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捧上天白晚舟南宫丞》 第1章 第九次自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东秦国,晋文三十六年。 帝都洛城,十里红妆,当朝六皇子颖王今日大婚,娶的乃是护国大将军楚家大小姐。 君臣联姻,本是一派热闹,然而,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了这片喜庆。 “不好啦,淮王妃悬梁自尽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淮王妃自尽的消息如平地惊雷,一瞬间便传遍了整个洛城。 “这女人有完没完,一年前抢了楚大小姐的未婚夫,一年后又跑来祸害人家的婚礼!” “放心,她不会真死的,我要是没数错的话,这已经是她嫁给淮王以后第九次自尽了!不过是装模作样想博眼球罢了,哪里是真想死,真想死早死了。” …… 颖王府,会客偏厅。 白烛摇曳,灯影如豆。 白晚舟一屁股坐了起来,脖颈传来的窒息感,让她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就是你的新身体,嘿嘿嘿,还不错吧,王府主母,享不尽的荣华用不完的富贵,比你上辈子埋头搞科研可舒服多了。” 虚无缥缈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一股陌生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进脑海—— 白晚舟,滇西绿林坐拥五十万悍匪的首领白秦苍之妹。 一年前,白晚舟在淮王奉命剿匪时惊鸿一瞥,对他一见钟情,哭嚷着要嫁。视妹如命的白秦苍为她接受了皇帝的招安,封了一个滇西王的名头,白晚舟也如愿嫁进了淮王府。 可淮王早有婚配,正是美艳绝伦知书达理的楚大小姐。婚后没几天就主动请缨远赴沙场,这份决绝,宣示着他对婚事无声的反抗。 白晚舟在贼窝长大,也不是吃素的,一过门就开始守活寡,她哪里肯?无奈虚张声势的自尽了八次,都没能把丈夫唤回来,楚大小姐一出嫁,他却巴巴的赶了回来。 白晚舟烈性子,再也受不了了,趁着喝喜酒,直接在颖王府上了吊,死也要让这对“狗男女”下不来台! 这次来真的,一吊吊死了自己。 回忆到这里,原主临死前那窒息的感觉再次钻入了白晚舟的脑中。 白晚舟砸了砸生疼的脑袋,对着空气某个看不见的影子道,“我怎么觉得她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这个嘛,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相信你一定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在这个世界过得风生水起哒!我回头看看能不能再给你送个小礼物,让你过的好点儿……唉吆喂,上头喊我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吧,拜拜!” 白晚舟本还想骂几句,门口就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侍女楠儿卑微的声音,“王爷,求求您了,夫妻一场的份儿上,就看小姐最后一眼吧!” 王爷? 南宫丞? 白晚舟脑中浮出了一张冷峻的面孔,大概是原主的残识作祟,心脏不受控制的就打了个抽抽。 想也没想,赶紧躺回地上继续装死。 一股冷冽的龙涎香逼近,白晚舟感到一只手伸到鼻下,不知是谁在探她的鼻息,连忙屏住呼吸。 谁知那手就贴在鼻下,半晌也没挪开。 <script>app2(); 第2章 蒙面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眼看这死是装不下去了,白晚舟只得狠狠吐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寒峭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眸子。 眸子转向楠儿,“你不是说她死了吗?” 楠儿瞪着惊吓过度的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盯着白晚舟看了好一会,确定不是诈尸之后,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姐,太好了,您还活着!” 白晚舟吞了口口水,南宫丞的表情可完全没有太好了的意思,分明又多了几分厌恶。 只见他蹙起俊眉,眸中蹿火,声音是压抑的克制,“偌大一个淮王府,还不够你丢人?” 是啊,在淮王府闹了八次已经够丢人,现在还跑到颖王府来上吊,脸丢到姥姥家了。白晚舟也嫌原主丢人,可她能说什么?只能继续装死。 见她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南宫丞微微攥拳,才忍住打女人的冲动,“立刻滚回淮王府!还有,明日起,赖嬷嬷到你的轻舟阁伺候。” 说完,就走了,带起一阵风,留下淡淡的龙涎香。 这厢主仆二人夹着尾巴,果然乘小轿滚回了淮王府。 白晚舟一整天没吃喝,又经历了窒息和心脏骤停,到了轻舟阁,脸都不想洗,只想好好睡一觉来适应这具新躯体。 楠儿却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非拉着她说话,“赖嬷嬷明天就要来了,小姐不慌吗?” 白晚舟打了个哈欠,“慌什么。” 楠儿仰天长叹,“那赖嬷嬷仗着自己是王爷的乳母,过去给咱立的规矩还少吗?整个王府我最怕她了,又唠叨又严厉,她这一来,咱们没好日子过了。” 白晚舟闭着双眼,淡淡道,“王爷不过是想派她来看着我,以防我再自杀,她干涉不到咱的生活。” 南宫丞厌恶她归厌恶她,她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白秦苍不得带着五十万悍匪屠了整个洛城? 楠儿闻言怔了怔,忍不住又哭了,“小姐,您可不能再想不开了!” 白晚舟疲惫的拍了拍楠儿的肩膀,“不会的,你别哭了。” 楠儿的表情显然是不信。 白晚舟没力气再安慰她,“你要真想哭,就出去哭一会吧,我困得不行了。” 楠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奴婢今晚不出去了。您睡,奴婢就在脚踏子上守着您。” 白晚舟指了指身旁,“那你就上来跟我一起睡,脚踏子上怎么能睡人。” 楠儿看着风轻云淡的小姐,总觉得哪里不对,小姐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不过变了个人总比死人强,想到方才那个停止呼吸的小姐,她发誓以后要对小姐寸步不离! 这么一想,管他三七二十一,咬咬牙就爬上了床。 主仆二人拥了被子,没一会儿都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晚舟被一阵冷风吹醒,门似乎被人推开了。 正想让楠儿下去看看怎么回事,一道冷光闪过,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蒙面人夺门而入,持着明晃晃的长剑,直直朝她的心口刺来! <script>app2(); 第3章 赖嬷嬷受伤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啊!” 白晚舟尖叫起来,刚重生就要把前世遭遇再经历一次,是个人都要尖叫啊! 蒙面人的剑尖逼近,不偏不倚刺在了她的心脏位置,寝衣顷刻间便破了,胸口传来一阵钝痛。 只是剑尖刺到这里,便再也刺不进去了,仿佛有什么强韧的阻力从白晚舟的身上弹出,几乎要震碎剑梢。 蒙面人吃了一惊,不得不收回剑势。 楠儿就在这时醒了,见到眼前一幕,当即大叫起来,“啊刺客!有刺客啊!” 蒙面人一击未得中,并没有放弃的意思,指剑第二次朝白晚舟刺了过来,这次刺的是喉咙。 白晚舟已然反应过来蒙面人志在取她性命,坐以待毙的下场就是和楠儿横尸当场。 关键时刻,她举起床头的瓷枕,直直挡住蒙面人的剑尖。 蒙面人不料她此举,来不及收势,剑尖戳碎瓷枕,碎片蹦向他眼睛,白晚舟趁机拉着楠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有刺客!有刺客!” 黑衣人眼睛滴着血,锲而不舍的追了出来。 主仆二人跑出小院没多远,遇到正在巡夜的赖嬷嬷,见两人狼狈,赖嬷嬷不由皱眉问道,“深更半夜,王妃不在屋中歇息,这是做什么?” “有、有刺客!”白晚舟上气不接下气道。 蒙面人果然挥着长剑追来,赖嬷嬷看到,连忙将两人护到身后,对楠儿喊道,“快带王妃往长淮阁去!阿朗侍卫在那边!” 话未说完,蒙面人已经狠狠给她一剑,赖嬷嬷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双手却死死抱住了蒙面人的小腿,“王妃,快跑!” 白晚舟也想跑,可那蒙面人武功着实高超,一脚踢开了赖嬷嬷,便挥剑再次向她砍过来,那架势,凶狠无比,仿佛白晚舟杀了他妈一样。 白晚舟被剑气逼得直接滚到了地上,蒙面人一剑剑追上,砍萝卜似的往白晚舟身上招呼,白晚舟连滚了数滚,终于躲不过去,眼睁睁看着那剑朝自己眉心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把剑拦腰削开了蒙面人的剑势,是南宫丞近身铁卫阿朗听到呼喊疾驰而来。 蒙面人的武功高,阿朗的武功更高,不过数十招,就把他逼得节节败退,其他侍卫也赶到了。 蒙面人见大势已去,便欲逃走,但淮王府的侍卫岂是吃素的,当即将他团团围住,蒙面人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也不抵抗,只神色怪异的抻了抻脖子。 阿朗见状大呼不好,“拦住他,他要自尽!” 可已经来不及了,蒙面人很快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掀开面巾一看,嘴角两行黑血淌出,应该是在舌下藏了剧毒,任务失败为防逼供就自杀。 还没来得及检查蒙面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人群有人又喊了起来,“呀,赖嬷嬷不好了!” 众人这才想起朝赖嬷嬷看去,只见她躺在地上,痛苦的蜷成一团,身下被血濡湿一片。 阿朗连忙将她抱起,对其他人吩咐道,“快!把驻府大夫喊来,再去颖王府请爷回来。” 白晚舟粗粗一看,受伤的是大腿根部,大动脉的位置,如若不及时止血,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但止血需要手术,没有器械,她也无能为力。既然府中有大夫,就让大夫想办法吧。 阿朗把赖嬷嬷送回了住处,驻府大夫也很快赶了过来,只是看到赖嬷嬷时,他却把头直摆,“伤了大筋脉,这哪里还有得救?朗侍卫别为难小医了,小医还得顶着招牌养家糊口呢。” 阿朗气不打一处来,“爷不是养着你呢吗?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怎么到需要你的时候就恁屁事多?” 大夫被阿朗数落得老脸通红,只得说了实话,“不是小医不肯治,是小医实在没这个实力啊!要不您另请高明试试。” 阿朗气得不行,却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将赖嬷嬷在床上安顿好,对下人嘱咐道,“你们把嬷嬷看好,我去太医院请太医!” 眼看着驻府大夫和阿朗双双离去,白晚舟张大了嘴巴,“这是啥意思?” 楠儿撇撇嘴,“大夫说救不了,阿朗侍卫要去请太医。” “胡闹!抢救必须争分夺秒,现在去请太医,请来的就是神医,人也凉透了。” 想赖嬷嬷虽然唠叨了些,但若不是为了她们,也不会遭这无妄之灾。 白晚舟当机立断,对楠儿道,“回去把你的针线篓子拿来,要快,片刻都耽搁不得!” 楠儿一脸懵逼,“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白晚舟没理会她,而是朝驻府大夫离去的方向追去,追到后,将他身上的药箱一把扯下,就往回跑。 <script>app2(); 第4章 最简陋的外科手术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主仆二人重回赖嬷嬷的小院时,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不得不承认,赖嬷嬷在王府中人缘很好,听到她遇刺的消息,大家都赶了过来,有些丫头仆妇甚至呜呜哭了起来。 看见白晚舟,没人给她行礼,只让开一条小小的过道,勉强容她走到了门边。 却被一个凶巴巴的妇人拦了下来,“请王妃止步。” 嘴里喊着王妃,那轻蔑的眼神分明把白晚舟看得连下人都不如。 白晚舟当即冷了脸,“府中奴才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 这妇人是厨长赵二家的,她男人掌管厨房采买,很有油水可捞,连带着她也有几分体面,赖嬷嬷倒下了,王爷又不在家,她自认是府中最有话语权的人了,没想到被白晚舟一顿抢白,脸上好没光,兀自嘴硬道,“朗侍卫吩咐我看好赖嬷嬷,除了大夫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去的。” 白晚舟一把推开她,径直往里走去,“本妃就是大夫。” 赵二家的不料白晚舟这么粗鲁,冷不防被她推了个趔趄,反应过来白晚舟已经走到里面了,连忙追了进去,“王妃,您不能进去!” 白晚舟哪里理她,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了赖嬷嬷床前。 只见赖嬷嬷面如金纸,腿上伤口处简单的包着一块布,根本止不住血流如注,整张床都快被血濡湿了,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一个小丫头跪在地上给赖嬷嬷喂水,不由暗骂,愚昧!失血过多,血小板本就跟不上,喝水只会更加稀释她的血小板,血会流得更快。 白晚舟上前一把就打翻了茶碗,赵二家的哇呜一声就叫了起来,“王妃这是干什么?您就算不满嬷嬷平时总是管教您,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她过不去啊!” 白晚舟皱了皱眉,“哪里来的苍蝇,嗡嗡嗡的吵得我头疼,出去!” 赵二家的岂肯,反而大着胆子想拽白晚舟出去,“王妃您就别添乱了,王爷怪罪起来没人担待得起!” 白晚舟看了一眼赖嬷嬷,已经奄奄一息,一秒都耽搁不得了,当即一脚将赵二家的踹了出去,“楠儿,栓门!” 楠儿火速锁上了门,“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白晚舟打开药箱,白棉,烈酒,三七粉都是现成的,省着点用应该够,便撸起袖子,操剪刀开始剪赖嬷嬷的裤子。 “端一盏烛台来。” 楠儿闻言,连忙将最大的一盏端了过来。 白晚舟就着烛光将赖嬷嬷的伤口清理干净,灌了一口烈酒到口中,对着伤口喷上去。 那是一瓶竹叶青,又浓又烈,喷到伤口上,刺激得皮肉疼痛不堪,原本已经昏迷的赖嬷嬷一下子就厥醒,痛苦的惨叫起来。 赵二家的在门外听到,急得直跺脚,“太狠了!嬷嬷都那样了还不肯放过!” 其余下人也一个个咬牙切齿,“匪女就是匪女,心狠手辣惨无人道啊!” “嬷嬷要是死了,最高兴的就是她了,这府里再没人能管着她了。”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嬷嬷就要被这坏女人折磨死了!” 楠儿听到外头的议论,有些害怕,“小姐,王爷回来会不会……” “老娘救人,管他屁事!”白晚舟手眼不停,将针在烛火上燎了燎,又把线放进开水中消了毒,便开始缝合伤口。 她每缝一针,血就把她的手沾湿一点,三四针缝下来,两只手都快被血糊住了,又黏又滑,简直没法继续下手。 额头也有汗水渗出,不同以往在医院的手术室里,每台手术都会有好几个护士围着她,替她打下手、擦汗,这会儿她只能自己用手背胡乱一擦,以防汗水滴进眼睛影响视线。 这一擦,沾得脸上也都是血,看着比床上的赖嬷嬷还要可怖。 “楠儿,用酒洗净手,然后帮我用棉花把伤口滋出来的血沾掉,滋一点沾一点。” 楠儿早吓坏了,听了白晚舟的话,才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开始蘸血。 有人打下手,活总算好做了些,白晚舟先用细针缝上了血管,又换了粗一号的针开始缝皮肉组织,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把贫简的器械使得行云流水,看得原本捏着一把汗的楠儿,不受控制的生出勇气和信任来:赖嬷嬷在小姐的手里,能活! 这种动脉破裂的缝合手术就算放到现代,都是风险很大的,在这医疗条件约等于零的古代,更是难上加难。 没有麻药,没有止血电钳,没有无菌环境,没有抗生素,全靠医者一双手,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也是赖嬷嬷合该大难不死,让她遇到了白晚舟。 白晚舟,非典型学霸,先后游学于哈佛医学院和伦敦皇家医学院,26岁获封医、药、生物学三料博士后,本该在国际医学舞台大放异彩为国争光,谁知她又倒霉又短命,被个医闹一刀毙命,到了地府,又被个小鬼哄着重生到这里。 如今沦落到只能用缝衣针给人缝缝动脉了。 做好所有缝合,又给伤口喷了一口白酒消炎,再敷上厚厚的三七粉止血,用干净的棉布包扎好,白晚舟累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门外。 南宫丞踩着一地碎月赶了回来,看到紧闭的门窗,冷眉问道,“嬷嬷呢?” 赵二家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奴才拦不住王妃啊!您快救救嬷嬷吧!王妃进去后,也不知怎么折腾了嬷嬷,嬷嬷惨叫了好久,王妃栓了门,任凭奴才们怎么敲都不开,您不在府中这一年,嬷嬷确实对王妃多有教导,但那都是好意啊!王妃怎么能以怨报德,在这个节骨眼儿给嬷嬷罪受呢!” 南宫丞眸中凝了血光,不等赵二家的说完,便反手一掌震开了房门。 白晚舟坐在床边喘气,刚吩咐楠儿替赖嬷嬷整理好裙裤,便觉脑后一阵钝痛传来,脖子有滴滴答答的湿热,白晚舟抬手摸了摸,只摸到一手黏腻。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是劈头盖脸几个耳光盖下来。 耳朵、鼻腔、脑袋同时嗡嗡作响,这几个耳光封住了白晚舟一切感官,她几乎昏厥过去,恍惚中只看到楠儿抱住了一袭华袍,哭着求道,“王爷!高抬贵手啊!您不能这么打小姐啊!” 白晚舟好想让楠儿不要跟他求情,可是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朗正好带了太医回来,南宫丞便踢开楠儿,把太医让到床边,口中不忘吩咐,“请家法,狠狠给本王抽这个毒妇一百下!” 淮王府家法是一根淬盐的倒钩马革鞭,自打南宫丞自立门户以来,还一次未用过,谁也没想到,第一次竟是用在自家王妃身上。 一鞭,两鞭,三鞭…… 白晚舟刚毕业那会儿,曾随维和部队到伊拉克战场当过两年军医,在战场上,她受过枪伤,差点要了半条命,可枪伤和这鞭子抽在身上相比,不及万一。 枪伤给带来的是荣誉,鞭伤带来的,却是耻辱!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世道,她不过是想救人啊! 医者仁心,悬壶济世,这些都是她初学医时谨记在心的座右铭,怎么到了这里,变得一文不值了? 一百鞭抽完,白晚舟成了半个死人,楠儿搬不动她,南宫丞便让赵二家的和几个妇人,把她拖回了轻舟阁,一路上磕磕撞撞,浑身都碰出细碎的伤,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白晚舟已经不知道疼了。 这边厢太医替赖嬷嬷把了脉,对南宫丞拱了拱手道,“一切平稳,只是失血过多,须得好好补补。伤口在私处,既然已经没有血液渗出,应该是自动止血了,男女授受不亲,下官就不亲自看了,这里是止血膏和凝伤膏,烦请王爷让丫头每日给嬷嬷抹上,不出十日,应当就无碍了。” 南宫丞总算是放了心,命赵二家的接了药膏,封了诊金让阿朗送太医走。 阿朗支吾两声,大着胆子道,“要不要让太医给王妃也看一下?王妃的伤势,似也不轻……” 南宫丞沉了脸,目光阴桀,阿朗赶忙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当属下没说……” 南宫丞这才问道,“嬷嬷为什么会受伤?” 阿朗在怀中摸索片刻,将一张银票递到了南宫丞的手上,“这是属下在刺客身上搜出来的,而且……刺客的目标好像是王妃。” 南宫丞瞥了一眼,面色立刻变得阴郁,良久,才道,“派人看住轻舟阁,她的命还有用途。” <script>app2(); 第5章 伤情反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 轻舟阁。 白晚舟陷入了沉沉的噩梦,梦中前世今生交错,充满消毒水味儿的手术室,血淋淋的战场,临死前被捅的那一刀,一幕幕在眼前划过,如鬼压床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只有耳边低低的哭泣,提醒着她还活在尘世,“小姐……小姐,您不能死啊!您不是说了要好好活着吗?咱们回黑风山,这王府不待也罢,繁华都是表象,它张着血盆大口吃人啊!” 白晚舟想睁开眼睛,努力了许久都没成功,终又昏睡过去。 再一次醒来,是被渴醒的,“水……” 看到她烧得血红的双目,楠儿心疼得眼泪直掉,“我这就去倒水!” 后背被鞭子抽得伤痕累累,白晚舟是趴着睡的,这会儿只觉浑身酸痛不堪,本能的挪了挪身子,不料这一挪,差点把腰硌断。 “什么东西?” 伸手一摸,竟从被子里摸出一个药箱,这药箱,再眼熟不过,正是她前世一直不离手的吃饭家伙。 白晚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药箱也跟着穿越了? 奇怪,就算穿越,昨天为什么没有跟着自己一起穿,却到现在才迟迟出现? 脑中又想起那个缥缈的声音,“我回头看看能不能再给你送个小礼物……” 难道这就是那小鬼送自己的礼物? 来不及想那么多,白晚舟只想看看药箱里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药,身上的鞭伤倒是其次,后脑勺被南宫丞用烛台敲破,又起了高烧,再不治疗,小命呜呼也不是没可能。 摁开她闭眼睛都能摸到的金属扣,箱盖弹开,里面静静躺着一瓶碘伏,一板口服消炎药,一小盒云南白药粉,还有一瓶特布他林喷雾。 药不多,但正好都是需要的,这算是到这边以后唯一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了,当即便生吞了两粒消炎药,倒了些白药粉揉到后脑勺,后背没办法了,只能让楠儿帮忙擦碘伏消炎。 楠儿先给白晚舟喂了水,问道,“这药水儿是哪里来的?” 白晚舟瞎掰道,“驻府大夫那里抢的。” 楠儿恍然大悟的样子,拿棉花沾了往白晚舟背上擦拭,她手势已经够轻了,可白晚舟还是痛得冷汗涔涔,未免叫出声,她咬住了枕头,整个背擦下来,枕头被汗水湿了大半。 楠儿忍不住骂道,“王爷的心也太狠了!怎么说您也是他的妻子啊!” 白晚舟不禁冷笑,妻子?在他心里,她这个所谓的妻子怕是连路边的阿猫阿狗都不如。 想在这王府中生存,必须做好长期和这个冷血男人作斗争的准备,白晚舟微眯了眯眼睛,向楠儿问道,“赖嬷嬷如何了?” 楠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听说阿朗侍卫请了太医来。” 赖嬷嬷的小院。 小丫头壮儿笨手笨脚的给赖嬷嬷上了药,便趴在床头打瞌睡,半夜却被赖嬷嬷的呻吟声惊醒,睁眼一看,只见赖嬷嬷一张老脸烧得通红,两片嘴唇干得都裂开了,往外丝丝冒着血。 “疼……疼啊!疼死我算了吧!”赖嬷嬷无奈又无力的挣扎着。 壮儿吓得连忙出去把赵二家的喊了来,赵二家的见赖嬷嬷这样,一口咬定是白晚舟害的,又跑到长淮阁把南宫丞叫过来了。 南宫丞没想到赖嬷嬷伤情竟然会反复,即刻让阿朗把太医又请了过来,太医给赖嬷嬷把了脉,摇头叹气,“不中用了。奇怪了,晚上看都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 赵二家的抢着道,“铁定是王妃开始时给嬷嬷下了什么药!要不太医医术高超,嬷嬷病情怎么会反复呢?” 南宫丞眸光聚紧,“太医当真没办法了吗?” 若嬷嬷有什么差池,他要让那个女人血债血偿! 太医捋了捋胡须,“老人家伤口成疡,邪风入体,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南宫丞胸口闷痛,他生母乃是当今皇后,对他照料本就不多,再加上一向体弱多病,他幼年全靠嬷嬷照料关怀,外人眼中,嬷嬷只是个乳母,他心中嬷嬷却只是比生母少了一点血缘罢了。 “把王妃带来!” 阿朗深吸一口气,“爷,王妃伤重,此刻怕也不好过……” “要的就是让她不好过!” 南宫丞盛怒之下,无人敢劝。 楠儿一见到阿朗,条件反射的就开始发抖,“朗侍卫、有、有什么事?” 看着这个又胆小又无助的小丫头,阿朗觉得自己凶神恶煞很像个坏人,但爷有令,他不得不板着脸,“王爷有请王妃。” 听到王爷二字,楠儿筛得更厉害了,瑟瑟恳求道,“王、王妃好容易才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不行吗?” “不行。”阿朗说完,就冷冰冰的推开楠儿往里间走去。 屏风内却传出了白晚舟清冽的声音,“本妃好歹也是王府主母,一个侍卫往主母闺房闯,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 阿朗顿住,果然立在屏风前不好再往里去,只对着屏风拱了拱手,“王妃,王爷有请,属下只是依令办事。” 白晚舟就在这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你不用用强,我自己会走。” 她的脸色很苍白,走路的姿势也因为疼痛有些怪异,但脊背挺得很直,眼中尽是倔强,像一只美丽的孔雀,受伤也不肯低头。 阿朗被她无声的气势慑得有些有些失魄,半晌才伸手道,“王妃若是不方便,可扶着属下行走。” 白晚舟看都没看他一眼,“我很方便。” 楠儿要跟着一起,被白晚舟先拦下,“我有点饿,你做些吃食等我回来。” 阿朗想告诉白晚舟别让丫头白忙活了,今晚是不可能回来吃什么的,出了院门,白晚舟却先开口了,“我与他的恩怨,你们不要为难我的丫鬟。” 阿朗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为了保护楠儿,才故意让她留下做吃的。 到了小院,阿朗先进屋向南宫丞禀报,白晚舟则是等在门口。 路上阿朗告诉她赖嬷嬷快不行了,现在她其实很想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伤口明明都处理好了,只要护理得当,按说只会越来越好。 但南宫丞怎么可能让她进去? 只是淡淡两个字,“跪下。” <script>app2(); 第6章 再次施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嘴角抽了抽,赖嬷嬷确实算得一个可敬的老太太,但让她以王妃之尊跪一个乳母,这比打她的脸还要诛心。 白晚舟昂了昂纤细的脖子,“嬷嬷若不治,我自会诚心替她烧几炷香,但此刻没有跪她的道理。” 南宫丞怒从心来,“你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对吧?” 白晚舟的骄傲不允许她和这么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多言,“随你怎么想。” 南宫丞额角青筋跳动,看了阿朗一眼,“让她跪。” 阿朗走到白晚舟身后,“王妃,失礼了。”说罢,便提棍敲向白晚舟的两个膝盖弯。 白晚舟吃痛,扑通一声就跪下去了。 新痛旧伤加到一起,白晚舟眼窝不受控制的热了起来,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来,下一秒,她就趁着夜色拭去痕迹,不在这种是非不分的脑残面前流泪,是她做人的原则。 阿朗看她这般倔强,不由动容,弯腰悄悄在她耳边道,“嬷嬷情况不妙,王爷心里难受,王妃今晚千万别和他硬碰硬。” 白晚舟没有理会阿朗,只是静静地扶着双膝,用尽全身力气盯着眼前的地面,以防体力不支晕倒,只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那几块地砖还是高高矮矮,起起伏伏,仿佛面捏的一般不停旋转。 里头赵二家的斗胆向南宫丞劝说道,“王爷,嬷嬷这架势不对,您看要不要备备,一来冲一冲,二来也防不测啊!” 南宫丞沉吟良久,“备着吧。” 说完,终是不忍继续看赖嬷嬷被痛苦折磨的样子,嘱咐阿朗好生照料,便离开了。 此时已是下半夜,更深露重,小院中寒风习习,十分冷冽,白晚舟刚刚退下去的高烧又起来了,被风一吹,就打起了摆子。 阿朗见状,支开赵二家的和几个婆子,对白晚舟道,“王妃,外头风大,您到里面跪着吧。” 白晚舟抬眸看了阿朗一眼,“谢谢。” 阿朗怔了怔,印象中,王妃可不是这么有礼貌的人。 白晚舟挣扎着起身,不料身子绵软,双膝也麻了,还没站起来就趔趄着摔了回去,幸好阿朗眼疾手快扶住了,否则额头都要磕破。 屋内烧了碳炉,很是暖和,却也烘得血腥气和膏药味更浓了,白晚舟嗅了嗅,喃喃道,“细辛,虎骨……伤的是动脉,又不是骨骼,怎么能用这些……” “王妃,您说什么?”阿朗看着白晚舟两颊烧得通红,以为她在说胡话。 白晚舟摇摇头,“没什么。” 眼睛却向床上的赖嬷嬷打量了去,只见她面色是病态的苍白,仔细看,会发现她的身体也在微颤,是病危的症状。 太医给她用错了药,伤口肯定感染了,若有上好的抗生素,再加上补液治疗,也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阿朗找了个垫子放在地上,“爷让您跪,属下也没办法,王妃委屈些吧。” 白晚舟还是淡淡一句谢谢,便跪到了垫子上。 跪下去的一瞬间,只觉腰间一硬,似乎多了什么东西,伸手一摸,竟是药箱。 白晚舟的心突突跳了起来,这药箱,竟会随心而动? 刚才她只是想着有药也许能救赖嬷嬷,没想到它就出现了! 只是不知里面的药有没有更新,阿朗在,她不敢贸然打开来看。 咬了咬唇,白晚舟决定试试运气,“朗侍卫,我难受得紧,你能不能去驻府大夫那里讨些退热药来?否则我也跪不住,王爷知道了,还是要生气。” 阿朗看看赖嬷嬷,再看看白晚舟,有些犹豫,虽然同情白晚舟此刻遭遇,但毕竟大家都说赖嬷嬷是王妃害成这样的,他不放心把赖嬷嬷丢给她一个人。 白晚舟猜出他在想什么,道,“赖嬷嬷已经这样了,我就算想害她,也无从害起。倒是我这条命,若在王府折腾没了,只怕王爷跟皇上和我大哥都不容易交代。” 阿朗低头沉思片刻,觉得白晚舟说得很有道理,王爷因悲痛失去理智,他不能也跟着糊涂,“属下去给王妃拿药,王妃……还请照看着些嬷嬷。” “嗯。” 白晚舟只淡淡应了一声,听得阿朗心里毛毛的,也不知该不该相信她。 只是他想着自己腿脚快,去驻府大夫那边一趟也不要多久,白晚舟就是想整幺蛾子怕也来不及,便拔脚往外跑去。 阿朗一走,白晚舟立即起身打开药箱,让她失望的是,药箱并没有更新,还是刚才她用剩的那些药。 不过这些药也是赖嬷嬷用得上的,只是口服药效果比较慢,不知能不能从死神手里把赖嬷嬷抢回来。 不管药有没有用,第一步,还是要把伤口重新清理一下。 房门被南宫丞震烂了,没法上栓,白晚舟不知能不能在阿朗回来之前弄好一切,不由也有些犹豫。 这里的人,一个个不识好歹,做了好事从不会得到好报,只会换来一顿毒打。 就在白晚舟犹豫不决之际,赖嬷嬷突然醒了,只见她浑浊的老眼已经油尽灯枯,“王妃……王妃是来看老奴的吗?老奴是不是快不行了?” 白晚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醒来,不由怔了怔,还没想好说什么,赖嬷嬷又开口了,“王妃,当是老奴求求您,做好事结果了老奴吧,实在太疼了啊……老奴想体体面面的去,不想这般没有尊严的活……” 听到赖嬷嬷这样说,白晚舟打消了所有犹豫。 医者仁心,悬壶济世,是她刚考入医学院时的宣誓,如今怎么能因为处境艰难就忘记了自己的誓言? “嬷嬷,你相信我吗?” 赖嬷嬷怔了怔,不明白白晚舟是何意。 白晚舟已经撕开了赖嬷嬷的裙裤,“你不用死,可以继续体面的活着,不过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你得忍着些。” 说话间,白晚舟已经掀开了伤处的包扎。 药本就用得不对,伤口更是包扎得一塌糊涂,把白晚舟原本缝合好的伤口都弄得惨不忍睹。 白晚舟拿一团棉花沾了碘伏,对着伤口轻扫,把太医给的膏药一点点扫了下来,赖嬷嬷痛得冷汗直冒,竟是一声未吭。 人在绝望的时候,难免会想一死了之,可当有了生的希望时,谁都会死死抓住机会。 赖嬷嬷此刻便是求生欲极强,她辛苦了大半辈子,好容易熬出了头,南宫丞又肯孝顺她,哪里真甘心撒手西去,是以极度配合白晚舟。 只可惜没有止痛药,碘伏又有刺激性,偏赖嬷嬷此刻又清醒得很,这痛楚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住的。 白晚舟见她痛得汗水淋漓,卷了一块帕子塞到她口中,“等下我要彻底清洗你的伤口,会很痛,但你得忍住,切记不能叫出声,否则引来了人,我就不能继续救你了。” 赖嬷嬷昏迷时耳朵还能听见,大概也知道白晚舟为了救她颇吃了大亏,连忙垂着老泪点了点头。 伤口高度污染,白晚舟也不用棉花了,直接将瓶口对着伤口倒了下去。 碘伏接触到皮肉的一瞬间,赖嬷嬷还是忍不住吐了帕子叫出声来,“啊!痛啊!” 阿朗拿了药刚走进小院,听到这声音,魂都吓飞了,又悔又恨又愤,怎么能自作主张相信一个爷都不信任的女人! 飞快的跑进房间,只见赖嬷嬷面如金纸,仰着脖子昏死过去。 而那个女人,撕了赖嬷嬷的伤口,用一瓶黑乎乎的毒药浇了上去! <script>app2(); 第7章 帮我保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啪! 阿朗想都没想就打翻了白晚舟手上的碘伏,又将白晚舟从床边迅速拖开,若不是碍着她的身份,阿朗恨不得也狠狠扇她几个耳光,这个女人,太狠毒了! 拖拽的过程中,白晚舟的后脑勺被扯到,头部血管丰富,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顿时又开始血流不止。 可白晚舟注意不到自己的伤势,她只是心疼那瓶碘伏,也不知药箱会不会再给药了,那瓶碘伏是多么珍贵啊! 阿朗看到床边还有几粒丸药和一包药粉,夺到手中,意欲全部毁掉。 白晚舟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可是给赖嬷嬷救命的消炎药和止血药!要是被毁了,赖嬷嬷铁定熬不过今晚。 她也顾不上解释,扑到阿朗身上就开始抢,阿朗见她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样子,越发气愤,狠狠将她推倒在地,恼怒的道,“我真是瞎了眼了!” 说着,便将药全部扔到窗外。 白晚舟伏在地上,痛得难以动弹,不流泪,可情绪根本压不住,只能紧紧咬着唇瓣,很快一股咸腥钻入口中,唇被她咬破了。 “王妃既然心术不正,这屋里就别呆了,还是出去跪着忏悔吧!”阿朗愤愤道。 “朗侍卫、王、王妃是在救老身啊……”赖嬷嬷不知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看到眼前情景,便猜到发生了什么,她急得要命,既担心白晚舟为了她再次受伤,又怕自己的救命药被丢了。 阿朗怔了怔,“嬷嬷,您说什么?” 赖嬷嬷无力的捶了捶胸,“王妃是在救治老身啊!太医来之前,也是王妃替老身先缝合了伤口,要不老身早见阎王了。你们鞭笞王妃的时候,老身想起来阻止,可是眼睛怎么都睁不开呀……” 阿朗这下彻底懵了,不禁回忆起昨晚的事,他去请太医的时候,嬷嬷腿上伤口又深又长,血流不止,可是带着太医回来时,伤口确实不流血了。 难道,真的误会王妃了? 阿朗看向趴在地上沉吟的白晚舟,滚了滚喉结,“王妃……” 白晚舟用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把药捡回来,红色药丸口服四粒,白色药粉敷在伤口……”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就听不见了,竟是昏迷过去。 阿朗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错怪了人,连忙到院外找回了药,放在灯下研究,想确定药是真是假,只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赖嬷嬷急道,“快拿来给老身服用,若有问题,老身自负生死。” 阿朗只好半信半疑的按照白晚舟所言把药给赖嬷嬷用了,弄好赖嬷嬷,他才想起看地上的白晚舟,手刚碰到白晚舟,就被烫得缩了回来。 这哪里还是个人,根本就是个火炉! 阿朗想起从驻府大夫哪里拿回的退热药,房中有现成的药罐,连忙煎出浓浓一碗喂白晚舟喝了。 赖嬷嬷说什么也不让白晚舟再瘫在地上,将床让出一半,求阿朗将白晚舟搬了上来。 阿朗很郁闷,本来只要看一个病号,现在变成两个,还都是重症,不管哪个出了问题,都是他兜不起的,难啊! 这一夜,兵荒马乱。 好容易熬到了天亮,赖嬷嬷一觉过后竟退了热,气色也回了三分,倒是白晚舟睡得昏昏沉沉,高热也退不下去。 阿朗也不敢向南宫丞禀报,只打了毛巾把子不断给白晚舟擦拭额头,擦到日头爬上树梢之时,白晚舟终于醒过来了。 “王妃,您好些没?”阿朗颇感愧疚的问道。 白晚舟烧得头痛,身子上的痛楚也一阵阵的,只张了张嘴,“渴。” 阿朗连忙去倒水,白晚舟见赖嬷嬷还在睡着,便摸了摸腰间,药箱果然应声出现,里面多了退烧药,止疼药,还有几支注射用高效抗生素。 白晚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药箱,是会更新的,这就意味着,不怕药物用完就没有了。 火速往嘴里塞了几粒退烧药和止疼药,阿朗便回来了,白晚舟就着水把药咽了下去,便把头偏到里面假寐,不再理会他。 阿朗知道王妃是记恨自己昨夜误会她,也不好意思解释,只挠了挠头,站在床边守着两人。 等赖嬷嬷醒了过来,白晚舟才起身,拿出一根针管,“嬷嬷,我现在要给你打消炎针。” 赖嬷嬷看到那针头,有些怵得慌,但还是勇敢道,“打吧,随便打。” 白晚舟一笑,不知是不是因为苍白,笑容显得有些凄楚,“也不是随便打的,你把袖子卷起来,得打胳膊。” 给赖嬷嬷打完,白晚舟硬着头皮给自己也打了一针。 阿朗在旁看着白晚舟手起针落,惊得嘴巴都张大了,这是什么古怪医术?但是看起来,两人确实都比昨夜好了很多…… 为表心中的亏欠,阿朗道,“王妃,对不起,大家都误会你了。属下这就去向爷禀报清楚,您是在救嬷嬷,不是在害嬷嬷。” 白晚舟摆摆手,“不必。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我救赖嬷嬷之事,就帮我保密。” 阿朗愣了愣,“为什么?” 被人冤枉的感觉很好吗? 白晚舟冷冷道,“你家爷对我的偏见不是一天两天,他更愿意相信我是害嬷嬷的人,多解释无益。” 白晚舟的话让阿朗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是事实,爷是极聪明的,昨夜的事,仔细想想,便有很多疑点,可他并不追查,只凭赵二家的几句话,就狠狠责罚了王妃,可能,只是借此机会给白晚舟一点颜色看看吧。 “那属下送您回轻舟阁休养,爷那头,属下就说您重伤在身,跪了一会便昏迷了,相信爷不会再为难您。” 白晚舟“嗯”了一声,留下几粒退烧药和止痛药,对赖嬷嬷道,“起热了就吃这个药,止痛药一天吃三次,晚上我会来再给你打针。” 赖嬷嬷知自己两脚已从鬼门关拽回来了,对白晚舟感激涕零,“王妃是老奴再造父母,待老奴好了,定拿下半辈子好好报效王妃!” 白晚舟不置可否,前世,在她手下乞命的病人不计其数,事后有送钱的,有送礼的,也有送人情的,她从未收过任何,这也是她的原则之一。 可是这一次,她决定先收下赖嬷嬷的承诺,这个时代,这个世道,不是她凭一身医术就能安然无虞的,多些保障总归不会错。 <script>app2(); 第8章 回去换身像样的衣裳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楠儿是个很听话的丫头,白晚舟叫她做好吃的等着,她就真的煮了一锅咸粥一直等着。 阿朗送白晚舟回来的时候,咸粥已经在吊锅上足足熬了半宿,米粒儿都熬化了,香气扑满了整个轻舟阁,阿朗闻见了,鬼使神差的就跟着白晚舟一起进去了。 楠儿见到白晚舟完好的回来了,开心得不行,看到她身后的阿朗,脸又垮了下来,低声道,“这狗腿子怎么也来了……” 阿朗分明听见了,只装作没听见。 白晚舟烧退了,又累了一宿,此刻饥肠辘辘,便道,“好香的粥,快给我盛一碗。” 楠儿连忙盛了一碗粥,又捡了一碟自己做的腌菜瓜,既清淡又有味儿,白晚舟吃得很香。 阿朗被粥香勾了魂,直勾勾盯着粥碗吞口水,他一个大男人熬了一夜,此刻比白晚舟还饿。 白晚舟见他这副模样,又好笑又好气,想着昨夜要不是他,恐怕就要在赖嬷嬷的小院里冻成冰溜子了,便对楠儿道,“你给朗侍卫也盛一碗吧。” 楠儿不情愿,又不敢忤逆白晚舟,盛了一碗狠狠放到阿朗面前。 “王妃盛情,属下就不客气了。”阿朗也不管楠儿面色不善,搓搓手端起粥碗站着就喝了,喝完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平白惹楠儿啐道,“饿死鬼投胎吗!平时狐假虎威的欺负我们小姐,现在居然好意思来蹭吃蹭喝!皮也太厚了!” 白晚舟吃饱喝足,身上的痛经就变得敏感,背后和脑门的痛楚都无端端放大了好几倍,又病恹恹的趴到了床上,楠儿这才发现她后脑勺又流血了,惊呼一声,连忙找布条给她包了起来。 不等楠儿包好,白晚舟就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中途醒来,也就是喝水和吃药,一觉断断续续的竟睡到了傍晚,想起赖嬷嬷那边还要打针,挣扎着起来了,给赖嬷嬷打完针,回来又躺下了。 那边厢南宫丞得知赖嬷嬷竟然捡回一条命,十分高兴。 阿朗想趁机告诉他是王妃的功劳,便试探着道,“爷,嬷嬷既然无碍了,要不要给王妃也治一下伤?她伤得重,昨夜又着了凉,听说烧得厉害。” 南宫丞原本有些笑意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她是活该!让她就这么着,死不了就行。有劲儿了不知她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丢人现眼!” 阿朗吓得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 白晚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天连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早才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外头传来楠儿急急的声音,“赵二婶,里面是王妃的寝房,您不能随便闯……” 话音未落,一个粗壮的身影已经蹿了进来。 来人正是赵二家的,只见她面色不逊,也不顾主仆尊卑,竟大摇大摆穿过屏风,直直走到白晚舟床前,连礼都不行,老辣辣道,“王爷唤王妃到长淮阁去一趟。” 白晚舟睡饱了,精神也好了许多,扶着床柱坐了起来,冷冷瞥她一眼,那张脸黑中透黄,毛孔粗大,一看就是常年便秘,“出去说话。” 淡淡四个字,便叫赵二家的那张黑脸憋红了,出去说话,意思就是你不配站在这里。 赵二家的不敢违背,退到屏风之外,恨恨道,“王妃,快着些吧,王爷最不喜等人。” 白晚舟挑了挑眉,“我自打进了这门,除了挨他的打,又没跟他打过交道,他喜什么不喜什么,我哪儿知道。” 赵二家的见口舌讨不到便宜,闷闷的站在那里不敢再说话。 楠儿看着伤痕累累的白晚舟,不忍替她穿衣,“小姐,您浑身上下都是伤,要不就别去了吧,奴婢去跟王爷启禀您的情况。” 白晚舟冷笑,“我的伤都是拜他所赐,他能不知道我浑身上下都是伤吗?他就是要在这个时候折磨我。给我找件宽松些的衣服就罢了,死不了。” 楠儿咬了咬唇,眼眶又红了。 长淮阁。 南宫丞正端坐在案前看帖,一袭玄色长衫,领口袖口有隐隐约约的六爪龙纹,如墨长发也用白玉龙纹冠束起,通身上下散发着逼人的清贵气质。 赵二家的通报白晚舟到了,他头也没抬,仿佛没听到一般。 足足晾了白晚舟半盏茶的功夫,才抬眸看了白晚舟一眼,见她一身宽袍,衬得像个未成年女童似的,不由皱了眉头,“回去换身像样的衣裳。” <script>app2(); 第9章 是要闪瞎谁的眼?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一头雾水,换衣裳?像样的?这鸟人又搞什么花样? 一旁的阿朗适时地提醒道,“今日将军府大办楚大小姐的归宁宴,您得和王爷一同去赴宴,届时京中达官显贵都会到场,还是穿得隆重些更合时宜。” 白晚舟脑壳一紧,要是没记错,自己大前天才在楚醉云的婚礼上出了大丑,前天又挨他一顿痛打,昨夜还被逼在赖嬷嬷的小院跪了一夜(虽然没跪完),现在又要装恩爱一起出去赴人家的归宁宴? 白晚舟还没这么精分,当即便拒绝道,“我身体不适,不宜出行,去了也会给王府丢脸,还请王爷独自赴宴吧。” 南宫丞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出去了笑,旋即凝出凌厉之色,“本王只等你一盏茶的功夫。” 这是不容置喙的意思了。 白晚舟心中气愤,正欲反抗,阿朗在旁幽幽劝道,“软轿已备好,王妃还是抓紧时间吧。” 楠儿也怕白晚舟说出什么话又激怒了南宫丞,连忙把她往外拉去,一边拉一边回头道,“王爷放心,奴婢会把小姐盛装打扮好送来!” 出了长淮阁,白晚舟终于忍不住骂街,“有病吧不是,前女友的婚礼要参加,前女友的归宁宴也要参加?” 抢了人家老公,在人家婚礼上大闹,现在还要去人家娘家撒野?找抽呢不是? 楠儿撅了撅小嘴,“小姐,奴婢要提醒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没得选择。” 楠儿一语道破天机,白晚舟除了仰天长叹,也莫得办法了。 回到轻舟阁后,楠儿一通操作,一盏茶后,坐在铜镜前,白晚舟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一身云霞色蜀绸缠枝绣长裙,颜色虽淡雅,绣工却极其华丽,丝毫不比南宫丞身上的龙纹绣逊色,长裙之外,套了一件成色极品的纯白雪貂坎肩,雪貂毛茸茸的可爱,把长裙的贵气压下去几分,衬得她明艳中带着几分俏皮,完全看不出是个浑身是伤的可怜鬼。 这些都是哥哥给她的嫁妆,黑风山旁的没有,就是好东西多。 趁着白晚舟照镜子,楠儿又迅速替她挽髻匀脸画眉抹胭脂,动作一气呵成,俨然美妆博主水平。 “你把我打扮成这样,是要闪瞎谁的眼?” 楠儿瞪了白晚舟一眼,“咱们黑风山的大小姐,到哪里都不能输了一口气!既然去,就要风风光光的去,管她什么楚小姐醉小姐的,咱们要做整条街最靓的崽。” 白晚舟吞了口口水,一直以为这丫头胆小懦弱,没想到黑风山的狼性也早在她身上生根发芽。 淮王府在安静的城北,将军府在繁华的城南,一路过去路程不近。 白晚舟与楠儿坐一乘软轿在后,南宫丞与阿朗骑马在前。 街角一家钱庄门庭若市,阿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爷,您今儿还愿意带王妃赴宴,是不是因为……” 南宫丞微眯起眼睛,也朝钱庄看去,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本王此番回京,有人坐不住了,想利用那个女人打击本王,本王偏不让他得逞。” <script>app2(); 第10章 将军府,楚醉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护国将军府门口有两座石狮子,龇牙咧嘴,面目狰狞,让人还没靠近便望而生畏。 轿子停在石狮旁,阿朗走过来打起帘子,“王妃,到了。” 软轿虽软,终究颠簸,一路过来,白晚舟浑身痛得像针刺,动作便慢吞吞的。 南宫丞自是不会等她,已经不见踪影,阿朗提醒道,“王妃,爷进去了。” 白晚舟挽了楠儿的手,“哦,咱们也进去吧。” 将军府很大,穿过先帝亲笔题词的照壁,是一个敞阔的天井,地面铺着清一色狮纹砖,显得大气磅礴,天井尽头有一道月亮门,过了月亮门,又是一片牡丹园,牡丹花期本是仲春,现在时值深秋,这里的牡丹竟反季盛开。 过了牡丹园,终于隐隐约约听到丝竹管弦和人声嬉笑。 楠儿擦了擦额角汗水,“幸亏有王爷带路,否则咱们非得迷路不可。” 南宫丞听到楠儿的话,眉头一锁,加快了脚步,仿佛想和身后这两个女人撇清关系。 白晚舟看出他的嫌弃,鼻子哼出一口气,干脆放慢了几步,落在阿朗身后。 阿朗夹在中间,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时,一道翠色身影窜了出来,一把握住南宫丞的手臂,脆生生问道,“七哥,你怎么才来?” 来人正是南宫丞胞妹南宫离,今年才十五岁,因着尚未婚配,还没封号,大家便按照排位唤她一声四公主。 南宫丞看到她,眉眼顿时舒展,眼底蕴着宠溺,“不是我来得晚,是你来得太早,去学堂上课从没见你这么积极。” 南宫离淘气的吐了吐舌,目光突的扫到后面的白晚舟,不由皱起眉头,“哥,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还嫌在六哥府里不够丢人?” 白晚舟听她口气满是不屑,心想得,老公不爱,小姑子不疼,原主这媳妇当得也未免太失败。 南宫丞没有回答,而是岔开话题,“宫里都来了哪些人?” 南宫离压低声音,一副了不得的模样,“父皇母后都来了,谁敢不来?” 南宫丞微微一怔,“母后身子不好,怎么也来了?” 南宫离撇撇嘴角,“她不来,不就得便宜那一位。” 阿朗连忙提醒道,“公主,人多眼杂,小心隔墙有耳。” 南宫离冷笑一声,“隔墙有耳就隔墙有耳呗,母后堂堂一国国母,还能叫个妃妾欺压了去?” 阿朗正待再劝,门后传来一阵女声。 紧接着就是几个女眷缓缓迎出,为首的是大皇子庆王妃,后面跟着三皇子赵王妃,四皇子端王妃,最后是新嫁娘颖王妃。 庆王妃看到南宫丞和白晚舟,不由惊道,“哟,这是老七媳妇吗?前日在颖王府……” 颖王妃袅袅上前,亲热的握住白晚舟,“都怪醉云招待不周,七弟妹突发隐疾,我们也没照顾上,实在是羞愧。” 见颖王妃把白晚舟上吊自尽说成突发隐疾,庆王妃抿嘴一笑,颇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白晚舟也抬眼打量着颖王妃,前日她披着盖头,原主又怒火攻心一心求死,还真没看清她的长相。 颖王妃楚醉云,护国将军府嫡长女,摄政王外孙女,京城第一名姝,自己老公前女友,哦不,前未婚妻,根正苗红的官n代,偏生还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 但见她穿一身杨妃色水袖长裙,裙上无半点装饰,唯有几颗翡翠雕刻的梅花扣点在胸前,一头乌发松松挽成朝云髻,用一根凤纹金钗销住,端的是云霭雾鬟,粉妆玉琢。 旁边几位王妃在她的光芒之下,通通黯然失色。 这颜值!怪不得让南宫丞惦记到现在。 <script>app2(); 第11章 脏东西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还想再欣赏欣赏楚醉云那张精致的脸蛋,南宫丞却暗暗将她扣住,一同上前与各位嫂子行礼。 行到最后一位,南宫丞目光一滞,旋即恭恭敬敬唤了一声“六嫂”。 楚醉云一双剪水眸也朝南宫丞望去,面上虽是克制,眸中到底带了几分不一般的情愫,只淡淡应了一声,“七表哥来了。” 她母亲高阳郡主是摄政王肃亲王独女,与晋文帝乃是堂兄妹,是以她打小也就和诸位皇子表哥表妹的喊。 如今虽嫁了六皇子,她始终不肯和旁的王妃一样喊南宫丞“老七”或者“七弟”,“七表哥”这三个字,是他们青梅竹马的证明。 庆王妃第一个就笑了,“老六媳妇,该改口啦!你的年纪虽比老七小,如今到底做了他嫂子,七表哥可再喊不得了。要不,老七以后见了老六,是喊六哥呢还是喊表妹夫呢?” 庆王妃今年二十七八岁,在这个时代不算年轻了,但她长了一张娃娃脸,一笑就显得很娇憨。 几位王妃都忍不住掩面而笑,“大嫂可真是老不正经,三个孩子的娘了,还这般促狭。” 楚醉云很享受这种和南宫丞一同被开玩笑的感觉,脸上却是恰到好处的红晕,“大嫂惯会捉弄我,不理你了。” 说着,走到白晚舟身边,亲热的挽住了白晚舟的胳膊,“七表哥一时改不了口,七弟妹是喊得来的,七弟妹,嫂嫂们要赏牡丹,你一起来吧。” 白晚舟被她架得伤势又开始疼,不由暗暗骂娘,你们眉来眼去就眉来眼去,拉上我干啥子…… 正想拒绝,庆王妃也走过来将她架住,“将军府的牡丹名冠天下,听说大将军为了让牡丹反季盛开,特将院子地面挖开,引进了西山温泉水,有温泉水的热气烘着,牡丹园才能四季如春,咱们妯娌今儿有眼福了。” 可怜白晚舟上辈子埋头苦干搞学术,宫斗小说都没看过一本,对内帷之争一窍不通,这会儿却被拉入了战局。 南宫丞那个鸟人也丝毫没有为她解围的意思,“那嫂嫂们尽兴,父皇母后在里面,我先去请安。” 望着几位王妃的背影,阿朗发自真心地担忧道,“王妃今儿怕是又有苦头吃了。” 南宫丞面色冷冷,“那也是她活该,过不惯明争暗斗的生活,就不该削尖头嫁入皇门。” 阿朗吐吐舌,爷平时挺有爱心的啊,怎么一沾上王妃就这么冷血无情? 楚醉云和庆王妃两人如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架着白晚舟,架得她想跑都跑不掉,只得苦笑道,“大嫂六嫂松松手,我自己个儿能走。” 两人当即松开她。 庆王妃拍了拍手,方才满脸的笑意化作乌有,“咳,这院子也没洗手的地儿。” 白晚舟见识了她的换脸演技,都惊呆了:我是屎吗?抓我一把还得洗手。 楚醉云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依然笑盈盈的,让人如沐春风,“大嫂要洗手吗?园角还真有一处温泉池,父亲爱亲自打点园子,就特意挖了个池子洗泥巴。” 庆王妃越过中间的白晚舟,牵住楚醉云,脸上又堆起笑,“那你带我去洗洗手,我这人啊,有点怪癖,只要沾了脏东西,不洗把手就浑身难受,你最好也洗洗,新婚的人,别沾了晦气。” 庆王妃说得直白,是个人都能听懂,白晚舟就是那脏东西。 <script>app2(); 第12章 落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楚醉云淡淡一笑,“我倒是没这个怪癖。” 虽未苟同,却也不否认,只是不露痕迹罢了。 两人率先踏着碎石小径往池子走去。 赵王妃性子贞静,并不愿参与这种明争暗斗,借口赏花走开了。 端王妃敦厚,虽也不大看得上白晚舟的出身,到底可怜她此时处境,便打圆场道,“咱们也去看看那池子吧。” 不由分说便把白晚舟往温泉池边拉去。 池子不大,却很有深度,汩汩的往外盈着热雾。 庆王妃果然墩身抄了一把水洗了手,楚醉云很有礼数,扶她起身。 两人转身往回走之际,庆王妃突然脚底一滑,打了个踉跄,人紧接着就往下滑了去。 楚醉云惊呼一声,一手抓住庆王妃,另一手就抓住了离她最近的白晚舟。 白晚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的力道一把扯得往下直滑,刚刚刹住脚,庆王妃又拽了她一把。 毫无悬念的,下一秒,白晚舟就落入了水中。 白晚舟前世今生都是旱鸭子,惊慌失措的扑棱了两下,片刻便被深水吞没。 庆王妃爬起身,看着在水里乱扑的白晚舟,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 直见水花越来越小,才对已经吓傻了的楠儿呵斥道,“还杵着做什么?没见你主子落水了?还不快喊人!” 楚醉云一副受惊小鸟模样,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这可怎么是好?都是我的错,不该带大家来看什么池子。” 唯有端王妃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也不顾身份形象了,趴到池边,伸手进水一把捞住了白晚舟的衣领。 “大嫂,六弟妹,快来帮忙啊!” 庆王妃和楚醉云被她这么一喊,只得都学着她的模样蹲到池边,合力把白晚舟拽出了水面。 白晚舟一抓到池子边缘,就求生欲极强的自己攀爬了上来,方才那溺水的滋味太恐怖了! 坐在池边吐了好几口水,才缓缓恢复过来。 楠儿一边哭,一边把自己的衣裳脱了下来,“小姐,您快披上。” 白晚舟裹紧楠儿的衣裳,双目如鹰,锐利的刺向楚醉云和庆王妃。 这两个笑面虎,联手害她! 庆王妃对上她的目光,有些闪躲。 楚醉云却是出乎意料的坦荡大方,仿佛刚才那一切真是意外,“七弟妹,你没事吧?刚才可吓死我了!幸亏四嫂眼疾手快把你捞上来了,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七表哥交代。” 白晚舟也懒得跟她们继续演戏了,冷着脸道,“我在淮王府什么地位你们又不是不清楚,就是死在这池子里,也不用跟你七表哥交代什么。” 楚醉云神色微变,很快便恢复原样,拍着白晚舟的手背安慰道,“七表哥性子刚直,一时间转不过弯儿,等他解过来了,七弟妹的福气在后头呢!七弟妹是不知道,七表哥若是对一个女人好,那女人就一定会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做过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白晚舟浑身是又痛又冷,懒得再鸟这面慈心狠的女人,“楠儿,我们走,冻得厉害,我要回家换衣裳。” 说完,连个招呼也不打,起身拍拍屁股便走开。 看着主仆俩的背影,庆王妃皱眉道,“匪女就是匪女,毫无涵养!有这种人在皇家,简直就是皇室的耻辱。” 楚醉云淡淡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大嫂莫与她计较。” 倒是端王妃叹口气,“也是个可怜人罢了,老七也真是,既然已经娶进门了,哪怕当个房里人白养着,也不该这样冷淡人家。” 庆王妃点了点端王妃的额,笑道,“就你善心,你家老四待你如胶似漆,不代表所有夫妻都得恩爱。你也不瞅瞅她那德行,咱们老七哪有眼睛瞧她。” 端王妃眼底闪过一丝哀怨,便不再说话了。 再说白晚舟和楠儿一路往牡丹园外走,出了月亮门,却发现不是之前进来的天井,而是另一个院子,院内搭着戏台子,一派热闹到处都是人。 楠儿狠狠拍了一把脑袋,“糟糕,迷路了!” 白晚舟也想拍她脑袋,这丫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正想往回走,却被一行人叫住,“这不是老七媳妇吗?怎么浑身湿哒哒的?” 回身一看,喊她的竟是庆王。 他身后跟着一排玉树临风的青年男子,各个束着龙纹冠,正是东秦国的皇子们。 南宫丞也在其内,看到白晚舟这副狼狈的模样,也是一脸惊愕,“你怎么了?” 白晚舟还没来及回答,楚醉云的声音就传来了,“七表哥不要怪晚舟,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带嫂子们去看温泉池,也不会害得她失足跌入水中。幸亏大嫂四嫂临危不乱,合力把她捞上来了,否则,我可真没脸见七表哥了。”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首先承认是自己害得白晚舟落水,至于为什么会害得她落水却不明说。 正常人听了,都会觉得是白晚舟自己贪玩掉进去了,更会赞赏楚醉云敦厚善良,把白晚舟的锅背了,也不抢庆王妃和端王妃的救人之功。 南宫丞当即阴了脸,“阿朗,送王妃回府更衣。” <script>app2(); 第13章 就成全你们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庆王笑道,“老七,淮王府离将军府坐马车也得半个时辰,你想冻死你媳妇啊?依本王看,醉云妹妹和她身量也差不多,让醉云妹妹找身衣裳给她换了不就行了?父王母后都在,怎么也该让七弟妹去请个安。” 庆王妃白了庆王一眼,“谁说醉云妹妹不是这个主意呢?谁知老七媳妇是个不听人劝的,我们在后头喊了好几声,她都不搭理我们,直嚷着要回淮王府。” 众人又是会心一笑,土匪就是没家教啊! 白晚舟冷眼看着妯娌俩一唱一和,不去百老汇演话剧实在是屈才。 再让她们唱下去,自己以后怕是更无立足之地。 当即甜甜一笑,对着几位皇子盈盈行礼,“诸位皇兄皇弟好,叫大家见笑了!大嫂六嫂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事儿怎么能怪你们呢?要怪也得怪我自己啊!大嫂去洗手,我就不该担心大嫂安危凑到旁边站着,后来大嫂虽然确实脚滑差点落了水,那不是还有六嫂拉着呢吗?倒是我,叫你们乱扯了两下,竟就掉进去泡成这德行,咳!害得你们两人自责成这样,真的是我不该!” 白晚舟一番话说出来,楚醉云和庆王妃都瞠目结舌,她竟然敢巧舌反驳! 其余人也大致听明白了,本该落水是庆王妃,白晚舟是被她们拖下水的。 庆王愣了愣,旋即爽朗一笑,“原来淘气的不是七弟妹,是你大嫂啊!那这身衣服,就更该借了,醉云妹妹,七弟妹的衣服,由本王向你借,你可得把最好的衣服拿出来。” 楚醉云早恢复了她那张处变不惊的脸,温柔道,“这还用大哥说。晚舟,快随我来,我带你换衣裳去。” “那就麻烦六嫂了。”白晚舟也不客气,跟上楚醉云便走,一边走一边打了两个喷嚏。 楚醉云善解人意的解下自己的斗篷,露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七弟妹先披我的衣裳吧,招了风就不好了。” 白晚舟才不管她是真情还是假意,本就是你们害我落水的,给件披风还不是应该的吗?是以伸手便接。 谁知接到手上的却是另一件披风,耳畔传来南宫丞低沉的嗓音,“披本王的。” 白晚舟抬眼看他,只见他眸深如水,小样,刚才冻得打哆嗦也没见他解衣,小情人一脱外套,就心疼了? 好,就成全你们。 白晚舟一把将斗篷披风都捞过来,全披到身上,“太好了,我冷得要命,一件怕是不够。” 南宫丞没料到她会这般,眼睛瞬间搓起了火,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说什么,简直憋出内伤。 楚醉云也轻咬唇瓣,痴痴看着那件披风,满眼都是不甘与戚怨。 白晚舟对他们的暧昧本无所谓,但楚醉云既然对她先下了手,就不怪她不客气了,当即便催道,“六嫂,走呀,我冷。” 楚醉云被她一催,收起眼底哀怨,粉脸又堆上了温柔的笑容,“好。” 第一眼看到她这笑容的时候,当真是觉得这女娃儿好,又漂亮又温柔又有亲和力,这会儿再看她这张笑脸,白晚舟有种看着人皮面具的感觉。 楠儿要跟上去,却被庆王妃拦住,“小丫头片子,你主子跟颖王妃去换衣服,你还有不放心的呀?难得出趟差,你也玩玩,那边有戏班子,看戏去。” 被庆王妃这么一打岔,楠儿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找不到白晚舟的身影,吃了刚才迷路的亏,她也不敢去找,只得在原地守着。 庆王妃摇头笑道,“我看七弟妹挺机灵的,怎么养了个这么愚钝的丫头。” 楚醉云带白晚舟到了内阁,拿出一套衣裳来,道,“晚舟,我的衣裳大都带到颖王府了,娘家未留太多,你万莫嫌弃,将就着穿吧。” 白晚舟觑一眼那衣裳,淡淡道,“这么好的衣服,怎敢嫌弃?只是晚舟出身山野,没气质撑这么好的衣服,还劳六嫂给换件平常些的吧。” 这是一件流光溢彩的五色雀金裘,穿上就是个花孔雀,去夜店跟妖艳贱货斗美倒是合适,穿到帝后面前,那不是找死吗? 楚醉云挑了挑眉,娇滴滴道,“还说不嫌弃,你都不肯穿。” 她这一撒娇,若是个男人只怕要当场酥倒,草裙都会毫不犹豫的套上,可白晚舟是女人,不吃这一套,“真不是嫌弃,这衣裳太贵重,又不好洗,我身上湿哒哒的,没得糟蹋了好东西。” “你既不喜欢,那就换一套罢。”楚醉云没有再强求,只是转身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怨毒。 <script>app2(); 第14章 皇后很满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过了好一会,楚醉云才重新抱出一套衣裳。 白晚舟已经冻得在跺脚,看这套衣服没什么不妥,便换上了。 楚醉云围着白晚舟转了一圈,笑道,“还真合身!我先陪你去父皇母后面前请个安,然后带你看戏去。” 说罢,便挽着白晚舟往会客厅走去,白晚舟身上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这女人搞什么鬼?以她的尿性,功夫都是在人前做的,这会儿又没人看着,她搞得这么亲热实在可疑。 刚出内阁,就见南宫丞已经等在门口,显然在等白晚舟。 楚醉云美目流转,见四下无人,露出不明不灭淡淡的笑意,走到南宫丞面前,毫无预兆将白晚舟的手塞到他手中,“七表哥好贴心,在风口等到现在,我哪里就委屈了她?呐,完璧归赵。” 她动作快,抽手时,在南宫丞手背不轻不重的一撩。 少女的柔荑,如绵如脂。 南宫丞惊诧的看了她一眼,倒忘了自己还拉着白晚舟,等反应过来,连忙触电般甩开白晚舟的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到他的表现,楚醉云心满意足,“七表哥既在,我就不越俎代庖了,你自己带晚舟去拜见父皇母后吧。” 说完,袅袅婷婷的往里走去,南宫丞略站了一会,才从那滑腻的触感中回过神,对白晚舟冷冷道,“等会儿见了父皇母后,休得再失礼。” 白晚舟一想到是他前女友害自己淹成落汤鸡,他还在这说风凉话,顿时没好气,“怕我失礼,还带我出来做什么?关在府里岂不是你好我好她也好。” 说完,不顾身上的疼痛,也大步往里走去,丢下面无表情的南宫丞。 南宫丞吃瘪,真是越看这女人越讨厌!挨了那么一顿打居然还如此不识好歹,他不禁有些后悔,今日就不该带她出来。 可惜眼下不能一走了之,否则不知道她还会出什么丑,三步并作两步追到她身边,已经带了怒意,“等会儿听本王安排,听见没?” 白晚舟睨了他一眼,“放心,我见人就磕头,绝不会失礼。” 南宫丞无语,这女人是听不懂人话吗?简直不能沟通! 晋文帝和范姜皇后坐在正座,楚将军和高阳郡主陪在左右手,诸位皇子王妃以及楚府几位子女则是团团坐在下首。 皇后远远看到南宫丞,露出慈蔼的笑容,“丞儿,那是你媳妇吗?” “是,母后。”南宫丞眉头淡皱,还没来得及给下指示,白晚舟已经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儿媳给父皇请安,给母后请安,祝父皇圣体康泰,国运昌盛,祝母后天护慈萱,福寿双全。” 晋文帝和南宫丞一样,是个面瘫男,只说了一声“平身”。 皇后则微笑着朝白晚舟招了招手,“小嘴儿挺甜,快过来给本宫瞧瞧。说出去本宫这个做婆母的,媳妇进门一年了,竟连模样都没见过。” “皇嫂,这事儿不怪您,怪淮王,媳妇前脚进门,后脚他就跑了,谁带媳妇进宫给您看呢?”高阳郡主笑道。 皇后伸出食指,对南宫丞虚点了两下,“等今儿席散了,带你媳妇到宫里,本宫有话交代。” 南宫丞就怕这个,眉头锁得更紧了。 白晚舟缓步走到皇后面前,见皇后慈眉善目,眼角虽有几道浅纹却不掩风华,可见年轻时是个大美人,且言语中尽是对自己的袒护,不由得就生出亲近之意。 皇后也正打量着白晚舟,那目光像x光,从上到下,仿佛刺穿了白晚舟的衣服,把她的骨头有几斤几两都探了一遍,打量完毕,才对晋文帝会心一笑,“竟是个标志人物。冲着这张脸,也不能算委屈丞儿了。” 晋文帝沉了沉脸,“妇人之见。” 话虽严厉,眼角倒有几分中年夫妻之间特有的宠溺。 帝后这轻飘飘的两句话,却叫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对白晚舟改了态度。 皇后的意思很明显,这媳妇,光凭这小模样我就满意了,老娘不在乎她的身份。 <script>app2(); 第15章 皇后犯了哮病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众人听了皇后的话,再去看白晚舟,果然发现她琼姿玉貌,光艳逼人,滇南深山云蒸雾漫,滋养得她冰肌雪肤,那眉目如画,仿佛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一般,细细一比,竟把在场的大姑娘小媳妇全比下去了。 就连号称洛城第一名姝的楚醉云,在她的映衬下,也失去了光华。 之前大家忌讳她匪女身份,没人太过关注她的容貌,更有甚者,和皇后一样,自打她入京,都没见过她的模样,就把她妖魔化了,谁曾想一个匪女竟是绝色美人? 也难怪她美,她老子是匪首,自然抢最美的女人做压寨夫人,她娘若活着,这里的女人们更是没立足之处了。 白晚舟知道皇后说这些,都是为了给自己撑脸,心生感动,便往前又走两步,“母后,您真好,儿媳以后一定多进宫看您。” 皇后握住她手,“若能早些给本宫抱个孙儿,那就更好了。” 南宫丞自然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母后,您身子不好,她粗得很,还是别让她进宫,省得冲撞了母后。” 皇后白了南宫丞一眼,“怎么……”话还没说完,便捂着嘴猛嗽两声,“怎、怎么会?咳咳,咳咳,咳咳!” 只见皇后越咳越狠,顷刻间脸都白了,众人慌作一团。 高阳郡主疾呼一声,“不好,皇嫂怕不是犯了哮病?” 晋文帝也急了,“快传太医。” 南宫丞上前扶住皇后,满脸都是关切,“母后,您要紧吗?” 其他皇子王妃也都围上来,白晚舟被越挤越往外,最后干脆由中心人物变成了边缘人物。 她冷眼旁观,皇后的症状确实是哮喘发作。这是个慢性病,在现代有药物控制,不算疑难杂症,治得好还能痊愈,但在古代,这可是个要人命的病。 死不死人先不说,动作大了喘,天气变了也喘,开花飘絮喘,生气发急也喘,这还只是白天,一到子时,那是夜夜都要喘的。 怪不得皇后面色是病态的苍白,瘦得衣服都快撑不起来了,身上有这病,能胖得起来才怪呢。 只是,皇后好好地坐在那里,并没有碰到那些会引发哮喘的情况,怎么会突然发病呢? 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接触到过敏原了,若能及时把过敏原移开,也能缓解症状,可白晚舟不知道皇后对什么过敏。 若这么一直咳下去,咳得气管肿起来,会非常危险。 白晚舟突然想起药箱里的特布他林,她自己也有轻微的哮喘,所以药箱才会出现这药,此时若是能借皇后用一下,肯定能缓解症状。 这么一想,忽觉袖口重了些,掏出一看,果然就是那支特布他林! 此刻,白晚舟几乎可以确定,药箱真的可以根据她的意念随时出现,只是药物更新的原则她暂时还没搞清楚。 不过白晚舟还是很兴奋,若能用这药把皇后救过来,也是日后一个靠山。 想到能借皇后打压南宫丞,白晚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下定了决心,皇后,必须救! <script>app2(); 第16章 杖责五十大板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下定决心的白晚舟,当即便拨开人群往皇后处挤,可惜没挤两步,就被庆王妃一把揪了了出来,“母后一见你就发了哮症,你若真关心母后,就离母后远些。” 庆王妃的话引来了南宫离,南宫离也怒目圆瞪,“太医院几十个太医联手会诊,好容易才把母后的病情控制住了,也有两个月没发作了,今天一碰到你,就发作成这个样子!我看你就是个丧门星,专门来克母后的!” 楚醉云满脸同情的看向白晚舟,抚了抚南宫离,“四公主,母后发病原因尚不明确,还是不要这么说晚舟,她毕竟是你嫂子。” 南宫离跺了跺脚,“云姐你就是心善!这种人你还替她说话!谁认她做嫂子!要不是她作梗,我嫂子应该是……” 南宫离想说我嫂子应该是你,不料颖王正好走了过来,便把话忍了回去,狠狠剜了白晚舟两眼,又冲回皇后身旁去了。 颖王其实听到南宫离的话了,只是他性子一向温吞,并不放在心上,只握了握楚醉云的手,表示自己不在乎这些流言。 楚醉云目光流转,与颖王深深对视,仿佛在说,多谢你相信我。 白晚舟急于救皇后,懒得看他们你侬我侬。 庆王妃还架着她不许她靠近皇后,她干脆使出在伊拉克战场时学会的擒拿术,三两下把庆王妃绊倒,自顾自往里挤去。 她其实也没把握这些人会让她给皇后用药,但她算着,喷雾能喷个半米远,她的胳膊也能伸个一米,只要在离皇后一点五米左右的范围之内,对着皇后的口鼻猛喷一阵,就能立刻缓解病症。 庆王妃在身后怒斥着,楚醉云和颖王也呼喊着,白晚舟仿若无闻,直直拨开人群。 最后一关是南宫丞,只见他眼睛都红了,“白晚舟,休得放肆!” 白晚舟还是不说话,猛地举起喷雾,对皇后喷去。在场之人没谁见过这玩意,都以为是暗器,庆王更是高声喊道,“金羽卫,护驾!” 南宫丞没想到她竟然袖着暗器,想也没想便是一个飞身,对着白晚舟的胸口就是一脚。 事关皇后性命,南宫丞这一脚用了十成内力,在战场上连敌人的铠甲都能踹碎,更别说白晚舟那单薄的身板了。 白晚舟只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中腥甜并作,哇的吐了一口鲜血,身子也绵了,手里的喷雾哐的掉落在地。 金羽卫很快赶了过来,庆王指挥道,“淮王妃心怀不轨,竟向皇后行刺,拖下去杖责五十大板,问问是谁指使的她!” 说话间,有意无意朝南宫丞看了过去。 南宫丞并不理会,弯腰捡起喷雾,细细看了几眼,并未发现机关所在,心中不由奇怪,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那边白晚舟已经被金羽卫顺地往外拖,可怜她好心救人,此刻连为自己辩解的力气都没了。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慢着!把淮王妃给本宫放了。” 众人一看,竟是皇后苏醒过来。 南宫离急道,“母后,那匪女想暗算您啊!” 皇后白着脸,挣扎着起了身,“别胡说,你七嫂是在救本宫!” 所有人都愣住了,白晚舟是在救皇后? 晋文帝也满是疑惑,“皇后,你还好吗?” 皇后点点头,“臣妾方才本已难以呼吸,淮王妃对着本宫喷了那气雾之后,本宫立刻就缓了过来,喉头都松了,呼吸也畅快了,从没这般顺意过。” 庆王凝起浓眉,“母后,您确定吗?淮王妃用的那暗器,没人见过,不知是不是毒雾啊!” 皇后冷冷看了庆王一眼,“本宫还不老,没有那么糊涂,淮王妃施救还是行刺,本宫分得清楚。” 庆王被皇后抢白,脸色有些难看,还想再说什么,庆王妃在后扯了扯他的衣角,他也就作罢不言了。 他是金羽卫首领,既下了令拖白晚舟出去杖责,没有他收令,金羽卫便没停下动作,板子已经招呼到白晚舟身上。 白晚舟闷哼一声,新伤旧痛加到一起,只觉眼前一黑,就迷了过去。 皇后见奄奄一息的白晚舟居然又挨了板子,不由动了怒,“本宫让放了淮王妃,一个个都聋了?” 晋文帝见皇后说话的中气确实已经恢复,便亲口下令,“放了淮王妃。” 金羽卫不听皇后的指令,晋文帝的圣旨却不敢不听,当即放了白晚舟。 “淮王妃,你还好吗?”皇后不顾南宫离劝阻,起身走到白晚舟身旁问道。 白晚舟听到人喊她,勉强睁开眼睛,没有答话,先吐了一口血。 <script>app2(); 第17章 天芒丹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皇后急得念珠绳子都掐断了,菩提子一颗颗散落在地,发出叮咚之声,“丞儿,你这个是非不分的东西!还不快叫太医救你王妃!” 南宫丞不太相信白晚舟会救皇后,但也后悔下脚太重,她的性命,毕竟留着还有用。 “六嫂,麻烦腾一间屋子给她治伤。” 楚醉云满脸都是担忧,“西厢便有几间空着的客房,我让人搬张春凳来抬七弟妹。” 皇后怒斥,“什么时候了还用春凳!她还经得起折腾吗?丞儿,你造的孽,你给本宫抱她去!” 楚醉云红了脸,退到一旁不敢说话。 南宫丞微怔,下意识看了楚醉云一眼,只见她低头咬唇,不知在想什么,终于还是弯腰抱起了地上的白晚舟。 到了客房,太医也赶到了,诊了脉,对南宫丞问道,“王爷,您这一脚,用了几成功力?” “……十成。” 太医叹口气,“王爷是东秦数一数二的高手,五成功力,便可要一个人的性命,这十成功力下去,老夫实在无力回天啊!王妃此刻还能有气儿,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南宫丞滚了滚喉结,不知该说什么。 皇后不放心,不顾旁人反对,扶着南宫离也过来了,她一来,晋文帝自然也来了。 帝后都来看淮王妃的伤情,其余人等没有不来的道理,片刻功夫,房中便堵满了乌压压的人头。 庆王上前看了一眼面如金纸的白晚舟,惋惜的摇摇头,“七弟妹这怕是不行了,七弟还是准备准备吧。”说着,又啧啧嘴,“这真是头疼事,七弟妹若是普通官宦女子,好好安抚一下娘家也就罢了,可那滇西王,怕不是这么好说话的,咱们还得想想怎么对他说辞。” 他这么一提醒,晋文帝的头皮立刻就紧了。 白秦苍,那可是个破落户,急眼了什么事干不出来!若不是牺牲了老七的婚事,怎么可能换来这一年多的安稳? 他手上五十万悍匪,此时镇守在滇西,不止震慑着西南的大宛国小宛国,还把滇西那些珍贵的山货向六国流通出去,着实为东秦的经济做了很大贡献。 若他得知妹妹被南宫丞一脚踢死,不止滇西的天要变,整个东秦的天都要变。 想到此处,晋文帝立刻掷地有声道,“传朕旨意,把所有太医都宣到将军府来!救不活淮王妃,朕就摘了他们的脑袋!” 龙威之下,谁还敢喘大气? 所有人都意识到,淮王妃再不堪,也死不得,可太医们赶到之后,说的话都是一样的,淮王妃没救了。 “冬若,回宫把天芒丹取来!”皇后温和却有力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冬若姑姑怔了怔,房中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天芒丹是乌由国国师穷尽毕生心血炼制的,一共只得三丸,皇后这一丸,还是当年皇后的父亲范姜大将军大败乌由时,乌由交出的战利品,大将军上供给晋文帝,时值皇后临盆,晋文帝又转送给皇后,后来皇后顺利生产,天芒丹才得以保存下来。 晋文帝道,“皇后,天芒丹这种天材地宝,百年难求,你确定要给淮王妃用?” 皇后含泪,“天芒丹是提气吊命的灵丹,本宫又用不上,此时不拿出来,更待何时?” 晋文帝叹口气,没再说话,冬若见晋文帝默许,连忙乘马车回宫讨天芒丹去了。 再说白晚舟浑浑噩噩,只觉眼前人影晃动,却一张脸孔都看不清晰,这一幕是多么熟悉,和前世濒死前的感觉一模一样。 极致的冷,无尽的黑暗。 死亡的恐惧再一次袭来,委屈的泪水决了堤。 她,只是想救人啊! 前世因救人被捅,今生因救人被踢。做个救死扶伤的好大夫为何那么难! 南宫丞站得近,见她呼吸都弱了,眼角泪珠却滚滚落下,她翩弱的身体一点点下沉,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在眼前,心里不由抽搐一下。 就在这时,冬若姑姑赶回来了。 太医们见到天芒丹,信心大增,当场用蜂蜜水化开丹丸,往白晚舟嘴里喂,可白晚舟牙关紧锁,一滴都喂不进去。 皇后急得来回踱步,“这可如何是好?” 太医道,“还有一法,由人先将药水抿到嘴里,再慢慢渡到王妃口中。” 皇后二话不说吩咐道,“丞儿!” 南宫丞听到太医的话时,就想拉楠儿上,可惜那丫头见白晚舟遇险,已经哭晕过去,抬在另一间房里躺着。 “你还等什么?等她断气呢?”皇后极少动怒,对南宫丞更是从未有过重语,今日算是急了眼了。 南宫丞虽不情愿,却不敢怠慢皇后的话,只得将药水抿到自己嘴里,又一点点对着白晚舟的唇瓣渡了进去。 一旁的楚醉云,看着这一幕,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script>app2(); 第18章 和从前不一样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一碗药水,足足喂了半个时辰,还溢出来好些,好在白晚舟的呼吸和脉搏都渐渐平稳了。 太医们自觉脑袋保住了,纷纷擦汗,“天芒丹不亏为救命灵丹,王妃暂时无碍了,后面还得看她的求生欲望如何。” 皇后激动地坐到床边,想看看她,谁知一靠近,又嗽咳起来。 南宫离拉开皇后,口中嘟哝,“奇了怪了,一靠近就犯病,难不成她还真是克母后不成?” 皇后斥道,“咳咳,不得……咳咳……胡说……咳咳……” 晋文帝见白晚舟暂时脱离了危险,便道,“皇后,我们回宫吧,你凤体要紧。老七,你在这好好的看着淮王妃,若有不测,朕唯你是问。” 南宫丞垂了垂眉,喏声道,“儿臣遵旨。” 皇后也怕自己给太医添乱,便对看热闹的人道,“都散了,让淮王妃好好歇息。” 众人巴不得这一句,立刻作鸟兽散,唯有楚醉云故意放慢了两步,待所有人都离开,才盈盈走到南宫丞面前,眼角挂着两滴晶莹,端的是我见犹怜。 “七表哥,晚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也不要太过自责,那一脚,毕竟是她自己鲁莽了些。” 南宫丞虽厌憎白晚舟,但皇后喷了喷雾之后确实好了,他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现在也觉得可能真是错怪了她,楚醉云这么说,无疑是在暗示白晚舟纯属活该,南宫丞听了,不由就觉得有些刺耳。 重重吐一口气,“今晚的事,对不住你了,把你的归宁宴破坏了。” 楚醉云心里一凉,南宫丞这句话回得,倒是把她当外人了,咬了咬唇,眼底雾气愈发沉重,“七表哥快别说这种话,醉云只恨没能替晚舟受伤。等会儿我去厨房亲自做些你最爱吃的鸭油饼和蜜柚茶来,这一晚上也没见你吃什么,晚舟的性命要紧,你的身体也重要啊。” 说罢,就扯裙离开,她从不是死缠烂打之人,温柔解语才是她的杀手锏。 “等等!”身后传来南宫丞的呼声。 楚醉云嘴角牵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转过身来,已又是那副因关心白晚舟而泫然欲泣的表情,她也不开口,只用一双水汪汪雾蒙蒙的大眼睛等南宫丞说话。 “你与六哥新婚,他一定等着你回府,茶点就不用了。” 楚醉云目乱睛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一刻,南宫丞已经坐到床边,伸手探白晚舟的额头。 楚醉云终于恼羞成怒,匆匆离开了房间。 她一走,白晚舟就睁开了眼睛,南宫丞的手还搭在她额上,被吓了一跳,连忙缩回。 白晚舟用全身力气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你们家人是不是个个有洁癖?你不会跟你大嫂一样,摸我一把就要去洗手吧?” 南宫丞是聪明人,顿时就明白她先前在庆王妃那里受了委屈,但他不想接这话茬,只淡淡道,“醒了?” 白晚舟冷冷道,“早就醒了。” 一丝尴尬爬过南宫丞的心头,刚才与楚醉云的种种,岂不是都叫她听见了…… 白晚舟也不揭他短,皇帝施压,今晚他不敢找茬,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只淡淡问道,“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南宫丞见她自己都这样了,还关心皇后,冰冷的黑眸稍稍融释了些,“母后被你用那玩意儿喷了以后,立刻就好了。” 白晚舟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皇后铁定是碰到过敏原了,哮喘之人最容易对花粉过敏,该不是外头的牡丹花吧? “娘娘可对花粉过敏?” 南宫丞难得心平气和的回答她,“母后只对艾草过敏。” “艾草?” 艾草只在端午时节繁茂,现在已是仲秋,不可能有艾草,这就奇了怪了。 胸口传来一阵阵刺痛,白晚舟不欲再做追究,把喷雾给了南宫丞,“你把这个交给娘娘,让她随身携带,再遇到这种情况,对着口鼻喷三下就行了,不要多喷。” 南宫丞接过喷雾,想了想,还是袖进了袖中。 毕竟受了重伤,天芒丹在提起气脉之后,功能也是主打修复,白晚舟很快又陷入了昏睡。 南宫丞站在床边,看着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庞,眼神不由自主的带了淡淡的疑惑。 她,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script>app2(); 第19章 香囊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第二日一早,白晚舟在胸痛气闷中醒过来,见南宫丞不在,屋里也没有其他人,便摸向腰间,药箱不出意料的又出现了。 除了之前用剩的药,里面多了强心剂和内脏止血药。 挨了窝心脚,内脏肯定是出血了,心脏供血不足,心率也跟不上,止血药和强心剂都是急需的。 止血药吞下去就行,强心剂需要注射,好在白晚舟已经习惯给自己注射。 将将注射完,南宫丞就推门进来了。 白晚舟连忙将针管藏到箱中,奇妙的事发生了,箱子越缩越小,最后缩到只有一个挂件那么大,可以直接藏在袖中或挂在腰上。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南宫丞凝眉道。 白晚舟支支吾吾,“没,没什么。那个……我感觉好多了,可以回府吗?” 淮王府虽然步步惊心,但将军府更危机四伏啊! 南宫丞看着白晚舟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的面容,多少有些匪夷所思,他那一脚,即便服用了天芒丹,也不可能恢复地这么快,“你确定?” 白晚舟点头,“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说话间挠了挠脖子,领口不经意露出一抹灿黄。 南宫丞眯起眼睛,旋即一把拎住了她的衣领。 白晚舟最讨厌被人拎脖子,当即恼火,“你有完没完!没人教过你这样很没教养吗!” 南宫丞不理会,手往里伸去。 白晚舟怒不可遏,这鸟人果真是喜怒无常,和平相处不到半天,就又要整幺蛾子?反正已经九死一生,她也不怕再闹一出,当即张开嘴,满口细牙紧紧咬住了他的爪子。 南宫丞吃痛,甩开白晚舟的獠牙,怒道,“你属狗的吗?” “你才属狗!”白晚舟捂住胸口,眼中也焚着怒火。 南宫丞讽道,“你这身板还激不起本王的兴趣。” 白晚舟气得快炸了,占了便宜还卖乖!“激不起兴趣你都要乱摸,激起兴趣你不是要变禽兽?” 南宫丞这次倒没生气,只定定盯着她的胸口问道,“你哪来的软猬甲?” 白晚舟皱眉,“软猬甲?” 记忆的闸门打开,软猬甲,金丝与千年藤枝扭缠而成,柔可贴身穿,坚可挡刀枪,是出嫁时哥哥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给她的。 能在南宫丞十成功力下侥幸偷生,软猬甲功不可没,之前被刺客直刺胸口却逃过一劫,大抵也是它的功劳了。 至于白秦苍是哪里得的,那还用说…… 白晚舟心虚的咬唇不言。 好在南宫丞没有追问,只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恢复这么快,原是穿了软猬甲,既然如此,回府吧。” 马车刚到淮王府,阿朗就向南宫丞报告了不知什么消息,南宫丞听后,神色变得凝重,当即便把白晚舟丢给楠儿,急匆匆走了。 楠儿少不得又哭了一通,这丫头有点儿洁癖,哭完立刻拿了白晚舟自己的衣服出来,“小姐,咱把衣服换了吧,别人的衣服,总感觉哪里不干净。” 白晚舟倒没洁癖,但一想到衣服是楚醉云穿过的,心里也难免膈应,就忍着胸痛换了,“衣裳质量挺好的,扔了可惜,赏给外院的丫鬟吧。” 楠儿点头,把换下的衣服抱在手里,嘀咕道,“颖王妃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周到,借人衣服,还配了香囊。” 白晚舟微微一怔,“香囊?拿过来我瞧瞧。” 楠儿解下暗袋里的香囊,递到白晚舟手中。 白晚舟把香囊捧到鼻边闻了闻,眉头便锁了起来,撕开口子一看,果然…… <script>app2(); 第20章 就是经过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楠儿把衣服给了负责扫撒的丫头壮儿,壮儿人如其名,才十三岁的年纪,已经发育得如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楚醉云苗条,又爱穿显身材的剪裁,衣服到了壮儿身上,绑得紧紧的。 但她从未穿过这么好的衣裳,依旧开心地要命,赶着来谢白晚舟。 白晚舟胸口一阵阵作痛,态度便淡淡的。 壮儿憨愈,也不察觉,高兴完了,又哭丧了脸道,“这么漂亮的衣服,可惜眼下不能穿,至少得压箱底一年了。” 白晚舟心想以你这长势,一年后还能塞得进去吗?不由好奇问道,“为何?” 壮儿绞了绞辫子,“赖嬷嬷不好了。她老人家要是死了,我们不得守孝一年么。” 白晚舟心中一惊,怪不得南宫丞回来的时候那么着急就跑了。 可她伤口明明缝合好了,还用了两天抗生素,就算这两天没连着吃药,也不至于就要死了啊! 白晚舟当即便对楠儿道,“扶我去赖嬷嬷那里一趟。” 楠儿头摇得像蝴蝶振翅,“小姐,您都自身难保了,就别管别人了好吗?” “医者仁心,悬壶济世,这是我的职责。”白晚舟丢了一句楠儿听不懂的话,直接扶着壮儿下床了,她不允许已经捡回命的病人因疏忽再度丢命。 楠儿哪里放心,追上去和壮儿一起搀扶着白晚舟赶到小院。 南宫丞果然在这里,只见他眼底蕴着深不见底的悲郁,不断的轻喊着“嬷嬷”,似乎这样就能把她从死神的魔爪里喊回来。 而床上的赖嬷嬷,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白晚舟趁人不注意,迅速的把最后一剂消炎药装进针管,装好才对南宫丞道,“让开。” 南宫丞一抬头,冷不防一根细细的针管都快怼到自己眼睛了,下意识往后一缩,“滚出去,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不想嬷嬷死,就让开!”白晚舟面色惨白,却气势汹汹,像只虎虎生威的母老虎。 南宫丞的耐心有限,晋文帝只下令保住她的命,可没说别的,一把便将她扫趴在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今日可没人再护着你。” 白晚舟伏在地上,胸口一阵闷痛,紧接着就吐了一口血,这个鸟人,真的没有道理可讲。 阿朗憋不住,帮楠儿一起扶起了白晚舟,欲言又止道,“爷!” 南宫丞皱眉道,“还啰嗦什么,把她拖出去。” “爷,您要不让王妃试试吧。前番嬷嬷病危就是王妃救回来的。”阿朗鼓足勇气说出了事实。 南宫丞怔了怔,“你说什么?” 阿朗抿了抿唇,又重复一遍。 南宫丞问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本王?” “王妃不许说。”阿朗低声嘀咕,“再说说了您也不信呐……” 南宫丞朝白晚舟看去,但见她虚弱得很了,眼窝都有些凹陷进去,嘴角还挂着丝丝鲜血,可眼中倔强却呼之欲出,那是……蔑视? 这女人在轻蔑自己。 有一瞬间,南宫丞几乎被这抹蔑视灼伤,他扭开头,再次向阿朗确认,“她真能救嬷嬷?” “也许吧……” 南宫丞起身让开床边位置,“把她扶过来。”又道,“若有差池,本王定不会饶她。” 明明面对面,他却不肯和白晚舟直接对话。 白晚舟冷笑着,被阿朗和楠儿搀到床边,她心里愤怒极了,可她不能把对南宫丞的愤怒发泄到无辜的赖嬷嬷身上,立刻便投入了救治工作。 用一根布带绑住赖嬷嬷的手腕,对她手背轻拍数下,直到青筋鼓起,找到筋脉,手起针落,把一管高浓度抗生素注入了赖嬷嬷的血管内。 注射完抗生素,又撕开她的裤管,把之前包好的伤口小心翼翼的剪开,果见伤口又黑又肿,脓液漫出来,都能闻到腐烂的味道了。 感染了。而且还是高度感染。 几个小丫头吓得都不敢看,白晚舟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对着伤口先喷了碘伏,再喷上止痛剂,然后就用刮片开始刮那些烂肉。 比起之前徒手缝大动脉,这些并没有难度,不一会儿,烂肉刮净,白晚舟在伤口四周又涂了一遍碘伏,才重新换纱布包扎上。 整个过程南宫丞都没敢开口,他不想承认自己怕打扰了她,见她洗手,才问道,“嬷嬷得救了?” “度过两天危险期再说。” “那嬷嬷还有危险?” “可以这么说。”白晚舟面容冷静,“听天命尽人事吧。” 她一贯如此——作为医者,救治病患是她的职责,但尽了全力还未能挽救患者生命,就不是她的责任了,她从不会为此自责。 楠儿心疼主子,见差不多了连忙就扶住白晚舟,“小姐,您面色不好看,额头也一直在冒虚汗,赖嬷嬷这边暂时没什么事了,您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听了楠儿的话,南宫丞才想起白晚舟自己也是重伤,这个女人,和刚成亲时真是判若两人。 这一年来,她长进了?亦或者,从最初就因偏见误解了她? “你回去吧,嬷嬷这边有人照看。” 白晚舟冷笑一声,“你确定?” 赖嬷嬷的伤势确实很严重,但她处理得非常好,就算感染,也不至于危及生命。刚才拆纱布的时候,她就发现包扎纱布的线被人动过,她有自己的一套打结方法,刚才拆的,分明不是她打的结,伤口也脏兮兮的被污染过。 南宫丞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本王会安排专人照料赖嬷嬷。” “那就好,她若能熬到清醒,你务必立刻派人喊我过来。”白晚舟说完,便扶着楠儿回了,她可一秒都不想和鸟人待在一起,鸟人就是鸟人,脑子只有鹌鹑蛋大,俗称脑缺。 南宫丞见她处理完伤口跑得比兔子还快,好像避瘟神似的,倒有点不习惯了,记忆中她就是个花痴,跟狗皮膏药似的总想贴着自己。 毕竟重伤未愈,白晚舟回到轻舟阁后,又昏昏沉沉发起了低烧,药箱没有给退烧药,只能就着一杯热茶吞了几粒消炎药下去,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楠儿坐在床头,双手托腮,满脸都是笑意。 白晚舟被她笑得瘆得慌,“你笑什么?” 楠儿一骨碌站起来,“小姐您醒了,我这就去喊王爷进来。” “王爷?” “是啊,王爷来看您,已经在外头等了好一会了。”楠儿说着,压低了声音,“小姐,您有没有发现,王爷好像开始关心您了?” 白晚舟翻了个白眼,“有求于我罢了。” 楠儿嘟起腮帮子,“小姐,您要自信点啊!” 白晚舟不想看她那张八婆的脸,“喊他进来,没准是赖嬷嬷醒了。” 南宫丞走进来,白晚舟言简意赅问道,“是赖嬷嬷醒了吗?” 南宫丞支吾一声,“……不是。” “那你来做什么?” 阿朗把白晚舟为赖嬷嬷做的一切都告诉了南宫丞,将军府里又误会了人家,还把人家踢得差点没了命,作为一个有涵养的皇子,不来探望一下事主,说得过去吗? 但骄傲如南宫丞,当然不可能承认,“没什么事,就是经过。” 白晚舟半起身,靠在一个迎枕上,正色道,“那我倒是有事要跟你说。” 南宫丞挑眉,“说。” “皇后娘娘突然犯病,是有原因的。” 皇后的事,南宫丞是极上心的,“什么原因?” <script>app2(); 第21章 虎符丢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有人在娘娘面前用了艾。” 南宫丞沉下脸,拳头也紧紧捏起,“谁?” 因皇后有哮病,晋文帝下过旨意,任何人不得在皇后面前用艾,京城中无人不知。楚醉云归宁宴上,邀请的都是经常与皇室打交道的达官命妇,这些人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既然用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故意的! 白晚舟撇撇嘴,“你的青梅竹马。” 白晚舟刚说完,南宫丞拳头已砸到床头,眼底是克制不住的怒意,“白晚舟,本王警告你,别以为误打误撞救了嬷嬷和母后,就可以在这里信口雌黄。” 他这一拳虽不像之前踹她那样用了全力,却也把床板震得一抖,白晚舟半躺在床上,劲力传到她的胸口,嗓中一腻,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看他这副是非不分的模样,气痛交加,把一个香囊扔到他脸上,“你有狂躁症吗?有话不会好好说?非要动手才能交流?这是楚醉云挂在借我的衣服上的,敢不敢拿去跟她对峙?” 南宫丞怒极,“闭嘴,你根本不配提她的名字!往日竟是本王小瞧了你,没看出你还有这般心机。” 白晚舟也气坏了,“你小瞧了我?我看是我高看了你!脑子被门夹过的人都比你清醒点!” 楠儿吓坏了,只能跪在地上求两人息怒,但她的请求显然没什么卵用。 阿朗一直守在外面,听到里面吵起来了,硬着头皮进来劝架,“王爷,消消气儿,王妃许不是那个意思……” 白晚舟自打重生,连受几天窝囊气,这会儿怒气值也是攒到极致,谁劝也不管用,“谁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了?我就是那个意思!楚醉云先把我弄水里,后又给我塞了一个装着艾叶的香囊,这就是事实!他气他活该,谁让他有眼无……” 还没说完,一股钻心的痛楚从肩胛传来,剩下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再也发不出—— 南宫丞拿住了她肩膀,掌中酝满内力,稍稍一动便可将她手臂卸下来。 阿朗看出南宫丞真动了怒,连忙生生把他拉回来,“王爷,三思,三思啊!” 白晚舟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愤怒的瞪着南宫丞,疼痛还是其次,主要是屈辱! 前世活了二十七年,也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被人冤枉,被人陷害,差点丢了命,却百口莫辩! 楚醉云在他心里是不食烟火的仙女,她是一坨土,连说出实情的权利都没有! 身体因气愤得打抖,眼眶也不受控制的一阵阵发酸,白晚舟咬唇强忍,绝不在这个鸟人面前落泪是她最后的底线,咬到嘴唇出血,她也没掉一滴眼泪。 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僵到了零点。 就在这时,副将赵烈跑了过来,“王爷,大事不好了!” 阿朗疯狂给他打眼色,暗示这个时候天塌下来都是小事,千万不要来火上浇油。 可赵烈就像没看见一般,急得舌头都打弯了,“书房失窃了!” 南宫丞已然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表情,也许他心底还在狂怒,可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丢了什么?” 赵烈觑了白晚舟一眼,似有顾忌,没有说话。 南宫丞唇角微动,“说。这里没人能带出去半个字。” 白晚舟倒抽一口冷气,鸟人要把自己软禁起来! 赵烈这才战战兢兢开口,“虎符丢了!” <script>app2(); 第22章 查她的底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赵烈此言一出,不止阿朗腿吓软了,白晚舟也怔住了。 三军虎符,代表着东秦调兵遣将的最高指令。由古铜所制,一劈为二,右符存于中央,左符授予将领,两符合并之时,将领便可任意调兵遣将。 南宫丞远赴西疆之前,晋文帝将左符交给他,赋予他“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权利,这次回来,还没来得及将符上交,竟出了这等事! 这是殃及国本的大事!若风声走漏出去,不止南宫丞要倒霉,整个淮王府都要倒霉,她白晚舟也别想脱了干系。 比起脑袋,受屈辱被软禁都算不得什么,白晚舟也不想吵架了,她现下只关心虎符的下落,“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你不抓紧去找跑过来报告有什么用?” 赵烈没料到最先问责的是白晚舟,他知道王爷很不待见这个王妃,便不理会她,只跪地向南宫丞请罪。 南宫丞单手摸住下巴,并不说话,眸色深沉,也不知在想什么。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唯有白晚舟,一双大眼睛在南宫丞面上盯了许久。 不管他此刻在想什么,他的脸上,并无担忧。半盏茶过去,白晚舟淡淡冷笑,对赵烈挥了挥手,“你可以下去了。” 赵烈浓眉紧蹙,嘴上不说,心里却想,怪不得王爷不待见这个王妃,出身不好都是小事,脑子不好怎么破?虎符丢了这等大事,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南宫丞也冷冷看着白晚舟,似乎在等她又要口出什么狂言。 和南宫丞的眼睛对上,白晚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对赵烈道,“别跪着了,虎符并没有丢。” “怎、怎么可能?” 白晚舟冷眉道,“这就要问你家王爷了。” 赵烈看向南宫丞,可怜巴巴的像条小狗,他此番前来,是抱着以死谢罪的决心的,若虎符没丢,他的脑袋也就保住了。 南宫丞瞥向白晚舟,“你怎么知道虎符没丢?” 白晚舟嗤之以鼻,“为了楚醉云你都能大打出手,如此重要的东西真丢了,你不得砸了我这轻舟阁?” 南宫丞被怼得无言以对,明明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怎么到了这女人面前,总是失态? 赵烈喜极而泣,“王爷,王妃说的是真的吗?” 既被白晚舟看穿了西洋镜,南宫丞也不隐瞒了,“书房里那块是假的,真虎符本王早已妥善安置。” 赵烈高兴得不知该磕头还是该站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白晚舟悠悠道,“有什么好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假虎符丢了,真虎符难保没危险。盗贼既然敢盗虎符这种重器,来头绝对不小,淮王府啊,没得安宁咯。” 南宫丞静静看向白晚舟,她今晚的表现一次一次的惊艳到了他,难道,以前小看了她? 为了试探她是灵光乍现还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南宫丞问道,“那你认为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应对?” 白晚舟缩回被窝,“你们一群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还没死呢,轮得到我一个女人管这事儿?” “你是淮王府的女主人,虎符在淮王府被盗,你以为最先受惩的是谁?而且你出身匪窝,搞不好就是你勾结你大哥偷的。” 要不是躺下去了,白晚舟能再喷一口血出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削尖头进了淮王府,就该跟淮王府荣辱与共。” 好事儿摊不到头上,坏事一出就成女主人了,白晚舟手里没刀,否则她一定控制不了自己行凶。 南宫丞步步紧逼,“把你能想到的对策说一说,若能凑效,本王或许会考虑解除你的禁足。” 白晚舟看着那张迷倒万千少女的侧颜,恨不能给他挠个稀巴烂,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脸能讨厌成这个样子的! 屈居人下,既漏了富,就没有置身事外的资格,白晚舟只得忍着怒火,再度坐了起来,“如果是我,就将计就计。” 南宫丞淡淡挑眉,“怎么个将计就计法?” “虎符分两半,淮王府的书房好偷,宫廷大内却没那么容易,偷符之人并不是真想凑齐两块符调兵遣将,这么做,大概率只是为了恶心人。至于恶心谁,不用我说了吧?” “偷符怎么就能恶心到本王了?” “你堂堂镇西大将军,又是皇子,居然把虎符给弄丢了,还不够恶心吗?好在你把真符藏了起来,现在盗贼偷走的是假符,主动权就在你手里了。你只消装作没这回事,敌不动我不动,那人手里握着偷到的符,不可能不露出狐狸尾巴的。” 南宫丞冷冷的盯着白晚舟,基本确定这女人一年来都在装疯卖傻了。 见他不说话只是审视自己,白晚舟心里怵怵的,“能解我的禁足了吗?“ “不能。” 南宫丞漠然起身,带着他的两个狗腿子走了。 “王爷,您真要按王妃说的,将计就计?”阿朗一出门就问道,他其实觉得王妃这主意不错。 南宫丞负手前行,背影清冷,“将一半,留一半。这只狐狸不好抓,要抓就要抓个彻底,省得抓不到还惹一身骚。” 阿朗挠了挠头,愈发云里雾里了,“啥意思?” 南宫丞看了阿朗一眼,似笑非笑,“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脑袋瓜子竟连个女人都不如。” 阿朗跟在南宫丞身后,只觉自家王爷的心思越来越难捉摸了,之前不是把王妃恨得牙痒痒吗,现在居然骂自己还不如王妃。 “派人去滇西,好好查查她的底细。” 南宫丞眸光突然聚集,射出寒光,放着这么一个又聪明又会古怪医术的女人在身畔,却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实在危险。 <script>app2(); 第23章 太后千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楠儿从地上爬起来给白晚舟擦嘴边血迹,她比白晚舟还憋屈,王爷明明是来看小姐的,怎么闹到最后又打起来了?她想不通啊! 接下来几天,倒是相安无事,白晚舟每天除了给自己吃药,就是在阿朗的“监视”下去给赖嬷嬷换药,几天下来,两人都恢复了五六成。 同时她也摸出了药箱给药的规律——药物会在每天清晨更新,一般她前一天晚上临睡前想到的药物,第二天都会出现。 七日后,是太后的千秋节。 太后下了懿旨,所有子辈孙辈都要携带家小到宫中团聚。 白晚舟因被南宫丞又震了一掌,到现在还偶有吐血,再加上之前赴宴体验极差,便让阿朗传话给南宫丞说不去。 结果没一会儿阿朗就回来了,“王妃,您还是赶紧拾掇拾掇吧。” 白晚舟气得胸口发紧,“他不是讨厌我得要命,干嘛到哪里都要把我拖带着?” 阿朗支支吾吾,前两天他无意间跟白晚舟透露自己常年便秘,第二天白晚舟就给了他一板开塞露。托白晚舟的福,他人生从第一次拉屎拉得这么畅快,哪里好意思再给人家传那么粗暴的话? “皇祖母上了年纪,最喜看儿孙满堂,她吐几口血要紧,还是皇祖母开心要紧?她就是死,也得给本王死到皇祖母面前报道!” 阿朗把南宫丞的话加了十级美颜滤镜,“这个……王爷大概是怕别家王爷都带着王妃侧妃的,他一个人孤单单的不像话。” 白晚舟信他都有鬼,“他就是想让我不痛快,我还不知道他了。” 阿朗尴尬不已,疯狂给楠儿打眼色,楠儿叹口气,“小姐,咱们胳膊拗不过大腿,您还是老实妆扮吧。” 楠儿兴致不高,化妆技术却不减,随便倒腾一下,就把白晚舟打扮得仙女似的,还特地多备了一套衣服,“看她们这次还耍什么花招!” 收拾停当,主仆二人到门口,只见南宫丞已经骑在一匹骏马之上,身后是一顶小轿,明显是给她备的,便和楠儿一同坐了进去。 坐到轿子里才发现,这轿子不止是小,还破!不止破,还硬! 连个软垫都没铺,坐在上头直硌屁股,一路颠簸到皇宫,骨头架子都快颠散了。 一下轿子,楠儿吐了早饭,白晚舟吐了一口老血。 白晚舟在心里把南宫丞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这个鸟人,分明是记恨自己说楚醉云坏话,故意整自己! 楠儿一边吐一边不忘摸出手绢,“小姐,快擦擦,宫中规矩大,随时都得注意仪容仪表。” 刚擦净嘴,就发现南宫丞已经迈着大长腿从侧门走了进去,皇宫不比别处,没人带进不去,两人不得不连忙跟上。 到后宫门口时,楠儿被侍卫拦下,“侍女不得随行。” 楠儿一脸哀怨,“小姐,您照顾好自己!” 白晚舟只得紧跟在南宫丞身后,这鸟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走得极快,白晚舟穿着厚重的礼服,根本迈不开步子,胸口还时不时地刺痛,气得拽住南宫丞衣摆怒骂,“你赶着投胎吗?” 南宫丞这才回身,冷淡的扫了她一眼,“这是到如意殿唯一的路,所有人都得打这里过,你是想慢慢走,等诸位嫂嫂聚齐了叙旧?” 白晚舟头皮一紧,二话不说迈起小碎步跑了起来。 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如意殿,只见殿内已经来了不少人,大都是白晚舟没见过的皇室宗亲。 殿中央一把宽阔的贵妃椅上,斜倚着一个贵重端庄的老妇人,穿一身暗红万寿无疆纹衣裳,打扮很家常,却通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正是垂帘听政二十余载的封太后,这气势是她执政多年杀伐果断锤炼出来的。 晋文帝和皇后陪在右侧,左侧站着另外两个美貌华服妃嫔,其余妃子则都站在下首。 左侧那两个妃子,是如今宫中权势最大的廖贵妃和南妃。 廖贵妃父亲是当朝丞相,又生了大皇子庆王和大公主平安公主,还掌握着协理六宫的实权,当之无愧的无冕之后。 南妃是太后的亲外甥女,容貌出众肚子也争气,生了四皇子珉王、六皇子颖王和三公主广安公主,承圣上雨露宠爱最多。 二妃一个穿红,一个着绿,盛装打扮意气风发,倒都把晋文帝身畔羸弱清瘦的皇后比下去了。 南宫丞带白晚舟上前,先给太后磕了祝寿头,领了利是封,又给帝后妃嫔行礼,一圈行下来,白晚舟累得头晕眼花,忍了好几忍,才没当众吐出血来。 好在后面不断地有宗亲赶来,轮着翻儿的磕头拜寿,也没人注意到她,干脆找了个小角落缩起,静静看这帮全东秦最有权势的人如何欢笑讴唱。 看了没一会,殿外传进一阵珠翠相撞之声,以庆王为首,七八位皇子,有老婆的带着老婆,没老婆的带着寿礼,齐齐整整的走了进来。 <script>app2(); 第24章 狐狸露出尾巴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庆王妃捧着一个方盘,盘上覆着红色绒布,率先跪到太后面前,掀开绒布,竟是一尊洁净无瑕的白瓷观音,“老祖宗,这是您大孙子到钱塘治水时特地从普陀寺为您求的,祝老祖宗日月昌明,春辉永绽!愿菩萨保佑我东秦千秋万代,繁荣昌华!” 太后礼佛,见到这尊极品观音,不禁露出笑容,“哀家记得庆王是上半年去的钱塘,你们竟把这等好东西留到如今,忒不孝了。” 庆王妃抿嘴直笑,“父皇母后你们听听,巴巴的给老祖宗送礼祝寿,倒落个不孝的名声,媳妇好冤枉啊!” 几句话说得在场的人都笑了,“庆王妃惯爱玩笑。” 太后也笑得见眉不见眼,“你老子娘都是老实巴交的人物,怎生出你这样的泼猴。地上凉,快起来吧。” 庆王妃笑着起身,端着观音送到太后手中,“今日宗亲诸多,孙媳不过是怕老祖宗累了神,怄老祖宗一笑罢了,还请老祖宗不要怪罪。” 太后亲自捡了利是封递给庆王妃,“知道你的孝心。” 颖王夫妇也上前磕头,楚醉云柔柔道,“大嫂有心了。醉云想着老祖宗遍览珍宝,颖王府就算把家底儿掏空,也未必有老祖宗看得上眼的,便亲手绣了一套寝袍给老祖宗,希望老祖宗不要嫌弃。” 太后依旧笑眯眯的,“你的女工全洛城闻名的,能得你亲手做的寝袍,也算珍宝了。” 楚醉云腼腆一笑,“老祖宗折煞醉云了。” 说着,将寝袍捧到太后面前,太后身旁的周嬷嬷笑着纳了,代太后封了一封利是给楚醉云。 接下来端王夫妇、赵王夫妇、文王夫妇,未成亲的皇子公主们,免不了都是一通祝礼,太后不分薄厚,通通封了利是。 白晚舟在一盘看着,不免觉得太后这活儿其实也不好干,这么多儿子孙子,各个想出风头争翘楚,在那个位子上不动声色的坐到现在,心不累身子都累! 正琢磨太后这把年纪如何能这般稳如泰山呢,庆王妃冷不防道,“要论孝心,咱们还都比不上老七两口子,人家赶着大早就来祝寿了。” 南宫丞不知哪里去了,庆王妃这一句话,瞬间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白晚舟身上来了,庆王妃笑问道,“七弟妹,你们送了什么寿礼呀?” 你们争风头就争风头,干什么又要拉上我?白晚舟心里龇毛,面上却不露出来,“寿礼是王爷准备的,我不知晓。” 庆王妃拍了拍脑袋,“哎哟,这倒是我糊涂了,淮王府的寿礼,别说问你了,就是问老七,只怕他也搞不清楚呢,淮王府出了这样大事,他最近怕是一个头两个大,哪有功夫弄这些。” 一旁的文王妃是个热闹性子,听到有瓜吃,立马就凑了过来,“淮王府出什么事儿了?” 众人都瞥向白晚舟等着吃瓜,白晚舟无辜得像个待宰的小绵羊,“我、我不知道啊……” 皇后也忍不住问道,“淮王府怎么了?” 庆王妃捂住嘴,“还没传到宫里啊,早知我就不说了。” 她这么说,皇后更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庆王妃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外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说淮王府丢了、丢了……儿媳不敢说啊!” 晋文帝见庆王妃神色凝重,也正了神色,“淮王府丢了什么,你起来说。” 庆王妃磕了个头,才起身道,“淮王府,丢了三军虎符。” 晋文帝蹭的站了起来,“什么!” 太后也坐直了背,“你再说一遍。” 南宫丞就在这时从侧殿影门走了进来,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不由愣住了,“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皇后斥道,“孽子,还不跪下回话!” 庆王妃也道,“老七,你糊涂啊!事关社稷,你以为能瞒到几时?” 楚醉云则是直接冲到他面前,长长的睫毛已经濡湿,“七表哥,还不快向父皇请罪。” 南宫丞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眼底波澜微动,却并未多做停留,而是转向白晚舟,“我方才去了净房,发生了什么?” 白晚舟静静的走到堂前,学着庆王妃也扑通一声跪下,“母后让跪,还是跪着说话吧。” 南宫丞只得走到白晚舟旁边,哭丧着脸一起跪下了,嘴角却藏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狡黠笑意,用只有白晚舟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 “瞧,狐狸露出尾巴了。” <script>app2(); 第25章 皇室王者玩家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晋文帝动了龙威,太后也沉默不言,在场的其他人各个恨不得变成鹌鹑,一时间并没有人解答南宫丞的疑惑。 南宫丞只得又问一遍,“母后,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 皇后知道晋文帝的脾气,他最恨人欺他,南宫丞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摸逆鳞,更何况弄丢虎符,是掉脑袋的大事,她指着南宫丞,怒道,“自幼本宫就教导你,不求你做出多大的成就,只求你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儿,如今你犯下大错,竟毫无悔改之意,事到临头了,还能如此冥顽不灵,本宫对你失望至极!” 庆王妃善解人意的劝道,“母后,谁遇到这种事难免都要慌,老七毕竟年轻,若是他大哥,指不定比他还慌呢!” 庆王妃的话未说完,砰地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 晋文帝竟将她刚刚献给太后的白瓷观音狠狠砸在了地上,慈眉善目的菩萨变成碎片后显得有些狰狞,如晋文帝那张蓄满愤怒的脸。 庆王妃吓得闭嘴了。 “身为镇西大将军,竟能丢了虎符,你还有脸在这嬉皮笑脸!虎符乃是三军的定心符,如今被你弄丢了,三军势必人心惶惶,大小宛国早就对东秦虎视眈眈,若被他们钻了这个空子入侵我东秦,就摘了你项上人头也难平民愤!” 所有人都乌压压的跪下了,“皇上息怒啊!” 唯有太后面不改色,“丢都丢了,发怒也无用,先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吧,然后再着人去追。” 晋文帝呼出一鼻子怒气,才勉强压下嗓门,“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 南宫丞抬起头,脸上懵懵懂懂,“虎符丢了?没听说啊……” 晋文帝怒得满额青筋暴起,“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个时候还敢跟朕装蒜!” 白晚舟虽知道南宫丞是在做戏,但龙颜大怒还是让她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就缩到了南宫丞身旁。 南宫丞却冷不防将她一把揽进怀里,往她腰间乱摸。 晋文帝气到晕厥,弄丢虎符已经够让他吐一口血,一向看重的儿子遇事没有处变不惊的掌控能力更让他生气!现在还当着宗亲行这等登徒之举,他要不是端着皇帝的架子,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打死! 不等晋文帝发作,皇后已气得浑身颤抖,“老七!你发失心疯了!” 白晚舟也想一个大耳刮子甩过去,鸟人!演戏就演戏,趁机揩油算怎么回事? 南宫丞不等晋文帝的暴怒再次袭来,手已经离开了白晚舟的腰,只是手上多了一个香囊,捧着香囊,跪行到晋文帝面前,将香囊打开,不正是那半阙虎符吗? 晋文帝看到虎符,整个人都愣了愣,“到底怎么回事?” 南宫丞恭敬道,“儿臣自知虎符事关社稷,一直谨慎保管,这次回京仓促,尚未来及上交兵部封存,为安全起见,就想了这么个蠢主意,将虎符做成香囊拴在淮王妃身上,想着一般人大概想不到这么重要的东西会藏在一个妇人身上,事实证明,儿臣这个主意蠢是蠢了点,倒还算不赖,虎符至今好好地挂在淮王妃身上。只是不知,外头虎符丢失之说从何而来?” 说到这里,南宫丞目光如炬,看向了庆王夫妇。 这两口子自打看到南宫丞摸出虎符,脸色至少变了七八道。 还是庆王妃勉强先笑了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这民间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跟真的一样!也不知是什么人胆大包天,竟敢拿这种事来造谣,看来得派金羽卫好好查一查!” 庆王也正色道,“本王马上就命金羽卫全城戒严,拔几条舌头杀鸡儆猴,看哪个不怕死的还敢造朝廷的谣!” 南宫丞轻轻挑眉,“如此看来,大哥大嫂是最早听到谣言的人了。” 庆王肝儿一颤,连忙摆手,“本王也是才听说。” 南宫丞又看向庆王妃,“大嫂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庆王妃比庆王沉着多了,“我也是昨儿上街时才听到的。” 白晚舟突然幽幽道,“大嫂昨日就听到传言,为何不立刻告诉淮王呢,万一传言是真,追回虎符可是争分夺秒的事啊!” 她第一次进宫,话又不多,乍一开口,别有一番敲山震虎的效用。 所有人都在想:一个匪女都能想到的事,一向周到的庆王妃怎么就没想到呢?合着这两口子关心的不是虎符,而是怎么看兄弟的笑话? 庆王妃面无血色,正不知怎么辩解,廖贵妃朗声道,“庆王夫妻一定是觉得兹事体大,所以才着急先告诉皇上。好在太后千秋福瑞,将这桩风波化作乌有,太后真是一尊活菩萨,庇佑我东秦国子民啊!” 虎符失而复得,晋文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但余怒终究未消,本欲先骂老七胡闹,再骂老大看热闹不嫌事大,最后拉出去各打五十大板,被廖贵妃一提醒,才记起今儿是老母生辰,再闹下去,不止要叫宗亲看笑话,还会把太后的寿宴搅和了。 只得把怒火忍了下去,睁只眼闭只眼的任由儿子们闹,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皇帝都揭过去了,其余人谁还敢再提,纷纷集体失忆,又言笑晏晏的围到太后身旁祝寿。 唯有太后,布满皱纹的脸庞自始至终都平静如镜,无甚波澜。 白晚舟看在眼里,暗叹这才是皇室真正的王者玩家啊! <script>app2(); 第26章 老花匠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众人恭祝完,已是正午,太后发话赏宴,宗亲纷纷落座。 东秦民风说愚蛮不愚蛮,说开化也不开化,宗亲男女可以同室而餐,但不宜坐在一起,因此女眷坐在一边,男宾坐在另一边。 白晚舟和楚醉云是同辈妯娌,排名又刚好相连,就被安排到了邻座。 楚醉云还是那么热情周到,又是给白晚舟布菜,又是和白晚舟说笑,惹得一旁的文王妃都忍不住过来凑热闹。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楚醉云抿唇一笑,“五嫂此言差矣,同为天家儿媳,咱们是一家人,哪有这个时候好那个时候不好的。” 文王妃自幼也与楚醉云认识的,因此也不避嫌,倾身捏住楚醉云的脸颊,“我来看看你这张小嘴儿到底是怎么长得,怎么就那么会说话。” 楚醉云娇笑着躲开,“五嫂饶命!” 文王妃笑着放了楚醉云,挤到两人中间,对白晚舟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啧啧道,“老六归宁那日,我有事没去,听闻母后盛赞七弟妹美貌,今儿一见,实至名归啊!” 说着,又叹气摇头,“我要是有这样一张脸,睡觉都要笑醒了,老七真是不长眼珠子,你别搭理他,没事儿到文王府来,咱们姐妹有的是乐子。男人啊就是贱,你追着他,他不拿你当回事,等你不稀罕他了,他就拿你当宝!” 白晚舟吞了口口水,这文王妃,也太敢讲了吧! 楚醉云似笑非笑,“七表哥不是那样人呢。” 文王妃白了楚醉云一眼,“不是哪样人?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三条腿!你俩曾经那样要好,如今你不也嫁人了,人呐,都会变!” 白晚舟口水都快吞不及了,文王妃,女中豪杰啊! 楚醉云脸色微微变了变,眸光不经意就扫到男宾席那边,南宫丞正在独酌,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楚醉云并不回避,举杯轻轻示意,大大方方的喝下一整杯酒,似是礼数,又似赌气,更似调情,烈酒进肚,皙白的脸颊瞬间爬上一抹俏丽的酡红。 南宫丞扬了扬酒杯,也将杯中之酒饮尽。 文王妃看在眼中,表情有些不屑,轻轻在桌下掐了白晚舟一把。 早上走得急,白晚舟没吃早饭,五脏庙早造反了,正在啃一根酱肘,被文王妃一掐,不得不欣赏了自己的绿帽一眼,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顶带点绿啊。 见她反应平平,文王妃恨铁不成钢道,“就你这样还想拿下老七?你可知你是踏死多少京城富贵花才嫁到他屋里的?你眼前这朵,就是全京城最艳的花!” 要是庆王妃说这个话,白晚舟一定会认为她是在挑拨离间,可文王妃说出来,白晚舟能感觉到她是真心地替自己不值。 白晚舟很想告诉她,老娘一点也不想拿下他,老娘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啃猪蹄子。 文王妃见她眼神涣散,毫无斗志,气得跺了跺脚,“要是我的男人敢这样,我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白晚舟盛了一碗汤递到文王妃面前,“五嫂,消消气……御厨手艺很好,这汤超级好喝,尝尝。” 看着白晚舟满不在乎的样子,文王妃总算明白自己苦口婆心她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气呼呼骂了一句缺心眼就回自己座了。 她走得快,衣袍扬起,一阵淡淡的中药味儿就传了出来。 白晚舟对药味儿最是敏感,不由皱了皱眉:文王妃看着挺健康的啊,身上怎么会有药味儿?这药味儿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长期喝汤药的人才会有。 不过也不好追过去问人家是不是有病,白晚舟也就罢了,倒是文王妃一走,她也不想独自面对楚醉云那张温柔的笑脸了,偷偷用帕子藏了两个猪蹄,借口出去透气就开溜了。 太后喜梅,如意殿后院就是个腊梅园,白晚舟躲进梅园,找了一株粗壮的梅树倚住,一门心思啃起了猪蹄。 正啃得欢,忽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拨开梅枝一看,竟是一个卷着裤腿的白发老头儿正哼哧哼哧的砍树枝呢。 老头吓了一跳,“淮王妃?” 白晚舟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淮王妃?” 老头振振有词,“今儿来的都是宗亲,你这容貌打扮,怎么也得是个王妃,我也就没见过淮王妃,你不是淮王妃是谁。” 白晚舟噗嗤一笑,“那我就不能是个帝妃了?” 老头也笑了,“皇帝那把年纪,还纳你这样年纪的妃子,老不正经!” 白晚舟暗吞一口口水,这老花匠也太放肆了,居然敢这样菲议皇帝,不过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还挺讨喜。 只见他说话间,手脚并未停下,一口唾沫呸到掌间,搓了搓,就握着尖刀飞快的在梅枝上翻砍,挖出一道道小口子,不由问道,“您老人家干嘛呢?” “嫁接。太后视梅如命,这些年搜罗了各色奇梅,唯独没有搞到绿梅,嘿嘿,我搞到了。” 老头一脸骄傲,从腰间的破布袋子里掏出一把小树枝儿,削尖了一根根插进方才砍出的小口子里,又用布条一根根将接口裹起,不一会功夫,就把所有的小枝接完了,在身上拍了拍,又揉揉肚子,“干了半天活,都饿了。” 白晚舟把手里剩的猪蹄递给他,“您要是不嫌弃就吃这个。” 老头接过猪蹄就啃,“有的吃就不错了,嫌弃什么呀。对了,你出来这半天,不怕人找你吗?” 白晚舟一拍脑袋,“呀,我得回去了!下回再见老爷爷。” 刚急急忙忙的蹿出梅园,就和一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竟是南宫丞。 南宫丞面无波澜,语气却带着淡淡的愠怒,“你跑哪里去了?” 白晚舟想到他和楚醉云眉来眼去的样子,心中老大的不服气,“要你管。” <script>app2(); 第27章 打太后的脸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看到她倔强的小脸,兔子般从他腋下钻过,愣了半愣才下意识反手抓住了她,“谁许你这么乱跑的?宗亲男子众多,若是冲撞了谁,你还有没有妇道可言?” 白晚舟本不欲与他计较,听到他这么说就不愿意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转身,抬着如玉般的下巴,凶狠狠地瞪着他,“你说这话的时候不害臊吗?别说我没和谁冲撞,就是撞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南宫丞被怼得胸闷气短,方才楚醉云与他敬酒的时候,他也吃了一惊,他倒不是在乎白晚舟的感受,他只是觉得两人既已各自成婚,而且她还嫁给了自己的皇兄,一些不该有的思绪就该彻底摒弃掉。但当她一双皓臂举着酒杯,两只美目顾盼婉转的看着他时,他还是没控制住,鬼使神差的就接了那杯酒。 饮过他就后悔了,立刻把目光转移开,再也没往楚醉云这边看,再不经意扫过去的时候,就发现白晚舟不见了。 这个疯女人,冒冒失失,颠三倒四,一刻不看着不知又要搞出什么事,当即便找了出来。 本是一番好意,结果碰到一起,又开始干仗,南宫丞头很大,女人真他娘的麻烦! 懒得费口舌之争,为防她再乱跑,干脆大臂一张,一把挟住她纤瘦的身子就往回走。 白晚舟双脚离地,被夹得死死地,气得脸都涨红了,拼命捶南宫丞的背,“放开我!放开我!” “你什么时候能保证不乱跑不乱搞,我就放了你。” “我乱跑乱搞关你什么事!”白晚舟肺都快气炸了,“你反正讨厌我,正好我也看你不顺眼,咱们能不能不要互相折磨了,和离行不行!要不你找个理由休了我也成!” 南宫丞本来怒气冲冲的,听到这句话,倒笑了,“你想和离?” 白晚舟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南宫丞诡异一笑,旋即冷了脸色,“做梦!” 搅和了他定好的亲事,硬生生把自己送进淮王府,现在说一句看他不顺眼就想跑? 痴人说梦!自己种的因,就慢慢地受着果吧! 白晚舟自然知道他是要把自己圈起来慢慢地折磨,可恨拿他没办法,在这个唯权独尊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她说话的权利。 白晚舟欲哭无泪,也不折腾了,任由南宫丞夹着行走。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干仗的这一幕,被另一人从头看到了尾。 角落里,楚醉云的双眸,蓄满了愤怒与妒忌! 方才她就注意到,南宫丞发现白晚舟不见之后,立刻就急匆匆找了出来,于是她也跟了出来,没想到撞见这一幕。 轻轻咬着唇瓣,手中的十八子念珠,被长甲划断,翡翠念珠散落在地,珠玉尽碎! 他变了! 曾经的甜言蜜语犹在耳畔,可他的身边,已经是别的女人! 他大婚前明明告诉她,他娶那个匪女是无奈,身为皇子,为了江山社稷他责无旁贷。 她以为他会一辈子守望自己,不过区区一年,他已经在这里和那个匪女打情骂俏! 南宫丞,你既负我在先,就休要怪我心狠! “醉云,你在做什么?” 耳边响起颖王南宫星轻柔的呼唤,楚醉云几乎是在瞬间就收回了怨毒的神色,又成了那个无可挑剔的京城第一淑女,身子微微一倾,半倒在南宫星的怀里,娇娇柔柔道,“贪杯饮了两口酒,有些醉了。” 南宫星解下自己的外袍,细心地披到楚醉云身上,宠溺道,“你不胜酒力,就不要喝酒了,若是着凉,我心疼。” 楚醉云看着夫君温润如玉的英俊面庞,心中波澜四起:她若是寻常女子,他若是普通男儿,他们不失为一对神仙眷侣。 可她是将军府的嫡女,摄政王的外孙女,他是南妃的儿子,有太后做靠山,只要夫妻同心,明明可以搅弄风云,终有一天登上那大宝之座,享帝后之尊! 她不满足于温润却无野心的丈夫,她要一个和她一样有鸿鹄之志的男人! 回到席上的白晚舟,见旁边的位子空了,心情摹的就轻松了。楚醉云那个女人,天使面孔,蛇蝎心肠,和她坐在一起,真的是分分钟都要提心吊胆。 正想敞开怀好好尝一尝御厨的厨艺,皇后却朝她招了招手,“淮王妃,过来。” 白晚舟不舍的放下刚端起的赤豆羹,捏出一副淑女小碎步往皇后身边走去,皇后却对她努了努嘴,示意她到太后面前。 白晚舟明白皇后这是要正式向太后介绍自己,便对着太后盈盈一拜。 想说几句吉祥的祝寿词,无奈今儿拜寿的人太多,把漂亮话都拣完了,便简简单单道,“孙媳祝老祖宗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太后微微侧目,朝白晚舟多看了两眼,殿中的这些个子子孙孙,个个祝她寿与天齐与国同安,这丫头倒是唯一一个祝她快乐的。 抬了抬手,“起来吧,头一次进宫喜欢吃什么就多吃点,回头叫淮王带你到处转转,免得说出去家都不识。” 楚醉云就在这时回来了,听到太后这句话,身子微微一怔。家都不识? 东秦开朝以来,能以皇宫为家的皇子,唯有太子而已,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倒是挺高兴,有意让白晚舟出个风头,“冬若这几日病了,身边没个利索人,你过来给本宫布菜。” 白晚舟朝南宫丞看去,用眼神暗示:你不是不想我和你老娘接近吗?快来阻止啊! 南宫丞却扭过头,视而不见。 白晚舟赌气,你既然不管,可就别赖我巴结你老妈了。走到皇后身旁,极尽谄媚,把皇后伺候得合不拢嘴,竟吩咐宫女搬了个椅子到旁边,“哪里是真叫你来布菜,不过是想跟你说说话儿,坐下吃点菜吧,别累着了,你身子还没好全呢。” 皇后此举,让其他人更惊了。 作为媳妇,只有站着给婆母敬菜的,哪有这么大喇喇坐着一起吃的?更何况这个婆母还是皇后,就算是妃嫔到了旁边,也只有站着的份儿。 庆王妃又露出那张笑嘻嘻的娃娃脸,“母后,您好生偏心哪!儿媳给您做媳妇这么多年,还从未有幸给您布过菜,是不是嫌弃儿媳笨手笨脚啊?还是七弟妹新入门不久,您多疼些?” 一直没说话的南妃觑了庆王妃一眼,似笑非笑,“要说疼新人儿,你六弟妹才入门几天呢,也没见皇后娘娘多疼些啊,皇后娘娘偏疼淮王妃些,是入门早晚的缘故吗?你这么个剔透人儿,怎么想不通这点关窍?”说着,把楚醉云招到自己面前,笑道,“小云儿,你过来,本妃也享受享受被媳妇伺候的感觉。” 南妃这话很明显,自己媳妇自己疼,你找你的亲婆母廖贵妃去吧。 廖贵妃淡淡一笑,眼角有细密的鱼尾纹,却不掩她华贵秀丽,“老六老七家的都是新媳妇儿,难免娇贵些,你凑什么热闹,哪儿凉快哪待着去,本宫不爱端婆母架子折腾媳妇。” 廖贵妃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吊了一口气,她不止是打了皇后的脸,也打了太后的脸啊! <script>app2(); 第28章 瑞亲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皇后脸色微变,太后依旧稳如泰山,面色平静的睥睨着这些个子子孙孙。 廖贵妃自悔失言,她只是想让皇后难看,并不想得罪太后,为表不是有意冒犯,连忙起身亲自盛了一碗梗米萝卜粥,双手送到太后面前,笑盈盈道,“老祖宗尝尝,这是儿媳让御厨特特为您备的。” 太后身子歪了歪,不动声色道,“哀家年轻时也有些脾气,不知有没有折腾到你们。” 廖贵妃连忙屈身下跪,“儿媳不过是和小辈们玩笑两句,老祖宗千万别往心里去!” 太后身旁的周嬷嬷伸手就扶住了廖贵妃,“太后也是玩笑两句,贵妃不要当真。” 周嬷嬷是太后的陪嫁,守了太后一辈子,名为主仆,实为心腹,经常为太后处理这些口角,也是心累。 廖贵妃也不是真想跪,借势就站了起来,脸色讪讪回到桌边。 周嬷嬷将梗米粥递到太后面前,笑道,“太后娘娘,贵妃有心,您就尝尝吧。” 太后吃了两勺,寡淡无味,举筷夹了一块红豆发糕就着咬了两口,犹豫一下放下了,再喝两口粥,又想夹发糕,却被周嬷嬷轻轻拦下,太后有些薄怒,碍着这么多人,又不好发作,干脆搁了筷子,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白晚舟坐得近,看到老主仆俩的一连串小动作,不由好奇的向皇后问道,“周嬷嬷为何不给太后吃发糕?” 谁知周嬷嬷耳力极佳,听到了白晚舟的发问,笑着解释道,“淮王妃不知道,太后老人家有消渴症,不宜食甜食,太医嘱咐了,平日只能进些梗米萝卜粥。” 消渴症,就是糖尿病,此症患者确实要戒糖,否则会引发一系列并发症。 白晚舟出于本能的提示道,“发糕高糖,须得克制,可梗米粥熬化了,含糖量一点儿也不比发糕少,也是消渴症患者的大忌。” 周嬷嬷怔了怔,“不会吧?御厨全都知道,太后的粥不可加糖。” 古代医术落后,他们只知道蒸发糕要加糖,煮稀饭没加糖,却不知道白米里的淀粉煮开就是最浓的糖,白晚舟解释道,“白米中本就含糖,只是和加工好的白糖红糖不同状态罢了,您喝一碗米粥,和喝一碗糖水差不多。” 廖贵妃不敢和太后硬怼,白晚舟却是不放在眼里的,当即便道,“一派胡言!你难道比太医还懂?在座宗亲谁没喝过米粥,哪个在米粥里喝出过糖味儿过?怎么到了你口中竟成了糖水了?” 白晚舟已经见识过廖贵妃的强悍,不愿与她正面刚,但一牵涉到医学问题,她那根好胜神经就不自禁被挑动,直接向太后问道,“我只问老祖宗,您有无三多一少,即多饮多尿多食和体重下降的症状,又有无视物不清、手脚颤抖的症状?” 太后不料自己的症状竟然全被白晚舟说中,不由就朝白晚舟看了过来,“你懂医理?” 白晚舟不敢托大,“略通岐黄。” 她的话一说完,南妃发出一声嗤笑,她捅了捅皇后的胳膊,“皇后娘娘,您听到没,老七媳妇竟会医术。” 南妃平时和廖贵妃也不对付,但她不介意和廖贵妃联手挤兑皇后。 人群也断断续续传来笑声,能不笑吗?一个在土匪窝子长大的女子,不是文盲就不错了,竟然说自己通医理。 白晚舟被这群娘们儿气个半死,一个个不学无术还嘲笑起她这个真材实料的医学博士后来了。 皇后也有些生气,她既气廖贵妃和南妃无礼挑衅,又气白晚舟不懂谨言慎行,皇宫,尤其是后宫,是个万不能露富的地方。 做皇后多年,她也修炼出风轻云淡的风度了,并未表现在面上,只淡淡维护道,“淮王妃确实通医术,本宫前番哮症发作,就是她急救的。” 楚醉云幽幽道,“母后那次发病,也是蹊跷,明明数月未曾发作了……” 说到这里便止住了,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皇后,楚楚可怜的咬住嘴唇,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南宫离嘴快,当即便道,“还不是七嫂克的。” 庆王妃连忙假惺惺拦住南宫离,“四公主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话,天家子女成婚,都是对过庚帖的,你七嫂怎么可能克……呃,七弟妹嫁得急,好像还真没对庚帖。” 楚醉云又柔柔的开口,“七表哥和晚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算没对过庚帖,也能冲散一切不祥之说。” 白晚舟看着这两人又一唱一和起来了,冷笑一声,“母后临时发病,是不是我克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要不哪天请个大师好好算算。但在我看来,倒更像是碰着了过敏原。那日将军府人多手杂的,没准谁荷包里装了艾草也说不定。” 楚醉云脸色微变,只片刻,又恢复了平静,“七弟妹此言也有道理。” 白晚舟正待再挖苦她几句,腰间却突得一紧,侧目一看,竟是南宫丞揽住了自己,看似亲昵,实则暗运内力,钳得白晚舟动弹不得。 南宫丞笑得温柔,只是那温柔里藏了一股寒意,“太医院能人云集,皇祖母的身子自有人照料,你就不要班门弄斧了。” 白晚舟知他是防自己继续对楚醉云发难,才故意在人前作出一副恩爱模样,心中怒火更盛,悄然在裙下抬脚,狠狠地跺在他脚背上,又碾了几下才过瘾。 南宫丞咬了咬牙根,面上甚么都没表现出来。 白晚舟这才心满意足的坐下,忽的想起自己的初衷是提醒太后不要喝粥,被这群人闹得都忘了,反正她们也不给自己面子,索性又抬嗓子道,“皇祖母可大意不得,消渴症最易引起青光眼,目力一旦失了,是无法挽回的。” 廖贵妃厉了声色,“淮王妃,皇后娘娘和本妃体谅你出身山林不懂闺仪,不忍对你管教,不代表你就可以随口乱说。今日是太后千秋,你若再出言不敬,本妃就要请你出去了。” 廖贵妃搬出了太后,皇后也不好回护,只用眼神狠狠警告了白晚舟。 白晚舟郁闷得要死,都叫什么事儿啊!好人还不能做了?真话还不能说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几声爽朗的大笑,紧接着走进一个老者。 看清来人,几个皇子率先迎了出去,齐刷刷跪下行礼,“皇叔公好。” 晋文帝也连忙起了身,“皇叔,您游历七国回来了?” 白晚舟看着老者,惊得嘴巴张大能塞下两个猪蹄子。 这不是刚才在腊梅园遇到的老花匠吗? 他竟是晋文帝的叔叔瑞亲王?! <script>app2(); 第29章 看不见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瑞亲王是个传奇人物,一生未娶,上头有俩哥哥,江山轮不到他操心,便一门心思研究奇淫技巧,宣武帝刚驾崩那会儿,他还勉强跟肃亲王一同辅佐了几年,晋文帝坐稳江山之后,他干脆屁股一拍跑出去游历七国了,算下来也有十来年没回来了。 他的到来,让大家忘了刚才的小小骚乱,都争相看向这个传奇王爷。 只见他一路走过,像摸三岁小孩似的摸了摸几个侄孙的脑袋,“我走的时候你们还穿开裆裤呢,现在一个个都成家立业了,好呀。” 几个皇子被他说得脸都红了,他又径直走到晋文帝面前,大喇喇行了个君臣之礼,晋文帝连忙把他扶起,“一家人团聚,皇叔不必多礼。” 瑞亲王拍了拍晋文帝的肩膀,“我花了几年功夫游遍七国,咱们东秦的综合国力当属一二,可见你小子这些年没偷懒。” 晋文帝得了长辈表扬,面上扬起几分得色,还没来及自谦两句,瑞亲王已经甩了甩还沾着泥星点子的裤腿,从背上的布袋子里掏出一枝含苞待放的绿梅,捧到太后面前,“老嫂子,东秦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啊!皇弟祝你生辰快乐!” 太后看到绿梅,双眼放光,难得露出笑容,命周嬷嬷接过,放在鼻头贪婪的嗅了嗅,“还是你本事大。”又现出落寞之色,“可惜这等绝色,只能管中窥豹,见识不到整株绿梅盛放,实在是憾事。” 瑞亲王笑嘻嘻道,“今年见不到,明年就能见到了。” “此话怎讲?” “我带了许多活枝回来,嫁接到梅园了,只要细心照料,明年就能开花了。” 太后这才笑得见眉不见眼,“不枉本宫疼你一场。” 周嬷嬷笑问道,“绿梅产于紫墟,极难培植,整个紫墟也不过数十棵,听闻紫墟皇后宝贝得什么似的,全都移到了皇家花园,不知瑞亲王是怎么弄到的?” 瑞亲王神秘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说罢,单独走到了白晚舟身旁,递了个毫不起眼甚至还有点脏兮兮的盒子给她,“你和老七成亲,当叔公的没能参加婚礼,这颗夜明珠就补送你做贺礼吧。” 白晚舟打开盒子,只见里面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柔柔的光,即使在白天,也难掩华彩,夜里拿来当灯泡最合适不过了,连忙开心地鞠了一礼,“多谢皇叔公!” 皇后见瑞亲王器重白晚舟,心里也十分高兴,但夜明珠毕竟是万金难求的宝贝,白晚舟就这么轻飘飘的收下了,未免也太不懂事了,便低声提醒道,“夜明珠是不世之宝,你小孩儿家家的担待不起。” 白晚舟悄悄看了一圈,发现每个人眼睛都是红的,才意识到这小老儿给自己的不是普通东西,只得忍痛推了回去,“叔公的好意晚舟心领了。” 瑞亲王扭头就对皇后批评道,“皇后,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副小家子气?你爹你大哥都是豪爽之人,倒把你养得谨小慎微的。” 皇后见瑞亲王真心实意,便对白晚舟笑道,“你就收了吧,要不皇叔不知又要怎么编派本宫。” 白晚舟这才高高兴兴的收了夜明珠,廖贵妃却开口了,“皇叔,淮王夫妇去年成亲,你都送了大礼,颖王夫妇前几日才大婚,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南妃本就不高兴,被她这么一挑,脸色愈发难看。 谁知瑞亲王只是淡淡瞥了楚醉云一眼,“这丫头外公手里好东西还少了?她不会惦记我这点破烂的。” 楚醉云起身对瑞亲王福了福身,撒娇道,“外叔公太偏心,云儿不答应。” 瑞亲王呵呵的打着马虎眼,“出嫁从夫,以后可别喊我外叔公了,跟老六一块儿喊皇叔公。” 楚醉云笑盈盈道一声“偏不”,满脸都是小女儿的娇憨,眼神扫过白晚舟时,却带了些许不屑。 夜明珠再好,对她来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她才不会像匪女那样看得眼珠子都抠出来了。 瑞亲王一个老男人,自不会掺和女人们的勾心斗角,下一刻,他已经折到太后跟前,也不讲究什么礼仪,抓起太后的手腕就开始把脉,把了片刻,面色凝重,“皇嫂,你这消渴症状不轻啊!” 晋文帝知道这个叔叔也精通医术,听他这么说,不由紧张,“母后一直克制饮食,太医院每日也按时熬汤送药,都说病情控制住了,怎么会症状不轻呢?” 瑞亲王看了太后的餐桌一眼,将梗米萝卜粥推到一旁,狠狠瞪了晋文帝一眼,“花那么多真金白银养了一个太医院,全是废物!还没老七媳妇懂得多,消渴之人,怎可喝粥?” 白晚舟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小老儿铺垫到现在,原来是要给自己撑腰啊! 在座之人都知瑞亲王博览群书,他都这么说了,足以证明白晚舟不是胡言乱语。 太后皱起眉头,冷笑道,“合着哀家清汤寡水的喝了这么久萝卜粥,竟是在喝毒药?” 瑞亲王耸耸肩,“可不是么。” 南妃满脸关切,“这还得了,连萝卜粥都不能吃了,还能吃什么?” 瑞亲王对白晚舟挑了挑眉,白晚舟只能硬着头皮道,“消渴病人饮食讲究个三宜三不宜,宜粗粮、宜豆制、宜苦味,不宜糖蜜、内脏、饮酒。记住这个原则,再合理用药,可与正常人无异。” 瑞亲王调皮一笑,“爷孙所见略同。侄孙媳,我看你不是略通岐黄,是精通啊!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如顺道给你皇祖母开个方子,太医院那群蠢货,开的药怕也是聊胜于无。” 白晚舟心知自己今天风头出够,已然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连忙摆手道,“可不敢!晚舟不过懂点皮毛,皇祖母千金之躯,不可玩笑。” 瑞亲王欣赏的看了白晚舟一眼,能在风口浪尖收敛锋芒的,必不是池中之物。 接下来的宴会,太后几乎没动过筷子,也看不出喜怒,只是冷冰冰的不说话。帝后在旁也不敢多言,两个妃子倒是费尽心思哄她,却再也没勾起她半分笑意。 宗亲们熬到宴毕,都作鸟兽散了。 南宫丞也早早带白晚舟回了,两人一路无言,互不搭理,倒也和谐得很。 回到淮王府,天已经擦黑,白晚舟迫不及待的把夜明珠挂到了帐子里,整个房间瞬间被柔柔的白光笼罩,就像点了电灯一样,白晚舟高兴极了,心想哪天再见到瑞亲王,一定要好好谢他。 皇宫内,如意殿。 太后正端着一本七国史阅读,忽觉眼睛被什么蒙住,书中字迹变得一片模糊,用细绢擦了擦,却更加模糊了,连坐在边上绣花的周嬷嬷脸都看不清了。 太后慌了神,两手乱摸,不料打倒了烛台,烛火又燎着了虎皮地毯。 周嬷嬷乱踩几脚才把火灭了,“太后,您没事吧!” 太后眼神空洞,声音微颤,“阿秋,哀家的眼睛瞧不见了。” <script>app2(); 第30章 这是什么鬼癖好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正在夜明珠的光辉下沐浴,泡在木桶中优哉游哉,来这里也有好几天了,今天算是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要是能尽早哄得南宫丞给她一纸休书离了这淮王府,那就更开心了。 正做着美梦呢,楠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小姐,王、王爷又来了!” 白晚舟吓得抓住浴巾就遮住了胸口,“他有病吧不是?没事干老往这里跑做什么?” 楠儿喘了两口气,“不是王爷找您,是、是太后懿旨宣您进宫!” 白晚舟滚了两口口水,今日终究是出头太过了,叹口气,“给我更衣吧。” 南宫丞等在外头,见白晚舟顶着一头湿哒哒的如瀑乌发走了出来,瓷白的小脸在热气烘托下愈发显得秀净,腮帮额角都有淡蓝色的筋脉显出来,领口一粒玉扣未及扣上,半掩半开能看到白如凝脂的脖子和细细的锁骨,不知什么就在心头挠了一下。 白晚舟衔了一根丝带在口中,双臂举在脑后笼头发,问道,“太后宣我什么事?” 因怕丝带掉,嘴唇抿着,吐字便有些含糊,平添几分俏皮。 见南宫丞半晌没说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你话呢!” 南宫丞回过神,抽了抽嘴角,“你最好祈祷太后无事,否则一定有人拿你白日说的话做文章。” “太后出事了?”白晚舟吓得吐掉了丝带,两颗黑漆漆的眼睛瞪得溜圆。 南宫丞弯腰将丝带捡起,“太后失明了。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现在希望全在你身上。” 白晚舟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她只知道太后常年喝粥肯定加重了病情,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巧! 这要是治不回来,肯定会有人说是她诅咒的。 “我、我也……” 南宫丞打断她,“你白日里说得振振有词头头是道,现在别跟我说你治不好。” 治也得有药啊!药箱没更新,让她空手治吗? 容不得她辩解,南宫丞拉住她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只见两匹马,并没有轿子。 看白晚舟迟迟没有动作,南宫丞嗔道,“你不会骑马?” 白晚舟摇摇头,老实交代,“不会。” 南宫丞也是无语,太后病情危急,坐轿子太耽误时间,他想着白晚舟一介匪女,不可能不会骑术,就让阿朗备了两匹马,谁知道这个女人外强中干,连马都不会骑。 想了想,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一把拎住她扔到了马背上。 白晚舟吓得刚想叫,南宫丞也跳了上来,双臂从她两侧环过,拽住缰绳,双腿夹紧,便策马狂奔起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白晚舟吓得小脸都扭曲了,出于求生本能,下意识的就往南宫丞怀里靠。 少女的体香,沐浴油的玫瑰香交融在一起,窜进南宫丞的鼻腔,南宫丞只觉得胸口一阵燥热,突然希望路程能长一些…… “呕!”下了马的白晚舟,头发都颠散了,先吐了一滩饭,又咳了两口血,半晌才缓过来,连骂南宫丞的力气都没了。 南宫丞看她这副狼狈模样,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解下系玉佩的红绳,“披头散发不成体统,扎起来再进去。” 白晚舟接过红绳,怒骂,“冷血!” 如意殿内,太后卧在床头,身旁只有周嬷嬷伺候。 先前帝后妃子们抢着来侍疾,都被她赶走了,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副落魄模样,哪怕是儿子媳妇们。 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太后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空洞无神的眼窝凹陷下去,满面都烦躁不安。 她的人生走过六十多年,经历了少年丧父,青年丧夫,又和满朝文武大臣斗智斗勇二十载,好不容易把儿子的江山坐稳,哪里甘心从此做个睁眼瞎! 当太医院那群庸医说无药可治那一刻,她真的绝望了,直到周嬷嬷提醒她淮王妃或许有办法,她才又活泛过来。 听到太监宣白晚舟觐见,她坐直了身子,眼巴巴的朝门口的方向看去,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白晚舟和南宫丞一齐走进来,看到太后枯槁的容颜时,两人都有些讶异。 南宫丞跪到床边,心头有些发酸,“皇祖母……” 太后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威仪,声音却不受控制的有些发颤,“你媳妇呢?” 白晚舟没有下跪,直接坐到床边,南宫丞正要阻止她,她已经用两根手指撑开了太后的眼睛,只见眼球上浮着一层极薄的白雾,又伸手按了按太后两边太阳穴,“涨吗?” 太后像个无助的小老太,连连点头,自报病情,“晚饭吃完,两个眼窝就开始发涨,涨得脑袋都闷得慌,涨了一会就慢慢看不清了。” 白晚舟又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太后极其配合,南宫丞也不好追究白晚舟无礼了。 检查完毕,南宫丞问道,“你有办法吗?” 太后也仰脖子朝白晚舟的方向听过来。 白晚舟深吸一口气,“五成把握吧。” 白晚舟不敢托大,尽量说得保守。 南宫丞斩钉截铁,“不许说什么五成,必须治好!” 白晚舟想骂娘,你当菜市场买菜呢,还带讨价还价的? 太后喃喃开口了,“丞儿,不许为难你媳妇,太医院那些个木头都说没救了,你媳妇至少还有五成把握,哀家不求和从前一样,只要还能看见,就心满意足了。” 白晚舟看着太后低声下气的模样,也有些心疼,老太太不可一世大半辈子,哪里这样跟人说过话? “皇祖母,您放心,孙媳不能保证治愈您,但能保证尽心尽力。” 太后颔首点头,除了相信白晚舟,她没有别的选择。 药箱要到明天才能更新,白晚舟决定用中药先稳住太后的病情。 拿苦瓜、桑叶、柚皮、丹参熬了浓浓的一碗,送到太后跟前,轻声道,“皇祖母,您这是血糖急升导致眼压过高,这药是清热降糖的,您喝完先睡一觉,把眼压先降下来,明天我再给您用别的药。” 太后也不怕苦,立刻喝光,喝完就睡下了,从没这么听话过。 白晚舟也想找地方睡觉,至少眯一会,因为药箱只有在她睡过觉才会更新。 南宫丞见她面露疲态,便道,“你到碧纱橱睡一会吧,有事我会喊你。” 白晚舟想说他也没必要在这里干守着,但皇家规矩大,太后生病素有儿孙侍疾的规矩,便由着南宫丞守在床头。 周嬷嬷带白晚舟到了碧纱橱,笼好被褥,苦涩笑道,“外头看着太后风光无限,谁知道她这半辈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本以为已经熬成了铁,临了却落下这样的病。” 周嬷嬷说着说着,已经老泪纵横,“淮王妃,您一定要把太后的眼睛治好啊!” 白晚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再次重申,“我尽力。” 周嬷嬷抹净眼泪,抱出一床青色绣毯,压在被头,道,“皇子们小的时候,都喜欢睡祖母的碧纱橱,太后亲手给每个孙儿绣了一床小毯,谁来就铺上谁的毯子,这床是七皇子小时候盖的。” 毯子保存的很好,有八成新,被角却缺了一块,毛茸茸的,像是被人撕的,白晚舟好奇问道,“这一块怎么烂了?” 周嬷嬷苦笑,“七皇子睡觉有个毛病,喜欢揪着被角绕圈,久而久之就把被角绕烂了,不信你去看看,他睡的每床被子都这样。” 白晚舟额头划过三道黑线,这是什么鬼癖好? <script>app2(); 第31章 六宫不可一日无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一觉醒来,药箱果然更新了,用药不宜迟,白晚舟也不管天还没亮,立刻拿了潘生丁和阿司匹林,喊太后起来用药。 南宫丞看着那几粒花里胡哨的小药丸,心里惴惴的,把白晚舟拉到一边,悄声问道,“这些小药丸真的有用?” 白晚舟白了他一眼,“你行你上。” 南宫丞挠了挠脑袋,本王要是会医术,还用得着对着你的鼻孔说话? 白晚舟不理会他,掏出胰岛素,抽到针管里,对太后道,“皇祖母,请您掀开衣服,把肚皮露出来。” 太后撩开肚皮,白晚舟用酒精棉消了毒,就准备注射。 南宫丞再一次拉住了她,“你要干嘛?” “打针啊!” 南宫丞见过她给赖嬷嬷打针,知道这是她救人的奇怪方法,但现在面对的毕竟是太后,他心惊肉跳,实在怕白晚舟胡来,“非得打针吗?” 白晚舟撇撇嘴,“往后也可以吃二甲双胍,但眼下必须用胰岛素。” 南宫丞一句也没听懂,大意猜出这针是非打不可,只得对太后安慰道,“皇祖母,会有点儿疼,您忍着些。” 太后摆摆手,“听你媳妇的,你又不懂,别在这瞎捣乱,哀家不怕疼。” 白晚舟再次丢了个鄙视的眼神给他,“谁告诉你打针就疼了?我这是最先进的极细针头,毫无痛感。” 说着,已经手起针落,片刻功夫就收针,整个过程,太后果然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打完针,白晚舟又喂了一粒褪黑素给太后,她现在需要休息。 夜里本就没睡好,吃了褪黑素,太后又软绵绵的睡着了。 南宫丞还是不放心,“不是才醒吗,怎么又睡下了,这药不会有问题吧。” 白晚舟终于火起,“懂不懂什么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南宫丞讪讪,终于闭嘴。 白晚舟见他眼中有红血丝,神态颇疲惫,便道,“你去睡一会吧,我看着。” 南宫丞摇头,“不用。” “那你就继续守着,我要睡个回笼觉。”白晚舟打了个哈欠,径直回了碧纱橱。 南宫丞满肚不快,这女人真是半点风趣没有,他熬了一夜倒没什么,关键是没人说话很容易犯困啊!哪怕聊聊太后病情呢! “七爷您有福,淮王妃是个心有大善的好女子。”周嬷嬷过来给南宫丞送洗脸水,正好看到白晚舟离去,幽幽说道。 南宫丞垂下眼眸,不置可否,周嬷嬷识相,也不多言。 傍晚时分,太后清醒过来,朦朦胧胧看到帐顶的一刹那,她高兴得直接喊了起来,“阿秋,阿秋!哀家又能看见了!” 她这一喊,把南宫丞和白晚舟都喊过来了,白晚舟又给她做了个细致的检查,道,“皇祖母,您可以进些清淡的饮食了。” 太后饿了一天,又打了胰岛素,确实有些馋,把一碗青菜蛋花汤都喝光了。 正抹着嘴,宫女来报,“皇上、皇后、贵妃、南妃还有各宫妃嫔听说太后复明,都请安来了。” 太后一脸不耐,“就不能给哀家一个清净么。” 周嬷嬷笑劝,“上午已经来了个遍,都被老奴打发回去了,帝后这也是第二次来了,您再不见,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太后挥了挥手,病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惯有的不怒自威,“宣他们进来吧,哀家正好也有事要交代。” 白晚舟见这架势,感觉不妙,便故意打了个哈欠,“皇祖母,孙媳困得慌,能不能再去碧纱橱睡一会?” 太后淡淡挑眉,“去吧。” 南宫丞太熟悉太后这个表情了,连忙也打了个哈欠,“孙儿也要去眯一会。” 不等太后同意就踩着白晚舟裙角追了过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周嬷嬷嘴角微微上扬,“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太后哼了一声,“只可惜某些人有眼不识明珠。” 周嬷嬷笑道,“还有一辈子要过呢,淮王是明白人,不会一直一叶障目的,总会发现淮王妃的好处。” 太后没再说话,因为晋文帝已经带着他大老婆小老婆滴滴溜溜一堆老婆进来了。 众人行完礼,南妃第一个冲到床边,眼眶通红的问道,“姑母,您怎么样了?” 南妃自幼由太后抚养,跟太后情同母女,对太后的关心也是发自内心的,昨晚得知太后失明后,整哭了一夜,两眼肿得像烂桃子。 太后见她这般,颇为感动,“恢复了八成。” 南妃还掩着帕子在床边轻泣,廖贵妃提醒道,“南妃,帝后都在呢,你注意些体统。” 南妃神色不服,碍着晋文帝还没慰问,不情不愿起了身。 晋文帝上前,关切的问道,“母后,您好些了吗?” 太后微闭着眼睛,只嗯了一声,似是不想说话。 晋文帝有些尴尬,只得看向周嬷嬷。 周嬷嬷笑道,“昨儿晚上着实惊险,太医院都说无法了,没想到淮王妃竟用神药把太后治好了。” 晋文帝微微一怔,“老七媳妇?” 周嬷嬷点头,“正是。” 皇后满脸激动,“本宫就知道这孩子有些本领。” 廖贵妃满脸不屑,“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真有本领,太医院让她主持好了。” 晋文帝不知太后为何生自己气,正郁闷着呢,听到廖贵妃这话,顿时心头火起,怒道,“谁是瞎猫,谁是死耗子!皇后病着,让你统领六宫,你倒好,不但不循规蹈矩以身作则,倒养成了一副嚣张姿态,平日与皇后出言不逊朕都睁只眼闭只眼,竟纵得你到太后面前也敢胡言乱语!” 廖贵妃平时说话一贯嚣张,也没谁敢指责她,谁知今日晋文帝对她发了这么大火,吓得连忙跪到在地,“臣妾失言,还请皇上息怒!” 晋文帝指着廖贵妃的额头,“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你大不敬冒犯了太后,跟朕求什么饶?” 廖贵妃咬着唇,哪里甘心向太后祈饶?她进宫时,太后已将实权全部交出,连六宫事宜都很少过问。而她这些年一步步登上六宫主位,何等威风荣耀!为了说错一句话,就要对太后磕头谢罪,她的面子往哪搁?以后还怎么服人? 晋文帝见她半天没反应,气得正要再度动怒,太后却轻声开口了,“哀家听说,淮王妃也给皇后治过病?” 皇后不知太后这会儿提起这话是何用意,老实答道,“是,儿媳用了淮王妃的药之后,大有好转,哮病再也没发作过了,连胃口都好了许多。” 太后微微点头,“怪不得瞧你最近健壮许多。你既养好了身子,也就不能再躲懒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往后啊,六宫事宜,还是你去操心吧。” <script>app2(); 第32章 可怕的女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皇后微微一怔,这些年她因病不得不放弃了掌管六宫的权力,皇后的名头有名无实,早被廖贵妃架空了,连带着她的嫡皇子嫡公主都无甚权势。她也很想重新拿回实权,只是一来身体孱弱有心无力,二来廖贵妃经营多年,已经在整个后宫培植了势力,不是她想拿就能拿回的。 现在太后居然发话,可谓助她一臂之力! 廖贵妃也怔住了,她哪里想到死老太婆如此记仇,为了一句话竟然要卸去她多年苦心经营的结果!她不甘心!也不愿意! 当即便道,“哮症虽要不了人命,却是不治之症,皇后娘娘羸弱多年,实在不宜操劳,还是臣妾继续替皇后担待着吧!” 太后眼皮也没撩起,“皇后既羸弱,就由南妃帮着协理,六宫妃嫔皆出大家,都是知书达理的女子,不至于那么难管教。” 廖贵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扶皇后就罢了,竟还要让南妃那个贱人爬到自己头上!还待挣扎一番,晋文帝已经拍板,“后宫的事,母后做主就好。” 南妃当即就跪下,“臣妾必不辜负姨母和皇上的嘱托。” 皇后见状,也对太后福身道,“谢母后信重,儿媳拼着这副身子,也会把后宫整理好,以除皇上后顾之忧。” 其余妃子哪个不是人精,见廖贵妃气数已尽,纷纷跪倒在皇后面前,“嫔妾自当谨守宫则,悉听皇后娘娘教诲!” 廖贵妃看着这些个见风使舵的嘴脸,气得指甲都攥断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红眼盯着皇后。 宣武帝走得早,太后年轻时忙着替晋文帝打江山,后宫还真没给她添过什么麻烦,看着这群女人叽叽喳喳,她烦得很,揉了揉太阳穴,困倦道,“哀家乏了。” 皇后人逢喜事,精神大好,立即对妃子们朗声道,“太后需要静养,都回吧。” 晋文帝免不得对周嬷嬷又嘱咐了几句,才率滴滴溜溜一堆老婆走了。 众人一走,太后就睁开了眼睛,“听够了没,出来吧。” 碧纱橱后走出两道人影,白晚舟脸上讪讪的,南宫丞皮厚,却是神色如常。 周嬷嬷笑眯眯对南宫丞道,“淮王爷,恭喜啊。” 南宫丞抿了抿唇,若无其事道,“恭喜我什么。” 太后啐了一口,“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母后拿回执掌六宫之权,你小子在外头也要端正些,别给你母后落口实。” 南宫丞面色如常,心头却微跳,太后这话含义太深了,晋文帝共育十子,至今未立储君,皇子们表面上和睦,实则各有势力襄助,都盯着那个位子呢。太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复了皇后的权,相当于削了廖家的权势,容不得人不多想。 白晚舟想不到那么多,只拉着周嬷嬷低声嘀咕道,“真的因为贵妃娘娘说错一句话就卸了她的权吗?” 她想说的是,廖贵妃嚣张跋扈乱说话也不是这一次了啊,怎么就在这一次翻了车。 周嬷嬷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微扬下巴,“说给她听听,小鸟儿不经历风吹雨打是长不成雄鹰的。” 周嬷嬷叹口气,这才道,“贵妃娘娘说错的话确实够她喝一壶的,但她干的事儿说出来,才真叫人胆寒呢。” “啊,她干了什么?” “负责太后病宜的太医,就是她推荐入太医院的。” 周嬷嬷此言一出,白晚舟果然惊大了嘴巴,如此说来,让太后一直喝梗米粥的主意,十有八九就是廖贵妃出的! 她这是温水煮青蛙啊!那会儿她掌管着六宫,把太后熬瞎熬死,后宫就是她的天下了,再联系庆王夫妇的作风,这母子二人,一个觊觎后位,一个眼红储君,好野的心! 白晚舟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南宫丞却心明灵澈,知道剩下的话不该听了,便屈身行礼告辞,“皇祖母,孙儿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得先走了。” 太后瞥了南宫丞一眼,对他的进退有度很是满意,“去吧,这里有你媳妇就够了。” 南宫丞看了白晚舟一眼,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怕。 母后多年不出世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也就算了,连皇祖母这样的老狐狸似乎也被她拿下了,这太可怕了! 就因为她会点奇奇怪怪的医术? 阿朗派出去的人应该快回了,一定要搞清楚她的古怪医术到底哪里学来的;她用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药丸和戳死人不偿命的针管,又是从哪里搞到的;还有她突然大变的性情…… 南宫丞一路低头思索,冷不防被一具温软撞到怀中。 他平日不是爱发脾气的人,但脑中纠缠着白晚舟的种种,心中不免就烦乱起来,当即凝起俊眉怒斥道,“不长眼睛吗!” “七表哥,对不起!” 楚醉云的声音还是那么轻,那么柔,让人不自禁的就生出保护欲。 南宫丞没想到是她,迅速往后退了两步,尴尬的寒暄道,“六嫂也是来看望皇祖母的吗?” 楚醉云看着他排斥的眼神,想着他方才的斥责,心底一阵抽痛,顿了半晌,氤得眼角快掐出水来,才咬唇点头道,“唔,王爷在楚南宫安慰母妃,让我代他来看看皇祖母。” 南宫丞也嗯了一声,“南母妃为了皇祖母的事担心了一宿,六哥是该伴着她。” 楚醉云绞着胸前两缕青丝,并不说话,不远处有宫女走过来,南宫丞便借口走开了。 望着南宫丞挺拔欣长的背影,楚醉云差点把粉唇咬出血来,哀怨的走到如意殿内,却看到白晚舟正亲昵的坐在太后床头,手里拿着个奇怪的东西,咄咄对着太后,太后则是满脸写着抗拒,身子都快倒到墙里了。 “你这丫头,用的都是些什么奇怪玩意儿,一天之内还要扎哀家好几针不成?” 白晚舟拿的是血糖仪,她想哄太后测一下饭后血糖,便道,“真的不疼,跟蚂蚁夹一下一样,只是看着吓人罢了,皇祖母最勇敢了,刚才给您打针的时候表现不是很好嘛?” 太后这一辈子尔虞我诈见多了,这么娇滴滴跟她说话的还真没见过,一时好了伤疤忘了疼,起了小性,噘嘴道,“哀家不扎针。” 白晚舟板了脸,“您要是想再失明一次,就不扎吧,反正这病可一不可二,再犯我就没办法了。” 这么一说,周嬷嬷也急了,对太后埋怨道,“太后,您就听淮王妃的吧,您要是真盲了,不把老奴折腾死才怪。” 太后毕竟也怕真瞎,只得老实伸出手指头,两眼紧闭,跟上刑场似的,“这要是疼,哀家要你狗命……” 话还没说完,白晚舟已经笑嘻嘻道,“疼吗?” 太后不敢置信的睁开眼睛,“好了?” 白晚舟眯眼读着血糖仪,“不是跟您说就是蚂蚁夹一下吗。7.4,正常。胰岛素起效果了,您的眼睛保住了。” 太后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问道,“那哀家还能吃红豆发糕吗?” “原则上不可以,偶尔吃一两块少糖的,也无伤大雅。” 太后心满意足,眼睛好了,能继续吃红豆发糕,还要啥自行车。 “哟,颖王妃什么时候来了,老奴这眼珠子也是不中用了,竟半天没看到。”周嬷嬷瞥见门角的楚醉云,连忙笑着往里迎。 楚醉云走进来,一边福身一边笑盈盈道,“看着皇祖母与七弟妹说笑,好不亲热,实在不忍打断。” 白晚舟从看到她那一刻就开始头大,听到她这不伦不类的话,更是烦躁,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script>app2(); 第33章 再给你泼盆粪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太后神色如常,对楚醉云点点头,“你母妃怎么样?” “见皇祖母恢复视力,已经好多了,昨夜整哭了一夜,水米未进,六哥这会儿劝着进膳呢。” “难为她一番孝心。你呢,吃了吗?” 楚醉云摇摇头,“未亲眼见皇祖母痊愈,醉云无心饮食。” 白晚舟心想多会说话的一张小嘴儿啊!我都快饿死了,她居然说不饿,怪不得身材保持得那么好。 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两声,白晚舟尴尬得满头黑线。 太后嘴角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抬了抬下巴,对周嬷嬷道,“阿秋,让小厨房做点清淡的饮食,给两个小人垫垫肚子。” 楚醉云立刻得体的道谢,“谢皇祖母赐膳。” 白晚舟只得也跟着道谢,心里想的却是,辛辛苦苦出诊,矜矜业业守床,饿了一宿加一天,吃顿饭还要道谢,这大夫当得也太窝囊了。 