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之熵》 0001:穿越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景耀六年,十二月,冬。 在大汉——当然,后世一般称之为蜀汉巴郡东部方向的一条山间崎岖小路上,约莫一支不足五百人的队伍正在艰难缓行着。为首的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看上去应该就是这支队伍的领袖了,华丽的服饰虽然表明了他的贵冑身份,但是,却也掩盖不住藏在眼神里的疲倦和迷茫。而在这支队伍的最后面,则是一个满腹心事的十六岁少年正在吭哧瘪肚的跟着大部队。 这名骨瘦如材,前胸贴后背,勉强支撑的少年叫王迪贝,穿越而来,虽说穿越意味着告别舒适现代生活和亲人朋友,但王迪贝对此一点也不留恋,因为后世的那条小命已经交代在了泳池里:倒霉催的一屁股坐在排水口上,虽然整个酸爽时间仅持续二三分钟,但在灵魂即将从肉体抽离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各种大肠、小肠以及其它器官离开身体的过程无比漫长、痛苦。 所以,虽然穿越只是一颗救命稻草,过了眼前这一关,后面还要面对一系列未知命运,但还是令王迪贝心态无比之好,肉体虽然发生了变化,但是至少还活着。 穿越过来,王迪贝发现,那具脏物即将喷薄而出的身体并没有跟过来,而古代肉身因为某些不知情原因倒卧在山路上,在他的身边还有几十具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女人和孩子尸体。 这具差点成为尸体的身体主人已经不知道是谁了。王迪贝并没有继承一丝一毫的记忆,不过,看服装打扮,如果不是伪装的话,应该是十足的屌丝,社会底层人士,估计是一个家族或者村落遭遇了乱兵的袭击。 除了自己这个寄居的肉身之外,其他人无一幸免,而这货估计也是怂的不行,已经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可能就是这样,才得以让王迪贝歪打正着,趁虚而入),本来按照这帮山贼的尿性,穿越过来也应该是个死,而关键时刻出手解救的就是恰巧路过此地北地王刘谌率领的这支部队。没错,并非同名同姓,就是刘备的孙子。 然而,正是知道了救命恩人的大名是刘谌,王迪贝同学才会在劫后余生之后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庆幸,就陷入了彻底的懵逼,比他穿越这件事还懵逼。刘谌嘛,这个人他还是认识的,虽然说要感激他神兵天降从一群山贼手中拯救了自己,但这个孙子应该是很有骨气的死在锦城了啊,怎么就会在亡国之后出现在了这个穷山沟里?难道这是我穿越造成的蝴蝶效应?不对呀,我这小翅膀还没来得及扇啊,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误差?不会是陈寿故意掩饰或者不知晓内情吧? 不容王迪贝多想,缺兵少将的刘谌见他没什么大碍,又是个男娃,于是,在简单问了几个家庭背景问题之后,就把他编入了部队,成了一个普通的大头兵。 反正也沒人认识,所以籍贯家人背景什么的王迪贝都是编的,说是从涪陵逃难出来的,路上遇到了乱兵,都死光了,就连名字都是瞎编的—王迪贝真不像古人名字,于是,王迪,就是他在这个时代的名字了。 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两天之前,别的大神穿越回来都是准备力挽狂澜的,但是这两天来,王迪却是意兴阑珊,压根就没想中兴大汉。虽说前世一直接受三国演义的荼毒,以至于玩任何游戏都要偏执的选择蜀汉势力,此时此刻心理上是能接受的,但一码归一码,这时的蜀汉(当然了,人家当时是叫自己汉的,哪怕已经投降了,所以嘴上王迪还不敢造次)却是连玩游戏的死忠粉都不会选择的。 人才凋敝的太厉害了,不怕开局就这几号人,俗语说开局一条狗装备全靠捡,但通过这两天对直接领导,一个叫白金鑫的伍长跪舔知道,刘谌此次带出来的基层人员十分尴尬:200弩兵、100步兵、50工匠,流窜在这穷山沟里,攻不成守不就。 更尴尬的是中层领导。 刘谌此次组团打野的英雄基本都是勋贵之后,益州本地官宦和世家这几十年来被荆州人士和元老派压制的太狠,强行带走,估计半道也得跑了,人力资源库委实有限,而且勋贵集团后人但凡能拿得出手的,叫得出名字的基本上都被姜维拉到了前线或者被诸葛瞻坑死了,剩下的要是能算得上精英,蜀汉也不知堕落至此啊。 “首屈一指”的是关彝和张绍,此二人乃是关羽张飞之后,张遵已战死于绵竹,张绍是文职扔上战场屁用没有,关彝大哥关统早亡,才会轮到他一个庶子继承爵位,具体能干什么真不好说,不过想想老**庞会可是要屠杀关氏满门为老爹庞德复仇,所以这厮跑出来也是歪打正着。 其他随行人员,刘理的儿子,袭爵梁王的原武邑侯刘辑算是难得的有血性的刘姓子弟,这个本可躲过兵乱,咸熙元年东迁洛阳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还是被刘谌忽悠得走上一条不归路。 张绍选择跟随刘谌的原因,据白金鑫从特殊渠道打听而来是自愿:兄长张苞的儿子张遵战死绵竹邓艾之手,报仇!这个选择倒是个意外,在王迪的印象里,张飞家族大部分后人选择的都是文科道路,而且张绍本来也是投降了过太平日子的主。刘禪开城投降,沒记错的话这厮应该是被派去递降表的,怎么就这么有骨气了?这个偏差可是有点大。 张绍的一念之差放在一边,按这复仇理论,一脸仇恨的诸葛京就不用说了,老爸和兄长都战死绵竹,愤怒值甩张绍八条街,哎,希望他能隔代遗传,多点爷爷风采吧。 但是剩下的张郁、费立之流都是什么鬼啊,三国志也看过几遍,冷门人物也知道几个,但这几位仁兄实在无法辨别,前世打游戏时估计都是抓住后看都不看电脑默认招降或者直接杀头的主(等等,游戏里有这帮人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只能在日后相处时慢慢了解了,危急存亡之秋能跟出来就知足吧。再说了,自己还是个大头兵呢,有什么资格嘲讽别人? 跟随的人群中,最令王迪意外的就是谯同。据知情人士透露,这厮是谯周的小儿子,也跑了出来,当然,是偷摸跑出来的,嗯。投降派的旗帜人物居然没有看住自己的家人,大概可以想到一向讲究养气的谯周怒发冲冠的模样。 总之,就这么几号人物,还有几百名混在中央被洗脑成功的忠心少爷兵以及私人部曲组建的人马,在刘谌领导下能玩出什么花样呢?看来和自己相比,北地王殿下开局也算是地狱模式了。 就这么又过了三天,在吃食住行(一日两餐,夜宿野外,没资格骑马,只能跟在滇马的后面)和排便(没有卫生纸,只能用厕筹,还特么混用)等日常生活习惯逐渐适应以后,王迪的逃兵心态渐渐扭转过来,还有了点吃瓜群众的感觉,想知道刘谌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 当然,作为和谐社会过来的文明少年,一旦情况不妙,王迪觉得跑路也没什么丢人的。不过暂时还不会有这种危机,刘谌将目标定在了巴东郡,准确说是一个叫做永安的地方。这意味着他可以躲过迫在眉睫的成都兵乱了。 而且那里有一个王迪感兴趣的人:罗宪。 三国后期牛人基本上都死的差不多了,没死的也是土埋半截了,能叫的上口的实在没几个。罗宪就是其中一个,但刘谌能否把这个人争取到手,王迪却没抱什么期望,根据自己前世留存的信息,罗宪是个“有原则”的忠臣,虽说也有过不和宦官同流合污的强硬一面,但刘禅投降,他也没有走姜维的誓死捍卫大汉基业道路,而是归顺西晋踏踏实实地做了一届地方官。这样一个聪明人是很难拿气节之类的东西给他洗脑的。 更何况,罗宪虽然是荆州籍贯,立场上不是那些一心自保的益州本土帮派,但架不住授业恩师是头号“大汉奸”谯周啊!从他原历史上的表现来看,谯周的洗脑是很成功的。 目前来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那是最后的希望了,益州北部即将乱成一锅粥,南部又是不服王化的蛮夷之地,平时更多是恩威并重搜刮财富和人口,出事了去投奔真是死路一条,所以,也只有在同样有危机的东部赌一把了。 还是人才太少啦。王迪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虽说这几百士兵和家臣都是誓死捍卫汉室江山之人,但得力助手真是屈指可数,自己呢?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且暂时也没有出头的意思,开局就是炼狱模式,还没读档的机会,混日子吧。 正在胡思乱想呢,队伍停了下来。 “永安到了,精神点。”白金鑫提醒道。 <script>app2(); 0002:献策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萧瑟凋敝的永安城外,刘谌终于见到了罗宪,这位大汉的实际上最后一任永安都督。混在白金鑫身边,王迪也勉强看到了罗宪,一想到三国后期这也算一个人物,有了点莫名的兴奋。 当然,主角自然不是王迪了,而是刘谌和罗宪。面对面接触下来,看着这个虽然有一丝疲惫却依旧保持着精神矍铄的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刘谌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没办法,身份委实有点尴尬:刘禅已经宣布投降,蜀汉政权在法理上不存在了,自己这个前朝的王子殿下在这个时候出现真的很给别人添麻烦。扪心自问,这个时候罗宪把自己拿下献个投名状也是无需承担太多道义上的谴责的,何况人家本来也有个大好的前景,但是因为和宦官黄皓关系不睦就被“发配”到了这里,凭什么要求人家还对你这个家族鞠和已经完蛋的国家躬尽瘁啊?虽说永安都督的地位十分重要,与庲降都督、汉中都督、江州都督为常置的四个镇戍都督之一,实打实的封疆大吏,历任都督都是,或者说都曾经是君主十分信任的人物(李严、陈到、宗预、阎宇),把罗宪放在这里倒也是体现了领导对他的关心和呵护。但问题在于真正的永安都督是阎宇啊,阎宇是因为亲自率军“勤王”才把镇守永安的职责转交给了罗宪,而且还一波带走了8000军队,8000人看着不多,但要知道蜀汉全境在册军人也不过十万人,半数憋在剑阁,诸葛瞻手里还爆掉了近万人。 当然,按这个比例来看,罗宪的2000人已经是不小的存在。 估计是早就做好的决定,简短寒暄后,刘谌并没选择留在永安,这座和刘姓宗室有着莫大关联的城市。而是选择了下属的一个县,北井县。 “殿下当真要去那荒凉之地?”罗宪貌似松了口气,但还是出于良知,有些担心的问道。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更何况”,刘谌话锋一转,“北井虽说是贫瘠了一点,但相信也不至于是蛮荒之地。” “不知臣……臣还有什么能做的?”。 “人手这里无须将军费心,”刘谌一指身后这些歪瓜裂枣,“钱财也带来一些,虽说军队只有几百,但在北井却是够了,所缺者无非粮草而已,不知将军……” “3000石,”罗宪一咬牙。“犬子罗袭同往,另外再提供500辅兵。”辅兵,打个下手,垒个营地,吓吓山贼和平民还是可以的,战场上见真章还是算了吧。不过把儿子罗袭也派出来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这注下得有点大。 勉强够自己人吃马嚼个把月,之后就要自己想办法了,不过罗宪也是尽力了。大概算了一笔账后,刘谌也算松了口气,此行也算不错,一阵嘴炮下来,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得多,而且居然还混到了一个罗袭,算是个人质吧。 于是,王迪随波逐流,也跟着去了这个“不毛之地”。由于没开挂的屌丝身份,所以只能和直属领导白金鑫以及另外三个伍以及四十多个辅兵驻扎在了北井下的一个叫城厢的荒凉小镇。 本来这里就不甚发达,再加上动乱,百姓纷纷跑路,更显得萧瑟,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实在是破坏心情。 不管是求生还是有所追求抱负,王迪是很想和领导有所交流的,毕竟,作为穿越者,有点预见未来的优势,说不定能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智者,改变一下目前一个大头兵的尴尬境地。 呃,但是也要和领导有所接触吧,眼下别说刘谌了,张绍这样的中层领导也见不到,只能和基层军官打交道。 虽然心里有点失落,可王迪倒也不太着急,躲到北井这个荒凉之地也是有优势的,首先,只有穿越者知道,吴国方面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即将趁火打劫,对永安发动围攻战,那么,虽然位置更靠近边境但是有点偏僻的北井并不在重点攻击和占领范围内,第二,未来的晋统一战争虽然要从这里发起,但那也是十多年后的事情。所以,可以在保命的前提下谨慎布局。 但这里荒凉的有点离谱了。整个巴东连三万人都没有,到北井这,有5000人就烧高香了。 不光人少,地方政府也跑没影了,按照《襄阳记》的说法,“闻成都败,城中骚动,江边长吏皆弃城走”,俸禄六百石以上的公务员都跑了,底下的幕僚团队和府库也是为之一空! 所以,即便没有兵祸,还可以在这三不管地带当个主人,但是这个小团队也要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吃饭。 “殿下还是虑事不周啊”,城厢镇一处矮旧的房屋里,四个人围坐一起愁眉苦脸,其中白金鑫打破了沉寂,摸着锃亮的地中海脑袋(古人有这发型也是难得)说道:“此地本就人烟稀少,再加上国事动荡,钱粮所需更是紧张,眼下所携带之物资顶不过两个月的,难不成就这样耗着?” 另三个伍长,谢天、何胜冰、刘述昕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当了这么多年的少爷兵,血没见过,苦日子也没见过,任谁也不是力挽狂澜的主,眼下什么都没有,连个敌人都没有,只能干瞪眼。 “邦邦邦”。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何人?” “在下王迪。” “进。”白金鑫漫不经心的说道。 “几位伍长可是为物资一事发愁?”进屋后,王迪躬身问道。 “自然,难不成汝这毛头小子还能有何妙计?”谢天眼睛一亮。 “妙计谈不上,”王迪一笑,“眼下虽然物资紧缺,但也能坚持一段时间,所虑者还是长远之事,这城厢镇无人,吾等自然也无法长久呆下去。所以,关键是人口。” “莫非你能凭空变出人来?”谢天嘴一撇。 “凭空就说笑了,不过也是能变出来的,因为他们就在这里,就看我们能不能找的到了。” “总不能挖地三尺吧?”白金鑫笑道。 “人不在地下,而在山中啊。”王迪解释道:“在下已经打听了,这城厢镇本就是北井县治所,附近还有二十几个村落,人口算是多的了,而最近这里又没有战事发生,所以很多穷苦人必定是躲到了附近,待战事风波过去才会出来,城厢镇四面环山,城东有凤凰山,南有龙头岭,西有麒麟山,北有九层楼。想必他们大部分都藏匿于此吧。” “没错!”何胜冰一拍大腿:“定如王迪所言,咱们当真是灯下黑啊,也罢,明日咱们就一人一个山头去搜,能翻出几个是几个,总比枯坐在此要好!”言罢,几个伍长又是大肆表扬了王迪一番,接着就划分一下分担区:白金鑫负责凤凰山,谢天负责龙头岭,刘述昕负责麒麟山,何胜冰负责九层楼。 装备方面吗,也是要全副武装,虽说要对付的是老百姓,但要碰上什么猛兽呢,万一忽悠不好使之能使用武力呢? 要出发也是第二天的事情了,王迪拜别后就会自己的营地去了。 “看来对自己还是要有点信心,这几个真是一介武夫啊,凭我的思维和知识面还是可以碾压他们的,当然,再往上走就不清楚了。”王迪掂了掂出点子的奖励——一块有些冰凉的猪腿。 放在后世,对这个奖励王迪是一定要嗤之以鼻的,但眼下绝对是佳肴珍品。 烤着吃还是炖了呢? 算了,还是弟兄们分了吧,不光要和上级搞好关系,同事关系也很重要啊,搜山可不是轻巧活,猛兽、乱民、少数民族,不可预知因素太多,我还不能熟练使用诸葛连弩呢——题外一句,城厢镇和附近几个镇的驻扎部队都是弩兵。 是借着这个机会在刘谌那里挂个号呢还是找机会跑路?王迪其实是有点犹豫的,虽说这个小团体也都是血性汉子,但成大事的希望实在是渺茫,眼高手低啊,以为靠着一队弩兵就可以成事?开玩笑,这玩意虽然杀伤力是很牛,但也是个烧钱的大工程,就那几个工匠,没有充足的原材料能供应上前线需求? 看着皎洁的明月,顶着寒风的王迪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同时也琢磨着什么时候玩玩棉花推广,不然这冬天还真是难熬啊。 当然,更难熬的是因成都兵乱导致的人心丧乱以及……即将到来的吴狗。 按理来说罗宪是可以用惨烈的代价顶住这波压力,但偏离原历史的刘谌,突兀的来到这里,究竟会起到怎样的推动作用呢? 为了自保,也要加快动作了,准备时间真的不多了。打了一个喷嚏,王迪缩着脖子拎着冰凉的猪腿钻进了简陋的兵营。 <script>app2(); 0003:进山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还是想多了,诸葛连弩,暂时还是没有资格使用,理由是装备有限,且缺乏训练,所以,不光装备没有,武器还是一根粗制的长矛。 至于计策是否上达天庭,虽然白金鑫这几日对自己也算是照顾有加,可到最后,还是落在了他自己的名下,谢天等人很有原则的没有争功,毕竟王迪还是白金鑫的部下嘛。 刘谌对这个方案也没什么意见,批准休整三日后行动,而且每个伍还多分配了十个辅兵协助开展工作,毕竟整个北井县的面积也是不小的,摊开了人也不够分配,机动兵力也就这些了。 出发!白金鑫大手一挥,带着这十几个人奔着凤凰山就来了。 爬山这项活动王迪以前是玩过的,本来没当回事,但爬起来才发现,开发过的旅游景点和未开发的处女地完全是两个层级的强度,再加上一天两顿饭的国人标配,所以,不消半个时辰,就很无耻的落到了队伍后面。当然,白金鑫等人倒也是见怪不怪,习惯成自然,没有苛求。 一天的进山搜寻活动,藏匿山中的平民才找到二十余人,个个真如史书记载,“面有菜色”,好说歹说(主要是武器震慑),许之与温饱生活(先骗下来再说),才胆战心惊的跟了出来。 对于这个结果,白金鑫是不太满意的,这忙活一天已经搜寻了约莫五分之一的面积,按照这个比例,也不过几百人,除非出现奇迹了。 “许是这一带或者这座山藏匿的人少了些吧,谢伍长他们也许运气好点呢。”见白金鑫甩过来的脸色很是难看,王迪连忙安慰道。 然并卵,白金鑫不光没消气,反而饿虎扑食一般奔向王迪。 “长官饶命!”王迪不敢反抗(主要是打不过),向一旁闪退。 一闪一退,还处于懵逼状态的王迪便觉得耳边一凉,一道寒光闪过,随即白金鑫身后一个辅兵应声倒地,咽喉处插着一支箭,没了气息。 这特么的什么鬼!王迪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几支冷箭擦着面颊飞过。 “还愣着干什么!敌袭!”白金鑫第二反应很是迅速,拎小鸡仔一样薅着王迪迅捷的滚到一块巨石的后面,电光火石间又躲过了几箭。 “点背遇上山贼了?”王迪感受着脸上的炽热疼痛,欲哭无泪。 “什么山贼?蠢货!别看没有露脸,但看配合和装备,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白金鑫啐了一口嘴中的沙土,恶狠狠的说道。 “吴狗杀进来了?”王迪惊问道。 “什么吴狗!呆货,和咱们都是一样的装备,诸葛弩!”白金鑫气骂道。 “友军?误会?”王迪随即否定了这个可能,这么有条不紊的攻击、明知是友军还下死手,实在是不愿意相信是那个人的行为,但偏偏他的嫌疑又是最大的! 多想无益,挥去脑海中的杂念,王迪跟在白金鑫身后行动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或者藏身之处。好在白金鑫的抗打击面够大,拎着根长矛倒也能卸掉一波攻势。 但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零星几箭后,便是一大波箭雨呼啸而至,无差别的火力覆盖后,战兵、辅兵、平民已然死的不能再死,许多人连惨叫都没有变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 这就是战争?!一点都不好玩! 看着但在他身边一个死不瞑目,瞪大着眼睛的辅兵,王迪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虽然是穿越到了乱世,但阴差阳错,穿越开始身边的人就死完了,所以一次战事也未赶上,而眼下不过分分钟,几日来还算相处和谐的团队就这么覆灭了。魂淡,这个穿越的剧本打开方式不对啊,我特么怎么被吊打了? 啊,也不算是覆灭,还有一个白金鑫,有些狼狈的扔掉了长矛,举起手中连弩不时的还击,居然还能在四面八方的箭雨之下闪转腾挪,干掉了三四个敌军,还有闲工夫掩护着王迪翻到一个斜坡后面。 这么灵活的胖子,前世只看过个洪金宝。王迪又有了点生还的期望。然而,帅不过三秒…… “我不行了。”白金鑫喘着粗气:“分头跑吧,看谁命大!” 打脸还真是快啊,王迪叹了口气,随即严词拒绝,慷慨激昂的发誓要与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白伍长同生共死——主要是以自己的身手,在这个局势下,没了掩护,分分钟血溅当场啊。 “你小子有点骨气。”果然古人都挺单纯,看到王迪大义凛然的样子,白金鑫咧嘴一笑。 笑起来真难看,比哭还难看。 但这也是白伍长在世间的最后一个表情了。 只听得“噗呲”一声,一根硕大的铁椎砸在了白金鑫的天灵盖上,顿时脑浆迸裂,已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哇”,终于,王迪终于撑不住了,只觉得胃部一阵痉挛,吐了出来。 “垂死挣扎!徒增痛苦!”斜坡上方闪现出一颗满是疤痕的丑脸,咧嘴笑道:“最后不还是死在我的椎下?” 椎?铁椎?想当初朱亥杀晋鄙,张良雇佣杀手袭击始皇帝未遂用的就是这玩意吧,这四五十斤的家伙拍在脑袋上死相是惨点,估计也没多大痛苦,难道我的穿越之旅就这样结束了?王迪看看四周不断涌上来的“山贼”,掂量一下,觉得肯定是逃不出去了,看着恶汉冷笑着将铁椎慢慢瞄向了自己,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求饶貌似是没有意义的,看这架势是想包饺子,一个也不放过的,索性保留点尊严吧。 “敬之,先不要伤他,”恶汉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冰冷声音:“文平将军不是说了吗,要留活口,你倒是杀痛快了,这少年已是最后一人。” 不用死了?王迪又睁开了眼,只见这个被称为敬之的恶汉身后闪现出了一个蒙面人,身材瘦小,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声音沙哑,透露着一丝阴冷。 “算你命大,本来是想留那个胖子,但是这一下子偏了,来人,捆上!”被称作敬之的恶汉十分不爽的说道。 本来要弄死我,但是因为砸偏了所以不用死了?眼前这个满脸邪气的敬之是谁?有名讳字号,不是一般的土匪吧?还有文平又是谁?居然还是个将军,这帮人,又不是什么青史留名的大神,我真对不上号啊,王迪暗中松了口气,随即又忐忑起来,不知道未来等待他的是不是生不如死,亦或被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再去死。 是按程序面对严刑峻法坚持下招供还是上来直接认怂呢,这帮人会不会色诱我呢?被捆好的王迪还在胡思乱想着就被一棍子敲晕了过去。 “但愿这个人能让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 这是被敲晕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还特娘的有计划?又要当棋子了看来。 <script>app2(); 0004:狱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迪悠悠醒来。 严格来讲是难受醒的,刺骨的寒冷,冰凉的地面,以及酸痛的四肢和饥肠辘辘。 牢房,昏暗而潮湿的牢房。 虽然光线很差,又饿的双眼发花,王迪也依稀看到这里看到这间牢房里还有三个人。 哎,在山贼的眼里,自己终究还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连提审的资格和单间的待遇都没有就被扔在这里,看来是逃不过在山中做苦力,然后活活累死病死喂狗的下场了。 一想到这悲催的穿越局面还不如像白金鑫一样死个痛快,王迪就懒得动了,重新闭上了眼睛——估计也就被人**才会有反抗的动力。 身体虽然不动了,但是脑子还在止不住的转动,白天一幕幕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数百名手持劲弩,扎着绑腿,训练有素的山贼精心布置好包围圈,只是为了对付连辅兵在内不过二十余人的小股部队?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王迪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这支队伍中有谁有资格,何况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活下来。所以,干掉所有人,保护好他们的踪迹不被人发现才是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自己这条狗命还是留了下来,虽然是因为砸偏了,本意是要留下白金鑫的,不过看目前这个状态,谁死好像是无所谓,对他们的后续计划影响不大。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就分寸拿捏得那么好,全歼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也好理解,有人出卖了队伍行踪,再看山贼素质,分明就是职业军人,所以,卧底应该就是硬塞进来的新人:罗宪的儿子罗袭了,可恨啊,从计划通过到正式出发,间隔了三天。三天足够通风报信布置埋伏了。 偶像,呵呵,难怪好心提供帮助,还把亲儿子扔过来,原来有后手! 甚至王迪对稍微的身份也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原本历史中无法考证的永安真正都督阎宇,想必就在这里吧,带着八千人救援成都,但无论是这一路上,据打探来的信息,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要知道,刘谌一开始就是冲着阎宇来的,居然没有联系上。 怀疑的这颗种子种下后,经过无数次脑补加深巩固,王迪对自己的猜测分析深信不疑了,认准了罗宪父子与阎宇下了一盘大棋,无论是乱入的刘谌,原历史当中的司马氏都无法撼动他们在巴东盘根错节的势力。 “大哥,这人好像醒了。” 正胡思乱想间,黑暗中传来一声。 “玄序,把他弄醒。” 完了,装不下去了,王迪无奈,只好呲牙咧嘴的做着万分痛苦状从地上爬起来。 倒也不是全然伪装,确实很难受。 “几位大哥,此乃何处啊。”虽然没进过监狱,但王迪多少也知道作为一个新手犯人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 “牢房,还能是哪里,看你伤势也不轻,犯了什么事?”角落里又有个人发话了。 在身份和经历问题上王迪不敢,也没有必要撒谎,一五一十的说了进山以来的遭遇。 “小子运气不错,”三人中应该是老大的人一口吐掉嘴里的枯草,笑道:“至少还活着,我们一族几百人好好在在家乡生活,结果这群贼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千里迢迢跑来攻击我们,害得我们伤亡过半,侥幸没死的也都成了俘虏带到了这里,半年来也多被活活累死在山中,就剩我们兄弟三人了。” “运气不错?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叫玄序的男子泼了一盆冷水:“看小兄弟的身板挺不过十天,看到他这身形我就想到二哥了,真给我们賨人抹黑,不过好在乱战中跑得快,不然肯定也累死在山中了。” 半年前?半年前山里就有这支部队了?王迪吃了一惊,按理来说半年前阎宇还应该滋润的坐着巴东第一人吧,不会布局这么早,难道我猜错了?这只是个巧合?还有,那个什么賨人是什么民族,没听过啊。 这两条信息还没消化完,老大又扔出个重磅炸弹:“你我也算有缘,认识一下,吾乃李特李玄休,这是我三弟李庠李玄序,那是四弟李流李玄通,敢问小兄弟?” “小弟王迪王子均。”王迪一拱手。 字号本来是没有的,但既然这三个什么賨人都有,自己再没有就说不过去了,只好现编一个。至于为什么叫子均,也是灵机一动,借用了自己比较喜欢的一个三国姓王的名将字号:蜀汉将军,汉中太守王平王子均。 “子均,哈哈,倒和我们賨人骄傲王平重名了啊”。李流一脸的兴奋。 王平是賨人?王迪又是一愣,这还真没考证过,或者说是个盲点,先入为主的以为是汉人,现在想来,王平即便长期居于军旅也不至于识字不过十个,看个报纸也要秘书口述,想必这个文化水平就是和民族出身有关吧。 王平这个问题没有继续感慨下去,这番话之所以是重磅炸弹,是因为王迪终于想起了这几个很熟悉的名字,奶奶的,李庠什么的没听过,但李特和李流我是知道的啊,尤其是李特,他儿子李雄,未来的东晋十六国成汉的开国皇帝啊。 一想到这里,表面平静如水的王迪暗中兴奋不已:穿越到这个时代,终于遇到几个真正牛点的人物了,什么白金鑫刘述昕之流,连个路人甲的资格都没有,高高在上的刘谌他们也是不入流的选手啊。而且看看这三个二十不到的风云人物,还处于养成阶段,并没有进化成完全体,要知道,轮到他们风生水起,崭露头角的时候都是三十年后了。 这也坚定了王迪跟着跑路的决心和信心:我就不信他们三个能挂在这里!按照历史套路来的话,再凭没被砸死的光环护体来看,自己应该至多是有惊无险,求生系数大大提高了,只要注意危险别成了炮灰就行。 聊了几句话,四人也算熟了点,尤其李特,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自己和族人被抓的细节,最终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罗尚。 “罗敬之!我誓杀汝!”说到罗尚如何屠杀自己的族人时,李特低吼一声,一拳狠砸在地上。 “罗敬之?”王迪一愣,很熟悉的名字啊,是了,那日带队埋伏,捶死白金鑫的凶神好像就叫什么敬之,有可能是一个人,还有,他姓罗?再一对证,从相貌到兵器和作风,果然一个人。 这是王迪最不寒而栗和无助的地方,目前的身体素质、人脉资源都是劣势,唯一的强项就在于历史走向和细节的熟知。而历史发展的偏移,将这种优势消弥掉了,在自己还没来得及建立点什么的时候就发生改变了。 罗尚,如果不是重名的话,应该是罗宪的侄子啊,历史上曾经做过益州刺史的人。怎么会“沦落至此”?恐怕又是罗宪的布局吧,还是半年前就开始布局了?结合眼下对罗袭的安排,这厮究竟意欲何为?阎宇,你对这一切又是否知情呢?你的失踪又和这一切有没有关系? 还有,李特啊李特,你还想报仇?王迪意味深长的看了李特一眼:历史上的你可就是一把好牌打的稀烂,最终死在了这个罗尚手里! 李特等兄弟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王迪心中已然有了想法:“三位兄长,小弟有个大胆的想法能够摆脱目前的处境,不知可想赌一把?” “说来听听。” “投降。” “你再说一遍!”半天没说话的李庠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另外两位脸色也冷了下来。 “别误会啊,听我解释。”王迪菊花一紧。 <script>app2(); 0005:蛊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投降?!”李特先是一愣,既而大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我还真以为你是个汉子,没想到是这帮贼人变着法来劝降的!不过很奇怪啊,我们兄弟三人都是化外之人,没有什么权势,恐怕没那个能力让尔等高看一眼吧。” “我又没说是真投降,”王迪缓缓说道,似乎对这个反应在意料之中,“仔细想想吧,活着也好,报仇也罢,关在这里,任你有什么想法和打算都是实现不了的,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出去。” “话虽如此,可是罗尚等人又凭什么会相信你?”李流嘴一撇,不过也是有些心动了。 “弄死我和弄死你们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为什么我还活着?你们也被关了半年之久?还不是还有利用价值,找到这个价值所在,就会相信我们了,不得不相信。”王迪笑道。 “住口!吾辈宁死也不想被他人玩弄!”李特越来越激动,根本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知道受他人摆布是十分难受的事情,可被人利用至少说明还有价值,被利用的价值,而把这牢底坐穿或者引刀一快,可就什么也没有了。”王迪也不想再多费唇舌:“配合我出去,我保证,三年内,罗尚授首!” “好吧,权且信你一次,我们兄弟怎么配合你?”半响,李特狠狠说道。 “我已有打算,届时,你们只需要本色出演即可,我要的就是最真实的情感流露。”王迪显得很有自信,唬得三人半信半疑。 好吧,其实此刻的王迪根本就没有什么太细致谨慎的打算,因为对手究竟是不是罗宪和阎宇还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一旦猜错了,所有的算盘都会落空,所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想到这里,王迪整个人反而轻松了很多,整个人躺在了草席上。 “你就这么等着?” “不着急,不出三日,自然会有人找上门来,因为我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 “新来的,你出来!”话音未落,门外过来几个军汉,恶狠狠的喊道,随即打开牢门,将地上的王迪一把拎了起来。 还真是配合我啊,这段时间一直很倒霉,该来点运气了。看着惊讶的三兄弟,王迪有点自鸣得意,随即就被蒙上了眼睛架出了牢房。 心里估算着,弯弯绕绕的走了大概三五分钟后,军卒便停了下来,在一个新的房间中,王迪被松绑,拿下了眼罩。揉眼一看,眼前只有三个人,而押他来几个军汉已经退了出去关上大门。 三个人中有两个是认识的,恶汉罗尚以及之前山林中的神秘青年分立两侧。 一位明显身份最高的五六十岁的老将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 椅子?王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要坍塌了,穿越这件事已经很离谱了,刘谌没死、罗袭当了卧底(存疑)、罗尚当了山贼……然后椅子还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山贼的日常生活中。 虽然说汉代出现新型小坐具“独坐板枰”,可以说是历代坐具鼻祖。而且,《后汉书·五行志一》载:“汉灵帝好胡服、胡帐、胡床、胡坐、胡饭……,京都贵戚皆竞为之。”但是,现在还应该是席地而坐或者跪才是主流吧,要知道,一个不舒服的椅子坐上去,还不如保持原来的姿态吧?所以,南北朝时,眼前这个老将军的垂足坐才开始流行,高形坐具如凳子、筌蹄(quán,座墩)相继出现。而且,这个椅子的造型也太特么成熟了吧? “年轻人,想什么呢?”见王迪看着自己坐下的椅子发呆,老将突然问道。 “没什么,只是感觉老将军坐下之物很特别,从未见过,甚是好奇。”王迪回过神来说道,也没掩饰这一点。 “哈哈,老夫以前也未用过此物,还是拜托这小子所赐,还别说,舒服了很多。”说罢,一指旁边的年轻人。 蛤?王迪心中不由得把这个年轻人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看来要多注意这个人了,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说话办事很有权威,说不定是这个房间里他才是对自己威胁最大的。 “小子,要死还是要活?”老将军突兀的引入了主题。说罢便紧盯着王迪,似乎要看出有没有什么破绽,哪怕仅仅是吓尿对手也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 “没想到宿有功干,於事精勤的阎宇阎文平,阎大将军居然会对我这个其貌不扬的毛头小子感兴趣,我的生死还不在您一念之间?”王迪也不客气,冷不丁的扔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反客为主,故作镇定笑呵呵的观看起这位阎宇将军的反应。其实心里还是紧张的不得了:鬼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啊。 哦?一听这话,三人都愣住了。眼高于顶的罗尚也悄悄正色,倒是蒙面青年,依旧很淡定的样子,无动于衷。 猜对了,耶。王迪暗自松了口气,这一步走对了,下面的才能依次铺开。 “不错啊,有两下子,说说理由吧。”阎宇被拆穿身份也不生气,很快镇定下来。 “蒙的。”王迪继续语出惊人:“这巴东一带,文平大将军声望早就如日中天,今时今日,以老将军这年纪、气势,恕小子孤陋寡闻,还真不知道还能蒙谁了。” 没办法,只能选择当一条毫无原则的舔狗,所有支撑这个猜测的理由都是来自于穿越者的后世素材,摆不上台面的。 好在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不爱听好听话呢?是否属实已经不重要了。 “知道的太多就不怕干掉你?”一旁的罗尚突然插嘴道。 所以我才不敢说的更多啊。王迪心里吐槽,嘴上却很卑微的说:“小子自然怕死,不想死,但想来我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不然也不会还有站在这里申诉的机会啊。” “你有何用?难不成是帮我们干掉刘谌?笑话,就他们那点力量,我罗尚一人率领一支百人队伍足矣!” “少将军此言固是有理,没有人怀疑您有这个能力,但是,眼下为何要灭掉刘谌?”王迪笑道:“如果真是要灭掉他的话,何须兴师动众?何须留我一条小命?何须罗宪将军煞费苦心的安排罗袭在刘谌的身边?” 面对王迪抛出的一连串问题,罗尚的刀疤脸憋成了猪肝色,不由得按住了腰间的佩刀,看上去只要再多说一个字立刻就要王迪血溅当场。 王迪也很识相的闭了嘴。笑而不语的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屋子里的正主阎宇,一副不屑与之一般见识的样子(其实紧张的不行)。 “那么你还猜到了什么?”蒙面青年突然说道,声音依旧冰冷、嘶哑,不含一丝生气。 “永安的两大首脑至少在半年前开始就在这里谋划,而刘谌来到这里不过几日,所以,虽然我具体说不出来什么,但诸位谋划的这盘大棋肯定和突然入瓮的刘谌无关,小人此次遇袭纯粹是无妄之灾。”和这种声音交流,王迪是本能的排斥,可也得罪不起,只能勉强的对付了几句。 当然,也只能勉强对付到这种程度,和自己的历史知识储备差距太大。 “推测到这种程度也算不错了,下了一盘大棋?这话有点意思,说吧,小子,你能做些什么?不干掉刘谌,还有什么是你能办到的?”阎宇拈须笑道。 “做大刘谌!”王迪又抛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做大?刘谌?我不灭了他就不错了,还要助他一臂之力?”阎宇险些扯掉自己几根胡须。 “没错,做大,借势、聚人、生财,只有这样,刘谌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才能帮助你们下好这盘棋,做好你们的棋子。” “越来越有意思了,难道没有我们的帮助刘谌就必定无法成事吗?” “不是无法成事,是必败!”王迪斩钉截铁的说道:“成都这波兵乱必然会让吴国觉得有机可乘,而永安也必定是再次成为吴狗的觊觎之地,季汉已完,天下三分已去其一,为了自身安全,也是要拿下这一战略要地,所以,势在必行之下,初到此地的刘谌,即便不在兵锋直指之下,也很难挡住这一波进攻,所以,必败。” 说完这番话,王迪不禁要为自己感动了,因为完全是临场发挥啊,内牛满面。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蒙面男子喃喃说道:“将军,也许一个棋子在明处也是不错的选择啊,吾等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可行。” “就这样决定了!”阎宇拍板:“500人,伪装成躲于山上的平民这份大礼应该是可以助你立足的吧?” “可以,多谢将军,但是还要罗尚将军辛苦一下,配合完一场戏,让人不会怀疑。” “可以。”蒙面男说道,代替阎宇发话。 这货到底是谁啊,这么屌?王迪暗自吐槽。 <script>app2(); 0006:苦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幸福感是什么?是不是痛苦的经历多了就会有幸福感了? 在刘谌的二十余年人生中,从未有过真正的幸福感,表面上看,虽然他已有妻室和孩子,而且,作为王室成员,自发出生以来,也算是享受着荣华富贵,从未在吃穿上有过危机,过着屁民们羡慕不已的生活,但他不是太子,一直远离权力核心(这一点刘禅很注意,就像他对自己的兄弟刘永刘理的处理方式一样,所以,三国里面蜀汉的宫斗戏是最低调的,那俩都充斥着血雨腥风和手足相残),国小民弱,苟延残喘,这几点却始终是笼罩他的阴影。当邓艾兵临城下,满朝文武唯唯诺诺时,他以为自己的振臂一呼和大义凛然能够喝醒父皇和臣子,搏一个英名远播。然而并没有,得到的回应只有谯周等本土投降派大臣的沉默和耻笑、嘲讽。 盛怒之下,沮丧之下,刘谌不愿与这帮人同流合污,清者自清,他选择了死,只不过当杀死了妻儿后,那柄宝剑并没有了结自己。 他从本应成为自己的坟墓中走了出来,他和张绍等人说的理由是不愿意就此白白死去,而是想为这个国家活着奋斗,就像昭烈帝那样,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奋起。虽然他知道,内心深处那个没有去死的真正答案是:关键时刻,怂了,怕疼,不敢去死。这是的他才认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的一个想法是错误的:鲜血和死亡未必会激发一个人的斗志,也可能戳破他的外强中干,看到一个懦弱的自己。 也正因为这样,“新生”之后的刘谌,才会更加渴望成功,渴望自己能够力挽狂澜,只有成功才能将那个懦弱的不敢去死的自己彻底粉碎,哪怕没有人知道这一点。 所以,刘谌才接受了刘禅所能满足的苛刻条件,开启了游戏的炼狱模式,忽悠了(没错,就是忽悠)一干官二代、官三代,带着几百人来到了这个荒凉之地追求梦想,玩创业。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即便是得到了罗宪那可怜巴巴的一点资助(真不知道背后是如何安插卧底算计自己的),来到这个北井以后,刘谌所经历的只有失败、失败。龙头岭、九层楼、麒麟山、凤凰山……所有派出去的队伍已经三天,尽皆音信全无,想必不是跑了就是死了吧。 几十人的伤亡对于这支脆弱的户外求生队伍来说,固然是个不小的打击,但刘谌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跑了还好说,如果是被不明势力消灭了怎么办?是不是说明附近潜藏着威胁自己生存的存在啊,比如说山贼、乱党什么的,是不是该把放出去的队伍拉回来保护自己啊。 痛苦的经历已经开始累积了,但幸福感,你在哪里啊? “主公,凤凰山、凤凰山……”正胡思乱想间,一个士兵未经禀报便闯了进来。 “凤凰山如究竟何了?终于有个传回消息的了?”刘谌苦笑:“说吧,回来了几个?” “三、三……”士兵上气不接下气。 “三个?就回来三个?”刘谌一阵无语:“二十多人啊,出去了三天就回来三个?这周围的山中究竟藏着怎样的敌人啊!” “不,殿下,是、是总共有三百多人回来了,眼下就在那城厢镇待命,但是,多半带伤。”士兵终于喘过气来了:“而且,而且那个白金鑫伍长已经阵亡了,派出去的人当中只有一个叫王迪的回来了,现在正在外面候命。” “三百多?!” 刘谌的眼睛直了,自动屏蔽了原班人马只回来了一个人的事实。死人嘛,很正常,投入就有代价,关键要看有什么回报没有,要知道,三路尽墨,连辅兵和后勤人员在内也不过损失了二百余人而已,这一下子就添丁300多人?本钱不就是收回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幸福感了吧。 “快、快让他进来!”幸福来的太突然,刘谌已有点语无伦次了。 然后,鼻青脸肿、衣衫褴褛,后背还有斑斑血迹的王迪就被请进了刘谌的“办公室”。 “哎呀,王迪,王迪,是叫王迪吧?哈哈,人才啊”,刘谌看着王迪,两眼放光,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的王迪很是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也算是撒谎和欺骗了,这两天在山上,王迪一直在精心布置下山卧底的安排,500人的整数关口有点假,最好是有零有整,所以就调整成了460多人,还故意制造了一个被山贼追逐的场面让刘谌的边哨部队看到,必要的苦肉计也是要做出来的,这衣衫褴褛和斑斑血迹就是化妆师的“杰作”(也咬牙真在胳膊上和大腿上挨了几棍子)。本来,罗尚还要做戏做全套,再给他来几箭的,但是被王迪拒绝了,毕竟,这年头的医疗条件实在是太差,寄生的这个古代身体又相当于一台“裸机”,万一玩脱了,来个破伤风、并发症之类的,挂掉了怎么办? 但是,为了逼真的效果,罗尚摒弃了打人不打脸的原则,补刀,又在王迪的脸上狠狠地来了几下。 所以,说是苦肉计也不为过。 “哪里是什么人才,殿下过誉了。本来此行是搜寻到了不少难民,奈何深山之处居然盘踞着一股蛮夷,据说是什么流窜至此的賨人,不小心惊动了他们,好在难民中还有一些汉化程度较高的賨人暗中帮了我们一把,只是可怜白伍长一干兄弟,为了掩护我们,都不幸阵亡了!还有一些跑得慢的老弱妇孺也没有带回来。” 王迪尽可能的把谎话编圆,顺带着把李特三兄弟也安排了个角色,而且,毕竟说是找到了一群难民,但是连个老人孩子都没有,实在是太假,至于说到白金鑫等人战死的动情处时,还想发挥一下演技,挤下几滴眼泪,奈何,感情实在是不到位,可耻的失败了。 好在刘谌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眼下,他已经全部被这“劫后余生”的300多人的壮劳力吸引住了,“大大方方”的将王迪晋升为什长,同时还派发下了新的“光荣”任务:继续搜寻难民。不过考虑到深山之中的危险性和王迪“负伤”的客观原因,决定还是暂缓一段时间,先消化眼前这股力量,根据身体素质做一下摊派,择其精壮编入军伍,其他人等转入各个后勤部门。300多人,虽然总数不是很多,可毕竟已是超过了自己的原班人马,而且,这只是个开始,万事开头难嘛,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刘谌松了口气,毕竟连续倒霉了这么些天,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而王迪也很开心,“苦肉计”貌似过关了,而这个新的任务也有利于下一步继续把人挖进来“卧底”。 “对了,说到賨人,你对他们到底有多少了解?”王迪正美滋滋的计划时,冷不丁,刘谌突然问道。 “呃,属下愚钝,实在不知。” 倒不是谦虚藏拙,是真的不知道啊。此时王迪觉得自己还真算是穿越者之耻,人家都是对各方资料信手拈来,如数家珍,文献资料倒背如流,自己就像个白痴,活到现在倒是靠了七八成的运气。賨人,鬼知道啊,就一个王平,还是李特兄弟扫盲才知道的。 “賨人不简单啊,”刘谌叹道:“他们好勇斗狠,又不失机敏狡诈,据说武王伐纣时,他们便“前歌后舞,士气旺盛”的冲锋在前,致使商兵阵上起义倒戈。在我高祖皇帝时就屡屡立下汗马功劳,在阆中人范目的统率下,手执牟弩、板榍(由于这帮勇士作战时常用板楯为盾牌,所以又被称板楯蛮)高唱战歌,跳起激越的巴瀹舞,向秦军冲杀,所向披靡。在本朝也多有投入军旅,你不是说他们中间还有几个对我大汉还念念不忘的人吗?拢络好他们,有什么待遇上的要求尽量答应,我这里会不惜一切的满足,这几个典型要是树立成功了,再争取把更多的族人拉过来就事半功倍了。届时绝对会给我们带来惊喜。” “殿下英明。”王迪一拱手,心下却是暗喜:看来是可以光明正大和李特他们混在一起了。 “只是,对賨人也要仔细甄别,不能不加审核,一股脑的都给吸收进来。”刘谌想了想,又补充道。 “这是为何?”王迪以为其中有什么破绽被发现了,吃了一惊。 “你不知道,”刘谌解释:“当年张鲁据汉中之时曾经诱说宕渠一带巴、賨首领背叛益州牧刘璋归己,刘璋亦发汉昌賨人为兵以拒张鲁。张鲁在汉中推行五斗米道受到了賨人的敬奉,故多迁往。建安二十年,曹操征张鲁,鲁败走巴中投靠这帮賨人,降操后,巴七姓夷王朴胡等亦率賨民附操。操以胡为巴中太守来抵抗过先帝,后曹操放弃汉中,又将在汉中的“巴夷”、“賨民”全部迁至关陇地区。如果有这样的混进来就不好了。” 的确不好,但王迪关注的不是曹操,而是张鲁,敬奉张鲁的话,说明他们除了本民族的宗教传统之外还被五斗米道洗过啊。 <script>app2(); 0007:连环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王迪一直在恶补功课。 不是古文经典,也不是以一敌十的好汉本领,更不是什么修仙神术,说起来也是讽刺,眼下给他当老师的居然就是李特三兄弟,尤其是大咧咧的性格和嘴巴比较啰嗦的李特,要不是知道这厮的身份,真怀疑他是打入賨人内部的卧底,在他嘴里就没有不能说的秘密。 不过,也正是一次次的闲聊,王迪才发现自己对眼下的形势有多么大的误解。 首先,賨人什么的,王迪是打死也没有听过的,所谓的巴族概念在这里连个概念都算不上,巴,其实也可以理解为一个地域十分广泛的区域,王迪原本概念中的巴族其实就是分布在这个广阔天地中的诸多松散部落,而賨,李特的这支部落,就是千百个部落中的一员。 地域有多大呢?王迪如果前世翻看过《华阳国志》的话,也许会有一个粗浅的印象,但是很遗憾,并没有,而这个问题,严重超出了李特的知识视野和能力范围,已经远远不是一个巴东所能涵盖的了,至少賨人已经涉足到了汉中地带。 至于賨人的日常生活特点和民族习性,以管窥豹,看看李特兄弟几个闲暇无事一展歌喉,翩翩起舞的样子就能猜的出个大概,具有普遍的少数民族特性:勇猛强悍,能歌善舞。 賨人的历史片断,则是从刘谌那里猜测出来的:当年汉高祖同秦军激战时,寅人就常常充当刘邦军队的前锋。楚汉之争时,更是为刘邦击败强大的项羽、建立西汉王朝创建功勋。以至于汉高祖为奖励賨人,下诏免除鄂、罗、朴、昝、度、夕、龚七姓租赋,其余广大賨民每年也只缴四十寅钱的租赋,比一般人要少交三分之一。因为每户岁出“賨钱”口四十文,他们又呼赋为賨,这也成了賨人称呼的由来。 当然,如果王迪有机会补习一下功课的话,就会知道賨人的历史有多牛了:曾经协助武王伐纣;秦惠王时期,司马错伐楚,賨人成为秦人先锋,论功行赏被减免赋税;响应黄巾起义和政府军对着干;背叛刘璋跟在张鲁后面混饭吃;归附曹操后还曾经流浪至关陇地区风生水起,蜀地賨人仰仗着自己强大的弓弩技术在诸葛亮手下混到了一席之地,而关陇之地的賨人也因为自己的勇猛善战成了曹魏手中掌控边地不可多得的一支战力,真的是就要高呼一声简直就是站队之王了,几乎每次都能做出最恰当的选择顽强而又狡诈的生存下去,而且还无师自通学会了两边押宝(要知道诸葛亮大神家族可是在魏蜀吴三国押宝,结果混到最后,押的几乎全都满门抄斩,可见难度系数有多高了)。 “等等,”听李特很自豪的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头晕脑胀的王迪想要透口气,慢慢消化这些信息,于是,问了一个埋藏好几天的疑问:“当初不是说你们这个部落的活动区域主要是在宕渠一带吗?现在有机会回去为何还不走,反而还要找机会把族人带到这里来?不会真是要做掉罗尚吧?事到如今我也坦白了吧,当初小弟也就是为了早点出来,所以,更多的就是在虚张声势,既然现在咱们都出来了,就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因为就咱们的实力与之对比而言,要赢,真的很难。” “其实怎么说呢,我们之间的仇恨倒也没有那么大。”一旁的李庠突然来了一句,接着很神秘的说道:“能报仇最好,但我们此行也是有着更重要的目的,是关系到我们族人生存的。” 嗯,不错,看来我又多了一层利用价值了,王迪心下暗道,嘴上继续问:“就算是事关生存,也没有必要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吧,这里不说穷乡僻壤也差不多了,而且派系林立,要在夹缝中生存,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说实话,刘谌实在是难成气候,光知道扩军,再这么扩下去,不到一个月就该粮尽而散了,到时候你们不还是要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哈哈,子均真是老实人!”一直不吭声的李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狂笑起来。 奶奶的,被一群古人说老实,发好人卡,这简直是对自己智商赤裸裸的嘲笑啊。 “好了,不说笑了,”大哥李特最后接过话题:“其实要想生存下去,有很多办法,子均,别看这里穷,但是这里有矿啊!” 有矿?!王迪再度进入懵逼状态,这么现代的词这帮古人是真么信口拈来的啊,难不成这几个货也是穿越来的? “有旷,而且还是盐矿,”李特神色一变,凝重说道:“这里再往东,具体的地点就不知道了,那里有数量不明,但是,一定会给人带来惊喜的盐矿!” 国人大约在炎黄时期开始煮盐。古时的盐是用海水煮出来。20世纪50年代福建有文物出土,其中有煎盐器具,证明了仰韶时的古人已学会煎煮海盐,发明人夙沙氏是海水制盐用火煎煮之鼻祖,被尊为“盐宗”。 但这不意味着只有海盐,我们这里也是盐井的发明地。《蜀王本纪》:“宣帝地节中始穿盐井数十所。”汉代起,也始利用盐池取盐。王廙《洛都赋》:“东有盐池,玉洁冰鲜,不劳煮,成之自然。”刘桢《鲁都赋》:“又有盐池漭沆,煎炙阳春,焦暴喷沫,疏盐自殷,挹之不损,取之不勤。”《明史》记有:“解州之盐风水所结,宁夏之盐刮地得之,淮、浙之盐熬波,川、滇之盐汲井,闽、粤之盐积卤,淮南之盐煎,淮北之盐晒,山东之盐有煎有晒,此其大较也。”所以,这里的盐矿应该就是盐井里弄出来的,这帮蛮人,不简单啊。 “盐矿啊,好东西。”王迪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你们不是罗尚抓来的?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这里的盐矿?而恰好刘谌也把落脚处选在了这里,成了你们的拦路虎,所以你们才要除掉他?换句话说你们和罗尚是一伙的?发现大家有着共同的目标,于是联合在了一起。之前在山上表面看是联合我演戏,其实,最后被耍的团团转的就是我一个人?!” “呃,”李特一摊手,有点尴尬的说道:“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但是,子均放心,我们也没什么都和别人说。” “哼,那还要我来做什么,不会是找不到盐矿吧?那就没办法了,我的信息比你还少,连那里有个盐矿我都不知道。”王迪还是很不爽。 “何止是你啊,”李庠挠挠头:“不过即便是找到了盐矿,也有一件很难办的事情,盐矿是掌握在别人手中。” “谁?罗宪?” “蜑人。” “蜑人?这特么又是什么鬼?” 王迪的脑袋距离爆掉只有一步之遥了:拜托,能不能给我来个五十六个民族大家庭里面的啊,我实在是不认识啊! 果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无需了解太多,只说一句,相信子均也能猜出个大概来。这也是一个好勇斗狠的部落,而且,长久以来一直为汉室提供连弩士!”李特再度严肃起来。 连弩士?待遇和地位这么高?王迪一惊,随即一个念头闪过:不会刘谌此次带来的部队中那些连弩士都是蜑人吧?不过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为何大厦将倾之际,他们还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跟随刘谌来到这里,或者,就是他们主动把刘谌带到这里的吧。 看着眼神飘离的王迪,李特笑道:“看来子均已经大致上猜出来了,不错,刘谌此次带来的都是蜑人,蜑人也想通过和刘谌的合作,在巴东一带有所图谋。” “当时我那队的伍长白金鑫也是蜑人?”王迪回想起来,那白金鑫最后一战,别的本领很是稀松(当然,还是要比自己厉害的),除了是个身材灵活的胖子之外,就是弓弩技术娴熟了,可惜,死得太惨了。 “不错,”李特承认:“而且在其父在本地蜑人部落中地位甚高,这也是刘谌内部传出来的情报确认了的,本来我们是想偷袭营地把他掳来,由我们来个劫狱而出,趁机打入他们内部,没想到子均出了个好计策,那白金鑫自己闯了进来,可惜,最后功亏一篑,死在了罗尚手里,群众,当时我在子均面前大骂此人,也并非全然作假,也是投入了感情色彩的。” “也就是说,当时罗尚那一下子真的是砸偏了,其实他想杀的是我,留下白金鑫才真正有大用处?”王迪苦笑,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幸运还是郁闷。 “这也是我们兄弟几人与子均的缘分啊,”一旁的李庠拼命安慰:“而且,我们毕竟是賨人,很容易露馅,反倒是与子均以这样的方式进入,更加自然一些。” “好吧,权且信你们一次。” <script>app2(); 0008:养蛊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突然发现,因缘际会之下,在深处北井县的几大或明或暗的势力之间,自己扮演了一个十分微妙的角色。 首先,罗宪通过儿子罗袭,对初来此地的刘谌进行渗透,目前看隐蔽的不错,尚未暴露,再加上侄子罗尚和“归隐山林”的永安地区的真正大佬阎宇早已开展合作,至少,在战力上形成了对刘谌的绝对压制,估计只是出于道义或者利益、不明势力蜑人等诸多因素考虑,才还没有下手,而王迪呢,则是可耻的扮演了一个卧底的角色,帮着賨人在这一地区加强势力。 其次,北地王刘谌,在大汉灭亡之际,作困兽之斗,仰仗着早就渗透进军中的蜑人势力,准备在这里和早就盘踞于此的蜑人部落开展合作,依靠盐矿资源,迅速恢复壮大自身。而王迪,暂时获得了信任,至少暂时没有性命危机。 最后,根据穿越者的知识掌握,未来不久,随着成都兵乱的爆发,吴国大军也即将压境而来,不过,现在已经开始和历史原貌有了较大的偏差,那么吴国届时还会不会像以往一样无功而返就不好说了,至少,当他们从多方势力角逐的乱象中发现盐矿资源的信息,还能否忍住诱惑按计划撤走就真的看他们的心态和心情了,按照最保守的推测,即便可能拿不下永安,但是占领北井县一带还是有可能的,毕竟罗宪的实力虽然可以碾压刘谌,可对比其他人,也就是够自保而已,除非司马氏能够第一时间强势介入,否则绝无能力将吴狗驱逐出去(原时空中,罗宪深知,孤城无援难以坚守,所以他一方面保城缮甲,并以节义激励将士的士气;另一方面,他也派人往司马昭处求援,而援军之所以迟迟未来,是司马昭得到罗宪求救后,认为成都刚经历邓艾、钟会、姜维叛乱,已自顾不暇,所以,便改派荆州刺史胡烈率军攻打吴属的荆州重镇西陵,陆抗在腹地受胁之下,这才不得不退兵,永安之围解除)。 至于吴国倾尽全力进攻怎么办,对于这一点,王迪也不担心,到时候,吴蜀两国的世仇,也会让他们放下成见一致对外的,首先,投降弱者吴国再去对抗强大的魏国实在是掉价的事情,再者,两国表面上是同盟,其实暗中一直是龌龊不断,当年,诸葛亮死后,蜀汉忽然增加了永安的兵力,孙权知道后,便质问蜀国使者宗预:“我们是盟友,你们为什么要在边境增加兵力呢?”宗预的回答十分坦白:“臣以为东益巴丘之戍,西增白帝之守,皆事势宜然,俱不足以相问也。”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蜀汉在东部白帝增兵,与东吴在西部巴丘增兵是同一个道理,形势发展的结果,不必多问。 不管是刘谌,还是王迪,吴国暂且放在一边,要想生存下去,时间很紧迫,形势很危急,而在多方势力的背后,都离不开两大部落的存在:賨人和蜑人。 “等等!”想到这里。王迪突然觉有些不对:“你是说刘谌的背后已经有蜑人站队了?” “对啊,有什么问题?这又不是我们的推测,而是事实,明摆着的。”李特很奇怪王迪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个问题不放。 “那么,賨人和蜑人的竞争是不是已经开始显露了?” “不是开始显露,早就开始了,要几十年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之前都为大汉效力,在朝中为官的代表们还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但是底下的部落之间就没有这么客气了,至少围绕着此处资源的争夺,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了,只不过之前好几次都归于失败,所以,这次采取了这么迂回的办法。”李特纠正道。 “这就是了!”王迪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刘谌一定也会知道你们两大部落之间的矛盾,而他又获得了蜑人的支持,自然也不会偏袒你们,那么又为何要鼓励我把你们賨人吸收到这里来?” “刘谌主动提到了我们?给賨人到这里来提供方便?为何不早说?”李特也反应过来了,随即埋怨道。 “你又没早说这里面的乱七八糟的关系,不然我早就应该发现不对了。”王迪撇撇嘴。 “我们已经暴露了。”沉默了片刻,屋内四人不得不得出了这个结论。 “算了,你们二人还是先回自己的住所吧,”想到这里,李特就催促李庠和李流道:“总聚在一块儿,难免会引人猜疑,毕竟不是同属于一支队伍,剩下事宜,吾二人再慢慢商量,这几日就先不要过来了。” 这就是一个“寝室”的好处,密谋点什么也不用担心被人怀疑。 是的,因为“地广人稀”,所以眼下居住条件十分不错,再加上地位升迁,上级便给了王迪一室两人居住的待遇,比前世曾经经历过的苦逼北漂地下室群租生涯改善了很多了,当然,如果有网络的话就更好了。 “我们已经暴露了,那你呢?”待李庠和李流走后,李特担心的问道,他以为自己这帮人只是被当作一般的难民和流民看待,没想到这才几天就被打上了賨人的标签。 “最坏结果就是我也暴露了,刘谌在那里放长线钓大鱼,但是,目前来看可能不大,”王迪想了想,分析道:“而且,暴露出来的信息,至多也是针对两个部落之间历史上继承下来的争斗,隐藏在背后的真正危险人物,不论阎宇、罗宪还是罗尚,甚至罗袭,都没有被刘谌发现身份,所以,即便我也暴露了,只要这些人物没有被串联起来,大家暂时也就没有危险。” “是想稳住我们,将计就计把更多的賨人骗进来一口吃掉?他有那个实力吗?”李特怀疑。 “走一步算一步吧,”这也是王迪奇怪的地方:“虽然说太安静了也不太好,但是,至少这意味着目前是安全的,所以,休息吧。” 熄灯后,大咧咧的李特立即切换到没心没肺模式,鼾声如雷,而王迪却睡不着了。 刚才怕挨打,没敢说是自己无意中多嘴泄露了賨人的身份,这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还不把自己撕了?好在谈话时只有自己和刘谌两个人,自己不说,刘谌刻意隐瞒(主动曝光是不可能,刘谌又不傻)一下也就没事了。 伴随着李特的鼾声,夜幕下的城厢镇让王迪感到了窒息,这里,好似一个密闭的容器,刘谌、罗宪、阎宇、賨人、蜑人……就像一只只毒虫,虽然都是按兵不动,没有看到对方,但是无疑都感到了对方的存在,一旦任何一方率先有所动作,整个局面也会有所波动,随时会切换到你死我活的状态,至于结局,就像养蛊一样。 传说中养蛊的方法,那些爬虫在缸中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强大的吃弱小的,最后只剩下一个。那么最后这里也只有一个胜利者?话说我会成为那个幸运儿吗? 想到这里,想到这不是一场可以随时可以读档的单机游戏,而是一场残酷的杀戮,优胜劣汰,王迪,忽然间觉得这个“游戏”有点不太好玩了,变数太多,目前所接触到的人物和事件都是在原本的历史中看不到的,早已经远远超脱了自己的把控。 历史上细节本来就是这样,还是说已经因为某些不可描述原因发生改变? 王迪,突然想到了山上遇到的那个神秘蒙面青年,从言行举止来看,他对于阎宇来说(也意味着对罗宪而言),地位很重要,但是迄今为止这个人还无法和自己的数据库那些关键人物匹配成功,到底是历史上哪一号人物呢?最奇怪的就是这人为什么要蒙着脸?但凡蒙脸,要么是被毁容,要么是隐藏身份,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如果要是刻意隐藏身份那就可怕了,向谁隐瞒身份?是自己吗?怕被自己认出来?也不对,我们肯定是不认识的,那就没有必要带个面具隐藏起来了吧,向阎宇隐藏?也不对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何阎宇等人还能对他信任有加? 越想越是头疼,王迪拼命摇头,想将这人从脑海中驱散出去,乖乖,再这么想下去,要么有阴影,要么会爱上对方啊!魂淡。 睡觉!不想了!就算是细节无法把握,只要大的历史走向不发生偏差,我就还有优势!不管是正常套路的罗宪,还是本该死掉的刘谌,他们都不会是影响历史的决定人物,什么賨人,什么蜑人!我特么就都没听过!再怎么蹦哒最后不还是被同化,要么成为今天的某个民族,要么就是干脆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 反复暗示了自己几次后,倦意袭来,王迪也沉沉睡去。 以至于连李特半响之后偷偷起身,蹑手蹑脚的起床出房都没有察觉。 <script>app2(); 0009:漏算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时间,终究还是迈进了264年。 当然这是公元纪年,按照当时的纪年,应该叫做魏景元五年、咸熙元年,或者吴永安七年、吴乌程侯孙皓元兴元年。在原时空当中,这一年将发生很多事情,很多人将死去,而在这个时空,也许,死去的人会更多? 刘谌,不知道这种变化,不知道他侥幸活了下来,但依旧很是痛苦,因为在他的心中,还有一个特殊的纪年方式:景耀七年。 跑到北井这里也有两个月了,目前看一切都在稳定,变好,人丁逐渐增多,拜蜑人的鼎力支持所赐,距此处往东不远的一处丰厚的盐矿资源,很好地解决了军用物资和粮食供给方面的问题——说来还是要感谢那位很没有骨气的父皇所赐,没想到他老人家深藏不露,居然在关键时刻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大礼包,否则,靠着罗宪的那点补给,半个月前就要完蛋了。 这件事情刘谌做的很隐蔽,只有十个皇宫侍卫出身的蜑人连弩士负责具体操作,这十个人是刘禅布置好的,刘谌报之以无条件信任。 而这十个人的存在、所做之事,即便是张绍、关彝等人也是毫不知情,把他们忽悠来靠的是另外一套说辞,现在,捏指算来,证明自己算无遗策的时候差不多要到了吧。 刘谌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得意,虽然不是太子出身,可也毕竟生长于帝王之家,基本的帝王心术还是耳濡目染会点的,尤其是跟着那位看上去懦弱的人老爹,学到了扮猪吃虎、藏拙、怀疑一切这些伎俩。 是的,刘谌并不知道都有谁在自己身边做了什么手脚,不知道罗宪的安排,和罗袭相处的也是很快乐,更不知道在不远处有一个阎宇的存在,但本能的反应告诉他,眼下的北井,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平静。 刘谌还严重怀疑过王迪,王迪的出现、中伏却全身而退、带回大批賨人,都让他觉得巧合太多。所以表面上信任有加,暗地里却是加强了监视。结果,半个月盯下来,王迪的表现和反应都很正常:没有和太多不相干的人联系,规规矩矩的带着本部人马操练、生活,最亲密无非是三个年轻的賨人,李特、李庠和李流。而这三个人经过调查,也没查出个有价值信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除了力气大一些,本领高一些,更能吃一些。 而且,王迪还在按自己的意思尽可能去搜寻賨人,多则三五十,少则七八个,有老弱,有妇孺,如果心里有鬼能这么做?能什么人都往里招?而且当初这些还是他自己主动承认的,说真的,取得这些成绩,还真是吓了自己一跳,太实在了,省去了大把精力。 所以,应该是巧合吧,王迪这个人应该不知道賨人和蜑人这两个部落之间的糟心事。 甚至探子汇报,最近,王迪还暗中在镇子上开了一家小规模的“服务行业”。 刘谌为此事特意问过王迪,王迪含含糊糊的答不上来,还一副很羞涩的样子,最后是关彝解围,举证了春秋时代大神管仲的例子:“管子治齐,置女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充国用,此即花粉钱之始也。” 看着王迪一副没有文化只知道赚钱开辟收入途径的样子,刘谌也是稍稍放下心来,将之从黑名单上划掉,不再作为重点监控。 所以,现在刘谌的心态已不是刚来的时候那番模样,他眼下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某件大事按照既定轨道发生,然后按照设想,借势将明面上的、潜在的势力消灭、吞并。在这巴东自成一霸的时候就是光复我大汉天下的时候了! 每次臆想到这里,刘谌就觉得血脉贲张,不能自已。今天也不例外。 然后,就看到张绍和关彝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面色凝重。 刘谌很奇怪,按理来说这还不到汇报工作的时间,而且最近几天二人也是忙得晕头转向的吧,前来投靠的流民,尤其是賨人突然大幅增加,张绍带着一干文官统计人口,划分驻地,建立档案,关彝又把调拨过来的精装劳力编入军籍,还要进行基本的操练,哪有时间过来? “那个王迪实在是太狠了,殿下小看了他。”一上来,不待刘谌问话,张绍就气急败坏的说道,关彝也在一边帮腔补刀,一副恨不得将王迪生吞活剥的样子。 “发生何事?二位兄长慢慢道来。”刘谌故作镇静,其实心里也是慌的不行,刚刚放下戒备就被这厮算计了? “这小子,”张绍咬牙切齿,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儒雅形象:“短短二十余日,新增加了许多汉人流民和賨人,尤其是后者,最新统计出来的数字,仅是这几天便已经达到了3072人,若是算上之前招揽过来的,已经将近4000之多了,而且看这个势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突破5000指日可待了!” “哦?!”刘谌听了这话又蒙圈了,这是好事啊,说明王迪办事能力很强啊,有什么不开心的?骂人家做甚,很打击工作积极性啊。 “殿下,”张绍深呼吸下,让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平稳些:“还记得当初为了尽可能招揽人口,许下的条件吗?” 一想到钱粮,刘谌一阵莫名的心痛,是啊,按照这个扩张速度,之前盐矿资源里获得的利润基本上要都拿出来了啊!魂淡! “但是这笔钱和物资并没有消耗出去,”张绍叹了口气:“王迪那厮用自己的方法把问题解决了,吾等也是鬼迷了心窍,以为有天大的便宜可占,也就装傻想混过去,毕竟这点积蓄存下来殊为不易,但现在看来,我宁肯不省这笔钱了。” “怎、怎么解决的?”刘谌嗓子有点发干,至少换做是他,短时间内是解决不掉的。 “我私下问了几个人,”关彝插嘴道:“叫什么发展下线。” “发展下线?”刘谌从未听过这个词。 “对,发展下线,只要一个人能够发展四个人过来,他就成为这五个人的头,伍长了。” “那又如何?”刘谌没反应过来。 “如果底下这四个人有一个人再发展四个人进来,那么原来的士兵就是伍长了,手下有了四个伍长原来的伍长就成了什长!” “竖子!”刘谌要暴走了:“他自己不过一区区什长,安敢如此!?” “吾等一开始并未多想,觉得这不过是想入非非,哪有那么多人上当被骗来,结果谁曾想不过几天就来了百余人,然后这百余人又……”关彝苦笑,不是不想有所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然后吾等又想无钱无粮,只要我这里压压时间和物资,他那里也就散了,也不用打击他的积极性,吃点苦头也就老实了。”张绍欲哭无泪:“谁曾想他搜罗了百余名女奴搞起了什么青楼,做起了皮肉生意,有钱交钱,没钱呢就提供物资,粮草、木材、山货等等,来者不拒只要女方接受即可,事后他王迪只收取一半。” “那也不过百余女子,如何能在短短几日就聚敛这几千人……”刘谌终究是王室贵冑,说到这里实在是没法再说什么了,日不过来这样的肮脏字眼还是憋回了肚子。 “每名女子每日只接待三次,每次竞价,价高者得,有些样貌出众的甚至身价也被炒了起来,接一次顶得上五次,也是奇怪了,价格越高的反而越受欢迎。”张绍说到这里也不得不服。 “然后呢?就眼睁睁看着?”刘谌的脸青了。 “王迪用青楼里攫取的利润成立了一个什么棋牌室,雇佣一批人充当护卫,所有人等一律可以在里面玩乐,王迪推出了什么五子棋和斗大户,两人或者三人即可组成一局,入内者玩的不亦乐乎,而且还可以免费领取一份酒水,只不过赢钱最多者经过核算要上交两成利润给棋牌室,也就是那王迪。” “这棋牌室日夜爆满,尤其那个斗大户,甚是好玩,连我都……”关彝恨恨道,随即脸一红,闭上了嘴。 “……”刘谌的脸变成了紫色。 “获利多者无所事事又去了青楼,赔掉了身家的人只要再拉来人就可以拿到物资钱财,于是又去了棋牌室,都觉得那里来钱快……”张绍越说越是有气无力。 “为何今日才来说?”刘谌咬牙道。 “本来还以为这是好事,没人想走了,结果前几日统计人口户口完毕,我们准备将他们拆散整合到各地各部门时发现,没人服从调动,他们只愿意停留在城厢镇,因为就在前日,王迪又成立了城厢福利院,生活贫困者可以获得一日两餐的最低保障。”关彝说到这里低下了头。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掌控不了这几千人了,他们,都是王迪的人了!” “……”噗通。 “殿下!殿下!殿下醒醒!来人!殿下晕倒了!”张绍和关彝手忙脚乱的大喊。 <script>app2(); 0010:生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正在刘谌等人被这一套从未见过的财经组合拳殴打的欲仙欲死的时候,王迪,却在自己的房间里暗爽不已。 他自然是不知道刘谌等人的反应、如何骂他,也无暇顾及,只是单纯的为自己无意之中找到了一条生财之路,进而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而感到高兴而已。 说起来,还真是一个意外,本来王迪对如何打开局面而毫无头绪的时候,正是李流的一番话打开了他的思路。 “怎么,手里的货源砸在了手里?什么意思?”记得那一天中午,王迪撕扯着手中的鸡腿,看着有点抑郁的李流,嘴里有点含糊不清的问道——虽说这鸡腿照后世相比,味道差了不少,但材料过关,也没有什么添加剂。 “你以为这事有那么简单,那么好处理?还不是那个什么发展下线的套路太狠了,知不知道,手下这帮家伙抢人都要抢疯了,”李流来晚一步,只能专攻一个鸡翅:“就连阎宇和罗尚都控制不住了,待遇太好了,不少主力军都私底下跑了下来,这还不算,还有人联系了家里,这几年部族之间火并抢来的战俘都给贩卖来了。” “那你也可以这么做啊,还在这里等什么?” “哈哈,他晚了一步,”一旁的李庠忍不住大笑,打了个嗝,说道:“吃鸡没赶上,抢战俘也没赶上,等他联系的时候,卖方手里也就翻腾不出去的不到一百个女奴隶了,他一时气不过,也一并弄了过来,结果砸在手里了。” “哎,这年头,女人不值钱啊,兵荒马乱的,随时死于非命,没有体力优势,三个女人也顶不上一个壮劳力,万一生了孩子,不是太平年月,生下来也是浪费粮食,弄不好还成了别人的口粮,就像这个。”吃完鸡翅之后,意犹未尽的李流扬了扬手中的鸡肋。 “你不要,砸手里了,给我啊。”王迪眯起了眼,若有所思。有点心痛啊,以前只是在书本中看到,现在可是切身体会,生逢乱世,女人和孩子,都是最大的受害者,至于老人,呵呵,连匈奴人在缺衣少食的时候都知道先把老人牺牲出去,你可以说这是物竞天择,也可以说是残忍,连兽性都没有啊! 回到如何处理这批“资源”的问题上来,其实这个东西王迪早就想过了,不过作为一个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大好青年,对于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心理障碍,好吧,其实就是扮演组织者这个角色适应不了。 于是,王迪开始给自己洗脑。毕竟,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骗自己啊,不说服自己,这个坎就迈不过去了。 首先,眼下自己并非身处和谐社会,而是万恶的旧社会,旧社会就要有点旧社会的样子嘛,作为一个弱者,硬要按照所谓的理想去改造这个乱世,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在拥有实力之前必须和现实妥协,这就是所谓的原罪吧。 其次,王迪找到了一些“伟人”来劝告自己,这么做没什么,古有春秋时代的大政治家管仲,外有古希腊大政治家梭伦,不约而同的选选择了开办国营妓院:“管仲相桓公,置女闾(即妓女)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富国”,由此,开始形成产业链,各地也都干了起来(赵女郑姬,设形容,鸣琴,揄长袂,蹑利屣,目挑心招,出不远千里,不择老少者,奔富厚也。),这其实要比梭伦要更早一点,这样做,第一,可以增加收入;第二,缓和矛盾,眼下这里因为招兵买马的步伐太快,单身狗数量增多,比重太大,时间长了难免会因为某些方面的需求得不到满足释放而增加不稳定因素,有了这个,情况会好很多;第三,网罗人才,这些游士大都是生活放荡不羁的人,喜爱美女与醇酒,开设这样的机构也会有竞争力一些,当年的战国末年燕太子丹也有类似的做法,他为了招揽人才,吸引游士,挑了一批美女安置在旅馆中,每有宾客经过,就派这些美女招待、侍宿。 而且,通过对这些不幸人的背景了解,王迪知道了这些在部落战争中沦为女奴的生活是比较悲惨的后,更是觉得,把她们安置在这里,也算是救人一命了,嗯,是拯救她们。 为此,当这座有点粉饰太平的青楼馆成立后,王迪对第一批进入的四十名女子制定了一系列“人性化”规则:每天“招待”次数三次封顶,所得收入于自己是五五分帐(这一点在当时万恶的旧社会已经是很人性化了),如若不想做了,要么是三个月后发展一个下家直接走人,要么就是六个月后可以选择赎身等等。 想出这个办法,也是为了帮李流解套,尽快回笼资金,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反而开辟了一个新的财源,仅仅过了10天,青楼馆的“工作人员”就从40人变成了200人,其中很多压根就不是被置换过来的女奴,居然是“慕名而来”的主动投效者,待遇太优厚了。 还有一个是没有想到的,就是城厢镇的几千名流民,别看干别的时候一个大子也拿不出来,但是这种事情上却是表现得慷慨无比,因为限制了每天的服务生出席次数,结果导致了每次出场都把价钱炒翻了好几倍,弄成了一个“价高者得”的饥饿营销局面,一看热情高涨,王迪也适时的推出了“花魁技师”评比大赛,结果花魁技师们的出场费价格更是达到了十倍之多,不出半个月,就把所有人的钱袋和库存掏空了。以至于手底下多了不少的廉价劳动力,更是有很多人“辛勤”的上山打猎,打扰了不少动物这个冬天的美梦,也让自己手中的物资不仅丰富多彩,还货源充足了。 当然,做这种事情终究还是有道德上的谴责的,所以,在基本上了轨道后,王迪就把这个生意甩给了在一旁垂涎三尺,悔恨一块肥肉就这么吐出去的李流,规定不可强迫,然后,动用了其中一部分物资和资金玩起了所谓的棋牌室。 在这个棋牌室里面,王迪扮演的是庄家的角色——好吧,其实这玩意在人设的本质上和赌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游戏项目比较“高雅”一些:五子棋和斗地主的变种,斗大户。 选择这两款上手容易的游戏项目也是考虑了受众群体的水平,可以最大程度调动起玩家的积极性(太难了就没人玩了),吸引他们进入棋牌室激活好赌的天性,最快速度的圈拢资金,待对这个活动场所产生足够的依赖性和粘合度后,再逐步的增加更多的游戏项目。 哼哼,别的不会,但是论起玩乐,王迪自信脑子里面的存货分分钟吊打这群古人。 棋牌室成立之后,圈钱效应远远超过了青楼,毕竟青楼是销金窟,纯砸钱消费的地方,但是这棋牌室可是能让人一夜暴富啊。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个高手,都觉得最后倾家荡产一无所有,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运气,实力是没有问题的,而运气,迟早会来到自己身边的,令王迪大开眼界的是,居然有人无师自通的研究出了“倍投”理论,即,第一次输掉了100的话,第二次就投入200,赢了的话要么收手(几乎没有人选择这个),要么第三把投注减半,再输的话就投入400,尤其是每天结算的时候看到有人用这种方法成为欣喜若狂的新富豪,输红了眼的家伙们都狂热的相信,明天站在那里睥睨天下的一定是自己。当然,最后百分之九十的人还是一无所有,甚至死的更惨。 很遗憾的,没有人知道,王迪表面上扮演的是不偏不倚的裁判角色,但是这个裁判也经常来阴的,找几个托下场参与比赛,也就是开黑——风声是不可能走漏的,都是李特的铁杆心腹,还都是喂饱了。 总之,这段时间,王迪带着李特三兄弟明里暗里赚了不少,当完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利用手里的资源又成立了福利院和慈善机构,“拯救”那些输的快要疯掉的人,以免激化社会矛盾,结果,只需拿出从这帮人手中赚到的十分之一,满足最低生活保障,就换来了一大帮人感恩戴德。 总之,这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李特和李流乐的都快忘了正事,倒是最为冷静的李庠有点担心,毕竟这帮人万一哪天冷静下来,就该发现问题了:老子是来这升官拼前程的,到最后前程没看到,兜里的钱还被掏空了,那可如何是好? 冷静下来?不存在的,王迪暗笑,不说杀手锏,小爷的常规玩法还有好几个没亮相呢,一个一个拿出来足够亮瞎他们的狗眼了。 当然,最大的依靠并不是这个,按照正常的程序,吴国该要行动了,到时候建功立业的机会,发财的机会就要来了! <script>app2(); 0011:妥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又来到了刘谌的驻所,距离上次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间其貌不扬的房屋,就算是领导办公室了,依旧是那么的逼仄,阴暗,估计刘谌也是为了彰显自己这个领导的平易近人、艰苦朴素吧。 相比之下,土鳖出身的王迪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随着“事业”的不断拓展,他的住所和办公室都经过了多次翻新,这种差距也有可以刻意体现的成分在内,以求对徒众们形成一种心理暗示:跟着我混,早晚有一天你们也能过上这种生活。所以,别说是基层员工了,就连李特这样的高层骨干,也被忽悠的忘记了初心,私下不止一次和王迪说过,还抢什么盐矿啊,那么危险的事情,这日子多爽,简直可以说是躺着赚钱了。 总之,大部分土鳖如果翻身的话,十有八九都会像王迪这样,晋级到了土豪的阶段。 王迪对李家三兄弟这种有了点好处和甜头,就斗志全无、混吃等死的行为报以深深的鄙视,不过这个中缘由却没法说明,表面看这个打造出来的初级生态系统运转的很流畅,但是考虑到参与游戏者的资金实在是脆弱,再加上又是一个封闭性的生态链,其中每个环节的运转,又都离不开优厚的员工福利待遇,这就提升了管理成本,也摊薄了利润,所以,过了这个蜜月期后(蜜月期能够维持多久就不知道了),贸易额和利润势必都会大幅下降,看似稳固的生态链的崩溃也就无可避免了,到时候怎么办?跑到北美洲继续编故事?恐怕没出两里地就被这些曾经对你歌功颂德的人围上来打个半死了吧,今天有多爱我,到时候就有多恨我了。真香定律永远存在,反之亦然。和那些目光短浅的基层员工不同,作为领导,必须高屋建瓴、居安思危,必须在还有盈利空间的时候,尽快向外开拓成长空间,所以,盐矿,王迪是势在必得的。 所以,虽然是势在必得,但眼下也不能冲动,一旦曝光了这个念头,命运也就被刘谌捏住了,要知道,眼下这个水平的刘谌自然是不可怕,关键是他背后的那个蜑人群体,是个未知数,就像賨人一样,一开始也并未入了王迪的法眼,但看看目前展现出来的能量,实在是不容小觑,所以,对于未知事物,在摸清底细之前,还是报以敬畏之心吧。 王迪这次被刘谌叫来的心理准备也是有的,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看来这位领导还是太嫩了,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了。 也许是这个把月来顺风顺水的缘故,再次见到刘谌的时候,王迪的腰杆儿比以往硬气多了,虽然在刘谌面前还是下级,一个底层员工而已,但是,言语间已然没有了上次伪装出来的卑微和谦恭,很是不卑不亢。 “殿下,不知此次宣属下前来有何事?” 还真是小看你了啊,之前把你列入了内奸卧底的名单观察了好久,刚刚解禁就暴露了底牌,现在看来,说你是卧底还真是冤枉你了,你是没必要给别人卖命啊,哼哼!一个山野村夫,一个本殿下念了妇人之仁,从匪徒刀口下捡来的毛头小子,居然有这么大本事! 看着表面谦卑,骨子里却有点嚣张的王迪,刘谌有点按耐不住了,想起身找刀砍人。 还是一旁的张绍稳重一些,见刘谌面庞有点发红,连忙把话题接了过来:“王迪王子均是吧,最近这段做的相当不错啊,区区什长,实在是委屈你了。” “哦。”王迪一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错,这个什么破什长还真是没有兴趣,就算是让我当一个校尉也没有兴趣,校尉工资多少?才管多少人?这种态度我就是故意的,就是嚣张,就是年少轻狂,就是人生得意须尽欢,不服就咬我啊,信不信外面一群人能进来撕了你们。所以,还是别绕圈子了,快点亮出你们的底牌吧! “事别一月,刮目相看,”刘谌也不想再让张绍和王迪绕圈子了,迫不及待的说道:“既然你可以短时间可以把队伍发展到这种程度,那么也将给你一些能够匹配你能力的东西,如何?” 匹配能力的东西,封官?这种空头支票我可没有兴趣,虽说做事要讲究个名正言顺,但你刘谌的政治许诺含金量还真是没有什么,说句不好听的,不压低姿态和我“合作”,下个月在几大势力夹击之下你就要灰飞烟灭了。王迪心里暗自吐槽,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 “附近有一处盐矿……”刘谌提出来的却根本不是什么高官厚禄,匡扶汉室的理想抱负。 “殿下!”一旁的关彝和张绍没想到刘谌这么快就亮出了不该亮的王牌,大吃一惊,但晚了,已经拦不住了。 “盐矿?”王迪也一愣,随即开启装傻模式。 “你不知道?”刘谌其实也想试探一下,没想到王迪演技爆表,“难道这么多賨人蜂拥而至不是为了抢夺蜑人的盐矿资源?” “蜑人的盐矿资源?”适应了节奏的王迪开始继续装傻:“賨人要抢矿?还要抢蜑人的矿?蜑人嘛,属下倒是略有耳闻,可是这与殿下又有何干?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难不成我和蜑人一伙的?”刘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道:“自然不是,本来对于这种部落之间的恩怨,我是要两不相帮的,但是,眼下时局动荡,正是用人之际,不论是賨人还是蜑人,都是我大汉立国以来汲取的宝贵兵源所在,所以,我准备牵头,让双方坐下来谈判,在盐矿资源上做一个合理的分配,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如何?” 嗯,虽然是谎话连篇,立起了贞节牌坊,但也算识相,认识到了賨人势力急剧扩张,一口吞不下去了,那就好办了。听了这话,王迪虽然是松了口气,但口气却依旧平淡:“殿下此举甚是良善,真乃仁慈之主也,也罢,我在这里就擅作主张,双方共同开发盐矿,货物出手后所得利润二八分账。” 哼,刘谌心中冷笑,看上去诡计多端,却还是嫩了点,连划价价位都设计好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还敢说暗中没有筹划,毫不知情?等等,二八分账? 刘谌大笑,连称呼都改了:“子均,汝真能让賨人接受两成利润的划分?” “呃,殿下可能是误会了,”王迪咳嗽一声,更正道:“是蜑人拿两成,賨人拿八成。” “賨人拿八成?”刘谌气的险些乐出了猪叫声:“那矿产,祖上世代以来本就是蜑人垄断的,就连我出面恳求,五五分账都很难争取到,你居然张嘴就是二八?” “这盐铁之业可都是我大汉的啊,何时成了他们蜑人的祖业?”王迪先是扣了一顶政治正确的大帽子,接着说道:“殿下已经见识到了我的赚钱手腕了吧,如果我能用我的手段让蜑人的两成就和现在独占资源所获相差无几呢?” “果真如此?”刘谌半信半疑,如此的话,随即醒悟道:“不对!即便如此的话,那么賨人岂不是赚的更多?二者之间的差距不是更大?” 果然没糊弄过去啊,王迪依旧很淡定:“所以说,这事还需更得蜑人信任的殿下去做啊。”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和那蜑人也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刘谌老脸一红,辩解道。 “表面还是满足蜑人二八分账,”王迪无视这个问题,继续说:“但具体账目由我全权负责,怎么做无需担心,届时只要让他们相信自己拿到的就是很丰厚的八成就行了。” “由你全权负责?”刘谌怀疑。 “放心,一套账本是给蜑人,一套是给賨人,真实的账目只有殿下和在下知道,”王迪一躬身,说道:“不论是蜑人还是賨人,拿到的都会比现在多很多,而殿下也可额外拿到一成。” “我也可以拿到一成?”刘谌一愣,“只需要让蜑人相信你,让你全权负责?” “不错,”王迪继续给刘谌洗脑:“我这个月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把这个权力争取到我手里,具体你来操作,如何?” “这样也省去了很多麻烦和口舌,”王迪点头:“有劳殿下了,賨人这头交给我摆平。” 就此,刘谌与王迪达成共识,各退一步,避免了有可能发生的大规模冲突。 至于怎么去做嘛,王迪并没有真正想好,他的如意算盘就是,让双方暂且放下敌对立场,在关键时刻一致对外,摆平入侵的吴国,站稳脚跟。至于计划泄漏?不存在的,刘谌、賨人、蜑人、罗宪,都是各怀鬼胎,只要他们都分别与王迪达成协议,都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占便宜的人,就都会笑呵呵把对方看成傻瓜,然后把“真话”烂在肚子里了。 <script>app2(); 0012:造势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阎锡山同学,曾经有过一个形象的描述去介绍自己处理在国共日三者之间的关系:在三个鸡蛋上跳舞。现在,王迪就有这种感受,全凭自己打造的封闭性生态链取得的暂时赚钱效应忽悠了刘谌,其实换做别的领导,创意被毙掉的概率很大,好在没有进化完成的刘谌还是很单纯可爱的,有点好处就乐的眉开眼笑,所以刘谌这一关算是过了,刘谌这关过了,就等于蜑人那一关也过了,而賨人这边,自己也可以继续忽悠。 只要这三者之间不互相通气的话,王迪的谎言就不会被拆穿,就还可以混下去。 至于什么时候让他们看到现钱,也不是王迪担心的,毕竟,“按照原计划”,吴国就要打过来了,到时候,生态链外部环境被破坏,两族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一番血战下来,估计也可以完成整合,到时候如果谎言被拆穿了,也可以归咎于战争,继续拖延一段时间。有了时间,就有机会消化整合这几大势力。 刘谌在掰着脚趾头数日子,王迪,又何尝不是呢? 而后,当进入到二月份之后,王迪终于发现有些不对了。 太特么安静了,吴国,在早先作出支援蜀汉的军事动作之后再也没有了下文,毫无向永安地区增兵迹象,这就意味着成都方向并没有发生大规模动乱,无从下手啊。 奇怪了,王迪此刻心里也不禁有点发虚:虽然自己的历史知识不太好,具体哪个月,具体的时间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按理来讲,这个时候动乱都应该结束了啊,难道姜维和钟会吃了枪药这么能抗? 终于,半个月前派出去的特务人员,将情报送了回来。 结果是令王迪大吃一惊的,不仅姜维和钟会没死,就特么连邓艾都没被抓起来,日子过得很滋润!三个人不说好的和一个人一样也是差不多了,包括那些蜀汉降臣们,和魏军正在共建大成都、大益州的和谐社会呢! 不对啊!王迪简直要抓狂了:我这是假穿越吧,先是遇到了大难不死的刘谌,接着就是看到了猥琐发育的阎宇和罗宪,现在可好,远在成都的那帮人命运轨迹也发生了重大变化。 难道不止我一个人穿越过来?王迪不得不怀疑这一点,毕竟多条线索都发生改变,尤其是自己没碰过的历史事件和人物也发生变化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正纳闷间,刘谌的属下又前来传唤了。 这次会面没有第三者在场,关彝和张绍也都不在,刘谌,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比前次还躁动。 难道嫌我运作的太慢,资金钱粮方面有点支撑不住了?王迪也不由得头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强装镇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样:“殿下,此次唤属下前来不知所谓何事啊?”语气态度都很谦卑,没有办法,心虚+理亏啊。 “我的探子回来了,成都那边出事了。”刘谌一脸的凝重。 “哦?”王迪差点没乐出来,难道自己这边回来的早了一步,刚回来那边就出事了?表面上却装作十分吃惊和悲痛的样子:“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一切正常,各方相处十分和谐。”刘谌还是一张如丧考妣的嘴脸。 换做别人估计要么是懵逼要么是想打人了,特么的啥事没有一切和谐还不是好事? 但是换做是王迪,立刻明白了个中的奥妙,失望之外,也有点欣慰,呵呵,原来自己和刘谌殿下有这么多的利益共同点啊,看来这件事还是很有操作空间的,不过,还是要继续伪装好自己,于是,王迪就眯着眼睛,假装疑惑的明知故问道:“殿下,一切正常难道不是好事?为何要闷闷不乐呢?” “本来,按照我的计划和预测,不出三月,成都方面必然会发生动乱,届时波及到边境的话,吴国方面必定会蠢蠢欲动,染指巴东,趁着他们和罗宪军火并的时候,我趁机做大的机会也就来了!”刘谌倒是难得的坦白。 我去!这么直接?这么坦白的和我说这个?!不会是个陷阱吧。王迪这会吃惊就不是装的了,真没有想到啊,但是还要装傻:“小人真是不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那么张绍、关彝二位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哼,以你的城府,断然想不到这一点,背后肯定有人出主意。 “我还没敢和他们说,”刘谌摇头苦笑:“成都将会发生大灾祸,是我说服他们跟我来到这里重新开始的一个重要前提,尤其是关彝,我告诉他,钟会军中,有一个叫庞会的人,此人乃是庞德的后代,届时也许会趁着兵乱对关家下手,为了避免灭门之祸,作为家主和唯一的男丁还是先跑出来闭祸吧,也许你不在,那庞会念着祸不及妻儿,也不会太过。” 比我还能忽悠啊,王迪心下挑大拇哥:忽悠的分寸把握的很好,没说一定会发生悲剧,说的是可能,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不过我真要怀疑你刘谌也是穿越过来的了,这忽悠的套路和剧情的假设,简直就是对这段真实历史的描述和再现啊。 “所以,按照小人的理解,殿下是希望那边发生点什么了?”王迪假装小心翼翼地问道:“但是那样的话,很可能许多无辜的人都会被战火波及,届时,没有人会一定幸免啊。” “呃,我相信父皇洪福齐天,不会被波及到的。”刘谌知道王迪暗示的是什么,明显没有把爷爷的技能修炼到家,脸一红,很尴尬的解释。 “那么,属下再多嘴问一句吧,”王迪笑了,接着说道:“成都那里出现什么问题暂且放在一边,一旦这里,一旦巴东这里,立刻出现殿下希望出现的局面,比如吴国大举入侵,那么可否确定已做好万全之策,稳超胜券了?” “什么意思?”刘谌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难道子均有办法挑起成都方面……” “其实没有那个必要,”王迪摇头说道:“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就算是真的挑拨成功了,等信息传播回来了,吴军在有所行动,至少也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所以,那边发生什么事情是次要的,能不能发生也是次要的,关键是咱们这边怎么宣传,要知道,三人成虎啊,只要殿下能够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将整个动乱的细节都编排好散播出去,相信,一定会起到我们期望的那样很好的效果。” “我们把这种流言传播了出去,就真的会相信?就真的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刘谌对此表示怀疑。 “不错,一定会有效果,不是愿不愿意相信的问题,而是有没有人希望这是真的问题,而且关键是编排的像不像真的,比如细节要描述越细致越好,要有人扮演从成都方向跑出来的难民和溃兵,借着他们的嘴说出来相信要比殿下本人说更有力度。”王迪说道:“相信殿下身边这样志同道合的人还是有些的吧,再不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群众演员也能找到几个吧?” “群众演员?”刘谌一愣,这是个从未听过的词汇。 “没什么,呃,就是小人的家乡话,按照殿下那里的解释就是,倡优。” “仆之先,非有剖符丹书之功,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固主上所戏弄,倡优所蓄,流俗之所轻也。”刘谌撇撇嘴,有些不屑。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也要回去多做准备工作配合殿下的工作了,只要有第一批人按照咱们的指使听了谎言跑路的话,一定会引起连锁反应。”自知口误,又听不懂刘谌在说些什么(司马迁的《报任安书》),不想在这种跑偏的问题上展现自己的无知和愚昧,所以,找了个借口,王迪就准备往外跑。 “对了,”走到了门口,想起了什么事,王迪转身又嘱咐刘谌道:“这件事,最好还是和关彝将军沟通一下吧。” “为何?”刘谌觉得这种事有点难于启齿,不想跟张绍他们,尤其是不想和关彝说,这才把你王迪叫来,现在又给推回去了? “因为在这件事上,殿下需要他的配合的,您想,如果是一个被满门灭杀的将军哭诉的话,效果是不是应该会更好一些,”王迪神秘一笑:“当然,是蒙骗他,还是说实话让他来配合演戏,殿下自己看着办吧,毕竟我不了解这个人,不知道哪个选择更好一些。” 是吗?刘谌陷入了沉思。 将编造的谎言告诉关彝,欺骗他,利用他对家人的感情去推动这件事,成功的概率更大一些,但是,事后会如何看我?裂痕,在所难免会出现吧?实情相告?起步会是有些艰难,但也就没有那些后顾之忧了。 先帝啊,您若是在天有灵的话就告诉孙儿如何去做吧。 <script>app2(); 0013:忽悠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临走,给刘谌甩下了一道难题,同时也给出了一个选择。 说来也是悲剧,不说和刘备时代、诸葛亮时代相比,就连公认的刘阿斗最后那几年凋零的人才,都要比刘谌的选择多,之前最差也是屈指可数,眼下选一个封面人物都选不出来,王迪把这几头蒜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有资格站在c位的也就是关彝了。 在前世掌握的资料中,王迪对关彝的印象就是各种不详:出生年月不详、死亡原因不详、能力不详、言行事迹不详。总之,这就是一个不详的人。 而穿越到这一世呢,王迪对关彝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了,结果接触下来却发现,不光为人处事有点冲动,没有张绍稳重,长相也很普通,完全没有关二爷的风采(那传说中雄壮的英姿和评定的国士之风是一点也没有遗传到,除非那只是传说而已),而且业务能力也就是一般般,权谋少了一些,否则也不至于在整合流民和賨人问题上反应迟钝,被自己一个穿越回来的屌丝按在地上摩擦。 总之,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如果实在要找点什么优点出来的话,也就是在军中的声望还可以,只是不知道,这点儿聊胜于无的声望有多少来自于自身的实力还是祖上关二爷的加持。 但不管怎样,即便缺点很突出,在王迪看来,关彝都是刘谌唯一的选择了。 所以,思前想后,刘谌也是深深认同这一点,只不过是在纠结怎么说,是实话实说呢,还是先忽悠一下。 走一步算一步吧,刘谌叹了口气,开始吩咐人着手布置饭局——只有刘谌和关彝的饭局。 这顿饭,刘谌也是煞费苦心,比较奢侈。 毕竟是王公贵族,而且,老刘家这几代人也都不是艰苦朴素的主,往上追溯,中山靖王刘胜就“乐酒好内”,刘备和阿斗也都好声色犬马,就连花架子摆设刘琰也是“车服饮食,号为奢侈”,所以,刘谌这顿饭也没有委屈的意思。 主打菜是羊腊,如果王迪在场的话估计就要吐翻了,因为所谓羊腊,就是一种有些怪异味道的腌制羊肉,属于偏臭味偏甜味风格的菜肴,王迪之前,要么是厮混底层军旅,连吃饱都有问题,要么后来有资本了,又是按照自己后世口味吃饭,决然想不到巴蜀地区当年的饮食风格和后世比起来居然跑偏至此,正所谓“臭恶犹美,若蜀人之作羊腊,以臭为美”,就像很多人喜欢吃臭豆腐啦,鲱鱼罐头之类的。 其他的猪肉、鸡肉什么也有,至于鱼肉,更是少不了,吃法也是不少,有干鱼(腊做法)、生鱼、鲍鱼(盐腌法)等等,再加上酒水、瓜果的饭后蔬果、主食,摆满了一桌,眼下的生存条件还是比较艰苦的,所以,这个场面倒也显得诚意十足。 关彝应邀进来后,先是一愣,娘的,这么长时间了,第一次这么招待自己啊,再一看,就自己,没有等待别人的意思了,立马明白过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有求于己啊。 “兄长救我!”关上门后,刘谌突然拜倒在地嚎啕大哭。 我去,什么情况啊,设想了无数个交谈画面的关彝大吃一惊,任他如何假设,也绝没有想到,刘谌会刘备附体,如此不要碧莲。 “殿下快快起来,折杀属下了。”还好没有冲昏头脑,关彝立马赶上几步要将刘谌扶起来。 “兄长再不答应的话,小弟就不起来了!”刘谌不依不饶。 你特么倒是不起来个看看啊!当然,这就是一瞬间的想法,连忙也跪了下去,“若属下能做到,定当万死不辞!”开什么玩笑,姿态放得越低,关彝更不敢答应了,不过也没法僵持下去,所以给自己留了点余地,做不到,能力范围之外那就没有办法了。 “兄长定能办到。”刘谌这才起身,抽泣着整理一下衣襟,摆正姿态做好:“前几日,成都方面有消息了。” “怎么样了?”关彝紧张起来,毕竟家人还都在,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家里平安,因为预计的暴乱并没有发生,那钟会、邓艾与姜维大将军相安无事,甚是和谐共处。”刘谌脸一红,虽然这个结论和分析并不是来源于自己,但毕竟是信了,还拿这个忽悠了关彝等人。 没事就好。 不对,关彝揪着的心刚刚放下,随即想到了什么,有点无语:没事我费尽千辛万苦和你绕到这荒郊野外,风餐露宿的打拼,就是图个什么啊,混吃等死的多好。 “那,殿下,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关彝满怀欣喜的问道。 “呃……然而并不能,因为当初从成都出来的时候,父皇已经坐实了吾等殉国这一情节,钟会他们已经都知晓了。” “也就是说我们都是死人了?”关彝发怒。 “是的,”刘谌没敢说这是自己的馊主意,索性把脏水都泼到了阿斗的身上,反正已经退位投降了,还不如把希望留给自己啊:“如果我们就这样贸然回去的话,不仅对父皇不利,而且我们本身也会被加以不必要的怀疑盘查。” “所以呢?我们就只能将错就错,继续在这里厮混?”关彝看着刘谌,一字一句的问道:“殿下不会真的以为那个王迪说的话吧,成都无变,届时魏国将会顺利的接收消化这些领土,因为各地势必会望风而降,那样吴国还敢轻举妄动?到时候吾等还是免不了一死,说不定问题还会更加严重!殿下可否想过?” “也许会,毕竟唇亡齿寒,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保存实力的必要了。”刘谌辩解,但必须承认,关彝分析的更合理些。 “鼠目寸光的吴狗真要有这般见识也就不会行动如此迟缓了,当年也不会有偷袭荆州之举了!”关彝咬牙切齿。 “兄长对于当年荆州遇袭,关侯身死依旧难以释怀?”刘谌眼前一亮。 “当然!”关彝毫不迟疑。 “那兄长可否想过,如果吾等这便回去投降,即便不死,会有怎样的前途命运?不过是一富家翁,抑或某一地方无甚实权的太平官员吧?还有机会掌握兵权?大汉已亡,吴国必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不管是谁领军灭吴,想必都是和兄长无关了。兄长真的不介意自己没有机会手刃敌国一血祖上耻辱?”刘谌激动道,特意加重了耻辱二字。 “……”关彝默然。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是粉身碎骨以报先祖,还是勉从以保富贵,在君一念之间。”刘谌摇唇鼓舌,又开始激将。 “如何报仇,殿下可有计划?”关彝心动了。 “有!不光有计划,还很有胜算!”刘谌再接再厉:“方才兄长也说了,将错就错啊!” 于是就把王迪的打算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由我去散播谣言?真的会有效果?”关彝表示怀疑:“而且吴国方面难道就不会派出探马去打探消息?如果发现这是一个谎言和骗局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才需要兄长情之所至,演的像一些啊,”刘谌笑道:“只要永安骚动到让吴国觉得有机可乘即可,至于消息的真假已经无所谓了,一旦吴国大举进攻,其重心肯定会放在罗宪将军那里,如此,则吾等就可以避实击虚,于侧翼猛攻其锱重部队,一旦得手,迅速退入山中,届时罗宪将军与我等前后呼应,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则大事可成矣!” “此役我军胜算很大,若借罗宪之势横扫吴军,趁机壮大自己,又可严重削弱对手,则有利于我等趁虚顺江而下,攻其不备!这绞杀吴狗的关键一击非兄长不能成事!” “吴狗水军就是摆设?一击不胜又当如何?” “巴东一战吴狗毕其功于一役,附近的军力资源必然会倾巢而出,而围城陆战却是其弱项,届时难道不会元气大伤?” 王迪,希望你的这番说辞能够打动关彝。刘谌手心出汗了。 “这都是殿下想到的?”关彝沉默了半响,问道。这还真不是他的风格。 “正是小弟几天来苦思所得。”刘谌恬不知耻的承认。 “几成胜算?” “此役不是兄长运筹,五成,有兄长鼎力相助,七成!”嗯,马屁,要拍的无声无息,王迪原话是什么来着?啊,是了,润物细无声,随风潜入夜,好句啊。 “容属下回去想想。”关彝叹了口气,起身道:“告辞,殿下。” “兄长!拜托了!”刘谌起身,拜倒在地。 “殿下不要再折杀属下了,”关彝走到门口,回身说道:“此事就不要外传了,张绍兄长那里也不要提及,你我二人心知肚明便罢。” 这是同意的意思了吧。刚起身的刘谌暗喜,再次拜倒在地:“兄长大恩!” “殿下……” “兄长,还未动筷,吃了再走吧。” “……” <script>app2(); 0014:出兵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吴,建平郡郡治所,巫县官邸。 官邸之中,一位年纪约四十余岁的将军,不时的仰望天空,面色肃穆,有点坐立不安,来回地在院中踱步,估计是在等待什么人。 此人,便是盛曼,时任建平郡太守,顶在吴蜀两国边境线上的前线指挥官——一个在历史知识稀烂的王迪数据库里无论如何也检索不到关键信息的人物。 “报!”门外一名军士跌跌撞撞的跑进院来,气喘吁吁的说:“将军,属下探听消息回来了。” “如何?”盛曼连忙问道:“巴东方面可是有何动静?之前的那些传言是否属实?” “启禀、启禀盛将军,所言具是事实,一群从成都方面溃散逃难至此的败兵,到处和人说,说那伪魏伐蜀将军邓艾和钟会不和,先是邓艾被拿下,接着,吞并邓艾所部的钟会野心勃勃,与前蜀汉大将军姜维欲拥兵作乱,但是被哗变士兵击杀,城中大乱,无数士兵、官员、世家、平民死于战火,据说不光钟会和姜维,就连蜀汉车骑将军张翼、蒋琬之子蒋斌、太子刘叡和邓艾父子均死于非命了。” “钟会、姜维,还有那邓艾父子,他们都死了?!”盛曼自动屏蔽了其他的杂鱼人物名号,颤抖着问:“属实吗?消息来源于哪里?” “是一个叫做关彝的蜀汉将军,正在带着败兵在巴东一带四处宣扬,称其关氏满门均于暴乱中被人屠杀,声泪俱下啊,闻者无不动容。” “关彝?”听着名字,盛曼(小人物,不在一线名单里)愣住了:“可是那关羽之后的关彝?” “不错,正是此人,将军,也正因此,信以为真的人很多,他可能以为这样可以煽动起来对伪魏的仇恨情绪,倒是似乎起了反效果,现在整个巴东一带蔓延着恐慌情绪,不光百姓,连很多官吏都跑了,整个基层为之一空。” “奇怪,他应该猜到有这种可能的出现,为何还要刻意渲染这种氛围?慢着,你刚才说信以为真?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军潜伏在成都的情报人员反馈回来的信息是,眼下成都,城中一切正常,根本就没有动乱的发生,连苗头都没有,就是因为等待这个消息的确认,所以方回来迟了。”探子擦了擦汗,一脸茫然,显然是无法理解。 “现在各县征发上来的士卒有多少人了?”盛曼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呃,不是很好,即便是强行征召,也不过千余人。” “太少了,传令下去,除巫县和秭归之外,十日内,再从兴山、信陵、沙渠、建始四县征发辅兵3000,无法做到者,各县官吏,不论原因如何,均就地免职。” 整个建平郡不过这六个县,在册户口不过万户,人口不过六万——没有办法,吴蜀边境,又逢战乱,有效控制的只有这个数,再征发更多人,动乱的可就不止对面了。盛曼,作为一郡之长,其实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是,在他看来,为吴国开疆扩土、打破吴蜀两国东部边境僵局的大好时机就在眼前,所以,这些问题和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回到大堂之内,早有一人按耐不住了,起身问道:“消息确定了吗?” 问话的人乃是步阐,吴国前丞相步骘次子。 步骘算是三国时代比较牛的一位了,避祸江东后,孙权上台召他为主记。后游任海盐县长、鄱阳太守、交州刺史,因平定交州功,加平戎将军,封广信侯。孙权称帝后,拜骠骑将军,领冀州牧,督西陵,后代陆逊为丞相。 取代陆逊倒没什么,只能说陆逊犯了政治错误后,步骘站队对了而已,关键在于步氏家族已经经营了西陵二十年,树大根深,势力早已在当地盘根错节,即便是吴主也不得不迁就一二,以至于步骘死后,其长子步协继续以西陵都督掌控这里,步协死后,就该轮到这位二公子步阐,然后,直到步氏家族在这里灰飞烟灭。 西陵的战略地位毋庸置疑,掌控长江上游的门户所在(也就是今天的宜昌,当年刘备惨败的夷陵),不然老孙家也不至于这么忍让,然而,虽然吴主出于种种原因,优宠有加,但是,对于步氏家族而言,仅仅掌控一个西陵所在的宜都郡也是远远不够,通过运作盛曼这一个派系的将军到前沿的建平郡也是为了趁机向外扩张。 尤其是对于步阐来说,宗法制度下的家族地位决定了,他必须主动走出去才会有更多的收获,否则只能吃兄长剩下的残羹剩炙了——当然,如果知道兄长没有多久就挂了的话,也许就不会如此的草率和急躁了。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盛曼并不是白痴,两条信息对比一下就会发现,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操控,推波助澜这些谣言的产生、扩散和蔓延。目的也不是要将成都如何,而是想在这巴东一带搞点事情出来,否则,为何谣言的起源、传播范围都是在巴东一带呢? 听完盛曼的分析后,步阐表示同意:“所以盛将军是要再等等看了?” “有问题不假,可也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盛曼话锋一转:“休管这个背后的操控者目的究竟何在,可是确实让整个巴东都乱成一团了,再结合先前阎宇率领主力勤王未归来看,那罗宪手中至多不过3000人,兵力实在是不够,我大吴边境地区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步阐点头,随即又问道:“但是,确定阎宇不会突然出现吧,这会不会是阴谋。” “应该不是,即便有什么陷阱,也不可能冲着咱们来,毕竟之前咱们什么动作也没有,而且,这对已经亡国的蜀汉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啊,所以这陷阱,应该也是冲着那伪魏来的。” “那么,对于攻略巴东,盛将军有什么计划?”听了这一波分析,步阐放下心来,他最担心的就是消失的阎宇,毕竟,情报显示,这支部队的力量至少也有5000多人,自己可没有信心吃掉他。 “事发突然,在下虽然早有部署,但仓促间在十天内也只能集中4000人。”盛曼盘算一下,分析道:“所以,要想成事的话,还需西陵方面至少抽调出10000人马。” “此次我还带出1500人,再加上你现有的4000人还不够吗?”步阐皱起眉头。 “属下这4000人大多上不得台面,真有战力的也不过1000余人。”盛曼很是抱歉,虽然自己是步氏家族抬举的,可大小也是个建平郡最高领导人,手下也掌管着六个县,万一主力倾巢而出,被人绕道偷袭,老家出点意外怎么办?眼前的诱惑是不小,但是也没到舍了家当去为背后的主子拼命的地步。 “1000就1000,我这里也有1500,那3000多人就做些辅助工作吧。”这点小算盘是瞒不过步阐的,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无视。 “不和步协将军通气,就这样去?”盛曼担忧道:“不过2500人,要想攻下永安?别说拿下了,围城都围不过来啊。” “谁说我要对永安下手?那里不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差不多了,”步阐冷笑:“几代永安都督经营那里,我为何要硬碰硬?这巴东那么大,他罗宪也不过是守着永安而已,根本就不敢妄动,那其余的无主之地岂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势单力薄的罗宪可有勇气出击我等?” “真不等西陵方面了?”盛曼也不好说什么,但还是有点担忧,毕竟,虽然都是步家的人,可一把手二把手是有区别的,就这么绕过当家人跟着老二混,事后该怎么看自己? “时不我待,”步阐拍板:“吾等这几日情报收集的已经够多了,这一带最近几个月来都没有军队出没的迹象,虽说前段有大批流民出没在北井一带,可是,那也只是一群流民而已,况且最近几日谣言一出,不还是作鸟兽散了?等西陵方面,最快也要个把月,万一咱们准备好了,敌军也准备好又当如何?机会可不一定总有啊!” “那就出兵?” “出兵!吾等先在前面站住脚跟,西陵方面再源源不断出动后续部队吧,这个先机就让吾等牢牢攥在手中吧!五日后就出发!” “遵命。”盛曼虽然还是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尤其是那些突然出现的大波流民,聚集了几天以后又因为几条未经证实的谣言就跑的比兔子还快,实在是可疑,但眼下,只能如此了,大不了事后暗中和步协解释一下,就说以为是步协直接下了命令吧,正如步阐所说,时不我待,而且,流民而已。 其实步阐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西陵方面出兵,那就意味着此事最后还是兄长负责,鬼知道分到自己头上还能剩点什么。 自己动手,虽然累点还有风险,但风险高回报也高,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script>app2(); 0015:失算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吴军已经出动了。” 王迪将这份简报放在案上之后,松了口气,看来“影帝”关彝此次的表现相当不错啊,这才几日,就成功的调动了东吴方面的贪欲。 “其实新组建的这个什么特务营的效率还是不错的,”李流对下属的行动效率也表示了高度赞许:“子均,稍后,前方也会送来更详细的军情。” 说到的特务营只是一个缩影,在这段时间里,王迪也不是光想着赚钱,大把捞钱的时候,也是瞒着刘谌,暗中选拔了一些民间的精英,披着在青楼和棋牌室打工的外衣,建立了五支部队,分别是:特务营、狼牙营、普攻营、速攻营、死士营。李流所说的特务营就是情报机构,也是这段时间活动量最大的队伍。其实这种特务机构并非是近现代才有,古已有之,三国时代更是层出不穷,曹丕代汉后,情报汇集的中央最高机构是尚书省和中书省,由二高官官转逞魏文帝曹丕,司马懿大权在握之后,这个机构也落到了司马氏的掌控之中;蜀汉最高的情报管理机构在刘备统治时期自然是由刘备全面掌握。刘备死后,情报最后都要汇集到丞相府,由丞相府属官整理,交由诸葛亮处理;孙吴最高的情报搜集机构,在孙权统治时期由相府转逞孙权,孙权作出决断。孙权死后,孙休继位,管理权转入孙休之手,其后,诸葛恪、孙峻等权臣先后掌握了情报的最高管理机构。由此可见,情报系统在当权者眼中,地位是极其重要的。这个特务营就是王迪要重点打造的安身立命之本,虽然草创时期都是普通百姓组建,但是好在长相普通,身份普通,所以扔在人群里不易察觉,再发挥八卦的性格特点,能打探出不少的信息,当然,要想在真正的战争中发挥作用,还需要更多的历练和专业培养,不过眼下还是足够应付了。 至于其他四支部队,就都是作战部队了,只不过这其中普攻营属于常规作战,狼牙营和速攻营主要是完成某些特殊战斗,死士营,顾名思义,就是由一群毫无作战纪律和人性而言的亡命之徒组成,由打牌输了从来不认账、进青楼从来不买单的大流氓李流统领,专干脏活和见不得光的事情。 “咱们的人员布置和平民的疏散做的怎么样了?”王迪问道。 “基本完毕,”李特说道:“而且经过特务营一些人员的宣传,也算是士气高昂,同仇敌忾,认为吴狗毁坏了他们的幸福生活,尤其是死士营那帮杂碎,天天叫嚷着要让贼人又来无回呢。” “大哥……”一旁的李流听了这话一脸的不爽,毕竟都是自己的小弟。 对这些王迪自然是早有谋划,舆论战很重要啊,想当年刘备为什么在曹操即将大军南下的时候拼命鼓动十余万百姓随军南下?初读三国的时候,很是腹黑,以为这是要在关键时刻拿出来当肉盾(事实上长板坡一战真的达到了这个效果),后来,知道了三国时代人口重要性(曹操放弃汉中,也强行迁移了数十万百姓,只给刘备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区域,好几十年都没有缓过来),那么是怎么做到鼓动了十几万百姓?靠的就是有夸大其词成分在内的舆论战啊,将自己标榜为仁义和道德的化身(某些时候确实是这样),将曹操描绘成了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屠城恶魔,别说百姓,连坟墓里的死人都不放过(某些时候也确实是这样,曹操不论是徐州还是哪里,都有这样的污点)。 “报!吴军已经越过边境了。”正说话间,第二批情报人员已经返回了。 “距离永安还有多远?”王迪敷衍问道,毕竟他是知道“内幕”的。 “其中大约2000人绕过永安分兵直奔朐忍、汉丰和羊渠三地……” “嗯?”众人一愣,这个打开方式不对啊,之前大家推演了几次,攻打永安才是最有价值的事啊。 “剩下的吴狗呢?是不是在围攻永安?”王迪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依照罗宪的能力,剩下的这点人根本就不够看。 “直接本着北井来了。” 我去!? 我这是遇到了穿越版的墨菲定律?王迪捂着脑袋,头疼不已:“可知率兵前来的是谁?” “一个是盛曼,一个是步,呃……应该是叫步阐。”探子想了想说道。 哦,盛曼,玩游戏的时候好像看到过这个名字,搜索登录在野武将的时候直接放弃,后来一旦抓住直接砍掉的家伙,对这个名字之所以有印象,纯粹是因为砍的次数太多了,至于三维数据,肯定在及格线附近徘徊,没什么太突出的高或者低,不然也不能直接放弃。 但是,这个步阐是什么鬼,实在是没有印象啊,这个姓氏吴国方面也就认识一个步骘了,莫不是他的后人? 没办法,步阐真正“扬名立万”还是后来发动叛乱成了陆抗的背景板,而王迪,又不是那种为了穿越而准备充分的历史学家,所以,这类支线剧情不了解,没听过也说得过去。 “可知此二人带了多少人?”不去纠结这两人身份,李特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如果人数过万还是冲着自己来的话那就没有必要拼命了,能跑多少就跑多少吧。 “先锋部队约莫1000余人,后续部队未查探清楚,但比这个数字只多不少。” 也就是说敌军此次至少来了5000人,有可能突破10000,压在北井这一处的至少也在3000,甚至可能达到8000? “应该不至于,”王迪摇头:“这样布置的话岂不是将矛头对准了北井?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与其那样还不如全力进攻永安啊。” “难道是为了刘谌?”李流提出一种可能。 “也不是,”王迪再次否定:“刘谌的身份并没有暴露,不会成为敌军的目标,目前看敌军动态特点,放弃了首要目标永安,说明仓促间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这也意味着兵力不足以围攻重镇,只能退而求其次,趁着这次骚乱拿下周围的据点,为后续入侵做好准备。” “假设你的分析成立,”李庠喜出望外,接话道:“那么敌军的战斗力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强大,我们还是有机可乘?抓住敌军分散出击的机会将他们一一消灭?” 嗯,不愧是山地少数民族出身啊,对于游击战这一套有着天生的领悟力,就差说出集中优势兵力在运动战中消灭敌人这样有水准的话了。 “不错,绝对可以!”王迪投之以赞许的目光:“这段时间你们兄弟三人也算是没离开部队,关彝他们也被我设计阻挠在外,没有插手你们对军队的掌控,如何?此战我们可以投入多少可战之兵?” “普攻营和速攻营合计800人,死士营300人是拿得出手的,当然,实际打起来就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了。”关键时刻,李特不敢托大,实话实说。不过王迪对这个数字是比较满意的,李特算是个老成持重的人,给出这句话说明士气没太大问题,不至于拉出来就怂了。 “其余人等安顿的如何了?” “都隐蔽在之前咱们发现的那块宝地了。” 这块宝地是之前在搜寻流民时于西北方面无意中发现的,最令王迪感到欣喜的就是,这里有三块总面积数十万亩的天然草场,四条水质优等的河流,最绝的就是有一处一面开口、三面高度约100多米的绝壁围成一个卵圆形的洼地,长约300米、宽约50米,绿草如茵,展平如砥。说句不夸张的话,完全可以让王迪断绝外援的情况下维持生存。所以,当时就躲开了刘谌的眼线,开始暗中布置,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笑话,天天跟在屁股后面调查自己,要是没有察觉的话岂不是成了傻子?早就被糖衣炮弹攻陷了,调查信息没一个是真的! 王迪作为一个北方宅男,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发现的风水宝地其实就是后世的红池坝国家森林公园,是中国西南部最大的高山草场,被称为“中国新西兰”的地方。即使往前追溯,大小也算个“名人故居”:战国时代楚公子春申君黄歇。所以,作为一个生化迷,王迪很没有文化的给他起了个蜂巢的名字。 有了退路,众人也算是心里有了底。李流估计是长期从事间谍和八卦事业憋坏了,嗷嗷叫道:“虽然有些失算,但我们也不是没有后手,既然如此,就出其不意干他们一下子,趁他们后续部队没上来,打完就跑,躲进蜂巢,谅他们也拿咱们没有办法。” “干就完了,这个态度没有问题,”王迪笑道:“但是失算的绝不是我们,因为咱们要灭掉的不是前面这1000多人,而是后面那些,有多少我们就吃多少!” <script>app2(); 0016:布阵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选择攻击吴军后军基于一种猜测:战斗力最强的应该是顶在最前面的,中后部位应该是以辅兵和辎重部队为主,当然,如果是反向布置的话算自己倒霉,大不了见形势不妙跑路就是了,反正是打游击战,能买我个?李特这帮山地少数民族出身,别的不行,山林中神出鬼没还是可做到的。 眼下要做的就是就是继续侦查,探听敌军的行军路线和部队构成,李流把手下的200多特务营都撒了出去,一部分扮演斥候的角色,一部分散落在没有搬走的平民之中潜伏起来,和吴军做一个近距离接触。 要说李流选拔的这帮特务还真都是人才,虽说没有太系统的训练,但是打听事的八卦能力还是很强的,缺憾就是文化水平比较低,很多信息只能靠口述完成,看来如果能熬过这一关的话是要办一个文化补习班了。 只两天时间,敌军动向就侦查个大概出来。 前军部队大致在2000人上下,只有盛曼的旗号,后军的问题比较大,有4、5000人之多,看装束,至少也有2000人属于正规军。看来敌军的行动很稳妥,即便附近大部分居民在自己的组织下都已经撤离了,依旧采取谨慎推进的策略。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吴军居然还收买人心,此次占据很多村镇后,约束军纪,没有扰民,还处斩了几个违反纪律士兵以儆效尤。 这就有点麻烦了,说明敌军想长期占据这里,不想做一锤子买卖,当初吕蒙偷袭荆州后也如这般“爱民如子”啊,不行,必须先下手为强,不然军心、民心就不在我方了。 “前军部队所到何处?” “距离城厢镇不过二十余里。” 我去!这不马上就要到了?哼哼,不过无所谓,那是刘谌要做的事情,老子现在早就跑到蜂巢来了,隔了三四十里,还有个炮灰当挡箭牌,缓冲时间还是有点的。 “刘谌呢?已经进入备战状态了吗?” “……已经撤离出城厢镇了,往东去了,现在已经失去踪迹,我方斥候正在追踪。” “跑了?”李特感到疑惑:“这倒真是刘备的孙子啊,不过是不是慌不择路跑错地方了,这不等于跑到敌人的鼻子下面了?迟早会被发现。” “不对!他不是跑!”王迪眼睛一亮:“盯紧点,一定要挖出刘谌的踪迹!” “子均这是要干什么?”李流表示不解。 “他这是护着自己最看重的东西去了。”王迪冷笑:“你们不是一直在心心念着那个盐矿吗?找出来刘谌现在的踪迹,就等于找到盐矿了。” “对啊!”李特虽然很兴奋,但仔细想想,又郁闷道:“远水不解近渴,眼下的燃眉之急是解决来犯敌军,倘若我们只是一味在这蜂巢死守,眼睁睁看着这帮吴狗长期驻扎于此,没有多久,咱们支队伍可就要散架子了啊。” “不妨,”一直看着王迪,看的王迪有点发毛的李庠突然笑了:“我想子均已经有了对策吧?” “那还不快说!”李流可没有他的两位哥哥那般稳重,关键时刻沉不住气,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带着这帮情报人员做潜伏任务的。 “估计是有点无耻,不好意思说吧。”李庠毫不犹豫地拆穿道。 “三哥,”王迪笑嘻嘻地冲李流说道:“并非无耻,祸水东引而已,三哥可以让潜伏在平民中的情报人员散布刘谌的活动方向,就说那里有资源数量巨大的盐矿。” “坐山观虎斗?” “非也,”王迪拿起一个杯子放在中央:“这个就是城厢镇,吴军即将抵达处,若吾等什么也不做,下一步便会向北部和西部扩散,也就是我们这里,而刘谌现在已经远遁至东部方向,看上去很危险,但其实已经离开了敌军的矛头指向,不管他的行动是真的为了保护盐矿还是为了躲避敌军,至少都会处于一个安全位置。” “看来是有这个必要了。”李流点头,奔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上杆子给他刘谌当炮灰了。 “好处不在这里,”王迪强调:“如果有人告诉吴军那个方向有丰富的盐矿资源和一支数量不明的蜑人部落,而我们再尽力隐藏自身实力的话,那个盛曼和步阐会怎么做?” “会以为中部和西部、北部以及南部都没有什么威胁,进而把主力部队集中在东部方向?”李特等人明白王迪的意图了,头部转向到了东面,暴露在自己眼前的就是肥美的屁股和柔软的腹部了,再加上还要分散在几个地方,这要是咬上一口,乖乖,美滋滋啊。 “以我军眼下的实力,硬碰硬是作死的行为,躲避也是取死之道,只不过一个死得慢一点,一个死的快一点而已,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动用某种手段,让敌军重新布阵,布一个有利于我们的阵容,方便我们各个击破!” “好!”三兄弟不由得信心大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杀个痛快。 “不急,”王迪示意大家要淡定:“这才是第一步,不光要帮助敌军安排布阵,我们自己也要在这几天内加快行动,重新部署。” “子均有何打算?” “这北井的地貌特点是山地为主,而且多是那种山大坡陡,”一想起之前爬山的时光,王迪就感到蛋疼:“所以,分派开来的吴军之间联系必然不紧密,我们可以各个击破,就把眼下最精锐的1000人分成三部,200人看好我们的蜂巢,这是大本营,万不能有失,李特,你率400人在城厢镇西部寻觅一处最佳设伏据点,李庠,你再率400人在城厢镇北部设伏,李流,动用你手中的特务营,发动一些平民百姓作饵,吸引吴军进入埋伏圈,聚而歼之!” “第一个问题,”李特举手:“子均,把我们都安排好了,你干什么呢?” “我亲自率领200人坐镇蜂巢。”王迪面不改色说道,完全无视来自于三兄弟鄙视的目光:“若吴军中计,我则率这200人和预备役部队分兵配合出击,或者直接攻击他们空虚的大本营,若吴军不中计,则我亲自作饵,引他们攻击蜂巢,届时你们再包围夹击。” 见王迪并没有混吃等死,三兄弟心理稍微平衡了一些。 “子均,你方才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漏点什么?”心思很缜密的李庠问道。 漏点?李庠啊,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好像证据不足啊。 “吴狗兵力分散,我们岂不是也兵力分散了?还有,子均是不是把南边给忘了啊。” “咱们是防御和设伏,这样,在某些局部地区就不需要部署过多的兵力,有些浪费,而且如果集中兵力一个个消灭的话,说实话,我不知道咱们的士兵持续作战能力怎么样,所以,利用分散后联络不便,第一时间将其吃掉,防不胜防,是目前一个比较经济和降低成本的办法。” 虽然并不知道经济和降低成本到底特么是什么意思,但是三兄弟还是大概听懂了。 “至于南面嘛,”王迪手指轻敲着桌面:“我也不是忘了,只是感觉用不着咱们出手,联系下我们的老朋友,有他们就可以了。” “你说阎宇和罗尚?” “不错。这两位老朋友最近过的日子太安逸了,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阎宇已经暗中撤回永安附近了。”李流小心翼翼说道。 “什么?!你不早说?”王迪想打人了。 “吴军此番入侵没有多久,阎宇就和主力部队陆续撤回到永安了,当时特务营就顺便查到了这个,只不过我感觉这个不是重要情报,再加上当时以为重点攻击区域是永安,所以我就把这条信息给过滤掉了。”李流解释道。 “你这脑子,哪会分析,哪里知道什么信息有用,什么没用,以后全都汇报。”李特无语,敲了一下李流的脑壳。 “看来咱们一开始判断失误可以理解,连阎宇都以为永安有危险。”王迪点头,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神秘蒙面青年的身影:难道连他也都判断失误了?这个什么盛曼和步阐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 “虽然阎宇率领主力部队撤走了,但是罗尚还带着一部分队伍驻扎在原地。”李流揉着脑袋,扁嘴说。 魂淡,你丫说话再大喘气,剁碎了你。王迪和李特、李庠心中达成了共识。 “够了,有罗尚在足矣,他手里应该还有着千八百人,南面这部分交给他,李流,你去和他联系下,顺便再多要一些罗尚军队的旗帜回来,咱们作战的时候打出来用。” “这是何意啊。” “让他做这次战役的总指挥,名义上的,咱们都归于他的麾下,满足了这个虚荣心,他作战还有积极性了吧,也算是示好,万一咱们这里出了岔子,他也不至于见死不救。”王迪敷衍道。 是吗?三兄弟表示怀疑。 <script>app2(); 0017:相遇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城厢镇。 几日间,这里的领导又换了一波。 先是刘谌“跑路”,接着盛曼入驻没有两天,突然有“良民”前来汇报,声称附近有盐矿以及“私自”开发占有此处资源的不明团伙,当然,具体位置也不明,还需将军自行寻找,最后,希望根据这条线索能给点赏钱——这也是王迪的安排,尽可能表现的猥琐一些,贪婪一些,这样出卖情报也显得“真诚”点,内容呢,也不能太详细,否则就像剧本了(也确实是不知道)。 然而,盛曼还算是一个稳重的人,在利益面前并没有表现得太猴急,虽然馋的不行,但还是没有轻举妄动,一方面继续搜集相关信息,一方面在等待此次战役的真正策划人步阐的到来。 高明的骗局就是整个故事中有百分之八十是真的,这样,即便是再聪明的人也会上套。 而王迪的这个骗局,真实信息达到了百分之百,所以,本就十分贪婪的步阐终于按捺不住了。老子这回千辛万苦砸出了自己不多的家底出来不就是为了求财求权的嘛,求仁得仁,现在一个金饭碗送到了嘴边,哪有不捡起来的道理。 “这事情确定是真的了吧?”步阐虽然很兴奋,但是还要再确认一下。 “是真的,”盛曼肯定:“大致方位已经确定,只不过具体在哪里,这些来讨赏的家伙并不知道,而且盐矿也确定是真的,自刘备时期这里的盐矿就是被官府控制,最近一段时间管理失控,城厢镇上真的有人在进行私盐贸易。” “那就成了!”步阐一拍大腿:“哈哈,不虚此行啊,当初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永安的战略地位,忽略了这里的资源,找!好好的找!我就不信,这么大一个目标就发现不了!” “将军准备带谁去?”盛曼问,说不眼馋那是假的,说甘心一辈子被步氏家族驱使也是假的,眼前,就有了这个机会,看在这么多年鞍前马后得表现可以分杯羹吧。 “这件事情嘛......”步阐眼珠一转:“外人最好不要知道,所以,只能更多动用自己人了,我这里可以拿出1000人,盛将军,你那里呢?” 这个所谓的“自己人”,就是步氏家族多年来的苦心经营的部曲私兵。当初孙权为稳固在江东的统治,一方面重用江东世家大族,一方面又招揽名士,从而形成了江东集团和淮泗集团,历经暨艳案、吕壹事件和二宫之争三大矛盾冲突后,因为孙权的“拉偏架”,淮泗集团可以说是完胜,而作为淮泗集团的代表人物之一步骘接盘陆逊的政治地位就是明证,而辛勤耕耘西陵二十年也说明这也是个老狐狸,政坛常青树,靠的不仅仅是运气、脑子、站队,家族势力也很关键啊。而老狐狸死后,作为长子的步协自然全盘接受了几乎10000多人的部曲资本,这是强大的实力,也是强大的压力,尤其是经济层面的,所以,对于二公子步阐的某些行为,步协也都睁一眼闭一眼,此次劫掠巴东郡,也是开了绿灯,还把自己的两个儿子步玑和步璿派过来刷经验。 步阐的这1500部曲中有500是两个大侄子的直属,所以,步阐此次行军准备甩掉他们单干,很明显是为了独吞资源,不带大哥玩,只不过可以不带大哥,却不能忽略眼前这条步家的走狗,不给根骨头,关键时刻添乱就不好玩了。 而作为长期合作,已经被步阐喂饱了的盛曼,其实也没有太多的选择,也明白了步阐的小算盘:“我这里的1000人有500人是重金砸来的五溪蛮,他们可以信任。” 五溪蛮啊,步阐松了口气。 这就是一群职业雇佣军,谁给钱就给谁办事,而且很有职业道德,只要喂得到位,绝对不会干出出卖雇主的事情,比如当年夷陵之战,蜀汉马良就奉命出使,重金诱惑沙摩柯为首的五溪蛮人攻击东吴,奋战至死。 “加起来1500人,嗯,够了,一群猫在山里的贱民,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后日出发吧。”步阐已经迫不及待了。 然后就把坐镇城厢镇,进而攻略周边地区的“重任”交给了自己的两个侄子:步玑、步璿。 自然,为了安抚没有机会出去抢资源的留守军团受伤的心(不知道抢什么资源,消息封锁的还是很到位的,但是两大主将都忍不住了,带着亲兵家将倾巢而出,傻子都知道是捡到宝了,要去宣誓主权去了),临走之前,步阐和盛曼都对留守军团进行了“道德松绑”:不用再遵守什么军纪了,人、钱、物,只要你们想要的,就去抢吧,但有个前提,尽量不要弄出人命。 废话,只要不反抗,当然不会弄出人命,毕竟卖回去也是很值钱的。 这样一来,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然后,兴致冲冲的步阐和盛曼就掉进了刘谌的包围圈,遇到了埋伏。 是的,刘谌设计的埋伏,而不是王迪。 一开始,刘谌见入侵吴军居然撇开了永安,直奔巴东郡周边地带,尤其是自己的北井就来了,第一反应是身份暴露,于是就像带着人马急冲冲奔向宁厂镇而来。天然盐卤泉就是从镇北宝源山洞流出,这里曾经是中国最古老的制盐厂之一啊,几千年的历史,储量是相当惊人的。刘备进入四川,自然也不会放过这里,现在,也就成了刘谌的宝贵财产、复国翻盘的希望所在。 然后,喘息未定的刘谌很快就发现有大量的敌军细作、斥候在这一带晃悠。看来很有可能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盐矿而来。 秘密本来就是公开的,只不过具体地点不知道而已,但现在已然是藏不住的,时间早晚问题,那就只好豁出去干一票大的,将敌人引诱过来,利用周围的山地优势将之消灭。 这个时候还能仰仗成都带来的“少爷兵”吗?当然不可能,这群人的用处在这里就不大了,否则当初进山搜寻的那几队人马也不会灰飞烟灭,哎,虽然是蜑人的后代,可还是退化了啊,而在这里,有擅长劲弩和山地战的将近2000蜑人勇士,任他吴军的千军万马,管保有来无回! 所以,步阐能够比较顺利的找到这里,除了王迪一开始的暗示之外,刘谌主动卖料,出力也是很大的。 和关彝等人推演过,刘谌的如意算盘就是,在大家的印象中,吴军应该是擅长水战,陆战是比较渣的,上了岸的蛟龙也就是条壁虎,遇到猛人只能断尾落荒而逃,看看孙权在合肥战役中,十万大军被张辽吊打,让人家威震逍遥津就知道了,至于是如何打败自己爷爷的,嗯,那是爷爷轻敌了,是个意外!而打败爷爷的东吴精锐解烦兵(刘备下白帝,孙权以见兵少,使胡综料诸县,得兵千人,立解烦两部,徐详领左部、胡综领右部督)在哪里呢?早就没了动静了。再看看自己,精心布置了埋伏圈,以山地兵和弩兵对阵上了岸的吴军水军,必胜! 当然了,理想和现实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刘谌的方案虽然说在理论上很完美,套用在别人身上也许合理,放在步阐这里就失灵了! 第一,解烦兵并没有彻底消失,之后虽然退出了历史中心舞台,记载中再难发现身影,但是他的惊艳表现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这其中就有步骘,战争结束后,步骘就从解烦兵中吸收了一些退役的精锐之士,训练交州收编而来的南越民兵(当初吕岱接替步骘为交州刺史,步骘率10000交州义士进驻长沙,刘备被陆逊击败,零陵、桂阳等郡仍然不稳,步骘领兵平定),获益匪浅,此项传统便保留了下来,所以,在步阐的这支私家部曲中,是有点解烦兵的身影的。战斗力没有刘谌想的那么低。 第二,吴军是以水军为主不假,但不代表没有别的兵种,尤其是眼下被盛曼收买过来的这支五溪蛮夷——笑话,拿谁的钱不是钱? 所谓“五溪蛮”,是世代居住在湘西和湘黔交界处的蛮夷部族,因雄溪、樠溪、辰溪、酉溪、武溪这五条河而得名,自先秦西周时代开始就定居此地,他们生性好斗,悍不畏死,以作风凶狠顽强著称,尤其是擅长山地丛林作战。想当初,东汉名将马援,便是久攻不下,染病而死,虽然不是真正意义的马革裹尸,但也算间接死于此部落手上,还弄得自己差点身败名裂。 于是,在这山林之中,双方多达3000余人汇聚于此,即将开展一场厮杀。 而正因为双方都没有真正去认清、了解对方,才使得这场战斗的结局走向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刘谌以为对方只不过是上了陆地的一群战斗力对折的虾兵蟹将;步阐和盛曼以为对方不过是一群不知战法的流民、溃兵、只会单打独斗的化外之民。 “殿下,吴军已进入伏击圈。” “弓弩手,准备!” “启禀二位将军,前方密林深处似有埋伏。” “盛将军,前方已有敌情,可令五溪蛮迅速突进,撕碎他们!” <script>app2(); 0018:吊打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着徐徐逼近的敌军,在大后方压阵的刘谌还好,太远处的看不清,视线范围内的也不过几百人而已,没有太大的压力,而且,在他看来,这个埋伏圈选的还可以,上山的必经之路,密林将山路阻碍隔断,再加上来犯之敌还要仰攻,势必会引起强烈的不适,更何况,有人在前面顶着,具体的排兵布阵他也很自觉的甩给了关彝——虽说也是一个没上过战场的雏儿,可终究还是这个团队中最靠谱的了。不过,站在刘晨旁边的张绍和诸葛京、费立等人倒是显得有些兴奋,在这几位键盘侠看来,只需一声令下,万弩齐发,敌人必定是如秋收的麦子一般纷纷被收割到底,然后....打完收工、清扫战场、论功行赏。 但是,顶在最前线的关彝则是手心有点出汗了,毕竟这是处子战,而且老大,你别随便发令好不好,在上面喊什么乱箭齐发啊,这是有射程要求的,再说,我才是前线指挥官啊,诸葛连弩,这玩意哪有那么简单,虽然连发起来效果惊人,但是这个射程还是有点坑爹的,50步左右才能真正发挥最大杀伤性。还有就是虽然连发起来爽歪歪,可是受制于当下可怜巴巴的生产能力,每名弩兵的携带量只有50发,真要按照连发十箭,用不了多久,就该进入肉搏状态了。所以,几经思索,关彝也没敢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诸葛连弩身上,这样的士兵,经过前几次的损伤和补充,目前可战之兵还有300人,于是,又从蜑人那里补充了300弓弩手进来,他们携带的弓弩射程可以达到400步左右,嗯,考虑到这一层,那就比较靠谱了。 所以,并不是关彝怕死需要炮灰,或者保存实力,而是为了发挥己方团队已有射程的最大优势,这才将蜑人的弓弩手散落布置在前沿,300诸葛连弩手,则是分为三排,置于“友军”身后,另外,还在两侧的密林壕沟处各埋伏了200蜑人勇士(地势所限,再多也埋伏不了了)。关彝的计划是:只待暗哨探得敌军进入射程即下令劲射,而后便徐战徐退,退至二线后,再由三排诸葛连弩,依靠变态连发的火力轮番轰射,彻底压制对方,在摧毁敌军的主力后,最后,由蜑人步兵勇士两翼包抄完成近战肉搏,打扫战场,以最小的伤亡代价拿下对手,毕竟现在资源稀缺。 关彝的如意算盘想的很好,结果,第一个环节就差点儿出了问题,那五溪蛮人也不是白给的,前进了没走几步,早有几个警觉性高的勇士敏锐地发现了暗哨,不待首领发令,手中标枪出手,只听得数声惨叫,几个身影从树上跌落。 “进攻!快速前进!将敌军撕碎、消灭,将军有重赏!”头领的话音未落,100多打头阵的蛮兵就嗷嗷叫的冲了上去——这帮人的风格便是如此,但凡认定了对手比较渣以后,就不怎么听从号令了,只知进攻和斗狠,呃,也可以理解为一盘散沙,各自为战。 “快放箭!快放箭!”虽然哨兵被干掉了,敌军也突然加速行军,可关彝也算是应变得当,没有乱了阵脚,待敌军进入有效射程后,当即下令还击,一阵扳机叩响后,立刻就有四五个蛮兵应声倒地,只是,这种单发式覆盖面的杀伤对于不畏死亡的五溪蛮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再加上有树木的掩护,又倒下了七八人后,其余的依旧保持着前进的冲击步伐。 这帮人不是一般的吴军啊,看着眼前这一幕,关彝心下有些吃惊,这种不要命的拼命打法摆明了是要拿人命冲出一条血路给后续部队提供空间和时间,不由得后悔没有让蜑人弩兵也采取三排站位轮射的打法(三排轮射并非后来火枪时代才有的打法,弩的杀伤力虽然比弓箭要强大,但是也有他的缺憾,就是因为填装发射导致发射频率是弓的三分之一,所以,早在秦帝国时代,就已经使用三排轮射的方式,关彝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也毕竟出身于军人世家,又长期浸淫蜀汉最擅长的弓弩,所以,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只得下令蜑人弩手一边放箭一边交替后退,同时命诸葛连弩手徐徐向前挪动,进入备战状态。 战死了四十多个蛮兵就达到了令敌军后撤的战略目的,盛曼很是兴奋:果然眼前都是一群残兵败将和没什么战斗力的山野村夫啊,打个猎什么的还说得过去,碰上我手里这帮天天刀口上过日子的正宗蛮兵,只有送死的份,于是,也不疑有诈,命令后续待命稳步前进的300蛮兵也加快行军步伐,争取一鼓作气突破敌军阵地(自然,是要留点士兵保护自己的)。 看到盛曼如此给力,也“探明”了敌军的实力底细,步阐也没有顾着保存自己的实力,为了速战速决,即可调动400多亲兵跟上。 当这总共700多的军士拥挤着跑步前进时,蜑人弩手也逐渐的撤出了阵地,来到诸葛连弩手的后方休整,看看诸葛连弩手距离第一线的蛮兵也不足70步了。 “第一排,放箭!” 关彝一声令下,1000支铁矢奔射而出,登时第一排就倒下了50多人,这帮蛮兵身上的护甲在诸葛连弩面前可以忽略不计,毕竟,诸葛连弩具为长八寸的铁箭,可以说,60步以内,倒下的这帮人就只有几个幸运儿还在哀嚎不止,大多数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更有受力面积大点的,挨了十几箭,少了不少痛苦立马归西。 “第二排,再放箭!” 趁着吴军陷入懵逼的状态,关彝趁热打铁,又是一声令下,第一排退后填装,早已准备好的第二排弩兵上前一步,抬手便射,霎那间,又是1000支铁矢飞出,因为蛮兵后面的队形更为密集,还没有散开的缘故,导致伤亡进一步扩大,这一波收割,又倒下了80多人。 “怎么回事?!”看到战局急转直下,在后面督战的步阐傻眼了。 “诸葛连弩!此乃诸葛连弩!哪里是散兵游勇和山野村夫!分明是那罗宪的蜀汉军主力!快快散开,快快散开!”倒是有些作战经验的盛曼率先反应过来,脑海中浮现了有过几面之缘的罗宪的身影,连忙大呼着,让队伍分散开来。 说时迟那时快,不用长官提醒,这边蛮兵和解烦兵N代就慌忙四散开来。但是,奈何三排轮射的诸葛连弩的输出量实在变态,再加上这山林之间本就不是什么开阔地带,密林割裂了队形却又无法面对诸葛连弩强大的覆盖面,结果,虽有树木挡住了不少弩箭,可还是不断有人在箭雨中倒地不起,再也无法保持攻势,而倒在地下的,其中有三分之二已经没了声息,直到第四轮轮射结束,蛮兵和解烦兵因为人少了,阵型才得以分散开,躲在树后或者好汉不吃眼前亏,趴在地上,更有人拽过来同伴的尸体压在身前,这才把伤亡降了下来,但是,不过片刻之间,这700多人只剩下不到300人还有一战之力了,这还包括一部分带伤的军士。 “诸葛丞相这连弩真是好东西啊!”刘谌看到此时不仅感叹道:“只可惜,受困于资金和材料,无法大规模生产。” “殿下,此战之后这个危机应该可以缓解,那王子均说什么来着?是了,以战养战,经此一战,不仅可以缴获敌军物资,搞不好还可以反攻到敌军境内,就像当年诸葛丞相那样。”一旁的张绍接话道。 “呵呵。”刘谌笑了笑,没说什么,就算这一次赢了所获也不会太多,反攻更是无从谈起,毕竟人太少了,不过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后续工作的开展不会像这样步履维艰了,士气,维持士气也很重要,这,从战争的胜利获取尤为必要。 后方的观战团在兴奋的指点江山,前线的关彝也是个省钱的主,看看敌军颓势尽显,也是为了“节省弹药”(诸葛连弩也就够再轮射一次的了),连忙命连弩兵退下,之前休息了片刻的蜑人弓弩手也上前一步开始了三排轮射。 本以为剩下的环节就是垃圾比赛时间了,但是,关彝没想到的是,被射的欲仙欲死的吴军居然还是死战不退(不得不承认,蛮兵也确实给力,完全不把战死当回事,不下命令就是坚决不退,对于这种雇佣兵,盛曼也没有太心疼的道理,大不了砸钱再雇一批就是了,都拼到这份上了,断然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而输红眼的步阐一咬牙,激活了赌徒本色,又调出了200亲兵,背着弓箭冲入战场与之对射,企图压制对方的火力,虽说吴军的弓手能力是要比对面的弩兵素质差一些,但是架不住量大啊,这个时候也不追求什么精确度了只要胳膊没有抽筋脱力,就是一阵狂射,居然还真暂时压制住了对面的风头,给了冲锋在前的蛮兵一丝喘息之机,几个负了轻伤的头领又嗷嗷叫的带着亡命之徒发起了冲锋。 <script>app2(); 0019:僵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还没有靠近敌人,连边都没碰上就被射的晕头转向,但是处于战局不利一方的吴军并没有就此放弃,作为步家的私兵部曲,在“封建领主”面前,面对生死较量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所以,这200多弓箭手不要命似的浪射为前军部队争取到了一点空间和时间,而在看准了对手似乎更多依靠远程攻击,有点畏惧近战之后,盛曼也索性豁了出去,将手中最后100多个蛮兵也派了出去。 “就看这三四百人了,欺至身边展开肉搏战还是有机会的,蜀贼似乎不愿意和我们展开近战,在下推测他们当是兵力不足所故。”成了光杆司令的盛曼迅速撤退至步阐的身旁分析道。 “那你以为我们的兵力就很充沛吗?”步阐咬牙切齿:“你已经派出了最后一支人马,除了那200弓兵,我手里还有最后400人,然而我们连敌人的边都没有摸到!” 步阐实在是没脸说打到现在,除了被射死的几个暗哨和几个倒霉蛋,对方是几近零伤亡。 “只要贴上去就是咱们翻盘的机会。”盛曼很尴尬,只得反复强调坚持就是胜利的道理。 吴军的弓箭手冒险进入了刘谌军的射程范围,疯狂射击,蛮兵步军也加快了冲刺速度,慌乱间蜑人弓弩手进退失据,对射就会放纵步兵冲上来,继续压制步兵,又会增加己方伤亡。 这种摇摆不定反而导致关彝的这支本队伤亡开始出现并扩大,持续性对射后,大概有二十多人已经倒下,还有三十余人负伤,而蛮军步军也趁机贴了上来。 “传令下去,慢慢后退。” 关彝深呼吸一下,反复告诫自己要稳定,要镇静,虽然现在有点麻烦,但是优势还在自己这一边,于是命令弓箭手们保持速度后退。 诸葛连弩就剩一次使用机会了,埋伏好的步兵现在还不到发挥作用的时候,所以,自己一定要镇静。 机会来了! 反复催眠了自己几次后,关彝再次审视战局,突然发现有了机会:弓弩兵的后退,无形中引得蛮兵步军加快步伐,这就导致了敌军的弓箭手开始和前军部队脱节了。 “加速后退!加速后退!”关彝断然下令。 虽然不知道此乃何意,但是蜑人士兵还是乖乖的服从了安排,转身就跑,迅速的和诸葛连弩队会合,而对面的五溪蛮也提速赶了上来。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五溪蛮马上就要追上最后面的蜑人弓兵了,后面的吴军弓兵没了来自对面的火力压制,速度也有所提升,甚至还可以在奔跑中保持着射击,甚至还有几个跑的慢的蜑人中箭倒地。 二十步、二十五步、三十步。。。。。。 虽然还在保持奔跑速度,但是两支队伍脱节越来越严重。不过在所有人看来,这一点并不重要,敌军在溃退啊。 “动手吧。”关彝淡定的下令。 随着传令兵发出信号,埋伏多时早已按耐不住的400蜑族勇士如同猛虎出笼一般从两翼杀出,迅速逼近了弓兵队伍。趁着愣神间杀进了队伍中间,手起刀落,一时间惨叫连连,数十名军士殒命。 “这就是这帮贼人的最后杀着了吧?”步阐看着眼前这一幕居然很是冷静,好似眼前这一幕尽在意料之中一般。 “到目前为止,一队连弩,一队弓弩和这两队步兵,据在下看来,至少也有800之数,应该是看家本领了。”盛曼回答道:“这几队人马具为善战之辈,当不是一般的溃兵和流寇,而是那永安的罗宪的本部,想这阎宇走后,我方探子得到的信息是所部不过3000人,永安必定是重中之重,这里能出现800人,想来也是极限了。” “若是那阎宇突然杀回来了呢?”步阐问道:“而且何以见得是罗宪手下的主力部队。” “不可能是阎宇回来,”盛曼否决了这个可能性:“自半年前阎宇率领主力回援成都后,虽然途中失去了联系,但是肯定不会出现在这北井,属下这半年来一直没有放松侦查,如果突然多了数千军士一定会有所察觉。” “至于为何断定是罗宪的人马,”盛曼顿了顿,说道:“因为属下实在想不到这一带除了他的正规军队,还有谁能有这种战斗力了。” “既如此的话,我就信盛将军这一回,可以赌这一把了。”步阐本就冷峻的面孔显出一丝阴冷:“交州义士!听令!” “在!”数百吴军战士喊道。 这才是步氏家族独步江东,在军事方面最大的依仗,也是步骘多年来苦心经营的私人部曲精华,留给子孙的宝贵遗产,正所谓“厚养健儿,健儿亦乐为用命”,这是一群世代为步氏家族效命真正的亡命徒,早就被洗脑了,在他们的心中,早已没了是非对错和喜怒哀乐,只要主君一声令下,结果了自己的性命都是毫不犹豫。 “放箭,无差别射杀!”步阐冷冷说道。 此时,400蜑族勇士和200多吴国弓兵纠缠在一起,虽然吴军因为近战,弓箭早没了用处,但命令未下,还是死战不退,围成一个圆圈,举着手中的短刀、短剑苦苦挣扎,所余者已经不过半数。 结果,瞬间,近千只箭矢蓦地飞向了人群,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二波、第三波箭雨接踵而至、 结局可想而知,这六百多人全都交代在里面了。 步阐用最高效、最残酷的方法解决了这场战斗。 步阐和盛曼的眼神很是淡定,仿佛眼前躺下的这些军士和他们毫无干系,亲手屠杀了片刻之前还活生生和自己站在一起的战友这**州义士的眼神则很是麻木,仿佛早已经习惯了。 倒在地下的蜑族勇士和吴军士兵怒目圆睁,至死也不明白,这致命的箭雨从哪里而来。 关彝则是震惊,大脑一片空白。大战之前,他做过无数次推演分析,也不是没有想过落败,但是,却没有想到是这样残忍、决绝的画面。 吴狗!你特么还是人吗?! 就在关彝恍惚之间,另一场战斗也分出了胜负,纠缠之中,有半数的蜑族弓弩手撤出了五溪蛮兵的攻击范围,而诸葛连弩手们也完成了最后一轮轮射,残存的四五十个负伤的蛮兵终于崩溃,溃败下来。 须臾之间,开战之前还布满了双方近3000人的战场之上,也只剩下了没了箭矢的300多名弓弩手和400多名完成了一场毫无人道主义行为的交州义士。 “儿郎们!敌军箭矢已然耗尽,冲上去!”见蜀军那里没了声息,步阐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大喊道。 紧接着,义士们便弃箭拔刀冲了上去——踩着同伴和敌人的尸体。 “兄长,我能给你的就是这1000人,这其中还有700盟友的支援,此役,我军没有退路,只许胜不许败,而且还要大胜,以最小的代价获取一场大胜!兄长,能做到吗?” 关彝的脑海中泛起前夜刘谌对自己说起的话语,记得自己当时还是很有信心的吧,然而...... “听令!弃箭,拔刀!”关彝无暇多想,大喝一声,话音未落,便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300名连弩士也都决然的弃掉了已经没有“弹药”的“枪支”,纷纷拔出了佩刀。 再是宝贝,再是不能牺牲和白白浪费的连弩士,也不能有侥幸偷生的想法了。 而这,也是关彝的最后杀手锏——天地良心,真的是最后一招了。 很快,这700余人拔刀冲锋、相遇,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只听得一阵金属碎裂的声音,接着便是刀砍入甲,筋断骨裂的声音。 第一轮对杀,倒地不起八成是吴军士兵,断刀、碎甲、血肉横飞。 “蜀贼焉能如此勇猛!”本以为占据人数优势,还是对杀敌军的弩兵,应该是稳操胜券的盛曼大吃一惊。 “混账!蒲元神刀!此处蜀军根本就不是罗宪的人,他们可能有诸葛连弩手,但是绝对不会有蒲元神刀!”步阐眼神中不再是冷酷和决绝,而是有了一丝。。。。。。绝望。 “蒲元神刀?!”盛曼一愣,随即也缓过劲来。 蒲元,三国时代公认的兵器大师,诸葛亮相府之西曹掾。章武元年(221),刘备采金牛山铁,令蒲元“造刀五万口,皆连环及刃,列七十二炼,柄中通之,兼有二字”,并为刘备“铸八铁剑,各长三尺六寸”,可以说是蜀汉军工厂的“模范车间主任”;诸葛亮执政时奉命“于斜谷为诸葛亮铸刀三千口”,能劈开装满铁珠的竹筒,被誉为神刀。相比之前完成了一次技术升级,甚至传闻,记在诸葛亮名下的“木牛流马”背后也有蒲元的努力。 盛曼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这些还都是有所耳闻的,至于步阐了解的更加清楚一些,则是来自步骘的告诫。 “自吴蜀联盟后,虽然在巴东也是防备有加,但是,主要的战力和装备都转移到了北面作北伐之用,罗宪的部队是不会配备这种级别的装备的,我们的情报有误,这北井暗流涌动,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简单,失策了。”步阐叹道。 “今日先行撤退?”看着节节败退的交州义士,盛曼小心翼翼问道,他还是不想死在这里。 “将军,后面由人数不明的队伍出没!” 话音未落,一军士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惊慌失措的喊道。 什么?!敌人还有准备?我等已被包围了?! 步阐和盛曼傻眼了。 <script>app2(); 0020:惨胜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蜀贼从后面包围我们了?罗宪居然布局如此,这厮是铁了心投靠伪魏,要拿我们立功受赏?”步阐有了一丝寒意。 一旁的盛曼也有点后悔布置了此次行动,哎,好好的当个建平郡太守不是很快乐吗?盯梢、刺探情报,又没有业绩压力。只要进犯,稍作抵抗就可以撤军。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这几百人逐渐的靠近了,也顺带着看清了一些旗帜的字样:步。 自己人!二人长出一口气。 来人正是步玑和步璿。带着400多人兴冲冲的跑了上来:“叔父!休要瞒我,有这等好事为何不带上侄儿?” “。。。。。。是你通知他们来的?是不是害怕此次有点棘手,预先叫他们来支援我们?”步阐有点无语,只能想出这一个可能来。 “。。。。。。不是,在下以为此次应该会很顺利,再者,将军不是也不想带着他们吗?我哪敢多此一举。”盛曼低声道,不过心下暗想:也幸亏他们来了,不然这战局还真不好说。 “好事?你们从哪里看出这是好事?叔父我此次来进山剿寇!”没透露信息就好,待步玑和步璿走近后,步阐又拿出了长辈的威严,严肃道:“真是胡闹,万一有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向你们的父亲交代?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叔父我来做吧。” “咦?不是说这里有上好的盐井吗?怎么是贼寇?贼寇把盐井霸占了?”步璿是一个没心眼的,直接说了出来。 “胡说!哪里有什么盐井?分明是谣传!贤侄万万不要听风就是雨,叔父我此次前来就是剿寇!”步阐老脸一红,死撑道。 “哦,既然没有盐井,那侄儿就撤了,相信这点贼寇叔父和盛曼将军也是不在话下吧,那我等就撤了。”步玑冷笑,拉着步璿做出要走的样子。 “咳、咳,”盛曼可不是一个讲究脸面的人,连忙阻拦:“二位公子,其实。。。。。。” “其实这里虽然没有盐井,但是,剿灭了贼寇还是有不少好处的,他们也积聚了不少财富。”步阐把话题拦了过来。 步玑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继续往回走。 “好啦,这也是一次磨炼的机会,而且,剿灭这伙贼抠,不论缴获什么,都有你们一份,断然不会亏待前来的兄弟!”步阐终于忍不住,摊牌。 哼,我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而且,你也是撑不住了吧,也好,想必拼杀的差不多了,该我们出手了。步玑心下狂喜,脸上却还是很淡定的样子:“既如此,叔父,剩下就交给侄儿来做吧。” 都是出自于步氏家族的交州义士,而且,作为家主,步协的部队明显要比步阐的更加精锐一些,这400多人冲了上去,很快就扭转了颓势,和余下的200多名吴军开始反推蜀军,虽然仗着勇猛和蒲元神刀的威力还在坚持,但这新加入战斗的吴军也不是吃素的,还采取完全不惜成本的搏命打法,当一名蜀军的佩刀砍进了敌人的体内后,却被受伤的敌军死死攥住,旁边一名友军的利剑便轻松的刺进了蜀军的身体,这种二对一的换命战术对于人数占优的吴军来说很是有利,旁边一干人等纷纷效仿,于是,渐渐地,蜀军伤亡开始加大,阵型开始松散、混乱、退后,渐渐不支。 “殿下,是不是。。。。。。”在远处观战的张绍等人眼看着这战局几经辗转,先是远程吊打近乎零伤亡,接着互相伤害又陷入僵持阶段,好不容易使用了杀手锏,神兵利器蒲元刀,结果,不知从哪里又窜出来数百吴军,大有将这战局再度扭转回来的态势。 “上吧!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要想让这开创基业的第一战不成为遗憾,成为最后一战,只能拼了!”刘谌缓缓说道:“也好,此次没有带上罗袭,否则真有了不测,也是对不起罗宪将军了。” 在确定吴军的动向转移到北井后,刘谌在转移的时候就把罗袭打发走了。当然,也是怀了点小心思:万一能回去报个信,让罗宪前来支援呢? 听完这话,张绍沉默片刻,拔出了佩剑——虽然早就转职为文职官员,可毕竟体内还是留着武将的基因,国士之风的张飞,那可不是浪得虚名,是历史上的一段传说。 而在张绍身旁的刘辑、诸葛京、张郁、费立、谯同也纷纷拿出了武器。是的,没有选择了,自打从成都出来,选择跟随刘谌一起打拼,他们就没有选择了。 最后,刘谌也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殿下,你不用。。。。。。”张绍有点吃惊,连忙劝阻。 “都说了没有退路,你们上去拼杀,我还在这里坐看成败?”刘谌突然豪气万丈:“若败,我还能独活?若胜,恐怕你们也会看不起我这个懦弱之人吧?就让我们兄弟同生共死一回!” 是的,先祖昭烈帝确有屡战屡败抛妻弃子,舍弃部下逃命的场面上演,但想必在创业的最开始,一定无数次和关张等人奋勇杀敌,共同奋战的激情岁月吧,若不然,怎能换的他人的舍命相随?我刘谌眼下的处境和当年昭烈帝又有何区别?我刘谌又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北地王的称号?笑话!社稷已不存了! “兄弟们!冲!将来犯之敌杀个干干净净!”刘谌大喝一声,率先冲了下去,张绍等人,以及最后的三十多名亲兵冲向了杀得乱成一团的修罗场。而关彝已经现在里面厮杀上了。当关彝看到刘谌等人也冲了过来的时候,担忧他们的安危的时候,也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仿佛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而后散开、融化。。。。。。 殿下,也不枉我跟随你一场! “杀敌!殿下与我等同在!”关彝扬刀大喝。 “杀敌!殿下与我等同在!”还在奋战的蒲元刀兵纷纷士气大振,颓势立刻止住。 厮杀依旧在继续,士气的提振并不能完全将形势扭转,毕竟新加入战局的不过几十人。 很快,刘辑劈了几次都劈空后,气喘吁吁,逐渐刀法散乱,被一名吴军抓住空隙一剑刺入腹中,刘辑眼前一黑,倒地,倒地之前一刀砍中了对方的肩胛骨,旁边又上来一名吴军补了一刀。 还是岁数大了,不过战死沙场,也算没有给父亲梁王刘理抹黑,没有给昭烈帝抹黑,只是可惜,一个也没干掉啊。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刘辑遗憾想到。 梁王刘理之子,刘辑,殒命。 那一边,吴军一剑穿透了谯同的小臂,再抽出宝剑的同时却被谯同一刀削掉了头颅,却被另外两名吴军刺穿了胸膛。 难怪老爸喜欢坐在房里著书立说,虽然无聊,但是。。。。安全啊。 前蜀汉帝国大儒谯周之子谯同,殒命。 在三名吴军的夹击之下,后官至西晋巴西太守的费辑之子,在原时空历史中本应死于永嘉之乱的年龄最小的费立,殒命。与之同死的还有年纪一把的辅汉将军、留府长史张裔之子,张郁。 吴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战死的人越来越多,关彝和张绍也是伤痕累累,其中关彝挨的那一刀是为了保护诸葛京。但是,没有人畏惧,没有人退缩,依旧在奋勇拼杀。 因为刘谌还在!此时的刘谌犹如战神附体一般,虽然左肩、右腿和左臂均已负伤,但是,依旧死战不退,倒在他刀下的吴军已经多达五人! “即便今日战死,也算不虚此生了!”刘谌此时感受不到悲伤、绝望和。。。。。。疼痛:“蒲元刀勇士!杀!” “哼,垂死挣扎!”远处的步阐等人是不需要拼杀在一线的,但是看的还是有些心焦。 “二公子无须担心,”盛曼轻松多了:“方才杀上来的那些人人数不多,看装饰应当是此伙贼人的首领,对于士气提升有帮助,但与战局无碍,安心,只是时间问题。” “我也知道如此,只不过代价还是太大了!”步阐十分不爽,此役就算获胜,也是惨胜,所余者看样子也不过二百多人了,当真是十不存一啊,一个盐井的资源,不足以弥补自己的损失和心灵上的伤痛! 步玑和步璿倒是无所谓,尤其是没心没肺的步璿,已经开始盘算着索要多少份额的资产了,明显,没有自己兄弟二人的帮助,二叔这一仗输定了啊,翻脸不认账也无所谓,到时让老爸亲自出马,长兄如父,家主发话了还不乖乖的低头?! 众人正各自心怀鬼胎的观看战局的时候,突听得身后又响起了异动,回身一看,又有数目不详的军队向这里涌来。 “哼哼,二位贤侄,可以啊,居然还有后手,看来这一仗我们是赢定了。”步阐很是欣喜,但是一想未来的资源要平白拿出一大部分,还是有些沮丧。 “。。。。。。” “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 “叔叔,我们没有人了,刚才都带来了,难道不是您的部下?”步玑声音有点发抖。 “对了,是谁告诉你这里有盐井的?你们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有村民主动提供。。。。。。提供线索,还带路。。。。。。。” 难道这是阴谋? 很快,众人不用再胡乱瞎想到底是谁了,因为他们已经很很清晰的看到来军旗帜上的字号“罗”! “混蛋!”步阐惨叫一声:“果然是罗宪捣的鬼,我等今天命丧于此了!” 一个时辰后,一场惨烈的战斗终于结束,死尸枕籍,活着的人也是瘫在地上,精疲力尽。 刘谌沉默不语,这一仗虽然胜了,却也是惨胜,1000士兵,现如今所存不过百余人,且几乎人人带伤,当初从成都出来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也仅剩张绍、关彝和诸葛京几人了。 甚至,如果不是有援军到来,这一仗自己是免不了全军覆没的,也许,自己该感到庆幸? 正想着,援军也迎了上来。 幸亏当初把罗袭派了回去,现如今,援军果然到了,也罢,经此一战,留下来的都是精华和火种,我等必定能再现昭烈帝的辉煌! 但是,当打着“罗”姓旗号的队伍走至身前,看清来人后,刘谌等人却是大吃一惊。 哪里是什么罗袭等人,分明是王迪! <script>app2(); 0021:愧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刘谌对于王迪的出现很惊讶,因为吴军大军压境后,这孙子就几乎消失不见了,表现的很极为,这么鸡贼的人扮演了雪中送炭的角色自然会惊讶,还想到了打着罗宪的旗号居然。 