋,意识到是成年人,想一下,“上楼,待会儿再下来。” 自立和更生脸色骤变,拉着二娃和三娃躲到楼上。 宋招娣深吸一口气,高声问:“谁呀?” “宋老师,你家的信。” 宋招娣眉心一跳,暗骂一声:“是不是从滨海寄来的?” “不是,是申城。”邮递员把信递给宋招娣。 宋招娣眉头紧皱,接过来就撕开:“咦,这上面的邮票是,是两名军人?” 邮递员勾头看了看,笑道:“今年,不对,按照阳历算,现在都是一九七零二月份了。应该说去年,去年咱们跟苏联打仗,把苏联打退,为了纪念那次胜利就发行一套邮票。” “那你帮我买一套。”宋招娣想一下,“今年发行的邮票都帮我买一套,我去给你拿钱。” 邮递员连忙说:“不用这么着急,宋老师,下次给我也行。” “那你赶明儿来送信的时候,从我们家门口过,喊我一声。”宋招娣道。 邮递员:“知道了。不过,宋老师,你买那么多邮票做什么?今年发行好几套呢。” “留个纪念。”宋招娣实话实说,“以后老了,翻开这些邮票,也能想起来这些年都发生过什么事。” 邮递员点头:“说的也是。不过,像你们家条件这么好,去拍一张全家福啊。” “钟团长不在家。”宋招娣道。 邮递员呼吸一窒,尴尬笑笑:“不好意思,宋老师,我忘了您爱人忙。” “没关系,没关系。”宋招娣道,“我不耽误你了,快去送信吧。” 钟大娃趴在父母床上,勾着头往门口看,见邮递员走远,跳下床:“警报解除,咱们下去。” “姨没叫咱们下去。”自立提醒道。 钟大娃:“没事的。下去别乱讲话啊。我娘收到一封信,肯定不是小宋村的姥爷写的,咱们才回来没多久。我猜不是申城的姥姥,就是滨海的奶奶。娘看到他们的信会很生气,一生气真会揍人。” “为什么?”初来乍到的自立不懂。 二娃道:“申城的姥姥和滨海的奶奶是全天下最坏的人。哥,我们快下去看看,是不是她们要来咱家。” “对对对。”钟大娃套上棉鞋就往下跑。 宋招娣看完信,张嘴就要骂,听到一阵蹬蹬脚步声,循声看去,大娃跑在最前头。 “娘,奶奶的信还是姥姥的信?”没到宋招娣跟前,大娃就急急忙忙问。 宋招娣把信给他:“你自己看。”递给钟大娃,还是没忍住,“他娘的,就不能消停一年!” “娘,消停一年多了。”钟大娃认识许多字,偶尔碰见几个不认识的字,也不妨碍他看信,“姥姥说你心黑,把我们仨哄的不认亲姥姥? “等等,还说你小气,逢年过节,连一包果子和糖都不舍得?”说着,看向宋招娣,“明明是我不准你买,姥姥为什么会怪你?” 宋招娣:“她以为是我不准,认为你们都得听我的话,没想到我和你爸听你们的。” 更生拽一下自立,很怪吧?哥。 非常怪。自立微微点头,第一次听说走亲戚这么大的事,听孩子的意见。 “姥姥啊,我的亲姥姥。”钟大娃摇了摇头,叹气道,“二娃,去把火柴拿过来。” 二娃立马跑到厨房里,回来就说:“哥,信给我。” “你们——”自立说出两个字,看到大娃把信点着了,整个人愣住。 信燃起了,快烧到二娃的手的时候,二娃把信抛向空中,吹两下,促使信迅速燃尽。二娃满意了:“好了,没了,大功告成。” 自立下意识看向走到压水井边,继续收拾鸭子的宋招娣,又看了看大娃、二娃,随后转向更生,亲姥姥的信,就这么烧了? 哥,你问问。更生冲宋招娣的方向呶呶嘴。 自立走过去,小声说:“姨,信烧了。” “我看到了。”宋招娣扭头看他一眼,见自立满脸担忧,笑道,“他姥姥对他们不好,大娃也不喜欢他姥姥一家。想知道怎么不好,叫大娃告诉你。” 更生看向大娃,等着大娃说。 “偷我们家的东西,寄回她自己家。”大娃道,“还跟我说小孩喝奶粉不好。我妈妈的工资,全部被我姥姥拿去了。反正有很多,恨不得把我们家的东西全搬到他们家。” 自立问宋招娣:“就这些吗?” “因为这些事大娃骂他姥姥一句,你钟叔说,大娃的亲妈打了大娃一巴掌。”宋招娣道。 自立点头:“姥姥再不好也是长辈,大娃是不该骂人。” “钟自立,你跟谁一国的?”大娃见自立点头,以为自立也觉得他亲妈不该打他,万万没想到自立赞同他妈妈的做法,生气又失望,“你今晚不准跟我睡。” 自立脸色骤变,连忙解释:“我——” “我不想听你讲话。”大娃非常生气。 自立连忙向宋招娣求救:“姨……” “大娃对长辈不敬,但事出有因。”宋招娣道,“大娃的亲妈不该打大娃,应该跟大娃解释清楚。哪怕跟大娃说,姥姥家很穷,别跟姥姥计较,回头她数落姥姥,你也不准再骂姥姥。大娃都不会生气。” 钟大娃点头:“对的。”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宋招娣决定把白桦的死因告诉自立,也顺便告诉三个娃,省得大娃长大了,回忆起他亲妈,只有亲妈对他好的画面。 宋招娣说完,看到大娃满脸震惊,又难过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落忍:“大娃的妈妈下葬那天,白家人心虚,都没敢过来送大娃的妈妈最后一程。 后来不知道听谁说,我嫁给大娃的爸爸,大娃的姥姥可能怕我把钟家的东西往我娘家搬,才跑过来,名曰看望大娃。” “大娃的姥姥真过分。”自立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留意到大娃的表情,心中一凛,“大娃不知道?” 宋招娣:“那时候大娃还小,你钟叔没法跟他们解释。不过,这件事岛上的军官都知道,你钟叔也知道大娃以后会知道,便决定过两年亲自跟他说。我见你觉得大娃的姥姥不算过分,才决定跟你们讲。” 钟大娃以前就觉得他妈妈的死不简单,可他想破头皮也想不出怎么个不简单,便相信他爸爸的说词。 如今听宋招娣这么一说,钟大娃心里五味杂陈:“娘,我不想跳绳了。” “你亲妈其实也没想到会赶上大风。”宋招娣叹气道,“她如果知道会丢了性命,不会去的。” 钟大娃指着不远处的纸灰:“姥姥以前经常给妈妈写信,那次不去,她以后也会去。我知道的,你别解释了。” “行,我不说了。”宋招娣道,“外面冷,你们到楼上玩去。”冲自立使个眼色,劝劝大娃。 自立欲言又止,冲更生使个眼色,你们先上楼。 宋招娣见状,等四个孩子走了,才问:“想说什么啊?” “姨知道我们家的事?”自立怕隔墙有耳,用极小的声音问。 宋招娣:“你钟叔跟我说过,你妈跟你爸撇清关系,你爸自杀。” “姨知道我爸为什么会自杀?”自立问。 宋招娣摇头:“你钟叔也不太清楚。难不成你知道?” “我爷爷的一个部下偷偷告诉我的。”自立想起以前的说就难过,可当他看到宋招娣用刀切开鸭胗,鸭屎味迅速窜进鼻子里,自立只想赶紧说完,赶紧上楼,“我爸爸小的时候,我爷爷的战友和同事都把孩子送去苏联。 “我爸当时也被送去苏联,就是在苏联认识我妈。去年咱们跟苏联打仗,有些人就说他通敌,就把我爸爸关起来。 “听爷爷的部下说,我爸爸有心理准备,被抓的时候也没反抗。只是我爸爸还被关着的时候,我妈妈要跟我爸爸离婚,后来我爸又遭受折磨,一时糊涂,觉得活着没意思,才,才自杀。” 宋招娣:“我猜到了。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 “我现在是钟自立。”自立道,“你和钟叔说过,等我们长大,国家会恢复高考,我想上帝都大学。” 宋招娣点头:“不错,帝都大学,我最喜欢的大学。还没说完吧。然后呢?” “遇到我姥姥一家的时候,我该怎么做?”自立问。 宋招娣挑眉:“孩子,我不想说,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说,你想的太远了。说句不好听的话,等你长大,你姥姥和姥爷,以及你舅舅、你妈妈说不定已经死了。” “死,死了?”自立惊呼。 宋招娣:“天灾**有可能,也有可能病死。”顿了顿,“人如果倒霉,喝口凉水,洗脸的时候都能呛死。所以,你想这么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话说回来,你不可能主动找他们?你是怕他们认出你?你说你叫钟自立,祖籍滨海,死不承认。这个世道这么乱,你舅舅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见得能查到。 “更何况十年后,你的钟叔叔不见得还是一名小团长,你刘爷爷也不一定还是师长。还有你赵伯伯呢。你舅舅即便查出你是他外甥,有几个长辈在,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 “姨,你说的好简单啊。”自立道。 宋招娣心想,十年后就是另一番天地了,“因为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没必要搞的那么复杂。你担心以后遇到你姥姥一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如诅咒他们早点归天。” 自立睁大眼,下意识问:“你说什么?姨。” “没听错,诅咒他们早点归天。”宋招娣道,“不瞒你说,我闲着没事就诅咒大娃的奶奶和亲姥姥早点去见阎王。” 自立咽口口水,真狠。不过,心里面好舒服是怎么回事?不管了,“姨,大娃的姥姥除了骂你,还写了什么?” “还叫我们给他们寄年礼。”宋招娣冷笑一声,“真是马不知脸长。” 自立:“您不打算寄?” “有那个钱还不如多买几条鲈鱼,给你们炖着吃。”宋招娣道,“这事不用管,就当没发生过。” 自立担忧道:“你之前讲大娃的姥姥来过。” “她现在来不了。”宋招娣说着,猛地想到,“那个死老太婆不会叫她儿子来吧?!去楼上,把大娃叫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霸王票,让你们破费了?( ?` )比心 僷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z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木木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21130456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一只鱼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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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着急。”宋招娣放下剪刀,抬头发现段大嫂的表情很复杂,关心道,“婶子怎么了?” 段大嫂不爱管闲事,可是她觉得她是宋招娣的长辈,便说:“我知道你手艺好,我还是觉得你做衣服可以再仔细点,咱们一次做好,自立和更生明儿就能换上。” “婶子是怕我做的不合身还得拆掉重新缝?”宋招娣笑着问。 段大嫂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招娣心想,你就是这样意思,“婶子有所不知,我们家的衣服都是我缝。说句夸张的话,我闭着眼也不会缝错。” 小孩子的衣服没什么花哨,两块布缝在一块,一条裤腿就成了。段大嫂缝棉袄,宋招娣做棉裤。段大嫂手里的棉袄做到一半,宋招娣就把整条棉裤做好了。 随即,宋招娣把更生喊过来:“穿上试试。” “谢谢,姨。”更生抿嘴笑笑,十分高兴。 段大嫂眨了一下眼:“全部做好了?” “好了。”更生身上还穿着里衣,而楼上还不如楼下暖和,宋招娣也就没让他去楼上换。 更生穿上新棉裤,突然发现不对劲:“姨,没有束腰带的地方?” “不用腰带。”市面上没有小孩子的皮带,岛上的小孩防止裤子掉下来,都是用一根绳子系在腰上。宋招娣不喜欢,去年给大娃和二娃做棉裤,便在棉裤上缀三个扣子。 更生的棉裤跟大娃的款式一样,“我跟你说说三个扣子的用法,饿的时候肚子扁,就扣最里面的,吃了饭就扣中间的。要是吃撑了,觉得衣服紧,就扣最外面的那个。” 段大嫂勾头看一下,裤子上面确实有三个扣子,不禁感慨:“小宋,你,你,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心灵手巧?”自立问。 段大嫂不禁猛一拍手掌:“对,就是心灵手巧。” 宋招娣笑了:“我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喜欢瞎琢磨。” “瞎琢磨的人不少,能琢磨出来的人可没几个。”段大嫂道。 宋招娣笑笑,没有接茬,“婶子,自立和更生的棉袄,我打算用盘扣。之前用做的盘扣多,还有几十个呢。” “我知道在哪儿。”二娃指着自己的棉袄,“跟我的一样,在柜子里。” 宋招娣:“那你和自立去楼上把盘扣拿下来给奶奶。”转向自立,突然看到他的手不对,连忙问,“自立,你的手是不是冻肿了?” “肿好几天了。”大娃道。 宋招娣眉头紧皱:“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自立不准我说。”大娃道。 宋招娣连忙问:“什么时候冻的?” “我晚上睡觉的时候觉得被窝里太热就把手伸出来,第二天就肿了。”自立很不好意思。 宋招娣无语:“那你也应该告诉我。”停顿一下,“先上楼,今天得把你俩的衣服赶出来。明天还得上山,再往后就没时间了。” 翌日上午,宋招娣和段大嫂从山上回来,宋招娣炒一盆冬笋和生菜,一大五小吃完,宋招娣收拾好锅碗瓢盆,就把三娃的衣服翻出来。 “娘,你又拆衣服啊?”三娃长得快,年初的衣服年底就不能穿了。大娃经常帮三娃穿衣服,认识宋招娣手里拿的是三娃去年的衣服,“给我们做鞋吗?” 宋招娣看了看他脚上的棉鞋,没有破损,“不是,给你们做手套。昨儿做棉衣棉裤还剩下一团棉花,够做五双手套。” “以前都不做,自立哥来了,你就做。”钟二娃撇撇嘴,小脸上全是不高兴。 宋招娣白了他一眼:“自己想想,我以前有没有问过你们手冷不冷?你们说不冷。不冷我还做什么?” 钟二娃转身跑出去。 自立吓一跳,和更生两个连忙去追。 “站住。”宋招娣道,“二娃不好意思呢。当时就是他说不冷。大娃,去把他拉进来。一个个都是什么毛病,不高兴就往外跑。” 钟大娃:“我没有。你说二娃别捎带我。”随即出去把二娃揪进来。 “娘……”钟二娃小心翼翼的问,“你要打我吗?” 宋招娣瞥他一眼:“我为什么要打你?自己说。” “娘,对不起。”二娃眼珠一转,“我忘了。” 宋招娣嗤一声:“嫉妒使人丑陋。钟二娃,你不想变丑吧?” “我不丑。”钟二娃连忙说。 宋招娣:“有一句话叫相由心生。什么意思呢?就是你心里很丑陋,久而久之,你的那张小脸也会变得面目可憎。” “真的?”二娃连忙问。 宋招娣没有回答:“相由心生、面目可憎不是我说的,这两个词自古就有,不是我随口编的。” 二娃转向大娃,真的吗? 大娃隐约听过,但他不能确定,便转向比他大一岁多的自立。 “姨说得对。”自立点了点头,还跟弟弟们解释“面目可憎”是什么意思。 二娃连忙捂住脸,不断地嘟囔:“我不要变丑,我不要变丑——” “闭嘴!”大娃烦他,“去楼上把绳子拿下来,咱们跳绳。” 自立站出来:“我去吧。”说完,人跑到楼梯口。 宋招娣冲更生招招手,用她的手比划一下更生的手,随后就开始裁布做手套。 孩子多,宋招娣直接做没有手指头的那种手套,随后用一根绳把两只手套连在一起,挂在更生脖子上。 大娃和二娃知道家里的布紧张,即便撒泼打滚闹着要新衣服,宋招娣和钟建国也没办法。以致于小哥俩潜意识认为家里没有多余的布和棉花。毕竟他俩的书包都是宋招娣用碎布头拼的。 宋招娣给他们做的棉袄袖子很长,手冷的时候缩进衣袖里就不冷了。俩孩子看到别的小孩有手套,也从未想过叫宋招娣给他们做手套。 如今见更生脖子上挂着手套,看起来很好的样子,几个小孩也不去院子里跳绳了,围着宋招娣,等着自己的新手套。 晚上七点多,外面的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宋招娣才把五个孩子的手套做好。 忙半天,宋招娣累得不想做饭,便问几个孩子,她去热几个包子,一家人吃包子喝白开水行不行。 有了可以出去跟小伙伴们显摆的新手套,吃货大娃没有任何意见,还跑到厨房里帮宋招娣烧火。 宋招娣见状,顿时哭笑不得。 话说回来,钟建国说他今年不能在家过年,宋招娣又知道过年的时候,军队里有加餐,年三十上午,便把两个鸭子全做了,也没给钟建国留一点。三十吃一个,年初一吃一只。 宋招娣舍得买菜买鱼,又变着花给孩子做吃的,年初五,钟建国回来,便发现自立和更生好像胖了。想着司令惦记俩孩子,钟建国便问:“自立,更生,你俩是不是胖了?” “好像有一点点。”自立也不确定,“我手指头上有肉了。” 钟建国笑道:“那就是连手指头都胖了。再过四五天,你跟大娃他们出去玩玩。” “我们可以出去了?”自立连忙问。 钟建国:“当然可以。不过,要记住,无论别人问你什么,你们都不能心虚,按照宋老师以前教你们的说。岛上的小孩很简单,你们别说漏嘴,就不会有事。不过,不准去林中和马振兴家里。” “为什么?”钟大娃不懂。 钟建国:“马振兴的爸爸喜欢给我添堵,林中的妈妈心眼多,我怕他们炸自立和更生。自立和更生的家人是被别人害死的,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万一他隐藏在岛上,从马中华和陈大嫂口中知道点什么,自立和更生会很危险。他俩是你的哥哥和弟弟,你要保护他们。” “我也不喜欢林中的妈妈和马振兴的爸爸。”钟大娃道,“那我们就不去了。不过,我们走了,你不在家,舅舅如果硬闯进来,娘怎么办?舅舅是男人,女人打不过男人,娘打不过舅舅啊。” 钟建国没听懂:“什么舅舅?” 信已经烧了,宋招娣便叫大娃说给他听。 钟建国听完,忍不住叹气:“要是能跟白家断绝来往就好了。” “白家是近亲,你想断,他们不想断,这辈子都断不了,除非白家死绝了。”宋招娣道,“你爸那边也是一样。要不是杀人犯法,我早把他们弄死了。他们根本没机会来岛上。” 自立和更生相视一眼,宋老师真狠! 钟建国叹了一口气:“杀人不犯法,也用不着你出手。” 自立和更生打个寒颤,不禁拉住对方的手,钟家人怎么都这么狠? “那怎么办?”钟大娃想一下,“娘,不如你在衣服上缝一个大大的兜,把剪刀放在兜里。” 宋招娣乐了:“这个主意好,我听大娃的话。” “听我的没错。”钟大娃自觉安排好了。正月十二,天晴了,就带着哥哥弟弟出去玩。 钟建国不准大娃去马家,钟大娃干脆带着他的兄弟们去岛上渔民住的地方,找渔民的孩子玩。然而,走到半路上,听到有人问钟建国家怎么走。 “他们是谁呀?”自立小声问。 大娃顺着自立的手指看去,见是一个中年男人和女人,两人手里还拎着个小提包,想一下:“自立,你过去跟他们说,一直往南走,走到头就能看到钟建国的家。” 自立下意识转身,却突然想到:“大娃,姨昨天领着咱们上山挖笋的时候路过训练区,跟咱们说不能往那边去。还说军舰停在南边,南边是禁区,那边也不能去。” “我知道啊。”钟大娃道,“去年夏天我们好奇军舰长什么样,偷偷跑到那边还被吴司令训一顿呢。我记得比你清楚。” 自立:“那你还——”猛地睁大眼,“你故意的?” “是啊。”钟大娃应的干脆。 自立不敢置信:“那是你姨和舅舅,闯禁区,闯禁区哨兵可以直接开枪射击。” “不会的。”钟大娃道,“哨兵会先喊话,什么人?站住!” 自立张了张嘴:“……我相信你真去过。” “快点,自立,他们往咱家那边去了。”大娃一见疑似他舅舅的人快走到路口,连忙说,“别磨叽了。” 自立心慌,忙问:“我该怎么去?” “从旁边绕一下,然后撞在他们身上。”钟大娃道,“你比我大一岁多,剩下的不用我教你了吧?” 自立心想,我就算比你大三岁,也没你肚子里的道道多:“我问他们去哪儿?” “你说呢?”大娃反问。 自立噎了一下,跑向远处的那对中年男女,使劲撞到对方身上。力道反噬,自立踉跄了一下,条件反射般说声对不起。 女人紧接着用申城话质问自立,你这人走路怎么不看路。 自立下意识想用申城话回答,而话到嘴边,意识到他如今是钟自立,是钟家养子,又用普通话说声对不起。随后自立便问,听她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是不是来走亲戚。 钟建国年纪轻轻就是团长,还是一名大学生。有这么一门亲戚,女人恨不得全岛的人都知道,也就没瞒着自立。 自立抿抿嘴,忍住笑跟她说,他们走错路,钟家住在南边。 女人刚才找个成年人问路,所以不相信小孩子的话,便说,刚才有个人跟他们说往北面去。 自立呼吸一窒,随后就说他家就住在那边,他爸,他爸是马团长。 中年男女不认识什么马团长,“团长”两个字倒是让二人打消疑虑。骂一句给他们指路的成年人,又对自立说声谢谢。 自立说一声不用谢,朝大娃跑过去。 “是从申城来的吧?”大娃没容自立站稳就问。 自立点了点头,拍拍砰砰跳的胸口,长舒一口气:“第一次干这种事,差点吓死我。” “多干几次就不害怕了。”大娃甩出一句,小手一挥,“咱们走。” 自立咽口口水,多干几次?还是算了吧。看清大娃去的方向,自立连忙问:“大娃,我们不回去?” “不回去。”钟大娃道,“咱们不在家,娘不认识舅舅,才好把他们拒在门外。哎,自立,咱们去海边吧。” 自立:“海边离这边远吗?” “挺远的。”大娃道,“我想去海边捡海螺捡螃蟹,娘不准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的霸王票,thanks?(?w?)?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28158848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时光如水你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紫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28719779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28719779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28719779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王二丫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59、钟团长发火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emmmm“看过”的可以再看看,谢谢大家的支持~~~~~ 自立不解:“那你还去?” “林中说海边的海螺和螃蟹, 谁捡到是谁的。”钟大娃数一下, “咱们有五个人,一人捡一点就能做一盆,你不想吃吗?” 自立忍不住叹气,这个吃货:“我想吃, 我更怕姨生气。” “我也怕娘生气。”钟大娃却不死心,“赶明儿叫娘跟咱们一块去。咱们现在去玩, 都跟我走。” 九点多,宋招娣见太阳升高, 把一家大小的被子拿出来晾晒。随后砍一盆菠菜,洗干净放在厨房柜子留着晌午做菠菜蛋汤。 从屋里出来,宋招娣意识到钟建国把家里的衣服鞋都洗了刷了,暂时没什么活, 就把她年前从垃圾场淘的高中课本塞提包里, 锁上门, 拎着布包去校长家。 十一点多,宋招娣从校长家回来,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口坐着一对男女。 宋招娣的第一反应——要饭的?可是脑袋里刚闪出这个猜测,也想到了那封被大娃烧掉, 他们全家都快遗忘的信。 大概猜出来者何人,宋招娣心里有了底,走到跟前故意问:“你们是谁?在我们家门口坐着干么?是不是讨饭的?等着啊,我去给你们拿两个馒头。”打开门,进去就把门闩上。 男人和女人愣住,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连忙站起来,异口同声问:“你是宋招娣?” 宋招娣故作惊讶:“你们认识我?” “当然。”男人道,“我是大娃的舅舅,她是大娃的大姨,你,你先开门让我们进去。” 宋招娣打量他一番,极为不屑:“你说是就是?我还说我是白桦,是大娃的亲妈呢。谁信?” 男人噎住。 宋招娣冷笑:“本以为你们饿的走不动了,还想给你们拿几个馒头,没想到是骗子。”转身往屋里去。 “你,你别走,你说谁是骗子?!”女人大喊。 宋招娣停下来,转身之际发现陈大嫂和段大嫂站在屋檐下往这边看,顿时想一脚把白家姐弟踹到申城。可惜,她是钟建国的老婆,是中学老师,她得讲文明懂礼貌。 宋招娣走回去:“当然是你们。” 女人呼吸一窒:“我,我是大娃的大姨白枣,他是大娃的舅舅白林,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宋招娣转向陈大嫂,“嫂子,你见过他们?” 陈大嫂摆摆手,大声说:“不认识。” 宋招娣又转向段大嫂:“婶子,他们说他们是大娃的舅舅和大姨,大娃的妈妈去世的时候,你见过他们吗?” 段大嫂走到篱笆边,踮起脚说:“大娃的妈妈死的时候白家没来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 “白家都没来人?”宋招娣大声说,恨不得所有人都听见,“你们妹妹死的时候,你们都不来,这时候过来干什么?给我和钟建国拜年吗?骗谁呢。”满脸嫌弃,“该上哪儿上哪儿去,别在我们家门口乱嚷嚷。” 白枣张嘴就想骂人,然而,紧闭的竹排门让她瞬间意识到,不骂宋招娣,她都进不去。骂宋招娣?今天和以后都甭想再进去:“你叫钟建国出来,我跟钟建国说。” “哟,连大娃爸爸叫什么都知道,看来你们打听的很清楚,有备而来啊。”宋招娣笑眯眯道,“打听到大娃的爸爸叫什么名字,没顺便打听打听钟建国晌午不回家,天黑才回来?” 白枣噎住:“那,那你叫大娃出来。” “你觉得大娃还记得他大姨是谁?”宋招娣反问,“你如果是大娃的大姨,自己想想大娃最后一次见你们是什么时候。” 白林拽一下他接的衣服,小声说,“大娃三岁那年。” 宋招娣没听到,从门缝里看到白林的嘴巴动了一下,却故意问:“是不是不知道?那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大娃的生日是哪天?” “元宵节,正月十五。”白林脱口道,“这个我记得最清楚。” 宋招娣前世过尽千帆,早已学会不跟陌生人置气,可她听到白林的话,还是忍不住骂人:“我们家大娃的生日是一月十一,三个一这么好记都能记错,还说你是大娃的舅舅?屁个舅舅!”说完,转身回屋。 段大嫂和陈大嫂没见过白枣和白林,可他们的眼睛跟白桦一模一样,细长细长,凭这一点两人能断定,他们是白桦的哥哥和姐姐。 宋招娣很聪明,她们能看出来,宋招娣肯定也能看出来。宋招娣摆明不想认,两人也没多事,转身回屋开始做饭。 白林和白枣来之前,白母跟一对儿女说宋招娣此人厉害,到了翁洲岛要小心应对。白枣当时的原话是:“再厉害也不能不让我们进门。” 宋招娣真把两人关在外面,两人傻眼了。 白林看向白枣:“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天还没亮,白枣就起来去她娘家。到娘家喝完粥,吃个咸菜包子就跟白林一块去码头。 下了船都没敢停顿,就买往岛上来的票。登上翁洲岛,本以为终于能喝口热茶,被个熊孩子忽悠一圈,还险些吓掉魂。 到钟家门口刚坐下歇歇,宋招娣就来了。白枣这会儿不但身体累,心也累:“我之前跟你们说小妹已经死了。钟建国忙得不着家,钟家现在当家的人只能是宋招娣,咱们过来是自找没趣。