楚醉云已经搬了个小杌子矮矮的坐在床头,拉着太后嘘寒问暖,白晚舟实在没眼看,便对周嬷嬷道,“嬷嬷,我出去转转。” 周嬷嬷那双明察秋毫的眼睛微微一笑,“早些回来,小厨房很快的。” 出了寝殿,白晚舟沿着昨日去腊梅园的小径走去,想看看能不能再遇见瑞亲王那小老儿,听他所言,就知他精通医术,想请教请教他有没有什么中医的法子能控制太后病情,省得总是扎针,太后既排斥,也很容易惹人猜测。 无奈走穿了整个园子,也没看到瑞亲王的影子,旁边正好有座石山,山上一个亭子,修得十分精致,白晚舟便爬上去,想眺望一会皇宫景致,混到吃饭再回去,省得跟楚醉云磨枪。 谁知刚坐下没多久,楚醉云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七弟妹好兴致啊。” 白晚舟跳起来,回身看到楚醉云的瞬间,比看到鬼还要郁闷,“你不是在陪太后吗?” “皇祖母乏得很,我不忍献媚于前,扰她休养。”楚醉云迎风伫立,柳腰花态,风姿绰约,仿佛随时都要羽化登仙一般。 确实美。 但是也毒。 白晚舟没好气道,“太后请我来给她瞧病的,谁献媚了!” 楚醉云回眸,淡淡一笑,“七弟妹不要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呢。” 白晚舟懒得管她是什么意思,反正她是来找茬的没跑了,便不理她,起身就要下山。 楚醉云却一把拉住她,幽着眸子,“七弟妹为何如此厌恨我?咱们是妯娌啊,就不能冰释前嫌吗?” 白晚舟心想你要是唠这个我可就不饿了,“厌恨?没有啊。冰释前嫌,我们有什么前嫌?” 楚醉云哀哀叹口气,“看来你还是对我误会太深。” 白晚舟见她没完没了,不把话挑清楚,她大概是不肯放手的了,干脆冷笑道,“误会?推我下水的人不是你?在衣服里藏艾草陷害我的不是你?天天含沙射影揪着我不放的不是你?我看是你对我误会太深!不管你信不信,你的七表哥,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你要是有本事,最好能蹿得他一纸休书休了我,届时我一定备份大礼跟你登门道谢。” 楚醉云瞪着剪水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对他毫无情意? 这怎么可能,当初明明是白晚舟逼迫他退了和她的婚事!如今奸计得逞,就拿出这副无赖样子,说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这是在侮辱她和南宫丞的过往! 最让人无法释怀的是,她摆出这副破罐破摔的吊儿郎当模样,可七表哥却仿佛,对她越来越上心…… 楚醉云露出贝齿,对白晚舟的控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淡淡笑了,“七弟妹这以退为进的谋术,也算是富贵险中求。” 白晚舟最受不了她这种阴阳怪调,一把甩开她,“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要提醒你,你既然觉得自己被负了,负你的人是南宫丞,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也找他去,你讨厌我也没用,我不吃这一套。” 楚醉云听到被负两个字,终于绷不住姿态了,目露凶光,“没有你从中作梗,我和七表哥会是这个下场吗?没错,我就是讨厌你,嫌弃你,瞧不起你,处处想刁难你,陷害你!我是京城第一名姝,众所周知的温良淑女,你呢,是臭名远扬的匪女,我就是对着你的头顶泼一盆粪,又有谁会相信你?” 白晚舟见她原形毕露,反而不生气了,“说吧,找我说这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楚醉云突然笑了,笑得楚楚动人,“没什么意思,就是再对着你头顶泼一盆粪而已。” 说着,一步步向白晚舟走近。 <script>app2(); 第34章 你的衣裳很好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突然觑见山脚下一抹玄色,南宫丞今日穿的就是玄衫,顿时反应过来楚醉云在打什么主意! 这要是让她得逞,正如她所说,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富贵险中求,楚醉云说得没错!白晚舟决定扳回这一城。 她丝毫不躲避楚醉云,只是在她靠近自己的一刹那,笑着说道,“这盆屎,最后泼到谁头上,还真不一定呢。” 楚醉云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白晚舟已经两脚点地,身子后仰,就这么面带笑容的直直往山下坠去。 楚醉云机关算尽,也没算到白晚舟竟然会这么做! 她跟白晚舟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南宫丞在附近,正好白晚舟已经爬到亭子上,顿时就生出一个恶毒的计谋,假装与白晚舟拉扯,再被白晚舟“推”到山下。 以南宫丞的武功,救下她不费吹灰之力,这样,她就能不费一兵一卒,让白晚舟这个贱人再也翻不得身! 谁知道,白晚舟这个贱婢,看似猪,精如猴,比她先一步跳下去了! 眼睁睁的看着南宫丞飞身接住白晚舟,楚醉云牙根都快恨断了,千算万算,竟是为他人做嫁衣! 整理好心情,跑到山下,已是满脸泪痕,“七表哥,晚舟没事吧?她太调皮了,非要站在边缘看景,我拉都拉不住。” 白晚舟已经从南宫丞怀中挣脱下来,冷冷看着南宫丞,“听见没,她想拉没拉住,不赖她。” 说完,就扯着裙摆往回去了,南宫丞看着她散乱的云鬓和被山石挂烂的白皙额头,无甚表情。 楚醉云掩面嘤嘤哭泣,自然而然的就将头搭到南宫丞肩上,“七表哥,都怪我,我没看好她。” 南宫丞也没让,反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和你没关系。” 楚醉云咬了咬唇,她没输,他一直都信她。 “周嬷嬷说如意殿备了你们的晚膳,应该好了,你先回去吧。” 楚醉云想到白晚舟那张没门的嘴,要是去太后面前乱说,后果不堪设想,顿时有些慌乱,从南宫丞肩上弹开,“那我就先回去了,正好看能不能帮忙给晚舟擦些药。” 南宫丞突得拉住了白晚舟的胳膊,“醉云。” 楚醉云蓦然回首,泪盈于睫,多久没有听到他这样呼唤自己的闺名了? “嗯?” 南宫丞目光缱绻的笑了笑,“没什么。你的衣裳很好看。” 楚醉云怔了怔才含娇而笑,“七表哥……” “你那日替白晚舟挑的衣裳也很好看,只是你的衣裳都不太适合她。毕竟你的衣裳带着你的气味,你的风格,甚至还有你的玉佩儿,香袋儿,她不配。以后不要和她那种人一般见识了。” 南宫丞说完,温柔的看着楚醉云,“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 楚醉云的心有一刹那的悸动,悸动中又带着疑惑,他的话,为什么怪怪的? 可他脸上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除了温柔眷念,什么都没有,那笑容,如十七岁时那么温润灿烂。 楚醉云也不敢再留恋什么,转身,咬着唇瓣缓步朝如意殿走去。 她背后的南宫丞,却收起了所有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寒刻…… <script>app2(); 第35章 又腐烂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在太后面前什么都没说,只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太后也没追问,晚膳后,就打发两人回府。 楚醉云自是求之不得,白晚舟想留下监测到明早,以防万一。 太后却道,“你摔成这样,哀家看着影响心情,好了再来吧。” 白晚舟只得留了口服降糖药,嘱咐完周嬷嬷怎么服药才走。 看着两个女孩的背影,周嬷嬷长长叹一口气。 太后皱着眉头不耐烦道,“别在哀家面前叹气,嫌哀家还不够烦?” 周嬷嬷吐吐舌,“您是不是后悔做主把醉云小姐嫁给六皇子了?” 太后被戳中心事,面色更加难看,“他的一众子孙中,就这个丫头性子最像他,只是聪明过头,过犹不及,哀家怕她走上歪路。” “所以您啊,把她许配给性情憨纯的六皇子,万望六皇子能压压她的性子。” 太后叫别人别叹气,自己却叹起来,“就算没有那小贼女,她和丞儿也不可能在一起,他们两一个是金,一个是火,结合在一起,必要大乱。星儿温润,是块福土,土最养金。丞儿属火,须得有个上善若水的女子才能润着他别出岔子。哀家看那小贼女……” 太后说道这里停住了,烦躁的揉了揉额头。 周嬷嬷接腔道,“淮王妃机敏水灵,大智若愚,和七皇子确是良配。” “你懂什么。” 周嬷嬷笑道,“老奴无儿无女,确实不懂。但老奴记得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操完儿子还要操孙子的道理。” 太后白了周嬷嬷一眼,终于还是一声叹息,“你说的也对,儿孙自有儿孙福,哀家操心也没用。” 周嬷嬷掩面而笑,“您也就说说,该操心还不是操?您啊,不止操自己的儿孙,还要操人家的儿孙,不累才怪。” 太后眸中亮起一抹光,很快又熄下去,“这一生,终究是哀家亏欠了他。” 周嬷嬷挑眉,“我看他甘之如饴。” …… 宫门口,南宫丞拉马,白晚舟矗立,两人谁也不说话。 白晚舟只恨来的时候匆忙,没坐轿子,这会儿还要跟这个眼盲心瞎的鸟人同乘一骑回去,她想屎! 南宫丞等得不耐烦了,和来的时候一样,一把夹起白晚舟,把她扔到了马背上。 白晚舟胳膊腿都蹭伤了,被这么一扔,痛得闷哼,却倔强得不肯出声。 南宫丞抬脚上马,将自己的披风解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白晚舟从头到尾包了个严实。 “你做什么?”白晚舟先破功,一头火大将披风扯开。 “冬日风沙大,你不怕沙子吹进伤口就不包。” 白晚舟气得鼓着嘴,终于不说话了。 南宫丞把马骑得很慢,悠悠开口,打破两人之间凝固的空气,“刺杀你的幕后黑手确定了。是庆王。” 白晚舟一怔,冷冷道,“原来是兄弟夺权,我做了牺牲品。既如此,以后就别再提我强迫你娶我的事,大家一笔勾销。” 南宫丞看着她倔强的后脑勺,玩味着她的话,她心如明镜,从前果然是装傻。 “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又是如何确定是他的?” 白晚舟摇头,“知道又能如何?你能满了我的意休了我?” “也许我会良心发现。” 白晚舟眼睛一亮,“道来。” 南宫丞指了指街边的元通钱庄,“虎符丢失的谣言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刺杀你的刺客身上,也有这家钱庄的银票。而这家钱庄,是庆王妃娘家表弟开的。” 白晚舟朝钱庄看去,五间联排门市,上下两层,已经是酉时,里面依然灯火通明,生意做得很大。 她记得庆王妃娘家门楣并不高,父亲不过是个御史,可庆王妃常年在贵妇圈子里长袖善舞,原来是有钱撑腰。 南宫丞微眯双眼,“庆王是长子,母妃贵为贵妃,外祖是权倾朝野的当朝丞相,又有王氏娘家强大的财力支撑,这些年党羽盘结,如蜘蛛结网,他对储君之位势在必得。” “所以作为嫡子的你,就成了他夺储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南宫丞笑了笑,“母后这些年一直病着,我外祖家也把兵权全部交出,他并未把我放在眼里,只是这次我西疆告捷,才让他有了危机感,再加上现在母后复权,想必他接下来的动作会更多。” “那你好人做到底,在他有动作之前,赶紧把我休了,我可不想再当炮灰。” 南宫丞邪魅一笑,“你觉得可能吗?” “你刚才不是说会良心发现?” “我说的是也许,很抱歉,我没有良心。” “你……无耻!” 白晚舟气得肺都要炸了,一秒都不想跟这个泼皮多待,一到淮王府门口就自己跳下马,一个没跳准,还摔了个狗吃屎,如此也没停留,爬起来瘸着腿就往轻舟阁跑去。 楠儿看到白晚舟一脸一身的伤,泪珠子又是止不住的掉,“我的小姐啊,您最近是不是冲了什么神仙,怎么趟趟都带伤回来?” 白晚舟也想知道自己是得罪了哪尊神,才会沦落得这么惨。 给赖嬷嬷治伤的药还剩下不少,白晚舟拿出来给自己处理了伤口,板凳还没坐热,阿朗又火烧火燎的跑来了,“王妃,赖嬷嬷不好,还请您去一趟。” 白晚舟摔了板凳,“我这是欠了谁的。” 阿朗不敢说,他也觉得王妃太惨了。 到了小院,还没进屋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腐臭味,走近看,赖嬷嬷的脸色也灰败不堪,几乎没了生气。 白晚舟皱眉,这不科学啊。 明明已经恢复了八成的伤口,她不在的这两天,居然又高度腐烂了。 白晚舟看向南宫丞,南宫丞神色凝重,“人手我都换过了,没有不靠谱的人。” “这不可能。我的药不会有问题,伤口只会越长越好,不会如此反复。” 南宫丞也被赖嬷嬷这反复的病情弄得心力交瘁,“那到底怎么回事?” 白晚舟深呼一口气,也找不到答案。 <script>app2(); 第36章 三个消息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赖嬷嬷睁开迷蒙的双眼,“王爷,别为难王妃了,阎王爷想要老奴的命,谁也救不了老奴的。这多活的几天已是王妃替老奴挣下的,老奴没有遗憾了。” 看着赖嬷嬷那张绝望的脸,白晚舟想到前世在医院遇到的那些绝症患者,心里不由得揪痛起来,“嬷嬷,我会尽力,你千万不能放弃。” 赖嬷嬷两行老泪顺颊而下,“老奴也想坚持,可是老奴坚持了这么久,终究斗不过阎王爷啊,老奴累了,老奴只想闭眼好好歇着。” 白晚舟已经扯开纱布开始处理,“不许歇,您才五十岁呢,还有三四十年时光,能看多少好风景,吃多少好食物,歇了就什么都没了。” 南宫丞听得心酸,背过身去。 “咦~” 听到白晚舟的声音,南宫丞又转过射来,“怎么了?” 白晚舟四周看了一眼,两个丫头一个婆子,还有赵二家的在伺候茶水,“没事。” 重新上了消炎药、祛腐生肌药,塞了一粒褪黑素到赖嬷嬷嘴里,“嬷嬷,您先睡一会。” 说完,给南宫丞使了个眼色。 南宫丞意会,嘱咐丫鬟看好赖嬷嬷,便跟白晚舟一同到了轻舟阁,“你发现了什么?” 白晚舟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南宫丞认出那是她之前给赖嬷嬷喷过的消炎喷雾,“这药不是你给的吗?” “是我给的不错,可是药水被人换了。”白晚舟一边说着,一边拧开了瓶盖,对着茶碗把药水倒了出来。 只见碗中的药水黑乎乎的,没有半点药味儿。 两人研究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什么玩意。 楠儿觑了一眼,皱眉道,“这不是香灰水儿吗?我小时候每次发烧,家里没银子请大夫,我奶就和一碗香灰水儿给我喝,说是佛祖的香灰有神效。” 白晚舟和南宫丞面面相觑,消炎喷雾被换成了香灰水儿,不化脓都有鬼了。 “你换的人手还是有问题,总有人动手脚的话,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赖嬷嬷。” 赖嬷嬷病情第一次反复的时候,白晚舟就怀疑是有人动的手脚,只是那时候并不确定,这一次,她是百分之两百的确定了。 南宫丞面色阴郁,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掌灯时候,赵二家的熬了一碗浓浓的鸡汤送到赖嬷嬷处,丫鬟弥月接到手里,笑道,“我来就好。” 赵二家的颇为不快,抱怨道,“哟,月姑娘连我这样的老人儿都防着吗?自打王爷吩咐不许闲杂人等进去,我哪次送饭菜不是送到堂屋就走?从也没做过逾矩的事儿啊!何时为难过姑娘们?再说了,我跟赖嬷嬷什么关系?她这伤着,我心里比谁都不痛快,恨不能替了她受罪,日复一日汤汤水水的送来,好多都是我自个儿掏腰包的呢!” 见赵二家说了一箩筐话,弥月连忙笑道,“知道赵二婶对嬷嬷一片好意,只是赖嬷嬷伤口总是反复,王爷怕她再有个闪失,便吩咐今儿起除我不许任何人再踏进这道门槛,咱们爷的脾气您也知道,您就担待则个。” 赵二家的甩了甩手,“是是是,主子说了算,只要嬷嬷能康复就成!这汤刚煲的,月姑娘快拿进去给嬷嬷喝吧,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不补补可不行。” “赵二婶费心了。” 弥月一进屋就把鸡汤送到了早已等着的白晚舟手上,白晚舟将汤碗送到鼻边闻了闻,没闻出什么不对。 “赵二婶应该不会吧?她就是脾气爆了些,平日对我们都不错的,时不时地就给我们开小灶。嬷嬷受伤以来,她也确实每天都尽心尽力的给嬷嬷炖补汤。” 弥月是南宫丞的心腹丫头,与赵二家的处得还行,对白晚舟的怀疑多少有些抵触。 白晚舟把玩着汤勺把儿,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弥月见她不说话,便端着汤碗准备去喂赖嬷嬷。 “慢着。”白晚舟喊过楠儿,“你帮我看看。” 楠儿挑匙翻了翻,“岷县的当归,巴蜀的枸杞,和县的乌脚公鸡,都是极好的食材,这赵二婶确实是用了心的。” 弥月听了,惊呼道,“公鸡?你确定?” 楠儿胸有成竹的点头,“月姐姐,你问我别的我还真不一定知道,但你问我吃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这丫头没什么追求,人生就两大爱好,一是彩妆,二是烹饪,对各种食材可谓了如指掌。 弥月将汤碗扔到桌上,生气道,“赖嬷嬷伤口未愈,怎么能吃公鸡这种发物呢?” 白晚舟撩了撩眉,“你再审审其他人,看她们有没有发现赵二家的有没有其他奇怪行径。” 弥月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当即便把这几日伺候得丫鬟婆子全唤了来,一通询问,丫鬟草儿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哭道,“月姐姐,我该死!前两日,赵二婶说她儿子磕了膝盖,问我借止痛喷雾给她儿子用,我想着那么一大瓶子,嬷嬷也用不完,就拿给她了,没一会儿她就还回来了,我便没禀报月姐姐。” 弥月听了这话,心里也就有数了,斥责了草儿几句,遣散了人群,垂眸到白晚舟面前,“王妃,是弥月失误了。” 白晚舟知道弥月对自己多少有些不服气,也不说什么,只伸了个懒腰,“黄鼠狼已经给揪出来了,鸡能不能保住,就看你们了。” 说完,就带楠儿回了轻舟阁。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阿朗便来禀报,王爷已将赵二夫妇痛打一顿,逐出王府。 原来这赵二家的早就觊觎赖嬷嬷的掌事位子,这几年左右逢源拉拢府中下人,无奈南宫丞对赖嬷嬷极其信任,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回赶上赖嬷嬷受伤,便打起了主意,表面儿上煲汤煲药,背地里一直动手脚,前两日白晚舟和南宫丞都进了宫,她更是丧心病狂把赖嬷嬷的药水换了,才会弄得赖嬷嬷病情一直反复,差点要了老命。 阿朗感慨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时两口子看着都挺老实的。” 跟白晚舟报告完毕,阿朗又赶回长淮阁,“爷,已经禀报过王妃了。” 南宫丞正在看公文,头也不抬,“知道了。” 阿朗并不离去,默默站在案头,也不吱声儿,南宫丞终于放下竹卷,“有话快放。” “三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一个不好不坏的,爷想先听哪个?” 南宫丞捡起砚台,作势要砸,“你跟谁学的这一套套的?” 阿朗抱头鼠窜,“我说,我说,好消息!裴驭公子回来了!已经宿在黄粱一梦,说是要眠花宿柳大醉三天再来见爷。” 南宫丞一怔,旋即放下砚台笑道,“胡闹!也不怕被黄粱一梦的女妖精吸了魂!尽快把他捉到淮王府来,记住,本王要清醒的。” 阿朗眉头拧成酸菜疙瘩,我太南了! “剩下两个消息呢?” “派去滇西查王妃的人手也回来了,王妃在黑风山……在闺阁时就颇喜医术,据说还拜过当地的蛊医学习。” “蛊医?怪不得她的医术那么古怪。”南宫丞喃喃自语,“坏消息呢?” “您的大舅子飞鸽来信,十日后抵京。” 南宫丞一贯波澜不惊的面庞终于变色。 <script>app2(); 第37章 肃亲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他不在滇西看着他的五十万土匪,来京做什么?”南宫丞的眉头也拧得像酸菜疙瘩。 阿朗舔唇,“白舅爷上书皇上,说一年未见胞妹,十分想念,正好上京述职,皇上就批了。” 南宫丞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也好南! 白晚舟并不知白秦苍要来京的消息,在南宫丞赶走赵二夫妇之后,不辞辛苦每日给赖嬷嬷换药,又配了一些特效生肌丸,饮食方面干脆让楠儿一手包办,不过几天,赖嬷嬷的伤口就长得非常喜人,气色也完全回过来了,仿佛还长了点肉。 这一日,弥月带了些小点心到轻舟阁,她虽是南宫丞的人,但这几日一起照顾赖嬷嬷,白晚舟倒挺喜欢她干脆利落的个性,便也客客气气的招待着。 “你可是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弥月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一笑,“奴婢有事请教王妃。” 白晚舟捡起一块桂花糕送进嘴里,大方道,“说。” “太后病着,这几日各家王府都有吃食往如意殿送去,王爷让奴婢来问问王妃,咱们送些什么去?” 白晚舟噎了一口,鸟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府里什么时候轮到我做主了,问我做什么。你就跟他说我不知道。” 弥月咬唇,“爷去宫里了,嘱咐奴婢务必在他下朝之前办妥当……” 白晚舟无语,看着弥月可怜巴巴的样子,又于心不忍,“我不妨提醒你一下,太后喜食红豆发糕,但是务必少放糖。” 弥月听了,高高兴兴的走了,果然吩咐厨房做了几屉发糕送到了宫里。 第五日,白晚舟算着可以拆线了,便准备了麻醉喷雾来到赖嬷嬷处。 赖嬷嬷正坐在床上做针线,看到白晚舟来,笑着欠了欠身子,“王妃来了。” 白晚舟按住她,“别动,今天给你拆线,拆了线,就该多下床活动了。” 赖嬷嬷扭了扭肩膀,“老身也想早日下床,再躺下去,就要长毛了。 说得弥月和楠儿都笑了。 白晚舟挽起袖口,利落的剪掉纱布,对着伤口喷了些麻醉药,用手术剪轻轻剪开线头,一点点把线扯了出来,画面多少有些血腥,楠儿和弥月都吓得捂着眼睛。 赖嬷嬷悠然道,“王妃也不知用了什么神药,一点儿都不疼。” 白晚舟挑眉,“那日仓促,用的是普通棉线,其实还有不用拆的线呢,那样痛苦更少。” “不用拆的线?”赖嬷嬷、弥月、楠儿三个都一脸好奇。 “对,可以融进肉里的线,伤口长好了,线也融合完了。” 三人都惊讶万分,用线缝肉已经是闻所未闻,线还可以融进肉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正想缠着白晚舟解释解释,阿朗又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白晚舟现在一看到他就头疼,因为他每次出现,一定伴随着坏消息。 果然,阿朗这次的神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严肃,确切的说,如丧考妣。 白晚舟看出事态严重,“你先别说,让我缓口气。” 深吸一口气后,才问道,“又怎么了?” 阿朗扶住门框,“您要不也先把桌子扶稳?” “有屁快放!” “太后中毒昏迷了!廖贵妃一口咬定是您给的药有问题,还、还……” 白晚舟听了前半段,已经知道大祸临头,扶了扶桌子才稳住身子,“还怎么样?” “廖贵妃还暗示是皇后娘娘指使您下的毒,说皇后娘娘想借这次机会,一举将后宫尽收囊中,做真正的六宫之主!如今已有数位妃嫔跪在乾华殿前,向皇上请愿废皇后。不止后宫混乱,前朝也是一地鸡毛,这些妃嫔的娘家就像提前通了气一般,集体进谏,要求废后,立廖贵妃为后。” “你家爷呢?”白晚舟觉得脑壳疼,她只猜到事态严重,没想到这么严重! “爷已经进宫侍疾,临走前吩咐属下把您也接到宫中。廖贵妃此番有备而来,太医院想必也已经打点好,所有太医都是口径一致,说太后已经不治。王妃,王爷、皇后娘娘还有皇后娘娘的母家范姜府能否扛过这次灭顶之灾,全仰仗您了啊!” 阿朗说到最后,泪泛荧光,深深跪在白晚舟面前。 白晚舟咬住唇瓣,这灭顶之灾可不仅仅是南宫丞和皇后的,也是她的,她就是想袖手旁观都没可能。 毕竟,她是那个给太后用药的人。 “带我进宫。” 如意殿。 殿前乌泱泱跪了一地皇子公主,隐隐有哀泣声传来,竟是要做丧事办的架势。 白晚舟想起前几天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太后明明已经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不过五六天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竟演变成这个样子? 她想进去看看太后到底怎么了,却被庆王妃和大公主拦下,大公主红着眼睛,“皇祖母用太医院的偏方这么多年,身体都好好的,都是你这个小蹄子,不知给给皇祖母用了什么毒药!皇祖母要是真有个山高水远,本宫让父皇诛你九族!” 庆王妃劝道,“大公主,皇祖母还在里头,不宜吵嚷,至于淮王妃,事后肯定有人会跟她算账。” 南宫丞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轻轻将二人架开,冷冷问道,“事后?什么事后?” 庆王妃一时语塞,她指的当然是丧事,但太后还没咽气,她说这个话还不太合适。 大公主挺身到南宫丞面前,“老七,你要是想明哲保身,本宫劝你立刻捆了这匪女,送到殿前负荆请罪!否则,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庆王妃也假惺惺道,“老七啊,大嫂知道你有主见,但这回你还真得听你大皇姐的,母后和母妃这会儿都跪在乾华殿里给你求情呢!你不能辜负了她们。” 南宫丞依旧是淡淡的,“谢大姐大嫂提醒。” 大公主见他这副模样,冷哼道,“孺子不可教也!” 一旁的白晚舟并没理会这姑嫂俩,而是关注着殿内的情况,只见周嬷嬷似乎想出来,却被几个嫔妃拦着,便猜太后并非无治,只是廖贵妃早就布好了棋,前殿有臣子绊住晋文帝的脚,后宫有她的党羽爪牙拦住周嬷嬷请人施救。 她这是志在必得,要一举了结太后的命! 白晚舟不管她们到底要怎么斗,她心里想的只有一个:太后是她的病人,若是有治,绝不允许这些心怀鬼胎的人让她白白丧了命! “大公主,庆王妃,你们两个口口声声说我毒害了太后,请问是哪里得来的结论?是太医认定的,还是你们自己认为的?若是太医认定的,请你们把太医请出来,跟我对峙!还有,现在当务之急是对太后施救,请问你们拉着一众妃嫔堵在门口,不许人进去又是什么意思?” 大公主脸庞涨得紫红,“你算哪根葱,敢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你已经毒害了皇祖母,难道现在放你进去继续害她?” 白晚舟知道这个时候跟她说理等于对牛弹琴,干脆道,“好,就算是我下的毒,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有解药,放我进去给太后用解药!” 大公主愣住了,没想到白晚舟居然能这么泼赖。 庆王妃反应快,当即变挥了挥手,扬声道,“金羽卫!还不拿下淮王妃!她已经承认是她下毒!” 隐在暗处的金羽卫闻言,立刻团团将白晚舟围住,一把把尖刀晃得白晚舟睁不开眼。 其他妃嫔也都走了过来,窃窃私语道,“真的是她!只是不知她是自己下毒还是有人指使……” 白晚舟怒不可遏,这群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是承认下毒,但我现在要去给太后送解药,你们该做的难道不是让我进去?对你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到底是抓住下毒之人,还是先救了太后再说?” 庆王妃横眉冷指,“你都承认是你下毒了,还能相信你会救人吗?” 白晚舟看向南宫丞,希望他能想想办法。 南宫丞单手背立,另一只手已经按在腰间,那里是他的配器——玄铁软剑,他正在计算金羽卫的数量。 “跟在我身后。” 低低一声之后,南宫丞便抽出了软剑,剑光如电光,顷刻之间扫散了好几个金羽卫。 白晚舟反应过来他是在替自己开路,连忙紧贴在他身后,举步维艰向里走去。 大公主见状,喊道,“老七,你疯了吗?你这是行刺!” 庆王不失时机的给庆王妃使了个眼色,庆王妃连忙喊道,“金羽卫,拦住淮王!” 楚醉云也扶着颖王急忙跑了过来,“王爷,你快劝劝七表哥呀,他不能为了一个匪女毁了前程。” “刀剑无眼,你别出头。”颖王先将她护到怀中,才对南宫丞喊道,“七弟,不可乱来!” 南宫丞哪里理这些人,一柄软剑婉若游龙,剑锋未至,杀气已来。 他不动武器的时候,会让人误以为他也是谦谦温润浊世佳公子一枚,可一旦擒了剑,眉眼间的肃杀就能逼得你不敢直视! 那是在战场上百炼成钢的锤炼,那是敌人成百上千冤魂的凝结,那是血与死亡的警示! 他是皇子,金羽卫不敢真伤他要害,可他却丝毫没有与任何人客气,招招致命!已有几个强出头的金羽卫被他刺得血洒当场。 庆王见状,解了佩剑指向他,“淮王,太后殿前失仪,乃是死罪!你再不放下武器,休要怪本王不顾兄弟情谊!” 南宫丞冷声道,“本王只是想救皇祖母,大哥若要阻拦,就拿剑跟我说话吧。” 庆王嗔声,“冥顽不灵!” 说罢,便和南宫丞缠斗到一起。 庆王早年也在西北战场效过力,武功虽没南宫丞高,但有一帮金羽卫做僚机,竟也斗了个平分秋色。 而且他比南宫丞还要狠,剑剑都朝南宫丞面门刺,数十招下来,南宫丞终究不敌对方人手众多,身上被削出了许多小口子。 白晚舟早已被庆王妃和大公主按在一旁不得动弹,心里空着急,却是半点忙都帮不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南宫丞一条心,想帮南宫丞解围的。 正乱得不可开交,一道开山裂石的声音传了过来,“都给本王住手!” 众人一看,全都愣在原地。 竟是隐退数年的肃亲王! 肃亲王可谓东秦的传说,若没有他襄助,太后一介妇孺,根本不可能带着九岁登基的晋文帝坐稳江山,在晋文帝三十岁前,他就是东秦国的无冕之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直把晋文帝当做傀儡控制的时候,他却和太后一同淡出了朝野,深藏功与名。 也正是因此,晋文帝对他敬重有加,一直保留他摄政王的头衔,在人前也从不忌讳的称之为“王父”。 太上皇一般的存在啊! 见到肃亲王,庆王不得不停下剑势,妃嫔们也停止了叽叽咕咕,纷纷上前福身。 肃亲王对这些人视若无睹,黑着一张脸,径直走到白晚舟身前,“是你下的毒?” 白晚舟一看到他那双鹰顾狼视的眼睛,不自觉的就打了个冷战,也不敢抖机灵了,乖巧的摇摇头,“那是我一时情急才这么说的。” “那你会解毒吗?” “可以一试,但得看具体情况。” 听了这一句,肃亲王直接如拎小鸡一般抓住她就往如意殿内走。 他看起来有六十多了,但精神矍铄、挺拔精壮,手上的力道宛如千钧,抓得白晚舟龇牙咧嘴。 有他开路,所有人都自觉的让道,再也没有拦路虎了。 到了殿门口,他转身对身后之人道,“所有人都回去。” 平实的语调,却让人不敢违背,只有常年发号施令的人,才能把如此平淡的一句话说得犹如千钧压顶。 庆王夫妇和大公主暗暗相顾,面色不甘,却又不敢违拗肃亲王的命令,只得带着金羽卫退到院外。 南宫丞没有进殿,也没有退走,而是追着一抹暗青衣襟到了梅园,“滚出来。” 盛开的红梅树后露出一张带着笑意的稀世俊颜,“有良心没有,要不是我替你解围,你这会儿还在跟金羽卫纠缠呢。” “你去请的皇伯公?” “不然还有谁?” 两人走到一起,互相撞了撞臂膀,终于都露出了笑意。 “裴驭,好久不见。” “南宫丞,好久不见。” …… <script>app2(); 第38章 太后的节奏跟不上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闻到了一股气息。 死亡的气息。 太后面如金纸,紧闭双眼缩成一团,偌大的凤床把她显得越发瘦小病弱,半白的花发毫无光泽,像一把草铺在床头。 “都有什么症状,什么时候出现的?” 周嬷嬷抹着眼泪道,“昨儿晚上用完膳后就说不舒服,上吐下泻,一开始只以为是受凉了,喊了太医进来熬了温补的药水喝了,谁知道半夜开始喊腹痛难忍,渐渐地神智就不清楚了,胡说了一会就昏迷过去。” 阿斯综合征,典型的砷中毒现象,有人给太后下了砒霜。 当务之急是洗胃清毒,可这是突发情况,不可能这会儿跑去睡觉让药箱更新,没有洗胃的药,只能用土法子了。 “周嬷嬷,给我准备一盆温开水,一碗食盐,十个生鸡蛋,把蛋清挑出来,再给我一壶牛乳。” 周嬷嬷立刻准备好,白晚舟把盐和在水里,捏住太后的鼻子,就往她嘴里灌。 灌进一碗盐水,又用食指和拇指伸进太后口中,捏住其舌根,咽部受了刺激,太后哇的一声往外吐了出来。 肃亲王自打进来,就一直坐在床脚的小杌子上,不发一言,直到见太后大吐,才起了身,满脸焦急对白晚舟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催吐。” 白晚舟虽然有点怕肃亲王,但她有个特点,只要一进入工作状态,她就是整场的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有她的气势高,想活命,就得无条件信任她。 此刻,这种气焰就飘浮在她头顶,肃亲王也被她镇住了,搓着手重新坐了回去,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太后的脸。 白晚舟反复催着太后吐了七八次,把一盆水都用完了,才端起蛋清,对着太后又是一通灌。 太后虽然昏迷着,却难受得直哼哼,肃亲王的手越搓越快,却不敢打断白晚舟。 喂完了蛋清,白晚舟已经浑身大汗,也没力气再扶太后了,见肃亲王离得近,便吩咐道,“过来替我扶着太后。” 肃亲王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喊自己,扶着床棱起身,将太后靠在自己胸口,却也是浑身虚软。 白晚舟将最后一大碗牛乳灌进太后腹中,用袖口擦了擦额角汗水,起身道,“周嬷嬷,把碧纱橱给我收拾出来,我要睡一会。” 肃亲王不料这个节骨眼上,白晚舟竟还有心情睡觉,不由冷下脸,“让你来侍疾解毒,不是让你来睡觉的。还有,太后现在情况如何了?你忙到现在,都是在做什么?太后为什么为什么还没醒?” 白晚舟有苦难言,谁特喵的想在这种气氛下睡觉?还不是为了让药箱更新? 只得继续撑着她的主治医师两米八气场,冷酷的解释道,“温盐水灌服催吐是为了洗胃,将胃中还未消化的毒物用物理方法吐出来,蛋清和牛乳都是高蛋白物质,既可以中和毒素,也可以保护胃黏膜不受灼烧,大量服用有助清毒。这是我目前能做的所有,太后中毒颇深,光靠这些治疗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我后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作为主治大夫,我如果不休息好,不能保持大脑清醒,是不能准确判断施救的。” 肃亲王眉头拧得都快变形了,这丫头说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没听懂,唯一听懂的就是她说只有休息好才能准确施救。 他不敢拿太后的命冒险,只得黑着脸允了白晚舟去睡觉。 白晚舟躺到碧纱橱,为了尽快入睡,服了两粒褪黑素,又对周嬷嬷道,“半个时辰后务必喊我起来!” 周嬷嬷手忙脚乱,点头如啄米,“老奴看着更漏,到点就喊王妃。” 药劲上头,白晚舟很快就呼呼睡着了。 肃亲王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让太后绵软的身子靠在他身上,眼中担忧化作心痛,浑黄的眼窝中渐渐蒙上了雾气。 她瘦了这么多!少年时,她也有滚圆的臂膀啊,一笑,圆脸上两粒浅浅梨涡,那样单纯,那样美好! “王爷,老奴来吧。”周嬷嬷轻轻道。 肃亲王摇摇头,“这把年纪,也无需再避什么嫌了。” 周嬷嬷看着两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儿,除了心疼,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肃亲王依旧看着怀里的太后,却朝碧纱橱努了努嘴,“瑞亲王对那丫头赞誉甚高,不知她是否德配其赞?” 周嬷嬷叹口气,“老奴在宫里摸爬滚打几十年了,看人的功夫还是有的,淮王妃是个纯善的人儿,只不知架不架得住磋磨啊!” 肃亲王冷哼一声,“本王不管他纯善不纯善,本王只管能不能救活凤梨儿。这次的事,本王会不惜成本,一查到底!” 周嬷嬷望着太后那张浮着黑气的脸,唯有叹息。 半个时辰到,周嬷嬷推醒了白晚舟。 药劲还在头上,白晚舟起得很艰难,悄悄打开药箱看了一眼,还好,阿托品有了,蛋白乳也有了。 研了两粒阿托品,混在牛奶之中,掰着太后的嘴喂了,又挂上了蛋白乳吊瓶。 周嬷嬷之前见过她给太后打针,见到吊瓶的时候也就还好。肃亲王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东西,顿时就紧张的问道,“这是什么劳什子?” 白晚舟都被问习惯了,吊着眼皮道,“跟蛋清、牛乳差不多的东西,但是更强效,从血管输进身体,强上加强。” “那为何刚才不用,等到现在才用?” 白晚舟满头黑线,刚才不是没有么,“额,现在用才是最佳时机。” 肃亲王不同瑞亲王,于医理不通,白晚舟这么说,他也只好这么信了,“那,还有危险吗?” “天明若是能醒过来,就脱险了。” “也就是说,天明之前还是很危险?”肃亲王的脸越发黑了。 白晚舟吞了口口水,“我会尽力!” 两个时辰后,所有药物血值达到巅峰的时候,太后醒了过来,一眼瞥见肃亲王坐在床头,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肃亲王细心将她被角掖好,“好好将养,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 周嬷嬷见太后气色红了回来,神智也清醒了,抹了抹眼角,“若不是肃亲王把淮王妃带进来了,这次怕是……” 太后默了默,片刻便了然,神情萧索道,“哀家这把老骨头,终究是挡着某些人的路了。” 肃亲王冷冷道,“这种情况不可能再发生。” 太后摇摇头,望向肃亲王,“答应哀家,不要查。” 肃亲王捏紧了老拳,“为何?” 太后苦笑,“头上都顶着南宫家的牌坊,你预备去办谁?” 肃亲王怔了怔,紧抿唇瓣,眼中的火明明灭灭。 太后已然冷了眸子,“多谢你救命之恩,你我叔嫂,虽老了老了,这样共处一室到底不合规矩,你去吧,老七媳妇在,哀家不会有事。” 肃亲王踟蹰片刻,终于负手离开。 白晚舟一直不敢说话,努力融入背景,见肃亲王离去,才松了一口气。 太后觑了白晚舟一眼,“你跟老七怎么回事?听说还没圆房?” 白晚舟一口老血卡在喉头,太后她老人家这节奏,跟不上啊! 太后撩了撩眼皮,骂道,“废物,嫁进去都一年了,凭你这姿色,就算是杀父仇人也该哄到床上了。” 白晚舟无力的反驳道,“他这不是一成亲就上战场了嘛,算起来我们也没打交道几天……” “别找借口!一个女子,嫁入天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子嗣,你和老七现在也许有芥蒂,但是只要有了共同的孩子,迟早会一条心。你的药很好,哀家恢复大半了,今晚就给哀家滚回淮王府去,捡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必须把老七抓到你床上!” 白晚舟甚至有些怀疑穿越重生的是太后,她的开放程度明显高于自己。 “嫁做人妇了,怎么提起闺房之事还脸红?出嫁前没人教过你吗?哦,是了,你父母早亡,大哥哪里能教这些给小妹。阿秋,去找几本像样的春宫给淮王妃,再喊个教习嬷嬷好生教教她。” 周嬷嬷果然翻箱倒柜找了一箩筐五颜六色的春宫,一股脑儿全都捧到白晚舟面前,那尺度,看得白晚舟老脸都红了。 走出如意殿的时候,白晚舟只觉双脚都有些虚浮,这种东西不能多看,看多了容易血虚。 让她吃惊的是,门口排队排等着一票人,为首的竟是晋文帝。 <script>app2(); 第39章 出大事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见她出来,晋文帝率先上前问道,“太后如何?” 白晚舟奇怪他为什么不自己进去看,又不好问,只恭恭敬敬答道,“太后乃是砒霜中毒,经过洗胃,已经无大碍了,只是身子虚得很,不宜……不宜这么多人一同看望。” 晋文帝连连点头,“还是王父想得周到。”说罢,就对身后妃嫔皇子们道,“你们都回吧。” 白晚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肃亲王下令不许人进去探望的啊!怪不得连晋文帝都不敢贸然进去。看来这肃亲王,对太后真是上心。 “皇后,贵妃,南妃,你们三个留下,同朕一同进去给母后请安。”晋文帝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一后二妃,个人面色不同,皇后凄惶,南妃悲戚,贵妃则是神色不安。 白晚舟伸脖子还想看看热闹,却被南宫丞一把拉过,“别那么好奇。” 白晚舟看了一眼南宫丞俊美的侧颜,想起太后的懿旨,顿时萎了,闷不吭声回到淮王府,愁得饭都吃不下。 南宫丞也懒得管她,太后脱了险,他的心情也松弛了,想着还没给裴驭接风,便命人在浮生阁摆了素席。 “你小子,好好地侯府不待,一回来就跑去秦楼楚馆灌黄汤,也不怕被妖精勾了魂。”南宫丞表情很哀怨,说好的三天就从黄粱一梦回来,这都多少天了? 裴驭一脸坏笑,“我又不比你有妻有室,不去黄粱一梦泄泄火,憋坏了怎么办?” 南宫丞面露不屑,“能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驭摇了摇酒杯,挑眉道,“听闻弟妹貌若天仙,还精通医术,是个可人儿啊。” 南宫丞脑中不自觉印出白晚舟如玉的倔强小脸来,貌若天仙? 是他们瞎还是自己瞎? “你要是稀罕,可以带走。” 裴驭摇了摇手指,“朋友妻不可欺,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待滇西稳定,我们是要和离的。” 裴驭一脸八卦,“嗯?” 想到那女人喊着要和离时的倔强表情,南宫丞莫名的升起一股烦躁,“能不能不要跟个娘们儿似的,天天就打听张家长李家短,喝!” 酒到正酣,周嬷嬷却来了。 南宫丞有些意外,周嬷嬷跟太后秤不离砣的,很少见她单独出宫,更何况这会儿太后还病着,她特特来淮王府一趟,必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当即便起身亲自迎道,“嬷嬷怎么来了?” 周嬷嬷和蔼一笑,朝裴驭看去,“小侯爷什么时候回来了?” 裴驭贪杯,早已心醉神迷,歪歪扭扭举杯站起来,“嬷嬷何不也来喝两杯?” 周嬷嬷笑着推开酒盏,“老身还有懿旨在身,不宜饮酒。下回空了,再与小侯爷好好喝两杯。” 南宫丞面色一正,“皇祖母有何吩咐?” 周嬷嬷看了裴驭一眼,移步到南宫丞身边,对南宫丞招了招手。 南宫丞见她如此神秘,就把耳朵贴过去,周嬷嬷压低声音,说完,充满深意的看了南宫丞一眼,“老身今晚就不回去了,留在淮王妃凤寝侍奉一晚。” 裴驭微眯眼睛,“阿丞,太后下了什么懿旨,你脸怎么红了又黑了?咦,阿丞,你怎么看起来杀气腾腾的?” 周嬷嬷暗叹一口气,挥手道,“来人,小侯爷醉了,扶到客房歇息。” 几个婆子笑眯眯上来扶住裴驭,裴驭挣扎道,“我还没喝好呢!阿丞,你不是说今晚陪我不醉不归的吗?” 周嬷嬷拍了拍裴驭俊秀的小脸蛋,“淮王今夜有大事要办,明儿再陪小侯爷痛饮不迟。” 打发走裴驭,周嬷嬷又紧紧盯着南宫丞,“春宵一刻值千金,还望王爷惜春啊。” 南宫丞一言不发,只紧紧捏拳,几乎要把拇指上的玉扳指捏碎。 周嬷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也不说话,只这么微笑着看着南宫丞。 两人仿佛在对峙,就看谁先破功。 最终,姜还是老的辣,南宫丞先转身,无奈的往晚舟阁走去,只是每一步都带着千钧的怒气! 周嬷嬷面上无澜,心底却捏着一把汗,太后这赶鸭子上架,也不知管不管用。 轻舟阁还没这么热闹过,一次来了两个大人物,开院门的时候,楠儿差点吓得摔倒在院门口。 南宫丞气呼呼的直往里走,理都不理她,周嬷嬷倒是温和的安慰了两句,“好孩子,你王妃呢?” “小、小姐已经睡下了……” 周嬷嬷挑了挑眉,“这孩子,心真大。也好,省了前头的功夫了。” “什、什么功夫?”楠儿不解道。 “没什么,到一边玩儿去吧,今晚老身来伺候淮王妃。” 楠儿只得满腹狐疑的去了西厢房。 屏退了闲杂人等,周嬷嬷对南宫丞做了个“请”的姿势,“王爷,横也一刀竖也一刀,难受不如享受,何苦想不开呢?淮王妃花容月貌,早日圆房,乃是正事。” 南宫丞愤怒啊!把他当什么了?种马吗! 可懿旨是皇祖母她老人家下的,他敢怒不敢言。 甩了甩袖子,终于迈进了白晚舟的闺房。 周嬷嬷顺手就把门关上了,被关在房中的南宫丞犹如一头困兽,胸腔的怒火已经烧得炽热,只想找人狠狠地发泄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摆布! 白晚舟确实睡着了,回来的时候她都愁死了,破天荒连晚饭都没吃,一心想着该怎么面对南宫丞,架不住上下眼皮打架,愁了一会竟睡着了。 看着她红扑扑粉嫩嫩的小脸,南宫丞毫无怜惜之心,一把掀开了被子,谁知她睡得沉,翻个身搓搓牙又睡着了。 南宫丞捡起枕头狠狠砸到她脑袋上,“本王看你演到什么时候!” 白晚舟被砸得七荤八素,惊坐起来,“谁,谁砸我?” 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南宫丞那张被怒火烧得扭曲,扭曲了依然好看的脸。 白晚舟下意识就抱起被子遮在前胸,“你,你想干什么?” 南宫丞怒极反笑,“我想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 指着窗外周嬷嬷的身影,“这不是你的手笔吗?你的手腕好生厉害啊,竟然连太后都敢利用,你以为有太后的懿旨,我就非得圆了你的念想?做梦!” 鸟人以为是她以救命之恩要挟太后下了这道懿旨? “你误会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宫丞眸色阴冷,如一座冰山,“收起你的表演,母后和太后或许会受你迷惑,你以为本王也会?” 白晚舟本来想好好解释,听到他一句接一句的讽刺和打压,也不愿意继续憋屈了,从被窝里爬起,跪坐在床沿,双手叉腰冷笑。 “你以为你是谁啊?宋玉还是潘安?全天下女人都得哭着嚎着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要不是太后娘娘下的懿旨,老娘都不会让你踏进这门槛!你有本事就当着周嬷嬷的面儿出去,没本事我就当做善事,收留你在我床头凑合一夜,咱俩井水不犯河水,谁动歪心思谁是孙子!” 南宫丞被骂懵了,看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好像吃亏的是她一样? 白晚舟骂了一段儿,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舒坦了,果然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小叶增生,为了更舒坦点,扬起嗓门接着骂。 “南宫丞我告你,你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你那玩意儿镶金了还镶玉了,是个女人就得想睡你?睡了你能长肉还是能增寿?你的六嫂或许稀罕你,我可不稀罕你!在我眼里,黑风山的强盗,大街上的乞丐,马夫走卒,三教九流,是个带把儿的都比你男人!阿朗看着都比你有男人味儿……” 白晚舟搜肠刮肚,还待用更恶毒的语言狠狠打击打击这个自以为是的面瘫男,不料嘴巴突然被堵住,人也向后仰倒。 南宫丞如一道难缠的阴影,紧紧将她裹在身下,双手扣住她的手腕,嘴唇覆在她的唇上,堵住了她尚未输出的愤怒。 白晚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耍赖,气得爆炸,发了疯的乱蹬乱踹,却分毫也撼动不了身上的人。 被欺负了这么久,这种时候要是再被欺负了去,还不如不活了! 白晚舟胸腔堵着一口气,也不在乎他会不会报复自己了,酝足力道,狠狠用头朝他额头砸去。 “嗷唔!”南宫丞痛得闷哼一声,嘴唇也离开了白晚舟的唇瓣。 “你这个人面兽心……”白晚舟开腔又骂,一句话还没骂完,嘴巴就又被堵住了。 她又惊又怒,紧紧抿住牙齿,抵御那粗暴的进攻,抵了一会,终于还是弱不敌强,被攻开了城池。 一条软舌如游龙游进口腔,吞咬舔舐,噬咬得白晚舟不自禁的软了身子,松了警惕。 就在这时,舌头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便是一股血腥气灌满口腔。 鸟人居然咬住了她的舌头! 白晚舟痛得眼泪都出来了,那股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气也随着这股痛卸了劲,萎在他身下再也折腾不动了。 南宫丞倒是有分寸,咬痛她便松了牙,但嘴唇却丝毫不松,吃了方才的亏,额头也用力顶着她的。 这次她真的是三百六十度全死角被他控制住了。 看着他近在咫尺无限放大却毫无瑕疵的俊颜,心头突然升起一阵异样的恐惧。 懿旨……不可违抗。 在懿旨面前,他永远都是赢家,她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儿。 这一刻,她突然很绝望。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异世,她活得如履薄冰,放肆确实可以出气,却只能给她带来更糟的处境。 这些天的坚强通通逃亡到九霄云外,此刻的她,像个无助的孩子,恐惧,害怕,无望。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往下流。 这是她第一次在南宫丞面前流泪。她曾经发誓永远不会在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面前哭,可是当下,她控制不了自己。 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做主,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哭? 南宫丞因为被她骂的话气得够呛,才会这样不择手段惩罚她,看到她奔流不止的泪水,却愣住了。 突然意识到,她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比醉云还小一岁呢。醉云自幼便金尊玉贵,如今出嫁了也有娘家撑腰。可她,自幼没了父母,靠着一个不靠谱的哥哥照顾,会有那么乖张的性格,也是因为没人管教吧?独自嫁到陌生的洛城,这一年,过得也很辛苦吧? 南宫丞发觉自己竟在拿白晚舟和楚醉云比较,顿时有了罪恶感,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从她身上下来,坐在床边,冷冷的看着她。 白晚舟却越哭越伤心,前世有运无命,今生有命无运,真他娘的操蛋!怎么就这么倒霉! 她拧着来惯了,这么哭却是第一次。 南宫丞有的是办法对付她的作妖,对她的软弱却束手无策。 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周嬷嬷在外头看着,又不能一走了之,只得硬着头皮道,“好了,刚才是我不好。” 说完,自己都有些惊讶,这是在跟疯女人道歉吗? 白晚舟也愣住了,鸟人竟然在跟自己道歉? 他不道歉还好,道了歉,只觉更加委屈,干脆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哭得梨花带雨,哭得眼肿鼻红,哭得天地失色。 南宫丞没辙了,干脆跳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睡了。 白晚舟哭着哭着,也累得睡着了。 第二天,周嬷嬷一回宫,太后就八卦的上来打听,“那两个小妖怪昨夜战况如何?” 周嬷嬷红着老脸,如实答道,“很、很是激烈,先是淮王妃嗷嗷乱叫,后来淮王爷也嗷呜乱叫,折腾了好大一会,淮王妃又开始扯嗓子大哭,老奴贴到墙角,听到淮王爷似乎说什么都是自己不好,最后两人都老老实实的一觉睡到天亮……” 太后心满意足,不忘提醒道,“年轻人,尝到甜头就刹不住,下回提醒他们注意点,别把身子掏空了,哀家还等着抱重孙呢。” 周嬷嬷连连摆手,“老奴可不干这事了,着实刺激,心脏受不了。” 老主仆二人正聊得起劲儿,晋文帝身身边的赵公公却急急来了。 只见他面色凝重,也顾不得礼仪,拂尘都差点掉了。 太后立马摆回了万年冰山脸,儿孙的人面前,她向来注重威仪。 周嬷嬷招呼道,“赵公公一清早怎么来了?” 赵公公匆匆给太后行了礼,尖着嗓子道,“出大事了!” <script>app2(); 第40章 果然没好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明明有认床的毛病,不知是不是白晚舟的哭声有催眠作用,这一夜,竟睡得甜憨无梦。 清晨醒来时,白晚舟缩在他怀中睡得像个小绵羊。 光洁如玉的脸蛋儿粉嘟嘟的,嫩得像个婴儿,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和清醒时的倔强不同,此刻的她,安静得像个易碎美好的瓷娃娃。 看着怀中乖巧的小人儿,南宫丞有片刻失神。 鬼使神差的,竟就这么一动不动的任由她继续缩着。 听说睡觉喜欢缩成一团的人没有安全感,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叩门声打破这片刻的宁静,阿朗的声音传来,“爷,宫里来人了。” 南宫丞正想让阿朗小声些,白晚舟已经醒了,一睁眼看到南宫丞近在咫尺的脸庞,那一双俊目溜在自己身上,一把就把他推开,“死变态!” 南宫丞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还被她挠了一把,一肚子憋屈无处安放,闷不吭声的就下床了,这娘们,还是睡着的时候可爱点,醒了简直没眼看! 白晚舟只管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襟,要是有半丝凌乱,必须跟他拼命! 南宫丞开了门,阿朗见他睡眼惺忪,里头的白晚舟又在低头整理衣襟,不由吞了口口水,这节奏,他也跟不上啊! “爷昨夜是宿在王妃这里吗……” 不提这茬还罢,一提南宫丞顿时恼羞成怒,给了他一记爆栗。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爷的事儿了!宫里来的是谁?” 阿朗痛得龇牙咧嘴,“秦公公。” 南宫丞皱眉,“是父皇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事吗?” “没说,只传王爷王妃进宫,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南宫丞一阵头大,这是怎么了,去哪儿都甩不掉那个疯女人了? 宫里既备了马车,南宫丞没有自己骑马的理,便跟白晚舟一起坐了进去,白晚舟心中不爽,坐得离他远远地,经过昨晚那通怒骂,她现在算是放飞自我了,跟南宫丞是半点不客气。 一路骂骂咧咧,不是明嘲就是暗讽,一刻也不肯消停,“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次可不是我想粘着你的,我根本不想去宫里!要是再有什么事,你别往我身上赖。还有,咱们对太后口径一致,就说圆过房了,省得她老人家再乱点鸳鸯谱,派你来跟我互相恶心。” 南宫丞看她那副嫌弃自己到不行的样子,又火大又郁闷,他不嫌弃她就算了,她竟然对自己不耐烦? 当初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的不是她? 但他南宫丞岂是这么容易就被一个疯女人打败的,他也不生气,也不顶嘴,只淡淡的看着白晚舟,脸上甚至还难得的带了笑。 只是那笑,在白晚舟眼里,诡异,诡异得很。 “你笑什么?” 南宫丞笑得更灿烂了,“你怒不可遏的样子很好笑。” 白晚舟气结,没想到自己骂得这么努力,人家只是当看猴戏。 瘪了嘴,双手抱胸,头撇到一边,再也不说话。 南宫丞挑眉,“父皇不会轻易唤人进宫,根据我的经验,一般不会是好事。” 白晚舟气呼呼看着南宫丞那张脸,这样好看的脸,要是挠烂一定很精彩,“你想表达什么?” “我认为这种时候不太适合搞内部分裂,有句老古话叫什么来着,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白晚舟冷笑,“现在想起咱们是夫妻啦?” “一刻也不敢忘,如鲠在喉。” “放心,待到时机成熟,我一定会请皇上准许和离。你一生情深恋着你的六嫂也行,放手再找真爱也成,咱们一别两宽。” 这一次她提到楚醉云,南宫丞破天荒没有生气,只是沉了沉眸,“就那么想离开淮王府?” “当初有多想嫁进来,现在就有多想逃出去。” 话题止于此,两人都是聪明人,再说下去肯定是吵架。 马车停在宫门口,两人步行至乾华殿,只见殿前跪着一双布衣男女,不似宫中之人。 白晚舟看着背影,觉得眼熟,走近看清了二人容貌,不由大吃一惊。 这不是才被南宫丞赶出淮王府的赵二夫妇吗? 心头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南宫丞说得果然不错,这俩尊瘟神蹲在这里,晋文帝此次召见,绝不会是好事。 南宫丞看见两人,也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进殿之后,只见晋文帝坐在案前,手中盘着一对大核桃,手速转得飞快,似乎非常烦乱。 廖贵妃着一袭银裘大氅立在一旁,长眉入鬓,红唇烈艳,张扬得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 “给父皇请安,贵妃娘娘好。” 南宫丞和白晚舟请了安,正准备起身,廖贵妃轻已厉声道,“大胆!淮王夫妇可知罪?” 两人听了这句,就知道故事来了,也不起身了,继续跪在地上。 南宫丞问道,“儿臣不知何罪,还请贵妃娘娘明示。” 廖贵妃冷笑,“淮王,本宫一直看好你,谁知你竟如此狼子野心,连太后的心思都敢动!若不是你的家仆冒死跪在宫门外告御状,本宫还真不知你不择手段至斯。你毒害太后在先,见东窗事发,便推出淮王妃来救太后,好一招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呀!若让你毒害成功,你母后就会成为后宫权势最大的人,如今虽未成功,你却也因救太后收获了声誉,可谓兵行险着。你说说,你布这一盘盘棋,甚至不顾骨肉之情,连亲祖母都能加害,到底是为何?” 廖贵妃一番话,白晚舟和南宫丞算是都明白了,赵二夫妇就是那冒死告御状的人,他们俩,则是毒害太后的罪魁祸首。 赵二夫妇受谁指使昭然若揭,可是人家布局周密,给他们俩来了个瓮中捉鳖,他俩现在无论怎么解释,都是无谓。 南宫丞面色阴沉,看不出在想什么,白晚舟则是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脱身之策,她和南宫丞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她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父皇,儿媳想和赵二夫妇对质。” 廖贵妃不屑道,“你以为你能当着圣驾胁迫他们改供?” <script>app2(); 第41章 糟老头子坏得很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嫣然一笑,“贵妃娘娘如是说,言下之意就是儿媳不可能在您和父皇面前胁迫到证人。既然不可能,为何不让儿媳和他们对上一对?就算是衙门办案,罪犯也有辩解的权利呀。” 廖贵妃搓了搓牙根,“好尖的牙,好利的嘴!” “尖牙利嘴也不见得就会下毒。”白晚舟说着,行重礼匍匐到晋文帝面前,“还请父皇恩准对质。” 晋文帝烦躁的挥了挥手,“宣那对夫妻进来。” 廖贵妃太阳穴跳了跳,对殿中侍卫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侍卫便把赵二夫妇带了进来,两人头也不敢抬,一进来就跪到晋文帝面前砰砰磕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上下令护小人夫妇安全,小人才敢说呀!” 廖贵妃怜悯道,“可怜!你们放心,皇城脚下,泱泱国法,谁也不敢谋害你们性命。有什么冤屈,你们只管说。” 两人这才停止磕头,稍稍把头抬了起来,四只眼睛贼溜溜的朝白晚舟和南宫丞看过来。 白晚舟也看着两人,笑问道,“听说你们二人告御状,说是我们先下毒再施救,只为博个名声。那你们说说,我是怎么下毒的?” 赵二不敢说话,赵二家的嘴巴却巴巴的,“回皇上和贵妃娘娘,小人夫妇在淮王府厨房帮工,小人丈夫负责采买,小人负责厨役,王府里的食物,基本都要经过小人的手。前些日子,淮王妃说太后喜食红豆发糕,让小人做两笼送到宫里。小人听得是做给太后的,不敢怠慢,立刻净手做了,揉面的时候,王妃拿来一包粉末,说是糖粉,让小人加进去。小人不敢违拗王妃,就加了进去,后来听说太后中毒,才反应过来那不是糖粉,那是砒霜啊!因为害怕东窗事发会被灭口,小人就和丈夫从王府逃了出来。无奈这事儿压在心头,良心一刻难安,鼓足了勇气,才到宫门口告了御状。” 说着,把一包用牛皮纸包着的粉末递给了廖贵妃,“这就是王妃娘娘给小人的糖粉,当时没用完,小人留了心眼带出来了。” 又涕泪交加朝白晚舟磕了个头,“王妃娘娘,您不要怪小人啊!小人活了这把年纪,一向清清白白老老实实,何曾干过这等害人性命的事,更别提那人是咱们东秦国劳苦功高的太后娘娘啊!若是不说出来,小人下半辈子都会过不踏实!” 白晚舟还是笑盈盈的,“很好,你的行为十分可嘉。如果你所言属实的话。” 说着,对廖贵妃也是一个大礼,弄得廖贵妃都一愣一愣的。 这是心理战术,廖贵妃心知肚明,却能在这里睁眼说瞎话,她这么行大礼,会让廖贵妃心虚。 果然,廖贵妃面色一滞,“淮王妃,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巧舌辩驳吗?” 白晚舟抬起上身,摇头,“真相是不需辩驳的。” 说罢,冷冷看向赵二家的,一双冷眸蓄满精光,让人不寒而栗,“赵二家的,依你的说法,我给你一包粉末,让你加到做给太后的红豆发糕里了,你后来听说太后中毒,才发现那是砒霜,然后因为怕被我灭口逃离了王府,是也不是?” 赵二家的点头如啄米,“王妃娘娘,小人劝您坦白从宽。” 白晚舟笑道,“可我想问问你,太后中毒这件事,皇上下令封锁了消息,宫中不可能有消息传出,我和王爷也从未告诉过你太后中毒的事,你,是从哪里听说太后中毒的?还知道得这么清楚,连是砒霜中毒都知道?” 赵二家的一怔,神色顿时紧张起来,“小人,小人……小人是在您的寝院,轻舟阁内,不小心听到您和王爷说的。” 白晚舟挑眉,“哦?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吩咐过,闲杂人等不可踏入轻舟阁的内院,你是怎么进去的?” 赵二家的支支吾吾,“小人,小人……小人无意间闯入的。” “好,就当你是无意闯入,你一个厨役,不在厨房好好待着,往主母的内院闯干嘛?” “小人,小人……” “是不是心怀不轨?是想偷东西,还是想干什么?” 面对白晚舟连珠炮一般的质问,赵二家的已经毫无招架之力,额头汗如瀑布,急得直擦不停。 廖贵妃就在这时开口,“够了,不管她是从哪里听到的,听到了这个惊天阴谋就行,人证物证俱在,你们最好省省舌头,休要再狡辩!” 说罢,屈膝跪在晋文帝椅边,声情并茂道,“皇上,皇子犯下如此大错,臣妾知道您万难决断,但此次事关太后,不给朝堂上下一个交代,怕是难平悠悠众口啊!” 晋文帝单手揉了揉眉心,“皇子戕害太后,不止是皇家的家事,也是东秦的国事,不是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就能审清楚的。” 廖贵妃刚张嘴准备说什么,晋文帝已沉声道,“金羽卫,把淮王先羁押到宗人府,择日由府丞三堂会审。若证据属实,便根据律法处置。” 南宫丞很快被四个金羽卫架走,起身时,他看了白晚舟一眼,那眼神,复杂得白晚舟解读不开,似无奈,又似疚愧。 不得不承认,和南宫丞并肩跪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天塌下来还有他个儿高顶着呢,可是这会儿他被拉走了,白晚舟的心里顿时打起了鼓,为什么只带走南宫丞? 如果真的是要三堂会审,她难道不是也应该受审? 把她单独留在乾华殿是几个意思? 这一切疑问,都在扫到晋文帝那冷峻的面容时,豁然开朗—— 廖贵妃欲加之罪,不管所谓的人证物证有多拙劣,只要造出这个势,再借着一阵风传出去,南宫丞的罪名基本就坐实了。 晋文帝不可能为南宫丞辩解,太后垂帘听政那么多年,只要沾上太后的事,他势必要避嫌,但凡有半分差池,说不定会被朝臣议论成是他想早早除了太后,好将大权全部揽住。 一头是中毒捡回一条命的老娘,一头是兴风作浪的老婆,一头是怀璧其罪的儿子,还要面对朝臣众口,此刻的晋文帝,才是最难的那个啊! 想通了这些,白晚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老娘得架着,老婆得忍着,儿子得护着,那最后……能牺牲的只有她这个无关轻重的儿媳妇了! 此时架走南宫丞,就是预备把所有炮火都转移到她身上。 白晚舟心中骂娘,这才知道晋文帝为什么会同时把她也宣了进来,这老狐狸,分明是拉她来背锅! 毒害太后,那是死罪,晋文帝好狠的心! 果然,下一刻晋文帝就斜睨向白晚舟,“听皇后说,你精通医理?” 白晚舟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这个时候,说错半个字,都是拉出去砍脑袋的事,只得模棱两可道,“回父皇的话,儿媳只是略知岐黄,谈不上精通。” 晋文帝点头,幽幽道,“毒医相通,既懂医理,想必对毒术也是信手拈来。” 白晚舟心头一万吨曹尼玛,果然叫她猜中了,糟老头子坏得很! 廖贵妃此时也反应过来,晋文帝这是要弃卒保车,她的目标是干掉南宫丞,摘掉一个白晚舟有什么用,立刻就道,“皇上仁厚,淮王妃若是肯交代受谁指使,皇上必会宽大处理,没准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就在白晚舟被逼得欲哭无泪的时候,秦公公突然宣道,“周嬷嬷到。” 晋文帝先是一怔,表情峰回路转,旋即便停了核桃,“传。” <script>app2(); 第42章 畏罪自尽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只见周嬷嬷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昨夜虽在淮王府当了一夜苦差,脸上却毫无疲态,和太后修炼出同样的荣辱不惊,对着晋文帝和廖贵妃福了福身,“老奴给皇上、贵妃请安。” 廖贵妃不等她身子低下去就已经扶了起来,满脸堆了笑意,“周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辈分又高,往后就不必这般虚礼了。” 周嬷嬷不卑不亢道,“不管是谁身边的人,不管辈分多高,君王在上,不行礼,是为大不敬。” 廖贵妃本来是想借敬重周嬷嬷显着自己孝顺太后,没想到被周嬷嬷这么不咸不淡的顶了一句,心里有些不快,便缩回了手,挑眉道,“嬷嬷此言有理,竟是本宫逾矩了。皇上正在审问太后中毒的事,不知嬷嬷此来有何事?若不是重要的事,要不您到偏殿稍等等?” 周嬷嬷从袖中摸出一块凤佩,“皇上勤政,老奴不敢打扰,此番是带了懿旨前来。” 见佩如见太后,晋文帝先就起身行了个单膝礼,廖贵妃愣了愣,只得也对着周嬷嬷跪拜下去。 周嬷嬷朗声道,“太后懿旨,如意殿厨役鲍氏,因误将砒霜当做糖霜,致使太后中毒,太后如今身体尚未恢复完全,将鲍氏交由贵妃全权处置。” 廖贵妃如头顶一声炸雷,“什么……” 周嬷嬷笑道,“鲍氏已经交代清楚,太后命人割了她的舌头,剩下的事,听凭贵妃发落了。” 晋文帝缓缓开口,“如此,这两个刁民告的是伪状了?” 白晚舟不料事态急转如此,不管如何,淮王府摘干净了,南宫丞摘干净了,她自己也摘干净了,顿时活了过来,“自然是伪状,方才与我对峙,就牛头不对马嘴。构陷皇子,胆大包天,还请父皇查明他们受何人指使,还淮王府一个清白啊!” 说着,有意无意朝廖贵妃望去,这叫活学活用现烧热卖。 廖贵妃额角青筋跳动,面色却控制得稀松平常,当即转向赵二夫妇,眼中满是威胁。 “好大的狗胆!竟敢在皇上面前构陷皇子,这是欺君大罪,会祸及三族你们知道吗?你们敢这么干,就没想过家里的孩子老人吗?快招出指使之人,或许还能保住家人。” 赵二夫妇没想到会翻车,已经吓得抖如筛糠,又听到廖贵妃这般说,七魂飞了五魄,赵二家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厥过去了。 赵二咬着后槽牙,才断断续续道,“无、无人指使,是小人夫妇记恨淮王驱赶我们出府,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等傻事,还请皇上开恩,贵妃娘娘开恩,王妃娘娘开恩,不要迁怒小人家小啊!” 晋文帝眼皮都没抬,“既是如此,贵妃就辛苦些,把这夫妻俩也处置了。” “不辛苦,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广袖之中,廖贵妃掐断了一根保养多年的长甲,“来人,把这对刁民拖出去,先拔了舌头,再和鲍氏一起,杖毙!” 很快,殿外便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听得白晚舟瘆得慌。 打到一半,一个金羽卫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皇上,贵妃,不好了,淮王畏罪自尽了!” 白晚舟一个激灵,畏罪自尽?又没有罪,自什么尽? 晋文帝也皱了皱眉,儿子们成人以后,与他这个当爹的亲近虽不多,但各人大抵是个什么个性,他是知道的,老七,绝不是会畏罪自尽的人。 哎,这孩子一向是个忠厚的,莫不是也和老大那几个学得刁滑起来了?想施苦肉计? 对儿子们的这种手段,他一向不甚喜欢,神色也就淡淡的,“把人带回来。” 白晚舟也以为南宫丞不过是略施小计,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可看到南宫丞被抬进来的那一刻,才意识到不是她想的那样。 担架上的南宫丞,根本就是一个血人。 左胸口一个大窟窿,一把尖刃插在心脏处,血水汩汩的往外流着,染红了衣衫,染红了担架,也染红了一路。 他的脸,已经没有了半分血色。 晋文帝和白晚舟同时意识到,这不是苦肉计。 任谁也不会这样拿自己的性命施苦肉计。 “太医!宣太医!”晋文帝有些慌,儿子再不省心,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他还不想体会。 白晚舟不等太医前来,已经冲到南宫丞身旁,脉搏微弱,呼吸浅薄,瞳孔微散,全部都是生命垂危的征兆! 南宫丞命在旦夕! 太医很快赶过来,看到南宫丞这样,纷纷摇头请罪,“臣无能,心脏乃血脉之源,肉身之根,淮王伤在此处,就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晋文帝的身体一点点冷下来,忽的想起什么,对白晚舟道,“淮王妃不是会医术吗?还不快来救你夫君!” 白晚舟感到十分无力,太医说得没错,心脏破裂,在现代也是无治的,她只能诚实道,“儿媳也无能无力。” 晋文帝终于抓毛,“都是饭桶吗!淮王若是不治,今晚所有太医给他陪葬!” 太医们吓得瑟瑟发抖,跪成一片,廖贵妃劝道,“皇上,老七自己想不开,这不能怨太医啊!” 晋文帝看了廖贵妃一眼,眸子深得如深潭,帝王的气息逼近,让人不忍直视,“都退下。” 廖贵妃身子微颤一下,不敢再说话,立刻就退出去了。 秦公公大着胆子道,“皇上,淮王如此,奴才看……还是准备着,不能让他身后也落人笑话啊。” 听到这一句,晋文帝胸口一阵抽痛,紧跟着发闷,踉跄两步,就跌倒在龙椅里,脸色白得不比南宫丞好哪里去,一只手对着空中乱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白晚舟看他这样,是气血攻心心肌梗塞了,连忙悄悄掏出了硝酸甘油,这些日子她每天都会给药箱添置一些急救药。 “秦公公,帮忙,把这药放到皇上舌下!” 秦公公吓得已经懵了,皇上要是因为他一句话有个三长两短,他的脑袋砍三百遍都不够的,听到白晚舟喊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将药丸塞到晋文帝舌下。 处置好了晋文帝,白晚舟又跪到南宫丞身旁,他的脸色比方才又白了一点,血再这么流下去,也就是三五分钟的事。 平日里讨厌他,恨不得和他划清关系,可是看到他这样,白晚舟心里还是挺惋惜的,毕竟作为医者,眼睁睁看一个人死去却没有办法,是很残忍的一件事。 白晚舟俯下身子,在他耳畔轻声道,“你不是自尽,是被人暗算,对吧?放心去吧,我会查明真相,替你报仇。” 太医放弃了,她也放弃了,南宫丞被判了死刑。 就在整个乾华殿被一片哀戚和血腥气笼罩的时刻,一个人影飞身进来,“救他!他是右心人!他还有救!” <script>app2(); 第43章 手数,手术?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来人身形欣长却美目阴柔,一身流光溢彩的青袍披在身上,却毫无浮夸之感,仿佛只有那般色彩才能衬得出他那绝美的容颜。 白晚舟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长得这般妖言惑众雌雄不分。 青袍飘到南宫丞身旁,捏起中指和食指,对着南宫丞的胸口几个重要穴位点了几下,才对白晚舟道,“你就是淮王妃吧?我已经封了他的几处大穴,还愣着干什么?真想年纪轻轻就守寡?” 白晚舟怔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南宫丞也许还有救,“虽是右心人,但伤口太深,胸腔壁和肺泡肯定是破了的,想救他,必须做手术。” 白晚舟一边说,已经一边摸出了自己之前吃剩的内脏止血药和强心剂,塞了几粒到南宫丞口中,又摸到晋文帝的茶碗,给南宫丞灌了几口水,把药送了下去。 青袍凝眉,“手数?是什么东西?” 白晚舟也皱眉,“说了你也听不懂!帮忙就行了,别废话!” 青袍有些挫败,“哦。” 白晚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拿出医药箱,便对晋文帝道,“父皇,我要给王爷施急救手术,人多容易感染,还请父皇和太医们都回避一下。” 晋文帝急着救儿子,立刻道,“都退下。” 说罢,自己也退到偏殿去了,青袍却守在南宫丞身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白晚舟瞪了他一眼,“你听不懂人话吗?” 青袍挑眉,“听说你们夫妻不和,不留一个人守着,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结果了他?再说,我在医庐住了几年,也会些皮毛,许能帮你打打下手。” 白晚舟无语,但急着救南宫丞,没时间跟他争论,再加上确实也需要助手,便道,“留下可以,但你得跟我保证,等下不管看到什么,都要帮我保密。” 说着,不等青袍同意,已经将药箱从袖中掏了出来,药箱瞬间变大,经过这些天的补给,里面的用具和药品勉强够支撑一台手术,白晚舟麻利的挑出了需要的东西,自制了一个简易的胸腔闭式引流装置。 做好装置,丢了一个消毒液喷瓶给青袍,“对着担架四周的空气喷,喷完为止。” 青袍早已经被突然出现的药箱震住了,拿到喷瓶也是一脸懵,“怎么喷?” “按瓶盖。”白晚舟一个废话都没,戴上口罩手套,直接骑蹲到南宫丞身上,撕开,开始给患处消毒。 青袍见她手脚并用,也不敢怠慢,开始喷消毒喷雾,刚喷完,白晚舟便喊他,“我要插管了,过来把他扶起,呈半卧式,以防倒流。” 青袍此时已经意识到眼前的弱女子绝非凡人,不自觉的就对她言听计从,扶起南宫丞,用自己的身体给南宫丞当靠背。 白晚舟微微眯眼,顺着伤口,将管子分毫不差的插了进去,顿时,一股暗红色的血顺着管子流出,不过片刻,水封瓶就集满了大半。 白晚舟看了一眼刻度,八百毫升。 再加上一路流过来的,堪堪一算,南宫丞至少失了一千多毫升的血,再拖片刻,就有脑缺血的危险。 血引得差不多,白晚舟收起了装置,开始缝南宫丞的伤口,倒比救赖嬷嬷的时候强了点,这次有了医用缝针和缝线。 看着白晚舟缝完伤口,青袍嘴巴已经张成O型,“牛逼,实在是牛逼!” 白晚舟还是不理他,南宫丞出现手足厥冷的症状,手术虽然做完了,依然随时有休克的危险。 果然,青袍突然惊叫起来,“不好,他怎么没呼吸了!” 白晚舟探了探鼻息,几乎没有了,脉搏也已经弱到完全摸不出来。 青袍慌了,“不是已经手数了吗?他怎么还这样?他会不会死?你有没有办法了?你快救救他啊!” 白晚舟被他吵得头昏脑涨,“闭嘴!” 迅速装了一针肾上腺素,对着南宫丞右胸腔就扎了进去。 长长的针头,经过白晚舟精准的计算,穿透皮肉,越过肋骨,不偏不倚扎在了南宫丞的心脏上,推动针剂,药液进入。 一秒后,南宫丞惊厥而起,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又昏迷过去。 青袍吓了一跳,“阿丞,阿丞!你没事吧?” 白晚舟都快烦死他了,说是帮忙,尽添乱了,“那是药物作用,他没醒,别喊了!” 说着,已经捏住南宫丞的鼻子,对着嘴巴就做起了人工呼吸,足足做了上百次,南宫丞的呼吸和心跳才总算回来了。 白晚舟也累得叉腰在旁大喘气,青袍摸到南宫丞的呼吸,松了口气,“医死人肉白骨,你可真是神医啊!” 这话白晚舟上辈子听多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问道,“你是他朋友?” “穿一条裤子的。” “你会功夫?” “东秦我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好,看好你的朋友,刺伤他的人或许就在外面那群人中间。” 青袍终于严肃了脸庞,“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白晚舟把来龙去脉简要说了下,“明明是被冤枉,他怎么可能畏罪自杀?分明是有人想借这次机会斩草除根。” 青袍褐色的眸子沉了沉,“没想到我走了几年,他们哥几个斗得这么厉害了。” 白晚舟总算想起问道,“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裴驭。” 原主记忆中没有这个人,白晚舟也懒怠考据他出身如何,能在皇宫自由行走的,不是皇亲就是国戚,左不过就是些祖坟冒青烟的人。 “手术完了,他能不能醒过来,就看老天了。这里不安全,但是现在也不能带他出宫,他的身体吃不消。” “有话直说。”裴驭是聪明人。 “我想带他去如意殿。” “包在我身上。”裴驭说完,就用一个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闪了出去。 晋文帝见裴驭出去,便进来了,看到一地狼藉,到处都扔着蘸血的棉花,心不由抽痛一下,半晌,才问,“老七怎么样了?” 白晚舟把刚才和裴驭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台手术说长不长,说短也做了一个多钟头,晋文帝等了这么久,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恢复了君王的镇定,“你尽力而为,需要什么告诉朕。” “没什么需要的,只是有一事相求,乾华殿乃是父皇议政的地方,不适合接下来的治疗,儿媳恳请父皇,准许儿媳带淮王到如意殿养伤。” 廖贵妃方才并未走,只是等在殿外,这会儿也跟了进来,听白晚舟这么说,立即道,“这怎么行,太后凤体也不爽利,再去一个伤者,不得人仰马翻?皇后那边,关心则乱,最好也先瞒着,依本宫看,本宫的来仪宫是最好选择,本宫正好可以照应淮王。” 廖贵妃说得恳切,晋文帝考虑一会,便道,“如此,便辛苦贵妃了。淮王妃,你看呢?” 白晚舟不置可否,眼睛一直朝门口瞄着。 廖贵妃晲道,“淮王妃,皇上问你话呢。” 白晚舟回过神,“哦。” 就在这时,太监唱声道,“太后驾到!” <script>app2(); 第44章 有东西要给你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廖贵妃脸色一白,只见白晚舟已经开始收拾南宫丞的东西,一边低声吩咐宫人道,“等会儿平抬,不要有任何颠簸。” 分明是是早有预谋! 太后是坐在小竹椅被抬过来的,椅子都没下,也不顾众人行礼,直接对白晚舟道,“把淮王送到如意殿。” 白晚舟答道,“是!” 太后连晋文帝都没搭理,只瞥了一眼廖贵妃便走了。 到了如意殿,将南宫丞安顿在了碧纱橱,看到南宫丞如金纸般的脸色,太后紧紧蹙眉,“这群小子,越发不像话了。” 周嬷嬷叹口气,“您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淮王妃呢。” 太后看了一眼白晚舟苍白的小脸,“你有本事也好,没本事也好,治不好他,就给他陪葬。” 太后的语气绝不是随便说说,白晚舟脊背一凉。 怎么就想起把他带到如意殿来了,简直是送羊入虎口,而她就是那头羊。 周嬷嬷留下帮忙照顾,替南宫丞擦净了脸,心疼道,“好狠的心啊,这一刀,是冲着淮王的命来的。” 白晚舟累得很,拥了一床被子缩在橱角,问道,“鲍氏是什么人?” 周嬷嬷叹气道,“可怜人罢了,太后赏了她家人百金,够他们衣食无忧了。” 太后这一招,是用一个无辜的厨娘替白晚舟挡了刀,就像晋文帝想用她替南宫丞挡刀一般。 见白晚舟不说话,周嬷嬷温柔的抚了抚她的长发,“权力之下,埋的都是森森白骨,正所谓一帝成万骨枯。你也不必太过自责,鲍氏乃是自愿,她的孩子重病,急需这笔钱。” 白晚舟还是感到无力,就算自愿,也不是剥夺他人性命的理由,先拔了舌头再杖毙,鲍氏死之前,一定很痛苦吧? 她也是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宫廷之斗,绝不只是唇枪舌剑。 胜者王,败者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南宫丞一直昏迷,白晚舟给他吊上了营养液和消炎药,半夜,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发起了高烧。 苍白的额,炽烈的温度,仿佛在燃烧身体所有余温,怕太后担心,白晚舟和周嬷嬷都没告诉她,两个人轮流替南宫丞擦酒精降温。 下半夜,周嬷嬷去歇息了,只有白晚舟一个人,她一边看着吊瓶,一边打盹。 突然,灯影下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白晚舟脑袋往下铳,一下子铳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地上的影子,正吓得要大喊,嘴巴已经被人捂住。 “嘘!是我!” 来人把脑袋探到白晚舟面前,一张放大的脸,吓得她顿时就清醒了。 裴驭,这家伙,每次都神出鬼没。 “跑这里来做什么?” “我老铁半死不活的,我不得来看看啊。万一真的不治,这遗产啊遗孀什么的,不得帮他照顾照顾。” 白晚舟没有好脸色道,“那干嘛不光明正大的来,大半夜是要吓死谁?” “不不不,不能叫太后看见我,要不她老人家又得念得我耳朵起茧。” 白晚舟微眯起眼睛,饶有兴味的看着裴驭那张美得让女人都自惭形秽的脸,“太后竟然会对你念经?你到底是什么人?” 裴驭摸了摸下巴,“阿丞没跟你介绍过我?” 白晚舟摇头,“显然没有。” 裴驭恼火得很,“枉我为他奔前走后的,他竟然跟老婆提都不提我一下。” “他虽然没跟我提起过你,但是一定跟你说过我们关系不好。” 裴驭想起昨夜南宫丞还在说和离的事,嘿嘿一笑,“你还是等他醒了,自己跟他打听我吧。” “他要是死了,我还就不能知道你是谁了?” “呸呸呸,你肯定能救活他。” “我可不敢打这个包票。” 裴驭美目流转,滴溜溜的小眼神在白晚舟身上一溜,“你就这么盼着他死?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天家的寡妇还能走得出皇城?你还是盼着他点儿好,至少把他弄醒给你把和离书签了。否则你这一辈子生是南宫家的人,死是南宫家的鬼。” 白晚舟如醍醐灌顶,“有道理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裴驭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白玉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黄豆大的鲜红丸药,丸药散发出丝丝冷香,十分好闻,塞进了南宫丞口中。 “这是什么?” “大力神丸。” “……” 裴驭一本正经,“别看它名字土了点,吊命的功效可不比天芒丹差。” 白晚舟吃过天芒丹,知道厉害,听他这么说,倒是正了神色,“这么厉害?” “但不像天芒丹那么滋补,还有点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裴驭支支吾吾,“可能会失忆……” “失忆?”这么土的梗,要不要在这里出现。 “失忆总比丢命强吧,再说又不是百分百会失忆,副作用嘛,有概率的。”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白晚舟没再说什么。 裴驭却眯着一双桃花眼,饶有兴味的打量着白晚舟,也不说话,看得白晚舟瘆瘆的,“干嘛?” “你是不是有些事要跟我解释一下。” 白晚舟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半夜前来。 不过任谁看到那个会自有缩小放大的药箱,怕都要震惊无比,他这反应已经很算是见过世面了。 “这个……说来话非常长,现在一时半会跟你也解释不清,这样,等鸟人好了,我再慢慢跟你说来龙去脉,如何?” “鸟人?” “不用在意这些小节的……” 裴驭望了望天,晨光熹微,周嬷嬷应该快来了,盈盈一笑道,“好,等他好了我们再详谈,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大嘴巴,你若不跟我说清楚,我很难保证自己不会乱说出去。” 白晚舟搓了搓后牙槽,表情很是凶狠。 裴驭笑着闪身离去。 白晚舟守到吊瓶结束,拔了吊针,就蜷在南宫丞脚头睡了一会。 南宫丞是在第三天傍晚醒过来的,一睁眼就看到在床前挂吊瓶的白晚舟,她身量本就纤细,这几天劳累,又清减几分,一把小腰瘦得快没了,看她忙忙碌碌,不知怎么,心里竟生出点踏实的感觉。 白晚舟看到他醒来,不像周嬷嬷那么高兴,神情淡淡的,“醒啦?还认识我吗?” 她怕大力神丸的副作用。 “疯女人。”南宫丞声音很微弱,毕竟三天没吃饭了。 听到这句,白晚舟松了口气,看来他没赶上那概率。 周嬷嬷正了脸色,“王爷怎么能这么说王妃呢?没有王妃,您已经翘小辫儿了。” 南宫丞顿了顿,“这是如意殿?” 周嬷嬷点点头。 南宫丞望向白晚舟,“那赵二夫妇告御状的事……” “已经解决了,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南宫丞眸色一沉,“是一个金羽卫刺的,我当时双手被反绑了,也没料到会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刺,才会让他得逞。” “金羽卫?”白晚舟有些吃惊,“你刚被带走,太后就派周嬷嬷来解围了,按说,他们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啊。” 南宫丞道,“他们想直接给我扣一顶畏罪自尽的帽子,再来个死无对证。只是没想到我会命这么硬。” “不是你的命硬,是你媳妇的医术过硬。” 太后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紧接着就走了进来。 南宫丞艰难的仰起上身想行礼,白晚舟一把把他按了下去,“不要命了?” 太后冷冷道,“随他,再弄得半死不活你别管他。” 白晚舟心道,三天前您可不是这么说,还要我陪葬来着。 太后坐到床头,看了南宫丞两眼,“既是自己没脑子叫人暗算了去,要么就拿出实打实的证据,拿不出证据,就得愿赌服输。这点道理,不要哀家教你吧?” 南宫丞被教育得服服帖帖,“是。孙儿没脑子。” 白晚舟看得好笑,被太后看在眼里,跟着教训起来,“你丈夫遇刺,你很高兴不成?他要是两脚一蹬,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白晚舟想到裴驭说的,太后念起经来,能念得你耳朵起茧子,连忙也服服帖帖,“是。我没有高兴。” “别以为哀家是王八念经,不听不听。还有一句话叫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两人几乎同时道,“是!皇祖母说得有理。” 太后又长叹一口气,“别说你们了,就是哀家,也得认栽啊。” 看着太后还浮着黑气的老脸,两人想她老人家确实也不容易,便道,“还请皇祖母指教,接下来该怎么办?” “凉拌!”太后忽的起身,跳转了话题,“圆房的事办得顺利吗?不顺利的话,哀家派人往淮王府再送几箱春宫。” 她老人家也是操碎了心,那日听了周嬷嬷的小报告,担心南宫丞血气方刚,弄坏了某小只,这几日特特挑了些姿势柔和的…… 白晚舟脸红到脖子根,这小老太的节奏为什么总是这么跳跃? 南宫丞倒是面不改色,“顺利得很。孙子不需要那些。” 太后闻言,十分满意,“顺利就好。不过做人要谦虚,多学习总没坏处,书还是要给你送去的。” 南宫丞表情谦逊,“皇祖母所言有理,孙子一定会认真研读。” 白晚舟羞得都快站不下去,正想尿遁,却被太后抓住,“别走,哀家还有东西要给你。” 白晚舟一脸茫然,“什么?” 太后抬了抬手,宫女捧上一个莹白温润的玉如意来。 南宫丞一眼认出那是太后登上后位时先太后赐她的,连忙道,“此物贵重,淮王妃担不起,还请皇祖母收回,他日赐给更有资格的人。” 太后满脸不快,“你伤好透了?胸口不疼了?都管上哀家的闲事了?哀家的东西,想送谁就送谁,要你小子来安排?” 南宫丞被怼得七窍冒烟,只得眼睁睁看着太后把玉如意送到了白晚舟手上,“他再敢欺负你,你就亮出这柄玉如意,见如意如见哀家,只要你亮出,他就得对如意行礼。” 白晚舟听南宫丞说如意贵重,本来也不敢接,这会儿听太后这么说,顿时紧紧攥在手里,“多谢皇祖母!孙媳一定视若珍宝,好好珍藏!不到关键时刻不亮出来。” 心里想的却是,嘿,兔崽子,回家老子就把如意挂到轻舟阁门口,叫你来一次跪一次,看你还敢不敢动辄来找茬! 看着白晚舟腹黑的样子,南宫丞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欲哭无泪。 <script>app2(); 第45章 一只小鸟的交接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中,皇后首先就来了,她哭了几日,神色十分憔悴,周嬷嬷和白晚舟一起,劝了好久才把她劝回去。 随后廖贵妃和南妃也来了,被太后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其他妃嫔太后干脆没放人进来,就派了一顶软轿把两人送回了淮王府,天天在如意殿这么折腾,她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了。 南宫丞毕竟受了大伤,在软轿里就又昏睡过去,回到淮王府,白晚舟拍醒了南宫丞,问了个十分严肃的问题,“是你到我屋里养伤,还是我每天到你屋里看护?” 没办法,在拿到和离书之前,他这条命弥足珍贵。 南宫丞皱眉,半晌,才道,“到长淮阁吧。” 白晚舟便命楠儿抱了铺盖过来,在南宫丞床边打了个地铺,喂药打针吊瓶,周到的一匹。 南宫丞看她这样,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无事献殷勤,有什么目的,直说。” 白晚舟等的就是这句话,不客气的坐到床头,“我这回可是救了你的命,你说,救命之恩够不够大?” “够大。” “那你的救命恩人无论对你提什么要求,是不是都不算过分?” “不算。” 白晚舟立刻一脸谄笑,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和离书”。 南宫丞瞥了一眼,冷下脸来,“其他都可,这条免谈。” 白晚舟气不打一处来,“你刚刚说的话都是放屁?” “你就当放屁好了。” “南宫丞,你有意思没意思?前世无怨今世无仇的,何苦互相伤害?” “伤不伤害,看本王心情了。” 白晚舟见他油盐不进,气得不轻,吊瓶时故意扎歪好几次,换药的时候也简单粗暴,痛得南宫丞龇牙咧嘴敢怒不敢言。 夜半时分,南宫丞在一阵痛苦中醒来,只是那痛苦不是来自胸口,而是来自某个羞耻的部位。 看着地上熟睡的白晚舟,他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 临睡前,她嘱咐过,有什么不舒服要立刻告诉她,否则很有可能感染。 正犹豫着呢,白晚舟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了,脸这么红?” 原来这几天白晚舟为了照顾他,一直睡得很警醒。 不等他答话,一只冰凉的小手已经覆到额头,“怎么又发烧了?昨晚看伤口恢复得很好啊!” “那个……我想解手。” 白晚舟忽的想起,自打他醒过来,到现在都没解过手,便拿了个夜壶来,“要不要帮忙?” 这种情况她在医院早习惯了的,在她眼里,病床上的南宫丞,绝世风华不复存在,现在只是一块肉,任她宰割。 南宫丞却做不到这么开放,拼命摇了摇头,“不用,你背过身去。不,你出去,我好了喊你。” 白晚舟一脸坏笑,“哟,还不好意思起来了?都是一起睡过的人,尿个尿还这么羞涩,我看你在太后面前挺奔放的啊。” 南宫丞本就不舒服,被她越说越烦躁,“叫你出去你就出去!” 白晚舟捂着嘴往外退,“别逞强哟,真不行就喊我,省得扯烂了伤口还得再缝。” 南宫丞皱眉不答话,白晚舟怕他真憋坏了,不再逗他。 推门走到屋外,正赶上一片月华洒在院中,皎洁无暇,夜风袭来,十分沁人心脑,便信步走了两圈,又伸了个懒腰,浑身不由都舒泰了许多,屋中的南宫丞还没动静,便敲了敲门梆子,“你好了没?虽然憋了挺久,但这泡尿也不至于这么长吧?” 屋内传出一声绝望的低吼,“滚!” 白晚舟听着声音不对,便走了进来,“你怎么了?” 只见南宫丞双手以一个艰难的姿势捧着夜壶,正对着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脸憋得跟关公似的。 南宫丞没想到她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进来了,整个人都崩溃了,“我喊你进来了吗?” 白晚舟看到某人的尺寸,吞了口口水,“你没事吧?还没尿出来?” 南宫丞被戳中痛点,一头恼火,“对,老子尿不出来!” 白晚舟径直走过去,伸手就夺了夜壶。 南宫丞双手护住某处,“你个疯女人,你,你想干什么?出去!” “你憋了多久尿?” 南宫丞心烦意乱,“不知道!” 他自打醒过来,白晚舟一直都守在身旁,就没好意思说如厕的事,这会儿实在憋不住了,谁知道竟然尿不出来,那里还火辣辣的疼。 白晚舟皱眉,“不好,你这是憋出急性尿路炎了,怪不得又发烧了。” “什么尿露严?” “就是尿管子发炎了。” 南宫丞羞耻不已,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无奈难受得要命,只得硬着头皮道,“那怎么办?” “插导尿管,要不膀胱也会发炎,到时候就麻烦了。” “那又是什么东西?” “就是用一根细管子,从你的小鸟插到尿泡子去,直接把尿引出来。” 南宫丞恨不得昏死过去算了,“不要。” “不要?不要的话,你可能成为东秦被尿憋死第一人。” 最后南宫丞欲拒还迎,白晚舟强势剥夺,两人终于完成了一只小鸟的交接。 白晚舟戏谑的放在手里掂了掂,“还挺有分量。” “你要是敢戏弄本王,等会还尿不出来的话,本王要你的命。”南宫丞咬牙切齿。 白晚舟拿出了白衣天使的风度,“保管你一泡到底,尿得干干净净。” 说话间,已经将导尿管插进小鸟。 南宫丞痛得嗷呜一声,“怎么这么痛,你、你是不是公报私仇!” “哪有,我的手法已经很轻了。忍忍,好了。” 不过片刻,便有不明液体顺着管子导出,南宫丞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这种轻松,大概只有用了开塞露的阿朗能跟他交流一下。 白晚舟检查了一下刻度,啧啧称赞,“你还真能憋!” 南宫丞冷了脸,“好玩不?” 白晚舟耸耸肩,“你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撒了尿就忘了恩人啊。” “这下你可以彻底出去了,本王不需要你照顾。” 白晚舟拿出吊瓶,“尿路发炎也是感染的一种,对不起,我还得帮你挂瓶。” 南宫丞把脸撇到里面,再也不想面对这个疯女人…… <script>app2(); 第46章 他这是为国捐躯啊!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三日后,在南宫丞的坚持下,拔了导尿管,白晚舟也立刻让他下床进行简单的锻炼。 南宫丞总觉得哪里不对,“早上你不是还要我再卧床几天,导尿管也不许拔吗?” 白晚舟语塞,记性真好,“你这不是拔了吗,拔了就得起来锻炼,防止血栓形成。” “其实早就可以拔了,你故意拖到现在,好借机羞辱本王是吧?”南宫丞脸阴得像乌云。 “那个……你的药用完了,我要回轻舟阁给你取点药,你注意着点,不要激烈运动哈。” 白晚舟说完就脚底抹油,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溜了,留下南宫丞气了个仰倒,想抓她,现在实力又不允许。 白晚舟走了没一会,秦公公便来了,带了些人参、灵芝之类的名贵补品,见南宫丞恢复得这样好,不由啧啧称奇,“淮王爷真是捡了个宝啊!王妃仙姿玉貌就罢了,医术还这么高超,真真是能从阎王爷手里抢寿的人物啊!这几日连皇上都对淮王妃夸个不住。” 南宫丞越发郁闷,这女人是狐狸精吗? 怎么把一大家子都迷得五迷三道的,父皇那个人,可是鲜少夸谁的。 “秦公公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不妨直说。” 秦公公朝四周看了一眼,南宫丞便把所有人都屏退了,秦公公这才道,“皇上这次派杂家来,主要是想问问王爷受伤的事。” 南宫丞俊眉一皱,“是一个金羽卫刺的本王。” 秦公公眯了眯眼睛,“那就好办,皇上已经暗地里把当日押送王爷的四个金羽卫都关起来了,等王爷伤好直接去天牢指认就行了。” 南宫丞微微一怔,“四个?” “怎么了?” “可是刺本王的,是第五个。” 秦公公眸中现出诡异,“您是说……” 南宫丞沉了沉声,“把牢中的金羽卫放了吧,不是他们。” 秦公公叹口气,“也罢,皇上说了,这次的事由您自己全权做主调查。” 南宫丞嗯了一声,不知在思索什么。 秦公公小心翼翼又道,“除了行刺的事,皇上另有要事交代。” “说。” “滇西王明日抵京,皇上的意思,您得充分利用您的身份之便,招待好安抚好滇西王,朝廷现在经不起任何变故啊。” 南宫丞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白秦苍怎么来得这么快! 上次不是说还有十天才到吗? 白晚舟最近蹦跶得越来越高,再来这么个靠山,不得上天了? “王爷、王爷!您还好吧?”秦公公看着南宫丞的面色一下子就白了,还以为他是伤势复发。 南宫丞顺势捂住胸口,作艰难状,“本王这身子,公公也看到了,麻烦转告父皇,眼下实在不宜招待这么重要的客人,不如另择一位皇兄担此重任。” 秦公公正色,“谁说皇上没考虑到这点呢?只是那滇西王点名就要歇脚在淮王府,说是要和淮王妃叙兄妹之情呢。” 南宫丞终于能体会白晚舟之前那种随时随地想吐血的感受了。 秦公公见他面露难色,笑道,“王爷是不是怕您那大舅子与您不是一路人,万一招待不周出出篓子?” “知我者,秦公公也。” “王爷要是信杂家,杂家就给王爷出个主意。” “道来!” “听闻滇西王与淮王妃兄妹情深,王爷既怕自己招待不好大舅子,何不哄王妃为朝廷多多美言呢?您只要把淮王妃哄服帖了,还怕大舅子不跟您一条心?” 哄白晚舟?南宫丞宁愿选择去哄白秦苍…… 今儿也不知是什么好日子,秦公公走了没一会,颖王夫妇也来了。 两人手拉着手,十分亲昵,称得上新婚燕尔四个字。 进了南宫丞的寝房,楚醉云就下意识的把手从南宫星手里抽回来了。 看到地上铺的一大摊子,都没处下脚了,南宫星皱了皱眉,“七弟这里遭贼了?” 白晚舟在这里住了几日,大到铺盖卷子,小到牙刷香胰子都带了过来,乱中有序的霸占了南宫丞大半个房间。 “哦,弟妹这几日在这边照顾我。”南宫丞也很抓狂,“她没收拾得很,什么东西都乱扔。” 楚醉云的心头仿佛被什么撕咬了一下,故作镇定问道,“七表哥恢复得如何了?” “没大碍了。”南宫丞没有看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都是对着南宫星的。 楚醉云的心更痛了,眼泪簌簌的就掉了下来,“听母妃说七表哥那日差点就丢了性命。” 南宫星揽住她纤腰,将她的额扶到自己肩头,“父皇会还七弟一个公道的。” 白晚舟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一进来就看到楚醉云泣不成声的模样,好心安慰(挖苦)道,“六嫂哭啥子哦,这两天恢复得好多了,你要是看到前几天的模样,不得哭死。” 楚醉云听了,果然哭得更厉害了。 南宫星连忙轻拍楚醉云单薄的背,哄着,劝着,又不满的看了白晚舟一眼,白晚舟一记白眼翻回去。 什么人呐,绿帽还戴上瘾了。 然后就径直走到南宫丞面前,手里抓着一把药丸,“吃药了。” 说着,把药丸粗暴的塞进了南宫丞嘴里。 当着外人的面,南宫丞觉得有些难堪,正欲发作,白晚舟横了眼睛,低声道,“你敢挣扎,我现在就给你再插一根导尿管。” 南宫丞顿时泄了气,乖乖把药吞了。 楚醉云和南宫星待了一会,见南宫丞对白晚舟竟是服服帖帖敢怒不敢言,甚觉无趣,留下带来的补品便走了。 出了大门,南宫星感慨道,“七弟妹还挺有本事的,之前七弟多讨厌她,如今看着竟也挺和谐的。” 楚醉云幽幽道,“齐大非偶,终是差强人意。” “可我看皇祖母和父皇母后都挺满意七弟妹的啊,男女婚姻,讲究的是个缘分,不必太看重门楣,否则,以我们天家身份,择谁都是低就了。” 楚醉云蹙眉打断了南宫星,“皇祖母和父皇喝了她的迷魂汤,你也喝了吗?” 南宫星还是第一次看到楚醉云如此烦躁,有些慌张,“醉云,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楚醉云嫣然一笑,“怎么会,我就是觉得不是三两件事就能了解一个人的,有的人,天生善于伪装,没准带着什么目的。” 南宫星面露惊色,“你是说七弟妹这些日子做的,都是带着目的的?” 楚醉云面露娇憨,调皮的在南宫星鼻头刮了刮,“傻瓜,我不过是打个比方。七弟妹甚好,没有她,咱们也不会结成夫妻。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她。” 南宫星微微一怔,旋即开心地笑了,紧紧揽住楚醉云,“你这么说,最该谢她的人是我。醉儿,你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属意于你,你和七弟定亲,我、我……我的心都碎了。天可怜见,峰回路转,你最后竟然嫁给了我,直到现在,我都还觉得如在梦里呢。” “傻子,我是你的妻,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实了。”楚醉云伏在南宫星怀中低声呢喃,眼睛却朝长淮阁的方向望去。 白晚舟检查完南宫丞的伤口,很是陶醉,“我的手法可真是越来越高超了,这么深的伤口,竟然只留了这么小的疤。” 说完又狠狠叹气,又他妈的有什么用,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个鸟世界,做了这个鸟王妃,再牛逼的技术也不能造福人类了。 南宫丞被她的自我陶醉搞得很无语,好像自己只是她的一块布,随她怎么缝补,补完还要来总结哪里补得好哪里补得不好。 “你看够了没有?” 白晚舟被他一声呵斥,吓得回过神来,注意力从伤口转移到他赤裸的上身,这些日子每天忙着给他换药上针,还真没认真观察过他的身材。 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他的身材可真是好啊! 典型的穿衣显瘦脱掉有肉,精壮的臂,修长的腰,淡麦色的肌理,除了这道伤口,胸前背后还有许多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伤痕,平添了几分肃杀和男人味,让人一旦注意上,就难移开眼睛。 咕咚~~ 竟然不争气的吞了口水,白晚舟感到羞耻。 “很好看?”南宫丞冷冷的声音从头顶压迫而来。 白晚舟一个白眼飞过去,“看一眼又不会死。” “那给你多看一会。” 南宫丞竟然真的就没有穿衣服,就这么静静坐着由她看。 白晚舟被他突如其来的配合弄得有些晕,小手摸向他脑袋,“没发烧啊……” 下一秒,手已经被南宫丞握住,放到了没有受伤的那半片胸上,紧实温凉的触觉惊了心动了魄,白晚舟登时呼吸都困难了。 “你脑有病啊?”嘴上骂着,手倒是没松开。 南宫丞突的一笑,笑得十分鬼魅,像个勾引人的狐狸精,要不是亲眼所见,白晚舟都很难相信稳重冷酷和邪魅狂狷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能同时这么完美的存在于一个人身上。 白晚舟连忙捂住鼻子,“吃错药了?” “没有,真心实意邀请你欣赏本王身经百战的肉体。”南宫丞一本正经道。 百战,是这个战,还是那个战…… 白晚舟还在遐想,南宫丞却吹着热气在她耳边柔声道,“你流鼻血了,要不要擦擦。” 白晚舟用手背糊了糊,“不用不用,少量流血促进血液循环。” 南宫丞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上了睡袍,又不肯好好扣扣子,微敞衣领,露出两扇如削如刻的锁骨,让人更生一股想要伸进去一探究竟的欲望,紧接着就拍开了白晚舟那只还停留在他身上的爪子。 白晚舟恢复了理智,一边抹鼻子一边嘀咕道,“骚又骚的很,弄你又不肯……” 南宫丞不理会她神神叨叨,扯了玉冠横躺下,双臂枕在脑后,满头青丝流淌在枕上,端的是又纯又欲,看得白晚舟终于明白原主为什么会一眼万年看上了这货。 咕咚~~ 某人又是一口口水。 南宫丞的声音极尽诱惑,“想每天都看吗?” 白晚舟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 南宫丞漫不经心的挑眉,“啊,怎么是求,顶多是合作。” 秦公公说了,哄好了白晚舟,就不怕搞不定白秦苍。 他这是为国捐躯啊! <script>app2(); 第47章 此哥只应天上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听到白秦苍明日抵达的消息,白晚舟兴奋地跳了起来,“真的?” 太好了! 大哥来了,就能让他带自己回黑风山,离开这个鬼地方! 南宫丞不动声色道,“东秦律法规定,女子出嫁从夫,若无和离书或休书,不经丈夫同意擅自离开夫家,各州县官府皆可抓捕遣送回夫家。” 白晚舟嘁了一声,怕州官县府还做什么山贼。 南宫丞又无意似的喃喃,“听闻滇西王这一年来,放了许多适龄白家军出山,与当地女子成婚,又大力发展经济,白家军如今也不单单在黑风山活动了,可谓渗透了滇西一方水土。” 白晚舟秀拳捏起,手背淡淡的青筋昭示着她的愤慨。 黑风山从良了,良民岂可不遵律法? 南宫丞是在提醒她,她的一举一动,牵扯的是黑风山五十万兄弟的性命。 “你!” 南宫丞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浪荡登徒,取而代之的是冷削无情,“告诉白秦苍你过得很好,让他继续好好管理黑风山,否则,你当真以为朝廷拿区区五十万山贼没门?黑风山的首领,大可派人取而代之。” 白晚舟齿间溢出二字,“卑鄙。” 南宫丞起身,长袍拂在白晚舟的桃花面上,再看他时,已将一身黑色绣金边外衣穿得规规整整,越显得冷心冷面,“卑鄙也好,无赖也罢,都是你名义上的男人,只要在这淮王府一日,你就得服从我一日。” 白晚舟最痛恨他这副理直气壮威胁人的欠揍表情,这几日因他受伤而对他涌起的那么一点点同情早消失到爪哇国,也挫着后牙槽道,“南宫丞,你不要逼人太甚。我真后悔救了你,早知就让你去死!” 南宫丞微微一笑,笑得毫无温度,“你最好还是祈祷我活着,我死了你的处境只会更惨。” 白晚舟心念一动,裴驭和太后都说过同样的话,难道她的命运这辈子就跟这该死的南宫丞绑定到一起了? 晋文帝对白秦苍进京十分重视,派南宫丞和白晚舟双双接到城门口。 城墙很高,城门很厚,隔开洛城和外面两个世界。 白秦苍在第一束晨光射进城门的时候,骑着一匹纯黑如缎的乌雅马出现在城门口。 因逆着光,没看清白秦苍时大家都夸那马儿俊,看清楚白秦苍的容貌,又夸白秦苍比马儿还俊。 他眉眼与白晚舟有七分相似,只是白晚舟的柔美到他脸上成了俊逸。 这哪里像个山贼,说是个世家公子哥儿绝不会有人怀疑。 白秦苍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不偏不倚落在白晚舟的面前。 下一秒,白晚舟已感觉自己双脚离地,旋即便旋转起来,直转了好几个圈,白秦苍才松臂把她放下来。 白晚舟扶着发晕的脑袋,嘴角却是忍不住的上扬,多少年没有这样被当做小孩子对待了? “大哥,一路可顺利?” 白秦苍笑得粲然,“一切顺利。妹婿呢?” 南宫丞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恭恭敬敬对白秦苍行了个拱手礼,“见过大哥。” 白秦苍虽生得清隽,性子却爽放得很,未回南宫丞的话,已是一记勾拳直逼南宫丞的面门,南宫丞略微一怔,便以一个快如光影的速度躲闪开来。 白秦苍嘴角噙笑,“不错啊。” 嗖嗖嗖又是几掌劈了过来。 南宫丞一开始以为他只是玩笑,没想到招招见肉,到后面施的都是杀招,不由也凝了神开始回击。 一个是黑风山威风凛凛的大当家,一个是东秦国屡战屡胜的七皇子,顷刻间便杀得飞沙走石惊涛骇浪,白晚舟一开始还能看清两人的招式,不一会儿连两人的身影都分不清了。 太快了! 一个黑衣,一个银袍,最后交缠成了一个银黑色的影子。 来给白秦苍接风的大多会功夫,习武之人哪里会错过这等高手间的对决,一个个瞪大眼睛看得忘神,连拉架都忘了。 最后还是白晚舟在旁跺脚,“大哥,南宫丞,快停手!等下还要去宫里参加宫宴呢!” 白秦苍起势快收势也快,顷刻间便与南宫丞分开,这才兴奋的用自己的肩撞了撞南宫丞的肩,“早听闻妹婿是东秦数一数二的高手,今日一试果然名不虚传,小舟跟着你,我放心了。” 白晚舟满头黑线,打成这样,就是为了这? 南宫丞也有点无语,白秦苍这种打法,说是报杀父夺妻之仇都不为过,哪里像是试功夫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厮的武功也是真厉害,连他都不得不全神应对。 白秦苍见两人都不语,朗声笑道,“我们山里人做什么事都简单粗暴,妹婿不会怪大哥鲁莽吧?” 南宫丞连连摆手,“哪里,大哥关心小妹,人之常情。” 白秦苍这才满意,“听说皇上要请我吃宫宴?” 南宫丞招来一辆宽大气派的马车,“大哥风尘一路,且放下马匹,坐马车去宫里吧。” 白秦苍本欲还是骑马,白晚舟却扯了扯他的袖口,“大哥,我也坐马车,你陪我说说话嘛。” 白秦苍当即弃了马,笑眯眯的把白晚舟抱上了马车,自己也紧跟着跳了上去。 南宫丞回眸,欲看看白晚舟还要怎么在兄长面前张致,白晚舟却一把将帘子拉上,落了好大一个没趣。 软轿中,白秦苍似是看不够妹妹似的,把白晚舟打量了又打量。 “京城的水土不养人,把我小妹都养糙了,不过小妹看起来倒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也算功过相抵了。” 在看到白秦苍之前,白晚舟也不过是把他当做一根救命稻草,并无兄妹之情,可当真正被他的宠爱包围着的时候,白晚舟忍不住贪恋起来,有哥哥的感觉真好啊! 尤其是白秦苍这样又帅又疼人武功又高的哥哥,此哥只应天上有! 便把脑袋倚到白秦苍怀中,像猫儿乞宠似的,乖巧的蹭了蹭。 白秦苍抚了抚她满头青丝,“妹婿对你好不好?” 刹那间,白晚舟几乎要涌出眼泪,在亲人面前,那些受过的委屈难以言喻却一触即发。 看着白晚舟眼泪汪汪的可怜模样,白秦苍瞋目裂眦,“怎么,那小子敢欺负我的心头肉?” <script>app2(); 第48章 一刻都没忘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真想把南宫丞对她做的那些一股脑告诉白秦苍,让白秦苍去揍他个落花流水,可想到昨夜的威胁,终究还是忍了回去。 她不想因为自己让白秦苍和黑风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真想离开淮王府,靠她自己也不是没可能。 “没有,我和他相敬如宾。” “那你为什么哭了?”白秦苍心疼得都快碎了,手忙脚乱替白晚舟擦眼角。 “太久没见,想大哥了。” 白秦苍听了这话,憨憨笑道,“我的小舟长大了。” 皇宫。 南宫丞和白晚舟一左一右陪在白秦苍身边,往乾华殿行去。 白秦苍四处打量了一番,笑道,“皇宫虽巍峨雄伟,但目之所及皆是青砖碧瓦,冷冰冰的好没意思,哪里如黑风山风景秀丽依山傍水的养眼。” 白晚舟十分认同,南宫丞却不置可否,山匪就是山匪,没品位! 晋文帝鲜少召见外臣,但对白秦苍这次进宫却极其重视,朝中大臣基本都在邀请之列,大家都是来作陪的。 这是何等的泼天荣耀,惹得不少官员心生妒忌。 白秦苍并不理会这些妒忌,照单全收,端的是鲜衣怒马,年少轻狂。 述职完毕,晋文帝对白秦苍更是刮目相看,当即大手一挥,“白爱卿为东秦作出此等功绩,实乃功臣,封,定山侯!” 此言一出,众臣眼睛更红了,封侯封爵,那是开国功臣才能享有的荣誉啊! 白秦苍一介山匪,他凭什么?赏点金银珠宝还不够给他面子了? 殊不知,东秦这几年财运实在不济,西北战乱不断,又连遭黄河水患,晋文帝施仁政,不肯增加赋税,这么一反一正,国库早就空了,囊中羞涩如他,怎么还会舍得赏真金白银给臣子? 头衔什么的,嘴一张就有了,反正又不要钱。 白秦苍受了赏,当着众人面就道,“臣小妹嫁作皇家妇,做哥哥的,为她做这点事不足挂齿。” 呵,一切都是为了妹妹做的! 晋文帝暗暗淌了两滴冷汗,多亏皇后那枚天芒丹,否则哪有这一派君臣同乐! 庆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笑道,“定山侯此言差矣,守家报国乃是每个东秦男儿分内之事,怎么能是为区区女子所为。” 白秦苍不认得他,只觉这人阴阳怪调的好讨厌,“我读书不多,不懂这些大道理,小舟自幼没有父母照料,吃了不少苦头,我今生所愿不过就是她幸福,家国社稷全靠老百姓了,还要你们这些朝臣何用?” 庆王身为皇长子,何曾当众这么没面子过? 奈何白秦苍如今是红人,晋文帝都要花心思拉拢,不是他得罪得起的,只得内涵一笑,似是在对众臣说,看吧,山野匹夫,不可教也。 白秦苍浑不理会,潇潇洒洒回到淮王夫妇身旁落座。 他一来,白晚舟就感觉自己搭在膝上的手背被一团温热覆住,低头一看,竟是南宫丞握住了她的手,刚想甩开,南宫丞却加了力道,低语道,“你哥哥这般风光,不知多少人盯着呢,有淮王府,或许那些人动手前还要思索思索。” 白晚舟咬了咬唇,摸一下手又不会怀孕,随他吧。 白秦苍在黑风山时,也听过一些不好的传闻,所以来的时候才会对南宫丞一通拳脚试探,如今见小两口又是牵手又是咬耳朵的,好不腻歪,心也放宽了,对朝臣的敬酒便来者不拒。 他本就善饮,晋文帝开的又是上好的屠苏酿,是以越喝越起兴,把许多不自量力来敬酒的朝臣都喝得人仰马翻。 朝臣见他竟是千杯不醉,也不敢来班门弄斧了。 没了对手,杯中琼酿顿时不香,白秦苍不由把目标转向了身旁的南宫丞,“妹婿,咱们到现在还没走一杯呢。” 大舅子敬酒,南宫丞岂有推辞的道理,酒杯刚端到唇边,却被白晚舟拦下,“不要命了?你吃了头孢,饮酒会中毒的!” 又转头与白秦苍解释,“他前些日子受了点伤,还在吃药复原呢,药性和酒性相冲,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白秦苍一副了然模样,“小舟你不想妹婿喝酒,跟大哥说一声就是,何必找这些弯弯绕绕的理由,大哥也听不懂。” 白秦苍这是误会了她护夫,白晚舟尴尬不已,瞪了南宫丞一眼,“不是嘱咐过你不能饮酒?你自己不会跟大哥解释?” 见她满脸焦急的夺下酒杯,又一本正经的跟白秦苍解释,南宫丞心头冉冉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似猫抓,似羽挠,说不清道不明,痒得很。 不自觉的就想戏弄她一番,“本王尊重你兄长,倒还尊重错了?” 白晚舟这才看出他是故意的,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掼下酒杯,“你爱喝就喝,喝死别来找我!” 南宫丞顺水推舟,“好好好,我不喝。” 白秦苍拍了拍南宫丞的肩,给了个“我懂”的眼神,端起酒杯自己饮尽了。 南宫丞苦着脸端起一碗清茶,“妹婿只能以茶代酒了。这不,等下还得找个地儿去换药,小舟真不是替我找借口。” 听他喊自己小舟,白晚舟都快吐了,再看他那一脸委屈又不敢说的受气小媳妇样儿,白晚舟直接气饱了,一直以为楚醉云会演戏,现在才他妈发现自己错了,真正的戏精是他南宫丞啊! 楚醉云今日也随颖王进宫了,她一直有意无意的关注着南宫丞这边,无奈南宫丞惦记着父皇的嘱咐,一心想搞好和大舅子的关系,根本无暇与她眉来眼去。 她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这会儿又见两人打情骂趣的,一口贝齿都快咬碎了。 正巧见南宫丞起身往偏殿去了,便扶额对南宫星道,“王爷,我去理一下头发就来。” 南宫星柔声道,“要我陪你吗?” 楚醉云咬唇一笑,“更妆室都是女眷,你去算什么?” 南宫星想想也是,“那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楚醉云在他手背轻轻一捏,“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也与大臣们多多走动,不用管我。” 南宫丞是去给伤口换药了,白晚舟给他定的死规矩,每天必须定时换药,刚才喝酒就惹她发毛,再不主动换药,不知道又要怎么闹。 南宫丞猛地没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处处逢迎那个疯女人了。 不对,肯定不是逢迎她,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早日康复罢了。 没带侍女来,南宫丞便坐在侧室中自己动手,但白晚舟给他打的绷带是系在背后的,操作起来还是有点困难。 正往后够呢,一个柔柔的声音突的从背后传来,紧接着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搭到了他的肩头。 “我帮你。” 南宫丞惊得一骨碌就站了起来,回身一看,那眉眼,那身段,不是楚醉云是谁? “六嫂怎么来了这里?” 这是男宾更衣室,女眷一般不会来的。 南宫丞一边问着,不等她动手,已经将黑衫披上。 楚醉云痴痴望着他胸襟处,常年习武,他的肌肉纹理紧致分明,是偏爱读圣贤书的南宫星比不来的。 “我看见你进来,才来的。” 楚醉云答得直白,南宫丞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干脆低头不语。 楚醉云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看了南宫丞一会,两行清泪缓缓从眸中滚出,好似一株沾露海棠惹人怜惜。 “六嫂这是怎么了?” 南宫丞怔了怔,看到她的泪水,从前的那种悸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逝的无影无踪,他现在担心的是,万一被那个疯女人看到,不知又要怎么编派自己。 楚醉云见他眼神闪烁,并不似被自己迷住的样子,咬了咬唇,豁出去了! 一头扑到他怀中,呜呜哭道,“七表哥,你是变了心了吗?当日你大婚前到将军府与醉云道别,说的那些话,醉云都还记着呐。” “你说上有圣旨,你是情非得已,还说纵使娶了旁人,心里永远只有醉云一个,醉云一刻都没忘呐!” “你是不是怪醉云嫁了旁人,才会与她卿卿我我,故意来剜醉云的心啊?醉云的心,都快被七表哥剜碎了呀!” “醉云并没有负你呀,醉云嫁给颖王,完全是因为他与你同为皇子,我只要嫁给他,就少不得能三不五时与你见面,每晚醉云魂牵梦绕的人儿,是七表哥你啊!” 楚醉云一边哭,一边诉,呜呜咽咽,凄凄楚楚,就是根木头听了,都要忍不住动容。 南宫丞一开始也有些动容,听到后面越来越不是味儿,不由又有些难堪,想推开她,无奈她抱得紧,根本推不开。 只得凝声道,“六嫂快别说这话了,六哥视六嫂为珍宝,既已结成秦晋之好,就该相互扶持好好过日子。这些前尘旧事,不值一提,还是忘了吧。” 楚醉云抬了满是泪水的眸子,“那你呢,你也要和她相互扶持过日子吗?” 南宫丞一时语塞,与白晚舟过日子?那不得天天人仰马翻?什么都图不到,倒图个热闹。 楚醉云见南宫丞并未回答自己,反而陷入沉思,嘴角还不自禁的带了若有似无的笑,心底在滴血! 他到底变了,前尘旧事,在他心里,已经不值一提! 楚醉云恨,恨白晚舟!恨不得拿刀戳了她的心窝子!她可以把南宫丞当做弃子,却绝不允许有人抢走南宫丞对她的承诺和痴情! “老七,你在作甚?”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之际,南宫星突然走了进来。 他方才也与白秦苍喝了两杯,头晕得紧就想出来坐一会,谁知一进男宾室就看到南宫丞衣衫不整的搂着自己媳妇,那怒火夹着醉意一下子就蹿了上来,不等南宫丞开口,已经一拳直直捶在南宫丞眼睛上。 <script>app2(); 第49章 不能生的是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好你个老七!连嫂子都要轻薄,你还是人吗!” 南宫星怒得双眼通红,南宫丞不知作何解释,总不能说是你媳妇投怀送抱。 楚醉云更是不敢说什么,只抱着南宫星哭得梨花带雨。 她这么哭,南宫星更以为她受了委屈,一拳接着一拳,如雨点般朝南宫丞砸来。 好在他只会些拳脚,这几拳头在武功高强的南宫丞面前,聊胜于无,南宫丞知他愤怒,也不还手,随他打在身上,只护着头脸罢了。 一通拳脚下来,南宫星酒气去了三分,人也清醒了些,再闹下来,他的醉云也要难看,便冷着脸拉了楚醉云,怒气冲冲道,“走,离这个禽兽远些!” 楚醉云垂眸,挽着南宫星急急离去。 望着两人背影,南宫丞心底突然空了一块,是原本重要的东西滕出位置的感觉。 她,眼睁睁看着他被误会,却选择了保全自己。 若是那个女人,应该会站出来说清楚一切吧……罢了,想那疯女人做什么,他南宫丞与那疯子永远不会有这交心的一日,如今联手,不过是各取所需。 白晚舟看到南宫丞的第一眼就噗嗤笑了,“怎么了这是?被人捶了?谁捶的?情敌?” 南宫丞无缘无故被捶成熊猫眼,本就烦闷,听她嘲讽,更加不快,“少说两句能死?” 白晚舟捡了一块红烧肉送到口中,鼓着腮帮子道,“你一走,你家六嫂就跟出去了,没一会儿六哥也去了,结果那两口子回来时,一个红着眼睛,一个像刚杀过人,你又被人打了,可疑,太可疑了!嘎嘎,我还挺有推理细胞的嘛。” “肉都堵不住你的嘴!改日本王命人给你缝上如何?” 白晚舟毫无惧意,伸出一根细嫩的食指,点了点晋文帝的方向,“那也要问问我大哥答不答应,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宰割的可怜虫?” 南宫丞顺着白晚舟的手指望去,只见晋文帝不知什么时候将白秦苍喊到了自己座下,一派器重模样,惹得庆王夫妇都过去敬酒了。 “白晚舟,不嚣张不会少块肉。” “你怎么知道不会少块肉。” 白晚舟看都不看他,擒了酒杯径直往文王妃的桌子走去。 在老情人那平白被捶了一拳,到老婆面前又碰一鼻子灰,南宫丞火大得很,起身就离了席。 文王妃抓了一把松子嗑得正有趣,见白晚舟过来,连忙捣了捣文王,“去去,也陪陪定山侯去!我们姐妹儿要聊八卦。” 文王是个五短身材,还没文王妃高,长得也很敦厚,浑没其他皇子的风流倜傥,但看文王妃的眼神,却带着不尽的宠溺,当即就端着凳子老老实实出来了。 文王妃轻拧他一把,“傻子,赶你走就是为了挪板凳,你把板凳带走了,七弟妹坐我腿上不成?” 文王一拍脑袋,“王妃说得有理。” 说着又把凳子放到了白晚舟屁股下,自己则屁颠颠找宫人要板凳去了,那双奔走不迭的小短腿,莫名喜感。 白晚舟不禁好笑,“五嫂五哥好恩爱。” 文王妃叹口气,“在家里打架你是看不见。” 白晚舟吐吐舌,“打是亲骂是爱,想来那是你们闺房情趣。” 文王妃忍不住笑了,“你这张嘴,不比楚丫头差啊!” 白晚舟拱拱手,“不敢不敢。” 文王妃突压低了嗓门,靠到白晚舟耳边,“那个,外头传闻铺天盖地,你是不是真的与老七一年未圆房啊?” 白晚舟就知道文王妃的八卦嘴从不会放过谁,正想说是,忽想起太后的懿旨,文王妃这大嘴巴,若是再跑到太后面前说穿了,指不定那小老太又得派人来看着她和南宫丞行房,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当即以退为进,也不答话,只低下头娇羞一笑。 文王妃见这光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就说,老七又不是瞎子,摆着这样的仙女在屋里不睡,除非不举。” 白晚舟吞了口口水,鸟人的尺寸她是见识过的,应该可以排除不举的可能性,那他只能是瞎子。 嗯,希望他一辈子这么瞎下去,千万别来骚扰自己。 文王妃又道,“你们成亲也有小一年了,肚子怎么还不见动静呢?” 白晚舟见她满脸期羡的望着自己小腹,想起她和文王至今也还没有子嗣,便问道,“五嫂呢?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大胖侄子?” 文王妃顿时丧了脸,“我何曾不想?无奈我这肚子不争气,成亲六年了,一根毛也没怀上。” 白晚舟想起太后的话,在这皇家,子嗣是一个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文王妃六年无子,文王再对她爱敬有加,日子怕也不好过吧。 “没找太医看看吗?” 文王妃平时的俏皮热闹一瞬间全都敛去,顷刻间被失落吞没,“怎么没看,太医院的医士叫我瞧了个遍,民间的偏方也不知试了多少,这些年,喝的汤药都能泼条河出来了。” 怪不得她身上总有股浓浓的中药味儿,原来如此。 “怀不出孩子有时候也不单单是女人的毛病,也许原因在五哥身上,不妨让太医也给他瞧瞧。”白晚舟善意的提醒道。 文王妃眸子阴得更厉害,似是回忆起什么痛苦往事,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白晚舟不知自己碰到了她什么痛脚,也不好多问了,低头捡了两粒松子进口中,想借此化解尴尬。 文王妃却幽幽开口了,“不是他的毛病,他能生,不能生的是我。” <script>app2(); 第50章 既有误会就要解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一听就有瓜,连忙摆出一双真诚的大眼睛:告诉我,告诉我,我是你最忠诚的听众。 “我和他成亲到第三年还没有孩子,我婆母庄妃娘娘急了,想给他纳侧妃,他怕我不愿,便拒绝了,婆母就把我喊到宫里做思想工作,身为皇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我哪有理由拒绝,不止不能表现出不愿,还要回去劝他同意。最后大家都让了一步,婆母给他安排了一个通房,说生了孩子就过继到我膝下。” 文王妃说到这里顿住了,眼神飘向远方,眸中淬的都是悲色。 “后来呢?” “后来啊,那通房进门两个月就有了身孕,怀到五个多月的时候,正值除夕,我想着胎儿已经稳定了,她也是个半大姑娘,该是爱热闹的,便把她带到宫中一同团年,谁知她在御花园失足落了水,一尸两命。为此,婆母怪了我许久,你五哥虽不说,我知道他也怪我,这些年,背后还有嚼舌根的说是我设计害死了她们母子。我……真的是有口难辩。” 文王妃仰了仰头,才把眼泪忍了回去。 白晚舟很是惊异,没想到恩爱如文王夫妇,竟还有这段不堪的往事,文王为了子嗣,虽深爱文王妃却不得不宠幸其他女子,文王妃明明不情愿却不得不接受了婚姻中的第三者,夫妻妥协至此,最终却落了个这样的结局,那段时间对他们来说,是很艰难的一段岁月吧。 白晚舟拍了拍文王妃的肩膀,“你和五哥都还年轻着呢,只是缘分未到,孩子迟早会有的。” 文王妃笑得苦涩,“年轻?我已经二十五了,马上就会成为明日黄花,哪里还有资本再等。” 二十五岁,在这个世界,确实是个很老的年纪。 文王妃一向看起来开开心心的,没想到大喇喇的表面之下,也有不可言喻的痛楚。 她对白晚舟一向和气,在楚醉云勾引南宫丞的时候,还掏心掏肺的指责过那两人,是个三观很正的热心肠。 白晚舟不禁想帮帮她。 细观察她的面貌,只见她虽生得秀丽,却涂了很厚的脂粉,脂粉之下,是盖不住的粗大毛孔,唇边胡须也很重。 “五嫂,你月事正常吗?” 文王妃摇摇头,“有时一个月来两三次,有时呢,三五个月都不来,去年整一年都没见过红。” 白晚舟心里有了数,多囊卵巢综合征,患了这病,就不会正常排卵,能怀上才有鬼了。 “这也不是大毛病,有治。” 文王妃怔了怔,“你说什么?” 白晚舟笑了笑,“好好调理,怀个孩子不难。” “真的?!”文王妃眸中闪出神采,“哎呀呀,我竟忘了你也会医术,皇祖母的消渴症和中毒都是你治的,我这点小毛病,怎会难得到你!” 短暂的激动过后,文王妃又陷入了沉默,白晚舟问道,“五嫂不信我?” 文王妃摇摇头,“我岂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我自己。这六年来,哪个大夫都是这么跟我说的,好好调理,不难。可六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怀上。” 白晚舟懂她这种失落,“那是他们从未对症下药过,五嫂信得过我的话,明日开始,到淮王府拿药。” 文王妃难得婉柔的笑了笑,“好,劳你费心了。” 看她的表情,白晚舟就知道她并没真相信自己,不过白晚舟也无所谓,药给她,用不用是她的事,是骡子是马,遛过才知道嘛。 两人又唠了一会八卦,白晚舟见白秦苍回了座,便也回去了。 “大哥,少喝些,伤身!”白晚舟夺下白秦苍手中酒,拧着眉毛疙瘩,一脸严厉。 胃癌肝癌都是喝酒喝出来的,酒可不是好东西! 白秦苍斜睨白晚舟一眼,宠溺笑道,“我们小舟在淮王府当了一年家,也学得似个管家婆了。放心吧,大哥平时不喝的,今日第一次入宫,怎么也得把场面撑住,让他们知道知道,小舟的娘家有人。” 白晚舟怔了怔,原来他喝成这样,是为了给自己挣面子,心底柔软了一下,语调也跟着软了,“不必撑这种无谓的场面。” 白秦苍揉了揉她后脑勺,“傻丫头,有的场合不能输!” “那我给你叫壶茶,醒醒酒。” “还是我们小舟会心疼人,白便宜南宫丞那小子了。” 兄妹俩正说着话呢,一个五大三粗的壮男提着酒壶走了过来,还未开口,就往白秦苍的杯中斟酒。 “定山侯,恭喜呀!” 白晚舟看了壮男两眼,只觉有些眼熟,并未认出是何人。 见白晚舟打量自己,壮男狡黠一笑,“皇王妃还不认识在下吧,在下是御前金羽卫侍卫长,王彪。” 白晚舟猛地想起,这不是庆王妃的弟弟吗? 怪不得眼熟,皇后哮喘发作时率人打自己板子的,太后中毒时阻止自己进去救治的,不都是他? 见白晚舟嘴角露出不屑,王彪很有诚意的先干了三杯,“王妃与在下大约是有些误会,在下就是想借此机会与王妃和解。” 白秦苍听到此处,已冷了脸,“小舟,他怎么你了?” “没什么。”白晚舟风轻云淡的说道。 知妹莫若兄,白秦苍看她这模样,分明是有话没告诉自己,接过王彪的酒壶,摆过两个碗,眸光森冷道,“既有误会,就要解开。这壶酒,你我一分为二,一口干净,这误会就罢了。” 王彪也是个干脆的,举起酒碗就喝,“好!” 屠苏酿是烈酒,一般人几小口都受不住,这两个男人倒豪饮,喝完一大碗都跟没事人似的。 王彪又寒暄几句才走,他态度倒是谦逊,只是不知哪里不对劲,总让白晚舟觉得瘆瘆的。 白秦苍今日应付了不少人,纵然千杯不醉,肚子到底装不下了,趁人不注意,便起身去净房了。 出了净房,冷风劈头盖脸的吹过来,忽觉头昏脑涨,一股无名燥火从腹间腾起,烧得整个人都烦躁起来。 在黑风山时喝得比这更狂放也不是没有,也没有这般难受过。 白秦苍是个看似粗枝大叶实则谨慎的人,感到身体不适,立刻便往回走,想让白晚舟赶紧送自己回淮王府歇息,以免在宫中失仪,惹下麻烦。 无奈脚步虚浮不已,没走几步就感觉不支,竟靠在墙角不得动弹。 就在这时,一个细细绵绵的声音响起,“侯爷需要搀扶吗?” <script>app2(); 第51章 靠山倒得太快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秦苍努力凝神看去,只见一个侍婢模样的女子朝自己伸出了手,虽男女有别,但此刻难受得紧,他顾不了太多,便扶了上去,“送本侯回宴席。” “是,侯爷。”女子低垂眉眼,很是温顺。 走了一段,白秦苍只觉离正殿越来越远了,不由皱眉,“本侯要回席上,你这是带本侯去哪?” 女子推开一扇门,架着白秦苍的臂膀便往里走去,“侯爷醉得厉害,不如先歇息一会。” 白秦苍心知皇宫不是他随便歇息的地方,当即便欲回身,不料女子却不松手,不由一边推她一边喝道,“放肆!” 他以为自己这一推还有千钧之力,无奈胳膊手臂都软绵绵的,落在女子身上,跟挠痒似的。 女子不紧不慢,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帕,笑盈盈往白秦苍面上一扬,一股异香钻入鼻孔,惹得他腹间那股无名火越发躁动不安。 偏生那女子扯住了他腰带,只轻轻一用力,他便跌在女子身上…… 乾华殿。 庆王夫妇和王彪坐在一起,群臣的交谈声遮住了他们的低语交谈。 “可办妥了?” 王彪挑挑眉,“万无一失。” 庆王笑得阴鸷,“未时已至,你这个御前侍卫长是不是该带属下四周巡查一遍了?” 王彪抱拳,“是,大统领。” 再说白晚舟见白秦苍许久没回来,不由有些着急,想让南宫丞去净房找找,可那鸟人干完亏心事不知躲去了哪里,只好亲自去找。 刚没出殿门,却被庆王妃一把捞住,“七弟妹,你今日大喜呀!” 看到庆王妃笑嘻嘻的娃娃脸,真不比看到楚醉云那张温柔脸心情好哪里去,但又不得不应付。 白晚舟捂住了肚子,一脸痛苦,“大嫂,我内急,要去净房,回来再陪你唠嗑。” 庆王妃咧嘴一笑,“巧了,我也想解手,咱们一起吧。” 白晚舟气得想问候她姥姥,正想着下一步脱身之计,不远处的耳房传出了尖锐的哭喊。 紧接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从里跑了出来,跑到庆王妃跟前,咕咚跪下,“王妃,救救奴婢啊!” 庆王妃觑了女子一眼,惊道,“这不是廖尚仪吗?怎么了这是?” 廖尚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奴婢适才经过乾华殿外,忽被一位男子掳进耳房,那男子欲对奴婢行不轨,奴婢费尽力气才挣脱出来,王妃娘娘,替奴婢做主啊!” 庆王妃惊道,“今日宫宴,满朝文武皆在,哪个不怕死的这么大胆子!” 廖尚仪一手捂着被撕破的胸衣,一手指回耳房,“那登徒子还在里面!” 庆王妃解下外衣披到廖尚仪身上,眯眼道,“放心,你既是宫中女官,又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女,此事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金羽卫!去耳房捉出那个登徒子来!” 王彪喏声,立即带人冲进了耳房,片刻便拖出一个衣衫凌乱的男子。 男子满头长发散开,挡住了脸面,直拖到面前时,众人才认出他面貌。 白秦苍! 白晚舟惊呼一声,“哥哥!” 庆王妃也惊得捂住了嘴,“定山侯怎么会……侍卫长,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了,你快去请皇上出来定夺吧。” “是!”王彪脚步飞快,往殿内跑去,经过白晚舟身边的时候,微不可见的邪魅一笑。 白晚舟瞥见他笑容,猛地反应过来,这是他们一家子下好的连环套! 晋文帝很快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龙颜大怒。 无奈白秦苍烂醉如泥,几桶凉水也没浇醒他,晋文帝只得下令先将他打入诏狱,醒后再审。 好好的接风宴变成这样,群臣都脚底抹油遁了,剩下的都是皇室中人。 廖尚仪哭成了个泪人,若不是庆王妃拉着,几度欲撞柱子寻死。 今日宴席皇后和妃嫔都没来,大公主便替自家表妹出了头,“父皇,您可要为婉儿做主啊!她才十七岁,出了这等事,往后还怎么嫁人?母妃为了锻炼她才招她进宫做女官,她可不是普通的奴才!那白秦苍好大的色胆,连女官也敢轻薄,父皇一定要狠狠惩治他呀!” 庆王也沉声道,“大姐说的不错,此事不处理好,廖相肯定有话说。” 晋文帝已经够烦,听他姐弟俩叽叽喳喳的,脑壳都快炸了,“都下去!” 大公主不甘心还想说,庆王妃却拉了她,“大姐放心,父皇明察秋毫,定会公平处置,不会让廖尚仪吃亏的。” 听了庆王妃的话,晋文帝的眉头紧了紧,锋锐的目光朝她扫了过去。 庆王妃被这道目光灼到,连忙闭上嘴,再也不敢多言。 众人都往外退,晋文帝却唤住了白晚舟,“淮王妃留下。” 庆王夫妇脚步顿了顿,留下她做什么? 但圣心难测,他们也不敢多问。 白晚舟闷闷的回到殿前,低着头不语。 “人家都知道为自家人说话,你怎么不为你大哥辩解?” 白晚舟淡淡道,“大嫂不是说了,父皇自会明察秋毫。” “你倒是对你大哥很有信心?” 白晚舟停直脊背,“我大哥不是那等什么女人都看入眼的人。” 这点信心怎么会没有? 晋文帝不置可否,揉了揉眉心,摆手道,“下去!” 白晚舟低着头,倒行到殿门口,才转身往外走去,刚出来,就看到周嬷嬷等在那里。 心里叮的灵了一下,太后这小老太,还算知恩图报嘛。 “皇祖母可是喊我去如意殿?” 周嬷嬷笑道,“淮王妃这小脑袋瓜子倒是灵光。” 两人没走几步,就看到南宫丞回来了,他也不知去哪里晃荡这半天,眼睛的青肿比方才更甚,看起来很滑稽。 但他还是努力在白晚舟面前维持着威仪和冷酷,“你的靠山倒得也太快了,好生没趣。” 白晚舟知他已经知道白秦苍之事,愤愤道,“昨天不还说要好好招待大舅子,大舅子如今叫人栽赃冤枉,你就这么袖手旁观?” 白秦苍善饮却不烂饮,绝不可能因醉酒变成那样,唯一说得通的就是被人下药了。 南宫丞眸色沉沉,“朝堂深宫,步步惊心,有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这次是你哥哥自己不小心,被人算计了去,我不怪他连累了淮王府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我拖家带口的往枪口撞去为他求情?” <script>app2(); 第52章 断子绝孙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紧咬嘴唇,冷冷看着南宫丞,本就没指望过他会帮忙,只是抱了一点侥幸,以为他没有想象的那么冷血。 现在死心了。 南宫丞被她冷冰冰的目光弄得有些晃神,“这么看着我作甚?” 白晚舟话都不说,就转身和周嬷嬷走了,仿佛多给他一个眼神都是浪费。 南宫丞的傲气也被勾起,她这是上天了,以为自己很重要了? 他本去了皇后处,一听到白秦苍的消息就赶了回来,本想慢慢替她想办法,她却给自己这样的眼神? 还知道好歹吗! 南宫丞拂袖离去,这种女人,就不该管她。 她是山野间的野草,生命力顽强着呢,哪需要他灌溉滋养。 与乾华殿的清冷不同,如意殿拢了地龙,刚踏入就一股暖香扑鼻。 太后身子好转,不肯继续与被窝缠绵,穿了一身石青色家常夹袄,面色雍容的亲自拿着一把花剪在院中修剪梅枝,一副悠然姿态。 白晚舟给她行礼,她也只在鼻腔哼了哼,都没喊白晚舟起身。 白晚舟摸不着头脑,她以为太后这个时候把自己喊来,肯定是要拉白秦苍一把的,可是太后此刻的模样,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 “哀家这几日耳清目明,身子也清爽了许多,你那些苦到齁嗓子的药,能停了吗?” 只是问问自己病情? “汤药可以停了,我开的那些小药丸不可停,要终身服用。” “终身?”太后皱了眉头,“咳,得了这该死的毛病!” 见太后果真没有要提白秦苍的意思,白晚舟镇定不住了,“皇祖母……” 谁知不等她开口,太后已然堵住了她的嘴,“哀家如今解甲归田,在后宫都没几分威风了,更何况前堂?你别给哀家找事。” 白晚舟咬了咬唇,“可我大哥也不能这么任人冤枉啊!只要不是傻子,谁会在天子眼皮底下干这种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还不好找?何况我大哥英俊潇洒,又是父皇面前的红人,还愁没有女人投怀送抱?” 太后眼皮都没撩一下,“既然叫人抓了现行,你就是说破天也没用。” 白晚舟几乎带了哭腔,“那是他们设计的圈套。光明磊落之人岂经得住阴险小人的谋算!” “老七呢?你没求他帮忙?” “他?洞里的蛇都比他热贴些,他就是个冷血动物!” “这么说,他不肯帮忙咯。” 白晚舟垂了头,说是不指望他,到底生气失望。 “还算有点脑子,这种腌臜事,他要是牵扯进去,那可真是甩都甩不掉,人家巴不得他往上沾呢。” 白晚舟见太后居然也是这种冷酷的论调,失望透顶,这皇宫深院,果然毫无人情可讲,人人都只算计自己的利益,无利不起早、明哲保身是他们唯一的行事原则。 “怎么,你不服?”太后终于肯赏白晚舟一个眼角的余光。 白晚舟倔强的咬唇不答。 太后冷了声,“看来是哀家对你太过娇放,纵得你毫无尊卑。来人呐,淮王妃对哀家大不敬,带去万佛堂思过三日,这三日,万佛堂的扫洒全部由她负责。她一身傲骨,想必也不愿食哀家之嗟,除了水,餐食也免了。” 白晚舟不料太后翻脸如此之快,这下可好,大哥搁诏狱关着,自己一个外援没拉到,现在也搭了进去,简直欲哭无泪。 万佛堂地处皇宫西北角,虽然偏僻,占地却不小,足足有一个王府那么大。说是万佛堂,真正的佛堂只有数十间,其余便是一片田地,还专门修了些农家小院,派宫人在里头住着,每日冉起袅袅炊烟,准确的理解是皇室后院农家乐。 白晚舟是另一位胡嬷嬷带过来的,依周嬷嬷的说法,这么残忍的事她不做,不想破坏和白晚舟的感情。 在外头的时候,白晚舟还心急火燎的想救白秦苍,真被扔进了这里,她也就没有想头了,三日后,事情肯定已经尘埃落定,她着急也是没用。 十多间佛堂说大不大,真打扫起来,却能要了人老命。 白晚舟爬高上低的擦了一天,到晚上累得恨不得把双腿扛在肩上,自顾都不暇,哪里还顾得了白秦苍。 太后也是说到做到,除了一个老尼姑给她送了一壶冷水,真的是一粒米都没有。 夜间,白晚舟又累又饿又冷,缩在一间冷飕飕的小厢房里,感觉自己都快圆寂了。 这世道,吃人啊! 这些人,人面兽心啊! 也是实在累得很了,白晚舟很快蜷着睡着了,梦中,她正在下馆子,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她抓起一个鸡腿,想啃,可那鸡腿太油滑,不断地从手中滑落,啃了好几次都失败了,不由急得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重新捡起快送到嘴了,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竟然给她夺了去。 白晚舟气得狠狠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哎哟!” 耳畔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白晚舟蓦的睁开眼睛,鼻腔竟然真的钻进一阵鸡腿香。 不是梦! 就着月华一看,一张痛苦得扭曲了的脸近在咫尺,都快贴到她胸口了。 她又是狠狠一蹬。 “妈呀!你这是断子绝孙脚啊!我家就我一根独苗,要是踹坏了,把你剁了都不够赔的!” 声音有点耳熟,白晚舟细细一看,竟是…… 裴驭。 只见他双手捂着不可描述的位置,痛得在地上跳了好几跳,委屈得都快哭了,“好心给你送饭,你就这样报答我吗!” 白晚舟连忙坐起来,“你下次能先敲门吗?我还以为是哪个采花贼看中本王妃花容月貌了呢。” “呸!满天神佛,你也不怕闪了舌头。”裴驭平时都是嘻嘻哈哈的,这次实在吃了亏,语气也跟着烦躁起来,“太后下令不许你吃,我他妈偷偷摸摸来的,我还敲门,我怎么不直接去找死呢?” <script>app2(); 第53章 就这么恨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被香气勾引,顾不得与他拌嘴,顺着气味望去,只见床头小桌上一个食盒,红烧鸡腿儿、卤猪蹄子、胭脂鲈鱼,哪个不是荤? 还有一壶桃花酿呢! “你也知道满天神佛啊,还尽带这些酒肉来,真是罪过。” 说话间,已经叼了一只鸡腿到口中。 裴驭抱起食盒,“那你别吃!” “酒肉穿肠过,佛祖记心间嘛。” 裴驭抽着痛气坐到床边,埋怨道,“你怎么回事?说什么了把老太太气成这样?” “咳,别提这个了。”白晚舟满心惆怅,“是我太蠢,这里的人,谁又能保得了谁。” “这里的人,嗯?”裴驭细长的桃花眼淬上狡黠,“阿丞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吧,你是不是有些话该跟我说了?” 白晚舟塞了一根鸡腿到他口中,“你记性怎么那么好。” “任谁看到那个药箱都会记忆犹新,永世不敢忘。” “不是我不想跟你说,是我怕说了你也不信。” “你说了,我肯定信。” 白晚舟也不知道裴驭用什么打动了她,是屡次的雪中送炭?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亦或只是这几盘香喷喷的鱼肉? 此刻的她,真的很想倾诉,直觉告诉她,裴驭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那我告诉你,你保证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有第三人知道,裴家就断子绝孙!” “成交。” 一个时辰后,裴驭不大的嘴巴张得差不多能同时五个鸡腿吧。 “你、你说你来自异世,还是未来的异世,借、借尸还魂成了我最好朋友的老婆?” 白晚舟扑闪着大眼睛耸了耸肩,“我就说你不会信吧。” “虽然很离谱,但是你用的那些东西,确实不像我们这里该有的。”裴驭斟了一杯酒灌下,他现在需要冷静和消化。 “我说也说完了,信不信由你。谢谢你的大餐,你可以走了,我得抓紧睡觉,明儿还有一屁股活儿要干呢。”吃饱喝足,难免困顿,白晚舟开始下逐客令。 裴驭翻了翻桃花眼,“卸磨杀驴!明天不来了。” 白晚舟连忙抓住他的衣袖,喜出望外,“你明天还打算来?啊呀,明天我想吃蒜蓉虾、油渣炒小白菜儿,水晶蟹黄包,最好再来个下饭汤。这里的老尼姑忒坏,水都不让我喝饱,渴死了!” 还点上菜了,裴驭表示很郁闷,欠她的? 第二天,夜里裴驭果然又送饭来了,都是她昨天点的菜。 这人良心不坏,至少比南宫丞那个鸟人不知好到哪里去。 白晚舟一边吃一边想。 咳,想那鸟人做什么,一个冷血动物罢了。 等白晚舟狼吞虎咽的吃完,裴驭才道,“我今天去了一趟诏狱。” 白晚舟顿时凝了神,“我大哥怎么样了?” “拜托,照你的话说,你们才认识两天而已,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就兄妹情深,让我感觉你感情很随便!” 白晚舟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他和我这具身体血脉相连,感情是天生的好吗?而且他对我又好,还那么帅,这样的哥哥,捡一个是一个,我当然要紧紧抓住。” “这回你可不一定抓得住了。阿丞和太后劝你放手不是没道理的。” 白晚舟心里咯噔一下,“怎么?” “廖相出面了,给皇上施了压,说定要为孙女讨个说法,怕是没人能保得下你大哥了。” 明明刚吃了饭,可白晚舟身上却没了半丝力气和温度,才刚刚感受到一点亲情的温暖,就要任他从指间流失了吗? 可恨自己被困在这里,半分力气都使不上。 不对,出去了,她也还是没有任何办法。 白晚舟越想越烦,不禁把酒打开了,她并不善饮,昨夜的酒都被裴驭自己喝了。 但今天她也想借酒浇愁。 裴驭乐得有人陪他,欢快的给白晚舟斟满,“喝点酒好睡觉。” 白晚舟连着三杯下肚,顿时天旋地转,哪还记得什么白秦苍,自己是谁都搞不明白了,但脑子里有根弦紧绷着,让她忘也忘不掉,起身叉腰,指着裴驭就骂,“鸟人,口蜜腹剑,两面三刀!除了会利用人你还会做什么!” 裴驭很无辜,“我怎么了我?” 谁料白晚舟光骂还不满意,竟然一个巴掌就劈了上来,“踢我,鞭我,你好大的能耐,尽会欺负女人了!白晚舟瞎了眼看上你!我瞎了眼才答应跟你到宫里秀恩爱!等着,老子迟早踹了你包养小鲜肉去!” 门外闪过一袭黑衫,衫子浓黑如墨,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黑衫主人的眸子却更透漆色,浓得深不见底。 在她心里,他就是个鸟人? 还有,她说什么?包养小鲜肉? 亏他昨夜就来给她送饭,不曾想被裴驭抢了先。 今夜按她点的菜单又备了餐食,谁知刚赶到就听她这样怒骂自己。 他看了看手里的食盒,再想到白日不顾身份去诏狱上下打点,胸腔有股火冉冉升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扬手正准备将食盒扔掉,却又听到那女人发出喃喃之声。 “南宫丞欺负人,楚醉云欺负人,淮王府也欺负人……我想回家……” 她怎么就那么委屈?谁欺负她了? …… 裴驭反手制住闭着眼睛乱抓乱挠的白晚舟,“拜托,你好歹是个山贼,这才喝了几口就醉成这样?山贼的面子都叫你丢光了!别闹了,再闹就要被人听见了!” 哪知白晚舟突的睁开眼,对他妩媚一笑。 屋内油黄的烛火打在她脸上,将她长长的睫毛映得清晰动人,窗外婵娟玉色也铺洒进来,替她浑身上下都镀了一层柔美的光泽。 说绝代风华也不为过,裴驭有片刻的失神。 多年后裴驭回忆起来,也许就是那一刻,他决定忘记过去,提起勇气好好过这一生。 下一秒,白晚舟就张开了口,呕的一声,对着裴驭的胸襟吐了过去。 “擦!” 有洁癖的裴驭看着满身污秽,几乎崩溃,无奈酒是他自己带来的,要怪只有怪自己脑子有泡。 忍着恶心和愤愤,裴驭终于将白晚舟摁倒在床,她也折腾累了,借着醉意,慢慢昏睡过去。 裴驭急着回去清洗污秽,都没注意到门外的黑影。 他离去后,黑影缓步走了进来。 床上的人儿,娇蛮的小脸爬上两朵酡红,秀丽的小鼻头透着一股倔强。 “就这么恨我?” <script>app2(); 第54章 好朋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催的,接连两晚都来了万佛堂。 此刻看她静静的睡着,心底竟生出一股踏实之感。 淮王府没了她闹腾,到底少了几分人气。 唔,他才不是担心她,他是怕她在宝相庄严的万佛堂再整出幺蛾子而已。 板床很窄,白晚舟睡觉又不踏实,一个不注意,竟然翻掉在地,喊了一声“疼”又睡着了。 南宫丞哭笑不得,连忙将她抱回床上,被子太薄,他又将自己的外衣脱了压在她身上。 唔,醉酒之人若再着凉,肯定要生病,病了还不是他收拾烂摊子,有必要防患于未然。 找到了留下的理由,南宫丞便心安理得的坐靠在床边,一条腿垂地,一条腿拦在床沿,以防她再掉下来。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有认床的毛病,可白晚舟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青草香,似乎有种特别的催眠功效,到了半夜,他也睡着了。 南宫丞一觉睡到天明,被鸡叫惊醒,连忙起身,要赶在疯女人醒来之前离开,省得她又叭叭叭。 不料腿上猛地传来一阵针扎似的酥麻,他差点屈膝跪倒在地,娘的,保持一个姿势太久,麻了。 南宫丞做贼般弯腰捶腿,想让麻痹快些退去。 一拳下去,再提起时却见虎口一片猩红。 血! 南宫丞确定自己没受伤,那是……疯女人受伤了? 低头一看,果见床褥上氤满了鲜血,直染得白晚舟裙摆都红了。 这得流了多少血! 南宫丞顿时进入全面戒备状态,什么人竟能在他枕边行凶? 他迅速扫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急忙拍打白晚舟的肩膀,“醒醒,醒醒!你怎么样!” 拍了半天,白晚舟都毫无反应,南宫丞急眼了,抱起她就往外跑去。 “撑住!我带你去找太医!” 出了小院,一阵冷冽的寒风扫到面上,白晚舟鼻腔作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旋即睁开了眼睛。 一醒来就看到南宫丞抱着自己,这简直比做噩梦还要惊悚。 “你怎么在这里?放开我!” 南宫丞没有停下的意思,“再撑一撑,宫医所离得不远。” “什么跟什么?我叫你放开我!” 南宫丞这才顿下脚步,她怎么……中气十足的样子。 “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顶多就是干活干得腰酸背痛。”白晚舟捏了捏自己的肩膀。 “可你怎么……半天也喊不醒?” 白晚舟又捶了捶太阳穴,头疼得厉害,肯定是宿醉未醒,但她哪敢跟南宫丞说自己喝酒了,“我睡觉死。” “那你为什么……浑身是血?” “血?”白晚舟很茫然。 南宫丞指了指她的裙摆。 白晚舟低头一看,突觉小腹传来一阵隐痛,紧接着下面便有一团黏腻滑出。 这是……来大姨妈了? 原主的身体规律她还不是很熟悉,没想到竟在这种落魄的时刻来姨妈了,真是日了狗。 鸟人也是个傻叉,他这是以为自己受伤了? 难得见他有点人情味,还知道为自己着急,白晚舟突然就想戏弄一下这个冷血动物。 “哎哟!” “怎么了?”南宫丞果然慌了手脚。 “痛,好痛……” “那你还说没事?去宫医所!你忍一会。”南宫丞抬脚又开始奔跑。 “你忘了太后懿旨吗?这三天我不能离开万佛堂。” “命要紧还是懿旨要紧?皇祖母那边我去说。”果然疯疯癫癫,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懿旨。 “我没大碍,还是别惊动太医了,你把我送回佛堂,我自己可以解决。你帮我跟尼姑请个假,熬到明天回家就好了。” 南宫丞的声音里有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焦急,”不可以,一定要去看太医,平时见你惜命如金,这会儿出了这么多的血居然不当回事,难道脑子坏了吗?” 偏这女人毫不在意,“你既知我惜命,就该信我,我懂得医术,岂会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是好是坏,且听我这一次,保证无事!” 南宫丞眉头深锁地看着她,却见她冲自己眨了眨眼睛,倒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不免有些狐疑,索性信了她的话,将她送回万佛堂,果真去找主持老尼替白晚舟请假。 这老尼今年没有八十也有七十八,古板得很,“太后懿旨,万佛堂这三日的扫洒都得由淮王妃负责,老尼不敢擅自做主。” 南宫丞有些不耐,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好言解释,“淮王妃受伤了,不宜做这么重的活。” 老尼撩了撩眼皮,理都不理南宫丞,敲起木鱼颤巍巍的往外走去,“今日斋戒,老尼要去菩萨面前为东秦祈福了。烦请淮王爷转告淮王妃,今日要比前两日更干净才行,老尼晚上会来检查。” 南宫丞对着老尼背影,差点爆粗口。 突的反应过来什么,晚上再检查,那岂不是只要在晚上之前打扫干净就行了? 她忙着念经,又不会真来看着白晚舟打扫。 南宫丞从来没想到自己这双舞刀弄剑的手,有一天会拧着抹布擦窗抹地,好在他体力足会轻功,不似白晚舟还要架梯子,擦抹高处很是得心应手。 饶是如此,也大干了两个多时辰,才把十间佛堂打扫完毕。 一切弄好,回到小屋看白晚舟,只见她脸色蜡黄的蜷在床上,微微闭着眼睛,比先前还要虚弱的样子。 裙摆上的血迹,竟然又多了一片! 死女人,真是煮熟的鸭子只剩嘴硬了! 这样还没事? “我带你去宫医所,这次不许啰嗦!” 白晚舟一下子睁开眼睛,不过半天功夫,小眼窝子都有点凹进去了,舔了舔干涸的唇,提起床头的茶壶灌了两口,“我没事。” “你要嘴硬到几时?” 白晚舟没回答,而是问道,“请个假怎么这么久?” “住持老尼不同意。” “哈?”白晚舟捂了捂肚子,今天要是再干一天,她铁定血溅当场。 南宫丞看她一脸惊怕的样子,倒比平时那副又臭又硬的模样顺眼许多,声音不自觉的也温和起来,“不用担心,我打扫完了。” 白晚舟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宫丞,“嗯?” “我扫完了。”南宫丞昂着骄傲的头颅又重复一遍,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宜家宜居好男人,说的可不就是他? 白晚舟脸上的疲黄瞬间就消失散尽,人也精神了,“太好了,终于不用刷地板了。” 看着她的样子,南宫丞不敢相信她还一裙子血,“你到底有事没有?” “说有事也没事,说没事也有事,好朋友来了而已。” “好朋友?”南宫丞一头雾水。 白晚舟面露戏谑,“不要告诉我你还是处男,连女人的好朋友都不知道。” 南宫丞终于反应过来,俊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黑,一把扯住白晚舟的衣领,牙缝中挤出几个三个字,“你耍我?” <script>app2(); 第55章 找大侄子聊聊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我没跟你说过最讨厌别人扯我衣领子吗!” 白晚舟拍开他的爪子,脸上带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得意表情,“好像自始至终说我有事的人是你吧?佛堂也是你自己要扫的,我又没强迫你。” “白、晚、舟!”南宫丞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这样耍弄过,想起自己衣摆上的血迹,那……岂不是也是她的经血? 白晚舟睁着一对无辜的黑眼珠子,难得绵柔的说道,“没受伤不代表不难受呀,我肚子现在又痛又坠又涨,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找个宫女儿给我讨几片棉垫,要不再过会儿我肯定血漫万佛堂。” 南宫丞肺都要气炸了,却拿她毫无办法,气呼呼的就出了万佛堂。 走了几步,还是去了宫医所。 晒药的医女们看到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行礼,“给淮王爷请安。” 南宫丞抬抬手,“平身吧。” 女医官是个三十来岁的干练女子,见他左顾右盼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淮王爷有事要吩咐吗?” 那几个小医女都是学徒,正是怀春年纪,后宫之中难得见到男人,更何况是淮王爷这样英俊有为的青年,一个个瞪着花痴眼看他。 南宫丞感受到四五道火辣辣的目光,喉结滚了滚,“啊,没、没有,闲逛逛。” 女医官见他如是说,也就不好再问了,“那奴婢们继续做事了。” 南宫丞,“那个……” 女医官见此,很识趣的将医女们支开,“各宫娘娘的日常进补药汤可以炖起来了。” 医女们一步三回头的都回了药庐,女医官道,“淮王爷尽管直言。” 南宫丞这才支支吾吾道,“那个,你们这儿有没有棉垫?” “棉垫?”女医官皱了皱眉,“什么棉垫?垫椅子,垫床铺?这要找织造局啊,宫医所没有的。” “那个棉垫,不是这个棉垫。” 女医官更糊涂了,“这个?那个?” 南宫丞清了清嗓子,“就是你们女人每个月用的棉垫。” 女医官反应过来,依旧迷惑不已,“王爷要那个做什么?” 南宫丞实在不想解释,可是女医官那眼神,仿佛在看个变态,不解释她还不知道要想到哪里去,只得硬着头皮道,“淮王妃要用。” 女医官恍然大悟,“是淮王妃要用啊!有有有,女孩子多,这东西备得也多,奴婢去找些新的给王爷。” 转身之际,忽见南宫丞衣摆处几朵干涸的血迹如红梅绽放,再看他闪烁的神情,不由充分发挥了想象力,忍不住劝道,“女人的身子在那几天是最嫩的,浴血行事虽刺激,可是伤身呐!为了王妃的健康,王爷还是要节制啊!” 南宫丞差点被雷翻,这女医官,满脑子都是什么龌龊思想! 拿到棉垫,南宫丞又讨了一身干净衣裳、一包红糖才回去。 白晚舟换了衣裳,垫了棉垫,见桌上多了一碗红糖水,问道,“哪来的红糖水?” 南宫丞撩眉,“不知道,尼姑送来的吧。” “呔,我佛慈悲,这些出家人总算是良心发现了。” 南宫丞闷了一口气,“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口无遮拦乱说话?祸从口出懂不懂?” 白晚舟吐吐舌,也没多想,端起碗缓缓喝了,肚子进了糖水,暖融融的,痛感渐渐消失,“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到万佛堂来了?” 南宫丞低首,这个问题……他娘的他自己也还没搞清楚呢。 “你不会是关心我吧?”白晚舟眸子流出戏弄。 “刚刚不是才叫你不要乱说话,嗯?” 南宫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脏开始咚咚敲鼓,幸好离那个疯女人站得远,被她听见还得了。 白晚舟也不生气,重新窝进被窝,“你又不说为什么来这里,我这么怀疑也是人之常情。” “来巡查巡查你又捅娄子没,淮王府目前跟你还是连坐关系,本王不喜欢被连累的感觉。” 被他这么一提醒,白晚舟不禁又想起白秦苍的事儿。 裴驭说现在无人能保白秦苍,可她不想放弃最后的机会。 抬眸但见南宫丞立在门边,门框如画框,将他锦衣墨发衬得如一副宁静而致远的画。 白晚舟心底带着些许若有似无的期望,不自觉的就放轻了声音,“南宫丞,明日可否带我去相府一趟?” 南宫丞回首,眯了眯眼睛,“看来你这三天佛堂白扫了。” 白晚舟好不容易才卸下所有自尊求他,等来的却是这么冷冰冰一句,心也顿时如冰水浇透,“当我没说吧。” 南宫丞很想告诉她,白秦苍的入狱,看似是简简单单的殿前失仪,实则是晋文帝与廖丞相之间的君臣博弈。 他们谁也不会轻易松口的。 下一刻白晚舟已经下了逐客令,“你还是回去吧,省得沾上我们兄妹,碍了你清名,明日我会向太后请愿,继续在万佛堂受罚,断不会给淮王府惹麻烦。” 南宫丞看到她那骄傲的下颔线,三分怒七分懑,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根蒜了? 转身,离去,随她的便吧!愿意在这几天就几天,关他什么事? 等他背影消失不见了,白晚舟起了身,她心里烦乱得很,须得出去快走几圈,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她前世抗压的方式。 佛堂后面便是几顷良田,田埂横平竖直,白晚舟怕尼姑找她,不敢走远,便只在田埂上活动。 没走一截,忽见田间一个灰扑扑的身影弯腰撅屁股的,哼哧哼哧的不知忙什么。 走过去一看,是一个老叟在侍弄一小片水田。 冬日的田地荒茫一片,唯有老叟手下是一片嫩绿。 许是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老叟抬起头,手里还捏着一把没插的稻秧。 “咦,是你啊丫头。” 白晚舟也惊了惊,瑞亲王这小老头,原来躲到万佛堂来了,怪不得这些日子都没看见他。 “皇叔公,您又在忙什么?” “本王在研究水稻。” “水稻有什么好研究的?” 一老一少隔田相望,很有意境。 “本王在想,为什么北方的水稻一年只产一季,南方却能产三季,东疆一亩地能收好几百斤大米,西疆就只能收一两百斤呢?” 呵,这小老头也太爱动脑子了吧,大地生养,自然不息,这些数千年流传下来的自然规律,鲜少有人会去思考,也是瑞亲王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才会这么好奇。 “想通这些您想做什么?” “我想让贫瘠的地方也能种出高产的水稻,让原本产量高的地区,产量更上一层楼!” 嗬!这不是袁隆平爷爷毕生的研究成果吗?这瑞亲有这理念,也算是领先东秦社会两千年了。 “可我弄了许多年了,至今还没成功。”瑞亲王看起来有些沮丧,“南方的稻种到了北方也产不了三季,东疆的稻种拿到西疆干脆种不出苗,真令人苦恼。” 白晚舟不失时机的提点道,“皇叔公,您听说过杂交吗?” “杂交?” “您走遍七国,各个国家的交界处应该也都有所涉足,您有没有发现,交界处的子民,往往比各国内陆的百姓要强壮很多?” “嘿,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边境交界处的人民大多彪猛强悍。”说到这里,瑞亲王猛地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强壮是因为他们是各国杂交的缘故?” 白晚舟点头。 “为什么呢?说不通啊,都是人,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瑞亲王再聪明,毕竟生在科学落后的古代,还是不太想得通。 “您想啊,如果一个家族的人总是内部通婚,那这个家族如果有什么遗传病,是不是就更容易互相遗传给下一代?那如果这个家族的人一代代的去和更远的家族通婚,这些遗传病是不是就会被越来越淡化?” “不明觉厉。”瑞亲王点头如啄米。 白晚舟继续道,“水稻也是这样,南方的三季水稻是南方气候选择的结果,您直接拿去北方肯定水土不服啊,但是,如果您让南北方的水稻先通婚生孩子,它们的孩子是不是就同时拥有了南方的多产品质和北方的耐寒品质?” 瑞亲王如醍醐灌顶,激动得直接在水里跳了起来,带起一片淤泥点子,都甩到白晚舟身上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让水稻和水稻通婚生孩子!你这丫头!你这丫头不一般啊!” 白晚舟微不可见的撇撇嘴,哪是她不一般,是袁爷爷奇思妙想。 瑞亲王从田里爬上来,鞋都不穿了,兴奋道,“你点醒了本王,走,本王请你吃大餐去!” 白晚舟摇摇头,“我暂时出不去,太后罚我扫佛堂呢。” 瑞亲王斜了斜眼,“又怎么了?” 白晚舟把白秦苍的事儿跟他说了,说到最后,不由愤愤,“这些人太坏了,我大哥碍着谁了,要这么害他!最坏的还是南宫丞,见死不救,心毒屁眼黑!” 瑞亲王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他要是贸贸然去给你大哥求情,那才是蠢如猪。” 已经是第三个人这么说了,白晚舟不由怀疑这些人是不是都被鸟人买通了,“可我大哥真的是冤枉的啊,巍巍皇城,难道就有冤无处诉了?” 瑞亲王问道,“是廖家那丫头说你大哥轻薄她?” 白晚舟咬唇点头。 “她也真敢说。” 白晚舟听出蹊跷,连忙问道,“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瑞亲王没有回答,背了手就往前走去。 白晚舟追道,“您去哪儿。” “找大侄子聊聊去。” <script>app2(); 第56章 以人格担保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乾华殿。 看着眼前满身泥污的老头儿,廖婉儿虽跪在地,心里却满是不屑。 老头向她问道,“三日前接风宴上,是滇西王掳了你意图不轨?” 廖贵妃和廖丞相都在,廖婉儿壮了怂胆,泪水涟涟道,“是。” 老头看向晋文帝,“白秦苍可不是普通人,滇西五十万悍匪没了他,肯定要大乱,你预备怎么办?” 晋文帝还没说话,一旁的廖相便先开口了,“瑞亲王此言就差矣了,我东秦人才济济,律法泱泱,没了一个白秦苍,滇西还乱了不成?” 地上的廖婉儿怔了怔,瑞亲王?这老头是瑞亲王?!