王迪也很惊讶,惊讶于刘谌损失如此之惨,惊讶于刘谌的浴血奋战、凤凰涅槃。 损失真的很惨,士兵还好说,蜑人并没有拿出全部力量投入到此次战役中,也就是说兵源的补充问题不大,只要以后合作关系继续,再加上由自己招募的賨人,相信在未来还是可以恢复到1、2000人的规模,但是骨干力量损失有点大,从成都带来的连弩士伤亡过半,还有一大批已经被王迪忘记了的配角们战死,虽然对刘辑和谯同等人没有印象,但也算是眼下重要角色了。 也许,差的就是这么一层主角光环了。 “殿下,”王迪往地上一指:“这几个便是吴军的统帅步阐、盛曼和步玑。” 虽然这三个已经成了死不瞑目的血淋淋人头,但刘谌还是恨不得拿去喂狗。 “这个就是步璿,”王迪指着瘫倒在地,瑟瑟发抖,狗一样摇尾乞怜的步璿说道:“据他自己招供,此次来犯之敌是建平郡的盛曼所部以及西陵步家,死掉的那两个,老的是步阐,他的叔叔,小的是步玑,他的哥哥,他们兄弟二人是现在步家家主步协之子,殿下,刚才说的都是虾兵蟹将,但这步协应该是认识吧?” “步骘那个老鬼的儿子。”刘谌面色一冷:“想必这步协岁数也不小了吧,再干掉这个步璿,是不是步家就该绝后了?” “殿下饶命,小人再也不敢冒犯天威了!”一听这话,本来进入死狗模式的步璿立刻活了过来,抱着刘谌的大腿,痛哭流涕,完全没了之前飞扬跋扈的风采。 “滚开!”刘谌厌恶的一脚踢开。 呃,没有记错的话,步协可就要死了,所以,还真没说错,再弄死一个步璿的话,步家宗主这一脉是真的要断了,可是,弄死一个步璿没有什么好处啊,活着才有更大的价值。 想到这里,王迪主意已定,走上前来低声说道:“殿下,弄死他很容易,但可以先压榨点东西出来啊。” “比如?” “步协唯一的血脉了,当然值钱,把这个消息让其余几个战俘放回去,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压榨的差不多了,再弄死算了。” “看样子你对一套很熟悉啊?”刘谌上下打量着王迪:“以前干过?” “呃。。。。。。”,王迪一时语塞,也是,这么阴险无底线和自己的年龄有点不太匹配,随机敷衍道:“没有办法,都是来自于前些年的梦魇,已经被劫持出经验了,否则也不至于家道中落,不过之前遇到的都是有素质的,所以还好,都能留条小命。” “也罢,”刘谌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绷紧精神的一场大战,现在终于结束了,刘谌顿觉一阵疲惫,剩下的整顿、补充等等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所以,索性直接把这一摊子绑匪生意交给了王迪。自己率领本部暂时还在山上驻扎。 “小将军,饶命饶命,只要能放在下回去,什么条件家父都会答应的!” 下山这一路上,步璿不停的跪舔王迪,声泪俱下,往常都是对别人生杀予夺,现在,终于有了一天轮到别人操控自己的命运了,这才知道死亡的恐怖。 “公子不要害怕”王迪轻声笑道:“下山以后,你就可以带着几个亲随回家,走吧。” “回家?走?就这么简单?”步璿有点懵逼:“不知。。。。。。” “什么要求都没有,就直接走就可以了。” “英雄!小将军!饶命啊!不要杀我!”一听这话,步璿再次声泪俱下的跪倒在地。开玩笑,什么都不要,一分钱赏金不用出就可以放自己回家?哪有这等便宜事,这个回家不是送自己上路的意思吧? “说了直接走就可以,哪有那么多废话!”王迪也有点受不了了,真是给步氏家族丢脸啊:“再哭哭啼啼可就真的结束你的小命了!” “多谢小将军!”对于眼泪,步璿今天已经做到了收放自如,爬起来就要走人,生怕王迪反悔。 “就这么走了?不知道是谁让横行西陵的步氏家族遭此大难?”王迪冲着准备走人的步璿笑道。 “不敢不敢。”步璿嘴上说着不敢,但是身体很诚实,还是停了下来,毕竟死的太惨了,差点断子绝孙啊,怎么滴也要知道死在谁的手里啊。 “刚才在山上狙击你们的蜀军部队知道是谁吗?罗宪将军之子,罗袭!英雄出少年吧。”对不起了,刘谌殿下,为了保护你,只能把这辉煌惨烈的大战胜利果实记载别人名下了。 “罗袭将军。。。。。。真是少年英雄,不过,那蒲元刀。。。。。。”步璿也不是个白痴,这种神兵利器大批量的在巴东地区出现,似乎有点不合情理啊。 “你可忘了罗宪将军一开始出任什么官职了?太子舍人啊,和王室关系非比寻常,若非不曲意逢迎,得罪了宦官,现如今也不会屈居在此了,但有这些个装备待遇还是不在话下的。” “那请问小将军是。。。。。。”步璿权且信了,又拱手问道。 “在下乃是罗宪将军之侄罗尚部下,李雄是也。”说罢,一直上方的旗帜。 天地良心,这个旗帜还真是罗尚那里拿来的,也不算撒谎,至于李雄这个名字嘛,哼哼,李流,就让你占个便宜吧,反正你也不知道你未来的儿子叫什么。 “得罪得罪,其实这次吾等本无意冒犯,奈何叔父步阐甚是贪婪,自作主张,才不得不前来,由此下场,实是咎由自取,当有此败。”步璿一路装孙子到底,还把脏水都泼到了步阐的头上,反正也死了,至于盛曼,不好意思,咖位太低,连背黑锅的资格都没有。 “嗯,”王迪对步璿的态度十分满意:“放你回去,也不是怕了你们,就是让你回去传个信,知道这回栽在了谁的手里,如若再犯,我们罗宪将军手下还有数万人马严阵以待,管叫尔等有来无回!” “是是!在下谨记。”步璿再次告饶,但是眼神中却有了藏之不住的不屑和鄙视。几万?骗鬼呢?当我们不知道那阎宇早就带着主力部队走了,否则我们也不会来啊。 “知道你不信我们有几万人,”看了步璿那飘离的眼神,王迪怼了回去:“那是我们故意示之以弱,诱敌深入,你以为阎宇将军就真的走了?错!他一直在这里!压根就没走!总之,你们要是回去以后消停待着,万事大吉,如若再来冒犯,顶再教你有来无回!走吧!”说罢,大手一挥。 天地良心,阎宇一直在这一带没走,是这么半天说的最真实的一句话,信不信,呃,随便吧。 “子均,真的就这么放他走了?”待步璿带着几个亲随连滚带爬的走远了以后,站在一旁的李特问道。 “要不然呢,杀了他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要点什么再放走也行啊,再说,就这么放走了,刘谌那里怎么交代,咱们可是说了要宰上一笔的。”李流有点不爽,这么大一个肉票居然一次都没有使用,实在是浪费啊。 “呵呵,只有放了他才会把利益最大化,不放了他,下次怎么来更多的人?至于刘谌殿下那里,现在是没有时间和精力管这些事的,就算想起这件事了,一会咱们下山,与其他几路人马扫荡一下散落在各处的吴军部队,随便缴获点东西上交也就行了,这都好办。” “下次来更多的人?子均的胃口好大,不过他们只要是全军覆没了,步协只要咽不下这口气就一定会来,还放了这个步璿干什么?”李流仿佛一个十万个为什么。 “答案就在我刚才说的话里,想必玄序已经猜出个大概了吧?” “略知一二,不知道对不对。”李庠想了想。 “说来听听。” “这么大的战功都挂在了罗宪的头上,全是他儿子和侄子做的好事,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如若步协要来报复的话,肯定会把矛头指向罗宪,下次的攻击路线必定是永安,这样刘谌这里就不会再被盲目扫荡,安全了许多。” “子均对刘谌殿下还真是不错啊,处心积虑。”李流恍然大悟。 “有点愧疚,补救一下吧。”王迪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句话没有撒谎,真的是愧疚。 先是散布流言,让吴军主力去围攻刘谌,借着又充当了带路党把步玑和步璿兄弟二人也忽悠了过去,结果差点让刘谌覆灭,而自己,几乎没有什么伤亡,捡了个桃子不说还让刘谌对自己感激不尽,无论如何,这么对待一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都是说不过去的,胜之不武。 当然,弥补自己的愧疚心理,仅仅做到这一点是不够的,眼下,建平郡已经为之一空,如若吴军再次来犯,还把矛头对准了罗宪,那么隐蔽在暗处的刘谌,在自己的帮助之下,也许会有更大的收获。 “吴军真的还会再来?” “有了我最后说的阎宇将军的信息,八成会来。”王迪很自信,但依旧谦虚的把几率降低到了八成,毕竟,自从穿越以来,虽然发展态势还不错,可是,脱胎于原历史时空的预测打脸太多,还是低调点吧。 <script>app2(); 0022:再犯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有了阎宇将军的信息就有八成几率会来?”三个人都有点没转过弯来。 “实则虚之,反之亦然,我方才一味强调阎宇,强调镇守永安,镇守巴东的军队多达数万人,固然是有点夸张的,只要步协从这种夸张的成分里面解读出一点不希望再由吴军来犯而虚张声势的成分出来,再结合这种仇恨和贪欲,重兵来犯的概率就很大了,毕竟,这次惨败说明,人来少了,是没有用的,徒增伤亡而已。”王迪解释,还特意强调了重兵二字。 “重兵来犯,真狠啊子均,万一扛不住了怎么办?”李特恶毒的笑道,他们三人现在已经摆脱了卧底的心理认同,开始喜欢了这种自己命运自己做主还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 “我对罗宪将军的守城能力有信心,而且,只要能坚持三个月以上,相信伪魏方面也一定会有所动作,不会允许吴国再这么跳下去,毕竟,未来要想顺江而下攻略江东,巴东必须守住,不然你以为步协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心急?” “最后一个问题,子均为什么要自称李雄?感觉好奇怪哦。”李流喋喋不休。 “随便编一个名字,要你管,你很闲吗?快快整军下山,还有一些残局要收拾,相信散落在各县的敌军不多,而且步阐将城厢镇作为中心所在,一大部分劫掠来的物资和人口应该都在那里,快快转移到蜂巢里面去。”王迪不想在这个李雄的问题上继续纠缠,尤其是不想和李流交流,催促道。 其实王迪如此违背良心的谋划,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希望可以让历史回到原本的轨道上来,比如,刘谌还是老老实实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只有这样,才有点运筹帷幄的底气和信心,结果,这个本该在去年就死在昭烈帝庙的家伙还在活蹦乱跳,倒是几个应该死在永嘉之乱的富家翁提前结束了生命。自然,这些不入流的人物早死晚死不会影响历史走向,眼下担心的除了成都之乱没有发生外,就是这永安保卫战也和自己印象中不大一样,记忆中,这次战役应该是步协和陆抗为主啊,结果一个也没来,至于盛曼,真心不记得了啊。 所以,王迪也算下了狠手,不打得疼一点,下次也不会来这几个正主儿,生怕粗来,这才最后放个有点色厉内荏的谎话烟雾弹,声称阎宇潜藏于永安一带。 只是,他并不知道,处理掉几个小人物无形中也让许多发生的大事件扭曲了,比如步协死后,继承步氏家族资产的步阐挂了,这就没了日后背叛吴国倒戈晋国的西陵叛乱事件了。 “走走!兄弟们!出发!” 一想到有大把的好处,三兄弟不约而同的眼睛发亮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厢三兄弟和王迪搬物资般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有的人却要爆炸了。 没错,远在宜都郡西陵县的某人要爆炸了。 三国时代天下十三州可以说荆州的建制归属是最为混乱的,三家均有涉及,且多数地盘几经易手。一开始,孙权与刘备瓜分荆州,刘备分南郡立了一个宜都出来,后来因关羽之败,宜都为孙权所取,黄武元年的时候,将宜都郡扩充至夷道、西陵、佷山、巫、秭归五县,后来,永安三年(260年,孙休在位期间)又将巫和秭归划归至建平郡。这其中的重心所在就是步氏家族苦心经营三十年的西陵——刘备的伤心之地夷陵。 西陵、步府。 此时的步氏家族的家主步协,脸色铁青的看着匍匐在地的步璿,一言不发。 步璿趴在地上,看不到父亲大人的表情,但第六感告诉他,现在空气十分紧张、尴尬。舔舔嘴唇后,实在不知道除了万死之外还能说些什么,只好继续保持撅腚的姿势,也是一言不发。 太丢人了,没法说,步氏家族这些私兵部曲死了也就死了,盛曼虽然也是自己人,但毕竟是有编制的国家公务员,建平郡最高长官,居然也折在了里面,这就必须给领导一个交代了。 “逆子!你就这么回来了?” 憋了半响,步协也只能把狠话放到这种程度,毕竟,这个再死香火可就断了啊。 骂吧,你就骂吧,反正也不能打死我,步璿也是想明白了,一言不发,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毕竟活着。。。。。。真好。未来一段时间,二叔和大哥那死不瞑目的头颅都将成为自己的梦魇。 “孩儿当时也是想以死明志,但是一想到家中父亲,一想到就这么一死了之又怎能大仇得报,故忍辱偷生!”掂量了一下,步璿说道。 “嗯,那果真是罗宪设的计谋?”明知是假的,但步协也不愿意再在一个丢脸的问题上纠缠下去,言归正传。 “这都是那李雄所言,不过经此一战,也的确只有罗宪的永安军团才有这种战斗力,所言非虚。”步璿回道:“再加上有狡诈的阎宇,我军真是寡不敌众啊。”——只有拼命夸大敌军数量,才能遮盖自己的不足和愚蠢。 “若如此的话,那巴东就不是仅凭建平郡、宜都郡所能解决的了,有必要将此情况向我主禀明。”步协想了片刻,无奈说道。 “那建平郡。。。。。。”见老爹不再侮辱自己的才华和智商,步璿又变得蠢蠢欲动。此次兄弟二人跟随出征也有凭借军功渗透进建平郡,配置发展势力的意图,只是可惜,还赔进去一个,但也正因为这样,作为弟弟的步璿,才有了更多的仕途上的想法,他突然发现,这场惨败对他个人而言其实也算好事,二叔和大哥都不在了,父亲也已经年迈,这步家的家业。。。。。。嘿嘿,所以要在官场上多多努力啊,只是这战场,是再也不想去了。 “做梦,输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去建平郡?先避避风头吧,过段时间再想着出仕的事情吧。”步协一阵无语,他当然知道这个逆子想的是什么,但眼下真不是最好的时机,何况步子也不能迈得太快,毕竟之前的资源都投入到二弟和长子身上。 “那这建平郡也不能成为无主之地,而且盛曼已死,这个人选必须选好,总不能选个外人,让它超出我步家的掌控啊。”步璿有点急了,一意识到自己未来的家主地位,对步氏家族的政治影响力无比的上心。 “竖子!你懂什么?!”步协勃然大怒:“朝堂之事也是你等小辈妄自揣测的?!我主英明,且正当壮年,正欲大展宏图,任何成为其权力之路上拦路虎的人人都将被他铲除!” “我们可是步家。”步璿还有点不服气。 “步家又如何?坐井观天!那权倾朝野的孙綝不也被斩草除根了?” “不过。。。。。。”一提到孙綝,步协眼前一亮:“说到这,我倒是想起有个不错的人选。” “何人?还望父亲明示。” “丁温。” “好耳熟的名字。” “混账!都让你好好关注这些名门望族的青年才俊了,总不能什么事都指望为父吧。”步协又是大怒,感觉还不如生头猪了。 这不是大哥要做的吗?什么时候让我去做了?当然,这是心里话,没敢说出来。 “这丁温乃是丁奉之子,前段时间,其弟丁封已死,丁奉老将军年岁已高,丁家的基业早晚是这丁温的了,而且之前除掉孙綝也是出力颇多,我主正值壮年,和丁家的关系搞得好点没什么坏处,所以,这建平郡我如果推荐给丁温的话,阻力也没有那么大(呃,的确正值壮年不假,但步协想不到的是,这一年也是孙休人生的终点站,即将上台的孙皓将成为步家和丁家的。。。。。。噩梦)。” 丁奉,不仅是吴国,更是整个三国时代都是活化石一般的存在,其生命力指数甚至超过了司马懿,要知道,司马懿所面对的,也就是曹操和曹丕和半个曹睿能虐他,其他的,基本上都是被司马氏玩弄的命运,但在血雨腥风的东吴政坛,丁奉可是伺候了孙权、孙亮、孙休、孙皓四位君主,经历了两位残暴型君主以及数次政变,不仅没死,反而扶摇直上,在不久之后即将成为拥戴孙皓上位的功臣,这就不是运气的因素了,要知道,给丁奉当过领导的陆逊、诸葛恪可都是没有好下场的,更是直接把孙綝玩死了。 这种级别的大神,别说对于步璿这样的是仰望,即便步协,也不是一个量级的,所以,步璿也就蔫了,默认了父亲大人的安排。 “那父亲推荐丁温出任建平郡,是为了以后联合丁奉老将军出征巴东?”步璿想了想问道。 “非也,”步协笑道:“丁老将军主要是负责北线战事,几乎不可能调到东线来,既然这是块硬骨头,那还是交给陆家去做吧。” 提到陆家,步协的表情变得异样起来,两家的恩怨要追溯到三四十年前了,早先夷陵之战步骘与陆逊也算同仇敌忾,但后来太子孙和与鲁王孙霸二宫相争,陆逊支持孙和,步骘支持孙霸,最终,步骘过剩,陆逊失宠受辱去世,继承其丞相之位的便是投机成功的步骘。 所以,这个活,步协准备忽悠给其子陆抗去做,让其吃点苦头。 经过上下一阵骚操作,一个多月后,建平郡如愿以偿由丁温厨人,而步协添油加醋的战报果然引起了孙休的愤怒,做出了调集重兵问罪永安的决定,统帅果不其然就是陆抗。 这一切经情报人员之手辗转半个月终于送到了蜂巢王迪的手中。 “出兵了?看来是势在必得啊,”王迪看着情报上最后一行的数字发呆。 “子均?吴狗再度进犯了?我们一展抱负的机会来了吧,有多少敌军?”李流又是最先兴奋的一个,这一个多月,可憋坏了。 “40000。” “四。。。。。。万?” <script>app2(); 0023:妙算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次吴军来犯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首先,刚刚到任的建平郡太守丁温,除了带来的500丁家亲兵,又在当地征调了1500人,此为第一路人马;另从武陵郡又雇佣了4000名五溪蛮(据步璿亲眼所见,这帮玩意的确是合格的雇佣兵,只要价钱到位,真是拼命),此为第二路人马;步协亲自率领4000(其中有1500步家私兵)从宜都郡出发,此为第三路人马,没办法,上次事件是个警醒,虽说这步璿比较渣吧,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孩子,再有个什么好歹,步氏家族可就完蛋了,算了,还是自己这把老骨头亲自出马吧;陆抗作为中军主帅,亲率30000大军,此为第四路人马。 放在王迪眼前的就是这份敌军部署的大致情况,具体的进军路线情报人员还没有打探出来。 这个就和自己印象中的分量差不多,但具体数量、主力围攻永安以后还有没有其他攻略动作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现在可以投入的一线作战部队有多少人?”王迪问道。 “上次作战没什么损失,而且所获甚多,所以现在除了特务营扩编到400人外,其他四个营都达到了1000人的规模。”李特很得意:“再加上亲卫队,将近5000人了。” “扩军速度是不是快了点,”王迪表示忧虑:“战斗力有保证吗?” “都是賨人部落的底子,单打独斗的本领还是有的,作战嘛,还需真刀真枪的磨练,所以,还得拿人去练。”李流说的云淡风轻,看来这帮人还真是刀山火海爬过来的。 “也只好如此了,”王迪点头,打仗这玩意他还真不明白,也只能一点点实践总结提升,不然的话上次也不会那么猥琐。 “刘谌那里恢复的怎么样了?” “不太乐观,”李特摇头:“上次真是元气大伤了,现在勉强恢复到800人,新兵居多,关键是将领这一块补不过来,也只剩张绍、关彝和诸葛京三人,不得已,又把罗袭调了过去。” “也好,眼下最危险便是罗宪了,所以罗袭暂时不会回永安了。” “顶得住吗,那位罗宪将军没有什么太耀眼的战功吧。”李庠是个数据流,想了想,真没有。虽说不是一个团伙的,但也算是唇亡齿寒,罗宪被干掉了,对他们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 当然没有什么耀眼的战功了,这一仗可是罗宪的成名之战啊。 “我相信罗宪将军,”王迪脑海中过了一遍,说道:“表面看吴军势大,实则我们是可以将之各个击破的,从这个兵力部署来看,罗宪首要面对的就是五溪蛮和建平郡军队,尤其是前者,摆明了是牺牲品,一旦进攻受挫,丁温势必不会拼尽全力,那么,步协就会出动了,到时候,罗宪加上暗处潜伏的阎宇,我相信步家军队又会遭遇一场失败。” “但陆抗这一路呢?” “陆抗这一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和步协会师,不管是实际调动能力、贻误战机可能,还是两家的关系,都只有在步协失败了以后才会看到陆抗的身影,而在这之前,他都是一个威慑性的存在而已,不足为虑。” “也有一定道理,”李庠点头:“那么如果步协真的输了,陆抗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这几万人压上来,罗宪就完了吧。” “罗宪又不傻,到时候不会向魏国求援?届时魏军是直接驰援还是北线佯攻迫使陆抗退军,那选择可就是太多了。” 这倒不是王迪自己的猜测,历史上的罗宪就是这么干的,陆抗大军来袭,他真的搬救兵去了,至于当时求的是谁没记住,不过现在嘛,哼哼,钟会、邓艾这帮妖孽可都活着呢。 “那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李流双手一摊:“不趁着这个机会发展壮大,早晚是被吞掉的命运啊。” “我们当然不能闲着,只不过我们的战场并不在北井,也不在永安,巴东这片天地是不够我们兄弟施展的!”王迪大笑:“当他们在这里厮杀的难解难分时,就是我们几个在另外几个地方大展宏图的时候,届时我们留下一部分人马守住蜂巢就可以了。” “另外几个地方?还留守蜂巢?子均胃口有点大啊,还留着蜂巢,难不成。。。。。。”李庠一愣:“附近这几个地方都看中了?” “不错!建平郡、宜都郡、武陵郡这三个地方我都看中了!到时候再杀个回马枪,巴东也不在话下,运气好的话,涪陵郡也是我们的囊中之物!”王迪豪迈的说道。 “这兵力就不够了吧。”李特粗略计算了下,摸着下巴忧虑地说道:“5000人是吞不下这些地方的,难不成还要扩军?时间不够啊。” “兵力够,很多事情未必一定要用战争的方式解决,而且运作的好,敌人的阵营中也会有为我所用的力量,我之前也不是说了吗?算计刘谌殿下有点多,这次会给他一个大礼,”王迪笑道:“至于时间,也够,步协虽说是胜算不大,但是两三个月以没还撑得住,陆抗要动也是三个月以后的事情,那才是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 “那这段时间我们干什么?” “我经营蜂巢,你们兄弟三人未来就要分开一下了,但那几个地方提前布局,方法我出,谁爱去哪里自己商量着办。” “你又看家?我们又要东奔西走?”李流又不服了:“上次也是这样。” “你以为这活就轻松了?不把这里经营好了我们连退路都没有。”王迪痛心疾首:“放心,你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各大娱乐场所的收入分红少不了的。” “子均说哪里话!”李庠正色道:“我们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吗?那就这样定了吧。” “。。。。。。” 王迪几人暂且按下不表。 巴东治所永安城内,太守府邸。 两人围坐,一人立于身旁。 “文平,这段时间辛苦了。” “哈哈,老夫不辛苦,这半年多山里的日子很悠哉,快乐似神仙啊,要不是形势危急,老夫还不回来呢,倒是令则,被这平日的琐事和突如其来的军务烦的要死吧?” “还好,倒是体会到了将军的不易。先生,坐吧。”罗宪苦笑,随即和旁边站立之人说道。 罗宪对阎宇还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的,当初为黄皓所阻,不说前途尽毁,也是升迁无望了,只能终老于巴东郡,好在阎宇居然力挺自己,让自己在这巴东有了立足之地,前段时间更是将永安都督实职全都转交给自己,这份信任真是令他受宠若惊,所以,虽然不是很了解这个青年,不知道他有什么腻害的地方,但只要阎宇对他无比信任,自己也是要礼遇有加的。 “习惯了,站着舒服。” “令则知足吧,起初遇到先生时,不光不爱坐着,还喜欢走来走去,晃的我头晕。” 坐着的二人正是阎宇和罗宪,而站着的则是那个神秘的蒙面青年。 嗯,没错,此刻还蒙着面。 “令则,眼下的局势如何看?如果按照最坏的发展,陆抗也介入进来的话,老夫恐怕也是应付不来啊。”阎宇叹了口气。现在可不是吹嘘的,自己虽然也算是经年宿将,镇守过南中和永安,朝廷对自己的评价也够得上勤勉精干,可也就是个太平将军,业绩是比不上马忠这样的后期五虎将,只不过是官场之上混的明白些,所以他才需要罗宪这样真有水平的人,至于为什么如此信任罗宪,都是源自于当年这个蒙面青年对他的力挺。 “当年镇守汉中的太守魏文长曾经说过,十万人来,吞之,举国来犯,拒之。令则不才,两万以内,吞之,五万以上,拒之。”罗宪捻须自信说道。 “对手可是陆抗,万不可轻敌,其父是陆逊。。。。。。”阎宇提醒道。 “文平老将军可知这陆抗带兵有何战绩?” “这,”阎宇一顿,看了蒙面青年一眼,说道:“陆抗20岁时便为建武校尉,领其父陆逊部众五千人,驻守武昌,为立节中郎将,屯守柴桑,皆以治军严整为人称道,后来援助寿春诸葛诞也有军功。” “治军严整你我二人恐怕不逊于他,援助寿春,寿春不还是沦陷,诸葛诞不还是败亡?可见就是一个循规蹈矩之人,不足为虑。”罗宪明白了,陆抗在阎宇心中分量很重,应该都是这个青年熏陶的,不知道此人有何本事。所以,还需要继续洗脑:“其实军中有人看重陆抗,多半有其父亲陆逊当年。。。。。。的影响。”哎,夷陵之战,大汉的殇痛,扎在心头上的一根刺,不提也罢。 “罗将军即如此说,想必也是成竹在胸,如此也好,只不过还需注意一人。”蒙面青年拱手说道。 “可是刘谌?先生放心,”罗宪笑道:“之前一战已经元气大伤,且我将罗袭派了过去,掌握了一部分军队,掀不起什么风浪,我到是怕他力量太弱,帮不上什么忙。” “不是刘谌,”青年看了阎宇一眼:“前些日子我们在刘谌身边放了一枚棋子,从现在掌握的信息看,不仅是罗尚将军,就连我们也都低估了他,现在有些失控了。” “谁?” “王迪。”说罢,抖了抖手中的竹简。 <script>app2(); 0024:双料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寅时起床,更衣、如厕、洗漱、吃早餐,卯时进工厂流水线作业,午时在集体食堂吃午餐后午休,未时继续工作,酉时结束一天的工作,薪酬日结,拿着这一天的劳动所得(粮食和布匹),王聪的夜生活有很多选择,要么去放松一下身心,要么去玩几把斗大户和五子棋这种日渐兴盛的游戏,之后回家休息,第二天继续开启厂狗的工作模式。 有很多和王聪一样从大山之中走出来的青年,面对这种枯燥的生活都显得十分。。。兴奋,因为最起码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 渐渐地,随着见多识广,很多人选择了别的道路,比如从军,比如做保安,比如做人口、房屋的买卖中介,当人们发现让自己发家致富的手段途径越来越多后,从工厂之中走出去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更多的,这些工厂成了新移民的中转站,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后分流至其他行业领域,而像王聪这样的不思进取的“老人”实在是不多了。很多人问他为什么,他总是很慵懒地一笑:“安全稳定。” 每次这样的回答都会换来一阵赤裸裸或者善意的嘲笑。嘲笑一间大的庭院就束缚住了他的野心和欲望,真没出息。然后忽略了一点:普通的厂狗是没有办法买得起这样一个崭新的庭院的。 也有人问过这个问题,王聪的回答是,蜂巢最新推出了首付贷,像他这样的安分守己的工人只要付出两成首付,其余的按月从自己的工资薪水里面扣除即可。 就这样一辈子被个房子套住了?结果就是遭到了更多的鄙视和嘲笑。 其实王聪也想告别这种无聊乏味的生活,但是很不幸,走不了。 因为他的领导萧峰不让,而萧峰的上级是李流——没错,王聪是特务营的一名基层情报人员,本来也是可以选择收益更高同时风险也更高的特工领域,但初来乍到贪生怕死的他选择了“卧底”在工厂,安全系数极高:每天和新来的员工聊天,做一个背景和性格的基本描绘,如果这个员工走出工厂到了其他岗位,那么也就要把其相关信息递交出去。自然,待遇也比较低,勉强买起一套小庭院而已。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王聪都会把白天那无聊的一幕幕在脑海中过一遍,看有没有什么异样之处,没有的话就睡觉,有的话就记录下来,在约定时间放在院门口一块活动的石块下面,到时候自会有人来取。 连续几天,都是很正常的人员流动,并没有人调离岗位,所以,王聪一直都睡的很早,但是,今晚,他行动了,伏案吭哧瘪肚的写了很久(文化水平有限,仅能勉强表达通顺),看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这才出门,条件反射的看看四下无人,将一片竹简放在了石块下面。 一刻钟后,一群青年嬉笑着经过王聪的门前,和往日不同,王聪推开窗户怒喝这帮打扰他休息的人,其中一个青年顺势捡起一块石头撇向王聪,吓的王聪立刻缩了进去,引来大家一阵嘲笑。而那片竹简已经不见了。 两日后,这片竹简和其他竹简混在一起交到了王迪的手上,被挑了出来。 “连日来大量五溪蛮人进入工厂。”王迪拧紧眉头:“为何刚刚发现?” “我也发现不对,”李流解释:“第一时间找他的上线接触,其实前几日这帮五溪蛮陆续进入工厂时都说自己是本地深山中的人,这王聪也感觉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直到前日我们把那一批刚刚洗脑完毕的五溪蛮战俘送进工厂改造,才发现其中关联所在,这才送出情报。”——受王迪的影响,李流现在对猥琐、龌龊、洗脑这样的词很感兴趣,使用频率很高。 “你怎么看?” “我?估计是这帮人要潜进来拯救自己的同胞吧?”李流分析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帮外地的五溪蛮为何对我们的生活工作规律如此熟悉,伪装的如此之好,否则情报人员也不会没有发现吧?” “你是说。。。。。。” “有敌人的情报人员混进来了。” “不能吧?”李流作为特务营主管,觉得这个结论是对自己智商和能力的质疑、侮辱。 “平常心,平常心,”王迪示意李流淡定:“敌我双方互有情报人员渗透进来再正常不过,这段时间扩充速度很快,也不足为奇,早晚的事,好在我们平时谨慎,核心的情报也就我们四个人知道。” “那就好。”李流松了口气,但随即面色一狠:“子均放心,我这就派几个得力手下去调查,一经查实。。。。。。” “第一,调查的人不要太多,要可靠,别让卧底进入这个行列,”王迪笑道:“第二,确定嫌疑对象后,不要动手,暗中观察他们传送情报的方式,顺藤摸瓜,知道背后的势力是谁就行了,不要轻举妄动。” “好吧。”李流还是不爽。 “知道了是谁又能如何?魏国、吴国、刘谌、永安方面,还能有谁?只是这样看来,蜂巢也未必有多安全,要加紧推进我们的计划了,那个地方调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 “有倒是有,可能弄出来难度比较大,”李流挠挠头,把狗特务的事放在一边:“人手方面比较匮乏,而且位置还比较敏感。” “不碍事,”王迪摇手:“按照目前的态势,我们最不缺的就是人,只是眼下要尽快,趁着那背后的势力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快点把人转移过去,就那个环境,那个时候任他们折腾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哈哈,子均,你真龌龊,不过我喜欢。” “别学我说话。”王迪一脸嫌弃的表情:“不过这个王聪不错啊,有点脑子,换一般人总在那么一个环境里面呆着,估计无视这个问题了。” 永安。 “啪嗒。”一堆木片散落在桌子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上面有大小不一的字体。 “此乃何物?似曾相识。”罗宪捡起其中一片,放在鼻子下轻轻闻了闻:“好香,咦?上面还有字,但都是一些数字,究竟有何意啊?又和那王迪有甚关联?” “这是我那潜进蜂巢,哦,也就是王迪的大本营以后带回来的一些信息,至于为何是数字嘛,是我和情报人员沟通的一种暗语。”蒙面青年淡淡说道。 “真的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暗语,老夫也不知道。”阎宇在一旁说道。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便多问了,只是,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吗?”罗宪禁不住又闻了闻,这才舍不得地放下。真好闻,自己也算是官宦之家了,但是这种香味以前还真是没闻过啊,嗯,反正也是我等看不懂的暗语,待他不需要了以后讨要几个无关紧要的,这个面子应该是有的吧。罗宪心中暗想。 “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我那卧底对我而言很重要,刺探一些核心信息不说很难,起码也是很危险,所以,我就是让他在最不起眼的新人工厂做一个底层工人,搜集整理一些最普通的见闻,”蒙面青年依旧很淡定:“虽然信息和见闻都很普通,但足够让我认识到王迪这个人了。” “愿闻其详。” “令则将军接触过工厂、流水线生产、房地产、首付、首付贷、博彩、赛马、斗牛、斗大户:五子棋这些吗?”青年吐出一连串词汇。 “不光没有接触过,简直是闻所未闻。”一阵立体式轰炸,罗宪懵逼了,就连阎宇也傻了眼,因为有些词之前也没和他说过,想来都是最近冒出来的。 “这些都是这个王迪最近搞出来的,”青年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都是别人没听过没接触过,偏偏每一样又都很吸引人,而这些又可以串联在一起,在短时间内聚敛起人气、财气,甚至可以做到铁板一块,外围势力很难渗透进去,渗透进去了时间久了也被反正了。” “这个人如此神奇。”罗宪惊讶:“究竟是何方神圣。” “说到底这个怪兽也是我一手释放出来的,”青年苦笑:“本来在下与文平将军都认定刘谌殿下才是最大的变数,所以,一开始矛头都针对于他,这个王迪也是被我抓住后,看他人比较机灵就和其他情报人员一起放在了刘谌身边,结果,很快就脱离控制不说,还把我那些情报人员大部分都给争取了过去。” “他发现了?” “没有,但就是争取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罗宪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他用那些将军没有听过的新东西给了这些人希望、财富和权力,还有刺激。而这些,我恐怕什么都满足不了。” “这就奇怪了。”罗宪更加纳闷:“这个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问到重点了,”阎宇插话,“子俊后来调查这个王迪,结果发现,完全查不到,就像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凭空出现的一样。” “原来如此,”罗宪点头:“但也没给我们造成什么危害吧?” “有一个危害,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分析的,”青年说道:“北井大战前几天,这个王迪散播了一些有关财富的信息,引得吴军全部扑向刘谌所在,双方拼的两败俱伤,然后王迪关键时刻出现,灭了吴军,释放了被俘的步璿,结果,现在吴军又来进攻永安了。” “对了,我也好奇,前次的攻击点没有永安,这回怎么全冲着我来了?”这个问题实在是让罗宪纳闷了好久。 “那次战役中,王迪所部使用的都是您的侄子罗尚的装备,包括旗帜。” “混账?!焉敢如此陷害我!我与他何怨何仇!”罗宪一听这话不禁暴跳如雷。 “所以此人不可轻视。” “对了,先生那个卧底不会暴露吧,或者不会叛变吧?”罗宪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不会,最普通的工厂,最没出息的工作,最窝囊的表现,不会引人注意,而且,他是我亲弟弟,不会出卖我等。”青年无奈,眼下能保住的都是这种货色了。 “呃,先生,这些东西没用了吧,反正我也看不懂。”罗宪扬了扬手中的竹片,还特意放在嘴边轻闻,做出十分喜爱的样子:“不知道能否割爱几片?” “将军喜欢就都拿去吧。” “那就多谢了,”罗宪很高兴,又问:“只是还有一事好奇,这些情报是怎么运送出来还没被发现的?” “将军最好不要知道。” “这有什么保密的,老夫也是要学学,就不能透露一二?”罗宪不悦。 “这是为将军着想。” “我就是想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个淡定的样子就想打他。 “很简单,那王迪很爱干净,居住区外面集中修筑了许多公厕,里面的厕筹使用过后必须统一消毒再行使用,而那个每天清晨负责集中收集消毒的员工也是我的情报人员。” “哦,这招倒是不错,原来是厕筹啊,难怪看的眼熟。。。。。。什么?!厕筹!”罗宪先是恍然大悟,继而有种呕吐的感觉,毕竟刚才闻了又闻。 “将军,消过毒了。。。。。。” “闭嘴!” “这还要。。。。。。” “滚!闭嘴!老夫不愿看到你,还有这些,统统拿走!!” “。。。。。。” <script>app2(); 0025:中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永安城下,倒毙着七七八八的数百具尸体,被砸坏的云梯等攻城器械也七扭八歪的散落在地。 这已是吴军先头部队攻城的第三天,前两天一共连续攻了十几次,吴军最后还是放弃了,准备整军再战。 对于罗宪来说,这种程度的攻城简直就是小儿科,因为对手是五溪蛮兵。不是说这帮蛮兵的战斗力不行,也不是说他们的士气不高,主要是让他们这种亡命之徒前来蚁附攻城实在是大材小用,而且碰到的还是罗宪这种级别的选手,更何况,罗宪还十分谨慎的将阎宇所部也参与了此次防守,换句话说,此时的永安城,根本就不是原历史当中的区区两千人,而是达到了8000人之多!简直是固若金汤啊,这样一来,五溪蛮人们的献血和生命连消耗守城力量的最低目标也是无法实现了。 更何况,这永安城作为蜀汉帝国的东部军事重镇,历经几代人完善,就是换一个不入流的将军防御,也不至于被一群五溪蛮兵攻陷。所以,罗宪很纳闷,敌军如此动作究竟目的何在。 第三天开始,五溪蛮兵和新任建平郡太守丁温所部,终于改攻城为围城了,在射程之外列阵站好,大有将永安围个水泄不通的架势。只可惜。。。。。。这支先头部队只不过是不足6000人而已,而他们,却不知道被“包围”在城中的“孤军”有近万人之多。 “敬之,敢出城迎战否?”观察了片刻,罗宪问站在身旁的罗尚。 “叔父,给我200人,我杀他个出其不意,取那丁温的首级不在话下!”自幼开始便被罗宪抚养长大的罗尚,在外人看来虽是凶猛粗鲁、桀骜不驯,在罗宪面前却是毕恭毕敬——但还是掩盖不住一身的杀气。 儿子罗袭不在,罗宪最信任的也就是罗尚了,毕竟,总不能是自己亲自冲锋吧? “也罢!给你500人!”罗宪拍板。 倒也不是罗宪轻敌,这种突击战,出动太多人马反而达不到效果,反正也不是为了全歼敌军,杀个出其不意,斩首个几十首级,震慑敌军,提振本军士气也就可以了。 而且,这方面蜀军也是有着悠久历史传承的,想当年,刘备入西川之时,曾经留霍峻镇守葭萌关,霍峻先是逼退张鲁们,后来刘璋又派扶禁、向存等将领统率万余人马由阆水围攻,霍峻不仅率领将士坚守一年之久(要知道,葭萌城中霍峻军士仅数百人而已),更是趁对方懈怠之时,选拔精锐,伺机出击,斩了向存的首级,重创围城敌军。所以,依照罗尚的武勇,未必非要斩下丁温的首级,至少冲击敌阵,逼退敌军再全身而退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突击部队派的太多了岂不是要暴露城中的真实兵力部署? 得了命令的罗尚一脸欣喜的点了100骑兵、300亲手训练出来的铁椎步兵和100弓兵便下了城楼埋伏在城门处,说实话,这几天他真是憋坏了,按照以往的性子,第一天就是想给敌军来个下马威来着,可惜叔父不答应啊。 “听着,一会开城后,步兵冲锋在前,骑兵分为两路伺机包抄,掩护弓箭手抢出射程空间,杀他个措手不及,能狙杀敌军主帅丁温就是大功一件!”罗尚按照罗宪的安排简单顶住了几句,还有意无意的漏掉了“不要恋战”四个字,在他看来,战场之上战机瞬息万变,哪有那么多啰嗦,一句话,带着500个勇士冲上去,干就完了。 “将士们!冲!” 罗尚从来都是一个身先士卒的实践派,拎着一个盾牌和铁锥,率领300步兵犹如猛虎出笼一般冲向敌军。 此时的丁温还正在城下列阵,准备再像前几日一样“先礼后兵”,先劝降罗宪一番,结果这方面还未曾开口,忽见得城门大开,紧接着一群军士嗷嗷叫的冲了过来,为首一个脸上疤痕累累的猛汉更是挥舞着一个四五十斤的铁椎奔着自己而来——作为主帅的丁温,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处女之战穿的还是很与众不同的,至少,在一群蛮兵中间显得很有主角风采。 “五溪蛮何在!拦住他们!”虽然是初经战阵,但丁温毕竟是丁奉的种,丁奉是什么人?那也是三国一猛人,只不过猛人太多,遮蔽了他的光芒,只好给别人打下手,大神们都挂的差不多了以后,也该轮到这个活化石光芒四射了,十二年前的东兴之战中,身先士卒,“雪中奋短兵”,以数千吴军孤军深入,大雪纷飞中,手持短兵砍杀魏军;九年前的寿春之战,又是丁奉,带头冲杀敌阵,斩杀数百魏军,成为败局已定的吴军中一抹亮色。所以,尽可能的克服紧张情绪后,丁温也是毫无惧色,从容调度。 五溪蛮也是很兴奋,这两天攻城战简直是要把自己恶心死了,连城墙边都没碰着就倒下了一片,窝囊得很。现在好了,敌军不守城,居然冲了出来,简直是作死啊,于是列阵在最前的300多人拎着武器奔着罗尚就来了。 虽说方才排队列阵的时候还勉强看的过去,但一打起来就没有什么队列可言了,好在罗尚也不屑于此道,结果,乱战也符合了双方的口味,很快便针尖对麦芒怼到了一起,只听得“砰砰”两声,两个蛮兵撞上了罗尚的铁椎,立时间血肉横飞,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成了两具尸体,后面的步兵也是有样学样,抡起铁椎往对方身上砸——真的是抡起来飞到蛮兵的身上,而这种松散的阵型反而有利于扩大打击面,结果取得了惊人的效果,霎那间,六七十个蛮兵或脑浆迸裂、或骨断筋裂的倒在地上,死状极其惨烈,一时间将勇猛著称的五溪蛮都砸懵圈了,愣在那里。 “弓箭手放箭!”罗尚也没有一味斗狠,一声令下,后面的箭阵挽弓搭箭,又是百支箭矢飞出,结果这边又倒下了二十多个蛮兵,紧接着,扔完了一轮铁椎的步兵又纷纷拔出了佩刀,在罗尚的带领下冲进了蛮兵队中开始了近身砍杀。 这一阵无脑冲击居然真的收到了奇效,五溪蛮兵终于支撑不住,崩溃败退——以前猛,是因为没有遇到凶残的选手,今天,遇到了,真猛。 蛮兵的溃败也导致了后面的建平郡吴军军心大乱,丁温也终于没了丁奉的风采和英姿,带头调转马头,夺路狂奔。 “败了!败了!”一见主帅跑了,其余吴军也是斗志全无,纷纷丢盔弃甲溃败而逃。 “进攻!继续进攻!骑兵何在?两翼包围上来!将那丁温截杀!”一见敌军如此不堪一击,罗尚大喜,完全忘记了“不要恋战”的警告,将手中所有的底牌都亮了出来。 “吴军怎么会败得如此迅速?”城楼之上的罗宪先是欣喜于罗尚的勇猛,但看着看着,突然感觉不妙,连忙吩咐:“快快传令!敌军很诡异,可能有埋伏,收兵!收兵!” 高处的罗宪将吴军阵后隐约的异动看得分明,但城下杀得兴起的罗尚是没有注意到的,别说听不到后面的号令收兵,即便是听到了,按照他的性子,收手也是难了:丁温就在眼前,就差这一下子了! “进攻!挡我者死!”话音未落,两个跑得慢的蛮兵又是倒在了罗尚的椎下。后续部队也是兴致勃勃的跟上。 追着追着,突然听到一阵战马嘶鸣的声音,罗尚先是欣喜,以为两翼包抄的骑兵已经截杀丁温得手,结果,在一阵悲鸣后,更多身上斑斑血迹的骑兵出现在了自己的两侧,足足有四百多。 很自然,这不会是罗尚的人马,傻子都看出了,装束不对,数量也不对。 罗尚虽然莽撞,但智商不低,这一瞬间他想的是:东线战场上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规模的骑兵?随即明白过来,信息有重大失误!围攻永安的军队绝不是宜都、建平和五溪蛮那么简单! 骑兵是个好东西,但是这玩意要想玩好,不光是个技术活,更是个烧钱的宝宝,人可以将就将就,但是,马,尤其是战马,那是要**饲料的(游牧民族还好,关键是农耕社会养马)战场之上的军马每天耗粮10斗,要将近20个人缴纳的赋税可以养得起一匹战马(由此可见汉武帝饲养几十万匹战马和匈奴对耗是个多么巨大的工程),到了三国时代,除了魏国之外,吴蜀两国既有马源所限,也有国力所限,要想支撑起强大(或者说庞大)的骑兵部队是很艰难的。 但是,这不代表吴国就没有骑兵,虽然他是以水军擅长,其次为步军,但骑兵也有,只不过精力都砸在了重点区域:一个是用来拱卫京师的,一个是放在北线对抗曹魏的。 但是,在这里,在永安,罗尚何其幸哉,遇到了数百骑规模的吴军骑兵! 这时候,本来还是溃败的吴军也止住了颓势,反身过来结阵,在后方,源源不断的吴军也在密林中陆续走了出来,也多了几面令罗尚感到十分陌生的旗帜。 丁温的旗帜仿佛已经完成了演出任务,不见了,而多出来的旗帜上面分别是“陆”和“留”! 建平郡,巫县。 一队人马正在山间缓步前行。 “玄休,你怎么了?”打扮的和当地的蛮民无异的王迪向李特问道,这厮突然打了个冷战,不会得了什么病吧? “无事,突然感觉舒服了很多。”李特打个喷嚏,说道。 <script>app2(); 0026:阵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小将军!汝已中计,何不早降?!” 言罢,“留”字大旗下面策马奔出一员四十多岁的老将。 “呸!无耻老贼!”罗尚已陷重重包围,却依旧是面无惧色,破口大骂:“有本事和小爷我过几招,保管十招以内让你这老匹夫死在我的椎下!敢报上名来吗?!” “老夫留平是也,和你单打独斗?哈哈,老夫还怕失了身份!”留平仰天大笑。 “呸!就是贪生怕死!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爹能生出你这样的孬种!”罗尚敞开了大骂,因为在他的数据库里面,实在是没听过留平这个名字。所以,一句话触碰了留平的敏感神经。 留平,吴国将军留赞之子。 少年留赞颇有中二青年的风采,曾经对亲朋好友说:”今天下大乱,英豪并起,历观前世,富贵无常,而我屈居在这闾巷之间,活着死了有什么区别。今天,就要用刀割开脚,如果不死脚又好了,就能成就一番大业,要不就死了算了。”大家呢,也就随便劝了劝,毕竟也没人会想到他真这么做(二),没想到过了几天,闲极无聊的留赞真的割了自己的脚筋,血流如注,好在抢救及时,护理到位,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居然没有落下什么残疾。以后的人生道路,留赞也是一如既往的生猛刚烈、放飞自我,最后,七十三岁高龄抱病拼杀,战死沙场。 这是一个比罗尚还要猛的将军,如果他知道留赞和留平的关系,出于尊重和敬仰,也不会如此说话,但是很遗憾,罗尚不知道,所以,也就触怒了留平。 “将军,此等口不择言的黄毛小儿还是交给我等吧。”一见留平要策马挺矛,“陆”字大旗下面冲出三人将其拦住。他们还是比较了解留平的,脾气很暴躁的。 “都不要冲动!”就当几人还在争执谁出马应战时,一位不到四十的儒雅将军缓缓走出。 “你就是陆抗了?”看这气场,罗尚搜肠刮肚想了一番,嗯,姓陆的我也就是认识这个了。 “正是。”陆抗笑道:“小将军,眼下这局势你也看到了,恕你刚才言语冒犯无罪,归降于我还来得及!” “呸!我才不会做那两面三刀、趋炎附势的贪生怕死之徒!”骂一个也是骂,骂十个也是骂,罗尚放开了。 “蜀汉已亡,你们现在还在为谁卖命?死守这永安不还是为了在那伪魏朝堂之上有一个立足之地?真要是忠义之士,还不如归顺我东吴,以后也有一个为旧主复仇的机会,怕是你不敢吧?” “投降你们吴狗?”罗尚大笑:“尔等鼠辈何德何能,先赢了我再说吧!”罗尚打定主意死战到底,但是,就算是死,也要单挑一把,拉几个垫背的。 陆抗和留平是两个性格的人,完全不为所动,冷笑一声:“将死之人,怕是还没有明白自己什么处境吧?放箭!” 其父陆逊便是如此,既然自己有优势,为何还要用自己的弱势却硬刚?谩骂讽刺都动摇不了自己的决心和意志,所以,罗尚的刺激言论也就成了耳旁风。 陆抗一声令下,数百名弓箭手抬手便射,不少步兵没有反应过来便纷纷倒地。 “盾牌!盾牌!快快掩护”罗尚连忙大喊。 剩下的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匆忙竖起手中的盾牌,龟缩在后面,只是可怜那弓箭手,毫无防御,只能拼死还手对射,终于还是寡不敌众,伤亡殆尽。 “长矛手出阵!”见步兵用盾牌将自己仅仅护在里面,伤害不得,仿佛早有针对性准备一般,又是数百名手持长矛的士兵列出战阵将盾牌兵团团围在中间,无数根长矛顺着盾牌的空隙捅了进去,猝不及防之下,不断有步兵倒下。其余人等不得不扔下盾牌,拼着命向冲进长矛手队列,以短刀搏杀,无奈弓箭手还没有退下,一阵齐射,又是倒下一批。 就这样,在长矛手和弓箭手的配合招呼之下,不消片刻,300步兵便在这个毫无遮掩的开阔地带被全部击杀。不,准确的说是屠杀。一如当年夷陵之战陆逊抓住一个机会毫不留情的碾压刘备,眼下,陆抗也是利用手中的优势,死死的压制住敌军,丝毫不给机会。 而在这累累尸体之上,却还有一身中数箭、血人一般的大汉依旧是屹立不倒。 不是罗尚,还能是谁? 此时的罗尚已然身中十数支箭,其中还有一支插进了眼窝血流满面,还有四五根折断的长矛刺进了他的身体。 尤是如此,罗尚还是站在那里。任鲜血水泊泊留下,却依旧紧紧攥着已变成红色的铁椎。 “可惜了,这少年也算是一位英雄啊,却终不能为我所用啊。”陆抗看着眼前这一幕,惋惜道。他是发自内心的惋惜,眼下蜀汉已灭,吴国的边境压力空前,正是需要人才之际,罗尚这样的猛将,实在是不可多得,稍加磨练,日后必定前途不可限量。却死在了这里。 “也罢,看他如此壮烈,就当刚才什么也没说吧,就让老夫结束他的痛苦吧,给你个全尸。”正想间,身旁的留平双腿一夹马肚,走出阵仗,来到罗尚的身前。 “记住,我的父亲是吴国大将留赞,他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七十三岁还在战场之上拼杀,也许你的武勇不在我父之下,但却再也没有机会证明自己了!”说罢,一阵白光闪过,手中的长矛贯穿了罗尚的胸膛。那雄壮的身子往后一颤,却还是没有倒下。 “行啊!”留平好奇,随即准备拔出长矛再刺。 就在这时,一支血手猛地死死攥住了长矛。罗尚的手,那仅剩的一只眼突然怒目圆睁。 留平还没有反应过来,罗尚的血手一用力,竟将留平拽下马来。 可那留平也是经年宿将,反应很快,落地却没有跌倒,还是手持长矛。 只不过没有人能够知道留平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了,因为罗尚突然猛地挺着胸前的长矛向前走了数步,长矛又贯穿了他的胸膛数寸,没入的更深,也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只见得罗尚举起了手中的铁椎狠狠地砸向了留平的脑袋,电光火石间,留平脑浆迸裂而死! “鬼知道你父亲是谁,也许我无法证明我比你父亲如何,但是,干掉你的却是我!而且。。。。。。”气喘吁吁的罗尚突然又睁大了那颗独眼,扫射四周,仰天大喝:“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杀了我!除了我自己!”说罢,那铁锥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用自己最喜爱的杀人方式惨烈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周围人等看的目瞪口呆。 本应于七年后,因密谋干掉孙皓而计划败露被反杀的吴国左将军留平,在这个时空的永安战场之上,殒命! 本应于四十多年后(310年,永嘉四年),荣升至西晋平西将军、益州刺史,夷陵(就是西陵,名字又改了回来)侯,罗宪之侄罗尚,与本时空的永安战役中殒命,年十八! 建平郡,巫县。 正在和一队人马呼哧呼哧爬山的王迪突然间停下来脚步。 “怎么了,子均,这才走了几步就不行了,又要偷懒?话说你这身体也不行啊,要加强锻炼啊,不然如何在这乱世生存?”李特一见王迪停下,嘲笑道。 “你才偷懒!你才身体不行!”王迪怒道:“只是爬山令我突然想到了一位故人。” “故人?哦,就是前次进山被围剿,让罗尚那厮一椎拍死的人?叫什么来着?” “白金鑫,他是个好人啊,当初很照顾我们这些新兵,可惜,走得太早,也走的太突然了。”王迪叹了口气,但是一想到是罗尚砸偏了之后,又多了一丝侥幸心理。 “放心吧,早晚有一天我要宰了罗尚那厮为你报仇,哼,不知为何,就是看他不顺眼!”李特安慰道:“不过,话说这次永安的战争,罗宪的赢面到底有多大啊?” “看来我要重新评估这场战争了,”王迪沉思:“看我们这一路上查探到的情报吧,建平郡和宜都郡空虚如此了,五溪蛮亲吴势力的寨子部落也可以说兵力抽之一空,再者,我还情报侦察失误,以为陆抗的主力不会一同进军,结果呢,也早就消失不见,估计已经赶到了永安了吧。” “你真的是情报失误?”李特怀疑:“自从你查到了罗宪放在蜂巢的卧底后,你可是有意无意的给出去不少情报啊,其中就有这个,我没有文化,但是不要骗我。我那弟弟李流和你在一起,都学的奸诈了。” “呵呵,被看穿了,”王迪狡诈一笑:“这有什么不好吗?说不定罗尚也要完蛋了呢。” “千万别,”李特连忙说道:“我还是希望亲手解决了这厮。” “你们多大仇啊?”王迪不解。 “不知道,反正就是一想到他就是不爽,浑身不舒服。”李特说道。 王迪的历史知识实在有够烂的,所以,当然不会知道,在原时空,李特三兄弟组织的流民起义就被罗尚添堵不少,而李特本人更是死在了罗尚的手中。十足的冤家啊! <script>app2(); 0027:攻城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永安城下,吴军很快便再次围聚上来,方才的一次诈败诱敌深入,钓到了罗尚这条“小鱼”,却意外打翻了留平这一罐子诱饵后,此战吴军的真正主帅陆抗也不藏着掖着了,迷惑了多个情报人员后终于浮出水面,亮出了獠牙:20000陆抗的中军主力、5000五溪蛮雇佣军、6000留平军、7000宜都郡混编部队(有4000是步协私人珍藏)、丁温以及即将赶回战场的6000建平郡新军。合计将近50000之众。由此可见,此战,东吴国主孙休也算是势在必得了,动员兵力不下于当年的赤壁之战和夷陵之战! “左奕、吾彦、蔡贡听令!” 陆抗一声令下,三将列到阵前,正是前日拦阻留平和罗尚单挑的三员偏将,此三人都是陆抗不计出身背景,从基层一步步提拔起来的草根精英,像吾彦一开始不过一区区县吏而已(原时空中做到了建平太守的位置,东吴灭亡后,外西晋更是一路升迁至南中都督,交州刺史),但是因“身长八尺,膂力超群”,也被陆抗十分看好。 “命你三人各领兵2000,为第一批攻城部队,不惜一切代价,蚁附攻城,没有我的命令,死战不退,闻鼓不进,斩!捏伤假死,斩!擅自撤退,斩!!”陆抗冷声说道。 “得令!”三人抱拳,随即下去组织本部人马和器械,准备攻城。 “留宪、留虑、留云三将听令!” “末将在!”三名脸上还挂着悲愤以及个依稀可见的泪痕的年轻将领迈步向前。 “率领你父留平所部5000人为第二批攻城部队,随时待命,听我号令,进入战场与第一梯队轮换攻击!” “将军,请令我等为先发部队,不报父仇,吾等必死战不退!”年纪稍长的留宪悲愤道。 “不得违抗军令!退下!”陆抗怒喝。 三人虽然还是不爽,但军令如山,也只能诺诺拱手退下。 留平的妻子就是陆凯的女儿,而陆凯,又是陆抗的族兄,所以两家绝对是八杆子打的着的亲戚,本来这次是要以步协所部为先锋,但是想了想,觉得还是留平的战斗力更加靠谱,再加上采取自己的稳妥打法,应该是十拿九稳,所以,明面上还是步协作为前锋进军,暗中把留平军队拆成多股分散其他各部混编进入永安一带,可以说是瞒天过海,可惜,还是被罗尚这个变数搅局。 一想到留平身死,陆抗也就没了平日里儒雅的风采(吾彦曾经在晋武帝司马炎那里点评过陆抗和陆喜二人的优劣,作为陆抗一手提拔起来的吾彦却称其建功立业没得说,但是道德名望还是略逊一些),将罗尚分尸后在城下展示。 但是,这样一来,也就断了悲痛欲绝的罗宪的退路,看着被人大卸八块血肉模糊的罗尚,国仇家恨涌上心头,宁愿是粉身碎骨也要和吴军血战到底,毕竟,这个侄子也算是如同己出了。 “抚军将军,率领你部人马为第三梯队,随时准备接替前两个梯队做轮换进攻。” “得令。”其实因为家族的政治立场原因以及陆抗开始染指宜都郡,尤其是西陵势力范围等原因,步协和陆抗私底下的关系其实并不好,只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和谐,所以,被此人命令自然有些不开心,但毕竟人家是让自己的嫡系部队和亲戚部队打头阵,很是公平,而且说不定自己作为第三队还有便宜可占,这么一想,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 “攻城!”陆抗最后一声令下,第一波总攻开始,吾彦等人将6000人分成了十队,三队人马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向城墙涌来,四队弓箭手快步跑到射程内冒死向城中抛射箭矢,另三队人马待命,等待下一波攻击。 “放箭!还击!”罗宪也没想到陆抗上来就玩这么大的,大有将永安给一波推倒的架势,也不敢怠慢,立刻给躲在女墙后面下令弓箭手还击,谁曾想陆抗上来就是这种不计伤亡的打法,不少刚刚冒头的士兵很悲催的中箭。守城士兵的防御态势严重受阻后,虽然城下的士兵伤亡更加惨重,但是军令在前,督战队虎视眈眈,所以,城下的吴军步兵在付出了百余人的伤亡后,也在逐渐的接近城墙了。 “转射机!准备!” 见常规的防御手段不能阻滞敌军前进的步伐,罗宪咬牙说道。 于是,城楼之上蓄势待发的三台转射机猛然发动了,不停的左右旋转发射弩箭,片刻之间,便射出了数百支弩箭,数十名远处的弓箭手和即将冲到城墙下的百余名步兵纷纷倒地,而且,这转射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在不停的转动、扫射、喷射。 “想不到这罗宪这么早就把转射机拿出来了啊”远处观战的陆抗笑道。 这玩意陆抗自然是知道的,转射机其实也是一种弩,考虑到诸葛连弩的出现,在蜀汉出现这种大型机械弩也不足为奇了,毕竟也不是他老人家的原创,在《墨子·备穴》就有过相关记载,这种弩装在弩床上,埋于地下,“机长六尺“,可以环转发射弩箭。左右旋转时的转射角达120度,这样一来也就可以对敌人形成一种火力压制——没错,在没有火药出现的冷兵器时代,这东西的的形制和功用类似一座活“射塔“,完全达到了现代战争中重机枪的效果。 虽然转射机只有三台(这就不错了),但是吴军的前进步伐被严重阻挠,不少士兵已经有了胆怯之意,可是,吾彦回头看看陆抗,丝毫没有让整军再战以避风头的意思,一咬牙,左右手双手持弩,噔噔瞪便爬上了一架云梯车,冲着下面大声喊道:“速速推我前行!” 云梯可不仅仅是那种搭在城墙上攀爬的工程工具,还有一种云梯车,可以推动前行,且有高度优势,可以起到瞭望的作用。现在,被陆抗一手提拔的平民英雄吾彦准备豁出去了,登高推进,狙杀掉转射机的发射手——双手持弩登高,还要进入射程范围内,也只有这种敢“手格猛兽”的鬼神之将干得出来。 吾彦的射术也不是白给的,双手持弩,进入射程范围后连续发射六箭,登时有三名发射手毙命,另有两人受伤。随着转射机的停止运转,吴军的攻势再度起来,向前发起冲击。 “换人!换人!继续发射!”罗宪大喊道。 又有几名替补的发射手来到了工作岗位上,结果没有两轮,又被吾彦杀个精光。 终于,射到了第四轮的时候,罗宪从混乱状态下清醒过来,命其中两台转射机调整角度对准了暴露在高空没有太多遮挡的吾彦。 一次数十支铁弩的火力输出,片刻之后,云梯车上那脆弱的防御终于被撕个粉碎,紧接着,三十多支铁矢狠狠的攒到了吾彦的身上,怒目圆睁的他高高摔下,一时间鲜血四溅,死的不能再死了——此一世是再没有机会做到交州太守,谈笑风生的品评陆抗了,也没有机会和陶璜陶世英一起史书流芳了。 “丁太守,之前几天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眼见着一手栽培的吾彦死在了永安城下,忍无可忍的陆抗转头问一边的丁温。 消失了很久的丁温在攻城开始没有多久便出现了,低头应道:“准备好了,不过第一批只有不到1000。” “够了,该轮到这些出场了。”陆抗的语气平静地近乎于冷酷。 随后,在几十名的军士的长矛短剑威逼之下,数百名衣衫褴褛、面色铁青的难民瑟瑟发抖的走到前面。 “尔等可看见了?”陆抗扬起马鞭,指着城楼上依稀可见的扭转喷射箭弩的庞然大物:“冲上去,爬上城墙,摧毁那些武器,便是大功一件,你们的家人就会安全,一旦你们死了,你们的家人也会衣食无忧!” “胡。。。胡说,”看着依旧不断有士兵倒在转射机的箭弩之下,一个吓尿了裤子的难民颤抖着哭泣说道:“分明就是要我们做肉盾去吸引敌人,掩护你们吴军冲上城墙的,哪还有我们的活命机会。。。。。。啊!” 话音未落,丁温便一剑将其刺死:“啰里啰嗦,尔等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不去!你是死,家人也是死!去了,即便是死,家人也有保障!” “而且,冲上去!坚持到我号令撤下来不死者,城破之后,里面十分之一的战利品就是你们的!我陆幼节言出必行!”丁温说完,陆抗做了最后补充。 “拼了!”琢磨着陆抗说的话,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其余人终于认清了现实,拿着吴军分发的粗制滥造的长矛短棍,向着城墙发起了自杀式攻击。 冷峻的外表下,陆抗的心还是颤抖了一下,他知道,这1000多从附近搜刮、强征来的难民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但是,今天却被他以家人为要挟参加了一场对他们来说九死一生的战争,运气好的话也许会有几个人侥幸生还,但是,大部分人,将成为孤魂野鬼。 没有办法,这就是战争,战争就会死人,陆抗不是魔鬼,但是为了打赢这一不能输掉的战争,为了尽可能的减少己方的伤亡,只能牺牲掉。。。。。。敌人,包括敌国的百姓。 “如果上天要惩罚的话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吧,只要实现我趁着眼下最好的时机攻略巴东,捍卫大吴边境安全的梦想,哪怕让我活不过50,也是认了!”陆抗心中默默念道。 <script>app2(); 0028:奇兵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着城下突然涌来了千余名衣衫褴褛的难民,罗宪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陆抗陆幼节!你这个卑鄙小人!摆明了是要用这种没有战斗力的渣渣来消耗我的转射机啊。 诚然,转射机的威力确实是惊人,既可以杀伤攻城途中的步兵,也可以反制对方的远程弓箭手,但是,也正是因为火力惊人,所以消耗巨大,按照目前这个速度,再有不到半个时辰,箭矢就要清仓了! 虽然罗宪经营永安也有了一段时间,但是,真的没有想到吴国会有这么大的魄力,而且资源委实有限,因为蜀汉帝国的防御重心始终是在北线战场。 “转射机的箭矢还有多少?”罗宪问站在一旁的军需官。 “不到3000了,将军。”军需官也很是心疼“普通用的箭矢也不是很多了,如果敌军的攻势不降下来的话,还是按照这个强度的话,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也罢,”看了眼攻势如潮的城下,罗宪下令道:“转射机先停止射击,弓箭手也放慢速度,放他们过来!” “守军没有箭矢了!弟兄们!上啊,破城之后抢劫三日!”难民中一些眼神好使的发现城上的箭雨威胁小了很多后,振臂高呼道。 于是,还活着的数百名难民顿时士气高涨,很好的代入了吴军的立场,完全忘记了刚才痛哭流涕的模样,完全忘记了眼前的所谓“敌军”其实在几天之前还是捍卫自己生命和财产安全的同胞军队,甚至现在心中都没有想到刚刚还想保护的家人,而只是。。。。。。想象中的城中财富。 “泼!” 正当做着发家致富、抛妻弃子美梦的难民们逼近了城门和城墙,分别扶着冲车撞击城门、架起云梯向上攀爬的时候,只听得城楼上一声大喝,接着,云梯之上和城墙根处仰头进攻的人群便看到了金光闪闪的。。。。。。“汤汁”。 紧接着,便是一片片的惨呼声,无数人从云梯上跌落,撕扯着头皮、面孔和身上的灼伤,没有爬上的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也是头上、身上“星光点点”。 然后,大家就闻到了那个“熟悉”的味道。 没错,金汁,虽说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用于治病(清热解毒,凉血消斑),但是,这还是改变不了它的本质所在:滚烫的粪便。 这种可以收集来的人和牲畜的粪便,经过一番“加工”后,用于守城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低成本高价值武器了,取材方便,制作简单,效果惊人(烫杀敌人,造成伤口腐烂,难以医治),而且,最关键是:恶心。 攻击城门的士兵庆幸没有多久,便发现从天而降的东西更为恐怖——长五尺、宽四尺、厚达三寸的木板狠狠砸下,碰到的人立刻毙命,身上还添了无数的窟窿:板子上面有狼牙形状的铁钉数百个,露出板面的钉子皆有四五寸长短。这要是被招呼上来不是立刻死透了? 最缺德,最令吴军和炮灰兵崩溃的是,这玩意还不是一次性产品,边角处有铁环,铁环由绳索牵引,砸完之后,城上的守军再给拉上去,反复使用,不亦乐乎。 守军很开心,下面的人可就完蛋了:要么被恶心死,要么被烫死,要么被砸得肢离破碎,即便是侥幸没死的也是被烫的头晕脑胀,瘫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亏他想得出来。看着眼前的惊人战果,罗宪不禁要“感谢”一下大战来临之前主动和自己沟通,介绍了这款守城利器的王迪了,只是可惜,时间仓促,也就这么一块用在了城门之上,要是多一点的话。。。。。。 不过罗宪心里还是有数的,王迪这么主动热心帮忙,肯定有自己的小算盘,让永安吸引了这么多敌军,那么东吴边境肯定会兵力空虚,难道他的目的是建平郡,甚至是。。。宜都郡?这胃口未免有点太大了吧! 有点惊讶于自己的脑洞,罗宪把心收了回来,重新关注于战场。 这金汁和狼牙板虽然好使,可是,架不住敌军数量太多,如果陆抗不计一切损失也要强攻的话,这永安还是危如累卵,所以,出奇制胜还是很有必要,一味困守不是我罗宪的本色,奇兵制胜才是王道! 只是一想到这里,罗宪就不免又心疼起罗尚来,多好的一把利刃啊,才二十岁,就这么折断了,以至于不得不依靠已经快六十岁的阎宇。 阎宇。。。。。。 永安城外二十里处的山林中,埋伏着一支千余人的队伍。 为首的正是阎宇,站在他身边的还是那个蒙面青年。 “先生,当真我们不去支援令则?”阎宇很是疑惑:“刚才斥候来报,陆抗大军已经有将近40000之众,正在蚁附攻城,永安已是危在旦夕了,前几日我率领这支人马埋伏于此,也是为了在侧翼和后方突袭敌军,分担正面战场的压力,永安城破,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永安城破当然对我们没有好处,”青年笑道:“但是,将军也知道敌军有40000之众,而且攻城之战才刚刚开始,我们这点人马够看的吗?还不够塞牙缝的,所以,必须要先拖一拖,要么是永安告急的时候,要么是敌军的士气和战力到了低谷的时候,总之,我们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还要做到一击必胜!” “明白,老夫关心则乱了。”阎宇叹了口气,毕竟,永安经营多年,毕竟,罗宪是自己一手栽培的人。为了这里,当初才会听了眼前这年轻人的话,违抗后主的旨意,没有回援成都。 “老将军也不要低估了那罗宪啊。”青年突然冷笑道。 “先生这是有何所指?” “十天前,罗宪已经派出使者奔驰后方去求救了,想必现在成都方面已经知道了永安被围,那么,只要他能坚持两个月到三个月,则援兵必至,只是来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就不得而知了。” “你怎么知道?” “我的情报人员可不仅仅是盯着刘谌和王迪,还有吴国啊,”青年一摊手:“正好呢,在罗宪身边我也放了几个。” “你!”阎宇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相信将军,我也知道将军相信罗宪,但是这不代表我相信他,”青年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而且,这件事老将军不知道吧?可见他对你也不是坦荡无私的。” 这一点阎宇倒是承认,他和罗宪的确有分歧,在对抗吴国这方面立场一致,但是,是继续拥戴刘姓宗室割据独立,还是归顺北方政权始终是有分歧的。阎宇,荆州南郡人,常年被诸葛大神洗脑,始终有汉贼不两立的夙愿,这也是当初王迪忽悠他要把刘谌扶持起来做大做强有所动摇的原因,但是,罗宪虽然也是荆州人士,却是长期被益州投降派理论大师谯周长期洗脑,所以,内心深处并不排斥北方政权,只不过之前两人一直在给对方面子,所以都有所迁就,罗宪没有对刘谌下死手,阎宇也没有阻止他和北面眉来眼去。 但是,很明显,这次趁着永安危机的大爆发,罗宪彻底易帜,倒向北方的这只脚终于迈了出去。这也意味着,永安,要么被吴军攻陷,要么借此被魏国援军收入囊中,不会再有第三种生存状态了!而刘谌,甚至包括他阎宇,在这巴东,都不会有立足之地了。 “文平,我罗令则发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会让永安沦落到吴军手中。” 这是阎宇把主力留在城中,带着这1000多精锐部队出城设伏的时候罗宪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当时阎宇没感觉有什么,现在看来,很有深意啊,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就是要易帜了!被套路了! 只是,一想到被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罗宪在最关键的时刻玩了一把,阎宇就是不爽,于是心意也转变了:“永安,以他的能力来看,一个月不成问题,咱们暂且在此处等着,养精蓄锐!” “不着急做决定,”青年心里暗喜,嘴上却还在劝架:“现在还有两个情报,第一个,王迪所部已经离开巴东,不知所踪了,第二个,刘谌所部也已经离开北井了,下一步去哪也是成疑。” “哦?”阎宇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看来整个巴东都要一团糟了啊。 “据在下分析,这东吴把边境上能动用的军力都砸了过来,想必那几个郡兵力是有点空虚的,”青年笑道:“说不定他们已经奔着建平郡和宜都郡去了,到时候说不定吴军还要退军,那就有意思了。” 正说话间,只见一个斥候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说道:“启禀二位大人,永安、永安。。。。。。” “永安出了什么变故?!”二人大吃一惊:陆抗有这么猛?罗宪有这么不堪一击?才一天就拿下了? “不是,是那刘谌率领一支人马从后方突袭陆抗,杀得吴军措手不及,居然成功的突进永安城中了!” 进城了?刘谌?! 世界上什么来的最快?打脸啊,啪啪的,本来以为刘谌会趁虚而入进攻建平,结果却袭杀陆抗,一头撞进了永安!在二人看来,这种事情的发生简直比永安一天内沦陷还是要不可思议啊! <script>app2(); 0029:对峙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刘谌不愧是昭烈帝的后人啊!”半响之后,阎宇才感叹道,嘴上叹为观止,心里却在暗暗吐槽:什么啊这是,这么莽撞,这么有血性,不像刘禅啊,更不像刘备和刘邦啊,想那几位,都是不立危墙之下,有事跑的比兔子还快,危急关头抛妻弃子的主儿,哪会自投罗网。 “他进城干什么?”青年不甘心打脸,对此表示怀疑。 “据在下观察,”斥候回忆了一番,回道:“那刘谌一开始是想突袭之后便撤出战场,结果反被对方包围,无奈之下,一番厮杀,在守军的接应下才勉强冲进城中。” 听到这里,阎宇点头,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可曾看到那罗袭是否在队伍中?”青年突然又问道。 “这。。。。。。”斥候面露难色:“当时战场形势极度混乱,在下又不能靠的太近,实在是看不清啊。” “下去休息吧,换别人继续打探消息,一旦有变,即刻来报。”青年也知道这个问题有点刁难人,挥挥手说道。 “老将军,这是有点蹊跷啊。”四下无人后,青年忧虑道。 “有吗?”阎宇想了又想,还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刘谌的主力部队前次战役中几乎是伤亡殆尽,此次的1000多人应该大部分都是新招的,战斗力有限,那么,即便是有偷袭,出其不意的成分在内,又是如何突破吴军重重包围的?” “这个嘛。”阎宇挠挠头,不知如何作答。 “既然有能力突破包围圈,为什么不杀出去,反而要冲进永安城中?这1000多人能解决永安的危机吗?留在城外牵制敌军才有意义,进了城,杯水车薪啊!” “呃。。。。。。” “最后一个,罗宪和刘谌的关系,老将军也知道,面和心不和,那么,罗宪怎么会冒险出城迎接,他就不怕吴军趁机杀进城中?刘谌就有那么大的魅力?”这是青年最怀疑的地方。 “兴许是因为罗袭在刘谌军中,罗宪是为了他的儿子不得不冒险出击?”阎宇觉得这个答案很靠谱,说得通。 “但愿如此吧。”青年叹了口气。 “所以你刚才问那斥候,是否看到了罗袭?” “万军从中找到一个人是有点强人所难,怎么可能确认呢?在下也只是希望罗袭还在军中吧。” “不在会怎么样?” “如果不在,或者说如果这次行动本身罗袭就没有参与的话,那么问题可就大了啊!” 建平郡,巫县,山中。 一个黝黑的身影从洞里爬了出来。 不是夜色显得此人黝黑,而是因为他刚刚从一个煤矿里爬了出来。 外面有一个特务营的情报人员等候着。 “有事?”王迪一开口,被煤炭染得黑漆漆的面庞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也是对比出来的,他已经好久没有认真刷牙了。 “有事,万分紧急,”情报人员递上一片竹简:“大致事情就是这样,他们前些日子见面了,好在我们发现及时,拯救成功,人,还是出了点问题,估计要过几日才能到。” “终于还是走了这一步,”看罢竹简(虽然不会写,但是大致能阅读出来这些文字),王迪叹了口气:“下去吧,继续打探,那个人一定要照顾好。” “有什么事?”身后李特三人也钻了出来,李特掸掸身上的煤灰,问道。 “没什么。”王迪将竹简藏到了怀中。 “不是我说你,”李庠转向李流,照着脑袋来了一下:“你这情报是怎么打听的?你不是说这个地方有铁矿吗?怎么挖出来的都是煤,忙活这么多天,合着咱们一直在倒煤??” “呃。。。。。。”李流本想说是王迪透露的,但是还是憋在心里,扛下了这个黑锅。 “应该有铁矿的啊,”王迪装作没看见三兄弟互掐、乌鸦嘴的一幕,喃喃自语,是的,没记错的话,巫,应该就是后世的巫山县,这里肯定是有铁矿的,之前一些五溪蛮的战俘也曾经说这一带有铁矿,他们的部落就有矿工为生的,但是,我挖铁矿怎么就挖出来一个煤矿呢? 只是,想着竹简上的那条信息,王迪已经没法把心思放在矿的事情上了。永安,但愿这一切还能在我的掌控之中吧。 永安城内。 罗宪看着血迹斑斑的刘谌、关彝等人,内心极为复杂。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这段时间里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但是内地里罗宪是没少下黑手的,所以,多少有点愧疚,再加上担心在刘谌军中的爱子罗袭有危险,这才方才冒着敌军趁乱进城的危险出去接应。 “殿下,多次这次舍命相救!”罗宪深施一礼,很恭敬的说道。 “令则将军说哪里话,”刘谌大义凛然的说道:“虽然大汉现在已经不在,但是将军还没有彻底易帜,在谌看来,就是还在守护我汉家儿女的家园,自然要与那吴狗决一死战!” 可怜的孩子啊,真单纯,听他这么一说,罗宪的愧疚感更深了。 “奈何我的人太少,又刚刚遭遇重创,此次多为新军,战斗力有限,”刘谌继续说道:“本想在后方骚扰敌军,结果反而身陷重围,最后还要仰仗将军出手相助,惭愧惭愧!” 嘴上还在和刘谌打着哈哈,罗宪已是不自觉的往队伍后面去看了,神情一阵恍惚:人呢?没看到了,连张绍和诸葛京都混在人群中,怎么罗袭就没有看到呢? “将军!谌对不住你!”刘谌何尝不知罗宪在看什么,扑通一声跪拜在地:“罗袭将军他。。。。。。” 果然!罗宪眼前一黑,勉强站住:当时那个乱军之中的恶劣环境,刀剑无眼啊! “将军!将军!”城楼上瞭望警戒的士兵喊道:“吴军又开始进攻了!” 刚才的第一轮混战中,吴军伏尸3000余人(其中包括1000人的炮灰)折损了一员将领,并没有伤筋动骨,结果这没有多长时间,留氏三兄弟又率军杀了过来。 这群吴狗!刚刚遭遇丧子之痛的罗宪只得忍痛再度登上城楼指挥作战。 “殿下留步,我与吴狗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这一战还是由在下独自完成,旁人无需插手,殿下此战已是辛苦万分,还是带着部下早早休息吧,”见刘谌也跟着自己往上走,罗宪无可置疑的说道:“茂通,让殿下一行卸下铠甲兵刃,早早休息吧。”说罢,暗中使了个眼色。 被称作茂通的人便是常忌。常忌也是益州的书香世家出身,和谯周宗族走的很近,也正因此,早就和罗宪相熟,而且,这是一个“奇葩”,不仅饱读诗书、淡泊名利,还精通政务,略晓军事,可谓一个低调的全才,眼下,正在永安,出于朋友关系帮衬着罗宪。 心有灵犀,一个眼色,常忌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这是对刘谌不放心啊。 虽然还在痛惜一天之内死了侄儿和儿子,但罗宪并没有失了心智,很是怀疑刘谌为何选择一条“死路”,走进了“绝境”,为何以一群新兵可以突破敌军封锁(虽然有自己的帮助),虽然刀剑无眼,但为何偏偏精于武略的罗袭战死了,而张绍和诸葛京,对了还有这个刘谌,都可以突围成功! 所以,罗宪抱有怀疑,也就找个借口把他们给“缴械”了。这也是个试探,如果有迟疑或者异动,那就直接拿下! 好在,刘谌也没多说什么,有的没的说了几句,也就乖乖的下去了。 难道是我想多了?见刘谌如此顺从,罗宪又开始怀疑起自己了。 “砰!”一块石头砸在了城楼上,溅起的尘土蒙了罗宪一脸——好险,就偏了一点点。 “敌人出动霹雳车了!”守城士兵大声喊道。 所谓霹雳车,其实就是抛石机,江湖传闻,此物早在周代就已经出现(其实纠结具体时间意义不大,真要追根溯源的话,原始社会部落战争就已经有撇石弹的游戏了),但春秋战国出现是比较靠谱的,之所以被士兵们惊呼为“霹雳车”则是因为半个多世纪之前,官渡之战,曹操和袁绍大战的时候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技术升级,“太祖乃为发石车,击绍楼,皆破,绍众号曰霹雳车”。吴军,又不是只会造船,弄点投石车出来当然不成问题,只不过这玩意有点笨重,虽然安装了车轮,但还是比较费劲,因此,陆抗在第一波攻击中,没有使用(正在筹备),现在,见攻势受挫,也就别保守了。 几十名士兵费力的将六台抛石机推进至射程范围内(200米左右),孔武有力的壮士们便开始操作了,只见得数十块四五十斤重的石弹被抛上了天空,继而狠狠地砸在了永安城头,激起一阵阵人群中的恐慌叫声——虽然不至于造成太大的伤亡(当然,也有点背的中招),也不会马上对夯土墙造成致命伤害,但是这种武器的震慑力是很惊人,最主要的是形成了火力压制,给留氏三兄弟率领第二梯队赢得了先前推进的战略空间。 “放火箭!”眼见吴军再次逼近城墙,而守军又被石弹攻击的无法抬头,罗宪不得不再次祭出一件法宝。 <script>app2(); 0030:出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古代的火箭,其实就是在箭头后部绑附浸满油脂的麻布等易燃物,点燃后用弓弩射至敌方纵火而已,很多次战争中都曾经使用过,而且这一方面,蜀军可谓有相当丰富的“经验”:当年诸葛大神进攻陈仓,就被郝昭同学用火箭虐了很久。 所谓久病成医,蜀军自然也把这玩意发扬壮大一下——借助蜀汉弓弩的威力。 火箭数量不多,这本来是罗宪的杀手锏,但是刚好,用在抛石车身上也是恰到好处:这玩意别看攻击起来威力巨大,但是主体构造是木头,而且还移动不便,正好成了活靶子,于是,百余名弓箭手冒着被巨石砸到的危险,牺牲了二十多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将近千发火箭射到了抛石机上,虽有士兵拼命拍打抢救,但是,随着几声脆响,这几台抛石机还是无法支撑,在熊熊烈火中倒塌。 “无需理会!擂鼓!继续进军!”陆抗无动于衷,抛石机虽然很快就被摧毁,有点可惜,但是留氏军团已经抓住了这个时间差很快的逼近了城墙,逼过火箭的风头后,开始架设云梯。 对于进攻方来说,不论怎样的讨巧,只要不是围困对方,都免不了这种不计成本的伤亡。 不过留氏三兄弟无所谓,父亲留平被人一椎爆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破城,屠城,才能以解心头之恨,所以,除了留云(小弟,留个血脉)的站位比较靠后外,两位哥哥,留宪和留虑几乎冲锋在了第一线,正因为如此,在长官的带动下,士兵们才士气高昂不惧死亡,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大哥!小心!”,正在城下指挥的留宪听得留虑一声大喝,紧接着便感觉头上方一阵阴风飘过,说时迟那时快,也来不及想想看看,仅凭着直觉往一旁闪去,只见得城墙上方一根借助滑道牵引的一根嵌满了铁钉的滚木砸了下来了,虽然躲过了致命的伤害,但留宪还是被扫掉了头盔,刮伤了头皮,一缕鲜血顺势流下,再加上披头散发,弄得十分狼狈。 留宪还好,那些正在云梯上努力攀爬的军士才是避无可避,纷纷被砸的跌落下来,瞬时被夺走了十数条人命,而砸完一轮后,这七八个滚木又被拉了上去。 混蛋!留宪暗骂一声,很快束好头发,擦干血迹,将佩刀插在腰间,不顾兄弟的劝阻,爬了上去。爬了没有几步,上面的滚木又砸了下来,留宪双臂用力,竟然硬生生将云梯翻转过来,躲过了一劫,只是下面几个军士没有防备,被甩了下来,只是因离地面近,没有受伤。 翻转过来后,留宪发现啦一个死角:滚木砸不到,弓箭射不到,于是趁着守军没有反应过来,加快了攀爬速度,快到城头时,再度用力翻转到正面,抽出腰间佩刀,准备纵身一跃跳上城头,他坚信,凭借自己的本事,在城头坚持到后续部队跟上是没有问题的。 结果,当他仰头纵身一跳,还未曾落地时,蓦然发现,迎接的并不是守军惊慌失措的表情,而是。。。。。。金汁! “啊!!!”这点金汁一点没有糟蹋,泼的留宪满脸满身都是,留宪只觉得眼前一黑,皮肤灼痛无比,还有一股强烈的刺鼻味道。 紧接着,双眼已盲的留宪就觉得胸口一痛,六七根长矛戳进了胸膛,但深知自己必死无疑的留宪潜能激发,伸手死死攥住这几根长矛,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这几个没反应过来的守军也一并带了下来,活活摔死。 原时空的未来西陵都督、镇军将军留宪就此殒命“夭折”。 “进攻!后退者斩!”见大哥死状如此凄惨(主要是恶心),留虑和后方督阵的留云也不顾一切,率领督战队冲了过来,连续砍了几个退缩不前者,其余士兵又硬着头皮往上冲。 “准备好了吗?”看着城头惨烈的景象,陆抗回身问道。 “将军。。。。。。”丁温欲言又止:“果真要如此吗?我军人数更多啊!” “正因为我军人数多,敌军人数少,所以,那罗宪更加承受不住。”虽然眼看着留宪毙命时心下一痛,但此时陆抗又恢复了冷血本色。 “遵令。”此乃初次经历战阵的丁温终于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一挥手,身后又推出了四台抛石机,随之出现的还有数百名弓箭手。 “放!” 待抛石机和弓箭手进入射程范围后,丁温一声令下,无数石弹、箭矢、火箭飞向了城墙,一时间,城上的守军、云梯上的吴军和城墙根处的待命部队纷纷有人中招。 这种无差别攻击令吴军一阵恐慌,又开始退缩不前,只见得留云再次亲手砍了两个逃兵后大喊道:“退缩不前者斩!全家流放!死在城头者,恤粮一百斛,钱一万!不死者,赏粮三百斛,钱三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士兵虽然视金钱如粪土(主要是孙权开始总玩货币超发,从大泉五百一路玩到了大泉五千,钱早就臭了),但是粮食那可是硬通货,死在城头尸体就能换100斛?值了!这要侥幸不死,真是要烧高香了。 迅速的算完这笔帐,杀红了眼的吴军再次嗷嗷叫的冲了上去,哪怕被拍了一下只剩半条命,但凡还有口气也在往上使劲:死在上面还是下面,待遇不一样哦。 这样一来,在吴军这种杀敌三千自损一万的搏命打法制衣厂,东城守军军士终于开始出现大面积伤亡,能战之士不过四百余人(满编时1500人),照这个趋势,不出一刻,吴军就要扩大在城头上的阵地了。 “其余三处各调兵300,快!”罗宪怒道。 这陆抗不按套路出牌啊,明明是四面围攻,但是只在这东面攻打,其余三面却是围而不战,弄得罗宪也不好轻举妄动,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先解燃眉之急了。 随着这1000人加入战斗,总算将局势扳回来一点点,但还没喘口气,罗宪就听得斥候传来了噩耗:西面的吴军开始攻城了。 “快发信号!”罗宪不再多想,明白这是陆抗就等着自己先行调动人马,所以,想必西面遭遇的攻势不会比这里差多少。 “老将军,你这看好的人才这么快就顶不住了啊?”青年看着城中那渐渐升起的红旗,轻声笑道。 “换成老夫,这个攻势估计现在已然城破了,别幸灾乐祸了,也该我们出动了!” <script>app2(); 0031:异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吴军具体攻势如何了?”阎宇问道。 “吴军先是一直在猛烈攻击东面,其余三面均没有动作,但方才西面不知为何也开始发动进攻了,且攻势不小。”斥候回道。 “看来是东面承受压力太大,罗宪才不得不从冒险其他方面守军调动军力,造成兵力空虚,结果被吴军有机可乘了。传令下去,部队迅速集结,向西城方面吴军发动突袭,切记,万万不可恋战,毁掉吴军的攻城器械即可退出战场,伺机再战!”思考片刻,阎宇随即下令道。 手中兵力太少,也只能采取游击战了。 “将军可是下定决心了?其实,在下觉得有刘谌在城中,之前罗宪已经向成都方向求援了,问题应该不大,至少,他的能力不会一天都顶不住的,还是先观察观察再说吧。” “你今天是怎么了?”阎宇有些不悦,这是他最近以来第一次没有用尊称称呼:“方才你还说那刘谌无甚用处,又怀疑其居心不良,现在又认为他可以助阵罗宪了?罗宪但凡要是能坚持住的话,也不会发出信号!先生!你应该知道,此一战,我不仅是为了罗宪一人!更是为了我留在城中的数千子弟兵,为了我十数年镇守的永安不会沦落到吴狗的手中!” “既然如此,那好吧,全听将军安排,只不过,”青年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落寞:“那在出发前将军且随我来一趟,我有一物要赠予将军。” “何物?搞得那么神秘?” “将军且随我来,此处人太多,不方便透露。”说罢,青年便自顾自地往林中走去。 “如此乖张。”阎宇嘟囔了几句,但身体还是很诚实,便尾随走了进去。 。。。。。。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亲兵跌跌撞撞的来到罗宪身边:“将军,西门告急,说敌军攻势甚猛,快要支持不住了,请将军派兵支援!” “西门告急,西门告急!难道那边的攻势还能猛烈得过这东门?吴军能有多少可战之兵,能同时施加压力!”一听这话,罗宪不禁青筋暴起:“常忌何在!还不快快前去支援!” 都已经亲自上阵砍杀了四五个登上城头的吴军,东门防御兵力已经捉襟见肘至此,罗宪焉能不心急如焚,方寸大乱。 “常将军。。。。。。”亲兵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茂通怎么了?!” “常、常将军,不,不是按照将军的吩咐,正在暗中监视那刚刚进城的刘谌吗?”亲兵战战兢兢地说道。 “那就让他速速带人去支援西城,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监。。。。。。” 刘谌?罗宪一愣,怎么把这个货给忘了,罢了罢了,只能拼一把了,我就不信刘姓宗室子孙能和吴狗勾搭在一起:“传令下去,命常忌带着刘谌所部立刻去支援西城。” 这个时候也就不说什么场面话了,没那闲工夫讲客套,直接以指挥官的身份下令吧,毕竟时间不等人。 一说到时间,罗宪又不禁恼恨起阎宇来,说好了看到城中升起信号旗,立刻从外围骚扰敌军,怎么旗都挂起半天了,还不见动静?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也不对啊,吴军的后方很安静,不像有什么战事发生。 头疼,头疼,这次防御战从一开始就透露出诡异和不顺:出城偷袭陷入埋伏罗尚殒命,算他咎由自取,但敌军的攻城手段有条不紊,仿佛洞悉了我军一切计划,转射机被敌人的炮灰消耗了不少,狼牙板和滚木再给敌军一定程度杀伤后就被找到了破解法门,吴军趁着第一波砸到军士身上,后排立刻插上,薅住绳索一刀砍断,抛石机的无差别攻击又害得只能展开消耗战,盼望的望眼欲穿的阎宇没看到,倒是刘谌进来了。 总之,自己绞尽脑汁设计的防御手段,多半被吴军轻松化解了。 罗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也说不上来,而且也没有时间去琢磨这些事情,因为吴军还在不知死活的源源不断向前进攻,哪怕,明知道会被自己人的攻城武器射杀,但是还是在兴奋的进攻,伏尸城下将近一米之高的同伴并没有让他们感到恐惧,反而还出现了许多奇怪的场景,罗宪还看到有士兵在攀爬时还背着同伴的尸体,一开始以为是当个肉盾,结果反而在登上城头后一把把尸体扔在了。。。。。。上面。 尸体躺在上面还是下面有区别吗? 罗宪想不通,但今天想不通的太多了。 “噗呲”罗宪一刀,将一名吴军做了开膛手术,反手又将一人斜劈成两半,哗啦啦,残肢、内脏、鲜血散落在各处,每名还能活动的守军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很快,青色的地面变成了红色,仿佛地狱一般。 吴军也很疲惫了,但还是在麻木的重复着攀登、厮杀的机械动作,没有延缓攻势。 就看谁先支撑不住了。 “噗”,一根长矛刺进了罗宪的锁骨上窝,作为一名始终保持锻炼的武将,虽然上了年纪,但那里依旧只有少量脂肪、筋膜。这才平时看来也许很是健康的形体部位,眼下却成了脆弱的所在,敌将猛的一下,造就了一处贯穿伤,逼得罗宪连续倒退几步,险些滑倒在地。 刺出这一矛正是留虑。 “哈哈!儿郎们,上!敌军大将罗宪已被我。。。。。。”乐极生悲,留虑的表演也就到此为止了,只见罗宪挥刀斩断了长矛,紧接着将兵刃插进了留虑的嘴里,留虑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便跌落下去。 完成这系列动作,罗宪也筋疲力竭的坐倒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 “将军!大事不好,西门、西门已经沦陷了!”亲兵远远跑来大喊道。 “汝说什么?!”罗宪大吃一惊,连斥责他动摇军心都忘了:“常茂通何在!他究竟在干什么,为何这么快就被敌人攻陷了!” “常、常将军已经阵亡了!”亲兵哽咽道:“被那刘谌的部下,一个叫关彝的,一刀从背后偷袭得手,然后趁着守军军心大乱,刘谌打开了城门,吴军正不断涌进城来,大势已去了,快撤吧,将军!” 相对于城门失守,刘谌的行径才是真让罗宪感到晴天霹雳的。 <script>app2(); 0032:身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速速向南门突围!”罗宪没有时间谩骂和愤怒,西门已陷落,东门也坚持不了多久,趁着这一波攻势暂时被遏制,还是走为上策。 “令则,你先走,敌军估计已经得到了消息,马上就会进攻,我在这里拖延一下吧。”杜轸沉默片刻后,说道。 “超宗,我为兄长,怎能让贤弟断后?那还不如杀了我!”罗宪一愣,哽咽道:“你我二人师出同门,贤弟大才,生性淡泊,屡征不就,一心在这永安助我,怎可。。。不成!” 他知道,此时选择断后,必死无疑啊。 “师兄知我,”杜轸笑道:“一旦做了决定没人可以改变,而且以弟之身手,断然不会突围成功,还不如掩护你们先撤,我若身死,令则日后定会为我复仇,令则若也不幸遇难,则我也不过是先走一步而已,有何憾哉?还好,我那两个年幼的儿子杜毗、杜秀不在城中,若兄能够突围成功,还望多加照顾。” 杜轸这番话说的好有道理,罗宪无言以对,拜倒在地:“兄去矣,超宗贤弟珍重,二位侄儿我定视为己出,我若突围必报今日之仇,大仇得报之日,也是兄追随弟于九泉之下之时!” “一言为定,我便慢走几步等等令则了!”杜轸超脱的笑道。 闲话不再多说,罗宪分给了杜轸300人,带着不到1000的残兵匆忙赶往南门方向。 刚下的城楼没走几步,只听得身后一阵喊杀声响起,罗宪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来,继续带队前行,没有多久,城楼上的喊杀声渐渐停歇,杜轸与其弟弟杜烈、杜良,皆没于军中。 正感伤夺路而逃之时,只见得迎面过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刘谌和关彝。 “刘谌!你卖国求荣!”罗宪怒不可遏。 “卖国?”刘谌冷笑:“我卖的什么国?大汉已经灭亡,国之不存,我卖的是谁的国?现在,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一切!这永安,这巴东,这益州本应该是我的!” “那你何苦害我?难道我这手下的军士不是曾经为你们效命过?难道吴狗不是我们的共同敌人?”罗宪质问。 “为何要害你?”刘谌道:“要不是你的恩师谯周摇唇鼓舌,颠倒黑白,我父王怎么就此出城投降?你这些日子对我做的事情,和伪魏暗通款曲,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以为在我身边放个棋子罗袭就可以玩弄我于股掌之上了?” “纳命来!”不提罗袭还好,听到这话,罗宪立刻明白,儿子压根不是死于乱军之中,早在这之前就已经被刘谌除掉了,所以,也不多说,举起佩剑便刺向刘谌。 只听得“当啷”一声,一旁早有关彝挥起长矛将剑拨开。 本就受了重伤的罗宪顿觉气血上涌,怒声质问:“你家先祖也是死于吴狗之手,你居然甘心臣服?还有廉耻二字可言否?!” “围住他们!生擒罗宪升官三级,杀死罗宪赏粮五百斛,升一级!”不待关彝说话,刘谌立刻大喊道。结果,呼啦一下便将罗宪所部围在中间。而这时,罗宪只听得四面喊杀声俱起,明白,敌军已经涌进城来,突围出城已经是不可能了,便率军拼死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府邸而来。 “你们降了吧,看这样子他们是不会给我活路了,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你们走吧。”逃进府邸够,罗宪看了看残破的院落和勉强跟进来的三百多军士,万念俱灰的说道:“或者拿着我的人头出去换个前途,我是不愿意受辱的。” “将军,我等皆愿与将军同生共死,绝无卖主求荣之人!”一听罗宪说得此话,三百多人齐刷刷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更有几个刚烈的汉子大喊一声:“将军!吾等先走一步!”,随即,便拔刀自刎,横尸当场。 “哈哈,”罗宪惨然一笑:“我罗宪何德何能啊,竟然能像田横那样得到一批从死之士,也罢,诸位大恩,罗某来世再报,愿我们来世再做兄弟!对不住了,超宗,你的家人我没法照顾了,这个情,我欠你的了!” 府邸之外,吴军与刘谌军逐渐完成了合围,陆抗还分出一部分人马开始了对永安城内包括武库、粮仓等重要地点的占领和对残余军队的清理工作,除了罗宪这本部负隅顽抗之外,其余人等在象征性的抵抗之后,没有进行更加惨烈的巷战便投降了。 “殿下,就不想招降罗宪吗?这也是个人才啊。”陆抗回身问道。 “血海深仇早就已经结下,”刘谌低声回道:“大家都没有回头路走了。” “就真的没有想过?” “当年吴主想没想过招降壮谬侯?不还是处以极刑?关键是结果。”见关彝不愿身处此境,没有参加合围,刘谌反问了一句:“再者,罗尚死在你们手里,罗袭死在我的手里,想必这一仗也有很多吴军袍泽死于罗宪之手,当然,贵国有甘宁和凌家的化干戈为玉帛传统,另说”。 “有这个想法就好,以后大家可以更加方便的合作,”陆抗尴尬一笑:“那就动手吧,殿下如果还念有旧情的话,还是我们吴军动手吧。” “想必是不用了,”刘谌一指府邸之内袅袅青烟:“他不愿意再受屈辱,已经自己动手了。” 两个时辰后,熊熊烈火渐渐熄灭,陆抗和刘谌走进院内,看着眼前凄惨的一幕,无言以对。 “都抬出去葬在一起吧,”半响以后,陆抗说道:“主人志节,宾客慕义,让他们生死与共也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了。” “启禀将军,我军已经完成对永安全城的占领,共计有5000人投降,另还有城中百姓23000余人,其余粮草、武器等物资还在进一步清点当中。”不多时,一名军士前来汇报。 “嗯,可发现阎宇的行踪?” “按照刘谌殿下的描述,我军已展开全面清查,目前没有发现。” “难道阎宇跑了?或者说根本就不在?” “不会,一定在。”刘谌对自己的情报很有信心:“说不定就隐藏在居民或者战俘中,有必要进一步展开排查。” “报!将军,斥候在城北山林处发现有军队驻扎痕迹,进入侦察时发现有一具尸体,与阎宇的描述特征符合!” “阎宇在城外?” “死了?” <script>app2(); 0033:交易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阎宇的尸体最终在他曾经率军埋伏的山林中被发现了,靠坐在一棵大树的下面,被人用一柄短剑近距离穿透了他的胸口,被发现的时候还瞪大着双眼,仿佛临死时根本就无法相信被何人所害。 而蒙面青年和那支军队已经不见了踪迹。 不论是陆抗,还是刘谌(王迪隐瞒了),都不知道有一个蒙面青年的存在,在他们看来,躲在罗宪背后的阎宇,才是最可怕的,但是,现在已经死了,也就意味着在魏国方面主力到来之前,永安的威胁消失了。 至于死亡原因,刘谌大致的推理是:阎宇率领一支数量不明的军队埋伏于此,准备和守军配合,但内部却产生分歧,结束哗变,阎宇被杀,其余人等一哄而散。 陆抗对此没有太大异议,因为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所以,也就选择性无视了一个问题:既然是哗变,为何如此有序的撤出了永安地带? 只不过,这个问题在陆抗等人看来,已经无法形成威胁,至多也就是一群散兵游勇,或者有组织山贼而已,比起眼下很多事情而言都是不足为道的,比如。。。。。。分赃。 因为眼下的永安城内多有损毁,尤其是府邸,已经严重烧毁,所以,陆抗只是寻到一处还算整洁的空地,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帐篷,眼下,和刘谌二人对面而坐。 此次分赃,基于两个会议内容,第一个,就是重温一下两国“友谊”,重审一下事前达成的协议共识;第二个,就是根据此次战役的投入和损失比,相应做出战前协议的调整。 首先,寒暄之后,双方“友好地”重温了之前的协议:经吴主孙休授权,陆抗一手策划刘谌完成大汉的“复国”大业,先期阶段目标是拿下永安,“光复”巴东郡,接着,兵分三路,一路巩固基地,一路攻略涪陵郡,一路攻略巴西郡,作为吴魏两国的东西线缓冲地带,鉴于刘谌实力薄弱,所以,攻城略地的事情主要由吴军来完成,刘谌主要是扮演一个“带路党”和稳定统治的角色,那么,毕竟陆抗也不是活**,所以,占领区的基层人事任免权力要双方“友好”协商,刘谌政权与东吴之间的进出口贸易税额要与对方协商,另外,在永安城中必须实行吴蜀分区占领。至于长远规划,则是陆抗一直帮着刘谌光复成都,届时,整个巴东都将割让给东吴所有,然后,回到旧的两国“世代友好、友谊长存”,直到最后灭掉伪魏,平分天下外交辞令盟约上来。 当初,在达成这份盟约的时候,刘谌心里确实是很不舒服,但是,为了复国大业还是选择了忍辱偷生,而且,在他看来,长远规划就是镜中花水中月,能实现短期目标就不错了,所以,也就不存在“割地赔款”的屈辱。在渡过了心理不适期后,刘谌主要是在给诸葛京、张绍,尤其是关彝进行洗脑和承诺,费了好长时间,才让这几个人勉强接受(刘谌并没有全部公开内容,有所隐瞒)。当然,刘谌也很好奇,如此具有“超前性”的盟约内容到底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万万没想到,看上去固若金汤的永安,仅仅一天就被拿下(在历史原时空当中,罗宪可是在几路大军的围攻之下坚持了半年多,一直顶到魏国出兵支援,而且守军只有2000人,阎宇根本就没有参与),所以,刘谌不得不面对一些“任人宰割”的状况了,几番接触下来,感觉这个陆抗,在国家利益问题上是不会大方仁慈的。 “为了帮助殿下尽快拿下永安,我军的伤亡是极其严重的,”果然,一上来,陆抗就开始卖惨,走悲情路线:“先不说阵亡4000余人,重伤1000余人(主要是被金汁给浇了,相当一部分活不过来),轻伤3000余人,损耗的器械光抛石机就有七台,还有不少阵亡的将领,留平将军一门父子四人,现在仅余留云将军一人。所以,必须给将士们一个交代,殿下也知道,为了鼓动士兵攻城,我军可是许诺了许多的奖赏,这些,如果不在第一时间兑现,也对日后的战局不利。而此次行军过于仓促,物资输送还没有到位,就只能将城中所获全都拿来分与士兵了。” “将军言之有理。”忙活半天,居然一粒粮食都没有弄到手,虽然十分不爽,刘谌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谁让自己的损失小呢,因为是偷袭得手,所以只阵亡了百余人。 “但是,仅仅靠‘正常’的发放物资,也是不够的。”陆抗看了刘谌一眼,缓缓说道。 “什么意思?”刘谌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准许士兵不收任何限制劫掠三日。” “这个不收任何限制就是屠城吧?”刘谌一愣,气急而笑道:“这城中不过两三万的百姓,堂堂吴军有三四万之众吧,如此态势对比还需屠城三日?恐怕三个时辰就够了,无需那么久。” “两三万是户籍上的在册人数,经过我们的粗略统计,这个人数其实至少在四万上下,而且,殿下想想,方才厚葬罗宪及其部署的时候,城中百姓的神态、情绪,”陆抗不理刘谌的讽刺:“他们会真心臣服于吴、臣服于殿下吗?不会的,甚至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殿下进城、反水倒戈一击,最后逼得罗宪自尽,要知道,罗宪可以爱民如子啊,战况如此危急,都没有让百姓上城头送死。所以,我还是那个意思,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尽早除之,不管是英勇善战的将领还是普通的百姓,没有例外!” “必须全死?” “必须,一个不留,万一有残余势力混杂在百姓中间,局势更难控制!” “难道就不能把他们迁移走吗?你就一定要把这里变成空城、鬼城,变成一个人间地狱?!”刘谌终于忍无可忍了。 屠城的事情三国时代没少有人做,司马懿在辽东屠城过,但也没有寸草不留,而且也是因为距离魏国中心统治太过遥远,不方便管理,曹操做过,在徐州也屠过城,但是至少也有报杀父之仇的个人情感在内,自己的先祖昭烈帝刘备当年进军成都,为了兑现犒赏三军的承诺,也纵容士兵大肆洗劫(都抢出经济危机了,还需要理财大师刘巴出手化解),但是也没闹出人命啊,这永安,毕竟还是战略要地,人都没有了,拿什么守? “原来殿下担心的是劳力和赋税的问题,”陆抗捻须笑道:“这个问题,吾主早有对策了!” 陆抗平时的确算是一个儒将,但是这只是针对下属和本国子民而言,对外人?不存在的,屠城,并不会增加他的心理负担,只要为了大吴国的前途和利益,他不介意把这里变成一个修罗场。 <script>app2(); 0034:傀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将军准备如何做?”发泄一通,见于事无补后,刘谌无力的问道。 “永安屠城之后,陆家两家(陆抗与陆凯)迁移籍下总计5000人,丁家(丁温代表丁奉)迁移2000人,留家留略迁移2000人,留平之子留云迁移1000人,步家迁移2000人,战俘5000人中择其精锐1000人补充军中,其余人等皆改入民籍,再从建平和宜都各抽调2000人,另外再从五溪蛮划入3000人,如此一来,可以弥补缺口了吧。” “幼节真是忠肝义胆啊。”听了这番话,刘谌如何还不能明白:“不知吴主给了你什么好处?” 虽然刘谌不太了解吴国的“行情”,但是豪门世家的权力过大在三国时代属于流行元素,蜀汉的境况虽然稍微好一点,但是通过邓艾兵临城下,世家大族由谯周出面占据舆论制高点就可以看得出来,话语权已经很难掌控在中央了。 这种对抗是天然的,不可逆的,魏蜀吴三国,均是寒门执政:别看曹操自诩曹参之后,刘备打着汉室宗亲的名号,孙坚也把自己挂靠在了孙武的家谱上,但是,都改变不了他们是寒门出身的事实,而益州、江东和北方都有历史悠久的豪门世家,所以曹魏终究被司马氏掌握权柄,蜀汉暗弱,江东又内讧不断,这种土豪和屌丝之间的较量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而陆家,则是江东大族出身,且陆抗之父陆逊当年也间接死于孙权之手,所以,一番血雨腥风之后(二宫构争),陆抗居然和孙权的后人孙休达成同盟,在刘谌看来,真的是匪夷所思。 “殿下只知道我陆氏乃是世代江东大族,但是,这大族,”陆抗难得的掏心掏肺:“也是分有远近亲疏的,祖上不过是城门校尉、九江都尉出身,皆出身于军伍,且家父少孤,全靠从祖庐江太守陆康庇护,当年陆康死于谁手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而也正是这一次,让家父有了挑起重任、振兴家族的机会,所谓仇恨,不过过眼云烟,眼下吴主也给了在下一个机会,如果能够借此机会削弱各大江东豪门,那么,就会有一个整合军界的机会!” “整合军界?”刘谌哑然:“且不说丁奉这个大将军,还有一个上大将军施绩啊。幼节是不是有些过于乐观了?” 施绩,朱然之子,后恢复施姓,这个奇葩的上大将军,属于孙权的原创,顾名思义,就是位列大将军地位之上,说来也有意思,这个职位的设定也是为了表彰陆逊而设置。 “但是眼下就有一个机会,吴主坚信,君臣一心,必然可以徐图之。”陆抗充满了自信。 “在下眼拙,真的没有看到机会何在,还望赐教。”刘谌深施一礼,这是一个学习的机会啊,一定要谦虚。 “交换利益,趁虚下手。”陆抗笑道:“殿下自己琢磨一下看看。”毕竟,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趁虚下手,在下已经了然,”刘谌分析道:“留家势力经此一战可谓元气大伤,留略(留赞长子,留平之兄)之外,留平一系撑得起门面的也就是留云了,而他为了撑住家业,也只有和陆家走得更近一些,同理,步家也是损失不小,其在西陵的实力也大为削弱。那么这交换利益究竟有何深意?” “通过这一战,吴主已经给了我统筹武陵、宜都、建平、巴东四郡的权力,未来如果能够拿到涪陵和巴西两郡,则这些世家大族的青年才俊都可以外放为一郡之长,这其中的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啊,而这,仅仅需要从他们庞大的庄园之中拿出数千人力便可,牺牲点眼前利益,便可以置换出更加光明的未来,当然都会同意了。” 谁说这帮江东人士都是目光短浅的偏安一隅之辈?算得很清楚嘛。 “也就是说长远来看,这些世家还会做大?那吴主会同意?会看不到其中的蹊跷?”刘谌表示怀疑。 “这个长远太过遥远了,”陆抗笑了:“你以为伪魏就会眼看着吴军扩大在益州内的活动范围?看着吧,要想守住赐予他们的肥肉,他们就必须亮出獠牙去抢,去咬,去厮杀!” “但是不论怎样!作出表率的陆家都必然会第一时间收获唾手可得的最大利益,而非镜中花水中月!”刘谌恍然大悟。如果王迪在场的话就该发现,这个陆抗,扮演的是黑白通吃的庄家的角色啊,还是个套现高手! 学会了很多之后的刘谌很快便担忧起自己的命运来:这么一个借势君主、玩弄上级、摆布世家都游刃有余的高手,自己这个菜鸟选手上得了台面吗?不由得有点后悔自己当初选择和陆抗合作了。 “这几个郡为了安抚各路世家,都给安排出去了?” “然也。” “那我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傀儡。” 我去。有必要这么直接吗?我刘谌不要面子的啊。 “殿下其实没得选,”见刘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陆抗又进行安抚:“即便当初不合作,这永安也是吴国的囊中之物,时间早晚而已,以殿下手下那点人马,守着一个盐矿资源又有何作为?” “当个傀儡就有前途了?”刘谌依旧很是不开心:要是任人摆布,当初来到这里干什么。 “当傀儡只是一个最舒适的方式,其实还有两条道路可以选择,只不过都比较艰苦而已。”陆抗故弄玄虚道。 “将军明示。” “第一条路,攻略完巴西郡与涪陵郡后,殿下可以顺势拿下巴郡,由巴郡进入江阳郡、犍为郡和汉嘉郡,军事阻力小一些,但是环境艰苦,且地处偏远,发展空间不大。” “第二条路呢?”刘谌有些明白了:“是不是发展空间大,但是不好攻打?” “不错,”陆抗点头:“依托巴西郡和巴东郡,由我军抗住魏军主力,然后,殿下千里奔袭,拿下上庸郡和新城郡!” <script>app2(); 0035:医者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上庸郡和新城郡?!”刘谌没想到会是这两个地方,脸色变得有些难堪:“这可是魏国的势力范围了!” “看来殿下的胃口小了点。”陆抗故意说道。 “这不是胃口大小的问题。”刘谌摇头:“将军这是算计在下啊。” 刘谌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人,虽也久居深宫,可以曾为了延绵汉祚,有过一番作为,刻苦学习过不少知识,尤其是那一些祖国屈辱黑暗的历史,曾经丢掉的领土。这两个地方都是蜀汉之殇啊。 上庸郡的治所在上庸县(今天的湖北竹山县),新城郡的治所在房陵县(今天的湖北房县),此两处四面被秦岭,巴山,武当山,巫山阻隔,是一个标准的四塞之地,可以说是易守难攻,当年诸葛大神之所以没去用心拯救孟达,除了一些世人揣测的原因(故意玩死孟达)之外,一个客观理由就是真的路远山险,于事无补,所以以吴军眼下的实力(水军为主),根本就无法染指,那也意味着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在陆抗看来,如果刘谌动用手中的山地兵资源的话,打他个出其不意,还是有希望的。 “不去,”刘谌摇头:“还是南下去取犍为郡等地吧,毕竟我大汉的统治根基还在。” 刘谌虽然还是有些单纯和稚嫩,却不是傻子,即便是克服困难占领了这两地,也是钻进了一个小天地,帮着吴国在旁边恶心恶心魏国还可以,真要求生存发展,人生地不熟不说,兵源都有问题,这辈子都要被陆抗当枪使了,压根就发展不出去啊。 “好吧,既然殿下如此想,就不强人所难,那就按照第一个计划来吧,”陆抗遗憾的摇摇头,看来还是有些低估这个年轻人了啊,还是有些太心急了。 正当陆抗和刘谌等人忙着攻城略地,将重心放在了益州的时候,王迪在建平郡的活动开始逐渐活跃起来。 在这个区域活跃,也和吴军拼命扩充之后的一些“大意”和“失误”有关。 随着陆抗率领三四万军队攻略巴西郡和涪陵郡(还要立足,整顿好巴东郡),人手逐渐不足了,而建平郡太守丁温还是有些年轻气盛、眼高手低,总惦记着跑到前面和那几位世家子弟去抢人头,所以,建平、武陵一带的能战之兵几乎抽调一空。而步协,经过两次大战之后,家族成员和兵源实力都受损严重,儿子步璿呢,职能就是看好基地(心灵创伤还没有恢复,有阴影,暂时不敢出来),自己,又迫于陆抗占据道德制高点,带头捐出私兵,所以重心不得不放在了两头:宜都郡和巴东郡。再加上和东吴方面关系不错五溪蛮部落也折损了不少,王迪又没有暴露自己的实力,所以,一个多月来,以难民、走私商人身份暗中向这一带分流出了1000多人,再加上从当地招募来的一些流民,已经扩充至将近3000人一时间居然成了当地实力最强的势力。 “李骧联系上了吗?”王迪已经受够了挖矿的日子,农业时代挖煤的技术和产业化规模实在是让这个穿越过来的屌丝青年无言以对,危险系数高。出煤率比较低,最关键是投放到市场上也没赚到多少——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开采和使用煤的国家。欧洲比我国的文字记载晚了约800年;英国比我国晚了约 1400年。所以,这并不是一个有多么超前的规划,西汉时候就开始用煤做燃料,百姓人家做饭取暖也是常常有之,至于工业用煤主要是冶铁,可是计划中的铁矿却迟迟没有发现,所以,王迪一直处于比较尴尬的境地,作为一个理科知识都还给老师,还没有点开金手指的悲催穿越者,只能眼看着这个时代的平民用生命的代价和低劣的技术开采煤矿,寻找铁矿。 而在铁矿发掘之前,生活用煤的使用量委实不高,需求量不大,价格也就上不去了,上不去的话,王迪就只能积压库存了。所以,只能另想它途了。 李骧,也是李特的弟弟,当初因为和阎宇以及罗尚合作,为了防止被骗而灭族,所以李特就留了一个最小的弟弟在老家(当初忽悠王迪说李骧是在战斗中侥幸逃生,其实都是计划好的,由此可以看出,这李特也是很明白分散投资嘛)。现在,形势已经发生变化,阎宇和罗尚都不在了,计划也就要做出调整,建平郡以及未来周边的发展都急需人才,上阵亲兄弟,李特当然要极力推荐亲兄弟了。 “四弟已经出发了,”毕竟很久没见面了,所以依旧掌控特务营的李流高兴地说道:“一切顺利的话估计还有二十余日就可以了,毕竟现在巴东名义上是刘谌和陆抗共同管制,但其实还是吴军做主,旅途也不是那么顺畅。” 王迪一听还要二十多天,一阵无语,这坑爹的交通啊,上辈子习惯了飞机、高铁的王迪连绿皮车都受不了,眼下觉得,这交通,尤其是西南山川,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子均为何如此急切?”李特有点奇怪。眼下也就一个挖一天都要搭上好几条人命的煤矿,还养着一大帮子人,带过来的之前存的底子已经挥霍的差不多了,蜂巢的物资和资金要到位的话还需要一段日子。 “缺人。”王迪不想解释太多,毕竟下一个目标脑洞有点大,这几位可能理解不了,手里能用的、放心得了的也就是李特这兄弟几个。 “子均觉得缺人,我却觉得人太多了。”一想起这么些日子人吃马嚼,还没有多少进账,李流就有点心疼:“要不我们裁减掉一部分人手吧。” “三弟想裁撤谁了?”李庠无语,这个弟弟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抠。 “主力当然要保留,但是那些受伤的,老弱啊,是不是可以。。。。。。” “啊!一说受伤想起来了!”王迪惊叫一声,随即跑下山去。李特等人虽是不明所以,却也率人纷纷跟上。 山下有十几处简易的帐篷,这是临时安置伤员和病人的地方——大多是挖煤时受伤的。 王迪来到了最里面的一处板房,推门而进,只见榻上(其实就是木板堆砌一下)躺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年轻人。 “先生,此人伤情如何?”王迪问一旁正在救治的医生。 “还好,小将军身体健壮,虽伤势较重,但现在已无大碍,过个三五日便可醒了。”医生很是淡然的说道。 “先生真乃杏林高手!”王迪搜肠刮肚,夸赞医生的词,除了妙手仁心也就是这个了。 “家师的威名在下可是承担不起。”医生一听这话很是骄傲。 “敢问尊师乃何方神圣?” “家师正是董。。。。。。” “可是董奉?!”一旁的李流大呼小叫道。 医生见有人直呼家师名讳,有些不悦,但很显然,李流说对了啊。 只是,董奉是谁,听着很耳熟呢,对,好像在三国杀里遇到过。 哎,好久没玩了。 <script>app2(); 0036:仁心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正当王迪正在冥思苦想这个董奉到底是什么技能,不,到底是何方神圣的时候,李流已经蜕变成了一个迷弟,估计要不是人太多不好意思的话就要疯狂跪舔了。 嗯,王迪倒是无所谓,可是,这种无视家兄的行为还是引起了李特和李庠的心里强烈不适,一个医生嘛,虽然很牛,很重要,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倒是这个弟弟,为什么对董奉如此痴迷,值得研究一下。 盘问李流是之后的事情,眼下,王迪要确定的就是眼前这个人是不是骗子,或者说那个董奉是不是骗子。谁让自己的知识太贫乏了呢,东汉末年的名医只认识两个:张仲景和华佗。 而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王迪还发现,古代医师的地位实在是有点憋屈,明明是活人性命的伟大事业,但是,大多数情况下都被人轻视,估计是和在正统儒家体系之外的缘故吧,这种偏见不是个别现象,而是普遍的社会行为,即便是李流这样的草根屌丝,也对医生嗤之以鼻,之前就对王迪雇佣了一批数量不小的医师(大约四五十人),组成什么医疗队而不太高兴,认为是浪费资源。但奇怪之处也就在这里,既然李流内心是歧视医生的,为何又很崇拜这个董奉?难道医术高明,即便是张仲景和华佗也不遑多让?不对呀,真到了这个境界,自己也应该很有印象啊,哎,历史太渣了。 “多谢先生,”不管怎样至少把眼前这个生死边缘的重要人物拯救回来,最起码的礼节也是要有的,王迪深鞠一躬:“还望先生能够多留几日。”——这个人不是自己雇佣的医疗队成员,而是为了拯救这个重要伤员四处求告,机缘巧合寻到的。 这个重要的伤员就是:罗袭。 虽然知道了刘谌和吴国的勾连(一开始得知的时候还真是不敢相信),但是各种细节想必只有罗袭知情(否则也不会遭到追杀险些毙命)了,待他苏醒,探得内情后,对于未来如何在夹缝中生存是很有必要的,而且,根据最新消息,罗宪已经战死,永安已经被屠城,罗袭,想必会铁了心和自己合作复仇吧,这样,手里就又多了一名得力干将! “这位小将军已经没有大碍,届时老朽也该走了。”正在王迪胡思乱想的时候,医生很淡然的说道。 “每月100斛,先生还将成为在下这支医疗队的队长。”一咬牙,王迪开出了这个筹码,不低了啊,二品如车骑将军一个月是180斛,同时又偷偷看了李流一眼,嗯,这个老抠还特么一脸赞许表情,看来出价是匹配董奉弟子的身价的。 “哼!老夫是被利禄收买的人?!承家师教诲,吾辈之愿就是云游四海拯救苍生,岂可困于一地为尔等达官贵人效命?!”谁料到,王迪还没来得及心疼,老医生却是翻脸了。 “先生真是妙手仁心啊!晚辈佩服至极!”王迪再拜:“只是老先生有仁心,晚辈又何尝没有呢?老先生救人活命,晚辈在这里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啊!”好吧,为了拉拢这个食古不化的家伙只能不要脸了。 “你是为了百姓?”老医生冷笑:“这几日老夫又不是没有看到,为了从那煤矿之中牟取利益,有多少人死掉,又有多少人受伤?汝心何安?有和那些达官贵人、利欲熏心的商人有何区别?” 原来就是为了这个问题啊,那就好办了。 “老先生说的是,但是,为何他们还不离我而去呢?我可曾恐吓威胁他们,可是挟持了他们的家人?为何不断有人受伤却依旧在此工作,甚至来的人越来越多?”王迪一听老医师如此说,心下松了口气,发出一连串质问。 “。。。。。。”医师被问懵了。 “那我告诉先生,只要来到这个煤矿,只要每日按量完成工作量,我保证了他们一家人衣食无忧,如果生病受伤,一切费用我出,如果不幸身死,丧葬费用我出,家人还会得到一笔抚恤金,甚至为了保证他们的健康,我还组织了一支四十余人的医疗团队,先生说自己拯救了无数人是有一颗仁心,那么在下这又是不是仁心呢?” “。。。。。。” “仁心,评判仁心,最重要的是心里的活动和想法,还是最终做到的结果呢?也许他的出发点是有些自私的,但是,结果上却是救活了无数人,给了无数人的希望,这是不是仁心呢?” “。。。。。。” “在这个乱世,难道这里不是一个人间仙境吗?不是一个世外桃源吗?如果不在这里,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强征入伍,战争的死亡率高还是在这里做一个煤矿工人的死亡率高?入了伍以后,他们的生计从哪里来?上级长官不过是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要想发财,要想养家糊口,不还是要拼命,不还是要去劫掠?永安屠城,数万人死于非命,老先生可曾听闻?医术,救得了他们吗?” “。。。。。。” 当王迪说道“永安屠城”的时候,床上的罗袭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 “尔等快快出去等候,老夫要救治病人了。”老医师催促道。 “老先生好好考虑一下吧,您不仅可以自己救人,还可以把这一身绝学传与医疗队的所有成员,届时他们有人想跟老先生游走天下,晚辈绝不阻拦。”说完这一句话,王迪便带着众人要往外走。 “将军,老夫有一事想问。”王迪快要走出去的时候,老医师突然张嘴问道。 “晚辈知无不言。” “何为世外桃源?” 糟糕,东晋陶渊明的作品啊,说漏嘴了。 “待救完伤者时,晚辈和老先生摆下一局,慢慢谈也不迟。”自知言多必失,王迪赶忙转移话题。 “好,就依将军,医疗队的事情。。。。。。老朽答应了。” 答应了就好,王迪松了口气。 他终于想起董奉是谁了,三国杀里面的技能就是杏林啊,看来这个“杏林高手”就和他有关系了,介绍说是中医名家,但是这个所谓的弟子,却展现了杰出的外科医术才华,外科医术,华佗才是这个时代最牛的外科圣手啊,有点意思! <script>app2(); 0037:大师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你怎么就不心疼了?刚才不还是要把这些伤者病号都裁撤掉吗?裁撤掉他们的话,医疗队也就没有必要再维持那个庞大的规模了,这才是你的想法吧?”出来后,王迪揶揄李流道:“怎么刚才我开出了那么高的价码,你却不反对了?而且还那么崇拜什么董奉,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董奉可不是一般的医师啊!”李流感觉自己那神一样存在的偶像被人鄙视了,开始抗议。 “还神一样的存在,再厉害可有那华佗和张仲景厉害吗?”一旁的李特也开始抬杠,这个弟弟,对自己可是从来没有如此膜拜过。嗯,不爽,十分之不爽。 “没说那二位不厉害,只是这董奉大人,已是有了通鬼神之能!”李流神秘的说道:“想当年,交州刺史士燮得了暴病死去,已经停尸三天,正好董奉大人在当地行医,听说后主动去查探,察言观色一番,便把三个药丸放在那士燮的嘴里,又灌了些水,让人把他的头捧起来摇动着让药丸溶化,不一会儿,士燮手脚就像能动,半日就能坐起来,四天后就能说话了。” “你是说董奉当年救过士燮?”王迪眯起了双眼,至于后面李流如何描述董奉修炼道家仙术,还能闭气假死,数日后逃离仇家(还是士燮,怕他泄露自己要独立的阴谋下了黑手)之类,吧啦吧啦的都没听进去了。 士燮这个人王迪是有印象的,因为前世出于对某一只神州大地南面某只类人生物在海上和陆地上的龌龊行径表示不爽,特意查阅了不少有关交州的资料,自然也就对士燮熟悉了,没记错的话,士燮应该是220多年就去世了,看刚才这个老医师的语气态度,董奉应该还是在世,如此一算的话,即便是不到三十岁名扬天下救了士燮一命,现在也是七八十岁了,虽说是个医生出身,可是未免也太长寿了吧。这个年代,没有特供,活过六十岁就算是长寿了。 嗯,不过里面那位老先生年纪也不小了,也是五十多岁,如此一看,这董奉七八十岁倒也可以接受,可惜,如果正当壮年就好了,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也要把他挖过来! “其实这件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从什么时候传出来的,”正说话间,医师从屋内走了出来,擦了一下额头渗出的汁水,插话道:“家师现如今不过四十多岁,按这个推算的话,当年不过三五岁便把那士夑治好?可能吗?家师已经辟谣多次,奈何根本没用,也就只好听之任之了。” “那么修炼道家仙术假死求生,从士燮手中逃脱呢?”李流不死心,这是他最后的信念了,也是最大的兴趣所在。 “以讹传讹而已,当不得真。” 好嘛,听完这句官方声明,李流的状态像极了后世一个狂热的粉丝眼看着偶像吸毒(或者出轨,总之,人设是塌了)的绝望表情。 “你这个弟弟怎么对道家的仙术这么感兴趣?”王迪低声问李特。 “机缘巧合,年幼时被仙人李意的弟子带去修炼了一段时间,虽然毫无慧根和灵性,没几天就被人遣返了,但是就这样了,平时还好,一提到道家的东西就亢奋,没法子。”李庠无奈,洗脑太厉害,纠正不回来了。 李意?这特么又是谁?李毅我倒是认识,李易峰也认识,算了吧,就当我认识的一个NPC吧,不然会被嘲笑的。 “敢问老先生贵姓?”既然要铁了心拉拢,也该好好问问家底。 “老朽何水,字胜兵。” “再问董神医现居何处?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拜访一番。”王迪想再套点情报出来。 “恩师居无定所,四处云游,一年中倒有一半时间不在,且居无定所,比如在柴桑有杏林,在豫章有庐山医馆,在福州有一处山中居所和山下的救生堂。” 柴桑啊,好偏,不过才四十多岁还喜欢云游四海医治病人,嗯,机会还有。 这个老何,还真是实在,认准了王迪等人有一颗仁心之后,就引为同类,一股脑子把恩师的房产说了个底掉。 听得王迪直懵圈:这哪是一个妙手仁心的民间游医啊,土豪啊,大款啊,多线布局房产。 不过提到了杏林,王迪便有了兴趣,又一询问,这才知道,原来这董奉医术高明,给人治病从来不取钱物,只要重病愈者在山中栽杏5株,轻病愈者栽杏1株。以至于数年之后,董奉的医馆附近便做到了有杏万株,郁然成林(划重点,这个很重要)。待杏林里的杏子成熟之后,这个董奉又建造了几个储物仓库,将杏子收捡起来打包入库(万株啊),需要杏子的人呢,可以花钱也可以用谷子置换。再将所得之谷赈济贫民,供给行旅(据说一年能赈济两万斛粮食)。这样一来,董奉的美名便传播开来,后世王迪所知晓的杏林高手、杏林中人、杏林春暖、誉满杏林这些词都是从董奉这里来的。 “高人啊!”听完这些描述,王迪不禁双眼放光,大有成为李流第二的架势。 当然,关注点是不一样的,在别人看来,这是神医,是拯救苍生的慈善家。 但是在王迪看来,神医也是人,是要吃饭的,慈善家做慈善也是要家里有矿的,否则顶多是个欧文、傅立叶之流(空想社会主义者),但是,一直在做慈善,给人看病从来不要钱的董奉,却也是活得很滋润,置下了不少产业,名利双收,这就是个理财大师! 真实的董奉到底怎样并不重要,慈善之余并没有耽误个人生活也不是贬低这位侠骨仁心的神医,既可以自己过的舒适,又可以让百姓受益,有何不可?最关键的是,通过董奉这种义务出诊换来万株杏树,果实换来无数其余物资,既可以赈济灾民又可以方便自己,多高明的手段!这个手法对于眼下陷于瓶颈的自己来说,是个很大的启发啊,修改几个环节,全盘皆活! 所以,何水何胜冰,这个人一定要留住! <script>app2(); 0038:组队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拿定了主意后,王迪再度关心起罗袭起来,目前这个阶段的计划里面,一旦李骧到位,算上何水,则罗袭就是完成组队的最后一块拼图了。 好在,罗袭不仅是度过了危险期,而且现在已经苏醒过来,据何水诊断,简单的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时间不能太长,人也不能太多,情绪也不能太受波动。 看样子和后世重症病房刚刚苏醒的病人状况差不多啊,至于情绪不能受刺激,王迪是不担心的,因为估计是已经被刺激完了,不然,也不会刚才听了永安屠城,有了那么大的反应。 何水又絮叨了几句之后,谨遵医嘱,接下来就是王迪和罗袭的单独对答了。 进屋之后,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全身都伤痕累累的年轻人,王迪也是有些不忍直视,这不是杀人灭口,是虐待啊。 “兄长感觉如何了?”罗袭比王迪年长几岁,以前又没有过直接接触,所以先套个近乎。 “。。。。。。” “如果还是感觉不适的话,小弟这就先出去,等身体恢复一些再说吧。”王迪也不勉强,来日方长,做出要走的架势。 “刚才听子均说永安屠城,当真?”罗袭终于还是开了口。 “。。。。。。是的,据前方探报,全城上下,除了已经缴械的数千名残兵,其他百姓无一幸免。” “家父。。。。。。” “罗宪将军已经罹难。”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王迪便很直接的交了底。 罗袭比想象之中淡定,面部抽搐了一下,叹了口气,意料之中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刘谌殿下为何会走出这一步?” 刘谌暗中和陆抗接触,王迪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反应这么迅速、决绝,不留余地。 “这种机密必然会避开我,是我发现那几日上山的人当中有一些陌生的面孔,便留了个心眼,派人暗中调查,结果发现原来是和吴人有所接触,”罗袭咬牙切齿道:“当时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但是随着吴军向巴东方面的进军日已逼近,这种接触就越是频繁,而且我还发现刘谌暗中做出的兵力部署也都是避开我所做,这才感觉有些不妙,就自作主张先行撤出,回到永安在做打算,结果,没想到的是,刚刚跑出来没有多久,就被人追杀,落个如此下场。” “也就是说刘谌早就觉察到了你的身份,没有放松对你的监视,所以,才能第一时间下重手?”王迪眯起了眼睛,原来这两方早就已经面和心不和了啊。 “我一直个疑虑,”虽说是死者为大,还要照顾一下伤者的情绪,但是想了想,王迪还是决定开门见山:“以我对罗宪将军的了解,就算不对刘谌礼遇有加,也不至于暗中使绊子,究竟为何要把自己的亲儿子埋伏到他的身边,说实话,这件事是罗将军理亏在先啊。” “我也很奇怪为何家父派了这个任务,”罗袭回忆道:“只记得当时父亲神情凝重,说什么这是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要恢复应有的秩序什么的,我再问,就说什么也不肯说了,只是叮嘱我一定要把情报整理好,第一时间输送出来。” 不该出现的人?恢复秩序? 王迪细细咀嚼这句话,很值得玩味啊,按照正常理解,就是刘谌的出现破坏了罗宪的某些部署和计划,但是,作为一个穿越者,王迪本能地想到另外一个解释:刘谌本应该是一个死掉的人,但是却出现在了永安,破坏了时空秩序,引起了混乱,必须清除。 “所以,当初几个小部队进山搜寻流民这个情报也是你送出去的?”算了,这个脑洞有点大,不可能,他罗宪又不是穿越者,还是问点正常问题吧。王迪摇头苦笑,换了一个关系到自身的小问题。 “。。。。。。好像有这回事。”罗袭想了想,不太肯定:“我输送出去的情报比较多,家父的要求是除了饮食起居,一切行动都要汇报,哪怕饮食起居不正常了也要注明,所以这件事真的没有太大印象了。” 是啊,在你看来这就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老子当初差点就挂了! “后来呢?”王迪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问。 “没有什么后来了,就是正常汇报一些日常情况,直到这次发现情况不对,我自作决定跑了再说,然后就出事了。。。。。。”似乎逃跑时被劫杀的状况过于惨烈,罗袭不愿意多提。王迪也只好换了个问题:“难道在这之前就一定异样的情况都没有?” 哪怕刘谌是刻意躲着你,你也不至于现在才察觉吧,而且,他躲避你,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啊。 “其实,相比之下,家父这一年来才更奇怪一下。”罗袭犹豫道。 “一年?一年前就开始做出异常举动了?”王迪一愣,关系还没好到这个程度啊,罗袭,这是要坑爹的节奏啊。 “一年多之前,永安真正的首脑阎宇将军就开始逐渐将政务和军事各方面权力转移给家父,当时家父与我都很高兴,当年,虽然家父虽然与黄皓关系不睦,但是阎宇将军已经打通了关节,至少在这巴东是没问题的,但是直到半年多之前,他突然带着数千人马离开了永安,至今都是去向不明。”罗袭语出惊人。 可怜的娃,知道的比我还少,王迪怜悯的看着罗袭:罗宪和阎宇的动作都很奇怪啊,我是见过阎宇的,罗宪也知道,但是这罗袭却不知道,看来这个父亲对儿子也是做了很多的保密措施,而且时间线又要提前? “对了,一年多以前刚开始出现异动的时候,在阎宇身边是不是突然出现一个蒙面青年,身高体型都和我差不多,但是要比我年长一些?”突然想到了什么,王迪连忙问道。 “蒙面青年?”罗袭想了想:“从未见过此人啊,如果如同子均这般描述,这个人很重要,打扮又如此奇特,愚兄一定会有印象的,但从而见过,家父也从未提起过。” 问题就在这里了,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又总是伴随在阎宇左右,那么罗宪是肯定知晓的,不过罗袭为何没见过呢?难道和阎宇的变化没有关系,是在阎宇消失之后才出现? “兄长日后有什么打算?”又问了几个问题后,王迪发现罗袭知道的并不必自己多,越交流疑惑和问题就越多,又见罗袭已经面露疲态,所以准备进入最后话题了。 “还用说?复仇!吴国、刘谌!愚兄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与他们抗争到底!”罗袭狠狠道。 “既如此的话,那么小弟可以出手相助,只是需要兄长在某些事情上能够。。。。。。能够配合一下,必要的时候,也需要隐忍一些,做点不太情愿做的事情,比如和某些仇人合作,有个交易什么的,但是放心,这种事情不回由兄长直接出面去做。”王迪斟酌着说道。 “愚兄这条命都是子均给的,做什么,一句话!至于和吴狗之流合作,也没什么不可以,当年先帝夷陵惨败,不还是转眼间就认同了与吴狗的联盟?”这个问题,罗袭倒是看得开。 “小弟不是这个意思,”王迪有些尴尬:“毕竟吴狗和刘谌现在是合作关系,所以,兄长虽然得以活命,但是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只能暗中做一些,比如刺杀、埋伏抢劫。。。。。。之类的事情。” 毕竟是个官二代,以后却要隐藏于黑暗中,确实心里落差大。 “愚兄明白了,”想了想,罗袭惨然一笑:“从此以后,大仇得报之前,世间再无罗袭这个人了,以后但凭贤弟吩咐了,只是还有一事相求。” “兄长但讲无妨。” “我还有一个妹妹,当时知晓吴军主力向永安方面进军的时候,家父为保万全,将她转移出城了,具体地点还没来得及知道我便出事了,应该还在永安外围一带,那吴军只是屠杀了永安城,附近受波及可能没有那么严重,发现越早越好,希望贤弟可以。。。。。。” “包在我身上,”王迪夸下海口:“随后我找人根据兄长描述做个记录去那里搜寻。” “有劳贤弟了。”罗袭万分感谢。 难道这个人有希望成为我的大舅子了?王迪突然盼着能发生点什么了。 “既如此,就不打扰兄长休息了,这里的条件还是有些简陋,等兄长行动方便了,再转移到一个环境更好的地方。”见罗袭答应的很痛快,王迪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李特三兄弟已经成了自己这个团队中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除了李流的嘴巴不太靠谱之外,可以说是武功高强,擅长骑射和山地作战,还生性豪爽,文武双全啊(文化在賨人这里算是质量高的了),近战和远程输出都没有问题,还在路上的李骧和他们是第一个爹生的,能力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何水的加入,好嘛,奶妈这个职业也有人顶上了(如果能把他师父董奉挖到手,更开心),现在呢,罗袭也加入了,就冲他复仇的欲望和一身武艺,有一个更加光明的职业和前途在向他招手:刺客! <script>app2(); 0039:股份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这片煤场不远处的最大一块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席地而坐了四五百人。这些人大都衣着朴素,面色黝黑,身体壮实,本来,这是下井劳作的时间,但是现在,作为矿工们的代表,他们正在神情紧张的等待着台上的王迪发话。 台上的这个人虽然年纪最小,身子骨像小鸡仔一样,一拳就可以放倒(没有夸张,事实),但是,大家还都是毕恭毕敬,给予了充分的尊重,甚至有个别人的神态和表情很符合后世的一个词汇:舔狗。 嗯,这几个面带龌龊表情的人很有培养前途,王迪扫视了一下台下,心里暗道:比如去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背个黑锅什么的。 在安抚完罗袭,待他行动方便后,王迪便将受到董奉的启发后,深思熟虑了几天的想法拿出来准备在今天摊牌。当然,要不是事前和李特兄弟几个沟通费了很大的劲,还应该更早一些的,李庠和李特还好说,要不是何水发飙强行支持,李流到现在都会犯倔。 本来还想等待李骧来了一起公布,但是这货动作实在是迟钝,时不我待,便提早下手了。 台下面的这几百人都是数千名矿工选出来的“民意代表”,这段时间以来有什么诉求的话都是通过他们来跟王迪等人沟通,比如要求每顿饭适当加点肉食,比如要求取消每工作五天就要休息两天的“罪恶制度”(影响他们拿工分和绩效工资)等等,是一个类似后世工会的组织,当然,这其中有四分之一是王迪布置好的“托儿”,以免工人被别有用心的人操控利用。今天,是王迪第一次主动召集他们来这里有事相告。 有的人很乐观,觉得最近表现不错,要加薪的节奏。有的人很悲观,觉得有被炒掉的危险。 对于今天的发言讲话,王迪也是找人打过讲话草稿的,不仅医术高明,文笔也很不错的何水就给他起草了一篇充斥着华丽辞藻的演说词,然后就被毙掉了,在王迪看来,面对一群大老粗,言简意赅的、朴实无华的说明意思就可以了,绕来绕去的反而听不明白(主要是自己文化水平有限,三分之一的字读不出来)。 所以,今天王迪的主题只有一句。 “从即日起,这矿山,就是我们的了!” 想象中欢声雷动、欣喜若狂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呈现在王迪面前的还是一张张麻木的脸。 没听懂吗?于是,王迪又重复了一遍,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我们”。 “主人!您、您是说这座矿山也有我们这些工人的一份了吗?!不是在拿我们开玩笑吧?”半响之后,人群中一个眼神中透露着精明的小个子尖着嗓子喊道。 这句话起到了醍醐灌顶的作用,人群立马骚动起来。 “大家静一静!再重申一遍!我没有开玩笑,从即日起,你们就是这矿山的主人了!”王迪大声说道,心下暗想:还好,看来什么时候,托儿都是重要的,带动节奏和气氛全靠他们了。 “还有这等好事?”兴奋劲一过,大家都有点冷静下来,万恶的资本家会主动把自己的产业毫无私心的分给别人?扪心自问,做不到啊。 “不错,从今天起,吾等便将这矿山平均划分出等量的责任区域,你们自行组队,每天能挖多少挖多少,但必须在自己的责任区内开采,不得越界,不得盗挖,不得发生械斗,否则,就剥夺他们所在队伍的采矿权并驱逐出境!”王迪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基本原则。 “有道理啊!”大家纷纷点头称是。当人成为游戏规则受益者时,自然就会捍卫游戏规则。 “主人如何做到不以权谋私,私下把资源最丰富矿区划到自己名下呢?”又有人提出质疑。 这帮刁民,进入角色身份倒是很快,王迪心下暗骂,嘴上却还是热情洋溢的说道:“首先,责任区域的划分,是在各位代表的共同监督下完成,其次,谁说我要参与到采矿工作中了?其实刚才那句话有点错误,这座矿山,不是我们的,而是。。。。。。你们的!” 不光下面的人愣了,就连台上的李特等人和何水都傻眼了,直瞪瞪的看着王迪,这么大一块利益就拱手送给了这群泥腿子?事先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不对,是只模糊得提了一下责任区域划分,让大家想当然的以为会占据其中一份。 至少何水就是这么想的,本以为做到和大家利益均沾就不错了,结果是一股脑全扔出来了,一点也没留啊,这个恩师都没有做到。 大家再看向此时仿佛被光环笼罩的王迪时,仿佛再看一个。。。。。。傻子。 再三确认王迪没有戏耍他们,还要签署合同时,代表们一个个都喜极而泣了。 “不再回去和本组的成员商量一下了?” “不用了不用了!此事吾等可以做主了!”大家异口同声——作为组长和民意代表,一旦拿下这个合同,他们假以时日可以从中获得怎样的巨大利益是可想而知的了,怎么能不趁热打铁,赶快生米煮成熟饭? 看着贪欲上头的代表们,王迪心中阴笑不止:入吾毂中矣!将欲取之,必姑予之,不给你们点甜头,怎么能摆脱我目前的窘境一飞冲天啊——当然了,这可不是一点甜头,一座矿山啊! “但是,”王迪口风一转:“但是既然我已经将矿山让了出来,又不向你们索取任何回报,那么每天的三餐(王迪这一点是人性化的,在这群贫苦人中普及推广了一日三餐制)是不是应该自掏腰包了呢?”王迪问道。 “这。。。。。。”众人一时语塞,其实也没毛病啊,现在都不给人家打工了,人家也就没有义务再管饭了。 “是不是很贵啊?别辛辛苦苦挖了一天的煤,三顿饭就没了!”有人开玩笑道。 “两匹丝帛可以兑换一个月的饭钱,不接受其他兑换方式。”王迪说道。 底下立时间鸦雀无声,包括台上的等人,都不说话了——心中开始算账。 过了片刻,大家纷纷喊道:“同意!同意!” 现在的物价,一顿饭消费50钱左右,而一匹布帛的价格在1000钱左右,这么看,王迪等于是只收了成本啊,能不同意吗?还有人很猥琐的想:嘿嘿,自带干粮岂不更好? 李流呢?在一旁狂拍大腿:败家啊!这是嫌自己破产的不够快吗?! 王迪当然不在乎这个,因为拜刘备(货币贬值政策)、孙权(货币贬值政策)和曹丕(取消货币交易)等人的努力(货币的贬值,通货的膨胀,让自古以来猖獗的私铸都销声匿迹。商人们也不是傻子,冒着杀头的危险千辛万苦铸了几千万钱,却只能买几斗米,连成本都收不回来),既然钱已经不值钱了,粮食是值钱的,但不易保存,布帛就不一样了,比钱更有价值,比粮食易保存,还携带方便,聚沙成塔作为大宗商品交易到吴国和魏国,价钱可就不一样了! 数量稀少的布帛散落在平民手中,意义是不大的,但是汇聚到我的手中就不一样了,但是怎么“骗”出来呢?就是要把暂时赚不到太多利益的煤炭作为股份给出去! 什么值钱啊?粮食赚钱,钱不值钱怎么办呢?我可以拿杏和你交换啊,大量的杏从哪里才能弄得到呢?我没有精力去种植啊?当然是人人都出一点力,聚少成多,不就有了杏树了?人家凭什么给你种植杏树啊?免费给你看病! 董奉大神!对不起!玷污你的精神境界了!但你的人生事迹真的令我受益匪浅啊。 看着疯狂的群众,王迪感谢未曾谋面的董奉时,也不得不感叹:虽然有点欺诈的成分,但是你们也算是捞到了好处,这也算是共赢了吧。 当然,这是第一步而已。 “既然吃饭需要我们自理了,是不是住所也要收费了呢?”王迪正在畅想美好未来,又有脑洞大开者问道。不包吃了,那不包住也有可能。 对呀对呀,吃饭只收了成本是不是就是一个掩饰,真正目的是在房子地产上大赚一笔啊?一听有人说到这个问题,大家立刻警觉起来。 “如此简易的房子,只能勉强为大家遮风挡雨,还要收费,还有天理吗?还有人性吗?”王迪痛心疾首:“诸位放心,以前怎么住还怎么住,这些房子和房子下面的土地绝对不会收钱和物资!你们是免费住的!永久免费!” “哦!”大家再度亢奋起来,而刚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遭到了大家的集体鄙视。 这些房子是让你们免费住的,但是哥以后在山上找一些风水宝地盖一些高质量的房子可就不是免费的了,到时候恐怕你们会抢着买吧,就不信有了这种质量落差还能安心在这摇摇欲坠的豆腐渣工程里面住着。当然,前提,是要你们有资本了再去改善生活环境,努力工作吧,少年们! 养肥了再杀,感觉自然不一样! “子均,你究竟想怎么样?”李流挪到身边,低声问道:“你疯了?!房子免费住,吃饭只能收回成本,咱们怎么办?!连矿都挖不了!我是敬佩董奉敬佩的是他的神奇,不是散尽家财!” 有点头脑啊,居然看出来我是被董奉影响了,王迪不禁要对李流刮目相看了。 “你懂什么!这叫转型,我们要轻装上阵,转型为第三产业!” “什么?!” “就是服务业!回去再跟你说!” <script>app2(); 0041:自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第二天,乌托邦酒肆的二代升级版正式出炉(其实只需要换一个招牌就行),一大早,正准备去煤场开工的人群当中有眼神好使的发现店的名字的改了(酒肆开在了去煤场的必经之地,黄金地段),成了“乌托邦自助酒肆”。 有什么区别吗?这个自助又当何解? 也没发什么宣传,只是把名字一改,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就连催促着工人们赶快上岗工作的包工头们都被吸引过来。 “价钱不变,随便吃?就是自助?”听完店员不厌其烦的解释有时间限制(仅限半个时辰)和反复确认没有忽悠人的意思后,工人们不禁有了想法,私底下开始议论纷纷。 “是不是都是一些便宜粗糙的食物啊?”有人开始猜测。 “愚蠢!就算是一些廉价的食物,那又如何?能吃饱就行了。”旁边有人分析。 “要不要去试试?可是一下子就要交一个月的费用,那可是两匹布呢!”终究还是有人不舍。 “怕什么,这不是已经有人交了费用了嘛,就让他们探探路,走走!快点去煤场吧,去晚了就赚的少了!”一旁有人催促道。 “对对对!快走快走。”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连忙往煤场跑去——自从成了煤场的主人,大家工作积极性比以前高了不知道有多少。 然后,这一天早上开工,大约有20多人迟到,下午,还是这些人迟到。 细心的人发现,这些都是“充值”了“饭票”的人,难道真的十分美味? 可是一问,人家却是什么都不说,只是。。。。。。偶尔不经意间打个饱嗝,身上呢,也散发着淡淡的肉香,什么肉呢?闻不出来啊,吾等草民哪里有这番见识,不过似乎有点羊肉的膻味和鱼肉的鲜味。 难道有很多种肉类选择? 一想到这一层,很多人变得有点不淡定了。难怪不说啊,这是得了天大的好处! “可是要一下子交两匹布呢。”羡慕了许久,还是有人回到了老问题上。没办法,大家的经济还是有点拮据,两匹,不是一个小数目。一个人一个月就吃掉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是有点“奢侈”的,所以才选择了从家里自备。 但是诱惑太大了,虽然是限时,却能吃到如此美味,对于有一个充沛的体能开工是个很好的基础啊,可惜,不能打包(这是酒肆尤其强调的一点)。 “两匹布又能怎样?!”有人义正言辞的说道:“王迪先生与吾等有大恩啊,先是平白的给了我们这个矿场,开的这个什么酒肆又不图我们什么,慢说两匹布,就是再多些又有何妨?” 此言一出,纷纷有人响应,于是很多人打定主意,下午歇了工便回家取布办理手续。 “子均啊,太高明了,此计一出,大事成了。”傍晚,李流看着账目,美滋滋说道。 “那是自然,”王迪也是松了口气,一天居然有400多人交了月票,相信明天还会有人来。 赌人心赌对了。 面对一个新生的事物,即便你把规则阐述很明白,哪怕知道会有很多的好处,很大的便宜占,但是,一旦设置了一个有些不太能接受的门槛(一下子交一个月的费用),也是望而却步。 所以,这一天,真正的自助餐业务根本就没有开业!那20几个人,也就是第一天便充值了饭票的人,都是托儿。 就像一个菜鸟写手的新手文,发布在网站上,混杂在不计其数的作品中,那一开始的可怜巴巴的收藏能说明什么问题?什么也说明不了,但是,没有也不行啊,别说路过读者的信心,就连自己的信心都没有了,作品可以扑街,但是作者那颗创作的心不能扑街! 既然这20几个托儿第一天没有发挥作用,那就第二天继续演下去吧。 “子均,这二十几个人都是怎么忽悠人的?”李流怼怼王迪:“那诱人的描述美味的语句估计都是你提供的吧?” “他们什么都没说,”王迪阴笑道:“我只是让他们故意晚去一段时间,在人前打几个饱嗝儿而已,啊,对了,还在他们身上抹了一些羊肉啦,鱼肉的残渣和油渍而已。” “什么也没说?”李流不信。 什么都不用说,赌人心的第二步也赌对了,好奇心,越是什么也不说,越是爱展开丰富的联想和脑补,最后,自己就把乌托邦自助酒肆想象成了人间仙境,还需要说什么?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明天呈现出最好的一面来,毕竟,到时候可就不是什么托儿了,而是实实在在的顾客了。各类主食和肉类供应有问题吗?”毕竟,现在可没有什么太好的冷藏技术条件,王迪也不敢太托大,做了万全之策,还是现吃现做(幸亏保守了点,不然就赔死了),现在,确认顾客人数上来了,供应量一定要保证,不然就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之前我们率领队伍在附近山林围猎不少了不少兽类,再加上从蜂巢那里陆续运来的各种腊肉,即便是按照2000人计算的话,坚持一个月是没有问题。”粗略计算了一下,李流又有些担忧:“但是当时考虑这些的时候没有想到要玩什么自助,这要是吃起来没够,即便有了半个时辰的限制,也不好说啊。” “玄通,你信不信?自助的话成本会更低。”王迪笑道。 “子均,你就说吧,”李流无奈了,总有一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在你这里,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 “记住了,先记这几点,其余的根据顾客们的反应来看,如果他们暂时没有什么对策的话,这几招也就足够了。”王迪已是成竹在胸:“第一、不论是主食还是副食,都先不要上太多,慢慢来,不能盘子空了就马上填上,要让他们有一个等待的过程,有了等待的过程,也就可以消灭一些不太感兴趣的食物,这样,既浪费了时间也填饱了肚子,某些更受欢迎更昂贵的食物资源也就节省了;第二,多上主食,量可以不大,但是种类一定要多,不管是稻米、粟、黍、麦还是高粱、芋、菰米,有什么上什么,当然了,菰米一定要少要慢,这个产量有点低,不好弄;第三,肉类要以腊肉为主,生肉尽可能做的油腻点,这样再多也吃不动了;第四,再上菜的时候不要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上,不要让他们一下子就找到;第六,要为他们提供果饮,水果不要上,拿来制作果饮,加水,他们吃肉吃多了的话就会口渴,水喝多了就涨肚也就吃不动了;第七。。。。。。”。 “行了,子均,这些就够了。”李流一阵晕眩:“我相信你说的话了,这笔买卖赚定了。” 那当然,上辈子哥可是无数次从自助餐厅扶着墙进去扶着墙出去的人,什么样的自助餐厅没见过?就是被顾客吃的倒闭的没见过! “真想扒开你的心好好看看,这些诡计都是从哪儿来的,”李流感慨道:“子均啊,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别有一天会算计我们,你真是阴。。。。。。英明啊。” “行了,天色已晚,快快准备明天的食材吧,别忘了你的身份!”王迪提醒这个酒店经理。 <script>app2(); 0042:交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第二天的开业情况果然不出所料,大获成功,在吃自助餐方面丝毫没有经验的朴实工人们,在奸诈的商人王迪面前溃不成军却又大唱赞歌。 “乖乖,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吃的肉都没有今天这一顿多!” 这句话成为工人们在工地上最为传唱的一句,以至于选择性的忽视了以下几点:肉类更新的最慢,很多时候要靠主食填补胃部和时间(毕竟有时间限制,不能干等着啊);果汁很好喝,尤其是腊肉有点偏咸,烤肉偏油腻的情况下,喝下一口兑了不知道多少水的果汁后,简直就是琼浆玉液、人间佳酿啊;厕所离得有点远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要注意酒肆里面的环境气氛和就食心理;虽然没有酒,但是服务人员已经很有礼貌的回复了啊,工作期间禁止饮酒,喝多了怎么开工呢?不开工赚钱还怎么吃如此的人间美味?虽说两匹有点贵,但是要天天吃这个,那就值了啊! 终于,再没有托儿的努力下(口碑发酵,已经不需要托儿的表演了),这一天下午歇工之后,但凡是在煤矿工作的工人,几乎都回家去了布帛来办理手续了,一时间人满为患,甚至还有人问家属是不是也可以这里就餐啦,如果是孩子的话有没有优惠(。。。。。。)之类的问题。 不得不感慨群众智慧的增长和民智开启的速度之后,王迪再次承诺:家属也可以,但是孩子没有优惠(不能一下子满足太多的优厚待遇,徐图之)。 很快,不出三天,办理了相关手续的人员已经突破了3000人,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每天还有个大约几十人在断断续续的前来办理。 “子均,”已经入账了6000多匹后,失去了新鲜感和刺激,变得有些麻木的李流说道:“虽说咱们的军士已经全都撒到山上去狩猎,饲养工作也在开展,肉类的货源暂时可以保证,但是大家最欢迎的羊肉库存可是没有多少了,蜂巢那边的牧场虽然还有不少,但是运输是个问题啊,最关键的是,主食虽然不受待见,却也是不可或缺,消耗量也是惊人的,即便现在不再增加,按照目前这个速度,也只够坚持半个月了。” “羊肉好解决,其实可以就地取材,拿鱼肉替换,至于这主食嘛,”王迪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比他预计的要严重,因为现在总体而言粮价比较高,也就意味着收购的成本高,粮食和耕地,作为这个时代的硬通货,早就被政府和世家大族掌握在手里了,这个时候要大项进购粮食,等着被宰吧!至于想零散着从农户手里小额收购也是十分困难,因为都是拜王迪所赐,大家都在狂热的赚大钱。 种地?种地是不可能种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种地。挖煤、狩猎、从军,甚至走私经商,干什么不比种地值钱啊。 王迪又有点烦恼了,感觉是自己过火的行为把大家带到了沟里,变得三观不正,思维太超前了也不是好事啊,毕竟登顶和跌下深渊也就是一步之差。 被宰就被宰吧,想了半天,似乎除了和大土豪和大世家们做交易,没有别的选择了。 而放眼附近,能够比较安全的做买卖,也就是还待在西陵的步家怂货留守步璿同学了,这货彻底被吓坏了,完全对战争没有了兴趣,害的只能老爸步协冲锋在前,而他,只对赚钱做生意感兴趣。 “联系到步璿方面的贸易代表了吗?价格怎么样?”王迪问李流:“咱们手中掌握了不少布帛了,粮食的需求量也大,让他们把价格往下压一压,不要做杀鸡取卵的一锤子买卖。” “嘿嘿。”李流一听这话,笑而不语。 “笑什么?”王迪感到痛心疾首:“不会是当这个酒肆经理当得忘乎所以,忘了你的特务营本职工作了吧?你们兄弟几个,有一个算一个,也就李庠靠谱一些!” “正是特务营,最近打探到一个很重要的情报。” “何事?” “步家正在暗中拼命的收购铜、铁和煤炭。” “这有什么奇怪的,平日里这几项不也都是热门商品吗?” “最近不一样啊,步家收购的很急,需求量很大,几乎不还价啊。” “看来是和前线军需要求量增大有关,”王迪沉思道:“也就是说现在拿布帛去换粮食或者别的什么是不太合适的,煤炭和铁、铜的行情起来了?” “可惜,咱们手里只有布帛,大量的布帛,铜矿和铁矿都没有找到,唯一有的煤矿,还被你。。。。。。”一想到这一层,李流就一脸怨念的看着王迪。 “判断是有点失误了,绕了弯路,”王迪大方承认自己的错误:“不过也有挽救的余地。” “怎么挽救?再去挖矿?信不信他们会把你撕了。” “挖矿?话已经说出去了,怎么可能打自己的脸,”王迪笑了:“不用咱们去挖,煤炭也能到我们的手里。” “你一笑肯定没好事,说吧,”李流习以为常了,学王迪耸肩的样子:“你又准备怎么算计别人了?” “哪有?”王迪双手一摊,很委屈的说:“我哪次出的主意不都是皆大欢喜了?放心,这次也一样,没有人吃亏,就算是你听了,也不会听出什么问题。” “快说快说。” “好吧,”王迪言归正传:“之前不是说只要一次缴纳六个月的费用就可以减免一个月吗?可能大家都忘了这条规定了,所以,找人去提醒吧,顺便把这条规定改为阶梯制,一次缴纳一年减免三个月。” “你说的那些托儿又有表演机会了?”李流鄙视:“说了又能怎么样?就算减免,十匹不是所有人都能拿的出来的。” “所以,咱们现在手里收上来的布帛不拿去做大宗交易了,告诉工人们,接受煤炭换布帛,一石煤炭换两匹布帛,只需要工作一天,他们就可以换到一个月的饭钱,超值吧(为了保护资源不被过度开采,再加上工人数量巨大,王迪之前已经定下规矩,为保证煤炭市场稳定,每人每天开采量控制在一石)。” “等等,我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李流尝试着不被绕进沟里:“我们拿已经换到手的布帛去和工人换煤炭,工人再拿用煤炭换到的布帛去缴纳伙食费,这样布帛又流通到我们的手中,然后我们再拿这些去换煤炭。。。。。。。”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时间啊,我们在透支将来的资金,提前拿出来使用而已,”王迪提点道:“其实这都是开胃小菜,正餐在后面呢,通过长期饭票将这几千名工人牢牢的把命运和我们绑在一起,你想,他们交了一年的饭钱,难道希望我们这一年就垮掉吗?” “不会。。。。。。” “对啊,他们会不自觉的和我们站在同一个立场之上,会为我们,也是他们自己的命运而战!” “。。。。。。”李流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至于我说的大餐嘛,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子均,不要再耍我了,交个底吧”李流剥夺了王迪保持神秘的机会。 “工人挖出来了煤,这些东西放在他们手里能吃吗?除了少量的取暖之外,没有价值啊(本来也可以做饭,但是已经没有几家开火了),必须交易出去换回其他物资(钱已经不值钱了),但是运输出去是个问题吧?安保问题也是个问题吧?这些我们可以为他们解决,不过不是免费的,是有偿服务的哦。” “子均,你不会是又想成立什么了吧?”李流恍然大悟。 “名字已经想好了,乌托邦顺风物流”王迪不假思索的说道。 <script>app2(); 0043:物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乌托邦顺风物流?”李流一愣。这是什么鬼? “负责押运货物,保平安,佣金抽两成,包邮包销,如有损害三倍赔偿。” “包邮包销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毕竟让他们自己去找销路搞运输,浪费时间不少,成本还高,三倍赔偿可以说是让他们旱涝保收了,就是这个佣金抽两成,可能定价有点高啊,”李流虽然已经认同了王迪烧钱占领市场增加客户忠诚度的商业模式,但还是有点担忧和不解,摸着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渣说道:“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大部分人会犹豫不决,观望,乃至私底下做点什么小动作。” “他们能有什么动作?”王迪不信自己这个穿越人士会在创意和点子角度被古人碾压。 “比如私底下模仿子均的做法,几个人合起火来搞一个类似的公司出来,价格更低一些。” 这一点王迪倒是没有想过,因为他觉得山寨这种东西不会就被人模仿出来,尤其是这种物流公司,需要烧钱的,而且,哪来的那么多保安呢?也就自己这里还有数千名军士啊。 “哪有那么容易模仿,”王迪给李流吃了颗定心丸:“现在每个人手里都积压了不少的煤炭,虽然我已经控制了开采量,但是绝对属于买方市场,寻常百姓这种东西储备多了没有用,只能倾销给世家或者官府,但是人家眼中,这种零散的货源又不够塞牙缝的,所以,安心吧。” 结果,这世上最快的就是打脸,由于这个东西过于新颖,虽然是由“大好人”王迪承诺了三倍赔偿,虽然王迪也很机智的把专门免费救治病人的大善人何水挂名为物流公司经理(实际主事的还是李流和幕后操控的王迪,王迪发现,李流在自己的影响下,已经越来越跑偏了,不再热衷于仙术和军事,而对赚钱越来越感兴趣)但是因为要先把货物交给物流公司,物流公司又不可能先行垫付,所以,都不太放心,宁肯都积压在手里观望一下,看看第一批出货效果如何。害的王迪和李流不得不又把托儿们给祭出来表演,将货物放心大胆的交给公司(说实话,王迪真的欠他们一个小金人)。 之后,这第一批煤炭顺利的输送到了西陵的土大款步璿的手中,饥不择食的步璿又向王迪预订了一批,表示:手里不缺粮食,不缺各种物资,只要别高的太离谱,有多少吃多少——如果他要是知道这批煤炭是从眼皮子底下的建平郡挖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当然了,抢是抢不走的,王迪已经把煤炭的产权分摊给几千名工人,这批工人基本上是賨人、五溪蛮人以及其他不知名蛮夷人群,賨人和五溪蛮就不用说了,别看其中的蜑人数量不多,但也是民风彪悍,还抱团。这要是敢把煤矿抢走,他们能把你撕得粉碎。 当运出去的一车车煤炭没过十几日便兑换成粮食、布帛、腌鱼等样式众多的物资到了工人们的手中,大家不禁热泪盈眶的欢呼万岁起来,这么看来,那可恶的两成佣金也变得很可爱了。 “你看,我们的人民是多么的可爱啊,有了一点点的物质上的回报,就会欣喜若狂,”王迪看着宛如过节一般庆祝的人群感叹道:“愿这时间永远太平吧。” “是啊,”何水在一旁接茬:“我没有看错,子均当真是个有仁心的人,当初是我孤陋寡闻了,没有理解阁下的良苦用心,想我那恩师所做也是这类似的事情吧,只是吾等愚钝,看不透其中的玄机,只是一味苦干付出,却不得其法。” “哪里哪里,先生过誉了,”王迪连忙见缝插针的拍了个马屁:“董神医的至高境界岂是吾等小辈可以媲美的,快不要再提了。”一听这话,何水又是高兴了一阵。 一切如王迪所料,未来四天,到物流公司登记运送货物的人数越来越多,已经有1000多人,占了半数多。 但是,过了十余天之后,李流发现,登记人数不仅没多,反而开始减少,第一天还好,只是零星的少了几个人,接着,便是几十几十的减少,到了第五天,竟然断崖式下跌少了四百多人,眼下登记运送货物的人已经不到300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王迪有点纳闷:“我要是没有估算错误的话,他们手里应该是还有不少货源的啊,怎么又不着急出手了呢?让特务营和那些托儿都别闲着,速去调查!” 而李流的调查结果真是令人崩溃:有那么几十个胆大心细的人,暗中成立了一个类似的物流公司,佣金只收取一成,一开始,信的人还不是很多,个别胆子大的试着押了一把小批物资,还真成功了,于是,跟风押运的人便多了起来,毕竟便宜一成呢?很多已经在顺风物流办理了手续的也找各种理由退单了。 行,挺狠啊,这么快就学会山寨了?连这点利润也要跟我来抢,司马公说的真有道理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啊。王迪心中冷笑,嘴上却没说什么,观察李流和何水的反应。 “怎么办?再这么弄,顺风可就赔钱了,而且那边步璿过几天就要催单了!”李流欲哭无泪,怎么从酒肆到物流,这么好的点子就是不能让自己躺着把钱赚了呢,难道还要回到以往开青楼馆和棋牌室的档次上去? 何水却无所谓,反正自己这个经理也是挂名的,而且,赚钱的目的不还是为了让工人们过上好日子?现在,工人也学会了这一招有什么区别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子均,果然还是个有情怀、有仁心的人啊! 没办法,还是要自己的想办法,这俩人,一个太没有城府,一个太洒脱,都不适合。 想到这里,王迪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衣襟往外走去:“你们先行休息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个公司本来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他们有了新的营生未尝不是好事啊,我去看看罗袭去,最近太忙,都没顾得上他,也不知道休息的怎么样了。” <script>app2(); 0040:酒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乌托邦酒肆?”这个名字很奇怪啊,引起了许多人驻足观看。无视了很多人的目光,王迪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名字的。 “乌托邦”,后来更多和空想社会主义联系到了一起,其实,一开始有着两个挺极端的含义:不存在,或者美好的地方。也许这就是人类的天性吧,真正的好地方在这个人世间是不存在的。后来,空想社会主义的创始人托马斯·莫尔在他的名著《乌托邦》中虚构了一个航海家航行到一个奇乡异国“乌托邦”的见闻。在这里,财产是公有的,人民是平等的,实行着按需分配的原则,在公共餐厅就餐,官吏是公共选举产生,总之,是消灭了阶级和私有制的一个美好平等存在。 王迪当然不会傻到在一个阶级社会中把一个一千多年后的书中描述的美好愿望直接照搬过来,但是,并不妨碍他做一些尝试,至于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想法,大约是想尝试着去感受董奉的思路,走出自己的风格,然后心态慢慢被感染了吧,其实,在这个即将结束的大乱世(虽然出现了很多变数,本人还在制造着更多的变数),来一个远离战争和杀戮的活法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几个月时间下来,王迪发现,自己还是对于介入太多的政治事件有排斥心理,所以,既然开局以来在经济方面运气好一点,也未尝不可以继续走下去——当然,偶尔扮演一个搅局者也蛮有意思的。 虽然有点悲哀自己和那些动辄穿越后实现霸道逆袭的大神们有着太大的落差,但是。。。。。。好吧,就让这个乌托邦酒肆成为自己的一个新起点,成为“乌托邦”生态链的第一环。 似乎在验证着王迪在这方面的运气的确不错,经过十多天紧锣密鼓的测量和划分,第一期煤炭开采区域分割完毕(作为穿越者,不能涸泽而渔破坏生态环境太狠的环保意识还是有的,所以,只开放了一部分,经过洗脑,这一点大家也达成了共识),15个工作队组建分区完毕,本来呢,是没有这么多人的,但架不住这件事发酵太快,不少人拖家带口的跑了过来,以至于煤矿附近连员工带家属已经扩充至8000人之多,其中一线员工2000多人。 于是,王迪计划中的核心吸金产业:乌托邦酒肆(有限公司)也正式挂牌营业了,第一天开业可谓是人满为患。 因为试吃,免费!本来就是生性洒脱的矿工们更是暴露了本性和真实的胃口,甚至还有几个人很龌龊的要“吃不了兜着走”而被保卫门友善的劝阻——这都未来潜在的顾客,不能蛮横无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淡定、淡定。”看到李流那快滴血的双眼,王迪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明天做的稀一点,水一点,带走就比较费劲了,还可以节约成本。” 第二天依旧是人满为患,因为。。。。。。还是免费。 看着涌动的人群和稀里呼噜胡吃海塞的一盘狼藉,李流已经准备开始四处找刀砍人了。 “工人们对伙食的满意度怎么样?如果认可度比较高的话就可以正式开始了。”其实王迪也有些肉疼,再加上考虑到李流找到刀后的自身安全问题,准备结束烧钱行为。 “十分满意,又不花钱,还能挑出毛病来吗?”新晋酒店经理李流瞪了一眼,咬牙切齿的说。 酒店经理这个职位是硬抢过来的,在他看来,虽然不明白这是个什么鬼,有多大权力,但是要没有自己拦着,王迪不到一个月就能把家底败光,所以,义无反顾的承担了重任。 “明天开始登记办理膳食手续!”王迪大手一挥,豪迈的说道:“先预交一个月,如果预交六个月的话,可以减免一个月的伙食费用!” 一线工人2000人,假设这2000人都是只预订一个月的“饭票”的话,那么也会收到预付款项4000匹,有了这批物资,可以和吴国或者魏国做一笔大宗买卖(之前王迪在蜂巢的时候已经做过类似的事,只不过受困于资源有限、人力有限,所以成交量没有那么大),然后可以转手购进或者交换其他物资,等酒肆的货源稳定后(按照目前这种消耗,还能坚持两个月),信誉度提高,煤矿的工人增多,这里成交量就会进一步放大,从此便进入一个良性循环。 有了一个良性循环,王迪就可以在其他方面布局了,比如压低煤炭市场价格,比如发展第三产业提高劳动力使用率和就业率,再比如开发房地产等等。 嗯,这是要上天啊!王迪想想就要兴奋,但是这些只能憋在心里,因为说了这帮赤诚的古人,尤其是掉进了钱眼的李流这样的人是一时之间理解不了的,换做李庠和李特兴许会好点。 话说,这几天太忙了,没看到李特,这小子偷摸忙叨什么呢? “玄休去哪里了?”王迪不经意问道。 “嗯,嗯,有点忙最近,去了一趟永安。”李流支支吾吾的说道。 去了永安?那里现在属于“敌占区”啊,居然去了也没有说一声?王迪有些不高兴:“没说去干什么?” “嗯。。。。。。也没什么事情。”李流已经没有了刚才四处找刀砍人的气势了。 “到底什么事情?!”王迪本能感觉有点不妙。 “呃,那日罗袭和子均说他有一个妹妹在永安附近失散了,大哥当时在门外偷听来着。。。。。。所以呢,比较担心,怕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有什么意外,所以准备亲自去一趟。”李流说起这一点很是不好意思,丢人啊,堂堂男子汉,平日里也是自比为顶天立地的项羽一般的人物,眼高于顶,不屑于儿女情长(有点直男,但还没到直男癌的程度),现在居然偷偷地跑到了敌占区去玩什么英雄救美? “玄休不是整日里自吹不近女色吗?怎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如此上心?”王迪可不相信这是为了所谓的和罗袭之间的男人情谊,狗屁!你们才认识几天啊! “呃,虽然素未谋面,但是,这不是见过罗袭嘛,多白。”李流如此从颜值上评价另一个男子,更加不好意思了。 白?这是什么鬼!哦,好像确实是很白,再想想罗宪,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皮肤保养的也很不错,还有那罗尚,虽然长得丑,脸上和身上还有多处疤痕,但是,好像也很白,这样说,老罗家的基因就是这么强大,那么,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想必也是白的了。 看样子美女的判断标准虽然各个年代不一样,但是有一个比较通行的,就是白啊。也对,这个时代的男人好像还真的喜欢白白的,“肤如凝脂,白而嫩滑”的那一种,想那刘备的甘夫人,就是皮肤白如美玉,有人进献一尊三尺白玉美人(最早的娃娃?),刘备这个老不羞便把甘夫人和白玉美人放在一起把玩(这其中的画面是不可描述的,刘备也算是一个情趣高手了),可见,白,真的很重要。 “你妹!”一想到自己的潜在目标就有可能被人这么捷足先登了,王迪便十分不爽,忍不住骂道。 “。。。。。。”一听这话,李流一愣,看着王迪不说话了。 “看我作甚!我脸上有花吗?!” “子均怎么知道我们有个妹妹?” “。。。。。。” “这次我那弟弟李骧要不是要把妹妹也接过来,估计现在就应该到了,但是也好,慢是慢了点,路线也有点绕远,但是带着女眷出门,还是要注意安全,虽然妹妹长得不怎么样。”大嘴巴李流吐槽道。 “。。。。。。”好吧,既然长得不怎么样,就放过你妹一马。王迪心下想到。 乌托邦酒肆营业的第三天,也是收费营业的第一天。 一大早,王迪和李流便满怀期待的来到了工作地点,准备赚个盆满钵满。 结果。。。。。。午餐时间都要到了,简直可以用门可罗雀形容,计划中会有2000人缴纳完物资后在这里大快朵颐,但是,一个上午过去了,只有24人缴纳了伙食费。 24人。。。。。。 “这是怎么回事?”李流傻眼了,转过身来问王迪:“前两天不是都很满意吗?” “他们都是自带干粮去了工地,”调查到了原因后的王迪叹了口气:“这样的话成本更低一些。” 低估了我们伟大的劳动人民那勤劳朴素的高尚品格啊。 “那可如何是好?”李流有点慌了,哥哥李特不在,最有脑子最冷静的李庠还在忙着操持着几支军队(都忙着女人和赚钱,正经事也得有人做吧),现在他真不知道怎么办了,虽然说只有20多人吃饭可以让现有库存支撑更长的时间,但是这样一来也让归拢现金流的效率大幅度降低了。 “没关系,我还有后招!”王迪咬牙切齿,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出杀手锏。 “什么办法?” “自助餐!” <script>app2(); 0044:镖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其实这批“抢了”王迪物流公司生意的人也不是傻子,知道有可能得罪人,所以呢,一开始就想跟着蹭点热度,混碗饭吃,做的是小本生意(挖矿太辛苦,而且事故率也比较高,押送货物,虽然也有点危险系数,但是连游山玩水都有了啊,总比成天憋在地下面吃土要好),这几十个人,每次都是一半出去押货,一半留在家里当“人质”,如果是因为携款私逃导致货物出事,这些留在家里的,要么赔偿,要么活活打死。结果,连续做了几单小买卖后,居然靠着物美价廉打下了小小的名声,一时间,前来走单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退了顺风的单子跑到这里来的。 一开始,这几位真是吓尿了,买卖放在眼前,愣是没敢接手,但是观察了两天后,发现王迪什么反应都没有,还是看见大家乐呵呵的打招呼,酒肆也在正常运营,没有出现质量下降和刻意针对的事件出现,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合着之前是自己想多了,人家财大气粗,根本就看不上这几个钱? 没错啊,人家连矿都不在乎,还会在乎我们这几个臭钱辛苦钱? 心放回了肚子里面,贪念就冒了出来,只要是单子,来者不拒。 又做了几单后,发现王迪还是没有反应,于是。。。。。。佣金就提到了一点五成。 人民群众对这种龌龊的凌晨涨价做法是坚决抗议的,但是抗议的结果无效,因为人家的理由很充分,下订单的人太多了,接单干活的就这么几个,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只能抬高门槛、价高者得了,言外之意就是:嫌贵走啊。 还真没法走,因为那边的定价还是两成,一点五成和两成。。。。。。算了,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也就打开了大家的思路,于是,类似这样的小物流公司纷纷出现,没有几天,佣金便重现一成价位,接着,便是零点九成、零点八成。 价格战,终于惨烈的打响了。 这是一场看谁能熬到最后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王迪预想到了场景的出现,但是没想到出现的如此迅猛、惨烈。 按理来说,这里面最是财大气粗的就是他,只要他祭出免费押运,一成佣金也不要,不仅可以赢得何水的膜拜和李流的跺脚骂街,也可以让这些小公司一夜之间死个精光。 但是,王迪并没有选择这种以本伤人的做法,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也要做一个爱惜羽毛的人了。既然你们早晚都要死掉,何须有自己亲自动手呢?虽说和步璿的第二单生意勉强成交,第三单八成要胎死腹中了。 “子均,你真的不着急?”李流嘴上都起泡了,不信王迪还真的如此气定神闲。 “你什么时候看我急过?”王迪笑道。 又过了几日,名目繁多的各个物流公司正在山间忙碌,为了那几乎存在不了多少利润而奔波忙碌(佣金已经降到了零点三,除去路上的消耗,基本上不剩什么了,这也是大家的底限,才达成了不再降价的一致共识,而顺风物流呢?还是维持两成不变)的人们突然遭遇了。。。。。。山贼和水盗,据逃回来的人说,这是一群既有素质的土匪,有素质体现在能力(武功高强,训练有素,打不过)、品质(只劫财不伤人)和装束(统一配备制服,一身黑色衣服打扮,蒙着脸,根本看不出是谁)上,而且普遍都很年轻,尤其是领头的一个年轻人,出手稳准狠,进退如风,指挥有序。 一开始,大家以为这是物流公司不堪重负,自己打劫自己的行为,可是随后发现这是普遍行为,所有人都被打劫了,而且,三倍赔偿,疯了自己打劫自己啊。 欲哭无泪的物流经理们(之前辛辛苦苦赚的两趟下来全赔光了)则是把嫌疑人锁定为顺风公司和背后的实际控股人王迪,直到有人说顺风也被打劫了,这才作罢。 如此折磨了两三次以后,大部分物流公司纷纷倒闭,没有倒闭的也都停止了接单,认清现实的人们收起了发大财的念头,老老实实的又下到井底工作了。果然,这种拿着劳动果实兑换饭票的铁饭碗生活才是王道啊。 可是,挖出来的煤炭怎么销售出去呢?那王迪不也是要坐吃山空吗? 正当人们担忧一家独大的顺风物流会成为土匪们的众矢之时,发现,那块物流公司的牌子不见了,在原来的驻地前竖起了一块新的牌子:乌托邦顺风镖局。 对于经常整出一些新名字的王迪来说,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经过一番解释,终于明白了镖局和物流公司的区别:战斗力。物流公司所雇用的员工其实和这些井下作业的工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力气大一些,胆子大一些,而镖局的员工全都是正经八本的作战部队人员,当初在巴东可是和吴军大战过的,这种刀口上做买卖的,能是一般土匪能比拟的? 于是,大部分人把心放回了肚子,又舔着脸跑到镖局下了新的物流单子,个别胆大的还要求跟着镖局走一趟,看看安全系数到底如何(反正这帮土匪很有素质,也不会伤人,只是打劫货物而已)。 王迪知道,这些要求跟镖的人基本上都是那些倒闭的、苟延残喘的物流公司员工,现在还在怀疑土匪和镖局是一伙人,苦无证据而已,所以,就爽快的答应了。 果不其然,出镖又遇到了土匪,为首的还是那一袭黑衣也遮挡不住英武之气的少年,也正是在这帮人的见证下,看到了镖师们的强大战斗力,打得土匪们落荒而逃,圆满的完成了送单任务。 于是,一切回到了正轨:工人们挖矿→将物资下单到镖局→从镖局拿到兑换回来的物资→拿着物资去兑换饭票→去自助酒肆消费→吃饱了去挖矿的良性循环之中。 “子均,真有你的。”关起门来后,李流冲着王迪竖起了大拇指:“以后再有什么烦心的事,你放心,我不会上火操心的了,有你王子均在,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什么也没做啊。”王迪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李流:“他们恶意竞价,半道又出现了土匪,我顺势而为而已。” “这里就咱们俩,”李流邪笑:“何水大哥不在,你装什么?恶意竞价里面,最先开始压价的不是托儿?换了几个新面孔就以为我认不出来了?特务营虽然不能每个名字都倒背如流,但是大多还是有点印象的,再者,那么训练有素的土匪是哪里突然蹦出来的?自从罗袭被你暗中安排出任死士营副使后,我中间可有好几天没看到他了,那几天恰好也是土匪袭击物流公司最频繁的时候啊,别人不认识罗袭也就罢了,我可是认识的。” “都不懂你在说什么。”王迪还是一脸纯洁的看着李流。 没办法,哥是爱惜羽毛的人。 “算了算了,你就装吧,”李流摆摆手:“不提这个话题了,反正这一招我也学会了,下面说个正事,这段时间你比较忙,所以,有些事情可能疏忽了吧。” “什么事?” “这已经不知不觉一个月了,大哥李特杳无音信,四弟李骧还没有带着家眷回来,而且巴东方面我先后派去的十多个特务营的兄弟,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回来的,总之,我们完全失去了和巴东,和老家蜂巢的联系了。” “你怎么才说!” “子均这几天不是忙着酒肆和镖局的事情吗,哪敢打扰你。” “巴东有可能出大变化,这个和赚钱哪个重要?!”王迪怒道。 “这还用说,自然是赚钱重要。” “。。。。。。”苍天啊,谁把我那个虽然絮絮叨叨但是英气逼人的硬汉子李流变走了?! <script>app2(); 0045:惊变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段时间以来,王迪一直都在忙着赚钱,以及低调的发展壮大,既要壮大实力,还要做到低调,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是,必须做到,虽然穿越以来,很多事情和人物都发生了变化,比如不该出现的事情出现了(陆抗拿下永安),不该死去的人死了(太多了),不该活着的人却活了下来(比如刘谌),但是,经过王迪的分析和记忆中的印证,这些都是影响不了历史走向的人和事。甚至,一些无序和混乱的改变还产生了相互抵消的作用:比如陆抗成功的实现了原历史时空中没有实现的壮举:拿下整个巴东,并且将战线继续向前推进,而相对应的变化,魏国中的钟会和邓艾也因为某种意外活了下来,活着的还有姜维。。。。。。不管那三人之间是怎么样的相爱相杀的关系,只要存在,都意味着陆抗的游戏难度大大增加,再考虑到蜀汉还是亡国,魏国还是强大,司马氏还是掌握实际权力,所以,整个大势:晋取代魏,未来几年消化吸收到手利益,再灭掉吴国,三国归晋不会有本质上的变化。 王迪无意于,也不敢去改变这个大势,因为一旦改变的话,自己最大的优势将荡然无存(虽然现在已经有点面目全非),所以,他为自己规划的人生路线就是在南边低调发展自己,不争权,不争名,只求利,只要熬到八王之乱的时候,再趁乱起势,则未尝不能成就一番大业! 自己最大的本钱就是:年轻。熬,把你们都熬死了我就胜利了,这没什么丢人的,司马懿同志就是这么做的。 正因为抱着这个想法,所以,这段时间,王迪的工作重心和精力都放在了乌托邦产业生态链上,而忽略了巴东方面的动向,至于李流这个挨千刀的,居然也跟着如此不着四六! 现在想来,西陵的步璿不顾一切的收购战略资源很有可能就和前方出现的变化有关系啊,可恨,自己只顾着赚钱了,却没有沿着这个思路和变化继续想下去。 “继续向巴东方面派遣情报人员,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情报带出来!”王迪咬牙说道:“同时,也要从步璿那里下手,其实最近他的小动作也不少,只不过被咱们忽略了。” “子均猜猜会有怎样的变化?” “怎样的变化?”王迪叹了口气:“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巴东也许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这样的话,消息被封锁,边地戒严也就不足为奇了,自求多福吧。” “。。。。。。”李流也开始担忧起来,他知道这个自求多福是什么意思,四弟、大哥,啊,对了,还有那个八字没一撇的未来大嫂,可能都陷在里面了。 李流在担忧自己的家人,王迪在考虑别的事情,原来的历史有许多细节是他不知道的(没办法,东汉末年和三国早期的还好,这个阶段的,真是人都认不全啊),比如,按照原来的套路,陆抗进攻永安,罗宪一方面在坚守,一方面还在向中央求救,中央呢,也确实做出了支援,逼得陆抗退兵,至于派得是谁就不知道了,而现在,魏国不会坐视巴东易主。 但是,会派谁呢?钟会,作为此次的主帅,亲自出马的可能不大,姜维?有可能被当作炮灰派过来,但是上边放心让他再次单独领兵吗?可能也不大,所以,最有可能的还是邓艾。 这就是王迪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了。这货是个老司机,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啊。陆抗要是扛不住了,被人反推回来,这建平郡属于自己的活动空间可就会被大大压缩。 越是往这方面想,王迪就越是忧虑。而越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偏偏还是发生了:五天之后,在付出了牺牲了十多个情报员,另有十多人失联的代价之后,巴东郡的信息终于打探回来了。 之前果然是乱成了一锅粥,魏国和吴国围绕着巴东展开了血腥争夺,一番厮杀下来,陆抗虽说不至于满盘皆输,但是重镇永安还是沦陷了,吴军大约损失了15000多人,主力还在,步协、丁温等人还活着,现在已经退守北井一带。还好,虽说已经战火遍布各处,但是蜂巢的位置比较隐蔽,又是易守难攻,暂时还是没有沦陷的危险,但也不能随意行动了。 而魏军出手的,果然是邓艾,正是他又玩了一出潜行加千里奔袭,杀了陆抗一个措手不及,仅以不到一万人马击溃了陆抗前军,引发了崩溃,一发不可收拾。 “玄休他们可有消息?”王迪相比于陆抗,还是更加关心李特的,虽说他应该还可以活很久,但在这时空,弄死他的罗尚都英年早逝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没有,完全失去了踪迹,就连我四弟他们也不知道在哪里。”李流忧心忡忡,毕竟,李特还好,单打独斗,没什么辅导,但是李骧的队伍里还有许多家眷,没有战斗力啊。 “对了,听你说了这么多人,那么刘谌呢?可有消息?”王迪又问。 “他。。。。。。” “怎么?死了!?” “那倒没有,最奇怪的就是他,其部并未在巴东出现,在魏军到来之前便已经转战它处,但是具体到了哪里就众说纷纭了,比较可靠的说法是现在已经到了犍为郡。” “犍为郡?”王迪一愣:“这不是准备往南中方向发展的节奏吗?”这还真是刘备的亲孙子啊,能跑,能跑偏,刘备当年从河北一路跑到了西南,这个孙子一路从西南又接着往南跑。不过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子均,陆抗是不是。。。。。。” “陆幼节必败无疑。” “那怎么办?”李流急眼了。 不是说他和陆抗一个阵营的,主要是陆抗如果败退回来,建平郡就没有以前那么好混了,回到宜都郡更悲催,肯定会挤压步璿的空间,那样会耽误自己的生意啊。 死在巴东也不行,因为那样的话,过来的就是更加难缠的邓艾,这厮已经灭了蜀汉,正在兴头上,万一接着推怎么办?眼下,战场之上能打得过邓士载的人还没出生吧。 “尽快去一趟巴东,趁着陆抗现在还有得救,赶快去帮衬一下。” “好,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不,这回我带着玄序和罗袭去,玄通,你留守这里。”王迪拦住了李流。 “哈?” <script>app2(); 0046:邓艾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其实论起私人感情的话,还是王迪是和李流更好一些,这次出发之所以要带着李庠,完全是客观上的需要。因为本身李庠就比李流更加睿智,冷静,武力还都差不多(特,庠、流,皆有材武,善骑射,性任侠)。而李流呢,太年轻了,才十六岁,有些毛躁的毛病没改掉不说,最近的技能点还都点到了经济上(彻底歪了)。这要是带上战场的话,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至于带上罗袭,是他的主动要求,理由只有一个:回家。那里虽然有不好的回忆,有惨烈的厮杀,但是,那里毕竟是他成长的地方。 其实王迪知道,真正的理由是:复仇。 只要操作的好,这一身的本领,这强烈的复仇执念,都对自己大有裨益。所以,王迪没有反对,同意了。 何水留在了建平郡,毕竟岁数大了,只是从他新招收的弟子中选了一个出来:原来的基层工人王聪(就是前面提到的双面间谍,此时还没有暴露,因为已经和上级失联了)。人数嘛,因为不是和别人拼命,所以,从死士营选了20人,特务营选了20人,狼牙营选了10人,这样一支总计50余人的小分队准备打扮成走货的商人,借助步璿的运输船队(此时还处于戒严期,而步璿是个钱给到位就没有节操的家伙)潜入巴东。 王迪的想法就是,能帮陆抗就帮一下子,帮不了的话也绝不把自己搭进去。至于能不能找到李特他们,听天由命吧。 把李流放在家里留守也是比较放心的,首先,大家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不会出卖自己,其次,李流算是比较熟悉各项业务经营了,按照现有制定好的制度和规划去做,这帮工人应该玩不过他。而且,这些日子里,和步璿做生意也多由李流出面,摆得平。 就这样,五十余人,打着经商、押运货物的种种旗号,借着步璿的船队,再度踏上了巴东这片故土。 很快,他们就被巴东焦头烂额,一片糜烂的形势所震惊了,没错,邓艾是强大,可是陆抗也算是东吴名将啊,虽然灭杀步阐,力扛羊祜之事还未发生,但是,永安一战,已经证明了其能力,怎么就输的这么惨呢? 短短一个月前,吴军是多么风光啊,数万大军连下巴东、涪陵、巴、江阳四郡,又助刘谌势力在犍为站稳脚跟,不仅对巴西郡形成合围之势,还隐隐对成都形成了威胁,一时间,大有将益州局势再度反转回来的架势。 可惜,陆抗遇到的对手,不是谦谦君子的羊祜,不是二世祖步阐,是和姜维纠缠胜多负少,是在钟会久攻剑阁不下,千里奔袭偷渡阴平迫降蜀汉的邓艾邓士载! 陆抗起初并没有大意,一直对成都方面的魏军提防有加,毕竟,钟会十八万军队兵分三路攻击蜀汉,灭了蜀汉之后,基本上没有伤筋动骨,自己这四五万人马还不够塞牙缝的,所以,一边攻略消化巴东郡,陆抗还派遣军队四散出击,准备拿下周边各郡的险要之处,层层设防,瓦解消耗敌军的野战力量。比如原历史时空中,面对内有步阐固守西陵,外有杨肇、羊祜援军到来,却能将防守反击玩的风生水起,筑起长围,内困步阐,外拒晋军主力,消耗了四个月,击败杨肇,逼退羊祜,光复西陵,可以说是以弱胜强,难度系数不比陆逊夷陵之战打败刘备低多少。 但是,还没有进化完毕的陆抗,遇到的却是一战封神的邓艾。 首先,在时间上陆抗就被耍了,他以为成都方面一直在忙着消化新占领区域,没有时间和精力向东部地区调动兵力,等到接到了罗宪的求救再出兵的话怎么也要个把月的时间,结果,这边吴军刚刚有了向永安进军的动作——注意,是陆抗之前,盛曼和步阐的那一次出兵的时候,邓艾就已经暗中开始部署了。 其次,在行军路线上,邓艾此次也是完全没有按照套路出牌(这是他的强项啊,第一次与姜维交手,突然抢占交通要道断绝水源围困曲城;第二次料敌先机,抢在姜维之前当夜抢占洮城,迫使姜维无功而返;第三次率军抢占武城山据险拒守,与之相持,迫使姜维在段谷展开大战,遭遇前所未有的惨败;第四次抢占有利地势在洮阳以东侯和设阵,以逸待劳,迫使姜维退往沓中,至于偷渡阴平就不用说了。总之,邓艾在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变态级别的将领,能屯田,能防御,能野战,能抢开局,能出现在敌人始料未及的地方,这真不是陆抗所能想象和面对的),当机决断,将手中最精锐的数千人,打乱部署,广招向导,雇用船只,走水路:以司马师纂为首走嘉陵江,经南充、蓬安、广安一线迅速进入江州一带(巴郡,这个时候盛曼还在北井与敌厮杀呢);以金城太守杨欣经遂宁,走涪江,进入江州;以天水太守王颀、陇西太守牵弘走沱江,经简阳、资阳、资中、内江、自贡至泸州,再由泸州进入江州;以邓忠领军队走陆路潜行至巴西郡境内。 待各部到达指定区域后,立即分散进入潜伏状态,当陆抗拿下永安后,立即以邓忠接管巴西郡的姿态成为一枚明子吸引陆抗的注意力,其余各部完全无视刘谌、留云、丁温、左奕、蔡贡等人的“巧取豪夺”,待区区不到两万人广袤的分布在江阳和巴、涪陵三个郡之后(陆抗的主力还在固守巴东,盯着巴西郡的邓忠),这三路、四队人马立刻出击,抄了他们的后路,袭取了江州。此时,刘谌已经去了犍为,而留云等人压根就没想到魏军居然早就到达,并且有细作潜入城中,结果旦夕之间,江州城破,左奕和蔡贡战死,留云和丁温拼杀出城,败退至涪陵。而王颀等人不拘泥于一城一地之得失,立刻挥军直奔巴东,趁着陆抗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拿下羊渠和朐忍,正面的邓忠以及背后的邓艾进逼至汉丰县,对永安形成了合围之势。 而此时的永安是最虚弱的时候,陆抗不得不主动放弃,集中起全部力量(大约20000多人,其余或者已经阵亡,或者分散至其余各郡,被切断了联系)退守北井,以防退路被邓艾切断。 至此,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邓艾都没有本人亲自动手,仅凭着对手下这几员悍将的一番调动,便令陆抗损失惨重,被彻底打回了原形。 形势,已经不是带了去去五十余人来“做买卖”、“看风景”的王迪等人所能扭转的了。 <script>app2(); 0047:禁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陆抗,其实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宦海沉浮多年,哪里还有纯洁干净的人?尤其是经过东吴宫斗洗礼还能存活的,根本就没有傻白甜了,所以,也懂得取舍,比如,陆抗一开始是和诸葛恪有姻亲关系的,诸葛恪当年政治斗争失败被杀,为了避免被牵连,不还是果断的和诸葛恪的外甥女离婚了? 也许在他看来,女人嘛,肯定是比不了家族利益的,但眼下,又一个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趁着邓艾的几路军队还没有彻底包围的时候,到底跑不跑。 其实明眼人可以看得出来,眼下再坚守的话意义已经不大了。 益州,当下最重要的几条水上运输通道,渠江、嘉陵江、涪江、沱江,几乎都被邓艾抢先利用,迅速的完成了军事输送任务,说来也是讽刺,水军占优势的陆抗居然没有想到第一时间把控水道——太大意了,看不起蜀汉残余军队和不习水战的魏军,结果,错失大好先机(这一点看出邓艾确实牛,姜维也是西北本地人才,却在邓艾面前很少抢到地利优势)。 至于益州最重要的几个战略要地,核心区域无非就是蜀郡、巴郡、广汉郡和汉中郡,这其中蜀郡和汉中郡、广汉郡已经沦陷,想都不要想了,但是好不容易趁虚占领的巴郡(也就是江州,今天的重庆),很快便得而复失,还折损了不少人马和将领,导致残破的永安也没有了太大的固守价值,犍为郡倒是还在“自己人”手中,但是也被人切断联系。 总之,再这样耗下去的话只是徒增伤亡,如果一定要说坚持是有意义的话,那就是:面子。 顶着父亲的光环,承载着皇帝大人的希望,担着削弱世家以固皇权的投名状,陆抗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回国,将会遭到朝野上下一致的炮轰,江淮集团这样的外来豪强只会幸灾乐祸,本土的江东士族因为自己变相的出卖背叛表现,只会落井下石,自打和皇帝大人捆绑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只剩一条不归路了。届时,如果五万多军队交待在这里,恐怕第一个要把自己干掉以谢天下,堵住悠悠之口的就是皇帝本人了吧! 所以,陆抗只能学习刺猬,将剩下能集中起来的兵力都龟缩在北井一带,同时,严格封锁边境,不让此时发生的消息散播出去,尤其是不能散播回到本土让政敌知晓,一旦发现形迹可疑的人,不加审讯,一律处死,理由呢,就是江州的沦陷源自于奸细(所以之前特务营死了好几个才把一些边缘性情报传递出来),就连西陵的步璿也不知情,还在傻乎乎的向前线输送索求日益增多的各种物资——陆抗将手中仅剩的3000多水军部队,一支控制住大宁河,保护自己的侧翼,一支控制住秭归这条线,确保步璿的物资能够输送进来(本来步璿是不介意把陆抗给实名举报的,奈何一是不知情,二是老爹步协还在人家手里攥着当人质呢)。而事实证明,论起水军的真正的军事打击能力,邓艾还真的没有办法。 王迪此次可以知晓大概内幕,还能够混进来,靠的就是步璿这唯一一条交通线。 可是知道了内情又能怎么样?刚进来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一开始王迪只当是例行巡检和隔离审查,但是没想到审查结束之后直接给拉到工地上干活,修缮阵地去了,像他这样的民工成千上万,这下可悲剧了:因为不属于吴军编制和步璿私兵,所以为保证信息不能外泄,进来了就回不去了,还不能四处走动。 “怎么办?”李庠饶是再冷静,现在也有点心急了,在吴军监工的监视之下,一边作为免费劳动力加固阵地,修建要塞,一边低声问王迪:“没想到吴军居然戒严到了这种程度,没有空子可钻啊,老实干活还有口饭吃,要是想跑的话立马作为奸细处死。” “谁能想到呢?”王迪也是十分懊悔,没有多考虑一下就一猛子扎了进来,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现在可好,进退维谷,禁锢了人身自由,什么也做不了,耗到最后,估计也是一个死——说是干完活就可以放走了,但什么时候算完呢?邓艾开始进攻了还能放吗?当炮灰都算是好结局,万一粮草断绝,自己这帮民工会第一批被做成肉干吧?否则,除了干活和食物、炮灰,王迪实在是想不到留着他们还有什么用处了。 “不过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变被动为主动,”王迪一边刨坑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比如主动向陆抗献策,看看能不能借机抽身离开,最起码也要争取点优厚待遇,不然死定了。” “累虽说是累了点,但是马上就死也不至于吧?”李庠疑惑道:“哦,明白了,要不怎么说你早就应该加强锻炼了,干这点活就张嘴闭嘴累死累死的,太虚了啊。” “我指的不是这个(虽然这是事实)!”王迪低声怒道:“别忘了,这一次可不就是咱们俩人出来,还有几十个兄弟,平日里看着是没有什么问题,忠心耿耿,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保不齐有一个半个扛不住了,到时候要出卖咱们,说咱们不是一般的商人去立功受奖怎么办?” “对呀。”李庠恍然大悟:“用不用跟他们通通气,号召大家同仇敌忾?” “你这是要提醒吗?”见李庠失却了平日的冷静,王迪一阵无语:“本来还能挺几天,要是这么一说,转身就有人去告密了。” “那么子均准备怎么蒙骗陆抗?可有对策了?”李庠可不觉得陆抗有当初的阎宇那样好忽悠,而且当初有故意放水的意思。 “对策嘛,也不是没有,”王迪想了想:“从邓艾眼皮底下投机取巧也不是不可能,因为敌人虽然强大,可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你真想到了?说来听听。”李庠惊喜。 “也不算是太难想到的,顺势而为吧,其实陆抗越是收缩兵力,邓艾就越是会头疼啊,因为他兵力不足啊。” “何以见得?我们又没有拿到这方面的具体信息。”李庠回忆了一下情报内容,压根没有提到邓艾军队人数。 “邓艾迅速反攻数郡,拿下了很多领土,但是都没有实质占据,而是立刻向巴东方面堆集,就是因为人数太少,摊开了占领只能被敌人反噬,所以就把手头的资源全都转化成机动兵力,在运动中确保始终在局部战场上占有优势,从而一口口吃掉分散踞守各地的吴军,陆抗想必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收缩兵力摆了个铁桶阵。据我的推测,他率领的应该还是当初伐蜀的本部人马,不会超过三万,当这些人过于集中在巴东的时候,就意味着其他地区空虚了,这样,陆抗还有一部分在外面失去联系的残部如果能够抓住战机,在侧翼牵制的话,机会还是有的。” “邓艾本部虽然只有这点人马,但是坐镇成都的钟会钟士季可是还有十余万军队,除却留守之外,拿出个三四万人出来配合不成问题啊,到时候足可以压制陆抗了。”李庠想了想质疑道。 “要想支援的话早就出动了,何苦让邓艾此时捉襟见肘?玄序啊,人心叵测,那邓艾已经立下灭蜀汉第一大功,眼下再灭掉陆抗,趁势进攻吴国,岂不是要一下子鲸吞两个国家?这个不世奇功会让其一人独享?必然不会做出实际援助,敌军内部的潜在矛盾就是我们逃出生天的机会!所以,我们一定要制造出和陆抗见面的机会,阐明这一点,争取主动。” “钟会真的会如此不顾大局?作为主帅,邓艾立功,他也有好处啊。” “八成不会帮助邓艾,而且重点不在钟会和邓艾怎么做,重点在于陆抗能不能相信咱们说的话啊。”王迪提醒。 其实这些事情王迪也不敢坚信会发生,按照原来的时间线,邓艾和钟会、姜维早就应该死了的,毕竟,自己这个混乱因子只是在巴东扇了几下翅膀,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不至于触动到这几位大神,导致他们眼下却活蹦乱跳的,难道真的是还有什么我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引发了联动效应,以至于历史改动太大,三人反而成了好基友?不会!一定不会!就算他们三人不做什么甚至一团和气,但是远在洛阳的司马昭也不会坐视这几位势力一点点坐大还和睦相处的,没记错的话,再有个不到半年的时间这货就要死了啊,死之前不得把后事交代的明明白白?不得给儿子把路铺好了?这几个刺头怎么可能留下?! 所以,机会一定有,矛盾一定没有消失,只是被暂时压制住了,好吧,你们这些演员要是耍大牌,要是自己不按照剧本来演,我来帮你们!陆抗,先从你开始吧,你禁锢了我们,其实你自己又何尝不是被邓艾禁锢了?这么死守,是没有前途的啊。只能延缓自己的死亡而已! “现在先想办法接近陆抗,既让他不怀疑我们是个商人,还把点子想出来。” “子均,我还是干活吧,这种点子只有你能想出来,到时候我就负责配合你就行了。”李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正想间,忽然,一鞭子狠狠抽在了王迪的后脑勺上。王迪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晃了晃,晕倒在地。 紧接着,后面一个吴军监工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慢慢腾腾地不说,还在那里嘀咕个不停,当我没看到吗?快起来干活!不然就不是拿鞭子抽你了,而是那你当奸细一刀砍了!” “。。。。。。” “快起来!装什么死?!”监工上前照着腰窝又踢了一脚,王迪还是不动。 “大人!”李庠俯身一看,又翻了下眼皮嚎叫道:“他已经口吐白沫,晕倒了!” “这么弱?我也没下死手啊。”监工嘟囔了一句,一指李庠:“你,抬他下去,快点把他弄醒,醒了还要继续干活!呸!连个力气活都干不了,废物!无用之人!” “什么无用?”李庠不服气:“方才他正与我说有了破解危局的办法,就被你一鞭子抽倒了,我看你才是奸细!” “休要胡说!”监工有些慌乱,谁没个仇人呢?这要是被人举报了,可就完蛋了:“好!好!你说有主意是吧,我这就去禀告将军,到时候说不出什么来有你们好瞧的!快扶他下去,不要在这里耽误别人干活!” “子均,你装的真像,我已经将计就计,制造了和陆抗见面的机会,剩下的就看你怎么去说服陆抗了,不过现在还是做的要逼真些,先别醒啊,后边还有人看着呢。你等着啊,我再叫个人。”说罢,李庠一边扶着王迪往回走一边喊:“王聪,快点过来帮忙!” 旁边正在工地上苦逼搬砖的王聪一听有人喊自己,立刻屁颠屁颠跑过去,告诉监工自己是个医生,监工不耐烦的挥挥手,准假之后,就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听李庠一说刚才的经过,嬉皮笑脸的称赞道:“二位兄长真是聪明,这都想得出来,装的真像啊。”——自从摆脱了双面卧底的身份之后,没有了来自良心的问责,王聪的心情也开朗了很多。 “。。。。。。大人,快醒醒。”王聪怼了怼王迪,“现在监工已经看不到了。” 王迪还是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怎么了?先别着急让他醒过来,隔墙有耳啊,继续眯着,回去再看病,不过你装的还真像啊。”李庠赞许道。 “不是,大人,他真的晕了,不是装的。”王聪举起刚才摸了王迪后脑勺的手,上面全是血。 “。。。。。。” <script>app2(); 0048:说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是哪里?”王迪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荒野之中,四下寂静无声。 我记得刚才好像是被谁打了一下,然后就晕过去了啊,怎么出现在了这里?难道我没有被抢救过来,暴尸荒野,现在已经灵魂出窍了? 不要啊!我不要又死了一次啊!我还没有实现人生的逆袭啊!我不想成为最失败的穿越者啊! 等等?我又死了?难不成我又穿越了? 正待王迪要四下寻摸一下时,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土地有了点。。。。。。松动。 地震了?随即王迪否定了这个可能,因为只是脚下的土地有点晃动,周围的一切都很正常。 蓦然!脚下的土块中伸出了两只瘦骨嶙峋的枯爪,紧紧攥住了王迪的脚踝。 “啊!!!”王迪顿时肝胆俱裂,想拼命的挣脱,怎奈那枯爪力大无穷,反而令王迪失衡倒地,紧接着整个躯体破土而出。 那是怎样的一个残破身躯啊,狰狞的人头上,早已不见了半边面皮和肌肉,两只眼球在眼眶外面晃动着。 “呕!”王迪几乎要吐了,这特么第二次穿越穿到了恐怖小说里面了?那还是直接弄死我吧。 “你也知道害怕。。。。。。”那具恐怖的枯骨居然颤颤巍巍的发出了声音,这是这苍老的声音一定也不慈祥啊。 “我和你何仇何怨?”王迪几乎想咬舌自尽了,穿越以来虽然算计过人,阴过人,但是,没把人害的这么惨啊。 “有何仇怨?”枯骨冷笑:“拿着我们的事业前景和财富成就了你的鸿图霸业,还标榜自己是白手起家?!” “认错人了认错人了!”王迪连忙大叫:“一看我就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失败者啊,哪里有什么鸿图霸业啊!” “认错人?!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枯骨突然扑了上来,死死地扼住了王迪的喉咙:“跟我一起下地狱吧!那里才是你的归宿,和你的兄弟到下面团聚去吧!” “啊!!!!!!” “子均,你终于醒了。”李庠吓了一跳,连忙摁住在塌上大喊大叫的王迪。 “我这是在哪里?”大汗淋漓的王迪心惊胆战的问道。 “在我的军营里,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啊,看来手上也是有人命的。”旁边想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王迪寻声望去,只见一名中年白面将军在一旁冷笑不止。 “陆抗?”王迪神色变了变,激动起来:穿越到现在,看到的都是一些虾兵蟹将,或者养成中的小牛,陆抗,活的啊,终于见到一个品相高的选手了! “直呼我的名讳,不仅没有礼数,胆子也真是大啊。”陆抗也不生气:“听说你有要事要相告于我?说来听听。” “说在下的胆子大,没有礼数,将军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王迪恢复了点状态,吊着胃口说道:“这就是对待即将解救将军出水火的恩人该有的礼数吗?” “解救我?救我于水火?”陆抗气急而笑:“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我手中有数万大军,有何危机?在这北井,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何惧之有?” “小人虽然只是一介商人,没什么文化和水平,”王迪笑了:“可是呢,书也是看过一点点的,感觉将军,此时此刻的处境和过去的某位将军很像啊!” “何人?” “贰师将军李广利。” “住口!活的不耐烦了?!”陆抗一听这个名字,大怒,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 看来是被说到痛处了,不然何至于恼羞成怒呢?有戏。 王迪趁热打铁:“李广利,同样是外戚,但是和大将军卫青比起来差距很大啊,第三次征战匈奴,领七万精锐与匈奴决战,几次三番指挥错误,又怕因朝中变故被牵连清算,强行进军,终于导致几乎全军覆没,以投降匈奴而告终。其当时之进退两难和将军何其相似啊!” 外戚,不说李广利多么的渣,单单是这个身份就让陆抗想砍人了。还同样是外戚差距很大?我陆幼节的父亲陆逊陆伯言就是娶了孙策的女儿,也算是个外戚吧,我那休掉的妻子,姐姐嫁给了当年的皇子孙和,我也算是外戚了,你这小子是在拿卫青和李广利比对我们父子?!——王迪的历史实在是比较渣,很多三国人物关系都是从游戏里和小说里梳理出来的,三国志虽然说也看过几遍,但是大部分都还回去了,所以,真不知道陆逊娶了孙策的女儿,张承(祖父就是张昭)娶了诸葛瑾的女儿,生的大女儿嫁给了孙和,二女儿嫁给了陆抗,结果,这一串政治联姻都因为诸葛恪被杀而尽皆成为过眼云烟:孙和夫妇自杀,张震(张承的儿子)被夷灭三族,陆抗离异。如果王迪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借他八个胆子也不敢举这个例子啊,谁都是有不可触碰的逆鳞的! 但是,陆抗反而被王迪的这种大胆言论震惊,继而感兴趣,反而冷静下来,慢慢松下了握紧的佩刀:“说,有何办法打败那邓艾?蜀汉的姜维究其一生没有做到,我陆幼节自问也做不到,你小子难道还是白起再生不成?” “谁说一定要在战场上打败邓艾的?”王迪反问道。 “哦?”一听这话,陆抗眉毛一挑,明白了什么:“你是说。。。。。。” “不错,将军何其聪明,想来也是明白在下所指了,那邓艾、钟会并非铁板一块,姜维复国之心未必泯灭,司马昭也不会放心十多万军队掌握在别人手中,肯定有人暗中帮其制衡,所以,只需要有人,比如我潜入成都,轻轻拨动,各方势力角斗起来,邓艾,这个满脑子都是战争的家伙并不可怕,只不过可能需要将军配合在战场上失败几次,那么必然有人不希望看到邓艾继续赢下去,机会,也就来了!” “此事,可以为之。”陆抗颔首:“既如此,就相信一次,待你康复之后,我选二十个精明能干的人与你去做这件事!” “多谢将军信任,只是为了方便行事,在下也需要几个熟悉的搭档一起去做这事,不知可否?”果然,还是不可能完全相信自己,这些人就是监视我的吧。 “就这两个人吧,”陆抗指了指李庠和一旁熬药的王聪:“你的其余同伴还在这里,等待你胜利归来。” 得,不光有人监视,还握住了几十个人质。但王迪没有选择,只能答应。 “对了,看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多阴险的点子?难道你不是一个商人?”快走到门口,陆抗突然回身问道。 “哪里,小人就是一个商人,世代经商的商人,”王迪一脸无辜的说道:“只不过呢,商人是有很多种的,有那种立己立人,达己达人的儒商,也有小人这种。。。。。。奸商。” “哈,奸商,奸商能说出‘立己立人,达己达人‘这种话来,至少,也不能算是不学无术的无赖了,”陆抗笑道:“只不过,还是把才学用在正道之上,不要暗算他人,不然又要做噩梦了。”说罢,抽身而去。 去你的吧,还劝我走正道,也不看看自己,王迪心里暗骂。 不过,虽然过了这一关,说动了陆抗,但是,那个噩梦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我和某位三国历史上的人物有着什么渊源? <script>app2(); 0049:目标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获取了陆抗一定程度的信任(毕竟有吴军监视随行)以后,王迪、李庠和王聪便开始准备前往成都了。 还是准备走水路,一个是方便快捷,一个是被拦截被阻击的概率小一些,毕竟,邓艾现在手中的兵力都集中在了北井附近,水路上的警戒已经减弱了很多,陆抗在收缩兵力,邓艾又何尝不是呢?以商人和流民的身份走水路比较安全,碰上一般的小股强盗也能摆得平。 “不是说要谋划涪陵等地的吴军在侧翼骚扰邓艾再伺机而动吗?而且之前只是分析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可没说深入虎穴去挑拨矛盾啊,怎么子均又改了主意?”李庠一边打包,一边小声吐槽,这变化太快,思路跟不上啊。王聪则是默默地收拾,这个时候,当个哑巴听众就可以了,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是说了嘛,”王迪压根不想承认自己当时被噩梦吓到了的状态,完全是临场发挥:“在战场上打败邓艾太难了,只能想别的办法,而且,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矛盾爆发,冒险,还是有必要的,等陆抗死了再矛盾爆发可就晚了。” “但是,这样的话,咱们可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啊,”李庠担忧:“深入成都,敌军主力具在,到时候再想脱身可就更难了啊,而且,咱们不是要找兄长吗?这些被扣押的兄弟又如何处置?子均是不是忘了。” “所以,我们要努力,要实现那个看上去不可能实现的目标,掀翻邓艾,不择手段的掀翻邓艾,只有这样,才能拯救我们自己和我们关心的人,而且,”还真把找李特和底下这帮兄弟给忘了,王迪顿了顿说道:“玄序,你有梦想吗?” “梦想?”李庠有点迷糊,这个时候扯这个有的没的干什么? “这个时代有没有你最想结识的人物?有没有你崇拜的英雄?你去过的最大的城市是哪里?去过成都吗?想想看,在我华夏神州西南最繁华的城市中,我们突然见到了那些可以扭转乾坤,可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高高在上的豪杰,然后,用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智慧或者说狡诈,去改变他们的命运,也许,我们会失败,也许我会死,也许我们只是井底之蛙,也许,在那个人群涌动的大都市里面有无数人和我们一样奋斗,然后我们发现了自己的微不足道,发现很多有着所谓的梦想但是和我们一样微不足道的人努力之后,失败,然后死掉,但至少我们努力过,不是吗?” 李庠,包括王聪,眸子渐渐闪亮起来,进而变得有些激动。 是啊,我们努力过,我们来过,留下了痕迹(哪怕碎了一地),我们有梦想! “要成功,首先需要朋友,你们已经成功了,因为我们在一起,但是要取得巨大的成功,更加需要敌人!他们就在成都!在洛阳!”王迪火上浇油。 看着二人欢欣鼓舞,斗志昂扬的收拾行装,连带着把自己的那份也给收拾了,王迪很开心,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嗯,看来,任何时代,梦想、奋斗这玩意都可以忽悠人啊。只是这样一来,王迪的心未免忐忑起来,忽悠别人就算了,但是,自己心里确实是没有底的,因为要面对的是钟会和姜维啊。 钟会,可不是自己这个半吊子的穿越选手可以从容面对的,其人聪明机智、文采斐然,还极为阴险狡诈,连身为竹林七贤的嵇康都是被他轻松玩死(当然,嵇康本人也是和司马昭对着干,在政治上本身就有问题,钟会巧妙地借助了嵇康参与了吕巽、吕安兄弟家丑,同时还参透了领导的意图,主动抗下骂名,替领导背锅),自己那两下子骗得过吗?在书法、玄学和文学方面的成就就更不用说了,吊打自己啊! 钟会“精练策数”,姜维也不是一个善茬啊,虽然这位天水麒麟儿是王迪的幼年偶像,但是,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比如扑朔迷离的费祎被刺杀事件,先不说谁获益最大,谁嫌疑就最大这条“铁律”,单看过程,姜维同学也是很难洗刷嫌疑啊,首先,裴松之特意保留了一条史论:“维为人好立功名,阴养死士,不修布衣之业”,这并非空穴来风,陈寿本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却接着郤正发声:“居上将军之重,处群臣之右。宅舍弊薄,资财无余,侧室无妾媵之亵,后庭无声乐之娱。衣服取供,舆马取备,饮食节制,不奢不约,”,那么钱都去哪里了?真的是无欲无求?无欲无求也是花了啊,“官给费用,随手消尽”,再结合“阴养死士”,答案可谓呼之欲出。本身就有养死士的习惯,而刺杀费祎的郭循还是被姜维从前线抓回来的! 但是,这么大的“嫌疑”,居然连最起码的问询、质疑都没有,就直接过关了。 如果说一个司法介入过程,王迪也就不多想了,偏偏没有这个流程,而陈寿对此事也是讳莫如深,一笔带过,只能说明背后还有人操控此事。 还能有谁呢?扶不起的阿斗啊,这位皇帝可没有影视形象里面看上去的那么“憨态可掬”啊。费祎在延熙十五年经领导批准,开府,结果转眼之间第二年正月就被人刺杀了。开府什么意思?建立府署并自选僚属啊,就是分解皇权啊。所以,很有可能费祎之死背后有着多人参与作案,最后大家各取所需:自此以后,朝中大权进入刘禅之手,本就无意朝政的姜维则可以放开手脚在战场之上大展宏图,哪怕延熙十九年段谷惨败,朝中非议,姜维却也是安然度过(自贬为后将军,行大将军事)。总之,也是不好惹。 当然,王迪只是觉得姜维和刘禅都有嫌疑而已,刺杀这种事从古至今都很难说得清,比如近代的宋案和廖案,只不过眼下自己深入险境,一定要慎之又慎,别因为自己的粉丝心理作祟或者想当然就把自己推进了火坑,忽悠人,除了忽悠的技能之外,忽悠的对象处于什么段位也是很重要的。 这一路上,王迪不断的从数据库里面调出资料,不断推理不断排除,不管是刘禅、刘璿、张翼、宗预、廖化,要么是心机男孩,要么是百无一用,要么是年老体衰远离权力中心,忽悠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所以,思来想去,王迪还是很保守的把此次远行的目标锁定为:卫瓘。 此次魏军伐蜀十八万大军的监军——背负着司马昭使命,盯着邓艾和钟会。 在原历史时空中,卫瓘任务完成的相当成功:与钟会密保邓艾造反,将其囚禁(篡改了邓艾的书信,称其有反意,世人多认为钟会是著名书法家,模仿他人笔迹没有问题却忘记了卫瓘也是个书法家啊);默认钟会造反后又操控军队干掉钟会;纵容杀得兴起的乱军劫掠成都,干掉一群蜀汉贵族和大臣,留下刘禅一个光杆司令(太子刘璿都死了),几个文官和行将就木的老臣,还讲邓艾全家连窝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邓艾、钟会和姜维三杀的男人。 你不该如此沉寂啊,就你了!卫瓘! <script>app2(); 0050:进城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心里拿定了主意,王迪并没有与旁人说起,毕竟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卫瓘为何迟迟不动手,都不得而知,也只能把他定为首要目标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一行二十余人,中间经历了几次小规模的袭击和战斗,折损了四个人之后,抵达了成都,虽然前世来过成都,但是,眼下这个古城却完全是想象之外的样子。 吴军随行里面还是有一些比较专业的间谍的,比如那个叫做傅振东的,也是此行吴军的最高指挥官,这一路上也没闲着,一直在给几个菜鸟扫盲(吴军间谍对曾经的盟友了解的还是很到位的)。 王迪上完课才知道,当初秦灭六国之前入川之后就建了成都,城里不仅有府库、官署等行政中心和管理机构,还有居住区和商业区(封闭的里和市),后来,又在主城的西城外修建了一座城(天朝大基建是有悠久传统的),城内还有县治所(主城是郡治所),秦的时候,成都大城就已经达到了周回十二里、高七丈;到了西汉的时候,成都就已经成了西南地区的中心枢纽,汉武帝的时候进一步扩建,增建外郭,新建了十八个郭门——一开始成都是作为军事据点和行政中心存在的,城里基本都是贵族、官员和军士,居民区只有一小部分,老百姓都是住在城外,只有打仗的时候才放进城来(不要多想,是让你们协防的),所以,以后才会随着经济的发展,不断的在外围加一圈外城,新建的外城就是“郭”。而之后的大规模修建就是刘备于建安二十五年称帝后开始进一步修建完善的。 “既然我们是来往行走的商人,这些基本信息都是要知晓的,不然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上完课后,间谍老师符振东再次强调:“而且,我们先要去的是少城(就是前面提到的主城西城外的那座小城)。” “为何?”王迪求知若渴,生怕错过关键信息被人当作间谍处理掉。 “因为我们是商人,主要是来经商的,而成都和洛阳这样的北方大城不一样,商业区域主要集中在少城,大城内修建的多为宫殿、政府办事机构和官员府邸,要是咱们去了成都,直接就奔着大城去了,那就完了。” “先去少城?”王迪有点失望,还要在商业区潜伏一段时间?看不到自己的偶像了? 虽然说这意味着暂时不会有危险,可是还有一些失落。 “没有办法,先去少城,再想办法走谁的捷径进入主城。” 也就是说还是有办法,只是现在不想说而已了?王迪心里想到。 其实说到底,王迪还是对这个时代的人更加感兴趣,而不是商业活动区域,毕竟自己前世也算是吃过见过了。 但是,当他们一行进入少城之后,王迪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和买卖吆喝声所震撼了:这么多商人?这么多市民? 这是那个号称国小民疲的国都成都?还只是一个少城?这哪里有亡国的样子啊。草根屁民们好像根本就无所谓啊,看来史书上说的什么遁入山林都是口说无凭啊,或者是一看没什么事就都回来了?面有菜色也没有看到几个,嗯,看来,也不是全都活不下去的极端贫困人口。 王迪还好,李庠和王聪,就像两只土鳖,成都城里面的繁华生活将他们怀揣的梦想击得粉碎。 在几个轻车熟路的吴军间谍的带领下,王迪等人继续往里走这少城虽然不是主城,但是其市也是有高大的墙壁环绕,市中心还建有高大的市楼,远望过去,上面还有官员来回走动,看上去似乎是做着市场监察的工作(但是没有扰民),市楼的四周就是那种多排房屋,售货商店做到了将同类商品集中在一排,各排房间之间还有通行的巷道,一眼望去,这种巷道不说无边无际,也是望不到头了,估计至少也有个百八十重了。看到这里,王迪心里不禁想到:这不就是后世的XX一条街了?小吃一条街、文化用品一条街之类的?原来至少在现在就有了啊。 王迪要是前世多看书,拜读过左思《蜀都赋》,看看里面夸张描写:“亚以少城,接乎其西。市廛所会,万商之渊。列隧百重,罗肆巨千。贿货山积,纤丽星繁。都人士女,袨服靓妆。贾贸墆鬻,舛错纵横。异物崛诡,奇于八方。布有橦华,麫有桄榔。邛杖传节于大夏之邑,蒟酱流味于番禺之乡。舆辇杂沓,冠带混并。累毂叠迹,叛衍相倾。喧哗鼎沸,则哤聒宇宙;嚣尘张天,则埃壒曜灵。阛阓之里,伎巧之家。百室离房,机杼相和。贝锦斐成,濯色江波。黄润比筒,籯金所过。侈侈隆富,卓郑埒名。公擅山川,货殖私庭。藏镪巨万,鈲摫兼呈。亦以财雄,翕习边城。三蜀之豪,时来时往。养交都邑,结俦附党。剧谈戏论,扼腕抵掌。出则连骑,归从百两。若其旧俗,终冬始春。吉日良辰,置酒高堂,以御嘉宾。金罍中坐,肴烟四陈。觞以清醥,鲜以紫鳞。羽爵执竞,丝竹乃发。巴姬弹弦,汉女击节。起西音于促柱,歌江上之飉厉。纡长袖而屡舞,翩跹跹以裔裔。合樽促席,引满相罚。乐饮今夕,一醉累月。”,就不会如此不淡定了。 “这里,我们稍后再来,”为首那个叫做傅振东的吴军间谍头领指着一排沿着市墙内侧的高大门房低声说道:“这里是商家们储存货物的地方,其中就有我们休息的据点,但是现在不知道是否暴露了没有。” 看来一会就要见接头的卧底了。 “经历了这么多风雨,隐藏在这里的人员就没有暴露?”王迪有点不信,这能力未免也太强大了吧。当然,他也不希望出事,毕竟,至少目前大家还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们也从来没有联系过,一会看看就知道了。”傅振东也不是很确定。说罢,带着大家东绕西绕,又来到了一大片厂房模样的所在。 城里还能有工厂?哦,这个时代不能叫工厂,应该是作坊。 “这里不是一般的作坊,”似乎是看出了王迪心中的疑惑,傅振东解释道:“这里是专门生产蜀锦的作坊,蜀锦,你也应该知道它之于蜀汉政府财政收入的重要意义吧?称其为战略物资是绝不过分的。” 王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走吧,我们要见的人就在这里,刚才我看到了外面的记号,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符振东突然松了口气,有些高兴的说道。 在这里?吴军的间谍组织居然渗透进了蜀锦的制作工坊?蜀汉政府的情报机构是吃屎的吗? 在这一大片工作作坊里又是绕了好几圈,傅振东带着大家在一个挂着“糜”的旗号的作坊门前停下了脚步。 “到了,就是这里,接完头,确认安全之后,为了避免暴露和猜疑,我们就要去前面的储物仓库藏身点了。” “为什么不直接去藏身点?”傻眼了半天的李庠终于说话了。 “第一,我不确定藏身点是否暴露,第二,我不知道藏身点具体所在,只有接完头才知道。”符振东解释。 “糜?”这几人的对话王迪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看着这杆旗帜发呆。 “糜家的作坊,蜀汉哪个糜家,你应该是知道吧?”傅振东见王迪发呆问道。 “当然知道,但是。。。。。。明白了,”王迪突然想起来了:“不会是和当年归降吴国的糜芳有关系吧?” “不错,”符振东点头:“我们这个情报小组最开始就是糜芳将军组建起来和蜀汉糜家通过这里联系的。” 哎,刘玄德啊,你还是太仁慈了,诸葛大神,你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script>app2(); 0051:糜家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蜀汉糜家,第一代自然是糜竺和。。。。。。糜芳。 糜竺,祖上世代经商,养有僮仆、食客近万人,资产上亿(这个资产上亿倒是小事,毕竟东汉末年货币贬值的厉害,但是,养得起上万人,还是家里有土地、粮食这种硬通货),有钱了,自然想在政治上有所追求,先是当了陶谦的别驾从事,后来就从了刘备,至此,倾家荡产,誓死相随,一路跟随到了大西南。 虽然说后来又有一干精兵强将加入到刘备的团队中来,而糜竺又不是一个谋略见长的人物(钱还败得差不多了),但是,刘备对其依旧是恩宠有加,建安十九年入主益州,拜麋竺为安汉将军,地位当时诸葛亮之上。 如果没有糜芳在荆州的失足,糜家在益州的地位估计还会更高一些。 可是,即便糜芳叛变导致关羽殒命,刘备依旧没有把糜竺怎么样,礼待如初(糜竺是要脸的,因此愈发愧疚,不久病逝),而糜竺之子糜威,官至虎贲中郎将,孙子糜照,官至虎骑监。虎贲中郎将,中央警卫团团长啊,虎骑监,掌管皇宫宿卫啊,从刘备到刘禅,等于把家交给了糜氏,这份信任其实旁人可以比拟?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事情,所以,王迪很好奇,怎么糜氏家族企业会成为了吴国情报人员的一个据点,怎么渗透进来的?就算是走的糜芳的门路,糜竺这一派系完全不知情?蜀汉组织部门没有最起码的政审? 百思不得其解之间,王迪一行便被带到了。。。。。。地下室。地下石室在幽暗的灯火映衬下显得很是神秘,中间的石桌前坐着一个白发垂垂的老者,看来就是这里的主事人了。嗯,这就很有特务接头的氛围了。 “这几位是?”老人指了指符振东身后的王迪等人:“看着面生啊。” 傅振东把大致情况一说,老者听了,点点头:“四十年了,老朽当初来到这里不过二十,现在已经。。。呵呵,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本来以为大汉已亡,也就可以悄无声息的做一个普通的商人,维持着家族的生意,没想到,哎,还是被裹挟进来,激活这个任务点了。” 从未启动过?一直处于静默状态?王迪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糜家始终没有被察觉,蜀汉情报部门沦为“摆设”的原因所在啊,没有过任何情报活动的正常商人,当然不会被人怀疑和露出马脚了。 “老夫糜武,”糜武自报名号:“是你们此次行动的接待人,不过有些事要事先声明,整理一下信息情报、提供个身份凭证和食宿还是没问题的,其他的嘛,倒不是贪生怕死,实在是怕拖你们的后腿啊。” “无妨,老先生,”符振东倒是无所谓:“能把这段时间以来魏军和蜀汉旧臣的基本情况介绍一下,提供一个我们进入大城的凭证和居住场所就可以了。” 老奸巨猾啊,摆明了什么也不想做,把自己摘得那叫一个干净。不过这老家伙是什么身份资格,傅振东对他这么客气,对了,姓糜?难道是糜家的什么人?看这年纪。。。。。。 “眼下这成都的秩序还是很稳定的,”王迪还在胡思乱想呢,糜武已经进入工作状态,开始介绍情况:“一开始因为邓艾兵临城下,很多城外的百姓都堕入了山中,这少城也冷清的连人都没有了,后来,大家一看没有什么屠城、劫掠的行为,魏军的军纪也很好,也就都恢复了原有的秩序和生活,不得不承认,钟会等人处置还是十分得体,虽然有十多万军队进入益州,但是,四散开来,分别进驻了蜀郡、汉中郡、梓潼郡、东广汉郡(广汉郡拆成了梓潼郡和东广汉郡)、汶山郡、汉嘉郡等地,再加上先前不久邓艾已经率军东进,所以,真正屯扎在成都及附近的兵力不过10000多人。” 这个糜武,还真不能小瞧啊,几十年没激活系统的老特务,居然平日里就把信息整理的这么清晰。王迪感叹,但是,也产生了疑问:“既然成都附近的兵力如此之少,那么伯约将军为何。。。。。。” 原时空当中,魏军主力尽数布置在此,姜维都敢策划钟会自立,怎么就这么点人了,反而畏首畏尾呢? “蜀汉当时的总兵力不过100000人,去了留守各地、战死之外,姜伯约真正控制的兵力不过40000人,但是已经被拆开了分散在武都郡、阴平郡、汉中郡和梓潼郡,尽皆转化为专事屯田农兵由典农中郎将统领,其余中郎将及以上武将官员全都迁移至成都大城之中。”明白王迪的疑惑所在,糜武继续述说自己梳理出来的情报。 高明啊,将兵分离,士兵转为屯田兵,既可以保住饭碗,还可以免于战乱之苦,钟会的安抚、邓艾的拿手好戏屯田,珠联璧合,姜维就算是想掀起什么风浪也是有心无力啊,军心、民心都不在自己这边了。王迪明白了姜维为何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动手了,这种无力感一定很不好受吧。 “老朽不知道你们此行究竟要掀起多大的风浪,”糜武汇报完情况后,想了想,还是说了:“把你们弄进大城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那钟会设置的军事管制时期已过,补办一些凭证手续和一些身份证明就可以了,毕竟,虽然商业区主要集中在这少城,但是,大城和少城之间还是保持了正常流动的,但是,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人心思定,至少,在成都,大多数人都和老朽一样,安稳的活下去,没人想跟着你们闹出什么动静来。” “怎么办?是不是已经出乎你的意料了?”傅振东看向王迪:“此行我也只是奉了上级命令全力配合你们开展工作,具体怎么做全在你,你不会是做不到了吧?” 我去,这就有点威胁我的意思了。 “是有点出乎意料,不过也更坚定了在下执行计划的决心,因为只有这个办法了。”王迪笑道:“敢问老先生,除了兵力部署情况之外,魏军主要将领的驻扎部署以及相关情况可有调查?” “你想知道谁的情况?”糜武眉毛一动:“想从钟会和邓艾的关系下手?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二人虽说没有到亲密无间的程度,却也配合不错,一攻一守,两不相扰,无从挑拨吧?” “单从此二人之间入手当然不够,否则姜伯约早就做了,也不用等到现在由我来做,所以,”王迪一顿,继续说道:“在下只是希望能有一个接近卫瓘的机会。” “卫瓘?监军卫瓘?”糜武一愣。 “好了,”王迪拊掌笑道:“看来这个人的情报老先生已经都整理出来了。” “你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行事倒也果敢狠毒,”饱经沧桑的糜武已经明白了王迪的大致意图:“虽说这是老朽的职责所在,但是,还是要斗胆问一下,这件事,不管成败与否,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益州又将大乱,即便很快平定下来,还是会有很多百姓会被战火波及,值得吗?” 这也是王迪目前最大的心结所在,尤其是方才看到那一片很有些繁荣的人头涌动景象,这种愧疚之心就会加重一番,但是,想想如果什么都不做,任由司马氏坐稳了江山之后的八王之乱、永嘉之乱、五胡乱华。。。。。。 “值得。”王迪坚定的说道。 <script>app2(); 0052:取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好吧,”糜武叹了口气,面色还是显现了一丝挣扎:“那就由老朽来简单说说卫瓘的情况吧。” 卫瓘的基本情况,包括怎么发迹,怎么飞黄腾达,后来怎么死的,有什么擅长的,家族都有什么牛人,王迪知道的只比糜武多不比糜武少,所以,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老先生,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就冲着监军这个身份,唯有以此人为突破口方可成事,所以,在下只是想知道如何能够迅速接近卫瓘,毕竟巴东军事告急,刻不容缓了。” 之所以着急,是因为这一路上,符振东也不断通过情报系统在获知巴东的情况,就在几天之前,准备就绪的邓艾已经开始发动进攻了,没想到,这个擅长野战的将军居然攻坚战也有一套,短短四日就攻陷了陆抗武装到牙齿的两个营垒,吴军伤亡五百多人(当然,魏军的伤亡是要比这个大的),而飘离在涪陵的丁温这几个货居然已经被吓破了胆子,龟缩不出,完全没有起到牵制作用,任由邓艾只是留下少量的部队在侧翼游弋保护,主力可以全力攻坚,所以,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两个月,陆抗就该全军覆没了把,不说自己带出来的几十个弟兄生死如何,但是北井乱成一片,说不定就在当地的李特、李骧等人都会有性命之忧。而且,邓艾再趁势攻打建平郡的话。。。。。。。 谁都有自己在乎的人,李特兄弟他们便是自己在这个时代最在乎的人,虽然一开始有着相互欺骗、相互利用,但是,缘分也罢,脾气相投也罢,几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无论是在做什么安排,布置怎样的计划,都下意识的将对方视为最信任的人,这种变化是不知不觉的,虽然,表现出来的更像是损友,而不是基友。 穿越到这个世上,王迪是孤独的,一个孤独的人渴望的是友情、爱情(努力),渴望的是建立功业,赢得世人的尊重和认可,而这些在乎的人和事,存亡却已在旦夕之间。 所以,王迪没有选择,只能做出这种取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冒险尽快接近卫瓘,推动早就应该发生的成都之乱,搅动益州大乱,而后火中取栗,将益州分割成刘谌、自己、吴国等几大势力,将魏国势力排挤出西南,从而延缓、甚至破坏其天下一统的进程——想想西晋立国之后那个糟心的样子,八王之乱给社会带来的动荡和伤害甚至超过了三国鼎立的时候,所以,这样子的天下一统不要也罢! “接近卫瓘,三天后就可以,”糜武缓缓道:“老夫这里因为蜀锦工艺质量上乘,所以,货物贸易基本上是不在这少城之中,而是直接运送至大城那些达官贵人的手中,尤其是那些北方来的‘客人’,这其中,卫瓘是对老朽的蜀锦最为感兴趣的,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啊,三天后,就该由老朽亲自去给卫瓘送去蜀锦了,顺便叙叙旧什么的,既然你小子迫不及待,也罢,到时候老夫就称身体有恙,由侄子代为送货,你们就带队去吧。” 藏的真够深的,王迪一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特供?没想到号称清廉的卫瓘居然也有软肋啊,不过也属正常,蜀锦的生产在蜀汉经济中占有及其重要的地位,有锦官这个管理蜀锦生产的官方机构,也有锦官城(蜀锦工业园区,不然成都的别称怎么会有锦官城呢)。蜀锦经常被用来交换北方的战马或其他物资,以应车战之需,考虑到魏国和吴国这方面都无法与之媲美,所以蜀锦就成为出口邻国的主要的财政来源。套用诸葛亮说的话就是:决敌之资,唯仰锦耳。和后世石油之于沙特等石油大国的重要性差不多了,其生产场面,左思在《蜀都赋》中就曾经说:“闤阓之里,伎巧之家,百室离房,机杼相和,贝锦斐成,濯色江波”(当然,用词肯定是有点夸奖的),以至于曹丕为此揪心不已,就曾经特意写了一篇《与群臣论蜀锦书》,号召豪奢贵族不要购买蜀锦(三国版的抵制日货),如此费尽苦心的打击,自然。。。。。。会起到进一步刺激有钱人购买蜀锦的欲望的作用,别说管别人,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住,后来曹睿赐给倭国的礼品名单里就有蜀锦。不光魏国,吴国也没少拿,所以,南朝宋人山谦之《丹阳记》就说:“江东历代尚未有锦,而成都独称妙,故三国时魏则市于蜀,吴亦资西道,至是乃有之。”——当然,人家卖的是产品,不是技术,所以,蜀锦,最好的还是在蜀汉。 “就这么简单?”王迪不相信。 “还有多复杂?”说到这里,糜武倒有点卖弄和卫瓘关系的意思了:“老夫平日里闲暇之余还练练隶书,和卫伯玉也能交流一二,再加上蜀锦这个话题,大家也算是一见如故了。” “不是这个意思,”王迪摆摆手:“不管此次能否说动卫瓘,都会将老先生暴露的啊,到时候如何是好?老先生如何抽身而退?用不用这几天先行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大不了一死,”糜武一笑,继而有些落寞的说道:“老夫已经活了六十多年,够本了,在这繁华之地还过了四十多年的太平生活,这是祖上几辈人都没有的福气啊,其实,死了也好,总比眼看着这里沦为。。。。。。算了,不说也罢。” 对于糜武的纠结,王迪十分理解,虽然从立场来说,他是吴军间谍,为了完成任务,必然要牺牲一切都不能退缩(包括自己的生命),但是,蜀汉,成都,毕竟是他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地方,人,都是有情感的,哪怕他是一个特工(一个四十年没接过任务的伪特工)。 主要目的达到,不再打扰老人休息,又交代了几句,王迪一行便拿着住址从密室中出来了。 “我们会不会被出卖啊,”李庠始终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毕竟他与卫瓘关系不错,还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 “别人也许会,但是他肯定不会,”对此,傅振东倒是充满了自信:“所以,将军才会把这条线转过来。” “为何?”王迪对一切迷之自信都有兴趣。 “因为他是糜武,子均是吧,你能从这个名字想到什么?”傅振东反问。 “应该是糜竺的后人?看这年纪,该不会是糜竺的儿子吧?”王迪不太确定,毕竟,糜竺的儿子,就听过一个糜威,当然,这种大族,不可能就一个儿子,糜威是嫡长子,糜武可能是庶子,嗯,威武嘛,多像兄弟。 “他的父亲是糜芳。”傅振东笑了:“当年昭烈帝放过一马的不光是糜竺这一系,还有糜芳留在成都的儿子呢。只不过怎么发展成为我们的情报人员就不知道了。” “我怎么感觉不是陆抗将军对他有信心,是你对他有信心?”王迪表示怀疑:“不会是这条线是你自己搭建的,陆抗将军都不知情吧?” “子均聪明!”傅振东低声道:“这条线是我主动提供的,当然,陆抗将军是知道的。”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有信心?” “因为他是我的叔叔,因为我是傅振东。” “什么意思?” “家父傅强,再往上。。。。。。”傅振东突然不说了。 “不会是傅士仁吧?”王迪打了个寒颤——记得《三国志》里面陈寿的记载是士仁啊,后来才传成傅士仁的,难道是陈寿搞错了? “正是。”傅振东面色正常。 “呃,方才将军已经称呼在下子均了,咱们也算是相识了,敢问字号?”一阵沉默(没想到啊,居然这几天和蜀汉两大叛徒的后人周旋在一起)后,王迪想换个轻松点的话题打破眼下尴尬的气氛。 “傅振东,字兴汉。” “。。。。。。” <script>app2(); 0053:卫瓘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三天,转瞬既至。一切整装完毕之后,三大车的蜀锦插着“糜”的商家旗号准备开拔进城了。 “昨天我已经托人转告了那卫伯玉,说了我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这趟押送就由远房的侄儿和侄孙负责了。”临行前,糜武嘱咐道:“所以,别说漏了,你,叫糜振武,你,叫糜迪。” 糜迪??迷弟??哦,这个醉人的名字啊,王迪听了这话,一阵无语。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名号已经报上去了,想改都改不了啊。 虽然对这个名字很是无法接受,但不得不承认,“糜”这个名号确实好使,别家的商号要经过仔细盘查(看来虽然是取消了军事管制,但是钟会还是外松内紧,没有麻痹大意,看来没有那么好对付啊),但是糜家的车队却是免检,一路绿灯直接干到了卫瓘的住所。 然后,应该也是糜武提了一嘴的缘故,本来应该是卸掉货物就直接滚蛋的菜鸟,居然有了直接和卫瓘的对话机会,当然,进来的只是“糜振武”和“糜迪”而已,李庠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着。 果然是一枚大帅哥啊,看着面前这位儒雅的白面书生模样的四十余岁男子,王迪不得不感慨:怪不得后来司马炎想把他的女儿弄进宫给自己的傻儿子当老婆,爹都好看成这个样子,女儿想必也不差吧——至少比人丑心狠的贾南风同学强。 “你二人就是糜振武和糜迪?”卫瓘打量了一下二人,很“人性化”的切换到了西南官话频道上来(话说王迪还是很悲催的,唯一的金手指就是继承了身体的发音系统,不至于满嘴冒现代普通话被人活活打死),这个时期没有普通话,但是官话,也就是“通语”还是有的,比如卫瓘,作为河东郡(山西)人士,长期在朝中为官,自然是一口流利的中原河南官话(不同时期的标准普通话不少都是跟着国都走的,秦汉时期,陕西话和河南话比较流行,东汉开始定都洛阳,所以,正是河南话一统官场的时候)。好在,卫瓘来到这成都,也有了小半年的时间,聪敏的他居然很快就可以和当地土著谈笑风生了,所以,一上来就很贴心的用了王迪能听懂的语言,而傅振东,作为纵横吴蜀两国的间谍,会吴语之外的语言,自然也没有问题(王迪前世上大学时有一个海南同学,和父母打电话聊天用方言的时候,真心一个字也听不懂啊)。 “正是小人,见过监军大人。”二人表现的很卑微。 “我和糜武也算是忘年之交了,你们是他的子侄,就不要见外了。来此可是有事相求?”卫瓘开门见山。 “。。。。。。”这个打开方式不对啊,王迪准备好的台词基本上都废掉了。 “你二人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之前并不曾在城中出现,恰好来了以后,糜武便身体有恙,然后便让你们来送货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卫瓘笑笑:“看在糜武的面子上,你们想有什么请求,只要不太为难的话都会满足的,当然,求财可以,求官的话免了,我也只是个监军,未必能满足。” “吾等不是为了求官求财,而是为了救监军大人于水火之中。”王迪赶快把话题接过来,调台到了司空见惯的说客模式——危言耸听开局。 “我有和危险?”卫瓘笑了,怜悯的看着王迪:“莫要学那些纵横家摇唇鼓舌,我二十岁出仕尚书郎,历任通事郎、中书郎、散骑常侍、侍中、廷尉,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小小年纪,就学了这诡诈之术,不妥。” 是啊是啊,我人小诡诈,你卫伯玉就是一个清高稳重之人好吧?这么喜欢在晚辈面前卖弄自己的职场生涯。王迪心里吐槽,嘴上却依旧保持着谦恭:“非也,不识庐山之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监军大人,眼下这表面的和谐繁荣,实则孕育着危机!” 哎呀,不好,好像说漏嘴了!话一出口,王迪便有些后悔。 “不识庐山真面目?有点意思,”卫瓘琢磨着这句话,突然问道:“你可是道家子弟?” “道家子弟?自然不是。”王迪一愣,刚才不小心穿越了一句后世名言不假,但是这个和道家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只要是座山就是道士修炼的地方? 王迪并不知道,西汉开国大功臣张良的第十世孙张道陵,就曾在庐山上修炼过,所以连忙否决,结果就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因为卫瓘紧接着便说道:“那就是去过庐山了?莫非你是吴国派来的奸细?这个糜武不简单啊,难不成他不是糜竺的后人,是糜芳的后人?” 我靠,你不能脑洞这么大啊,我随便一句庐山,你就从庐山脑补到吴国间谍,还把糜武家谱给联想出来了(虽然都说对了),王迪急道:“小人就是随便说说,小子自小随家人经商,庐山自然是去过的,感觉那里景观颇美,这才有感而发,并非是什么吴军间谍啊!” “当真不是?” “如若是吴军间谍,定叫糜迪全家不得好死!”王迪连忙发誓,心里却在念叨:死的是糜迪全家,和我没有关系哈。 “好吧,那你且说,我有何危险?说不出个所以然,还要治你个吴军间谍之罪!” 卫瓘啊卫瓘,你怎么这么顽皮啊,这不是你平日为官的风格啊。 “监军大人在这里固然是自得其乐,但是不是忘记了远在洛阳的司马公?忘记了他吩咐下来的使命?”又在心里骂了卫瓘一句后,王迪冒险出击,扔出了一句重磅炸弹。 “什么意思?”听了这话,卫瓘脸色终于变了变,收回了方才的轻松态度:“你究竟是何人?” 看这样子八成是蒙对了,司马昭这个老匹夫果然是要借着灭蜀一箭双雕啊:凭借灭掉一国之大功加官进爵;干掉钟会和邓艾,为后人大权在握除掉权臣铺路。嗯,有戏。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监军大人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和任务了吗?”王迪决定继续故弄玄虚。 “你是晋公派来的?”卫瓘惊道,随即低声否认:“不可能,怎么可能派个毛头小子来,而且之前也没提过啊。” “还叫晋公?”王迪趁势再下一城,让卫瓘彻底懵逼了:“其实按照计划该叫晋王了吧?” 之前王迪打探过(刺探军情不光要收集益州的,中原地区的也在整理范围内),司马昭并没有成为晋王,还是停留在晋公的层面上,印象中,蜀汉未灭,邓艾还没有偷渡阴平的时候,仅凭钟会拿下汉中就已经被封为晋公了,成为晋王就应该是在三四月间的事情,眼下,都已经快五月了,洛阳却还没有动静,所以,王迪便把这与钟会邓艾俱在,益州没有真正掌控在司马氏手中联系起来:“但是因为监军大人的不作为,大人始终迈不出这一步,难道这不是危机吗?” 这又是赌博,王迪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司马昭欲置钟会邓艾于死地方才放心,也许只是一个时间上的巧合,但只有夸张到极致,才有可能震慑住卫瓘啊。 司马昭是司马昭,就看你在卫瓘心中有多强大的支配力度了! <script>app2(); 0054:心魔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卫瓘,即便是在青少年时就以“性负静有名理,明识清允”闻名乡里,也已经纵横政坛十余年,但是,距离后来的一飞冲天还有很大的差距,那个转折点,得到司马氏真正的重用提拔,引为心腹,其实就是在平定钟会之乱,主动帮助司马昭干掉了几个最强大的不好管理的刺头以后,持节、都督关中诸军事、镇西将军;都督徐州诸军事、镇东将军;西晋建立后,都督青州诸军事,兼任青州刺史,后加号征东大将军、青州牧。。。。。。直至元康元年,作为帝师与汝南王司马亮共辅朝政,录尚书事,“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然后,死于政变。 干掉钟会,就是卫瓘的人生拐点,否则,任你有再高的清名、再大的才华,再华丽的书法,都只能成为官场之上一个平庸的官僚(当然,估计也不会死的那么冤枉)。 现在,干不掉钟会的话,后面的一切也就无从谈起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魔,卫瓘也不例外,而官场,是一个最能制造心魔的所在,身处漩涡之中,卫瓘每走一步其实都是如履薄冰,十余年走过,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已经理解了钟会为什么要用顶着骂名弄死嵇康,还不是因为帮领导背个黑锅可以获得更大的信任和话语权?为什么裴秀等人会慢慢和钟会决裂(只有山涛和钟会决裂的理由最充分)?还不是因为领导身边的座位就那么几个,你要想上去不就要把别人挤下去? 卫瓘已经四十多岁了,他也想挤上去,至于中间付出什么,人性啦、原则啦,尊严啦都可以,反正那种罪恶感和负疚感可以通过寄情于书法文学,进入贤者模式而得到舒缓(这种法子试过,效果还不错)。 表面上,做一个无所事事的监军,弄一些蜀锦转回北方,写写书法,研究研究玄学,是很悠哉的样子,其实,内心深处卫瓘是很焦急的,所以,刚才差点着了王迪的道儿,一下子把司马昭的一些交代都给暴露出来。 好在,毕竟也是在官场之上挣扎了很久的人,很快,卫瓘便恢复了心智:“笑话,邓艾、钟会两位将军立下如此大功,平日里又相处的极为融洽,相得益彰,哪里有什么反意?何况,晋公也是对二人信任有加,否则怎么会将如此重任托付与他们二人?休要动摇军心!” “先不说别的,就先说晋公的信任,”王迪见突击没有得手,只得稳扎稳打:“由钟会出马主持伐蜀,不仅仅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吧?当初想立下大功进位,提议伐蜀,结果满朝文武都持反对意见,甚至就连邓艾,都不支持在此时伐蜀,唯有钟会全力支持,您说,此行不是钟会主持大局,晋公又能选择谁呢?” “这又不能说明晋公怀疑钟会吧?” “十八万大军啊,再加上蜀汉归降的军队,总计已经达到了二十五万之多!”王迪笑问:“魏国总兵力不过五十万上下,除却镇守各地的守军,能拿出来的机动兵力能有多少?有一多半都在钟会手中了吧?换您是晋公的话,难道您还会如此放心吗?” 听了这话,卫瓘默然,扪心自问,这种信任,不会有人有,哪怕刘备,在其活着的时候,军权不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有死了才把大权都托付于诸葛亮,因为没有选择了啊,而诸葛亮,也是万里挑一的人啊,你祈求钟会会和诸葛亮一样有高尚的情操和超越常人的自制力?呵呵。大战之中,借机吞掉诸葛绪的偏师三万,就可以看出来,权力欲望已经藏不住了,眼下管制蜀国故地的诸多措施,有一多半都是没有请示晋公的越权行为,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名为监军,但是,直属部队不过1000余人,其实是反被人家控制的!就连上报晋公的一些公文都要和钟会联名签署才能放行(私人信件也被钟会通过其他渠道检查过了)。 “再者,”王迪补充:“此次伐蜀,一直在和蜀国作战,经验最丰富,战功最显赫的邓艾,做了钟会的偏师,还要承担最繁重的任务,牵制沓中的姜维主力兵团,晋公的这个部署不是在人为制造二人之间的矛盾?再加上二人一个寒门出身,一个世家出身,天然的阶级对抗啊!” “小人之心啊,小人之心。”卫瓘摇摇头,看破不说破,这么玩就没意思了啊:“即便你说的都是对的,那又如何?第一,不管是钟会、还是邓艾,眼下都没有谋反的实际证据,第二,如果真的谋反了,这十几万军队,晋公需要调动多少人马镇压?估计就算是防患于未然,先行调动的话,钟会就算没想造反也要起事了吧?到时候我可就。。。。。。”卫瓘本来想说到时候连自己也要被牵连,但是怕被王迪嘲笑,憋住了没说。 投鼠忌器呗,何况自己还在屋子里面,王迪表示理解:“监军大人,以为什么都做不做就没有危险了?钟会眼下做的这些事情不都是为了收买人心?等到人心一定,割据益州而自立的事情自然可以做出来,他那已经去世的大哥钟毓临死前为什么拼命诋毁自己的弟弟?不就是为了保证以后出了事不会累及自己这一脉嘛。到时候一旦钟会真的起事了,监军大人何去何从?是一腔热血报答晋公,还是和钟会叛军同流合污?” “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按理说当事人只有去世的钟毓和晋公吧?”卫瓘怀疑,这事他都没听过。 “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渠道,这不是重点,”王迪故弄玄虚(总不能说是看了三国志吧):“关键在于刀握在了别人手中是一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情。” “贤侄看来是有了主意了吧?”卫瓘正色道。 嗯,称呼都已经改了,看来已经被我抓住了你的心魔了。 “主意好不好用,见仁见智,”王迪谦虚起来:“但是,小侄是不是可以和监军大人达成一个共识了?” “什么共识?” “钟会必须死。” “。。。。。。”卫瓘什么也没说,显然是默认了,随即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贤侄究竟是何人?力助晋公除掉钟会对你,或者说你背后的人,有什么好处?” 这么年轻的一个孩子,背后肯定有真正效命的主人。 “对我有什么好处是次要的,只要对晋公,对监军大人有好处就行了,这件事成了,您二位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小侄。。。。。。不过是跟着喝一口汤而已。” “都是为晋公效命而已,我哪有什么好处。”卫瓘坚决要当一个立牌坊的有节操女子。 “好处?钟会死了,他的那把椅子您就可以坐上去了。” “。。。。。。贤侄准备怎么对钟会下手?说实话,我这个监军反而是被钟会监控的,平日里的行为,包括和晋公的公文奏报都要通过钟会的,私下渠道也被暗中控制了。”卫瓘虽然心动,但是很为难。 “欲杀钟会,先除掉邓艾!” <script>app2(); 0055:阳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还要除掉邓艾?”卫瓘一愣,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毕竟,自己心里始终是把钟会作为头号竞争对手而存在,至于主要混迹于军界的邓艾,仕途上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并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卫瓘也没有想到后来自己也会在军事上大放异彩),而且,说实话,卫瓘还是很佩服这个人的,尤其是偷渡阴平的壮举,要知道,当时所有人都放弃一举灭掉蜀国了,钟会作为主帅想退兵,就连司马昭,也都急吼吼的在终极目标(灭蜀)还没有完成的情况下就进位为晋公(本来是想一步到位进位为晋王的,实在是不好意思),结果,硬生生被邓艾扭转乾坤。 这样一个战神级别,屡建功勋,捍卫魏国西线安全的人物就要这么死于内讧?卫瓘是于心不忍的。岂不是自毁长城了? “虽然监军大人与邓艾将军平日里并无恩怨瓜葛,但是,眼下考虑到实力因素,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太阴毒了吧,”卫瓘叹了口气:“邓士载走到今天不容易啊,又没有什么错误。” “人谁无过呢?”王迪开始给卫瓘寻求心理慰藉:“邓艾,早就埋下数处取死之道了。” “哦?愿听贤侄详解。” “邓艾,寒门出身,一开始不过是典农都尉学士,甚至因为形象不好(口吃),只去当一个仓库管理员,混了二十年,才当上一个典农功曹,如果不是当时的司马太尉(司马懿)惜才,就依照魏国的政治环境(九品中正),到退休也起不来,有了司马太尉不拘一格的提拔,才尽情展现了自己的屯田的本领,然后,在大将军(司马师)的使用下,方真正尽显军事才华,试问,三位司马大人,之于邓艾心中的地位做个排序的话,谁是对他的人生帮助最小的呢?” “。。。。。。”卫瓘有些无语,当然是司马昭对邓艾的提携最小了,这还用说? “而且,邓士载的才华毋庸置疑,但也太不会在晋公面前表现自己,比如,晋公提议伐蜀,一直身处与蜀国作战第一线的,最有发言权的邓艾却坚决反对此时伐蜀,弄得支持者寥寥,要不是有了钟会硬着头皮出来,估计这次就要泡汤了吧?再者,晋公借着这次拿下汉中就完成进位,还不是因为也认定灭蜀无望,见好就收了?结果刚刚进位,你邓艾就把蜀汉给灭了,而且是以偏师的一己之力灭掉蜀汉,和晋公的战前部署完全没有关系,再想想中间的某些环节,邓艾一开始的任务就是盯住、牵制住蜀汉最有战斗力的姜维兵团,但是,他看住姜维了吗?没有,还把责任都甩给了诸葛绪,从而让钟会借机壮大了自己的势力,这里面有没有赌气的成分呢?肯定有吧?钟会会为有机会吞并诸葛绪感谢邓艾吗?不会,就算有点感激之情,也被后来首功被夺走冲的一干二净了(攻克汉中和灭掉蜀国,哪个功劳大,一目了然啊),被剥夺兵权的诸葛绪会憎恶邓艾吧?晋公看着钟会势力坐大也会不喜邓艾吧?总是在错误的时间做出错误的政治表态,哪怕最后立下惊天伟业,但是,得罪了领导、同僚,也是要落得个凄惨下场吧?” 一口气说完邓艾的这些问题,其实从内心来讲,王迪是一点也不开心的,什么时候像邓艾这种强大的技术型官僚不再被同事排挤陷害,不再被领导讨厌,这个官场才真正叫风清气正啊,但是自己,却在利用这个官场的某些陋习,去铲除掉自己最喜欢的一个技术型官僚,真的是很不舒服啊。 “有道理,”听了这一番话,卫瓘反而舒服了一些,负罪感减轻了不少。 “方才监军大人说阴毒,其实算计邓艾这件事不是阴谋诡计,阴毒也就无从谈起了,”王迪还要破除卫瓘心中的最后一层道德保护:“我们这是光明磊落的,是阳谋!” 阳谋?都把人玩死了还是阳谋?用不用这么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监军大人书法可谓一绝吧?”王迪问道。 “一绝不敢当,”一提到书法,卫瓘不禁有些得意:“也不过是在隶书和草书上偶有心得。” 偶有心得?要不要这么谦虚,《书断》是中国唐代品鉴、评论书法家和书法的著作。张怀瓘所著,其中对卫瓘的书法评价颇高,列卫瓘章草为神品,小篆、隶、行草入妙品:“天资特秀,若鸿雁奋六翮,飘飘乎清流之上。率情运用,不以为难。”其他书法名家对卫瓘的评价虽有差异,但是大体上没有逃出一流境界。 “那钟会将军呢?他的书法如何?” “在吾之上,尽得其父真传了。”卫瓘承认。 不承认不行啊,钟繇擅篆、隶、真、行、草多种书体,还被后世尊为“楷书鼻祖”,开山立派的人物,《书断》中评其书法为“神品”。而钟会,聪慧过人还得高人指点,也被这部书评为妙品,隶书、草书、行书皆被评为妙品。 “所以,在下的理解,二位书法大家都是高手,不光有自己的风格,临摹也没有问题吧?” “临摹?” “不错,模仿别人笔迹?”卫瓘明白了:“模仿邓艾的笔迹称其有反意,报与晋公,然后奉旨意将其拿下?”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卫瓘做过廷尉,钟会的父亲还是司法部门大咖,大家当然要有最基本的法律精神,就像整死嵇康一样,证据手续齐全啊。 一点就透,毕竟历史上你们就是这么栽赃陷害邓艾的,自然轻车熟路,不过现在情况变化了,所以,手段也要变一下。 “大致思路是这样,但是中间几个步骤是比较复杂的,在下有点不成熟的策划,监军大人看看行与不行。” “但讲无妨。” “首先,以邓艾的口吻和笔迹、手法写一封公文,内容是表彰自己这段时间在巴东一带取得的辉煌战绩,要求给予更多的支援,要求给他手下的将士更多的封赏和更高的职位。” “然后交给晋公?嗯,这种越权行为一定会遭到非议的吧。”卫瓘点头:“邓士载的文书我这里也有一些存档,临摹他的笔迹还是没问题。” “不是给晋公的,是给钟会的,就说是邓艾上报与你的,反正已经被人家监控了,索性就配合到底,”王迪纠正:“钟会见你与他站在同一立场之上,应该会放松监管吧?而且对于邓艾,也会更加不悦,那么他会如何做?” “会主动向晋公陈情,要求严惩反意已露的邓艾?”卫瓘分析道:“然后我就和钟会联名?” “不是联名,是只有钟会一个人上报,监军大人不要发一言,不要奏一字。” “那能说明什么问题?” “身为监军,背负使命,但是却不发一言,这在晋公看来会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你这个监军要么是沆瀣一气,要么是被人控制,行动已经受限,不管是哪种可能,都说明益州已经失控,必须要开展行动了。” “那这个环节我需要做什么?” “临摹一份钟会的公文副本,暗中送与前线的邓艾即可。” “。。。。。。” “这样钟会与邓艾就完蛋了?就因为我模仿了他二人的笔迹写了两封公文?一封是鼓吹邓艾的功绩,一封只是照搬钟会的内容?就这么简单?”卫瓘有点怀疑人生了。 “摆在明面上的就这些,就这么简单,所以是阳谋啊,”王迪一摊手:“一个是邓艾的心里话,一个是钟会的心里话,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不要做,不管发生什么可能,结局都只会对晋公有利,而晋公事后知道来龙去脉,也会对监军有利了。” “模仿几封书信不是难事,但内容上要恰到好处,太轻,达不到效果,太重,又会让钟会起疑心,不好拿捏啊。” “所以,希望这几日,能在监军大人的引荐下,小人有一个接近钟会的机会,适当的加以引导,让他自己就写出分量足够的公文。” “就像引导我一样?”卫瓘突然开玩笑。 “监军大人说笑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把邓艾的那封书信模仿出来,而且,这个引导还是由监军大人完成,小人还是做个后手以防万一吧。”王迪连忙转移话题道。 <script>app2(); 0056:钟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最近,王迪有了一种开挂的感觉,刚穿越的时候,见到的都是二三流选手,罗宪、阎宇这样的都是极品了,现在呢,从陆抗开始到卫瓘,都是名留青史的人物,即便不入流的,也都是糜武一类的反派后代,家庭背景比较劲爆。 今天,借了卫瓘的光,王迪又见到了钟会。不过李庠等人并没有一同前往,而傅振东也没有同去。 “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临阵变节?”出来之前王迪和傅振东开玩笑,这几日他们处的不错,不再是单纯的监视和被监视的关系,也能说点有的没的了。 “不去了,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益州人,我呢,毕竟是吴国成长起来的,虽然经过训练,但是口音、肢体习惯难免会保留一些江南特点,万一被那钟会看出来什么就不好了。而且,这种动嘴皮子的场合,我去了也意义不大,还是你们去吧。”对于自己的本事,傅振东倒是有自知之明,毕竟,前几次忽悠这个忽悠那个,他都是扮演了看客的角色。 “在吴国长大就能被钟会看出问题?”对于这句话,王迪表示很奇怪,但傅振东也不愿意多说,就这么过去了。 于是,此行就是卫瓘带着王迪二人,拿着临摹了好几次之后,最成熟的一个版本的公文,乘坐马车去拜见钟会。这一路上,卫瓘不停的推演、想象,修改台词,弄得王迪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不过还是要反过来给卫瓘做心理辅导:“自灭蜀以来,钟会一直在收买人心,禁止将士抢掠(这一点要比当年刘备入川都做得好),礼贤下士,既安抚蜀地官吏。又结交蒋斌和蒋显,甚至还和姜维情好欢甚,还有那邓艾,先入成都后,约束部众,进城后也没有发生抢掠。不仅如此,邓艾还安抚投降的人员,为了争取蜀人拥护,以天子名义,拜刘禅行骠骑将军、太子为奉车都尉、诸王为驸马都尉,蜀汉投降群臣根据其原有地位高低,或任命为朝廷官员,或让他们归于自己的麾下,甚至还任命师纂兼领益州刺史,任命陇西太守牵弘等人兼领蜀中各郡郡守。派人在绵竹把作战中死亡的战士跟蜀兵死者一起埋葬,修筑高台作为京观,用以宣扬武功,恩威并施。此二人摆明了是在明争暗斗,争夺对益州的实际控制权,都有反意,只需这封公文的火上浇油,大事必成,无须忧虑,监军大人只要做的平常一些,只当这封公文真的出自邓艾之手笔就可以了。” “毕竟是伪造的啊。”此时的卫瓘简直像个傻白甜。 “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先把自己骗了啊,”王迪真不知道这个大白兔是怎么在官场存活的:“监军大人自己不信,那又如何去蒙骗钟会?” 经过不停地心理暗示,卫瓘终于淡定了一些,而此时,二人也到了钟会的官邸,在门人的引领下,见到了钟会。卫瓘还在调整心态,王迪却有些兴奋,又见到了一个牛人嘛。 只是,和想象中的那样一个张狂、霸气外露的气质不同,眼前这个白面书生居然走的是和卫瓘同样的路线:帅气、儒雅、内敛(令王迪郁闷的是,钟会长得极为帅气,四十岁了,属于那种某波的大叔型帅哥,怎么随便见一个官场官宦,都是大帅哥,这年头帅哥就是那么多吗?) 不知道为什么,王迪突然有点心虚,面对这样一个和印象当中有很大差别的高级选手,之前的预想方案不知道还能否顺利的实现。不过好在,今天的主角是卫瓘,自己作为一个随从人员在堂下待命,万一卫瓘顶不住了,自己才上。 不过自己应该就是扮演一个备胎吧,怎么说卫瓘,和钟会应该是一个级别的吧。那封书信公文应该没有什么破绽吧? “伯玉,可曾看过公文中的内容?”王迪正在下面胡思乱想,堂上看罢那件伪造的奏报的钟会抬起头,看着卫瓘,目光、声音,都显得很平静,愤怒?惊讶?都看不出来,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这,属下并未看过,便直接送与将军了。”卫瓘尽量让自己的反应也很冷静。 “邓士载将此次东征目前取得成绩描述的惊为天人,而且还全都归于自己的运筹帷幄?此番灭蜀,他的奏报都没有如此啊。”钟会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卫瓘。 “士载的口气是有点。。。。。。不过,仔细想来,也的确是战绩彪炳啊。”卫瓘没有明踩邓艾,毕竟一开始要装的像个和事佬一些,动机不能太明显。 “既然如此的战绩辉煌,那么为何还要吾等派兵支援?”钟会突然问道。 “这。。。。。。”卫瓘装作十分惊讶:“那就实在是猜不透了啊。” 心里有些懊恼,怎么这一点没有设计好,出现了逻辑漏洞,于是,只好把这个皮球踢还给了钟会,装不知情。 “邓士载有吞吴之志,所以,手中的那点兵力自然就不够用了。”钟会盯着卫瓘,良久,笑着说道。 “吞吴?”卫瓘一愣,他没想到钟会会给自己解围,更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毕竟,假设两人有龌龊的话,钟会第一反应应该是不爽没有提到自己的功劳,然后认为邓艾这是要趁机掌控更多的军权啊。 “但是记得当初邓士载向朝廷汇报过灭吴的策略,是徐图之,一边休养生息,打造船只,一边以蜀汉后主为样板做政治诱降(兵有先声而后实者,今因平蜀之势以乘吴,吴人震恐,席卷之时也。然大举之后,将士疲劳,不可便用,且徐缓之;留陇右兵二万人,蜀兵二万人,煮盐兴冶,为军农要用,并作舟船,豫顺流之事,然后发使告以利害,吴必归化,可不征而定也),怎么现如今就突然采取了如此激进的手段呢?即便是报复吴国之前侵占巴东等几郡的小动作,也不会有一举灭吴的想法吧?拿回来这些领土就是了,那么他手中的军队足矣,又何必要求调动更多的军队呢?偷渡阴平也没如此,这其中必有蹊跷啊。”见钟会久久不入套,不挑拨离间不行了,拿捏了一下,卫瓘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角度应该不会显得自己别有居心,的确是邓艾突然改变作风了,显得动机不明。 “也许士载通过此次交手,发现吴军不堪一击,完全可以趁势扫平呢?”钟会和蔼地笑道。 这画风不对啊,钟会怎么和邓艾好的穿一条裤子的模样,处处为邓艾说话,而且,如此谦逊、如沐春风的儒雅大叔真的是那个为了弄死嵇康就不择手段的钟士季? 此时,不光是卫瓘,就连站在台下的王迪都感觉到了一丝诡异,事态的发展似乎要超出控制范围了。 “士季、啊,不,司徒大人(钟会灭蜀后已经进封为司徒了,同时还封县侯,食邑万户。就连他的两个儿子也封为亭侯,封邑千户)言之有理,在下未经战阵,确实不擅军务,擅自揣测了,但,”卫瓘干笑两声:“但不知眼下这军情如何处置啊。” 一定要把这个问题划过去,不能再让他多想了,再想的话就该怀疑这公文有假了。卫瓘有点着急,拼命把话题往回带,坐实确是邓艾写的公文。 “既然邓太尉(因灭蜀之功最大,所以策封邓艾为太尉,增加封邑二万户,在司马昭的表彰中,还特意声明:即使白破楚,韩信败赵,吴汉擒公孙述,周亚夫平七国之乱,都比不上邓艾此次的功劳)缺兵少将,那就满足他吧,我这就修书,令护军胡烈、司马夏侯咸、前将军李辅、将军田续、庞会、句安、王买等人各自抽调20000人马前往巴东,另外,姜伯约想必也早就按耐不住了,要再上战场了吧?这样吧,满足他,让他率领本部人马20000一同前往,想来也是有趣啊,厮杀了多年的劲敌此番却要联手作战了。” 钟会一席话将卫瓘(包括王迪)雷的外焦里嫩。 居然要配合邓艾灭吴?还要把刚刚投降的姜维也派上战场?王迪傻眼了,虽然钟会和姜维相谈甚欢,一见如故,但是还没有瓷实到这种程度吧?难不成我这么多年看得都是假三国?幸亏傅振东怕此番前来会暴露自己,不方便城中行事,所以此番并没有随行,这要是听了不得当堂暴走,和钟会拼命? “司徒大人,”台上的卫瓘也急了:“此事非同小可,且不说调动军队支援邓太尉,姜伯约刚刚归附就又给他统兵权力?万一中途有变又当如何处置?诸多将领全都前往巴东的话,这刚刚占领的蜀郡等地万一再起乱象又当如何是好?兹事体大,还是先报与晋公决断吧!” 再怕死,再不敢得罪钟会,卫瓘这话也要说了,哪怕只是个手中没有实权,还被人暗中监控的可怜监军(史上最惨监军,没有之一,被反监视了),这时候也要发声了,不然以后也要被晋公清算了,卫氏家族也要垮掉。争!一定要据理力争啊!这反意,已经写在脸上了! “战场之上,军情瞬息万变,上报晋公再行处置,这一来一回不知要耽误多少,万一错过了灭吴的最佳时机怎么办?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至于姜伯约有可能别有他图,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无妨,有伯玉这个称职的监军在,兴不起什么风浪来。”钟会笑道——笑容中有那么一丝坏坏的味道:“虽然调动了这么多的将领,但是还有雍州刺史诸葛绪、长史杜预、护军荀恺、参军爰倩、皇甫闿等人坐镇,十余万人马驻守,无需担忧。” “万一那姜伯约还心存。。。。。。等等,司徒大人,什么叫有我这个称职的监军在就没有事了?”卫瓘刚欲反驳,突然发现这话有点不太对劲的地方。 “此次援助邓太尉的各部人马都是由伯玉掌管啊,相信以伯玉的本事和监军的身份,统属、约束各部没有问题啊。”钟会大笑道。 “这,在下从未上过战阵啊,而且作为监军,岂能。。。。。。”卫瓘推脱道。 “任谁都有第一次嘛,”钟会打断,不容置疑说道:“而且,作为监军,不就是该做这些事吗?伯玉不愿意去,只想留在这成都,难道是觉得在成都还有比那邓艾更应该监控的人吗?” “哪里哪里,”见钟会脸色一冷,卫瓘连忙解释:“蜀汉亡国之臣中最有嫌疑和实力谋反的便是姜伯约了,其他人不足为虑,司徒和太尉二人,晋公自然信任司徒,。。。。。。好吧,既然蒙司徒错爱,在下这边走一遭吧!” 没得选了,先过眼前这一关再说,既然钟会已经反相露出,就不要以卵击石,不然今天连门都出不了。 “如此甚好,离大军准备出发还有一段时日,知道伯玉最近在忙着运送蜀锦,赶快处理吧,”钟会脸色缓和下来:“对了,堂下站立的那个年轻人是谁啊,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哦,回禀司徒大人,那是最近帮着在下处理蜀锦贸易的一个商人的子侄,看他聪明伶俐,和属下十分投缘,就认了做个义子,换做卫迪,带在身边历练呢。”卫瓘回道。本来没想给王迪安上什么特殊的身份,但是今天钟会的举动颇不寻常,为了免生事端,还是弄个更近乎的身份遮过去吧。 喂喂喂,又给我改姓,你们这帮古人就这么喜欢抄便宜?经我允许了吗?不过。。。。。。这几次被人占便宜,好像地位也越来越高啊,卫瓘,嗯,也不是不能接受。 “义子?这小子运气不错啊,不过年轻人是该多历练的,这小子看上去倒也有大将之风,听吾等说了这些都面不改色,也罢,就和我的养子钟邕一同随你前往吧。”钟会逐渐显现出自己的霸道总裁气质,帮一干人等做了决断。 有大将之风?拜托,我都快尿了好不好。 此时王迪和卫瓘一样,内心是绝望的,连怎么和钟会拜别都没有了印象,晕乎乎的就走出了官邸。 此行完全打乱了既定部署啊,一切都是反着来的! <script>app2(); 0057:推演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从钟会官邸出来,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伴随着在凸凹不平的官道运行时的刺耳和颠簸,卫瓘和王迪的心也是七上八下。 “没想到,写了一封假公文,却将吾等推入了万劫不复,还是过于仓促了,难不成这公文有什么破绽被发现了?”良久,卫瓘打破了沉默,但言语中并没有责怪王迪判断失误的意思,毕竟自己也认同了这个计划,所以,更多的是在责备自己的失误,被钟会察觉,借机下套,准备把自己和邓艾一网打尽,他好从中坐收渔人之利。毕竟,钟会也是个书法高手,看出其中的破绽也并非不可能。 “监军大人莫非发觉自己在模仿邓艾的笔迹上有什么纰漏?”王迪问道。 “应该没有,”卫瓘又仔细回忆了一遍:“邓士载的笔迹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不至于啊。” “那有没有这种可能,”王迪分析:“笔迹没有问题,但是在内容上有什么不妥之处被钟会抓住了漏洞。” “内容上有纰漏?”卫瓘否认:“吾等已经推演了数次,应该没有问题,不谦虚地说,可以称之为滴水不漏啊。” “如果不是推演中间的环节出了问题,而是一开始的推演设定就有问题呢?” “你是说我们的设定是错误的?钟会和邓艾之间并没有矛盾?不应该啊,当初晋公也是因为二人之间暗中一直不和,邓艾反对伐蜀,钟会一力支持,才做出如此安排。” “小侄也是这么猜测,所以才做出这个计划方案,但是,按理说一个常年在朝中陪伴晋公左右,又是名门世家,一个出身寒门,一直在西北打拼,应该没有交集。”王迪感到很头疼,然后就发现卫瓘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你的基本信息怎么都有纰漏?”卫瓘怪异的问道。 “谁说我是情报人员?小侄只是个普通商人,感兴趣的就知道点。”王迪心虚地辩解。 “当真不是?” “反正我不是。”王迪再次表明立场。 “也就是说那个什么糜振东是了?” “监军大人快说,邓艾和钟会还有什么是小侄不知情的?”王迪迅速转移话题。 “他们之前有没有私底下联系不知道,但是,钟会并非一直在朝中,也曾到过地方,”卫瓘言归正传:“邓艾呢,除了屯田之外,也不是一直在西北战场,之前他主要负责屯田之处在哪里可曾知道?” “小侄不知。”这个细节王迪还真不清楚。 正始年间,大魏准备在东南一带屯田积储军粮,对付吴国,派邓艾前往视察。邓艾就是从陈县、项县一直巡视到寿春。从正始二年起在淮南、淮北广开河道,大举屯田,其中诸多举措都是来自己邓艾的建议。正是在这次行动中表现出色,才真正受到重视,来到西北战场效命。不过不管是后来出任汝南太守还是兖州刺史,所到每一地都十分重视农业,重视屯田,这和他的发迹有着密切关系。 “难道不仅仅是邓艾,就连钟会都曾经在吴国边境出现过,立过功劳?” “是的,”卫瓘承认:“但是这并不能引起他人的怀疑,因为虽然出现的区域有雷同之处,但是并没有产生交集。” “真的没有?”王迪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一些环节和因素被隐蔽起来了。 “正元二年,毌丘俭和文钦在淮南谋反。当时大将军司马师新割目瘤,身体还未恢复。只有傅嘏、王肃和钟会力劝大将军亲征。大将军东征毌丘俭时,钟会随军主管机密事宜。后来,大将军骤亡于许昌,晋公统领大军,钟会继续主管机要,当时,朝廷发诏书以东南刚平定为由,让晋公留在许昌,负责内外接应,想夺回兵权。钟会与傅嘏密谋,让傅嘏上表和司马昭一同出发,退到洛水之南屯兵驻守。并未身处一线作战,而邓艾,此役则是兼程进军,抢先奔赴乐嘉城,建造浮桥,文钦因落在大军后面而战败于城下。邓艾又追击文钦至丘头,迫使文钦逃奔吴国,之后吴国时任丞相孙峻率军十万想要渡江。镇东将军诸葛诞派邓艾据守肥阳。邓艾认为肥阳离敌太远,自作主张,便转移到附亭驻扎,并派泰山太守诸葛绪在黎浆拒敌作战,击退吴军。” “诸葛绪?哪个诸葛绪?”这次叛乱王迪有点印象,但没想到诸葛绪也有参与。 “就是此次伐蜀被姜维耍了,然后军权被收回的诸葛绪啊。” 此次伐蜀的三个统帅当年都参加了那一场战斗?王迪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之后呢?之后镇东将军诸葛诞也叛变了吧?钟会和邓艾有没有再次参加平叛?” “一开始都没参与,”卫瓘说道:“钟会母亲去世,在家守丧,而邓艾也已经因上次平叛立功,封为长水校尉,进封为方城乡侯,代行安西将军,调去了西线和蜀军作战去了。只是后来,晋公又把钟会调了出来,因为他准确判断了诸葛诞必反,而调动关中军队平叛时,邓艾选择了留在西线抗蜀,再立功勋。” “钟会如何会如此了解诸葛诞?连晋公都没有看透此人啊,”王迪指出其中的问题:“而邓艾,很有可能在上次平叛时就有所察觉,而后和钟会通气,还让自己到了能够立更大功勋的西北战场,规避了二人再度联手的嫌疑。” “这就有些牵强了。”卫瓘苦笑:“既然有了接触,总不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吧?” “至少目前有这种可能了,当时二人身份、背景差异太大,自然不会成为关注重点,”王迪又道:“还有诸葛绪,那次能够听从邓艾的安排违抗上级意思,也算合作愉快吧,这回怎么就不听了呢?还达成了放过姜维,自身部队被钟会吞并,有利于钟会实力坐大的结局啊。对了,这个诸葛绪是不是和诸葛诞,包括诸葛亮都有关系啊?” “荒唐!”卫瓘呵斥:“你这是在非议朝中大臣!诸葛诞虽然是诸葛亮的族弟,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诸葛绪也和他们有这种宗族关系!” “不过,”卫瓘转念一想:“不过他们都是琅琊诸葛氏,籍贯是一样的,可能宗族关系很遥远吧,毕竟,诸葛绪出仕以来一直和诸葛诞一脉没有什么接触啊,可见是没什么关系的。” “没关系?也许是为了刻意撇清关系吧,而且,这种猜想虽然是很荒唐,”王迪承认脑洞有点大:“但是眼下这次呢?钟会和邓艾灭蜀后一反之前的仇视状态,配合越来越好,而且,还让姜维也配合出战,就没那么简单了吧?” 让姜维出战这一点卫瓘也想不通。 “也许是让他们俩之间斗个你死我活?毕竟,姜维和钟会关系好,不代表他和邓艾关系好吧?”卫瓘提出这种可能。 “但愿吧,不过如果小侄知道先前二人有过隐秘的交集,再结合之前的一些诡异动作,这次断然不会草率的做出离间二人的谋划,监军大人,一人计短,再有什么资源的话一定要和小侄分享啊,人多一点,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推断出不同的可能,以策万全啊。”卫瓘博闻强识,自己脑洞比较大,思维广,二人又有共同的利益,可以好好合作的。 “。。。。。。” “就是还有事喽?”一看卫瓘欲言又止的样子,王迪有种不祥的预感。 “前几日晋公来了公文,派西曹属邵悌前来辅助于我。” “这件事钟会已经知道了?” “自然。” “想听下小侄的猜测吗?” “但讲无妨。” “这说明晋公已经对监军大人的工作不满意,所以另有他人前来接替工作,辅助,只是一个好听的说法。” “这个自然能想到,那邵悌才是晋公的心腹,”卫瓘承认:“所以之前才急于行事。” “但是钟会也知道了,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反应,不再隐藏自己了。” “。。。。。。” “有没有这伪造的公文,钟会都会做出大胆的举动,而有了公文后,则给了一个让监军大人出征,既方便他在成都行事,又方便在巴东战场上干掉您啊。” “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推演。”想了一遍,卫瓘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要弄死自己呢? “假设钟会和邓艾真的是一个立场的,又知晓了晋公的动作,那么,自然可以断定监军大人的这封公文是伪造的,这样还将您放入巴东,不是为了除掉您还能是为了什么?而且,有了姜维的介入,小侄实在无法估算他们的野心究竟大到何种程度,恐怕仅仅坐守益州,再当一个刘备都满足不了了,因为一个益州不足以同时满足他们三个人的胃口啊。”王迪忧心忡忡。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卫瓘有点悲观了。 “是的,没有办法,还有,不要和别人说,毕竟只是咱们二人的推演,也许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坏,尤其是不能和糜振东说,统一口径为钟会已经被说服,到了前线择机除掉邓艾。” “果然,他果然是吴军的间谍。” “至少现在不能说,监军大人还是想想怎么过了自己那一关吧。”王迪一阵无语,卫瓘永远在一些无聊的事情上反应的特别迅速。 <script>app2(); 0058:暗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伪造公文一出,大大小小的势力纷纷做出了动作,使得本来已经太平的益州,变得不再安宁。 但是,令王迪想不到的是,动作最大的居然是:刘禅。 对于这位亡国之君,不管是邓艾,还是钟会都表现的礼遇有加,不仅没有为难(人格和物质上都没有为难),还好吃好喝的供着,怎么说呢,物质生活上,供养的像一个大熊猫。 刘禅,也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每次出席公开活动,都歌颂大魏国的英明神武(不知道刘备在天之灵作何感想),平日里很坚决的和大部分蜀汉旧臣划清界限,保持距离(有所接触的只是几个没有人脉、没有权力,舞文弄墨的文人而已),唯一的表现就是不停的上奏章,内容只有一个:要求举家迁至洛阳。从这个举动就可以看得出来,刘禅的智商不好说,但是情商一点也不低,如此积极要求搬家,就是为了告诉全天下:把我放到晋公眼皮底下吧,我没有野心,没有欲望,只想当个富家翁而已。 但是每一次,不管是钟会还是邓艾,选择的都是压下不表。 在他们看来,刘禅拿在手里还是有大用的,对于安抚本土利益集团的内有着大用处。 但是,正如卫瓘所说,洛阳方面按耐不住有所行动后,钟会也改变了对刘禅用途的看法。 面对益州的一片祥和,洛阳方面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做出了一系列变动,之前宣布的邵悌作为中央代表进驻成都只是第一步,随后,中护军贾充率步兵和骑兵万余人入斜谷,驻扎乐城,另有数量不明的中央军开始向长安方面调动。 西线战事已经平定,就算要打仗,也应该往东线调动啊,但是还一个劲的往这里派兵是几个意思? 所以,钟会决定,满足刘禅申请了很久的要求,将原蜀汉皇族成员礼送出境,前往洛阳。 这也是一个姿态,毕竟,领导怀疑你有造反的动机,一个是拥兵自重,一个就是扶持某些势力割据自立。想当初,刘璋被赶下台后,次子刘阐随父流放荆州,后来刘备失荆州,刘阐曾于蜀汉雍闿等地作乱之时再被东吴任命为益州刺史,驻守在交州、益州边境。诸葛亮平南蛮后吴蜀两国再度正式交好,刘阐方才归吴。可见,落难的前朝统治者利用好了,也是一把不错的利刃,当个傀儡是没有问题的,现在,这个疑似傀儡的家族一个不留,全都放到洛阳,晋公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总该放心了吧? 刘禅一走,带来了益州集团的分裂,一部分(主要是势力单薄的人物)选择了跟随旧主前往洛阳,而大部分,则是选择了留在本土,毕竟,他们的人脉、资产都是在益州的,就这么去了可就赔大发了。而留下来的人,选择跟随钟会和邓艾的人并不是很多,虽然,此二人占领益州后姿态做得很到位,很好,但是要说立马把人心都收买过去了也是想多了,毕竟,贸然和钟会站在一起,就有和中央对抗的架势啊,看看晋公,大有不信任钟司徒的意思,还是和双方都保持距离吧——要是真有骨气和胆色的话,也就不会多年以来一直消极北伐、兵临城下又选择鼓吹投降了。 钟会也没指着这帮软骨头真能给自己卖命,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晋公在洛阳那里一动,自己居然已经有了控制不住军队的架势。手中的几位重要将领开始出现了分化。 这其中,诸葛绪、爰倩、句安、王买和庞会、皇甫闿六人,钟会是控制的不错的,诸葛绪不用说了,虽然部众被钟会收编,但可能王迪的分析真的是正确的,作为补偿,阴平郡、汶山郡和东广汉郡交给他去把控,爰倩的父亲爰邵也随军出征,还是邓艾账下一员比较得力的将领,立场自然一致,王买是自己一手提拔,句安是蜀国降将,当年迫不得已投降的那种,属于要脸的,这要在倒来倒去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而且,和姜维的私交可以,算是能笼络得住的。 至于庞会和皇甫闿,则是钟会纯粹以利诱之了,庞会乃是庞德之子,口口声声要干掉关羽的后人,经好言相劝,才答应只对关氏男丁下手,结果,来了成都后发现,关彝居然跑路了,正憋着一口气呢,钟会趁虚而入,答应控制好眼前局面后,挖地三尺也要把关彝给挖出来,同时加以暗示:晋公为了安抚各个势力,肯定不会准许这种报私仇的行为,只有我钟士季才能满足你的要求,于是,庞会这个五六十岁的老倔头子就这么被绑上了钟会的战车。 皇甫闿则是一个官迷,钟会对症下药,进据成都后,将涪县和梓潼县交给了他掌管,这等同于暗示他:稳住这一地区,梓潼郡就是你的了! 这些是能拉拢过来的,而在钟会下令支援邓艾进攻陆抗后,也是最积极的,最卖力配合的。 这说明钟会几个月来的努力相当不错,有成效。 但是有几位,则是钟会根本就无法拉拢,偏偏又是这几位,很重要。 一个是胡烈,一个是杜预。 胡烈,字玄武,安定临泾人,车骑将军胡遵之子,镇军大将军胡奋之弟,胡遵,跟着司马懿混的人,胡奋,从司马懿开始侍奉,一直侍奉到了司马炎,自己侍奉完了,女儿还嫁进皇宫,继续侍奉(司马炎),可以说是司马氏的铁粉,你让这样的人跟着钟会一条道走到黑,做梦啊。 杜预,此次被委任为钟会的镇西将军府长史。钟会是很喜欢他的,因为他文采斐然啊——杜预的牛是钟会看不到的,他做的《春秋左氏经传集解》三十卷,是《左传》注解流传至今最早的一种,躺在《十三经注疏》里面,他的儿子中,有一个叫杜耽,有一个叫杜尹,杜耽的后人是。。。。。。杜甫,杜尹的后人是。。。。。。杜牧。 但是,文采斐然,军政两优,却关键时刻用不得,因为这是放在自己身边的一枚司马氏的明子:杜预的老婆是司马昭的妹妹,司马懿的女儿。关系比胡烈还要更近一层。 也正因此,司马昭在洛阳的行动,引发了稳定了数月之久的益州暗流涌动,从本土世家到魏军内部,都开始撕扯、分裂。而这,也让原本焦躁不安的卫瓘和王迪发现了一线生机。 “义父大人,”王迪(他开始强迫自己适应这个身份)在经过卫瓘给自己灌输魏军主要将领的家庭背景后,再结合一些隐藏不住的迹象,说道:“敢不敢赌一把?” “怎么赌?” “不仅要消极对待钟会的指示,还要主动出击,联络那些不和钟会站在一个立场之上的将领,主动进行政治站队,站对了,飞黄腾达,站错了,命丧此处。” “就赌这一把了!”卫瓘拍板。 没得选,如果就这么消极的话,就算最后没死,在晋公那里也没了位置。 而王迪的真正想法则是,加速钟会内部的分裂和矛盾扩大化,逼着钟会走到原历史时空的道路上去,然后再暗中策划姜维等力量壮大钟会,尽可能的消耗司马氏和入川魏军的力量,最后,浑水摸鱼。 似乎还嫌这一切不够乱,正待王迪和卫瓘商量第一个冲谁下手的时候,傅振东从外面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何事惊慌?” “在南中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刘谌又出现了!” <script>app2(); 0059:再起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中,也就是今天的云南贵州以及四川的西南部一带,经济是十分落后的(今天也是欠发达地区居多),元鼎六年,汉武帝拜唐蒙为都尉,开牂柯,分犍为郡置牂柯郡,至此,开始了对这一片不毛之地的开发,历经两汉,尤其是诸葛亮平叛之后,形成了所谓的南中七郡:牂柯、越嶲、朱提、建宁、永昌、云南、兴古。 牂柯郡,辖且兰、谈指、夜郎、毋敛、鄨、平夷、毋单;兴古郡,建兴三年分牂柯郡南部设置,治宛温,辖漏卧、句町、镡封、进乘、贲古、西丰、西随;越嶲郡,辖邛都、灵关、台登、定莋(治所)、会无、莋秦、大莋、三绛、苏示、阑、卑水、灊街;云南郡,建兴三年诸葛亮平定西南,分建宁、越隽、永昌三郡地置云南郡,郡治云南,辖蜻蛉、弄栋、姑复、遂久、邪龙、叶榆;永昌郡,辖不韦、嶲唐、哀牢、博南;朱提郡,治南昌(今云南镇雄县),辖朱提、汉阳、南广;建宁郡,辖味、滇池、胜休、俞元、昆泽、同濑、牧麻、谷昌、连然、秦臧、双柏、建伶、存??。 这其中,建宁是作为整个南中的政治中心存在的,按照诸葛亮“南抚夷越”的方针,在益州南部、南中地区设置的戍卫重镇,是蜀汉政府在南中地区设立的最高军、政机构,其最高统治长官也叫庲降都督。末代都督阎宇调走后,名将霍峻之后霍弋,因任永昌太守期间屡立功勋,所以,出任建宁太守,实质上掌管了整个南中地区。 霍弋早年出任过太子舍人(掌管东宫宿卫,级别不高,再加上当时像董允、费祎这样的牛人比较多,所以没有升迁至太子冼马,否则更有前途了),刘禅登基后出任谒者(掌宾赞受事,选仪容端正、适于奉使者任职,可见也是一个帅哥),本来是扮演一个近臣的角色,诸葛亮北伐,征召了霍弋,在前线有了一番历练(这个经历很重要),之后,出任了刘禅太子刘璿的中庶子,成功的将太子殿下给掰弯了——刘璿喜爱骑马射箭,出入很是没有节制规矩,为了让他有一个未来储君的样子,霍弋可谓尽心规谏,终于,将之变成了一个乖宝宝。 陪护太子期间,霍弋是和刘谌有过一面之交的,没想到,此番终于有了更深入的交流,出于对蜀汉王室的忠诚(历史上,成都失守,霍弋身穿丧服,痛哭告祭。部下劝霍弋尽快投降魏军,霍弋说:“今道路隔塞,未详主之安危,大故去就,不可苟也。若主上与魏和,见遇以礼,则保境而降,不晚也。若万一危辱,吾将以死拒之,何论迟速邪!”在得到刘禅已经东迁洛阳之事时,才率领六郡太守投降),霍弋对投奔至此的刘谌是照顾有加。本来,他是希望刘谌可以在自己的庇护之下可以安分守己一些——并不知道在巴东做的那些事情,但是,刘谌却动用手中的一切资源,比如诸葛京作为诸葛亮的后人,充分发挥在南中地区的威望;比如曾经的建宁太守、庲降都督李恢之孙李逷在建宁的威望(当然,还要撒钱粮),不出半个月的时间便拼凑了一支1500多人的战军出来。 不要小看这支人数不多的战队,他们可是和有着辉煌历史的无当飞军同出一脉,这些南中夷人世代以成为职业军人为荣,在王平的带领下屡次在北伐战场创造奇迹,即便是张嶷被数倍于己的魏军包围,5000飞军也是拼杀至全军覆没也无一人退缩,可谓相当惨烈,那一战,可以说是无当飞军作为一个整编军团的最后一战,但刘谌却决心,将之重新打造出来,完成自己的光复梦想,而这,也是他半道突然违背陆抗的意思,放弃了对犍为和江阳郡的占领,突然消失的原因。就是来南中招兵买马来了,哪怕付出怎样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在这个艰难的大转移之中,年纪有点大的张绍(还是个文官)等人不幸病逝,几经辗转,还陪伴在刘谌左右的也就是加上新无当飞军在内的2000多人(老部队就剩下不到500人了),诸葛京和关彝、李逷(中途加入)以及一个任谁都想不到的人:罗宪! “罗宪?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看着傅振东,王迪有点发傻。 “谁都没有想到,但是,那刘谌从南中杀出来,兵分两路直奔成都而来,一路人马是由关彝率领,另一路就是罗宪!已经确认过了,不会错。”别说王迪了,傅振东也是怀疑人生的。 “这个人不是已经在永安死于陆抗之手了吗?”卫瓘也听说过这件事,但是对于其中刘谌具体扮演的角色并不知情(陆抗保密工作做的还是不错的,隐藏了中间环节):“难不成这是和吴军达成的私下交易?” “不是,”想了想,王迪摇头:“义父大人不知,永安不过数日便沦陷,是因为刘谌和陆抗达成了合作,突入城中里应外合所致,那一战是极其混乱和诡异的,阎宇也是死于神秘人之手,但是,如果罗宪没有死的话,这件事就可能是个反转,陆抗反而是那个被欺骗的人,很有可能是罗宪事先感觉永安可能不保,所以,早一步和刘谌达成秘密协议,由刘谌和陆抗谈判,来个所谓的里应外合,攻占永安后,罗宪本人来个假死遁走,隐藏于暗处伺机行事,毕竟,阎宇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但是最后永安不还是遭遇了屠城?保存实力的打算落了空。” “应该是中间某几个环节出现了纰漏,或者陆抗也是藏了一手,为了彻底架空刘谌,将其和自己捆绑在一起没有退路可走,所以屠城,这一点,应该是计划之外的。”王迪分析:“不论是刘谌,还是罗宪,可能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本以为可以通过这个办法最大限度保存实力的,结果。。。。。。对了,这俩路人马是冲着成都来的,都到了哪里?” “罗宪的先头部队更快一些,据我的下属探报,其部1000多人已经行进至资中了。” “资中啊,”王迪闭上眼睛想了想,然后并没有想起什么来,他并不知道这个没去过的资中,就是今天的资阳市(当然了,资阳他也没去过,没听过)位于今天成都和重庆两大城市的中间。是四川连接成渝双核的中心城市,距离成都已经不远了(88公里),于是问道:“距离成都还有多远?” “已经不足200里了。” “速度是很快,”王迪很是佩服:“看来刘谌应该是在南中有了相当的兵员补充,而且都是擅长山地作战和野战的部队,但是,对于钟会,对于成都的威胁还不够大,你想,你都知道了,钟会又如何不知?所以,未来一段时间,他应该会放缓速度,等待刘谌的大部队吧。” “未必,”傅振东说道:“本来罗宪所部和关彝所部是齐头并进的,但是,罗宪依旧在行军,关彝却驻足自贡不前,刘谌本部也是和关彝会和,没有前进的意思啊。” “自贡?”虽然不知道资中,但是对这个地方王迪还是很了解的:“看来钟会只要对付罗宪就可以了,刘谌,应该是停留在自贡不会走了。” “为何?”卫瓘和傅振东不知道王迪为何会如此肯定。 “那里有盐啊,”王迪解释:“别忘了在巴东的时候,刘谌冒在山沟里干什么呢,不就是在弄这个?” 成都,虽然不会因为罗宪的亡魂归来而有什么大的危机,但是,也会带来一些变数,毕竟,钟会后防不稳,有多大动力去支援邓艾就不好说了,这样的话,也会连带着影响原时空中的成都兵乱出现啊,一个高度戒备,十足谨慎的钟会,还会让自己等人找到空子吗?真是讨厌,之前做好的计划又要推翻了,只能看钟会出兵对抗罗宪的时候是否有机可乘了。 暗骂刘谌的同时,王迪也在好奇:这件事罗袭到底知不知道呢?看当时的样子(重伤和愤怒)不似作伪啊,如果罗袭也是被蒙骗的话,再考虑罗尚的战死,这个罗宪,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script>app2(); 0060:莫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打扫完毕了吗?”罗宪,这个从地狱归来的男人冷峻的询问下属。 “启禀将军,都已经掩埋完毕,此番搜刮来的物资尚够我军三日之用。”亲兵在一旁回道。 自从在自贡分开以来,罗宪率领所部1000余人马力全开,以战养战,这一路上大小打了十余仗,累计歼灭魏军1800余人,而自身的损伤不过区区100人不到——准确的说是92人。 一方面,魏军自灭掉蜀汉,四散开来分驻各地后,不仅兵力分散,而且也是久疏战阵,一方面,罗宪这新补充进来的1000多南中蛮兵都是极其擅长山地作战,不说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也差不多了,天生战士的他们不仅擅长各种近战打法、远程攻击(弓弩和毒箭),抱起团来还能玩防御战,进可攻退可守,这几仗下来折磨的魏军欲仙欲死。 就这么一路翻山越岭,避开城中的魏军主力,专门挑拣薄弱处下手,先是由斥候踩点,而后夜袭,远程狙杀,射乱敌军阵脚后,飞速追上近战砍杀,而后,搜刮完物资后,不管敌军是否全歼,也不恋战,立刻撤出战斗。 结果,自己战果颇丰,魏军也由于每战都有那么几个点正的没死,所以,一支神秘部队游荡于南中左右,并且不断向成都方向靠近的消息迅速散布出来,只不过国人渲染的过于离奇,什么有数万之众个个都是铜头铁臂(把敌人吹嘘的厉害点可以掩饰自己的不堪一击),各个都能召唤毒蛇魔兽(很多人死于毒箭之下),实在是防不胜防。 一时间人人自危,再也不敢有小股的魏军下到基层进行征收粮草,招募兵丁之类的工作,这些消息经过多方汇总之后,也传进了成都钟会的府中。不敢大意的钟会立刻召集幕僚和城中的蜀汉旧将紧急开会,商讨对策。 此次扩大军事会议可谓明星荟萃,魏军代表有钟会、杜预、庞会、皇甫闿(匆匆从梓潼郡赶来,其余地方将领还在路上),闲散但是保留工资待遇的姜维、宗预、张翼、廖化、董厥、樊建、胡济、胡博(胡济之弟)等人也都出席了会议。 “伯约,对此事不知有何看法?”众人落座后开始各自翻看简报,不时的还交头接耳,过了一会,钟会便主动询问看完简报后没有参与到私下讨论闭目思考的姜维。 自不得不投降以来,因为钟会对姜维是礼遇有加(以兄事之),默认其统领旧部(虽然后来还是把部队拆散后分散至各地),还把黄皓斩杀给蜀汉旧臣出气,所以,姜维和钟会还是相处得不错,而且,至少在面上还和邓艾的关系有所缓解——其实两人也算是英雄相惜。 “司徒大人,”公开场合,姜维还是比较注重身份言辞的:“在下看了这个简报,有点问题啊,资中一带的败军极尽夸张之言,但是,对于这支部队明确的数量、统帅等等信息都是语焉不详啊。” “伯约所言甚是啊。”钟会也有些尴尬。 “不过也不是一点信息没有,”姜维分析道:“虽然不知道统帅究竟是谁,但是,从战斗发生地点来看,多为山地、村落之间,并非人口密集之处,袭击的也基本上不是魏军500人以上的成建制部队,根据目前统计的十四次战斗中,有十二次是和魏军的屯将(100人为一屯)交战,两次和曲长(500人为一曲)交战,总计损失1867人,大部分都是那十二次战斗中的损失,这说明敌军的数量不会太多,只能趁其不备,估计不会超过1000人。” “嗯。”听了姜维的分析,钟会不得不佩服,这才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啊,自己还是有些心急了。 “而且从遇袭的地点多为山地,首次战斗爆发地在汉安一带来看,”姜维继续分析:“对手应该是南中走出来的极善山地作战的蛮夷部落。” “南中?”钟会陷入了沉思:“建宁太守霍弋并未真正臣服,难道这是要有所动作了?” “但是,司徒大人,”一旁的杜预插话:“目前我军的情报系统显示,霍弋并没有翻脸的迹象,还是保持一种观望态度,所以不太可能是他,至于是不是他暗中雇佣了南中蛮夷士兵在这一带进行试探就不得而知了,还需进一步探查。” “以在下对霍绍先的了解,”姜维捻须说道:“此人并非做事不计后果之人,他对安乐公(刘禅已被封为安乐县公)还是有感情的,只要司徒和晋公那里对安乐公待遇说得过去,必然不会妄起兵端,至于雇佣南中蛮兵嘛,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虽说自领永昌太守,率军讨伐,斩其豪帅,郡界宁静之后迁监军翊军将军,领建宁太守,统南中诸郡,也算能做到‘抚和异俗,为之立法施教,轻重允当,夷晋安之。’但是要说雇佣发动这样规模的蛮兵还是很难的。” “这是为何?” “诸位可知这蛮兵曾是何许人也?” 蜀汉这边自然知晓,魏军将领这边就有点懵逼了。 “无当飞军啊,之前几代的无当飞军都是以这南中蛮夷和青羌,尤其是这南中蛮夷为兵源的。徉柯郡不过两万多户,建宁郡一万多户,朱提郡不足万户,兴古郡四万多户,先前几次几乎将精锐抽调一空,所以,”姜维说出这番话,内心却是隐隐作痛(正是在第七次北伐时,为了掩护身为主帅的自己退却,5000飞军在末任军官张嶷的率领下进行了最后一战,寡不敌众,最终全军覆没,张嶷本人也壮烈牺牲):“在当年那一战之后,无当飞军再也无力重建,而霍绍先多年来也没有建立起一支以当地蛮夷为主的部队出来,资历还是相对来说差点的。” “也就是说还是有人有资历了?”杜预有点听明白了。 “诸葛武侯、南中大族建宁太守,庲降都督李恢、马忠这些家族还是有些声望的,筹备出这样一支规模的部队还是有可能的。”姜维说道:“蛮人好勇斗狠,对他们要恩威并施,尤其是铁腕政策绝不可缺,这几大家族都曾经将之狠狠弹压过,所以,有这种话语权,但是,霍绍先,还是不太够。” “究竟是谁组织的这支部队暂且放在一边,”钟会摆摆手:“看目前这架势,下一步就该进入牛鞞县,很有可能对成都形成威胁,是不是该做一下这里的防御了。” 杜预等人也是点头称是,虽然矛盾重重,但是,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还是可以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 “司徒大人有何惧怕?”姜维笑道:“其实这股敌人数量太少,根本不足以形成对成都的威胁啊。” “但是他们已经有了向成都进军的迹象啊。” “结合其自身处境,更有可能是在成都附近游弋作战,发挥其野战优势,像一颗钉子一样楔在这里牵制我军。” “真的?”钟会等人仔细一想,确是这么个道理,不由得松了口气。 “八成如此,但是他们的落脚点在何处就很难推测了。”姜维如实回答。 仿佛是为了配合姜维的推演,远在数百里之外的罗宪,休息整顿完毕之后,下达了最新的指令:“全军立刻开拔,绕过牛鞞县,直奔广都!” <script>app2(); 0061:钉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就在钟会等人加紧追查这支无当飞军的后人行踪的时候,三天之后,魏军情报机构便不用再为此事操心奔波了:这支拥有鬼神速度的军队突然出现在了广都县。而且,一改之前的偷袭和野战、夜战的模式,突然向广都县城发起了攻击——当然,依旧不是正面强攻,而是先行以一部分蛮夷化妆成平民混进城中,而后,里应外合将之拿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而钟会将重兵囤积在成都(还是有点谨慎),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距离成都不过数十里的广都县,以致其一夜之间沦陷(城中守军不过500人,还没有防备)。 广都县,始建于公元前316年,与古蜀国成都、新都并称“三都”。以其“盐井、渔田之饶”,并以“铁矿、好稻田”而著称,现在,罗宪的这支神秘部队突然占据这里,摆明了是在挑衅钟会: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有意思啊,”猜错了动机和行军路线的姜维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点兴奋:“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不是一般人啊,懂得取舍,敢于冒险,是块难啃的骨头啊。” “伯约还有心思开玩笑,”钟会有些不爽:“眼下还是应该先尽快将之歼灭或者驱逐出境吧,届时,指挥官是谁,也就一目了然了。” “不足为惧,虽然是块难啃的骨头,但是也把自己的贪念和欲望给暴露出来了,如果其隐于成都附近的山林之中,那才叫难办呢,”姜维解释:“此人贪图广都的富饶资产,其势必不可长久,而且,士季,其实不觉得此时他的出现也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愿闻其详。” “眼下士季与晋公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而现在这益州的十几万魏军也没有凝聚成铁板一块,”眼下只有钟会与姜维两人,自然是说起话来没有太多的忌惮和避讳:“但是,有了这支敌人的存在,晋公那边不知道具体情况必然会暂缓行动,这样,就有时间进一步消化整合各部人马了啊。” “养寇自重?”钟会明白了,但是转念一想,又有些丧气:“可惜,眼下能整合的部队和将领都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也都是整合不过来的了。” “所以,这支无当飞军的存在就很有作用了,”姜维循循善诱:“既然无法整合消化,那就只能把他们消灭了,用一种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方式,可以令那些与士季不是一条心的将领逐个前往广都,使其两败俱伤,最后吾等便可以渔翁得利了。” “将部队拆散,分批前往?”钟会欣喜:“不知兄长觉得谁能‘胜任’啊?” “杜预杜元凯如何?”姜维推荐了一个人。 杜预,后来固然是成为了一代名将,但是,眼下,还从未有过实际作战经验,此次入川之前,也就是个文职官员,是个从小博览群书,对经济、政治、历法、法律、数学、史学和工程等学科都有研究的学霸,但是“身不跨马,射不穿札”,也就是不会骑马不会射箭的宅男,入川之后也是作为钟会的幕僚存在,出个主意当个参谋什么的,有过一番接触的姜维,将杜预看作是一个马谡类的人物——这倒不是姜维贬低杜预,马谡也是一个人才,只是用在了不该放的位置上,还遇到了一个变态型的选手:张郃。导致兵败身死,耽误了丞相大人最好的一次北伐战机和胜利果实。所以,姜维想把杜预打造成第二个马谡,让这个参谋型将领带兵上阵,趁其军事才华还没有彻底显现出来便胎死腹中。 “嗯,可行。”钟会并没有觉得姜维的做法有何不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既然杜预注定了不能被自己收买,那就只好将其毁灭了,虽然是件很可惜的事情。 “第一次出动就先拨给他1500人,理由嘛,眼下成都守军不过万人,还要防备潜在的敌人,所以,只能先拿出这么些人来,其余部队,还要时间调动。”姜维建议。 “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啊。”钟会觉得有点还是应该多派点人,以免落下口实。 “又不是说只有他自己一人前往,吾与士季现在可谓同气连枝,自然也要派出一支人马予以配合,至于怎样配合,那就。。。。。。”姜维显然是早有准备。 “兄长可是已经有了好的人选?”钟会问道。 “赵统,可令其统其部署1000人与杜预一同前往。” 七十多的老将军们自然不适合出战,地位太高的也不适合打头阵,赵统,赵云长子,此时也是五六十岁的老将军,没办法,谁让年轻点的赵广已经战死沓中了呢,只能派这种资历有一些但是实战经验却有些不足的中层干部出马了。名气是有的,可以堵住别人的嘴,岁数很大但是还没大到走不动路,自然杜预要礼让一些,而且,这样一加,也有小3000人,敌军不过千余人,兵力优势还有,杜预也就没有理由推辞了。 “兄长高明。”钟会拍板同意了。这样一来,不会影响各地的兵力配置,也无需将邓艾从巴东撤回来。司马昭那边也没有借口插进来一脚,毕竟敌军数量也不起很多。 总之,有了一个共同的小目标之后,魏军内部的暗流涌动暂时终止,各方暂时达成一种均衡状态:卫瓘和王迪松了口气,他们已经接到命令,停止支援邓艾,先“解决”掉眼皮子底下的敌人再说。而根据傅振东的情报,陆抗终于展现了一些名将风采,又被邓艾推掉了三个营垒之后终于坚持了下来,兵力不足的邓艾为了减少伤亡,不得不改强攻为围攻。 只不过有些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司徒大人这是要借敌人之手除掉我啊,”接到命令的杜预苦笑,但是并不感到沮丧:“只不过也是低估了我的能力,且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本事吧!” “广弟,伯约大将军给了一个为你报仇的机会啊,”赵统淡定的外表下燃起了复仇的熊熊烈火:“杜预!你就是第一个祭品!” <script>app2(); 0062:中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是各怀鬼胎,但是杜预和赵统都是谨慎的人,所以,从部队的调动到民夫的后勤保障运输工作,都有条不紊的运行。 杜预,没经过战阵,赵统,虽是出任过虎贲中郎督、行领军,可也就是有过操练军马的经验而已。换言之,这俩人都是菜鸟。不过既然确定了合作关系,所以两人在行动之前要有一个碰面,假模假样的客套一番后,确定了杜预为主帅,赵统为副帅,行军安排上,赵统领800人在前队,杜预的1500人居中,另有200人与征调来的2000多民夫殿后,负责粮草运输。 公布了这个方案后,杜预暗中观察了一下赵统的态度,毕竟,有点欺负人了,又是当炮灰又是搞运输,不过嘛,理由也是准备好了,地形不熟啊,经验不足啊,就连征调当地的民夫也是赵统来的更为轻车熟路一些,总之,理由一大堆,实在不行了就抬出自己是主帅的身份,再要撂挑子的话,自己也就顺势向钟会诉苦:换人吧,领导,反正这差事也没什么油水,谁想来就来吧,破车不碍好道总行了吧? 出乎意料,赵统居然答应了,答应的很痛快,一点也看不出不爽的样子。 然后,广都的罗宪散开的斥候暗哨就将魏军的动向探听回来了。 “杜预和赵统,”罗宪咧嘴一笑:“这个组合委实不错,要名气有名气,要家世有家世,就是不知道实战怎么样了。可有具体战报送来?” “根据情报所知,赵统部一分为二,分居前后两队,杜预部居中,最后面是数量不详的民夫部队,但是总计也就是约四五千。”探马汇报道。 “这样啊,很看得起咱们啊,”罗宪摩挲着下巴:“我军只有1000人,敌军即便去掉民夫也是三倍于我,且就算胜了这一仗也是不划算的,因为我们无法就地补充兵源,而敌军却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上来,所以。。。。。。撤出县城吧,往后退,看他们下一步如何行动。” 成都,距离广都不过四五十里(广都就是后来的双流,已经成了大成都的一部分了)而已,所以,赵统的行动再是迟缓,也是很“迅速”的到达了地点,然而却扑了个空,拿下的只是一座空城,城中本就不多的千余人口和粮食等物资均被搬运一空了。 “杜长史,此行是否算完成任务了?”赵统毕竟是年岁大了,打了个哈欠,有点疲惫的问道。 “如何能算?”杜预气急而笑:“此行也算声势浩大,却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拿下的只是一座空城,如果就这么回去了,敌军还会回来,留守太少,会被其突袭,留守太多又会摊薄周边地区防御兵力,他们依旧可以转战他处,所以,唯有一个办法,找到他们,扑上去,一口吃掉!” “但是这样的话可就正中敌军下怀,忘了伯约将军是如何分析的了?”赵统提醒:“他们可是山林中如履平地的山地兵,无当飞军的预备兵。” “那又如何?我军战力也是有3000之众,怎就不能与之一战?老将军是心怀故国还是害怕了?如果是怕了可不应该啊,难免堕了子龙将军的威名啊!不过看在老将军年岁已高的份上,这头阵可以换人。”杜预的本意是激将法,这个赵统,嘴上答应的漂亮,但是之后不管是调兵行军、物资还是督促民夫各个方面都是异常拖沓,不然也不会这么短的距离还扑了个空。 “既然长史如此看待在下,那么在下就去后面看着民夫们运送粮草啊,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赵统居然根本就不接招,直接认怂了,弄得杜预怒火中烧:“也罢!老将军歇息去吧!” 所谓上阵父子兵,杜预此行也是为了历练儿子,特意将长子杜锡带在了身边(就是房玄龄《晋书》中如坐针毡的那位),自己这身体素质,即便不是主帅也不能冲锋陷阵啊,于是,只能将这个光荣任务交给了儿子。 “为父这1500人分出1000人与你,切记,千万不要大意,一定要将斥候四散开了,警戒线扩充至方圆30里,行军速度不要过快,一定要注意保护好侧翼,沿途的河流不要随意采用水源,确定无毒再说,要时刻盯着后方,尤其是前方发现小股敌军之时也不可轻敌冒进,要时刻保持阵型,保持和为父中军的衔接。。。。。。”虽然自己都是初上阵仗,但是,杜预仿佛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喋喋不休的向儿子灌输着小心谨慎使得万年船的道理。 初生牛犊,倒是杜锡,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针扎的屁股喷血都无所谓),反而很兴奋。 于是,再下一步追击的行动中,魏军的战斗序列调整为了;杜锡率领800名步兵、150名骑兵和50名斥候为前队,杜预率领300名骑兵和200名重步兵为中队,坏老头子赵统率领1000名步兵和2000多名民夫晃晃悠悠的吊车尾。 罗宪呢,并不知道敌军的这个调整,一边派出100多人在魏军面前来回晃悠并且缓缓地撤退(诱敌深入嘛,就要让敌军发现自己的踪迹,不然怎么引入埋伏圈啊),一边开始布置埋伏战斗地点。 一开始杜锡派出去的斥候发现了敌军的活动痕迹,虽然很兴奋,但还是压抑住了这种情感(能忍啊),谨记父亲大人的教诲,不仅没有轻敌冒进,反而收缩阵型,加强了两翼的保护。 “看来这赵统不错啊,没听过他有过战事经验,很谨慎,不容易突破。”听完汇报后,罗宪便做了决定:自己亲自率领中军主力500人在三星镇(龙泉山脉的一个点,是广都附近海拔最高的了)坐镇,并且暴露行迹;谢天(消失了很久的一个人物,当初和白金鑫等人巡山时失踪,以为遇害,其实是被俘,后来几经辗转被罗宪所部收编,因为有过军伍经历和几次战斗立功,成了一个管理50人的督伯)率本部将敌军牵引至三星镇;刘述昕(和谢天同理)率领两个屯(200人)在侧翼游动至敌军最后方,以一部切断其和中军的联系,一部迅速击杀以民夫为主的辎重部队并焚毁物资,迅速撤出战斗。 从始至终,罗宪都没有想和杜预硬拼,而是直接盯上了战斗力最渣的辎重部队,令其丧失持续作战能力! 夜,赵统军营。 “前军部队已经和敌军交上火了?”赵统问亲兵。 “正是,将军,战斗已持续了一天,贼人依仗有利地形寸步不让,那杜预已经心急如焚了。”亲兵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个杜元凯,以为打仗是那么好玩的?”赵统冷笑:“此次伯约有密令于我,要和那杜预阳奉阴违的周旋,好配合钟会行分化瓦解魏军之事,所以,这块硬骨头,自己慢慢啃吧。啃下来也要崩掉几颗牙,啃不下来也就被钟会追责了,咱们只需在这后方。。。。。。” 话音未落,只听得外面突然想起了喊杀声。 “报!将军!大事不好!”帐门外一个士兵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哭嚎道:“有人劫营,民夫们已经乱了阵脚!” “什么?!” <script>app2(); 0063:坑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有敌军夜袭?! 赵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一者,事先认定敌军数量不多(这一点倒是没错),二者,先头部队已经激战一天,说明敌军的主力正在正面狙击敌人,所以,便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看法:后方很安全。 当然,作为军人世家,野战在外,防御敌人夜袭的最基本认知还是有的,所以,白天的时候便对营地进行了布置。 首先,将最没有战斗力的民夫和军备物资放在了营盘的中间地带,赵统和正规军则是错落在外围,这样就形成一种闭环保护,遭遇小股敌军的冲击完全没有问题(数量太多的话怎么布置都是个死);其次,在营盘的四周都竖起了哨塔,每个哨塔上面配备了四名士兵,二人一组轮休,确保整夜有人值勤,没有死角,此为固定哨;第三,抽调出100人分成十队作为流动哨,将巡视范围放在了营盘外百步左右;最后,还在最外围设下了拒马、拒鹿角等各种障碍。 安排好了这些,赵统自以为就可以安然无恙了,至少,对付数百名贼人还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又不是打消耗野战,防御而已。 结果,白天就在暗中侦查了赵统防御态势的刘述昕,早就针对性的做了安排。 赵统的流动哨、固定哨,包括障碍物最远侦查延伸达到了150米左右,刘述昕考虑到自身兵力有限,只有区区200人,所以,根本就没有直接突袭,而是在200米开外的地方,利用山林和夜色的掩护,将200支弓箭瞄向了天空,对于这些整日和弓箭为伍的天生的军人来说,这个距离进行抛射是可以将箭支准确送到营寨的中心地带——根据白天的观察,那里是物资囤放的地点,与物资为伍的也必然是民夫了。 这些刚过了没多久太平日子的精壮男子们,连续几日的疲惫运输后,好不容易进入甜蜜的梦乡以后——夜袭神马的都交给你们这些当兵的算了,先让大爷好好睡一觉!结果,就有数百支箭钻了进来:火箭! 这些木制结构和幔布零星的起火,很快,火势蔓延,因为这是第一波,还有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数千支火箭交织成一条条火龙在营中翩翩起舞。 睡梦中惊醒的人们虽然不知道敌人在何处,但是,最起码知道,威胁到他们生命的东西就在身边,所以,一个个醒来的人们开始慌乱、哀嚎,继而四散开来,像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跑。 他们不是军人(即便是军人,面对这种局面也经常有溃散的事件发生),他们只是普通人,眼看着自己的住所被熊熊烈火裹挟,不断有同伴葬身火海,所以,渐渐的,更多的人不是再东躲西藏,而是开始向外,向营门处蜂拥跑去。 本来还感念领导将他们包裹在中央是一种恩德,现在可好,一边哭爹喊娘的乱跑,一边咒骂,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这可是2000多人啊,仅靠值勤的哨兵是弹压不住的,一些士兵为了维护秩序,竟然向民夫挥起了刀剑,试图杀一儆百,结果,当一些民夫很倒霉的被砍翻在地后,后面的民夫不仅没有害怕(反正在他们看来,不跑也是个死),反而大呼:“敌军杀进来了!”,跑的更迅猛了,冲散了区区十人一组的巡逻队,一时间,营盘大乱,等赵统跑出来的时候,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 “杀进去!”一见营中人心大乱,刘述昕拔刀喊道:“速战速决!专挑那些手无寸铁的民夫下手!斩首一级赏粮三斗,每人斩首至多五级便立刻撤出,不可恋战!” 此令一出,蛮兵们便嗷嗷喊叫,借着火光避开障碍物冲进了大营,冲进营后,也不管是不是民夫,逮着无头苍蝇乱窜的人迎头就是一刀(还真的就变成了无头苍蝇),当真是快准狠,很快便有人凑够了五个人头撤出了战斗(砍多了也没用啊)。 “混账!巡逻队,不惜一切代价约束民夫,其余人等,速速集结反攻!”同样借着火光看清了偷袭敌军的动向后,赵统不禁怒道,随即,自己一马当先,拎着长矛冲到了最前面——是可忍孰不可忍啊,这么轮一棒子就跑的风格摆明了是没有多少人啊。 有了长官的带动,手下的军士们也纷纷缓过劲来,拎着武器推开还在崩溃逃窜的民夫,跟着赵统杀了出去。这赵统还真是有几分其父的风采,虽然年岁已高,却也健步如飞,有几个撤退的比较慢的蛮兵已经被他一矛刺倒在地。大约有400多人尾随着赵统追杀出了营地。 追出来300多米后,赵统正有点气喘吁吁之间,只听得身后左侧密林中“嗖嗖嗖”发射箭矢,随即便有十数人应声倒地。 “杀啊!”两波攻击后,密林中约莫有四五十名蛮兵冲了出来,和赵统部短兵相接,刚才还在夺路而逃的士兵也反身杀了回来。 “敌军人数不多!小心应敌。”赵统一边抵挡一边安抚军心,毕竟看数量也不过百人,连合围都做不到,本部去了刚才夜路掉队落在后面的还有将近300人,完全可以一战。 结果,赵统完全高估了自己手下这帮大爷的战斗力,而且,敌军选择的伏击地点也布满了沟壑、密林,实在无法展开队形,除了自己可以和二三人纠缠外,其他人单挑的话完全过不了五招,只是靠着人多勉力维持。 “后撤!撤退至身后的开阔地带列阵!”无奈之下,赵统抽空观察了一下附近地形,选择了身后的较为平坦的区域,忙下命令。在这纠缠下去,最后就是赢了,也是损失惨重。 “咕隆!”刚刚撤退至指定地点,还没有摆开架势,赵统等人就全都陷了进去。 原来这里早就被刘述昕带人挖好了陷阱,等着你进来。 “混账!无耻。。。。。。”陷入坑中的赵统还没有骂完,头顶上无数箭矢、石块纷纷落下! 堂堂前蜀汉顺平侯(谥号)赵云之子赵统及其所部300人被全部坑杀! <script>app2(); 0064:车阵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后队火光冲天的时候,中队的杜预就已经察觉到了,但是并没有觉得问题有多严重,他和赵统一样,认为数量不多的敌军不会对数量众多的后军造成多大的威胁,哪怕其中多半为民夫。 然后,持续的厮杀令杜预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于是,派出了50余骑前去侦查(必要时提供军事支援),随后,骑兵带回来的消息令其瞠目结舌:民夫伏尸1000余具,其余早就不知去向,所有物资均毁于一旦,在营地外不远处的陷阱中发现了数百具军士尸体,其中就有死不瞑目的赵统,而剩下的军士,是溃散而逃还是被俘就不得而知了。 敌军,数量不详,去向不明。 不能再在这里待了,冒了一身冷汗的杜预来不及为赵统感到悲伤(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这些神出鬼没的部队鬼知道下一次还会出现在哪里,要知道,自己手中不过区区500人而已。 所以,杜预立刻下令,连夜迁移营寨至前军部队,和自己的儿子会师。 至于到时候是继续进攻,还是就此撤军,就再说吧,也许,撤军很伤面子,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真要把命填在这里,损失的就不是面子了。 本来,杜预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点连夜撤回成都的小冲动,但是,一者,自己的儿子还在前线,二者,就这么连夜跑路的话,区区500人自己也是有生命的危险——虽然骑兵比较给力,但是自己不会骑马啊。 所以,杜预选择了最稳妥的策略。 等到连夜会师,第二日天色放亮后,在杜锡的陪同下观察了罗宪布置的防御阵地,良久,杜预终于明白为何在骑兵的配合下,依旧无法迅速突破敌军的阵地了。 罗宪的这个防御阵型靠的不是地利优势(因为这里算是一片难得一见的开阔地带了,非常适合骑兵冲锋和步兵结阵),而是由数十辆战车围成的车阵。 中国古代的第一批战车又称兵车。盛行于春秋、战国。每辆配有一定数量的将士,因为是当时的主要作战模式,所以往往用战车数量计算兵力和国力的强大,比如千乘之国、万乘之国。随着战国时代技战术打法日新月异,越来越强调兵者诡道,尤其是骑兵和弓弩技术的发展,这种灵活性和成本的问题导致战车逐渐没落。 但是,这不代表战车就此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因为把它加以改动,作为一个防御骑兵的利器还是蛮好用的,所以,诸葛亮时代就曾经为了抵御魏国骑兵的,在前面排列木车减缓冲击力(还需要其他辅助装备,比如弓弩等),尤其是在明代,车营作为一个全新的对抗骑兵的兵种,被戚继光和俞大猷等人发扬光大。 如果王迪能够看到罗宪布的这个车阵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排变异版的木牛流马——双轮车啊。 有关木牛流马,虽然裴注引《诸葛亮集》有过详细的说明:木牛者方腹曲头,一脚四足,头入颔中,舌著於腹载多而行少,宜可大用,不可小使;特行者数十里,群行者二十里也曲者为牛头,双者为牛脚,横者为牛领,转者为牛足,覆者为牛背,方者为牛腹,垂者为牛舌,曲者为牛肋,刻者为牛齿,立者为牛角,细者为牛鞅,摄者为牛秋轴牛仰双辕,人行六尺,牛行四步。载一岁粮,日行二十里而人不大劳。流马尺寸之数肋长三尺五寸,广三寸,厚二寸二分,左右同。前轴孔分墨去头四寸,径中二寸。前脚孔分墨二寸,去前轴孔四寸五分,广一寸。前杠孔去前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孔长二寸,广一寸。後轴孔去前杠孔分墨一尺五分,大小与前同。後脚孔分墨去後轴孔三寸五分,大小与前同。後杠孔去後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後载克去後杠孔分墨四寸五分。前杠长一尺八寸,广二寸,厚一寸五分。後杠与等板方囊二枚,厚八分,长二尺七寸,高一尺六寸五分,广一尺六寸,每枚受米二斛三斗。从上杠孔去肋下七寸,前後同。上杠孔去下杠孔分墨一尺三寸,孔长一寸五分,广七分,八孔同。前後四脚,广二寸,厚一寸五分。形制如象,靬长四寸,径面四寸三分。孔径中三脚杠,长二尺一寸,广一寸五分,厚一寸四分,同杠耳。也不断有人(包括当代)根据古文献记载仿制复原出木牛流马,但是依旧是众说纷纭,只不过大体分为半机械式和人力式两款(前者不管是否真实存在,反正是失传了)。 而罗宪眼下摆放的就是以那种人力式为蓝本改造的变态版双轮车:不管是哪一款木牛流马,都是为了搞人力输送的,但是,罗宪在这里却将其改造,成了抵抗骑兵,包括步兵的利器。 只见这数十辆双轮车,均搭有车厢,有若干名士兵(杜锡真的看不到里面有多少人)藏于车厢之内拿着弩箭顺着射击孔施放弩箭,并且在车厢底部还有五个黑洞洞的窟窿,不知有何用处。 “父亲大人,你看,”杜锡指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双轮车,有些苦闷的说道:“其连成一排,车厢内不停地施放弩箭,严重迟滞了我军骑兵的冲击,短短两轮冲锋下来,就损失了40多名骑兵(一共才150个骑兵),不得已,只得改为步兵冲锋,结果,也是伤亡惨重啊。” “800名步兵豁出去伤亡,总能进逼上去吧?”杜预严重怀疑儿子的指挥能力:“莫不是手下将士贪生怕死?” “那倒不是,”杜锡连忙为手下解释:“将士们十分拼命,奈何这些双轮车是可以有两名士兵推行移动的,当我军推进时,他们便十分快捷的向后移动,始终保持射程优势,一天下来,我军伤亡足足300人,依旧是近身不得啊。” “原来如此,”杜预点头:“好在为父在此。” “父亲大人可有妙计了?”杜锡听了很是欣喜,这都一天了,前前后后伤亡将近400人,却一点战果也没有取得,实在是憋屈啊。 “当然,别忘了,为父这里可是有200名重甲步兵的!” <script>app2(); 0065:被俘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一提到重甲步兵,首先也许会想到的是欧洲的罗马军团们,但其实中国古代也是有着悠久的重甲步兵历史的,比如战国时代著名军事家吴起同学一手打造的战无不胜的魏武卒(后来完蛋了,被国君玩坏了):“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魏武卒宅。”也就是说,士兵只有做到身上必须能披上三重甲,手执长戟,腰悬铁利剑,后负犀面大橹,50弩矢和强弩,同时携带三天军粮,半天内能连续急行军一百里的士兵,才可以成为武卒。这不就是重甲步兵吗? 而在三国时代,也不是没有这种重甲步兵的传承,比如当年温侯吕布账下名将高顺所统属的陷阵营(关于陷阵营的兵种,一直没有一个一致的说法,谁让《三国志》没有明文记载,裴松之也没一句话点明呢?以至于有了重步兵、轻步兵和重骑兵的说法,但是,根据描述,轻步兵肯定是不不可能了,重骑兵的话,那就需要从人到马披甲,整具的马铠,成本实在是太高,还会降低骑兵的机动性,再加上当时吕布和高顺的关系不太好,把这么一支重要的骑兵部队交到高顺手上的可能性实在是不大,所以,此处按照重甲步兵来解读),虽然人数不多,只有700余人,可也是战斗力爆表。 魏军虽然是以骑兵见长,但是,当时毕竟经济下行,骑兵为主这个国家就该走向崩溃边缘了,名扬天下的虎豹骑又有多少人呢?自然还是要靠步兵的,而高顺当年有一个同事叫张辽,张辽后来归顺了曹操,所以,杜预手中这支200人的重甲步兵也算是传承了张高二人的治军精髓,虽然只有200名额,也是杜预费了好大劲才从钟会手中要过来的。 眼下,这敌军的双轮车克制了速度见长却防御薄弱的骑兵以及虽然防御不错,但速度迟缓的步兵,那么,在杜预看来,就有必要派出这种防御提升到极限的重甲步兵了。 没错,速度的确下降了更多,但是,对于两军对垒不过300米的距离来说,速度慢点就慢点吧,防御力可是杠杠的。 “重甲步兵!列阵!”杜预一声令下,之间200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步兵排成20列,手持长矛和盾牌,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走去。 “放箭!”这边的罗宪一声令下,几十辆双轮车像往常一样,无数箭矢顺着车厢正面的射击孔内喷射而出。 只不过,在重甲和盾牌的庇护之下,魏军的伤亡是。。。。。。。零。 杜预心中暗喜,却依旧是不急,这种速度最有利于保持紧密的阵型,再加上变态的防御力,不需要多久就可以挤压掉弓箭手们的发挥空间。 “后撤!”罗宪又下命令,只是,这一次,虽然可以始终保持射程优势,杀伤依旧为零。 “前进!”见箭弩无效,罗宪果断命令几十辆双轮车开始向前冲刺。 “疯了!居然来这种自杀式进攻。”杜预不禁冷笑,只见随着双方不断的逼近,魏军步兵抬起了手中的长矛,准备发起攻击。 “刺!”又听得罗宪一声大喝,只见车辕后面两名士兵合力扣动了机关,每个车厢底部的五个洞口蓦地伸出了五根长矛!瞬时间将反应不及的前两排魏军捅倒在地! 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意料,傻了眼的杜预也终于明白了,那看上去无比别扭的五个洞口有什么用处了。但是,电光火石之间,这长矛又完成了两次穿刺,又是两排、十数名魏军倒地。 没办法,魏军的长矛只是普通版的2米左右,罗宪这种则是特制的3米长的家伙,厢底部位伸出后,正对于腿部等薄弱的部位和盾牌防御不太舒服的位置,天生的克星啊。 “盾牌!盾牌!护住!”杜预眼看着不断有甲兵倒下,不由得心疼不已,连忙喊道。 这个时候已经不想着进攻了,现在来回抽插的长矛和箭矢的攻击下保住性命,切入到本队长矛攻击范围内再说吧。 结果,好不容易推进了近身处,用盾牌死死抵住洞口,射击孔的箭弩也失去了功效时,只见得每部车厢顶部的盖子突然滑开,里面站出来四个士兵,挺起一米左右长的矛一阵乱刺,仓促之下,又是一阵哀嚎遍野。 要知道,魏军的重甲步兵虽然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配备的甲具也是十分坚实的鱼鳞铠——鱼鳞铠就是将钢片或铁片穿缀成铠,里面衬皮甲,防止擦伤,对于钢刀等砍杀型武器的防御力很强,但由于每片之间都有缝隙,所以在防护刺穿型武器时还是有所不足的。 而且,兵器长短之优劣本来就是相互转化的,近身之后,可就是一寸短一寸强了,魏军的长矛是2米,车厢里冒出来的士兵手持的矛只有不到1米(更像一个标枪),再加上居高临下专门冲鱼鳞甲的缝隙处下狠手,自然是难以招架,而当魏军不得不将盾牌举起来护卫的时候,车厢底部的长矛又开始了快速反复抽插。 上下之间顾此失彼,不可一世的重步兵彻底阵脚大乱,只剩下被屠杀的份,所以,不待后面沮丧的杜预发令,便自行撤退。 “骑兵速速出动,策应回撤!”看着溃退的步兵被双轮车无情碾压,心痛无比的杜预根本无暇追究擅自撤退的罪责,先保住这些种子再说吧,这阵子打下来,被万恶的车兵刷掉了100多啊,伤亡过半。 “杀!”刚刚派出骑兵,两侧密林和山谷中突然冲杀出了数百名敌军,个个手持劲弩,对着杜预这几百轻步兵狂射不止。 “哪里来的敌军?!不是说只有千余人吗?”杜预大惊失色,询问同样傻了眼的杜锡。 “父、父亲大人,之前斥候从未发现此股敌军的存在啊。” “撤退!”杜预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也不管自己的骑术如何(没有驾照),要率军突围。 仗是没法打了,但突围就那么容易?骑兵和重甲被车兵纠缠,突然出现的弩兵将轻步兵与前部切割,而干掉了赵统的刘述昕所部也赶到了战场加入了战斗。双方3000余人在这狭窄的地带展开了厮杀。。。。。。 不到一个时辰,战斗结束,在无数尸体中间,有着最后不到200人的魏军战战兢兢的放下了武器,面色苍白的杜预和为了保护他身上多处受伤已经昏迷的杜锡。 “久违了,杜长史。” “敢问阁下是?”杜预有气无力地问道。 “不敢,在贵军的统计中已经死了的人,罗宪将军。”罗宪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想起。 正是消失了很久的蒙面青年! <script>app2(); 0066:真相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广都县城,罗宪所部让城别走,于龙泉山三星镇一带设伏,一战下来,杜预父子被俘,赵统被杀,2500战兵除6人拼死突围(骑兵,还有178人被俘),其余人等尽皆战死,2000多的民夫,经统计,回来的只有72人,其余人等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和失踪,可谓是一场惨败。 消息传回来后,整个成都为之一震,因为输得这么惨还不知道敌军的底细,所以,各种夸张的战地新闻满天飞,使得军民陷入了不小的恐慌中,不得已,钟会宣布城中戒严,以防止有间谍趁乱混进来(广都和成都实在是太近了)。间接的影响了王迪等人打探信息,傅振东带来的几十个情报人员也只能暂时处于潜伏状态。 “兴汉,能不能低调点?”看着傅振东和一干手下穿着华丽的蜀锦编织的服装走来走去,不禁皱起了眉头:“现在可是非常时期。” “这又如何?这反而是个很好的掩护,方便吾等刺探情报。而且,看这图案多清晰,色彩多丰富,花型多饱满!”傅振东强行来了一波解释,其实就是这玩意属于稀有资源,爱不释手啊。要知道,当时丝织品里,最高级的奢侈品就是锦。用只有头发1/10粗细的蚕丝编织出纹样,也只有皇室贵族、达官贵人才能使用了。所以,极大的满足了傅振东的虚荣心。 一句话,蜀锦战袍,你值得拥有。 “子均,我给这一批属下起了个很不错的称号,给个建议。”傅振东和王迪越来越熟了,成都的慵懒、华贵生活也让他和属下有了“此间乐,不思吴也”的意思。 “什么名字?”看着像一条热带鱼一样嘚瑟不停的傅振东,王迪突然有不祥的感觉。 “锦衣卫,怎么样?” “噗!”听到这个名字,王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不好吗?” “挺好,就是有些过于直白,其实叫锦卫就可以了。”出于本能的抗拒,王迪拼命也要和后来大明帝国的特务机构划清界线。 “说正事,杜预之败情报收集的怎么样了?”王迪又把话题拽了回来:“到底是如何这么快就限招致惨败的?”毕竟,虽然只是初经战阵,可也是名将的坯子啊。 “这次情报收集很困难,一是戒严,二是回来的人太少,即便是魏军方面,也很难拿到太翔实的一手资料,”傅振东也不开玩笑了:“不过,我曾经派人冒险尾随跟踪出城,虽然死了两个兄弟,但也知道了一点别人不知道的情况。” “子均请过目,这是杜预行军安营情况,”傅振东拿出了一份画的比较潦草的图:“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没有吧,”王迪看了看:“当然,我也看不懂。” “中规中矩,很谨慎,至少不至于惨败,”傅振东还是有点军旅经验的:“最关键的就是在决战前两个时辰,突然有一支1000多人的队伍突然出现在战场周围埋伏,我们的情报人员也因此不幸被发现,只有一个活着回来了。” “难道是刘谌前来会师了?” “不清楚,但是据说看到的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是个蒙面青年。” “蒙面青年?”王迪大吃一惊。 “子均认识?” “认识,如果真是这个人的话,那么之前所有的假设和推论就都是错的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王迪的分析是:罗宪和刘谌暗中作对,吴军大兵压境后,刘谌和陆抗合作,作为卧底渗透进永安城,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再加上蒙面青年突然杀死阎宇,所以得出的结论是蒙面青年是多年潜伏的特务人员,刘谌是临阵倒戈。 后来,当刘谌率部进入了南中,组建了新一代无当飞军后,其中一个领军人物居然是死掉了的罗宪,这说明罗宪早就和刘谌达成了共识,借此降低无辜损失,罗宪假死遁走,刘谌顶着骂名发展壮大自己,屠城之类的都是意外因素,阎宇被杀则还是吴军潜伏人员的杰作。 而现在,这个蒙面青年的突然出现,则是说明他根本就不是卧底,一直都是罗宪和刘谌这一方的人。 “那他为何要击杀阎宇呢?”王迪沉思,随即问傅振东:“莫非阎宇才是吴军方面的潜伏者?” “不知道,”傅振东摇头,神情不似作伪:“这不是我这条线上的,而且如果真是,那保密级别也不是我能接触到的。” “应该是,可能性很大,但是理由呢?阎宇在蜀汉军界已经很有地位了,最后一任庲降都督,多年镇守永安,人脉,资历,都够得上当时的军方高层了(军区司令啊)。有什么理由和吴国合作,背叛大汉呢?” “为什么?回家啊。”是夜,罗宪军营中,蒙面青年拨弄着地上的篝火说道:“这厮隐藏的可真够深的,到最后一刻才暴露自己。” “你是说多年以前他就潜伏进来了?” “是的,别忘了阎宇是哪里人。南郡!后来我彻查了他的履历,本为当时的南郡太守糜芳账下一小吏,关侯丢了江陵,有一些人通过各种途径回到了益州,包括廖化将军,当时都经过了摸排,这阎宇人微言轻,底细又比较干净,所以便过了关,估计是作为一颗暗子潜伏,并没有激活,没有领取过任何任务,所以,也就没有任何嫌疑,直到坐上永安都督宝座。” “当时他是奉命援助成都,如果没有这道命令想必就是直接开城投降了吧?”罗宪回忆:“所以就带走了大部分人马潜藏在永安周围,还暗示鼓动我与刘谌殿下对抗?真是看不出来啊!” “连我也被蒙蔽了,在下可是跟了他将近一年的时间,”蒙面青年还有些心有余悸:“直到最后一刻,才告诉大家真相,是要借机杀入城中引吴军入城的。” “当时情况危急,阎宇不如此做,永安也是旦夕之间就失守了啊。”罗宪不理解。 “那样的话,阎宇可有寸功?而且,通过令则,他可是知道刘谌的意图的,”蒙面青年冷笑:“表面看谨慎了一生的人,居然如此热衷于贪功冒险。” “所以你就杀了他?”