你女人非要咱们过来,现在好了,连门都进不去。” 白林:“你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 白枣噎了一下:“要不是妈非要我来,我都不来。” “那你现在回去?”白林道。 白枣噎住:“我来都来了,这里是我外甥家,凭什么回去。”说完,转身坐在地上,“我就不信钟建国今天不回来。” 宋招娣打算做菠菜鸡蛋汤,多放几个鸡蛋和鸭蛋,一人一大碗,再吃个杂面馒头就行了。 几个孩子和钟建国还没回来,待会儿爷几个回来,白林和白枣肯定会进来。宋招娣不愿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养的鸡鸭,鸡鸭辛辛苦苦下的蛋,吃进白家兄妹肚子里。 思索一会儿,宋招娣去掐一把葱叶子做一盆小葱炒蛋。 小葱炒蛋盛出来,宋招娣也没刷锅,也没有往锅里放油,直接把菠菜倒进去,炒一盆菠菜。然后往大地锅里倒两瓢水,把屉子放进去热馒头。 待水沸腾,宋招娣把菠菜和小葱炒蛋放在屉子上,以防菜变凉。然而,这些都做好,钟建国和几个孩子还没来。 宋招娣纳闷,难不成大娃看到门口有两个人,跑营区给钟建国报信去了? 钟大娃和哥哥弟弟回来,看到门口有俩人,没有去找钟建国,而是去刘家借一条大板凳。 宋招娣听到“咚咚”声,下意识认为是老鼠,连忙循着声音慢慢找。 “娘,在这里。” 宋招娣心中一突,扭头看去,顿时气得想揍人,连忙把窗户打开,把三娃抱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娘,我们都在。”二娃的脑袋出现在宋招娣眼前。 宋家的窗户上没有钢筋,只有两条木棍,小孩侧着身能钻进来。由于家家户户的窗户,楼上楼下的窗户都一样,宋招娣以前也没意识到窗户不对劲:“大娃,是不是你的主意?” “大家的主意。”钟大娃道,“娘,别说了,快把我们拉进去,饿死了。” 宋招娣勾头往外面看看:“哪来的板凳?” “刘奶奶给的。”钟大娃道,“我跟刘奶奶说了,下午再给她送回去。” 宋招娣点了点他的额头:“欠揍!”随即又说,“更生,自立,你俩小心点。” “姨,那俩人是大娃的舅舅和舅妈吗?”自立进来就问。 宋招娣:“是他姨和他舅舅。别管他们,我去端水,你们洗手吃饭。”然而,宋招娣出去就看到门口多出一辆车,车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人,正是钟建国。 宋招娣登时想骂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孩子们翻进来,开始吃饭的时候来了。不过,宋招娣没去开门,而是端盆水进厨房:“大娃,端着菜,自立,端着馒头。更生,拿着筷子,你们去楼上吃。” 钟大娃看看小葱炒蛋又看看另一盆菠菜:“娘,你不吃小葱炒蛋?” “我本来想吃,你爸来的不是时候。”宋招娣话音落下,听到钟建国又喊她开门,“我做的菠菜是留着招待你舅和你姨。你爸太没眼色,不知道先从旁边翻进来。” 钟大娃试探道:“那我们上去?” “上去吧。”宋招娣摆摆手,看着他们上楼才去开门。门打开就问钟建国,“你不是说你晌午不回来?我没做你的饭。” 钟建国脚步停顿一下,这个宋招娣,又满口胡言:“正在做饭?” “刚做好。”宋招娣看着白林和白枣,故意问,“他们是谁?” 钟建国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装的真像:“大娃的舅舅和姨妈。” “你们没撒谎?”宋招娣惊讶,“那怎么连大娃的生日都不知道?”不等他俩开口,“不会连大娃的妈妈的忌日也不知道吧?” 钟建国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没什么。”白林连忙说,“妹夫,咱们先进去,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 宋招娣点头:“对,先进去。省得大家都知道当舅舅的都不知道自己外甥的生日。”顿了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建国故意不告诉你们。” “宋招娣。”钟建国皱眉,差不多得了,“去盛饭。” 宋招娣笑道:“好的。” 钟建国头皮一紧,想问她又憋什么坏,话到嘴边想起还有俩不速之客,便扭头说:“大姐,大哥,进去吧。” 到屋里,钟建国又说:“你们先把东西放椅子上,我去打盆水,洗洗手就吃饭。” “盆在厨房里。”宋招娣的声音传出来,木盆也被她踢出来。 白林捅一下白枣的胳膊,你跟钟建国说。 白枣点了点头,跟着钟建国出去。白林留在客厅里盯着在厨房里忙活的宋招娣。 “哥怎么不过来洗手?”钟建国把盆放到压水井边,发现只有白枣一人过来,有些奇怪。 白枣:“他待会儿再洗。”怕宋招娣突然出来,白枣也没跟钟建国寒暄,直接说,“建国,妈让我问问你,以前逢年过节都给家里寄东西,这两年怎么没寄?是不是宋招娣不准你寄?” 钟建国的手停顿一下,随后继续压水:“跟宋招娣没关系。” “那就是你不想寄?”白枣问。 钟建国扯了扯嘴角:“是的。” 白枣噎住,不敢置信地看着钟建国,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 钟建国当做没看见,蹲下去洗手。 白枣见他起身要走,连忙说:“为什么?妈又没对不起你,你家三个孩子出生,妈哪次不是过来呆两三个月才回去。” “是的。”钟建国道,“你的话不错,那你妈有没有告诉你,她帮我照顾孩子,我每个月给她多少钱?她又从白桦手里骗走多少钱?你觉得她没对不起我,我也觉得没亏待过她。 “她是白桦的父母,白桦因她而死,我没找她算账,她一而再再而三来我家找事,我早受够她了。我跟你说,吃过饭,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我家不欢迎你们,别等着我叫人把你们送回去。” 白枣呼吸急促,瞪大双眼:“你——” “我什么?”钟建国道,“这里是钟家,不是你们白家。” 白枣脑袋里翁一声,脱口道:“你要跟我们白家断往?” “是的。”钟建国笑道,“难得啊,白家还有个明白人。”顿了顿,“既然你已经猜到,那你回去告诉你妈,以后别再来了。” 白枣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我妈是大娃的姥姥,我是大娃的姨——” 白枣不提以前的事,钟建国都不生气,见她又想打亲情牌,懒得跟她废话,打断她的话:“大娃昨天刚过的八周岁生日,不小了,也懂事了,我把大娃喊过来,他如果认你这个姨,认他姥姥,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爸爸,不用喊,我听见了。”钟大娃听到争吵声,没有宋招娣允许,几个孩子不敢下去,就趴在窗户边偷听,“我不认识她,你让她走吧。” 白枣踉跄了一下。 白桦死后,白枣和白林甭说来看看孩子,都没来过一封信。大娃会这么说,钟建国毫不意外:“听见了?那回屋吃饭,吃了饭你们就走吧。” 压水井里门很近,白林就站在门边,钟建国和白枣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钟建国,我妹妹白桦给你生三个儿子。” 宋招娣抢先道:“你什么意思?白林,你们这次来是想把三个孩子带走?” 白林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钟建国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宋招娣提醒他,“你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要把孩子要回去?” 宋招娣挑眉:“真的?那我去给孩子们收拾东西。” 白林脸色骤变:“我不要孩子,我自己三四个孩子,我要你们的孩子干么。” “不是?”宋招娣失望,“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在白枣看来有后妈就有后爸,她怕宋招娣和钟建国把三个孩子推给白家,回头两人再生几个,所以不太敢接茬,就说:“白林的意思你们看在孩子的份上——” “看在孩子的份上给你们白家一笔钱?”宋招娣道,“替白桦孝敬白家的两位老人?想的美。三个孩子是白桦和钟建国的孩子,你们间接把白桦害死,让孩子没了妈。 “钟建国不得不娶我。为了娶我,钟建国花了两百块钱,他没管你们要这笔钱,你们就偷着乐吧。居然还敢上门要钱,谁给你们的勇气?” 白林和白枣哑口无言。 钟建国真想为她鼓掌,然而,现在不是时候:“原来你们这次也是来要钱,跟上次大娃的姥姥过来的目的一样。” “不是,不是。”白林连忙说,“我的意思咱们两家不能因为白桦没了就断往。以后孩子长大,别人问起他舅舅或者姨妈,你让孩子怎么说? “直接跟人家说,和舅舅一家断绝来往了。别人会怎么想?肯定会说是宋招娣撺掇的,对她名声也不好。” 宋招娣:“没关系。反正我是后妈,对孩子再好,别人也当我对孩子不好。我嫁给钟建国的时候已经有心理准备,不差这一条。你不用替我着想。”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60、断绝来往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白林顿时觉得呼吸困难。 白枣看着宋招娣, 满脸不可思议,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钟建国见白家兄妹被宋招娣堵的哑口无声,心中暗笑,面上佯装严肃:“吃饭吧,我待会儿还有事。” 宋招娣没有动弹:“他们还等你给个准话。建国, 你不说清楚,他们过几天还得来。”停顿一下, 缓口气,“申城离这边不远, 可是也不近,他们平时得上班,你这样做不是折腾人么。” “是我考虑不周。”钟建国看向白林和白枣,“以后别再来了。大娃、二娃和三娃长大后还愿意去申城, 我不会拦着他们。”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 继续说, “你们愿意在这里吃饭,现在就进去。不愿意吃饭,现在就回去。” 宋招娣大喜:“我把他们的包拿出来。” “我们吃饭。”白枣很想表现得有骨气,然而, 她的肚子在不断抗议。 宋招娣很失望:“那进来吧。”说着,转身去厨房拎一瓶开水,倒四碗开水放到彼此面前。 白枣不敢置信:“你们晌午就喝白开水,都不煮点粥?” “建国和几个孩子不喜欢喝粥。”宋招娣道。 白林别有深意地说:“你挺了解建国。” “一般一般,比你妹妹稍微了解一点。”宋招娣并不想用白桦怼他, 可是有的人不知进退,就别怪她说话戳心窝。 白林噎了一下,端起碗喝一口水,就说:“你才嫁给建国几年啊。”满脸不屑,“我妹妹跟建国在一块七年。” “是的,七年。”宋招娣点头赞同,“有一大半时间是在白家。” 白林再次噎住。 白枣看她弟弟吃瘪,连忙咽下嘴里的菠菜,突然发现不对,“你们家炒菜不放油?” “放了。不过,我们家一个月才二斤油。”宋招娣信口胡诌,“不省着点用,下半个月得吃白水煮菜。” 白林嗤一声:“骗谁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白桦还在的时候,你们家一个月就能领两斤油,五斤肉票。五斤肥猪肉熬出来的油就够你们家吃一个月。”顿了顿,“那是三年前的事,我不信建国现在还是这个待遇。” 五至十年的兵,部队会补贴百分之十,军龄满十年,未满十五年,部队会补贴百分之十五。 宋招娣嫁给钟建国那一年,钟建国才当八年兵,领百分之十的补贴。 刘师长手下有三个团,三个团长当属钟建**龄最短,怕士官不服气闹意见,钟建国提为团长时,工资是按营级发放。三个团长当中钟建国工资最低。 去年八月份,部队领导注意到钟建国的军龄有整整十年,把他的补贴提上去,工资也提到跟林团长和马团长一样,每个月一百五十五块钱,七十斤粮票。油票和布票也加了一点。 宋招娣听出白林话里很不确定:“待遇提高了又能怎么样?再过几年,你的几个外甥都长成半大小子,你觉得建国的那点工资够他们吃的吗?”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白林的两个儿子分别十二岁和十四岁,每次吃饭都狼吞虎咽。他一眼没看见,菜就被俩儿子全部吃光,还得吃好几个馒头。 孙子能吃,白母高兴,又担心照着这个吃法家里供不起,才一而再再而三来找钟建国。 钟建国面无表情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冷。而他又上过战场杀过人,身上带有一点杀气,以致于白林很怕钟建国。 以前有白桦在,白林怕钟建国也知道钟建国不敢把他怎么样,除非日子不过了。如今白桦不在了,钟建国瞥白林一眼,白林就不敢跟宋招娣叨叨。 宋招娣冷笑一声。 钟建国挑眉,差不多行了,别惹事了。 宋招娣哼一声,吃完一个馒头就起身上楼。 钟建国叹了一口气,等白林和白枣把菠菜吃完,就说:“你们回去吧,别让我再说一遍。回去跟你们爸妈说清楚,不要再来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建国——” 钟建国霍然起身。 白林和白枣连忙跟着站起来。 钟建国身上有配枪,白林和白枣无意中见过一次,姐弟俩人很怕钟建国一气之下给他们几枪,连忙拎包走人。 钟建国怕他们去而复返,跟出去把门闩上,才去二楼。 “他们晌午吃的什么?”钟建国到二楼就问。 宋招娣:“他们还没吃。” “我信你才怪。”钟建国瞥了一眼宋招娣,转向大娃,“你娘原本打算做什么吃?” 大娃:“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娘就做好饭了。” “做好饭?”钟建国不信,“你舅舅说是你娘把他关在外面,他见着你,他没嚷嚷着要进来?” 宋招娣:“你儿子主意多,翻窗户进来的。” “翻窗户?”钟建国回想一下哪边的窗户能翻进来,顿时大怒,“钟大娃,窗户那么高,你居然敢带着哥哥弟弟们翻窗户,我揍死你个混小子!”说着,一下子抽掉皮带。 钟大娃心中一凛,连忙跑到宋招娣身后。 宋招娣皱眉道:“行了。他才八周岁,这么小哪能想那么周全。你好好跟他说以后别翻窗户,大娃会记住的。”把身后的小孩拉出来,“大娃,能记住吗?” “能记住。”钟大娃连忙说,恐怕慢一点皮带就落到他屁股上。 钟建国没揍过孩子,抽掉皮带也是吓唬吓唬大娃,八岁大的孩子敢翻窗户?他小时候都不敢这么干。 怕胆子贼大的钟大娃以后再任性妄为,钟建国指着他:“这次我先给你记着,再有下次,咱们一块算。” “没下次。”钟大娃抱着宋招娣的胳膊,“娘,我们还给你留点小葱炒蛋呢。” 自立连忙把盆端过来:“姨,在这里。” “你们吃吧。”宋招娣道,“我们吃过了,一盆菠菜全吃光了。” 钟大娃:“一定是我舅舅和我姨吃的。” “大娃,老实告诉我,你真不记得你舅舅和你姨了?”宋招娣问。 钟大娃点头:“原来不记得,刚才看到他们,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我跟妈去姥姥家,我想吃鸡蛋,我舅舅好像说,回家叫你爸给你买,你爸爸有钱。”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 钟建国:“没记错,有一次你从你姥姥家回来,确实闹着要吃鸡蛋。我问你妈家里是不是没鸡蛋了,你妈说你馋嘴。” 那时候钟建国忙,能呆在家里的时间不多,每次回到家都格外珍惜跟儿子在一块的时光。 大娃曾经说过哪些话,钟建国现在不大记得,不过,大娃提醒一下,钟建国就全想起来:“别担心了,以后你舅舅和你姨都不会再过来。”说着,一顿,“下次再过来,可能就是你姥姥或者你姥爷去世的时候。” “还来报丧?”宋招娣问。 钟建国:“咱家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只肥羊,不能把羊宰了,能薅点羊毛也行。” “那我以后祈祷大娃的姥姥和姥爷多活几年。”宋招娣道,“最好等咱家的这些孩子都长大了。” 钟大娃点了点头:“到时候我去申城,你和娘别去。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钟大娃,这些话你都是跟谁学的?”钟建国看向宋招娣,“你知道吗?” 宋招娣:“你儿子整天到处跑,他都跟谁一起玩,我还真不知道。钟大娃,林中教的,还是渔民家的孩子教的?” “跟我爸爸学的。”钟大娃仗着有宋招娣护着,“爸爸经常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招娣抬手把大娃推出去。 大娃踉跄了一下,撞到钟建国腰上,下意识抬头,对上钟建国不怒而威的脸。小孩哆嗦一下,转身就跑。 钟建国伸手抓住,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大娃提起来:“跟谁学的?” “跟,跟马振兴的爸爸学的。”钟大娃想一下,“还有林中的爸爸。” 钟建国朝他屁股上一巴掌:“反复无常,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娘,救命啊。”钟大娃打个寒颤,连忙转向宋招娣。 宋招娣笑着问:“不怪我把你推出去?” “不怪,不怪。”钟大娃使劲摇头,“我不该说爸爸。” 钟建国放下他,转向自立:“你们以后别跟大娃学,好的不学,整天学一些歪门邪道。” “才不是呢。”钟大娃这次聪明了,躲到自立后面,“我每天早上都背英语,每天下午都有写字,做数学题。” 大娃说的这些是事实,钟建国便说:“ 我没说你的学习。”余光瞥到墙上的钟,连忙说,“我该走了。钟大娃,下午不准出去,在家里帮你娘做事。” 钟大娃冲着他爸的背影扮个鬼脸,就问,“娘,下午做什么?” “待会儿拿一毛钱,去买点豆腐。”宋招娣道,“晚上给你们做豆腐饺子。” 钟大娃睁大眼:“豆腐也能包饺子?” “对的。”宋招娣道,“记得跟副食厂的人说,咱们要四斤老豆腐,不要嫩豆腐,如果有豆腐皮,你买十张。” 钟大娃提醒道:“一毛钱买不了这么多。” “那就拿五毛。”宋招娣道,“你知道零钱在哪儿,自己去拿。” 钟大娃说一声好,到屋里翻出五毛钱,“娘,叫更生跟我一块去。” “帮你拎豆腐是不是?”宋招娣肯定道,“懒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高温还停电,月半要热瘦了啊……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61、酸菜饺子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钟大娃皱着鼻子:“我才不是懒货, 我就是想带更生出去玩玩。” “那我问你, 副食厂有什么好玩的?”宋招娣瞪着眼睛看着他,“钟大娃,我虽然不是你亲妈,也养了你两年多, 你那点小心思,我都不屑猜。” 钟大娃心中一凛, 佯装镇定:“我说没有就没有。” “更生,跟他一块去。”宋招娣道。 钟大娃拉更生一下:“咱们走。” 自立看了看大娃的背影, 又看看宋招娣,试探道:“姨真知道大娃想干什么?” “知道。”宋招娣拿起菜盆和馍筐,“咱们先去摘韭菜。” 自立下楼去厨房里拿个竹筐,跟在宋招娣身后看到韭菜, 猛地意识到不对:“姨, 韭菜可以和豆腐一起吃吗?我没见过别人这么吃。” “我也不知道韭菜能不能和豆腐一块做馅料。”宋招娣道, “但咱家的韭菜不吃,过几天就老了。我打算给你们做韭菜盒子。” 自立脱口道:“爷爷最喜欢吃韭菜盒子。”说出来,自立愣住,眼神暗下来。 宋招娣想回自立一句, 扭头看到自立眼眶红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自立,人要往前看。我虽然没见过你爷爷本人,对他不了解,不过, 我相信你爷爷希望你和更生每天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可是我爷爷现在……”自立喃喃道说,“一定在受罪。” 宋招娣放下镰刀:“自立,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一帆风顺,有的人年轻的时候遭罪,有的人老了老了遭罪。”顿了顿,“跟大娃的妈妈相比,你爷爷至少还活着。人活着就有希望。” 自立点了点头,表示他有听进去,却忍不住想问:“姨怎么知道爷爷还活着?” “你爷爷是开国元帅之一,一旦他有个好歹,就算上面不对外公布,你伯伯也能听到风声。”宋招娣道,“你伯伯没找你钟叔,说明你爷爷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自立“嗯”一声:“我以后都不会再哭了。” “哭没关系。”宋招娣道,“想哭就哭,我不是外人,是你养母。在自家人面前哭不丢人。” 自立不由自主地笑了:“姨,你这么好,为什么会嫁给钟叔?” “因为娘喜欢我们啊。”钟二娃拔一根葱,“娘,我还想吃小葱炒鸡蛋。” 自立叹气:“二娃,你也变成贪吃鬼了?” “你才是贪吃鬼。”钟二娃很不高兴。 自立点点头:“我是贪吃鬼。那你别打扰我说话。姨,为什么?” “在我们农村女人必须结婚生孩子。”宋招娣道,“我不想生孩子,却不得不结婚生孩子,就选择嫁给你钟叔。最重要一点,他工资高,待遇好。” 自立很好奇,怕旁边的二娃听见,小声说:“你就不怕别人的小孩养不熟?” “自己生的孩子也不见得孝顺。”宋招娣道,“再说了,因为你钟叔的关系,部队把我安排到中学当老师,我有退休金,不怕老无所依,也就不那么在乎你们以后孝不孝顺。” 自立觉得宋招娣怪,便是怪在她乐于当后妈。听她这么一说,自立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又觉得宋招娣的这种思想很诡异:“姨,我觉得你跟我以前见过的女性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宋招娣道,“人与人的成长环境不一样,对婚姻、对孩子以及处事方法也就不一样。”顿了顿,“等你长大后,你四十岁不结婚,姨都不催你。” 自立瞠目结舌:“四十岁?太夸张了,姨,我才不会这么晚结婚……” “孩子,话不能说得太满。”宋招娣拍拍他的肩膀,“钟二娃,听懂你娘说的话了没?” 二娃抿嘴笑笑:“不太懂。娘,再说一遍。” “你们长大后,想做什么,娘都不会阻拦。”宋招娣道,“只要不杀人放火。你们上天吧,入海吧,你娘都会支持你们去试试。” 二娃不太理解,干脆问:“娘,我把书包给自立哥,你给我缝个新书包好不好?” “不好。”宋招娣脱口道。 自立忙说:“姨,没关系,我和大娃用一个书包也行,大娃说过。” “娘,你听见吧。”钟二娃道,“娘,缝新书包的时候,也在书包上面缝个大熊猫吧。我现在挺喜欢大熊猫。” 宋招娣乐了:“那你过几天喜欢什么?” “不知道。”二娃想了想,“等我不喜欢大熊猫了,再告诉娘。” 三娃吐掉蒜苗,皱着眉道:“娘,我也要新书包。” “你都没有书,要什么书包。”宋招娣皱眉,“等你以后领到新书,我再给你做一个。” 三娃跑过来:“我就要,娘,自立哥哥有新书包,我也有要有。” “不如把更生的书包给他。”自立建议。 宋招娣看着三娃:“你如果不听话,我今晚就不做饭了。我不做饭,大娃会很生气,大娃生气要揍你,我不拦着。” “那我不要了。”大娃手上没个轻重,有时候一巴掌把三娃打的龇牙咧嘴,偏偏三娃还指望哥哥们带着他玩,也不敢向父母告状,“娘,老师什么时候发新书?” 宋招娣:“等你上一年级,老师就发新书了。”顿了顿,“跟哥哥学拼音,学加减法,你学会了,娘给你买几个本子,然后再给你缝一个好看的新书包装本子。” 三娃一喜:“娘,我现在就要本子。” “学会一到二十的加减法,我给你买写字本。”宋招娣道,“不准再偷吃蒜苗。跟你二哥一块回屋,娘待会儿就过去。” 钟二娃伸出手:“三娃,我牵着你。” “好的。”三娃也不想吃蒜苗——很辣。到了屋里就找二娃要写字本。 二娃还惦记着他的新书包,可不敢惹宋招娣生气,非但没给被弟弟一个写字本,还威胁三娃,要把这事告诉宋招娣。 钟三娃蔫了。 两点半左右,钟大娃拎着一包东西,更生也拎着一包东西,哥俩肩并着肩回来了。 宋招娣正在压水井边洗韭菜,看着他俩进来,顿时乐了:“钟大娃,五毛钱花的一干二净吧。” “娘,我买到好多东西呢。”大娃道,“六斤老豆腐,十多张豆腐皮,还有你惦记好久好久的山药。娘,五毛钱买两大包,你该夸夸我。” 宋招娣配合他:“大娃真棒。”随后就问,“更生,大娃是不是跟你说副食厂有很多好吃的,然后又让你叫我去买来做给你们吃?” 更生瞪大眼:“姨怎么知道?” “因为钟大娃是个贪吃鬼。”宋招娣看向大娃,“把东西放屋里,明天早上再做山药。” 钟大娃仔细看看宋招娣的表情,发现她没生气,把东西递给更生就跑到宋招娣身边:“娘,我跟买山药的叔叔说,我特别特别喜欢吃山药,那个叔叔看到周围没人,就多给我一斤。还有豆腐和豆腐皮,也多给我大半斤。娘,我厉害吧。” 宋招娣挺意外:“很厉害。”想了想,“以后每天给你五毛钱,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五毛钱?”钟大娃正想说好,继而一想不对,“不给肉票?” 宋招娣笑了:“肉票留着月底买五花肉给你们做红烧肉。” “那我就不要肉票了。”钟大娃说着,想到一件事,“自立和更生还没吃过红烧肉,娘,过两天是元宵节,咱们元宵节做红烧肉。” 宋招娣点头:“行啊。”把韭菜捞出来,放在风口处晾干,就把几个孩子喊楼上,看着几个孩子做钟建国写的练习题。 四点多,宋招娣下楼,从缸里捞一颗用白菜腌的酸菜,洗净,切碎,和豆腐搅拌在一块作馅料用。随后,宋招娣又把韭菜切碎作馅料。 钟大娃好奇:“娘要做三种口味的饺子?” “不是。”宋招娣道,“我待会儿和面,你擀饺子皮,自立和二娃包饺子,更生烧火,我给你们做韭菜盒子,行不行?” “韭菜盒子?”大娃大喜,“太行了。娘,你们做韭菜盒子吧。豆腐饺子就交给我了。” 宋招娣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和面。” 宋招娣前世吃过酸菜冻豆腐饺子,也吃过豆腐生煎,但她没吃过豆腐酸菜饺子,怕做的不好吃,才决定再做些韭菜盒子。 年前已立春,年后一天比一天暖和,钟家小院里的韭菜长得快,也老得快。宋招娣今儿就割掉一半用来做韭菜盒子。 宋招娣估摸着得做二十来个韭菜盒子,怕菜油被她一次给用完了,于是就用年前熬的猪油煎韭菜盒子。可她又怕用锅铲戳油戳多了,煎韭菜盒子的时候便用筷子戳猪油。 钟大娃闻着香味进来看一眼,见宋招娣拿着筷子戳油,很是好奇:“娘,什么时候学会的用筷子戳油?” “刚刚学会的。”宋招娣回头问,“你有意见?” 钟大娃摇头:“没有,没有。不过,我想知道那些豆腐皮怎么吃?” “吃过蘸酱菜吗?”宋招娣问。 钟大娃仔细想一想:“没有吃过。”说出来,停顿一下,“娘,今儿又是饺子,又是韭菜盒子,还有蘸酱菜,今儿什么日子?” “你舅舅和你姨被你爸赶出去,算不算喜事?”宋招娣问,“值得庆祝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午九点多停电,屋里太热,月半跑去附近商场里待到十一点多,然后和朋友去吃饭,磨叽到一点还没来电。又跑去电影院看《阿飞正传》。