不知为何,她的腿肚子不受控制的就抽了抽,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瑞亲王瞥了晋文帝一眼,“廖相言之有理,只要国库充盈,多多花些银两,还愁招安不了这些土匪,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晋文帝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有银两还至于被俩老头夹在中间打仗嘛? 廖相本就长着一张极严肃的脸,此时更是凛然,“瑞亲王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那白秦苍当众轻薄了老臣孙女,害我丞相府丢尽脸面,天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难道为了稳住滇西就要放了白秦苍,这岂不是弃律法于不顾?我孙女的公道又该找谁去讨?” 晋文帝依旧是不说话,坐观云起云涌,静静欣赏瑞亲王舌战廖丞相。 瑞亲王果然不负他望,呵呵笑了一声,便道,“律法自然要遵循,有罪才伏法,没罪也不能摁着头给人盖帽子啊。” “这还什么好争辩的?”廖相明显不耐起来,“当日那么多人,都是见证。” “大家只是见证到这丫头哭着说白秦苍轻薄了她而已。”瑞亲王收起吊儿郎当的笑意,眸光顿时变得冷辣锋利,“有谁当真看到过程了?” 廖相黑了脸,“瑞亲王,你这是狡辩。” “本王可没有狡辩,好巧不巧,那日本王经过,正好就看到了整个过程,要不要本王跟你孙女儿对质对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嗯?” 廖婉儿浑身一凛,一股寒意从脚底就升到了头顶,也不知是吓的还是装的,眼泪簌簌的就往下掉。 瑞亲王这把年纪,哪里还懂什么怜香惜玉,径直走到廖婉儿身旁,俯身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廖丫头,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着圣上的面儿,咱们对对?” 廖婉儿举足无措的样子,“该说的小女已经和皇上娘娘说过了……” “可丫头你说的和本王看到的不一样啊。” 廖婉儿眼神闪烁,“瑞亲王……许是眼花了。” “本王都还没说看到什么,廖丫头你怎么就知道本王是眼花了?再说,本王只是看着老,眼力好得很呢。” “……”廖婉儿被瑞亲王几句话就逼得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 廖贵妃看不下去,皱眉道,“皇叔,婉儿年纪小,您别就别吓她了,把孩子都吓坏了。您到底看到了什么,说就是。” 瑞亲王凝眉看向廖贵妃,面上笑容收得一丝一毫都找不到痕迹。 他这个人一向嘻嘻哈哈,大家都觉得他好说话,廖贵妃也是如此,觉得这位皇叔混不似肃清王那般矜贵高冷,顶他几句无妨。 可是他此刻的目光,刺得廖贵妃骨头都似浸在冰水里。 “皇帝,你的妃子,一个个都能得很。” 廖贵妃身子晃了晃,瑞亲王矛头直指她,这是在斥责她后妃干政。 廖相见惯大场面,知道这种帽子戴不得,不等晋文帝责怪,已经瞪了廖贵妃一眼,“贵妃,朝臣议事,没有妃嫔插嘴的道理,今日许你在这里,只是让你当个见证。” 谁知瑞亲王不依不饶,“廖相,你这就大不敬了吧,你虽为贵妃父亲,可贵妃已嫁作君妇,君是君臣是臣,她做错什么事,自有皇家规矩约束,岂轮到廖相斥责?” 饶是廖相数次舌战群臣,从未输过,此刻却也被瑞亲王绕得头都晕了,不过片刻之间,祖孙三代都叫他教训了个遍。 晋文帝寻常在朝堂上也免不得被廖相倚老卖老教训得焦头烂额,今儿瑞亲王一出马,就把他锐气挫去大半,心里不由暗爽,颇有扬眉吐气之感—— 南宫家又不是没人,只是跟廖相同辈儿的一个个都隐退了,否则哪有他廖相今日威风? 眼看再不说话,廖相的老脸就快挂不住,晋文帝终于开口,“皇叔,你当日到底看到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瑞亲王又狠狠盯向廖婉儿,直盯得她刚刚停下的身子又筛了起来,才缓缓道,“当日本王吃坏了肚子,在茅房蹲坑,正碰上白秦苍那小子喝多了出来放水,本王见他脚步虚浮,怕他掉茅坑去,我东秦岂不要痛失一位能臣,就悄悄在旁关照着他,待他出了茅房,本王又跟在他身后,只见他酒劲上头,直接靠在墙边晕住了,正想去扶他回席,不料这位廖丫头就出现了,抢在本王前头要扶他回去。廖丫头,本王说得没错吧?” 瑞亲王说到这里,故意顿住了,廖婉儿抖得更厉害了,不敢答话。 晋文帝沉沉道,“瑞亲王问你话呢。” 廖婉儿这才战战兢兢道,“是。” “后面的事,是本王说,还是你自己说?” 廖婉儿咬了咬唇,“后来的事,我已经说过了。” 瑞亲王不怒反笑,“好丫头,挺有骨气,本王很欣赏你。” 说罢,转身向晋文帝拱手道,“这丫头不止有骨气,还很有胆量,当着圣上之面也敢说瞎话!本王亲眼所见,是她主动将神志不清的白秦苍拉进了屋子,隔了一会又跑出来说白秦苍轻薄她。依本王拙见,白秦苍当时已然醉倒,根本不可能碰她一根手指头,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至于为何,本王不得而知,恐怕要交由大理寺审问了。” 廖相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瑞亲王所言与婉儿所言背道而驰,我们怎么知道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廖贵妃也道,“父亲说得没错,婉儿黄花待嫁,为何要弄这种事脏自己的名声?” 瑞亲王缓缓从腰间解下高祖赐的亲王佩玉,朗声道,“本王以人格担保,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这个亲王不做也罢。” 廖相怔了怔,瑞亲王这是用皇权担保,他若再争辩下去,便是与皇权斗争了。 廖贵妃想说什么,也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一时间,殿中是可怕的寂静。 <script>app2(); 第57章 错怪了太后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廖婉儿抬眸看了看廖相和廖贵妃,见两人脸上都蒙着霜,完全没有要为她开脱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是我爱慕滇西王英俊有为,情难自禁才把他拉进屋子的,本欲向他诉说情意,岂料赶上了金羽卫巡逻,我心里害怕,就导演了那一幕。呜呜,我不是故意想害他的!” 廖婉儿此言一出,廖相的脸色变得阴沉如云。 瑞亲王露出胜利的微笑,“皇上,白秦苍清白已证,剩下的事你与廖相商量着办吧。本王还要请人吃大餐,就不在这耽搁了。” 白晚舟得知瑞亲王出手相助,感动得都快哭了,这可真是积小善得大报,算起来,她和瑞亲王也就是一个猪蹄的交情,更何况他已经还了一个夜明珠回礼了。 有些鸟人,救了他的命,他却巴不得落井下石呢。 来仪宫。 廖相如鹰钩般的眼眸冷冷落在廖贵妃脸上,“是你设计的这一切?” 廖贵妃低头不敢言语。 啪! 一个巴掌狠狠甩到她脸上,不止是宫人,她自己都吓懵了。 廖相势如磅礴,“自作聪明!为父这张老脸今日算是被你丢尽了!” 这一巴掌打得狠,廖贵妃半扇脸颊瞬间印上了五指印,她这些年养尊处优,晋文帝都没给过她这样的难堪,不由登时泪如雨下。 “本宫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珏儿和廖家!他若当上太子,来日荣登九五,最终得益的岂不是廖家?” 廖相见女儿哭泣,终有不忍,“珏儿是皇长子,东秦素有立长之遗,只要他忠心报国,多立功绩,再有本相襄助,还愁太子之位不是他的?你何苦弄这些歪门邪道?” 廖贵妃悲从中来,“父亲还看不清如今形势吗?淮王是嫡子,这次打了胜仗,太后又复了皇后的权,再有白氏的五十万悍匪,那就是如虎添翼。太子之位,花落谁家,已成未知之数。本宫再不为珏儿筹谋,难免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啊!” 廖相陷入沉思,良久,才道,“古来夺储之争便是如此,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是赢家。但你若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帮珏儿上位,胜之不武。本相言尽于此,你是本相最聪明的女儿,个中厉害,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说完,便甩袖离开了。 望着廖相的背影,廖贵妃擦净眼泪,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说白晚舟因着与南宫丞赌气时说要在佛堂再呆三天才回去,本想假装忘记了这回事,但瑞亲王请她留下再说说杂交稻的具体操作方法,想着瑞亲王帮了那么大忙,也不好意思撒手就走,便顺水推舟向太后又领了三天罚。 傍晚时分,南宫丞提前退了朝,回到家不大意便踱步到轻舟阁,不料还是楠儿先冲上来问,“王爷不是说王妃三日便回来吗,怎么还没回来?王妃是不是又惹事儿了?” 南宫丞想起她白日愤愤然说的那些话,气不打一处来,疯就是疯,只见过人求饶,没见过谁求罚的。 有本事在佛堂呆一辈子别回来! 三日又三日,白晚舟终于回淮王府了。 南宫丞没和楠儿说她主动领罚的事,可怜楠儿每日伸断了脖子望穿秋水,看到白晚舟的一刹,这丫头的眼泪控制不住就飙了出来。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您都不知道这几日楠儿是怎么熬过来的,大当家身陷诏狱不知生死,小姐您又音信杳无,奴婢日盼夜盼,眼睛都快盼瞎了。” 白晚舟本来高高兴兴的回来,想着白秦苍铁定已经等在淮王府了,听到楠儿这么说,顿时怔住了,“你说什么?大当家的还没回来?” 楠儿抹着泪水,“没有。” 白晚舟还没踏进轻舟阁,便收了脚往回走,转身却跌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入鼻是淡淡龙涎香气。 抬头一看,不是鸟人还能有谁。 白晚舟不理会他,径直出去,南宫丞却张开双臂挡住了她去路。 “去哪里?” “关你什么事?” “就算淮王府不限制你自由,你以为皇宫是你想出就出想进就进的地方?” 白晚舟脸色白了白,“不让我进去,我就在宫门口击鼓鸣冤!皇叔公已经给我哥证明清白,凭什么还关着不放人?” “现在放人,廖家的颜面往哪放?” “他家的颜面就比天大?”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你只要记住廖家是你得罪不起的存在就行了。回屋,老实呆着!” 南宫丞是夹出经验来了,长臂一伸,白晚舟已经在他臂弯里。 白晚舟怒不可遏,“南宫丞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犯不上欺负你。”进了屋子,南宫丞反脚踢上门,将楠儿挡在门外,又把白晚舟按在了椅上,“你大哥在诏狱,廖家也出了个人关在大理寺,暂时公平,你急什么,嗯?” 白晚舟渐渐恢复理智,“廖婉儿也被关了?” “嗯。” 白晚舟心里稍稍有了点底,终究还是担心,“大理寺和诏狱能比吗?大理寺好赖还能打点打点,人至少不用受罪,诏狱是什么地方?听说进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南宫丞看着白晚舟,仿佛在看一个愚蠢的人类,“谁告诉你诏狱就不能打点了?” “诏狱可是皇家牢狱,官兵侍卫层层严守,怎么打点?” “那要看谁去打点了。”南宫丞扬了扬眉,淮王爷出马,那帮狱吏就是再铁面无私,不也得给几分面子? “总之,白秦苍在里面不会受刑的。剩下的,要看他造化和父皇心情了。你最好别再乱整幺蛾子,没得辜负了皇祖母一片苦心筹谋。” “太后?” “你以为皇叔公那么容易偶遇的?” 白晚舟怔了怔,想起那日太后突然发怒让她去扫佛堂的事,当时她就觉得蹊跷,太后并不是喜怒无常之人,那样表现实在异常。 这件事牵扯到廖家,南宫丞沾不得,瑞亲王闲云野鹤,却是最好开口的人。 只是太后大概没算到,瑞亲王恰巧把那天的事瞧了个清楚,直接为白秦苍洗脱了污名。 想到太后多年不沾朝事,却为自己出了手,心里不由暖暖的,自己前几天还怪她老人家和其他人一般冷血无情,实在不该。 晋文帝就这么一直押着白秦苍和廖婉儿,也不说怎么惩处,除了廖家和淮王府,其他朝臣渐渐也就淡了这茬。 廖家自知理亏,不敢多问,白晚舟占着理却没有门路去问。 这件事,竟就这么吊了起来。 转眼便到了冬月,天气更冷了,无人知晓,一场恐怖的危机已经悄然在洛城生根萌芽…… <script>app2(); 第58章 桑王染病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一日,白晚舟实在憋不住,命楠儿做了几道黑风山特色菜,装了个食盒,欲去诏狱探监。 楠儿一直也嚷着要去探望白秦苍,这会儿却面色唯唯,“小姐,还是过段时间再去吧。赖嬷嬷说王爷去了诏狱好几次,都打点妥当了,大当家的在里面不会饿肚子的。” 白晚舟白了白眼,“他去打点?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赖嬷嬷腿伤好了之后,便到轻舟阁来了,听到两人对话,道,“王爷是真心实意的替白舅爷奔走,怎么能是没安好心呢?” 白晚舟近来常常被她念经,不敢惹她,“好好好,王爷就算是好心,跟我去探望也不冲突吧?” 赖嬷嬷严肃道,“楠儿说得不错,王妃还是择日再去吧。” 白晚舟奇道,“我去看我大哥,还要选吉时?” 赖嬷嬷道,“倒也不是,只是去诏狱必经胡街,那胡街现如今是个水深火热的地方,王妃千金之躯,还是不要去那里。” “胡街怎么了?” 赖嬷嬷叹口气,“胡街闹起了天花,不到半个月已经死了几十个人,皇上下旨重兵封锁胡街,里头的人严禁出来,外头的人也不许进去。” 一提到病症,白晚舟身为医者的敏感神经顿时被挑拨起来。 天花?! 那确实是个要命的传染病,就是现代社会,也还没有研制出特效药来,唯有靠疫苗预防。 也难怪晋文帝如此紧张,天花若是爆发,整个东秦就完了。 “死了这么多人,太医们就没给出个治疗方案来?” 赖嬷嬷摇头如拨鼓,“这是不治之症啊,太医们也束手无策,皇上大抵是不想再做无谓的牺牲,每日只派人往胡街派发必要的食物和水,其余就没再做什么了。哎,可怜,熬得过就罢,熬不过的只能等死了。” “胡街有多少人?” “胡街是大街,少说也有一两百常驻商户,往日可热闹呢。” 白晚舟不由一阵心痛,一两百户,每户三五人,那就是三五百条鲜活的生命。 天花传染性极强,病势又凶猛,这样搞下去,这几百人要全军覆没。 “皇上这是懒政,天花再难治,也不至于得上了就该死,怎能放任这些病人生死不管?” “放肆!” 白晚舟话一说完,门外便传进一声呵斥,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妄议君王,乃是死罪,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白晚舟看到南宫丞那张乌云满布的脸,毫无畏惧退缩,“我哪里说错了?几百条人命,就这样被朝廷扎了个口袋一起装起来,本来有些人不必被传染,这下怕都难逃厄运。依我看,皇上就是想放弃这些倒霉的百姓,又不好明说罢了。何苦还每日送米送粮,干脆挖个坑全埋了岂不是更干净!” “白晚舟!”南宫丞近来就在负责胡街的事,每日看到那些惶惶不安的百姓,心里也不是滋味,此刻听到白晚舟字字诛心,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诏狱牢笼多得很,你要是淮王府呆够了,我不介意把你也送进去。” “呵,威胁我?你以为你这淮王府比诏狱好哪儿去?我宁愿去诏狱陪我大哥,也比日日跟你这种冷血之徒在一个屋檐下强!” 南宫丞身影如风,闪到白晚舟面前,以迅电流光的速度捏住了她下骸骨。 楠儿和赖嬷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欲上前拉架,却被南宫丞一声呵斥,“都出去!” 白晚舟吃痛,又气又怒,狠狠摆动下巴,想摆脱他钳制。 可南宫丞怎会让她得逞,手上力道越来越大,“不想骨头碎掉,就继续动。” 白晚舟不怒反笑,“你这种人,含着金钥匙出生,除了用权力和武力强迫旁人服从,还会什么?” 南宫丞忍下怒火,“我只跟你解释一次,你若再乱胡说,我会把在诏狱打下的所有招呼全都撤回。听着!” 白晚舟不怕他整自己,听到他拿白秦苍威胁就不得不软了下来,紧咬嘴唇,停止扭动。 “天花肆掠,父皇不是神,他爱护子民,但不得不舍轻顾重。胡街里的商户确实可怜,可若是流窜出来,可怜的就是外头成千上万的子民。你懂吗?” 白晚舟懂,那些胡街商户如今就是一个个定时炸弹,晋文帝是想让炸弹都在炸在胡街里。 可炸弹并不是不能拆啊! “为什么不派大夫进去治?” “大夫也是人,哪个不惜命?” 白晚舟突的想起前世某年非典爆发,确实也有很多医生不愿参与治疗,是啊,大夫也是人,他们也怕死。 “我可以治他们。” 南宫丞眸光一闪,手也松了,“你别发疯了。” “我没发疯,我真的可以治他们。天花虽势如洪水,但只要治得早,治疗得当,死亡率可以降低一半不止。” 每个患者,每条人命,在医者白晚舟眼里,都是平等的,她和当初救太后皇后时一般仁心迫切。 南宫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你是皇室中人,皇室断不可与天花沾上任何关联,死了这条心吧。” 白晚舟忘了这茬,历来皇室都视天花为洪水猛兽,事关子嗣传承,晋文帝是绝不可能允许任何可能把天花病毒带进皇室的事发生的。 “可那些商户是无辜的啊……” “天灾人祸,谁也无能为力。”南宫丞说完就出去了,临走嘱咐赖嬷嬷道,“看好王妃,没本王允许,不许她出轻舟阁。” 他是怕白晚舟溜出王府自行其事,干脆给她禁足了。 白晚舟本来只是惦记白秦苍一个,如今胡街那几百可怜人也挂上了她心头,偏她还寸步难行,简直比要她命还要难受。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接下来连续几日,药箱都持续不断的供给治疗天花的抗生素和特效药,除此之外,白晚舟还有了新的发现。 这药箱从前都只提供少量药物,再多也不会装满,这几天连续大量的供给,却也没有撑爆,药箱好像能……随着药物的多少任意变大。 看着塞得满满、快有一张桌子大小的药箱,白晚舟不禁苦笑,“这么勤快做什么,鸟人又不许我出去。” 话刚说完,门外就响起赖嬷嬷的声音,“王妃,王爷来了。” 白晚舟连收起药箱,让它缩得只有玉佩大小,然后塞进腰间,整理好衣袂,才从屏风后走出去。 只见南宫丞穿着紫红朝服,官帽也没摘,应该是下朝就直接过来了,“嬷嬷,带丫头出去。” “南宫丞,你这就有点欺人太甚了吧?一面禁我的足,连轻舟阁的院门都不许我出,一面又随意进出我的地盘,使唤我的佣人,你凭什么啊南宫丞?” 面对白晚舟的冷嘲热讽,南宫丞没生气,低低喊道,“白晚舟。” 往日他跋扈惯了,难得这般低眉顺眼,白晚舟倒不习惯了,打了个激灵,“干嘛,有事求我?” “嗯。” 嘿,还真有事,白晚舟扬眉吐气道,“呵,当初我求王爷救我大哥时,王爷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我可还记忆犹新呐。” 南宫丞任由白晚舟奚落,等她说完了,才幽幽道,“你真可以治天花吗?” 白晚舟扬了扬眉,“怎么,改变主意让我去胡街了?” “不是胡街,是桑王府。” <script>app2(); 第59章 把她往火坑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身为皇家媳妇,不能沾染天花,但有皇子得了天花,白晚舟就义不容辞得去治。 染上天花的是八皇子,桑王。 白晚舟与他大概有过几面之缘,奈何没留下什么印象,连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她并不想去,倒想好好和南宫丞晋文帝父子辩一辩,皇子的命是命,商户的命就不是命吗? 但南宫丞说了桑王染病的缘故之后,她便改变主意了。 原来桑王府就在胡街边上,桑王母亲蔷嫔早就喊他进宫避过这阵风头再回府,桑王不止没有搬去宫里,还命人每日熬一大缸清毒汤送去胡街口,亲自派发给那些尚未染病的商户喝着防病,一来二往,谁知自己也被传染了。 “没想到南宫家也能养出这样的热血男儿,真是奇了。” 南宫丞知她是在讽刺自己,也不与她计较,只问,“你有几分把握?” 白晚舟已经开始在脑中做着疗程计划,“他刚开始发热,还未出疹,应该不难吧。” “那……你会不会也被传染?”南宫丞犹豫了片刻,问道。 白晚舟撩眼,不屑的哼了哼鼻子,“放心,我要是被传染了,就不回来了,绝不把病气带给你淮王府。” 这女人到底会不会聊天?明明是关心她,到她嘴里怎么就变味了? 南宫丞忍了忍,才道,“什么叫我的淮王府,淮王府不是你的?” 白晚舟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大笑话,“是我耳朵出问题了,还是你脑子出问题了?淮王府是我的?那我怎么连走出大门的权利都没有?” “你是淮王妃,淮王府怎么不是你的?” “嘁,这话说出来,你自己怕都觉得搞笑。” 南宫丞略显疲惫,“懒得跟你废话,治八弟的前提是你要保护好自己,我不想救活一个再搭进去一个。” 白晚舟略顿了顿,这话听着……自己这是和桑王平起平坐了? 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这是哄自己好好治桑王呢,两句甜话又不值钱。 南宫丞看她神色瞬息万变,一会平和一会狰狞的,不由问道,“想什么呢?能出发了吗?” 白晚舟点头,“我随时可以呀。不过去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轻易答应救人那就不是白晚舟了,南宫丞如今也习惯她的套路了,“说。” “我要是治好了桑王,你要不遗余力的帮我哥出来。” 南宫丞沉了沉眸,“好。” 白晚舟这才道,“去安排马车等我吧,我要准备一下药物。” 南宫丞知道她有个神奇的药箱,里面装满了奇怪的药丸、药水,还有针管子,想来她是不愿让人多看的,便自觉地退出了轻舟阁。 白晚舟到门口找南宫丞的时候,手里果然提着药箱,还戴了手套和口罩。 看着她怪异的装束,南宫丞微怔,“搞什么鬼?” “预防传染呀,文盲!”白晚舟说着,也扔了一套装备给南宫丞。 南宫丞龇牙,“谁是文盲?你连大字都写不明白好吗?” “改天咱们写小字,比比谁写不明白。” 南宫丞想到还求她救人,不敢顶她,见她戴得也不丑,反而有几分说不上来的俊俏,便也戴上了。 到了桑王府,只见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 想来晋文帝怕极了天花爆发,这是把桑王府也控制住了。 南宫丞先下了马车去拍门,却被侍卫拦下,“淮王爷请回。” 南宫丞凝眉,“本王是带淮王妃来给桑王治病的。” 侍卫恭敬道,“属下知道,但天花凶险,淮王爷还是别进去了。” 南宫丞微愠,“本王要陪淮王妃一同进去。” 侍卫不卑不亢,“这是皇上的旨意,只许淮王妃一人进去。” 南宫丞怔住,父皇让他请白晚舟出诊时,并没有说他不许同行,到这个节骨眼,他却派兵守在门口。 这说明父皇对白晚舟的医术持保留态度,但他不想断送了桑王最后的希望,所以做好了牺牲白晚舟的准备,而他是嫡子,父皇自不可能为了救桑王,让他担风险。 南宫丞突然后悔,他对白晚舟其实也没有十足的信心,她虽有些奇怪的本事,要面对的终究是天花,古往今来,没有谁治愈过天花。 他与八弟感情很好,不愿眼睁睁看八弟死,才会不计后果的做了这个决定。 但前提是让他陪白晚舟一起! 他心底其实做了最坏的打算:白晚舟若真治不好桑王,那他和白晚舟一同被传染,这样他心里也会好受些。 送她一个人进去,他做不到。 “本王戴了淮王妃特制的口罩和手套,不会有事。” 侍卫依旧冷冰冰的,“王爷不要为难下官。” 南宫丞挂了怒容,正欲强行破开侍卫的阻拦,白晚舟从马车出来拽住了他,倒比他从容许多。 “父皇担心的没错,你进去也帮不了忙,多一个人,多一分被传染的危险,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南宫丞没想到她对父皇的冷酷如此坦然接受,心揪成一团,沉默片刻,看着她的眸子问道,“白晚舟,你确定你能治好桑王?” 白晚舟不禁笑了笑,劝她来治桑王的是他,现在暗示她临门拒绝的竟也是他。 她没有如他愿,反而坚定地点了点头,“总要一试,试一试也许有希望,不试他就只能等死了。” 南宫丞以为白晚舟听到侍卫的话,会选择袖手,没想到她还要进去,不由急了,拉住白晚舟就要往回走,“算了,我去跟父皇说你没把握,让父皇派太医来看护桑王。” 白晚舟掰开了他的手,“你也知道,太医没办法的,太医进去,那才是真的送死。” 听到“送死”二字,南宫丞的心一阵阵抽痛起来,他竟是送她来送死的! 八弟得病,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他却置她的安危于不顾,把她也往火坑推。 <script>app2(); 第60章 不配合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府中管家听到声响,打开了门,探出一个脑袋,“是淮王妃来了吗?” 几个侍卫下意识都往外退了几步,仿佛那管家浑身上下也带着病毒一般。 南宫丞说得不错,都是人,谁不怕死? 白晚舟从从容容应道,“是我。” 说着就往里走去。 南宫丞想拉她回来,却被侍卫组成人墙挡住,“王爷止步。” “放肆!”南宫丞恼怒不已,抽出软剑欲破人墙。 谁知片刻间白晚舟已快步踏进了桑王府,管家顺势就关上了大门。 大门落栓的一瞬间,南宫丞只觉心底空了一块,胸口沉又沉压下什么…… 桑王的染病让整个王府变得死气沉沉,除了开门的老管家,走了半天,竟连一个下人都没看到。 白晚舟不由皱眉,“人都哪儿去了?” 老管家幽幽道,“王爷怕病气过人,将所有人都遣到王府后面的别院了。老奴反正这把年纪,黄土埋脖子了,染不染病的也无所谓,便留下贴身照顾王爷。” 白晚舟闻言不语,南宫家竟然还有这么善良的皇子? 老管家浑浊的老眼打量了打量白晚舟,但见她白衣飘袂,颇有仙风道骨,小心翼翼的问道,“淮王妃,您真能治好桑王吗?” 这么个入画美人儿,若是也染上天花,实在太可惜了。 白晚舟在治疗上从不托大,冷冰冰道,“看过再说。” 老管家叹口气,淮王好狠的心啊,也真舍得把自己的王妃送进来…… 两人到了桑王卧房门口,白晚舟也给老管家拿了一套手套和口罩,“往后出入桑王房间,都要戴上。” 老管家唯唯应了,吱呀推开房门。 白晚舟掏出一个消毒喷雾,对着屋子一通喷,一路喷到桑王床前。 拉得严严实实的锦帐内传出一道微弱的男声,“管家来了吗,替本王倒杯茶吧,本王渴得紧,要凉的。” 病成这样还这么温文尔雅的,难得。 白晚舟掀开帐帘,但见床上的桑王,苍白的脸上浮着两朵不自然的酡红,脖子手腕都出了斑丘疹,一粒粒的很是可怖,人也虚弱不堪。 见到白晚舟,桑王吃了一惊,白晚舟不记得他,他是记得白晚舟的,“七嫂来这里做什么!赶快出去!” 白晚舟按住他,“别动,我来替你治病的。” “这病无药可治!七嫂快别碰我。”桑王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白晚舟笑了笑,“我说能治就能治。我戴了手套,不碍事的。” 老管家端了水杯过来,“皇上派淮王妃来给王爷治病的,王爷稍安勿躁,淮王妃一定能治愈王爷。” 桑王眸光滢滢,“父皇何苦替我造孽。” 白晚舟坐到床头,不大意掰开了桑王眼皮,“就对七嫂这么没信心?” 桑王想抗拒,无奈浑身无力,“七嫂真的不必为我冒险……” “放心,我很惜命,就算治不好你,也不会把自己搭进去。” 桑王痛苦的闭上眼睛,“染上了这个病,做什么都是没意义的。” “怎么没意义,真治不好,也能让你走得舒服点。” 桑王顿了顿,倒睁眼笑了,“七嫂好幽默。” “凡人皆有一死,幽默点未尝不是好事。” 桑王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看不出悲喜,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已无了眷念和兴趣。 白晚舟见多这种生无可恋的患者,早就习惯了,例行检查完他瞳孔、舌苔、脖颈,开始解他的衣裳。 桑王说什么也不愿意了,死死抓着衣襟,不许人碰。 老管家劝道,“要不老奴来。” 白晚舟不理会,对桑王正色道,“目前看你的情况还不错,但不检查你身上疱疹情况,我便没法确认你的病程,也没法给你准确用药。我冒死进来给你治病,不要因为你这点自尊心,把我们两个都害死。” 听了白晚舟的话,桑王浑身颤抖了一会,终于缓缓松开手,任由白晚舟摆弄。 在老管家的帮助下,白晚舟把他扒得只剩条底裤,身上的情况却不乐观,浑身都有斑丘疹,胸口的已经痘化出脓。 很不幸,他感染的是恶性重型天花,并且已经到了中晚期。 现在首要任务是抗病毒和补液。 白晚舟打开药箱,拿出一支特考韦瑞敲开,混进生理盐水瓶,开始给桑王挂吊针。 老管家看到白晚舟治病的家伙,又疑惑又好奇,好在为皇家效力了一辈子,养成了不多嘴的习惯,倒也没多问。 桑王本消极无比,扭了头对向墙壁,手背传来刺痛,他也只以为是传统针灸,直到筋脉流进凉凉的药液,他才看过来。 见到手背上的针管和床头的吊瓶,不由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白晚舟言简意赅,“药。” 桑王本想问这些水水能救他? 他喝了那么多滚浓的苦汤也没用,想想又没问了,反正都是等死,何必浪费口舌。 白晚舟才不管他的心理活动,扔了两粒退烧药给管家,“喂他吃了,我出去转转。” 天花是个需要慢养的病,在桑王好之前,晋文帝不会允许她踏出桑王府一步的,未来月余,她都得在这里生活,有必要熟悉一下环境。 管家看了看手里的小药丸,表情很怀疑,正准备去倒水,桑王却开口道,“丢掉。” “可淮王妃……” “叫你丢掉就丢掉。”桑王声音淡淡的,却颇有威仪,说罢,把手上的针头也拔了,任由药水滴落到地上…… 桑王府不大,一圈逛下来,却也花了小半个时辰,尤其是下人都不在,偶尔走迷了还没人问路。 白晚舟摸清了府里有两个厨房,一个小厨房就在桑王寝院,还有一个大的在正房。往后做饭也要分开,桑王的饭菜在小厨房弄,她和管家要与他分开吃。 算着第一瓶药水大概没了,她赶紧回了卧房。 见针头竟然已经拔了,不由问道,“怎么把针头拔了?” 淮王昏睡过去了,没有回答,管家连忙道,“老奴见水儿没了,就拔了。” “不应该啊,我算过时间的呀。”看到地上一滩半干的水渍,白晚舟又问道,“这里怎么湿了?” “这个……老奴不小心打翻了茶碗。” 白晚舟没有继续追问,伸手摸了摸桑王的额头,烫得像块山芋,拍拍他的脸,人也迷迷糊糊的,哼了两声,就又迷过去了。 白晚舟心里明白了个大概,也不戳穿主仆二人,而是重新拿出一支药,这次没有装进吊瓶,而是装进了针管。 调好了药水,冷脸对管家道,“把他翻过来。” 管家心虚,自然不敢违拗。 桑王发病也有五六日了,日日高烧不退,烧得什么胃口都没,本就不胖的身子瘦了一圈,倒一点也不重。 但管家毕竟六十多岁了,还是使了老鼻子劲儿才把他翻过来。 “好了,王妃。” 白晚舟不理会,上前一把扒开了淮王的裤子,露出半片雪白的屁股瓣子。 <script>app2(); 第61章 朕没那么在乎她的命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管家惊得下巴都掉了,“王妃使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啊!” 白晚舟嗤之以鼻,“命都快没了,还顾这个?” 话音未落,针管已经刺进了桑王的屁股。 白晚舟挑了最粗的针头,这一针扎下去,昏迷的桑王直接痛醒了。 一睁眼发觉屁股凉飕飕的,侧头一看,白晚舟举着一根吓死人不偿命的针管子,耀武扬威的挑眉看着他,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忙就扯被子往身上盖。 他病着的人,哪里有什么力气,白晚舟不过一伸手,就把被子夺走,“急什么,还有两针。” 说话间,不紧不慢的磕药瓶,混药剂,认真得好像在做一件艺术品。 她从容不迫,床上的桑王却气疯了,屁股还晾在外面呢! “七嫂,不要逼人太甚!” 这点威胁都怕就不是白晚舟了,不等桑王继续叽歪,她已经按住那半片屁股,又扎了一针进去。 桑王终于忍耐不住,“管家,赶她出去!” 白晚舟目光一转,精光毕现,迫得管家寸步不敢上前,“本王妃是奉旨给桑王治病,谁敢阻我,就是有违圣旨,灭门的大罪,管家掂量掂量自己担得起担不起。” 管家顿时软了,脸苦得像一根老黄瓜,拍了拍大腿,“这都是什么事嘛!” 白晚舟扬了扬脖子,反而对管家发号施令,“还有一针,按住,不许他穿裤子。” 管家不禁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产生了严重的怀疑,明明进门时是个纤细娇弱的矜贵美人儿,怎么这会儿比母老虎还要彪悍…… “你敢听她的,立刻就给本王滚出王府。”桑王是气得失了神智了,他从未与下人说过半句重话,现在他却叫老管家滚。 白晚舟又开始慢吞吞的装药,一边悠悠道,“他如今是下不来床的病猫,是他的一句威胁严重,还是本王妃与皇上禀报你抗旨严重?” 管家恼火的跺了跺脚,终于还是屈服在白晚舟的淫威之下,伸出粗粝大手,按在了桑王已经被冻得冷冰冰的屁股上。 桑王咬破了嘴唇,无奈人少对人多,只得屈辱的闭上了眼睛。 第三针捅完,白晚舟抱胸站在床头,静静看着双眼紧闭的桑王。 良久,才道,“我知道你醒着,听得见我说话,也知道你方才把我的药都糟蹋了。我要告诉你的是,胡街上数百病患坐以待毙,父皇和老天爷联手放弃了他们,若有人肯去治他们,我相信他们会感激涕零。你是皇子,高高在上,与庶民不同,老天爷放弃你,父皇不肯放弃你,你七哥也不肯放弃你,所以才会让我来治你。若不是听说你因善心帮助他们才染病,我也未必肯来救你。毕竟,在你一个人身上花上月余时间,还不如去胡街多治几个百姓。” “那你就去胡街救那些可怜的百姓啊!何苦在我一个人身上吊着!我的情况我心里明白,我活不了了!” 桑王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这些天,他忍着病痛将府中下人一个个安置妥当,不肯将怨气撒给任何人,全都自己默默承受了。 他像个气球,已经被吹到了极限,白晚舟这三针,将他最后想保持的尊严和体面都扫到了地上,也戳破了他。 砰! 他爆炸了。 白晚舟依旧冷冷的看着他,就像看她以往任何一个病人一样,没有感情,唯有责任而已。 “你以为我不想去胡街?奈何父皇下的旨意是你。既然接了你这个病人,我就有我的原则。从现在起,你若再不肯配合挂瓶吃药,那我就给你打针,每次都打屁股,效果虽然差点,多打几天就行了。” 桑王瞪眼愤愤望着她,直至此刻,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冷血女人。 他是蚊子胳膊,她是大象腿,他根本拗不过她。 “睡吧,眼睛瞪这么大不利于休养恢复。”白晚舟风轻云淡道。 “不睡!” 白晚舟笑了,“叫你睡,你就得睡,当我这个大夫吃素的?” 桑王为了表示她没那么大本事,努力的瞪着双眼,瞪了没一会,困意便劈头盖脸的袭来,不争气的睡着了。 管家吞了口口水,“王爷他……” “我给他下了安眠药,多睡觉对他有好处。给他准备一套干净的睡衣,再去小厨房熬点白粥,他大概三个时辰后会醒来,肯定要出汗,烧退了也会饿。” 管家嘴上不说,心里却想,淮王妃旁的本事没看出来,吹牛倒是一把好手,王爷整整烧了六天,用了无数法子也退不下这烧,她捅那三针就能管用了? …… 皇宫,乾华殿。 南宫丞跪在殿前,晋文帝静静的批着奏折,仿佛他只是一抹空气,还是恶劣的那种,比如,屁。 秦公公低声劝道,“淮王爷,皇上今儿忙,要不您先回?” 南宫丞岿然不动,“父皇若不答应儿臣进桑王府一同照料八弟,儿臣就长跪不起。” “桑王有淮王妃照料,这女人总是比男人会照料人的。” 南宫丞白了秦公公一眼,“你又没女人,你怎么知道?” 秦公公闹了个大红脸,一脸幽怨,“咳!奴才好心好意劝王爷,王爷何必挖苦奴才。” 晋文帝批完了最后一道奏折,才抬头看向南宫丞,“还不走?你再不走,朕可要回寝宫了。” 南宫丞倔强的伏身在地,“父皇!请准许儿臣所求。” 晋文帝挑了挑眉,“朕要是没记错,你和你媳妇感情一般呐。” 南宫丞噎了噎,“儿臣是去照料八弟,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一不会医术,二不会厨艺,伺候他寝居吧,两个大男人,好像又有点怪怪的,你去能干什么,吃干饭?” 南宫丞第一次发现父皇的口条如此之棒,平时他在朝堂,明明惜字如金的。 “八弟如此重病,身边却一个血亲都没有,儿臣怕他孤单,您也知道八弟,打小就胆小,没个人在他旁边撑着,不病死都吓死了。” “你在咒你八弟死吗?” “儿臣不敢。” “你蔷母嫔哭着闹着找朕好几回了,要去陪她儿子,朕都没松口,你是比人家亲娘还亲?” “骨肉手足,一般亲的。”南宫丞倔强道。 “回吧。”晋文帝打着哈欠起了身,秦公公连忙上前搀扶,这是要撤的节奏。 南宫丞心有不甘,“父皇!白晚舟一介女流,尚且能舍身取义去救八弟,儿臣是请她出马的人,倒躲在府外,不是大丈夫所为!还请父皇成全!” 晋文帝踱步到南宫丞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威仪去了三分,疲态多了七分,“儿子,知道父皇今年几岁了吗?四十九了。你当父皇能承受同时失去两个儿子?” 南宫丞怔了怔,半晌才道,“她的命,也是命啊。” “那朕倒是没有那么在乎她的命。她若因此丧命,朕追她个一等诰命便罢。” 晋文帝说完,再没作半分停留,径直出殿去了,唯留下南宫丞跪在原地,满目怔怔。 <script>app2(); 第62章 小水沟也能淹死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桑王果真在三个时辰后醒来,点儿准得跟掐了钟似的。 醒的时候也果然如白晚舟所料,满身大汗,如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脸上的酡红也退了。 老管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爷,您退烧了?” 桑王愣了半愣才道,“好像是的,身子轻了许多。” “淮王妃的药,真的有效啊!” 桑王睡了一觉,并没忘记方才白晚舟是怎么用大针管子羞辱他的,心里对她仍有气。 但那三针换来的清爽,也是他连日来未曾体会过的。 “许是回光返照而已。” “呸呸呸,王爷别瞎说!这是好兆头!听说太后突发眼疾、皇后突发哮病,都是淮王妃治好的,她若是对您这病没几分把握,断不会揽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王爷烧退了,这激起了老管家无限斗智。 桑王没说话,管家说的,他不止听说,他还在现场呢,七嫂这女人,或许确实和京中其他大户女子不大一样。 但那又怎么样……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治得好天花。 “她人呢?” “说是饿了,自己去厨房弄吃的了。” 桑王滚了滚喉结,“本王也有些饿。” 这么多天,他还是第一次主动喊饿,管家笑眯了眼,“淮王妃真是料事如神啊!她说您醒来会淌汗,让老奴给您准备换洗衣服,还说您会饿,嘱咐老奴炖了一锅粥,老奴这就去给您端来!” 听了管家的话,桑王仰望帐顶,若有所思。 晚间,管家单独收拾了一个小院让白晚舟歇脚,白晚舟没去,而是让他在桑王房里支了张小床,直接眠在了桑王床畔。 桑王现在随时随刻都要吊瓶,哪离得开人。 桑王起初还别别扭扭的不肯,白晚舟不客气的又给了他一针安定,他很快就睡着了。 管家感动得老泪纵横,“长嫂如母啊!” 第二天一早,白晚舟给桑王吊上水之后,又把管家捉了来,“管家,我现在要给你打针。” “啥?” 昨儿白晚舟扎桑王时的心狠手辣他可是看在眼里,现在竟然还要扎他? 不! 他要反抗! 这把年纪了,他可不想对个年轻女人晾屁股,有伤风化! “王妃,这不合适啊!” 白晚舟一头雾水,“什么不合适?” “你是桑王的大嫂,为了救他命看他屁股倒也说得过去,老奴人老珠黄,屁股真没什么好看的……” “屁你个大头鬼!想啥呢?袖子卷起来!” 袖子?不是裤子? 管家大半辈子都在服从命令,只要不叫他脱裤子,卷袖子又没什么,条件反射的就卷起了袖子。 不等反应过来,胳膊上一阵锥痛,扭头一看,王妃提着针管,已然得逞。 管家嗷呜一声,欲哭无泪,不带这么搞偷袭的啊! 白晚舟扔了一小团棉花给他,“摁一分钟,要不会鼓包。你那是什么眼神,以为我害你吗?这是天花疫苗,三天之内会出一些痘,痘消了你便获得终身免疫,往后随意与天花患者接触也不会被传染。我等下也要打一针。” 疫苗是什么,管家没听懂,但他听懂了这个针打过他就不用怕天花了。 他是又喜又疑,喜的是竟有这么神的药水儿?疑的是怎么可能啊! 白晚舟说话间,给自己也装了一根疫苗注射了。 管家这下没什么好说的了,王妃自己都扎了,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两天后,管家和白晚舟果然都出了零星几点豆泡,管家一开始很怕,总疑惑是被传染了,任凭白晚舟怎么解释都不信,又过了两天,豆泡消了,再去桑王跟前,白晚舟连手套和口罩都不戴了,管家这才相信她的话。 时间如流水,从指间轻易划过,转眼,白晚舟到桑王府已有七八日。 桑王的病情渐渐稳定,身上的斑疹水疱全都萎缩结痂,持续高烧也变作两三天偶有一次,往往是还没烧起来,已经被白晚舟用药控制下来。 他再也不说什么不吃药不打针的话了,每天无比配合的扎针吊水。 白晚舟现在在他眼里,就是女华佗! 这一日,白晚舟撤了桑王卧房里的板床,“你现在以静养为主,夜里不需要吊瓶了,我也可以睡踏实觉了。” 桑王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些日子辛苦七嫂了。” “习惯了,以前在伊拉克最长三天四夜没合过眼。” “一拉客?” “嗯啊,上辈子的事了。”白晚舟透过圆窗望出去,漫天星子散落,幽幽静空,深远辽阔,她的眸光也寂寥诡秘。 桑王以为她说的是滇西某个不知名地名,也没多想,只觉得七嫂真是不容易,她虽是自己的嫂嫂,年纪显然还没自己大,千山万水孤身一人嫁到了洛城,七哥对她还不好——要是好,怎么可能让她到这么凶险的地方来? “七嫂……” “怎么?” “对不起,一开始我不该……” 白晚舟收回眸光,不等他说完,清冷一笑,“不用道歉,更不用道谢,我不过是奉旨,不救你,我的脑袋也保不住。” 桑王温润的笑了笑,七嫂啊,口硬心软。 小院很幽静,管家也收拾的很干净,白晚舟蓦的想起自己已经十来天没洗澡了,这些日子夜以继日在桑王床前,累得蓬头垢面,再不洗,生虱子了。 管家很细心,竟然已经给她准备了一大桶热水,还有几件衣裳,看着应该是府里丫鬟的,虽不华丽,却干干净净。 白晚舟二话不说,关上房门,就脱衣泡进水里。 水温微热,浸得她浑身毛孔都扩张开,舒服极了,许是累狠了,就这么静静在水里坐着,竟打起瞌睡。 身子一点点滑落到水中,不过片刻,就整个人落进桶中。 白晚舟是不会水的,待惊醒时,除了在水中扑打,竟忘了要站起来。 这可真应了那句话,小水坑也能淹死不会游泳的人。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当头,一只手将她从水里提了起来。 <script>app2(); 第63章 做人的基本底线都没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连吐几口水,把散在脸上的湿发全部抹开,才看清眼前之人。 南宫丞! “啊!” 淹水都没这么恐怖。 白晚舟连忙坐回桶中,双手捂住胸口,“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丞面不改色,“我不在这里,你就淹死了。” 泡个澡都能把自己淹到,他也是醉了。 “你偷看我洗澡!?” “……” 方才情急,来不及多想就现身救她,现在真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这要怎么说?告诉她白日官兵把守,父皇又把他看得死死的,只有趁夜才能翻墙而来,远远看她两眼,以确定她人身安全? 鬼知道她今晚要洗澡! “好你个南宫丞啊!往日只觉得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讲理而已,没想到你连做人的基本底线都没有!偷看女人洗澡,你恶心不恶心!渣男!” 南宫丞从没这么憋屈过,“有没有搞错,是我救了你!” “你不偷看你能知道我溺水了?” “谁要偷看你,你身材很好吗?” “老娘胸大腰细大长腿,我身材不好谁身材好?” 白晚舟快要气死了,被看光了能忍,说她身材不好就不能忍了! 还要再骂,却发现南宫丞突然不说话了。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他这是什么眼神?盯着哪儿呢! 白晚舟就一双手,简直不知道捂哪里好,“南宫丞,你还看!” 南宫丞突的进了两步,高大的身影欺在她头顶,烛光投下的倒影刚好将她娇弱纤细的胴体笼住。 他的声音有些哑,哑得很有韵味,“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 “发、发现什么。” “胸大、腰细、长腿。” 他的男子气息如他的人一般,强势,喷薄,几乎要将她吞没。 白晚舟还不知道,她勾起了一个男人心底最原始的野兽。 她更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美。 白里透粉的脸颊,细长的脖颈,娇嫩的锁骨,三千青丝湿漉漉的挡住了关键部位,却更引人遐想。 水汽云蒸雾绕,衬得她如仙界的精灵仙子。 气呼呼的小嘴娇艳欲滴,他多想吻上去。 下一刻,他果然欺身上前,就在要吻向那一抹红艳的诱惑的一刹那,她冷不防从水中提出一张湿透的白布,劈头盖到了南宫丞脸上。 南宫丞大抵这辈子也没这么狼狈过,当他扯开白布时,白晚舟已经像个小兔子般爬出浴桶,跳到了床上,大红色的锦被紧紧裹在她身上,越发衬得她唇红齿白。 南宫丞满头满脸滴着水,红着眼睛,“白晚舟,你是不是有病!” “我看没吃药的是你!你别过来哈,再上前一步我就喊了!” 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抗拒,没有半丝情意,他突然就却步了。 转身,“把衣服穿上,不要着凉了。” “出去!” 他便走了出去,每一步都分外沉重,她没明说,但他明白自己被拒绝了。 白晚舟飞快的穿好衣裳,见窗外人影还在徘徊,犹豫了一下,隔窗问道,“你是有事吗?” 那日她进来时,他是被侍卫拦住的,她知道,没有缘故,他不会进来这里。 良久,人影如惊鸿掠过,最后消失在窗棱的轮廓中,“没事,路过而已。” 路过? 路过被全面管制的桑王府? 白晚舟拥被愣了许久,这人莫不是疯了? 本该熟睡的夜晚,白晚舟却失眠了,第二天也心不在焉,给桑王扎针的时候,足足扎了三针才找到血管,痛得病人嗷呜乱叫,堪称职业生涯最大污点。 好容易熬到夜半,她没意识到,自己竟然时不时朝窗户望去,也不知在期待着什么,但那抹身影,却没有再出现。 她不知道的是,那人小心翼翼,使出上乘轻功,此刻就坐在她头顶黛瓦之上,不声不响,无言无语,直至天明才离去。 又是一日,桑王情况越发好了许多,在床上躺久,终究难受,好七嫂亲七嫂的喊了半日,白晚舟终于允他下床走走。 管家搀着,白晚舟引着,三人在府中转了转,转到大门口的时候,突听到几声拍门响。 三人面面相觑,桑王府如今是不见血的修罗场,晋文帝都下了令不许人来,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 桑王弱弱的问道,“会是谁?” 管家答道,“管他是谁,反正是不怕死的。” 桑王不禁好笑,想起十多日前,他也觉得自己快死了,如今不还好好活着吗? 只有白晚舟不说话,她心里有些莫名的期待。 砰砰砰! 敲门声又响起,桑王道,“去开门吧。” “哎!”管家应了,走到门边,拉下门栓。 白晚舟抬眸看了一眼,门口站着一个虬髯男子,约莫四十多岁年纪,健硕高壮,浑身的威仪。 不是他。 管家却连忙行礼,“雷将军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辅国大将军雷战,与护国大将军楚南山并称东秦两大战神。 雷将军声如洪钟,却面色戚戚,“听闻淮王妃奉命在此治疗桑王?” 管家微怔,全东秦都知道雷将军与淮王不和,一年前淮王突然请战去西北战场,顶掉的就是他,如今凯旋归来,荣誉加身,雷将军难免觉得是淮王抢了他的战功。 他这会儿跑来打听淮王妃,是几个意思? 管家便指了指身后的白晚舟,“那不是?正陪王爷散圈呢。” 雷将军两眼射光,惊道,“桑王爷能下地了?” 管家笑得见眉不见眼,“谁说不是!淮王妃真乃神医啊!前些日子,老奴都快以为王爷……呸呸呸,王爷吉人天相!” 雷将军不理会话痨管家,隔着大门远远地对白晚舟就拱起了手,“淮王妃,雷某有事相求!” 白晚舟奇道,“找我的?” 雷将军几乎带了哭腔,“正是找淮王妃的,小女不幸染病,还请淮王妃救治。” 白晚舟皱眉,“也是天花?” 雷将军沉痛无比,“正是。小女前些日子逛过胡街,回来后不久胡街就爆发了天花,本以为无事,谁知前两天也发了病。” 天花潜伏期有长有短,这也正常。 白晚舟啧啧嘴,权贵与平头百姓的待遇果然不一样,将军女儿染病,就有机会求医,胡街的百姓却只能等死。 雷将军见白晚舟面有不屑,不由着了急,“淮王妃不肯援手?” 白晚舟幽幽道,“肯不肯的,也不是我说了算,你既能一路畅通无阻带雷小姐来了这里,定是皇上首肯的,我有权利拒绝吗?” 雷将军抿了抿唇,“淮王爷恢复得这么好,说明淮王妃确实可以治愈天花。” “这个,我真不能打包票,每个人染病程度不同,修复能力也不同,桑王能恢复得这么好,不仅仅是我会治,也是他身体素质好。” 雷将军身体微颤,“雷某为东秦效力半生,膝下唯有一女,实在不忍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请淮王妃可怜可怜小女!” 说着,竟是要屈膝给白晚舟跪下。 这可是叱咤风云的辅国大将军!除了君王和祖宗,当下东秦怕是再找不到能让他下跪的人了。 为了爱女,他竟要向白晚舟下跪。 管家人情练达,怕白晚舟担不起这一跪,伸手就拉住了雷将军,“将军,莫多礼。淮王妃宅心仁厚,必会好好救治雷小姐的。” <script>app2(); 第64章 她还威胁上朕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雷小姐闺名俊芳,年方二八,全洛城的人都知道这是雷将军的掌上明珠。 晋文帝当然也知道,为了稳定战神大将军的心,他不得不给雷小姐开后门,允雷将军将她送到了桑王府。 一个是治,两个也是治嘛。 雷将军眼巴巴的隔门望着白晚舟,管家的话给了他一丝安慰,但得不到白晚舟的亲口许诺,他还是放不下这颗心。 白晚舟没有与雷将军对视,而是白了管家一眼,“什么时候替本王妃做上主了?” 雷将军听了这一句,刚刚放下半截的心,又高高悬了起来,淮王妃这分明是借机拿捏他。 殊不知,白晚舟根本不知道他跟南宫丞的那点破事,她有自己的打算,“令嫒不是不能救,但是救令嫒的话,我有一个条件。” “说!”这个时候,她有资格谈条件,别说一个,一百个也得安排! “烦请雷将军转告父皇,若同意我去胡街给百姓们治疗,我就接了雷小姐这个病人。” 白晚舟知道自己这是兵行险着,惹恼晋文帝,她项上脑袋难保,可做医生的那份底线和原则,让她始终做不到对那几百个百姓弃之不顾。 再者,她还有个自私的想法,若她能解除这次天花危机,再去向晋文帝讨白秦苍,也就有了谈判的筹码。 雷将军脸色变得很难看,金银钱财都好说,可这件事,不是强人所难吗? 皇家媳妇跑到病源中心去,不被传染也要被文武百官的唾沫星子喷死,他若答应白晚舟去游说晋文帝无疑就是找抽。 可掌上明珠生死未明,他别无选择。 女儿得了天花,雷将军如今也是危险人物,晋文帝许他策马京城,将女儿送到桑王府已是重恩,送完了他就得回将军府进行隔离,半月之后没有任何症状才能解除隔离,所以他没机会进宫面见晋文帝。 他只能把白晚舟的诉求一层一层的转达。 半个时辰后,秦公公终于把白晚舟转告给雷将军,雷将军转告给宫人,宫人再转告给他的话,递到了晋文帝耳中。 “她还威胁上朕了?” 晋文帝眯着眼睛,微挑长眉,瞧不出喜怒。 秦公公吞了吞口水,半屈着腰,小心翼翼道,“淮王妃这是心存大善。” 晋文帝面露狡黠,“她那是想给她大哥挣名头。” “兄妹情深,也能理解,何况白侯爷确也是被冤枉的。” 晋文帝瞪他一眼,“被谁冤枉的?” 秦公公扫了自己一巴掌,“奴才该死。” 当然是被皇上您冤枉的…… “听说桑王能下地跑了?” 秦公公不敢多说一个字了,“听说是的。” 晋文帝叹口气,“朕何尝不希望出个神医能把胡街那些百姓都救了,可你也看到了,为了救老八,老七都跟朕置气成什么样儿了?这些天来请安,哪次不挂着张脸?再把他媳妇弄去胡街,他不得跟朕跳脚?” 秦公公露出姨夫笑,“当初您硬逼着淮王爷娶淮王妃时,他虽没说什么,终究是心有不甘,如今他们两口儿生了感情,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晋文帝白了秦公公,“你个狗奴才懂甚,朕那是为了江山社稷!再说,怎么是朕逼他的,明明是楚家那丫头……” 说到这里,晋文帝打住了话头,“罢了罢了,淮王妃保住了桑王的命,自己也没事,说明她确实有这个本事,就让她去胡街吧。传朕旨意,胡街可以去,但必须保住自己狗命,若她有三长两短,朕就让白秦苍给她陪葬,让他们兄妹到地府阴曹团聚。” 秦公公冷汗直飚,关心儿媳都关心得这么清新脱俗,果然不愧是皇上。 南宫丞果然很快就来跳脚了。 “父皇,那是胡街啊!太医院那么多男子汉,一个都不肯去,您怎么忍心让白晚舟一介女流深入险地啊!” 晋文帝扶额作被朝事掏空状,“小秦子,朕累得很,扶朕去皇后那坐坐。” 南宫丞当即闭了嘴,皇后要是听到这事还得了,父皇这老狐狸! 雷小姐当晚就住进了桑王府,白晚舟把别院让给了她。 她虽然刚刚病,但病毒在体内潜伏得久,这一发作便如洪水猛兽,一下子就把她给击垮了,送进来时就是昏迷的,连意识都没了。 怪不得雷将军急得差点给白晚舟磕头。 白晚舟替她量了体温,四十一度;听诊器听心音明显减弱,伴随舒张期奔马律,高度怀疑已经并发了心肌炎。 退烧针,抗病毒药,磷酸肌酸,维生素……装好所有吊瓶,白晚舟对桑王吩咐道,“一共四瓶,你帮我看好,水儿没了就换下一瓶,全吊完就给她拔了,拔完记着按一会。” 桑王躺了一下午,刚起来喝了一大碗粥,正闲得蛋疼,白晚舟能安排他做事,他巴求不得,“放心,挂了这么多瓶水,看都看会了。” 管家道,“王爷还是回去歇着,老奴来就好。” 白晚舟收拾好药箱,背到身上,“你要随我去胡街。” 管家怔了怔,“胡街?现在?” 桑王也愣住了,“七嫂要去胡街?” “嗯,父皇同意我去胡街了。此事宜早不宜迟,早去一分钟,病人多一分希望。” 桑王顿了顿,才道,“我知道七嫂医者仁心,但胡街现下的情况,七嫂确定要去吗?” 白晚舟笑了笑,“不用担心,我跟管家都注射了疫苗,我们已经对天花免疫了,否则也不敢无防护跟你打交道这么多天。” 管家早就跟桑王说过疫苗的事,但他就是在胡街染的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恐惧,“疫苗真的有这么神吗?” 白晚舟摸小孩儿似的摸了摸他后脑门,“小伙子,相信科学。” 桑王被她摸得脸都红了,“七嫂,我不是小孩!” “不是小孩是什么,还想在七嫂面前装大人?”白晚舟笑了笑。 这抹说不上粲然,却蕴含了无尽力量的笑,往后许多年都映在桑王心底最深处。 一老一少刚出小院门,眼前就出现了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 白晚舟睁大双眼,“南宫丞?” 管家也吓得张大嘴巴,“淮王爷?” 桑王府里如今可有两个天花病人啊…… 南宫丞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拉住白晚舟,“你疯了,要去胡街?当真不怕死吗?” 白晚舟弹开他的手,火速拿出口罩扔了过去,又从箱中拿出消毒喷雾对着南宫丞一通喷,“你才是不怕死!我刚刚才和两个传染期病人密切接触过!快把口罩戴上!” 南宫丞将口罩扔到地上,“你只会管别人,怎么不管管自己?” 白晚舟怒了,“我打了疫苗,不怕天花的!可你不一样,要是再不戴上口罩,为了你的安全,我一句话都不会与你多说。” 南宫丞眸光略沉,终于将口罩捡起戴上,“什么一庙?你不是人?是人怎么会不怕天花?” 白晚舟耐着性子与他解释了一下,他当然是不信,“怎么可能有这么神的东西?” 管家指了指自己,“真的有!王妃给我扎了一针,出了几个小豆子之后,就再也没事了,您瞧我们在王爷面前服侍这么久不都好好地?” 南宫丞还是满脸质疑,“若真有这种东西,你也给我来一针,打完针我陪你去胡街。” 白晚舟本想骂他傻叉,想到他负责胡街管制,比旁人的患病风险大许多,这一针确实也该打。 立刻装好疫苗,“你不说我还忘了,你确实该来一针。” 南宫丞没想到一句话就要挨一针,哭笑不得,“我只是打个比方,不是真要打针。” “但我是认真的!” 不等南宫丞动手,白晚舟已经卷起他袖子,呲溜一针就扎了进去,“回去歇着,出了痘子就来胡街找我,我这边确实需要人手。” <script>app2(); 第65章 你是我的小护士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胡街的情况,比白晚舟想的,比外界传得,都要严重得多。 最初感染的只有一两个,因患者本身并不知道自己染病,又传染给家人和左右邻居,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晋文帝下令封锁胡街,原本好好的人出不来,如今患者已经过半还不止。 听闻朝廷终于派大夫来了,商户们欢呼雀跃,纷纷迎到了街口。 见只是一个纤瘦单薄的女子和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又泄了气。 朝廷这哪是有诚意来救他们的? 一时间抱怨声、斥责声扬起,骂什么的都有。 都是等死的人了,反正也不怕什么了。 管家就在这个时候挺直了胸板,对人群喊道,“这位是淮王妃,桑王爷的命就是她救回来的!如今桑王爷已经慢慢恢复。淮王妃乃是天赐神医,大家若想活命,就得配合王妃治疗!有没有管事的,出来应一声!” 白晚舟略吃一惊,管家平日跟她和桑王说话轻声细语的,不拎着耳朵都听不见,今儿这一嗓子吼的,把那些商户的交头接耳声都盖住了。 挑了挑眉,低声道,“管家,没瞧出来啊!” 管家嘿嘿一笑,“老奴平日里干什么的?不就是伺候主子压迫下人的?您脸嫩,这些人说起来是可怜,但毕竟都是商户,刁得很,您轻易不要与他们说话,也不要对他们笑,省得他们小瞧您。” 白晚舟觉得管家说得很有道理,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这时,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在下是胡街商会会长韩来,这些日子,胡街里的病患情况,在下都有记录。” 说着,递了一个册子给白晚舟,上面记载着,感染两百多人,大部分都是重症,死亡的已有三十多人。 白晚舟合上册子,“街里有大夫吗?” “有一个,可惜也感染了。”胡来惋惜道。 白晚舟心里拔凉,两百多个患者,靠她和管家两个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但眼下任务就是再艰巨,也没有后路可退了。 “给我准备一个施医的场所,越大越好,能供人卧躺更好。” 胡来微微一笑,“王妃还真找对了人,在下的客栈便很符合王妃的要求。” 胡来经营的客栈是胡街最大的店铺,一共三层,上头两层做成几十间客房,底下做成酒楼,供客人用餐,一条龙服务。 白晚舟这才细细打量了胡来两眼,他不过三十来岁,先前只觉得他和其他商户有所不同,此时更觉气度不凡,原来做着这么大的生意,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商会会长。 胡来做事也是个周到火速的,在白晚舟的指导下,很快就把一楼用一张帘子分成两半,一半摆上椅子做成输液大厅,另一半摆上桌子,成了白晚舟的坐诊台。 至于二楼三楼,清空客房里不必要的摆设,每个房间做成四人间,把所有确诊患者全都转移了过来,如此,患者集中在客栈,也就方便了白晚舟集体治疗,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和体力。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白晚舟正式投入救治。 药箱中药物虽然已经储备了很多,但是一下子拿出那么多吊瓶,还是容易惹人怀疑,所以除了情况极其严重的挂了水,其他的白晚舟还是选择打针。 两百来个屁股扎下来,白晚舟只觉头昏眼花,手都在抖。 管家忙着给他敲药剂装针管,也是累得直喘气。 全部忙完,天已经快亮了。 胡来也不辞辛苦陪着二人忙了一夜,白晚舟见他熬得两眼通红,道,“胡会长,你回去歇一会吧,天亮后,还有事要你帮忙。” 胡来笑了笑,“王妃一个弱女子都没说累,在下有什么妨事?倒是……王妃给他们治病的这些器具和药水儿,着实让在下大开眼界啊!” 白晚舟还是老一套说辞,“你应该听说过我来自滇西吧?这是我们滇西的特产医术,外头见不到的。” 胡来似信非信的样子,也没多问,只道,“方才王妃说还有事吩咐,现在就告诉在下吧。” 见他确实不想休息,白晚舟便道,“烦请你把剩下那些还没染病的人全都召集过来,我要给他们接种疫苗。” “一苗?” 白晚舟累得实在不想说话了,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便跟胡来解释了一番,这项工作,他已经可以做得游刃有余。 胡来闻后惊诧不已,“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若接种过后便可不再得天花,岂不是造福万代的大业!” 管家一脸傲娇,“不早跟你说了淮王妃乃天赐神医吗?” 胡来笑道,“如此,果然是神医。” 白晚舟已经装好了一支疫苗,“胡会长,你日日与病人接触,我先给你接一下吧,袖子卷起来。” 胡来笑容有些凝固,“在下自幼身子强健,不必在在下身上浪费神药,在下把其他商户喊来,王妃还是先给他们用吧。” 说完就出去了。 管家嘁了一声,“这人真是!难道王妃还能害他不成?” 白晚舟不置可否,“事关性命,他谨慎也能理解。不管他了,咱们先把疫苗装好,等会人来了直接种上就行。” 不一会儿,没染病的商户就陆陆续续赶来了。 这些人没有胡来那么审慎,听说淮王妃有神奇的药,扎上一针便不用再怕天花了,大家都是争先恐后的,唯恐轮不到自己。 “排队!排队!”管家又拿出了威风,将疯狂的人群理成整齐的队伍,“袖子都卷起来哈!卷到大臂为止。” 才扎了两百多个屁股,这会儿又是两百多根胳膊,全部扎完时,白晚舟真的是整个人被掏空。 饶是如此,也歇不得,桑王府里还有个雷小姐等着呢。 白晚舟拖着疲惫的身体收拾着药箱,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王妃娘娘,您是不是很累?” “啊,还好。”白晚舟礼貌的回应着,抬起头来,发现面前是个非常清秀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看着眼生,不记得方才有否给她接种过,便问道,“你是来接种的吗?” 姑娘摇摇头,“不是。” “那有什么事?” 姑娘指了指楼上的客房,声如细蚊,“我爹爹在楼上的客……病房里,他病得很重,我能不能留在这里照顾他?” 原来是个孝女,白晚舟对她笑了笑,“可以,不过你得先接种疫苗,等出花后再来,现在传染性太强。” 姑娘咬咬唇,“我不需要种痘,我爹从前游医七国,我和我娘就陪着他走南闯北,经过大宛国时,那里正在爆发天花瘟疫,我和我娘都染上了,我有幸活下来,我娘就在那时候死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爹也摊上这个病。” 白晚舟问道,“你爹爹就是那个大夫?” 姑娘含泪点头,“爹爹病倒之前,一直都在救治病人,昨夜转移到这里之前,他还嘱咐我来给王妃帮忙。” 白晚舟心头微暖,再冷冰冰的世界里,也总会有热血热心之人。 桑王是,这对父女也是。 他们明知有风险,也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助这些人,她既有能力,又有什么借口说不? “你叫什么名字?” “丁香。”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护士。我现在要回桑王府,这里就交给你了,你要帮我巡查每个病人,遇到特殊情况,记录下来,等我回来报告给我。下午,我会教你扎针、挂吊瓶和配药。” 丁香是个细致的姑娘,当即便拿了个册子,把白晚舟交代的事项一一记下,“王妃放心去吧。您现在是整条胡街的希望,您要休息好,不能倒下。” 白晚舟突的想起什么,“等等,你刚刚说,你出过花?” 丁香应声,“没错。不过爹爹当时控制得好,没出大花就消下去了。” 白晚舟“嗯”了一声,“那确实是可以给我省一支疫苗了。” <script>app2(); 第66章 门神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出胡街时,白晚舟只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在自己脊背上,回头去找,又什么都没找到。 “王妃,您看啥呢?”管家毕竟年龄在这里了,一夜没睡,又累了一上午,已经没了人形,说话都打着哈欠。 “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后面在盯着咱们?” “没有,老奴只觉得有人在扯老奴的腿,重得拎不动。” 白晚舟又好笑又心疼,“现在有丁香了,你可以轻松点了,等过几日大家都出花了,我再挑几个伶俐的给你打下手。” 管家拱拱手,“那敢情好,希望老奴能活到她们出花。” “……” “王妃。” “咋?” “你刚刚不是觉得有人盯着咱吗?后面没,前头有。” 白晚舟撩目往前一看,只见南宫丞骑在一匹枣色骏马之上,遥遥望向自己。 “阴魂不散,赶紧走。” 管家抹汗,至亲至疏夫妻啊!这哪像是夫妻,分明是冤家! 回到桑王府,白晚舟让管家先去休息了,自己则是赶往别院看雷小姐。 一进屋,只见雷小姐还昏睡着,桑王则是把她之前支的那张小床搬了过来,也睡着了。 桑王睡得很警醒,听到声响,立刻就惊醒了,见是白晚舟,松一口气,“七嫂,你可回来了。” “有特殊情况吗?” “倒是没有,但她的烧一直没退。” 白晚舟重新量了雷小姐的体温,四十度,堪堪降了一度而已,依旧是超高烧。 确实很令人头疼,再烧下去就能把人烧坏了。 白晚舟打起精神,“她病势来得太猛,光靠药不行,得物理降温。” “七嫂,说人话。” 白晚舟心好累,在这个人均科学常识幼儿园水平的地方生存太难了。 最好当然是隔一小时擦一次酒精,可她还要去胡街打仗,必须休息,雷小姐一个黄花大姑娘,这活儿让管家或是桑王干显然不合适,歪头思索了一会,“有了。” 弄一桶温水,让雷小姐泡进去,也是能达到降温效果的。 桶是现成的,水喊管家烧,最后白晚舟和桑王合力将雷小姐放进了木桶里,一边泡澡一边打吊瓶,雷小姐也是千古第一人了。 “七嫂要去睡一会,雷小姐还是得交给你,你行吗?” 桑王也是患者,这几日才刚刚好了点,就把他拉出来当苦力,白晚舟有些过意不去。 桑王却愉快的答应了,“我反正什么时候都能睡,几瓶水也不用看很久。” “辛苦你了,水吊完你喊我,我给她换干衣服。” “最辛苦的是七嫂。”桑王由衷道。 白晚舟就在别院的厢房里躺下了,实在太累,脑袋沾枕头就睡着了。 一觉甜憨,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也不知今夕是何夕,连忙就爬了起来,这种紧张的气氛让她有种回到伊拉克战场的感觉,随时都在准备战斗。 低低嘀咕一声,“怎么也没人喊我。” “你是想把自己累死吗?” 白晚舟抬头,猛地看到南宫丞阴着脸站在床前,吓得心脏都漏了一拍,当即就抓了狂。 “南宫丞!你这样很没礼貌你知道吗!淮王府是你的地盘,你随便进出我的住处也就算了,这里可是桑王府,你有什么资格总是这样随便进我的卧房?” 白晚舟是真的生气,鸟人真是太过分了! 南宫丞解开衣领,一脸幽怨,“我出花了,来找你给看看也不行吗?你能给一条胡街看,就不能给我看看?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夫妻。” 白晚舟掉了一层鸡皮疙瘩,鸟人……是在跟自己撒娇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卖得一手好惨,怎么也不好继续骂了,瞥一眼他的脖子,果见几粒不拿放大镜都找不到的水痘,白晚舟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说明疫苗种上了,没事的。” “不会变成大天花?” “不会。” “不会发热昏迷?” “不会。” “不会死人?” “你要是再拦着我去看雷小姐,真的会死人。” 白晚舟急急穿上外袍,穿的依旧是下人的衣服,衣袍有些大,宽宽的套在她身上,显得她越发纤细苍白。 头上也无半点雕饰,没有楠儿的帮忙,她不会梳繁复的发式,只在头顶扎了个丸子,用一根筷子销住。 端的是荆钗布裙,桃花素面。 南宫丞有些失神,噬了噬唇才道,“我也去。” 白晚舟嗤笑一声,“南宫丞你不是吧?骚扰我也就算了,连人家雷小姐也不放过?” 南宫丞敛了脸色,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去帮忙!” 白晚舟哼了一声,“姓南宫的,我劝你还是不要两脚踏入是非地。” 南宫丞正色道,“你这话说得叫我听不懂,我是皇子,这天下是我家的,我关心百信,有什么是非可言?更何况雷小姐的父亲是立过赫赫战功的大将军,我代表皇家慰问,不是太说得过去了。” 白晚舟猜到他每次进来都是瞒着晋文帝的耳目的,所以才会提醒他一下。 既然他自己都无所谓晋文帝是否责怪,她才懒得管,反正出了花,也没有被传染的危险了。 “随你!” 白晚舟本还担心雷小姐一直泡在水里,进屋一看,雷小姐已经好生生睡在床上,不由对桑王问道,“怎么不来喊我?你自己搬得动吗?” 桑王脸色比他的封号还丧,毫无血色道,“怎么没去喊,门口蹲着个门神,去一次赶一次,我喊得到七嫂吗?” 白晚舟愣了愣,门神? 不会是南宫丞吧? 南宫丞无辜的耸了耸肩,“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能是前几天脑子烧坏了。” 桑王瞪了南宫丞一眼,赶了人家好几次,还骂人家脑子不好,太不厚道! 怪不得七嫂对他爱理不睬,活该! 白晚舟走到床边,想重新给雷小姐探个体温,掀开被角的瞬间,吓得瞠目结舌。 “这、这……” <script>app2(); 第67章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床上这裹得木乃伊一样的什么鬼! 桑王一脸得意,“怎么样,我聪明吧?” 聪明绝顶! 碍着雷小姐的名声,泡水时白晚舟没脱她衣服,但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肯定不能继续穿着湿衣服了,桑王既怕继续把她放水里会冻着,又怕给她捞出来换衣服会尴尬,便想了个聪明绝顶的主意。 在水里先扒了她的衣服,捞起时闭眼给她裹上一张又大又厚的白床单。 也就是白晚舟现在看到的东西…… 听了桑王洋洋的解释,白晚舟都快吐血了,南宫丞倒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本王觉得这主意甚好啊,要不是老八素日博览群书,脑子比一般人灵光,还不一定能想得出来呢。” 白晚舟轰出两个沙雕男人,赶紧给雷小姐从床单怪魔爪里解救了出来,换上一身普通的干净衣裳,探了体温,正常,心音也比昨天来的时候好了很多,总算没枉负被裹到现在。 一切弄好,管家也睡一觉起来了。 白晚舟安排好雷小姐的吊瓶,背了药箱,又要往胡街去。 管家本欲跟着,却被南宫丞阻下,“你留下照顾桑王和雷小姐。” “可王妃去胡街一个人忙不过来啊!”在白晚舟的熏陶下,管家如今也颇有白衣天使风范。 南宫丞没说话,桑王却对着管家挤眉弄眼,“你老胳膊老腿的,不要去拖七嫂后腿。” 管家这就不愿意了,“老奴怎么拖后腿了,老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好不好!不信你们问问王妃,老奴表现如何?” 白晚舟客观的评价道,“管家老当益壮,比你们两个反正是能干多了。” 管家扬起了傲娇的头颅,“听见没?” 桑王突的捂住胸口,“哎哟,本王胸口闷痛,不知是不是病情反复了。” 管家紧张不已,“王爷您别吓老奴!” 白晚舟皱了皱眉,“你还是留下照顾他俩吧,胡街还有丁香呢。” 说着便出门了,南宫丞出门就不见了,到了胡街,又神出鬼没的出现了。 白晚舟忍不住道,“你这样真的好吗?皇上发起火来好凶的。” 南宫丞撇撇嘴,“他是怕皇家子嗣被传染,你不是说扎了针就不会被传染了吗?” “你就这么信我?”想起至今还没打疫苗的胡来,白晚舟的眉头紧了紧。 “好歹也是夫妻,你总要比外人可信些吧。” “……” 丁香和胡来一直守在客栈,见白晚舟来,所有人仿佛有了主心骨。 白晚舟一句废话都没有,上来就安排工作,“胡会长,你与所有病人都相熟,请你把病情相似的病人安排到相邻病床,然后给每个病人编上号码;丁香,我做个样例,你按照我的样例给每个病人按编号记录病情,包括体温、给了什么药、精神状况等。” 说话间,胡来已经善解人意的递来纸笔,白晚舟对他点了点头表示谢意,在纸上画了一张表格,跟丁香解释了一下每个代号是什么意思,应该怎么规范记录,丁香一一应了。 南宫丞从未见过这样的白晚舟,印象中,她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痴,可是现在,她坐在那里,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工作中的白晚舟,光芒万丈。 南宫丞不禁有些恍惚,到底是自己一直把她看错了,还是她性情大变,变到成了另外一个人? 白晚舟没空理会南宫丞的心理活动,交代完日志的事,就带着丁香一同去巡房了。 南宫丞不自觉的就跟了去,进门时正好看到她和丁香合力在扒一个病人的裤子。 男的! 立刻冲上去质问道,“你干嘛呢?” 专心致志的白晚舟被吓了一跳,没好气道,“没长眼睛吗?脱裤子打针!“ 南宫丞按住那病人的裤子,怒道,“你有体统没有?堂堂王妃,当众宽解男人的裤子,传出去别人怎么说!” 白晚舟气得立直了脊背,一手掐腰,一手举着针孔,怼着南宫丞的脸道,“南宫丞,你他妈要是帮不上忙就给我滚蛋!老子是在救人,偏你满脑子龌龊思想!你有没有一点专业精神?有没有一点人道主义?人家都要死了,你还拿这种封建思想来捆我?不怕告诉你,你前几天不在,这里所有病人的屁股我都看过了!怎么,传出去要杀了我吗?要给我浸猪笼吗?” 南宫丞一时怔住。 她眼中,是出离的愤怒。 扒别人的裤子确实很不符一个王妃的身份,可是比起救命,仿佛又不值一提了。 当初他受重伤时,她不也给他插了尿管,那个时候,她也没有丝毫杂念,如现在一辙…… 可南宫丞还是不想她一个个的去摸那些男人的屁股,冷着脸挤开了他,“我来。” 白晚舟见他没再说什么,还主动帮忙,也就没说什么,一针扎下去,吩咐丁香记录在册,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弄下一个病人,两人都忙得四脚朝天。 南宫丞当然也没闲着,为防止白晚舟继续摸人家屁股,他担起了这个重任。 一两百号屁股翻过来,酸爽无比。 有了南宫丞和丁香的帮忙,今夜的工作完成得相当顺利,寅时不到就完成了。 收来丁香交上的日志,白晚舟朝四周看了一眼,问道,“胡会长呢?” 丁香摇摇头,“胡会长忙完床位调换的事就不见了。许是回房歇息了吧。” 白晚舟皱眉,不置可否。前两日只要她一来,胡来可都是全程陪同,赶都赶不走的,今儿居然不见了,实在有点古怪。 “你去他房间找找,问问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好嘞。” 不一会儿丁香就回来了,“胡会长不在屋里。” “不在?大半夜的能去哪儿?” 丁香笑笑道,“可能去其他商户家中了,胡会长在胡街中很有人缘。” 白晚舟“哦”了一声,“知道了,你去休息一会吧。” 丁香走后,白晚舟也找了一间空病房,一个合格的医护人员,基本素质之一就是适应任何恶劣环境抓紧休息。 毫无意外的,刚躺下,南宫丞就跟进来了。 白晚舟已经没脾气了,“真的没人教过你进别人房间要敲门吗?” 南宫丞理直气壮,“没有,本王是皇子,去哪里需要敲门?” 太没素质了! “有话快放,没事就出去,我需要休息。” 看着她疲惫的面容,南宫丞声音不自觉的就柔了三分,“干嘛一直找那个胡来?” 白晚舟见他态度良好,便翻身趴在床头,双手支颐道,“他一直很抗拒打疫苗,我怕他被传染。” 南宫丞眯了眯眼睛,“多大事儿,明天我去捉他来给你打针。” “明天?你不走了?” 南宫丞躺到相邻的空床上,“不走了。” 白晚舟坐了起来,“南宫丞,我虽然不管你的事,但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你这样,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小辫子的,比如,庆王。” “天亮之后,阿朗会带着淮王妃可以治天花的消息传遍洛城,父皇想稳定人心,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跟我发难。再说,我人已经在胡街,他想抓我也没办法。” 他这是铁了心要留在胡街,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从白晚舟独自进桑王府开始,心就一直提着,现在,终于放下来了。 白晚舟重新躺下,“随你。以后皇上要是治你,别怪到我身上就行。” 南宫丞侧身对着她,“在你眼中,我就那么卑鄙?” 白晚舟闭上眼睛,“你卑鄙不是一两天。” 南宫丞这次倒没和她针锋对麦芒,只是问道,“你这么卖命,是为了白秦苍?” “是,也不全是。”白晚舟幽幽道,就算没有白秦苍,她也会义无反顾的这么做,这是她的天职。 “救出白秦苍之后,你想跟他一起离开?”南宫丞也不知怎么就问出了这一句。 冥冥然,仿佛这是一直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 半晌,白晚舟都没有回应,南宫丞望过去,丫竟然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淮王伉俪舍生入死,同在胡街救治病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乾华殿的晋文帝听到此消息,气得差点背过去,“老七脑袋被门挤了吗?胡街那是人能去的地儿吗?” 秦公公嘀咕道,“淮王妃不是人嘛……” “不一样,淮王妃懂医术,她会保护自己!” “淮王是她夫君,她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染病……” “他俩有几分情意,朕还不清楚了?那是怨偶一对!”那丫头不下毒杀亲夫就不错了。 “皇上难道没有发现,淮王爷越来越在意淮王妃了吗?” “可他媳妇并没有很在乎他的样子。”说到这里,晋文帝不由更生气,“废物,一个已经到手的女人都搞不定。” “额,感情的事要慢慢来。皇上没听说过民间流传的一句话吗?” “什么话?”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script>app2(); 第68章 夜半敲窗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事关朝廷和皇家的名声,晋文帝果然被南宫丞将了一军。 气过之后,还得颁一纸诏书,为南宫丞私自去胡街盖章。 就算他真在胡街有个山高水远,百姓也会把这笔功劳记到皇家头上。 身为父亲,关心儿女,身为帝王,为皇权谋策。 皇家子嗣,牺牲也要牺牲在刀刃上,从得知南宫丞踏入胡街的那一刻,晋文帝已经做好失去这个儿子的准备。 这就是南宫丞的选择。 若在从前,他绝不可能做这种蠢事。 可是眼下,他就真的做了这种蠢事。 这一天,依旧是从早忙活到晚,白晚舟教会丁香打针,丁香又把之前几个在她家做药童和学徒的人全都喊过来了,有了人手,救治和护理都轻松了许多。 天黑之后,白晚舟背了药箱准备回桑王府。 南宫丞如影随形,看了看她的药箱,似笑非笑道,“你这药箱很别致啊。” 白晚舟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跑不掉,只“嗯”了一声,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圆药箱的事。 南宫丞锲而不舍,“你给病人的药是哪里来的?还能撑几天?” 这都是没法解释的事,白晚舟果断甩锅,“这个问题,你日后问裴驭吧。” “裴驭?” 她在万佛堂受惩时,就是裴驭夜夜给她送饭,现在问她这些问题,她竟也叫自己去问裴驭,他都不能知道的事,裴驭竟然知道? 南宫丞不自禁的就带了些许怒意,“你什么时候跟裴驭这么熟了?” 白晚舟顿下脚步,直直站在南宫丞面前,微仰着纤细的脖子,眯起灵动的双眼,一字一句,“关、你、屁、事!” 说完,在南宫丞发作之前,抬起脚就跑了。 望着那道纤细修长的小巧背影,南宫丞咬牙切齿,“白晚舟,最好别让本王捉住你!” 桑王府里有了好消息,雷小姐醒了,还进了些米粥,只是连日靠营养液维持,身子十分虚弱,白晚舟回去时,她又昏睡了过去。 白晚舟给她听了心音,测了体温,心肌炎基本控制住了,剩下的就是慢慢恢复。 所有情况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南宫丞有时候都感觉自己在做梦,这一切竟都是白晚舟的功劳? 曾经,这是他最厌憎的女人啊。 南宫丞猛地惊了一下,什么时候,讨厌她成为曾经了? “七哥,想什么呢,吃晚饭啦!”桑王冷不防从背后拍了南宫丞一把,吓得他一跳。 南宫丞冷冷看桑王一眼,“你是恢复得很好了?” 桑王笑得粲然,“多亏了七嫂啊。” “胡街还有两百多个屁股等人翻,你既然好了,明儿你去帮帮你七嫂。”一天屁股翻下来,南宫丞现在已经能很坦然的面对这件事了。 一提到屁股,桑王的脸红成了个猴屁股,“七哥,打人不打脸!” 南宫丞狐疑的看着他,“她不会也扎你屁股了吧?” “七哥!过分了啊!”桑王转身暴走。 南宫丞哭笑不得,这女人,也太离经叛道,小叔子的屁股都叫她看了! 饭菜是管家做的,他年轻时是厨子,简简单单几道菜,做得很有卖相。 三人各坐一方,管家很自然的站在一旁布菜,南宫丞和桑王也是很自然的受着他的伺候,白晚舟却不习惯这样,“管家,坐下一起吃。” 管家憨憨一笑,“那怎么行,奴才怎么能跟主子坐在一起吃饭?” “什么奴才主子的,桑王府花钱雇你工作而已,大家都是平等的。” 管家吓得连连摆手,“王妃这话使不得!” 他怎么能跟王爷王妃平等!这话传出去要杀头! “叫你坐你就坐,一个个又没断了舌头,吃个饭还要叫人伺候!”白晚舟拍了一把桌子,气势磅礴。 南宫丞和桑王都是自幼就叫人伺候惯了,何曾有这种意识,被白晚舟一骂,都有些不好意思。 桑王道,“管家,你坐吧,又没外人,不必拘礼。” 管家还是不肯,桑王劝了又劝,最后南宫丞也开口道,“一起吃吧。” 管家才盛了一碗饭,但还是只肯坐在旁边小桌上吃,坚决不跟主子们同桌。 白晚舟翻了兄弟俩一眼,端了碗也坐过去,搞得两人很尴尬,吃完便回屋睡觉了,为防南宫丞再窜进来,把门窗都销紧了。 睡到半夜,忽闻窗棱一阵异响,白晚舟惊醒,只见窗外一道长长的身影,不由怒道,“你够了啊!不敲门就算了,现在还打算翻窗吗?” 人影怔了怔,遂从窗口移到门边,闷闷的立着,也不说话。 白晚舟预备不理会他,等了半天,人也不走,只得气呼呼的披了衣服下来开门,“南宫丞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有事白天……” 门栓刚卸下,门外之人便闪了进来,白晚舟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已经挨了一记,眼前一黑应声倒下。 <script>app2(); 第69章 日志丢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晚舟才悠悠转醒,眼前晃着几张近在咫尺的大脸,最焦急的当属桑王那一张。 “七嫂!你终于醒了!” 白晚舟摸了摸后脑勺,拳头大一个包,扯得整个脑袋都痛,再看向南宫丞,不由怒火中烧,一拳就捶了出去。 要是寻常人,南宫丞是不可能让她得逞的,可他没算到白晚舟刚醒就给自己一拳,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捶到了他左眼窝。 得,之前被颖王捶的熊猫眼刚刚退去没两天,又出来了。 南宫丞捂着眼睛,暴跳如雷,“白晚舟,我招你惹你了!” 桑王和管家连忙上来拉架,“七嫂,您这是干什么?” 白晚舟怒道,“不是你把我敲晕的!?” 南宫丞道,“我吃饱了撑的,敲你做甚?” 白晚舟一拳捶出去,气也消了大半,缓缓回忆起昨夜情形,还真没看清那人容貌,是不是南宫丞真不好说,“昨夜,不是你敲我窗户,随后进来把我敲晕的?” 南宫丞一脸无语,“我找你还用敲窗?喊一声不就好了。” 说完,四个人八目相对。 昨夜有人闯入桑王府,还袭击了白晚舟! 白晚舟毫毛束起,这已经是第二次作为目标被人袭击了,莫不是她这条小命不交代掉就不罢休? “八弟,你带管家去看看雷小姐。”南宫丞有意支开了桑王和管家。 白晚舟道,“还是庆王?” 南宫丞嗓音沉了沉,“暂时不好确定。” 白晚舟略思索片刻,也疑惑道,“上次那黑衣人是奔着我的命来的,可这一次的人,明明有机会杀了我却没动手,只是把我打晕而已。” “庆王之前对你动杀心,是为了挑起我与你大哥的矛盾,如今你大哥已经在诏狱,他没理由再搞这一出。” 南宫丞眸光深沉,浑身带着一股肃杀,动他可以,动他身边的人,触的是他底线。 “那会是什么人?”小命总是被别人盯着,白晚舟也是心累,“这么不明不白给我一棒子又是何意?” 南宫丞道,“找找你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来得匆忙,连换洗衣服都没收拾,哪有什么东西值得惦记? 白晚舟检查了一圈,还真发现丢了东西,“我的治疗日志不见了,桑王府还有俩天花病人呢,冒这么大险偷这东西做什么?” 南宫丞冷笑一声,“如若你把胡街的天花彻底清除了,最得利的人是谁?” “难道不是病人们?” 笨! 南宫丞指了指自己,“夫妻同体,你这行为是在为我博贤名。” 白晚舟无语,辛苦这么一摊子,渔翁得利的还是他南宫丞了? 不过南宫丞的话确实有道理,这种时候杀她太明显,偷走她的日志,拿到她的药方,这贤名,便可分一杯羹。 “这人怕是要失望了,我的日志,除了我自己没人看得懂。” 白晚舟教给丁香的都是些英文代号,古代人能看懂都有鬼了。 南宫丞嘴角漾出一丝笑意,“要不,咱们再来一次瓮中捉鳖?” <script>app2(); 第70章 王妃,王妃来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到胡街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丁香,“我的治疗日志丢了,你帮我重新记一份,再替我写个药方。” 丁香行事干练,性子却温婉,柔柔应道,“好的,王妃。” 胡来正在这时走了过来,笑着对白晚舟打了个招呼,“王妃早。” 白晚舟也对他点头一笑,“早啊。昨日怎么一天没见你?” 胡来隐晦的笑了笑,“会友去了。” “什么友要会个一天两夜?”白晚舟随口问道。 胡来稍微靠近了两步,压低声音才道,“在下有个相好的,也住在胡街,赶上这个事儿,许多日没去看她,闹脾气呢。” 白晚舟微微一怔,弄得怪不好意思,“这样啊,那你没事多陪陪她。” 胡来又凑近一点,“也不好多陪。” 白晚舟不禁挑眉奇道,“为何?” “她有男人,男人在外做买卖,我去多了,难免被人瞧见,没得坏了她名声。” 白晚舟无语,都给人戴绿帽了,还怕坏名声? 不过她向来不是八卦之人,更不喜欢关注别人的私生活,就没往下问了。 南宫丞刚巡完房回来,见胡来紧紧贴在白晚舟身边,没来由的起了一阵无名火,“王妃说你还没打疫苗,就现在,把疫苗打了。” 胡来见是南宫丞,恭敬地行了个礼,“在下自幼身体强健,向来不怕时疫,这一针尽可免了。您看我在胡街行动到现在,不好好的吗?” 南宫丞答应过白晚舟要抓胡来给她打针,见他果真勉强得很,便有些动怒,上前一把推向他。 胡来的身子歪了歪,顿时倾倒在地。 白晚舟最讨厌的就是暴力,顿时火大,“你是不是走到哪里都要动手?” 南宫丞讶然,他只是想把胡来摁到白晚舟面前,没想到他这么不堪一击,直接摔倒了,“谁动手了,本王只是轻轻推了一下而已。” 胡来爬了起来,也道,“不怪王爷,是在下没有站稳。” 他这么说,白晚舟更气了,“你要是帮不上忙,请你起码不要在这里添乱!” 南宫丞太阳穴跳了跳,转身就走了,这女人狗咬吕洞宾,鸟她作甚! 白晚舟望着他的背影气得够呛,就知道他不过是三分钟热度,说不定就是来作秀博个贤名罢了,哪里是真关心这些病人! “都是在下的错,害王爷王妃闹矛盾了。” 胡来三言两语,却不不动声色的越发撩拨了白晚舟的火焰,“不关你事。我去给病人派药了。”说完也走了。 胡来无奈的看向丁香,“在下很为难啊。” 丁香旁观者清,吐吐舌道,“确实是会长的错,会长靠王妃太近,王爷大概是吃醋了。” 胡来挑挑眉,“还有这回事?在下不过是跟王妃说几句话而已。” “有的男人小气。”丁香很懂的样子,明明是个母胎单身。 胡来饶有兴味的笑了笑,看向她手里的日志,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丁香笑道,“王妃教给我的这些鸡肠子,胡会长怕是画不出来。” 胡来朝册子看去,奇怪的表格,弯弯曲曲的鸡肠子,不由皱起眉头,“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吗?” 丁香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看得懂这张药方。” “还有药方?”胡来似乎很有兴趣。 丁香将夹在日志中的药方拿了出来,“王妃今儿才让我写的,说从现在开始每天给每个病人喝一副。” 胡来接过去读了起来,“金银花,穿心莲,黄连,蒲公英,马齿苋,九重楼,夜明砂。除了夜明砂,都是些清热凉血的普通药材啊。” 丁香莞尔,“我爹爹说过,药材再普通,也许搭在一起就有奇效,这是用药人的艺术。咦,胡会长也通医理啊?” 胡来不置可否,“闲暇时读过几本医书。” 白晚舟忙到一半,丁香突然跑了上来,“王妃,王妃来了。” 白晚舟一脸懵逼,“什么跟什么?” 丁香拍了拍脑袋,重新组织了语言,“外头又来了一位王妃,说是来帮忙照顾病人。” 这倒有意思了,之前一个个都把胡街当成瘟街,连封锁胡街在外围巡逻的活儿都没人愿意干,还是南宫丞主动请缨。 这会儿竟然敢来照顾病人,多大的胆儿啊! 白晚舟摘下手套,拿香胰子洗净了手,“人在哪里?” 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为了功名不怕死。 楼下,一抹纤弱身影站在门口迎风扶柳,面上蒙着玉色面纱,眉心点了一颗朱砂,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端的如仙人降落。 白晚舟心中暗骂一声卧槽,打扮成这样能干活?穿身白就把自己当白衣天使了?还有那面纱,是来搞笑的吗?这样能防传染的话,养蜜蜂的都能改行做护工了。 “晚舟,我来晚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楚醉云手里挽着个别致的食盒,还是那么温温柔柔的,就好像之前的一切嫌隙都不存在一般,上前来就欲握白晚舟的手。 白晚舟微微侧身,“我刚从病房出来,一身的病毒,小心被传染。” 楚醉云的笑容凝固在眼角,涂着蔻丹的细嫩双手也僵在半空中,终于缓缓收了回去,口中却若无其事道,“这里情况如何,听闻凶险得很,你和七表哥都有照顾好自己吗?” 白晚舟一开始还以为是庆王妃来了,看到她的一瞬间,顿时没了兴趣,现在更是懒得与她扯掰,“不能更凶险,空气中都弥漫着病毒,任何一个人随时都有被传染的风险,你还是抓紧回去。” 她要是病了,白晚舟真不能保证自己会尽心尽力治她。 楚醉云的大眼睛转了转,“我不怕的。早在你之前,我就想向父皇请命来照料这些可怜的病人,可惜我不懂医术,来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前几日听到你来了,这念头越发在我心头萦绕不去,今儿我终于鼓足勇气来了,晚舟,你不会怪我来得太晚吧?” 楚醉云趁白晚舟不备,这次牢牢捉住了她手,很姐妹情深的样子。 白晚舟嫌恶的甩开她,“都说了有病毒了,你既然想帮忙,能不能专业点?” 楚醉云复读机似的,“我真的不怕的!我知道自己没用,但我能吃苦的,你相信我!哪怕给你们做做后勤呢?我厨役还行的!” 白晚舟看她眸光挂泪,泪盈于睫,戏做得又足又真,不由起了疑心。 回头一看,果见南宫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梯拐角处。 <script>app2(); 第71章 我也是给她打下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楚醉云见白晚舟回头,这才抬眸朝南宫丞抬眸望去,恍恍然惊慌道,“七表哥。” 白晚舟在心里呸了一声,真他娘的会演! 南宫丞走过来,下意识的隔在两人中间,“你怎么来了,六哥知道吗?快些回去!” 语气是责备的,眼神是担忧的,很好。 只有对真正在意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当日他亲自向皇上替白晚舟请命治疗桑王时的决绝,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楚醉云歪了歪身子,美目蒙了雾,“不!你我自幼相伴,我怎忍心让你孤军奋战?” 白晚舟又是一呕,第一次听人把搞破鞋说得这么婉转,押着韵呢。 还孤军奋战,孤你妈个头,老子不是人? 南宫丞眸色深深,看不出情绪,只道一声,“六嫂请回吧。” 自打上次在白秦苍的接风宴上被颖王撞见那一出,南宫丞一直有意避开楚醉云,这些日子对楚醉云来说,不可谓不煎熬,“我知道你担心我安危,但我真的想帮忙!哪怕留下给你做饭洗衣呢!” 做饭洗衣?这是要唱苦情戏? 白晚舟已经没眼看,转身就往楼上去了,“你们慢慢叙别来之情,药还没送完,我就不奉陪了。” 南宫丞分明听出她满满的鄙视和讽刺,不知怎么的,不但没有生气,还有点……开心? 看到南宫丞凝望白晚舟背影的眼神,楚醉云大惊失色,他这是什么眼神? 眉目含笑,仿佛还带着些许宠溺! 楚醉云缓缓掀开面帘,露出一张摄人心魄的桃花面,幽幽怨怨道,“七表哥,我做了些你爱吃的点心,你这几日辛苦,吃些东西吧。” 南宫丞朝食盒扫了一眼,有桂花糕,好几次宴会都见白晚舟专拣这个吃,便道,“点心留下,我送你出街。” 楚醉云没想到南宫丞说来说去还是要送他走,顿时窝了一包眼泪,“七表哥是不是因上次的事生醉云的气了?” “没有。” “那为何非要赶我走?我也是想帮忙呀!而且,而且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南宫丞声音有些冷,“你若是留在胡街,六哥更不放心你。” “南母妃患了风寒,他去了宫里侍疾,并不知我出来。” “六嫂。”南宫丞正了神色,“你与六哥已结为夫妻,他知不知,你都不该瞒着他到这里来。六嫂是聪明人,其他的话无需我多说。至于帮忙,恕我直言,六嫂真帮不上什么。” 冒着这样大危险进来,他竟说这样的话,楚醉云终于撑不住落泪道,“七弟妹可以帮忙,我怎么就不可以了?” 南宫丞不为所动道,“她是大夫,而且也是有了八弟的成功案例后,父皇才允她进来的。我也不过替她打下手,六嫂一不似她通医术,二不似我皮糙肉厚,胡街,真的不适合六嫂。” 话说到这份上,楚醉云这样知书达理的千金名姝自不可能再舔着脸留下了,只擦净了泪水,闷闷的望南宫丞一眼,“醉云懂了,醉云是无用之人。” 南宫丞无力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醉云不语,转身默默往外走去,南宫丞怕她出意外,喊了丁香送她出街。 到了街口,只见一个焦急的人影探头往里望来。 竟是颖王得了消息追过来了。 一眼望到楚醉云,他也顾不得胡街是禁地,推开看守的士兵就冲了进来,“醉云!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楚醉云微微抬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滴,姣好的面容被面纱遮住,平添一种神秘的美感。 颖王原本憋了满肚子的火气,顿时一点儿也发不出来了,“怎么了?” 楚醉云不说话,只是流泪。 “七弟又欺辱你了?”颖王在诸多皇子中算是文弱的,提起南宫丞,却顷刻间红了脸,“我去找他!” 楚醉云一把拉住他,“不是,上回也是你误会了。我是看到胡街里的病人们好不可怜,才忍不住流泪的。” 颖王轻轻替她拭去泪水,“醉儿,你总是这样善良。不要难过了,父皇会想办法帮他们的,你手无缚鸡之力,进去也是枉然。” 南宫丞这样说,颖王竟然也这样说,难道白晚舟就难么能干?楚醉云不由掐紧拳头,“够了!” 颖王怔了怔,与她自幼相处,她从来都软得像一根羽毛,娇得像一片柳叶,从未见过她这样声色俱厉。 见颖王一副吓到了的模样,楚醉云舒展眉头,淡淡一笑,柔声道,“我还不是为了你?” 颖王满脸迷惘,“为了我?” “七弟妹进来风头正劲,救了母后和皇祖母,现在又救了八弟,父皇还允她到胡街救那些染病的百姓,假以时日,这些百姓病愈,淮王府的声誉怕是要空前绝后。” 颖王憨厚的笑了笑,“那也是她应得的呀,治愈天花,在东秦是前无古人的。” 楚醉云每每看到他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就忍不住来气,但她从不会表现在面上,只是严肃道,“储君之位尚虚席以待,诸位皇兄皇帝各个摩拳擦掌,揽权的揽权,博名的博名,星哥,你当真没有半点想法?” 颖王连忙堵住了楚醉云的嘴巴,“醉儿,这话不得胡说!父皇正值壮年,还有千秋万岁呢!” 楚醉云懊恼的扒开了他的手,“已经有多位众臣联名请父皇立储了,储君一日不立,朝堂一日不稳,这事儿父皇早就提上日程了,只是在考察大家罢了!” 颖王垂了眼眸,“就算如此,就让父皇慢慢考察好了,他相中了谁就选谁,你焦着这些做什么?” 楚醉云再好的性子,也受不了颖王这锅煮不开的温吞水了,“你说我焦这些做什么?自古新帝登基,最先整的就是前朝老臣和兄弟手足,你不去争,将来就只能挨打!我父亲与外祖,一个是护国大将军,一个是摄政王,南母妃更是太后亲侄女,你不为你自己,为了这些人的荣光,也该去博一把!” <script>app2(); 第72章 本王养尊处优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颖王瞠目结舌,一直以来,他都是个闲散性子,晋文帝因宠爱南妃,对他也喜爱有加,再加上太后护着,他是所有皇子中童年过得最幸福的一个。 他打小也见到父皇是如何在案头通宵达旦,如何与大臣斗智斗勇,如何为江山社稷焦头烂额。 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辗转从淮王手里将楚醉云“抢”过来,大抵是他这辈子经过最大的波折了。 如今美人在怀,他什么都不想再争取了。 就这么闲散富贵下去,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他做梦也想不到,楚醉云会有这样的野心。 “醉儿,你怎么会……这样想?” 楚醉云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变得苍白的脸,长长叹一口气,什么话都没说,独自往前走去。 颖王第一次感到害怕,他在楚醉云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失望。 胡街病房里,丁香难得八卦的向白晚舟打听道,“刚刚来的那位王妃,就是楚大将军府出来的颖王妃吧?” 南宫丞没上来,白晚舟正在自己给病人翻身打针,累得气喘吁吁,“你怎么知道?” 丁香面露不屑,“这还用问?那位王妃自打进来,眼睛就黏在王爷身上。他俩曾经定过亲,这是全洛城都知道的花边。” 白晚舟撇撇嘴,“那全洛城大概也都知道是我抢了她未婚夫,削减脑袋硬要嫁进淮王府的。” 丁香三观极正,越说越气,“婚姻天注定,老天爷做主的最大!您已经当上了名正言顺的淮王妃,她不服可以来咬,那么着实在辣眼睛!还送点心,大家忙得四脚朝天的,谁有工夫吃点心啊!最气人的是王爷竟然还收下了,真是一点儿男德也不守!王妃,您怎么光看着门口不说话啊?” 白晚舟努了努嘴,丁香回头一看,只见南宫丞黑着脸站在门口,手里正提着那个食盒,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妈呀!” 南宫丞冷冷道,“本王不守男德?” 丁香哪里还敢说话,浑身抖如筛糠。 白晚舟拿了两盒药给她,“你去把六十八到九十号病床的药送了。” 丁香接了药连忙跑了。 白晚舟也瞥见了南宫丞手上的食盒,没来由的厌恶不已。 吃吃吃,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吃!吃的哪是点心,那是六嫂的情意绵绵啊。 转身就往病房外走去,“让让。” 南宫丞果然侧了侧身子,只是当白晚舟踏出门的时候,一把将她捞进了旁边一间空病房里。 药箱都被差点被他弄翻了,白晚舟一头火大道,“南宫丞,你放尊重点!” “本王不尊重你吗?” 白晚舟小脸通红,“我指的是在病人前的言行举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南宫丞满脸不解,“本王拉自己的王妃说几句话,怎么就是上升到要脸不要脸的高度了?” 以前只是觉得他暴力,现在才发现他还很会扯皮,白晚舟一刻都不想跟他待在一个空间,“我还有病人没看完,时间宝贵,请你不要耽误我的工作。” 南宫丞将她摁到床边坐下,“工作也得吃饱肚子。” 说着,打开了食盒。 楚醉云显然是下了功夫的,盒中四个小碟,一碟桂花糕,一碟茯苓饼,一碟豌豆黄,一碟金乳酥,用模子打成梅花、菱角、元宝、铜钱四种花样,精致小巧,淡淡的清香溢出来,端的是色香味俱全。 白晚舟翻了翻眼,“南宫丞你不是吧?好歹咱也是名义上的夫妻,老情人当众给你送爱心便当,我已经睁只眼闭只眼,你还要当着我的面儿吃给我看?” 虾仁猪心啊! 她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好吗! 南宫丞无语,为什么他每次好心,都会被她解读成驴肝肺? “本王是这样的人吗?本王向来重情重义好吗!你也说咱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了,只要你担着淮王妃的名头一天,有本王的一口肉,就有你的一口汤。” 白晚舟吞了一口口水,“你是不是今天又没吃药……” 话还没说完,南宫丞已经捡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她口中。 不得不说,楚醉云的手艺很好,清甜可口,糕子又小,在口中滚了滚就吞了下去,齿颊留香。 一块刚吃完,南宫丞又捡了一块放到她唇边。 食盒里没备筷子,南宫丞直接用的手,指间不经意触到白晚舟温软的唇瓣,不知怎么的,心头仿佛就被羽毛挠了一般。 白晚舟没在意,张口便接了,咬得太急,将南宫丞的指头也唆进了口中。 南宫丞微微一怔,方才那根羽毛变成了一道电流,从指尖传到心头,最后滑到小腹,烘成了一团火。 偏生白晚舟还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两块吃不过瘾,又捡了一块,一边吃,一边唆着自己的指头。 南宫丞眸中依稀有流光,望着那根被白晚舟含在口中的小巧指头,那怎么不是自己的指头呢? “喂,你好像也没吃早饭吧?你不饿吗?你家小青梅巴巴送来的点心,你不吃两口吗?”白晚舟嘴上虽然问着南宫丞,手上已经动作着将食盒盖上,“你不吃我可拿给丁香了,她和其他几个小护士都还没吃呢!” 白晚舟想趁南宫丞没反应过来,抱着食盒就跑,她根本不知道,南宫丞一双眼睛一直都放在她身上。 堪堪起身,已经被南宫丞拽到怀中。 略带沙哑的嗓音低低喷薄在白晚舟耳边,“谁说本王不吃,本王也饿着呢。” 白晚舟被他抱了个红脸,“吃就吃,你好好说不行?动什么手啊……” 正欲挣脱,南宫丞却将她揽得更紧,“本王喂了你两块,你给本王喂回来。” ……死变态! “靠,我又没让你喂!是你自己要做好人,怎么现在又这德行!” 喂他?做梦! “不喂也可以,但本王养尊处优,还从未伺候过人,不可能这么白白伺候了你,你得连本带利还回来。” 这还被讹上了? 白晚舟气急败坏,将食盒扔回床边,“明明是小气人,还要充大方!下回我见着楚醉云,让她给你再做两盒不就得……呜……呜呜……” 白晚舟不知道自己唇边还有几粒没有舔掉的芝麻和一抹桂花酱。 南宫丞自认这是在帮她整理仪容。 嗯,不能让她这么出去跌了他的相。 <script>app2(); 第73章 挨一针也值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妃,一共有十四个病人能下床了,还有四十三个不发烧了,剩下的一百多个也都有了明显好转……” 丁香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冒失过,明明从前整条街的邻里都夸她是个稳重姑娘。 怎么今天总是碰到这种尴尬场景? 眼前的淮王紧紧搂着淮王妃,两人正低头深吻。 “啊呀,我给忘了,还有个病人没吃药。”丁香带上门,拍了拍受惊的胸口就脚底抹油跑了。 王爷看着就不是个好脾气,连番拂他的逆鳞,要是被他捉到,不是找死才怪! 屋内的白晚舟,却趁着这个机会,使尽浑身力气,狠狠的用膝盖攻击了南宫丞某处不可描述。 南宫丞何等机敏,当然没让她得逞,可他没料到白晚舟不知什么时候从药箱摸出一根大针管,一击不中之后,举着针管便扎进了他的屁股。 刺痛锥心,南宫丞终于松了怀。 白晚舟恼羞成怒,也不要食盒了,抱着药箱就往外跑去。 南宫丞拔了针管,管子是空的,还好,这疯女人没给自己下药。抹了抹唇瓣,上面还停留着另一股气息,淡淡的青草香,混着桂花糕的味道。 他从没有闻过这么美好的味道。 挨一针也值了。 午餐是几个病人家属送来的,其中有个女人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身段袅娜纤盈,眉目深邃,瞳孔是淡淡的灰,颇有异域风情,长得极为妩媚,在被禁闭得灰头土脸的普通百姓中很醒目。 白晚舟也被她吸引到,多看了两眼,发现她的目光一直都飘在胡来身上。 待胡来将饭桌弄好,她才提着饭菜径直走到胡来身旁,戳了戳胡来的腰带,将饭菜往胡来手里一塞,媚眼如丝的一笑便走了。 胡来看到白晚舟在观察自己,走过来低声道,“叫王妃笑话了。” “那就是你的相好?” “是。” 白晚舟点评道,“长得很美,似不是中原人。” 胡来哈哈一笑,“王妃是不是不常出来走动?” “此话怎讲?” “王妃不会不知道吧?这里之所以叫胡街,就是因为商户们大多做的是七国的买卖,有人去其他国家,自然也有其他国家的商人过来,媚娘本就不是中土子民,她丈夫是茶商,在沙漠里发现的她,给她带回来了。” “歪果仁啊。”白晚舟对着胡来竖起大拇指,“牛逼,偷人偷到外国去。” 胡来无奈一笑,“恨不相逢未嫁时。” 白晚舟看着他俩情深似海的,不由默默同情那个满头绿的茶商。 正想揶揄胡来两句,他却突然转身找丁香说话去了,回头一看,不是南宫丞那个鸟人是谁。 想到他方才在病房对自己做的事,白晚舟气愤之余,又带了几分羞赧,骂人的话都找不出来了,远远地坐到桌边一个角落里,端起一碗饭开始扒。 这厮最近发疯,出门还不吃药,惹不起还躲不起? 偏丁香、胡来和所有小护士也没人敢往白晚舟身旁坐,最后只留下她身旁一个空位。 南宫丞理所应当的坐了过去。 一股熟悉的男子气息夹着淡淡的龙涎香味,若有似无的游进白晚舟的鼻息,她低着头,加速扒饭,连菜都不夹了,只想赶紧吃完离开。 正吃着,一块红烧肉跑进她的碗里。 “最近你辛苦,要多吃点有营养的。”南宫丞的态度很霸道,丝毫不容置喙,又舀了两勺水蒸蛋给白晚舟。 小护士A满脸艳羡,“传闻淮王爷不苟言笑,没想到这么宠妻!” 小护士B一脸花痴,“关键还这么帅!” 小护士C两眼桃花,“又会打仗,又能温柔,极品!” 丁香不以为意,任凭他好上天去,搞三搞四就不是好东西。 白晚舟则是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鸟人……最近很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到底想干嘛? 刷刷扒光了饭,白晚舟放下碗就躲病房去了,给几个重症病人调整了药量,刚忙完,丁香又气喘吁吁的跑来了,“王妃,王妃又来了!” 白晚舟满脸问号,“颖王妃这么执着的吗?” 哪知丁香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早上的那个了,是庆王妃!” 白晚舟顿时提起了警惕,楚醉云是来作秀的她知道,但庆王妃…… <script>app2(); 第74章 你喜欢搞花样?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走出病房,但见南宫丞已经等在门口。 他双臂抱肩靠在门沿,一只脚向后勾起搭在墙壁,侧影修长,冬日的阳光透窗洒进来,将他完美的轮廓淬得朦胧柔和,与平常的寡言冷酷判若两样。 白晚舟微怔了怔,才绕开他往楼下去。 丁香也连忙低头假装没看到他,追着白晚舟跑了。 南宫丞立直身子,万般不解,他是透明的吗? 庆王妃并没有进胡街,而是命人在街口支起一口大锅,当街熬起了汤药。 见白晚舟和南宫丞出来,她笑道,“七弟,七弟妹,你们尽可以歇歇了,这是我寻遍东秦,集结无数名医研究出来的特效药方,胡街的百姓们有救了!” 白晚舟和南宫丞驻足门槛之内,望着那锅浓浓的汤药,白晚舟心头一阵冷笑。 她在胡街没日没夜的忙活了这么多天,才堪堪将疫情控制住,庆王妃这就来抢功了。 好一个庆王妃,好一个庆王啊! 南宫丞不似白晚舟喜怒都挂在脸上,面不改色的走到白晚舟前头,向庆王妃淡淡道,“大嫂闷了这些日子,原来是在忙这件大事。” 庆王妃认真的点头,“你大哥连日来广邀民间神医,好容易才得了这个方子呢。这也是天佑我东秦,才让你大哥办成了此事。” 言下之意,庆王已经成了治愈胡街天花的大功臣。 南宫丞不置可否,只问道,“父皇知道大嫂来胡街吗?” 庆王妃挑了挑眉,正色道,“你大哥今日早朝已经禀明父皇,是父皇亲口下令让庆王府到胡街来送药的。父皇虽嘱咐我和你大哥不要亲自来,但是大嫂我终究是放不下这些百姓,百姓有难,我不能在王府躲着。” 听说又来了个王妃,已经有不少商户跑过来看热闹,见庆王妃说得这般大义凛然,许多商户不由感激涕零。 “庆王夫妇实乃天降神兵啊!” “天家长子,担当就是不一般!” 这些人,终究还是更相信又苦又浓的中药,对白晚舟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药丸和针管子始终抱着怀疑和抵触,之前接受白晚舟的治疗也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无奈之举。 白晚舟只想救人,对赞誉什么的还真不在乎,对这些商户的过河拆桥也不是很有所谓。 南宫丞对庆王妃拱了拱手,道,“既是如此,那可太好了。不过大嫂须得注意,老八就是这般染病的。” 庆王妃似笑非笑,“老七这是在咒大嫂吗?” 南宫丞是真心的提醒,没想到庆王妃竟然当众这般让他下不来台,他不由有些恼怒。 白晚舟暗骂南宫丞个鸟人,对付自己的时候舌灿莲花,到了庆王妃面前,倒被玩成了个闭嘴葫芦。 废物!撕逼还得她亲自上场。 “你可真是瞎操心,大嫂那儿不是有特效药吗,天天蹲锅边,闻的都比人家喝的多,怎么可能染病?” 南宫丞低着头,差点没忍住笑,这疯女人,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处的。 庆王妃被白晚舟讽得满脸通红,正欲招架回去,南宫丞又开口了,“既然大嫂有了特效药,我们就撤回桑王府安心治疗老八和雷小姐吧。” “那大可不必,我这虽有了特效药方,但七弟妹毕竟在这里边照料久了,对每个病人的情况了解甚多,咱们合作,病人岂不是可以好得更快?” 庆王妃说着,转了声调,“老七,你该不会是在怪大哥大嫂抢了你们的头功吧?你若介意,我就把药方给你,你和七弟妹日日煎药派给病人们也是一样,我就不来了。我们真的无所谓名声的,只想看着病人们快些好起来。” 庆王妃好一招以退为进,搞得好像南宫丞为了博名声不许她插手一般,委屈巴巴的模样惹得围观的商户都看不下去了。 “庆王爷和庆王妃娘娘的大恩大德我们会铭记在心的!” 南宫丞知道这个大嫂,一向口蜜腹剑最善狡辩,继续跟她扯下去,她会把他越绕越远,干脆保持缄默不说话了。 白晚舟飞了他一记白眼,惹起战火又收不了场。 “大嫂既然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大嫂若是方便,最好能替胡街的百姓们再弄些物资进来,天寒地冻,病房里的两百多张病床被褥都太过单薄,病人们的御寒衣物也短缺得很,还有,粮食蔬菜肉食也供应不足,若是吃得不好,抵抗力不够也不利于恢复。就劳烦大嫂了!” 白晚舟说完,满脸真诚的对庆王妃拱了拱手,眼底满是狡黠的笑意,送上门来的,不讹白不讹。 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庆王妃神色微愠,片刻便恢复如常,又笑得像尊菩萨,“我竟不知道有这事,你们怎么也不早些告诉我?我与你大哥一向节俭,这些年他的俸禄也攒下了些,明日便拿出来为病人们购置被褥衣物,吃食我们也会想办法的。” 庆王妃此言一出,商户们纷纷跪倒在地,“王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快起来!为子民谋福,是我们该做的。” 庆王妃张开双臂纷纷扬着,那样子,还真有几分母仪天下。 白晚舟没眼看下去,转身往回去了,南宫丞向庆王妃招呼一声,跟上了白晚舟的脚步。 回到临时医院,南宫丞对白晚舟使了个眼色,“我去四十七号病房等你。” 四十七号是个空病房,白晚舟踏进门的时候,心脏咚咚咚的打起鼓——上午,他就是在这里行“不轨”的。 屋里除了三张病床,没有桌椅,南宫丞就坐在中间那张,白晚舟无论是坐左边还是右边,跟他都只不过隔着很窄的一条过道,便站在门口犹豫起来。 南宫丞轻声道,“坐啊。” 白晚舟没好气道,“我挑挑哪张床离你远一些。” 南宫丞还挺喜欢看她这副左右为难的模样的,莫名有点可爱,“我是吃人吗?” “谁知道你又要搞什么花样。” “你喜欢搞花样?” “……” 白晚舟转身就欲走,跟这个臭流氓简直无话可说。 却被南宫丞一把扯到身边坐下,“跑什么,我有正事要跟你谈。” 白晚舟兔子一样弹起来,也不挑了,坐到右面的床上,“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 南宫丞收起戏谑之色,“事情有些不对。” <script>app2(); 第75章 今晚一起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想起昨夜南宫丞说的瓮中捉鳖,道,“你这鳖不是捉到了吗?我上午才诹出一张药方来,下午她就……” 白晚舟说着说着,似乎觉得哪里不对,“我上午才诹的那张药方,可她方才说庆王早朝就向皇上请命了,她的药方不是我的药方!偷我日志的人,不是庆王府?” 南宫丞眯着狭长的丹凤眼,“盯着你的人,不止庆王。” 昨夜治疗日志失窃,两人都认为是有人想偷走白晚舟的药方,毕竟只要拿到治疗方法,那也能立一功,是以今早白晚舟才故意编了一张喝不死人的清热解毒的药方做诱饵。 可庆王妃的药方显然不是白晚舟胡诌的那张。 “那她的药方是哪里来的?”白晚舟满肚子的疑问。 南宫丞冷笑一声,“你以为就你有点小聪明?” 白晚舟细细一想,总算转过来弯了,“庆王妃的药方,跟我胡诌的那张差不离,也是些吃不死人但也没用的东西,所以她才不肯让我们撤离。这样,治得好,就是她的功劳,治不好,也可以推到咱们头上。她打得一手好牌啊!” 南宫丞幽幽觑白晚舟一眼,“你在大嫂手底下吃过那么多亏,今日才知她会打牌?” “你们这一家子,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兄弟伙看着和和睦睦,私底下各个都恨不得搞死对方啊。” 白晚舟一脸嫌弃的吐槽,吐着吐着突然想起什么。 等等。 庆王妃是阴狠之人,她从没在明面上给过白晚舟难堪,每次都是借他人之手搞白晚舟。 而她借的最多的那只手,就是楚醉云的。 南宫丞既然知道白晚舟在庆王妃手里吃过很多亏,那他就不可能不知道楚醉云一直在助纣为虐。 呵,他这还真是区别对待啊。 都是嫂子,大嫂是大尾巴狼,六嫂就是白莲花。 见白晚舟的眸子倏地冷下来,干净纯粹的瞳仁带了几分戾气,南宫丞问道,“怎么了?” 白晚舟看都没看他,想到他之前在这里对自己的侵犯,脊背一阵发凉,狠狠地抹了抹唇瓣,厌恶无比道,“恶心!” 说完就摔门而去。 南宫丞怔怔,大致猜到她为何突然如此暴躁,心情不自控的烦躁起来。 从前的她,虽然作天作地,确实也受过不少挤兑和委屈,而楚醉云,这些日子表现得,也并不似少年时那般单纯无暇…… 第二日,庆王妃来街口熬药的时候,果然带了几车被褥和衣物。 白晚舟心安理得的命胡来照单全收,连句谢都没说,庆王妃反正也不是真安好心,花点小钱买这么大的名声,她只有赚的。 晌午时,街口又响起滚滚车轮声,闲得长毛的商户们又跑到街口去看热闹。 是颖王府的车马送粮食来了。 昨儿白晚舟当众让庆王妃筹集物资,她当然不好拒绝,但她也不是傻的,作秀点到为止,让她拿出那么多真金白银给这群生活在底层的蜉蝣支援,她才不愿呢,她的银钱是要用来为庆王打点官途的。 所以昨晚她就找了楚醉云,楚醉云城府虽也深,到她面前还嫩了点,见淮王府和庆王府都对胡街出手了,只恨自己没有早些下手,庆王妃一找她,她立刻就答应掏钱给胡街送粮食。 颖王因之前被她说教一顿,现在颇有些怕她,听她说要采买粮食,立刻就拿出积蓄照办了,今天还陪她一同送过来。 颖王是个迂腐的性子,一下马车见到庆王妃亲自在那熬药汤,不由皱了眉头,低声道,“大嫂这也太过犹不及了,庆王府还找不出个熬药的人吗?” 楚醉云沉沉看他一眼,“这是大嫂的聪明之处。” 颖王不以为然,比起庆王妃这样张扬的做法,他倒是更欣赏白晚舟那么默默无闻的身体力行。 可他不敢说。 楚醉云已经走到马车边,亲自掀开油布,车上是一包包大米,还有不少肉类,蛋类和蔬菜。 楚醉云命随从全都搬到街口,和庆王妃并排,支了个摊儿,一切安排妥当,随从便准备给商户们分发。 楚醉云却制止了,“等下。” 随从不明所以,楚醉云走到颖王身旁,“星哥,你来。” 颖王微微一愣,旋即蹙眉道,“不是有随从吗?” 他和桑王一般,都是从小没吃过半点苦的,哪里愿意和那些三教九流的商户这么近距离的打交道,更何况他还担心被传染呢。 楚醉云深深叹一口气,“算了,你去马车里歇一会吧,我来。” 她说话还是柔柔的,颖王却从她声调中听出了浓浓的鄙夷,顿时不知所措,“我去我去,你怎么能去做这种事呢,没得把手磨粗了。” 虽然达到了目的,楚醉云终究觉得差强人意,脸色还是淡淡的。 颖王更不敢耽搁了,赶紧坐到了摊前,亲自给商户分发。 掌灯时分,白晚舟抱肩倚在栏杆上,看着小护士们给每张病床换上簇新的棉被,病人们也都穿上了厚厚的“病服”,还有喷香的新米饭和流油的鱼肉,十分满意。 南宫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你不去当个计相实在是屈才。” 白晚舟一个医学生,对历史上的官称了解寥寥,不由问道,“计相是干什么的,有宰相大吗?” 南宫丞学她倚在栏杆上,神情两分慵懒三分莫测,“还说自己不是文盲?计相,就是财政大臣。” 白晚舟剜了他一眼。 南宫丞低声道,“天黑了。” “嗯,该回桑王府了。”白晚舟进屋收拾药箱。 路上,南宫丞幽幽道,“今晚,我们一起睡。” <script>app2(); 第76章 无利不起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蹦得三丈高,“南宫丞,你不要得寸进尺哦!” 白天那样,她都算了,现在又要一起睡,真把她当老婆啦! 一身黑衣的南宫丞在月光下看起来十分清冷,“你想哪儿去了?昨夜偷你日志的不是庆王的人,就意味着今夜还有可能来,你不怕死?不怕的话,你就自己睡。” 白晚舟不由犹豫起来,和南宫丞睡一起危险,不和他一起睡更危险,毕竟没什么有项上人头更重要,那人昨夜扑个空,今夜难免恼羞成怒,一刀宰了她也不是没可能。 “一起睡可以,但我有个条件,你打地铺!” 南宫丞眉目流光,“本王不得不提醒你一下,本王这是人道主义免费给你当保镖,你不言酬谢就算了,还要本王睡地上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最后的结果就是……白晚舟自己打地铺,南宫丞睡床。 楚河汉界,界限分明。 白晚舟白日累得狠了,到家又给雷小姐细细诊断了许久,倒地片刻就呼呼大睡,还打起了呼。 南宫丞一向警醒,被她这么呼着,哪里睡得着,干脆趴在床沿,就着月光看她那张疲惫的小脸。 浓黑的睫毛凝成月牙的弧度,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抖动,洁净的面庞清减了许多,原先还两分婴儿肥,如今只剩瘦削。 难以想象,这么娇弱的身躯,有那么强大的意志。 她是侧着睡的,一扇精致小巧的耳朵正对着南宫丞,耳垂上一粒小小的耳洞,并未佩戴耳饰,除非必要,她似乎很不喜欢那些繁复的妆扮。 那扇小耳朵仿佛有魔力,妩媚的勾引着,南宫丞情不自禁的用无名指扫上去,扫了两下,不解心印,食指拇指齐齐出动,轻轻捏上去,耳垂冰冰的,软软的,耳洞形成了一粒肉核,于柔软中带来一种欲罢不能的奇妙触觉。 不知是不是地上湿气太重,她突然缩了缩脖子,整个人往被窝里蜷去。 南宫丞哑然,旋即轻手轻脚的下床,将她卷入怀中,又轻轻放到床上,随后自己也躺到她身旁。 许是沾了热气,白晚舟像只贪暖的小猫似的,往南宫丞怀里靠过来。 南宫丞微微张开臂膀,任由她把自己胳膊当成了枕头…… 一夜无事。 白晚舟醒来时南宫丞已经起了,伸了个懒腰,她才发现自己不在地铺而在床上。 “咦,鸟人良心发现,半夜把床让我了?” 吃早饭时,白晚舟一直偷瞄南宫丞,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管家和桑王两个八婆,听到了不知该怎么编排。 那晚的黑衣人没再出现过,庆王妃每日坚持到胡街口送她的特效药,颖王夫妇隔三差五就送一波补给来。 日子如流水流过,转眼到了腊月。 桑王和雷小姐彻底治愈,雷将军派人把雷小姐接回去了,胡街的病人也大都痊愈,少数几个还没好透的,也是因为并发症,都没有传染性了,可以由家属接回去自行照顾了。 这一日,白晚舟向楚醉云要了一车的白醋,命护士组给整条街道熏醋消毒,又让所有人不论发病与否,把家中所有衣物被褥都用开水烫洗再暴晒。 弄完这一切,白晚舟回到桑王府里里外外把自己洗刷了一番,对南宫丞道,“我们可以回家了。” 南宫丞听到“回家”两个字,莫名觉得十分悦耳,面上却保持高冷,“此番辛苦你了,我会向父皇禀明你的功劳,让他重新考虑白秦苍的事。” 桑王凑上来道,“七嫂,你放心,我会和七哥一起为白舅爷求情的。” 白晚舟却道,“不,我要和你们一起进宫。” 晋文帝的狡猾她是见识过的,有些事,不能假手于人,她须得亲自去与晋文帝周旋。 南宫丞面露难色,“你以为皇宫那么好进的?无公职之人,无召不得入宫。” “我若有重要的事禀告呢?” 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南宫丞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桑王不似南宫丞冷血,他现在把七嫂当成大姐头,七嫂的事,就是他的事! “七嫂告诉我,我帮你转告父皇。” 白晚舟弹了弹他还残留着几粒痘疤的脑门,“告诉你了,我还有什么筹码跟父皇谈判?” 桑王吓得捂住嘴巴,“七嫂要和父皇谈判?” 老天借她的胆子哟! 南宫丞也蹙起浓眉,“你不要以为救了几个胡街商户,就功大于天了。父皇本是打算放弃整条胡街的。” 白晚舟瞥他一眼,眸光冰冷犀利,“东秦人丁兴旺,我知道父皇弃得起一条街,但他弃得起一座城,一个国吗?” “你这话是何意?”南宫丞发现这个女人远不止他看到的那么多。 白晚舟无甚表情,并不回答,而是道,“不要忘了,我救下的不止是一条胡街,还有桑王和雷小姐,就凭这两条命,我想我有资格面圣一次。” “父皇一国之君,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你这是玩火。” “你若不肯帮忙明说就是。” 桑王感觉到两人之间已经剑拔弩张了,连忙拦在二人中间打圆场道,“两口子说什么帮不帮的!七哥这不是为七嫂着想呢吗?这样,七哥就别出面了,由我带七嫂进宫面圣,想来我大病初愈,父皇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白晚舟望了南宫丞一眼,还两口子,呸! 最后桑王果然带白晚舟一同入宫,到了乾华殿门口,正好遇到秦公公。 秦公公握住桑王两臂,激动地都忘了行礼,“八爷康复了?” 秦公公自幼就跟着晋文帝,看着这些个皇子长大,尤其疼爱单纯善良的桑王,前些天听说桑王不好,落了好几把老泪。 桑王笑道,“要不是七嫂妙手仁心,本王都不一定能再见秦公公了。” 秦公公拂尘一扫,一脸幽怨,“呸呸呸,小人家家的别乱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桑王丧了脸,“本王已经十九了!什么童言不童言的!” 秦公公嘿嘿一笑,“没娶亲都是孩子。瞧杂家这脑子,都忘记给淮王妃行礼了,淮王妃安好。” 白晚舟连忙搀起他,“公公莫要多礼。” 秦公公朝四周找了找才问道,“淮王妃怎么和八爷一起进宫来了?七爷呢?” 白晚舟眸色淡淡,“找父皇说些事,烦请公公传报一声。” 秦公公敛了笑意,低声道,“那怕是要等一会了。” 白晚舟挑眉,“怎么说?” 秦公公朝殿内努努嘴,“庆王和颖王夫妇都在里头呢。” 呵,无利不起早啊,为了抢功,跑得也是快。 <script>app2(); 第77章 不是偶然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秦公公老人精,看出白晚舟不想和他们打照面,便道,“淮王妃和八爷不如到偏殿坐一会,杂家喊个伶俐的小奴才给两位泡壶福建新来的大红袍。” 白晚舟感激一笑,“多谢公公。” 桑王不明就里,“干嘛去喝茶,好些日子没见大哥和六哥了,进去打个招呼啊。” 白晚舟瞪了桑王一眼,他顿时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两人在偏殿喝了两壶茶,上了三四趟如意房,天都快黑了,秦公公才回来,“皇上有请淮王妃。” 桑王一脸懵逼,“有请淮王妃,没请本王吗?” 秦公公摇头,“只请了淮王妃。” 白晚舟理了理仪容,便跟秦公公去了。 桑王心碎一地,他是充话费送的吗?他可是病了个把月,差点送掉小命啊,老爹居然只见七嫂不见他,还能更魔幻一点吗? 正想混进去刷个存在感,灯影烛光中却走进来一个人,将他按回了椅上,“喝你的茶。” 桑王抬眼一看,这不七哥吗? “刚才七嫂求着你来,你不来,现在又跑来作甚?” 南宫丞替自己斟了一杯茶,眸光明灭。 作甚?给她兜篓子啊。天知道她又会戳什么篓子出来。 乾华殿。 白晚舟双膝跪地,“儿媳给父皇请安。” 晋文帝刚对付完两个能说会道的儿媳妇,现在看到儿媳妇就条件反射的揉起了太阳穴,“平身。” 白晚舟却不起来,反而俯身下去磕了个头。 晋文帝哭笑不得,这些个儿媳,没有一盏省油的灯啊。 “叫你平身,你磕头作甚?” “儿媳有冤。” “什么冤?” “儿媳兄长白秦苍下的是冤狱,儿媳求父皇明察秋毫,下旨放了儿媳兄长。” 晋文帝似笑非笑,“你在怪朕错关了你大哥?” “儿媳没有。”白晚舟身子伏得更低了,“儿媳兄长殿前失仪,在圣驾前醉酒,该关。” 这个答案晋文帝挺满意,他是皇帝,要面子的,“那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讹朕吗?” “儿媳不敢!儿媳只是觉得兄长虽该罚,但也在诏狱关了四十余天,这惩罚大抵够了。” 她只字不提廖婉儿陷害之事,这让晋文帝很舒适,摸了摸胡须淡淡道,“四十天了吗?确也够了。” 白晚舟眼睛放光,“父皇答应放儿媳兄长了?” “朕考虑一下吧。”晋文帝狡黠的望着白晚舟,“听闻你找朕有事,何事?” 想救兄长,不拿出点诚意怎么行。 白晚舟舔舔唇,豁出去了,“确实有事,事关胡街的天花疫情。” 晋文帝微眯双眼,“听老六媳妇说,老大媳妇此番功不可没,是她找到了药方。” 老狐狸!意思明摆着呢,别想邀功请赏。 白晚舟低眉轻语,“确实是靠大嫂和六嫂奔走,儿媳不过是给她们打打下手。” 不居功倨傲,不错。 “那你有何事要禀?” “儿媳想问父皇一个问题。” “道来。” “东秦上一次爆发天花是什么时候?” 这可问住晋文帝了,他暗暗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才道,“大约四十六年前了。” 也难怪他要掰手指,那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先帝还在位呢。 白晚舟微微点头,“也就是说,这病毒已经遏制了四十六年。” 晋文帝微怔,是啊,四十六年前,那场瘟疫的肆虐,差点让东秦覆国。 他那时虽小,也依稀记得先帝为了抗击疫情付出了多少个不眠的日日夜夜,国库都掏空了,边疆数国趁虚而入,东秦虽顽强的抵御住了侵略,却也落得个千疮百孔,以至于后来他登基花了数年才缓过来。 吃了那个教训,晋文帝对这些传染性瘟疫防得十分紧。 太医院专设了防疫小组,每年在全国巡查,更别说京城了。 经白晚舟这么一提醒,他顿时警惕起来,“你是大夫,知不知道这场天花是怎么起来的?” 白晚舟摇摇头,“儿媳并不知。” “那你想说什么?” “天花是一种传染病,而人类是天花病毒的唯一宿主。也就是说,这四十六年来,东秦既然没人得过天花,那天花病毒应该已经被东秦彻底消灭了。而且,前些日子,我的治疗日志曾半夜失窃。综上所述,儿媳以为,胡街突起天花,不是偶然。” 晋文帝胸口突突跳了几下,要是没记错,十年前,西疆的大宛国也曾被天花肆虐过,东秦当时为了阻断疫情,切断了和大宛国所有的贸易往来,也正是从那时候起,两国原本签订好的盟约于无形中作废。 这几年,大宛对东秦虎视眈眈。 <script>app2(); 第78章 有鬼!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做好了替白晚舟兜篓子的准备,可白晚舟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丝毫没有被父皇打击过的痕迹。 桑王只是没完没了的追问,“父皇提起我没有?有没有问问我恢复的怎么样?哪怕关心关心我瘦了没?” 白晚舟摇头,“没有,一句都没提过你。” 桑王崩溃了,蓝瘦,香菇,恨不得找个角落哭几嗓子。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他不再是那个父皇捧在手心的宝宝了! “父皇太寒我的心了,枉我一康复就想着来给他老人家请安!”桑王包着一包眼泪,“他反正也不牵挂我,我找母嫔去!” 爹不疼,就去找娘爱吧。 秦公公咂咂嘴,“就这还说自己不是孩子。他病着时皇上多着急啊,这也是好了才放心了呀。” 白晚舟看着桑王小孩子的背影,也有些好笑。想起之前留给太后的药大概吃完了,便向秦公公告辞,“我看看皇祖母去。” 秦公公笑道,“天黑了,到如意殿还有段路呢,杂家喊个小太监给王妃打灯笼。” 白晚舟刚想说好,南宫丞已经道,“不用。” 秦公公一听,一脸谄媚的问道,“宫里路绕着呢,摸着黑王妃一个人都不一定能找得过去,王爷是打算陪王妃一起去吗?” 南宫丞风轻云淡道,“本王确也有些日子没有给皇祖母请安了。” 秦公公,“有王爷在,杂家就放心了。” 放心个屁啊!白晚舟强烈抗议,“公公还是给我安排个小太监,我有点近视,晚上看不清路。” “尽是?”秦公公一脸懵逼。 南宫丞揽住了她,“本王不是在呢吗?要什么太监。” 白晚舟最怕他这种突如其来的装恩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的要的,公公都说了,路绕。” “宫里有几块石头本王都尽知晓,绕不丢你。”南宫丞给了秦公公一记眼刀。 秦公公连忙识相道,“啊呀,杂家给忘了,今晚要开例会,还真不能调人给王妃。” 白晚舟没了指望,狠狠剜南宫丞一眼,气呼呼的自己往前走去。 南宫丞人高腿长,也不怕她走得快,两步就跟上了,“你与父皇说什么了?” “我没必要什么事都跟你报告吧?” “父皇不会真拿白秦苍怎么样,放他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你不要弄巧成拙。” 白晚舟猛地停住脚步,“南宫丞,我真没看出来,你心眼儿怎么这么坏呢!去桑王府之前,你给我答应好好的,说事后要帮我大哥,现在死皮赖脸的反悔了,我还没谴责你呢,你倒管起我来了?” 南宫丞脸上挂不住,这女人,怎么永远都是这么不识好歹!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说罢,他气得快步往前去了,一个拐弯,人就不见了。 两人此刻正在御花园里,除了影影绰绰的树,一个人都没有,不远是一个荷池,荷叶都枯了,蔫巴巴漂在水面,静谧而神秘,。 白晚舟不由想起那些传说,历代皇宫里都有不知有多少冤魂厉鬼游荡,那些被主子弄死的宫女太监,失意自尽的妃嫔,死后怨气尤其大。 正值一阵风吹来,又阴又冷,白晚舟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 死南宫丞,臭南宫丞!不让小太监跟着,自己又跑路了,是想吓死爷吗! 正暗骂着南宫丞,冷不防一道黑影从假山后面扑了出来,不知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她面上一扫,紧接着就是刺痛划过! “啊!鬼啊!南宫丞!救命啊!” 白晚舟闭着眼睛捂脸就跑。 南宫丞其实也没走远,方才被她气着了,走了两步又怕她迷路,便一直有意无意的回头顾着她。 听到她惊喊,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使出轻功就折了回来。 只见白晚舟像被狼追一般冲了过来,扑倒他怀里都没敢睁眼,“有鬼!有鬼!” 南宫丞拔下她发间木簪,抬腕直直射向黑影。 黑影发出一声怪叫,便倒在地上挣扎不起了。 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白晚舟,南宫丞连忙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不怕不怕,我在呢。” 白晚舟吓坏了,还是把脸埋在他胸前不敢挪开,“那鬼抓我脸,妈呀,好吓人!” 南宫丞哭笑不得,“青天朗月的,哪有什么鬼。都被我打趴下了,去看看什么东西。” 白晚舟浑身发抖,“我不去!”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瞧瞧。” 白晚舟紧紧揽住他腰,“不,你别走,我怕~” 看着她吓坏的模样,南宫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她平时骄傲得像只母鸡,也有今天啊! 忍不住就想逗逗她,“咦,我明明射中它了,怎么又飘了起来?好像个女人的影子,头发那么长,挡得脸都看不见。” 白晚舟已经被吓破了胆,听南宫丞这么说,立刻就脑补出一个七窍流血舌头伸长的女鬼,抓得南宫丞腰上肌肉都疼,“快带我走,快带我走……” 就在这时,原本在地上挣扎的黑影,居然真的又跳了起来,还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 白晚舟微微露出一只眼睛,从指缝望去。 只见那黑影疯了一般乱跳,定睛细瞧,哪是什么鬼,明明是只肥头大耳的锦鸡。 紧接着一个宫人追了过来,一把揪住那只锦鸡,操着一口巴蜀口音骂道,“你囊个那么会飞?在笼里左飞飞右飞飞老子管你没?你倒得寸进尺居然往御花园飞?就不怕皇上龙颜大怒灭你九族?格老子的宰你给皇上做菜菜是你的福气懂起不懂起?” 一边骂一边用一把木勺敲着鸡脑袋,“回去老子就剁了你个憨憨!” 那锦鸡本就被南宫丞射伤,又被这宫人猛敲脑袋,两下就昏了过去。 宫人怒气冲冲骂完锦鸡,才发现角落里站着两个人,吓得连忙跪下,“主子饶命!奴才没有关好这个憨鸡,奴才有罪!” 南宫丞道,“没事了,赶紧带着鸡回去吧,往后可得关好了。” 宫人磕头如捣蒜,“主子放心,没得往后了,回去就给它剁掉!” 说完,赶紧拎着鸡跑了。 “好了,没事了,一只锦鸡而已。”南宫丞柔声道。 白晚舟这才想起自己还在他怀里,连忙跳了开来,脸都烧红了,居然被只鸡吓成这样,丢人啊丢人…… 虽是个乌龙,白晚舟也不敢再轻易离开南宫丞了,两人前后脚到了如意殿。 周嬷嬷见到两人,打了一惊,旋即行礼笑道,“淮王爷和淮王妃竟来了!看样子八爷是康复了?” 白晚舟上前扶起她,“是的,不过还需休养。” “阿弥陀佛!”周嬷嬷双手合十,对天念了一声佛才道,“快进去,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太后正用晚膳呢,正好一起。” <script>app2(); 第79章 给太后请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太后现在不敢喝粥了,每晚只吃两节蒸山药,配一碟青菜一碗牛乳,看着健康,淡出鸟来。 见白晚舟和南宫丞来,无甚激动,只淡淡道一声,“来了啊。阿秋,吩咐小厨房弄些有味儿的点心小菜来,他们年轻人吃不惯这些。” 两人先跪了安,遂被安排到桌边坐下。 白晚舟扫了一眼餐食,很是满意,“控制得不错。” 太后黑着脸,“你每天吃试试。” 白晚舟好笑道,“您这不是有顽疾在身吗,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当吃斋礼佛好了。” 太后幽怨无比,“每月吃个初一十五倒是等闲,天天吃这些,舌头都可以下岗了。” 白晚舟双手握住太后一根胳膊,把脸贴上去,脆着嗓子道,“知道皇祖母吃这些辛苦,我们也不要加菜了,陪皇祖母一起忆苦思甜。” 南宫丞都看呆了,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在胡街时的雷厉风行,分明像个邻家小妹在抱着祖母撒娇,憨憨甜甜,六畜无害,浑没有半分攻击性。 太后也被她揉得没了脾气,“做媳妇的人了,当着下人这般成何体统,快撒开哀家!” 嘴里骂着,手上却没有半分动作,仿佛还挺享受。 白晚舟哪里肯撒手,又摩挲一会才道,“皇祖母身上好好闻。” 太后笑骂,“莫不是闻见了棺材香?” 白晚舟撅起嘴,学着秦公公道,“呸呸呸,童言无忌!那是家的味道,温馨的味道!” 太后笑弯了腰,指着周嬷嬷道,“听见没,这死丫头编派哀家呢!快升天的人了,还童言无忌,说出去笑掉人大牙。” 白晚舟伸出食指,一本正经的摇了摇,“此言差矣,老小老小,人老了就是小孩,不是童言无忌是什么?” 太后这些年只被人当成权力的化身,越老越是个老顽固,哪有人觉得她老了也该像个孩子? 被白晚舟这么一打趣,受用无比,嘴里却不肯饶她,“越说越有鼻子有眼的,再乱编派哀家命人撕烂你的嘴。” 南宫丞心里一惊,怕太后当真要撕白晚舟的嘴,连忙斥道,“食不言寝不语懂不懂?” 太后怒目敲了敲他的碗,“吃你的饭!” 好的不学,尽跟他老子学得老气横秋的,好容易娶个媳妇给皇宫带了几分人气,他还在这捣乱! 太后越看他越不顺眼,“再啰嗦你就滚蛋,你媳妇晚上留下陪哀家。” 南宫丞郁闷不已,总算是体会到桑王的心情了,这些个爹爹奶奶的,只稀罕他老婆,没人稀罕他。 难得有人撑腰,白晚舟笑得很得意,对南宫丞挤眉弄眼的嘲弄了一番。 南宫丞拿她没办法,怕真被赶走,只好低头扒饭。 适时,一个小宫女进来通报道,“文王妃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眯眯笑道,“老五媳妇也是个热闹的,来得正好,你们妯娌可以闲唠唠。老七,你还是滚吧,女人们闲聊,你在这不合适。” 南宫丞打了个哈欠,“咳,在胡街累了这些天,一个好觉都没睡过,我去碧纱橱眯一会儿再走。” 说着就钻到后面碧纱橱去了。 太后哭笑不得,这是生怕真留下他媳妇,亲自在这守着呢。 “没出息的东西!” 与周嬷嬷对视一眼,两人都内涵的笑了,看来那夜过后,夫妻感情升华不少。 文王妃爽脆的声音很快传进来,“皇祖母偷偷吃什么好的呢?” 一进来看到白晚舟,高兴得连拍了两掌,“七弟妹你从胡街出来了啊!你可真真要吓死我啊!胆子也太肥了,居然敢跑到胡街去!谢天谢地,好好的回来了!” 当初听到白晚舟进胡街,文王妃着实为她担心了许久,如今的高兴,也是热贴贴的真心实意。 白晚舟见文王妃一边笑着,一边眼角都溢出了泪,不由心生感动,“叫五嫂担心了。” 文王妃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老七心太狠了!” 这就错怪南宫丞了,他当初也不愿她去胡街呢,白晚舟公私分明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要去的。” 文王妃呸一声,“你要去他就让你去啊!还不是狗屁男人!” 太后咳嗽两声,文王妃才没继续骂下去,走到太后身旁轻盈的福了福,“老祖宗好。” 太后指了指刚才南宫丞坐的位子,“好东西没有,粗茶淡饭不缺你一口。” 文王妃看太后吃得如此清淡,不由吐吐舌,“这也太简单了吧?” 太后努努嘴,“还不是你七弟妹吩咐的,哀家这病,吃不得好的。” 文王妃笑道,“七弟妹吩咐的?那该遵守!这次呀,七弟妹和大嫂可算是在民间出尽了风头。百姓们都说,庆王妃宅心仁厚找药方,淮王妃妙手仁心闯胡街,一个是活菩萨,一个是女华佗。” 白晚舟很谦虚,“那也是大嫂的特效药方厉害,我不过出了两把力气。” 太后眸光突变,沉了片刻才道,“当真是靠她的药方?” 太后是老狐狸,庆王妃有几斤几两她早摸得清清楚楚,但她还是更希望庆王妃当真找到了药方,如此,往后东秦便再也不用怕天花了。 毕竟,药方可以在民间广为流传,白晚舟的针管子小药丸子流传不得。 <script>app2(); 第80章 大新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着太后殷切的目光,白晚舟不置可否,淡淡道,“病人们每天都有喝大嫂的汤药。” 前世搞了一辈子学术,她并不擅长说假话,但人红是非多的道理她是懂的。 这份荣耀,让给庆王妃,未尝不是明智之举。 太后见她含糊其辞,也就没继续追问,而是盯着文王妃的肚子瞅了一会,“你跟老五也有不少年了,怎么还没个动静?” 老人家不容易啊!忙完朝事忙家事,盼完儿子盼孙子,如今连重孙也列入关心对象。 文王妃老脸一红,“努力着呢。” 太后喝了两口牛乳,幽幽道,“真不行让老七媳妇给你看看,她会些门道,没准就有了。” 上回在接风宴上,白晚舟主动提过要给文王妃治疗,可是后来发生了白秦苍的事,再加上文王妃也并没有真相信白晚舟能给她看出孩子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白晚舟从胡街凯旋归来,文王妃不由对她多了几分期待,“明儿我就去去你府上拿药。” 白晚舟笑了笑,“欢迎。” 晚膳毕,祖孙仨儿又闲话一会家常,主要也就是文王妃说,白晚舟和太后两人听着。文王妃八卦多,梗也多,整个如意殿一晚上都言笑晏晏的。 最后还是周嬷嬷道,“很晚了,太后该安置了。” 太后骂了一句,“偏你规矩多。” 白晚舟正色道,“皇祖母这毛病,就该注意休养。” 太后无法,只得被周嬷嬷架着去洗漱了。 文王妃打了个哈欠,道,“老七媳妇,咱们两府离得不远,你坐我的轿子一起回去吧。” 白晚舟正欲答应,忽听碧纱橱后传来一声咳嗽。 文王妃怒道,“什么狗奴才,在太后殿中这般没规矩!” 白晚舟忍住笑,道,“狗奴才确实没规矩,但是咳嗽哪能忍得住,算了,嚷得皇祖母听见了该挨板子。” 文王妃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听白晚舟这么说,也就罢了,牵了白晚舟的手,“走吧。” 白晚舟怕“狗奴才”又要咳嗽,便道,“我突然想起还没交代周嬷嬷该怎么伺药,要不五嫂先回吧,明儿见面再聊。” 文王妃怕文王担心,便先走了。 南宫丞从碧纱橱后走出来时,脸色十分难看,“谁是狗奴才?” 白晚舟一脸无辜,“这不是顺着五嫂的话嘛,人家替你打圆场,你该不会怪人家吧?” 因南宫丞比她高近一个头,她不得不微微仰着脖子,轮廓柔和的下骸如玉如脂,在油黄的灯光下,仿佛泛着一层瓷光。 再加上她语调难得轻柔,和方才与太后撒娇时一般娇憨。 南宫丞不由痴了片刻,被骂狗奴才的气儿也消去大半,“想唠嗑哪天不能唠,非要挑在今日?府里都月余没有主人了,也不知道赶紧回去拾掇拾掇。” 白晚舟很不喜他现在这副总是把她当免费管家的调调,娇憨收起,凶悍毕露,“我是你保姆吗?你自己干嘛不回去拾掇!” 南宫丞理直气壮,“一府主母是你,你不拾掇谁拾掇?明儿我还要上早朝,寅时就得起,晚上不得早点睡啊?你不给我做好后勤,我怎么在外打拼事业?” 白晚舟被怼得无话可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什么时候,她要对他的后勤负责了? 两人吵吵嚷嚷的离开了如意殿,屏风后的太后揉着太阳穴,头疼道,“看来那夜的剂量还没下够,这么吵下去哀家什么时候才能抱重孙?” 周嬷嬷咂咂嘴,“非也,依老奴看,七爷的量够了,王妃的还差点儿。” 太后闭眼想了一会,良久才睁眼,露出狡黠的两道芒,“那就给她再加点儿。” 第二日,淮王府。 白晚舟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她太累了,这些日子每天都在透支体力,而且自被偷了日志后,夜夜提心吊胆,真的是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 这一觉睡下来,她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渐渐把淮王府当成了家。 在这里,她可以睡得肆无忌惮,可以睡得安心无虞。 楠儿和赖嬷嬷都没喊她,这一老一少这些日子为她担碎了心,见她回来,如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哪里舍得让她起床? 还是文王妃来了,赖嬷嬷才进去叫她。 文王妃那个性子,哪等得及白晚舟洗漱,直接就进了屋,还没越过屏风就咋呼道,“还睡!出大新闻了知道吗?” 她今日穿了一身绯色羽绒大氅,艳丽非常。 白晚舟呢,满头青丝散在肩头,像个女疯子,睡眼惺忪道,“这些天睡眠不足,皮肤都糙了,什么大新闻也比不上美容觉重要。” 揉了揉眼睛,又道,“什么大新闻,道来。” 文王妃嘁了一声,“德行!老六病了知道吗?” 白晚舟不以为然,“人吃五谷杂粮,生病不是正常吗?” 文王妃表情夸张,“他得的不是寻常病,是天花啊!” 白晚舟一怔,“天花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想他每次都被楚醉云打发在胡街口派发物资,那些去领粮油的病人家属虽因打了疫苗没被传染,但他们长期闷在胡街,时不时还去探望自家病人,身上手上带着病毒太正常了。 <script>app2(); 第81章 周扒皮也没你这么毒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文王妃幽幽道,“老六一个闲散性子,不是追名逐利之人,从前绝不会做这等张致,自打娶了楚家丫头,什么古怪事儿都出来了,这下可好,连天花都染上了,幸亏现在有了药方,否则真是为爱丧命了。” 白晚舟撇撇嘴,连文王妃这种大喇叭都看出楚醉云不是省油的灯,就南宫丞那个鸟人觉得她单纯美好如盛世白莲。 呵,怎么莫名其妙想起他来了,晦气! 白晚舟有些心虚,便不说话。 文王妃又道,“楚丫头一早就去庆王府请了大嫂,让大嫂带药去治老六呢。也好,省得来烦你,你们这关系,尴尬。” 呃……白晚舟又是一个瞠目结舌。 这妯娌俩,一个敢请,一个也敢治啊。 庆王妃那药方,旁人不知道,她自己还不知道吗?也就是一方安慰剂,能治好天花都有鬼了。 见白晚舟不说话,文王妃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想啥呢?” “没啥,咱们来聊聊你的情况吧。你最后一次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 文王妃八卦得都快忘了此行目的,被白晚舟一提醒,才道,“怎么也得三四个月前了,具体日子我都给忘了。” 也是个糊涂的主儿。 白晚舟拿出准备好的达英,“每日早晚一片,吃到月经来为止。” 文王妃有些怀疑,“光吃这个就行了?” 白晚舟笑道,“当然不行,这个只是催月事的,月事来了你再找我。” 这么说文王妃反而放心了些,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不孕,绝不可能是几粒小药丸就能治好的,越复杂的治疗越有效果。 拿了药,两人又闲聊一会,南宫丞便回来了。 文王妃虽是个大喇叭,脑子还是有的,人家两口子要说话,她才不当电灯泡,与南宫丞打了个招呼,便告辞了。 南宫丞看了白晚舟两眼,道,“你什么时候和五嫂这样好了?” 白晚舟满肚子的关你屁事,想想现在已经回了淮王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道,“你不会还要干涉我交友自由吧?” 南宫丞淡淡道,“你能不跟刺猬似的吗?问一句而已。五嫂是爽直的人,你跟她往来无甚不可。” “哦,五嫂可以往来,那六嫂呢?”白晚舟不知死活的问道。 南宫丞抓狂,死女人,到底会不会聊天!为什么每次都要把天聊死! “好好说话能死?” “我好好说话的呀。” 南宫丞气得背过身去,白晚舟还以为他要负气而走,正暗爽着呢,他又转回来,“颖王的事,你知道了吧。” 白晚舟摇头如拨鼓,“不知。” 南宫丞没好气道,“别装了,五嫂那张嘴巴,还能没告诉你?” 白晚舟挑眉,“好,我知道,怎么样?” 南宫丞滚了滚喉结,“算了,当我没说。” 白晚舟撩了撩额间碎发,“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治他吧?” 南宫丞低了气焰,“大嫂那药方,糊弄人的,你知道的。” “关我屁事,你六嫂又看不上我的医术,巴巴的跑去庆王府请人,我难道还贴上去救人不成?” “迟早她发现药方没用,还是要来找你。能不能答应我,等她来求你的时候,不要为难她。”南宫丞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 白晚舟出乎预料的没有炸毛,反而举起两手,啪啪拍了几个巴掌,“南宫丞,你爱得深沉啊!不能比翼双飞,也要护她下半生无虞啊!” 南宫丞看到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心头一阵阵无名火,又不好发作,“你能不能不要乱说,我是为了六哥!兄弟一场,总不好看着他等死。” “为了六哥,你就和当初让我去救老八一样,直接跟我说好了,干嘛拐弯抹角的让我别为难楚醉云,你怎么知道我要为难她?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是…… 南宫丞不敢说。 看他那副便秘的样子就来气,白晚舟不耐烦的下了逐客令,“出去出去!老子连轴转一个多月,好容易休假,你还要逼着我营业?周扒皮也没你这么毒。” 虽然不知道周扒皮是谁,但南宫丞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一下早朝就来了轻舟阁,本意其实也不是为了给颖王求情,就是单纯的想过来转转而已,这些日子天天和死女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日不见,有点不习惯。 结果,又是不欢而散。 心累。 但是,又贱嗖嗖的很享受这种感觉,仿佛一架吵完,浑身都舒泰了。 南宫丞严重怀疑自己受虐狂,苦于东秦医疗落后,不曾开设心理门诊,少男的心理健康亟需关怀。 白晚舟就这么在轻舟阁苟了起来,中午饭是楠儿去大厨房拿回来的。 楠儿一回来就道,“奇了,王爷往常不都是在长淮阁开小灶的么,今儿居然一个人正襟危坐在膳堂,摆了一桌子菜,也不吃,光在那看着。见到我去拿饭菜,就气呼呼的走了。他不饿吗?” 白晚舟掀了食盒大快朵颐,一边包着饭一边道,“理他呢,毕竟脑子被门夹过,跟正常人不一样。” 赖嬷嬷立在一旁,满腹幽怨。 这样下去,淮王府什么时候才能添丁进口啊! 她这把年纪了,还能等到小世子小郡主吗? 傍晚时分,如意殿来了人。 周嬷嬷个老鬼精,不肯做缺德事,来的是胡嬷嬷,之前就是她送白晚舟去万佛堂的,白晚舟认得她,很热情的跟她打了招呼,“嬷嬷怎么大驾光临了?” 见白晚舟这么客气,胡嬷嬷笑得比哭还难看,“老奴来传懿旨。” 老周不肯得罪人,凭啥就让她来!回去非得跟老周撕一架不可。 白晚舟已经习惯了,听到懿旨二字就轻车熟路的跪下了。 南宫丞也跪到她旁边,自打把这女人娶到府里,不是圣旨就是懿旨,这两个月接的旨比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都多。 周嬷嬷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身后的美貌女子,“太后有旨,淮王征战西疆有功,特赏舞姬一名,还望淮王妥善安置。” <script>app2(); 第82章 位子让给你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感觉自己头都肿了,皇祖母一向通情达理,这是老糊涂了吗,给他添这个堵? 一个白晚舟已经搅得淮王府天翻地覆,又送来个舞姬? 这哪是疼他,这是要他的亲命啊! 白晚舟倒不像南宫丞那么挂着脸,反而饶有兴味的打量了打量舞姬。 只见那舞姬眉若远山,眼含秋水,媚得滴水,更别提那身段,楚腰一握,柔弱无骨,端的是艳绝人寰。 “带回!” “留下!”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南宫丞狠狠瞪了白晚舟一眼,“你凑什么热闹?” 白晚舟瞪回去,“美人当前,我留下欣赏不行啊!” 胡嬷嬷趁着两人掐架,丢下舞姬就跑了。 回到宫中,太后和周嬷嬷都一脸八卦的围了过来。 胡嬷嬷生眉赤眼的瞪着周嬷嬷,“老周啊老周,你这是把我撂坑里!” 周嬷嬷抱歉道,“太后不是离不开我嘛。” 胡嬷嬷一脸幽怨的望着太后,“太后,这活儿没法干了。” 太后安抚的摸了摸她头,“生命在于挑战嘛。怎么样?淮王妃有吃醋迹象没?” 胡嬷嬷摇摇头,“没有,她看起来比七爷还喜欢那舞姬。不对,应该说七爷是一点也稀罕,还嚷着让老奴带回来呢。”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当山贼的都这么大方吗?” 周嬷嬷镇定道,“淮王妃不是个按常理出牌之人,或许她这是故作大方。” “是这样吗?”太后充满怀疑。 再说淮王府里舞姬看着两人的反应,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王爷看着很烦恼,王妃看着很开心? 反了吧? “美人儿,你叫什么?”白晚舟抹了一把口水问道。 “红岄。”舞姬不止长得美,声音也娓娓动人,靠近了身上还散发着丝丝冷香。 白晚舟情不自禁的伸手在她下巴一摸,一脸登徒道,“美人儿,本妃很中意你。” 红岄红了脸,“王妃莫要取笑红岄,王妃才是真国色。” 啧啧啧,人美嘴甜,太后这是赐了个宝。 “好红岄,你很会跳舞吗?” 红岄点头,柔声细语中带着些许矜骄,“红岄不才,乃教坊第一舞姬。” 白晚舟勾了勾手指,“今晚正好无事,不如给大家舞一曲解解闷儿?” “太后本就是赐红岄供王爷王妃享乐的,红岄乐意至极。” 白晚舟对着南宫丞挑眉,“听见没,供你享乐的。” 南宫丞恼火道,“要看自己看,本王不爱这些风雅。” 说完就气呼呼的走了。 “你不爱,我爱!” 白晚舟起了兴,迫不及待想看红岄跳舞,立刻吩咐赖嬷嬷安排。 淮王府有个亭子,临在一池春水边,景色甚好。 赖嬷嬷按白晚舟吩咐,在此设了个小暖阁,摆了茶点,烘上暖炉,弄得很温馨。 王府里的丫鬟小厮婆子们循规蹈矩多年,难得听说来了个舞姬,纷纷跑来看。 红岄换了一身火红的舞衣,赤着双足,踝上系着铃铛,梳灵蛇髻,眉心用朱砂点成一朵红梅,那肤若白雪,把黑夜都灼亮了。 活脱脱一个从壁画中钻出的飞天。 光是这扮相,白晚舟就忍不住拍手叫好,“起舞须得管弦相伴,咱们府里有会弹琴吹箫的吗?” 下人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这南宫丞,忒无趣,看来以后得多在府内开展文艺活动熏陶一下。 红岄笑道,“王妃不必费心,红岄跳的是飞天舞,自弹琵琶,无需伴乐。” 说着,一手反捧琵琶在背后,一手翩然摆动。 琵琶铿锵,舞姿柔美,未生羽翼,却似随时要飞天而去。 那原本就纤细的身段,仿佛拆了骨头,柔似一段丝,软似一根羽,大有舞魔之态,怪不得能担教坊第一舞姬的盛名。 白晚舟一边小酌,一边看舞,时不时的鼓掌唱好。 一曲舞毕,所有人都看呆了。 白晚舟微醺,眯着眼睛感慨道,“好红岄,你这舞要是放到现代去,能拿伯努瓦舞蹈奖了,可惜你生在这里,只能做个舞姬供人玩乐。” 红岄不明所以,“薄怒娃?” 白晚舟今晚情绪莫名有些多,叹口气道,“没什么。赖嬷嬷,我头昏,回去吧。” 赖嬷嬷为难的看着红岄,“她呢?” 白晚舟脸上飘着两朵酡红,熏熏然道,“该去哪儿去哪儿啊,太后赏了她是给王爷的,我不过沾光看看舞,难不成还带我屋里去?”又转向红岄,笑着嘱咐,“好红岄,好好伺候你王爷哈,把他伺候好了,最好再来个一男半女,本妃就把位子让给你。” 赖嬷嬷大惊失色,“王妃胡说什么呢!朝廷功臣受赐乃是寻常,不过是个玩意儿,王妃可别当真!真看不上她,索性弄个小院干养着就是,再不济卖了杀了也行,您是主母,有这个权力。” 白晚舟笑得坦然,“嬷嬷你不会以为我在吃醋吧?我是真的不想当这劳什子王妃,我跟南宫丞都商量好了,时机一到就和离。红岄这么好,卖了杀了干养着,那不是暴殄天物吗?我替你家王爷培养这当下家多好。” 楠儿也撅着小嘴帮腔道,“太后真是及时雨,有了红岄姑娘,王爷大概就没精力再来折腾我们小姐了!” 赖嬷嬷都快急哭了,“王妃对王爷有误会。” 白晚舟晕着,没嘴巴回赖嬷嬷,楠儿梗着脖子道,“什么误会?我可永远都忘不掉小姐挨过的巴掌、窝心脚、和一百家法!” 赖嬷嬷没了底气,眼看白晚舟已经扶着楠儿回去了,只得硬着头皮把红岄送到长淮阁,心里老大不是个滋味儿。 她如今虽在轻舟阁当差,对白晚舟也忠心耿耿,但终究是南宫丞乳母,始终都偏袒着南宫丞的,更希望看到他和白晚舟琴瑟和鸣。 眼看着两人的关系刚刚破冰,太后居然唱起这一出…… 南宫丞已经准备歇息,冷不防看到房中多了个人,惊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红岄面露娇羞,“王妃让红岄来伺候王爷。” 说着,已经欺身到南宫丞身旁,一双素手搭到南宫丞两肩,要替他宽衣。 “放肆!”南宫丞一声呵斥,“本王不需要伺候,给本王出去!” 红岄俏脸通红,手足无措的退到一旁,“红岄该死。” 彼时赖嬷嬷已经回轻舟阁了,红岄一人站在人生地不熟的长淮阁外,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好在阿朗正好过来巡逻,他方才也看到红岄跳舞,心想王妃这是遇到强劲对手了,没想到才进去就被轰了出来,便于心不忍道,“红岄姑娘跟我来。” 阿朗将红岄带到长淮阁边的一处小偏院里,拨了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就算是安置了,“委屈姑娘了。” 红岄娓娓福了福身,“哪里,红岄苦出身,能在王府安身一隅,已属万幸。” <script>app2(); 第83章 求我啊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红岄虽长得像个狐狸精,行为却十分守规矩。 南宫丞不让她进长淮阁,她就再也没往他跟前凑,倒是每天给白晚舟晨昏定省。 有美人欣赏,一开始白晚舟很高兴,还时不时地让红岄到轻舟阁跳个舞,几天下来,见红岄日日都矜矜业业,唯唯诺诺,未免觉得有些欺负人,就不要她来了。 红岄就这么成了淮王府的边缘人物,她也悠然自得,每日就在自己小院里跳跳舞练练琴,十分乖巧。 这一日,白晚舟正窝在屋里长毛,赖嬷嬷进来道,“正厅有客,还请王妃去接待一下。” 白晚舟煽动着长长的睫毛,懒洋洋道,“让王爷去啊,我又不认得客人,不会招待。” 赖嬷嬷声音弱了几分,又为难又尴尬道,“正是王爷不在家,才喊王妃的。而且,这客人,王妃认得的。” “哦?我认得?谁呀?” “颖王妃。” 白晚舟愣了愣,不由冷笑,也是有骨气,颖王发病七八天了,她才肯低下高傲的头颅来求人。 也罢,去看看楚醉云求人时是什么样子也挺有趣。 “她呀,那我自然要好好招待的。” 看着白晚舟笑眯眯的小脸蛋,赖嬷嬷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这哪像是要好好招待,分明是像要找茬…… 楚醉云是真真个爱美,夫君都病得半死不活了,她还是华服加身,妆容精致,除了细看眼角有几分憔悴,哪里像是家里有个重病患者的人。 而且,也完全没有白晚舟预料中求人该有的沮丧和卑微。 那矜傲的模样,分明像个骄傲的母鸡。 见白晚舟来,楚醉云挥了挥手,让她的侍女给淮王府的下人们一人赏了一块银锭,又露出她的招牌笑容温柔道,“都下去吧,本妃有些话要和你们王妃说。” 下人们收了赏钱,自不好违背她,再加上白晚舟平时也不大管事,一个个竟就乖乖退出去了,还把门都带上了。 白晚舟啧啧嘴,笑道,“六嫂好厉害呀,这些个下人,平时我都使唤不动呢。” 楚醉云依旧笑得无可挑剔,“胡街一别,七弟妹别来无恙。” 白晚舟耸耸肩,“还凑合吧。” 楚醉云眼角溢出一丝阴狠,“听闻皇祖母给七表哥赏了个舞姬,不知七弟妹作何感想?” 呵,楚醉云就是楚醉云啊,这种时候,还惦记着戳人痛处呢。 偏偏,那根本不是她白晚舟的痛处。 白晚舟笑得灿烂,“我能有啥感想,这话该是我问六嫂吧?” 看到楚醉云的脸色变了变,白晚舟又添油加醋道,“啧啧啧,那舞姬啊,长得可妩媚了,我看都不输六嫂呢!舞姿又艳绝上京,自打进府就住进了长淮阁,把我们王爷绊得都没工夫来找我茬了。咳,有了那舞姬,我们王爷怕是要忘了与六嫂的弄梅之情咯,男人啊,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楚醉云突的敛起笑容,厉声道,“够了!” 白晚舟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啊呀,该死,我只想着帮六嫂骂死男人,忘记女人都善妒了,六嫂再大方,怕也是吃味的吧?对不住哈,是我多嘴了。” “我此番前来不是与你闲扯这些的,我是来请你去给六爷治病的。” 切,不是你挑的头儿?撇得倒干净。 白晚舟伸手做喇叭状,贴到耳边,“啥?请我给六爷治病?我没听错吧!咱们的交情还没到这一步吧?再说,我也没那个本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胡街的病人靠的都是大嫂的药方。” 楚醉云咬着唇,“这里就你我二人,都是千年的狐狸精,大家谁也不要演聊斋了。大嫂的药若是有效,六爷早该好了。老八和雷将军之女却都在你手里痊愈了,可见她的药根本没用,起效的是你那些药。” 白晚舟左手抚着右手指甲,“我要是没记错,六嫂前些日子才跟父皇说胡街得治,靠的全是大嫂的药方吧?您不能这么打自己脸啊!” 楚醉云捏紧拳头,才抑制住情绪,“我当时并不知道大嫂是浑水摸鱼,否则也不会拿六爷的性命开玩笑去找她。” “浑水摸鱼,这个词儿用得好。”白晚舟若有所思道。 见她始终不表态,楚醉云忍不住道,“救不救六爷,你直接给句话。” 白晚舟这才抬眸,对她眯眼一笑,“想我救你男人,求我啊。” 楚醉云怒道,“白晚舟,你不要欺人太甚。” 有些人,她欺负人的时候觉得理所应当,别人稍微让她难受一点,她就觉得全世界都亏欠她了。 白晚舟挑着柳叶眉,“求我一声儿,换回自家男人的命,怎么算也划来啊,怎么就欺人太甚了?我又不是狮子大开口,找你要金山银山了,至于这么火大吗?息怒息怒,生气对皮肤不好,长痘的。” 楚醉云粉拳捶向桌子,“白晚舟,我亲自来请你,是给你面子。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当真以为没人差得动你?” 白晚舟朝大门努了努嘴,“去,搬救兵来差我,我等着。” 楚醉云提起裙摆,怒气腾腾的走了。 白晚舟摇了摇头,“咳,这么快就走了,真不好玩儿。” 中午时分,白晚舟正睡着午觉,一股冷冽的气息蓦的闯入鼻息,紧接着就感觉下巴被人捏起,睁眼一看,鸟人! 白晚舟气得一拳捶开他的手,“要死啦,没见人在睡觉吗?” 南宫丞眸色深沉,“你还睡得着?” 白晚舟好笑,“我又没做亏心事,干嘛睡不着。” “你还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不肯救六哥?醉……六嫂都亲自委身来求你了,你还得饶人处不饶人?” 呵,当她要搬多大的救兵呢,南宫丞差得动白大小姐? “她是我什么人?她求我,我就要救人?”白晚舟冷冰冰道,“再说,你怎么知道她来求我了?” “满府的人都可以作证!”南宫丞长舒一口气,放柔了声音,“你别看她柔柔弱弱的,骨子里也刚烈着呢,能亲自来求你,大抵也是真着急了,你不该在这个时候为难她。” 白晚舟从心底发出一阵阵冷笑,多他么会给他的六嫂加滤镜啊! 怎么不说她放个屁都是香的。 “我没为难她啊,我就是让她求我,她只要肯求我,我就去救她夫君,要求很过分吗?” 南宫丞太阳穴微跳,“白晚舟,你欺人太甚了。” 白晚舟噗嗤一声笑出来,声音却是刺骨的凉,“你俩没成一对太可惜了,说话都心有灵犀的。” <script>app2(); 第84章 怨偶,怨偶啊!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面无表情,“她已经和六哥成婚,至于我,虽然不愿,也跟你是名义上的丈夫了,我希望你不要总是拿我和她的过去说事,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白晚舟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清清白白?那为啥我这个名义上的妻子求你去给我大哥喊个冤,你挪都不带挪一下,她一找你,你马上就来给我好看?” 南宫丞怔了片刻才道,“这是两码事。” “这又是两码事了?你们可真是州官放火。” 南宫丞看够了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急得捉住她双手,将她抵在床头,“白晚舟,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那么咄咄逼人?” 白晚舟知道自己挣扎不开,干脆放弃挣扎,怒极反笑道,“怎么,又要动手了?” 她的皓腕那么纤细,再多一份力道就要捏断了,南宫丞一念之间,加大力道收紧了双手,很快又缓缓松开,“当我求你,救救六哥。” 白晚舟双手互揉着红肿的手腕,极力压抑着怒火,“你算老几,你求我我就得出马?让楚醉云要么低下她高贵的头颅来求我,要么当众承认她陷害过我的那些事儿,两者择其一,我就考虑考虑救她男人。” 南宫丞如泄了气的皮球,“罢了,生死有命。你若见死不救,我也没办法。” 说完便离了轻舟阁。 白晚舟气得喷火,搞来搞去,还给她扣个见死不救的帽子,有没有搞错! 赖嬷嬷和楠儿在外头听到他俩又干了架,都缩着头不敢进来。 赖嬷嬷拍了拍大腿,“怨偶,怨偶啊!” 楠儿则是跺了跺脚,“这是上辈子结了多大的仇,红姑娘都绊不住他的腿!我们小姐命也太苦了!” 转眼暮色将至,天穹仿似一张黑幕,缓缓的笼了下来。 白晚舟被南宫丞气得胃口大开,叫楠儿去厨房拿了饭菜回来,正欲化愤怒为食欲,阿朗领着秦公公来了。 晋文帝传召,唤白晚舟进宫见驾。 好家伙的楚醉云,有点能耐啊,这么快就差上皇帝了。 “看来这晚饭吃不成了,赖嬷嬷,你和楠儿带院里的丫头们一起吃了吧,省得浪费了。” 白晚舟镇定自若的说完,兀自进屋换了一身衣裳,便跟秦公公去了。 