罗宪问道:“按照你的说法,他是一直隐藏到最后,但他如何能确保做到最后关头掌控这支1000人的部队倒戈?” “我也很好奇,当时杀了阎宇后,发现军士们都不愿意投降吴国,但后来行军途中,先后有两个屯将企图刺杀我而失败,审问才知道,他们是阎宇单独发展的下线彼此之间并不知道,估计是到最后关头帮着阎宇控制军队的吧?” “只有两个被抓住了?”罗宪紧张起来:“难道阎宇就只有这两个卧底吗?必须进行一次全面排查。” “排查也不着急,还存在卧底的可能性很低了。”蒙面青年冷酷地说道:“因为此二人都是屯将,所以,在下已经先下手为强,当着全军的面杀掉了所有的屯将和两个曲长,选出了继任者,跟着阎宇这么长时间,这点威信还是有的。” “。。。。。。” “所以,将军还是考虑下一步如何对付魏军吧,在下这1000人愿听从调遣!” <script>app2(); 0067:方针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正如蒙面青年所说,罗宪眼下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破解钟会的下一次进攻。 虽说不管是钟会,还是姜维,都乐于见到杜预这个不和自己站在一个阵线上的吃瘪,倒是,败亡的如此迅猛、惨烈,没有给敌军造成一丝一毫的损失,则是不希望的。姜维甚至为此,先是情绪低落,继而怒骂了一天。 这种情感不是伪装出来的,无他,因为赵统的死,姜维和赵云有点人生的交集,但因缘际会,老将军的两个儿子,赵统和赵广的死居然都是和自己有关,赵广为掩护自己,战死沓中,赵统更是阴沟翻船啊。 所以,姜维强烈要求亲自领兵出战。 这一想法自然是被否决了。 钟会和姜维是合作的很好的,因为这个人对于他未来的人生之野望有着重要的作用,但是这种合作和信任有个前提,就是限制姜维的实力和行动空间。钟会不傻,姜维表现的再诚恳和温顺,也不敢掉以轻心,万一这个家伙依旧心存汉室,逮着机会就起兵造反呢? 姜维明白这一点,所以,发泄一番后也就没有继续争取,而是琢磨着如何尽快消灭、拔除这颗眼中钉。 “之前的策略不可取了,这支军队别看人数不多(姜维始终坚信这一点),但是不光勇猛,还诡计多端,像之前那样只会让他更加发展壮大起来,损耗我们自己的实力,所以,”姜维说道,:“第一,不要再采取这种合作模式了,第二,要来个围剿,令其首尾不能兼顾。” “言之有理,”钟会颔首:“鉴于此股敌军乃是从南中而来,伯约的部下应该是更为了解一些,所以,此番还是由伯约来调动吧。” 围剿,就需要调动更多的部队序列,只要不是姜维亲自带着几万大军出去就行,只要姜维还在自己的身边被自己控制就行。 “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姜维也不客气:“虽然要分路围剿,可是也要有个前线总指挥,这个人,士季觉得张翼如何?” 对于蜀汉的高级将领,钟会自然是比较了解的,这个张翼,是犍为武阳人(有本土优势),从基层干部开始一路升迁,曾经当过庲降都督,算是和南中有交集的,虽然因为执法过于严厉,不懂得恩威并施,导致经历不太成功,可也是个恪尽职守的人(夷族首领刘胄起兵造反。张翼出兵讨伐,还未攻破便被调离岗位,下属认为应该火速返回朝廷,但张翼认为接替自己的人还没到达,应当站好最后一班岗,不能有情绪,所以继续组织运送、屯积粮草,为接任的马忠打下平叛的良好基础)。此番出任总调度,领兵3000人和4000民夫,组织搞好物资运输和居中管理调度,也算是发挥其专长了。 因为这个履历,钟会很满意姜维的选择,其实他不知道,放张翼在这个位置,姜维也是有点小私心在内的:当年北伐的时候,作为益州本土势力在军方的代表,张翼总是反对和不配合,所以,此次有点协私报复的意思(但也没有借机把人弄死的想法,老小孩的脾气还是有的)。 “前尚书令陈祗之子陈粲、吕乂之子吕雅二人有旧,前者热衷兵事,后者性格严谨,二人配合也算是相得益彰,可为一路,至于人马嘛,就从梓潼方面调出三个曲,1500人。” 对于陈祗、吕乂,钟会也是听过的,尤其是前者,当年可是力压姜维,位在其上,更得后主恩宠的,尤其还是黄皓开始掌握朝堂话语权的关键人物,姜维应该是很讨厌他的,所以。。。这一路也是有打击报复的意思啊,呵呵,越这么做我就越开,不,是越放心啊。 “蒋琬之子蒋斌,有军旅经验,是,啊,不提也罢,这个人士季是跟熟悉的,由他独自领本部人马2000人为一路没有问题吧?”姜维刚想介绍一下,不禁哑然失笑,除了自己,和钟会交流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蒋斌了。 对于这个人,钟会自然是很熟了,通过。 “谯周次子谯贤,算是家族里面的一个异类,通晓军事,谯周早就想为大魏国效命,凭借一己之力说服了后主,”姜维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今次就给他们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令谯贤领兵1500人为一路,如何?” 对于姜维这种打击报复行为和睚眦必报的心理,钟会当然是。。。。。。支持了。 “前车骑将军邓芝之子邓良,老成持重,可领2000人为一路。” “总之,张翼老将军居中领3000人,”姜维最后总结道:“陈粲吕雅领1500人为一路,蒋斌领2000人为一路,谯贤领1500人为一路,邓良领2000人为一路,合计10000人,具体部署就交与张翼,老夫就不插手了。” 钟会仔细盘算一下,这里面只有邓良和姜维是关系好的(虽说邓良人缘不错,但邓芝人际关系很差,谁也看不上,只对姜维敬重有加,所以两家也算是世交了),蒋斌和自己关系好,剩下都是和姜维不对付的,如此人事安排,也算是平衡的不错了,于是,不加反对,全力支持姜维,而且兵力达到了10000人,至少也是敌军的三四倍,再打不赢可就是没有天理了。 “就依伯约了,”钟会拍板:“只不过大部分兵力都在外地,调集过来尚需一些时日,再加上粮草物资,估计至少也要十天左右,这十天里需不需要做些什么?” “可派使臣前去联系,”想了想,姜维说道:“第一,可以刺探一下军情,第二,试试劝降,看看他们的底牌和态度,如果能够招降最好,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麻痹一下,给我们调动人马多点缓冲时间。” “此言甚是,”钟会点头:“看来伯约是有了人选了?” “谯周长子谯熙能言善辩,可担此任。”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对手可是南中出来的蛮夷部落啊,有这些道理可讲?谯周的三个儿子,最先那个据说已经战死,次子没有多久也要上战场,现在还要把长子送羊入虎口,伯约啊,你和谯周是有多大的怨念?不过也好,关系越恶劣,说明你和益州集团的矛盾就越大,所以,我当然是支持你这个围剿方针啦。 <script>app2(); 0068:身世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姜维府邸,夜。 白日里和钟会议定的几位领军将领此时聚在一处,聆听姜维的训示。 钟会对姜维还是不错的,归降后,还可以住在原来的住所,还可以名义上统领原来的人马,甚至还不会被刻意监视。 此处住所,依旧是残破不堪,正如同僚郤正所说:“姜伯约据上将之重,处群臣之右。宅舍弊薄,资财无余,侧室无妾媵之亵,后庭无声乐之娱。衣服取供,舆马取备,饮食节制,不奢不约,官给费用,随手消尽;察其所以然者,非以激贪厉浊,抑情自割也。直谓如是为足,不在多求。”,所以,此刻围坐的都是上流人物,却没有纸醉金迷,连一杯水酒都没有,看看大家一脸淡定的样子,就知道,平时,也是这个待遇。 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些,因为大家都是志同道合之辈。 钟会只知道陈袛与姜维的仇人黄皓互为表里,但也正是其掌权期间没有在朝中对姜维的北伐有什么阻挠,相反,还在后主和黄皓之间为姜维周旋,使其领军在外还没有被猜忌;只知道谯周作为益州的儒学大师,一直反对姜维的北伐,但是其门下弟子陈寿曾经给姜维当过主簿、罗宪也对汉室忠诚有加、三个儿子中有两个是想在战场之上建功立业。 今夜,他们也是为了一个目的,一个理念,甘愿为姜维驱使。 “诸位,”见人已到齐后,姜维抱拳沉声说道:“伯约愚钝,至大汉遭遇亡国之痛,枉费丞相栽培,今还能甘愿听从调遣,实在是愧不敢当啊!”言罢,已是泣不成声。 “大将军,”蒋斌也感动道:“为了复国之志得以实现,吾等甘愿肝脑涂地!只是大将军更加辛苦一些,还要与那钟会虚以尾蛇,才是忍辱负重啊!” “就是,伯约,就不要说这些了,”张翼接话道:“此番重任交付于我,那廖元俭无法参与,还颇为不喜呢,都一把老骨头了,死则死矣,有何惧哉?说吧,吾等究竟怎样做?” “伯恭,为不让钟会起疑,”姜维情绪平稳了一下说道:“此番行动就由你全盘部署,不要流露出我的战术意图。” “这么多年了,”张翼居然开起了玩笑:“大将军还是第一次放权与我,难得啊。” “只是有两条一定要注意,”话音未落,姜维补充道:“第一,只许败不许胜、第二,要注意安全,既要败的像一些,又不能像赵统将军那样令自己身犯险境。” “只许败?果然还不是一个好差事,”张嶷苦笑:“还要败的逼真一些?这个我倒是很擅长啊。” “没办法,”姜维也是很无奈:“此次行动完全是老夫临时起意,将计就计,根本就无法和那些南中义军进行联系,不然的话,赵统将军也就不会惨死了,大汉的力量本就薄弱,人才本就凋零,我们不能再承受不必要的损失了。” “说到危险,”姜维又看向了谯熙:“此次谈判的危险不亚于两军对垒,所以。。。。。。” “大将军不必说了,”谯熙严肃的说道:“家父平日里言论上没少给各位添麻烦,此行在下就是补过去了,如若谈成更好,谈不成,这条性命就交代在那里也是没什么遗憾的了。” 如此,又是唏嘘一番,见天色已晚,为避免钟会起疑,姜维回首说道:“承祚,送送诸位大人吧。” “遵命。”只见姜维旁边一位身材瘦削的三十余岁的男子起身应诺,随即,也不废话,直接引着诸位大人往门外走去。 “这个陈承祚,还是这么惜字如金。”谯熙和谯贤相视一笑。 这个陈承祚,正是姜维当年的主簿、谯周的高徒,未来《三国志》的作者,史学家陈寿! “都已经走了,出来吧。”待众人出去后,独坐大堂之上的姜维缓缓说道,随即,身后屋内闪现出一位白发老人,不是别人,正是糜武! “那件事调查的如何了?他当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伪装的?”姜维问道。 “还未曾调查清楚,此事甚是蹊跷,”糜武很恭敬的答道:“少将军的行踪本来是绝少有人知道的,北地王殿下也只是临行前才知道,此事属于高度机密,但是,却有人先行一步将少将军一家。。。。。。”看来一眼姜维的反应,糜武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好在殿下早到了一步,不然就连小公子也惨遭毒手了啊。据说是流民山贼见财起意,但是果真如此巧合吗?恐怕是被人雇佣下了杀手的可能更大一些,但究竟是何人主谋,在下一直调查到现在都没有一丝线索啊。” “那么他当真是一点也不知道了?还是说只是一个长得极为神似之人出现在这成都?”姜维换了一个问题。 “应该就是小公子本人,不光长得像,”糜武又道:“殿下也说过此事,二者对应得上,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对于遇伏受伤之前的事一无所知,就连这十几年的经历也绝口不提,说是受伤失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王迪,将军,小公子不是叫姜迪吗?为何他声称自己叫王迪,名字还保留了,只是改了姓氏,似乎要可以隐瞒啊。”——此刻早已进入梦乡的王迪,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稀里糊涂钻进的身体竟然是属于偶像姜维的孙儿的(作者语:姜维历史上活了六十二岁,这个岁数抱孙子实在是太正常了)! “是啊,”姜维叹了一口气:“这也是老夫最奇怪的地方,我那儿媳就是姓王啊。” “不过看他这一路上的行踪、生活习惯,等等,完全和之前的小公子不一样,甚至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就像。。。。。。就像夺舍一样!”犹豫了半天,糜武还是蹦出了这个令他匪夷所思的词汇。 王迪以为自己遇到的事件是只有在网文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穿越,还是只限于魂穿的那种,其实有关魂穿,在我国古代就已经有了相关传说,只不过,名字叫夺舍,人死后魂魄占据别人的身体继续活下去,《左传·昭公七年》就写到及子产适晋,赵景子问焉,曰:“伯有犹能为鬼乎?”子产曰:“能。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匹夫匹妇强死,其魂魄犹能冯依于人,以为淫厉,况良霄,我先君穆公之胄,子良之孙,子耳之子,敝邑之卿,从政三世矣。郑虽无腆,抑谚曰‘蕞尔国’,而三世执其政柄,其用物也弘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冯厚矣。而强死,能为鬼,不亦宜乎?”(大概意思就是郑国一个专权大臣死于非命,赵景子问这个人还能做鬼吗?字产说能,普通男女不能善终,魂魄还能附在别人身上,何况这位还是一个档次高了很多的上层人士)。为了这事,糜武也当真是煞费苦心,查了不少资料。 “。。。。。。”姜维听了糜武的一番“奇谈怪论”,一阵无语(他是不信这些东西的):“老家伙,越老越胡思乱想了,继续调查,希望他还是我那个孙儿吧。” “遵命。”糜武说罢,就准备回去了。 “委屈你了,”姜维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们糜家和傅家这么多年来一直要承担这么大的罪名和骂名。” “这没什么,”糜武平淡的说道:“就仿佛将军现在做的一样,都是在忍辱负重,吾等的努力,不都是为了光复大汉的江山吗?家父当年也是有着同样的壮志!” “可是这个秘密是要永久掩埋下去,世世代代都不能揭开,如果不是诸葛武侯临终时说起并留下证物,老夫真的是不敢相信啊。” “这就是糜家当年不甘于世世代代为商人,豁出去一切的代价吧,”糜武挣扎了一下说道:“不管怎么样,在下还是要感激将军将此事告知的,不过将军放心,在下无后,只要将军不说,百年之后,此事就再也无人知晓了。属下告退!” <script>app2(); 0069:双簧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姜维策划的第二次“围剿”可谓是相当的“顺利”,因为在正式开演之前,为了做戏做全套的一个看似无所谓的举动:谯熙出使谈判,收到了奇效。 谯熙的父亲谯周是罗宪的恩师,多年以前,此二人是见过的,虽然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来,只是看的眼熟,可自报家门之后,身份便立刻对上了号,于是,等于姜维方面知道了对手的身份(其实王迪和傅振东已经从自己的渠道中调查出来了,不过出于保护自己,低调行事,并没有暴露出去,只是和卫瓘做了情报置换,而最近因为戒严,再也没有和糜武有直接接触,糜武又在忙着姜维交代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双方就是这么完美的错过了),罗宪也是恍然大悟,知道了大将军的忍辱负重和良苦用心,同时,也为误杀赵统感到无比痛心。 之后,双方交换了一下各自的真正意图和详细计划后,决定,演好这一出双簧:姜维派出的张翼军团“历经千辛万苦”,最终还是围剿失败,损失惨重(“损失”掉的军队直接补充到罗宪的队伍当中来);罗宪也要“打得”精彩一点,至少,在军事报告上要“无比精彩”,让钟会没有什么怀疑的地方。 在这份报告中,张翼老将军稳坐钓鱼台,按照姜维的指示,以自己的中军主力3000人加上蒋斌的2000人,合计5000人组成中路集团军,在正面推进,陈粲吕雅领1500人为左路集团军,谯贤领1500人为右路集团军,二者从左右两侧夹击,邓良率领2000人则是来一个大迂回,包抄到南中军的后方,来一个四面合围的铁桶阵。除了邓良这一路之外,其余三路不求速度,只求稳扎稳打,吸引敌军注意力和精力,从而帮助邓良潜行至后方。 而罗宪呢?依旧采取“诱敌深入”的战略方针,让出县城和北部地带,全军2000余人向南转移,而后,又以300余人摆出车阵在正面虚张声势,而以主力1700余人猛插至左翼(对位的话,也就是张翼的右翼军团),先打弱敌,各个击破,也就是集中优势力首先打击“战五渣”谯贤兵团,猝不及防,初经阵仗的谯贤“英勇战死”,所部1500人全部“殒命”;而后,在中路军主力兵团和一侧的陈粲吕雅所部完成合围之前迅速撤出战斗,从侧面迂回到了张翼的后方,干掉了2000多个民夫(军队都是精选出来的骨干力量,忠诚度毋庸置疑,民夫就不好把控了,万一有一个嘴大的也要走漏消息,所以只能全部留下)和200多正规军,张翼本人负伤,险些丧命(为了达到效果,七十多岁的张翼冒着破伤风死掉的危险,真的给自己来了一下);第三击,在陈粲和吕雅掩护张翼撤退的时候,又贴了上去啃下一块肉来,“弄死”了吕雅以及400多士兵(吕雅和陈粲为了争取到会师的机会还争论了半天,最后,吕雅以年纪略长而胜出,获得了“战死”的机会);最后一击,罗宪又率领大部队回身和已经没有了任何支援的邓良来了一个“火拼”,邓良军团全军覆没,只有邓良本人,带着几个残兵败将侥幸突围。 总之,虽然张翼在军事报告上把自己的布置吹嘘的天花乱坠,把士兵们说成毫不畏死的战神一般,都掩盖不了那个尴尬的结局:4100名士兵和2000民夫“阵亡”,吕雅、谯贤二位将军“殉国”,张翼和邓良受伤。这样,“死掉”的6100人就加到了罗宪的身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罗宪的部队扩充到了8000人,手底下还多了两个可以为之一用的将军,物资嘛,张翼还是很称职的起到了运输大队长的作用,连带着民夫和粮草都留了下来,而这些,钟会都很可怜的被蒙在了鼓里,一无所知。 于是乎,残兵败将回到成都后,看着飙演技,嚎啕大哭,捶胸顿地的姜维,钟会是傻了眼的:对面的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啊,怎么自己的十八万大军都没刷出这样的战场数据,一群不过总计不过2、3000人,刚爬出山沟的南中蛮人就这么办到了?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你能骂谁啊?人家一个个都是拼了命的,几个老头子都挂彩了! 所以,虽然十分不爽,钟会也只得打落门牙肚里吞,不仅如此,还要对几位老干部和官二代们好言抚慰一番。 “好在,这一次也算是知道了对手是谁,没有白忙活一场。”演完哭戏之后,姜维稳定了一下情绪,转过身来对钟会说道:“这个人,士季绝对想不到!”——水到渠成了,这回可以说了,只有这样,才能推动下一步计划的实施,而且,一败涂地,死了这么多人,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未免有些太假。 “究竟是何方神圣?!”钟会咬牙切齿。 “罗宪,罗令则!” “谁?!”钟会目瞪口呆。 “就是那本应该死在永城大火之中,死在吴军手里的罗宪!”姜维重申了一遍,并且向钟会保证绝无虚言——天地良心啊,钟士季,我姜伯约虽然骗了你无数次,但是这句话是真的哦! “这。。。。。。”钟会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士季,吾等这便就要从长计议了。”姜维再度开启洗脑模式:“你想,那罗宪从永安大火中,面对将之重重包围的敌军,逃生的可能有究竟多大?” “完全没有可能。”钟会承认。 “假死还没有被发现,所以说,”姜维循循善诱道:“真相就是,罗宪和陆抗联手演了一场戏,要借助吴国的力量完成蜀汉复国大业!眼下出现在广都的,也许不仅有南中蛮兵,还可能有大量的吴军渗透进来,不然,邓士载如何能做到轻松反推,收复失地,还能在兵力不占优势的前提下,进而将陆抗团团围困在巴东北井一带?这分明就是陆抗有意为之啊,他自己率领一部人马吸引住邓艾的注意力,然后将主力部队拆成多支,绕道南中迂回到成都附近,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使我们以为对方一直是从南中出现的数量不多的蛮夷军队,对他们掉以轻心,然后一口一口的吃掉我们,发展壮大!” “这。。。。。。”绝顶聪明的钟会已经被姜维忽悠的丧失了思考能力,处于晕眩状态了,虽然不能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姜维的这一顿分析是“非常有道理,接近事情真相的。” “为今之计,为保住成都,只有让邓士载先率军回来铲除这个隐患了!”姜维,终于吐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回来?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钟会还是有些不舍:“据前几日来报,陆抗的营寨已经被蚕食的仅剩三成不到了,按照目前的进度,想必再有半个月,吴军就该崩溃了,而这成都,虽然有个严重威胁,可毕竟士季手里还有个十余万军队,这颗钉子再强硬,也不可能在邓士载除掉陆抗之前就让成都先行崩溃吧,吾等进攻不利,但是防御住既有地盘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被忽悠的不轻,但是钟会的智商还没有被彻底的封印,眼前的局势还能有点清醒认识。 于是,姜维只好继续忽悠,矛头直指钟会的心魔所在:“可是,时间不等人,如果广都这颗钉子再不拔掉的话,就会给人留下口实了啊,难道士季就忘了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吗?” “伯约指的是。。。。。。晋公?”钟会恍然大悟。 “不错,正是远在北方的晋公!之前晋公已经对司徒有了不信任和猜忌,频繁的往长安调兵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想必现在也是差不多了,如果再不能迅速摆平广都的罗宪,那么,晋公绝对会趁此率军进入益州,届时,司徒大人的报复还如何能实现?如若晋公亲征的话,敢为这十几万军队中还会有多少人听命于你呢?” “。。。。。。”在那种政治形态下和司马昭拼人脉,钟会自问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所以,”姜维最后下了定论:“眼下不管巴东军情如何,士载都必须回来,因为成都一失,不管是失在罗宪手中还是晋公手中,益州都是必然不保,这样的话,即便是拿下了巴东,又有何意义?” “言之有理,吾这就修书一封,说明原因,让邓士载放下一切,立刻回师!”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后,钟会也就不再犹豫了,下了决定。 “报!启禀司徒大人,北方有紧急军情送来!”正在钟会准备修书与邓艾时,外面一个亲兵送来了公文。 “难道是晋公向成都进军了?”钟会终于失了分寸,一边拆开公文一边颤声说道。 “哈哈哈!天助我也!”谁料到,看罢公文后想了片刻,钟会转忧为喜,仰天笑道。 “究竟是何事如此开心?”姜维感觉有点不妙,连忙问道。 “四月三十日,晋公已经进位为晋王,加九锡了!” <script>app2(); 0070:脑洞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所以,他成为晋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在原历史时空中,司马昭封王就是发生在景元五年(264年)三月三十日。只不过眼下,因为一系列混乱事件的影响,称王事件已经推迟了一个月。 但是,问题不在时间的早晚,钟会和姜维都知道,司马昭要是能迈出这一步,必须是在天下大局已定的前提下:北方统治稳固,西南新依附之地隐患消除,江东不足为惧后才会这么做(原时空就是这样,钟会和邓艾死于非命,以姜维为代表的蜀汉复国势力在成都大乱中消亡殆尽,刘禅等皇族内迁后受到优待,南中地区的霍弋和巴东的罗宪正式归顺之后,掌控了对江东的上游优势之后,司马昭才封王),而现在呢,事件推迟时间发生了(当然,不管是钟会还是姜维都不知道这个对比性时间节点的存在),可是,眼下,这益州的局势还没有稳定啊,不然,前段时间他为何要做出亲自前往益州的军事部署来?不就是因为钟会和邓艾,还没有清除掉吗? 从兵发长安,准备亲自进军益州到忽然称王,如此巨大的计划转变,只能说明。。。。。。 “晋公(王)命不久矣!”钟会和姜维对视一眼后,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所以,扎在广都的这颗钉子就不急着拔除了,晋公,啊,是晋王,眼下是不太适合军旅颠簸的,安心修养吧!成都,或者说益州,暂时是安全了!”吐了口气,钟会轻松的说道。 “但是,士季怎么就如此肯定晋王命不久矣呢?这只是一种可能,万不可掉以轻心啊!”姜维有点不死心,就差这么一点点啊!混账司马昭,该死的时候不死! “伯约不知,此番出征之前的一年多时间里,吾与晋王是有过多次接触交流的,”钟会得意洋洋的说道:“尤其是在私下场合的交谈中,会不止一次发现,晋王的身体已是大不如前了,时常出现眩晕头痛,面红目赤的状态,一旦单次的交谈时间长了,还会出现口流涎,自汗出,心悸便溏,甚至是昏沉嗜睡的状况,只是在那里强行支撑而已。会当时是装作浑然不知而已,但是私下将这些情况询问了一些医者,他们的回复都是比较一致的,认为这都属于中风的症状表现啊,伯约了解中风吧?一旦病发,轻则半身不遂,重者甚至会猝死!此病如若注意休息、保持良好心态,做事不急不躁,节制饮食,尤其是不酗酒的话,尚可控制,但是晋王,嘿嘿,这些不良嗜好,就没有一个不中的!” 正是看到了晋王命不久矣,你钟会才会萌生野心,千方百计的争取到这次掌兵的机会吧,姜维心里暗想。 “伯约是在想小弟何时有了僭越的想法吧?就是在这个时候啊。”仿佛看透了姜维所思所想,钟会做出了解答,继而问道:“伯约,还记得吾等当初的谋划吗?” 王迪根据自己对原历史的理解,钟会和邓艾本就矛盾重重,姜维故意投降钟会,借其手除掉邓艾(此步骤成功),再鼓动钟会发动政变与司马昭决裂,然后除掉益州所驻魏军的骨干将领(功亏一篑,失败),最后找机会干掉钟会,完成复国大业。但是,在本时空,不知道究竟是受了怎样的影响,此猜测居然在一开始就是完全错误! 当邓艾完成偷渡阴平后,姜维就知道,成都必然沦陷,战场之上,蜀汉大势已去,亡国之痛已是不可避免,所以,在那时就开始谋划骇人听闻的复国大业。 所以,姜维第一时间投降了钟会,并和钟会开始布局。首先是挑拨关系不假,不过那是在挑拨邓艾与司马昭的关系,而不是钟会和邓艾之间的关系:布置了死士潜伏在邓艾身边,故意行刺不成(当然,就算是真想行刺,成功概率也很低)还没留下活口,令邓艾猜忌是钟会所为(事实上邓艾也真是这么猜忌的),不过随后钟会居然也遭到了死士的暗杀(自然还是姜维和钟会布置的),钟会在此次刺杀事件中比邓艾还要严重,居然受了伤,因此怀疑是邓艾所为(都是在演戏),最后,经过探讨和交流后,两人相互谅解,达成共识:这是司马昭的行为,狡兔死走狗烹啊,不得不反戈一击了。 总之,经过姜维和钟会的设计和离间挑拨之后,邓艾成功的叛离了司马昭阵营(他本就是感念司马懿与司马师,对司马昭是无爱的):反正已经无法被领导容纳,索性就玩一把大的,为邓氏家族和子孙后代谋求更大利益。 总之,经过三方交涉,决定,结成统一战线,初步规划如下:未来,由钟会和姜维提供支援并且抵挡住魏国方面有可能的阻挠和破坏,保证邓艾毫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率军顺流而下直取东吴,灭掉或者重创东吴后,邓艾就成为江东之主,届时再整顿兵马对寿春一带形成威胁,吸引魏军主力转移到南线后,钟会就率领大军出汉中,姜维再出陇西,二人配合作战,助力钟会占据北方,最后一步,姜维拥戴事先逃到巴东的刘谌为帝,实现复国大业,再现三足鼎立局面——至于谁能完成天下一统,那就交给子孙后代去做吧。 这个部分的计划是姜维能拿出来吸引、展示出来给钟会邓艾二人的部分,最关键的是隐藏起来的真正意图:诱惑邓艾第一时间南下攻打东吴,将其精力牵制在江东。其实在原时空当中,邓艾也有了下江东的企图,所以,灭蜀后便向司马昭提出了灭吴的具体措施:“留陇右兵20000人,巴蜀兵20000人,煮盐炼铁,同时建造船只,事先准备日后沿江讨伐东吴事宜。做完此事后,布告天下,让东吴知道他们所面临的局势,明白利害关系,东吴一定归顺。这样,就不用征讨而可以平定东吴了。眼下最主要的就是要厚待刘禅,招致吴景帝孙休归顺,如果将刘禅送到洛阳,东吴会认为这是软禁流放,对劝他们归附不利。应当暂且留下刘禅,等待明年秋冬,可封刘禅为扶风王,赐给他资财,派人服侍,让他享受。设置广陵、城阳为王国,以待吴主孙休投降。那样,东吴就会畏惧威德,望风归顺了。”——不得不说,邓艾的这一套政治诱降为主,军事进攻为辅的手段是很高明的,但也是其取死之道,一人鲸吞吴蜀,这样的伟业司马昭会任由他一人完成?擅自安排刘禅的人生走向,擅自承制拜官,这又置司马昭于何地? 邓艾出兵后,再想法挑拨司马昭与钟会的关系(这个其实不用怎么挑拨,直接利用就完了,什么都不做,司马昭也会出手的),消耗二者的力量,最后,暗中积蓄力量的自己,将精疲力竭的钟、邓二人风卷残云一般消灭,完成复国壮举,届时吴国重创,魏国元气大伤,蜀汉也就进可攻退可守了! 这是姜维的A计划,一开始进展极为顺利,但是,由于中途出现了罗宪在广都把水搅浑的变数,在不知道罗宪所为的前提下,姜维再度脑洞大开,修改成了B计划:养寇自重,利用罗宪这颗钉子,不断消耗掉钟会的力量,令其不得不提前和司马昭对决,然后在邓艾还在和东吴方面撕逼的时候,找准时机将钟会和司马昭排挤出益州,最后,复国。 这个B计划因为是临时起意的应变修改,有很多不足之处,比如司马昭出兵的时间自己做不了主,司马昭出兵后,钟会的下属人心背离,不堪一击等等,尤其是自己复国的时机火候要拿捏好,不然很容易引火烧身。 后来好了,因为知道了罗宪的存在,所以,不怕累的姜维就又修改成了C计划:诈败,将被分散瓦解的蜀军暗中集中在罗宪那里,力量此消彼长后,逼迫乱了方寸的钟会(内有罗宪,外有司马昭)请求邓艾回援成都,然后,启动糜武这个双面卧底,联络陆抗,在后面发动反击,截杀邓艾(如若邓艾着急回师的话,必然会选择更为方便快捷的水路,这样,陆抗就能建立优势,扳回一局),正所谓唇亡齿寒,为了解救邓艾,钟会也一定会去支援,这样,不管是与吴军合击邓艾,偷袭钟会,还是趁乱攻击空虚的成都,力量已经暗中壮大起来的罗宪,都是很有把握的。 现在好了,姜维的脑洞都开到这个程度了,钟会也已经点头要让邓艾回来了,结果,一封公文送到,说是司马昭称王,结果,钟会从中推导出了其命不久矣的结论,不着急灭掉罗宪,不着急召集邓艾回师了。 那岂不是功败垂成? 不可!就差这最后一步了!我姜维一定要促成这个计划! <script>app2(); 0071:暗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钟会是一个很自信的人,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一般来说在,这是一件好事,但是,自信一旦过了头,往往也会影响到自己的正确判断,甚至会显得自己很“单纯”、“幼稚”,完全不像一个成熟的政客。 在处理和姜维的关系上,钟会就显得有些迷之自信了,在他看来,姜维彻底的对自己俯首帖耳,只是时间的问题,诚然,邓、钟、姜三人有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成分在内,但是,也是有感情成分在内的。 而这种感情是体现在他和姜维之间(当然,并没有发展成为好基友的意思),至于邓艾和姜维,这辈子不可能的,只有相杀没有相爱在内。 钟会的依据在于,两人打了小半辈子,甚至可说说姜维的理想就是毁在了邓艾的手里,而且,邓艾在拿下了成都后,曾经很得意的和众人说过:“姜维自一时雄儿也,与某相值,故穷耳。”这在钟会看来,表面看是在称赞姜维,其实就是在褒奖自己啊,这样的两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怎么可能成为好朋友呢? 钟会太自负了,却忘了这样一句话:英雄相惜。 更加想不到姜维那颗复国之心是多么的炽热,为了重建大汉,他可以和任何人合作,,既然都已经和钟会如胶似漆了,又怎么不可能和邓艾水乳交融,暗通款曲呢? 所以,当钟会美滋滋的准备拖延着等待司马昭的葬礼出现时,姜维开始行动了,要通过某些渠道的激活让邓艾对钟会心生不满,进而产生内讧以便火中取栗。 而这条渠道的激活就是糜武。 说来,糜武也算是个蛮“幸运”的人,作为双重身份的间谍,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两层属性先后被激活了,吴军方面给他的任务就是配合傅振东等“锦卫”挑动钟会和邓艾的矛盾,好让他俩掐一架,解决巴东的困境,而姜维呢,一开始给他的任务则是静观其变,让邓艾和陆抗先斗个两败俱伤再说,将重心放在调查自己的孙子姜迪一家野外遭遇不明身份人物袭击的情况(也就是王迪)。 本来,这俩任务是相互冲突的,而且姜维不知道他吴军间谍身份(沉睡了四十年),陆抗也不知道他的蜀军情报人员身份(只有姜维,在诸葛亮死后才知道他的身份以及糜氏家族的不易和艰辛),所以,夹在其中的老人家辛苦的很,两边都要忽悠,还要适当交点业绩出来,都快崩溃了。现在呢?好了,姜维有感于事态变化太快,再度调整了自己的方针计划,准备暗中加强和邓艾的沟通。 因为是要瞒着钟会,所以不得不启动了一条钟会不知道的情报通道。 糜武接到任务后,看都没看,先是差点喷出了一口老血呜呼哀哉,仔细阅读,继而发现自己的幸福人生到来:姜维和陆抗阴差阳错,任务目标重合了! 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王迪和傅振东了(只需要注意王迪的安全就行了,毕竟,这具肉身可是姜维孙子的啊)。 王迪也表示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他装的也是很辛苦,隐瞒自己的身份,再打着司马昭的旗号去挑拨卫瓘和钟会的关系,现在,也可以进行任务重组了:向义父卫瓘申请之后,准备前往巴东鼓动邓艾回师成都。 如此一来,成都危局和巴东危机都可以迎刃而解,至于钟会和邓艾的结局,鬼才管呢,再这么角色扮演下去,大家非得精神分裂不可! 于是,糜武紧急召唤了王迪和傅振东前来商量。 眼下,这三个人也是“心怀鬼胎”的:糜武不知道,傅振东已经被成都的“花花世界”给腐化了,所以王迪和傅振东已经暗中商量好,陆抗这里能帮就帮,帮不了的话就先顾着自己,于是,加紧了和卫瓘的感情沟通(卫瓘也比较欣赏二人的办事能力,已经发展为自己的亲信,尤其王迪,对外已经宣称为自己的干儿子了);傅振东不知道糜武的双重间谍身份;王迪不知道自己借用了姜维的孙子身份。 在这个前提之下,三人,包括李庠在内(王聪很低调,没主动提起的话就不会参加这个级别的讨论),开始了有限度的“资源共享”。 第一条能共享的就是司马昭进位为晋王,因为这个傻子都知道了。 进位晋王背后的原因,糜、傅、李庠三人就不知道了,他们没有钟会的消息渠道,但是王迪有啊,因为历史上司马昭就是在成为晋王没有多久之后便撒手人寰,司马炎继位,然后代魏,间隔时间很短。司马昭居然在称王的大环境发生巨大变化的情况下还是没有改变固有流程,必须把篡位的几个步骤走完,这可是个没有年逾古稀的当权者,又长期吃着特供食品,只能说明某些疾病因素并没有随着历史的变化而变化,比如因病猝死(王迪并不知道具体病因)。 但是,这个只是王迪的猜测,没有事实依据,没有办法明说啊(万一打脸怎么办),所以,只好自动忽略:“看钟会这意思,不管输得多么惨,也没有召唤邓艾回师的打算,只能说明他不希望邓艾回来,以免有什么好事被破坏吧。” “言之有理,”糜武点头:“所以,我们可不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去离间邓艾和钟会的关系?” “离间有点困难,”傅振东摇头,表示谨慎乐观:“此二人这半年来配合的一直很不错,就这么去离间的话,很有可能引起他们的警觉,弄巧成拙啊。” 傅振东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糜武又苦于姜维交的底子(和邓艾有来往这件事)没有办法明说,于是陷入沉默当中。 “其实,为什么要刻意去离间他们呢?”李庠想了半天,说道:“换个角度想一想,既然他们因为共同利益捆绑在了一起,那为什么一定要拆散他们呢?让邓艾感到共同利益受损而主动回师不也是可以吗?” <script>app2(); 0072:回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啊!玄序!妙哉!”听完李庠这番话,三人一愣,随即,王迪先反应过来,激动的拍腿说道:“吾等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顺着李庠这番话的思路,糜武和傅振东也反应过来了:未必要邓艾杀回来寻仇啊,杀回来助人为乐,拯救钟会于水火之中就不可以吗?本是一个繁复的策划,现在,变得简单了,迎刃而解了。 “玄序,你是怎么想到的?”王迪知道李庠是一个谨慎冷静的人,和勇猛的李特、大大咧咧的李流完全不同(这倒不是说李庠武艺不精,人家是文武双全啊),但是,这个想法可不是谨慎冷静就能搞定的。 “子均,还记得当年吾等在一家酒肆做工的经历吗?”李庠神秘一笑:“当时那家酒肆因为食客浪费食物的现象极为严重,不管如何监管,甚至警告对浪费严重者进行严惩罚款都无法禁绝,甚至导致更多的浪费,最后,我换了一个办法,规定每次少盛少拿,不浪费食物的话可以领取一定额度的补助,结果,后来就没有此类现象出来了,不仅如此,反而因为量力而行食用而节约了物资成本。” 看着李庠玩味的笑容,王迪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所谓的酒肆就是当时搞的乌托邦自助酒肆啊,不说都忘了,当初搞起来后,王迪和李流这俩算是掉进了钱眼里,很多管理都是忙着带兵的李庠帮着完成的,具体发生什么事情王迪并不知情,看来当初还是出了一些问题,但是,李庠凭借自己的本事都给化解了,只不过,碍于这段经历不能被外人(糜武和傅振东)知晓,所以,说的比较含糊。嗯,果然是个比较严谨的人,换做是大嘴巴的李流的话,早就穿帮了。 但是,王迪更在意的是李庠的这个思路,逆向思维啊!这个巴人不简单,只是单纯当做一个打手来看的话屈才了。 于是,商议已定,糜武坐镇成都(岁数太大了),傅振东率领一部分特工潜回巴东,争取联络上分布在返回成都的航道上的东吴水军,密切关注邓艾的回师动向,在半路上利用水军的战斗力优势截杀,王迪和李庠忽悠卫瓘,声称是要诓邓艾回来和钟会内讧,骗取到一个魏军合法身份后(干儿子这个身份做点私事,倒卖点物资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军旅之内就不好使了),持有这个有效身份凭证接近邓艾,然后谎称是钟会的使者,成都有危机,希望邓太尉回援——卫瓘是个书法高手,模仿钟会的笔迹修书一封蒙混过关还是没问题的,至于书信的内容,王迪选择的是实话实说,如实描述最近围绕广都的两次战役结果,以证明危机的存在。 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王迪坚信,虽然自己是要去欺骗邓艾,但是,对付邓艾这种智商极高的对手,欺骗就不能没有实话,甚至可以说,一个真正高明的骗子,绝不是一个谎话连篇的人,甚至十句话里面有九句半都是真实的,也只有这样,才更能让你获得别人的信任,然后,被那致命的半句谎言。。。。。。杀死。 两日后,一切准备就绪后,王迪等人就要分兵两路出发了。 “子均贤侄啊,此行一定要注意安全,那邓士载并非泛泛之辈,此计也未必骗得过去,”临行前,感念着面前这个人是姜维大将军唯一的血脉(姜维的儿子全家已经被神秘的山贼全部屠戮,也就剩这一个肉身了),糜武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如若被揭穿的话,一定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哪怕出卖老夫也并无不可。” 这话说的,莫不是再考验我?但是看这神情,也不全然像是假的啊,真是把我当家人了?王迪很是奇怪,但嘴上还是一番客气,说了一大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宁死不屈的冠冕堂皇的话。 至于真的出事儿的话,也得想着先保住自己啊,罢了,看在你这一番情谊的份上,就把。。。。。。傅振东,老傅同志拉出来背锅好了。 书说简短,靠着卫瓘准备的身份背书,这一路上,王迪一行也真的是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邓艾的前线指挥所,在其子,刚刚因功被封为亭侯的邓忠带领下,见到了邓艾本尊。 看着眼前这个快七十岁的老人,王迪不得不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如果不是一身戎装,这和种地的老农有何区别?但就是他,本该在家颐养天年的老人,居然玩了一出偷渡阴平,现在又拼杀在抗击吴军(还是名将陆抗)的第一线! “王迪?钟会的亲随?怎么之前从而见过?”看罢了信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邓艾便开始关注送信的人了。 “小人乃是益州本地人士,应召入伍。”王迪尽量平静的说道(看到战神,有点小激动)。 “本地人。。。。。。”邓艾声音放缓,有点像自言自语,然后便突然问道:“虽然连造败绩,但是姜伯约本人还没有出战,为何要老夫千里迢迢回援?!” “呃。。。。。。”王迪一时语塞。 “怎么不说话了?!莫非你是吴军的奸细,妄图以此计骗得老夫回师以解围困?!”邓艾大喝道,接着便紧盯着王迪。 老匹夫,还想观察小爷的微表情?王迪心中冷笑,脸上却是茫然的样子:“小人不知道邓太尉说的什么啊,小人只是奉命前来送信的,至于信中内容所为何事,并不知情啊!” 做戏就要做全套,此信乃是卫瓘特意伪造的紧急绝密文件,有泥封的,王迪作为一个新征召的本地新兵,委以重任就不错了,这个级别怎么可能得知信中内容? “嗯,这倒也是。”听了解释,再看看王迪的怂样(也不全是伪装),邓艾点点头,接着又问道:“既然你一直在成都,那么必然会对广都发生的事情有所耳闻吧,说来与老夫听听。” 于是,王迪便添油加醋的吹嘘了一遍,不管是战斗的过程,损失的兵马器械,阵亡的将领,统统都做了夸大其词,原则只有一个:和信中描述的真实情况严重不符。 这是邓艾设下的第二个心理陷阱,本质上和第一个问题一样,就是试探是否知晓信中内容。 看邓艾的神态,貌似是过关了。 “也罢,看来不得不回师了,”想了想,邓艾说道:“如若成都有事,这个巴东即便拿下,吴军即便被全部消灭,也是得不偿失的,算这帮吴狗运气好吧,撤军!” “父亲,”一旁的邓忠有些不情愿:“那陆抗已被我们打得仅剩一万余人,毫无还手之力,再有十余天定可将其全部拿下,就这么撤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尼玛,两万多吴军纯防御,被一万多魏军吊打了这么长时间,搞的自己伤亡过半,魏军却还有攻击能力,你们这些水上霸主的陆上战斗力到底是有多渣? “十余天,有可能产生很多变数,还是速速回师吧。”王迪正在心里暗骂陆抗猪队友,这边邓艾已经做了决定。 “那小人这就先行一步回去复命。”一看邓艾拍板,王迪松了口气,躬身说道。 “不必,”邓艾一摆手:“时间紧迫,吾等这便一起动手回成都!” 我去,老匹夫,还真是谨慎,滴水不漏啊,不放我走,那可如何与傅振东那边联系? <script>app2(); 0073:脱壳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纵有一万个不情愿,也不敢流露出丝毫抗拒的态度(怕被怀疑),所以,王迪一行还是被邓艾强行留在军中一同返回成都,但是,在随后的安排中,王迪就发现苗头有些不对了,因为邓艾在大军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后,临行前居然宣布,选择的是走。。。。。。陆路。 “太尉,”王迪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为何不走水路啊,这样岂不是耗费了太多的时间?” “慢一些又如何?老夫当年喜欢强攻,喜欢偷袭是因为对时间有要求,”邓艾笑道:“此次则不然,那成都又没有燃眉之急,就算取广都而不下,钟士季与姜伯约二人堪堪守住成都还是没有问题吧?走水路的话,虽然快,但是,一旦遇到吴军水军的袭击,死的也快啊!” “太尉所言极是,只是看那吴军被算无遗策的太尉死死压制,应该没有胆色再在这水道之上横行无忌吧?”嘴上夸赞,心里王迪却是在骂娘,在他看来,是极不情愿发生这种情况的,走陆路,以吴军悲催的战斗力肯定不敢拦截,在陆抗看来,不被团灭就烧高香了,只要邓艾撤军,那就万事大吉,至于别的,那就与他无关了,可是这样一来,身在敌营的王迪等人就完蛋了,一旦邓艾回到成都,这一切可就穿帮了,就算他出卖一群人,也免不了自己挂掉的命运,所以,必须把邓艾往沟里带! “小子还知道算无遗策?”邓艾眼皮一抬:“还以为你只是一个粗鄙村夫,说来听听吧。” 说什么啊,王迪背后冷汗直流,怎么人家穿越之后吟诗作对可以技压群芳,自己没开挂就算了,随便说一个成语都会被人考据刁难,于是连连摇头。 “曹子建的大作没有听过?” 曹子建?就是曹植吧,王迪再度否认,表示对这个落魄的政治斗争失败者毫无兴趣。 “《王仲宣诔》,是那曹子建哀悼已故好友王粲的大作,老夫甚是喜欢,经常拿来翻阅。”邓艾毫不避讳,随意摘取一段背诵出来:“身穷志达,居鄙行鲜,振冠南岳,濯缨清川,潜处蓬室,不干势权。我公奋钺,耀威南楚,荆人或违,陈戎讲武。君乃义发,算我师旅,高尚霸功,投身帝宇,斯言既发,谋夫是与。是与伊何,响我明德,投戈编鄀,稽颡汉北。我公实嘉,表扬京国,金龟紫绶,以彰勋则。勋则伊何,劳谦靡已,忧世忘家,殊略卓峙。乃署祭酒,与君行止,算无遗策,画无失理,我王建国,百司俊乂。君以显举,秉机省闼,戴蝉珥貂,朱衣皓带。人侍帷幄,出拥华盖,荣耀当世,劳风?晚?蔼。嗟彼东夷,凭江阻湖,骚扰边境,劳我师徒。光光戎路,霆骇风徂,君侍华毂,辉辉王涂。思荣怀附,望彼来威,如何不济,运极命衰……”(《王仲宣诔》可以从我国现存编选最早的诗文总集《评注昭明文选》中看到,当然,对于这些知识点和出处,在三流大学毕业的王迪是统统不知道的,只是打三国游戏,知道郭嘉等几位鬼神级别的军师可以用算无遗策来形容而已)。 “小子,怎样,没想到吧?”通篇背完后,邓艾得意的看着王迪。 这是给个下马威,在暗示自己,他并非是一介武夫,不要轻看啊!看着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样子,王迪明白了,同时,也发现了邓艾还有一个隐藏属性:比较爱嘚瑟,总喜欢变相表扬自己,难怪原时空当中灭掉蜀汉以后那么的狂妄自大,也不怪钟会姜维二人能给他使绊子,满满的漏洞和令人讨厌的性格,为什么后来钟会已死,卫瓘和田续还要置伱于死地?除了司马昭的指示之外,不还是你这个大嘴巴自取祸端?好吧,在这个时空,就让小爷我也送你一程吧。 于是,表现出一副惊为天人的样子之后,王迪开始大肆吹捧,搜肠刮肚的把自己能想到的溢美之词都送给了神勇无敌的邓太尉(太恶心,就不一一赘述),而年近七十的老头子果然都是好哄的老小孩,越听越开心,最后放声大笑不止。 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皇帝身边、领导身边往往不缺一无所长,只会溜须拍马的弄臣啊,实在是上有所好,连这踏实肯干,扛着几万大军走了几千里山路不停歇的邓太尉都不能免俗,何况是别人呢? 把邓艾捧得欲仙欲死之后,王迪见火候差不多了,便趁机进言道:“太尉,既然认为吴军有可能在水道上动点手脚,为什么不将计就计呢?索性就派出一支军队大张旗鼓的走水路,然后太尉独自领一支人马走陆路,如若吴军不追,则两路人马都能迅速返回,如果水路真的遭遇吴军的伏击,想那陆抗也是不甘寂寞的主儿,必然会倾巢而出夹击,届时太尉率领这支陆军部队在侧翼突袭离开了要塞的吴军,效果应该是更好吧?” “你是让老夫分兵?”邓艾止住了笑声,静静地看着王迪。 “是有点冒险,”王迪挠挠头,叹口气说道:“一旦水军顶不住,迅速崩溃,陆抗再回师与守军前后夹击,太尉可就危矣,此行还是谨慎为上吧。” “你是说老夫胆子小不敢犯险还是不能抢在陆抗回师之前拿下那些空虚的营寨?”邓艾眯起了眼睛,脸色也变得有些冷峻。 “小人不敢!”王迪连忙装出一副怕死的怂样来。 “不敢就好!”邓艾冷哼一声:“老夫已经六十有七,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今日就让你看看,是如何来一出诱敌深入,引蛇出洞,全歼陆抗残党!” “大人英明!”王迪又做出一副五体投地的样子来,十分卑微谦恭的说道。 陆抗啊陆抗,我是已经尽力了,连蒙带骗把邓艾的军队给拆开了,还把一部分放在了水路,你这要是不能反戈一击的话,也就枉称为东吴名将,与你的父亲陆逊齐名了! 万一陆抗没扛过怎么办?那也无妨,只要你能尽力的杀伤邓艾有生力量便可,我就不信,回到成都的途中,面对一支疲惫之师,养精蓄锐的罗宪会一点想法都没有! <script>app2(); 0074:蛙跳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一切均如邓艾所愿,当他任命师篡领军4000人走水路,邓忠领军4000人走陆路后,率领剩下的7000人埋伏了下来之后,陆抗也终于有所行动了。因为王迪变相被软禁起来,无法和傅振东沟通,所以,老傅只能按照原定计划,以为王迪拆解邓艾部队的计划成功,于是鼓动陆抗立刻展开追击。 经过被邓艾的多次蹂躏之后,陆抗的主力军团还有15000多人(本来是20000多人,中间又补充了3000多壮丁),加上水道之上的3000多精锐,要是在擅长的水军领域,未尝不能一战,尤其是得知邓艾还有一路人马走了陆路之后,更是坚定了打一场水战,消灭一部分魏军解解气的信念。 只不过,陆抗终究还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所以,此战并没有倾巢而出,而是留下了步协率领5000人坚守最后的五个营寨,自己亲率10000精锐,尾随走水路的4000魏军(具体人数陆抗并不知情,只是凭感觉,自己这10000人加上水路附近的3000人马,够用了),准备将其一口吃掉。 在他看来,邓艾要么是在水路,要么是在陆路——最好是在陆路,我遇不上。陆抗出发时心里默默的祈祷。 陆抗说对了一半,他真的没有遇上邓艾,因为邓艾率领真正的主力部队还潜伏在陆抗的大本营附近,王迪,也很幸运的跟在邓艾身边刷经验值:起码也可以涨涨知识。 “小子,看看,”邓艾摊开了一张草图与王迪:“这是陆抗布置的最后五处营寨,至今还没有攻破,这其中有什么玄机能够看得出来吗?” 废话,这点玄机小爷我当然可以看得出来,当初可没少在里面卖苦力,为了跑出来也不是没有研究过。 但是,要装得像一点,所以,王迪摇头晃脑的看了半响,说道:“四处营寨将中军主寨拱卫在中间,而且每两处营寨之间相距不远(大约五里左右),一旦有一处遭到围攻,形势危急,则附近两处营寨立刻派出援军支援,所以,如果围攻兵力不占优势的话,这几处是很难拿下的。” 邓艾赞许的点点头:“嗯,没想到,汝在这方面还是很有才华的,跟着那钟士季有点浪费了,他那里哪有什么仗可打?汉乐二城围而不攻,阳安关叛将蒋舒做了内应,剑阁也是劳而无功,哪天把你要过来,在我手下历练一番才能有所作为啊,你看,”说罢一直原处待命的一个满脸苦大仇深的将领:“此人名唤田续,运气好,因为功臣田畴无后,侥幸袭了爵位,资质平庸还贪生怕死,当初走阴平小路畏缩不前,老夫差点砍了他,现在不也历练出来了?” “是,是,能得邓太尉言传身教,小人真是倍感荣幸啊,”王迪又是一阵感恩戴德。 连自己的盟友和下属都疯狂吐槽,真是嘴贱啊,不过这种人也好相处,没什么藏心眼的地方,不像有的人,嘴上抹了蜜一样,背后给你捅刀子。 不过这个田续很耳熟的名字,啊,是了,就是因为和你有仇,所以才被卫瓘利用干掉你,以免脏了自己的手,这种小人,你居然打完骂完还要留在身边? “先前几次,老夫也确实是拿这几处没有办法,”邓艾言归正传:“损兵折将了不少人马,此地乃是陆抗最后的阵营,自然要做困兽之斗,好在,尽遣主力去追击师篡了,估计留守的也就是5、6000人马。而根据之前几次攻击的结果来看,吴军是将重兵布防在外围的四个营寨的,想必此番调动之后,这个布局当是没有变动。” “太尉还是准备强攻?”王迪问道:“吴军的数量固然是减少了,但是我军数量也被分散了啊。” 不真的将兵力分散,就不能真的将敌军调动起来,可是,分散之后,7000人攻击5000人的防御阵地,还是不占优势。 “强攻仅是一种姿态,老夫准备绕开他防御坚固的营垒,转而攻击他最虚弱的部位,也就是他的中军大寨,如果估计错误,中军大寨才是主力布防之处,那就顺势而为,钉在那里不走,逼着其他几处营寨分兵来救,到时候,或者攻取空虚的营寨,或者消灭来援吴军,就看缘分了。” “不像平常那样从外围循序渐进的一个个据点吃掉推进,而是跳过外围,直接进攻下一个虚弱的部位所在,就像。。。。。。”王迪琢磨着邓艾的思路,喃喃自语,忽然大声说道:“蛙跳?!” “这个比喻不错,”邓艾抚掌大笑:“就是像蛙跳!” 我去,是不是要真的这么刺激啊,蛙跳战术,二战的时候麦克阿瑟在太平洋战场上用这个跳岛战术(学名)将日军玩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你邓艾现在就要操持起来了?等等?这玩意不是要在岛战中使用吗?在陆地上也可以这么玩?而且,没有强大的空军投放能力,玩得起来吗? 王迪不知道,后来的美军不光在太平洋战场上玩过,在越南战场这样的陆地战争中也玩过,在哪里玩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需要强大的空投能力,比如,在某次战斗中,美军一共出动支奴干(译名,美国纵列双引擎双螺旋桨全天候多功能中/重型运输直升机。)6000余架次,飞行时间超过2.8万小时,投放战略物资1.4万吨,来回“转场”67次,也就是将一个炮兵营飞来飞去,在不同位置展开攻击,使得北越方面误认为美军投入了几十个炮兵营,最终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心里崩溃,放弃阵地撤退! 但是,王迪知道的是,没有空军,这个方法玩不转啊,于是,很是怀疑的看着邓艾。 “知道你小子怀疑的是什么,”邓艾笑道:“怀疑老夫又没有冲天而降的本事,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吴军的中间地带是吧?但是,这段时间老夫的探子可是一直没有停歇的勘察附近地形,终于,发现了一条小路,走这里可以绕过敌军的耳目,穿行之后就可以穿插至吴军中军大营的侧翼,那里,可以说是他们的防御薄弱地带,因为附近是一片崇山峻岭,人迹罕至,名唤阴条岭,吴军是断然不会想到我们走那条路的!只是要费一些时日,好在老夫这支部队很擅长做这件事,有个三五日就可通过了!” 我靠,怎么你邓艾总是能找到这种变态的地方啊,阴条岭。。。。。。你特么的是跟阴干上了是吧。 <script>app2(); 0075:天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几经辛苦被邓艾发现的这个阴条岭,就是后世著名的阴条岭自然保护区,此处是神农架原始森林余脉,平均海拔达到了1900,其中的主峰阴条岭海拔更是2796.8,已经被称为是“重庆第一峰”,今天的森林覆盖率居然可以都达到90.71%,而在当年,覆盖率已经快爆掉了。 但是,谁让我们老当益壮的邓太尉天生就和“阴”、和人迹罕至的绝境之处、和偷渡有缘呢?而且他手下这7000精兵强将,大多也是当年偷渡阴平的生还者,所以,这方面的经验已经是很强悍的了。即便是邓艾嘴中那个最怂的田续,这一路上也能绿着一张驴脸死撑下来。 只是,这一路上可就苦了本就身体素质不佳的王迪同学,李庠和王聪还好,皮糙肉厚,但是王迪就有的难受了,数次差点折在这崇山峻岭之中(王迪前世爬过最高的山海拔也就是600多米,还是有人工修筑的痕迹,再高的地方就要借助索道缆车了),不过,好在邓艾也是知道他的小身板扛不住,所以,什么逢山开路的活统统免除,还找了几个身强体壮还不乏灵活性的军士在一旁陪护,你小子只要能跟上就行。 这已经是邓艾最大尺度的纵容了:虽然老子比较看好你的才华(也不太放心你,必要的监视还是要有的),但是,要是这点事都扛不住的话,还是趁早去死吧。 好在,大难不死的王迪还是撑了下来,历经六天时间,邓艾的这支穿山甲部队终于要爬出了丛林密布的阴条岭——即便如此,依旧有200多名士兵因各种意外而葬身于山谷之中。 先行一步勘察敌军情况的斥候也为还在山林中等待的邓艾带来了最新的消息:敌军五大营寨的左翼营寨紧靠在山林出口处扎寨,军马不多,大概也就是四五百人,一个曲而已。 看来,步协仗着此处地形的险要,不会有人穿过阴条岭,所以,并没有多少戒备啊。 “太尉,按照原计划是要抄过他的后路,但是,如果此处防御甚是薄弱,何不趁机下手?”王迪提议。 7000人,收拾几百人,应该是没问题吧,看样子步协是把重心放在了正中央和缺乏保护的右翼了。 “老夫对占据这些地盘并无兴趣,”邓艾笑道:“田续将军,率100人马,收集些树枝、树干。” “太尉这是要火攻?”王迪恍然大悟。 “不错,所谓凡火攻有五:一曰火人,二曰火积,三曰火辎,四曰火库,五曰火队。火可发于外,无待于内,以时发之,火发上风,无攻下风,昼风久,夜风止。凡军必知五火之变,以数守之。”邓艾说了一大段王迪没听过的《孙子兵法》里面的火攻计,前半段是完全没听明白,后面呢,依稀听了个“以时发之,火发上风”,大概知道啥意思——邓艾这个口音加上略微有点口吃的基础(邓艾的口吃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有在着急和紧张的时候才会那样,面对王迪,还不至于),这段话听起来,也就和英语八级听力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过,王迪四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眼下这个时机也确实是比较适合玩火攻,这几日气候比较干燥,而且还处于上风口,就是100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换做别人也许不可能,但是,在邓艾这里,偏偏是可以的,嘱咐田续准备好物资,放了火后不要着急出动,只需不停地聒噪呐喊,制造声势就可以了。 接下来,金城太守杨欣领1500人,天水太守王颀领1500人,陇西太守牵弘领1500人,邓艾本人领2000人(余下人作为预备队)分为四路,待火势起来后,趁着敌军慌乱之时,迅速穿插至左翼大营的后路,分散在四个方面潜伏起来。 “太尉这是要消灭前来救援的各路援军部队?”跟在邓艾身边的王迪问道。 “能看到这一步也算是不错,”邓艾点头:“不要要记住一条,永远不要让自己的敌人猜到自己想要干什么,吾等能想到的,敌军也能想到,所以,当我军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肋部,还是以这种方式出现,你要是敌军的主帅会想到什么?” “会想到此战乃是邓太尉所为?”王迪问道:“毕竟,此举和偷渡阴平的手法极为相似。” “不错,”邓艾点头:“所以,用不了多久,敌军就会知道,他们中计了,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都不是重点,因为老夫根本就没有回援,而是出现在了他们的大本营,这样的话,即便知道没有几分胜算,但是陆抗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回赶,因为他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要他选择了贪心,想在后面吃掉老夫身上一块肉,就注定了要失败,因为大本营一段沦陷,他的后路也就被切断了。” 王迪明白了,邓艾还真是老谋深算啊,表面看上去是被自己忽悠了,赶着回去营救成都,其实真正将计就计的是这个糟老头子啊,从始至终,他都不想放弃吃掉这股吴军!留守大营的几千人马根本就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要的是彻底消灭陆抗的五万大军(这个时候没有那么多了)! 哎,陆抗啊陆抗,你就自求多福吧,王迪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对于这个人的死活,他是一点也不心疼的,只是当初手下还有几十个兄弟被扣在了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李庠在自己身边还好,傅振东和自己相处了一段,也算是有了点感情,希望他能躲过一劫吧。 “至于眼前的这些留守军队嘛,”不管王迪的内心活动,邓艾继续上课:“战斗力肯定是要差一些的,如果主帅是一个谨慎的人,那么第一批前来支援的部队不会太多,这个时候不要出击,多等等,别一下子弄死龟缩在大营不出来了,如果出来多的话,就直接放过,攻击他的中军主营,主营被攻击,势必会引来其他各大营寨的救援,到时候,来一出围魏救赵,在陆抗回来之前将其全歼!” 野战,能在邓艾身上找点便宜的人,现在还在成都和钟会绕圈子呢!陆抗?鼎盛期的陆抗也不够看啊。 “太尉大人,前方有敌人援军出现了!”正说话间,前方斥候前来汇报。 “多少人马?” “不足千人。” “无需理会,继续等待。” <script>app2(); 0076:炸裂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以为最是稳固,没有危险的左翼营寨燃起冲天火光的时候,稳坐中军大帐的步协就有点坐不住了,也正如邓艾所料,很快就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了:陆抗追出去的是敌军的诱饵,真正的主力还潜伏在这里,并且已经下手了啊。 所以,第一时间便派了斥候火速去追赶陆抗,寻求支援。 但是眼下还不能就固守中军主营,因为这五个营寨是相互勾连、相互依存的,一旦某一个点被攻破的话,这个整体就会被切割的支离破碎,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步协从其余四个营总计抽调出1000多人,前往左翼大营进行试探性营救,一旦遭遇敌军伏击的话就可以断定邓艾的目的不在于起火的左翼,那就立刻命令各营人马收缩病理死守中路,恪守“保守要地,力图持久,争取外援”的原则。 然而,“大胃王”邓艾,对于这千余人马压根就不放在心上,眼睁睁的将之放了过去。 步协的试探扑了空,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自己这点人不够看啊,于是,立刻传令,放弃营救计划,再派出一队斥候向陆抗求救,然后,迅速将四个营的人马,趁着邓艾还没有动手的时候立刻回收。 “这个主将有点意思啊,很谨慎,可不能让你缩成一支刺猬!”看着这支部队没有遭遇任何袭击就急冲冲往回赶,邓艾也改变了主意:“传令,杨欣,即刻出击,切断吴军前军营寨与中军主营之联系;牵弘以一部人马绕至吴军后侧,阻击后营援军,另一部人马与本太尉快速穿插至主营附近,另王颀,尽快拿下左翼营寨!” 接到命令的杨欣和牵弘立刻行动起来,其中杨欣所部行军神速,抢先一步卡住了前军营寨的回援部队,在这股吴军仓促之下全线溃退之时,以主力300人巩固阵地,同时以一支200人的山地快速反应部队绕前冲锋,实现了对敌侧击,彻底打乱了吴军的行军节奏,保证了大部队赶上,将其合围,经过一番激战,败退中的吴军进一步溃败,因为突然遭遇四面八方的来袭魏军,部队序列完全被打乱,多名什长、屯将在混战之中都很点背的不幸战死,这也导致了失去指挥的部队更加伤亡惨重。最后,1300多名身心俱疲的吴军除400人战死之外,其余人等尽皆被俘(个别零星逃亡),整个过程,所用不过一个时辰,而杨欣本部伤亡不过276人,留下200人打扫战场,300人继续守住要道(防止陆抗回师),即刻率领其余人马前往与邓艾会师。 牵弘因为绕行太远且地形不熟,所以被吴军的后军援军慢了半拍,两个制高点先行被吴军掌握(此地以山地为主,属于典型的中深切割中山地形,境内山大坡陡,立体地貌明显),虽依靠天然工事和有利地形进行了较为有效的抵抗,但终因兵力太少(只有800多人),战斗力太渣,见突破魏军军阵前往中军主营与步协会和的愿望难以达成,不得不退出阵地,丢下了400多具尸体后又撤回了后军大营。牵弘也不愿意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仅留下300人牵制,自己立刻率领其余1000人赶往中军主营与邓艾配合。 至于王颀,战斗更是轻松,在田续纵火大队持续不断的火攻效果配合之下,1500人全力出击,只用了近半个时辰便将已经被烧得鸡飞狗跳的300多残军消灭的连渣都不剩了。 就此,邓艾与牵弘和杨欣顺利的完成了从东面、南面和西面对步协主营的三面攻击态势。至于刚刚完成一场歼灭战的王颀,则被邓艾留了下来作为一支预备队待命。 留在中军主营的步协所部,加上从右翼(北部的军营,没有遭遇到魏军的阻击)撤回来的部队,攥在手里的人已经不足3000了,而邓艾,除去预备兵团和分散出去阻击援军的人马之外,已经集中了士气正旺的将近4000人。 围三阙一啊。《孙子兵法》军争第七里提到过: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归师勿遏,围师遗阙,穷冠勿迫。看着电光火石的一连串打击,开了眼界的王迪不禁暗暗乍舌:如果邓艾仗着人多势众、士气正旺,便全部围严实了往死里打,那么步协看到逃跑无望,定会拼死抵抗,而且还会斗志高昂,反正横竖是个死,还不如奋战而死。即使最后赢了,损失也不会小。毕竟邓艾的主要目标还是不得不回师的陆抗,在步协身上浪费太多的精力和人力,实在是不值当,但是如果能够留一条生路给他,那么步协在有后路的情况下也许就会丧失斗志,做鸟兽散——对于这一点,王迪还是明白的,毕竟,战争,不仅仅是军事和政治,也是一种心理学。 王迪把自己的这个猜测告诉了邓艾,邓艾笑着说:“不错,可以让敌军丧失斗志,但是,口子要是留的多了,吴军四散逃命的话,那就不好抓了,所以要把口袋扎好,却不能扎的太死,要留口气,不过,猜猜为何老夫给他开了北面的那个口子?” 北面,王迪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对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好“不耻下问”。 “留出来的这条路是有讲究的,要适合埋伏,这样便更加高效的清理逃出来的军队,”邓艾解释:“而且,开了一个口子,不也是方便给陆抗一个指引嘛,告诉他往哪里突进去拯救友军是最快捷的。” 这个糟老头子,别人只是惦记一顿饭,你这是要吃陆抗一辈子啊,人家得罪你了吗?王迪不禁为陆抗感到悲哀:你上辈子是造什么孽了,摊上这么个煞星?要是能大难不死的话希望有机会和姜维同志交流一下,相信在这方面你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的。 “北面的路适合伏击?”王迪笑着笑着,不禁一僵。 他终于想起来刚才有哪里觉得不对了:北面,再往北面走几步的话不就该到了我的“大本营”蜂巢了吗? 难怪这一片看起来那么的眼熟! <script>app2(); 0077:斗阵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经过邓艾的这一连串快速击打动作,步协的各路人马多数是收缩失败,要么被击溃,要么被狙击不得不退回营寨,而所设置的中军主营,虽然有点人数优势,但是也没有太多的险要地势可以依仗——因为处于腹部中心地带,地利优势都选择在了外围,主营主要是负责兵力的调配输出。 就这么困守的话估计很难支撑到援军到来。面对邓艾的进攻,也只能以路障延缓魏军前进弓箭手远程狙杀,长矛兵与营寨四周墙上硬抗而已。 视察阵地后,邓艾即刻召集军侯及以上将官(连着军侯、都尉等基层干部和几位高级将领在内,也是将近三十人的规模了)开会部署进攻方案:牵弘带着一个都尉和三个军侯及所部人马从东面进攻,杨欣带着两个军侯从南面佯攻,邓艾率领中央主力兵团从正面强攻,每个方面都采取车轮战的方式,不停歇的交替进攻。部署完毕之后,随着总司令一声令下,4000多人从三个方向向步协发起总攻,只见得箭矢疾似飞蝗,魏军个个舍生忘死、勇猛冲锋。当正面冲锋至正门200步的时候,步协不顾一切的将手中所有的弓箭兵都集中在一起,狂射不止,箭雨更加密集,交织成网,一时间,魏军死伤一片,还是三个军侯在一个都尉的带领下,身先士卒,组织了一个200多人的敢死队,带头冲在最前面,一鼓作气冲杀到了大门处,门口处的几个吴军肝胆俱裂,争相溃逃,魏军乘势追击,一举冲进大营,情急之下步协拎着长矛(那个时代很多都是文武不分家,提笔能写文章,提刀能上马杀敌),带着亲兵卫队冲了上去,砍翻了几个溃散的士兵,止住了颓势,两侧的士兵稳定情绪后,也都一个个跟着纵身翻越下了营楼,围堵冲进来的魏军,结果,敢死队虽然是奋勇杀敌,但终究是人数太少无法立足,在800多吴军的拼死围攻之下,很快便全体阵亡,四个基层干部也是全部殒命。 就在此时,当正面的冲击分散了步协的精力后,牵弘与杨欣也发起了冲击,在本方弓箭手的火力掩护下,一队队敢死队越过重重路障,顶着营楼上的瓢泼箭雨,有那么五十多人作为第一批部队开始了攀爬,刚刚摆平了正面冲击的步协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就连忙兵分两路前去支援,又是一番血战,这才勉强将爬了上来的魏军驱赶了下去。见部队遭受重大伤亡,吴军又是做了困兽之斗,牵弘和杨欣不约而同的命令第一轮次攻击部队先行撤出战斗。 这第一波攻击下来,魏军总计死679人,伤508人,作为防守方的吴军也没好到哪里去,死伤累计也达到了300多人。在随后的的两个时辰里,邓艾又连续发动三次攻击,又付出了1000多人伤亡(吴军也伤亡了400多人),虽然给敌以打击,但终因攻坚准备不足,又无攻坚制胜武器(没办法,这一路是翻山越岭过来的,该扔的都扔了,又不像上次那样可以秒下江油第一时间获取大量战备物资),所以暂时攻势受阻,不过在三面同时开打之下,吴军的伤亡累计达到了将近1200人,而且因为邓艾的6000战兵(后来王颀的预备役也投入使用了)采取的车轮战方式,每次三个方面总计投入1500人,总是有个喘息之机,而吴军则要处处设防处处围堵,疲于奔命也导致了伤亡呈现递增扩大的趋势,所以防御很快便是摇摇欲坠,很多意志薄弱的人不得不打起了北面无人围堵,可以借机逃走的主意。 围三阙一,明明白白写在了教材里,个中猫腻大家都知道,可都快渴死了,明知道是穿肠毒药也只能拼命喝下去了。好在,步协还算是冷静,眼见得大营即将不保,北面又是明晃晃的陷阱,思前想后,咬牙做出了第三种选择。 所以,难得邓艾猜错了一次,步协男人了一把,按照目前这个态势,只要邓艾不计伤亡和成本的进攻(虽然不太可能,毕竟还要留着力气去打陆抗,但是为了陆抗死磕到最后,步协可是没有那个觉悟的),再有一天,估计大营就要失守了,而且,最关键的是,即便是坚持了一天,步协真的能等到陆抗的援军吗? 未必,如果陆抗回援,后面的魏军牵制部队也会进行干扰,再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步协要是陆抗的话,也不会太着急回来,而是会故意慢一点,让步协多消耗一点邓艾的力量再出手。 于是,思前想后,一看死守没戏的步协,索性破釜沉舟,大胆的选择了主动出营和魏军硬肛。 自然,以吴军的战五渣能力(相对于陆地上和强大的魏国西北野战军PK而言),也不会一哄而上,绝地反击的步协也是动了一番脑筋,摆了一个“恶心”到爆炸的阵型:BT版圆阵(一开始并没有发现BT的地方)。 冷兵器时代打仗其实不是简单的一哄而上群殴一顿了事,那是原始社会初期和帮派斗殴才会发生的事情,所以,两军野外对垒,结阵而战就成了常规模式(冷兵器时代结束,这个东西的实用性就几乎没有了,毕竟,一通火枪火炮打下来,再华丽的阵法也是要灰飞烟灭),只有阵法玩得好的人通常才能成为兵家大师,比如戚继光的鸳鸯阵,而早在孙膑这个时代,中国的阵法理论就已经升华到了一定的高度,总结起来有十阵:有方阵、圆阵、疏阵、数阵、锥行之阵、雁行之阵、钩行之阵、玄襄之阵、火阵、水阵。大的领域分起来,还有骑兵阵法、步兵阵法、步骑混合阵法、水军阵法,眼下,吴军和魏军受各种条件限制,最强大的兵种都拿不出来,所以,只能是步兵阵法对阵步兵阵法了。 步兵阵法那么多,用哪一个呢?步协也是懂点兵法韬略的人,琢磨了一番之后,还是要采取防御阵法(虽然是要出营死磕,但鉴于陆战还是野战,对邓艾实在是没有信心),所以还是选择了一个圆阵。留下了不到500人(大部分为轻伤和重伤员)防守大营之后,将还有战斗力的1300多人集中起来拉到了大营的北面方向,将自己和亲兵部队置身于阵形中央,外围兵力分为十五层,层层布防,尤其是将手持盾牌的长矛兵摆在了最外面。 这种队形超级密集的方式在冷兵器时代是超级好使的,当然,是针对他的静态防御能力而言,因为是一种完全牺牲了机动能力和攻击能力的阵法,只要邓艾不主动打过来,那么他能对魏军造成的威胁几乎是没有的(也没想给你造成威胁啊),但是要打过来呢?哼哼,你要是想弄死我,非崩掉几颗牙不可! 至于在北面列阵,步协还是有点想法的:你要过来打我,我就和你死磕,你要不打过来,我就摆这个阵慢慢移动突围,管你路上有没有埋伏,都近身不得。至于大营中的那些伤残人士,里面可是有我不少步家的私兵啊,所以,不好意思,反正跑起来也是一个累赘,那就为我这个家主做最后一点贡献,用你们的生命和肉体抵挡住魏军的进攻吧! “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个吴军将领,却摆了一个死阵,真是可笑。”发现吴军有了新的动向之后,邓艾也把大部队做出了调整移动,除了继续保持三面包围的姿势,率领其余的机动兵力也转移到了北面,当他看到把自己弄得像个龟壳一样的吴军军阵之后,不屑的说出了上面这番话。 “但是这样一来,我军势必很难突破啊,”一旁的杨欣点出了这个阵型恶心的地方:“如果要是层层破防的话,一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届时,如果陆抗杀了回来可如何是好?现在兵力已经有点捉襟见肘了。” “为什么要层层破防?”邓艾笑着摇摇头:“伤亡,只要不伤亡过半都是可以接受的,最关键的是这种打法耗时太久,时间,最关键的就是时间,一定要抢在陆抗回来之前,彻底的消灭这支部队,问问,田续可是快到了?” “太尉,已经到了,正在后面候命。” “不用候了,命他速速将准备好的东西去装备好那1000弓箭手。” “太尉,这是要用火攻?”牵弘恍然大悟。 “当然,吴军摆了一个这么密集的阵型,不用火箭攻杀的话岂不是浪费了?”杨欣也明白过来。 “这1000弓箭手的攻击并不能如何射杀吴军,”邓艾解释道:“但是吴军也不会就此眼睁睁的被射杀,届时必然会做出调整,只要这个密集的阵型松散了,就是我们进攻的时候了,谁敢为先锋?!” “属下愿往!”杨欣,这个后来和鲜卑人冲突而战死的凉州刺史,悍勇的男人抢先一步,抱拳说道。 <script>app2(); 0078:破阵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针对步协的乌龟流打法,邓艾也摆了一个圆阵,一开始王迪还很是奇怪,这是要和对方消耗到底的节奏吗?与邓太尉一起来到坡上俯瞰,这才发现区别所在:步协是实心的,邓艾是空心的,而田续装备好的火箭手就被藏在了阵中央。 只见随着邓氏空心圆阵的不断向前推进,阵中心的火箭开始释放威力,步式圆阵因为排的过于紧密,结果伤亡开始加大,不得已,步协只得下令,保持圆阵的前提下进行疏散,相互之间保持一定距离。结果,因为号令不到位以及阵法生疏,阵形的变换不仅缓慢,还出现了波动,变得有些混乱。 见敌军混乱,有机可乘,邓艾也下令变阵,将空心圆阵展开,前方的重甲部队迅速往后撤,展开部分的长枪兵快速向两翼移动并向前推进,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雁行阵,本来处于空心中的弓箭手们跑到两翼长枪兵的后面,继续向对方狂射不止。 雁行阵也是古代流行的一种阵法,兵力配置如大雁飞过的斜行,而且因为展开后,弓箭手的射击覆盖面较大(用两翼来包围敌军,以充分发挥射击兵种的威力),所以,再度将吴军打击的狼狈不堪。步协实在是没有办法,变阵后十分僵化被动,只能再度将兵力往中间聚拢,好在因为人数减少和火箭告罄,盾牌的防御力度提升,算是可以坚持一下了。 但对手是邓艾啊,见吴军故技重施,此时令旗一下,雁行阵再度发生变化,两翼的长枪兵一部分掩护着弓箭手向后撤退,一部分配合着向前推进的重甲兵进行重组成一个箭头的形状,从而把雁行阵变成了锋矢阵,在杨欣钦点的几个军侯的带领下,开始寻求中央突破。 “魏军开始总攻了,吾等再不奋力一搏,则今日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变阵!”一见魏军终于不再进行眼花缭乱的花式吊打,而是一板一眼的在中路突破了。步协有种想哭的冲动,将邓艾眼中僵化死板的圆阵拆解变化,成为二十多个小方阵(因为兵力不足,只能保证每个小方阵三十人)组成的大圆阵,而不再是简单的聚拢在一起。这二十多个小方阵有十个组成了内核部分的小圆阵,其余的方阵则是构成动态旋转的外圆部分,像车轮一样旋转起来,采取车轮战的方式,轮流冲击杨欣的锋矢部分。 步协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野战硬肛的话,吴军真的不是对手,再加上刚才一番折磨,所余战兵不过1000余人,所以只能车轮战了。 任谁也想不到,步协的这个无奈之举反而成就了一个超越这个时代的创新之举,把传统的方圆阵给变成了后来的一个阵法雏形:车悬阵。车悬阵为日本战国的上杉谦信(名将,被称为越后之龙的军神,和他打了一辈子的宿敌武田信玄,称其为日本无双的名将)根据中国阵法改编而成。日本的这个车悬阵其实和中国的方圆阵差不多,区别就在于步协无奈之下的这个变化,有一部分机动兵力在外,结成若干游阵,临战时向同一方向旋转,轮流攻击敌阵,形如一个转动的车轮。其目的在于:向敌军的一部不断地施加压力,使其因疲惫而崩溃,己方则因为轮流出击而得到补充疏漏。 步协的这个变化起到的效果很是不错,在这十几个小方阵的交替骚扰之下(打一枪就跑,游击战),杨欣的箭头部队攻势严重受阻,而且,随着疲劳度的提升,伤亡也开始加大。但是,步协的这个举措也不会重创魏军,因为这个办法本质上还是一种消耗战,消耗对方的精力和兵力,无法迅速结束战斗,自然本方也就无法迅速获胜,只能是一种僵持。 而僵持不下的话,对步协是不利的,因为单纯看人数的话,吴军已经是处于劣势了,在这样慢慢消耗下去,魏军也会获胜。只不过,邓艾不想拖的那么久,惊讶于步协的这种没见过的变化后,经验丰富的他随机应变,再次挥动令旗,锋矢部分向后退却,两翼再度展开,先是排成了一字长蛇阵,接着便迅速迂回包抄,在200步的距离上将吴军包围,困在自己这个大圆阵的中央(魏军目前在兵力上已经有了优势,可以这么玩了),然后,一边顺时针旋转跑动,一边不停向吴军施放箭矢,结果,从未见过如此玩法的吴军无死角被对方狙击,再度被打击的溃不成军。 如此射了几轮之后,吴军伤亡过半,除了步协的私家部曲死士还在顽抗到底,其余还活着的人则是眼神中透露着绝望。 “将军饶命!吾等降了!”只见有一个年轻点的士兵惨叫一声,丢掉了武器,不顾对面飞来的箭雨,抱头跑了过去。 “停止放箭!”杨欣一见有人投降,立刻下令暂停进攻。一见这个士兵安然无恙的跑了过去,又有不少士兵心理防线坍塌,纷纷丢掉武器跑了过去,转眼间,还在拿着武器负隅顽抗的也只有步协和他的200不到的亲兵死士了。 “走!下去看看!”说罢,邓艾便起身往下走去,神色十分平淡,仿佛这种万人以下规模的较量就是家常便饭一样。 这就结束了?王迪一边跟着邓艾往下走,一边内心震撼的想到,旁边的李庠和王聪也是目瞪口呆,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穿越这么长时间以来(其实也就半年多),王迪虽然也组建过军队,但平时的操练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也就是纸上谈兵而已,战斗也就经历过一次,就是个捡漏,而且和此战相比,也就是个村落之间的械斗,阵法,果然不是闹着玩的,人越多,操控起来就越是麻烦啊,韩信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多多益善!算了,自己还是走一条刘邦的“不能将兵,而善将将”之路吧。嗯,看李庠这副受教的表情,一定涨了不少经验值。 “玄序,如何?”王迪放慢脚步,在李庠耳边轻声问道:“再跟邓艾一些时日的话是不是会所获更多?” “相见恨晚啊,如果能学学平时邓士载如何操练士兵,如何与士兵相处就更妙了。”李庠一脸崇拜的说道。 能想到战场之外的事情,看来是真开窍了。一提到中国的兵法,首先想到的就是谋略,阵法则是往往被小说家们和武将单挑放在一起吹嘘的神乎其神(什么天门阵之类的),或者根本就不怎么去做深入系统的研究。但是,真正带兵带的风骚的都是真正重视阵法的。尤其是阵法的操练,因为这是治军的重要方法。通过操练,教给综合素养一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士兵进退的规矩、聚散的法度,使他们熟悉各种信号和口令,在战斗时做到令行禁止,协调一致,只有这样,才能发挥整体合力,将乌合之众训练成真正的军人,组织成训练有素的军队。 虽然不准备走将兵之旅,但是王迪还是要好好反思一下,把前世的游戏遗毒清理一下(当然,有一些冷门的单机游戏还是不错的)。 “来将报上名来。”正想念间,邓艾等人已经来到了步协面前,只见步协等人脸色铁青的拿着武器紧张的对峙。其实此时只需一阵乱射,这帮人就呜呼哀哉了,不过,邓艾似乎并不着急取之性命,还要玩点乐子。 “。。。。。。抚军将军步协。”犹豫了一下,步协还是报了名号。 “步骘步子山是你什么人?”邓艾缓缓问道。 “正是家父。” “哎,”邓艾叹了口气,轻蔑地看了步协一眼(在王迪看来,这就是王之蔑视的眼神),说道:“步子山也算是智勇绝伦,独当一面的江东风流人物,一代名相了,威震交阯、虎步荆州,老夫当年也是慕名已久,恨不能战场上会他一会,怎么他的儿子。。。。。。啧啧。” 这要是别人这么对自己说话,步协早就拔刀相向,与之翻脸了。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现在的局面不是彰显男儿本色的时候,所以,步协脸色变了几变,强忍了下来:“要杀便杀,老将军就不要再羞辱在下了。” “传闻步子山喜怒不形於声色,而外内肃然,这一点倒是有点他的风采,”邓艾拈须笑道:“年轻人(其实步协没比邓艾小多少)中你也算不错了,排兵布阵有点想法,奈何遇到的是老夫,呵呵,这个时代能和老夫在野战中一较高低的也不过是一个姜伯约了。” “姜伯约不还是老夫的手下败将。”想了想,邓艾又补充道。引得王迪一阵无语:扯了半天还是要烘托自己啊。 “要杀便杀!”步协忍无可忍了。 “死?很容易,”邓艾冷笑,随即问向已经缴械投降的士兵。 “老将军三名!吾等愿降!”一干人等纷纷跪倒在地叩头大喊饶命。 “那尔等愿降否?”邓艾又问向了步协身边的亲兵死士们。 “吾等愿与家主同生共死!” “有骨气!动手!” <script>app2(); 0079:选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前方距离中军主营还有多远?” 连续两日的急行军,加上之前的持续高强度防御战和水军陆军的来回切换,令本就身体素质一般的陆抗有些吃不消了(陆抗经常患病,原始空中寻医问药方面没少接受晋军大将羊祜这方面的照顾,病重身死也才49岁),但是,再苦再累,他也要咬牙坚持,也时刻想着这个令他揪心的事情。 正在他从水军那里轻松堵截住魏军的时候,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邓艾不是那种被轻易截杀的人,但是,还抱有一丝幻想,觉得邓艾可能是来了一个声东击西,走的是陆路,当步协的紧急公文送到的时候才知道,完全落入了敌人的圈套,邓艾哪里都没有去,而是直接奔着自己老窝去了。 陆抗虽然选择了第一时间回援,但是,速度并不快——一个是自己有些疲惫,一个是有点私心作怪,希望步协可以在大本营多坚持一下,消耗一下企图偷塔的邓艾的实力,然后捡漏。 但是,后来想提速也没有提起来,因为魏军的两支诱饵部队追了上来,开始骚扰牵制,陆抗可以说是举步维艰,最后,不得不甩下3000多人阻击,自己亲自率领主力10000人提速回援。 当看到前军营寨一片硝烟,死伤枕籍的时候,陆抗的心开始沉底,又将行军速度降了下来,留下500人重新整理防御营寨,并派出大量斥候侦察敌情,生怕又中了邓艾的圈套。 斥候带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沉重:死尸遍地,有吴军的,也有魏军的,左营已经被彻底焚毁,尸骨无存,右营也是没了声息,越是接近中军主营,死伤情况就越是严重,战况越是惨烈。 “启禀将军,中军主营门前及附近方圆数里,已经伏尸数千具,但是魏军此刻已经不见了踪迹。”前方探路的斥候送来了最新消息。 “不见踪迹?”陆抗有些诧异:“主营的旗号是什么?” “还是我军的旗帜。” “难道那步协如此生猛,一己之力逼退了邓艾?”陆抗先是不可思议,随后就明白过来:“传令下去,全军戒备,枪兵在前,步骑(骑兵虽然很少,但是还是有点的)护住两翼,弓箭手在中路,无难、武卫、羽林与我殿后!” 相比之下,陆抗更加相信是邓艾已经干掉了步协,现在布好了一张天罗地网,等着自己钻进去!否则,如何解释斥候怎么也追寻不到魏军的踪迹呢?还不是因为他们就埋伏在大营之中! 然而,当大军接近了主营之后,魏军依旧没有出现,反而是步协,带着一干人等立于大门之前迎接陆抗的到来。 “幼节,何故来迟啊?”面色苍白,疲惫不堪的步协见陆抗走了过来,也没有个下官施礼的样子,一拱手,很是冷淡的说道。 “步抚军辛苦了,”陆抗看了看周围还没有来得及打扫的战场,一个个身着吴军和魏军军装的支离破碎的尸体,有点歉意(其实是可以更快点回来的)的说道:“邓艾那老贼莫不是已经丧命于此了?” “在下可没有那个本事,”步协冷笑道:“本来这大营被攻破已是在旦夕之间,吾等都准备以死殉国了,好在幼节奋不顾身,第一时间赶到,那邓艾不想被前后夹击,早已遁去了!” 陆抗装作没有听出其中的嘲笑讽刺的意思,高度赞扬了步协的勇武,又寒暄了几句,两人便一同走进了大营。 又是暗中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后,陆抗逐渐放下心来,下令分出2000多人马重新占据了其余几个营寨后,与步协一起走进大帐,客气一番后,坐了上座。 “此番是吾轻敌冒进,中了邓艾那贼人的奸计,险些铸成大错,万死万死。”落座之后,陆抗再次做出深刻的检讨。 “幼节,”步协也不接这个话茬,直截了当的问道:“在下虽然是险遭不测,但是,终究还是保住了这条小命,下一步不知要作何打算?经此一劫,邓艾的包围也算是解了,是不是可以趁机撤走了?” “呃。。。。。。”陆抗有些犯难,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此刻撤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丁温和留云二位将军还流落在外,就这么走了,他们可如何是好?尤其是丁温,届时没有办法向丁奉将军交代啊。” “幼节真的是怕不好向丁奉将军交代?”步协对此很是不屑:“恐怕是因为将近五万大军出征,不过半载,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所剩人马不过万余人,拿下的地盘统统沦陷,无法向吾主交代吧?” “这是哪里话?!”被说中了心事,陆抗有些恼羞成怒:“此番败阵而回,即便将我满门诛杀,陆某也是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打成这个样子,是对不起死去的将士们的!但是,此番作战,建平、武陵、宜都等地战兵可以说是抽调一空,如果不能继续坚持在此地牵制魏军的话,邓艾那老贼再趁机追杀,则不仅是巴东和上述几郡,恐怕整个荆州都会危矣!” “幼节真是高风亮节啊,国、家之间始终是以国事为重!”步协闭上眼睛感叹道:“但是,国家又何时真正为你们陆家着想过呢?” “这是何意?”陆抗心生疑窦,沉声质疑道:“陆家世受国恩,何来不为吾等着想?” “世受国恩?”步协冷笑:“当年太祖(孙权)接掌恒王(孙策)之位时年方十九,形势不稳。为此,一方面全力争取外来士族支持,一方面还要以联姻等手段尽力争取以顾、陆为首的吴郡士族,这也使得朝臣中有很多顾、陆、朱、张四姓人士,形成了所谓的“吴之四姓”,这恩德的背后,又何尝不是充斥着利益置换?昭侯(陆逊)谋取荆州、西陵败蜀,立下不世之功,可又能怎样?“二宫之争”还是被牵连在内,愤忿而卒,以至于幼节袭爵之后,还要面对朝堂之上拿出的以前杨竺告发昭侯的20条罪状,亏得幼节能言善辩,有理有据,方才涉险过关,这里,有哪里来的恩德?” “步抚军究竟想说些什么?!”陆抗彻底拉下了脸。 “国与家,幼节终究做如何选择?选择后者,吾二人同生共死,选前者的话。。。。。。” “吾乃陆伯言之子陆抗陆幼节!家国之间,自然是选择吾主,选择吾国!步抚军无需多言!”陆抗感觉不妙,怒喝一声,起身边往外走。 只可惜,为时已晚,说时迟那时快,步协突然面孔变得扭曲,一个箭步欺至身前,袖中落下一把短刀,电光火石间,送入了陆抗的胸膛! “对不起。。。。。。”被死不瞑目的陆抗死死攥住的步协,终于哭了出来,对着陆抗的尸身,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当年二宫之争,家父站在了昭侯的对立面,实属无可奈何,昭侯郁郁而终,家父也是深以为恨,今日,又是我。。。。。。步家,有负于陆家了!” <script>app2(); 0080:背叛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赤乌十年(公元247年),五月。 面容枯槁的一代名相步骘,已是气若游丝,身边,跪着两个痛哭不止的年轻人,正是步协与步阐兄弟二人。 步协,永远忘不了父亲大人临终前与自己的说的一番话,知道了所谓的二宫之争其实正是在来自于孙权的一手操控,操控着江东士族与外来士族的割裂、争斗,最终两败俱伤,而孙权,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蓄意挑起羽翼逐渐丰满的两大集团厮杀,最终巩固皇权。而自己的父亲,步骘,在这里面扮演了一个不太光彩的角色:丞相陆逊、太常顾谭(陆逊外甥)、左将军朱据、威北将军诸葛恪、会稽太守滕胤、大都督施绩、尚书丁密等都在太子与鲁王的争权夺利中,为了王室的稳定,一边倒的支持太子孙和,但是,作为外来士族的领军人物,在孙权的授意之下,步骘,一手组建了镇南将军吕岱、卫将军全琮、越骑校尉吕据、中书令孙弘为核心的鲁王集团与之抗衡(原来支持鲁王的那几位段位太轻,全寄(全琮之子)、杨竺等人而已),结果,在孙权的暗中支持之下,本来隐约可以威胁到孙权权力的江东士族遭遇重创,陆逊忧愤而死、顾谭后来获罪被诬陷与其弟顾承、张休(张昭之子)流放致死、朱据赐死、吾粲、张纯、陈正、陈象下狱死、姚信(陆逊外甥)流放……另一个关键人物诸葛恪牺牲儿子方才涉险过关(两面押宝,自己支持太子,儿子诸葛绰支持鲁王),虽然最后太子孙和与鲁王孙霸都成了失败者(继位的是孙亮),但是,甘当打手的步骘却平步青云,成了大吴丞相。 表面的风光却无法换来内心的平安,还算是一个正面人物,很注重自己品德修养的步骘,到死对陆逊,对当年的太子党集团,都是无法释怀,尤其是二宫之争,给孙吴政治带来无法修复的裂痕和损伤。 步骘临终前还是将这些都告诉了两个儿子,也由此,改变了两个儿子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在他们看来,帝王家最是无情,国家利益只是当权者打击异己和有可能威胁皇权的美丽说辞,所以,此后一直是暗中发展壮大步家的势力,不管是经济上面的还是军事层面的。 十七年来,从来都是如此,也因此成就了在西陵尾大不掉的步家集团。 也正因此,在十七年后,在陆抗回来之前,面对邓艾的屠刀,步协,可耻的怂了。 “动手!”邓艾一声令下,步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只听得耳边一声声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当他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和步家私兵还都是安然无恙,那一批投降的吴兵却都是身首异处了。 “骨碌骨碌。”邓艾一抬腿,将一颗鲜血淋漓、死不瞑目的人头踢到了步协的脚下。 “老将军这是何意?”看着脚下这颗惊恐的睁着大眼,至死都不相信发生的事的人头——就是第一个带头投降的那个年轻士兵,步协麻木的问道。 “国与家,将军作何选择?”邓艾冷冷说道:“选择为吴国奋战到底,老夫就成全你,送你们一程,这一路上想必也不会孤单,但是选择为了步家的前途的话,将军可活,之后就听从老夫的安排指示行事,届时,在建平和宜都,尤其是在西陵,步家实力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受损,甚至,如果帮助老夫灭掉整个吴国,步家的势力还会进一步壮大。” “在下如何做?”步协有气无力的说道,全然不顾步家私兵的想法,他也无需顾忌,这个和气节无关,他们本就是步家的私人财产,生是步家人,死是步家鬼,步家不在了,他们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步家只有继续发展壮大下去,他们才可以真正的存活于世。 “这个战场就无需打扫了,将军的私兵也无需调动,稍后老夫选出800人换上你们的军服,就守在这大营之中,等待陆抗的到来。”邓艾说道。 “老将军要杀了陆抗?” “和将军一样,给他一个选择,国家还是家族,选择家族,步将军的待遇,他同样有,否则,就由你动手吧,步家与陆家之间的恩怨,老夫也是知道一些的,就此做一个了断吧。” 于是,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没有打扫的战场,两军士兵的尸横遍野,降低了陆抗的警惕性,尤其是步协和步协身边的几百名步家私兵这些看上去眼熟的人俱在,也就让陆抗有意无意的忽略了换上吴军服装的几百名魏军——天色渐晚也是一个客观因素。而邓艾则是艺高人胆大,将部队又撤进了阴条岭(这个区域是吴军斥候的一个盲区),自己率领杨欣等一部分人潜伏在这大营之中(自然也是换了吴军的服装,王迪等人也是陪在身边) “已经解决了?”步协还在对着陆抗的尸体发愣的时候,邓艾信步走了进来。 “解决了,”步协哭过之后,恢复了冷静:“虽然陆幼节有私心,也暗中排挤过我们步家,但是大义之前,气节并无亏损,没有愧对吾主,在下已经送他上路了。” 历史又被改变了。站在邓艾身边的王迪暗暗心惊:原时空当中陆抗可不是应该死在这里啊,后面还要和羊祜这个好基友有一段人间佳话呢,这是早死了七八年了吧(其实早死了十年),也不知道对历史的影响大不大,不过应该不大,毕竟再多活十年,也没有力挽狂澜阻止晋国灭掉东吴啊,不过……这么年轻就死了(还不到四十岁),哎呀,他的那些著名的儿子们不会还没出生吧? 王迪并不知道,陆抗此时死亡对他的儿子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陆云、陆机和陆耽这几位都出生了,只是年龄太小(两三岁),以后的人生道路真是不得而知了。 因为步协干掉陆抗的过程过于干净利索,所以,外面的军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邓艾也不管步协如何收拾心情,不管王迪在盘算什么,按照计划派人出营联络阴条岭中的魏军主力,火速杀了个回马枪,配合大营之中的背叛者们和潜伏者们内外夹击,将陆抗带回来的军队给一锅端了,除了800多人(陆抗的陆家私兵)奋力战死,其余将近万人,皆放下武器投降。 至此,几个月以来,陆抗带来的将近五万大军,除了丁温和留云带着的几千残余部队龟缩在某个角落里瑟瑟发抖之外,其余四万多人,包括陆抗本人在内,全部被消灭!邓艾完胜! <script>app2(); 0081:屯田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接下来的几天里,邓艾和手下的几个将军们依旧是忙碌个不停,最先要面对的就是军队整编的问题,尤其是邓忠等人率领的两支诱饵部队也前来会师了,加上新降的吴军部队,前前后后,林林总总,已经有了20000多人,本着贵精不贵多的原则(粮食不够,人太多了也养不起),邓艾进行了大张旗鼓的“巴东改编”,将这些杂七杂八的部队分别以魏军步兵和东吴水军为核心进行重组,控制在了15000人的规模,亲自掌握7000人左右的中央主力兵团,邓忠、杨欣、牵弘三人总计掌握5000(3000魏军和2000降兵掺和在一起)人为第二兵团,步协,作为新投降的最高级别将领与王颀二人共同统领3000(2000降兵与1000魏军掺和在一起,王颀,作为一个监军式的存在)人为水军兵团。邓忠是自己的儿子还好说,这么安排,其实对于杨欣等人来说就是降级使用,好在几人对邓艾也算是忠心耿耿,而且,邓艾也许以重诺,随着日后的发展和开疆扩土,他们的升迁,掌握更多的军队和权力,是迟早的事情(不管能不能实现这些承诺,饼,都是要画的)。至于裁撤出来的将近6000人(主要是年纪大的、受伤的魏军和战斗力比较渣的吴军降兵)混编为四个屯田兵团,交给了师篡,做起了邓艾最擅长的屯田老本行。 屯田,不是邓艾的首创,也不是曹操的首创,秦汉时期以来一直在不断调整变化,邓艾也一直在改变适应。例如,当年曹操采纳枣祗、韩浩建议,在许都附近屯田。屯田土地是无主和荒芜的土地,效果相当不错,“于是州郡列置田官,所在积谷,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遂兼并群贼,克平天下”。眼下这巴东和附近几个郡县这一点倒是不缺,基本都是无主的,就是缺人,所以,趁着目前没有什么重量级的敌人威胁,撒开了欢的开垦吧。 这是第一步,这么大的面积,靠这么点人开垦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尤其是其中相当一部分人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蜀汉和吴国也搞过屯田,但是,在经验上和推广上比之魏国业余很多),下一步,还需要吸引更多的流民加入进来。因为屯田有民屯和军屯两种。在魏国,民屯每 50 人为 1 屯,屯置司马,其上置典农都尉、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不隶郡县。收成的分摊比例上也有明确规定,如果实在太穷,没有,不得不使用官牛,最后分成比例是官 6 民 4;如果大小算是一个土豪,有自己的私人耕牛,则最后是五五分成。管理制度上要求加入屯田的农民不得随便离开屯田(一定程度上丧失了人身自由,但是,乱世,就别有太多的追求了)。军屯以士兵屯日,60 人为1 营,一边戍守,一边屯田。这些,都是邓艾不能再熟悉的东西了,也是他安身立命于司马氏政权的根本,正是在他向司马懿的建议之下,正始年间,魏在淮南、淮北广开河道屯田。北以淮水为界,自钟离以南,横石以西,至沘水源头之间的400多里范围的土地上,五里设置一军屯营。每营60人。同时拓宽淮阳、百尺两条河渠,从黄河引水注入淮水和颍水,颍南、颍北修成了许多陂田。淮水流域挖掘300多里长水渠,灌溉农田20000顷,使淮南、淮北连成一体。魏在东南的防御力量大大加强。每当东南有战事,大军便可乘船而下,直达江淮。现在,邓艾,就是要把这套体系再度移植过来。最终还是要做到民屯为主,军屯为辅。 又是要整编军队,又是要征调粮草物资,又是要修葺营地要塞,看着忙的要脚打后脑勺的邓艾,王迪终于明白了,这个老家伙是真的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回成都啊,有没有自己的努力和阴谋诡计,都没有这种想法。而且,不同于专注于走技术流的李庠跟在屁股后面拿着小本记个不停,王迪更是感受到了邓艾对屯田这一事业的由衷热爱。 也许自己找到了邓艾内心深处要“背叛”司马氏的真正原因了,在王迪看来,其实是司马氏,甚至是曹氏“背叛”了屯田在先啊!曹操算是寒族出身(再有钱,也和世家大族有着本质区别),但是曹丕能够篡汉成功,恰恰离不开世家大族的支持(九品中正制就是杀手锏),而司马氏能够逐渐将曹氏宗族排挤出朝堂中央,也是因为在争取世家大族的支持上取得了优势,如何争取这种支持?当然是利益切割,切割出去的就是人口和土地!是逐渐被破坏的屯田制!屯田制是什么?就是国家力量和世家豪强争夺土地和人口的话语权,原时空当中,咸熙元年(264年),司马炎诏令罢免屯田官、典农校尉、典农都尉等。泰始二年(266年),又是司马炎,重申“罢农官为郡县”。而司马氏这种破坏屯田制早在之前司马师时代就已经开始了,司马炎,就像是代魏一样,完成了最后一步而已。 在同样是寒门出身的邓艾眼中,这种行为就是无法容忍的背叛! 想到这一层,王迪略微有点失望之余(没有忽悠成功一代名将),也是松了口气:邓艾不回成都,自己这点无间道的事情也就不会穿帮了,你最好这辈子都不和钟会见面!而且,在这里专心搞屯田的话,自己也是受益匪浅啊。 虽然松了口气,但是王迪也没有回去的打算,和李庠和王聪等人加紧跪舔邓艾步伐的目的不同(跟着这个人混经验值涨的更快啊,尤其是李庠,业务方面基本就成了邓艾的一个狂热小粉丝,问题问个不停,都快把邓艾烦死了,不过虽然嘴上说快要烦死了,可是邓艾也确实喜欢这几个家伙,认为都是可造之材,自己年岁已高,事业,还是要有人来继承的,所以也就让他们留了下来),坚持留下来,除了邓艾的吸引力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找到傅振东等人。 不是说之前事情繁忙就忘了寻找,只是这事情不能明目张胆的做,只能暗中来。 <script>app2(); 0082:暴露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暗中找了几天,也没有发现傅振东等人的踪迹,附近几个大营前前后后都暗查了一遍,一开始是对死尸的统计,因为陆抗的手下大部分都是缴械投降了,真正杀身成仁的就那么几百人,很好辨认,没有。 没有的话,应该就是活着呗,这么一想,王迪松了口气,虽说一开始有着相互利用的成分在内,但一段时间下来也算是处出了感情,没死,还活着,很好。 只是,接下来在活人队伍中寻找这几十个人的下落就有点大海捞针了,几日下来,王迪有点沮丧,不仅傅振东这批人没有找到,就连当初从建平带来的那几十号兄弟也没有发现,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直到有一天,邓艾晃晃悠悠的来到了王迪这里:“过来,有件事需要你处理一下!” 王迪没当回事,以为又是什么跑腿的事情(邓艾对王迪的培养方式是多看多想多说,具体操作方面一直没有放权,大多是一些轻松的没有技术含量的业务),应了一声就跟了过来。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邓艾把他带到了一个以往很少去的地方:大营中囚禁一些违反军纪的人的地方。 之前只来过一次这里,里面阴暗、潮湿、破败和环境和墙上的斑斑血迹,都令王迪很不舒服,之后几次也就借故推脱,邓艾也没有说什么,但是,今天再次迈进大门,王迪,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见到牢房中被五花大绑,明显遭遇过酷刑已经晕过去的人时,这种不好的预感终于应验了,王迪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天一直找不到傅振东,原来早就落入了邓艾的手中! “太尉,此人是……”虽然犹如挨了个晴天霹雳,但是,王迪犹自死撑,强装镇定的向邓艾问道。 “子均啊,难道你真的不认识这个人?”邓艾看着王迪,淡淡的说道:“不然的话老夫为何带你,而不是别人来到这里呢?” “这当中、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王迪在邓艾强大的威慑力之下,面色有点苍白了。 以前总是感觉影视剧中不用刑讯逼供,单凭几句话就攻破犯人心理防线这种事情太扯淡,如今身临其境才知道,有的时候,对于一个气场强大的人来说,审问的话语真的不用太多,甚至,一个眼神,一个深不可测的微笑就可以做到了。 “子均不会以为眼前这个吴军探子扛到现在什么都没有招供吧?”邓艾步步紧逼:“老夫不说,由你来说,其实就是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要不你赌一把,赌一赌老夫是什么都知道了呢,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在诈你?” “小人、小人的确认识此人。”王迪知道没有办法再狡辩了,这个和邓艾是不是在诈自己无关,实在是道行太浅,神色语气什么的,将自己出卖的一干二净。 “那还不快说?莫不是在想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岂敢,小人这就如实相告,”脑海中飞快闪过了几个念头,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王迪这才说道:“其实此行确实是钟会大人力邀太尉赶回成都的,因为晋公已经进位为晋王了。” “此事天下皆知,能有何蹊跷?” “在钟会大人看来,这是晋王即将要谋夺天下的一个重要信号,大魏国祚必不长久,一旦天下有变,则益州何去何从?所以,不管是姜维还是钟会大人,都希望改变既定方针,重回成都商议的,至于要商议的是什么事情,就真的不是小人能够知道的了。”王迪含糊其辞的说道。 他并不确定钟会、邓艾和姜维三人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所有的观点结论都是自己的推测,而现在还在扮演着钟会下属的角色,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一切,至少也不能说出完全相反的言论,所以,只能斟酌用语打马虎眼。 “但是子均还是没有说明与这吴军探子之间的关系吧?”然而邓艾显然不是这么好蒙骗的。 “通知大人回成都这件事的确是此人和子均一同办理的,”王迪咬牙继续坚持:“他的一层身份是钟会大人手下的探子,掩护身份是不是吴军,还是是吴军安插在钟会大人身边的眼线,子均真的就不得而知了。” “嘴还真是严实啊,”邓艾冷笑:“其实子均根本就不是钟士季的人!是监军卫瓘派来的吧?!” “?!”听到这个名字,王迪傻眼了,随即继续装傻:“卫瓘是谁?” “哈哈!中计了吧!汝要真是钟士季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监军卫瓘?!”邓艾大笑。 混蛋!王迪心中一万头神兽咆哮而过,自己还是太嫩了,几番言语交锋下来,就被这个糟老头子绕进去了,犯了一个超级大超级迷糊的逻辑错误:为了撇清和卫瓘的关系极力否认认识此人,但是,既然是钟会的手下,又如何不认识此人?!失误啊失误啊! “子均无话可说了!”幽怨的看了依旧昏迷不醒的傅振东一眼,王迪郁闷不已。 “和他无关,”邓艾得意的说道:“当初你拿着钟士季的信件与我,我就感觉不对,所以,第一时间就派人火速前往成都打探消息,为何今日与你提起此事?探马已经回来了,钟士季根本就没有让老夫回成都的意思!但是那封书信的笔迹又确与士季无二,就必然是有人模仿了,放眼益州,能模仿如此逼真的,除了卫瓘,还能有谁?你,必是卫监军的人了!” 难道…… 见邓艾是以此推断自己的身份,王迪忽然明白,傅振东,并没有出卖自己! “没错,这个人至死都没有暴露你的身份,”邓艾很郑重的看了傅振东一眼:“老夫不知道他的姓名,不知道他和你的关系,这一切都是在诈你而已。” “至死?他已经……” “下手重了点,此人和他的几十个手下都是条汉子,”邓艾叹了口气。 “那太尉是如何判定我们是同党?”王迪不服,就算诈自己,也要有点理由吧。 “此人虽是条汉子,却有一点不好,太招摇了,”邓艾走上前去,撕掉了外衣,露出了里面的华丽锦服:“如此高贵的蜀锦材料制作的衣服岂是他这种吴军能穿得了的?偏偏和他一样的还有几十人,这其中又以此人最是华贵,蜀锦,最好的蜀锦只能是来自成都,你,同样也是来自成都,所以,老夫也就大胆推测你们是一伙的了。” “子均服了,心服口服,死的不冤,只是此事是子均一人为之,同往的李庠和王聪二人对此事都不知情,吾等三人是半路结识的,还望太尉绕过他们,不要为难。”王迪自知暴露,但就不要牵连太多人了——虽然这种极力撇清关系也容易牵连他们,但是,不撇清就不追查了?谁让三人一起来的?只希望邓艾杀了自己之后发点慈悲,手下留情吧。 “行,有点担当,”邓艾赞赏道:“和这个汉子一样,都是有情义的,说吧,卫瓘真实的用意是什么?” “太尉大人,”王迪很诚恳的说道:“如果说子均只听命名于自己,不隶属于任何人,可相信否?” “那子均拿什么来证明呢?” “子均自有办法证明,只是要太尉辛苦一趟了。”犹豫了一下,王迪说道。 <script>app2(); 0083:重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还有多远?” 一行二十余人停停歇歇的走了一天后,邓艾问道。 “再往北,大约十余里就要到了。”目测了一下,李庠说道。 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前世就是一个路痴(没有高德地图能死),现在,靠的也是李庠这个人体导航。 没错,王迪就是要把邓艾带到自己当初营建的大本营:蜂巢。 把邓艾带回老家的这个举动,在李庠和王聪看来,是十分冒险的行为,但是,当时在邓艾的连续逼问之下,王迪没得选(而且做这个决定的时候,那两人也不在),只有暴露出自己的底牌,展现自己的诚意,才能获取邓艾的认可,有一个喘息之机。而且,在他看来,邓艾才是真正的冒险啊,听了自己一番话,就带着十几个亲兵护卫过来了。 所以,王迪担忧的不是回了老家会怎么样,邓艾冒险会怎么样,真正担忧的是,已经有好几个月和老家没有真正的联系了,那里还和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是一样的吗? 万一不承认自己这个创始人了怎么办?很尴尬啊。 不知不觉间,这一行人来到了“蜂巢”的外围据点。 王迪依稀记得,当初是因为这一带地形险峻,丛林密布,而且距离“蜂巢”还有一条隐秘幽暗的小路,所以特意让李特设置了三个暗哨,有二十多个探子轮流驻扎,一旦情况有变,就可以派人顺着小路回去通风报信,好早做准备。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以后,制度还有人遵守没有。 一想到李特,王迪叹了口气,失去了联系这么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正想间,只听得密林中树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树枝也有微微的颤抖,随即恢复了正常。 “有敌人!” 虽然这个动静极为短暂,王迪等人并没有注意到,顶多是以为有什么小动物啦飞鸟之类的,但是,久经阵战的邓艾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大喊一声,立刻翻身下马,又将所有战马围成一圈,带着人埋藏在内,手下几个亲兵也纷纷弩箭上膛,对准了发出声音的方向。 这一系列动作搞得王迪也是很紧张,但随即一想:不对啊,怕什么,如果这里真的有情况,那也说明当初的暗哨制度还有人执行,自己人怕个鬼啊。于是吃了颗定心丸,转头向邓艾说道:“太尉,当初在下在这一带设置了一些警戒人员,时隔半年也不知道尚在否,也许还是他们在此执勤。” “你小子还有这个心思?”邓艾不信。 “子均!是你吗!” 仿佛是为了验证王迪的话,邓艾的话音未落,只听得树上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接着,一个年轻的彪形大汉从树上纵身跃下。 不是李特还能是谁? “玄休!”王迪激动的跑了过去,李庠也“大哥”、“兄长”的叫着尾随而来。三人仅仅拥在一起。 穿越以来,王迪接触了不少人,有相互利用之,有刚刚结识便阴阳相隔,算起来,也就是和李特三兄弟处的时间最长,感情最深,当初犯险,扔下大好矿山跑回巴东不就是为了寻找李特(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此地连番恶战,无数人殒命,王迪的小命都差点交代了,何况是失联了许久的李特?现在,三人再度重逢,怎能不欣喜异常? “高兴够了没有?当老夫不存在吗?”正在高兴时,背后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这位老将军是……”李特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眶,问道。 “邓艾邓太尉。”王迪讪笑一声,介绍到。 “邓艾?!可是那偷渡阴平的邓艾?!可是前段时间席卷巴东的邓艾?!”李特大吃一惊。 “不像吗?呦呵,还知道老夫席卷了巴东?”邓艾得意地问道。 “行啊,子均,几日不见,居然和邓老将军混到了一起。”李特没有接茬,转过来和王迪打趣道。 呵呵,一个邓艾而已,你要是知道这短短个把月的时间,我还和那陆抗、卫瓘、钟会等人认识了一圈,不知道会不会吓死啊?一想到自己几次犯险,但是居然也增长了不少阅历,和这个时代的好几位风云人物有过接触,王迪也觉得值了。 “对了,难道这段时间兄长一直在这蜂巢隐居?”情绪稳定了的李庠将话题带回了正轨。 “是啊,当初为了追寻李骧和族人,结果不幸遇上了战乱,”说到这里,看了邓艾一眼:“陆抗为了抵挡邓太尉,征调了不少的民夫,见当时情况危急,再找人的话已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无奈之下,就来到了这蜂巢,好在,离开的时间还不太长,人们还认得我,也算能听号令,这便一直潜藏下来了,准备等战事一过再出去打探消息,结果,没想到一直拖到了现在,也不知道李骧他们如何了。” “尔等就从未被人发现?”邓艾不信:“就这么点人马竟能躲过吴军的搜寻和围剿?” “发现是被发现过,但又能怎样,”李特笑着指向身后的这片密林:“此处乃是通往蜂巢的必经之地,当初子均很有先见之明,于此处伏下暗哨,一旦有敌人接近,则立刻派人从小路回去报信,敌军若是继续前行到了蜂巢,吾等早就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还没有回答老夫的问题,就算是做好了万全之策,一旦吴军围剿,你们这几号人马就能抵挡得住?”邓艾观察了一下李特和其手下的这几个人,嗯,看样子,勇武是有的,可是还远算不上是职业军人,单纯靠蛮力解决不了问题——虽然吴军的战斗力确实比较渣一些。 “老将军似乎很是看不起我们,”李特有点不爽,他没有亲眼得见邓艾的鬼神战力,没有像李庠那样拜倒在地,还保持着自尊:“前后共计有三波吴军发现了蜂巢,每一波吴军都在四五百人上下,也许在这平原之上两军对垒,我们不是对手,可是,进了山林,去了蜂巢,那就是我们的天下!结果如何?这1000多的吴军被吾等尽数斩杀!” “干掉了1000多吴军?!”别说邓艾,就连王迪都是大吃一惊,这还是当初认识的那个李特?感觉,和历史能上的那个李特更接近了吧? “也没什么惊讶的,”李特耸耸肩(和王迪学的动作,现在还没忘):“毕竟我们凭险据守,还有人数优势。” “多少人?”王迪充满了期待,蜂巢发展的越好,自己也就越安全。 李特没有说话,伸出了两根手指。 “2000?”王迪有点失望,但随即一想,本来就没有多少人,还带去了建平郡不少,能有2000多的规模已经不错了。 “是20000。”李特纠正道。 纳尼???!!! 王迪和邓艾又是大吃一惊。 <script>app2(); 0084:合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李特伸出了两根手指的时候,王迪不是没想到20000这个数字,但是,这不科学啊,整个巴东一共才多少人?自己在建平郡大把大把的砸钱,才砸来多少人?李特,这短短个把月就能弄出20000人?所以,王迪才以为是2000人。 李庠看向大哥的眼神再度发生变化,这还是那个大大咧咧,遇到事情只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大哥吗?看来自己的偶像名单上又要多一个人了。 王聪则是麻木不仁的状态,这段时间以来,见到的人,经历的事,亲历的战争,一次次的刷新了三观和底线,一次次突破了认知和想象,李特创造奇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邓艾则是……震惊和欣喜。 如果所言非虚的话,这个少年就是一个宝藏啊!20000人,自问同样的年纪,自己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假以时日的栽培,定成大器!只是,真的有20000人?不是在吹牛? “玄休莫不是在开玩笑?这巴东,哪里还有这么多人被你挖掘了,就算是有,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聚拢在一起啊?”不待邓艾说话,王迪就替他怀疑了。 “换做往常的我,也是无法想象的,”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李特也不生气:“本来就有1000多的賨人,东捡捡西捡捡也就有了小3000人,后来,藏于山中的蜑人迫于吴军和魏军的压力,也和我们联系上了,摒弃前嫌,归顺吾等,将其全族搬到了蜂巢,他们带来了小7000人。” “等等,”王迪心算了一下,说道:“这也才不到10000人,而且,而且明显是蜑人更加人多势众一些,就算是摒弃前嫌了,他们就能甘心听兄长驱使?” “这两个问题,子均想先听哪一个?”李特这厮居然卖起了关子。 “先说为何听你的吧?”一旁的邓艾有些忍不住了。 “也算是上天助我,”李特笑道:“他们大部队迁往蜂巢时,因为规模太大,引起了附近驻守吴军的注意,就趁夜偷袭了他们的驻地,混战之中,有300多蜑人战死,就死了这么点人,偏偏有他们的联盟领袖,结果,群龙无首,余下的几个头头都想做主,僵持不下,于是……” “即便是出于制衡本族人的考虑,也不能便宜了玄休吧?”王迪明白了一些,点破道:“莫非是还有别人相助?说吧,玄休,那10000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哈哈,还是子均聪明!”李特大笑:“眼下的蜂巢何止是有我们賨人和他们蜑人,濮人、苴人!” 李特夸的是王迪聪明,但是,当这些奇葩的民族,什么濮人、苴人、賨人(这个是知道了)以及蜑人纷纷出炉之后,王迪的大脑已经处于宕机的状态了:这特么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能不能来点我知道的民族啊。 邓艾还好一点,虽然也不是特别熟悉,不过毕竟知识体系没有王迪那么杂,至少还是处于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在李特的简单介绍之下,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脚下这片土地,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的话,离不开巴国这个关键词,巴国当年可是一个强横的存在,和很多国家、部落都交过火,巴郡这一带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濮人的居住,后来,巴人四处征伐,也来到了这里,经过一番激战,濮人落败,成为了巴人统治下的第一大族。 为什么濮人的部落可以成为第一大族?资历太老了,《尚书·牧誓》就说了,濮人曾参加周武王伐纣会盟,与庸、蜀、羌、髳、微、卢、彭等族群一起参加周武王牧野誓师讨伐商纣王,后来,几经辗转,将巴郡作为了自己的核心居住区域之一,这段时间,因为整个巴郡、巴东、涪陵一带大的焦头烂额,吴军、蜀军、魏军、其他势力,你争我夺,不堪其扰的这一支濮人就东倒西歪的跑到了巴东来,结果,遇到了更惨烈的邓艾围剿陆抗,不想被殃及池鱼的濮人就想找个僻静的所在躲过这场浩劫,于是,误打误撞的来到了蜂巢。 缘分啊,李特的这一股賨人早就盘踞于此了。賨人,前面已经说过了(应该是说过了),也被称为板楯蛮,他们的活动范围实在是太广,巴东郡的朐忍也是一个据点(都干到今天的陕西了),那么板楯蛮和濮人的缘分在哪里呢?西汉扬雄的《蜀都赋》云:“东有巴賨,绵亘百濮。铜梁金堂,火井龙湫。”也就是说,賨人,是濮系民族的一员。 真正算是巴东这一片地主的是蜑人(相比之下,前边那俩是客人,外来的),左思也写了《蜀都赋》,里面有一句“于东则左绵巴中,百濮所充”,何意呢?在东面有左绵、巴中,百濮族人居住在此处。一杆子把蜑人也抡了进来:别闹了,你也是百濮族人之一,和賨人一样! 至于苴人,苴在古代,尤其是在汉魏这个时代,读为“苞”和“芭”,《汉书·司马相如列传》里面提到了“略斯榆,举苞蒲”(《喻蜀父老文》一文)的“苞蒲”其实就是巴濮,这么一番换算下来,其实就是说,苴人,也是百濮之一。 就是说,大家为了躲避战乱,阴差阳错,因缘际会的跑到了蜂巢,乱打一通嘴炮,还你推我搡的死了几个人后才发现,大家居然都是自己人。 有鉴于谁也弄不死谁,于是,只好坐下来谈判,经过一番权衡,考虑到蜑人虽然是坐地户,却没有早发现蜂巢(都被王迪和李特建设的有声有色了),濮人和苴人都属于外来户,大家都是百濮之一,特别是濮人与蜑人的势力最是不分你我,于是,处于制衡权衡的考虑,蜂巢的主人,力量相对薄弱的李特就成了这个松散的联盟的盟主! 听完李特的这一番介绍以及邓艾和李庠等人的扫盲,王迪终于是明白了:大敌当前,这帮同出一族的人不想再兄弟阋墙(当年巴蜀互掐的结局太惨烈了,被别人捡了便宜),于是,就选了一个力量比较弱的人当最高领袖,嗯,躺赢。 “兄长运气真是好。”李庠羡慕的说道。 “运气好?不尽然,”邓艾摇头:“在这几大势力之间周转斡旋,弄不好就是玩火自焚啊,但是你的这位兄长却能处理的游刃有余,不简单啊。” 的确是不简单啊,王迪心里想:看来历史上的那个李特,成汉奠基人的李特在这个时代还是要无可避免的复苏了,虽然对此人的行为评价不尽相同,但是,能力还是没的说,“雄武善骑射,沈毅有大度”(《晋书》),尤其是掌控人心的手腕,不然,怎么可能氐人齐万年为祸关西,六郡流民在逃亡巴蜀之后逐渐归拢到会收买人心的李特手下呢?起事后,与蜀地百姓约法三章,遍施恩惠,取消劳役,赈济灾民,礼贤下士,军纪肃然。这都是李特做的啊,原时空弄死你的罗尚早就一命呜呼,本时空不知道能取得怎样的成绩啊,看来这个大腿也不错,可以抱抱。 “对了,子均,回去看看你的……嫂子如何?”李特突然说道。 “嫂……嫂子?” 今天的惊喜和意外还真是蛮多的啊。 “邓老将军,如不嫌弃,可敢一同前往?”不待王迪如何惊讶,李特又向邓艾发出了挑衅式的邀请。 “有何不敢?老夫正有此意!”邓艾也不含糊。 <script>app2(); 0085:挑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其实不用李特说什么嫂子的问题,王迪也是要回去的,毕竟那是自己的第一个家,第一个根据地,而且,他还很好奇好几个部落虽说出于同宗,可毕竟也是矛盾重重,是如何被李特驾驭的,这个技能也要学一学。但是,邓艾居然也要跟来,这就是未曾料到的了。 前方蜂巢之内,可是20000多个敌友未明的蛮夷部落大杂烩啊,你邓艾眼下就十几二十个亲兵,居然也敢去闯龙潭虎穴?就算你再是一代战神又能如何?20000人,一人一口口水也把你淹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都不怕,我还操什么闲心?接招便是。 “老夫敢去,自然是有道理的,谅你们也不能下黑手。”明白王迪等人惊讶什么,邓艾解释道:“因为一个活着的邓艾,各方面对你们的帮助更大!” 这倒也是,王迪点头,毕竟自己与邓艾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以及根本利益冲突,李庠他们还是邓艾的小粉丝,这几号人马也不会对李特构成威胁,所以……借机把他扣押在蜂巢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就这么说说笑笑,很快,一行人等终于回到了蜂巢。 “嗯,不错,这个关隘打造的还算是得体的,”邓艾看了看蜂巢门外那依山而建,布满了斑斑血迹的城门、城墙和城楼,又看了看城楼上巡逻的哨兵,给予了充分的肯定:“难怪那几波吴军最后都是全军覆没,就算是没有20000守军,别说分批了,就算是一起来也是有来无回啊。走,带老夫进去看看。” 这糟老头子,倒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王迪心中暗暗吐槽。邓艾想看的是布防和城建,王迪想看的却太多了。 “李将军回来了!是李将军回来了!”城楼上负责警戒的哨兵在一行人中发现了李特的身影,高兴的喊道。 “那个人……那个人不正是李二将军和王大善人吗!!!”旁边明显是一个老员工,顺眼看去,很快,便在人群中发现了王迪和李流的身影,更加激动了。 “王大善人?”听到上面的高声呼喊,邓艾回过头来玩味的看着王迪:“称呼他们是将军,到了你这里便成了大善人,看你这个年纪和之前的所作所为,怎么也不像和善人二字有关啊。” “承蒙各位兄弟错爱,在下愧不敢当。”隔了这么久还能被人一眼认出来,王迪还是有点小得意的,只不过,自己私下还被人冠以这样的名号就这样被人破锣一样的嗓子喊出来,说愧不敢当,倒不是谦虚,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当然,更不好意思的是李庠,平日里王迪总喜欢用“二”去形容某些人蠢笨,时间长了,李庠也被传染,觉得“二”这个字眼不太好听,现在,居然公然被人成为李二将军,实在是不舒服。 有了这么多熟人,所以,一行人自然是开了绿灯通过,不过走进了城门,近距离观看了城墙和城楼等设施后,邓艾还是挑出了不少毛病,不忘尊尊教诲:“这算是一个缺憾,如果敌军找样貌相仿者趁着月色活着天色不好的时候混进城可如何是好?最好是有一套暗语口令,口令还要经常更换方才稳妥。城楼的尺寸规格勉强合乎标准吧,记住,这城楼乃是观察出入城门、窥探远处敌情的关键所在,汝才修建了一层,不够,至少要修两层,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要修到三层!这个规格在窥探远处敌情上才够看一些,不过……念在前面有暗哨的存在,这个缺陷可以不考虑,还有,这个城墙上的砖垛口的尺寸也是有点问题的,防御敌人袭击和隐身射远的效果都不会太好,一定要整改。” 不得不说,这老头子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细节决定成败啊。不过王迪等人还是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心中吐槽:这么上心,是要当成自己的家不走了吗? 进了城门后,邓艾一愣,仿佛忽略了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就是想不起来的意思,琢磨了半天后,小声嘀咕道:“怎么好像少了点什么”,进了城门后,却没有继续往里走的意思,反而停留下来,四处寻望。还动手摸了摸。 摸是摸不出来什么的,王迪作为一个文科宅男,是搞不出什么高精尖跨越时代的工艺产品的,所以,修建的这个城墙依然是这个时代最为常见的夯土墙,中国古代城池的城墙,基本上都是用土做成的,所以也叫做土城,至于砖城,这个时期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换汤不换药,外面用砖块包上,内部还是土城,对城墙进行大量包砖,打造成砖城,是明代开始才逐渐增多的。 邓艾看了看,随即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城门两侧的斜坡上。 王迪依山打造的这个城门两侧城墙。外墙高六米多,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内部则是延伸出30度左右的斜坡,没有采用内城转,这也使邓艾在外部没看出什么,进来之后发现的蹊跷的地方,于是,便问王迪此举意欲何为。 王迪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一开始搞这个东西的想法就是怕麻烦,因为如果城内不做土坡,仍然是建造砖墙的话,王迪要想登上城楼,就要从马道走,太累太辛苦,但是,如果做成了斜土坡的话,成本会降低一些,还可以让身体素质比较差的自己登上城楼比较省力。只不过这个理由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而且,弄得这个城门看上去有点寒酸,与其说是城门,不如说是一个山寨的寨门。所以,就故作神秘的笑笑不说话。 “还保密,以为不说老夫就猜不出来吗?”沉思片刻,邓艾说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点军事头脑。” “我还有军事头脑?”听了这话,王迪有点发蒙,不是谦虚装傻保存实力,真的不知道邓艾这是什么意思啊。 “哼,打造出这个斜土坡之后,方便好处甚多,”邓艾“揭穿”道:“本来,这里应该是修筑有几条斜坡蹬道的,也就是马道,方便守军从那里登上城墙,一般来说,应该是配备两条马道,但是你小子,居然没弄这个,而是异想天开的搞起了斜土坡,你这城门是依山而建,险要是险要,就是有点狭窄,一旦战事开启,守城士兵登城要是和其他城池一样走马道的话,费力不说还会造成拥挤不堪,但是,在此处因地制宜的设计了这个斜土坡,士兵们就可以四面八方登上城楼,提升速度省时省力不说,还不会造成自相践踏,最关键的。” 瞥了王迪一眼,发现还是一副懵懂样子(真没想到),邓艾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敌人拼死突击到城墙之下,想要在外围凿穿城墙、打塌城墙也就不是太容易了!” “对啊!”王迪恍然大悟,拍手称赞:“太尉真是高见,小人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装什么装?!”邓艾大怒,自己都这么解读了,还在装傻充愣,真是可恶。 “小人没有装啊,当初真的没有想这么多,就是想自己登上城楼省点力气,而且、而且还可以节约点成本而已。”王迪一脸委屈,他真不是隐藏实力,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马道他本来不懂,筑城的工人有些经验丰富的曾经提醒过,但是,王迪一想那种阶梯式斜坡蹬道上起来肯定费劲,成本还高,所以就突发奇想来个斜坡作业,至于30度角,则是工人们反复讨论,几经试验比对出来的一个合适角度。为此,还被李特等人嘲笑过身体太虚,连马道都上的费劲。 邓艾气哼哼的转了一圈,拉着一张脸过来对王迪说道:“现在老夫相信了,汝就是有点小聪明,歪打正着了,刚才往里走的时候就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里里外外看了这一会,又想了半天,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这个城门的问题太多了!一旦真有强敌来攻,必将危在旦夕!” 有这么严重吗?王迪怀疑邓艾是在夸大其词衬托自己的重要性,虽然此处没有遭遇过强敌入侵,经受过战火的考验(吴军的那几次进攻就是小打小闹而已,也就是个月考水平),不能说固若金汤,而且,自己和李特等人对于筑城也是一窍不通(賨人这些少数民族本来在筑城方面就是比较落后的,没有什么成熟的经验可以借鉴),但是,雇佣而来做活的工人头目(包工头)可都是有些实际经验的,工程期间王迪也是观察过,在老师傅的带领下,工人们用夯打土,使得地基和墙基整体上比较坚固;筑墙之时也是用的版筑(用木板做挡土墙,立柱挡住板,夯打层层移板,还用拉绳方式,在立板两侧用绳子拉紧,防止夯土时将两侧木板外胀)方式,很专业的;土坯的制作质量也不错,土坯的中间还加有木棍,加强抗压力和抗拉力,据这些专业工人说,防震性、防弹性都更好,还有防寒与隔热的功效,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质量优良的建筑材料了。 “老夫说的不是这些!是回门!回门!回门呢?!”邓艾听了王迪的冥顽不灵的解释后,崩溃的喊道。 <script>app2(); 0086:藏拙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回门?”王迪再度刷新了自己的认知,不知道修个城门得罪邓艾哪里了,居然要和回娘家这种民间习俗挂钩。 “曲城!”邓艾换了个词。 “没、没去过……”王迪小心翼翼的回到。 “……闉!”邓艾觉得眼前这个小混蛋是在挑战自己忍耐的极限。 王迪心虚的回头看了看李特等人,这几个货很是没心没肺的冲自己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他想哭,前几个词还知道是门,和城有关,最后一个,闉(读做yin),估计自己都写不出来,只能低声下气的向邓艾告饶求别再继续羞辱:“太尉大人,有话但请明讲啊!” “城门,在防御体系中是极为关键的,同时,城门,也是最为薄弱的一环,如何保卫城门,就是城防体系的重要一环了,”邓艾舒缓了一下心情,耐心的解释:“就先不说护城河的问题了,刚才进城时就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转了这一圈终于发现,为何不在城门外侧加筑小城,使其与城门、城墙连为一体,从而防止城门直接暴露在外,这样既能够在一定限度之上阻碍敌军的进攻,保护城池,而且在这上面也能够设置很多的防御设施,比如说像是箭楼或者门闸等等,如此一来,敌军攻城难度也大大增加,守军就有了充分时间来集结军队。假若敌军攻入,由于其内部空间狭小,就可以有效减少敌军士兵和器械数量,使其战斗力在短期内遭到削弱,而此时已经集结排列好的守军还可以给敌军一迎头痛击。这些问题都没想过?这个筑城草图究竟是谁设计的?” “受教了,太尉大人。”见李特想要说什么,王迪连忙抢先一步阻止了他的发言,把这个话题接了过去。 听邓艾罗里吧嗦的说了半天,王迪终于明白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了。就是瓮城啊,什么回门、曲城,还有那个什么来着(闉,已经忘了),小爷我怎么知道一个瓮城在历史上还有这么多叫法啊! 瓮城是古代城市主要防御设施之一。在城门外口加筑小城,高与大城相同,其形或圆或方。圆者似瓮,故称瓮城;方者亦称方城。西汉昭宣时期甘肃居延甲渠侯官治所坞门门外,有类似瓮城的曲壁,可能是瓮城的雏形,当敌人攻入瓮城时,如将主城门和瓮城门关闭,守军即可对敌形成“瓮中捉鳖“之势(西汉以前的城市有没有类似瓮城这样的构造有待考证,有人说《墨子·备城门》中的“郭门”是瓮城的雏形,“闉”在《说文解字》中就被翻译成为“曲城”,而曲城正是瓮城的别称,但是那个时候的这些东西和后来真正的瓮城相比,可能意义已经相去甚远了)。 大部分的瓮城都是外瓮城,正如邓艾所说,单一城池防御形态下,守军只能坚持死守(比如罗宪当时镇守永安的时候,因为大部分时候都是阎宇当一把手,数次打造永安城都没有设计瓮城,结果,临阵磨枪,被陆抗一阵猛攻拿下),而有了瓮城的防护后,守军可以在在瓮城中排兵布阵,主动冲击进入瓮城的敌军。可战可退,十分灵活。并且,瓮城四周都是高墙,墙上还可以布置弓弩手。敌军攻入瓮城,弓弩手便可居高临下和包围优势对敌军放箭。好处的确是很多。 王迪也想搞瓮城,只不过搞的不是外瓮城,而是内瓮城,而内瓮城其实也不是他的原创,大明帝国时期,南京明城墙一反外瓮城旧制,将瓮城设于城门内,在城体上设置了“瓮洞“(藏兵洞),京城13门中,除神策门外均为内瓮城,大大提高了防御力度。 王迪要学的就是这一种,其实不管是外瓮城还是内瓮城,只要是修筑了,邓艾都不至于看不见,只不过,李特和李流等人听了王迪的想法后,指出,如果是出于这个设计的话,则没有大张旗鼓的再搞出一个来,因为此处城门城墙是依山而建,两侧高山的间距和高度很合适,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瓮城城墙,这样,就可以把抄袭的明代版本的瓮洞挖在山上,再加上山上本来就有一些天然的山洞,配合郁郁葱葱的树木,此刻的邓艾根本就不知道,他可正是被3000多隐藏在山体瓮洞中的蛮兵包围着! 李特和李庠、李流等人,蜂巢中的人自然是知道的,刚才嘴快的李特差点就说了。但是,王迪用眼神制止了。 邓艾是对自己不错,敢孤身前来也的确很让自己感动,只不过,感动归感动,以后是敌是友还没有定论,瓮洞藏兵算是一个隐藏技能,就这么曝光了实在是可惜,所以,还是暂时隐瞒吧,装傻藏拙,必要时还是应该的。 只不过,这个藏拙是藏不了多少的,离开在邓艾眼中毛病一大堆的城门,接着往里走之后,他终于发现,在外人看来,无比重要的城门城楼处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这个王迪,建城思维很是奇葩啊。 古人建城,一般都是要依山靠水的,大部分著名城市其实都建在山的附近,比如北京城外有百花山、西山、阳台山、万寿山、香山、玉泉山……洛阳城南有龙门山;西安城南有终南山;南京城有紫金山、栖霞山、幕府山;徐州城有狮子山、白云山、凤凰山;长沙城有岳麓山…… 还有的是把山的一部分包括在了城池之中,以便据守山头保护城池,属于半山城。 还有的干脆是将城池建在了山顶上,如荥阳县广武山汉楚二王城;河南平顶山城;湖北武当山紫禁城……,啊,还有白帝山白帝城,这就属于山城或者叫做山上城了,安全系数更高。 再比如大神诸葛亮,以汉德县有“大剑至小剑隘束之路三十里,连山绝险”,于此“凿石架空为飞梁阁道,以通行旅”。又于大剑山峭壁中断两崖相峙处,倚崖砌石为门,置阁尉,设戍守,成为军事要隘。就是这个剑阁,前不久刚刚把钟会的十几万大军折磨的欲仙欲死。 以上很多和山有关的城池,王迪统统……没有注意观察过,知道的那么几个也是在书中看到的,但也正因此,打造的这个蜂巢体系,也没有太多的局限,比如,剑阁他是知道的,这个城门口未尝没有向其致敬的意思,可是,有一点王迪和姜维类似,就是单纯的防御,拒敌于国门之外,虽可以保一时平安,却不能大量杀伤敌人,所以,这个城门口并非是真要设计的固若金汤,而是要给敌人以希望,一个付出大量伤亡代价之后可以突破进来的希望,然后,拼死杀进来的敌军,就会绝望的死在两侧瓮洞中的伏兵刀箭之下。 但是,姜维推翻前几任汉中太守,重新设计的汉中防御体系毛病在哪里?一旦有钟会这样十几万重兵,甚至更多军队前来围剿,分兵包围其余据点,重兵凿穿口袋底部的阳安关,这汉中也就完蛋了——蒋舒的背叛只是一个意外,即便他和傅佥一样奋力死战,还是顶不住魏军的疯狂进攻,毕竟那里不是剑阁,钟会也就是多付出一些代价罢了。 所以,在王迪的设计当中,城门被突破,瓮洞守军被摧毁,他依旧有翻盘的希望和妙笔。 因为这里面的别有洞天,将会令不计其数的敌军陷入绝望: 森林覆盖率达到了将近一半,大兵团根本就无法展开,反而很适合各个山地兵出身的蛮兵娴熟的发挥自己的才干将其分割包围各个击破(对于賨人和蜑人这些来说,将敌人拒之在外实在是浪费,放进来消灭才是最爽的事情); 蜂巢中有一处名为扎鹿盘,是一面开口的锅圈岩窝,三面高度约100多米的绝壁围成一个卵圆形的圈底。圈底长约300米、宽约50米,开口一方宽20多米,王迪命人在巨门东侧用片石垒了一道高约4米的小门,西侧仅存门墙。囤一支人马于其中,假若敌军在附近出没,守军采取进可突袭退可固守的骚扰策略,令人防不胜防的同时也不厌其烦,疲于奔命; 海拔2000余米的夏冰洞,洞口朝东,呈角形,高5米,底宽10米;洞身长40米,高20米左右,底宽50米。每当盛夏时节,洞外夏日高照,洞内却冰柱林立、寒气逼人。隆冬时节里,洞外天寒地冻,洞内却是冰乳潜形、温暖如眷。发现此处后,王迪也设置了一支人马在其内埋伏,若有敌军来攻,好吧,夏天的时候,进去后冻的跟孙子一样,冬天的话,去了里面又热的跟狗一样,而洞中的守军则早就准备好了相应的防寒与保暖措施; …… 总之,只要能发掘出的变态防御方法,王迪都充分的发动群众,因地制宜的设计了。 所以,参观了一圈之后,邓艾终于明白城门处为何就弄成那个样子了,玄机在里面啊。 “好!好地方啊!好地方啊!老夫怎么早没有发现此块宝地!”走着看着,邓艾突然激动起来,双手颤抖不止:“老夫不走了!” 什么?!不走了?!邓艾!你要点脸不?! <script>app2(); 0087:马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激动之中的邓艾,看着王迪的眼神充满了一种……怨念,仿佛王迪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看的王迪有点心慌:我去,不会是我想困住他做人质这件事被看透了吧? “这等好去处,汝就拿来做这个?!”好在,邓艾打消了王迪的这个无聊的想法和念头,指向了远处那一片草场。 草场之上正有一群幸福的羊儿慵懒的散步、吃草、嬉戏…… “怎么了?”安心下来的王迪反而犯起了迷糊:在草场上放羊有什么问题吗?牧羊又不是他们游牧民族的专利,自己当初找来的这些职业牧羊人也算是称职,再加上这里羊群的天敌野兽不是很多,管理起来轻松了许多,产出回报是很高的啊,这些费劲千辛万苦从南中倒腾来的山羊功劳很大的,虽然吃的是草,但是,山羊板皮用途广泛,由于其强度高、张幅大,具有柔软致密、轻便、排湿、防水、美观等优点,可以制革可以制裘皮,销路很不错,最关键是的……它们的肉很好吃,肉质细嫩,膻味轻(话说是不是该找些技术人员画个草图把火锅研究出来了呢?),于是说道:“太尉,隔壁还有一批,那是从益州西部置换过来的名曰岩羊(后来被吃成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现在还没有这个待遇),要不要……” “你是说还有一块草场?”刚想吐血的邓艾发现了关键所在,连忙问道。 “正是,呃,此地一共有三处草场,总计大约……”王迪想了想没想起来,回身问李特:“大约多少来着?” “上次估算的是约20万亩。”李特回道。 “20万亩?!汝就拿来牧羊?!”邓艾现在不想吐血,只想打得王迪吐血:“暴殄天物啊!” “那太尉以为这些可以拿来做什么?”王迪有些不开心。 “为何不养马?” 养马?王迪一开始也不是没想过,但是问题在于,养来干什么?组建骑兵?呵呵,盛产战马的主产地在北方啊,在这西南山区我特么的养战马作甚?那战斗力有保证吗?这一招要是能行的通的话,当年诸葛大神不早就这么做了?你邓艾难道比他老人家还要厉害不成?何况,战马是个奢侈品啊,汉初年,一匹马每天消耗精饲料2斗(顶上三个人的口粮了),这还是平均水平,单论拉上战场的军马来算,一天要消耗10斗,要不怎么说“军马一月之食,度支田士一岁”呢,20个人缴纳的赋税才可以养得起一匹战马啊!秦汉时代,在位统治者一直认为“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安宁则以别尊卑之序,有变则以济远近之难”。 所以,秦在边郡地区大力发展官营马场,同时也在内地大建官马厩;秦律中规定,“盗马者死,盗牛者加(枷)”;汉高祖时,丞相萧何作汉律九章,创加厩律,制定养马法律;吕后时明令禁止母马外流,防止军资遗敌。历代统治者都能达成这个共识,可是做到者能有几人?西汉休养生息三代,到了汉景帝的时候才开始真正扩大马政规模,到了汉武帝极盛时期有了60万匹战马,才创造了一个农耕文化重创游牧文化的奇迹,而也正是这60万匹战马以及战马支撑起来的战争险些摧毁了一个强大的汉帝国。也只有一个统一强盛的大帝国(比如隋唐与明)才玩的起来。 所以,现在的自己?还是放羊实际一些。 “子均,汝还是年轻啊,”听完王迪的解释,邓艾叹了口气:“诚然,这些都是问题所在,但是,谁说养马就一定是要养战马?谁说只有北方才是产马之地?谁说只有北马才有资格成为独步天下的战马?” 邓艾的连环三击不禁把王迪,包括李特等人都给问傻了:难道不是吗? “难道马全都是用来冲锋陷阵的?”邓艾开始逐个解释:“运输工具啊,有一种马就是耐劳善负重,能远行,非常宜于在崎岖山道上长途驮运。你不是喜欢货殖吗?就在身边的这种上乘工具没有发现?” “对啊!”王迪恍然大悟:“滇马!此马虽然矮小,但是体健、耐劳、灵活,在这西南山地,最是发挥所长了。” “所以说,为何非要是北方才是产马之地?”见王迪明白了,邓艾心情好了点:“滇马,老夫未曾亲自使用过,暂且不去说它,但是有一种马,却很是合适。” “哦?太尉见多识广,愿闻其详。” “榨马。” “……在下孤陋寡闻,没听过啊。”王迪脸一红,作为二十一世纪人类,穿越以来居然总是被古人扫盲,真是羞耻啊。 “巴蜀民或窃出商贾,取其榨马、焚僮、牦牛,以此巴蜀殷富。”邓艾没有嘲笑的意思,继续说道:“这榨马便是出于越嶲郡。” “太尉如何有机会使用过这榨马啊?”王迪不知道,邓艾所说的榨马便是后来的建昌马,但是他感到很奇怪,越嶲郡属于蜀汉的西部地区,邓艾一直在西北地带与姜维作战,灭蜀后一直在成都待着,出了成都就奔着东线战场来了,应该是没有机会接触到榨马这种非军用的马匹吧。 “因为这榨马,羌人用过。”邓艾说道。 羌人?王迪一愣,这个古老的民族他是知道的,西汉和匈奴人打了一辈子,到了东汉,羌人就成了主要敌人之一,可以说,正是因为羌人的不安分守己,摩擦矛盾不断、连年战争损耗了东汉的国力和元气啊,甚至后来建立西夏折磨北宋的党项族前身就是党项羌啊。“只是,”王迪问道:“这羌人不是应该居于西北之地吗?又如何会在益州出现?” “谁说羌人只在西北一带?”邓艾摇摇头:“所谓西北的羌人只是西羌,那西南也有相当数量的羌人存在,其中有一支就叫做牦牛羌,亦称为越嶲羌,这榨马,便是老夫在西北与西羌打交道时听闻并且亲见的,其马,状甚美,前视鸡鸣,后啁犬蹲,隔阔膊厚,腰平背圆,体卑而力劲,质小而德全,登山越岭,逐电尔云,有马如此,不可谓不良也。故当地可无一牛,但必有一马啊。” 听邓艾云山雾罩的说了这么多,王迪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养马也可以有这么大的经济用途啊,那就整吧,只是…… “听太尉的意思,这榨马也是可以作为战马来使用?”王迪并没有忘记邓艾的话,第三个才是重点啊! “然也。”邓艾得意地笑道。 <script>app2(); 0088:联盟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邓艾,点出了自己有办法将这种民用马大面积推广后转化为军用马,但是,提起了这个话题,绝不肯往下说了,只是看着被吊起来胃口的李特和李庠笑而不语。 王迪知道,邓艾对于如何打造西南马军这个问题,肯定不会和盘托出,军事机密啊,这要不拿出等同的利益是掏不出什么实话的,想来刚才邓艾说一个活着的他用处更大,这个算是占了一条吧。王迪也感兴趣,但是,兴趣没有那两位那么强烈,矮小而耐力好的马匹成为一流的军马,现在的人们见识不到,可自己是知道点的,蒙古马啊,横扫世界的蒙古铁骑,成吉思汗啊!只是,这个时代的邓艾能够达到那个高度吗?先不说战术,装备技术什么的也没有后来那么成熟吧?马鞍和马镫,穿越到这个时代,王迪看到了,虽然没有后来那么先进,但总归是有了(目前实物马镫发现最早的是南北朝时期,可不代表这时候才有),可是,马蹄铁呢?马的蹄子有两层构成,和地接触的一层是一层大约2-3厘米厚的坚硬的角质,上面一层是活体角质。马蹄和地面接触,受地面的摩擦,积水的腐蚀,会很快的脱落,钉马掌主要是为了延缓马蹄的磨损。马蹄铁的使用不仅保护了马蹄,还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乘都很有利。王迪暗中观察过,这一时期还没有看到钉马掌的存在,所以,对于建昌马能否转化为后来蒙古马的同等战力,王迪是存疑的。 虽然王迪有些兴致缺缺,可是,邓艾既然表现出了这样的姿态,足以说明,他是有意向和自己开展一些深层次的合作,比如说…… “吾等联盟怎么样?”邓艾突然说道。 “联盟?和我们联盟?”王迪本来是在琢磨着如何和邓艾开口,达成一系列战略合作,比如成立一个“巴东集团”,邓艾可以作为母公司企业,自己可以作为子公司企业,子公司企业提供场地、资金,母公司输送管理经验、精英人才来扶持子公司成长壮大……就在想着怎么把这些二十一世纪的词汇转化成264年时代格式的时候,邓艾居然率先提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王迪等人实在是没有想到。 “老夫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邓艾问道:“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当年战国时代的纵横之术不应该没听过啊?” “呃,太尉刚才是说要与吾等行连横之术?”王迪想最后再确认一下。 战国时代,“纵”与“横”的来历据说是因为,南北方向为“纵”,东西方向为“横”。秦国位于西方,六国位于其东。六国结盟为南北向的联合,故称为“合纵”;六国分别与秦国结盟为东西向的联合,故称为“连横”。其实这种方位说还是没有实力说更为贴切一些,这两种外交策略的广泛应用,恰恰是在商鞅变法之后,秦国一跃成为战国七雄之中战力最强的国家,那么,即有人想联合众人一致对外,也有人想跟在秦国的后面蹭口汤喝(至于最后自己是不是也被人煲汤了那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谁管呢),所以,才有了纵横家的舞台。 现在,邓艾重拾了这个典故,提出了连横意向,摆明了是要自己当小弟配合他啊,配合到最后,没有了利用价值,一脚踹飞。 “自然是连横之术,不然汝以为是什么?”邓艾很是不以为然。 “小人可以不同意吗?”王迪很失望,原来是连横,被自己听成了联盟,但是,还是挺了挺腰板,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怂。 “不同意?”邓艾笑了,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一样看着王迪:“以老夫等能力、资历、声望,不知有多少人甘愿效死,你,一个无名小卒,居然不同意?老夫本来是很欣赏你的,觉得你不同于一般之人,年轻有为,虽然,呃,武艺稀松,文采又是不堪入目,就连起码的礼节都没有,可是,那份自信和灵光一现属实难得,老夫这才有了爱才之心,有心栽培扶持尔等一程,居然还不同意?这份狂妄和自大会毁了你,知道吗?”说罢,邓艾不自觉的扶了一下腰间的佩剑,他身后的几名亲兵也不约而同的做了同样的动作。 本来还是很融洽的气氛瞬时间尴尬下来,王迪这才知道邓艾为何敢于深入虎穴,这个距离,擒杀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别看是个糟老头子,可是,那个反应、气场,一下子便将李特等人碾压下去。 武力,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个局面,搞好了也就是一个两败俱伤,而武力,又不是自己擅长的事情,所以,还是扬长避短,发挥自己的特长……嘴炮吧。 “太尉息怒,”王迪躬身说道:“承蒙太尉厚爱和高看(呃,刚才那番评论,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还不懂礼数,整个一呆霸王薛蟠,这也算是表扬?),晚辈诚惶诚恐,其实晚辈等人不是不想和太尉共襄盛举,只是,这个方式有点,嗯,有点无法接受,如果是联盟,则未尝不可。” “联盟?”邓艾明白了,原来是要抬高自己的身价啊:“那汝觉得有何资本可以和老夫平起平坐?” “平起平坐不敢,”王迪连连摆手:“只是,晚辈觉得自己可以帮助太尉更多,那么,取得与之相匹配的地位、权力和利益分配也是再正常不过了吧?” “帮助老夫?你?”邓艾大笑:“那东吴最有名望的战将陆抗陆幼节已经丧命,举国上下不过一个老匹夫丁奉(且,好像你就很年轻一样),还有谁能挡得住老夫前进的步伐?没有你的帮助,就不能成事了?何况,老夫不是没有联盟,联盟的是钟士季、姜伯约,你,还不够资格!” “如果仅仅是灭掉吴国,与他二人均分长江以南,那晚辈是没有什么用处,聊胜于无的,”王迪冷笑,回击道:“可是,假若太尉之志并不在东南呢?否则,方才为何对晚辈的草场和用于军马培育而念念不忘?” “疏忽了,”邓艾一拍额头:“忘记了你小子的思维异于常人,老夫自觉这一点隐藏的很好,连那姜伯约和钟士季都没有察觉出来,不小心在你这里暴露了。” “也许他们未必是没有察觉,而是各自都心怀鬼胎呢?”王迪不奢望一句话就挑拨三人成功,但是,也不介意埋下一个心理暗示,以便日后生根发芽,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哼。”邓艾至少表面看上去是不为所动的样子:“那汝可有何资本?” “这山谷之中,聚合20000蛮族勇士;这十数万亩草场可以为太尉日后北伐贡献出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而且,狡兔三窟,小人无心之下也为太尉的东征之路增添了一些趣味,只是,这些小趣味,究竟是助力还是阻力,就看太尉这一念之间了啊。” “前二者老夫知道,这第三个所为何事?”邓艾问道。 “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小人在那建平郡和宜都郡讨生活时,承蒙兄弟们抬举,也有了一个规模不逊于此处的所在,而这建平与宜都,又是太尉灭吴必经之地,所以……”王迪挠了挠鼻子,笑着说道。 “也罢,”听了这话,邓艾一挥手:“算你小子奸猾,就先这样吧,日后再派人与你再约定详细的事项,现在,老夫可以走了吗?” “随时可以,恕不远送。”王迪躬身说道。 “哼!也不说留老夫住几日,款待一下,果然还是不懂礼数!”邓艾骂了一句,扬长而去。 牛人就是牛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么撒野,临了还骂了自己一顿,偏偏自己还要像供神一样对着他,不知道自己何时也能混成这样。王迪望着远去的邓艾背影,心里嘀咕道。 “子均,其实现在对他下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待邓艾走远了以后,李特掂量着说道。 “算了,他说的没错,一个活着的邓艾,对我们的帮助更大,别理他,现在看看如何盘整一下咱们的大本营吧。”王迪摇摇头,从始至终,只要邓艾不弄他,他都没有和邓艾火并的想法。 “夫君。” 这是,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钻进了王迪的耳朵。 <script>app2(); 0089:嫂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正所谓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咳咳,包饺子。王迪,在前世穷极无聊的时候,脑海中未尝没有过这个猥琐的念头出现过,毕竟,这个剧情也是蛮不错的,但也就是一个念头而已,从来没有付诸实现过。 这倒不是他有多么的高尚和圣洁,而是因为自己是独生子,没有兄长,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里也没有兄长,因为自己年纪最大,而没有兄长,自然也就没有嫂子了。 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由于一直在生死存亡的边境上挣扎,稍有疏忽就可能人头落地,所以,女人这种事情,也就是想想而已,毕竟,对于王迪来说,求生欲远大于求……欲。 现在,似乎有了一个近距离观赏美女的机会,眼前便站着一位佳人,见她深情款款的看向李特这个大直男的眼神,王迪便知道是谁了,这就是李特所说的妻子吧?也就是我们的嫂子了? 西汉有位宫廷音乐家李延年,有形容汉代美女的佳作流传于世,粗通文墨的王迪因为自己的爱好(女)到还是耳熟能详的:“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只是每当读到这段文字,王迪都认为是夸张,因为李延年吟唱这个就是为了给自己妹妹为皇帝大人暖床做铺垫的,那种空灵的美女实在是世间少有,还都有政治因素加持(四大美女,包括榜单边缘人士李师师啦,梁红玉啦,赛金花什么的,都和政治挂边),所以,纯粹的观赏性天然美女应该不会满大街都是。 但是,今天看到的这位嫂夫人,狠狠打了王迪的脸,别说李延年了,宋玉这个大文青的名句放在她身上也不为过啊: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怎么说呢?腰若细腰,肩若削成(脑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事实)。那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及红的面庞浑然天成。 “咳咳!”见王迪看的有些发呆,虽然是许久未见的兄弟,虽然是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一旁的李特还是有些不悦,又不好直说什么,只能干咳几下。 王迪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脸红。 对嫂子如此没有礼节,除了确实好看之外(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还有一个原因(不是借口),就是王迪总觉得这个女人在哪里见过。 “嫂夫人可是姓罗?”王迪突然问道。 美女一愣。 “子均怎么知道,难道你们认识?”李特也愣了,这不是还没有介绍呢嘛。 “过来!”王迪也没有解释,一把将李特拽到了一边,低声问道:“说,你小子是不是为了罗袭的妹子才冒险来到巴东,结果被包围的?还说是为了家人?哼哼,是为了佳人吧!” “什么家人不家人的,子均此乃何意啊,”李特是真没听懂:“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以前见过?” “见过什么见过!”王迪没有好气的说道:“不觉得你的这位心上人很眼熟吗?说,是不是在永安附近发现的?” “这你也知道?”李特像看神仙一样看着王迪:“此行还真是为了寻找家人,结果,在永安附件发现一伙吴军正要对你嫂子和她的家人下手,危急时刻是兄出手相助,只可惜,势单力薄,虽然是拼尽全力,可还是慢了半拍,只能就下她一人,她的家人就……,不过还好,其父母兄弟并不在一起,只是一些下人随从,然后,嘿嘿。”说到此处,李特不好意思的笑笑:“就以身相许了。” 什么来不及拯救,势单力薄,分明就是你一心扑在美女身边保护她忽略了别人,不然怎么会被你所感动来这一出美女陪野兽的狗血剧情,真是捡着了啊。王迪心里吐槽,嘴上还是再问:“你真不知道她是谁?她就没和你说过?你就真的没有看出来?!” “她没说,我也没问,”李特神经大条的挠挠头:“反正兄长我的出身也是很卑微,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对她有意,她对我有情就可以了。” 敢情你是出于自卑急于生米煮成熟饭啊,王迪要抓狂了:“兄长,你脸盲就算了,但是知道她姓罗还没想到?” “啊!你是说她和罗袭是……兄妹?”过了好一会,李特终于反应过来了,随即又问道:“何为脸盲啊?” “这你就别管了。”王迪没有好气的说道。难怪对于这样的美女自己看了半天,反应越看越淡,还以为自己太长时间没有女人,憋坏了或者遇到了一个禁欲型美女,后来发现是越看越觉得眼熟,然后从她的眉眼之间看到了罗袭的样子,接着就是越看越像,最后,除了发型和服饰之外,活脱脱就是罗袭啊(罗袭没有胡子,长得有点娘),一想到罗袭,王迪那颗燥热的心逐渐冷却下来,最后,归于平淡。不过这脸盲也真是够了,看样子李庠也是个脸盲,不愧是一个爸妈生的,哥俩都没有反应过来,王聪嘛,应该是看出来了,但是低调不说话,只是在那里静静的观赏尤物,真是狡猾。 “也就说我和罗袭算是一家人了?”李特摸索着下巴,思维已经跳到了这个层面上。 “你们是不是已经……”又看了一眼嫂子,嗯,这少女的装束和发型,应该是没有走出那一步吧,王迪心里想。 果然,李特回道:“那是自然,为兄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自然是要明媒正娶,而在这之前,先要立下一番功业,这样也好开口。” “那就好。”王迪松了口气。 “什么意思?”见王迪一副放松的样子,李特警觉的问道。 “毕竟是罗袭的亲妹妹,他的父亲罗宪也不是好惹的角色。”王迪解释道。 “罗宪,他不是已经……”李特很惊讶。 “回去慢慢细说,这里面事不少。”王迪现在也懒得多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个美丽动人的小嫂子还没有正式过门,王迪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只不过,这个时候他还以为是不会因此得罪罗宪与罗袭父子而导致矛盾激化,断了合作的可能。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script>app2(); 0090:狂飙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不是同姓,但是王迪和李特等人不是兄弟却也胜似兄弟了,何况李庠还真是和李特同根生,王聪这段时间磨合以来,感情也有所升温,再加上这也是一个知进退的人,所以,相谈甚欢。 王迪最欣慰的就是,李特别看大大咧咧,却粗中有细,这段时间对蜂巢的管理,没有胡乱下手,都是遵循着之前王迪的做法,就连棋牌室和青楼馆也都保留着,所以,一切运转正常,还有逐渐发展壮大的态势。 本来,这一利好也就是让大家又多了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可是,有了邓艾的介入,这一宝地发展的越好,话语权也就越大,到时候收益也就更高,因此,稳定了两天之后,王迪立刻派人和邓艾取得联系,双方在蜂巢外围的暗哨之处再度碰面,商谈了具体的合作方式与利益划分等细节问题,经过几日的谈判妥协,终于达成了一致: 1.邓艾军团与李特+王迪军团为地位平等的联盟关系(名义上还是武力值最高,年纪最长的李特为首领,至于平等的联盟关系,也是此次谈判最费周章的地方),此联盟关系不对外公开,即便是钟会和姜维也不得而知,如果日后李王军团和钟会、姜维发生冲突,则邓艾表面保持中立,暗中相助李王,反之亦然; 2.双方共同训练一支骑兵部队,由邓艾方面提供马种,调拨骑兵教官训练骑兵,李王方面提供草场和训练场地、物资消耗,日后出战时,一切兵马损耗由邓艾负责,获得战利品由双方均分(这里有一个坑,有着现代契约精神,熟知合同文字猫腻的王迪最后把邓艾忽悠了,但是,邓艾现在并没有发现); 3.在邓艾即将展开针对东吴的军事行动中,李王方面要提供军备物资的开销(这个倒不是邓艾欺负人,蜂巢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和累积,要比一直处于战争状态却没有获得多少战利物资的邓艾军团阔气多了),并且,还要动用在建平郡的人脉资源提供便利,相应的,拿下东吴的荆州领地之后,建平郡和武陵郡也将划归李王所有(宜都郡不能给,那是留给步协的,当然,步协并不属于这个联盟之中,也不属于姜维和钟会的问题行列,所以,嘿嘿,一旦李王与之发生冲突的话,邓艾保持中立,这一点,双方很默契的选择了坑步协一把,而步协,自然是毫不知情,还在做着自己西陵王,乃至宜都之主的美梦); 4.这一条是王迪主动要求加进来的,那就是在邓艾针对东吴的军事行动中,不光要出钱,还要出人,由李特亲自率军5000配合开展行动,李庠负责具体的后勤运输,至于自己嘛,就坐镇蜂巢了,王迪主要是怕部队不跟上的话好东西都被人抢光了,结果,这一条忽悠李特比忽悠邓艾还要费劲,因为现在还处于和罗小姐的感情巩固期,虽说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但是感情上的磨合也很重要啊,最后,还是王迪忽悠他男子汉大丈夫唯有建功立业才能真正抱得美人归,这才搞定(至于王聪嘛,就负责把散落在巴东一带的李骧他们找到就行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后的补充条款就是,此联盟合约并非是“万年合约”,时间线上是每隔一年重新修订一次,但如果双方实力变动,或者说形势变动太大的话,则需要立即重新修订。 对于这个联盟合约,李特等人感觉不到有什么玄机,即便是善于动脑子的李庠,也没有发觉,但是,王迪很满意,拜邓艾饶是再聪明也是不擅长外交谈判和抓字眼所赐,几处看似平淡的条款背后,其实都是王迪布下的陷阱,一旦本方得势或者情况有变,王迪,最起码可以揩下邓艾两斤油来。所以,对于邓艾的这种大度和诚意,王迪也准备高度配合。 于是,前有邓艾的神勇无敌,后有李庠的后勤运输,两侧还有皇协军(步协)以及李特的大力配合,魏军稍事整顿后开展的军事行动完全可以用狂飙突进,席卷残云来形容。 首先,因为先是盛曼和步阐,接着又是陆抗,尤其是后者,连续的对巴东进行打击,导致整个建平郡都被抽调一空,结果,在带路党,超级大矿工李流(已经联系上了)的配合下,迅速完成了对全郡的占领,而后,为了便于魏军的下一部动作,暂且将建平郡一分为二,巫县、秭归、信陵先有邓艾方面掌控,两侧的兴山、沙渠和建始则被李流掌握,除一小部分军队控制兴山之外,李特与李流会师,集中7000多人(现在李流是人强马壮,此番出兵动用了将近4000人)立刻南下,向兵力同样被抽调的差不多的武陵发动进攻,不过武陵郡虽然没有多少敌军,可是架不住地盘太大(有十个县),为了不至于搞得兵力过于分散,所以,李特和李流商量了一下,就按照后方王迪的建议,拿出2000人跟着邓艾去混经验值,其余人专注距离建平郡比较近的天门郡(天门郡只有三个县,分别是零阳、充和溇中,本属于武陵,去年刚刚划分出来)以及武陵郡中的酉阳、迁陵,稳扎稳打(临沅本来也想拿下,可是,距离衡阳、南郡太近,刷经验是很有必要的,但是当炮灰就没有必要了)。 接下来,就轮到皇协军出动了,叛徒哪是那么好当的,还没出兵被邓艾逼着出了一个与东吴划清界限的告天下书,害的成为全国公敌,吴主孙休第一时间昭告天下,痛斥步协的卑劣行径,褫夺了步氏家族的一切待遇和权力,“共讨之”,再也没了退路,只能和邓艾一起,一条路跑到黑,好在这次魏军动作迅猛,结果,整个宜都郡都第一时间宣布易帜,步璿与父亲大人在马鞍山胜利会师,然后,继续扮演着悲催的炮灰角色(从古至今,伪军和汉奸,出卖国家利益的,都免不了这样),在魏军的驱使下向南郡发起进攻。 就这样,三方同心协力,吴军边境伤亡本就惨重,又猝不及防,转瞬之间,便丢掉了三个郡(算上天门郡的话其实是四个了),长江上游危机进一步加重。 而就在邓艾准备再出重拳的时候,魏国与吴国竟然同时发生了巨变。 司马昭和孙休,竟然在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同时病逝! <script>app2(); 0091:改变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所有人,包括吴国本身和邓艾,都对孙休的去世表示惊讶,毕竟,孙休这一年才三十岁,也不是一个身体孱弱的主,怎么就得了急病死了呢? 只有王迪一点也不意外,虽然历史知识有点烂,但是穿越过来的他知道,原时空当中,孙休也是在这个时候死的,差不了几天,然后,那位著名的小暴君孙皓就要上位了。只不过,对于孙皓,除了那些语言含糊的暴戾行径之外,王迪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只不过当他以为是孙皓的时候,前线送来的情报才令他大吃一惊。上面写着继位者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不光不认识,连名字都读不出来:孙??(wan)。 当然了,这个名字读不出来倒也不能怪王迪没有文化(其实在这个时代他还真的是没有文化),实在是孙休这个当爹的不知道是为了不给老百姓添堵(犯忌讳还要改)还是脑洞大开,就给自己的儿子添麻烦了,愣是弄了好几个生僻字出来,除了这个太子孙??之外,另外三个儿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分别是:孙??(gong)、孙壾(mang)、孙??(bao),不光名字是生僻字,就连字号也不放过,四个儿子的字分别是莔(qi)、??(xian)、昷(wen)、??(yong)。 怎么会这样呢?孙??是谁啊,孙皓死哪去了,难不成是一个人,上台后感觉名字太难写,过几年才把名字改了的。王迪暗自嘀咕了几句,猛然发现不对:孙休死的时候才30岁,那么他的儿子也不会太大,撑死了也就是十岁左右,说不定还会更小,而孙皓继位没有多久就开始滥杀无辜,展露自己的残暴一面,这是一个孩子做得出来的?所以,这个什么孙??和孙皓不是一个人! 好在,穿越以来,王迪经历的与原时空不符的事件实在是太多了,多的令人麻木,所以,王迪也没有太多时间去纠结这个事情,而是立刻命人取来东吴宗室以及朝堂之上掌控话语权的几位重臣的信息,想看看问题出在了哪里(好在,情报人员们业务已经很熟练了,尤其是在情报收集上很全面很系统,何况这种没有什么太多秘闻的公开性信息)。 