五点半左右从街上回来,终于来电了。 月半平时很少用手机,昨晚手机没电也没充电。和朋友吃饭的时候特意挑一家可以充电的店,也是没谁了。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62、三娃真乖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钟大娃深表赞同:“非常值得庆祝。娘, 我去包饺子啦。”转身之际顺走两个刚出锅的韭菜盒子。 宋招娣一脑门黑线, 大声喊:“钟大娃,分弟弟一半。” “知道,知道。”钟大娃的声音从客厅里传进来。 宋招娣很无奈,很想叹气:“自立, 你吃吗?” “我想吃酸菜饺子。”自立也想吃,但他不太好意思, 毕竟正在烧火。 宋招娣:“大娃一边吃一边包饺子,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包好, 你先吃点韭菜盒子垫垫肚子吧。如果怕吃不完,用刀切一半。”说着,意识到自立有可能不好意思开口,“我给你切吧。你手上脏, 去洗手。” 自立“嗯”一声就出去洗手, 也看到桌子上只有十来个饺子, 他的弟弟们都在吃韭菜盒子:“大娃,钟叔快回来了,你们赶紧包。” “吃完就包饺子。”钟大娃把最后一点韭菜盒子塞嘴里,开始擀饺子皮。待宋招娣把韭菜盒子全部做好, 三兄弟才包三十来个饺子。 宋招娣准备的馅料多,和的面也多,粗略估计够一家人吃三顿。然而三十个饺子还不够五个孩子吃。 宋招娣不想数落孩子,也忍不住拧一下钟大娃的耳朵:“擀面皮的时候是不是贪玩了?” “没有。是我还不熟练。”钟大娃理直气壮道,“娘, 多包几次饺子,我熟练了,包饺子的速度就快了。” 宋招娣:“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饺子,如果好吃,咱们三天做一次。反正还有大半缸酸菜。现在不吃,过段时间青菜长出来,我也得把那些菜扔给鹅吃。” “小心被刘奶奶看见,念到你脑壳痛。”钟大娃提醒道。 去年立冬,岛上的天气转凉,段大嫂开始腌胡萝卜,腌蒜瓣和制酸菜。胡萝卜、蒜瓣很便宜,白菜自家院子里有种,段大嫂腌菜的时候就喊上宋招娣。 刘苇在部队,刘萍经常不在家,刘家只有刘师长和段大嫂,刘师长又不喜欢吃腌菜,段大嫂就没敢腌太多,每样腌一小坛。 段大嫂种的白菜多,留够冬天吃的和腌菜用的白菜,她就把剩下的白菜全给宋招娣,一边帮宋招娣腌酸菜,一边劝宋招娣多腌一些。 宋招娣挺喜欢吃腌的胡萝卜菜,也喜欢吃腌的蒜瓣,也喜欢吃酸菜炖粉条。可是她家有五个孩子,天天吃腌菜对孩子身体不好。 段大嫂一片好意,宋招娣不好拒绝,也没法跟这个时代的人解释腌菜不能多吃。毕竟每年家家户户都会腌很多菜留着过冬,也没发生过吃腌菜吃出毛病的事。 宋招娣便听段大嫂的话,腌满满一大缸白菜,两坛胡萝卜丝和蒜瓣。 钟大娃这么一说,宋招娣也想到坛里还有很多蒜瓣和胡萝卜菜,便故意说:“从明天开始,咱们家一天三顿腌菜,不炒菜了。” “娘,当我没说。”钟大娃连忙说,“要是被刘奶奶看见,你就说我不想吃酸菜,是我趁你不注意把酸菜扔到鹅圈里。” 宋招娣笑道:“乖儿子。赶紧包饺子,天快黑了。” 六点多,宋招娣往锅里扔四十来个饺子,叫大娃看着点,她把剩下的饺子放在竹筛子里。随后在竹筛子上面栓几根绳,挂在晾衣绳上面。 夜里冷,饺子在外面放上一夜不会坏掉,也不用担心老鼠或者夜猫偷吃。宋招娣看着三筛子饺子十分满意,转身到厨房把锅里的饺子捞出来,门外也响起车声。 宋招娣忍不住吐槽:“你爸是寻着味来的吧。” “才不是,我爸今天回来的有点晚。”钟大娃道,“娘,我先把饺子端出去。” 宋招娣:“等一下,把小地锅点着,我做两碗鸡蛋酱。” “鸡蛋酱是什么?”钟大娃好奇。 宋招娣:“豆酱加炒鸡蛋就是鸡蛋酱。” 钟大娃不信。 宋招娣舀半碗豆酱倒锅里,随后加很多水和一点葱花,搅拌均匀,就把之前炒好的鸡蛋倒里面。钟大娃连忙问:“这就是鸡蛋酱?” “是的。”宋招娣把鸡蛋酱盛出来,加一点她也不舍得用的芝麻油,“好了,咱们吃饭。” “三娃说你今天做很多好吃的,都有什么?” 宋招娣转过身,看到钟建国在门口站着:“韭菜盒子,豆腐饺子和蘸酱菜。”指着案板上的两碟饺子,“端出去。” “今天什么好日子?”钟建国下意识问。 钟大娃:“庆祝和姥姥一家断绝来往。” 钟建国的手停顿一下,忍不住笑道:“是该好好庆祝庆祝。不过,这样的庆祝偶尔一次就行了。”对大娃说,“别把你娘累生病了。” “我倒是想连续庆祝几次。”宋招娣把筷子递给自立,鸡蛋酱递给大娃,端着韭菜盒子和豆腐皮出去,边走边说,“可惜滨海那边这辈子是断不了。 钟大娃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是你爸爸的亲爹。”宋招娣道,“你爷爷老了,你爸爸可以不伺候他,可以把他扔到医院里,但是不能不认亲爸。除非你爷爷犯个很大错误。” 钟大娃想一下:“那我以后没事就诅咒爷爷犯错。” “你怎么诅咒?”宋招娣好奇。 钟大娃道:“当然是老天爷求求你了,让我爷爷犯错误吧。” “噗!”自立笑喷,强忍着笑问,“姨,你也是这么诅咒大娃的亲姥姥一家吗?” 宋招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不然呢?” 自立噎住:“挺好。以后我帮大娃一起诅咒。” “好兄弟。”钟大娃放下鸡蛋酱,拍拍自立的肩膀,“以后我的写字本和笔,你随便用。” 宋招娣瞥一眼俩孩子,就夹一点生菜、小葱、白菜丝、香菜和鸡蛋酱放在豆腐皮上面,随后把豆腐皮卷起来递给钟建国:“尝尝味道怎么样。” 钟建国张大嘴。 “真懒!”钟大娃吐槽。 钟建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接过来又沾一点鸡蛋酱才塞嘴里:“味道不错。”咽下去就问,“怎么想起来做蘸酱菜?” “突然想吃了就做了,没有为什么。”宋招娣道,“你们几个,一人吃三个饺子,再拿豆腐皮卷菜。钟大娃,没听见我说的话是不是?” 钟大娃连忙把豆腐皮放下:“为什么?” “先吃点热的,喝两口汤。”宋招娣道,“不听话,我以后都不做了。” 钟大娃连忙喝一大口热汤,往嘴里塞三个饺子,就去拿豆腐皮。 宋招娣见状也没数落他,只是把三娃叫到跟前,给三娃卷一个菜就不准他再吃了。 三娃看着哥哥们两口一个,很是不乐意。 宋招娣和钟建国不给他卷,他就打算自己卷。然而,菜和鸡蛋酱放在桌子正中间,豆腐皮在钟建国手边,三娃不敢拿豆腐皮,也够不到生菜和鸡蛋酱,便走到自立身边:“自立哥哥,蘸酱菜好吃吗?” 自立的嘴巴停顿一下,看向三娃小心翼翼的问:“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啊。”钟三娃盯着他手上的菜,“自立哥哥,给我吃一口吧。” 宋招娣险些呛着,抬头看去,便发现自立一脸懵逼,估计做梦也没想到三娃会这么回答。 “你刚才不是吃了吗?”自立问。 三娃思索一会儿:“我吃太快啦。自立哥哥,我吃一小口,一小口,我就不吃了。” “姨,给他吃吗?”自立向宋招娣求救。 宋招娣:“三娃,过来吃饺子。” “可是我想吃一口,自立哥哥卷的菜。”三娃抓住自立的胳膊岿然不动。 宋招娣瞪着眼睛:“我不想让你吃呢?” “那就不吃了。”三娃快速跑到宋招娣身边坐好,“娘,我吃饺子。” 钟建国顺口说:“三娃真乖。” “爸爸,我很乖的。”三娃道,“我可以吃一个卷菜吗?爸爸。” 钟建国噎住:“不可以!” “幼儿园老师说,听话的小朋友有奖励。”三娃道,“我很听话,爸爸,我要奖励。” 钟建国看向宋招娣,真的? 真的!宋招娣点一下头。 钟建国:“那爸爸奖你两个饺子。” 三娃傻眼:“爸爸,奖励没有饺子。” “爸爸没有别的东西。”钟建国道,“或者奖你一半韭菜盒子?” 三娃噎住了,好一会儿才指向他手边的豆腐皮:“爸爸可以奖励我一个那个。” “要不要顺便奖励你一点鸡蛋酱、生菜和小葱?”钟建国问。 三娃连连点头:“爸爸最好啦!” 钟建国嗤一声:“想的真美。”拉下脸,“赶紧吃你的饺子,再不吃,我就叫你娘把所有东西都收起来。” 三娃打个寒颤,不敢再惦记卷菜,却忍不住小声嘀咕:“人家就想吃一小口。” “这样的话也就你自己相信。”钟建国道,“钟三娃,少在你爸面前耍小聪明。” 三娃看一眼钟建国,嘟囔道:“我没小聪明。老师说,三娃最聪明。” 钟建国噎了一下,转向宋招娣:“幼儿园的老师?” “三娃整天跟一群大孩子玩。”宋招娣指着大娃他们四个,“耳濡目染,也比一般的孩子懂得多。不信你自己想一下,你像三娃这么大的时候会不会翻花绳。” 自立跟着说:“关键还比我会玩。” “什么叫比你会玩?”大娃不忍心说他,“明明是会玩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的霸王票,三更奉上~~爱你们(^u^)ノ~yo 暖暖的被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逢考必过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刘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糖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兜里有糖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吃货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刘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刘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别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别来无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逢考必过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猫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刘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刘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23019821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倩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63、元宵节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自立苦笑:“大娃, 你刚才还说我是你的好兄弟呢。” “我现在也没说你不是啊。”钟大娃不明白,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宋招娣解释道:“你把自立当兄弟,还说他被玩,有你这么当兄弟吗?” “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啊。”钟大娃道,“难道要我说自立没玩过翻花绳, 不会玩才一直输给三娃?明明是自立笨,三娃独赢。” 自立无语:“大娃, 我不笨。” “好吧,你的手笨。”大娃看向宋招娣, “娘,我这么说可以吗?” 宋招娣:“你问自立,我又不是自立,没法替他回答。” “自立, 是你笨还是你的手笨?”大娃问。 自立不想跟他说话, 夹一个饺子塞嘴里。 宋招娣挺意外, 转向钟建国,这小孩知道发脾气,使性子了? 钟建国也没想到,递给宋招娣一个韭菜盒子:“吃饭, 再不吃就凉了。” 宋招娣掰一半还给钟建国:“我吃不完。” “娘,五个饺子吃完了。”钟三娃扯扯宋招娣的衣服,“我还饿。”不等宋招娣开口,“我不喜欢吃饺子。” 宋招娣:“那我给你泡一碗奶粉。” 钟三娃傻眼,他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吃的? “我也不想喝奶粉。”钟三娃连忙说, 恐怕慢一点宋招娣真去了。 宋招娣从善如流:“那你的奶粉给哥哥们喝吧。” “不行。”钟三娃脱口而出。 宋招娣经常在孩子面前念叨,牛奶对身体好,年前出去置办年货,就买了五包奶粉,五个孩子一人一包。 三娃不想喝奶粉,因为岛上像他这么大的小孩都不吃了。可他想长高,不但很宝贝属于他的那包奶粉,还总想法子弄一点哥哥们的奶粉。 在三娃看来,哥哥们喝的少,他喝得多,他长得比哥哥们快,过几年就能长得跟哥哥们一样高了。 三娃的小心思,宋招娣和钟建国很清楚。发现大娃由着三娃骗他的奶粉,他们当父母的也没出面干涉。 宋招娣也是知道这一点,才特意扯出奶粉:“那就吃点韭菜盒子。” “娘……”三娃扑向宋招娣。 宋招娣连忙伸手搂住他:“嗯,我听见了。” “娘,我要哭了啊。”三娃望着宋招娣,眼里没有泪水,尽是狡黠。 宋招娣道:“你哭我也没办法,豆腐皮都被你哥哥吃完了。” “吃完了?”三娃愣住,意识到她说什么,猛地扭头,碟子里干干净净,他大哥钟大娃正夹着饺子蘸酱,“娘!” 宋招娣:“你就是想吃凉的,我知道。但是,钟三娃,你才三岁,肠胃弱,吃了有油的韭菜盒子,再吃太多生的菜会拉肚子。等你长大了,想吃多少,娘给你做多少。” 钟三娃想说,长大也不吃。 钟建国咳嗽一声,小孩连忙回去坐好,把碗推给宋招娣。 宋招娣给他夹三个饺子:“够吗?” 钟三娃瘪瘪嘴,不甘不愿的点一下头。 宋招娣无语,也没管他,省得他以为撒撒娇就能达到目的。 翌日,农历正月十三,钟家也没蒸饭炒菜,早上和晌午把昨儿包的饺子吃了,晚上喝点菠菜汤,吃点韭菜盒子,一天就过了。 宋招娣已经答应孩子们,元宵节做红烧肉,正月十四那天就没去副食厂买肉,一家人吃青菜和腌菜对付一天。 正月十五,早上,宋招娣带着一串孩子,到副食厂门口就引起众人侧目。 有的人眼中是同情,有的人眼中是佩服,有的人眼中是幸灾乐祸……宋招娣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也懒得管外人怎么看她。 宋招娣前世因有贵人帮助,圈里圈外的人都嘲讽她有金/主。后来她帮恩人的儿女设计衣服,圈里的人看出她背靠大树,关于她有金/主,爬老头子床的恶语才消失殆尽。 跟前世比起来,今生那些复杂的眼神,在宋招娣看来就是这群人眼睛有病。 话说回来,要不是因为她穿越到农村,还是六十年代农村,哪怕钟建国的三个孩子智商破表,可爱到爆,钟建国本人是师长,她也不会嫁给钟建国。 不过,这么一说就扯远了。 宋招娣走到猪肉摊前,拿出五斤猪肉票和钱递给卖猪肉的男人。 男人下意识说:“宋老师,这个月还有十天呢。” 今天阳历二月二十,对于他的提醒,宋招娣说一声谢谢,就说:“几个孩子要一次吃完,那就一次吃完,省得他们天天惦记。” “你,你真宠孩子。”男人以前听同事说过,小宋老师会宠孩子,他当时也不信。可钟建国和宋招娣三天两头过来买鱼和鸭子以及大骨棒,副食厂的职工想不信都不行。 这几年上面提出“向雷锋同志学习”,副食厂主任也跟工人们开过“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座谈会。但如今日子不宽裕,有人想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宋招娣对钟建国的三个孩子好,又在外面捡来两个孩子,副食厂的工人聊到钟家的事,心疼宋招娣,更多的是佩服。 卖猪肉的男人便是其中之一。 趁着别人没注意,男人拿起称随便称一下,高声道:“刚刚好,宋老师,拿好。” “谢谢。”宋招娣不认识称,但她知道秤杆是平的就代表刚刚好,秤杆往上翘,说明东西多了。打眼一看,便知道人家又多给她一点猪肉。怕眼尖的人看出什么,宋招娣把猪肉扔到背篓里就抱起三娃去买鱼。 钟大娃攥着五毛钱,带着哥哥弟弟们买蔬菜。 半个小时左右,一家六口在门口集合。 片刻,钟建国开着吉普车来了。 下车看到地上的背篓里面全是菜,而大娃身上还背一个小背篓,钟建国惊讶:“你们怎么买这么多?” “因为咱们家人多啊。”大娃指着更生和二娃,“你们跟爸爸和三娃回去,我们还有点事。” 二娃问:“去买吃的吗?” 宋招娣微微颔首:“是的。” “那你们去吧。”二娃对吃的东西不感兴趣,反正父母不偏不倚,他不争不抢,该是他的也不会跑进他哥肚子里,拉着更生就往车上爬。 钟建国提醒道:“大娃,把你的背篓也给我。” “我背篓里什么都没有。”钟大娃摆摆手,“爸爸,你们快回去吧。” 宋招娣笑道:“我们去供销社,不是去干什么坏事。” 大娃胆子大,他要去海边捡海螺和螃蟹,自立怕他一个人偷偷跑去,趁着大娃不在,自立就把这事告诉宋招娣。 宋招娣也怕大娃个贪吃鬼去海边,今天早上做饭,大娃帮着宋招娣烧火,宋招娣就说,回头领他去渔民家里换海螺和螃蟹。 油票、布票和肉票稀缺,宋招娣不舍得用这些票,就去供销社买一斤糖放背篓里。随后,领着俩孩子去名声比较好,大娃也认识的渔民家中。 岛上的渔民三天两头出海,家里最不缺海螺和螃蟹。宋招娣的运气也不错,到渔民家中就看到一盆扇贝和一盆螃蟹。 宋招娣很惊讶,细问之下才知道,为了今天的元宵节,岛上的渔民昨晚出海了,今天早上才回来。 宋招娣一边把糖拿出来,一边说明来意。 这个时代不准民众私下交易,但允许民众以物换物。 渔民也不缺那一点点海产,宋招娣诚意十足,渔民想着自家小辈经常跟钟家的孩子玩,便给宋招娣十来个螃蟹,一半扇贝,还要给宋招娣一条带鱼。 宋招娣说孩子小,不能吃带鱼,他们家买鲈鱼了,渔民才把鱼拿回去。不过,四五斤扇贝,和十来只冬蟹,还是让宋招娣吃了一惊。 晌午,宋招娣清蒸螃蟹,炒了扇贝,做了红烧肉,做个鲈鱼炖豆腐,又炒个山药。一家人吃饱喝足,宋招娣就让大娃再去渔民家一趟。 大娃下意识问:“娘,还换东西?” “别做梦了。”宋招娣道,“晌午这种吃法,一年最多两次。柜子里有两盆腌的蒜瓣和胡萝卜菜,你和自立给人家送去。” 大娃不动弹:“娘,你自己都不想吃的东西,叫我给人家送去?我不去,要去你去。” “我什么时候不想吃了?”宋招娣瞪着眼睛,“快点!” 钟大娃岿然不动:“不去。” “大娃,听话。”钟建国揉着肚子站起来,“岛上的渔民三天两头出海,在海上的时候都是蒸点米饭,吃点自家腌的东西对付一下。 “咱们今儿早上还吃过蒜瓣和胡萝卜丝,算不上把咱家不吃的东西给人家。再说了,柜子里的胡萝卜丝和蒜瓣是你娘晌午捞出来的,又不是咱家吃剩的。” 钟大娃:“娘早上还说不想吃了。” “你娘说不想吃,是因为吃一个冬天了。甭说腌的菜,就算吃肉也吃腻了。”钟建国道,“自立,去把菜端出来。” 自立拉一下大娃:“走啦。” 钟大娃还是不动弹:“娘,你让我摘点青菜,我就去。” 宋招娣笑道:“你看哪棵生菜长得大,哪棵菠菜长得好,你自己拿着锄头砍。想砍多少砍多少。” 钟大娃一喜,突然想到:“也不能砍太多,咱家还得吃呢。” 钟建国突然觉得大儿子很烦,很想一脚把他踢海里,“要砍菜的人是你,不舍得的还是你。你去不去?不去叫二娃去。” “去去去,现在就去。”钟大娃叫自立去端菜,他拿着小锄头砍菠菜和生菜。 半个多小时,钟大娃回来,放下背篓就躺在椅子上。 宋招娣见他有气无力,神情萎靡,又注意到背篓往外滴水,瞬间想到他怎么了,故意问:“大娃,怎么了?” 钟大娃摆摆手:“别跟我说话,我不想说话。” “哥哥,有人欺负你?”钟三娃跑到大娃跟前,“跟我说是谁。” 宋招娣问:“你帮你哥收拾人家?三娃,给我过来。” “大哥一定是生病了。”二娃猜测,“自立哥,楼上抽屉里有药,给哥吃一片,哥就好了。” 钟大娃抬腿一脚把二娃踢开:“你才有病,滚一边去。” “你才滚一边去!”二娃踉跄了一下,抬脚给大娃一下,就躲到更生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64、打架斗殴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眼瞅着孩子要打起来, 宋招娣不敢再继续看戏:“自立, 背篓里面是扇贝还是鱼?” “是海藻。”自立说着话不由自主地停顿一下,“姨怎么知道背篓里有东西?” 宋招娣看钟大娃一眼,笑着说:“这个混小子太客气,人家不好意思收啊。一旦收下, 肯定会给你们海产。” “娘知道?!”大娃翻身坐起来。 宋招娣没有回答,而是问大娃:“离咱们比较近的渔民有三十多户, 你为什么建议我去姓曲的渔民家里换螃蟹?” “他家人好。”大娃脱口而出。 宋招娣:“咱们用一包糖,换人家那么多东西的时候, 我就看出曲家人好,而且还厚道。这么厚道的人,好意思要你那么多菜吗?自己想想。” “好像不太好意思。”钟大娃仔细想了想,忍不住说, “娘为什么不提醒我?” 宋招娣反问:“你会听吗?” 大娃噎住:“……不会。”呻/吟一声, 后悔不听宋招娣的话又气自己自以为是, 躺在长椅上跟一条咸鱼似的一动不动。 二娃第一次见他哥这么没精神,推着更生走到大娃跟前,戳一下他的脸,迅速缩回手, 发现大娃纹丝不动,不禁眨了一下眼,转向宋招娣:“娘,哥怎么了?” “心里堵得慌。”宋招娣道,“你们别理他, 让他静静,一会儿就好。自立,姓曲的那家渔民有没有跟你们说海藻怎么吃?” 自立:“他们说给咱家的海藻里面没有泥沙,直接放在锅里飞水,然后凉拌或者跟面条一起拌着吃都可以。” 宋招娣拎起背篓,不禁惊呼:“这么多?” “是挺多的。”自立说,“那家人说咱们家人多,就多给咱们一点。大娃不愿意要,那家人说他们也不要咱们的菜。”顿了顿,“我要帮大娃拎着,大娃不让。是大娃自己背回来的。对了,姨,他们还说我们以后想吃海藻,就去他们家拿。” 宋招娣看着钟大娃,笑眯眯道:“以后听话吗?” “听话。”钟大娃说出来,抬手捂住脸,“娘,别说了。” 宋招娣看到他这样很想笑,可是见大娃很在意此事,也就没嘲笑他。把海藻倒洗菜盆里,宋招娣又往瓷盆里添点水,打算中午做饭的时候再收拾。 从厨房里出来,宋招娣便跟自立说:“把你们的书包都拿下来,我看看还缺什么东西。” 自立是一九六零年农历八月十二日出生,大娃是一九六二年农历一月十一日出生。更生和大娃是同一年的人,但两人差了整整十一个月,更生是农历腊月初七日出生。 宋招娣之只记得七七年恢复高考,具体什么时候,她也不清楚。把自立带回家,宋招娣建议自立和大娃一个班,钟建国不同意,他觉得自立比大娃大挺多,一个班不合适。 宋招娣就跟钟建国说,即便让自立上三年级,待他初中毕业后,自立未满十八岁也没法入伍,也得在家闲几年。随后又问钟建国,难不成让自立上山下乡? 国家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钟建国心底不赞同,但他从未对别人说起过。宋招娣提到“上山下乡”,钟建国都没经过思索就说不行。可是不下乡,供自立选择的职业并不多,便同意自立和大娃一起上二年级。 钟家户口本上面,自立和更生是钟建国的儿子,明儿一开学,两人便可以去部队子弟学校就读。阔别学校半年之久,自立和更生非常兴奋。 宋招娣话音落下,哥俩就跑到楼上,拿着四个书包下来。 三娃看到,就抓绣着大熊猫轮廓的书包。 钟二娃伸手夺走:“书包是我的。” 书包带勒到三娃的手,又见到手的书包没了,小孩瘪瘪嘴,啊呜大哭起来。 宋招娣顿时觉得脑壳痛:“二娃,书包给弟弟玩一会儿。” “给他,他就不给我了。”钟二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很想要我的书包。” 宋招娣把三娃抱到腿上,叫大娃去拿毛巾,给三娃擦擦眼泪:“赶明儿娘去市里买到碎布头,给你做一个大耳朵狗狗的书包。” “大耳朵狗狗?”三娃停止哭泣,“什么样?” 宋招娣随手翻出一个练习本,拿出一根铅笔,也没在意是哪个儿子的本子,在上面画一只趴在地上的比格犬:“好看吗?” 三娃看了看他二哥的书包,又看了看宋招娣画的犬,满脸嫌弃:“丑。” 二娃勾头看看:“没有熊猫好看。” 宋招娣瞪一眼二娃,你闭嘴。 随即,宋招娣画一只布偶猫:“这个呢?” “好看。”二娃道,“娘,我喜欢。” 宋招娣看向他,笑眯眯的:“把你的书包给弟弟,我再给你做个新书包。” “不给!”三娃并没有看出布偶猫比熊猫好看,但他隐隐知道他们全家,他二哥最臭美,潜意识认为能被他二哥看上的东西,一定非常好。不待二娃伸手,三娃就紧紧抱住宋招娣手里的本子。 宋招娣乐了:“好好好,不给他。你乖乖听话,我买到碎布头就给你做。” “好的。”三娃伸出小手指,“娘,拉钩。” 宋招娣无语,小孩子怎么都喜欢拉钩:“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松开三娃的小手,发现自立和更生盯着她,宋招娣下意识摸摸脸,“我脸上有什么?” “姨,你很厉害。”自立指着本子上的猫,“画的跟真的一样。” 宋招娣听出来了,于是就故意问:“然后呢?” “可以教我们吗?”自立小心翼翼的问,“我和更生想学。” 宋招娣笑道:“当然可以。别说你们想学画画,想学做衣服,只要你们不嫌小伙伴们说你们跟个女孩子似的,我也教。” “娘,教我。”二娃大声说,“你教我做衣服,以后不让你帮我缝书包,我自己缝。” 宋招娣接道:“然后一天一个样,是不是?” “不是。”二娃道,“我是怕娘累生病。” 宋招娣:“你哥要学做饭,你要学做衣服,你们哥俩是打算把我架空啊。” “架空是什么意思?”大娃有一点明白,但又不太明白。 宋招娣:“家里有我没我都可以。” “不行。”钟大娃道,“家里必须得有娘。” 自立跟着点头:“有爸有妈才是家。” 宋招娣心中一动,看向自立,颇为意外,但她没表现出来,而是笑着说:“算你们有良心。钟大娃,去把小黑板拿来,小宋老师课堂开课了,今天教画画。” “好的。”钟大娃跑到楼上杂物间找黑板。自立、更生和二娃把小方桌拉出来。 三娃看到哥哥们的动作,伸出双手:“娘,我的笔和本子呢?” “你也学?”宋招娣惊讶。 三娃反问:“娘不教我?” “教啊。”一窝孩子愿意安静下来学东西,宋招娣求之不得。 晚上,钟建国回到家,发现家里格外安静,心下纳闷,小宋老师发火,皮孩子们不敢调皮捣蛋了? 走到屋里,发现五个孩子趴在小放桌上写东西,钟建国更加好奇:“明儿就开学了,怎么还在写作业?” “爸爸,看看我画的小鸡。”三娃举起手里的本子,“好不好看?” 钟建国弯腰看了看,鸡没发现在哪儿,倒是很像个鸡窝:“挺形象,继续努力。”说着话往大娃和自立那边看看,见两个孩子也在画东西,“今儿不学英语了?” “劳逸结合。”宋招娣从厨房里出来,“偶尔也得歇歇,不能天天学习。你来的正好,烧火,我煮面条。” 钟建国眉头紧皱,脱口道:“又做面条?” 宋招娣不高兴了:“什么叫又做面条?你说清楚,我今年做过几次面条?” “我记错了。”钟建国极度不喜欢吃面条,“我是想说下次别做面条了。” 宋招娣:“看心情吧。”转身回厨房,边走边说,“你不想吃,大可回营区吃食堂。” “我有家有院,跑去吃食堂,别人还以为咱俩又吵架了。”钟建国看到案板上一堆面条,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这么多吃不完。” 宋招娣没回头都能想象出钟建国的表情:“钟团长,你真不用勉强。” “没有,没有。”钟建国闭上嘴巴去烧火。看到厨房里的木柴不多,“明天是周六,不正式上课吧?” 