到了乾华殿,白晚舟还没给晋文帝行礼,晋文帝便道,“地板寒凉,朕瞧着你近日清减不少,身子弱,跪礼就免了吧。” 呵,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白晚舟还是低低行了个福礼,“给父皇请安。” 晋文帝干咳两声。 死丫头,光知道请安吗?就不问问突然宣她进宫有何贵干? 白晚舟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向晋文帝,“父皇怎么咳得这样厉害,是犯了咳疾吗?要不要儿媳给您看看?” 晋文帝正了正脊梁,努力想摆出一点慈祥的样子,无奈平日严肃惯了,表情十分不自然,看起来反而多了两分狰狞。 “朕没病,喉咙痒而已。” 白晚舟孝顺无比的道,“冬日是流感高发季节,喉咙痒就是感冒的最初征兆,须得把病症扼杀在摇篮里,要不发出来也是很难受的,父皇可别不当回事。” “啥,牛肝?” “风寒,风寒。”白晚舟纠正道。 晋文帝垂了垂眸,决定不再跟这小狐狸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老七媳妇啊,老六那病,还得你去费费心啊,你和老大媳妇联手,他肯定好得快些。” 有了桑王痊愈的案例,他现在对颖王的病也不是太焦急了。 白晚舟直到这刻才知道自己压根不是这块老姜的对手。 他明知庆王妃在滥竽充数,但一降罪于庆王妃,就是打他自己的老脸。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把什么都揭过去了。 皇帝是永远不会出错的,白晚舟也不能像讽刺楚醉云那样讽刺晋文帝,只好可怜兮兮道,“儿媳近日总觉无心饮食,绵软乏力,怕是难当此重任啊,还是多辛苦大嫂吧。” 晋文帝听了这话,眸光一亮,欣喜的盯向白晚舟肚子,“有了?” 白晚舟仿佛被焦雷霹中,晋文帝这脑洞也尼玛太大了吧。 “额……不是。” 晋文帝有些失落,旋即又有些生气,“既然不是,肯定是太闲了,人一闲当然没胃口,去颖王府给老六治治病,正好也活动活动筋骨。” 这尼玛,暴政啊! 白晚舟以沉默表示反抗。 晋文帝只觉自己已经哄了她这半天,她居然还在拿乔,有些怒了,“怎么,不肯?” 白晚舟摇摇头,“儿媳不敢。” “你不敢,朕看你敢得很,别以为你会点儿门道,朕就要惯着你。” 白晚舟跪倒在地,“儿媳知道父皇疼儿媳,不敢恃宠而骄,但儿媳身体是真的欠安啊。” 谁疼她了!真会给自己贴金。 晋文帝吹了吹胡子,“无病无灾的,你说说你为什么欠安。” 白晚舟踟蹰半晌,挤出一把眼泪,才瑟瑟缩缩道,“儿媳无父无母,自打嫁入皇家,有皇祖母和母后疼爱,又有父皇庇佑,儿媳第一次体会到家人的温暖,儿媳觉得很窝心。但儿媳一想到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在我享受温暖的时候,还在诏狱大牢里受苦,儿媳就寝食难安啊!” 本来只是演戏,说着说着动了真情,自孤身一人到了这个异世,唯有一个白秦苍,是毫无保留的爱护着她的。 白晚舟泪珠子直抛,狠狠磕了三个头,“父皇开恩啊!放过儿媳哥哥吧!” 晋文帝被她哭得脑壳疼,“你再哭,他就一辈子别出来了。” 白晚舟连忙抹干眼泪,“父皇答应儿媳了?” “颖王痊愈之后再议。” 白晚舟吃了被人过河拆桥的亏,哪里还信晋文帝的邪,这老东西,比南宫丞还狡猾呢。 “哥哥一日在大牢,儿媳便心绪不宁,这救人治命,讲究用药有方,儿媳若是昏头昏脑的用错了药……” 还讨价还价起来了? 晋文帝早晨三点就起来搬砖,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晚饭还没整上嘴,也是无力再和这小狐狸斗智斗勇了,大手一挥,“明儿放。” “君无戏言!” <script>app2(); 第85章 心里很难受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到颖王府的时候是哼着小曲儿的,心情倍儿好。 上回来这里,还是他们两口子结婚时呢,也是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来就出了好大一个丑。 时间过得好快啊。 楚醉云等在颖王房外,冷笑道,“不是要我求你吗?” 白晚舟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楚醉云,仿佛在看个智障,“六嫂今年少说也十八了吧,成年了啊,怎么还这么幼稚。颖王不止是你丈夫,也是我们王爷的兄长啊,我就是跟你有一百万个过节,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兄长等死吧。” 楚醉云咬紧贝齿,“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晚舟收起笑意,满脸不屑,“我耍你的啊,我就是想看你难堪而已。” “你!” 白晚舟打断她的话,不紧不慢道,“我故意不答应你,让你着急,让你先去求南宫丞,求南宫丞不成,再去求父皇。如此,父皇才知道我没有那么好哄呀。知道我为什么来吗?因为父皇答应放了我大哥呀。你说,我这买卖划算不划算?” 楚醉云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你利用我?” “是啊,蠢货。”白晚舟声音寂冷,表情带着讽刺。 楚醉云怒极,正欲伸手扯她,她已经推开房门。 颖王虽病重,却并未昏迷,只是浑浑噩噩的眯着,这一推门,他就惊醒了,哑着声音道,“谁来了。” 楚醉云只得松开了白晚舟,站在门口柔声道,“是七弟妹。” 颖王无力中带了几分欣喜,“是七弟妹啊。” 白晚舟得意的对楚醉云挤了挤眼,便丢下她往里走去。 楚醉云暗自捏紧了粉拳,白晚舟,你我走着瞧,到底是谁利用谁。 颖王的情况很不好,拖得比当初桑王和雷小姐都要严重,胸口已经是大片的疱疹,说一句病入膏肓不为过,若在现代,早该下病危通知了。 白晚舟有些后悔,不该为了和楚醉云的一时之气放任不管他的病情。 这不是医者所为。 但事已至此,也无从补救,只能尽力治疗了。 “我是不是快死了?”颖王看出白晚舟神色严峻,失落的问道。 白晚舟给他挂上抗病毒药和抗生素,“不会。” 对病人的谎言,从来都是善意的。 颖王眉眼稍稍舒展了些,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针管,并未多言。 凉凉的药水顺着静脉进入体内,把身上的滚烫缓缓压制下去,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感到舒适。 “七弟妹,你……不怕被传染吗?本王这病就是从胡街带回来的。”求生的欲望让他期盼着白晚舟到来,良知又让他想提醒白晚舟出去。 白晚舟不置可否,只淡淡扫门外一眼,楚醉云还面色凄楚的守在门口。 面上工作,向来是她的强项。 只不过当初为了立一功,她尚且肯冒险钻进胡街,如今自家夫婿病重,却只敢在门口遥遥相望,想必颖王也是失落的吧。 “要不,你还是出去吧。”颖王下了决心,还是说道。 白晚舟轻轻替他掖了被角,笑道,“不必担心,我有抗体,不怕传染。” 颖王也没听懂什么是抗体,只是非常沮丧。 七弟夫妇直面接触那么多病人,都好好的回来了,大嫂也没事,偏他无用,染上了这个病,醉儿大抵对他失望极了吧? 白晚舟见他神色凄怆,忧思重重,不利于病情恢复,便给他加了一剂安定,他很快就睡着了。 给桑王治病的时候,晋文帝并不认为白晚舟真能治好他,出于对天花的恐惧,要求白晚舟也在桑王府隔离。 如今她治好了那么多病例,也解释了只要科学防护规范操作,是不会把病毒带出来的,晋文帝准许她每天上门诊疗,晚上回淮王府歇息。 毕竟,晋文帝也知道白晚舟是不可能愿意在颖王府住下的。后宫那么多妃子,他还不知道女人之间那点小心思了。 水挂完,白晚舟背起药箱就径直往外走去,颖王还睡着,楚醉云不用演戏了,连一句辛苦都吝于开口。 白晚舟觉得这样甚好,省得还得跟她敷衍,累! 刚出门,迎面碰到庆王府的人,来给颖王送药的。 白晚舟好气又好笑,这庆王妃,可真是做戏做全套啊,西洋镜都戳穿了,还能继续演下去,这心理素质,果然是玩政治的。 庆王府的马车旁,停了另一辆马车,白晚舟也没在意,经过时,里面却抄出一只手,直接把她捞了上去。 皇城脚下抢人,太夸张! 白晚舟张嘴正欲叫喊,耳畔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别叫,是我。” “鸟……你怎么跑这来了?” 怎么跑到这里?颖王府离淮王府七八里路,靠她那两条小短腿,走到猴年马月才到家? “路过!” 白晚舟咂咂嘴,“那还真是巧啊!宫里的人忒不靠谱,光给我送过来,也不给我安排车马回去。” “六哥情况如何?” “不乐观。” “不乐观是什么意思?” “治愈率最多百分之五十吧,有一半概率会死。” “这么严重?” “烦不烦,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白晚舟困倦得很,头倚在轿壁上假寐。 南宫丞阴下脸,虽说颖王对他一直有误会,但毕竟是手足,他怎忍心看兄弟如此英年早逝。 摇醒了白晚舟,“你多用些心呢?” 白晚舟睁开双眼,怒目圆瞪,“南宫丞,你说话能不能讲讲良心?胡街那么多病人,我哪个没用心被你看到了?” 南宫丞舔了舔唇,“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六哥死。” “你自己也说了,生死有命,你不希望就有用了吗?”鸟人,婆婆妈妈起来忒讨人厌,“再说,他就算真死了,最该愧疚的该是他老婆,谁让她拖这么多天不来找我,难不成我自己贴上去给人治病,我还没那么贱吧?” 南宫丞知道自己怎么说都不占理,只是心头那份郁结排解不开,难受得紧。 马车内空间逼仄,车子又摇摇晃晃,两人时不时被晃得撞在一起,南宫丞突得一把揽住了白晚舟,将她紧紧抱住。 白晚舟条件反射的就用胳膊肘顶他,他也不退缩半分,只把头埋在白晚舟单薄的肩膀上,“别动,让我抱一会,我心里很难受。” <script>app2(); 第86章 借我靠靠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向来吃软不吃硬,见南宫丞神色悲悯,不由心一软,就没有继续推他了。 安抚无助的病人家属,也在工作范围之内嘛。 车把上的铃铛叮叮咚咚,清脆的声响飘了一路,南宫丞也就这么抱了白晚舟一路。 最开始没拒绝掉,后面也就不好再拒绝,白晚舟被她抱得身子都僵了,正在心里骂天骂地,车停下了。 白晚舟连忙推了推南宫丞,“喂,到了,可以撒手了吧?” 南宫丞微怔,“不会,最多走了一半路。” 马车才走了一会,不可能到淮王府的。 “那车怎么停了?”白晚舟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心想南宫丞的脑袋看着不大,怎么这么重。 “马儿不听话,顿一下也正常。”白晚舟身上的青草香很好闻,南宫丞愿意马车多走一会。 白晚舟也感觉到车厢里的空气有些暧昧,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一点。讨厌,明明是大冬天,怎么还出汗了。 南宫丞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没有再往她身边凑,两人静静的,仿佛在等马车重新启动,又各怀心事。 等了一会,不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算马匹闹脾气,也不至于停这么久啊。 白晚舟觑了南宫丞一眼,南宫抬嗓对车把式喊道,“怎么回事?” 并无回应。 南宫丞立即绷紧了周身,一手将食指抵到白晚舟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一手摸向腰间软剑,若无其事的对外喊道,“这畜生又不肯动了吗?” 语音未落,他已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掀开了车帘。 就在他掀帘子的一瞬间,几支冷箭嗖嗖朝他射来。 他不慌不忙,软剑一抽,将冷箭尽数卷起,一扬手,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白晚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听到几声闷哼,紧接着就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南宫丞只说了一句,“趴下!”就如一支箭般射了出去。 短兵相接,一片兵刃敲打的声响。 白晚舟在伊拉克战场都没见过这架势,抱着头蹲在轿厢内,一动不敢动,心里祈祷着鸟人可千万别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声响终于全都消停,重新归于一片寂静。 白晚舟身体微微颤抖,想出去又不敢,可是南宫丞一直未回来,她始终不放心。 从药箱里拿出一支麻醉针当防身武器,鼓足勇气,终于掀开了帘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歪靠在车棱上的车把式,只见他眉心插着一支短剑,七孔流血,两只眼睛还惊恐的睁着,保持着生前的姿势。 白晚舟预料到肯定有伤亡,但没想到如此惨烈。 射箭之人太过狠辣!已经射到了别人的要害,还在箭头淬了剧毒。 白晚舟跳下马车,发现马车被赶在一个窄巷之中,巷子里横躺了七八具尸体,各个黑衣蒙面,都死于一剑割喉。 找了一圈,并不见南宫丞。 白晚舟不由有些着急,也顾不得南宫丞的嘱咐,扯嗓子喊了起来,“南宫丞!南宫丞!” 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 回答她的只有回音。 白晚舟踏着尸体,一路跌跌撞撞往巷外跑去,“鸟人!你在哪里!” 已是深夜,宵禁之下,白晚舟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头巷尾回荡着,听得她自己都觉得瘆得慌。 窄巷外的石板街一个人影也无,白晚舟倒抽一口冷气,南宫丞到底去哪里了? 是死是活! 白晚舟从没这么害怕过,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依赖南宫丞。 他在的时候,她感觉天塌下来都有人担着,当他不见了,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六神无主。 “鸟人,你到底死哪里去了?出来应一声儿啊!”白晚舟喊着喊着,声音哑了,带了哭腔,“不,不对,你不要死啊!” 就在她抹鼻子的时候,一只手突的抓住了她胳膊。 她吓得反手就将麻醉针朝后扎了下去,也不管扎在了什么位置,直接推了进去。 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唔喃,熟悉的龙涎香味钻入鼻腔。 白晚舟猛地转身。 南宫丞! 他靠在巷角的盲区,一直就在她身后。 白晚舟又喜又气,捏起拳头在他胸口捶了几下,“干嘛不出声!这样很好玩吗?!” 她情绪波动太大,以至于没注意到南宫丞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 “别闹,让我靠一会。”南宫丞微微闭着眼,声音难得柔和,像只乖巧的绵羊。 白晚舟这才意识到他有些不对,“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那你怎么脸色看起来很差?” “连杀八个人,很累的。” 白晚舟猛地想起巷中那八具尸体,都是他的手笔。 她知道他武功很好,但从没想过他如此杀人不眨眼,方才急切找他的那份心情,猛地荡下来,化成几缕恐惧爬上心头。 她往后退了两步,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南宫丞的软剑。 习武之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武器,南宫丞尤甚,他的软剑随时都是缠在腰上的,此刻竟掉落在地任人踩踏,看来,他是真的累了。 南宫丞睁开眼,眸光幽远,“你怕我?” 白晚舟踟蹰片刻,才道,“你大可留几个活口慢慢审问的。” 南宫丞嘴角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刀剑无眼,我肯留他们的命,他们未必会对你我手下留情。” 白晚舟无言,因为南宫丞说的是事实,八个高手加上淬毒的暗器,黑衣人是奔着他们的命来的。 “过来。”南宫丞突然道。 白晚舟不明所以,“什么?” “借我靠靠。” 南宫丞的声音越来越低,白晚舟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子已经软软的向前倾过来。 <script>app2(); 第87章 他中箭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惊慌失措的接住了南宫丞高大的身子,双手从背后将他扶住,“你到底怎……” 话还没问完,手上已经摸到一片黏腻。 再细摸,一根又硬又冷的短剑就插在他的肩胛骨里! 他中箭了! 白晚舟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杀得那么狠了,因为他怕当他倒下之后,那些黑衣人会将魔爪伸向他。 方才喊了那么半天,他没有回应,也许是因为没有力气,也许……他已经失去意识了。 她还不分青红皂白给了他一针麻醉。 反应过来一切的白晚舟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愚蠢,方才竟还下意识怪他赶尽杀绝。 他哪里是赶尽杀绝,他只是为了护她周全。 “南宫丞,南宫丞!你不要有事啊!” 白晚舟忍住鼻尖酸涩,立即将南宫丞趴放在地上开展急救。 因为不知道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便给他注射了一针阿托品一针美兰,这两个药是用来解最常规的磷中毒和氰化物中毒的,但愿有效。 接下来就是解决他肩上的箭头。 箭头带钩,不能硬拔,须得手术。 现在没有无菌环境,白晚舟也顾不得许多,剪开南宫丞的衣衫,用碘伏给伤口四周消毒,用一把最小号手术刀,一点点割开了伤口。 药箱中就那么一支麻药,方才被白晚舟用掉了,偏生冬日衣衫厚,并没有完全打进南宫丞的体内,以至于他现在因痛楚发出嘶嘶之声。 白晚舟见过很多昏迷中的病人直接痛厥起的,但南宫丞痛得很斯文,只是紧紧咬着牙关,身体微微弓着。 这得是多强的自制力。 白晚舟不敢耽搁,割开包在钩头边的最后一点肉,毫不犹豫的将箭头拔了出来。 拔出的一瞬间,血液喷涌,溅得白晚舟一身一脸。 她来不及擦,立刻开始缝合伤口。 伤口缝完,她才伏低身子,拍了拍南宫丞的脸颊,在他耳边轻唤,“南宫丞,听得见我说话吗?” 这个时候,不能让他失去意识! 连喊数声,南宫丞才低低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白晚舟并不敢松气,眼下已到深夜,天寒地冻,失血又中毒,南宫丞根本扛不住这种低温。 白晚舟望了望轿子,那里面有软塌,可她不敢保证轿子里的安全,这波黑衣人被南宫丞杀光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波。 巷子尽头不知何人堆放了一堆杂物,白晚舟咬咬牙,将南宫丞拖起来,架到自己身上,“南宫丞,听着,我要带你到那边躲起来,你要是能抬脚,就自己稍微用点力气。” 南宫丞没有再回应了,瘫软的身子显得尤为沉重。 白晚舟也不指望他真能动,拼尽全身力气将他一点点挪到了杂物堆后,又去轿中把软垫全都拆了下来,垫在南宫丞身下,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了盖在他身上,最后将杂物全都搬到前面,挡住了他们两个。 刚刚忙完不到片刻,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从缝隙中望出去,黑衣人果然又追来了,这次有数十个之多! 黑衣人在地上翻找,似乎在确认南宫丞和白晚舟有没有死。 一个黑衣人找到杂物堆前,白晚舟连忙捂住南宫丞的嘴巴,害怕他会无意识的发出呻吟,却控制不住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地上有南宫丞的血迹,他只要注意到了,就会发现他们躲在杂物后。 白晚舟默默握紧了南宫丞的软剑,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好在今夜是个阴天,月光尽被乌云遮蔽,黑衣人没有发现地上的血迹,也没发现杂物后的白晚舟和南宫丞。 “娘的,让他们跑了!” “追!主子吩咐了,无论如何都要捉住那个娘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晚舟一怔。 这些人,目标又是她? <script>app2(); 第88章 二十四桥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到天明的。 巡逻的金羽卫发现了小巷中的惨象,其中一个人认出了马车是淮王府的,惊道,“遇刺的人是淮王!” 白晚舟听到了他们的声响,但金羽卫都是庆王的人,前科太多,她不敢贸然出去求助。 直到阿朗和赵烈带着一队淮王府的人马赶到,她才艰难的推开了面前的杂物,“阿朗。” 阿朗乍一眼看到昏迷不醒的王爷和浑身是血的王妃,差点晕厥过去。 “爷怎么了!” 白晚舟只着一层单衣,忍冻担惊受怕的过了一夜,这会儿神思一松,寒气便入体,狠狠打了几个喷嚏,只觉头痛欲裂,“快给找太医,他中毒了。” “中毒?!”阿朗五内俱焚,抱着希望问道,“王妃不是大夫吗,没有替爷解毒吗?” “我是大夫,又不是神仙!你们这里的毒我不清楚也不擅长,还是太医靠谱些。”白晚舟鼻音沉重的道。 阿朗都快哭了,“王妃都不擅长,太医哪里行,爷这是没救了吗?” “请太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你再啰嗦一会,你爷就凉透了。”白晚舟没好气道。 阿朗果然不敢再耽搁,“赵将军,你带王爷王妃回府,我去请太医。” 赵烈立刻将南宫丞背到轿中,白晚舟也坐了上去,担心马车颠簸会颠裂他的伤口,白晚舟便把他的上半身抱在腿上,一路小心翼翼的护着,用身体给他减震。 赵烈把马车赶得很慢,他们刚到不久,太医便也赶过来了。 这太医五百年前和白晚舟是一家,姓白名翀,不到三十的模样,明明是个文官,却魁梧得很,哪哪儿看着都不像个医术高明的。 白晚舟虽知不该以貌取人,却还是低声对阿朗问道,“靠谱吗?” 阿朗哭丧着脸,“属下也不知道啊,是院判大人推荐来的。说他医术虽一般,但非常善毒。” 闻言白晚舟也就没再说什么,用人不疑。 检查完伤口,白翀大惊,“这是孔雀胆的毒啊!常人只要沾上一点,最多半柱香便会命丧黄泉,淮王竟撑到现在,真是奇迹。” 能一眼看出什么毒,便是有本事的,白晚舟有了些信心,“大抵是我之前胡乱给他用的药起了点效,白太医可知如何解毒?” 白翀无奈道,“怎么解下官是知道的,只是配解药需一味极其难得的药引。” 白晚舟对中医了解不过尔尔,对这些古代的毒物和解药就更不懂了,只好谦虚的问道,“什么药引?” “二十四桥。” 这是什么古怪的药名,听都没听过,跟个地址似的。 “哪里能弄到这药?” 白翀十分中肯的说道,“此药特产大宛,因只生在大宛圣地中一座叫二十四的桥边而闻名,三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果,本就珍稀至极,这些年东秦与大宛交恶,商贸断绝往来之后,此药更是在东秦绝迹了,王妃节哀顺变,给王爷准备后事吧。” 白翀说完,拎着药箱便拱手告辞。 白晚舟怔住,这位太医,也太不羁了些吧? 言谈如此不逊,躺着的可是皇子啊,就不怕被查水表? 不过她还挺欣赏白翀这种不拖泥带水的性格的,总比之前那个来给赖嬷嬷治腿的憨批强,明明没有金刚钻,还要害人。 阿朗可不似白晚舟坦然,上前就抓住了白翀,“你别走啊!请你来是救命的,你放一串没用的臭屁就跑了,我们爷怎么办?” 白翀面无表情,“怎么办,下官方才已经与王妃交代过了。” 阿朗急了眼,“没有药引就去找啊!怎么能这样就走了?这不是玩忽职守吗?” 白翀叹口气,“没有的东西,下官总不能无中生有啊。不过下官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阿朗恨不得一拳把他头打烂,长得五大三粗,学人家说话文绉绉做什么,“你他妈倒是说!” “辅国大将军的夫人乃是大宛国郡主,当年两国交好时和亲嫁过来的,听闻雷夫人也善毒,善毒之人必善解,或许她那里有药引。” <script>app2(); 第89章 有没有搞错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听得白晚舟到来,雷家三口人都迎了出来。 雷将军本是一张雷公脸,难得的挤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挂在他脸上,跟庙里的夜叉似的,吓人,还不如不笑。 雷夫人竟十分娇美,但细看眸色比东秦人淡许多,带着异域特色,与雷将军站在一起,大有娇花插牛粪的视觉冲击。 不等父母张口寒暄,雷小姐已经扑了上来,一把抱住白晚舟,激动道,“白姐姐,你竟然来了!妈呀,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一直想去府上跟您道谢呢!但是娘说我的身体尚需调养,让我养壮点再陪我一起去淮王府谢您大恩。” 白晚舟一看,她果然圆润了许多,气色也非常红润,看来雷夫人很会调理人。 之前在桑王府,她一直虚弱卧床,白晚舟大部分时间又在胡街,两人交流甚少,雷府接走她的那天,白晚舟甚至都不在,因此对她的性子了解不多,此时看来,也是个活泼的小可爱,不由心生几分亲近之意。 雷夫人笑着呵斥道,“芳儿,休得无礼,快给王妃行礼,谁许你在这称姐道妹。” 雷小姐只得对白晚舟行了个礼,“淮王妃好。” 白晚舟微微一笑,“不用拘礼,喊我白姐姐就好,我更喜欢这个称呼。” 雷小姐朝雷夫人吐了吐舌头,“我说的吧,白姐姐人最好了。” 雷夫人自不像雷小姐那样只知高兴,笑着迎上来福了福身,“王妃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白晚舟拱了拱手,直截了当道,“我有事求夫人。” 雷夫人连忙道,“求字不敢当!王妃救了小女性命,就是奴家的恩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好了。” “夫人手上可有二十四桥这味药?” 雷夫人神色微变,“王妃要这药做什么?” “没什么,最近研究一味特效药,需要这个东西做药引。” 白晚舟没提南宫丞受伤的事,桑王府管家告诉过她,雷将军和南宫丞不对付,难免他这时会借机报复。 雷夫人目露幽光,“二十四桥是很难得的一味药,寻常病症用不上它,若做药引,大概就是解孔雀胆的毒了。王妃家中有人中了孔雀胆吗?” 白晚舟微讶,怪不得白翀让她来这里,雷夫人果然是个中高手,“没错,是我的陪嫁丫鬟误服了孔雀胆,夫人也知我在京城无依无靠,这丫头自幼伴我长大,如今又跟我远嫁,情同姐妹,我不愿看她死。” 楠儿啊楠儿,不好意思,不小心咒了你。 雷夫人“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只道,“我手上正好有少许二十四桥,既是王妃贴身爱婢救命之用,就拿去吧。” 白晚舟没料到事情如此顺利,很是开心,“多谢夫人!” 雷夫人淡淡道,“一命抵一命,奴家该做的。” 白晚舟微微一怔,雷夫人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她救了雷小姐,雷府担了她的人情,如今给她二十四桥,那这份人情就还清了。 白晚舟甚至觉得,雷氏夫妇很高兴她这么快就来讨回人情,毕竟,一直担着这份人情的话,雷将军很容易受南宫丞掣肘。 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些,眼下能救南宫丞便是幸事,“夫人好客气。” 雷夫人不言,笑着亲自回后院取出二十四桥,又多给了白晚舟一个玉瓶,道,“王妃不弃的话,这个也请收下。” “这是什么?”白晚舟好奇道。 “这是奴家闲来无事搓的玉露丸,虽不是什么名丹神丸,但清解体内热毒有奇效,孔雀胆既毒且热,很多中毒之人还没被毒死之前,五脏内府便先烧坏了,就算吃了解药,热毒也要恢复许久,对身体的损伤极重,有了这玉露丸,便可护住五脏,不会留下后遗症。” 有这等好东西! 白晚舟连忙道谢,“感激不尽!” 雷夫人莞尔一笑,“王妃快回吧,奴家就不留王妃了,等王妃闲下来,定带小女登门拜访。” 白晚舟当然不敢耽搁,带着药引和玉露丸就出了将军府。 雷夫人敛起笑容,对雷小姐道,“芳儿,你退下,娘有话要和你父亲说。” 雷小姐撇撇嘴,便出去找丫鬟们玩儿去了。 雷将军问道,“怎么了?” 雷夫人道,“二十四桥是大宛特有的名贵药材,孔雀胆也是大宛的毒,东秦少有的。一个丫头,怎么会轻易误食了孔雀胆呢?” 雷将军紧了神色,“你是说淮王妃在撒谎?” 雷夫人点点头,“是不是丫鬟中毒不能确定,但,大宛的毒突然出现在东秦,绝不是好兆头。” 雷将军微微握拳,“夫人能否修书一封,问问岳丈大人大宛如今是何情况?” 雷夫人黯然摇头,“父亲因拥护大宛与东秦修好,已经被可汗软禁,莫说书信,连行动自由都没了。” “那我要去向皇上禀明情况。”雷将军说着便要出门。 雷夫人拉住他,“你疯了!淮王妃既不肯向咱们明言,说明他们自有打算,人家府里的事,你去禀报皇上,岂不有狗拿耗子之嫌?再说,孔雀胆虽产于大宛,并不能说明东秦就没有啊。” 雷将军揉了揉太阳穴,“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雷夫人叹口气,“兵来将挡吧。” …… 回到淮王府后,白晚舟把二十四桥交给白翀配制解药后,立即将玉露丸塞进南宫丞口中。 白翀见了,问道,“那是什么。” “玉露丸。” 白翀愣了愣才道,“雷夫人好舍得。” 白晚舟听他这么说,更放心了,说明玉露丸果真是好东西。 半个时辰后,白翀将炖好的解药端了进来,无奈南宫丞就和当初挨了一脚的白晚舟一样,牙关紧闭,已经喝不下去了。 白翀建议道,“不然王妃嘴对嘴试试?二十四桥金贵无比,就这么一点,经不起王爷这么往外吐,这碗药是王爷活命的保命符。” 嘴对嘴? 有没有搞错! <script>app2(); 第90章 妹婿会担心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喂完解药,白晚舟拼命的漱了几遍口,又拿布巾擦了好几遍嘴,擦得嘴巴都红肿了才停下。 一旁的白翀有些疑惑,明明是夫妻,淮王妃怎么那么嫌弃淮王的样子? 这躺在病床上的淮王,虽身中剧毒,嘴都乌了,也不失为盛世美颜啊,十个皇子中,当属他最英俊。 白晚舟扔掉布巾,发现白翀在看自己,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吗?” 就是他出这种鸟主意,不对他发火对谁发火。 白翀闭嘴不言,淮王妃发起火来好凶。 白晚舟却不肯放过他,“玉露丸吃了,解药也喂下去了,他怎么还没动静?” 白翀喉结滚动,一本正经道,“王妃也是大夫,应当懂得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道理,解毒也是这样的。” 切,还怀疑上她的专业度来了!“也就说他一时半会醒不了咯?” “大概是。” 白晚舟烦的一咪,“那你在这看着他,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白翀怔了怔,夫君生死未卜,她还有心情出门? 白晚舟不理会白翀怀疑的目光,让阿朗给她安排一辆马车往诏狱去了,晋文帝说今儿是白秦苍出狱之日,没有家人接多凄凉。 到了诏狱,白晚舟找了个狱卒问道,“请问白秦苍什么时候能出来?” 狱卒道,“滇西的白秦苍?” 白晚舟点头如啄米,“就是他。” 狱卒好笑道,“圣驾面前调戏廖相的孙女,他还想出来?他这辈子大概是别想再看到外头的太阳了。” 白晚舟如五雷轰顶,莫不是又被那老狐狸耍了! 见白晚舟脸色铁青欲绝倒,狱卒安慰道,“不过也算他有福气,摊上淮王爷这样的妹婿,接连来为他打点了数次,他在里头,倒也不吃亏。” 白晚舟一愣,赖嬷嬷说的是真的,鸟人真的为白秦苍打点过? 但那又怎么样,就算在诏狱里天天睡席梦思,也是受罪啊! 正准备问候南宫家祖宗十八代,一骑绝尘赶到,马背上跃下一个金羽卫,手捧圣旨道,“皇上有旨,即刻释放罪臣白秦苍!” 狱卒连忙跪下接了旨,再看白晚舟时眼神都不对,这什么人呐,居然未卜先知。 白秦苍倒没什么大变化,只是两个月不见太阳,整个人苍白了许多,身体也瘦削了些,穿的是狱卒刚还他的入狱时的衣服,里头还套着囚服,狼狈是狼狈了些,但气质依然是器宇轩昂的。 见到白晚舟,他略显责备,“小舟,你来这脏地方做什么?” 白晚舟顿时有些泪目,这个时候,他还如此呵护着她呢。 “我来接大哥回家。” 白秦苍却摇头,“圣旨暂时不许我回滇西,我可能还要在洛城耽搁许久,住你家不合适,我去住客栈。” “那怎么行,客栈哪有家里舒服?” 白秦苍苦笑,“大哥如今是戴罪之身,到了淮王府,难免败你的名声,妹婿说不定也会因此对你有看法,不好。” 白晚舟喉头有些堵,福祸相依,原主给了她那么尴尬的一个开局,却也送了她一个好哥哥。 她拉住了白秦苍的衣袖,“不,就去淮王府。” 白秦苍却坚持道,“小舟乖。” 后来任凭白晚舟如何劝说,白秦苍始终不肯去淮王府,白晚舟无法,只得同意他去住客栈,想了想,胡来的客栈环境正好不错,还能先赊着银子,回头让人送去就好,便让车把式把车赶到了胡街。 到了客栈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闭,白晚舟正疑惑怎么回事,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王妃!您回来了呀!” 扭头一看,是丁香。 白晚舟问道,“胡会长呢?” 丁香道,“胡会长到边境做买卖去了,客栈暂时关闭了。” 白晚舟有些吃惊,听说胡来的客栈生意很好,天花爆发之前,永远都门庭若客,赚的应该不少,边境有什么大买卖值得他放弃这么安稳的生活呢? 丁香笑道,“他走的时候说多则月余,少则半月就要赶回来,如今也过去十多天了,兴许很快就回来了呢。王妃找他有事吗?” 白晚舟指了指身旁的白秦苍,道,“我大哥想寻一家客栈住下,我就想到胡会长了,没想到他闭店了。” 丁香一介草民,并不知白秦苍是谁,更不知他在宫里发生过什么,听说是白晚舟大哥,连忙福了福身,“原来是王妃的兄长,失礼失礼。白大哥若是不嫌弃,我家里倒有几间空房子,不知白大哥可愿入住蓬壁?” 白秦苍拱手笑道,“客栈多得是,还是不叨扰姑娘和家人了。” 丁香连连摆手,“怎么是叨扰?王妃是我爹救命恩人呢!我们正愁不知该如何报答王妃,白大哥就去我家里暂住吧,否则被爹知道我竟放走了白大哥,他肯定要骂死我。” 白晚舟见她说得如此恳切,便对白秦苍道,“大哥,要不你就先去丁大夫家落脚吧,等找到更好的去处再搬也来得及。” 白秦苍犹豫了片刻,点头应允,“如此,烦劳丁姑娘了。” 丁大夫对白秦苍果然也是欢迎至极,立刻让丁香去收拾屋子。 白晚舟见如此,也放了心,想到家中还有个重病号,还得去颖王府给颖王挂针,事情多得很,不敢久留,便悄声对白秦苍道,“大哥,我先回去,明日再给你送些衣裳用品。” 白秦苍道,“你快回吧,妹婿若是找不见你,要担心的。明日也无需来,我自己会照料自己。” 妹婿在床上要死要活呢,泥菩萨一枚,哪有功夫担心她。 白晚舟不敢告诉白秦苍昨夜发生的事,他刚刚出来,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script>app2(); 第91章 到底在不在乎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回淮王府时,南宫丞还没醒,不免就有些急了,拉着白翀问道,“他到底要昏迷到什么时候?” 就像这里的人始终不相信她的针管药丸儿一样,作为一个现代医学工作者,她也不太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中药。 白翀还是一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淡然神色,“王妃稍安勿躁,需要时间。” 白晚舟叹口气,躁也无用啊,“那你再看会,我还有点事,得再出门一趟。” 白翀嘴巴缓缓张开,大概能装下一个鸡蛋那么大,这是亲生的老婆吗…… 在白翀充满疑惑的目光中,白晚舟再次离家,赶到了颖王府。 楚醉云今日回娘家了,偌大的颖王府仿佛都安静了,否则,一边担心家里的病号,一边还得跟她唇枪舌剑,太累! 白晚舟也不想跟颖王啰嗦,直接上了一剂安定让他沉睡。 颖王虽纯善却糊涂,而且和楚醉云盖一条被子的,不可深交。 楚府。 高阳郡主看着楚醉云瘦削的芙蓉玉面,心疼不已,“醉儿,几日不见,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楚醉云苦笑,“星哥染病,我衣不解带照料他,哪里还能够容光焕发。” 高阳郡主愁容满面,“不是说庆王妃一直在给姑爷送药吗,怎么一点起色都没?” 楚醉云咬了咬唇,“我们都被她骗了,她压根没有什么良方,不过是浑水摸鱼博个贤名罢了,父皇昨日派了淮王妃开始给星哥用药,情况才稍稍好转。” 高阳郡主大怒,“好个庆王妃!小小御史之女,竟敢拿本郡主姑爷的性命开玩笑,本郡主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楚醉云按下高阳郡主,“英雄不出身,娘你别总是因别人娘家地位不高就瞧不上人家,王御史官儿虽做得不大,生意却做得大,王家家底儿厚着呢,有银子铺路,你当是你想整就整得的?” 高阳郡主满脸不屑,“从政不言商,我让父王参他一本,看他还保不保得住家底!” 楚醉云摇头,“人家以表亲的名义做买卖,参了也是白参。再说,外祖退隐多年,未必肯替我们出这个头。” 高阳郡主咬唇,“那这个亏就白吃了?” 楚醉云眸色阴沉,“女儿有个一箭双雕之计,可以让王氏那个贱婢狠狠摔个跟头。” 说罢,在高阳郡主耳旁窸窸窣窣说了一通。 高阳郡主听完微怔,“这计虽好,但淮王妃不是在给姑爷治病吗,这样波及她好吗?” 楚醉云冷笑,“庆王妃阴险,淮王妃也不是好的,白氏那贱人处处与女儿过不去,这一计可以同时让她们两人阴沟里翻船,何乐不为?” 高阳郡主点头,“你说得也有理,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弄得她们两人联手?” 楚醉云笑道,“娘你也太不了解庆王夫妇了,他们的野心那么大,岂会和任何人联手?再说,廖婉儿不过是廖家二房一个妾生庶女,炮灰而已,哪里就能促成庆王和淮王联手了?埋下这么个祸根,只会让他们两方斗得越狠。” 高阳郡主听罢,满眼骄傲的看着楚醉云,“醉儿真是长大了,心思缜密堪比你外祖,怪不得她老人家那么喜欢你。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我既替姑爷出口气,也替你出口气!” 楚醉云这才露出笑容,“辛苦娘了。” “母女之间,什么辛苦不辛苦,娘还不是望你好!你和姑爷若能登大宝,娘就是死了也愿意!” 楚醉云捂住高阳郡主的嘴,“娘胡说什么!娘还要看着女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高阳郡主连道,“好!好!好!你有这个心,爹娘定会竭尽全力助你夫妇。当年你外祖一念之差,将皇位让给了晋文,否则以他当年的势力,在先帝驾崩之后直接登基不在话下。如今,这位子,该由你们小辈去争回来了!” 在高阳郡主的心里,晋文帝能当皇帝,并不因他是先帝指定的太子,而是肃亲王心慈仁厚让他的。 楚醉云咬紧下唇,“知道了。” 白晚舟在楚醉云回颖王府之前回了淮王府,床上的南宫丞和床边的白翀依旧保持着她临走前的姿势,没有半分变化。 “他还没醒!?”白晚舟这下炸毛了,“你弄的解药到底有用没用啊!” 白翀淡定如佛,“就算没用,王妃有别的办法吗?” 白晚舟气得想捶墙,她确实没办法。 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人,天天忙着搬砖生产,谁没事会去专门制毒害人。 最多也就是工业中毒或者农业中毒,那些毒物也都有专门的广谱解毒药可用。 可是南宫丞中的这毒,名曰孔雀胆,又不是真的孔雀胆,是很多种稀奇古怪的毒药混合制成。 白晚舟连毒是什么都搞不清,哪有本事去解。 她只能对白翀恐吓道,“我不是我吓唬你,当今圣上你也是知道的,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你若是救不活他儿子,你的小命也休想保住。” 白翀视死如归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没什么好恐惧的。” 白晚舟彻底没了办法,坐到床边长吁短叹,活似个怨妇。 白翀见她这样,倒觉淮王妃终于有点个妻子该有的样子了。 “王妃,您奔波一天,要不歇一会吧,下官瞧您满脸病容,别把自己也拖垮了。” “病容?”白晚舟摸摸自己的脸颊,烫得弹开了手,拿体温计一量,三十九度。 肯定是昨夜冻感冒了,忙时不觉得,这会一停下来,就觉得头上套着箍,痛得不堪。 但南宫丞没醒,她始终不放心睡下,吃了两粒布洛芬继续守在床前,上下眼皮打得很凶。 白翀不由更疑惑了,王妃到底是在乎王爷还是不在乎啊? <script>app2(); 第92章 高,实在是高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清醒的时候,白晚舟趴在他床头睡得正香。 白翀正要喊她起来,南宫丞却挥了挥手,“让她睡。” 见她脸颊通红,满头大汗,又问道,“她病了?” 白翀点头,“应该是伤寒起热,王妃自己吃了药,既出汗应该就无事了。” 南宫丞凝眉,伸手就将她捞进了被窝。 白翀见状,吞了吞口水,卑躬拱手道,“下官到外面守着,王爷有什么情况,喊一声便可。” 南宫丞“嗯”了一声,看都没看白翀。 白翀心里不是个滋味儿,这大老爷们儿显然比他怀里的娘们儿在乎多了,不公平啊! 白晚舟到下半夜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白翀也不见了,连忙坐了起来,“白太医!白太医!” “喊什么,喊得我头疼。” 白晚舟吓得差点跳起来,“鸟……你醒了?” “你再喊我一声鸟人,信不信我请你把东秦十大酷刑全都试一遍?”南宫丞语调淡淡,却带着死神般的威胁。 嘁,阎王殿里转了一圈的人,口气还这么大,忘了是谁救他的啦? “忘恩负义……” 南宫丞没与她继续拌嘴,而是问道,“我昏倒之后发生了什么?” 白晚舟把后来的事全都告诉了他,“他们的目标是我。” 南宫丞神色如常,“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白晚舟好奇不已。 “所有的毒箭都是朝轿子里射的,还用猜吗?” 白晚舟微微一愣,这么说起来,鸟人受伤,是为了替她挡箭? “这些人为什么要杀我?又是庆王的人吗?” 南宫丞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不知。” “会不会和之前偷日志的人有关系?” “我得细细调查。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淮王府半步,去颖王府也得由我或阿朗亲自接送。” 这是坐牢吗?白晚舟郁闷不已,挠破头也想不通到底得罪谁了。 难道是原主从前得罪了人? 也不太可能啊。 想了半天想不出半点头绪,突然良心发现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南宫丞微哼一声,“没什么感觉,就是伤口有点疼。” 白晚舟便扒开他衣裳查看伤口,只见之前缝合好的伤处居然裂了,血水一直滋滋往外渗,把他后背和褥子都被殷湿了。 “天哪,伤口裂开了,你怎么也不早说?我回来的时候明明检查过了啊,马车都没颠裂,怎么躺床上会裂开呢?”白晚舟百思不得其解。 南宫丞不语,还不是拉她上床扯的。 白晚舟只得重新给他缝了伤口,弄完打个哈欠道,“我回去睡觉了。” 南宫丞一把拉住她,“我刚刚说的话是放屁吗,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你都受伤了,就算刺客再来,也保护不了我啊!” 白晚舟自是不愿,在颖王府已经为了日志失窃跟他挤在一张床上大半月,他这人睡觉极不老实,不是把她压醒就是把她挤到边边,谁要跟他睡一起! “我就是受伤,也能以一敌十,信不信?” 白晚舟无语,鸟人还真是过度自信,“那你别动,我眯一会。” 第二天醒来时,南宫丞已经不在床上,他受伤不重,之前那么昏迷全是因为孔雀胆的毒,毒解了,便也无甚大碍了。 白晚舟洗漱完,肚子饿得慌,听楠儿说南宫丞总爱在膳堂一个人做一大桌菜,今儿去沾沾光。 到了膳堂,果见南宫丞正襟危坐在偌大的八仙桌前。 见到白晚舟来,南宫丞微微惊讶,旋即又用很冷淡的声调问道,“今天怎么想起来到膳堂用餐了?” “昨天不是睡在长淮阁,离公膳堂近。”白晚舟坐下,好巧不巧桌上就有两副碗筷,也没多想,盛了一碗粥就开吃。 她的吃相实在算不上斯文,但莫名有点可爱。 南宫丞淡哂,也提起筷子用餐。 餐毕,南宫丞问道,“听说你昨儿去接你大哥出狱了?” 白晚舟筷子一放,大哥果然没猜错,他忌讳。 淡淡应道,“嗯啊。” 南宫丞若无其事问道,“怎么没接回府?” 这是试探她呢?“接回府?哪个府?” “还能是哪个府,淮王府。” “不必,我给他在外找了落脚之处。” 南宫丞起身,“在哪?” “问这么多作甚。” 南宫丞一本正经道,“接他回来呀。你这个妹妹怎么当的,唯一的哥哥远道而来,还叫人住在外头,不怕别人笑话吗?” 白晚舟惊掉下巴,没搞错吧,南宫丞竟然要接白秦苍回来? 他不在乎白秦苍的名声对他不利? “你认真的吗?” “我像是开玩笑吗?” 白晚舟撇撇嘴,“他自己不愿意来的。” 南宫丞笑了笑,“他怕我不欢迎他么。” “嗯。” “我还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吧。” 你有。白晚舟不敢说。 两人一同出现在药庐时,白秦苍正在院内将一套七星拳打得虎虎生威,南宫丞看了一会,不觉技痒,一个箭步冲到他的拳法包围圈中,两人顿时斗得难舍难分。 白晚舟气得跳脚,“南宫丞,你找死吗!你背上有伤口!” 无奈两人太过专注,没人理会她,丁香将她让到屋檐下,搬了个小板凳给她坐下,两眼放光道,道,“王妃安心观看就是,自己人又不会伤着对方。白大哥的拳法好厉害啊,唔,王爷的武功也不赖!” “花痴!”白晚舟骂道。 直到一套拳打完,两人才收势。 白秦苍对南宫丞拱拱手道,“王爷承让。” 南宫丞也拱手道,“没有让舅爷,本王受了点小伤,影响发挥。倒是舅爷似乎在让我。” 白秦苍道,“白某也没让王爷,在狱中呆的太久,退步了。” 两个男人互相一愣,很快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白秦苍向白晚舟问道,“小舟怎么带王爷来这里了?” 南宫丞直接道,“我们来接舅爷回府。” 白秦苍怔忪片刻,道,“不了,我在这里住的很好,丁大夫和丁姑娘对我很照顾。” 南宫丞不容置喙,“舅爷若是如此,别人会在背后戳小舟脊梁骨的。” 白晚舟听到他那一声“小舟”,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鸟人也太会演戏了,他们很熟吗?喊得这么亲热。 白秦苍见南宫丞这么真诚,已然十分感动,道,“我若去淮王府,小舟容易落人口实。” 白晚舟递了一个眼神给南宫丞,似在说,“你看,我没骗你吧,你能劝得动他算你牛。” 南宫丞眉头微挑,低声道,“其实,我这趟来,说起来也是有求于舅爷。” 白秦苍笑道,“你我至亲,说什么求不求。只要白某做得到,一句话的事。” “近来有人盯上了小舟,我身上这伤,就是前夜和小舟一同回府时被刺的。我虽极力想保护小舟,毕竟还有公事,不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盯着,还望舅爷多多替小舟操心。” 白秦苍竖起了眉毛,“什么!有人想害小舟?!” 白晚舟吞了口口水,南宫丞,高,实在是高。 抓住了白秦苍的软肋。 <script>app2(); 第93章 公主撕逼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到了淮王府,白秦苍得知白晚舟自己还有单独一个别院,当即大手一挥,“成过亲的人了,要什么别院,你不是应该和王爷住在一起吗?我就住小舟的别院,不用麻烦再收拾了。” 南宫丞面无表情,低声在白晚舟耳边道,“我勉为其难收留你。” 白晚舟绝倒,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种结局。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赖嬷嬷被拨回长淮阁伺候他们夫妇,楠儿则是留在长淮阁照料白秦苍。 赖嬷嬷得知王爷王妃要同房了,激动得就差老泪纵横,楠儿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大当家终于出来了,忧的是……小姐这朵鲜花就要去喂牛粪了吗? 最郁闷的还是白晚舟,长淮阁本就是书房,因原主嫁进来时,南宫丞实在不愿与她相对才辟了一间卧房出来,比轻舟阁的卧房还小呢,想再添张床都难。 也就是说,白秦苍只要在淮王府一日,她就要和南宫丞同床共枕一宿。 天哪,杀了她。 不过,对要和南宫丞同床的焦虑,很快被晋文帝一道旨意冲得渣渣都不剩。 白晚舟实在没想到,晋文帝能狡猾无耻到这个地步。 竟下旨给白秦苍和廖婉儿赐婚! 让大哥娶那个女人,这不是毁他一辈子的幸福吗? 南宫丞也没料到晋文帝会这么做,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做决定的是他老子,总不能骂自己老子昏庸。 “这个结果未必就一无是处,父皇给你哥在赐了地,已命人修葺宅邸做大婚用,往后,你在京城也有娘家了。” 这话说出来,南宫丞自己都觉得有点打舌头。 白晚舟听了果然呼出一鼻子气,“谁要在京城有娘家?谁又要在京城呆一辈子!等一切结束,你我和离,我和大哥回黑风山过我们的逍遥日子。” 南宫丞冷冷道,“你想回去就回去?” 两人正剑拔弩张,白秦苍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白晚舟只得将满肚子的窝囊忍了回去,却也不敢直视白秦苍,他此刻,应该是最烦恼的那个人吧? 但白晚舟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情绪,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满是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头,“小舟,为什么板着脸,又在跟妹婿耍脾气?” 南宫丞不置可否。 白晚舟木木道,“没有。” 白秦苍笑了笑,“大哥要给你娶新嫂子,不该高兴吗,干嘛苦着一张脸?” 他不提还罢,一提,白晚舟便绷不住了,难过的说道,“谁要那种女人做嫂子,都是我连累了大哥。” 她现在算是能理解四公主的心情了,自家好好的大哥就这么被拐了,不恨才怪。 “胡说。”白秦苍平静地说道,“反正大哥未娶妻,能找到廖相这样的岳家未尝不是幸事,再说,廖婉儿那丫头,虽然心机重了些,模样倒是不错,是你大哥的理想型。” 听他这么说,白晚舟心里更难受了。 若没有她在京城,以白秦苍的性子和手腕,怎肯这样任人宰割。 他接受这一切不公,为的都是她这个妹妹。 “好了,别拉着脸,丑。”白秦苍拍了拍白晚舟的肩膀,“王府景致不错,我四处转转去,你跟妹婿有话好生说,别动不动就耍小孩脾气。” 白秦苍走后,白晚舟咬了咬唇,道,“我要去找父皇说说这个理,廖婉儿那种心术不正的女人,凭什么要硬塞给我大哥?我大哥已经为她快把诏狱的牢底坐穿了,现在还得敲锣打鼓八抬大轿把她娶回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南宫丞拉住她,“我劝你还是不要枉费口舌,父皇肯定是权衡过后,觉得这样可以同时顾及你大哥和廖府的面子,让两家都没话讲才下旨的。有这功夫,你不如趁着父皇或许对你们兄妹还有点愧疚,多讨些封赏。” 白晚舟一阵冷笑,“你以为人人都在乎那点功名利禄?他是权衡了,他权衡的是如何把皇室和朝廷的利益最大化!他才不管我哥要顶着多大的屈辱去娶那个野女人!至于你,你和你父皇又有什么区别,为了手里的权力,可以把任何人当做棋子!我又没指望你去帮我哥说情,我自己去碍着你什么了?谁不知道你就是个缩头乌龟!” 南宫丞气结,这女人还有道理没道理可讲? “不可理喻!” 这厢淮王府里白晚舟和南宫丞闹了个不欢而散,那边颖王府里也热闹得很。 四位公主并庆王妃一同来探望颖王。 几人也不敢进颖王的卧房,只在门口遥遥看了两眼,嘱咐几句“放宽心”、“好生休养”,便围成一团聊起了家常。 楚醉云十分贴心的命人搬来几把阔椅一张桌子,在檐下拢起火炉,又摆了些茶点,让她们唠得很舒适。 大公主对庆王妃称赞道,“大弟妹竟亲自来送药,你对这些个皇弟皇妹们,当真是没话说,不怪母妃在父皇面前一直夸你呢。” 庆王妃眯眼笑道,“这不是我应该的嘛,要说照顾兄弟姐妹,皇长姐才是所有人的表率呢。” 大公主和廖贵妃母女德行一般,都喜欢听别人捧臭脚,庆王妃这几句话是捧到她心坎儿里了,让她十分受用。 三公主是南妃所育,最是看不惯大公主和庆王妃姑嫂情深,翻了个白眼,也握住楚醉云道,“老六病着,你怎么也这么不顾惜自己,瞧瞧你这手冰的,若是再倒下,莫不是要心疼死母妃?” 三公主的行为分明是学着大公主,自家人跟自家人抱团。 楚醉云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十分瞧不上,斗这些明面上的风头有什么意思? 只淡淡道,“我没事,星哥能早日康复就好。听闻廖府马上要有喜事,希望能喝得上这杯喜酒。” 她这话一说出来,大公主和庆王妃顿时情深不起来了,大公主先就炸了,“你不说这事我都快忘了,一说我能气得头疼!廖府是什么门楣,我外祖又是多么高风亮节的人物,竟要找个山贼做孙女婿!” 楚醉云达到目的,淡淡一笑,若无其事的劝道,“那白秦苍虽在诏狱待了两月,官职和爵位并未丢,婉儿妹妹再怎么说,毕竟是个庶出,说起来也算门当户对嘛。” 大公主桀骜道,“廖府的庶出女儿又怎样,不比一般官宦人家的嫡出小姐还气派些!他白秦苍也配?” 此言一出,庆王妃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在座的都是公主,楚醉云也是将军之女亲王之孙,唯有她娘家地位不高,不正是大公主口中的“一般人家”嘛。 大公主跋扈惯了,并意识不到已经得罪了人,又数落了一通白秦苍如何如何低贱,廖府如何如何高贵。 楚醉云等她撒完了气,才似有意似无意的幽幽道,“父皇如今十分器重七弟夫妻,尤其是七弟妹时常受召入宫,她做妹妹的,为哥哥在父皇面前求个好姻缘也是有的。” 大公主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把面前的一碟瓜子都掀翻了,“这事儿是老七媳妇撺的?” 楚醉云一脸无辜,“大姐息怒!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谁知道呢?” 大公主气得嘴唇都抖,“我就说,父皇一向体恤外祖,在朝堂上尚且给外祖几分薄面,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来羞辱廖家呢,原来是她捣的鬼!” 三公主幸灾乐祸道,“大姐那表妹也不是什么良家,苍蝇不叮无缝蛋,也未必就是白秦苍强迫了她,她一个庶出女,能嫁个定山侯也不委屈她呀。” 大公主怒指三公主,手指头都快怼她脸上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三公主嫁的是户部侍郎之子,户部在兵部之上,自然也嘚瑟得很,撇嘴一笑,“我哪里胡说了,大姐若是不信,可以回去问问你那表妹嘛,她指定一百个愿意。” 这俩公主的母妃一见面就掐,她俩也遗传了各自母亲的好斗性格,到一起也是互不相让,眼看一触即发。 一直没说话的二公主和四公主正欲拉架,就在这时,白晚舟背着药箱来了。 <script>app2(); 第94章 挨打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乍一眼看到房门口聚集着五六个华服宫装美人,白晚舟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看清几个人后,她好意提醒道,“颖王正在发作期,聚在他门口聊天也有被传染的风险,几位皇姐皇妹还是换个地方为好。” 大公主行至她面前,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啪啪两个巴掌甩到她脸颊。 “谁是你皇姐皇妹,你们姓白的就这么无耻?自己怎么嫁到淮王府的忘了吗?现在又想故伎重演?” 大公主身材高壮,在公主府就惯会教训下人,这两巴掌打得娴熟无比,瞬间就在白晚舟脸上印上两个五指印。 白晚舟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两个腮帮都火辣辣的疼,便伸手捂住。 大公主见她不说话,觉她是心虚,扬手欲再打,却被二公主和四公主一左一右架开。 楚醉云和庆王妃也过来架住了白晚舟。 二公主劝道,“大姐,息怒,许是误会。” 四公主南宫离并不喜欢白晚舟这个嫂子,但她更看不惯大公主仗势欺人,大公主这是打狗给主人看,伤的是七哥和母后的面子,“大姐,有话说话,不必动手。” 大公主仍怒气冲冲,“能有什么误会,贱蹄子!我廖家的好女儿岂能就这样被个山匪糟蹋了!” 白晚舟这才明白过来大公主为什么动手,原来是为了廖婉儿。 她甩开楚醉云和庆王妃,这两人,真想拉架也该去拉大公主吧,架着她做什么,真是一脸呵呵。 白晚舟理了理被打散的鬓发,冷冷看着大公主,“大公主既觉得我喊皇姐玷污了您,我就尊您一声大公主,不喊您大姐了,希望在座的做个见证,大公主日后千万莫怪我不敬。至于家兄迎娶廖小姐的事,大公主当真是误会了,这是父皇下的旨意,并非家兄所愿。说起来,我们白家比廖家更不愿呢,毕竟那是个陷害他入狱的蛇蝎女人,谁知道她有没有前科,又会不会再步后尘。娶妻娶贤,谁愿意娶个搅家精回家!大公主若能劝得父皇收回旨意,晚舟和家兄定当感激不尽!” 大公主被白晚舟一番话说得直接跳起来,“好你个牙尖嘴利的贱蹄子!你撺得父皇下旨,现在还说风凉话!来人呐,给我拿簪子来,我要戳兰她的嘴!” 她身旁的贴身丫头立刻从头上拔了簪子递到她手里,她竟当真举着簪子就往白晚舟嘴唇刺过来。 二公主和四公主见势不妙,死死拖住了她,“大姐,不要冲动!” 白晚舟丢下一个阴冷的眼神给大公主,转身便推门进了颖王的屋中,“大公主若再纠缠耽,误我治疗颖王,莫怪我上报父皇。” 大公主气得干瞪眼,“贱蹄子,你敢威胁我!来人,把她拖出来!” 她自己不敢进屋,下人当然也不敢进屋,纷纷劝说,“大公主,饶了她这一回吧。” 外头闹得激烈,白晚舟不管不顾,反手拴上门,径直走到颖王床前。 只见颖王平躺在床上,微微阖着双目,眉头拧得像一团咸菜。 白晚舟听得他气息乱喷,知道他并未睡着,道,“手伸出来,扎针。” 颖王缓缓伸出手,眼睛并未张开,只是闷闷道了一句,“她们都把我当死人。” 白晚舟微微一怔,门外的一切都被他听去了,外头那些人,哪里是真的来探望,不过是做做样子,真在乎他的病,怎么会在他门口就这样大吵大嚷。 这些人,包括他的妻子。 白晚舟舔了舔唇,苍白的安慰道,“想开些,我还见过在病人没咽气儿女就就开始争家产的呢,你这算什么,赶紧好起来就不会这么多愁善感了。” 颖王苦笑,“你还真是会安慰人。”睁眼一看,发现她脸颊红彤彤的,惊道,“脸怎么了?谁打你了?” 白晚舟从药箱中找了一支活血化瘀凝露在脸上抹开,冷声道,“你大皇姐,刚才那么吵,你不是听到了。” 颖王沉声,“大皇姐太过分了。” “她是长公主,母妃又是廖贵妃,嚣张些也正常。” “你不至于这么好说话吧?”颖王不可思议的看着风清月明的白晚舟,他都为她生气,她自己倒无所谓吗? 白晚舟撩了撩眼皮,“当然不是。今天她们人多势众,再争下去我也只有吃更大的亏,这两个耳光,择日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的。” 她声调平平,眸中却透着一股狠,颖王虽对她了解不多,但能感受到她这番话绝不是说说而已。 白晚舟今儿没有给颖王加安定,睡多了对他也不好,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白晚舟好奇的问,“颖王妃和淮王订过婚,你的身份这么尴尬,干嘛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娶她呢?” 颖王顿了顿,“我以为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懂。” 白晚舟吞了口口水,尼玛,有口难辩,颖王以为她还是原主呢,“当我没问。” “你呢,与七弟怎么样了?” 白晚舟呵呵一笑,装憨道,“此话怎讲?” 颖王想起在宫里撞见的那一幕,深吸一口气,“罢了,也当我没问吧。” “咱们这天可就聊死了。” 颖王淡哂,“怪我不善言辞。不管如何,我要感谢你能来救我。” 白晚舟挑眉,“不要谢我,要谢谢你七弟,或者谢你父皇,他们威逼利诱我来的。” 颖王怔了怔,“七弟?” “唔,他刚得知你染病就催我来了,不过那时候你媳妇请的是庆王妃。” 颖王喉结滚动,半晌没有说话。 白晚舟嘻嘻一笑,“小伙子,你既然选择楚醉云做你妻子,又知道他们的过去,就该大方点,至少要相信枕边人啊,想那么多岂不太累。” 颖王似笑非笑,“你倒是挺大方,我记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我和醉云大婚时,你甚至在颖王府自尽。” 哪壶不开提哪壶!白晚舟干笑两声,“想开了呗,为情所困是天下最蠢的事。” 颖王沉吟片刻,道,“七弟人是不错的,你若能跟他白头到老,未尝不是一段佳话。” 白晚舟忍不住笑道,“白头到老?杀了我吧。我说你还挺聪明的呀,知道用迂回战术,我绊住南宫丞,就没人来影响你们夫妻感情了呗。” 颖王微眯眼睛,“怎么,你已经嫁作他妇,难道还有什么想法?” 白晚舟不置可否,“好好养你的病吧,你那娇妻如花似锦,你要是一病不起,不知该便宜了谁去。” <script>app2(); 第95章 血剑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大公主一开始叫嚣着要等白晚舟出来撕她的嘴,但颖王药水挂完都是两个时辰后了,她哪有那个耐心,被其他几位公主劝着,也就借驴下坡回去了。 今日是白秦苍来送白晚舟的,白晚舟怕他看到自己的脸,就拿了个口罩戴上。 依在门口的楚醉云见了,幸灾乐祸道,“皇长姐手劲儿也真大,幸亏被我们拉住了,否则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可就完了。” 白晚舟眸光射向她,“看我被打,很爽吧?” 楚醉云低低道,“不敢当。” 白晚舟冷冷道,“放心,这两个巴掌,我不会只记在大公主账上的,我这个人锱铢必报,谁欠我的,我都会加倍讨回来。” 说完就昂头离开了颖王府。 白秦苍看到白晚舟的口罩,疑惑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口罩,可以防止传染。” 白秦苍正色,“听说颖王得的是天花,你可千万要注意。” 白晚舟点头,“放心吧大哥,我打了疫苗,不会被传染的,戴口罩也不过是为了卫生而已。” 说完就钻进马车,不给白秦苍继续观察的机会。 到了淮王府也借口累早早回了长淮阁的卧房歇下了。 南宫丞回来看到她脸颊高肿,隐隐约约还有两个手掌印,立刻问道,“谁打你的?” 白晚舟翻个身对到墙壁,扯上自己的被子蒙住头,理也不理他。 南宫丞在床头坐了好一会没说话,等到白晚舟气息均匀,才轻轻躺到她旁边。 第二日南宫丞刚下早朝,便见大公主怒气冲冲的迎了上来,“老七,管好你家里那个婆娘!她竟敢撺掇父皇把婉儿赐婚给白秦苍那个贼头,天借她的胆!你去和父皇说,让他改变主意收回圣旨!” 南宫丞眸色沉沉,等大公主气息平了才道,“昨日,是大姐打的她?” 大公主冷道,“打她都是轻的!没撕烂她的嘴已经不错了。” 南宫丞无甚表情,冷飕飕道,“父皇乃君王,君无戏言!若朝令夕改,还有何威信可言!而且,大姐觉得父皇是会被一个寂寂无名的儿媳所左右的人吗?” 大公主无言以对,父皇深谋远虑一言九鼎,当然不是这样的人。 但对白晚舟的鄙视厌恶已经深入骨髓,她又不敢去拿晋文帝撒火,只能把所有怒气都释放到白氏兄妹身上,“那也是他们兄妹二人心术不正行为不端,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牵连到我廖家!” “大姐,我要提醒你,你姓南宫,不姓廖。”南宫丞周身散发着一股刺骨的寒冷,“还有,按东秦律法来说,大姐如今下嫁给兵部侍郎的公子,是为臣,白晚舟出身虽不济,但嫁与我做了天家媳,是为君。大姐打她,是为以下犯上,若有下次,淮王府不会甘心受辱,定会禀报父皇讨个公道。” 他不似大公主咋咋呼呼,却字字掷地有声。 大公主瞠目结舌,良久没有说出话来,待反应过来,南宫丞已经走远,她气得直跺脚,“什么玩意儿!我是长公主,父皇的第一个孩子,受尽父皇的荣宠!她一个贼女,凭什么!” 阿朗等在宫门口,看到南宫丞出来,迅速将马匹牵给他。 南宫丞翻身上马,低低问道,“有消息了吗?” 阿朗也骑上一匹马追到他旁边,“是血剑门的杀手。” 南宫丞眉头微蹙,“血剑门?” 血剑门绝对是全洛城富商权贵最闻风丧胆的一个组织,听闻这个组织永远只有二十二个杀手,门主每次招进新杀手时,就会让新杀手与每一个老杀手生死决战,只有当他杀死一个老杀手,才能进入组织,成为新成员。 这种淘汰制度,让门中每一个杀手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还立下规矩,除了皇室南宫氏不杀,其他任何人,只要银子到位,哪怕是皇后,也能给你拧下头来。 什么人盯上了白晚舟,竟能让血剑门一次派出了将近半数的血剑杀手?若非南宫丞武功绝顶,在战场上又练就了以一敌多的本领,那晚白晚舟绝对要身首异处! 阿朗点头道,“我和赵烈动用了上千人马,消息绝对可靠。爷上次直接折了他们八个杀手,如今血剑门门主也是措手不及,剩下的十四个人,全在我们掌控之中,要不要收网,只等爷一句话。” 南宫丞摆摆手,“暂时不要收网,盯紧他们,一定给我揪出收买他们的幕后黑手。” “是,爷。” <script>app2(); 第96章 气死楚莲花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接连戴了两日口罩,回淮王府也不摘,白秦苍到底是怀疑了,趁她不备,掀开了她的口罩。 之前那清晰的手掌印倒是没了,但脸颊的红肿骗不了人。 白秦苍到洛城后,第一次露出了黑风山大当家应有的冷戚神色,“怎么回事?” 白晚舟有些被吓到。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哥哥开始,他便温润如玉,除了和南宫丞比武那两次,平时走路都风轻月明,仿佛怕踩着地上的蚂蚁一般,白晚舟都快忘了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山匪首领。 此刻,他周身都是杀气,眸子也印上了微微血红,他含垢忍辱委曲求全,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小舟,如果这样保护不了小舟,他没有再忍的必要。 见他这样,白晚舟哪里敢说真话,他若知道是大公主打了他的宝贝妹妹,白晚舟相信他会立刻冲进大公主府,手刃了大公主替她报仇。 只得若无其事的重新戴上了口罩,笑盈盈撒娇道,“大哥讨厌了啦!人家过敏了,就怕被人看到这副猪头样,你还给人家扯开,叫下人看见要笑死了。” 听了白晚舟的鬼话,白秦苍的眸光并未有半分放松,依旧紧紧盯着她,“当真?” 白晚舟舔唇,明白自己真是太自作聪明,她以为自己一现代人,拥有先进的科学知识,就能参透这一世中遇到的所有古代人。 此刻她才明白,任何时代,一个能做首领的人,都是深藏不露的。 白秦苍也是,黑风山的五十万土匪,不是无缘无故臣服他的。 正在她不知怎么继续解释之际,南宫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瓶药膏。 一本正经道,“小舟,我替你找太医院讨了药膏,过敏虽要不了人命,终究在脸上,你得重视起来,时间拖久,于容貌有损。” 白晚舟如抓住及时雨,连忙接过药膏,“多谢王爷,你快给我大哥说说,他不信我是过敏呢。” 南宫丞笑了笑,对白秦苍道,“也不知在哪淘气,把脸弄成这样,说是痒得很,夜夜踹我起床给她挠脸呢,今儿问太医,太医说是过敏跑不离,涂上药膏就会好起来的,舅爷莫要太过担心。” 白秦苍见南宫丞也这么说,总算是信了,瞪了白晚舟一眼,“不省心!” 南宫丞趁机道,“今日我无事,正好想去看看六哥,就由我送小舟去颖王府吧。” 自打晋文帝下旨,白晚舟就连着南宫丞一起嫌弃,已经很久没让他接送了,但今日她巴不得南宫丞送她。 不能再让白秦苍追问了,再问下去肯定要露马脚。 白秦苍自不能跟人家老公争,就让南宫丞带她走了。 到了颖王府,白晚舟心血来潮,决定气一气楚莲花。 一进后院,她就挽住南宫丞的手臂,南宫丞微微一怔,脚步顿了片刻,“吃错药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发现自己模仿的竟是白晚舟的口头谈,心虚不已。 好在白晚舟没注意,“我要是没记错,某人曾经因为和嫂子不干净被哥哥捶成了熊猫眼。看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我帮你洗白一下。” 南宫丞咬了咬牙槽,“你说话注意点,谁跟嫂子不干净了!” 白晚舟“嘘”了一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南宫丞想到颖王对他的误会,确实需要解开兄弟间这个芥蒂,干脆伸手揽住白晚舟的肩。 白晚舟自己耍起流氓手到擒来,被南宫丞这么一揽,身子却不自觉僵了,“拿开你的爪子。” “做戏做全套。” 白晚舟正准备一记勾拳赏给他,正巧楚醉云来了,连忙化拳为掌,在他脸上轻轻一撩,“轻点嘛,力气那么大,搂得人家都痛了。” 南宫丞被她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病!” 楚醉云瞧见这一幕,一股热血顿时涌上脑门,她的男人在床上半死不活,白晚舟那贱人却搂着她昔日旧爱好不亲热! 南宫丞一抬眸,也看到了楚醉云,面色有些尴尬,揽着白晚舟纤腰的手倒是没松,淡淡对楚醉云问道,“六嫂,六哥现在情况如何?” 白晚舟鄙视的嘁了一声,她连颖王的房门都没进过,知道个锤子。 楚醉云再也不是平时那副对白晚舟爱理不理的样子,温柔的笑无可挑剔,“有大嫂和七弟妹细心照料,已经渐渐好转了。” 南宫丞嗯了一声,“我看看他去。” 楚醉云在前头引路,到了门口,进去又不敢,不进去又有点不好意思,顿在门槛处举足为艰。 南宫丞道,“六嫂身子弱,就止步吧。” 楚醉云咬了咬唇,缓缓退出来,“你们也要注意些。” 白晚舟呵呵一笑,“无碍,我天天进去,要传染早传染上了。” 楚醉云面色苍白,眼神幽怨,没有再说话。 南宫丞丢了个眼神给白晚舟,少说几句能死。 白晚舟不羁的吐了个舌,把一旁的楚醉云气得胸闷。 颖王看到南宫丞,有些吃惊,“你怎么来了?” “看看六哥。” 颖王闷了闷才道,“弟妹用药精准,我好起来了。” 南宫丞道,“那就好,六哥放宽心,胡街那么多病人都好起来了。” 颖王这才淡淡露出一丝笑容,“我信得过七弟妹。” 南宫丞有些惊愕,那娘们竟然连闷葫芦六哥都拿下了! 哥俩说话间,白晚舟已经将吊瓶挂好,道,“今天是最后一天水,往后只要口服药就行,我会先留七天的药给你,具体怎么服用都标好了,七天后来复诊,视情况再调整。” 颖王也不好意思总是这么麻烦白晚舟,点头道,“如此甚好。” 南宫丞就在房中陪着白晚舟等水吊完,颖王心有龃龉,并不怎么说话,倒是门外的楚醉云,几度蠢蠢欲动想唤南宫丞出去一叙,无奈怕颖王有想法,始终没敢。 到两人从房中出来,楚醉云等得秋水丢快穿了,正想凑上去说几句,白晚舟又倚进南宫丞怀中,“王爷,今天好累啊,咱们快些回家用晚膳吧,我想早点歇息。” 看她矫情的模样就知道她在装,但南宫丞竟然没觉得讨厌,只是面色不苟道,“累你就少说两句话。” 这是在提醒她别挑事儿。 白晚舟眨巴眨巴眼,扭头向楚醉云道,“六嫂,走啦!我七天后再来,往后六哥的药就指着六嫂安排啦。” 说完就腻歪着南宫丞往外走去。 楚醉云气得浑身发抖,她竟连和七表哥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script>app2(); 第97章 鹞鹰,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出了颖王府大门,白晚舟就像弹簧一样从南宫丞身上弹开,神色也恢复了平日的冷淡。 果然是有病!南宫丞有种被人家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屈辱感,连马车都不进了,坐在外头和车把式一起赶车。 白晚舟乐得自在,心想鸟人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到家中无事,平时这时候她都会去轻舟阁找白秦苍和楠儿一起吃晚饭,这不脸还肿着,连膳堂都懒得去了,回房认真抹药膏。 正抹得入神,冷不防铜镜里多出一个人影,吓得一跳,“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学会敲门?” 南宫丞把食盒往小桌上一放,“我回自己房间也要敲门?” 白晚舟气结,想起自己现在还被他收留着呢,顿时生出一股人在屋檐下的凄凉,小声比比道,“你平时也没回来这么早过。” “今日沐休。”南宫丞一边说,一边将菜食碗筷都摆放好,“还不滚来吃饭。” 白晚舟吞了口口水,“有我的份?” 南宫丞耐心欠费,“不是你叫唤着要早点回来吃饭?在别人府里嘴巴一刻也不肯闲,好像家里饿着你了似的。” 白晚舟坐下就开吃,“怎么,心疼嫂子啦?” 南宫丞举起拳头,“信不信再提一次嫂子我打你?” 白晚舟撇撇嘴,“信,你又不是没打过。” 不用去颖王府之后,白晚舟便赋闲在家,但她天生好学不愿浪费光阴,自打上回南宫丞中毒被雷夫人和白翀联手治好之后,便对中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求南宫丞从太医院帮她带了几本医书回来,日日苦啃,竟是越看越有味,连房门都很少出。 这一日,白秦苍因有两日没见到妹妹,便到长淮阁来找白晚舟。 经过偏院的时候,忽见一个红衣美貌女子正在逗弄一只鹞鹰,不由十分惊讶。 鹞鹰凶悍,极难驯服,想让它服从你,须得经过艰难的熬鹰。 所谓熬鹰,就是将鹰关到笼中,由熬鹰人守在旁边,数十天不许鹰饮食睡觉,直熬到鹰能在熬鹰人手臂上睡着,这鹰便算熬成了,鹰的认主仪式也完成了。 如此驯服出的鹞鹰,对主人忠心至极,且一辈子只会服从这一个主人。 白秦苍在黑风山时也曾熬过鹰,连他都没成功过,所以看到这纤纤弱质的美人竟能有一只熬鹰做宠,顿时对这女子刮目相看。 女子意识到有人在看她,连忙挥手赶走了鹞鹰,对白秦苍福了福身便回屋。 白秦苍唤住她,“姑娘是这鹰的主人?” 他始终不太相信这女子这么厉害。 女子神色有些紧张,片刻才摇头柔柔道,“这鹰是我在教坊时无意救下的,它当时受了伤,落在我檐下,我替它包扎了伤口,又喂了些水粮,从那以后,它便时常来找我。” 白秦苍豁然开朗,原来不是她熬出来的,不过因这种际遇得到一只熬鹰的信赖,也是惹人艳羡的,“等等,你刚刚说,在哪里救下它的?” 女子面色一红,“教坊。” 白秦苍面露疑惑,淮王府里怎么会有教坊女子? 女子看出他的心思,轻声道,“我是太后赏给王爷的舞姬,公子可以叫我红岄。” 白秦苍心一沉,太后赏的舞姬?小舟才嫁进来一年,南宫丞就纳妾了? 红岄见他面色不快,唯唯道,“红岄还有些事,先回去了,公子请自便。” 说完,袅袅娜娜回了小院,缓缓将院门关上了。 望着她婀娜绰约的背影,白秦苍失神了片刻,不快之余,心头又爬上一丝失落。 回到屋中的红岄,如释重负的拍了拍胸口,从袖中取出一张卷成一条的简信,打开瞥了一眼,便放到碳炉里焚了…… <script>app2(); 第98章 也不嫌晦气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转眼便到七日后,白晚舟背了药箱,往颖王府去给颖王复诊,南宫丞在宫中办事,还是由白秦苍护送她。 她估摸着颖王已经好了个七八,后面药量减半,再开些复合维生素给他恢复身体,应该能下床过年。 到了颖王府,却发现府中气氛极其诡异,下人们脸上都是惶恐之色,看到她连礼都不行就跑了。 狐疑之下,白晚舟轻车熟路走到了颖王的寝院,只见楚醉云穿着一身素白纱衣守在门口,冷风吹过时,将她裙摆扬起,端的是美,屋内却有下人进进出出面色凄惶。 楚醉云为了显她与世无争纯善静美的气质,平时也爱穿白,只是这时候穿这么一身白蹲病人门口,看着便有些扎眼了。 跟守孝似的,也不嫌晦气! 白晚舟不明所以正要往里走去,却被楚醉云一把抓住手臂。 白晚舟顿时皱眉甩开她,“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明明只是轻轻一甩,几乎没用力气,可楚醉云却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口中发出痛苦的嘤咛。 旁边的下人惊呼一声,连忙扶起她,“王妃,您没事吧?淮王妃,您怎么能推我们王妃呢!” 楚醉云扶额,虚弱的说道,“休得胡说!是我自己体弱,与淮王妃无关。” 下人呼着气狠狠剜白晚舟一眼,“我们王妃就是人善被人欺,奴婢都瞧见了!” 楚醉云怒道,“有你说话的份吗!给我下去!” 下人愤愤离去,楚醉云一副虚脱的模样倚在门梆上。 白晚舟冷眼道,“你又想干嘛?” 话未说完,楚醉云竟不大意跪到她面前,嘤嘤哭道,“七弟妹,我知你因我与七表哥订过婚对我有所芥蒂,但我们从前发乎情止乎礼,各自婚嫁之后更是清清白白日月可昭,上对得天下对得地,也绝对对得起各自的丈夫妻子,七弟妹何苦将这点过往记恨在心中,拿来报复我们王爷呢?醉云求求你,你若是真有气,撒到我身上就好,求你不计前嫌,救救我们王爷吧!” 说话间便对着冰冷的地面开始磕头,几个头磕下来,白嫩的额头上顿时血糊一片。 白晚舟没想到她会忽然来这套,顿时觉得不妙。 果然,还没来得及拖她起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已经传来,“醉云,你在做什么!” 白晚舟抬眸一看,院外乌压压来了一大群人,一道明黄的仪仗篷晃眼睛疼。 紧接着就是一个传话公公先走了进来,“皇上驾到!” 院中所有下人吓得跪成一片,白晚舟也跟着跪下,心中一阵阵冷笑,好呀,原来设了这个苦肉局等着她呢。 喊话的正是三公主,颖王的胞姐,她率先就进来扶起楚醉云,看到她的额头,心疼得眼眶都红了,“弟妹,你这是何苦!” 楚醉云把头埋在三公主怀中呜呜哭泣,一言不发。 南妃用帕子捂面就要往屋内去,“星儿!” 晋文帝一把牵住她,“老六患的是天花,你不要命了?” 南妃哭得双目红肿,“天花又如何,那是臣妾身上的肉!他若是去了,皇上以为臣妾还能苟活吗?” 三公主听南妃这么说,顿时也哭了出来。 她俩一哭,院中的下人们也都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颖王已经死了。 晋文帝正身对楚醉云问道,“老六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下早朝,就接到颖王府的消息,说老六快不行了,惊出一身冷汗,遂带着南妃和三公主就赶了过来,这也是诸位皇子立府之后他第一次驾临到亲王府。 楚醉云抽泣得无法言语,半晌才道,“七日前,七弟妹说王爷情况好转,她不用每日再来,留下丸药便走了。醉云虽不放心王爷,但七弟妹终究身份尊贵不同于太医,她不愿再来,醉云也不好强迫她再来,便按她要求每日伺候王爷服药,谁知药一顿没落下,王爷的病却越来越重,昨夜苦熬一宿,今早竟陷入弥留。都怪醉云没有照料好王爷,请父皇母妃赐罪!” 白晚舟直到现在才搞明白发生了什么,颖王快不行了?! 怎么会呢! 七日前他便已恢复大半,只消持续再用一段时间药便可痊愈,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 三公主红着双目,唾了一口到白晚舟脸上,斥道,“贱人!怪不得大姐扇你!那日就该按着你让大姐撕烂你的脸!” 南妃也怒道,“胡街二百多天花病人,一个都没死,你竟把我星儿治成这样!你敢说你不是刻意的!星儿若是三长两短,本宫第一个不让你活!” 白晚舟抹净脸上唾液,寂冷的盯着所有人,没有一句解释,这是一个套,按着她头围来的,把她套得死死,再解释也无用。 南妃见她毫无悔改之意,夺了太监的拂尘就要往她身上抽。 “够了!”晋文帝低沉的声音裂石流云,从侍卫身上拔了一把佩剑到白晚舟面前,“滚进去看看老六怎么回事,救得回来,饶你狗命,救不回来,你直接自刎,不必再出来。” <script>app2(); 第99章 断气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早就想进去看颖王是什么情况,得晋文帝这一句,抓住剑柄就起身往里走去。 只是手中剑柄寒意传来,不由心生悲凉。 这把剑,比上一世捅死她的医闹还要荒唐和耻辱! 上一世,别人结果了她,这一世,若救不活颖王,她要自刎谢罪。 医者仁心,悬壶济世! 这八个字,此刻显得那么讽刺。 白晚舟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床边,不过短短七天,颖王瘦得脸颊都凹陷了,面如金纸,嘴唇干裂,楚醉云没夸张,他确实已到弥留之际。 她没把握救他…… 黄粱一梦,洛城最闻名遐迩的销金窟。 一位浊世佳公子胸襟敞开,躺在罗汉床上,一手支颐一手斟酒,正悠然侧目欣赏几个胡姬翩然起舞。 舞跳到一半,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窗外跃了进来,单膝跪到罗汉床前,恭恭敬敬道,“公子,颖王府出事了。” 那公子眼皮都未抬一下,厌烦的挥了挥手,“不听不听,颖王府的事有什么好报告的,赶紧滚,休扰本公子雅兴!这几个胡姬可是黄粱一梦好容易才从教坊手下截胡来的,刚到洛城没两天呢,各个舞技超凡,洛城难得一见。嗳,你怎么还没滚?” 黑衣人舔舔唇,“事关淮王妃。” 公子眸光幽了幽,不经意挑眉问道,“淮王妃怎么和颖王府扯到一起了?” “颖王病危,皇上迁怒于淮王妃,下令若救不回颖王就让她自刎谢罪。” “知道了。”公子重新躺回罗汉床,撇撇嘴嘟囔道,“仗着自己有点小本事招三惹四,惹到刺儿茬了吧。你们继续跳啊,杵那儿看着我做什么?我让你们停了吗?” 几个胡姬面面相觑,连忙和着曲声重新起舞。 刚跳没片刻,公子又从罗汉床跳了下来,“停停停,跳的什么玩意儿,回去再练练,爷下回来检查,若没进步,赶你们回边疆!” 胡姬们瑟瑟发抖,不明白这位公子爷为何如此喜怒无常,明明方才还在夸她们舞艺非凡。 公子紧了紧衣领,披上狐裘,翻身跃出窗外,落在马背上,朝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南宫丞刚办完事准备出宫,看到迎面而来的骏马,一个飞身将马背上人扯了下来,“好你个裴驭,又躲哪儿快活去了,这么多天不见踪影?” 裴驭似笑非笑打量了南宫丞一眼,并未答话。 南宫丞只觉他的眼神十分犀利,仿佛在讽刺自己一般,“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裴驭耸肩,“怎么会,你是皇子。” “呵,就这还说没得罪你,出什么事了?” 裴驭撇撇嘴,道,“你媳妇人头不保,你还在这优哉游哉?” 南宫丞蹙起俊眉,“疯女人又捅什么篓子了?” “你六哥要死了,你爹怪你媳妇没尽力治他,要拿她陪葬。” 南宫丞二话不说,挤开裴驭直接上了他的马,“借你的马一用,晚些到淮王府来取。” “靠,有没有搞错!” 白晚舟给颖王上了阿托品和肾上腺素,将几乎停掉的心跳抢了回来。 他许多天未进食,身体虚弱不堪,电解质也失衡得厉害,白晚舟又给他吊了球蛋白和钾钠平衡液。 如此,便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尽人事听天命。 南妃见白晚舟进去半晌也没点动静,不由急了,拍着门哭道,“给本宫把门打开!本宫要见星儿!” 晋文帝一开始不许她拍,等到后来也心慌不已,怕见不到颖王最后一面,便对着里头喊道,“老七媳妇,你把门打开,让我们看看老六。” 白晚舟见多这种场面,也知道他们的想法,给颖王戴上口罩,又给屋子消了毒,才打开门。 为防万一,又给每人发了一个口罩,“你们把这个戴上。” 三公主皱眉道,“这是什么?” “口罩,防止传染。” 三公主听了往地上一扔,怒道,“都什么时候了,我难道还嫌弃自己的亲弟弟?” 白晚舟道,“这跟亲弟弟不亲弟弟没关系,他的病没痊愈,便一直存在传播的风险。” “那你为什么不戴?” “我有抗体。” “什么康替不康替,我看你就是在侮辱七弟!” 白晚舟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正欲辩解,南宫丞的声音传了来,“她不是在侮辱七弟,她是为三姐好。三姐难道忘了七弟是怎么染上天花的了吗?” 白晚舟往前一看,南宫丞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他的发髻有些乱,像是被风扬散的,制服也没换,显得他长身玉立。 被一群人围攻到现在,情绪已经跌到谷底,看到他的一瞬间,白晚舟竟莫名生了一分依赖之感。 南宫丞捡起地上的口罩,塞回三公主手里,“三姐若是不戴,最好就别进去。” 一直未说话的晋文帝下令道,“都戴上。” 众人不敢违背,这才都戴上。 南妃第一个冲了进去,“星儿!我的星儿!” 看到床头的吊瓶和插在颖王手背的针管,她大吃一惊,“这些都是什么?你就用这些东西救我星儿的命?” 南宫丞冷冷道,“南母妃莫疑,胡街的病人们全都是用这些东西救活的。” 南妃厉声道,“那为何我星儿还躺在这里!” 楚醉云蓦的就泪水滚滚而落,她此时是无声胜有声,她的泪水说明了一切。 三公主哽咽着安慰道,“六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南妃突的尖叫起来,“星儿,星儿!来人呐,快传太医,星儿断气了!” <script>app2(); 第100章 你要加油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一惊,连忙摸向颖王的鼻息,没有呼吸,又摸向颈动脉,还有微弱的跳动! “让开!” 白晚舟一把推开南妃,跳上床跪坐到颖王身上,开始做心肺复苏。 三公主和南妃同时惊呼起来,“天哪,她这是要作甚!难道连最后的尊严都不肯给星儿吗!” 楚醉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不断的对白晚舟作揖,“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星哥吧!” 白晚舟哪里理她们,按压几次,直接对着颖王的嘴吹气。 这下连晋文帝都看不过去了,对南宫丞怒道,“把她拉下来!成何体统!” 南宫丞虽也不想看她和颖王嘴对嘴,但见她的模样,除了焦急没有任何杂念,知她肯定是在做最后的努力,便硬着头皮道,“父皇再给她一点时间,也许还有希望呢!” “都断气了,何必给人留下话柄!”晋文帝狠狠道,“把她拖下来!” 就在这时,颖王上身猛地厥起一下,随之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被扼住喉咙又被松开一般。 白晚舟擦了一把汗,“救回来了!” 南宫丞趁机将上前拉她的人挡到身后,容她又重复了几十下动作,颖王的气息渐渐稳定。 白晚舟虚脱的从床上跳下来,“心跳回来了。” 晋文帝亲自上前一探,果然探到颖王鼻头微弱的热气,紧绷的弦一下子松开,两腿一软,竟往后倒下去,多亏南宫丞将他接住,才没倒到地上。 白晚舟不想看到同一间屋再出一个病人,主要这个病人她也医不起,便道,“父皇,您回宫等消息吧,我今晚在这守一夜,只要能过了今晚,六哥的命便可保住。” 晋文帝思索片刻,道,“你要尽心!南妃,咱们回吧。” 南妃却哭哭啼啼道,“不,臣妾也要在这里守着星儿,臣妾怕,臣妾怕一走他就会撑不下去。” 晋文帝见此,也不好强她回宫,便对楚醉云道,“照顾好你母妃。” 楚醉云咬着唇,虚弱的道,“是,父皇。” 是夜,三公主和南妃都留了下来,南宫丞怕她们在屋里影响白晚舟治疗,半是威胁半是哄劝的让她们到厢房歇下了。 刚劝走她俩,得知消息的端王夫妇也赶了过来,端王也是南妃所出,是颖王的胞兄。 端王妃一看见形容枯槁的颖王就哭了,“天哪,怎么会这样?” 端王也面色戚戚,“母妃在哪里,她还好吗?” 南宫丞指了指厢房,“劝去歇息了。” 端王妃便对端王道,“你去陪陪母妃吧,这里有我。” 端王应了一声,便往厢房去了。 端王妃之前在楚将军府救过白晚舟,交往虽不多,白晚舟对她印象还可以,见她一脸哀容站在床头,递了个口罩给她。 端王妃见大家都戴了,便猜着是防止传染,很配合的戴上。 光是这么个小小的动作,与三公主的教养高下立判,看来皇家对儿女的教育亟需整改。 端王妃怕惹楚醉云伤心,便给白晚舟递个眼色,把她拉到门外,悄声问道,“老六这情况不妙吗?” “嗯,很不妙。”白晚舟如实回答,“且看今夜,若能熬过去,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端王妃眼眶又红了,她不似三公主和南妃那般哭得肆无忌惮,也不似大公主和庆王妃刻意,眼泪还没掉下来,已经用绢帕拭干,十分隐忍端庄。 “他还这样年轻,一儿半女都没有呢。” 白晚舟何尝不同情他,但是疾病就是这样无情,“人各有命,看他意志力和求生欲望强不强了。” 端王妃抿唇点点头,“颖王妃才过门没多久,他肯定舍不得抛下妻子就这样去。哎,若真有个……颖王妃可怎么办啊!她那么柔弱,怕是扛不过去。” 白晚舟没说话,心想端王妃也太不了解楚醉云了。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叫喊,“他醒了!” 白晚舟和端王妃面面相觑,都飞快的跑了进去。 只见楚醉云跪在床前,双手握着颖王的手,嘴唇贴上去,一边轻吻一边哭诉,“星哥,你一定要活下来,醉云不能没有你。” 颖王却说不出话,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还在转溜,转了几下,也滚出几滴眼泪。 这一幕,感天动地。 白晚舟不解风情的说道,“让开,我要给他加药。” 楚醉云却似没听到一般,岿然不动继续哭泣。 端王妃便去拉她,奈何她握得紧,怎么拽都拽不开,闹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白晚舟看得心烦,“你到底是想他死还是想他活啊?情再深要么等他好了说,要么等他死了去坟头说,这会儿在这情深似海的有屁用!” 楚醉云被骂得一愣一愣的,端王妃也吞了口口水,臣楚醉云不备,一把捞起她,“七弟妹,你上药。六弟妹,你冷静些,不能耽误七弟妹救治。” 楚醉云咬唇呜咽几声,直接晕了过去。 白晚舟皱眉道,“把她带去休息吧,她在这里聒噪不说,万一真哭出毛病,我也腾不出手管她。” 端王妃无奈,向南宫丞道,“老七,那你帮帮忙,把六弟妹抬出去。” 南宫丞犹豫片刻,道,“我还是留在这里看着六哥吧。” 端王妃顿时反应过来让他送楚醉云不合适,“是我糊涂了,我搀着她回去吧。” 端王妃和楚醉云一走,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白晚舟怕颖王还会休克,给他加了一针阿托品,见他眼睛还是睁着,低下身柔声道,“你要坚持住呀,你的任务是坚持到天亮,天亮以后,我就有信心让你活下来。” 说着,伸出拳头对着颖王的手背拱了拱,“答应我,一起加油,好不好?” 颖王嘴唇动了动,还是说不出话。 白晚舟摆摆手,“你不用管说话,把力气用来撑住意念,对我眨眨眼就好。” 颖王眨了眨眼。 白晚舟笑了,“就知道你是好样的。” 一旁的南宫丞微微怔忪,他从未见过这样温柔的白晚舟。 原来她也有柔软的一面。 <script>app2(); 第101章 这件事不对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到底是年轻,白晚舟用药也得当,颖王撑过来了。 但南妃和三公主也没有多感激她,在她们心中,就是白晚舟把颖王害成这样的。 白晚舟知道这些常年跋扈的人没法讲道理,便也不做解释,只是她对颖王病情突然发展成这样非常费解,严重怀疑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她怀疑楚醉云,毕竟颖王的一切目前都是楚醉云亲自在照料,可是实在找不出楚醉云谋杀亲夫的理由。 这事就这么成了罗生门,找不到突破口。 白晚舟还跟这儿怀疑着呢,楚醉云自己找上门来,又是扑通一声跪下,“七弟妹,我要谢谢你!谢谢你不计前嫌救了星哥!” 她前脚刚跪下,南妃,三公主还有端王夫妇后脚就来了,时间准得跟掐过一样。 南宫丞不等二人开口,已经扶住了楚醉云,他力气大,几乎是把楚醉云拎起来的,“六嫂,自家人不要说这种话。” 南妃和三公主本欲发作,怪白晚舟几次三番把楚醉云逼到这种境地,可南宫丞说了这句话,她们就不好再开口了,两人都狠嗖嗖射了白晚舟两眼。 楚醉云被南宫丞捏得有些痛,眼眶顿时湿润,“我是真心实意的,星哥若是不治,我定会随他而去的。” “六哥已经度过危险期,不会不治,六嫂不要总是说这种丧气话,不吉利。”南宫丞语气略显不耐。 南妃听了南宫丞这话,顿时也觉楚醉云太过悲观,心头扫过一丝不快,“淮王说得不错,哪能老是把死不死去不去的挂嘴上,太晦气了!” 又对三公主道,“你去宫里帮本宫收拾些衣裳来,本宫要在这里守着星儿,守到他好为止!” 楚醉云眸光闪烁,紧紧咬住嘴唇。 端王妃细心,瞧在眼里,对她道,“母妃是心疼你近来辛苦。” 楚醉云勉强笑了,“我知道。” 但她心里明白,南妃此举,是既不相信白晚舟,也不放心她了。白晚舟是害了颖王,她做妻子的,是没有照顾好丈夫。 白晚舟看着这一家子各怀鬼胎的,都替她们感到心累。 南宫丞却不动声色,淡淡道,“六哥情况已经稳定,淮王妃给他用了安神药,他睡下了,我们也回府收拾一下,明日再来。” 南妃拧眉,“你回去就是,淮王妃留下来!万一星儿再有个变动,也好照应。” 南妃虽觉得白晚舟之前治疗不力,但是昨晚亲眼看着她把断气的颖王抢救回来,多少对她的医术有了肯定,这个时候,断不能放她走。 白晚舟也想着该留下来,但南宫丞十分强势,“淮王妃一夜未眠,身体吃不消,她若倒下,就没人能治六哥了。我已经派人入宫请太医,太医很快就会到,淮王妃不在时,太医也能顶顶。” 南妃虽不快,却反驳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宫丞将白晚舟带走。 南宫丞昨天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白秦苍,告诉他颖王恶化,白晚舟晚上大概回不去了,让白秦苍先回了淮王府,白秦苍等了一夜也没等到夫妇二人回府,终究不放心,一大早又赶着马车来了,此时正等在颖王府门口。 他并不知道昨日白晚舟在里头有多凶险,见两人出来,问道,“颖王好些没?” 白晚舟笑笑,“好很多。” 白秦苍点头道,“那就好,就是累坏了我们小舟。” 白晚舟趁机撒娇,张开双臂,“是累坏了,马车都爬不动了。” 白秦苍跳下马,宠溺的将她一把抱上车,“好好歇着,哥把车赶稳些。” 昨儿从裴驭那里抢来的马已经被他派人牵回去了,南宫丞便也爬进马车,坐在白晚舟身旁,面色冷淡得很。 白晚舟察觉,“干嘛摆着脸,欠你钱啦?” 南宫丞很认真的道,“你以后和你大哥保持点距离,别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的。” 噗…… 这人脑子里装的什么,太龌龊了吧! 南宫丞见她面如风雨,耸肩道,“我倒是没意见,只是东秦的风俗兄妹弱冠不同席,你们在山里可能不了解,如今到了京城,多少还是注意些。” 白晚舟不耐烦的打断,“山里人就是这么野,看不惯拉倒。” 南宫丞自觉的闭嘴了。 白晚舟定定的不说话,不知在思索什么,快到家时,南宫丞忍不住问道,“你想什么呢?” 白晚舟很冷淡,“不想告诉你。” “你考虑好再决定告不告诉我。”南宫丞果真不再问。 白晚舟撇撇嘴,自己憋不住道,“这件事不对。” 南宫丞挑挑眉,“嗯,是不对。胡街两百多号人没有一个出现过这种情况。” 白晚舟有些惊讶,南宫丞居然在附和她?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我留下的药足够量,如果按时吃完,颖王这会儿已经快好了。可是他不但没好,还恶化得很严重,我看了,他胸口和腹部都出了疱疹大花,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些药,他没吃。” 南宫丞问道,“他想活,为什么不吃药?” “那我怎么知道,我反正把药留给了你的好嫂子,每一样都标注了该怎么吃。” 经过以前的教训,白晚舟知道不能在他面前说楚醉云不好,人家要心疼,要维护,所以她说得很隐晦,省得某些人又炸毛。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次南宫丞竟然一点暴躁的反应都没有,平静得像一潭水,接着问道,“然后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晚舟抵触的看着他,“你不会又觉得我在诋毁你嫂子吧?” “没有,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那我就说了啊。” “说。” “颖王病成这样,非一日之寒,你家小嫂子为什么不在他刚开始恶化的时候就来找我?都弄成这样了,她第一个请的人竟然是父皇和南妃,而不是我。呵呵,我甚至觉得,她是故意把颖王弄成这样的呢。” 白晚舟说完,脸上挂着讽刺的笑。 南宫丞不置可否,“你累了,回去好好歇一下吧。南妃如今在颖王府,她断不会让六哥再出意外。” <script>app2(); 第102章 你撩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南宫丞。 南宫丞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盯着我作甚?” 白晚舟咂咂嘴,“难得啊,竟然没怪我诬陷你家小嫂子。” 南宫丞眸光淡淡,反问道,“你是诬陷吗?” “诬陷也是她活该,反正她诬陷我那么多次。” 南宫丞沉声道,“你那张嘴,少说几句不会死。四条腿都累得不能动了,偏一条舌头还这么有劲儿。” “你才长四条腿!”白晚舟说完,觉得哪里不对劲,坏笑道,“哦不对,你是五条腿。” 南宫丞稍微反应了一下,“你撩我?” 白晚舟眯眼一笑,“撩是我的自由,经不经撩是你的定力。” “我要是不经撩呢?” 白晚舟一口噎住,“咱能打住这个恶心的话题吗?” 南宫丞一本正经道,“我不觉得恶心啊。” 白晚舟被他谄媚的笑容吓得不敢再说话。 南宫丞很满意,看来就得这么治她。 刚下马车,就看到周嬷嬷等在门口,“太后药吃完了,着老奴来请淮王妃。” 白晚舟笑道,“药没了随便打发个人来讨就是,何必还劳嬷嬷跑一趟。” 周嬷嬷笑得深邃,“太后说身上不舒服,让王妃顺道去看看。” 白晚舟打了个哈欠,叹气不已,“好吧,太后凤体安康最大。” 遂跟着周嬷嬷爬上另一辆马车。 望着离去的马车,白秦苍微微皱眉,“小舟怎么还和太后攀上关系了?” 南宫丞微微侧目,何止是攀上关系了,关系还匪浅。这头父皇才下令让她陪葬,那头太后身子就不舒服,太巧。 到了如意殿,只见太后着一身暗朱色压金边福纹对襟夹袄,斜倚在龙头榻上,精神矍铄的抽着水烟,哪里像是不舒服的样儿了? 白晚舟狐疑的磕了个头,“给老祖宗请安。” “起开,跪得哀家跟个牌位似的。”太后吐一口烟,凶巴巴道。 白晚舟爬起身来,吞口口水,掏出听诊仪小心翼翼问道,“老祖宗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孙媳给您听听?” 太后正吞云吐雾的舒坦,被她的听诊器晃得眼疼,“边儿坐着去。” 白晚舟一头雾水,用眼神向周嬷嬷求救,太后这是啥意思?不是喊她来看病的吗? 周嬷嬷垂着头假装没看见。 白晚舟又看向胡嬷嬷,胡嬷嬷连忙去端茶了。 白晚舟哪里敢坐,服服帖帖的垂首站在太后身旁,待她一杆烟抽完,才假装咳嗽一声,刷个存在感。 太后缓缓张开眼,斜睨着她,面上没有半分表情,“听说你为了楚丫头和老七那点儿旧事,故意报复老六,差点把他弄死了?” 白晚舟心里咯噔一下,太后竟是来问责的? 从前她觉得太后挺喜欢她,心里多少有些倚仗,可自从经历昨天晋文帝为了颖王要她陪葬的事,她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皇家长者的喜爱,不过是过眼云烟,眼下哄得他们高兴了,他们把你当个玩意儿,下一秒惹得他们不痛快了,分分钟要切你脑袋。 这就是所谓的伴君如伴虎。 她再也不敢恃宠生娇,不卑不亢答道,“老祖宗明察,若孙媳真的在乎他们的所谓旧情,岂不是更应该好好救治颖王爷?颖王爷若是不治,那颖王妃不是更会对我们王爷有想法?颖王爷好好地,她和我们王爷才不会有想头啊!” 太后啖了一口胡嬷嬷递过来的茶,漱了漱口吐回去,才慢吞吞的道,“算你脑子还明白。” 白晚舟惊出一身冷汗,原来太后方才是在试探自己。 可是太后此举终究还是让她很不舒服,皇家之中,果然没有绝对的信任。 见她神情沮丧,太后也不戳穿,只嫌弃道,“瞅瞅你那熊样儿,眼圈儿比哀家这老太婆还黑,滚去碧纱橱睡一会。” 白晚舟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睡,回家睡不香吗?但太后开口,这个节骨眼儿她哪敢说不,乖乖的滚去碧纱橱躺下,也是真累了,很快就睡得呼呼的。 听着她的鼾声,周嬷嬷摇摇头心疼道,“年纪轻轻的,也不能总是这么熬,多伤身呐!” 胡嬷嬷附议道,“可不是,若伤了元气,将来要孩子都难。” 太后一拍桌子,“还将来!成亲都一年多了,一根大头菜都没怀出来,还要将来到什么时候!” 周嬷嬷和胡嬷嬷都吓得不敢说话。 太后冷眉接着道,“这两口子为什么总是叫人算计?还不就是心不齐,让人钻了空子,他俩若是情比金坚,谁能打得了主意!” 周嬷嬷幽幽道,“太后觉得颖王的事……” 太后心烦意乱的挥挥手,“哀家如今信佛,不爱听那些腌臜事!” 胡嬷嬷连忙给周嬷嬷递了个眼色,打住了周嬷嬷的话头,顺着太后问道,“那太后以为,这俩小人要怎么样才能情比金坚?” 太后立直了身子,“年轻小夫妻,想要情比金坚,还不就是房中那点事?房事不顺,不做怨偶就不错了。”说着,烦躁的揉了揉脑袋,“咳,这俩现在看着不就是怨偶!看来强扭的瓜不甜,之前那样硬看着行房也影响他们兴味。” 胡嬷嬷和周嬷嬷都是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大半辈子的,俗称母胎单身,哪里懂这些,纷纷表示无能为力,尤其是周嬷嬷,上回奉旨看着两人圆房,差点要了老命,这回更是不敢接话。 太后敲了敲桌角,威严的眸子突然露出狡黠阴险的笑意。 <script>app2(); 第103章 吃饭喝茶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一觉醒来都已经是晚上了,本以为太后还有什么话要教训她,谁知刚起来就被太后赶回淮王府了,简直莫名其妙。 睡饱了肚子就饿,到家时,白晚舟都快前胸贴后背了。 到膳堂只见南宫丞又是一个人守着一大桌菜,桌上备了多余的碗筷,不客气的坐下就吃,一边吃还一边狼心狗肺道,“你为什么每次都一个人吃这么多,不浪费吗?” 南宫丞懒理她,斯斯文文的盛了一碗火腿汤细嚼慢咽,“你可以去轻舟阁。” 轻舟阁伙食哪有这里好。 白晚舟嘀咕道,“明天喊大哥楠儿一起来吃。” 南宫丞应道,“欢迎。” “厨子今天是不是有心事,菜好咸。”白晚舟吃到一半,口舌作干,便对侍膳的丫鬟道,“劳烦,泡壶茶来。” 丫鬟受宠若惊,“这是奴婢该做的,王妃不必如此客气。” “还是要谢谢你的。”白晚舟微笑道。 南宫丞看在眼里,只觉这女人脑回路不是一般的清奇,她对下人啊百姓啊都有倾泻不完的耐心和爱心,但对权贵富人就很不屑。 丫鬟到后厨泡了一壶上好的龙井,正欲端回膳堂,却被一个柔柔的声音喊住。 “放下,我来吧。” 丫鬟回头一看,只见一道火红的身影,是太后赏下来的舞姬红岄姑娘,丫鬟也去看过她跳舞,是以认得她。 丫鬟知道,红岄姑娘在王府里的身份很尴尬,按说太后赏下来的人,怎么也该抬个妾,更何况她还如此美丽,可是王爷并不是很待见她,从未宠幸过也就罢了,名分也没有给。 认她做主子当然不合适,可是让她去端茶送水,好像也不太合适。 丫鬟有些犹豫。 红岄笑道,“怎么,怕我连茶水也送不好么?” 她虽笑盈盈的,人却已经逼到丫鬟面前,不必什么凶狠的姿态,光是那张美艳的脸庞,就逼得丫鬟不敢直视,“那红岄姑娘快着些,王妃喊渴。” 红岄接过茶盘笑道,“唔,你下去吧。” 白晚舟见送茶来的是红岄,讶道,“怎么是你,那小丫头呢?” 红岄恭顺道,“进府以来,承蒙王爷王妃照顾,红岄却从未侍奉过王爷王妃,心中惶恐不已,所以就抢了丫头的茶来借花献佛,王妃不会怪罪红岄吧?” 白晚舟最是惜花之人,听她说得可怜巴巴,哪里舍得怪她,笑道,“我的好红岄,疼你都来不及呢!快拿你的香手给我倒杯茶来,你王妃我快渴死了。” 南宫丞看她那副油腻样都快无语了,这是女人吗!? 这是住了个色胚大汉的灵魂吧。 红岄给白晚舟斟了茶,又向南宫丞软软问道,“王爷喝吗?” 南宫丞并不想喝红岄泡的茶,他还想等太后哪天忘了这茬给她打发出去嫁个好人家呢,瓜田李下,不能与她有过多瓜葛。 无奈今天厨子大概是真的心情不好,他喝的火腿汤也很咸,不喝水喉咙要冒烟了。 “茶杯斟满。”南宫丞惜字如金。 红岄素手翻飞,将茶壶凤头点了三下,“王爷请用。” 南宫丞接过茶,一口饮尽,“你们聊,我去了。” 白晚舟噗嗤好笑,对红岄道,“他看见你害臊呢。” 红岄俏脸顿时红了,“王妃莫拿红岄玩笑。” “哪里是玩笑,他是真害臊,要不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在我跟前,皮可是比城墙还厚。” 红岄捂嘴笑道,“您和王爷真是欢喜冤家。” “谁跟他是冤家!”白晚舟如炸毛鸡,“你也变得这般没意思了。” 红岄咬咬唇,“对不起,红岄惹王妃不快了。” “罢罢,你回吧,下回不要再干这些下人做的事了,传到太后耳中,我的名声该更差了。” 红岄神色惊慌,“红岄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你没有。”白晚舟笑笑,起身往长淮阁去了。 红岄望着她的背影和长淮阁的方向,咬唇绕着发梢,“王妃,红岄也是身不由己,您可千万不要怪红岄呀。” <script>app2(); 第104章 不想清醒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回到长淮阁,白晚舟出了一身汗,只觉地龙烘得她精神都快失常了。 “怎么这么热!” 赖嬷嬷见她汗流浃背,额间鬓发都汗湿了,也惊道,“王妃干嘛去了?” “就从膳堂走了几步回来而已。”白晚舟脱掉外衣,还是热得慌,“快给我打水,我要洗澡,全身都湿透了。” 赖嬷嬷接过她的衣裳,“您稍等等,王爷刚刚也唤热,这会正在沐浴呢,许是地龙烧得太猛,等会老奴去让烧炭匠把火烧小些。” 白晚舟用手对着脸颊扇风,“去去,最好直接把火停了,热死了。” 赖嬷嬷笑道,“那怎么行,这大冬日的,停了地龙要冻脱皮。” 两人说话间,南宫丞已经沐浴好出来了,他换了一身月白寝袍,腰间一抹素带系住,脖颈露出一大片麦色胸肌,随意束在头上的乌发还有水滴顺着耳根往下淌。 白晚舟咽了咽口水,鸟人的身材当真不错。 今晚这是怎么回事,看到他这样,竟然控制不住遐想,想把他扒了! 白晚舟暗骂自己一句禽兽,就跟着赖嬷嬷逃到浴房,南宫丞用过的水还在桶里,赖嬷嬷刚想叫白晚舟等等,白晚舟已经跳了进去。 太热了! “那是王爷用过的,还没换呢……”赖嬷嬷话说一半,又吞回了肚里,两口子共用洗澡水,闺房情趣嘛。 “老奴给您加些热水。” “不,加冷水。” “……” 赖嬷嬷终究不敢真加冷水,这种天气,若是冻着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白晚舟还是泡到水都凉透才出来,水是越来越凉,她却觉得身体越来越热。 回到屋里,她就开始找体温计,她怀疑自己发热了。 “你在干嘛?”南宫丞看她捣鼓问道。 “量体温。”体温正常,那股热是从小腹往头上蹿的。 南宫丞喉结滚动,“你给我也量量。” “你怎么了?” 南宫丞舔舔干涸的唇,“烧得慌。” “哈?我们不会是集体食物中毒了吧?”白晚舟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到床边,坐到南宫丞身旁,“胳膊张开。” 南宫丞温顺的张开手臂,白晚舟将体温计从他领口伸进去送到腋下。 她以为自己很热,但她的手其实冰凉,贴到胸口的肌肤上,南宫丞只觉得一股沁凉传入心头。 体温计要等五分钟,白晚舟就这么单手撑床坐在床头。 她身上有丝丝青草香,蹿进南宫丞的鼻腔,让他控制不住的心猿意马。 五分钟很快,五分钟又很漫长,好不容易等到,白晚舟抽出体温计,“奇怪,你也没发烧。算了,肯定是地龙烧得太猛,赖嬷嬷已经去找煤炭匠了。” 说完,她也躺到床上,躺下不动,也许慢慢就能冷却下来。 躺了一会,却觉得被窝热得都快着火了,翻来踢去,把被子全部踢开才罢休。 “别动了。”南宫丞突然哑着嗓子道。 “我热,动一下怎么了嘛。”白晚舟难受道。 “再动,”南宫丞眸光如星闪亮,“我就忍不住了。” 白晚舟微微一怔,突的反应过来身上的燥热并不是来自外部,而是一股狂热的裕望。 她不敢再动了,因为她感觉自己也快失控。 南宫丞的那句话,仿佛挑动了她的某根神经。 忽明忽灭的油黄烛火中,两人都不说话,唯有火热的鼻息在寂冷的空气中缱绻缠绵。 白晚舟热得厉害,终于忍不住又扭动一下。 南宫丞不再控制自己,一把将她捞入怀中,“是你自己不听话……” 和往常不一样,白晚舟没有推开他,反而翻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南宫丞触电一般,“你……” 白晚舟不等他说完,已经堵上他的唇。 他知道她的唇很软,但第一次品尝到如此的甜。 也不知吻了多久,南宫丞用最后的理智推开了她,“你是清醒的吗?” 白晚舟伸手就勾住了他脖子,喃喃道,“不想清醒。” 南宫丞身子微微颤抖一下,旋即翻身将她压到身下…… <script>app2(); 第105章 你可真是狼心狗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起床的时候,没有看到白晚舟。 她平时都是能晚起绝不早起,南宫丞要上早朝,向来自律,每每都在她先起床。 这还是她搬到长淮阁后第一次一大早不见踪影。 “王妃呢?” 南宫丞问赖嬷嬷的时候,极力装出一副无谓的姿态,但始终心虚,底气不足的感觉。 赖嬷嬷倒没有察觉他的别扭,“王妃啊,一早就让白舅爷送她去颖王府了。” “颖王府,不是让她等我送她吗!” 南妃和三公主都在那边,她单枪匹马去,不是等着挨削吗。 南宫丞早饭都没吃,到马棚牵了马就准备去颖王府。 阿朗却在这时找过来,“爷,胡街出了一桩命案,现场十分惨烈,大理寺的人去了,毫无头绪,等着您去主持呢。” 南宫丞从西疆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合适的职位给他,直到前几天,晋文帝才正式下令让他去监管大理寺。 现在大理寺出了搞不定的命案,他没理由不去。 南宫丞心里苦,这苦却没人说,命案现场多闹心,哪有跟白晚舟怼架有意思…… 南妃昨晚就着人煮了小米粥,亲自一勺一勺喂给颖王喝了,人是铁饭是钢,只要能进食,人也就恢复得快。 今早又喝了一碗牛乳鸡蛋羹的颖王,气色都回过来许多。 白晚舟看到他的时候不禁想,南宫丞果真料事如神,有南妃镇在这里,不愁他好不过来。 想到南宫丞,不禁就想起昨夜……没想到会那么缠绵疯狂,早晨照镜子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连脖子上都是,简直没法见人,幸亏是冬天,她用一个银狐围脖才挡住那些让人害羞的痕迹。 南妃虽跋扈却不愚蠢,白晚舟现在是她儿子的救命稻草,她多少也捺着性子,并没有再说什么过于难听的话。 倒是三公主还是逼逼叨叨,“六弟可是生死之际啊,亏她也真能跑回淮王府睡个一天一夜才回来!怪不得之前把六弟耽误成那样!” 端妃劝道,“七弟妹是大夫,一定是算好六弟无甚大碍了,这么多人守着反而容易乱套。” 三公主拿鼻子哼出一串气,没好气道,“你偏爱做老好人!” 端妃被她怼得也有些不快,便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白晚舟只当听不见,挂好吊瓶,对众人道,“你们都出去吧,病人需要休息。” 三公主怒道,“你有没有搞错,要么就是不见人影,来了就把我们都赶出去,谁知道你一个人在里头会不会对六弟不利啊!” 白晚舟噌的一下起身,将药箱狠狠往桌上一掼,“三皇姐若是不信我,就自己请信得过的大夫来治颖王爷!我也不想天天这么吃力不讨好,治好了不是我的功劳,治坏了还要拿脑袋赔罪,我是何必!” 三公主不料白晚舟竟敢跟她还嘴,正要炸,南妃却按住了她,“这么多双眼睛,她就是想对星儿不利也没那个本事。人多吵嚷,确实不利于星儿休养,你和老四媳妇都各自回府吧,有本宫在这里,什么阿物都休想逃过本宫的眼皮子。” 白晚舟不禁对南妃另眼相看,能在宫中混下去的一代果然没有傻瓜,但是她们的二代嘛,含着金钥匙出生,就讲不好智商了。 端妃叮嘱几句让南妃注意身体,就很顺从的走了,三公主出去又骂骂咧咧一会,被南妃呵斥了才不甘心的走了。 白晚舟关上房门,对颖王笑道,“别装睡了,这么热闹你睡得着吗!” 颖王烦躁的睁开眼,“头都快被她们吵炸了。” “说说,你怎么会搞成这样,我走的时候,你明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颖王突然噤若寒蝉,良久才道,“可能是我自幼不习武,身子到底差了些,害你被人冤枉了。” 白晚舟冷下脸,“你也知道我被冤枉啊,我可不止被冤枉,你昏迷那会儿,父皇扔了一把剑给我,让我救不活你就自刎谢罪。” 颖王一愣,“有这事?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所以,我差点为你丢掉性命,现在连真相都不能知道?”白晚舟步步紧逼,“我留下的药,你到底吃了没?” “怎么会没吃。”颖王垂下眼皮。 “只要你按时吃药,就算身子弱,顶多也就恢复慢些,我来给你调整一下药量就可,你的胸口腹部是不可能出花的。外头那些人解释不清,我也懒得跟她们解释。但是我自己心里明镜似的,你的情况,就是没继续吃药导致的。” 颖王被问急了,干脆闭上眼睛。 白晚舟气得双手发抖,“你可真是狼心狗肺。” “你就当我是吧。”颖王沉吟半晌,才淡淡道,“父皇让你陪葬的事,我很抱歉,救命之恩,将来我必相报,只要你需要,哪怕赔上我的命都可以。其余的事,我求你不必再问,问我也无可奉告。” “好。”白晚舟拉了一把椅子在旁坐下,“你的命我记下了。” 不再理会颖王半句。 颖王知她在气头上,也不说什么。 几瓶水吊完,白晚舟收了药箱就走,到门口却撞到前来探望的文王妃。 “嗳嗳嗳,七弟妹慢走两步,我进去看看六弟,等会有事跟你说。” 白晚舟实在觉得颖王府的空气压抑,道,“我去门口马车等你。” 文王妃看出她和南妃楚醉云之间的气氛尴尬,“好。” 白晚舟临走丢了一片口罩给文王妃,“进去戴上。” 想了想,到底又扔了一沓给楚醉云,“你和南妃娘娘进去的时候也要戴上,出来了要立刻洗手,进屋伺候的下人同样如此。” 楚醉云立即道,“多谢七弟妹想得周到,醉云感激不尽。” 白晚舟都懒得看她的脸,因为她脸上不可能有感激之色。 到了门口,白晚舟整理起郁闷的情绪,挤出一丝笑对白秦苍道,“哥,稍等一会,文王妃叫我等等她。” 白秦苍识破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在里头等她?” “我在里头坐了两个时辰了,腰痛,想出来走走。” 白秦苍不置可否,只是惊问道,“小舟,你脖子怎么了?” 白晚舟心脏一提,这才注意到方才走得快了,竟然把围脖给颠开了。 “额……最近颈子不舒服,就给自己揪痧,咳,果然是湿气重,瞧瞧这痧出得多厉害。” 白秦苍一副了然模样,“原来是这样啊。” 白晚舟红着脸迅速钻进车中,不敢再和白秦苍说话。 不一会儿,文王妃咯哒咯哒的追了出来,笑着跟白秦苍打了个招呼就也钻到车上,“咳,老六媳妇到底会不会照顾人啊,瞧瞧老六都给她折腾成啥样儿了,人不人鬼不鬼的!” 白晚舟忍不住噗嗤一笑,在颖王府压抑死了,见到文王妃总算是扫去一点阴霾,“她们都怪我治疗不力呢。” 文王妃怒道,“我呸!胡街那么多病人你不都治好了,怎么她家老六就治不好啦!自己不贤惠还要怪旁人医术不好。” “你跟她认识这么多年,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好了,不说她了,闷得慌。你急吼吼找我啥事儿?” <script>app2(); 第106章 就当没发生过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文王妃神秘一笑,伸头往外看了看,确定白秦苍听不到才低声道,“你上回给我的药真神,才吃这么些天我就来月事了,而且,皮肤还变光滑了呢。” 白晚舟道,“好事啊,经量如何?颜色如何?” 文王妃如实道,“偏少些,颜色也发暗。” 白晚舟沉眸,思索片刻道,“这个月先开点药试试吧,不成的话下个月给你换方案。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文王妃眼眶突然濡湿,“我哪里敢抱什么希望,你能帮我把月事调出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白晚舟拍了拍文王妃的肩,“只是叫你这个月别抱太大希望,又不是没希望,哭什么。怀孕这件事很玄的,非常受心情影响,你得保持好心情。” 白晚舟想说的是受激素影响,而激素又受心情影响,怕文王妃听不懂,就直白的这么说了。 文王妃一听,连忙擦干泪水,“还有这回事?妈呀,我总是爱跟你五哥生气,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没孩子的吧?” “很有关系!你就算不是想要孩子,也不能总爱生气啊,生气会得乳腺癌,会死人的!”白晚舟煞有介事道。 “入线爱?”文王妃一脸懵逼。 “就是生在胸上的病,生气会分泌毒素,堵住里面的筋。” 白晚舟想捶地,她一博士后,到这以后动辄就要给文盲科普,心累! 文王妃惊恐不已,双手托住胸,“我这两坨肉每月都有几天针扎似的疼痛,该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入线爱吧?” “不至于,你还年轻呢,顶多是乳腺增生,叫你谨慎,不是叫你吓自己。”白晚舟哭笑不得。 文王妃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想多过几年好日子呢,可千万不能死。” 白晚舟又好气又好笑,文王妃可真是个活宝。 到了淮王府,白晚舟一口气给文王妃开了三种药,仔细的吩咐道,“来曲唑,促卵泡成长的,月事第三天开始吃,吃七日停药;雌二醇,调节激素,月事第五天开始吃,吃完为止;孕酮片,助孕的,你先收着,等我叫你吃你再吃。” “你什么时候叫我吃呢?”文王妃如获至宝的将几板药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这是她生孩儿的全部希望啊! 她还记得刚嫁给文王的时候,两人还憧憬着先生两个男孩,再生个妹妹,后来,文王说有个男孩儿继承家业就可以了,再后来,男女不拘,现在……只怕怀个蛤蟆夫妻俩都能高兴得蹦起来。 白晚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盒排卵试纸,耐心的教会文王妃怎么用,“出现强阳就马不停蹄的来找我,我给你打完破卵针就可以吃第三种药。” 文王妃点头如啄米,“听你的,都听你的!只是你这治病的法子当真是稀奇,太医院只知道给我开一副又一副苦药,没有你这么古怪的,你都是跟谁学的?” 白晚舟干笑一声,“跟我们滇西的蛊医学的,蛊医就是这样,麻烦着呢。” 文王妃求孩心切,没有南宫丞那么好奇,抱着药千恩万谢的就走了。 送走淮王妃,白晚舟坐在空荡荡的屋里,突觉无所事事,明明早饭午饭都没吃,却一点儿也不知道饿。 脑中不自禁的又闪现昨夜的种种,脸颊顿时就红起来了。 怎么会…… 怎么会! 昨晚的事,实在是太魔幻了,明明是她讨厌的人……好吧,就算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不怎么讨厌他了,顶多也就是个黑转路,好感,那是不存在的。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让她昨夜就那么失智,就那么放肆? 她犹记得黑暗中在她身上开荒劈地的男人,面庞被油黄灯光分作两半,半面俊美,半面静谧,起起伏伏,给她带来一卷一卷的快乐浪潮…… 啪! 想啥呢! 南宫丞刚回来就看见白晚舟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神叨叨的不知在念些什么。 走到她身后,轻声道,“干嘛打自己。” “啊!”白晚舟正聚精会神反省自己呢,蓦的听到南宫丞的声音,差点吓得失了魂。 南宫丞无辜道,“我有这么吓人吗?” “你属毛的吗,走路一点声音也没得!” 白晚舟低声吐槽道,要是从前,她肯定会跳起来骂人,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没底气。 不好意思直视死男人那双眼睛。 “是你自己太专心,没听到我脚步。”南宫丞解释道。 “那个,问你个事儿。” “说。” “我大哥的府邸什么时候能建好?” 白晚舟一秒都不想再呆在长淮阁,两个睡(搞)过的人,再躺一起实在尴尬,她希望白秦苍赶紧搬走,她好回轻舟阁。 “地基刚挖一半,后面还要盖,还要打木器,再加上油漆,园林布置,怎么也得小半年吧。” “小半年!!”白晚舟绝倒。 “怎么,想把他撵走,赶紧离了长淮阁?”南宫丞看穿她的心思。 白晚舟咽口口水,“昨晚的事,是意外,咱们就当没发生过。” 南宫丞淡淡挑眉,“哦,昨晚发生过什么吗?” 白晚舟怔了怔,原来他并没当回事啊,“好,很好,就这样很好。” 两人正无话可说时,赖嬷嬷忽然走进来,看到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往后退了两步,“老奴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不不,很是时候!”白晚舟连忙道,“嬷嬷有什么事吗?” 赖嬷嬷道,“明日是小年,按照惯例,爷和王妃应该是要去宫里陪皇上宫宴的。老奴想着,舅爷今年在咱家,咱们府里今晚要不要也聚一下?” 南宫丞点头,“可。” 赖嬷嬷便欢天喜地的下去准备了。 南宫丞见白晚舟看到自己很不自在的模样,找个由头出去了。 刚出院子,就看到空中一只雄俊的鹞鹰,不疾不徐振翅落在长淮阁偏院,没记错的话,那不是红岄的住所吗? <script>app2(); 第107章 闯祸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到鹞鹰的还有轻舟阁的白秦苍。 他因自己熬鹰失败,对鹞鹰有种近乎变态的痴迷,鬼使神差的就随着鹞鹰到了偏院。 午间开始落雪,下到现在天地间已经一片肃杀。 红岄在红裙外披了一件纯白的雪裘,红白相间的衣着衬得她越发美艳绝伦。 万千雪花任再妖娆,也不及她万分之一。 白秦苍目光微滞,停留在那抹艳光之上。 红岄警惕,很快就发现了白秦苍,她肤色极白,偏又爱脸红,“白舅爷。” 自上次初见,后来她们也遇过几次,红岄搞清白秦苍的身份后,对他十分恭敬。 白秦苍笑了笑,“这鹞鹰又来找姑娘了?” 红岄点点头,“大雪天,它大抵是找不到吃的。” 说着,素手一扬,从提篮里捡了一块生肉扔到屋顶。 鹞鹰立刻飞上去叼到口中。 白秦苍艳羡不已,“鹞鹰从不乱吃人给的食物,它这是真把你当做主人了。” 红岄微微一笑,“不过是缘分,我并不想做它主人。” 白秦苍犹豫了一下问道,“晚上府中摆小年宴,姑娘也去吧?” 红岄摇摇头,“红岄一介贱姬,不配与主子们同席呢。” 白秦苍眉头微皱,心头似被什么刺痛一下,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只道一句注意保暖便离去了。 今年是王爷王妃头一次在一起过小年,王妃娘家舅爷也在,因此赖嬷嬷十分重视晚宴,亲自在厨房盯着菜肴。 白晚舟一声令下,给府中所有下人都放了半天假,大家晚上可以去街上玩,也可以在府中另开小席庆祝小年,她自己则是跑去轻舟阁找楠儿烘红薯了。 南宫丞看着满府新挂的红灯笼,第一次感觉淮王府有了烟火气。 就在所有人都碌碌忙忙熙熙攘攘之际,一抹雪白趁人不备钻进了长淮阁…… 晚宴时,白晚舟先发现了红岄不在,连忙对赖嬷嬷道,“把红岄也喊来吧。” 赖嬷嬷看了南宫丞一眼,南宫丞似没听见,不由有些为难,“今晚是家宴,喊她不合适吧?” 白晚舟郁道,“嬷嬷办老了事情的人了,这个道理怎么不懂?红岄是太后的人,大过节的,把她一个人闷在屋里多不好。” 白秦苍不动声色附议道,“小舟说得不错,一个姑娘家,独自过节未免太孤独了些。” 赖嬷嬷还是不敢动,只盯着南宫丞等他发话。 白晚舟不由有些生气,“看来我是使唤不动嬷嬷,那我自己去。” 南宫丞就在这时对着赖嬷嬷挥了挥手,“嬷嬷去吧。你去,她受不起。” 白晚舟翻了他一眼,“我又比谁高贵,她又比谁低贱,怎么就受不起了?” 白秦苍方才听了南宫丞的话,只觉得如鲠在喉,听了白晚舟怼回去的话,又觉得舒坦了些。 南宫丞也不跟白晚舟计较,自顾自斟了两杯酒,递了一杯到白秦苍手上,“今日小年,恰逢落雪,我陪舅爷喝一杯?” 白秦苍接过酒杯,似赌气般一口饮尽,一言不发。 南宫丞微微一怔,没得罪他吧? 白晚舟也察觉到白秦苍似乎有些不高兴,但是他那张乌云般的脸在红岄进来的一瞬间,立刻就晴朗了。 不会吧! 大哥喜欢上红岄啦? 倒是有眼光的,就是……红岄勉强也算半个有主的人了,他这情窦开得不合时宜啊! 不过有句话叫啥来着,不怕墙角挖不倒,就怕锄头挥不好。 好在南宫丞至今也没要过红岄,她还是清白之身呢!也没有正式的名分,一切都来得及! 有了这个发现,白晚舟把自己的糟心事都忘记了,一晚上只顾观察大哥的表现,只见大哥的眼神果然时不时的就落到红岄那边,完全藏不住。 尼玛,这爱得太露骨。 楚将军府。 楚将军看到突然回来的楚醉云,不由皱眉,“颖王病着,南妃娘娘又在颖王府里,你怎么能随意回来?叫她看在眼里,多么不痛快。” 楚醉云解开斗篷,“女儿偷偷回来的,南妃不知道。母亲呢,女儿有急事找母亲。” 楚将军看着长女鸠形鹄面的模样,不由有些心疼,她才出嫁多久,女婿就出了这样的事,也难怪她会手足无措。 “你母亲着了些寒,在内屋歇着呢,你有事快去,说完赶紧回颖王府,别给你婆母留下话柄。” 楚醉云匆匆往后走去,“女儿知道。” 高阳郡主看到楚醉云,和楚将军的反应一般,怪她不该在这种节骨眼回娘家。 楚醉云却哇的一声就哭了,“母亲,帮帮醉儿!醉儿闯祸了!” <script>app2(); 第108章 问你个问题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晚宴用完,南宫丞和白秦苍都有些微醺。 白晚舟不失时机的说道,“好红岄,我大哥好像有点醉了,你能帮我送我大哥回轻舟阁吗?” 白秦苍正想说不必,红岄却柔柔的应下了,“王妃放心。” 白晚舟对白秦苍挤了挤眼,鼓励他不要错过机会,白秦苍瞪了白晚舟一眼,甩手去了。 这死丫头,唯恐天下不乱! 红岄不明所以,连忙跟上去,“雪天路途湿滑,舅爷慢着些,等红岄替您打上灯笼。” 桌上人散尽,只剩下白晚舟和南宫丞,两人都没立即回长淮阁,好像那间屋子成了一个禁忌一般。 直到赖嬷嬷提醒道,“爷,王妃,天儿不早了,已经准备好浴汤,两位快回去沐浴安置吧,明日还要进宫呢。” 两人这才慢吞吞的一起回了寝房。 各自沐浴完毕,南宫丞先躺上床,白晚舟却在床下磨磨蹭蹭不肯上去。 南宫丞闭目养神,并不邀请她。 白晚舟想了想,决定让赖嬷嬷再送床被子来,离不了长淮阁,怎么的也得分个被窝筒,要不干躺一起太尴尬了。 没想到赖嬷嬷已经进来了,只是她不是来送被子的,而是帮他们把床头的安神香点起来。 点完香,赖嬷嬷问道,“王爷王妃还有事吗?没事的话,老奴也去和几个管事大娘子乐一会,她们组了牌局,喊了老奴好几回了。” 南宫丞应了一声,“去跟她们闹闹吧,您也辛苦一年了。” 赖嬷嬷笑道,“哪里辛苦,老奴又不做什么粗活重活。” 说着便出去把门带上了,白晚舟连开口的机会都没得,不由愤愤的跺了跺脚。 南宫丞张开双目,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不是当没发生过吗,干嘛不上来睡觉。” 白晚舟声如细蚊的唔哝道,“我又不是男的,暂时还做不到拔吊无情……” “什么?” “没什么。” 白晚舟像个小兔子般跳上床,迅速连头带尾的缩进被窝,本想借此逃避南宫丞的气场包围,没想到被窝中更是充斥着男人的气息,只得又伸出了头。 南宫丞就静静的看她进行她的表演。 白晚舟发现他在看自己,心虚道,“你、你看我作甚?”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 “睡吧。” 南宫丞抬身吹灭了床头油灯,房间顿时暗了下来。 赖嬷嬷知他喜好,在安神香里也加了龙涎,此刻,空气中有龙涎的气味在缠绵,还夹着几丝若有似无的不知名甜香,让一室尚未怀春已经旖旎。 白晚舟的嗅觉被那丝丝甜香挑逗得活跃不已,第一次被香味“吵”得睡不着。 辗转,翻身。 “莫动。”南宫丞低低提醒。 想起昨夜乱动的后果,白晚舟心头一紧,果然逼住身子一动不敢动。 逼了一会,依旧睡不着,奇了怪了,从前哪天不是脑袋还没沾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是南宫丞翻了个身。 白晚舟不快道,“叫我别动,你自己干嘛乱动。” “我动我的,你管好自己就罢。但你动的话,我不保证我能管得住自己。”南宫丞理直气壮道。 甜香又钻进鼻腔,白晚舟的声音变得有些迷离,“你怎么就知道我能管得住自己。” “那……唔……” 白晚舟摸索着勾住了男人精壮的腰肢,燕语呢喃,“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冰洁的皓腕缓缓贴到男人炽热的肌肤上,说不上是刺激还是舒服。 女人尚且如此,男人哪里还有道理可讲。 两具身体瞬时绞缠在一起。 经过昨夜的探索,都已熟悉对方的敏感之处,今夜的结合,比昨夜更痴狂…… 风雨平息之后,白晚舟进入贤者模式。 南宫丞见她一动不动,微微扬眉,“在想什么?” 黑暗中白晚舟幽幽叹口气,“想自己定力为何如此差,为何总是贪图这么片刻的快活。” “你是嫌快活短了?”南宫丞如一头猎豹,毫无预警的翻身复又将她裹到身下,“你这么说我很没面子。” “唔~~” 白晚舟悔啊,怎么就说出这种话! 片刻之后,后悔被难以言喻的欢愉冲散。 随它吧,良夜末世,珍惜今宵。 …… 白晚舟本就是鲜花初绽,昨夜又被要得狠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酸痛,尤其是身下某处,又肿又痛。 连走路都成困难,好在冬日裙摆宽阔,可以挡住她尴尬的姿势。 今天是南宫丞起早先走了,赖嬷嬷进来伺候白晚舟洗漱,白晚舟贼眉鼠眼的问了一句,“王爷呢,上早朝了?” 赖嬷嬷笑道,“今日小年啊,整个朝廷都沐休呢。” “哦,忘了这茬了。”白晚舟不经意似的,“那他哪儿去了?” “说是胡街出了命案,爷要赶在年前破案,让百姓们过个安稳年。” “胡街?”白晚舟打了个激灵,胡街怎么出命案了,也不知遇害者是不是她救过的病人,回来一定要问问他。 咳,还是不问他了,太尴尬。 一次失控可以说是意外,两次三番那般,就是馋人家的身子了! 赖嬷嬷从镜中看着白晚舟脸色变了又变,问道,“王妃有心事吗?” “没,没!”白晚舟矢口否认。 赖嬷嬷笑道,“王妃放心,爷临走时说了,叫您等他回来送您去颖王府,然后再一起去宫里。” “谁说我不放心他了。”白晚舟嗔道,突的想起什么,幽幽道,“嬷嬷,问你个问题,你须得如实回答我。” 赖嬷嬷手里不停,悉心的替白晚舟笼着发髻,“王妃请问,老奴必定知无不言。” “咱们府里有丫头被王爷宠幸过吗?”依这两次的体验来看,他是个有经验的。 赖嬷嬷脸色一滞,连忙摇头,“没有。” 她的小动作被白晚舟尽收眼底,白晚舟心里一沉,呵,忠仆啊! 鸟人,果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赖嬷嬷见白晚舟脸黑得像碳,急得额头冒汗,“老奴说的是实话,真的没有啊!我们爷在诸位王爷中,可谓清心寡欲!其他爷未及弱冠就配了通房了,娶亲之前,谁没两个房里人啊!您来府里也一年多,您看到咱们爷对那个丫头多看过两眼没?” 说得好像也是。 只是他怎么会有那么好的技术? 不科学。 白晚舟像个私家侦探般,满脑子逻辑炸裂,“那立府之前呢?在宫里呢?难道宫里没有给他安排专门教人事的宫女?” 赖嬷嬷老脸通红,王妃今儿是怎么了,平时不都对王爷爱理不理吗,怎么揪着她问起这么隐私的问题来了,这问题,答也是死,不答也是死啊! “这个……宫里规矩大,在宫里时,老奴只负责照料爷起居,其余事宜,轮不到老奴过问哪。” 呵,果然。 白晚舟的心情蓦的就变得很不爽,将赖嬷嬷插到她头上的凤头钗拔下,“打扮那么妖娆给谁看,素净点就好。” 赖嬷嬷吞口口水,硬着头皮道,“您今儿要陪爷去宫里过小年……” 白晚舟翻了一眼,“谁要陪他去过年。” 赖嬷嬷暗叹,这可真是一对小冤家啊! <script>app2(); 第109章 俗称暖床的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一到家就发现气氛不对。 白晚舟今日妆容很精致,发型很美,衣衫也很适合她,打扮得非常得体,就是一张脸黑得跟谁都欠她几百钱似的。 赖嬷嬷站在她身旁,疯狂的给南宫丞递着眼色。 南宫丞不明就里,“出什么事了?” 赖嬷嬷捂脸,不敢说话。 白晚舟眯眼一笑,“没有啊,等你呢。” 南宫丞被她换脸的本领弄得有些懵,“哦,那走吧。” 到了门口,白晚舟发现赶车的是阿朗,不由皱眉问道,“你不赶车?” 南宫丞挑眉,“我是亲王!”说罢也跳上马车。 这还是两人发生关系后第一次在白天这么亲近,气氛顿时有些暧昧。 白晚舟还是和从前一样,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 南宫丞轻咳两声,没话找话,“睡得怎么样?” 白晚舟好像没听到一般。 南宫丞抓了抓头,又道,“今儿见到母后嘴巴放甜些,她给你准备了压岁包。” 白晚舟还是低头抠手不语。 南宫丞不由急了,“你聋了?” 白晚舟这才缓缓抬起头,“不过睡了两觉而已,干嘛搞得很熟的样子。” 南宫丞微怔,良久,才冷笑两声。 白晚舟见他并不接话,掬出两粒梨涡,淡淡浅笑道,“我承认,前两天夜里都怪我自控能力过差,才会搞得大家现在这么尴尬。” 说着,还像个男人似的拍了拍南宫丞的肩,好像在说,好兄弟,一笑泯恩仇! 南宫丞气极反笑,“哦?你现在预备怎么收场呢?” 白晚舟伸出一根食指,点了点梨涡,作思考状,“一时还没想好。” 南宫丞冷冷道,“那我要提醒你一下,开了闸的洪水,可没有那么好收回去。” 那样一具鲜嫩多汁的胴体,躺在一起不许再碰,想想就很崩溃。 白晚舟叹气,“你说得没错。这两天大家深度交流下来,我感觉咱们那方面还挺合拍的,要不和离之前就做个p友,互相解决一下生理需求怎么样。” “什么友?” “p友,俗称暖床的。” 南宫丞脸色变得比白晚舟之前还黑,他卖力耕耘两夜,就落个暖床的地位? “好啊,反正我又不吃亏。” 死男人,思维真老土,还以为他占便宜呢!明明累的是他,爽的是她啊。 谁吃亏?太不会算账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婚内合法过夫妻生活,和离后一别两宽,各自寻找新人生,完美,欧耶。” 南宫丞定定的看着白晚舟略显兴奋的脸庞,面上无甚表情。 白晚舟舔了舔唇,“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没有。” “那就这样?” “就这样。” 南宫丞的配合让白晚舟有些不适应,“那个,你要是不肯,也没关系的,可别勉强自己,我的需求也不是那么强烈了啦。” “我的需求倒是很强烈。” 南宫丞突的搂过白晚舟,覆住她的唇瓣,狠狠掠夺。 堵住她的嘴,大抵就再说不出这么多讨厌的话了。 白晚舟低声呜咽,尼玛,p友也不必这么开放啊,暖床就够了,搞什么车震。 这一路南宫丞就没放过她,一路不是热烈的索吻,就是不老实的在她胸口大腿摸索,弄得她都快有感觉了。 到颖王府,白晚舟在车内整理半天发髻,又将围脖重新系紧才从马车下来。 阿朗一眼看见她,惊了一跳,“王妃,你嘴巴怎么肿了?” 被阿朗这么一说,白晚舟顿时觉得嘴唇有些发烧发痛,靠,不会被南宫丞吸肿了吧! 囧。 白晚舟连忙拿了个口罩戴上,“上火了。” 阿朗惊讶不已,“是属下车赶得不好吗,从家里走的时候明明是好好的。” 南宫丞白了阿朗一眼,“赶你的车,非礼勿视懂不懂?” 他不说话还好,这么一说,阿朗再榆木也懂了那么一点点,看白晚舟的眼神都不对了。 白晚舟恼羞成怒,狠狠在他身上一掐,“不说话能死?” 她拧得下劲,南宫丞倒面不改色,“快进去吧,弄完还得进宫。” 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背影,阿朗的眼睛都直了,王妃和爷,什么时候都进展到这步了?他这个贴身侍卫当得好失败啊,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颖王的状态是一天比一天更好,今儿已经能扶着到小院走两圈了。 南妃很高兴,看到白晚舟时态度也大有改变,热情的打起招呼,“淮王妃来了啊。” 到底是身份尊贵的长辈,白晚舟礼貌的福了个身,顺道询问了颖王的情况。 南妃激动道,“昨夜睡了一个大整觉,今早还吃了本宫亲自熬的八宝粥,能吃能睡,本宫这心啊,总算是放下一半了。后面还请淮王妃细细照料,让他断了这该死的病根!” 白晚舟听了也很欣慰,“是药三分毒,总是挂水对身体也不好。还是老样子,我留下口服药,请南母妃每日安排他服用,最多七日,这病根应该就能铲掉了。” 南妃本想让白晚舟一直给颖王吊那个神奇的瓶子,毕竟就是那玩意救了颖王的命,听她说吊多了对身体也不好,便道,“你是大夫,听你的!不过年关将至,宫内事务繁多,太后和皇后都派了几岔人来唤本宫回宫,本宫不能再这么住在颖王府了。云儿,这药你收着吧,星儿后面就靠你服侍了。” 楚醉云莲步上前,正准备把药接过去,一旁的颖王却道,“七弟妹给我吧,我自己记着怎么吃。” 楚醉云面色一下沉了下去,咬唇站在一旁,双手放也不是伸也不是。 南妃嗔了颖王一眼,“胡闹,你好好的时候都爱失头忘尾的,现在病着还想自己照顾自己了?乖,交给你媳妇,你媳妇细心,交给她本宫最放心。” 颖王淡淡笑道,“母妃,我这毕竟是传人的病,醉云身子骨一向弱,能少与我接触就少与我接触。我现在能走能动,照顾自己吃几粒药不在话下的。” 南妃听了,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不然本宫给你安排个靠得住的丫头?” 颖王摆摆手,“通通不必,我自己吃就可以。” 说着,不由分说就把白晚舟拿出来的药接了过去。 白晚舟看在眼里,并不说话。 南宫丞倒是淡淡道,“这药断不得,六哥这回可要仔细。” 颖王低头闷闷应了一声。 南宫丞道,“那我们就去宫里了,母后还等着我们。” 南妃道,“本宫也要回了,云儿,你坐本宫的马车一起吧。” 楚醉云垂了垂眸,“星哥病着,我就不去宫里凑热闹了,在家陪星哥。” 南妃却道,“那怎么行,宫里的规矩小年要开祭列祖列宗,今年轮到颖王府守长明灯,星儿不能去,你得代替他守灯。” <script>app2(); 第110章 守长明灯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宫中已是一片喜庆。 白晚舟说是不愿,到底还是随着南宫丞一起到坤华殿给皇后请安,皇后很高兴,赏了她一串东珠。 白晚舟前世埋头致力于医学研究,对奢侈品研究不多,看着手里的东珠,只觉得颗颗圆滚润亮,非常漂亮。 到了如意殿,太后一眼扫到她戴在手上的东珠串,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啧啧叹道,“你婆母当真舍得。” 白晚舟反应过来太后指的是东珠,不知好歹的问了一句,“这个很珍贵吗?” 周嬷嬷笑道,“何止珍贵!这是东极地区最上品的珍珠,上供来给皇后娘娘做朝珠的。” “哈?那我还给母后去。”白晚舟来了这些日子,明白宫里的礼物不是随便收的,皇后把做朝珠的东珠送给她,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大可做一篇文章。 太后冷哼一声,“哪里就那么谨小慎微了,朝珠需一百零八颗,东极上供之时,肯定多备了一些供选择,你这几颗就是多出来的,且只是串了个手串而已,若真有哪个长舌妇编派,你就把哀家这番话说出来好了。” 白晚舟听太后这么说,心想皇后既然送她,肯定也是想过这些的,便老老实实的戴在手上了。 太后突然咳嗽两声,似笑非笑看向南宫丞,“你最近忙啊?” 南宫丞道,“新近接管了大理寺,确实有些忙。” 太后咂咂嘴,“年轻人,忙可以,别亏了身子,阿秋,把库房里那两根华南虎鞭拿出来给淮王带回去泡酒喝。” 白晚舟一口口水没来得及咽,差点呛着自己。 虎鞭! 两根! 太后想干嘛! 想让她下不了床吗! 太后神态暧昧的瞥了白晚舟一眼,“你别多想哈,哀家只是心疼孙子。” 不知为何,白晚舟总觉得太后那眼神似乎是知道点什么…… 周嬷嬷捧着虎鞭出来时,也笑得极其谄媚,“淮王妃啊,把这个拿回去用上好的花雕泡起来,七日后便可饮用,你们夫妻都可以喝,壮体格呢!尤其是那方面。” 白晚舟虽然皮厚,也挨不住这连珠炮般的疯狂暗示,俏脸一下就红了。 南宫丞倒是神色坦然,“多谢皇祖母。” 小年宴安排在晚上,除了皇室嫡支,南宫氏重要宗亲都到场。 晚宴结束,由现任族长李淳亲王主持开祭仪式,肃亲王、瑞亲王给列祖列宗上第一炷香,其余南宫族人纷纷按辈分祭拜。 皇族人多,开祭仪式相当繁琐冗长,白晚舟昨夜毕竟吃了辛苦,站得两腿酸痛,整个人绝绝欲倒。 南宫丞看出她脸色不佳,微微侧身,让她靠到自己身上,不料白晚舟倔强得很,并不肯依靠他。 南宫丞压低声音,“宗亲人多,闹了岔子我可兜不住你。” 白晚舟想想也是,若是在这种场合来个晕倒,来年一年怕都是全洛城的笑话,上回在颖王府闹的那一出才刚刚淡下去不久,她还不太想续这个黑红黑红的流量。 便往后退了半步,半个肩膀倚在南宫丞的怀里。 楚醉云就排在他俩边上,见两人黏糊在一起,暗暗咬了咬唇。 南宫氏的儿子孙子重孙子滴滴溜溜的灰孙子,足足拜了个把时辰才拜完。 拜完祖先,李淳亲王宣布今年长明灯的守灯人为颖王,因颖王卧病在床,由颖王妃代守。 白晚舟低声问道,“这个灯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宫丞解释道,“宗祠里有一盏长明灯,自宗祠建成,便没有灭过,每年都会指派皇室嫡支来守灯,我们兄弟几个按照年纪排下来,从纪王开始,去年是文王,今年是颖王,明年便轮到咱们了。” 白晚舟张大嘴巴,“从来没灭过?那我们岂不是要在里头守一年?” 南宫丞无语,笨! “那你看五哥夫妇是去年一年都跪在宗祠里的吗?” “好像不是。既然他们没守一整年,怎么会不灭呢?” “皇子只要在小年夜守一整夜就可,剩下的时间,从王府中派人去守啊!皇子各个都去守灯,谁来守江山?” 白晚舟嘁了一声,“表面工作。” 南宫丞懒得理她。 两人说话间,楚醉云已经落落走到李淳亲王面前,跪地双手接过长明灯。 白晚舟低低道一句,“仪式该结束了吧?” “唔,快了。” 谁知楚醉云突然开口道,“今年轮到颖王府守灯,作为南宫氏人,本是我们颖王府责无旁贷的任务,但宗亲们皆知,颖王爷前些日子因勤政爱民,不幸在胡街染病,醉云本该替夫尽责,无奈一介妇孺,诚惶诚恐,实在怕辜负了宗亲们的信任。故,醉云想请淮王妃陪同,一起为长明灯守夜,不知宗亲长辈们可允?” <script>app2(); 第111章 冻死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楚醉云那形销骨立飘飘欲仙的可怜模样,我见尚且犹怜,更何况宗亲里这些老男人? 再说他们也要看着肃亲王和楚将军的面子。 李淳亲王微微笑道,“皇家妯娌相亲,乃是祥事,宗亲当然没有不允的,颖王妃只消问淮王妃愿不愿即可。” 楚醉云果然就殷殷的看向白晚舟,“七弟妹,这些日子不辞辛苦帮醉云照料王爷,咱们名义上是妯娌,实际上,醉云却把七弟妹当做亲姐妹一般的。七弟妹,你愿意陪醉云一起守灯吗?”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集到白晚舟身上。 白晚舟在心里骂街,擦尼玛,楚莲花这可真是守灯都要拉个垫背的! 她名声本就不好,这会儿当着这么多双眼睛,能说不愿意吗! 南宫丞捏了下白晚舟的手,低声道,“别答应。” 白晚舟碎碎嘀咕,“我不答应,就等着明年一整年被人戳脊梁骨吧。” 说着,抬起头,微微笑应道,“六嫂都这么说了,七弟妹我哪有不愿意的。” 南宫丞烦躁的闭上了眼睛。 楚醉云感激的笑了,眼角甚至溢出几滴晶莹,“醉云就知道七弟妹肯定会愿意的。” 娇滴滴,软萌萌,这张脸,在南宫氏宗亲看来,就没有比她更纯善的人了。 可是在白晚舟眼里,这就是一具披着伪善人皮的白骨精。 楚醉云随李淳亲王将长明灯捧至宗祠大牌位前,亲手剪了灯芯。 即刻便有宫人送来两个明黄蒲团,一左一右放到她和楚醉云面前。 楚醉云携了白晚舟的手,“咱们开始守灯吧。” 说着,率先跪下去。 跪跪跪,见人要跪,见鬼也要跪。白晚舟毫无灵魂的跪了下去,浑然不似楚醉云表现得那么虔诚。 祠堂乃是皇室重地,尤其是今日开祭,众人拜完祖宗便不许再停留,连南宫丞也得跟着大部队离开。 临走前,他回望白晚舟一眼,本想通过眼神警示她一下,无奈白晚舟低着头,并未注意到到他。 正想扔个小石子敲她,桑王却抓住他,在旁促道,“七哥,走啦!七嫂今儿好容易不在家,咱们出去乐呵乐呵呀!” 南宫丞瞪了桑王一眼,“不务正业!有什么好乐呵的,你反正闲着,跟我一起去胡街破案去!” 桑王郁闷不已,“今日小年啊,还得公干吗?” “罪犯又不管你是不是过年。” 桑王就这么被南宫丞提溜走了。 所有人走后,楚醉云突然幽幽道,“七弟妹居然答应陪醉云,醉云实在没想到。” 白晚舟不理会她,低头闷闷的思索着药箱里还要备哪些常用药,她一向不浪费时间。 跟楚醉云废话就是浪费时间! 楚醉云见白晚舟不说话,眸光闪过一丝凌厉,“七弟妹好厉害啊,山贼出身,一跃成为淮王妃,最先不得七表哥的青睐,没想到这一年沉淀下来,学会收敛声势拉拢人心,竟把狼藉的名声渐渐挽回来了。醉云猜,你今日答应留下陪我,也是为了给宗亲留下个好印象吧?” 屁话一箩筐,不理她还没完没了! 白晚舟猛地抬头,“对啊,我就是挽回形象,你有意见?” 楚醉云被她吓一跳,旋即冷笑道,“醉云还当真以为七弟妹只是倾心七表哥,能与他在一起,便别无所图了呢。” “这里除了南宫家一群鬼,又没活人了,你说话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吗?怎么滴,我就是又想霸占着你的七表哥,又想博个好名声,怎么滴,你咬我?” 楚醉云脸色煞白,“你……你果然野心勃勃。” “大概没你那么勃。” 白晚舟说完最后一句话,又进入入定状态,看都不看楚醉云一眼。 楚醉云也不说话了,悠悠的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祠堂不比各宫殿有地龙,又高大空旷,到了深夜,刺骨的冷。 楚醉云早有准备,穿着厚袄披着狐裘,还揣了一个汤婆子在怀里,白晚舟可就惨了,除了戴了个围脖,根本就没穿厚衣服,跪着跪着浑身都快失去知觉。 桑王和南宫丞从胡街出来的时候,直接吐了,“这凶手也太狠了,杀了人还要毁容,脸被挖成那样,衣服又全被扒光,死者身份根本没法确认啊!” 南宫丞这两天也是冰火两重天,白日被这案子裹身,晚上,又想把某人裹到身下…… 只得叹口气,“凶手很谨慎,什么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死者的身份又没有头绪,这就是个无头案。” 桑王打了个喷嚏,道,“七哥也别沮丧嘛,只要行凶,就不可能没有痕迹,肯定还是哪里没查到,需要时间,需要时间。” “父皇命我年前必须将凶手抓出来午门斩首,以免京城百姓人心惶惶。” 桑王吐吐舌,“这可真是个难题,阿嚏!” “你怎么老是打喷嚏?”南宫丞皱眉道。 桑王缩了缩脖子,“我冷啊!你以为人人都比得你?你可是常年习武的人,又有内功护体,穿得少些无所谓。我得回府了,再在外面要冻成冰棍!真是日了狗,本来说今晚去黄粱一梦找裴大哥玩玩儿呢,被你拉到这么个鬼地方来看尸体。” 南宫丞猛地想起什么,话也不说,跨上马就往淮王府去。 桑王崩溃,“七哥,七哥,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呢?我没带马出来啊!” 楚醉云看着白晚舟浑身不自控的打着哆嗦,又轻声道,“七弟妹冷?” “还不是拜你所赐!”白晚舟明知楚醉云就是故意的,她知道自己穿得少,所以把自己留下来受这个罪。 楚醉云果然淡淡一笑,“你怎么不多穿些呢?醉云想着今晚要守灯,可是穿得好厚好厚呢。” “闭嘴,少说点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楚醉云缓缓起身,“啊呀,醉云内急,去一趟供房,这长明灯,七弟妹可要好好地看紧了。” <script>app2(); 第112章 长明灯灭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着楚醉云的背影,白晚舟总觉得哪里不对,楚莲花一向手段又多又狠,她今儿把自己留下来,绝不会只是想冻冻她这么简单。 正纠结间,一道冷箭从她头顶射过。 白晚舟还没来得及蹲下身子,祠堂内已经暗了一片。 长明灯灭了! 守在门外的侍卫见状,一个个都慌了神,顿时嚷起来,“不好,长明灯灭了!” 长明灯就是皇家的尊严和荣耀,长明灯一灭,等同于皇室失去了祖先的庇佑! 白晚舟虽不信这些,但从今日祭祀的隆重程度来看,她知道南宫氏有多么在乎这盏灯,否则也不会每年亲派一个皇子专门来守灯。 连晋文帝和肃亲王瑞亲王都要对着这盏灯跪拜! 呵,好个楚醉云啊,竟然把刀埋在这里! 白晚舟后悔不已,早知就听南宫丞的话,不答应楚莲花就好了,被人戳脊梁骨怎么也比看灭了长明灯强吧。 祠堂很快围满了宫人,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李淳亲王今夜本就在宫内守夜,很快也过来了,看到长明灯的一瞬,眼珠子都快突出来,“长、长、长明灯怎么灭了!!” 楚醉云这才慢吞吞的回来了,一眼看到长明灯,直接晕了过去。 呵,晕过去是个好选择。 宫人很快发现晕倒的楚醉云,连忙惊呼,“颖王妃晕倒了!” 掐人中的掐人中,喂热水的喂热水,一时间,祠堂比妇产科还忙。 半晌,楚醉云才悠悠醒转,一睁眼,泪珠子就抛线似的滚下来。 “都是醉云不好,请皇曾叔公治罪!” 李淳亲王颤着手道,“这灯是怎么灭的?” 楚醉云哭着道,“都怪醉云,方才去了一趟供房,没成想长明灯就灭了!” 李淳亲王明白了,灯灭和颖王妃没关系,是淮王妃的锅,再说颖王妃外祖是肃亲王,他再是族长,也得罪不起,淮王妃算什么,娘家只有个不成器的大哥,名声比她这个妹妹还差,这口黑锅,怎么的也得是淮王妃来背。 李淳亲王当即便厉声喝道,“淮王妃,你可知罪!” 白晚舟冷冷看着眼前这七老八十却锦衣华服的糟老头,斜眉道,“奇怪,颖王妃跟您请罪,您不治她的罪,怎么反来问我知不知罪?” 李淳亲王不料白晚舟一身痞性,气得发抖,“你、你、你看灭了长明灯,你还不知罪?!” 白晚舟定定道,“长明灯在那里亮着,我在这里跪着,它突然灭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您看到我去掐灯了?” 李淳亲王怒道,“谁许你在这巧言令辩!” “皇曾叔公,您是族长,长明灯灭了,是族中大事,您要明察啊!您要是冤枉了我,我可也不肯善罢甘休的。” 李淳亲王心想你不善罢甘休,你算哪根葱! 当即便道,“淮王妃看灭了长明灯,这是事关国运的大事!来人呐,押起来,等皇上和宗人府来定夺。” 两个金羽卫立刻就上千要架起白晚舟,就在这时,一道如电身影闪到白晚舟身旁,众人都还没看清,白晚舟已经被从金羽卫的手里拉了出来。 金羽卫都是高手,明白来人的武功是他们望不可及的,立刻全神戒备。 不过那身影到门口便定了下来,众人一看,竟是南宫丞。 只见他臂上挂着一袭狐裘披风,怀里横抱着白晚舟,当着众人面轻轻将白晚舟放下,又把狐裘披到她身上,才沉声道,“大胆金羽卫,胆敢冒犯王妃,滚出去领罪。” 金羽卫面色不羁,并不服从,“属下乃是受族长之令押淮王妃。” 南宫丞身影一闪,从那两个金羽卫面前卷起一阵风,回到白晚舟身边时,两人都已经对着白晚舟的方向跪倒在地,面色痛苦不堪,仔细一看,他们的膝盖都在往外渗血。 李淳亲王面色微变,“淮王……” 南宫丞面色矜冷,“说。” 一个字而已,淡淡从他口中说出,却有着千钧的压力沉沉朝李淳亲王的头顶砸下去。 辈分什么的,此刻化作乌有,只有君与臣的气势碾压。 李淳亲王不自主的膝盖就抖了抖,“两位王妃不小心将长明灯看灭了,这是给皇族捅了天大的窟窿啊!” 南宫丞微眯双眼,“两位王妃,嗯,那曾叔公为何只让金羽卫押淮王妃呢?” 李淳亲王舔了舔干涸的唇,“颖王妃方才去供房了,回来的时候灯已灭,本王以为,这是淮王妃的责任。” 南宫丞逼视着李淳亲王的双目,“哦?那本王想问问曾叔公,今年长明灯的主守人是谁?” 李淳亲王瘪了瘪嘴,“……是颖王妃。” “主守人不担责任,倒是陪守的淮王妃担责,曾叔公这处置未免太过偏颇。曾叔公是南宫族中辈分最高之人,相信您办事,应当是有一把秤的,不知您的公道在哪里?” 李淳亲王被南宫丞问得毫无招架之力,完全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楚醉云上前垂泪道,“七表哥说得不错,我是主守人,长明灯灭,就算我不在场,也是我的错!求曾叔公将我一同羁押到宗人府。” 说着,一双秋水目不经意的望向南宫丞,三分多情,七分幽怨! 他终究是将天平倒向了那个贱贼女! 竟为了保护贼女将她也拉下水! 南宫丞只注意到白晚舟原本洁白的双手冻得都泛出了粉色,根本无心去看楚醉云是如何幽怨。 楚醉云发现自己的一腔风情飘到空中喂了狗,更加怨气冲天了。 南宫丞无暇顾及她,白晚舟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她,呵呵,真他妈会演,真他妈会说! 就算她不在场,也是她的错。 白晚舟相信,颖王妃被淮王妃牵连拖累、无端受罚的流言明天就会传遍京城。 晋文帝在半盏茶后赶了过来,宗人府府臣和钦天监监正也赶了过来。 看到灭得透透的长明灯,所有人都惊了。 晋文帝不发话,整个祠堂的气氛如被一团乌云压着般。 楚醉云先下手为强,已经哭得摇摇欲倒,南宫丞怕晋文帝也会把锅甩给白晚舟,用气音道,“你也哭啊!” 白晚舟咬了咬唇,“我哭不出来。” 南宫丞趁她不备,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白晚舟痛得一激灵,眼泪当即就下来了。 <script>app2(); 第113章 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晋文帝也是头疼不已,一代帝王,自然不会愚蠢到去相信一盏灯能掌握国之命运。 可是这盏灯长明就能堵住悠悠众口,给子民带来希望。 灭了,就会让极少数乱臣贼子蠢蠢欲动,引起愚民的恐慌。 若把灯看灭的是两个儿子,一人拖下去打五十大板以谢民愤也就罢了,可现在闯祸的是两个娇滴滴的媳妇,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竟不知该怎么收场。 原本楚醉云一个人哭已经够让人心烦,没想到淮王府那个居然也学会这一套,哭得比楚醉云还惨。 晋文帝怒呵一声,“都闭嘴!” 楚醉云倒是缓缓歇住,白晚舟却抽抽搭搭的停不下来了。 晋文帝皱眉,“你倒还委屈上了?” 白晚舟一手背到身后,扶着刚才被南宫丞掐的地方,尼玛这是捏自家人不要钱吗,痛啊! “儿、儿媳不敢。”说话间,痛楚的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了几大滴。 她鲜少在人前哭泣,表现出都是一副彪悍的气势,这会儿哭得这么伤心,晋文帝不由就生了两分疑惑,怕真不是她的错。 “钦天监!长明灯灭,可有说法?”晋文帝一双鹰目紧紧盯着监正,威严的嘴巴抿成一条线。 监正浑身一抖,连忙拱手跪地道,“长明灯乃是南宫氏列祖列宗的灵魄所聚,历朝历代不曾泯灭,保佑南宫氏子孙和东秦大好江山——” 白晚舟微微皱眉,糟糕,这监正怕是要把她往死里整了。 不料监正话锋一转,“祖宗们长眠地下,亡灵所寄,唯有盼安,绝不会望着后代不好,微臣以为,这灯灭得蹊跷,须得明夜设坛做法夜观天象,才可参透祖宗们集体神灭的缘由。” 白晚舟一记白眼,这监正屈居在钦天监实在太可惜了,如此深谙话术,应该送去当外交大臣。 晋文帝微微点头,“爱卿所言有理,先把两位王妃送去宗人府关押起来,等钦天监参透天象,再看该如何处置吧。” 楚醉云微咬唇瓣,面色不自然的煞白,并没有人发现她广袖中的素手,死死压在小腹处。 但她神色依旧保持自然,定定跪下谢恩,“醉云谢父皇隆恩,醉云有一不情之请,不知父皇可否能成全醉云。” 晋文帝眸光冷寂,“说。” “醉云想和七弟妹住一间牢房,七弟妹出来得仓促,没穿什么厚重衣裳,宗人府的牢房湿冷,醉云怕她冻到哪里,若是住在一起,醉云可将夹袄脱一件给她。” 晋文帝嘴角微动,老六媳妇倒是擅长在这些小事上下功夫,淡淡道,“也好。” 白晚舟毫毛都快竖起来了,谁想跟楚醉云住一间屋啊!谁知道睡着了她会不会拿针戳你。 但晋文帝已经答应了,白晚舟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晋文帝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冷哼道,“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白晚舟立即像个鹌鹑般垂下头,“没有,只希望父皇早日还儿媳一个清白。” 晋文帝斜睨了她一眼,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刺儿头! 理都没理她,大手一挥,“带下去。”又看南宫丞一眼,道,“你跟朕来,说说胡街的案子到哪一步了。” 南宫丞嘴角微抽,嗯了一声。 宗人府就在皇宫外一里不到的位置,两人都是戴罪之身,自不可能有马车轿子,被宗府兵押着步行走去。 白晚舟原本冷得要命,这会儿披上了南宫丞送来的狐裘,再走动起来,身上便暖和了。 倒是楚醉云,脸色一刻比一刻惨白,白晚舟走在她身旁,明显听得出她脚步越来越沉。 她应该是受伤或者生病了,只是以她的性子,指甲劈掉半根都要嚷嚷得众人皆知,可是今日她却一直隐忍不言,实在可疑得很。 白晚舟不知她要搞什么鬼,便谨慎得很,离她远远地。 楚醉云看到白晚舟故意落后她两步,回头看着她,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七弟妹为何不肯跟我走在一起?” 白晚舟不言,眯起眼睛打量她,她本就是冷白皮,这会儿已经白得像纸,连嘴唇都失了颜色,这不是单纯的生病,很像是失血的模样。 “你哪里受伤了吗?”白晚舟冷冷问道。 楚醉云微微一凛,旋即笑道,“怎么会。” “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楚醉云神色幽创,“七弟妹,你我妯娌,我把你当自家姐妹,为何总是咄咄逼人?” 白晚舟才懒得跟她演戏,“据我所知,楚将军挂上名的姬妾便有五六位,你的亲姐妹应该不少,不缺我这一个。” 楚醉云眼眶瞬间红了,不再说话,回身跟到府兵身后默默走着。 一旁的府兵听到两人对话,也觉得淮王妃表现得很像个疯婆娘,颖王妃弱柳扶风,完全被她碾压地毫无反击之力。 其中一个府兵是楚将军的部下提拔起来的,见状,不禁为她抱起不平,“淮王妃未免欺人太甚!若不是您看灭了长明灯,颖王妃用得着大冬夜的跟您受这个罪吗?” 白晚舟不曾开口,耳边却响起一阵嘚嘚的马蹄。 众人侧目一看,洁白如纱的追风马背上,一个风华无双、俊美似谪仙的公子正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们。 “小小府兵,掐清楚身份地位了没,想想自己在跟谁说话。” 他声音似风轻,却带着死亡般的威胁。 府兵看清马背上人,吓得连忙跪下,“裴小侯爷!属下该死!” 白晚舟也惊讶不已,正想问你怎么来了,楚醉云却先开口喊道,“裴哥哥!” 但见裴哥哥对楚醉云宠溺一笑,“醉云妹妹,好久不见呀。” 白晚舟一怔,擦,楚莲花也认识裴驭?而且他俩看起来还挺熟的样子? 顿时不想跟他打招呼了。 只见楚醉云眼眶红了又红,“裴哥哥一去经年,前些日子听说你回来了,至今也没露过面,醉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了呢!” 这……楚莲花可真他妈妥妥是一朵遗世独立的绿茶婊,是个男人就是她哥哥。 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裴驭微扬颔线分明的下巴,笑得十分温煦,“怎么会,有些事忙而已。这不,一听说你出事就来找你了。” 楚醉云扁扁嘴,“醉云不该离开长明灯,应该片刻不离的盯着才是。” 这个时候还不忘甩锅,不愧是楚莲花。 白晚舟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不止挺熟,还交情匪浅,裴驭指不定也是楚醉云其中一匹小竹马。 正想狠狠甩一个鄙视的眼神给裴驭,却听他道,“醉云妹妹一个人到宗人府不要想太多,明儿晚上钦天监夜观天象结果一出来,皇上一定会给妹妹一个公道。” 楚醉云睁大双眼,“什么?一个人?” 裴驭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脸抱歉道,“李淳亲王犯了风症,突然栽倒在祠堂里,情况紧急得很,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肃亲王下令让淮王妃回去瞧瞧,我是奉命来接淮王妃的。” 楚醉云原本煞白的脸,突然涌起一片红,眼睛也通红。 白晚舟!到底有什么能耐?? 外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下令让她回去! 辛辛苦苦制定的计划,岂不是要全部化为泡影! 裴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低喊道,“醉云妹妹,你没事吧?” 连喊两声,楚醉云才回过神来,“没、没事,李淳亲王既然发症,你们快去吧。” “醉云妹妹真是善解人意啊。” 裴驭说话间,已经伸手到白晚舟面前,趁人不备朝她挤了挤眼睛。 白晚舟不知道他到底搞什么鬼,但跟他走总好过去宗人府牢房,想到楚醉云希望落空,要一个人蹲大牢,心里一阵爽,想都没想就拉着裴驭的手上了追风马。 楚醉云望着两人向皇宫疾驰去的背影,几乎将嘴唇咬破。 小腹处传来的痛苦,让她额头渗出一阵阵冷汗。 <script>app2(); 第114章 君权大于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马背上的白晚舟长发飘扬,一身青草清香随风四散。 裴驭闭眼深吸一口,吸血道,“你好香。” 要不是被他环在身前不能动弹,白晚舟真想给他一胳膊肘,“发什么骚!” “就这样报答救你于水火的恩人吗?”裴驭一脸幽怨。 “你刚刚说李淳亲王发了风症,是真的吗?” “我有几个脑袋,还敢假传圣旨不成?”裴驭啼笑皆非,“你们前脚刚走,他老人家就后脑勺着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长明灯灭,宫里本来就够乱的了,这老家伙还来添乱,现在可以说是乱成一糟。” “额~”白晚舟想到李淳亲王那张满是沟壑苍老的脸,“他没有八十也有七十八了吧?” 这种年纪中风,凶多吉少。 裴驭张开手指,先比了个八,又比了个三,啧啧道,“八十三了!堪称南宫氏高寿鼻祖。” “靠,肃亲王这是替他外孙女跟我报仇吗?” 古代人寿命普遍只有四十来岁,能活到八十三,确实是高高寿。 白晚舟头疼不已,这岁数中风,哪有救头,救活了十个有九个也是偏瘫,变植物人都不是没可能,还得劳累下人端屎端尿。 裴驭撇撇嘴,“你好歹也是大夫,能不能有点爱心?老家伙们也有权利求生啊,谁还不想多看几年花花世界?这李淳亲王说起来也怪可怜的,也就这十来年做族长享点福,从前过得苦呢,皇上就是因心里怜他,才会着急救他。” 白晚舟掰指头算了算辈分,道,“他是皇上的叔公,先帝在都要喊他一声叔叔,位高份重,怎么会过苦日子?” “这就要从东秦的历史说起了,话可长着呢,哪天让阿丞给你说。” 白晚舟简直想撕他的嘴,“不卖关子能死?” “你这就错怪我了,不是我想跟你卖关子,而是没时间跟你慢慢讨古了。”说着向前一指,只见南宫丞已经等在宫门口。 晋文帝之前怕他跟去宗人府闹岔子,找借口留下他,现在李淳亲王出事,哪还有心情再看着他,听说裴驭去接白晚舟,他就到宫门口来等了。 “快下去,阿丞可是醋王,见咱俩骑一匹马,回头要吃醋。”裴驭做贼心虚,说着就要把白晚舟往马下扔。 白晚舟害怕,死死揪着马鞍,“啊!你要谋杀人命啊!你停下来我再下啊!” 裴驭一脸嫌弃,“你连下马都不会吗!” “老子不会骑马怎么会下马!” 裴驭无语,“怎么当山贼的!” “下马之前再问你一个问题,他们喊你小侯爷,你到底是啥身份?” 裴驭目力好,早瞥见南宫丞脸色阴沉,哪里顾得上回答白晚舟,拎小鸡般提溜着她就往南宫丞的方向扔了过去。 白晚舟在空中抛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叫得像只难产的老母鸡,“啊!!!” 南宫丞稳稳地接住她,皱眉嫌弃道,“聒噪。” 裴驭调转马头就走了,“老婆给你送到,我就先走了。” 南宫丞面无表情,轻轻放下白晚舟,“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白晚舟余惊未消,拼命拍着自己的胸脯,“他不就送我回来,能做什么……” 她拍得用力,两座峭峰随着小手剧烈抖动起来,南宫丞被吸引了目光,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白晚舟察觉到他饥渴的目光,迅速捂住了胸口,“看什么呢,臭流氓!” 南宫丞玩味一笑,“又不是没看过。” “你还是人吗?你曾叔公快死了好吗!” 白晚舟一语提醒,南宫丞道,“是哦。” 说着,又把白晚舟提了起来,施展轻功往祠堂飞去。 他把白晚舟抱在怀中,白晚舟胸前那两坨温软便贴在他臂弯里,他报复似的揉了两把。 白晚舟羞愤难当,无奈人在屋檐瓦顶,没有借力之处还手,“南宫丞,你敢再碰我一下,我……” 话还没说完,南宫丞又在她身上揉了一把。 “你怎么样,嗯?” “我就去死!” “那你就去死吧。” “……” 拔掉无情,男人都是拔掉无情的啊! 李淳亲王的症状十分严重,半张脸都歪了,舌头歪挂在嘴巴外面怎么都收不回去,想说话也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 他年事高,太医们和白晚舟的想法一样,谁也不想担风险,故而没人敢动他,只在他舌下塞了驱风丸而已。 白晚舟一到,太医们立刻作鸟兽散到一边,纷纷拱手谦道,“淮王妃能来真是太好了,这病我们都没有办法。” 白晚舟心想你们就是有办法也不敢上,一个个把头顶乌纱看得比什么都重,哪敢治这种没把握的重症。 肃亲王不知什么时候赶来的,他还是老样子,鹰顾狼视,威严无比,淡淡对白晚舟道,“淮王妃可有法?” 白晚舟咬咬唇,直接开出条件,“方法有,疗效不能保证,让我治可以,但我话要说在前头,万一治死了治残了,不能给我治罪,更不能让我砍头陪葬。” 必须杜绝医闹行为,否则谁还敢当大夫! 南宫丞在旁吞口口水,这女人什么时候能不要这么彪悍就好了。 明明是来救人,说出来跟要杀人似的。 