很快,王迪在宗室名单里发现了孙皓的身影,果然不是一个人,再看简介,终于明白,原来不是孙休的儿子(姓孙的太能生了,王迪真不知道谁和谁是什么关系),而是他的侄子,乃是孙权在之子,二宫之争里面的最大受害者,废太子孙和的儿子,孙休继位后封他为乌程侯,嗯,家室也有了,妻子乃是孙和一党的重臣滕胤族弟縢牧之女(果然这些政治家们的联姻都是有点猫腻的啊),平日生活也算是深居简出,哟,还是个文化人,会点书法,有才情,居然能把信息整理到这种程度,不错不错。 看了孙皓的材料,王迪有点明白原时空当中为何能逆袭了,年纪比较成熟,又有孙和这个同情加分,最重要的,这个时候还没有暴露出残暴的潜质,伪装的很好,所以,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被某些大臣扶持上台了。 有资格更换帝君,把持朝纲的都有谁呢?王迪又开始翻看朝中重臣的名单,发现以下几个人是有资格、有能力做出这种事的:丞相濮阳兴、大将军丁奉、征北将军陆凯、左将军张布。 因为陆抗的“意外”死亡,陆凯的分量急剧加重,他就不用说了,肯定对孙和更有感情一些;丁奉,曾经是陆逊的部下,与陆氏家族走的很近,陆逊和诸葛恪立场一致,诸葛恪又是丁奉的上级,这个上级最后折在了孙峻的手里,而最后干掉孙綝(孙峻的堂弟),丁奉有大功,也算是报仇了;张布,因为曾经有过联合掀翻孙綝的经历,所以已经和丁奉深度捆绑了;濮阳兴,又和张布在操持权柄、贪墨公款等方面有着深层次的“交流合作”,也是一个阵营的,这样一来,这几个人就连成了一条线,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和政治圈子,对孙皓,应该也是有点好感的,原始空中估计就是这几位联合起来把孙皓送上了宝座(也只有他们几个有能力),现在没动手,估计是国君新丧,幼主上台后就赶上邓艾大军逼得太紧,没有心思搞这些事情吧——比照历史而言,吴国的压力和危机是大多了。 但是如果邓艾没有施加这种压力,他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未必,这四个人里面,丁奉和陆凯都属于爱惜羽毛(名节)的人,废立这种事情够呛有脸做的出来,而且他们二人还都掌控兵权,不松口的话那两位也没法出手;濮阳兴和张布倒是比较猥琐,可是也都是孙休一手提拔起来的,不至于轻易对恩主的儿子下手,而且,一个小孩子当皇帝的话岂不是对他们更有利一些?所以,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或者人,暗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甚至是致命一击的作用。 可惜,自己的历史功底不好,这个人,凭借记忆是找不出来的,不过好在特工们收集的资料够多够全,自己这个时代的字会写的不多,但是连猜带蒙大多数也能看明白,所以,只能做个大数据调查了。 终于,一个人关在房门里,连每天固定的和嫂子聊天的环节都没做(真的是聊天),翻来覆去的梳理资料,终于,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相对上面那四位而言):左典军万彧。这个人和上述几位朝臣的平日来往中都有交集,经常给他们的朋友圈点赞,更是在出任乌程令期间,和孙皓的关系也很好。 是了,一定就是这个人。王迪将目光锁定了这个叫做万彧的人身上,这个前世的三国游戏数据库中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的人物,一定是他,通过某种手段或者言论,影响了上述四人中的某一个,进而形成连锁反应,终于联合起来拥戴孙皓上位了。 理清了这个顺序,王迪松了口气,他不介意帮孙皓一把,因为一个体内潜藏着暴力因子的人登基为帝,才会对国家的伤害更大,伤害打了,邓艾才有更大的把握和机会尽快吞并吴国,也会对自己有利——必须抓紧时间,因为邓艾虽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死掉,但也是七十岁的老人了,说不定哪天嘎嘣一声就过去了。 运作孙皓这件事要去做,北面也有王迪要“操心”的事情,就是司马昭的死。 <script>app2(); 0092:阴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相对于孙休的“寿终正寝”和孙皓“被篡权”,司马昭的死才令王迪感到意外。 虽然说在印象里,司马昭已经离死不远了(王迪记忆有点问题,按照原历史来看,这位晋王还有将近一年的寿命),但是好像也没有这么快,不至于刚刚当了晋王就一命呜呼,毕竟,邓艾、姜维和钟会这几个“熊孩子”可都活着呢,你就不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担心? 然而,天雷滚滚,雷得王迪外焦里嫩的是,简报上写着,继承晋王之位的人是:司马攸。 不应该是司马炎吗?这个司马攸又特么是谁啊? 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位领导见识浅薄,偏偏又喜欢玩大数据,所以,简报后面是小半筐的新晋王及周边朝臣资料、最近一个月内魏国发生的重大新闻事件。 “因为南北边境封锁,魏国的特工人员审查极为严格,所以,太核心的情报实在是套取不出来,吾军的情报组织在北方的根基尚浅,只能从官方信息中摘取一些出来。”见王迪看着那半框资料发呆,以为是嫌弃资料有点少,刚刚搜寻李骧一圈未果回来的王聪回答道——这段时间忙屁了,李家兄弟都不在,只能内外兼修,不过这种感觉也很不错。 我哪里是嫌少啊,太多了啊,看来以后还要组建一个办公室,专门帮我整理信息,这么多原始资料,还有那么多的字要靠猜才能读明白。王迪挥挥手让王聪下去,心里苦笑道:看来这两天都不能和嫂子聊天了。 其实何止是两天,足足三天时间,王迪都沉浸在书简之中。 倒不是因为不认的字太多,实在是魏国不愧是大国风范,这人际关系也太复杂了,水太深啊。 首先,王迪知道司马攸的身份了,此人乃是司马昭次子,与司马炎一个妈生的(王元姬,文明皇后),是司马炎的弟弟,虽说此人的风评很好“清和平允,亲贤好施,爱经籍,能属文,善尺牍,为世所楷”,很受司马昭的喜爱,声望也在兄长之上,但毕竟不是嫡长子啊,而且司马炎也不是白痴(不知道晋惠帝随了谁),况且,司马昭之前以兄长司马师无子为由,已经将司马攸过继过去了,司马炎的妻子还是出身于弘农杨氏,这种资源倾斜和地位待遇,已经说明问题了,即便是再喜欢司马攸,也没有断了嫡长子王位的意思,怎么就把王位传给了司马攸了呢? 直到解读了司马昭的死因官方说明之后,王迪才发现了里面的猫腻。 司马昭是死于意外,与其子司马攸关起门来喝了一宿(注意,只有司马攸自己在场),第二天就宣布因为饮酒过量而暴毙了,临死之前公布了遗嘱:他司马昭能有今天,全靠兄长司马师打下的基础,所以,这个王位也要传给兄长的后人,而兄长的后人也是从我这里过继过去的,在我这里虽然不是嫡长子,但也是嫡子,过继给了司马师,就是那边的嫡长子了,所以,由司马攸继位,如此安排,就功德圆满了。 捋清了这个流程之后,王迪傻了:喝了一顿酒就死了(理论上也是成立的,毕竟本来就身体不好,之前就有了中风的症状,非要作死你有什么办法),陪酒的就只有一个最大获益者司马攸(司马昭喜欢这个儿子你拦得住吗?司马攸孝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得着吗?),这怎么和后来历史上的赵匡胤“烛影斧声”的套路那么像呢?不过历史剧情再这么无厘头发展下去的话,后面也没有赵匡胤他们什么事了吧? 仔细想了想,王迪终于有了点印象,前世看这段历史的时候,好像是提到了司马昭临死前想把王位传给司马攸,因为大臣们反对而作罢,只不过当时懒得翻字典,对司马攸的攸毫无印象,直接划过去了,现在终于明白了,曹丕那一代为了王位争权夺利,不择手段,司马氏这一代同样也是充斥着阴谋诡计啊,毕竟,王位在手,天下我有啊!说不定原时空当中,司马昭真的是想废长立幼,但是,架不住司马炎凭借朝臣的支持使用了一些阴谋手段保住了自己呢?说不定本来司马昭就是要立司马攸,结果被司马炎干掉了,结果到了这个时空,又被司马攸干掉了! 越想,王迪越觉得这个阴谋论越能成立,不由得心生感慨:生在帝王家有什么好?父子兄弟之情都没有了,不过你司马昭作为谋朝篡位者的奠基人之一,翻来覆去的被儿子弄死,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只是,这个时空之中,为什么司马攸就可以“篡位”逆袭成功呢? 又仔细翻阅了一下司马攸的朋友圈,王迪的历史观得到了补充和更正。 原来司马攸不是在司马师死了以后才过继过去的啊,而是在司马师死之前,司马师死的时候司马攸才不到10岁,在司马师的葬礼上哭的和那啥一样,受到前来吊唁的人一致称赞(这么小就是个演技派),还十分孝顺的侍奉司马师的遗孀羊徽瑜,如同侍奉自己的亲妈(影帝啊)。 咦?羊徽瑜?这个姓氏很少见啊,王迪顺藤摸瓜一看,也算是名门之后,上党太守羊衜之女,羊衜原配孔氏是孔融的女儿,继妻蔡氏是蔡邕的女儿(牛逼啊)。羊衜和孔氏生有一子羊发,和蔡氏生有两子一女:羊承、羊徽瑜、羊祜。 羊祜?这个西晋的开国元勋是羊徽瑜的弟弟?之前一直和死党裴秀、荀勖在司马昭身边共掌机密?看来司马攸能够在本时空逆袭,应该是这个人改变了初衷,并且说服了好友吧? 接着,王迪又在司马攸的朋友圈里看到了贾充的身影:司马攸的妻子就是贾充与原配所生的女儿贾褒,说来也是讽刺,贾充的原配叫李婉,李婉又是谋诛司马师失败,被腰斩株族的中书令李丰之女。 贵圈很乱啊! 看来有必要重新梳理一下作战计划了,这个变化太大,司马攸有没有使用什么卑鄙的手段和阴谋诡计已经是次要的了,就如同后来宋太宗做了皇帝,奠定的是两宋的社会风气,司马攸与司马炎是截然相反的性格和处事,只要司马炎无法反杀,那么,西晋的历史走向必然和原时空大不一样了!王迪揉了揉太阳穴,想到。 <script>app2(); 0093:矫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拿到了两条重磅新闻的王迪,再也待不住了,火速将李流叫了回来,再三叮嘱不要只想着赚钱之后,便星夜兼程前去寻找邓艾。 然后,王迪就发现,貌似只有自己十分着急,而邓艾不仅不急,反而很开心。 “太尉,您就不觉得这样很不妥吗?或者说这其中有什么蹊跷?”王迪没把孙皓的事情搬出来,毕竟,不是穿越者的话,很难把此人作为继承人候选,孙休他是有儿子的嘛(虽然年纪比较小),只拿司马炎和司马攸说事就可以了:“那司马炎本来是嫡长子,结果因为司马昭暴病而亡,王位就传给了司马攸。” “那又如何?”邓艾表示毫不关心:“不管是司马炎还是司马攸继位,对吾等有何影响?只要是司马昭死了,那就是天大的好事!此人才是我们的劲敌!” 王迪明白了,为何只有自己焦急万分,因为只有自己知道眼下和原时空发生了多么大的偏差,邓艾所关注的,就是自己对面的敌人强劲指数,司马昭换成谁,在他看来,都是弱爆了的对手,不足为虑。但是,邓艾怎么看是次要的,在王迪这里,历史偏差太大的话没有安全感啊——之前发生的无数事件其实都已经和原来的轨道不同了,但是,都没有这两件事情大啊,这是改变了两个政权风格品味的事情,而对于穿越者来说,一个最大的忌讳就是,历史不再是原来熟悉的味道。 所以,出来之前,王迪就已经想好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历史拉回正轨。 直接出击无效,那就只好旁敲侧击了。 “虽然司马攸年幼,不足为惧,但吾观此子,也是个聪慧之辈,很会用人,上台没有多久,便拉拢了三个人。”王迪咬咬牙,开始胡编乱造起来。这三个人,是他的“黑名单”上最熟悉的高手了。 “哪三人?”身处前线的邓艾因为并不在意,所以没有深挖情报。 “陈骞、石苞与羊祜。” 陈骞,曹魏司徒陈矫之后,和蜀汉打过,参与平叛诸葛诞,后来主要负责对江东和荆州的战事,为了,不可避免的和邓艾要有一番交锋。 石苞,邓艾的老熟人了,都是出身寒微,得到司马懿的赏识后,差不多同时崛起,只是邓艾一生主要负责西北战事,石苞重点放在江南,甘露四年开始,接替王基兼领都督扬州诸军事。后来先后升任征东大将军和骠骑将军。当然,虎父无犬子,他还有一个更加“出色”的儿子:石崇。 羊祜,就不多说了。 “哦?”所以,邓艾听了这三个人的名字,终于正色起来:“眼光不错啊,能重点拉拢这三个人,莫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不管是不是有高人指点,”王迪继续鼓动道:“总之,此人决不可轻视,所以,还是趁其年纪轻轻,根基不稳,先下手除之的好。” “道理倒是这个道理,”邓艾叹了口气:“只是眼下所有的兵力调动,都是针对东吴而来,本来就是捉襟见肘,再要抽取一部分兵力北上,实在是力有不逮啊。” “太尉糊涂啊,”王迪笑了:“谁说要亲自出马了?那成都的钟会钟司徒闲着干什么?该派点用场了。” “你是说要那钟会挥军北上?”邓艾哑然一笑:“你以为他不想吗?要是可以的话早就出手了,只是手下这十几万军士都是北人,又受司马氏掌控多年,要是和魏国,尤其是和司马氏决裂的话,估计第一个死掉的就是他钟会了,所以,老夫为何要顺江而下对东吴开战?带了这支部队多年,也只能对敌人出手,何况是军中根基不牢的钟会?” “以前是没有机会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王迪说道:“现在司马昭已经不在了,新上位的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就算是毛头小子,就算是他对于司马昭的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但,现在朝中掌权的还是司马氏,司马攸年纪轻,可司马昭的兄弟,他司马攸的叔伯们,司马干、司马亮、司马伷、司马俊、司马肜、司马伦尚在,他们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任由钟会胡来的,司马氏不说,司马昭留给司马攸的那几位重臣,贾充、裴秀,包括羊祜,都与钟会关系不睦,这股力量其实他还未曾消化这十几万军队的一个钟会所能抵挡的?”邓艾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司马氏人员,还隐晦的提了一下司马昭的死因可疑之处,可见也不是没动过心。 动过心,那就好办了。 “太尉,但是这些人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吧?”王迪神秘一笑:“刚才太尉说了那么多人,唯独漏了一个人啊,难道不是故意的?” “哦?老夫有吗?”邓艾眉毛一挑。 “司马炎啊,难道此人就甘心本来稳稳攥在手中的王位被弟弟夺走?” “所以,子均你是想……” “钟会可以以晋王妃王元姬的密旨为名,号称司马昭乃是被司马攸害死篡位,要匡扶司马炎,如何?” “矫诏?”邓艾倒吸一口凉气,他想到了王迪会玩猫腻,但是没想到这么狠。 这有什么,王迪心中是不以为然的,原始空中,钟会不就是矫诏了郭太后的旨意要拥兵自立?自己在这里还是充分尊重了原作者的意思的,只不过是根据形势做出了小修补,把郭太后换成了晋王妃王元姬而已。 “这倒是不错,师出有名,而且还会造成司马炎兄弟之间的裂痕,”邓艾想了想,肯定了这个建议。 “不仅如此,钟司徒还可以以此为契机,加速对军队的整合,顺势要全军将领做一个表态,将其中不与自己一个立场的人强行除掉。”见邓艾同意,王迪又下了一剂猛药。 “如何强行清除?” “凡不同意出兵讨伐者,将之棒杀,以正军心!”王迪将尊重原作者这一精神进行到底了。 “子均,你这是要一石二鸟啊。” <script>app2(); 0094:醉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一石二鸟?”王迪一愣,没想到邓艾居然瞬间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 “十几万人啊,将官有数百人,万一其中有人心向司马氏,暗中鼓动渲染这种恐慌效应形成兵乱可如何是好?钟会这么做岂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邓艾摇摇头:“所以,……不妥不妥,此举甚是冒险,稍有不慎,很有可能还没有出兵,成都方面自己就会自乱阵脚,除非……子均真正的目标不是北面,而是钟会?” 没错啊,历史上钟会就是因为这么做,被手下干掉的,只不过现在掌权的已经不是司马昭了,钟会和姜维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但是,这个不能和邓艾说啊。 于是,转念一想,王迪小心试探:“风险是有的,可毕竟成功概率更大,而且,不管他钟会结局如何,对太尉大人都是有利无害的啊。” “话虽如此,可是,”邓艾还是否决了:“这个计策还是过于冒险,算了,就按照之前的那个策略,矫诏吧,假借晋王太妃的意思,废黜司马攸,迎司马炎归位,这样也可以团结更多的军中亲司马氏的力量。” “好吧。那就按照太尉大人的意思来吧。”王迪见邓艾主意已定,也就放弃了劝说。反正手中还有卫瓘这样的“棋子”在,怎么运作,在后面坑他们一把,自己说的算。 “你此番前来,应该不会是只为这一件事吧,”邓艾见王迪这么快就放弃立场:“可是还有别的计谋?针对东吴的?” “太尉高见,晚辈真的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王迪谄笑。 “莫言如此猥琐,快说。” “太尉能不能延缓对东吴的攻势?” “这是何意?”邓艾不解:“莫非要劝降?怎么可能,吴军整体上还是有优势的,怎会现在就放弃抵抗?” “暂缓进攻不是为了感化吴军让他们放弃抵抗,”王迪承认这个想法太幼稚,不现实,眼下的邓艾,还没有强大到令吴军绝望的地步:“只不过太尉逼迫太紧的话,吴军也会做困兽之斗,这样难免会对我军造成太大的损伤,所以,莫不如暂缓一下,这样,说不定东吴获得喘息之机之后,内部矛盾也会爆发出来。” “也就是说子均已有妙算了?” “妙算不敢当,只是可以借机给江东几大派系之间早就埋下的种子在浇点水。” “说来听听。” “江东大族的吴之四姓,虽然在曾经的政治斗争中惨遭不幸,”王迪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但总归还是有些根基,相互之间也是相互扶持,自然也是结成一党,顾家蒙族上顾雍与顾穆两代耕耘,现在年纪轻轻的顾荣也算是仕途上顺风顺水;陆家最是根深叶茂,虽然陆抗折在了太尉手下,可是陆凯依旧是老当益壮,不断为族弟陆喜和儿子陆祎铺平道路;张家虽然连续出了几代都是偏重于文坛,并非是政坛高光人物,可也正因此,在江东名声极其显赫,不论是张俨还是张翰,世家大族多对他们礼遇有加;朱家虽是被扫荡的最惨,朱据与他的两个儿子全都死于宫廷争斗,可也有一个女儿成了孙休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孙子朱宣(朱熊的儿子)也是平步青云了,这几家走得很近,有着共同的利益,太尉,晚辈这么说没有错吧?” “不错,看了是下了功夫了。”邓艾点头。 “但是,晚辈之前和步协等人交流过,步家和陆家,换句话说,步家和江东本土氏族之间的仇恨、裂痕,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缩小,反而有扩大的趋势,这也可以理解为我们一旦放松一下攻势,吴国内部的权力争斗将会浮出水面,因为新帝登基,高层政治圈内必然要来一番重新洗牌,得势者要巩固扩大自己的地位,弱势者想要打一个翻身仗。除了方才那几位,施家(施绩,朱然之子,朱然死后恢复姓氏)、鲁家(鲁淑,鲁肃遗腹子),还有那丁奉……,总之,乱成一锅粥的东吴,太尉再拿下,定然会省却不少的力气。” “那子均又如何确定他们之间一定会斗得起来呢?别闹到最后,老夫是停止进攻了,可是,他们有了喘息之机后反而更加团结一致也未可知啊。”邓艾提出了一个可能。 “因为现在台面上最大的两张牌却没有出现在四大家族和步家这里啊,而是丞相濮阳兴以及濮阳兴的一个重要外援张布,”王迪接着分析:“此二人位高权重,却不是几大传统家族的代言人,在没有外界压力的情况下,自然会镇不住场面了,其他人看他们也不会爽。” 濮阳兴,字子元,陈留人,孙权在位期间不过是上虞县令,后升任尚书左曹、五官中郎将、会稽大守。孙休即位之后开始发迹,被征召为太常卫将军、平军国事,封外黄侯。四年前,力主建丹杨湖田,当时很多人都认为这个工程意义不大,濮阳兴强行推行,结果参与其中的军人和百姓都被折磨得家破人亡,百姓大怨,不过因为没有妨碍到孙休,所以继续官运亨通,还做了丞相。 张布,资质一般,能够在孙休在位期间平步青云,一个是靠着踏实肯干,一个是靠着帮助孙休干掉了权臣孙綝,然后,和濮阳兴相互扶持着走到了今天。 总之,这两位,基本上就是靠着当权者力挺才能站得住,结果,孙休英年早逝,自己的地位自然是岌岌可危了,单靠着一个不成事的小皇帝,分分钟被人秒杀,大敌当前,吴军内部自然会放下成见,外敌偃旗息鼓了,内部矛盾才会重新成为主要矛盾——这个分寸还要拿捏的好一些,历史上,因为魏国在永安一带对吴国边境形成了威胁,结果,一大批朝臣认为紧紧靠着一个小皇帝不行,这才扶持宗室里面资质不错的孙皓上台(也有孙和的同情分因素和派系考量),所以,眼下,邓艾除了要暂缓攻击,也不能将威胁力度降到零,不然也掐不起来。 听完王迪的这一通分析,邓艾明白了:“你是要策划,扶持一个新的东吴皇帝出来?” “不错,而且,晚辈已经有了选择了,只是,为了确保成功,向亲自跑一趟。” “何人?” “乌程侯孙皓。” <script>app2(); 0095:团队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准备同时在一北一南“策划”两起“政变”,王迪,自然是分身乏术,但一个一个来又太浪费时间,只能双管齐下,所以,权衡一下,他准备亲自前往东吴。 北面的政变能否成功,能否唤醒司马炎的权力意识,关键点不在于北边,而在于西南,在于早就处心积虑杀回北方站在巅峰之上的钟会能把局面做得有多大,钟会做成功了不行,那样对自己不利,做失败了也不行,西南就没了,必须处于僵持阶段,僵持的时间越长,北面司马攸就越难堪,这样司马炎才会有机会,总之,是一个节奏和尺度的把握问题,而不回益州操控,是因为,那里没有自己的话,成功(搅乱)的概率也是很大的,只要胡烈他们能像历史上一样不忘初心就行了,再加上自己也准备暗中将这些来龙去脉(能说的,比如提前暴露钟会的野心,而不是要真的动摇司马氏的根基,不是对司马攸下手)都吐露给卫瓘,那么相信,有这几位在,没有问题,以他们家族在北方的根基和影响力,也绝不会因为一纸伪诏就倒戈相向,况且,自己也怕死,成都一旦陷入战乱之中,则自己这条小命也有可能交代在里面啊。 而相比于益州,东吴这边自己要是不掺和一下的话,孙皓还能否如同历史上一样顺利登基,“躺赢”可就不好说了,所以,自己确实有必要走一遭,虽说孙皓是一个潜在的心理变态者,可毕竟现在不是还没堕落嘛,只要你当了皇帝,小爷已经走了,爱咋堕落就咋堕落去吧。 所以,在派信使大概描述了一下政变的大纲给卫瓘后(人家是玩政治的高手,不需要自己做太多的细节描述,自己那点伎俩不还是抄人家的思路?),王迪就把重心放在了东吴这边。 首先,邓艾全力配合自己,将准备出击的重拳收了回来,该招揽流民的招揽流民,该屯田的屯田,该修筑防御工事的修筑防御工事,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因为兵力不足见好就收,巩固已获得领土,反正左右两侧分别有步协以及李特的协防,东吴暂时也没有办法。 接着,就开始大肆造谣,声称魏国在换了实际掌权人之后,司马攸有了再魏吴边境制造点摩擦冲突,刷点经验值的意思,“赶巧”,他所提拔的那几位也都是吴国边境令江东人士头疼的主儿,所以,吴国不得不将注意力再度转移到北面来,将邓艾这里的警戒力度降低,做出一副和平姿态——算一笔账就知道了,邓艾的军队不过20000人,北面的魏军可是将近100000之众,所以,布置个三五万人足可以抵挡邓艾的侵略步伐了。 最后,王迪也做了精心准备,一番精挑细选,组建了一个50人的小分队(对于这个数字,一开始他其实是有阴影的,因为上次就这样一个规模的小分队,结果差点折在陆抗的手里,想想都后怕),这里面,除了久别重逢的好基友李流之外,已经伤愈的罗袭和资深主治医师何水也成了核心骨干。 选择李流前往,而不是李特和李庠,是因为,李特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早就长草了,想和准未婚妻磨合感情,自己不能太畜生,总是拆散人家,留着他在这里,还可以在好好搜寻一下李骧,不能留有遗憾;至于李庠嘛,嗯,这种极具潜力的智慧型人才,不要总是冲锋陷阵了,浪费,还是放在邓艾身边经验值涨得更快,至于李流,粗犷的性格、只顾眼前利益缺少大局观的眼界,跟着邓艾也是学不到什么(李庠和李特都比较迷邓艾,李流有点逆反心理,没有那种粉丝心态),而且,这段时间自己不在的时候,矿场生意做得很大,和东吴很多商人,以及商人背后的世家大族有来往,此番跟着一起去能借力不少——颇具经商头脑和人脉关系广泛,这两点技能点了这么多,王迪是真的没有想到。 带上罗袭的原因很多很复杂,此人接触一圈下来发现,武力值还是蛮不错的,可以和李特一较高下,所以,作为新的防身利器,带在身边心里踏实一点,而且,这个人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自己于他有救命之恩,这个情不让人家还也不太好,还有一点私心就是,罗宪还活着这件事王迪并没有告诉罗袭,而且,短时间内也不准备告诉,不带着离得远一点万一知道了怎么办?要知道,当初罗宪为了做戏做的逼真一点,差点真的让亲儿子死在刘谌的手里(估计刘谌也是手下留情,不然十个罗袭也交代在那里了),这个心理障碍可不是那么好消化的啊,所以,让罗袭保持这种恨意,对刘谌的恨意,总比将恨意转化到亲爸爸头上好一点吧? 最后一个原因嘛,就是横生枝节的私人恩怨了,貌似当哥哥的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都很在乎自己的妹妹幸福生活,对妹夫的要求极高,所以,当得知妹妹虽然活着却基本上成了李特的人后,罗袭是相当不爽的,好几次都找李特“切磋”了一下武艺(不然自己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俩人的水平半斤八两),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把罗袭和李特留下,肯定会出乱子的。 至于何水这个老头子,一是此番路途遥远(要跑到会稽郡),需要一个良医陪伴左右照顾大家(尤其是自己)的起居和身体,以防水土不服,二是人家出来了这么久,难免会有思乡之情,该放人家回去看看了,落叶归根嘛,顺便也让自己在江东插下一颗棋子,三是此番出行打出来的名正言顺的旗号就是,名医董奉的得意弟子从荆州行医归来,下一站:会稽郡乌程(再过两年,这里就要划归到吴郡了)。 暗中,王迪给此次行动起了一个好听霸气的代号:造王行动。 谁让自己在前世喜欢看港剧呢。 <script>app2(); 0096:腾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王迪的心是想快点飞到孙皓那里,但是,这一路上却是进程缓慢,没办法,何水是一个“老顽固”,虽然说计划中的理由是到会稽乌程行医,但是这一路上但凡是遇到需要救治的平民,何水也绝不会袖手旁观,无形之中,行程速度自然是降了下来。 也不能闲着,无奈,王迪只好将小队分成两部,李流率领一部分人马先行,不断的将有关孙皓的资料深挖细挖,在运送回来供自己研究。 随着资料的汇集,王迪发现,其实孙皓的资源还真的不少,只是还处于睡眠状态而已,一旦找到其中一个点爆破成功,定然可以形成连锁反应。 别看孙皓眼下居住的府苑门可罗雀,一副荒凉破败的样子,不过是七八间逼仄的旧房组成的一个“花园别墅”,和这个时代的江东士族比不了,就连在建平挖矿的第一代土豪都比他强(李流语),但是,孙皓倒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浑浑噩噩之徒,每日练剑、读书,很有规律的样子,和他的妻子也是相濡以沫(李流划重点,这个妻子还是个美女,连这样的落魄贵族都有暖床妹子,咱们兄弟二人的春天何时才能到来啊)。 看来这个李流是被大哥给刺激到了,王迪摇摇头,翻出了孙皓妻子的资料,看看有没有空子可钻。 “腾芳兰……姓腾啊。”王迪印象中孙吴政权里面是有一个姓腾的高官的,不知道有没有关系,于是就把何水叫了过来——这个老家伙,不光是精通医术,还对东吴官场上的一群头面人物信息掌握的门清,用他的话说,因为家师还有自己这些徒弟医术高明,在江东颇有名望,除了要义务给老百姓看病刷声望值之外,也要给一些达官贵人看病刷点金钱和装备什么的,所以,信息自然掌握的多了。 “这个腾芳兰,老朽倒是有点印象,应该是腾胤的族人之后,”何水想了想说道。 “只是个族人之后啊,”王迪有点失望,这种八竿子勉强能打得到的亲戚,关系似乎没有那么紧密啊。 “那就不容易了,”何水解释:“腾胤这个人民间声望是很好的,和孙氏又走的很近,赢取了公主,官运亨通,担任丹杨太守,后又担任过吴郡和会稽太守。官职越高,越是小心谨慎,所以当年虽然与丞相陆逊、大将军诸葛恪、太常顾谭、骠骑将军朱据、大都督施绩、尚书丁密等支持太子孙和,陷入二宫争斗之中,最后也没被牵连进去,甚至还在少帝(孙亮)登基后成为了辅政大臣之一,只可惜,后来孙綝专权之后,吴国众臣对孙峻以宗室身份独揽大权不满,于是,滕胤的连襟骠骑将军吕据联络北伐前线诸将上书推荐滕胤为丞相,甚至还和腾胤密谋推翻孙綝。孙綝知道后,一方面派兵攻击吕据,一方面派遗侍中左将军华融,中书丞丁晏要滕胤立刻出发捉拿吕据。滕胤也不傻,立刻拥兵自卫,并向典军杨崇及羽林督孙咨说是孙綝作乱,逼华融等人作书驳斥孙綝。孙綝则上表说滕胤造反,派将军刘丞派兵围困滕胤。滕胤逼华融、孙咨等矫诏发兵协助,华融等因不从而被杀。本来腾胤还是有机会翻盘的,但谨慎小心的他不敢举兵包围皇宫,只是期望吕据依约来援,于是继续坚守。结果吕据兵败自尽,滕胤及其他将士战败被杀,其后诛灭了滕胤、吕据的三族。” “原来如此,性格决定命运啊,谨慎一生的人,最后关头也没有拼上一把的豪迈,那就只能将命运、家族命运交付于他人之手。”王迪点头:“那么看来,这个族人也算是有些价值了。” “这个腾芳兰,是腾牧的女儿,腾牧是腾胤的族弟,因为关系疏远,所以没有丧命,只是流放边地,后来,景皇帝在位期间大赦天下,腾牧因此得以还朝,做了五官中郎将,而孙皓也是在景皇帝在位期间,被封为乌程侯的,之后,乌程侯便迎娶了这腾芳兰。” “景皇帝还真是个仁君啊,”王迪感叹:“启用了这么多当年政治斗争中的失意者,不过,老何(王迪已经和何水有点熟络了),你对这里面的事情懂得还真是不少啊,怎么,有一颗从政的心?” “没有没有,老朽可没有那个雄心壮志,”何水连忙摆手:“只是因为要为这些达官贵人看病,哪些人能走的近点,哪些人给钱再多也要敬而远之,不了解是不行的,” 果然是要想生活过长久,远离政治这杯酒,只是,自己身处这乱世中,要想命运不被人摆布,也就只能主动向前一步,去摆布别人的命运了。 王迪感叹一句后,不再多想,随即,就把目标之一定在了这腾氏家族身上,原因嘛,很简单,一旦孙皓上位造王成功,腾芳兰可就不是一个落魄妃子那么简单了(连个王妃都算不上),父以女贵,女儿一旦成了皇后,腾牧还能就是一个蒙先帝拯救的区区五官中郎将? 而且,滕氏家族也是当年废太子孙和一党的核心人物,这孙皓又是孙和的后人,好死不死,景皇帝活着的时候,为了收买人心也好,真情弥补孙权过失也罢,赦免了很多当年支持孙和的官场势力,这都无形中给今日的孙皓铺路了啊。 “那就以腾牧和圆心,将那些,哦,就是老何你方才说的那几位孙和一派的后人,联合起来,还是很有希望的吧?”王迪问道。 “很有希望,尤其是要注意联络一下陆晏与陆景,嗯,主要是陆晏,”想了想,何水更正道:“别看陆景年纪不大,也应该重点关注一下,之前听闻他已经和孙皓的妹妹订了亲事。” “这几位?”王迪的数据库容量有限,太多的人物真没记住,不过根据姓氏判断,应该是陆抗这一系列:“不是应该把重点放在陆凯那里吗?” “陆凯当然要关注,可是突破口却在陆晏这里,”何水解释:“陆晏和陆景乃是陆抗之子,他们的母亲是张承的女儿,张承乃是张昭的长子,张承的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孙和,一个嫁给了陆抗,而且张承还有一个弟弟叫张休,也是因为支持孙和而被诛杀,所以,考虑一下孙皓乃是孙和之子,这一层关系很值得运作。” “好吧!看来此行的关键点不在于孙皓,而在于孙皓周围的人,传令下去,转向,前往建业!”王迪拍板。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反射弧有点长的王迪想了想问道:“方才你说孙皓的妹妹要和陆景的妹妹成亲了?” “然也。” “方才你又说张承的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孙和,一个嫁给了陆抗?” “不错。” “……老何,你就这么淡定吗?” “那又如何?你可知道陆抗的外公是孙策?” “这……”王迪真知道陆逊的老婆是谁,但是没往深层次去想,现在看来,真是细思极恐啊:孙和本来是陆抗的堂舅,最后却成了连襟,最令人感到剧情狗血的是:孙和跟大张的女儿又要嫁给陆抗跟小张的儿子陆景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江东人士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纳尼?! <script>app2(); 0097:狗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的一句无心之问,却激活了一个老头子潜藏的八卦属性,也让自己知道了江东高层之间的姻亲关系是有多么的……变态和狗血。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孙权同志。 王迪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咨询一下,一是旅途漫漫,有些个八卦题材也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二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姻亲关系自己上一世就从来都搞不清楚,之前掌握的资料里面肯定都有透露了,但是自己并没有察觉出来(除非是直接女儿和老爸,儿子和老妈这种直截了当的),而梳理清楚这些关系,说不定还会为此次造王之旅发现什么新途径也说不定。 “陆康知道吗?”何水也是兴致盎然起来。 “有点印象,好像陆逊是他的……”又是姓陆的,王迪不禁有些头疼。 “陆逊是他的从孙,但这不是关键,陆康有一个孙子叫陆尚,陆尚的妻子是徐琨的女儿,陆尚死后改嫁给了孙权,也就是徐夫人了。” “哦。”王迪听后,显得波澜不惊,这有什么,开胃菜都算不上啊。 “呃,子均可能不知道吧,”何水不相信王迪的免疫能力如此强大:“徐琨的父亲是江东豪族徐真,徐真的妻子便是孙坚的妹妹。” 王迪的呼吸开始加速。 “换句话说,徐琨是孙权表兄,论血缘,陆尚死后,特别是徐琨战死后,为了体恤徐家,孙权娶了自己的表侄女。” 为了拉拢江东豪族,孙权也是拼了啊。 “孙权的夫人很多,但是,除了死后被追封的之外,只有两个比较特殊,一个是因为生了儿子孙亮活着成为皇后的潘夫人,一个是他最想立的皇后步夫人,也就是步骘的族人。” 一听到步骘,王迪挺直了腰杆,感觉下面的内容要有料了。 “这步夫人虽然是最得孙权宠爱,但是,却始终无法立为皇后,因为她只生了两个女儿,鲁班和鲁育,长子孙登由徐夫人抚养,次子孙虑早逝,三子孙和为大王夫人所生,孙霸为谢夫人所生,孙休为小王夫人所生,所以,反对声音一直很大,皇后也就没有当成。”绕过了步骘,何水爆的料也是很骇人听闻了:“这孙鲁班嫁给了周瑜的儿子周循,周循病死后又改嫁给全琮。全琮堂孙女全氏才貌双全,于是在鲁班力劝之下,孙权把全氏许配给了孙亮,也就是说,鲁班这是把自己同父异母弟弟和侄孙女撮合到一起。孙权有个堂侄叫孙恭,孙鲁育和朱据的儿子朱损娶了孙恭小女。孙恭儿子孙峻,则和他的远房堂姑、同时也是他妹夫的大姨妈鲁班通奸(王迪开始吐血),而孙恭大女儿则是全氏母亲;鲁育呢?嫁给了朱据,生了两男一女。鲁育的女儿朱氏嫁给了自己的亲舅舅,孙权的儿子孙休。” “也就是说,孙恭本是鲁班堂兄妹,孙恭三个子女该喊鲁班远房堂姑的,但实际上,却要喊孙鲁班婶婶和大姨妈,然后那个畜生儿子背地里却要喊爱妻?”王迪一阵恶寒:“这么看来,鲁育算是贤妻良母了。” “朱据死后,这鲁育又嫁给了刘篡,”何水云淡风轻的说道:“说来,这刘篡也非寻常之辈,前后娶了孙权两个女儿,为政也是八面玲珑,不论是诸葛恪、孙峻执政期间均能屹立不倒,后来孙綝和腾胤吕据起了冲突,这刘篡又按照孙綝的意思,率军攻杀了吕据,景帝在位后清算了孙綝,这刘篡还是稳居车骑将军一职。” 高手啊,王迪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一路混下来,蹭了这么多个权臣,按理来说,早就该身死族灭好几次了,却依然是官运亨通,这个和娶了孙权的女儿没有关系,值得拜访学习一下。 “这个刘篡有什么爱好没有?”王迪决定,除了要和腾家和陆家这样的加强沟通之外,刘篡也是一个不能错过的高人,情商高,还没有原则,多好的突破口,说不定起的作用要比那些人还要大! “书法很好,可以和中原的钟繇等人一较高下了。” “除此之外呢?”一听到书法境界达到了这个程度,王迪直接放弃了。 “还好方术之士,对医学也有研究,”何水皱了皱眉:“因此和家师也有来往,只不过对神仙之术更感兴趣,来往也不是很密切,要论关系的话,还是葛系更有交集。” 葛系?三国两晋时期姓葛的,还和道教神仙之术有联系的,也只认识一个葛洪,不过按照时间推算的话,现在的葛洪连受精卵的形态都不是啊(笔者按,二十年后葛洪才会出生),莫非这个葛系是他的祖辈? “这个葛系子均可能不太相识,虽然也好神仙之术,但是入世太深,现任大鸿胪(主要掌管礼仪)一职,其兄长在这一行当更有名气,只是于二十年前仙逝,刘篡更多是因为仰慕他的兄长,才和葛系走的十分亲密。” “还真的有仙人?”王迪有些不以为然。 “老朽也是不信,但这个人,信的人很多啊,”何水也是无可奈何:“此人名为葛玄,左慈弟子,得《太清丹经》、《黄帝九鼎神丹经》、《金液丹经》等道经。曾采药海山,后在閤皂山修道建庵,筑坛立炉。” 果然,葛洪爷爷辈的选手。王迪心中暗喜,看来这八卦也没有白听,有用的信息还是挖掘了不少,从孙权的乱论家族历史搜索出鲁育,从鲁育的第二任老公刘篡身上发掘出了神仙方术的名家。 不错,此行的双保险有了:正路是腾牧和陆晏,剑走偏锋就是这个刘篡了,虽说这刘篡当年间接导致了腾胤败亡,可毕竟不是首犯,而且,这个情商和政坛不倒翁的能力,修复个关系分分钟的事情,说不定在联络关系上比那俩更加老到一些,至于如何攻坚刘篡嘛,书法什么的都不行了,只能从神仙方术上面下手了。 <script>app2(); 0098:仙家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要和刘篡这种社会上层人士打交道,单纯砸钱是没用的(人家比你有钱),必须要投其所好,搔到痒处,所以,要么和人家聊书法,要么和人家聊道教和神仙方术,这就和把妹套路要因人而异是一样的,高冷型的、萝莉型的、玉女型的、欲女型的,撩术一定要和型号匹配,和玉女探讨开车分分钟下去了(颜值高另算),书法不行,那就剑走偏锋,扯道教。 但还不能直接和刘篡联系,因为正如何水所说,这一层上即便是家师董奉,也只是泛泛之交,自己就更不好使了,人家压根就没听过,刘篡又是位高权重,就这么直给的话吃闭门羹的可能更大一些,所以,还要曲线救国。 “子均,这个事情到时候可千万不能乱说,不然会弄巧成拙啊。”王迪正要和何水深入探讨,把那点浅薄的底子都给挖出来的时候,他探消息回来的李流强行插入话题。 “这有什么不能乱说的。”王迪对此嗤之以鼻,作为一个后世的无神论者,除了穿越这件事以外,目前没有什么是科学解释不了的,所以,完全不在意。 “子均是那种不语怪力乱神,对鬼神敬而远之的人,”李流笑道:“但这里,我们不说别的,只说道教的派系。” 道教也有派系?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对于道教的派系王迪还真是不知道,只是粗浅的听过什么五斗米道和太平道之类的。 “总体来说的,道教可以分为丹鼎派和符箓派,”李流看来这段时间没少浸淫道家学说,像个小神棍一样侃侃而谈:“其中,丹鼎派又称金丹道,以炼金丹求仙为主要活动,用炉鼎烧炼药物配制可服食的长生不死的金丹。符箓派又称符水道,以符咒等方术治病驱鬼为主。” “是这样啊,”王迪摸摸下巴:“当年围绕在帝王身边炼丹追求长生不老的方术之士就属于丹鼎派,而之前几十年流行的太平道、五斗米道都是属于符箓派吧?” “正是,所以,对着那些丹鼎派的就不要总提什么太平道之类的了,翻脸无情倒不至于,可是,要想借此达成联盟也是甭想了。”李流点点头,说道。 “玄通,你是信什么的?”王迪突然问道。 “自然是五斗米道,也就是天师道。”这厮居然很是自豪的回答。 “然后江南流行的是哪一流派,莫不是丹鼎派?”王迪明白李流为什么要提醒了。 “本来这符箓派在这里也是很流行的,”一旁的何水发话了:“但是当年有一个人出了点状况……” “于吉?”王迪茅塞顿开。 “正是。”何水和李流同时点头。 道士琅邪于吉,先寓居东方,往来吴会,立精舍,烧香读道书,制作符水以治病,吴会人多事之。后为孙策所杀。时母谓策曰:“于先生亦助军作福,医护将士,不可杀之。”策曰:“此子妖妄,能幻惑众心,远使诸将不复相顾君臣之礼,尽委策下楼拜之,不可不除也。”诸将复连名通白事陈乞之,策不从,即催斩之,县首於巿。诸事之者,尚不谓其死而云尸解焉,复祭祀求福。 “孙策强行除掉于吉,固然有其民间威望过大影响自己统治的因素,还有一个,是家师暗中告诉吾等,”何水严肃的说道:“当时孙氏政权是想要通过扶持一派道教统一江东思想,进而巩固自身统治的,只是,选择的不是符箓派,选择的人也不是于吉,而是葛玄这一派别。” 葛玄,汉族,吴丹阳郡句容县都乡吉阳里人,祖籍琅琊,三国著名高道,字孝先,号仙翁,被尊称为“葛天师”。道教尊为葛仙翁,又称太极仙翁,四大天师之一,随左慈学道,得《太清丹经》、《黄帝九鼎神丹经》、《金液丹经》等道经。采药海山,吴嘉禾二年在閤皂山修道建庵,筑坛立炉,修炼九转金丹。 这种天师级别的人居然做得出这种事情来?王迪有点惊讶。 “葛天师其实与此事无关,”何水叹了口气:“其实,不管是丹鼎派还是符箓派,大家本来只是修养方法不同而已,不能以此分道教派别。修炼自己的性命,以至得道成仙,乃是各派的共同的最终目的。本来各派也是相安无事的,但是,那孙策对此一窍不通,只是一厢情愿的支持葛玄,妄图换来对自己在江东霸业的支持,结果,在此事上没有打招呼,直接行了霸道之策,没有愧对他那小霸王的名号,以至于后来葛天师也没有配合孙氏政权,使得这一地区各个教派自成一门,只是因为于吉的死,导致符箓派衰败,还是以丹鼎派为主而已。” 宗教,总是和政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实在是无法避免啊,北魏太武帝时期,史上第一位被皇帝承认的的天师寇谦之,称奉太上老君之命,以去除“三张伪法”(张陵、张衡、张鲁)和礼教为原则对北朝道教改造,道教成为北魏国教;丘处机真人遇“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获得成吉思汗崇奉而呼之为“神仙”,拜之为国师,掌管天下道教,为全真道的大发展奠定了基础;明太祖推崇城隍和土地,明成祖自诩为真武大帝的化身,对全真道士张三丰及其门派极为尊崇;明世宗以奉道为首务,宠信道士,热衷方术,爱好青词,使道教的兴盛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等等,二者一直就是相互借力,只不过在这里,孙策有孙策的选择,葛玄有葛玄的坚持,然后,于吉躺枪。 “都有哪些小派?”放过这段陈年旧案,王迪打破砂锅问到底。 “呃,”李流看了一眼何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帛和的帛家道。” 那你看他做什么? “家师当年收了个徒弟,叫帛和,此人走南闯北,一手创立了帛家道。”何水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家师早年也迷恋道教,后来从炼丹之术中走了出来一心学医,早期得弟子也大多转了过来,唯有这帛和,依旧遍访道教各家流派,最后居然自成一家,还从北方一路传播到了江南之地。” 这也是个人才啊,好吧,可以??打着此人的旗号行事了。 <script>app2(); 0099:拜访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一行得到当前吴国大鸿胪葛系的接见,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里面有何水的恩师董奉的面子在,当然,更主要的是因为最近的葛系比较……闲。 大鸿胪在秦及汉初本名典客,西汉沿设,为九卿之一。汉景帝中元六年改名大行令,汉武帝太初元年改名大鸿胪。职务主要是诸王入朝、郡国上计、封拜诸侯及属国首领等,多与礼仪有关,后遂变为赞襄礼乐之官,王莽时期改为典乐。东汉官名称大鸿胪卿。秦汉时凡诸侯王、列侯和各属国君长,以及外国君主或使臣都被视为皇帝宾客,与此有关事务多由大鸿胪掌管,如诸侯王、列侯受封或其子息嗣位以及夺爵、削地。诸侯王进京朝见皇帝,大鸿胪典掌礼仪;诸侯王死亡,大鸿胪遣使吊唁,并草制诔策和谥号;臣属于汉藩属国君长,在接受汉封号或朝见皇帝时,以及外国使臣来贡等,也都由大鸿胪承办礼仪事务。所以,别看这个职务位列九卿,工资也很诱人(中二千石,即月俸一百八十斛,一年二千一百六十斛。),但干的约等于外交部长的活。只是眼下,“兄弟”国家蜀汉已经完蛋了,和魏国又基本上处于全面开战的状态,吴国内部经过几轮“血洗”,宗室早就被收拾的差不多了,没有什么进京朝见皇帝的手续,所以,日常的业务早就无法正常开展,葛系每天的日常就是打卡上班、打卡下班,清闲得很。 对于董奉,葛系也有过接触和来往,二人也算是有些共同语言,比如,都曾经和道家有些关系来往(葛系的兄长便是葛玄,董奉早年也痴迷过道教神仙炼丹之术;现在二人都对这些少年时代的爱好兴致缺缺,不过惯性使然,董奉是一心扑在医学上,葛系则是专注于养生)。 “何水何胜冰?”看着拜帖,葛系有些迷糊,董奉的徒弟虽然不是太多,可自己也不可能认全,不过一个医生弟子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值得冒充的,何况是还来见自己这个地位虚高却无实权的人,又是问了下人,来者是一个糟老头子和一个骨瘦如柴的十六七岁少年的时候,最后一点戒心也放了下来,也就给放了进来。 此行只是何水和王迪,进了建业城之后,李流他们便接着商人和医生的身份四散开来打探信息,再加上李流的长相有点凶悍,所以就没拉出来溜溜。 在门人的引领下,何水与王迪走进了葛系的宅中,院落不大,清净淡雅的风格,院落中间有一池塘,旁边一棵古树,房间,大约是四五间的样子,也没有什么雕梁画栋和富丽堂皇,要是不说,谁也想不到这个一个位列九卿,年薪可以有个四五十万人民币的高官住所。唯一吸引王迪注意的便是池塘边有一巨石,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一大段文字,一走一过之间,王迪只能依稀认出其中几个字来。 “老何,上面是什么?”王迪快走几步来到何水身边,低声问道。此段文字如此显眼,想必一定是这葛系十分中意的,知道点内情,投其所好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时间有点紧迫。 “世或有谓神仙可以学得,不死可以力致者;或云上寿百二十,古今所同,过此以往,莫非妖妄者。此皆两失其情,请试粗论之。夫神仙虽不目见,然记籍所载,前史所传,较而论之,其有必矣。似特受异气,禀之自然,非积学所能致也。至于导养得理,以尽性命,上获千余岁,下可数百年,可有之耳。而世皆不精,故莫能得之。何以言之?夫服药求汗,或有弗获;而愧情一集,涣然流离。终朝未餐,则嚣然思食;而曾子衔哀,七日不饥。夜分而坐,则低迷思寝;内怀殷忧,则达旦不瞑。劲刷理鬓,醇醴发颜,仅乃得之;壮士之怒,赫然殊观,植发冲冠。由此言之,精神之于形骸,犹国之有君也。神躁于中,而形丧于外,犹君昏于上,国乱于下也……”何水读了开头一段之后,想了想说道:“此乃嵇康的《养生论》,大概意思是……” “不用说了,知道是什么就行了。”王迪没有让何水继续说下去。 嵇康的《养生论》?看来这葛系,要么是嵇康的粉丝,要么热衷于大保健、不,是养生啊,后者的可能应该更大一些,好吧,今天的主题有了。 入了正堂,一睹葛系的真颜,王迪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果然是对养生感兴趣,保养的还真是好啊,完全看不出实际年龄,看须发是有些银白的,可那皮肤,不说吹弹可破也差不多了啊。 “君异(董奉的字)近来可好?”率先开口的是葛系,切入点还是董奉,毕竟,屋子里这几位都不认识,尬聊,是难以避免的。 “家师多年前就令门下弟子外出行医,弟子已是有四年未曾得见恩师了。”何水很是恭敬的回道。 “也是巧了,”葛系笑道:“再过个把月,君异也会来建业,到时候你们师徒也便可以重逢了。” “那就好了。”何水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很高兴的说道。 “外出行医几年,想必医术也是更加精湛了,今日就为本官把把脉如何?”见何水没有什么异常,葛系又说道。 “大人说笑了,”何水一躬身:“看大人的气色,无须把脉便可知深谙养生之道,调养极其合理。” “养生?”葛系摇摇头:“本官哪是什么养生,不过是仰仗家兄(葛玄)的一些炼丹心得,在修道成仙的道路上小有所成罢了,吾说与君异听,君异还不信,不然也不会跑过来辩论一番了,哈哈。” 听了这话,何水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堪,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倒是身后的王迪,冷笑的微表情没有收住,被葛系看到了眼里。 “身后少年乃是何人?因何发笑?”葛系有点不高兴。 “小人收的一名不成器的弟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大人不要见怪。”何水连忙解释。 “那就是懂点医术了?吾刚才所言有何可笑之处?”葛系却是很奇怪的揪着王迪不放。 “欲求仙者,当以忠孝和顺仁信为本。若德行不修,而但务方术,皆不得长生也”。不待何水答话,王迪抢先一步把话头给堵死了,摆出了一副自己不信道家,不信神仙方术的基本立场。 “但务方术便不得长生?”葛系冷笑:“吾服食药物,群谷不食(不吃五谷),恬淡无欲,却不能度世不死?” “吞药养性,能令人无病,不能寿之为仙,服药过度反会中毒;人不饮食,违反生理本能肯定要饿死,有血脉之类,无有不生,生无不死,人,物也。虽贵为王侯,性不异于物。物无不死,人安能仙?故诸学仙术为不死之方,其必不成!”王迪振振有词的说道(向伟大的唯物主义思想家王充同志致敬)。 “但,人虽不能长生,却可养生。”王迪话锋一转。 <script>app2(); 0100:养生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养生?小小年纪和老夫大谈养生之道?”葛系大笑:“心斋、坐忘、缘督、导引、吐纳、听息、踵息、守静、存想、守一、辟谷、服食、房中、行炁、胎息、外丹、内丹这些,汝知道吗?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缘督以为径,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熊经鸟伸,为寿而已矣,此导引之士,养形之人,彭祖寿考者之所好也;吹嘘呼吸,吐故纳新;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炁;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归根日静,静日复命,求道之法静为根;存谓存我之神,想谓想我之身;我守其一,以处其和。别说这些,就连房中术,老夫也修习过,和我谈养生?” 房中术?王迪前面听得云里雾里,最后这个词还是明白了:我去,老家伙很开放啊! 其实王迪有点想多了,房中术在先秦两汉时期还是蛮正常的性启蒙教育读本,《汉书·艺文志》中曾经提到:“乐而有节,则和平寿考,及迷者费顾,以生宗而损性命”,道教注重养生之道,也主张广嗣,所以倡导此术。认为可以“还精补脑”,后来《千金方》还系统论述过行房禁忌,也可以作为一个备孕科学说明(比如在兴趣不高、经期、醉酒饱食期间不适宜行房),只是,到了后来,尤其是明朝的时候,房中术越来越夸大其词,甚至到了无药(春药)不嗨的程度,房中术变成纵欲淫乱的代名词,总是和春药、纵欲伤身等连在一起,成了邪门歪道。只不过这个时候虽然房中术还是正常的“学术交流”范畴(甚至在号召存天理灭人欲的朱熹眼中,也认为闺房之乐,本无邪淫;夫妻之欢,亦无妨碍),可毕竟葛系是长者,与小辈谈这个不太好(又不熟),所以,也就没有继续深入下去。 “大人说的这些养生固然都有道理,”王迪选择了扬长避短:“可是,在晚辈看来,其实都属于养生的细枝末节,都属于道家的一家之言,以此论述养生之法是属于舍本逐末、以偏概全了。” “难道你还有什么见识不成?”葛系饶是一个“大腕儿”,但是,被一个晚辈如此“教训”,还是有些不爽。 “以儒治世、以佛治心、以道治身,合此三者,方成养生之大道也,”王迪瞪着眼睛胡咧咧说道:“这其中,又以儒家治世法门为养生之最高境界也。” 佛学早就传入中土了,但是,魏晋之后才真正占领市场,这个时代还没有彻底和本土文化合流,所以,还是把它们放在第二档次,重点攻击儒学吧,这个葛系是葛洪的爷爷,葛洪算是把道家神仙养生等思想与儒家思想整合的一个关键人物,应该是有点家学熏陶的成分在内,把儒家挂在前面该不会引起他的反感。 果然,葛系见道家只被排在最后一位,但是好歹还是强调了儒家之核心,脸色变了几变,并没有太难看。 “治世与养生有何干系,牵强附会!”最终,葛系冒出了这句话。 “怎么会没有关系?”此句话正中王迪下怀:““别说养生,便是长生,也离不开德行,养德方为根本所在!所谓欲求仙者,要当以忠孝和顺仁信为本。若德行不修,而但务方术,皆不得长生也。” “入世太深,则贪恋权位,堕坏世人心性,则何来养生?”葛系反驳道。 “那是德行不够,修为不深所致,”王迪摇摇头,开始旁征博引:“张良与韩信、萧何并称为‘汉初三杰’,高祖评价他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此人入世可谓深矣,却能精通黄老之道,不留恋权位,辅佐高祖平定天下后,修之于身,炼气绝粒,轻身羽化,解形于世,葬龙首原。后赤眉作乱,有人发其墓,但见黄石枕,化而飞去,不见其尸形衣冠;后有张良八世孙张道陵,七岁通《道德经》,为太学书生时,博通《五经》,二十五岁官拜江州令。亦能做到身在朝政,志慕清虚,后来著作《老子想尔注》,弟子有3000多人,设立24治,奠基天师道,世寿一百二十三岁,与苍溪云台山白日飞升;孙张鲁为五斗米道的第三代天师,雄据汉中近三十年,后投降曹操,官拜镇南将军,封阆中侯,食邑万户,长子张富,辟丞相掾给事,黄门侍郎,历汉中太守,封昌亭侯。久之,得道尸解而去。可见,入世与出世并不冲突。” “呃……”听了这番话,葛系一时语塞,这几位,大汉奠基人、道教开创人,最次的也是一方诸侯,结果,不仅所谓“养生”得法,还能做到修仙……修仙? “汝不是不信这修仙之术吗?”觉得有些不对,葛系反问。 “不是不信,只是和鬼神之事一样,抱有敬而远之的态度罢了,若能亲眼得见大人等羽化登仙,晚辈也是深感荣幸啊。”暗叫不妙,王迪也只能强行争辩。 听王迪如此说,葛系的脸色又变得好看了一些:“神仙养生为内,儒术应世为外?倒也有一番道理。具体来说无非就是积善立功,慈心于物,恕己及人,乐人之吉,愍人之苦,赒人之急,救人之穷,手不伤生,口不劝祸,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不自贵,不自誉,不嫉妬胜己,不佞谄阴贼吧?” “然也,”王迪点头:“如此乃为有德,受福于天,所作必成,养生,或求仙可冀也,只不过,在晚辈看来,这些,均为小德,虽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可修养大德才为真正重要之事。” “何为大德?” “匡扶天下,拯救苍生!”王迪说完这八个字后,轻松了许多,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终于该说到正题上了。 “志向不小啊,”葛系面色突然一冷:“本来以为新君登基,汝等前来只是为求个一官半职,现在看来,所图绝非这么简单了,说!究竟意欲何为?” “眼下大吴正有一个改天换命,力挽狂澜于既倒的大好时机,不知大人能否把握,敢于把握否?” “大胆!” <script>app2(); 0101:成交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于葛系的勃然大怒,王迪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如果他毫无反应的话才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那就意味着葛系装傻不想接这个话题(新皇登基还提什么改天换命、拯救苍生,摆明了是要趁机作乱,孙中山力劝李鸿章改朝换代,李鸿章就选择一笑而过,结果,孙中山是没有生命危险,可是,这事也就盖过去了),不入正题,正题没有入进去,还没有拐出来继续忽悠,但是这两天各种被何水填鸭式记忆的道家和养生的观念刚才已经释放的差不多了,再忽悠的话就该把前一世那些朋友圈转发臭大街的文章观点搬出来了,那样的话会显得自己很low啊。 生气?生气就代表动怒了,动怒就代表动了感情了,动了感情也就有了……动心的可能啊。 “大人休要生气,修身养性啊,”王迪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劝道:“这改天换命并非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商汤推翻夏桀、武王伐纣、高祖斩白蛇起义不都是改天换命吗?最后不都是为天下苍生创下了一个盛世基业?” “胡说!吾主刚刚登基,尚且年幼,焉能是夏桀、商纣、二世这等暴君?不是暴君,又何来改天换命?!” “大人言之有理,幼主,自然是无错的,”王迪叹了口气:“日后有诸位大臣一番辅佐,也必能成为一代明主,只可惜生不逢时啊,眼下的境况,我大吴并没有这样的机会啊。” “是吗?”葛系冷笑:“老夫怎么觉得眼下我大吴恰恰是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发展良机呢?北边已经乱了起来,那邓艾也暂缓了攻势,此时行休养生息,以安国本更待何时?” 王迪此行出来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此时消息早就已经传了出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北方政坛发生剧烈震荡(相当于日本全岛沉没级别的震荡)拜自己双管齐下的“祸乱天下”之策,北部和西部已经乱成一团,按照邓艾的建议,钟会果然矫诏宣称司马攸得位不正,是阴谋杀害司马昭篡改诏书,现有晋王太妃王元姬亲笔密旨(自然还是钟会模仿的,不得不承认,足以以假乱真了),要求远征在外的钟会匡扶司马炎,因为钟会是打着拯救司马氏的旗号,所以,得到的支持要比历史上和司马氏作对那次多得多,虽然卫瓘按照王迪的建议,暗中散布谣言,说钟会要将不服号令的将领坑杀,可是收效甚微,除了胡烈这些历史上真的对抗钟会的寥寥数人之外,其他人暂时都是服从指挥,结果,钟会镇压洗盘内部成功,胡烈及本部人马被尽皆斩杀,只有儿子胡渊死战得脱,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卫瓘,很狡猾的躲在了幕后,虽然没有像历史上一样完成三杀,可是也避开危机。 受益州方面的波动影响,洛阳方面刚刚继承王位的司马攸,不得不暂缓篡位计划,一边好言劝慰司马炎,一边诏令天下钟会乃是矫诏,犯上作乱,结果,司马炎分分钟打脸,趁其不备逃至长安,和拥护自己的一些将领一边拥兵自守,一边寻求钟会的支持,结果,司马氏就此被割裂为二。 消息传开后,东吴官场一片弹冠相庆,再加上邓艾的驻足不前,在他们看来,北部和西部边境的军事压力没有了,高枕无忧了,一旦司马氏两败俱伤遭遇重创的话,未来十年可保无忧(他们不知道,司马氏不分裂,东吴的国祚都不止再多活个十年),所以,该干嘛干嘛吧。 这一路上,王迪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吴人心态的变化,从高度紧张戒备到回归正常,再到放松,甚至现在某些群体开始狂欢、堕落。他不得不感慨,人类,不分种群、东方西方、男女老幼,普遍而言都是一种短期行为动物,就像面对发展与环境这个永恒的命题一样,都知道破坏环境式发展不可取,但是,不论东西方,不论哪种制度,都走出了一条先发展后治理的模式道路。 “所以大人觉得这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王迪流露出一些轻视的神色:“魏国因司马氏的分裂而陷入动荡不假,但是在这种动荡也就是局限于洛阳、长安与益州一带,即便长期僵持,但于荆州、扬州一线并无多大涉及,所以,我大吴的危机何以荡然无存?” “这就不懂了吧?”葛系洋洋自得:“我大吴有长江天险存在,魏军想要突破仅靠荆、扬是远远不够的,一是兵力不足,要灭我吴国需要举国之力,内乱之下如何做到?第二,攻击路线要调整为顺江而下,这也是当初司马昭先行灭蜀的关键所在,而这里,眼下已经实际掌控在邓艾手中,邓艾虽然没有像钟会那样对司马氏,对曹魏做出什么,但是,其野心已是昭然若揭,更别提眼下已经停止了攻势,故我大吴还有何忧虑?” 葛系这话倒也是不无道理,灭掉东吴确是要举国之力,原始空中,早在公元276年,晋灭吴的战前准备基本完成。但由于后方鲜卑作乱,使伐吴战争拖延了下来,直到279年,才重新聚合大军,以贾充都督司马伷、王浑、周浚、王戎、胡奋、杜预、王濬和唐彬等八部,分六路大举伐吴。其中,司马伷等六将分别进攻建业的外围六合、当涂,以及长江中游的重镇武昌、夏口和江陵等地,而最关键的便是王濬和唐彬则率领灭蜀后所得的水军,由蜀地顺流东下(灭蜀之后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鼓励人口生长,伐吴的一大部分水军和后勤部队都是在265年之后巴东一带的新增长人口,和看网络小说书养肥了再看是一个道理),最后,也正是王濬的这支水师率先抵达城下令孙皓投降,吴国灭亡的。 眼下,邓艾的偃旗息鼓也给了东吴上下一个轻松的理由,王迪的本意是想让邓艾少给点外部压力,让内部矛盾浮出水面,谁曾想适得其反,吴人放松的过了头了,就算是以后也会按照正常的历史秩序发生一些该发生的事情,但是时机也会就此错过,届时,说不定双管齐下的效果就没有了啊。所以,还得继续忽悠。 “请恕晚辈唐突,”王迪收起了右拳:“大人,请看,晚辈这拳收起来也正如目前的邓艾所部,看似是使双方进入一种停站休息状态,但是,如果吴人真的就此放松戒备,实则大错特错,且看!”话音未落,王迪右拳闪电般向何水打去。电光火石间,这一拳正中何水的胸膛——对不住了老何,这屋里就咱们三个人,葛系我自然是不能打的,所以,也只能冲你老人家下手了! 然后……一直站在一旁听得头晕脑胀的何水纹丝不动,愣愣的看着自己。 场面一度十分之尴尬。 “啊!”何水看看向自己挤眉弄眼的王迪,随即明白了,大叫一声到底。 这浮夸的演技,连抠图明星都不如啊,场面更加尴尬了。 “哈哈哈!”一旁的葛系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 “意思就是这个意思,”穿越以来早就无数次丢过人的王迪面不改色的说道:“邓艾此人行军作战向来是出其不意,一如当时偷渡阴平,又如后来杀了陆抗一个措手不及,均是兵行险着,没有人能知道他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目标在哪里,故不能以常理度之啊,这收回去的一拳趁着吴国麻痹大意而再全力打出,效果自是晚辈所不能比拟的。” “这……”葛系的神色终于凝重起来,也是,换做别人还好,这个邓艾确是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这改天换命……”王迪见有戏,趁机说道。 “慎言!”葛系虽然还是在怒斥,可语气已是缓和了不少:“改天换命哪有那么容易?又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就是说有合适人选的话,就可以做了?果然,玩政治的人没有傻白甜啊。 “其实比当今之幼主,还有一个人更加合适坐在那个宝座之上,无论是家世、年龄还是德行品质。”王迪笑道。 “何人?” “乌程侯孙皓。” “孙皓……”葛系想了想:“大帝之孙,南阳王长子,嗯,其父本为太子,先是无辜被废,又被孙峻以故杀害(声称诸葛恪要拥其为帝),今年二十有三,倒也没有听说什么过失,平日里也算是谨言慎行的人。只可惜其母何姬不是正妃……不过南阳王所有子嗣均为其一力抚养长大,也算说得过去。” 不愧是大鸿胪啊,这些数据随时可以从大脑里调拨出来。 “大人也认为此事可以操作了?”王迪大喜。 “操作倒是可以操作,只是,乌程侯为帝的话,与国家与百姓有何好处?”葛系盯着王迪问道。 老狐狸,是想问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吧?哎,和你们高雅人士说话就是费劲,不能诱之以利。 “乌程侯才识明断,长沙桓王之俦也;又加之好学,奉遵法度,为君之后定能施恩惠之风,则万民幸甚!天下幸甚!”知道孙皓当了皇帝之后是什么货色的王迪强忍着说出了这番话,最后暗示:“况且,改天换命并非换君王一人之命也,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景帝虽然仁慈,可也留下了濮阳兴、张布这等馋臣,如若不清洗一番朝堂,何来振作朝纲?而这朝堂之清洗,靠着这幼主是断然不成的!” “可有良策?”沉吟了片刻,葛系问道。 成了!王迪这口气彻底松了下来:第一道关口,也是最难的一道关口,攻陷! <script>app2(); 0102:魔改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人,大部分都是有野心和欲望的,区别只在于,有的人不否认在这一点,而有的人,不想承认,或者没有发现。 葛系属于最后一种,也是最复杂的一种,即:人生充满了矛盾。他渴望像自己的兄长葛玄那样,精研道家真经,有朝一日能够羽化登仙,可是,长期的接触,有知道这其中的“奥秘”,再加上舍弃不掉这繁华的俗世,所以,半道又捡起了葛氏家族的老本行(葛家也算是官宦世家,为下邳僮侯葛艾后裔,再往后,葛矩,安平太守,黄门郎;葛弥,豫章第五郡太守。葛焉,字德儒,州主簿,山阴令,散骑常侍,大尚书),奈何这葛玄的名声太过响亮,葛系行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这个痕迹,自己的内心也没有修道彻底放弃,所以,这一辈子一直是摇摆不定,修道修的不伦不类成为了一个养生保健专家,从政从的高不成低不就,虽是位列九卿,却远离权力核心。 在旁人看来,葛系的人生来自于一个完美的,中庸的规划,很成功,很恬淡,但是在王迪看来,全系此人立场摇摆矛盾所致,既要修道又要从政,恰恰说明他欲望很是强烈,只是强行压制住而已,那么,自要做的就是,讲这种欲望挖掘出来,让葛系正视自己,知道眼下有一个天赐良机,让他迈进真正的权力核心,然后效仿张良,功成身退。 中庸,不应该是平庸,不应该是老好人和稀泥,而是一种均衡圆满、至纯至善的完美境界,而要做到这样,就要遍尝人间百味啊,你不接触权力,怎么能知道其中的美味诱惑和毒害呢?你不一心修道,怎么能尸解仙去呢?先入世再出世,张良同志已经做了示范啊,儒道兼修(再披上法家的外衣)才是王道啊! 所以,在王迪的一通忽悠之下,葛系勉强同意做个沟通尝试,但,只能做一个幕后工作,帮助串联一些王迪圈定的人物,尤其是接触孙皓这件事,更不能有他亲自完成。 虽然有点鄙视葛系的这种胆小怕事的心理,可王迪还是比较满意了,这已经给自己省去了很多的功夫。而且,在自己的名单之外,葛系还推荐了一个人:王蕃。 王蕃,字永元,庐江西南松滋县人,博览多闻,兼通历法、六艺。起初担任尚书郎,后来辞官而去。景帝即位后,与贺邵、薛莹、虞汜一同担任散骑中常侍,加授驸马都尉。虽然在官场上混的一般,也就是博了个好名声(所以和葛系走得比较近一些),但是在天文上,却成就极高,居然能够根据张衡的学说,结合自己观察天文实践,重制浑天仪。 王迪对王蕃的这个天文学家身份属性是十分感兴趣的,在古代,天文学和政治一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司马迁就说过,“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董仲舒更是倡导“天人合一”,指出一些天文现象(尤其是灾难方面)对人世间的政治是有警示作用的,王蕃为何捧着一个金饭碗却没混的风生水起,王迪在经过葛系的引荐,接触一番后终于知道了:人家就是一个纯粹的科学家,研究天文学就是出于个人兴趣爱好,态度很严谨很客观,很是不屑做这种事情。 本来,在葛系看上去,这是一个很难攻克的人物,但是,到了王迪这里,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摆平了。 王迪发现,王蕃正在搞圆周率。圆周率应用很广,尤其在天文、历法方面(这也正是王番的领域),凡牵涉到圆的一切问题都要用圆周率推算。正确推求圆周率数值也是世界数学史上的重要课题。中国这方面的研究也很早。东汉张衡推算出的圆周率值为3.162,而这个王蕃,居然也是这个历史进程中的关键一员,作为张衡的粉丝,推算出的圆周率数值为3.155(这个是真不知道啊)。 按理来说,有这个研究成果,足够王蕃青史留名了(当然,古代不重视这些,放在今天还可以),可是就在前年(263年),著名数学家刘徽在为《九章算术》作注时创立了一个新的推算圆周率的方法——割圆术,将圆周率的值为边长除以2,其近似值为3.14;并且说明这个数值比圆周率实际数值要小一些,这一下子,就把王蕃的科研积极性彻底调动起来,最近一年多完全进入了疯狂科学怪人的状态。 所以,这个难题在穿越而来的王迪面前就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了,他只是感觉有一点对不起一百多年后祖冲之同学,看来是不能叫祖率了,也感觉有点对不住刘徽同学(这位老哥还在继续割圆,几年后割到了1536边形,求出3072边形的面积,得到了3.1416)不过一想到可以把中国的这项成就再往前提前个200多年,心里也就释然了,万一祖冲之同学和刘徽同学凭借这项成就可以取得更多的成果也说不定呢? 最后,在王迪的暗示之下(直接报数字的话会被怀疑的),经过数日的努力,王蕃终于甩开了同时代的刘徽,压制了200年后的祖冲之!自然对王迪的感激之情无法用言语表达——但是,当王迪提到用一些天文学知识帮助孙皓铺就帝王之路的时候,还是严词拒绝了,声称绝不碰政治这杯酒(历史上就是碰了这杯酒死的),如果交流数学、天文知识的话他的大门随时向王迪敞开。 就在葛系以为计划要泡汤的时候,王迪又甩出了一个诱饵,结果,分分钟,王蕃同学就上钩了。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有若干只鸡兔同在一个笼子里,从上面数,有35个头;从下面数,有94只脚。求笼中各有几只鸡和兔?一道被义务教育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人教版数学五年级上册选为补充教材并且在部分五~六年级的课外习题,在王迪看来,很简单的一道题(解法实在是太多了,比如假设法、抬腿法、方程法、列表法和公式法等),但是,这道题最早出现是在《孙子算经》,200年以后的一本著作,王蕃还没见过呢! 就在王蕃为一道“有难度”的数学题兴奋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王迪又放了一颗大卫星:只要帮忙的话,这类课题(这个年代是当之无愧的课题,不能叫问题)有的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或亲情,或权力,或财富,或美色,或生命威胁,这些在王蕃这里也许统统不好使,但有一个觉得行得通,那就是数学!是科学! 王蕃俯首之后,出于对这样的一个伟大的科学家(以前不认识)的尊重,王迪也没有太为难他,不用做太多有违良知和底限的事情,只需要最后临门一脚就行了。 而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王蕃也为王迪接触自己的好友万彧铺垫好了一切。 在王蕃的引荐之下,王迪要去见万彧了(葛系分开行事,去联络刘篡,而王蕃没有时间做这些无聊的应酬,他还要去解鸡兔同笼这道题,王迪是不会直接告诉方法的,即便告诉了,王蕃也不会接受,而王迪也没有想到,正是自己这些下意识的举动,不仅为后来祖冲之在科学之路上走的更远打好了基础,还顺带着让《孙子算经》这本伟大的数学著作,换了一种形式提前200多年问世,并且还有了明确的作者)。 万彧,是造王之路上的重要一环,作为眼下的左典军(掌宿卫禁军,为皇帝亲信之臣,分为中左右三军),手中握有一定军权;和濮阳兴、张布关系不错,关键时刻可以助推一把;曾经做过乌程令,和落魄之中的孙皓交情很深(这一点无人可以替代)。 最关键的是,万彧还有很大的野心和欲望,仅仅一个左典军是满足不了他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才是他眼中的人生圆满境界(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和王蕃成为朋友的),而当下的吴国官场形态决定了,除非另立新君,且只能立孙皓这个和自己关系好的新君,才有机会达成愿望。 所以,与万彧的对话是相当的省时省力,葛系和王蕃这样的人际关系不用撘太多,更不用何水的装神弄鬼、罗袭的武力恐吓,甚至,连首付都没有拿出来,万彧就痛快的答应了。 “文彬(万彧的字)兄,难道从未有过如此想法?”见事态如此顺利,王迪反而有些怀疑,难道历史上也正是此人幕后操控助孙皓登基(还真是),自己只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从未有过。”真小人万彧很是坦诚磊落:“虽然为兄大小也是个左典军,可这点军权在朝堂之上真的不算什么,又不是世家大族出身,没有什么话语权,此等事还真不是吾辈所能操控得了的。” 这就奇怪了,作为一个阴谋论者,王迪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权力欲望极其强烈的人会没有任何歪门心思。 <script>app2(); 0103:共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细聊下来,王迪才知道,万彧真的是很“单纯”的和孙皓交往。 那是两人都比较灰暗的人生岁月,万彧,并非什么名门望族,父亲万弘并不能给予他官场之上的太多助力,自身的才学又是极为有限,而孙皓,废太子孙和的儿子,能够在历次政治清洗中侥幸活下来,都是一个奇迹了,于是,在人生的最低谷时刻,不学无术的万彧和幼年失学(孙和在他八岁那年就被废掉了太子之位,十一岁那年就死于政治斗争了,只是近年来有了点安全保障、生活安定后才练了点书法,可惜太晚,也就是中上之资,吊打王迪这样的而已)的孙皓走到了一起,成为了好基友,只不过,后来万彧还认识了寒门出身的濮阳兴,濮阳兴因为孙休继位而逐渐掌握大权,靠着这棵大树,万彧总算人生有了气色。 虽然万彧有着各种各样的贪欲和缺陷,对朋友够意思这一点还真是是没话说,并没有因为自己和孙皓后来的人生有了落差就弃之如敝履,但凡在物质上能够拉扯一下绝对没有二话——那个时候没有谁能够想到孙休会英年早逝,人家有亲生儿子,所以,在所有人看来,孙皓这辈子也就是一个落魄的乌程侯了。 直到今天,王迪把话说开了,让万彧看到了人生居然有这样一个反转和逆袭的可能,出于对好基友的关爱以及自己对前程的渴望,万彧决定,将王迪引荐给了孙皓。 于是,在这个阴暗破败的宅院里,王迪,见到了历史上那位有名的暴君。 由于穿越到处晚了十二年,所以,并没有机会见识到孙权的真容,出于强烈的好奇心,见面之后,王迪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孙权的这个亲孙子身上并没有那种所谓的“紫髯碧眼”的遗传痕迹,不过“方颐大口,目有精光”这个样貌特征倒是传承的差不多——台湾学者黎东方先生在《细说三国》中的解说是:方颐,是方脸颊,大口,是大嘴巴,能吃四方;目有精光,是生命力十分充沛。曾到过江东的汉使者刘琬曾对人说:“我看孙氏兄弟虽各自才华出众,深明事理,但都富贵不终,寿命不长。只有老二孙权,体态魁伟,相貌奇特,骨架不凡,有大贵的表相,寿命又是最长的,你们以后可以应验我说的话!”。当时的孙权还才是个弱冠之年的少年呢!从这个角度来认定孙权乃是帝王之相倒也能够说得通,毕竟孙坚和孙策还有其他他一些孙氏子孙都不是命长之人,而这孙皓,虽然处境尴尬,样貌确实不错,有点炒作的空间。 “看什么看!”一同前来的万彧已经做过了铺垫,但是,任谁被人这么满脸写着好奇心的打量半天,都是不太开心的,何况孙皓本来就不是脾气太好的人。 “贵人之相啊,”王迪也不生气:“前途不可限量,乌程侯,绝不是阁下命运的终点!” “可不敢乱说!”嘴上在“严厉”斥责,但是,王迪发现,孙皓内心还是很享用这种说法的。 “哈哈,又没有什么好处,居然还有人来诓骗家兄!”正说话间,屋内闪现出一十二三岁的女孩,很没有教养的样子,而且、而且还没有胸(在王迪看来,嫂子那样的才是这个时代女人的典范),不过……这个女娃虽然没有“紫髯碧眼”,却是头发有点微黄,眼睛看上去有点蓝? 头发黄可以说得通,在头发生成黑色素过程中缺乏一种重要的含有铜的“酪氨酸酶”。体内铜缺乏会影响这种酶的活性,使头发变黄;或者甲状腺功能低下;高度营养不良;重度缺铁性贫血和大病初愈等,导致机体内黑色素减少,使乌黑头发的基本物质缺乏,黑发逐渐变为黄褐色或淡黄色。 眼睛有点蓝是什么鬼?东方人是有色人种,虹膜中色素含量多,所以眼珠看上去呈黑色,西方人是白色人种,虹膜中色素含量少,基质层中分布着血管,所以,看上去眼珠呈浅蓝色或绿色,难道隔壁老王是个洋人?算了,这种恶毒的猜测还是不要做了,就当是遗传变异吧。 “看什么看!”果然是一个妈生的,见一个陌生的男子(还不是帅哥)看自己看的有点发呆(只是单纯的生物学角度看一个奇葩看呆了,没有其他非分之想),这女子也是如同母版孙皓一样,一声暴喝。 “休得无礼!退下!”发动兄长的威严之后,孙皓将亲妹妹轰了出去,将王迪与万彧迎进了正堂——果然是落魄的乌程侯,阴暗、隐隐一种霉味,待客的也是配得上“粗茶淡饭”四个字了。 “见笑了。”孙皓大小也算是个宗室,许久以来终于有了“贵客”到访,却是如此的寒酸,终究还是感觉有点丢面子。 “无妨。”万彧是早就习惯了的,王迪也表现的很大度。 毕竟,和要谈的内容比起来这都不是事儿,而且你的起步越是寒酸,反转和逆袭才会越惊人啊,我们的收益才会更大啊。 “子均的来意,文彬兄已经吐露一二了。”落座之后,孙皓开门见山:“只是,元宗何德何能担此大任啊,家父蒙冤而死,若不是景帝在位期间扶持,眼下,吾等兄妹几人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若要在景帝尸骨未寒之时做出此等令人齿冷之事,怕是不好吧。” 不好?王迪心中冷笑:当了皇帝之后,是谁干掉了孙休的两个儿子,自己的两个弟弟,连眼前这个万彧,和助你登基的濮阳兴和张布,又都是干掉的?现在在这里假装仁慈! “乌程侯有心了,”心里吐槽,嘴上还是要显得很有修养,王迪假装感动的说道:“只是眼下这大吴北有魏国司马氏蠢蠢欲动,西有钟会邓艾虎视眈眈,南有交阯叛乱,内忧外患之下,眼前这幼主断不能成事的,放眼宗室之中,也只有乌程侯可以力挽狂澜了啊。” “可元宗在朝中并无根基,也就是与文彬相善,这如何能够成事啊。”孙皓很羞涩的问道。 “乌程侯放心,”王迪等的就是这句话:“在下不才,一切早已准备妥当,乌程侯只需按部就班的配合便是。” “如此便拜托了!”孙皓起身深鞠一躬,虽是拜向王迪,但起身后,那已然判若两人,焕发生机和自信霸气的眼神却是看向了一旁的万彧。 原来敢于如此交底和展现真实的自己,全都是来源于这个好基友啊。王迪恍然大悟,即是好奇两人“深交”到了何种程度,也对原时空中二人是如何决裂而产生了好奇——决裂和背叛是双重的,万彧想再来一次造王,孙皓则是抓住机会痛下杀手。 <script>app2(); 0104:谶纬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确定了扶持孙皓的大计,当事人也含羞带臊的表示要“全力配合”,朝中的内援在葛系的串联下也有了点眉目,刘篡等真正的权力核心之外的人也表示“可以操作”,那么,王迪要忙活的就是两件事,首先就是要给孙皓“造势”,也就是证明他的上位乃是上天的选择。 放在二十一世纪,就是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金钱开道,以洗脑式的口号和音乐砸进老百姓的内心(喜欢和讨厌是广告商们根本就不在乎的事情),放在今天,则是有一种更“高级”的形态:谶纬神学。 谶,本义是应验,《说文》曰:谶,验也,从言,韱声。是儒家制造出来的诡为隐语、预决吉凶的宗教预言。而宣扬这种宗教预言的书,就叫做谶书。谶书的作者为了增强神秘性,还在谶书中画有很多古怪的图画,因此谶书也叫做图书、图谶。谶,或称图谶。纬是相对于经学而言、即以神学附会和解释儒家经书的,比如《易》(易纬干凿度、易纬乾坤凿度、易纬稽览图、易纬辨终备、易纬通卦验等)、《尚书》(尚书考灵曜、尚书帝命验、尚书璇玑钤、尚书刑德放、尚书运期授、尚书帝验期等)、《诗》(诗含神雾、诗推度灾、诗泛历枢等)、《春秋》(春秋演孔图、春秋元命苞、春秋文曜钩、春秋运斗枢、春秋感精符、春秋合诚图等)以及著名的河图(河图括地象、河图始开图、河图挺佐辅、河图稽耀钩、河图帝览嬉、河图握炬记、河图玉版、龙鱼河图、河图合古篇、河图令占篇等)、洛书(洛书灵准听、洛书甄曜度、洛书摘六辟、洛书宝号命、洛书说禾、洛书录运法、洛书录运期、孔子河洛谶、洛书雒罪级、洛书纪、洛图三光占、洛书说征示、洛书兵钤势、洛书斗中图等)。前者出现时间很早,早在先秦时代就已经出现,一直存在,有名的比如“亡秦者胡也”、“代汉者,当涂高也”等等(对于“亡秦者胡也”,秦始皇理解是:“胡”即指北方匈奴,于是令蒙恬北伐匈奴,绝亡秦之患。秦始皇死后,赵高、李斯擅改遗诏,拥立胡亥为帝,就是秦二世,应验了“亡秦者胡也”这个谶语)。后者,一般来说认为是出现在西汉,到了东汉时期,谶纬合流,神化刘姓皇权,奉孔子为宗教主,将儒学发展为儒教,具有完整的宗教神学体系,成为官方意识形态。 简单来说,谶是方士们造作的图录隐语,纬是相对于经学而言、即以神学附会和解释儒家经书的。谶纬神学则是一种针对未来的政治预言,可以借助各种自然界出现的灾异和祥瑞等现象,托神仙圣人之言,预决吉凶,告人政事。尤其是董仲舒的“天人感应”之后开始玩大失控,光武帝刘秀曾以符瑞图谶起兵,即位后崇信谶纬,“宣布图谶于天下”,所以,东汉一代一直很流行,即便到了三国时代,废立之事也离不开这些东东。曹丕篡汉,谶纬言论中有这样一句:言居东,西有午,两日并光日居下,其为主,反为辅,五八四十,黄气受,真人出。还有一句:鬼在山,禾女运,王天下。这两句都是出自于《易运期》谶。第一句,言+午,便是许,两日便是昌,合起来是许昌,意思是许昌将顶替大汉国运;第二句就更加露骨,加起来就是一个魏。刘备称帝有什么“学术成果”?《洛书甄曜度》记载:赤三日德昌,九世会备,合为帝际;《洛书宝号令》记载:天度地道备称皇,以统握契,百成不败;《洛书录运期》记载:九侯七杰争命民炊骸,道路藉藉履人头,谁使主者玄且来;《孝经鉤命决录》记载:帝三建九会备。和曹丕拆字法不同,刘备幕僚引经据典就是找到暗合刘备名字的语句,然后牵强附会。 越是玩这些人的越是明白其中的猫腻在哪里,所以,高潮过后,两晋时期就开始封杀,隋唐时期正式禁毁(其实怎么可能禁毁,后来还有《推背图》,西方也有诺查丹玛斯这样的预言家,人类,在科学之外,总要给自己留点想象空间和茶余饭后的谈资),只不过,眼下,谶纬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所以,王迪,并不介意的拿来炒作一下。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官场之上,《荀子》,或者准确点说,《荀子·赋篇》开始走俏起来,葛系和刘篡等人总是揪着其中的“皓天不复,忧无疆也。千岁必反,古之常也”反复推敲,当这句话流传到底层之后,很多“百姓”和“人民”开始衍生出一种全新的“正确解读”:象征光明的人不能恢复他的地位,则我大吴国一定要深深忧虑以后国土沦丧(无疆)于他人之手,这个时候一定有一个孙姓宗室(千岁)勇敢的站出来,扭转这个局面,从古至今都是这个道理啊,但是这个人他究竟在哪里呢?! 紧接着,又有一句话火了:皓皓乎不可尚已。万幸,这句话的含义并没有被肆意篡改,可是,此话出自于《孟子·滕文公》,滕文公历史上有两位,一个是春秋时代的,一个是战国时代的,战国那位两次拜见孟子,根据孟子意见,推行仁政,实行礼制,兴办学校,改革赋税制度等。不久,名声大震,人丁兴旺,国富、民强、贤君,善国之名远扬,其人也被称为“贤君”,春秋那位和晋国关系融洽,力保国家抵抗住了周边大国入侵,也是一个德高望重的明君。 总之,滕文公很牛,吴国需要的是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滕文公,巧了,眼下北面也有一个司马攸之“晋”,西面的蜀汉一灭,有了钟会邓艾拥戴的支撑魏国的司马炎,相比之下,明显是西面的敌人更加有威胁,吴国要怎么生存啊,就只能和北面之晋加强合作了,但是,这样一位“皓皓乎不可尚已”的明君究竟在哪里呢?显然,宝座上的那个孩子型号不匹配啊。 这个“皓”究竟在哪里呢?究竟何时才能拯救万众与水火之中呢? 于是,在无数“好心人”和“明智之士”的“启发”下,大家终于发现,眼下的宗室中不正是有一个孙皓吗? 正在无数人为之议论纷纷、愈演愈烈之时(很多百姓与此事是毫无干系的,但是茶余饭后多一个八卦谈资也无所谓,领导有没说莫谈国事,结果反而助长了此事的传播速度),在东苕溪附近(洪害严重,还是暴雨多发地)施工的民工挖出了一个一只眼的石人,上面只有一只眼是睁开的,却没有眼珠,另一只紧紧闭上,据挖出来的“百姓”亲眼所见,那闭上的眼睛还有泪痕出现。于是,有附近“恰好”经过的道士大呼小叫:“灾难啊!”,后来,经“专家”解读,眼珠的珠可以解释为“朱”(旁边有“群众”立刻“明白”:当今太后不就是姓朱?),在东苕溪这种只会下暴雨给人们带来灾害的地方被发现绝对是另有深意啊(又有“群众”明白过来:单单下暴雨,哎?合起来莫不是一个??字?这不就是当今小天子的名讳吗?) 就在此事越传越凶的时候,附近的龙王山下,又被人挖出来一个石人,据说挖出来之前附近连降暴雨,但是,挖出来这个石人后,立刻晴空万里(至于为什么有人冒着大雨去挖石人,还特么一挖一个准就没有人在意了),这个石人还浑身洁白无瑕,好似被人打磨过一般(就特么被人打磨过),于是,又有“吃瓜群众”开始解读:洁白无瑕,不就是一个“皓”吗?挖出来以后晴空万里,不正是说此乃吴国之救星吗?这两具石人难不成是正好应对了“皓天不复,忧无疆也。千岁必反,古之常也”和“皓皓乎不可尚已”这两句预言? 巧了不是?大家又都发现,这两具石人的发现地点居然都是在乌程附近,而乌程又有一位乌程侯孙皓! 于是,在上到葛系刘篡、下到王迪万彧,多方努力皓首穷经的解读之下,东吴官场、民间一致将目光放在了孙皓,这个只有二十三岁的高大、帅气的阳光男孩身上。 <script>app2(); 0105:内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正当天下(东吴的天下)讨论的十分猛烈的时候,风暴的中心,凤眼位置的乌程侯府邸却十分的宁静。 只不过宁静的表面之下,其实也是波涛汹涌。比如,貌似谦虚谨慎、恬淡自然的孙皓,眼见着在两具石人之后没有更多的创意点子后,不免有些心急:“子均,怎么没有下文了?何不趁势进一步做大?” 还真是猴急啊,你以为这玩意就那么好编了?而且,编那么多作甚?殊不知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王迪有些无奈,可又不能明说,于是强行辩解:“影响可信度的第一个因素是“理解”,第二个是“重复”,第三个是“推断”。就当前东吴百姓知识水平而言,做到理解和推断实在是太难,而且,真的学会理解和推断了,也未必是件好事,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重复,循环传播、重复传播。” “哦。”孙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其实孙皓理解不了也很正常,这就属于轰炸式广告了,通过对消费者心理弱点的把握与利用,不断循环播放与与暗示引起从众消费行为,虽然有可能因为招至消费者的反感和不信任从而导致失败的危险性也很大(广告大师雷蒙·罗必凯曾说过:“广告的效益与其播出的次数成反比”),但是,拿来对付这个时代的老百姓,问题还是不大的。 “而且,在引起官民不同群体的讨论效果之后,”王迪开始转移话题:“再把精力投放在这里就没有必要了,毕竟,真正能助主公(这个时候王迪已经转变了称呼增加亲密度)成事的,已经不是这些普通的百姓和底层的官吏,而是如何让这些朝堂之上的王公大臣、世家大族真正的施以援手,换言之,就是我们能给他们怎样的利益。” “这个元宗也明白,”提到这个话题,孙皓也很是苦恼,给钱嘛,最穷的就是他,给官嘛,人家个个都是位极人臣,朝堂之上呼风唤雨了,个别几个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而且,辅佐一个小皇帝更开心一些,更自由一些,犯不上帮你这个有主见的成年人啊:“只是,不知道从何下手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追求,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即便是那些看上去已经是什么都不缺的人,所以,”王迪得意的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蛋糕做大,让所有人都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当王迪说完这番话之后,屋内所有人,孙皓、万彧、李流、罗袭都安静了下来。 “何为蛋糕?”孙皓问道。 “呃……是在下家乡的一种美食,就好比……”王迪比划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说。 “可是蒸饼?”一旁的万彧问道。 秦汉三国时期,饼包含的内容较多,品种亦较为丰富,现在所说的面、点、糕、饼在当时基本统称为饼,与汉代各种粗硬糕点相比,三国已经有了美味的蒸饼。根据《食经》记载,三国的大厨们已经可以用面制作技术将两升面粉制作成四升发面,然后制作蒸饼。其中,上部蒸成十字形的蒸饼最贵。这里面,也就是最近几年官运亨通的万彧接触的比较多一些,孙皓,吃的次数不多,所以,一时没有想起来。 “对对!正是这蒸饼,”王迪狠狠瞪了旁边小声嘀咕“我怎么没听过蛋糕”的李流一眼,十分感激万彧的解围:“把这个蒸饼做大做强,则可以满足所有人的要求,从而助主公登上皇位。” “如何做大做强?”孙皓想听点干货:“比如这葛系和刘篡对此事最是积极,但丞相濮阳兴会甘心于将权力切割出去与他人分享吗?” “可从官制入手,进行重新整顿划分。”王迪说道。 这就不仅仅是造王上位了,而是涉及到官制改革了,改革之中最是难办的一条,历史上那几次改革失败的,大多是和触动了旧体制的利益而导致的,比如前面的王莽改制和近代的戊戌变法,但是,在王迪看来,失败在于没有和既有利益者达成妥协,共享改革成果,如果能够尽可能的满足所有人的胃口则官制改革,未必不能成功。 “如果将朝堂之上比作一大块蒸饼的话,整体划分就是要把当下中央政体切分为政事、军事和监察三块,具体来说,葛系与刘篡,还有文彬,就是要和濮阳兴、张布吃政事这一块。” “那如何更细致的划分呢?”万彧饶有兴趣的问道。 “成立一个新体制机构,名曰内阁。”王迪厚颜无耻的说道。 内阁,西方有,中国古代也有,不过出现的时候比较晚,明朝,取代的是已经存在了一千多年的丞相制度,废除丞相后,明太祖深感力不从心,于是设殿阁大学作侍从顾问,这些大学士很少能参决政事,一切大事仍由明太祖亲自主持(和南书房、军机处很相似)。明成祖时,选拔翰林院官员作为殿阁大学士入值宫内的文渊阁,随侍皇帝,并参与机密事务决策,内阁由此出现。后来,大学士有了替皇帝起草批答大臣奏章的票拟权(皇帝们太懒),主持阁务的首辅更是权压众臣。张居正任首辅时,大权尽归内阁,六部几乎变成内阁下属机构。但是,明朝内阁首辅不是事实上的宰相,因为明朝内阁始终不是法定的中央一级的行政机构或决策机构,只是为皇帝提供顾问的内侍机构。阁臣的升降由皇帝决定,职权的大小依皇帝旨意而定,票拟是否被采纳最终还得取决于皇帝批红。按照太祖时期或者成祖时期的模式的话,濮阳兴恐怕会一刀把自己给剁了,更别提辅佐孙皓了,所以,王迪要抄袭的是明朝皇帝上班考勤打卡消极时期的内阁,首辅的权力甚至要比丞相还大的那个时期的内阁。 “也就是说本来是丞相的濮阳兴成为新内阁的首辅?张布就是这次辅?”听完王迪遮遮掩掩的解释之后,万彧明白了:“然后,吾等也可以入阁?” “然也。”王迪点头,此前,他已经将这种意图说与葛系刘篡等人,濮阳兴也有所耳闻,对此都比较支持,至少,不反对,因为,丞相的名头取消了,看似是震荡式的改革,但细细想来,大家也都没有什么损失,濮阳兴从丞相变成了首辅,手底下还多了一群地位和话语权不如自己的“副宰相”,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能够进入这个圈子就是胜利。 说白了,就是在保障现有宰相人选的权力基础之上,扩大这个圈子的名额,而副宰相的名额和人选,首辅是有权力划定的,王迪称之为组阁,目前入围的这几个人,都是濮阳兴朋友圈的或者在他看来根基很浅,不会对自己形成什么威胁(有威胁,拉黑就是了),自然不在话下。 “子均,真是高见!”万彧虽然不是很懂,但是还是感觉很高大上的样子,副宰相也是宰相啊,而且自己年纪最轻,王迪又主动说不参与到内阁中来,自己凭借着和孙皓的关系,以后也有机会成为首辅也说不定。 “还有一点,濮阳兴和张布二人也是极其乐于见到的。”王迪得意的说道。 <script>app2(); 0106:封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濮阳兴还期待此局面出现?”听王迪说这话,孙皓和罗袭、李流等人自是不太相信的,但是,琢磨了一下,万彧先明白过来。 吴的中央官制与曹魏、蜀汉相仿。孙吴置丞相,名义上也是百官之长,但实际效能是仅仅管理例行政务,往往不参与重大政务的决策,而在政治中真正起到重要作用的则是大司马(或分为左大司马,右大司马)、上大将军、大将军等内朝将军,这些将军外则领军,内则领政,才是事实上的宰相,比如几位真正掌握过核心权力的陆逊(孙权称帝后,为上大将军、辅佐太子孙登并掌管陪都武昌事宜。赤乌七年拜为丞相,后面还跟着一串荆州牧、右都护、总领三公及武昌事)、诸葛恪、孙峻、孙綝(丞相兼大将军),都是如此。而濮阳兴同学在担任丞相职务后,就和军界核心圈子脱离关系了,所以,不得不和张布沆瀣一气,而张布,左将军的身价是要低于大司马和大将军的。 万彧能够明白这些是因为他最近和这二人走的比较近,知道其中的一些内幕,而孙皓长期混迹“底层”,李流和罗袭又是国情不同,故而不太了解。 所以,如果以组阁的方式强化以濮阳兴为首的政治行使权力,这位现任宰相求之不得,至于张布,放弃左将军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军界职务(位列九卿之下,所谓地位都是孙休活着的时候硬挺换来的,孙休死了,一帮军界大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而成为次辅,也算一种高升。 “可是,这样虽然能够获得濮阳兴与张布二人的支持,但是,陆凯等老臣、江东士族未必会高兴吧?”王迪一番解释之后,孙皓算是明白了,随即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他们自动让出了在中央核心的话语权?” 这也是王迪感觉比较难搞的一个问题,即如何军政拆分之后,在迎合了濮阳兴与张布,还能满足丁奉、陆凯等人的胃口,陆凯相对而言还好一点,自腾胤死后,大司马一职还处于空缺,武职方面最高的是上大将军施绩(位在大将军之上,当初孙权为了陆逊而设置的岗位,之后就一直延续下来,基本上是从大将军到大司马的必要过渡岗位),接着是大将军丁奉,而在原时空当中,也正是扶持了孙皓上位,施绩才和丁奉成为了左大司马和右大司马,但在本时空当中,不知道出了什么样的外界因素或者内界因素的干扰,导致濮阳兴等人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扶持孙皓上位自己却没有本质提升根本就不愿意施以援手,所以,再通过单纯的提升施绩与丁奉的军界地位就不够吸引人了——同理,丁奉与施绩也传递出了信号,现有的新君登基,过几年,两人熬资历也能做到左右大司马的位置上,犯不上去舔孙皓。 所以,王迪,熬了几个通宵,又通过葛系与刘篡的反复牵线沟通,想出来的主意才被那几位军界大佬和世家大族在朝中的代表接受,同时,濮阳兴和张布也没有提出异议。 只是,不知道同样有权力欲望的孙皓能不能够接受了。 “虽然是他们要让出一些在中央的核心利益,可是,如果在其他地方给予足够的满足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沟通。”心中斟酌了一下,王迪试探的问道。 “在哪里弥补?”孙皓很好奇,什么领域还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地方,让他们成为封疆大吏。”说完这话,王迪看了孙皓一眼。 封疆大吏这个词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唐代的节度使算是封疆大吏,明代才真正用来描述定义地方的高级官吏(“当是时,都指挥使与布、按并称三司,为封疆大吏”),没有用节度使这个说法是因为东吴有“节度”这个地方官制,不过是掌管军粮的,用了这个词,别说引起孙皓的误会,那些军界大佬也能把自己撕了,所以,就用了封疆大吏这个穿越色彩很浓厚的词语——内阁都有了,封疆大吏就封疆大吏吧。 虽然没听过,但孙皓还是有些不悦,因为“封疆”二字很容易让他联系到西周开始的分封制,这不是要把一个个将军和世家都培养成割据一方的诸侯吗,那我这个皇帝就算是当上了还有个屁用? “主公莫要心急,听在下慢慢说来,”一见孙皓黑脸,王迪就知道孙皓联想到了什么:“其实此乃权宜之计,先行将他们排挤出中央,然后徐图之。” “手中掌握权力,尾大不掉,如何徐图之?”孙皓现在有点怀疑王迪的居心了,是不是世家和军界派来的卧底啊。 “但即便不如此做,我大吴的世袭领兵制不也是对主公日后的一个威胁吗?”王迪反问道。 听了这话,孙皓不禁一阵默然。 此制度在江东孙氏政权中存在时间极长,将领死后,其子或兄弟、部属等袭领其生前所辖军队,通过这种方式扩大军队,培养领兵将领,巩固了孙吴对地方的统治,比如鲁肃在周瑜死后接管了4000人马,很快便将军队扩充至万人规模,但毕竟对中央集权是个威胁,所以孙权反复借故打压(长子、长孙世袭;无子,由弟继承;子弟幼弱,或有罪,经吴主指定,由别人暂为代领,一旦子弟长大或有罪赦免,经吴主批准,即归还故兵。当然,如果领导不批准的话,不还你也是天经地义的),可眼下,还是事实存在的,步家就不用说了,鲁淑(鲁肃的遗腹子)死后,子鲁睦袭爵,领兵马;陆抗袭父爵为江陵侯,为建武校尉,领其父众五千人都是明显的例子。 王迪要推行封疆大吏这种节度使模式,就是打着将之本来就拥有的地方权力进一步扩大,用来换取在中央的政治话语权(名誉地位还是保留的),孙皓虽然心里别扭,但是也明白怎么回事,所以,他最后的关注点还是在于,以后如何再把权力收回来。 “办法有很多种,上中下三策,不知道主公想选择哪一个?”王迪见孙皓心动了,不禁松了口气。 <script>app2(); 0107:算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上中下三策?上策说来听听?”一听王迪这意思,办法居然还不止一个,孙皓心情瞬间好了点。而果然,和大多数的领导一样,都喜欢所谓的“上策”,难道你们不知道利润越高,风险也越大吗? “此节度使一职用来换取他们对主公的支持和信任,一开始只设置淮扬节度使、荆州节度使和广交(广州与交州)节度使,淮扬节度使由丁奉出任,主要掌管庐江、蕲春、丹阳、新都、吴、吴兴、会稽等郡的地方军政及军粮供应(只涉及到军方的经济,地方不牵扯,其他也是同样处理),负责对魏国作战;荆州节度使由施绩出任,陆凯为副,主要掌管南郡、江夏、长沙、零陵、桂阳等地方军政,遥领宜都、建平、天门、武陵等地(当然,这些丢掉的地盘你们要是能抢回来算你们本事大);广交节度使由鲁淑出任,负责交趾、南海、苍梧、桂林、新昌、武平、九真、九德等地军政,”王迪缓缓道来:“待主公登基之后,三年之内,在三大节度使之下,再在其地盘之内拆分出西北、东北、西南、东南、四个分区节度使,弱化这三大节度使的权力,五年之内,再将每个节度使的名下增设安抚使、转运使、按察使三个职位,分别掌管地方上的民政、财政、司法,渐渐将其架空。” “妙哉(废话,宋太祖加强集权的措施,能不妙吗?刮的地方不要不要的)!”孙皓等人听罢不禁拍手称快,完全没有了听其他两个办法的意思了。 “这个办法虽然很好,见效也快,但是,”王迪心里冷笑,你一个个小小的孙皓能有赵匡胤的人脉和能力?嘴上却很谦恭的说道:“即便这些措施是在几年之内才逐步实行,可依旧会引起这些地方大员的抵制和不满,如果他们只是阳奉阴违的话倒还好办,可若要是联合起来……” 后面的话王迪就闭嘴不说了,可是,孙皓也能听懂那话外之音:这帮大臣今天能拥戴你废了孙??,明天也能废了你拥戴别的孙氏子孙,反正你们老孙家别的都缺,就是不缺孩子。 “嗯,不知这中策是何?”虽然对这个一定会发生的可能很是不爽,但是自知能力不足的孙皓还是咽下了这口气,问道。 “中策就是分而治之,对症下药,各个击破,”王迪胸有成竹的说道:“一旦主公事成,这里面的广交节度使鲁淑在地方的影响力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毕竟,他所负责的区域要么是新发生叛乱(交趾,原时空直到271年(建衡三年)才有陶璜等人率军击破交趾,擒杀西晋派来的守将,交趾,九真郡、日南郡回归孙吴统治),要么是蛮夷聚集之地,中央派兵的话成本太高,耗费精力太多,所以,不会对主公形成太大的威胁,甚至,主公还需要一个强大的鲁淑去控制这些区域;至于西面的施绩与陆凯,施绩也是不足为虑的,此人年岁已高又膝下无子,只有一女,若驾鹤西去的话,则权力多半要移交给陆凯,而这陆凯,和施绩年岁相当,二人谁先走一步都尚未可知,而陆家,最有可能成为国支柱石的陆抗已经不幸殒命,后辈中人,要么是未及弱冠,要么多是陆式、陆喜这般舞文弄墨的风雅之士,掌控军权是不可能的,算下来,也只有一个陆祎(陆凯的儿子)可以担当重任,但是此子年纪尚轻,这个担子未必能挑的起来啊!” “话虽如此,但不管是那陆逊还是陆抗,可都……”很显然,孙皓是一个谨慎的人,对陆祎虽然没有过接触,可是,吴郡陆家,本就没有泛泛之辈,历史上,但凡觉得他们是文弱书生的,都吃了暗亏,比如关羽和刘备。 “就算那陆祎果真有祖上遗风,也是贞亮筹干之辈,在下这几年也可以给他留点宝贵的‘财产’好好享用一番。”王迪奸笑道。 “什么财产?”孙皓第一次看到王迪露出如此猥琐的笑容(以后他会发现,这种猥琐的表情包会越来越多),好奇的问道。 “要是相信子均的话,此事主公在一旁静静观赏便是,”王迪也不卖关子:“主公登基之后可大赦天下,尤其是要对已经被挂上叛国身份的步家网开一面,声称如果步家改邪归正,弃暗投明,能够以宜都之地,甚至邓艾项上人头作为献礼,奉还大吴的话,则可以保证,西陵,还是他们步家的天下!” “子均真是阴险!”一旁的李流都听出来了,怪叫道:“那陆抗就是死于步家之手,再加上之前步骘与陆逊之间的旧账,可以说是血海深仇了,可是,陆凯,陆家正是负责这一区域,两家能不打得头破血流?” “只是、只是这步家如何才能真心归顺我们?”孙皓自然也是明白了,只不过还是有点担忧和疑虑:“就算是相信我们的承诺,但是,面对镇守西线的陆家,也是不敢迈出这一步吧?” “此事,便交给子均运作吧。”狠狠瞪了李流一眼,王迪拍着胸脯保证——此事说难也是不难,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难以操作,可在王迪看来,举手之劳,步协在邓艾这里本就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如何发挥最大利用价值才是关键,放回来搞的吴国西线一片乌烟瘴气,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说来,就算是这东线和西线都解决了,那么北线呢?”孙皓最担心的就是划分之后,势力最大的丁奉军团了,这样一个侍奉了从大帝(孙权)、废帝(孙亮)、景帝(孙休)到如今的少帝(刚继位的孙??)四代君王,经历了二宫争斗、诸葛恪与二孙专政血拼等重大事件之后,不仅没事,还协助君王做掉了权臣,声望日隆,这种老油条岂是在座这几位官场雏鸟所能对付得了的?关键是北线战场还很重要,不比西线(暂时东吴水军还有优势)和东线(解决叛乱只是时间问题),真要撕破脸被魏国趁虚而入了,孙皓的家底也没了。 “北线的丁老将军,德高望重,文武双全,岂是吾等小辈所能算计的?”王迪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自然有人去对付他。” “何人?” “世家大族,”王迪笑道:“如若丁奉老将军安分守己的做一个开疆扩土之臣,则是我大吴之幸事,但如果他有了什么非分之想的话,不用我们动手,那些世家大族就先不干了。” “对啊!”这回是一直在琢磨官场那点事的万彧先明白过来:“吴郡那几家大族,不说别人,就说这顾家吧,虽说是在朝堂之上屡遭打击,可在当地一直是根基牢固,这一代的佼佼者顾裕顾季则已经袭爵为醴陵侯,拜镇东将军;后将军贺齐之孙,吴郡太守贺邵贺兴伯(原时空也是后来被孙皓弄死了)现已是历仕三朝;丹阳郡纪氏家族的中书令纪陟纪子上也不是泛泛之辈,啊,对了,还有那会稽阳羡鄱阳太守周鲂之子周处,虽然说年纪轻轻,可也是声名在外了(没错,就是那个除三害的周处),别看丁奉将军管辖最为广泛,可是,面临的潜在劲敌也是最多啊!” 数落着这些世家大族的官二代、官三代,万彧不禁咬牙切齿,自己要是也有这种资源也不至于混的如此艰难,阶层固化真的很讨厌啊。 “子均居然已经算计到了这个地步。”听完万彧的一顿扫盲,孙皓不觉惊出一身冷汗,随即又问道:“不知这下策元宗又当如何做呢?” “什么也不做,一个字:等。”王迪说道。 “等?” “不错,这施绩老来无子,陆凯后辈多是担不成事,丁奉也是垂垂老矣,唯有一子丁温,眼下也是跟随陆抗出征在外,生死不明(这个目标人物先是和留云一起呗憋在了涪陵一带,后来趁着兵荒马乱,居然带着一支残兵败将跑了回来,只是那留云却是战死了,这个信息因为被丁奉刻意隐瞒,又不在王迪的重点关注上,所以,消息还没有披露整理出来),正当年少的主公面对这三个老前辈,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年龄啊!所以,什么也不用做,也可以把他们熬死,这个办法虽然是慢了点,可是,也是最稳妥最保险的了。所以,主公,上中下三策摆在了这里,如何处之悉听尊便。” “嗯……”孙皓想了想说道:“上策虽然有可能见效最快,可是风险亦是最大,这下策看似最为保险,可也有很多未知之数,比如这几位究竟能活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也许三五年,也许一二十载,都不好说,倒是这中策,深得吾心,既不用自己做太多事情,还可以把那些潜在的世家大族连根拔起,令其与几大节度使斗个你死我活,最后很有可能两败俱伤,所以,就按中策行事吧。” “只是元宗还有一事不明,”孙皓也是一个敞亮人:“子均如此助我,所图者何啊?” <script>app2(); 0108:追求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孙皓的这个问题,也是万彧和李流、罗袭感兴趣的,因为王迪前前后后忙活了这么多,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甚至对李流等兄弟都没有说过。 对于这个问题,一开始王迪的想法很简单,过来把水搅混,让东吴回到原来的时空轨道上,整个国家的臣民在一个暴君的治下瑟瑟发抖,然后按照自己和邓艾的约定蚕食江东土地。但是,随着流程的不断的顺利开展(至少目前是很顺利),王迪的心思也有点活泛了:还有必要把自己和邓艾绑的死死的吗?常言说狡兔三窟啊,蜂巢算是第一个,邓艾那里算是第二个,无形之中,江东这里一旦运作孙皓成功的,第三个也成型了。 所以,随着形势的不断变化,王迪的追求也在不断的变化,经过亲身体验,江东的开发已经初具规模,不管是农业还是手工业,都有了良好的基础(所以也为原时空东晋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农业方面开辟有海昌、上虞、新安等屯田区,在湖滩开垦土地,建立毗陵、湖熟、溧阳、江乘、于湖、赭圻等屯田区,在长江中游建立浔阳、阳新、武昌、陆口、江陵、长沙沤口等屯田区;手工业方面,纺织业和制瓷业两大传统支柱产业都有所发展,孙休曾在建安郡侯官设典船校尉,负责率领刑徒造船,最好的战舰上下共分五层,可以装载3000人之多,这里还有丰富的铜矿资源,人口资源即便不考虑被世家大族隐匿的,也有200万之多(是蜀汉的一倍,当然,也只有魏国的一半),操作空间大有可为啊。 只是有两点是王迪比较顾虑的。 第一,东吴的商品经济有点令人堪忧,尤其是在货币政策方面,这已经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了,孙权称帝后,于236年铸造“大泉五百”,重十二铢,比王莽的“大泉五十”大幅度减重,还恬不知耻的宣称与当时的五百个五铢钱等值,钱币面额越铸越大,物价则越贵,人民深受其害,纷纷起来反对和抵制。不得不在246年回收大钱,但是回收之后呢?变本加厉,此后又铸造“大泉当千”、“大泉二千”和“大泉五千”——当然这一点三国都是一个鸟样,刘备就是靠这一手(刘巴出的主意)割的一手好韭菜,曹丕甚至直接废除货币政策了,以至于整个三国乱世,钱不值钱,粮食当道,害的王迪穿越以来,那些在后世不起眼的经济手段根本就无从施展,无法畅快享受吊打古人的快感,只能通过青楼啊,挖矿啊,棋牌室这些三脚猫的手段解决一些燃眉之急的问题。 第二,对孙皓发自内心的不信任,这个货人前人后、登基前登基后几乎完全是两个状态,虽说登基之后也曾抚恤人民,又开仓振贫、减省宫女和放生宫内多余的珍禽异兽,但不出两年便原形毕露,濮阳兴、张布、万彧,包括岳父腾牧,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收拾了,最轻也是流放,丁奉倒是逃过一劫,子孙也遭了秧,最狠的时候,自己的女人和兄弟都不放过,还动辄剥面凿眼,想想就一身冷汗。 第一点顾虑好解决,有了孙皓的支持,自己是可以用后世的一些经验做法逐步修正的,尤其是北面和西面已经乱成一团,只要不作死,国内至少有个十年的和平发展期,还有机会的。 至于第二点,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王迪严重怀疑历史上的那个孙皓,有多少是后人注水,或者说是继位之后哪些事件的刺激令他走上一条偏激和自甘堕落之路,倒不是说孙皓现在的表现是极其的英明神武或者人畜无害,那样的话王迪反而会抱有戒心,伪装啊,谁不会,可是,孙皓孙元宗同学的表现是极其的……幼稚,对于很多人和事的看法全都写在脸上了,这种人也许是真小人,但绝不是伪君子,对很多建议也并非完全听不进去。所以,应该是那种可以挽救的人。 也正因此,王迪决定尝试一下,看看能否留在江东发展一下——放眼望去,其他地方太乱,不适合自己施展抱负。 “个人的追求和想法也不是没有,只是眼下大事未成,多说无益,还是之后再说吧。”看看众人渴望和好奇的眼神,王迪还是很淡然。 “别,子均,还是先说出来好一些。”孙皓果然是一个不吐不快的直肠子。 “有三个想法,主公看哪个能满足就满足哪个吧,实现一个就好。”王迪还是很随和。 “子均,不要啰嗦了,就开诚布公的说来听听吧。”万彧居然比孙皓还沉不住气,在他看来,濮阳兴这样的是自己未来潜在的竞争对手,王迪,又何尝不是呢?知己知彼啊。 “第一个愿望,”王迪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下想出任主公未来的少府。” 看上去王迪所图不小,毕竟,少府也是位列九卿,但这个职能很有说道,战国时始置,掌管手工业和国君私人庄园(以后本质上没逃出这个范畴);秦汉沿置,列为九卿,负责征收山海地泽收入和管理手工业制造,所领诸事均为皇帝私人财政事项;东汉时多了几项内容,兼管宫廷所用服御诸物、宝货、珍膳等;三国时代,魏国将其中一部分权力划给了殿中监,少府专事工艺制造及钱币鼓铸,东吴这里也差不多,总体来说主要有两项使命:其一负责征课山海池泽之税和收藏地方贡献,以备宫廷之用;其二负责宫廷所有衣食起居、游猎玩好等需要的供给和服务。 “少府……”孙皓琢磨了一下,惯例看向了万彧一眼,见万彧暗暗点头,也就放下心来:“这个没问题。” “如果少府到时候朝堂之上有所非议的话,”王迪没有接茬,继续说道:“可以令在下到地方去做这样的工作,尤其是武昌和会稽这两个地方。” 武昌和会稽是孙吴的两个手工业中心。这其中武昌的铜铁器和刀剑大量地运到建业,会稽那里还有丰富的铜矿资源,最好是能给我运作到武昌去,虽说那里大小算是个军事前沿重镇,可是,在政治上的意义也很重要,当年孙权就是定都武昌的,只是拗不过江东士族的压力,迁到了建业,没记错的话,孙皓也要去武昌来着,就让我去打个前站吧,说不定能改写一下命运呢? “这倒也是个办法……”孙皓有点选择困难症了:“只是会不会有点委屈了子均啊?” “在下哪里会委屈,还有第三个愿望,就是想讨要一块封地。”王迪依旧一副和蔼的模样。 重点来了!孙皓的脸扭曲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的问道:“不知子均想要的是哪里?” “夷州。” “夷州?!”听了这话,在座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如果有眼镜的话)。 “子均你疯了?!”见王迪“索要”封地,先是暗自高兴的李流随即抓狂了。 孙皓和万彧像是看圣人一样看着王迪发呆。 罗袭倒是好一点,没把王迪放在圣人的层次上,而是像看一个傻……X。 夷州,也就是今天的台湾,据《三国志吴书》载,230年,孙权派将军卫温、诸葛直率领甲士万人渡海以求夷州和亶州(据说就是今天的日本),作为穿越人士来说,卫温二人在夷州的一年多对今天台湾归属意义重大(所有有无耻的“台独”学者史明一批人要强烈质疑),配得上青史留名四字了。只是,你们这些人不理解就算了,为何要用这种眼神? “子均当真不知夷州对于我大吴而言意味着什么?”万彧不可思议的看着王迪。 王迪还真不知道,因为这个问题是对日后的台湾归属有划时代意义,但是对于当下的吴国政治、经济影响不大,经过万彧的扫盲才有了一些了解,敢情这里面还有很多说道。 孙权为何要派人探索夷州和亶州,究竟是为了像秦始皇一样追寻长生不老呢还是要彰显国威呢还是要开疆扩土,众说纷纭,孙权本人也没有公开说明(公开说明的也未必就是真的),听了万彧说当年朝堂之上的反对之声极为激烈,尤其是陆逊,上书言道:“臣愚以为四海未定,当须民力,以济时务。今兵兴历年,见众损减,陛下忧劳圣虑。忘寝与食,将远规夷州,以定大事,臣反覆思惟。未见其利,万里袭取,风波难测,民易水土,必致疾疫,今驱见众,经涉不毛,欲益更损,欲利反害。又珠崖绝险,民犹禽兽,得其民不足济事,无其兵不足亏众。”在王迪看来,陆逊的猜测未必就是孙权心中所想(抓壮丁),这几种想法也许是兼而有之吧,尤其是看后来孙权在辽东的一些做派,很有可能是借助海路真正做到与蜀汉夹击魏国(屡次强突合肥无果,早年还成就了张辽威震逍遥津的美名),顺便还弄点仙丹,寻访仙人。 令王迪吃惊的是,本应该是英雄的卫温和诸葛直二人的结局:三年春,卫温、诸葛直皆以违诏无功,下狱诛。 在夷州待了一年,回来后大军十不存一,却只带回几千人丁,亶州更是没有到达,令孙权脸上无光,于是就处死了。 但是,在王迪看来,怎么都像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灭口,掩盖真相呢? 所以,虽然在众人看来,这个地方压根就没有资格称为“宝岛”,简直就是地狱,九死一生要之何用?但是,王迪的兴趣反而更加强烈了:岛上说不定会有什么秘密,而且,直接在三国时代就来一个中央政府对台湾正式管辖岂不美哉? 孙皓坚决反对,不是说舍不得这片土地,而是实在是不好意思,一定要王迪出任少府,最后,几经推让,勉强同意王迪出任少府,但只是负责货币和税收两项业务,同时,拥有私人开发管理夷州的权力(这个真没人和王迪抢)。 于是,一番讨论之后,皆大欢喜。 孙皓,心里有数了,知道王迪所求者为何,愿望满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万彧松了口气,自己仕途的前进道路上不仅少了一个潜在的威胁,说不定还是一个强大的助力;李流和罗袭虽然不知道王迪为何要执着于夷州这个鬼地方,但是,站住少府货币和税收两大肥肉,前景一片光明啊! 搞定了孙皓这一头,王迪为抓紧时间也就再次动身前往建业,看看葛系那里进展的如何了,顺便,拜访一下传说中的大神级名医:董奉。算算日子,按照之前葛系的说法,也该到了吧。 <script>app2(); 0109:君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算是摆平了孙皓这一头之后,王迪马不停蹄的又前往建业与葛系会晤。 在王迪看来,事情应该是已经操作的差不多了,结果,在葛系府上见面之后,葛系却是一脸抱歉的看着王迪:“子均,出了点意外。” 关键时刻居然出了意外?王迪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之前不是说世家代表和朝中重臣都联络的差不多了吗?各路谣言,不是,各路祥瑞也整理的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还出什么差错呢? “有一个人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强硬,而且,”说到这里,葛系有点不好意思:“也是老夫的疏忽,以为他的分量没有那么重要,结果……” 一个没有什么分量的人居然还能起到这种阻碍作用?王迪不信问道:“究竟是何人?” “左御史大夫丁固。” 这个人在之前整理的重要大臣名单里面曾经提到过,王迪对这个人的唯一印象就是字号:子贱。没错,就是这两个字。一笑而过之后也就没当回事了。 之所以没有什么印象是因为丁固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这种风格的形成和他的父亲丁览也有很大的关系:丁览,字孝连,曾出任会稽郡功曹,守始平长。为人精微洁净,门无杂宾(因而为孙权所器重)。丁固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一点点在官场升迁,累迁至尚书,从孙和(还是太子的时候)到孙亮到孙峻孙綝专权再到孙休,朝局几经震荡,此公都是屹立不倒,并且在两年前升迁至御史大夫。 葛系依据平时的接触了解,感觉这个老头子(都六十多岁了)也就是一个混退休金的平庸之人,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么高的位置上来,就是熬资历和小心谨慎,没有什么出彩的业绩(倒也不是葛系低估此人,丁固几乎所有的成绩都是在孙皓继位之后才做了一些出来),到时候保证他地位不变,顶多是再砸一些钱就算了,所以,一开始就没把他真正放在眼里。而王迪,虽然没有接触过,但一是前世游戏或者看书的时候就没有发现这号人物,二是看这份情报,也就是普通的组织部公布的干部简历,也没当回事。 结果,在相当一部分世家和朝中大臣都准备扶持孙皓上位,一大部分人选择中立,最后一脚冲上去蹭点经验的时候,一把年纪的丁固居然站了出来,在各种私人场合(还没有公开化到朝堂之上讨论)坚决反对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理由呢?反对的理由是什么?子均不想听他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王迪不相信还有人敢于出这个风头,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即便有,也不会是丁固这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人,所以,只能是在利益上和仕途上没有喂饱。 “那就没有了,”葛系的脸更苦了:“钱财肯定是不行了,此人颇有其父风范,别看位列三公,却已然做到了宅舍弊薄,资财无余,侧室无妾媵,后庭无声乐。” “这个丁固是哪里人?” “会稽。” “会稽是否有隐匿田产家奴?”王迪不信这个时代还有两袖清风的世家大族。 “此人并非会稽的豪门望族,人丁也不是很兴旺,并无此类行径。”很显然,葛系一伙也不是没想过从这个角度下手令其就范,但无机可乘啊。 “儿子呢?他有几个儿子,儿子们有没有什么问题?”王迪坚信,老子如果一身正气,无比清廉的话,多半是把财产藏匿在子孙身上了。 “膝下只有一子名唤丁弥,而立之年还在会稽地方做官,丁固很注意这一点,甚至多次因为自己的身份阻止丁弥的升迁,”说到这里,葛系也蛮是佩服:“这丁弥的心态倒也是好,前两年才得一子,名曰丁潭,反而把心思都放在了培养儿子上面,于官场也不做多想。” “他周围的朋友呢?”王迪挠挠头,对于这种没几年奔头的老头子,之所以一直在钱财上找突破口,真是因为没法再这官场之上给好处了,毕竟,此人起点太高,已经是御史大夫了,而且,为了保住的一世清名和君子之风,连自己的儿子的升迁之路都给堵住,也太特么的狠了。 “友人嘛,明面上一个没有,但根据私下打探,只有一个算是走的密切一点,但也就是点到为止,”提到这个话题,葛系更是一脸绝望的表情:“右御史大夫孟宗。” 因为同为御史大夫,所以为了做给世人一幅君子不党的姿态就私下才有点联系?也是够谨慎的了,不过……“孟宗?”王迪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但是,到嘴边就是想不起来。 “说起这孟宗孟恭武,也是个妙人,”葛系又换了一副敬仰的表情:“恭武少孤、母老病笃。多月思笋煮羹食。其无计可得。乃往竹林中。抱竹而泣。孝感天地。须臾地裂。出笋数茎。归持。作羹奉母。食毕疾愈。” 我靠,听了这话,王迪不禁瞠目结舌: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二十四孝的哭竹生笋吗?三国时代北有王祥卧冰求鲤,南有这孟仁哭竹生笋,难道这孟宗和孟仁是一个人,后来改名字了?明白了,那孙皓字元宗,估计是为了避讳吧。 对于卧冰求鲤和哭竹生笋这种事情,王迪是一万个不信的,对长辈孝顺的人,他自然是佩服,尤其是穿越之后,那一世的父母再无依靠,想想就是心痛,但是,孝心能感天动地到这种程度,就要大打折扣了,鲁迅同志就曾经在《朝花夕拾·二十四孝图》里说过:“‘哭竹生笋’就很可疑,怕我的精诚未必会这样感动上帝。” 鲁迅这一点王迪是深深赞同的,在他看来,刻意宣扬、炒作这种事情,多半是为自己的仕途和名望做铺垫。时人世人对王祥的评价,多为德行方面,甚至还给封了一个孝圣,从政方面也是名气大于政绩,难道这孟仁也是同道中人? 再一问葛系,果然如此,名声多为好学和孝顺两者,因为学习学的废寝忘食就被评价为“有宰相之器”,废话,也不看看是谁做的评价,南阳人李肃啊,东吴选曹尚书(主管选拔官吏的官职,相当于组织部长了),师从李肃,官场上的道路还能坎坷得了?李肃闲暇之余还喜欢搞一些甄别记录奇闻异事,说不定这哭竹生笋的背后就有李肃的参谋推广也说不定,之后孟宗更有名气,是因为嘉禾六年孙权禁官奔丧,但作为大孝子的孟宗依旧是我行我素,只不过敢作敢当,处理完后已而自拘於武昌以听刑。靠着陆逊等人陆逊陈情哀求,孙权才没有从重处罚,这在孟仁的整个官场生涯之中已经是最有血性的一件事情了,但这种有血性仅限于孝道方面为官却是谨慎的要死,后来孙綝废掉孙亮,这孟宗也没有挺身而出,反而乖乖的按照指示告太庙(太平三年,迁光禄勋,孙綝废孙亮为会稽王,令宗告太庙,出屯江夏),之后,孙休继位,干掉了孙綝,孟宗还是继续升官,直到前两年,和丁固一前一后成为了左右御史大夫。 丁固,能够和孟宗这样的人成为暗中的死党,可见,本质上应该是一路人,名声和官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无所谓,更不会为了所谓的臣子气节舍下自己多年的经营积累。 此二人别看都是有君子之风,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卓尔不群朋而不党,但面对权臣不敢发声就是和而不同了?明面上不来往私底下有联系就是朋而不党了?所以,在你们身上,卓尔不群是不存在的,也就是个不群罢了,丁不群!孟不群! 有软肋,有所图就好办了,这个孟宗不去管他(你改名字改定了!),右御史大夫,还是丁固的朋友,所以,摆平了丁固就是摆平了你,为了节约时间和资源,就重点攻击丁固吧。 只是这个老家伙的突破口在哪里呢?虽然确定了方向,清晰了思路,但是一想到要面对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老家伙,王迪也是要头疼的。 “这个丁子贱还有什么事情,哪怕是趣闻典故,大人想必也是知道不少吧,能不能多说一些,子均好看看有无下手之处。”无奈,王迪也只能从八卦新闻等蛛丝马迹入手了。 “也不是没有,这丁子贱身上有不少奇闻,”屏风后面闪现一人,笑道:“不知小英雄能听出什么来?” 穿越快一年了,第一次有人把英雄(虽然是小)按在自己名头上,还是个素未谋面的老人,但王迪还是有点飘飘然。 “此乃刘车骑。”葛系忙起身介绍。 刘篡?看着眼前这个五六十岁,白发红颜(人家都是白发苍颜,此人保养的还真是好)的老人,王迪有点吃惊,不是说满面红光而奇怪,而是,真看不出是一个武将出身啊。 汉朝将军分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将军、后将军、左将军、右将军。这车骑将军,位次于大将军及骠骑将军,而在卫将军及前、后、左、右将军之上,位次上卿,或比三公。张飞、张郃等人都当过,待遇也很高。至于这刘篡嘛,拿得出手的履历也就是一次平叛(副职)一次北伐(一群人)一次政变(围攻吕据),所以说,关键是人家除了写的一手好字就是娶了两个好老婆:孙权的两个女儿,次女早亡,三女孙鲁育在朱据死后改嫁——说来这刘篡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孙鲁育与第一位丈夫朱据生的女儿就嫁给孙休的今日太后,但刘篡为了个人前途废掉此人居然毫不心软,相反是最为积极。 “还请刘车骑多多指教。”心里吐槽,面上的王迪可是不敢失了礼节。 “指教不敢当,就说两件,一个是风评,一个是奇闻,本将军一直很好奇的两件事,不知你这年纪轻轻却出手果决的少年英雄有何见解。” 虽然王迪心里有点不齿刘篡,但不得不承认,此人说话,确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script>app2(); 0110:死结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风评嘛,此人之所以风评甚佳,是因为有两人为之打下的基础甚好,”刘篡眼神中飘过一丝轻蔑:“丁子贱出生之时,那阚泽居然见而异之,说什么此儿后必致公辅。后来,丁固踏入官场,又有虞翻对他身边的同僚说什么丁子贱塞渊好德,堂构克举,野无遗薪,斯之为懿,其美优矣。令德之后,惟此君嘉耳。总之,都是一些溢美之词。” “阚泽和虞翻。”王迪对这两个名字还是很熟悉的,阚泽,主要是演义里面赤壁之战献诈降书的表现过于神勇而记忆犹新,虞翻嘛,其事迹主要是和怼人有关,从领导到同僚再到他讨厌的人,没有不怼的(比如有一次孙权和张昭讨论神仙话题,虞翻咣当就是一句“彼皆死人,而语神仙,世岂有仙人邪!”,虽然是指着张昭说的话,但明显是把孙权也给捎带进去了),更别说糜芳和于禁这样履历有污点的投降将领(孙权骑马请于禁和自己偕行,虞翻叱责于禁:“你是俘虏,怎敢和主公齐头并进呢!”就要拿鞭子打,后孙权和群臣会饮,于禁痛哭流涕,虞翻又说:“你计划装模作样求得宽赦吗?”甚至,后来后来孙权与魏和解,要把于禁遣回魏国,虞翻说:“虽然放了他对我们没有损失,但依旧如同放盗归山,不如将他斩了用来警示身为人臣却有二心之人。”糜芳被怼的更狠,“失忠与信,何以事君?倾人二城,而称将军,可乎”与“当闭反开,当开反闭,岂得事宜邪”简直就是骂人不带脏字的典范),终于把自己给怼走了,“权积怒非一,遂徙翻交州”,甚至到了交州还没忘记直言上书,最后被流放到了苍梧郡。 这样一个人,除了都好读书以外,和丁固完全是两种风格啊,怎么会走到一起? “其实原因很简单,”刘篡见王迪有些纳闷,就给出了答案:“丁固,会稽山阴人;虞翻,会稽余姚人;阚泽,会稽山阴人,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而且这阚泽,出身贫寒,世代务农,他能够被举荐开启仕途,和丁固的父亲有很大关系,如此怎能不相互提携?” 原来是乡党啊,王迪恍然大悟。 “而且,在这丁子贱身上还发生一件事,很有意思。”刘篡说这话时笑容很是玩味:“官场流传一件奇闻,乃是‘丁固生松’”。 “丁固生松?”王迪有些纳闷,表示这个典故从未听过。 “子均不是我吴人,所以这件官场笑谈并未曾有耳闻,”一旁的葛系笑道:“有一次,那丁固梦见从自己的肚子里长出一棵松树,占卜者认为“松”字拆开后为“十、八、公”,这表示十八年后,丁固将位至公卿。” “怕是最近几年才传出来的吧?”王迪笑道,这几日为了给孙皓造谣生事,类似的事情可没少做,太知道里面的猫腻了,再结合前世在史书看到的甭管什么明主暴君,只要出生,必定是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实在是无聊。 “奇怪就在这里,”刘篡接着说道:“还真不是升任左御史大夫之后才传出来的,那是在建兴二年(公元253年),丁固才出任尚书的时候,此事便流传开了,真要按照十八年算的话,这日子还没到呢。” “所以才极力反对吾等拥戴乌程侯?”王迪恍然大悟。因为自己的“疏忽”,并没有将丁固列入核心人员名单,一旦天下变了颜色,再考虑一下自己的岁数,再往上爬实现三公这个“梦想”的可能几乎就没有了? “一开始老夫与刘车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已经做出了许诺,他丁固的位置不会有任何改变,最后一定有个三公之一的名誉,但是,那丁固的态度依旧是不配合,甚至连带着虞翻的后人也站在对立的立场之上。” 谁赞成谁反对,一个大概的名单王迪已经知道了,虽然明确赞成并且鞍前马后付出很多的人不是特别多,但是,更多是站在中立的立场之上,抱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人生观(没办法,吴国立国以来的宫斗大戏太多了,血雨腥风之中无数人翻身落马),只要孙皓成了气候,他们绝不添乱,所以,真正反对,旗帜鲜明反对的人,很少。 这里面就有丁固以及虞翻的后人,是其中的“中流砥柱”。 “做出承诺还不领情,可见,根源不在于现在和以后,很有可能是在当年,在这个所谓的丁固生松神话流传的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建兴二年到底怎么了?这丁固是怎么当的尚书?”王迪一番推理之后,问道。只是,这建兴二年,到底是历史上的哪一年,还真是不知道啊。 “子均这话问得真是到位,”刘篡赞许的说道:“说来这建兴二年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那已经灭亡的蜀汉就发生了大将军费祎被刺杀的事情,而后,我们吴国也发生了类似事件,便是孙峻兄弟联合一些朝臣发动政变,灭了诸葛恪,而这丁固的尚书一职,呵呵,也正是从孙峻上台之后拿到的,因为当初孙峻之所以能够掌握对诸葛恪的优势,因为当时坊间有些流言出现,是这诸葛恪要将国都迁到武昌,这就是将他诸葛恪推到了世家大族的对立面上,再考虑之前北伐惨败,以及并非本地氏族出身的背景,于是朝堂之上自然都默许了孙峻的行为,据说,这条流言的始作俑者和丁固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老家伙果然是不怎么干净啊,王迪笑了:“也就是说只要吾等占尽优势的话,他丁固也不会螳臂当车,甚至还有可能配合一下,那就没什么可畏惧的了,只需做好自己便是。” “子均,其实当时还有一条流言更为致命啊,”一旁的葛系补充道:“传闻当时诸葛恪迁都武昌之后,还要废掉会稽王(孙亮),拥立在民间颇有威望的废太子孙和为帝,这样一来,支持孙峻的可就不光是世家了,皇帝本人也是要参与其中了。” “诸葛恪被诛之后,废太子孙和下场如何?”王迪不动声色的问,其实到这里他已经明白了,丁固究竟怕的是什么,十几年前那一场政变,这个看似两不相帮的老人其实靠着这两条流言平步青云,换了是孙皓做了皇帝的话,可以说前途尽毁都是最轻的,毕竟当年干掉诸葛恪,也顺带让孙和受到牵连,全家被干掉都有可能,所以,才这么积极的反对啊。 “被赐自尽。”刘篡的回答果然不出所料,政治斗争里面的失败者,不是说你想放弃争斗资格就可以全身而退的,怀璧其罪啊。 想到这里,王迪不禁有些头疼,十几年前就是几条流言,丁固从来没说过是他做的,所以,自己还没办法挑明了:老头儿,别怕,乌程侯上位之后肯定既往不咎,或者,连乌程侯对此事毫不知情都不能说,说了就等于撕破脸了,但是不说,丁固的这种危机感就不会消除,不消除,就不可能站在哪怕中立的立场之上。这特么的是个死循环啊。 “那吾等只好从虞翻的后人那里入手了,”想了半天也没有办法的王迪只好采取曲线救国的策略:“如果能把他们争取过来,将这丁固孤立起来,也就无事了吧?” 说完这话,王迪就发现葛系与刘篡看着自己,笑的很诡异。 “若能说服最好,只是,谁都能说服他们,唯独子均办不到啊。”还是葛系好心一些,忍不住说道。 “为何?”王迪一愣。自己和这帮人都是素未谋面,哪里来的怨恨呢? “虽然吾等在运作乌程侯一事时,并没有提及子均,”说道这个话题,刘篡也是有些无奈:“但是,架不住有些人在暗中调查,还是发现了子均的一些蛛丝马迹,然后便产生了兴趣,其中虞翻的第六子,任职廷尉的虞耸动用手下人马做了进一步的侦查,不得了,虽然详细的信息并没有掌握,却也知道子均乃是从西边过来的,而且时间、路线上和邓艾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廷尉的职掌是管理天下刑狱。每年天下断狱总数最后要汇总到廷尉﹔郡国疑难案件要报请廷尉判处﹔廷尉也常派员为地方处理某些重要案件。有的还可驳正皇帝﹑三公所提出的判决意见。这虞耸,居然利用职权将自己查到这种程度,也是高手啊,毕竟自己的举动已经是很低调了。只是,这个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这帮人不也是知道吗?也没耽误开展合作啊。 对此,王迪表示十分不解。 “其实吾等出于好奇也是有过一些了解,”葛系尽量斟酌的说道:“子均与邓艾即便是有所关联,相信也不是真正的一路人,而江东,才是大家大展宏图的地方,只是,那虞耸可不这么想,只要认定了子均和邓艾有可能有联系,那就必然势如水火了,这还是好的,如果证据确凿的话,廷尉的人都会在全国下文书缉拿子均了。” “仇恨这么大?”王迪吓了一跳,他现在可不想当通缉犯。 “没办法,子均这也是无妄之灾啊,”葛系苦笑:“前些时日,那邓艾率军侵占了我吴国荆州不少领土,幼节的死,征北将军(陆凯)是算在了那步协的头上,可虞翻有一子,名唤虞忠,是这虞耸的五哥(虞耸排行第六),二人最是相善,这虞忠前段时间在幼节大军出征后,被派往宜都出任了宜都太守,结果上任没有几天便赶上邓艾来攻,战死了(历史上的虞忠也是死在了宜都太守的岗位上,但是是在西晋灭吴的时候才死)。” 又是个死循环,王迪听完这话,瞬间有了日狗的感觉。 <script>app2(); 0111:破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说怎么看都是一条死胡同,但是,王迪也得去闯一闯,于是,便选择了一条看上去还有点希望的那一个:虞氏家族。 丁固和孙皓之间的隐性矛盾看上去更难破解,自己和虞氏家族多少还有点缓和余地,而且,这虞翻生殖能力惊人,一共有十一个儿子,八个在家族中守着地方上的祖业,四个在朝中为官,这四个儿子中有一个已经挂了,剩下三人一个中立,一个恨意满满,另一个嘛,嘿嘿,所以,试试吧。 本来以为还要大费周章,结果,在葛系通过好友薛莹的游说下,虞氏领军人物,散骑常侍虞汜、虞耸勉强同意了接见王迪。这里面最难劝的便是虞耸,好在这虞汜还算是一个“懂礼数”的人(主要是因为虞汜和王蕃是哥们,最近彻底迷醉于鸡兔同笼的王蕃自然是要为王迪说话的),凭借家中地位压制了虞耸的个人情感,当然,出于安全考虑,早就站在了一个立场之上的葛系和薛莹也会“保护”王迪,一同出场。 薛莹,乃是吴国大儒,太子少傅薛综的儿子,这薛综在吴国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公认的当世名儒,著有诗赋难论数万言,集为《私载》,并著有《五宗图述》、《二京解》。薛莹是次子偏文,哥哥薛珝偏武,根据自身特长各走一条发展道路,确保薛家在朝堂上的地位。薛珝眼下不过是一个威南将军,平日里和虞汜走的近一些,而之前通过葛系的拉拢,已经默认了其在军中地位的提升,所以,此次立场十分明显,支持王迪,薛莹的文笔更好一些(原时空中孙皓的降表就是出自此人的手笔,陆凯吹捧其“社稷之桢干,国家之良辅”。),之前也不过是一个散骑中常侍,还因为身体原因在家歇了好几年,有薪水待遇,但是岗位没有了,因此被葛系三言两语拉拢过来。经学底蕴深厚的薛家和虞家关系不错,希望可以帮助打开一下局面吧,当然,破局能否成功更要看王迪自身的表现怎么样。 “堂下之人便是王迪?” 进入正厅之后,正主虞汜还没有发话,坐在一旁的虞耸冷着脸问道:“汝年纪轻轻,胆子确实不小,吾那五哥便是死在了你的手上,你却还敢前来?” 这一句话便令场上气氛十分尴尬,弄得像是司法审判一样,虞汜也不好说什么,这个弟弟太强势,自己不过是年长一些,但很多方面也不得不让弟弟出尽风头,而且,此次的理由也和自己的五弟有关,作为哥哥,也不好胳膊肘往外拐。 “廷尉大人,”王迪仗着左右有葛系与薛莹的“保驾护航”,也不能就这么被虞耸的三言两语吓倒,不卑不亢的说道:“休说令兄长的死与小人无关,即便是有关又如何?这和今天要商谈的改天换地的大事根本就是无法相提并论啊。” “大胆!”虞耸一听这话,拍案而起:“知不知道就凭你小子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治你一个死罪都是轻的了?!” “既然廷尉大人已经掌握了小人的一举一动,证据已然确凿无误,”王迪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怼了回去:“为何不将小人逮捕治罪?还能容许在此处大放厥词?!” “你?!”从未有“犯人”胆敢用这种口气和虞耸说话,结果,虞耸也是愣住了,本想给王迪一个下马威,却被反将了一军。 “所以,”王迪笑道:“廷尉大人就不要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了,还是赶快切入正题吧,看看为了天下是乌程侯的话,虞家能够得到的是什么再说。” “哼!你还能提乌程侯做主了?”虞耸不屑的说道。 “如果不能做主的话,小人也不会从乌程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小人今日说的条件便是乌程侯的允诺,而且,还有的谈。”王迪大言不惭的说道。对付虞耸这种横惯了的人,就要表现的比他还要强横,一旦被吓住的话就完蛋了,反其道而行之才有更大的把握——当然,虞耸的这些情况也都是虞汜“无意中”和葛系闲谈的时候“不小心”泄露出来的。 “也好,吾等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虞耸赤裸裸的直接亮了底牌:“乌程侯能给我们虞家,给我们这三个(虞汜、虞耸和虞昺)还在官场之上的三人什么好处?” “现在的什么也给不了,”虞耸直接,王迪更是坦白:“因为几位大人最感兴趣的位置都已经有人了。”说罢还下意识的看看了两旁的葛系和薛莹,这俩人毕竟还是个读书人,虽然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是有点害臊。 “什么都给不了?”虞耸气的发抖,双手不禁握紧,虞汜也是有点吃惊,之前葛系和薛莹可不是这么说的话,那个什么所谓的内阁之中不是有自己的位置吗?再看看他俩的神态,难道是忽悠我的? “注意小人的话,”王迪冷静的解释:“不能的给的是现在和眼前,能给的是未来。” “当我们兄弟是什么?”听了这句话,虞耸确认自己被人当成白痴了,随时准备冲下来打人,顺便连葛系和薛莹也要暴打一顿,如果敢阻拦的话。 “常侍对眼下的待遇满足吗?”王迪无视了虞耸,直接看向虞汜:“或者说未来在乌程侯的朝堂之下,只一个内阁末位阁臣就心满意足了?” “这……”虞汜本来是想说满足的,但是,听这口气,终究还是没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如此的不思进取。 “虞忠虞太守已经不幸殒命,虞家又怎么能在军界毫无话语权和地位呢?”王迪问道。 “可眼下不论是西线还是北线,都已经……”虞汜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关键是坑也都满了啊,再者说,不管是邓艾还是司马氏,都不是好对付的,五弟都被秒了,自己也挂了怎么办?不打仗就没有军功,没有军功怎么增加话语权? “谁说只有西线和北线才能扬名立万,驰骋疆场?”王迪反问道:“难道大人忘记了南线的交州?” 一语点醒梦中人,交趾也时有叛乱发生啊,虽然环境气候不太好,可是,对手是地方的反叛民众居多(蜀汉灭亡以后,不少是被魏国收买的),战斗力有限,的确是个刷战功的好机会。要不是路途过于遥远,估计大家都抢着去了。 “而且,远征交州,小人也为大人物色了一个很好的人选相配合,”知道虞汜在犹豫什么,王迪笑着说道。 “何人?”虞汜好奇的问道。 “陶璜。”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听了之后,无一例外,均表示十分满意。 陶璜,字世英,其父乃是交州刺史陶基,自由便生活在那里,对当地的情况实在是不能再熟悉了,其军事能力也得到了地方的承认,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向导”,成功的几率自然大了很多。 “有了此战的辉煌,大人日后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吧?”王迪说道。 “话是如此,可交州平定之后,难免还是要在西线和北线与邓艾或者司马氏党羽作战。”高兴了一下的虞汜随即有点面露难色,没办法,尤其是在最近几年,吴军就没占过魏国的便宜,尤其是弟弟的被秒杀,很大的一个阴影。 “方才,廷尉大人不是咬死了小人与邓艾有勾结吗?”王迪神秘一笑:“只要大人届时待在西线的话,准保能‘屡建战功’。” “就凭你还能影响得了邓士载的决策?”所有人都是一脸狐疑,包括葛系在内,之前王迪可没说过这些啊。 “小人人就在吴国,倘若到时有了什么差池,杀了小人便是。”王迪倒是无所畏惧。 “还是把话说清楚吧。”虞氏兄弟也不是傻子,一句话就能忽悠过去。 “诸位以为,吴国可否凭借一己之力灭掉巴蜀的钟会、邓艾以及北方的司马氏,一统天下?”王迪问向在座的所有人。 没有人回应,这种口号也就是喊一喊,骗骗领导和老百姓而已,自保就不错了,还反杀?想什么呢?陆抗都完了。 “那么已是古稀之年的邓艾能否在剩下的岁月之中凭借一己之力杀回北方或者灭掉吴国呢?” 自然也是不能,邓艾倒是能打,就是这把老骨头扛不住了,时间也不够啊。 “所以,”王迪给出结论:“邓艾从来只是想合则两利而已,只有一个真心和邓氏合作的吴国掌舵人立于一旁,他才能安心啊,否则,百年之后,他的儿子邓忠在魏国和吴国夹击之下,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子均能保证这一点的话,那我吴国上下对乌程侯登基还是没有什么疑问的了。”虞汜点头。 没有人喜欢整日里处于战火中,更没有人喜欢去打一场必输的战争,除非你是诸葛亮或者姜维那种有理想的人,但是那样有理想的人又能怎样?不还是被益州本土世家大族以一种消极的方式磨灭掉了?魏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又有几个世家抛头颅洒热血了?还不是带头劝降了,吴国的本土世家,又有什么区别? “至于廷尉大人,”看虞汜的表情,已然是接受了,王迪又看向虞耸:“乌程侯也和小人说了一条前程,不知道是不是感兴趣啊?” “说来听听。”虞汜的态度也发生变化了:“也是要往军界方面发展吗?” “非也,还是廷尉,不过,是一个焕然一新,与众不同的廷尉。” <script>app2(); 0112:超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与众不同的廷尉?”虞耸表示完全不懂。 “此事在下只能和廷尉一人说,其他人不能在场,事后也不得对所有人说,包括自己的族人。”在旁人看来,王迪这就有点故弄玄虚了。 “莫不是心虚吧?”虞耸不想上当。 “在下倒是无所谓,其实如此神秘行事也是为了廷尉大人着想,如若应允,”王迪解释:“则和身边一些人但说无妨,如若不允的话,则就当什么也没有说过。” 于是,一脸疑惑的虞耸便和王迪在一众好奇心爆棚的目光注视下来到了厅外。 不知何时,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有下人见虞耸走了出来,连忙出来送上油纸伞。 伞这个东西在中国已经出现了很久,传说还是鲁班他们两口子的“结晶”,到了这个时代,形制已经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在东汉蔡伦改进纸张之后,在纸上刷上桐油,所以很多大户人家用的伞已经是油纸伞了(很多老百姓还是用不起的),说来王迪还和这伞有一些缘分,在他“巧取豪夺”的利润之中,就有这油纸伞的贡献:油纸伞工艺离不开桐油,江东之地虽有很多多雨之季,可是桐油产地却不多,益州,尤其是南中地区和巴郡、巴东这里才是桐油主要产地,王迪除了倒腾煤之外,桐油这样的副业也没少张罗,其中江东之地的销路是最好的(防腐防锈啊,大量用作兵器、车船防水、防腐、防锈,并可制作油布、油纸等)。 “有话快说吧,不要再卖关子了。”见王迪站在雨中拿着油纸伞发呆,虞耸在一旁催促道。 “请廷尉大人为在下撑伞。”王迪将手中的伞递了过去。 “你!”虞耸有点要抓狂了:“你自己不能撑伞吗?!” “请廷尉大人为在下撑伞。”王迪又重复了一遍。 虞耸脸色变了几变,心中默念张良也曾给人提过鞋,我这算什么之后,还是将伞撑在王迪的头上,同时暗暗发誓:如果说不出来个所以然的话定让他血溅当场! “廷尉大人撑伞的感觉怎么样?”半响之后,在虞耸即将要抓狂暴走的时候(两人在雨中共撑一把伞,在厅中等人看来,画面是极其违和的),王迪问道。 “想打人。”虞耸很敞亮的说道。 “那是自然,”王迪也不意外,继续问道:“还有什么?” “没了。” “没了?除了打人之外,廷尉大人觉得还可以做什么能更加解气一些?” “啪!”虞耸也不客气,将伞收回来了,置王迪于越来越大的雨势当中。 王迪倒也是不躲不避,就站在那里笑呵呵的看着虞耸。 无奈,虞耸对峙了片刻,还是将伞撑开了。 “廷尉之不忿主要是在于为在下打伞,其实换个角度看看,在这个世界上,伞永远是掌握在高个子的手中,伞下之人的命运自然也要被其掌控了。”王迪笑着说道。 这句话是后世影视作品中我国研发原子弹被苏联专家嘲讽的一句话,影片的最后自然是国人通过努力成为了执伞人,当时看的王迪是热血沸腾,记忆尤深,所以当今天面临此情此景的时候,有感而发。 虞耸能够理解成什么样子,就看他想走怎样的一条人生道路了。 “子均以伞来比喻权力,是说眼下正有一个机会让吾等有一个成为掌权人的机会?若是这话的话,倒也没有必要回避众人单独来说吧?”想了想,虞耸疑惑的说道。 嗯,果然跑偏了,不过倒是偏的正中下怀啊。 “谁拿着伞都会成为掌握权力的人,”王迪将伞拿了过来:“在下也是可以,但为何强调高个子?高者,高瞻远瞩也,其眼界、视角自不同于常人,在下不知道廷尉想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子均就开门见山吧。”虞耸实在是想不通这个高瞻远瞩能高到哪里。 想不到也正常啊,这可有点太超前了呢,说实话,我也是心里没谱儿啊,不知道能不能合乎当下之潮流,你有没有兴趣,有了兴趣,又有多大的毅力和能力走的更远一些,不过,尝试一下,到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反正倒霉的也不是我,王迪心里有点恶毒的想到。 “久闻廷尉大人多年来能够做到清虚无欲,进退以礼,但是扪心自问,证据的搜寻、案件的审判过程中是否真正做到全无外界之干扰了呢?”王迪问道。 “这……”扪心自问,真的没有啊,同僚、乡党、世家,哪个不需要考虑一下?藏匿人口、田产不报都是毛毛雨啊,虞耸也只能做到人命关天的大案要案尽可能秉公执法,至于其他,呵呵,大势所趋,曹魏为争取豪门氏族的政治支持,早就背叛了曹操的司法精神(虽有作秀成分在内,但真的没少冲权贵下手)制定《魏律》18篇,并改汉具律为刑名,冠于全律之首;规定五刑,使刑名进一步规范化;保护贵族、官僚、地主等8种权贵人物在审判上享有特权的“八议”也正式上升为法律制度,充分体现了“举贤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权贵”,这吴国,彼此彼此啊,世家以陆逊为首要求“施德缓刑,宽赋息调”,孙权为了控盘,又在晚年大施严刑峻法,不管是魏还是吴,包括蜀在内,或轻或急或缓,从立法开始,就是各方势力在博弈,在干预啊。 “那在下就明白了,”王迪说道:“如果乌程侯得登大位,授予廷尉大人真正的独立权力,从立法到执法均无外界势力干预的独立权力,又当如何?” “世家大族无法干预?”听了这话,虞耸很是不信。 “不可,一切外来压力均无法干涉廷尉大人。”王迪这个信心还是有的,孙皓,要的就是借助你虞耸虞世龙的手狠狠收拾那些世家大族啊!当然不会将你当成吕壹那样的弃子,说放弃就放弃了,呃,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的。 “乌程侯日后也不会干涉?”虞耸的心跳开始加速。 “当然。”王迪现在已经初步练就了撒谎的时候面不改色的本领。 笑话,你虞耸还想追求真正的司法独立啊,想做到立法过程中不受任何第三方势力的干扰(包括皇权),执法过程中只受法律和法官良知的影响,而排除其他任何渠道的干扰?开什么玩笑啊,即便是整个古代社会,也没提出过你这种“司法独立”的概念啊,大明和大清就不用说了,宋代算是不错的了,大理寺卿韩晋卿曾受皇帝委派前往宁州按治狱事。依惯例,赴任前,应当入宫面圣,请皇上做指示。但韩晋卿说:我奉命办案,以法律为准,国法摆在那里,就不必征求皇帝意见了,免得干扰司法。体现了一名法官的良好的司法独立意识;虽然宋法规定:州县法院独立审判,不得请示、征求上级法司看法;提刑司如果发出批示干预州县法院司法审判,州县法院可不必理睬,一概依照法律办事;干涉下级独立审判的上级法司,以违制追究责任;御史接受皇帝委派,组成特别法庭审理案件,不受宰相与君主干预。但是,多用皇帝随时颁布的敕令作为断罪处刑的依据也恰恰是发生在宋代啊。不过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类,可以给你虞耸画一个大饼,勾绘一个美好蓝图,毕竟,人类是要有点梦想的,是要有点敢于在梦想面前头破血流的人的。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主公。”虞耸淡淡一笑,并不上当:“真要登上了皇位,恐怕翻脸翻得比谁都快,当年吕壹的结局有多惨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啊。” “廷尉大人怎能与吕壹之流相比?”王迪反驳道:“当年吕壹行事乖张,表面是用法深刻,其实所行多为冤案和诬告,中伤,其言行简直就是对司法工作人员的侮辱!强行罗织的罪状多是经不起推敲的,这又何尝不是对司法独立精神的一种深深伤害?乌程侯对廷尉大人可是寄予厚望的啊!” “难道不是将虞某人当做打压世家大族的一枚棋子?”虞耸也不是白痴。 “如果有世家子弟真的触犯了刑法,则必当按照刑法规定受到应有的惩罚,乌程侯届时所做的,只是撤掉他们头上的保护伞而已。”王迪当然不会说当初忽悠孙皓,可就是让这虞家做打压世家大族的神兵利器啊,当年孙权重用吕壹的思路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人选和方法上出了问题,吕壹本身的背景支撑不起这种任务,手段方法又太过卑劣,虞耸则不然,家世、人品各方面,能堵住所有人的嘴。而这也是要支开所有人单独说的原因:保不齐哪一天屋里的某一位或者某一位的亲朋好友就会折在这虞耸的手里了。 “某愿往之!”思考片刻,虞耸下定了决心,咬牙说道。 这是他的梦想,眼下有人给了实现这个梦想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做?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何王迪要避开所有人,甚至嘱托自己,不管答应与否都要严守秘密,说了的话,甚至整个虞家都会跌入万丈深渊啊。 “也就是说廷尉大人愿意助乌程侯一臂之力了?”王迪笑得很灿烂。 “只是不反对而已。”虞耸拯救还是有底限的人,不愿意被政治这个大染缸弄得面目全非。 “如此便好,”王迪无所谓:“丁固大人那里在下就不去了,廷尉大人可以转告他一句话:十几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若不在意便无人在意,他若在意,即便没有权倾天下,一介匹夫也可令他血溅当场,如此一来,未来的吴国三公之一岂不是就要换人了?” <script>app2(); 0113:造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经过王迪一行的多方奔走,邓艾在外围的精心配合(该进攻的时候进攻,吊打所有吴国前线将领,该收手的时候收手,让所有的吴国将领感叹生活的美好)下,吴国从上层官僚(被各自所向往的政治前景所诱惑)、世家大族(不触碰固有利益,并且在一些商业领域展开合作,当然,孙皓和国法触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到军界(地方权力扩大)、百姓(已经被传销式谶纬谣言给洗脑了),对于孙皓的改天换命至少都不会抱有什么抵触思想。 一切准备就绪,在几位朝中重臣的发动下,群臣开始了“逼宫”。 这一出“皇宫霸凌”大戏,在两汉时期就在不停的上演,从王莽到董卓、李傕、郭汜、曹操、曹丕、司马氏、孙峻、孙綝,甭管是英雄豪杰还是乱臣贼子,在权力的诱惑面前统统是变成一副嘴脸,无一例外,站在他们对面的都是女人、孩子等皇权弱势群体,在王迪看来,哪怕是那些没有动手的,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的看客,也都是凶手,而自己,自然是扮演了最为可耻的策划者角色。 但是,对于这个很恶心的反派角色,王迪并没有什么道德上的负疚感,按照原时空的套路,不出一年的时间,这位小皇帝和他的母亲、二弟(孙休的四个儿子,孙皓选择性的干掉了年纪最大的两个)都将死在孙皓的手中,而在这个时空当中,王迪相信,自己可以保全他们的性命。 此次逼宫能够极为顺利,除了陆凯、丁奉等人构成的集团十分强大之外,也因为“后党”的势力太过弱小,别看这朱皇太后身份尊贵,但也就是一个名号而已,其父朱据早就因为卷入了二宫之争而被赐死,母亲孙鲁育更是凄惨,居然死在了自己的姐姐手中,两个兄弟朱熊和朱损也都在孙亮时代被杀,儿子又未成年,压根就没有可以依靠的力量,所以,毫无还手之力,孙皓在陆凯等人的劝说下(本时空至少这个时候也是听话的),留了一条后路:只要退位,本人为景皇后(肯定不能再当自己侄子的皇太后了),四个儿子封王(分别是豫章王、汝南王、梁王、陈王),母子五人全都定居在后宫的安定宫之中,保证一生食禄无忧,侄子朱宣(已被杀害的朱熊的儿子,孙休的时候就已经被家族平反了)一切待遇不变,并在军界留有一席之地。 孤弱无助的皇太后还能说什么?谁让老公死得早,儿子又太小?再加上父母死于政治斗争的阴影,使她最终做出了皆大欢喜的选择,孙皓,在本时空虽然是经历了一番波折,可终于还是像历史上那样,被众人拥立为了皇帝,只不过,在这拥立的人群中多了一个十六岁的外来少年,而且,在未来的东吴官制中,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对于既得利益者和政治失意者来说,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分配方案: 好名者,如丁固这样的,地位又有所上升,位列三公(未免夜长梦多,丁固将这个梦想的实现时间给提前了); 好利者,如已经是丞相和掌握大权的濮阳兴、张布能够在一个新的官制(内阁)内,成为领军人物,而葛系、刘篡这样的政治失意者在不触动前两人根本利益的前提下也混了进来; 理想者,如王蕃,终于免去了外界的骚扰,做自己喜欢的研究(还可以去骚扰王迪),而虞耸,则在孙皓的认可下,将廷尉府的权限无限扩大,包括了立法监、司法监、执法监等司法部门——这也是王迪最期待的地方; 地方势力方面,鉴于东吴的社会状况实际,各大家族的势力现状均予以承认(这是一个王迪想出来的文字游戏,只是对现状的承认这样的模糊字眼,没有提到像曹魏那样法律上的承认和保护,同时还允许世家出身的虞耸拥有独立的立法权,让他们以为家族的地位和和权力肯定会在法律上给于保障,这就释放了烟雾弹,麻痹了一群膏粱子弟); 军界方面,按照之前划分的那样,陆、丁、鲁这三大军方家族(周瑜和吕蒙这两位,不光自己英年早逝,后人也多死得早,地位并不高,也就是抱个爵位饭碗而已)各自有了势力范围,其他次一级的将领和家族根据军旅生涯的交集等关系也都选好了各自要混的大佬——王迪建议孙皓允许这样做,只有这么做了,才能将所有的暗牌都变成明牌,一旦因为利益的问题撕咬的话也会咬的更狠一点。 在所有人看来,王迪的造王行动都是十分成功的,此子虽然年纪轻轻,可是,操弄起来却显得业务十分娴熟,留在东吴发展,实属国之大幸啊。 但是,王迪知道,自己的这个造王行动其实才刚刚开始,所谓造王,不是外人(包括李流等身边人)眼中的策划造就一个王者出来,造,改造也。在他看来,世家根深蒂固,枝繁叶茂的曹魏、早就分崩离析的益州之地,都不适合自己心中的理想和改造计划,唯有东吴,树立一个新君(孙皓才23岁,在做乌程侯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行为,绝对属于可改造的对象),历经三代政治斗争,那些个世家大族的势力要比曹魏方面薄弱很多了,一线权臣又多是高龄老臣,时日无多,江东之地一方面有经济发展的良好基础和空间,一方面文化底蕴也没有北方深厚(方便自己忽悠)……总之,是相对而言一张干净的白纸让自己去勾画蓝图。 危机在于哪里呢?自己绞尽脑汁的忽悠了所有人吗?没有,至少,在满足了江东各界之后,邓艾那头是瞒不住了,再过一段时间,当邓艾发现东吴的变化和他的想象,和王迪的计划背道而驰的时候,王迪本人、江东各郡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如果说这个危机的爆发还有点时间去处理的话,眼下,孙皓却扔给了他两个新问题。 第一个问题还好一点,当初自己的三个选择,孙皓在上台后一个都没实现,而是自作主张的赋予了全新使命:做孙皓襁褓中的儿子,孙瑾的太子少傅——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做一个襁褓中的孩子的少傅,据万彧透露,孙皓一开始是要直接来个太子太傅的,最后被拦了下来,少傅,是和大臣妥协的结果。孙皓的心思很明显,就是很看好王迪,觉得性格和作风都合得来,那就一定要绑定,和自己绑定,和吴国绑定,和自己的未来太子绑定! 这些王迪都认了,少傅就少傅吧,反正孩子还小,也没有什么辅导可言,而且,改造计划中,本来就不是改造一代人,但是,你绑定就绑定吧,让我做你的妹夫这特么的又是什么鬼?! 我们还都是孩子啊! <script>app2(); 0114:约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于孙皓妹夫的这个提议,王迪是发自内心的抵触和反对,其反对的激烈程度令孙皓大为吃惊:“你们二人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子均,你这态度和我那妹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迪穿越以来第一次有了想死的冲动。 女人嘛,不想是不正常的,虽然这个躯壳才十五六岁,可是,十五六岁成婚在这个时候已经很正常了,毕竟,按照古代的医疗条件和平均寿命而言,为了刺激人口增长(不然的话狼多肉少),历朝历代都会出一些扩张性计划生育政策(不管是扩张还是收缩性,自古以来都是在人为干预),比如春秋时期,齐桓公规定:男子三十成家,女子十五出嫁。越王勾践规定:男子二十不婚,女子十六不嫁,罪及父母(划重点);汉代规定:女子十五以上不出嫁者交五倍赋税;西晋规定:女子年十七,父母不为其出嫁,由地方官吏择配(所以,西晋立国十几年后,在巴东一带养成的很多新生儿都成了攻伐吴国的主要力量,这买卖做的真值),即便到了后来,大英雄岳飞也是在16岁就有了岳云啊。更何况这个年轻的躯壳里面,还住着一个快三十岁的灵魂。 但是,王迪再想,也从来不没把孙皓的妹妹放在计划名单之中:虽然自己也是再被女方这个颜值犯鄙视,虽然这个女方已经不是乌程侯的妹妹,而是东吴一国之主的妹妹了,倒不是说长相的问题(虽然占一部分原因),主要是这个个性,我特么的在外面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回家还要面对你这个小太妹?刘备不就是找了个小太妹,以为占了多大的便宜,最后还是离异收场? 于是,王迪找出了一堆理由,什么天下未定何以为家啊,年纪太小(女孩才13岁)不利于身体健康啊之类的,搜肠刮肚的找了一堆理由,可是,都被执拗的孙皓一一否决,坚决要求两人共结连理。 这么强硬的坚持,原因无非是两个,第一个,孙皓是个妹控,一定要给妹妹找一个最好的归宿(历史上登基不长之后开始暴露本性,重臣、基友、长辈、妻子、妾室、兄弟一个个都被他收拾了,这个妹妹却没事,还嫁给了陆景);第二个,就是要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个钉子监视自己。 虽说按照那个小太妹的性格,后者可能不大,可是,王迪还是冒出了一身冷汗,万一哪天晚上来一句超越这个时代的梦话被人录下来可怎么办? 于是,在宫廷之中,罕见地出现了二十三岁的皇帝和十六岁的太子少傅争执的面红耳赤的场景,核心焦点居然是少傅不想尚公主,得亏孙皓有心理准备,将一切无关人等和相关人等都屏蔽在外面了。 最后,鉴于是在争论不出什么结果来,大家只好各退一步:王迪同意这门婚事,但是婚期要延后三年(本来王迪想按照新婚姻法,将时间延长到七年之后,但是孙皓不同意,规定了十六这个岁数),三年之后,若公主看上了别人,则要依据女孩子自身的愿望,不得强迫(嗯一定要在这三年内把陆景介绍给你),若公主没看上别人,则王迪必须无条件接盘(做一个美好的期望,万一三年后小太妹张开了,呸,性格变得温柔些了呢)。 这个看似无关痛痒的话题过后(谁也没想到,三年后将会因此而掀起轩然大波,影响了天下大势),孙皓终于可以王迪谈点正经的了。 这是第二次会谈,虽然间隔不过一月,二人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其中一人已经成了皇帝(年号最后定的是甘露,此为甘露元年,历史上也用了这个年号,区别在于跳过了元兴这个年号),说话自然是不能太随便太露骨了——不过王迪还是比较满意,通过刚才的争执来看,孙皓还没有蜕变为暴君的迹象,也就是说的确可以救赎改造。 “子均,眼下朕是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孙皓还在适应皇帝的称呼,因为属于私下场合交流,所以,还是习惯性的称呼王迪为子均,以显亲昵。 “不说危机四伏也差不多了,何来的高枕无忧?”王迪危言耸听的说道,这种人,就不能让他闲着,一闲下来就会出事,历史上为什么大开杀戒?就是因为当了没几天皇帝,因为尾巴藏不住了,因为和世家大族和权贵老臣之间的矛盾调和不了了,连基友和从龙之臣都不放过,最后还对一干兄弟下手,结果把整个朝政玩崩了,现在由我在这里控场,休想在小爷的根基稳固之前撒欢。 “哪有那么严重?”孙皓嗤之以鼻,这帝位来的太轻松,也就学不会珍惜了。 “之前为了给陛下争取到更多的援助,毕竟是承诺出去了太多太多,”除了邓艾之外,其他的问题都是可以说的,说什么?皇帝最怕什么就说什么,比如:大权旁落。 “但是子均不是说这些新的体系成立之后,无形之中可以对各大派系之间形成一种相互牵制的力量吗?”果然,提到君权,孙皓正视问题起来。 “话是没错,”王迪开始往回找补:“可是,再好的制度和体系也是要由人来执行的,万一其中某个环节出现了纰漏可如何是好?所以,命运还是应该由自己掌握才是正道啊。” “马子俊以为该从何处入手?” “军权。” “军权?不是都给出去了吗?”一提到这个话题,孙皓就满脸的怨念。 “呵呵,陛下,那是地方的军权都给出去了,这中央的军权并没有啊,再想想,朝中濮阳兴等人把控的是政权,廷尉府拿到的是独立的立法权和司法权、执法权,他们手中都没有掌握军队,而且,和地方的军界领袖也都撇开了关系,所以,眼下,正是陛下尽快掌握中央军队的大好时机啊!臣这里和陛下做一个约定,那就是在五年之内,助陛下真正掌控中央军权,锻造一支强大的军队出来,届时,内阁的那帮臣子也就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威胁了(嗯,五年,这也是把自己的婚姻主动权争取回来点,我就不信你这个妹控会不重视自己的权力)。” “五年?用得了那么久?”孙皓按照自己登基的路数,以为三个月就可以搞定了。 “陛下,这还是臣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之下才能办到的啊!” <script>app2(); 0115:军改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上来就要染指孙皓的中央军,实在是因为东吴的军制有够乱套,这其中最乱套的就是中央军,经过漫长的岁月变迁,现在中央军部队已经包括羽林兵、无难兵左右部、解烦兵左右部、绕帐兵、帐下兵左右部、武卫兵、五校兵、虎骑兵、马闲兵左右部、外部兵、中军兵、营下兵、太子兵左右部、水军、敢死兵、车下虎士、武射吏、子弟兵等十几种兵种,简直就是一个大杂烩,活生生的把中央军玩成了杂牌军。 成为皇帝之后,知道兵权重要性的孙皓第一时间了解的也是中央军情况,但是看后也表示很头疼,到现在还是云里雾里,即便王迪不想改,他也想动手了,只不过是不知道从哪里入手而已。 王迪的建议的是,兵种太多了,建制太复杂了不便于管理,久而久之就会造成臃肿庞大的将官队伍出现,这样一来,表面看人数不少,其实战斗力和效率都很低下,但是,改革步子迈得太大也会引发军界的抵触和反抗,毕竟,你是损害了人家的现实利益的。所以,编制名额暂且保留,按照优胜劣汰的原则将中央军分为一线部队和预备役部队,其中一线部队拆分成步军、水军、弩(弓箭)兵、骑兵四大作战部队,预备役部队分为工程军、后勤军、青年军三个作战部队。这样,精锐和杂鱼也就一目了然了,省的分成十七八个,闹到最后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但是那些被下放到预备役部队的就不会心怀不满吗?”将心比心想了想,孙皓自觉肯定受不了这种打击。 “首先筛选的过程必须做到公正,”王迪说道:“其次,要保障预备役部队和一线部队的基本待遇一致。” “都一样了,那一线和预备役部队还有区别?”孙皓摇头,认为此举并不能调动积极性,选拔出真正的勇士。 “陛下,臣说的是基本待遇啊,额外的奖励性待遇那就要看在作战中的表现了,”王迪眨眨眼:“作战的时候陛下觉得有一线部队在的时候,预备役能有多大作为呢?” “子均真是……”孙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文字陷阱。 