宋招娣:“不上课。学生把新书领回来,周一再上课。” “那你周日带几个孩子上山捡些柴火。”钟建国道,“以后蒸米饭蒸馒头都用炉子,炖鸭子炖鹅的时候再用地锅。” 宋招娣:“我知道了。可是炉子做饭太熬人,地锅做饭快。” “那也没办法。”钟建国说着,突然想到,“你二姐来的时候,还羡慕咱们家烧炉子,厨房里堆几百块煤球——” 宋招娣打断他的话:“别提我二姐。我心里才舒坦几天,少提她给我添堵。” “你娘家来信了?”钟建国连忙问。 宋招娣:“我大姐和大姐夫怕给别人添麻烦,家里不发生大事,他们不会给我写信。不过,我得写信回去问问大姐,二姐有没有再回去气我爹娘。” “你对你那对爹娘真好。”钟建国道。 宋招娣:“我以前也想对爹妈好,可惜啊。不说以前的事了,你明儿把更生送到教室里。” “怎么了?”钟建国小声问。 宋招娣往外面看一眼:“自立和更生内向,自立去二年级,有大娃陪着他,我不担心。更生一个人在一年级,以前又经历那些事,我担心他害怕跟同学讲话,恐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再被关起来。” “我知道了。”钟建国觉得她想多了,男孩子的心思没她想的那么脆弱,以后跟同学熟悉了,自然会变开朗。 不过,这种小事,钟建国不会跟宋招娣争执。 翌日,钟建国抱着三娃,领着四个儿子去小学部,宋招娣拿着书去初中部。 钟建国很少送孩子们上学,主要是他走得早,小学生上课晚,大娃八点二十去学校都不会迟到。 钟建国突然要送孩子们上学,大娃很好奇,就问他爸今天怎么想起来送他们去上学,钟建国半真半假道,怕别人欺负自立和更生。 钟大娃拍拍胸口,有他在没人敢欺负他的朋友。 钟建国没理他,把更生送到座位上,然后又跟一年级的小朋友说,更生对这里不熟,请大家多帮帮更生。 钟建国抱着三娃,一年级的小朋友认识钟家三兄弟,一看三娃就知道钟建国是钟大娃的爸爸。 钟大娃是何人?上课不认真听讲,照样考一百分,还会说英语。一年级的小朋友们特别怕佩服钟大娃。于是,争先恐后跟钟建国说,他们会好好照顾钟坚强的弟弟钟更生同学。 小宋老师特别叮嘱,钟建国走得时候又交代更生,有事就去隔壁班找二娃。 更生笑得十分腼腆,冲钟建国挥挥手,道一声再见,就催他快去营区,别迟到了。 钟建国自觉万无一失,后来有次巧遇赵司令,便跟他说自立和更生在他家生活的很好。 自立和更生来钟家之前,小宋老师花钱如流水的名声就已经传遍全岛。那个时候赵司令的妻子才不关心什么小宋老师,大宋老师。 后来,宋招娣成了自立和更生的养母,赵司令的妻子便去副食厂巧遇宋招娣。 宋招娣不认识赵司令的妻子,赵司令的妻子仗着这一点,光明正大跟着宋招娣,宋招娣买什么,她买什么,回到家就被赵司令念叨一顿。 赵司令的妻子便说,宋招娣买的只比她多,不比她少,打那以后赵司令再也不担心自立和更生在钟家吃不好。 赵司令听钟建国向他保证,自立和更生在他家过得很好,赵司令也没怀疑。然而,一个月后,赵司令从外面开会回来,刚下了岛就听到钟家的几个孩子跟别人打架。 赵司令心中一慌,到家就使他妻子去钟家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与此同时,收到消息的钟建国也往家里赶。到家门口,钟建国本以为会看到“腥风血雨”的场景,却看到四周悄无声息。 钟建国心底不安,冲小李招招手,小声说:“把车留下,你先回去。” “团长,有话好好说。”小李担心,“大娃、二娃特别听话,一定是别人先惹他。” 钟建国眉头紧皱:“我是孩子的爹,你是孩子的爹?” “你是,你是。”小李下了车,就往营区跑。 钟建国拿掉车钥匙,悄悄地走到门口,便看到五个孩子靠着墙站,十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桌子。钟建国走进去,定睛一看,险些笑喷,桌子上面一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 “还没吃饭呢?”钟建国故意问。 宋招娣双手环胸:“对。” “他们犯错了?”钟建国明知故问,“打架了?不对,钟大娃,是不是又带着你那帮兄弟打群架?”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65、教育孩子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嗤一声:“带着他那帮兄弟?他有这么一帮兄弟, 不用找外援。” “还真是?”钟建国不过是随口一说, 惊讶道,“自立和更生学会打架了?不错,不错。” 自立一脑门黑线。 更生像出现幻觉,不敢置信地看向钟建国, 钟叔是不是被他们气糊涂了? 宋招娣笑着说:“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自立和更生居然会打架。”说着说着, 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钟大娃, 告诉你爸为什么打架。” “为什么打——等会儿,招娣,你知道?”钟建国连忙问。 宋招娣:“长话短说,还是从头慢慢说?” “当然是慢慢说。”钟建国注意到椅子上有一筐馒头, 馒头上面还有一把筷子, “容我先去放个水。”随后, 又去洗洗手,回来就拿着馒头,准备一边吃一边听。 钟大娃咽口口水。 宋招娣瞥大娃一眼,也拿一双筷子, 拿一个馒头,边吃边说:“大娃上午跟我说离上次吃红烧肉有一个月了,想吃红烧肉了。今天刚好是周六,我没什么事,又想着菜油快用完了, 也得买肥猪肉熬油,于是就去买三斤肥膘和两斤五花肉。 “熬好猪油,做好红烧肉炖干豆角,还不见他们回来,我就觉得出事了。因为他们写好作业出去玩的时候,我跟他们说五点半回来吃饭。 “我把门锁上,问附近的孩子有没有见着大娃。林中打渔村那边跑过来,还没跑到我跟前就急吼吼说,大娃跟别人打起来了。” “因为什么?”钟建国指着红烧肉,“钟大娃,再不老实交代,盆里的肉就被我和你娘吃光了。” 三娃突然开口:“爸爸,我说。” “钟向南,找揍是不是?”钟大娃瞪着眼睛看着三娃。 三娃连忙捂住嘴巴,靠墙站好。 钟建国乐了:“不叫三娃说,那叫你娘继续说。一旦你娘说出来,今天的菜也没你们的份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宋招娣道,“我先前已经跟你们说过,宽就是承认错了,下次再犯连吃一周素。严就是靠着墙站满一个小时,上楼睡觉,下次再犯的话,连着吃两周素。” 钟大娃:“我们没错。” “那你倒是说说对方错在哪里。”钟建国道。 钟大娃看向钟建国:“我说出来就可以吃红烧肉?” “我觉得你没错,你们是可以吃肉。”钟建国道,“我觉得你们有错,你们承认自己错了,向我和你娘保证,下次再犯连着吃一周素,今天也可以吃肉。” 钟大娃不乐意:“错没错还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啊。” “是的。”钟建国道,“我儿子看来还不傻。那就继续站着。” 钟大娃噎了一下,看向宋招娣:“娘觉得我们错了。” “如果我认为你们没错,你娘觉得错了,我俩一人一票刚好持平。”钟建国道,“你娘定下的惩罚可以减半。”顿了顿,“钟大娃,机会只有一次。” 钟大娃感觉有人拉一下他的裤子,扭头一看是二娃,看到二娃无声地说,好饿。 钟大娃想一下:“那我说。我和娘上次拿一包糖去曲家,曲家给我们很多东西,娘说曲家人厚道。我们今天出去玩的时候碰到曲家的几个小孩,他们喊我们去他们家那边玩跳绳,我们就去了。” “我怎么听他的意思今天的事因你而起?”钟建国问宋招娣。 宋招娣扯了扯嘴角:“听大娃说完。” “我们在曲家门口玩跳绳的时候,他们家的大人端一大碗虾出来给我们吃。”钟大娃舔了舔嘴角,“我们原本不想吃,因为娘说今天做红烧肉。曲家的大人说,他们家的虾多,我们才跟他们家的小孩一起吃。 “正吃虾的时候,又来几个人,他们看见我们在吃虾,就叫我捏几个给他们尝尝。我说虾不是我家的,我不做主。让他们跟曲家的人说。 “曲家的小孩说,不给他们吃。那几个人很生气,故意把碗掀翻,半碗虾就全部掉在地上了。我叫他们道歉,他们说我算老几,少管闲事……我们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钟建国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不是大娃惹事,是事找大娃。” “对啊。”钟大娃道,“我没做错。” 宋招娣笑道:“钟建国,知道那几个说大娃算老几的孩子多大吗?” 钟建国心中一凛:“什么意思?” “两个十三,一个十四岁。”宋招娣道,“你的五个儿子当中最大的这个还未满十周岁。五个小不点打三个比他们大好几岁的人,你还觉得大娃没错?” 钟建国张了张嘴:“的确挺欠揍,打架也不知道找同龄人。” 段大嫂踉跄了一下:“小钟,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么?” 钟建国打了个哆嗦,回头一看段大嫂满脸怒气,身边还有个女人,连忙站起来:“梁护士长,您怎么也来了?” “我吃过饭出来遛弯,正好碰到老段往你们家来。”五十多岁,瘦高瘦高的女人跟钟建国说着话,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屋里看,“听说你家五个小孩把三个大孩子揍了,我挺好奇的,就跟着老段过来看看。” 钟建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便说:“先进来。” “进来我也得说你。”段大嫂严肃道,“什么叫打架不知道找同龄人?小钟,你平时也是这么教育孩子?” 钟建国头痛,今天怎么就忘记随手关门啊。 “婶子,我也是被他们给气的。”钟建国道,“你说像大娃这么大的孩子,正是猫狗都嫌的年龄,调皮捣蛋,惹事生非,我和他娘也能理解。 “可是你看三娃才多大,三周岁零五个月,这么大的孩子居然也会打架,长大了还了得啊。要不是,要不是今天错不在他们,我早揍他们了。” 段大嫂惊讶:“三娃也上去了?” “他不跟着掺和,我也不会让他站在那边。我到跟前的时候,这孩子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指着被自立和更生摔倒在地的那个孩子说,不准动,动一下就划烂你的脸。”宋招娣叹气道,“那孩子比他大十岁,我再晚去一会儿,人家就被他吓哭了。” 段大嫂瞠目结舌:“三娃在哪儿弄的剪刀?” “二娃给的。”宋招娣肯定道。 段大嫂张嘴想说话,突然意识到:“二娃哪来的剪刀?” “找别人借的。”宋招娣指着二娃身上的裤子,“我早几天给他们每人做一条新裤子,大娃、自立和更生的裤子都没舍得穿。 “二娃臭美,我做好他就穿在身上。新裤子才穿四天大腿上就破个洞,一准是他借别人的剪刀剪破的,好叫我给他剪个小动物缝上去。钟二娃,老老实实说,打算让我给你缝什么?” 有外人在场,钟二娃不好意思,弱弱道:“想要猫。” 段大嫂和梁护士长面面相觑。 宋招娣笑着问:“婶子,是不是没想到?大娃,再跟奶奶说说,除了被三娃按在地上的那个,你们四个是怎么把另外两个比你们大好几岁的人按在地上揍的。” “我们先朝他们膝盖上踢,趁着他们晃晃悠悠的时候,我们一起扑上去,把他们撞到在地,然后再按在地上揍。”钟大娃说着,偷看钟建国一眼,看不出喜怒,心里开始不安,“爸爸,我下次不敢了。” 梁护士长不等钟建国开口,就问:“那有没有伤着?” “手擦伤了。”宋招娣道,“我给他们涂紫药水了。”停顿一下,就说,“钟大娃,我最后问你一遍,错没错?” 钟大娃不想认错,可他觉得一直不认错,他娘会特别生气:“也有错,也没错。” “帮朋友出头,你是没做错。”宋招娣道,“你跟人家打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方要是一脚把你弟弟踢出去,三娃摔成大傻子,下半辈子怎么过?” 自立连忙说:“姨,不会的,我会保护三娃。” “那万一三娃手里的剪刀戳到对方的眼,把对方戳瞎了,你也把自己的眼挖掉给对方?”宋招娣问。 自立哑了。他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宋招娣深吸一口气:“钟大娃,我没跟自立和更生说过,但我跟你说过,打打闹闹不是不可以,但是不准拿东西往别人身上招呼,你当时向我保证一定不会。今天的事你怎么解释?” “娘,三娃的剪刀是我给他的。”二娃道,“我想还给人家,是那几个人来的太巧了。” 宋招娣笑道:“还怪别人?” “没有。”钟二娃连连摇头。 宋招娣继续问:“大娃,二娃给三娃剪刀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 “娘,我错了。”钟大娃道,“我当时只想教训他们,没有想那么多。” 孩子还小得慢慢教,宋招娣告诉自己,别着急,不能发火:“那现在记住了吗?” “记住了。”宋招娣不讲,钟大娃根本没想到,宋招娣说出来,钟大娃一阵后怕,“我以后再也不跟别人打架了。” 宋招娣并不想把儿子们养的跟藏在深闺的闺女似的:“那如果有人欺负自立和更生呢?” “我听娘和爸爸的。”钟大娃想一下才说。 宋招娣顿时乐了,“建国,你来吧。” 钟建国:“先吃饭。”顿了顿,“你们五个谁也跑不掉,别想着统一口供,也别想互相包庇。今晚睡觉前好好想想以后跟别人起冲突时该怎么解决 “我认为你们考虑的周到,今天的事就算了,否则明天继续站。反正明天是周末,你们不用上课。作业做好了吧?”说着,转向宋招娣。 宋招娣:“都做好了,可以安安心心站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霸王票(*  ̄3)(e ̄ *)月底了,营养液还有吗??? 初升的太阳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 飄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织颜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 无聊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 落霞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落霞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掌门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晋江是个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别来无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半夏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佩玥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晗66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 幽兰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小霸王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晋江是个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刘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66、打蛇打七寸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轻飘飘一句话让钟大娃脸色大变, 连忙说:“娘, 我知道错了。” “所以我没说不让你们吃饭。”宋招娣道,“我讲的明天站一天,是针对你们没有想出更为妥当的办法。如果你们想出来了,明天的惩罚取消。” 钟大娃苦着脸:“娘, 一个晚上的时间不够。” “你们兄弟齐心能打赢比你们大好几岁的人。”宋招娣道,“我相信你们兄弟齐心, 也能想出好办法。” 钟大娃想哭:“娘,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并不能代表以后不会再犯。”宋招娣道, “先吃饭吧。” 宋招娣不认识赵司令的爱人,但她听别人说过赵司令的爱人在医院里工作,也知道她姓梁。 先前听钟建国喊梁护士长,宋招娣就猜到她是来看望自立和更生, 便转向段大嫂:“婶子, 你也吃过饭了?”潜意思没吃饭就回去吃饭, 顺便把梁护士长带走。自立和更生没事。 “吃过了。”段大嫂没听出来,“刚才到处都在传,你们家的五个孩子打赢三个比他们大好几岁的孩子,我担心他们几个伤到, 就过来看看。见他们没事,我也放心了。”说着,转向梁护士长,还有什么要问的? 梁护士长来之前没告诉任何人,包括段大嫂。宋招娣即便聪慧过人, 也猜不到她会过来,也就不存在做戏给她看。 看到宋招娣对孩子这么严厉,钟家吃的比她家还好,梁护士长放心下来:“我也该回去了,时间不早了。” “那我送送你们。”宋招娣站起来,看到五个孩子还靠墙站着,瞪一眼他们,“赶紧洗手吃饭。”然而,五个孩子没动弹,直到宋招娣走出去,五个小孩才跑去厨房舀热水洗手。 初春时节,早晚温差大,白天热晚上凉。 一家人吃了饭,五个孩子洗好澡,已差不多九点钟。夜深天冷,宋招娣也没再训孩子,而是让他们去被窝里反思。 关上门,自立就迫不及待地问:“大娃,如果咱们没能想出让姨和叔满意的办法,姨明天真会罚我们?” “我娘从不说谎。”钟大娃爬上床,躺在被窝里,望着煞白煞白的天花板,长吁短叹,“明天该怎么办啊。” 更生:“我觉得首先得弄清楚姨气什么。” “气咱们打架啊。”二娃接道。 钟大娃:“咱们以前也跟别人打过架,娘也没生气。娘就是气三娃。” “我没惹娘生气。”钟三娃道,“娘说大哥不听话。” 钟大娃哼一声:“娘以前跟咱们说过,跟人家打架可以撕扯咬,但是不能抄家伙,咱们五个只有你手里有剪刀。” “二哥给我的。”三娃年龄小,宋招娣以前说过哪些话,他根本没记住。如今记事了,可他不能理解,打架为什么不能抄家伙。 更生道:“这么说来姨除了气咱们动剪刀,还气咱们不听话。” “不听话和动剪刀是一回事啊。”钟大娃道。 宋招娣见钟建国悄悄走进来,小声问:“什么情况?” “正在讨论该怎么应付你。”钟建国掀开被子,“我觉得得讨论到十二点。咱们先睡吧。反正他们明天不用上学,一夜不睡,白天还可以补眠。” 宋招娣看了他一眼:“你心真大。你儿子今儿差一点点就戳瞎别人的眼。” “你放心,他们以后再跟别人打架,绝对不敢再抄家伙。”钟建国道,“今晚的事够几个孩子记一辈子。” 宋招娣不赞同:“只有大娃能记住。” “自立和更生是老实孩子,今天应该是两人这辈子第一次打架,想忘也忘不了。”钟建国道,“打算怎么收拾二娃?” 宋招娣:“打蛇打七寸。” “真狠。”钟建国啧一声,却不同情二娃,伸手拉灭电灯。 翌日早上,宋招娣正在洗脸的时候看到五个孩子从屋里出来,笑眯眯问:“昨晚睡得好吗?” “娘,我们知道错了。”钟大娃求饶道,“我们想出办法了,我们讲给你听?” 宋招娣点头:“你们说。” 钟大娃:“以后跟别人起争执,要先讲道理,讲不通道理再揍他们。如果是他们先动手,我们也不能拿东西朝人家身上招呼,要靠自己的拳头把他们揍趴下。” “如果对方抄家伙呢?”宋招娣问。 钟大娃愣住,他没想到这种情况:“那我们也,不不不,我们也不抄家伙。”停顿一下,“可是,娘,他们手里有东西,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会被打的头破血流啊。” “那你们就说他爸来了。”宋招娣道,“趁着他们停下来,一脚把东西踢开。如果连这一点都办不到,还整天给我惹事。我就做一桌子好吃的,罚你们靠着墙站一天。” 钟大娃眼中一亮:“娘的意思今天不罚我们?” “看在你们有认真反思的份上,暂且饶你们一次。”宋招娣道,“浇菜和打扫鸡窝、鸭圈和鹅圈的活也归你们。” 钟大娃下意识问:“爸爸没收拾?” “特意留给你们收拾。”宋招娣道。 大娃、二娃、自立和更生顿时想回楼上一觉睡到明儿早上。 三娃这么大的孩子对一切都好奇,反而兴致勃勃,跟宋招娣说:“娘,我压水,浇菜。” “三娃最棒。”宋招娣放下牙刷和竹杯子,瞥四个大儿子一眼,“以后动手前先想想后果。我保证每次的惩罚都能让你们终身难忘。” 钟大娃想哭:“娘,已经难忘了。” “那就老实点。”宋招娣道,“赶紧去洗脸刷牙,炉子上面的粥好了。”话音落下,钟建国就把粥端出来。 宋招娣等儿子们吃饱喝足,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才把累得满头汗的二娃叫到身边:“二娃,你昨儿弄出个洞的裤子呢?” “娘给我补裤子?”二娃连忙问。 宋招娣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二娃拔腿就往楼上跑,跑到一半突然想到他的裤子被他爸洗了,在外面晾着:“娘,裤子没干。” “那就下午再缝。”五个儿子昨儿搞的动静太大,宋招娣今儿就没出去,省得被前后邻居调侃,也顺便在家等着昨儿被揍的三个孩子家长来找她。 吃过晌午饭,还没人来找她,宋招娣坐不住了,到隔壁问段大嫂:“以前大娃跟别人打架,当家长的就算不带着孩子来找我,也会来跟我聊聊,好好管管大娃。这次怎么这么反常?” 段大嫂:“三个半大孩子没打过五个小孩子,哪有脸去找你。再说了,昨儿跟大娃打架的仨孩子也是军人子弟,同是军人的儿子,自家儿子打不过小钟的儿子,那仨孩子会被他们老子收拾的。”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宋招娣道,“可是以前那些孩子的妈妈也来找过我。” 段大嫂:“那是因为家里的男人没过问。小宋,放心好了。昨儿的事闹得人尽皆知,那三家但凡要点脸,就不敢去找你。” “那我就放心了。”宋招娣虽然已经想好怎么应付,不过,她不喜欢跟别人吵吵,显得跟斗鸡似的,斗了东家啄西家。 回到家中,宋招娣看到五个孩子趴在小方桌上念英语,写单词,抿嘴笑笑:“二娃,去看看你的衣服有没有晾干。” “干了。”钟二娃霍然起身,“自立哥帮我拿下来的,在这边椅子上。” 宋招娣顺着他的手指,不但看到裤子,还看到针线筐,以及几块三娃巴掌大的布:“准备的挺齐全啊。那就把东西拿过来,把你的笔也拿过来。” “给你,娘。”二娃知道宋招娣剪小动物的时候,要先把动物轮廓画出来,然后照着线剪,早就准备好铅笔。 宋招娣却没有接:“你画,你剪,你缝,你不会的,我可以教你。” 二娃傻眼,不敢置信,指着自己:“我缝?” “裤子上面的洞是你剪的,不是我。”宋招娣道,“娘也不是针对你。咱们家所有人,以后谁故意把裤子剪个洞,谁自己缝。只是从你开始。” 二娃皱眉:“娘,我不会缝。” “你要跟娘学做衣服,那就先从缝衣服开始吧,正好练练手。”宋招娣道,“这是我和你爸商量的结果,你爸也赞同。” 二娃转向大娃,哥,快帮帮我。 “你剪裤子的时候,我跟你说别剪,爸爸和娘会生气。你不听我的话,也别叫我帮你求娘。”钟大娃道,“娘,我觉得你和爸爸做得对。二娃该罚。” 二娃大怒:“哥哥!” “二娃,你想穿破裤子去学校吗?”宋招娣提醒道。 钟二娃想哭:“娘,我不会画猫。” “那我在纸上画一遍,你按照样子描到布上面。”宋招娣不敢把孩子逼得太紧,便退一步。 钟二娃想一下:“好!娘,你画吧。” “不用画了。”自立道,“姨,你以前在我本子上画过,我没舍得撕下来,还在呢。”说着话,翻出书包拿出写字本,把有猫的那张纸撕下来递给二娃。 二娃想一下,去楼上拿一只钢笔,按照轮廓线涂一圈墨水,手轻轻一扯,猫和整张纸分离,“娘,好了。” “那就按着轮廓画到布上面。”宋招娣道。 钟二娃摇了摇头:“我才不要这样做呢。” 宋招娣好奇:“那你打算怎么做?” 钟二娃自信满满:“我有办法。” 自立和更生放下笔,扭头看向二娃。 大娃三两步跨到二娃身边,坐下就问:“你有什么办法?” “不告诉你。”钟二娃还记得他哥不帮他,冲大娃扮个鬼脸,就去拿针。又小又细的针不趁手,二娃干脆挑一根大针。然而,针上面没有线,“娘,我不会穿线,你帮我穿线。” 宋招娣不答反问:“你以前有没有看到过我怎么穿线?” 二娃点点头:“看到过。” “那你先试一下。”宋招娣道,“我相信二娃一定可以。” 钟大娃幸灾乐祸道:“我也相信二娃一定能行。” “不用你说!”钟二娃瞪一眼他,拿起线头一下就穿过去,登时又惊又喜,“我可以啊。” 宋招娣:“你可以。但是娘也得告诉你,这么大的针是用来纳鞋底的。缝补丁得用最小的针。” 钟二娃的身体僵住,随即,硬着头皮说:“我现在不缝。娘,我想把纸贴在布上面,你可以帮我弄一点面糊吗?” 宋招娣微笑着说:“不可以。”不等他说话,又说,“钟二娃,容娘提醒你一句,现在不是我在教你缝裤子,而是监督你补补丁。” 钟二娃有点不高兴,望着宋招娣央求道:“一点点面糊就好啦。娘……” “不行。”宋招娣道,“自己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67、教训孩子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了解一下,谢谢大家支持正版~~~ 钟二娃哼哼道:“那我不缝了。”说着话把裤子扔在椅子上。 “那我也告诉你, 给你们做五条新裤子, 娘用掉了两张布票。”宋招娣道,“还剩五张布票得留着给你们做衬衣和冬衣。 “你不补新裤子,就只能穿旧裤子。等过几个月你长高了,旧裤子短的没法穿, 我不帮你补,还是得你自己补。” 钟二娃瘪瘪嘴, 可怜巴巴望着宋招娣:“娘……” “别撒娇,没用。”宋招娣油盐不进,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钟二娃眼眶微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直勾勾盯着宋招娣, 也不说话了, 就这么看着她。 宋招娣也看着他, 丝毫不退让,无声地告诉二娃,我没吓唬你,也没跟你开玩笑。 二娃的眼泪瞬间飙出来, 觉得宋招娣故意为难他,宋招娣不疼他了。 宋招娣也不想为难孩子,可是二娃拿剪刀乱剪的毛病必须得改掉:“以后还剪不剪裤子?” 二娃低头抽噎,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更生推一下自立。 自立微微摇头,想一下, 拍醒沉积在自己世界里,在本子上乱画的三娃。 三娃抬起头,顺着自立的手指看去,惊呼道:“二哥,你哭了?二哥,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大哥打你?” “我没有打他。”大娃看到二娃想哭,就想劝两句,可他怕二娃故态复萌,便忍着没说。这会儿见二娃的眼泪一个一个掉,心里不落忍,“二娃,你跟娘说,这是最后一次,向娘保证以后不剪裤子,娘就帮你补裤子。” 二娃吸吸鼻子,装作没有听见大娃的话。 钟大娃见状,拉着三娃就走,也不管他了。 