晋文帝哭笑不得,这话明显是冲他说的,死丫头可真记仇。 “不拿你的脑袋当担保,朕怎么确定你是否尽力?” 白晚舟咬唇,“父皇为君多年,深谙帝王之术,肯定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 “大胆!还要你给朕讲道理来了!” 南宫丞连忙跪下,“父皇息怒,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出身山野说话粗鄙,无意冒犯父皇。” 说着将白晚舟也拉跪下,“快跟父皇说你一定尽力。” 白晚舟委屈不已,这一幕,自打她到这里来已经上演多少次了? 每次救人,前提都是必须救活,救不活就拿脑袋来偿,到底是谁没道理了? 不把这个理掰过来,往后这种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到什么时候! “我说不说无所谓,重要的是父皇信不信,他只要信我会尽力,我根本不用一次次保证。” 南宫丞急了,这娘们怎么跟头母驴似的,一上磨就开始倔! 晋文帝虽知白晚舟说得有理,可他是帝王,帝王的尊严不容挑战,只有顺着他的理,有意见也得私下含蓄的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么让他下不来台,这么多年,这个媳妇还是第一个! 他当即便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朕不给你许诺,你还不肯治了?” 白晚舟不置一词,只是屈下身子不说话。 晋文帝大怒,“来人呐,给朕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打完了再拖回来给李淳亲王治!” 这就是君权,大于理,大于天。 白晚舟紧紧咬着唇,不肯求饶。 南宫丞急了,“你快跟父皇认错!” 白晚舟还是不说话,她没错,认什么。 晋文帝其实也就是想看她服软,谁想到她的骨头这么硬,不由气得太阳穴青筋直跳,“好,很好,你很好!加三十大板!” 肃亲王就在这时开口,“皇上,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晋文帝收起愠怒,沉声道,“王父请说。” “淮王妃确实桀骜了些,但目前李淳亲王的病更要紧,五十大板领下来,怕她连自己小命都难保,更别提救李淳亲王了。老臣以为,不如让淮王妃先给李淳亲王治病,治完了再领罚。” 晋文帝找的就是这个台阶,如今肃亲王搬出台阶,他自然也就借驴下坡,“就依王父,先治。” <script>app2(); 第115章 开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看白晚舟还是不情愿的样子,又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去啊!” 这疯女人,跟父皇叫起板来了,当真不想要命了! 白晚舟痛得又掬出一把眼泪,她并没有不想治李淳亲王的意思,要是在现代,她早就上前抢救了,可是这里不同于现代,她已经吃了太多亏,身为医生救死扶伤固然是天职,保护自己也没错吧? 看她这副委屈不已的样子,晋文帝心里多少有些后悔,方才不该对她那么凶,想着自己在这里,大概也不利于她发挥,便道,“都出去吧,让淮王妃安心治病。” 语气已不似先前那般恼怒,带了几分安抚的意思。 白晚舟喊住太医,“我没带药箱,请太医把你们的药箱留给我吧。” 这是她的烟雾弹,药箱她随时可以开启,只是不能被人发现。 太医保头要紧,药箱算什么,白晚舟的面前立刻多出来四五个药箱。 白晚舟接过其中一个药箱,对南宫丞道,“你也出去。” 南宫丞斜目侧视,“我留下帮你。” 白晚舟抿了抿唇,“你也和父皇一样不信我是吧?” 肃亲王睨了南宫丞一眼,“老七。” 南宫丞迟疑片刻,还是跟众人一起出去了。 白晚舟立刻进入状态,检查了李淳亲王的瞳孔和心跳,他的情况很危急,目测颅内应该一直在慢性出血,当即给他打了一针阿司匹林,服用了抗血小板药物,剩下的只能观察,若一个时辰内情况没有好转,就得开颅引血。 开颅是大手术,需要人协助,而且需要无菌环境。 无菌环境可以现场消毒,协助的人实在是难找。 想了半天,白晚舟想到两个人,立刻到门口将南宫丞喊过来,“一个时辰内,能帮我接两个人过来吗?” 南宫丞蹙眉道,“曾叔公很不好吗?”又压低声音道,“父皇说的不过是气话,你别硬顶,曾叔公八十多高龄,真不治也是常理之中,父皇不会拿你怎样。” 白晚舟抿唇道,“确实不好,但可以一试。我需要人协助,你能帮我去胡街把丁香接来吗?” 南宫丞点头,“可以。还有一个人是谁?” “裴驭。” 南宫丞变色,“他?” “我要是没记错,他好像说自己在药庐待过几年。” 南宫丞黝黑的眸子像是起了雾,“你什么时候跟我兄弟关系这么好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要是想让你们南宫氏最高寿活下来,就抓紧去接他们来。”白晚舟说完就把门关上了,差点夹了南宫丞的鼻子。 晋文帝回去了,留下肃亲王在这里主持大局,肃亲王一直背手在旁,静静看着这一幕,这时才开口,“她连皇上都不怕。” 南宫丞委顿下来,肃亲王的意思是她连皇上都不怕,还会顺着你吗? 肃亲王接着幽幽道,“老朽去请裴小侯爷,老七你就去胡街跑一趟吧。” 裴驭很快就赶到,只见白晚舟正拿一个瓶子对李淳亲王四周的空气里喷着一层层白雾,“你在干嘛?” “消毒。” “消毒?哪里有毒?” “空气里都是病毒和细菌,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白晚舟都懒得科普了。 “这是你老家的规矩吧。”裴驭歪嘴笑道。 老家? 白晚舟也忍不住笑了,“是的,老家。” “他就这样了?你不治了?”裴驭问道。 白晚舟白了他一眼,“不要说这种不专业的话好吗?我给他打了一针。” “哦,然后呢?” “得观察,视情况而定,要是能给他扫个ct就好了,没有仪器,我也不知道他具体情况如何。他这年纪,最好还是保守治疗。”白晚舟表示很无奈。 裴驭叹口气,“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消毒完毕,闲着也是闲着,白晚舟八卦道,“你之前说他吃了很多苦,到底咋回事?” 裴驭撇撇嘴,“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包打听,八卦真是女人的天性。” “知道是女人的天性还不快说。” “哎!”裴驭未开口先叹气,“李淳亲王的出身很惨的,不止惨,还很忌讳。他是高祖与乳母不伦生下的孽子。” “神马?”白晚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乳、乳、乳母?!想到赖嬷嬷那张慈祥的老脸,整个人都凌乱了。 裴驭拍了她一把,“你想啥呢!高祖的乳母跟你家阿丞的乳母不一样! 高祖出生时,太祖刚打下江山成立东秦,因太皇后怀高祖时,一直都随在太祖身旁行军打仗,吃了很多苦,是以高祖出生后,太祖和太皇后都极其宠爱他,高祖有奶瘾,直到十来岁都不肯断奶,太皇后竟就由着他,每年都往宫里给他物色许多身强力壮的乳娘,直到高祖十四岁那年,太皇后还往宫里给他找了最后一个乳娘,也就是李淳亲王的生母。 那乳娘年轻貌美,因家贫不得不出来谋生,进宫后发现乳的不是刚出生的婴孩,而是已经年满弱冠的太子,就生了心眼子,竟胆大包天勾引了高祖。 高祖后来在太祖的勒令下断了奶,却把乳娘留在身旁做了侍婢,再后来,两人竟珠胎暗结,太祖知道后龙颜大怒,李淳亲王一出生,就下令捂死了乳娘。李淳亲王也被当成一个不伦产物,寄养到皇室旁支一个小家族里。 他这般出身,又无父母庇佑,自幼受尽屈辱和冷眼,成年后也成了皇室的边缘人物,连个像样的妻子都没娶到,至今膝下无子无女。 好在他饱受磋磨心性倒并没有变坏,平日只喜读圣贤书,一生不参与朝野,年老之后,辈分越来越高,说起话来,竟渐渐有人信服几分。 直到晋文登基,颇多人不服,他还仗着自己辈分在族中卖了几次老,一直为太后和晋文说话。晋文记着他的所作所为,前些年便让他做了族长。” “原来是这样啊,果然挺凄惨的。”白晚舟也不由叹气,之前李淳亲王想让她背锅,她还挺厌憎这个谨小慎微的小老头呢,现在结合他的身世,他的行为也就不难理解了。 苦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能安享晚年,他当然分外珍惜族长这个位子,长明灯灭,他这个族长难辞其咎,不找出事主,那就得是他担着责任了。 “对了,我也有件事要跟你打个招呼,南宫丞一直怀疑我的医术和药箱,之前在胡街治天花的时候,他就问我小小的药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源源不断的药,我实在解释不出来,就把你推出来挡箭了,让他以后问你,我猜今晚过后,他肯定会追问你。” “靠!”裴驭满头黑线,“你可真会坑我,你都解释不出来,我怎么解释?” 白晚舟眯眼一笑,露出两粒娇俏可爱的浅浅梨涡,“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他唬住!” “你是不是对阿丞有什么误解,以为他很好糊弄的?” “就是不好糊弄才需要你帮忙啊,你要是都唬不住他,我只好自杀,看能不能再重生一次了。” “别别别,生命诚可贵,你好容易重生一条命,万一再作没了,可不一定还能活过来了。” “唔,你瞧我多惨。”白晚舟嘟起嘴,“我在这儿举目无亲,一个朋友也没有,敌人倒是树了一堆,好容易交了你这么个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只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朋友……” “打住,我帮你还不行吗?再说下去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李淳亲王忽然翻了个身,险些从架上掉了下来,裴驭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他,“老人家您可别乱动了!” 白晚舟一看,只见李淳亲王双目瞪得滚圆,眼神却空洞无物,眼球还充斥着血丝,原本蜡黄的脸卡白卡白,病容十分严重。 “糟糕,他这一动加速颅内出血了!要立即动手术,要不颅压快速升起来,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我草,这么凶险的吗?”裴驭郁闷不已,怪自己明知狐狸一身骚还跑来摸。 白晚舟没说话,而是一把伸到他腰间。 “喂喂喂,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外头都是人,你想来刺激的也别挑这个时候啊!” “闭嘴!”白晚舟一边喝斥,一边扯下了他腰间佩刀。 那是一把古朴的玄铁匕首,和南宫丞的软剑一般,是裴驭的贴身武器,除了眉儿,无人碰过。 “把他头发剃掉,快!” 裴驭怔了怔,从白晚舟手里接回匕首,一言不发的开始给李淳亲王剃发。 白晚舟没注意到他突然低落的情绪,自顾自从袖中摸出自己的药箱,用意念让它变作正常大小,打开,从里面挑出各种手术器械。 她挑了最小号的手术刀,在消毒液中泡了泡。 裴驭嘴巴虽贫,做起事来却丝毫不含糊,片刻就已经把李淳亲王刮成了个光瓢,白晚舟接过光瓢,双手在上面摸了一圈,用笔在上面画出了骨骼分布情况。 裴驭这才反应过来她要干嘛,“你不会是要给他开瓢吧?” <script>app2(); 第116章 打不到你身上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点头,“对,开瓢。他脑子里聚了瘀血,必须放出来。” 裴驭一把按住她,“你可别乱来。” “我没乱来,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以救他。” “你有十成把握吗?” “那怎么可能?治病救人,从来都是有风险的。” “那我就劝你放弃。”裴驭难得正经,面色冷得如一块冰,“你当真以为太医院都是草包?他们不一定就没法子治,只是他们跟你一样没把握,所以宁愿担个饭袋的名声,总比治死人强,饭袋最多挨骂,治死人,可大可小。” 白晚舟一愣,裴驭的话和方才南宫丞嘱咐的竟异曲同工,她倔强的道,“可这是一条命,总要试试吧?” “那要看你更看重他的命还是你自己的命。” 白晚舟内心也在挣扎,不治而死,和被她开颅而死,确实是两个概念。 旁人不会说她白晚舟为了李淳亲王尽力了,只会说不开颅他也许会活下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进几声哭喊,很快就被人捂住了。 裴驭道,“我看看去。” 不一会儿便摇着头回来,“是李淳亲王身边的一个老婢,说是婢女,大抵跟夫妻是一般的关系,只是没有名分而已。在外头闹着要碰壁。” 白晚舟攥了攥拳,“还是是试一试吧,他死了,外头那个肯定活不下来,这可是两条人命。” 裴驭深吸一口气,“在皇族里,善良可不是一个好品质。” 白晚舟重新捏起手术刀,认真道,“你若是怕被牵连,可以立刻出去,我不会怪你的。” 裴驭嘴角邪邪勾起,“你不都说了,我是你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白晚舟苦笑,“可我并不想拖累朋友。” “你还没那么大本事,拖累不到我。”裴驭努了努嘴,“既然决定了,就抓紧做吧,宜早不宜迟。” “嗯!” 白晚舟找了一个合适的姿势,将李淳亲王的脑袋递给裴驭,“帮我抱紧。” “你不会就这么给他开瓢吧!万一他痛蹦起来怎么办?” “不会,先上麻药。” 说话间,白晚舟已经将一剂高效麻醉从脊椎注入了李淳亲王的体内。 裴驭顿时感觉李淳亲王干硬的身体绵软下来。 白晚舟戴上高精度特制眼镜和外科手套,提起刀就开始,没有任何仪器,她全凭经验和手感,顺着冠状缝、人字缝、和鳞状缝,精确的割开了李淳亲王的一小块头骨。 将一个简易引流装置插了进去,瘀血顺着管道一点点流了出来。 看着头盖骨里脑浆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跳动,裴驭紧张不已。 他这双手,杀过那么多人也从未如此紧绷过,如今捧着一颗八十多岁的脑袋却紧张至斯,因为他从不知道人的脑袋里原来是这样沟壑曲折。 再看白晚舟,她神情专注无比,怪异的造型在她身上毫无违和感,倒是把她的气质淋漓尽致的挥洒出来。 方才纠结要不要救人时,她也有迟疑,也有恐惧,可是此刻,她是那么从容,从容得甚至有些冷血。 可是那冷血的模样,竟然那么好看。 有种说不上来的魔力。 勾人心魄。 上次看到这么专注的侧颜,还是眉儿尚在时,眉儿手里拿的也是小刀。 不过眉儿的小刀是刻木头的,白晚舟的刀,是切骨割肉的。 “可以了。”白晚舟冷静清脆的声音打断裴驭的凝视,“把他放平。” 她吩咐裴驭的时候,自己手也没停,拔管,盖回头盖骨,拿针,缝线。 精细,有序,一气呵成。 缝好针,上药,最后上网罩。 李淳亲王虽然一时半会清醒不了,但是脸色分明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都弄好了,你还捧着他作甚?”白晚舟奇道。 裴驭吞口口水,“我、我手僵了。” 白晚舟哭笑不得,轻轻托住李淳亲王的脑袋,让裴驭的手松开,“你是肌肉过于紧张。” “我哪里只是肌肉紧张,我整个人都紧张!我在想啊,杀个人那么容易,救个人却这么难。” “所以轻易不要杀人!”白晚舟道。 “有时候也是不得已,你不杀人,总有人要杀你。” 白晚舟皱了皱眉,“你是什么小侯爷来的?你还没跟我说呢,一个富贵侯爷也那么招恨吗?” 裴驭嘟嘟腮帮,“女人家不要那么好奇。” 白晚舟样了样手术刀,“看不起我这个女人家,为何救人的时候就想起我来了?” “你不是女人。” “那我就可以好奇了吧?” “……”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南宫丞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丁香来了。” 裴驭苦笑,“瓢儿都开过了,她才来。” 白晚舟敲敲他脑袋,“开门去,后续还有很多工作,她现在到也不迟。” 裴驭到打开门,将丁香接了进来,关门的一刹,南宫丞抵住了门缝,“曾叔公怎么样了?” 裴驭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你媳妇给他开瓢儿了,暂时还有气儿。” 南宫丞面色一滞,“胡闹!” “她说只有这样才能救他,我劝不住。” 南宫丞指尖微凉,他倒不是怕李淳亲王会怎么样,他是怕白晚舟会因此受人非议,就算李淳亲王能醒过来,给他开瓢的事儿,都不是那么好收场的。 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不省心呢!怪不得方才非要支开他! “我要进去了,她说还有工作要做。”裴驭轻轻关上门。 南宫丞无处发泄,气得脚尖在地上狠狠碾了碾,她到底在搞什么鬼?裴驭可以进去,丁香可以进去,他这个丈夫倒是被关在门外? 出了事,谁能替她担得住? 门内。 裴驭没有瞎说,确实还有工作。 李淳亲王脑出血量很大,方才开颅也只能紧急缓解一下颅压,现在还要做脊椎穿刺,将脑子里的残血从脊椎慢慢排出来。 脊椎穿刺的凶险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开颅。 丁香之前在胡街跟了白晚舟个把月,很有经验,白晚舟把消毒工作交给了她,自己则是在调试穿刺针。 裴驭插不上什么手,便在一旁看着她们。 白晚舟和之前一样的表情,从容而又冷漠,推了麻药之后,将穿刺针推进了脊椎。 至此,手术工作全部完成。 她操作起来风轻云淡,但这些看似简简单单的动作,是无数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到五六十岁都无法独自担当的。 白晚舟是个医学天才! “这三天他颅内都会有出血,这根管子要保留三天。” 白晚舟处理好创口,给李淳亲王挂上消炎水和营养液,一边脱手套一边轻声道。 脱了口罩和眼镜,她看起来很疲惫。 丁香打了个手势,“剩下的交给我。” 裴驭喉结滚动,“没想到,你居然真把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没过危险期之前,不要那么乐观。我只是尽我最大能力做了我能做的,至于他能不能活下去,三天后才能见分晓。” 行为大胆,思想保守,是白晚舟前世在医学界飞得高走得远的基石。 裴驭笑了笑,“我信你不会白忙一场。” 白晚舟拍了拍丁香的肩膀,“等下开门时,你就说这些药是你带来的。” 丁香不明就里,但她不是多嘴的人,王妃这么说,自有王妃的道理,“好。” 白晚舟这才对裴驭道,“你们两个帮我照看好李淳亲王,我要出去领我的五十大板了。” “五十大板,什么五十大板?”裴驭惊问道。 白晚舟便把方才晋文帝对她发怒的事说了一下,裴驭啧啧嘴,“你摸摸自己屁股,上面长了九条尾巴没有?又不是血多,居然敢跟皇上对着干!五十大板,打不死你也要你半条命!” 只见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邪笑,“放心,我有办法让那五十大板打不到你身上。” <script>app2(); 第117章 替她领罪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肃亲王看到白晚舟出来,淡淡问道,“如何?” 白晚舟正准备答话,裴驭已抢着道,“凶险,凶险得很!淮王妃尽力了,剩下的得看老亲王自己了。” 肃亲王瞥了裴驭一眼,若有所思道,“淮王夫妇,人缘不错。” 是个人都听出裴小侯爷这是在维护淮王妃。 白晚舟虽然喜欢和裴驭斗嘴,但还是忍不住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能在这个时候替她说话的,可谓头铁。 南宫丞淡淡道,“裴驭自幼和我们兄弟一起长大,虽无血缘,却胜似手足。” 肃亲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走进去看了看李淳亲王,见他脑袋剃得精光,头上套着一张网,皱眉道,“淮王妃这是做了什么?” 裴驭和南宫丞都疯狂给她使眼色,希望她说得婉转点,结果她还是如实道,“开颅。李淳亲王脑子里有瘀血,须得放出来。” 肃亲王威严的脸庞怔住,“开颅?切开脑袋?” “是的。” “脑袋都切开了,人还能活吗?” “至少他现在还活着。”白晚舟道。 肃亲王坚毅的嘴唇民成一条线,“胡闹!做这个决定之前,淮王妃为什么不禀告皇上,让皇上定夺?” 白晚舟早就想好了说辞,“当时情况紧急,父皇又回乾华殿了,一来一回,李淳亲王可能就没命了。” 肃亲王哪里是那么好说辞的,一双鹰目直勾勾的望向白晚舟,“李淳亲王进去的时候,并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白晚舟最讨厌别人在病情上与她争执,她是主治,她说了算,肃亲王说了不算,晋文帝说了不算,玉皇大帝下凡都不算! “看起来不严重不代表真的不严重!如无需要,我也不会给他动那么麻烦的手术!现在手术完毕,我要去乾华殿跟父皇请罪,领我的五十大板了。里面有我的助手丁香姑娘看着,肃亲王若是不放心,继续守在这里是最好的。” 肃亲王看着严肃,倒不是易怒之人,被白晚舟抢白一顿,面色也毫无改变,依旧静静的观察着李淳亲王的面色。 见李淳亲王原本卡白的老脸恢复了一点血色,心里便有了数,“你们去吧,本王会亲自守着李淳亲王。” 白晚舟有些吃惊,他还真要留下来当门神啊。 乾华殿灯火通明,本是为小年准备的,现在看起来多了两份讽刺。 晋文帝干坐在龙椅上,尚且未眠。 长明灯灭,南宫氏族长生死未卜,接连发生在这样一个喜庆的节气里,他多多少少觉得这是上天在警示着什么。 秦公公宣淮王夫妇和裴小侯爷到来,他坐直身子,做好了听最坏消息的打算。 “什么?你给李淳亲王开颅引血?” 晋文帝果然也大吃一惊,好在他保持龙威多年,喜怒不形于色,听得李淳亲王的命暂时保住了,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那你们攒在一起半夜跑到乾华殿来作甚?还不好好给朕看着李淳亲王!” 白晚舟绕着手指头,“父皇不是叫儿媳治完了来领五十大板。” 晋文帝气了个倒仰,他这个做皇帝的都不提这茬了,这死丫头竟然追过来讨打,本来不想打她,现在不打都下不来台了。 “金羽卫,把淮王妃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父皇!”南宫丞往前上了一步,挡在白晚舟身前,“淮王妃顶撞父皇实属不该,但她救治李淳亲王也有功,望父皇网开一面!” 晋文帝直吹胡子,他难道不想网开一面?现在人家都来讨打了,这五十大板要是收回去,他不要面子的啊! “君无戏言!” 南宫丞跪倒在地,深深伏在晋文帝面前,就差没抱住他大腿。 白晚舟也是慌得一批,连忙给裴驭使眼色,你丫不是说有办法让这五十大板打不到老娘身上吗?说话啊!别缩着头当鹌鹑啊! 裴驭这才慢吞吞拱起手,“皇上,微臣以为,这五十大板打到淮王妃身上,确实不应该。一则,淮王妃乃是女子,金羽卫的五十大板招呼上去,怕是能直接要了她小命;二则,李淳亲王只是暂时脱险,还并未清醒过来,后面还需要淮王妃救治。” 晋文帝哼了哼鼻子,“依你所言,朕难道要收回成命?” 裴驭连忙道,“君无戏言,自然不能!” “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裴驭狡黠一笑,“微臣以为,夫妻本为一体,皇上赏淮王妃这五十大板,可以由淮王代领。这样既保证了淮王妃能继续为李淳亲王救治,又保证君令如山。” 白晚舟一口口水差点呛死自己。 让南宫丞代领,亏他想得出来! 南宫丞是什么人,跟她又不是很熟,会替她挡板子都有鬼,他还抽过她一百鞭呢! 让白晚舟惊掉下巴的是,下一秒,南宫丞居然就虔诚的对晋文帝道,“裴驭所言有理,儿臣愿意替淮王妃领这五十大板。” 晋文帝微微思索片刻便道,“喏!” 金羽卫走到南宫丞身旁,道一声,“淮王爷,冒犯了!” 说完便将他押出大殿,很快外面便传来一声接一声板子打到身上的声音。 那声音又闷又沉,听得人心烦意乱。 晋文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朕乏了,你们都出去。” 白晚舟连忙和裴驭跑到殿外。 只见南宫丞趴在一张长凳上,板子接连招呼他两股之间,不一会便渗出血液,?但他愣是一丝呻吟都没有发出。 整个乾华殿除了板子声,安静得一根针掉地都能听到。 白晚舟自打认识南宫丞,他都是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只有他发号施令杀伐惩处旁人,从没有这般狼狈过。 五十板子抽完,白晚舟欲上前扶他,他却抗拒的斥道,“不要。” 说完,便挣扎着自己爬了起来,身板还是挺得笔直,只是姿态踉踉跄跄,十分不堪。 月色皎皎之下,他的身影拉长了映在宫里油过的青砖上,像个孤寂的落凡的神。 白晚舟知道男人在这种时候是最不愿被人看到的,尤其是女人,哪怕是他无所谓的女人也不行。 她只能捅了捅裴驭,示意他去扶南宫丞一把。 裴驭挑了挑眉,“看来你还是不了解阿丞,他是一匹狼,一匹独狼。独狼会自己舔舐伤口,你不必为他担心。” <script>app2(); 第118章 嫁祸不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说是不用担心,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五十大板不是小数目。 白晚舟拿了一支特效愈伤膏交给秦公公,“公公,麻烦你帮我送给王爷。” 秦公公心领神会的接过药,“七爷自幼习武,又在军中历练,身子骨强健着呢,王妃不必过于担心,倒是那五十板子若是招呼到王妃身上了,王爷才怕是要着急死了呢!” 这话说的,怎么越来越不对味了呢?说得好像她白晚舟和南宫丞郎有情妾有意似的…… 宗人府。 府臣当然不敢真的把楚醉云关进阴冷潮湿老鼠乱爬的牢狱之中,只是把她送到衙门后堂的一间空屋里。 之前那个帮她说话的府兵尤其殷勤,“王妃,先委屈您在这凑合一晚,明天属下再给您重新收拾一下。” 楚醉云柔柔道,“不必麻烦,我是来受罚的,这样传出去,别人要说颖王府滥用职权的。” 府兵狠狠道,“谁敢!王妃又没做错什么事,明明是受淮王妃牵连才受这无妄之灾的。” 楚醉云不置一词,淡淡一笑,眸中流光温柔得快溢出来,“小官爷,能请你帮个忙吗?” 府兵受宠若惊,连忙跪到楚醉云石榴裙边,“王妃尽管吩咐!” “我身子不适,现在这个风口,又不好麻烦外人,你可否到楚将军府请楚夫人来一趟?” 府兵连连应道,“这又费什么事!不过王妃身子要紧吗,要不要属下去给您请个大夫?” 楚醉云苍白的摇了摇头,“你快去办,我还能撑得住。” 高阳郡主带大夫赶来的时候,楚醉云已经倚在墙角摇摇欲坠,快要昏倒。 “我儿!你怎么被关到宗人府来了?” 高阳郡主是外嫁女,宫内的开祭仪式她是无权参加的,自然也不知道今夜宫里发生了那么多事。 看着楚醉云满额头豆大的汗珠子,她急得红了眼睛,“醉儿,你怎么了!” 楚醉云提着最后一口气道,“我不舒服得很,母亲让府兵都退下。” 高阳郡主立即扬声道,“所有人都下去!” 府兵便唯唯诺诺的退下去了。 楚醉云这才缓缓解开腰带,只见左腹一个深深的伤口,正往外殷着血水,几乎把内衣染红了。 高阳郡主慌了神,也来不及问楚醉云到底发生了什么,急得吼道,“大夫,快!” 大夫检查了一番,给伤口上了金疮药,用绷带包扎好,道,“夫人不必多虑,这就是个皮外伤,未伤及内脏,不碍事的。” 高阳郡主见上了药伤口便不再出血,稍稍放下心,把大夫也打发出去,才道,“醉儿,你这伤怎么回事?” 楚醉云咬着牙道,“还不是白晚舟那个贱人害的!” 高阳郡主柳眉倒竖,“是她刺伤你?!” 楚醉云摇头,“不是,是我自己刺的。” 高阳郡主一头雾水,“你自己?你刺自己作甚?” 楚醉云咬唇道,“她如今得势,父皇和皇祖母都对她青眼有加,甚至连星哥都对她刮目相看。我恨!我想一举让她翻不了身,筹谋良久才把她哄来与我一同守长明灯,本打算中途去供房刺伤自己,再借机推到她身上,谁知回去时长明灯竟然灭了,不止没机会把伤赖到她身上,还背上了看灭长明灯的黑锅。” “什么,祠堂的长明灯灭了?” 高阳郡主岂能不知长明灯对皇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也知道今年轮到颖王府看长明灯。 这本是个荣耀无比的工作,偏生长明灯却在这个时候灭了! 这不是要人命的事吗! “点长明灯用的是上等绵羊油,风吹不灭,怎么会好端端的就熄了呢?肯定是有人搞鬼!该不会是那个白晚舟为了陷害你和姑爷设的计吧?” 楚醉云暗咬银牙,“她最好没有这个胆子!” 高阳郡主忽的想起什么,“对了,那个药,你吃的怎么样了?” 楚醉云眸光幽幽,“一直吃着,星哥还有几日应该就完全恢复了。” “那你可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明日我会让你父亲进宫启奏,求皇上放你出来,这明明不是你的错。” 楚醉云摇摇头,“不必,父皇本也要惩罚白晚舟的,只是李淳亲王突发风症,才会把她召回去治病。不管灯是不是她弄灭的,我与她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不动,我也不动。” 高阳郡主微微一怔,“李淳亲王那老东西发风症了?当年可就是他带着一帮族人大闹,死死阻着你外祖登基的。” 楚醉云嘴角卷起一丝阴毒的笑意,“所以,他死有余辜,对吧?” <script>app2(); 第119章 皇宫百晓生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李淳亲王的脑出血情况在后半夜渐渐平稳下来,裴驭禀告了肃亲王,让肃亲王回府休息,毕竟他也不年轻了。 肃亲王走后,瑞亲王也命人送了两粒驱风丸过来,这和太医们给的国产驱风丸不同,是从紫墟国带回来的,进口货,极其珍贵。 不过在白晚舟的暴政之下,不管是国产货还是进口货,都没给李淳亲王用,他这会儿昏迷着,喂这么大丸药下去,万一卡住气管,那就是有去无回的事。 看着裴驭在旁百无聊赖,白晚舟道,“虽然要过三天危险期,但是以我的经验,他大抵是没什么事了,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做,可以回了。” 裴驭挑挑俊美的长眉,“好无情,好残忍,用完人家就弃如敝履。” 白晚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啊?南宫丞知道你这么骚吗?” “我又不喜欢男的,干嘛在他面前骚。”裴驭撩了撩鬓角墨发,明明想做个潇洒的样子,可惜用力过猛,眉眼风情更骚了。 白晚舟打了个激灵,“那你也不该在我这个已婚妇女面前骚。” “听闻你们迟早要和离,我看你是我的理想型,先把墙角挖起来不行吗?”裴驭没个正经道。 白晚舟啪的拍了一声桌子,“不行!” “你莫不还是个忠贞烈妇?” “并不是。” “那是为何。” “我对你没兴趣。” 裴驭作伤心状,“兴趣可以慢慢培养。”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白晚舟绝情道。 “哎~~”裴驭长长叹口气,“这可是你赶我走的哈,我走了啊,我走了你可别后悔。” 白晚舟好笑道,“你走了我为什么要后悔。” “嗯嗯嗯嗯~~因为在这个皇宫里,再没有谁比我知道的小秘密多了,人称皇宫百晓生,你要打听什么,如果我都不知道,大概也就没人知道了。” 白晚舟一愣,连忙在他走出房门的一瞬将他拽了回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裴驭耸耸肩,“我知道的多了去了,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桩。” “长明灯不是自然灭的,楚醉云回来之前,有一根冷箭从我头顶射过,是那根冷箭射灭长明灯的。” 白晚舟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因为她怀疑是楚醉云陷害她,要不楚醉云不会那么神神叨叨正好赶在那个点儿去上茅坑。 她也知道,这种没有证据的话说出去不止没人会信,还要担法律责任。 尤其是南宫丞那个鸟人,胆敢怀疑他的小嫂子,指不定会当场跟她翻脸,再给她来一百家法。 裴驭咧开一口白牙,“你挺沉得住气啊,都要给你送去宗人府了,半个字都不吐露。” “我又没有做摄政王的外祖,谁信我。” 裴驭突的放低了声音,“没乱说就对了,不是你怀疑的那个人。” 他的声音很轻,用了内力,白晚舟能听到,一旁的丁香却只见他唇动,不闻其声。 丁香是个懂事的,明白他们接下来要谈的事不是自己能听的,便起身伸了个懒腰,“坐到现在,腰酸背痛,我到外面走走。” “嗯。”白晚舟也不想让她听到太多,倒不是不信任她,而是知道的多,危险就会变大,她不想把丁香牵扯进来。 丁香出去之后,白晚舟才问道,“那是谁?” 裴驭敛起笑意,略略沉思片刻,并没有及时回答。 白晚舟急道,“怎么,连我也不能说?” “不是。” 白晚舟想了想,道,“罢了,我知道皇宫里的规则,谁也不能乱说话,你若是有所顾忌,可以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查。” 裴驭扣圆拇指和食指,在白晚舟额头轻轻一弹,“是阿丞把你弄得这么疑神疑鬼的吗?谁说我顾忌什么了,我就是顾忌你,我也不能顾忌阿丞啊,你们是夫妻,我难道还能不救兄弟?只是我这个人有个习惯,从不在朋友面前说谁说了她坏话,除非已经想好怎么帮她打回去。” 白晚舟心念一动,“那你想好怎么帮我打回去了吗?” “哟,这会成朋友啦?刚刚不是要赶我走吗?” “我这不是心疼你在这劳累了一夜吗?” “你真心疼我昨夜就不会喊我来。” “我那是信任你,你看我怎么不让南宫丞帮忙。” “你信任丈夫的朋友超过丈夫,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吧?” 白晚舟偃旗息鼓,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裴驭的对手,这人上辈子大概是农民工,太能抬杠了。 “说不说,再卖关子我就不听了,反正我手上捏着李淳亲王的老命,也没人敢拿我怎么样,迟一天查早一天查无所谓。” 裴驭拱了拱手,“还是您牛掰。”说着走到白晚舟身旁,伸手笼住她娇小的耳蜗,低低说了三个字。 <script>app2(); 第120章 没救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是他!”白晚舟愤恨不已,“我与他什么仇什么怨!” 裴驭眉眼低低,“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你当你还在黑风山当山贼呢!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那你要怎么帮我打回去?” “你听我细细道来。”裴驭打了个响指,还未开口,丁香却敲门走进来。 “王妃,小侯爷,有人来请二位。” 白晚舟微微一怔,“请我们?” 门外走进一个宫装中年侍婢,笑眯眯道,“太后请二位到如意殿一叙。” “太后所请何事?”白晚舟不禁问道。 侍婢福了福身,道,“这个奴婢不清楚呢。” 白晚舟看了裴驭一眼,“太后大概是想询问李淳亲王的病势如何。” 裴驭收起不羁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锐利的凝视,他直直望着侍婢,“你在如意殿当什么差呢,怎么眼生得紧?” 侍婢垂眸答道,“奴婢不是如意殿的人,奴婢是浣衣局的洗衣婢,刚刚去如意殿送衣裳,被周嬷嬷看见,周嬷嬷说太后派她来传二位,但是她手头正好有些是,浣衣局又离祠堂近,就让奴婢来带个话。” 裴驭听了,微微点头,“这样啊,知道了。”说着扔了一块碎银给她,“去吧。” 侍婢接过,恭恭敬敬退下,“谢小侯爷赏。” 白晚舟问道,“怎么,你怀疑她?” 裴驭挑眉,“在宫里行走,想要独善其身,就得时刻保持怀疑。她的话倒都对得上,应当没有问题,走吧,去如意殿,太后又不知该怎么念。” 白晚舟斜睨着他,“同是侯爷,你这侯爷含金量为啥那么高?整个皇宫你随便走,太后揪着念你,肃亲王也买你的账,只怕皇上面前你也有三分薄面吧?你瞅瞅我哥,受封当日就下了冤狱,最后还不得不娶个坏女人当老婆。” 裴驭吐吐舌,“人各有命,我命好。”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如意殿门口,正巧看到周嬷嬷端着热水要进去给太后净面。 周嬷嬷有些吃惊道,“淮王妃和小侯爷不是在祠堂照料李淳亲王吗?怎么一大早到如意殿来了?” 白晚舟还没反应过来,裴驭已经一拍脑袋,“不好!”拖着白晚舟就开始往回跑。 回到祠堂厢房,只见丁香昏倒在地,李淳亲王倒是还好好的躺在床上。 “快,检查一下。”裴驭急急道。 白晚舟伸手一探,李淳亲王的鼻息已经没有了,本欲给他施行急救,突的发现他头上的包扎渗出了丝丝血红。 拿剪刀剪开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纱布里的景象触目惊心。 原本缝合好的头盖骨,竟然被人生生撕开,脑浆都流了出来! “没救了。” 白晚舟屏息片刻才道,心里充满了失落与愤怒。 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一个八十多岁高龄的老人下如此狠手! 裴驭长吁一口气,良久才道,“还是着了道,咳!” 白晚舟捏紧拳头,“和射灯之人会是同一个吗?” 裴驭摇摇头,“不知道,得派人去找到方才那个侍婢,从她嘴里慢慢撬,希望她没被灭口。” 白晚舟沮丧道,“只怕是凶多吉少。她方才说的那套话连你都能蒙骗过去,肯定是背后有人指点,这幕后之人不止心狠手辣,还对后宫一清二楚,这么缜密的人,是不可能留下把柄的。” 裴驭看了白晚舟一眼,带着些许赞赏,“你很有进步啊。”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这哪里是冲着李淳亲王,分明是冲着我来的,既已得手,我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白晚舟的话落下没多久,外头果然就传来一阵阵人声,挑开门缝一看,只见皇氏有头有脸的宗亲几乎全来了,都是来探望李淳亲王的。 这门一开,白晚舟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擅自给老族长开了脑袋,如今人家脑浆流了一地而死。 白晚舟将门抵住,指了指背面气窗对裴驭道,“你轻功好,快走吧。” 裴驭一脸不可思议,“走?” 白晚舟急道,“留我一个背锅就够了,你难道还要跟着一起受连累吗?” 裴驭眼睛一亮,“这么在乎我的吗?” 白晚舟呸一声,“在乎你个屁,老娘牺牲自己,是为了让你出去给老娘脱罪。” “额……有些话不必说得这么直白的。” “快走啊!”白晚舟促道。 不必她说,裴驭也知道这是最佳选择,但不知为何,看着她单弱的身子为他挡在门前,他忽的就有些不忍心。 丢下她一个人,面对外头那么多条狡猾的舌头,无疑是把一条小鱼扔到砧板上。 裴驭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白晚舟拖到自己身后,反手将门打开了。 白晚舟吸进一口冷气,半天才愤愤低道,“你疯了!” 裴驭面不改色,“等会不论发生什么,不要说话,我来说。” 肃亲王府都没回,直接在宫中小憩片刻便又来了,瑞亲王也来了,几个皇子并王妃通通都到场。 若是平常,李淳亲王未必有这么大的体面,赶巧他是昨日主持开祭在宫中发病,晋文帝表现得非常重视,底下这些人见风使舵,自然也要表个态,显示自己敬老尊贤。 庆王一脸悲悯,头一个上前道,“曾叔公现在如何了?我进去看看。” 裴驭淡笑道,“风症不似别的病症,发病之人是没有意识的,还是让李淳亲王静养吧。” 白晚舟心里咯噔一下,裴驭这是什么意思,瞒着李淳亲王的死吗?这能瞒得住? 庆王果然面露不快,“我们只是进去看一眼,又不会吵着他老人家。” 庆王妃也笑道,“小侯爷,放心吧,我们都静悄悄的,看一眼就走。” 裴驭摇摇头,“此言差矣,这么多族亲,你进去看一眼,他进去看一眼,一圈看下来,于病势极为不利。” 庆王不耐烦了,对着裴驭就推了一把,“裴驭,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李淳亲王是皇族中人,今儿来的都是南宫氏子孙,大家看看长辈,偏你在这啰嗦!” 裴驭就那么不偏不倚的挨他一推,丝毫没有闪躲,面上还是笑嘻嘻的,“裴某一介闲人,自然不是根葱,还望庆王爷不要与裴某人计较。” 庆王妃连忙打圆场道,“王爷是担心曾叔公安危,他这个人说话就是急躁,小侯爷千万别放在心上!” 裴驭对庆王妃眯眼笑了笑,“不敢不敢。” 庆王没了耐烦,“你到底让还是不让!废话这么多,净把门堵着作甚?里头莫不是出了什么猫腻?” <script>app2(); 第121章 大佬的心思猜不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庆王是众皇子之首,如今羽翼渐丰,也颇有党羽,族人有许多站他队的,这时候便纷纷出来帮腔。 “我们只是想看看老人家,为什么不许我们进去?” “李淳亲王无儿无女,族人再不照看着些,传出去岂不是皇家的天大笑话!” 就在众人闹得不可开交之际,肃亲王突然上前两步,铿锵道,“都住口!” 庆王虽不服气,当着宗亲的面,也不好反驳肃亲王,气嗖嗖站到一旁不说话。 肃亲王看都不看裴驭,而是直勾勾盯着白晚舟问道,“李淳亲王现在情况如何?” 他双目如鹰,目力威慑之下,白晚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差点就准备如实相告。 裴驭却挡住她,面不改色道,“肃亲王昨夜走的时候也看到了,淮王妃妙手仁心,李淳亲王恢复得很不错。” 肃亲王略顿了顿,回身对众人道,“大家的心意本王替李淳亲王先谢过了,裴小侯爷说得没错,李淳亲王年事高病情又重,确实不宜探望,等他好了,大家再来看他不迟,现在都散了吧。” 众人也不是当真为了看望李淳亲王,不过是混个眼熟,肃亲王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意思再涎皮赖脸的堵在门口,便渐渐作鸟兽散。 端王夫妇和文王夫妇最后才走,各自送了一盒人参和半斤上好血燕,让白晚舟转交给李淳亲王。 白晚舟看出她们是真心,只是人都死透了,哪里好意思收这些东西,正准备拒绝,裴驭已经接了过去,笑道,“我一定转交给李淳亲王,这都是好东西,后面恢复少不了这些补品,他一定会很感激你们。” 端王妃摆摆手,“不必说是我们送的,李淳王府一直不宽裕,老亲王又是个重礼节的,回头心里有压力。” 文王妃也道,“对对对,还是四嫂想得周到。” “我们也帮不上忙,就劳七弟妹和小侯爷多操心了。”端王妃对白晚舟笑着点了点头,便和端王一同回了。 文王妃低低与白晚舟说了几句悄悄话,便也拉着文王走了。 所有人都走尽,可肃亲王和瑞亲王并没有走。 白晚舟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明明李淳亲王的死和她没关系,现在却搞得是她谋害的一样,这都是什么事! 瑞亲王面目慈蔼倒还好,肃亲王那张金刚脸,在加上一双鹰目,真的要把人心脏都看得震出来。 旁人还好糊弄,这两人怎么糊弄? 裴驭的能耐还能把他俩也赶走不成? 就算赶走了,李淳亲王确确实实的死了啊! 人是不能复生,这口锅已经结结实实扣到白晚舟背上了,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白晚舟柔肠百结,心乱成麻,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 “我们进去看看。”肃亲王一张口,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白晚舟原以为裴驭还要尽力阻拦,没想到他敞开大门,对两位亲王道,“请进。” 白晚舟彻底迷糊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苦苦隐瞒到现在,又请肃亲王和瑞亲王进来看,这不是白忙一场吗? 让白晚舟更惊讶的是,肃亲王和瑞亲王就像早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一样,看到面蒙白布的李淳亲王,丝毫没有半分惊乱,反而很冷静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裴驭认真答道,“就在方才,一个自称浣衣局的中年侍婢引我和淮王妃去如意殿调虎离山,然后对李淳亲王痛下杀手。” 瑞亲王怒道,“胆大包天!竟敢在皇宫杀人,杀的还是皇族族长,简直就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肃亲王只是长长舒一口气,对身旁侍卫道,“去,找出这个侍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侍卫得令便下去了。 看着肃亲王和瑞亲王的反应,白晚舟有些懵,“你、您们不怀疑我?” 瑞亲王白她一眼,“弄死自己刚救活的人,你是有病吗。” 裴驭叹气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两位亲王不怀疑你,不代表没人怀疑你。你擅自给李淳亲王开颅,而李淳亲王死于被人掰开脑壳,人家就是想让你不得翻身。” 白晚舟舔舔唇,越发看不懂肃亲王此人了。 他威严不亚于晋文帝,丰功伟绩甚至可以盖过晋文帝,他的外孙女楚醉云嫁给了颖王,他只要肯辅佐颖王,颖王妥妥的就是下一代东秦君王。 可是他似乎并没有要捧颖王的意思。 现在来处理李淳亲王的事,他也丝毫没有为难白晚舟,十分谨慎,十分公正。 白晚舟这才发现自己在这群大佬面前,简直就是小小鸟一只,想猜透他们的心思,那是做梦。 横竖已经到这一步,她也破罐破摔了,喏喏问道,“李淳亲王已经死了,可是现在宗亲都以为他还活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瑞亲王勾着两指,烦躁的在桌上李淳亲王床头敲了敲,“你回去,我留下守祠堂,明早再宣布李淳亲王不治。” 白晚舟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瑞亲王这是要把她完完全全的推出局,可是这样的话,他难免就要落人诟病,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不能这样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担着,只求皇叔皇伯能还我清白。” 瑞亲王满意的看了白晚舟一眼,嘴里却骂道,“你当,你拿你家老七的身家性命当吗?” 白晚舟一怔,猛地明白对手这一击,看似是在搞她,实则是在搞南宫丞啊! 事实再一次告诉她,他们是夫妻,在成为分飞燕之前,永远都是同林鸟。 肃亲王抿了抿唇线,“你们都走,我来守李淳亲王,明日由我宣布李淳亲王死讯。” <script>app2(); 第122章 我烦!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裴驭送白晚舟回的淮王府,路上,白晚舟十分疲累。 天色刚明,这漫长的一夜刚刚过去而已,黑暗被阳光遮下去,肮脏却愈发清晰可见。 有人长眠在这个夜晚,再也看不到新一天的太阳,有人被陷害,险些永世不得翻身。 裴驭见她小绵羊一般缩在马车角落里,便也不说话,不知从哪里摸出一袋桃花酿,幽幽喝了起来。 白晚舟闻到酒气中夹带的桃花醇香,口中作馋,伸手道,“我也想喝。” 裴驭并不给她,“有句话叫,借酒浇愁,愁更愁。” 白晚舟一把抢过酒袋,“叫你给你就给,哪来那么多废话。” 裴驭好笑道,“喝醉了我可不管。” “我都快到家了,醉了就醉了,睡一觉便是。” “你喝醉了,可不是睡一觉那么简单。” 白晚舟咽了口口水,“我发酒疯不成?” 裴驭也滚了滚喉结,何止发酒疯…… 白晚舟心情郁结,酒到口中也不觉辛辣,一口接一口的,一会儿就把半袋喝光,懵懵懂懂看东西都开始重影,对着裴驭的方向伸手指数着,“一个、两个、三个……” “你数啥呢?”裴驭被她数得有些瘆得慌。 “五个裴驭!” 裴驭额头冒汗,糟了,这就开始醉了。 到了淮王府,阿朗正在门口,裴驭把白晚舟丢给他就跑路了。 阿乍一眼看清怀中的王妃,吓得魂都飞了,“王妃,王妃,怎么了这是?” 白晚舟瞪了瞪阿朗,“还有酒吗!” 阿朗直了眼睛,“喝醉了!” 连忙抱着白晚舟就小跑着往长淮阁送,王爷昨儿回来时跛着屁股,王妃这会儿又弄得酩酊大醉,淮王府可真是流年不利啊! 南宫丞正趴在床上养伤,看到阿朗怀中的白晚舟,眉头都快拧成了一棵酸菜疙瘩了,她不是在宫里照顾李淳亲王吗?怎么回来了?还醉成这个鬼样子? 谁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还有,阿朗这个死人,干嘛把她抱得铁紧! 阿朗跑得气喘吁吁,本想邀个功,看到王爷杀死人不偿命的眼神,吓得功也不敢邀了,放下白晚舟就往外跑,“王妃喝醉了,裴公子送她回来的,我见她自己走不了路就给扛过来了。” “你不会找人用个春凳抬过来吗?”南宫丞沉沉怒吼。 “我情急,没想到。” “我看你是屎急!赶着上茅坑呢?” 阿朗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南宫丞有火无处发,刚想把白晚舟敲醒鬼骂一顿,她却翻了个身,娇娇柔柔的喊道,“渴,我要喝水。” 南宫丞只得把怒气咽了下去,扶着屁股艰难的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 喝完水的白晚舟稍稍安静了些,缩在床角很快就昏睡过去。 南宫丞本来因为屁股痛再加上担心她一个人在宫里会出事,也一直没睡着,这会儿她回来了,在她有规律的低低鼾声里,居然很快也睡着了。 两人都一觉睡到了傍晚,白晚舟醒来的时候仿若做梦,“呀,我怎么回来了?”看到南宫丞熟睡在枕畔,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妈呀!见鬼!” 南宫丞被她吵醒,“你不能安静会吗?” 白晚舟敲了敲脑瓜,“头好痛。” “活该!谁叫你喝酒?”南宫丞的腔调突然带了酸,“是裴驭给你喝的吧?” 白晚舟渐渐恢复清醒,被酒浇走的愁绪又排山倒海的回来了,“我也不想喝酒啊!我烦!” 南宫丞见她面色焦虑,问道,“出什么事了?” <script>app2(); 第123章 摄政王有请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李淳亲王死了!”南宫丞的震惊程度不亚于白晚舟看到李淳亲王头盖骨被人掀开时。 白晚舟咬着唇瓣点了点头,“下手之人残忍至极。” 南宫丞陷入沉思,良久,才道,“皇叔和皇伯决定明早再公布,是怕有人联系长明灯灭的事做文章。今晚钦天监开坛做法观星问月,长明灯的事会有个说法,我陪你去。” 白晚舟看了他的屁股一眼,“你……行吗?” 南宫丞闷闷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白晚舟满头黑线。 今夜天清气朗,一轮皎月挂在半空,明亮而圣洁,不知哪位仙人撒了漫天星子,众星拱月,好一片月色,好一捧星光! 法坛设在宫内最高的小山坡上,也就是白晚舟和楚醉云第一次正式干仗的地方。 那一次,白晚舟被她逼得跳山反败为胜。 这一次,是吉是凶,白晚舟无法预测,也无法掌控。 楚醉云被带来的时候,看到南宫丞伴在白晚舟左右,心中那股火立刻就窜起来了。 看灭灯的人明明就是她,凭什么她能回府,自己却在宗人府忍冻挨寒! 监正与晋文帝行了君臣之礼后,便抬嗓喊道,“开坛!做法!” 焚香、画符、洒圣水、祭罗盘,罗盘最后指在西方一颗明星的方向。 监正面露喜色,先对天跪拜三下,又回身向晋文帝磕头,“皇上,大喜,大喜啊!” 晋文帝摸了摸胡子,“哦?此话怎讲?” 监正指着西边一颗红星,道,“那颗是?星,若?星高悬,色泽柔和明亮,则主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若?星暗淡泛蓝则主水患,刺眼泛红则主干旱。然近来?星红得异常,预示着明年是个旱年。而长明灯属火,若长明不灭,则会加重干旱,列祖列宗一定是窥见天机,为了保佑东秦,自动将长明灯熄灭,以此减轻旱灾。” 晋文帝勾了勾唇角,扬起广袖,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对着?星的方向深深一拜。 看到晋文帝拜星,在场所有人都朝着同一方向跪了下去。 晋文帝朗声道,“皇天后土,祖先庇佑!我东秦来年定能天平地安,年谷顺成!” 众人跟着喊道,“天平地安,年谷顺成!” 监正将符纸扬到空中,口中念念有词一番,符纸突的在空中燃起。 众人都惊了一惊,莫不祖先真的显灵!连忙把头磕得更虔诚了。 人群中唯有一个白晚舟众人皆醉我独醒,都快被雷翻了——这监正未免也太会扯,长明灯明明是人为射灭的,他居然能扯得这么头头是道;那符纸之所以能在空气中自动燃起,根本是抹了白磷嘛,祖先哪有功夫管你这些破事。 南宫丞见她并不磕头,狠狠错了戳她,“磕头!” “好吧。”你不是真正的想把头磕,入乡随俗是你最好的保护色。 法事结束,晋文帝当众宣布白晚舟和楚醉云的禁足解除,祖先的锅嘛,不能让儿媳妇来背。 楚醉云老样子,恭恭敬敬的下跪领恩,她跪了,白晚舟也不好不跪,只得跟在旁边也跪下,只是这山坡上都是怪石,可不比宫殿里地砖四平八稳,还有奴才及时送蒲团,跪来跪去,膝盖都要废了。 “谢父皇隆恩!” 楚醉云不止跪了,还不折不扣的磕了个头。 白晚舟在心里对她竖起大拇指,欲戴皇冠必受其重,她楚醉云能有京城第一名姝的名头也是实至名归。 下山时,楚醉云不出意外的走到了白晚舟身旁,用不大却恰好能被身旁人听到的声音道,“七弟妹,真的太抱歉了,一场误会,害你和我一起受罚,早知昨日我就不要你陪我了,真是我害了你。” 果然,一旁的三公主听了,立即扬眉道,“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啊!再说昨晚不就你一个人去宗人府了吗?她又没去!” 楚醉云泫然欲泣,“七弟妹本无错,怎么能陪我去宗人府呢?” 三公主怒道,“你也没错啊!瞧瞧你在宗人府忍饥挨冻一天一夜,脸都白成啥样儿了!人家还回府睡了一大觉呢,有什么好跟她道歉的!” 文王妃和端王妃听到,纷纷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本就是个乌龙,两位弟妹都无辜,所幸祖先显灵,是个祥兆。” 三公主不屑的翻了白晚舟一眼,“有些人呐,不知道是不是扫把星转世,走到哪里都要惹起祸端,真是一个搅家精,也不知那颗?星是不是因为某些人才发红的。” 南宫丞突然开口道,“三姐,听闻你最近住在南母妃宫里,有段日子没回公主府了?年关将至,想必三姐要回公主府主持年节,烦请三姐转告三姐夫,胡街的案子叫他上些心,年前若是办不下来,父皇肯定会治罪的。” 三公主面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的驸马是户部柳侍郎之子,名唤柳桂,这柳桂生得风流,且十分有为,年纪轻轻已经做到大理寺少卿,当初三公主就是看中他英俊才求南妃吹枕边风让晋文帝赐婚的。 但长得好又有能力的人哪里会没脾气,遇上三公主这样跋扈的,两人的婚后生活可谓鸡飞狗跳,三公主一开始还和翁婆诉苦,后来连翁婆一起撕,把公主府和柳府都搅得乌烟瘴气人仰马翻。 这不,前些日子又吵得不可开交,才会收铺盖卷跑回皇宫赌气。 要说搅家精,她才是那个名副其实的搅家精呢。 而且南宫丞如今主管大理寺,是柳桂的顶头上司。 他这么一开口,三公主哪里还敢再啰嗦,讪讪退到一旁,小声哔哔道,“怎么什么事都叫我们柳桂干,你不是大理寺主理吗,上头还有大理寺卿,柳桂一个少卿,治罪也治不到他头上啊。” 南宫丞微微一笑,“不巧,胡街正是三姐夫管辖的片区,案子结不了的话,他第一个要问责的。” 三公主终于闭上了嘴。 南宫丞昨夜才挨五十大板,屁股上的伤着实不轻,下山时动作十分艰难,白晚舟想着他好歹也是为自己挡枪,方才帮忙怼了嘴贱的三公主,便伸手勾进他臂窝将他扶住。 南宫丞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她是在扶自己,索性将胳膊直接搭在她肩头。 楚醉云一直就跟在他们身后,此刻正凝着一双含情秋水瞳浅望南宫丞的背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的目光现在再也不可能投到她身上了,他双目所及,都在白晚舟那个贱人身上! 为了维护贱人,他还不惜与三公主作仇! 贱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为什么会让曾经那么讨厌她的人变成这样! 楚醉云咬着红唇,越咬越用力,直到口中尝到一丝腥咸。 到了山脚下,众人散尽之时,一个侍卫却悄然来到楚醉云身边,“王妃,摄政王请您到祠堂一叙。” 楚醉云眸光一闪,仿佛被什么刺痛一般,“麻烦你回外祖父一声,我身子不爽,得先回颖王府看大夫,待养好身体,再去拜见他老人家。” 侍卫却似笑非笑,挡住了楚醉云的去路,“摄政王说了,务必要把王妃带去。” 楚醉云扭着身子,厉声道,“大胆,你算什么东西!敢挡本王妃的去路?” 侍卫冷峻无比,“属下不算什么东西,属下只知摄政王的命令必须完成。” 楚醉云快哭了,外祖父的行事,她是知道的,今晚,她不去祠堂,就也别想离开这里。 正不知所措之际,一个声音响起,“颖王妃身上不爽,她外祖知道也不会为难她的,摄政王既然找她有事,本郡主去也一样。” 楚醉云抬眸一看,连忙扑到来人怀中,“母亲!” 来人正是高阳郡主,她把楚醉云推到她的侍婢身边,自己则是走到侍卫面前,“走啊,我难道还替不了颖王妃?” 侍卫沉吟片刻,只得道,“郡主请。” <script>app2(); 第124章 互相抹药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因为屁股痛,南宫丞无法骑马,坐马车也很吃罪,白晚舟看他实在痛苦,道,“真不行走回去吧。” “你确定?”路程不近,南宫丞倒是无所谓,只是白晚舟这小身板,不一定走得动。 “小瞧我!”开玩笑,她可是在伊拉克战场待过的人,野战徒步什么的,又不是没经历过,从没拖过谁的后腿。 东秦素有宵禁,但每年冬月和正月会解除,让百姓自由上街热闹。 两人踩着一地星光往回走,正巧经过洛城最热闹的胭脂大街。 此街因诸多胭脂铺而闻名,女人来得多,后来又添了首饰铺、绸缎庄等等,一到年节,不管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夫人还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媳妇都会来此逛一逛,花红柳绿灯火通明热闹得很。 今夜又在搞花车游行,踩高跷的,跳不倒翁舞的,吸引无数观光客。 两人走在街中,正巧一队花车经过,人潮涌动,一个不小心便被各自被挤到道路两边。 白晚舟怕等会南宫丞找不到自己,就停留在原地不动。 南宫丞怕白晚舟还在往前走,就逆着人流往前挤。 花车过去,两人便失散了。 白晚舟等了一会也没见南宫丞,找到对面没见他人影,不由有些急,她是路痴啊! 以前每次出门都是坐马车,从没自己走过,根本不认识路的,身上又没银子,想雇车回去都不可能,顿时像个走丢的孩子一样无助。 正左顾右盼间,忽闻得一阵异香,身畔走过去一个身段极其袅娜的胡装女子,女子面上蒙着一层黑纱,只露出一双黑眉深目,眸色有些淡,极具异域风采。 白晚舟只觉那双眼睛十分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还想再看两眼,却被一只大手拖到怀中。 “跑哪里去了!” 白晚舟一抬头,就看到南宫丞焦灼的目光,心顿时就定下来了,委屈巴巴道,“我哪里都没去,一直在对面等你呢。” “怪不得,我以为你往前去了呢,追了快一里路也没见踪影,又折回来找。” 白晚舟张大嘴巴,“这么小会功夫,你已经来回跑了两里路啦?” “嗯。” “我擦,你屁股不疼啦?这么来回奔两里路没开花吗?” 南宫丞差点呕出一口血来,本以为她要感动一下,谁知道她脑回路这么清奇。 最气人的是,被她这么一说,屁股还真开始疼了,刚才心急找她都忘了,这会疼起来简直钻心。 白晚舟见他面色难看,吐吐舌连忙往前走去,“走快些吧,这条街人太多了。” 刚走没两步手却被握住,身子一滞,缩也不是伸也不是。 南宫丞行至她身畔,不动声色道,“人多,别再走散了。” 和南宫丞牵手,白晚舟别扭得要命。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剧情也不该这么发展啊! 他俩虽然都已经深入接触不止一次了,可白晚舟一直麻痹自己那是人的正常生理需求,正好两人又和谐,互相解决一下就算战友情了。 牵手的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牵手又不能解决什么需求,纯粹是情至性至才会发生的行为。 最让她忐忑的是…… 她好像也不排斥和他牵手。 甚至,被他牵着的那一刹那,有种十分心安的感觉。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着,被人群挤得越来越靠近,最后几乎是贴在一起。 好不容易出了街,人明明已经少了,可是,他们的手并没有松开。 只是两人都不说话,仿佛两只手上长了嘴,将千言万语化作喃喃细语,在这一握中倾诉殆尽。 又走出好长一段,白晚舟终于鼓足勇气,将手抽回。 可是捏着她的另一只手,力气比她大,握得比她牢,她没能成功。 “已经没人了。”她声如细蚊。 “嗯。”南宫丞恢复了从前的惜字如金,手依然没有放松的意思。 “你确定咱们还要这么牵着吗?”白晚舟弱弱问道。 “确定!” “这样不合规矩吧?” “更不合规矩的事又不是没做过。” 白晚舟仰天长叹一口气,煞风景道,“可我们还要和离啊,日久生情不太好!” 南宫丞怔了怔,片刻后缓缓松开了手。 手上的束缚解开,可白晚舟并没有很轻松的感觉,心里反而失落落的。 回到淮王府时已经是丑时,白晚舟出了一身细汗,让赖嬷嬷给她备水沐浴,赖嬷嬷顺手把安神香也点了。 白晚舟洗完出来,却不见南宫丞的踪影,装作不经意问道,“王爷呢?” 赖嬷嬷笑道,“王爷去醉泉了。” “醉泉?” “府里从西山引了一眼温泉,王爷有时候会去泡汤。” 呵!有这样的好去处居然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白晚舟狂翻白眼,她最喜欢泡汤了。 “王爷应该还要一会,王妃先歇息吧。”赖嬷嬷将被褥铺好道。 走了一路,白晚舟腿痛得紧,脚上也磨了几个大水泡,确实撑不住了,跳到床上阖眼假寐。 也不知过了多久,鼻中突然钻进一股夹着硫磺香的淡淡龙涎味,身旁的褥子陷下去一块,微微睁眼一看,南宫丞回来了。 白晚舟下意识的翻身向里继续睡。 南宫丞也不言不语直直躺着。 不知怎的,方才明明都快睡着了,可南宫丞一回来,白晚舟却一下子清醒了。 空气中各种香气缭绕勾引,连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温柔缠绵起来。 “帮我上一下药。”南宫丞突然开口。 这要求合情合理,没有拒绝的道理,白晚舟只好爬起来,拿了药膏,“趴过去。” 南宫丞听话的趴好。 “脱裤子呀。”白晚舟道。 南宫丞双手交叉放在枕上,被下巴垫着,道,“不方便,你脱下。” 白晚舟满头黑线,脱人家裤子,多尴尬。 南宫丞见她迟迟没动手,微微皱眉,“不要告诉我你不好意思,你脱老八裤子都溜得很。” “额……” 白晚舟没了借口,只好扒下南宫丞的亵裤。 精壮的腰,深深的腰窝,紧实的臀线,一下子全都暴露在她眼前。 死男人的身材可真好。 伤痕集中在大腿后部,白晚舟挑了些药膏在无名指和小指尖,轻轻揉向伤处。 微微的刺痛和冰凉的触觉刺激着某人的感官,某些部位不安分的蠢蠢欲动。 “痛吗?”白晚舟良心发现的问道。 “你说呢?” 白晚舟嘟囔道,“不要以为只有你痛,我的腰被你掐了两下也很痛!” “那等会我也帮你上点药。” 抹完南宫丞的伤处,他果然坐了起来,“趴下。” 白晚舟想着这药膏是活血化瘀的,对她确实也有效,便也乖乖趴下。 南宫丞可不似她束手束脚,立即便掀开了她上衣,露出一片白腻的腰肢。 之前被他掐的那两处果然都青了,青中带着乌红,印在她的雪肌上,别有一番挑逗的意味。 南宫丞喉结滚动两下,顿了顿神才学着她的样子,挑药膏轻轻拭上去。 结果手刚碰到,白晚舟已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浑身扭成一团麻花,“别别,别抹了,好痒。” 南宫丞哭笑不得,这女人居然怕痒,存心捉弄她一下,“青得厉害,不抹药不行。” 手再度抹上去时,白晚舟已经忍不住翻过身来,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小手乱挥,“不要不要,好痒!” 挥动之间,原本就被掀开的小衣散开,露出一片静好春光。 南宫丞怔了怔,很快似一头野豹压了上去。 “你身上不是有伤吗?”白晚舟低低呢喃。 “所以要换个姿势,从后面吧。”南宫丞双手抱住她的腰,轻轻用力,将她翻了个个…… <script>app2(); 第125章 给你纳通房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已是半夜,可高阳郡主连肃亲王的面都没见到。 从她踏入祠堂的那一刻,肃亲王就传话让她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本来她一直都是心安理得的,可在空无一人唯有满屋牌位和白烛的祠堂跪了一整晚,心是越来越虚。 空荡荡的高粱影影绰绰,屋外的冷风灌进来,呜呜咽咽一声声不绝于耳,仿佛是哪个冤魂在诉说着冤情一般。 高阳郡主不自禁的就打了个冷战。 “不会的,不会的,父王守着那老东西,老东西还没死……” “来人呐!来人呐!我要见父王!” 高阳郡主终于崩溃,对着门外喊起来。 回应她的只有更猖狂的风声肆虐。 她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门口,“父王,父王!” 良久,侍卫才过来,冷冷道,“摄政王请郡主到厢房。” 高阳郡主狠狠睨侍卫一眼,“待我见了父王,定饶不了你!” 侍卫并不答话,只神色坦然的让开了道路。 高阳郡主进得厢房,并不见摄政王,只见单床上的李淳亲王面容僵硬的躺在那里,光溜溜的脑袋上,一个刺目的血窟窿。 “啊!” 高阳郡主吓得往后一退,绊在门槛上,整个人摔在地,登时尖叫起来, “鬼!鬼!” 肃亲王的声音就在这时从她背后幽幽传来,“为父不是教过你,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怕什么?” 高阳郡主指着李淳亲王的尸首,吓到缩在肃亲王的脚边,“他死了,他死了!” 肃亲王冷峻道,“他死了,你不是该早就知道了?” 高阳郡主神色慌乱,语无伦次道,“女儿怎么会知道?女儿不知道……” 肃亲王微微屈下腰,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高阳郡主,“告诉为父,是你的主意还是醉云的主意?” 高阳郡主这才意识到她们的把戏早已被眼前的老父洞察,索性缓缓爬起身,擦了擦被吓出的一头冷汗,带着哭腔道,“我们为什么出此下策?还不是因为父王丝毫也不肯为我们筹谋!” 肃亲王眯着双眼,敛起眸中冷光,“你说说,想让为父为你们筹谋什么?” 高阳郡主恨恨道,“先帝驾崩之时,晋文不过九岁,他凭什么登基为帝?难道一个黄口小儿能治国?父皇您明明既有能力,又是正统,为何不取而代之,却要屈居二线,辅佐他坐稳了这江山!” “哦~~”肃亲王拖长了尾音,“你以为当年为父该自己做皇帝?” “难道不该吗!” “好,就算父皇当年走错了这一步,晋文如今已经坐稳了龙椅,为父也隐退多年,你以为为父还能做些什么呢?造反吗?” 高阳郡主眼里露出希冀的光,“父王已有年纪,自然不能做这等冒险之事!” “那什么事是不冒险的呢?” “您辅佐颖王啊!您的外孙女如今嫁作天家媳,颖王做了皇帝,她就是皇后,还愁没有咱们的荣华富贵吗?” 肃亲王反问道,“你现在难道没有荣华富贵吗?” “怎么够!” “为父记得你小时候给你说过,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有些事,过犹不及。” “可是父亲啊!你本该为帝王,我本该是公主,我们的子孙才该是皇家正统啊!” “为了让颖王登上那个位子,所以你们就开始自己筹谋。害死李淳亲王,嫁祸给淮王妃,趁此机会拉淮王下马,整掉一个是一个,是不是?” 高阳郡主身体微微颤抖,“那老东西岂不是死有余辜?当年就是他带着族人阻您登基。女儿本计划昨夜他死了就闹出来,让白氏那个贱人永世不得翻身,结果等了一天竟都没等到消息,没想到竟是父王按了下来,父王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肃亲王长叹一口气,“你就没想过,为父从来就没觊觎过皇位?” 高阳郡主先是怔了怔,旋即冷笑两声,最后指着如意殿的方向,歇斯底里道,“您本事胸有大志之人,为什么会不惦记那个位子?还不是为了封氏那个老货!她蛊惑得您放弃了皇位,为了她的儿子当牛做马,您被人耍得团团转,还自以为是情圣呢!” 啪!啪! 高阳郡主话未说完,脸上已经连挨两个狠狠的耳光。 肃亲王是习武之人,怒极之下,两巴掌都带着内力,打得高阳郡主两腮高高隆起,嘴巴鼻孔一齐流血。 “执迷不悟!” 高阳郡主却哈哈大笑起来,“被女儿说中心事,父王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你胆敢再乱说半个字,本王不止会让颖王绝无争储可能,还会让楚府也成为废棋!你的荣华,你的富贵,通通成为泡影!”肃亲王双眸凝着冷霜,声调不高,却绝不会让人怀疑他的话只是单单的威胁。 “滚!” 高阳郡主果然再不敢说半个字,流着泪往外退去。 肃亲王关上门,隔门冷冷道,“这次的事,本王替你们兜下。管好你的女儿,若再有下次,她会连颖王妃都做不下去。” 高阳郡主脚步滞顿,整个人如坠冰窟。 侍卫在一旁挺立如柱,仿佛一道背景。 高阳郡主满腔郁愤无处释放,反手狠狠给了侍卫一巴掌。 侍卫还是那么站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那一巴掌不是打在自己脸上一般。 高阳郡主搓了搓牙,终于离去。 …… 此刻的白晚舟人如其名,如晚空中的一叶扁舟,筋疲力尽的在汪洋中飘飘荡荡。 男人怎么都精力那么旺盛?五十大板都打不消停。 南宫丞侧身看着她白腻如膏的小脸,突的有些心疼,伸手轻轻抚摸两下。 白晚舟挡开他,伸出小脑袋道,“跟你商量个事。” “说。” “咱们这频率能不能降低一点。” 南宫丞表示不敢苟同,“刚吃到肉的人,岂不是都天天想吃?” “刚吃到肉?你又不是没有过,真不行,给你纳两个通房泄火如何?” 南宫丞面色一沉,松开搂在她身上的手臂,转身背过去,“睡觉。” “睡什么觉,咱们事情还没商量完呢。” “没得商量。” “啥?给你纳通房还不好?你到哪儿去找我这么大方的老婆?” 南宫丞转过身,冷冷直视着她,“你真想给我纳丫头?” “那还能有假?” “那好,明日把楠儿红岄都送到房里来。” 白晚舟眼珠子一转,这怎么行,楠儿在黑风山还有个小竹马呢,红岄那就更不行了,她要给她大哥留着,要不大哥以后只能天天面对廖婉儿那个坏胚,不得抑郁而死。 “这两个不行,换一下。我瞅着长淮阁的大丫头妍儿就不错,长得好,又会来事,扶起来做个姨太太,管准能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要不你先收了妍儿,我再慢慢给你物色另一个。” “行啊。”南宫丞幽幽道。 “嘿,你既然对妍儿有意思,怎么不早些给人家收了,还等到我开口,真是的。”白晚舟喋喋不休道,“对了,赖嬷嬷说你在宫里还有教事姑姑,不然把教事姑姑也纳进来,毕竟是第一个嘛,意义非凡,准也是个不错的。” “谁告诉你我有教事姑姑了?” “赖嬷嬷啊。” “赖嬷嬷不会这么大嘴巴。” “你不会还不好意思吧?我又不吃醋。” “你不吃醋,好得很。” 白晚舟把烛台端起,扬到南宫丞面上,“咦,你脸怎么这么黑?” “灯暗显得。” “就这么定了哈。”白晚舟实在有些吃不消,第一次感恩古代可以三妻四妾,而且,她也想着,让南宫丞多几个女人,这样,他们之间互相也就有个弦,时刻都可以提醒自己不要动感情,安安分分做个p友就好。 南宫丞突的翻身压到她身上,双手钳住她的两肩,“白晚舟,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你没心的吗?” <script>app2(); 第126章 唠八卦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再一次体会到男人的拔掉无情,自打昨夜弄完之后,南宫丞那厮就屁股对她,一宿都没再看她一眼。 第二天一早宫里就送出讣告,李淳亲王薨逝。 肃亲王亲自请罪于圣驾前,自认没有守护照料好李淳亲王,才导致他离世。 有些想搞事情的譬如庆王,听到消息赶到宫中,本想好好参淮王府一本,听到肃亲王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暗搓搓的影射了几句,说淮王妃胆大妄为,竟然给一个八旬老人开颅,她当自己是华佗在世吗? 曹操当年头风发作而死,临死前想让华佗给他开颅治疗华佗都不敢呢。 他哔哔他的,也有几个与他交往较近的大臣跟着哔哔了几句,晋文帝通通不予理睬,只道肃亲王彻夜守护,已经尽职尽责,李淳亲王高寿薨逝,也算不得悲事,是喜丧。 最后指派庆王去办李淳亲王的丧事。 庆王偷鸡不成蚀把米,惹得一身腥臊不说,还得给李淳亲王披麻戴孝引路打幡,郁闷极了。 参加完李淳亲王的丧事,文王妃直接跟到淮王府来了。 见到白晚舟就嚷嚷道,“红了红了!” 白晚舟一头雾水,“什么红了?” “你给我的那个小条儿!” 白晚舟道,“排卵试纸啊?拿给我看看!” 文王妃拿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小锦帕,小心翼翼的翻开,捧出那条小小的试纸。 白晚舟见已经强阳了,连忙给她打了一针促排针,嘱咐道,“今晚回去安排!完事儿弄个枕头垫屁股底下,半个时辰内不许下床。明天开始吃孕酮片,每天早晚一粒。” 文王妃紧张的问道,“成败在此一举吗?” 白晚舟满头黑线,“这个月的成败在此一举,这个月不成,还有下个月呢,你不要太紧张,放松心情可以提高受孕概率。” 文王妃连忙扇着手吐了两口气,“好好好,我不紧张,不紧张。” 白晚舟好笑道,“你要不在这玩一会儿,平息心情再回去,要不你回去,五哥也会受你影响跟着一起紧张的,万一影响发挥就不好了。” 文王妃连连点头,压低声音道,“你说得没错!我现在只要一提生孩子,他就不行了。” “额……”白晚舟想到自己之前扩充药箱时还准备了一点西地那非,也就是传说中的伟哥,本来想着遇到突发的心脑血管疾病可以急救一下,现在……呃嗯嗯嗯,先给文王妃救急吧,神叨叨从药箱里拿出一粒小红丸,“这个,你带回去,悄悄化在五哥的茶水里,会有意想不到收获的。” 文王妃现在是唯白晚舟马首是瞻,如获至宝般赶紧把小红丸也收了,又八卦道,“对了,你自己呢?你也抓着紧点儿啊!你家老七可是父皇唯一的嫡子,大家都猜太子不是老大就是他,多少人想着把闺女塞进来呢,你也着点儿急,赶紧怀个孩子傍身啊!” 白晚舟猛地想起与南宫丞商量纳通房的事,不知怎么的,她自己说出来,就没什么感觉,别人在耳边这么一念,她顿时跟吃了一口苍蝇般难受。 瓮声瓮气道,“我也想着给他先纳两个通房呢。” 文王妃瞪大眼睛,“呵,你可真够大方的,一下就纳俩,不怕累死你家老七啊!” 他怎么会累死?那么一身劲儿无处使,不给他纳通房累死的就是她自己。 “一次解决,省得后面麻烦。” 文王妃撇撇嘴,“这事儿哪里一次解决得了,男人啊,都喜新厌旧,你这回就是给他纳下两百个,没多久他还是想要新人。” “是吗?五哥是这样的吗?” 文王妃样了样拳头,娇蛮道,“他敢!” 白晚舟不禁好笑,“你看,男人也不一定都喜新厌旧的嘛。” “我的意思是,你男人或许是好的,不代表外头的野花都是好的呀,哪个男人经得住撩?”文王妃啧啧嘴,低声道,“你不要忘了,楚丫头可一直都对老七念念不忘呢,有的女人就那德行,她也不一定想干什么,就是见不得跟自己好过的男人再去喜欢旁人,跟财产被人夺了似的,很不巧,楚丫头就是这种人,你别看她见人笑三分,背地里要强着呢,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提到楚醉云白晚舟就烦,“她念她的,关我屁事。对了,今天葬礼怎么没见她?” “听说是病了,在家养病。” 白晚舟想起那晚楚醉云脸色异样的苍白,心里怀疑的很,她不像是病了,倒像是伤了。“五嫂刚才的话,说得好像跟她很熟似的,上回仿佛就听五嫂说从小认识她。” 文王妃面色有些不屑,“认识是从小就认识的,不过我跟她交情不大,是我妹妹与她一个庶妹关系好,她那个庶妹又跟她不对付,每每到我们家来玩的时候,都会说她是怎么挤兑家中庶妹的,说得多,我自然听得也多了。” 说到这里,文王妃突然压低声音,四周望了好几眼,才道,“我小妹前两天跟我说了个楚丫头的八卦,不过太夸张了,我不太信,都不敢跟人说。” 白晚舟不是八卦之人,但楚醉云的八卦哪能不听,立即勾勾手指道,“五嫂知道的,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嘴紧,到我这里的八卦,只会烂在我肚子里。” 文王妃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听到那个八卦后,她想着兹事体大,一直不敢说,都快憋坏了,得了白晚舟这个承诺,岂有不一吐为快的道理,拉着白晚舟的耳朵便说开了。 <script>app2(); 第127章 庶妹撕逼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颖王府。 因高阳郡主前两日从宫里回府便恹恹的,楚将军便让如夫人带着二女儿楚碧云一同到颖王府去探望颖王夫妇。 这位如夫人闺名叫杜兰,人都喊她一声兰夫人。 虽不是正室,但其实比高阳郡主更早就跟了楚将军,生育能力也是超强,育有两男三女,后来高阳郡主嫁进楚府,仗着身份尊贵成了主母,兰夫人一直不服她,两人斗得很凶,两人的子女也斗得你死我活。 是以楚醉云一听到她们母女来探望,便咬牙切齿道了一句,“猫哭耗子!给我晾着她们,就说我和王爷身子都不爽,不方便见人。” 直晾到中午,想着她们应该走了,楚醉云才起身亲自去给颖王准备饭菜。 谁知一到颖王的房间,就看见楚碧云坐在床头,手捧一盏燕窝,正亲滴滴的喂颖王吃。 楚醉云怒火中烧,当着颖王的面儿,又不好发作,上前一步,夺过楚碧云手里的燕盏,柔声道,“不知道你姐夫患的是什么病吗?怎么跑进这间屋来了?” 楚碧云斜睨她一眼,笑道,“姐姐连自己夫君患病也嫌弃的吗?” 楚醉云有些恼怒,“我为你好,你七扯八拉的说什么?” 楚碧云撇撇嘴,“大夫都说姐夫已经没有传染性了,我们进来看看没什么的,姐姐不必那么紧张。” 兰夫人也微笑道,“是啊,我也看姑爷就好得差不多了,方才我们还扶他在院里转了一圈儿呢。” 楚醉云差点气背过去,明明晾着她们的,她俩是怎么蹿到这里来作妖的! “胡闹,王爷身子刚刚恢复了些,哪能在外面吹风!” 颖王就在这时开口了,“没事的,转了那么一会,人倒清醒许多,之前睡得脑仁都疼。” 楚醉云坐到楚碧云方才坐的位置,搂住颖王的上身,仿佛在宣告自己主权一般,“星哥,你不要小孩子脾气,你这病,可经不起反复了。” 颖王微微皱眉,嗯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楚碧云却笑嘻嘻道,“姐姐原来知道姐夫的病经不起反复啊?好容易求着淮王妃又来看一次,这回姐姐可得把姐夫照顾好了,万一再弄严重了,人家就算愿意来治,姐姐恐怕也没脸再去求了吧?” 楚醉云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碧云,你姐夫还病着呢,你是来探望的,还是来找茬的?” 楚碧云咬咬唇,“姐姐不要那么凶嘛,妹妹当然是来看望姐夫的。娘还准备了许多上好的补品呢!姐姐瞧,都在那堆着呢。” 怀中的颖王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这人性子温吞,轻易不会当面给谁难堪,真烦躁的不行就会这样吧眼睛闭上。 楚醉云心里一惊,分不清他是在烦自己还是在烦楚碧云母女。 连咽了好几口气,才平息了语调道,“星哥,你先歇着吧,我带二娘和碧云出去喝杯茶。” “嗯。”颖王没有睁眼,只闷闷的哼了一声。 楚醉云将他放平,又贤惠无比的帮他把被角掖了掖,这才狠狠地给了楚碧云一眼颜色,“王爷要歇息了,我们出去坐坐吧。” 楚碧云撇嘴一笑,“好呀,一上午都没等着姐姐,好些话想跟姐姐说呢。” 楚醉云银牙暗咬,恨不得当场在她脸上甩两个巴掌。 出了屋,楚醉云便冷冷道,“我和王爷近来都不爽利,二娘和妹妹就请回吧,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兰夫人峨眉一挑,“醉丫头,你这脸也变得太快,方才还说要请我们母女喝茶呢。” 楚醉云淡淡道,“楚府什么好茶没有,父亲从不吝往二娘屋里搬,二娘还缺一口茶喝吗?” 兰夫人得意笑道,“你这话倒也有理。” 楚碧云道,“娘,咱们在这也不受姐姐欢迎,您先回吧,我有几句话想和姐姐聊聊。” 兰夫人笑了笑,“好。” 兰夫人走后,楚醉云皱眉不耐道,“你有什么话,尽快说,我还要去照顾王爷吃午餐。” 楚碧云掩嘴一笑,“就咱们姐俩儿,姐姐不必装作夫妻情深的样子了吧?” “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碧云不疾不徐道,“姐姐,妹妹可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姐姐现在的样子,丝毫都看不出是那个前些日子险些谋杀了亲夫的恶毒女人呢。” 楚醉云眸光一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妹妹说错了吗?”楚碧云作吃惊状,“姐姐为了博贤名,非要拖着姐夫去胡街周济病人,结果害得姐夫染上天花,便开始打心眼里瞧不上姐夫了,正巧淮王妃来给姐夫治病,便出了个狠计,换了淮王妃的药,一来想谋了姐夫的性命,二来想将淮王妃弄得不能翻身,如此,姐姐好和淮王爷再续前缘,多好的计划啊!” 楚醉云身子微微颤抖,“青天白日,你这样血口喷人,就不怕我回去告诉父亲,让父亲掌烂你的嘴!” 楚碧云讽笑两声,“我的好姐姐啊,你可以跟我继续装,也可以回去让父亲掌我嘴,但你还能挽回姐夫的心吗?你就真把姐夫当傻子?” “你听谁跟你嚼的舌根!”楚醉云捏紧拳头。 “还能是谁,我的好姐姐你自己啊!”楚碧云凑到楚醉云跟前,轻笑道,“姐姐那日回府与夫人说的话,不巧,都被妹妹听到了呢。” 楚醉云胸口起起伏伏,一口气卡在喉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楚碧云接着笑道,“姐夫既然已经察觉到是姐姐动的手脚,妹妹劝姐姐还是把心思多多用到姐夫身上,最好是炼炼房中术,把姐夫的心栓牢了,栓紧了,栓出几个孩子来,否则,这根刺埋下了,姐姐将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哦。” “闭嘴!你当所有人都跟你娘似的,母鸡下蛋似的下了你们兄妹五个,不还是个妾!” “妾也是与父亲恩爱有加地位稳稳的宠妾,姐姐可就不一定了哦!刚刚看着姐夫对姐姐很是不耐烦呢!” 楚碧云说完,就咯咯笑着离开了,留下楚醉云一个人站在庭内怅然若失。 良久,楚醉云才回到屋中,“嬷嬷,我要沐浴!” 嬷嬷搞不清王妃好好地干嘛要在大白天沐浴,笑问道,“平常不都是晚上才沐浴的吗?” “让你准备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嬷嬷心头一震,她是颖王府的老管事嬷嬷,楚醉云进府以来,每次和她说话都是温柔有礼的,何曾这般疾言厉色过! 沐浴完毕,楚醉云赤身坐在镜前,让陪嫁丫鬟彩月取出前番高阳郡主给她的东西,“帮我抹上。” 彩月打开那盒香气四溢的香膏,捻了些在指头,在她脖颈、腋下、私密处都抹匀,才替她披上一身艳红色绣牡丹睡袍,又拧开一个玉瓶倒出一粒黑丸,“王妃,郡主说这个也要服下。” 那黑丸散发着一股难言的腥臭,冲得主仆二人都睁不开眼。 楚醉云却毫不犹豫的塞进口中,抻着脖子咽了下去。 弄完一切,她在睡衣外披上一件外袍,趿着一双睡鞋,露着洁白如玉的脚踝便往颖王房间去了…… <script>app2(); 第128章 你不是吧!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从李淳亲王的葬礼便去了胡街,晚上回来时,浑身臭得没人敢靠近,直接就冲去了醉泉,只跟赖嬷嬷吩咐让给他送干净衣服去。 赖嬷嬷虽是乳母,到底男女有别,送衣服这事不好干,想着让王爷王妃增进一下感情,就自作主张去找了白晚舟,让白晚舟给南宫丞送衣服。 白晚舟想到纳妾的事,又把妍儿叫了过来,吩咐道,“妍儿,找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给你王爷送去醉泉。” 妍儿脸红了红,“醉泉……王爷是在泡汤吗?” “嗯呐。” 妍儿磨磨唧唧的不肯,“奴婢手里还有旁的事,王妃要不喊个小厮去?” 白晚舟睨了妍儿一眼,“不识抬举!” 妍儿原本以为王妃只是随口叫她去的,听到这四个字,顿时有些慌,这意思太明显了,“王妃……” “去!”白晚舟觉得妍儿未免太愚钝,都提示到这个份儿了,还不赶紧的,古代的丫头,哪个不想爬上主子的床,成为家中半个主人? 更何况南宫丞那厮,年轻俊美,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色老头,她只要怀个一儿半女,将来有她风光的呢。 妍儿咬着唇,壮士断腕般抱上衣裳往醉泉去了。 南宫丞正阖目泡在汤水里,听到脚步声便睁开眼,看到妍儿,立刻把身子往下沉去,斥道,“不是说了闲杂人等不许到这里来吗!” 妍儿从没见过王爷发这么大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王妃让奴婢来的。” 南宫丞听了,淡淡挑眉,“王妃让你来的?” 妍儿点头如啄米,“奴婢有让王妃换个小厮来,王妃骂奴婢不识抬举,奴婢只好来了。” “既是王妃抬举你,就留下伺候吧。” 白晚舟打发妍儿去送衣服后,便一直惴惴的,盯着空空的枕畔,心里总有些若有似无的期待。 等到红烛流尽,烛火都熄了,那个人也并没有回来。 她蒙上头,烦躁不堪的睡了,只是这一夜多梦,怎么也睡不踏实,第二天天未亮就醒了。 醒来后实在躺不住,便披了外衣出去散步,不知不觉的竟散到醉泉外,她从未来过这里,还是上回赖嬷嬷无疑提过醉泉的位置,鬼知道她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迎面一股湿暖的水汽扑过来,夹杂着硫磺的淡香。 在泉口徘徊良久,又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泉池里空无一人,唯有边上堆着几件脱下来的脏衣。 白晚舟认得那是南宫丞昨天穿的衣裳。 死鬼!够激烈的哈,衣服都不往回捡了。 走过去刚想把衣服踢进池子,忽的闻到衣服上传来的臭气,以白晚舟多年行医经验,这是尸臭。 他哪里沾的尸臭?胡街吗? 白晚舟怔了怔,一直听他说胡街的案子,胡街到底怎么了?改天抽空也去看看才好。 耳边突然传来妍儿的声音,“爷,您外衣还没穿!” 白晚舟连忙躲到一旁假山石后,只见南宫丞从别院走出来,妍儿追在他身后,忙着给他披衣裳。 他便那么立在门口,双臂张开,下巴微扬,任由妍儿替他将衣服穿上,系好,轻轻扑打着整理开。 第一次这么不远不近的悄悄观察他,竟发觉他是那么英俊挺拔,只是那么静静的站着,通身便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清贵,妍儿呢,长得很是娇俏温婉,两人竟有点该死的般配。 整理完外衣,妍儿又糯糯道,“爷,去膳堂用早膳吧。” “嗯。”南宫丞应了一声便去了。 白晚舟肚子也有点饿,但不知为何就不想去膳堂了,而是折到了轻舟阁。 楠儿看到白晚舟,高兴得喊道,“小姐,您好些日子没来了!” 白晚舟微微一怔,“有吗?” 楠儿肯定道,“有!” 白晚舟心不在焉道,“那你抓紧弄点好吃的给我,我馋你做的瘦肉菜苔粥了,再加点糖醋菜瓜。” 楠儿捂嘴笑道,“小姐您是嗅着味儿来的吗?今天做的就是菜苔粥,大当家的昨晚嚷嚷着要吃呢。” 白晚舟笑了笑,“赶巧了。” 走进门口一看,桌前坐的却不止白秦苍一个,红岄也在。 白秦苍正夹着一根菜瓜递到她碗里,“你尝尝这个,是我们小丫头楠儿亲手泡的,滇西的特色口味,很好吃的。” 红岄掩唇咬了一口,眯起一双月牙眼笑道,“真的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白秦苍皱眉道,“教坊里生活条件这么差的吗?” 红岄摇头,“倒也不是,只是我从小练舞,姑姑们怕吃多了体态不轻盈,每天只许我们吃一小碗干饭。” 白秦苍忍不住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可怜虫,吃吧,多吃点儿,把以前没吃的都补回来。” 红岄娇掐了一把小腰,嗔道,“那可不行,好不容易保持的身段,吃废了就不能跳舞了。” 白秦苍坚持道,“跳不跳舞不重要的,圆润点更好看。” 红岄双手直摆,“我还是更喜欢纤细的身材。” 白晚舟吞了口口水,默默退了回来,楠儿见状问道,“小姐怎么不进去?” “突然不想吃菜粥了,我去大膳堂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到了膳堂,只见南宫丞还是老规矩,对着一桌子菜,只是他并未动筷,对面还有多的一副碗筷。 妍儿不知何时换了一身鲜艳颜色,立在一旁布菜,见到白晚舟到来,连忙恭恭敬敬道,“王妃来了,快坐下,奴婢给您盛粥。” 南宫丞倒是什么话都没说,而是提起筷子开始吃饭了。 白晚舟一下子就饱了,转身就往外走,“我在轻舟阁吃过了。” 白晚舟走后,南宫丞也放下筷子起身离去,楠儿看着满桌子菜十分郁闷,“爷您还没吃两口呢!” 府里实在无聊得紧,白晚舟想着还有三四天就过年了,可以去给颖王最后复查一次,让他安心过个大年,便背着药箱让阿朗驾马车送她去颖王府。 看到颖王的时候,白晚舟微微吃了一惊,他天花的病状恢复得差不多了,做试纸检测也已经彻底转阴,但他气色看起来很差,脸卡白卡白的,眼窝却乌黑乌黑的,一副被掏空的样子。 “你没休息好吗?”白晚舟问道。 颖王顿了顿,道,“没有。” “那怎么顶着两只熊猫眼?” 颖王下意识的舔了舔唇,并不答话。 白晚舟目光流转,突地发现床头有一支步摇,眼熟得很,不正是楚醉云很喜欢戴的那根吗? 白晚舟沉下脸,“你不会吧?你这身子才好几天?不怕白骨精掏了你精魂啊!” 颖王两颊爬上些许红晕,“不是你想的那样。” “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又不傻。” 白晚舟气得不行,楚醉云脑子里装的是粪吗! 之前听文王妃含含糊糊说可能是楚醉云换了颖王的药,她始终不太信,毕竟弄死自己丈夫,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可是她现在这行为,跟换药有什么区别! 丈夫大病未痊愈,却勾引着他行房,也亏她干得出来! <script>app2(); 第129章 神逻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颖王被白晚舟好一通教训,训得头都抬不起来,最后弱弱的保证不会再这样了,白晚舟才饶了他。 “你要记住了,至少还得再休养个半个月才能近女色,否则你行的就不是房,是命!” 白晚舟说完,拎着药箱气呼呼的走了,刚到门口,却看到楚醉云捧着一盘糕点,妖妖迢迢的走过来。 她云鬓松挽,领口微开,露出一片冷白的胸脯和一抹翠绿色镶边肚兜。 妈呀,好骚! 白晚舟一看她就是要搞事情的样子,本想视若无睹,毕竟是人家两口子关上门的私事,可是一想到颖王那张虚亏的脸,又忍不住张臂拦住她。 “你穿成这样给谁看?” 此言一出,白晚舟都感觉自己像是中华女德班班主任,好羞耻。 楚醉云淡淡扫她一眼,冷笑道,“七弟妹是不是闲得过分了?我在自己府中穿什么也赖得上你管?” 白晚舟觉得她怼得有理,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你男人大病初愈,如果不养好,以后身体都会差劲。他还这么年轻,你想让他一辈子都病歪歪的吗?” “我男人身体好不好,好像也不归你管吧?” 白晚舟气得无语,“随你的便吧。”说完便出府了。 阿朗看见她就把马车赶了过来,白晚舟掀帘子上车,一进去就被吓得尖叫,只是叫声还没发出就被捂住了,“不要一见到我就叫好吗?” 白晚舟抚了抚狂跳的胸口,“不要总是神出鬼没好吗?” 裴驭淡笑,一束光透进来射在他眼角眉梢,很好看,“这不是避嫌吗?你一已婚妇女,我哪好意思明目张胆的会见你。” “这样私会被人瞧见了更要命好吗?” 裴驭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 “您老人家又有什么指教?” 裴驭敲了敲她脑袋,“你就这么记吃不记打?老祖宗这回给你背了锅,下回可不会了。” 白晚舟知他指的是长明灯灭的事,不由叹气道,“灭灯的事儿都是小事,你也说了,反正老祖宗给我背锅了。我一直感到抱歉的是李淳亲王,哎!死的不明不白,也不知到底是谁那么残忍!” 裴驭眸子暗了暗,“李淳亲王这件事姑且就翻篇儿吧,不要老惦记着了,是你不能撼动的人。” 白晚舟眼光一聚,“你知道是谁!” 裴驭讳莫如深,“都叫你别惦记了,肃亲王反正替你挡下来了。” “灭灯为什么就能追究,李淳亲王的死反而不能追究?”医者的心中,生命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因为灭灯这件事不搞明白,那人以后会一直这么跟你动手脚,但有肃亲王在,李淳亲王的死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懂?” “到底是什么人,连你都不敢告诉我?” 裴驭唇角一勾,“你知道我很胆小的,游走在王宫贵胄之中,什么话能说,什么事不能做,行差踏错可就是万劫不复。” 白晚舟听出他的无奈,实在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得转移了话题,“你帮我想好灭灯之仇怎么报了?” “当然。”裴驭笑得像个前年老狐狸,“除夕将至,你的天时地利人和来了。”说着,凑到她耳边,“……” 白晚舟瞪大眼睛,“这样也行?” “相信我,绝对行。” “万一他不似我们预料呢?” “我还不了解他的德行,狗改不了吃屎。再说了,就算抓不着他的现行,又不损失什么。” “有道理!”白晚舟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打响第一次反击战,让那些邪魅魍魉知道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咱们对策也商量好了,我快到家了,你是不是该撤了?” 裴驭作哭泣状,“你这个女人,也太绝情了吧!每次都是利用完就扔啊!” “不是你自己说的要避嫌?你上车的时候又没人知道,我车里多个男人不得吓死人?人家不得骂我不守妇道?”白晚舟回道。 “那就让人知道我在车上好了。”裴驭刚说完,就撩起了帘子,对着阿朗喊了一声,“朗,不回淮王府了,去胡街。” 阿朗吓得一抖,车都赶歪了,差点发生交通事故,“小、小侯爷什么时候上的车?” “你去撒尿的时候。” 白晚舟满头黑线,她还以为裴狐狸是轻功卓绝到阿朗都注意不到的程度,谁知道…… 突的反应过来什么,“喂喂喂,去胡街做什么?” “听说胡街接连死了六七个人,爆发天花,又频出命案,好端端一条繁华的大街如今变成了凶街,咱看看去。” 白晚舟确实早就想去了,只是想到南宫丞肯定也在,顿时就有些虚,“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去不去。” “好歹也帮帮你家阿丞啊!皇上给他下了军令状,年前捉不到凶手就要革了他大理寺主管的职,没差当就没俸禄拿,没俸禄拿你吃什么?” 裴驭念念有词,神逻辑。 <script>app2(); 第130章 胡街的尸体们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一看到白晚舟眉头就皱起来,看到她身后的裴驭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们怎么来了?” 裴驭捏着鼻子,感慨道,“阿丞,你这活儿不好干啊!” 饶是白晚舟见惯生死也觉得南宫丞着实不容易,小小的义庄横七竖八摆了七具尸体,每个都高度腐烂散发着恶臭,白晚舟想到他扔在醉泉边的臭衣服,正是这股味道。 最要命的是,这些尸体的面容都被毁了,嘴唇、耳朵、鼻子通通割掉,眼珠子也被剜出来,只剩两个黑黢黢的眼窝,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太残忍了!”白晚舟忍不住道。 南宫丞凝眉,“裴驭,带她回去。” 白晚舟不服道,“干嘛催我回去,我又没给你添乱。” 正在这时,丁香的声音传了过来,“王妃!您也来了?” 白晚舟回头一看,只见丁香和她爹都来了,两人穿着白围裙,戴着护袖,各人鼻子里还塞着两团棉花,便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南宫丞道,“仵作给出的线索有限,我请丁大夫来帮忙检查一下尸体。” 丁大夫笑着解释道,“老夫父亲便是仵作出身,老夫虽从医,从小耳濡目染,对仵作之术也略通皮毛。” 裴驭从丁香也要了一大团棉花,抠了两团堵住自己鼻子,又撕两团递给白晚舟,对南宫丞挤眉道,“阿丞你可真是舍近求远,弟妹不也是大夫,让弟妹给腻帮忙好了,干嘛麻烦外人?” 丁香摆手道,“王妃金枝玉叶,救死扶伤已经够劳累她了,这种脏活怎么能也让她做呢?我们来就好。” 白晚舟没有用棉花,而是摸出一个口罩戴上,抱臂站在一旁道,“你们忙你们的,我看看,一会就走。” 南宫丞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再赶她。 众人围到第一具尸体边,丁大夫手法娴熟的剪开了死者衣裳,身体自然也是一样的腐烂了,丁大夫破开尸体肚子,细细检查一番,道,“内脏虽然腐坏,但没有变黑,说明没有中毒现象,脖颈处有一处割伤,死者应该是死于剑伤,从腐坏程度来看,大概死了半个月到一个月。” 说完,又着手检查其他六具,除了一具比较新鲜的,另外五具尸体都和第一具尸体的状态一样,丁大夫推测,这六人是同一人所为,至于那具新鲜的,除了面容被毁,眼珠子倒是没被挖,也不是死于封喉,而是中毒。 因为各个都被毁容,也就辨认不了身份,居住在胡街的大都是商户,常年在外跑生活的居多,也分不清那些暂时不在家的人是不是在死者里面。 案情扑朔迷离。 胡街的商户人人自危。 如裴驭所言,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凶街,连百姓都不敢来逛了,商户们因为之前的天花关门闭户一两个月,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很多人连赁金都交不上,苦不堪言。 下面百姓焦灼,上头晋文帝还三令五申催促,南宫丞心里也很着急,无奈查了数天,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陪在南宫丞身旁的一个官装男子道,“除了这个新死的,按照丁大夫所言,那六个人都死了月余,凶手也许早就蹿离京城了,这太难查了!我在大理寺六年了,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恶劣的案子,也没遇见过这么狡猾的凶手。” 裴驭低声告诉白晚舟,此人正是三公主的驸马,大理寺少卿柳桂。 白晚舟立即八卦的打量了他两眼,只见他身量欣长,和南宫丞裴驭都是差不多的个头,剑眉星目,气质卓然,果然是个一表人才的模样,怪不得三公主当初磨着晋文帝赐婚。 发觉白晚舟在打量自己,他很有礼貌的对白晚舟微笑示意,白晚舟便也点了点头。 他这才道,“久闻淮王妃妙手仁心,是京中女华佗。” 白晚舟莞尔,“驸马爷别笑话晚舟了。” 不知为何,柳桂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柳桂是发自内心的敬佩淮王妃,不知淮王妃对案子有何见解?” 南宫丞也看向白晚舟,白晚舟感到亚历山大,“我确实有些疑惑,只是不知对你们有没有用。” 南宫丞扬了扬下巴,“你说说。” 白晚舟让衙役把除了那具新鲜尸体外的六具尸体并排摆放好,戴上手套,走到尸体头部的位置,顺溜将每人的脖子都翻开,“这六具尸体,你们是在同一个地点找到的吗?” 南宫丞点头道,“没错,大理寺最先发现了那具新鲜的尸体,这些腐烂的却是昨日才发现的,同在胡街西头一户无人居住的房子的地窖里,他们身上除了那个致命的割喉伤,没有别的伤口,我们推测他们是被同一人控制后行刑的。” 白晚舟摇摇头,“不对。” 南宫丞蹙眉,“哪里不对?” “你们看。”白晚舟指着尸体脖子上的伤口,“前五具的伤口都在右侧,第六个却在左侧。如果是同一个人对他们施行,伤口应该都在同一侧才对,没理由杀到最后还换个手。” “淮王妃是说,这六个人不是死于同一人之手?”柳桂问道。 白晚舟讳莫如深,“可以这么说,也不能这么说。” 柳桂一头雾水,“淮王妃请明示。” 白晚舟指着六具尸体,“这六人各个身量高壮,肌肉分明,应该都是训练有素的习武之人,一个人想同时控住他们,不太可能。” 裴驭道,“也许是多人一同控制的呢?”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白晚舟又一个个翻开了死者的手掌,指着他们的虎口,“你们再细看。” 众人都凑上去看,丁香父女和柳桂都是一头雾水,没看出个所以然。 裴驭和南宫丞却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他们是自杀!” <script>app2(); 第131章 下馆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柳桂一脸惊诧,“怎么看出来的?” 白晚舟胸有成竹道,“习武之人手上都有茧,尤其是虎口的茧最厚,这六个人,前五个右手都生了厚厚的茧,而第六个,茧子生在左手,是个左撇子。” 丁香恍然大悟,“他们是自杀,所以前五个人的伤口在右侧,而最后一个在左侧。” 柳桂瞠目结舌,“淮王妃心思好缜密!只是这六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聚在一起自杀,肯定是有人逼迫威慑的,此人得有多么厉害啊,能让六个高手同时自尽!” 案子到这里,又进了死胡同。 总不能去跟晋文帝说死者都是自杀结案吧? 白晚舟又不紧不慢的开口了,“或许,你们可以先从这些死者的身份查起,再顺藤摸瓜找到逼死他们的人。” “这不都毁容了,还怎么查身份?”裴驭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晚舟,似乎在等她继续语出惊人。 古代刑侦技术落后不堪,面容和穿戴是判断死者身份的重要证据,这几人面容都被毁了,衣服也是最寻常的布衣,根本辨别不了身份。 白晚舟跪在地上,细细检查了每一具尸体的正面,又让衙役将尸体翻了个,检查背部。 因为死得太久,这些人的后背都已经水化,黄黄的脓水又腥又臭,滋味难言,把在场的人都恶心的不行,柳桂直接出去吐了,丁香给他嗅了鼻嗅散才止住。 白晚舟却浑似闻不见似的,把每具尸体都从头到尾翻视一遍。 南宫丞有些过意不去,低声道,“查不出什么也不会有人怪你。” 白晚舟挑挑眉,“谁说查不出什么?你细看看他们的肩胛骨位置。” 南宫丞捂鼻靠近看了看,“有一块好像烂得比其他部位严重。” “因为那里的皮肤也被割掉了。”白晚舟道。 裴驭也凑过来看,果见每人的肩胛骨部位黑乎乎的淌着黄脓,惨不忍睹,好在天气寒冷,暖和点肯定生蛆了。只是死亡时间太久,其他部位也在腐烂,混在一起,不容易分辨出那一块,亏得白晚舟心细经验又足才看出来。 白晚舟总结道,“他们每个人的肩膀部位都被割掉了一块皮,与致命的脖子伤口不同,这些伤口都在右侧,所以割皮行为不是他们自己做的,是他人所为,我相信,毁容也不是他们自己所做。也就是说,凶手让他们集体自杀之后,又动手毁了他们的容貌,并且割了他们的后背。我猜,这一切都为了掩饰他们的身份。” “掩饰身份毁容已经够了啊,为何还要割掉一块皮肤?”丁香一脸茫然的问道。 南宫丞喉结微滚,“因为,那块皮也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丁香更迷糊了,“皮不都一样。” 裴驭拍了拍丁香的肩膀,笑眯眯道,“一看就是好姑娘,不知道有的人喜欢刺青吧?” 丁香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割掉的那块,是他们的刺青?” 白晚舟点点头,“七八不离十。” 丁香哭笑不得,“这几个人感情未免也太好,自杀是约好的,刺青也是约好的,还都刺在一个位置。” “这六个人,我也只能找到这些疑点了。”白晚舟说着望着那具新鲜的尸体,道,“至于那一具,除了毁容和他们一样,死法和身上的特征都不一样。他皮肤完整,没有刺青;身材肥胖,肌肉松弛,手上也没有茧子,应该不是习武之人;衣着也比那几个人好很多,他穿的是绸。不好判断是不是同一个凶手,也许是有人模仿作案。” 白晚舟虽然提供了重要线索,但对大理寺来说,还是艰难异常无从下手。 南宫丞让衙役分别往京城几家刺青店去查,这些年有没有一群人在背上纹过相同的图腾。 眼看着天已经黑了,亦庄里阴森无比,裴驭起头道,“咳,查案归查案,饭也得吃啊,都到饭点了,阿丞你请大家吃馆子吧,。” 南宫丞面色冷漠,“你提的议,为什么要我请?” “拜托,我们来跟你探班,不能一口饭都不给吧?” “探班难道不该是你带饭给我?” 裴驭嘻嘻笑道,“好好好,那我跟弟妹去汇鼎楼给你买饭,行了吧?” 裴驭给白晚舟打了个眼色,甫一转身,南宫丞却压住他肩膀,“走,去汇鼎楼。” “你请?”裴驭狡黠道。 “再啰嗦就你一个人别去。” 裴驭哈哈大笑,“淮王爷今儿请客,大家都去,吃饱喝饱玩好哈!别替他省银子。” 丁大夫却道,“药庐里还炖着药,我们就先回去了。” 白晚舟拉住他,“别啊,你们也忙了大半天了,一起去吃个饭呀。” 丁大夫坚持,“不了,老夫又没帮上什么忙,都是王妃您心思缜密。” 白晚舟作不快状,“丁老,您这就见外了啊。” 丁香在旁一直不说话,她分明想去,爹爹又嚷着要回家,左右为难的。 丁大夫给她打眼色,“丁香,回了。” 白晚舟见他坚决,也不好强留,便道,“那丁老您回家,丁香跟我们一起,等会儿我们把她送回去,行吗?” 丁大夫看了丁香一眼,只见她满脸都是期待,只好道,“那就麻烦王妃了。” 汇鼎楼是京城最大的饭庄,当然也是最贵的,来此吃饭的,非富即贵,裴驭一介富贵公子哥儿,家大业大,无妻无小,有的是银钱,是这里的常客,南宫丞倒是很少来这种场合。 是以店小二见到这群人,对着裴驭第一个点头哈腰起来,“好久不见裴公子了!您今儿是来招待朋友?天字第一号雅座还空着,这就给您安排上!” 裴驭狡猾如妖,指着南宫丞道,“今儿程公子请客。我是来蹭饭的。” 小二见多贵客,早就练就火眼金睛,见南宫丞气质沉敛、面容清贵,早就断定他不是凡人,立即卑躬伸手请道,“程公子,里面请!” 谁知南宫丞眼皮一撩,把白晚舟拉到前头,阴阴的道,“你请错人了,我身上一枚铜板都没有,我们家里是她说了算。” 小二都快懵逼了,只得又对着白晚舟请,“原来是夫人请客,那夫人先请。” 白晚舟一头恼火,她哪有银子! 柳桂见他们仨互相整,忍着笑道,“我请吧,你把雅座安排好,再给我们每人打一盆热水净手,不要忘了带上皂角。” 白晚舟看了柳桂一眼,这人情商很高啊,而且还挺细心,怎么会跟三公主夫妻不睦呢? 小二将众人引到雅座,果然用铜盆打了热水送来给每人净手,丁香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场合,看什么都新鲜,兴奋极了,“这酒楼好大呀,吃一顿饭怕是不便宜。” 裴驭笑道,“小丫头瞎操心,又不要你付钱。” 丁香不好意思的咬咬唇,“要不是跟着王爷王妃沾光,我怕是一辈子都进不来的。” 裴驭啧啧嘴,“可怜见儿的,以后挑个有钱的金龟婿,就能时常来吃饭了。” 丁香俏脸通红,啐道,“裴公子干嘛取笑人!” 白晚舟笑着用筷子敲了裴驭一下,安慰丁香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别跟他计较。” 南宫丞静静的看着白晚舟的动作,面色很阴冷。 白晚舟察觉到他的目光,不爽极了,这人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都这么大方给他纳了通房了,他还这么小气! 偏要气气他! “裴驭,我手没劲,你帮我拧个毛巾把子吧。”白晚舟声音本就清脆,再那么一捏嗓子,软萌得要命。 裴驭浑身麻了一下,低声道,“这样真的好吗?你夫君正盯着咱……” “咱们干啥伤天害理的事了?” 裴驭只得铁着头打了个热气腾腾的毛巾把子,正准备递给白晚舟,却被南宫丞一把接过去,“多谢。” 白晚舟怒道,“再给我拧一个。” 裴驭吞口口水,终究是不敢,“那个,我内急!我先去趟供房哈。”说完就尿遁了。 白晚舟双目搓火,狠狠瞪着南宫丞。 柳桂察觉到气氛不妙,连忙拧了个毛巾递给白晚舟,笑道,“弟妹凑合用一下。” 白晚舟气呼呼的接过擦了手,“谢谢。” 柳桂打着圆场道,“小二,把你们的招牌菜都安排上,再上两坛花雕来。” 他赏银给得足,小二很快就把酒菜都上来了,上完菜又过了一会,裴驭才回来,南宫丞的眼神要杀人,他也不敢往白晚舟身边凑,把原本坐了一方的柳桂挤到丁香身旁,自己独霸一方,与白晚舟对坐,和南宫丞相邻。 如此,裴驭、南宫丞、白晚舟各占一方,柳桂却和丁香坐在了一起。 丁香性子单纯,又不似寻常小家碧玉扭捏,倒没觉得什么。 柳桂却是浑身不自在,他自打和三公主成婚后,别说姑娘了,家里养狗都不许是母的,只要跟府里哪个丫鬟说句话被瞧见了,不是撕就是打,不止要把丫鬟脸戳烂,还要把他也抓得体无完肤不能见人。 久而久之,他见到女人都条件反射的避而远之。 白晚舟是南宫丞老婆,算是他弟妹,他倒没那么多心思,觉得是一家人无所谓,丁香就不同了,嫁龄黄花大闺女一枚,这么香喷喷的坐在他身旁,弄得他手脚都不知该往那里放。 白晚舟忙着和南宫丞赌气,哪里注意得到柳桂脸色像便秘;裴驭有酒便是娘,已经喝开了。 柳桂虽然被三公主管怕了,毕竟是簪缨世家的公子哥,风度还是在那里的,见丁香束手束脚的不敢动筷子,便替她盛了一碗开胃汤。 丁香谢过,喝了两口,瞪大眼睛惊呼,“这也太好喝了吧!三鲜汤居然能做得这么好喝,我要学!” 柳桂怔了怔,想起刚成亲那会儿,也曾带三公主出来尝鲜,结果三公主吃什么都批评一顿,外面东西脏,外面食物不新鲜,外面厨子不知道是什么下里巴人,外面环境不好巴拉巴拉,搞了两次柳桂再也不愿带三公主出来开小灶了。 丁香满足的喝完一碗,又盛一碗,见柳桂看自己,腼腆一笑,“我再喝一碗可以吧?这个好好喝,爹爹没来真是太可惜了,我多喝两碗,尝尝味道,回去学着做给他喝。” 柳桂好笑道,“你要是喜欢,回头让小二给你打包两份带回去。” “真的吗?”丁香高兴得像个孩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没人要你客气啊,不是叫你吃好喝好,那个小炒肉片也很好吃,还有他家的花雕也是一绝,不烈,你们姑娘家也能喝一点。” “好啊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酒呢,爹爹说喝酒伤身,从不许我饮酒。” 公主府里的人都是三公主的手眼,跟三公主一个鼻孔窜气的,三公主对柳桂呼来喝去非打即骂的,下人对他自然也不大尊重,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肯听自己说话的人了,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心情也很愉悦,忙着就给丁香斟了一杯花雕,“喏,你尝尝。” 没想到丁香竟然十分有量,连喝几杯面不改色。 裴驭发现酒友,立刻就嚷着要教丁香划拳。 丁香刚学,哪里划得过裴驭这个老狐狸,便拉白晚舟入战局,白晚舟加入之后,依然不是裴驭对手,被罚了好几杯酒。 南宫丞怕她喝多了又要发酒疯,用酒杯敲了敲桌子,对裴驭道,“欺负新手算什么好汉,咱们来。” 裴驭找到真正的对手,哪里还管那几个小虾米,当即就和南宫丞喝上了。 到底都是年轻人,一会儿就热络开来,五个人一会儿就捣鼓掉两坛花雕,又叫两坛来,不一会也见底了。 裴驭还想喝,南宫丞惦记着明日要起早办案,便道,“时候不早,散了吧。” 裴驭玩性重,岂肯不尽兴而归,骑了马往黄粱一梦去醉生梦死了,南宫丞要驮已经醉倒的白晚舟,送丁香的大任只能交给柳桂。 丁香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已经够满足,,“路我都认识,不用送的。” 柳桂笑道,“这里到胡街不近呢,这么晚了,我还是送你一下吧。马车一会就到了。” 丁香第一次喝酒,脚步多少有些虚浮,便上了柳桂的马车。 三公主今晚约了几个闺中手帕交逛胭脂大街,扫了满满一马车货便准备回家了,马车行至一半,车夫突然掀了帘子报告道,“公主,那边有辆车好像是驸马爷的。” 三公主自打上回跟柳桂赌气,两人已经十来天没说过话,今天才回的公主府,想着也该和柳桂和好了,便道,“追上。” 车夫追了一路,三公主伸头一看居然到了胡街,不耐烦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车夫道,“驸马最近不是在胡街办案吗?太辛苦了,大晚上还在公干。” 三公主一听,心里很高兴,柳桂这个人,家世太好了,没多大野心,守着少卿的位子好两年了,一点儿也没进取的意思,这回若是把案子办下来了,她肯定要去找父皇给他升职的。 “跟进去。”她车上还有些蜜糖轩的精致糕点,等会就说是给他送宵夜来的,不感动死他才怪。 马车又颠着跑了一段,终于停在一间僻静的小院门口。 三公主掀了帘子正准备下去,却见前头的马车里,柳桂扶下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 <script>app2(); 第132章 猫挠的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三公主揉了揉眼,问车夫,“那是你驸马爷不是?” 车夫已经预感到一场暴风雨即将降临,瑟瑟发抖道,“是吧……” 三公主体内洪荒之力瞬间爆发,刺啦一下就撕了车帘布,扯嗓子便喊道,“姓柳的!” 柳桂听到这一声,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回头一看,只见三公主跟个夜叉似的冲了过来,腿都软了,一把将丁香推进院子,“快把门关上。” 丁香正想问柳桂要不要进屋坐坐,就见一个彪悍的身影扑到了柳桂身上,对着柳桂的俊脸就是一挠。 丁香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吓得一把将门销上。 想了想,不出去解释一下也太对不起人家好心送自己回家了,突的听到院门被拍得辟乓作响,“贱人!给本公主滚出来!本公主戳烂你的脸,让你再狐媚勾引人!” 丁香顿时打消了念头,还是当个缩头乌龟吧。 敲门声,打斗声,叫骂声,整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才消停下来,丁香在院子里也瑟瑟发抖大半个时辰。 沃德玛雅,柳少卿这过的什么日子…… 回到后院,丁大夫竟还没睡,坐在石桌边喝茶,见到丁香,幽幽问道,“刚才什么声儿?” 丁香惨白着脸道,“酒鬼喝多了在闹事吧。” 丁大夫目光游游,“你也喝酒了?” 丁香喏喏答道,“一点点。” 本以为爹爹要骂,没想到丁大夫只是心事重重的挥了挥手,“睡去。” 丁香连忙钻回自己屋子。 丁大夫望一眼女儿的房门,又望一眼空中明月,长长叹口气,撂下茶杯往屋内去了,一层层脱下外衣,露出已经不再紧绷的苍老身体,他的肩胛骨处,赫然是一只狰狞的狼头刺青…… 白晚舟一喝多就爱闹,一路又是唱又是笑,快下马车时不知怎么又哭了起来,南宫丞被她吵得脑壳都疼,直接给她打横抱到醉泉扔了进去。 花雕酒最是烧心,到了水里的白晚舟全身都舒泰了,漂着漂着竟然睡着了,眼看就往底沉下去。 南宫丞见状,只得也跳了下去,将她外衣剥掉,洗刷一番捞了出来。 两人衣裳都湿了,长淮阁路远,南宫丞就把她抱到别院,扔到床上,背对着她睡下了。 别院没有地龙,只有两个炭火炉,夜半,白晚舟被冻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就往南宫丞身上贴。 贴着贴着,给人家贴出反应来了。 南宫丞转过身,黑暗中嗅着她吐出的芬芳和身上的青草香,小腹有什么东西在蓬勃涌动,哑着嗓音低低道,“妖精,睡着了还要勾引人吗?” 白晚舟妮妮喃喃,不知在嘤咛些什么,赤果的身子却贴得更紧了。 奶油一般的肌肤凉凉的滑滑的,南宫丞终究不是柳下惠,压到某人身上狠狠地开始欺负…… 白晚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没睡在长淮阁,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不由有些惊慌。 掀被一看,才是真的惊吓,她居然浑身光溜溜的一丝不挂,最可怕的是身上满是深深浅浅红色的印迹。 身子稍稍一动,下面某处更是酸爽得厉害。 妈呀!昨夜好像做了椿梦,这不会是被鬼强x了吧? 正欲哭无泪,妍儿抱着一叠干净衣服进来了。 白晚舟连忙缩回被子里,看到熟悉的人稍稍安心了些,问道,“这是哪里?” 妍儿微笑道,“这是别院啊,昨夜王爷带王妃过来的。” 王爷?身上这些又是南宫丞干的好事! 听到别院两个字,白晚舟的心里突然膈应了一下,脸色也冷了下来,“衣服放下吧。” 妍儿看到王妃突然冷却的表情,连忙放下衣服,“奴婢伺候您穿衣。” 白晚舟没有情绪的说道,“你现在除了王爷,不必伺候任何人。还有,以后每个月月银领双份,跟管家说是我说的。” 突然被涨工资,妍儿兴奋不已,但是一般主子给下人涨工资,都是因为欣赏下人,哪有像王妃这么黑着脸的? 妍儿忐忑不安。 白晚舟拧着眉心努努嘴,“你出去吧。” 妍儿也不敢多问,迈着小碎步倒退出去了。 白晚舟穿上衣服,立刻就跳下床。 这床之前也不知被南宫丞怎么用过,居然把她带到这里来干那事,龌龊! 还趁着她醉酒,趁人之危! 白晚舟越想越气,怒冲冲往膳堂跑去。 南宫丞昨夜运动量过大,一早就饿醒了,这会儿正喝粥呢。 见她跟个夜叉似的杵在面前,淡淡道,“坐,吃早饭。” 白晚舟咬着唇质问道,“干嘛带我去别院!” “你醉了,给你泡汤醒酒。” “谁要你多管闲事!” “不管你的闲事,昨夜某人就要睡在大街上了。” 好,喝醉酒是自己的锅,带她回来也算是善举,“泡汤就泡汤,你脱我衣服作甚?” “衣服都湿了,总不能湿着上床吧?”南宫丞反问。 好像也有点道理,“脱了就脱了,你干嘛……” 话还没说完,白秦苍和红岄突然来了,原来楠儿着了凉,身子不爽卧床休息在,轻舟阁的小厨房没了厨子,他们只能也到膳堂来吃,吃完还得带些回去给楠儿。 当着大哥和红岄的面,白晚舟哪里好意思问南宫丞怎么能趁人之危,最可恨的是在宠幸过妍儿的床上跟她做那种事,太膈应人了! “小舟,你脸怎么这么红?”白秦苍问道。 “我……热。” “三九的天,怎么会热,你穿的也不多啊。” “我……刚刚跑过来的。” “长淮阁不就在边上,跑成这样?” “别院过来的。” 白秦苍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偶尔换个环境也好。” 白晚舟捂脸,大哥这尼玛是想到哪里去了。 吃完早饭,南宫丞就出去办案子了,白晚舟则是到轻舟阁给楠儿开了些感冒灵。 处置完楠儿,左右闲着也是无事,想到昨日的案子的确是扑朔迷离,不由生了两分斗志,换上一身男装,让车把式给她也送去胡街义庄。 南宫丞果然已经到了,见到她来,他有些吃惊,“你怎么又来了?” “哪条律法规定我不能来了?” “那你打扮成这样是为哪般?” 白晚舟穿了一身青衫素袍,头发高高挽在脑后,用白玉冠束起,楚楚一把细腰用同色青带系住,略有妖意,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 白晚舟扬了扬袖角,“女装拖裙曳角的不方便。” 南宫丞无语。 说话间,柳桂也来了,只是一直低着头,躲躲闪闪的。 白晚舟凑过去一看,惊呼道,“呀,你脸怎么了?” 柳桂面色尴尬,“摔,摔了一跤。” “这不是摔伤啊,倒像是被人抓的。” 柳桂舔舔唇,“家里养了只猫,挠的。” “那你刚刚干嘛撒谎。” “不是怕你笑话么。”柳桂无奈道。 “猫抓的也不比摔的丢人啊。”白晚舟不知死活的追根刨底。 南宫丞狠狠给了她一个眼色她才闭了嘴,又到南宫丞身边继续问,“柳驸马脸怎么了?” “三姐挠的。”南宫丞不动声色道。 “额……”白晚舟受到惊吓。 大理寺的衙役仿佛都已经习惯了,大大方方前来报告,“京城所有的刺青店都查问过了,没有人刺过相同的图腾。” <script>app2(); 第133章 蓝肚兜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离除夕只有三天时间了,柳桂是此案直接负责人,他比南宫丞还急,听了衙役这话,丧得一比吊糟,“这可怎么查?” 南宫丞还是泰山崩于顶不改色,“抽丝剥茧,一步一步来,先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 胡街由一条横主道和数条纵小道盘错组成,商户在主道的商铺里做生意,在纵道又修了住宅居家,因此主道热闹,纵道大多僻静。 发现尸体的宅子便在西边一条不起眼的纵道里,这宅子修得很不错,红墙绿瓦,小巧精致,一看便知主人修建时费了不少心思。 只是如今门户积灰,门口又飘落着残叶枯枝,似乎很久没人打理了。 南宫丞推开大门,院子也十分别致,沿着院墙砌了一圈花坛,种了不少花卉,可惜基本都冻死了,只有一两棵梅花凌寒傲立。 衙役推开里间门道,“这家的邻居在外头总闻见这屋里飘出恶臭,敲门又没人开,便到衙门报了案,我们来之后,在屋里发现了那六具尸体。” 白晚舟问道,“那具新鲜的呢?” “那一具是巡逻岗前些日子在离这不远的巷子里发现的,凶手太狡猾,真的是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没留下。”衙役一边说,一边推开房门。 里面立即飘出一阵恶臭,众人连忙捂住口鼻。 “就是这间屋,尸体停留太久,流下尸水,所以很臭。”衙役解释道。 白晚舟从袖中摸出一包口罩,给每人发了一个,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戴上。 南宫丞先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卧房,有梳妆台,应该是女主人的闺房。 八步镂花大床,软烟罗的纱帐,床头摆着一排精致的青花瓷器,梳妆台上也的胭脂水粉也都是上好的,只是都蒙尘了。 “这家人是做什么的?主人呢?”白晚舟问道,“看起来还挺有钱的。” 柳桂道,“据邻居说也是在胡街做买卖的,男主人两个月前就去边疆易货了,女主人在家守了些日子,天花结束后,便也雇了车往边疆去投奔丈夫了。” 白晚舟感慨道,“这两口子心真大,也不留个人看家,这趟回来怕是屋子都不敢要了。” 柳桂笑了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留在家说不定要被凶手灭口呢。” “额,有道理。” 白晚舟和柳桂闲聊间,南宫丞已经打开一旁的衣柜,柜子里整整齐齐放了不少衣服,随手翻了翻,便又折回来。 白晚舟问道,“凶手肯定是蹲过点,知道这家人不在家,才会把尸体藏在这里的,你翻主人家的衣柜有什么用?” 南宫丞眸光深邃,只道,“出去吧,我要找旁边的邻居问点事情。” 白晚舟也不想再在这臭烘烘的屋子里多待片刻,众人便退了出来。 南宫丞敲开了对面另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本来看到南宫丞还有些不耐烦,见他身后的柳桂和衙役都穿着差服便老实了,问道,“官爷有何事?” 南宫丞指了指背后的宅院,“你认识这家的主人吗?” 胖女人笑道,“对门对户的,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家男人叫老萧,是个稳重人,三十岁朝上才讨上现在这个女人。两口子出门在外,谁知道出了这个事,将来回来了,怕是要恶心死。” 南宫丞没头没尾的问道,“他家男人长什么样子?” “就是普通长相,国字脸,宽额门,五短身材,微微胖。”胖女人说完,谄媚一笑,“倒是他家女人,长得可漂亮了。” 说着又压低声音道,“那女人真不是个东西,老萧那么疼她,这屋子就是按照她的意思造的,吃穿用度也全都给她最好的,为了挣钱给她挥霍,常年在外漂着,可她趁着老萧一出门就养汉子。” 这八卦有味儿,众人都竖直耳朵,白晚舟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翻了个白眼,“我都亲眼瞧见过好几回,我能不知道?老萧走后,那男人经常大晚上的往她屋里钻,第二天才出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干什么好事。” “奸夫是这街上的吗?” 胖女人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每次都是擦黑来,还披着斗篷,哪里看得清,这种事,我们做邻居的只能装不知道,谁好凑上去看?啧啧啧,外邦女子裤腰带就是松,当初跟老萧回来时就不明不白的,如今又勾搭上旁人。我男人不是没劝过老萧,那种卑贱的女人,带回来做个妾婢就是了,谁还一本正经把她当老婆供着。要我说,老萧家出这等事,就是这女人不吉利招的!” 白晚舟想起什么似的,“你方才说什么,他家女主人是外邦女子?” “嗯。”胖女人露出不屑。 白晚舟心狂跳了两下,“她是不是叫媚娘?” 胖女人愣了愣,“小公子怎么知道的?” 白晚舟又问道,“半夜钻她屋的男人,是不是身量高高大大?” “对对,是个高个条儿。” 白晚舟和南宫丞对视一眼,南宫丞神色如潭,看不出什么,白晚舟却觉得浑身都有些僵硬,又问道,“你刚刚说天花一结束,媚娘就雇车去边疆找她男人了?” “嗯,走的那天我们还打招呼了呢。” 白晚舟猛地想起前几天夜里在胭脂大街遇到的那个戴着面纱的胡装女人,那个女人眉眼分明和媚娘如出一辙!当时白晚舟就想追上去确定,后来人多被冲散了,南宫丞也找回来,就作罢了。 但那个女人淡灰色的瞳色,是让人过目难忘的。 可邻居说媚娘在天花结束便走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胭脂大街呢? 还有胡来,也是在天花一结束就闭了客栈,也对外宣称去了边疆。 是巧合?还是有什么阴谋? “想到什么了?”南宫丞问道。 白晚舟怕自己看花眼,说出来会误导他们办案,便摇摇头,“没什么。” “走吧。”南宫丞道。 白晚舟跟着南宫丞的脚步,走着走着,发现是回义庄的路,问道,“怎么又回这里?” 南宫丞道,“想搞清一件事。” “什么事?” 南宫丞从怀中掏出一块宝蓝色布料扔到白晚舟面前,白晚舟打开一看,竟是一块肚兜,还散发着一股扑鼻的脂粉香,她可以肯定这不是自己的,顿时恶心的扔了回去。 “南宫丞,你这就过分了啊!” 柳桂也瞠目结舌,“王爷确实有点过分!” 幸亏是白晚舟,这要是他家那个夜叉,不得当场撕了他! 几个衙役也瞪大眼睛,淮王爷看着不像登徒之人啊,这路子也太野了。 南宫丞撇撇嘴,“想哪儿去了,我刚刚从老萧家的衣柜里拿的。” 白晚舟吞口口水,还好,不是妍儿的,可是偷拿人家女主人的肚兜,好像也挺变态的,“你拿人家肚兜干什么?” 南宫丞没有解释,“等会你就知道了。” ——————宝宝们来点互动呀,给点评论啊,最近觉得剧情好看吗? <script>app2(); 第134章 拨云见日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七具尸体还是那么整整齐齐的码在那里,南宫丞径直走到新鲜的那具旁边,掀开白布。 尸体这玩意儿,每多过一秒,都会变得更可怖一点,出去溜一圈回来,这具尸体也变得更吓人一点。 南宫丞淡淡道,“国字脸,宽额门,五短身材,微微胖。” 白晚舟打了个激灵,这不是刚才那个胖女人形容的老萧吗? 再看一眼尸体,卧槽,可不就是国字脸,宽额门,五短身材,微微胖吗! 凶手毁得了容,却毁不了身材和脸型。 南宫丞又拿出那块肚兜,轻轻放到尸体的衣服旁边对比,白晚舟弯腰一看,尸体穿的虽是一件暗蓝色绸衣,但衣襟和袖口滚边的布料却和肚兜一模一样! 柳桂也倒抽一口冷气,“这人是老萧!怪不得就死在家门口。” 老萧既然早就回来并且已经魂归故里,那……媚娘还去边疆找个鬼,胭脂大街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媚娘! 白晚舟没有再隐瞒,把那晚所见告诉南宫丞。 南宫丞右手捏拳,大拇指在食指处不断摩挲,他只要一思考就喜欢做这个动作。 良久,才道,“胡来应该也还在京城。” 白晚舟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老萧会是他们杀的吗?” 南宫丞摇摇头,“不知道,捉到人审问过才见分晓。” 说罢,他对衙役道,“回大理寺。” 一众人很快回到大理寺,南宫丞要来纸墨,很快画出胡来和媚娘的小像,递给衙役道,“全城封锁,搜找这两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晚舟伸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居然惟妙惟肖活灵活现,“你还会画画?” 南宫丞懒得睬她,柳桂小声道,“王爷不止战功赫赫,也是众皇子中书读得最好的,可谓诗画双绝。” 白晚舟吐吐舌,“真没看出来。” 南宫丞猜得不错,胡来果然也还在京城,第二天傍晚时分,被大理寺的衙役从一个破烂的小客栈捉了回来。 只见他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不知穿了多久,都起油光了,邋遢的像个流浪汉,但是表现得很镇定,仿佛早就等着这一刻似的。 白晚舟问道,“老萧是你杀的吗?” 胡来招认得很干脆,“是。” 白晚舟不解,“为什么?” 胡来沉默了良久,才道,“不杀他,我没法带媚娘走。” 据胡来的交代,事情是这样的。 天花刚结束时,老萧其实就回来了,很不巧,他回家的时候正好撞见媚娘和胡来私会,捉奸在床头顶绿出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脾气再好的男人遇到这种事也会爆炸,老萧当即就操起菜刀要砍了胡来,胡来比他高比他壮还比他年轻,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三两下就给他反制服了。 胡来其实当时就动了杀心,但媚娘不舍夫妻情分拦下来了,老萧气头上嚷着要报官,让官府治两人的通奸罪,两人到底也不敢真放了他,就把他窝藏在胡来的客栈,正好客栈里当时来了六个旅人,这六个人称来自关外,合伙进京来做生意的。 其中一个好死不死的撞进了关着老萧的那间屋,被胡来当场给干掉了,因怕另外那五人会寻找同伴,胡来一不做二不休又在他们的酒菜里下了蒙汗药,待几人昏迷,手起刀落,一个个给割了脖子,为了掩藏那几人的身份,又把他们容给毁了,媚娘细心,发现他们背后有刺青,让胡来连刺青都给人家割了。 一下子杀了六个人,也不好抛尸,两人只能趁着半夜都拉到老萧家里。 家里有死人,媚娘说什么也不肯再待在家了,胡来就出了个主意,让媚娘假装去边境找丈夫,他呢,随后也关了客栈,说是出去做买卖,胡街的商人,很多常年在外走南闯北的,也没人怀疑过什么。 两人这边策划着私奔,那边又愁着客栈里还有个老萧没解决。 事已至此,两人都明白,老萧的命是留不得了,他亲眼目睹胡来杀了人,这要是放出去,不嚷嚷开才怪。 媚娘妇道人家,终究看不得丈夫血溅当场,就弄了一包毒药把老萧给毒死了。 看着在地上抽搐的老萧,媚娘哭得很伤心,一直说是自己对不起老萧,胡来干脆另找一间客栈给她开了个房间,把她弄出去了,省得在一旁哭得他心焦。 杀完老萧,胡来也像对付那六个人一般,把他的容毁了,本想将他也扔回萧宅,但怕被人察觉他的身份,干脆找了个不相干的巷子直接扔了。 胡来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不肯再说下去。 白晚舟问道,“杀了这么多人,为的就是带媚娘走,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走?” 胡来沉吟良久,才道,“媚娘变心了。老萧死以后,她日日以泪洗面,说发现自己最在乎的还是老萧,她不能跟我走,跟我在一起,会时时刻刻想到是我杀了老萧,她要替老萧守一辈子寡,为自己的行为赎罪。” 白晚舟无语,这女人怎么比楚醉云还白莲,自己耐不住寂寞给男人织了绿帽,最后和奸夫一起毒死丈夫,她还委屈上了? 柳桂冷笑道,“为了这么个娘们儿,害了七条人命!” 胡来垂着头,不说话,像个亡命徒,和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胡会长判若两人。 南宫丞问道,“媚娘人在何处?” 胡来抬眸,露出满眼苦笑,“我反正也是死路一条,何苦再赔上她,所有的罪,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请你们不要找她。” 南宫丞冷冷道,“你和她是共犯,你要偿命,她也逃不掉。“ 胡来从这一刻开始,便不肯说话了。 任凭所有人怎么问,他都像个哑巴,柳桂急了眼,命衙役给他上了大刑,他依然咬紧牙关,不肯透露半个字。 白晚舟不禁对媚娘那个女人越发好奇了,加上在胭脂大街那次偶遇,一共只见过她两次,确实觉得她美艳无方,又妖又野,眼神大胆,举手投足都是难言的风情,那种风情,绝不是一个流落边疆的落魄女子会有的。 美成那个样子,怎么会落魄呢? 这种祸水级别的女子,居然跟着平平无奇的老萧回来安心过了好几年日子,最后还要给老萧守寡一生,想想都不科学! 不管怎么样,这桩案子总算是拨云见日,也赶上了晋文帝下的最后通牒,在除夕之前解决了。 柳桂的意思是此案性质恶劣,媚娘还要挖地三尺的找,胡来就尽快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以平民愤。 南宫丞却道,“先把他关押起来,等找到媚娘再说。” 回去的路上,白晚舟唏嘘不已,“胡来看着不像是个糊涂人啊,怎么会干这么糊涂的事!” 南宫丞沉默不言,不知在想什么。 白晚舟又道,“那个媚娘现在躲在哪里呢?她这辈子也算是值了,一下子要了八个男人的命,已经躺直了七个,还有个胡来也快了。” 南宫丞还是没说话。 白晚舟这就感觉有点尴尬了,好像自己拿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一样,好没面子,当即便也铁着脸闭上嘴巴。 南宫丞这时候却喃喃开口道,“老萧是被毒死的,无可厚非。那六个人,为什么会有个人伤口在左边呢?” 白晚舟本来不想理他,扳回一点薄面,但是他提出的问题很诱人,忍不住道,“那个人可能是最先撞见老萧的人啊,胡来先从左边干掉了他,后面用蒙汗药放倒的那几人是从右边一溜干掉的,这不是挺好理解的吗?” 南宫丞摇摇头,“那为什么这个被最先干掉的人不是其他的五个人,正好是这个左撇子呢?” 白晚舟怔了怔,道,“赶巧了呗。” “好,就当一切都是赶巧,一个为了情妇可以残忍杀害这么多人的人,会因为情妇一句有愧于丈夫就放弃带她走吗?” “也许他爱得深沉。” “在老萧、胡来乃至邻居的眼里,媚娘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妇人,她现在死了丈夫,没了家,再和情夫划清关系,她靠什么生活呢?” 白晚舟都快被南宫丞问懵了,但他的每个问题确实都是直击灵魂,只得弱弱的答道,“胡来应该给她银钱安排后路了吧?老萧这些年奔波肯定也有积蓄,不都在她手里么。” “最后一个问题,那六个旅人,背后的刺青是什么意义?” “这个……跟案子有关系吗?” 南宫丞沉眸,“胡来的话,你就觉得全部都是真的吗?” 白晚舟又愣住了,是啊,她还没见过谁认罪认得这么干脆的,到目前为止,这个案子全都是他在引导。 她突然想起在胭脂大街看到的媚娘,没记错的话,她当时的状态非常放松,甚至可以说是愉悦,和胡来口中那个因为害死丈夫而以泪洗面日夜不安的妇人完全是两码事。 <script>app2(); 第135章 南宫丞是大款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你这么一说,这案子确实疑点重重啊,非要等抓到媚娘才能定案吗?”白晚舟问道。 南宫丞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现在要是有根箭把我射中了,你会怎么办?” “那还用说,我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南宫丞白眼狂翻,“那你说胡来都被抓了,媚娘会怎么样?” “她会更加小心的躲起来。” “所以抓不抓得到她,还是个未知数。” “那现在怎么办呢?” “今天已经是年二十八了,能怎么办,凉拌!既然有人愿意认罪,顶上去先交差咯。”南宫丞挑眉道,“剩下的,只能把媚娘的小像送到各个城门,让守城官死死盯住,一发现就扭送到大理寺。” 白晚舟无语,还以为他要搞什么大动作,没想到结果也是先交差再说。这为官做宰果然要讲究个中庸之道,先明哲保身再说,待大家安心把年过了,或许媚娘松了警惕,主动送上门来也难说。 南宫丞突然问道,“后日就是除夕,要到宫里吃年宴,还要守岁,到时候会很热闹,你不要置办些胭脂头面之类的吗?” 白晚舟这两天跟着南宫丞往大理寺跑,为了方便穿的都是男装,别有一番俊俏,但是入宫不能这么打扮啊! 白晚舟睨了南宫丞一眼,“你买单吗?” 南宫丞黑着脸道,“我不买谁买?说得好像你有银子一样。” 白晚舟本也不爱那些,但有便宜不占天打雷劈,她不需要,她可以买了送人啊。 红岄、楠儿、赖嬷嬷她们,辛苦一年,总要给人家准备点年礼,哦对了,还有妍儿,好歹现在也是南宫丞的女人了,不给人家也捎一份儿,显得她这个大婆很小气的样子。 夫妻俩再次来到胭脂大街,今夜的胭脂大街,比上次经过时还要热闹。 白晚舟本来看到一家名叫漱梧斋的胭脂铺就想进去,南宫丞却叫住她,将她带到另一家叫桃夭阁的铺子,“去这家吧。” “有讲究?” 南宫丞淡淡道,“没有,这家大点,东西齐全。” 白晚舟也没多想,就进了桃夭阁。 桃夭阁果然很大,一共有三层,第一层卖胭脂水粉,第二层经营各色布匹,第三层,售的是珠宝首饰。 古代大户人家的侍女不论年龄都有匀脸的习惯,脂粉是消耗品,白晚舟想给府里的丫鬟婆子们每人买一份脂粉,便到柜前挑选。 售货的店小二见这么个漂亮的小公子抿唇对镜试胭脂,整个人都凌乱了,再看到她身旁另一位玉树临风高挑俊朗的大公子耐心陪着,口水都忍不住连吞好几口。 白晚舟很有心,挑了好几个色号,有适合年轻丫头的,也有适合中老年婆子嬷嬷们的,大手一挥让小二全都包起来。 南宫丞上前付银子的时候,店小二用诡异的眼神狠狠地盯了他好几眼。 白晚舟瞧见他的眼神,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男装呢,听闻古代很多有钱公子哥儿好男风,顿时决定捉弄一下南宫丞,身子一软就倒在他怀里,娇滴滴道,“爷,人家还想要几匹布料,裁两身好看衣裳。” 南宫丞被她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有些懵,但是她这个样子比摆张臭脸可爱多了,“买啊,又没人拦着你。” 白晚舟挽了他手臂就往楼上去。 小二的嘴巴缓缓张开,用手托了好几下才收回去。 白晚舟和方才一样,各色花样加在一起挑了十来匹布,口里喃喃道,“买晚了,早些买还能给她们做新衣服过年,不过年后做春装也好。” 南宫丞看她嘀嘀咕咕的样子,忽然觉得日子好像越来越充实了,淮王府从前于他来说,就是个落脚之处而已,现在,却有了家的感觉。 布匹太多,白晚舟就让小二打包好,回头打发管家来拿。 南宫丞见她忙活一通,都是给府里下人买的,便道,“你自己呢,什么都不买吗?” “我啥也不缺啊。” “你刚刚不是还说要裁衣裳吗?” “逗你的。” 南宫丞这才也反应过来,怪不得几个小二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倒也不生气,“无聊不?” 白晚舟哈哈大笑,“不无聊。” “到楼上看看去,买两件首饰给你,也是过年。” “走啊,不要白不要。” 不得不说南宫丞的推荐很靠谱,这间店里的货品都是上乘,金银玉器做工十分精美,不过一问,价格自是也不菲。 白晚舟不喜欢花哨的造型,挑来挑去挑了一根非常简洁的流云碧玉簪,“小二,这个多少钱?” 小二笑道,“小公子好眼光,这是本店最上乘的和田碧玉簪,只有这么一根,八百两银子。” 白晚舟吓得立刻就把簪子放下,来这里有些日子,她大概知道东秦的物价,三五十两银子就够一个家庭很不错的过上一年,这根碧玉簪居然要八百两银子,抢钱啊! “不要了,放回去吧。” 南宫丞凝眉,“怎么,不喜欢?” 白晚舟压低声音道,“好贵!” 南宫丞呼一口气,对小二道,“包起来。” 白晚舟扯了扯他衣袖,“干嘛啊,这么贵!” “又不是天天买。”南宫丞淡淡道,说着便递上银票。 小二有生意不做是傻瓜,立即麻溜的包好递到白晚舟手上,白晚舟一阵肉痛,这死男人,太不会过日子,看来裴驭说得不错,大理寺的职务丢不得,要不他这么花法儿,几天就把家搬空。 “再挑挑?”南宫丞问道。 白晚舟小手直摆,“算了,我就一个头,戴不了那么多,” 这个小二眼尖,瞧出白晚舟耳垂上有耳眼,立即道,“还有同系列的耳坠和镯子,小公子面色如脂,最适合戴这种碧色的玉器了。” 白晚舟怕花钱,粗着嗓子吼道,“我是男人!戴什么耳坠!” 小二郁闷,不戴耳坠干嘛钻耳洞…… “走走,啥也不需要了,回家吧。”白晚舟拉着南宫丞道。 南宫丞却对小二道,“把耳坠和镯子也包起来吧。” 小二一听就知道遇到大客户了,嘴角都快咧到耳门,“好嘞!” “南宫丞,你是不是很有钱啊!” “倒是不太缺钱。”南宫丞如数家珍,“皇子每年俸银是五千两,禄米一万斛,折成银子也有千两左右,此番打胜仗归来,父皇赏银八千两,大理寺主管每年俸禄也有三千两吧,还有母后皇祖母每年的赏赐,具体家底多少没算过,反正长这么大我也没怎么用过大钱,都攒着呢。” 白晚舟控制不住的舔唇,没想到啊!南宫丞还是个大款。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七表哥~~” 白晚舟回头一看,来人并不是南宫丞的小嫂子楚莲花,却是一个陌生的华服少女,只是这少女眉眼神态,都和楚莲花很有几分相似之处。 <script>app2(); 第136章 姐妹相称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小声问道,“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南宫丞喉结滚动,“这是六嫂的妹妹碧云。”说着又小声加了一句,“庶妹。” 庶妹又不是高阳郡主生的,按说跟南宫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怎么也凑上来喊表哥。 楚碧云落落大方的对着南宫丞福了福身,“真没想到,居然还能再在桃夭阁遇见七表哥,上回咱们一起来这里,该是三年前了吧?那时候七表哥带姐姐来买胭脂,我们几个庶妹不懂事都跟了来,回想起来,恍如隔世了。” 呵,带前女友来过,怪不得刚才非要进这家。 南宫丞神色自若,“从前年少,大家都不懂事。” 楚碧云抿唇一笑,“说的是。七表哥怎么突然有雅兴到这种地方来了?是给七表嫂挑礼物?” 南宫丞指了指身旁的白晚舟,“她也来了。” 楚碧云微微一怔,才发现白晚舟竟穿着一身男装玉立在南宫丞身旁,连忙笑道,“七表嫂好。” 她姐是楚醉云,白晚舟对她是生理性的抗拒,只淡淡点头,“你好。” 楚碧云却很亲热的拉住白晚舟,“七表嫂,你这么穿扮好特别啊!我好喜欢!” 白晚舟郁闷不已,楚家姐妹是不是都这样,见人就喜欢抱着人家胳膊,搞得很熟一样,不露声色的抽出了胳膊,“图方便。” 南宫丞道,“我们已经买好,就先行一步了,请二小姐问郡主和将军好。” 楚碧云也是个聪明的,见两人的样子都不是很愿与她啰嗦,便弯眉一笑,“七表哥慢走,能不能让七表嫂留步片刻,我有几句体己话想和七表嫂单独说一下。” 南宫丞没有答话,而是看着白晚舟,意思是让她自己做定夺。 白晚舟道,“你去门口等我。” 南宫丞走后,白晚舟态度冷漠的问道,“什么事?” 楚碧云轻咬唇瓣,“七表嫂似乎对我很防备。” 白晚舟转身,“你要是说这个,咱们就可以不必往下谈了。” 楚碧云拽住她广袖,“七表嫂,你提防错人了,眼下你该提防的人,是我大姐。” 白晚舟凝眉,“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碧云敛起笑意,“七表嫂不会不懂的。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就是七表嫂的事了。” 白晚舟双眼微眯,“我不懂的不是你说的话,而是你的行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跟你姐确实不是一个路子,防她的话不必你教我。倒是你,你也姓楚,跟她是亲姐妹,你来跟我说这种话,很有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的意味。据我所知,你们不是一个母亲,她是嫡,你是庶,你们的关系并不好,你是想借我的手打击她吗?” 楚碧云神色暮暮,看白晚舟时明显多了几分考量,“要说没有这种想法,我自己都不信。但是也没你说得那么夸张,我提醒你,一方面确实是想你能杀杀她的威风,另一方面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就是单纯的想看她不痛快而已。” 从桃夭阁出来,白晚舟神色挺凝重,南宫丞不知楚碧云跟她嚼了什么舌根,很自觉的提着大包小包,跟在一旁不敢说话。 走了一段儿,终究是憋不住,“你别信楚碧云的瞎话。” 白晚舟侧目,“你知道楚碧云说了什么?” “她还能说什么,无非是从前的事。” “从前有什么事?” 还上头了?管天管地连从前的事都要管? “谁还没点过去。” “南宫丞你不要这么自恋好吗,你的过去我一点儿也没兴趣好吗?” 南宫丞愣了愣,“那你们说了什么?你干嘛一出来就这副谁都欠你八百两的表情?” “说出来你又要不爱听了。”白晚舟冷瞥他一眼,“她提醒我最近要防着你的小嫂子。” 南宫丞果然沉下脸,“你们女人真麻烦。” “还不是为了你们男人。” 南宫丞忍不住笑了,“你是为了我跟人勾心斗角的吗?” “想多了你!”白晚舟傲娇的撇开脖子,“我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好凶! 是夜,某人从别院搬回长淮阁,又想行些不可描述之事,白晚舟嫌弃不已,“你是狗吗,天天吃不够的?” 某人无辜道,“谁天天吃了?” “你在别院那么多天……”白晚舟终究把剩下的话咽回去了,“不行,不要!” “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不能说不要……” 一夜疲累,白晚舟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腰都快断了,这人怎么就那么多使不完的劲儿!难道真的要快马加鞭再给他纳个通房? 想到此处,便把赖嬷嬷唤了进来,“嬷嬷,这里是些胭脂水粉和绫罗绸缎,你帮我分发给府中所有下人,再去账房给每人开一两银子的赏银,就当是年终奖了。” 赖嬷嬷一听,笑得见眉不见眼,“老奴替大家多谢王妃了!” “再去把妍儿给我喊来。” 妍儿很快就来了,白晚舟特意给她留了一整匹布和一盒上好的胭脂,本想再从南宫丞买的那套碧玉首饰里挑个镯子给她,想了想,还是换了一根凤纹金钗,道,“这些给你。” 妍儿受宠若惊,“旁人没这么多呀。” 白晚舟道,“你也不是旁人啊。” 妍儿已经领了双份例银,现在白晚舟又给她这么重的年礼,多少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为何突然提了奴婢的例银,年礼也比旁的丫头重许多?赖嬷嬷都没这么多。” 白晚舟笑了笑,“不是说了,以后不必自称奴婢。” 妍儿吓得跪下,“奴婢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没有啊。你只要照料好王爷起居就行了。” 妍儿唯唯道,“奴婢一直都恪尽己责,认真照料王爷的。” “那不就得了,这是你该得的。” “可彩云、彩月她们各个不比奴婢做得少,我拿这么多,她们肯定要有想法的。” 这是要名分吗? 白晚舟点着脑袋想了想,“我会跟王爷提的,必不会委屈你。” 妍儿慌得一批,“奴婢不委屈啊。” “都说了让你不要奴婢奴婢的了。”白晚舟想了想看过的那些带电视剧,一本正经道,“妹妹,你往后在我面前自称妹妹就好,咱们是姐妹。” 妍儿脸都绿了,“折杀奴婢了!奴婢怎么敢跟王妃姐妹相称!” <script>app2(); 第137章 二哥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妍儿正不知所措之际,南宫丞回来了,“怎么了这是?” 白晚舟暗道不好,人家爱妾可怜楚楚的跪在这里,显得她这个大婆好霸道,当即呵斥道,“你今时不同往日,别动不动就跪我。” 谁料妍儿得了这一声,愈发觉得王妃是对自己有气,这分明是捧杀,把身子伏得更低,瑟瑟发抖道,“王妃,妍儿要是哪里做错了,请您明示。” 白晚舟吐血,弱弱的向南宫丞解释道,“你的女人,你自己解决吧。” 南宫丞面色倒是稀松,妍儿却惊得脸都白了,“奴婢怎么成了王爷的女人了?冤枉啊!” 白晚舟皱眉,“你不是在别院伺候了好几天?” “奴婢就是伺候茶水,什么也没干啊!”妍儿哇的一声哭出来,怪不得王妃最近怪怪的,原来有这么大的误会!“王妃您明鉴啊!奴婢是说过亲事的,只等年满十八王府开恩放出去成家,从没有妄图过王爷青眼的!” 白晚舟闹了个脸红,怪不得那日打发她去醉泉送衣服的时候那么忸怩,这尼玛就尴尬了。 “你怎么不早说。” “奴婢怕说了王妃觉得奴婢的心没好好放在王府里,会赶奴婢出去,奴婢家里还有哥哥,等着奴婢的月例攒起来给他娶媳妇呢。”妍儿呜呜哭了起来。 白晚舟尴尬癌都快犯了,悄悄看一旁的南宫丞,只见他斜斜倚在床沿,一副看好戏的嘚瑟模样。 遣退妍儿后,白晚舟没好气朝南宫丞问道,“你是故意的吧!” “不懂。”南宫丞耸肩。 “你那几天故意住到别院,又故意喊妍儿去伺候,为的就是看我出丑。” “你出丑,我又不多块肉。” “卑鄙!我好心好意给你纳通房,你居然这么阴我。”白晚舟气急败坏。 “我又没说过要通房。”南宫丞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人畜无害。 “我可是征求过你意见的!” “哦,你难得行使主母的权力,总不好拂你的面子。” 白晚舟气得中饭都没吃,晚饭也是去轻舟阁解决的,顺便把给楠儿和红岄的礼物也带了去。 第二天就是除夕,一早赖嬷嬷便拉白晚舟起床梳洗打扮。昨天搞清楚妍儿只是个乌龙,夜里某人自然名正言顺的行使权利,又给她折腾得腿都合不拢。 赖嬷嬷给她上妆,也着实吃了一惊,“王妃,您眼圈怎么这么重,没休息好吗?” 白晚舟心虚的朝眼窝扑上厚厚一层粉,“嗯,有点失眠。” 赖嬷嬷一拍脑袋,“安神香该添了,是老奴疏忽。” 宫里今日热闹非凡,中午各皇子带媳妇到自己母妃殿中吃饺子,晚上所有人则是要聚到乾华殿吃正式的年夜饭。 白晚舟惦记着太后,便跟南宫丞先到如意殿,不成想一向清净的如意殿今儿也门庭若市,皇子们像是约好似的一窝蜂都赶过来了。 除了平时常见的庆王、端王、文王夫妇,未成婚的老八桑王、老九聂王、尚无封号的十皇子都在,连大病初愈的颖王夫妇也来了。 太后多年习惯不变,孙儿们一人一包金稞子,至于孙媳妇,则是在桌上摆一个大玉盘,盘中放着各色玩意儿,玉的,金的,玛瑙,祖母绿,应有尽有,没孩子的挑一件走人,有孩子的可以帮重孙再挑一件。 庆王妃膝下三个孩子,最先上去挑走四个俏样货,笑嘻嘻向太后道谢,“替世子郡主们谢过太奶奶了!” 端王妃文王妃都没孩子,一人只拿了一样,接着轮到白晚舟和楚醉云,两人同时看上一件水润碧透的翡翠,都伸手过去拿。 周嬷嬷笑道,“淮王妃和颖王妃妯娌两个年纪差不多,喜欢的东西也一样。” 楚醉云立即道,“七弟妹既喜欢,就拿着吧。” 白晚舟从不是客气人,捡到手中道,“多谢六嫂割爱。” 楚醉云拣了另一块祖母绿扳指,淡淡笑道,“七弟妹是识货的,那块翡翠是好东西,不过比起你手上的东珠串可就稍逊一筹了。” 呵呵,不说话没人不知道你眼尖!早上穿戴的时候,想着今日要在皇后跟前待很久,就把她小年时赏的东珠戴上了,别人送你礼物你不戴不是挺没礼貌的吗。 谁知道叫太后一口猜中,果然有人要拿这个说事。 白晚舟冷冷一笑,在楚醉云做文章前直接道,“六嫂才有眼光呢,我手上这个呀,是母后赏的东珠,听说是东极地区上供来给母后做朝珠的呢!我呀,跟着沾光捡点边角料,不过即便是边角料,也是极难得的呢!六嫂说是不是啊?” 楚醉云脸色微变,憋了半天,憋出一个牵强的笑容,“确实是极品。” 周嬷嬷戳了戳太后,低声道,“太后,您别笑得这么明显。” 太后幽幽道,“好笑嘛。” 拿完红包,大家又一窝蜂散了,路上,南宫丞将金袋子递给白晚舟。 白晚舟好笑道,“给我做什么?” “你收着呀,男人要钱又没用。” 嘿,觉悟还挺高,白晚舟接过来刚揣进怀里,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人,走路姿势很怪异,一扭一拐的,每一步都很艰难的样子。 正想问是谁,南宫丞居然迎上去搀住那人,对白晚舟道,“这是二哥,贤王。” 白晚舟愣了愣,除了驻守在外的三皇子赵王夫妇,京内所有皇子公主她都见过,这贤王却从没见过,之前太后千秋,宫中各种宫宴,浑无他的踪影,也未听人提及他。 看他模样,像是残疾。 出于礼貌和同情,白晚舟对他福了福身,“二哥好。” 贤王连忙道,“弟妹快别客气。” 南宫丞对他很和善,“她没拜见过二哥,行个礼是该的。” 贤王腼腆的笑了笑,“跟我讲什么规矩。” 不知为何,白晚舟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些许无奈和自嘲,大概是身患残疾,常年被人歧视,遇到对他恭敬的人反而不自在。 南宫丞岔开话头,“二哥去给皇祖母请安吗?” 贤王点头,“是的。” “那我们在这等你,中午一起去母后宫里吃饺子。” 贤王眸色一顿,半晌才道,“不了,我回府去,晚上再来。” 南宫丞很强势的道,“回什么府,快去请安,我们在这等你。” 贤王眼底似蒙了一层雾气,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我会快些。” 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白晚舟悄声问道,“他不去自己母亲那里吗?” 南宫丞叹口气,“二哥没有母亲。” <script>app2(); 第138章 闲话家常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贤王的出身很不好,他生母刘氏乃是廖贵妃身边的一个扫洒小婢,在廖贵妃怀着庆王的时候,被晋文帝酒后宠幸了一次,没想到珠胎暗结,有了身孕。廖贵妃得知后暴怒不已,处处不给刘氏好过,刘氏胆战心惊的过了九个月,本想母凭子贵,脱离廖贵妃的魔爪,谁知孩子生下来便天生残疾,刘氏深感绝望,连一口奶都没给贤王喂就悬梁自尽了。 天生畸形,再加上母亲身份低微,晋文帝也不喜欢他,毕竟他的每次出现,都会提醒晋文帝酒后失德的事。 最后还是皇后怜他悲惨,将他放在身边养了几年,后来有了南宫丞和南宫离兄妹,也照顾不过来了,他又由太后接去了如意殿。 总之贤王的整个童年颠沛流离,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成年立府后,他总算松口气,也知自己是个晦气人,不出大事,一般不会进宫,缩在贤王府安于一隅。 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身体,在朝中又无一官半职,家世稍微好点的世家小姐没有一个看得上他,晋文帝又不肯拉下面子,让皇子去娶平民女,贤王的亲事便一耽误再耽误,以至于如今三十有一,还是孤家寡人。 白晚舟听南宫丞说完,唏嘘不已。 三十一岁放在现代也算大龄了,贤王身为皇子,竟然顶着三十一岁高龄还没老婆,说出去简直是皇家耻辱。 确实是个可怜人。 唏嘘间,贤王已经瘸着脚出来了,只见他拎着金袋子,笑得很开心,只是那开心让旁人看着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两分心酸。 南宫丞笑道,“皇祖母赏了二哥什么好东西,高兴成这样?” 贤王张开手,像个孩子般得意道,“瞧,除了金锞子,皇祖母还给了我一个玉吊坠,我拿了双份,你没有吧。” 南宫丞摇头,“我没有,皇祖母还是疼二哥。” 贤王宝贝的摩挲了摩挲吊坠,却递到白晚舟面前,“七弟妹,你我初见,二哥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就借花献佛把这个送给你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白晚舟一愣,没想到贤王居然把这么宝贝的东西转手就给自己,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接,偷偷望南宫丞一眼,只见他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心里会意,便笑盈盈接了过来。 “怎么会嫌弃,我很喜欢!皇祖母果然是偏心,方才给孙媳们挑的玩意儿可没一件这么好水头的。” 贤王越发高兴,“真的吗?” 白晚舟亮出自己的翡翠,“骗二哥作甚,您瞧瞧,没你这块绿,还夹着絮。” 贤王安慰小孩似的道,“你这个也是不错的,别抱怨啦,二哥不是把这块送你了么。” 他平时只有拾人牙慧的份,哪有给人施恩的机会,白晚舟表现得很喜欢他给的玉坠,这种施与的快乐要比得到强烈得多。 三人一路说笑着往坤华殿走去,为着贤王步伐慢,南宫丞和白晚舟很有默契的都放慢了脚步。 冬若姑姑着一身暗褚色新袄等在坤华殿门口,见到几人到来,笑着就迎上来福身,“给两位爷和王妃拜个早年。” 又道,“二爷也来了,真是稀客!” 贤王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按说该时常来给母后请安的,奈何身子不便。” 冬若姑姑连忙道,“娘娘体谅着二爷呢,二爷不必挂怀,不过今日能来一起吃饺子,娘娘定是高兴坏了的。” 众人进到正殿,只见四公主南宫离已经滚在皇后怀里,看见南宫丞,飞快的跑了过来,“哥,你怎么弄到现在!” 南宫丞笑着摸了摸她头,“我们去皇祖母那里先请了安,遇到二哥,又等了二哥一会。” 南宫离听了,像是没看到白晚舟一样,越过白晚舟到贤王身旁,抱住贤王胳膊,娇娇道,“二哥,你怎么许久不进宫一趟?” 贤王笑着从袋子里摸出两块金锞子,塞进她手里,温柔道,“二哥腿脚不好呀。” 南宫离把金锞子塞了回去,“啊呀,我不要,二哥又没官饷,全靠宫里这点禄银和赏赐,就不要讲这个虚面子了。” 贤王脸色倏地变了变,不过很快就又笑眯眯的了,“过年,二哥给四妹发个压岁金,发不穷二哥的。” 南宫离坚决不肯要,又缩到皇后身旁去了,贤王有些沮丧的垂下了头。 皇后冷脸敲了敲南宫离的脑袋,“谁说二哥没有官饷了?二哥学问大着呢,每年都帮太傅给太学编书,你读的书好些都是你二哥编的。” 皇后这么一说,贤王才把头重新抬了起来,只是浑没有方才来的时候那么兴高采烈了。 皇后知道南宫离伤了他的心,颇感抱歉的道,“羡儿,过来让母后看看,好些日子没见你,怪想的。” 贤王缓缓走到皇后身旁,皇后并不因他年岁已经不小而有所顾忌,像个孩子一般将他搂到怀中,“羡儿这么大了,前几年本宫一直病着,没顾上你,来年本宫一定好好替你挑个好姑娘,让你贤王府有个女主人。” 贤王趴在皇后温暖的带着熟悉沉水香的膝头,鼻头有些酸楚,“母后凤体一向羸弱,不要为儿子操那等心,儿子这个样子,不想糟蹋好人家的姑娘。” 皇后一听,眼眶也忍不住有些红。 南宫离不以为然,“二哥是王爷,就算身子有些残缺,只要父皇指婚,什么好女子娶不到,谁敢抗婚不成?” “阿离!”皇后眼底有些怒意,这孩子,当真是惯坏了,不管当着谁都口不择言。 贤王怕皇后怪责南宫离,连忙笑道,“父皇日理万机,一时忙不到我也是有的。” 南宫离不自知说话伤人,还待再开口,已被南宫丞拉开,“二哥不必妄自菲薄,你满腹经纶,定会有个好妻子。” 贤王憨憨一笑,“七弟别笑话我了,我的学问比不上你,在太学时,你永远都是反应最快的那个。” 南宫丞笑道,“术业有专攻,七弟我不过是占个机灵,这些年舞刀弄棒,早就把当年所学扔到爪哇国,二哥却是沉着于此,厚积薄发,我如今学问定比不过二哥。” 贤王叹气,“二哥何曾不想也锤炼出一个健壮的体魄,带着我东秦精兵杀到边疆,让宵小不敢犯我国土。” “咳,你们都不饿的吗?话留着下午再慢慢唠,先开饭吧,我肚子叫了。”白晚舟突然道。 她这么一声,立即把贤王从那消沉的情绪中拉了出来,笑着道,“老七,你媳妇好率真。” 南宫离却翻了一眼,低声道,“粗俗!” <script>app2(); 第139章 皇家小游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皇后瞪了南宫离一眼,“离儿,你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南宫离撇撇嘴,“没有,母妃听错了。” 宫女很快布好午膳,说吃饺子,自然不会只吃饺子,各色精致冷菜、热菜、汤品摆了一桌子,两个皇子,一个王妃,还有个叽叽喳喳的公主,这一餐吃得很是热闹。 坤华殿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皇后心里高兴,多吃了几个饺子,到下午,胃便开始不舒服,急得南宫离上蹿下跳,“母后,您没事吧?晚上还有宫宴,还要放烟花呢!” 南宫丞道,“若是一直这么不舒服,晚宴就别去了。” 皇后白着脸摆摆手,“那怎么成,一堆事儿等着本宫安排呢。” 白晚舟悄悄拿出两粒雷贝拉挫,“母后,我这里有药,您吃两颗试试,能好的话就去,真不行还是得听王爷的话别去了,您身子弱,父皇和皇祖母都会体恤您的。” 南宫离夺过药丸,“又是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母后您别瞎吃,我去给您叫太医来。” 皇后瞪了她一眼,“别闹!你嫂子的医术有目共睹,本宫的喘疾,你皇祖母的消渴症,还有老八的天花都是她治好的,她的医术比太医院任何一个太医都好。” 南宫丞径直走到南宫离面前,沉声道,“把药给母后。” 他没说重话,语气却是不容置喙,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南宫离从未见过七哥这样,不由得有些害怕,老老实实的张开手心,把药还给皇后。 冬若姑姑伺候皇后服下,扶她到贵妃榻上卧着,又灌了个新汤婆子塞到她怀里焐着。 皇后便闭上眼睛假寐,其余人见她不适,自没谁再玩闹,都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守着,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皇后的脸色渐渐回过来,人也精神许多,睁眼道,“老七,你媳妇这是神药。” 南宫丞一听,笑道,“您好些了?” 皇后颔首,“好多了。” 众人放下心,等到傍晚时分,拥着皇后到乾华殿。 南妃早到,她拿下协理六宫的职权后还是第一次操办年宴,为博个好名声事必躬亲,倒办得有模有样。 只是廖贵妃自打被太后卸了职,心里不平衡,看哪儿都不顺眼,便阴阳怪气的,不住地挑错。 挑的南妃烦了,顶道,“年宴又不是本妃一人包办,本妃不过是依着皇后娘娘的意思打打下手,贵妃若是有好的建议,不如直接去与皇后娘娘说。” 廖贵妃冷笑,“南妃何时开始仰仗皇后鼻息讨生活了?” 这是在讽刺南妃和皇后抱团,南妃气得脸色发白,“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还望贵妃自重!” 廖贵妃眯起眼睛,“有些人呐,不过刚刚捡些别人不稀罕的小权小利便不知天高地厚,真是可怜又可叹。” 这是显摆自己根本不稀罕协理六宫的活儿呢,南妃终究没有廖贵妃见的市面多,又怒又气,正憋着劲儿想怼回去,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宫中姐妹乃至举国子民,哪个不是仰仗皇上鼻息,本是同根,相煎何急。” 两妃回头一看,竟是皇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南妃洋洋得意,“皇后娘娘说的是!” 廖贵妃冷觑皇后身后的贤王一眼,嘴角一歪,露出一抹讽意浓浓的笑,“皇后娘娘就是好心,什么阿猫阿狗下的种都善待。” 贤王呼吸变得急促,脸色白了又红,又耻辱又羞愤,无奈多年屈于廖贵妃的淫威,并不敢反驳半个字。 皇后也很生气,只是她喜怒不形于色,偏又不会斗嘴,只咬着牙关忍耐。 白晚舟就在这时不紧不慢的开口了,“母后,贵妃娘娘在说谁啊?没在您宫中见过猫猫狗狗啊,您有哮病,可不能养宠物!好好养着您的皇子公主就罢了,那可都是天子的龙种,足够您操心辛苦了。” 廖贵妃目光滞了滞,掐着护甲不再说话,贤王再不堪,是晋文帝的儿子,她刚才那番话,本意是贤王生母,却连带着把晋文帝也骂了,要是传到晋文帝耳中,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南妃见廖贵妃吃瘪,瞬间高兴了,“皇后娘娘,这是臣妾列的餐位图,您看看合适不?” 皇后心里也舒坦了,笑道,“拿来本宫看看。” 廖贵妃自觉无趣,领着一众宫女走了。 各宫妃嫔陆陆续续到来,年级长的端庄淑重,年纪轻的艳丽袅娜,再加上诸位皇子妃,一时间乾华殿钗环响动,空气浮香,好一派喜庆景象。 晋文帝亲自到如意殿接了太后过来,众人纷纷跪下行礼拜年,世间的恭祝之词在这一瞬间全都献给了高高在上的君王。 晋文帝举杯说了一番祈望东秦顺遂的话,年夜宴便开始了。 皇家年宴,当然不只是吃喝那么简单,节目一个接一个,开场是一支狮舞,紧接着是正戏斑衣戏彩,完了又是一支管弦乐队演奏凤求凰。 接连三个节目结束,廖贵妃又开始管不住她那张嘴,“不是敲锣就是打鼓,没弄些文静些的戏目吗?太后和皇后身子都不好,这么吵吵嚷嚷,怕是吃不消。” 南妃抿唇笑道,“贵妃姐姐别急啊,下一个就是文静的。” 说着,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个宫人拖出一张桌子来,那桌子上对着一叠宣纸,还有研好的墨汁,让人不明所以。 廖贵妃皱眉,“这是作甚?” 南妃起身对着晋文帝笑道,“皇上,您一共十个儿子,各个都在太学随才高八斗的太傅念书,想必人人都文采斐然,今儿咱们既凑个趣儿,也考考皇子们的学问,好不好?” 晋文帝见她神采飞扬,颇显年轻时的娇憨风采,不由心生宠爱,呵呵笑道,“爱妃预备怎么考?” 南妃娇羞道,“臣妾无才无德,吟诗作赋是玩不来的,臣妾今儿带孩子们学民间玩点通俗易懂的,咱们来对对联。臣妾先出三个对联,对上来的,臣妾备有奖励,对不上来的,罚。” 晋文帝听出了兴味,笑道,“奖励稀松,只是不知这罚是怎么个罚法?” “皇子对不出来,有王妃的就罚他的王妃,没王妃的就罚他自己,罚表演一个特长,必须逗大家一笑才算成功。” 晋文帝哈哈大笑,“缘何皇子对不出要罚王妃。” 南妃调皮一笑,“这叫夫妻有难同当,就像若有人为难皇上,臣妾肯定会第一个挺身而出的。” 晋文帝不免感动,笑道,“你明年还这么搞下去,没娶亲的皇子们该着急了。” 太后和皇后都鼓掌道,“南妃有心,这个节目又有新意又有趣。” 一旁的廖贵妃却是脸都快拉到胸前了,贱婢,除了会搞这些花头也没旁的本事了。 南妃果然一本正经的抖出第一张上联,“每一联只等半柱香,再后来的就不算啦!点香!大家快!” 众人伸脖子一看,只见第一联是,“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 贤王第一个对出,“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 众人都没想到他才思如此灵敏,笑道,“老二,你又没有媳妇,着什么急!” 