哼哼,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这些古人见识不多,基本工资不低于某某行业是不假,但是,奖励性工资和绩效工资我可没说持平哦。 “陛下,第二点要注意的就是精益求精,兵贵精,臣准备将一线四大部队名额控制在15000人,其中要突出我吴国的优势所在,中央水军要保证有6000人,弩兵也要加快建设步伐,这在未来对阵钟会以及北方的司马氏军队都是有优势的,目前要达到3000人,骑兵嘛,鉴于我吴国的条件所限,就保持在1000人吧,其余的名额就归到步军里面,解烦、无难、敢死这些都是要优先考虑选拔进去的,另外,预备役部队里面的青年军也是要重点培养的对象,年纪上限定到15岁,名额暂且控制在1200人,陛下要把他们每个人都当做基层军官是培养和锻炼,至于其他不符合上述标准的,就随便放在后勤军和工程军里面吧。”现在这十几支中央军部队加在一起,杂七杂八的也有40000多人,精兵简政也是一件任务繁重的事情啊,慢慢来吧,王迪自己估计,有个一年半载的能理清楚就不错了。 “也好,就按子均的意思办,”孙皓点点头。果然,自己还是和王迪谈得来,自己想做什么,人家都给铺垫好了,三年之后,一定要让他成为自己的妹夫! “陛下,选拔士兵还好说,更关键的一步就是选拔优秀的将领出来,”孙皓眼神中突然迸发出来的炽热光芒令王迪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联想,连忙转移话题。 “恐怕早就被丁奉、陆凯他们瓜分的差不多了吧。”孙皓对这一条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除了皇帝身份加持之外,其实在军界之中,号召力真没有那些老油条们好使。 “所以,陛下可以换个思路,”王迪启发道:“比如那些年轻还没有展现出才华的,比如不似武将的文人。” “听子均这意思,应该是有些人选已经物色完毕了?”孙皓笑了,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不敢不敢,臣岂敢为陛下妄下决断,”王迪连忙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只是之前在为陛下奔走时无意之中发现了几位忠义之士,又有这方面的潜质,才想推荐给陛下而已。” 乖乖,暴君改造计划还没有开始呢,这要埋下点定时炸弹以后可够自己受的啊。 “说来听听。” “这第一位,便是屯骑校尉张悌。” 严格来说,王迪的这个行为属于“作弊”,张悌,眼下已经年近三十,除了文采斐然、知书达理、为官圆滑之外,也就是有点政治预判能力,根本就没有展现出在军事上的才华(比如准确判断蜀汉将会被魏国所灭,这一点很不容易,当时很多人都觉得蜀汉依仗天险不会轻易灭国,只不过张悌的分析多是从政治角度而不是军事战略的业务层面),但是,了解点三国历史的话也应该知道,此人乃是吴国的末代丞相啊,最后还能战死沙场,配得上忠肝义胆四个字了,所以,就被王迪拽进了名单。 “……那么子均准备如何使用此人?”想了一想,孙皓还真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暂且由他统领未来的预备役部队吧,练练手。”王迪也是心里没谱,不敢把他放在一线部队,万一提前挂了怎么办?自己挂了就算了,再成为一个丁汝昌式的人物,那就是害人不浅了。 “第二位呢?” “第二位便是东观左丞周处。” “周处?”这个人孙皓是知道的:“其父周鲂石亭之战立下大功,只是这此人从事的却是文职啊,辅助东观令校对写书的这么个角色,那张悌最起码也是一个屯骑校尉,这周处,行吗?” 行吗?这可是一个狠人啊! <script>app2(); 0116:周处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穿越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王迪真正熟悉了解,自带数据包的人不超过二十个,其中就有一个周处,对他的信息掌握无非是三个:除三害、改过自新、战死沙场。战死沙场。 周处战死沙场,那是三十年之后的事情,死于平叛异族的战役之中(还有被自己领导挟私报复坑了的前提因素),也算死得其所。 但是所谓的改过自新,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毒害王迪的就是《世说新语》和抄书不求甚解的房玄龄(《晋书》),以为周处真的是求教陆机与陆云了什么人生哲理,毕竟,周处已经是东观左丞,还快三十了,明显已经改过自新完毕了嘛,再说,陆抗的死,间接上和自己也是有关系的,所以,来到吴国之后,王迪在拜见陆凯和其拉关系的时候顺便提了一下要会见陆机与陆云的时候,差点被周围的人笑掉大牙。 陆机这一年才四岁,陆云特么的才三岁!请教你妹啊请教。等你两兄弟有资格去指教别人的时候,人家周处都快五十了,谁指教谁啊?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当时王迪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就是无脑读书的下场啊,尽信书不如无书,古人诚不我欺! 最关键的是,再一打听,所谓的除三害也是虚构成分居多,所谓幼年丧父不假,但是家庭教育并没有就此拉下,怎么说父亲也是幼年好学,最后被封为关内侯,做了十三年的鄱阳太守,爷爷周宾也是咨议参军、广平太守,不说书香门第也差不多了,怎么就被篡改的如此不堪?无非就是在熊孩子阶段的确比较能折腾而已,但也没耽误学习啊,也没有堕落到“三害”之手的程度啊,不然怎么就做了东观左丞?那么能打,破坏力那么强,直接去做武将祸害敌军好不好?所以,周处少年时代的那点事基本上都是编造出来,就是为了凸显出一个人渣到英雄的逆袭典范(这个环节中仅靠自己的顿悟是不够的,体现不出大中华教育的伟大之处,所以,必须中间有人出来指点迷津一下,而陆机和陆云兄弟的名气当时已经很大了,又都是吴地之人,故拿来借用一下,却没有考虑到年龄差问题,而房玄龄这个家伙,又把组织编写《晋书》的工作不当回事,各种浆糊剪刀,结果,野史弄成了“信史”)。 孙皓倒不是因为周处二十年前的熊孩子经历就表示怀疑,而是因为这是个比张悌还要纯粹的文职官员啊,虽说武将世家出身,本人也身强体壮,武艺高强,可是,单挑能力强和带兵打仗是两回事啊,你居然让他一下子从东观左丞转职为中央军一线部队的步军领袖? 虽然王迪已经正确了无数次,可是,这一次选择在孙皓看来,确实有点冒险和赌博的意思。 王迪看好周处,不仅在于最后的殒命沙场,而在于平日里的处事风格,后来周处为什么被领导坑了?其实何止是领导,连同事都合起火来排挤他,说什么吴国名将之后,忠烈果敢,没有问题。其实就是因为周处在做御史中丞的时候,完全做到了铁面无私,甭管你是什么世家还是权贵,只要在我的纠察范围之内,都严格按照法律条文处理,哪怕是你是姓司马的都不好使(梁王司马肜)弄得周围很多人都讨厌他。 讨厌他什么?公平和正直。因为这种人没有办法在道德上打倒,那就只能撵走他,别在这个位置上恶心大家,还是调来一个好说话混日子的,大家一起堕落实在一些。 周处有错吗?没有错,领导不知道吗?知道,但是少数服从多数啊,中书令陈准是难得有良心的,知道司马肜将会报旧仇,指出:夏侯骏和梁王司马肜都是贵戚,不是将帅之才,进兵不求功名,撤退不怕责罚(划重点,权贵不怕责罚)。周处是吴国人,忠勇果敢,与人有怨隙又没有救援,必将丧身。应该让孟观带一万精兵当周处的前锋,必定能歼灭敌寇。不然,司马肜会让周处当先锋,定会失败。但是,领导不同意。伏波将军孙秀(孙吴宗室)也知道其中的蹊跷,劝周处以伺候老母的理由拒绝出征,但是,周处拒绝了(如果真这么说了肯定没事,毕竟大家只是讨厌他,不是真要弄死他),说:忠孝之道,安得两全!既辞亲事君,父母复安得而子乎?今日是我死所也。于是,违法的梁王不仅没死,还有机会背后捅刀子,于是,周处死了,不见容于这个时代,以一个男人最壮烈的方式死去了,而毁掉他的这个时代,也毁于异族之手。陈准与孙秀两位有良知的人倒也能够寿终正寝,算是好人有好报了。 王迪,看中的就是周处这种能力,也只有这种能力和风格(这种风格要比张悌的更加适合军旅一些),才能凝聚出一支强大的战力部队,周处之死不在于自身武将能力数值太低,而在于发挥时间、磨合时间没有,仓促上战场,只能慷慨赴死。现在,给你时间,让你拿出这种铁面无私的风格去打造一支铁军! 只是这些理由都没法拿出来说(还没有发生呢),所以,王迪只能开始忽悠:“陛下,也不是一下子提拔到这个位置上,在军改之前,令其就任无难都督,统管这几千人马,如果能做得好呢,军改之后就按照原计划行事,如果不成的话,要么就转回原职,要么就和张悌一样,放在预备役部队磨练一番再说。” “好吧,周处这件事便依你了,只是……”孙皓指了指周处下面的那些名字说道:“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周处后面那一长串名单足足有三十多人:诸葛靓、陆晏、陆景、陆机、薛兼、纪瞻、贺循、闵鸿…… “这诸葛靓、陆晏和陆景还好说,后面那些年长的不过十一二岁,最小的才四五岁啊!”看到这些名字,孙皓有点抓狂了,同时觉得周处,已经是很可爱的存在了。 “所以,这些人将是未来预备役部队中的青年军中流砥柱!”王迪一字一句的说道。 <script>app2(); 0117:韭菜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名单之中有两点与众不同之处:文人比例多、低龄化明显。 将官之中文人多还好说,毕竟不说后来的和之前,这种风度翩翩的儒雅型将军简直不胜枚举,曹操能够跻身文豪行列了,杜预《春秋左氏传集解》及《春秋释例》(哎呀,不知道最近过的怎么样了),单是这吴国,周瑜不光文学水平高,还是个艺术特长生,沈莹,捣鼓出了《临海水土志》(记载了台湾原住民山夷与大陆百越民族同根同源的文化渊源关系;并从地理方位、气候和地形,以及居民的生产习俗等方面,记述了台湾岛的自然环境及高山族的社会生活发展情况),就连这周处,也著有著有《默语》三十篇及《风土记》(今人查考端午、七夕、重阳等等习俗,所依据的便是这一部《风土记》),可见,武将都是没文化的,至少不能代表这一时期的普遍状态,文化素养还是很高的(当然,也有王平这样大字不识几个全靠秘书口述的,但人家理解能力和思维都没有问题)。 但是,孙皓不理解的是,这种能够跻身统帅级别的文人终究还是比例有限,花这么大的力气培养,有没有必要?然后,青年军中塞进这么多的十岁左右,甚至很多是四五岁的低龄儿童,让他们这个年龄段都进入青年军究竟有无必要呢? 年龄太低?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十四岁就可以入团了,六岁,就可以入少先队了啊! “陛下,且看这名单中的少年都有什么特点?”但是,王迪也不着急回答。 “呃……基本上都是世家子弟?”其实除了前面那几个,后面的孙皓都不认识,听都没听过,但是,看姓氏和籍贯,也能猜个大概出来。 “不错,那么陛下再设身处地想一下,令这些世家子的少年自小便进入中央军预备役部队做重点培养,意味着什么?是否会心甘情愿的服从调遣?”王迪又问道。 “意味着他们日后将会和皇家的关系密不可分?”孙皓眼前一亮:“这样的话自会服从安排了。” “不错。”王迪点头,太子党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可是,到最后不还是为他人做嫁?”孙皓表示担忧:“我这里还在尽可能的削弱世家的权力,结果过了个十几年,新一代权贵又再度把持朝政了?不可不可。” “陛下吃过韭菜吗?”王迪忽然问道。 “自然吃过,不过也不多。”孙皓不明白王迪又要讲什么大道理。 “但想必陛下并没有收割过韭菜吧?”王迪笑道:“此物繁殖力极为顽强,也正因此,收割次数也比较多,作为多年生宿根草本植物,每年从春到秋都可收割。若管理好,一年可割4-6次,收割韭菜,只要不把它彻底割掉,就会长出新韭叶,但是,每到秋末冬初,人们就不再割韭菜了(嗯,这个和股市里面的韭菜就不一样了,那里面除了节假日之外,都可以割,哪怕你躺在地板上装死了,也会有人在地板上敲个洞,给你扔进去之后再割一刀),而让养分转运到茎里储备起来,以利春天长叶。故,要多收优质韭菜,就必须做好管理工作,尤其不能涸泽而渔,只割不养。” “这个道理朕也是明白,只是,这和世家有何关系啊?”孙皓并没有将这两件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东西联系起来。 “其实换一个角度,陛下可以将世家视作韭菜一般啊。”王迪点醒道。 “怎么可能。”孙皓气笑了,看那表情似乎恨不得连根薅起,找草除根。 “陛下只看到了世家对皇权有威胁的一面,却没看到对皇权有利的一面,要多加利用才行,不然就会两败俱伤。”王迪好心劝解道。 没办法,这是孙吴的历史问题,皇权与世家之间可以说都有责任,世家想要把持既得利益世代相传,但是完全可以像诸葛大神那样,一方面控制,一方面给点甜头啊,孙权倒好,皇帝宝座坐上来就开始腥风血雨的卸磨杀驴,自然会引起强烈反弹,最后不得不罢手,闹到最后大家都没有好处,孙皓后来的“堕落”,其实也有着相同的目的。 “怎么个利用?”孙皓还在牛角尖里面没有出来。 “控制打压当前世家的权力自然要做,”王迪循循善诱:“但是也要给他们的子孙后代布置好一条看似光明的道路,让他们甘心为陛下效力。” “那不还是朕方才说的问题吗?”孙皓感觉又绕了回来。 “所以要从娃娃下手啊,”一着急,王迪蹦出了现代名言:“这批四五岁的孩子,最大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其思想、信念都是没有成熟,甚至是没有形成的时期,若集中封闭起来由陛下进行训导教化,那么……” “那么自然会对朕,对我大吴忠心耿耿了?”孙皓禁不住打断说道。 “有很大的可能,但要做到几个前提,”对都已经学会抢答的孙皓,王迪十分满意:“第一个前提就是年龄,为何上限定到了15岁?再高的话已经被家族理念熏陶的差不多了,很难纠正,第二个前提就是环境,要想对封闭的环境,不然的话,陛下辛辛苦苦的教育投入,很快就会被家族利益冲击的支离破碎,而将他们投放在中央部队的青年军中,这个生存学习的环境就相对封闭了,不再那么容易受到来自外界,尤其是家族的‘干扰’,第三个前提就是教化训导的手段,要做到润物细无声。” “润物细无声?好句。”孙皓赞许道。 “所谓润物细无声,就是表面看教化的内容依然是忠孝仁义这些观念,但是,于细节之处潜移默化进对国君之忠诚,对国家之忠诚,为家族谋利益是小孝,为国家谋利益方是大孝(没说不对家长尽孝道),对友人、对家族讲仁义理所当然,但前提是友人和家族并没有触碰到国君和国家的底限。”剽窃了古人的王迪继续大言不惭的说道。 “妙哉!”孙皓拍掌大笑。 “只是此法耗时最久,短期内是看不到成效的,陛下只有长期坚持,并且不能和世家大族撕破脸才有可能做到,这个时间也许是三年,也许五年,甚至更久。”王迪提醒。 “朕等得起!”孙皓霸气回应。 “那就是大吴的幸事了,”王迪由衷感叹道:“思想的防线是一个国家最廉价和最有效的国防。而教化又是最触动根本的手段,忠君爱国,就是要从娃娃抓起啊。“ 这一下抄到了亚里士多德了,不过呢,也不算抄,就是没署名嘛,反正人家早就说完了。 看着为频频冒出金句的自己连发感叹的孙皓,王迪自我安慰道。 <script>app2(); 0118:文道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王迪的这个蓝图当中,所谓的青年军,其实就是一个近代化现代化的军事学院,里面的学科综合性极强,文科专业(经学)给这帮孩子立德修身(洗脑);理科专业(军事技能)让他们强身健体,最终可以有一技傍身,毕竟还是要为国家(君主)培养军事人才的嘛。 这样的专业培养可以提升一个学子的综合素质,不至于最后是一介莽夫,黄埔军校为什么牛?为什么前几届学长是最霸道的?除却个人素质之外,教学内容丰富、培养目的明确啊,政治部的教官们的教化对学生的专业学习绝对起到了一个良性刺激。摘取其中一些手段和方法转移到这个时代来绝对可以成事(千万不能照搬)——不要以为只有中国的学校才有这方面的教育,西点军校也有社科、国家安全、心理学等学科。 “黄埔……西点……”想到这里,王迪突然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子均嘀咕什么?朕有些没听清。”正说话间,孙皓发现王迪开始走神了。 “陛下!”王迪想通了某些关节之后,突然兴奋的说道:“莫不如除了青年军之外,再办一个青年军官学院如何?专门培养中高级军事将领!” “专门培养将领?”孙皓一愣,太学这样的机构孙吴也不是没有,私人学府也在一些诗书传家的世家存在,即便是军事方面,《孟子·滕文公(上)》说:“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入学的都是贵族子弟;、春秋时期有专门训练指导机构;可是,搞成什么军事学院,这个尺度就有点大了。 王迪印象中,北宋开始,这种军事教育才初成体系(当然了,北宋嘛,在科举制和重文轻武的双重挤压之下,虽然其中有许多体制和理论内容可以借鉴,但是实际操作起来效果一般),其实,他自以为的所谓超前,也没有超前多久,不到半个世纪之后,前秦的苻坚就搞起来一个命运短暂的军事学院雏形教武堂(文官们反对阻挠)。 “不错,”王迪点头,虽然他并不知道教武堂的夭折,可是也明白这种纯粹的军事学院在这个时候出现必然会被世家所不喜,甚至抵制排斥:“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打出军事学院的口号,一些基本原则必须先强调清楚。” “哪一些?” “呃,陛下,这也是臣刚刚想到的,”王迪有点不好意思:“详细规则稍后再整理出来,不过有几个核心原则是现在就可以确立的,比如,虽然是军事学院,可是,还是以经学讲授为主,聘请当前一些大儒授课(思想道德洗脑课就不用他们掺和了),在此学府结业之后,成绩只要过关即可在中央军中出任职务,相信这两条一旦确定,世家的反对意见就会小很多,甚至还会以赞成为主流,当然,还有一个条件是更能吸引他们。” “何种条件?”孙皓的想象力已经被限制住了。 “臣请陛下出任此学府的山长(也就是校长),如此一来,在此学府走出来的学生,可就都是天子的门生了。”王迪说道。 “哦……那又怎样呢?”孙皓并不觉得自己这个二十多岁的天子对世家学子在学业上的加持光环有如此重要。 “重要的不在于他们从陛下的身份上得到什么,”王迪解释:“而在于,在他们从垂髫到束发之年的关键时刻都接受到了忠君报国的理念,又从陛下门生的这层身份当中猎取了莫大的好处,那么很自然的就会下意识的认识到只有陛下江山永固,他们得到的好处与利益才得以延续下去啊。” “子均真是高见!”孙皓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奥妙——虽然,什么“下意识”之类的词汇并不知道什么意思。 “而且,也许会有一些意外收获呢。”王迪坏笑。 “还有意外收获?” “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陛下且耐心等待。”王迪想想,还是不说了,万一打脸怎么办。 哼哼,估计大部分世家大族不会把家族嫡子送过来,不过小爷要的就是你们没有重点培养的庶子,把他们的经验刷出来再放回去,不用我们做什么,你们自己就乱作一团吧。 “吾有子均,正如那曹孟德有郭奉孝、荀文若,刘玄德得到诸葛亮、庞士元啊!”孙皓发自肺腑的感叹道。 “臣何德何能,愧不敢当,但求在陛下身边有一展所长的机会而已!”王迪诚惶诚恐的说道。 奶奶的,郭奉孝和庞士元两个短命,荀文若的结局就不用说了,诸葛大神活活累死的,这都不是我的人生目标啊,我的目标是管仲那样,喝醉烈的酒,骑最野的马,享尽一切富贵,实现政治抱负,还能寿终正寝! “哈哈。”孙皓今天被王迪捧得很开心,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是那句话,不管是削世家权力、中央军队改革还是这学府的成立,要见成就都不是一时一日之功,”王迪再三强调:“若陛下相信臣的话,一定要给足够的时间,要把眼光放的更加长远一些,正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啊!”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好句好句!”孙皓再度感叹。 呃,现在没有这句话呢吗?王迪有些汗颜,真不知又是谁被他剽窃了。 长达三个时辰的对话在一片融洽的气氛中结束了,王迪强忍着腿麻走出了殿外。 虽然是身心俱疲,可是王迪还是很开心,看着宫廷外不知何时又下起来的细雨,心中想到:经过这不到一年的努力,从大西南厮混到了江东之地,歪打正着的居然在未来的暴君孙皓身边站稳了脚跟,这求生之路也算是走出来一半了吧,剩下的是否圆满,就看这个改造计划施行的怎么样了。 “多雨之季啊。”虽然不喜下雨,可是,架不住心情好啊。 这是,只见一名斥候飞快的从王迪身边擦肩而过,走得不远的王迪隐隐听到了宫廷内的声音:启禀陛下!荆州有紧急军情! 我去!荆州有变? 多雨之季不假,还是个多事之秋! <script>app2(); 0119:反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就在王迪围着还是乌程侯的孙皓叽叽喳喳的时候,貌似平静的荆州实则也是暗流涌动。 司马炎在本派势力支持下跑到了长安与钟会联合起来对抗司马攸,司马攸也没有闲着,派使臣来到了信陵会见邓艾。 天下大势现在因为一些意外因素的介入,本来是本着大一统去的现在反而却渐行渐远,虽然朝中多有非议,可司马攸还是十分冷静理智的,默认了邓艾的某些近乎于造反的行为,不仅既往不咎,还把邓艾留在洛阳的家眷全都带了过来,以展现自己的博大胸襟,至于要求,无非是:不要和钟会联盟,甚至,如果能够和洛阳方面立场一致,在后面反戈一击的话,则从江夏和襄阳方向配合邓艾攻打吴国。 在天天顶着“吴奸”帽子、内心无比煎熬的步协看来,和洛阳方面达成一致合作是最好的组合,第一,和钟会+司马炎相比,无疑是北面的实力更为强大,第二,出于自身的立场,只有吴国沦陷更多的领土,只有更多的人做出和自己一样的选择,只有陆氏家族完蛋,自己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然而,邓艾的抉择则是让步协有一点点失望,审时度势之后,邓艾的选择是,没有和司马攸翻脸(毕竟,人家在谈判还没开始的时候,诚意很足,在背后捅刀子的话就连最起码的道义都没有了),但是,也没有和钟会决裂,而是采取了两不相帮——其实就是在等待王迪在江东的造王运作结果。 这个造王计划只有邓艾知道一个大概,步协压根就不知情,但是,随着王迪在江东的动静越来越大,尤其是邓艾配合做出的一些行动,步协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根据自己的脑补,认为乌程侯要被人炒作上位,应该和邓艾有关,而王迪行踪的暴露更加让他确信了这一点——当初王迪可是在陆抗那里出现过,所以,步协还是有一点印象的。 于是,步协就慌了,因为邓艾什么都不说,所以,只能自己进一步脑补:新上台的孙皓肯定是邓艾中意的人选,那么一旦政变成功,则意味着邓艾和吴国将进入一个和平局面,吴国将承认邓艾现有的势力范围,如此,则自己的利用价值将大大降低,甚至说不好会被卸磨杀驴啊。 所以,内心深处步协是不希望吴国变天的,因为只有这样邓艾才能和吴国继续撕逼下去,继续撕,自己就有利用价值,所以,他便想阻挠王迪的行动,这就有了丁固和虞氏家族等反对派收到消息说王迪是邓艾派过来的奸细——没错,就是步协散播出来的消息。 同时,步协也没有敢把全部筹码都压在江东士族的良心上,更是对态度不冷不淡的邓艾不抱什么期望了,一方面暗中给王迪制造点小问题,一方面则是开始暗中联系魏国的征南将军陈骞。 陈骞,字休渊,临淮东阳人,曹魏司徒陈矫之子。可以说是文武全才的选手,初为尚书郎,历任中山太守、安平太守,任内均以良好治绩闻名。后被征为相国司马、长史,再迁御史中丞、再迁尚书,获封安国亭侯。进入军伍之后,也是东征西讨,以尚书行征蜀将军,击破蜀汉军;诸葛诞叛乱时,再以尚书为安东将军,率军将其讨平。因为连续的表现出色,所以,在这之后,拜持节、都督淮北诸军事,再迁安东将军,进爵广陵侯,再转都督豫州诸军事、豫州刺史。先后转都督江南诸军事及荆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封郯侯。本来,原时空当中陈骞,包括石苞都是司马炎代魏的拥护者,但此二人真正拥护的是司马氏,所以,司马攸上台后他们依旧选择在荆扬一代做事实上的地方诸侯(司马攸目前还真不敢轻易动他们,好在这俩人,尤其是陈骞,忠诚指数还是可以的)。 如果步协要想给邓艾或者王迪添堵,要想继续恶心吴国的话,就必须寻求陈骞的援助。 本来,按照上级的意思,陈骞是不可能和邓艾翻脸接纳一叛再叛的步协的,可是,作为深入一线的指挥官,对面发生什么事情不可能不知道,当他察觉到邓艾不可能和钟会彻底翻脸,又确实参与了吴国的政局变动,终于意识到,长江以南的事态已经无法控制了,最坏的打算,邓艾与吴国同盟,将会与益州的钟会、长安的司马炎一起发动攻势,如此,则荆扬防线便会全面告急,所以,陈骞便自作主张(请示领导的话,时间上来不及,且司马攸在长安一线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早就将南方战线的决定权交到了陈骞手中,但是,陈骞的这个正确且忠心的举动在后来产生了一个重要影响),开展与步协的合作。 在陈骞看来,步协这个人虽然声名狼藉,能力也一般,但是,作为东吴旧臣,对江东很多政治、军事和人事都比较了解,手中也掌握着几千人马,控制着一个宜都郡,还算有点底牌和利用价值,而且,不管是对付邓艾还是吴国,都很有积极性(不积极就死了)。 于是,经过一番接触之后,双方达成了协议:整个宜都由步协牢牢把控,一旦战事正式开启的话,前三个月时间内要做到单独顶住邓艾的压力,魏军则从襄阳和江夏方向出兵,同时还要发动扬州的石苞,也要配合作战,牵制吴军对宜都的压力,若能击溃吴军的话,则陈骞率军进入宜都夹击邓艾,届时做后援协助步协攻略建平等荆州其他领地,若不能击溃吴军,且步协无法抗住邓艾压力的话,则步协放弃宜都,在侧面全力出击江夏(魏国和吴国都有江夏),与魏军会和,要么合力占据江夏,要么就在魏军的掩护下撤退至魏国境内寻求政治庇护。 而这个协议生效的前提就是:孙皓上台大局已定。 所以,当孙皓那边把逼宫的戏份演的差不多的时候,在宜都沉寂多时的步协突然宣布易帜,归顺魏国! <script>app2(); 0120:涟漪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竖子步协!!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当宜都再次宣告易主的消息传来之后,人一直在信陵的邓艾大发雷霆。 他这件事玩的有点大了,已经有点超出掌控的意思。 对于步协,邓艾并非没有戒心,私底下和魏国使臣有点眉来眼去的心情可以理解,自己不也是没和司马攸撕破脸嘛,至于散布一些王迪的谣言,邓艾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王迪这小子最近运作孙皓运作的有点太顺利了,太顺利了也许就会横生枝节,万一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无视盟约该怎么办?有个人给你制造点麻烦,敲打敲打你也是件好事。 结果,再加上对自身实力的盲目自信(有这个资本),看死步协不敢做出什么主动(在吴国是过街老鼠了,不靠我罩着还能靠谁),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历史上,留在老家的那几个儿子及家人可都是被干掉了,现在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当然高兴,而且要考虑一下,邓艾再是战神,也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一点亲情都不念及可能吗?之前是以为没希望了,现在不是团聚了嘛),就疏忽了对步协的监管,以至于步协倒戈,完全没有准备。 司马攸!陈骞!你们之前把老夫的家眷一股脑的放回来是不是就为了令吾麻痹大意,然后再策反步协(司马攸和陈骞大呼冤枉:天地良心啊,我们是一心招抚你啊,只是你一直态度暧昧)?! 宜都一旦脱离掌控,就不再是横亘在自己和吴国、魏国之间的炮灰了,信陵,也从后方变成了前沿阵地,很有可能陈骞会借道西陵强攻建平啊。 不成!必须先下手为强!抢先一步攻击步协!虽然是雷霆震怒,可邓艾很快冷静下来,只是,派谁去呢? 自己不能轻易出动,还要坐镇中央,何况步协这种级别的选手也没资格让自己一开始就亲自出马,牵弘、师篡等人,固然能力是没问题的,但是,此次攻击步协,很有可能会和陈骞的人交手啊,到时候有没有积极性呢?会不会被策反呢?不妥,不光他们不能轻易使用,即便是从北方带过来的魏军士兵也不能过多使用,所以,必须是政治上忠诚可靠的。 那就是儿子了,上阵父子兵嘛,儿子中最得力的就是久经战阵的邓忠了,只是正因为邓忠最得力,所以之前已经带着1000多人被派到了溇中一带屯田、征兵(当地有身强体壮还比较穷的“溇中蛮”),准备下一阶段攻略武陵剩余领土或者吴国的衡阳郡做准备去了。 至于其他几个刚从洛阳放回来的邓勇、邓武、邓仁(哈哈,这几个名字是编的)等人,实在不是这块料啊,不然也不能这么多年就可着邓忠一个人霍霍。 “不过……也不是没人啊,”想着想着,邓艾便将目光落在了站在堂下的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身上,迟疑了一下说道:“朗儿,过来。” 邓朗,邓忠之子(这个就不是编的了),邓艾嫡孙,之前刚刚和自己的几个叔叔一起从洛阳过来。 “孙儿在。”邓朗躬身说道。 虽然这个孩子也是没上过战场,可是,最得邓艾喜爱,没少灌输栽培,而此子和他的几个叔叔不一样(尚文),在军事方面有着更大的兴趣,颇有自己的风采,单纯看天赋的话,绝对在其父之上,唯一欠缺的就是实战经验了。而要说到历练的话,步协这种选手就是一个不错的陪练对象啊。 “想上战场去历练一番吗?”邓艾捻须问道。 “不知对手是谁?”邓朗波澜不惊的说道。 “吴国叛将步协,也有可能是这步协的儿子步璿。”邓艾很满意邓朗的这种态度,要是咋咋呼呼上来就欣喜非常的要把敌将挑落马下的话,邓艾宁肯亲自出马了。 “此二人啊……”邓朗眉宇之间不经意露出一丝轻蔑来:“现在已经是丧家之犬了吧,孙儿愿往。” “哦?如此自信?”邓艾眉毛一挑,换邓朗来到案前,铺开了地图,问道:“我军兵力有限,总兵力虽经扩军,去掉防御各地的兵力之外,能拿出来的不过5000人,汝又是初经战阵,能给你的不过1000人,但是,要面对的却是步协那至少5000人马以及他背后的陈骞数万大军,这陈骞你是见过的,可不比步协等人啊。” “这样啊……”听完这些苛刻条件后,沉思片刻的邓朗自信地说道:“孙儿愿往。” “为何?”邓艾没想到邓朗居然有这份胆色,比他爹的初阵强多了啊。 “1000人虽然不多,可也是孙儿初次领兵所能做到的极限了,”邓朗倒是有自知之明:“而且,爷爷要是不想害了孙儿的话,给这1000人马,其目的也不可能是让孙儿独自面对步协的全部人马,至于陈骞老将军嘛,的确是个威胁,可根据之前的情报来看,短期内不可能有主力调动到宜都郡,只要孙儿能够牵制住步协的人马,待吴国内部变动结束之后,转机也就到来了。” “就那么看好王迪王子均?”邓艾问道。 “虽然孙儿没有见过此人,”邓朗回道:“可短时间内就在东吴境内掀起这般风浪,自不是凡夫俗子,目前看那乌程侯孙皓登基也就是时间问题了,而且,陈骞要么是在吴国北部制造摩擦呼应步协,要么是直接引兵自襄阳、临沮一线入西陵,那么,对吴国的威胁都会很大,不管是不是孙皓登基,都会将之视为最大的敌人,何况这步协本就和江东本土士族水火不容了,那么,和爷爷的同盟自然会更有价值啊。” “不错,世人皆以为我邓艾有吞吴或者北上的野心,放在二十年前或还可实现,只是现在,”邓艾脸色一暗:“爷爷已经年近七十了,再是奋勇沙场,又能征战几年?与其和敌人拼的精疲力竭,不若抓紧这最后时光把根基筑牢,剩下的事情,自有你们后人去完成,眼下,我们邓家已经实际掌控了巴郡、巴西、巴东、建平、天门五郡之地,武陵等地也间接控制,以后也逃不出我们的掌握(如果王迪在江东站稳脚跟,除了蜂巢和矿山这样的产业继续保留之外,其他地区是可以通过等价置换的,如果不同意置换邓艾就会采取极端手段逼迫王迪就范),说来也是不少了,好好消化吸收这些已经到手的东西,比再去打下一些不稳定因素更有实际意义!” “爷爷教诲的是。”邓朗按耐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尽量淡定的说。 “但是眼下的步协,这宜都郡成为威胁我们邓氏家族的一个眼中钉了,必须拔掉!”邓艾指着地图正色道:“好孙儿,说说看,若许你1000人马去牵制步协,准备现在何处下手?” “马鞍山。”邓朗看也不看的说道。 <script>app2(); 0121:差距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邓朗来了以后的这段时间,对建平郡周围的地形地势已经看了无数次(兴趣爱好),虽然宜都是步家的领土,但在他眼中,也无分别,当成自家的后花园研究过,所以,对邓艾的提问根本就没有多想,脱口而出。 马鞍山,距离西陵较近,在当年的猇亭之战(也就是刘备的饮恨之战)中名扬天下,当年刘备被陆逊的一把大火打得一溃千里,因为吴军穷追不舍,逃往夷陵西北马鞍山,命蜀军环山据险自卫,结果又被陆逊一阵痛扁。 “你是要凭险据守?”邓艾问道:“不妥,这马鞍山并非是真正的高山峻岭,又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和咽喉要道,为何要选择此地?那岂不是要重蹈刘玄德覆辙?当年夷陵之战,刘玄德以数万军队企图凭险据守,可是被陆逊陆伯言一顿猛攻,伤亡近万,不说刘玄德,那街亭马谡被张郃断水烧山,也是前车之鉴啊。其实那附近还有南岳山与笔架山,非要凭险据守的话,此两处也是不错的啊。” “孙儿自然不会犯此等错误,”邓朗摇头:“具体怎么做,也要看当地的环境、敌人的动态,随机应变,孙儿一定会吸取刘玄德与马谡的教训,况且,不管是步协还是步璿,都不是陆逊与张郃这种级别的选手。” “也罢,此战便放手于你,不过,毕竟是初上战阵,”邓艾想了想,虽然不能打击宝贝孙子的积极性,可还是要走稳妥路线:“给你一个副将,司马段灼,此人忠实可靠,处事谨慎,有些事多听听他的建议。若是选择在马鞍山一带为主战场的话,只要你二人能够牵制坚持10天,你父便可从外线赶回来,届时合兵一处丁可重创步协!” “孙儿遵命。”邓朗诺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此战,段灼的作用很重要,虽然在旁人看来会是一个掣肘,但邓朗知道,打仗不是儿戏,自己不光没上过战场,操练军队的日子都很短浅,和士兵之间不是很默契,给的这1000人多为新招收的蛮夷新兵,作战经验肯定没有经年老兵丰富,而段灼,镇西司马出身,跟了爷爷这么多年,都是做一些后勤、训练新兵的幕后工作,牵弘、师篡他们一个个都培养出来了,现在也该轮到他了,所以说,这一仗,二人要配合好了,依靠段灼的稳扎稳打、与士卒的默契,加上自己的计谋才智和低级别的对手,应该就是双赢。至于是否等父亲主力部队来了以后再做打算……那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功劳啊,父亲大人啊,您已经屡建功勋了,这一仗还是留给孩儿和段司马出彩吧! “段司马,此行小侄要多多仰仗了。”三日后,“大军”出发,邓朗一点主将的架子都没有,一副挂名,实际全靠段灼的姿态。 “哪里哪里,少将军,末将也就是辅助而已,仰仗二字可是万不敢当。”段灼更是谦逊。邓朗激动,他又何尝不是呢?以前总是跟别人混经验或者做幕后工作,今日,虽然只有1000人,可也是单独带队啊,这邓朗的经验还不如自己呢,可以正因为此,才要更加谨慎不能出纰漏。 “依段司马看,马鞍山一战我军该如何处置?”邓朗还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少将军已是胸有成竹了吧?”段灼看着他那双自信的双眸笑道。这孩子,神态和风格,和他父亲真像啊。 “哪有什么胸有成竹,”邓朗说道:“不过是想反其道而行之,想来我军出发后,那步协肯定会知道,也会猜出来目标当中有那马鞍山,也一定会派兵抢占,小侄的想法是……” “真是大胆啊,不过胜算也是很高。”听了这一番话,段灼叹道。 “还需段司马多多帮衬,这些人马多为新招收蛮夷新兵,单兵作战算是勇猛,可是初经战阵,不知道战力几何啊。” “末将虽然只是训练了个把月,但是,对付那步协的先头部队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和步协的吴军交过手,这批人还是自己亲自操练出来的,这个自信段灼还是有的。 “那边请段司马率800人先行一步,”邓朗说道:“小侄这先准备一些其他的物资,随后就到。” “得令!”段灼一拱手,随即组编人马去了。 此战一定要胜!望着段灼远去的背影,邓朗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道。 虽然年纪尚轻,但怎么说也是经历过死亡威胁的人,当初邓艾与钟会等人远征蜀汉的时候,邓朗等还留在洛阳的家眷就被“保护”起来(魏制,凡遣将帅,皆留其家以为质任。这也是为什么朝中多有对钟会不放心的人,钟士季没有家室之累啊),一旦邓艾造反,则除了父亲邓忠之外,将遭遇灭族之祸。 可是,邓朗对于自己的爷爷和父亲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一点也不意外,一点也不怨恨,因为这一时期(魏晋)已经开始门第之见、清谈为尚,自己祖上两代立下赫赫战功又能如何?家族命运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邓艾从来没有真正进入司马氏的核心决策层,甚至在西北的战功也换不来和陈骞同等的地位,本来西北是有雍凉都督的,后来朝廷却将雍凉都督切割为关中都督与陇右都督,爷爷明明功劳最大,也只能以镇西将军都督陇右军事,去辅佐地位更加重要的关中都督。谁是当时的关中都督?司马昭从兄司马望!就因为司马望姓司马!就因为陈骞是陈矫(功臣世家)之后!导致自己在同龄人的世家子弟之前根本就毫无地位可言。 要想真正扭转这种命运,只能剑走偏锋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当邓艾与邓忠以一种决绝的眼神与家人告别出征的时候,邓朗就知道,很有可能他们不会再回来了,而这些留守人员,也许将成为家族振兴腾飞的基石和牺牲。只是,他无怨无悔。 现在好了,阴差阳错,司马攸居然将邓氏族人都归还到了邓艾身边,这足以说明有了实力才能让别人仰视、忌惮!而自己,居然有了机会参与到这个伟大的奋斗征途当中! 所以,此战,我邓朗邓晓明必胜! 邓朗在这里摩拳擦掌的时候,西陵步家府邸,上演的则是另一幕景象。 “父亲大人!孩儿不愿去!就放过孩儿吧!” 只见一个青年面色苍白、披头散发的满地打滚,早就没有了风度翩翩、意气风飞的神采,而步协,正在不停的拿棍子抽打,就像在抽打一个陀螺。 这个青年正是步璿! “混账!那邓艾的先头部队都已经出发了!你还躲在家里,躲在家里吸这……吸这寒食散!你若不去!难道还要为父去不成!” 寒食散,就是臭名昭著的五石散,作为一种矿石药,它的主要成分是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服用之后都会脸色发红、浑身发热、精力旺盛、甚至出现幻觉,基本上就是古代的一种作死吸毒的行为。很多所谓的大作家,文化人都趋之若鹜(包括王羲之),美其名曰寻找创作灵感和源泉,殊不知只能是在踏上死亡征途上,把绿皮火车换成了高铁而已。但是在那个时期,很多人都不知道嗑药的结果,反而形成了潮流风尚(就像秦汉唐服丹药、明朝吃春药、晚晴抽鸦片一样,某些方面的癖好实在是不敢恭维,而且级别越高的人越流行,绕你是秦始皇、唐太宗这样的明主,还是嘉靖帝这样的大神,都不能免俗)。而步璿,从不可一世的官二代到遭遇战场上的重大挫折,每到深夜都会被二叔和大哥那血淋淋的人头吓得惊醒过来,整日里十分的颓丧,于是就沾染上了五石散。 一开始步协还没当回事,毕竟嗑药以后还能精神一下,大家也都这么玩,结果没想到上瘾了以后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当然,就以步璿这个怂样,不嗑药你让他再上战场也是不可能的了,那是发自骨子里面和灵魂深处的怂。 “不去不去,儿子不去。打死也不去!”任由步协抽打,躲累了、药劲过了的步璿就是瘫坐在地,目光呆滞的看着地面,一动不动。 一提到上阵场,步璿就条件反射的想起了那些人头、死尸,想起自己的劫后余生,相比之下,来自父亲的鞭挞,就不算什么了。 “罢罢罢!”步协一把将棍子扔在地上,仰天长叹:“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废物!亲自走这一遭!步家最后落到你的手上也是完了,与其那样,还不如就终结在老夫的手里,能战死疆场也算是无愧于地下之先祖了!” 但凡被长辈说出这种话,怎么都要有点羞耻心吧? 然而吸毒吸得深入骨髓和灵魂的步璿不仅不无地自容,反而如蒙大赦一般,扣头如捣蒜一般,眼泪鼻涕俱下的哭泣道:“孩儿不孝!让父亲大人受累了!孩儿在父亲大人出征后必定痛定思痛,真心改过,帮衬父亲大人守住西陵这份家业,父亲大人出马定当凯旋而归!” “孽畜!”不说话还好,步协听了这话又补了一脚。被闷在胸口的步璿躺在地上,再也不敢吱声了。 都是官三代富三代,看看人家顾家、陆家!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script>app2(); 0122:夺山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快快!传令下去!快速前进!”仓促之间,步协领着3000多人急急忙忙的冲着马鞍山就来了。 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前方斥候探报,魏军的前锋部队距离马鞍山已经不足五里了。本来自己应该是距离更近一些,可是,当初因为和邓艾是合作关系,所以重兵都集中在西陵和前线,也是为了避嫌,这一带并没有重兵把守,即便是和陈骞眉来眼去,反心已动,但是为了稳住邓艾,也不敢轻易做出这样的兵力调动,宣布易帜之后,虽然第一时间调了些人马,可是,首先,军队数量不是很多,才500多人,其次,布置的要塞防御也是在南华山和笔架山,这马鞍山因为不是十分险要,又不吉利(当年刘备惨败过),并没有重视起来。 难道敌军是冲着马鞍山来的?步协一边催促士兵,一边心里直犯嘀咕:到底是要作何打算?莫非是故弄玄虚,其实还是冲着南华山与笔架山去的? 更令步协想不到的是,在距离马鞍山只有五里的时候,段灼却停下了脚步。 斥候的情报显示,前方敌军动态和自己设想的不太一样:马鞍山虽然没有敌军存在,可是,地势上并没有旁边的南华山和笔架山好,单凭手下这点人马根本就站不住;笔架山要打起来也是很费劲的,要塞已经有了年头岁月,且上面驻军不少(其实就200多人),南华山没有军事要塞,却有道观模样的建筑,可其中也有军队入驻,可见硬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敌军的援军反应速度也很快,距离马鞍山不到十里了,而且数量估计不少,保守估计也有2000人。 占山没有好处,就在这里这么待着也不行啊,敌军数量明显比自己多了,总不能被动挨打吧? 段灼虽然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可也确实是缺乏变通,更何况,主帅是邓朗啊。 这一犹豫一等,马鞍山就被步协抢先站住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邓朗才与后续部队,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装备姗姗来迟。 “段司马谨慎是有道理的,这种情况下盲目占领马鞍山于我军并无好处,”听完段灼的解释后,邓朗没有怪罪的意思:“毕竟敌军反应速度很快,我们即使快了一步,也没有时间构筑防御,兵力又不足,只能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现在已经得知,是步协亲自率军前来,”段灼说道:“仅马鞍山上就有将近3000人之多,再加上附近驻守兵力不下4000人啊!” “这就四倍于我军了,”邓朗没想到步协居然如此重视自己,还以为是区区步璿打头阵(哪想到步璿如此垃圾),不禁有些犯愁:“敌军在做什么?” “拼命构筑防御阵地,貌似并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段灼有点奇怪,刚才已经抓住了几个敌军的间谍,那些跑回去的应该已经大概看到魏军有多少人了,怎么还是如此谨慎? “看来上一次是被打怕了,”听了这个情报,邓朗高兴起来:“走,前往这马鞍上看看。” “怪不得名唤马鞍山,中间凹陷,两头突起,状若马鞍啊,嗯,主峰也不是很高,果然不适合咱们这点人马驻防,”到达地点后,观察了一下的邓朗说道:“营寨也是刚刚粗浅搭建起来的,之前并无根基……段司马,准备夺山!” “夺山?”段灼一愣:“我军这点人马就这么攻山,即便两侧敌军不下来夹击,也很有难度啊,何况此次又没有携带什么大型攻城器械,只怕会造成不少的伤亡。” “人少也可以攻,在拼人之前可以先远程打击嘛,”邓朗笑道:“何况,攻山和攻城又不一样,防御强度都不是一个级别的,攻城器械有点大材小用,刚才准备的刚好派上用场。拿上来!” 只见后面的几百名士兵搬来了一大堆物资过来。 正所谓“攻者利器皆莫如砲,”弓弩确是好使,可要论起杀伤力和威慑力还是要比抛石机差出不少,眼下因为时间问题,邓朗的准备肯定不足,拿不出当初陆抗攻打永安的宝贝,可是,攻山头的话,有些“复古流”的也差不多了。 出发之前的准备,再加上刚才比段灼慢了几拍,就是在准备这些东东。 第一种:投石索。昵称“甩石兜”,历史悠久(原始社会);制作方便(以绳索编织,中间有弹兜,一端扎成一个可以套住手指以便固定的绳圈);操作简单(使用时,将石块放入弹兜,绳圈套入手指,再将另一端握在手中,面向目标飞速挥舞旋转,当加速到极限的时候将握紧的绳索撒放,石块便可以在离心力下激射而出);普及广泛(所有的民族都有说明书,蛮人们不用教也会用);材料广泛(石块嘛,到处都有),这一类邓朗准备的最充分,人手都有,虽然攻山头杀伤力可能有限,但是,可以形成对敌军的火力压制啊。 第二种:抛石竿。加强版投石索,是将投石索一端拴在长棍上,另一端虚套,以双手握紧向前抛甩,不管是射程还是石块的重量都要比前者强。 第三种:牵引式抛石机。因为这个东西属于大型器械了,虽然制作不是很麻烦,临时制造都可以,可需要的是一个团队(十多个人)操作,是在杠杆砲梢的前端有若干砲索,十名拽炮手同时用力向下拉拽,砲梢后端就会猛地翘起,尾端的弹兜一端脱钩,击发出去,几十斤几百斤的石头都可以弹射(就看有多少个拽炮手了),射程也很变态,可以达到三四百米之远。 第四种:籍车。也是抛石机的一种,在《墨子·备城门》中有记载,也是个老古董了:“以木大围长二尺四分而早凿之,置炭火其中合慕之,而以籍车投之”。同样是抛石机,为何这籍车可以“一枝独秀”?炮弹不一样啊,前面那些都是砲弹(看字怎么写知道发射的是什么材料了),籍车抛出去的是古代的燃烧弹啊——将木桩掏空之后,里面放上烧着的木炭。这也是刚才邓朗来的比较慢,重点准备的东西。 时代的确是在不断进步,可是老祖宗的东西不见得就一点用也没有,就看是否使用得当了,这也是后来王迪与邓朗相见相识之后真正明白的道理。 “这都是少将军为了此战刚刚准备的?”看着邓朗忙活着组装,简单教授讲解使用原理,段灼惊讶的问道。 “自然,不过具体指挥起来还要看段司马的了。”邓朗转身说道:“一会将全军分为十队,以两队待命,若敌军出山袭扰我攻山部队,掩护阻挡,其余八队中,六队人马先使用投石索攻击,最后两队保证弹药供应,无间断攻击!” “得令!”段灼有点佩服这个年轻人了,说实在话,这些器械自己也知道啊,怎么就没想到用呢?怎么就上来想着以血肉之躯攻山呢?哎。 于是在,这第一波夺山行动,躲在山上的步家军就倒了血霉,本以为可以躲在营寨要塞之中,以弓弩远程狙杀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是,只见无数的石块从天而降,如狂风暴雨一般击打在每一个角落,压的抬不起头来,只能龟缩在建筑物下瑟瑟发抖(杀伤力还是有限),一些倒霉的不是脑浆迸裂就是筋断骨折,躺在那里哭爹喊娘,惨叫声此起彼伏。最令人蛋疼的是,山下的敌军居然还做到了不间断进攻! “倒是压制了敌军,可果然还是杀伤力差了点,”看了片刻,邓朗下令:“保留两队继续以投石索击之,其余六队分成六组,将抛石机架上去!” 拽炮手想一组搭配成几个就搭配成几个,看石弹多重,看砲索有多少条,看砲架有多宽嘛(几百人都没问题,这一次邓朗一台只动用几十个拽炮手已经算是怜香惜玉了)。 投石索的攻击密度下来了,山上的守军还没有喘口气,只见少则十数斤,多则百余斤,大小不一的巨石再次冲天而降,在这种打击之下,本就是仓促搭建的营寨要塞顿时是摇摇欲坠,只听得数声刺耳的撕裂坍塌,被砸的千疮百孔的营寨终于成了一片废墟,不知有多少人被掩埋于这巨石废墟之下,其余人等纷纷冒着弹雨躲进了附近的树林之中。 “躲进林中就没事了?”邓朗冷笑:“这籍车,就是为尔等预备的!” 于是,丛林密布的深山成了燃烧弹们肆意发挥的舞台,无数火龙在林中起舞,无数步家军私死兵和深藏于山中的野兽都忍不住的飞奔而出! “难道我军就要不费一兵一卒而全歼敌军了?”段灼一脸的不可思议。打了这么半天,没有一个敌军下山来袭扰,莫非都是吓破了胆,宁肯在山上坐以待毙? “怎么可能?”邓朗摇摇头:“我军毕竟不到千人在攻击,这山又如此深广,能有个几百人的杀伤就不错了,这么做只是令其被压制的死死的而已,更何况,步协再不济,也不会缩头乌龟到这种程度,到现在还没有出来袭扰,说明他们会有更大的工作!” “杀!!!!!”仿佛是为了验证邓朗的先见之明,话音未落,马鞍山的两侧密林山谷之中,突然有不计其数的敌军喊叫着杀了出来。 <script>app2(); 0123:佣兵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邓朗是个喜欢计算和统计的将领,这在那个时代并不多见,当时比较流行的是武力型(典韦、许褚这样的,但是容易沦落为中南海保镖)、国士型(均衡发展,比如关羽和张飞均是“万人敌”,同时文化水平也不错,包括胸大无脑的吕布,早年也做过主簿这样的官职)、谋略策士型(不胜枚举,比如郭嘉)以及统帅型(诸葛亮啦、周瑜啦、陆逊之类的),邓朗的的这种计算是那种大数据型计算,考虑一场战斗中有几种意外和可能,概率都有多大,分别如何应对等等。 这种自闭型打法也和邓朗童年时代总是被同龄人排挤有一定关系(世家看不上他,平民不敢靠近,大多数时间是自己想事情自己娱乐),所以,显得很是奇葩。 这一次各种版本的投石机看似场面巨大,可从敌军的反应来看,似乎步协也不是那么白痴,好在这种可能虽然在一开始的设计时概率比较低,但也在预想之内,所以,邓朗也没有太多失望和惊讶,转身对段灼说道:“给段司马800人,可以顶住多久?本将军需要自做点准备。” “……一个时辰。”看着漫山遍野差不多2000多人的模样(敌军不可能倾巢而出),再考虑自身没有什么可以凭借的险要地势(开阔地带),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和蛮夷步兵的战斗力,段灼给出了一个谨慎的数字。 “足矣,段司马尽量坚持到这个时间,届时且战且退,还记得吾等来时途径的一个丛林密布的土坡吗?撤退到那里,记住,一定要山坡上的密林深处走。”邓朗嘱托道。 “得令!将军且放心去吧,听我号令!结阵!”待邓朗又率领那200人神秘兮兮的撤退之后,段灼下令道。 这几百蛮兵,单打独斗指数超高,悍不畏死,虽说是被邓艾征募而来,其实更像是雇佣兵,“带艺从师”,有一定的军事技能,奔着邓艾的大好生活来的,刀口上的买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种觉悟是有的,所以,战斗意志也没得说,当然了,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想有多么高深的战术素养和组织纪律性也是想多了。 好在段灼也是个现实主义者,没指着短时间内把他们调教成成什么百战雄狮,平时的操练就很有针对性,争取做到一招鲜吃遍天,见效快即插即用便可。这个所谓的阵法就是有三个小密集方阵组成,突前方阵是精锐,由300人组成,分别持有武器指向四个不同的方向,防止来自两翼和后方的攻击,一旦敌军攻击,在做好自身防御的同时,另外两个辅助方阵(各250人)就从两翼夹击敌军。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把单个的方阵人数降到一个较低的数值(一个方阵人太多的话不好指挥,这不是段灼的问题,而是蛮兵理解能力和合练时间太短的问题),而且,一旦敌军放弃攻打突前方阵,而是转为迂回攻击后面的两翼方阵的话,则被攻击方阵就进入结阵固守状态,突前方阵转为攻击态势,攻击敌方的攻击部队的后续部队,将其拦腰截断后,另一个方阵就配合被攻击方阵夹击敌军的前部攻击部队。 指令简单,单个团体人数较少,具体怎么打就看本方阵怎么发挥,符合实际一些。 对步协这些手下的战斗力,段灼也有过一些了解,所以,“安全起见”,他将自己置身于突前方阵之中。 果然,这个位置很安全,步家军在试探攻击了两轮之后,感觉这个突前方阵比较难啃(作战能力最强的都在这里),于是便放弃了,采取迂回的策略攻击了左后方的方阵,而这时,段灼也果断下令,该结阵固守为攻击态势,迅速插入,将这先扑过来的300多敌军和后续1000多人的部队拦腰截断,突前阵的蛮兵每人都携带了三支标枪、一根3米(其实不到3米,汉代长矛一般也就是2.5米,为了保持优势,比2.5米略长一些,将近3米,再长的话操作起来不太方便)的长矛和1米的短斧,上来就分三轮,三段击的方式,交替着把九百支标枪撇了出去,瞬间便“哎呀”惨叫声四起,倒下了百余名士兵,接着这三百人又列成三列队伍,平端着长矛快跑冲了过去,由于武器长度不够,在勉强躲过了标枪射击之后,刚刚爬起来的士兵又纷纷撞在了枪口上,只听得“噗噗”声,又有百余人,每人同时被两三支不等的长矛怼到在地。 “冲上去!冲进阵中!吾等已无退路,再不奋力死战,就将死无葬身之地了!”在后面督阵的步协大喝道。 “冲啊!”好在步协的这帮手下,虽然战斗力稍微差了点,可作战意志也是没的说(都是私人部曲嘛,卖给步家了,步家不存在,他们也完蛋了),紧接着,有几十个不怕死的,被几根长矛刺中之后,没有倒地不说,还死死的攥住了长矛,给后面的伙伴冲进了战阵的机会。你不是三米长的长枪吗?贴身肉搏,看你的武器怎么发挥! 结果,在连续200多名步家军士兵自我牺牲式的撞击之下(三排长矛手,后面两排也反应过来了,不再冲着一个人下手),后面又有数百人欺身至身前,妄图展开白刃肉搏战。 结果,没有防范到,这几百名长矛手纷纷弃掉武器,从后身抽出了短斧,冲着冲上来的敌军就是一阵乱砍,砍得步家军一个措手不及,又有几十人倒地。 不过,毕竟步协的人更多一些,段灼的这个突前方阵还是人数太少,缺乏纵深(才三排),又低估了敌军的作战意志,没想到如此不怕牺牲,结果,在连续三轮冲击之后,阵型还是被冲散了,双方数百人裹挟在了一起,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忘我的厮杀砍杀,这个时候,压根就毫无战术和组织可言,双方都没有什么阵型,呃,就像大规模的武装械斗,看的就是谁单挑技能强悍了。 每名战士都是杀得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有的蛮兵一斧子楔在了敌军的天灵盖上,还没来得及拔出来(卡住了),旁边就一人将短刀狠狠的捅进了他的腰窝,没有高兴多久,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一柄利斧凿穿了他的脑门,红的白的液体泊泊的流了下来,还有的蛮兵连续砍了三个人头之后,被旁人从一旁手起刀落斩掉了一条臂膀,眼也不眨嗷嗷叫的冲了上去,一口咬在了那人的喉咙上,紧接着,又有四五名双方的士兵冲上来不分敌我的将丝丝缠绕在一起的两人剁成了肉泥…… <script>app2(); 0124:绝命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一片混战之中,段灼奋力的挥动着手中的兵刃,鲜血四溅,周身上下早已是血红一片,自己的、下属的、敌军的早就无法分清了,大脑一片空白麻木,只是感到时间是无比的漫长。 死亡威胁面前,双方的士兵都没有退路可走,这就让人数占劣势的段灼无比的焦灼,从来没有亲临过一线的他,这一次终于品尝到了战争的可怕,这和平时的操练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啊,绝境之中的步协手下,战斗力这么强?连自己都已是身负四处刀伤(当然,也手刃了四个敌军),气喘吁吁,之前信誓旦旦说的坚持一个时辰,是不是有点太高估自己了啊? 就在自己力不能支,渐渐被敌军包围的时候,后面又响起了一片喊杀声,谢天谢地,另外两个方阵在解决掉了先头的二三百人后,没有弃他而去(别说,这帮雇佣兵还真是有素质啊),从两翼包围过来,又是一番血战,终于将步家军的这一波攻势给击退了——即将看到曙光的时候援军到了,这对已经拼尽全力的步家私兵来说,士气上是个打击。 第一轮攻击下来,双方都是筋疲力竭,段灼清点了一下人马,好家伙,800人就剩568人了,而且,几乎一半负伤,当然,对面也没好到哪里去,大概看看倒在地下的敌军尸首,少说也有600余具. 虽说战绩不错,可敌军人多势众啊,这么耗下去还是对自己不利。 利用这个间歇期,段灼又进行了一番反省和总结,发现,阵亡之人基本上都是在突前方阵之中,另外两个方阵不仅伤亡极小(才30多人战死),还所获甚多,可见……总兵力少于敌军并不可怕,只要在某个局部的环节之中保持优势的话,还是大有作为的,这就需要积极防御,充分调动敌军!然后抓住他们的薄弱环节快速攻击快速撤出! 无意中打通了任督二脉,洞悉了一些游击战精髓的段灼决定继续采取“品”字形列阵方式,将所有的标枪和长矛都集中在了新组建的突前方阵(依旧保持200人的规模)之中,同时,拉大了三个方阵之间的距离,方便自身有一个灵活的运动空间。 看着时间大概是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按照目前这个态势,段灼暗暗盘算一下,只要再顶住敌军一轮进攻,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嗯,我可从来没有想过以一己之力全歼对面的两三千人啊。 “将军!敌军又开始进攻了!”亲兵的一声大喊打断了段灼的思路,只见得对面又开始发动进攻了,只是,这轮攻击很奇怪,只有不到300人的架势,而且还是冲着自己这个突前方阵来的。 敌军这是想干什么?迷之自信啊?段灼很是纳闷:刚才那1000多人围攻自己这300人都没有全歼,被杀退了,这一回只出动2、300人能有什么作为? 难道是要车轮战?以数百人为一波持续发动进攻,消耗我军的体力?段灼猜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更不可怕了,这点人马我突前方阵自己就可以摆平,后面体力不济的话,还可以由两翼方阵上来包抄,局部空间还能有个人数优势,这样,顶住两三波进攻,只要一个时辰到了,任务完成,老子就撤。 想到这里,段灼的内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尤其是依稀看到冲上来的第一波敌军那苍白麻木的脸庞和绝望无助的眼神,更坚信曙光即将到来。 “冲!”在距离只有五十米的时候,敌军突然开始加速。 “起!”段灼一声令下,第一排和第二排士兵(这回新组建的方阵一共列成了五排,增加防御厚度)纷纷平端起了手中的长矛:加速又能如何?慢说你们步兵,就是骑兵,冲刺过来也是个死啊! “投掷!”目测敌军进入五十米范围之后,段灼一声令下,后三排的士兵纷纷掷出了手中的标枪,一时间,又是有三十多个敌军倒地不起。 “冲!”在敌军进入二十米的范围之后,五排士兵端着长矛也快步冲了上去(方阵头两排士兵的矛头对准前方,后三排士兵握矛的姿势有的倾斜,有的垂直于地面,各不相同),刹那间,双方士兵再次狠狠的撞击在一起,自然,第一次冲撞下来,还是步家军的伤亡要更惨一些,段灼这一方的伤亡几乎为零,而残存的100多名敌军士兵却没有丝毫崩溃的迹象,依旧是死死的纠缠在一起,只不过因为人数上的劣势,处于被吊打的状态。 作死吗?正奇怪着,段灼听到了空中异样的声音,抬头望去,就发现无数的箭矢从天而降,直奔阵中而来! “无耻之尤!”段灼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一轮只上来了几百人,这几百人还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原来就是为了要与自己纠缠在一起,方便本方弓箭手无差别火力覆盖,好狠毒啊!也只有被洗脑了的私人部曲才能有这种效果,换一般的人,早就崩溃或者倒戈了。 “快快撤退!”段灼一面大喊,一面组织撤退,可转瞬之间,纠缠在一起的士兵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再加上对面的敌军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拉一个垫背的是一个)奋战不退,结果,在箭雨落下之时,只有段灼和周围的几个士兵拼死撤了出来,其他的敌我双方三百多名士兵刹那间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 “吾辈将士的血不能白流!将士们!杀!”步协见对面魏军的主力方阵已经伤亡殆尽,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大喊道,随后,千余名整装待命的步家死士狂啸一声,在后面压阵的弓弩手掩护下,冲向了段灼后面的两个方阵。 “快撤!”段灼知道此战断无再战的资本,仓皇之间只得组织狼狈的撤退,但此情此景之下,根本就无法组织有序的撤退,剩下的数百人挤作一团,敌人的箭矢纷至沓来,其中数支攒到了段灼的胸口,他只觉得一阵恍惚,跌倒在地。 “将军!”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士兵还算有点良心,一把将段灼扶起来,硬拽着往后撤退。 “我不成了!”忍着剧痛的段灼一把将这个士兵推开:“你叫什么、什么名字?” “小人李骧。”士兵答道。 不是李特的弟弟还能是谁?千里迢迢投奔至此结果赶上战乱爆发,一时间和家人被冲散,自觉无颜再见兄长,便一直潜伏在这一带慢慢搜寻(难怪怎么都找不到),也是为了生存,阴差阳错的投奔到了邓艾的账下,混进了新编队伍,成为了段灼训练的这一部的一员。 “诸位兄弟听着!这么下去的话谁也活不了,索性,受伤的兄弟于我一起断后,为其余的兄弟赢得逃生的机会!其他人,在这位李骧兄弟的带领下速速撤军,后面有邓朗将军接应!”一把推开李骧,段灼大声喊道,随即拎起一根长矛,用尽最后的气力冲向了敌军。 “杀!”在段灼的感召之下,真有几十名伤员不顾疼痛追随着冲了上去。 “弟兄们!不能让段司马等人白白牺牲!随我寻邓将军再报仇不迟!”红着眼睛的李骧忍下这口气,率人撤退。 这边段灼刚刚将长矛送进了对面一名敌军的胸膛,旁边就有四五把刀砍了过来,一时间血肉横飞,段灼晃了晃,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有的人初战即是巅峰,而段灼,初战,也成了最后一战,倒下的段灼瞪着大大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在想邓朗准备的杀手锏是什么?也许在后悔此处出征,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在后面当一个参谋或者教官之类的,战争,刀剑无眼,果然没那么好玩啊。 如果再能坚持一下的话,也许段灼还能看到那几十号伤员在他的激励之下奋战至最后一刻。 无人投降。 <script>app2(); 0125:毒师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将军,好像是段司马他们撤回来了!”观察林外动向的一名斥候回报邓朗。 “怎么了?”有点奇怪距离会和时间一个时辰尚早的邓朗,发现这斥候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是这撤下来的连300人都没有,而且,而且好像并未看到段司马的身影啊。” 这么惨烈?邓朗一愣,随即有些后怕,这要刚才自己也在阵中的话…… “快引他们入林,其余人,带上装备随我迎敌!”也来不及感慨,邓朗随即命令道。 “报告将军,败军进入了一处山林,林中仿佛有人接应。”这边步家军的斥候也将这一情况转告给了步协。 哦?莫非这魏军还有援兵?那邓艾的后队人马已经到了?步协也是一愣,不敢弄险的他随即下令停下脚步,等待进一步的情报。不过,随即一想,邓艾的兵力部署自己还是知道点的,也是兵源紧张,捉襟见肘啊,此番应该就是探马探得的那千余人的队伍前来与己周旋,是了,方才自己杀下来的时候,好像是有一部分人先行撤出了战场,现在这林中所谓的埋伏也就是他们吧? 也是刚才一阵横冲直撞,虽然说是损失较大,连死带伤折损了1200多人,可也打得比较痛快,令邓艾军团伏尸近600具(他并不知道这回“吊打”的都是二线新兵部队),自信出来了,回身看看这一波带出来的2000多人,脸上虽是有些疲惫,可也算是斗志昂扬。嗯,军心可用啊。 “将士们!此时那林中不过方才溃败的数百残兵和一支数量可怜的伏兵,合计一处不过500人耳,且个个已是肝胆俱裂了,可敢与我杀进林去,若能将其全歼,必将重创邓艾老贼士气和军心,则宜都安矣!” “愿听将军号令!”这一群杀出了自信的亡命徒们也是十分配合步协。 “杀进林去!将那魏军尽皆诛戮!”步协一声令下,十分谨慎的将这2000多人分成十余队逐步向山上的密林逼近,直至密林边缘,根本就没有任何魏军的活动迹象。 难道是我想多了?这股魏军早就被吓破了胆,顺着这密林的掩护溃败回去了?步协扬眉吐气的想到。 正美滋滋的幻想世人如何吹捧自己一举击败邓艾“主力”的时候,只见最前面的一两排士兵,一个个好似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呈现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模样,撕扯着自己,随后,便似传染一般,迅速扩散开了,后面的士兵也纷纷中招了。 “有毒气!”终于有人先反应过来,纷纷败退下来。 他们依旧是死士,但死士不代表没有弱点,哪怕被人砍得支离破碎也是能死的痛快点,但是看看那些倒下的士兵一个个痛哭流涕,咳嗽不止,撕扯胸膛,呕吐出大量不可描述物体的恶心模样,刚才还视死如归的勇士们再也坚持不住了,纷纷向后跑去。 但是现在跑也晚了,之间林中在一股风力的借助下(林中有人使用一些简易的吹风设备),大量白色、黄色的烟雾喷薄而出,随即,又是一个个的坛坛罐罐被抛射出来,砸在地上碎裂开了,大量不明液体喷溅在了士兵的身上,但凡沾上的无不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一个个倒地翻滚不止,这时候在撕扯的可就不是胸口和衣襟,而是血淋淋的皮肉了。 如果王迪在场的话,一定会异常惊讶:传说中无比缺德的化学武器? 这才是邓朗真正准备的大杀器,为何之前一定要注意保密?太特么缺德了,有违人伦;同时也不想“技术层面”有太多的曝光和泄露,所以,如果那几轮投石机能摆平敌军的话就继续当杀手锏吧。 至于邓朗是如何搞到这些大规模的生化武器的,首先,离不开自己的“勤奋好学”。那位伟大的科学家墨子就曾经尝试过用风箱,将炉子内燃烧的芥末释放出来的气体,打入围城敌军隧道,之前罗宪守城收集粪便制作成“金汁”,其实都属于化学武器的一种,甚至还有催泪弹,它所产生的烟雾很快地使人泪如泉涌……这些东西,只要邓朗“用心”学习的话,简直是数不胜数。 但是,这些化学武器还是多用于攻城和守城之中,在野战中大规模使用还是不曾见到,尤其是毒气弹这种东西,风向什么的客观条件影响太大,一些武器一旦大规模使用的话,还容易误伤自己,所以,邓朗也是一路准备一路观察,最终选择了这个伏击地点使用化学武器。 于是,难得扬眉吐气一次的步协及其下属就中招了。随着烟雾的继续扩散以及受伤士兵的惨状形成的叠加效应,很多士兵开始将步家私兵的这个身份摒弃了,崩溃,继而纷纷扔下武器四散逃亡——对于人类而言,有些东西比死亡还要令人不寒而栗。 “不许后退!冲过去!冲进林中,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步协一连砍翻了四五个逃兵,大声喝止。 连续喊了四五遍之后,终于起到了点效果,逐渐冷静下来的士兵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在在这该死的风向和一些风箱设备助力之下,在这下风口怎么跑都是避免不了中招,索性,拼一把,杀进林中,还有一线生机(主要是这个时代的化学武器致命性没有那么强,大多是延长痛苦时间和痛苦过程,不会一击毙命)。 “听将军号令!吾等杀进去,将这一干贼人五马分尸!”终于有几个胆大的,大吼一声,撕下一片衣襟围住了嘴鼻,忍着热辣刺鼻的味道和涌出眼眶的泪水,依稀分辨着浓烟冒出的方向奋力冲了进去。在他们的带领之下,又有数百人也跟着不要命的尾随而去。 没有多久,只听得林中一阵地动山摇,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惨绝人寰的叫声,在不断冒出的烟雾笼罩之下,很快便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script>app2(); 0126:组合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两个时辰之后,浓烟渐渐散尽,而步协这不到3000人马已是没有一个站起来的,有的还时而发出点呻吟,有的则是或昏迷或死亡,彻底没了声息。要么是在前两轮的烟雾攻击之下丧失了行动能力,要么是冒死冲进林中的,纷纷掉进了陷阱,被深埋于井中的削尖了的木桩、污秽的毒汁结果了性命。 步协本人,则是选择了自刎而死——对于他而言,仗打到了这种程度,所谓的底牌已经没有了,本就是不到5000的人马,除了家里那不到1000人,全都带了出来,结果,前面被投石机砸,中间和蛮兵火拼,最后又被化学武器围剿,早就是伤亡殆尽,即便是撤回去又能如何?在魏国,在司马氏、在陈骞他们的眼中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吗?吴国上下对自己已是恨之入骨,邓艾也不可能再度接纳自己的投降,再想想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心力交瘁的步协虽然没有毒气攻心,却依旧选择了自戕。 又过了数个时辰,烟雾已是彻底散了个干净,林中才走出了百余名从头到脚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士兵,为首的一人看了看眼前这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不禁冷汗直流:没有一个人是“肢”离破碎,甚至所有人外伤的伤痕都是他们自己撕扯抓挠造成,但是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无比的痛苦、狰狞。 为首者便是邓朗,虽然全歼了敌军,可他的内心并不好受,这种武器究竟会造成怎样的结果他心中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甚至,研究这些武器都是一个意外:偶然之中,从一些爱好炼丹的人士口中得知,有些倒霉蛋在炼丹的时候,出于好奇心各种尝试,结果搞出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气体、液体和固体,好几条人命就此交代,甚至还有人不知道扔了什么进去,全家都死状凄惨,全身如焦炭一般无法辨认(这位捣鼓出了炸药的老兄科研成果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以讹传讹),就此,出于对军事的爱好,邓朗虽然不知道火药为何物,却模糊的感觉这东西一旦应用于军事之上,效果惊人,于是,便以炼丹为名进行各种科学实验(家族虽然在世家圈子里面没有什么档次,但是,钱财还是不缺的,支撑得起这种消耗),结果,火药没排列组合尝试出来,却意外的弄出了一些原始版的毒气弹,比如后世名为二氧化硫和挥发的水银之类的东西,好在当时留个心眼,剂量不是很大,所以,没把自己玩死,最后,歪打正着,搞出了几种自己不知道如何命名的毒气配方(也不是他的原创,西汉时,广川王刘去盗掘战国时代魏襄王墓的时候,黄色的烟气像雾一样,闻到鼻子眼睛都很难受,谁都不敢下墓),从自己的切身体验来看,拿到战场上应该会有不错的结果,于是,后来就开始借鉴盗墓者的经验,重心放在了如何防毒上面,唯一的遗憾就是,能一下把一大波人弄死的东西并没有尝试出来。 随后,邓朗跟后面的士兵们比划了几下,意思是:挨个检查一下,都补一刀,减轻点痛苦,不要陡生贪念,所有衣物武器都不能触碰,补刀之后全部焚烧干净。 这些都忙活完了之后,已是第二天了,邓朗清点了一下人马,还不错,除了自己的那200“生化兵”之外,还有307人活着回来,段灼虽然战死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尤其是在了解了战死的过程更是感到遗憾,还真不能怪人家轻敌或者怎样,步协那一招太过阴损,又力量悬殊,即便换做自己,估计也是个死),可这个组织撤退的李骧表现是相当不错,很有约束力,否则的话这300多人也就四散而逃了。 “你叫李骧?”邓朗问道。 “正是。”李骧很恭敬的回道。 “段司马死的惨烈,汝觉得我军是就此罢休还是继续进攻?”邓朗考校道。 按理来说,以1000新兵,伤亡近半的代价全歼敌军主力3000人,领军的还是初上战场的邓朗,就此撤军的话完全没有问题,毕竟作战目标已经达成,而且,剩下的这507人,说实话,也没有了进攻能力。 但是,李骧的回答却是:“启禀将军!小人认为应当继续进攻!” “哦?说来听听。”虽说刚刚经历人生的“第一次”,可在李骧面前,邓朗还是有点倚老卖老的资本的。 “此战敌军的统帅乃是步协,”李骧冷静的分析道:“小人久居边地,对这步氏家族略知一二,前番在巴东郡的较量,其家族嫡系人员伤亡殆尽,仅剩这步协和步璿父子二人,按理来说,步协作为家主,不应轻举妄动,可事实却是一家之主领兵前来,说明其子步璿要么是身体有恙,要么实在是不堪大用,无论哪种情况,都说明只要消灭此股敌军,则远在西陵的留守军队不堪一击,如若不趁机直取,给了他们喘息之机反而不妙,一旦北面的魏国见势不好加速派兵增援的话,则局势随时会发生逆转啊。” “有理,”邓朗眼前一亮,此子也是可造之材,之前居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实在是浪费人才,看这样子能从那个绝境之中杀出来武力也是没问题的。虽然心中有了主意,嘴上却依旧提出问题:“可是我军也不过500多人,这未免也太冒险了吧?” “若我是那步协,”李骧笑了:“作为千金之躯,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所以,这3000多人,不仅是主力,还应该是其大部人马都给带出来了,虽然小人无法知晓这步家私兵到底有多少人,可相信,现在已经是所剩无几,战斗力也没什么保证,更是吓得肝胆俱裂了吧,说不定我大军杀到,他们就直接开城投降了呢?” “若是不降,负隅顽抗又当如何?” “那回师便是,料他步璿也只敢固守不敢追击。” “李骧,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别部司马了。”邓朗很“阔气”的说道。 “多谢将军提拔!”李骧很高兴,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别部司马是什么鬼——别部司马,官名,汉置,掌领兵征伐。大将军领兵五部(营),每部置校尉一人,军司马一人。其别营领属为别部司马,其兵多少随时宜。看上去很牛,但是“其兵多少随时宜”是很有猫腻的,操作性极强,孙坚剿灭黄巾有功,封为别部司马,刘备出任平原相的时候,关羽和张飞也是别部司马,看自己本事了。 邓朗自觉此战若是能成,则爷爷肯定会给自己一定发展空间,届时,能把手中资源扩充到什么程度就看能掌握多少人力,掌握多少人才了,李骧这样的年轻人,就是要给他发展空间,无拘无束!和自己一样! 邓朗有一种预感,自己和李骧的这个组合即将大放异彩! <script>app2(); 0127:族灭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给李骧画了一个大饼之后,稍作休息,邓朗便率军继续前行,绕过早已没有人防守的马鞍山等地,直奔西陵——也安葬了段灼等阵亡将士。 这就有点超出预定计划了,按照邓艾一开始的设想,就是给宝贝孙子1000人,再加上一个老成持重的段灼辅佐,练练手,牵制骚扰一下,打乱步协军团的节奏,给邓忠争取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出来。 结果倒好,这邓朗玩的有点大,采用了种种不可描述的手段(尤其是大规模化学武器),居然以1000之众全歼步协及下属3000人,然后,当邓忠带领着2000多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事发地带的时候,邓朗居然率领500多“残兵”直接奔着西陵就去了。 虽然说老邓家都有点冒险和创新精神,但邓朗此举甚至比邓艾还要大胆,邓艾当初的主要难题就是要走一条常人难以走的路,至少手下还有万余名精锐,而蜀汉的精锐都集中在了剑阁一带,剩下军队当中,还能打的野战部队也在巴东和南中,成都及其附近,多是战五渣、少爷兵,而邓朗,总数才500人而已。 对于这一点,邓朗心中也是有数的,他和李骧的想法一样,就试一下而已,成功了最好,不成的话就撤回来,拿这500人以卵击石的攻击步家耕耘了半个世纪的西陵要塞,傻子才会去做。 没曾想的是,当得知宝贝儿子做出此举吓得魂飞魄散的邓忠火急火燎的赶到了西陵准备接应的时候发现,西陵城早已是城头变幻大王旗了,步家,已是昨日黄花。 原来老邓家不光遗传下来冒险精神,连好运气和猪对手也是带有遗传属性的,废三代步璿在得知父亲大人全军覆没之后,先是大哭一场,而后完成了人生最后一次“吸毒”,趁着药劲还没过,狂笑着在府邸点燃了熊熊烈火,将自己和步氏族人尽皆投身于火海之中。至于残存的不到千人的步家私兵,一部分选择了殉主(主要是中层以上领导),更多的是选择了劫掠一些财务做了鸟兽散——私兵部曲自然是要为主子卖命效忠的,奈何现在主子已经不在了啊。 至此,随着步家府邸的硝烟散尽,当年步骘只身闯荡江东,历经千辛万苦打下一片家族基业,又苦心经营西陵数十年,在躲过了多次****(孙权时期的吕壹冤假错案事件和后宫争斗、孙亮时期的诸葛恪事件以及孙峻、孙綝连续两次朝堂政变清洗),显赫三代之后,即便是历史已经发生重大改变的这个时空,依旧没有改变家族的悲剧命运,终于还是在被吴国以叛国罪踢出江东朋友圈后,在自己的发迹之地迎来了族灭的下场,这恐怕是步骘和在东吴后宫权倾一时的步练师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甚至更悲催的是,要比原时空完蛋的更早一些(原时空,272年,因被孙皓猜忌,步骘之子步阐树立反旗,宣布归顺晋国,结果被陆抗灭杀,而在本时空,早已是物是人非,步阐和陆抗早已死去,而族灭时间也定格在了265年,足足提前了七年之多)。 所以,迎接邓朗的,早已是一座人心涣散的空城。 “就这么简单?”听邓朗不厌其烦的描述了三次,进城之后的邓忠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这小兔崽子,运气好到爆了啊,于是,惊喜之后,一面维持秩序,一面快马汇报给了邓艾,而邓艾在得知消息后也在第一时间来到了西陵。 邓忠父子以为会“遭到”表扬,结果看到的却是邓艾一张冷峻的面孔。 “当初让你带领人马所为何事?”邓艾的表情有点吓人,邓朗愣了愣,说道:“牵制、牵制敌军十日” “十日之后呢?” “十日之后……与父亲大人合兵一处重创步协。”邓朗尽量复述原话。 “但是你却拿下了西陵?!” “呃……”一时之间,邓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难道超额完成任务也有错吗?于是,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父亲大人,巧了,父亲大人的表情和自己一样哎。 “汝这逆子!就是这么教诲儿子的?!”邓艾一鞭子冷不丁抽在了邓忠身上,令后者毫无准备,很没有面子的在儿子面前惨叫一声。 “你这逆子!还不快快认错!”挨了打的邓忠虽然不明所以,可也反应迅速,拿起了老邓家的家传法宝——鞭子,恶狠狠的奔着邓朗就来了,管他错在哪里,反正先抽他一顿给父亲大人出出气再说。 结果,邓忠又挨了邓艾一鞭子:“现在打他又有何用?!” 那你还打我?邓忠一脸委屈的看着邓艾,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样子你父子二人还不知道错在哪里?”邓艾心疼孙子,没下得了手,但是对邓忠却是毫不手软:“朗儿经验不足,缺乏历练,你这蠢材跟着老夫久经沙场,又历经官场多年,这其中的道理还没有想明白?没想明白,老夫就一直打到你想明白!”于是,又连抽了三四下。 “孙儿想明白了!”邓朗毕竟还是聪明(邓忠也不笨,可肉体被折磨,没时间动脑子),同时也是心疼父亲大人,连忙喊道。 “说来听听。”邓艾总算住了手。 “军令是重创步协,”邓朗分析道:“而没有提到灭掉步协,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因为留那步协还有用处。” “有何用处?” “莫非是因为眼下江东局势未明(拿下西陵的时候,孙皓上台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于我军是战是和还是两可之间,北面司马攸一党也与我军关系没有明朗化,留着被重创的步协,既对我军无法形成实质威胁,又可以和那两派之间形成一个战略缓冲?” “你还不如一个孩子!如此大意,难道要我邓家重蹈这步家族灭的覆辙吗?”听完宝贝孙子这一番话,邓艾很是宽慰,高兴之余,反手又给了邓忠一鞭子。 <script>app2(); 0128:洗盘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不仅如此,整个荆州的局势也因为汝这冲动之举发生巨大变化,不得不重新洗盘了。”感觉殴打有了效果后,邓艾也便住了手,开始给二人上课:“这荆州形势可能说出一二?” “孩儿愚钝,还请父亲大人明示。”长期混迹于西北,还把主要精力放在军事上的邓忠,在这方面确实是缺根弦,而邓朗,虽然是略知一二,但为了不在让父亲大人充当人体肉垫,便也藏拙装傻,将表演机会都留给了邓艾。 “自那关云长殒命之后,刘备发动战争又经惨败,其在荆州的基业损失殆尽,”邓艾侃侃道来:“这荆州由三分变成了南北二地,北荆州便是我大魏的领地,不过是南阳、南乡、江夏、襄阳、等四郡65县而已,南荆州才是重中之重,虽然我们已经掌控了宜都、建平、天门和武陵(这段时间已经被李特控制的差不多了)四郡19县,可是那江夏、长沙、衡阳、湘东、零陵、营阳、始安、昭陵、桂阳、始兴、临贺十一郡74县还是尽皆在孙吴手中。” “但是经过父亲大人的努力,眼下的荆州不又是呈现了三分的局面?何况还不止这四郡,巴、巴东、巴西以及涪陵四郡也是尽在掌握啊。”虽然被暴打一顿,在儿子面前有点丢人,邓忠提到这个话题,依旧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同时,又提出了内心的不解:“这步协虽然能在司马氏与东吴之间为我们起到所谓的缓冲作用,可毕竟和我们同床异梦啊,将其趁机剪除,还没有付出什么代价,还不是一件好事?” “蠢材!”邓艾对儿子的执迷不悟感到痛心疾首:“那武陵实际掌握在谁的手里不知道吗?建平虽然是咱们的,可这建平郡最大的资产又是握在谁的手里?而且,汝就不能考虑一下这战事以外的事情?那步协已经宣布倒戈北方,我们将其灭杀,岂不是已经摆明了立场?则日后不管声明与否,都等于告知天下,我们邓家是支持司马炎,支持曹魏,而与司马攸晋王一党势不两立?” “这可如何是好?”邓忠终于明白了这一层利害关系,只要步协不死,那就等于是军事摩擦和冲突,现在,等于是彻底撕破脸了。而直到杀得兴起惹祸的邓朗早就在一旁把嘴闭上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团结内部,再和那钟会、姜维以及羽翼丰满的王迪巩固联盟了。”邓艾叹了口气。 “团结内部?我们难道不是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吗?”邓忠觉得自己的智商今天是有点欠费了。 “废话!我们邓家人自然是铁板一块了,”邓艾翻了个白眼,有点抓狂的说道:“只是你那几个兄弟于军政方面实在是不成气候,虽然邓朗这孩子此番历练很是惊艳,可还是人才匮乏,使用起来捉襟见肘,为何为父之前一直在司马炎和司马攸之间摇摆不定?还不是因为要依仗的牵弘、王颀、师篡以及田续等人没有和北边彻底决裂,不知道他们内心深处究竟站在哪一边?除了师篡之外,这田续是幽州人(右北平),王颀是青州人(东莱),牵弘是冀州人(清河郡),都是北方人,家族根基也不在这里,为了笼络住他们,现如今,也必须多给一点好处了。为父准备将巴郡、巴东郡合并,交由王颀掌管以其为太守,加镇北将军,防御北境司马攸,巴郡交由牵弘掌管,以其为太守加征西将军,配合钟会与姜维尽可能重新控制南中地区,涪陵郡交由田续掌管,以其为太守加镇南将军,防范南荆州其余地区(按照曹魏的传统,与蜀汉是不一样的,加四征四镇将军之号,所谓四征四镇,是指征东将军、征南将军、征西将军、征北将军与镇东将军、镇南将军、镇西将军、镇北将军等称号,征的级别是要比镇高一等的),拿这份自主权换取他们的支持吧。” “但是如果在背后有什么小动作的话……”防人之心不可无,邓忠还是有点担忧。 “用人不疑,疑人也要用!”邓艾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即便有什么小动作又有何惧哉?把他们放在钟会的身边,自然他会帮着盯好,那就与吾等无关了。” “那师篡将军就不做安排了?会不会有所不满啊。”一旁的邓朗斗胆插话。 “征北将军,随我等作战,争取早日攻克北荆州诸郡,”邓艾看了孙子一眼:“本来那段灼如果不死,多加历练一番,能力不在此四人之下,可惜了。” “孙儿该死!”邓朗满脸羞愧的说道。 “算了,你不怪你,此战已是表现相当不错了。”邓艾也知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为今之计,除了安排好这几位,还有两件事要做,第一,联络王迪,看看那乌程侯上台之后,如何处理边境冲突,最好是配合作战,从荆州和扬州两路分别北上;第二,征兵,尽可能将出征北伐之兵力保持在20000人的规模,至于后勤补给嘛,无妨,那王迪手中最不缺的就是粮食和军备物资。” “他能全力配合支持?”邓忠和王迪接触不多,表示怀疑。 “老夫在价格上不会亏待他,”邓艾老奸巨猾的笑道:“更何况,他那所谓的蜂巢和矿产资源不还是在老夫的地盘上?有选择的余地吗?” 随即,爷孙三人不约而同的奸笑起来。 总之,王迪在江东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时候,邓艾这边一点都没闲着,除了武陵之外,将另外的六个郡进行了重新的洗盘规划,尽可能的满足了几位跟着自己多年无怨无悔的异姓将领权力欲望的同时,也在无形之中削弱了他们的实际军权——别看名头都不小,但是没人实际能控制的军队连2000人都没有,尤其是牵弘,空有个征西将军,结果连自保的兵力都不够用,而邓艾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现在,就这么多人马,外界的威胁压力还主要在荆州这里,所以,精锐部队和先期征募的蛮兵,几乎都攥在了自己的手里,你们要是人不够呢,随便去征,征到多少是你们的本事,至于招人的钱粮嘛,老夫手里也没有,不过是会去和王迪这个大财主沟通的(能不能要到,能要到多少,决定权就不在我了)。 所以,摆平内部之后,邓艾马上就派人秘密潜行至江东和王迪会谈了。 这个人便是邓朗。 <script>app2(); 0129:谈判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邓艾选择邓朗出使(秘密的)东吴会见王迪,一是因为二人年纪相仿,沟通起来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二是因为不希望孙子偏科,只是在军事上有所发展,最好在政治和财务、外交等方面都能有点觉悟,别弄得和邓忠一样,毕竟,未来这份产业也是要留给他的。 而且,根据双方之前的约定,一旦出现重大变故,双方的盟约内容也要进行一些调整,现在,荆州的局势就很微妙,王迪在江东的发展也是与原先计划中相比大相径庭,所以,也到了重新修订的时候了。 至于邓艾的有关这个新盟约的理想,或者说他希望王迪做的就是,财政上多多支持,其他随意,甚至是北伐,吴国扬州这条线能走多远都无所谓,哪怕只是造造声势都可以,但是,钱一定要到位——不为了牵弘那几位,为了自己,也要多争取点。 结果,在朝堂之上,王迪刚从孙皓那里知道了一点荆州军情的巨大变化,没过两天,邓朗本尊就倒了。 “邓将军英武不凡,此一战当真有邓太尉的风采啊!在下佩服佩服!”二人一见面,王迪上来就拍马屁。虽然说具体的细节不知道,但是单从结果来看,1000全歼3000,还是个新手村刚出来没有爆装备的选手,绝对是人才,这邓艾的军事基因不得不承认,真他娘的优秀。 “侥幸侥幸,”邓朗惭愧的说道:“当时也是过于冒险,恐怕对手换做步协之外的人,早就全军覆没了。” 这份惭愧也不全然是伪装,事后,邓艾详细的询问了获胜的手段,结果自己差点步了老爹的后尘(被毒打一顿),最后,是再三保证此事保密,绝不外传,以后也绝不再用才涉险过关。 “此等险恶手段,甚是缺德啊,坏我邓家家风,以后万不能再用!”这番话言犹在耳,深深刺痛了自己,比不择手段的评价还要不留情面。 “晓明兄?”见邓朗愣在那里有些发呆,还以为他表面谦虚,实则回味无穷的时候,王迪忍了一会,还是打断问道:“此时正值梅雨季节,何不进屋详谈?” “子均贤弟,此番前来,是想知道对荆州目前态势有何高见?”落座之后,寒暄几句,邓朗即进入了主题。 “兄长是想问小弟的看法还是吴主的看法。”王迪先卖了个关子,笑问道。 “自然是贤弟……难道说贤弟已经得悉了吴主的心思?”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看上去弱不禁风、其貌不扬,和小鸡仔一样,居然和吴主的关系到了这种程度?不过很有可能啊,能和我那祖父大人同盟,又运作了新君出来,嗯,人不可貌相,邓朗想了想,还是不能以貌取人。 “自然,”王迪缓缓说道:“邓太尉眼下获得的这些领土都是从吴国手中抢下来的,更别说陆抗的数万大军也折了进去,想必太尉应该知道,眼下吴国的荆州统帅是陆凯吧?这个关系可是很微妙的。” “那陆抗的五万大军都已是灰飞烟灭,何况是一个区区陆凯?”邓朗要保持一个谈判桌上的气势。 “据小弟所知,这陆凯手中还有个40000多人,也许在太尉眼中不足挂齿,可别忘了,那步协已经投诚司马攸,却被兄长灭得个干干净净,若是吴主与司马攸联合起来夹击太尉,则太尉手中那点人马是分身乏术吧?还有个同盟钟会?呵呵,许是鞭长莫及的。”王迪毫不留情的拆穿了邓朗。 “事已至此,邓陆两家世仇已然结下,难道是能破解的?”邓朗不信王迪能摆平这个问题。 “好在这陆抗是直接死在了步协的手里,而步协又是为兄长所杀,那自然是有转圜的余地,相比之下,司马攸的势力和威胁才对太尉和吴主更大一些,所以,合作的空间是有的。” “就这么简单?几句话?”邓朗难以置信这么容易就摆平了。 “话是要说,可听话人要听得进去的话,也要有点其他的东西令其‘信服’啊。”王迪示意。 “信服?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恐怕是要我家大人有所割舍吧?”邓朗对这一点倒是不意外了:“不知道吴主需要我家大人割舍何物?” “太尉已经具有三巴、涪陵以及南荆州四郡,合计七郡,其中益州之地,吴主也不再做他想,建平与宜都嘛,是太尉大人北上的重要基地,吴国拿回来也是于事无益,但是这天门与武陵嘛……”王迪欲言又止。 “一下子拿回两个郡?这未免有些太过苛刻了吧!”邓朗有些不悦,临行时邓艾可没说过,没说的话意味着割让领土罪过大了。 “兄长可知这江东水域之中有一物名唤鼍龙(就是扬子鳄)?”王迪见气氛有点尴尬,就换了个话题。 “有所耳闻,却从未见过。”邓朗作为北方人,没见过倒也是正常。 “以前小弟也是没有见过,此番见过后当真是大开眼界,”王迪叹道:“此物咬合力极为惊人,靠近之人,哪怕是孔武有力的壮汉,一旦被其咬住了脚踝,千万不要用手去试图挣脱你的脚,鼍龙便会同时咬住你的脚与手。你愈挣扎,就被咬住得越多,所以……”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牺牲那只脚?”邓朗立刻就明白了王迪的意思。 “不错,兄长可以理解为止损,或者是有失必有得。”王迪说道:“况且,损失也没有看上的去那么大,这武陵郡基本上掌握在李特的手中,小弟与李特什么关系,太尉大人是知道的,而原本说好的建平郡那一半也不要了,双手奉上,这等于太尉损失的只是一天门郡而已,舍弃天门郡,压缩兵力开支,可以集中更多的力量放在北伐上难道不好吗?” 果然是一个巧言令色的家伙,想必这武陵最后也没落到吴主的手中,还是被你实际控制的,建平郡倒是都归我们了,可是你也没说那最值钱的矿产资源归属啊,难怪能忽悠的这吴国换了新君,真有两下子,三言两语,明明是最大获益者,却搞得自己吃了亏一样。 “如此,为兄便替我家大人应下了,”邓朗心里吐槽,嘴上还是很诚恳的样子:“只是,如此割舍,又要筹备北伐,实在是离不开贤弟财力上的支持啊。” 说到重点了!就知道你们是冲这个来的。 “实不相瞒,小弟没钱。” <script>app2(); 0130:债券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没钱?”邓朗听了这话不禁一愣,虽然有邓艾再三提醒,要提防他的脸皮厚实程度,可还是没想到王迪一上来,居然如此不要脸:守着那个矿山,听闻阁下手中还有盐井、草场等资源,却在这里哭穷,说没有钱?当我们傻吗?你要是没有钱,我们邓家全家都去喝西北风了啊! “实不相瞒,确实是没钱,”王迪苦笑,解释道:“这段时间以来为了运作乌程侯成为一国之君,背后砸了不少下去(不然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官僚和中下层民众支持,光靠嘴说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还没到收割利益的时候,尤其是和太尉合作建设马场的事情,虽然只是搞了一个马场起来,消耗也是十分惊人。” 王迪这些话倒也不是托词,基本属实,至少,那个马场,邓朗是有所耳闻的,至于造王,想想就是一个无底洞。 “但是,虽然一下子拿出来不可能,容小弟缓个一年半载,也是能解太尉的燃眉之急的。”旋即,王迪补充道。 只是这个安慰在邓朗看来,聊胜于无,一年半载,荆州战场瞬息万变,司马攸他们随时可能南下,你这里还要缓个一年半载?而且资金到时候也不能一步到位,只能分期付款?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既然钱粮方面有太大缺口,”邓朗想起了爷爷临行前的第二套方案,于是又问道:“在兵源方面可有缓和余地?” “若太尉能准予将武陵、天门归还吴国,从此相安无事,矛头一致对向北方,”王迪算计一番,说:“则天门郡就要划入到陆凯账下,武陵他是染指不进去的,那么根据目前的规模,李特手下至少能拿出5000能战之士襄助太尉北伐。” “不能再多了?” “再多的话,战力就无法保证了。”王迪也撂了实底,李特和李流之前拼命暴兵,可架不住在荆州地带名望有限,虽然有益州本族的底子,可路途遥远,又要和邓艾竞争(一个区域招兵买马),所以,就那么七八千人,去了留守的、二线的,5000人都是多说。 “子均贤弟可知道我家大人的北伐大军能拿出多少吗?”邓朗摇摇头。 “估计也就是万人上下吧。”凭借之前的了解,王迪这一点也能估算的出来。 “那子均贤弟可知道北荆州的陈骞手下能有多少军队调动吗?” “……”这个王迪还真不确定,先前情报收集整理还都局限在江东,为造王服务,北面的还没有渗透进去。 “去掉各郡县驻军,能用来进攻的绝不会少于80000!”邓朗抛出了这个数字之后,继续说道:“这还是那陈骞在荆州一线所能掌控的军队,旁边扬州的石苞所部也在六七万左右,更不论其身后的青州、徐州等地了。” 没办法,王迪必须承认,三国中,以曹魏人口最多,由于其立足北方,又推行屯田制最早,组织流民耕种官田,屯田地域,西北起河西,东南达淮南;东北自幽燕,西南至荆襄。史言“州郡例置田官”,所以,使得社会秩序恢复最好,综合国力始终是最强。根据记载,曹魏在籍人口灭蜀后达537万人,如果考虑未纳入的屯户、兵户、吏户、隐户、佃客、部曲等人群,人口规模是在1000万以上的,军队数量不下50万,即便灭蜀折腾出去了十八万,中央军又分裂了一下,可是,荆扬防线上还是陈兵十余万的,而且,人口基数在那里,适龄人口有保障,可以补充进来啊,吴国呢?不好意思,江南地区的开发刚刚开始,经济重心南移无从谈起,底子本身就比北方薄弱多了,在册人口数量不及曹魏一半(吴亡时,在籍人口有2562000人,其中户数五十三万、官吏三万二千、后宫五千余人、民口二百三十万,即便是统计隐匿人口,也不过五百万上下,还是不到曹魏一半),至于军队总数,原时空,最后亡国之时才二十三万,本时空,不好意思,经过陆抗之败,现在连20万都没有了,能拿出来的机动兵力也就五万上下,所以,北伐,呵呵。 “也就是说,吾等缺钱、缺粮还缺人。”王迪最后总结:“北伐,任重道远啊。” “子均的梦想可真是长远宏伟啊。”邓朗讥笑道,虽然邓家是要打回北方的,可不是现在能做到,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抵抗住陈骞的报复进攻。 “无梦何以远行?”王迪反唇相讥。 “好了,总之,唇亡齿寒,此三者,子均一定要解决其中一环。”邓朗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再次强调,钱没有,人也凑不上去,这就说不过去了吧?说好的同盟呢?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王迪犹豫了一下:“之前小弟我运作乌程侯的时候,后期已经囊中羞涩了,就是靠着这个办法撑过去的,只不过放在太尉这里是否有效,还不好说。” “不知是何种办法?”邓朗眼前一亮,爷爷说了,这小子鬼主意比较多,不按套路出牌,往往能取得意外收获。 “债券。”王迪说出了一个邓朗有点陌生,但是还隐约能懂的词汇:“不管是钱财还是粮食等物资,如果看好乌程侯能够成为一国之主的话,均可投入进来,到时候立下字据,双方各持一份,债券的期限是一个月,可以选择分期偿还(十天为一期)与到期一次性偿还本息两种收取回报的模式二者其一,当然,后者的利息更高一些。” “不就是和别人借钱嘛,贤弟是怎么蛊惑他人的?”邓朗年少轻狂,也有手头缺钱的时候,不过仗着家世名望,资金借贷从来不愁,这个东西,信用很关键,人家看好你邓家的前景,不愁换不上钱,自然会借给你,但是,王迪,作为一个外来人,如何取信当地豪强,又让这帮土豪对孙皓的未来抱有深信不疑的态度,敢于把真金白银砸进去?这个才是关键。 <script>app2(); 0131:白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不是借钱,是投资。”王迪更正道。 在王迪看来,虽然本质上就是在借钱,可是说法不一样,差距也很大,如果说借钱的话,估计不会有太多人掉进坑里,但是,说投资的话,那就是高大上了,而且,利息回报确是惊人——换作今天的话,百分之二十的回报啊!一开始,王迪没敢把利息定的太高,怕别人不信,后来才发现,一开始定到百分之一的回报才没有人感兴趣,抬高到百分之五的回报才有第一批人加入,后来根据这个思路不断加码,定得越高信的越多,以至于前面那些利息低了的,还要重新修订(和前脚买完房子,后脚发现房价下跌了,就要把开发商暴打一顿的性质是一样的)尤其是有了陆家、丁家、顾家等几大家族的站台背书,于是,许多中小氏族地主都把一些闲散资金和钱粮,都踊跃投资了(这帮背书的,没有一个花钱的,干股),王迪在拿着这帮中产阶级的血汗钱去做广告地毯式轰炸,掀起民间看好孙皓的热潮,反过来又吸引更多的大家族站过来背书,然后更多的中产阶级投资……从而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可见,人类,本性都是贪婪的,别看平时一个个都无比斯文,对什么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别人吃亏上当也能心平气和的走上前去好言相慰,进而指点江山,到了自己的身上,哼哼。 “莫非,子均效仿是那奇货可居的吕不韦?”搜肠刮肚之后,邓朗终于找到了一个例子。 “不敢当不敢当,小弟哪有那个魄力和资本,这个债券可是有债务书面凭证依据的,”王迪可不敢和这位风险投资家的祖师爷相提并论,人家胆色非常人可比,而且别忘了,可是砸的自家真金白银啊:“账目算的很清楚。” “他们就不怕赔了?”邓朗不信。 “自然有人怕,”王迪笑了:“所以,一开始,很多人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就投了一小笔,还不敢选择一次性偿还本息,而是分期偿还模式,而在第一笔收益到账之后,很多人发现没有延期或者无法偿还,还确实是有利可图,所以,开始加大加码,投资的人也越来越多……” “子均真是高明啊!”聪明的邓朗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所在:“后面进来投资资金填补了前面的漏洞,给外人看来资产状况十分健康,于是就吸引来了更多的资金?” “不错。”王迪没想到邓朗领悟的这么快,连自设资金池都知道了前世自己要是明白这个道理,也就不会有被人骗的血本无归的时候了。 “但是吴主登基,一切业已尘埃落定,”邓朗又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这最后一笔债务应该已经结算完毕了,而这资金收益又是如何填补的呢?”政治投资毕竟和经济投资不一样,这种短期债券很难第一时间就套现啊。 “因为投资人实在是太多了,资金量过于庞大,以至于后期的宣传投入根本就无需那么多成本,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啊,”王迪笑道:“吴主的投资这一轮已经翻过去了,可是朝堂之上的人事变动更是剧烈,而很多人尝到了甜头之后,又对这种资金收益方式和效果十分满意,所以,有关陆家、丁家以及其他氏族的新一轮债券投资早就已经开始了,而这个,其实幕后正是由小弟操控的。” 这件事情,尝到了甜头的几大家族获益者联合起来操盘,碍于游戏规则不太熟悉,有些事情又不能做的太直白,吃相太难看,所以,就委托给王迪全权处理,这也是王迪可以立足江东的根本原因:因为甘当白手套而获得了江东大族的力挺,孙皓是完全不知情的,大族选择了联手封锁消息,也没有人触这个霉头,告诉皇帝大人:当初我可是在你身上赚过钱的哦,没有收获利益的底层民众,不会知晓其中的内幕,知道了也没机会和领导说。可见,自古以来,领导都是很“可怜”的被蒙骗的一员,级别越高,被骗的就越狠。 所以,沾沾自喜的王迪暗中对自己的称呼是“白尉”——手套这个词是外来品,但不代表中国古代没有,考古发现证实,古代中国在战国时代就有手套,湖北江陵藤店1号楚墓发掘出土有“越王朱勾自作用剑”的鸟书铭文越王剑,同时还发现有一双皮手套。皮手套长28.5厘米,五指分开,套口稍长,与现代手套的通常样式非常接近。新疆地区也曾出土东汉至晋代的织锦手套,如民丰尼雅1号墓地3号墓出土一副手套上还织有“世毋极锦宜二亲传子孙”字样,长35.5厘米。它的形状与马王堆汉墓所见相似,四指合并,大拇指歧出,露出指头。汉代人称手套这样的物品为“尉”(“火斗曰尉”。火斗是熨斗,尉就是熨)。 邓朗恍然大悟,只要孙皓不倒,只要江东世家依旧力挺王迪,则这个债券投资就会无限循环下去(总归会找到投资话题的,因为人民需要),哪怕哪一天这个神话破灭了,垮台了,王迪拍拍屁股走人,一点损失都没有,血本无归的都是那些中产阶级啊,世家没有损失,因为本就没有投资(甚至还参与了吸血),草民也没有损失(没有钱投资),只要这两个层面没有崩掉,吴国就不会发生动乱!甚至,所有参与了这个游戏的人,哪怕有一天发现了王迪的猫腻,不仅不会拆台和举报,反而会拼命的维护,因为早已经把命运绑定在一起了! “那子均贤弟,吾等该如何处置啊。”邓朗虽然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可如何套用实践,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弄不好,就是一个东施效颦啊。 “可以试试蒙彩,不过,其中一些环节和流程,要做出修订和改变。”王迪说道。 <script>app2(); 0132:集资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国人对什么最感兴趣?不同的角度去看,可以得出不同的答案,但无论如何,博彩,绝对是最受欢迎的项目之一,这从福利彩票和足球彩票的发行量就能看得出来(还不包括地下彩票和外围市场的资金分流)。 说道博彩的话,我们肯定能想到是福彩啊、足彩之类的,又会以为这是从洋人那边引进的,其实,这东西在我国也是源远流长,穿越以来,王迪想过很多种快速圈钱的方法和手段,彩票,不是没想过,但一者,一开始东躲西藏、上下流窜,居无定所,没有资本,没有精力去玩这个东西,二者,自己即便是玩了,也不算是原创,古人早就有这类运动了。 所谓“蒙彩”,就是这个时期的彩票。秦汉时期,很多地方就已经出现了,在匣子内放入各种金银首饰等彩物,然后拉起一块幕布,让众人看不到里面的实际情况,游人们可以自由投注,幸运的话,不仅可以获得里面的彩物,还能获得一比十的高额奖金。抽彩活动开始前,彩人先将匣子打开,让人们看清楚彩物都有什么(公证直播哦),都在哪些漆匣里。然后,在摊位周围挂起布帷,挡住人们视线。彩人就趁这个时候,将匣子的摆放位置全部打乱,重新摆放,以防记忆力好的人记住彩物的位置(看来这方面是遇到过高手了)。 正是在大概了解了这个项目流程之后,王迪才一直没有下手动这块蛋糕,人家业务项目已经很职业化了,自己的那些经验并不符合当前社会,所以,暂时搁浅。 现在,看看邓艾的状况,其实可以尝试一番,只不过,要做的高大上一些,蒙彩是不能叫的,借鉴点皮毛,我们可以称之为“集资”啊。 “呃……”邓朗有点跟不上王迪的脑洞了:“蒙彩,平时也玩过两次,不多,成本不高,组织起来难度系数也不高,但是收益恐怕也……”言外之意,有点看不起这点利润。 “积少成多啊,而且,”王迪可是吃过见过的:“敢问兄长平时玩过那几次是在什么情况下玩的,是不是手头紧的时候?路过摊位忍不住想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转个运?” “你怎么猜出来的?”邓朗一惊,王迪说的一点错都没有,那不多的几回还真是做实验做的山穷水尽了不得已而为之,当然,最后好运气也没光顾到他的身上,还是万恶的小贷把他拯救了——这都被司马攸送人情送过来了的时候也没有彻底还完,估计放债的会哭吧(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老赖跑路)。 “一般来说,越是底层和穷困的人越喜欢这种低成本的投机行为。”王迪在前世曾经看过相关的统计和报道(也正是看了这个报道才剁手不买彩票了,以此标榜自己要和穷人划清界限,然并卵),国内彩票投入相对较少,即使收入不高,一张两块钱或者3块钱的彩票并不是大支出,对于穷人来说,花两三元钱就有可能会中大奖,能够满足穷人暴富的欲望,而且,彩票的投入相对较少,即使没有中奖,两三块钱也不算什么大支出。因此,从穷人的角度来看,买彩票这一行为所产生的效用是巨大的(虽然实际上很多低收入者不舍得吃穿但是在倍投上却是毫不手软,典型的赌徒心理),据不完全统计的结果,最喜欢购买彩票的地区是西藏、云南、贵州、甘肃等;不光国内,《彩票的战争》的美国作家Matthew Sweeney也指出,在购买彩票上花销最多的人,往往受道德教育程度相教花销少的人受教育程度普遍要低、收入要少;美国名校卡内基梅隆大学,有一位行为经济学家叫艾米莉·海斯莱,在《短视的冒险:彩票购买中短视决策的影响》一文中公布了两个有趣的实验结果,结果表明“贫穷的感觉”会促使人们买彩票。 “而且,”王迪尝试着用邓朗能够理解的知识层面去灌输理念:“蒙彩可能让自己一夜暴富,一联想到自己穷困潦倒的处境。过去强烈的反差感就会增强购买蒙彩的欲望。甚至在开奖之前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中奖后如何去处理这一比巨款了(邓朗听到这里连连点头)。所以,即便不中,相对于幻想所带来的快感,这点损失在我们眼中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了。更甚至,有人还会想,此次不中,坚持下去,总有中的时候吧,到时候就返本甚至盈利了。” 邓朗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至少自己就是这么想的。都觉得总会有一次好运,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中彩票的希望很渺茫,是一个极小概率的事件,但为什么还是有人在坚持不懈地买彩票——大家都觉得自己才是主角啊。 “子均对人性的洞悉,真是……”邓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年岁相仿,自己还虚长几岁(不算灵魂的话是的),怎么就想不到王迪说的这些呢? 王迪也很得意,穿越以来他发现了,自己与古人相比,在很多方面都是有先天短板的,比如体能、专注度、动手实践等方面,简直就是个废材,可是,也有优势,比如知识储备和思维广度方面,哪怕大部分知识都还给老师了,但是,平时如果能够多积累一些素材,哪怕是从网络渠道(前提是知识本身不是错误的),放在这个时代,也能忽悠住不少人,而且,很多策略委实是行之有效——都是千百年来古人的经验和教训的总结啊。 所以,王迪最近一直在拼命回忆人生,搜罗前世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内容,再把他们记录下来(内容私密的,不能让别人看到,至于字体嘛,哼哼,为了防止被人偷走,所以采用的拼音方式,个别还用的是英文,这样即便是泄露了也看不懂啊)保存好,万一哪天就派上用场了呢? “不过这速度是不是也有点……”认可了穷人群体庞大,聚沙成塔,但是,邓朗对于圈钱的速度有点担忧。 “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有点缺德。”王迪露出了多日不见的奸笑。 <script>app2(); 0133:狗庄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缺德?”邓朗一愣,随即心里苦笑:再缺德有我的毒气弹缺德? “算了,还是不说了,太过阴损。”见邓朗没什么反应,王迪欲擒故纵。 “别别,子均,愿闻其详。”邓朗连忙告饶,就算不采纳,听听也是好的,他越来越觉得这一趟是不虚此行。 “兄长觉得圈钱太慢,想必是因为要准备的东西太多,而且,再怎么筹划,也总会有人中奖,如此还会抬高成本吧?” “呃……正是。”邓朗想了想说道——其实他根本就没想到,完全是刚刚听王迪这么一说才想明白的。 “这个问题要想解决很简单,我们贩卖开彩的是太尉大人手里最值钱的。” “最值钱的?”邓朗没听明白,开始在大脑中不断的闪现自己家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好像,并没有啊。 “是最擅长的领域。”一看邓朗纠结的样子,王迪就知道描述有误,给实体化了。 “最擅长的领域……莫非是军事战略?”邓朗虽然猜了出来,可是,还是无从下手,不知道这玩意怎么操作。 “不错,就是军事领域,”王迪点点头,说道:“做好前期准备后,届时,围绕武陵和天门郡的战役,就邓太尉与陆凯双方下注,分为胜平负三种结果,因为当时不能出结果,所以下注时候要做好身份登记。为保证公正起见,小弟会找一个第三方中间人开盘,当然了,背后还是吾等操控,不足为外人道哉。” “等等,子均是说拿武陵战役和天门战役开盘下注?”邓朗打断:“方才不是说此二地要割让给陆凯吗?怎么又开盘下注了?” “我方才是说割让出去了?”王迪反问:“兄长理解错了,割让不假,但那只是结果,不代表过程,不然的话,虽然说因为步协的死已经和北边崩了,但是,表面上看也会给天下人落下我们已经结盟的口实。” “那还有两个问题,”邓朗的脑筋很活跃,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说道:“第一,既然是开出了三种结果,任由买卖的话,那么相信这三种结果都有人买,总会有人中奖,这个很难控制,万一中奖的人多了,最后咱们怎么赚钱(和即开型以及纯粹数字彩不同,结果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没法作假啊)?第二,万一有人这三种结果都包了,稳赚的话,到最后一算账,和咱们也没有关系啊?” 邓朗能够问出这种“白痴”问题,王迪是表示理解的,因为他不懂的什么叫赔率,所以,就耐心地解释道:“以10000钱为例,如果买太尉获胜,则最后可收11000钱,如果买陆凯获胜,最后可收20000钱,那么,兄长以为这市场之上的反应将会如何?” “哦,并非等价,而且这个差别会给人一种感觉,买我家大人胜算更大一些。”这么打个比方,邓朗算是明白点了,如果全包的话,最后只中一个结果,那么考虑到成本的话,是稳定要赔钱的(除非你是为了洗钱才这么玩),即便是中了高赔,但是,如果去掉另外两种结果,盈利也会大大受损,何况你如何担保一定会中高赔呢,尤其是对于升斗小民来说,更是难以承受,“可如果大部分人都买了陆凯获胜,最后的结果也是陆凯获胜,那岂不是不仅赚不到,还会赔的倾家荡产?” “这个赔率,”王迪简单介绍一下何为赔率后,继续分析:“并非一成不变,何为要统计好每个人的下注情况?不仅是为了后来的颁奖,更是为了根据下注情况变更浮动,如果一开始很多人买太尉大人的话,那么这个赔率就会下调,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抢着继续投注,因为怕以后下调的更厉害嘛。” “是这个道理。”毕竟是买过彩票的人,邓朗点头,这个心理的确很符合赌徒,啊,是彩民群体。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王迪凭借自己的经验,自信的说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越是稳妥的办法,盈利也就越低,何况,不论是小弟,还是太尉大人,其实关注点都不在于钱粮,而是在于人口,在于兵丁,因为,即便是收获了大量的资金,最后不还是放在了招兵买马北伐上面?是吧?” “还有更好的办法?”邓朗觉得眼下这个已经是突破天际了。 “不然兄长以为呢?方才小弟可是自评为缺德啊,可这个办法你可看出有什么缺德之处吗?”王迪提醒道。 对哈,还真没有。 “总的来说,计划就是一开始任由其下注,但是,中间通过一些谣言的散布扭转对交战双方的看法,令赔率反转,引导广大彩民下注到陆凯这一头,营造出太尉大人才是大冷门的氛围,最后,扭转乾坤,一战获胜,守住武陵与天门,重创陆凯军团的同时,斩获此一波投注的大部分投注利润。” “让我家大人获胜?”邓朗对自家大人军事上获胜是有信心的,对付陆凯,不让也能赢,至少不会输吧:“可是,之前不是说好,结果就是将此二郡割让给陆凯吗?让他输了,他能甘心?” “无妨,只有维护住太尉大人的军事领域光环,才有利与以后继续开盘下注啊,相信兄长也不会是就想做这一次买卖吧?至于领土归属问题嘛,本也就不是通过这次收回,而是在日后,邓太尉北伐之时,他陆凯在背后偷袭就行了,这样,双方各自追求的名誉光环和领土利益都没有影响。”王迪笑道——反正你们老陆家,或者说你们吴国,偷塔是传统。 “哦,愚兄明白了,”虽然描述不出来,但是意思,邓朗是明白了:先让一部分人去买邓艾,然后再“引导”大部分资金到陆凯上面,最后,陆凯输掉战役,大部分人血本无归,但还有人盈利,从而制造一种假象:这一次是运气不好看走眼了,下一次再买一定可以扳回来。 如此误导广大人民群众,的确是有点阴险,但还在邓朗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内。 “虽说聚沙成塔,”王迪故作犯难道:“可毕竟还是沙,如果每个人都能倾家荡产的投注,岂不美哉?” “如果没有输红眼,又有谁会倾家荡产呢?”赌徒邓朗是见过的,连续不中之后真的是不管不顾,卖儿卖女也拦不住,但是,眼下,很难,不过王迪说的确实是一个问题,投注太少的话,即便人口基数很大,最后真赚不到太多。 “没钱好办啊,借给他们便是了。”王迪豪气的说道。 “借钱给他们……”邓朗终于知道所谓的缺德是什么意思了,好好的家庭、部落,硬是要让人家无辜背上一身债务破产啊,这两点结合在一起,才真正凸显出来! “不错,借给他们之后,那么投注的本钱自然也就多了,而且他们以为自己稳赚不赔,相信下注的时候,更加没有节制了。” 超前消费,王迪笑着说出上面这番话,心里却在滴泪:想起来前世沦为卡奴的苦逼日子,如果没有第一张信用卡,就不会有后面五张。 “但是,有那么多钱借给他们吗?”邓朗狐疑的看着王迪,心想,刚才这小子还说没钱,在那里哭穷,真要是鼓动起投注的疯狂浪潮,资金可是天量啊。 “没有钱,从头到尾都没有钱啊,他们不会看到一个铜钱,”王迪阴笑道:“届时,手中也只有一张拮据和一张彩票而已。” 空手套白狼啊!邓朗长大了嘴巴:不费一个铜板就煽动起了民众的投注热情,然后欠下巨债,最后只能。。。。。。 “到最后输了投注,欠下巨债,如何偿还呢?这个时候,大败陆凯的邓太尉再贴出募兵令,想不从军都不行了吧?随一支常胜之师北上,巨债一笔勾销,说不定还能封妻荫子。”王迪揭开了自己终极打算。 如此说来,虽然从头至尾都在忽悠人,可最后好像也没什么损失,还没花钱。 “佩服佩服!”想通了这些个环节之后,邓朗是五体投地:“那愚兄这就回去禀告。” “也好,”王迪点头:“但切记不要外传,知道的人越少,到时候就越逼真。” 邓朗自然知道,他回去后准备连父亲大人都不告知。 哪有那么简单啊,送走邓朗后,王迪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又有的忙了,为了实现利益最大化,必须瞒过孙皓,然后蒙骗陆凯入局,剧本不能和邓艾这个完全一样,还要做到无缝对接。又要在三个鸡蛋上跳舞了,心好累啊。 不仅如此,一旦要玩这种彩票的话,后面还离不开一个强大的统计团队,要有高超的运算能力和统计规划能力,自己提出个构思还可以,具体的操作还是玩不转啊,这样的专业人士上哪里去找呢? 嗯,话说王蕃同学也是个高手,居然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将鸡兔同笼的问题解决了,方案还不止一个,该你出场了。 不去?没关系,换一个水池进水放水的题出来勾引你,不信你不答应! 所以,王蕃不是关键,关键是陆凯。 <script>app2(); 0134:陆家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陆凯,这一年已经是六十有七了,在古代,绝对属于高寿了,放在今天,也已经超过了延迟退休的界限,子孙满堂的他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家族里面了,不该再为这个国家和社会东奔西走,何况,他近年来也的确是精力不济。然而,容不得他休息,作为陆逊的侄子,尤其是在陆抗英年早逝之后,再苦再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也必须坚守在这个岗位上。 只是这个岗位不好混啊,他的真正发迹是在孙休继位之后,拜为征北将军,假节,遥领豫州牧,协助、支持孙皓上台之后,投桃报李,成为荆州牧、镇西大将军,都督巴丘(和原时空轨迹重叠了),而且,所获得实际权限更大,按照王迪这小子的话说,叫大荆州区节度使,政、财、军一手掌控,为何叫大荆州呢?就是不光是眼下这吴国范围内的荆州,如果能够从司马攸以及邓艾那里虎口夺食的话,只要曾经归属于荆州,那都是你陆氏家族的地盘! 陆凯一开始是不信的,但是,私下和丁奉、鲁淑沟通之后,信了——我们三大军头沆瀣一气,你一个小小的孙皓要是想翻脸不认账,也不好使啊!至于对孙氏政权效忠?不好意思,家族权益要排在首位,我们永远忘不了你们对陆家,对其他江东士族做的事情,没有翻脸,还能恪尽职守,那是因为我们更有职业操守,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而已。 所以,在孙皓上台,诏令下达后,陆凯立刻将家族从吴郡都迁到了南郡:吴郡虽然是经营多年的老巢,可自己的事业如果转移到了荆州,那岂不是留下了人质在孙皓手里?所以,不光自己,就连陆抗这一脉也要拉过来。 上任之后的头半个月,陆凯也是颇为头疼,看上去,辖区面积不小,南郡、江夏郡、长沙郡、衡阳郡、湘东郡、零陵郡、营阳郡、始安郡、昭陵郡、桂阳郡、始兴郡、临贺郡,合计12郡76县,但是,大部分都是人丁稀少,经济落后的欠发达地区(孙权大搞公务员队伍扩编,很多市长都升级成了高官),看着行政单位不少其实没几个地方是打下来的,都是拆出来的,真正有油水的地方也就是南郡、江夏郡和长沙郡、衡阳郡而已。 问题是在你眼中是油水,在对手眼中,也是油水,这几个郡地处边境,与陈骞、石苞和邓艾挨着,陈骞和石苞好说,有丁奉在一旁分担压力,邓艾可是太猛了,卡在上游不说,还一路横冲直撞,灭掉了一线五万我大吴精锐,为什么我要对步协这个卖国贼恨之入骨?还不是因为打不过你只能迁怒于他?! 这口鲜美的鱼肉虽然刺多,但是陆凯必须吞下去(太诱人了),大不了多做点准备工作,把刺尽可能拔出来,到任之后,一个就是迅速组建军队,战斗力和质量什么的就不用考虑了,先把人数搞起来再说,所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在原有基础之上,加上强征入伍的和私家部曲,勉强达到了50000的指标;第二个做的就是将宗族之中靠谱的充实到军伍中去,弟弟陆喜(不好军事,硬被拉来的)、儿子陆祎、侄子陆式(弟弟陆胤的儿子,陆胤前两年刚刚去世)、陆晏(陆抗长子)、陆景(陆抗次子)分领各部,年岁太小的陆玄、陆机、陆云和陆耽(尚在襁褓之中),嗯,等到时候再说吧,放在身边培养,那个王迪说什么要在中央弄什么军事学校,概不理会,鬼知道是不是要挟持为人质。族中其他年龄达标但是资质平庸的,派遣到地方担任郡守府中“辅佐”和“学习历练”。 如此一般雷厉风行的折腾,至少在牌面上看,是可以应对步协死后的荆州乱局了(对于这个人的死,陆凯表示,还是很开心的,为陆抗报仇了嘛),收复失地想都没想,守住眼下这份家业就行。 刚把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折腾完,王迪就屁颠屁颠的来了,那也是二人的初次见面。 然后,陆凯就收到了这份“大礼包”,一个能够将武陵和天门收回来的“绝佳机会”。 对于王迪,陆凯没有丝毫的好感,虽然孙皓已经辟谣,称其有“秘密使命”,但是曾经和邓艾有交集的痕迹是抹不掉的,毕竟陆抗的死,邓艾要负上一定责任,但是,龌龊也谈不上,大家都是成年人,考虑事情自然是利益当先,既然对家族有实打实的好处,为什么不合作?所以,不反感也不喜欢,有买卖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 只不过这个礼包有点大,从邓艾的手中将两个郡的地盘抢回来,能做得到吗?邓艾是谁?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战神啊,即便是放在英雄辈出的头几十年,也是能占据一席之地的。 自己是对手吗? 陆凯这辈子就打过两次“出彩”的战役,投身军伍好几年,才在赤乌五年任儋耳太守迎来了处子战,与将军聂友率兵三万进讨朱崖和儋耳二郡,战后因功转拜建武校尉。但是那一仗先不说对手强弱,自己可是足足有三万战兵指挥,主要负责的还是聂友(名将,能力值很高,奈何与诸葛恪是死党,被孙峻刻意压制,郁林太守的位置上郁郁而终),一想到英年早逝(33岁)的聂友,陆凯就是一阵心痛,多好的搭档。 第二次就是赤乌十三年的抵挡魏军攻击南郡,呃,又是靠着戴烈的杰出表现躲过一劫。 连续两次躺赢之后,就轮到了十三年后的五凤二年,那一仗没有人当肉盾抗在前面,没有人在后面奶自己,真的是一己之力搞定的啊,对手是零陵山区的山贼陈毖……没错,山贼,纠结一群暴民造反而已。 第四次就是这一年支援毌丘俭与文钦,有多失败就不用说了。 总之,让自己这个军事履历极其尴尬的庸才去主动挑衅邓艾?王迪!你要疯啊! 陆凯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当时没把发神经的王迪乱棒打出就不错了。 “只要将军正常发挥,主动出击败给邓艾即可,此战一输,则邓艾必然认为荆州吴军不堪一击,就会把主要兵力集中在北线,毕竟,步协一死,陈骞都是要有所表示的,届时,一旦邓、陈二人开战,战至正酣之时,将军再上演一次‘白衣渡江’拿下武陵与天门,未必不能成功啊。” 这话虽然很不中听(什么叫正常发挥输了就行),可也有点道理,我们东吴这方面有经验啊,周瑜败曹操、吕蒙败关羽、陆逊败刘备、石亭之战破曹休,不都是再不被看好的时候动点手脚取胜的?所以,对于王迪列出的这个大纲,陆凯并没有排斥,可以考虑。 然后,在王迪前脚刚走,陆凯就召开了一个小范围的家族会议讨论此事,陆喜、陆祎和陆晏、陆式出席会议讨论,陆玄出席旁听学习。 “兄长,小弟总觉得此人有些异想天开啊。”年龄长一些的陆喜为人最是谨慎:“那邓艾一旦赢了此役,就一定会立刻挥师北上?北上之后后方就一定会后方空虚?空虚就一定会为我所乘?如果不是异想天开,就是有什么环节并没有告知于我等,莫非这是一个陷阱?诱我军中伏?” “陷阱倒不至于,”一旁的陆晏说道:“这王迪再是于我们不对付,眼下也是吴国的臣子,正是风头无二之时,犯不上与那邓艾私下里有什么勾当。” “吴国的臣子怎么了?”陆晏反驳道:“难道忘了你的父亲当初是死在谁的手里了?”这一句话,就把陆晏噎的说不出话来。 “士升侄儿(陆晏字)说的也不无道理,”陆凯发言:“说句实话,那步协当时也是身陷囹圄,若贪生求活只能那么去做,可这王迪王子均眼下确是没有必要着急走上这条不归路,毕竟,还有的选择,如果被陛下知道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那如果这是陛下想看到的,又当如何?”本来是旁听出席,没有发言权的陆玄在一旁突然怯声说道。 “继续说下去。”陆凯猛然醒觉。 “此番辅助陛下登基,”陆玄舔舔嘴唇,说道:“我陆家所获甚多,而这些所得正是君王所在意、忌惮之处,无时无刻不想收回,只是无从下手,那么会不会就假手于敌呢?” “侄儿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陆喜摇摇头:“以丧师失地为代价,于陛下又有何益?” “比如我军重创,削弱损失的也是地方豪强的实力,或者直接以战败之名进行惩处?”陆玄脑洞大开。 听着弟弟与侄儿的分歧和假设,陆凯不仅陷入了沉思:王迪的话到底可不可信?如果真是孙皓的借刀杀人又当如何是好?按兵不动?可这明晃晃的利益就摆在眼前啊。 “我儿和示儿有何想法?”陆凯发现陆祎和陆式并未参与到辩论中来。 “孩儿觉得试试又有何妨?”陆祎见父亲点名了,也就说出了心中所想:“眼下这邓艾所侵占的领土中,确是天门与武陵防御比较薄弱,而且,这武陵的当地豪强之首李特,又是王迪身边那李流的兄长,成为内应也未尝不可啊,能胜,最好,胜不了也不至于招致惨败,陛下也就没有理由责罚。” “侄儿也同意兄长的意见。”陆式投了赞同票。 做了,也许会失败,不做,肯定不能成功,也罢,就试一次!陆凯下定了决心,随即问向众人:“老夫准备先调5000人马屯驻在天门郡边境,以观其变,谁敢前往?” “孩儿(侄儿)愿往!”陆祎、陆式与陆晏齐声说道。 <script>app2(); 0135:群演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拿“彩票”吸引了邓朗(邓朗回去后向邓艾汇报,邓艾投了赞成票),又以曲线迂回拿回两个郡为诱饵勾引了陆氏家族(没提彩票的事情,但是明确指出,武陵的实际掌控人,地方豪强李特是李流的兄长,届时,邓艾北上,他可以成为内应),最后,回到了孙皓这里。 “子均是说此趟荆州之行很有收获,有了削弱陆氏家族的机会?”孙皓一脸淡定,王迪的脑洞开的太大太多,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陛下只要允许陆凯攻略天门与武陵二郡即可,不论成败,都不去管他。”王迪说道。 “不论成败?恐怕是必败吧。”孙皓摇头,现在邓艾不可战胜的神话还没有打破呢。 “臣已经和陆凯说了,武陵豪强李特,啊,也就是陛下认识的李流的兄长,为内应,届时助一臂之力,两下夹击,则大事必成。” “可子均不是说削弱陆家吗?如此一来,岂不是如虎添翼?”孙皓表示不解。 “此战先是失败,令陆凯受损,然后再由李特雪中送炭,力量此消彼长,如此一来,则武陵重新纳入荆州版图后,陆凯也是没有办法实际掌控武陵的,到时候,地方上相互掣肘,不就是牵制、削弱了陆家吗?”王迪解释道。 “如此说来倒是有可能,朕就什么都不用做了?那还与我说这么多作甚?”孙皓听完之后,发现自己连个龙套的戏份都没有,充其量是个背景板。 “臣对陛下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王迪很适应身份的转变,皇帝嘛,哪怕是自己造就的,该舔的时候也要舔:“而且,这其中变数也有很多,陛下一定要先心中有数才好。” “子均有心了。”孙皓一副很是受用的表情。 “还有一事,陛下,”见孙皓舒服了,王迪这才说道:“此事中间还有一些技术环节要解决,要和陛下借一些人方可成事。” “何人?” “王蕃。” 此次回来,王迪得知,解完了鸡兔同笼的王蕃开始在朝堂之上发挥耿直boy的本色,认为这个皇帝的上台自己也立下了一些功劳(事实),所以,开始“匡扶天下”,在他看来,你已经不是乌程侯,是皇帝了,那么,道德水准等方面的要求都要大幅度提升,向圣人靠拢,要做明君,于是,开始屡次直言上书,指出孙皓不对的地方。 平心而论,这个阶段的孙皓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反而一番励精图治的模样,王蕃等清流人物本着“人无完人”的条框,拿着放大镜搜寻,发现孙皓有些好色,光顾后宫的次数过于频繁,以致身体每况愈下(其实就是有点黑眼圈,面色不太好),于是,开始抨击皇帝大人的性生活次数。这么一说,孙皓自然不爽,身边的小弟打手,新启用的司市中郎将(主管市场贸易和治安的官员)陈声察言观色,维护孙皓,大肆攻击王蕃,朝堂之上,隐隐分为两派。 王迪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生这么多事情,看来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目前的局势未尝没有孙皓的意思,毕竟,大臣之间斗来斗去皇帝的位置才安全,但是,他可不希望事态发展到控制不住,将孙皓体内潜藏的暴力因子激发出来,从而一发不可收拾,自己这一阶段又比较忙,没法对孙皓心理辅导,要是和历史上一样杀过瘾了怎么办?不知道这王蕃历史上是不是触了领导的霉头毙命的啊(王迪不知道,但王蕃还真是被孙皓杀了,不光他,连陈声也是,相比之下,陈声倒是比王蕃更冤枉一些,因为公正执法,逮捕了孙皓宠妃家破坏市场贸易治安的家人而被孙皓处以极刑,还是用烧红了的锯切了脑袋),所以,还是趁机将王蕃捞出来吧。 “王蕃?”孙皓皱皱眉头,倒不是不想借给王迪,巴不得他走呢,就是想不明白有什么用,但最后也没有多问,点头同意了:“准了。” 向孙皓告辞之后,王迪便回去组织团队前往荆州了,王蕃一听被“下放”,尤其是听说和大量的“数学应用”有关系,更是开心得不得了,不光自己去,还说要把门下三十多个学数学的弟子也打包带去,对此,王迪自然是乐不可支:本来就愁人手不够,现在可好,一步到位,都解决了。 李流也要带着,王聪也要带着,这俩作战、刺探军情都是一把好手,罗袭嘛,就先留在这里继续操练兵马。 说来说去,王迪突然发现,何水倒是一直没见到,不过听闻前段时间董奉来了(现在又走了,正好和王迪错过),兴许是和自己师父出去逛荡了吧,算了,这些人都是闲云野鹤惯了,不去管他,就当放个年假,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也就没问(事后,王迪深以为憾)。 王迪这边的群众演员组团完毕之后,那两边也都按照各自发到手中的剧本开始发通告了。 首先,陆凯方面几经思量,出于安全考虑,陆家子侄没有冲在第一线,而是选择了一把年纪的蒋休打头炮。 蒋休,吴国猛将,“江表之虎臣”(陈寿三国志里面东吴十二猛将排行榜位列第四名)蒋钦少子,在其父兄相继去世之后,继承了爵位、部曲,但是,二宫争斗中就已经下岗失业在家了,一直没有被启用(没死就不错了),本来以为直到进棺材都没有人搭理了,结果孙皓上位,给自己的父亲平反,陆凯趁机就把这位赋闲在家身上都要长蘑菇的老家伙给提拔起来,来一出夕阳红。 给蒋休打下手的就是同为“江表之虎臣”的徐盛(只排在第十位)的后人徐楷(袭爵芜湖侯,没有什么辉煌的经历,混日子)。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家伙,带着4000多人马陈兵衡阳郡前线,做出一副反攻的架势——可见陆凯还是很谨慎求稳的。 这边,自然是武陵的李特要摆出一副冲锋在前的架势了。 邓艾在干什么?自然要出手,不过先要让尽可能多的群众演员入场才是。 <script>app2(); 0136:开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作为执行导演之一,邓艾的第一场戏选择了让师篡出马,针对吴军在衡阳郡与武陵郡的边境地带安化附近,做出一系列“挑衅”行为,在表示谴责的同时,也见招拆招,有师篡领兵2000人进入了李特的辖区,陈兵于沅陵一带,因为对面站着的是蒋休以及徐楷这样的爷爷级别选手,所以,武陵地下市场的彩市初盘一点水花都没有溅出来,“武陵能否易主”这个下注题材,大家一致看好邓艾(哪怕邓艾没有出马),赔率虽然是1:1.5,对面已经是1:3了,但是,一些资深赌徒还是果断的吃一口蚊子肉。 “这个赔率,到现在也有4000多人买我们了?”邓艾问邓朗。 “是的,不过总体来看,资金量也不是很多,而且相当一部分是我们的军士下注,是不是应该明令禁止,”在王蕃的小团队努力之下,邓朗已经初步掌握了一些数据信息:“当然了,可能和刚开始投注有关,所以,眼下还有很多人处于观望。” “子均提到过这种情况,说一开始先不用禁止,有大用,下注到陆凯那边的有多少?”邓艾还有猜透这个大用是什么意思。 “才30多人,每人至多只是下了几石粮食而已,”邓朗摇头说道:“根本就没报什么希望。” “哦,看来老夫的名声确实是在外了啊,杀的吴军闻风丧胆了。”听到这里邓艾不仅有点自鸣得意,虽然说操纵起来难度也更大了。 “下一步师篡将军要如何行事啊?”邓朗有些发愁,这事的内幕绝少有人知道,别说师篡了,连邓忠都不知道,而这,也意味着,不光要骗过对手,自己人也要骗。 “就先让师篡试探攻击一下吧,”沉吟片刻,邓艾说道:“不交手的话,大家都不知道底细,下起注来也就心里没底。不用暗示什么,输赢随意,吴军不动,我们就活动活动筋骨。” 结果,按照邓艾的命令,初次单独领兵的师篡很兴奋的主动向安化驻军发动了夜袭,蒋休和徐楷虽然已经多年没有领兵作战,可最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防范到位,在初期的惊慌之后,很快稳住了阵脚,并没有太大的伤亡(死了27人,伤了69人),敌军退去后也十分谨慎,没有出击。这一方的师篡表现也不错(战死15人,受伤42人),所以,在消息传开的地下彩市里面,邓艾还是被追捧的大热门,投注的又多了800多人,当然,见识到了吴军的战斗力和战术风格之后,也多了40多人(毕竟赔率很高)。 为了进一步刺激彩民的热情,和王迪商量后,李特高调出手,集中了4000多人(手中总兵力不过6000人而已),从沅水流域的临沅、吴寿、龙阳、沅南、沅陵五处同时出动,绕过了重兵设防的安化前线,直扑益阳而来。 当年联盟期间,孙权索取荆州未成,曾经派吕蒙夺取长沙。刘备为救长沙,于建安二十年令关羽屯兵益阳与吕蒙相拒。鲁肃则率程普、甘宁据城东南龟山屯驻,于陆贾山溪口与关羽谈判(这就是历史上真正的单刀赴会,只不过身份调了过来而已),后来,设置了衡阳郡,孙吴又将益阳给拆分了,分成了新阳县和益阳县(原时空在一年之后还要再拆分出一个高平县来,不过,这个时空看来是没有机会了)。此番,李特突袭的就是缩小版的益阳县,衡阳郡太守霍竺不敢怠慢,连忙亲自率军1000人星夜兼程前来支援(陆凯的嫡系他指挥不动),结果因为事发突然,来晚一步(益阳山地占了将近一半,很适合李特的部下作战奔袭),只有200不到的郡兵驻防的益阳县沦陷,无奈,霍竺怕跑得慢被人围堵,只得退守到碧云峰一带,向陆凯求救。 一看东吴的敌方军队战斗力如此渣渣,杀得兴起的李特一时间将投注的事情和王迪的嘱托(适可而止)统统抛在了脑后,分兵500人牵制住碧云峰上的霍竺所部(胆子真大,500人围住1000人,当然,可怜的霍竺同学并不知道这一境况),主力部队分成三路,继续挺进,一路迂回到安化后身,两路分别抄向了湘南和湘乡。 益阳因为本来就是内陆县,衡阳原本更是和吴蜀边境不挨着(这段时间陆凯忙着扩充自己的势力,尤其是在加强江夏和南郡),所以,整个郡内不过2000人的二线部队,还分散在九个县的范围内,这一下子又被颇有名望但是不知兵的霍竺带走了1000人,兵力被摊薄的更是可怜,根本就挡不住李特的狂飙突进,而蒋休和徐楷因为前面还顶着师篡的人马,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大有整个衡阳郡都沦陷的情形。 结果,整个地下彩市陷入了一个小疯狂阶段,虽然按照王迪的示意,将赔率分别调整成了1:1.2和1:5,但是还是在疯狂投注邓艾,而可怜的陆凯那里根本就是门可罗雀。 在彩民们看来,蚊子肉也是肉啊,白捡的钱为什么不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李特都如此凶猛,邓艾一旦出手,武陵还能丢?恐怕连那南郡都不在话下了吧?所以,50万钱以上的大额投注频频出现,还有人开始呼吁开新盘,要围绕荆州归属下注。 甚至在投注的带动下(凡下注者,必须是武陵和建平的本地户口),导致武陵和建平的在册户籍都增加了600多户,大约不到3000人的样子,而且还有增加的趋势。 “子均,场面是不是有点失控了?再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可就赢定了啊,也不会有人大量投注陆凯吧?” 这是虽然欣喜于军事胜利和统治区人口增加,却也担忧掌握不住局势邓艾派人知会王迪的内容。 “王子均!不是筹划好了攻略武陵和天门郡的吗?这个李特不是你的同党李流兄长吗?怎么反而对衡阳下手了?而且还没有停止的意思!之前可没这么说过!汝到底是何居心?!” 这是连遭败绩的陆凯传达过来的一片“肺腑之言”。 “子均,帮朕削弱陆凯是好的,但这李特的胃口是不是也太大了点?他要是你子均的亲兄弟还好说。” 这是远在建业的孙皓诚挚关怀。 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看着三封信件,王迪满脸愁容。 <script>app2(); 0137:蜕变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下了一盘大棋,之前造王等事件的顺利让他有点飘了,所以,以为将后世某些概念直接嫁接过来稍加变动即可成事,吊打玩弄他人,结果,眼下这盘赌局一开始便出了很大的变数,三大巨头的问询是不了解内情,他的焦虑之处在于,这个变数恰恰出在看似最稳的环节:李特。自己已经将赔率的变化思路都告诉他了,如果李特还是和自己一条心的话,做出这番举动至少应该先跟自己通个气,甚至,如果还是以前那个开朗直爽的李特的话,也不应该阳奉阴违,表面上支持自己,暗中却另有一番动作。 “玄休这段时间可是有什么异动吗?”王迪这话问向的是王聪,绕过了情报部门的一把手李流。虽然李流还是大大咧咧,也对李特的行为表示不解,但是鬼知道这两兄弟是不是背后联合起来搞什么小动作。 “少傅,”王聪就是这样,永远摆的正自己的位置,没有冒冒然就和王迪,以及李家任何一人称兄道弟:“据在下的情报来看,表面看是没有什么大变化的。” “表面看没有,那也就是说实质上有动作了?”王迪暗吃一惊,不仅是惊讶李特,更没想到王聪还真在李特身边安插了人手。 “其实这个动作少傅也应该知道,”王聪面无表情地说道:“就是在武陵的战略方针上,按照少傅动身前往江东之前的安排,不急于全面攻占,而是稳扎稳打,结果,一个多月之后,玄休将军突然发动袭击,很快便占领了武陵全境,还将一线部队扩充至了6000人。” “一线部队扩充至6000人?”王迪注意到了这个措辞的诡异之处:“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吗?” “还有至少4000人,其实战斗力和一线部队相差无几,但李特将军特意将其编入民夫和工匠的行列。”王聪很肯定的说道。 这里面有问题啊,看似大大咧咧的李特居然也学会藏拙了,王迪有点小激动:你要是防范邓艾也就算了,但为何此事连我也蒙蔽在内?还和我哭穷,说什么能战之士不过6000人,自保有余,进攻不足?是何动机已经不重要了! “这些事,你都和别人说起过?”王迪尽量平复一下内心,又问道。 “不曾和任何人提起,”王聪依旧是波澜不惊:“在下先前以为这些您统统知晓,直到今日问起,如今才知道他对吾等都有所隐瞒。” 王迪对王聪这个态度很满意。 “对了,还有一事,这玄休将军虽然表面看很正常,可他身边的人却有点,”仿佛刚想起了什么,王聪却又是欲言又止。 “但讲无妨。” “这事不好下定论,”王聪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了:“少傅与吾等动身之后,这李特与罗氏女的来往便日渐频繁,而这罗氏女,最近一两个月的活动范围和活动频率都大大降低,甚至整日都不出户,属下还发现,有些面孔陌生的男女出入,行踪很是隐蔽。” “那又如何?以前在蜂巢的时候也没少去沟通情感啊。”王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暗暗称奇,这小子工作很细致啊,连嫂子都盯着。 “如何?少傅还真是一身正气啊,属下万分佩服!”王聪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眼神嘛,有点老司机鄙视小处男的意思。 “你是说?!”王迪琢磨了会儿王聪这鄙视加同情的目光,终于明白了:好你个李特!表面上一副大义凛然、道貌岸然的君子样子,说什么明媒正娶,尊重女孩意愿,立下一番功业再说,闹了半天我们前脚刚走,你们就、就!还把肚子弄大了!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太善良,把罗袭也带到江东,有这个大舅哥在,你要是敢越过雷池半步,不把你脑浆子给打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嫂子就这么怀孕了,王迪心里一揪,不爽,十分之不爽。 “此事确定吗?”王迪想再确定一下。 “不太确定,缺乏事实依据,那些男女的身份还没有查明,”毕竟关系到未嫁女孩的名声,王聪也不能草率地下定论:“反正最近的活动规律和以前大不一样,只是,即便真有此事,又和当前大局形势有何关系?” 没有关系?关系很大好不好,原时空的李特,不是很会玩弄心计的人,不然也不会被手下败将罗尚设计整死了,本时空,接触了这么久,也从来不玩阴的,也就是说,按照其性格本质,正常规划的话,李特不会变成这样,遗传上没有问题,那就只能是后天某件事情导致突变,两个时空比较,唯一的变数也就在罗氏女这里了。 嫂子难道是那种搬弄是非的女人?港剧和小说中倒是能经常看到这种红颜祸水,但这气质这形象,很难和康敏这个类型的联系在一起啊。 “那么玄序和玄通知情吗?”相比李特,王迪和李庠、李流走的更近一些,尤其是后者,性格脾气更加相投,李庠也不错,但此人过于理智,不是性情中人,所以还隔着一层。不过关系再好,人家也是亲兄弟啊 “最奇怪的地方就是在这里,李特将军再给他们二位的口信和书信中从未提过此事,也没有其他联络通道。”对于这一点,王聪很笃定。 这个监控是全覆盖啊,看来以后要小心一点,也许连自己都上了黑名单了。 “自从发现李特将军有了这些小变化之后,属下才开始关注李庠、李流二位将军的,怕他们兄弟对大人有什么不利的举动。”仿佛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王聪解释了一下。 “不,你这样做的很好,”王迪鼓励道:“这样,给李特去信一封,让他适可而止,不要再为难江东方面了,毕竟我和他的亲弟弟还都在那边发展,还是要按照原部署行事。” “遵命,”王聪说道:“可如果李特将军依旧继续进攻,则如何是好?” “就算不考虑我,但总不至于连他的两个亲弟弟都不顾及吧。”王迪只得道德绑架。 先礼后兵,再不给面子就别怪我了。 <script>app2(); 0138:情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李特,果然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哪怕是接到了王迪的书信之后,又发动了一次野战,歼灭了300多吴军,洗劫了四个村庄之后,湘南和湘乡的守军终于抵抗不住压力,选择了开城投降。其他乡镇也都是有样学样,很快,不出十余日,整个衡阳郡只剩下靠近零陵郡的南线狭长地带:蒸阳、重安两地,蒋休与徐楷冲破了迂回过来的李特军队,率领残部800多人进入重安,别说拿下武陵的问题,整个衡阳郡被吞并都是指日可待,甚至零陵郡也都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 就这样,王迪的书信没有了下文,他也不用再等待回信了,这一系列行动已经说明了问题:翅膀硬了的李特掌控军队已经突破了15000人,至少在数量上和邓艾不相上下,控制了天门、武陵和衡阳的大部分,就连建平郡的那个矿场其实也被李特实际控制了,王迪需要的物资和钱财都无法运送出来(如果李特不发话的话),赔率就是很好的说明,1:1.01,已经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控制不了了吧?”邓艾很欣慰的看着王迪。 真的不是幸灾乐祸,毕竟还是合作关系,而且邓艾还没有必要把自己拉低到那个层次上,单纯的为王迪好而已,一个人太顺利了,不是好事,越早吃亏也好,出了事知道跑到自己这里虚心求教,嗯,内心也足够强大。 “太尉就不要再取笑在下了,”王迪从邓艾的眼神中没有看到落井下石的意思,也不以为意,发扬自黑的精神:“在下才疏学浅,这半年多来一直没有翻船已是万幸了,还求太尉赐教。” “你是怎么看的?”邓艾反问了一句。 “主要是不知道这李特变化是因何而起啊,”王迪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是头疼,因为他不希望想到的那个答案是真的。 “真的不知道吗?”邓艾笑了:“就连我的手下都打探到了一些信息,子均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说罢,扔出了一片竹简,上面写着几排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是……”王迪有些纳闷。 “药方,”邓艾说道:“从李特那里搜寻到的药方,奇怪吧,根本就没有从部下,也就是你那何水的弟子和同僚们处去寻医问药,而是十分隐秘的从民间找了一些医师,而且这些医师还是妇科的,明白了吗?这里面抄录下来的药方,有些已经按方抓药了,有的则是以备不时之需,如当归芍药散,治疗血虚气郁脾虚的妊娠腹痛,胶艾汤,治疗虚寒冲任不固的妊娠下血并腹痛的胞阻,附子汤,治阳虚寒盛的妊娠腹痛。还有些当归散、白术散以备养胎安胎。其中当归散治湿热,偏重于肝;白术散治寒湿,偏重于脾,创制了一热一寒调理肝脾的祛病安胎法。此外还论及心火盛伤胎刺泻劳宫及关元证治,成为后世逐月养胎法之源。你这位李特兄弟对那未过门的妻子还真是体贴啊,准备的如此周到。 坐实了!坐实了!感慨邓艾的情报系统比王聪更加老道之外,王迪更多是震惊、愤怒、失落。 不是说在这个时代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吗?怎么到自己这里,兄弟说骨折就骨折呢?难道自己和李特处的还不到位,属于塑料兄弟情呢?仔细想来,虽然也有利用和忽悠成分在内,对这兄弟三人已经是很够意思了,遥想当初蜂巢重逢,还没有这样啊。 “子均以为是那女子在背后作怪?”看着王迪咬牙切齿的样子,邓艾已经是猜到了八九分:“未必。” “还有别的原因吗?” “当初老夫因为信任你的缘故,对这李特也是十分放心,再加上一开始合作很愉快,所以,就没想着安插人员奸细的事情,说实话,当初突然侵袭了武陵全境,也出乎我的意料,这才派人渗透进去打探,最后,结合那罗氏女的孕期情况看,这李特大举进攻的时候应该也就是能够察觉罗氏女有了身孕的前后(有医师出入),所以,未必是那女子在背后做了什么,而是李特本人想要有点改变?” “这是何意?”王迪如坠五里雾中。 “你还没有子嗣,有些事情自然是想不到的。”邓艾很是善解人意的笑笑。 “呃……”对这一点,王迪还真是无从反驳,不光这一世,前世也是一个单身狗,女朋友嘛,还是有的,但是,孩子什么的真的还没走到那一步,连喜当爹都没机会。 “还请大人赐教。”反正你儿子多,这方面经验丰富,拿出来分享一下吧。 “老夫当年也是家境贫寒,早年丧父,在母亲一人支撑之下,可以说是饱经战乱之苦,比那姜伯约和钟士季差出了不知多少,不怕你笑话,当初连字号都是自己命名的(十二岁时随母至颍川,读已故太丘长陈寔碑文“文为世范,行为士则”,欣然向慕,于是自命邓范,字士则。后因宗族中有与他名字相同者,遂改名,可见在宗族中地位地下,总是受气)”邓艾不禁感慨道:“当时要想翻身实在是太艰难了,付出了十倍常人的努力,才被推荐为典农都尉(相当于县)学士,可以担任典农都尉的佐、干等下级官吏,再加上一些身体原因(口吃),老夫心里明白,到最后能保住这个职位就是不错了,所以有段时间也就是厮混了事,直到我那第一个孩儿邓忠出世,才让我知道了自己的奋斗目标和努力方向,奋发图强,历经十年磨砺,成为典农功曹,有机会进洛阳汇报工作,才有了当年司马公(司马懿)的起用。” 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啊,王迪没想到邓艾前后二十年的蛰伏背后竟然有这样的内情,同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人的生命有了延续,很有可能会改变一个人的心境和人生态度(比如邓艾),一个浑浑噩噩的人有了孩子之后很有可能就变得靠谱一些(当然不是所有人),李特,很有可能和当初的邓艾一样,有了孩子后,想做出点改变,给子孙留下更多的财富、权力和地位,而不会在甘心寄人篱下,受人差遣,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兄弟,亲兄弟也未必好使! 兄弟情义?排在亲情之后!亲手足?让位给嫡子! <script>app2(); 0139:借势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从这个角度去看的话,很多事情都能说得通了:按照原计划,陆凯将收回武陵和天门,邓艾将精力集中在北面,在吴军的侧翼协助下,完全有可能拿下北荆州的一些领土,拓展战略防御空间,一旦益州方面和长安的联合得手,逼迫司马攸抽调荆扬防线的人手,那么他完全可以更进一步,而借此,王迪在江东的位置也可以做的更稳固一些,不仅和孙皓的关系更加“水乳交融”,也会改善和陆凯这样的地方豪强的关系,未来发展更加游刃有余。一直跟在王迪身边的李庠和李流也会青云直上——除了李特。 如果一切都未改变,李特,就是武陵王,说一不二,一旦置换过来,名义上还是武陵的最有权势的人,可陆凯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地盘上有异己势力存在,到时候肯定会有摩擦的存在,王迪,也希望这种摩擦长期存在,这样也是对江东本土豪强的一种牵制。说实话,王迪对李特,在这件事上也确实是有利用成分在内,但不会单纯的利用,因为自己和孙皓肯定会暗中支持李特来打压陆家啊,只不过这种曲折的内情,王迪并没有解释太多(这确实失误了,太相信所谓的感情了,连画个大饼都懒得画),就导致李特的构思直到面上能看到的那一步,心生不满是肯定的。 换做以前也许会忍,会等待,会念及兄弟情义,但是,得知了自己即将有儿子(女儿)出世了,李特的内心开始发生变化,手中掌握近万名军队,更是不甘心被他人操控,于是,才有了侵袭武陵全境,在这个过程中,看到了自身的强大和吴军在南荆州(靠北边的南郡和江夏除外)的空虚,从而产生了更加的强烈的欲望,不再满足于做一个武陵王,这才借着王迪的“彩票拯救人生”计划猛烈攻击衡阳郡,视情况徐图之(长沙郡和零陵郡也在意向之内),到时候,可以壮大自己,削弱吴国,还搅黄了邓艾的生意,对其形成压制,一举三得! 王迪不知道这是不是事情的真相,不知道李特那脑子能不能想到这这些,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就可以了:李特已有二心,强烈干扰了自己的计划部署。 “子均,那李特已经背叛了你所谓的兄弟情义,你又如何处置?忍让?”邓艾看着王迪挣扎的表情。 “毕竟我有今日,离不开他们兄弟三人的襄助。”王迪并非矫情,而是这里面有一个现实问题:一旦和李特翻脸的话,李流和李庠会站在哪一边? “这的确是个问题,”邓艾承认:“你和他们兄弟三人的命运纠缠的太密切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王迪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情义既然已经产生裂痕,修补又无济于事,那就索性打破一切重新来过吧:“不过,这件事,我还是有自己的底限的,第一,不伤及妻儿,只针对李特本人,第二,尽量不伤及李特性命,第三,还要尽量维系和李流和李庠的关系。” “这就有点难了吧?子均还是有些优柔寡断啊,”邓艾有些失望:“首鼠两端,终会为他人所乘。” “总会有办法的。”王迪固执的坚持这个底限,他还不想自己这么快就成了一个冷血无情,可以牺牲一切的政客。 “子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邓艾点醒:“不彻底和他们李家兄弟决裂,就不能真正借助我与陆凯的力量,有些事情,有些人,终究要做出割舍的,李家兄弟和吴国,和我邓艾之间,必须有所取舍!” “借助力量?”王迪从这番话中仿佛抓到了什么:“有没有这种可能,借助另外一股力量,对李特形成重创,但是,在李庠和李流,甚至在李特本人看来,都不会想到是我做了什么。连太尉和陆凯的力量也不能借助,因为他们李家兄弟知道我们的关系(很后悔把计划交代的太详细了,在李家兄弟面前,自己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真是太单纯了)。” “那子均觉得还有谁的力量可以借助吗?”邓艾觉得王迪有些异想天开:“钟会姜维?相信他们通过你也知道与我的关系吧?司马攸?够得着吗?更何况这件事即便是做成了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他们巴不得我们内讧不止吧?” “不不不,太尉大人,其实还有一股势力,可以做到的,”王迪很感谢邓艾的这个排除法,省却了很多脑细胞。 “谁?”邓艾想不到了。 “钟士季的眼中钉啊,太尉大人忘了?他们最近的动静可是不小。”王迪笑道。 “对啊!老夫怎就忘了!”邓艾一拍大腿:“最近一直把精力放在北面和东面,西面即便是有所关注,也是盯着钟会与司马炎如何对抗司马攸的,却忘了这股力量的存在!” “也不知道他们最近如何,钟会将精力放在了长安与汉中一带,他们少了外界压迫,应该是有了喘息之机吧。”邓艾只是忘了,王迪则是连他们最基本的信息动态都没有关注(人手有限,离得也太远,没有必要上监控手段)。 “喘息之机?”邓艾冷笑:“何止如此,趁着这个时机拿下,将整个南中,牂柯、越嶲、朱提、建宁、永昌、云南、兴古七郡都掌握在手里了!” “这么猛?!”王迪大吃一惊,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做到了如此地步,这刘谌开挂了吗?怎么之前自己跟着他混的时候,世道却是那么的艰难? “没什么好奇怪的,”邓艾倒是不以为然:“当初老夫查探到这些情报时就知道,实属正常啊,南中各郡本就在霍弋的掌控之中,霍弋与蜀汉宗室之间什么关系子均是知道的吧?自然在时机成熟之时鼎力相助,而且也由不得他不襄助,这刘谌手下两大猛将战斗力不可小觑,巴郡的牵弘和涪陵的田续,都转攻为守了!” “两大猛将?”王迪只觉得罗宪一人有资格称得上猛将,其他的,还嫩点啊。关彝?经验值刷的飞起也不能和罗宪并驾齐驱吧。 “杜预!投降了!”邓艾说道。 我靠!这个软骨头,贪生怕死!呃……不过也是好事啊,就借助你们的力量了! <script>app2(); 0140:姑息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现在这刘谌的发展确实不错,”邓艾分析道:“幸亏这南中七郡地广人稀,蛮族遍地,财力有限,不然对成都,对吾之三巴,威胁更大,但是,如何借势?,又如何会相助于你?” “别人不好说,但是相信在这件事情上,罗宪绝对是有动力的,只需要再下点功夫就可以了。”王迪恢复了奸人本色,得意地说道,既然罗宪已经成为刘谌的左膀右臂,说话有分量,应该好办多了。 “因为他的儿子罗袭在你手下?”邓艾觉得这倒也是一个办法,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啊,为儿子着想,要么换回来,要么继续在江东有个更好的前程,都会考虑和王迪合作的吧。 “何止,太尉只知道那李特未过门的妻子,我的嫂嫂对外称为罗氏女,仔细想想。”王迪提示。 “莫不是那罗宪的同族?”邓艾恍然大悟,罗氏女的具体身世他还真没有调查出来,因为只有王迪和李特三兄弟知道,所以,事实证明,秘密,都可以保守住,前提是看你想不想,范围小不小。 “同族?罗宪的亲生女儿!永安之战失散,被李特歪打正着找到的。”一想到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就这样……王迪的屌丝心态就暴露无遗。 “此事可成,只需要从中挑拨一番即可。”邓艾弄明白了各种人物关系之后,点点头。 “先把罗袭从江东调过来,把这件事告知与他。”王迪心中有了计较,从当初生命垂危的时候还想着找到妹妹就可以看出来,妥妥的护妹狂魔啊,这要知道宝贝妹子被人“胁迫”而有了孩子,能不拼命?不过我是个重视兄弟情义的人,也不会针对李特,把他搞得万劫不复,还是要回到原来的轨道上来就行。 “即便刘谌的力量可以借助,但难度也很大啊,”邓艾又想到一件发愁的事情:“本来吾等是想操作赔率逆转,让大部分资金都押注在陆凯那一边,再大胜便可,可现在这李特已经将战局搅混到如此程度,赔率还如何扭转?即便扭转过来,取得大胜不还是便宜的李特?便宜了李特,那我等借助刘谌之力又有何用?” 邓艾发现了逻辑问题,且不说操作的难度系数,矛盾重重啊,但是别忘了,形势发生变化,计划也可以根据变化而变化,既然赔率不好扭转,那就不扭转吧,蚊子肉虽然少了点,可是架不住蚊子多啊,照样可以让股民们,啊呸,彩民们血本无归,割韭菜割的你们三年缓不过来,只能乖乖就范! 不过这些因为只有一个心中草案,所以王迪并不准备和邓艾说,推脱车到山前必有路,便要告辞而去,回去准备联系罗袭,加强和刘谌方面的沟通了。 “那李特这边如何安排?”临走时,邓艾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再劝他一次,看看有没有转圜,毕竟是兄弟,”王迪实话实说:“不过,如果再执迷不悟的话,那就……那就顺其自然吧。” “姑息养奸?”邓艾笑道:“恐怕这不是子均的本意,难不成是……” “太尉博学,一定知道郑伯克段于鄢,在下也就不多说了。”点到为止,王迪扬长而去。 “父亲大人。”待王迪走后,邓忠与邓朗出现在了邓艾的身后。 “都听见了?”邓艾问道。 “这郑伯克段于鄢……”邓忠有点琢磨不透。 “好孙儿,说说看。”邓艾无视了耿直的儿子,看向邓朗。 “郑伯克段于鄢,鲁隐公元年,郑庄公同其胞弟共叔段之间为夺国君君权进行殊死较量。这郑庄公设计并故意纵容其弟共叔段与其母武姜,其弟骄纵,于是欲夺国君之位,庄公便以此师出有名,讨伐共叔段。结果看似掌握半壁江山的共叔段不堪一击,背上个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骂名而死,王子均引用此例,看来,下一阶段是要纵容李特继续扩张,届时,不仅惹得我们与陆凯不满,即便是李家兄弟内部也都心生怨恨吧?到时候,刘谌外军杀入,李特必败。”邓朗一直在整理信息,知道,此番下注,按照原计划的话,李庠和李流会获益很多,但李特横生突变,连自己的两个亲兄弟都没有考虑。 “所以让你多跟王迪接触一些,很多是书本上没有的,这也是我为何要暗中派人开导李特,让他生出一番雄心壮志,脱离王迪的掌控,从而将王迪推到我们这边来!”邓艾语出惊人,原来李特的心理变化,有着他幕后的推波助澜:“看来咱们找到那位说客能力不错,不过更没想到,这王迪居然想出一个不彻底投靠我们就有可能摆平麻烦的办法来,还真是和之前一样,总是给老夫不断的带来惊喜啊!” “说客自然重要,”邓朗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可也要那李特自己内心有了波动,否则,这要他们兄弟齐心的话,再是能言善辩之人,也不可能打动他的,只是,我们也要顺其自然,让王迪这个办法成事吗?” “那是自然,”邓艾点头:“王迪对李特姑息养奸,我们对他也可以姑息养奸,甚至不要站在一旁静观其变,还要助他一臂之力!” “父亲大人对这王迪还真是很器重啊。”邓忠在一旁酸酸的说道。 “蠢材!你懂什么!”邓艾怒斥了一句,眉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别看此人总是想出一些常人想不到的阴损办法,但是,其心还不坏,于这乱世之中还保留着一丝童真和真性情,李特都把他逼到这个份上了,还想着遮掩一下,留一条退路,可见也算是重情之人,这种人,想特意表现的坏一些,都透露着一些可爱,多接触,多拉拢,也是一种助力,为父年迈,还能再奋斗几年?今日所做之一切,不还是为你们这些后辈人打下基础?话又说回来,若你在武勇之外,多几分这方面的天赋,我又何需如此劳心费力?朗儿这方面倒是颇有潜力,可惜,和那王迪比起来,还是要稚嫩一些。” “孙儿一定向那王迪多多讨教学习。”邓朗和王迪有过直接接触,很能理解爷爷这种心情,真心实意的说道。 “我这孙儿……哈哈,当真不错!不想了,此事也算是十拿九稳了,可以睡个安生觉了!明日起,且看他王迪能掀起什么风浪来!”邓艾宽慰的说道。 <script>app2(); 0141:扫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邓艾等着看王迪兴风作浪,但是,向郑庄公致敬的这一套“姑息养奸”的策略,注定了先搞风搞雨的必然是李特。 一开始,对于王迪,李特还是多少有一些内疚成分在内的,不过随着王迪的反抗姿态不过是书信好言相劝,渐渐膨胀起来,到后来连信都不回了,在他的猛烈攻击之下,本就守备力量不足还闻风丧胆的蒸阳、重安终究还是沦陷了,溃退之中,蒋休战死,徐楷仅以身免,以数十名残军进入湘东郡,借道返回长沙郡,退守临湘,孤守无援的霍竺部下哗变,取了他的人头投降了,至此,衡阳郡完全沦陷,一时间整个江东震动不已:如此之快便失却一郡,还不是邓艾出手,李特的大名迅速传播开来。 这样还能叫我武陵王?风头正劲的李特不禁十分自得,武陵、天门和衡阳都是我的了!南荆州其余各部在我的神威之下也是瑟瑟发抖!假以时日,整个荆州都是我的了! 虽然无往不利,从来没想到自己这么能打,手中的兵力也膨胀到了20000多人,但是,李特还有一点自知之明,那就是暂时不和陆凯的主力、邓艾军团发生冲突,他的策略就是广积粮缓称王,专挑那些软柿子下手:表面上还是充当邓艾的下属(邓艾和自己名义上的团队核心王迪是同盟关系),是在为邓艾开疆扩土,这样,既可以积蓄自己力量,又不用和邓艾发生冲突,还能让邓艾和吴国的关系恶化连连,等自己把占领区消化的差不多了之后,估计邓艾也是命不久矣,再忍几年,那时候,再带领久经战阵的百胜之师挥军北上,打败邓艾集团,携克邓神威扫灭陆凯! 自己和邓艾相比,和陆凯相比,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年轻!和古灵精怪的王迪相比,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武勇! 所以,稍作休整之后,李特又兵分三路,自己亲率5000人马进攻零陵郡,以新启用的郭家兄弟,郭良、郭辰,各领3000人马攻击湘东郡和桂阳郡。结果除了桂阳这一路进展的比较顺利之外,湘东郡和零陵郡都遇到了一定的麻烦。 湘东郡地处偏僻,且人丁稀少,本来是应该转瞬之间便拿下的,可当李特在衡阳狂飙突进的时候,孙皓这边也有点坐不住了,虽说奔着削弱陆家势力目标而去,这么再打下去,终究还是便宜了外人,于是,当霍竺顶不住的时候,就开始未雨绸缪,往零陵和湘东一带调兵遣将,陆凯一开始对这种人事安排是极为反对的,将它视为在自己的独立王国内安插势力,但是,当衡阳郡被击打的十不存一的时候,终于不再坚持了,何况,孙皓也很“体谅”他,派来的这个湘东郡太守,就是之前出场过的虞耸,虞家和陆家的关系还是不错滴,一个战线里面的,陆凯可以不给孙皓面子,但是不能伤及一个战壕里面的战友啊。 而危难之际,虞耸也不得不放下了心头所好,披甲上阵——这也是虞汜的安排,如果有机会渗入地方夺取实权,也不失为一着妙棋,律法那些东西,工程太漫长,还是先抓一点现实利益吧(他并不知道王迪勾勒的司法独立美好前景),而虞耸本人也没有排斥,一是因为相信自己的能力,二是司法改革遇到了一点阻力,放缓一下,甚至先在地方立一些军功,增加些声望,对于日后的改革进程也应该有点推动作用。 于是,新官上任的湘东太守虞耸便带着2000多部曲直奔湘东郡治酃县,与他一同前来的副手(主要处理行政和后勤工作,虞耸全力负责军事)乃是孔恬。孔恬的名头也不小,孔子第二十四代孙,其父孔竺乃是吴国豫章太守(父子二人都不是理论家,而是实干派,民声官望都不错)。这对组合来到酃县后整军备战,修葺城墙,收拢士卒,坚壁清野,然后,倒霉催的郭良便一头撞了上来没有办法,这湘东郡的郡治卡在边境线交通要道上,连续数日,损兵折将,没有进展。 零陵郡太守,也在同一时间走马换将,时认无难督的文武双料选手殷基(文史方面,著有《春秋左氏释滞》十卷、《通语》十卷)。在那么多人才里面提拔了殷基,是因为此人父亲殷礼,也曾经当过零陵太守,在此地根基不错,也是一个陆凯无法排斥的选择。零陵的面积太大(原时空中,孙皓在位期间还从零陵里面拆分出了始安郡、邵陵郡和营阳郡),所以,殷基采取的是固守几个城池,坚壁清野的策略,将手下4000人马,拆分成四队,其中三队分别固守零陵县、始安县和营蒲县,形成了一个三角防御地带,另一队人马游弋在三地之间,牵制骚扰李特的攻城大队。结果,和郭良一样,李特在初期的顺利(殷基战略性放弃),在零陵县这里止步不前。 如果换做别人的话,也许会选择歇歇,毕竟,战果已经是很惊人了,可气焰最是嚣张的李特不甘心就此罢休,在他看来,就差这么一点点了,于是,苦心思索,居然琢磨出了一个很变态的举措,你不是退守孤城,坚壁清野吗?不是想让我兵力分散,粮尽力弛,再行出击,好各个击破吗?好办,我就逼你出来! 这个逼迫敌军出战的方法很是残忍,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吴军的坚壁清野效果不是特别好(很多百姓不想背井离乡,领导又不报销),在坚壁清野令下达之后,有近半数的百姓还是选择了坚守在原地,在他们看来,谁打来,谁统治,对自己都没有什么分别,纳税交粮便是。结果,进攻受阻的李特将魔掌伸向了他们:以投降的吴军为先遣队,反复搜刮村落里面的物资、人丁,物资自然是要全部收缴,人丁嘛,两个选择,要么是从军入伍(家属随军),要么横尸当场,负责动手的自然是先遣队,就是让他们的手上沾满本国人民的鲜血,没有退路可走,杀掉不从者(十个里面就一两个不从的),放火焚毁村庄,裹挟着人马奔向下一个目标…… 后方的王迪得知了李特的这一套打法之后,不禁目瞪口呆:杀光、烧光、抢光,这特么的不是小鬼子的三光政策嘛! 