宋招娣问:“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严厉?二娃,是不是觉得你只是在裤子上开个洞,又不是把裤子剪的没法穿,觉得我小题大做?” 钟二娃抬手抹掉眼泪。 宋招娣便知道自己说对了:“既然你觉得在裤子上剪个洞是小事,那你自己缝啊。” “你不帮我弄面糊。”钟二娃嘟囔一句。 宋招娣反问:“必须得用面糊?” “面糊能把纸沾到布上。”宋招娣做鞋的时候,是用面糊把大小不一的布糊成整块。春节贴春联的时候,也是用面糊把纸贴到门上,在钟二娃看来面糊比什么都好用。 宋招娣:“你手里有针有线,为什么不能先把纸缝在布上面,然后按照纸的轮廓剪布,最后再把线拆掉?” 钟二娃看了看手里的纸和布,又看了看手里的针,抬头看向宋招娣,又惊又喜,还可以这样? “没听懂?”宋招娣故意问。 钟二娃使劲点点头:“我知道啦。” 宋招娣提到“把线拆掉”,二娃也就没按照轮廓缝,捏着针缝几下,感觉能剪出个猫,就找宋招娣要剪刀。 钟二娃喜欢玩剪刀,钟家的剪刀都被宋招娣放在高处,正因为这样他昨儿才找曲家借剪刀。 宋招娣把剪刀递给他,忍不住提醒:“小心点。” 钟二娃很想要一只猫,特别小心,一点一点剪,五六分钟才剪出猫的轮廓。 宋招娣提醒二娃,补补丁得用小针。钟二娃放下剪刀就找最小的针。然而,眼睛都快要看花了,还是没能把线穿进针眼里。 钟二娃下意识找哥哥们求救。 自力、更生和大娃都不赞同二娃把好好的裤子剪个窟窿,宋招娣教训二娃,他们仨是支持的。看到二娃喊他们,大娃就指一下宋招娣,意思是宋招娣不同意,他们不敢帮忙。 没办法,钟二娃只能找宋招娣:“娘,就帮我一下,帮我一下,好不好?” “把针和线给我。”宋招娣看到小孩眼皮通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二娃,补补丁的感觉如何?” 钟二娃抿着嘴唇,不太好意思说:“麻烦。” “以后还剪吗?”宋招娣没怎么看就把线穿进针眼里。 钟二娃羡慕宋招娣一次就把线穿进去,接过针的时候说一声谢谢,却没有回答宋招娣的问题。 宋招娣也不着急:“知道怎么缝吗?” “按照娘画的线缝。”钟二娃见宋招娣做好好多次,觉得很简单。 宋招娣点头:“挺聪明啊。那你慢慢缝。” 钟二娃颇为傲娇的哼一声。 宋招娣见状,轻声笑了,心想,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钟二娃先按照轮廓缝一圈,把线头剪断之后,打算跟哥哥弟弟们显摆一下。然而,二娃把裤子拿起来,发现不对劲了。 二娃身上穿的裤子上面有一只小鸭子,宋招娣给他缝的。无论怎么看,鸭子都像是贴在裤子上。而二娃自己缝的针距大小不一,有的地方还缝歪了,不细看挺好,仔细看很难看。 二娃想都没想,拿起剪刀就打算把线拆掉重新缝。 宋招娣见状,连忙制止:“你第一次缝,能把这块布缝到裤子上面已经很好了。” “可是不好看。”钟二娃指着猫的下巴,一脸嫌弃,“这里歪歪扭扭的,我要拆掉。” 宋招娣:“你重新缝还是这样。不要觉得我骗你。”指着他裤子上的鸭子,“娘能缝这么好,因为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帮家里缝衣服,缝了十几年。 “那我,我……”二娃不敢相信,试着问,“我也得缝十几年?” 宋招娣点头:“熟能生巧。就是你熟练了,才能把猫缝的跟真的一样。” “可是,我明天就想穿我的新裤子。”二娃道。 宋招娣:“那就这么穿,反正你同学和朋友不会趴在你裤子上看。” 同学是不会盯着他的裤子看,可是钟二娃想跟同学显摆,他裤子上又有个小动物,更想跟同学说,裤子上的猫是他自己缝的。 “娘……”钟二娃望着宋招娣,“我不让你帮我缝,你教我缝好看一点。” 宋招娣:“别说我教你,就算我缝,也是按照纸上的线缝,我没法指点你。除非我手把手教你。”不等二娃开口,就说,“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我不准你剪裤子,你都不听我的话,惹我生气,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因为……”钟二娃想了想,“因为你是我娘。” 宋招娣微微一笑:“不是亲的,是后妈。” “娘!”钟二娃很生气,大声道,“每次不想帮人家,就说是后妈。娘,你,你耍赖!” 宋招娣笑道:“可是我说的也是事实啊。” “娘,娘,娘……”钟二娃试过哭,哭没有用,只能用缠,否则只能穿着缝的歪歪扭扭的裤子去上学,“娘,娘,教我缝啊。娘……” 钟大娃脑壳痛:“二娃,闭嘴!” “我没和你讲话。”钟二娃瞪大娃一眼,扭头冲宋招娣咧嘴笑笑,“娘——” 宋招娣也被他吵得脑壳痛:“缝衣服没法教。”顿了顿,“就算我拿着你的手把这个猫缝上去,下一次呢? “钟二娃,你这么喜欢剪衣服,每次都让我握着你的手缝,跟我自己缝有什么区别?我现在是罚你缝衣服,不是教你缝衣服,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 钟二娃瘪瘪嘴,又想哭。 宋招娣反而想笑:“当着哥哥弟弟的面向我保证以后不乱剪衣服,我就帮你补裤子。如果再有下次,你自己画图样自己缝。可以吗?钟二娃。” 钟二娃哼哼唧唧不愿意,眼巴巴看着宋招娣。 宋招娣站起来:“该做饭了。大娃,去地里薅点菜,想吃什么薅什么。” “娘,你别走啊。”钟二娃拦住宋招娣,“太阳还没落山呢。娘,教我一下,一下就行了。” 三娃看着像个小赖皮似的二娃,很不明白:“二哥,你不哭了啊?” 钟二娃回头瞪一眼三娃。 三娃皱眉:“二哥怎么了?”扭头问自立。 “你二哥看你新书包上面的猫好看,也想要一个。”自立道,“于是就把裤子剪个洞,然后叫姨给他缝个猫在上面。” 钟三娃还是不懂:“二哥想要猫?叫娘缝啊。二哥干么剪裤子?” “因为裤子破了,姨才给他补。”自立说。 钟三娃还是不明白:“二哥没叫娘补衣服,叫娘缝猫。” 更生眼中一亮,猛地抬起头:“二娃,你想要只猫,跟姨说在你裤子上贴一块布就好了,为什么要把裤子剪个洞?” “裤子没破,娘不给补。”二娃道。 更生:“姨也没说裤子不破,不给你缝猫啊。好好的裤子,你叫姨给你缝猫,姨也会缝。” 钟二娃连忙看向宋招娣:“娘,真的吗?” “是的。”宋招娣笑道,“你如果提前跟我说,你想要只猫,我就给你缝了。可你小子不声不响,自作聪明,又把好好的裤子剪了。你的裤子你都不心疼,我才没跟你说。” 二娃这次真想哭:“娘!” “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宋招娣道,“那也没有你气人,三天两头变着法气我。” 钟二娃瞪着眼睛看着宋招娣,有没有你这么当娘的? 宋招娣指着他手里的裤子:“还要猫吗?” 小孩呼吸一窒,又气又想哭,他娘为什么这么坏啊。 “娘,我错了。”钟二娃抓住宋招娣的手,“我以后都不剪裤子。” 宋招娣:“如果以后我忙的没时间给你缝小动物,你还会把裤子剪破,跟我说裤子破了,没衣服穿,让我立刻给你缝吗?” 钟二娃瘪瘪嘴:“不敢了。” “那把裤子放椅子上,吃过饭再给你缝。”宋招娣道,“去跟你哥一起洗菜。” 钟大娃道:“娘,我想吃菜饼。” “不行。”宋招娣道,“咱们家的白面不多了,晚上蒸米饭,炒菜。” 钟大娃不信,这几天都是吃米饭,跑到厨房里打开柜子一看,两袋米,一点点白面,粗略估计还没有一瓢:“为什么不买面?” “你爸最近迷上吃米饭。”宋招娣道,“我跟他讲家里没米没面,他就买两袋米回来,没有买面。等他回来,你问问你爸,想干什么。” 钟大娃摇摇头:“算了。昨天想揍我就没揍的,我还是老实几天吧。”说完,拿着筛子出去摘菜。 宋招娣险些笑喷:“自立,更生,你们一块去。” “好的。”自立牵着三娃,更生把桌子上的本子和笔收起来,就跑去压水井边压水。 白天不冷,宋招娣不担心五个孩子冻着,也就没出去,由着他们在压水井边闹腾。她把二娃缝的线拆掉,重新给他缝。 傍晚,宋招娣估摸着钟建国快回来了,就把菜和米饭盛出来。而她跟孩子们刚坐下,外面就传来钟建国的说话声。 宋招娣走出去,隐隐看着门口有一辆车离开,应该是小李送他回来:“今天怎么让小李开车?我记得你说过,他快转业了。” “今天不适合开车。”钟建国叹了一口气,“孩子们都在屋里?” 宋招娣:“对。”走到钟建国跟前,发现他神色不对,心中一凛,“出什么事了?” 钟建国张嘴想说,看到从屋里跑出来一孩子,仔细看看,是自立。钟建国把话咽回去:“没什么事,就是工作有点不顺心。” 宋招娣想说,你的工作除了练兵就是布防,有什么不顺心的。 “钟叔,回来了。”自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招娣眼皮一跳:“跟孩子有关?” 钟建国嗯一声,就对自立说:“对,你先回屋吃饭,我去洗洗手。”说着,推宋招娣一下,先别问,回头再说。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68、自立生日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九点多, 孩子们睡下, 宋招娣却无心睡眠,坐在床上等钟建国。 看着钟建国带着一身水汽进来,宋招娣眉头微皱:“把头发擦干再上来。” “我的头发短不用擦。”钟建国拿着毛巾随便揉几下,就把毛巾扔到椅子上, 掀开被子往床上躺。 宋招娣朝他腿上踢一脚:“头发干了再睡。” “你毛病真多。”钟建国无奈地坐起来。 宋招娣瞥他一眼:“吃饭前你说跟孩子有关,到底什么意思?我可跟你说, 钟建国,你要是再给我弄出俩孩子, 咱们就离婚。” “我倒是想生两个闺女呢。”钟建国说着话看一眼她的肚子,“跟自立和更生有关。” 宋招娣下意识往门的方向看一眼,见门关着,依然不放心, 小声问:“亓老将军出事了?” “他老人家现在什么情况, 没几个人能打听到。”钟建国道, “昨儿梁护士长会来咱们家,是因为司令下船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大娃跟别人打架。 “司令担心自立和更生,才叫梁护士长过来看看。也是因为司令只顾得担心他俩,就把他在帝都听到的事给忘了。” 宋招娣:“司令又去帝都开会了?” “对。”钟建国道, “司令没敢打电话,叫他的警卫员喊我过去,跟我说自立和更生的亲妈改嫁了。有人说自立的亲妈已经怀上她丈夫的孩子,司令没敢打听,暂时不能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宋招娣算是明白钟建国为什么怕孩子知道:“自立和更生虽然恨他姥姥一家无情, 心底还是希望他们的妈妈能想起他们。这事要是告诉他俩,俩孩子估计得哭好几天。” “我的意思先不告诉他们。”钟建国道,“这么大的事也不能一直瞒着。不然,俩孩子长大后,知道咱们早就知道,就算不恨咱们,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 宋招娣叹了一口气:“他妈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钟建国扭脸看着宋招娣,见她脸上没有愤怒,全是鄙视,挑了挑眉:“小宋同志,自立的妈妈这个样,以后是不是就没以后了?” “蹦跶的越欢,跌的越狠。”宋招娣道,“我不太清楚这段历史,毕竟离我生活的那个年代太远。只知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钟建国想一下:“照你这么说,以后他妈的日子过不下去,还有可能找自立和更生?” “肯定会。”宋招娣道,“自立和更生的性格太弱,要是能像大娃那么虎,我反而担心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钟建国思索一会儿:“赶明儿我找大娃聊聊。” 怕过几天忘了,翌日早上,钟建国起来去买菜,就把大娃拎起来跟他一块去。 宋招娣当初跟钟大娃说,他们家要收养两个小孩,钟大娃曾问过宋招娣那俩小孩老实不老实。宋招娣说老实。 钟大娃将信将疑,后来发现自立和更生非常听话,大娃很满意。如今把自立和更生当成一家人,大娃就有点不满意自立和更生的性格,软软的太不像他钟大娃的兄弟。 去副食厂的路上,钟建国跟大娃说,他担心哪天没有大娃罩着,自立和更生会被人欺负。随后,钟建国又问大娃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把自立和更生关在家里。 大娃觉得他爸不愧是他爸,跟他想的一样。不过,大娃也更好奇:“爸,你怎么突然想到跟我说自立和更生?” “因为每到周六和周末,岛上的小孩没事干,就喜欢到处闹腾。”钟建国道,“我怕你碰巧不在他俩身边,他俩被别的孩子揍了还不敢还手。” 钟大娃点头:“爸爸说得对。我都怕一年级的小孩欺负更生。” “儿子,有的一年级的小孩比你还大。”钟建国看着道,“说话跟个大人似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钟大娃脱口道:“跟你。” 钟建国朝他后脑勺一巴掌:“我可把自立和更生交给你了。你要是能把自立和更生教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和你娘,我以后领到肉票就去买五花肉,叫你娘给你们做红烧肉。” “爸爸,我不怕你。”钟大娃提醒他。 钟建国噎了一下:“那你怕皮带吗?” 钟大娃不吭声了。 到了副食厂,仗着他爸“有求于他”,大娃就指着鲈鱼叫钟建国买六条,晌午吃三条,晚上吃三条。 卖鱼和买鱼的人都惊了,很担心钟建国下一秒就逮住大娃揍一顿。钟建国却掏出钱,买下他儿子指定的六条鱼。 没容钟家父子到家,钟建国比宋老师还惯孩子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军人家属区。 上午十一点多,放学铃声响起,和大娃同班的马振兴堵住大娃就问:“大娃,你爸爸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给你买六条大鱼?” “你问这个做什么?”钟大娃反问。 马振兴道:“我也想让我爸爸给我买。” “那你就问你爸爸,我爸爸和你爸爸都是团长,钟团长都给钟大娃买鱼,你爸爸为什么不给你买鱼。”钟大娃道,“你这么说,你爸爸就给你买了。” 马振兴不信:“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钟大娃从不撒谎。”钟大娃道,“我爸爸说你爸爸很要面子,肯定不想被我爸爸比下去。” “钟大娃,我爸爸如果也给我买鱼,回头我给你一颗糖。”走在大娃面前的男孩突然转过身。 钟大娃皱着鼻子:“我才不吃你的糖,你家的糖硬,没有我家的糖好吃。” “你的糖不硬?”马振兴问。 大娃:“不硬。我娘去市里买的大白兔奶糖,特别好吃。你们想吃的话,也让你们的妈妈给你们买。” “我妈不给买。”马振兴说,“我妈说奶糖很贵。” 大娃眼珠一转:“那你就说你妈妈还没有钟大娃的后妈好。” “咦,钟大娃,你的这个主意好。我妈经常说你后妈不好,对你们好做给大家看。” 钟大娃转向说话的人,仔细想一想,没跟对方一起玩过,对方不是他朋友,也就没客气:“那是你妈脑子有病。” “你妈脑子才有病。”小男生下意识反驳。 钟大娃:“对哦,我妈脑子有病,给我买好吃的,给我买奶糖。你妈没病,钱藏起来不用想着生小钱。可惜,连钱不会生钱都不知道。”冲对方哼一声,拽着自立的胳膊,“咱们走。离没有病的人远一点。” “大娃,忘记娘说过的话了?”有外人在自立都是称宋招娣娘,“不准惹事。” 大娃搂着自立的脖子:“别怕,是他先惹咱们。”指着左边的人,“就算被娘知道,娘也不会骂我。” “可是姨会不高兴。”自立小声提醒。 钟大娃:“娘才不会这么小心眼。自立,别瞎担心啦。你和更生没来的时候,我们三天两头惹事,娘也不生气。不过,我要是把别人揍了,人家的妈妈去找娘,娘才会生气。 “娘生气的时候也不揍人,只是让爸爸做饭。我嫌爸爸做饭难吃,才不敢惹娘生气。根本就不是怕娘生气。” “钟叔做的饭还好啊。”自立想一下,“也不是很难吃。” 钟大娃:“现在不是很难吃,以前吃了我爸爸做的饭会拉肚子。”看到更生过来,大娃冲更生招招手,哥仨去接二娃和三娃。 钟大娃早上去上学的时候跟宋招娣说,他想吃鲈鱼炖豆腐。 宋招娣下课回来就杀三条鱼,做一锅鲈鱼炖豆腐。钟家的五个孩子抱着碗吃豆腐吃鱼的时候,大娃的同学家里闹了起来。 宋招娣没事的时候几乎不出门,等她知道大娃干的好事,时间已经到了一九七零年九月。白白净净的自立和更生变得跟大娃一样,黑不溜秋。甭说他爷爷,就算是自立的亲爸活过来,也不见得能认出他和更生。 整个暑假跟着大娃到处跑,俩孩子跑野了心,胆子也大了。不再像刚来的时候,什么话都不敢说,别人招惹他们,他们也不敢反击。 宋招娣念俩孩子变开朗是大娃的功劳,对于大娃在同学面前胡说八道,宋招娣也没追究。 自立十岁生日的前一天跟宋招娣说,他过生日的时候也想吃蛋糕。 宋招娣很是意外,因为这是自立第一次开口提要求。 宋招娣觉得时间差不多,晚上歇息的时候就跟钟建国商议,把自立的妈妈改嫁的事告诉他和更生。 钟建国觉得残忍,便跟宋招娣说:“明天是自立的生日,等孩子过了生日再说。” “生日当天自立一定会想到他妈妈。”宋招娣道,“指不定还会担心他妈妈过得不好。由着他胡思乱想,不如断了他的念想。” 钟建国皱眉:“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把这件事告诉自立,自立有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过生日。” “你的意思明天不说,后天说?”宋招娣挑眉,“钟建国,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钟建国:“你以前说过,善男信女进你们那个圈子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那你也应该能猜到,我这么做是别有用心?”宋招娣反问。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69、改变称呼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钟建国好笑:“别有用心?宋招娣, 你都是这么想你自己?”不待她开口, 又说,“你希望自立和更生跟他妈那边断的干干净净,心中只有你一个娘。这一点我理解,可是你也得考虑一下孩子才多大。” “自立十岁, 不小了。”宋招娣道,“我不想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整天惦记一群没良心的人。”停顿一下, “你同意吗?” 钟建国叹气:“你想做的事,我不同意也阻止不了。” “别说的这么丧气。”宋招娣道, “咱们是夫妻,我偶尔也会尊重一下你的想法。” 钟建国白了她一眼:“尊重我?那就生个闺女。” “你能确定生出来的一定是闺女?”宋招娣笑着问。 钟建国噎了一下,也不管头发有没有干,拉起被子往里钻, 不再搭理宋招娣。 大娃过生日时, 宋招娣给孩子们蒸一盆蛋糕。三月份二娃快过生日的时候, 宋招娣问他想吃什么,二娃脱口道,他也要蛋糕。 家里有六只母鸡和六只母鸭,因孩子们照看的仔细, 鸡和鸭子每天都下蛋。三五天不吃,就能存下一盆蛋。二娃的这个要求,宋招娣也就没拒绝。 农历三月初八当天,五个孩子把鸡蛋糕吃完,嘴还没擦干净, 三娃就嚷嚷着明天他过生日,也要吃蛋糕。 三娃的生日在农历九月,还有半年呢。宋招娣抬手朝小孩屁股上一巴掌,又跟孩子们说,他们生日的那天可以随便点菜,想吃什么她做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宋招娣没想过自立和更生会主动提,过生日的时候想吃什么。因为自立和更生太乖,从不敢给她添麻烦。 自立提出想吃蛋糕,宋招娣立即就明白,自立把钟家当成自己家了。怕自立觉得她说话不算话,翌日早上吃过饭,宋招娣就叫几个孩子去鸡窝里找鸡蛋,待会儿给自立做蛋糕。 大娃一马当先,自立跟在后面傻乐。三娃得知今儿有蛋糕吃,高兴的又蹦又跳。宋招娣看着几个孩子这么兴奋,忽然觉得她很残忍。 宋招娣便忍到晚上孩子们都睡了,叫钟建国把自立和更生抱过来。 自立和更生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钟建国和宋招娣神情严肃,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异口同声问:“爷爷怎么了?” “你们爷爷没事。”钟建国说出来,意识到不对,连忙说,“也不是没事。我和招娣也不知道你爷爷现在什么情况。不过,我觉得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自立松了一口气:“那叔要说什么?” “你妈。”钟建国看向宋招娣,“你来说。” 宋招娣叹气:“自立,更生,你妈妈改嫁了。” 自立和更生愣住,满脸震惊。 宋招娣:“前些天你钟叔知道这件事,就一直在琢磨该怎么告诉你。选择今天,其实也是有原因,你妈妈生个女儿。六月份生的。算着时间,应该是你们刚一出帝都,她就嫁人,紧接着又怀孕了。” 自立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能确定吗?” “你赵伯伯说的。”钟建国道,“他去帝都开会的时候,听到别人聊你姥爷一家的事,也不敢相信你妈这么快就改嫁了。 “前些天又去一趟帝都,听说你妈妈生个女儿,你赵伯伯觉得你们有权知道这件事,才让我务必告诉你们。” 更生问:“钟叔,能告诉我,我妈嫁给谁的吗?” “吴家的吴伯宗。”钟建国道,“俩人的女儿叫吴桐。” 自立惊得张大嘴:“怎么是他?” “你认识?”宋招娣说着,忽然心中一动,福至心灵,“你爸的死跟吴家有关?” 自立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听一个邻居说,我爸爸被关起来的时候 ,看押我爸的人就是吴家老大吴伯宗。可是我妈怎么会嫁给他?” “你妈妈可能不知道这事。”钟建国道。 宋招娣看一眼钟建国,这话你信吗? 钟建国有点不自在,无声地反问宋招娣,难不成要说,自立,你妈妈见吴家得势,才选择嫁给吴家老大。 更生看到钟建国和宋招娣的表情,想一下,就说:“姨,叔,吴伯宗那个人很丑。我前年跟爷爷一起参加宴会的时候,见过他一次。回到家跟我妈妈说,我妈妈也说他很丑。” 自立点头:“他结过婚,还有好几个孩子,有儿子有女儿,比我们还大。” “那就是他对你妈妈很好,能保护你妈妈。”钟建国道,“这个世道太乱,女人都想找一个能保护她的男人。”说着,转向宋招娣,“你宋姨当初嫁给我,就觉得我能护她周全” 更生皱眉:“可是那个吴伯宗没法跟钟叔你比。还有,我觉得我爸爸的死跟他有很大关系。我不相信我妈妈不知道。” “也许你妈妈有苦衷。”钟建国说完,感觉腿上痛一下,连忙拨开宋招娣的手,“也有可能是你姥姥和姥爷或者舅舅逼她嫁的。” 更生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叹气道:“钟叔,别帮我妈解释了。我也不想听你说,我想听姨说。姨,你觉得我妈妈知不知道看押我爸的人是吴伯宗。” 宋招娣瞥钟建国一眼,小看孩子的承受能力了吧。随即,转向更生和自立:“你妈是成年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嫁人之前肯定会先打听清楚。我不相信她不知道。 “你妈跟你爸撇清关系,这一点我没法指责她。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但我也会想办法把你们送到乡下,不会把你们送回亓家,让你们自生自灭。至于嫁人这件事,那个吴伯宗真像你们说得,丑的无法见人,全家人逼着我嫁,我也不会嫁。” 自立若有所思道:“所以还是我妈妈自己想嫁?” “你妈能干出抛夫弃子的事,嫁个丑男对她来说也不算困难。”宋招娣道,“我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更生道:“我相信姨。”眼角余光瞥到自立哭了,伸手搂着他哥哥的肩膀,“我以前跟哥说过,妈妈不要我们了,哥哥不相信。” “按理说没有母亲不爱孩子,自立不相信也正常。”宋招娣道,“有的母亲可以为了孩子舍弃自己的性命,也有的母亲更爱自己一些。你妈正好是后者。” 自立下意识问:“姨呢?” “我也不知道。”宋招娣道,“我也没遇到过我说的这两种情况,所以我没法回答你。” 更生捏一下自立的肩膀。 自立转向更生,真的要说吗? 更生点了点头。 自立抿抿嘴,看看钟建国,又看了看宋招娣,擦掉眼角的最后一滴泪,深吸一口气,“姨,叔,我和更生以前说过,如果妈妈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她。” “我赞同。”宋招娣不容钟建国开口,抢先道,“你们的妈妈虽然生下你们,也抛弃了你们。要是没遇到你们赵伯伯,你俩有可能已经死了。换作是我 ,我也不要这么狠心的妈。 “还有一点,你们得记住,对孩子来说,亲妈只有一个。但对于母亲来说,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并不是唯一。这不,她如今又了自己的女儿,还有一群继子和继女,说句难听的话,有没有你俩,对她来说无所谓。” 自立点头:“更生也是这么说的。姨,我和更生约定过,我们在你们家住满三年,妈妈还没来找我们,我们就喊你娘。她以后想起我们,再来找我们,我们也不认她。” “只喊她娘?”钟建国被孩子说得想哭,便轻咳一声,压下即将出来的眼泪,“喊我什么?” 自立和更生同时抬起头。 “你们不会只想到她,没想过我?”钟建国夸张的睁大眼,“你们两个没良心的,谁天天给你们洗衣服,谁天天给你们刷鞋?” 自立很尴尬:“叔——” “叔,我们有爸爸。”更生试探道,“要不我们喊你爹。” 钟建国噎了一下,反问:“你觉得合适吗?” “爹,娘,挺合适的。”更生眼光敏锐,注意到钟建国没生气,“爸爸和妈妈配,爹和娘相配。” 钟建国摆手:“我一听大娃他们几个喊小宋老师娘,我就觉得特别别扭。好不容易习惯了,你们再跟着喊我爹,我又得别扭好几年。你们还是喊我叔,听着顺耳。” “你别扭,那你叫大娃喊我妈啊。”宋招娣道。 钟建国:“我也想,是你自己叫仨孩子喊你娘。他们听你的话,不听我的话。要说也是你说。” “大娃是你儿子。”宋招娣提醒道。 钟建国:“也是你儿子。” “不是亲的。”宋招娣道。 钟建国噎住:“我不跟你废话。自立,更生,回去睡觉,喊爹还是喊叔,咱们明儿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的比赛,我心想德国中场有阿宽指挥,无忧。开始月半就没看。差不多半个小时,我看一下愣是不敢相,比分0:0,德国队在场上遛弯??我以为德国队会狂轰滥炸先进一球,锁定胜局 码字的时候心不在焉,本来十一点能更新,差点拖到十二点。更新了一章,还是不敢相信德国队就这么出局了。后来想想也正常,态度决定一切。德国队迷弟迷妹们,别伤心了抱抱你们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70、艰苦岁月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自立看向更生, 他俩不会打起来吧? 