连晋文帝都多看他两眼,他还是第一次出这种风头,非常不好意思,退到一旁不语。 第二个对出来的是端王,“秋叶落,落秋叶,落时叶归根。” 文王妃戳了戳端王妃,“老四真厉害,帮你避雷了!” 端王妃淡淡一笑,“侥幸而已。” 文王妃急得回身拧文王耳朵,悄声道,“你倒是快!存心看老娘出丑是不是?” 文王连吞口水,“容我慢慢想一想。” “还慢慢,半柱香快没了!” 果然,话音未落,南妃宣布第一联到此结束,贤王和端王两家解除危险,一家还得了一袋如意金锞子。 南妃笑道,“有些人要加油了哦,第二联来了!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这次是九皇子聂王先对出来,“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年年年底接年初。” 文王妃更急了,恨不得对着文王河东狮吼,“老九才屁点大年纪都对出来了,阿追,你倒是争点气啊!” 文王哭丧着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功课不好!你不想表演节目,你自己也对对啊!” 文王妃气得咬牙,“我对得出来还催你!你一功课不好的学渣想找学霸老婆,你做梦吗?” 太后笑指着文王妃道,“偏邱家出这种活宝!” 小两口不顾场合的吵闹,惹得众人都笑弯了腰。 颖王也对出来一个,“岭南天暗,粤北天光,天天天暗捱天光。” 正准备交上去,楚醉云却拉住他,低低道,“星哥,咱们看看第三个联子再说。” 颖王微怔,楚醉云笑道,“第三个肯定是最难的,星哥文采斐然,对这第二联太过浪费。” 颖王眼底流过一道淡光,“若我对不出第三联呢?” 楚醉云咬唇,“真对不出来醉儿就去跳支舞,博诸位长辈一笑好了。” 颖王淡笑,“这是你自己说的,等会对不出来别怪我。” 眼看着第二个半柱香快烧完,白晚舟也急了,拧着南宫丞的腰道,“裴驭不是说你是皇子里书读得最好的吗?你也对啊!” 南宫丞无力道,“在母后那里不都说了,我如今舞刀弄枪做了武夫,念的书早忘光,于这些不通。” 白晚舟瞧出他眼底戏谑,忽的反应过来他是故意不对,想看自己出洋相呢。 咬牙切齿道,“南宫丞,你给我等着!” “香毕,此联结束!” <script>app2(); 第140章 我来!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众人都道南妃不知哪里寻来的联子,各个都这么难,结果看到她拿出的第三联,那才是瞠目结舌的刁钻。 “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晋文帝都挪屁股换了个姿势,“爱妃,你这上联有趣,惹得朕都忍不住想对对。” 南妃俏笑道,“那皇上来呀,您对出来臣妾也有奖。” 晋文帝捋捋胡须,“哦?什么奖,道来听听,朕掂量掂量值不值得留下墨宝。” 南妃伏身咯咯直笑,“奖您到楚南宫连吃一个月白面稀粥。” 晋文帝佯怒,“这还对什么对,不对了。” 皇后淡淡笑道,“南妃还和出进宫时一般调皮。” 廖贵妃却嗤之以鼻,用只有身旁几个嫔妃能听到的声音道,“邪魅轻佻,矫揉造作!” 那几个妃嫔听到,都不敢吱声。 楚醉云听晋文帝都那么说了,连忙悄悄在下面用脚踢颖王,“星哥。” 颖王皱了皱眉,低低道,“这个太难,我得想想。” 楚醉云颇有些失望,倒是没说什么。 晋文帝说是不对,到底来了诗兴,大手一张,南妃不等秦公公动手就亲自递上狼嚎,铺好宣纸,镇好纸镇,又挽起广袖一边研磨一边道,“臣妾有言在先,不管对不对得出来,皇上这张墨宝臣妾要收下的。” 晋文帝横她一眼,“小油嘴儿,怎么就知道朕对不出。朕不止对得出,还会惊掉你的眼珠子。” 南妃媚眼如丝,“您对嘛,臣妾等着!” 一旁的秦公公暗地里舔舔唇,心想这跨年第一张绿头牌,今晚大概是南妃无疑了。 廖贵妃瞅在眼里,原本还能做个不屑的样子,这会儿已经快气疯了,贱婢,整个皇宫就属她最骚! 晋文帝大笔一挥,龙飞凤舞的写下一行,“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上。” 南妃拍着手笑道,“姜还是老的辣!对对子还是皇上最绝!皇子们,你们要努力了!” 颖王跺了跺脚,“我也想到这四个字,被父皇抢先一步。” 楚醉云咬唇,“那你再想想。” 颖王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哪里还想得出来。” 文王妃显然已经放弃,对着文王叹气,“阿追,别为难自己了,前面那两个简单的你都对不出来,这个想都不要想。” 白晚舟也跺了南宫丞一脚,“给我对!” 南宫丞还是那副无辜的样子,“我不会,要对自己对。” 几个年长的皇子都对出来了,唯有庆王还一无所出,奈何庆王妃于文墨也不通,帮不上忙,他急得额头都冒汗了,嘴里只顾低低咒骂,“什么低俗玩意儿都往皇宫搬,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 正在这时,坐在他身旁不远的柳嫔低低道,“江河湖海,十二水点点漫边。” 庆王双目一瞪,朝她斜斜望了一眼,两人无言相视一笑,柳嫔对着他面前的宣纸努了努嘴,“快写呀。” 庆王连忙挥笔斡墨,急急递给南妃。 晋文帝因自己对了一个绝对,对旁人交上的答案分外关注些,看到庆王对的,不由点点头,“也是个好对。老六、老七,你们两个墨水都喝哪儿去了?怎么一个都对不出来?” 颖王红了脸,南宫丞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 白晚舟右脚一跺,靠他是不可能了,想不出丑只能靠自己! “我来!” 晋文帝浓眉一挑,“你也通这个?” 白晚舟满头细汗,“儿媳不通,但总能试试吧?” 晋文帝好笑,“那你就试试,来人,给她上笔墨。” 白晚舟提起狼毫笔,歪歪扭扭的写下来。 晋文帝伸头一看,先是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笑得停不下来。 南宫丞不知她写了什么竟把父皇逗成这样,连忙也看过去,这一看,脸都绿了。 纸上横七竖八几个大字,“你这对的啥玩意儿,快给我收起来!” 太后也好了奇,“别啊,对都对了,拿来给哀家瞧瞧,没想到老七还娶了个女翰林。” 白晚舟不等南宫丞抽她的纸,就宝贝似的把自己的墨宝送到太后面前。 太后一看,也捂着胸口哈哈大笑,皇后忍不住上前念道,“膀胱肿胀,四个月下不来床。” 一语既出,所有人面面相觑一回,全都爆笑起来。 淮王妃这脑回路,不愧是寨里出来的,对个对子都这么骨骼清奇。 ——今日出门办事,回来很晚,只有单更了,宝宝们明天再来吧。 <script>app2(); 第141章 赏罚分明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太后笑得让南妃给她揉肚子,皇后笑出了眼泪,冬若姑姑连忙拿绢子给她擦眼睛,晋文帝也乐得见眉不见眼。 就在大家都笑得欢的时刻,廖贵妃冷冷道,“难登大雅。” 她也只是个牢骚,不曾想被南妃听见,南妃飞了一个眼神过去,“廖姐姐这话未免就太上纲上线了,一家人在一起凑个趣儿,哪来的雅啊俗的。” 太后眯眼道,“贵妃说什么了?” 廖贵妃脸色变得很难看,倒是南妃笑盈盈道,“没什么。廖姐姐出身相府,想必闺中逗趣的节目都是十分高雅的,臣妾毕竟小家子气些,又是头一年承办年宴,考虑不周也是有的,明年再办,一定多多请教廖姐姐。” 廖贵妃压抑着胸口的起伏,“南妹妹不要乱说,廖府除了本妃父亲是一国丞相为君分忧外,大都是普通人,不过和百姓一般。你今日办的是国宴,怎可拿来相较?” 这个帽子一扣上,廖相可不得担上功高盖主的罪名! 还有,贱婢明年居然还想继续协理六宫?做她的春秋大美梦去吧! 南妃吐吐舌,“毕竟姐姐对妹妹我这次协办的年宴颇有微词,知道的说姐姐疼妹妹,教妹妹管事儿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是不服皇后娘娘安排呢!是吧,皇后娘娘?” 这种挑拨离间的事,南妃最是擅长。 皇后大度,并不理会,廖贵妃嚣狂,也不怕得罪皇后,但当着太后和晋文帝的面,她不敢真盖过皇后去,只得起身对皇后虚福福身,“皇后娘娘明鉴,臣妾绝没有这个意思。” 皇后淡泊一笑,“南妃虽是第一次协办宫宴,但跟在太后身边那么多年,想必是不会有大差错的,贵妃多包涵着些罢。本宫瞧着今儿就热闹得很,大伙儿都高兴,也算得雅俗共赏。” 廖贵妃脸色越发白,皇后淡淡几句话,虽没有半分怪责,却拿太后死死压在她头上,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南妃背后是太后,骂她就是骂太后没把她管教好。 果然,晋文帝由方才的大笑转作阴沉,“什么俗啊雅的,吃顿年夜饭这么多规矩!” 廖贵妃吓得就要下跪,“都是臣妾不好,皇上息怒!” 南妃手快搀住她,“哟,姐姐快别这样!皇上哪里就生气了,大过年的,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来来来,咱们对出对子的要领奖了,没对出来的,还要受罚呢,咱们有的乐了!” 白晚舟侧目,之前她一直以为南妃和廖贵妃一般,都是咋咋呼呼的蠢人,但南妃上次在颖王府和此时的表现,让她彻底对南妃改了观。 南妃不止不蠢,情商还超级高。 今晚这一役,她可以说赢得漂亮,又俏皮又识大体,把廖贵妃衬到土里去了。 晋文帝见她圆场,果然没有追究廖贵妃什么,而是道,“你的几个对子这么难,若不拿出些有诚意的奖赏来,朕看你怎么收场。” 南妃囔嘴,“臣妾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这句话再次打脸廖贵妃,廖贵妃往年给各宫和皇子们准备的年礼都抠得不能再抠。 廖贵妃不肯处处被她挤兑,冷冷道,“南妹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姐姐我主理六宫多年是知道的,家业再大,不懂得节流开源也不行的,咱们身为皇家,若是奢华过度,处处攀比,只会连累国库,国库里的银子是储在那里养兵备患的,不能咱们掬来乐呀。” 众人一听,倒觉廖贵妃所言有理,东秦皇室素来反对铺张,以勤俭克己为任,年宴若是花费太多,说不定就会有言官弹劾。 南妃却不紧不慢道,“妹妹虽不成器,这点道理却也是懂的!所以呀,这次年宴的开销,有一半是妹妹的体己贴补。” 廖贵妃顿住,这贱人,为了收服人心,好大的手笔! 南妃略带得意的拍了拍手,立即有太监端上来一个大玉盘,南妃从盘中捡出一个红袋子放在手上掂了掂,笑道,“庆王、贤王、端王、聂王来领赏;没对出的文王、颖王、桑王要受罚;淮王妃虽勉强对出来,到底韵律不齐,无功无过,既不领赏也不受罚;小老十年纪小,对不出罢了,南娘娘照样给你发压岁金。” 太后和晋文帝都微微点头,觉得南妃的处置十分公允。 南妃说着,给对出的每家和十皇子一人一个袋子,打开一看,满满当当一袋荧黄闪光的南海珍珠,这成色,可比金子还要值钱! 白晚舟吞口口水,损失大发了,明明对上了,凭啥不算她过? 众人谢了礼,南妃道,“老五媳妇,老七媳妇,老八,你们仨准备怎么弄?” 文王妃生无可恋,“我跟阿追准备给大家唱一段天仙配,我们得先去妆扮。” 楚醉云柔柔笑道,“那五嫂去,我换身衣服来给皇祖母、父皇母后、诸位娘娘和哥嫂兄妹跳一段惊鸿舞,舞技不精,不要见怪。” 两家都去偏厅换服去了,只剩下桑王一个,大家都看向他,桑王一脸懵逼,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我……我给大家劈个叉吧。” 桑王愣了半天才开口,一开口大家就忍不住笑了,见他半天不动,道,“你倒是劈啊!” 桑王摇摇头,“南母妃罚的是什么?” 南妃道,“表演一个节目,把大家逗笑为算。” 桑王一本正经道,“刚才大家不是已经笑了?” 众人恍恍惚惚,待反应过来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完,桑王道,“我的任务完成了。” 南宫离笑着上前掐他,“八哥,你耍赖!” “我把大家逗笑了啊,怎么叫耍赖?” 楚醉云就在这时回来了,只见她换了一身绯色水袖长裙,额头贴上花黄,赤足点着碎步进来,乍一看真像个舞姬一般。 颖王吹萧给她伴奏,她翩翩起舞,将两根水袖舞得密不透风,舞姿轻盈飘逸,端的是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一舞完毕,虽不似桑王那般把众人逗笑,却惹得所有人纷纷叫好。 “早就听闻楚府名姝,琴棋书画舞样样精通,颖王妃当是占全了,老六真有福气!” 楚醉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娇滴滴的退到颖王身旁,“星哥,醉云没给你丢脸吧?” 颖王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眸色淡淡,“跳得很好,只会给颖王府增面,怎么会丢人。快去把衣服换回来吧。” 楚醉云牵了牵他衣摆,“你陪我。” 颖王龃龉片刻,道,“好。” 两人刚走,文王夫妇进来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文王妃做的是个俊俏小生的妆扮,显然扮的是董永,那文王却穿着长裙,化了一张大花脸,若不是头上绾着灵蛇髻,大家都没认出他扮的居然是七仙女。 “你走快些!”文王妃呵斥道。 文王一脸娇羞,又是捂脸又是捂胸,“你这不是要我老命吗?” “我幼时跟家里的班子学过几句,学的就是生腔,要不轮得到你扮仙女?” “你会生腔,我不会旦调啊!” “捏着嗓子唱就是!” 这哪里还用开腔唱,两人拖拖拉拉扭扭捏捏的还没走到殿中,所有人已经笑弯了腰,南宫离调皮,一个不小心,笑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众人见了,笑得更凶了。 文王见状,说什么都不肯干了,扯下头上花冠,“你自己演,我反正不唱了。” 文王妃捡起花冠,追着文王就要往他头上重新安上,“你不演可怎么行?就赖你对不出对子,你还想躲!” “不干不干就不干!”文王说着就捂脸往殿外跑去。 文王妃又一路追出去,“南宫追,你给我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后捂着肚子,“这一对活宝哟!” 南妃也笑道,“依着老八的说法,他们已经成功了。” 众人说笑间,白晚舟目光一扫,蓦的发现庆王的位子空了。 再往廖贵妃身旁望去,也有个位子空了。 裴狐狸,算得好准啊! <script>app2(); 第142章 私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我肚痛,去趟供房。”白晚舟趁着热闹,起身对身旁的南宫丞道。 南宫丞目光考究,“吃什么了肚子就痛了?” 白晚舟瞪他一眼,“昨夜着了风。” 南宫丞想起昨夜,略略心虚,“你个路痴,要我陪你吗?” “不用不用,这么私密的事,要人陪多尴尬。” 白晚舟说着就捂肚跑了出去,南宫丞有些狐疑,看她狼狈着急的样子又不像是假的,便没理会。 白晚舟刚跑出来片刻,便有一粒小石子砸到身上,四处看了一圈,也没看见个人影。 不知哪里又传来一声奇奇怪怪的鸟叫,往旁边的一株樟树上一看,只见有一抹绿和树叶颜色很不相同,再细看,一张桃花面果然掩映在树冠之中。 “噗辟~~”白晚舟也用嘴巴发出一声怪模怪样的暗号。 那抹绿色便飘飘然落到她面前,得意洋洋道,“我算的没错吧?” 白晚舟想到那两个空了的位子,还是有些不确信,“也许是巧合呢?” “我呸,哪来那么多巧合!”裴驭不屑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擒贼擒王,捉奸捉双啊!” 除夕夜,大多数宫人都集中在乾华殿,其余宫殿只留几个守门的,巡逻的侍卫也不多,再加上裴驭于宫中熟悉,扶花遮柳的居然一个宫人都没碰到。 白晚舟想起什么,问道,“南宫丞问你药箱的事儿没?” “我都躲着不见他,他哪有机会。” “那……今晚的事,不告诉他吗?” “告诉他就黄了。” “为什么?” “你也不想想,一个是他爹,一个是他哥,他夹在中间怎么做人?” 白晚舟一想也是,“不过我还是不太确定,那柳嫔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后宫妃嫔与皇子通奸,妈呀,想想都能窒息。 “咳,寂寞的女人什么事干不出来,管她脑袋难保还是株连九族呢!”裴驭叹气道,“柳嫔原本是廖贵妃身边的女官,因颇有姿色,人又机敏,被廖贵妃挑中来固宠,皇上未见得就对她多青睐,不过是碍着廖贵妃的面儿封了个嫔位给她,封嫔之后,她也一直住在贵妃的来仪宫里,还是跟个宫女似的伺候廖贵妃,你想想,廖贵妃那样的人,皇上去她宫里,她舍得把雨露让给柳嫔吗?倒是因为封嫔,对她更严防死守了,生怕她生出异心。” “所以,庆王经常到来仪宫走动,两人竟对上眼了?” “庆王那个人,虽没什么大功绩,却也没什么大毛病,唯一的毛病就是风流,你别看着庆王妃这些年风光,府里不知道多少女人,过得好不好,大概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他们俩会去哪里幽会?” “自不可能去来仪宫,宫里还有宫人呢。” “那咱们怎么找,皇宫这么大。” 裴驭打了个响指,“皇宫里的狗洞我都爬过,他南宫珏想得到的地方,我还能找不到?” 廖贵妃体丰怕热,因此在来仪宫东南角阴凉处挖了个雪洞,洞里冬日蓄冰,夏日便可进去闲坐避暑。 白晚舟听了下巴都快掉下来,“现在可是三九天啊!洛城又地处东秦北部,很冷的!这个天跑去雪洞幽会,没有碳没有火的,也不怕冻脱皮,脑子被门挤了吗?” “人家热情似火,不怕冷。” 白晚舟不以为然,她还披着貂呢,都冷得两腿打颤,让她去那种地方幽会,就为了打一炮,对方是金城武她都不干。 两人很快到了雪洞门口,还没靠近,里头就氤出一股冷气。 只见洞口石门紧闭,把耳朵贴上去,果然隐约听到里面传出庆王的声音,“飘飘,你可想死我了!” 女人娇滴滴道,“想我身上哪块肉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摸索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娇笑求饶声,“额,唔~你往哪里摸呢?” “摸摸我想的那块肉……” “坏人,人家是你母嫔呢……” “母嫔、母嫔,儿子疼你来了。” 霎时间,女子呻吟声,男子快活声,一声声不绝于耳。 白晚舟第一次听这种现场直播,还是跟个男人一起,不由有些尴尬,背过身去,道,“刺激!真爱!” “确实是真爱!”裴驭说话间,已经伸手将雪洞门从外销上。 白晚舟惊道,“你这是干嘛?要冻死他们?” 裴驭嘻嘻一笑,“庆王那个人,很刁钻的,咱们又没亲眼看他们干嘛,他保不齐打死不承认,让他在里头好好地冻一冻,才能让他老实下来。” “你这理儿倒也没错。只是咱们这么把他们拎出来,那柳嫔的母族会不会被拖累?你刚刚不是说要株连九族?” 裴驭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晚舟,“不会吧,你还同情他们不成?她为了快活,自己都不顾母家,你还替她念着?” 白晚舟一个现代人,思维到底和裴驭不太一样,“她是她,她做错事,若让一族老小来承担,有些残忍了。” “那你大哥呢?为了打击阿丞,庆王可是毫不手软的差点让你大哥丢了命。还有你自己,你若不是这些日子走狗屎运得了太后的眼缘,你以为把长明灯看灭是小事?” 裴驭这么一说,白晚舟顿时不同情里头的两个人了,贱人活该欠收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外头聊天,不一会儿,雪洞门就传出了晃啷啷的声音。 “这就完啦?庆王那方面能力一般啊!”裴驭一脸坏笑。 白晚舟满头黑线,“那么冷的环境,能挺起来就不错了,不要要求那么高。不由又感叹,这柳嫔确实惨,为了这么两下,担上这么大的风险,着实是不值当。” 晃门的声音越发响,庆王急躁的声音传了出来,“怎么回事,门怎么打不开了。” 柳嫔带着哭腔,“小点声,万一叫人听见就完了。” “门好像从外头被人销上了!”发现不对的庆王慌得不行,“要是出不去我们就要冻死在这里面。” 妃嫔和皇子怎可比,柳嫔担心事发全族不保,庆王却更在乎自己的命,就算真的被发现,父皇还能为个不受宠的妃嫔要了儿子的命? 两人晃了半天,又冷又累又怕,终于没力气了,庆王瘫坐在地上暴躁如雷,柳嫔则是哭哭啼啼,怪庆王不该在这种时候还惦记着来幽会。 庆王烦了,怒道,“还不是你发骚勾引我?” 柳嫔原以为庆王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她私通,对她多少有些情意,谁知道一遇事竟说出这种话,一时间愤怒和绝望盈上心头,“好啊,好啊,我这份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庆王冷笑道,“你是父皇的妃嫔,你有真心?你有真心就该一辈子为父皇守住贞洁,而不是来勾引我!你既耐不住寂寞,那就是个贱货骚货。” 柳嫔哪里受得了这种辱骂,又嘤嘤哭了起来。 庆王冷道,“再哭,本王就杀了你!然后喊人来开门,就说你故意勾引本王来的这里。” 柳嫔瞧出他眼底阴狠,只得收了哭声。 门外的裴驭对着白晚舟耳朵道,“听见没,庆王的狠,你是没见识过的,他现在这劲头,咱们还得再晾他一会,否则他都能反咬咱们一口。”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人在里头大约冻得实在受不了了,也顾不上私会之事会不会东窗事发了,都开始锤击起石门。 “救命啊!来人呐!” 裴驭就在这个时候走到门前,轻轻道,“哟,这不是庆王的声音吗?庆王怎么在雪洞里?” <script>app2(); 第143章 大仇得报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庆王兴奋道,“是裴小侯爷?麻烦你帮我开下门!” 裴驭忍笑,一本正经问道,“这个天儿,庆王怎会跑到雪洞来了?门怎么还从外面销上了?” 庆王道,“在宴上多喝了两口酒,出来散酒气,正好内急,供房离得远,就进来方便一下,许是哪个该死的奴才顺手给销上了。” “哦,这样啊。”裴驭对白晚舟挑挑眉,低声道,“煮熟的鸭子。” 庆王等半天也没等到裴驭给他开门,不由恼火,“你怎么还不给本王开门。” 裴驭道,“微臣方才怎么还听见里头有女声啊?” 庆王长出一口气,忍着道,“咳,咱们自幼相熟,本王也不瞒你了,方才看到个俊俏小宫女,一时兴起,你可得帮本王瞒着啊,叫父皇知道了,定要责罚本王的。” 白晚舟在旁听着,也是目瞪口呆,这庆王胡编乱造能屈能伸,也不是简单人啊! 裴驭调皮的眨眨眼,继续逗庆王,“呵!庆王您这胆子不小啊!哪宫的小宫女儿啊?说出来看看微臣认识不,或许可以去找主宫娘娘给您讨了来,您带回王府慢慢宠爱。” “别,别!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府里一只母老虎,叫她知晓了,本王还有好日子过吗?你就帮帮老哥的忙,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帮老哥把门打开就成。” 裴驭啧啧嘴,“老哥你这做法可就不对了,小宫女也是人啊,你把人家清白玷污了却提起裤子不认人,人家这辈子不就毁了吗?将来出宫怎么嫁人?万一这次巫山云雨让人家受孕了呢?那这孩子岂不是很无辜?” 庆王又冻又急,浑身打着哆嗦,还得跟裴驭那厮掰扯,脸都气绿了,无奈有求于人,只得低声下气道,“哪里一次就有孩子了,等她到年纪出宫,本王在外头给她置个小院养起来就罢了,不会委屈她的。你快给我们开门,里头冻死了。” 裴驭笑道,“怎么也没听那小宫女儿出声儿呢?” “她哪里见过这个世面,羞都羞死了,等会儿你开了门就走,别看她,要不万一她回去想不开自尽了这条命可就算在你头上了。” 裴驭呵呵两声,“王爷可真会推脱,这命怎么也该算在您头上啊!” 庆王简直没了耐心,怒道,“裴驭,你到底给不给本王开门!” 裴驭淡淡道,“王爷什么时候说实话,微臣什么时候再开门。或者,微臣请皇上来给王爷开门也成。” 庆王怔了怔,怒道,“你跟我演戏!” 裴驭不卑不亢,“是王爷演戏在先。” 柳嫔也反应过来裴驭早就知道她在里头,忍到现在没说话,再也忍不住了,嘤嘤哭道,“小侯爷,求看在我母族几十口性命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庆王最是个自大的人,任何时候都不肯服人的,见柳嫔隔门对着裴驭又是下跪又是痛哭流涕,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踹了她一脚,“自取其辱做什么!” 柳嫔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小侯爷,贱婢给您磕头,小侯爷,求求您饶了贱婢这一回!” 白晚舟到底动了恻隐之心,低低道,“你预备怎么办?” 裴驭嘘了一声,依旧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两张纸,两支笔,一小瓶研好的墨汁,从门缝递了进去。 庆王怒道,“你这是搞什么鬼!” 裴驭道,“庆王,您说得不错,咱们自幼相识,微臣自不能眼睁睁看您落难,还有柳嫔娘娘,虽然您做错了事,您娘家几十口人到底是无辜的,微臣也不忍见那么多无辜的人被牵连。” 庆王见他松口,声音见喜,“这就对了嘛。” 裴驭又道,“但微臣实在了解庆王为人,亲眼目睹您这么大一个密辛,微臣害怕王爷事后会灭微臣的口。” “不会!本王给你保证,绝不会!” “口说无凭,微臣给王爷和娘娘递了纸笔进去,两位请各自将今日之事写到纸上,再签字画押,微臣拿着这两张字状,才能高枕无忧。” “你趁机敲本王的竹杠!” 裴驭笑道,“怎么会,王爷往后只要不为难微臣,微臣保证会把这件事烂子肚子里的。这两张纸,不过是微臣的保命符而已。” 庆王犹豫不已,这张纸若是写了,那就相当于一辈子都有个致命把柄在裴驭手上,可是不写,听裴驭的意思是不可能放他的。 不等他动手,柳嫔已经开始挥笔,庆王叹口气,只得也提起笔。 两害相权,这个秘密被裴驭捏在手里总比现在立刻捅到父皇那里去强多了。 至于裴驭,往后有的是时间,从他手里套出来,到时候,杀之! 裴驭从缝中接过两人写好画押的字状,对白晚舟心满意足的捂嘴一笑。 白晚舟也不由佩服裴驭的手段,庆王这种贱人,果然就该这么治。 让白晚舟和庆王都不解的是,收到字状后,裴驭竟然还是不开门。 庆王的心理生理都已经到了极限,“裴驭,你为何还不开门!” “这个嘛,微臣还有件事想跟王爷商量下。” “你他妈还说你不是敲竹杠,方才不是说只是拿着字状保命吗?” 裴驭道,“那是您出来之后,微臣绝不会再拿这两张字状说事,现在您不是还没出来么?微臣只是跟您商量一下,也不敢强迫王爷应下什么的。” 字状这么屈辱的东西都写了,庆王也疲了,“你他妈说。” 裴驭正了正色道,“定山侯的接风宴上,女官廖婉儿刻意勾引陷害,害得定山侯名声尽毁,还在诏狱里蹲了两个月,最后皇上为了成全廖家的面子,成全这段孽缘,微臣觉得定山侯实在冤枉,不知王爷您怎么看?” 白晚舟一震,没想到裴驭这个节骨眼会提到白秦苍的事。 庆王冷道,“那是他们两个的事,本王能怎么看?” 裴驭道,“廖婉儿不过是廖家一个庶女,能如此胆大包天,说是没人在后指使,微臣是不信的。所幸皇上也没追究什么,但是你们还要赖人定山侯一桩婚姻,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庆王不耐烦道。 “还请庆王到贵妃面前多言几句,让那廖婉儿主动退婚,强扭的瓜不甜,这种结合,于廖家和白氏都无好处,何必呢。” 庆王抓狂道,“你以为外祖愿意把孙女嫁给白秦苍那个山贼吗!父皇都下旨赐婚了,本王能有什么办法?” 裴驭淡淡道,“庆王和庆王妃都是足智多谋之人,相信贤伉俪肯定能把此事完美解决的。” 庆王狠狠捶了一拳门,“你跟白秦苍什么关系,干嘛这么帮他?” “微臣就是路见不平而已,没什么关系。”裴驭对白晚舟使了个眼色,让她躲到山石后,才道,“微臣话说到,办不办就看王爷您自己了。微臣开门了哦,两位回席可要悠着些,别再叫人发现了,否则可不是人人都像微臣这么心慈手软的。” 说着,拉开了门上铁栓。 庆王先从里面跳了出来,只见他眉毛都结冰了,冻得直跺脚,望着裴驭的眼神是又恨又愤,狠狠地甩了两眼便走了。 柳嫔过了片刻才出来,她也是钗环散乱,衣衫不整,哭得妆都花了,狼狈极了。 头也不敢抬,看都没看裴驭就捂着脸跑了。 裴驭这才对着山石道,“出来吧。” 白晚舟立刻跳了出来,“裴驭,妙啊你!我一定叫我大哥请你吃饭!” “饭免了,酒可以。”裴驭傲娇的将那两张字状塞到白晚舟腰间,“这个,你留着吧,谅他也不敢把我怎样。” 白晚舟哈哈大笑,“你瞧见庆王方才跑路的样子没,落魄啊!” 裴驭也哈哈大笑,“庆王打小就喜欢欺负我,这回不止报了你的仇,也算是报了我多年之仇。” 两人正笑得欢,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什么事这么开心?” <script>app2(); 第144章 弑君令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到背后的人,白晚舟和裴驭都吓得一跳。 谁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是去供房吗?乾华殿就有供房,怎么越过一个坤华殿,再越过一个楚南宫,跑到来仪宫来了?再说这里也不是供房啊。而且,你不是说上供房这种事,不好叫人陪的吗?” 南宫丞目光炯炯,灼得二人都抬不起头。 白晚舟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抬头,见到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就感觉害怕。 悄悄扯了扯裴驭的衣角,希望他赶紧上前挡枪,谁知这个动作落到南宫丞眼里,更加搓火。 “跟我回去!” 裴驭从未见过南宫丞这种模样,咽口口水道,“阿丞你可别误会,我们干正事呢。” 南宫丞淡淡一笑,“哦?什么正事,把我瞒得死死的?” “让你媳妇给你解释,我今天在皇宫呆的太久,侯府没人主持过年呢!我去也!”裴驭脚底抹油。 白晚舟一口老血,裴狐狸,太不够义气了! 裴驭一走,南宫丞的眼刀就全部杀到她身上来了,“交不交代?” “坦白从宽吗?”白晚舟弱弱问道。 “坦白不一定从宽,但抗拒一定从严。” “怎么个从严法?” 南宫丞狠狠看她,“你说呢?” “交代交代!我交代!”白晚舟立刻没骨气的把那两张字状交到南宫丞手上。 南宫丞扫视一眼便收起来,神色波澜不惊。 白晚舟倒被他这反应弄懵了,“你不发表一下感想?” 南宫丞倒是没有再追究欺瞒他的事,淡淡道,“不光彩的家事,有什么好感想的。” “庆王这调戏的可是后宫妃嫔啊,何等大罪!你竟然觉得只是家事?” 南宫丞眸色一聚,将白晚舟死死顶到山石上,“我说家事就是家事,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就当不知道。” 白晚舟再次见识到裴驭的未卜先知,大抵是和南宫丞相识太久,他真的对南宫丞了如指掌。 这件事,太过不光彩,传出去,最丢脸的还是晋文帝,南宫丞是不可能让晋文帝丢这种脸的。 只是……南宫丞的表现未免也太平静,白晚舟不由疑道,“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没想到南宫丞竟然“嗯”了一声,“柳嫔并不是父皇宠嫔,她本就是廖贵妃手里的一颗棋,捅穿了,除了平白惹父皇生气也不会有多大好处。” 白晚舟可不这么想,“干这件事的若是你,庆王恐怕早把你先游街再浸猪笼了。” 南宫丞不以为然,“我干嘛要干这种事,我有这么生冷不忌的吗?” 白晚舟坏坏一笑,“知道你眼光高,不是什么女人都有本小姐这么妖娆动人的。” 南宫丞翻了个白眼,无语。 “你们竟能让大哥写出这么个东西,这恐怕会成为他的一根刺,让他时刻坐立难安。” 白晚舟嘻嘻一笑,“你看,就说我们在干正事了。” 南宫丞的脸色又沉下来,白晚舟连忙转移话题,“那个,你还没告诉过我,裴狐狸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我怎么感觉他比你们这些个皇子还拽?皇宫好像是他家,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太后啊肃亲王这些人,也都很器重他的样子。” 南宫丞挑眉讽道,“你俩都熟到并肩捉奸了,你竟然还不知道人家的底细?” 白晚舟撅起嘴,激将道,“你该不是吃醋了吧?” 南宫丞嗤之以鼻,“我吃醋,你真把自己当仙娥了?我不过是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既然你这么大方,就把你的铁瓷跟我介绍介绍呗,人家在你受伤昏迷的时候可是夜夜探望的。” 南宫丞怔了怔,“有这种事,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我以为他跟你说过。”白晚舟哑然,“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他的呀,说起来,我跟他的革命友谊也是因你而起啊,你不要总是跟防贼一样防着我好不好,我又不是柳嫔,你又不是父皇,光是你一个,我都吃不消,我哪里还会去搞七捻八,找死么不是。” 无形撩拨最要人命,南宫丞被她几句话撩得心旌乱摇,“看来以后要对你更紧迫些才是。” “那会要人命的!”白晚舟立刻抗议。 南宫丞没有继续逗她,而是幽幽道,“裴驭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他祖上积荫。” 原来在百年前,东秦江山并不姓南宫,而是姓裴! 没错,裴驭的祖先,在南宫家族之前,是东秦的皇族,在这片土地上做了长达五百多年的统治者,带着东秦人民从一个小小的部落一步步打下一个家国江山出来。 裴氏代有才人,将东秦治理得极为繁华,直到一百多年前,裴氏最后一个皇帝元鼎帝登基,东秦开始陷入万劫不复。 元鼎帝不爱江山爱美人,同商纣王一般,沉湎酒色、穷兵黩武、重刑厚敛、拒谏饰非,只知搜罗天下美人到宫中寻欢作乐,连年不早朝,将朝政全都交给当时的佞臣们。他登基不过几年,就把国库挥霍一空,为了维持享乐的日子,便开始苛捐杂税,正赶上水患、蝗灾、瘟疫一齐爆发,可谓民不聊生。 终于,当时为一介草民的南宫氏太祖揭竿而起,带领一众民兵先是将当地的贪官割头示众,吸引了大批原本就走投无路又愤慨无比的百姓归顺于他,紧接着又一路往京师杀过来。 因太祖极具人格魅力,又擅长带兵打仗,每走到一个地方,他的队伍就似滚雪球一般,不止将各地的百姓吸纳入兵,甚至连裴氏的部下也有很多弃暗投明,投奔与他。 太祖这一路打到京畿重地——与洛城只有一河之隔的梁州,却陷入困境。 原来这元鼎帝虽如烂泥扶不上墙,却有个极其争气的弟弟,叫裴元霆,这位亲王与元鼎帝作风完全不同,两袖清风,勤政爱民,还骁勇善战,他训练了一支极为神勇的霆家军,有他镇守在梁州,太祖那帮没有经过正式训练的民兵很快就被杀得溃不成军。 谁知道,就在裴元霆即将收复太祖之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那元鼎帝有弟弟撑着江山,作死作得上天,只因宠妃随他一起上朝时说太傅一直在看她,便在朝堂之上狠狠辱骂太傅。 太傅不堪其辱,碰壁而死。 太傅也是裴元霆的启蒙老师,一身傲骨,刚正不阿,是裴元霆极其敬重的人,也是朝堂中鲜有的忠臣,却如此含冤受死,裴元霆也意识到东秦若是再让哥哥这般当政,就要完了。 是夜,他做了一个极其有魄力的决定,亲身独自打开城门,到城外单独会晤太祖,两个有为少年郎一见如故,不过秉烛夜谈一宿,便成了莫逆之交。 两人做了个决定,里应外合,让太祖带着民兵杀到经常,将昏君从皇位上拉下来,以免继续贻害百姓。 这两人联手,京中那点养尊处优的守宫侍卫自然如烂泥般瞬间被击破,裴元霆更是亲手手刃了元鼎帝和那个妖妃的人头。 彼时,东秦一时没了国君,朝中老臣自然追捧裴元霆立即登基为帝,太祖也愿招安,从此为朝廷效力。 裴元霆却又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大惊失色的决定。 他说自己手刃了国君,乃为不忠,国君是他胞兄,乃为不义,因此他没有资格做皇帝。而且,裴氏在京中势力错综,早已烂到根,若他当皇帝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这种情会继续下去,所以,他甘愿侍奉有治国之才的太祖为君。 太祖感动,登基时许诺元霆后代永远享有和皇家子孙同等的尊贵,而且颁下弑君令,所谓弑君令,便是若遇南宫氏后代皇帝为君不仁,元霆子孙可杀之并取而代之! 白晚舟瞠目结舌,“所以,裴驭的身上有这道弑君令,他可以随时杀了你爹取而代之?” “可以这么说。”南宫丞点头。 <script>app2(); 第145章 溺毙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御花园,荷花池边。 一道小小的身影掠过,忽然,他停住脚步,躲到一个山石孔洞里。 因为迎面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人是被男人拖着走过来的。 女人又惊又怒,一路低声啼哭,“你到底想做什么?马上就要放焰火了,咱们再不回去就会露出马脚了!” 男人道,“咱们已经露出马脚,裴驭那人比狐狸还精,他又和老七交好,他会拿着那两张字状整死本王的。” “写都写了,他说了只要你让廖家退掉和白秦苍的婚事,就会不计前嫌!” 男人声音阴沉,“可是被人拎着软骨的感觉,本王很不喜欢。” 女人见他眼底杀光,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啊!” “没错,所以本王要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打算怎么做?” “那两张字状肯定是不能留在裴驭手里的,本王迟早会拿回来。” 女人连连点头,“不错!得拿回来。” 男人又阴恻恻道,“拿回字状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男人狠狠一推,直直掉入身后的荷花池中。 “救……” 呼喊声还没发出,男人已经蹲下按住她脑袋,“拿回字状之前,本王要先解决你这个麻烦。” 女人拼命地用双手在水面拍打,妄图逃出一条生路,可是男人的手就那么死死的按着,她怎么也没能将头再露出来过,不一会儿,扑打的声音越来越小,水花渐渐散去,女人也渐渐沉到水底。 男人起身,拍了拍手,眯眼冷笑,“这池子可真是个好地方。” 男人走后许久,山石洞里的小小身影才瑟瑟缩缩的出来,他跑到池边,看到水里那张狰狞的脸,吓得捂住了嘴…… 焰火晚会在晚膳后,今年有南妃贴补一半花费,与往年格外不同,所有的花色都找能工巧匠定制。 第一炮呲溜到夜空的时候,就把所有人都震惊了。 火星散落在空中,又慢慢聚拢到一起,竟是八个大字,“昌盛东秦,民康物阜!” 晋文帝十分高兴,将南妃侧侧拉到身畔,“爱妃有心。” 南妃玩儿粲笑,“这是臣妾的愿望。” 晋文帝道,“也是朕的愿望。” 廖贵妃正欲挖苦两句,一个宫女匆匆忙忙走到她身旁,悄然说了几句话,她脸色立刻大变。 皇后瞧见,问道,“贵妃有什么事吗?” 廖贵妃唇瓣微抖,半晌没有说话。 晋文帝见状,也问道,“出什么事了?” 廖贵妃扑通一声跪下,“都怪臣妾没有看好宫人!” 皇后微笑,“今儿是除夕,宫人们若是贪玩,你也睁只眼闭只眼得了。” 廖贵妃脸色却是刷白的,“是、是柳嫔……” 晋文帝淡淡挑眉,“柳嫔怎么了?” “柳嫔失足落水,在荷花池,溺毙了。” 一语既出,震惊四座。 皇后急道,“方才晚宴见她还好端端的,怎么会溺毙!” 廖贵妃毫无头绪,“臣妾也不知道啊,臣妾一直都陪在皇上皇后身旁,哪有眼睛去盯着她。” 她倒不是怜惜柳嫔那条贱命,柳嫔是她来仪宫的人,在这种吉庆的日子里溺毙,晦气不得全泼到她头上,是以她极力想撇清关系。 果然,晋文帝眉头紧蹙,一看就是很生怒的模样,良久,才道,“柳嫔病势,着人将尸首抬到太庙,庚子流年不利,妃嫔薨逝不宜大办,着宗人府从简葬了便罢。” 小年夜死了一个族长,除夕夜又死一个妃嫔,不论是什么原因,传出去对国运都是一个冲击,作为皇帝,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众人岂能琢磨不出晋文帝的想法,众口同声道,“没想到柳嫔病的这样严重,早知就去送她一程。” 原本欢庆热闹的焰火会,因柳嫔之死仿佛蒙了一层阴气,晋文帝没了兴致,其余人等自也不敢继续喧闹,又过没一会儿,晋文帝便下命都散了。 一路上,白晚舟心情都很沉重,说柳嫔失足溺毙,她是一万个不信的。 那是因为裴驭之举,让她畏罪自杀? 可她在雪洞中的表现,分明是个贪生之人。 若排除这两个可能,那她就是…… 想到这里,白晚舟愤慨不已,对着车窗狠狠一砸,吓得马差点受惊发狂,多亏阿朗勒住,才没出事。 南宫丞见她如此郁闷,难得安慰道,“柳嫔这么死了,对她母家是好事。” “你信她是失足?” 南宫丞摇摇头,“不信。” “庆王太心狠手辣!” “这也是她咎由自取。” 话是这么说,一个花样女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陨落,还是挺令人难过的,“她除了不耐寂寞,也没犯什么了不得的大错。” 南宫丞正色,“身为皇妃,私通皇子,这还不是大罪吗?” “得不到丈夫专一的宠爱,长期独守空闺做个活寡妇,不过是寻找一点快乐,她有什么错?她最多错在眼睛瘸,找了你大哥那么个东西。” “父皇不宠幸她,就要乱来吗?那后宫里不受宠的妃子岂不是都可以养汉子?” “既然宠不过来,何必要那么多女人?皇帝又没比普通人多长几根家伙。” 南宫丞气瞠,“你……你怎么这么粗俗!” 白晚舟也面红耳赤,一个现代人和一个古代人,尤其是一个要传宗接代的皇子,男女平等这个理是讲不清的! 好在迟早要与他和离,这天大地大,若找不到一个能专一与她白首偕老的男子,不嫁也罢! 是夜,某人欲行不轨时,被她狠狠拒绝。 某人不由分说将她压到身下,“我目前还没十个八个偏妃媵妾,你得行使你的职责。” 她还是不肯,“你反正迟早要找,把精力留一留,将来再用不迟。” “这有什么好留的,每日都生出新的来,不泄掉才伤身。” 说完,将她压到身下,她还待反抗,嘴唇却被什么压住,只能发出咿咿呀呀之语…… 第二天乃是元春日,一早还是要到宫里给帝后和太后请安,忙活到中午才回府,前脚刚到家,后脚文王夫妇便跟来了。 文王府里反正也没有孩子,白晚舟便留他们夫妇在淮王府吃饭。 文王妃笑道,“大过年的,谁为了蹭饭专门跑这一趟,我今儿是来跟你商议初三开斋结善之事的。” “开斋?”白晚舟一脸懵逼。 文王妃戏谑一笑,“去年你家老七不在家,你又是个新媳妇,也就没人盯着你。今年你可就跑不掉了,咱们女人为夫君办好这事儿,可就是为他们脸上贴金。” 原来东秦有个规矩,每年正月初三,各个亲王府要为城中百姓做善事,最初只是开斋赠粥,后来发展得很多元,每个王府各出心裁,把这件善事做成了一桩事业,一来可以博得百姓好评,二来也可让皇帝以及朝臣看到他们的处事能力。 是以每年这个时候,是各家王妃最忙的时候。 <script>app2(); 第146章 有喜!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听了不免头疼,“这事我一点儿经验都没有,五嫂打算怎么弄,给点建议参考参考。” 文王妃最爱热闹,又是个怜贫惜老的性子,往年开斋她都十分卖力,这会却叹口气,“许是年龄上来了,最近精力不济得很,且我们府至今无子无嗣,我就是办得再好,人家还不是笑话我秃尾巴,我懒得搞花样了,到时就在家门口搭个棚子,施粥三天吧。” 说罢,又对白晚舟严厉道,“我是破罐破摔了,你可不能这样!老七是嫡子,立了战功,如今皇后又得势,你不能给他拖后腿!” 文王咳嗽两声,用眼神制止了文王妃。 文王妃自知失言,便止住了话头。 白晚舟却听出她的意思,微微吃惊,文王夫妇这是在给南宫丞站队吗? 南宫丞似乎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笑道,“知道五哥夫妇府里伙食比淮王府好,但来都来了,不能不吃顿饭,白舅爷正好也在,我再去把老裴请来,咱们也热闹热闹。” 文王和裴驭也相熟,听得此言便道,“好,咱们兄弟也热闹热闹。” 裴驭不止人来了,还带了五坛女儿红,一进门就道,“还是阿丞够义气啊!兄弟一个人在家,冷汤寡水,好不可怜!” 文王妃对着他脑门就是一敲,“你就不能讨个媳妇?老侯爷老妇人下世这么多年,眉儿去了也有三载,你还打算这样像个孤鬼飘到何时?” 白晚舟并不知裴府的事,听文王妃的意思,裴驭父母早就不在,所以侯府很冷清。 至于那个眉儿,是何人?他的妻子吗? 文王和南宫丞没想到文王妃如此快嘴快舌,这些年,哪有人敢在裴驭面前提起眉儿! 文王紧张得当即便轻喝文王妃,“阿英!” 文王妃却倚老卖老,“有些事不放下的话,是不可能开始新生活的。” 让文王和南宫丞没想到的是,裴驭不但没有翻脸,反而笑道,“我也想讨个媳妇啊,奈何我这破落户,没有好姑娘看得上咱,文王妃若是有人选,给我介绍介绍?” 文王妃笑靥如花,“这有何难,包在我身上!” 说话间,白秦苍来了,众人见了礼,便围坐到桌旁,白晚舟发现红岄没来,便问赖嬷嬷怎么回事,赖嬷嬷低声道,“红姑娘说有客人,她的身份不宜出现。” 白晚舟注意到白秦苍的眼光也找了一圈,最后颇显失望,便笑道,“五哥五嫂是自家人,裴小侯爷是王爷的好朋友,又没有外人,让她来,今儿春节,怎么能少了她。” 赖嬷嬷便又去请了一趟,红岄挨不过白晚舟盛情,只好来了,挨个行了礼,唯唯站到白晚舟身旁,低低道,“红岄给大家布菜。” 白晚舟不由分说将她拉在自己身旁坐下,“又不是下人,布什么菜,一起吃!” 裴驭命人拆了酒,笑道,“今儿咱们兄弟四个,一人一坛,谁也不许少喝一滴,留一坛给她们娘们儿喝。” “这是上等绍兴女儿红,小侯爷好舍得!” 文王妃也是善饮之人,闻得酒香便动了馋虫,自顾自斟了一碗便欲喝,却被白晚舟拦下。 文王妃满是疑惑,白晚舟低低道,“你备孕呢,不能喝酒。” 文王妃连忙放下酒碗,“你不说我都忘了。”又连忙要去夺文王的酒碗,“你也别喝了!” 白晚舟笑道,“女儿红是黄酒,不性烈,他喝点没事。” 文王妃这才作罢,不经意间打了个哈欠。 白晚舟问道,“你很累吗?” 文王妃点头,“一阵阵的,感觉瞌睡虫上头一样。” 白晚舟猛地想起距离给她打破卵针也有十多日了,若有孕该能测出来了,便又问道,“胃口怎么样呢?” “你还真别说,最近胃口也一般。” 白晚舟一听,连忙接着问,“月事来了没?” “你给我吃了那药好不容易才来,现在不吃了,哪有那么容易来。” 白晚舟有些兴奋,“你随我到我房间一趟。” “做什么?” 白晚舟怕自己猜测有误,惹她白高兴,便道,“没什么,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小礼物,忘记拿出来了。”不由分说便拉了文王妃起身,对席上余人道,“我们去去就来。” 裴驭摆摆头,“女人,真麻烦!” 文王笑道,“嫌女人麻烦,你还怎么讨媳妇?” 裴驭哑然失笑,“看来五爷乐在其中。” 长淮阁内,白晚舟拿出一根测孕棒给文王妃,“有尿吗?跟之前那个试纸一样,把它浸湿。” 文王妃懵道,“不是说有东西给我,就是这个?这我之前不是弄过吗?” 白晚舟也不解释,“你别多问,照做就是了。” 文王妃苦笑,“可我没尿啊!” “挤!一点点就够了!” 文王妃在屏风后挤了半天,才把试纸濡湿,嘀嘀咕咕道,“这不是和之前的小纸一样么,也是两道杠,是不是又要打针了。” 白晚舟激动道,“几道杠?” “两道啊。”文王妃已经走了出来,“你帮我看看。” 白晚舟伸头一看,红彤彤的两道杠还冒着热气,立刻就哈哈大笑起来。 文王妃拍着脑袋,“你快别笑了,我头昏脑涨的,你这么一笑,我感觉躁得慌。” “不是你躁得慌,是你肚子里的那个躁得慌。” 文王妃怔了怔,半晌才抖着唇道,“你说什么?” “五嫂,你有啦!”这种帮助他人实现夙愿的感觉,比治愈病痛还要来得更激烈。 文王妃却突然一笑,拼命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怀孕,大过年的,蒙我这个做什么。” “这张是验孕试纸,准确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你肯定是有了。你如不信,叫个太医来把把脉便知。” 文王妃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真,真的吗?不骗我?” “骗你又没有钱拿。”白晚舟知道不请个太医给她官宣她是不可能真相信自己怀孕的,便喊了阿朗去太医院请人。 太医很快赶到,在文王妃手腕上搭了片绣帕,便开始诊脉,诊了一会,便跪到地上拱起双手,笑道,“恭喜文王妃,贺喜文王妃,是喜脉。” 直到此刻,文王妃眼角两行热泪才滚落下来,她捂起嘴,“我没听错吧!!?” <script>app2(); 第147章 夫妻议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酒席上的文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比文王妃还要懵,“阿英,大过年的,你别吓我。” 文王妃孕激素飙升,立刻就红了眼眶,“谁吓你了!没孩子的时候嚷着要孩子,有孩子了又说吓着你。我看你是不稀罕我的孩子,想找旁的狐狸精生吧!” 文王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是真的,仗着酒劲,雀跃着将文王妃抱起来转了好几圈,“咱们有孩子了!阿英,咱们有孩子了!” 文王妃吓得连忙拍打他,“快放我下来!刚刚才有,你是要把它吓走吗!” 文王一惊,连忙放下她,“是我疏忽,是我疏忽,我太高兴了,阿英!” 文王妃也喜极而泣,“我又何尝不是,这全是七弟妹的功劳,没有她,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怀孕。” 夫妻俩一同走到白晚舟面前,郑重道,“七弟妹,大恩不言谢,以后不论什么事,只要我们夫妇能帮忙,你尽管吩咐就是!” 白晚舟连连摆手,“举手之劳,也是你们俩个都争气,不用这样的。” 文王妃又哭又笑,“听见没,弟妹说是我这块地争气!” 文王不服输道,“那也得我的种子给力。” 裴驭眯眼看着白晚舟,戏道,“没想到你还能治不孕不育。” 南宫丞喝了大半坛酒,有些孟浪上头,斜斜睨裴驭一眼,一脸得意道,“她会的可不止这一点半点。” 白晚舟一阵脸红,对着他耳朵拧了一把,“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休得欺负妹婿!”白秦苍拉开白晚舟,表面凶巴巴的,心里却很为小妹感到开心,“你小时就爱弄那些药啊草的,没想到如今竟然有了大用处。” 南宫丞一直对白晚舟的医术感到怀疑,听得白秦苍都这么说,疑惑减轻了许多,或许,她的医术真的来自滇西蛊医吧。 文王妃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到宫中,帝后都很为他们夫妇高兴,赐了一大堆补品,特许文王府今年不必参加开斋,最好让文王妃头三个月都卧床保胎。 白晚舟告诉文王妃保胎是个伪命题,如果胚胎不好,保胎也没意义,只要是胚胎质量过关,胎儿都是很坚强的,没那么容易就流掉,只给她开了些叶酸和孕酮,让她注意不要劳累就罢。 文王妃岂肯真的在家卧床,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今年我就不专门主持开斋了,我到时候来给你打打下手。” 白晚舟道,“你如今是国宝级人物,我哪敢让你打下手,你来玩玩倒是可以。我打算发挥我的特长,给贫困老百姓免费派药治病。” 文王妃拍掌道,“这个主意好,你这么好的医术,若能造福百姓,那可真的是天降福泽了。” 文王妃怀孕的消息一传出,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最愁的就是庆王府。 皇子中目前只有庆王夫妇有一个世子,庆王是长子,又生了长孙,这对皇家选继承人来说,是极大的优势,若文王也一胞得男,对他来说,这个优势就没了! 庆王在家摔桌子掼板凳,怒道,“老五媳妇不是不能生养吗?怎么让她怀了呢?” 庆王妃安慰道,“是男是女还不知道,王爷不必上火。” 庆王冷冷道,“万一是个男孩呢?” 庆王妃笑道,“怀胎要九月呢,磕磕碰碰,岁久天长,能不能怀到生,也是不好说的呀。” 庆王严重闪出一道精光,笑道,“你有办法让她生不下来?” 庆王妃撇嘴,“王爷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做大嫂的,巴不得抱侄子呢。” 庆王揽住庆王妃略有些肉感的腰,“这个大侄子还是交给你解决。” 庆王妃抿嘴笑道,“什么时候叫你失望过?” 庆王凑到她面前,气息变得急促,“咱们就一个世子,不如再来一个?” 庆王妃欲拒还迎,“讨厌,青天白日的,也不怕叫丫鬟们笑话。” 庆王双手游走到她胸前峭峰,“哪个丫鬟敢嚼舌,本王剁了她的舌头!” 一阵被翻红浪之后,庆王妃双颊酡红的伏在庆王怀中,满足而快活。多久了,庆王都没有这样和她欢好过了。 她知道他在府里和外头都有很多女人,但她能忍,尽管她出身比不上那些世家小姐,可她是庆王府名正言顺的王妃!她有三个孩子傍身,娘家还有源源不断的银两接济她,只要能坚持到庆王登上大宝的那一天,她就是皇后!到时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再嘲讽她的出身?她会让她的娘家成为全东秦最有权势的家族,把曾经瞧不起王家的那些人狠狠踩在脚下! 庆王妃正幽幽展望着未来,庆王熟稔的捻了捻她身上某处敏感点,缠绵道,“婉婉,除了文王妃的肚子,为夫还有件事要求你帮忙。” 庆王妃嘤咛一声,眼角和身下都湿了,心头升起一阵阵柔情,婉婉是她闺名,除了刚嫁入王府时,已经多年未听到夫君如此唤自己了。 “王爷有话尽管吩咐好了,夫妻之间同甘共苦,说什么帮不帮忙的。” “你明日去廖府一趟,找二房的梅姨娘聊聊。” “找梅姨娘作甚?”庆王妃是聪明人,却也猜不透庆王的意思。 庆王舔舔唇,“梅姨娘是婉儿的娘,只有她能让婉儿退婚。” “退婚?”庆王妃躺不住了,从庆王怀里挣脱出来,“退皇上亲口赐的婚?” 庆王点头,眼神闪烁,“我想了许久,白秦苍实在是出身难堪,让外祖和这种人联姻,实在是辱没门楣,这对咱们不利。” 庆王妃不以为然,“一个二房庶女罢了,棋子都算不上,她嫁谁也影响不到咱们呀。” 庆王却很坚决,“你别管,照办就是了,我自有我的道理。若梅姨娘不肯,你就直接把婉儿……” 说到此处,庆王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到庆王妃手里,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庆王妃心惊肉跳,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不是不知道丈夫为人,可是对自己外祖家的表妹下如此狠手,这是为哪般? <script>app2(); 第148章 出主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梅姨娘从没想过庆王妃会大驾光临她的寒舍,她的小杂院还从没接待过这么尊贵的客人,一时间手足无措,又觉得屋子冷,又觉得茶不好,几个丫鬟都忙得团团转。 庆王妃温热的笑道,“姨娘快别忙,我就是来闲坐坐,与姨娘唠唠家常而已。” 梅姨娘虽愚钝,却也不信庆王妃会来她这里闲坐,毕竟庆王妃嫁给庆王这么多年了,每次到廖府来,正眼都没瞧过她这个不知名小妾一眼。 “王妃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奴家定当竭尽全力。” 庆王妃爽朗一笑,往桌上拍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我就喜欢和姨娘这样的爽快人打交道。” 梅姨娘看了银票一眼,吞口口水。 “王、王妃这是做什么?” 庆王妃直截了当道,“婉儿表妹和白秦苍的婚事,实在不妥,那白氏是什么人,山贼啊!婉儿表妹细皮嫩肉知书达理的,什么样的好夫婿嫁不到,嫁给那白氏,一辈子可不就毁了?我呢,就是来劝姨娘多为婉儿表妹筹谋筹谋的。” 梅姨娘顿住,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本是二房的一个大丫鬟,被庶出的二老爷抬举做了通房,又生了一个庶子一个庶女,二老爷生性风流还生育能力极强,老婆小妾生了一堆孩子,她这两个孩子从小就是放养的。 好不容易挨到女儿大了,因着机灵又长得白净,被廖贵妃带到宫里做了个女官,本以为女儿在宫中博个前程,能替儿子也娶一房像样媳妇,谁知道出了那档子事? 她深闺妇人,不似正房太太们时常能出门见世面,日日窝在府中,只听闻那滇西王白秦苍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隐约间还有说他吃过人的,这些日子哪天不是胆战心惊? 这会被庆王妃一吓,更是呜呜咽咽的哭开了,“王妃说到奴家心坎子上了啊!只是这桩婚事,是皇上定的呀,奴家一个妇道人家,又能为女儿做什么?” 庆王妃安慰道,“姨娘别哭,我这不是帮妹妹来了吗?” 庆王妃在梅姨娘耳边细细说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离去。 她一走,梅姨娘便到后院廖婉儿的房里,廖婉儿正抱着绣绷子,细心地给自己绣着嫁衣。 梅姨娘一见那火红的霞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扯过扔到碳炉子里,“绣什么绣,你还真心甘情愿嫁给那个山贼?” 廖婉儿眼看着自己连日心血付之一炬,伤心道,“娘这是做什么?皇上都已经赐婚,我不嫁他还能嫁谁?” 自打从大理寺回来,她已经打心眼认可了这桩婚事,她一个庶女,母亲无宠又没钱,兄弟又不争气,没个一官半职,她以后难道还有娘家可靠不成? 在廖贵妃身旁伺候那几年,她以为自己出头了,结果呢,她不过是廖贵妃眼里的一粒小虾米而已!随时可弃如敝履,必要时刻,甚至可以要了她的命。 她被关在大理寺的那些日子,利用她的人只怕已经把她抛到脑后了吧,若不是她头上顶个廖字,死在大理寺会丢廖家的脸面,她相信,她都不能活着走出大理寺。 白秦苍她是见过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虽说出身不高,到底封侯封王,她相信以她的手腕,一定能把他捏在手里,到时候过的也是当家做主的舒坦日子,不比在娘家强上千百倍? 梅姨娘哪里知道女儿一心想摆脱这个囚笼,怒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谁叫你自己丢人现眼,你不去招惹他,他能轻薄你?祖宗的脸都叫你丢光了,连着我和你弟弟都被你弄得抬不起头做人!” 廖婉儿从没想过亲生母亲也会这样菲薄她,悲从中来,眼泪一颗颗抛下来,“我做错什么了?那事又不是我自愿,是贵妃逼我的。您这么大能耐,怎么不去找贵妃理论?” 梅姨娘狠狠甩了廖婉儿一个大嘴巴子,“小逼养的,偏你还嘴不怂!老娘告诉你,你不可能嫁给白秦苍!你嫁给他,你弟弟的婚事就完了,哪家好姑娘还敢跟他!你给老娘去闹,就说死活不愿嫁给轻薄自己的人!皇上再权大势大,他也不能乱点鸳鸯谱!” 廖婉儿捂着通红的脸颊,“娘,你疯了,你叫我抗旨?” 梅姨娘冷冷道,“你只要不嫁,人家还能摁着你的头上花轿不成?” 廖婉儿哭哭啼啼的往外跑去,“我找祖父说理去!” 梅姨娘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拖了回来,“小蹄子,你敢!” 廖婉儿绝望不已,“娘,你们还把我当个人吗?我嫁给白秦苍,是好是赖,我都认了,碍着你们什么了?” 梅姨娘想到怀里的五千两银票和庆王妃许诺事成后还有一万两,红着眼道,“你休想碍着你弟弟的前程!你敢去找你祖父,我要你的命!你这条命反正是我给的!” 说话间,梅姨娘已经将廖婉儿狠狠地扔到地上,反手从门外上了锁,“你先饿上三天,想想清楚。” <script>app2(); 第149章 胖子,马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转眼到初三,文王妃果然一早便到淮王府找白晚舟。 为了这次义诊,白晚舟试着从药箱要了一个血压仪,没想到成功了。 文王妃看到血压仪,好奇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白晚舟简明扼要,“血压仪,量血压的。” “血鸭又是个什么东东?” 白晚舟麻利的收拾好一大包常用的感冒药、肠胃药、退烧药和消炎药,“你一大文盲,跟你解释也解释不清,别管啦,反正是好东西就对了。” 文王妃想到她对的那个对子,还有她歪歪扭扭的墨宝,不服气道,“别人说我文盲我就认了,你说我可不答应。” “好好好,你是孕妇你最大!”白晚舟笑道。 一提到这事,文王妃脸上就露出了与她气质极其不符的温婉笑容,双手捧到那并没有突出的小腹,“老七媳妇,你知道吗,一直到现在我和阿追都还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我肚子里居然有了一个小生命。天哪,这是我的孩子!” “你也就是头一次怀孕,把你稀罕的。你这不孕的原因找到了,往后想生几个都不是难事,不必这么紧张兮兮。” 文王妃一脸向往,“真的吗?想生几个就生几个?我待字闺中时的梦想就是生一大窝孩子,老来儿孙满堂,没想到竟然就快实现了!” 白晚舟看着她的样子,又满足又开心,自己也觉得心情很好,背起药箱,让楠儿抱着血压仪,“出发!” 南宫丞说既然做义诊,就和其他府邸一样,把摊子设在最繁华的胭脂大街,他因上午要去大理寺处理些事宜,便让阿朗驾马车送白晚舟,临行前不忘嘱咐,“照顾好五嫂。” 文王妃嫣然,“我又不要背又不要抱,有什么好照顾的。” 到了胭脂大街,才发现她们来得算晚。 庆王府早已支了摊子,由庆王妃亲自在派米;颖王府则是和段王府合在一起,登记京内无家可归的孤儿,两府准备共同建设一座慈幼局。 文王妃咂咂嘴,“老四和老六这次是大手笔啊!往年老四也总是爱给孤儿谋福,没想到今年竟舍得去盖慈幼局。” 白晚舟不置评论,忽见一个摊前堆着一堆书,上头还挂着一个横幅,书“少年强则东秦强”七个大字,不由奇道,“这是什么?” 文王妃掩唇一笑,“除了老二还能是谁?他年年让管家准备几千本启蒙书册,配上笔墨纸砚,派给有学童的贫困家庭。” 白晚舟失笑,“像是二哥会做出的事。” “其实他没成家,不参加也没人会说他,往年老六和你家老七也不怎么弄的。” 怪不得没看到桑王、聂王和十皇子,想到十皇子,白晚舟戳了戳文王妃的胳膊,“十皇子是不是不爱说话?” 文王妃顿了顿才道,“没人告诉过你吗?老十不会说话。” “啊?”白晚舟惊了一惊,“天生的吗?” “对,听不见也不会说,养到一岁多才发现的。”文王妃自打怀孕便母爱泛滥,叹口气道,“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生母蔷嫔就是根墙头草,贵妃强的时候往贵妃那边偏,皇后如今复权她又往皇后身旁凑,半点儿不会为膝下两个皇子筹谋些有用的,老八得亏早早立了府,若是一直跟在她身旁,怕也养废了。” 白晚舟不由唏嘘,桑王那么开朗单纯的性格竟然有这么个娘。 文王妃笑道,“咳,咱别唠嗑了,人家都忙得热火朝天了,你这摊子还没支棱起来。” 白晚舟收起八卦心,吩咐阿朗支起一个小桌,摆下两张小椅,和文王妃坐下,开始给百姓义诊。 古代医疗技术和条件都有限,老百姓生病大多是撑着,撑不住了才去医庐开点汤药吃,再没用就只能等死了,常常一个流感就能带走一条命。 白晚舟之前在胡街治天花的名头已经传出去,是以听说她今天要开义诊,一时间也是万人空巷,很快她的摊子前就排起大长队。 洛城的正月还是严寒,很多百姓都是感冒来的,白晚舟一一给了感冒药,有咳嗽咽痛症状的就加点消炎药,重症发烧的还配退烧药,忙得像模像样,文王妃到底闲不住,也在一旁帮忙。 不像庆王妃那边,米派完就完事,白晚舟这边是越来越火爆,忙到快中午,队伍一点点消减的意思都没有,眼看着药都快完了。 白晚舟心想还有这么多病人,看来今晚还要找药箱继续给药,明儿再来一趟才行。 正想着,摊前来了一个又高又壮的胖子,胖子体型太宽,一坐下来,把白晚舟和文王妃两个人的视线都挡住了。 白晚舟前世今生都没见过这么肥的人,吓了一跳,“你哪儿不舒服?” 胖子喘着粗气道,“天天头昏,走两步就喘。” 白晚舟无语,这么肥,不喘才怪,“给你两个血压吧,你可能是血压过高,把袖子卷起,胳膊伸过来。” 胖子笨拙的卷着袖子,白晚舟正准备血压仪呢,忽听一阵骚乱,胖子身后的人群鸟兽般散开。 紧接着便是一阵马蹄得得的声音,胖子慌里慌张的站起来躲到一旁,白晚舟才发现竟是一匹受惊的黑马直冲冲奔了过来,抬起前蹄,踏碎桌子,眼看着就要将白晚舟和文王妃踢飞。 “天哪!”白晚舟惊呼一声,抱着文王妃就往一旁滚去。 <script>app2(); 第150章 不是淮王妃的错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黑马还在狂奔,阿朗一个翻身跃到它背上,死死拽住缰绳,扯了半晌,才把它制服。 白晚舟惊魂未定,低头看怀中的文王妃,只见她也是面色惨白。 旁边的庆王妃、端王妃和楚醉云见此情形,全都跑了过来,“老五媳妇,你没事吧!” 文王妃目色呆顿,半晌才道,“我肚子,好痛……” 白晚舟顾不得满街都是人,背过身去挡住文王妃,掀开她裙子一看,只见身下裙裤渗得都是斑斑血迹。 文王妃看到血,眼泪簌的就掉了下来,“我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白晚舟拿出之前备的黄体酮,手脚不停的给她打了一针,“别胡说。” 庆王妃叽叽咕咕道,“老七媳妇,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明知老五这孩子要得又多难,父皇母后都准许她今年不开斋,你还把她带出来,这下出事了吧!” 白晚舟不理会,让阿朗把马车赶过来,“我们俩把她抬上去平躺着,一定要轻。” 阿朗点头,两人正抱住文王妃,庆王妃又道,“呀,她都流产了,你们这样折腾她,不是败她的身子吗?往后再想怀就更难了!” “闭嘴吧你!”白晚舟忍无可忍,狠狠瞪庆王妃一眼,“谁告诉你她孩子流了?我看你巴不得她流产吧?” 说完就和阿朗把文王妃端进了马车,“阿朗,去文王府,一定要把车赶稳!”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庆王妃满面通红,“老七媳妇说的这是什么话!” 楚醉云没说话,端王妃则是劝道,“她也是心里着急,大嫂不要介意。” 庆王妃咬咬唇,“这事得进宫禀报,再请太医去文王府诊断,孩子还在就得尽力保,孩子不在了也得好好调理文王妃的身子,不能让老七媳妇这么胡闹。” 端王妃想了想,这事她们都是亲眼目睹,确实不好撇清,便道,“我和大嫂一同进宫吧,醉云,你呢,去不去?” 楚醉云摇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府里还有些事。” 文王在外头办事,听说文王妃出事,一路狂奔回来,看到躺在床上面色煞白的文王妃,眼眶立刻就红了,“英子,你怎么样?” 文王妃哭个不住,“阿追,我没保护好咱们的孩子,都是我的错。” 文王将她手握住,“不要这样,真没了就是这孩子和咱们没缘分,咱们再养就是。” 文王妃哭得更凶了,“还能养的出来吗?我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么一个天赐的宝贝,若留不住他,老天爷都不会再给我机会了。” 文王嘴上说不在乎,到底也是心痛难忍,听文王妃这么一说,两人干脆抱头痛哭起来。 白晚舟拉开文王,“五哥,添什么乱!” 说着就给了文王妃一针杜冷丁,文王妃很快睡过去。 白晚舟将文王拉到一旁道,“三天之类不要让她下床,只要撑过这三天,孩子就能保住。” 文王瑟缩的肩膀,“孩子,还能保住?” 他听说文王妃是和白晚舟在一起出的事,说不怪白晚舟是不可能的,但这孩子本身就是白晚舟赐予他们的,他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强作镇定的看着白晚舟忙活。 “总要试一试。”白晚舟前两天还在跟文王妃说保胎伪理论,现在却拼命想替她保住这个孩子,就算她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这个得之不易的孩子若是没了,对她怕是致命的打击。 文王听她这么说,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三天我会守在创天,寸步不离。” 宫里得知文王妃的事,也很震惊,太后和皇后都赐了保胎药,文王母妃庄妃则是亲自赶到,见躺在床上虚弱的儿媳,不由抹泪道,“本妃可怜的儿!” 南宫丞很快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一进屋就对着白晚舟喝道,“不是叫你看好五嫂!” 楠儿和阿朗同时跪下道,“不关王妃的事啊,是一匹野马突然奔了过来,差点就踢到两位王妃,我们王妃为了保护文王妃,还受了伤呢!” 南宫丞不听,“你不带五嫂一起去坐什么义诊,还能有这回事吗!” 见他声色俱厉,庄妃揩干眼泪道,“不是淮王妃的错,老七你不要这样说,她心里也会难过的。” 文王也道,“母妃说得没错,阿英的性子我知道,待不住。这事不赖你媳妇,可以说是阿英自找的。” 南宫丞这才作罢,但脸色却还是难看的,“你不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药吗,有没有能给五嫂用的?” 白晚舟垂着头,“用过了。” 庄妃到底还是更信太医些,“要不,叫两个太医再来看看?”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廖贵妃的声音,“庄妃你真是胡闹,人都来了,怎么也不带上太医?本宫已经替文王妃叫了太医来。葛太医,刘太医,快去给文王妃诊断诊断!” <script>app2(); 第151章 药有没有问题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庄妃本有些犹豫,听廖贵妃说庆王妃的三胎都是这两个太医照料的,便道,“两位太医请。” 两人轮流给庆王妃把了脉,意见统一道,“胎还在,但极其不稳,随时都有滑胎的可能。” 庄妃和文王一下子都慌了,“那怎么办?” 廖贵妃安慰道,“别急,看太医怎么说,老大媳妇头胎的时候不也险得很,都叫他们保下来了。” 太医却拱手道,“微臣不敢欺瞒两位娘娘和王爷,文王妃的情况和庆王妃当时不同,庆王妃是胎儿不壮给与补养就行,可文王妃的胎是外力重击导致险象,微臣……没把握。” 廖贵妃怒道,“废物!文王妃多么难得才有的这个孩子你们知道吗!无论如何也得给本宫保下来,否则本宫不摘了你们脑袋,也摘了你们的乌纱帽!” 两个太医伏地不起,不敢说话。 庄妃拉住廖贵妃的手腕,“多谢贵妃关心,但事已至此,真保不住,也是他们夫妇该有此劫,不能怪太医的。” 廖贵妃冷笑道,“他们这些狗奴才,皮鞭不紧着些就不肯用真本事,不拎拎他们不行。” 庄妃嘴角微微撇起,没有说什么,贵妃再跋扈,也没有她一个普妃说教的份,她又不似南妃有太后做靠山。 她只是极力忍住心酸,和往常一般温和的对太医道,“文王妃这胎来之不易,希望二位尽力。” 两位太医拿出笺子一边开药方一边道,“庄妃娘娘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南宫丞低声对白晚舟道,“你要不要去看看方子?” 白晚舟因为自责情绪很低落,“我不是很懂汉方。” “看看。”南宫丞坚持道。 廖贵妃从不是热心良善之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晚舟领会他的意思,向太医道,“方便把方子给我看看吗?” 太医还没说话,廖贵妃已冷冷道,“每个太医都有自己的拿手方子,除了弟子一般不外传,淮王妃有些强人所难了。” 庄妃与廖贵妃交道多年,知她为人,到底也不太放心她,轻声道,“淮王妃也是大夫,看看无妨吧?” 廖贵妃冷着脸,“庄妃这是不信本宫?” 庄妃连忙道,“不敢。臣妾只是想集各家所长,保住媳妇这一胎。”说着,擦了擦眼角,她说的是真心话。 被她这么一弄,廖贵妃倒不好太盛气凌人了,只得道,“看看就看看吧,想必都是保胎的好药,他们两个很有分寸的。” 白晚舟接过方子看了一眼,确实都是些党参、黄芪、白术、菟丝子、杜仲之类的保胎药,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想着文王妃已经打了黄体酮,再喝些可有可无的中药,应该也无伤大雅,便对南宫丞低声道,“没问题。” 太医开好方子,便命小厮去太医院抓药。 南宫丞低声对阿朗说了什么,阿朗也悄悄出去了。 庄妃拍了拍脑袋,道,“瞧臣妾这脑袋,都急糊涂了,贵妃杂事缠身,能带两位太医来,臣妾感激不尽,若贵妃有事的话,不用在这守着,折煞他们夫妇了。” 廖贵妃笑了笑,道,“妹妹这话就生分了,老五虽不是本宫生的却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他的孩子就是本宫的孙儿,本宫也希望能保住这个孙儿,等文王妃喝了药本宫才放心走。” 庄妃被廖贵妃几句话感动得眼泪盈眶,心想廖贵妃也不是大家传言那般不近人情的。 不一会儿小厮便拎回几大包草药,在太医的指导下开始炖药,一阵阵刺鼻的药味直冲进屋,冲得人头昏脑涨,汤药炖好,倒出浓浓的一碗,丫鬟端进来,文王把文王妃扶起来喂她,无奈药劲没过,她还在昏睡,喂了一点全都漏了。 廖贵妃着急道,“她怎么不醒?” 文王答道,“七弟妹给她用了安神药。” 廖贵妃冷睇白晚舟一眼,“安神药也是能乱用的?” 文王不好意思道,“阿英伤心过度,情绪很不稳定,七弟妹这才给她用药的,这保胎药暂时喂不进去,等她醒了再让她喝吧。廖母妃若是等不及,儿臣派人送您先回宫。” 廖贵妃想了想,只得道,“不必,你照看好你媳妇,本宫自己回去,有什么消息记得进宫告诉本宫一声,省得本宫担心。” 文王连连应道,“多谢廖母妃挂怀。” 廖贵妃带着她的一众随从走了,文王怕出意外,把两位太医安置在文王府随时待命。 文王妃就在这时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满屋子人又哭了,“我还以为只是个噩梦,原来不是梦,是真的。” 文王看到她这样不知所措,好在庄妃稳重,坐到床头安慰道,“你还年轻呢,不要这样没信心。” 文王妃呜呜哭泣,“母妃,我对不起您,我对不起阿追。” 庄妃端起温在一旁的药,“别瞎说,孩子还在肚子里,这么说他要生气。来,把太医开的保胎药喝了。” 文王妃听说喝安胎药,立刻乖乖张开嘴,庄妃亲自挑了一勺往她口中送。 南宫丞却忽然道,“稍等!” 一屋人都愣了愣,文王道,“怎么了七弟?” 就在这时,阿朗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身后站着两个人,白晚舟一看,不是丁香父女吗? 丁大夫看着一屋权贵,正欲行礼,却被南宫丞直接让了进来,“不忙行礼,丁大夫先帮忙看看这碗保胎药有没有问题。” 丁大夫闻了闻,摇摇头道,“药倒是没问题。” 庄妃见南宫丞如此谨慎,不由道,“老七还是不放心贵妃?本妃今日看她倒是很真诚……” 文王救妻心切,也道,“老七,你太过谨慎了。” 正欲继续喂文王妃,丁大夫却道,“如不忌讳,可否让老夫替文王妃请个脉?” 文王妃到底还是更相信给她带来这个孩子的白晚舟的,便向白晚舟问道,“七弟妹以为呢?” 白晚舟道,“丁大夫是我熟识的大夫,医术精湛,医德高尚,多个大夫看看也无妨。” 文王妃便伸出手腕,丁大夫也不搭什么帕子,直接就把三根手指按了上去。 庄妃在旁看着,下意识的皱了眉头,心想老七夫妇真是胡闹。 丁大夫闭着眼睛足足诊了小半柱香的功夫,把一屋子人都急得快要跺脚才缓缓睁开眼睛。 “怎么样?”文王第一个问道。 <script>app2(); 第152章 浮生若梦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丁大夫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胡须,道,“表脉虚浮,险象环生。” 众人捏起一把汗,他却笑了笑,又道,“但里脉沉稳,似已稳住。王妃下身可有淋漓?若有,只要把这淋漓止住就可。” 文王挠挠头,“大夫的意思是?” “胎脉已稳,不必过忧。” 文王妃喜极而泣,庄妃也激动不已,“太好了!” 文王道,“既如此,把这碗药喝了,应该会好得更快。” 丁大夫连连摇头,“不可,不可!这里头党参和黄芩的气味过重,这两味药都是升阳之用,适合阳虚的孕妇用,而王妃此时阴虚,若是喝下去,只会虚不受补,说不定会把胎儿冲下来。” 文王和庄妃同时一怔,床上的文王妃却忍不住了,“贱人!我就知道她见不得我好。” 文王连忙捂住她嘴,“隔墙有耳,两位太医还没走。” 庄妃也气得发抖,“本妃真是太大意了,她这些年为人,本妃早该知道她没安好心。” 南宫丞在旁幽幽道,“胭脂大街随时有侍卫巡街,不可能出现无人管束的野马。那匹马也有蹊跷。” 文王妃红着眼睛道,“太子之位未定,他们岂能看到其他皇嗣出生?” 文王捏紧拳头,“这次把孩子保下来,你哪里都别去了,在家给我安心养胎。贵妃和大哥的手再长,总不至于伸进咱们府里。” 庄妃也面露愤慨,“本妃会从宫里调人出来全程保护你,其他人等,你们一概不要相信。”说罢,看向南宫丞两口子,“这次多亏你们了,听老五媳妇说,这个孩子也是淮王妃悉心替她调理出来的。今后她这胎,还请淮王妃多多操心。” 她现在是不敢再相信太医了,谁知道太医院那些人谁是清白的,谁又是被廖贵妃买通的?还是老七媳妇靠谱点。 白晚舟余惊未消,她于妇科一般,方才也是吓得不行,得了丁大夫的话,才稍稍放心,半晌才道,“保胎的事,我其实不是很擅长,我会继续给五嫂打两天针,再以后,我推荐丁大夫给你们。” 庄妃看了丁大夫一眼,粗衣布衫,风尘仆仆,但眉眼清隽,颇有仙风,像是个有本事的,便点点头,“有劳丁大夫。” 丁大夫虚让,“为王妃保胎,是老夫的荣幸。” 折腾了一通,庄妃忍怒给两位太医封了银子,将他们送走,自己也回宫了,丁大夫父女被文王好说歹说留在府中。 白晚舟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安慰文王妃几句便告辞,“我明日再来给你打针。你不要多想,好好睡一觉,宝宝很坚强,你也要坚强。” 文王妃眼眶忍不住又红了,摸了摸肚子道,“我的孩儿好样的。” 两人从文王府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好一个有惊无险啊。 南宫丞见白晚舟还是闷闷的,突然道,“我刚才是故意的。” 白晚舟茫然的看他一眼,“什么故意的?” 呵,还真在生气。 “故意指责你害了五嫂。毕竟出了这种事,五哥和庄妃心里都不好受,他们又不知道现场情况,难免会迁怒于你,我先说出来,他们就不好再说了。” 嘁,跟她解释那么多做什么,爱生气生去。 白晚舟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如蝴蝶振翅一般,“哦。” 其实她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就算南宫丞不说,她也怪自己不该大意带着文王妃上街。 没想到南宫丞还特地跟她解释一下,平时哪见过他这么好的耐心,估计是哪根神经又坏了。 南宫丞见她还是冷冷的,不由上了头,“真生气啦?” “真生气怎么样,假生气又怎么样?”白晚舟噘噘嘴道。 “咳,算我对不住你行了吧?” “什么叫算你对不住我?” 没完没了了是吧?那他只能使出他的杀手锏了。 “阿朗,掉头,今晚不回王府,去浮生若梦。” 浮生若梦?什么鬼。 南宫丞不失时机的解释道,“是我在西山的一块封地,因地下有温泉,前两年盖了间小别墅,带你去放松放松。” 听到有温泉泡,白晚舟立刻就多云转晴了,“好呀好呀,到这里这么久,我连城门都没出过呢。” 她指的是她重生过来以后,南宫丞却理解成原主从滇西嫁过来以后,想到过去一年她过得委实憋屈,不由些许疚然。 “待到阳春时,抽空带你到处转转。” “真的吗!”前世白晚舟虽然是学霸加工作狂,但她每年有个雷打不动的规矩,给自己放个长假旅游,她可是个旅游小达人。 看她开心的样子,南宫丞不动声色的挑挑眉,唇角却勾起一丝弧度。 城门已经关了,守城官看到南宫丞的腰牌,连忙给马车放行,南宫丞就在这里把阿朗赶了下去,“剩下的路我来赶,你回去吧。” 阿朗惊大嘴巴,“爷,这可是城西门,离淮王府二十多里路呢!没有马,没有车,您让我走回去吗?” “自己想办法。” 谁要管他!不走回去难道还带去别墅当电灯泡不成。 晚风拂过,车帘飘起,守城官瞥见车内一抹翠色,顿时明白了什么,满是同情的看了阿朗一眼。 南宫丞赶车不如阿朗稳,但是比阿朗快很多,白晚舟掀开帘子,只见夜空沉沦,乌云蔽月,朦朦胧胧的风也尤其冷,没一会竟噼噼啪啪的下起了盐豆子。 “南宫丞,下雪了哎!” 这是新年初雪,较之年底的大雪,雪花温柔许多,朵朵飘在空中缱绻片刻才肯落下来,仿佛不舍娇柔贞洁的身段落入尘泥一般。 南宫丞勾勾唇,没见过世面还没见过雪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雪天泡温泉才是真正的享受。”白晚舟嘀咕道。 还挺内行。 “滇西也有温泉?” “额。”鬼知道滇西有没有温泉,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南宫丞比猴还精,说漏嘴万一他去找白秦苍对峙就完蛋了,“我看书上是这么写的。” “就你还看书?”南宫丞听不下去了,“我今天上午去宫里跟父皇请安,你知道父皇说什么吗?” “说什么?” “父皇赏了几个字帖,让我带给你练练。” 白晚舟:…… 南宫丞坐在车把式上,身子微微后仰,白晚舟坐在车里,身子往前倾,一片片雪花染白了两人头发和眉眼,两人浑没知觉,一路闲扯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别墅门口。 只见小小一个别院,只有轻舟阁白晚舟的卧房那么大差,四周种了一圈苍翠的湘妃竹,竹林围成小院,院中几株寒梅映雪,一条碎石小径直通木质的小屋。 屋顶挂了一枚鸡翅木牌匾。 浮生若梦。 来之前,白晚舟还在想这是什么鸟名字,真到了这里,恍然发现这名字实在应景。 浮生偷得半日闲,昨夜闲潭梦落花。 雪美,竹林美,梅花美,连别院名都这么美。 南宫丞推开木门,只见里面陈有蒲团茶具,小几上还有一盘棋,很干净,物件也齐全,约莫是有人定期来打扫。 南宫丞起了炉子,一边烹茶一边喊白晚舟过来取暖。 白晚舟一心惦记着温泉,哪有心情喝茶,“温泉在哪里?” 南宫丞修长的食指朝后指了指,“在后院。” 白晚舟打开后院门,迎面扑来一阵夹着硫磺味的温暖水汽,因水汽温暖,鹅卵石小径上还有青苔,白晚舟正准备出去,南宫丞已经道,“小心苔滑。” “知道知道。” 白晚舟脱了鞋子,赤脚小心翼翼的踏出去,走到池边坐下,将两条腿放进水里。 挖,好爽! 南宫丞泡好茶,端了个茶盘到池边放好,便静静的开始脱衣服。 一件件扔到旁边木架上,外衣,上衣,裤子……亵裤。 “喂喂喂,你干什么?”白晚舟惊慌道。 “下去泡汤啊。”南宫丞耸了耸精壮的麦色双肩,像看个傻逼一样看着她,不脱光下去泡汤难道学她只是泡泡脚吗? “这里有几个汤池?” “一个。” 白晚舟咽口口水,“你不是说让我放松的吗?你怎么自己下去了?” 她原以为可以分开泡,既然只有一个池子,至少也要她先泡完他再泡吧。 “你也下去就是。”南宫丞说完,已经脱下身上最后一片布料,用一个优美矫健的姿势跳到水里。 妈的,溅得白晚舟一身水! 白晚舟抹了一把,“我俩一起泡?你要不要脸啊!” 南宫丞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不是好好挂在这里。 白晚舟正待让他滚出来,让她先享受,南宫丞已经不知不觉的游弋过来,一把将她扯入水中,“装什么矜持,都一起睡过那么多觉,又不是没有坦诚相见过。” “啊!!”白晚舟像个落水旱鸭拼命尖叫,好不容易站稳,发现南宫丞正用一个很羞耻的姿势从背后揽着她。 “你疯啦!我衣服全湿了,明天穿什么回去!” “这里有换洗衣服。”南宫丞不管不顾的开始剥她,穿着衣服泡汤。莫不是个傻子! “别脱我衣服!你先出去我再脱!” “我吃饱了撑得吗?”南宫丞眯眼。 “那我不泡了!”白晚舟扭着要跑。 “别动,已经快憋不住,再动就要爆炸了。” 白晚舟俊脸一红,果然感觉臀股之间有什么不良之物抵触着。 <script>app2(); 第153章 有没有记挂的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着眼前被雾气萦绕着的粉白小人儿,南宫丞心里只有一个字。 悔。 悔惨了! 这么好的一眼泉水,就该带白晚舟这样细皮嫩肉的大姑娘来才对,从前怎么会跟裴驭那个冒货一起来泡温泉,现在一回忆鸡皮疙瘩都要掉一池子。 白晚舟真脱了衣服以后,倒也没有再扭扭捏捏,闭着眼睛用一个非常舒适的姿势靠在池壁,两根皓腕张开,搭在岸边青苔上,白的白,绿的绿,煞是好看。 南宫丞神不知鬼不觉的凑过来,硫磺夹着白晚舟身上的淡淡青草香,闻得人都要醉了。 白晚舟一睁眼看到他,赶鸭子似的斥了两声,“谁让你过来的!不可以越过三八线!” “三八线是什么鬼?一条很三八的线吗?” 白晚舟:…… 某人又凑过来一点,白晚舟实在受不了,拈起手指对着他的脸弹了一把水,“三八线就是楚河汉界,那边是你的领地,这边是我的,你不可以随便侵略我的土地。” “你的土不都被我垦完了嘛?” 白晚舟:…… 这是要搞黄色吗? 今晚她只想在幼儿园好好休整一下,不想开车,见南宫丞死乞白赖的不肯走,干脆扯了一件外衣裹了身子,爬上岸,“我泡好了,睡觉了。” “你想睡了?好,马上来。” “……”白晚舟抓狂,“睡觉!不是睡!” “有区别?”南宫丞一脸认真。 没有共同语言了,这人满脑子都是婬虫。白晚舟抱着胸口布料急匆匆就往屋里走,却忘了脚底都是绿油油的青苔,刚迈出步子,就哧溜医生滑倒。 “啊!” 下一秒,她就以一个尴尬的姿势跌回池中。 南宫丞堪堪接住她,“这是干什么,勾引我?” 白晚舟恼羞成怒,“勾引你个锤锤,好好地种什么青苔啊!” “冤枉,青苔都是自生的。” “放开我,我要回去睡觉。” “这里也可以试一试的。” “……” 四片唇瓣瞬间贴合在一起,也不知是丰润的包裹着凉薄的,还是凉薄的包裹着丰润的。 “呜呜~” 白晚舟仿佛被抽了筋,终于在某人怀中老实下来。 嘤,让我下车啊,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两人战况正酣,门外突然传来人声,“阿丞,你好不够意思啊!一个人跑来泡汤,也不喊我一声儿!” 白晚舟吓得魂都飞了,南宫丞也是一怔,顷刻停下所有动作,将她卷入怀中藏到雾中,愠怒无比的对着外头喊道,“不要进来!” 裴驭岂是会听南宫丞命令的人,已经蹿了进来,南宫丞看到他的一瞬间,气得头顶都冒烟了,“谁他妈叫你赤条精光跑进来的!” “泡汤谁还穿衣服不成!”裴驭张了张双臂,就要往水里跳。 南宫丞情急之下,使出内劲,从池壁抠下一块鹅卵石,对着这毫无眼力见的脑残膝盖就是狠狠一击。 裴驭哪里知道他如此心狠手辣竟然来真的,登时摔了个狗吃屎,牙都快崩掉了,“南宫丞,你脑子坏掉……”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地上几团湿漉漉的女装。 再往池中看去,朦朦胧胧的只见南宫丞怀里似乎有颗乌黑黑的小巧脑袋。 擦,不是吧! 裴驭双手捂住吓体就往外跑,边跑边喊道,“南宫丞,你出息了哈!下流!” 听到裴驭离开的马蹄声,白晚舟才松一口气,“刚才怎么没听到马蹄声……” 南宫丞一本正经道,“太投入。” 果然下流! “来,继续,正有味儿呢。” “唔……” 南宫丞看着怀中小人动情的眉眼,睫毛上挂着滴滴珠露,也不知是泪也不知是水,巨龙越发萌动,暗暗使力,勾咬缠绵,折磨得小人嘤嘤如泣。 他也怀疑自己脑子坏掉了,这么个小尤物在家,他是怎么舍得跑去西疆做了一年和尚的? 想到那一年苦闷时光,不由更想补回来。 池中水越发激荡,如两颗滚烫的心…… 第二天白晚舟起来的时候,只觉浑身酸痛得要死,越想越恨,明明说带她来泡温泉放松的,结果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倒霉催的昨夜衣服还全都湿了,穿啥呀? 南宫丞那个鸟人还不知哪儿去了,白晚舟只得爬起来在柜子里找了找,只找到几件男装,应该都是南宫丞平时穿的,虽然宽大,总比光着强,便拿了一套月白色的袍子穿上了。 走到外间,只见小几上放着泡好的热茶,院里却传来一阵阵勾人魂魄的焦香。 昨晚就没吃,又做了那么多运动,白晚舟肚子早就饿穿了,闻到这味儿,口水都快淌下来,跑出去一看,却是南宫丞支棱了炭火在烤鱼。 “哪来的鱼?” “那边冰河里凿个洞捉的。” 南宫丞低头认真烤鱼,墨发掬在头顶,下骸骨线条分明,两片骨肉匀停的精壮肩膀穿了衣服后倒显得有些瘦削,啧啧啧,他娘的怎么生的这副皮囊! 白晚舟想到那副精悍身体夜夜在自己身上耕耘,蓦的耳根一红,拍了拍脸颊才道,“你还会捉鱼?” “行军打仗,这点求生技能都没有,不被敌人杀了也会饿死的。” “你在战场上遇到过危险吗?”不知为何,白晚舟今天很想了解他的过去。 怎么会没遇到过? 不过他怎么会对女人说这些呢?这些都是男人的事,不必让女人生出无谓的担忧,“我所向披靡。” “可我记得你背上胸前都有好几道疤。”那些疤痕狰狞得很,每次都像个恶龙般盯着她。 “伤疤是男人的勋章,有几道伤疤不是正常么。” “那你……在战场上有没有记挂过什么人?”白晚舟明知这个问题毫无意义,那个时候她都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他就算记挂当时的白晚舟,也不是她。 更何况,他怎么会记挂当时白晚舟,他记挂的只会是楚醉云。 也不知道,他现在对楚醉云还是那样痴迷吗? <script>app2(); 第154章 公主,大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掰了一块鱼肉喊她,“过来。” 白晚舟走过去伸手欲接,他却笑道,“直接用嘴啊。” 嘁白晚舟也不想脏了手,便屈下身子,微微张嘴,两只小手托在下巴处接着。 她身上的衣服太宽,裹着她纤瘦的身子,这个姿势让她领口大开,露出里面的春光。 南宫丞是熟悉她每寸肌肤的,知道她的腰有多细,那么细的腰,怎么会配这么丰满的胸,这让他很疑惑,也让他饱受折磨。 “你盯着哪里呢!”白晚舟察觉到他的目光,迅速捂住了胸口,“登徒!” 南宫丞喜怒不形于色,“你属狼的吗,天一亮就变身贞洁烈女。” 白晚舟老脸一红,“人家是正经人!烤你的鱼,眼睛别乱瞟!” 一条鱼白晚舟吃了大半,肉几乎都剔给她了,吃之前觉得饿扁了,吃之后又嚷嚷撑死了,坐到门口木廊上做瑜伽。 看她做出那些妖娆的姿势,南宫丞不忍了,上前将她一把扛起,白晚舟吱哇乱叫,“你干什么了啦!” “你吃饱了,我可什么都没吃。” …… 因白晚舟要换衣服,两人从西山先回的淮王府,换好衣服白晚舟便去看文王妃。 文王妃今日气色回了大半,出血也在昨夜就停了,身上一好,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见到白晚舟,笑盈盈的打招呼,只恨不能起床迎接。 白晚舟一把将她按死在枕上,“别乱动,不是叫你卧床吗?” 文王妃委屈道,“一动都没敢动,这不是看到你来了。” 白晚舟笑了笑,转头问丁大夫,“怎么样?” 丁大夫点头,“方才把了一次,脉象已经很稳了。” 白晚舟想了想,以防万一还是给她加了一针黄体酮,又拿出叶酸和复合维生素,“每天各吃一颗,宝宝会更健康。” 文王妃宝贝似的接过,“你只要在我就放心。” 白晚舟谦虚道,“别这么说,妇科方面我不如丁大夫精通。” 丁大夫笑道,“淮王妃医术精湛,老夫是甘拜下风的。对了,淮王妃下午都在这里吗?老夫想回家换身衣服。” 白晚舟道,“好,我在这等到你回来。” 丁大夫把丁香也留下,独自一人离了文王府,也不要王府的马车送,只骑了自己的黑驴就去,驴儿拐到一个无人小巷,几个黑衣人挡住他去路。 丁大夫看了几人一眼,也不慌忙,只叹口气,“没想到老夫躲了十八年,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中间的两个黑衣人闪开一条通道,一个蒙面胡装女子缓缓从后面走出来,“霍加大医,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丁大夫露出视死如归的微笑,“恕老夫眼拙,离乡太久,不知眼前这位是?” 女子缓缓掀开面纱,对丁大夫嫣然一笑,眼角眉梢都带着不可言喻的妩媚。 丁大夫大惊,“媚、媚……” 一个黑衣人上前,狠狠一脚踢在他膝头,他顿时跌跪在地。 “休得无礼!你眼前的是希林公主。” 丁大夫一怔,如坠冰窟,半晌,才幽幽道,“希林公主……” 女子笑着上前扶起他,顺手拔下黑衣人腰间弯刀,皓腕在雪光映照下微微一动,众人还没来及反应,就见一抹热血洒到地上,在厚厚的白雪上砸出无数小洞。 而那黑衣人,连一声都没发出,已经直挺挺倒在地上。 “霍加大医是本公主的接生人,父王母后都对大医敬重有加,否则也不会花这么多年时间来找大医,这狗奴才,竟敢对大医不敬,该死!” 女子掏出一块绢帕,细细拭擦刀刃上的血迹,面目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丁大夫叹气,“是我惹怒王室,公主何必拿一个无辜的侍卫开刀。” 女子弯眉一笑,“总不能拿大医开刀呀。” 丁大夫重新跪下,深深的对女子磕了三个头,“老夫早已不在江湖,还请公主高抬贵手,放过老夫吧。” 女子目光幽森,“闻得大医如今膝下有女,生活平静,本公主确实不忍打搅。无奈,大医也知道,你的故乡不似东秦这般丰沃,积年任东秦鱼肉,大医难道不想为故乡做点什么吗?” 丁大夫捏紧双拳,“小女只是个普通……” 女子打断他,笑道,“大医似乎和淮王府走得很近?” …… 从文王府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南宫丞来接白晚舟的,“五嫂如何?” “你很闲吗,为什么不让阿朗来接我?”白晚舟顾左右而言他。 “还没到元宵呢,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还在沐休。” “既然沐休,为什么不自己去看五嫂。” “……” 南宫丞暗自检讨,是不是最近对她太好了,把她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丁大夫不知怎么回事,回家一趟,再回文王府时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和文王妃的胎有没有关系。”白晚舟嘀咕道。 “昨天不是说问题不大吗?” “今天也这么说呢,但他为什么那样呢?”白晚舟歪着头思索,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 南宫丞好笑,“吹皱一池春水,关卿屁事。” 白晚舟想想也是,人有喜怒嗔痴嘛,谁还没个情绪了。 马车刚到门口,阿朗就迎上来,“爷,不好了!” 南宫丞优雅的将马缰递到阿朗手上,“没教过你吗,遇事不要大惊小怪,好好说就是。” 阿朗还是控制不住激动,充满英气的脸急得通红。“廖婉儿自杀了!” <script>app2(); 第155章 要点丧葬费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冷眸,“再说一遍。” “廖贵妃身边那个许给咱们白舅爷的小女官死了。”阿朗更清晰的重复了一遍。 “你知道这事?”南宫丞看向白晚舟,目光如炬,“你们是不是拿柳嫔的事威胁老大了?” 白晚舟面色一点点惨白,“裴驭出的主意,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本以为南宫丞会痛骂她乱搞事,没想到南宫丞只是牵了她进府,“死了也好,你大哥不必结这门破亲事了。” 白晚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这么想?” 南宫丞眸光柔和,“难道你真想有这么个嫂子?淮王府也不想摊上这种亲戚。” “可这个节骨眼,她死得这么蹊跷……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自杀。” “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大理寺啊,专门查案的。她怎么死的,我会查清楚的。”南宫丞揉了揉她肩上长发,“别想了,想多了要做噩梦。” 身后的阿朗连吞几口口水,王爷……这是中降头了吗? 南宫丞回头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还不滚回去休息,明天要开工。对了,这事暂时不要告诉舅爷。” 说是不告诉白秦苍,第二天一早,就有廖府的人闹到了淮王府。 为首的正是廖婉儿的母亲梅姨娘和她儿子廖涵亮。 两人带了几个廖府家丁,堵在淮王府会客厅,梅姨娘捧着一个信笺,哭得山崩地裂,“叫姓白的出来见我,他若不出来给个交代,我就去皇宫门口告御状!” 碍着廖相的面子,阿朗也不好用强赶她,只得去长淮阁请南宫丞。 南宫丞正在陪白晚舟用膳,好死不死白秦苍也在,听到廖婉儿母亲和兄弟来了,白秦苍面色微变,“出什么事了?” 白晚舟情知瞒不下去,只好告诉他廖婉儿自杀了。 白秦苍一阵冷笑,“终究是咱们门楣配不上廖家,皇上赐婚也不能强按人家姑娘的头嫁给我啊。” “我呸!”白晚舟气得对地啐了一口,“我大哥谪仙一样的人物,娶个天仙都不过分,她算哪根鸟葱。” 白秦苍起身,“走,她们不是要见我,见见去。” “我陪大哥!”护兄狂魔白晚舟上线。 南宫丞按住一个明怒一个暗凶的兄妹俩,“稍安勿躁,他们明显是来操事,你们两个去,只会火上浇油,我去吧。” 白晚舟吞口口水,这厮变性了?这是要替她大哥挡枪的意思? 白秦苍道,“妹婿身份不便,还是交给我自己处理。” 就在这时,门口闪进一道身影,“这事你们都不能出头。放心,对付这种刁妇,我最有法子。” 众人朝门口一看,竟然是裴驭。 白晚舟张大嘴巴,“你当真是全洛城畅通无阻啊。” 裴驭一边对白秦苍拱了拱手,一边对白晚舟道,“不敢当不敢当。”说着,拍了拍南宫丞的肩膀,“这事赖我没办好,我去。” 南宫丞白他一眼,“还知道是自己的锅啊?” 白晚舟小声为裴驭辩解,“他也是好心。” 白秦苍一脸懵逼,“你们在说什么?” 三人却是异口同声,“没什么。” 白秦苍挠挠头,有种被排挤的感觉,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啊,还是红岄好,从不瞒他什么。 最后决定裴驭去前堂搞定梅姨娘母子,白氏兄妹和南宫丞在后堂旁听。 梅姨娘一个足不出户的主,也不认得大名鼎鼎的裴小侯爷,只当他就是白秦苍,嘴里嘀咕道,“这不对啊,不说是个凶神恶煞的山贼吗?怎么风度翩翩的比咱府里的正房公子还有气派?” 她儿子廖涵亮低声道,“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传闻他吃过人!” 除了白晚舟,在场几个都是东秦数一数二的高手,谁不是内力超绝耳力惊人,听到廖涵亮的话,南宫丞和裴驭都极力忍笑,白秦苍则是黑人问号脸。 “我吃过人?我怎么不知道呢?” 裴驭捂唇清了清嗓子,先声夺人,“不知二位到楚王府来有何贵干?” 梅姨娘想起此行目的,也不管他吃不吃人了,顿时掏出帕子捂住脸哀嚎,“我可怜的女儿啊!我女儿被你们逼死了呀!你们偿我亲亲女儿的命来!” 裴驭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位大娘,麻烦您说清楚先。您是哪位?您女儿又是哪位?您女儿怎么着死了?我们又为何要偿您女儿的命?要不我们就是想偿您女儿的命也无从下手啊。” 梅姨娘崩溃,她才三十二岁,一向自恃有几分姿色,这么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喊她大娘,比女儿死了还让她难受。 “我是廖府二房的夫人!我女儿在贵妃跟前做女官,被你们轻薄,又被迫赐婚,想不开自尽了,不找你们找谁?” 裴驭摆了摆手,“等等等等,您是廖府二房的夫人?我见过二夫人啊,怎么跟您长得有点出入?” 梅姨娘老脸通红,“我、我是姨夫人。” 裴驭了然似的点点头,“哦~~怪不得不眼熟了,二老爷的姨夫人我倒是也见过几位,只是没见过这位,看来夫人你不是很得宠啊。” 裴驭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梅姨娘这下是真炸了,“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女儿的命你们准备怎么偿?” 裴驭拈花一笑,“刚刚姨夫人说您女儿被轻薄的事,在下不得不与姨夫人好好地捋一捋,这桩案子,大理寺和诏狱都有记录的,您的女儿,在皇上面前亲口承认,并非受人轻薄,而是她主动勾引,不知姨夫人对此可知晓?” 梅姨娘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她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廖贵妃是不可能屑于与她说什么的,廖婉儿回府后自也不可能跟她说实话,她还蒙在鼓里呢。 “怎、怎么可能?” “不信的话,您去查阅卷宗,在下倒是可以为您行个方便。” 梅姨娘到底妇道人家,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廖涵亮却蹿出来道,“你少装神弄鬼的吓唬人!既然是我姐勾引在先,皇上成人之美赐婚不是她还自尽做什么?” 裴驭唔了一声,“这个问题你问得好。皇上已经赐婚,令姐竟然胆敢自戕悔婚,这是抗旨大罪啊!皇上若是追究起来……”说着,他伸出纤长白皙的食指,先指指廖涵亮,又指指梅姨娘,“你,还有你,一个都拖不了干系哦。” 母子二人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也不敢撒泼哭闹了,只是一遍接一遍的嚷着,“我女儿不能这么白白死了。” 裴驭耸肩摊手,“令嫒死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死还能分白白死黑黑死吗?” 白晚舟,白秦苍,南宫丞:…… 梅姨娘差点被怼厥过去,廖涵亮见此情势,也不敢再乱说话,眼前这个男人,比十个妇女还会吵架,他们母子根本就不是对手,只会被他越绕越晕。 廖涵亮迅速的转了转脑子,鼓足勇气道,“可我姐死了,一条命没了,总不能就这样了结吧!” 裴驭端了杯茶,慢条斯理的喝起来。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廖涵亮感到自己被晾起,气势顿时弱了很多。 裴驭一盏茶喝完,才淡淡挑眉,“那你们想怎么了结?” 廖涵亮想了想,先伸出五根手指,“五千……”想了想,又换成一根,“一万两!我姐说起来也是半个白家的人了,如今惨死,白家总得把丧葬费出了。” 后堂的白晚舟坐不住了,找她事儿可以,搞她钱不行! 一万两!有这么讹人的吗! 南宫丞按住她,“看裴驭怎么说。” 白秦苍也笑道,“这母子俩在廖府应该也是人微言轻,闹了这么久,不过为了这点毛毛雨。” 白晚舟咽口唾沫,毛毛雨? 年前逛街才得知南宫丞是个大款,听大哥的口吻,娘家家业也很壮啊! 前厅的裴驭并不接话,只用一双幽深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来回狙杀母子俩,两人都被他这双含笑的眼睛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廖涵亮舔舔唇,“八、八千里,一两都不能少了。” 裴驭哈哈笑道,“廖相的亲孙女,岂能只值八千两?我给你们五万两。” 哐! 后堂传出一声巨响,母子俩都探头往后看去,裴驭呵呵一笑,“下人不小心而已。” 白晚舟在后面跳脚,“什么,人家讹八千,他给五万!是不是疯啦!” <script>app2(); 第156章 孺人媵妾的位子都空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秦苍心痛的看向白晚舟,小舟从前在黑风山花钱可是不眨眼的,五万两常不常的也就花俩月。 嫁了人就是不一样,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裴驭当面就给廖涵亮写了个条儿,“带着这个,去元通钱庄找钱掌柜,他会给你银子的。” 廖涵亮舔舔唇,不敢置信,“一个条儿就能拿着银子?” 裴驭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取不着银子你再来就是。” 廖涵亮想起爷爷每次让账房去钱庄取银子时,也是随手写个条儿,想必有钱人都是这样的,便伸手来接条儿。 快接到的一瞬间,裴驭却将条儿往空中一挑,缩了回来。 廖涵亮怔忪,“几个意思?” 裴驭笑道,“银子我是给你了,可你不能这么空口白牙就收了呀,万一哪天你们娘俩没钱使又想起我来了,我可不成冤大头了吗?你也给我立个字据,你们死个人,我呢,破个财,大家都自认倒霉,从此两讫了。” 母子二人有些犹豫,无奈那五万两银子实在太诱人,她娘俩儿一年的月银加在一起也不过三百两啊! 梅姨娘先点了头,“亮儿,写!不碍事的,真取不出银子,咱们再来闹。” 廖涵亮提起笔,按照裴驭念的写了个收条,签上大名,摁了手印,裴驭便十分大方地将取款条儿给他了。 打发走两人,裴驭回到后堂,对南宫丞伸出手,“还我六万两,不谢。” 南宫丞挑眉,“打劫吗?前后脚的功夫就收一万利息?” 裴驭傲了个娇,“我可是帮你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况且,那五万又不是不会回来了。” 白晚舟本已心痛得无以复加,听到这话,立刻回了血,“银子还会回来?” 南宫丞嫌弃的看她一眼,“你忘了吗,元通钱庄可是庆王妃娘家的产业,廖涵亮去那里取银子,消息能不传回廖府吗?廖相虽痞性古怪了些,却最是要面子的,他要是知道孙子跑到淮王府来讹钱,只怕胡子都要气翘掉。” 白晚舟登时反应过来裴驭为什么会把八千加作五万,这金额越大,打到廖相脸上的巴掌就越响啊! 接过他手里的收条,笑得嘴都合不拢,“裴狐狸就是裴狐狸,小女子甘拜下风。” 白秦苍笑着从袖囊取出一个小印递给裴驭,“全东秦所有钱庄通用,这麻烦是我的,酬谢你的银子自然也该我出。” 裴驭瞥了一眼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白晚舟,哪里敢收,“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白老兄哪天得空请我去黄粱一梦一醉方休就可。” 白晚舟狠狠瞪他一样,“我大哥可是正经人,你别带坏我大哥!” 裴驭满头黑线,什么世道啊!他堂堂小侯爷,竟然被人训斥不要带坏一个山贼? “廖婉儿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我去大理寺一趟,让三驸马出面去廖府看看怎么回事。” 南宫丞走后,裴驭神神秘秘的把白晚舟拉到一旁,“那个……你最近和阿丞怎么样?” 白晚舟不明所以,“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 裴驭疯狂暗示,“感情如何?生活和谐不?” 白晚舟一记眼刀,“不骚会死?” 裴驭似做了个极其艰难的决定,“按说,这件事我不该多嘴……” 白晚舟捏拳,“你多都多过了,敢说一半留一半我就弄死你。” “那个,我那天在西山,撞见阿丞带了个女人去。” 噗…… 白晚舟吞口口水,望天。 裴驭皇帝不急太监急道,“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哈,阿丞还是很有魅力的,京城不知多少名姝艳花想往他跟前凑,淮王府孺人二人、媵妾十人的位子还空着呢。” 白晚舟微微一愣,管她屁事,她又不打算跟南宫丞过一辈子,他就是讨二百个小妾也跟她没关系。 “喂,马上立春社日,可是皇家历来为皇子们挑妃妾的日子,你一点都不为自己打算的嘛?” 白晚舟说不烦,到底还是揉了揉脑袋,转身就往后院走去,“你怎么那么八婆!” 裴驭委屈的不行,这女人吃枪子儿的吗?为了她把二十多年的发小都出卖了,结果被骂八婆…… 廖涵亮母子穷怕了的人,拿着条儿一出淮王府大门就拐去元通钱庄了。 钱庄掌柜钱掌柜号曰钱卫忠,是庆王妃的姨表弟,听说是廖府的人来取五万两银子,还以为是廖府哪位掌事太太来了,连忙迎出去。 看到梅姨娘母子两张陌生的脸孔,便有些狐疑,再看她俩拿来的条儿,更加满腹疑云,廖府的人怎么会拿着裴府的印鉴来取银子? 便对身旁小二使了个眼色。 小二意会,立刻往庆王府跑去。 梅姨娘等得有些急,催道,“这条儿有问题吗?” 钱卫忠陪笑道,“没有没有。” 廖涵亮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他还一直怕被坑了,听了掌柜这话,立刻趾高气昂起来,他如今可是五万两银子傍身的人,再加上庆王妃许诺的那一万两和已经给过的五千两,发大财了! “那你还等什么,把银子给我兑出来啊!” 钱卫忠笑道,“五万两不是小数目,敝庄得准备一下,两位贵客不着急的话,到后面的贵宾厅喝杯茶稍等一下?” 廖涵亮笑着回头对梅姨娘挤了挤眼睛。 贵宾厅!他们可从没有过这种待遇! 以前穷得月银都要省着用,又不似大房各个手里攥着田庄收租子,哪有闲钱往钱庄存啊。 这下可真是扬眉吐气了。 母子二人得意洋洋的到了贵宾厅,半盏茶还没喝完,门外就走进来一个宫装华贵女子。 廖涵亮正想怒骂贵宾厅招待他们呢,怎么还让闲杂人等进来? 梅姨娘却认出来人,连忙就起了身,“庆、庆王妃,好巧啊。” 庆王妃不似平时满面春风,脸沉得如乌云,完全没了娇憨之态,只剩下凌厉和冷峻。 “你们去淮王府要银子了?” <script>app2(); 第157章 都是儿媳的错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梅姨娘心虚,低头不敢说话。 廖涵亮却梗着脖子道,“这是我们廖府的事,表嫂手伸得太长了吧?” 庆王妃冷睇他一眼,缓步走到他面前,什么话都没说,冷不防扬手狠狠赏了他一巴掌。 廖涵亮被打懵了,捂着脸跳脚,“你凭什么打我!” 梅姨娘也不缩着脖子了,心疼得抱住儿子,“王妃,您这就不对了吧!” 庆王妃一个字的废话都不与这对蠢货多说,“把字条送还淮王府,夹着尾巴滚回去。” 廖涵亮忍无可忍,“当个王妃了不起啊!你娘家又算哪根葱,敢对我这个廖家子孙指手画脚?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庆王妃不怒反笑,“廖家确实厉害,那也是廖相一人撑起一片天。你这个啃吃祖荫的庶子也有脸天天把廖家挂嘴上?让本妃来猜猜,老爷子和贵妃若是得知你们母子顶着廖家的名头跑到淮王府讹诈,会怎么惩治你们。” 梅姨娘面露惊恐,“这怎么是讹诈呢,这是白秦苍给婉儿的丧葬费……” 庆王妃冷冷道,“本妃已经给过你一万五千两。” 五万两银子到底魔力巨大,梅姨娘大着胆子道,“说起来,婉儿的命是王妃害死的,王妃若让奴家去还了白秦苍给的丧葬费,是不是该……” 庆王妃眸光冷厉,朝梅姨娘面上一扫,还未说话,已经将她凌迟,“梅姨娘,别怪本妃没有提醒你,人心不足蛇吞象,别说五万两,五十万两本妃也不是没有,只怕你们有命拿没命花。” 梅姨娘看着她眼底杀气四射,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是什么人物,打着抖按住还待理论的廖涵亮,“王妃放心,我们会去还的。” 庆王妃戴上斗篷,冷冷回望母子一眼,便离开了。 廖涵亮见到嘴的鸭子飞了,气得直跺脚,“娘!怕她做什么!咱们好容易下决心才把姐……” 梅姨娘捂住他的嘴,“一万五千两不是小数,够你买几进像样的宅院娶媳妇了,你姐的事,以后漫要再提起,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 …… 淮王府,膳堂。 裴驭一脸傲娇,“怎么样,我说过这银子肯定回来的吧?” 南宫丞早习惯他这些鬼聪明,笑着往他杯中加满酒,“一边喝一边吹,吹牛别耽误喝酒。” 裴驭仰脖喝干,白了他一眼,“谁吹牛了?” 白秦苍又替他斟满,“不是吹牛不是吹牛,裴驭真乃神机妙算,白某人甘拜下风,佩服得紧。” 白晚舟和红岄共饮一坛梅子酒,对红岄挑了挑眉,“别听我哥妄自菲薄,他一个率真的山贼,不会京城里这些弯弯绕是正常。” 红岄抿嘴直笑,裴驭无语。 南宫丞任由几人胡闹了一会,才道,“白舅爷先别急着夸他,骄傲起来容易影响下一步发挥。” 白晚舟顿时来了兴趣,“裴狐狸还有后招?” 裴驭掏出廖涵亮写的收条,吹一口气,贱嗖嗖道,“人家又没收银子,我当然要把收条还回廖府啦。廖老头这些年自诩高风亮节爱惜羽毛,要是知道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孙子抽他下台,不知会不会气死,妈呀,我迫不及待想看他跳脚的样子怎么破?” 裴驭计算精确,收条不偏不倚在廖府宴客时当众还给了廖丞相。 廖丞相的心情不得而知,反正据裴驭描述,脸比包公还要黑两个色号吧。 当晚就把梅姨娘母子家法伺候,梅姨娘不堪重刑供出了庆王妃,廖丞相气不打一处来,又到宫里把廖贵妃一顿劈头盖脸的鬼骂,廖贵妃这把年纪还挨老爹骂,那口气哪憋得住,又把庆王夫妇喊到宫里。 “你是猪脑子吗!皇上都赐婚了,你干嘛去逼婉儿悔婚?搞出人命就罢了,还留下这种把柄给人家!丞相府和庆王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这件事是庆王的主意,庆王妃也是遵循他去办的,如今这般背锅,本指望庆王能替她说两句,可庆王就那么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庆王妃胸口如堵了一块巨石,良久,才道,“是儿媳的错,儿媳以为婉儿嫁给白秦苍会辱没廖府门楣,才会出此下策。” “皇上赐婚的那一刻,廖府已经被狠狠打脸了,你还看不出来吗,皇上就是想借白秦苍来杀杀廖府的威风。你如今把人逼死了,皇上会怎么想廖府,怎么看丞相?怕不以为是丞相指使,抗旨不尊!若皇上对丞相离了心,你以为还有谁支持庆王去争太子之位?”廖贵妃气得双目都快瞪出来。 庆王妃磕了两个头,“母妃请责罚儿媳,都是儿媳的主意,与王爷无关。” 廖贵妃气归气,也不能真把庆王妃怎么样,揉了揉太阳穴,甩手道,“都滚!” 出宫路上,庆王妃低头不语,她方才可是忍辱负重,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庆王吐出来,她以为,庆王怎么都要记他这个恩的。 谁知没走两步,庆王竟也道,“我只是让你劝婉儿表妹退婚,你却逼她自尽,这点事都办不好,你还能办好什么?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大事根本指望不到你头上,将来若我登上大宝,只怕你也是担不起后位的。” 庆王妃不敢置信的看着庆王,他的眼底除了冷漠和绝情,看不到半丝怜悯和感激。 廖婉儿的事让庆王夫妇短暂的消停下来,楚醉云最近也不知在弄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白晚舟难得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每天除了去看文王妃就是在家和红岄楠儿作伴,落得清闲。 转眼,便是立春,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皇家社日。 <script>app2(); 第158章 社日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今年社日在皇家别院畅春园举办。 白晚舟赶到的时候,才知道裴驭之前说的不是吓唬她。 皇后、廖贵妃、南妃,一后二妃坐镇,整个洛城所有命妇贵人、名姝艳花几乎都来了。 虽已立春,北国依然春寒料峭,但园子里却是脂粉扑香,春意盎然。 古代女人不似现代上班工作,有机会自己接触异性,搞对象全靠爹妈。 那些夫人们,有儿子的忙着给儿子相媳妇,没儿子的忙着推销自家女儿,比人民公园的相亲角还热闹。 皇子们玩投壶骑射去了,现场都是女人。 文王妃因养胎没能出席,全场除了楚醉云几乎就没有白晚舟相熟的人了,她自不可能去和楚醉云搭话,给各位娘娘行了见面礼之后,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正无聊着呢,一个清泉般的声音传到耳边,“七表嫂,连日不见,最近可好?” 白晚舟扭头一看,是楚碧云。 这女人和她姐一样,说话拐弯抹角的,暂时虽不分敌我,终究不是爽利人,白晚舟并不喜欢和她打交道。 她却很自来熟的坐到了白晚舟身旁,指着那些小姐夫人们,耐心的给白晚舟一个个介绍。 白晚舟对这些个贵妇圈没什么兴趣,打断道,“恕我直言,你我好像还没熟到这种交面接耳的程度吧?” 楚碧云一点儿也不生气,笑笑道,“交情是一点点处出来的嘛。” 白晚舟直截了当,“我并无意与你处交情。” 楚碧云用食指在唇瓣上轻轻一点,“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比朋友更靠得住。” 白晚舟被她说得都忍不住笑了,“你很有自信。” 楚碧云也明媚一笑,“皇子们的正妃需考虑种种,多由皇上赐婚,但偏妃嘛,是各宫娘娘做得了主的,是以每年社日都是娘娘们挑心仪儿媳妇的时候。 七表哥是唯一的嫡子,一表人才又战功赫赫,是太子之位的热门人选哦。 这些个心明眼亮的夫人太太们,可是巴不得要把闺女塞进淮王府,嫂子何不卖个大方,你自己替王爷选两个偏妃,既能挑合你心意的,还能博个贤名。” 白晚舟微微挑起桃叶眉,“你煞费唇舌的给我指点,是想给我们王爷做侧妃吗?” 楚碧云掩面轻笑,“看样子,七表嫂是做不到这么大方了。” 白晚舟若有所思,并不答话,楚碧云又凑近身道,“七表嫂放心,我志不在七表哥,我有旁的目标。” 说着,朝颖王那边看去,他因大病初愈,并未和其他皇子去投壶,而是陪楚醉云坐在南妃身旁。 白晚舟讶道,“你要跟你姐姐共侍一夫啊?” 脑有屎,想想都膈应啊。 楚碧云不露声色,幽幽道,“七表嫂应该也知道,你未嫁七表哥之前,与七表哥议婚的是姐姐。” 白晚舟皱了皱眉,这是全洛城都知道的事了,楚碧云当着她面又把这件事拎出来是什么意思? 不等白晚舟开口,楚醉云便幽幽道,“他们议婚那会儿,爹爹是想把我许给六表哥的。” 白晚舟怔住,哇靠,大瓜! 怪不得这妹儿跟她姐水火不容的,原来也有夺夫之仇啊! 想楚醉云把自己恨成了筛子,楚碧云恨楚醉云大概也不比这轻。 白晚舟一脸抱歉,“对不住,我间接破了你的婚姻。” 这是真心的。 原主一举拆散两对有情人,说起来也是罪孽深重。 楚碧云摇摇头,笑着道,“就算没有七表嫂,姐姐也不会让我如意的。她自幼就是这样,只要是我喜欢的,她都要抢走,就算不喜欢,她都要毁了让我也得不到。” 额,这哪是姐妹,这分明是仇人! 楚碧云暗暗捏起粉拳,“我姐姐这个人,对到手的东西,从来不懂珍惜,你瞧瞧,六表哥到她手里不过数月而已,已经没个人形。她既然不懂得疼男人,我来替她疼好了。” 听着她阴恻恻的声音,白晚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姐俩,心理都不太健康,还是远离为妙,便借口起身,“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转转去。” 楚碧云倒是没有跟上来,白晚舟有意躲她,便走到水塘边背靠一片山石看锦鲤,搓碎几粒糕点撒到水中,吸引来一群五颜六色的鱼儿来争食。 正玩得起劲,有人喊道,“白姐姐!看什么这么出神呢!” 白晚舟一看,竟是雷俊芳,只见她比先前丰润了些,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妆容很淡,两颊却透着健康的红晕,比任何胭脂都还要漂亮,她今日盛装,看样子雷夫人是想借此机会把她推销出去。 便笑着招呼道,“雷小姐也来了。” 雷俊芳握住白晚舟两手,开心的直晃,“我本来不想来的,但是四公主来了,我想着白姐姐也会来,就来了。” 白晚舟微微一怔,“你跟四公主很熟?” 雷俊芳笑道,“我俩是手帕交,她又是白姐姐的小姑,看来我跟白姐姐很有缘分。” 额,看样子,雷小姐还不知道她的手帕交姑嫂关系不和呢。 两人正说话,就传来四公主的声音,“芳芳,你快出来,我看见你了,别躲了!” 雷小姐连忙嘘了一声,“快躲起来,我和她在捉迷藏。” 白晚舟无语,多大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雷小姐习武,力气大,不容白晚舟反抗,已经将她拉到几块山石中间的凹槽处。 两人刚刚躲好,四公主便追了过来,掐腰站在水塘边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她俩,又朝旁的地方跑了。 雷小姐捂嘴直笑,“就凭她,天天呆在皇宫人都快呆傻了,还想找到我!走,咱们出去,从后面包抄,吓死她。” “你去吓她吧,我口渴,找杯茶喝去。”白晚舟婉转的拒绝。 正准备出去,忽听得背后传来一阵争吵。 女人压抑抽泣的声音先传来,“今年还要拿我当挡箭牌吗?你预备这样到几时?” 男人温润的安慰着,“丽卿,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但我不是有毛病吗,只能万望你多担待。我会尽力在别的地方补偿你的。” “可我是你的妻子,我需要的不是虚假的相敬如宾,我要的是……”女人情绪激动,抽泣声变作低低的哭声,“我想要个孩子!你若有病,咱们就让太医治,你若担心太医会走露风声让你难堪,我们也可请外面的大夫,天大地大,难道还看不好这点小病吗?” “孩子……”男人喃喃自语,“孩子有那么重要吗?” 女人崩溃,“孩子不重要吗?我不配拥有一个孩子吗!” “过几年吧,我们都还年轻呢。” “我二十五岁了!还年轻吗!人人都说你我如胶似漆,说你对我爱护有加,可谁又知道我的苦楚!” “别哭,母妃过来了。” 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白晚舟和雷小姐从山石后绕出来,远远朝那两个背影看去。 雷小姐满脸疑惑,“那不是……” <script>app2(); 第159章 双喜临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争执的是端王夫妇,印象中他俩每次出现都是恩爱夫妻的模样,没想到也会吵嘴。 而且,端王说自己有毛病? 什么毛病? 雷小姐虽性子飒爽,却非常有分寸,对两人的对话充耳未闻,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白姐姐,我先去找四公主,回头再来找你玩儿。” 白晚舟点头,“去吧。” 重回人群,皇后看到她就招了招手,白晚舟硬着头皮上前,该来的总是躲不过去。 皇后笑着问道,“你方才是和雷家丫头在一起吗?” 白晚舟乖巧的点点头。 “觉得那丫头如何?” 见皇后目光殷切,白晚舟抿抿唇,笑道,“很好。” 皇后微叹一口气,“好是好,就是听说喜欢舞刀弄枪的,不知能不能适应皇家这些冗杂的规矩。” 白晚舟想起楚碧云的建议,笑笑道,“淮王府里没有什么大规矩的,我也不是守规矩之人,不会束缚她。” 皇后愣了愣,旋即对身旁的蔷嫔呵呵直笑,“你瞧瞧,弄出误会来了,你快给解释解释,本宫可不想做讨嫌的婆婆。” 白晚舟一脸无辜的看向蔷嫔,蔷嫔解释道,“是我请皇后娘娘给老八做主挑个媳妇,娘娘觉得雷小姐不错,让我观察观察。” “老八?”原来不是给南宫丞挑侧妃啊,白晚舟脑海顿时浮现出之前老八把雷小姐裹成个大粽子的画面,噗嗤一声就笑出来。 “怎么?”皇后和蔷嫔都狐疑的看向她。 白晚舟连忙摆手,“没什么,就觉得他们俩挺合适的。” 一个单纯,一个可爱,天造地设。 皇后看向蔷嫔,“你说呢?与老八适龄的女孩子中,本宫也看着那雷丫头最好。” 蔷嫔忽的叹口气,“模样儿性格倒是不错的,就是那雷将军的脾气太狂妄了些,雷夫人也不是咱们东秦土生土长的贵族,异域女子,到底泼蛮,丕儿若有这样的丈人丈母,多少有失体面,我得再考虑考虑。” 皇后听了蔷嫔这话,笑容渐渐敛起,就没再说什么了。 白晚舟也是无语,怪不得文王妃吐槽她,自己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还嫌起雷小姐了,方才让皇后给她挑人,挑了人又在这哔哔哔哔,简直让皇后下不来台,这种情商,怪不得生了俩儿子,混这么多年还是个嫔位。 蔷嫔并没有嗅出空气中的尴尬,又道,“娘娘没顺道给老七瞅个偏妃吗?老七成亲也有一年了吧,两口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怕不是淮王妃有啥问题?赶紧纳两个新人替皇家开枝散叶啊!” 皇后淡淡一笑,“急什么,才一年呢,前头老七还不在京城,算起来他们俩也没在一起多久,偏妃的事不必着急,往后也让他们自己商议去。” 蔷嫔毫无眼力见的又道,“那怎么行!老七这正妃已经糊了,您再不好好把持着偏妃,淮王府不得完蛋啦?” 饶是皇后这种好脾气,也皱起了眉头,不再理会蔷嫔,只笑着对白晚舟道,“去,给本宫斟杯茶来。” 蔷嫔还在那喋喋不休,南妃适时道,“蔷嫔,贵妃在那边喊你呢。” 她如今协理六宫,皇后是她顶头上司,自然和皇后站一条线。 蔷嫔一听,连忙起身,“真的吗?臣妾去去就来。” 弄走了蔷嫔,南妃嗤之以鼻,“美则美矣,就是太蠢!亏得皇后娘娘能忍她。” 皇后大度道,“算了,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还指望她能有什么长进?对了,老四今年如何,还是不愿纳偏妃?说起来,他成亲五年了,媳妇还是没动静,确实该着急了,连老五媳妇都有了呢。” 南妃无奈的低声道,“娘娘又不是不知道老四,脾气比牛还倔,把他媳妇疼得什么似的,不肯纳妾委屈他媳妇,要不,娘娘帮臣妾劝劝?”说着又笑道,“臣妾绝不会像蔷嫔那么不识好歹的。” 皇后也被她逗笑了,“老四媳妇肯不肯呀?她要是不肯,本宫可不想做这个恶人。” “娘娘又不是不知道,老四媳妇最是个柔顺的,老四年年拿她挡臣妾,但臣妾知道,不肯的是老四,不是他媳妇。真是奇了怪了,哪个男人不爱美人的,老四竟这么最专一,简直不像臣妾能生出来的孩子。” 白晚舟正好端着茶盘过来,听到两人的对话,主动退到一旁。 皇后果然命人把端王夫妇喊了过来。 其余人没注意,白晚舟却看出来端王妃笑容很勉强,眼睛也红红的,脸上的粉显然补过,补得不是很均匀,看起来很憔悴。 皇后先给两人赐了座,拉了一会家常,便切入正题,“老四啊,今年可有哪位能入眼的姑娘?” 端王深情凝望身旁的端王妃一眼,毫不掩饰宠溺,“儿臣眼里,只有丽卿。” 端王妃怔怔的,并不说话。 南妃看着儿子热脸贴冷屁股,十分不快,越发坚定了要给端王纳偏妃的决心,“母妃知你们伉俪情深,但母妃盼抱孙已经盼得望穿秋水,丽卿这么多年也没动静,弗如请皇后娘娘给你许一位偏妃,哪怕和文王当年一样,讨个房中人,只要她怀了孩子,送到母妃宫里来养胎,生完了孩子送给你们,人母妃留下,绝不影响你们,这样总行了吧?” 端王还是那副温水煮青蛙的样子,“母妃,儿臣和丽卿都还年轻呢……” 他话还没说完,端王妃却抬头向他笑道,“儿媳愿意!王爷不要总是拂逆了母妃的好意,我也很渴望有个孩子,不管是自己生的,还是旁人生的,只要是王爷的,我都会视如己出。” 南妃听了这话,笑得见眉不见眼,当即从腕上脱了个翡翠镯子递给端妃,“好孩子!你这般懂事,母妃很欣慰!得了你的首肯,母妃可就认真给你们挑人了哦!” 端王妃脸上全无悲戚,倒像是幸灾乐祸一般的看着端王,“若是好人家的姑娘,就给个名分,去母存子这种事,到底不是皇家风范。” 皇后也道,“就知道老四媳妇是个识大体的。” 端王还待说什么,端王妃已经跪下谢恩,他只得冷着脸也跪下。 颖王夫妇正好过来,见到此景,楚醉云笑着对端王道,“恭喜四哥四嫂。” 南妃拉过楚醉云,“本妃这两个媳妇,都是本妃心头所爱,一个比一个懂事。你四哥四嫂已经准备要孩子了,你们呢?虽然新婚,也要加油啊。” 楚醉云芙蓉面红,低头不语。 南妃笑道,“做媳妇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容易害羞?咦,老六,你大丈夫一个,怎么也跟着媳妇脸红?” 颖王薄唇嗫嚅,低低道,“母妃,醉云已经有喜了。” 南妃直接站了起来,激动得把面前茶碗都掀翻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楚醉云声如细蚊,一副娇羞,“儿媳有孕。” 饶是南妃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也高兴得失了态,“真的?!” 两口子都点头。 南妃回身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臣妾没听错吧?” 皇后也是喜上眉梢,“没听错,你今日可谓老房有喜,双喜临门。” <script>app2(); 第160章 姑嫂关系是玄学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诸位皇子投壶结束回来,正好听到楚醉云有喜的消息,纷纷上前来恭喜颖王。 桑王直接道,“厉害了我的哥!我要是没记错,你天花才好没多久吧?能干能干!” 颖王俊脸红得更厉害,“别胡说。” 桑王委屈,“夸你能干怎么是胡说,那你不能干。” 南宫丞白他一眼,“闭上你的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廖贵妃也走过来,淡淡一笑,“还没三个月吧?” 庆王笑道,“您没听老八说老六天花才好没多久么。” 廖贵妃细眉微挑,从脖子上摘了串极品南红珠串送给楚醉云,“老六媳妇啊,你们年轻人到底不懂规矩,三个月前胎不稳,不能随便公开的,若是惊了喜神,那可不好。” 楚醉云眸色微微变了变,她好涵养,到底还是接过珠串谢赏。 南妃可没楚醉云这么肯忍气吞声了,脸色骤变,“贵妃何故咒本妃孙儿?” 廖贵妃淡淡一笑,“你的孙儿也是本妃的孙儿,本妃岂有咒他之理,本妃只是提醒老六媳妇两句而已。再说了,怀的毕竟是皇家子嗣,洪福齐天,不会因为未满三月公开就胎死腹中的,南妃你就放心吧。” “你!”南妃脸都气白了。 楚醉云也浑身轻抖,怀孕的人,最怕听到就是“胎死腹中”这四个字了。 皇后厉了神色,“贵妃,你是宫中的老人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应该有数。” 廖贵妃淡然一笑,“本妃不过随口一说,怎么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似的,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白晚舟在旁看戏,这廖贵妃果然是战斗鸡啊! 正看得香,南宫丞不知何时走过来,在她耳旁低语提醒,“我要是你我就躲远些,省得引火烧身。” 果然,他话音刚落,廖贵妃就道,“老六媳妇啊,本妃瞧着你弱不禁风的,说句不中听的你别不爱听,这胎可得好好保,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宫里善妇科的太医不是没有,但依本宫看,都没有一个人好。本宫今日当个保人,把这人举荐给你,你把胎交给她,管保高枕无忧,生个大胖小子。” 廖贵妃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是南妃担心的,楚醉云实在太瘦,平日看着是美,养孩子可就不合适了,还是壮些才能怀得牢,便冷冷道,“贵妃既有人选,直接说出来就是,又不是唱戏,一句话拐三个弯。” 廖贵妃朝一旁的白晚舟一努嘴,“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老五媳妇前几日那般凶险,都叫她把胎稳住了,你们何必舍近求远找旁人呢?” 白晚舟狠狠瞪一眼南宫丞,臭嘴! 廖贵妃这分明是在报复,文王妃的胎,廖婉儿的死,她通通都算到白晚舟身上了。 楚醉云听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旋即楚楚可怜的看向白晚舟,“贵妃娘娘倒是提醒了我,七弟妹既肯帮五嫂,想必,不会厚此薄彼的吧?” 让她去伺候楚醉云的肚子,廖贵妃和楚醉云这两人,真是一个敢提,一个敢问啊! 白晚舟正想该怎么拒绝呢,南宫丞先开口了。 “淮王妃确实是会治些疑难杂症,但是妇科保胎这些,她是真的不通,五嫂那边,也重新找了大夫。六嫂就是放心把胎交给她,我都不放心让她帮忙,还请南母妃从太医院找两个善此科的太医吧。” 楚醉云微微抬眸,用一双剪水黑瞳紧紧盯着南宫丞,也不说话,只扇动着长睫,似乎受了莫大委屈一般。 南宫丞却目不斜视,只笑笑道,“我还没正式恭喜六哥六嫂。” 楚醉云咬咬唇,半晌才道,“七表哥既不舍得七弟妹受累,醉云自也不好强人所难。” 南宫丞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楚醉云的说法。 廖贵妃又是一声笑,“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老七竟然开始护媳妇了,开眼啊。” 南宫丞一笑置之,牵了白晚舟,“四妹在那边等你。” 走出人群,白晚舟问道,“四公主真在等我?我这朵娇花可经不起任何风雨摧残了。” “自恋!”南宫丞面色嫌弃,嘴角却不自觉勾笑,“不这么说,能把你拉出来吗?” 白晚舟松口气,“那就好,你那好妹妹每次见了我都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我可招呼不起她。” 话未说完,就看到雷俊芳和四公主手挽手迎面走过来,“有没有搞错……” “白姐姐!”雷俊芳没注意到四公主脸色有多黑,对南宫丞福福身就拉住白晚舟,“我正想去找你呢。” 四公主撇撇嘴,欲牵雷俊芳走,“咱们边儿去玩。” 赶巧桑王也来了,挡住两人去路,“咦,这不是雷小姐么?” “八爷好!”雷俊芳向他行礼。 他笑道,“省了省了,咱们可是难兄难弟,不必虚礼。” 雷俊芳吐吐舌,调皮一笑。 桑王提议道,“这些娘娘夫人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咱们找点乐子去。” 雷俊芳问道,“什么乐子?” “打麻将!” 四公主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和白晚舟坐在一桌打麻将,而且还配合的天衣无缝,把雷俊芳和桑王输得脸红脖子粗。 雷俊芳也是个急脾气,连输几把后,把牌面一推,对坐在她对家的桑王火道,“不打了不打了,八爷你也太没水准了!不是捡上家烂牌就是给下家放水,我一手的好牌被你坑得输到现在!” 桑王一脸无辜,“不是我没水准啊,是她们姑嫂太厉害了,我都怀疑她俩是不是在串牌,再这么输下去,我连裤衩都没了。” 四公主瞪他一眼,“八哥自己没水平不要空口赖人啊!我可没和七嫂串牌,我们靠的是技术。” 白晚舟一本正经道,“打牌哪有不交学费的,你跟我们多练练,以后可以出去赢旁人的钱嘛。放心,今晚都是姑娘,我肯定给你留条底裤。” 四公主和雷俊芳同时笑趴,四公主更是道,“底裤扒掉也没事儿,反正都是一家人,我不介意八哥光屁股。” 说着,给白晚舟挤了挤眼。 这厢桑王和雷俊芳重振旗鼓,决心一雪前耻,把输的赢回来,那厢白晚舟和四公主越发默契,保持着十牌九赢的水准。 一旁的南宫丞咽口口水,这姑嫂关系,真是一门玄学啊。 最后桑王输服了,也不嚎天嚎地了,居然还聊起天来了,“我刚刚偷听到南母妃和皇后说,要把赵刺史的三小姐许给四哥做偏妃。” 四公主皱眉,“赵刺史?听都没听说过。” 桑王压低声音,“南母妃说四嫂大度,但不能寒了她的心,所以找个出身不高的偏妃,以后她可以管得住。” 四公主点点头,“南母妃想得周到,毕竟四哥出了名的护妻,一山不容二虎,这样安排挺好。” 桑王又道,“南母妃还说,三姐好像病了。” 四公主撇撇嘴,“得亏病了,要不今儿畅春园就是她和大姐的擂台。” 白晚舟和南宫丞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有些好笑。 皇后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怎么养出这么毒舌的女儿来了? <script>app2(); 第161章 怎么还没动静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如意殿,太后正闭目养神,周嬷嬷递上一张帖子。 太后慵懒道,“不想见人。” 周嬷嬷低低道,“是德贤夫人。” 太后立即从榻上弹起来,“她又回来了?” 周嬷嬷一脸同情,“恐怕是的。夫人派来的人说,她本来是想带孙女来参加社日的,结果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天……” 太后扶额,“幸亏她没赶上,帖子说什么?” “德贤夫人等下就要入宫给您请安。” 太后叹气,“她哪是来请安,她又来推销她孙女儿来了。” “要不老奴去推了?” “罢了,她也难得进京,让她来吧。”太后想了想,终究要留个后手,道,“找个黄点的粉给哀家扑上,让哀家看起来恹气些。” 周嬷嬷一边给太后上粉,一边感慨,太后她老人家不容易啊! 粉刚扑完,德贤夫人便到,一看到太后,就惊呼道,“我的老姐姐,两年不见而已,您怎么就憔悴这么多!” 太后连忙给周嬷嬷使眼色。 周嬷嬷上前挡住她飞扑向太后的身躯,为难的解释道,“太后凤体欠安,本不宜见人,硬撑着见您的。” 德贤夫人掏出帕子抹眼,“长姐,咱们一母同胞的老姐妹,您何必跟我讲这个虚礼!”说着,已经把躲在她身后的少女拉到跟前,“若兮,给姨奶奶请安!姨奶奶病了,今晚你就别回了,留下给姨奶奶侍疾!” 太后立刻挺直脊背,眼睛睁得溜圆,笑道,“没那么严重!若兮难得进京,你让她到处玩玩,别拘在哀家这老太婆面前浪费光阴。” 德贤夫人摔了帕子,唉声叹气,“我倒想让她到处转悠转悠,但她的亲事至今还没着落,哪有心情转呐?不瞒长姐说,妹妹我这次带她进宫,就是想求长姐给您这个姨孙女儿说个女婿。” 来了,终于来了。 太后不动声色道,“哀家那些个孙儿你都认识,尚未娶妻的老二残疾,你自看不上,老九老十年幼,年龄不合适,老八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德贤夫人两手一甩,嫌弃无比,“八爷那生母可不是省油的灯,若兮温柔怯弱,到了她手里,三不五下还不就给她搓坏了,长姐您也舍得?” “那你是看上京城哪家哥儿了,哀家替你考察考察,若是合适,保个媒的面子人家应该还是肯卖哀家的。” 德贤夫人与她孙女对视一眼,露出大尾巴狼的微笑,“这丫头啊,早年进京,见过她七表哥几面,思慕不已情根深种……” 太后头都肿了,“老七成过亲了啊。” 德贤夫人叹口气,“这事可不就怪咱们姐俩儿没提前替若兮筹谋吗!叫个贼女捷足先登,想想都气!” 太后不语,还成她的错了?老七就是不娶白家女,也还有楚家大小姐呢,轮不到你们呀。 德贤夫人接着道,“得知老七成亲的消息,若兮在家哭了好几日呢,这一年多来都郁郁寡欢,老身也想开了,只要孩子愿意,孙女婿有出息,做个偏妃也能接受。” 太后正色,“这事你们可不能冲动!若兮父亲是堂堂江南盐史,若兮又是嫡出长女,什么样的好男儿都嫁得到,何必委屈自己做妾。” 若兮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哭哭啼啼道,“姨奶奶,为了王爷若兮愿意!哪怕做个婢子,只要能日日陪伴在王爷身边照顾他起居,若兮也心满意足!” 太后正欲严厉拒绝,德贤夫人也跪到她孙女身旁,呜呜咽咽道,“长姐,若兮是妹妹最疼爱的孙女,长姐一定要帮妹妹把她的终身大事安顿下来啊!妹妹一辈子没求过您什么事,就这么一桩,长姐要是不成全妹妹,妹妹……妹妹就死也不瞑目!” 太后烦毙,原本就蜡黄的脸越发难看。 周嬷嬷脸上前替她拍背,“太后不舒服,夫人要不明天再来说?” 德贤夫人见太后如此,也不敢继续闹,只得带着孙女哭哭啼啼的走了。 望着两人背影,周嬷嬷叹气,“太后打算怎么办?” 太后烦躁不堪,“替哀家点上烟袋。” 水烟袋一点上,太后狠狠吸了好几口,才把胸口闷怒压下,似是在跟周嬷嬷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哀家这妹妹,一辈子活得拎不清,心眼倒是不坏的。小时候哀家挨父亲的教训,她总是第一个帮哀家求情,有一次冬日,哀家在冰面上冰嬉,没想到冰面裂开,落入水中,也是她不顾自己安危跳下来救了哀家。” 周嬷嬷已经猜出太后意思,“您是打算成全林小姐了?” 太后又深深吸一口,“先探探那两个冤家的口风吧。” 淮王府。 白晚舟一边爬马车一边朝南宫丞问道,“皇祖母这么晚召咱俩进宫作甚?” 南宫丞摇头,“不知。” 不知不知一问三不知! 保险起见,太后脸上还留着那层黄粉,看起来比德贤夫人进宫时还要憔悴。 白晚舟一见她,就忍不住问道,“皇祖母病了吗?” 说着就要上前给她看病。 太后看她焦急的模样,有些心虚,“没事没事,昨夜没睡好。” 白晚舟嗔道,“您身上大病虽然没有,小病却是不断,觉是要好好睡的,尤其那水烟,绝不可再抽!” 太后不快道,“狗鼻子吗,这么灵。” 白晚舟傲娇,“反正您休想在我眼皮底下干坏事。” 还是南宫丞切入正题,“皇祖母找我们有事?” 太后又心虚的瞥了白晚舟一眼,目光在她肚子上流连,这肚子要是争气,现在有个崽子在里面,她也有理由好拒绝德贤夫人了啊。 “老六成亲才三月不到就有孕,连老五都铁树开花了,你们两个怎么还没动静?” 南宫丞想着白晚舟是不愿回答这种问题的,便道,“这事看缘分。” 他其实也有点自我怀疑了,夜夜耕耘得那么勤快,白晚舟那肚子咋一动也不动。 白晚舟低头不语,她一直偷偷吃着长期避孕药,能有才怪。 太后“哦”了一声,若有似无道,“听说老大府里一个偏妃也怀了。” <script>app2(); 第162章 没那么想要孩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总算是听出太后的意思来了,虽说对和南宫丞这桩婚姻并没有抱着走一辈子的决心,但这话从太后的口里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之前不清不楚的塞了一个红岄到淮王府,现在又准备把什么人送进来呢? 白晚舟都听出来,南宫丞岂会不懂,不等太后开口便笑着揽过白晚舟,“大哥如我这个年纪时,也尚未有子嗣呢。我们会努力,争取今年底让皇祖母添重孙。” 白晚舟被他突如其来的亲热弄得浑身不适,扭了扭身子,却没扭开他的怀抱,心里白眼狂翻,这厮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添个屁重孙呀!拖着孩子离婚那不是害孩子吗? 南宫丞以为太后和往常一般,只是在催他们早生孩子,所以拿这番话搪塞,谁知太后并没有罢休的意思。 “照说,淮王府也能添一两个像样的偏妃了。” 南宫丞心里咯噔一下,“五哥六哥都还没有偏妃呢。” “老五的偏妃是短命,老六才成亲,媳妇又有身子,迟早也要有的。” “孙儿往后怕是经常要外出打仗,没必要继续纳妃,害人家独守空房。” 太后不依不饶,“这样的话,更应该多纳两个,你外出时一来陪你媳妇解闷,二来也能替你媳妇分忧。” 南宫丞笑道,“皇祖母这就是不了解淮王妃了,她这个人,又要强又善妒,哪里容得下人,弗如让她一个人清净。” 太后冷下脸,“大胆!皇家媳妇,最重要的就是开枝散叶,她就算生了三个五个,也有义务再为你物色人选继续绵延子嗣,如今她一儿半女尚未见,就开始学那些妒妇,这还得了?” 白晚舟在旁听着太后的话,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坚定了离开淮王府的决心。 莞尔笑道,“皇祖母别听他的,我什么时候要强,什么时候善妒了?偏妃而已,多多益善嘛!皇祖母若是已经有人选,挑个好日子送进来,我会三茶四礼接进府的。” 南宫丞狠狠地在她腰间用力,用口型道,“闭嘴!” 白晚舟却丝毫不理会他,继续道,“就算皇祖母不提,我也正好有事要向皇祖母交代。我天生不孕,无法为皇家绵延子嗣,若为王爷前途着想,此事宜早不宜迟。” 断了后路,才不会再有不必要的肖想。 太后倒是一惊,“你、怎么早没提过?” 白晚舟大大方方道,“近来才发现的。” 南宫丞也愣住,“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自己是大夫,怎么会拿这种事胡说。” 太后不由忘了德贤夫人的托付,开始担心白晚舟,“老五媳妇不都被你治好了吗,你治不好自己? 白晚舟冷静道,“医者不能自医嘛,我跟五嫂不同,我是顽疾,治不好。” 太后长吐一口气,良久才道,“如此,确实要纳个偏妃了。不过哀家跟你保证,不论今后如何,你永远都是淮王府的正妃,谁也撼动不了。” 没孩子的女人,在皇家的路有多难走,没人比太后更清楚。一个名分,或许能让她后半生平顺些。 南宫丞却坚决道,“没有生育能力已经是一件很悲痛的事了,孙儿在这个时候纳侧妃,无疑是在她伤口撒盐,恕孙儿办不到。” 白晚舟没想到南宫丞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我不悲痛,你纳吧。” 太后想了想,还是道,“此事再议吧。不过哀家有个事要拜托你们夫妇,江南盐史林家小姐随德贤夫人进京了,她家在京城的旧宅尚未布置好,不知淮王府可否暂时招待林小姐几日?” 南宫丞皱了皱眉,“林若兮?” 太后点头,“就是她,说起来,也是你的表妹。” 这婚不离能成吗?好妹妹一个接一个,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个妹妹躲在哪里。 白晚舟代表南宫丞答应道,“好的,欢迎至极。我回去就给她安排住处。” 太后对白晚舟的大度挺满意,但是一想到这么可人的女子竟然不能生育就心痛,终究不忍多看她,挥挥手道,“回吧。” 两人走后,周嬷嬷叹口气,“淮王妃怎么会有这个毛病,太唏嘘了。” 太后抚了抚胸口,“阿秋,这件事哀家是不是做错了?” 周嬷嬷舔舔唇,“哪个皇子只有一个女人呢?更何况,淮王是皇上看好的,将来……那更不可能只有一个皇后的呀。” “你这么一说,哀家心里稍稍好过了些。” 周嬷嬷笑道,“淮王妃不像是在意的样子,您就别自责了。” “就是看她那副不在意的样子,哀家这心才悬着。你瞅瞅老七方才那生着眼拒绝的样子,他怕是已经陷进去了,可他的女人连吃醋不会。” 淮王府,长淮阁。 赖嬷嬷替白晚舟把头上繁复的发饰一个个拆掉,嘀嘀咕咕的埋怨道,“那林小姐老奴是见过的,恨不得生扑了咱们爷,王妃干嘛答应那个林小姐住进来啊!” 白晚舟心如止水,“太后的托付,总不好推辞。” “就是太后托付的才危险啊!那林小姐的祖母与太后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啊!太后十之七八是想把林小姐纳给咱们爷做偏妃的。” 白晚舟仰头,看着赖嬷嬷,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清泉般,“自信点,把十之七八去掉。” 赖嬷嬷气得跺脚,“那您怎么也不说辞说辞,您不好推,让皇后娘娘帮您也成啊!” 白晚舟正色,“嬷嬷,你见过哪个皇子只有一个王妃的吗?” 赖嬷嬷摇摇头,“这倒不太可能。不过咱们爷不一样,他是老奴打小奶大的,老奴还不了解他么,咱们爷正直专一,绝不是朝三暮四之人。” 白晚舟喃喃,“那也抵不过他的身份,他迟早会有偏妃,孺人,媵妾,通房一大堆的,若他有幸当选太子,将来做皇帝,后宫还会有佳丽三千。” 赖嬷嬷不肯苟同,“真有那么一天,您也是当之无愧的皇后,佳丽三千又如何,各个都要俯首在您脚下。” 白晚舟笑了笑,“你不懂,我要的不是这些。” “那您要什么?” “一生一世只对我一个人好的男人。” 赖嬷嬷觉得王妃疯了,三妻四妾是男人的权利,更何况是王爷?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那怎么可能呢? 是夜,白晚舟早早便睡下了,她细细复盘了一下这几个月和南宫丞的关系,从一开始水火不容,到后来互相了解,最后又稀里糊涂的睡到了一起。 即便是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他们依然不是爱人,这一点白晚舟是可以肯定的。 他们各有秘密,各有心思,谁也没有真正把心交给对方。 没有交心的两个人,势必是要走向散场的,所以,没理由阻碍他重新找女人,毕竟她将来离了淮王府,也会努力去寻找能接受她身心的新男人。 想通这些,白晚舟郁郁一天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正准备睡去,床褥塌陷一块,是南宫丞回来了。 白晚舟立即翻身假装睡着,南宫丞却一把将她捞进怀里,“白天那话,是骗皇祖母的吧?” 白晚舟假装听不懂,“什么话?” “你说你不孕。”南宫丞紧紧看牢她,“你为了让林若兮住进来,故意那么说的。” 白晚舟扭身,“我有病吗,拿这个开玩笑。你们这里,生不出孩子要死人的。” 南宫丞心一阵抽痛,怪不得这么久也没见她有动静,忽的,他从背后抱紧了她,“我不介意,我没那么想要孩子。” <script>app2(); 第163章 男人得刺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僵住,他这是干什么,安慰自己吗? 转身笑了笑,“你不会没孩子的。” 南宫丞将头捂在她脖颈间,轻呼出的热气呵得她有些痒,“我没那么随便,跟谁都能生孩子。” 白晚舟失笑,“你是皇子耶,裴驭说你至少会有孺人三位,媵妾十人……” 南宫丞呼吸变得急促,“再试试,说不定就有了。” “不是说好了的嘛,咱们会和离,我不会拖累你的……” “你不能生育,谁肯娶你,老实跟着我,淮王府不会短你吃穿。” 温润的唇瓣很快被堵住,只剩下呢喃不清的沉吟。 空气中都是南宫丞的愤懑和不服,他们两人凭什么就生不出孩子呢? 门突然被推开,但两人难得的投入,都没听到,忽的一个声音从头顶响起,“丞哥哥!你睡了吗?” 紧接着就是赖嬷嬷追进来的声音,“林小姐,请你出去!这是王爷和王妃的寝房,你怎么能……” 林若兮置若罔闻,直直冲到里间,只见南宫丞上身赤裸,墨发垂肩,倚在床头,慵懒的看向她,顿时喜上眉梢,“丞哥哥,你果然没睡!” 南宫丞淡淡道,“不是说明天才来吗?” 林若兮娇羞道,“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若兮想早日见到丞哥哥……” “那恐怕不巧了,本王一时并不想见到你。”南宫丞蓦的冷下脸。 林若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丞哥哥虽不是长袖善舞的人,但待人接物都是极谦逊有礼的,从未听他说过这么无礼的话,“为、为什么……” 南宫丞指了指怀中被褥,“因为你打扰本王和王妃睡觉了。” 林若兮看到他怀中鼓鼓囊囊,顿时呆若木鸡,她明明听人说,丞哥哥看不上那个山野贼妇,一直未与她圆房啊! “怎么,听不懂?”南宫丞已经快压不住眉宇间的怒气了。 林若兮还不甘心,却被赖嬷嬷一把拽住往外拖,“林小姐,老奴都跟你说了这样不合规矩!你一个黄花闺女,这样乱糟糟的往男人的屋里闯,传出去要坏名声的,往后可怎么嫁人?” 怎么嫁人?她要的就是坏了名声,南宫丞不得不对她负责! 赶走了林若兮,南宫丞重新裹住怀中小人,密密的吻砸下去,白晚舟却完全扫了兴致,坚决的将他推开,“我累了。” “无妨,不需你动。” “南宫丞,请你尊重一下我。”声调不高,却是极其的严肃。 南宫丞知她到底对林若兮的突然闯入生了气。 “我明日便赶她走。” “是我当着太后的面允她入府的,你却将她赶走,置我于何地?”白晚舟幽幽道。 “那你作何要同意她进府?谁叫你充这个大方?你难道不知道皇祖母醉翁之意不在酒?”南宫丞也起了拗性,转身背朝她。 这个女人,越发搞不懂! 白晚舟冷笑,“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难道我不同意她进府,她就不会进来了?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权力了?” “你身为淮王府的女主人,喜欢什么人就招待进来,不喜欢什么人就拒之门外,这是你最基本的权力,还有什么好争议的吗?” 白晚舟忍不住笑了,“南宫丞,是我幼稚,还是你幼稚?” 南宫丞被她这么一问,突然无话。 是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林若兮是太后姨孙女,祖上世代为盐史,有林家的支持,对他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 太后这是在给他送顺水人情。 可是,他不想要这种人情。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是因为白晚舟——此刻拿后脑勺对着他的那个茅坑臭石一样的女人。 白晚舟第二天起来,南宫丞已经不在床上。 以为他去上早朝了,到膳堂时,却看到他和往常一样,端坐在那里,他正低头想事,并没注意到白晚舟。 但一旁的林若兮却看到了。 林若兮立即走到南宫丞身旁,挡住他的视线,舀了一勺八宝粥喂到南宫丞嘴边,“丞哥哥,快尝尝今早的粥有什么不一样,是我亲自熬的哦!” “本王自己会吃。”南宫丞冷冷道。 林若兮并不气馁,而是坐到白晚舟平时坐的那个位置继续道,“丞哥哥,昨夜我做了个梦,你猜我梦到什么了?” “什么。” “我梦到小时候有次进京,我和诸位皇子哥哥们一起玩娶新娘的游戏,丞哥哥每次都能赢了其他几位哥哥,把我娶回去……” 白晚舟皱了皱眉,转身便往外走去。 只是她不知道,她前脚刚走,南宫丞后脚就起身了。 林若兮苦哈哈的望着他,“丞哥哥,你不吃早点吗?” “饱了。” “饱了?可你什么都还没吃啊。” “看到有些人就饱了。” 林若兮微微一愣,想到方才白晚舟来,他莫不是看到了?嘿嘿,他果然是厌憎那个贼女,看她一眼,饭都吃不下啊。 林若兮目标明确,她只往南宫丞面前凑,南宫丞不在家,她就回自己的小别院闭门深造,琢磨怎么尽快拿下南宫丞,并不打扰其他人。 她的丫鬟照儿是德贤夫人亲自挑给她的,也是个足智多谋的,见林若兮忙活一早上,并无什么成就,便道,“姑娘,您光这么伏小做低不成,男人有时候得刺激。” 林若兮连忙问道,“怎么刺激?” …… <script>app2(); 第164章 王妃,您糊涂啊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早饭没吃,中饭也懒得去膳堂,无精打采的赖在床上不肯起。 赖嬷嬷自然是看不下去的,端了些餐食送到屋里,怒气冲冲的骂道,“还是世家之女呢!什么家教啊这是!有空没空就往有夫之妇面前凑,这要是没人拦着都快凑到床上来了!骚货!” “嬷嬷!注意你的言辞,那是太后的姨孙女。”白晚舟还是第一次见到赖嬷嬷这般失态的破口大骂,又好笑又无语。 赖嬷嬷却停不下来,“都那样了,不是骚货是什么?太后她老人家要是知道自己姨孙女这个德行,不气死才怪!” 白晚舟淡淡一笑,“那您可得对她好好改观改观,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很有可能成为你的女主人。” 赖嬷嬷脖子都气粗了,“老奴只有王妃您一个女主人,这种不正经的玩意儿,老奴宁死也不会伺候她!” 她虽然能接受男子三妻四妾,但是做妾也不能这么嚣张不要脸啊! 白晚舟正想劝她想开点,阿朗喘着粗气跑进来了,“王妃,王妃!您快出去看看去!” 白晚舟一脸懵,“怎么了?” 几人走到门口一看,却是南宫丞打横抱着林若兮回来了。 只见那林若兮双手攀着南宫丞的脖子,整个身子紧紧贴在南宫丞身上,仿佛恨不得把自己融进南宫丞身体里一样。 见白晚舟站在门口,南宫丞略显尴尬道,“她脚崴了,你给她瞧瞧。” 赖嬷嬷还没来得及替白晚舟拒绝呢,林若兮自己倒开口了,“不!我怕痛,丞哥哥你替我上药好不好,旁人我不放心。” 南宫丞没搭腔,赖嬷嬷却上前一把接过她,往小客厅里的躺椅上一扔,“林小姐,您这就强人所难了!我们爷是尊贵的王爷,王妃崴脚帮忙上药是理所应当,您的身份,哪里值得他屈尊上药啊!再说了,您云英未嫁,玉足怎么能轻易示人呢?您放心,老奴伺候了半辈子人,这双手最是轻柔,老奴来,管保你绝不会痛。” 说着,一把扯开了林若兮的靴子。 林若兮吃痛,嗷呜一声叫出来,脸都白了。 只见她白皙的脚踝还真的肿得老高,红通通的,看起来伤得不轻。 “啧啧啧,王府里路平地顺的,林小姐这伤是怎么弄的?”赖嬷嬷摇着头问道。 林若兮眼泪汪汪的望着南宫丞,“怪我自己,我想着丞哥哥快下朝了,就到门口去等他,谁知不小心绊了一跤。” “咳,您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走个路都能绊一跤,老奴看您还是不要再乱转了,没事儿在屋里好好歇着,等林家宅子弄好,完好无损的回去才是,要不在咱这儿伤着哪里,我们还不好交代呢。” 赖嬷嬷说着,已经拿来跌打药,剜了一块在手上揉开,趁林若兮不备,就狠狠涂上去,对着伤处又是一通摩擦。 她手劲儿大,这么两下一揉,林若兮痛得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 “安静,安静,世家淑女要注意言行,这般大喊大叫成何体统。一般像样人家的男子也不敢娶啊。”赖嬷嬷苦口婆心。 林若兮早在心里诅咒她祖宗十八代了,听她这么一说,只得又把叫喊声吞了回去,“你别动了,我、我、我自己来!实在太痛了!” 赖嬷嬷口手不停,“那怎么成!脚脖子受伤可不是玩笑的,若是不给你把骨头接好,将来跛了怎么办?林小姐您这样的出身,嫁个皇子都门当户对,但若跛了,小门小户怕都难咯。” 林若兮被她唬得不敢吱声,“求求您就轻些吧。” “老奴没用劲儿啊。”赖嬷嬷一脸无辜。 足足折腾了好大一会,把林若兮都折腾得满头大汗了,赖嬷嬷才停了手,“差不多了,明儿老奴给您换药时再给您按摩按摩,这样好得快。” 林若兮哪敢再招惹她,连连摆手,“不劳嬷嬷,明日让我的婢女照儿换药就好。” 赖嬷嬷笑得很慈祥,“那怎么行,您是府里的客人,不把您的脚脖子治好,老奴是不放心的。来,到老奴背上来,老奴背您回您的小院。” 林若兮双手把住椅子把手,“不,我太痛了,暂时不能动。我就在这里,陪丞哥哥说说话好了,嬷嬷您去忙吧,等会丞哥哥会送我回去的。” 南宫丞这才道,“不巧,本王约了白舅爷练武,练完武还要喝两杯,让王妃和嬷嬷陪你吧。” 说完,就走了。 林若兮抬头仰望着赖嬷嬷和白晚舟两张脸,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那个,我还是先回去吧。” “老奴送您。” “不不,喊照儿来接我回去。” “您的脚不是不方便?” “方便!” 回到别院,林若兮气得肺都快炸了,“你不是说苦肉计肯定有效吗!” 照儿咬唇道,“这都是那个老刁奴使坏害的。不过好歹也是有进展的,王爷今天不是抱您了吗?” 想到南宫丞宽阔有力的怀抱,和他身上清幽的男人香,林若兮顿时沉迷,“丞哥哥,一定是我的!” 长淮阁。 赖嬷嬷看着收拾衣衫的白晚舟,吓得浑身冷汗,“王妃,您这是干嘛?” 白晚舟淡淡一笑,“长淮阁最近太吵,吵得我好几日都没睡好,我想去轻舟阁清净两天。” 没睡好是假,去轻舟阁好好为未来的路思量一下才是真。 赖嬷嬷急得直跺脚,王妃平时看着挺机灵啊,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脑子这么糊涂! 大敌当前,怎么能轻易把男人从手里松出去啊! “王妃,您走不得啊!您这么一走,不是把我们王爷往火坑推吗?” 白晚舟好笑道,“他一个大男人,还怕一个小姑娘不成?” “女人的手段,往往比战场上的刀剑还可怕呢。” “你家爷没那么不堪一击,这床,只要他不想,林小姐是爬不上去的。”白晚舟莞尔一笑,背上包裹便往轻舟阁去了。 徒留赖嬷嬷大腿都快拍肿,“王妃,王妃,您糊涂啊!” 别院。 林若兮不顾脚踝疼痛,从床上蹦下来,“你说什么,那贼女搬出长淮阁了?” 照儿连连点头,“不错!小姐,您的机会来了!” 林若兮满脸的蠢蠢欲动,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我就知道,丞哥哥绝对会是我的!不过,他身边那条老狗实在讨厌!有她在,绝对会阻止我的计划。” 照儿笑道,“小姐放心,您集中火力讨好王爷,那条老狗,交给奴婢就成。” <script>app2(); 第165章 旱苗喜雨香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回到长淮阁时,发现偌大的院子空空荡荡,不由喊道,“人都哪里去了?” 小丫鬟壮儿冒冒失失的闯出来,“在!” 南宫丞皱眉,“王妃呢?” “王妃说去轻舟阁住几天。” 哪里又得罪她了?“赖嬷嬷呢?” “嬷嬷身子不爽,今晚不能伺候爷,让奴婢守夜,爷若是有什么事儿,喊一声儿就成。” 南宫丞看着壮儿憨憨的样子,指望她还不如指望自己,“罢,你歇着去吧。” 壮儿谨记赖嬷嬷的吩咐,要守住长淮阁,尤其守住林家那对主仆!便不敢真去歇着,而是坐在院中打盹儿。 打着打着,一个细细的声音喊道,“壮儿,壮儿~” 睁眼一看,是林姑娘的丫鬟照儿在门口喊她呢,想到赖嬷嬷的嘱咐,不由冷下脸,“照儿姐姐什么事?” 照儿将手中食盒对她晃了晃,笑嘻嘻道,“我做了些蜜饯糕,你吃吗。” 壮儿才十四五岁长身体的时候,嘴巴馋得很,一听到吃的,顿时咽了口口水,“你们自己够吃吗?” 照儿笑得人畜无害,“小姐让我多做了些,本就打算送给你们吃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壮儿接过盒子,捡起一片就往嘴里塞去。 甜、软、糯! 入口即化,好吃极了! 不自禁的又捡了一块,一块接一块,不一会儿就吃了大半盒。 正吃得欢,屁股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尴尬的警告。 噗~~~ “啊呀,吃快了,肚子好痛,我上趟茅房先。” 照儿笑道,“没事,你去吧,我替你看一会。” 壮儿感激涕零,这林家主仆人都很好啊,赖嬷嬷干嘛防贼一样防着她们? 壮儿刚走,照儿就对身后招了招手,林若兮一瘸一拐的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她虽然跛,打扮得却毫不含糊,凌云髻,梨花黄,全套妆容,偏衣服不好好穿,一件薄薄的外衫搭在肩上,领口敞开一片,露出一抹艳红色的肚兜若隐似现。 “这样行吗?” 照儿拿什么东西在她身上搔了搔,她整个人顿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香气。 “这是旱苗喜雨香,只要轻轻闻一口,烈男都会变公狗。” 林若兮满意的笑了,“那老东西和小丫头不会回来吧?” “不会!我下的药量,两人不拉到天亮停不下来,您快进去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林若兮这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南宫丞正在看书,但是书翻在那里已经很久了,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疯女人不在,屋里好像少了些什么,睡意也全无。 但是,决不能低头去轻舟阁接她回来!这还得了了?啥没得罪她,都开始搞出走了,这要是开了头,往后还怎么振夫纲? 可是,大冷天儿的,被窝没人暖,好凄凉啊! “丞哥哥,你还没睡?” 南宫丞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到林若兮,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怎么又来了?” “听说王妃姐姐去轻舟阁了,想着丞哥哥今夜应当寂寞,便来陪陪丞哥哥。” “谁说我寂寞了!”被人说中心事实在不是什么好体验。 他的样子很凶,林若兮有些害怕,但是想到身上有旱苗喜雨香,便有恃无恐,不顾死活的凑到桌前。 南宫丞闻到她身上刺鼻的香味,这才注意到她穿得跟巷子里的姑娘似的,顿时怒道,“出去!” 林若兮双目盈盈,“人家只是想跟丞哥哥说说话,丞哥哥何必每次都拒人于千里之外。” “有话白日当着人说,大半夜的一个姑娘家往男人屋里钻算怎么回事?” 林若兮咬唇,“若兮不怕那些闲言碎语。” “你不怕,本王怕!”南宫丞见说不通,上前一把拎住她后颈就往外提。 谁知她衣衫扣子都没扣,这么一提,原本就松散的衣襟直接敞开了。 那股异香愈发扑鼻而来。 南宫丞只觉整个人都快被熏晕了。 “你……你用了什么香?” “没有啊,人家这是体香。” 南宫丞整个人晕晕旋旋,体内燥火忽燃,感觉口渴得快要炸了。 放下林若兮,怒喝道,“扣上你的衣裳!” 林若兮却衣襟大开的瘫倒在地,可怜兮兮道,“人家扣子都被你方才扯掉了。” “谁扯你扣子了,你别乱说话!” “丞哥哥,你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南宫丞看她妖媚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你对我下药了?” 林若兮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识破,打死也不肯承认,“药,什么药,若兮不懂丞哥哥在说什么。” 南宫丞不再理会她,扶着越发热痛的脑门,跌跌撞撞往门外走去。 林若兮没想到他居然会走,上前抱住他大腿,“丞哥哥,你去哪里?你看起来很不好,让我照顾你啊。” 南宫丞实在被她烦透,“放开本王。” “不,王妃弃丞哥哥不顾,若兮不能这样,我要照顾你熬过今夜。” 砰! 林若兮话还没说完,就被南宫丞一脚踢飞,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啊!” 南宫丞看都没看她,就走出了小院。 林若兮捶地痛哭,“丞哥哥,丞哥哥!你不要走!不要丢下若兮一个人!” 照儿战战兢兢走了进来,上前来扶她,却被她狠狠一巴掌扇到脸上,“你不是说只要轻轻闻一口,烈男都会变公狗么?” 照儿捂脸忍痛道,“按说是这样的啊,谁知道王爷他异于常人,自控力这般强大……” “他去哪儿了?” “好像、好像是轻舟阁的方向。” 啪! 又是一巴掌甩到照儿脸上,林若兮快气疯了,搞半天竟然是为她人做嫁衣! 那么烈性的药,难道要便宜白晚舟那个贼女吗! <script>app2(); 第166章 只是错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轻舟阁。 小院院门已经紧闭,白氏兄妹各占半边厢房,白秦苍住的东厢房还亮着一盏油灯,白晚舟住的西厢房却已漆黑一片。 南宫丞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来了,双脚腾起,翻身越过院墙,直接从窗户跃进了西厢房。 灯虽灭了,白晚舟却并没睡着。 她还在思考和南宫丞的去从问题,冷不防一双冰凉的大手探进被窝,紧紧将她纤瘦的身躯把住。 她吓得惊呼,只是还没发出声,唇瓣已经被另一张唇裹住。 “呜呜!!呜呜~~” 操!采花贼! 白晚舟惊得魂都飞了,拼命的捶打着这半夜私闯她闺房偷香窃玉的大胆贼人! “别打,是我。” 四片弹软的唇分开,牵出一线银丝,他又轻啄她的额头,脸颊,唇珠,下巴,脖颈…… 宽大的手掌在她骨肉匀停的薄肩上越捏越紧,仿佛要将她揉碎了吞到自己身体里。 白晚舟当然还是打他,“你疯了!放开我!” 雨点般的小拳捶在他身上,不止没有阻下他的动作半分,反而更刺激的他失神失智。 怀中这副温软,仿佛是迎合他的喜好打造一般。拥有过这么美好的肉体,他怎么会再看得上其他女人? 白晚舟僵硬的身体,在他的戏弄下一点点软下来,呜呜咽咽的反驳道,“你做什么?我想避开你两天,你为什么还要追过来?” “想要你。” “你……怎么要不够。” “嗯。” 他今晚好凶残好霸蛮,连细细剥开她衣衫的耐心都没有,伸手就撕了她身上所有防御。 蓄势待发,攻城略池! …… 这场云雨持续了不知多久,白晚舟只记得她残破的身躯如一片落叶,每次刚刚要落地,就又被他的疾风吹起,吹啊吹啊,不知将她送上云端多少次。 散架了。 浑身都散架了。 直至深夜,身畔男人才停下他的怒意。 “你吃错药了吗?”她又是满足又是后怕的问道。 “嗯。” “嗯是什么意思?” 男人翻身,看着怀中娇不堪怜的小人,终于还是道出实情,“林若兮给我下了药。” “什、什么?” “林若兮半夜闯入长淮阁,她身上不知擦了什么迷香,我……对不起。”南宫丞喉头哽咽,“有没有弄痛你?” 白晚舟浑身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她原以为……他多少是有些想她的,才会做出爬墙这种幼稚的事。 没想到……竟然是林若兮对他下了椿药! 他把她当什么了? 泄谷欠工具? “南宫丞……你太过分了!” 南宫丞不太理解她的愤怒,他忍住那么大的诱惑和难受,一路跌跌撞撞到这里,找到她,不过是因为不想面对别的女人啊!