民心,是要争取的,但是,如今之计,军事上的胜利压倒一切,其他的就不能做优先考虑了,李特知道,这种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日后再行统治之时估计会遭遇民心不附的尴尬,但是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吧,一旦攻势受阻或者遭遇败绩,那将引起一系列崩盘! <script>app2(); 0142:溃败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对于李特的做法,只是心寒和不齿(好吧,你越是背道而驰,我日后对你下手的负疚感也就越小),而殷基就是抓狂和崩溃了:本来坚壁清野的目的是消耗李特的士气和物资,可以不战而退敌,但是,居然这么多的百姓选择了不配合(其实也就是他们殷家在当地声望不错,要不然,不配合的更多),结果,看到的是满地的狼烟、哀鸿遍野。 李特的屠刀对准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是不听领导安排的手无寸铁的百姓,按理来说,对其余还未曾染指的区域人民来说应该是一个警示,可惜,李特的手段太过卑劣,动刀的都是当地吴人,即让他们纳了投名状,无路可退,同时也在告诉生者:只要跟着我们混,杀几个乡人,就可以保证全家无忧(还可以去抢别人,有吃有喝)。 败类哪里都有,人性黑暗的一面在李特大军的淫威之下开始展露,不断有人向身边好友下了黑手,然后就是,越来越多的人抢着去做这种恶人,下手晚了就没有货了,还容易成为别人的盘中餐和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的敲门砖,所以,就形成了一种恐慌踩踏效应,劣币驱逐良币,恶人,成了这场人性大战中的胜利者。 不是没有人自发组织起来对抗这种暴政,可惜,善良淳朴的乡民,怎么可能打得过暴徒和职业军队,结果,迎来的就是更大规模、更加惨烈的屠杀,无数女性被蹂躏(此处血腥丑陋之处省略若干字),而这种蹂躏和屠杀,又激发出了人性中更加丑恶的一面,很多新附的吴人,在下一步的侵略之中,甚至表现的更加积极。 对于这种现象,别人是在不可思议之余痛加指责,可是,王迪知道,这并非孤例,不能因为人类善良美好的一面就无视了黑暗和丑陋:二战时期,奥地利是被德国吞并和消灭的,但是,几十万奥地利人加入德国***军队之后,在屠杀犹太人配合德国进攻其他国家方面出力不少,这还算是好的,毕竟后来还道歉和反思了,某个半岛上的民族和国家更是为人不齿,本来都是日本***的受害者,但是,在跟着主子侵略中国的时候,出力更大,姿态更加丑陋,据历史学家举证,朝鲜亡国五十年,既少有游击队的反抗,也没有大规模暴动,绝大部分人都改了日本姓、说日本话,安份守已做“顺民”,1931年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后,许多朝鲜人更是加入侵华日军(有言论说南京大屠杀中有大量朝鲜军队存在,并且手段更为残忍,但例证并不充分,暂不采用,但是,侵华日军中有大量朝鲜人存在,是不容辩驳的,哪怕他们是被胁迫)。 王迪能够理解,但是这个时代的人却不能接受,不然吴人当初也不会对手刃陆抗的步协家族那么的怨恨和排斥了。 面对这地狱般的景象,殷基没有太多的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进攻——继续装聋作哑、见死不救坐守的话,虽然李特还是拿他没有办法,但是,民心可就彻底无法挽回了,而军心也会随之崩溃。所以,集中了3000人主动出击。 一开始,殷基的反击比较顺利,他的突然出动令一些“伪军”措手不及,连续干掉了三四股之后,终于遭到了李特主力部队的冲击,虽然双方军队中都有不少取材于蛮族擅长山地作战的士兵(孙吴强盛时,军队有三十万,降晋时大约有二十三万,其中少数民族兵员众多,南蛮、交州夷等族士兵不下十六万,山越就至少占了十万),可是,这零陵一带的士兵多年未经战阵,对面的敌人可是一路从三巴杀到了建平,又从建平一路杀至武陵、天门、衡阳,这半年多来没干别的,整日游走于刀口之上,战斗力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一开始,靠着血海深仇和个人武勇,吴军还能勉力支撑,不过一个时辰之后,渐渐力不能支,人数还是劣势(李特的主力部队再加上仆从军,这一战拿出来将近6000人),终于崩盘,殷基本人战死,结果,零陵、始安与营蒲三县也宣告投降。 分出1000主力,裹挟着没有回头路可走的8000多“伪军”对零陵郡进行分区占领傀儡统治后,李特立刻率领主力部队3000余人与郭辰所部合击桂阳郡,桂阳郡太守是以才思敏捷、擅长辩论而著称的羊衜,这个人,才具是有的,只不过嘛,并不擅长军事,在郭辰的攻击之下本就是岌岌可危,李特的主力也加入战局之后,立马崩溃,羊衜跑的倒是挺快,夺路狂奔,置手下2000多将士不顾,跑到了湘东郡的茶陵,在顶在前线的虞耸的庇护下,瑟瑟发抖。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连下桂阳与零陵,消灭了6000多吴军(其中有将近3000人投降)之后,势单力薄的临贺郡也望风归降,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李特与二郭合力夹击湘东,死命支撑的虞耸终于是顶不住了,城破力竭而亡,王迪许诺的那个美好的前景,只能来世努力了,不过虞耸已经是打得最出色的一位太守了,临危受命,死战不退,被敌人三路夹击,杀伤了2000多敌军,郭良所部基本被打残。 当然,脚底抹油的神行太保羊衜真不是盖的,脚底板比口条还好使,再次跑路成功,进入了长沙郡,和徐楷一起聒噪李特的神勇无敌(只有把敌人吹上天才能掩盖自己的问题,不过李特的战斗力确是彪悍)。 至此,东吴的南荆州领土损失殆尽,除了江夏、长沙和南郡之外,其余尽皆被李特掌握,不仅如此,以战养战的策略极其成功,一线部队已经扩充至30000人,最下面还有数目不详的只能欺负老百姓的伪军部队(实在是太多,暂时没统计过来),保守估计已是将近50000人,都可以赶上陆凯、邓艾兵马之和了。 <script>app2(); 0143:挑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李特大胜之余,并没有忘记笼络兄弟李庠和李流,毕竟地盘太大,自己一个人控制不过来,郭辰与郭良虽说能力不错,但刚刚提拔起来,还不能马上就委以重任,于是就将大后方交给了忘记多时的亲兄弟,至于王迪,李特选择性失忆,压根就没提——你不说,我也不说,何况你原来也算是我的领导,现在怎么可能给你安排工作,太尴尬了。 下一步的工作嘛,李特并没有停下脚步巩固消化既得利益的意思,之所以暂时还是裹足不前,是因为他在考虑,究竟是进攻交州呢,还是进攻扬州。 忙着算计这些事情的时候,李特并没有考虑到勉强到任的李庠和李流的心情。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觉得为别人考虑的很周详,却没想过那些东西是不是人家想要的,貌似地盘很大,却已是一片焦土,大部分的人丁、资源都牢牢的攥在了李特的手中,李庠和李流不说是光杆司令也差不多了,要征兵,没钱没人,要管理地方,基层干部还都唯李特马首是瞻,而且,按照王蕃的会计团队计算,依着原计划实施的话,二李能够分到的好处更多,现在可好,好东西都归兄长了,自己只能分点残羹剩饭,难道还要对你感恩戴德吗? 而且,李特三兄弟都没有注意,就在吴军衡阳苦苦支撑的时候,一行人暗中从吴郡,经陆凯的地盘悄然进入了建平郡,而后又来到了武陵,停留数日之后,又向益州挺进。 人数不多,不过十人而已,为首的正是罗袭,停留武陵期间,自然是和王迪密会。 在这期间,王迪终于吐露了“实情“:你的宝贝妹妹有了,你要当舅舅了,恭喜啊。 然后,果然如他所料,罗袭抓狂了:还没过门呢就有了孩子?这个李特莫不是霸王硬上弓(本来就看李特不爽)? 王迪自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挑拨离间,而是一直在充老好人,贺喜不停(越贺喜罗袭就越是脸黑,依着自己对妹妹的了解,定是被人强暴了,不得不吞下苦果),同时举出多个例子证明李特是一个“上进”青年,跟着他以后一定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关键时刻李特也送上了神助攻,在零陵的三光政策,引来无数仁人志士的深恶痛绝,在罗袭的心中更加坐实了渣男+家暴男的本性,咬牙切齿的要把妹子从“苦海”之中拯救出来。 “子均当真不助我一臂之力?”罗袭对王迪的“畏首畏尾”很是失望。 “不是小弟不帮,”王迪苦笑着说:“这人家二人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又如何插手?令妹当初可是芳心暗许了李特的,不好拆散啊。” “那是当初!”大直男罗袭吼道:“此一时彼一时,近日来我那妹妹子均可曾见过?” “没有。”王迪一脸诚实的说道。这是大实话。 “这分明是被软禁起来了!还不是胁迫?!”罗袭不断的将李特妖魔化:“而且,看那李特今日之暴行,与董卓之流有何区别?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你是外人?好!我可不是外人!必救之!你不去,我自己杀进去!” “兄长且慢!”王迪连忙一把拦住暴走的罗袭:“那李特现如今已是人多势众,羽翼丰满,你一人之力又能做什么?还是早日离开吧。” “我还有何处可去!”气急败坏的罗袭一把,将佩剑掷在地上。 “你的父亲,罗宪将军那里。” “你开什么玩笑?”罗袭不信。 王迪这才将罗宪未死,还在刘谌的手下混的风声水起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罗袭怀疑的问道。 “小弟也是知道不久,”王迪玩了个文字游戏(不久嘛,又没说多久,一个月、两个月,都算不久):“之前消息闭塞,听了邓艾所说,才得知罗宪将军已经成了刘谌殿下的左膀右臂。” “子均这是暗示我去投靠父亲,然后借兵干掉李特,把妹妹救出来?”罗袭仿佛明白了什么。 “何必呢,”王迪叹了口气:“今非昔比,小弟现在进退维谷之间,李特已经彻底把吴国得罪了,那里已经回不出去了,念着兄弟情义,我也不能和李特他们决裂吧,那就只有牺牲在吴国的前途了,可如此一来,兄长在那里的处境岂不是极其尴尬?这才想着在事态彻底恶化之前,先接过来脱离苦海,本想着李特怎么也算是你的妹夫,一家人总能照顾一些,可谁曾想是这个态度,未免不必要的矛盾出现,所以,兄长还是投奔罗宪将军吧,你们本就是父子,届时井水不犯河水,令妹也好做人一些。” “井水不犯河水?男子汉大丈夫,此等屈辱就这么咽下去了?不可能!我若与父亲相见,必将实言相告,到时候引大军前来与他决一死战,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王迪的一番“好言相劝”好似火上浇油,又将罗袭的火拱起来。 “但是木已成舟,就算是杀了李特又能如何?令妹到时候怎么办?”王迪很是为难。 “怎么办?子均不是说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吗?”罗袭气哼哼的说道。 “呃……确实,李特将消息封锁的很严密,就连李庠和李流都不曾知道,这是邓艾的密探多方打探,从秘密请来的医师处盗得药方,才推断出来的。”王迪危言耸听的说道。 “那就好办了,李特一死,这件事也就无人得知,妹妹的名声也没什么损害。”罗袭下定了决心。 “那孩子……”王迪没想到罗袭怎么狠,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孩子?”罗袭看着王迪,不怀好意的笑道。 “你看我作甚?”王迪被盯的有点心里发毛,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子均,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暗中对我那妹妹有意?”罗袭倒是坦白。 “没有!绝对没有!我和兄长一样,对他只有兄妹之情!”王迪知道在,这话自己说出来都是心虚得很,但是,还是拼命辩解:奶奶的,我可不想大老远的穿越过来又做了接盘侠……咦?为什么要说又呢? “此事以后再说,尽快回益州与父亲会和,商议进军之事才是紧要。”罗袭根本就不把王迪的话放在心上。 “最好还是不要兵戎相见。”王迪依旧在做最后的“和事佬”:“不过兄长此行再带上两人吧。” “谁?” “钟离牧父子。” <script>app2(); 0144:父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为何要带上此二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对他们,罗袭还是有所耳闻的。 钟离牧,正牌的东吴武陵太守,当初魏国攻击蜀汉的时候就已经仓促到任,同时到任的还有魏国派来的武陵太守郭纯,结果,在郭纯占据优势的前提下(郭纯背后的国家要更加强硬一些),钟离牧力排众议,以三千兵卒深入险地,日夜兼程走了将近两千里,斩杀怀有异心的刁民首领计100多人及其党羽1000多人,震慑了敌军,最终迫使郭纯等人四散逃亡,最终五溪得以平定。他也因功被升任为公安督、扬武将军,封爵都乡侯,转任濡须督。当因为邓艾的入侵,边境再度告急之后,钟离牧又被中央紧急派往武陵就任,结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遇到的又是邓艾,这回晚了一步,不仅没有力挽狂澜,还被李特活捉了。 “此二人一直以来不肯归降李特,本来李特是爱惜人才,没有杀他们,只是软禁起来,”王迪解释道:“但是只是正如兄长所言,其在零陵的行为真是令小弟不敢苟同,万一恼怒他们誓死不从,真的下了杀手,岂不可惜?所以,趁着李庠与李流二人现在还能给我几分颜面,暗中把他们带走避难吧,回吴国做不了主,但是,放归益州,想那李特念及旧情,也不能为难与我。” 说罢,王迪勉强挤出了两滴眼泪。 “你就是心太善,总有一天会被李特这样的兄弟害死。”罗袭叹了口气。 答应就好,王迪松了口气。 于是,三日后,罗袭又多带了两个人出发:钟离牧、钟离祎。 在邓艾的指示下,牵弘与田续一路绿灯,将他们放进了敌占区。又是几经辗转,各种确认身份,终于见到了罗宪,而这个时候,李特都已经快一统南荆州了。 父子相见之后,自是一番感慨命运不可捉摸:当初罗袭被老爸和刘谌联手演戏,为了制造逼真效果骗过陆抗,结果下手重了点,差点小命交代了,而后,又是罗宪假死,令罗袭咬牙切齿的要杀尽贼人,现在,却是真相大白了。时过境迁,毕竟是父亲大人在上,而且,还有正经事要去做,所以,罗袭也就顾不得去埋怨当初连自己也蒙在鼓里的事情。 给罗宪引见了钟离牧父子,罗袭也就切入了正题,核心内容就是:复仇,干掉李特,把妹妹给抢回来。 “这都是那王迪王子均让你做的事情?”罗宪固然很是不爽李特的行为,但是,还是比较冷静,现在的荆州,局势太过混乱,掺杂着吴国、邓艾、李特几方势力在内,关系都比较微妙,敌对不像敌对,同盟不像同盟的,自己离得太远,洞悉不到内幕,还是不要妄下结论的好。 “不是,王子均自觉局面失控,不想连累于我,这才将我放归到父亲身边,钟离牧将军父子也是和李特交恶,故也一并保护过来。”罗袭解释道。 “有这么好心?”罗宪不信,哪怕罗袭又是解释一番这段时间如何照顾,依旧不信。 在他看来,能小小年纪,长袖善舞,搅乱了江东王位,绝不像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何况自己这儿子还没和人家铁到那种程度,所以,八成是被利用了,表面说是不计较,无所谓,可是看他的言行举止,哪像是甘居李特之下的人?肯定是表面还讲什么兄弟情义,骨子里早就决裂了,碍于情面没有明说而已,还是希望自己按照儿子的意思来,出兵荆州。 认准了王迪没安什么好心的罗宪不搭理在那里慷慨激昂的儿子,将目光转向了钟离牧和钟离祎:“二位将军莫不是也希望刘谌殿下出击荆州?” “非也,”钟离牧根据出来前王迪的暗示,说道:“在下愧对吴主厚望,没有守住武陵,万死不足以谢罪,虽说夺回失地实乃心中所念,可不得不承认,眼下这荆州南部已是大势已去,不敢劳将军费心。” “你?!”罗袭没想到这二人居然不跟自己一条心。 “难道因为不能回去复命,又不甘心投靠李特或者邓艾,便要归顺于我吗?”罗宪有点惊讶,没想到自己还有意外收获啊,这两位也算是素质很高的将领了,收归账下赚了。 “并非吾等不愿为将军效命,”钟离牧苦笑:“只是在下还有两个儿子钟离盛、钟离恂在朝中任职,数百族人尚在会稽生活,归顺将军岂不是连累他们了?” “那究竟意欲何为?”罗宪不解,也不投降,也不夺回武陵戴罪立功,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隐居? “借兵。” “借兵?”罗宪越听越糊涂。 “借兵出击交趾”钟离牧说道:“眼下交州军民作乱,陛下遣陶璜率军平叛,此时交战正酣,岂料那李特又兵犯荆州,若再与交州乱党合而为一的话,则陶璜必死无疑啊!” “若我出兵又当如何?”罗宪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义务去帮助吴国平定交州的叛乱。 说起这件事,时间线就要往回调一下,当蜀国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吴国的也没有消停,察战邓荀到交阯征调孔雀(特产)和野猪。太守孙谞此前曾派郡中上千手工业者(这已经是一个庞大的支出了)到建业服劳役,于是郡吏吕兴趁机煽动士兵和百姓,起兵杀死太守孙谞和察战邓荀,又见魏国势大,于是主动投靠。交趾郡、九真郡和日南郡三郡响应叛变,如果时空没有发生变化的话,接下来应该是司马昭以霍弋遥领交州刺史,用吕兴南中大将军,都督交州诸军事,封安宁县侯。霍弋接收敕令后,用部将爨谷为交阯太守,并派牙门将董元、毛炅等率军声援吕兴,但在魏军达到交阯以前,吕兴便被其功曹李统所杀。然后,吴国直到271年才把这事摆平,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 然而,本时空,蜀汉虽亡,可益州并没有实质纳入中央版图,甚至还越来越乱,钟会和邓艾势大,霍弋和罗宪都选择了辅佐刘谌,重心也没放在交州(没必要和吴国闹掰),专注于钟会邓艾,而失去了外力支持的吕兴反而因为只能依靠自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灭掉了手下不安分守己之人,坚挺的活到了现在,孙皓,也是猴急的让陶璜提前出场了。 总之,罗宪没有兴趣对交州动手。 “此番借兵,只是壮壮声势,”钟离牧见罗宪并未动心,强调道:“只需1000人马足矣,平叛的事情,相信陶璜将军费些时日便可摆平。” “1000人又能壮什么声势?”罗宪还是觉得这对父子别有所图。 “只要令则将军出马,那李特必然不会再将矛头对准交州了,要么偃旗息鼓,要么剑指扬州了。” <script>app2(); 0145:欲擒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说到这里,罗宪终于明白钟离牧的意思了。因为自己和李特的那层不清不楚的老丈人女婿“关系”,就算是要对交州下手,一看自己先动手了,怎么也要给点面子,然后,交州,到最后,也就是一郡范围内的叛乱而已,不至于扩散开来,摆平了交趾郡,九真郡和日南郡自然也就老实了,而扬州,是吴国的重中之重,李特但凡要是撞上去,八成是个死,在荆州偃旗息鼓下去的话,邓艾也不会放过他(地盘都比自己大了),两败俱伤之后再下手也不迟,然后,钟离牧帮着陶璜收复平定交趾郡,也算是填上了武陵之败这个大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 “所以,二位只是希望在交趾那里放上1000人马,然后只身去辅助陶璜平叛?”罗宪问道。 “正是,还望将军成全。”钟离牧稽首道。 “那二位觉得何人领这1000人马坐镇,能令李特知难而退呢?”罗宪又问。 “怎敢,听凭将军安排就是,若能去便是不胜感激了。”钟离牧父子连忙说道。 “父亲!孩儿愿去!”罗袭按奈不住了。 “如何?”罗宪依旧不理,问道。 “本来是不二人选,”钟离牧犹豫一下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罗袭不信自己连当个摆设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这一路上,在下观察,少将军对李特的敌意不是一般的大,”钟离牧还是说了:“若领兵的话,恐怕会有什么摩擦冲突,这是吾等眼下不愿意见到的,还是想先定交趾再说。” “既如此的话,”罗宪笑了:“那就由袭儿去了,只是二位将军一定要盯住他啊,不要轻举妄动,我军现在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那钟会身上,光复成都才是重中之重,不想因为别的事情分散精力。还望知晓。” “岂敢岂敢,在下这里谢过将军了,如此的话,吾二人这就退下,不打扰将军父子团聚了。”见目的已经达到,钟离牧松了口气。 “本将这就安排二位下去休息。”罗宪说道。 “父亲,真的要孩儿领兵去那交趾,然后一动不动的看着?”待二人走后,罗袭问道。 “怎么说你也在这奸猾的王迪身边待了这么久,看问题还是如此幼稚!”罗宪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子均可不是奸猾之人。”罗袭见老子如此评价自己的“基友”,有些不悦。 “若只是威慑一下李特的话,又何须让你出面?成都一线有大把的建功立业的机会,跑到那里枯坐又有何益?”罗宪无语的看着单纯的儿子,提示道。 “父亲要将交趾、九真和日南三郡据为己有?”罗袭恍然大悟。 “要那边陲之地又有何用?何况眼下也不是和吴国撕破脸的时候,不能树敌太多。”罗宪摇摇头。 “那还是要对李特动手了?”不能闲着,又不能与吴国开战,罗袭是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自然。”罗宪说道。 “那为何方才……”罗袭即便是猜到了结果,也不明白其中的奥妙所在,要么就直接对李特下手,要么就刚才和那二人把话说明白,这绕了半天,有必要吗? “为父还不是想看看他们的目的何在。”罗宪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单纯到这种程度,难怪当初卧底了那么长时间都没发现自己和刘谌之间的猫腻。 “目的多明显,”罗袭撇撇嘴:“三两句话就可以问得出来,不就是为了交趾郡嘛。” “糊涂!”罗宪痛心疾首:“那只是目的之一,最真实的想法并未告知吾等。” “难道他们所图的也是荆州?”罗袭终于明白了:“只是怕父亲不答应,所以以退为进,然后借着儿子对李特的不满悍然出兵,到时候他们一句没拦住就无事了?还真是狡猾!” 想到这一层,罗袭终究是有些不爽,干掉李特这一点,虽然大家目标一致,可是,一想到被人利用,摆了一道,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你以为是他们想拿回荆州?错了!是他们背后的王迪想而已!考虑到和儿子的关系,罗宪也就不想挑明了。 “只是要和李特开战,”想了想,罗袭还是有些犯难:“这1000人远远不够啊,那厮实力扩充极快,能战之兵不下20000,这点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打败敌人有很多种办法,以最小的代价,最好是兵不血刃,才能显出你的本事来,”罗宪指点迷津:“当年郑武公想吞并胡国,首先假意与胡国通好,把公主下嫁。又假意召开对外战争会议。大夫关其思进谏攻打胡国,郑武公大怒,将其斩杀。消息传到胡国,胡君完全放松警惕,更加放纵。郑武公见时机成熟,大举进攻,胡国疆域全归郑国。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李特眼下士气正盛,若是给了为父几分薄面,把注意力放在扬州方面,累其气力,则荆州后方必然空虚!到时我儿不就是手到擒来了?” “所以,此去,第一要配合吴国平叛交州,还要麻痹李特,令其以为吾等和他是同盟,放心攻打扬州?”罗袭听了这个郑国公主的案例之后,终于明白了父亲的如意算盘。 “不错,之后,这武陵,以及他李特拿下的荆州土地,便都是我儿的了。”罗宪自己道出了真实意图,一个罗袭打死也想不到的目标。 “但这周围……”罗袭不是没有雄心壮志,可是一想到邓艾这些老油条环绕在自己的周围,就很是头疼。 “到时候如何相处,那是王迪的事情,你不是和他关系非比寻常吗?和他处好就行了。”罗宪也没指着自己儿子能出息的割据一方,成为一个听话的地方实力派,封疆大吏就可以了:“总之,这一战,就是取代李特先前的角色。” “先前的角色?” “正是,这李特为何会被那么多人视为眼中钉?贪得无厌,不守本分,所以,不管是邓艾、王迪,还是吴国方面,既然再也无法掌控,那就索性换掉好了,而这,也就给了你一个腾飞的机会啊。” “孩儿一定不辱使命!”罗袭终于明白,父亲和自己的初衷不一样,不是为了拯救妹妹。 “还要把握好出兵的时机和借口,”罗宪补充道:“不过这个也轮不到你操心,你那好兄弟会帮你打点好的。” “借口还不好找?他讲妹妹……”罗袭大大咧咧的说道。 “住口!家丑不可外扬!”罗宪低声斥道:“此事不要再传了,待灭掉李特之后,找个人家将她许出去!为父不想见他!败我家风!” “那孩子……”罗袭只是想出口恶气,甚至他都怀疑,过段时间之后,会不会接受李特这个妹夫。 “既然要嫁给别人,孩子,自然是不能要了。”罗宪冷冷的说道。 “……”听了这话,罗袭心中一凉。 <script>app2(); 0146:故纵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一切收拾停当,十余日之后,大军就要兵发交趾郡了。 令钟离牧父子(包括罗袭本人)大吃一惊的是,罗宪居然拿出来的是10000大军,而不是区区1000人。 “将军这是……”钟离牧有点发蒙,交趾叛乱,乱党真正有战斗力的叛军不过8000余人,其余数万都是裹挟造势的乱民而已,陶璜前往镇压的中央军也不过10000多人,这阵势未免太大。 罗袭除了吃惊军马众多之外,更没想到父亲还给自己派来了众多青年才俊作为帮手:犍为杨稷(原时空被霍弋任命为交趾太守,为吴军所败,被囚呕血而死,追赠为交州刺史)、建宁毛炅(战败被囚后,因与吴军将领有隙,剖腹取肝惨死)、建宁爨谷,另有一批基层干部,牙门将孟干、孟通、李松、王业、爨能、张登、邵晖,合计十人。 这都是罗宪这段时间从霍弋手下挪用、基层提拔出来精英,这回一并都给儿子使用了。 对于钟离牧的担心,罗宪很敷衍的解释为做戏就要做全套,多拿点人出来壮声势,吓尿李特,让他老实点。 对于这种托词,还能说什么?好在这也是王迪临行前分析的诸多可能中的一个:不管罗宪有什么动作,都不去管他,放心他去折腾,他的目标都是荆州,是李特,而不会是交州叛乱的那三个郡。 王迪这么心里有数,是因为他“无知者无畏”,压根不了解这段历史,不知道交州历史上是多么的混乱,不知道不管是曹魏还是西晋,都在这一带投入了很大的精力(不然动乱也不会持续那么长的时间),单纯认为地方太偏,经济太落后,不值得投资,所以才歪打正着的判断正确:益州和荆州太乱,大家都没有心思操心那里。 总之,阴差阳错之下:王迪料中罗宪谋划,令钟离牧放心按计划行事,罗宪醉翁之意不在酒,调集重兵(手中不过16000余人,这是拿出了大部分资源放在儿子身上),向郁林郡与交趾郡的交界地带进军,事先通气过的陶璜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进攻龙编(交趾郡郡治所在)。 此时,休整完毕,将15000人马分作两路,一路由郭辰兄弟坐镇临贺,准备经封阳攻击广信(苍梧郡郡治),一路由自己率领,坐镇始安,走漓水进至阳朔,攻击荔浦,合击拿下苍梧郡后,再与交趾叛军里应外合干掉陶璜,然后,横扫整个交州和广州(黄武七年曾分交州一部为广州,后废除,永安七年,孙休第二次拆分,分南海郡、苍梧郡和郁林郡为广州)——前几日,已经和叛军首领吕兴有了沟通,本来想抱北方大腿的吕兴现在彻底不做他念,只想跟着异军突起的李特混了,李特呢,也不会亏待他,拿下整个交州,到时候,将交趾、九真和日南三郡合并,他吕兴就是带头大哥了,双方各取所需,所以,对于吕兴的提议,李特十分满意。 吕兴的人还没走,罗宪的使者悄然而至(在大军集中在郁林郡之前,就先行出发了)。 “……罗宪将军要与在下结盟?”一激动,李特差点叫岳父大人。 “正是,李将军如今风头正劲,天下无不侧目,再加上年少气盛,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啊。”使者的嘴巴抹了蜜一般,将李特那颗小心脏舔的直冲云霄。 “天下无不侧目……”李特最中意的就是这句话了,回味了一番之后,心态又落回了地球:“就没有别的什么原因促成罗宪将军有这个打算?” “呃,这个嘛,临行时将军并未有过解释,不过到时提了一句别的。” “提了什么?”李特的呼吸有点急促。 “听闻李将军尚未婚配,那就好办了。” “就这一句?”李特没太明白个中玄机。 “就这一句,将军说不足为外人道哉,你知他知,小人自是不敢多问啊。”使者如实答道。 原来如此,李特恍然大悟:和他女儿的事情已经知道了,看来对自己目前的发展趋势和潜力也是十分的认可,算得上是乘龙快婿,嗯,再听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那敢问罗宪将军,对在下未来打算有什么建议指点吗?”一想到这个使者是未来岳父大人派来的,李特立刻语气和蔼了很多,虽说是同盟,但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两个选择,”使者说道:“第一,就此罢兵,经略好已经拿下的荆州各郡,第二,若将军依然要开疆扩土的话,则转而进攻扬州的庐陵郡、豫章郡。” “哦?”一听这话,李特扬起了眉毛,先前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拿下交州还有广州郡,扬州,不是没动过心思,但是,掂量一下,啃起来比较费力,一旦进攻受阻,陶璜又光复了交州,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腹背受敌?所以,还是稳妥一些,拿下广州,将交州也纳入自己的附属范围之内,经营好后方,再图扬州也不迟啊——虽然有点飘,可是,具体的战略上,李特还是比较清醒的。 只是,眼下,准岳父大人不许自己攻击交州广州,究竟是何用意呢? “不过数日,罗宪将军将派出一支人马前往郁林郡,”使者如实相告。 “莫不是要攻略此二州?”李特明白了。 “正是,”使者说道:“届时可能会和将军有点军事上的冲突。” “此乃何意?” “此番行动是因为那陶璜派人告知,希望罗宪将军在侧翼予以支援,至少也要震慑一下交趾叛军,平叛之后,大家再商量如何切割这三地。” “什么意思?”李特怀疑其中有诈:“那陶璜以一己之力也可将叛军消灭,为何还要寻求罗宪将军的支援,甚至事后还要切割领土?” “因为之前我家将军已经表示了对此二州的兴趣,”使者解释道:“一旦和叛军里应外合,则陶璜必然败北,更何况还有将军也对此二州有意,所以……” “所以,那陶璜希望和罗宪将军联合,一是配合镇压,二是防范在下在后面的进攻?”李特明白了:“然后罗宪将军假意答应,做出一番与我军事冲突的模样,再趁其不备,将吴军与乱军统统拿下?” “正是。” “那又如何担保被趁势拿下的是那陶璜,而不是在下呢?”李特突然智商在线了,出其不意的问道 “这……”使者懵逼了,这套路不对啊,出来的时候,将军没交代这么多啊,不是说这家伙是个胸大无脑的家伙吗? “当真有诈?!”李特拍案喝道。 <script>app2(); 0147:戏精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先是一个没想到,然后又是一声怒喝,使者确实是懵了一下,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反应不快点的话也干不了这一行),然后,戏精上身,继续保持一种懵逼的表情问道:“将军这是何意啊?” “何意?”李特故作姿态:“罗宪将军不会也用此计对付在下吧?” “怎么可能。” “先生如何担保呢?” “方才不是说了嘛,罗宪将军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和您的合作才是上上之选,下官虽然不知道这原因究竟是何,可是,在下已经跟随罗宪将军多年,言出必行这一点还是了解的,别忘了,两位将军都和吴国不睦,自然更有合作空间啊。”使者继续忽悠。 “如此这般自然是最好,可是,还是要有点保证,本将军才会放心。”李特要跪舔未来岳父大人不假,喜欢罗氏女也不假,可是,还没到精虫上脑不顾一切的程度,最基本的防患意识还是有的。 “不知道将军要如何做?” “先生,此次来往奔波甚是辛苦,而且现在正是战事繁多,万一穿梭行进间被那陶璜发现又当如何?为了保密,所以,这段时日就在本将军身边休息吧,就回信一封便可。”李特说完这话,便静静的看着使者。 “既如此,下官遵命便是。”使者答应的很是干净利索,毫无破绽——主要是罗宪根本就没说自己的真实目的,所以,使者也没什么可怕的,退一步说,就算是其中有诈,使者能说什么?与其两边都得罪还不如死扛到底。 由此,双方相谈“甚欢”,就未来的扬州、交州和广州的看法达成一致,李特负责扬州,罗宪“假意同意”陶璜的请求,出兵攻击李特,将其击退之后再与陶璜围剿交趾等三郡叛党,事后,将九真郡和日南郡划归罗宪治下,其实呢,是佯攻李特,骗取其信任后,与交趾叛党夹击陶璜,事后,整个交州和广州都成为罗宪的势力范围,届时全力支持李特攻击扬州,平定江南。密约达成以后,使臣因为“旅途劳累”和来回奔波行踪被陶璜察觉为由,滞留在李特身边,待陶璜被击败之后再回去。 李特同意之后,这边的B计划方案也得到了陶璜的认可(没得选,不认可不行),于是,拿着两份合同书的罗袭,便带领着10000大军进入了郁林郡,再走水路进入荔浦,进驻之后,罗袭便痛斥李特乃是不仁(为祸荆州,滥杀无辜,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不义(置王迪以及自己这些兄弟在吴国的发展前途,贸然开战)不忠(作为蜀汉旧臣拥有大权不思报国,要么是和敌人邓艾厮混,要么是和吴国眉来眼去,就是不和刘谌天下合兵一处)不孝(家里族人因战乱而失散,却不思寻找,忙着去攻城略地)之辈,硬掰了一大堆理由之后,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自己是信了,然后便开始进攻阳朔,因为李特“猝不及防”,阳朔守军溃败,之后,罗袭率军8000直扑始安,呈现出一副要在那里展开大决战的架势。 见罗袭如此拼命卖力,陶璜也就放下心来,开始准备全力进攻交趾郡的乱党。 “将军,怎么样?放心了吧?”就目前收到的一系列前方军报,使者暗中松了口气,对李特说道。 “说笑了先生,”李特笑笑:“一开始就是对罗宪将军放心的,这是,先前并没有说明领军前来的是罗袭啊,而且,之前听闻他到了武陵,接下来便没了消息,怎么就突然跑到了南中?”这是他目前最大的疑惑之处,毕竟,之前相处的并不是太和谐,能感受到因为罗氏女的原因那种隐隐存在的敌意和针对,更加因为这次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痛骂算是戳到了自己的肺管子上,实在是不爽。 “下官也不太了解,”使者甩锅:“少将军突然回来,罗宪将军一开始也不知情,想必是因为与吴国关系交恶,他的身份又暴露出来,太危险了,所以找机会跑回来吧,至于领军统帅嘛,听闻之前另有他人,但是,因为少将军急于立些军功,这才临阵换将。” “就这么简单?”李特狐疑问道。 “绝无他意。”使者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好吧。”李特还是有点不爽,一想到罗袭的那些情真意切的肺腑之言就扎心,但是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真生气了就代表都特么说中了,讨厌。 “将军是对这些声讨说辞……”善于察言观色的使者仿佛明白了什么。 “其实只有说的如此决绝,才能在外人看来和真的一样啊,如果只是浮于表面、空洞无物,恐怕骗不过世人啊。”见李特不吭声,使者继续发挥。 “好吧。”李特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那将军是不是要攻击扬州了呢?”使者趁热打铁:“不知道是要先对豫章郡下手,还是庐陵郡,亦或兼而有之?” “着什么急?”李特冷笑:“等那陶璜后院起火的时候,吴国方寸大乱,再行动也不迟!” 言外之意,还是不太相信,不真掐起来绝不行动,使者也不好再忽悠什么(忽悠多了反而会引起怀疑)。 于是,剑拔弩张的在始安附近转悠了几圈之后,见李特没有什么反应,罗袭索性演得再逼真一点,真的发动了攻城战,热火朝天的打了两天,然后弄得像是攻城不利的样子后,退兵修整,准备整军再战,然后,当陶璜“信以为真”调集主力攻击交趾之后,罗袭立刻调转枪头,向陶璜进攻。 这就开始了?李特依旧是静待好戏。 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三天以后,要等待的东西来了,从荔浦直扑到潭中和武安,消灭了那里的400多名留守吴军,然后,宣布刘谌(罗宪)真正联合的是蜀汉遗民,大忠臣李特,并且,罗宪将军十分看好李特的潜力与发展,准备将女儿许配给他(注意,是准备许配,给人一种女儿还在自己身边的假象,压根就没在李特手里,跟别提下一代的事情了)。 再然后,就是陶璜和罗袭隔空开撕,一个喷对方是吴狗有何德能在此叫嚣,一个喷对方是反复无常的卑鄙蜀贼,总之,除了念及自己读书人的修养没有直接问候对方家族女性,在人格上要践踏的,尊严上要羞辱的都提了一遍,令在一旁观看的李特叹为观止,深深明白之前那四宗罪,简直就是小儿科。 相互怼到这种程度,应该是真的吧?看着交州与广州一片大乱,吴国上下鸡飞狗跳之后,李特终于下定决心,抓住这个时机,向庐陵郡进军! <script>app2(); 0148:弯道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庐陵郡,昔日孙策“渡江转斗,所向皆破,莫敢当其锋,而军令肃整,百姓怀之……遂引兵渡浙江,破严白虎等。”而后,分豫章为庐陵郡,孙辅(孙坚长兄孙羌次子,孙贲之弟,孙策和孙权的堂兄,老孙家这个家族繁衍的真是庞大,以至于后来孙皓……杀了好多好久)便是庐陵太守,治所西昌,辖西昌、石阳、遂兴、吉阳、兴平、阳丰、南野、赣县、雩都九县。但是,孙策英年早逝,孙辅担心孙权没有能力保守江东,于是,与曹操暗中来往。结果被人告发,孙权在张昭的帮助策划下将此事曝光,因为证据确凿,孙辅无言以对。孙权于是杀尽近臣,削减部曲,将他流放软禁,数年之后,孙辅去世,不过还好,没有祸及子孙,儿子孙兴、孙昭、孙伟、孙昕,都取得官职,但是,想恢复荣光是不可能的了。之后的庐陵太守里面的名人就是“万寿之王”吕岱(这厮活了九十多岁)了。 历经改组和划分之后,到了这个时候,庐陵郡下面的呃县“扩大”至18个,比如平阳县就是从赣县里面拆出来的,兵力嘛,真的是不多(属于“内陆县”),由于荆州沦陷太快,庐陵太守洪臣仓皇之间征兵,因为不想太过折腾子民,所以,虽然也是坚壁清野,也只有不到20000人(此人历史上有清称,征还,船轻,皆载土),然后分摊在了这个18个县……18个。 李特一开始拿来进攻的机动兵力才5000人(还是有点不放心后方),自然不会一个个的啃下来,而是玩起了越来越得心应手的游击战,以郭良为前部,自己为中军,郭辰殿后,集中扑向赣县。 赣县境内有赣江、贡江、桃江和平江4大河系,河网密布,有大小河流近千条(700多),大小河流纵横其间,将之切割成大大小小的丘陵盆地,按理来说,这个地形是适合吴军作战的,但是,李特歪打正着,选择了一个汛期(此地6—9月是雨季高峰,李特是在7月发动进攻进入境内),于是,借助雨势和水灾,趁着吴军手忙脚乱之时突然变向,拐了个弯,走赣江,顺流而下杀奔新兴,新兴处在庐陵中央,此次洪臣的布防重在两侧,一个是南部都尉以及赣县集团群,一个是郡治西昌为核心的北部集团群,结果,中间的新兴成了最薄弱的环节(得益于王迪的言传身教,李特无比重视情报,散出了很多吴军降卒打探情报,反正家人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由不得不卖命),守军不过500多人,结果,仅仅三日,李特以不到800人的伤亡代价便将其攻破,除300人投降外,其余人等,但凡不降者、不方便行动者(没有利用价值的),不分军民、男女老少,一律屠杀,大肆劫掠之后,拆散开来,消失在了吴军的视线之中。 当惊慌失措的吴军四处搜寻消失的数千敌军,并且认为这回要进攻西昌而加紧布防的时候(虚虚实实嘛,这回该来实的了,况且这是洪臣的老巢),拆分成十几队的李特军马合成三个支队,绕到了西昌的后面,攻打吉阳。 救还是不救?被屠城的新兴作为一个反面例子就在眼前,只有不到1000人的吉阳断难顶住李特的围攻,如果不救的话,恐怕军心民心都会进一步涣散,所以,洪臣只能硬着头皮从西昌出兵前去营救,不光自己出来,还下令从东昌、高昌、石阳、阳城、兴平各县分别调出300—500不等的人马一同前来,为了保险起见,还下令暂时不会被攻击的南部地区赣县、平阳、雩都和揭阳也派出人马。 洪臣想的倒是挺好,十个县各派出一部分人马,分成十路大军,形成一个包围圈,讨个好点的彩头(十面埋伏),而且,老家还有人驻防,不至于防守空虚被钻空子,一旦被攻击的话先坚持住,挺到其余地区人马来支援就可以了。 老干部洪臣这一招可以说是一脚踢到了铁板上,打到现在,都没有明白,或者说没有看透李特的真正目标在哪里,压根就不是一城一地之得失,或者说是被李特短短数月间拿下了几个郡的假象所迷惑,没有想到他更在乎的是消灭了多少敌人的有生力量,合计8000吴军,看上去是占优势,但是,足足拆成了十路人马啊,道路远近、士气高低各不相同,结果正中李特各个击破的下怀,当离得最近的东昌援军出现在附近的时候,李特立刻无视躲在吉阳城内瑟瑟发抖、肝胆俱裂的守军,奔着援军就来了。 其实东昌援军也没有那么找死,而是待在距离李特还有四十里的地方安营,等待后面的西昌大军(不出来是不行的,要给领导面子,动作太慢也不行,谁让东昌离得最近呢),结果,洪臣的大部队没等到,倒是盼来了李特的夜袭大队,一夜混战,将领战死,400吴军全军覆没,很多吴军还在睡梦之中就被乱刀砍死。 这一路灭的太快,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李特又以郭良走水路,大造声势要去攻打石阳,石阳援军当然不是活**,管他是不是阴谋,收到风声后,也不假思索就往回跑,结果郭良那一路水军根本就是虚张声势,看透了吴军本性的李特早就率领主力在半道以逸待劳埋伏着,待吴军经过时猛然出击,拦腰截断,在匆忙赶来的郭良配合下包了饺子,又是干掉了1000多吴军——本来就是瞄着石阳这一路援军来的,怎曾想,阳城和兴平的吴军借口李特神出鬼没,貌似攻打石阳,其实目标很有可能是冲着另外两处来的,不可不防(其实就是三路援军不愿出战,各自回家又怕被人偷袭打不过,所以就抱团走),然后就让李特有了意外的收获,反正三路援军加在一起也没有他的人多。 连续几个漂亮的弯道,神出鬼没,对游击战已经无师自通的李特,弹指挥间,屠了一城(新兴),灭了救援吉阳的四路援军,合计2000吴军成了刀下亡魂,伤亡军民更是不计其数。 即便这样,李特依旧没有麻痹大意,询问手下:“罗袭现在人在何处?” “启禀将军,已经攻克潭中,正在围攻中留、布山和阴平一带。” “很卖力气嘛,不知吴军伤亡几何?”李特心中一算,郁林郡已经被其拿下三分之一,这还是半个月前的动态,想必依照这个速度,吴军在郁林郡已经丢掉了一半的领土吧,但领土不是关键,这玩意可以造假,关键是看干掉多少人。 “这……具体数字并未统计出来,”情报人员一时语塞:“不过很多地方因为罗袭军是发动突然袭击,所以大部分都是被俘、溃逃,其中被俘的大约2000余人,战死的不过1000人,这些还有待最后确认,但大体上符合实情。” “嗯。”李特稍微有点放心了,看来可以再给洪臣施加点压力了,只要自己取得的成就够大,谅那罗袭也不会不识趣硬要对自己下手,当年关羽为何会败走麦城?政治上、外交上固然是有很大隐患,但是,如果他军事上做的足够好,不仅仅是威震华夏,而是实实在在拿下了襄樊,吴国还会贸然出击? 呸!这么不吉利,拿关羽举例干什么。 <script>app2(); 0149:超车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庐陵郡北部打得遍地开花,吴军不知道哪里疼的时候,感觉这一切还做得还不够,李特,再接再厉,继续给洪臣添乱,在石阳和阳城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之后,李特再次将手头的兵马拆散,消失了……消失了。 洪臣现在恨死了这附近被河流和山林被切割的支离破碎的地形,本来应该是为自己所用的,但是,在不计其数的带路党的协助之下,入侵者李特居然比自己还要熟悉,这不,又特么不见了,能出现在哪里呢? 以为他要去交州广州,结果来了庐陵,以为他要去赣县,结果来到西昌,以为他要打西昌,又去了吉阳,十路大军援救吉阳,结果人家就是为了消灭你的有生力量,结果没过两招,十路折了四路,连续几个回合,一个多月下来,洪臣同学就没猜对一次,这一次呢?李特想干什么? 将心比心,洪臣觉得现在吉阳已经是风雨飘摇,只需轻轻一推就会轰然倒塌,所以,还是应该继续去救吧,可是,万一又猜错了,李特实际上本着自己的老巢西昌来又当如何? 现在,手里可没有多少兵力啊,能直接掌控的不过4000人而已,于是,被逼无奈的洪臣只能留个心眼,一方面命令其余各部继续按照计划去回援吉阳,然后,西昌这一路迅速撤回,待命观察,如果李特又在吉阳出现的话,其他几路先给拖延住,自己再去支援也不迟,如果李特直接杀奔西昌的话,那么也好有个防范,其他几路再往西昌方面会师合围即可。 虽然这种打法是飘忽不定,难以琢磨,但是,洪臣知道,只要抓住一个机会拖住他,其他几路迅速跟上就行,饶是你战斗力再强,可是活动量比我们大,总该强弩之末了吧? 天可怜见,两头下注的洪臣终于蒙对了一次:数日后,拆分成几十路的李特军马再次聚拢在了西昌附近! 松了口气的洪臣一面下令严防死守,哪怕被人骂出天际也不得出战(这个倒是想多了,没有吴军想去作死),一方面命令其他援军立刻向西昌方面靠拢。 援军们也学的聪明了,没有人冒失前进,而是聚拢在一起报团取暖,循序渐进,缓步前行,企图以一个铁桶阵(成色不是很好)将李特困死在桶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在以为已经将李特本部压缩包围,丧失了机动性(磨得他弹尽粮绝,不主动攻击)就是瓮中之鳖了,结果,高兴没几天的洪臣就接收到了一个晴天霹雳:在西昌的西南方面,在自己的包围圈之外,又出现了一股数量不明的敌军! 洪臣整个人都不好了:难道自己的敌人不都在眼前了吗?后面的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新兴被敌军屠城之后,早就是人烟绝迹了啊。敌人是无法藏身的,斥候们是吃屎的吗?! 这是李特准备的一个杀手锏,在自己率军袭取庐陵郡,屠杀新兴之后,主力部分进攻吉阳吸引敌军注意力,还有一部分人马,大约500余人借着朦胧的夜色和浓郁的山林潜伏进了广阔的罗霄山脉之中(也就是今天的井冈山一带,以下按井冈山为名讲述),而后,桂阳郡不断的向山中渗透小股军力,因为数量不是很多,吉阳一带的攻势又过于凶猛,所以,洪臣的斥候一直没有察觉,当山中聚集了超过3000人的兵力之后,在石阳一带再次拆分的李特军有一小部分,在郭辰的带领下绕道前行到了山中,这一带的山林实在是过于浓密了(今天的覆盖率都达到了80%以上,当年,鲜有人烟,覆盖率更高),当情报人员告诉郭辰,李特本部已经成功的将敌军的附近的火力全部吸引之后(加上从南部地区陆陆续续调集过来的,吴军已经有8000之巨),他决定,不再等待了,出击! 这3000多冲天而降的敌军令洪臣彻底乱了阵脚,不知所措,误以为这才是敌军的主力,头脑发昏的命令包围圈解散,向这股敌军靠拢。 李特的原计划也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准备等郭辰出现后,集中兵力攻破包围圈的某一点,现在好了,敌军先动了起来,松动的包围带无疑降低了他的“突围”难度,结果,李特很快便向仓促移动的敌军发动突袭,仅仅伤亡200余人,便在西北方向撕开了一个口子,引发了吴军的溃败之后(自相践踏,伤亡不计其数)也没有恋战,直奔高昌而去。 与之配合的自然是郭辰了。 于是,当洪臣急急忙忙的在西昌布置好了防线,将近8000(望风而降的吴军和当地青壮太多,李特选择其中一部分精锐补充进来,所以,兵力是呈上升趋势的)的李特军转瞬之间便将高昌拿下——城中守军连500人都没有,又没有什么防备,以为李特会攻击西昌。 进城之后,当全城百姓瑟瑟发抖之时,出人意料的是,“屠夫”李特这一次并没有屠城,不仅没有滥杀无辜,还严明军纪,颁布了几大纪律和几项注意,砍了几个敢于欺负百姓的流氓士兵。 洪臣纳闷:放着溃败的吴军没有追杀而是占据城池,这是要转性,赖着不走了? 没错,李特不准备走了,经过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转战了庐陵郡的整个北部,不说将之扫荡一空,可也祸害了四五个县,消灭了5000多吴军,其余人等也是肝胆俱裂,下面,也该考虑占领、瓦解、消化吸收的流程了。 这一步,自然不能完全靠自己带出来的这5000人去完成,一方面,借助归降的3000多带路党巩固高昌及周边地带,像个钉子一样牢牢钉死在西昌旁边,令洪臣不敢分心,一方面,又陆续从桂阳郡和零陵郡,尤其是零陵郡,调集了总计5000人马,迅速攻占了庐陵郡的边境小城永新,准备和主力会师大展宏图。 不断的从本土分兵进来,是因为李特的情报人员一直在盯着罗袭的那10000多人和武陵的王迪的动向。 罗袭依旧在郁林郡和陶璜纠缠,即便是演一场戏,迅速抽身攻击零陵,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本土的防御,守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没有问题,到时候自己也回去了。 王迪嘛,很奇怪,一点动静都没有。 <script>app2(); 0151:迷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一支人马风风仆仆的在山间行走,为首的一人衣衫褴褛,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早就不复当年的的英俊潇洒。 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们或者像是一群行走山间,做着小本生意,但是不幸被山贼土匪打劫,侥幸活命的商贩,或者像是一群家乡遭灾,背井离乡异地求生的难民,任谁都不会想到,其实这是一群职业军人!而为首的这名将领正是很久没有出场的关彝。 李特三兄弟,包括王迪本人都没曾想到,故人关彝会出现在这里(王迪是真的不知道,只有一个粗略的计划,由罗宪想办法收拾李特,但是,怎么收拾,谁收拾,具体的细节,都是出自于罗宪的谋划),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像关彝这样的,这几个月来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渗透进武陵,已经达到了将近4000人的规模! 4000人,看上去人数不少了,如果这么庞大的一股军队向武陵方向运动,不说留守的李流等人,前方李特的眼线也会看到蛛丝马迹,但是,这4000人,多则四五十,少则十一二,打扮成了落魄商贩、不幸难民的模样,在伍长、什长、队率这样的基层军官带领下,分批分时间段进入了武陵郡内各县、各村,进入之后,没有相互联系,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找个大户人家维持生计,有人也好奇,这些看上去身板子很硬实的人为什么就不从军呢?这些人憨憨一笑,口径虽不一致,借口五花八门,但是无一例外的,脸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怂”:哥们怕死。于是,在一群婆娘、老人的鄙视眼神中,继续撅着屁股在田地里忘我的耕耘。 耕耘之余,他们为了尽量的融入新的生活圈子,也在尝试着玩一些当地的流行文化元素。 当下最流行什么?最喜欢谈论什么? 当然是彩票啊! 于是,这些人省吃俭用,从劳动所得中挤出了仨瓜俩枣买了寒酸的一两单彩票。 再次被人鄙视的是,那么点投注,最后吃到的,可真的是蚊子肉了,更令人无语的是,还有那么些不开眼的人居然买了陆凯方获胜!理由呢? 那张憨憨的嘴里蹦出来的答案是:都二十倍了呢,这要是中了…… 看着那一张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猥琐嘴脸,在当地的彩民圈子里达成一致,这是一群白痴,而且还没救了。 “去借贷吧,多贷点,去买李特将军获胜,”也有好心人劝道:“赢了的话,少奋斗好几年呢,而且现在还推出了有额度限制的信用贷,像你们这样外来的,刚刚获得户籍资格,却没什么本钱的人,最是适合了。” “不不,万一赔了呢,还是慎重点。”这个答案倒是一致的。 于是,他们再度成为被嘲讽的对象。 保守、愚蠢、不思进取,成为了他们的标签,啊,还有一个大写的怂。 武陵实在是太大了,每个人生活圈子就是自己周围那几里,即便是东奔西走和人闲聊,但是,因为聊的内容实在是太宽泛,所以,这批草民也没有想到,怎么这段时间,突然各个地方都出现了一群大同小异的笨蛋?也没有人做个大数据,因为几十几十的汇总在一起,这个数目也不小了。 留守李流手中倒是有一个粗浅的数据,但是不是这4000人,而是半年来,整个武陵境内多了30000多外来人口到此地定居,他以为是自己颇有经济头脑制定的一系列招商引资,吸引外来人口的策略起了成效。毕竟,多了30000多人,那么这个把月来,那4000人一点也都不显眼了。 所以,领导,掌握数据的领导看不到这4000人,没有数据和内幕消息的底层民众,看的只是十几、几十个个体,看不到汇总之后将会迸发出怎样的战力。这些啥也不懂的外地人,正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李特大军开始在庐陵郡闪转腾挪的时候,武陵当地人发现,那些木讷的外乡人少了很多,难道是被自己给挤兑走了?不过很快,又有一些新的外地人补充进来,嗯,他们就很懂事了嘛,有了户口以后,知道去买彩票,知道去借贷,不光懂事,还正常了很多,所以,继续往日的生活:劳动、研究军事动态、嘲讽外地人。 李流呢?没有任何感觉,因为他看到的只是数据,那4000愚蠢的外地人只是人走了,但是,户口还在(对于地方县吏而言,户口就是政绩,就是奖金,哪怕有人反映说人好久没有联系上,估计是流窜到其他地区了,也不会把这些户口给销掉的)。 人去了哪里? 当李特第一支5000人的部队向庐陵郡挺进之后,他们就开始分批,悄无声息的向零陵郡渗透了,然后,和之前在武陵一样,继续潜伏下来,像一个普通的难民、流民一样,安静的生活。 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样,执行着同样的任务,本组的领导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不要表露出军人的神色,越普通越好,谨记一点,珍爱生命,远离彩票,实在想买的话,就买赔率最高的那一个,而且还不能买的太多,最后,所做的这一切,不要问为什么,不要问潜伏到什么时候。 终于,在李特有点按奈不住,又陆续的将第二支、第三支部队从零陵郡向庐陵郡开拔,准备速战速决的时候,作为这支潜伏先遣队的核心人物关彝,出现在了武陵,稍作停留之后,又进入到了零陵。 进入零陵之后,关彝开始用事先约定好的暗号联系了这几百个潜伏小组:制造可以组装的简易武器,待命,准备随时集结! 这就是李特的盲点和失策之处,罗袭手里有10000人,以为那才是必杀技,结果,只是罗宪用来迷惑的存在,这一年来,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关彝才是致命的存在,自己一直在用添砖加瓦的方式向前线输送兵力,企图在维持攻击力的同时,后方也可以保证不空虚,结果,到后来,终究是有点麻痹大意,从零陵抽调的兵力有点多了(武陵离得太远,其他几个新占领区又挨着吴国),全郡境内最后也就是3000人不到。 而关彝,手中掌握的是4000人!哪怕武器不那么给力,但是汇集起来,游击+重点突破的话,威力还是很惊人的。 谁让你李特把这一套玩的风声水起呢? 看都看会了点! <script>app2(); 0152:复制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的感觉中,关彝顶着关羽的光环,应该是步履维艰的生存。 但是,这只是他作为一个穿越人的感觉,至少在这段时间内,关羽还没有被神化,所以,光环是不存在的,对于关彝而言,压力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那就是,蜀汉的衰败,与他的这位先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按照谥法来解释,“壮“,威德刚武曰壮,赫围克服曰壮,死于原野曰壮,胜敌克乱曰壮,好力致勇曰壮,屡行征伐曰壮,武而不遂曰壮,武德刚毅曰壮,非礼弗履曰壮。你可以理解为其中一些好听的、壮烈的套进关羽的一生,但是,还有一个“缪”啊,何为“缪”?名与实爽曰缪;伤人蔽贤曰缪;蔽仁伤善曰缪。即便是按照一个说得过去的框架,名气与实际能力不相匹配,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了。 二者结合起来就可以看出,政府方面对关羽的态度究竟为何了,对于一个帝国的元老而言,死了四十年之后才得到这个,这和恶谥没什么区别了——这个谥号是在景耀三年才给出来的,看看同一时期其他几位:张飞为桓侯,马超为威侯,黄忠为刚侯,赵云为顺平侯。所以,当时,关家是有点尴尬的。 对于关彝来说,这不仅仅是尴尬,更是耻辱,本为庶子的他,一切的兴衰荣辱都该和他无关,可是,还能尚公主的大哥死了以后,自己作为继承人(大哥无子)居然只有这个?这不是打脸是什么?一个多么明显的被放弃的信号啊。 所以,当初刘谌组建团队的时候,一被忽悠就加了进来,害怕魏军进城被清算是一个原因,还有一点就是他想通过自身的努力去证明点什么。 一开始出来的时候,关彝是很迷茫的,怎么做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因为没人教授他啊(庶子,家族的资源根本就没冲他倾斜过,基本上属于散养),团队之中除了自己之外连个武将职业的中层干部都没有,张绍这个不要脸的早就弃武从文了,所以,关彝只能自己去摸索,摸索的结果就是磕磕绊绊。 摔了几次跟头之后,关彝总结了点经验出来:既然自己啥也不会,那就模仿好了。 第一阶段,关彝学习模仿的是从关家带出来的几个上过战场的老兵油子,学了点皮毛和基础知识,学了没几天就遇上和盛曼那次较量,好家伙,要不是援军在关键时刻出现,差点就死在起跑线上。 这次战斗给关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坚定了一个方向:要抄袭模仿,就找一个够水平的老师,好好学习。 于是,诈降混进永安之后,关彝暗中模仿的对象便是罗宪。 那次攻防战虽然打得很艰苦,可是在他看来,有不少可以借鉴的,结果,学了没多久,就要去南中发展了,地势变成了崇山峻岭,防御战变成了进攻战,平原战变成了山地战,好在有霍弋手下那帮长期厮混的山地将领和蛮夷带路党的帮衬,关彝生存了下来,也算积累了一些经验——这就看出乱世习武的重要性了,转职的张绍,到底是没抗的过去。 虽然经验值涨了一些,可关彝也发现自己在军事领域其实并没有什么天赋,尤其是和初一领兵就搅和的南荆州欲仙欲死的李特相比,自己更是一个庸才了。 笨鸟先飞啊,关彝并不气馁,既然笨,那就多付出,多模仿别人好了。 于是,李特那一套一点都不藏私、神出鬼没的游击战,被暗中观察的关彝学了个三四分。 大致分析了一下局势,关彝便将攻击的重点放在了零陵:衡阳、湘东、桂阳、临贺新附,尤其是衡阳和湘东,挨着陆凯,所以,是李特重点布防区域,武陵是大本营,也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只要前线兵源紧缺,李特都会首选零陵,这就导致零陵的防御兵力有些薄弱,避实击虚啊,你李特交给我的。 在具体的攻击部署上,几经思考,关彝又推翻了原来的方案:罗宪建议的分散渗透至敌军境内,在迅速集结攻击某一点,将敌人充分调动起来后再各个击破。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进入零陵的关彝决定,要模仿,就彻底模仿李特,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既然零陵的兵力如此薄弱,地域如此广阔,那我就多点出击好了。 于是,关起门来研究了四五天,并且找了一些向导,问询了一些当地的情况后,关彝彻底的修改了方针,集中500人为第一分队(也不能分的太零散,必要的集中还是要有的)走资水,在高平一带出现,做出攻击县城的假象,实际上扫荡附近的村庄,如果昭陵和昭阳一带的敌军出动的话就将其牵制住(兵少就干一票),令其无法脱身,那么由800人构成的第二分队就趁虚而入攻击昭陵,如果昭陵守军不动,则第二分队顺流而下攻击只有300守军不到的夫夷。 1000人构建成第三分队,潜行至人烟稀少的都梁一带,大肆破坏,劫掠散落在附近的人口(注意,和李特的屠杀不一样,在关彝看来,这都是财富啊,只能抢,不能杀),大造声势,逼迫已经将人口和兵力都集中在洮阳—零陵—泉陵(零陵全郡的守军有一多半在这里)主动出击,然后第四分队(1300人)走灵渠,切断始安与零陵核心区域的联系,关彝,带着剩余人马,组建第五分队,充当灭火队队长的角色:哪里有漏洞就补到哪里去。 在关彝的构想当中,主攻的四路人马全都一帆风顺是不可能的,但是,这四路两两相呼应,又有一个预备队做支援,即便有一队出现问题,也能迅速弥补过来。 此战的目的,就是打蒙李特,让他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敌军出现在零陵,4000人四处出击,营造出10000人,甚至更多人的效果,如果其退军来攻的话,则正中下怀! <script>app2(); 0153:选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关彝的四路大军在零陵突然间遍地开花后,震惊了整个荆州,目光一直放在罗袭和王迪身上的李特这才发现,自己的防御体系居然出现了这么大的漏洞。 这是王迪王子均的计谋?好狠毒! 接到了紧急军情之后,李特震惊了,禁不住痛骂王迪,在他看来,罗袭的脑子是构思不出这个东西来的,罗宪倒是有可能,可是离得太远啊,所以,一定是王迪!这很有他的手法(王迪表示自己很冤枉)! “来犯之敌究竟是何人?”发泄一通之后,李特向探子怒吼道。 “属下不知……”探子面色苍白,颤抖着说道。 “领军之人不知道?那有多少敌军知不知道?”李特一阵无语。 “声势……声势浩大,有数万之众……”看着李特越来越冷峻的面孔,探子声音越来越小,话未说完,就被领导一脚闷在胸口,瘫倒在地,忍痛不敢吱声。 “混账!统帅是谁不知道,有多少敌军也不知道!”李特恨不得一刀砍死他:“还数万之众!哪里来的数万之众!那罗袭还在郁林郡与吴军周旋,这里怎么可能还拿的出来数万人马!滚下去!再探!” “将军,难道这股敌人真的是罗宪的人马?”待探子连滚带爬的滚出帐外后,一旁半响没有吭声的郭辰问道:“可他们毕竟是我们的盟友啊,所以,也有可能是那邓艾,甚至是……派来的,刻意隐瞒,甚至是栽赃陷害到罗宪将军头上,所以,我军探子没有打探出统帅是谁。”郭辰想了想,还是把王迪这两字咽进了肚子,没说出来。 “我也不希望是罗宪的计谋,”冷静下来的李特叹了口气:“王迪一直被我紧紧盯着,况且他手下并没有军队直接掌控,要想操纵到这种程度,除非借助吴军的势力,但是吴军的中央军不应该出现在我们的后方,陆凯能在南郡那里自保就不错了,至于邓艾,除非拿出了全部人马,那样的话北线的陈骞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此说来,不是罗宪搞的鬼,还能是谁?” “但罗宪毕竟是将军的、呃、盟友啊,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一激动,郭辰差点把岳父女婿关系摆出来。 “盟友又当如何?”李特冷笑:“当年孙权就不下作了?那刘备又何曾对势力范围不是斤斤计较?” 心里想的却是,刘备还是孙权的妹夫呢,张飞的老婆还是夏侯氏呢,曹操前脚刚把女儿嫁给袁谭,后脚不就把这个女婿给灭掉了? 一想到这些阴暗面,李特不禁一阵蛋疼:奶奶的,怎么自己现在的境地和关羽、袁谭很相似啊,被老丈人给卖了,在前面攻城,老家却被人偷了。 越想越是不好,这几个失败者,将自己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不由得又开始烦躁起来。 “将军,不管是谁主导的这次偷袭,”见李特不吭声,郭辰又说话了:“是进是退,都要有个决断了。” 李特明白郭辰的意思,迅速退兵干掉这批敌军还是有机会的,毕竟手下还有20000多人,零陵境内的敌军别看声势浩大,考虑到罗宪的实力,能有10000就不错了,所以,干掉他们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一定要快,一旦要让这股敌军和罗袭会和,那就麻烦了。只不过这样一来,对庐陵郡的攻势成果就将付之东流,洪臣不会错过这个收复失地的机会,孙吴中央军和陆凯的地方荆州军一定会想法设法把这个漏洞和短板补上,届时再想突破可就麻烦了。那也就意味着自己染指扬州的最好时机就此从手边溜走,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将在荆州蹉跎岁月。 换做以前的话,看上去能够守住武陵、天门、零陵、桂阳、湘东、临贺等郡,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结局,即便是丢掉其中两三个也可以接受。可是,怎么面对别人?和王迪的关系如何相处?如果这一次事变真的是未来岳父罗宪的策划(没有如果,就他娘的是你干的),又如何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陆凯就不用说了,抢了他们那么多领土,早就是势如水火。 貌似也就和邓艾的关系没有恶化吧?也不对,这一系列行动本来就是违背了当初的约定,差点把邓艾陷害在阴沟里,怎么可能和好如初? 而且,如果真的是罗宪下手,那么,罗袭攻击吴军也是做戏给我看,说明刘谌一伙和吴军在某个利益节点上达成了一致,甚至结盟了也说不定,王迪现在名义上的一切还都是孙吴那里的,这就说明王迪和刘谌也算是同盟,他可以安然无恙的待在武陵,在邓艾的眼皮子底下自由活动,这段时间邓艾又没有和吴军开战,恰恰说明:刘谌—王迪—邓艾—孙吴这几个已经站在了一个战壕里面,邓艾有何钟会是天然的盟友,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一伙的了? 想到这里,李特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自己已经被孤立到这种程度了? 之前一帆风顺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到这些,想不到这些,逆境一现,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悬崖边上,再往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了啊! “不、不能后退……”李特喃喃说道。 “将军说什么?”郭辰没有听清楚。 “不能后退!”李特冷静过来,恶狠狠的说道:“进攻!继续进攻!” 看上去是两个选择,其实退路已经没有了,荆州,或者说武陵,只有自己继续进攻,拿下庐陵,甚至更多的领土,令孙吴一蹶不振,才能衣锦还乡的回去,就这样回去退守,周围的敌人会一股脑的冲上来,将之撕咬成碎片! 从当初率军南下开始,李特就没有退路可以走了,前面不管是美酒还是毒药,都只能一饮而尽! “眼下,这庐陵郡已经是风雨飘摇,再加一把劲就可以拿下,为何要退?不退!”李特没把内心的真正所想说出来,把令郭辰等将士信心动摇,所以,换了一个好听的说辞。 “属下遵命!”甭管理由是什么,对这个选择,郭辰是很嗨的,这么热血爽利,向前向前!进攻进攻!也只有神勇无敌的李特将军才能做得出来!够爷们! <script>app2(); 0154:出奇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是要进攻,但是,也不代表我们要弃后方于不顾,”心里有了决定,李特反而收获了一份宁静和淡定,摊开地图说道:“你看,目前只有零陵打得狼烟四起,其他几个郡,包括和吴军的接壤地区,都很安定,而零陵目前是高平、昭陵、昭阳、都梁、洮阳、零陵多达六处都有敌军出现,这说明什么?” “说明敌军声势浩大?”郭辰琢磨了一会,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如果确定是罗宪的人马,你又能想到什么?”李特又问。 “这……”郭辰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罗宪作为刘谌的属下,其直接掌控的兵力不过20000人,这罗袭的10000人马还待在郁林郡,那你觉得出现在零陵的军队能有多少?目前的情报显示,邓艾的主力还在和陈骞对峙,陆凯要想渗透过来,只能通过攻击湘东等外围阵地,罗宪又不可能亲自率领剩余的全部人马前来,所以,我判断,即便那邓艾已经和罗宪暗中联合,零陵的敌军也一定不会超过5000人!” “只有5000?”郭辰觉得这个数字很是不可思议(是觉得有点少),不过,李特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啊。 “不错,只有5000,”李特又恢复了自信:“只有5000人,偏偏还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目的何在?” “莫非是虚张声势?”郭辰有点明白过了。 “不错,”李特点点头:“我们在零陵的守军不多,全郡不过3000人而已,没有集中兵力攻其一点,而是分散开来,将战火燃烧至全郡境内,恰恰说明,自己也是兵力不多,即便占据全郡,也根本就守不住,所以,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逼着我们仓皇退军,然后,在半路上伏击截杀我等!” “那才是罗袭要做的事情?”郭辰了解了李特的思路:“所以,这段时间,一直还在郁林郡一带周旋,就是等咱们有所行动呢?” “不错,所以,不要被敌军打乱我们的部署,依旧按照计划行事,一定要啃下整个庐陵!”说罢,李特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案上。 当初关羽但凡是能拿下襄樊,也不至于败走麦城,自己,一定不能重蹈覆辙,庐陵,势在必得! “话虽如此,但是这零陵就弃之不顾了?”郭辰还是有点担忧。 “当然要管,”李特看了郭辰一眼:“趁着现在敌军没有发动实际进攻,只是在制造声势,令你兄弟郭良回去,将所有能调动起来的兵力集中起来,退守始安一带,不论面对怎样强大的敌人,付出多大的伤亡代价,哪怕零陵全线沦陷,一定要把始安—武陵这条交通线给我守住!” “还是我去吧!”郭辰明白,这是个苦差事,相比之下,还是和领导在庐陵战场混经验更安全一些。 “不行!我身边少不了一个出谋划策的,你那兄长,勇武是勇武,但是,智略方向还是差一些,不过正好,心无杂念,适合做这种工作,给他一个明确的目标,执行就可以了。”李特否决了郭辰的建议。 正如李特所猜测的那样,看上去兵力更占优势的罗袭,其实在第一阶段,恰恰只是扮演了佯攻吸引火力的角色,然后,一旦李特回军,则于半路伏击——只要好好沉淀一下,关彝手中有多少人马,一定是可以侦察出来的,那只是时间问题,届时,李特不说全军回师灭火,至少也会分出一部分人来,到时候,一口吃掉分支部队或者重创李特的主力。 结果,李特也是狠辣,硬挺着无视后方的骚乱,只令郭良带着百余人快速潜行至始安,又将分散在零陵各处的守军,但凡能抽身而出的,都向始安方面靠拢,这一下子打乱了罗袭与关彝的部署,仓促间只拦截掉了一小部分,有2000多人汇集在了始安一带,迅速利用周边的险要地形,凭险据守。 你不是很牛吗?好吧,整个零陵老子都不要了,就守住这一条交通线,其他地盘随便占领去吧,至于罗袭,放马过来!想干掉我李特?先决绝始安这块骨头吧,老子接着打庐陵去了。 关彝和罗袭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消灭有生力量,不是占领地盘啊(和你学的,要人不要地,弄死你,地盘自然是我们的了),现在可好,李特的主力部队远在庐陵,其他区区2000多人龟缩在始安,你打谁?一个够不着,一个不好啃(还没有几口肉),一时间也是不知所措了。 那么罗袭可以去打始安吗?当然可以,但是,不好打啊,这一带大部分是山地,两侧的高山一般都是海拔1000多米以上,中间的地带倒是低缓一些,海拔至多也没到300米,可也是河道纵横、森林密布啊,森林覆盖率的数据罗袭自然是没有的,放眼望去,也是一片原谅色(将近90%了),河道纵横,有30多条,虽然已经过了汛期高峰,但也够你受的了。 所以,别看关彝和罗袭合起来也有15000人,打这2000人,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奈何郭良将这些人马散落在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头上、密林中,多则百余人,少则数十人,各自为战,凭险据守,打的赢就扛着,打不赢就翻山越岭跑到别的地方去,你有本事就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去抢吧,啊,对了,县城是免费送给你的,大门打开,欢迎入住。 也就是说,占领了始安,跟没占领一样,人家天天骚扰你,不占领始安,一股一股消灭敌人,到最后也就干掉2000人,自己的代价有多大不说,关键是浪费时间啊,估计整个庐陵都已经被李特拿下来了吧? 李特的这个诡异思路打破了事先设定的常规,带来的说明书上并没有使用说明,继续按照原计划去做,是肯定不行的了,必须另作他图。 于是,陶璜、罗袭和关彝的代表在郁林郡的某个隐秘的处所,凑在了一起,商量如何破解。 “他李特能够出奇,我们就不能也打他个措手不及?!”一想到妹妹还在虎口之中,罗袭就十分不爽,给本次会谈定了性。 <script>app2(); 0155:蹊径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来少将军心中已然是有了计较?”见罗袭是如此反应,陶璜也乐得清闲——虽然说现在战火早已经是在吴国境内点燃,可是,陶璜要管理的区域是交州和广州,着火的是陆凯的地盘,作为“保皇派”,陶璜知道孙皓要的是什么,陆凯的势力削弱喜闻乐见,交州和广州的叛乱,则是伤及了大吴的脸面,必须铲平,而现在,因为失去了外界的援助,吕兴已经完蛋了,所以,并不是很着急,至于关彝的代表,纯粹就是一个传声筒。 三方在干掉李特这一点上是高度一致的,谁冲锋陷阵在前无所谓,大不了事后瓜分的时候多点好处就是了。 “不得不承认,这李特也确实是艺高人胆大,”罗袭还是给不合法的妹夫戴了一顶高帽子:“用兵大胆,匪夷所思,吾等有三路大军,将近40000之众,说起来,在人马调动上比他更有优势,莫不如以其人之术还治其人之身!” “少将军这是要放弃始安的那股敌军了?”陶璜一点就透。 “不错,他希望我们将气力和时间都花在那里,可是,我们偏不!”罗袭冷笑:“就是直接攻击他的主力所在!” “直接进入庐陵?”陶璜一惊:“不可不可,此一路路途遥远,尚未到达之时一定会被对方察觉,届时,始安和桂阳等地的敌军再来一个前后夹击可如何是好?” 再说了,领导还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削弱陆凯一下,现在就回去支援,也是早了点。陶璜心中吐槽。 “谁说直接攻击李特本部人马就是要直接进入庐陵了?”罗袭并不知道陶璜的真正算盘是什么,解释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面子上还是要做出一番中计的样子的,他们不是要将吾等羁绊在始安吗?好吧,届时,可由关将军人马、陶将军出1000人,做出一个夹击始安的架势来,反而将其拖住,而后,在下调配出2000人,陶将军再出2000人,做出攻击临贺,甚至桂阳的姿态,令其无法抽调兵力回援始安或者进击庐陵。” “以此两路分别拖住这几处的敌军?”陶璜反问:“那少将军可知剩下兵马,除却镇守地方之外,还有将近20000余人可以用来进攻李特,如此声势,那李特如何不能察觉?” “将军糊涂啊,”罗袭笑道:“这吕兴前两日才刚刚授首,试问那李特能知道吗?” “不能,至少要有个十余天才能被潜伏在境内的奸细将情报传递回去。” “眼下交趾一带战火仍未平息,”罗袭展露出了自己的意图:“将军要立刻封锁吕兴已死的消息,对外造成交趾叛军余党还在吕兴的率领下垂死挣扎,同时,严密封锁附近各处关隘,不惜一切代价将可疑的敌方情报人员阻隔在境内无法脱身,然后,再以虚假情报、言论散播至临贺、桂阳边地,让那一边的李特人马接收到错误的信息。” “吕兴这件事,本将军还没有上报陛下,瞒下一时片刻倒也无妨,”陶璜捻须沉思片刻说道:“交趾眼下也的确是有一些散兵游勇没有清除干净,留出一部分军队与之作战,倒也不似全在做戏,封锁关隘不让真实情报外泄,这个嘛……” “这个的确是有点难度。”罗袭也发现有点苛求陶璜了。 “其实换一个角度看看,”闷坐一旁半天没有发话的关彝代表说话了:“未必要做到彻底封锁,真实的情报迟早会被这些细作挖掘到,但是只要我们能做到将其送出情报的时间尽量延后,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不错,”陶璜这才发现自己钻了牛角尖:“尽可能拖延,到那时,我们刻意散播的假消息,已经被临贺、桂阳的细作接收到了,到时候,哼哼。” “不过要注意一点,”代表补充道:“但凡是一个合格的细作,不可能仅仅根据一些片面的民间风言风语就信以为真,而且,本方的同僚迟迟没有传来消息也会令人心生疑虑。” “所以才要一个滞后啊,”罗袭毕竟和王聪这样的资深卧底待过一段时间,耳濡目染,思路已经打开了:“到时候,流言满天飞,什么消息都有,看他们作何打算。” 让敌人因为错综复杂、甚至截然相反的讯息而晕头转向,裹足不前,目的,也算达到了。 “只是,这20000人一动,之前的一切大多还是白费啊。”陶璜又绕到这个问题上来。 “那要看怎么动,如何动,往哪里动了。”罗袭胸有成竹。 “这还有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陶璜一时无语,大不了翻山越岭嘛,你们这帮蜀人最是擅长的了。 “少将军莫非是要走海路?”代表看着罗袭那藏不住的坏笑和得意,忍不住问道。 “正是!”罗袭被人抛活儿,虽然有点不爽,可还是很佩服,看来这个代表也不是一般人物啊,嗯,看上去也是威武雄壮,气度不凡,只是……有些面熟啊,以前在哪里见过?不对,自己这段时间并没有和关彝打过交道,他身边的亲信,自己应该是没有见过的。 “真是异想天开啊,”看着两个旱鸭子,陶璜有点无语:“若走海路,哪里出发暂且不说了,肯定是要从合浦,亦或高凉郡出发,那么在哪里登陆呢?建安郡吗?二位可曾算计过这一路上费时多少?恐怕行至一半,我们就要得到李特拿下庐陵全郡的噩耗了吧?” “没有那么遥远,在番禺一带即可,”罗袭明显是深思熟虑,反复研究过了:“届时,经龙川进入庐陵境内,那里人迹罕至,也不是李特攻击的核心区域,即便整个庐陵都已经沦陷了,也不会关注那些个穷乡僻壤,所以,相信一定会方便我们行事,给他来一个出其不意!” “少将军这个办法倒是不错,”陶璜没有直接评论,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如此独辟蹊径,李特这个没看过大海的山野村夫自然是想不到,可是,还是那句话,时间!本将军,包括陛下,不希望看到荆州以外的领土再次沦丧了!” 不希望看到荆州以外?这句话信息量很大啊。 罗袭和代表不约而同的想。 <script>app2(); 0157:激进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弄明白了孙皓的意图,但是,罗袭还是觉得这个手段有点太过于残暴、激进,毕竟,所针对的是本国的子民啊,哪怕他们不听话,用这种方法藏匿人口,聚敛财富,再以财富招徕更多的人口,对于帝王,对于中央,伤害都很大,可是,办法有很多种啊。 “其实按照当初王迪王子均设计的方案,属实是不错的,那种渐进式的变革,对我大吴,对子民,就连那些世家豪强,各个层面都要好处,只是有一点,吴主不甚满意。”虽然知道罗袭和王迪的关系,陶璜索性也把话给说开了。 “见效太慢?”罗袭这才明白,孙皓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对王迪言听计从。 “不错,”陶璜点头:“所以,陛下在王迪走后,一直想尝试着换一种见效更快的方式将地方上的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中,只不过苦于没有太好的办法。” “然后,这李特的出现,等于是双手奉上了一个天赐良机?”罗袭接道:“若是自己动手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导致矛盾激化,这对于初登大宝的吴主来说,极为不利,但是,假手于外人的话,自身的责任就小了很多,尤其是将荆州地方都放权于陆家的前提下,扬州各地开始被战火殃及,都可以归为陆凯的外线防御不利?那些地方上大大小小的豪强们,也只是会怨恨与作战不利的陆凯。” “正是如此,”陶璜见罗袭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是淡定,不像是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心中也暗暗的松了口气:“所以,一开始也就任由那李特在庐陵肆虐了,想来这一阵横冲直撞,不光是洪臣的本部人马伤亡较大,那些地方的坞壁也被扫荡了许多,在最为关键的时候,陛下再调集中央主力出击,在吾等的配合之下,应该是大事可成。” “吾等已经有了20000余人,”罗袭顺着这个思路分析:“吴主也能出动个四五万人,合起来已经是将近三倍于李特,到那时,李特已经是强弩之末,剿灭他等,应该是没有问题。” “所以,我们无需做太多的声东击西,”陶璜说道:“眼下准备和李特展开决战的时机最好,按照少将军设计的这条路线,太费时间,到时候,重创的就不是庐陵一郡之地了,当真是得不偿失啊。” “既然吴主动了借机涤荡地方豪强的心思,为何不闹的更大一些,将更多的地方一些势力裹挟进来,免得他们以后发展壮大起来?”罗袭发现经过陶璜这么一开导,自己变得有点坏坏的了。 “都说了,那样的话,损失太大。” “如果说以周边各郡,豫章郡、鄱阳郡、临川郡和建安郡的地方豪强,组建先遣军进驻庐陵,抵挡李特的攻势,待其力量消耗不小之后,吾等和中央主力部队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便可一举歼灭精疲力竭的敌军了。” 陶璜承认,这个办法的确是很毒辣,想当初关羽是怎么完蛋的?不就是被添砖加瓦的方法活活耗死的嘛,你围攻襄樊又有何用?曹操又不会在后方坐视不理,一个率领三万多人的于禁,被你一个大招秒了,后面还在源源不断的上呢,没了一个于禁,后面立刻有徐晃、赵俨等率军救援,在徐晃后面的是徐商、吕建等将领以及殷署、朱盖等十二营兵马,第三梯队是准备带兵出征的张辽,总预备队是曹操,关羽为什么要从后面抽调援军支援前线?哪里是因为看不起孙权,实在是前面兵力捉襟见肘了啊,最后,被人那啥。 先以庐陵消耗其兵,再以豫章之众跟上,再是其他各郡,最后,中央军摘桃子,如此算来,连带自己、中央和地方民团,调动个十二三万人马都没有问题啊,而这李特有那么多吗?没有,其机动兵力至多不过30000,再要从后面调?敢吗?关彝是干什么的?我们又是干什么的?只是…… “只是,这附近各郡的豪强如何会向庐陵施以援手呢?”陶璜发现了这个看似美妙的计划其实并不具备可操作性:“恐怕迫于李特的压力,只敢抓紧时间布防本地吧?如何能够大胆出击?难道要号召他们同仇敌忾,保家卫国?不可能、不可能啊。”他并不觉得这帮人有这样的政治觉悟。 “晓之以情,不如动之以利。”罗袭显然是想到了这一层:“第一,告诉他们,一旦庐陵有失,下一个遭殃的一定是他们,与其将战火烧至自己的境内,不如主动出击,御敌于家乡之外。” 索性可庐陵一个地方祸害呗,陶璜又问:“只此一条,恐怕很难说动他们吧?” “给他们一个一飞冲天,壮大自己的机会,”罗袭冷笑:“这庐陵境内的豪强们即便不是奄奄一息,也是元气大伤,只要他们能够协助中央荡平庐陵境内的敌军,吴主就默许他们在这里经营势力!” “对呀!”陶璜恍然大悟: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答应给出去的也是这庐陵的地头蛇们的利益。 “尽可能的答应他们,”罗袭继续说道:“让他们有一种吴主为了尽快收复失地而不惜一切代价的感觉,全力配合攻击,而我们却还在迂回攻击,到时候,灭了李特,他们自身的力量也会受损不少,别说瓜分经营庐陵了,就连自己的老家,恐怕都是有心无力了吧?” “妙哉妙哉!”陶璜连连点头。 计划会顺利推行吗?这帮子人会乖乖的进圈套吗? 肯定会有聪明人想到这一层,会看到战后不可能全身而退,人力、财力必然会有不小的损害。 可是,前面有那么大的一个诱惑,经受得住考验,不去上钩的又有几人? 不求全部,一多半上钩,孙皓削弱地方的目的就可以达到了。 “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见陶璜要唤关彝代表进来,罗袭又问道:“世英怎么说也是地方豪强了,怎么会和吴主达成这样的共识,而且,吴主是要削弱地方势力,偏偏又要把将军放在家族根基深厚的交州,真是想不透啊。总不会就是为了平叛那么简单吧?” “少将军其实心中也应该有了答案吧?”陶璜笑了。 “在下愚钝,委实没有想到。” “给少将军一个提示,这附近,除了交趾叛党,还有什么是陛下感兴趣的?” “难道是?!”罗袭这才明白过来。 <script>app2(); 0158:明珠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难道就是那合浦珍珠?!”罗袭差点忍不住高叫一声。 “低声点。”陶璜连忙制止,眼神示意,屋外还有一个关彝的代表。 他知道,关彝和罗袭虽然都是罗宪这一派的,但是,罗袭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在罗宪的默许下,暗地里其实还是和王迪走的更近一些,王迪,当然算是自己人了,有些事,要瞒着关彝,但是,罗袭和王迪,就没有必要了,说来,以后很多方面少不了他们的帮衬啊——如果能过了李特这一关的话。 “果然是!”罗袭还是很激动,看陶璜这个样子,很明显自己是猜对了嘛。 合浦,自古以来便以盛产珍珠驰誉于世,此地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四季如春,境内有平原、丘陵、台地、海岸,呈现北枕丘陵,南滨大海,东、南、西遍布红壤台地,中部斜贯冲积平原的地貌态势。沿海滩涂辽阔,海湾开敞,潮流畅通,海域隐蔽,港湾交错,浅海多为砂质或砾底质,浮生物丰富,最适宜珠贝的繁殖和生长,是得天独厚的天然珠池。先秦便有人在此采集珍珠,战国时代开始有珍珠生产加工,秦始皇时已将合浦珍珠作为贡品,派出珠官驻扎合浦强迫沿海珠民下海采珠(“适秦开疆百越,尉屠睢采南海之珠以献”),到了西汉时,这海运便是以合浦为中心,在合浦廉州钟屋湾港出海,一可过马六甲海峡,进孟加拉湾,过印度洋入波斯湾或红海,到达地中海沿岸的大秦(古罗马)诸国。当时外国商人跨洋越海来中国贸易,携碧琉璃、玛瑙、琥珀、香料等交换的,除了丝绸、瓷器这些之外,地方上最受欢迎的便是这合浦南珠了(要不然明代史学家屈大均也不会在其著《广东新语》中给予“西珠不如东珠,东珠不如南珠”的评价了)。 “看来世英此次得以掌管交州,不仅仅是因为家族在交趾根深蒂固,利于平叛呀,”罗袭平静了一下心态,说道:“更在于平叛之后大规模开采珍珠,给中央,啊,是那吴主,创造大量财富吧?” “正是。”陶璜倒也不否认这一点。 “只是这合浦的百姓就要遭殃了。”罗袭叹了口气。 “少将军这是何意?”陶璜有些不悦,弄得自己像是祸国殃民的奸佞一般。 “早在数十年前,由于濒年滥采,珍珠资源遭到了严重破坏,世英当我不知?”罗袭冷笑:“要么,强迫珠民大规模开采纳贡,吴主获利甚多,于民何利?要么是禁止民间开采,只准许官方开采,岂不也是断了珠民的生计?世英倒是保住了在交州的势力和官位,吴主也是财源广进,遭殃的,不还是这黎民百姓?我哪里说错了?” “本来呢,也是这么打算的,可之前和那王迪沟通之后,此人倒是提供了一些不错的建议,”陶璜实话实说:“王迪王子均建议我在一定程度上放开民间开采,然后官方以合理的价位收购,如此一来,百姓有了生计,陛下也会得到珍珠,皆大欢喜啊。” “这倒真是个办法。”罗袭点头,而且不得不承认,还真是王迪的一贯风格,有的时候真的好奇,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年纪轻轻,总能冒出一些行之有效的奇思妙想。合浦有珍珠,这王迪,又何尝不是大吴的一颗珍珠?难怪父亲大人还是希望自己借着这个机会再次来到王迪身边发展。 李特也是,大好的前景,终究还是在贪念之下迷失了自己,非要和那好兄弟王迪做对,何苦来哉? 罗袭和陶璜有感而发,一阵感慨之后,这才想起外面还站着一位,于是,连忙将代表请了进来,隐蔽掉一些不适合曝光的内容,和他敲定了一系列的计划方案:代表回去联络关彝,佯攻始安;陶璜派人潜行回孙皓那里,借最高领袖的旨意,许之以重利,勾引庐陵周边地区的非官方势力当炮灰(当然,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入局,中央军也要做出点调兵遣将的样子来,至于具体怎么操作就和自己无关了);关彝与陶璜,释放吕兴还未曾战死,交趾郡硝烟未灭的假象,率领主力部队,经合浦,走海路,绕过朱崖郡前往番禺,在番禺登陆穿插至庐陵境内。 因为是临时决定,没有太多的准备工作,陶璜估计,大概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如此一来,洪臣估计是要进棺材了,但是,在其他几路人马的努力下,李特应该还不能完成对庐陵全郡的有效占领,即便地方民团组织顶不住,但是,中央军总能过几招,到时候,以逸待劳,李特必败! 敲定这一切之后,代表就要告辞回去了。 “这位小兄弟姓甚名谁?”其实一开始已经通报过名号,只不过罗袭和陶璜都把他当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选择性遗忘了,但一番交谈下来,觉得也是个有脑子的人,尤其是罗袭,总感觉很面熟,却又偏偏没有打过交道。 “小人名讳不足挂齿,李骧。”代表回道。 “李骧……他日,我等灭了那李特之后,定能再会。”罗袭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这个名字还是没有印象。 “告辞。”说罢,李骧转身向外走去。 “还真是不虚此行啊。”李骧边走边想。 本来是要被邓朗提拔重用的,但是,因为关彝的出现,于是,经王迪出面撮合,邓艾手下一批军士,尤其是感觉有培养前途和价值的青年军官,前往交流合作,这其中,就有李骧,又通过杰出表现,赢得了关彝的器重,看在他熟悉当地民俗风情,又很会见机行事,便成了代表来与罗袭、陶璜敲定一些机密事宜。 没有人知道他和李特的关系(只是在某些局部长得有些相似而已,邓艾等人虽然知道他的名号,却不知和李特是兄弟,王迪虽然知道李骧,却没直接接触过,更何况是罗袭和关彝了),于是,阴差阳错之下,李骧便知道了自己失散很久的大哥,要被人活活玩死的全部内容。 直接回去复命呢还是找机会通知大哥?李骧表面很是平静,其实内心还是有些纠结,告知大哥的话,大哥倒是能早做准备了,但自己也就暴露了,但是如果不告诉的话…… 罗袭和陶璜自然不知李骧在纠结什么,他们在为新的问题展开了争论。 “少将军真的要一起同行,走海路吗?”陶璜想再确定一下。 <script>app2(); 0150:致敬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相比于罗袭,李特更在意的是王迪的动态。依着对他的了解,不弄点幺蛾子出来就是那个熟悉的王迪了,尤其是这一回自己这么折腾,受损、内伤最大的就是他,换做自己的话反正是接受不了。 同时,李特还没有对王迪进行任何精神上的宽慰和物质上的补偿,一个是不知道怎么弥补算是到位,再一个是有一个侥幸心理:不吱声就这么扛过去,宝宝表示委屈了再给点什么,升米恩,斗米仇(危难时给很小的帮助,会感激你。如果帮助太多,让其形成依赖,一旦停止帮助反而会让人忌恨)这句话李特虽然没听过,但是原理还是明白的。 所以,给李流和李庠都安排了位置,王迪却被晾在了那里。 而王迪,对此,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很安静。 更奇怪的是,那个看上去注定要赔惨了的彩票事业,居然还在苦苦维持,要知道,自己的那两个弟弟,已经好言相劝(李特在他们身边也埋了点眼线),说停盘止损吧,可是这王迪依旧死撑,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言而有信,以德服人,就这么封盘的话以后就不会有人投注了,所以,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越来越多的资金涌入也不悔改,陆凯那边都抬成20倍的赔率也是无人问津,自己这边早就成了蚊子身上的汗毛了还是门庭若市,至于投注的内容嘛,五花八门,来者不拒,有人拿已经贬低到十八层地狱的吴国钱币都照收不误,更多的是粮食、布帛等物资,还有一些无耻之徒问可不可以抵押老婆孩子的。所以,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贵重金属啦、房子啦、田地啦等实体也都有,真正压钱和粮食的不是很多,把地给抵押出去的才是大头(王迪承诺了一个大福利,田地和房产这些实体抵押期间依旧可以使用,而且,为了方便计算统计,其他投注是投注什么就赢回什么,但是房产和田地的盈利部分是可以折算成粮食等物资的),要知道,现在粮价总体比较稳定,一栋资质一般的房子、一亩田,怎么也能顶个百八十石(灾荒和战乱最狠的时候,一石粮食就价值数万钱,抵得上两三套这样的房子了),还可以继续住,何乐而不为呢?像那些土豪,家里地多房多的,随便放出去百八十亩、五六套房产都没问题。 王迪继续收这些投注,李特并不意外,毕竟,以他的尿性,这些投注进来的,早就暗中转出去干别的买卖去了,其实李特想多了(也可以说是没想到,在这个地下钱庄,彩民是看不到自己借到的实际物品的,只有一张借据和一张制作精美的彩票,也有一些聪明人想看看,王迪自然会满足他们这个愿望,真金白银的投注放在哪里?就是放在这里啊,只要你们不是组团来看,是一个个看的话那就没有问题,然后,经过这些看过实体的聪明人回去一宣传,嫌弃看起来很麻烦的大家(很多都是物资,查点起来实在是不方便,蜀汉已经灭亡,魏国在货币方面已经放弃治疗,吴国钱币,狗都看不上这几点因素,也有利于王迪玩这一套)以为王迪手中有无限的资金和物资用来借贷,于是就更加放心的借贷了,还放宽心的想:这么有钱不会骗自己的,殊不知,那些东西都是自己的啊,估计这也是他不想封盘的原因吧,不封盘,就继续有各种资源涌入,这都是他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本钱啊。 正因为看不到地下钱庄运作的真实内幕,所以李特始终想不明白,王迪为什么还要按计划继续搞什么地下钱庄放钱给草民、达官贵人买彩票呢?你又看不到资金回笼(王迪承诺,结果出来以后再行结算),根据情报人员侦查反馈,钱庄放出去的投注额已经是市面上“真金白银”投入的十倍了!到时候自己如果发挥正常,打出正常的赔率结果,即便是蚊子肉也能让他王迪倾家荡产! 李流和李庠俩兄弟是被王迪感动的五体投地,赞不绝口,李特可是不信,在他看来,王迪如果不想就此退隐江湖,破产跑路的话,翻盘的唯一希望就在于打出高赔,让无数百姓妻离子散! 自己会让这个可能出现吗?不会。 不光自己不会,手下将士也不会,要知道,他们也都买了不少(不然的话怎么会在战场上那么玩命),虽然没有多久王迪就亡羊补牢,宣布禁止士兵投注,可是,这项法令颁布的太晚,还漏洞百出,很多士兵倒是没自己买,却借着亲朋好友、街坊邻里的手进了不少——拜自己战场上无往不利,大肆劫掠所赐,广大士兵的财富增值最快,所以,在投注上一点都不吝啬。 晚生了1000多年的王迪,虽然在身体素质和军事才华上就是个弱鸡,分分钟被吊打,但是,在经济方面,怎么说也读了不少著名企业家成功和破产的案例,事后诸葛的看了点索罗斯这样的金融大鳄吃人不吐骨头的事迹,向他们致敬一下,碾压李特还是没有问题的,比如索罗斯是怎么玩死泰铢的?在泰铢最值钱的时候,大笔借贷泰铢,把泰铢换成美元,然后继续玩命的借贷玩命的抛售,导致泰铢贬值(不贬值,再按照先前的汇率去兑换美元的话,泰国政府就要血崩了),贬到了原来的一半甚至更少的时候再把借贷还上,抽身离场(假设原来借了100泰铢,换成了10美元,到最后这10美元等于200泰铢,还掉100,剩下的净赚,当然了,理论很简单,时间点的细节把握才是最关键的,就像股票的低买高卖,原理都懂,但是,赔钱的是百分之八十,某A更多)。彩票这一关,王迪就是一个致敬索罗斯的反向操作,那位是砸垮挤兑泰铢,他是临时变更部署,通过李特在战场上的稳定输出,利用初代彩民没有看透庄家的险恶,争先恐后的去买已经低的不能再低的蚊子肉割韭菜。这些策略,李流和李庠屁股后面跟着学了快一年也就是个皮毛,何况是忙着打仗和真(约)爱(pao)的李特了?想破头也想不到其中奥妙所在。 虽然想不透流程,可是,李特牢牢把握两个道理:只要自己打赢了,王迪再怎么操作也无济于事;王迪翻盘的唯一希望就是自己输掉这场战争。 所以,自己要做的就是:继续痛打落水狗,争取将吴军势力挤出整个荆州(扬州老家都挨打了,不信你陆凯还能继续稳坐钓鱼台);盯紧了罗袭和王迪,避免重蹈关羽覆辙。 <script>app2(); 0156:涤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于吴国这边境的混乱局面,罗袭一开始是十分不解的,在这个单纯的孩子看来,李特饶是勇猛非常,起初也不过是万余人马,陆凯如果因为邓艾的缘故无法投入全部精力,那么坐镇中央的孙皓又是在干什么?50000人都拿不出来?当初刘备和曹操都没闹到这个地步啊,他李特还能比那二位都要生猛? 隐约之中,尤其是在明白了老爸和刘谌的那些事情之后,成长起来的罗袭感觉到,孙皓,作为一国之君,很有可能在做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只不过,都只是自己的一番猜测,真要是借着李特的手削弱陆凯,那么攻略荆州也就算了,都已经将战火燃烧到了扬州境内了,是不是要玩火自焚啊。 结果,今天,陶璜“无意”之中将这个猜测给实锤了。 不希望看到荆州以外的领土再次沦丧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再次沦丧?也就是说不广零陵等地,庐陵眼下发生的事情也在接受范围之内?只是,不希望形势继续恶化下去? 罗袭感到不可思议。不光是他,就连王迪听到了也会感到很惊讶,因为原时空的孙皓和眼下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啊,虽然说很是残暴,可也确实是很有进取心,宝鼎三年(268年),继位不过三年,便开始向强敌西晋发起第一次大规模攻击。亲率大军屯驻东关,左大司马施绩攻江夏,右丞相万彧攻襄阳,右大司马丁奉、右将军诸葛靓进攻合肥,交州刺史刘俊、前部督脩则、将军顾容等率攻击投降晋国的交阯叛军,虽然说结局十分之惨烈,亲率主力被司马望大军所拒,施绩、丁奉为胡烈、司马骏所败,南征交阯也被晋将杨稷大败,刘俊、脩则战死,顾容率残军退守合浦。仅仅过了一年,便派监军虞汜、威南将军薛珝、苍梧太守陶璜从荆州出发,监军李勖、督军徐存从建安海路出发,势要剿灭交阯叛军,同时还派遣右大司马丁奉再次北征,攻打谷阳。第二次攻势次年遭遇挫折之后,紧接着又亲率大军攻打西晋,虽然后来终究有所成就(还收回了交趾),但是,却也耗费了不少国力,再加上为政残暴,晋军南下,还是缴械投降了,也就是个低配版的姜维。 总之,这也算是一个很讲究国家尊严的末代帝王,哪怕是投降了还不忘和晋国大臣打嘴炮,怎么在本时空就会性格大变,敢于放任李特肆意妄为呢? “吴主究竟意欲何为?”罗袭觉得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一些:“这庐陵究竟是想不想救?” “呃,当然是要救了,”陶璜自知失言,讪笑道:“不过时机要把握的好一些,太早、太晚都不好,太早,则目的难以达到,太晚,则国家损失太大,得不偿失啊。” “还请世英(陶璜的字)兄开诚布公,如实相告。”罗袭可不想听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语,当初就是有些内幕没看明白,太投入了,结果差点假戏真做被自己人弄死,都有阴影了。 “在下先出去方便一下。”关彝的代表倒也知趣,看看陶璜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退了出去。 “少将军只知道那荆州的陆凯是对陛下的一个大威胁,殊不知,这吴国上下又有多少个大大小小的陆凯?”等代表出去之后,陶璜这才说道。 “大大小小的陆凯?”罗袭当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有这等严重?” “少将军知道坞壁吧?” 动乱时代,中国社会的最基层组织,乡、亭、里成为贼寇、豪强、外族掳掠财富人口的目标,于是,百姓便在乡里大族率领下,逃往山林陂泽,聚众凭险自卫,从而形成“坞壁”。王莽末期,樊宏“与宗家亲属作营堑自守,老弱归之者千余家”;冯鲂“聚宾客,招豪杰,作营堑,以待所归”;第五伦聚众,“宗族闾里争往附之。伦乃依险固筑营壁,有贼,辄奋厉其众,引强持满以拒之。……伦始以营长诣郡尹鲜于褒,褒见而异之,署为吏”,都可以看做是中国坞壁的形成时期,到了东汉末年,像曹操手下著名的将领李典、许褚,都是这方面的代表,李典,与其伯父手中掌握四五千人马,许褚,也是聚拢了5000余众,可以和人数过万的贼军周旋,可见其实力之雄厚,而他们,都是当时万千社会基层的缩影,你可能感觉五六千人马不是很多,可别忘了,曹操起兵时有多少人?刘备又有多少人? 这些,罗袭也听父亲大人说过,不由得点点头,只是有些好奇:“吴主对这些倒是很清楚啊。” “何止清楚?”陶璜叹道:“陛下可不是居于深宫,不谙世事的膏腴子弟,当年也曾亲眼见过的。近十几年来,那横行北方的坞壁在江东之地也多有出现,且多在扬州各郡的腹心之地,试问国家太平,何来的成群盗贼?为何那些世家大族还要苦心经营这些坞壁?他们究竟想对付谁呢?” 这些矗立在各地的庄园、坞壁,少则千余人,多则上万人,均是以当地豪强地主为核心,这帮豪强占有大量的土地,建立起坚实的堡垒,又依靠庞大的财力将附近的平民组织进来,使之成为宾客、徒附,甚至奴隶,成为一个小型的兼具政治功能和军事功能的社会组织,庄园之中,那些豪强,和帝王又有何区别?不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可因乱世而起的大大小小地方豪强,让这句话成为了一句空谈、笑话,尤其是对于孙皓这种年纪轻轻、地位不显的菜鸟国君而言。 “所以,吴主是要借着这次李特的暴乱,涤荡大大小小的坞壁与庄园?”罗袭万万没想到,有着一面之缘的孙皓,那个看上去有点呆萌,甚至和自己一样傻里傻气的孙皓,一旦坐上了皇位,居然很快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手段如此的狠辣,眼光如此的长远。 <script>app2(); 0174:得失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还能说什么?原时空,李特的儿子就叫李雄(王迪不知道细节,其实李雄并不是长子,只是名气最大的一个,历史,还是发生了变化),还是东晋十六国中成汉的开国皇帝,这就是命啊! “子均,”罗氏女的气色恢复了一些:“妾身这么做,是不是……是不是太对他不住了。那贾仁贾义二人,说到底,不还是我们派在他身边暗害于他?” “也不能这么说,”王迪宽慰道:“若那李骧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是准确无误的话,则大势已去,吾等的做法,也只是将这个结局时间线提前一些罢了,至少,通过这个决断,你们母子的性命是无忧了。而且,这贾仁贾义二人,在玄休身边,虽然说泄露了不少情报和行踪,可也是起到一个保护的作用,最后确保玄休只要放弃抵抗,保下一条性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依着你我二人对他的了解,他是那样一个苟且求生的人?”罗氏女不想再和王迪一样自欺欺人了:“他是不会接受失败的。” “可惜了李骧,妾身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啊。”想着惨死于刀剑之下,死不瞑目的李骧,罗氏女心中终究有些不忍,虽然这个恶人还是由王迪来做,可是,自己也不是没有反对不是? “事发突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然的话,荆州,乃至扬州的局势还会更加混乱下去,届时,将会有更多的黎民百姓死于无休止的战火之中,吾等,不能为了小义而失却了天下苍生!嫂子莫要再为此等事牵挂于心,毕竟他一直没有暴露行踪,又是不知出于何种思虑,居然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也是顺水推舟了,即便有一天被人察觉,也是无妨,大不了,我一人承担,而且,李流李庠二人不也是性命无忧了?”王迪大言不惭的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忧国忧民的正义之士,终究还是个要脸的人,说到最后难免心虚。 “话虽如此,”罗氏女轻声一叹:“可是,在这乱世中,我们母子,无所依靠,恐怕还是免不了被人欺负啊。” “怎么会?”王迪说道:“罗宪和罗袭二位将军怎么弃之不顾?” “如今这局面,怕是要恩断义绝了。”罗氏女看着襁褓中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啼哭,已经酣睡的李雄,喃喃说道。 “即便那样,还有我在!”王迪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潜藏于心底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说出来,就舒服多了。 “这算怎么回事?”罗氏女苦笑:“子均,是要做大事的人,接纳了妾身,恐怕还是不妥,婚姻大事,子均一定要慎重,听闻那吴主已经想将公主许配给子均,这岂不是一桩美事?只怪妾身命苦……” 这个盘我接了!看着双眼泛红,我见犹怜的美女,心中一阵热血沸腾的王迪恨不得这样大声喊道。 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喊出来,一旦走出这一步,天下人怎么看我?李流和李庠二人又会如何看我?到时候,不仅自己前途尽毁,罗氏女也会身败名裂吧?再者说了,凭什么老子穿越回来,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有了点基业,为什么又要做一个接盘侠? 咦?为什么要说又呢? 心里想了想,王迪尴尬的挠挠头,还是这样说道:“无论怎样,玄休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汝妻子吾养之’,我王子均言出必行,这一点一定会做到。” “子均,真是兄弟情深啊,妾身这就宽心了。”罗氏女轻咳一声,盯着王迪的脸庞,感激的说道。 “哪里哪里。”四目一对,王迪又是内心一颤,低下了头颅,憨憨笑道。 这一低头,并没有看到,罗氏女眼神中的感激之情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失望和怨恨…… 王迪和罗氏女正在感叹人生的时候,又是被李雄一声啼哭打断,也就在这时,远在麦城的李特,终于还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位突然间横空出世、震惊荆扬两地,天下为之侧目的猛将,就此离开了人世,宛若一颗流星。 原时空的李特,取得的成就貌似更大一些,不仅是成汉帝国的真正缔造者,而且作为氐人之中的名门望族(祖父李虎带领五百多家归附曹操,授任将军之职,迁移到略阳以北地区,号称巴氐。父亲李慕,官至东羌猎将),不仅各方面条件基础浑厚,寿命很长,儿子也很多(李雄本来应该只是第三子),氐人齐万年造反,关西兵祸扰乱,李特兄弟。经常救助赈济、保护流民,从此得到人心。后来,铲除了益州刺史赵廞,屡次击败罗尚、广汉太守张征、河间王司马颙,最后,因为骄横大意,被罗尚偷袭而死。但是,成汉基业龙骨已成,一年后,子李雄称成都王,再过两年,建立成汉,一个存在了四十余年的国家。 但是,在本时空,李特却是显得命运多舛,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还是听了谁的建议,罗宪和阎宇,加大了对周边郡县少民的劫掠,结果,大哥李辅殒命,自己兄弟三人身陷囹圄,不得已做了卧底,阴差阳错,结实了王迪,四人报团取暖,反而取得了不错的发展平台。 然后,渴望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证明自己,更渴望建立一份属于自己完全掌控的基业,李特,自恃武勇,迈出了极为冒险的一步,这一步迈出之后,居然一路突飞猛进,怎么打怎么有,搅动了整个江东,最后,引起了周边所有势力的不满,或于明处,或于暗中,向他伸出了黑手,最后,这位看似前一刻还在死死压制吴军数万大军的战神,不到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完成了人生的反转,被人摁死在了麦城,步了关二爷的后尘。 一念之差,本来可以多活个三十多年,却不过二十多岁,便将星陨落,得?还是失? 也许,旁人并没有资格评价,无论是得是失,这都是李特,从心做出的选择。 我来过,我努力过,虽然短暂,却也留下了痕迹。 世间再无李特,再无那个豪迈英雄。 而活着的人,却还要苟且的活下去。 <script>app2(); 0159:航海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有何不可?”罗袭不明白陶璜为何要如此问。 “走海路是要坐船的啊。”陶璜友情提示。 “自然是要坐船,那又如何?”罗袭笑了:“世英兄可是以为小弟不习水战?那可是小瞧了,江河之上,虽不能说是如履平地,但是,也不至于像北人那般不堪,更何况,此番是要乘坐吴国的战船?” 罗袭对吴国的战船自然是抱有很大的信心。比如楼船。 楼船的历史要比孙吴政权悠久多了,因外观似楼而得名,春秋时代的吴越就有,到了西汉时期,楼船开始成为主力战舰,为主帅所乘,船上可容兵员数十至数百名,因此汉代将军中有统帅水军的楼船将军,水军亦称楼船士。楼船每一层的四周都建有3尺高的女墙以防御敌人。矮墙上开有箭孔和矛穴,士兵可从箭孔、矛穴向敌方射击和搏斗。每层楼的四壁还蒙上皮革以加强防护。上甲板以下的舱室为划桨手操作的场所。楼的最上一层顶部竖有幡帜以壮军威,还设有金、鼓、旗帜用于指挥、联络,船体形高大,载兵众多(可达千人),兵器和防护设施都很强,能攻善守,宛如水上城堡。到了孙吴这里,所造的楼船如“飞云”、“盖海”等,皆有五层,可载3000名士兵。西晋泰始八年,晋武帝升王濬为益州刺史,并密命其于四川组建楼船,以灭东吴,其所造之船,最大的可载2000多人,且能在船上驰马往来。可见技术之先进。所以,在罗袭看来,自己本来就有水上运动的经验,这吴国的战船又是最先进的,当然没有问题了。 “首先,这楼船也不都是优点啊。”陶璜觉得作为一个专业人士,有必要给这种业余选手扫个盲:“我们吴国的战船虽然已经有了船尾舵,可以很好的控制船只行进方向,使船只的灵活度极其精确,即便水面风向不利,也可通过船舵最大限度的控制行进方向,但是,由于重心问题,抗风能力却是一般,内陆河流湖泊还好,出海的风险就要变得极高了,甚至在江面之上,一旦遭遇强风,也会出事的。” “少将军可曾听过董袭?”见罗袭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陶璜只能现身说法,拿出半个世纪前的一位名将悲剧结局举例了:“昔日,曹操攻濡须口,董袭率五艘楼船到濡须口。至夜深时,暴风狂袭,五艘楼船都要倾覆,将军死守在船上不退,最终不幸溺水而亡啊。” 听了这话,罗袭脸色变了,董袭是听过的,溺水而亡也知道,但是,船被干翻了这样的细节就不知道了,合着这船坚固一些,大一些也不是那么靠谱的? “其次,此番航行,走的可不是水路,而是海路啊。” “这方面的经验应当是很丰富的吧?”罗袭知道点这方面的事情:“远征夷洲,三攻辽东,声势浩大啊。” “实际上呢?”陶璜苦笑:“各种细节内幕只有我们吴人知情啊,那将军卫温、诸葛直带领甲士万人出海。舰队先南行至夷洲,掳掠夷州土人数千,其后东行亶洲。因为路途遥远,水土不服加瘟疫,士卒疫死者十亡八九。在海上颠簸了一年后还是没到达亶洲,最后二位将军也是因此而死,攻辽东?那也是要看天吃饭啊,别看最后一次所获颇丰,但是第一次可谓损失惨重,周驾等从辽东返回航行至成山,遇到大风,舰船不是触礁沉没,就是停靠海岸,无所遁形,魏军田豫突然杀出,周贺被斩,上岸士兵均被俘虏,船只多所没失。” “但是我们此番并非远航啊。”罗袭仔细想了想,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地方,航行路线熟的不能再熟,又是贴着海岸线的墙根走,补给方面也不成问题。 “虽非远航,但是我军此次共计20000余人出海,因为不是海上作战,所以不用以军船出行,而此带民船之最大者,不过是装载1000余人,如此算的话,携带一些物资,则需要50余艘,未免打草惊蛇,就不能离海岸线太近,更不能频繁补给,所以,还是要远一些的,这样的话,就涉及到一个导航的问题,一旦有所迷失,必然会耽误行程,而如果在海上行进的久了,少将军能吃得消吗?”陶璜继续解释。 “世英兄没有问题,小弟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做过功课的罗袭一拍胸脯说道:“吴国这聂友、陆凯二位将军率兵三万自海上远征珠崖、儋耳,一帆风顺吧?交址太守士燮死后,其子士徽作乱,为广州刺史吕岱督兵三千人晨夜浮海而灭,吴国声望大振,也是事实吧?可见这南海之上,没有那么多的可怕与危险。” 反正根据自己的经验,内河航行,从来没有吐得稀里哗啦,了不起航海的时候萎靡一下呗,适应了就好,总之,就是不能认怂,就是要建功立业! “少将军没有问题,那手下的将士又当如何?”陶璜还是觉得没有必要,这些山地蛮族为主的士兵冷不丁的扔到大海之上,即便是撑到了最后,战斗力还剩多少真的是不好说了,所以,这个麻烦事还是交给我们吴人好一点,你们就老老实实的配合着关彝把陆地上的业绩做上去不就得了? 但是,罗袭很固执的决定,一定要走一次海路,因为只有那样,才有机会和眼中钉李特直接对话! 见争执不过,陶璜也只好听之任之了,反正已经好言相劝了,到时候吐得七荤八素别怪我没提醒就行。 之后,就是二人暗中准备相关物资,调拨船只远航了,至于罗袭在未来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如何后悔当初的选择,手下士兵,一群旱鸭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无需多言了,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按照罗袭的谋划推动,整个扬州,包括后面的南荆州各郡,可以说是打得乌烟瘴气了。 <script>app2(); 0160:乱舞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罗袭调动扬州民间团体的计划比想象的还要顺利一些。 因为他想调动的是民间团体,结果,最先跳出来的反而是几位官场上的重量级人物:豫章太守纪陟、临川太守蔡机、建安太守朱诞。 朱诞朱永长,吴郡人,世人、后人对其评价不低,“体履清和,黄中通理”,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性情平和情景,又通晓事理的人;蔡机,徐州彭城人,为官处事,颇有其父清静恬淡之风(父亲蔡款,历位内外,以清贞显于当世,以衙尉领中书令,封留侯,蔡机的哥哥蔡条,也是做到了尚书令的人物,只不过原时空太子少傅的名头在本时空暂时被王迪给占据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给抢回来);纪陟纪子上,丹阳人,乃是尚书令纪亮之子,也是一个相当靠谱,有人性的官僚,起初担任中书郎时,孙峻派遣他责问南阳王孙和,并逼迫他自杀,纪陟却秘密让孙和端正言辞为自己申诉,可见,并非那种市侩、落井下石之人。 这三位,官声都很好,都属于当时难得一见的“清流”,而且这种名声也都经受过考验。 但是,经过罗袭谋划,陶璜力主,孙皓批准之后,本来是要调动三郡民间大小豪强的,结果,这三位长官却放弃了以往的矜持和原则,抢先对庐陵下手了。 陛下!李特这等宵小之辈,再容其肆虐的话,我吴国腹心之地必然危矣,身为臣子,自然是要为国家,为国君分忧,此实属责无旁贷!不消陛下出马(孙皓为了做戏做到位,对外宣称要御驾亲征),我们就可以把他摆平! 仿佛是事先通气了一般,三位都是站在了国家、民族的大义立场之上,理由冠冕堂皇,其实,内心深处都是对触手可及的利益动心,更是出于对家族长远利益考虑。 利益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眼前,领导都发话了,默许在庐陵发展自身的势力,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扩充势力的机会啊,有陛下的背书和承诺,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做为何不做? 至于长远利益,大家都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分散投资嘛,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步协就是最好的例子,几十年的经营,最后,一篮子鸡蛋,在西陵全都鸡飞蛋打了,除了眼下的地盘和老家的宗族,在外面再投资一个盈利点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而且,谁都不是傻子,知道孙皓并不放心一些势力过于庞大的世家,尤其是陆家,我们几个呢?声望值还没冲到那个境界,要收拾的话,也是要收拾最引人注意的那几个嘛,一旦可以收回庐陵,那就意味什么?意味着哥几个可以趁机布局陆凯的荆州地盘了,零陵这些不是都丢了吗?好办,我们帮你打回来,到时候,在一些地方安插一下自己人,布局一些产业你能说什么?恐怕我们三个对付你陆家,陛下更是乐不得吧? 换言之,这三位,目光都没有局限在庐陵,而是放眼到了荆州一带,这么一算计,利润更大,积极性自然也就更高了,自然要冲到最前面——当然了,同样闻到了血腥味而激动不已的三四流豪强们也要带上,不分一杯羹岂不是要人心背离了?而且,炮灰,哪里都需要啊。 于是,三家沟通了一下,准备联合出战,尽可能在孙皓的中央军摘桃子之前,把陆凯园子里的桃子都吃光,兵源,要尽可能的调动起来,最终,朱诞决定,出动官军5000人,地方八家豪强合资出动民团6000人,合计11000人,蔡机出动官军5000人,地方六家豪强合资出动民团5000人,合计10000人,纪陟最狠,不仅自己出动官军、民团13000人,还将前任豫章太守谢斐之孙,翼正都尉谢秀给说动了,这样就等于将一支不小的世家势力,山阴谢氏给请了出来,谢家出动了多少人?足足5000人!这样一来,三路大军,总计将近40000人之众,纪陟谢秀合体最强,有18000之众,自然做了中路军领袖。 经过一番沟通联系,谢秀从平都出发,进军东昌;纪陟以豫章民团7000人为炮灰抢占石阳,自己领军直扑阳城(具体的战斗交给儿子纪孚负责,次子纪瞻要不是年纪太小,危险太高,这次也该出场的,想想还是算了);蔡机以民团自新建出发,援助兴平(这个时候兴平还没有沦陷),自己率军从安蒲出发进军吉阳;离得最远的朱诞(庐陵南部所受的戕害要小很多,战火主要是在庐陵北部)作为预备队稳步向西昌方向推进,随时根据战局的变化向其余几路做出支援。 如此一算,三郡派出的援军其实就是分成了五路,再加上苟延残喘的洪臣,吴军在庐陵的力量已经增加至将近60000之众,援军的到来给了洪臣很大的“动力”,都是官场老油条,你们这帮人到底为什么目的来的,热锅上的洪臣当然是一清二楚,再不努力抗住的话,同伴们就要在自己的尸体上开party了,抗住,活着,就还有希望保留出一份产业。于是,强行给自己续命,无需考虑什么爱惜民力了(之前所谓爱惜民力,还是没调动起来,怕逼得太紧直接跳反),涸泽而渔,强行规定,各地年满十三,六十以下的男子,但凡是喘口气的,统统应征入伍,而不是之前要求的那样,敌军攻城的时候在后面协助,搞好后勤运输就可以了,如有藏匿,全家连坐,家产充公,同事,还鼓励民间举报(有奖,奖励从充公的家产里出),结果,虽然是腹诽颇多,可是还是有无数或者稚嫩、或者垂垂老矣的男子,拿着粗糙的武器走上了战场,大有“一寸山河一寸血”,誓要与李特这等侵略者死战到底的架势。 这新召集起来的将近20000之众,有战斗力可言吗?没有,纯粹炮灰,洪臣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只求能够阻滞一下李特攻势,而且,自己不用,到头来也会便宜别人,要么便宜李特,要么便宜日后给自己收尸的友军部队。 老百姓们就不想反抗或者归顺李特吗?想啊,但是一些人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就被街坊邻居举报了,而且,投降了又能如何?不还是成为带路党当炮灰? 草民,处于食物链底层的草民,永远摆脱不了被吞噬的宿命,区别仅仅在于被谁吞噬。 <script>app2(); 0161:链防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随着一声惨呼,肠子血乎乎的掉出一坨,又一个士兵倒在了李特的刀下。 这是开战一个时辰以来的一刀劈死的第7个吴军。 李特,默默的在心中做了一个记号,没有太多时间回味那飘荡在空气中的血腥味,继续挥刀向前,冲向自己的第八个目标。 随即,第八个、第九个吴军也死状凄惨、血肉模糊的倒下。 李特,对这款蒲元后人特别定制的,长达1.5米的环首长刀十分满意。 西汉中期开始,刀在战场之上便开始逐步的取代了剑的重要地位(刀背要比剑脊更加厚实,不易折断),东汉以后流行的环首长刀,普遍长度在1米以上,比如长沙金盆岭3号东汉墓出土的长刀达到了128.5厘米。李特,鉴于长期的实际操作经验总结,耗费重金,从蒲元家族,这个兵器名家的后人那里定制了这一款(再长的话就是剑或者矛了,不利于劈砍的动作),甚至,李特还融入了一点自己的理解,将刀柄的比例做的更大一些,方便自己双手持柄,这样,劈砍起来更加顺手一些。 曾经,在南荆州和庐陵的一帆风顺,让李特很郁闷的以为,宝刀封印,再也没有施展的机会时,吴军的拼命反扑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李特是一个喜欢外界给他压力的人,有了压力,就会有做事的动力,只不过,这一次,吴军给予的压力太大、太快,令人猝不及防。 将近半年来的顺风顺水,在外人看来,要得利于李特的神出鬼没和将士们的神勇无敌,但是,李特知道,这其实是因为手下军队攻防转换体系极为流畅,说到武勇的话,其实吴军之中也有不少猛人,真要拼起来未必会落於下风。 而保持这种攻防转换流畅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有一个庞大的情报系统。 庞大到了什么程度?仅仅从处于庐陵一线的20000军士来看,纯粹的情报人员就达到了将近4000人,每五个人中就有一个是特务,而每个情报人员手下,还有至少5到6人的当地带路党,甚至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妇女同志(充分发挥他们八卦、爱打听等特长),这就构成了一个庞大的信息网络,散布在庐陵的每一个角落之中,而且,他们一个个的不着军装,一脸憨厚,其貌不扬,很难被发现(被打得焦头烂额的吴军,疲于奔命,也无暇顾及),混在人群之中,和老百姓毫无区别,尤其是很多的面目慈祥的大爷大妈,最有杀伤力和欺骗性了。 如何迅速有效的建立了这样一个强大的特务机构? 从王迪那里偷师、总结、发挥,李特的组建原则就是简明扼要、快捷传递、真实有效。 鉴于这个庞大的特务机构文化程度普遍较低(约等于没有),又没有太多的时间培养训练,所以,在情报内容上,必须做到简明扼要,能一个字说清楚的绝不用两个字,能用最俗不可言的话语描述出来的绝不掉书袋;一级特务小组组长到下面的二级,乃至三级基层不在编人员,多达30000人(都赶上一线作战部队了),这样一个数量庞杂的队伍,传递起信息来自然是杠杠的;真实有效对于情报的重要性就不用说了,一个方面的信息由三个小组以上刺探、核对,这样,不用惊动上级,就直接保证了督查到位,至于下面的人会不会沆瀣一气,弄虚作假,李特自然不用担心,王迪那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啊,认真执行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就可以了,只有准确无误的情报才能在结算的时候承认有效,弄虚作假的、毫无意义的,一分钱没有,如此一来,广大基层带路党员工当然有积极性了。 说起这个来,李特不得不感慨,真的是欠了王迪不少,理论知识是人家传授的,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为了保证运转正常,相当的烧钱,能撑的下去,这不还是亏得人家在建平搞起来的那个矿场以及周边的盈利机构? 吴军只关注到了李特的神勇,却没想到这神勇的背后支撑是什么,忽略了人家怎么就一打一个准,对你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不是说没有怀疑过有奸细和特务的存在,但是,一直将重心放在内部审查上,总以为是李特的间谍已经打进了自己的公务员队伍和军队之中,压根就没想到,那些看似憨厚的老百姓,才是隐藏最深的特务! 使敌人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这也是王迪特别爱说的一句话,李特拿个小本本默默的记了下来,通过种种手段,将吴国的庐陵变成了令吴军泥足深陷的汪洋大海! 而且,李特还有一个奇葩之处,那就是自己的指挥部是移动式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500精挑细选出来的亲卫忽而出现在西昌战场,忽而出现在平阳附近,人,随死随补,打完就走人,这样一来,想要将其定位,自然是难上加难。 不过,好日子到头了,三位太守的三面合围,加上洪臣的绝地反扑,无意之中形成了一个链式防守,真正以人数的优势将李特的部队活动范围大体圈定,虽然一时之间还是捕捉不到,可是,随着这个链防的不断逼迫和挤压,那是迟早的事情,最关键的在于,三位太守,包括洪臣的一个无意识举动,虽然还没有在战场之上将李特打败,却破坏了他那运转流畅的枢纽——绝对是无意识的。 为什么要强征年龄上下极限的青年入伍?抢人口资源,为什么要实行连坐?就是怕有符合标准的人在家里装死装残啊。 本来,这一切都是针对本方兵源的,没想到歪打正着,却令李特那引以为傲却只能心中暗爽的特务机构瘫痪了。 当带路党挣钱自然很重要,可是,这连坐太狠,做特务时间长了,看谁都和自己是一个职业的(每个基层带路党都是和上线单线联系,同级之间平不知晓),这要是被人举报了怎么办?赚的钱被没收了,也都便宜了别人,所以……这段时间还是夹起尾巴做人吧。 拿绩效单子的合同工们偃旗息鼓之后,正式员工们也都抓瞎了,信息情报收缴汇总越来越慢,准确性越来越低,甚至很多老特工不得不亲自操刀上阵,深入一线刺探军情时还不幸被发现,落入法网。 总之,这套战术政策推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李特的部队越来越艰难,只能瞎猫碰死耗子式游荡攻击,于是就出现了开始的一幕,很倒霉的遇到了上千人规模的大股吴军,李特和500亲卫虽然是骁勇善战,可是,好狼架不住赖狗多啊,伤亡越来越大,通过愈来愈慢的兵源补充,李特知道,其余各分支部队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来,要改变打法了。 <script>app2(); 0162:压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李特在前面搞风搞雨的时候,身处武陵大后方的王迪,日子可以说很是艰难了。 政权和军权,想都不要想,李特根本就没给你;人事权,呵呵,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经营江东的人脉,维持和邓艾差点变得摇摇欲坠的联盟关系(邓艾希望王迪打造出一个残暴、衰败、羸弱的国家,但是,阴差阳错,孙皓倒是有点励精图治的架势),却没想到,最稳的一环反而出了问题,也许是蓄谋已久,也许是无意为之,为了方便自己管理,李特这段时间在基层干部和中层干部那里来了一个大换血,以至于,这时候没有几个是当初王迪认识的人了,即便是不多的老人,或者是出于感情(毕竟和李特待的时间更长),或者是出于趋炎附势,都选择了和王迪疏远,保持距离。 对于这一切,王迪只能选择默默的承受。 不忍受还能怎么办?返回吴国?现在李特正在和吴国开战啊,谁不知道你和李特的关系?你难道是做卧底来了吗?而且,到时候孙皓又会怎么看自己?一个把事情搞砸,或者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太子少傅又能如何?分分钟地位就要一落千丈,曾经对领导勾勒的美丽蓝图也会变得一文不值,再想想原时空的那个暴虐型孙皓,万一哪根筋不对了,对自己发飙……王迪觉得,还是猫在这里安全系数比较高一些——何况,想回,也回不去啊,李特不会放人的。 但是总要干点什么吧?身上都要长蘑菇了,看着逐渐忙碌起来的李流和李庠,王迪有点抑郁,只不过,仅存的一些自尊,告诫他,不能在李特面前认怂,一定要硬气一些。 好在,李流这个人还是很够意思的,只要不触碰回江东的这个底线,其他的动作都可以做,哪怕经常去邓艾那里溜达一圈,也就当没发生一样。 李特不是不知道,也暗示过李流和李庠,但是这二位都无视了。于是,李特也只好放弃,任由王迪在建平一带蹦跶,不然的话,就真的和软禁没有什么区别了。 实在是无聊,虽然不让我碰行政、军事和人事,那我做做小买卖总不能拦着吧? 于是,王迪又回到了那个矿山,战略资源插不进手(不光王迪不行,李流和李庠都不能碰矿山的事情,一个是李特觉得这俩兄弟和王迪走的有点近,没那么听话了,所以,经济命脉不能尤其掌握,还有一个就是李特已经将之划归给了未来媳妇,罗氏女,罗氏女有身孕在身不能随意出行,但是,可以通过底下一些部门经理操控),就只能打个擦边球,做一些周边产业,比如那个自助餐食堂。 乖乖,这个食堂居然还在,而且,王迪重新接手之后,进一步完善了制度体系和监察机构,又连续推出了一系列的优惠套餐服务,更是面向全社会开放,而不单单是职工食堂,所以,生意越来越是红火。 然后,王迪就开起了分店连锁,除了搞自助餐,还搞起了火锅店和烧烤店——这就不是为了赚钱和打发时间了,纯粹是自己爱吃。 一开始,王迪还以为这火锅是自己的原创,谁曾想,其历史极为悠久(新石器时期就有火锅1.0版本了,因为食物投入沸水时发出的是“咕咚声”,只要是能吃的食物,通通都会丢入鼎内,然后生火煮熟,当时叫羹,所以,1.0版本有一个很萌的名字,叫古董羹;2.0版本就是器具材质发生变化,青铜鼎成为了主力军;3.0版本就是两汉时期,一个是进化为铜火锅,一个是分格,原始的鸳鸯锅,重庆云阳2000年前的一座汉墓中发现一件釉陶质釜灶,釜灶相当于今天的烫火锅,应该是根据墓主生前生活中的实物,原样制作出来的随葬明器。可见重庆人2000年前就好这一口了,汉代还出现一种称为“染炉”、“染杯”的小铜器构造分为三部分:主体为炭炉;上面有盛食物的杯,容积一般为250至300毫升;下面有承接炭火的盘,名气最大的,曹丕同学提到的“五熟釜”,就是分几格的锅,可以同时煮各种不同的食物,和“鸳鸯锅”有异曲同工之妙。),开业的火锅店毫无创造性,令一大批翘首以待的食客极为失望,纷纷宣称王迪已经是江郎才尽,甚至有人说是被李特排挤压制心中郁闷导致的。 于是,哭笑不得的王迪不得不奋发图强,在汤料上下功夫,什么重口味就把什么放进去熬汤,越是辛辣扑鼻就越好,结果,这一点吸引了不少食客,改变了当地或者甜口或者清淡的风格,追求起无辣不欢。 除了汤料,王迪还推出了涮羊肉——蜂巢牧场里面的羊群,到了收割的季节了,邓艾心心念的战马还没有成型,羊肉倒是抢先一步上市,进一步凸显了火锅可以边烫边吃的优势,结果,食客们差点把火锅店挤爆,羊肉更是脱销,害的王迪差点挂羊头卖狗肉和猪肉了。 生意为什么这么好?还不是因为王迪玩起了垄断,控制了附近所有的羊肉市场,要想吃到真正新鲜的羊肉,只能到火锅店里来,还不许打包。 虽然是财源广进,王迪却没有将这种快乐维持太久,因为名义上这些自助餐啦,火锅店啦,烧烤店啦,都冠上了一个矿山集团下属企业(王迪当初自己挖的坑),所以,相当一部分利润是要收归集团,也就是罗氏女这位大嫂手中的,你赚的越多,上交的份子钱也就越多。 所以,开心没几天,王迪又变得有些抑郁:自己貌似是一个无比凄惨的穿越者啊,手无缚鸡之力,没有金手指,好不容易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弄下一片产业,转眼之间就相当于为李特作嫁了,难道就连当一个餐饮业大亨都不可得吗? 这一点也无所谓,赚得越多剩的也越多啊,就当是捐给儿孙的零花钱了,人在屋檐下,王迪忍了下来,奈何后来抽的份子钱越来越多,抽的罗氏女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见王迪还不吭声,只好拜托李流来探望一下。 <script>app2(); 0163:试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于李流的到来,王迪丝毫没有意外,因为自从有了火锅店和烧烤店以后,本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李流,终于忍受不住五脏庙的抗议,厚着脸皮就来蹭吃蹭喝,几顿美酒佳肴下来,那份隔阂也就烟消云散了,对于一个资深吃货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的话,那就两顿。甚至,李流吃饱喝足还要痛骂几句大哥,说一些他的不是,对抽成抽的太狠报以深深的同情:这样会影响王迪的心情啊,心情不好的话就会影响创作,创作低迷就吃不到好吃的东西了。 这也是王迪相比之下,喜欢李流的地方,虽然和李庠比不要脸,但正是这种不要脸,才好相处啊,像李庠,总抹不开脸过来,不过来就没法沟通,不沟通,这友谊又怎么能回到当初呢? 只是,李流今天来的很奇怪,吃饭时间还没到就颠颠的来了。 “还没开饭呢。”王迪提醒李流。 “这话怎么说的,子均,难道我只有吃饭的时候才来吗?难道就不能来看看子均,和子均聊聊天吗?”李流嗔怒道。 难道你不是这种人?这段时间你不是一直这么干的? “其实、其实也是有人托我来此。”李流不忍相瞒,还是说了实话。 “有人相托?是我那兄长,还是那没过门的嫂子啊?”王迪有点阴阳怪气地说。 “我就知道,子均虽然不说,可这心中还是有些怨气的。”李流叹了口气。 “……”王迪就静静地看着李流,不说话,尴尬的气氛又回到了几天之前,仿佛这几日以来吃吃喝喝的欢乐气氛不曾有过一样。 “大哥这些事情做的确实不太地道,”见王迪不吭声,李流便大方的承认了:“不论是突然变卦猛攻荆州,还是这段时间以来过度的索取,说实话,就连我也有点扛不住了,三个月来已经征调了5000人。” “武陵一共才多少守备部队,居然征调了这么多?”知道有军队调动迹象,但是,居然抽调了这么多是王迪没有想到的,很是惊讶,之前,李流也从来没有说过,根据王聪的打探,应该也就是不到2000人,怎么有这么大的缺口。 “兄长不让说啊,”李流这分痛苦的表情倒不像是伪装:“表面看人数调动没有那么多,其实相当一部分都是从二三线提上来的预备部队,再加上部队驻防变换频繁,所以才没那么显眼罢了,对了,这个招数还是李庠教给我的。” 甩锅甩的如此彻底,王迪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如此心思缜密的动作真不是李流能够想得出来的。 “也就是说现在的武陵已经空了?”王迪直截了当的问道,他知道,整个武陵的能战之士在被李特首发带走一波之后也就是7000人,陆陆续续的拿走了5000人,即便是补充了相应的人数,但是,战斗力已经有了巨大的滑坡,根本就顶不住一波外来的偷袭或者内部的叛乱,之所以还能维系着表面的稳定,还不是因为在前线,李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震慑住了周围的一群人,包括邓艾在内,都是在很谨慎的观察局势。 “正是如此。”李流很没有心眼的承认了。 “玄通和我说这些,究竟有何打算?莫不是钱粮方面缺口甚大,又要加码?”王迪问道。他决定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再加量的话,一定翻脸,哪怕不知道你武陵空虚也要翻脸,现在抽成都已经抽的没什么利润和油水了,再拿,直接杀了我好了。 “不不不,子均误会了,”李流矢口否认:“兄长和嫂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做的,事实上,这次是嫂子托为兄给子均捎个话,多谢之前的无私援助,今后一段时间就不需要了,可以安心经营后方,这武陵,很多事情还是子均说的算。” 这番话大大出乎王迪的意料,什么意思,曙光到来了?李特两口子良心发现了?算算日子,我那嫂子还有三四个月就要临盆了,该不会是想积点德吧? 再想问什么,李流却是不肯再说,寒暄几句之后便告辞走了——连午饭都没蹭。 李流走后,王迪陷入了沉思,一开始的喜悦之情消散的一干二净。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太符合逻辑。 如果李特在前线一帆风顺,那么自己的利用价值就会更小,地位更加无足轻重,甚至可以直接将自己拿下,直接接盘所有的产业,无需再顾忌最后一丝颜面,那么还有必要这么舔自己吗?没有必要。 如果前线战事吃紧,不管是迅速退兵,还是继续加码,都不可能便宜自己,更不可能把实底交待出来。 难道这是个陷阱?是想引诱自己跳反,然后名正言顺的收拾掉,以绝后患? 越想,王迪越觉得李流这番话说的莫名其妙。 顺着这个意思,认定李特完蛋了而有所行动,很有可能被人倒打一耙,反戈一击;什么也不做?万一这真的是一个大好的时机,那可如何是好? 关键还是信息不对称啊,不知道前线到底发生事情。 于是,王迪便将王聪叫了过来。 这段时间,人手,尤其是情报方面的人手被限制的很厉害,王聪,作为一个老特工人员,收集整理情报可以说是步履维艰,很多都是靠着邓艾从陆凯方面渗透过来的第三手资料,慢慢分析,并且等待时间沉淀验证才敢拿出来的。 “子衡,最新的情报信息是什么时候的了?准确性几何?”王聪一到,王迪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自从和李特兄弟的裂痕不可避免的出现之后,王迪和王聪的关系就走近了很多,王聪还给自己的字号取为“子衡”,以示和王迪的关系亲近,这在王迪看来,是一件很感人的事情,毕竟,自己和李氏兄弟之间,眼下处于弱势的一方,王聪的站队很有点疾风识劲草的味道。 当然,如果是李特事先安排好的卧底,那就有点糟糕了。 不过应该不可能,那样的话,自己早就暴露了啊。 对于王聪的主动表明立场,王迪也是选择了大胆的吐露心声,也是一个冒险的试探,暴露自己到现在都没事,那就说明李特手中没有证据,没有证据,那就说明王聪,没有出卖自己——有些事已经够理由让李特对自己下手了。 <script>app2(); 0164:曙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最新的情报都是十天之前的,”王聪如实回答:“不过因为一大部分是邓艾将军那里一点点收集过来的,多为吴军方面的言论和后方的军情,所以,真实性还有待检验。” “李特的攻势还和往常一样很猛,很犀利?”王迪直指所有问题的核心所在。 “呃,表面看还是以往一样凶猛,但其实在庐陵一直没有进展,虽然吴军还是免不了被动挨打,连续的丧师失地,”王聪说道:“可是,那洪臣居然硬生生的抗住了,几个重要据点和城市,还都掌握在吴军的手里。” “还真是小看了此子,”王迪对吴军的战斗精神和韧劲表示惊讶和赞扬:“难道说周边的吴军支援已经到了?” “在之前倒是听闻豫章、临川和建安三个方向的援军有行动迹象,可战况如何却是不知,”对于这个问题,王聪也是有些头疼和纳闷:“就连陆凯方面都讳莫如深。” 陆凯都不说,这是什么鬼。王迪也觉得有些奇怪,又问道:“关彝方面呢?罗袭方面呢?前几日邓艾不也是派了一部分人马潜伏进关彝所在防区,和其会和了吗?可有什么动静?” “关彝方面倒是一清二楚,正在临贺郡一带与李特的后队周旋,一时间也是难解难分,只是这罗袭嘛……” “罗袭怎么了?” “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王迪很奇怪:“上万人马就这么失去了踪迹?” “表面看已经和吴军的陶璜所部联合,在围剿交趾郡吕兴的残余势力,可是……”王聪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但说无妨。” “可是有传言,那吕兴早已伏诛,只是吴军秘而不发而已,而且,即便吕兴还活着,这交趾郡的叛党余部也是所剩无几,根本就无须罗袭和陶璜在那里,所以……” “所以,子衡的意思是,”王迪分析:“和交趾叛党周旋的只是一小部分军队,罗袭和陶璜的主力早就从那个战场之上抽身出来,只是,行踪不见了?” “正是,但这只是小弟的分析推测,”王聪说道:“面上的消息还是罗袭与陶璜在围剿吕兴。” “但是,李特已经有所察觉了?”王迪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李特相信了这个表面上的消息,那么,那些风言风语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是否察觉不得而知,可是,拼命往广州和交州派遣密探侦查却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王聪作为一个特工部门的元老,虽然失势,可是,这点人脉还是有的,内情和任务不知道,看看行动方面也能分析个大概出来,明白李特所关注的焦点在哪里。 如此说来,李流此番前来也并非是试探,而是李特现在真的是表面风光,实则危机四伏?也正因此,不希望后方再出什么乱子,不管是钱粮的调动,还是人员的征用,都变得十分慎重,以稳定为第一要务? 越是这样想,王迪越觉得自己的分析和猜测是对的,李流也许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个传声筒,可是,那位深居简出的大嫂应该是知道李特想干什么。 只不过这处理手法太过妇人之仁,前后差距变化太大,矛盾重重,被自己看出了破绽! 李特,你要完了!我的曙光到来了! 王迪有点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和激动了。 “兄长可是已经猜出了罗袭以及陶璜的用意和真正去向?此时身在何处?”见王迪如此兴奋,王聪问道,这几个问题已经纠结了他有一段日子,实在是想不透。 “用意?很简单,干掉李特,去向,不用说,也是奔着庐陵去的,至于这身在何处,为何消失不见,走的是哪条路,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 “不错,”王迪分析给王聪听:“眼下庐陵不算拼死防守的洪臣,周围已经有三路吴军前来支援,再加上即将出现的罗袭与陶璜,庐陵的战局,形势已经无法逆转,他李特又不是天神下凡,战神转世,如何能以强弩之末的疲惫之师对抗以逸待劳的数倍敌军?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那兄长岂不是翻身了?”王聪也很高兴:“如此说来,我们什么也不用做便可以……坐享其成?” “那倒是,不过,真要什么都不做的话,事后也不会得到什么,而且,为兄还有一些想拯救的人。”王迪笑道。 “拯救的人?兄长你还念及和李特的旧情?”王聪看着圣人一般的眼神看向王迪。 “李特已经没救了,”王迪叹了口气:“这半年来,事情做的太绝,不论是对罗宪父子、邓艾还是吴国,都没有了转圜余地,而且,以他的个性,恐怕也会拒绝这种帮助吧。” “那兄长要拯救的是……”王聪知道是谁了。 “李流和李庠,还是有机会的。”王迪想了想,嫂夫人还是憋在了肚子里,这段感情和肚子里的孩子,外人并不知道,顶多以为是罗家与李特有过这么一段婚约,但是关系已经破裂了,即便自己不去拯救,结局也不会落得个夫妇二人死则同穴。 “兄长真是仁慈,真是讲兄弟情义啊。”王聪有些羡慕。 “李特一人贪欲熏心,李流二人还是和他有本质区别的,”王迪说:“这段时间,迫于大哥的压力,做了一些不太厚道的事情,但终究还是没有为难我们。”内心深处想的却是:这俩也算是人才,就这么陪葬也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情,说不定李特一死,对我也能死心塌地一些呢? “可是,他们的大哥一旦死了,我们就算是拯救了他们的命运,以后这关系……”王聪还是有些担忧。 “所以,这里面问题的关键是李特死在哪里,死在谁的手里,要好好设计一番。”王迪面色一冷,仿佛变了一个人,令王聪有点不寒而栗。 对于这个人,王迪就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了,但是,还是要好好谋划一番,杀掉他,却不能脏了自己的手,甚至,也不能经吴国和邓艾的手,毕竟,自己和这两方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合作关系,依照自己对他们的了解,李特要是死在这些任意一方的手里,都将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script>app2(); 0165:反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上岸啦!我们终于上岸啦!” 看着不远处的番禺地界,海面上过来的一支庞大舰队的其中一艘甲板上,一个形容枯槁的男子激动的大喊大叫。 “都说了这条路并不好走,还不都是你自己选的?”旁边这位也并未好到哪里去。 二人正是罗袭和陶璜,将近两个多月的航海(近海)之旅真是一言难尽。 尤其是罗袭,本来生活在大山大河之上的他,对蔚蓝的海洋有着无比的向往,对于出发前陶璜的忠告大多也是抛在脑后,很多准备的细节工作也都甩给了陶璜。在他看来,江河湖海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风大一些,浪大一些,驻留在船上的时间也更加长一些而已,这些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因为船也是蛮大的嘛。 结果,首先,大船,是没有那么多的,其次,为了消息不至于走漏,陶璜设定的航海路线又有那么点绕远,所以,在物资补给方面就不是很给力了,向导的水平也是不敢恭维,导致,在出海十天之后,适应、气候、风浪等方面状况频出,就连陶璜这些资深吴军都有点扛不住了,不断有人倒下,等历经两个多月的波折抵达番禺的时候,20000大军居然只剩下12000余人,其中还有不少病号。 “不错了,运气不好的时候,伤亡十之八九都是有可能的。”陶璜拿一些极端案例来安慰罗袭。 罗袭也只好接受——不然还能怎么样呢?方法是自己出的,路是自己选的,没挂在半道就不错了。 一边在番禺修整,罗袭和陶璜一边打探军情,这两个月来,不仅自己失去了行踪,敌军的行踪,庐陵的动态也是一概不知,两个月啊,鬼知道打成什么样子。不过相信吴国中央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定会派大军前来围剿,再考虑一下李特的战斗力,应该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要僵持一段时间,说不定运气好的话,两个月的时间,绕了这么远的距离,虽然说是精疲力竭,还要休整一下,说不定时机把握好了,刚刚可以去摘个桃子啊。 很快,从洭浦关传来了有关庐陵的最新消息:这两个月来,战况完全可以用惨烈来形容,李特居然不顾数万前来支援的吴军的围剿,大胆的只以少数兵力牵制,而后,亲率主力部队扫荡了西昌周围的吴军二三线强征入伍的预备部队,全力向西昌城发动进攻,而洪臣也是斗志迸发,趁着李特在外野战的时候,抢先一步将西昌城周边的一些近距离死角尽皆拆除,又将残存的3000多军队全部龟缩在城内,散布在所有城角、瓮城,就连城根处也都挖掘地洞,埋藏弓箭手、弩兵等远程攻击兵种,对胆敢接近城墙的李特军构成交叉火力覆盖,不惜成本的将弓箭、滚木、礌石都砸了出去,措手不及的李特在第一波攻城中伤亡惨重(多达700余人)。 李特也是豁了出去(没有退路了,不能接受失败),一边维持强攻,一边不断的从武陵,甚至天门郡调集援军,经过十余日强攻,在十数台组装的投石机围绕某一点持续轰击下,一处城墙终于坍塌,形成了一个斜坡,代替李特盯在一线指挥攻城的郭辰见机不可失,立刻率领700多人的突击队冲了上去,城内守军立刻从附近云集了800多人,拼死堵住缺口,经过三个时辰的鏖战、肉搏,800守军全部战死,郭辰带领着残存的200多人突击队终于攻上了城墙,守住缺口,大部队人马立刻源源不断的涌了进来。但是,洪臣早就布置好了纵深防御,在城内组织了1000残军以及没来得及出城的5000多百姓利用所有的城内建筑物展开狙击、死守、暗袭,持续了半个月的巷战,包括洪臣在内,将近6000军民无一投降,全部战死,而这将近一个月下来,李特虽然占据了西昌,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2700人战死,轻重伤者多达4000余人,此战只出动了13000余人的李特,基本上被打残了,暂时丧失了进攻能力。耗费了这么多的人力,占据的还是一座被掏空的空城。李特没有想到,之前一直是带路党层出不穷的庐陵,吴人,这一次居然做到了从上至下,死战不退,文官出身的洪臣,表现可以令很多武将汗颜! 最大的损失,还是时间。由于攻击西昌这一赌博行动耗时太长,洪臣抵抗过于惨烈,导致其他几个牵制战场人手严重不足,石阳、石城、兴平、吉阳、揭阳、扬都等本来唾手可得的城池纷纷被吴军掌握,散布在这里的7000多负责牵制的李特军伤亡过半,再加上一些逃亡失踪者,最后,只有不到2000的残兵败将向西昌方面撤退,赣县方面的牵制部队更是被打得建制不复存在,2000多人,最后只有不到400人跑了出来——结果,途径被血洗屠城的新兴时,又被附近埋伏起来的吴国军民报复性袭击,惊弓之鸟一般回到西昌的只有70多人了。 至此,当罗袭等人还在海上颠簸的时候,李特风卷残云、狂飙突进的不可战胜的神话彻底消散,三位会剿的长官,隔空祭奠了一番树立光辉形象的洪臣后,相信,侵略者李特的寿命不会太长了。虽然这个神话消散的背后,是累计不过30000余人,被前前后后调动了四个郡守、80000军队和60000多军民的围攻之下,耗费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将将完成的。 西昌,虽然沦陷在了李特手中,可是,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焦土,附近民众十不存一,洪臣的焦土抗战令13000人不到的李特军根本就得不到一分的补给,战斗力?更是大打折扣,三分之一的人没有战斗力了。 “打住,”听到这里,罗袭一脸沮丧的对陶璜说:“也就是说此战,没有我们出马,李特也是死定了?那之前一番遭罪又是何苦来哉?” “少将军不急,且听这探子慢慢道来。”陶璜摇摇头,表示并不着急,他不相信,李特就这么完蛋了,看这探子的神情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果然不出陶璜所料,事情后面还有反转。 <script>app2(); 0166:反转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望着西昌那一片片残垣断壁、硝烟未散的焦土,还有那麻木、绝望、伤痕累累的面孔,以及那些面孔背后,数千名已经无法站起身来的伤病号,李特知道,这一下子,赌输了。 赌自己手下这些百战之士,即便不是主力,即便吴军有数万援军,但是,依旧可以将其牵制住; 赌洪臣死守的西昌城风雨飘摇,旦夕可下; 赌这方圆百里的吴国军民一个个肝胆俱裂、在自己强大攻势下瑟瑟发抖,望风而降是迟早的事情。 结果,这数万援军不知道是怎么了,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骁勇善战,将负责牵制的将士们打得七零八落; 结果,明明只有3000多不敢出城一战的吴军坚持了这么久,城墙被攻破,大批敌军入城,还敢展开巷战; 结果,一直勇于充当带路党的吴国军民一个个幡然悔悟,不仅不再给自己打探情报,还以身做饵,诱骗自己的情报人员上钩伏法,那些明明是手无寸铁的草民,居然会拿起农具、斧头,参与到巷战中来,与城池共存亡。 赌输了,愿赌就要服输,李特谁也不怨,连自己也不埋怨,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一路下来,其实一直是在赌博,区别在于,之前赌赢了,现在赌输了。 不过,愿赌服输,不代表任命,不代表就会引颈就戮。 这半年多来的鏖战,李特的心态已经无比强大,可以被击倒,但是,不会被吓倒,人,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去重新书写属于自己的历史和人生。 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家! 没错,回家,家里有自己的牵挂,有这些残存的士兵的心中归宿,只有回家,才能再次凝聚起这些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热血将士们,困守一无所有的西昌,没有任何意义,甚至,继续攻略庐陵,也没有意义了(敌人越打越多啊),只有回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个家,怎么回呢?直接回未必行得通。 如果就这么直接回家的话,残兵败将,行动必将十分迟缓,数万大军围攻上来,一旦溃败的话,必将身陷绝地。 而且,从后方抽调了这么多的兵力,就连大本营武陵,都为之一空了,就不会人心思变?且不说有一个关彝还在临贺、桂阳一带肆虐,那个老实巴交的王迪,就不会有什么动作? 心中一痛,想起王迪,李特就有心中一痛,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遥想一年前,还在和王迪兄弟相称,珠联璧合,可谓春风得意,这半年来,却再无任何交流可言,情义也是早已不在,但是在他看来,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为了自己,为了心爱的女人,为了还未出世的孩子,他不再甘心被他人操控安排,而是想将命运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一番胡思乱想,李特突然发现,回家,也不是那么好回的,家里,也是危机四伏啊。 没错,不能以一个败者的身份回家,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以强者、胜者的姿态,昂首挺胸的回去,只有那样,才能震慑住宵小之辈,才能继续掌控自己的命运!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在罗袭和陶璜即将登陆番禺的时候,李特的举动十分大胆,除却镇守庐陵各地之外,还有40000多人,兵分两路,直奔西昌而来,先头部队已经抵达至新兴和东昌,集结完毕,而李特,将这10000多人分成两队,郭辰,自告奋勇,以1000精兵和4000伤兵困守残城西昌,掩护李特撤退,阻滞吴军进攻,李特率领主力部队向永新方向运动,于是,吴军判断李特这是要牺牲局部,断臂求生,一方面以10000人围攻西昌,将近30000人,分成三路,立刻追击包抄。 然而,在永新,失去了李特的踪迹。 就这5、6000人,能去哪里?长沙?那里的边防部队并没有发现李特的踪迹。 难道是经湘东回武陵了?包抄的左翼部队都已经遥望茶陵了,也没有发现。 所以,李特,肯定还在庐陵境内,就在附近。 于是,吴军便聚焦在茫茫罗霄山脉当中。 没错,一定就藏身于山林之中,想当初,他们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给了西昌一带重重一击! 搜山,翻遍整个大山,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挖出来! 于是,20000多吴军,干起了并不擅长的翻山越岭的工作,就是为了在茫茫山林中找到那几千敌军。 不说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了,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不断的有部队发现里面有小股敌军踪迹,于是,出于迫切要求干掉吴国公敌心态的吴军,不断的将后方部队,甚至围攻西昌的部队抽调过来,发誓要将李特绳之於法! 西昌那里不过是几千伤兵,有什么意思,首领在这里! 于是,不过半月时间,这大山之中,已经散布了将近50000多吴军。 人越多,越安全啊,哪怕是这个工作并不擅长,可是,毕竟是十倍于敌,还是主场作战(这片山林是我们吴国的!)一口一口的吃,也可以把你吃掉了! 于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吴军兵力越多,在山林之中发现的敌军数量也就越少,到最后,甚至只能看见几个人,零星的出现了。 得意忘形的吴军忽略了,这片山林的确是大吴国的国有资产,但是,他们可是从来没有来过,而李特的人马,就是从这里钻出来的,钻出来前,待了有半个多月,不说熟悉一草一木,也差不多了,很多山路,甚至就是他们一步一步趟出来的。而且,走山路,本来就是吴军没有李特军擅长啊。 于是,在数万吴军还在山林之中团团转的时候,李特带着4000多人从大山之中走了出来(还留下了1000多人继续与之周旋),直奔赣县而来——路过新兴的时候,发现里面只有500多守军和1000多重返故土,准备重建家园的吴国百姓,于是,捎带脚的又屠杀了一次,将近2000军民,无一幸免。 这一步棋,走的极为精妙:三郡吴军,主力全都集中在了西昌一带、罗霄山中,赣县,极度空虚,李特,跳出了包围圈,以猛将郭辰和数千名忠肝义胆之士陷入重围为代价,获得了生机,赢得了庐陵战场的反转。 至少,暂时是反转的。 <script>app2(); 0167:虎钳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听完这探子不知从哪里打听出来的精彩的描述,罗袭和陶璜对视一眼,不禁有些无语。 陶璜想到了李特不好对付,但是,没想到的是,居然反转的这么漂亮,像个滑不溜秋的泥鳅,轻轻一挣,摆脱了渔夫的手心,滑入了一望无际的泥塘,这一跑,可就真的是不好抓了。 “少将军,想什么呢?”令探子退下后,陶璜发现,罗袭还在那里发呆。 “别担心,至少眼下我们吴军还是占据优势的,”陶璜以为罗袭是万分沮丧,精神恍惚,劝慰道。 “少将军?”陶璜发现,罗袭还是没有反应,又是连叫了几声。 “世英,你觉得这李特意欲何为?难道还是想在庐陵战场有所作为吗?”罗袭突然问道。 “应该不会,”虽然不明白罗袭为什么要这么问,陶璜还是回答道:“虽然这一出玩的甚是漂亮,将我大吴将士耍的团团转,可是,整个庐陵颓势已经无法逆转了,毕竟他兵力有限。” “那么有可能突然向建安郡,或者这交州挺进吗?”罗袭又问。 “去建安郡,不过是从一个包围圈,跳进另一个包围圈而已,至于这交州嘛,”陶璜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了,这岂不是投入了吾等的怀抱?” “庐陵待不下去,建安和交州也来不了,所以,不管怎么折腾,李特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就是回家,回武陵,没错吧?”罗袭分析道。 “正是如此。”实在是想不到有别的可能了,陶璜只能认同罗袭的观点。 “既然最终目标就是回武陵,那么眼下为什么还要做出一个继续进攻,不占领庐陵誓不罢休的态势呢?” “你是说,这李特是虚张声势?”陶璜知道罗袭的想法了。 “不错,”罗袭点头:“仔细想了想之前的形势,如果李特不来这么一个大迂回奔袭的话,不管是固守西昌,还是退守荆州境内,行程都会十分凶险,要么是被合力绞杀在西昌城中,要么是在退回荆州的途中,被吴军追兵赶上,要么是长沙等地的吴军也配合跟随上来,届时,又是一次围剿了,但是,这么一个声东击西,出其不意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进击到了防御比较薄弱的赣县一带,所以,世英,若你是那些围堵的吴军,又当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还能怎样?”陶璜撇撇嘴,对那些被耍的团团转的同僚很是无语:“一旦确定西昌的守军只是吸引火力和注意力的炮灰,自然会向赣县合围而来。” “到时候,李特还会和他们恋战?”罗袭反问。 “当然不会,以寡敌众,不智之举也,所以,还是应该会和以往一样,找到一条意料不到的幽静之处再杀回西昌一带,也有可能是一路向西,进入桂阳,亦或湘东郡,由此完成转战回荆州的壮举,那样的话,虽然庐陵得而复失,功败垂成,可也算是搅乱得我吴国伤亡惨重了,不虚此行啊。”陶璜做了一番分析道。 “所以,绝对不能就这么让他们龙归大海,跑回荆州,”罗袭狠狠地说道:“到那时,再想将其剿灭,就要难于登天了,不管是元气大伤的吴国边境部队,还是关彝与我等,都做不到这一点,所以,趁现在,将其歼灭于赣县一带,就是更好的选择了。” “少将军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陶璜倒是有点佩服罗袭的魄力了。 “不错,世英,毕其功于一役,”罗袭点头:“放弃休整,全军立刻向庐陵方向挺进,以最快速度行军,直奔赣县,不让他们有喘息之机!” “可是我们到时候还有几成战力?”陶璜有些忧心:“而且,最快也要十余天才会到达,如果那李特已经跑了又当如何是好?” “跑?”罗袭摇摇头:“这段时间绝对不会跑,一定会在赣县一带摆出死守和决战的架势。” “何以见得?” “如果吴军没有攻过来就直接跑了的话,其行动路线和动机很容易被察觉,唯有不动,才会令吴军捉摸不透,不知道是走是守,走,又往何处而去,那么,出于谨慎考虑,一定会分成多路合围,将尽可能预测到的路线封死。”罗袭根据自己对李特的了解和这半年对之战术打法分析做出的一种猜测。 “这么做也并无不可啊,”陶璜想了想,说道:“而且,我军兵力充沛,即便分兵,各路人马也是有优势的。” “话虽如此,可终究还是将兵力摊薄了啊,”罗袭有些头疼:“而且,那么多条路,一旦做出部署,李特出其不意,寻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小路向荆州方向突围又当如何?所以,我们一定要趁着友军部队还没有压上被其抓住漏洞,抢先一步出现在他的身后,必然会形成钳形攻势,任他的利齿再是锋利,也要将其掰断!” “如此也好,”陶璜点头:“虽然辛苦一些,可是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只要拖住个三五七天,友军部队一旦到达,他就算是插翅,也是难飞了,考虑到这一点,即便是付出点伤亡,也是值得的。” 也许,伤亡很小啊,要么是被突然出现的一股敌军弄得乱了阵脚,不知所措,而友军部队也会深受鼓舞,加快进军,要么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临机决断,立刻跑路,届时,只需要将其赶入友军的怀抱就可以了。 这是罗袭的想法,却并没有和陶璜坦诚相告,毕竟,虽然合作的不错,是盟友关系,可是,多少还是利用了他们吴军成分居多,还是先做了再说吧。 至少有一点,大家已经形成了共识,那就是机不可失,不惜一切代价,放弃休整,即刻进军,罗袭,倾其所有,历经一番艰难的大航海,老爸罗宪布置的一批精英人手,有3人于途中病疫,还剩下杨稷、毛炅、孟干、李松、王业、张登、邵晖7人,罗袭毫无保留的派遣出来,各领500人,分散开来,或走山路,或走水路,直奔南野而去,自己和陶璜,率领主力,直接出奔洭浦关,做出杀向桂阳郡曲江一带的架势,大有截断李特回归荆州一条重要通道的意思。 这样一来,与从西昌奔向赣县的吴军,形成了一个强大的钳形攻势,一北一南,将李特夹在了中间的狭长地带。 <script>app2(); 0168:突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果然不出罗袭所料,突然发现身后出现了大批吴军,李特知道,大势已去,陶璜和罗袭,果然还是算计了自己,天知道走了哪条不为人知的道路,这么长的时间毫无踪迹,突然出现在身后,和正面战场的三郡援军形成了合围之势,原有的部署计划被全部打乱,再想着从夹缝之中、包围圈的结合部地带、薄弱之处跳将出来返回西昌已经是不可能了。 在李特原有的设想之中,吴军为了防止扑空,一定会分兵多路合围而上,到时候,自己以一部人马虚张声势吸引敌人注意力,自己亲率主力迂回到西昌,和郭辰会和,向湘东或者桂阳挺进,也就完成任务,安全脱险了。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世人皆以为自己为了保命,牺牲了在西昌行动不太方便的数千伤兵,结果,这个举动,又将他们给拯救了回来,也是会提振士气,凝聚军心的。 现在可好,身后吴军的出现,切断了一多半的行军路线,正面战场的吴军也就没有必要太过兵力分散,到时候,可乘之机也就大为减少了。 所以,趁着两路人马还没有彻底围上来的时候,必须先走,这赣县,不能再待下去了。 李特,没有选择罗袭设想的第二种可能坐以待毙,而是选择了跑路,只不过,并非是惊弓之鸟,也没有让所有人猜中自己的跑路路线:全军奔向了揭阳。 揭阳?这哪里是要回家啊,分明是要攻击建安郡啊! 不光被打脸的罗袭和陶璜懵逼了,一直兴冲冲的三郡援军也都傻了眼:这孙子没头了啊! 很快,罗袭和陶璜缓了过来,看穿了李特的伎俩,虚张声势而已,所为者,还是为了将他们调动起来,而后,出其不意的出现在某一个满是漏洞的区域,回到荆州,那才是唯一正确的路线,就目前这个实力,继续进攻下去,也许会给扬州各地,给吴国带来更大的伤害,但是,李特,也死定了。 豫章太守纪陟、临川太守蔡机、建安太守朱诞三人,也不是傻子,也明白过来,准备不为所动,按部就班的封死李特撤回荆州的所有线路。 但是,朱诞手下那些土豪民团们却是憋不住了:后院起火,老子还有心思陪你们在这里玩耍?敢情挨打的不是你们豫章人和临川人了!于是,朱诞虽然能归拢住职业军人们,人数占多数的地主武装们却不听话了,他们的口号和心愿只有一个:回家救火! 这帮人一走,朱诞就有点光杆司令的意思,只好也先跟着回去救援一下,虽然他明知道这只是李特调动自己的阴谋,不,这分明就是阳谋! 结果,果然不出大家所料,建安郡,只是一个障眼法,李特见一大股敌军追着自己屁股后面就跑了上来,立刻调转枪口,往北走了。 虽然是故技重施,可是,之前还站在道德、智商制高点的临川土豪们瞬间忘记了之前是如何吐槽埋汰建安人的,不亦乐乎的玩起了双标,吵嚷着立刻回师,保护好临川郡的两大边防重镇:南丰和安浦。 当临川军一窝蜂似的,乱哄哄回撤时,那个看似严丝合缝的堡垒终于彻底松动了(一共是三方协防,两方都改变了部署,所谓的堡垒,自然也就不复存在)李特又是虚晃一枪,沿着庐陵与临川的边境夹缝地带,一路狂奔,又回到了吉阳和东昌一带,早就准备好的西昌残兵,大约还有2000多人,在郭辰的带领下,实现了和李特的“胜利会师”。 