床头打架床尾和。更生拉一把自立, 把他拽出卧室,不忘带上门。 钟建国双手叉腰,瞪着眼睛看着宋招娣:“你以后能不能别张嘴闭嘴不是亲生的?” “我说错了?”宋招娣反问。 钟建国深吸一口气:“没错。但是实话很伤人。” “那你就别跟我吵吵,让着我。”宋招娣道。 钟建国叹了一口气:“我尽量。你也克制点。” “你能忍住, 我就能忍住。”宋招娣见他往床上爬,连忙说, “别着急睡,待会儿过去看看自立和更生别蒙着被子偷哭。” 钟建国摆摆手:“没事的。俩孩子有心理准备, 咱们今天的这番话不过是把那层窗户纸捅破。早知道他俩有准备,早告诉他们了。省得我担心好几个月。” “那他俩喊你爹,你答应吗?”宋招娣笑着问。 钟建国险些呛着,瞪一眼宋招娣:“说了明天再说, 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呢。” “钟团长, 胆肥了啊。”宋招娣乐了, “既然你这么能耐,明儿早上你做饭。” 钟建国的脚停顿一下:“那你洗衣服?” “我洗就我洗。”宋招娣答应得很干脆。 如今的衣服全是棉麻布,衣服上的污渍都是些泥土,没有油污, 撒一点洗衣粉揉揉搓搓就行了。 衣服虽然好洗,宋招娣也怕累着自己。翌日早上,宋招娣醒来就把自立和大娃喊起来帮她压水和洗衣服。 钟建国见她这么做,就把更生喊起来帮他洗菜,又叫二娃领着三娃玩。 二娃看看外面忙碌的娘和两个哥哥, 又看看屋里的爸和一个哥,托着下巴一个劲叹气:“三娃,今天是周末吗?” “不上学。”三娃揉揉眼睛,让自己看起来清醒点,可惜徒劳无功,“二哥,我困。” 二娃觉得心累:“我也困啊。明明是周末,还没到六点半就把咱们喊起来,比上学起得还早,真不知道咱爸跟咱娘又搞什么。” “我不想知道。”三娃打个哈欠,“二哥,我就想睡觉。” 二娃瞧着他爸在厨房里,他娘低着头洗衣服,想一下,伸出手,“三娃,我牵着回房睡觉。” 一墙之隔,大娃一边压水一边打哈欠:“娘,为什么要早上洗衣服?有什么讲究?” “洗衣服哪有什么讲究。”宋招娣把裤子上面的水拧干,递给自立,“扔绳上晾着。” 大娃揉揉眼角:“那为什么不能等吃了饭再洗?” 宋招娣停下来,抬头看到大娃眼皮通红,想笑又奇怪:“你昨晚还没到十点就睡了,九个小时还没睡饱?” “娘,昨晚我和更生回去的时候,大娃已经醒了。”自立有点不好意思,“然后我们又把二娃和三娃吵醒了。” 宋招娣微微蹙眉:“我怎么没听见?” “我们的声音小。”自立道,“隔着两道门,你跟爸又忙着吵——” 宋招娣连忙打断他的话:“爸?你们昨儿晚上不是要喊他爹?” “娘,我说给你听。”大娃道,“昨天晚上我醒来发现自立不在,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他回来,就出来找他。然后就看到他和更生从你和爸屋里出来。 “我问自立,他们怎么从你们房里出来。自立和更生说,他们跟你们说,想喊你娘,喊爸爸爹。我觉得爹不好听就不同意,就把二娃和三娃叫醒,投票表决,三票胜两票,他们跟着我们喊爸爸爸爸。” 宋招娣打量大娃一番:“三比二?亏你说得出口。” “自立也没意见啊。”大娃说着,又忍不住打个哈欠,“娘,我能去睡会儿吗?” 宋招娣:“不能。等我洗好衣服,你们再去睡觉。”说着,把白色的衣服全扔进盆里,“你们玩的时候别搁地上滚,衣服干净点,我也能洗快点。” “我们才不搁地上滚呢。”钟大娃看一眼盆里的衣服,“没有我的,是自立和更生的衬衫。” 自立仔细一看,的确是他和更生的衣服:“娘,我们以后不穿白衣服了。” “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宋招娣道,“反正洗衣服是你们爸爸的活,我也就偶尔洗一次,你们爱想穿什么穿什么。” 钟建国出来掐几个葱叶,好巧不巧听到这一句,顿时气乐了:“宋招娣,以后我做饭,你洗衣服。” “我不同意。”没容宋招娣反应过来,钟大娃就大声说,“爸爸,你明天再做饭,我们,我们绝食。” 钟建国瞥他一眼:“饿的轻。”顿了顿,“大娃,知道你的大名为什么叫钟坚强吗?” “因为姥姥喜欢这个名字 。”注意到自立好奇,大娃解释给他听,“我的大名是姥姥起的,二娃和三娃的大名是我妈定的。” 钟建国:“那你姥姥没说为什么?你出生的那一年全国闹饥荒,你姥姥希望你坚强点,即便吃不饱穿不暖也能挺过荒年。 “可是你呢,不但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还敢嫌弃我做饭不好吃。信不信我今天就让你回忆一下过去有多么艰苦。” “我信!”大娃连忙说,“爸,赶紧做饭去吧。” 宋招娣好奇:“怎么回忆?” “娘!”钟大娃抢先道,“让爸爸去做饭吧。” 钟建国:“吃糠咽菜。”看着钟大娃,“儿子,知道糠是什么?就是咱家鸡吃的麦麸。菜是什么?就是你们去山上砍来喂鹅的野菜。” 钟大娃就知道他爸嘴里没好话,然而听他这么说,还是惊到了:“你们以前都是这么吃?” “我家那边还好。”宋招娣翻出记忆,“粮食不够吃,可以去海里捞东西,还可以去山上找野果子。有的地方就没这么幸运,啃树皮,吃死人——” 大娃吓一跳:“死人?” “对的。”宋招娣道,“我一个大学同学说,他们镇上有户人家,家里孩子多,六零年的时候,家里没吃的,那家人就去街上捡饿死的人回家煮——” “娘,别说了。”钟大娃后背发凉,满身鸡皮疙瘩,“太瘆人了。” 宋招娣:“可是这件事是真的。” “你是听别人说的。”钟建国也被她恶心的不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觉得这种事多是以讹传讹。” 宋招娣啧一声:“你们没见过,只是因为你们见得少。” “打住!”钟建国道,“我就不该提这个茬。我现在就去炒菜。” 宋招娣眉头一挑:“还能吃的下去?” “娘!”钟大娃大声道,“你再说,你再说我就生气了。” 宋招娣见他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好吧,我以后都不说了。不过,你们真不想知道,我同学是怎么知道的?” “不想知道。”钟大娃道。 自立试探道:“我有一点点好奇。” “钟自立!”大娃不敢相信,“你怎么可以这样?!” 宋招娣咳一声:“钟大娃,咱们家讲究言论自由,你不想知道,你可以不听。我讲给自立听。” 钟大娃放下压水井把头,转身就往屋里去,走到一半又想知道他娘怎么往下编,转身回来:“我还得帮你压水呢。” 宋招娣笑笑,也没拆穿小孩:“那个时候正好是冬天,我同学的奶奶去那个女人家借铁锹铲雪,见他们家在煮东西。 “我朋友的奶奶就随口问一句,做什么吃的。说话的时候勾头看一眼,从锅盖的缝隙里看到个指甲盖。不过,没看清是手指甲还是脚趾头。” “吁,真恶心。”钟大娃捂住嘴,脸色煞白。 宋招娣吓一跳,连忙问:“没事吧?自立,扶着他回屋躺一会儿。等等,自立,你没事吧?是不是吓傻了?” “我没事。”自立道,“我以前听爷爷说过,他们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逮住什么吃什么。” 钟大娃连忙问:“也吃死人?” “没有。”自立道,“雪山上没人住,有人死了也是他们的战友。他们饿的喝凉水,啃草根,也不会动战友的尸体。” 宋招娣点头:“以前的确很苦,那种苦咱们无法想象。”说完,发现大娃的脸色好多了,也没把他往屋里赶,“钟大娃,一天三顿白米饭,是不是很幸福?” “没觉着幸福。”大娃想点头,话到嘴边,“如果能再来三炖肉,我做梦都会笑醒。” 宋招娣笑问:“人肉?” “娘!”钟大娃双手叉腰,“我真生气了!” 宋招娣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事。待会儿就把家里的那只公鹅杀了,晌午吃铁锅炖大鹅。” “我暂时不想吃肉。”钟大娃想说好啊,突然一阵反胃,连忙捂住嘴,抬手制止,“过几天,过几天再吃。” 自立无语:“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吃,你真是咱们家的贪吃鬼。要不要我扶着你去厕所那边吐?” “没有吐。”钟大娃扶着冲自立招招手,“我得上楼躺一会儿,离咱娘远一点。” 自立一脑门黑线:“那你刚才回来干什么。” “我没想到娘编的跟真的一样啊。”钟大娃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冬天下雪,还在人家家里,说得跟她亲眼见过一样。娘应该教语文,不应该教英语。” 自立好奇:“为什么?” “语文书里都是故事啊。”钟大娃道,“娘如果当语文老师,娘不看课本也能上课。” 自立无语:“我看你是不难受。自己上去,我去帮娘压水。” “一起,一起。”钟大娃双腿发虚,他倒是想松开自立,可他怕走到半道上滚下来。 自立叹气:“你觉得娘说的是假的,还往心里去,你也够傻的。” “我也不想,可是忍不住。”大娃推开门,看到床上睡俩小孩,“他俩怎么也在?” 自立:“跟你一样犯困。” “你和更生都不困?”钟大娃终于注意到不对劲,“你好像没打哈欠。” 自立笑道:“昨儿晚上睡得好,一觉到天亮。” “我也是一觉到天亮啊。”钟大娃嘀咕一句,脱掉鞋爬上床。 自立给二娃和三娃盖上毛巾毯,抬头看到大娃闭上眼睛,想一下,把窗帘拉上,轻轻关上门。 宋招娣拿着大木盆进屋,发现更生还在厨房里:“你怎么没上去睡会儿?” “我不困。”更生笑笑,“对了,娘,我的本子写完了。” 宋招娣:“我下午去买。还缺什么,我一块买来。” “什么都不缺。”更生道。 吃过早饭,把孩子们赶回屋里睡觉,宋招娣就把五个孩子的书包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发现更生的铅笔还剩不到三公分,不禁叹了一口气。 下午,宋招娣拿十块钱去供销社,搬来一箱子写字本和笔。 二娃惊得合不拢嘴:“娘把供销社里的本子和笔都买回来了?” “没有。”宋招娣道,“才买回来一半。” 大娃叹气:“我的娘啊,我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总爱说你会花钱。” “我买的多,供销社给的价格便宜,比你们一次买一点合算。”宋招娣道,“那群搁背后说我的女人都不会过日子。” 大娃点头:“您很会过日子,可是我同学又得堵着我问,钟大娃,你妈是不是真给你买一箱子笔和纸。” “以前怎么说,明儿还怎么说,我不跟你计较。”宋招娣道,“后天是八月十五,你们想吃点什么?” 钟大娃:“除了肉,你随便做。” 八月十五早上,宋招娣去副食厂买些豆腐、豆腐皮。晌午做个家常豆腐,青椒炒豆腐皮,又做个番茄炒丝瓜,和红烧茄子。 四个菜端上桌,钟大娃后悔了:“娘,你摘番茄不是炒鸡蛋啊?” “番茄炒丝瓜?”钟建国洗洗手,坐下,“你娘真会吃。自立,二娃,你们见过这么吃的吗?” 宋招娣把米饭递给他:“那个菜是留着你们泡米饭的。晚上吃西红柿炒蛋,黄瓜炒蛋,丝瓜炒蛋和小葱炒蛋。” 大娃不敢置信:“娘,你故意的吧?” “不是。”宋招娣道,“丝瓜和番茄倒锅里,我才想到应该跟鸡蛋一块炒。等等,大娃,我好像听到有人敲咱们家的门,出去看看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的霸王票,爱你们?( ?` )比心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晋江是个坑!!!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掌门人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雅韻獨幽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别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21130456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21130456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别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上九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小霸王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溪泽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71、鸡犬不宁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自立起身道:“我去看看。” “叫大娃去。”宋招娣道, “他坐在门边, 离大门近。” 大娃放下碗筷,瞥一眼宋招娣,很是无语:“我和自立只差一步。” “你比自立少走一步,就是你比较近。”宋招娣反问, “我有说错吗?” 钟大娃挥挥手:“不跟你叨叨,说不过你。”话音落下, 人跑出去。 片刻,钟大娃拿着一封信回来。看看他爸, 看了看他娘,犹豫三秒,钟大娃把信给宋招娣。 宋招娣接过来,却没有拆开:“先吃饭, 吃了饭再看, 省得看到信的内容倒胃口。” “是大伯的信, 信封上面有大伯的名字。”大娃提醒道,“不是爷爷奶奶写的。” 钟建国:“你大伯有急事会打电话或者拍电报,写信过来就说明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娘说饭后看, 就吃了饭再看。” “爸爸,你真听娘的话。”钟大娃比较好奇信的内容,说话间忍不住瞄一眼宋招娣手边的信。 钟建国嗤一声:“少跟我用激将法,这些都是你爸我玩剩下的。” “那你很厉害,什么都玩过。”大娃撇撇嘴, 根本不信他的说辞。 钟建国淡淡的看了一眼大娃,看得大娃闭上嘴巴,就夹点西红柿和丝瓜拌着米饭一块吃,颇为意外:“小宋老师,这菜味道不错啊。” “番茄百搭。”宋招娣见几个孩子吃三口菜,才扒一点点米饭,下意识想说,别光吃菜。话到喉咙眼,突然想到她在小宋村时,她娘和她大姐经常这么念叨大力。 宋招娣当时觉得烦,青菜又不需要买,田间地头都有种,大力把菜当饭吃也吃得起,有什么好唠叨的啊。 “你怎么了?”钟建国见宋招娣愣住,拍拍她的胳膊,“想什么呢?” 宋招娣张嘴想说,她差点变成她不喜欢的样子:“突然想到一点事,现在没事了。自立,更生,多吃点菜,吃完了晚上再做。” “对,晚上做四个蛋。”钟大娃接道,“娘,我发现你比我会吃欸。” 宋招娣瞪着眼睛:“饭堵不住你的嘴?信不信我晚上做菜不放鸡蛋。” “相信。”钟大娃道,“我娘从不说谎。” 宋招娣噎了一下:“钟大娃,你现在怎么越来越皮了。” “因为娘教得好啊。”钟大娃脱口而出。 钟建国皱眉:“钟坚强!” “娘,对不起。”大娃立刻道歉,“我的嘴巴这么利索,是因为遗传了我姥姥。” 钟建国顿时哭笑不得:“你知道什么是遗传吗?” “知道啊。”钟大娃道,“像谁就是遗传了谁。娘讲过,我记得呢。” 宋招娣放下筷子,拆开信:“别耍贫嘴了。赶紧吃,吃好上楼睡一会儿,下午还得去上课。” 钟大娃早两年不会看人脸色,现在长大了,听宋招娣说话的声音,便知道不能再贫下去。否则,会把她惹生气,晚上继续吃番茄炒丝瓜。 想看到信里面写的什么,钟大娃吃一口菜就扒一口饭,一会儿就把一碗饭吃光了。喝两口白开水,钟大娃坐到宋招娣身边,勾着头看信:“是不是奶奶和爷爷又闹腾了?” “你大伯说上个月你爷爷和你奶奶去你姑姑家,回来的路上下大雨,你爷爷摔倒了,腿上的骨头摔裂开了。”宋招娣道,“你奶奶找你大伯要钱给你爷爷治病的时候,叫你大伯给你爸写信,叫你爸给他们寄一百块钱过去。” 钟大娃吃惊:“一百块钱?够咱们家用很久很久。她真舍得要。” “你爸有钱,在你奶奶眼中他就是一只大肥羊。”宋招娣道,“以前别说宰羊,连薅羊毛的机会都没有。如今终于逮到机会,你奶奶不趁机狮子大开口,她就不是你继奶奶,是你亲奶奶了。” 钟大娃看向宋招娣:“娘的意思给她?” “你大伯的信上说,你爷爷可以拄着拐杖走路,摔得不是很严重,建议咱们给五十。”宋招娣道看向钟建国,“这是你爸,你觉得给多少?” 钟建国思索一会儿:“你给大哥回信,咱们两家一年给他五十块钱,从今年开始。再跟大哥说,这个钱由咱们出。” “那我现在就写,下午寄出去。”宋招娣拍拍大娃,“给我一支笔。” 钟大娃不乐意:“干么给他钱啊。爸爸小的时候,他都不愿意养爸爸。” “话是这么说,事不能这么做。”宋招娣说着,停顿一下,“以前你奶奶和你姥姥来咱家闹的时候,我十分想揍她们一顿,也得拼命忍着。” 钟大娃愁得慌:“为什么这种人都被咱们家摊上了啊。” “家家都有。”宋招娣接过更生递来的纸和笔,“世上有好人有坏人,有的人通情达理,有的人脸皮八丈厚。有的人在你跟前说你是他朋友,在别人跟前可能会说不认识你。” 钟建国:“也有可能伙同他人整你。”顿了顿,“你们还小,等你们长大了,就会知道有时候恨不得一个人去死,见着对方还得笑脸相迎。” “就像爸爸见着马中华吗?”钟大娃问。 钟建国愣了一瞬,险些没反应过来:“我跟马中华没这么大的仇。老马那个人小事不着调,大是大非上面从不含糊。” “那就没有了?”钟大娃仔细想一想,颇为失望。 钟建国指着宋招娣:“你娘不喜欢林中的妈妈,你们看出来了没?” “我知道啊。”大娃道,“我也不喜欢林中的妈妈,笑得很假。” 钟建国:“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娘每次跟陈大嫂说话的时候,都笑得跟个大傻子似的?” “你才是大傻子。”宋招娣抬腿朝他脚上踩一下。 钟建国倒抽一口气:“我不过是打个比方。” “我也没把你的脚趾头踩断。”宋招娣扭头问,“大娃,我不喜欢陈大嫂却还对她笑,知道为什么?” 大娃想一下:“笑里藏刀。” “噗!”钟建国嘴里的水全喷到自己裤子上,“我还揍得你屁股开花呢。”咳嗽一声,清清嗓子,“陈大嫂是咱们的邻居,林中的爸爸又是我的战友,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宜闹得太僵,所以你娘才一直忍着她。” 更生好奇:“为什么不能闹僵?因为他们跟咱们住得近?” “也不全是。”钟建国道,“假如我今天不在家,三娃病了,你娘带着三娃去医院,隔壁的奶奶也正好不在家,你娘就可以去林家找陈大嫂帮你们做菜或者蒸米饭。如果咱们跟她不讲话,你娘就得去找别人。这就是邻居的好处。” 宋招娣:“还有一点你爸没有说,我如果不理陈大嫂,陈大嫂跟林中的爸爸说我的坏话,他爸爸就会觉得我很坏,也会因此疏远你爸爸。时间久了,还有可能把你爸爸当成仇人。” “你们大人真复杂。”大娃没听明白,脑袋晕乎乎的,忍不住打个哈欠。 宋招娣见状:“大人是挺复杂,不想听这些就上楼。自立,带着弟弟们去睡午觉。” “好。”自立牵着昏昏欲睡的三娃走在前面。大娃和更生肩并肩位于中间。二娃跟在两人身后。 宋招娣望着五个孩子,不禁感慨:“平时也能这么乖就好了。” “岛上像咱家五个孩子这么大的小孩,都没有咱家的孩子乖。”钟建国见她写慢慢一页,“还没写好?” 宋招娣:“刚才我就想说,几个孩子打断一下,我就忘了。你爸是从你继妹家回来的路上摔着的,你继母不应该找咱们要钱,应该找她亲闺女要。” “你觉得可能吗?”钟建国道,“这事想都不用想。不过,可以叫大哥跟爸提一句。再跟大哥说一下,五十块钱分五次给我爸。” 宋招娣啧一声:“一次十块钱,赵银要骂人的。” “我把咱家的钱全给她,她也不会说我好,反而觉得我给少了。”钟建国道,“那种没良心的人,一年给他十块钱,我都心疼。” 宋招娣乐了:“那就不给了?” “那她得天天去大哥家里闹。”钟建国道,“搞不好还能把我爸送到大哥家。” 宋招娣:“说得好像你给了钱,她以后不会这么做似的。说一句话,你别介意,你爸还不如摔死算了。省得搅得咱们两家鸡犬不宁。” “小宋老师,你有时候挺狠的。”钟建国道,“好歹是我爸。你搁心里面诅咒就算了,还当着我的面说,不像话啊。” 宋招娣白他一眼:“装什么孝子贤孙啊。你敢说,我说你爸摔着了,没什么大碍的时候,你没觉得失望?” 钟建国轻咳一声,站起来:“我去营区了。” “锅碗瓢盆刷干净再走。”宋招娣提醒他。 钟建国揉揉额头:“你下午没事,你来收拾。我下午挺忙的。” “那行,你走吧。”宋招娣道,“晚上你做饭。” 钟建国僵住:“宋招娣——” “咱们说好的,你不在家的时候,所有事归我,你在家的时候你刷碗和洗衣服。”宋招娣看着他说,“想说我斤斤计较?还是说我不贤惠?” 钟建国深吸一口气,“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72、马大哈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也不在意, 笑嘻嘻的:“随便你怎么说。晌午不刷碗, 晚上你做饭。家里的五个孩子都知道,我从不说谎。” “那是因为他们还没看清你的真面目。”钟建国瞪一眼宋招娣,认命地把满桌子碗筷收起来。 宋招娣笑笑,起身上楼给钟建国的“吸血鬼”爸拿钱。 钟建国听到上楼的声音, 出来一看,客厅里空无一人, 忍不住嘀咕一句:“锱铢必较的女人。”转身回厨房继续刷锅洗碗大业。 “钟建国!” 钟建国的手哆嗦一下,筷子掉进水盆里, 潜意识认为刚才说的话被宋招娣听见了。继而一想,过去五分钟了,以宋招娣的性格,要是听见他说她, 不可能这么久才下来:“怎么了?” 宋招娣跑进来:“咱家的钱突然多出三百多块。” “什么意思?”钟建国没听明白, 却看到她手里拿一大卷钞票, “你怎么全拿出来了?快放回去。” 宋招娣:“咱俩的工资加一块有两百三十五块,我每个月放被子里面一百八,剩下的五十五块钱放在钱盒子里留着咱们平时用。 “我想着天气转凉了,周末跟婶子一块去市里买布, 给几个孩子添一套棉衣,再给孩子买点零食。算上给你爸的五十块,得用七八十块钱,钱盒子里没这么多,就打算就从被子里拿一百块钱。 “我拿钱的时候不小心把钱弄乱了, 我想着这会儿也没事,就把钱全部拿出来数数咱家存多少钱了。可是数两遍都不对。钟建国,是不是你以前存的私房钱?” “什么跟什么啊。”钟建国无语,“咱家这么大点地方,我能藏哪儿去?再说了,我不抽烟,天天去营区,也没法喝酒,不买烟不买酒,我藏私房钱能干什么?” 宋招娣点头:“你说得对。现在不是一百年后,现在有钱也没地方用。可是,咱家的钱确实多出三百多。” “三百多多少?”钟建国问。 宋招娣:“三百六七。你说谁会给咱家送钱?” “你儿子。”钟建国仔细想一想,“你去年说过,自立和更生手里有一笔钱,这笔钱肯定是他俩的。” 宋招娣摇头:“不对。我当着大娃的面拿过钱,咱家除了你我,只有大娃知道钱放在被子里。” “那就是他们把钱给大娃,大娃塞进去的。”钟建国说着,停顿一下,“这个熊孩子,这么大一笔钱也不知道跟你说一声,回头他醒了,我得揍他一顿。” 宋招娣一听他这么说就倍感无语:“天天喊着揍他,也没见你揍过一次。赶紧收拾收拾上班去吧。等他们醒了,我问问。” 两点钟,五个孩子醒来,宋招娣也没避着自立和更生,直接问他们钱的事。 大娃、自立和更生睁大眼,不敢置信,异口同声问:“你才知道?” “你们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宋招娣眉心一跳,“很久了?” 钟大娃长叹一口气,满脸无奈:“难怪爸爸说你马大哈。我们都放进去好几个月了。” “快半年了。”自立道。 宋招娣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咱家没添什么大件,我就没动被子里的钱,不知道也正常。” “照你这么说,娘,如果我哪天急着用钱,直接把钱全拿走,也不跟你讲,过段时间再还回去,你也不知道?”钟大娃问。 宋招娣咳嗽一声:“我今天就换地方,藏的你们找不到。” “我们找不到没关系,别让老鼠找到就行了。”大娃道。 宋招娣顿时想打人:“赶紧滚蛋。” “三娃,你的书包呢?”自立转身就找最小的弟弟。 三娃挥挥小手:“我今天不想写字,不要书包了。”不容自立开口,扶着楼梯扶手就往下跑。 自立吓一跳,连忙跟上去:“走慢点,三娃。” 大娃拉着二娃,拽着更生,冲宋招娣说一句,我们走啦。转瞬间,整个钟家只剩宋招娣一人。 没有孩子在身边闹腾,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机,也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宋招娣突然很希望,她走到楼下,时间的脚步也走到一九七八年,改革开放的那一年。然而,这是不可能。 九月二十日,周日早上,宋招娣炒两盆菜,不过,只让大娃端一盆。 大娃不明白:“为什么?” “你刘奶奶要去杭城,我们下午才能回来。”宋招娣道,“这盆菜留着你们晌午吃。你们想吃馒头就热点馒头,想吃米饭就蒸米饭。” 钟大娃眼中一亮:“娘,不用这么麻烦,我会炒菜。” “咱家的油不多了,你想都别想。”宋招娣道,“如果到了月底还能剩下半碗油,我就让你祸祸。” 大娃伸出手指,“一言为定。” “说话算话。”宋招娣道,“可以出去玩,但是必须得锁上门,把鸡鸭鹅都喂好。” 钟大娃摆手:“鸡鸭鹅都是我们喂,我们知道该怎么喂。你就别念叨了,快点走吧。” 杭城是省城,比地级市甬城大很多,合作社里的货物也很齐全。像奶糖、蛤蜊油,牙刷和牙膏之类的东西都能在杭城买到。 杭城离翁洲岛有两百多公里,除了坐船还得再转汽车,段大嫂嫌麻烦,有时候宋招娣要帮她买车票,她都不愿意去,这次主动提出去杭城? 宋招娣心下好奇,见着段大嫂就问,“婶子去杭城买什么?” “刘萍跟我说,过些天把她对象带来家里叫我们看看。”段大嫂道,“我想着家里连个糖果都没有,人家来了咱们没东西招待可不行,就想去杭城买点糖和果子。” 宋招娣不禁眨一下眼:“我没听错吧?刘萍不是刚去医院上班么,这么快就有对象了?” “她说的时候,我和老刘也吓一跳。”段大嫂叹气道,“闺女大了,管不住了。她要带回来就带回来了吧。老刘的意思先看看那个小伙子怎么样,若是老实本分,她愿意结婚,我们也不拦着。” 宋招娣皱眉:“刘萍好像才二十一岁。” “她和你家大娃一样,都是正月出生的人。”段大嫂道,“再过几个月就满二十二岁了。她这个年龄搁农村也是大姑娘,该嫁人了。” 宋招娣:“我建议你们以刘萍年龄还小为由拖个一年半载,这段时间三天两头把他们喊回来吃个饭,你和刘叔也正好替刘萍把把关。” “小宋啊,我这个闺女不听劝。”段大嫂愁得直叹气,“我和你刘叔真这么做,她会以为我故意为难她对象。” 宋招娣想一下:“那就当我没说。” “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她就算不把那个小伙子带回来,直接去跟人家扯结婚证,我和你刘叔都不担心。”段大嫂道,“可惜,那个孩子被我和你刘叔惯坏了。” 宋招娣好奇:“那你怎么还惯着她?” “小钟没跟你说?”段大嫂问。宋招娣摇了摇头。段大嫂把船票给工作人员,才说,“我和老刘以前有过两个孩子。第一个孩子五岁那年生病,当时兵荒马乱,耽误了治病,就,就没挺过来。后来我又怀个孩子没保住。 “那件事过后,我好几年都没能怀上孩子,我和老刘本就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都认命了又生了刘萍。医生跟老刘说孩子长得挺结实,老刘都哭了。后来刘苇出生,老刘还是偏疼刘萍。 “刘萍有时候发脾气,我想数落她几句,老刘就跟着打哈哈。后来长大了,老刘觉得闺女长歪了,再想管也管不住了。” 宋招娣:“你们这时候不拦着点,以后日子不好过,还是你跟刘叔操心。”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段大嫂叹气道,“可是没办法。我现在就希望那个小伙子真心对刘萍好。” 宋招娣不明白:“婶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和刘萍处对象,难不成有别的目的?” “你刘叔啊。”段大嫂道,“刘萍那个丫头没脑子,她同事问她,家是哪里的。那丫头直接说翁洲岛。人家问她父母做什么的,她跟人家说她爸是军人。 “军人,翁洲岛,家属随军,又姓刘,稍稍有点关系的人都能她打听到,她是刘师长的闺女。”顿了顿,“上次回来还跟我显摆,医院里的同事对她都特别好。人家是对她好?人家那是给老刘面子。” 宋招娣:“刘萍现在在哪个医院?” “还在甬城市医院。”段大嫂道,“咱们军区的医院待遇好,我想让她来这边,你刘叔也打算找院长说说,她说在这边呆够了,不想在这边。” 宋招娣轻咳一声:“你这个闺女是真没脑子。” “别说了,说起她的事我就一脑门官司。”段大嫂摆摆手,“待会儿到了杭城,你帮我买,我不懂那些糖和果子。” 宋招娣想了想:“婶子,是他想娶刘萍,又不是你闺女嫁不出去。我觉得咱们没必要上赶着巴结他,平时怎么招待客人就怎么招待他。 “我记得有句俗话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来气。他要是个聪明的,就算看到刘叔拉着脸,对他不满意,他也能理解刘叔为什么不高兴。” “那他要是看不出呢?”段大嫂连忙问,“这事不就崩了?” 宋招娣:“崩就崩了。凭刘萍她爸是刘师长,你还怕她嫁不出去?” “我不是怕她嫁不出去。刘萍的脾气不好,她要是认为她对象是被我们搅和崩的,她能闹得我们不得安生。”段大嫂烦的叹气,“以后什么样,以后再说吧。” 宋招娣见她不愿多谈,便改口说:“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能不能买到换季布。买不到布,能买到碎布头也行,给孩子做几双鞋。” 段大嫂问:“家里都交代好了没?” “我跟几个孩子说了,下午才能回去。自立和大娃会蒸米饭,我早上炒的菜还剩一盆,几个孩子会自己弄着吃。”宋招娣道。 段大嫂不禁夸赞:“还是小宋你会教孩子。刘萍像自立这么大的时候,甭说蒸米饭,连淘米洗菜都不会。” 纵然宋招娣能言善辩,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不愿意谈刘萍的人是她,她自己又忍不住说……宋招娣思索一会儿:“也不是我会教孩子,主要是我和建国两个人都不惯着孩子。” “刘萍七八岁的时候,我使唤刘萍做事,你刘叔说她年龄小。”段大嫂道,“时不时就跟我说,你自己能做的事就自己做,别总使唤孩子,孩子还小。现在不小了,也使唤不动了,老刘也不说了。” 宋招娣尴尬,这话叫她怎么接:“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就知道做事了。” “到那时候她不做也没人帮她做。”段大嫂脱口道。 宋招娣附和道:“对的。所以,咱们现在说再多其实也没什么用。也许刘萍的那个对象不但老实,还是真心想娶刘萍。” “要真是这样,她明天回来,后天要结婚,我和你刘叔都没意见。”段大嫂道,“不过,我觉得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宋招娣:“婶子,话不能这么说。有一句俗话,好汉无好妻。你觉得自家闺女不好,指不定就能遇到个好的。” “哎,你说的这话我也听说过。”段大嫂一喜,“也许真能被她碰上。” 宋招娣:“对的。”心里却想,这种情况比小宋村出个大学生还难。不过,见段大嫂这么高兴,宋招娣也没泼冷水。 与此同时,自立锁上大门就问:“大娃,咱们今天去哪儿砍野菜?” “哪里都不去。”钟大娃跟个带头大哥似的,转过身面对着自家四个兄弟,“咱们先去海边捡螃蟹。” 自立眉头微皱:“娘不准咱们去海边。而且三娃这么小,走不到海边,咱们也抱不动他。” “咱们不去东面和北面的海,咱们去西边的海,那边离咱家近,我问过曲壮壮。”钟大娃道,“曲壮壮说沿着山边的小路走二里路就到了。三娃,能走二里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73、小鬼当家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emmmn懂得的朋友们懂得,不懂得也没关系啦 钟三娃不假思索道:“我可以的。” “那咱们走吧。”钟大娃冲三娃伸出手, “哥牵着你哈。”抬头跟自立说, “曲壮壮说他知道哪里的野菜多,等咱们回来的时候再砍野菜,下午就不用出去了。” 宋招娣和段大嫂刚走,钟大娃就把四个小背篓和四把小锄头翻出来。自立看到这些东西, 便知道他们要去砍野菜,也就没多问。锁门的时候才想起来, 离他们家最近的那片山地都被他们哥几个给祸祸的差不多了。 “大娃,娘不知道吧?”更生突然开口。 钟大娃:“娘暂时不知道, 等娘回来,我告诉娘,娘就知道了。” “你说了,娘会揍你。”自立提醒道。 钟大娃:“娘不准咱们往海里去, 咱们就在海边沙滩上, 娘知道了也不会骂咱们。还有曲壮壮和他二姐跟咱们一块, 没事的。” 自立见过曲壮壮的二姐,有十五六岁,一听不是他们一群小孩自己去,自立暂时放心了。 到了曲家, 看到不止曲家兄妹,还有他们邻居的小孩,个个都比他们大。遇到点什么事,这些人也能帮他们兄弟一把,自立不担心了。 自立也没敢大意, 到了海边就把更生喊到身边,哥俩一个人拉着二娃,一个人拉着三娃,以防两个弟弟乱跑。 十一点左右,一群孩子按照原路返回。回来的路上,曲家的几个小姑娘帮大娃砍野菜,十来分钟,哥四个的小背篓就装满了。 回到家里,把野菜扔到鹅圈和鸭圈里面,钟大娃就把螃蟹倒洗菜盆里。瞧着有小半盆,大娃乐了:“你们说这些螃蟹咱们该怎么吃好呢?” “油炸。”钟二娃脱口而出。 自立不想泼冷水:“没有油。” “曲壮壮说油炸小螃蟹最好吃。”二娃从没吃过小螃蟹,很想尝尝什么味,便转向大娃,“哥,你做吧。” 大娃咽口口水:“今天是二十号,离下个月还有十天,你想吃十天的水煮青菜吗?” 二娃伸出手指头数一下,“妈呀,还有十天呢?不吃了,不吃了。可是,哥,我饿。” “哥,我也饿。”三娃道,“我想吃炒饭。” 大娃哼一声:“我还想吃呢。”瞪一眼两个弟弟,“娘在家的时候,娘做什么,你俩吃什么。娘不在家的时候,居然还学会点菜,瞧把你俩给能耐的。我去蒸米饭。” “我帮你。”自立见大娃还没丧失理智,松了一口气,真怕他脑袋一抽,把家里仅剩的那点油全祸害了。 大娃到厨房里,就舀一瓢米倒锅里。 慢一步的自立看到他的动作,险些摔倒:“大娃,米太多了。这么多米够咱们吃两顿。” “就是吃两顿。”钟大娃道,“娘以前说过炒米饭要用剩饭,咱们晌午多蒸点米饭,剩下的米饭正好留着晚上炒着吃。” 自立明白了:“亏得你好意思说二娃和三娃。”顿了顿,“娘若是不炒呢?” “现在的天热,米饭搁一夜就没法吃了。”钟大娃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你和更生跟娘说想吃炒米饭,娘就给咱们做了。” 自立好奇:“你为什么总让我们讲?” “因为你们的亲爸和亲妈都没了,娘觉得你俩很可怜,你们想吃点好的,娘不好意思说不做啊。”大娃道,“换作是我们就不行了。娘愿意做,爸爸也有可能不同意。” 自立和更生以前怕惹大娃生气,大娃找钟建国和宋招娣告状,把他和更生赶出去,如今大娃的爸是他爸,大娃的娘也是他娘。 自立不怕了,终于问出藏在心底的疑惑,宁愿自己没问,“我们说也可以。但是你也别忘了,娘蒸米饭的时候跟我们讲过,半瓢米就够了。你蒸这么多米饭,回头娘问起来,你怎么说?” “当然是说爸爸蒸多了。”钟大娃说着,一顿,“快十二点了吧?爸爸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自立心累:“爸爸说他今天得开会,晌午不回来了。赶紧把米舀出来一半。” “你不想吃炒米饭?”钟大娃问。 自立呼吸一窒:“我想吃,可是我更怕娘生气。” “那就叫娘打一下好了。”钟大娃说着,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这么决定了。”随即就舀水淘米。 下午三点多,宋招娣背着麻袋回来,刚一进门,大娃就从屋里跑出来。 宋招娣心中一凛:“钟大娃,是不是闯祸了?” 钟大娃脸色微变,娘啊,他娘是怎么看出来的:“没有。也不是没有,也不算闯祸。” 宋招娣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出什么事了?” “米饭蒸的有点多。”钟大娃说着话,偷偷瞟一眼宋招娣,见他娘没生气,“我们使劲吃也没吃完。” 宋招娣放下带着,瘫在椅子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多了就多了,正好给你们炒米饭,也省的我蒸饭、炒菜。去给我倒杯水。” “哎,我去。”自立一喜,转身就往厨房里跑。 宋招娣好笑:“你们还怕我生气啊?多大点事。过来,看看我给你们买的什么。” “好吃的?”三娃扑过来。 宋招娣连忙伸手接住他:“不全是。大娃,更生,把袋子里的东西全拿出来。” “娘,你又买很多碎布头?”钟大娃打来麻袋就看到一团布,“林中的妈妈说,碎布头很难买,你怎么每次去杭城都能买到?” 宋招娣:“因为卖布的营业员喜欢我。” “骗人。”大娃抬手把碎布头扔长椅上,便看到几代奶粉,眉头紧皱,“娘,我们都大了,不用再喝奶粉了。” 宋招娣笑道:“想多了,那是给二娃和三娃买的。” “对,给我买的。”三娃见更生拿出来,伸出手,“更生哥哥,奶粉给我。” 宋招娣揉揉小孩的脑袋,“大娃,林中的妈妈有没有问过你,我的碎布头都是在哪儿买的?” “问过。我说我也不知道。”钟大娃道,“林中的妈妈叫我问你。我说好。后来她问我,有没有问你,我就说我忘了。我才不要告诉她呢。咦,娘,你怎么买一盒墨水?” 宋招娣:“我的毛笔字太丑了,我决定以后跟你们一起练字。” “真的?”钟大娃连忙问。 宋招娣点了点头。 “那我教你。”钟大娃脱口道。 自立端着水出来:“娘以前学过毛笔字,才不用你教。” “很早以前学的,都忘得差不多了。”宋招娣喝口水,“把东西都拿楼上,等我闲了再给你们做衣服。” 钟大娃没动弹:“娘,你怎么不从来都不给自己做衣服?” “我也想啊。”宋招娣道,“一来你们几个长得快,咱家布票少。二来我不长个了,以前的衣服都还可以穿,用不着再做新的。不过呢,你爸也说了,年底会再发两张布票,到时候我跟你爸一人一套。” 钟大娃不信:“不是说一人一年只有一张布票吗?” “今年各地工厂都已恢复生产,加工出很多布,不卖给咱们,仓库里也放不下。”宋招娣笑道,“你要是真心疼你娘,今儿就把碗洗了。” 钟大娃扮个鬼脸:“早知道我就不讲了。”抱着奶糖就往楼上跑。 “你不说也跑不掉你。”宋招娣话音落下,大娃踉跄了一下,连忙扶住楼梯扶手。宋招娣顿时乐了。 自立和更生看到,也忍不住笑了。 “娘,你别吓唬他,我刷碗。”自立开口道。 宋招娣看他一眼:“你以为我没说你,是不打算让你刷碗?三娃还小,你们哥四个,两人一组轮着刷碗。” 更生“扑哧”笑喷,睨了他哥一眼:“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说完,抱着碎布头和布就往楼上跑。 自立的脸刷一下红了。 宋招娣真乐了:“逗你呢。刷碗是你爸的活,你们不能跟他抢。他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再做。省得他一天到晚不归家,来到家就跟个大爷似的,吃饱就睡,睡醒再吃,吃完了抹抹嘴就走。” “娘,我先上楼。”这个娘啊,他实在惹不起。自立不等宋招娣开口,拿着墨水和毛笔就走。 宋招娣听段大嫂说,过些天刘萍带她对象回来,本以为怎么也得到十一月份。没想到刚进十月,刘萍就把人带回来了。 十月十一号,上午,宋招娣正在种韭菜,几个孩子趴在廊檐下写作业,听到自立说一句,“那是谁?” 宋招娣下意识看向自立,见自立一手端着瓷缸子,一手指着对面。顺着自立的手指看过去,宋招娣乐了:“你们刘萍姑姑的对象。” “她丈夫?”大娃站在小板凳上,伸长脖子望去,“长得真好看。” 秋天到了,原本爬满竹篱笆上的藤本植物都枯萎了。没有密密麻麻的叶子挡住,刘家院里的情况,宋招娣能看得一清二楚:“跟你们刘萍姑姑般配吗?” “什么是般配啊?娘。”二娃问。 宋招娣:“就是两人走在一块,一眼看过去就像一家人。比如我和你爸。” “不般配。”二娃吐出三个字,“不像一家人。” 大娃不甚明白:“那刘萍姑姑干什么找他当丈夫?”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74、大娃难受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晋江独家首发 宋招娣轻轻吐出四个字:“因为喜欢。” “喜欢就可以在一起吗?”二娃歪着头, 看着宋招娣问。 宋招娣想一下:“是的。但是两个人如果要过一辈子, 合适比喜欢更重要。” “不喜欢的话,也没法在一起啊。”自立想一下,“应该是喜欢最重要吧?娘。” 宋招娣觉得跟孩子谈“喜欢、不喜欢”有点不合适,又怕她的话误导孩子:“假如你以后遇到两个女生, 有一点喜欢其中一个,非常喜欢另一个, 但是你非常喜欢的那个人,她不喜欢我, 你会跟哪个女孩子在一块?” “她为什么不喜欢娘?”自立下意识问。 宋招娣:“不喜欢一个人的理由有很多。”洗洗手走到廊檐下,小声说,“比如我不喜欢陈大嫂,就因为她那个人虚伪, 没别的原因。 “你非常非常喜欢的女孩子, 有可能因为我黑, 就不喜欢我,对我不尊重。另一个女生很孝顺,特别尊重长辈,你会选哪一个?” “没有别的选项?”大娃好奇地问。 宋招娣笑了:“两个还不够?钟大娃, 你想同时喜欢多少个女孩子?” “我也不知道啊。”大娃认真想一下。 宋招娣摸摸他的脑袋:“以后你们长大了,遇到喜欢的女孩子,要先考虑一下她适不适合你们。” “我们记住了,娘。”更生接道。 宋招娣想一下:“比如你爸和你妈,他俩的家世背景都差不多, 但你妈就不是你爸爸的良缘。”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自立若有所思道,“爸爸要是能遇到娘就好了。” 宋招娣笑道:“你爸爸看不上我。我是农村人,父母也是农民,跟你爸爸的差距太大。”伸出两只手比划一下,“起码有三娃这么高。” “娘,我长高了。”三娃突然开口。 宋招娣差点呛着:“我知道。” “娘,你们在说什么?”大娃看看宋招娣,又看看自立和更生,“我怎么听不懂啊。 宋招娣:“说自立的爸爸和妈妈。你不需要懂,又不是说你爸和我。” “不想告诉我就直接说么。”钟大娃哼一声,“我还不想知道呢。”从板凳上跳下来,猛地想到他为什么站在板凳上,“娘,二娃刚才说刘萍姑姑和她对象不像一家人,那他俩还会结婚吗?” 宋招娣肯定道:“会的。” “娘说的不像一家人也是指他俩不合适?”自立不明白,“那他俩要是结了婚,能过好吗?” 宋招娣:“这得看他俩想不想把日子过好。” “什么意思啊?”大娃皱眉,“娘,说话别说一半呀。” 宋招娣:“你爸知道我做饭做衣服很累,我叫他洗衣服和刷碗,你爸有时候不想干,但最后都做了。如果你爸不做,我很生气,我俩就会吵架。我俩如果天天吵架,咱家的日子还能过好吗?” “你和爸爸是天天吵架。”钟大娃提醒她。 宋招娣噎了一下,咬牙道:“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吵架。” “不用,不用。”钟大娃连忙抱住宋招娣的胳膊,“我知道,自立和更生,还有二娃和三娃也知道,你跟我爸闹着玩呢。从来没吵过架。” 宋招娣点点他的额头:“现在明白了吗?” “你们娘几个说什么呢?”钟建国今儿不忙,便自己从营区走回来。到门口喊一声大娃开门,没人搭理他。钟建国便自己翻进来,“研究晌午吃什么?” 宋招娣:“今儿吃青菜粥。” “当我没问。”钟建国眼角余光注意到刘家的压水井旁边有个年轻人,下意识问,“刘苇回来了?” 宋招娣不答反说:“你仔细看看。” 钟建国转过身,压水的男人直起腰,拎着水进屋:“哪来的小白脸?” “刘萍姑姑的对象。”大娃道。 钟建国一时没反应过来:“刘萍?” 刘萍的皮肤有点黑,长得像刘师长,刘师长单眼皮,细长脸,五官没什么特色,可以说其貌不扬。他这幅样貌放在刘萍身上只能称之为清秀。偏偏刘萍的身高又像她妈,一米六左右的样子。 刚才拎水的男人,瘦瘦高高,至少一米七五,浓眉大眼跟钟建国一样,不同的是钟建国四方脸,标准的爷们脸。刘萍的对象的脸不大,白白净净,看起来文质彬彬,两人站一块差距很明显,可以说跟刘萍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钟建国便问:“你们没搞错吧?别乱说。” “婶子说的。”宋招娣道,“前些天婶子喊我去杭城买东西,就是为了款待她的这个未来女婿。” 钟建国走到廊檐下,面对着刘家小院,不禁皱眉:“这也太,太不靠谱了吧?”顿了顿,“找对象又不是去菜市场买菜,哪个水灵挑哪一个。找人家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吧。”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宋招娣道,“就算两人结婚以后天天吵架,这个男人短时间内也不敢随随便便说离婚。” 钟建国点头:“这倒也是。虽然军部管不到地方上,凭刘叔是师长,地方上的领导也得给刘叔三分薄面。” “是的。”宋招娣见刘萍出来,便收回视线,“晌午吃什么?” 钟大娃脱口道:“铁锅炖大鹅。” “信不信鹅咬你。”宋招娣朝他脸上拧一把,“今年除夕就把鹅杀了。” 一九七一年的春节,钟大娃并没能吃上铁锅炖大鹅,盖因刘萍的婚事定在正月初八。、 段大嫂把她家唯一一只公鸡给宋招娣,把大娃养了的大鹅拿走,留着刘萍回门那日,用大鹅招待左右邻居以及刘师长的战友。 正月初六,段大嫂来抓鹅的时候,钟大娃险些哭了。 宋招娣见孩子很难受,硬憋着眼泪,当天下午就把段大嫂给的公鸡宰了和土豆一块炖,做满满两盆菜,大娃吃的肚儿圆,心里才算好受些。 刘师长是刘洋的亲叔叔,刘萍也是刘洋唯一的堂妹。刘萍的婚事刚定下来,刘师长就叫宋招娣给刘洋写信,请他们一家来参加刘萍的婚礼。 宋家大姐不想给妹妹添麻烦,给宋招娣回信的时候便说他们初七到岛上。 宋招娣看信的时候,几个孩子都在身边。当时宋招娣顺口说,等刘洋一家来了,就把几只公鸭全杀了。 钟大娃吃饱了也没忘记这件事:“娘,大力明天就到了,咱们还杀鸭子吗?” “大娃,你还没吃饱吗?”钟建国就纳闷了,他儿子上辈子是个什么玩意,天天惦记着吃。 钟大娃:“饱了。可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我觉得得再吃一个鸭腿才能好。” “信不信我给你一巴掌?”钟建国扬起手。 钟大娃:“是娘要把鸭子杀了,又不是我叫娘杀鸭子。” “杀两只留一只,留到端午节再杀。”宋招娣道,“大娃,过两天刘萍结婚,你刘奶奶也会叫咱们去他们家吃饭,到时候还能吃到你的鹅。” 钟大娃:“刘奶奶来逮鹅的时候说,咱家的鹅大,可以做六盆菜。娘,六盆菜啊。”伸出小手指,“我感觉我能分到我的手指这么大一块鹅肉。” “那我去找她要回来?”宋招娣说。 钟大娃摇了摇头:“别要啦,咱们都把人家的小公鸡给吃了。” “好吃吗?”宋招娣问。 钟大娃点头:“挺好吃的。” “晚上吃的这么好,是不是该起来运动一下?”宋招娣问。 钟大娃摆摆手:“暂时不想出去玩。” “你想多了,大娃。”更生道,“娘的意思把桌子收拾收拾拿厨房里,留着爸爸刷。” 钟建国笑道:“既然知道我是爸爸,你们几个就不能孝顺一次?” “娘做饭,我烧的火。”二娃大声说,恐怕他爸听不见。 自立喊钟建国爸,喊宋招娣娘,喊了好几个月,每天这么喊,就不由自主地把两人当成爹妈。在这个家里说话,也不像先前顾及这顾及那,“爸,我刮的土豆皮。” “我有帮娘一起脱鸡毛。”更生说。 钟建国点头:“你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只有我什么都没干啊。” “是的,爸爸。”三娃脱口而出。 钟建国气乐了:“你干什么了?” “我,我搬板凳。”三娃仔细回想,“和二哥拉桌子。” 宋招娣提醒:“还有拿筷子。” “对的。”二娃道,“是我把馒头从厨房里端出来的。” 钟大娃指着筷子和碗:“我现在就把这些送厨房里。” 钟建国叹了一口气:“你爸我每天累死累活,回到家还得刷锅洗碗,这事要是传出去,全岛的人都得说你娘不贤惠,你们不懂事。” “爸爸,你不知道吗?全岛的人都知道你做家务。”钟大娃出来,走到自立身后才说。 钟建国猛地停下来:“谁说的?” “你早上洗衣服,从咱们家门口过的人踮起脚就能看见啊。”钟大娃道,“林中的妈妈还问过娘,怎么可以叫你洗衣服啊,你不但是个男人,还是军官。娘说你喜欢做家务。不但洗衣服,还喜欢刷锅洗碗。” 钟建国变脸:“宋招娣?!”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的霸王票,么么哒~~~ 逢考必过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时光如水你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时光如水你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刘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刘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刘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鲨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大大快更新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大大快更新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小小小小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别来无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落霞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炸馒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时光如水你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刘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刘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别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阿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乖乖让我宠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揉揉额角:“你不用这么大声, 我听得见。” “你还头痛呢。咱们家的事, 你为什么要往外说?”钟建国很生气,“打今儿起,我还就不刷锅洗碗了。我,我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大娃见他爸真生气了, 连忙说:“爸爸不刷我刷,以后我刷锅洗碗。” “我也刷。”自立瞧着不对, 借机离远点,跟大娃一块跑向厨房。 宋招娣笑道:“满意不?钟团长。” “不满意。”钟建国没好气道, “又不是你刷锅洗碗。” 宋招娣叹气:“林中的妈故意问我,我总不能说我逼着你做家务吧。那样讲的话,岛上的人会以为你媳妇我是个懒货,连洗衣都不洗。” “那你这么说的时候, 有想过他们会怎么看我吗?”钟建国反问。 宋招娣咳嗽一声, 清清嗓子:“我说这话有大半年了, 别人有怎么着你?” 钟建国卡住,仔细一想:“怎么没有了。去年夏天很多人见着我就说,钟团长,你的兴趣挺广啊。我当时不知道什么意思, 就点一下头说还行。现在想起来,他们是揶揄我做家务呢。” “他们揶揄你,你没懂他们的那个点,说明他们没能揶揄你。”宋招娣道,“赶明儿别人再问你, 你就说我做饭、带孩子和上课非常辛苦,你应该多帮帮我。别人就不说你做家务,会觉得钟建国是个好丈夫。” 钟建国乐了:“你他妈少给我灌**汤。我当初就是太相信你的鬼话,才没能及时发现你表里不一。”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宋招娣白一眼他。 更生好奇:“爸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我跟你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给我装乡下妹。”钟建国道,“我潜意识认为农村姑娘,勤劳贤惠,憨厚老实……” 把他和宋招娣初次见面的整过程大致说一遍,就对几个孩子说,“你们长大后,找对象的时候一定要多处处。多处处才能发现对方的真面目。否则就像你妈这样在家里耀武扬威,我都得听她的话。” “我娘这样挺好啊。”更生道。 钟建国噎住:“你娘是特例,一百年也出不了一个。” “那爸爸你真幸运。”更生脱口而出。 钟建国噎了一下:“更生,你也想挨揍是不是?” 更生起身跑去厨房,边跑边说:“哥,我帮你们洗碗。” 宋招娣坐到钟建国身边:“别郁闷了。大不了回头我跟那些女人嘚瑟,我们家老钟啊,为了我早上能多睡会儿,天不亮就起来洗衣服。怕我累着,回到家就劈柴火,打扫鸡圈鸭圈。 “她们羡慕嫉妒我,就会唠叨自家男人不做家务。她们的男人嫌她们事儿逼,两口子就得叨叨起来。”顿了顿,“别人家为了做家务这点小事天天吵个没完,你心里是不是舒坦点?” 钟建国设想一下,挺舒服的:“真的?” “我最了解女人。”宋招娣信誓旦旦地说,“你就等着瞧好吧。” 钟建国瞥她一眼:“你了解女人,可我不了解你。” “想吵架是不是?”宋招娣瞪着眼睛看着他, 钟建国今儿吃的挺舒坦,不想明天的生活水平急剧下降:“谁想跟你吵架了?我是在跟你讨论,怎么才能把你男人的面子捡回来。既然你有主意,那就没必要讨论下去。我去倒水洗脸洗脚,待会儿睡觉。” “爸爸,你们不吵啦?”