可是她,为什么长睫濡湿,眼中都是怒意? “我……” 白晚舟卷了被子,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裹住,“请你离开,立刻,马上!” “现在?” “现在!” “莫名其妙……” “滚蛋!” 赶走南宫丞,她也不知为何眼泪会从眼角滚滚而落。 一直到刚才之前,她始终不确定,她和他之间相处到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一些情愫,可是现在,她明白了,他们之间,只是谷欠望,赤裸裸的谷欠望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那些都是错觉,她的错觉而已。 她用被子捂住头,低低的抽泣起来。 急促的敲门声突的响起,“小姐,小姐!” 她从被中将自己放出,抽了抽鼻子,才故作镇定道,“什么事?” “您快去看看赖嬷嬷和壮儿吧。” 小院。 赖嬷嬷两腿打抖趴在床边,嘴唇干得像两块树皮,一张老脸也像沙漠里缺水的仙人球,看到白晚舟,她不争气的哭了,“王妃,救救老奴。” 白晚舟给赖嬷嬷和壮儿每人灌了一碗止泻冲剂,壮儿年轻,喝些盐糖水差不多就恢复了,但赖嬷嬷拉得太严重,体内电解质严重失衡,已经是重度脱水的症状了。 白晚舟不得不给她吊上电解质,两瓶水进身,她才稍稍好转了些,饶是如此,怕也要歇息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亲眼看着赖嬷嬷睡下,白晚舟才对壮儿招了招手,“出来,我有话问你。” <script>app2(); 第167章 掌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我们小姐在歇息,还请王妃等会再来。”照儿堵在门口,不许白晚舟进门。 白晚舟秀眉微蹙,片言不语,只挥挥手,阿朗便上前一把掰开了照儿,“得罪了!” 照儿尖叫道,“你们这样闯入小姐的房间合适吗?” 白晚舟原本已经迈进去了,听她这么说,倒了回来,“要不要本王妃提醒你一下,这里是淮王府,你头顶的空气,你脚下的土地,都是本王妃的产业,你若是惹了本王妃不高兴,本王妃是随时可以把你扫地出门的。” 照儿脸色憋得通红,“你这个王妃有其名无其实,谁不知道似的!何必在我们面前充面子?我们小姐是太后的姨孙女,你算……” 她的话还没说完,白晚舟已经对楠儿道,“掌嘴。” 楠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有些下不了手,但一想到她对白晚舟出言不逊,气得不行,扬手对脸就是一巴掌。 照儿大惊,越发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你敢打我!你一个贼子婢女,你敢打我!我让老夫人来教训你!我告太后去!” 白晚舟看都不看她一眼,“再掌,掌到她闭嘴为止。” “是!”楠儿打顺了手,接连又甩了两巴掌上去,打得照儿像个疯狗一般快要发狂犬病了。 林若兮早在里头听了半天,见白晚舟来势汹汹,本想躲过这劫,没想到白晚舟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竟打起了她的婢女。 她只得冲了出来,“你们凭什么打我的丫鬟!” 白晚舟撩眼看了她一眼,“打你丫鬟就受不了了?” “你……你什么意思?” 白晚舟幽幽道,“没什么意思。你今天气色不怎么好呀,没搽胭脂吗?” 林若兮摸了摸脸颊,她今日画的是西施妆,追求的就是这种病恹恹的气色好吗?土锤懂什么! “我在说我丫鬟的事,扯我的气色作甚?” 白晚舟笑笑,“我们爷喜欢红润的气色,你不知道吗?” 林若兮微微一愣,这她还真不知道,回头赶紧补点腮红,但眼下还是得先把照儿捞出来,“放了照儿!有什么冲我来!” “这不冲你来了吗?”白晚舟一步步逼到她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 “妹妹腮红太淡,本王妃替你补补。” “嗯?” 林若兮还没反应过来,白晚舟已经亲自扬手甩了她两耳光,“第一巴掌是告诫你,在我的地盘,一切按我的规则来,否则,我翻脸不认人的哦;第二巴掌,替赖嬷嬷和壮儿赏你的。” 林若兮脸颊高肿,话都说不利索了,鼻涕眼泪哭得一大把,哪里还有人前那副美娇娥的相? “白晚舟!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你敢打我!我让祖母抄了你家!我让太后杀了你!” “尽管去,本王妃在这里等着你。不过去之前,先把我带你给的小礼物纳下再说。阿朗!” 阿朗得令,便提了两个铜壶出来。 林若兮不明所以,但白晚舟那副生人勿近罗刹一般的气焰,实在吓得她浑身发抖,“你、你想干什么?” 白晚舟接过铜壶,轻声笑道,“把你昨晚对我的人干的好事儿还给你啊。” 说着,一手掰开她的嘴,一手提起铜壶便开始灌。 林若兮已经吓疯了,无奈白晚舟力气比她大,她完全挣扎不开,就这么生生被灌进一壶怪味的茶水,呛得鼻子眼睛都往外冒。 灌完林若兮,又转身照样把剩下那壶灌给了照儿。 灌得一滴不剩了,才扔掉铜壶冷笑道,“我要是你们,现在就立刻找个茅坑占上,要不待会儿发作起来不好收拾。” 林若兮这才反应过来,“你,你给我们灌了巴豆?” 白晚舟拍了拍她的脸,“不蠢嘛。” 林若兮也顾不上面子了,疯了一般用头朝白晚舟撞过来,“毒妇,我跟你拼了!” 白晚舟身子灵活一侧,林若兮直直撞到一旁的桌腿上,头上起了大包,哭得撕心裂肺,“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 “你不会放过谁?” 南宫丞的声音不期而遇的响起。 林若兮看到南宫丞,委屈顿起,哇的一声嚎出来,“丞哥哥,这个毒妇害我!” 南宫丞看向白晚舟,“怎么回事?” 白晚舟定定走到桌旁坐下,一双小脚不老实的荡来荡去,隔岸观火般看着眼前闹剧,一脸无辜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欺负她。” 南宫丞吞了口口水,疯女人,还嫌他不够麻烦的吗?欺负人还不收敛点,说出来他还怎么包庇她? “丞哥哥,我要去如意殿,我要把这个毒妇的恶行都告诉太……” 噗~~~ 她还没说完,背后就响起一声倔强的警报,空气中顿时飘起一阵若有似无的硫化氢气味。 所有人都安静了,南宫丞也震惊了,林若兮虽然讨厌了些,但毕竟是世家小姐,在人前放屁这种事,大概是干不出来的吧? 许是听错了? 正竖着耳朵找声源呢,又是一阵机关枪一般的声响响起。 噗噗噗噗噗~~~ 空气中的气味越发浓厚了。 白晚舟直接捏起了鼻子,南宫丞也快熏得不行,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林若兮已经崩溃了,因为她感受到裤裆里一阵湿黏。 “啊!啊!” 除了尖叫,她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屁股往外跑了。 她刚走没片刻,屋中又是一阵噗噗噗噗噗。 紧接着照儿也跑了出去。 南宫丞再也忍不住了,捂住鼻子道,“她们去哪里?” “茅房吧,希望她们别为了坑打起来。” <script>app2(); 第168章 护嫂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如意殿。 德贤夫人鬼哭狼嚎,“长姐,这件事您不能不管啊!那白氏实在欺人太甚,她什么出身,若兮什么出身?她竟然敢掌掴若兮,还给若兮下药!太恶劣了!太恶劣了!这是不把长姐您放在眼里啊!您要给若兮做主啊!” 太后斜躺在榻上,微微眯着眼睛,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德贤夫人终于嚎累了消停了,却拿她那双光打雷不下雨的干眼死死瞪着太后,势必要一个说法。 “哭完了?”太后这才道,“淮王妃又不疯又不傻,好端端的干嘛要去打若兮呢?还给她下药,真想毒人,也不会下巴豆啊。这件事哀家实在想不通,你能不能把若兮带到宫里来,哀家也命人把淮王妃宣进来,让她们对质对质,是非对错,自当一目了然,届时,哀家绝不会偏颇任何一个人,秉公处置。” 德贤夫人帕子一甩,又是要嚎哭的节奏。 正在这时,四公主南宫离来给太后请安了,见到德贤夫人,堪堪行了个礼,奇道,“姨祖母这是怎么了?” 德贤夫人又跟个大喇叭似的把白晚舟的丰功伟绩跟南宫离说了一遍。 南宫离噗嗤一声,差点没忍住笑,“若兮表姐拉裤裆了?” 德贤夫人瞪了南宫离一眼,“这么惨烈的事,公主怎么还笑得出来?那贼女简直恶毒无常,若不给她个教训,不知还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南宫离撇撇嘴,“七嫂性子确实恶劣。” 德贤夫人拍了拍南宫离,“还是公主肯说公道话啊!” 南宫离又道,“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一般不会轻易得罪人,毕竟出身在那,又没个靠山,哪里敢到处树敌,姨祖母您说是不是?这次她对若兮表姐下这么狠的手,不知是不是若兮表姐开罪她在先,姨祖母不如回去先跟若兮表姐搞清楚情况?” 太后连忙拍起手,“阿离长大了!成熟了!懂得分析了!” 德贤夫人一脸懵,搞半天,这丫头是在给她嫂子开脱? “若兮弱不禁风温柔含蓄的,又寄在她篱下,怎么会去开罪她?分明就是她蛮横凶残,迫害我们若兮!” “孰是孰非,审一审不就得了?姨祖母还不知道吧,七哥如今掌管着大理寺呢,要不把表姐和七嫂送到大理寺,让寺臣开堂审问审问?” 太后又是噼里啪啦几个巴掌,“此言有理!” 德贤夫人已经快吐血了,让丈夫审老婆,她家若兮还有毛线胜算啊。 “我、我先回去照料若兮了,总之这事还没完!” 太后连忙道,“咳,都到饭点了,不留下用膳吗?” 德贤夫人脚步生风,已经走到殿外了,根本没听到太后的挽留。 周嬷嬷笑道,“四公主,今儿多亏你,要不你皇祖母耳根子要受大累。” 南宫离明媚一笑,“那皇祖母今晚可得给我加鸡腿。” 周嬷嬷点头连连,“加,加!” 太后却饶有兴味的看着南宫离,“你不是一向最不待见你七嫂么?今儿怎么帮她说话?” 南宫离噘噘嘴,“谁帮她说话了,我只是更不待见若兮表姐罢了。亏得姨祖母也好意思来嚎,她的孙女她还不知道吗?我都能想象若兮表姐到了淮王府该怎么扑我哥。从前嘛,有醉云姐姐在,根本没她用武之地,现在醉云姐姐嫁了六哥,她大概以为七嫂是个好欺负的,可惜她算盘打错了,现在这个七嫂,比母老虎还凶八成,她在醉云姐姐那里都讨不了好,还想在七嫂跟前卖弄,找抽。” 太后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丫头,到底是长心眼子了,但这般口无遮拦可如何是好!” 南宫离伏到太后怀中咯咯直笑,“我就在皇祖母面前说说罢了,出去不说的,坏了形象,以后怎么嫁人嘛。” 一句话逗得太后和两个老嬷嬷都笑得打跌。 笑了一会,太后又道,“对了,你三姐怎么回事,听说身上不痛快?” 南宫离作不可言说状,“三姐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和三姐夫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得下不来台了就喜欢装病,谁知道这回又是真是假。” 太后点点头,“你说得有理,她那性子也装不住太久,过几天怕就又要出来蹦跶,难得她愿意在公主府不出门,就让她继续装着吧。” 楚将军府。 高阳郡主的主母房里,楚醉云面色苍白的倚在罗汉床边,有气无力的伸出一只细瘦的腕子。 地上跪着大夫,正在给她搭脉。 这一脉,足足搭了半碗茶有余。 高阳郡主急着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大夫收回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好。” 高阳郡主不甘心道,“务必要给本郡主保住她这一胎!” 楚醉云仰靠在迎枕上,虚弱的说道,“母亲,不要为难大夫了。这一胎保不住,我心里有数的。” 大夫如释重负,“颖王妃为了维持纤细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肤,自幼服食肌息丸,这肌息丸于身体有损,长期服用的话,要孩子之前是一定要调养身体,王妃这胎要得急,不止没调养身体,还靠坐胎药强行坐胎,颖王患天花也还没将养好身体,所有种种,导致王妃腹中这个孩子,根本不可能健康,就算硬保,生出来也肯定先天不足,很有可能是畸胎。” 高阳郡主两行清泪滚下,“这是本郡主的长外孙啊,也是颖王府的长子!” 楚醉云摸了摸小腹,清冷道,“孩子而已,以后会有的。至于这个孩子,他的到来,已经达到目的。它解了我和王爷之间的龃龉,自打怀孕后,王爷对我又像从前那般好了。” 高阳郡主拭干眼角,“你想得开就好。” 楚醉云唇角勾起阴冷的笑,仿佛在说别人的事那般冷静,“怎么会想不开呢,它的到来,已经很值,它的离去,我也会好好利用,绝不会让它白白牺牲。大夫,我的肚子,还能保多久?” “最多七天。” “七天……”楚醉云低头沉思片刻,抚着肚子笑得越发肆意,“春猎是五天后,好孩儿,为娘会好好送你走,你不会孤单,你的脚下,一定有人替你垫背。” <script>app2(); 第169章 小姑子的善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春猎?我又不会骑马和打猎,不去。” 对于南宫丞的邀请,白晚舟拒绝得很干脆,好容易赶走了林若兮,她想清静两日。 南宫丞无甚所谓,“随你。到时你和红岄看家,我和白舅爷一起。” 白晚舟跳起来,“我哥也去?” “当然。东秦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皇室每年借春秋围猎考核皇子和将领的本事呢。”南宫丞说着,压低声音道,“廖家的麻烦解除了,白舅爷如今是自由之身,没有任何利益牵绊,父皇有意栽培他哦。” “嘁,打一巴掌揉三揉,皇上就是个老狐狸。”白晚舟不以为然。 “休得妄议君王,被人听到了你就有九颗脑袋都不够砍。” “被谁听到?这里只有你,除非你去告密。”白晚舟没好气道。 “那可说不好,我要是心情不好,去父皇面前打个小报告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他那副无良的样子,白晚舟想扁他。 偏生这么痞的表情在他脸上,竟然一点也不讨厌,较之他平时高岭之花般的冷漠,反倒生出两分可爱柔和。 但他很快就收起这短暂的调皮,恢复了万年冰山脸,“我还要提醒你一句,红岄出身教坊,而且已经赏到淮王府里,如非父皇转赠,我是绝没有权力把皇祖母赏的人送给你哥的。如果你哥不能问父皇讨了她,啧啧啧,她怕要在淮王府孤独终老咯……” “去去去!去还不行?”白晚舟不耐烦道,“但我有个条件,把红岄也带上。” 春猎在西山的木兰围场举行,为期三天,以晋文帝为首,各家亲王以及朝中武将悉数到场。 陪驾的是南妃,往年都是廖贵妃,今年晋文帝不知为何没有再点廖贵妃,而是早早的就去请皇后,皇后虽比从前稍壮了些,到围场待三天终究有些勉强,怕给大家扫兴,便举荐了南妃。 南妃受宠若惊之下难免用力过猛,足足准备了十车细碎提前送到围场。 晋文帝到达行宫的时候,看到满屋金玉都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南妃笑着解释,“是臣妾命人提前布置的,要在这里住三日呢,臣妾怕皇上不舒适,特地把皇上平日惯用的器具都搬过来了,皇上看着可有什么还不到位的,臣妾命人再改善。” 晋文帝哭笑不得,只得含蓄道,“太过舒适了,这床软得能把人睡绵了,打猎怕都没力气了。” 南妃没连忙吩咐,“快马加鞭回宫讨个硬床垫来!” 晋文帝暗暗叹气,面上还不好表现出来,“三日而已,不必折腾。” 南妃温柔无比,“那怎么成,您是一国之君,一根头发丝儿都要认真对待,若让您在围场哪里不舒服了,臣妾就是千古罪人。” 看她唯唯诺诺的样子,晋文帝实在不忍心教育她,只能眼不见为净,“随你吧,朕出去转转。” 秦公公跟在晋文帝身后,掩嘴轻笑。 晋文帝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很好笑?” 秦公公哎哟一声,“奴才不敢!” “下年不带妃嫔来了,事儿多!” 秦公公缩着身子道,“奴才看带南妃娘娘来挺好的。您瞧她自打协理六宫以来,日日忙得脚不沾地,都没空到处找其他妃嫔茬儿了。” 晋文帝一想,好像也是,但还是瞪了秦公公一眼,“定山侯来了吗?” “皇上旨意,侯爷哪敢不来。” 晋文帝若有所思,“都说他悍勇无比,京城到底束缚了他的拳脚,这次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名副其实。” …… 亲王们住在行宫右侧,武将们住在左侧,一家一进小院,小小巧巧,比不得京中宅邸高门大院,但难得踏春而出,大家兴致都很高,尤其是女眷。 白晚舟一下马车就拉着红岄出去转悠了,只留楠儿在屋里收拾。 刚出院门,好巧不巧就碰上了南宫离。 自打上回打麻将之后,南宫离见到白晚舟便不像从前那么炸毛了,还破天荒的主动打招呼,“七嫂。” 白晚舟便也点头道,“四公主也来了啊。” 红岄跟着行礼。 南宫离傲娇道,“七嫂这话说得就瞧不起人了,我的马术是可以跟哥哥们媲美的!真打起猎,他们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额,还真不知道。 看她的装束,倒是十分惊艳。 一身烈红色骑装服服帖帖在她身上,杨柳纤腰用一根黑色缎带束起,满头乌丝高高扎成马尾,分编成一大把小辫,额头勒着一块白玉抹额。 饱满的鹅蛋脸,漆黑的眼珠子,两颊红晕,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南宫离被白晚舟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七嫂看什么呢?” 白晚舟不吝赞美,“真是个小美人!” 被人夸美哪有不开心的,南宫离一边道,“油嘴滑舌!”一边笑得像朵花,“七嫂头一回来,我带你熟悉熟悉环境吧。” 白晚舟挑眉,“我没听错吧?” 南宫离白她一眼,“我劝你接受来自小姑子的善意。” 白晚舟噗嗤一笑,“怎么敢不接受。” 南宫离到底是小姑娘,对白晚舟的芥蒂除了,便亲亲热热的上前挽住她胳膊,“那边是马术场,今下午马术比赛就在那里举行。再往西是西山林,四周都围起来做围场了,明儿围猎在那里。” “一整片林子都围起来了?好大的排场啊!” 南宫离又是一记白眼,“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这是皇家围场!” “没见过世面嘛。” “那就让七哥带你多见见世面!”南宫离说着,突然想起一旁的红岄,“这是你的婢女吗?” “不是呢,是太后赏的舞姬。” 南宫离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一个舞姬,干嘛走哪儿都带着。”又压低声音道,“你傻吗?人家都是趁此机会甩开姬妾和夫君单独行动,你倒好,还把舞姬栓裤腰带上。” 听到南宫离的话,白晚舟突然觉得她也挺可爱的,笑道,“红岄很好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妖艳jian货,我还准备给她好好觅个夫婿呢。” 红岄一脸娇红,“红岄愿一辈子伺候王妃。” 嘁嘁嘁,这可不是白莲姬妾惯用套路吗?南宫离瞅了瞅红岄,怎么看怎么像狐狸精,再瞅瞅白晚舟,怎么看怎么像傻子。 算了,孺子不可教,不说也罢。 不远处也有几个女子在遛弯,是大公主、二公主,庆王妃、端王妃和楚醉云,端王妃身畔还跟着一个极美貌的女子。 白晚舟本想避开,庆王妃却遥遥扬声道,“那不是四公主姑嫂两个吗?” 南宫离撇撇嘴,低声道,“去。省得人家说你小家子气。” 白晚舟头疼,这小姑子简直比南宫丞还要严格。 <script>app2(); 第170章 赛马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妯娌姑嫂互相见过礼,庆王妃笑道,“老七媳妇和老四媳妇都是大方人啊,我这老妒妇就做不到。” 白晚舟听她这么说,便端王妃身旁的丽人大概就是端王的偏妃人选了。 只见丽人年不过十八,十分美貌,气质也很温婉,看着很舒服。 端王妃笑着介绍道,“这是幽州袁刺史之女袁小姐。” 袁小姐上前与南宫离和白晚舟行礼,“翠屏见过四公主、淮王妃。” 南宫离快嘴快舌道,“袁小姐什么时候过门啊?” 袁翠屏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端王妃却面不改色道,“下月初八。” 南宫离嘟嘟嘴,“这么急啊。” 端王妃道,“袁大人去年底往生了,三月内不办婚事的话,就要等三年后了。王爷的意思是让翠屏守三年孝,但我想着,袁小姐已经十八岁,空等三年,实在磋磨人,便做主定在了下月初八。” 不得不感慨,端王妃太会挑人了,这袁小姐看着就是个小白兔,娘家远在幽州,父亲还亡故了,空有个不错的出身,其实什么依靠都没,这样的人做偏妃,就是生出七八个孩子,对端王妃也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楚醉云笑道,“快些好,皇家好些日子没喜事了,我等着去四嫂府里喝杯喜酒。” 端王妃看了她肚子一眼,眸光中尽是温柔和歆羡,“待你腹中孩子落地,可不是大喜事一桩?” 楚醉云笑得母爱泛滥,“四嫂很快也会有孩子的。” 端王妃眸光暗淡下来,笑得很不自然,“承你吉言。” 午膳设在行宫,南妃免不了又是一番长袖善舞,膳毕,休憩片刻,众人便都赶到马场。 围猎前的马术比赛,即将拉开帷幕。 比赛是分组淘汰制,每组留下前两名继续比,如此挑出最后三甲。 第一组是庆王、端王、楚将军和另七位雷家军副将。 第二组是文王、颖王、南宫丞和另七位金羽卫、御前侍卫副将。 第三组是桑王、雷将军、白秦苍和另七位楚家军副将。 第四组是兵部十位年轻副将。 第五组是十位刚从全国各地赶来的优秀武官。 马炮响起,五组人员,五十匹骏马同时飞奔,场中扬起大片飞沙,迷得场外之人睁不开眼。 一阵嘚嘚蹄声过后,飞沙渐渐落下,第一组留下的是庆王和楚将军,第二组留下的是南宫丞和御前侍卫长王彪,第三组留下的是雷将军、白秦苍,第四组是兵部郎中孔元和员外郎李庆,第五组是戍边将何峰、张俊。 南宫离拉着雷俊芳和白晚舟坐在一起,看到这个结果,戳了戳白晚舟,“你有的风光了,夫君和长兄同时入围决赛,场中风头无两啊!” 白晚舟谦虚道,“没办法,拙夫和家兄都善骑射,想让出去都难啊!” 南宫离和雷俊芳面面相觑,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楚醉云听到了,淡淡笑道,“那我也要恭喜大嫂了,大哥和大嫂的胞弟王彪侍卫长同时入围,大嫂风头也很劲。” 庆王妃咯咯直笑,“这么说皇长姐也该恭喜,我们爷是大姐胞弟,大驸马孔郎中也入围了,岂不也是风头十足?” 南宫离不过是想假意揶揄白晚舟两句,不料被楚醉云和庆王妃真真儿的揶揄回来,咬了咬唇,情绪不佳。 楚醉云见状,连忙道,“玩笑而已!场内之人,各个沾亲带故,都是一家人,谁赢了咱们脸上都跟着沾光。” 庆王妃捏了捏她的脸颊,“小油嘴儿真会说话。” 南宫离却没有搭话。 第一场赢了的十人已经重新集结到一个赛道,换上马场统一分发的的卢马,由晋文帝亲自响炮,开始第二轮比赛。 炮声一响,女人们也都消停了,全都紧张的看着场内情况。 十骑绝尘,在背上主人的操纵下,全都发了狂般朝尽头处的彩头奔去。 南宫丞和白秦苍二马当先是,紧接其后的是雷将军、楚将军,后面的人被前面四人的扬尘盖的根本看不见脸。 战况空前紧张,白晚舟第一个忍不住喊了起来,“大哥加油!白秦苍,加油!” 听她这么一喊,南宫离也开始喊,“七哥加油!南宫丞,加油!” 雷俊芳不甘示弱跟着喊,“爹爹加油!雷将军,加油!” 其余女眷只觉几人粗俗,不屑同流,但令人惊讶的是,白晚舟狂喊两声之后,白秦苍果真就冲到了第一位,南宫离喊两声,南宫丞又冲到第一位,雷小姐喊着喊着,雷将军竟就把楚将军甩了下去,紧紧贴在白、丞二人身后。 这么一来,就有人坐不住了,大公主先喊了起来,“孔元加油!” 庆王妃也想庆王拔个头筹,“庆王加油!” 楚醉云到底拉不下面子,没给她爹加油,其他人却纷纷效仿着喊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场中充斥着各家的呐喊助威声,热闹非凡。 最后时刻,南宫丞和白秦苍胶着撕咬,竟同时摘下彩头一撕为二,雷将军紧随其后越过终点,楚将军却没能成为第三,被戍边将何峰抢到前头。 南宫离高兴的蹦了起来,拉着白晚舟的双手使劲儿摇撼,蹦得蹦不动了,才傲娇的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七嫂,你这下真的是风头无两啦!赢得初赛又不值什么,赢得复赛才是真英雄啊!” 楚醉云和庆王妃脸色都有些难看,端王妃笑着打圆场道,“重在参与嘛,我们老四连复赛都没进呢。” 雷俊芳不失时机的补刀,“那要怪端王妃一开始没给端王爷加油。” 端王妃噗嗤一笑,“我们爷本不善骑射,我就是喊破喉咙也无用。” 端王妃言之无意,听到庆王妃和大公主耳中,却好像在讽刺她们似的,两人都不痛快的剜了端王妃两眼。 端王妃意识到失言,便不再说话了。 一直没说话的二公主突然开口道,“老六媳妇,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楚醉云恍惚片刻,摇摇头,“没有。” 说话间,白秦苍和南宫丞都走了过来,两人都领了赏,纷纷扔到白晚舟面前,“收着。” 楚醉云定定望着那两包赏赐,不经意咬了咬唇,眼底升起一股刻毒——白晚舟,看你还能嚣张几刻。 南宫丞跳出栅围,走到白晚舟身旁,怒气冲冲的低声道,“为什么只给你哥加油,不给我加油?” “我是我哥的妹,我不给他加油谁给他加油,你不是有你妹给你加油了吗?” 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男子组结束,便是女子组比赛。 东秦很多贵族女子也从小学骑射,除了三公主抱病,其余三位公主都上阵了,雷俊芳作为将军之女,自也首当其冲,王妃中庆王妃、白晚舟不会,文王妃、楚醉云都有孕在身,只有端王妃换了骑装进场,还有十来位贵族小姐助阵,竟也凑出不小的阵仗。 南宫离自幼善骑,往年只有文王妃能与她一较高低,今年文王妃不在,她对冠军势在必得,马炮一响,她便娇叱着朝马屁股抽了一鞭,身下小母马顿时发力,冲到最前头去。 看着她飒爽的英姿,烈红的裙裾飘扬在风中,白晚舟才相信她之前所言不虚。 还真是个练家子! 雷俊芳咬在她身后,咬在雷俊芳身后的,竟也是个熟悉的面孔。 楚碧云。 <script>app2(); 第171章 楚醉云要道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到她的一瞬间,楚醉云也拧起眉头。白晚舟捕捉到楚醉云的小表情,心头好笑,这姐俩真是没谁了。 正看着好戏,忽听得一声马嘶。 紧接着就是一声娇呼。 有人喊道,“不好!四公主的马受惊了!” 的卢马最是野性,发起狂来极难制服。饶是南宫离马术精湛,还是被那匹小母马甩得七零八落,眼看着就要摔下来了。 白晚舟不由惊呼,“天哪!” 南宫丞正欲进场救她,却见另一个矫健的身影骑着一匹黑马越过围栏冲了过去。 白晚舟定睛一看,“是大哥!” 只见白秦苍立在马背上,赶上南宫离的马儿时,一个翻身飞跃到她的马上,一手勾住摇摇欲坠的南宫离,一手从她手里接过缰绳,两腿紧紧夹住马肚,势如破竹般驾着马儿疾驰了一段,终于将马儿制服,带着南宫离一同下来了。 南宫离余惊未消,原本红润的小脸苍白不堪,白秦苍安慰了两句,“没事的,这马这次被你驯服,以后便会忠心对你。” 南宫离捂起脸,“不!我以后再也不要骑它了!” 南宫丞和白晚舟也飞奔过来,见状又好笑又好气,“谁叫你逞能,挑了这批最烈的马?若没有白舅爷,你这次怕要吃大亏!” 南宫离也不知是羞还是怒,跺了跺脚,便跑开了。 南宫离意外退场,雷俊芳得了第一,端王妃第二,第三是楚碧云。 三人一同到圣驾前领了赏,桑王走过来笑道,“雷小姐,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是自愧不如啊!” 雷俊芳嘻嘻一笑,“那下回咱们切磋切磋!” “不敢不敢,我肯定会输个落花流水。” 雷俊芳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楚碧云却拿着赏赐施施然走到楚醉云和颖王面前,笑盈盈道,“这是我第一次赢得奖品,送给未出生的外甥做见面礼吧!” 楚醉云冷眉,“二妹什么时候学的马术,我竟不知道。” 楚碧云挑挑眉,“姐姐日日琢磨琴棋书画,自然不知妹妹在学马术,说起来,妹妹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学那些永远都比不过姐姐,才剑走偏锋学马术的呀。” 颖王淡哂,“二小姐好意我们心领了,这毕竟是圣赏,不宜转赠。” 楚碧云对颖王盈盈一笑,“姐夫说得有理,赶明儿我给外甥做双虎头鞋。” 颖王笑道,“未见得就是男孩,也许是女儿。” “小姨倒是没想到这些,那我再做一身儿小衣衫,男孩女孩儿的都备着,没准儿是龙凤胎呢?” “那可要把小姨累坏了。” 颖王和楚碧云都笑了起来。 楚醉云面色冷淡,“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别院了。” 颖王连忙道,“啊?怎么了?我陪你!” “不必!”楚醉云挡开颖王扶上去的手,弯弯的柳眉勾出一道凌厉。 颖王愣了愣,追上前柔声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楚醉云抬眸淡笑,伸手用绢帕替他擦了擦额头细汗,“别多想,我不过是有些累罢了,我去母亲的别院坐一会,你不必担心。父皇在呢,咱们都提前离开不好,一会儿晚宴见。” 颖王犹豫片刻,“那我送你过去。” 楚醉云摆摆手便扶着丫鬟的手离开了。 楚碧云缓缓走到颖王身旁,幽幽道,“姐姐从不喜欢我在人前出头,那是她的特权。” 颖王怔了怔,“她不是那样的,你对她可能有误会。” 楚碧云定定的看着颖王,“她不是吗?” 颖王被她的话扰得心烦意乱,“母妃好像在喊我。” 楚碧云并不痴缠,只甜甜一笑,“去吧姐夫。” 楚府别院中,高阳郡主已经等在门口,看到楚碧云的一瞬,就上前搀住她,“你怎么样了?” 楚醉云脸色苍白,“肚子已经痛了一会了。” 高阳郡主招招手,大夫从里面端出一碗汤药,“喝下这个,三个时辰内,胎便会落下。” 楚醉云接过碗,仰脖便喝净了,“母亲可以唤白晚舟来了。” 高阳郡主点头,对丫鬟吩咐道,“去请淮王妃,就说本郡主有事相邀。” “高阳郡主请我?” 白晚舟很吃惊,高阳郡主请她作甚?是不是楚醉云又在搞什么鬼? 场中还有京中各家公子在比试,南宫丞被晋文帝唤到前台做裁记了,白秦苍今日出场惊艳,也被一群有眼见的官员围住恭维了,此刻白晚舟身旁只有红岄和楠儿,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红岄对白晚舟和楚醉云之间的梁子并不清楚,没什么意见。 倒是楠儿,一听到楚将军夫人喊小姐去,便开始害怕,“小姐别去!她们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传话的丫鬟听见了,面露不屑道,“我们夫人好心好意请淮王妃去喝茶,怎么把淮王妃吓成这样?” 楠儿怒道,“谁吓着了?我们王妃只是、只是忙着呢!你回你主子去,就说我们王妃没工夫。” “夫人说了,若请不去淮王妃,我也不必回去了。”丫鬟胡搅蛮缠道。 白晚舟撇撇嘴,“罢了,我去走一趟,楠儿你陪红岄留下继续玩吧。” “不,我陪小姐。”楠儿当即道。 红岄笑道,“那我也陪王妃去。” 高阳郡主见到三人到来,十分客气,“一直想请淮王妃叙叙,无奈淮王妃是大忙人,总也没找到机会,多亏这次春猎,咱们有机会同聚一堂。” 白晚舟犹记得上次去楚将军府时,高阳郡主几乎没拿正眼瞧过她,现在却这么热情,着实无福消受,只笑笑道,“郡主无须多礼,不知郡主唤晚舟来有何吩咐。” 高阳郡主还是笑盈盈的,“淮王妃这话就折煞我了。你与醉云是妯娌,听醉云说你们之间有些误会,我这做母亲的,只是想帮你们化解化解,同为皇家媳妇,大家相亲相敬才好。” 果然是楚醉云。 白晚舟神色淡漠,“谈不上什么误会,也无需化解。郡主若无其他事,晚舟就告辞了。” 高阳郡主一把拉住她,笑道,“醉云在里屋,她等了你许久,有话跟你说呢。” 楚莲花到底在搞什么鬼? 白晚舟越发狐疑,“有话就让她出来说。” 高阳郡主笑道,“她有孕在身,身子到底重,折腾了大半天,这会儿在里头靠着呢,而且……”说着,压低声音道,“她此番是想为了从前所做的那些事,郑重与淮王妃道歉,希望淮王妃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淮王妃也知道,她最是要面子,当着下人,她不好意思。” 楚莲花要跟她道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白晚舟对楚醉云早没了任何信任,坚决拒绝道,“颖王妃与我并无误会,更不需要向我道歉,麻烦郡主转告她,有孕之人还是把心放宽些才好。” 高阳郡主皱眉叹气,“这么说,淮王妃时不肯原谅她过去所为了,那我今晚带她当着皇上的面给淮王妃道歉。做过的事,终究要承担责任的。” 白晚舟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这是趾高气昂的高阳郡主会说出的话? 没想到她还是个帮理不帮亲的大好人? 白晚舟当然不信。 但看高阳郡主这死缠烂打的架势,她现在要是不进去见楚醉云一面,这母女俩怕是要在晚宴上作妖。 “行吧,我进去宽慰她两句。” “我们陪小姐一起!”楠儿和红岄同时道。 高阳郡主却拦下两人,“两位王妃要说体己话,你们别添乱。我这里有将军府带来的好茶,你们稍安勿躁,坐下喝杯茶。” <script>app2(); 第172章 她不是故意的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楚醉云斜斜倚在一张春榻上,脸颊背着光,白晚舟进来时,她正用手捧着尚未凸起的小腹,满眼都是柔意,很像个慈母的样子。 白晚舟打断这温馨时光,“听说你要跟我道歉?” 楚醉云缓缓抬起头,嘴角漾起淡淡笑容,“你信么?” 白晚舟知道她尿性,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生气,“那我们就没话说了。” “不问问我费尽周折把你请来,所谓哪般?” “你的心思比海深,我又不是你男人,琢磨你作甚?”白晚舟转身。 楚醉云嗤笑一声,起身缓步拦到白晚舟面前,“来易来,去难去。” “你还想拦着我不成?”看到她走出背光的苍白脸庞,白晚舟心里一惊,“你病了?” 楚醉云凄凄一笑,“是啊,病得很严重。” “你找我看病?”不像啊,找人看病哪里是这种嘚瑟嘴脸。 楚醉云淡淡咬唇,“你也太小瞧人了,我楚醉云就是病死,也不会找你看病。” 白晚舟最讨厌她这种阴恻恻的腔调,轻轻拨开她身体,“话不投机半句多,以后少见!” 谁知刚踏出门口,就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 回头一看,楚醉云竟然瘫倒在地,裙裾上都是殷殷的鲜血! 白晚舟皱眉,“我可没推你,你就别装了。” 高阳郡主已经跑了过来,看到此景,惊呼道,“天哪!大夫,大夫!” 晋文帝是在马术比赛后赶过来的。 他一到,南妃和高阳郡主便都围着他哭了起来,哭得他脑壳都疼。 “先别哭,说说怎么回事。” 南妃先就怒道,“淮王妃,是淮王妃!她妒忌醉云有孕,竟将醉云推倒在地,以至于醉云失去了孩子!皇上,您要为星儿和醉云做主啊!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臣妾的第一个孙儿啊!” 晋文帝道,“你如何知道的,亲眼所见吗?” 南妃抽着鼻子道,“臣妾得知消息才来的,高阳郡主一直在。” 晋文帝看向高阳郡主。 高阳郡主泣泪,“醉云说淮王妃对她有些误会,大家都是皇家媳,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不和,有损皇家颜面,更伤了颖王和淮王的兄弟情。是以让我趁这次机会请淮王妃一聚,大家把话讲开。淮王妃来的时候便面色不善,我本欲陪着,醉云怕我在淮王妃会不自在,便把淮王妃请到了里屋,谁知,谁知……都怪我没有看好醉云。” 一旁的楚将军怒道,“夫人,与你无干,不必自责!淮王妃既然造下这个孽,她就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还请皇上明断!” 说着,跪到晋文帝面前,任凭秦公公怎么劝都不起。 晋文帝锋利的眸光扫到白晚舟身上,“你可有什么辩解的?” 白晚舟只道,“她们众口铄金,我再辩解也无用,我只有一句话,不是我所为。” 南妃疾步冲到她面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贱妇!你还敢狡辩!” 狂怒之下,这一巴掌又狠又猛,白晚舟的半边脸颊立刻就肿了起来,南妃戴护甲,护甲尖刮在她脸上,带出两道深深的血痕。 南宫丞不发一言,高大的身躯却挡到白晚舟前面。 白秦苍不似南宫丞含蓄,直接怼向南妃,“娘娘没听小舟说不是她所为吗?” 他进宫第一天就被打入冤狱,出狱后又在淮王府深入简出,京中不少人取笑他不过在滇西称王称霸,到天子脚下还不是变成瘪三? 似南妃这种宠妃,更不把他这一介山贼放在眼里。 可他此刻目光,鸱视狼顾,凶悍中带着血光,暴戾中含着杀气,只有手上沾满鲜血,背上负着无数性命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 只那么一眼,仿佛都要把人的精魄摄走。 南妃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往晋文帝身旁移了两步,才战战兢兢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对本宫出言不逊!” 白秦苍冷冷道,“黑风山的人,宁可抛头颅洒热血,从不会撒谎。小舟说不是她,就不是她。” 庆王是巴不得见到这种事情的,鱼蚌相争,他这个渔人才能得利。 当即便不高不低道,“如你所言,大理寺那些杀人犯只要矢口否认,便都不需杀人偿命了?” “大理寺的犯人是大理寺的犯人,小舟是小舟。”白秦苍冷冷看他一眼,“我们兄妹一样,做过的事绝对会认,没做过的事,拧断脖子也不会认半个字。” 庆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毕竟廖婉儿那事还历历在目,他哪好意思当众和白秦苍辩论什么,只能讪讪道,“本王就事论事而已。” 晋文帝道,“依高阳郡主所言,事发之时,房中只有颖王妃和淮王妃,没有任何人亲眼目睹淮王妃推倒颖王妃,是不是?” 高阳郡主也跪到楚将军身旁,哭道,“话虽如此,房中只有她二人,醉云总不能好端端自己摔倒在地吧?我对淮王妃了解不多,但醉云待人温和在京中是人尽皆知的,我想不通醉云到底哪里得罪了淮王妃,以至于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去害她!还有什么比一个母亲失去孩子更残忍?” 晋文帝语气淡淡,“郡主所言极是啊。” 楚将军伏身在地,“皇上既然都这么说,请让淮王妃那个毒妇为臣的外孙、皇上您的皇孙偿命!” 白秦苍手扶到腰间佩剑,“小舟不是我,我可以为小舟受委屈下冤狱,但谁敢逼迫小舟承认莫须有的罪名,我白秦苍以血起誓,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南妃指着他的手惊道,“大胆!圣驾之前,你难道想行刺不成?” 白秦苍冷笑,“这里高手如云,我就是想行刺,也不可能得手。更何况皇上是圣君,我为何要行刺这样一个圣君置百姓于生灵涂炭?” “那你作势拔剑作甚?”南妃斥道。 “我拔剑,只是想把往小舟头上扣污名的贱人舌头砍掉而已!” 此言一出,高阳郡主的身子不自禁的微微颤抖起来,她扶住身旁的楚将军,才稳住身子,“我醉云好苦的命啊!叫人害得流了孩子,还要被人巧言辞令的推脱构陷!” 泼妇惯用招数,讲理不成便开始撒泼。 一直沉默的南宫丞开口道,“郡主此言差矣,并没有人构陷颖王妃。”说罢,他看向颖王,“六哥,房中当时既然只有她们妯娌二人,我觉得还是让她们当面对质最好,你说呢?” 颖王自从听到楚醉云小产的消息,整个人便浑浑噩噩,这会儿南宫丞点他的名了,他才回过神来,声若蚊蝇道,“醉云现在很虚弱,不便对质。” “既如此,总不能凭几个不在当场的人所言就把淮王妃的罪名定下来了。”南宫丞将白晚舟从身后捞了出来,揽在怀中,细细替她擦拭脸上血痕,无奈那血从皮肉里源源不断的渗出来,根本擦不净,倒是痛得白晚舟直抽气。 南宫丞面色冷得像冰,擦了一会,扔掉帕子,“回去请大夫上药!” 此言一出,白秦苍便护到他们前头,他的手还搭在腰间,看他的表情,任谁都相信,只要敢拦他们,真的会被砍飞。 南妃厉声道,“本宫儿媳小产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淮王妃这个始作俑者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你们还把皇上放在眼里吗?” “够了!”晋文帝一声怒斥,也不知是在吼白晚舟一行人还是在吼南妃一行人,反正两边都被这一声吼消停了。 “颖王,你去房中问问你媳妇,到底怎么回事。” 晋文帝话音刚落,一道苍白孱弱的身影便从里屋踉跄着走了出来。 高阳郡主惊呼道,“我儿,你怎么出来了!” 只见楚醉云满头乌发散在肩上,把两片原本就卡白的脸颊衬得越发苍白如纸,身上只有一套宽大的麻白睡衫,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任何人只消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一直都在神游的颖王终于凝住神气,抢过去搀住她 楚醉云潸然泪下,“星哥,我对不起你。” 颖王眼底闪过一丝丝痛意,“没有这样的话,你受苦了,快回去卧下。” 楚醉云哽咽道,“不,我出来,是要把事情讲清楚的。父皇在这里,我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否则,白害这么多人为我担心忧虑,是我的罪过。” 说罢,她已经跪到晋文帝身前。 晋文帝对秦公公道,“扶她起来,有话到软榻上坐着说。” 楚醉云却含泪摇头,“儿媳没保住皇家子嗣,儿媳是罪人,不敢坐着和父皇说话。” 晋文帝大掌一挥,“没有的事,你们还年轻,再生又不是难事。” 楚醉云哭得越发伤心了,“父皇所言极是,我相信我和星哥一定还会再有孩子,所以我不怪七弟妹,她一定也不是故意的,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 <script>app2(); 第173章 处置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颖王如梦初醒的看向白晚舟,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解,口中喃喃道,“为什么……” 恶煞般的白秦苍也挡不住庆王的得意了,“呀,真是七弟妹干的呀!七弟妹这就不像话了,你没孩子也不能挡着六弟妹怀孩子啊!” “大哥,请你闭嘴!”南宫丞再也忍不住了,为什么他会有个脑袋只有鹌鹑大的长兄! 庆王不料南宫丞这么简单粗暴,让他闭嘴,这还了得,他不要面子的吗! 正欲张口,晋文帝也道,“闭嘴!” 为什么他这么英明神武的一国之君,会生出个娘儿们似的长子! 庆王刚想说为什么都让他闭嘴,庆王妃在旁悄声提醒道,“爷,您就免开尊口吧!” 庆王如霜打的茄子,不让他说话,不如让他去死! 好在楚将军铿锵有力的话语压制住他说话的欲望,“皇上,您听!是白氏那个贱妇啊!” 高阳郡主也在一旁嗷嗷道,“我的醉儿啊,都怪为娘不该放她单独与你见面,她妒忌你的身孕,为娘早该想到的!” 白晚舟暗暗捏紧拳头,南宫丞却暗暗捏紧她的手,低声道,“除了否认,什么话都别说。” 晋文帝对楚醉云继续问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楚醉云垂眸,泣下沾襟,“父皇就别问了,我相信七弟妹是不小心。父亲、母亲,求求你们不要再追究了,你们再这样闹下去,星哥和七表哥之间该有芥蒂了,父皇也会很为难!” 高阳郡主道,“醉儿,你为什么永远都这么善良?为什么善良的人没有善报?” 晋文帝还待再问,楚醉云却颤了颤身子,悠悠晕了过去,惹得众人一顿慌乱。 晋文帝只得道,“送颖王妃回房好生歇着,传随行太医过来。”又冷眼看了看南宫丞和白晚舟,“你们也回去候着。” 当晚颖王夫妇和淮王夫妇便各自回府了,晋文帝则是留在木兰围场继续招呼春猎事宜,毕竟一年一度,来的都是全国各地优秀的武将,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媳妇小产就把朝事给放下了。 三日后,晋文帝一回到宫中就召见南宫丞和白晚舟。 让南宫丞郁闷的是,他被留在殿外,允许进去的只有白晚舟。 这个女人,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让她单独应付父皇,也不知是父皇被她气死,还是她被父皇赐死。 乾华殿内,晋文帝站在龙椅前高高俯视着白晚舟,“这两日想清楚没?” 白晚舟恭恭顺顺的垂首而立,像个乖巧的菟丝子,“想清楚什么,还请父皇明示。” 晋文帝扬声,“谁给你的胆子在朕面前巧舌如簧?” 白晚舟不卑不亢,“儿媳确实不知父皇所指为何。” “颖王妃指控是你害她小产,你对此难道无话可说?”这个媳妇,比他最犟的三儿子还要犟几分,头疼! “颖王妃有没有说我是怎么害她流产的?” “你怎么害她的你难道不该心知肚明,难道还要来问朕?” 白晚舟一阵苦笑,“我说我没有害她无人相信也就罢了,难道连怎么害她的都要儿媳自己编吗?” “跪下!” 晋文帝厉了眼神,这样桀骜的性子,他确实有几分欣赏,但也确实不适合留在皇家,尤其是留在他最看重的皇子身旁。 白晚舟老老实实的跪下,一言不发。 “你在怪朕冤枉你?” “冤没冤枉儿媳,父皇自有判断。” “冤不冤枉你已经不重要了,只有你们两个当事人,颖王妃是受害的那个,她说是你,那就是你,你无需狡辩。颖王妃的背后有什么人,你也清楚,楚将军一直在等朕给他说法,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你?” “父皇既然这么说了,说明已经有了处置儿媳的法子。” “你当真是以为朕不会把你怎么样?”有些勇气确实可嘉,勇气过头,便是有勇无谋了。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着实让人恼火! “父皇是帝王,君无戏言。父皇若真如楚将军所言,要儿媳以死补偿颖王妃的小小胚胎,儿媳也无话可说。” 呵,还用上激将法了。 晋文帝手上一尊砚台狠狠扔到白晚舟身旁,碎成一地,秦公公吓得身子都抖,白晚舟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你这个性,留在皇家,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你自己,朕也不是每次都会对一个儿媳动恻隐之心的。”晋文帝的声音冷得沁人心脾,比膝盖下面的油砖还冷。 白晚舟领会了晋文帝的意图,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气,这结果可比她预料的好太多了。 脑袋能保下来,还要啥自行车? <script>app2(); 第174章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回去的路上,南宫丞问道,“父皇跟你说什么了?” 明明宣两人同时进宫,却只和她一个人谈话,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白晚舟倚在车壁上沉思,良久,才道,“南宫丞,我们和离吧。” …… 整个王府都感觉到王爷和王妃之间的低气压,上至赖嬷嬷,下至扫洒小婢,没一个敢喘大气的。 阿朗悄悄找楠儿打探消息,“知道怎么回事吗?” 楠儿也一头雾水,“兴许是吵架了?” 阿朗点头,“不止吵架了,还在冷战。” 赖嬷嬷也凑过来,“无言的冷战比激烈的吵架还要伤人,咱们得想办法劝劝。” 壮儿最是傻乎乎,“王爷和王妃吵架了?不像啊!王妃前几日都住在轻舟阁,今晚却去了长淮阁呢!” 六只眼睛一同看向她,“真的?” 壮儿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真的啊。” 长淮阁。 白晚舟一件件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她衣服不多,一个藤箱便装满了。 南宫丞坐在床边,双手向后支撑,斜斜浅望白晚舟忙碌的背影。油黄的灯光忽明忽灭,把他俊美的面颊分成两半,一半在光中,一半在影中。 直到把最后一方帕子都塞进了箱子里,白晚舟才转过身,“我回轻舟阁了。” 明明强装镇定,却还是略显狼狈。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一直在等着这个和离的机会,如今是晋文帝亲口允诺,她以为一切会很顺利很轻松。 此时此刻,却显得很沉重,很压抑。 南宫丞还是那么静静凝望着她,眼波如深潭中的秋水,无人能望到底。 “我走了。”白晚舟重申一遍,似是在对他说,也似在对自己说。 他们都明白,这次走,就再也不会踏回这个门槛了。 “好歹夫妻一场,留下再过一夜吧。” 南宫丞终于开口,听不出挽留,却带着浓浓的命令意味。 若是从前,白晚舟大抵会生气,会越发跟他反着来,但今晚,她却十分想顺从他一次,轻轻扣上箱笼盖,淡淡笑道,“是啊,好歹夫妻一场。人家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俩也算有缘哈……” 尬聊的话语还龃龉在嘴边,唇瓣已经被深深吻住。 “别说话。”他湿热的气息在耳畔命令道。 “唔……” 这算什么? 分手火包? 他一改往日缱绻温柔,粗暴而又急促,仿佛手中的人儿是件瓷器,留不住,就砸碎…… 第二日清晨,赖嬷嬷、楠儿都守在门口,一人端着瓷盆,一人拿着毛巾,等着进去看两人和好的场景,等来的却是王爷王妃要和离的劲爆消息。 “和离?” “为什么要和离!” 整个王府都炸锅了。 时间有魔法,当初白晚舟初嫁王府的时候,所有人都恨不得将她扫地出门,可是现在,大家都希望她不过又在作妖,更希望王爷一定要留住她。 白秦苍不似下人们含蓄,得知消息后直接就杀到了长淮阁,也不问南宫丞,直接问责白晚舟,“小舟,你又在搞什么花样?” 白晚舟挠挠头,该来的总归要来,“我和南宫丞商量好了,我们要和离。哥,你的府邸快修建好了,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吗?我会立即找工作,一有能力就搬出去。” “你脑子进水了吗!” 白秦苍气得胸口都痛,和离就算了,还要做工搬出去,她怎么不学窜天猴窜到天上去?一年前不是她自己要死要活想嫁南宫丞的? “哥,我是成年人了,人生大事我自有考量。” 话说出来,白晚舟自己都觉得苍白。 白秦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不靠谱,把目光转向南宫丞,“妹婿,怎么回事?你们在闹矛盾?” 南宫丞淡淡道,“好像不是。” “你们是天赐姻缘,皇上下的旨意,就这样草率的和离,能过得了皇上那关吗?” 实在没办法,只能搬出晋文帝了。。 白晚舟咬唇,“皇上那头我已经说过了。” “什么!” 天借她的胆子吗?跟皇上说要和皇子和离?皇上竟然还同意了? 南宫丞似笑非笑,“知妹莫若兄,舅爷难道还不知道您这个妹妹的能耐?” 白秦苍已经意识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妹妹不是无事生非,这事经过晋文帝,那就基本是板上钉钉了,耐下性子沉沉问道,“是因为颖王妃小产的事吗?有人逼迫你什么了吗?” 晋文帝那个老狐狸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弃卒保车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弃掉白晚舟,保住颖王妃背后的势力,怎么算怎么划来。 白晚舟连忙摇头,“这事我和南宫丞早就提上议程了,并不是冲动而为之,颖王妃小产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哥,对不起,我知道我的婚事是你牺牲许多才得来的,但这一年相处下来,我意识到我和南宫丞性格不合,我们在一起勉强下去互相都不会幸福,不如放手给对方一个崭新的未来。” 明明是原主的锅,为什么说着说着便开始身临其境,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对你不好?” 要不是亲生的妹妹,白秦苍都快抓马了。 黑风山自由自在的生活,五十万兄弟的身家性命,换来的却是一场空? 白晚舟连忙摆手,发出好人卡一张,“他很好,我们只是不适合。” “很好,为什么会不适合?” 白秦苍古人的脑回路完全不懂这二十一世纪最常用的分手理由。 “舅爷别问了吧,这是我们夫妻的共同决定。”心底那份自尊,让南宫丞不忍白秦苍继续问下去,他径直走到案前,挥笔一蹴而就。 白晚舟从未见过南宫丞的字,捧到和离书的那一刹,才知裴驭之前所言不虚,南宫丞的确是笔落惊风雨的风流之才。 墨迹未干,纸上是他俊逸的文笔。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宫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script>app2(); 第175章 咸鱼有什么区别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和离之后,白晚舟兄妹不好再在淮王府居住,依着兄妹二人的意思,都想重回黑风山。 但晋文帝布局这么久,总算把滇西将将稳住,怎么可能放虎归山?宣白秦苍进宫几次,只道儿女姻缘虽不成,但白秦苍这个爱卿是要留在京中继续为国效力的。 白秦苍知道晋文帝肯定派了无数眼线盯着自己,想回去是不可能的,只好包了两间上房,一边带着白晚舟先落了脚,一边命人加快宅邸的进度。 几日后,白侯府正式竣工,两人搬了进去。 兄妹俩一个成了皇家弃妇,一个却是皇上看重的人,局势相当尴尬,想巴结的人怕还有变故不敢明着亲近,想趁机踩两脚的也怕万一哪天白秦苍真发达了不敢明目张胆。 是以乔迁并没有什么人来恭祝,只有一些贺礼送来,其中文王妃的贺礼最大,两尊极品琉璃屏风和一株珊瑚树,大大方方的标注了文王府大名。 白晚舟知文王妃是借此表明就算她离了皇家,也会继续结交她这个朋友,心里很感动。 让她没想到的是,端王妃也送了贺礼,没有文王妃那般贵重扎眼,却十分有心,是一套纯银的碗具茶具,寓意很好。 裴驭在傍晚时分过来的,标配提着两壶琼瑶酥。 白秦苍也好酒,两人很快就凑到一起,裴驭不忘给白晚舟也斟了一杯,嘻嘻笑道,“恭喜你啊,重获自由身。” 白晚舟端起一饮而尽,翻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幸灾乐祸呢?” 裴驭耸耸肩,“这是灾祸?我以为对你来说是幸事呢。” 白晚舟一滞,“我就是打个比方,谁说是灾祸了。” “既然不是灾祸,就该庆祝。”裴驭又给她斟了一杯。 白晚舟端起酒杯,往脚边一洒,将酒杯倒扣到桌上,“想激将我?没门儿。” 裴驭朝白秦苍撇撇嘴,“贼精。” 白秦苍自斟自饮,只静静看他俩斗嘴不说话。 “不想喝酒也成啊,今晚月明星稀,明儿应该是个好天,带你出京出逛逛?” “不必出京,我想到集市转转。”白晚舟似乎早有准备。 “你要买东西?” “不。”白晚舟看向白秦苍,“哥,我想开个医馆,明儿上街看看铺子。” 白秦苍挑眉,“医馆?哥是养不起你了吗?” 之前说要自力更生,只当她是说着玩,没想到还来真的。 白晚舟抱住白秦苍的胳膊,“开玩笑!我哥当然养得起我啦!东秦国力虽然强盛,但我观察过,医馆奇缺,药价奇贵,普通老百姓看得起病的很少,生病了大多靠硬扛,扛不过小命就交代了,妹妹空有些医术,也想为社会做点贡献,为百姓谋点福利嘛。” “朝中那么多肱骨男儿,这些社稷大事轮不到你一个小姑娘。”白秦苍目光淡然,“再说,皇家都抛弃你了,你还帮他们的江山操个屁心。” 额…… “国家兴亡,匹女有责嘛。我不能因为跟南宫丞和离了,连理想追求都不要了嘛。” “你还有理想?”白秦苍脑瓜疼,妹妹的叛逆期来得有些晚。 “那当然,人没有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白晚舟义正言辞。 “别整那些没用的,好好在家养着,哥既然回不了黑风山,就在朝中好好表现,挣几个名头回来,来日为你另择良婿,定嫁得比那南宫丞好!”白秦苍壮志凌云道。 “哥!我的人生追求不是嫁个男人在家呆一辈子,我想做事业!” 二十一世纪一号难求的博士名医,竟然要靠鬼哭狼嗷争取工作,什么世道啊! 白秦苍还待说什么,裴驭却开口道,“我觉得小舟很有想法,她医术卓绝,守在府中待嫁实在太屈才。” 白晚舟一拍掌,激动得表情都扭曲了,“知我者,裴兄也!” “再说,她这脾气,又是二嫁,夫家怕是没那么好找,闲着也是闲着。” 白晚舟:…… 白秦苍:…… 昨晚虽然喝得多,但第二天裴驭还是来得很早,白晚舟着一身男装,蹦蹦跳跳跟他出去了。 望着两人背影,白秦苍若有所思…… 因为要考察店面,坐轿子自然是不方便的,白晚舟又不会骑马,步行一天也转不了巴掌大地方,裴驭只好勉为其难的让她和自己同乘一骑。 这两人,一个高大俊美,一个娇小阴柔,骑在同一匹马上,惹来无数灼热的眼光。 白晚舟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觉得我们在搞基。” 裴驭道,“你都打算出来开医馆了,还在乎这点目光?” 也是,没准在这些人的心里,搞基还没那个严重。 “要说地段,当属胭脂街和鲲鹏街最好,但赁金也最贵,后面的染坊街,芳草街,桃溪街,浆洗街,阡陌街,弓弧街也不错。” “开医馆又不是做生意,地段太好的话说不定我还看不过来,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就可。” “那我们看看芳草街去。那条街闹中取静又四通八达,离白侯府还近,很适合你。” “那还等什么,走起!” 白晚舟还真在芳草街看中三间联排铺子,其实做医馆一间就够了,但她想开辟一间病房和一间输液室,给重症病人预备着。毕竟她会的医疗手段和传统中医不一样,不可能每个病人来开两副药就打发回去。 三间铺子隶属三个不同的房东,左右两家的房东开的价钱都挺公道,一年一千两银子,白晚舟巧舌如簧还到八百。 中间那家房东奸猾,见两人穿着考究,气度不凡,还眉来眼去的煞是可疑,便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五百两,一钱都不肯松口。 裴驭道,“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都打听过了,你这排房子,租金在六百到九百之间,你这个位置能租个七八百就不错了,你张口要一千五,我建议你把脸蒙起来。” 房东一脸懵逼,“蒙起来作甚?” “打劫。” 房东恼羞成怒,“你爱租不租!” <script>app2(); 第176章 她不是弃妇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三间联排确实各方面都很符合白晚舟的要求,但她最讨厌被人威胁。 房东分明就是仗着自己夹在中间位置,要整租落不下他才故意哄抬价钱。 “罢了,又不是只有这里有空门脸儿,再看看。” 房东昂着脖子,“看吧看吧,到哪里你也看不到这样的房子了。” 白晚舟并不与他多言,只对裴驭微微一笑,“阡陌街不是离这不远,到那边转转。” 房东没想到白晚舟真的毫无留恋说走就走,有些着急了,“看在这位小爷诚心诚意的份儿上,一千二!没得再商量了!” 白晚舟眯眼一笑,“别,你的房子值一千五百两,一千二太亏,我不能占你这个便宜。” 房东被她讽得老脸通红,到底舍不得快到口的肥肉,“一千!” 裴驭低声道,“要不就租了吧。” 白晚舟倔劲儿上来,“他一开始要一千,哪怕不让还价我也会考虑的,但他是狮子大开口不成又来降价,这种人毫无诚信,谁知道将来会出什么幺蛾子?万一我医馆开好了,他又要抬价或者收回房子多膈应人。” 裴驭笑道,“你说的是,但这也容易解决。” “怎么解决?” 裴驭回身对房东道,“咱们也别钝刀子割肉了,你这房子卖不卖?” 白晚舟和房东眼睛都瞪得铜铃大。 靠,这也太简单粗暴了。 房东正懊恼煮熟的鸭子要飞,听裴驭这么说,顿时又来了劲头,“卖?我一家老小指着赁金吃饭呢,当然不卖。” 裴驭挑眉,“老哥,咱们都是聪明人,别说那些没用的,卖不卖?多少钱卖?你要是再拿劲,我可不帮你转圜了。” 房东转了转眼珠子,舔舔干涸的嘴唇道,“三万两。” 不识好歹的东西! 裴驭都忍不住白眼珠直翻。 另外两位房东看热闹不嫌事大,“买我们的,我们一万两就卖。” “走吧。” 白晚舟这回是任凭那房东怎么追喊都不回头了,全京城又不是只有他往外租门脸。 刚出街口,迎面却碰上她最不想碰见的人。 南宫丞正带着大理寺的衙役在巡街。 狭路相逢,南宫丞骑在一匹冷峻的黑马上,白晚舟则是和裴驭同骑在一匹飘逸的白马上,很有画面感。 白晚舟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毕竟刚离婚就跟别的男人贴这么近,整得好像婚内就有事儿一样。 南宫丞并未说什么,只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们。 白晚舟最受不了他这种眼神,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穿似的。 两人都不说话,裴驭笑呵呵的开口了,“巧了,饭点相遇,不一起吃顿饭都对不起这个点儿。” “不要。” “好啊。” 白晚舟和南宫丞几乎是同时应答。 裴驭捅了捅白晚舟,“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直面你个头!”正想说还有事要办,南宫丞已经道,“前面有家梨花小筑很不错。” 白晚舟心里一阵酸水,不错也没见以前请她吃过。 南宫丞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三驸马前两天请大理寺的同仁一起去吃的,大家都说可以。我没去过。” 到了梨花小筑,店小二开了个雅间给三人。 雅间内是一张方几,只设了面对面两条长凳。 白晚舟先坐落,裴驭正欲坐到她身旁,却被南宫丞不经意挡开。 裴驭抱怨道,“阿丞,你这就不厚道了哈,你们已经和离了,注意保持点距离。” 南宫丞面不改色,“和离了也能做朋友。” 说话间已经稳稳地坐到白晚舟身边,抬手替白晚舟斟了一小杯清茶。 白晚舟喝了茶,但浑身不自在。 这哪是吃饭,这简直是上刑! 裴驭欲点菜,南宫丞却直接从小二手里接过菜单,“我做东,菜由我点。” 不一会儿小二起菜,红烧蹄子,清炒芦芽,小炒藕段,锅巴肉片,粉条炖火腿,三鲜木耳汤…… 白晚舟一脸惊愕。 “怎么,不喜欢?不喜欢再点。”南宫丞淡淡问道。 “喜欢喜欢。”怎么会不喜欢,这些全都是她最喜欢吃的菜!南宫丞也点得太巧了。 白晚舟抬起筷子刚欲夹菜,碗里已经同时伸进两双筷子,南宫丞给她夹了一个猪蹄,裴驭给她夹了一块锅巴。 白晚舟尴尬一笑,“我自己来就好。” 话是这么说,一顿饭吃下来,她几乎没有自己动过筷子,两个男人像是呵护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宝宝一样,比着赛着给她夹菜,以至于一桌菜都到了她一人碗里,吃撑死了! “你们两个都不饿吗?为什么不吃。”白晚舟拍着溜圆的肚子无奈的问道。 “不饿。”两人同时道。 不饿吃个毛线饭。 白晚舟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了,故意打个饱嗝,“吃太撑不宜运动,我还是先回家歇歇。” “我送你。”两人又同时道。 “不用!”白晚舟严词拒绝,“我走回去,消消食。” 说着就赶紧掀起帘子往外走去,好巧不巧刚好看见丁香,连忙如救命稻草般抱了上去,“丁香,好久不见!我搬新家了,你想不想去看看?” 丁香一脸问号,“搬新家?王府还能搬的吗?” “出去我慢慢跟你解释!”白晚舟牵着丁香就往外去。 “可我爹让我打包一分孜然羊肉带回去呢……” “下回我请他吃!”说罢,一阵风似的拽着丁香跑了。 裴驭咂咂嘴,“她好像不大想见你。” 南宫丞面无表情,“你倒是往白侯府跑得挺勤。” “哇靠,你监视我?” “用得着吗,你跑得那么明目张胆。” 裴驭嘻嘻一笑,“弃妇门前是非多。” “她不是弃妇。” “不会吧,你被她弃了?” 南宫丞一秒都不想和这个憨批待在一起,留下一锭银子便走了。 出了门,对阿朗道,“去芳草街查查,他们刚才去干嘛。” <script>app2(); 第177章 老父亲最难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您和王爷和离了!”丁香下巴都快惊掉了。 白晚舟捂住她的嘴,“能不能小点儿声。” “天哪,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丁香黯然神伤,在她眼里,淮王夫妇可是谪仙般的一对儿,就这么一朝情断,难以忍受! 白晚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文王妃最近怎么样?” 丁香还是回不过神,“文王妃……还不错,我爹隔几天去给她请个平安脉,说是胎儿已经稳定,不过还是勒令她躺满三个月才许下床。” 白晚舟笑道,“谨慎些是没错的,只是她那个性子,让她躺三个月,怕是比要她命还要恐怖。对了,丁大夫在家吗?” “在的,有事吗?” “下午索性没事,我去你家坐坐,请教请教丁大夫开医馆有什么要注意的。” 丁香惊讶道,“王妃……”想起她已经和南宫丞和离了,也不知该称呼她什么,含含糊糊道,“您要开医馆?” “是有这个想法。”白晚舟看出她的龃龉,“我比你大,你以后叫我白姐姐吧。” 丁香咬唇,“白姐姐的医术高明,若真能开医馆,也是百姓的福气,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还没听说过女人开医馆的。”丁香龇了龇嘴。 “女人也不是就该留在家里相夫教子的,你好好学习你爹的医术,将来继承你爹的衣钵和药庐,也能造福一方百姓。” 丁香眼中现出向往,“白姐姐说的这些,我想都不敢想,爹爹总是说女孩儿家好好觅个夫婿才是要紧,他也不怎么教我,我现在会的这点儿皮毛,也是跟在他身边偷摸学的。真羡慕白姐姐,我要是能和白姐姐一样厉害就好了。” 白晚舟眼睛一亮,“你想跟我学医吗?” 丁香懵怔,旋即激动得脸都红了,“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先当学徒。”医馆开了,她一个人势必忙不过来,丁香吃苦耐劳又稳重利落,是个非常合格的小护士。 “我愿意!”兴奋过后,丁香又开始焦灼,“爹爹不会同意的。” “你只要愿意,丁大夫那边我去说。” 丁大夫见到白晚舟的时候有些惊讶,白晚舟猜他大概早在文王府得知她和离的消息了,只是没有告诉丁香。 未免尴尬,不等他开口,先道,“叫我白小姐就好,我现在不是淮王妃了。” 丁大夫正不知怎么称呼她呢,听了这一句,笑道,“白小姐,里面请,丁香,给白小姐泡茶。” 白晚舟摆摆手,“不必。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丁大夫沉沉一笑,“说求就是见外了。” 白晚舟把自己想开医馆并且想让丁香给她当学徒的事告诉了丁大夫,考虑到丁大夫不想丁香抛头露面,道,“我还在准备阶段,你可以细细考虑一下再答复我。” 不料丁大夫居然一口答应,“这丫头整日无所事事,若能得白小姐器重,那是再好不过。” 丁香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爹,你答应我给白姐姐当学徒?” “白小姐的医术高明,你如能学个十之一二,便是你的造化了。” 丁香兴奋地抱住丁大夫跳了起来,“爹,你太好了!” 白晚舟也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接着跟丁大夫请教了一些简易的中药汤方,遇到普通头疼脑热还是开中药比较好,要不太招人耳目了。 芳草街。 裴驭找到之前的房东,眉头都没皱一下便扔过去一张三万两的银票,“这门脸我买了。” 没想到房东得意一笑,道,“哎哟,这可不巧了,方才一位爷已经把门脸买走了,四万两成交!连我左右那两间都一起买了。” 这下换裴驭瞠目了,“三间都卖了?” “都卖了。”房东哼着小曲儿,将屋内杂物收拾出来,“早知我这屋如此吃香,该开五万两的。” 裴驭微眯双眼,“能告诉我买屋的人长什么样吗?” 房东比划了比划,“跟您差不多身量年纪,一身黑衣绣金边,不怎么爱笑,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裴驭一口气堵着吐不出来。 南宫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乾华殿外。 秦公公甩着拂尘,笑道,“七爷,皇上在和南妃娘娘用膳,南妃娘娘失了孙儿,最近很是神伤,皇上说陪陪她。要不您到偏殿等一会儿?” 南宫丞目光悠远,“本王不找父皇,本王是有事找公公。” 秦公公一愣,“找杂家?” “本王想问问,颖王妃小产后,父皇宣本王和白氏进宫那次,白氏进去以后父皇对她说了什么。” 秦公公怔了怔,正欲说不知,南宫丞已经道,“本王没记错的话,那日公公是在里面伺候的,不要说你不知道。” 秦公公面露为难,“爷应该知道,我们做奴才的,尤其是万岁爷的奴才,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南宫丞点点头,“本王知道公公难处,公公放心,本王只是想知道真相,绝不会置公公于绝地。” 秦公公犹豫不决,南宫丞又道,“公公若是不肯告诉本王,本王就进去询问父皇。” 秦公公舔舔唇,良久才道,“皇上只说白氏你性子,不害死她自己迟早也会害死爷。” 南宫丞唇线渐渐抿直,眸光也聚成一束寒冽。 秦公公单膝跪地,焦急道,“七爷,您可要前后思量啊!皇上是为您铲路呢!” 他儿时便跟着晋文帝了,说是主仆,情谊到底非比平常,晋文帝的心思,他是能猜个七八分的。 南宫丞是唯一的嫡出皇子,文成武略,能屈能伸,各方面条件都是太子最佳人选,白氏作为他的原配,若没大错,再生三两孩儿,倒也勉强配得上太子妃的头衔。但颖王妃这事一出,她可以算是把肃亲王和楚府那边结结实实的得罪上了,?一朝太子,不能拉拢到所有肱股之臣也罢,却是万万不能与之交恶的。肃亲王一直没有表态支持哪位皇子,楚府却是毋庸置疑举大旗簇拥颖王的,以楚将军和高阳郡主的处事风格,白氏若还留在淮王府,他们势必要大做文章的。 南宫丞倒是没有冲进殿中,只是淡淡问道,“听说江淮最近水患?” 秦公公叹气,“可不是,两淮春汛,洪水爆发,皇上为这事儿也愁得不好睡呢!早上宣了三驸马,想派三驸马去赈灾,无奈三公主病势缠绵,像是不好的样子,南妃娘娘今晚这就是求着皇上让另择人选,好让三驸马留下照料三公主。” “三公主什么情况?”南宫丞问道。 秦公公手作喇叭状,挡在唇边,压低声音道,“杂家听太医院说,怕是要备起来了。要说南妃娘娘近来也是焦心忧虑,颖王妃出事已经够伤心了,没想到三公主的病势也来得这么猛。” 南宫丞没再说什么,而是静静等到晋文帝膳毕,直见南妃带着宫人离开了,才走进殿中。 晋文帝正单手撑在额头,神情憔悴,鬓角已经有几缕白丝,到底是快上五十的人了。 见到南宫丞,难得很是柔和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公公在旁挤眉弄眼,生怕南宫丞忘记他们之间的约定。 南宫丞并没有提白晚舟,而是问道,“三姐很不好吗?” 晋文帝眉头蹙得更紧,“怕是不好,你要是得空,去看看她。” 南宫丞点头应喏,“江淮水患的事父皇有人选了吗?” “暂时还没想好。治水赈灾牵涉到赈银,选人须得慎重。柳桂倒是个正直的,但你三姐这般,朕到底不忍让他们夫妻在这个关口分离,万一……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抬眼看了南宫丞一眼,几日不见,他清减不少,晋文帝只得在心底叹口气,本来想派他去治水,但他也刚经历婚变。 这个也难,那个也难,最难的还是他这个老父亲。 “儿臣去吧。” <script>app2(); 第178章 樱林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主动请缨治水,晋文帝解了近忧,心情稍稍放开了些,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由向秦公公问道,“朕怎么觉得他那副表情似曾相识呢?” 秦公公心虚不已,“皇上多虑了吧。” 晋文帝揉了揉太阳穴,恍然大悟,“前年他和白氏成亲后,请求去西疆时好像也是这个表情。” 秦公公吸口气,“您这么一说,奴才也想起来了。” “当初让他娶白氏他要死不得活的,现在如他愿准他和离,怎么还是要死不得活?” 晋文帝表示很苦恼。 南宫丞刚出宫,阿朗便道,“爷,小侯爷在马车里等您。” “什么事?” “好像是芳草街那几间铺子的事。” 南宫丞冷笑,直接跨上一旁的马背,“他倒是消息灵通。” 说完就一拍马背绝尘而去。 听到马蹄声,裴驭从马车里探出头,“你家爷呢?” “走、走了。”阿朗指了指南宫丞离去的方向。 裴驭气得狠狠捶了一把车把式,正好捶到上面的钉子,痛得表情都扭曲了,“他什么时候学得这么鸡贼?” 阿朗撇撇嘴,“男人嘛,涉及到权力和女人,没哪个会淡定。” 裴驭嘁一声,“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对人家有多好,现在都和离了,作这副张致给谁看呢,赶车送我去淮王府。” 到了淮王府,赖嬷嬷又拦住了裴驭,“爷在沐浴。侯爷您……” 裴驭竖起食指,“我等着。” 赖嬷嬷只好给他泡了一壶茶,“那等王爷更衣后老奴再来唤您。” 喝了一壶茶又加了一壶,南宫丞还是杳无音信,裴驭等得一肚子火,也不顾赖嬷嬷的阻拦了,直接冲进长淮阁,却见南宫丞坐在案前,静静的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南宫丞,你这就不厚道了吧?” 南宫丞并没有放下书,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淡淡道,“我要睡了。” “你要睡?骗鬼呢!你怕是这些日子都没怎么睡过吧?” 南宫丞抬眸淡笑,“你躲我床底下了?” “你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咱们用得着这么说话吗?” “再好的朋友,也要保持一点距离。” “你再阴阳怪气的信不信我打你。” “你又打不过我。” 裴驭气个半死,“挠你几下总是可以的。” 南宫丞不再逗他,“找我何事?” 裴驭伸出手,“地契拿来。” “不懂。”南宫丞复又低下头,仿佛书中有颜如玉等着他。 “少装了,芳草街那三间屋是你买的吧。” “我做点投资不行吗?” “你投资?江山都是你家的,你投资个毛线。”裴驭见他毫无反应,伸手将书勾走,“拿来,赶紧的!” “我花银子买的铺,为什么要给你?”南宫丞不紧不慢问道。 裴驭冷笑,“你以为你送给她,她会要?” “我干嘛明送给她,送她的方式千千万。” “通过我给她是最快捷的方式。” “但你没安好心,雁过拔毛,我干嘛为你做嫁衣。” 裴驭收起所有戏谑,严肃得仿佛变了个人,“阿丞,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和她已经和离了,你应该也知道,你们没有再在一起的可能。” 南宫丞俊眉微蹙,眉心拧出一个淡淡的川字,油黄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忧郁,“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认为她该为你守一辈子活寡吧?” 南宫丞没有说话。 “她那样的女人,不适合皇家的尔虞我诈。既然已经放手,请你就放彻底些,离开她的生活。” 南宫丞从纸镇下抽出一个信笺,递给裴驭,“走吧,我要歇息了。” 裴驭接过信笺,还想说什么,终于没说,转身离开。 “不要告诉她是我买的。” 南宫丞在背后如是说。 裴驭笑了笑,“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会瞒得紧紧的。” “你怎么弄到的地契?” 白晚舟看到裴驭铺在桌上的三张地契,惊讶不已。 “有得用不就行了,追根刨底作甚。” 裴驭喜欢看她这惊喜的小模样儿,很可爱,符合她娇嫩的外表,比平时那副故作老成的德行不知好多少。 “你不会是真给那房东拿了三万两吧?”光是想一下,白晚舟就觉得肉痛无比。 “我像是那么蠢的人吗?”蠢人是南宫丞,可不是他。 “那是多少银子买的?我让哥哥给你。” “我看起来像是要卖房子的样子吗?” “你要租给我?” “你一个女子尚且知道为百姓做点切实的好事,我作为八尺男儿,怎好袖手旁观?你出医术,我出房子,双剑合璧,天造之合,完美无瑕……” 呕! 门面的事解决,后面就是装修问题。 白晚舟现场勘查,亲自设计图纸,让裴驭请了几个巧匠按照她的图纸做工,自己则是日日监工,大干十多天之后,总算是有了雏形。 裴驭无事,每天也来帮忙,他所谓帮忙,便是到全京城最负盛名的茶楼酒肆搜罗好吃的,保证白晚舟和工人们一日三餐。 十几天忙下来,大家不止没瘦,还被他喂胖一圈。 “干嘛给木器上白漆啊?” 看着满眼炫目的白,各种古怪的柜架、桌椅,一排排连在一起的座椅,每把椅子边还竖着一根高高的木杆,杆子上方做了钩子,裴驭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是白晚舟的世界。 “白色庄严肃穆,医院都是这样的。” “医院?你老家的对医馆的称呼?” 白晚舟失笑,“对。” “希望东秦老百姓不要追究你那些奇怪的药是哪里来的。” “他们追究也没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白晚舟笑道。 “你知道吗,要不是亲眼目睹你弄出这些奇怪的东西,我都快忘记你来自另一个世界了。你越来越像一个东秦人。” 白晚舟一边检查着坐诊台的抽屉,一边笑道,“那你就忘了吧,反正我也回不去了。” “幸亏你回不去了……” “干嘛,舍不得我走啊?” “当然!”裴驭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喜爱,“干了这么多天活儿,医馆基本成型成型,改日我再给你送块匾便齐活了。” “所以?” “今儿就歇歇吧!”这小东西,聪明得不像话,“外头莺歌燕舞桃红柳绿的,西郊有一处樱花林,景致极美。” 白晚舟抬眸朝外一看,大好春光果然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好呀,去看看。” 裴驭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那我去准备一下。” 第一眼看到樱花林,白晚舟便惊喜得不行,“你怎么总是能找到这种好地方?” 漫山樱树盛放,白的如云,粉的似霞,春风拂过,落英缤纷,卷起一阵阵香雾。 白晚舟冲进林中,开心地像只误闯萝卜林的小白兔。 她今日穿一身红,披披风戴斗笠,在漫山烂漫中耀目不已,却又恰到好处的与之融为一体。 落在裴驭眼中,便是个美不胜收,“因为这片樱林就是我种的。” 白晚舟张大嘴巴,“真的?” 裴狐狸爱耍把戏,她才不信。 裴驭不置可否,走到一株很粗的樱树下,挖出一坛酒,泥封一掀,酒香顿时溢满整个山坡。 “好香啊!”白晚舟不是善酒之人,却也被这酒香勾得魂都飞了,“这酒怎么还带花香?” “这是樱花酿,把含苞待放的樱花骨朵氤在上等女儿红中七七四十九天,滤除花瓣,再用泥封埋于樱花树下,年份越久,酒香越醇。” “一坛酒竟有这么多讲究!”白晚舟大开眼界,古人太会享受,哦不,裴狐狸太会享受了,“这一坛封了几年了呢?” “五年。”裴驭淡笑。 “想必这是一坛有故事的酒。”白晚舟拿出裴驭带来的酒杯,“我陪你喝两杯,你不妨把故事跟我分享分享。” <script>app2(); 第179章 三公主病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裴驭缓步走上前,屈腰用袖口将碑面细细擦拭一番,才道,“今日是眉儿忌辰,她喜欢樱花,所以五年前我们种下这片樱林,樱林落成之日,她亲手做了樱花酿埋在树下。可惜没多久她就走了。” 白晚舟若有所思,“你能在今天带我来这里,我挺荣幸的。” 从文王妃的只言片语中,白晚舟知道眉儿对裴驭有多重要。 也许他现今万事吊儿郎当的德行就是因为眉儿的死。 一个人表面有多浪荡,内心就有多深情。 裴驭从香囊中取出几粒沉香在坟前焚了,又把留下的一点酒洒在冢上,“其实这五年来,我从没勇气来过这里,今日如果不是你陪我,我还是不敢来。不过真来了,好像也没那么难。” 白晚舟可以想象痛失爱人的痛苦,但毕竟做不到感同身受,便道,“你们夫妻五年未相见,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跟她说,我去那边走走。” 裴驭点头,难得一本正经道,“谢谢你。” 白晚舟离开之后,裴驭抚着墓碑轻声道,“眉儿,你看到她了吗?” “你离开的这五年,我尝尽世间疾苦,也曾想过随你而去,也曾想过从此浪荡,直到遇见了她。” “你说过,你离开后我要立刻忘掉你,重新找个温柔善良的女人,替你过好这一生。很抱歉,我一直没有做到,我忘不掉你,直到她出现……” “她像一束光,照进我暗无天日的生活里,我承认,有她的这些日子,我想你的次数越来越少。一开始,我有过内疚,有过痛苦,所以越发不敢来见你。” “现在,我鼓足勇气把她带到这里,让你看看她,她……谈不上温柔,却是我见过除你之外最善良的人。而且……她现在是自由之身了,我想跟她一起重新开始,你会保佑我们,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樱树枝头突然飞起一只纯白色的百灵,美丽而高贵,发出几声清脆的啼鸣,似是在回应着什么。 裴驭眼角有晶莹划过,但他很快就拭净,因为白晚舟回来了。 “嗯~我打扰到你了吗?如果需要,我可以再转转。” “没有,你回来得刚刚好。”裴驭抬头看了一眼空中。 白晚舟追着他的目光望去,“好漂亮的百灵鸟。” 裴驭笑笑,“是啊。” 下山路上,白晚舟道,“说实话,你可真的一点儿也不像娶过亲的男人。” “你介意吗?” 白晚舟耸耸肩,“我哪有资格,毕竟我也是和离过的女人。” 裴驭谐谑道,“一个鳏夫,一个弃妇,听起来挺配的样子。” 白晚舟挑眉,“在亡妻坟前说这种话,不怕亵渎亡灵吗。” “那你可就搞错了,眉儿临终前,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件事,她希望我能重新找到幸福。” “那你更是搞错了目标,我这样的女人,不可能让你幸福。” “何以如此妄自菲薄?” 白晚舟抿唇,“你知道吗,在我的故乡,婚姻制度跟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妨说来听听。” “那里的男孩女孩,没有媒妁之言,没有父母之命,在婚前自由恋爱,恋人可以一直更换,直到遇到真命天子或者真命天女为止。但是一旦缔结婚姻,互相只能拥有对方一个伴侣,并且男女是平等的。” “哦,那可真是一个值得期待的世界。”裴驭笑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坚持跟阿丞和离的?” 白晚舟一顿,顾盼神飞瞬间消失,变得有些委顿,“怎么突然提起他?” 裴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夫妻一年多,你对他当真没生出半丝情愫?” 白晚舟秀气的眉心渐渐聚拢,却是嘴硬道,“他,自以为是,冷酷无情,是非不分,刚愎自负……罄竹难书!” 裴驭嗤笑一声,“那你认识的南宫丞可能跟我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据我所知,他是个宅心仁厚,明辨是非,有勇有谋的男人。” “你是在劝我跟他复婚吗?”白晚舟冷笑。 “恰恰相反,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再好,也摆脱不了皇子的身份,他这一生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而我可以。” 白晚舟挑眉,“我看你喝多了。” “酒后吐真言嘛。” “赶车吧你,再磨叽城门就要关了。” “那不是正合我意。” “你敢让我露宿荒郊野岭,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谁让你露宿荒郊野外了,浮生若梦不是离这挺近嘛,阿丞又不在京,咱们去借住一下又有何妨。” 白晚舟面色微烫,那个地方……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南宫丞不在京城,他去哪里了?” “你不知道吗,他去江淮治理水灾了,已经走了十多天。” 白晚舟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半晌才问道,“治水,很危险的吧?” 裴驭点头,“前两年便有一个知县治水时被洪水卷走,尸骨无存。不过阿丞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不要忘了,他可是从西疆战场回来的人。” 白晚舟没再说话。 “怎么,担心他?” 白晚舟勉强一笑,“担心他作甚,他一成年人。” “但愿你没有口是心非。”裴驭似是看穿一切。 医馆在五日后正式开张,让白晚舟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上门问诊的竟是三驸马柳桂,确切的说,柳桂是为三公主而来。 柳桂显得有些局促,“晚舟,你如今不是淮王妃了,容我喊你一声晚舟,我知道我这次前来找你求助,对你来说是为难你了,但除你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谁能救三公主了。” 白晚舟对三公主患病早有耳闻,一直以为她不过是小题大做,没想到严重至斯,连平日跟她感情不佳的柳桂都出面来替她求医。 丁香穿了一身白晚舟让她自己提前缝制的护士服,拿出一本特制病例,很是负责的问道,“请驸马把三公主的症状细述一下。” 柳桂舔舔唇,“能不能到里面说?” 白晚舟见他讳莫如深的表情,便猜是什么隐疾,将他请到里面一间病房,让丁香在外头守着,自己亲自问诊。 饶是如此,柳桂还是浑身不自在,支吾许久才道,“她的病生在乳上。” “怎么个生法。” “就是左边那个部位,摸起来有的地方有肿块,有的地方有窝,有时候还会流点脓出来。” 白晚舟心里咯噔一下,“有没有出现咳嗽、发热、头疼、食欲不振或者腹部肿胀疼痛等症状?” 柳桂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一开始就是食欲不振肚子肿胀,我们还以为是有喜了呢。谁知道拖到如今,把人都拖蔫了。” 白晚舟想起三公主那个随时随地都会爆炸的暴脾气,结合柳桂所说的症状,很是怀疑三公主患的乳腺癌,而且至少已经是中晚期。 见白晚舟不说话,柳桂紧张得气儿都不敢喘,“你知道是什么毛病吗?严重不?” 白晚舟搓搓手,“怕是很严重,你要做两手准备。” 柳桂眼眶顿时有些红,虽然三公主缠绵病榻这许久,府中上下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始终对白晚舟抱着一丝希望,如今白晚舟这样说,无疑是正式宣布三公主死刑。 “真就没救了吗?” 听着他略带哭腔的声调,白晚舟哭笑不得,这可真是生死冤家了,三公主好好时,他俩总是爱干仗,连呆在同一个空间都是奢侈,现在三公主病了,最关心她的人竟是平日跟她吵得最凶的柳桂。 “我没法给你保证。”白晚舟客观的说道,“而且,颖王妃小产的事儿你也知道,南妃娘娘恨我入骨,我想她不会允许我去给她女儿治病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颖王妃的事我一直不相信是你做的。”柳桂哭丧着脸道。 白晚舟会心一笑,“冲着这份信任,你也算是我在京中仅有的三两朋友之一了。” “所以,看在朋友的份上,能不能去看看公主?”柳桂犹豫了一下又道,“只是去看看,你确定能治再治,你要是觉得治不了,我绝不会怪你。而且,我保证你去公主府的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凭良心说,白晚舟对三公主确实也无甚好感,但那毕竟是一条命,再看柳桂,这些日子不见他,他瘦了好多,胡子拉碴,憔悴不堪,哪里还有初见时大理寺少卿的意气风发? 白晚舟不禁踟蹰起来。 柳桂见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压抑的哭了起来,“我知道公主为人刻薄,对你也不甚友善,说过很多伤害你的话,但公主纵有万般不是,安安才三岁,不能没有母亲,相信我,公主是个好母亲,她最放不下的也就是安安。” <script>app2(); 第180章 亏你还是公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是天黑后才去的广安公主府。 柳桂一早便支开了南妃指来的所有太医,白晚舟进去时,只有柳桂等在上房外间,手里还牵个肉乎乎的女娃娃,梳着两个羊角小辫,白白净净十分可爱,正是三公主与柳桂的独女安安郡主。 柳桂连忙道,“安安,给白姨姨请安。” 安安乖巧的走到白晚舟面前,像模像样的福身,脆生生道,“白姨姨好。” 白晚舟一把将她抱起,笑道,“使不得,我如今就是一介民女,受不得郡主大礼。” 柳桂无心辩驳这些,只道,“你快进去看看吧。” 数日不见,三公主瘦得几乎脱了形,一头枯发散在肩上,灯光一照,跟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没区别。 饶是如此,还是跟个斗鸡似的,一看到白晚舟就怒道,“谁许你碰安安的!给本公主把安安放下来!” 咳,生如此重病竟然还是如此脾性。 白晚舟不想跟病人计较,立即把安安放下,三公主对着安安招手,不料安安一头躲到白晚舟身后,呜呜道,“母亲吓人,安安怕~~” 三公主见状,悲从中来,“给本公主拿镜子来!拿镜子来!本公主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说话间,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几声。 柳桂坐到床头,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安抚道,“你还跟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不要多想,只是太凶吓到孩子了。晚舟是来给你看病的,你不要这么无礼。” 三公主又干咳两声,冷笑道,“她会安好心?你不要忘了,老六的孩子就是她害流掉的!” 柳桂道,“老六的孩子是不是她害流产的我不知道,但是老六的天花是她治好的我们却是有目共睹。” 三公主怔了怔,还是拿冷眼觑着白晚舟,“老六得病时是父皇父皇下令让她救治,她敢不治吗?她和老六媳妇之间的恩怨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记恨着呢,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你快让她走!咳咳,咳咳!” 自打她生病,柳桂便什么事都顺着她,基本不与她抬杠顶嘴,顺着顺着就成习惯,眼下也是耐心的哄着,“你与晚舟的接触太少,对她的印象都是道听途说,我却是跟她实实在在打过交道的,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的意思是老六媳妇冤枉她了?” “也许是误会。” “你跟她才打几天交道?老六媳妇可是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的!你不信老六媳妇,却这般护着她,我看你是有所不轨!那贱蹄子被老七休了,是不是耐不住寂寞在勾引你?你们是不是趁我病着行苟且之事暗度陈仓了?” “够了!”柳桂再也忍不了三公主满嘴胡言无事生非了。 “你凶我!你为了那个贱妇凶我?”三公主又怒又愤,“你们果然有私情!我要进宫上告父皇,我要让父皇削了你的驸马之位,你给我收拾包袱滚回柳府!然后再把这个贱妇浸猪笼泡进护城河,让全城的人唾骂她!” 柳桂痛苦的闭上眼睛,双手笼住安安两耳,低声道,“安安,出去找乳母。” “谁许你带走我的安安!我是安安的母亲,你凭什么!安安过来!”三公主见没人理会她,掀开被子,爬下床,跌跌撞撞往安安面前冲过来。 安安本就吓到了,见她像个疯婆娘一样扑过来,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安安怕,安安怕!” 三公主气势虽然吓人,到底是病重的人,并没什么力气,柳桂拦腰将她抱起塞回床上,“求你别闹了,你吓到孩子了!” “我的孩子,你们凭什么带走?我还没死呢,你就想让贱人抢我的孩子了?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一直没有开口的白晚舟缓步走到柳桂身旁,“你带安安出去,我跟她谈谈。” 柳桂怕三公主失去理智会伤害白晚舟,不敢单留她在屋里,“你可以吗……” 白晚舟握了握他手臂,微笑道,“相信我,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再恨我也拿我没办法。” 看到这一幕,三公主越发怒不可遏,“贱妇,你还要脸吗!你把人都哄出去,想谋害我吗!” 白晚舟并不理会她的辱骂,把柳桂和安安推出门去,这才回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形容枯槁的三公主,一字一顿道,“你还有完没完!” “要不是驸马低声下气求我来给你看病,你以为我很想来看你?你倒好,枉顾丈夫的情谊,好赖不分满口喷粪,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亏你还是个公主,街上的泼妇都要比你有涵养一点!你知道安安为什么怕你吗?因为你既凶且恶又蠢!世界上就没有比你更没品的女人!老柳家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种恶媳妇!柳桂是人品好才会对你不离不弃,正常男人要是娶了你这种老婆,别说生病了救你,不给你下药毒死你就不错了!” 三公主原本就蜡黄的脸色被她气得卡白,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白晚舟,“你,你,你这个,你这个毒妇!” 说完,猛咳一阵,一口乌血从口中吐出。 白晚舟似早就算到似的,身子微微一侧,完美避开。 柳桂听到三公主咳嗽,到底不放心,进来看到床头鲜血,吓得人都怔了,“公主,你没事吧?” 又看向白晚舟,“她到底有病,有病的人情绪和普通人不一样,你别刺激她。” 白晚舟微微挑眉不置可否,拿出听诊器挂到耳边,“把她衣服解开,露出胸脯。” 柳桂看着她胸前闪着冷光的奇怪玩意儿,心里有些不满,却又不好说出来,白晚舟不像是那么刻薄的人,刚才为什么要那般刺激公主,公主都吐血了,她却冷冰冰的一点没有愧意。 白晚舟叹口气道,“我刚刚是故意刺激她的。” 柳桂皱眉,“为什么?” “那是因为她的病灶已经祸及呼吸道,这口乌血堵在她的喉咙里,所以她呼吸不畅,并且一直咳嗽,如果不把这团血清出来,便会越聚越多,直到堵满她的嗓门,让她彻底无法呼吸。” 柳桂恍然大悟,“你故意惹她生气,让她吐出这口血。” “嗯。”白晚舟表现得很冷淡。 柳桂连忙拍了拍三公主,“你现在有没有好点?” 三公主自也听到了白晚舟的解释,偷偷深吸两口气,果然比之前顺畅很多,而且一直作痒的喉咙也好多了,不再想咳嗽。 但她还是不相信白晚舟,认为这都是白晚舟歪打正着,白晚舟本意就是想激怒她。 白晚舟神情冷漠,语气冰凉,“患者和家属如果做不到完全信任配合大夫,病是不可能治好的。三公主对我误会颇深,偏见已成,没那么容易改变对我的看法。你们夫妻先好好商量一下,到底要不要我看,要我看,我不能保证看好,但能保证尽力,不要我看,我立刻走人。我可不想出力不讨好,日日让人指着鼻子乱骂,还拿热脸贴冷屁股。” “对不起,公主的话你别放在心……” 白晚舟打断柳桂,径直往外走,“我去外面等一盏茶的功夫,你们好好商量。” <script>app2(); 第181章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柳桂连连点头,“我们商量好了,就请你看。太医院的大夫一直都说没有把握。” “我也没有把握。”白晚舟一盆冷水浇下去。 柳桂沉了沉,没有说话,三公主却坦然道,“你要是也没把握,那就是我命该如此,我也不怨谁。” 她这个人就是善妒和脾气爆,并不蠢,太医院给她治到现在,越治越差,她知道自己在太医院手里活不了。 白晚舟再讨厌,但她不得不承认白晚舟是有本事的,消渴、哮病、天花,都是白晚舟攻克过的疑难杂症。 白晚舟耸耸肩,“有你这句话,算是我的护身符了。” 三公主冷冷道,“听说你开了医馆,既开门坐诊,我封你诊金便是,双倍,算不得我欠你人情。”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柳桂气得打跌,这女人为什么永远都是战斗鸡?这么重的病都堵不住她的嘴! 三公主冷睨他一眼,“有问题吗?” 白晚舟拍手,“完全没有问题,我就喜欢三公主这样的干脆性格,咱们就是普通的医患关系,治不好你,不要闹事,治得好你,按价付诊金,谁也不欠谁。” 三公主白柳桂一眼,“人家比你想得开。” 白晚舟又道,“我还有个要求,我给公主治病的事,还请两位不要告诉任何人,南妃娘娘如今视我为眼中钉,我不想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 柳桂不等三公主开口,便干脆的答道,“好,以后每天晚上我去白府接你过来。” 达成协议,白晚舟才对柳桂道,“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我要给公主检查。当然,你要留下我也没意见。” 三公主却面露痛苦,“不,他出去!” 柳桂担忧的看了三公主一眼,“好好配合晚舟,要相信她!” 屋里再次只剩下白晚舟和三公主两人,这次没有方才的剑拔弩张,空气中却多了几丝尴尬。 白晚舟泰然处之,挂起听诊器,“上衣脱掉。” 三公主咽口口水,“诊脉不行吗?” 白晚舟无语,“我的公主,你病生在乳上,诊脉有个屁用?咱俩都是女人,你有那两坨肉我也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三公主本来羞赧极了,被她这么一说,倒轻松许多,磨磨蹭蹭的解开衣襟,将酥胸露出一小块。 白晚舟不客气的一把把衣服全部扒开,露出她整个上身,不容置喙的喝令道,“躺平!” 这一声中气十足,彪悍如三公主都被她吓到了,只得老实躺下,口中嘀咕,“母老虎!怪不得老七休了她。” 白晚舟只当没听见,双手在她左乳上细细按了一遍,硬块伴随酒窝状凹陷,乳头缩至乳晕下且有血样脓液溢出,皮肤水肿呈橘皮状。 虽做不了乳腺钼靶检查来确诊,但依着丰富的经验,白晚舟确定这是乳腺癌无疑了,而且已经中晚期。 三公主一个古人,这么隐私的部位,连柳桂都没在灯光下看到过,却被白晚舟迎着光摸了个遍,简直羞耻。 “好了吗?” “没有,双臂张开。” “哈?”被摸已经够羞耻,还要张开双臂…… “张开!”一声河东狮吼。 “哦……” 三公主羞得闭上了眼,白晚舟根本不理会,又伸手摸了她两边腋下。 庆幸,淋巴尚无转移。 若能尽早手术切除病灶,尚有一线生机。 “哎哟!什么东西这么冰!”三公主被一阵冰冷刺得一弹,睁眼一看,是白晚舟拿挂在耳朵上的东西贴在她胸口,也不知那玩意儿什么做的,冰嗖嗖的难受人。 “别动。”白晚舟按住她,心率正常,呼吸道却有炎症,想必是乳腺上的病灶刺激了喉管,已经引起并发症了,情况相当不乐观。 “把这个夹到腋下,我让你取再取,可以穿衣服了。”白晚舟收起听诊器,把温度计递给三公主,默默盘算着该怎么把目前的情况告诉她,毕竟乳房对一个女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器官,切除一半,对心理的打击甚至要超过身体。 “我……是不是没几天好活了?”三公主突然道。 “为什么这么说。” 三公主眼角两行清泪突然滚下,“我又不是傻子,自己的身体难道还不知道吗?我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太医院,你,哪怕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捡不回我这条命。人间富贵我已享受大半,我不怕死,我只是放不下安安。柳桂还年轻,不可能不续弦,安安那么小,落到后母手里,我不敢想象她要吃多少苦。” 白晚舟撇撇嘴,“你是公主,安安流着一半南宫氏的血脉,皇上不会不管她的,就算皇上不管,还有南妃呢。再说,柳桂也不见得就一定娶个恶后母啊,他自己也不像是会为了新人苛待子女的蠢人,你不必杞人忧天。” 白晚舟本意是安慰三公主几句,没想到这话听到她耳里,却像是告诉她她一定会死一般,那眼泪是越流越凶。 “我可怜的安安啊!娘死了你可怎么办啊!” 白晚舟最怕的就是这个,顿时头都大了,“别哭了!” “你这女人太恶毒太霸道了,我都要死的人了,连哭都不许我哭吗?” “要是听之任之,你确实快死了,但是治疗之后,还是有希望的啊,你这么哭丧,最不利于治疗了。” 三公主抽抽搭搭的止住哭泣,“你说什么,还有希望?” “希望倒是有一点点,但也不能太乐观。” 三公主又哭了起来,“那你不是白说。” “治疗会很痛苦,也会给你留下永久的伤痕,首先你得接受这个,其次还要接受手术风险。” 三公主哭得更凶了,“为什么你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额…… “这么跟你解释吧,你的左边乳里,长了一块瘤子,你的一切病症都是这个瘤子造成的。现在如果我们把这个瘤子切掉,那你的病也许就会好;不切的话,瘤子里面的毒素就会扩散到全身,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药石无医。” 三公主愣愣的,半晌才托着自己的乳方,“你是说,要把这坨肉切了?” “对。”白晚舟无奈的看着三公主,“这是唯一的方法。” “这东西切掉了,还是个女人吗?”三公主捂住脸,又呜呜哭了起来。 白晚舟拍了拍她的肩,“你还这么年轻,我觉得生命于你来说,比那块肉重要多了。而且,我相信三驸马不会因为这个嫌弃你。你的病拖不得了,尽快做决定吧。” <script>app2(); 第182章 南妃来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三公主这个瓷器活,你也敢揽?”裴驭对白晚舟会去广安府出诊感到十分惊讶。 白晚舟只是瞪了他一眼,“你未免太自来熟了吧?以前在淮王府你时不时蹭吃蹭喝也就算了,毕竟你是南宫丞的朋友,可这是白侯府哎!我们不怎么熟好吗,老是往别人家跑真的好吗?” “我在医馆给你当苦力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说。”裴驭毫不客气的做到桌旁,端起碗就喝汤。 白秦苍瞪了白晚舟一眼,“怎么说话呢,小侯爷不也是我的朋友么?小侯爷,别听她的,我这里你随时来,不愿意来回跑的话,叫楠儿给你收拾一间院子出来歇脚都行。” “哥你疯了吗!”白晚舟崩溃。 裴驭却是鼓起掌来,“白侯爷,我对你相见恨晚呐!” 这厮还真的死乞白赖在白侯府弄了一小进院子住下了,每日和白家人同吃同住,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 白晚舟拿他没办法,只能当他是空气。 四五日后,柳桂再次到医馆找白晚舟,“快,快去看看公主吧!她不好了!” 路上,柳桂告诉她,三公主把她的话告诉了他,他当然是劝三公主接受白晚舟的建议,一块肉而已,割了就割了。 但三公主却不知犯了哪门子的倔,死活不同意,说是宁愿体体面面的走,也不要不男不女的活着,说得急了,她就绝食反抗。 “我跟她夫妻这些年了,吵吵闹闹的过来,只求下半辈子过个安稳日子,谁在乎她多块肉少块肉,可她却是怎么都劝不听。从昨夜开始,她便高热不止,一直到今早开始说胡话,我怕她这回是撑不过去了。” 柳桂双手捧在头上,颓唐的像个吸毒犯。 白晚舟想了想,道,“你有没有跟她说过你的这些想法?” 柳桂抓了抓头,“她跟个炮仗似的随时要炸,平日在家,我一张嘴就是讨骂,久而久之,我连嘴都不敢张了,哪有机会跟她说这些,再说,就是说了,她也听不进去。” 白晚舟唏嘘,“她这病跟脾气有很大关系,爱生气的女人最容易被这病找上。” 柳桂猛地抬头,“你是说……这病是气出来的?” 白晚舟点头,“可以这么说。只是我有些搞不懂,她一个尊贵的公主,从小养尊处优,嫁人后又有皇家赐的府邸,年年享受丰厚的食邑,你这个丈夫也是人中龙凤,女儿还那么可爱,她为什么戾气这么重啊?” 柳桂舔舔唇,眼神有些闪烁。 白晚舟想他应该是担忧,便也不问了。 到广安府的时候,才发现三公主已经昏迷不醒。 “病灶影响了颅压,必须立刻手术,否则她撑不过今天。”白晚舟道。 柳桂红着眼道,“求你,救救她。” “可是她……” “别管她那些奇怪的想法,她若还能醒来,我会把那些话亲自说给她听。” 白晚舟犹豫片刻,道,“那我做准备工作,你去把丁香接来,我需要助手。” 柳桂点头,“好。” 自从上次来,白晚舟就把手术需要用的东西和术后药物都准备齐了,只等三公主做决定,没想到三公主居然硬撑到现在。 给房间消好毒,丁香也赶到了。 白晚舟把柳桂赶到门外,两人开始切除手术,白晚舟一边切,一边不放过机会给丁香讲解,这种实战经验不容错过。 丁香对血腥画面早有防御力,但是这种将乳房切除的手术却是第一次见,直到白晚舟把里面那块足足有鸡蛋大小的原位瘤剥离出来,丁香才瞠目结舌,“您怎么直到她乳中有这个东西。” 白晚舟一边缝合伤口一边道,“经验。” “我也好想有这种经验。” “善于观察,持之以恒的训练,迟早你也会有。”白晚舟突然想起在医院带实习生的感觉。 丁香满是钦佩的点点头,“白姐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伤口缝到一半,忽听得外面传来喧闹声,“广安病到这个地步,你为什么还不进宫通知本宫!若不是太医告诉本宫,你是打算让她孤零零的死在这里,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本宫见吗?” 白晚舟心里咯噔一下,南妃来了。 <script>app2(); 第183章 三公主道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谁这么吵嚷?”丁香不明所以。 白晚舟迅速收了最后一针,“快把血迹和地上的棉花都清理掉。” 话音未落,南妃已经命侍卫强开房门,看到满床血迹和一地狼藉,南妃整个人惊住,在宫女的搀扶下快步走到床边,见三公主面如金纸和死人毫无区别,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晕倒过去。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南妃缓过来之后,立即便对着柳桂和白晚舟吼道。 柳桂跪地道,“母妃切莫着急,晚舟是来给公主治病的。” “是治病,还是谋命?”南妃浑身颤抖。 柳桂俯下身子,声音很弱,“真的是为了救她。” “你盼这一天很久了吧!”南妃丝毫不肯分青红皂白,眼神似要吃了柳桂,“华儿若不是为你,怎会落得如今下场?” 柳桂没有辩解,双肩却抖动起来,伏在地上痛苦的抽泣起来。 “莫再在本宫面前演戏,本宫不是华儿,凭你几句花言巧语便信你。华儿若有个山高水长,本宫要你整个柳家给她垫背!” 白晚舟越听越糊涂,南妃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三公主生病,也是怪她自己爱生气啊,柳桂在她面前伏小做低,都快缩成窝囊废了,怎么能怪他? “娘娘还请自重,驸马最近为了公主奔前跑后,也快熬成油了,您再这么说,实在是寒人心。” 南妃对着白晚舟就啐了一口,“贱蹄子!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他为华儿鞍前马后那也是他欠华儿的!当初他与孀居寡嫂私姘,若不是华儿忍辱吞声,你以为他能有今天?” 白晚舟愕住。 南妃又道,“华儿在几个姐妹之中,性情本是最柔顺敦厚的,撞破他和那个娼妇的好事后,才渐渐变得疑神疑鬼暴躁无常。她常年这般痛苦,怎能不抑郁成疾?” 白晚舟看向柳桂,柳桂满面羞愧,低下了头,声如蚊蝇,“没、没有……那是意外,那日家宴,我们都喝多了酒,公主闹脾气将我拒之门外,才会,才会……我很后悔,一直请求她原谅,可她不止没原谅我,也不肯放过自己。” 南妃冷笑,“不要巧言辩解了,你不过就是耐不住寂寞。华儿当时怀有身孕,你哪怕纳三两妾室,她也不会那般愤怒,你姘的是你立了贞洁牌坊的寡嫂,你不止让柳家蒙羞,也狠狠羞辱了华儿!” 白晚舟越发的惊得合不拢嘴,柳桂竟然在三公主孕期出轨,出的还是自家守寡的嫂子! 这确实是任何一个女人都忍受不了的事,如此,三公主如今的脾性也就能理解了。 柳桂面如死灰,“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华儿,也知道永远也补偿不了她心里的痛。但我真的想让她放下过去,放过自己,这次她若能好过来,我会去圣驾前负荆请罪,请皇上允我们和离,公主还年轻,她可以找到疼惜她的人。” “她确实可以找到疼惜她的人,但你不要以为你就能轻易脱身!本宫一直忍着没有发难你,不过是看着华儿和安安的面子,你们一和离,本宫定要治你通奸之罪!” 柳桂垂下眼眸,“孀嫂自那之后,已经出家为尼,家父家母养出我这样的不孝子已属绝望,还请娘娘高抬贵手,柳桂愿一人承担,以死谢罪。” 南妃一阵阵冷笑,“你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以后再算,现在本宫要治的是白晚舟这个贱妇。侍卫!拿下这个贱妇,送去大理寺,不,带回楚南宫,本宫要亲自审问她!” 柳桂挡住侍卫,对南妃苦苦哀求,“晚舟来这里,公主昏迷前也是知道的,她真的是只是来救人,娘娘不要为难她!” 南妃冷声,“你居然还有闲情替别人求情,先想想怎么自保吧。” 说罢,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搡开柳桂,拖住白晚舟就走。 白晚舟知道南妃对她旧恨新仇,这要是被她私自带回寝殿,这条小命绝对要报销在她手里,是以拼命反抗。 南妃哑着嗓子,“让她老实些。” 侍卫得令,立即对着白晚舟劈头盖脸几巴掌,打的她七荤八素,嘴角鼻孔一齐冒血,连视线都模糊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东秦律法,若非有官府拘捕令,不得私自囚禁任何人,更不能动私刑,南非娘娘这是要知法犯法吗?” 来人说话间,已经如一阵风卷进屋中,将白晚舟从侍卫手中卷入自己怀抱。 “裴驭?”南妃怔忪片刻,冷冷道,“怎么,你想跟本宫作对?” 裴驭看似风度翩翩,眸底早已卷起狂怒,“裴某无意与任何人作对,但倒也不在乎跟谁树敌。” 南妃眦目,“狂妄!侍卫,给本宫把那贱妇夺下来,夺不到活的,本宫不介意要碎的。” “谁敢!” 裴驭从腰间解下一块掌大的青铜令牌,举至人前。 只见那铜牌古朴肃穆,正面只书独字一个,“弑”。 侍卫顿身,没有再往前,南妃皱眉,“不必理会,给本宫上啊!” 裴驭冷笑着将牌面翻过来,背后则是另一个字,“君”。 侍卫齐刷刷跪下,“娘娘,那是弑君令!见令如见高祖,持弑君令,可弑杀君王!” 他们是南妃的手下不错,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更认南宫氏的弑君令。 南妃怎会不知弑君令是何物,她只是从未见过实物罢了,听侍卫说裴驭手中的便是弑君令,愣了半晌,“好,好啊,好你个裴驭。” 裴驭寒澈如冰,“南妃是欲对太祖不敬吗?” 南妃怔了怔,才咬牙切齿的对裴驭跪下,“甚好,你给本宫等着。” 裴驭收起令牌,抱着白晚舟转身离去,“我裴氏在东秦屹立数百年不倒,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白晚舟懊恼极了,用斗篷把自己劈头盖脸的包裹起来,痛倒是其次,她可以想象自己现在有多丑。那几个侍卫用力极猛,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把她的脸抽成了猪头。 裴驭见她一直不说话,也不敢说话,快到白侯府门口才轻轻问道,“我给你找些金疮药?” “不必!”白晚舟蒙了头,只露出两只眼睛,自顾自往寝房跑去,“不要告诉我大哥。” 裴驭知她现在不肯见人,也没有追她,只跃到她院外一株大树上斜斜而倚,目光守望在那一小片青砖黛瓦之上。 楠儿见到白晚舟的脸吓坏了,“天哪,谁胆敢对小姐动这样的手?” 白晚舟冷脸,“废话这么多,怎么不去说相声。” 虽然不知相声是什么玩意,看到小姐那冷得可怕的脸,楠儿并没敢问。 白晚舟脱了外衣便倒进床里,睡眠是一双大手,可以抚平所有愤怒。 夜半,楠儿将她摇醒,“小姐,小姐。” “还嫌我不够倒霉吗?睡个觉也不能消停?” 楠儿委屈万分,“奴婢也不想叫您啊,但三驸马在外面等很久了。” 白晚舟一屁股坐起来,“他来干什么。” “他说三公主醒了,请小姐万万要再去一趟广安府。” 白晚舟一阵冷笑,“他倒是好意思。” 话是这么说,白晚舟还是披上外衣出小院,往前厅走去,冷不防被从天而降的裴驭拦住,“不去。” 白晚舟吓得呼吸一滞,“你一直守在这里?” “嗯。不要去!” 白晚舟顿了片刻,“三公主是我的病人。” “南妃那一脉,没有一个是你招惹得起的,你白天已经领教过了。” “可……” “三公主也未必就会承你情意。” “我并没有让她承我情意的意思,我是看在柳桂的面上。” “柳桂已经是秋日的蚂蚱,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南妃接下来会整死他。再说,他还有什么面子,连自己的寡嫂都敢染指,我要是他,就把屁股削下来盖在脸上,那样都比他那张脸好看些。” “……裴驭,在不知道事情始末之前,我们没有资格指摘人。南妃今日说出那件事,我确实很震惊,但我更相信自己的感觉,柳桂不像是会沾花惹草的人,也许另有隐情。” “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你何必趟这趟浑水。” 白晚舟想了想,“你说得很对,但是三公主今天刚做完手术,因为南妃突然赶到,我担心没有处理好伤口,发炎感染会要了她的命的。另外,我还有些药要交代给她。我就去这一趟,以后她的性命,就靠她自己去争取了。” 裴驭歪歪嘴角,“你意既已绝,我只好舍命陪君子。” 鉴于白日的遭遇,白晚舟这次没有拒绝他。 柳桂一看到白晚舟,便拼命的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成这样。” 白晚舟撇撇嘴,“算了,没有你,南妃迟早也是要想办法对付我的。” 柳桂沉默片刻,才道,“你……现在很看不起我吧?” 白晚舟还没说话,裴驭已经道,“今日只谈三公主病情,别的还是别谈了吧。南妃还在广安府吗?” 柳桂有些失落的摇摇头,“见公主苏醒,傍晚时分便回宫了。” 手术失血很多,三公主的脸色还是卡白,见到白晚舟,她还是没有什么好态度,但语气明显没有之前的敌意了,“拜你所赐,我现在成了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白晚舟也没有好话,往她怀里塞了根温度计,“至少小命保下来了,不是吗?” 三公主神色有些凄怆,良久,才道,“母妃的事,对不起。” 白晚舟扇了扇耳朵,冷哼道,“我是听错了吗?三公主在跟我道歉?” 三公主这次倒是没有轻易被激怒,又沉沉道,“我告诉母妃是我请你来的。” “她肯定觉得你是寿星公喝砒霜,嫌命长了,居然敢请我这来。” “你倒是比我这个做女儿的还要了解她。”三公主失笑。 “千万别这么恭维我,我一点也不想了解你们家任何一个人。”说着,拔出体温计,37.8度,低烧,不是很好的兆头,“你需要挂水消炎。” <script>app2(); 第184章 就是要摆布她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三公主之前探望颖王的时候,见过吊瓶,所以没有大惊小怪,白晚舟给她上了抗生素和安定,用以缓解她的术后痛苦。 水挂完,白晚舟给她留了一些口服消炎药和镇痛药,又开了一个月的阿那曲唑,“消炎药连吃七天,镇痛药痛了再吃,能忍得住的话最好不要吃。阿那曲唑得长期服用五年,每日早晚各一粒。” 三公主震惊,“那我以后岂不是成了药罐子了?” “你的理解没错。”一般古人得了这病死路一条好吗,命都给她捡回来了,吃点药矫情成这样,白晚舟后悔死救她了,裴驭说得完全没错,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三公主倒抽一口冷气,“那每个月都要找你拿药?” “你要是不怕死,也可以不拿的。” 三公主噘着嘴嘀咕道,“我看你就是想把我长期捏在手里好摆布。” 白晚舟二话不说,将药一咕噜通通扫回药箱,指着自己的脸怼到三公主面前。 “得嘞您,病入膏肓差点死掉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爱吃不吃!我一个子儿没收就跑了三趟,给你做了一台大手术,挨了你老娘一顿打,打成猪头了还大半夜来给你复诊,你倒好,说我想摆布你。你有啥好给我摆布的?摆布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能减三斤肉还是咋的?人家说的一点也没错,你们这一脉,一个都沾不得,各个都是白眼儿狼!” 三公主被她骂得一愣一愣,半晌,才幽幽道,“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生病的人爱胡思论想……” “慢慢想你的去吧,我可不喜欢被人恶意揣度。”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不行?” “把‘还不行’三个字去掉。” “好好好,我错了,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个病人计较,成吗?” “我接受你对自己的评判,但不接受你的道歉,道歉有用,要衙门有什么用。” “你……”三公主耐心耗尽,刚待发飙,伤口却传来一阵刺痛,娘的,扯着了,想了想,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较量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只得忍气吞声道,“我给你封一万两诊金!” 哇擦,这女人这么大方的! 白晚舟忍住内心狂喜,把药重新掏了出来,一本正经道,“本着美好的医德,我决定不跟你计较了。” “你……明天不来了?” 白晚舟又指着自己红肿的脑袋,“我有那么欠吗?” 三公主舔舔唇,全京城都说她泼,跟这个贼女比起来,她甘拜下风…… “我恢复之后会请母妃亲自到白侯府跟你道歉。” “呵,那你可别那么乐观,谁知道你能不能恢复。” 三公主:…… 裴驭:…… 柳桂:…… 论毒舌,还有谁能比得过眼前这两位,一个是前辈,一个是宗师。 送走白晚舟和裴驭,柳桂回到床边,支吾半晌,才道,“南妃娘娘把我的打算都告诉你了吧?” 三公主并不理会他。 柳桂舔了舔干涸的唇瓣,又道,“等你一好,我就会从公主府搬出去。” “然后呢?” “然后请皇上准许你我和离。”柳桂鼓足勇气道。 三公主冷笑几声,“你倒是长本事了,我这一病,就要抛弃发妻,怎么的,赶着娶小?” 柳桂抬起眼帘,“你……” “我告诉你柳桂,咱们这辈子是鹞子栓了环,你休想离开我的五指山,你亏欠了我,我要折磨你一辈子。”三公主语气倔强,眼角却泛盈光。 “可是南妃娘娘……” “她的男人佳丽三千呢,她不管好她自己,倒来管我。”三公主说着说着,泪水滚滚落下。 柳桂眼角也湿润了,握住三公主的手,“华儿,这些年,是我辜负你了。” 三公主咬唇,“倒也不能全怪你,是我醋意太甚,你不过是扶了你那寡嫂一把,我就恨了这么多年。” 柳桂摇头,“就是我不好,你那时怀着安安,孕妇本就多愁善感,我不止惹你生气,还惹你误会,害得你差点流产,就因为那次,安安在肚子里也受了惊,生产时让你受了很多苦。” 强悍惯了的人,最听不得这些软话,三公主泪如雨下,“是我没有好好对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道歉,互诉衷肠,把这些年的怨,这些年的结,一点点都解开…… 广安府外,白晚舟拢了罩衣,抬头看了一眼夜空,皎洁的月亮挂在幽深的宇宙中,散发着柔柔的冷光,满天星子撒的到处都是。 好夜色。 “我们走回去吧。”白晚舟提议道。 裴驭扬首,“美人相伴,求之不得。” “你是一直都这么不正经的吗?” “我只有看到你的时候才不正经啊,你没发现吗?跟别人在一起我就是个衣冠禽兽。” “……” “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能把三公主那样的悍妇都收拾得服服帖帖,在下佩服!” “她求着我救命呢,不服贴能行吗。” “那你还说不是为了摆布她。” “嘘!有些话不要戳穿。” 看着她月牙般的笑眼和嘴角梨涡,裴驭忍不住认出拇指摩挲在那个小梨涡上。 白晚舟浑身一凛,迅速的躲开了。 裴驭也怔了怔,一时无言。 白晚舟故作镇定的撇嘴一笑,“讨厌,毛手毛脚的像什么!” 说着就快步往前走去,心脏却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望着她逃怯的背影,裴驭心底柔软,迈步追了上去,“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还没说出口,猛地想起原主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而已,连忙改口道,“夏天就满十八了,我生在夏至。” 原主记忆中没有自己的生辰,她便说了前世的生日。 裴驭温柔的揉了揉她后脑勺,“还是个孩子呢,但你经历的比很多同龄人都多。你想过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吗?” “过一天算一天呗,想那么远做什么。对了,南宫丞有消息吗?水治得如何了?” 大概只有提起南宫丞,他才会止住后面的话,白晚舟感到很抱歉,但不得不这么做,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script>app2(); 第185章 南宫丞出事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裴驭眼中刚刚燃起的光果然立刻熄灭了,又恢复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酸溜溜道,“怎么,还想他啊?” “关心一下前夫嘛。”白晚舟抿唇一笑,煞是好看。 “要关心自己关心去,他还有三日进京了,走的是水路,很快。” 三日后,医馆正式开张。 白晚舟和丁香坐诊,白秦苍、裴驭都来捧场帮忙。 只是毕竟开张第一天,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前淮王妃开的医馆,病人寥寥,一上午只有两个头疼脑热的来抓药,白晚舟给他们都免单了。 裴驭翻白眼,“你这么随手就送的名声要是传出去了,恐怕不出三个月就能把白侯府送个底儿朝天。” 白秦苍手一扬,“不打紧,黑风山有的是金银给她败。” 白晚舟对着裴驭吐了吐舌,“听见没,我大哥给我兜底。” 又等了好大一会,还是没什么人来,白晚舟便把裴驭和白秦苍都赶回去了。 中午时分,两顶华丽的轿子停到门口。 竟是文王妃和端王妃来了。 白晚舟惊喜之余,连忙上前亲自搀住文王妃,“你怎么跑出来了!丁大夫不是让你老老实实躺三个月吗?” 文王妃笑道,“离三个月差不了几天,四舍五入等于三个月,再让我躺着我要闷死!” 端王妃点了点她的额头,对白晚舟笑道,“我不许她来,让她把贺礼让我带来转交给你,她非说我要抢她的功。” 文王妃朝白晚舟挤挤眼,“那可不是,干嘛白让她占这个便宜,我当面送你,你才能记得住我的人情,记得往后给我看病打八折。” 白晚舟噗嗤一声笑出来,“没见过个咒自己生病的。” 端王妃笑道,“她哪里是为了送礼,她是为了放风。” 白晚舟见袁氏也跟她来了,而且梳了髻,笑问道,“袁妃什么时候过门的?” 袁妃上前福身,淡淡一笑,“这月初。” 端王妃道,“因她父亲丧事才过没多久,所以没大办,只对了名帖过了聘礼,便一乘小轿抬进来了,委屈她了!等养下个一男半女,一定要大摆酒席,好好补偿补偿。” 袁妃脸色变了变,勉强一笑,没有接话。 文王妃笑着拍了她一巴掌,“都是已婚妇人了,有什么好害臊的!脸皮这么薄在皇家可不好混。” 端王妃怕这个话题会让白晚舟伤情,连忙扯了扯她,文王妃白她一眼,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对白晚舟道,“你跟老七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说和离就和离了?” “木已成舟,咱们不讨论这个如何?” “不讨论不讨论,这天下除了南宫家又不是没有好男儿,赶明儿我给你留意着。”文王妃也不是没眼色的,见白晚舟不愿谈,便岔开话头,“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说着,命小厮从马车里搬出一个大家伙,用红绒布蒙着,掀开一看,是一块门匾,“舟万医馆”。 “舟行万里,取个彩头,怎么样?” 白晚舟连连点头,“甚好甚好,我正好还没做门匾呢,前两天去问贵得很,没舍得,本打算自己爬上去漆几个大字,没想到你就给我送了块来。” 端王妃和文王妃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忒小气!” 丁香笑道,“几位王妃娘娘里面坐,我泡了茶,你们边喝茶边聊。” 文王妃赞道,“哪儿找来的小姑娘这么伶俐。” 白晚舟挑眉,“你可别打她的主意,这是我小徒弟。” “咳,还收上徒弟了。” 三人坐下,袁氏不肯坐,站在一旁给几人斟茶。 文王妃调侃道,“你们袁妃倒是个懂事的,好些不懂规矩的妾小,仗着新进门得宠,可不把主母放在眼里呢。” 端王妃拉了袁氏的手,“你坐下吧,再不坐,文王妃就差骂我刻薄待你了。” 端王妃这么说,袁妃只得依着她坐下,但也只做了半边板凳,随时都准备着起身服侍。 文王妃笑道,“我哪有,我是羡慕你们姐妹情深。有句话说出来别嫌我啰嗦,袁妃也好,你自己也好,你们俩都要抓着紧点儿啊!小白不是在这呢,你们弗如找她要几副强效坐胎药,我的胎就是她帮着坐下的。” 端王妃抿唇一笑,搂着袁氏的肩膀道,“我大概是无望了,只能指望她了,小白,你要是真有那什么方子,给她弄两副。” 白晚舟道,“她不需要的,她才过门不到一个月呢,说不定下个月就有了。一年以上没孩子才叫不孕。” 端王妃点头,“你说得也是,是我太心急了。” 文王妃举起茶碗豪迈道,“那就祝袁妃下个月喜得男儿。” 袁妃脸色愈发通红,良久,才道,“下个月不会有的。” 文王妃一脸坏笑,“话可不要这么说,好些人都是一击得中。” 袁氏咬着唇,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王爷至今尚未与我圆房,他说体谅我丧父之痛,三年后再说。” 端王妃脸色一下子煞白。 文王妃也道,“这个老四!急匆匆把你讨进门不就是想着早些绵延子嗣,要等到三年后,还不如到时候风风光光给你大办呢,何必一顶小轿委委屈屈的就进门了。” 袁氏神色恍顿,低低道,“王爷是君子,这是为我着想,我不该说出来的。” 端王妃忽的起身,“五嫂,小白,我突然想起府里还有点事,翠屏,我们先回去吧。” 袁氏连忙起身跟到她身旁,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离开了。 文王妃皱眉,“这两人怎么都怪怪的?” 白晚舟突然想起社日那天,在假山石后偷听到端王夫妇吵架,端王似乎说自己有毛病,端王该不是那方面不行吧? 文王妃狐疑的看着白晚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晚舟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我跟端王妃还不如跟你熟呢。” “奇了怪了……” 端王妃走得蹊跷,两人又聊了一会来病人了,是个得伤寒的,白晚舟怕病气过了文王妃,便把她赶走了。 看完病人,天色已经不早,便闭门下班回家了,到家发现红岄居然来了,连忙开心地上前打招呼,“好红岄,你来了!” 红岄却忧心忡忡,只看着白秦苍,并未答话,一旁的裴驭看起来也很烦躁。 “出什么事了吗?” 白秦苍喉结滚了滚,对红岄点点头,示意她说。 红岄这才道,“是王爷。” 白晚舟无意似的,一边放药箱,一边淡淡道,“南宫丞?不是说今天到京城吗,到了吗?”” 红岄眼泛泪光,“王爷乘的船沉了,至今杳无音信。” <script>app2(); 第186章 厚葬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沉船的消息很快便震惊京中,晋文帝派了五十御前骁骑卫下江南寻南宫丞。 御前骁骑卫直属晋文帝管辖,除了晋文帝,不听命于任何人,一直隐身于御驾旁,这次竟派出去寻找南宫丞,不由惹得人心惶惶,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明白,淮王是凶多吉少了。 白侯府。 裴驭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裹,问白秦苍要了三匹好马,即刻便要出发,他不放心任何人,哪怕是骁骑卫。 临行前,白晚舟前来送行。 她秀丽的小脸有些憔悴,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裴驭犹豫片刻,还是走到她身旁,在她耳边低低道,“那三间铺子是阿丞临走前给你买的。” 说完,他便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空中飘起瓢泼大雨,白晚舟愣在雨中,痴痴望着雨幕柔肠百转。 大雨浇透了她的身体,也淋进了她的心头。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为南宫丞如此难过,明明一直告诉自己,他不过是生命长河中的匆匆过客,离开淮王府,就立刻忘了他开启新人生。 她以为自己做到了,这些日子,她让忙碌占据着她,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现伪造的宁静平和有多么不堪一击。 雨丝突然止住,一把油伞遮在她头顶。 是白秦苍,“小舟,回去吧,这样会淋坏身体的。” 白晚舟再也控制不住,倚进他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白秦苍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轻轻揽着她,像小时候一样,任由她哭得他肩膀糊满鼻涕眼泪。 最后她哭累了,哭困了,趴在他肩头一动不动了,他才将她抱起送回房中。 红岄没走,白秦苍道,“你陪陪她吧。” 红岄点头,“交给我,我会看好她。” 也不知是这场雨,还是白天的那个伤寒病人传染,夜里,她便开始起烧,到清晨时,烧得浑身滚烫意识模糊。 红岄喝楠儿都吓坏了,连忙让白秦苍去请大夫,白秦苍把丁大夫找了来,丁大夫诊断是恶性伤寒。 “这病凶险得很,最近在京中流行,老夫已经目睹好几个病人无治。白小姐若是清醒着,她或许有办法自救,但老夫只有些普通的清热解毒汤药,能不能熬过去,全看她自己了。” 白秦苍没想到白晚舟会病得这么严重,“大夫,您务必要把她救回来!” 丁大夫叹口气,让丁香开始煎药。 白晚舟就这么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烧了三天三夜,水米未进,楠儿和红岄只能每天用湿毛巾沾她嘴唇。 第四天时,她总算是恢复了意识,丁大夫命楠儿给她进了些小米粥。 喝了粥,白晚舟稍稍有了点精神,“我睡了几天?” “三天。” 白晚舟没有再问什么,没人告诉她南宫丞的消息,说明他还是失踪着。 “我头痛得很,你们都出去,让我再睡会吧。” 楠儿哄着她把药喝了,才退出去。 白晚舟背身朝墙,不经意间,干涩的眼角酸楚起来。 她知道自己得的是很严重的流感,药箱里有药,但她并不想吃。 就这样病着,昏昏沉沉睡着,比清醒的面对现实要轻松得多。 骁骑卫一路沿着淮河搜寻了半个月,一无所获。 裴驭在二十天后回到京城,风尘仆仆,消瘦而颓唐,随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辆马车。 车上,是一口棺材。 棺材里的尸体,五官和皮肤都被水泡腐烂了,完全无法分辨样貌,但他穿着南宫丞临行前穿的衣服,身量也和南宫丞差不多,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南宫丞身份的象征——一块墨玉腰坠,雕成蒲牢的形状。 南宫氏的十个皇子,每人出生时,晋文帝都为他们做了一个腰坠,蒲牢乃是龙的第七子,应着南宫丞的排位。 皇后得知消息,直接病倒。 晋文帝心情虽也沉重不堪,到底还有一国事务要处理,想来想去,决定把丧事交给文王来办,不料庆王却道,“五弟妹有孕在身,五弟要照料弟妹,不如交给儿臣。” 晋文帝心知老大和老七一向有些不和,但看庆王此刻神情郁郁,很是伤心的样子,想来到底血浓于水,兄弟间的情义,到关键时候才能显现出来,便道,“也好,不必克省,需要什么让礼部支。” “儿臣遵命。”庆王领旨后又戚戚道,“儿臣心知父皇痛失爱子,心痛难忍,但子民百姓需要父皇,朝中群臣也需要父皇领导,父皇要保重身体啊!” 晋文帝没想到庆王突然懂事,这番话如一碗热汤暖了他的心,“你们兄弟多争些气,朕也就能早日脱手。” 庆王连忙道,“儿臣知道自己不才,不如四弟五弟文成,不如三弟七弟英武,但儿臣和天下所有儿子一般,对父皇有一颗赤忱之心!父皇若是累了,倦了,儿臣愿意尽最大所能替父皇扛些重担!” 晋文帝微微颔首,“朕知道了,你先去礼部和他们商议一下该怎么办吧。老七是为国捐躯,不能亏省了他。” 出了皇宫,庆王并没有去礼部,而是到了停着南宫丞尸首的南郊法隆寺。 晋文帝要为他用金丝楠木做一副厚棺,尚在加工加点,因此他的尸首还是孤零零的躺在裴驭带回来的那口薄棺中。 庆王遣开和尚,独自一人站在棺材前,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险得意的笑容。 “老七啊老七,跟大哥争,有好处吗?&quot; <script>app2(); 第187章 借住一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的出殡日定在七日后,举国治丧。 裴驭自打回来之后,便回裴府闭门谢客。 白晚舟的病也一直缠缠绵绵,时好时坏。 出殡前,冬若姑姑来到白侯府,求见白晚舟,白晚舟难得同意见人,楠儿将她带到白晚舟房间。 冬若一见到白晚舟就泣不成声,“王妃,皇后娘娘问您愿不愿去送王爷最后一程?” 白晚舟坐起身,淡淡一笑,“我已经不是淮王妃了。” “不管您是因为什么原因和王爷分开的,在皇后娘娘和奴婢的心里,您永远都是淮王妃。” 白晚舟思索片刻,还是回绝了冬若,“对不起,我的身份不适合去。” 冬若抹了抹眼角,“奴婢理解,娘娘也说了不会强求您。” “请皇后娘娘节哀。” 冬若点点头,讪讪而去。 白晚舟靠在床头发了好一会呆,直到红岄走进来,“你是想去的对吧?” 白晚舟却摇摇头,“不,我不想去。” 出殡这一天,十里皇城,浩浩荡荡,白茫茫的一片,伴随着丧声,天空竟飘起了小雪,仿佛连老天爷也在哀殇。 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却眉目明亮的青年,牵着一个怯弱娇小的女子,一路追着灵柩走了好远,侍卫发现后,拔出利剑指向他,“放肆!今日国丧,平民不得随意在街上游荡你不知道吗?赶紧回家!” “国丧?治的是谁的丧?” “乡巴佬!当今七皇子淮王爷为国捐躯了你不知道吗?” 青年微微一愣,旋即便笑了。 侍卫见他笑得粲然,怒道,“大胆刁民!淮王爷罹难,你不悼念就罢了,竟然还笑!来人,把他抓起来,送进大牢关上一年半载,看他还笑得出来不!” 侍卫说着,便挑剑直刺青年,青年轻巧一挡,轻轻一扣,倒把侍卫打趴在地,侍卫又怒又惊,大喊起来,“有刺客,有刺客!” 一时间人群慌乱,一群侍卫围了过来,青年倒是没有再还击,只是护着身旁女子不受伤。 “怎么回事?” 侍卫抬头一看,连忙道,“回桑王爷,是一个刁民对淮王爷不敬……”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桑王已经从马背跳了下来,冲过人群,直直走到那褴褛青年面前。 “王爷小心,那刁民会武!” 桑王没听见似的,一把抱住青年,“七哥!” 侍卫怔住,这、这什么情况? 谁也没想到南宫丞竟然在自己出殡这天回来了,整个洛城上一刻还哀鸣遍野,下一刻便举城欢庆起来。 自打重新开诊,舟万医馆的“生意”是越来越火爆。 毕竟大部分都免费。 几天下来,丁香不堪重负,弱弱的劝白晚舟道,“白姐姐,你还是象征性的收点费用吧,要不这些个老百姓,有病没病的都要跑过来问两句,别说给真正的病人治病了,一天光是对付这些闲着没事儿干的老头老太都快累死我了。” 白晚舟一听有理,哪个年代都有这种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老人,遇到真正得重病没钱医治的就免费,遇到那种无事生茬的就故意说他有病,开点安慰剂收几个铜板。 这招很凑效,挡掉大半人流量。 “听说阿丞带了个女人回来。” 裴驭不知什么时候又跑来了,以一个风骚入骨的姿势倚在门边,一边啃着苹果,一边不怀好意道。 “躲开,别挡着我给病人看病。” 裴驭跟个幽灵似的,吸在白晚舟身后,“听说阿丞失踪这段时间,你病得挺严重哈,怎么一下子就好了?” 白晚舟不理会他。 “听说皇后娘娘请你去参加葬礼,你拒绝了,莫不是怕触景伤情?” 白晚舟转过身,对他魅惑一笑,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生了清茬的下巴。 裴驭被她摸得浑身一激灵,“大庭广众,这样不好吧?要不咱们到里头病房?” “你这臭嘴是闭不上了对吧?”白晚舟突的收起笑容,虎口用力,轻松将他下骸骨拽下来,“既然闭不上就一直张着吧!” “啊,啊,我怎么了……”裴驭发现自己嘴巴合不上了,慌得一批,说话也只能发出嗡嗡的声音,“你这个毒妇,快给我把下巴送上去!” “恕难从命,等我下班时再给你送上去,省得你打扰我工作。你不是想去病房吗,滚去病房老实躺着,要不我不介意把你舌头也割了。” 身后传来几声鼓掌声,紧接着是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作孽,不可活。” 白晚舟心脏突突跳了几下,顿了顿才转身,眼前人还是那么高大,瘦了许多,但还是精神奕奕,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有星辰大海。 白晚舟得体的笑道,“一直没机会跟你说声恭喜。” 南宫丞淡淡一挑眉,“我有什么值得恭喜的事?” “大难不死,还不值得恭喜吗?” 一旁的裴驭没好气的瓮声道,“这有什么好恭喜的,你该恭喜他抱得美人归,听说他带回来的女子美艳无方!” 他说得费力,人家听得也费力。 但白晚舟听懂了,她笑盈盈看向南宫丞,似乎在等他回应,但他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静静地与她对视着,用沉默默认了。 白晚舟扭头怒瞪裴驭一眼,“怎么滴,嫉妒?” “嘿,我天天对着你这张脸,我用得着嫉妒他吗?” 南宫丞眸色微变,冷冷道,“听说,你最近一直住在白侯府?” 裴驭张着嘴得意的点头,口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滴了几滴,宛若一个智障,“白侯爷给我安排了一个小院!” “一个侯爷,自己又不是没屋,涎皮赖脸的住在别人家,成何体统!”南宫丞脸色很难看。 “人家主人都没说什么,你管得倒宽,关你屁事!”饶是下巴掉了,裴驭还是一句都不肯让。 白晚舟实在受不了他那张着嘴说话的瓮气,伸手将他下巴精准的送了回去。 裴驭重获嘴巴自由,立即跳起来反击,“白侯爷就是这么欢迎我,每天好酒好菜的招待我,不服气?” 南宫丞目光森森的,确实写着不服气,“没皮没脸。” 不过当晚,这没皮没脸的人就多了一个。 南宫丞也带着铺盖到了白侯府,“那个,长淮阁在翻修,过来借住一下。” <script>app2(); 第188章 头铁,真的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秦苍看着眼神笃定,一副不住下来誓不罢休模样的南宫丞,为难道,“王爷,不是我不待见你,只是你的身份着实不适合到我府里借宿,毕竟你和小舟和离了,你这样小舟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说是这么说,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到白秦苍此刻脸上大写着三个字,不待见! 南宫丞毫不在意,“不会的,我会让大理寺加强风纪巡逻,谁敢在背后乱嚼舌根,通通关进大牢。” 白秦苍:…… 裴驭扔了一串钥匙给南宫丞,“你不就是找地儿借住么,去我府里,整个裴府二十四进院子,随你住,你想住哪个住哪个,轮着住都行。” “裴府离大理寺那么远,不方便。” 什么鸟借口,白侯府岂不是离大理寺更远? “王爷,真的不合适。”白秦苍态度强硬起来。 南宫丞叹口气,“那我只能带红岄去住客栈了,白侯爷也知道,她就住在长淮阁偏院,她那小院也在翻修。” 白秦苍眼睛一直,“红岄也来?” 南宫丞点点头,“我一个人叨扰白侯爷已经够麻烦,还要带个人确实不合适。” “我想了想,我一个山贼讲究这些作甚,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王爷带红岄一起过来吧,我会给你们一人安排一个小院。” 白晚舟:…… 裴驭:…… 就这样,南宫丞也驻扎进白侯府。 府里一下多了这么多主子,下人都不够用了,白秦苍便找人牙子新买进十多个手脚伶俐的丫头小厮,一一分配到各个院里伺候。 白晚舟想着刚买进来的人不立规矩不成,楠儿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担不起管教重任,便跟南宫丞把赖嬷嬷借过来了,赖嬷嬷一来,阿朗也跟着跑过来。 一时间,白侯府人丁兴旺热闹非凡,每天都热烘烘的一大桌人吃饭。 白晚舟早出晚归,日日去医馆上班,这天因一个急性肠胃炎病人挂针弄晚了,就让丁香先回家了,自己一个人守到天黑才关上门。 平时裴驭和南宫丞都会抢着来接她,好死不死的今日是裴驭母亲忌日,他回裴府主持祭祀去了,南宫丞也被晋文帝急召进宫谈事,至于白秦苍,呵呵,自打红岄搬进白侯府,眼里已经没有她这个老妹儿了。 白晚舟只得自己走回去,大路比较远,抄近道穿过一条阡陌巷的话,可以少走不少路。 阡陌巷是居民巷,左右有数十户居民小院。 正值万家灯火,家家点着油灯,很有烟火气,时不时的还有一阵阵饭香飘出来,勾得白晚舟哈喇子直流。 快走出小巷之际,只见一户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宽大华丽,几乎把小巷塞满,和两旁素朴的居民小院格格不入。 白晚舟不由好奇,上前看了两眼,并没有在马车上发现主人身份的蛛丝马迹,想着大概是这户人家的有钱亲戚来串门儿了。 正转身欲离开,忽然发现车把式上挂着的灯笼上,隐隐是一个“端”字。 端王府的马车怎么会在这里! 白晚舟一阵狐疑。 院门虚掩,正好还留着一道缝,她悄悄走近朝里看去,只见院内灯火通明,依稀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 几道身影攒动,细看,是一个蒙眼的高大男人在追逐四五个妙龄小僮玩闹。 那几个小僮各个唇红齿白,穿着艳丽,长得比姑娘还漂亮,举止轻佻,处处透露妖娆之态,对那高大男人勾着手指,“爷,来呀,来追我们呀!” 男人一边乱扑一边喘着粗气道,“小骚蹄子,别叫爷捉住你,等会儿扔床上撕烂!” “咯咯咯……”小僮们脆脆的笑出声,越发骚媚入骨。 高大男人眉眼被蒙起来,灯光忽明忽暗,但白晚舟还是认出来,那是一个熟悉的轮廓,熟悉的声音! 她惊得捂住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跑开了。 她几乎是一路跑回白侯府的,到门口时仍惊魂未定,视觉神经还残留着方才看到的淫糜画面,久久不能平息。 正想进门时,忽见门口徘徊着一个面容焦灼的年轻女子。 不由问道,“你找人吗?” 女子一直朝里张望,并未注意到身后有人,听到声音,吓得一惊,连忙回身。 竟是个清艳无方的美人,但见她荆钗布裙却不掩丽色,尤其是那双黑漆漆水汪汪的剪水瞳,盈盈仿佛闪着泪光,含情脉脉勾魂摄魄。 但她衣着打扮却十分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寒酸,与美丽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手,那双因紧张而不断搓磨的手,十分粗糙,甚至还留有去冬未愈合的冻口,像是常年劳作的模样。 白晚舟见她慌得都不会说话了,笑笑道,“这是白侯府,你要找谁可以告诉我。” 女子粉唇轻启,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找淮王爷,不知他此刻在不在府中?我已经等了很久,并没有见到他回来……” 找南宫丞? 白晚舟微微愣了愣,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回来没,你要不要去府里等,外头还挺冷的。” 女子怯怯道,“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是南宫丞的朋友吗?” 女子双眸流出淡淡盈光,“小女子不敢与王爷称友。” “那你是?”白晚舟有些好奇女子身份。 女子尚未回答,南宫丞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芷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女子回眸看到南宫丞,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王爷,你回来了!” 南宫丞翻身下马,微微蹙眉,“怎么不在淮王府好好养伤?” 女子轻轻咬唇,“芷若伤已好得差不多了,数日不见王爷,心中甚是挂、挂……”女子说到这里面露羞色,顿了顿才接着道,“问了府中下人,得知王爷在此处,就偷偷跑过来了,王爷不会怪芷若吧。” 话未说完,捂唇连打两个喷嚏。 “呀,芷若失礼了!出来时天色尚早,没穿厚衣,没想到等了一会天就黑了也凉了,让王爷见笑了。” 南宫丞眉头拧得越发紧,“胡闹。你重伤初愈,若再受寒凉,前面那么多日子就白养了。” 说着,将自己外衣解下地给她,“披上吧。” 女子先是受宠若惊,旋即笑靥如花,笑容中又带着娇怯,脸上红红白白的煞是好看,缓缓裹上南宫丞的裘衣,男人宽大的外袍将她衬得越发娇小可人。 白晚舟点点头,先行进门,“是你的朋友啊,你自己招待一下,我饿得很,进去吃饭了。” 南宫丞不自禁的就想拔脚追她,无奈门口女子也直勾勾的望着他,他只好对女子道,“本王送你回王府吧。” 女子却摇摇头,“王府里的人,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在这偌大的上京,我只认得王爷一个。” 南宫丞犹豫片刻,才道,“那你今晚跟本王一起在白侯府吃顿便饭吧,吃完本王命阿朗送你回去。” 女子垂眸,没说什么。 裴驭在上菜时慌脚猫似的赶回来了,发现桌边多了新人,惊道,“又来人了?” 白秦苍不说话。 白晚舟不说话。 南宫丞不敢说话。 红岄只得帮忙介绍道,“这位是王爷从江淮带回来的赵姑娘,赵芷若。” 裴驭正在喝茶,一口茶噗了出来,目光犀利的扫向南宫丞,眼神充满了敬佩。 到前妻家蹭吃蹭住,居然还敢把桃花带过来。 头铁。 真的铁。 <script>app2(); 第189章 按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场面一度很尴尬,所有人都不敢大喘气。 白晚舟倒是挺正常的,招呼着让赵芷若别客气,白秦苍的脸已经青得像楚将军府门口的石狮,裴驭严重怀疑要是红岄不在,他分分钟就要拎着南宫丞出去暴揍一顿的节奏。 唯有赵芷若一无所知的样子,倒是挺自若的,“王爷您什么时候回府呢?” 南宫丞没有答话,白晚舟却笑着替他答道,“他呀,今晚就跟你一起回去。” 赵芷若惊喜道,“真的吗?” “真的。” 这顿饭之后便再没有人说话了,赵芷若意识到气氛不对,也没敢再说什么,只是会时不时的偷偷往南宫丞碗里夹菜,尤其喜欢给他夹鱼。 南宫丞没拒绝,但却很快把饭扒完,“走吧。” 赵芷若连忙款款起身,临走前不忘对白晚舟道谢,“多谢白小姐款待,您真是个好人。” 白晚舟对她眯眼一笑。 两人走后,众人还是不敢说话,都看着白晚舟的脸色。 白晚舟无语道,“都吃了哑巴药?” 白秦苍意味深长道,“小舟,往事已矣,一切朝前看呐。” “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红岄也抚了抚她手背,“今晚要不要我陪你说说话?” “不用啊!” 裴驭幸灾乐祸,“故作坚强。” “强你个大头鬼!我回去睡觉了。”白晚舟说完就回自己的小院了。 裴驭对白秦苍啧啧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白老哥,你还是抓紧把她嫁出去,老这么在家里窝着,窝成老姑娘就麻烦了。” “找郎君又不是找根葱,哪有那么容易的!”白秦苍也烦呐。 裴驭冷咳两声,坐直身子,“或许有缘人在眼前。” 白秦苍白他一眼,“想让我助攻是不可能的,有想法就自己上!上回她的婚事就是我拼尽全力助攻的,搞了个人财两空,老子不可能上两回当!” 说完,也两袖一甩走了。 红岄吐吐舌,“有必要提醒一下小侯爷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裴驭恼羞成怒,“都和离了,妻个屁啊!” 说完也跑了。 唯有赖嬷嬷气呼呼道,“一个出身低贱的渔家女也想一飞冲天攀上枝头当凤凰?我反正是不会认她的,我这辈子只认一个王妃。” 再说白晚舟回到小院,浑身疲惫,对楠儿道,“烧水洗澡。” “早烧好了,就等着小姐呢。”楠儿笑着吩咐新来的丫鬟阿柳打水,自己则去给白晚舟准备换洗衣裳。 阿柳是赖嬷嬷挑出来专门服侍白晚舟的,手脚勤快人也机敏,不过几天,就把白晚舟的习惯摸清楚了,水温调得正合适,还在水里加了檀香油和玫瑰花瓣。 白晚舟沉进浴桶中,沐浴在淡淡的香气中,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 不知是太累还是怎么,头有些胀痛,便道,“楠儿在吗?” 阿柳道,“楠儿姐姐去给您准备寝衣和床铺了。” 白晚舟闭着眼睛,幽幽道,“我头痛得紧,你喊她过来替我按按。” 阿柳毛遂自荐道,“奴婢也会些简单的手法,小姐若是不嫌弃,奴婢也可效劳。” 白晚舟睁眼看她一眼,笑道,“好呀。” 阿柳便开始给她揉按两边太阳穴,白晚舟很惊讶,她的手法又专业又舒服,比楠儿按得只好不赖。 “你学过?” 阿柳笑道,“谈不上学过,奴婢自幼便被父母卖出来,从前的东家主母有头风,奴婢时常为她按摩,所以学了点皮毛。” “你从前伺候过人家的呀,为什么不做了呢?”白晚舟舒服得又闭上眼睛。 阿柳双手略滞了滞,“奴婢犯了错。” “哦?”作为卖身奴婢,不出意外就是在东家干一辈子的,被东家赶出来,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阿柳竟然丝毫没有隐瞒,倒勾起白晚舟的兴趣,“什么错?” 阿柳迟疑片刻,低低道,“老爷看上奴婢,想讨奴婢做通房,夫人认为是奴婢勾引了老爷,把奴婢痛打一顿,要把奴婢赐给府中马夫。” “啊?后来呢?” “后来奴婢逃了出来。”阿柳说着扑通一声跪下,眼泪滚落,“其实奴婢的卖身契还在老东家手里,奴婢无意隐瞒,只是想要一条活路,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白晚舟睁开眼,绕着垂落在胸前的湿湿长发,定定的看着她,“白侯府没人知道你的过去,你大可将这个秘密永远的保持下去。” “您和侯爷都是好人,奴婢不想带着谎言服侍您们。” 白晚舟笑了笑,“勇气可嘉,我知道了。不是你的错,你不必放在心上,你若是肯说出老东家是谁,我可以派人去帮你的卖身契赎出来。” 阿柳瑟瑟发抖,“不,不,那边老爷夫人若是抓到奴婢,会要了奴婢命的。” 白晚舟叹口气,“你不想说也没事,这是你的自由。” 楠儿正好来了,接过阿柳的手,替白晚舟按起来,白晚舟便让阿柳下去歇着了。 “小姐跟阿柳说什么了,她怎么像是哭过。” 白晚舟微微眯起眼睛,“有的眼泪是真,有的眼泪是演,要善于分辨。” 楠儿似懂非懂,“小姐在淮王府呆了一年多,说话越来越有深度了!” 提到淮王府,白晚舟心中莫名升起一阵烦躁,头也痛得更厉害了。 好在楠儿知趣,手法重了许多,将那股若有似无的痛感压了下去。 “再重些。” 楠儿没有答话,只加大了力道。 白晚舟仰面靠在桶壁上,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睁眼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楠儿,竟是南宫丞再给她按头! <script>app2(); 第190章 他受伤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惊得乱抓,可楠儿之前把脏衣都收走了,干净衣服又在床边,抓了半天,什么都没抓到。 只有架子上挂着一副浴巾,正欲伸手去拿,却被南宫丞远远扔开。。 白晚舟气疯了,尖着嗓子怒道,“出去臭流氓!” 南宫丞拉了一把椅子,端坐在木桶边,静静欣赏着白晚舟又惊又怒的神色,嘴角勾着淡淡笑意。 “听不到我说话吗?出去!” “你上下那一块皮我没看过吗?至于这么矜持吗?” 白晚舟怒不可遏,“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喊人了!” “喊啊。”南宫丞耸耸肩,“我不在乎。” 白晚舟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不生气了,老老实实坐回桶里,冷笑道,“你可真够忙的,刚刚把人送回去,又折回来偷看我洗澡,和离前还真没看出你这泰迪属性。” 南宫丞不怒反笑,“吃醋?” “吃你妹的醋!” “行啊,明儿我让阿离给你送两坛醋来。” 白晚舟懒得与他纠缠,“有话快放,想来你不顾身份,跑进一个未婚女人的浴房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吧,我也不是小气人,原谅你了。” 南宫丞挑挑眉,“但我偏偏没什么事。” 白晚舟抓狂,“那你这是作甚!” “就是想看你洗澡,馋你的身子。” 白晚舟胸腔一股火,几乎顺着喉管要喷出来。 也顾不得不着寸缕了,通的一声从水里站起来。 通体冷白的肌肤上沾着几片玫瑰花瓣,美好的骨骼和窄窄的身段,每个毛孔都散发着魔力,勾得南宫丞也站起身,缓缓靠近她。 就在他失神时,白晚舟先是对他撒了一捧水,紧接着对他狠狠一推,趁他倒地,白晚舟火速爬出浴桶,跑到门口,捡起浴巾将自己包裹严实。 “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就出去。”白晚舟冷冷道。 南宫丞没有回应她,也没有从水泊中起身,就那么斜趴在地上。 “你知道我的,讹我是没用的。”白晚舟抬高嗓音道。 南宫丞还是没有说话,他身上滴滴答答的水声渐渐停止,白晚舟能听到他一口一口的抽着冷气。 “喂,你这当采花贼你还讹上花了不成?” 白晚舟听着他声音越发不对,也不知他是不是有诈,赤着足绕过木桶走到他正面,却见他脸色变得煞白,胸口也殷殷的映出血迹。 “不会吧?我只是一推而已……” 白晚舟也顾不得自己没穿衣了,上前将他扶起,只听他呼吸越来越乱,不得不将他架在身上,一步一跌的扶到了床边。 “你受伤了?” 南宫丞点点头,像头受伤的小兽。 白晚舟连忙将他衣服解开,却见他胸口缠着层层白纱,白纱都被血殷透了,剪开一看,左心窝一道深深的伤口,直直穿透身体,刺到背部。 看伤口结痂程度,应该有十多天了,但是几乎没有处理,因此恢复得很慢,被她这么一推可谓雪上加霜,好不容易愈合了一点点的伤口又彻底崩开。 白晚舟惊得一边去开药箱,一边惊呼道,“天哪,你什么时候受了这么重的伤!” 好在早知他是右心人,左胸腔并没有重要器脏,确定肋骨没有断,白晚舟便给他消炎去脓。 药箱里的麻药正好被她丢在了医馆,现在去拿也不可能,只能这么生生给他刮骨剔肉。 白晚舟知道这有多痛,可南宫丞全程除了呼吸重了些,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最后缝合时,他咬住了白晚舟肩头,却并未用力,只是轻轻含着,仿佛借此堵住自己那氤氲在嗓中的嘶吼。 一切弄好,已是深夜,南宫丞一身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 白晚舟怕他着凉发热,便让他脱了衣服躺进被窝,她自己却打了个冷战,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只裹着个浴巾,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胸口没系紧,忙碌中往下掉了许多,露出两条不那么深却秀气无比的事业线。 连忙拿起衣服到屏风后换。 南宫丞幽幽笑道,“都要睡觉了,还穿什么衣服。” 白晚舟没好气道,“床被你霸占了,我找红岄借宿去。” “怎么说呢,说我在这里吗?” 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呢! 刚刚才救了他啊! 农夫与蛇! “那我打地铺!”开玩笑,他还光着呢,难道跟他睡不成。 南宫丞撇撇嘴,“除非你不想知道我的伤是怎么来的。” 真他妈的会吊胃口。 白晚舟将寝衣的每一颗纽扣都扣好,这才躺到床上,确切的说是被面上。 南宫丞在里头,她在外头。 南宫丞将被子掀开一个口,命令道,“进来。” 白晚舟也确实冷,没骨气的钻了进去。 南宫丞张开臂,让她小巧的头颅枕在上面,没头没尾道,“你真的不吃醋?” “什么鬼,我吃什么醋?” “我带回一个姑娘,你真的不吃醋?”南宫丞侧身认真的看着她,仿佛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 白晚舟心头蹿火,面色平静,“拜托,我们都和离了,我怎么也不能阻止你开启新人生啊。赵姑娘不错,小家碧玉型,又温柔又漂亮,看起来也不像楚莲花那么心机,挺适合你的。” 南宫丞突的俯身,狠狠吻住她,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明明是熟悉的味道,经过时间的淬炼,却又变得陌生,带来十足的刺激意味。 理智告诉白晚舟不可以,她想推开他,可他身上有那么重的伤,她才帮他缝合好,推坏了还得是她重新缝。 嗯,这个理由足够了,足够让她不反抗他。 良久,他才停止掠夺,“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吗?” 白晚舟身体微微颤抖,“想?想我的人还是我的身体。” 她一直明白,他们之间很是契合,每次都很舒服,想也正常。 他将她揽进怀中,温柔道,“都想。有时候想人胜于这副身体,有时候想身体胜于你的人。现在见到人了,就更想身体。” 白晚舟脸烧得像碳,“南宫丞,你我都明白,现在说这些很没意思。” 南宫丞没有接话茬,而是突然道,“知道我为什么主动去治水吗?” “为什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想知道。”白晚舟努力克制着跳动的心脏,她要理智。 “我知道是父皇逼你和我和离的。父皇的旨意我们都反抗不了,所以我想多建功立业,把这些功业当做筹码,去和父皇谈判,我要重新娶你进门。” <script>app2(); 第190章 他受伤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惊得乱抓,可楠儿之前把脏衣都收走了,干净衣服又在床边,抓了半天,什么都没抓到。 只有架子上挂着一副浴巾,正欲伸手去拿,却被南宫丞远远扔开。。 白晚舟气疯了,尖着嗓子怒道,“出去臭流氓!” 南宫丞拉了一把椅子,端坐在木桶边,静静欣赏着白晚舟又惊又怒的神色,嘴角勾着淡淡笑意。 “听不到我说话吗?出去!” “你上下那一块皮我没看过吗?至于这么矜持吗?” 白晚舟怒不可遏,“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喊人了!” “喊啊。”南宫丞耸耸肩,“我不在乎。” 白晚舟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不生气了,老老实实坐回桶里,冷笑道,“你可真够忙的,刚刚把人送回去,又折回来偷看我洗澡,和离前还真没看出你这泰迪属性。” 南宫丞不怒反笑,“吃醋?” “吃你妹的醋!” “行啊,明儿我让阿离给你送两坛醋来。” 白晚舟懒得与他纠缠,“有话快放,想来你不顾身份,跑进一个未婚女人的浴房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吧,我也不是小气人,原谅你了。” 南宫丞挑挑眉,“但我偏偏没什么事。” 白晚舟抓狂,“那你这是作甚!” “就是想看你洗澡,馋你的身子。” 白晚舟胸腔一股火,几乎顺着喉管要喷出来。 也顾不得不着寸缕了,通的一声从水里站起来。 通体冷白的肌肤上沾着几片玫瑰花瓣,美好的骨骼和窄窄的身段,每个毛孔都散发着魔力,勾得南宫丞也站起身,缓缓靠近她。 就在他失神时,白晚舟先是对他撒了一捧水,紧接着对他狠狠一推,趁他倒地,白晚舟火速爬出浴桶,跑到门口,捡起浴巾将自己包裹严实。 “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就出去。”白晚舟冷冷道。 南宫丞没有回应她,也没有从水泊中起身,就那么斜趴在地上。 “你知道我的,讹我是没用的。”白晚舟抬高嗓音道。 南宫丞还是没有说话,他身上滴滴答答的水声渐渐停止,白晚舟能听到他一口一口的抽着冷气。 “喂,你这当采花贼你还讹上花了不成?” 白晚舟听着他声音越发不对,也不知他是不是有诈,赤着足绕过木桶走到他正面,却见他脸色变得煞白,胸口也殷殷的映出血迹。 “不会吧?我只是一推而已……” 白晚舟也顾不得自己没穿衣了,上前将他扶起,只听他呼吸越来越乱,不得不将他架在身上,一步一跌的扶到了床边。 “你受伤了?” 南宫丞点点头,像头受伤的小兽。 白晚舟连忙将他衣服解开,却见他胸口缠着层层白纱,白纱都被血殷透了,剪开一看,左心窝一道深深的伤口,直直穿透身体,刺到背部。 看伤口结痂程度,应该有十多天了,但是几乎没有处理,因此恢复得很慢,被她这么一推可谓雪上加霜,好不容易愈合了一点点的伤口又彻底崩开。 白晚舟惊得一边去开药箱,一边惊呼道,“天哪,你什么时候受了这么重的伤!” 好在早知他是右心人,左胸腔并没有重要器脏,确定肋骨没有断,白晚舟便给他消炎去脓。 药箱里的麻药正好被她丢在了医馆,现在去拿也不可能,只能这么生生给他刮骨剔肉。 白晚舟知道这有多痛,可南宫丞全程除了呼吸重了些,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最后缝合时,他咬住了白晚舟肩头,却并未用力,只是轻轻含着,仿佛借此堵住自己那氤氲在嗓中的嘶吼。 一切弄好,已是深夜,南宫丞一身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 白晚舟怕他着凉发热,便让他脱了衣服躺进被窝,她自己却打了个冷战,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只裹着个浴巾,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胸口没系紧,忙碌中往下掉了许多,露出两条不那么深却秀气无比的事业线。 连忙拿起衣服到屏风后换。 南宫丞幽幽笑道,“都要睡觉了,还穿什么衣服。” 白晚舟没好气道,“床被你霸占了,我找红岄借宿去。” “怎么说呢,说我在这里吗?” 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呢! 刚刚才救了他啊! 农夫与蛇! “那我打地铺!”开玩笑,他还光着呢,难道跟他睡不成。 南宫丞撇撇嘴,“除非你不想知道我的伤是怎么来的。” 真他妈的会吊胃口。 白晚舟将寝衣的每一颗纽扣都扣好,这才躺到床上,确切的说是被面上。 南宫丞在里头,她在外头。 南宫丞将被子掀开一个口,命令道,“进来。” 白晚舟也确实冷,没骨气的钻了进去。 南宫丞张开臂,让她小巧的头颅枕在上面,没头没尾道,“你真的不吃醋?” “什么鬼,我吃什么醋?” “我带回一个姑娘,你真的不吃醋?”南宫丞侧身认真的看着她,仿佛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 白晚舟心头蹿火,面色平静,“拜托,我们都和离了,我怎么也不能阻止你开启新人生啊。赵姑娘不错,小家碧玉型,又温柔又漂亮,看起来也不像楚莲花那么心机,挺适合你的。” 南宫丞突的俯身,狠狠吻住她,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明明是熟悉的味道,经过时间的淬炼,却又变得陌生,带来十足的刺激意味。 理智告诉白晚舟不可以,她想推开他,可他身上有那么重的伤,她才帮他缝合好,推坏了还得是她重新缝。 嗯,这个理由足够了,足够让她不反抗他。 良久,他才停止掠夺,“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吗?” 白晚舟身体微微颤抖,“想?想我的人还是我的身体。” 她一直明白,他们之间很是契合,每次都很舒服,想也正常。 他将她揽进怀中,温柔道,“都想。有时候想人胜于这副身体,有时候想身体胜于你的人。现在见到人了,就更想身体。” 白晚舟脸烧得像碳,“南宫丞,你我都明白,现在说这些很没意思。” 南宫丞没有接话茬,而是突然道,“知道我为什么主动去治水吗?” “为什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想知道。”白晚舟努力克制着跳动的心脏,她要理智。 “我知道是父皇逼你和我和离的。父皇的旨意我们都反抗不了,所以我想多建功立业,把这些功业当做筹码,去和父皇谈判,我要重新娶你进门。” <script>app2(); 第191章 工作才是硬道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满头青丝散落枕间,南宫丞捡起一缕缭绕于修长指间,两人就这么静静对望着。 良久,白晚舟才道,“如果我说不是皇上逼我的呢?” 南宫丞修长的手指顿停。 “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逼得了我,哪怕他是皇上。” 长指重新开始绕动,“我知道,过去一年我对你不好。” “不是那个原因……”白晚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过去那一年住在淮王府里的女人是另一个人,不是她,“我们之间,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 “说来听听。” “简而言之,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我的。我想要的是一个一生一世只对我一个人好的伴侣,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分享我的男人。人人都跟我说,你很有可能成为太子,将来会做皇帝,你会佳丽三千。” 南宫丞不置可否,嘴角却牵起一抹漂亮的笑容,“我有兄弟十人呢,储君之位,哪有那么容易定夺。” 白晚舟无奈的笑笑,“即便如此,你也是皇子,是王爷,迟早要有无数个老婆和孩子。” 南宫丞柔声问道,“那我如果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呢?” 白晚舟好笑,“怎么可能!” “如果,我是说如果。” 白晚舟浅笑嫣然,难得好心情的刮了刮他鼻头,一脸调戏道,“如果这样,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毕竟你有钱有权,长得也不错,某些方面也合拍,对不?” “挑逗我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南宫丞一个翻身,将白晚舟压到身下。 白晚舟惊得倒抽一口冷气,“不要命啦?你身上有伤!” “伤在胸口,又不在腰。” 白晚舟还是反抗,“南宫丞,我们已经和离了!” “和离了也能互相满足一下嘛,你不是说咱们合拍嘛。” 一室旖旎过后,餍足的男人不顾胸口氤出的细细血渍,侧身单手支着脑袋,朦朦的看着她。 白晚舟懊恼不已,没好气的下逐客令,“好了,你也得逞了,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 “南宫丞,不要欺人太甚。” “并没有想欺负你,只是有话还没说完,不能就这么走了。” 白晚舟决绝的背过身去,“说吧。” 实在不能直面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再多看几眼,就会被它吸进去,任由它摆布。 身后男人的声音沉稳而磁性,带着一种难言的胶着,“白晚舟,你听好了,不管我是皇子,王爷,还是将来要做太子,皇帝,亦或者沦为庶人,贫民,这辈子,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白晚舟怔忪许久,才略带轻颤道,“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的,这么肉麻的话要我重复吗?” “你可以拣点别的说说……” “原来你吃这套啊,那我慢慢说给你听。我南宫丞对白晚舟爱之慕之,愿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去江淮治水的这些日子里,我对你更是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恨不能披星戴月见卿兮,慰我彷徨……” “够了够了,我鸡皮疙瘩快掉一地了。” “怎么样,我说了这么多,够不够表达我的心意了?” 情话听着当然是开心,可是现实又怎么可能像情话那样美好呢? 他是南宫丞。 她是白晚舟。 他们的结合,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既然已经及时止损,就不该再开始,那样只会错上加错。 白晚舟轻轻转过身,这次,她认真的看着南宫丞,双手捧住他因瘦削略显粗粝,却依旧不失惊心动魄的英美的脸颊。 “在淮王府的那些年岁,一开始确实很不开心,但是后来,我承认,我也有过泥陷,我甚至想过,是不是可以就永远那样留在你身边,接受你,接受这个世界,和其他女人过一样的生活。但是我的心,不允许我这么做。今天有你这些话,我在淮王府的那些日子都值得了,那段回忆也值得了。让我们一起接受,一切已经结束了这件事吧。” 男人英眉凝蹙,满眼都是不解,“你不信我?” 白晚舟伸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怀中,就像从前那样,“我信你,但就像我不想让自己为你改变一样,我也不希望你为我做这么残忍的改变。你有你的世界,我没权利剥夺你的一切。”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湿润了他的胸膛,可是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南宫丞悠悠起身,将她眼角泪水轻轻抹去,在她额上印了一个吻,“不管你信不信,你认为对我很重要的那些,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白晚舟正待开口,他又咬住她的唇瓣,将她的话吞入口中,“别这么着急回答,甚至不用回答。因为我坚如磐石,韧如蒲草,此念已种,非卿不娶。睡吧,明早我来找你。” 说完,他便一阵清风似的离开了,不着一丝痕迹,仿佛刚才只是一场绮梦一般。 白晚舟静静看着鸢纹龙绣的帐顶,久久不能平息。 “小舟昨夜没睡好?”白秦苍一大早看到白晚舟就道。 白晚舟扑了扑眼角,“我看起来很挫吗?” “何止是挫,你两只眼睛就像被人捶过一样。”裴驭也道,“你昨晚出去做贼被人打了?” 白晚舟白他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南宫丞一直不说话,却静静的剥了两个煮鸡蛋递给她,“把眼睛滚滚。” 白晚舟讪讪的接过鸡蛋,心不在焉的对着眼窝滚了起来。 “咦,你看起来也没比她精神到哪里去啊,你俩一起去做贼了吗?”裴驭嗅到一丝奸情的味道,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阿丞,你可不能这么贪心啊,家里有个赵姑娘,又在这里调戏我的小舟。” 南宫丞挑眉,“你的小舟?她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你们和离之后,她可就是大家的了,喜欢她的人都可以自由追求。”裴驭笑容嘻嘻,眼神却也坚定锋利。 南宫丞对他淡哂,“那你可要收起这么份心了,以免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你把她弄丢了的,怎么,弃如敝履的人现在又要捡回去吗?她可不是一件你想扔就扔想捡就捡的玩物。” “她当然不是玩物,她会重新成为我的女人。” 裴驭霍的一下站起身,目光嗜血,“南宫丞,她不适合皇室,你不要害她伤心两次。” 南宫丞眸色淡淡,“我会保护她。” “说得轻巧,你只有一双眼睛,她只要做你的女人一天,就有无数支暗箭指着她,你保护得过来吗?” “不牢你操心。” “南宫丞!” 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白秦苍头痛,两个男人为他妹妹打架,他帮谁也不是,带着红岄悄悄溜了。 赖嬷嬷也给楠儿和阿朗使眼色脚底抹油了。 其他丫鬟下人哪敢再滞留,纷纷也遁了。 膳堂只剩下三个事主。 白晚舟倒像个没事人一般,滚完鸡蛋,大口喝粥,大口吃包子。 吃饱喝足,背起药箱看也不看这两个,头也不回的上班去了。 她昨晚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男人什么的,都是过往,工作才是硬道理! 女主都走了,两个男人也懵了,裴驭拔脚就往外追去,“小舟,我送你。” 南宫丞倒没有赶热闹,只是对阿朗招了招手,“准备马车,送我进宫。” 阿朗应命,低声道,“沉船的事有下落了,属下派的人打捞出船板,发现有几块船板是朽木,就是那几块板被江水打散,才会导致沉船。” 南宫丞眸色深诲,“还有别的线索吗?” 阿朗点点头,“那船是元通钱庄的。” 南宫丞冷笑两声,“老大啊,也就只会弄这些伎俩了。兄弟一场,我从不曾做过任何伤他的事,他却几次三番想谋我性命,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script>app2(); 第191章 工作才是硬道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白晚舟满头青丝散落枕间,南宫丞捡起一缕缭绕于修长指间,两人就这么静静对望着。 良久,白晚舟才道,“如果我说不是皇上逼我的呢?” 南宫丞修长的手指顿停。 “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逼得了我,哪怕他是皇上。” 长指重新开始绕动,“我知道,过去一年我对你不好。” “不是那个原因……”白晚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过去那一年住在淮王府里的女人是另一个人,不是她,“我们之间,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 “说来听听。” “简而言之,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我的。我想要的是一个一生一世只对我一个人好的伴侣,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分享我的男人。人人都跟我说,你很有可能成为太子,将来会做皇帝,你会佳丽三千。” 南宫丞不置可否,嘴角却牵起一抹漂亮的笑容,“我有兄弟十人呢,储君之位,哪有那么容易定夺。” 白晚舟无奈的笑笑,“即便如此,你也是皇子,是王爷,迟早要有无数个老婆和孩子。” 南宫丞柔声问道,“那我如果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呢?” 白晚舟好笑,“怎么可能!” “如果,我是说如果。” 白晚舟浅笑嫣然,难得好心情的刮了刮他鼻头,一脸调戏道,“如果这样,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毕竟你有钱有权,长得也不错,某些方面也合拍,对不?” “挑逗我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南宫丞一个翻身,将白晚舟压到身下。 白晚舟惊得倒抽一口冷气,“不要命啦?你身上有伤!” “伤在胸口,又不在腰。” 白晚舟还是反抗,“南宫丞,我们已经和离了!” “和离了也能互相满足一下嘛,你不是说咱们合拍嘛。” 一室旖旎过后,餍足的男人不顾胸口氤出的细细血渍,侧身单手支着脑袋,朦朦的看着她。 白晚舟懊恼不已,没好气的下逐客令,“好了,你也得逞了,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 “南宫丞,不要欺人太甚。” “并没有想欺负你,只是有话还没说完,不能就这么走了。” 白晚舟决绝的背过身去,“说吧。” 实在不能直面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再多看几眼,就会被它吸进去,任由它摆布。 身后男人的声音沉稳而磁性,带着一种难言的胶着,“白晚舟,你听好了,不管我是皇子,王爷,还是将来要做太子,皇帝,亦或者沦为庶人,贫民,这辈子,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白晚舟怔忪许久,才略带轻颤道,“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的,这么肉麻的话要我重复吗?” “你可以拣点别的说说……” “原来你吃这套啊,那我慢慢说给你听。我南宫丞对白晚舟爱之慕之,愿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去江淮治水的这些日子里,我对你更是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恨不能披星戴月见卿兮,慰我彷徨……” “够了够了,我鸡皮疙瘩快掉一地了。” “怎么样,我说了这么多,够不够表达我的心意了?” 情话听着当然是开心,可是现实又怎么可能像情话那样美好呢? 他是南宫丞。 她是白晚舟。 他们的结合,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既然已经及时止损,就不该再开始,那样只会错上加错。 白晚舟轻轻转过身,这次,她认真的看着南宫丞,双手捧住他因瘦削略显粗粝,却依旧不失惊心动魄的英美的脸颊。 “在淮王府的那些年岁,一开始确实很不开心,但是后来,我承认,我也有过泥陷,我甚至想过,是不是可以就永远那样留在你身边,接受你,接受这个世界,和其他女人过一样的生活。但是我的心,不允许我这么做。今天有你这些话,我在淮王府的那些日子都值得了,那段回忆也值得了。让我们一起接受,一切已经结束了这件事吧。” 男人英眉凝蹙,满眼都是不解,“你不信我?” 白晚舟伸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怀中,就像从前那样,“我信你,但就像我不想让自己为你改变一样,我也不希望你为我做这么残忍的改变。你有你的世界,我没权利剥夺你的一切。”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湿润了他的胸膛,可是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南宫丞悠悠起身,将她眼角泪水轻轻抹去,在她额上印了一个吻,“不管你信不信,你认为对我很重要的那些,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白晚舟正待开口,他又咬住她的唇瓣,将她的话吞入口中,“别这么着急回答,甚至不用回答。因为我坚如磐石,韧如蒲草,此念已种,非卿不娶。睡吧,明早我来找你。” 说完,他便一阵清风似的离开了,不着一丝痕迹,仿佛刚才只是一场绮梦一般。 白晚舟静静看着鸢纹龙绣的帐顶,久久不能平息。 “小舟昨夜没睡好?”白秦苍一大早看到白晚舟就道。 白晚舟扑了扑眼角,“我看起来很挫吗?” “何止是挫,你两只眼睛就像被人捶过一样。”裴驭也道,“你昨晚出去做贼被人打了?” 白晚舟白他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南宫丞一直不说话,却静静的剥了两个煮鸡蛋递给她,“把眼睛滚滚。” 白晚舟讪讪的接过鸡蛋,心不在焉的对着眼窝滚了起来。 “咦,你看起来也没比她精神到哪里去啊,你俩一起去做贼了吗?”裴驭嗅到一丝奸情的味道,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阿丞,你可不能这么贪心啊,家里有个赵姑娘,又在这里调戏我的小舟。” 南宫丞挑眉,“你的小舟?她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你们和离之后,她可就是大家的了,喜欢她的人都可以自由追求。”裴驭笑容嘻嘻,眼神却也坚定锋利。 南宫丞对他淡哂,“那你可要收起这么份心了,以免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你把她弄丢了的,怎么,弃如敝履的人现在又要捡回去吗?她可不是一件你想扔就扔想捡就捡的玩物。” “她当然不是玩物,她会重新成为我的女人。” 裴驭霍的一下站起身,目光嗜血,“南宫丞,她不适合皇室,你不要害她伤心两次。” 南宫丞眸色淡淡,“我会保护她。” “说得轻巧,你只有一双眼睛,她只要做你的女人一天,就有无数支暗箭指着她,你保护得过来吗?” “不牢你操心。” “南宫丞!” 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白秦苍头痛,两个男人为他妹妹打架,他帮谁也不是,带着红岄悄悄溜了。 赖嬷嬷也给楠儿和阿朗使眼色脚底抹油了。 其他丫鬟下人哪敢再滞留,纷纷也遁了。 膳堂只剩下三个事主。 白晚舟倒像个没事人一般,滚完鸡蛋,大口喝粥,大口吃包子。 吃饱喝足,背起药箱看也不看这两个,头也不回的上班去了。 她昨晚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男人什么的,都是过往,工作才是硬道理! 女主都走了,两个男人也懵了,裴驭拔脚就往外追去,“小舟,我送你。” 南宫丞倒没有赶热闹,只是对阿朗招了招手,“准备马车,送我进宫。” 阿朗应命,低声道,“沉船的事有下落了,属下派的人打捞出船板,发现有几块船板是朽木,就是那几块板被江水打散,才会导致沉船。” 南宫丞眸色深诲,“还有别的线索吗?” 阿朗点点头,“那船是元通钱庄的。” 南宫丞冷笑两声,“老大啊,也就只会弄这些伎俩了。兄弟一场,我从不曾做过任何伤他的事,他却几次三番想谋我性命,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script>app2(); 第192章 “正人君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舟万医馆。 白晚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正看病志呢,一个柔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白大夫。” 白晚舟抬头看到来人,微微一愣,“周……姑娘?” 来人抿唇一笑,“我姓赵。” 对对对,赵。 赵芷若,让身为金老爷子书迷的白晚舟很难不记错姓啊。 “赵姑娘,有事吗?” 赵芷若坐到白晚舟面前,低头咬唇,迟疑片刻,才道,“我是来找白大夫治伤的。” “你也受伤了?”白晚舟想起南宫丞胸口那个又深又长的刺伤,“你是跟南宫丞一起受伤的?” 赵芷若点头。 白晚舟将她带到病房,她缓缓将外衣解开,又一件件的脱掉衬衣、小衣,露出背上一道狰狞而又触目的伤痕。 粗粗一看,应该伤得和南宫丞差不多重,但是她的伤口明显处理治疗过。 “你这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拿些去腐生肌药和疤痕膏就行了。” 赵芷若喏了一声,“多谢。听说……白大夫从前是淮王妃?” 白晚舟淡淡一笑,“嗯。” 赵芷若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白晚舟拿了药膏递给她,“没其他事你就可以走了。” 赵芷若咬咬唇,“白大夫不想问问我和王爷为何回受伤吗?” 白晚舟看个陌生人似的看着她,直看得她眼神直躲才道,“你若有话就直说,我不是很喜欢拐弯抹角。” 赵芷若两颊烧得通红,映衬着她白皙的皮肤,倒是很好看,“王爷乘坐的大船被江浪冲散,满船的人都掉落到江里,恰逢我和爹爹的渔船经过,我水性很好,就跳到江中将他救了上来。” 白晚舟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但是这是你们之间的事,告诉我做什么呢?” 赵芷若忽然眼泛泪光,“王爷上船的时候受了重伤,一开始,我跟爹爹并不知他身份,我们准备带他到岸上找大夫看,可是他说不碍事,我只能用土法子替他包扎止血,每天熬鱼汤喂他喝下去,如此撑了几日,他竟扛过来了。就在这时,一只快船追上我们,那船上有五六个杀手,他们想刺杀王爷,打斗中,他们杀了爹爹,将他丢入滚滚江波中,爹爹最终落了个尸骨无存,而我,也为了保护王爷,替他挡了一刀,所以才会有背上这道伤。我如今……无家可归了。” 白晚舟沉默片刻,拍了拍她肩膀,淡淡笑道,“放心,南宫丞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你们父女为他牺牲这许多,他不会让你无家可归的。” “我知道王爷不会。”赵芷若盈盈望着白晚舟,“我是怕白大夫……” “怕我什么?我跟他毫无关系,你实在多虑了。”白晚舟皱起眉头,“你回吧,我来病人了。” 赵芷若没再纠缠,起身诺诺鞠了一躬,“多谢白大夫。” 丁香过来,看到桌上的膏药,“嘿,这人怎么看完病药也不拿就走了。” 裴驭也不知从哪冒出来,幽幽道,“她啊,看的是心病,心病治好,哪里还需要药。” 白晚舟冷冷睨他一眼,“你是又怀念下巴脱臼的感觉了?” 裴驭连忙双手捂住下巴,“你这个毒妇,休想再对我动手。” 白晚舟不理会他们,开始给其他病人问诊,只是思绪总是不经意的就飘走。 赵家父女,为了救南宫丞,一个惨死,一个重伤,家破人亡。 南宫丞欠赵芷若一条命,一个家…… 裴驭午后有事离开了,下班时,南宫丞牵着一匹宝骏等在门口。 白晚舟瞧见了,走到里头对丁香道,“我有点急事先回家,今晚门你关一下。” 丁香不明所以,点头应了。 白晚舟披上斗篷把头一蒙从后门溜了,还是超的小道,经过阡陌巷的时候,突的想起那晚所见,走到那间小宅门口时,不自觉的便放慢了脚步。 只是今晚那小宅黑灯瞎火的,一点声音也无,想来里头是没人。 刚出小巷,却和一个女子撞了满怀。 那女子也披着斗篷,脸上还用纱巾蒙了,并看不清长相,但白晚舟却觉得她十分眼熟,女子看了一眼白晚舟,眼神也滞住,旋即便低头欲走。 白晚舟一把拉住她,“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女子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白晚舟猛地想起来,“你是……端王府的袁偏妃?” 女子身子一僵。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女子连忙将白晚舟拉进墙角阴影之中。 白晚舟伸头一看,那马车正是之前看到过的那辆,厚厚的绒帘掀开,端王先从里头下来,他下来之后,又转过身,目光殷殷的对着帘子里的人伸出手。 阴影中,女子望着这一幕,紧咬嘴唇,咬出血了也不自知。 白晚舟低声道,“你还好吧?” 女子并不答话,依旧望着马车。 只见端王从车上扶下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模样。 少年眉如远黛,眼含秋水,纤瘦的身子裹着一间纯白狐裘,俊脸显得有些苍白,神色也颇为落寞。 端王很是殷勤,宠溺的牵着他走进小院。 门哐的一声被关上,车夫也将马车赶走了。 一切归于平寂。 角落里的女子却胸口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白晚舟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女子扯下面纱,果然是袁翠屏。 只见她苦笑两声,旋即冷冷道,“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自己的对手竟是男人。可悲,可笑啊!” 白晚舟虽然不赞成端王的做法,但她知道古代很多权贵都好男风,洛城便有专门养小倌儿的象姑馆,“你发现多久了?” 袁翠屏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去,“几天前,我去书房给王爷送茶点,看到他和书童在厮磨。然后我就开始注意他的一言一行,才渐渐发现,他不只是对我,他是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兴趣。洞房夜时,他跟我说成全我的孝心,三年后再与我圆房,我还以为他当真是正人君子……” 袁翠屏说着说着,泪如雨下,转身抓住白晚舟双臂,“你知道吗?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王妃给我下的套。她早就知道王爷是这样的,她把我拉入火坑!” 白晚舟想到社日那天偷听到端王夫妇吵架的事,“我说你也许不信,我觉得端王妃并不知道。” 袁翠屏泪水直滚,“可是据我所知,王爷不止从来不碰我,也未去过王妃的房间过夜。” <script>app2(); 第192章 “正人君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舟万医馆。 白晚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正看病志呢,一个柔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白大夫。” 白晚舟抬头看到来人,微微一愣,“周……姑娘?” 来人抿唇一笑,“我姓赵。” 对对对,赵。 赵芷若,让身为金老爷子书迷的白晚舟很难不记错姓啊。 “赵姑娘,有事吗?” 赵芷若坐到白晚舟面前,低头咬唇,迟疑片刻,才道,“我是来找白大夫治伤的。” “你也受伤了?”白晚舟想起南宫丞胸口那个又深又长的刺伤,“你是跟南宫丞一起受伤的?” 赵芷若点头。 白晚舟将她带到病房,她缓缓将外衣解开,又一件件的脱掉衬衣、小衣,露出背上一道狰狞而又触目的伤痕。 粗粗一看,应该伤得和南宫丞差不多重,但是她的伤口明显处理治疗过。 “你这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拿些去腐生肌药和疤痕膏就行了。” 赵芷若喏了一声,“多谢。听说……白大夫从前是淮王妃?” 白晚舟淡淡一笑,“嗯。” 赵芷若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白晚舟拿了药膏递给她,“没其他事你就可以走了。” 赵芷若咬咬唇,“白大夫不想问问我和王爷为何回受伤吗?” 白晚舟看个陌生人似的看着她,直看得她眼神直躲才道,“你若有话就直说,我不是很喜欢拐弯抹角。” 赵芷若两颊烧得通红,映衬着她白皙的皮肤,倒是很好看,“王爷乘坐的大船被江浪冲散,满船的人都掉落到江里,恰逢我和爹爹的渔船经过,我水性很好,就跳到江中将他救了上来。” 白晚舟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但是这是你们之间的事,告诉我做什么呢?” 赵芷若忽然眼泛泪光,“王爷上船的时候受了重伤,一开始,我跟爹爹并不知他身份,我们准备带他到岸上找大夫看,可是他说不碍事,我只能用土法子替他包扎止血,每天熬鱼汤喂他喝下去,如此撑了几日,他竟扛过来了。就在这时,一只快船追上我们,那船上有五六个杀手,他们想刺杀王爷,打斗中,他们杀了爹爹,将他丢入滚滚江波中,爹爹最终落了个尸骨无存,而我,也为了保护王爷,替他挡了一刀,所以才会有背上这道伤。我如今……无家可归了。” 白晚舟沉默片刻,拍了拍她肩膀,淡淡笑道,“放心,南宫丞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你们父女为他牺牲这许多,他不会让你无家可归的。” “我知道王爷不会。”赵芷若盈盈望着白晚舟,“我是怕白大夫……” “怕我什么?我跟他毫无关系,你实在多虑了。”白晚舟皱起眉头,“你回吧,我来病人了。” 赵芷若没再纠缠,起身诺诺鞠了一躬,“多谢白大夫。” 丁香过来,看到桌上的膏药,“嘿,这人怎么看完病药也不拿就走了。” 裴驭也不知从哪冒出来,幽幽道,“她啊,看的是心病,心病治好,哪里还需要药。” 白晚舟冷冷睨他一眼,“你是又怀念下巴脱臼的感觉了?” 裴驭连忙双手捂住下巴,“你这个毒妇,休想再对我动手。” 白晚舟不理会他们,开始给其他病人问诊,只是思绪总是不经意的就飘走。 赵家父女,为了救南宫丞,一个惨死,一个重伤,家破人亡。 南宫丞欠赵芷若一条命,一个家…… 裴驭午后有事离开了,下班时,南宫丞牵着一匹宝骏等在门口。 白晚舟瞧见了,走到里头对丁香道,“我有点急事先回家,今晚门你关一下。” 丁香不明所以,点头应了。 白晚舟披上斗篷把头一蒙从后门溜了,还是超的小道,经过阡陌巷的时候,突的想起那晚所见,走到那间小宅门口时,不自觉的便放慢了脚步。 只是今晚那小宅黑灯瞎火的,一点声音也无,想来里头是没人。 刚出小巷,却和一个女子撞了满怀。 那女子也披着斗篷,脸上还用纱巾蒙了,并看不清长相,但白晚舟却觉得她十分眼熟,女子看了一眼白晚舟,眼神也滞住,旋即便低头欲走。 白晚舟一把拉住她,“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女子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白晚舟猛地想起来,“你是……端王府的袁偏妃?” 女子身子一僵。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女子连忙将白晚舟拉进墙角阴影之中。 白晚舟伸头一看,那马车正是之前看到过的那辆,厚厚的绒帘掀开,端王先从里头下来,他下来之后,又转过身,目光殷殷的对着帘子里的人伸出手。 阴影中,女子望着这一幕,紧咬嘴唇,咬出血了也不自知。 白晚舟低声道,“你还好吧?” 女子并不答话,依旧望着马车。 只见端王从车上扶下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模样。 少年眉如远黛,眼含秋水,纤瘦的身子裹着一间纯白狐裘,俊脸显得有些苍白,神色也颇为落寞。 端王很是殷勤,宠溺的牵着他走进小院。 门哐的一声被关上,车夫也将马车赶走了。 一切归于平寂。 角落里的女子却胸口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白晚舟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女子扯下面纱,果然是袁翠屏。 只见她苦笑两声,旋即冷冷道,“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自己的对手竟是男人。可悲,可笑啊!” 白晚舟虽然不赞成端王的做法,但她知道古代很多权贵都好男风,洛城便有专门养小倌儿的象姑馆,“你发现多久了?” 袁翠屏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去,“几天前,我去书房给王爷送茶点,看到他和书童在厮磨。然后我就开始注意他的一言一行,才渐渐发现,他不只是对我,他是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兴趣。洞房夜时,他跟我说成全我的孝心,三年后再与我圆房,我还以为他当真是正人君子……” 袁翠屏说着说着,泪如雨下,转身抓住白晚舟双臂,“你知道吗?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王妃给我下的套。她早就知道王爷是这样的,她把我拉入火坑!” 白晚舟想到社日那天偷听到端王夫妇吵架的事,“我说你也许不信,我觉得端王妃并不知道。” 袁翠屏泪水直滚,“可是据我所知,王爷不止从来不碰我,也未去过王妃的房间过夜。” <script>app2(); 第193章 慈幼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着袁翠屏悲痛欲绝的模样,白晚舟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她很有可能做了同妻,可东秦不比二十一世纪,女人嫁了男人,便生死由夫家,她不能因这个就离开夫家,更别说她的丈夫是端王。 袁翠屏显然也正是深知这一点,才会如此伤心。 “我这一辈子是毁了!若父亲尚在,我或许还可拼死一搏挣个休书,离了端王府那魔窟,可我如今离了端王府能去哪里?” 白晚舟想了想,道,“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现在回端王府,告诉端王妃,我找她有事,让她到白侯府来见我一面。” 袁翠屏惊得甩开了白晚舟的手,“你疯了,你要害死我吗?若被王爷知道我跟踪他并且知道了一切,只怕我在端王府也没有几天好活了。” “怎么会,端王妃不是那样的人,她若知道原委,只会保护你而已。” 袁翠屏挂着泪水的长睫忽闪,“王妃真的会保护我?” 白晚舟点头,“她是个善良的人。” 袁翠屏还是眼泪汪汪的,但她到底没见过这样的世面,整个人被抽了主心骨一般,早就没了主意,白晚舟这么说,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哭哭啼啼的往端王府的方向走去。 白晚舟心情沉重的慢慢踱步回白侯府,想着见了端王妃该怎么说,刚到门口,却听得头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为什么躲着我?” 抬头一看,不是南宫丞是谁。 咳,前有狼后有虎啊。 “没、没有啊。” “丁香说你是从后门走的。” “咳,我不是想抄个近道么。” “近道再近,还能比骑马快?” “我想散散步!” “我也可以陪你散啊。” “我想一个人思考一下。” “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完全可以问我,我博古通今。” 啊呸,在一个现代人面前说自己博古通今,也就只有南宫丞了。 “我饿了!”白晚舟不想与他多说,逃也似的钻进门去,南宫丞将马交给马童,也朝膳堂走去。 到了膳堂,却发现白晚舟并不在。 见他四处打量,红岄善解人意道,“小舟让楠儿给她把饭菜送到卧房去了。” 南宫丞拔脚便要过去,红岄却对白秦苍使了个眼色,白秦苍本不欲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奈何红岄眼神似刀,他只得喊住南宫丞,“王爷留步,黑风山的兄弟托人给我送来十坛小窖酿造的上好竹叶青,咱们喝一杯。” 南宫丞正想说不想喝酒,裴驭回来了,一把将他按到桌边,“这么好的酒怎么能不喝,我在门口就闻着香味儿了,来来来,哥仨儿来喝两杯。” 正在这个时候,门童来报,“端王妃求见小姐。” 众人都怔了怔,“端王妃?” 红岄笑着解释道,“小舟和端王妃颇有些交情。” 端王妃身份贵重,白秦苍和赖嬷嬷一同到门口迎她进门,又亲自送到了白晚舟的小院才走。 妹妹多结交些这样的朋友,到底是有些好处的。 端王妃在白秦苍面前一直都是温柔婉约笑意盈盈的,白秦苍一走,她的神色便蒙上了一层阴霾。 白晚舟看到她时,只觉得她憔悴得好似老了十岁。 把她让进房中,开门见山道,“你大概也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 端王妃微微闭上眼睛,“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是我害了翠屏。” “端王的行为,你了解到哪一步?”白晚舟试探道,端王妃确实是个善良的人,但她与端王乃是夫妇,她会不会维护端王,白晚舟不敢肯定。 端王妃吞了两口口水,又抿了抿干涸的唇瓣,才道,“我说我一直都不知情,你信吗?” “你说我就信。”白晚舟模棱两可道。 端王妃苦笑,“有你这句话,我当真是什么假话都不该说了。” “我对你们夫妇的生活无意干扰,我想你大概也不可能离开端王的,我只是觉得袁翠屏不该就这样在火坑里熬一辈子。”白晚舟很认真的说道。 端王妃眼底酸涩,“我一直以为王爷不过是看腻了我,在外头养了外室而已,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我没有翠屏那么有勇气,她才到王府这么些时日,就有勇气跟踪王爷去找真相。我却自欺欺人的把半辈子都熬进去了。” &quot;其实,说来你可能不信……不止是翠屏没和王爷圆过房,我嫁给他这么多年,他也从没碰过我。我至今,尚是处子之身。” 白晚舟震惊得无以言表。 端王妃又接着道,“这些年,我也跟他闹了许多次,可是每次他都说自己有隐疾,我让他去治,他说丢人。我说给他纳两个妾室试试会不会好些,他说他心里只有我一个。除了不碰我,你们也能看到,人前他对我可谓无微不至,人人都道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嫁了这样一个如意郎君,可谁又知道我的苦?” “我千挑万选把翠屏讨进门来,想着换个新鲜人儿,他大概能把外头的人放放,好歹让翠屏生个孩子,让王府有个后,到底是我害了翠屏。我会想办法,让王爷给她一纸和离书,还她自由。” 端王妃说到最后,已是泪水涟涟。 在这场痛苦的婚姻中,其实她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人,可是她一直苦苦骗着自己,直到这一刻,袁翠屏和白晚舟一起戳破了她给自己编织的谎言,她不能说自己的苦,还要为袁翠屏想后路。 白晚舟轻轻抱了抱她,“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端王妃突然掩面低低啜泣起来,她瘦削的双肩耸动着,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伤心至极。 “不,我不是受害者,我是助纣为虐。” 白晚舟怔了怔,“此话怎讲?” “我以前没有想过他会是这样的人,年年帮着他办慈幼局……” 白晚舟猛地一惊,慈幼局! 端王并不是善心大发,要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安家,他不过是把那些孤儿搜罗到一起,慢慢养成,再据为己有! 端王妃浑身颤抖,“天哪,这些年我帮他作了多少孽啊!” <script>app2(); 第193章 慈幼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着袁翠屏悲痛欲绝的模样,白晚舟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她很有可能做了同妻,可东秦不比二十一世纪,女人嫁了男人,便生死由夫家,她不能因这个就离开夫家,更别说她的丈夫是端王。 袁翠屏显然也正是深知这一点,才会如此伤心。 “我这一辈子是毁了!若父亲尚在,我或许还可拼死一搏挣个休书,离了端王府那魔窟,可我如今离了端王府能去哪里?” 白晚舟想了想,道,“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现在回端王府,告诉端王妃,我找她有事,让她到白侯府来见我一面。” 袁翠屏惊得甩开了白晚舟的手,“你疯了,你要害死我吗?若被王爷知道我跟踪他并且知道了一切,只怕我在端王府也没有几天好活了。” “怎么会,端王妃不是那样的人,她若知道原委,只会保护你而已。” 袁翠屏挂着泪水的长睫忽闪,“王妃真的会保护我?” 白晚舟点头,“她是个善良的人。” 袁翠屏还是眼泪汪汪的,但她到底没见过这样的世面,整个人被抽了主心骨一般,早就没了主意,白晚舟这么说,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哭哭啼啼的往端王府的方向走去。 白晚舟心情沉重的慢慢踱步回白侯府,想着见了端王妃该怎么说,刚到门口,却听得头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为什么躲着我?” 抬头一看,不是南宫丞是谁。 咳,前有狼后有虎啊。 “没、没有啊。” “丁香说你是从后门走的。” “咳,我不是想抄个近道么。” “近道再近,还能比骑马快?” “我想散散步!” “我也可以陪你散啊。” “我想一个人思考一下。” “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完全可以问我,我博古通今。” 啊呸,在一个现代人面前说自己博古通今,也就只有南宫丞了。 “我饿了!”白晚舟不想与他多说,逃也似的钻进门去,南宫丞将马交给马童,也朝膳堂走去。 到了膳堂,却发现白晚舟并不在。 见他四处打量,红岄善解人意道,“小舟让楠儿给她把饭菜送到卧房去了。” 南宫丞拔脚便要过去,红岄却对白秦苍使了个眼色,白秦苍本不欲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奈何红岄眼神似刀,他只得喊住南宫丞,“王爷留步,黑风山的兄弟托人给我送来十坛小窖酿造的上好竹叶青,咱们喝一杯。” 南宫丞正想说不想喝酒,裴驭回来了,一把将他按到桌边,“这么好的酒怎么能不喝,我在门口就闻着香味儿了,来来来,哥仨儿来喝两杯。” 正在这个时候,门童来报,“端王妃求见小姐。” 众人都怔了怔,“端王妃?” 红岄笑着解释道,“小舟和端王妃颇有些交情。” 端王妃身份贵重,白秦苍和赖嬷嬷一同到门口迎她进门,又亲自送到了白晚舟的小院才走。 妹妹多结交些这样的朋友,到底是有些好处的。 端王妃在白秦苍面前一直都是温柔婉约笑意盈盈的,白秦苍一走,她的神色便蒙上了一层阴霾。 白晚舟看到她时,只觉得她憔悴得好似老了十岁。 把她让进房中,开门见山道,“你大概也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 端王妃微微闭上眼睛,“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是我害了翠屏。” “端王的行为,你了解到哪一步?”白晚舟试探道,端王妃确实是个善良的人,但她与端王乃是夫妇,她会不会维护端王,白晚舟不敢肯定。 端王妃吞了两口口水,又抿了抿干涸的唇瓣,才道,“我说我一直都不知情,你信吗?” “你说我就信。”白晚舟模棱两可道。 端王妃苦笑,“有你这句话,我当真是什么假话都不该说了。” “我对你们夫妇的生活无意干扰,我想你大概也不可能离开端王的,我只是觉得袁翠屏不该就这样在火坑里熬一辈子。”白晚舟很认真的说道。 端王妃眼底酸涩,“我一直以为王爷不过是看腻了我,在外头养了外室而已,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我没有翠屏那么有勇气,她才到王府这么些时日,就有勇气跟踪王爷去找真相。我却自欺欺人的把半辈子都熬进去了。” &quot;其实,说来你可能不信……不止是翠屏没和王爷圆过房,我嫁给他这么多年,他也从没碰过我。我至今,尚是处子之身。” 白晚舟震惊得无以言表。 端王妃又接着道,“这些年,我也跟他闹了许多次,可是每次他都说自己有隐疾,我让他去治,他说丢人。我说给他纳两个妾室试试会不会好些,他说他心里只有我一个。除了不碰我,你们也能看到,人前他对我可谓无微不至,人人都道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嫁了这样一个如意郎君,可谁又知道我的苦?” “我千挑万选把翠屏讨进门来,想着换个新鲜人儿,他大概能把外头的人放放,好歹让翠屏生个孩子,让王府有个后,到底是我害了翠屏。我会想办法,让王爷给她一纸和离书,还她自由。” 端王妃说到最后,已是泪水涟涟。 在这场痛苦的婚姻中,其实她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人,可是她一直苦苦骗着自己,直到这一刻,袁翠屏和白晚舟一起戳破了她给自己编织的谎言,她不能说自己的苦,还要为袁翠屏想后路。 白晚舟轻轻抱了抱她,“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端王妃突然掩面低低啜泣起来,她瘦削的双肩耸动着,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伤心至极。 “不,我不是受害者,我是助纣为虐。” 白晚舟怔了怔,“此话怎讲?” “我以前没有想过他会是这样的人,年年帮着他办慈幼局……” 白晚舟猛地一惊,慈幼局! 端王并不是善心大发,要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安家,他不过是把那些孤儿搜罗到一起,慢慢养成,再据为己有! 端王妃浑身颤抖,“天哪,这些年我帮他作了多少孽啊!” <script>app2(); 第194章 给你说个媳妇可好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送走端王妃许久,白晚舟都还愤怒得浑身发抖。 衣冠禽兽,真的是在各朝各代都会有的! 端王的慈幼局,就是东秦版的熔炉! 让她最难受的是,端王妃临走前苦苦哀求她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她说她会回去处理。 按照端王妃的思路,她会先解放袁翠屏,再解放慈幼局的孩子们,最后逼端王自己去晋文帝面前自首,由晋文帝决定怎么处置他。 若她真能做到,不可谓是一个最完美的解决方案,既能让无辜的人不再受伤害,也能让端王受到应有的惩罚,还可以保全皇室的面子。 如若不然,皇室出了一个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必然引起民愤,民愤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引起动荡。 白晚舟虽然很想把这个禽兽拉到烈日下鞭笞,但是不得不考虑大局。 “想什么心思呢,这么入神?” 白晚舟一惊,看到南宫丞那张如削如刻的脸,倒也发不出脾气,只心不在焉道,“你现在不该再这样随便进出我的房间了。” 南宫丞淡淡一笑,“记得我刚从西疆回来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上演这种戏码。” 白晚舟微微一愣,也想起那段时间,他们总是斗嘴,总是干仗,她把他唤作鸟人,他总是不敲门就闯入她的房间。 那时不胜其烦,现在回忆起来却不经意就勾起了唇角。 “说说,你在为什么烦恼,或许我可以帮到你哦。” 白晚舟连忙摇头,他怎么可能帮得上忙!那时他四哥啊。 当初庆王和柳嫔通奸,他可就是想压下去的。 南宫丞淡淡一笑,“没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也不迟。” 说罢,心安理得的便坐到床边开始宽衣。 白晚舟惊悚道,“你干嘛,你不会又想眠在这里吧?” 南宫丞一脸无辜,“你哥灌我酒,我醉得很,走不动路了,你不负责吗?” 说着就沉沉倒在被中。 白晚舟无语,“他灌你酒你找他去,你怎么能睡到我这里来?” “我总不好睡到他那里去,两个大男人像什么。” “两个男人也是能睡的。”说到此处,白晚舟突然顿住,她本是戏谑,却一下子想起端王,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怎么了?” “没事。”白晚舟摆摆小手,“不管怎么样,你今晚,不,以后都不可以再到我房间来,你快走!我劝你最好是回淮王府!” “你为什么不劝裴驭走?”南宫丞显然是不服。 “裴驭不会乱钻我房间,再说他孤家寡人无牵无挂,你就不同了。” “我哪里不同,我也是孤家寡人无牵无挂啊。”南宫丞耸肩。 “你怎么会无牵无挂,赵姑娘为你家破人亡,如今孤身一人在淮王府,你就那么晾着她?” 南宫丞脸色骤变,“她找你了?” 白晚舟没有回答,南宫丞却没有与她再嬉笑,而是重新拢起外衣,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白晚舟望着他冷冰冰的背影,心底越发烦乱,躺进被窝,将头一蒙,眼不见为净。 南宫丞刚踱步出小院,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绕着墙根不知在干嘛,上前一看,居然是阿朗,“你在作甚?” 阿朗做贼心虚,吓得浑身一哆嗦,“属下、属下浇蔷薇花呢!” “大半夜的浇什么花?”南宫丞仔细一看,丫果然一手提桶,一手执瓢,裤腿上又是泥又是水的,表情却欲仙欲死不亦乐乎的。 南宫丞又是疑惑又是嫌弃,“你刚才不是说累坏了要回房睡觉吗?” 阿朗嘴一龇,“躺了一会又睡不着,想着爷最近要讨好王……白小姐呢,属下也来助攻一下嘛。” 南宫丞拍拍他肩膀,“你有这想法,甚慰我心。不过浇花浇草的倒不是很着急,眼下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是真的需要你帮忙。” 阿朗一听主子有难,连忙拍了拍胸脯,“爷有麻烦?告诉属下,属下只要力所能及,一定给爷摆得平平的。” “这件事你还真是力所能及极了。”南宫丞诡异一笑。 阿朗浑身打个激灵,爷怎么笑得像条大尾巴狼,“啥事?” 南宫丞没有回答,而是幽幽问道,“阿朗啊,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吧?” “二十有一了。”阿朗挠挠头。 “该娶亲了。”南宫丞若有所思道。 阿朗心头一喜,一脸痴汉笑,“属下娘前些日子也来信,一直催属下娶亲,她想抱孙子了。” “那给你说个媳妇可好?” 阿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真的吗!” “爷什么时候忽悠过你。” 阿朗羞射的低下头,扭捏得像个大姑娘,“爷和白小姐的事儿还没解决,属下就捷足先登,会不会不太好?” 南宫丞束起一根修长的食指摇了摇,“此言差矣,你先把亲事定了,爷这边才有希望。” 阿朗一想也是,爷这招高啊! “但我父亲已经亡故,又无兄长,只有一个老母在老家,定亲事总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 “好办,本王给你做保人先定亲,再派人把你母亲接来办婚事,绝对给你办得风风光光。” 阿朗激动得眼泪花子都闪出来了,扑通一声就跪到地上,“爷,你对属下也太好了!成亲之后,我们夫妇必然还和现在一样,不,要比现在更忠心,一辈子伺候爷和白小姐。” 南宫丞微微蹙眉,“成亲后你继续在王府当差就好了,本王会给你们买一座小院,你媳妇回去相夫教子就成,千万别在本王和你未来王妃面前晃。” 阿朗感动得都快冒鼻涕泡了,“爷,您对属下真是太好了!不过咱们就这么撬白府的人好吗?白小姐和楠儿主仆这么多年,她俩大概也不愿意分开吧?” 南宫丞一愣,“啥?你喜欢的是楠儿?” 阿朗也呆了,“爷难道不是想给属下和楠儿定亲吗?” 南宫丞一口老血卡在喉咙,没好气道,“年纪轻轻的不好好当差立业,天天想着娶亲讨老婆!惦记谁不好,惦记你未来王妃的侍女,本王看你贼胆不小!” 看着爷怒气冲冲的背影,阿朗一头雾水,爷精分了吗? 刚刚说自己年纪不小该娶亲的人不是他吗? 南宫丞一路走,一路怒,死阿朗,臭阿朗,这小子竟然都背着他搞对象了,大半夜的浇花,美其名曰为了主子,其实呢,是为了他的小丫头楠儿。 一计不成,南宫丞只得把主意又打到赵烈身上。 赵烈见爷大半晚上的找自己,也是紧张不已,急匆匆就赶了过来。 这小子在军中待了七八年,行事风格妥妥军人风,一见南宫丞就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拱拳垂首。 “爷,有何吩咐!” 南宫丞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赵烈受宠若惊,瑟瑟发抖浑身不安,糟糕,爷不会是发现他中午见战友喝了两斤酒吧? 他偷瞄爷一眼,只见爷眼珠子直转,不知在想什么,越看心里越慌了。 南宫丞就在这时开口了,“烈啊,你今年贵庚啦?” 赵烈冷汗直淌,这不是嫌自己年纪大要赶自己出淮军了吧? “属下、属下二十有五了。” “二十五,该娶房亲事咯。” 赵烈怔忪,爷这是啥意思? “属下愿意一辈子不娶妻不生子,只追随爷。” 南宫丞嘘一声,“你是跟着本王从军,又不是跟着本王出家,一辈子不娶妻生子不成和尚了吗?本王觉着你该讨房媳妇了。” 不是怪罪他违规喝酒,也不是嫌他年纪大要赶他走,赵烈松了一大口气,旋即苦笑道,“媳妇……也不是想讨就能讨啊。属下既没宅子,又没钱财,还时常要外出征战,怕是没有哪个女子愿意跟属下的。” 南宫丞笑道,“宅子本王可以替你置办,待你成亲之后,淮王府每月给你安排一笔月银,应该能保你生活无忧。至于外出征战,那是卫国保家至高无上的荣光,只要是有点脑子的女子,都会以你为荣的。” 赵烈心中犯了狐疑,爷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的亲事来了?据他所知,爷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呀。 “谢爷一片好意,只是属下天天跟男人打交道,也不认识什么姑娘啊,您就算给属下把什么都准备好,属下也没有娶妻人选呀。” 好,很好,比阿朗那个小贱人好多了,没有私相授受,背着他就搞对象。 南宫丞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这些日子在府里忙翻修的事,觉得赵姑娘怎么样?” 赵烈麦色的脸膛顿时一红,“赵姑娘啊……” “怎么?”南宫丞一脸期盼。 赵烈喉结滚动,舔了舔唇,“赵姑娘……很好啊。” <script>app2(); 第194章 给你说个媳妇可好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送走端王妃许久,白晚舟都还愤怒得浑身发抖。 衣冠禽兽,真的是在各朝各代都会有的! 端王的慈幼局,就是东秦版的熔炉! 让她最难受的是,端王妃临走前苦苦哀求她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她说她会回去处理。 按照端王妃的思路,她会先解放袁翠屏,再解放慈幼局的孩子们,最后逼端王自己去晋文帝面前自首,由晋文帝决定怎么处置他。 若她真能做到,不可谓是一个最完美的解决方案,既能让无辜的人不再受伤害,也能让端王受到应有的惩罚,还可以保全皇室的面子。 如若不然,皇室出了一个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必然引起民愤,民愤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引起动荡。 白晚舟虽然很想把这个禽兽拉到烈日下鞭笞,但是不得不考虑大局。 “想什么心思呢,这么入神?” 白晚舟一惊,看到南宫丞那张如削如刻的脸,倒也发不出脾气,只心不在焉道,“你现在不该再这样随便进出我的房间了。” 南宫丞淡淡一笑,“记得我刚从西疆回来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上演这种戏码。” 白晚舟微微一愣,也想起那段时间,他们总是斗嘴,总是干仗,她把他唤作鸟人,他总是不敲门就闯入她的房间。 那时不胜其烦,现在回忆起来却不经意就勾起了唇角。 “说说,你在为什么烦恼,或许我可以帮到你哦。” 白晚舟连忙摇头,他怎么可能帮得上忙!那时他四哥啊。 当初庆王和柳嫔通奸,他可就是想压下去的。 南宫丞淡淡一笑,“没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也不迟。” 说罢,心安理得的便坐到床边开始宽衣。 白晚舟惊悚道,“你干嘛,你不会又想眠在这里吧?” 南宫丞一脸无辜,“你哥灌我酒,我醉得很,走不动路了,你不负责吗?” 说着就沉沉倒在被中。 白晚舟无语,“他灌你酒你找他去,你怎么能睡到我这里来?” “我总不好睡到他那里去,两个大男人像什么。” “两个男人也是能睡的。”说到此处,白晚舟突然顿住,她本是戏谑,却一下子想起端王,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怎么了?” “没事。”白晚舟摆摆小手,“不管怎么样,你今晚,不,以后都不可以再到我房间来,你快走!我劝你最好是回淮王府!” “你为什么不劝裴驭走?”南宫丞显然是不服。 “裴驭不会乱钻我房间,再说他孤家寡人无牵无挂,你就不同了。” “我哪里不同,我也是孤家寡人无牵无挂啊。”南宫丞耸肩。 “你怎么会无牵无挂,赵姑娘为你家破人亡,如今孤身一人在淮王府,你就那么晾着她?” 南宫丞脸色骤变,“她找你了?” 白晚舟没有回答,南宫丞却没有与她再嬉笑,而是重新拢起外衣,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白晚舟望着他冷冰冰的背影,心底越发烦乱,躺进被窝,将头一蒙,眼不见为净。 南宫丞刚踱步出小院,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绕着墙根不知在干嘛,上前一看,居然是阿朗,“你在作甚?” 阿朗做贼心虚,吓得浑身一哆嗦,“属下、属下浇蔷薇花呢!” “大半夜的浇什么花?”南宫丞仔细一看,丫果然一手提桶,一手执瓢,裤腿上又是泥又是水的,表情却欲仙欲死不亦乐乎的。 南宫丞又是疑惑又是嫌弃,“你刚才不是说累坏了要回房睡觉吗?” 阿朗嘴一龇,“躺了一会又睡不着,想着爷最近要讨好王……白小姐呢,属下也来助攻一下嘛。” 南宫丞拍拍他肩膀,“你有这想法,甚慰我心。不过浇花浇草的倒不是很着急,眼下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是真的需要你帮忙。” 阿朗一听主子有难,连忙拍了拍胸脯,“爷有麻烦?告诉属下,属下只要力所能及,一定给爷摆得平平的。” “这件事你还真是力所能及极了。”南宫丞诡异一笑。 阿朗浑身打个激灵,爷怎么笑得像条大尾巴狼,“啥事?” 南宫丞没有回答,而是幽幽问道,“阿朗啊,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吧?” “二十有一了。”阿朗挠挠头。 “该娶亲了。”南宫丞若有所思道。 阿朗心头一喜,一脸痴汉笑,“属下娘前些日子也来信,一直催属下娶亲,她想抱孙子了。” “那给你说个媳妇可好?” 阿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真的吗!” “爷什么时候忽悠过你。” 阿朗羞射的低下头,扭捏得像个大姑娘,“爷和白小姐的事儿还没解决,属下就捷足先登,会不会不太好?” 南宫丞束起一根修长的食指摇了摇,“此言差矣,你先把亲事定了,爷这边才有希望。” 阿朗一想也是,爷这招高啊! “但我父亲已经亡故,又无兄长,只有一个老母在老家,定亲事总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 “好办,本王给你做保人先定亲,再派人把你母亲接来办婚事,绝对给你办得风风光光。” 阿朗激动得眼泪花子都闪出来了,扑通一声就跪到地上,“爷,你对属下也太好了!成亲之后,我们夫妇必然还和现在一样,不,要比现在更忠心,一辈子伺候爷和白小姐。” 南宫丞微微蹙眉,“成亲后你继续在王府当差就好了,本王会给你们买一座小院,你媳妇回去相夫教子就成,千万别在本王和你未来王妃面前晃。” 阿朗感动得都快冒鼻涕泡了,“爷,您对属下真是太好了!不过咱们就这么撬白府的人好吗?白小姐和楠儿主仆这么多年,她俩大概也不愿意分开吧?” 南宫丞一愣,“啥?你喜欢的是楠儿?” 阿朗也呆了,“爷难道不是想给属下和楠儿定亲吗?” 南宫丞一口老血卡在喉咙,没好气道,“年纪轻轻的不好好当差立业,天天想着娶亲讨老婆!惦记谁不好,惦记你未来王妃的侍女,本王看你贼胆不小!” 看着爷怒气冲冲的背影,阿朗一头雾水,爷精分了吗? 刚刚说自己年纪不小该娶亲的人不是他吗? 南宫丞一路走,一路怒,死阿朗,臭阿朗,这小子竟然都背着他搞对象了,大半夜的浇花,美其名曰为了主子,其实呢,是为了他的小丫头楠儿。 一计不成,南宫丞只得把主意又打到赵烈身上。 赵烈见爷大半晚上的找自己,也是紧张不已,急匆匆就赶了过来。 这小子在军中待了七八年,行事风格妥妥军人风,一见南宫丞就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拱拳垂首。 “爷,有何吩咐!” 南宫丞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赵烈受宠若惊,瑟瑟发抖浑身不安,糟糕,爷不会是发现他中午见战友喝了两斤酒吧? 他偷瞄爷一眼,只见爷眼珠子直转,不知在想什么,越看心里越慌了。 南宫丞就在这时开口了,“烈啊,你今年贵庚啦?” 赵烈冷汗直淌,这不是嫌自己年纪大要赶自己出淮军了吧? “属下、属下二十有五了。” “二十五,该娶房亲事咯。” 赵烈怔忪,爷这是啥意思? “属下愿意一辈子不娶妻不生子,只追随爷。” 南宫丞嘘一声,“你是跟着本王从军,又不是跟着本王出家,一辈子不娶妻生子不成和尚了吗?本王觉着你该讨房媳妇了。” 不是怪罪他违规喝酒,也不是嫌他年纪大要赶他走,赵烈松了一大口气,旋即苦笑道,“媳妇……也不是想讨就能讨啊。属下既没宅子,又没钱财,还时常要外出征战,怕是没有哪个女子愿意跟属下的。” 南宫丞笑道,“宅子本王可以替你置办,待你成亲之后,淮王府每月给你安排一笔月银,应该能保你生活无忧。至于外出征战,那是卫国保家至高无上的荣光,只要是有点脑子的女子,都会以你为荣的。” 赵烈心中犯了狐疑,爷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的亲事来了?据他所知,爷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呀。 “谢爷一片好意,只是属下天天跟男人打交道,也不认识什么姑娘啊,您就算给属下把什么都准备好,属下也没有娶妻人选呀。” 好,很好,比阿朗那个小贱人好多了,没有私相授受,背着他就搞对象。 南宫丞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这些日子在府里忙翻修的事,觉得赵姑娘怎么样?” 赵烈麦色的脸膛顿时一红,“赵姑娘啊……” “怎么?”南宫丞一脸期盼。 赵烈喉结滚动,舔了舔唇,“赵姑娘……很好啊。” <script>app2(); 第195章 没那么好打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循循善诱,“把赵姑娘许给你做媳妇怎么样?” 赵烈脸更红了,“……” “看不上?” “怎么会!”赵烈连忙道。 “那你干嘛不说话?” “属下只是觉着,赵姑娘人美心善,她大概是看不上属下的。”话是这么说,赵烈的眼里分明已经现出兴奋和期许。 南宫丞道,“交给爷,爷去给你求亲。” 赵烈瞪圆双眼,“真,真的?” “骗你又没什么好处。” 赵芷若住在淮王府的一间偏院,赖嬷嬷临走前,依着南宫丞的吩咐,给她布置得十分妥当,比她随爹爹在渔船上捕鱼为生时不知舒适多少。 可是她并不开心,晚饭也没吃。 她救起南宫丞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有这么尊贵的身份,但南宫丞身上那七分矜贵三分冷傲的气质,是她从未见过的,更何况南宫丞眉清目朗、玉面孟尝,只一眼,她就深深迷醉。 再后来,爹爹殒命,她也为救南宫丞负重伤,她觉得南宫丞势必要为她的后半生负责。 她虽出身寒凉了些,但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自信的,在淮河上,多少后生想求她为妻,大家都唤她鱼凤凰,但那些人她一个都看不上。 老天爷给她一副这样的容貌,不是让她嫁给一个渔夫,再生一堆贫苦的小人的,既然是凤凰,她有更高的枝头要飞! 所以,在知道南宫丞身份之后,她觉得老天爷总算是看到了她的鸿鹄之志。 她的归宿,在京城,在皇家! 她原以为到了京城,到了淮王府,只消使出日复一日的温柔攻势,南宫丞迟早逃不出她的绕指柔,谁知刚把她安顿下来,他就撤得无影无踪,许多日子都没回过府。 她把这些年攒下的一点积蓄全都拿出来,才从一个下人口中得知,南宫丞竟然娶过妻,虽然和离了,但他一回京就跑到那女人的家里住下了! 她还得知,那个女人在芳草街开了个医馆。 她又等了两天,依旧没有看到南宫丞的踪影,所以,她大着胆子找到了白侯府。 她留在那里吃了一顿饭,看到了他的前妻。 她一直自诩美貌,看到那女人的一刻,她却控制不住的自惭形秽。 那是怎样的容貌啊,瑰姿艳逸,灿若朝霞,尤其是那双眸子,简直像夜空中最耀眼的两颗星子,无论对着任何人,都盈着露闪着光。 拥有这样美貌的人,偏生一副桀骜不羁的潇洒性子,赵芷若不得不承认,他的前妻浑身都闪着光,带着磁力,让离她尚远的人不敢逼近,却又把她身边的人紧紧吸住。 那一次赵芷若落荒而逃。 但终究不甘心啊,那女人已经从淮王府离开了,凭什么还占着南宫丞的心? 她可是为南宫丞差点丧了命的人啊,南宫丞该对她好才是啊! 所以,她亲自去芳草街找了那个女人,把爹爹的牺牲和身上的伤痕都晾给她看,她若识趣,就不该再吊着南宫丞! “赵姑娘,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用膳了,吃点燕窝吧。”丫鬟捧着餐盘进来,小心翼翼道。 赵芷若早已泪水涟涟,看都没看一眼,“我不想吃,你出去吧。” 丫鬟也知道她的遭遇,心里可怜她,以为她是想家或者想她死去的爹爹了,便耐着性子继续劝道,“姑娘,您这是何苦呢,伤了身子可不好。王爷都吩咐您一定要好好将养,您若一直这么伤着病着,哪里还能回家乡啊,不得一直在淮王府住着了吗?” 丫鬟无心,赵芷若听到耳中,却觉得一个一个丫鬟也在赶自己走。 她悲愤交加,伸手便掀翻了丫鬟手中的托盘。 滚烫的燕窝泼到丫鬟身上,丫鬟痛得惊叫一声。 赵芷若并无愧意,只冷冷一句,“出去。” 丫鬟哭着往外跑去。 赵芷若也伏在桌上哭了起来。 一个丫鬟也瞧不起她! 且走着瞧吧,这群没眼睛的东西,迟早要后悔! “怎么了这是?东西打翻了吗,怎么也没人收拾。” 熟悉的声音飘进耳朵,赵芷若一下子提起精神,“王、王爷,你怎么回来了?” 南宫丞淡淡一笑,“这是本王的王府啊,本王回来不是正常吗?” 赵芷若也莞尔,“瞧瞧我多笨。” 南宫丞低头细看她,“你哭了?”又看看地上的碎片,“下人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了?” 赵芷若眉头半蹙,“没、没有,是我自己打翻的,跟下人没关系,王爷千万不要怪罪那丫头。” 她这么一说,南宫丞倒是越发怀疑了,立刻便将丫鬟叫了进来。 那丫鬟刚被烫,对赵芷若很有怨气,神色便有些不逊。 南宫丞冷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丫鬟扁扁嘴,“是赵小姐打翻了燕窝。” 赵芷若连忙唯唯道,“芷若出身贫寒,本不配吃这些名贵补品,王爷还是不要再让人送过来了。” 南宫丞深深呼出一口气,“谁跟你说了这话吗?” 丫鬟连连摇头,“奴婢没有说过呀!” 赵芷若也求请道,“没人说过的,大家对我都照顾有加,王爷万万不要因芷若责罚任何人,否则芷若往后在府里就没法做人了。” 这话说的,是个人都要以为她受到了奇耻大辱。 南宫丞对她究竟有愧意,十分生气,对那丫鬟就道,“去管家处领罚,三个月不许领月银,往后不必再进这个院子了。” 丫鬟哭哭啼啼,“奴婢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就算你什么都没说,为何不收拾这些瓷片?”南宫丞质问道。 赵芷若红着眼眶解释,“她烫伤了手,我让她回去上药,瓷片我可以自己收拾的,这些事反正我也做惯了的。” “滚吧。”南宫丞没有再说什么,打发走丫鬟,对赵芷若问道,“你没受伤吧?” “没有。”赵芷若垂着头,和往常一贯柔顺而胆怯,嘴角却牵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笑容散去,她又怯生生抬起眸,“王爷,你九天没有回来过了。” 南宫丞一怔,“有这么久吗?” 赵芷若略带娇嗔,“不错的,我一天天数着日子呢。” 南宫丞龃龉,没有接话。 赵芷若又道,“我还没有吃晚饭,王爷难得回来,能陪我一起用膳吗?” 南宫丞正想说自己吃过了,赵芷若眼巴巴的望着他,“我每天都是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王府中,像个外来人,格格不入。” 南宫丞抿抿唇,“好。” 赵芷若开心不已,亲自跑到厨房,跟厨娘点了几个清爽的小菜,还亲手煲了一碗鱼汤,就在偏院里摆了桌子,说是自己吃,却把鱼汤全都盛给了南宫丞。 “在船上时,王爷最爱喝鱼汤。” 南宫丞淡淡一笑,他并不是爱喝鱼汤,他当时身受重伤,怕看不到白晚舟最后一眼,所以拼命的吃触手可及的有营养的食物,他只是想尽快恢复而已。 赵芷若满是期待的看着南宫丞,“这是我亲手做的哦。” 南宫丞拣了一小块鱼肉塞进口中,味同嚼蜡的咽了下去。 赵芷若心满意足,这才也开始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南宫丞用绢子拭净嘴唇,赵芷若顿时停下,“王爷是不吃了吗?” 南宫丞笑了笑,“本王在白侯府已经用过了。不碍事,你吃,本王陪你说话。” 赵芷若登时没了胃口,情绪又失落下去,“王爷今晚……是留在王府还是去白侯府?” 南宫丞微微蹙眉,“本王还有很多事要办。” 他不喜欢赵芷若这种口气,更不喜欢被人打听行踪。 赵芷若如坠冰窟,浑身都冷了下来,“那王爷突然回来,是有事吗?” 南宫丞轻轻一笑,“倒是有些事想与赵姑娘商量。” 赵芷若轻咬唇瓣,“王爷不妨直言。” “赵老伯因本王殒命,赵姑娘也为本王负重伤,你们父女救了本王的命,赵姑娘也因此无家可归,大恩大德,本王都铭记在心。”南宫丞咽口口水,又道,“赵姑娘的伤养了这些时日,应该恢复了七八成,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将你的后半生的归宿安顿好。冒昧的问一句,赵姑娘介不介意以后就留在京城,也好方便本王照顾你?” 赵芷若长睫盈泪,水汪汪的望着南宫丞,脸颊慢慢红了,娇羞的垂下头,“芷若总归已经是无家可归之人,留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太好了,本王手下有个副将赵烈,你应该见过的,今年二十有五,尚未娶妻,是个十分忠厚有能之人,本王想做个保山,给你们牵条红线,不知赵姑娘可愿意?” 赵芷若心脏漏跳几拍,几度怀疑自己听错,一眼扫到默默站在门口的赵烈,才明白了南宫丞哄她到现在的意图。 她紧紧咬住唇瓣,咬破了也未察觉,手也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当她是什么了,就想这么打发了她! 爹爹一条命,她一道伤,就换来一个副将托付终身吗? “赵姑娘?”南宫丞轻声唤她,“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尽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若看不上那小子也无妨,本王可以再为你物色好男儿。” 赵芷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多谢王爷好意,我会好好考虑的。” 南宫丞见她没有明确拒绝,道是有戏,挂上笑脸,“那你好好用膳,本王先走了。” 南宫丞和赵烈一走,赵芷若便将满桌菜肴全都掀到地上,转身伏到床上狠狠哭了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哭得两眼都肿了,才静静的止住。 “我又不是个玩意儿,没有那么好打发!” <script>app2(); 第195章 没那么好打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循循善诱,“把赵姑娘许给你做媳妇怎么样?” 赵烈脸更红了,“……” “看不上?” “怎么会!”赵烈连忙道。 “那你干嘛不说话?” “属下只是觉着,赵姑娘人美心善,她大概是看不上属下的。”话是这么说,赵烈的眼里分明已经现出兴奋和期许。 南宫丞道,“交给爷,爷去给你求亲。” 赵烈瞪圆双眼,“真,真的?” “骗你又没什么好处。” 赵芷若住在淮王府的一间偏院,赖嬷嬷临走前,依着南宫丞的吩咐,给她布置得十分妥当,比她随爹爹在渔船上捕鱼为生时不知舒适多少。 可是她并不开心,晚饭也没吃。 她救起南宫丞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有这么尊贵的身份,但南宫丞身上那七分矜贵三分冷傲的气质,是她从未见过的,更何况南宫丞眉清目朗、玉面孟尝,只一眼,她就深深迷醉。 再后来,爹爹殒命,她也为救南宫丞负重伤,她觉得南宫丞势必要为她的后半生负责。 她虽出身寒凉了些,但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自信的,在淮河上,多少后生想求她为妻,大家都唤她鱼凤凰,但那些人她一个都看不上。 老天爷给她一副这样的容貌,不是让她嫁给一个渔夫,再生一堆贫苦的小人的,既然是凤凰,她有更高的枝头要飞! 所以,在知道南宫丞身份之后,她觉得老天爷总算是看到了她的鸿鹄之志。 她的归宿,在京城,在皇家! 她原以为到了京城,到了淮王府,只消使出日复一日的温柔攻势,南宫丞迟早逃不出她的绕指柔,谁知刚把她安顿下来,他就撤得无影无踪,许多日子都没回过府。 她把这些年攒下的一点积蓄全都拿出来,才从一个下人口中得知,南宫丞竟然娶过妻,虽然和离了,但他一回京就跑到那女人的家里住下了! 她还得知,那个女人在芳草街开了个医馆。 她又等了两天,依旧没有看到南宫丞的踪影,所以,她大着胆子找到了白侯府。 她留在那里吃了一顿饭,看到了他的前妻。 她一直自诩美貌,看到那女人的一刻,她却控制不住的自惭形秽。 那是怎样的容貌啊,瑰姿艳逸,灿若朝霞,尤其是那双眸子,简直像夜空中最耀眼的两颗星子,无论对着任何人,都盈着露闪着光。 拥有这样美貌的人,偏生一副桀骜不羁的潇洒性子,赵芷若不得不承认,他的前妻浑身都闪着光,带着磁力,让离她尚远的人不敢逼近,却又把她身边的人紧紧吸住。 那一次赵芷若落荒而逃。 但终究不甘心啊,那女人已经从淮王府离开了,凭什么还占着南宫丞的心? 她可是为南宫丞差点丧了命的人啊,南宫丞该对她好才是啊! 所以,她亲自去芳草街找了那个女人,把爹爹的牺牲和身上的伤痕都晾给她看,她若识趣,就不该再吊着南宫丞! “赵姑娘,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用膳了,吃点燕窝吧。”丫鬟捧着餐盘进来,小心翼翼道。 赵芷若早已泪水涟涟,看都没看一眼,“我不想吃,你出去吧。” 丫鬟也知道她的遭遇,心里可怜她,以为她是想家或者想她死去的爹爹了,便耐着性子继续劝道,“姑娘,您这是何苦呢,伤了身子可不好。王爷都吩咐您一定要好好将养,您若一直这么伤着病着,哪里还能回家乡啊,不得一直在淮王府住着了吗?” 丫鬟无心,赵芷若听到耳中,却觉得一个一个丫鬟也在赶自己走。 她悲愤交加,伸手便掀翻了丫鬟手中的托盘。 滚烫的燕窝泼到丫鬟身上,丫鬟痛得惊叫一声。 赵芷若并无愧意,只冷冷一句,“出去。” 丫鬟哭着往外跑去。 赵芷若也伏在桌上哭了起来。 一个丫鬟也瞧不起她! 且走着瞧吧,这群没眼睛的东西,迟早要后悔! “怎么了这是?东西打翻了吗,怎么也没人收拾。” 熟悉的声音飘进耳朵,赵芷若一下子提起精神,“王、王爷,你怎么回来了?” 南宫丞淡淡一笑,“这是本王的王府啊,本王回来不是正常吗?” 赵芷若也莞尔,“瞧瞧我多笨。” 南宫丞低头细看她,“你哭了?”又看看地上的碎片,“下人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了?” 赵芷若眉头半蹙,“没、没有,是我自己打翻的,跟下人没关系,王爷千万不要怪罪那丫头。” 她这么一说,南宫丞倒是越发怀疑了,立刻便将丫鬟叫了进来。 那丫鬟刚被烫,对赵芷若很有怨气,神色便有些不逊。 南宫丞冷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丫鬟扁扁嘴,“是赵小姐打翻了燕窝。” 赵芷若连忙唯唯道,“芷若出身贫寒,本不配吃这些名贵补品,王爷还是不要再让人送过来了。” 南宫丞深深呼出一口气,“谁跟你说了这话吗?” 丫鬟连连摇头,“奴婢没有说过呀!” 赵芷若也求请道,“没人说过的,大家对我都照顾有加,王爷万万不要因芷若责罚任何人,否则芷若往后在府里就没法做人了。” 这话说的,是个人都要以为她受到了奇耻大辱。 南宫丞对她究竟有愧意,十分生气,对那丫鬟就道,“去管家处领罚,三个月不许领月银,往后不必再进这个院子了。” 丫鬟哭哭啼啼,“奴婢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就算你什么都没说,为何不收拾这些瓷片?”南宫丞质问道。 赵芷若红着眼眶解释,“她烫伤了手,我让她回去上药,瓷片我可以自己收拾的,这些事反正我也做惯了的。” “滚吧。”南宫丞没有再说什么,打发走丫鬟,对赵芷若问道,“你没受伤吧?” “没有。”赵芷若垂着头,和往常一贯柔顺而胆怯,嘴角却牵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笑容散去,她又怯生生抬起眸,“王爷,你九天没有回来过了。” 南宫丞一怔,“有这么久吗?” 赵芷若略带娇嗔,“不错的,我一天天数着日子呢。” 南宫丞龃龉,没有接话。 赵芷若又道,“我还没有吃晚饭,王爷难得回来,能陪我一起用膳吗?” 南宫丞正想说自己吃过了,赵芷若眼巴巴的望着他,“我每天都是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王府中,像个外来人,格格不入。” 南宫丞抿抿唇,“好。” 赵芷若开心不已,亲自跑到厨房,跟厨娘点了几个清爽的小菜,还亲手煲了一碗鱼汤,就在偏院里摆了桌子,说是自己吃,却把鱼汤全都盛给了南宫丞。 “在船上时,王爷最爱喝鱼汤。” 南宫丞淡淡一笑,他并不是爱喝鱼汤,他当时身受重伤,怕看不到白晚舟最后一眼,所以拼命的吃触手可及的有营养的食物,他只是想尽快恢复而已。 赵芷若满是期待的看着南宫丞,“这是我亲手做的哦。” 南宫丞拣了一小块鱼肉塞进口中,味同嚼蜡的咽了下去。 赵芷若心满意足,这才也开始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南宫丞用绢子拭净嘴唇,赵芷若顿时停下,“王爷是不吃了吗?” 南宫丞笑了笑,“本王在白侯府已经用过了。不碍事,你吃,本王陪你说话。” 赵芷若登时没了胃口,情绪又失落下去,“王爷今晚……是留在王府还是去白侯府?” 南宫丞微微蹙眉,“本王还有很多事要办。” 他不喜欢赵芷若这种口气,更不喜欢被人打听行踪。 赵芷若如坠冰窟,浑身都冷了下来,“那王爷突然回来,是有事吗?” 南宫丞轻轻一笑,“倒是有些事想与赵姑娘商量。” 赵芷若轻咬唇瓣,“王爷不妨直言。” “赵老伯因本王殒命,赵姑娘也为本王负重伤,你们父女救了本王的命,赵姑娘也因此无家可归,大恩大德,本王都铭记在心。”南宫丞咽口口水,又道,“赵姑娘的伤养了这些时日,应该恢复了七八成,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将你的后半生的归宿安顿好。冒昧的问一句,赵姑娘介不介意以后就留在京城,也好方便本王照顾你?” 赵芷若长睫盈泪,水汪汪的望着南宫丞,脸颊慢慢红了,娇羞的垂下头,“芷若总归已经是无家可归之人,留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太好了,本王手下有个副将赵烈,你应该见过的,今年二十有五,尚未娶妻,是个十分忠厚有能之人,本王想做个保山,给你们牵条红线,不知赵姑娘可愿意?” 赵芷若心脏漏跳几拍,几度怀疑自己听错,一眼扫到默默站在门口的赵烈,才明白了南宫丞哄她到现在的意图。 她紧紧咬住唇瓣,咬破了也未察觉,手也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当她是什么了,就想这么打发了她! 爹爹一条命,她一道伤,就换来一个副将托付终身吗? “赵姑娘?”南宫丞轻声唤她,“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尽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若看不上那小子也无妨,本王可以再为你物色好男儿。” 赵芷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多谢王爷好意,我会好好考虑的。” 南宫丞见她没有明确拒绝,道是有戏,挂上笑脸,“那你好好用膳,本王先走了。” 南宫丞和赵烈一走,赵芷若便将满桌菜肴全都掀到地上,转身伏到床上狠狠哭了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哭得两眼都肿了,才静静的止住。 “我又不是个玩意儿,没有那么好打发!” <script>app2(); 第196章 狭路相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翻进房间时,白晚舟已经睡着了。 阿柳正在点香,看到南宫丞惊了一跳,南宫丞对她嘘了一声,她便识趣的出去了。 南宫丞缓缓走到床边,床上的小女人憨憨熟睡,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凑近了甚至可以看到皮下幽蓝的筋脉和表面细嫩的淡色绒毛。 她呼吸沉沉而有序,娟秀的眉心时而舒展,时而微微蹙起,似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南宫丞伸出食指,轻轻抚在她眉心,试图将她的噩梦熨平。 但她十分惊觉,触到她的一瞬,她就醒了。 “你怎么又来了!” 睡着了是个宝宝,醒了是个悍妇。 “来睡觉啊。” 某人死皮赖脸就躺进热被窝,带进的凉气让白晚舟打了个寒噤,她举起小手就将他往外推,“我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吗?” “听进去了,你的顾虑也解决了。” 白晚舟一头雾水,“我的顾虑?我有什么顾虑?” “赵姑娘确实于我有救命之恩,但我对她除了感激,没有半丝男女之情,你误会了。”南宫丞认真的解释。 该死,死男人认真的样子怎么那么好看。 白晚舟失神片刻,才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是你误会了,你对她不管是什么情绪,都不会是我的顾虑,我们结束了,南宫丞。” 南宫丞淡淡一笑,“当初要死要活嫁我的人是你,婚后作天作地引我注意的也是你,现在主意一变,就要把我像个破鞋一脚蹬开,你看我有那么好打发的吗?” 这、这、这像是那个桀骜冷酷不可一世的淮王说出来的话吗? “赵烈很喜欢赵姑娘,我想给他俩牵个红线,你说我这安排怎么样?赵姑娘后半生有靠,赵烈抱得美人归,我也能一直照料到他们夫妇,一举三得!是不是聪明极了?” 白晚舟白眼狂翻,聪明个鬼,分明是自作聪明。 赵芷若可不像是嫁他一个属下就会满足的女人。 但她也不想过多讨论这个话题,她现在给自己和南宫丞的定位就是比陌生人眼熟一点,她不该关心他的任何事。 “我说你真的可以走了,我要睡了!” 她很认真很生气的道。 南宫丞却已经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怎么推都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 白晚舟气不打一处来,对他狠狠踹了一脚,脚却被他捏住,轻轻在脚底板一搔。 白晚舟怕痒,顿时咯咯直笑,一边笑,一边怒道,“松开!” 表情一时纠结极了。 某人还是闭着眼睛,“再踹再挠。” “你不走我当然要踹你。” “我是不会走的,你再踹我就要喊人了。” ……他夜闯离婚少妇的闺房,他还要喊人? 有天理没天理了! 白晚舟闹够了,也确实累了,实在没力气跟他耗,只得躺到另一头,抓起床头针线篓子里的剪刀亮了亮,“睡归睡,不许动手动脚!胆敢冒犯我,我戳你!” “戳漏了也是你治。” “……” 一夜无事。 第二日,南宫丞因昨晚喝了酒,睡得有些沉,白晚舟一早便起床走了。 她今天要去广安府给三公主复查,因为要查看伤口恢复情况,怕晚上看不清楚,只得冒着被人看到的风险白天去。 柳桂精心照顾下,三公主恢复得很不错,两人心结解开,她心情也不错,肯吃东西了,人也就圆润起来,比生病时顺眼多了。 不过嘴巴还是不肯饶人的,白晚舟给她听心音时,她便瓮瓮道,“依本公主看,你跟老七是没有可能了,就别平白再惦记着了,你年纪也不大,凭良心说吧,长得也不丑,不说找个像老七这样顶天立地玉树临风的,找个普通些的好人家也不难。” 本来听诊器隔着内衣也是能听的,白晚舟却毫无预警的塞进她心窝,贴着皮肤就听起来。 “你想冰死人呐!”三公主咋啦啦叫唤道。 白晚舟做了个嘘的姿势,“别说话。” 三公主气到无语,冥顽不灵,不识好歹! 正在此时,门外传进人声,丫鬟进来报,是庆王夫妇和颖王夫妇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白晚舟迅速收起听诊器,留下几板药就准备走。 但人已经进来了。 庆王先就惊呼一声,“这是谁啊,不是老七……咳,瞧本王这记性,这不是白侯爷的妹妹吗?” 白晚舟懒得理会他,头也没抬一下。 庆王有些尴尬,想斥责她几句,但碍着一屋子都是女眷,他又一向自诩温文儒雅,绝不会在女人面前做不妥姿态,只好假装说完也懒得理会白晚舟,顺步走到柳桂身旁询问三公主病情。 颖王走过白晚舟身边,对她轻轻点头。 白晚舟有些诧异,因着楚醉云小产的事,她以为颖王这辈子都要和她水火不容了呢,没想到他还是礼貌的跟她打招呼,便也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两人都心照不宣,只是在眼神对视的一瞬,互相都莞尔一笑。 楚醉云却是完全无视白晚舟,冷傲得仿佛一尊冰雕女王。 庆王无论如何无礼,对白晚舟来说都是隔靴搔痒,她根本无所谓,倒是楚醉云做这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令她作呕极了。 旁人不知道,她楚醉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胎是怎么流的吗? 搞出这副不共戴天的样子,演给谁看呐。 庆王妃最后一个走进来,一看到白晚舟,先是也惊呼一声,旋即笑道,“方才听三公主说什么重新找个好人家什么的,原来是对着白小姐说的呀!” 三公主不动声色的将白晚舟给的药塞到枕头下,冷冷道,“承蒙她好心,得知本公主生病,还来看望看望,到底亲戚一场,本公主也不想看着七弟曾经的女人落得这个下场,劝她早日寻个下家。” 白晚舟兀自忍笑,还以为三公主就是个咋呼,没想到也是有心眼的,她也知道自己给她看病的事不宜外传,否则楚醉云只怕要把脸都摆给她看。 柳桂也连声符合,“白小姐确实是热心,不计前嫌来看望公主,令我们夫妇都有些惭愧。” 三公主顺着他大腿就拧了一把,“什么叫不计前嫌,我们有什么好惭愧的?” 什么狗男人,会说话不会说话。 搞得好像她欠了白晚舟似的,不是都给她一万两啦。 柳桂没想到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脸都黑了,退到一旁不敢说话了。 楚醉云淡淡一笑,“若是无冤无仇,常来常往倒也无妨。到底做过亏心事的人,已经不是皇家妇了,再这么往来于皇室就说不过去了。” 柳桂和三公主脸上都讪讪的,白晚舟救了他们,却害楚醉云丢了孩子,他俩也不好劝说什么,只好装死。 庆王妃却是爽声一笑,“老六媳妇,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老七这些日子,夜夜可都宿在白侯府,以前是亲戚,现在虽不是亲戚了,以后会不会再成为亲戚,说不准的事儿呐!” <script>app2(); 第196章 狭路相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宫丞翻进房间时,白晚舟已经睡着了。 阿柳正在点香,看到南宫丞惊了一跳,南宫丞对她嘘了一声,她便识趣的出去了。 南宫丞缓缓走到床边,床上的小女人憨憨熟睡,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凑近了甚至可以看到皮下幽蓝的筋脉和表面细嫩的淡色绒毛。 她呼吸沉沉而有序,娟秀的眉心时而舒展,时而微微蹙起,似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南宫丞伸出食指,轻轻抚在她眉心,试图将她的噩梦熨平。 但她十分惊觉,触到她的一瞬,她就醒了。 “你怎么又来了!” 睡着了是个宝宝,醒了是个悍妇。 “来睡觉啊。” 某人死皮赖脸就躺进热被窝,带进的凉气让白晚舟打了个寒噤,她举起小手就将他往外推,“我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吗?” “听进去了,你的顾虑也解决了。” 白晚舟一头雾水,“我的顾虑?我有什么顾虑?” “赵姑娘确实于我有救命之恩,但我对她除了感激,没有半丝男女之情,你误会了。”南宫丞认真的解释。 该死,死男人认真的样子怎么那么好看。 白晚舟失神片刻,才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是你误会了,你对她不管是什么情绪,都不会是我的顾虑,我们结束了,南宫丞。” 南宫丞淡淡一笑,“当初要死要活嫁我的人是你,婚后作天作地引我注意的也是你,现在主意一变,就要把我像个破鞋一脚蹬开,你看我有那么好打发的吗?” 这、这、这像是那个桀骜冷酷不可一世的淮王说出来的话吗? “赵烈很喜欢赵姑娘,我想给他俩牵个红线,你说我这安排怎么样?赵姑娘后半生有靠,赵烈抱得美人归,我也能一直照料到他们夫妇,一举三得!是不是聪明极了?” 白晚舟白眼狂翻,聪明个鬼,分明是自作聪明。 赵芷若可不像是嫁他一个属下就会满足的女人。 但她也不想过多讨论这个话题,她现在给自己和南宫丞的定位就是比陌生人眼熟一点,她不该关心他的任何事。 “我说你真的可以走了,我要睡了!” 她很认真很生气的道。 南宫丞却已经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怎么推都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 白晚舟气不打一处来,对他狠狠踹了一脚,脚却被他捏住,轻轻在脚底板一搔。 白晚舟怕痒,顿时咯咯直笑,一边笑,一边怒道,“松开!” 表情一时纠结极了。 某人还是闭着眼睛,“再踹再挠。” “你不走我当然要踹你。” “我是不会走的,你再踹我就要喊人了。” ……他夜闯离婚少妇的闺房,他还要喊人? 有天理没天理了! 白晚舟闹够了,也确实累了,实在没力气跟他耗,只得躺到另一头,抓起床头针线篓子里的剪刀亮了亮,“睡归睡,不许动手动脚!胆敢冒犯我,我戳你!” “戳漏了也是你治。” “……” 一夜无事。 第二日,南宫丞因昨晚喝了酒,睡得有些沉,白晚舟一早便起床走了。 她今天要去广安府给三公主复查,因为要查看伤口恢复情况,怕晚上看不清楚,只得冒着被人看到的风险白天去。 柳桂精心照顾下,三公主恢复得很不错,两人心结解开,她心情也不错,肯吃东西了,人也就圆润起来,比生病时顺眼多了。 不过嘴巴还是不肯饶人的,白晚舟给她听心音时,她便瓮瓮道,“依本公主看,你跟老七是没有可能了,就别平白再惦记着了,你年纪也不大,凭良心说吧,长得也不丑,不说找个像老七这样顶天立地玉树临风的,找个普通些的好人家也不难。” 本来听诊器隔着内衣也是能听的,白晚舟却毫无预警的塞进她心窝,贴着皮肤就听起来。 “你想冰死人呐!”三公主咋啦啦叫唤道。 白晚舟做了个嘘的姿势,“别说话。” 三公主气到无语,冥顽不灵,不识好歹! 正在此时,门外传进人声,丫鬟进来报,是庆王夫妇和颖王夫妇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白晚舟迅速收起听诊器,留下几板药就准备走。 但人已经进来了。 庆王先就惊呼一声,“这是谁啊,不是老七……咳,瞧本王这记性,这不是白侯爷的妹妹吗?” 白晚舟懒得理会他,头也没抬一下。 庆王有些尴尬,想斥责她几句,但碍着一屋子都是女眷,他又一向自诩温文儒雅,绝不会在女人面前做不妥姿态,只好假装说完也懒得理会白晚舟,顺步走到柳桂身旁询问三公主病情。 颖王走过白晚舟身边,对她轻轻点头。 白晚舟有些诧异,因着楚醉云小产的事,她以为颖王这辈子都要和她水火不容了呢,没想到他还是礼貌的跟她打招呼,便也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两人都心照不宣,只是在眼神对视的一瞬,互相都莞尔一笑。 楚醉云却是完全无视白晚舟,冷傲得仿佛一尊冰雕女王。 庆王无论如何无礼,对白晚舟来说都是隔靴搔痒,她根本无所谓,倒是楚醉云做这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令她作呕极了。 旁人不知道,她楚醉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胎是怎么流的吗? 搞出这副不共戴天的样子,演给谁看呐。 庆王妃最后一个走进来,一看到白晚舟,先是也惊呼一声,旋即笑道,“方才听三公主说什么重新找个好人家什么的,原来是对着白小姐说的呀!” 三公主不动声色的将白晚舟给的药塞到枕头下,冷冷道,“承蒙她好心,得知本公主生病,还来看望看望,到底亲戚一场,本公主也不想看着七弟曾经的女人落得这个下场,劝她早日寻个下家。” 白晚舟兀自忍笑,还以为三公主就是个咋呼,没想到也是有心眼的,她也知道自己给她看病的事不宜外传,否则楚醉云只怕要把脸都摆给她看。 柳桂也连声符合,“白小姐确实是热心,不计前嫌来看望公主,令我们夫妇都有些惭愧。” 三公主顺着他大腿就拧了一把,“什么叫不计前嫌,我们有什么好惭愧的?” 什么狗男人,会说话不会说话。 搞得好像她欠了白晚舟似的,不是都给她一万两啦。 柳桂没想到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脸都黑了,退到一旁不敢说话了。 楚醉云淡淡一笑,“若是无冤无仇,常来常往倒也无妨。到底做过亏心事的人,已经不是皇家妇了,再这么往来于皇室就说不过去了。” 柳桂和三公主脸上都讪讪的,白晚舟救了他们,却害楚醉云丢了孩子,他俩也不好劝说什么,只好装死。 庆王妃却是爽声一笑,“老六媳妇,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老七这些日子,夜夜可都宿在白侯府,以前是亲戚,现在虽不是亲戚了,以后会不会再成为亲戚,说不准的事儿呐!” <script>app2(); 第197章 阿柳的来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楚醉云的脸色变了变。 三公主的脸色也变了变。 变得最狠的还是白晚舟。 那几个人不过是惊诧,按照她们的想法,肯定是南宫丞一脚把白晚舟这个登不得台面的王妃给蹬了,但事实显然不是,他若是觉得白晚舟配不上他,怎么可能在和离后死乞白赖天天往人家家里凑。 白晚舟却是目光如炬,冷冽而锋利的刺向庆王妃。 庆王妃也不知怎么的,竟是一阵心虚,被她刺得低下了头。 柳桂实在被这诡异而尴尬的气氛搞得受不了了,道,“难得凑到一起,大家到客厅喝杯茶吧。” 楚醉云柔柔一笑,“倒是还不渴。” 颖王却道,“我早上吃了些咸瓜,嗓子火烧火燎,陪我去喝点水吧。” 楚醉云眼中笑意熄灭,颇为怨气的看了颖王一眼,颖王却像无事人似的,牵了她就往外走,他俩一走,庆王夫妇便不好不跟着去,房中又只剩白晚舟和三公主了。 三公主扣了扣脑门,终于松口气。 白晚舟冷冷一笑,“我还是赶紧走吧,留在这里让所有人都不舒服。” 三公主没好气的睨她一眼,“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白晚舟收拾了药箱,背上便起身。 三公主却想起什么似的,“你等等。” 白晚舟回身,“怎么?” “本公主方才说的话,你考虑考虑。有句话说了你别不爱听,老七现在就算对你还有点留恋,你们俩也绝无破镜重圆的那一天,父皇做事,从不会朝令夕改。” 白晚舟有些好笑,“你关心我啊?” 三公主脸一拉,“谁关心你,别这么自作多情好吗?” “那你管我怎么样呢?” “本公主只是大病初愈,心生善念,想度你一下。”三公主傲娇道,“你这大好青春,何必耗在绝无可能的男人身上呢。” 白晚舟挑眉,“好好好,你这份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找男人又不是买菜,我都栽了个跟头了,下一个怎么的也得好好挑不是?” 三公主听她松了口,眉眼顿时生出一丝狡黠,“那个……你明儿还有空来吗?” “有空倒是有空,但今天你的复查结果很好,一时半会不用再看了。你只要觉得身体受得住,甚至可以每天下床转转。” “哎呀,让你来你就来,本公主还是有些不舒服,你明天来给本公主细查查。” “哪里不舒服,现在就可以查。”白晚舟满腹狐疑。 三公主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今儿这么多人,不方便。” 白晚舟也不知她到底要搞什么鬼,碍着外面那么多对头,也不好深究,便先一步离开了。 本想回医馆,忽然想起什么,便干脆决定今天不去医馆了,索性丁香在,一般的小毛病她也能看。 白晚舟早早回了白侯府,这时候南宫丞已经去了大理寺,晋文帝不知啥事又把白秦苍召进宫去了,裴驭估摸着还在睡大头觉,府里除了下人们前后忙碌,静悄悄的一片。 白晚舟也没惊动人,自己就回了小院,房门虚掩,一进门却发现阿柳在梳妆台边翻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阿柳翻得太认真,并没有发现白晚舟的到来,白晚舟这么一出声儿,她吓得手一抖,把托盘都打翻了,里头的胭脂水粉螺子黛一骨碌全滚到地上,姹紫嫣红的乱了一片。 阿柳连忙跪到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白晚舟并不说话,而是轻轻走过去,“失手而已,不必如此惊慌,捡起来就是。” 阿柳便跪在地上把物件儿一一捡起。 捡完了还是瑟瑟缩缩的跪在那里不敢起身。 白晚舟挑眉,“你怎么看起来很怕的样子?” 阿柳不敢说话,赖嬷嬷正好进来了,问道,“这丫头犯什么事了吗?” 白晚舟没说话,阿柳自己哭着道,“奴婢不小心打翻了小姐的首饰盒。” 赖嬷嬷怒道,“来的时候不是教过你们规矩吗?小姐的卧房不得随意进出,伸着你的蹄子往里钻作甚?” 阿柳颤抖道,“奴婢想着进来拾掇打扫一下……” “拾掇打扫是楠儿的事,轮得到你么?你外头的活儿都干完了吗?” 阿柳咬紧嘴唇不敢再说话了。 白晚舟笑笑道,“小事而已,算了,下回别再乱进来就行了,退下吧。” 阿柳如得了赦令一般,避街老鼠似的逃出去。 赖嬷嬷还在唠叨,“太没规矩了!就算不罚,也该好好责骂一顿才是!主子的屋是随便就进的吗!” 白晚舟对赖嬷嬷招了招手,“嬷嬷,我有事请你帮忙。” 赖嬷嬷连忙凑过来。 “嬷嬷你掌管淮王府这些年,应该跟各方人牙子都有交道吧?我哥买回来这十个丫头,还请嬷嬷一个个把底细查清楚,尤其是这个阿柳。” 赖嬷嬷神色一凛,“这些丫头有问题吗?” “没有。”白晚舟摇头,赖嬷嬷这把年纪,经不起吓,“只是要在府里伺候一辈子的人,不搞清来路,总是不放心。” 赖嬷嬷拍着胸脯笑道,“还是小姐心思细腻,这事儿包在老奴身上。” 毕竟是皇后挑在南宫丞身边的人,办事效率杠杠的,不过半日功夫,就把所有丫头的来路搞得明明白白。 “这些个丫头,都是良家子女,可惜摊上了不靠谱的老子娘,要么就是为了给兄弟娶媳妇,要么就是为了给家里偿债,才给她们卖出来了。至于那个阿柳,倒也干干净净,没什么特别的,是前一户卖出来的,上个主家对她评价很好,并不是好吃懒做手脚不干净被打发出来的。” “她上一户主家是什么人?” “人牙子不肯说。” 白晚舟绕了绕胸前长发,“把人牙子请过来,我亲自问问。” 赖嬷嬷笑道,“阿柳有哪里不妥吗?老奴这些日子也在观察她们,这丫头挺能干的,也不多嘴多舌,规矩嘛,可以慢慢教嘛。” 白晚舟眯眼一笑,“她上回跟我说了个故事,我就是好奇,想看看她前面主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而已,没旁的意思。” 赖嬷嬷便把人牙子带了来,是个四五十岁的精明妇人。 问起阿柳前头的主家,她果然不肯说,“我们做人口买卖的,有规矩的,丫头小厮的过往不问,您看中了,买进府里就是您的人,生死由您。” 白晚舟打开首饰盒子,从里头捡了一根金钗扔到妇人跟前。 这种蝇营狗苟的人,不能太尊重,你越给她脸,她越上头。 妇人把剩下一箩筐话都吞了回去,咽口口水,“小姐这是作甚,买人时账都结清了的。” 白晚舟又捡了个金镯子扔过去,冷冷道,“能说就说,不能说就算了,不问你,我也不是就打听不到。” 妇人连忙捡起金钗金镯,揣进怀里,压低声音道,“那丫头啊,从前是王御史家的奴才,后来跟着他家大小姐陪嫁到庆王府里头哩,模样儿、活计儿都是一等一的,这些年锤炼得多有模有样儿啊!您府上五十两买下她赚大发了!” 说着,嘿嘿笑道,“王御史家也是从我手里买的她,当初我就看好她,后来听说她做了王妃陪嫁,还以为她要平步青云给王爷做个妾呢,谁知听说她不肯做妾惹恼了王爷被卖出来了。” 妇人说着说漏了嘴,连忙补救道,“这有骨性的丫头大多忠心耿耿,您还是捡着宝了。” 白晚舟淡淡一笑,“忠心也得是对我忠心才成啊,谁知道她忠的是谁呢?对了,你知道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好像是还有个弟弟在念学,我记得当时她老子娘卖她就是为了给她兄弟上学堂交束脩。” “知道了,你回吧。记住,我今儿找你这事,不可透露给任何人。” 妇人笑得谄媚,“那可不,我又不傻。” <script>app2(); 第197章 阿柳的来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楚醉云的脸色变了变。 三公主的脸色也变了变。 变得最狠的还是白晚舟。 那几个人不过是惊诧,按照她们的想法,肯定是南宫丞一脚把白晚舟这个登不得台面的王妃给蹬了,但事实显然不是,他若是觉得白晚舟配不上他,怎么可能在和离后死乞白赖天天往人家家里凑。 白晚舟却是目光如炬,冷冽而锋利的刺向庆王妃。 庆王妃也不知怎么的,竟是一阵心虚,被她刺得低下了头。 柳桂实在被这诡异而尴尬的气氛搞得受不了了,道,“难得凑到一起,大家到客厅喝杯茶吧。” 楚醉云柔柔一笑,“倒是还不渴。” 颖王却道,“我早上吃了些咸瓜,嗓子火烧火燎,陪我去喝点水吧。” 楚醉云眼中笑意熄灭,颇为怨气的看了颖王一眼,颖王却像无事人似的,牵了她就往外走,他俩一走,庆王夫妇便不好不跟着去,房中又只剩白晚舟和三公主了。 三公主扣了扣脑门,终于松口气。 白晚舟冷冷一笑,“我还是赶紧走吧,留在这里让所有人都不舒服。” 三公主没好气的睨她一眼,“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白晚舟收拾了药箱,背上便起身。 三公主却想起什么似的,“你等等。” 白晚舟回身,“怎么?” “本公主方才说的话,你考虑考虑。有句话说了你别不爱听,老七现在就算对你还有点留恋,你们俩也绝无破镜重圆的那一天,父皇做事,从不会朝令夕改。” 白晚舟有些好笑,“你关心我啊?” 三公主脸一拉,“谁关心你,别这么自作多情好吗?” “那你管我怎么样呢?” “本公主只是大病初愈,心生善念,想度你一下。”三公主傲娇道,“你这大好青春,何必耗在绝无可能的男人身上呢。” 白晚舟挑眉,“好好好,你这份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找男人又不是买菜,我都栽了个跟头了,下一个怎么的也得好好挑不是?” 三公主听她松了口,眉眼顿时生出一丝狡黠,“那个……你明儿还有空来吗?” “有空倒是有空,但今天你的复查结果很好,一时半会不用再看了。你只要觉得身体受得住,甚至可以每天下床转转。” “哎呀,让你来你就来,本公主还是有些不舒服,你明天来给本公主细查查。” “哪里不舒服,现在就可以查。”白晚舟满腹狐疑。 三公主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今儿这么多人,不方便。” 白晚舟也不知她到底要搞什么鬼,碍着外面那么多对头,也不好深究,便先一步离开了。 本想回医馆,忽然想起什么,便干脆决定今天不去医馆了,索性丁香在,一般的小毛病她也能看。 白晚舟早早回了白侯府,这时候南宫丞已经去了大理寺,晋文帝不知啥事又把白秦苍召进宫去了,裴驭估摸着还在睡大头觉,府里除了下人们前后忙碌,静悄悄的一片。 白晚舟也没惊动人,自己就回了小院,房门虚掩,一进门却发现阿柳在梳妆台边翻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阿柳翻得太认真,并没有发现白晚舟的到来,白晚舟这么一出声儿,她吓得手一抖,把托盘都打翻了,里头的胭脂水粉螺子黛一骨碌全滚到地上,姹紫嫣红的乱了一片。 阿柳连忙跪到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白晚舟并不说话,而是轻轻走过去,“失手而已,不必如此惊慌,捡起来就是。” 阿柳便跪在地上把物件儿一一捡起。 捡完了还是瑟瑟缩缩的跪在那里不敢起身。 白晚舟挑眉,“你怎么看起来很怕的样子?” 阿柳不敢说话,赖嬷嬷正好进来了,问道,“这丫头犯什么事了吗?” 白晚舟没说话,阿柳自己哭着道,“奴婢不小心打翻了小姐的首饰盒。” 赖嬷嬷怒道,“来的时候不是教过你们规矩吗?小姐的卧房不得随意进出,伸着你的蹄子往里钻作甚?” 阿柳颤抖道,“奴婢想着进来拾掇打扫一下……” “拾掇打扫是楠儿的事,轮得到你么?你外头的活儿都干完了吗?” 阿柳咬紧嘴唇不敢再说话了。 白晚舟笑笑道,“小事而已,算了,下回别再乱进来就行了,退下吧。” 阿柳如得了赦令一般,避街老鼠似的逃出去。 赖嬷嬷还在唠叨,“太没规矩了!就算不罚,也该好好责骂一顿才是!主子的屋是随便就进的吗!” 白晚舟对赖嬷嬷招了招手,“嬷嬷,我有事请你帮忙。” 赖嬷嬷连忙凑过来。 “嬷嬷你掌管淮王府这些年,应该跟各方人牙子都有交道吧?我哥买回来这十个丫头,还请嬷嬷一个个把底细查清楚,尤其是这个阿柳。” 赖嬷嬷神色一凛,“这些丫头有问题吗?” “没有。”白晚舟摇头,赖嬷嬷这把年纪,经不起吓,“只是要在府里伺候一辈子的人,不搞清来路,总是不放心。” 赖嬷嬷拍着胸脯笑道,“还是小姐心思细腻,这事儿包在老奴身上。” 毕竟是皇后挑在南宫丞身边的人,办事效率杠杠的,不过半日功夫,就把所有丫头的来路搞得明明白白。 “这些个丫头,都是良家子女,可惜摊上了不靠谱的老子娘,要么就是为了给兄弟娶媳妇,要么就是为了给家里偿债,才给她们卖出来了。至于那个阿柳,倒也干干净净,没什么特别的,是前一户卖出来的,上个主家对她评价很好,并不是好吃懒做手脚不干净被打发出来的。” “她上一户主家是什么人?” “人牙子不肯说。” 白晚舟绕了绕胸前长发,“把人牙子请过来,我亲自问问。” 赖嬷嬷笑道,“阿柳有哪里不妥吗?老奴这些日子也在观察她们,这丫头挺能干的,也不多嘴多舌,规矩嘛,可以慢慢教嘛。” 白晚舟眯眼一笑,“她上回跟我说了个故事,我就是好奇,想看看她前面主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而已,没旁的意思。” 赖嬷嬷便把人牙子带了来,是个四五十岁的精明妇人。 问起阿柳前头的主家,她果然不肯说,“我们做人口买卖的,有规矩的,丫头小厮的过往不问,您看中了,买进府里就是您的人,生死由您。” 白晚舟打开首饰盒子,从里头捡了一根金钗扔到妇人跟前。 这种蝇营狗苟的人,不能太尊重,你越给她脸,她越上头。 妇人把剩下一箩筐话都吞了回去,咽口口水,“小姐这是作甚,买人时账都结清了的。” 白晚舟又捡了个金镯子扔过去,冷冷道,“能说就说,不能说就算了,不问你,我也不是就打听不到。” 妇人连忙捡起金钗金镯,揣进怀里,压低声音道,“那丫头啊,从前是王御史家的奴才,后来跟着他家大小姐陪嫁到庆王府里头哩,模样儿、活计儿都是一等一的,这些年锤炼得多有模有样儿啊!您府上五十两买下她赚大发了!” 说着,嘿嘿笑道,“王御史家也是从我手里买的她,当初我就看好她,后来听说她做了王妃陪嫁,还以为她要平步青云给王爷做个妾呢,谁知听说她不肯做妾惹恼了王爷被卖出来了。” 妇人说着说漏了嘴,连忙补救道,“这有骨性的丫头大多忠心耿耿,您还是捡着宝了。” 白晚舟淡淡一笑,“忠心也得是对我忠心才成啊,谁知道她忠的是谁呢?对了,你知道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好像是还有个弟弟在念学,我记得当时她老子娘卖她就是为了给她兄弟上学堂交束脩。” “知道了,你回吧。记住,我今儿找你这事,不可透露给任何人。” 妇人笑得谄媚,“那可不,我又不傻。” <script>app2(); 第198章 多事的一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广安府时,庆王妃一口说出南宫丞近日都住在白侯府,白晚舟便怀疑她在白侯府布了眼线,这么一查,果然是阿柳。 白晚舟浑身发冷,庆王夫妇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这么安插了一个人进白侯府,实在不可小觑。 她本想直接把阿柳驱走,但是转念一想,以庆王妃的手段,赶走这个,只会更加让她对白侯府更加严防死守,肯定还会有下一个,而且下一个会隐藏的更好。 想来想去,她决定把阿柳留下。 阿柳是个双刃剑,她也可以利用…… 第二天,她应约再度来到广安府,到的时候三公主正在柳桂的搀扶下散步,看到她也不理她。 白晚舟没好气道,“哪儿不舒服,我给你查。” 三公主白她一眼,“等一会会死啊!” 好,病人最大。 白晚舟只得耐着性子坐在一旁的秋千架上干等,谁知三公主走出了劲头,转了两圈还不肯停,白晚舟就有些急了,“你到底查不查啊?不查我可走了啊,我医馆还有一堆事儿呢。”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高壮青年,对着三公主夫妇唤道,“二嫂,二哥。” 三公主见到青年,立刻满脸堆笑,“是柳柏来了啊,来来来,里面坐。” 说着,对白晚舟使了个眼色。 白晚舟不明所以。 柳桂给她递了个无奈的眼神。 白晚舟这才反应过来,三公主在给自己做媒。 这死女人,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无奈人小伙都来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一起进屋喝茶。 三公主热情的介绍道,“这是白小姐,新晋白侯爷白秦苍的胞妹。这是柳柏,我们家柳桂的堂弟,今年二十有四,在讲武堂做教头,是个七品武官。” 柳柏性情腼腆,早发现屋里还有个陌生女子,一直不敢正眼看她,这会儿三公主正式介绍了,他才鼓足勇气扫了白晚舟一眼。 这一眼,电石火光,惊为天人! 他活了二十四年,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 白晚舟倒是大大方方的打量了他两眼,只见小伙浓眉大眼,五官方正,是长辈最喜欢的那种长相,无甚好感倒也没有恶感,便礼貌的对他笑了笑,“您好。” 被她这么一笑,柳柏越发神魂俱灭,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柳桂戳了戳他,“白小姐跟你打招呼呢。” 柳柏舔了舔唇,连忙起身拱手,“白小姐好!” 笨拙的样子惹得三公主和柳桂都笑了,“私下见面,不必这么上纲上线。” 柳柏这才坐下,脸红得什么似的,话也不敢说,搞得白晚舟都有些尴尬。 三公主倒是很有经验,点到为止,热着场子说了几句话,便对白晚舟道,“你医馆不是还有事,忙的话你就先回吧。” 白晚舟自然是逃也似的赶紧跑了,猜也知道三公主肯定是留着柳柏在那吹自己呢。 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乱点鸳鸯谱啊!为了不让自己再去霍霍她七弟也是拼! 一到医馆门口,丁香就疯狂给她打眼色。 白晚舟拧着眉,“又怎么了?” 丁香吞了口口水,朝里间努努嘴,白晚舟这才惊觉楚醉云坐在那儿呢。 这可真是多事之秋的一天啊! 楚醉云就那么柔柔的坐在那里,一双剪水瞳冷冷的觑着白晚舟,乍一看艳如桃李,细一看如个张牙舞爪的女魔,恨不能把白晚舟吞掉才罢。 “来看病?” 楚醉云并不搭腔,只到处打量。 白晚舟不耐烦了,“这是医馆,你若没病,还请赶紧回,省得被其他病人过了病气,你这小产还不足一个月吧?按说应该坐个小月子的,要不影响以后生育。” 楚醉云露出凶恶的獠牙,“你很得意。” “你想多了。” “你以为虽然和离了,但还是能勾着七表哥为你神魂颠倒?” “是啊,怎样?你不服气?” 楚醉云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要脸,气得俏脸通红,冷冷笑道,“你要是这么想,我就要劝你一句,别再做春秋大梦了。你跟七表哥,永无可能了!你就是再勾着他,缠着他,也不过和免费的娼妓一般而已。” 一旁的丁香听了气不过,“这位颖王妃,这里是医馆,行善事医病患的地方,容不得您在这里大放厥词!您不是才小产么,怎么的也得为孩子积点口德!要不下回再怀不住孩子,可就没地方哭去了!” 啪! 丁香脸颊一阵抽痛,才惊觉是楚醉云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她原本就那么孱弱的坐在那里,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丁香怎么也没想到,她打人时会这么狠这么辣。 白晚舟见楚醉云打人,顿时搓火,“楚醉云,你不要欺人太甚,这是我的地盘,我的医馆,你好端端来找茬,信不信我不客气?” 楚醉云轻轻起身,带起一阵淡淡香气,微微眯着眼睛,“不客气?你以为你还是淮王妃?还是那个能随便出入皇宫,在皇后和太后面前舔脸邀功的跳梁小丑?你不过是淮王府的弃妇,你无权无势,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的碾死你。” 白晚舟啧啧嘴,“听闻楚大小姐在闺阁时可是善名远播,连一只真蚂蚁都舍不得踩,怎么,被我识破了面目,不演戏了?不装纯了?” 楚醉云嘴唇微颤,“你给我闭嘴。” 白晚舟果然闭嘴,却上前两步,直接怼到她面前,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左右开弓,狠狠就是两耳刮甩上去。 楚醉云如梦初醒,半晌才捂着脸惊怒道,“你,你打我!?” 白晚舟拍了拍手,“打你怎么了?记住了,这两巴掌,一巴掌是还你刚刚打我的人的,一巴掌是赏给你满嘴谎言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的,你的孩子,怎么掉的,你心里自有数,我懒得跟你掰扯清楚,是因为我早就不想在淮王府待了,否则我怎么也会查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流产的,把你的真面目撕给全京城全皇室的人看看。你这番前来,只说废话,看来是无事生非,好了,正好送给我打一顿解了气,你可以滚了!” 楚醉云面目已经扭曲,整个人都透着歇斯底里的气氛,还是念着那一句,“贱人,你敢打我!” “你想还手不成?”白晚舟把脸凑到她面前,“这可是大街,街上许多我的病人,我可大多数都是免费施药,大家都把我当活菩萨,你来还手啊,还一下试试,看看我一声喊,会不会有人进来撕了你。我也不怕,闹得越大,你这伪善的面具就越容易被扯下来。” 楚醉云气得嘴唇都乌了,“白晚舟,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把今日这两巴掌连本带利还回来。” 白晚舟拎起一桶消毒剂,对着楚醉云的脚后跟就开始喷,一边喷一边对丁香道,“下回别什么玩意儿都放进来,弄脏了地儿我还得消毒!” 她喷的是高浓度酒精,刺鼻又难闻,楚醉云都快气疯了,碍着门口已经有人,只得忍气吞声的出去,往小轿进去了。 “自取其辱!”白晚舟冷冷骂道。 轿中的楚醉云掐断了两根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面容阴冷而狠毒,“和离的男人夜夜往你屋里钻,很得意是吗?那就让他再也钻不了好了。轿夫,去宫里!” <script>app2(); 第198章 多事的一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广安府时,庆王妃一口说出南宫丞近日都住在白侯府,白晚舟便怀疑她在白侯府布了眼线,这么一查,果然是阿柳。 白晚舟浑身发冷,庆王夫妇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这么安插了一个人进白侯府,实在不可小觑。 她本想直接把阿柳驱走,但是转念一想,以庆王妃的手段,赶走这个,只会更加让她对白侯府更加严防死守,肯定还会有下一个,而且下一个会隐藏的更好。 想来想去,她决定把阿柳留下。 阿柳是个双刃剑,她也可以利用…… 第二天,她应约再度来到广安府,到的时候三公主正在柳桂的搀扶下散步,看到她也不理她。 白晚舟没好气道,“哪儿不舒服,我给你查。” 三公主白她一眼,“等一会会死啊!” 好,病人最大。 白晚舟只得耐着性子坐在一旁的秋千架上干等,谁知三公主走出了劲头,转了两圈还不肯停,白晚舟就有些急了,“你到底查不查啊?不查我可走了啊,我医馆还有一堆事儿呢。”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高壮青年,对着三公主夫妇唤道,“二嫂,二哥。” 三公主见到青年,立刻满脸堆笑,“是柳柏来了啊,来来来,里面坐。” 说着,对白晚舟使了个眼色。 白晚舟不明所以。 柳桂给她递了个无奈的眼神。 白晚舟这才反应过来,三公主在给自己做媒。 这死女人,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无奈人小伙都来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一起进屋喝茶。 三公主热情的介绍道,“这是白小姐,新晋白侯爷白秦苍的胞妹。这是柳柏,我们家柳桂的堂弟,今年二十有四,在讲武堂做教头,是个七品武官。” 柳柏性情腼腆,早发现屋里还有个陌生女子,一直不敢正眼看她,这会儿三公主正式介绍了,他才鼓足勇气扫了白晚舟一眼。 这一眼,电石火光,惊为天人! 他活了二十四年,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 白晚舟倒是大大方方的打量了他两眼,只见小伙浓眉大眼,五官方正,是长辈最喜欢的那种长相,无甚好感倒也没有恶感,便礼貌的对他笑了笑,“您好。” 被她这么一笑,柳柏越发神魂俱灭,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柳桂戳了戳他,“白小姐跟你打招呼呢。” 柳柏舔了舔唇,连忙起身拱手,“白小姐好!” 笨拙的样子惹得三公主和柳桂都笑了,“私下见面,不必这么上纲上线。” 柳柏这才坐下,脸红得什么似的,话也不敢说,搞得白晚舟都有些尴尬。 三公主倒是很有经验,点到为止,热着场子说了几句话,便对白晚舟道,“你医馆不是还有事,忙的话你就先回吧。” 白晚舟自然是逃也似的赶紧跑了,猜也知道三公主肯定是留着柳柏在那吹自己呢。 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乱点鸳鸯谱啊!为了不让自己再去霍霍她七弟也是拼! 一到医馆门口,丁香就疯狂给她打眼色。 白晚舟拧着眉,“又怎么了?” 丁香吞了口口水,朝里间努努嘴,白晚舟这才惊觉楚醉云坐在那儿呢。 这可真是多事之秋的一天啊! 楚醉云就那么柔柔的坐在那里,一双剪水瞳冷冷的觑着白晚舟,乍一看艳如桃李,细一看如个张牙舞爪的女魔,恨不能把白晚舟吞掉才罢。 “来看病?” 楚醉云并不搭腔,只到处打量。 白晚舟不耐烦了,“这是医馆,你若没病,还请赶紧回,省得被其他病人过了病气,你这小产还不足一个月吧?按说应该坐个小月子的,要不影响以后生育。” 楚醉云露出凶恶的獠牙,“你很得意。” “你想多了。” “你以为虽然和离了,但还是能勾着七表哥为你神魂颠倒?” “是啊,怎样?你不服气?” 楚醉云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要脸,气得俏脸通红,冷冷笑道,“你要是这么想,我就要劝你一句,别再做春秋大梦了。你跟七表哥,永无可能了!你就是再勾着他,缠着他,也不过和免费的娼妓一般而已。” 一旁的丁香听了气不过,“这位颖王妃,这里是医馆,行善事医病患的地方,容不得您在这里大放厥词!您不是才小产么,怎么的也得为孩子积点口德!要不下回再怀不住孩子,可就没地方哭去了!” 啪! 丁香脸颊一阵抽痛,才惊觉是楚醉云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她原本就那么孱弱的坐在那里,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丁香怎么也没想到,她打人时会这么狠这么辣。 白晚舟见楚醉云打人,顿时搓火,“楚醉云,你不要欺人太甚,这是我的地盘,我的医馆,你好端端来找茬,信不信我不客气?” 楚醉云轻轻起身,带起一阵淡淡香气,微微眯着眼睛,“不客气?你以为你还是淮王妃?还是那个能随便出入皇宫,在皇后和太后面前舔脸邀功的跳梁小丑?你不过是淮王府的弃妇,你无权无势,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的碾死你。” 白晚舟啧啧嘴,“听闻楚大小姐在闺阁时可是善名远播,连一只真蚂蚁都舍不得踩,怎么,被我识破了面目,不演戏了?不装纯了?” 楚醉云嘴唇微颤,“你给我闭嘴。” 白晚舟果然闭嘴,却上前两步,直接怼到她面前,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左右开弓,狠狠就是两耳刮甩上去。 楚醉云如梦初醒,半晌才捂着脸惊怒道,“你,你打我!?” 白晚舟拍了拍手,“打你怎么了?记住了,这两巴掌,一巴掌是还你刚刚打我的人的,一巴掌是赏给你满嘴谎言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的,你的孩子,怎么掉的,你心里自有数,我懒得跟你掰扯清楚,是因为我早就不想在淮王府待了,否则我怎么也会查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流产的,把你的真面目撕给全京城全皇室的人看看。你这番前来,只说废话,看来是无事生非,好了,正好送给我打一顿解了气,你可以滚了!” 楚醉云面目已经扭曲,整个人都透着歇斯底里的气氛,还是念着那一句,“贱人,你敢打我!” “你想还手不成?”白晚舟把脸凑到她面前,“这可是大街,街上许多我的病人,我可大多数都是免费施药,大家都把我当活菩萨,你来还手啊,还一下试试,看看我一声喊,会不会有人进来撕了你。我也不怕,闹得越大,你这伪善的面具就越容易被扯下来。” 楚醉云气得嘴唇都乌了,“白晚舟,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把今日这两巴掌连本带利还回来。” 白晚舟拎起一桶消毒剂,对着楚醉云的脚后跟就开始喷,一边喷一边对丁香道,“下回别什么玩意儿都放进来,弄脏了地儿我还得消毒!” 她喷的是高浓度酒精,刺鼻又难闻,楚醉云都快气疯了,碍着门口已经有人,只得忍气吞声的出去,往小轿进去了。 “自取其辱!”白晚舟冷冷骂道。 轿中的楚醉云掐断了两根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面容阴冷而狠毒,“和离的男人夜夜往你屋里钻,很得意是吗?那就让他再也钻不了好了。轿夫,去宫里!” <script>app2(); 第199章 窝里斗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如意殿。 太后正在望着一碟红豆发糕兴叹,听到颖王妃来请安,顿时按住太阳穴,叹气幽幽道,“想的人不来,来的人不想。” 周嬷嬷撇撇嘴,“自打淮王妃……白氏没来以后,您都好些日子没见过这些个孙媳妇了,难得颖王妃有心,就见见吧。” 太后偷拈了一块糕塞进口中,“让她进来吧。” 楚醉云便款款进来了,“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笑着抬手,“你身子弱,别讲这些虚礼,起身吧。” 楚醉云神色就有些戚戚,“都怪孙媳不小心,没保住皇祖母的重孙儿。” 太后和煦的淡哂,“岂有的事,好好将养,过些日子哀家唤两个妇科圣手去你府里,给你调理调理,管保不多时便又有了。” 楚醉云欲言又止的样子,半晌不说话。 太后道,“有什么事要告诉哀家这老婆子的么?” 楚醉云连忙起身,恭敬而垂顺,“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哀家这里,有话但说无妨。” “听闻七表哥自打治水归来之后,都住在了白侯府中。说起来,他与白氏和离时,醉云也是深感惋惜,到底希望他们能破镜重圆,但……和离都和离过了,又这样不清不楚的住在一个屋檐下,到底不妥,若是叫百姓们传开了,只怕于皇家颜面有损。” 太后嘬了嘬嘴,“有这等事?” “千真万确,不信皇祖母问大嫂去。” 太后深深吸口气,“这小老七,怎么能做出这等荒谬之事,传出去确实难听。多亏你告诉哀家,哀家等下就把他召进来好好说一顿!” 楚醉云达到目的,便也不多留,闲话几句便借口要去看南妃走了。 太后就这么斜倚在歪榻上,点了一管水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也不说话,整得周嬷嬷大气儿都不敢出。 良久,周嬷嬷到底憋不住,低低抱怨道,“七爷这事儿干得,早知今日,当初何必硬着脖子跟白氏和离呢!好好地热炕头不去捂,这会儿翻墙爬院的去偷香窃玉,真真的叫人搞不懂。” 太后吐出一口烟雾缭绕,“老六媳妇说得不错啊,再让他这么偷偷摸摸皇家颜面都叫他跌光了。” 周嬷嬷紧张的舔唇,“那依您看……” “依老身看,这俩冤家赶紧价的复了婚事也就没这些屁事了。” 周嬷嬷惊得嘴巴合不拢,“您以为,七爷和白氏该复婚?” 太后冷哼一声,“一个愣头青,一个傻大妞,还能更配吗?” 周嬷嬷心里也是这么想,但她不敢这么说,只道,“但这事儿是皇上拍板的,怕是没那么好转圜……” 太后揉了揉眉心,“哀家这头这几日又闷起来,胸口也喘得慌,怕是犯病了,白丫头之前给的药也吃完了,偏生太医院那些个废物又开不出好药来。” 周嬷嬷会意,连忙道,“听说白氏开了个医馆,干起了悬壶济世的勾当,要不老奴给您把她请进宫来瞧瞧?” 太后点头,“甚好,甚好。对了,顺道去跟皇帝说,哀家不中用了,怕是没几天了。” 白晚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又进宫了。 跟南宫丞和离后,也有一个多月没有再走进这红墙黄瓦中了,这次进来,竟有些疏离和紧张。 看到太后的那一刹那,鼻子都酸了。 “给皇祖……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福泽绵延,身体康健!” 太后人老心硬,倒没她这么多愁善感,只道,“啧啧啧,这才离了淮王府多少日子,怎么弄得这么人瘦毛长的?皮也黑了,人也瘦了,穿的这是啥玩意,你兄长都不给你做两身儿像样衣服的吗?难看死了!” 周嬷嬷也附和道,“好像是有点憔悴。” 太后又道,“外头哪有王府养人,赤脚大夫哪有富贵王妃好当!” 白晚舟冷汗涔涔,这是召她进宫看病的吗? 分明是挤兑她来的。 “太后娘娘凤体何处不爽,晚舟给你瞧瞧。” 太后并没有让她检查的意思,继续唠叨道,“下堂这么点日子,就弄得这么灰头土脸,再熬两年,怕是块猪油也熬瘪了,还不如回淮王府,哪怕当个丫头也比这舒坦些啊!” 白晚舟就是再迟钝,也听出来了,太后这是想撮合她和南宫丞复合。 这小老太也是要面子,绕这么大弯子,愣是不肯明说。 白晚舟只得也跟她打起太极,搬出晋文帝挡枪,“淮王府的日子确实锦衣玉食,奈何晚舟和淮王爷实在不合,和离之事也是皇上下定夺的。往日之事不可复矣,一切都要朝前看呐。” 话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一个大大的喷嚏声。 “谁在说朕的坏话。” 白晚舟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没那么巧吧! 只见晋文帝已经一阵风似的进来了,只得跪下行礼。 晋文帝看到她,也是吃了一惊,周嬷嬷连忙解释道,“太后身子不爽利,就吩咐老奴把白大夫喊进宫来看看,她的药很是有效。” 晋文帝闻言哦了一声,“这样啊。” 他怎么不信呢。 太后已经哭丧了一张脸,捂着胸口喘粗气,“哀家最近这胸口,闷啊。” 白晚舟咽口口水,演技派啊…… 晋文帝到底是大孝子,见状连忙上前关切道,“母后没大碍吧?” 太后声音都低了三分,“哀家这老婆子就有大碍又能怎样,这把年纪了,也不图什么了,就图个一家子整整齐齐。” 晋文帝脸色沉了沉,不敢应话。 周嬷嬷趁机道,“太后她老人家这病,三分身病,七分心病。” 晋文帝又看了看地上的白晚舟,娘的,怎么越看越像是个圈套呢。 太后瞪了晋文帝一眼,“人家如今不是你儿媳妇了,别拿你那双铜铃似的牛眼瞪着人,把小姑娘吓得直抽抽。白丫头,你丢点续命药给哀家就去吧,可怜见的,进趟宫还吓个半死。” 晋文帝简直躺枪,他哪里瞪人了,他明明是挨瞪。 无奈说这话的是他老娘,她说是啥就是啥吧。 白晚舟丢了些控制血糖药便溜了。 晋文帝却不敢走,垂首老老实实站在太后榻旁,太后就这么喘着,老狐狸和老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谁也不肯先张口。 对峙了一会,太后到底敌不过这个做了几十年皇帝的儿子了,忍不住问道,“说起来你也是四十好几的老小子了,你的事哀家不该过问。但哀家实在是忍不住想问问,你十个儿子,老八老九老十年纪小,还谈不上婚事,老二有残疾,不好找,老七这么好端端的,还是个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好容易娶房媳妇,你给人拆散了,你告诉告诉哀家,这又是你帝王术中的哪一套?儿女亲事哪儿碍着你宏图大业了?” 太后自打放权给晋文帝之后,为了不让他有被人控制的感觉,他做任何事,不论对错,都再没过问过半句,这还是数十年来,第一次这般严厉的问责。 晋文帝也没想到小小一个白氏女,竟让老母对他这般大发雷霆。 愣了愣才道,“白氏性情过于刚烈不逊,不是不合适老七,是不合适整个皇家。他们和离,对双方都有好处,儿子也是考虑诸多之后才这般决定的。” “呸!”太后丝毫不给面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人家两口子关起门来的事儿,要你个老公爹管这许多?夫妻合体,本就该共克时艰同甘共苦,照你这么说,天下的夫妻但凡遇到点困难,就都大难临头各自飞好了。” 晋文帝老脸都快挂不住了,“母后,儿子自有考量。” “哀家看你不过是为了你的那点私心考量罢了。老六媳妇不甚小产,怪到白丫头身上,你怕得罪了楚将军府和肃亲王,所以拿白丫头当垫背的。哀家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楚南天或许听他女儿的,肃亲王是绝不会是非不分的。你为个外臣,把儿媳妇扫地出门,哀家替你羞!” 晋文帝脸憋得紫涨,“母后!这江山儿子已经坐了几十年了,儿子不是从前那个毛头小子了。” 太后长长叹口气,“是啊,是啊,你翅膀硬了,羽翼丰了,哀家年老体衰,到底琢磨不透朝中风云变幻了。这事儿,你既做了主,就这麽着吧,哀家言尽于此,你别让老七日后恨你就好。” 太后最后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晋文帝怔忪在原地,半晌都没缓过来。 是啊,这件事他思前考后,权衡诸多,独独没有考虑过老七的感受。 而老七就和当初毁楚家婚事娶白氏一般,默默受了,没有抱怨,没有不服,只是和之前一样,再次离开京城。 第一次是去西疆,这一次是去江淮,哪一次都凶险无比,哪一次都是把性命置之不顾。 晋文帝以为他是沉稳懂事,现在想想,这何尝不是无声的赌气呢? “儿子……儿子也知道这件事对白氏多少有些不公,所以近日以来,一直在栽培白秦苍,刚刚决定把御前侍卫长的职务交给他。” 太后冷声道,“哀家要是没记错,御前侍卫长原本是庆王妃胞弟王彪在做,你这么抽了王彪,老大肯吗?” 晋文帝凝眉,“朕的布局谋策,轮不到他不肯。再说,他若是聪明,早该主动让王彪请辞,他就是太蠢,还等到朕亲自下旨。” “他若是聪明,还能做出残杀手足的蠢事吗?枉你培养他那么多年,还想把大统传给他,没想到纵得他这般无法无天!” 晋文帝惊道,“母后,您已经知道了?” 晋文帝接到南宫丞指证庆王的那些证据时,始终是不肯相信的,作为长兄,他竟然在船板上动手脚,这是想置老七于死地啊! 没想到太后退居幕后这么多年,手眼还是这般遍布天下,什么事儿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太后长叹一口气,“这些个孩子都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老大变成如今这样,实在让哀家痛心,你若再不严加管教,你这个儿子怕就要废了。” 晋文帝何尝不知这个道理,“老大对老七这般,对旁的兄弟怕也是严防死守。他是对朕的位子势在必得啊!倒是老七,差点丢了性命,受这么大委屈,不但没有丝毫声张,倒劝朕从缓处置,给他大哥一个机会。朕冷眼旁观这些儿子,倒就是老七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有担当大任的风范。” “所以你有意培养他。” “是。” “你觉得白氏难当国母之仪,就顺手先替老七铲了。” 怎么又绕到白氏身上来了…… “白秦苍是将才,只是璞玉需要雕琢,若他能涅槃重生,有这么个靠山的女子,倒也无妨担当国母重任。” 听了这句话,太后眉头稍稍舒展了些,“总算说句人话。” 晋文帝:…… 饶是当皇帝这么多年,他在老母眼里,连个人都不是,那白氏未免也太会灌迷魂汤了。 白秦苍提任御前侍卫长的消息长着翅膀,很快便传遍京城。 庆王府。 庆王摔了满地的瓷器碎片,怒得两眼都红了,“父皇是老糊涂了吗!竟让一个山贼做御前侍卫长,可笑,太可笑了!” 王彪也在旁哭丧着脸道,“姐夫,姐姐,你们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啊!御前侍卫长这个位子丢不得啊!你们想想,我在皇上面前,能为你们盯多少梢,说多少话!” 庆王啐了他一口,“你还知道丢不得,当初本王费了多大劲儿才把你安插进去,这么些年了,你也没好好表现,混成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叫父皇一脚便蹬开了,被个山贼夺了官职去,本王要是你,本王都没脸出来见人!” 王彪肥肥的大脸一阵红一阵白,哀怨的看向庆王妃。 庆王妃也气,但这个节骨眼她只能左右安慰道,“王爷别急,咱们在白府里有人。父皇一时抬举那白秦苍,咱也有办法把他拽下来。” 庆王道,“自打廖婉儿的事后,那白狗贼比猴还精,谨慎得跟什么似的,哪有那么容易陷害!” 庆王妃淡淡一笑,“白秦苍谨慎,不还有白晚舟吗?真是没瞧出来,那贼女真有几分狐媚本事,从前老七那样不待见她,和离后,却哈巴狗儿似的天天追在她屁股后头。咱们让白晚舟出点事,把白秦苍和老七挑拨起来,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到时候不就坐收渔翁之利了吗?” <script>app2(); 第199章 窝里斗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如意殿。 太后正在望着一碟红豆发糕兴叹,听到颖王妃来请安,顿时按住太阳穴,叹气幽幽道,“想的人不来,来的人不想。” 周嬷嬷撇撇嘴,“自打淮王妃……白氏没来以后,您都好些日子没见过这些个孙媳妇了,难得颖王妃有心,就见见吧。” 太后偷拈了一块糕塞进口中,“让她进来吧。” 楚醉云便款款进来了,“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笑着抬手,“你身子弱,别讲这些虚礼,起身吧。” 楚醉云神色就有些戚戚,“都怪孙媳不小心,没保住皇祖母的重孙儿。” 太后和煦的淡哂,“岂有的事,好好将养,过些日子哀家唤两个妇科圣手去你府里,给你调理调理,管保不多时便又有了。” 楚醉云欲言又止的样子,半晌不说话。 太后道,“有什么事要告诉哀家这老婆子的么?” 楚醉云连忙起身,恭敬而垂顺,“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哀家这里,有话但说无妨。” “听闻七表哥自打治水归来之后,都住在了白侯府中。说起来,他与白氏和离时,醉云也是深感惋惜,到底希望他们能破镜重圆,但……和离都和离过了,又这样不清不楚的住在一个屋檐下,到底不妥,若是叫百姓们传开了,只怕于皇家颜面有损。” 太后嘬了嘬嘴,“有这等事?” “千真万确,不信皇祖母问大嫂去。” 太后深深吸口气,“这小老七,怎么能做出这等荒谬之事,传出去确实难听。多亏你告诉哀家,哀家等下就把他召进来好好说一顿!” 楚醉云达到目的,便也不多留,闲话几句便借口要去看南妃走了。 太后就这么斜倚在歪榻上,点了一管水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也不说话,整得周嬷嬷大气儿都不敢出。 良久,周嬷嬷到底憋不住,低低抱怨道,“七爷这事儿干得,早知今日,当初何必硬着脖子跟白氏和离呢!好好地热炕头不去捂,这会儿翻墙爬院的去偷香窃玉,真真的叫人搞不懂。” 太后吐出一口烟雾缭绕,“老六媳妇说得不错啊,再让他这么偷偷摸摸皇家颜面都叫他跌光了。” 周嬷嬷紧张的舔唇,“那依您看……” “依老身看,这俩冤家赶紧价的复了婚事也就没这些屁事了。” 周嬷嬷惊得嘴巴合不拢,“您以为,七爷和白氏该复婚?” 太后冷哼一声,“一个愣头青,一个傻大妞,还能更配吗?” 周嬷嬷心里也是这么想,但她不敢这么说,只道,“但这事儿是皇上拍板的,怕是没那么好转圜……” 太后揉了揉眉心,“哀家这头这几日又闷起来,胸口也喘得慌,怕是犯病了,白丫头之前给的药也吃完了,偏生太医院那些个废物又开不出好药来。” 周嬷嬷会意,连忙道,“听说白氏开了个医馆,干起了悬壶济世的勾当,要不老奴给您把她请进宫来瞧瞧?” 太后点头,“甚好,甚好。对了,顺道去跟皇帝说,哀家不中用了,怕是没几天了。” 白晚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又进宫了。 跟南宫丞和离后,也有一个多月没有再走进这红墙黄瓦中了,这次进来,竟有些疏离和紧张。 看到太后的那一刹那,鼻子都酸了。 “给皇祖……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福泽绵延,身体康健!” 太后人老心硬,倒没她这么多愁善感,只道,“啧啧啧,这才离了淮王府多少日子,怎么弄得这么人瘦毛长的?皮也黑了,人也瘦了,穿的这是啥玩意,你兄长都不给你做两身儿像样衣服的吗?难看死了!” 周嬷嬷也附和道,“好像是有点憔悴。” 太后又道,“外头哪有王府养人,赤脚大夫哪有富贵王妃好当!” 白晚舟冷汗涔涔,这是召她进宫看病的吗? 分明是挤兑她来的。 “太后娘娘凤体何处不爽,晚舟给你瞧瞧。” 太后并没有让她检查的意思,继续唠叨道,“下堂这么点日子,就弄得这么灰头土脸,再熬两年,怕是块猪油也熬瘪了,还不如回淮王府,哪怕当个丫头也比这舒坦些啊!” 白晚舟就是再迟钝,也听出来了,太后这是想撮合她和南宫丞复合。 这小老太也是要面子,绕这么大弯子,愣是不肯明说。 白晚舟只得也跟她打起太极,搬出晋文帝挡枪,“淮王府的日子确实锦衣玉食,奈何晚舟和淮王爷实在不合,和离之事也是皇上下定夺的。往日之事不可复矣,一切都要朝前看呐。” 话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一个大大的喷嚏声。 “谁在说朕的坏话。” 白晚舟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没那么巧吧! 只见晋文帝已经一阵风似的进来了,只得跪下行礼。 晋文帝看到她,也是吃了一惊,周嬷嬷连忙解释道,“太后身子不爽利,就吩咐老奴把白大夫喊进宫来看看,她的药很是有效。” 晋文帝闻言哦了一声,“这样啊。” 他怎么不信呢。 太后已经哭丧了一张脸,捂着胸口喘粗气,“哀家最近这胸口,闷啊。” 白晚舟咽口口水,演技派啊…… 晋文帝到底是大孝子,见状连忙上前关切道,“母后没大碍吧?” 太后声音都低了三分,“哀家这老婆子就有大碍又能怎样,这把年纪了,也不图什么了,就图个一家子整整齐齐。” 晋文帝脸色沉了沉,不敢应话。 周嬷嬷趁机道,“太后她老人家这病,三分身病,七分心病。” 晋文帝又看了看地上的白晚舟,娘的,怎么越看越像是个圈套呢。 太后瞪了晋文帝一眼,“人家如今不是你儿媳妇了,别拿你那双铜铃似的牛眼瞪着人,把小姑娘吓得直抽抽。白丫头,你丢点续命药给哀家就去吧,可怜见的,进趟宫还吓个半死。” 晋文帝简直躺枪,他哪里瞪人了,他明明是挨瞪。 无奈说这话的是他老娘,她说是啥就是啥吧。 白晚舟丢了些控制血糖药便溜了。 晋文帝却不敢走,垂首老老实实站在太后榻旁,太后就这么喘着,老狐狸和老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谁也不肯先张口。 对峙了一会,太后到底敌不过这个做了几十年皇帝的儿子了,忍不住问道,“说起来你也是四十好几的老小子了,你的事哀家不该过问。但哀家实在是忍不住想问问,你十个儿子,老八老九老十年纪小,还谈不上婚事,老二有残疾,不好找,老七这么好端端的,还是个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好容易娶房媳妇,你给人拆散了,你告诉告诉哀家,这又是你帝王术中的哪一套?儿女亲事哪儿碍着你宏图大业了?” 太后自打放权给晋文帝之后,为了不让他有被人控制的感觉,他做任何事,不论对错,都再没过问过半句,这还是数十年来,第一次这般严厉的问责。 晋文帝也没想到小小一个白氏女,竟让老母对他这般大发雷霆。 愣了愣才道,“白氏性情过于刚烈不逊,不是不合适老七,是不合适整个皇家。他们和离,对双方都有好处,儿子也是考虑诸多之后才这般决定的。” “呸!”太后丝毫不给面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人家两口子关起门来的事儿,要你个老公爹管这许多?夫妻合体,本就该共克时艰同甘共苦,照你这么说,天下的夫妻但凡遇到点困难,就都大难临头各自飞好了。” 晋文帝老脸都快挂不住了,“母后,儿子自有考量。” “哀家看你不过是为了你的那点私心考量罢了。老六媳妇不甚小产,怪到白丫头身上,你怕得罪了楚将军府和肃亲王,所以拿白丫头当垫背的。哀家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楚南天或许听他女儿的,肃亲王是绝不会是非不分的。你为个外臣,把儿媳妇扫地出门,哀家替你羞!” 晋文帝脸憋得紫涨,“母后!这江山儿子已经坐了几十年了,儿子不是从前那个毛头小子了。” 太后长长叹口气,“是啊,是啊,你翅膀硬了,羽翼丰了,哀家年老体衰,到底琢磨不透朝中风云变幻了。这事儿,你既做了主,就这麽着吧,哀家言尽于此,你别让老七日后恨你就好。” 太后最后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晋文帝怔忪在原地,半晌都没缓过来。 是啊,这件事他思前考后,权衡诸多,独独没有考虑过老七的感受。 而老七就和当初毁楚家婚事娶白氏一般,默默受了,没有抱怨,没有不服,只是和之前一样,再次离开京城。 第一次是去西疆,这一次是去江淮,哪一次都凶险无比,哪一次都是把性命置之不顾。 晋文帝以为他是沉稳懂事,现在想想,这何尝不是无声的赌气呢? “儿子……儿子也知道这件事对白氏多少有些不公,所以近日以来,一直在栽培白秦苍,刚刚决定把御前侍卫长的职务交给他。” 太后冷声道,“哀家要是没记错,御前侍卫长原本是庆王妃胞弟王彪在做,你这么抽了王彪,老大肯吗?” 晋文帝凝眉,“朕的布局谋策,轮不到他不肯。再说,他若是聪明,早该主动让王彪请辞,他就是太蠢,还等到朕亲自下旨。” “他若是聪明,还能做出残杀手足的蠢事吗?枉你培养他那么多年,还想把大统传给他,没想到纵得他这般无法无天!” 晋文帝惊道,“母后,您已经知道了?” 晋文帝接到南宫丞指证庆王的那些证据时,始终是不肯相信的,作为长兄,他竟然在船板上动手脚,这是想置老七于死地啊! 没想到太后退居幕后这么多年,手眼还是这般遍布天下,什么事儿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太后长叹一口气,“这些个孩子都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老大变成如今这样,实在让哀家痛心,你若再不严加管教,你这个儿子怕就要废了。” 晋文帝何尝不知这个道理,“老大对老七这般,对旁的兄弟怕也是严防死守。他是对朕的位子势在必得啊!倒是老七,差点丢了性命,受这么大委屈,不但没有丝毫声张,倒劝朕从缓处置,给他大哥一个机会。朕冷眼旁观这些儿子,倒就是老七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有担当大任的风范。” “所以你有意培养他。” “是。” “你觉得白氏难当国母之仪,就顺手先替老七铲了。” 怎么又绕到白氏身上来了…… “白秦苍是将才,只是璞玉需要雕琢,若他能涅槃重生,有这么个靠山的女子,倒也无妨担当国母重任。” 听了这句话,太后眉头稍稍舒展了些,“总算说句人话。” 晋文帝:…… 饶是当皇帝这么多年,他在老母眼里,连个人都不是,那白氏未免也太会灌迷魂汤了。 白秦苍提任御前侍卫长的消息长着翅膀,很快便传遍京城。 庆王府。 庆王摔了满地的瓷器碎片,怒得两眼都红了,“父皇是老糊涂了吗!竟让一个山贼做御前侍卫长,可笑,太可笑了!” 王彪也在旁哭丧着脸道,“姐夫,姐姐,你们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啊!御前侍卫长这个位子丢不得啊!你们想想,我在皇上面前,能为你们盯多少梢,说多少话!” 庆王啐了他一口,“你还知道丢不得,当初本王费了多大劲儿才把你安插进去,这么些年了,你也没好好表现,混成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叫父皇一脚便蹬开了,被个山贼夺了官职去,本王要是你,本王都没脸出来见人!” 王彪肥肥的大脸一阵红一阵白,哀怨的看向庆王妃。 庆王妃也气,但这个节骨眼她只能左右安慰道,“王爷别急,咱们在白府里有人。父皇一时抬举那白秦苍,咱也有办法把他拽下来。” 庆王道,“自打廖婉儿的事后,那白狗贼比猴还精,谨慎得跟什么似的,哪有那么容易陷害!” 庆王妃淡淡一笑,“白秦苍谨慎,不还有白晚舟吗?真是没瞧出来,那贼女真有几分狐媚本事,从前老七那样不待见她,和离后,却哈巴狗儿似的天天追在她屁股后头。咱们让白晚舟出点事,把白秦苍和老七挑拨起来,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到时候不就坐收渔翁之利了吗?” <script>app2(); 第200章 小姐不见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夜灯初上,流光溢彩。 白侯府,膳堂今晚很热闹。 为了庆祝白秦苍提任御前侍卫长,白晚舟决定做顿好的庆祝一下。她不会做,便指挥楠儿动手。 她要请大家吃火锅,让楠儿按她的指导先炒了底料,又片了牛羊驴肉,配着蘸水,所有人都吃得美滋滋。 白秦苍果然很高兴,表示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东。 裴驭更是赞不绝口,“小舟,你真是个人才,枉我自称最会吃喝玩乐,竟没吃过此等人家美味,这是你们家乡菜吗?” 裴驭问的家乡是白晚舟前世那个世界,白秦苍却理解错了,吸溜着羊肉片摇头道,“不是,滇西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裴驭和白晚舟对视一眼,互相都会意的笑了。 “你们笑什么?”南宫丞冷冷道。 白晚舟道,“没什么。” 裴驭也神神秘秘道,“没什么。” 南宫丞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偏偏他还不知道。 “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了,要多费些茶水。”红岄一边对着红肿的嘴唇扇风,一边笑着对布菜丫头道,“倒点茶水来。” 阿柳便提着紫砂壶上前给所有人倒大麦茶,大麦茶又解渴又降火,很适合配火锅。 酒足饭饱,白晚舟拍着圆溜溜的肚皮回房了,楠儿和阿柳也跟回去。 一到小院,楠儿便抹额冷汗涔涔道,“好阿柳,今晚你帮我值一下夜,我头晕得紧。” 阿柳连忙道,“那你快回去歇息吧,小姐交给我就是。” 楠儿走后,白晚舟吩咐道,“阿柳,打洗澡水。今晚这是怎么了,热得慌!” 阿柳笑道,“阳春三月,天气燥起来了,奴婢这就去准备。” 白晚舟有气无力面色潮红,一边脱外衣一边道,“快些。” “是。”阿柳退出小院,却急急奔向马房,找到她一早联系好的弼马小厮,“小姐已经在等你了。” 小厮还是有些迟疑,“小姐真让我去找她?” “那还有假,我有几个脑袋撒这种谎?”阿柳压低声音,“咱们小姐不比别人家的黄花姑娘,嫁过人,尝过肉味了,再回娘家过这种清汤寡水的日子,哪里禁得住?你给她赶过几次马,她瞧上你这一身腱子肉,想尝你一尝,跟你乐上一乐。” 小厮一脸猥琐的嘿嘿直笑,“那她可找对人了!我啥本事没有,就是那方面厉害!人家都喊我大象,知道为什么吗?” 阿柳娇笑着拧他一把,“得得得,要脸不要脸,行货好不好使,得小姐亲自验过才知道,今晚你争口气把她伺候好,还愁往后没有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小厮这才放下心,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想他活了小半辈子,除了个鸟大,从未叫人瞧得起过,没想到如今这根鸟能有这般让荣幸去伺候小姐,他高兴啊,他开心啊,他自豪啊! “等等!”阿柳将他喊回,往他口中塞了一粒药。 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吞下去了,只得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阿柳笑道,“还能害你?这是金枪不倒丸,助你和小姐极乐登天。” 小厮一听,“使得,使得!我已经有了金枪,若能再不倒,还怕小姐不拜倒在我裆下?” “跟我来。” 阿柳款步在前,一步步将小厮引到白晚舟的小院。 “小姐的房间就在这里,进去吧。” 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将小厮放了进去,冷不防连她自己也被一把重力推了进去,再回身时,门已经被从外反锁。 阿柳心头一阵慌乱,这是怎么回事!? 她急着出去,奈何门却纹丝不动,根本打不开,又不敢喊人求助。 小厮到里间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小姐的踪影,药劲儿却上头了,一双眼睛瞪得如牛眼,充斥着血丝,声音都变粗了,“小姐呢?你不是说小姐在等我吗?” “我也不知道啊,刚刚还在里头呢!” 阿柳急得心都快肿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苦心设计,在茶水中先给白晚舟下了椿药,又给楠儿下了蒙汉香,一切都按照她计划进行着。 当然,这些药和步骤,都是庆王妃密传给她的。 她跟了庆王妃那么久,相信庆王妃的手段万无一失。 只是到了这个节骨眼,小姐怎么不见了?刚才不是已经脱了衣服在等水洗澡吗? 人呢! 庆王妃说中了满枕春的人只会弹软如泥,摊在床上等着男人摆布,不可能有力气乱跑,于是也往里间找了一圈。 白晚舟却真的没了踪影。 很快,她就发现找不见白晚舟并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小厮那双渴望而嗜血的眼睛,在找不到小姐之后,瞄向了她。 阿柳迅速的捂住胸口,“你想干什么?” <script>app2(); 第200章 小姐不见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夜灯初上,流光溢彩。 白侯府,膳堂今晚很热闹。 为了庆祝白秦苍提任御前侍卫长,白晚舟决定做顿好的庆祝一下。她不会做,便指挥楠儿动手。 她要请大家吃火锅,让楠儿按她的指导先炒了底料,又片了牛羊驴肉,配着蘸水,所有人都吃得美滋滋。 白秦苍果然很高兴,表示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东。 裴驭更是赞不绝口,“小舟,你真是个人才,枉我自称最会吃喝玩乐,竟没吃过此等人家美味,这是你们家乡菜吗?” 裴驭问的家乡是白晚舟前世那个世界,白秦苍却理解错了,吸溜着羊肉片摇头道,“不是,滇西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裴驭和白晚舟对视一眼,互相都会意的笑了。 “你们笑什么?”南宫丞冷冷道。 白晚舟道,“没什么。” 裴驭也神神秘秘道,“没什么。” 南宫丞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偏偏他还不知道。 “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了,要多费些茶水。”红岄一边对着红肿的嘴唇扇风,一边笑着对布菜丫头道,“倒点茶水来。” 阿柳便提着紫砂壶上前给所有人倒大麦茶,大麦茶又解渴又降火,很适合配火锅。 酒足饭饱,白晚舟拍着圆溜溜的肚皮回房了,楠儿和阿柳也跟回去。 一到小院,楠儿便抹额冷汗涔涔道,“好阿柳,今晚你帮我值一下夜,我头晕得紧。” 阿柳连忙道,“那你快回去歇息吧,小姐交给我就是。” 楠儿走后,白晚舟吩咐道,“阿柳,打洗澡水。今晚这是怎么了,热得慌!” 阿柳笑道,“阳春三月,天气燥起来了,奴婢这就去准备。” 白晚舟有气无力面色潮红,一边脱外衣一边道,“快些。” “是。”阿柳退出小院,却急急奔向马房,找到她一早联系好的弼马小厮,“小姐已经在等你了。” 小厮还是有些迟疑,“小姐真让我去找她?” “那还有假,我有几个脑袋撒这种谎?”阿柳压低声音,“咱们小姐不比别人家的黄花姑娘,嫁过人,尝过肉味了,再回娘家过这种清汤寡水的日子,哪里禁得住?你给她赶过几次马,她瞧上你这一身腱子肉,想尝你一尝,跟你乐上一乐。” 小厮一脸猥琐的嘿嘿直笑,“那她可找对人了!我啥本事没有,就是那方面厉害!人家都喊我大象,知道为什么吗?” 阿柳娇笑着拧他一把,“得得得,要脸不要脸,行货好不好使,得小姐亲自验过才知道,今晚你争口气把她伺候好,还愁往后没有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小厮这才放下心,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想他活了小半辈子,除了个鸟大,从未叫人瞧得起过,没想到如今这根鸟能有这般让荣幸去伺候小姐,他高兴啊,他开心啊,他自豪啊! “等等!”阿柳将他喊回,往他口中塞了一粒药。 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吞下去了,只得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阿柳笑道,“还能害你?这是金枪不倒丸,助你和小姐极乐登天。” 小厮一听,“使得,使得!我已经有了金枪,若能再不倒,还怕小姐不拜倒在我裆下?” “跟我来。” 阿柳款步在前,一步步将小厮引到白晚舟的小院。 “小姐的房间就在这里,进去吧。” 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将小厮放了进去,冷不防连她自己也被一把重力推了进去,再回身时,门已经被从外反锁。 阿柳心头一阵慌乱,这是怎么回事!? 她急着出去,奈何门却纹丝不动,根本打不开,又不敢喊人求助。 小厮到里间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小姐的踪影,药劲儿却上头了,一双眼睛瞪得如牛眼,充斥着血丝,声音都变粗了,“小姐呢?你不是说小姐在等我吗?” “我也不知道啊,刚刚还在里头呢!” 阿柳急得心都快肿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苦心设计,在茶水中先给白晚舟下了椿药,又给楠儿下了蒙汉香,一切都按照她计划进行着。 当然,这些药和步骤,都是庆王妃密传给她的。 她跟了庆王妃那么久,相信庆王妃的手段万无一失。 只是到了这个节骨眼,小姐怎么不见了?刚才不是已经脱了衣服在等水洗澡吗? 人呢! 庆王妃说中了满枕春的人只会弹软如泥,摊在床上等着男人摆布,不可能有力气乱跑,于是也往里间找了一圈。 白晚舟却真的没了踪影。 很快,她就发现找不见白晚舟并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小厮那双渴望而嗜血的眼睛,在找不到小姐之后,瞄向了她。 阿柳迅速的捂住胸口,“你想干什么?” <script>app2(); 第201章 反间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小厮血红着眼睛,凑到阿柳身边,流着涎水央求道,“好姐姐,你给我吃了什么药,我难受啊!” 说着,爪子已经搭到阿柳身上。 阿柳试图推开他,无奈那药让他暴躁无比,力大无穷,不但没推开,反而死死将她钳住,下一刻,那张带着马粪味儿的臭嘴已经贴上她香喷喷的脸颊。 “好香好香!小姐不在,姐姐你也一样的!我这大象今晚就便宜小姐姐你了!”小厮说话间,已经将她衣服撕了个乱七八糟。 她在庆王府做着庆王妃的心腹,并不做什么粗活,也是细皮嫩肉的半主子,哪有力气反抗,片刻就被剥得只剩个肚兜。 那药丸效力惊人,本来是整白晚舟的,现在却自作自受整到自己身上了。 偏她还不敢叫,只敢低声威胁道,“放开我,放开我!知道我是谁的人吗?仔细你的皮!” 小厮已经蹭的她满脖子口水,“管你是谁的人,只要尝过我的大象,保你只记得我!” 阿柳欲哭无泪,就这么被小厮摁倒在地。 战事正酣之际,门突的被打开。 明晃晃的烛光照进来,阿柳钗环散乱的抬头一看,门口的人不正是那失踪的小姐白晚舟吗? 白晚舟哪里还有半分中毒的迹象,正提着灯笼笑盈盈看着她的好戏呢。 她已经羞得恨不能一头撞死,也亏得她反应快,立即哭着求救道,“小姐救命啊!这里钻进来一个采花贼,侵犯了奴婢!” 白晚舟没搭理她,而是把灯笼递给一旁的男人,抱起双肩,仿佛是要细细观察她的好事。 灯笼换到那人手上,阿柳才看清白晚舟旁边站着的,不就庆王妃费尽心思想挑拨开的淮王南宫丞吗! 南宫丞的表情可没有白晚舟那么淡定,阴沉得能滴出墨汁来。 干这种事还被人围观,阿柳已经不想活了,对着身上的马房小厮又是推又是咬,“下去!滚下去!” 岂知他正药劲上头,这么撕他咬他只是让他更兴奋而已,“死也要快活完!好姐姐,你不快活吗!” 泪水从阿柳脸庞缓缓滑落,可耻啊,她也觉得快活! 她是被庆王要过的,不过庆王就是一时兴起要她两回而已,事后就把她给抛到脑后,她说起来是通房,实则还是庆王妃的婢女,之所以说什么尝过味道的女人经不起冷床冷帐,说的哪是白晚舟,说的明明是她自己。 身上这快活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马房小厮被南宫丞一脚踢到了院里。 很快,她也被南宫丞踢出去了。 “男的拖走关起,女的穿上衣服拉过来问话。”南宫丞冷冷吩咐道,“再拎两桶水,把这块地好好地刷一下。” 白晚舟这回设的反将局中局,场面过于黄色暴力,不好让她自己的丫头们参与,求助裴驭和白秦苍也不太合适,想来想去还是让南宫丞帮忙来了。 不料这厮洁癖严重,看他那表情,恨不能把两人刚才那块交合的地板都挖了重新铺。 小厮被关进马房的时候还嗷嗷叫着难受,阿朗实在没眼看,抓了两把马粪给他嘴巴堵上了。 至于阿柳,则是穿上衣服跪在小院里瑟瑟发抖。 也亏是庆王妃培养出来的得力干将,这个时候了,还满口狡辩着,“小姐,您要给奴婢做主啊!” 白晚舟端了两把椅子,和南宫丞一左一右坐在她上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打开天窗说亮话?” 阿柳咬唇摇摇头,“阿柳不懂小姐在说什么呀。” 白晚舟低头用一只手轻抚着另一只手上的指甲,毫不经意似的说道,“你要是再跟我演戏,我就把你这么用麻袋一包扔回庆王府去,瞧瞧在庆王妃面前,你还敢这么巧舌如簧不。” 阿柳一听,便知白晚舟已经明了一切了。 戏是演不下去了,只得放声嚎哭起来,“小姐,我是不得已啊,是庆王妃逼我的呀!” “说说她是怎么逼你的。”白晚舟撩起眼皮,冷冷睨着她,“若你说的跟我查到的有半分差池,我会让你瞧瞧是你的庆王妃手段厉害,还是我更毒辣些。” 阿柳哭哭啼啼道,“奴婢一家子都捏在庆王妃手里,奴婢不敢不听她的啊!她让我打进白侯府,定期将白侯府里的风吹草动都报告给她,这次给您下药,也是她指使我的!她想让您在淮王爷眼皮底下和别的男人厮混,好让淮王爷和您反目成仇,如此,淮王府和白侯府也就没法和平共处了,即便白侯爷做了御前侍卫长,也不能为淮王爷效力。” 白晚舟和南宫丞对视一眼。 两人都是心有余悸。 庆王妃的不择手段,实在是令人发指。 若白晚舟没有提前发现阿柳有问题,今晚被马房小厮玷污的,就是她了。 南宫丞只要这么一想,就愤怒得想去一把火烧了庆王府。 “我去庆王府一趟。”他的语气是压抑的克制,但眼底的狂怒已经漫卷翻飞。 白晚舟拉住他,“何必?庆王夫妇那种人,一旦挑明,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咱们要一点点暗中卸了他们的力,卸得差不多了,再重拳出击,务必一击中要害,否则死灰复燃反反复复,比苍蝇还烦。” 南宫丞微微凝眉,“那你准备怎么做?” 白晚舟对阿柳抬了抬下巴,“你的家人我已经全都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庆王府找不到他们的,当然,你也找不到他们。所以,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阿柳怔了怔,旋即在地上猛磕头,“奴婢以后唯小姐马首是瞻!” “懂事就好。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去告诉庆王妃,她的计谋已成,我和淮王已经反目成仇。起来吧,把你这身烂衣衫换掉再去。” 阿柳岂敢不从,起身捂着胸口就跑了。 南宫丞低眉浅望着白晚舟,“你什么时候发现她有问题的?” <script>app2(); 第201章 反间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小厮血红着眼睛,凑到阿柳身边,流着涎水央求道,“好姐姐,你给我吃了什么药,我难受啊!” 说着,爪子已经搭到阿柳身上。 阿柳试图推开他,无奈那药让他暴躁无比,力大无穷,不但没推开,反而死死将她钳住,下一刻,那张带着马粪味儿的臭嘴已经贴上她香喷喷的脸颊。 “好香好香!小姐不在,姐姐你也一样的!我这大象今晚就便宜小姐姐你了!”小厮说话间,已经将她衣服撕了个乱七八糟。 她在庆王府做着庆王妃的心腹,并不做什么粗活,也是细皮嫩肉的半主子,哪有力气反抗,片刻就被剥得只剩个肚兜。 那药丸效力惊人,本来是整白晚舟的,现在却自作自受整到自己身上了。 偏她还不敢叫,只敢低声威胁道,“放开我,放开我!知道我是谁的人吗?仔细你的皮!” 小厮已经蹭的她满脖子口水,“管你是谁的人,只要尝过我的大象,保你只记得我!” 阿柳欲哭无泪,就这么被小厮摁倒在地。 战事正酣之际,门突的被打开。 明晃晃的烛光照进来,阿柳钗环散乱的抬头一看,门口的人不正是那失踪的小姐白晚舟吗? 白晚舟哪里还有半分中毒的迹象,正提着灯笼笑盈盈看着她的好戏呢。 她已经羞得恨不能一头撞死,也亏得她反应快,立即哭着求救道,“小姐救命啊!这里钻进来一个采花贼,侵犯了奴婢!” 白晚舟没搭理她,而是把灯笼递给一旁的男人,抱起双肩,仿佛是要细细观察她的好事。 灯笼换到那人手上,阿柳才看清白晚舟旁边站着的,不就庆王妃费尽心思想挑拨开的淮王南宫丞吗! 南宫丞的表情可没有白晚舟那么淡定,阴沉得能滴出墨汁来。 干这种事还被人围观,阿柳已经不想活了,对着身上的马房小厮又是推又是咬,“下去!滚下去!” 岂知他正药劲上头,这么撕他咬他只是让他更兴奋而已,“死也要快活完!好姐姐,你不快活吗!” 泪水从阿柳脸庞缓缓滑落,可耻啊,她也觉得快活! 她是被庆王要过的,不过庆王就是一时兴起要她两回而已,事后就把她给抛到脑后,她说起来是通房,实则还是庆王妃的婢女,之所以说什么尝过味道的女人经不起冷床冷帐,说的哪是白晚舟,说的明明是她自己。 身上这快活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马房小厮被南宫丞一脚踢到了院里。 很快,她也被南宫丞踢出去了。 “男的拖走关起,女的穿上衣服拉过来问话。”南宫丞冷冷吩咐道,“再拎两桶水,把这块地好好地刷一下。” 白晚舟这回设的反将局中局,场面过于黄色暴力,不好让她自己的丫头们参与,求助裴驭和白秦苍也不太合适,想来想去还是让南宫丞帮忙来了。 不料这厮洁癖严重,看他那表情,恨不能把两人刚才那块交合的地板都挖了重新铺。 小厮被关进马房的时候还嗷嗷叫着难受,阿朗实在没眼看,抓了两把马粪给他嘴巴堵上了。 至于阿柳,则是穿上衣服跪在小院里瑟瑟发抖。 也亏是庆王妃培养出来的得力干将,这个时候了,还满口狡辩着,“小姐,您要给奴婢做主啊!” 白晚舟端了两把椅子,和南宫丞一左一右坐在她上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打开天窗说亮话?” 阿柳咬唇摇摇头,“阿柳不懂小姐在说什么呀。” 白晚舟低头用一只手轻抚着另一只手上的指甲,毫不经意似的说道,“你要是再跟我演戏,我就把你这么用麻袋一包扔回庆王府去,瞧瞧在庆王妃面前,你还敢这么巧舌如簧不。” 阿柳一听,便知白晚舟已经明了一切了。 戏是演不下去了,只得放声嚎哭起来,“小姐,我是不得已啊,是庆王妃逼我的呀!” “说说她是怎么逼你的。”白晚舟撩起眼皮,冷冷睨着她,“若你说的跟我查到的有半分差池,我会让你瞧瞧是你的庆王妃手段厉害,还是我更毒辣些。” 阿柳哭哭啼啼道,“奴婢一家子都捏在庆王妃手里,奴婢不敢不听她的啊!她让我打进白侯府,定期将白侯府里的风吹草动都报告给她,这次给您下药,也是她指使我的!她想让您在淮王爷眼皮底下和别的男人厮混,好让淮王爷和您反目成仇,如此,淮王府和白侯府也就没法和平共处了,即便白侯爷做了御前侍卫长,也不能为淮王爷效力。” 白晚舟和南宫丞对视一眼。 两人都是心有余悸。 庆王妃的不择手段,实在是令人发指。 若白晚舟没有提前发现阿柳有问题,今晚被马房小厮玷污的,就是她了。 南宫丞只要这么一想,就愤怒得想去一把火烧了庆王府。 “我去庆王府一趟。”他的语气是压抑的克制,但眼底的狂怒已经漫卷翻飞。 白晚舟拉住他,“何必?庆王夫妇那种人,一旦挑明,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咱们要一点点暗中卸了他们的力,卸得差不多了,再重拳出击,务必一击中要害,否则死灰复燃反反复复,比苍蝇还烦。” 南宫丞微微凝眉,“那你准备怎么做?” 白晚舟对阿柳抬了抬下巴,“你的家人我已经全都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庆王府找不到他们的,当然,你也找不到他们。所以,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阿柳怔了怔,旋即在地上猛磕头,“奴婢以后唯小姐马首是瞻!” “懂事就好。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去告诉庆王妃,她的计谋已成,我和淮王已经反目成仇。起来吧,把你这身烂衣衫换掉再去。” 阿柳岂敢不从,起身捂着胸口就跑了。 南宫丞低眉浅望着白晚舟,“你什么时候发现她有问题的?” <script>ap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