三娃睁大眼,“我还没听够呢。” 钟建国的身体一趔趄,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三娃:“我和你娘吵架很好玩?” “很好看。”三娃实话实说,“就像,就像小鸡啄菜,叨叨叨叨,特好听。” 钟建国伸出手:“啪啪啪揍人的声音也好听,想不想听?” “娘……”三娃连忙钻进宋招娣怀里,不明白他说错什么,“爸爸打我。” 宋招娣把他搂在怀里,捏捏他的小脸:“你也是找揍。”感觉到手黏糊糊,对着灯光一看,“钟建国,赶紧打水,三娃脸上和嘴上全是油。” “我已经看到了。”钟建国指着长椅一角,昏昏欲睡的二娃,“你看看他脸上,比三娃脸上还多。” 钟家每天九点多睡觉,这会儿才八点,按理来说二娃不该犯困。 宋招娣稍稍想一下便猜到孩子吃太饱了:“他们五个吃饭的时候跟老虎似的,怎么不见长肉啊。” “咱家一个月吃一到两顿猪肉,两三个月才吃一顿鸡肉或者鸭肉,平时除了鱼就是青菜,吃再多也不会胖。”钟建国道,“更何况这几个孩子整天到处跑,想吃胖也难。不过,比以前好多了。” 宋招娣:“当然。你也不看看他们的娘是谁。” “是小宋老师,是全岛最能干的小宋老师。”钟建国撇撇嘴,“记得把客房收拾出来,你姐和你姐夫明儿上午到。” 大娃和自立拎着半桶脏水出来,听到钟建国的话。大娃忙问:“上午就到了?” “对的。”钟建国道,“大力和刘根睡你们屋里。” 钟大娃道:“没问题。待会儿我们就把那张空床上面的东西收拾出来。” 自立和更生也去过小宋村,在小宋村的那段时间,自立和更生还穿过大力的棉衣和棉鞋。大力非但没意见,得知自立没厚棉鞋,还要把他的鞋送给自立。 自立对大力的印象挺好,跟大娃合力把锅水倒掉,洗漱干净,就帮大娃一起铺床。末了,还问大娃:“床上没有枕头,咱们帮大力和刘根做一个?” “不用做,枕自己的棉衣就行了。”钟大娃摆摆手,“自立,你跟更生睡,我不和你睡了。” 自立脸色微变:“为什么?” “你太高了。”钟大娃嫌弃,“跟你睡挤得慌。二娃又矮又小,我跟他睡。” 自立以为大娃讨厌他,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无语:“更生、二娃和三娃,三个人睡刚刚好。我跟他俩睡,我们也挤得慌。” “赶明儿再做一张双层床。”钟建国抱着二娃上来,“一人一张,谁都不挤谁。” 大娃提醒道:“三娃跟谁睡?” “三娃睡这张空床。”钟建国道。 钟三娃大声道:“我不要,我要新床,这个是旧床。” 钟建国的脑壳痛,万分后悔生这么多孩子:“那我把这张旧床搬客房里,给你一人做一张双层床,你想睡上面睡上面,想睡下面睡下面,可好?” “好的。”三娃点一下头,“爸爸,我困了,帮我脱衣服吧。” 钟建国哼一声:“叫你哥给你脱。”把二娃的鞋和棉衣撤掉,把孩子塞被窝里,就拉着宋招娣回房。也不管几个孩子今晚怎么睡。 过些天就有新床,大娃也没再嫌弃跟他同床共枕一年多的自立。 翌日早上,宋招娣和钟建国还没起来就听到门砰砰响。 钟建国拉开门,看到大娃穿戴齐整,脑壳又痛了:“才六点钟,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吃饭啊。”钟大娃道,“吃好饭,我们去码头接大力和刘根。” 钟建国满心无力:“他们就算赶最早的火车,到咱们这边也得十一点。” “这样啊。”钟大娃的眼珠转一下,“那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钟建国睡不着了,回屋穿上衣服。见宋招娣睁着眼,“你也起来吧。”停顿一下,忍不住念叨,“钟大娃个皮孩子,怎么还没小时候一半懂事啊。人家的孩子越大越懂事,咱家的孩子越大越皮。” “因为什么,你比我清楚。”宋招娣坐起来,“钟建国,凭这一点,甭说叫你洗衣服刷碗,你帮我端洗脚水,也是应该的。” 钟建国哼一声:“说得好像昨晚的洗脚水不是我端到你面前似的。对了,前些日子你不是嫌我拿回来的茶叶不甚好么。今儿就煮茶叶蛋吧。你大姐一家若是来早了,就先吃点鸡蛋垫一下,到晌午再做饭。” “我早就想煮茶叶蛋了。”宋招娣道,“你说茶叶是新来的警卫员自家做的,我就没好意思提这事。话说回来,新来的那个小郭怎么样?” 钟建国:“我们身边的这些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错不了。”说着,打个哈欠,“我去洗衣服,清醒清醒。” 宋招娣楞了一下,意识到他说什么,顿时哭笑不得。 到厨房里,宋招娣就把炉子打开煮茶叶蛋。随后出去洗漱,看到钟建国当真在洗衣服,走到他身边,“老钟同志,你觉得我把咱们家的大门打开怎么样?” “不怎么样。”钟建国瞪一眼她,“你还真想所有人都看到我一大清早洗衣服?天亮了,别做梦了。” 宋招娣啧一声:“小气鬼。”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就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 “宋老师还会唱戏呢?” 宋招娣回过头,看到隔壁院里的陈大嫂,笑吟吟道:“不会,都不在调上,瞎胡唱。陈大嫂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起来洗衣服,待会儿还得做饭。”陈大嫂叹气道,“我啊,一辈子劳碌命,没法跟宋老师你比。你早起一会儿,晚起一会儿都没关系,你不做,钟团长会做。” 钟建国的手停顿一下,竖起耳朵听。 “是呀。”宋招娣回头看一眼钟建国,感慨道,“这辈子能嫁给建国,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全世界人民。” 作者有话要说:  “刘萍一米六”是针对月半自己,我嫌弃自己的身高啦看到留言区那不多一米六左右,月半觉得有被安慰到,已经把文改了(*/w\*)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乖塞香肠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晋江文学城独发 陈大嫂噎住。 钟建国身体一趔趄, 险些一脑袋扎进水盆里, 连忙扶着水盆坐稳:“招娣,该做饭了。” “啊?我还没刷牙。”宋招娣朝陈大嫂笑笑,举起牙刷塞嘴里,示意没法跟她聊天了。 陈大嫂转身想走, 注意到宋招娣的牙刷上有一团白色的东西,敛下眉眼, 想一会儿:“小宋刷牙是用的牙膏?” 宋老师点了点头,拿出牙刷:“刷牙不用牙膏用什么?”突然想到段大嫂以前曾说过, 她们那代人都是用碱水或者盐水刷牙,顿时明白陈大嫂为何这样问。宋招娣便故意问,“难道陈大嫂都不刷牙?” “刷牙!”陈大嫂脱口而出。意识到她说得太快,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欲盖弥彰, “不过, 没用过你用的那种牙膏。” 宋招娣乐了,这时候的牙膏又没别的颜色,市面上的牙膏也只有一种,不像后世, 有蓝色的有绿色的,有美国的有英国的,五花八门:“那嫂子用什么刷牙?盐水或者碱水。” 陈大嫂自以为是,认为宋招娣会问她用什么样的牙膏,也已经想好怎么胡诌。宋招娣话音落下, 陈大嫂险些一秃噜嘴说出来。 “盐水、碱水”四个字让陈大嫂及时刹住,也错过最佳反驳时机,有些尴尬又有些心虚:“我不喜欢牙膏的味,偶尔用一下,平时都是用碱水。”怕宋招娣觉得她不舍得用牙膏,连忙说,“段大嫂也是用碱水。”潜意思不是我一个人这样用。 面对自家人,或者外人把她惹毛了,宋招娣说话的时候有些咄咄逼人。其他时候,宋招娣都是知书达理且宽厚的宋老师,钟建国的贤妻。 清晨朝阳初升,空气清新,突然碰到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女人,宋招娣觉得堵得慌。这人竟然还扯出段大嫂,宋招娣不高兴了:“段大嫂?嫂子说刘婶啊,刘婶早就不用碱水刷牙,现在都是用牙膏。” “牙,牙膏?”陈大嫂不相信。 宋招娣吐掉嘴里的牙膏,笑了,露出两排大白牙,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对的。跟我一起买的,中华牙膏,你值得拥有。”举一下牙刷,喝口水漱漱嘴,转身往屋里去。 钟建国离得远,看不清陈大嫂的表情,也能猜出她的脸色很难看,不禁腹诽,招惹谁不好,非给小宋老师添堵。这么好的天气,干么跟自己过不去啊。 “钟团长,你家宋老师真会说话。”陈大嫂似笑非笑道。 钟建国翻个白眼,暗骂一声,活该!抬起头,笑道:“她是老师,天天给学生上课,嘴皮子利索点能降住学生。” 陈大嫂卡住:“……老师教学生是教知识,又不是教学生讲相声、唱戏。” “老师有一肚子学问,也得能讲出来。”钟建国终于明白宋招娣为什么讨厌陈大嫂,“讲不出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白搭。” 陈大嫂的嘴巴动了动,发现她竟无言以对。 “嫂子的衣服洗好了?”钟建国见她不吭声,轻声喟叹,何必呢。随即递个台阶过去。 陈大嫂浑身一激灵:“对对对,只顾跟你们两口子聊天,都忘了我还得洗衣服。” 钟建国笑笑,没有接茬。 宋招娣端着土豆出来,坐在钟建国旁边的廊檐下,一边削土豆皮,一边问:“那位回屋了?” “没有,正在揉衣服呢。”钟建国抬头看一眼,小声说,“她羡慕你有我帮着洗衣服,为什么不叫林团长,不对,她估计使不动林团长。为什么不叫林中帮她?” 宋招娣笑道:“你以为她能使唤动林中?” “你又知道?”钟建国好奇,“我怎么发现你什么都知道。” 宋招娣:“不是我知道。而是像咱们家这么使唤孩子的,整个军区家属院也没有几家。” 钟建国没有插话,静静地等着她说完。 “刘家是属于溺爱孩子,林家不溺爱孩子,但陈大嫂重男轻女。”宋招娣道,“陈大嫂生了三个闺女才生一个儿子,把林中宝贝的跟她的眼珠子似的,才不舍得使唤呢。 “以前三个闺女在家,有三个闺女帮她。现在三个闺女嫁人的嫁人,出去上班的上班,她发现洗衣做饭,还得上班,挺累人。 “突然使唤林中,林中就算帮她干活,以前没做过,现在也做不像样。她看不惯再唠叨几句,甭说使唤林中做事,林中都懒得搭理她。” 钟建国笑了:“说得好像你亲眼见过似的。” “我是没亲眼见过,可他们家隔三差五就吵吵,不是因为家务活,还能因为什么?”宋招娣反问,“因为林团长早出晚归吗?” 钟建国无言以对。 宋招娣:“别人提到军人家属的觉悟,都说军属觉悟高。其实在儿女这件事上,军属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十家有八家重男轻女。 “当娘的使唤闺女干活,不舍得使唤儿子,闺女就算听话,老老实实去做事,也会觉得当妈的不公平,会忍不住抱怨。当妈的身体轻松了,心累了。 “本以为大家都一样,男人不做家务,孩子不乐意做家务,自己累就累点,反正大家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结果我跟她们说,你喜欢做家务活。要是杀人不犯法,我早被她们弄死了。” “你还知道?”钟建国诧异,“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你说的话有多遭人烦呢。” 宋招娣:“她们跟我说话的时候别阴风阳气,我也懒得堵她们。既然羡慕,那就让她们羡慕个够。”顿了顿,“像我这么配合她们演出的人,整个岛上也找不到第二个。” “小心她们孤立你。”钟建国提醒道。 宋招娣笑道:“说得好像她们不孤立我,就会跟我交心一样。” “就算不交心,有人跟你聊天,也比没人搭理你强。”钟建国道。 宋招娣:“那你知道她们聚在一块聊什么?东家长,西家短,谁家中午做什么吃的,谁家早上吃什么。我和她们聊这个,还不如跟咱家的鸡鸭鹅聊天呢。” “你不觉得无聊就行。”钟建国也是怕宋招娣寂寞,没成想他女人比他想象的强大,“今儿天气好,被子都拿出来晒晒。早几天下雨,有的被子都有一股霉味。” 宋招娣端起土豆:“我煮饭,炒菜,你待会儿把孩子们都喊起来。” “把大娃喊起来帮你烧火。”钟建国道,“天蒙蒙亮就爬起来,不让他干点什么,对不起他起这么早。” 昨儿晚上的锅碗瓢盆都是几个孩子刷的,宋招娣就没上楼喊大娃,用炉子煮点粥,用地锅炒个菜,才喊孩子们下来吃饭。 早饭后,宋招娣发现几个孩子时不时往外面看,很是纳闷:“大娃,你们一会儿跑出去一趟,一会儿一趟,外面有什么?” “我们看看大力来了没。”钟大娃道。 宋招娣纳闷:“你只见过大力两次,怎么这么想他?” “大哥才不是想大力呢。”二娃道,“哥说大姨会给我们买好多好吃的。” 宋招娣无语:“大姨买的东西,有我给你们买的东西好吃?” “娘买的东西最好吃。”大娃道,“可是我想吃麻糖杆。咱们这边又买不到。” 宋招娣忍不住提醒:“奶糖比麻糖杆好吃多了。” “我知道啊。”大娃道,“我就想尝尝那个味。” 宋招娣冲大娃招招手:“你过来。” 大娃下意识过来,迈出一步,停下来,一脸警惕:“什么事?” “我问你个问题。”宋招娣道,“不揍你。” 大娃想到宋招娣的确没揍过他,往前走三步。 宋招娣:“如果林中有麻糖杆,你会不会叫林中给你尝尝?” “我会拿咱家的奶糖给林中换。”大娃小时候干过这种事。 宋招娣:“如果林中不想吃咱家的东西,那你会不会求林中给你吃一口?” “才不会呢。”钟大娃想也没想,皱着鼻子,“那么丢脸。” 宋招娣拍拍他的小脸:“不错。喜欢吃没有错,但是不能为了吃,连脸都不要。” 钟大娃恍然大悟:“娘,你担心这个啊?我才不会呢。今天来的要是那个二姨,她给我麻糖杆吃,我也不吃。” “想多了。”宋招娣道,“就算你二姨过来,也不会给你买麻糖杆。” 大娃“哎呀”一声:“人家就是随口一说嘛。”停顿一下,忍不住问:“娘,你说怎么还不到十一点啊。” “你到楼上睡一觉,一觉醒来,大力就到了。”宋招娣道,“你早上起得早,不去睡一会儿,晚上也没精神玩。” 大娃仔细一想:“娘说得对。”话音落下,人已经到楼梯口。 宋招娣好笑:“自立,你们也上楼吧。下面冷,去被窝里躺着。” “娘,我不困。”自立一觉睡到七点多,这会儿精神非常好。 宋招娣想一下:“那就搁被窝里玩翻花绳——等等,我想到了,杂物间里好像有几本书。应该是故事书,你们找出来看看。看好放回去,千万不能拿到外面去。” “我知道的,娘。”今天阳光灿烂,风也大,自立真不想出去。可是家里又没什么玩的,有几本故事书,聊胜于无。随后,带着几个弟弟上楼。 宋招娣望着一群儿子的背影,眼角余光留意到三天两头收不到广播的收音机,思索片刻,下了一个决定。然而,看到手里缝到一半的薄袜子,不禁叹气:“还是先把手中的活做完吧。” 十一整,大娃被客厅里的自鸣钟吵醒,坐起来,四周悄无声息,不禁纳闷,难不成下午了? “哥醒了?” 大娃哆嗦一下,瞬间清醒:“三娃?你在哪儿呢?” “我们在下面。”三娃道。 大娃踩着梯子下去,便看到他的四个兄弟横向坐成一排,很是奇怪:“你们在干嘛?” “我们在看故事书。”自立道,“你快上来,是《西游记》。” 钟大娃眉头微蹙:“我好像听别人说过《西游记》欸。” “就是美猴王。”更生道,“娘说杂物间里有几本故事书,只有这本《西游记》能看懂一点。”你要不要一起看?” 钟大娃点了点头。 十一点半,刘洋一家到来,沉迷《西游记》的钟大娃把大力忘得一干二净,也就没下来接他。 宋招娣叫大力去楼上,少年还跟小时候一样腼腆,摇头笑笑,挨着刘洋坐下。 “那你和刘根上楼睡一会儿。”宋招娣见孩子满脸疲惫,不待宋大力拒绝,就站在楼梯口喊大娃把两个表弟带上去。 钟大娃性格外向,自认为跟大力是亲戚,大力也是他兄弟,搂着大力的脖子,就把他往楼上拽。跟三娃同年的刘根,自己扶着扶梯跟在两个哥哥身后,一点一点往上移。 孩子走了,宋大姐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去年八月十五,你给家里写信都没提刘萍有对象,怎么就突然结婚了?” “闪婚。”宋招娣道,“不赶紧把人定下来,刘萍怕她丈夫跑了。” 宋来宝和刘洋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问:“什么意思?” “明儿来接刘萍,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宋招娣问,“爹和娘的身体怎么样?” 宋来宝:“挺好。” “二姐这两年没去家里闹腾吧?”宋招娣说出来,发现宋来宝的脸色变了变,眉头一挑,“你跟我说实话,大姐。她要是不老实,我有办法收拾她。” 宋来宝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都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月半提到上一章,大家倒回去看一下,有惊喜的。但是不包括今天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 乖叫爸爸 chap_r(); <div id="content">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宋招娣见状, 便猜到事情还不小:“姐夫, 二姐是管你们要钱,还是——” 刘洋猛地看向宋招娣,你怎么知道? 宋招娣挑眉:“要钱的理由是什么?娘上次过来说是孩子生病,这次呢?” “来宝, 你,你来说吧。”刘洋见宋招娣猜出来, 用胳膊肘桶一下宋来宝,“说出来, 也省得招娣担心。” 宋来宝提起她二妹,脑袋就一抽一抽的痛,恨不得没有这个妹妹:“来男去年把孩子送到她婆婆家,叫她婆婆帮她看孩子, 她去镇上的造纸厂上班。 “那个不长脑子的, 还以为在厂里跟在家一样, 瞧着厂里生产的卫生纸好,每天下班的时候都偷一点带回家。 “有次被个女同志瞧见了,人家管她要一半,来男不给人家, 还数落人家没种,不敢拿公家的东西。人家一气之下,第二天就把她告了。” “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宋招娣不同情她,“然后呢?” 宋来宝:“保卫室的人找到她,她哭着说家里穷, 用不起卫生纸,就想拿回去一点给孩子用。保卫室的人见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挺同情她的,也就没开除她,口头警告她一次,别再偷公家的东西了。” “她是不是又偷了?”宋招娣问。 宋来宝摇头:“这倒没有。只是她做事太明目张胆,厂里有好几个人都知道她不是第一次偷厂里的东西。那几个人眼红,就跟保卫室的人说宋来男家里一点也不穷。 “保卫室的人去来男村里走访,从他们村的人口中知道来男还偷过你的东西,保卫室的人觉得他们被来男骗了,又加上有几个人证,证明来男的手不干净。造纸厂就把来男开除了。” “来男就说她被开除都怪咱们。”刘洋道,“回去跟娘吵吵的时候还说不就拿你一点雪花膏和蛤蜊油么,你又不差钱,没了可以再买,为什么非闹得人尽皆知,现在还把她的工作给闹没了。” 宋来宝点头:“是的。娘当时听到这话差一点就气晕了。爹指着大门口叫来男滚。来男说,她滚也行,但她的工作没了,二妹夫的工资养不起他们一家四口,叫娘给她钱一百块钱。” “娘说她没钱。”刘洋道,“来男就说她没钱,你有钱,建国一个月一百多块钱。还说你们这么有钱,就应该接济比你们穷的人。” 宋招娣不敢置信:“这是她的原话?” “我们当时也听愣了。”刘洋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爹回过神就说来男胡说,建国的工资没这么高。来男说,她在岛上的那几天找人打听过,建国的工资有这么多。” 宋招娣乐了:“她真是我的好二姐。娘给她钱了?” “娘的意思给她一百块钱叫她走。”刘洋说到这里,不禁叹一口气,“咱爹说不行,有一就有二。因为没能给爹生个儿子,咱娘平时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心里觉得对不起爹,就有点怕爹。咱爹没松口,娘也没敢给来男钱。” 宋招娣很好奇:“二姐走后就没有再回去?” “年初二回去了。”宋来宝道,“带着孩子到家就叫孩子给咱爹和咱娘磕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教孩子,孩子跪下就找咱爹要压岁钱。” 刘洋点了点头,证明宋来宝说得对:“来男的那个丈夫也不像话,看到孩子要压岁钱,还跟后面说夸两个孩子厉害,长大了,知道什么是压岁钱了。” 宋招娣嗤一声:“上次二姐一家过来我就看出来了。我那个二姐夫特别会装死。建国说二姐夫老实,怕二姐,其实他特精明。你们以后少跟他来往,省得哪天坑得你们一脸血。” “我们知道。”宋来宝叹气,“不过,来男闹这么一出,也不全是坏事,爹和娘把他们存的钱给我们了。娘说她怕钱被来男偷走。” 宋招娣:“给你们就拿着。反正爹娘老了,也是你和姐夫伺候。”听到楼上的钟响了,“咱们做饭,十二点了。大姐,姐夫,你们是想喝点粥还是吃面条?” “喝粥。”宋来宝道,“没什么胃口。” 宋招娣想一下:“那你们上楼歇着,我用炉子做饭。” 钟家有炉子,用炉子做饭也无需烧火的人,宋来宝便和刘洋上楼了。 两人走后,钟建国就回来了。听到厨房里有声音,走进去一看只有宋招娣一人,钟建国有点惊讶:“你大姐和大姐夫呢?我听陈大嫂说家里来客人了。” “她还敢跟你说话?”宋招娣诧异,“我还以为她得好几天不搭理咱们呢。” 钟建国:“可能是把你先前堵她的事忘了。不过,不帮你做饭,不像你大姐的作风啊。” “大姐和大姐夫心情不好。”宋招娣随后把宋来男干的事说一遍,末了才说,“幸亏咱们跟她断绝来往了。否则,三天两头一封信找咱们哭穷,就算不给她钱,也能被她给烦死。” 钟建国笑了:“断绝来往是你说的,你二姐不会跟你断。话又说回来,你二姐小的时候,脑袋是不是真被驴踢过?” “没有。”宋招娣道,“她变得不省事,跟大姐夫和大姐结婚有关。爹娘叫大姐和大姐夫去扯证,拦着二姐,不准她坏事,二姐就觉得爹娘不疼她。 “她心里有这个想法,以前发生过的一点点小事都被她无限放大。后来我又考上大学,二姐觉得爹娘也偏疼我,供我上学,不供她上学,导致她只能嫁给一个普通工人。”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钟建国听糊涂了,“她羡慕你大姐还能说得过去,嫉妒你?犯不着啊。” 宋招娣把山药递给钟建国,叫钟建国帮她削皮:“二姐那种人啊,属于做错事不会认为她有错,错的都是别人。” “我没太明白。”钟建国道。 宋招娣:“比如二姐跟你说我的坏话,你回头跟我说,我去找二姐理论,二姐会说她之所以在你面前讲我的坏话,是你认为我不好,她替你说出来而已。偏偏二姐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她心虚才死不承认。而是她认定你觉得我不好。” “她的这个脑袋真是惊人。”钟建国瞠目结舌。 宋招娣点头:“这种人还不少。自己不努力,就怪社会不公平,老天爷没长眼。她偷东西,别人指责她,就是人家小气。” “果然人外有人。”钟建国服气,“我以前一直认为,世上没有比大娃的姥姥和奶奶更不懂礼数的人。” 宋招娣笑道:“你整天呆在军营里,接触的人少才会这么认为。要是把你扔到有几千人的大工厂里,你天天都有新发现。” “山药怎么吃?”钟建国把山药递给她,就连忙洗手。 宋招娣:“蒜苗炒山药。” “那我再削半根,几个孩子喜欢吃。”钟建国道,“林团长、老马都知道师长没什么亲人,初九刘萍回门那天,你大姐一家过去吃饭,老马或者林团长若是问,你姐夫跟师长什么关系,你打算怎么说?” 宋招娣:“大姐夫是刘叔还没出五服的侄子。说是刘叔的亲侄子,马中华那个人得天天酸你。” “那你就这么说。记得跟几个孩子说一声,别说漏嘴了。”钟建国说完,突然发现不对,“你都做饭了,大娃居然没下来?” 宋招娣:“我也挺奇怪。”顿了顿,“别管他了。你把柴火点着,我搁地锅里炒山药,锅大,炒菜快。” “只炒一个山药?”钟建国往四周看了看,“那边有茶叶蛋,再做个生菜或者菠菜吧。” 宋招娣摇头:“就算不炒菜,大姐也不会跟咱们计较。” 宋来宝的确很怕给别人添麻烦,晌午吃饭的时候,看到两盆蒜苗炒山药和一盆鸡蛋,还有一盆咸鸭蛋,以及腌的胡萝卜菜和蒜瓣,眉头紧皱,唠叨宋招娣准备的太多了,吃不完。 宋招娣没说人多,做太少不够吃。而是说天气冷,菜放上两天也不会坏,晌午吃不完,晚上或者明天再吃。 下午一点多,一家人放下筷子,不但一锅米粥没了,连胡萝卜菜和蒜瓣也没了。 宋来宝收拾碗筷的时候注意到盘子光了,脱口道:“你们一家真能吃。” “大姨,大力喝两碗粥。”钟大娃怕宋来宝下一句是,你们一家都是贪吃鬼,“还吃一个茶叶蛋和一个咸鸭蛋。” 宋来宝连忙放下碗筷,跑到儿子身边:“大力,你没事吧?” “有点撑。”宋大力不好意思,“肚子还有点难受。” 宋来宝抬手就朝他头上打:“你这个憨货!八辈子没吃过东西啊。” “姐,你打他干么。”宋招娣皱眉,“大力吃这么多,肯定是因为我做饭好吃。”顿了顿,“大力,你在家吃得少,是不是因为你娘做饭难吃?你说是,小姨明儿杀鸭子。” 大娃推大力一下:“赶快说是。说是就有鸭肉吃了。” 宋大力是个老实孩子,下意识看看他娘。 钟大娃朝他胳膊上拧一下:“看大姨干么,是我娘问你。你说啊,有我娘在,大姨再打你,我娘会拦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的霸王票?( ?` )比心 xzdhzyx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别来无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开心紫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柠檬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刘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朱比亚の格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18567619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18567619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288840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2888401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飄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天朗日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张弛有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6-3 [骑脖子 请记住绿色无弹窗] __17mb_s4() cpa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