此消息传出来以后,各路吴军的士气一落千丈,尤其是勾勒了美好钳形攻势蓝图的罗袭,更深忍不住破口大骂:都已经被李特耍了大半年多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怎么就不知道团结一致呢?怎么就那么目光短浅呢? 对于原地爆炸的罗袭,陶璜是无话可说,没有办法,猪队友啊,太不给力了,这么七七八八,六七万人加在一起,居然连一万多人都围不住,更可笑的是,人家只是摆出一个架势,自己的阵脚就乱了套了。 “来不及了,”骂累了的罗袭,喘了几口粗气,放弃治疗的说道:“两路大军都被滞留在了庐陵南部地区,北部再度空旷起来,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李流撤回荆州了,相信没有多久,他们就会经过永新,以胜利者的姿态,从茶陵返回湘东郡,再回到武陵了。” “难道就没有机会了吗?”陶璜还是有点不甘心,此役,吴军伤亡太大,民间损失更是不计其数,结果,却迎来这样一个结局,真是令人郁闷啊。 “难道还有什么办法吗?”罗袭没好气的看了陶璜一眼:“虽然前几日,我们与关彝两下夹击,全歼了始安、临贺、建兴、桂阳等地的残余敌军(就是郭良所部,郭良已经战死),可也正因此,距离敌军太过遥远,杨稷他们人数又不多,只能起个摇旗呐喊的作用,现在就算是飞一般的杀向湘东郡,也要比这帮健步如飞的山地蛮兵慢上不少,哪里能赶得上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除非长沙守军不甘心就此收场,在那一带主动出击,狙击李特,给我们,以及其他各部一个赶上包抄的机会。”罗袭说道。 “对啊!”陶璜眼前一亮,心中那团逐渐熄灭的火,又要点燃起来。 “世英觉得这又有几成可能呢?”罗袭泼了一桶凉水:“长沙守军大部分本来就是南荆州各郡被杀败的溃军,对李特所部,早就产生了畏战心理,自保就不错了,还胆敢主动出击,还担负起狙击的任务来?” “也许呢,国仇家恨,此时不报更待何时?”明知希望渺茫,陶璜还是嘴硬的说道。 于是,当罗袭二人不抱希望的和关彝合兵一处,向湘东进发,三郡援兵臊眉耷眼的再度纠集起来,狼狈不堪的向北部移动的时候,李特,果然选择了突围回家。 只不过,这个回家路线,再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script>app2(); 0169:托大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吉阳一带稍事休整(两天)之后,李特就开始行动了,只不过,去的并不是大家所设想的永新,而是奔着石阳和阳城方向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要回家吗?怎么还往北边走了? 就在大家纳闷的时候,李特军已经迅速逼近至巴丘(后来的巴邱镇,不是周瑜当年治兵所在的巴丘)附近。 这就到了豫章郡的边境了! 豫章太守纪陟终于傻眼了,体会到了之前临川和建安方面的心情。 怎么办?救还是不救?最能打的精英部队和地方有战斗力的民团,可都在庐陵啊,这要是被李特…… 但是真要是救了的话,会不会和之前两次一样上当受骗呢?李特,摆明了只有回荆州一条路可以走啊,就算是进入了豫章境内,庐陵的数万大军;荆州长沙和南郡、江夏部队,甚至鄱阳郡,四面八方的吴军围了上来,你李特就算是鬼神再世,也是回天乏术了! 不会进入豫章的,不会进入豫章的……纪陟不断的安慰自己,顶住了来自下层官僚和豫章民间势力明里暗里的压力,接受着临川和建安方面的鲜花和掌声,向永新方向,继续合力布局湘东方面的包围圈,准备进攻。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看着李特大军,几乎是畅通无阻的挺进了豫章…… 怎么这么倒霉!到我这里就玩真的了!到了永新一带,气还没有喘匀实的纪陟欲哭无泪,被无数乡党背地里戳脊梁骨的他不敢怠慢,立刻率领本部人马回援。 结果,李特并没有像之前对待庐陵一样肆虐豫章,而是走平都,迅速攻占了没有多少防御兵力的安成。 安成,这就是长沙郡的辖区了。 还在途中的纪陟虽然是松了口气,但是同时,大家更加懵逼了:这李特究竟要干什么! 虽然惊诧于他的胆大包天,可是,仔细一看,又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心思缜密:之前被搅和的元气大伤的陆凯,虽然和邓艾暂时是化解了敌对关系,可是,还要将重兵防御北部边境,还要防御衡阳和湘东有可能的袭扰,所以,长沙的守军重点布防在了西部和南部的临湘、建宁和攸县一带,而和豫章接壤的安成,被看做是最为安全的“乐土”,结果,就这么被李特钻了空子。 难道李特是为了拿下长沙郡,将之和先前已经占领的荆州各郡连成一片?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还没有碰面的各路首领,还是把这个当成了一个可能的选项。 毕竟,李特做的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少吗? 不过,接下来的行动表明,李特似乎并没有攻略长沙的意思,因为拿下安成之后,李特并没有实行有效占领,甚至很难得的连屠城行为都没有发生,就地补充,休整一天之后,大军立刻出发,然后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刘阳一带了,这一次,李特连攻城都没有做,只是劫掠了周围的村镇,然后继续进攻,三天以后,出现在了吴昌,照旧,又是洗劫周边村镇,补充给养,然后,继续玩失踪。 这一次失踪的时间较长,然后,现身于下隽附近,再继续消失…… 所有人,关注着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邓艾、陆凯、关彝、罗袭、陶璜等人,都是近乎麻木的盯着,看着,已经懒得猜测李特究竟是怎样一个打算。就特么从来没有猜中过,出现在哪里都再正常不过了。 邓艾一开始倒是饶有兴趣的猜测一番,在他看来,李特,骨子里是个和自己很像的人,喜欢冒险,喜欢出其不意。 心中猜测了几次以后也放弃了,太羞涩了,就没对过。 有什么秘诀吗?李特的秘诀就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站在哪里,准备行动的时候,先根据周围形势分析出一些可能,然后,排除一些常规操作来看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可以了。 对司空见惯的似乎已成定论的事物或观点反过来思考的一种思维方式,让思维向对立面的方向发展,从问题的相反面深入地进行探索。在王迪看来,李特这就是逆向思维啊。 他的逆向思维为什么如此难以破解?当你以为连续逆了两次以上,还会继续逆向思维,自以为逐渐熟悉了李特的思路之后,他又会突然正常人一把。 换句话说,这是个连续剧,计中计。 对于这种流窜型选手,跟上他的思维和步伐有点不现实,所以,只能等他蹦跶的累一些再说,这之前,严阵以待,养精蓄锐就好了。 即便做了如此充分的心理准备,当李特出现在竟陵一带的时候,大家再次跌破眼镜。 竟陵,已经是在江夏郡境内了,众人还以为他要在南郡折腾呢。 更重要的是,这一带并不适合李特军队作战啊。 李特的精锐最擅长做什么事情?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哪怕是邓艾的魏军,这一点也是远远不如,任你休养的身上都要长蘑菇了,就算自己已经是长途奔袭多日,在山地丛林面前,都只能仰望这群生于山长于山的战士,也正因为如此,数万吴军才会被耍的团团转,罗霄山脉之中,连千余人马都兜截不住。 但是,这一回,也许是被情报误导,也许是有些托大,总之,李特的思考过于简单,只想着出其不意了。 竟陵是什么地方?李特只是简单了解到,其位于绿林山山前丘陵与江汉平原衔接地带,有山,就好办了啊,这绿林山也是名声在外,“绿林起义”的发源地,东汉开国皇帝刘秀的发迹之地,史称“光武中兴,兆于绿林”(所谓绿林好汉就是这么来的),境内万山重叠、群峰竞拔、沟壑纵横、林海茫茫,山峰海拔多在800米以上,而且1000米以上山峰有9座。可以俯视周围地区,去了那里,足可以藐视这一带的吴军了。 李特对这绿林山的调查是没什么出入的,所以,准备从竟陵取道转一圈,结果,这竟陵和目的地绿林山真的是天差地别,属平原地貌。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最高点海拔才191.7米,最低点平均海拔只有23.2米! 进入竟陵境内之后,李特就更是有点傻眼了,此地位于汉江下游,境内湖泊众多,面积100亩以上的都快50个了! <script>app2(); 0170:宿命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境内湖泊河流众多(河流流域面积达50平方公里的河流38条,河道总长1014.15公里,湖泊总面积达37.38平方公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对于一支擅长山地作战,准备不充分,并且疲态尽显,靠着主将鼓舞带动强撑着的部队而言,行军速度将大大降低,异国他乡的战略补给难度也大幅度提升。 当李特的行军速度在这一带猛地下降,并且再也无法轻易遁形之后,站在他对面的敌人们纷纷从惊诧之中醒过味来:消灭、拔除这根眼中刺的大好时机到来了! 一个以进攻,不停的进攻为生命线的团队,一旦裹足不前,疲态显露,就是他灭亡的开始了,从汉尼拔到拿破仑,从希特勒到日本***,莫不是如此。 李特,虽然不知道没有听过这些战例事迹,可是,常年领兵作战的他,已经嗅到了一种危险的味道,而要规避危险,就必须尽快离开竟陵,这里没有富裕的人口和物资资源供他劫掠,湖泊众多,没有足够的船只渡河,很多只能绕道而行,而路途的遥远意味着战士们休息时间更少,效率更低! 不得已,明知道过度的连续行军是一种恶性循环,可是,李特没有选择,只能尽快摆脱这里,进入绿林山一带,到时候再进行修整吧。 很遗憾,李特的对手们这一次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首先,隐忍了很久的陆凯,在和邓艾媾和之后,终于拿出了主力部队10000多人,从江陵、华容、监利三处出发,向竟陵推进,公安督孙遵领3000人为后援随即跟上;一路尾随进入长沙的扬州三郡援军重振精神,以10000余人迅速从后方向竟陵方面运动;其余的三郡援军与陶璜合兵一处走江夏境内的阳新—沙羡一带从右翼包抄上来;与陶璜拆伙的罗袭,则是率领本部的4000多人马走南郡境内,随时关注李特的动向,准备来一个突然袭击。 几经辗转腾挪,只有5000多人的李特,面对数路大军,将近30000人的围追堵截,虽然不至于被憋死在这竟陵,勉强跳出了包围圈,但是,绿林山却也没有机会钻进去,被一路逼退到了荆城一带——这是征战以来,第一次被动的选择行军路线,被吴军赶着,不得不来到了荆城。 这里,人口依旧很稀少,只是散居着千余人丁,这里依旧没有崇山峻岭,和竟陵差不多,还是一个半丘陵半平原的湖区,海拔最高出不过80多,海拔最低处,不过40多。 在这里,李特回天无力,手下的将士们再也奔波不动了,七天,长达七天,没有方向,没有补给,没有希望,所有将士们,肚皮仿佛一个营养不良的老年妇女的**一样干瘪空虚,这里,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敌人。 李特,不能再苛求手下了,竟陵的选择失误,给了对手的可乘之机,一层一层包围上来的敌人,使得以往那些高昂的口号、必胜理念的灌输,再也没有了作用,将士们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在拼搏,在战斗。当战斗持续到第八天的时候,长矛、长刀、弓箭、滚木、巨石,一切远程和近战的武器都失去了意义,双方士兵抱在一起,摔打,撕咬,更有甚者,搂抱中被摔倒在地,溅起了一片片水花,感到窒息的失败者们,不甘于命运的安排,挣扎之中,摸索到了对手的两腿之间,或狠命一拉,或一口咬了下去……种种限制级的动作和不可描述的姿态,伴随着惨绝人寰的叫声,交织在这片土地上。 就连李特手中的宝刀,也几乎要砍得支离破碎,他默默的将宝刀入鞘,和战士们一样,用石块,用牙齿去还击,一腿扫到了一名吴军,而后欺身上去,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对方的眼眶上…… 30000对5000,这终究是一个不对等的较量,打到最后,吴军的人数优势越来越大,更重要的,李特军是无源之水,而后方调动的陆凯,则是不惜成本、不惜代价的将后方预备队投入进来。 终于,李特军被压垮了,当第一个煎熬不住,双膝跪下大喊愿降的士兵出现后,恐慌效应、投降情绪迅速蔓延开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相继出现。 “将军,这一仗没有希望了,快走吧!”身上已经挨了七八下各种武器的重击,没有了人样的郭辰,声嘶力竭的说道:“属下看这西南方向敌军数量不是很多,实力也不是很强,就从那里突围吧!” “不走!”征战半载,从来不知败退和逃跑是什么滋味的李特怒喝一声,要不是因为说这话是郭辰,李特早就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军,死在这里,又有何意义?!”郭辰哭劝道:“将军死在这里,又如何能为那些死去的将士们雪耻报仇啊!” “跑?吾等又能往哪里跑?即便是往这西南方向突围,即便是能打开一个缺口,后面的追兵还会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到时候还不是一个死?”李特惨然一笑:“若如此,还不如就战死在这里,来个痛快,本将军已是不想求生了,但求临死多杀他几个敌人!” “将军就不想夫人了吗?” “夫人……”郭辰这番话触及到了李特内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 “将军!这就突围吧!属下断后,绝不让吴军包围上来!”见李特眼神中闪现了一丝犹豫和柔情,郭辰知道劝说有了效果,再接再厉。 “那你怎么办?!”听了这话,李特不禁痛苦万分。 郭良郭辰兄弟是这半年来他最大的收获,尤其是这郭辰,有勇有谋,忠肝义胆,只要能活下去,假以时日,一定会大放光彩,成为自己真正的左膀右臂,心腹之臣,可惜,难道就要这样折断于此地吗?话说,郭良,早已没了音信,那个艰巨的任务,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属下能和将军征战半载,已是三生有幸了,愿来世还能为将军效力!”郭辰豪迈一笑,随即大喝道:“不怕死的随我来!”话音未落,便迎着十数倍于己的吴军冲了上去,与之同行的,也有百余人。 “杀!将士们!随我杀出重围!留着有用之身,为吾等兄弟袍泽报仇雪恨!”李特强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率领其余将士奔着西南方向拼死杀去。 在他身后,郭辰,与百余名将士很快便淹没在了吴军的汪洋大海中…… 十余日后,一支不过400余人的队伍,在李特的带领下,艰难的前行着,直到发现了不远处一座荒凉,人烟稀少,貌似没有驻军的小城,李特下令停下脚步。 “可有人知道前方是何处?”李特问道。 “小人知道。”在他身后,一对双胞胎兄弟异口同声说道:“此地乃是麦城。” “麦城?”李特一愣,仰天一笑。 <script>app2(); 0171:麦城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麦城……”笑过之后,李特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即淡然的下令:“进城修整。” 麦城,东周时楚国重要城邑,传为春秋时楚昭王所筑。周敬王十四年,吴人伐楚,伍子胥为攻此城,于其左右筑驴、磨两城,故有“东驴西磨,麦城自破”的谚语。 当然,对于此地,名气最大的,莫过于在46年前,建安二十四年,刚刚威震华夏的关羽遭吴袭击,旋即遭败,一溃千里,外有强敌,内无援军,殒命于此,影响了整个三国历史走向。 李特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步上偶像(之一)的后尘,来到了这里,就连失败的过程,都是那么的相似。 进城之后,面对着这稀拉的人群、逼仄的街道和低矮的城墙、阴暗的天空,李特逐渐从慌乱、沮丧和伤心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麦城不大,历经岁月的磨砺,这里早就不承担什么军事重责了,哪怕吴军在此地干掉了名噪一时的关羽,可是,眼下,也没有驻军防守,城中的居民也不过数百人,没有领导在这里大兴土木,没有商人在此经商,当周围发生巨大变化之后,止步不前的麦城显得有些落伍于时代了,城墙也显得低矮,陈旧起来,而多年的平淡,也让他们的生活井然有序、麻木不仁,即便是有一支军队贸贸然进城,也没有激起他们的兴趣来。 李特是谁?他们并不知道,因为这与他们的生活无关。 一群不明身份的军人突然闯入,就不会感到害怕?貌似并没有,这群居民淡定的可怕,也许在他们看来,都已经来了还能怎么样呢?夹道欢迎?都不知道你是谁。反抗?别看是一群败军的模样,但是,虐杀一群草民还是没有问题吧,所以,无视,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像以往一样平静的生活就是了。 这里,虽然曾经发生过重大的历史事件,可是,眼下,却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连带着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也被世界遗忘了。 李特有点小失望,习惯了如雷贯耳,习惯了被敌人惧怕憎恨,习惯了被手下膜拜,结果,到了这里,却被人无视了。 失望之余,心里也多了一份淡然。 并非是怕死,只是单纯的感觉淡然,在这里就这么平静的生活下去,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这份平静和淡然,是以往从未有过的,哪怕是在欢乐无比、无忧无虑整日玩耍的少年时代也是不曾有过。 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多的雄心壮志,如果只是安分守己的做着武陵王,是不是就不会今日之窘境了? 这个念头在李特的脑海中稍纵即逝,不是他逃避现实,开启自我防御机制,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如果,至少,换来了这半年来的纵横驰骋,快意人生,值了。 看来,一个安静宁谧的环境真的有安定人心的作用,李特居然感觉不到太多的悲伤和愤恨,也不去想自己究竟失误在了哪里,怎么回家这些令人烦恼的问题…… 回家?李特突然发现,现在居然没有了回家的冲动和欲望了,即便这个念头支撑着他走到了今天。 夫人这些日子就要生了吧,可惜,自己不在身边……想到罗氏女,李特终于有了一丝悲伤的感觉,随即摇摇头,算了,这个灰头土脸的样子,还是消停带着吧。 嗯,这个宁静的小城,似乎是个不错的疗伤圣地呢。李特舔舔嘴唇,想到。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三日后,又有一支军队,出现在了距离麦城三十里的地方。 “又有军队出现?”当双胞胎兄弟,贾仁贾义二人将这条情报汇报上来的时候,李特微微一笑:“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咬的这么紧啊,倒是低估了这群吴狗!” “将军,”贾仁犹豫了一下说道:“貌似不是吴军。” “不是吴军?怎么可能?”李特这回是吃了一惊:“这南郡的地盘上,不是尾随过来的无果追兵,不是南郡附近的人马,还能有谁?” “看那装束,好像是……好像是魏军。” “魏军?邓艾的人马?大约有多少人?” “前部约有5000之众,后面好像还不止,而且,看上去应该是两三股人马,合兵一处,但,这里面绝没有吴军的身影。”贾仁贾义说道。 “不是吴军,还是两三股人,除了邓艾,还能是谁呢?”吩咐贾仁贾义下去再探之后,李特陷入了沉思。 麦城西南三十里处。 邓朗、罗袭、关彝,三个任李特打破头也想象不到的人组合在了一起。 这里面,罗袭和关彝的会师倒是有情可原,毕竟,这虽然是在吴军的地盘上,可是,罗袭和吴军的陶璜有合作空间,关彝也在吴军的配合下,全歼了郭良支队,此番前来,虽是意料之外,可也是情理之中。 邓朗的出现,则是包含了太多的诡异之处。 “孙儿,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将李特彻底铲除!但是要注意,决不能让他直接死在你的手上!”会师之后,这一路上虽然是和罗袭、关彝二人谈笑风生,可是,临行前,邓艾一番语重心长的嘱托始终盘桓在他的心头。 “可是我军与吴军早晚有一战,为何要帮助他们绞杀李特呢?杀他也就罢了,可为什么不能亲自动手,而要假手于人呢?那样的话,不参与其中不就行了?尤其是我们这样做,陆凯也不会发自内心的感恩吧,更不可能割让出什么利益。”邓朗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李特必须死,是因为此人对我们的威胁太大,”邓艾冷声说道:“以前低估了他,凭借这段时间的表现,一旦逃出生天,老夫百年之后,就你们这些人,绝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又是个桀骜不驯难以控制之人,留他做甚?只要孙儿这次做出一番努力,那日后和陆凯合力共击北方,也并非没有可能啊,我们的目光不要局限在这荆州一带,终究,邓家,还是要回去的,至于出马却不能亲自动手,也是要考虑王迪的处境和感受,尤其是他的兄弟,也是李特的兄弟,李流和李庠二人,只要不是直接死在吾等手中,这一切都还有转圜余地啊。” <script>app2(); 0172:面对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邓朗有点不以为然,主要是因为对于李特,有那么点崇拜,年轻人,谁没有个偶像呢?爷爷当年的壮举已经有点遥远了,这李特,可是发生在眼前啊。 不过他也知道,英雄豪情,在这个现实社会面前,终究会被头破血流,成了英雄末路。 罗袭的心思没有邓朗那么的复杂,就一个目标:弄死李特。 拜某些渠道和某些人的努力,这一次,终于抓个正着,而且,不过几百残兵败将,干掉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你李特再是勇猛又能如何?困兽之斗,难道比得上西楚霸王项羽不成?饶是那项羽,不还是要乌江自刎? 三人之中,关彝的心态是最复杂的。 麦城啊,爷爷命运的拐点,蜀汉帝国的拐点,现在,自己居然有机会参与到剿灭李特的最后一局战役中,而且还是在这麦城,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关家,在哪里跌倒,就会在哪里站起来? 三个年轻人,各怀心事,渐渐地,麦城,这座矮小破败的县城,已经映入眼帘。 此时,城门大开,百余名疲惫掩盖不住英武之气的壮士分列两排,严阵以待,正中间,站着的正是李特,贾仁贾义立于他的左右。 得知大军来袭,李特并没有选择跑路或者固守城池。 现在已经无路可逃,而且,疲惫之师,又能跑出多远呢? 至于固守城池,且不探讨这个破旧的小城究竟能抵挡住敌军的几轮进攻,仓促之间,又能归集出多少防御器材呢? 索性,出城,与其决一死战! 李特,遣散了军中大多数伤兵、生死面前露怯的士兵,剩下的这百余人,都是这段时间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奋力死战、忠肝义胆的勇士,坚决不走的,李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人生难得一知己,今日,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够得到这么多的知己,虽死无憾!当年没落的齐国贵族,于秦末起义自立为王的田横,死后有海岛之上的五百勇士杀身成仁,大概就是自己今日之情境吧。 想到这里,李特,突然轻松了好多,见前面大军已经逐渐逼近,为首的三个人,也都是自己的老熟人,于是,轻笑一声,持矛信步向前走去。 明知必死,所以,李特,现在要做的就是,给自己选一个体面的死法。 看着这么一个败军之将,就这样豪迈的向本方移动,大军一时之间被这种气势震慑住了,前两排的士兵出于本能纷纷的抬起了手中的弓箭、弓弩,瞄向了这个鬼神一般的男人。 “三位,也不枉曾经相识一场,”李特停下脚步,朗声说道:“今日,特必死无疑,不知能否给个机会,与三位兄弟会上一会?” 单挑?要单挑我们三个?三人一愣。 单挑这种事,其实也是时有发生的,不过并没有小说中、演义中描写的那么精彩和曲折(动不动就厮杀个几百回合),太史慈和孙策之间的故事实属凤毛麟角,即便发生了,也更多的是像关羽奇袭干掉颜良那般,武将过招,过程是次要的,关键是结果,能否以最小的代价令敌军崩溃。 所以,对于李特的这种可笑可叹,也有点可敬的请求,三人并没有接招的意思。 关彝是有自知之明,邓朗崇拜归崇拜,却没有想过割肉喂鹰,成全偶像的最后英名。 眼下,一阵乱射,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以身犯险呢? 李特也没指着这两位能够出来捧场,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罗袭的身上。 看我干什么?!罗袭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的武力值虽然不错,但是,这半年,李特的经验值刷的飞起,这要是硬上的话,八成是要废掉的,所以,虽然感觉有点丢人吗,士气也会有所影响,但是,还是决定装死混过去。 “罗袭!这里面你我二人渊源最深!可敢一战?!”见罗袭不吭声,还有命令手下军士动手的意思,李特抢先一步高声叫道。 果然点了自己的名字,罗袭脸色一沉,恨你不假,想弄死你也是真的,但是,非要亲手干掉你吗?再说了,你以为能做到我就不做吗?我忍!我忍! “说来凭咱们的关系,倒是不能一战的,毕竟,我和你的妹妹……”李特见罗袭没有反应,进一步拿言语刺激。 “你……住口!”罗袭明白了李特的打算,眼下这么多人在场,这要是把事情敞开了说,恐怕没有多久就会天下皆知了吧,想到这一层,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所以我就不明白了,有着这一层关系,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呢?莫非觉得会亏待令妹?”李特也没有口无遮拦,做人,还是要讲点底线的,伦理梗也不能随便用,那不是在羞辱罗袭,是在亵渎自己最爱的女人啊。 “逆贼!休得胡说,都不知道你在胡扯什么!”罗袭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了。 “难道这就是你苦苦相逼的原因?”李特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既然如此的话,为何不上前来亲自了解我的性命,为令妹出一口恶气?” “死到临头,还在大放厥词!”不知为何,罗袭今日无比的理屈词穷。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关心的自己的妹妹吧?”李特讥笑:“所谓亲情,不过是一种托词而已,尔等就是见不得我这一介平民的功成名就,想要夺取我打下的基业!所以,你宁肯牺牲一母同胞的妹妹,更毫不顾惜妹妹腹中……” “住口!纳命来!”罗袭终于忍无可忍,爆喝一声,打断了李特的自爆绯闻,策马挺矛冲了过来,一旁的关彝和邓朗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溜号了,当时都在想:腹中?腹中什么?莫非…… 这边一群耳尖的人还在胡思乱想,那边罗袭早就杀至李特身前,仗着马上的优势,闪电般刺出了手中的长矛,瞄准的是李特的胸口,毫无手下留情的意思。 李特虽是步战,却是不慌不忙,挥动手中的长矛,将这一刺荡开。笑道:“使出全力了吗?就这么点力气?没吃饱吗?用不用我这个妹夫教你怎么用力啊?!” “混账!此战本将军定能胜你!取你狗命!”这一刺刺空,盛怒之下的罗袭拨转马头,大骂一声,又向李特发起冲击,结果,再度被化解。 “心浮气躁,如何胜我?!”李特手上不停挥舞,连续卸下了罗袭五六次的进攻,嘴上还是喋喋不休。 “该我了!”又是几次进攻无果,李特见罗袭气息散乱,荡开有点软弱无力的攻击后,突然身形一矮,紧接着,电光火石间,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砍向了罗袭战马的马腿。 只听得战马一声哀鸣,栽倒在地,两截马腿飞了出去,罗袭躲避不及,被战马压于身下。 “这就怪不得我了。”李特笑着向罗袭走去。 虽然自己是死定了,临死前也想抓几个陪葬的,但是,罗袭并不在这名单之上。 不过,吓吓他也是蛮有意思的事情。 正想间,李特突然觉得小腿一痛,低头一看,一支箭射穿了过来。 箭,是从后面射过来的。 李特吃痛,缓缓转过头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突施冷箭之人。 <script>app2(); 0173:了断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贾仁,冷冷的看着李特,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卑微和谦恭。见一箭中地,缓缓的放下了手。 一旁的贾义,一模一样的表情,还真不愧是双胞胎兄弟啊。一样的丑恶嘴脸。 再看向两侧是军士,李特的心凉了,和伤处一样,仿佛因大量失血而迅速冷却一般,如坠冰窟之中。 他们的表情神态,和贾仁贾义一样,不说这神态,难道自己被偷袭,作为忠义之士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将这两个小人拿下,乱刃分尸吗? 一伙的!一伙的! “可叹!我李特以诚待人,这最后陪在身边的人,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就是出卖恩主的卑鄙小人!”李特仰天叹道。 “非也,吾等这段时间征战,对将军可以说是只有敬佩,有此举动,并非因出卖恩主而偷生,”贾仁打开天窗说亮话:“实在是奉了家主的命令行事啊。” 家主?早有预谋?一直潜伏在我身边见机行事的?李特狐疑的看向了还在马身下挣扎的罗袭,以及不远处的邓朗和关彝。看着他们和自己一样懵逼的表情,不禁恍然大悟,继而惨笑道:“就知道你不会甘心,一定有什么招数用来对付于我!只是没想到,行事居然如此阴狠!留下这一批死士在我身边!我固然对你不起,可又何曾如此下作!罢罢罢!若是你出此计策,有今日之败,今日之死,也是咎由自取,活该我众叛亲离!” “将军,又错了,”贾义接过了话题:“其实今日之麦城,并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将军以诚待人,下属又怎么能都是这等小人呢?那些散去的将士,其实并不是背叛将军而去,而是被吾等……” “为何如此狠辣!”听到这个结局,李特心中一痛,亏之前还误会他们。 “没有办法,真的是忠义之士啊,我兄弟二人将他们收押之后,念在一起出生入死,其实是给了一个选择的机会的,要么死,要么背叛将军,”贾义叹了口气:“这207人,无一人背叛,俱是慷慨赴死!” “说来,你们又何尝不是慷慨赴死呢?”看透了生死,又得以安慰的李特,也变得淡然了许多,说道:“这一路南征北战,无数次身陷险境,却能一直隐忍到最后时刻,其实这过程中不是有无数机会将我置于死地吗?为何不动手?” “是啊,无数次身陷险境,”贾义不禁感慨:“执行此次命令,出发时共465人,可眼下,只有我们这107人了,非是吾等不做,实在是家主不许,虽然这一路上一直在暗中泄露行踪,隐瞒了竟陵一带的真实情报,又千方百计将罗袭将军等人引至麦城,可是,家主千叮万嘱,一定要令将军活命。” “难怪在竟陵遭遇了困境,这段时间一直无法彻底摆脱吴军包围,原来是你们暗中搞鬼,不过,他倒是念了点兄弟情义。”李特冷笑。 “如果将军还能和家主毫无二心的话,有何至于到今天这个田地呢?”贾仁委婉的说道。 “哼!”李特冷哼一声:“休要再假惺惺说这番话,本将军做出什么选择,自有一番道理,只是如此败坏这大好局面,偏偏还要保一条性命,难道以为就一定按照这条安排好的道路走下去吗?毕竟曾经是兄弟一场,不会这么不了解本将军吧?” “了解,”贾义摇摇头,说道:“家主说了,凡事尽人力听天命,家主还说,如实在是穷途末路,将军又不愿苟活于世,那便……” “那便如何?” “汝妻子吾养之。” “当真?”李特不信。 “当真。”贾仁贾义信誓旦旦的说道。 “如此也好,总比落到别人,哪怕是他亲生父亲手中也要好,母子二人都能得以保全!”李特卸下了心中最后一丝牵挂和忧虑,拖着一条上腿,向罗袭走来。 “还要再战吗?”已经从马身下抽身而出的罗袭问道。 听了半天,事情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他已经没有再战的欲望了,甚至,对李特的恨意也是烟消云散。 “再战!再战!不死不休!罗袭!拿起刀来!”李特大声喊道,随即,举起了手中砍断了马腿后更显得残破的长刀,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罗袭冲去。 “噗!” “当啷!” 罗袭的长刀没入了李特的胸膛。 李特的长刀却只是划过了罗袭的肋部,掉在了地上。 “死……死在了你的手里,不知道我那爱妻会作何感想啊,”李特气若游丝,却还是恶趣味的说道:“若吾那孩儿长大之后,知道了今天这事,嘿嘿,咳咳……” “这件事早已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既然没有选择,索性,这一刀还是由我来完成好一些,”罗袭也看开了,低声说道:“若你那孩儿长大,还是个男子的话,我会主动将今日这事全盘相告,到时候,若是要找我算账的话,一定奉陪到底,这条命,任他拿去!” “也就是说……允许这个孩子出世了?咳咳。”李特眼前已是一片漆黑,但是,仿佛看到了更大的光明。 “不错,而且都已经拖到了今时今日,还能怎样!”此时的罗袭,将李特揽在怀中,仿佛是在和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友在倾诉衷肠,而不是一个前不多时还恨不得将之五马分尸的仇人。 “如果是男……男孩的话,希望他能知道,他的父亲是个英雄,他的父亲,也希望他将来也是个英雄,名字,名字就叫做李雄吧,若是女孩……” “若是女孩,又当如何?”罗袭问道。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武陵临沅,一庭院深处,房门紧闭,王迪,在门口紧张的踱来踱去,哪怕当初深陷绝境,也没有如此乱了分寸。 随即,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了出来。 这时候,王迪也顾不得什么忌讳,推门闯了进去。 “公子稍安勿躁,先回避一下,母子平安。”一旁大汗淋漓的产婆连忙起身阻拦。 “由他吧,”塌上面色苍白的罗氏女,命产婆下去后,低声说道:“孩儿怎么样?” “很健康,和他很像,但是……更像你一些。”王迪看了婴儿一样,笑着对罗氏女说道。 “他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罗氏女咬紧嘴唇,还是问了出来。 “……”王迪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明明是你自己的选择好吧。 “他太自信了,”罗氏女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出征的时候豪情壮志,仿佛此行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以为一定会赶上孩儿出生,甚至……连名字都没取。” “……”王迪,作为对这段历史略知一二的穿越者,脑海中自然对名字是有个选项的,只不过变化太大,还能否像原时空一样,就不好说了。 “他的父亲纵有此败,纵然对不起你,”罗氏女自顾自说道:“但也是不枉当时英雄,希望他的孩儿,也能如此,就叫李雄,如何?” “……” <script>app2(); 0175:善后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十日之后,李特的灵柩被罗袭等人运了回来,还好,虽然在他手下,吴人亡魂无数,但是,看在王迪的面子上,也出于对这个敌人的敬佩,吴军并没有拿他的尸首发泄(这一点就不容易了,像姜维,原时空都被拆的七零八落了,自刎而死的项羽,不也被汉军分尸了)。 望着李特很安详的表情,没有不满和怨念,也没有了豪迈和意气风发。王迪不禁感慨万分,谁曾想,再次见面,已是阴阳相隔?嗅觉灵敏的猛兽,毫秒之间向着目标起跑。李特,虽然失败了,和原时空比起来失败的更早,更惨,但是,他用自己的奋斗,在这乱世,写下了属于自己的浓墨重彩一笔。愿在人生的下一站,你依旧可以驰骋疆场,令敌人闻风丧胆。当然,还需要一些好运气。 李流和李庠看着躺在棺材里面的李特则是嚎啕大哭,报仇?找谁报仇?由于不知道贾仁贾义这些内幕,以为大哥是一路作死树敌太多才有今日之败,最后送上致命一击的罗袭,再是痛恨,看在没过门的嫂子和刚出生的侄子份上也不能动手啊(王迪暗中告诉了他俩),再考虑一下未来的生存,不忍着,还能怎样? 王迪还好,这几天来拼命的酝酿情绪,回忆一些悲惨往事,再在李流和李庠的带动之下,不至于太丢人,那两位可是情真意切,饶是有些不满和怨恨,但随着李特的死,这一切不好的回忆都是随风而去了。 “汝妻子吾养之。” 想着无法出席李特的葬礼,而只能抱着襁褓中的李雄,在背后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罗氏女,王迪心里的某个地方再次坍塌了。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誓言。 穿越以来,王迪突然发现,自己奋斗的目标和努力的方向似乎更加明确、坚定了一些,虽然在外人看来,是十分可笑的,可是,守护一个值得守护的人,这还不够吗?还好,出于种种原因考虑,罗宪(罗袭没有办法,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罗氏女知道李特是直接死于罗袭之手后,虽然这其中也有她运作的成分在内,但,兄妹之间的感情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不过,在王迪看来,也许是罗氏女不愿正视自己扮演的角色,所以,便迁怒于哥哥了吧,这样,心情也能好受一点)虽然没有原谅擦枪走火,不顾家族威仪的不孝女儿,但对于王迪铁了心的保护,还是采取了默认。 这也让王迪舒了口气,这样一来,在罗氏女的心中,形象和价值又多了几分吧。 也许当初李特也是出于同样的想法和目的,才会迈出那艰难危险的一步,乃至于最后万劫不复的吧?王迪隐约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和举动有点失控,有可能步李特的后尘,但是,他并不后悔做出这个决定——真是奇怪,这罗氏女还真有这么大的魅力?,自己怎么说也是吃过见过,在接盘方面已经快要免疫了。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人,也是最易遗忘的一个种群,只要日后自己闯荡出一番新天地,到时候,想必迎娶罗氏女也就没有人敢说什么了吧?嗯,不过也要快,那边和孙皓的约定是有时间期限的,早一步走进自己钟意的婚姻牢笼,也就能早一步摆脱孙氏家族的情感枷锁。 容不得王迪对未来过多的感慨和美好的设想,,现实生活中的一团乱麻,很快就让他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罪魁祸首”李特得到的可不仅仅是昔日同袍、生死弟兄的怀念,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喜欢你,也就有多少人讨厌你,有的时候明明你没有主动伤害到某些人利益,纯粹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但是,一旦受挫,遭遇损失,还是迁怒到你的身上,尤其是那些在李特身上投入了无数“情感”和财产的赌徒们。 是的,就是那些赌徒们,说实话,王迪,包括邓艾,都已经被不可思议的战局走向所吸引,注意力早就没有放在赌局上面了,以至于作为一个穿越者,居然忘记了封盘,结果,资金、物资和房产等,源源不断的流入盘面,参与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许多吴国方面的资金悄悄的渗透进来想分一杯羹,当然,大家买的都是李特获胜,一开始还有些人买个仨瓜俩枣陆凯,没两个月的时间,官方到民间普遍认为这一场战局已经完全没有逆转的可能,一个大子儿都不值得浪费在一溃千里的吴国身上,最后能将李特势力驱逐出扬州就烧高香了,所以,哪怕赔率再低,也在疯狂的抢筹,盈利低?无所谓,多买一些就是了,本金不够也无所谓,不是有物美价廉的低息贷款嘛,贷就是了。 根据王籓大致上的统计,算上扬州参与过来的非法资金,整个荆州方面各方势力登记的彩民有三十五万八千多人,如果算上背后的家庭人数,牵涉到的人恐怕要达到七十万了!乖乖,这可比人口普查高效多了啊。 面对王籓,甚至还有李流等人不忍心去提醒,王迪都没有封盘,搬出来的做人不能失信,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原因在于民意不可违啊,这么多人的利益,要是终止了,岂不是要被人刨祖坟了(虽然根本就不知道祖坟在哪里)? 但是,因为李特的背叛,原计划肯定执行不了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真的让李特失败。 大不了就跑路嘛,回到孙皓那里混吃等死。 结果,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努力,尤其是很有政治敏锐性的罗氏女觉察到潜伏的危机后,釜底抽薪,终于曝出了一个大冷门。 无数的彩民傻眼了,不为人知的幕后庄家王迪成了最大赢家。 “我们、我们是不是赚了很多?”从悲伤之中缓过来的李流和李庠有点小激动。 “账面上看,的确是赚了很多。”王迪手里拿着王蕃的统计结果,淡定地说:“赔钱的彩民一共达到了三十八万五千四百六十二人,从投注额来看,其中大部分都会倾家荡产,稍后,钱庄的借贷数据也会有详细结果出来,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有过借贷的人数达到了二十八万七千三百七十六人。” “也就是说绝大多数彩民都是贷款了?”李庠眉头一紧。 “嗨,这还不算是好事?欠的越多越好啊。”李流完全将兄长之死带来的伤痛抛在了脑后,开始畅想数钱数到脚软的未来,全然不知道李庠在担忧什么。 “玄通,不要高兴的太早,这里面还有很多问题。”王迪看了李庠一眼:“玄序想必是察觉了什么吧?” <script>app2(); 0176:棘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子均,难道你也发现了?”李庠说道:“其实我们实际能分到的未必有那么多啊。” “难不成大头都要被邓艾拿走不成?”李流不屑的说道:“他是出了什么好主意还是打败了大哥,明明什么都没。。。。。。”突然发现,这财富沾满了大哥的鲜血,自知说错话的李流低下了头,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那都好说,现在我们还离不开邓艾的助力,”王迪将话题带回正轨:“其实我和玄序担忧的并不是这一点,玄序,说来听听。” “这里面应该有不少是荆州,甚至是扬州和益州一带的资金流入,现金流入和物资流入倒还好,”李庠整理下思路:“但是他们办的所谓的无抵押信用贷,要想收回来,想必是一场空了,而这笔资金应该是占了大多数,同理,本地的那些也都是很难追讨上来。” “敢赖账不还?”李流挥了挥拳头:“抓几个出来杀鸡儆猴,其他人也就老实了。” “不妥,”王迪反对李流这种诉诸武力的简单粗暴行为:“法不责众,都不还,你还能镇压的过来?而且,为什么当初他们连抵押借款都做不到,只能去做信用贷?还不是根本就没有本金没有偿还能力?赌赢了还好说,输了,那就是一无所有了,所以,眼下这个局势,一旦醒过味来,只要有人选择跑路,很快便会有更多的人效仿,到时候,根本就追缴不过来。” “子均,别隐瞒了,你一定有办法。”李流很不在意的笑到。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王迪都会把问题说的很严重,然后再四两拨千斤化险为夷,只是这一次。。。。。。 “真的是无能为力。”王迪双手一摊。 牵扯面太广了,真要强行镇压收缴的话,军方不出面解决是不行的,但是,现在邓艾军中也有不少人参与了,输的一无所有,你让他们怎么办?唇亡齿寒,还会给你卖命? “至少之前子均不是有个预案吗?不管谁输谁赢,不都是这个结果?继续按照原计划实施不就得了?”李流不明白,怎么就那么困难。 “原来的计划是让那些还不上钱的人从军入伍嘛,”李庠摇摇头:“但是,我们的体量,只能消化吸收至多三万人,现在多少?三十万!这么多人投放到哪里?矿场?现在矿场都有点人满为患了,过度的开采会让我们的收益大打折扣,扔进庄园工作还钱?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庄园本身也在这场赌局中倾家荡产?强行收缴的话信不信那些破产的豪强纠集这些彩民把钱抢回来?最关键的,就算是都收编进来根本养不起!他们欠下的本就是不存在的!因为我们什么都没付出!” 李庠算是认清了症结所在,泡沫经济。王迪给出去的,和彩民输掉的都是不存在的,原计划,泡沫没有那么大,挤压掉,经济体还是健康的,但是现在这个泡沫太大了,大到透支了未来十年甚至更多,强行挤破这些不良资产,破产彩民都跳楼了,谁都受不了。 王迪没好意思承认,其实就是自己控盘失败,玩脱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补救,不然,明白过味的邓艾就要直接拎刀过来了。 “首先要稳住局势,”王迪想了想说道:“目前外界都以为是邓艾在操盘控局,所以,军内那些债务就都不要了。” “都不要了?”李流一阵肉疼。 “一个子儿都不要了,”王迪坚决的说:“不过只是现在不要,立下字据,不管多少钱,三年内还清每个月只发放最低需求保障,其余部分包括未来战争的掠夺收入都要上交抵债。” “办法虽是不错,”李庠心思缜密:“但战争难免有伤亡,没还上几个月,战死了又当如何还债呢?” “人死债消,有家者不但消债,还照发抚恤金。”王迪说道:“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让他们有个高昂斗志,万一死了的话,家人也就没有了负担,而且破产的平民也会踊跃参军。” “嗯,”李庠点头:“如此说来,那些破产的豪强和平民也是这种分期还款的方式了?家产什么的也都保留?” “不错,毕竟那都是营生的依赖,”王迪很佩服李庠的举一反三:“强行没收,虽然能见到现钱,可又能有多少呢?还不如这样,细水长流,给他们一些希望,稳定住情绪。” “那事情不就都解决了?还愁什么?”李流嗔怪道。 “怎么解决了?”王迪摸着脑门有些无语的说道:“本来应该一次性到账的资金要切分成至少三年才能到手,这中间有变数怎么办?而且这里面还有一大部分人要被我们吸收消化,否则,他们是根本就没有偿还能力的,别说三年,三十年都未必还的清(话说这帮人也真敢贷,要不是信用贷有个上限,都能上天了),而我们的现有资金,根本就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一旦露馅,就将是全盘崩溃了!” “如果强行安排一个出路,再分期慢慢偿还,我们手头的资金还能支撑多久?”李庠终于问到了关键所在。 现金流,现金流,有多少人,多少企业是被这个东西压垮的,李流他们自然不懂,但李庠已经模模糊糊意识到了,这兄弟俩,差距好大啊。 “不会超过半年。” 这段时间王蕃的团队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但是变量太大,运算太复杂,信息数据也没有那么翔实可靠,只能有一个大概,而这,还是一个比较乐观的数据,最坏的打算,三个月,就可能要见底了。 经济寒冬,上下游产业链生产出来的产品直接投放到市场上只能是滞销,吴国那里也是经济残破,益州方面连年战火,根本就吸收不了多少,最后,还是要内部消化,可内部又能消化多少?转化不了粮食这种硬通货,底下这帮人早晚看出猫腻来。 “这还不简单?”李流展现出迷之自信:“开战啊,到时候就什么都有了。” “真是聪明。”王迪拍掌讽刺道:“只要开战,抢来物资,扩展领土,自然会财源滚滚,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只是,和谁开战?” 盟友遍地开花,你特么冲谁下手啊! <script>app2(); 0179:选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和邓艾一开始的谈判,极其困难。正如李流所说,这是一个老顽固,还是一个老狐狸,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你们那点招数,都是人家玩剩下的。 “太尉,其实这么做……” “不要再说了,老夫断然不会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举!”邓艾很粗暴的打断了王迪:“这是谁的主意,如此的下作卑鄙,子均,老夫很看好你,还想孙儿邓朗多和你接触,学一些手段,但是,要学的可不是此等手段,快说!究竟是何人蛊惑与你?” “没有人蛊惑,完全是小侄自己的想法。”王迪很光棍的承认了。 “你?!”邓艾又是何尝不知?本想先发制人把这个话题给憋回去,谁曾想王迪如此的“光明磊落”,彻底的把天给聊死了。 “太尉,其实小侄不是为了自身考虑才做出如此手段,正是为了太尉,为了太尉的家人,才设计了这样一条道路啊。”不待邓艾再说什么,王迪抢先说道。 “此话有何深意?老夫不懂。”邓艾翻了个白眼,在王迪看来,很是有趣。 “说出来是有点大不敬的,敢问邓太尉和钟司徒,谁能活的更长一些?”王迪语不惊人死不休。 “……老夫如今已是六十有八,年长士季近三十个春秋,如无意外,自然是老夫走在前面。”邓艾感到十分的不吉利,可还是捏着鼻子,很不情愿的说出了实话。 “那么再问,太尉百年之后,后人之中可有和司徒一较高下的人物?”王迪将打击进行到底。 “忠儿只知骁勇善战,匹夫而已,孙儿邓朗倒是个聪慧的,只是年纪尚幼,资历尚浅,老夫若是能再虚度个十年八载,带带他的话,也许还可以,只可惜……至于其他儿孙,不足道哉。”说到这里,邓艾不由得一阵感慨,近日来精力已是大为不济,忙于公务或者思虑过度,总有一种精神恍惚的感觉,不要说是偷渡阴平那种事,即便是之前剑走偏锋消灭了陆抗那种程度的军事行动也自觉很难再来一次,所以,怕是时日无多了。只不过,在外人面前,包括在儿孙面前,邓艾一直强撑着不说,不知为何,今日在王迪面前,全都毫无心机的坦白了。 “那么太尉,”王迪又甩出了一句大实话:“以您对钟司徒的了解?他是那种至情至性之人吗?是那种可以将家人交付的忠义之士吗?若不是的话,邓忠将军等人又不是他的对手,那么,太尉百年之后,邓氏家族结局又会如何?” “……”邓艾默然。 世人都知道钟会是个聪慧之人,世人也都知道这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看看嵇康的下场就知道了,也就是自己手段强硬还有利用价值,这才相处的相安无事,但是,自己百年之后?呵呵,就依着忠儿那情商,恐怕会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吧,最后部众被吞并,成一富家翁,想必已是感念自己而施舍的一个最好结局了,不灭族就不错了。要不然自己为什么这么拼命?不还是为了子孙后代搏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既然太尉为了家人,为了后人可以如此拼命,”仿佛看透了邓艾的心事一样,王迪继续说道:“何不将这气力直接用在钟司徒身上,让那种意外发生,让钟司徒走在太尉的前面?” “子均,不要再说了。”邓艾摆摆手。 他知道,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要利用自己做什么,这些话都是在理的,如果不做点什么,不改变点什么,当自己死后,邓家的命运,已是可以想见的,和王迪的这种预测,大致差不多。 至于眼下还不太想和钟会翻脸,道义上的自我谴责占据的成分不大,毕竟一开始和钟会合作,也是从利益出发考量的,二人并无什么交情可言(家族差异太大,虽然是为了在司马氏面前演戏,但真的有好几次是假戏真做,动了真性情,恨不得要将对方碎尸万段的)主要是因为他没想到,在这件事的选择上,居然被王迪后发制人,牵着鼻子走了,这是他极不情愿的,要知道,一开始,李特这件事自己在背后可是没少下功夫,就是想将王迪逼着加入自己的阵营,谁曾想到,李特居然爆发力这么强,终于还是玩火自焚,差点殃及自身,李特虽然死了,但是,局面还是失控了,这是毋庸讳言的。 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太尉虽然是在念及和司徒的情谊,不忍下手,可有些事,一定要占据先机,不然悔之晚矣,更何况,有些事情,未必需要亲自动手的。”王迪自然知道,邓艾和钟会不可能是好基友,但还是给了个台阶下。 “不用亲自动手?什么意思?”邓艾眼前一亮。 如果能够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无辜的不知情人士,还能最后占了便宜,这一点,邓艾还是喜闻乐见的。 “现在钟司徒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汉中和长安一带,为了保住司马炎在长安一带继续存活,甚至已经投入了自己的嫡系部队,可有此事?” “正是,毕竟现在司马氏大部分资源都被司马攸控制了,这个优势可不是士季与那司马炎合作就能弥补过来的。”邓艾点头:“如果局势没有好转的话,钟士季要么放弃司马炎退守益州,要么就该向老夫求援了,别无他法。” “如此说来,益州有些空虚,已是事实了,”王迪拊掌笑道:“这里不是有大量因博彩而破产的平民吗?可以择取其中一部分,将债权便宜处理给刘谌,壮大其势力,加紧对成都的攻势,钟司徒腹背受敌,情急之下只能向太尉求救了,届时,太尉派出除邓忠等嫡系族人之外,任意外姓将领出手,趁其不备反戈一击,占领成都,则大事必成,到时候,再声称已经无法控制部众即可,至于有没有人相信,这一点并不重要。” “……只是这成都拿下,我邓氏将何去何从?与那刘谌,又如何划分势力范围?”邓艾如此问话,说明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和取舍,钟会,很明显,被牺牲掉了。 “恕小侄直言,”王迪说道:“太尉一番努力,真的是想改朝换代?” “这……”邓艾一时语塞,这个还真想过,也奔着这个目标努力过,不过,最近有点放弃的意思了:老邓家,没有那么命和气质,还是做个一方诸侯好一些。 “所以,借这个机会,辅佐刘谌光复大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王迪蛊惑道:“太尉还是想回到北方的吧?可是凭借一己之力要奋斗到何时?与司马氏现如今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吧?别看小侄在孙吴那里也有一份基业,不过说实话,孙氏没有北伐中原的雄心和实力,方今天下大势更加混乱,司马昭的猝死后的局面已经不利于司马氏一统天下了,如此一来,一旦辅佐刘谌光复季汉,再挥师北上,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姑且听子均的吧。” 邓艾,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疲倦。 这乱世,真的有点累,心累。 <script>app2(); 0177:柳暗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拜王迪穿越以来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所赐,每到一处,都“处处留情”,在他看来,既然自身水平比较渣,那就狡兔三窟吧,但凡历史书上、贴吧里面、论坛当中听到的名人,只要遇到了,都要小心伺候好了,万一哪天能求得着呢? 于是,王迪拿出了前一世体制里、社会上混过的种种经验,尽可能舔好所有人,连街边的花花草草都不去触碰(万一哪根草有刺呢),所以,穿越以来,大多时候都是有惊无险的度过,甚至还取得了不错的开端。 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家伙,当然不会与之交恶了。 现在好了,被李特阴了一把之后,王迪发现,之前自我感觉不错的东东,现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天坑。 长江以南,有这样四股势力:盘踞江东的孙吴政权,虽然被李特一阵打砸抢伤了元气,可是,根基还在,需要的仅仅是时间而已;钟会实际掌控了原来蜀汉帝国的益州北部地带;刘谌转了一圈,阴差阳错,在霍弋、罗宪的帮衬下,收降了北边的杜预(赚大发了),已经在南中一带站稳脚跟;被奉为战神,百战百胜,在三巴、南荆州一带树大根深,三分有其二的邓艾军团…… 彩票这一局下来,如果想要通过发动战争的方式来拉动内需,盘活经济的话,从盘面来看,只能向北方的司马攸开火:王迪和邓艾是同盟;邓艾和钟会是同盟;王迪在孙吴还有一份基业;因为李特的缘故,邓艾和孙吴的敌对关系已经化解,并且要攻打北方的话,少不了陆凯和丁奉的助力;王迪曾经是刘谌的下属,尤其是考虑到和罗……罗尚罗袭父子的关系,更没有理由撕破脸了。 “要不咱们就鼓动邓艾与北方的陈骞、石苞他们开战?”听王迪分析了一下南方个各个集团之间的微妙关系之后,李流也是有些头大,认为只有这个选择了。 “能打得过早就打了,”王迪头疼的说道:“如若直接攻击北荆州,则石苞集团必然会前来相助,而现在陆凯和丁奉,暂时是没有能力去分散他们的火力,毕竟内部已经打得快成一片瓦砾了,吴主孙皓也会趁着这个时机去收复地方的一些权力,大家都在忙着内讧,怎么可能做到协同作战,一致对外?” 虽然现在和孙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王迪对这个龟缩江东的国家北进欲望和能力一点信心都没有,这在当年诸葛亮时代、姜维时代,已经无数次证明过了。 “难道邓艾一己之力就撕破不了魏国的江淮防线?”李流认为王迪有点低估邓艾了,这可是一个可以神出鬼没,翻云覆雨灭掉一个国家的人啊。 “陈骞不是诸葛瞻,不是后主,”王迪摇摇头:“轻易不会给邓艾这个机会,而邓艾即便能打败陈骞,掌控北荆州,但是,战线拉得太长,新军太多,战斗力堪忧,在司马攸的围攻之下,很有可能前功尽弃,而且,在北方平原要想站住脚,没有一支靠谱的骑兵部队是绝难成事的,我们的蜂巢,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 其实破解的方法不是没有,比如……向自己的盟友开战,这样的话胜算比较高,也有利于巩固在南方的统治基础。 问题是,向谁开火啊。 这真是一个死循环:要想解决内部问题,就必须打一场必胜的战役,可是,稳赢的对手只能在南边挑,偏偏南边的,哪怕最弱鸡的,都是合作关系,英国人掀起中英鸦片战争,还知道找一些龌龊的理由充当遮羞布啊。 “其实……子均,你是不是有些太仁义了?”看着王迪犯难的表情,李庠会错了意:“这种政治上的同盟和生活中的友谊情义是两回事啊,既然北面的不好动手,为何不在身边找一个呢?” “呃……” “子均!三哥说的没错,”李流在王迪的肩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其实大家都只是合作关系,而且这长江以南的地盘就那么大,却被这么多势力瓜分,翻脸,是早晚的事情,先下手为强啊。” 其实呢,你们误会我了啊,我不是不想下手,只是还没有想好对谁下手啊。王迪有点不好意思了。 “子均既然过意不起,那么这件事便交付于我兄弟二人了,子均且看看我们分析的对不对就是了。”李流和李庠的误会进一步加深,以为王迪是情感上这个坎过不去,索性当了恶人,反正李特这件事,他们一直觉得对不住“善良仗义”的王子均。 “孙吴那边不能动,只能联手,”李庠先开了口:“毕竟势力最大,而且还有我们的基业。” “邓艾也不能动,”虽然不屑于邓艾总在经济方面占便宜,可真的分析起来,李流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其部战力最为彪悍,再加上我们的财力,可谓相得益彰。”况且邓艾年岁已高,邓忠有勇无谋,邓朗资历尚浅,说不定合作好了,最后鸠占鹊巢,吃了他的部队也说不定。这句话李流憋在肚子里没说出来,接着说道:“邓艾又和钟会是同盟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刘谌所部,就是最好的翻脸对象了。” 李流说完这话,便安静下来,李庠也没有吭气,看着王迪,这态度,分明是赞同了。 “不可!”王迪有些着急,罗氏女,啊,是好兄弟罗袭还在呢,就这么开战的话,你们,包括邓艾都是没有问题,我怎么办?! “有何不可?子均莫不是惦记着和罗袭的交情?”李流的脸耷拉下来:“但是子均和我们就没有交情了吗?”李庠没说什么,但是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王迪辩解道:“南中地区,易守难攻,民风彪悍,霍弋又是久居此地,且不说不好打,即便打下来,也是一个硬骨头,没什么油水啊。” “这倒也是。”李流和李庠被说服了,如果有立竿见影的好处,邓艾也就不会拼着老命往荆州方面抢地盘了。 “难道说了半天,还是没得选?还要打北边?”李流对于陷入死循环有些懊恼。 “其实也不尽然,”经过二人这么一顿分析,王迪忽然发现有了点思绪:“有一个选择还是不错的。” “哪有?”李流一片茫然。 “子均是说钟会?”李庠反应过来。 <script>app2(); 0178:花明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钟会?”李流一愣:“他和邓艾不是同盟吗?怎么可能开战?” “方才你还说了,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到时候早有一战,现在怎么还顾忌起这个来了?”李庠推了李流一把,本来,他和李流是都想对刘谌下手的,毕竟,李特的某些做法不敢苟同,但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就这么死在罗袭的手里还是不爽,总要找补回来,既然眼下有一个必须和一个同盟翻脸的选择,那指定是要选择刘谌了,谁让你的左膀右臂罗宪是罗袭的父亲呢?谁让你用同意婚约麻痹了大哥,又突然翻脸呢? 但是,王迪突然说出了钟会这个选项,李庠也想听听原因。 “这些个错综复杂的合作关系里,就属邓艾与钟会的同盟时间最长,”王迪摆出了最关键的一条:“一旦邓艾向钟会挥起了屠刀,又有谁能预料得到?三巴一带一直被邓艾当做大后方经营,基础十分牢靠,完全可以当做反攻和突袭的桥头堡,现在钟会的主要精力放在长安一线和司马炎合作,对抗司马攸,战事正是最激烈的时候,此一举动,定可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邓艾一旦向西运动,就可以和北边的陈骞等势力达成媾和条件,那么,即便把精力重新放回成都,在陈骞看来,也是削弱牵制司马炎一派的有利之举,断然不会轻易对荆州做出举动,既然这孙吴已经不可能与邓艾合力北上,倒不如也和北边挺火,先把益州拿下再说。” “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又回到了益州?”李流摩挲这下巴:“这老家伙可是对重回北方一直都念念不忘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就心甘情愿这么做?” 要的就是耗费邓艾那不多的时间和精力啊。王迪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 “拿回益州的好处就是可以重新走汉中—雍凉二州—长安的路线,那一带,他邓艾可是最熟悉不过了,元气大伤的司马炎肯定挡不住他的兵锋,再者,这钟会除了把主要精力放在长安一带,还要分散出一部分精力对付刘谌,你想,是不是就好对付多了?” “对啊!”李庠又抢在李流前面顿悟了。 为什么说关系错综复杂?邓艾和钟会是同盟,邓艾和刘谌有合作关系,但是,刘谌和钟会可是死敌啊!只不过邓艾一直表现得要在荆州和北方发展,所以,钟会和刘谌都没有让他为难的意思,回避了这层关系,在那里单挑,却没想到,有一天,邓艾会掉转身来站队。 基本上,邓艾站哪一边,哪一边就赢了!到时候,等着瓜分好处就可以了。 “总之,”王迪趁热打铁:“凭借我们这层关系,只要再和陈骞那里说明关系,再评借罗袭和当下交州的实际掌控人陶璜之间的关系做背书,那么,西进之后,邓艾的后路也就算是安全的了。再加上霍弋和罗宪从南中出发协助,重回益州,指日可待!” “倒也不错,”虽然有点不爽就这么放过一个报仇的机会,可是李流还是点头承认,干掉头重脚轻,中间防御大开的钟会,获益更大,胜算更高:“只是,子均有把握说服邓艾吗?那老头,顽固得很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是只要晓之以利,还是有七八成可能的。”王迪表示很有信心:“而且,如此一来,等同于牺牲了一个钟会集团,却进一步巩固了刘谌—邓艾—孙皓之间的关系,也可以更好的消化处理手上的包袱了。” “子均是说要三方联合消化这三十多万资不抵债,随时可能消失的赌徒?”李庠恍然大悟。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李流说完这话,随即流露出不舍的神情:“只是可惜,这么多劳力资源,就这样拱手送人了。” “就凭咱们,一口吃掉这三十多万和他们背后的家庭、家族?你也不怕撑死,”王迪笑道:“而且,谁说是白白的拱手相送了?” “就知道子均不会这么好心。”李流坏笑道。 还好,王迪,还是那个印象中有点坏坏的好兄弟,不至于翻脸势如水火,但是也会不经意的切一刀占点便宜,最关键的是,这便宜占完,到最后,偏偏被占便宜的那位,也能收回点好处,不像哥哥李特,哎,想多了都是泪啊…… 人力资源在任何时代都是最宝贵的,有了足够的人手,才会有劳动力,才会创造财富,至于那些消耗,完全可以换个角度去看,拉动消费啊,要不是因为眼下实在是消化不了,王迪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便宜别人? 南荆州虽有战乱的影响,但是,因为李特的闪电战,所以,破坏不是很大,最惨的是扬州,庐陵郡因为抵抗坚决,整个郡至少报废了三分之二,注意,是那种千里无人烟,真正的报废(拜李特的多次屠城所赐),陆凯的南郡、长沙和江夏,也有不小的波及,现在,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要重建,自然离不开人,那么,这些欠了一屁股债的人,自然就要拿来好好利用一番了。除了扬州,交州平叛也是人口损失不小,陶璜,对人力资源,自然是多多益善。这几个地方,吃下十五万,以及这十五万人背后的家庭和家族,自然是不在话下。 四赢啊,政府方面重建有了劳动力;欠债的人可以通过劳动尽快的偿还债务,回归正常人生活;扬州那里的欠债人也可以通过雇佣荆州破产者来赚取利润偿还利润,然后,挤压掉的泡沫和不良资产都转化成功,自己的资金流也稳了,说不定还会大赚一笔呢。 剩下的人力,王迪准备在矿场、餐饮等,名下产业消化一小部分,再给邓艾组建一个30000人左右的军团(这已经是王迪所能承受的极限,而且,要在三个月内取得军事上的胜利,不然就钱包见底了),其余的债券全都打包处理给刘谌,只象征性收取一部分费用(当然,基数很大,这个象征性收取的费用其实也可以很惊人)。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说服邓艾了。 <script>app2(); 0180:强敌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一通忽悠之后,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尤其是族人未来几代的兴衰命运的引诱下,邓艾这个老江湖还是动了心,有点犹豫着答应了让王迪试着去运作,当然,有个前提,那就是为了所谓的“道义”,他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去做,只能你自己去拼搏,他呢,一直保持中立,然后在关键时刻伸出一脚,决定胜负。这一点,王迪表示“理解”。 暂时摆平了有点心神不宁而被趁虚而入的邓艾,王迪又开始忙活起来,为接下来的计划筹备各项准备工作。 事发突然,对于如何操作,坑死钟会,王迪也是没有什么思绪,毕竟,依照钟会的智商,只有他坑别人,比如当时吴右大司马全琮之子全怿、孙全端、全翩、全缉率三万大军救诸葛诞。全怿兄长儿子全辉、全仪留在建业,二人因惹上官司,不得不带着母亲和部曲渡江,投降司马昭。钟会设计,替全辉、全仪写信,派全仪、全辉家人进城送信给全怿,说吴主因全怿等人不能拿下寿春而暴怒,要杀尽他家人,故而才逃往北方。全怿等人闻讯内心恐惧,于是开城投降。投降的人都受到礼遇,从此城中的诸葛诞开始人心背离;比如之前提过的嵇康,很小的事情,就被他借花献佛,假司马昭之手做掉;比如诸葛绪,假邓艾之手收缴兵权等等,对于这样一个坑人专业户,王迪,是很没有信心的。 之前虽然打过交道,但那可不算是直接交锋,人家也没把他正眼相待。 好吧,还是先看看自己手中有哪些牌可以打出来,看看钟会有没有什么劣势,四个二和两个王这种王炸有自然是好事,如果都是小牌,顺子也可以接受。 目前来看,钟会最大的危机就在于,他所扶持硬挺的司马炎,现在的境地不是很好,司马攸虽然是有篡权的嫌疑,可毕竟人家拳头最大,所以,曹魏所属各郡基本上还都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各地长官很安静,只要战局不被司马炎逆转,这帮墙头草就不存在倒戈一击的可能,而司马炎,在一开始能够分庭抗礼的资本也就是雍州和凉州。 现在,在司马攸的强大攻势下,雍州的冯翊郡、北地郡、新平郡已经丢失,京兆郡也只剩下长安以及附近的霸城、杜县、蓝田几个地方,司马攸军刚刚从新附的北地郡攻入,拿下了池阳和高陆、阴般一带之后,又在长安的侧翼撕开了一个口子,几乎是完成了三面合围,司马炎只是靠着长安的城高墙厚苦苦支撑,要不是因为坚守在这里还有一层政治意义存在,早就想放弃治疗了。安定郡、广魏郡、天水郡、南安郡、陇西郡这几个地方虽然还在手中,但是,受困于种种条件限制,压根就无法为长安方面提供有力支援,这就害得钟会只能重走当年诸葛亮的老路:拜雍州在司马炎手中所赐,等同于钟会开局就拥有了诸葛亮第一次北伐的最好成果,站稳了陇右五郡。 可即便这样,运兵运粮路途还是过于遥远,而长安却又距离洛阳太近,这就导致司马攸调动中央军围剿长安就要顺遂的多,成本也大大降低,三个月,仅仅三个月,钟会就有点力不能支了。 谁让蜀汉的底子太差呢?征兵征多了,益州经济就崩溃了,征得少了,杯水车薪,自己手中倒是有不少人马,可是,和中原魏军又是同根生,到了长安那里又有多少战斗力呢?令人堪忧,再说了,一旦派多了,自己在益州的控制力也会大幅度下降。南中的刘谌就更加会蠢蠢欲动。 于是,当王迪得知钟会将姜维这个王牌打了出来,派往陇右五郡支援司马炎,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姜维,天水人,回陇右,等同于衣锦还乡啊,而且,长期放在成都这一带,要是对我钟会阳奉阴违,暗中和刘谌勾结在一起又当如何是好?以前是没有机会没有实力,现在,刘谌羽翼已经逐渐丰满,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钟会故作大方与信任,表示希望姜维率领本部30000原蜀汉军团开赴陇右。 而姜维,也没什么迟疑,答应了。 于是,这位六十三岁的老将,再上战场,去为原时空当中早就已经没有办法实现的夙愿而奋斗。 陇右战场上的姜维,这段时间表现还是不错,很快稳定了局势,剪除了几股暗中策应洛阳方面的势力团伙,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支援长安——不过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只能保住长安,和整个雍州,暂时不会丢失而已。 这样一来,钟会的压力也就少了点,可以把精力放在南中的刘谌身上。 这位精练策数,长于计谋,善于洞悉人心,更像个文人的统帅终于在战场之上展现了自己的一些才华,在他的努力下,也就是在李特还在肆虐庐陵郡的时候,已经肃清了犍为和汉嘉北部的刘谌军势力,已经得到了刘谌信任的杜预,居然连吃了三四个败仗,表现出了还有些稚嫩的一面。成都的局势稳定了下来。 初步掌握了这半年多来的益州局势之后(之前只是了解一个大概,个中细节并没有掌握,精力还是都放在了荆州和扬州方面),王迪不仅有些头疼,钟会,似乎并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岌岌可危,难怪邓艾这个老家伙不愿意这个阶段就掺和进来,没有什么好处啊。 可是,再难也要做,看上去形势大好,不代表内部就真的是铁板一块,不然,你看看李特是怎么突然垮掉的。既然刘谌或者司马攸这样的外力暂时都不能摧毁他,那就在内部试试。 所以,看我一记洛阳铲,能不能在钟会的身边挖点什么具有爆炸性的东西出来。 很快,王迪就在钟会身边的庞大人员数据库当中锁定了几号人物。 首当其冲的就是姜维和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卫瓘。 <script>app2(); 0181:捆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子均真的要从姜维姜伯约这里下手?”邓艾对王迪交上来的方案持保留态度,有幸一同参与谋划的李庠和李流,对这个人选也是有点不敢苟同。 李庠和李流不想触碰姜维,是因为一种出自本能的恐惧,此二人不管在原时空当中后来是如何的不可一世,但是,眼下,还是比王迪年长不了多少的毛头小子,还处于养成期,之前罗宪是怎么三下五除二弄垮了李特,弄垮了那个已经是荆扬一带为之侧目的李特的?这姜维,段位可是要比罗宪高出太多了,饶是几乎不败的邓艾,野战单挑,也没有占到姜维太大的便宜啊,何况是咱们了?不妥不妥。 邓艾当然不会惧怕姜维,之所以保留意见,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此人和钟会之间的利益捆绑太深了,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和钟会之间的合作,能在你三言两语的劝说下,或者是在利益的勾引下和钟会翻脸?看看这段时间在陇右的努力效果,即便是钟会亲自去,也就是这样了,这可真是将之视为自己的事业了。 在邓艾看来,钟会与姜维之间是真心的合作。 但是,作为穿越者来说,姜维的心,究竟属于哪一边,王迪是心里有数的,那样一个困难的局面之下还想逆风翻盘,即便是压上全部身家也在所不惜,这一腔为汉室的热血,实在是不足为外人菲薄,你可以说他穷兵黩武,可以说他技不如人,可以说他是粗有文武而已,但是,你不能否决他对蜀汉帝国的忠诚,像孙盛那样将之牵强的附会为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辈,简直就是昧良心,实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孙盛因家贫缺钱,所以在长沙太守任上大捞特捞,州从事到郡中发现了他的行为,但因敬佩孙盛的名声而没有揭发检举,官官相护了),现在还没有动手,还和钟会保持一种亲密合作的姿态,就是在隐忍不发,等待时机而已。 “子均始终认定姜伯约心存汉室,对钟会只是虚以为蛇?”邓艾有点无奈王迪这种看上去“毫无理由”的无条件相信姜维,难不成还能瞒得过我和钟会二人不成? “正是,太尉,”王迪表现的很是坚决:“姜伯约之心,始终为汉,屡败而不止,千载之下,炳炳如丹,小侄相信,此人觉不甘心蜀汉就此灭亡,若只是那蜀汉后主一样的人物,也许会就此偃旗息鼓,可是,这故北地王刘谌,也算是风生水起,大有卷土重来之势,姜伯约又怎么能够就此蛰伏下去呢?否则,钟会也不会把他调去陇右,而是自己亲力对付了,还不是也怕他暗中勾连?” “那你有几成把握说动姜伯约与刘谌夹击钟会?”邓艾又问道。 这才是关键,不论是姜维,还是刘谌,只有联合起来才能真正撼动钟会在益州的掌控,否则自己是没有可乘之机的。 “三成。”王迪给出了一个十分保守的数字。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具肉身和姜维潜在的关系,其实这个并不是不能查得出来,实在是没往哪方面去想。否则,确定了爷孙关系,王迪会毫不犹豫把几率提高到九成! “太低了,”邓艾摇头:“仅仅是这个可能的话,不足以我们把大把的时间和精力耗费在他的身上,子均,现实点,还是另作他想吧。”一旁的李流和李庠也随声附和。 “小侄并不是把全部赌注都压在伯约一人身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加以利用。”王迪自然也不会那么一根筋,真的就只做了一个方案,A计划与B计划是相辅相成的,双管齐下,看你钟会东墙西墙一起塌了,可如何是好。 “何人?”邓艾想了想,并没有想到,在他的记忆之中,钟会身边并没有这号人存在,要么是不可能“背叛”,要么是级别不够,背叛了,也没有什么效果。 “卫瓘。”王迪说出了这个已经隐身了很久的重量级人物。 “卫伯玉?”邓艾哑然失笑:“怎么可能?若说姜伯约还有三成把握,这个人,眼下是连一成都没有了。” “太尉何出此言?” “本来,此人在伐蜀战役中充当的是监军的角色,”邓艾说道:“也就是帮助那司马昭控制入川大军的一枚军中棋子,不说能把老夫和钟会约束的死死的,也不至于让局面失控到如此程度吧?他不是做不好,而是什么都没做!” 看着邓艾如此评价在原时空中把自己和钟会双双拿下的神级选手,王迪心中暗笑,嘴上却说:“太尉真的以为那卫伯玉就什么都没做过吗?”于是,便将前次自己潜入成都之时,和卫瓘来往的真实内容,以及卫瓘的真实意图,彻底摊牌(之前邓艾只是猜了一点出来,王迪也没有全部交代)。 “子均倒真是够意思,这才全盘托出,老夫差点就被你们糊弄过去,要不是那么顽固却又自大的锦卫(傅振东)露馅,恐怕就中了计了。”邓艾想了半天,才想起当初这么一档子事来。 “可是,子均,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和姜伯约联合起来做掉钟会,去扶持一个北地王刘谌呢?”李庠事先知道这段事情,很是疑惑:“此人乃是河东郡人士,官宦世家,自然要顾及到北方的家族命脉,这要是支持了刘谌,怕是家人在北方就前途尽毁了。” “谁说要将他与刘谌捆绑在一起了?”王迪狡黠的笑道。 “子均是要策反他到司马攸那边去?”邓艾洞察秋毫。 “不错!”王迪点头。 “可是,眼下因为一直在配合钟会行动,早就等于向世人宣告,是在支持司马炎了,又怎么可能跳到那边去?”邓艾质疑:“而且,他手中掌握的兵权并没有那么大,又在钟会的眼皮底下,行事方便吗?” “本来小侄也以为这一切是不可能的,”王迪胸有成竹的说道:“可是,最近将他身边的人调查了个遍,发现,觉得有机会将他拉拢过去,而且,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太多的兵权才能做到,有些事情,也只有在领导的眼皮底下,行事才会更加方便一些。” “愿闻其详。”看着这招牌式的猥琐笑容,邓艾等人知道,王迪,这又是要阴人了。 <script>app2(); 0182:反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太尉可还记得王沈这个人?”王迪并没有直接说卫瓘,顾左右而言他,踢到了另外一个人。 “王沈王处道?”邓艾嘴角一撇,很是不屑。 要说邓艾这个人,确实是有些目空一切,在他眼中,不论哪个国家,入得了法眼的人物,真的没有几个,但是,如此不屑的看待一个人,王迪还真是没见过。 “此人本来也是出身名门,乃是太原王氏,”顿了顿,邓艾说道:“幼年父母双亡,在叔叔司空王昶的抚养下长大,说起来,他的这位叔叔才是位了不起的人物,”提到王昶,邓艾的语气尊敬了许多:“当初持节,都督荆州、豫州时,洞悉江淮防线的弊端所在,指出而今屯兵宛城,离襄阳三百多里,各军营分散驻屯,船在宣池,有紧急情况,都来不及调动。于是上表请求把当地治所所在地迁到新野,在二州内练习水兵,开垦农田,积蓄粮食。后来,与吴军作战,派军列队,沿大道撤退,以假象蒙骗吴军,同时又派人骑马挑着缴获的战利品向吴军显示,以激怒吴军。埋设伏兵,等待袭击吴军。施绩果然派兵追杀,王昶出兵与之决战,结果大获全胜。施绩惨败,他手下大将钟离茂、许旻被杀。缴获敌人的铠甲、旗、鼓、珍宝、武器无数;再后来,诸葛诞举兵,王昶占据夹石,逼近江陵,牵制着施绩、全熙,这施绩早已经被打的胆战心惊,所以一直是不敢轻举妄动。” 难怪邓艾如此尊敬,又是屯田处理内政,又是威震边疆,活脱脱的邓艾的偶像模板啊。 “只是这王处道,”提到王沈,邓艾的语气急转直下:“早年虽然也是以孝义著称,不过是徒有其表,先是在曹爽得势的时候追随曹爽,后来,高平陵之变,曹爽被诛,这厮被免职后,曲意逢迎,与曹氏划清界限,这才再进官场,被起用治书侍御史,转为秘书监。正元年间,迁为散骑常侍、侍中,掌管著作。与荀顗、阮籍共同编撰《魏书》,多为当权者隐讳,一点秉笔直书的风骨都没有,阿谀奉承。” “这又如何?”李流和李庠不知内情,觉得到此为止的话,王沈的表现都属于人之常情,毕竟,你不能拿圣人的标准去要求所有人。 “可是后来呢?”邓艾的表情已经不是不屑那么简单了,而是变得不齿,似乎这些话说出来都是脏了自己的口:“高贵乡公(曹髦)在位之时,因好文才,多次请王沈及裴秀到东堂一起讲解谈论学问,切磋文章,把王沈叫文籍先生,把裴秀叫儒林文人,也算是引为股肱,召见王沈、王经、王业,对他们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能坐等被废黜的耻辱,今日将亲自出去讨伐。结果呢?三王之中,王经还知道劝阻和保密,至于这王处道,却是主动跑到司马昭那里去告密,直接出卖了参与之人,害的高贵乡公血溅当场!王经也因此被杀害,王沈却立功,被封为安平侯,食邑二千户。这种人,即便是再有才华,却也失了做人的底线!这不是,本来是司马昭的提携之下和司马炎走的更近一些,但是,司马攸占据优势之后,却又立刻跳到了他的门下,简直是无耻之尤啊!” “太尉高见!原来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在这乱世中还能坚守为人知底线,殊为不易,”王迪随手拍了一记马屁:“不过,也正是这种反复无常之小人,才有可乘之机,才能完成这样的任务啊。” “这个道理,老夫自然明白,”邓艾叹了口气,实在是不愿意再见到此等劣币驱逐良币的事情再次发生,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这王沈,还在洛阳为官,和眼下这益州的局势又和牵扯呢?和这卫瓘,又有何关系呢?” “这王沈,有个儿子,名唤王浚,今年也是十四了,去年,就被带到了军中,就在那卫瓘的身边,太尉可曾知道?”王迪还真是做了不少功课,情报机构自然是居功至伟。 “这个嘛……”邓艾想了想:“老夫实在是没有印象。” “太尉自然不会把此等小人物记挂在心(尤其是你还瞧不起人家的爹),当初在益州的时候,小侄也算是和他有一面之缘,”王迪当初还真的和他打过几个照面,但是也没当回事,毕竟,比自己岁数还小,还从未听过此等名号,但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太尉可知道为何那卫瓘一直要将这王浚带在身边?” “不知。” “这卫瓘,有个弟弟,叫做卫寔,本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但是,因为前段时间哥哥灭蜀的功劳,也被封为开阳亭侯,他有个女儿,叫做卫琇,据说,已经和这王浚定了亲事,也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灭蜀之后,王沈才把这个宝贝儿子强行塞进了益州。” 摆明了是要刷一波经验值,啊,不,是蹭一波经验值,想到这一层,邓艾的鄙视又深了一层。 “所以,太尉这回该是明白小侄的想法了吧?”王迪图穷匕见:“靠着这王沈与卫家的关系,再考虑到太原王氏的影响力,引导影响卫瓘做出改变,拆散本就不甚牢靠的和钟会之间的关系,引为内援,和外部的姜维、刘谌遥相呼应,给钟会以重创!” “这种程度的重创,并不足以给钟会一致命打击吧?”邓艾明白了:“所以,子均是想通过这些操作令钟会方寸大乱,外有强敌,内部几个盟友也是纷纷倒戈,那么,他所能依仗的也就是老夫了,届时,必然会向老夫求救,到时候,这致命一击再由老夫做出吧?” “小侄真是此意。” “那么问题来了,”邓艾并不糊涂:“将钟会搞垮,老夫又能得到什么?要知道,钟会一完,司马炎腹背受敌,命不久矣,司马攸必将以极小的代价一统北方,那么,老夫又将何去何从?不会真的就这样一直滞留在南方了吧?说,是不是老夫也在你这小鬼的算计之内?所谓的邓氏家族的辉煌,到最后,即便是离开了钟会的威胁,却还要在你的控制影响之下?因为这北方,老夫,邓家,是再也回不去了?” <script>app2(); 0183:安排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邓艾的一连串质问,吓了王迪一跳。 诚然,他是有一点点算计邓艾的心思在内的,但是,远没有想到这种程度,控制邓艾?我王迪何德何能啊,把你们一个个安排的明明白白,其实都是为了自保啊。 “太尉言重了,小侄诚惶诚恐。”王迪汗如雨下,伏地说道。 这神情,倒不全是作伪,也是有几分真实心态的映射,毕竟,邓艾虽然是年岁已高,气场却是逼人的很。 “既然毫无此意,那就起身说得清楚一些。”邓艾见目的已经达到,语气也就放缓了许多。 “其实太尉若能做成此事,又怎么会无家可归呢?又怎可能在有生之年再也回不到北方呢?”王迪起身,平复了一下内心,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忽悠道:“其实,唯有此计,才能加快太尉实现这一心愿啊。” “说来听听。” “太尉终结了钟会,再与姜维合作,引兵入雍凉二州,而姜维再回益州辅佐刘谌复国,从此,联盟将会更加稳固,回到雍凉二州之后,长安的司马炎必将遭遇灭顶之灾,那么,在司马攸看来,太尉难道就不是大功一件吗?想想看,到时候,还有谁有资格掌控雍凉?除了太尉还有何人?即便那司马攸派了别人过来,即便太尉答应,您的盟友姜维可会答应?太尉可是对外声称过,姜维,自一时雄儿也。然与某相值,故穷耳,何解?除了太尉,又有谁能制服得了姜维?所以,司马攸即便心中不情愿,却也只能向现实妥协,将雍凉,托付于太尉,托付于邓家!” “养寇自重!”李流脱口而出。 “慎言!”王迪制止了难得反应快一次的李流。 “闭嘴!”作为哥哥,李庠就没有客气了,直接呵斥道。 这孩子,净瞎说实话,关键是不好听啊,什么叫养寇自重?对于司马攸和邓艾来说,姜维是寇,反过来,对于姜维而言,邓艾不也是寇了吗? “也就是说,等于让老夫和姜伯约实行一次领地置换?”邓艾没有和李流一般见识:“帮助刘谌复国,姜维得以重返益州,甚至可以实现比以往更大的权力,军政一把抓(可以对他有威胁的人,要么死了,要么靠边站了,要么威望不够了)?而作为回报,他已经控制了的雍凉,就到了老夫的手中?可以重回北方了?” “不错,”王迪点头:“如此岂不是更好?刘谌和姜维,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太尉也心愿已了,唯一牺牲掉的就是钟会而已,其实,眼前这个局面,要想打破僵局,让最多的人群获益最大化,只有牺牲局部,而这个局部,钟会,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倒是蛮有道理,”邓艾笑了,看着口条和忽悠劲头突飞猛进的王迪笑了:“只是,子均,好像漏掉了点什么吧?老夫重心重新转移回雍凉,姜维与刘谌也光复了益州,这眼下控制的南荆州怎么办?就这样成为了一块飞地?恐怕届时就不会再处于老夫的掌控之下了吧?” “区区一南荆州,四战之地,还要和北方交恶,”王迪娓娓道来:“能够换得雍凉二州,已是大大的便宜了。” “休要胡搅蛮缠!”邓艾喝道:“说,这南荆州,待老夫走后,就是你王子均的囊中之物了吧!” 这话怎么能这样说呢?这不是直接把天给聊死了吗?我王迪费尽心思忽悠你,这个最大的安排,连一刻钟都没有藏住就被你这只老狐狸给翻出来了? “怎么可能,小侄何德何能,这么一大块领土,要么是被复国的蜀汉所得,要么是重新划归孙吴的版图,他们两方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一个第三方存在的。”王迪连忙辩解道。 “又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邓艾笑骂道:“蜀汉复国你就没有功劳?错!功劳最大!不在姜维之下!如果荆州归了益州,你就没有好处?如果能重新纳入孙吴的版图,凭借你和那吴主孙皓之间的关系,又如何能少了你的一分好处?其实你这小子,看的明明白白,不管南荆州归谁,两边下注的你,都不会吃亏,这段时间看你的操作手法,老夫还能不知道?即便这荆州各郡都不在你的实际控制之下,但是,你可以运用手中的财富,经营的人脉,实际控制这些地区,民力、财力、物力,五一不在你的影响渗透之下!” 啊呀,都被看透到这种程度了,没意思,不玩了。 “被老夫说中了吧?”王迪即便闭嘴不说话了,邓艾还是在喋喋不休的进攻:“不过无所谓,只要回到了雍凉,你在这里掀起再大的风浪,也和老夫无关了,放心,不会到处乱说的,至于他们两个嘛……”说罢,邓艾斜眼看了一下旁边听得傻了眼的李庠和李流二人。 “太尉放心,吾二人和子均亲如兄弟,定会守口如瓶的!”李庠率先反应过来,赌咒发誓,李流也拍着胸脯,后知后觉的保证道。 终于彻底摆平了邓艾,王迪三人这才告别,目送王迪回到住所之后,李庠和李流这才往回走,沐浴着夜风,洗涤吹散憋在内心深处的震惊和惶恐。 “这王迪王子均,行事愈发的天马行空,匪夷所思了。”走着走着,李流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是啊,”李庠也感慨道:“幸亏我兄弟二人和他是一个战壕里面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内心不禁想到:我那哥哥的败亡,会不会也是这王迪暗中出力呢?手法有些相似,但面上真是做得滴水不漏,看不出来啊。 “怎么会呢,子均别看常能想到常人想不到之处,可是,却也有一颗仁义心肠,即便不在同一战壕,只要我们不曾有负于他,他也不会对我们下黑手的,”李流还是无条件的相信王迪:“就比如这次吧,这所有的计划,看似环环相扣,其实,都是建立在一个充分信任邓艾的基础之上,若是关键时刻,这邓艾倒向了钟会一边,将姜维、刘谌、卫瓘等人一网打尽,又当如何?” “这就不是我们所能想的了,到时再说吧。”李庠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隐约感到,这才是王迪真正算计的地方:不管邓艾如何选择,他王迪都没有损失,到时候,那几位败亡,邓艾与钟会获胜,王迪,依旧是赢家,不说和邓艾的关系,至少,随着邓艾的倾巢出动,南荆州为之一空,不还是落入了孙吴手中?届时,他在孙皓那里的位置定会再进一步,说不定,为了牵制陆凯的势力,这里面布局上王迪的资本,也会得到中央的大力支持了吧? 这个分散投资,才是王迪安排的最明白的地方。 算了,还是一条心和他混到底吧。李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决定,和李流一样,在相信王迪这一点上,活的开心一点,单纯一些。 <script>app2(); 0184:人心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当然不知道李流和李庠二人在背后嘀咕什么了,没兴趣,也没时间知道,稍作休整后,便辞别邓艾,拿着老将军的密令,和李庠、王聪、邓朗三人,一行十数人前往巴西郡。 李庠有脑子,比较冷静,王聪呢,王迪用着顺手,李流之所以要留下来,一个是经营下后方,一个是寻找一下失散的亲人,虽然李骧已经无声无息的死掉了(这件事罗氏女和王迪都封锁了消息,死的连个水花都没溅出来,所以,李流还在寻找),可是,还有妹妹和其他族人没有下落呢,现在荆州已经大体稳定下来,成功概率应该很高。只要还活着的话。 邓朗是邓艾强行插入的,毕竟,有些经验,可不是在战场之上才能刷的出来,更何况,到了巴西郡,面对钟会这帮子人,也不是一点机会没有。 巴西郡此时已经被邓艾拿来和巴东郡合并了,太守乃是邓艾自封的镇北将军王颀,按照原计划,其主要任务就是联合钟会对抗北方,这一年来,王颀在太守任上干的是风生水起,荆州的战火没有殃及,南中和成都方面的对抗,他也是谨遵邓艾的教诲,隔岸观火(钟会要对付北方来犯之外的敌人,他是可以不掺和的),再加上涪陵太守,镇南将军田续和巴西太守,征西将军牵弘(本来牵弘是要攻略南中的,但是,态势和敌我关系早就发生了变化,所以,按照邓艾的指示,只是佯装对立,其实暗中合作了不少次,比如关彝和罗袭借道抄袭李特的后路就是一次典范)的有力支援,配合自己开展的屯田运动,双巴地区经济实现了迅速的恢复和发展,不仅附近的流民、山林中的蛮夷渐渐归附,就连南中和梓潼、东广汉郡一带的百姓也借故跑来定居,现在,人口已经突破八万户,将近三十万之众,当王迪他们来到的时候,王颀不仅实现了自给自足丰衣足食,还不依靠外力,组建了一个将近三万人的兵团,战斗力虽然有待观察,但是,规模上已经和邓艾旗鼓相当了。 后面起到支点作用的牵弘和田续,虽然要比王颀有所差距,可是,仗着没有什么大的灾荒和战乱,发展的也是不错,各自有了一支15000多人的军团。这三人,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姿态,任何一方遭到攻击,另外两方都可以提供有力支援,至于说三方全都遭到攻击,顾此失彼?不存在的,能对这三个地区同时展开威胁较大的进攻的敌人,还没出现呢,就算是钟会,也要好好掂量一番。 王迪对这个开局十分满意,经历了这么多的风浪,总算有一个不是炼狱模式的了。 好在,虽然这些资源都不是自己的,可是,这三位大佬对邓艾还算是忠心耿耿,密令中呈现的内容令他们大吃一惊,可还是表态坚决执行,和邓太尉的思想政治立场保持高度的一致。 当然了,至少在表面上是这个态度,内心深处到底作何打算,还需要时间的检验。 不过王迪有信心将他们继续捆绑在自己和邓艾的这列战车上,不管态势如何变化,都将不忘初心。 情义?不好意思,和这几位眼下是真的没有交情,所以,利益捆绑是最有效的办法。 “孔硕太守是青州人?准确说,是东莱人?”见面之后,寒暄几句,王迪便进入了正题。 “正是。”王颀看着眼前这位已经小有名气的年轻人,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田续将军是右北平无终人?牵弘将军是安平关津人?”王迪又看向风尘仆仆赶来参加这次会谈的河北佬。 “正是。”二人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三位可曾想过,如何能与太尉一道,共创大业,并且还可以衣锦还乡?” “衣锦还乡?”三人闻言一愣,之前已经是被邓艾反复洗脑过,要立一世功名,不过,有生之年可能也要留在这里了,这一点已经是有了心理准备,谁料,王迪居然又给了他们一个希望,所以,心思难免会活泛起来。 “不错,衣锦还乡,”王迪笑道:“眼下太尉正在和孙吴方面谈和,挫败钟会,重返雍凉,除掉司马炎!” “太尉这是要转变立场,一改中立公开支持司马攸了?那还置盟友,钟司徒于何地?一旦开战,我三巴之地恐怕又要陷入一片混乱,百姓流离失所,而且,胜负也未可知啊。”王颀对此表示怀疑。虽然他也想回家,可是,陷入了现实舒适区的他,突然间要被顶在最前面开打,还是有点不太乐意。 这苦心经营起来的30000人马,在内心深处已经被王颀认做了私人财产,就这样折损,难免有些肉疼啊。 “孔硕太守,”王迪不知道王颀打得是怎样的算盘,以为是命令太过仓促,有些准备不足,而且胜利信念也不强,便安慰道:“放宽心,这正面战场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给刘谌他们的,诸位只需要在钟会坚持不住,求救的时候突然给予致命一击就可以了。” “刘谌有这样的本事?”牵宏表示怀疑,这么长的时间,不仅没有进展,还丢了不少之前出其不意拿下的领土。 “这一点就就无需诸位担忧了。”王迪打包票,这个阶段不用和他们交待太多,更何况,姜维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 “子均好算计啊,”一向不显山露水的田续突然冷笑道:“说了这么多,又是干掉钟会,又是让我等有一个衣锦还乡的机会,可这样运作下来,无非是让刘谌代表的蜀汉死灰复燃,我等与太尉重回雍凉,一切都回到了伐蜀之前的状态,最大获益者怎可能是我们?冒着与钟会翻脸的危险,最后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罢了。” 咦?谁说这田续没心眼,心眼很多嘛,再看看那两位的神情,分明是站在了一个阵营里面,邓艾啊邓艾,没想到吧,充分放权之后,这几位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对您已经是阳奉阴违了! “那三位太守究竟想怎样?”王迪不动声色的问道。 “雍凉是太尉的,”三人对视了一眼,王颀作为代表发话了:“我等可以助他一臂之力袭杀钟会,刘谌复国也可以,但是,吾三人还在这里,并且,待太尉走后,还要接管荆州,到时候与太尉遥相呼应,到那时再。。。。。。” 胃口不小啊!王迪心里一惊。 <script>app2(); 0185:周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颀和牵宏、田续三人的言谈以及态度将王迪拉回了现实。 从治理地区的现状来看,这三位都是能臣,从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这三位在邓艾面前也都算是毕恭毕敬。这也就让王迪有了错觉:只要有邓艾的一纸军令,自己在用那屡试不爽的三寸不烂之舌再诱之以利,这事,便成了。 但是,越是有能力的人,也就越有野心和欲望,既是人才又是奴才的实在是稀缺资源,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能在丛林法则之下活下来还发展壮大的有几个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况且,这三位的要求似乎又是那么的情有可原:好不容易把这里发展起来了,说拆迁就拆迁?换个地方从零开始?三人合力,纸面上已经超过邓艾了,还在这里和你谈条件不是很给面子了吗? 王迪觉得很奇怪,这些在自己看来算是“合理”的条件,在邓艾那里能接受吗? 很明显,不能,这是赤裸裸的背叛和挑衅。 作为一个老江湖,邓艾能不能察觉一二呢? 王迪忽然发现自己好尴尬,直接答应,眼前的危机倒是过了,但是,事后东窗事发,条件无法兑现,两边难做;不答应,或者去和邓艾摊牌,这事,也就黄了,甚至在荆州和三巴地区挑起更大的慌乱,岂不是更糟糕…… 慢着…… “三位将军,这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小可也是为太尉效力,很多事情无法擅自决断,”心中有了计较的王迪笑道:“这样,在下这就返回,与太尉好好商议一番。” “你是为太尉效力?”田续不知道最近进补了什么,反应比以往迅捷了很多:“吾等又不是没有调查过,太谦虚了,你只是为自己效力而已,说起来,也是受了你的启发,才知道,多为自己的人生谋划才是正道,像以往那样,抱着一个士为知己者死的人生信条,到最后还指不定会落在谁的手里生不如死吧?” 我靠,合着你们自己无耻还要怪罪于我这个老师教育有方喽? “子均,就这样回去也是不妥,万一太尉要怪罪于我等,对谁也都没有好处,所以,这段时间还是不便和太尉那头有什么联系,今日之事,更不能外传于他人。”王颀接道。 “三位将军这是要软禁在下不成?”王迪心中一阵慌乱,嘴上却强装镇定的说道:“即便如此,过不了多久,太尉也会察觉,到那时自会想到是三位做了什么手脚。” “所以,子均这段时间也不能闲着,想点法子出来嘛。”牵宏出来和稀泥。 “想法子?想什么法子?”王迪隐约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里,坑好像还是自己挖的。 “自然是既让太尉满意,我等也能得偿所愿,还不撕破脸的法子。” “恕在下愚钝,做不到。”王迪连忙拒绝。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有这法子早就一一将你们摆平,至于眼睁睁看着你们一个个割据一方,自己却不得不长袖善舞,看他人脸色行事,还差点被兄弟一刀捅死了? “子均做不到,吾等也就不知道还有谁能做到了,”王颀不以为然地说:“能凭借一己之力在人生地不熟的江东,用极短的时间打造了一个落魄的乌程侯为帝,相比之下,我们这小小的愿望就不算什么了吧?” 有没有搞错!这件事历史上本就会发生,只不过,我只是照猫画虎,效仿前人将有点偏移的历史扳回了正轨好不好。 王迪明明十分苦恼,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还有一丝小得意,于是故作痛苦的沉思起来。三人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答复。 就这么被人当面等着出主意,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就好像被扒光衣服展览一样。 可还能怎么样?看起来今天不说点什么出来,根本就不能出这个屋子,即便说了点什么出来,不真落实个一二,弄点眉目出来也不能轻易走脱,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三位将军,若真是要如此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先牺牲点利益来得到太尉的信任。”过了半天,王迪才说道。 “怎么牺牲?”三人竖起了耳朵。 “其实有没有想过,太尉怎会将如此大的权力彻底放给三位,就真的会这么放心?” “不放开又能怎样?太尉其实反心已露,如果不给点好处,又怎么有人肯为他卖命?”田续今天倒是彻底放飞自我,不像当初被邓艾连骂带损的受气包模样:“再者,这么大的领土,除了我们几个,还能依靠何人?邓忠?匹夫而已。” “而且,我们三人至今为止表现的都很恭顺,”王颀接过了话题,不让田续在那里喋喋不休的暴露心迹:“只是今日和子均一见如故,才吐露心声,太尉,即便是不放心,也不可能察觉什么的。” “那就好,”王迪不动声色的接下了王颀的示好,说道:“所以,三位就可以牺牲点现有利益,让太尉感受到十足的忠诚,然后,看到留守此地更有价值。” “道理倒是这个道理,但,具体要怎么做呢?”三人都是老江湖,自然不会就这么被王迪空洞的三言两语蒙骗过关。 “呃,获得信任有很多办法嘛,”被逼到墙角的王迪勉强招架:“比如,此番和我一同前来还有太尉之孙邓朗,据吾观察,是太尉重点培养的后辈,为人也是机敏干练,有过带兵的经验,若是三位舍出一些人马钱粮由他掌控,既可以哄得开心,也能对三位放心啊。” “可,子均也算是提供给了个思路,”王颀明白过来:“到时候给他个三五千人的部众就是,具体其他如何做,我们三人心中有数,只是,如何体现这三巴之地的价值呢?还让价值大到割舍坐拥雍凉二州?” “不是割舍,”王迪纠正道:“只是延缓而已,延缓个两个月左右,便有转机了。” “子均这是什么意思?”三人狐疑道。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王迪故作一番姿态的说道:“三位将军在每月的公文之中故意隐瞒了一些实力吧?” “你这都看出来啦?”田续没憋住,惊呼道,那两人想制止已是来不及了。 要的就是这个答案!见猜测证实,王迪心里变得踏实:剩下的就好忽悠了。 <script>app2(); 0186:贼船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按照原计划,两个月的时间里,三巴之地要做好战争准备,外部要策划好姜维和刘谌的合作。之所以要设定两个月的时间上限,是因为王迪的财力也就是支撑到那个时候了。 但是,王颀等人明显不是任人摆布的角色,哪怕那个人是他们无比尊敬的领导(至少曾经是),而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暗中在邓艾那里打探来的月报来看,三巴以及涪陵的各项数据都增长缓慢,甚至个别指标是停滞不前,结果呢?到了这里才发现,隐藏了一多半!可见早就是居心不良了,而自己的这个计划只是无意中将其提前引爆而已,这样看也是一件好事,不然的话可就是尾大不掉了。 三人自然不知道王迪之前打探出了什么,还真以为是猜测出来的(觉得邓艾也是老奸巨猾,不可能对王迪交实底,事实也的确如此),无形之中也就被王迪忽悠住了。也就方便了下面的操作和心理暗示。 “延缓两到三个月,变数也就出现了,”王迪说道:“诸位可知,这变数在哪里吗?” “莫不是……荆州?”王颀不愧是三人中最有智商的了。 “不错,正是这荆州!”牵宏也醒悟过来:“眼下,太尉已经掌握了南荆州的大部分地区,形成了对孙吴,尤其是他们所谓的荆州地区最高长官陆凯的强大威胁,现在之所以还是相对和平的关系,一是因为陆凯遭遇重创,手中不过南郡、江夏和长沙而已,且已都被战火波及,连李特都战不过,更何况是要和太尉对抗?再加上还要防范北边,在元气恢复之前,必然是不会和太尉动手!” “子均还在装糊涂?莫不是怕我等泄漏出去?”田续看着还是一脸茫然的王迪,仿佛抓到了一个比自己反应还要迟钝的笨蛋:“还不都是你暗示于吾等的,这暂时不会动手,又不代表永远不会动手,所欠缺的就是时间,拖延几个月,元气恢复的陆凯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而太尉在益州这边也遭遇瓶颈之后,自然会抽调荆州军力,那样的话,吴军就会有可乘之机,两边只要摩擦起来,一旦战事开启,三巴之地,还有我那涪陵,自然就显得无比重要了!” “不错不错,”王颀赞许道:“如此一来,太尉也就顾不得西进和重返雍凉了,即便赢下吴军,也会因兵力不足而无法成行!” “就是就是,其实要衣锦还乡又何必如此迂回呢?好好经营三巴以及荆州,挥师北上直取北荆州和扬州,岂不是更加快捷?” “其实太尉也是怕就此贸然和北边开战得不到我等的支持才要迂回行事吧?”牵宏还想往回给邓艾找补一下,结果被平时挨骂最多的田续怼了回去:“他邓士载戎马一生怕过谁来?真要有此顾虑,那我等就表个决心,愿与他同心协力北上,说到底还是有雍凉情结作祟,对当年明明屡立功勋,却被司马氏强行分权心生怨恨而已。” “说得远了,先看看,万一拖延了两三个月,吴国方面没有动作又当如是好?”王颀要把议题从批斗邓艾的发展趋势上给拽回到正确轨道上来。 “好办,我等可以派人潜入天门郡、衡阳郡一带制造矛盾和摩擦,让陆凯以为邓艾即将要对他们下手不就得了?” “其实换个角度来看,我们也可以假扮吴军制造摩擦吧?总之只要动手了就行。” “那要足够的矛盾吧?” “也好办,那一带太尉是交与邓忠负责的,这邓忠我们应该了解,民政方面可谓是一窍不通,专好军旅,总喜欢四处巡边,既可以弹压潜在异己分子,也可以达到操练军士的效果,若我们找死士假扮吴军行刺,宣称无法接受其对大吴边境之挑衅,是不是就造成了足够的轰动效果,为了给儿子报仇,太尉还能忍让?” “这招太过毒辣,我等毕竟与邓忠共事多年,看他如同自己子侄一般,怎么下此毒手呢?慎言!……不过,这个思路倒是对的,我们可以换个办法。” “……” 三人说的忘乎所以,将王迪当个吃瓜群众一般晾在一旁。看的王迪是目瞪口呆。 “子均高见!”三人说的山穷水尽、口干舌燥之后,才发觉到一旁跪坐的腿麻的王迪,异口同声的高度赞扬道。 高见你妹啊,老子只是说想让邓艾看到你们三巴是很有潜力的,把未来两个月的数据做的漂亮一些高大尚一些,在西进方向不变的前提下,事成之后依旧不放弃这里,谁让你们又让荆州战火重燃的?还要对邓忠下手!谁说了?还不是你们自己脑补出来的?!不要甩锅给我好不好! 可是,不管王迪如何辩解,拿定主意的三人,都坚决的认为这是一种十分无耻的甩锅或者过分谦虚的行为,坚决不信,决定,按照“王迪提供的思路”执行。 于是,三人很大方的凑出了八千人交与不到十七岁的邓朗统帅(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对恶毒设计邓忠的愧疚心理在内),令之前只有最高纪录统兵2000人的邓朗受宠若惊,以为这是那夜长谈甚晚的王迪给自己争取过来的,连声感谢,令王迪哭笑不得。 王颀等人在满足邓朗之余,也没有把王迪放回去,而是留在了身边,美其名曰是帮着参谋如何西进,其实还是怕通风报信。 开玩笑,王迪怎么会通风报信呢?别说是邓艾了,就连邓朗都不能说什么,现在他要做的流失,尽可能的想办法多赚些钱,看看能不能坚持更长时间的消耗,同时把手中大部分欠钱的赌徒们卖个好价钱,创收之余还能减轻点消耗,最后嘛,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提醒一下可怜的邓忠,让他多注意人身安全。 当然,最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一旦事情败露,邓艾有所发觉的话,一定要把自己摘干净! <script>app2(); 0187:运作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糊弄完了三位和邓艾有点同床异梦的封疆大吏之后,大家就开始各自忙活起来。 首先,王颀等人按照王迪的建议,开始把数据报表做的漂亮一些,将之前隐藏的财力物力,尤其是军队实力释放出来,当然,并不是要一步到位,而是逐步释放,这一点,不需要王迪特意提醒也知道。 然后,就是很“大方”的交出了5000人(王颀凑了3000人,其余二位各1000人)给邓朗指挥操练,算是向邓艾献上的“投名状”吧,借此表达了一番诚意:三巴与涪陵之地,是邓氏家族的后花园,我们三位只是个总管,这里永远是“任君采摘”。 这个举动不光邓艾满意,邓朗更是欣喜非常,5000人什么概念?想当初诸葛亮对姜维信任有加,称其是凉州上士,有胆略,统领五六千虎步军。那一年姜维可是27岁了!以区区十七岁年纪,便统领5000人马,要不是这三人力挺,邓艾名头加持,以及鼓吹当初西陵那一战,未必能镇得住啊。 邓朗不愧是流淌着邓艾的血脉,作为军三代,不过十余天的时间,居然操练的有模有样。 王颀等人的目的也达到了,此举不仅博得信任,还大大分散了邓朗的注意力。暗地里有些小动作的话也不至于察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三人坚信这是派来监视的)。 之后便是加强和刘谌一方的联系,针对成都方面的计划得到了双方的一致认可,可以说正中刘谌下怀,再加上之前对付李特有了一次不错的合作,所以,这一回沟通也没有什么障碍,除了在武陵和零陵两地象征性的留下了千余名驻军之外,关彝和罗袭暗中已经将主力部队全部调回,在犍为郡一带集结,准备向成都方面发动一次大规模攻势。 和卫瓘方面的接触是本次计划的一个关键点,好在,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王迪,不论如何,一直没有放弃这条联络通道,卫瓘对这个外姓子侄一直算是欣赏信任,再加上太原王家的利益链条分析正确,所以,此番举动也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司马炎已经摇摇欲坠了,再和钟会这样混下去,估计道会越走越窄,与其如此,不如拼一把,就此跳反,拿着他钟会和司马炎人头去司马攸那里邀功请赏,重回北方朝堂之上! 卫瓘还在一番推演之后,主动设计了几套方案:南中方面一定要策动一次真正的大规模攻势,大到钟会不得不认真对待,全力以赴的程度,这样一来,如果钟会带着自己亲赴前线的话,就寻找机会阵前倒戈,直接将钟会拿下,如果自己作为炮灰被派了出来,就充当带路党,引刘谌大军攻打成都,如果是钟会亲征,自己留守的话,就直接宣布易帜,断了他的后路。总之,不管怎么安排,都逃不出这几套方案,钟会的丧钟之曲,已经谱写完毕,死定了! 最顺利的就是和远在雍凉的姜维之间的沟通,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了旅途上,一旦确认了来使的身份,姜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同意了:王迪以为是他猜对了姜维那颗不惜一切代价匡扶汉室的赤胆忠心,却绝没有想到,姜维只是确定了王迪的身份以后就拍板了,不管是真的,还是阴谋诡计,他都会成全王迪。 这是自从穿越以来,王迪最顺利的一次谋划,不到四十天的时间里,困死钟会的内外因素全都准备妥当,只需要一声令下,按部就班的推动即可。顺利的让王迪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子均,太尉那里是不是都已经汇报上去了?”这一日,许久未见的王颀三人又凑了过来,选了一个邓朗带着几千人马出去浪的时候凑了过来。 “当然还没有,”王迪一点都不意外:“我可是一个很有信用的人。” “那就好,”王颀松了口气。这要是汇报上去,计划正式启动,他们几位可就没有转圜余地了,没上报就好。 “当然了,在下也不是一点也没汇报,”王迪又说道:“只不过是在汇报了一多半的信息后,以路途遥远为理由,声称姜维那里的回复还没有确认。” “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三人一起点头,也显得自己很慎重嘛,可以理解。 “同时,还提出了一点难题,”王迪说道:“就是兵力和财力不足,需要荆州方面提供一些支援。” “这样不好吧?已经来了邓朗,物资方面有补充最好不过,军队就算了。”王颀没什么反应,田续和牵宏有些不悦,很显然,并不希望邓艾有机会实现渗透他们所谓的“独立王国”。 “现在不提,太尉早晚也会走出这一步,”王迪倒是旁观者清:“倒不如主动说出来,进一步获得信任。而且,只有调动起来……” “只有调动起来,才会让东吴方面觉得有了可乘之机?”王颀接道。 “正是。”王迪点头。 邓艾和孙吴,尤其是和陆凯,近期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但是,那要归功于双方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李特,现在,李特已经完蛋了,但是李特打下的领土却被邓艾实质性占有了(刘谌留在那里的丁点人马也就是一个象征意义,而且,还是邓艾有意留下来的,就是要让南荆州的领土主权更加有分歧,可以拿来扯皮),之所以还没有撕破脸,除了北面还有一个司马攸的存在之外,陆凯元气大伤抢不回来更是一个主要因素。所以,陆凯还在盼望邓艾对自己的口头承诺是真的:我邓家是要回到雍凉的,到时候荆州自然是你们的,暂时借用而已。 像极了当年刘备和孙权之间的故事啊! 到时候,回到了雍凉,真的归还吗?王迪很是怀疑这一点,没有人嫌自己的资源多啊! 王迪甚至怀疑邓艾对王颀等人的想法并非全然不知,甚至就是希望他们留在这里不走,为荆州继续姓邓打下一个基础呢?唇亡齿寒,荆州被吴国武力拿下,他们不也危险了?反之,一旦和益州方面有摩擦,荆州不也是可以提供帮助? 但这只是王迪的猜测,也没法和王颀说:你们放心吧,太尉肯定支持你们留在这里之类的,那样的话,肯定会被当成说客,再无信任可言,所以,眼下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先挑拨起邓艾和陆凯的矛盾,让他们先咬起来,从而延缓益州计划,等三人坐实了,令邓艾接受现实即可。 嗯,控盘一定要控好了,不能过火,不能真的耽误益州计划,最主要的,还可以通过这种可控的军事冲突赚一笔。 那么,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按照自己说的来,让已经有所恢复的陆凯先动手,而不是那三位设想的邓忠出事的过激行为。 <script>app2(); 0188:同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公元266年,元月。 这一年,历史上本来应该是吴甘露二年,宝鼎元年,晋泰始二年。孙皓甚至还要作死玩上一出迁都武昌的闹剧(当初孙权那么高的威望都玩砸了,这个菜鸟皇帝居然也想东施效颦,最后只能自取其辱,怎么走的,怎么回来的),但是在本时空,距离李特败亡又过了半年多的时间,西晋的建立还是无从谈起,司马攸和司马炎的不死不休局面还在持续,王迪的西进计划“得偿所愿”的停滞不前,而且鉴于前方战事的焦头烂额,大家都没有改年号和迁都之类的闲情逸致。 按照王迪的设想,在自己穿越三周年即将到来的时候,陆凯就应该按耐不住,做点小动作出来了。 然而,并没有,三周年这个很有纪念意义的时间点过去后,在邓艾没有实质性动作的前提下,陆凯,很有自知之明的装聋作哑,哪怕是孙皓施加了压力也是无动于衷,钟会呢,在北线没有进展,姜维也能顶住压力的情况下,也没向邓艾求援。加大势力就是这么僵持着。 终于,二月,僵局开始打破。 一直寻求有所突破的南中军团,终于在杜预和罗宪的合力之下,重新攻占了犍为郡全境,兵锋再度指向广都一带,对成都再次形成威胁,而侧翼,表面上看和钟会是一个联盟的王颀等人,依旧和南中军团侧翼的罗袭打得“难解难分”,无法形成牵制作用(罗袭只用“区区”八千人就做到了,要是能“牵制”住邓朗还有情可原,居然还能顶住王颀的“猛攻”,实在是令钟会不可思议,继而有了疑心),开始向邓艾询问情况——钟会在这个时候还是相信邓艾的,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背盟的理由,所以,怀疑是王颀这帮人搞什么名堂,架空了邓朗(答对了),委婉的要求邓艾加把劲,从荆州本土调派军队。 邓艾呢,老练的猎人还是被鹰啄了眼,以为是前线将士们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已经见了成效,钟会真的顶不住了,于是,假模假样的开始向三巴地区派兵,此举打着一石二鸟的主意:借机真正回收一些放出去的兵权;最后对钟会发起致命一击。所以,派出的是邓氏本族掌兵,除了邓忠之外的另外几个儿子,邓勇、邓武、邓仁。 偏偏最是军马娴熟的邓忠,留在了荆州。 邓艾,也是留了个心眼的,有王颀他们,有越来越像样的邓朗,再加上几个虽然是难堪大用,但也并非庸碌之辈的儿子,突袭钟会应该问题不大,但是,荆州的安危,现在来说是很重要的,万一那陆凯动了什么心思又当如何? 王迪背着邓艾搞了不少小动作,邓艾又何尝不是呢?荆州,从来就没想拱手想让过!拥有雍凉二州自然是梦想,但是,能借机坐山观虎斗搞掉钟会和刘谌,独占益州岂不美哉?!对不住了,子均啊,欺骗你了,老夫已经年迈,时日无多,但是,也正因如此,才要加快步伐。 邓氏子孙的命运,要掌握在我们邓氏家族自己的手中! 这一切,除了自己,无人知晓,别说邓朗,就连邓忠,都未曾相告。 这个暗暗变异的计划,牺牲掉的只是王迪在钟会和刘谌,包括在吴国的布局和未来而已,怎么说你也是个人才,留你一条性命,断绝了所有的退路和选择,死心塌地的跟我混吧! 但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干净的呢? 南中军团的刘谌等人,为何此番要如此卖命出力?一是看到了北线吃紧后,外有王迪等人运作,内有姜维呼应,大有重回成都,复兴蜀汉的曙光,自然要拼上一把了,谁想一直窝在南中这不毛之地啊,至于之后嘛,对不住了,子均,要利用你的这个计划,让你扮演一个不讲信用之人的不光彩角色了,邓艾,作为令蜀汉有亡国之祸的罪魁祸首,万死不足以谢罪,就让你在这次和钟会的背盟之中假戏真做,和该死的钟士季同归于尽吧,对了,还有和你阳奉阴违的王颀等人,内幕统统曝光,互掐去吧!到时候,不仅拥有益州的同时,雍凉二州唾手可得(姜维控制住局面),就连荆州,这块蜀汉之殇,也可以趁机重新掌握(不然关彝和罗袭为何还有千余人驻守没有撤回?那只是表面的数据,还有将近4000人化整为零,变身为普通的农户潜伏在民间,只待时机成熟,至少可以拿下一两个郡来,只要站住脚,再从益州源源不断输送兵力,哼,吴狗,哭去吧),到时候,姜维守住北大门,我复国的大汉,以益州为核心动力,以荆州为桥头堡,顺江而下,灭了你吴国,再修整个三五年,和北线的伯约将军两路夹击……岂不美哉? 刘谌这个算盘,牺牲掉的只是王迪在钟会和邓艾,包括在吴国的布局和未来而已,怎么说你也是个人才,留你一条性命,断绝了所有的退路和选择,死心塌地的跟我混吧! 公元266年,三月,某夜,望向星空,南中的刘谌,荆州的邓艾,不约而同的得意笑了。 同一时刻,当得知邓艾开始派兵前往三巴地区的时候,钟会,也笑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局面有多么的危险,不只有面对的明处强敌刘谌,曾经牢不可破的三角联盟,姜维和邓艾,一个为了国家,一个为了家族,都准备牺牲掉自己了,聪明一世的他,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三巴地区的停滞不前,只是单纯军事上的挫折,只需要荆州的邓艾再加一把力,就可以从侧面突破刘谌的防御,到时候,转守为攻,两下夹击,彻底灭掉这个心腹之患,蜀汉最后一丝复国的火种,也彻底碾灭姜维的家国情怀,死心塌地的绑上战车,到时候再诱之以利,许诺整个南中,邓艾只要能拿下,就都是他的,然后趁其猛攻南中的时候,尽遣主力突破三巴,调姜维回成都拖住邓艾的脚步,将其困死在那不毛之地,哼!看你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多久!到时候,这一切,就都是我钟会的! 盘面上,一切事态的发展,貌似还都在预料之中:南中形成威胁,三巴不思进取,姜维点头赞许,钟会连胜求援,邓艾,向西进军。 所以,对于哪些人的心中算盘和暗中可能的发展,王迪,一无所知。 很乐观的坚信:这是穿越以来,最顺利的一次策划。 <script>app2(); 0189:骚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266年,四月。 当邓艾“赞助”钟会,派往三巴地区的援军达到20000人的数字之后,一些不起眼的变化开始出现了。 这个变数,出现在东吴。 准确的说,是出现在陆凯这里。 陆凯想拿回荆州吗?想,做梦都想,哪怕付出的代价是和塑料盟友邓艾翻脸,之后要独自对抗来自司马攸那里,陈骞与石苞的压力也求之不得,肉,只有盛在自己的饭碗里才能保证有希望被自己吃掉,才是件称心如意的事情,要不然当初牺牲掉在中央的一些布局和棋子、努力图的是什么?总不能就是长沙、南郡和江夏这几个地方就可以补偿的吧?大不了撑死嘛,总比饿死强,再说了,北线的压力还有丁奉帮着分担,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之所以表现的很是“乖巧”和“韬光养晦”,对王迪言听计从,对邓艾频频“暗送秋波”,顶住朝中的嘲笑和非议,对收复大吴领土无动于衷,就是因为打!不!过! 没错,原因很简单,打不过邓艾,任谁明嘲暗讽,陆凯都很凑不要脸的用这个理由怼回去:谁有本事谁就去和邓艾单挑,不敢去就别哔哔。 没办法,之前李特这个畜生的行为,给自己造成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纸面上的兵力损失前后达到了将近30000人,手下的几个郡都被肆虐过了,别说那几个沦陷后被人装傻充愣不还回来的,手中这几个,除了江夏之外,经济层面也是连遭重创,每个两三年,都缓不过来,能战之士,其实就是40000人不到,邓艾呢?不说别的地方,光是建平、宜都和武陵一带直接掌控的军队就有30000人之众,你拿什么去收复领土?嘴炮谁都会打!老子还要北伐中原呢! 除了账面上的直接损失,还有一些内伤,比如,当初为了收复领土,不少野心很大的扬州地主武装,借着收复庐陵郡的机会,追逐李特的同时,还把触角伸到了荆州各个角落,邓艾可以毫不客气的抽打他们,自己就不行了,毕竟都是一个国家的,不能那么直接,只能曲线行事,很是费力。 所以,陆凯一直按照王迪的意思,主动的和邓艾保持友好关系,通商方面也是毫无禁忌,除了一些关键技术,比如水军,造船方面,其他的都没有什么特殊禁止,甚至一些关键的战略物资,也没有禁运,让一些商人的腰包迅速膨胀起来(尤其是王迪安排下,李流这样的官商),两地只用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也就是266年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就有了逐渐繁荣起来的迹象。 但是,当邓艾开始向三巴地区调兵的时候,陆凯的心思开始活动了。 一开始,邓艾的第一批,大约2000人走了之后,陆凯还在奇怪,就这么点人,岂不是杯水车薪? 第二批,2000人,第三批3000人…… 每一批人都不是特别多,当累计数字达到20000人的规模后,陆凯终于醒悟过来:这套温水煮青蛙的玩法,不仅仅是针对益州的,更是要稳住自己的! 老奸巨猾啊!中计了! 气愤之余,陆凯的手有些颤抖——兴奋的。 机会啊!收复荆州的机会来了!敌军主力出动,后方空虚,偷袭大本营,这一套打法,我们老陆家最熟悉不过了! 20000人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邓艾手中的一线兵力已经不足10000人了!这还要控制建平、宜都、武陵、零陵、天门、湘东、桂阳、临贺与衡阳!,你要平均布局,每个郡不过千余人,你要重点防御,这其中会有好几个郡形同虚设!是,就算你临时征召人马,那又如何?且不说能征召多少,这战斗力,恐怕也不是你的一线军队所能比拟的吧?吴军,经过此番历练,战力已非往日可比!关彝和罗袭布局留守的千余人,我就不信没有什么想法! 况且,听闻那交州的陶璜和罗袭关系不错,一旦能劝说陶璜和我一同行事,两下夹击,邓艾,更是难以兼顾!大不了默许他在临贺或者桂阳有大把的好处就是了。 这样一来,尴尬的也只是王迪而已,虽然大家同属一个阵营,不过毕竟没什么交情,而且你还是吴主的心腹,早晚站在我们世家的对立面上,弄邓艾这一下子,也没什么(悲催的王迪,自以为得计,却在刘谌、邓艾之后,又被同事陆凯摆了一道)。 越想下去,陆凯就越是止不住内心的一阵骚动。越想,陆凯就越是觉得,此事大有可为,大有文章可做。 只不过,内心越是骚动,表面举止就越是要淡定,风雅,欲擒故纵嘛(陆凯泡妞绝对是把好手,是个老司机)。眼下,这邓艾虽然是调兵遣将有了一段时日了,可是,前线却还是停滞不前,陷入僵局(他并不知道邓艾和钟会,刘谌都憋着劲一击致命呢,以为是真的难解难分),所以,即便是失了先机,却也亡羊补牢尤未晚也。 调派兵马! 当然,陆凯又不是说傻子,明目张胆的调派兵马,那岂不是撕破脸了?万一邓艾一见后方有事,急火火的把前面的人马调回来再怎么办?那不就便宜了别人?所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拿温水煮你! 第一,增派军队,大多是商人身份;商人,有来有回,所以,每百余名商旅之中,混进十余名军士,当正常的商旅返回后,他们便滞留在当地,潜伏下来,这样一来,因为每一股只是少了十余人,所以,并不会太引起边防军士的注意; 第二,渗透地区主要集中在武陵、衡阳和湘东一带,考虑到邓艾坐镇的核心区域是宜都和建平,所以,还是以防万一,绕过这些地区吧; 第三,一些擅长山地作战的精锐之士选拔出来,向南郡和长沙的边防地区集结,一旦战事开启,迅速地向武陵与天门结合部、天门与湘东结合部这些防御交叉的薄弱死角地区挺进,转走山路和险境,以最快速度和前期潜伏进来的部队会和,在境内多线挺进,多点开花,让兵力薄弱的邓艾防不胜防,全面被动! 至于陶璜和残留的刘谌军怎么做,联络工作可以同期进行,边打边谈都来得及,最主要的还是看自己做的怎么样。 干就是了! 人生能有几回搏!陆凯决定,作为陆氏家族的掌舵人,一定要重塑辉煌! <script>app2(); 0190:心思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陆凯的这些小九九,只是在陆氏家族的最顶级圈子里小范围敲定细则,吴军士兵,包括具体操作渗透的中层和基层军官,均不知道此行的目的何在,命令中只有一条:潜伏,待命! 执行潜伏命令的吴军总共也只有3000人,看上去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是邓艾目前留守荆州总兵力的三分之一左右了,这还不是唯一的手段,另外,还有负责正面战场的4000军队以及3000水军,准备走宜都,牵制邓艾本部,而真正的杀手锏,就是2000山地兵,准备从两个薄弱的结合部奇袭,他们的命令,属于二期下达即可,所以,现在的指示只有一条:集结,演戏! 266年,五月。 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一切进行的都很是顺利。 因为,虽然心情很迫切,但是陆凯的渗透潜伏操作却一点也不骚动,很是淡定,很是有条不紊,不急不躁。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旦被老谋深算的邓艾察觉,可就前功尽弃了,而如果是这样级别的调动,就不是大领导关注的了。 但是,很多事情能够成功,不是因为自己做的有多么好,而是猪对手的衬托——时无英雄竖子成名。 同理,很多事情不能成功,不是因为自己做的有多么差,而是神对手的比对——既生周瑜何生孔明。 陆凯即便已经是很努力,很小心翼翼了,但是,这种好运气,骚操作只持续了一个月,便露出了马脚。 察觉到细微变化的并非是邓艾,而是李流,这个很快从兄长之殇中缓过来,暴露出和原时空相比,多出了一个商人特质的家伙,在关注“外贸”时,受到王迪的影响,越来越喜欢统计大数据了。 结果,李流先是发现这个月前来做买卖的吴国商人人数多了许多——陆凯是传统思维,只知道降低每一支商队的人数,却无法改变整体人数的增加,李流习惯做大数据采集,自然会在意到这个月多出了3000人。 结果,高兴了没有多久,李流就沮丧的发现,虽然人数暴增,但是贸易额却没有显著的变化,于是,就从纯粹的商业角度分析:商队结构没有大调整,单纯的人数增多没有实际意义,不过,也许是在踩点?不然为何出境的商人人数正好和入境人数有3000人的差额呢?也许这些是新商户,滞留境内搞调查也说不定啊。 于是,李流也没放在心上,便在一次茶余饭后和邓艾东拉西扯大数据采集的用途时随便拿这件事做了个例证。 结果,李流的忽悠,成功的引起了邓艾的注意。太尉大人关注点自然不是经济发展,而是国防安全,将这一动态和最近陆凯在边境的一系列调防、集结、演习结合起来。 “玄通,你说的这些情况,大多是发生在哪些地方?能查得出来吗?”邓艾摩挲着有点饱胀的肚皮,回味着方才那顿羊肉火锅的芬香,打了个饱嗝,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当然,这就是子均多次提到的妙处所在,又被在下发挥了一些,”李流不忘吹嘘自己:“经过数据对比,多出来的商旅数量主要集中在前往武陵、天门、衡阳和湘东一带。” “这宜都一带没有?”邓艾又问道。 “很奇怪吧?”李流神秘的说道:“按理来说,这宜都和建平的底子最好,偏偏多出来的这些人并没有去,不过这件事在下也研究分析过,应该是其余各地正处于重建期,按子均的话说,叫商机更多,所以成了主要增长点的贡献地区,差不多就是这样。” “子均说的?”邓艾打个哈哈,敷衍过去,心里却另有一番计较。 自己坐镇的宜都,以及身后的建平没有新人出现,不会是要避开老夫的注意吧?陆凯的演习和部队集结倒是在宜都边境一带开展过……看来近期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所以才如此暗度陈仓! 认定了这个可能后,邓艾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和李流等人谈笑。在李流走后,这才将同样有些微醉的邓忠给留了下来。 “父亲,天色、天色已晚,还留孩儿下来做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邓忠有些不情愿,这王迪前些日子研究开发出来的烈酒,真是令人快哉啊,难怪放到市面上抢购一空,好在,凭借着关系可以喝到特供平价酒,自己开心不说,拿出去翻倍卖都有人抢着买! “忠儿,”邓艾对邓忠的反应迟钝有些无语:“难道你就没有发现那李流方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 “多出来的3000商人啊。” “这有什么,不都分析了嘛,孩儿虽然不懂这什么商机、增长之类的奇怪言语,但听他那番话,也不无道理啊。”邓忠不以为然。 真是糊涂愚蠢,老夫都要怀疑朗儿是不是你亲生的了(呸,这聪敏劲还是很像老夫的),若是他在,一定明白其中深意! 邓艾有些郁闷,但也没有办法,邓忠说的没错,李流的分析很有道理,自己的设想都是猜测,很有可能真的就是商人,纯粹的巧合而已,但小心为上啊,眼下,局势很不明朗,万一有吴军伪装成商人混进来又当如何?可恨这个匹夫,和他说这些根本就体会不到! “这样,明日你便领1000人马,分散至天门和衡阳一带,调查一下这些情况是否属实,在注意巡视一下边境,尤其是一些人迹罕至的险路,看看有没有吴军留下的踪迹。” 除去镇守四方的驻防部队,邓艾手中只有3500人机动力量,1000人,已经是他第一时间能交给邓忠的极限了。 “父亲怀疑这是那陆凯在暗中搞鬼?”邓忠终于醒过味来。 “只是怀疑,”邓艾点头:“所以,虽然你要重视起来,但不能大张旗鼓,即便发现有吴军的小动作,也先不要声张,稳定、勿开边衅。” “这是何意?” “先这样做就是了,”邓艾说:“切记,一定要低调隐秘行事,便是那李流,也不要惊动。” “何至于此?”邓忠又懵逼了。 “事后再说,照做。”邓艾不想多解释,李流和王迪的关系就不用说了,之前李特的异变,自己背后有不小的推动,还是事件的最大获益者(李特被特别行动斩首,地盘基本上都被自己趁机直接接管了),这要是王迪察觉到了什么,背后串联吴国搞小动作怎么办?幸亏这李流嘴巴大,无意中发现了什么(邓艾认为王迪也是干掉李特的凶手之一,很多事情估计也没和李流说),顺嘴告诉了自己,所以,就不要再惊动他们了吧。 怀疑,就像一颗种子,一旦生根就很容易发芽,会时不时干扰你的思维,影响你的判断。 邓艾,被影响了。 <script>app2(); 0191:吃货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即便是十分之不情愿和十分之不理解,第二日,勉强醒酒的邓忠,还是召集人马出发了。 父命难违,军命难违啊,多年的戎马生涯,在一个高压模式的生态环境中,邓忠早就被磨掉了棱角,唯有服从二字。 为了不引起吴军,包括李流的注意(李流这一点,邓艾是反复强调的,在他看来,李流知道,便是王迪知道,王迪知道,便是吴军知道,虽然邓忠并不这样觉得),即便是只有1000人,还是分成了五队,其中四队分别向天门、衡阳、湘东,以及衡阳和湘东的结合部(这一点也是邓艾反复强调的,没有为什么,就是一种强烈的直觉)移动,邓忠,因为身体略有不适,所以图轻松,没有去最遥远的地方,而是选择了比较近的武陵边境。 在他看来,这也就是走走过场,给父亲大人一个交代而已,吴军,虽然有发动突袭的可能,但是,估计也就是想想,早就被打怕了的他们,怎会有胆量付诸实现啊,在边境地区搞搞演习壮壮胆子已经是最高限度了。 武陵郡,吴寿。 十日之后,磨磨蹭蹭,也可以说巡检仔细,邓忠率部移动到了这里。 吴寿,吴国的皇帝,尤其是孙权大帝,貌似很喜欢这里,“赤乌十一年,云阳言黄龙见,黄龙二又见武陵吴寿,光色炫耀”,虽然内部人士都知道是这么回事,但,有个彩头,很好听。 邓忠却十分不喜欢,准确的说,是讨厌,“吴寿”,听起来像是“无寿”,或者“无首”,怎么理解都是离死不远的感觉,要不是考虑到当地吴人的心里抵触,早就想把冠名给改掉了,今天,好死不死,阴差阳错,居然又来到了这里。 本就不太舒服的邓忠愈发的不爽利。 连续多日的身体不适,和过度饮酒无关,是王迪的另一个极力推荐的“好东西”造成的:去膻羊奶。 去膻羊奶和烈性高度酒是这段时间以来,王迪凭借那个强大的科技工作室(强大的资金支持)打造出来的圈钱的王牌产品,烈性酒就不用说了,在奶制品方面之所以选择的是羊奶而不是牛奶,主要是从成本角度和制作成本来考虑的,蜂巢的那几款牧场牧羊,可不仅仅是提供到火锅餐桌上的,“匈奴之俗,人食畜肉,饮其汁衣其皮;畜食草饮水,随时转移”,王迪为了赚钱,不惜榨干每只羊的最后一滴液体——当然,最根本的原因在于,王迪前世因为乳糖不耐,对牛奶不感冒,就选择了羊奶作为替代品,这个记忆保留在了穿越之后,也是为了方便自己,所以,一直想好好开发羊奶。 要想将现阶段的产量有限羊奶打进市场,尽快在汉人的达官贵人身上狂割一笔(牧羊没有形成规模,去膻技术造成研发成本推高,价格定低了回钱太慢了),王迪砸了不少钱,终于将那种浓重的膻味去了不少,结果,果然遭到了富豪们的一致欢迎。 等赚回三倍利润之后就降低价格,推出低价奶。这是半年前王迪被限制的没有任何权力的时候给李流的建议。 然后,大财迷李流就把这个目标订到了……十倍。 即便是十倍,李特死了没有多久,目标也达到了,第一批大款喝的差不多后,低价奶开始走向市场,进行二次收割。 邓忠,就是第一批受用人群。 一开始,嗤之以鼻(在北方的时候接触过羊奶,对那个味道完全不适应,就像某些人被榴莲的味道打败而不敢尝试一样),但是,因为没有了那浓郁的膻味,所以斗胆一尝,一碗下肚之后,毫无不适(乳糖不耐主要针对的是母乳和牛乳,羊奶这方面几乎没有问题,王迪小时候就是因为这一点,基本上是喝羊奶长大的,这要是喝羊奶也能摊上事了,那就是极品体质了),后来,便是爱不释手了,以至于他一个人就严重的阻碍了李流的赚钱周期顺利进行,正好,此次行军,邓艾千叮万嘱不得喝酒误事(邓忠高度酒酒瘾较大),为了解馋,邓忠出发的时候带了大量的羊奶。 于是,就摊上事了,腹泻不止。 奇怪啊,那李流不是说,子均介绍过,这玩意是不存在什么乳糖不耐的,怎么就不行了呢?再说了,以前喝的时候也没问题啊,难道是喝多了?每当拉的七荤八素的时候,邓忠都这样想。 然后,因为实在是管不住嘴,好点了就忍不住继续喝,然后,继续拉。 这一路,基本上就没有停歇过。 他不知道,如此凄惨,羊奶量的大小是没有问题的,关键问题有两个。 第一个,携带量太大,手下又是个棒槌,所以,相当数量的奶有点过期了,偏偏味道上又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邓忠这几日喝的基本上都是过期奶…… 第二个,邓忠经过火锅等食物的降维打击,彻底曝光了自己的吃货本质,尤其是到了南方之后,许多未曾见过,或者物以稀为贵很难吃到的食物,都没有了禁忌。 这货还喜欢吃柑橘。 恰好,孙吴丹阳太守李衡,十分钟意柑橘,一是个人喜好,一是为了赚钱,所以,“密遣客十人,于武陵、龙阳、汜洲上作宅,种柑橘千株”,历经辛苦,终于在孙吴末年,果实成熟,李家因此成为当地鼎盛的大族(呃,没错,除了做官,种柑橘也是一大助力,不仅为李家,还是两晋、隋唐时期这一带成为柑橘重要产地的重要原因),好吧,正好,被此行来到武陵的邓忠赶上了。 以调查商人中有没有潜伏的吴军间谍为由(当然,邓城管并没有自报家门,毕竟,这种行为是极不光彩的),没收了不少的柑橘…… 对于一个吃货,一个养成中,发育中的吃货而言,邓忠的字典里面根本就没有节制这个词,所以,过期的羊奶以及鲜美的柑橘,中和在一起…… 如果王迪在场,知道这一切的话,一定会感到惊讶:这样子还没拉死你,邓忠,你真不是一般战士! 这一日,在吴寿一带的郊外继续巡查的时候,邓忠又有了那熟悉的感觉和反应。 <script>app2(); 0192:遇袭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知道身体不适,所以,邓忠已经很小心了,早上拉干净了(三次),感觉不到什么太异样的时候,于上午才出来巡视的,没想到,一阵颠簸之后,因为“口渴”,无法拒绝四个鲜美的柑橘的诱惑,片刻功夫,又来了反应。 “你们去那边仔细查探,你们去那边……”邓忠强忍着腹中的不适,故作镇静的向手下安排道。 “将军,如此一来,您的周边可就无人保护了啊。”见邓忠转眼间便把所有人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亲兵感到担心。 “担心什么!凭本将军的本事,真要遇到能威胁得了的敌人,就你们这些人,能救得了?你,在这里守着,本将军就去那片密林中查探一番,让尔等见识见识!”释放出一个悄无声息的蔫屁之后,邓忠满不在乎的说道,同时心里暗骂,这个亲兵怎么如此不会来事。 “万一附近,真如太尉大人所料,有吴军的奸细出没可如何是好?”亲兵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深不可测,仿佛张开了大口等待邓忠的密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哪来的什么吴军!走了这么多日,盘查了这么多过往的商客,可曾发现一个可疑之人?!休要胡说,你!也随他们去别处侦查吧,这里不需要你了!”为了掩盖后面几个无法消音的“化学武器”,邓忠大声喝道。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旁边一个嗅觉灵敏的士兵反应过来:“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看来这个人还算是机敏之辈,以后就提拔他做亲兵吧。待众人散去后,邓忠飞一般的窜进了树林,秒解下衣带之后,迫不及待的下蹲后,释放出一系列不可描述的声音和物体后,心中想道。 不知为何,这一次来的可谓是波涛汹涌,过了半天还没有彻底解决完毕(其实时间差不多,邓忠的错觉),虽是酸爽不已,可这双腿,却是有些吃力了。 还是家里好啊,拉野屎的邓忠,双腿颤抖着回忆起坐便的美好来,虽然也是练武之人,但是,架不住一天好几回,这双腿,早就无法承担其重了(坐便这个东西中国古代早就有了,秦汉时有钱人已经开始坐着排忧解难了。河南商丘芒砀山梁孝王刘武墓中发现了我国最早的石质坐便器,不仅有靠背和石质扶手,正后方墙上还凿出一条冲厕水管,被认为是我国迄今发现的最早的水冲式厕所),嗯,以后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 “窸窸窣窣。” 正当邓忠肝肠寸断,欲仙欲死的时候,身为武将,还是察觉到了斜后方不足五十步左右,一些轻微的声音。 这脚步声……不是野兽,是人类,哪个不知死的士兵,赶来偷偷看本将军的笑话! 不对!随着脚步还在以极小的声音向自己逼近,邓忠终于发现不对了,是敌人!哪个士兵敢这么不知死活的从后面绕上来啊,父亲大人说对了,附近真的有吴军的奸细!征战多年,这点战场上的敏锐性和本能还是有的(呃,好像不太像是自我吹嘘的场合)。 果然,一阵熟悉的微风从后面袭来。 兵器! 这斜劈过来的感觉,是长刀! 说时迟那时快,邓忠根本就来不及多想,身子向前一倾,蹲着的双腿微微弹起便向前一跃,试图躲过一劫。 “噗!” 血光一射,邓忠尽了最大的努力和反应,但是腰部还是吃痛一下,感觉到盔甲已经划破,鲜血溅了出来。 如果不是自己反应的快,这一下子,脑袋可就掉了。 无暇顾及还没有提起来,褪至膝盖的裤子,邓忠毫不顾忌羞愧的转过身来,怒目而视。 三个大汉,准确的说,是三个壮汉,均手持长刀,为首的那一个,刀尖处,血珠正垂垂欲下。 三人都没有蒙面,看来是要对自己下死手啊(不怕被人出来),看着有些面熟,不是自己的手下,但是还有印象,应该是最近几天接触过,所以面熟……是了!那些个柑橘商人!哼!果然是吴狗渗透进来了,真是狡猾,手持的长刀应该是自己粗制滥造的,并不是之前见过的吴军常用的制式,还想着杀了本将军不成,一旦事败就掩盖身份?看来是死士!可惜,兵器什么的都在外面,只能赤手空拳啊(当时实在是太着急,憋不住了,没想着拿武器进来),看来只能先择机拿下其中一人,夺其兵刃再说。 在短短数秒之内,邓忠打了个照面,就迅速得到了上述结论和大致的对策——可惜,时间太短,连提上裤子的时间都没有,三人也没说什么废话,分成三个方向再度挥刀扑了上来。 三人中,之前砍了自己一刀的,正对着的那人看来是主力选手,动作最迅猛,两边的差上了许多。邓忠稍微观察一下,很淡定的侧身躲过了正面一刀,提着裤子便冲着左侧,那个速度最慢的家伙冲了过去。 左手提着裤子,侧身让过你的劈砍,再以右手肘击颈部,顺势卸下兵刃,再一脚击中你的肋部或者其他部位,趁着你倒向那两人的时候,穿上裤子,剩下的,就是我的表演时刻了! 简单设计了一个大概的方案后,邓忠便冲了上去——察言观色,两侧的选手不是什么正经八本的行伍人士,对付他们,速度和经验都有优势,不在话下。 然后,邓忠就倒下了:脚下拌蒜,被自己褪至膝盖的裤子给绊倒了。 混账!托大了,早知如此的话,应该先把裤子提上的。 来不及恼怒,邓忠便迅速站起身来,紧接着,胸口便遭到要对付之人重重一击,一口鲜血喷出。 这的确不是什么行伍之士,但是,速度并不太慢,更重要的是,力量要比邓忠大出很多。 这一拳打得邓忠连连倒退几步,腰间又是一痛,低头一看,一柄长刀从后面穿透,伸了出来。 刚才还在设想着夺下兵刃,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实现的。 来不及嘲讽自己,只见白光一闪,武功最高的那位一刀划破了自己的颈部,大量鲜血随着动脉的爆裂喷薄而出。 身形晃了几晃,血人一般的邓忠栽倒在地,只觉得体内力量正在不断的流失,一口鲜血呛在了气管,眼见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匹夫!让你再抢我等的柑橘!”为首那人怒骂道。 什么?!不是吴军,只是一些柑橘商人?意识模糊的邓忠怀疑自己听错了。 “看样子是个不小的官,咱们是不是闯下大祸了。”旁边有一个胆小的。 “怕什么?!狗屁大官!大官会和咱们这群柑橘商人过不去?”为首之人怒道:“再者说,行事隐秘,无人察觉,就死了又能如何?谅此等粗鄙卑劣的军官,死了个把个,也是无人在意。” 混蛋!知不知道本将军是谁啊!邓忠想跳起来大骂,却再也做不到了——眼前一黑,颈部又被人补了一刀。 戎马多年,居然栽在了这群无名鼠辈手里,形象还如此不堪。 这是邓忠,在世间最后的一丝念想。 <script>app2(); 0193:理想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就在邓忠命丧小树林的时候,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远在三巴地区谋划下一步动作的王迪,接到了李流的密报。 密报,是李流在那次酒会后,第二天就发出来的。 没错,李流经过自己的数据统计,早在陆凯渗透不到十天,第一批有了500多人的差额的时候就发现有些不对了,第一时间去去信告知王迪,王迪隐约感到这是陆凯的某些动作(事先陆凯并没有和他沟通具体的做法),于是,就回信告诉李流,等到这种差额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以一个很随意的场合,比如一次狂欢之后,故作无意的告知邓艾,注意,一定不要直接引导到吴军那里去,尽可能的说商业活动,顾左右而言他,让邓艾自己往吴军上面琢磨。 李流虽然不太理解为何要如此迂回,但是,还是照做了,充分发挥了演技,骗过了邓艾,然后,第二天,就发现,邓忠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蹭吃蹭喝,消失了,再去问邓艾,邓艾却只是一句含糊的回武陵整备军务就对付过去了。 李流不是傻子,便将大概的情况写成密信,立刻发放出去。 所以,大约就是在邓忠被人弄死在小树林的时候,密信到了王迪的手中,上面的密文转译过来,很简单的一句话:太尉生疑,邓忠不见,其去向不明,太尉不做解答。 “子均如何得知这邓艾已经怀疑陆凯的举动了?”反复读了几遍,李庠实在是想不透为何王迪猜对了邓艾的举动。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王迪没有多做解释,心里想道: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什么叫好奇害死猫吧。 “那就一定会如吾等所愿,令荆州重燃战火?”李庠还是不信。 “别人行事的话不好说什么时候开打,但是,邓忠,估计是可以加快这个速度。”王迪自信的笑笑。 “为何?” “若是别人,一定会忠实执行邓艾的部署,”王迪解释道:“眼下,邓艾绝不敢两线开战,那样的话便会腹背受敌,所以,在益州这里大局已定之前,一定会对陆凯多做忍让,甚至可以割除部分领土抚平这个表面的合伙人,别人执行邓艾的命令,一定会恪尽职守,原原本本执行,不敢违背,即便发现了吴军不易察觉的异动,也会尽量忍让,而陆凯呢?绝不会在益州大势已定的时候在做决断,否则,他眼下做的这些事情也就没有了意义。一定会找借口,比如那邓忠欺辱自己,栽赃嫁祸,然后,把责任推卸到邓艾的头上,再发动战争!” “也就是说,不管邓艾如何忍让,陆凯都会动手?”李庠恍然大悟:“这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理由何时具备?而邓忠可以令这个时间大大提前?” “不错,”王迪点头:“依着咱们的了解,面对吴军的挑衅和制造事端,就凭他的火爆脾气,能忍得住吗?哪怕只是小小的惩戒,对于陆凯而言,也是足够了!” “那……我们需不需要让李流做些什么?”李庠又问:“这样也能更加保险一些,万一那邓忠忍住了,陆凯没有找到理由呢?” “不需要!什么都不要做!”王迪一摆手:“只需静静观察便可,荆州这一件事上,我们必须完全的袖手旁观,多做一步便是画蛇添足!” 邓艾是何等精明之人,李流只要有一个偏差,被他察觉,一定会把咱们所有人都装进去!再说了,这陆凯侵伐荆州,是时间早晚的事情,急什么?咱们只需要调整好益州的时间表,配合荆州的态势就行了,这里发生的一些小动作,可就不是邓艾能察觉的了(谁让王颀等人早就和他同床异梦了呢?自己做什么,都会当做是在给邓艾挖坑啊)。 所以,什么都不用做。 王迪好一顿解释,李庠这才放下心来。 为什么要坑邓艾?王迪小坑一下,是为了方便自己未来的布局。 李流和李庠配合着坑就不是小坑了,而是要坑死! 子均说过,李特走到这个地步,后面绝对是有人在影响操控。 那段时间谁和李特走的最近?除了没过门的嫂子,就是咫尺之遥,三天两头碰面商议军政大事的邓艾了,总不可能是远在扬州的王迪吧?排除掉嫂子,除了邓艾还能是谁? 子均还说过,获益最大嫌疑最大,这句话很有道理啊,看看兄长死后,荆州的局势都被谁给掌握了?! 所以,此仇一定要报! 不管邓艾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将其树立为敌人,都是李庠和李流反复思量过后的需求。 必须有这样一个敌人存在,不然的话,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就会迷茫,就会痛苦,就会没有奋斗方向。 几经筛选以后,邓艾,都是一个最好的“倾诉”对象。 人啊,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情。 看着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怒火的李庠,王迪面无表情的想。 李骧的事情还是被发现了了,连续死了两个兄弟,再加上依旧没有发现的其他家人,可以想象,李庠和李流都要抓狂了,现在,他们居然通过一些手段,已经得知,李骧曾经在邓艾军中效命过,还曾经参与过合围李特的一些事情(不知道曾经要给李特通风报信,而是以为被神秘人物收买,要捅兄长一刀),如果继续追查下去的话,说不定祸水就会牵引到自己身上,就算自己躲得过去,罗氏女呢? 既然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需要树立一个靶子,让他们的人生变得更有意义,那就让智勇双全的邓艾充当这个角色吧,只有这个级别的选手,才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才会让他们不会轻易的达成目标。 以李氏兄弟的手段,应该没那么容易摆平邓艾,在自己的劝说下,也会接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理念,不会明着报复,而是在自己的引导下来些阴招,借力打力,王颀等人只是和邓艾同床异梦,却不希望他就这样断送在仇敌手中,说到底,大概率还是邓艾与陆凯之间的较量,按照计划,邓忠,或者说那邓艾一方,忍不住有了摩擦,陆凯再以此为理由还击,到时候,一地鸡毛,虚弱不堪的邓、陆、钟、刘、孙并存的局面形成,那么,在这背后操控一切的自己,才是最大赢家吧? 大一统,是好事,自己的行为看上去像是阻挠了这个历史潮流,但是,想想以后的大分裂局面,司马氏,明显不是一个真正的天选之子,所以,保持一定程度的分裂,就是保持着汉民族足够的竞争力,到时候,再有一个真正的强者出现去结束我中华民族的黑暗历史! 这个人有可能是我吗? 王迪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候,他不会想到,荆州,很快就要如他所愿了,只不过,是完全相反的方式。 <script>app2(); 0194:后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浮想联翩的时候,邓艾正在抓狂。 邓忠,居然失踪了。 虽然脑子不怎么样,但是,武力值是没问题的啊,怎么就失踪了?阴沟翻船也要有个响动静吧?而且,邓艾不认为这件事情的最大幕后黑手陆凯,有胆量直接解决儿子的性命,即便后来接到情报后,王迪也是抱着同样的态度,毕竟,在没有彻底撕破脸的情况下,一个活着的邓忠,明显更有价值。所以,王迪叫邓朗放宽心,也不全然都是安慰的话。 毕竟是亲生骨肉,邓艾没有那么快淡定下来,用了三四天的时间,在依旧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前提下,才给自己服下了一颗定心丸,用一个看上去很合理的解释安慰自己:挨千刀的吴军奸细抓住一个可乘之机,用卑鄙无耻的下作手段将邓忠掳走,要让自己方寸大乱,进退失据,必要的时候可以拿出来要挟自己。 越想越觉得这是真的,于是邓艾就安心下来等待,等待陆凯提条件。 一定会来提条件的,这时候一定要沉住气,邓艾对自己说。 然而,当时间即将进入到六月的时候,陆凯那边也就是没有什么动静。 就这样淡定?就这么胸有成竹?半个多月都过去了还没反应?邓艾乱了方寸,毕竟,“失踪”的可是自己的儿子啊。 王迪也有点吃惊,这和印象中的陆凯不太一样啊。 但是,陆凯真的就是没有任何反应,一副无辜的样子:什么?邓忠失踪了?这老匹夫,究竟玩的是什么把戏?怎么调配部署都完毕了,却突然来这一出?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猜不透邓忠失踪这一招,邓艾究竟是意欲何为,本来,已经准备就绪的陆凯,反而打起了退堂鼓。 谈判! 六月中旬,邓艾终于坐不住了,陆凯!算你狠!老子只能先发制人了! 经过一番交涉,邓艾主动犯险,选择了在陆凯的地盘上开启双边会谈,以示诚意。 地点便是麦城。 麦城的百姓先是对领导的重视和严阵以待莫名其妙,继而一阵欣喜,以为要被划为经济特区大搞建设,结果一阵空欢喜,只是迎来据说是很重要的两个领导来访,于是,又恢复了往日的麻木生活状态。 选择麦城,是因为前不久双方刚刚在这里开展过一次相当不错的合作:联手做掉了李特。 所以,在邓艾看来,这样足可以先是自己息事宁人的姿态了,只要你放了邓忠,一切都好说。 陆凯不知道邓艾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终归是自己的地盘,这要是都不敢去,那可真是怂到家了,怎么说,也不能比鲁肃差吧? 一个认准了对方下了黑手,一个摸不准对方什么思路,结果,见面之后,和谐气氛没有维持几分钟便风格突变。 “陆敬风!休要再装下去了!”耐心在这一个月里早就磨得差不多的邓艾拍案而起:“说!吾儿现在何处!” “太尉这是何意啊?”陆凯惊讶的说道:“邓忠将军在哪里,吾又从何得知?” “哼!不是你的部下下的黑手,吾儿为何这段时间一直是杳无音信?!” “敢问邓忠将军于何处不见了踪影?”陆凯也不甘示弱(两人年岁相仿),反唇相讥:“可是在我吴国境内?” “这……”邓艾一时语塞,随即勃然大怒,认准了陆凯这是蓄谋已久,索性撕破了脸皮,不留情面:“以为老夫不知?早有线报,尔等前段时间断断续续渗透进数千名奸细,吾儿就是接了线报前去调查才不见的!” “太尉休要栽赃吾等……”陆凯没想到邓艾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戳穿自己,毕竟事情确实做了,难免心虚:“这段时间来你我双方一直是友好相处,本将军又何必要做此行径?莫要听他人从中挑拨。” “还不承认?!”邓艾冷笑:“带上来!” 说罢,一挥手,随从立刻押着几个面色苍白的青壮男子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那几名男子脸上伤痕依稀可见,想来身上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这是……”陆凯有些懵逼。 “将军救我!”那几人见了陆凯,连忙跪倒在地:“非是我等泄密,实在是早就被人盯上了,连日的酷刑,实在是煎熬不住,这才不得不说啊。” “混账!本将军何曾与你们相识!邓士载!不要随便找几个人就来诬陷!”陆凯心中虽然有些慌乱,但是,面上还算是镇定,毕竟,那么多人,实在是不认识,也不全然是演戏。 “啪嗒。”几个令牌、几封密函扔在了地上。 “这是他们招供之后,从其住所搜寻出来的,还不承认?”邓艾怒目圆睁。 这就没得抵赖了,确实是自己人。陆凯无语,很是纳闷那么隐蔽的行为究竟是怎样发现的。 其实在邓艾这里,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确定了新增人口所在,直接绑来就是,有必要先搞证据吗?没有!打到你们承认为止!反正已经先认定你们是奸细了,服软了,证据自然有,这几个还是骨头软的,宁死不屈的已经有二十多人挂掉了,剩下那些潜伏下来的,在老特务头子李流那里看来,实在是小儿科,分分钟拿下——邓艾现在已经没有选择,只能充分相信李流,毕竟,手中的牌,能打的都打出去了,实在是无人可用。 “你们究竟干了些什么?!”陆凯也是个老炮,怒骂了这几个伏地不起的蠢货,随即恭敬的向邓艾施礼,继而说道:“太尉,此事本将军实在是不知情啊,可能是哪个属下自作主张吧。” “自作主张?谁有这个胆子?”邓艾没想到陆凯还要负隅顽抗。 “敢问这几个家伙都是在何处发现的?”陆凯成竹在胸的问道。 “武陵!” “其余人等呢?” “……”邓艾这才发现,所有潜伏的奸细,有一个算一个,抓到的,漏网的,监视控制起来的,没有一个是宜都境内,盘问他们的底细,也没有直属南郡的军队以及陆家私人部曲,换句话说,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是陆凯直接指使的。 “而且,”见邓艾语塞,陆凯更是得意,同时也是暗中庆幸行事周全:“虽然他们可能是吴军部署,不过太尉可曾谈得潜伏贵军境内的使命是何?” “……”邓艾不是没问,不是没打,可是他们只是说让换个身份进来研究一下武陵等地经济发展以及商业活动的经验,做好调查之后回去进行学习效仿,即便是这几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什么都说了,连自己最想睡的女人乳名都说了,也没说出有何军事目的,那么结论只有一个: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邓艾不会蠢到相信陆凯真是一朵白莲花,以一种猥琐的方式混进来偷师,质问也是没用,陆凯既然早有准备,到时候也会有一百个理由把自己摘干净。 难道今天老夫白来了? <script>app2(); 0195:线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没错,是吴军,但是,不是我派出来的,谁派的,你直接问啊,反正这些人在你的手里,问大了天,也就抓一个什长出来,你要是运气好,抓住一个基层军官,不好意思,到头了,这帮人都是单线联系。 至于他们的目的和使命何在,你现在知道的,就是他们的真实想法,不知道打死几个没有,那些才是知道一点点真实答案的人,但是,你也只能把他们打死,因为他们不会招供的,家人在我的手里啊。 所以,答案揭晓的时候,就是战役真正打响的时候,不过,到那时也晚了吧。 陆凯很是得意,一无所知的萌间、静默等待召唤的呆间,无惧一切的死间,这套组合,终于在你这个老奸巨猾的战神身上占了点便宜啊。 “不过,太尉,这也怨我没有约束好部下,行事不周。”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陆凯主动打圆场,毕竟,撕破脸也没什么好处,至少,眼下还不太是直接发动战事的时机,本来自己以为是准备好了,可是,看邓艾这架势,估计已经潜伏进去的那几千人处境不是太好,说不定已经尽在掌握了也说不定,况且,今天这个局面硬拼的话,邓艾八成是要挂掉,可是,自己的危险系数也大大提高了啊,对子的行为是不理智的,即便是要对子,也不能把自己对掉,所以,见好就收,息事宁人才是上策啊。 “行事不周?”邓艾也不像一味的僵化下去,毕竟已是落了下风。 “不错,”陆凯点头:“当然,太尉不要误会,没有其他的意思,更没有什么阴谋,很有可能是某些人恰巧与邓忠将军偶遇,一时间没有说清楚,发生了摩擦和意外也说不定。” 就凭这几个二把刀吗?发生了意外,就能令吾儿就此消失?邓艾是一万个不信,可是,看陆凯的神情,好像又真的不知情。 难道,真的是个意外,这其中没什么阴谋? 邓艾有点怀疑自己了,身在局中反受其乱,难道真的有什么是自己冲动之下没有考虑到的? “太尉,本将军也会加大搜查力度,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陆凯决然的说道:“我吴军属下很多人也是未曾和邓忠将军打过照面的,不曾相识发生冲突是有可能的,而邓忠将军勇猛非常,我军也断难占到什么便宜,所以,相信一定是安然无恙吧,太尉且宽心,此番自查,一定会有个结果。” 这话,要是在一开始就说的话,邓艾还会相信,但是,已经过了一个多月,邓忠,还没有回来,再想找到实在是困难了吧,可是,智者千虑的邓艾,关心则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寄希望于陆凯的彻查,真的能找到也说不定呢? 和陆凯这里翻脸,哪怕是和他同归于尽,邓忠不还是找不回来了? 哎,没想到这个平时摔打的、辱骂的最严厉的儿子,看上去有些愚钝的儿子,还是心头之肉啊,当初为了所谓功名事业,可以舍弃远在洛阳的家族人质,为了让邓家后继有人,可以数十次令邓忠身犯险境。 但是,为了邓家的未来,牺牲几个次子,悲伤、慌乱程度是不一样的!身为将军,肉眼可见的战死沙场也是可以理解的!这平白的人间蒸发了谁受得了! 邓艾,终于发现,自己并不是这几十年来一直以为的那样冷酷无情,也有着柔软的一面。 陆凯,也没有在麦城为难邓艾,信誓旦旦的说要帮助搜寻,也逐渐的变成了发自真心,因为他也发现了邓艾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错,是要除之而后快,但是,却不是这种折磨人性的方法,是要挑衅激怒,却不是直接对邓忠下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手段。 究竟是哪个畜生(蠢蛋)动的手脚!邓艾(陆凯)心中默默想到。 麦城一谈,毫无结果,不过散会之后,大家的步调倒是一致的:寻找邓忠。 不久,李流也主动加入了这个行列,理智告诉他:邓忠,很有可能已经出事了。 但是,他不忍心直接将这个结果告知邓艾,短短数日,邓艾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这种和亲人别离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 没错,就是之前见到李特的尸身的时候。 帮这个可怜的老家伙一把吧,即便是噩耗,也要拿事实说话,让他看到尸首。 李流拿定了主意,以旁观者的姿态向邓艾指出了最大的可能:“太尉,邓忠将军可能真的不在吴国那边,您想,他失踪之后,我们第一时间便封锁了附近的边境线,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运送出去呢?陆凯有无必要这么做?自然是没有,各种缘由太尉也是了然,所以,更有可能是一次意外,所以,还应该武陵境内。” “难道是受伤了不便现身?那也应该找人告知老夫啊。”邓艾,已是和一般的父亲无异,凡事,都是往最好的方面去想,不愿意去触碰内心中那最可怕的想法。 “所以,我们应该将搜寻范围缩小在最初的事发地段,”李流心中又泛起一阵心酸:“之前邓忠将军的失联地点是在吴寿一带吧?同行之人可有回来的?” “有,”邓艾有些后悔没有早点拿出消息与李流共享,有些无助的点头:“同行之人他们都是安全无恙,也没有遭遇到敌情。”——话说,这种无助的感觉从未有过,当年偷渡阴平,面对悬崖绝壁险些功亏一篑的时候都没有这种绝望和无助的感觉。 “所有人都无事,只有邓忠将军失去踪迹,难道这不奇怪?难道之前几天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李流又问,很奇怪英明一世的邓艾,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他们都是忠儿一手带出来的,不可能有奸细,更不可能这么多人共同串谋。”邓艾摇头。 “太尉,”李流耐心的解释:“不是说他们中间有什么异样,而是那几天又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也许是什么事情惹到了什么人也说不定。” “……”邓艾这才发现,心乱之下,询问和搜寻出现了盲点:只是关注了人,而忽略了事情和一些也许是细微的细节。 于是,二人立刻召集了那几日随同邓忠出发的人,一番询问,还是没有什么答案,和之前的询问无异: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大事和奇怪的事情发生。 “太尉、太尉大人,”忽然间,一个人颤抖着说道:“有件事看似平常,但是细想起来……” “快说!” “邓将军那几日身体不适,总是腹泻不止。”这个人正是被邓忠欣赏很会来事,准备提拔起来的机灵鬼。 “你是说他被人下毒?”邓艾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倒也不是,回来后,”那士兵有些不好意思:“邓将军剩下的一些羊奶,吾等,吾等想,反正留着也是……索性就私下分了,没曾想,那羊奶早已腐坏,凡喝了的人,无不腹泻。” 难怪之前一直不说,不是没想到,是不敢说吧,领导没了,倒是先想着过嘴瘾! “这还不是中毒?”邓艾来不及追究,追问道:“这羊奶是何人所给?” “李流大人……”旁边那个被邓忠训斥不会来事的亲兵主动发言检举。 “你?!”邓艾怒目而视。 “太尉莫急,且听他们把话说完。”李流很无奈,你这老头子喝的比谁都多! “应该没有人下毒,羊奶只是过期腐坏而已。”机灵鬼下了定论:“否则,吾等怎么会没有大碍?况且,也不会导致邓将军短短个把时辰内便消失不见啊。”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机灵鬼又说了:“吾等虽然腹泻,但是却远没有邓忠将军那样惨烈,一日十数次之多。” “也就是说邓忠将军还服下了大量的其他事物?”李流接话道。 “……应该是柑橘。” “柑橘?” “有人在柑橘里面下毒?”邓艾脱口而出。 <script>app2(); 0196:发现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太尉,这柑橘里面是不会有问题的。”李流忍不住扫盲。 之所以断定无人会在柑橘里面做手脚,是因为作为一个见钱眼开的资深吃货,李流见识要比邓艾等人多多了,因为有过多次因为吃杂了引起身体不适,所以,李流倒也摸索出一些组合的禁忌(其实很多禁忌没有后世传的那么夸张的),羊奶+柑橘,既是其中一个。 但是,明知还有许多未曾探明的禁忌,李流还敢大胆尝试,是因为王迪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任何离开剂量谈毒性的都是耍流氓。 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后,李流也就在吃货的道路上狂奔下去了。 羊奶+柑橘,会令邓忠的反应要比其他人强烈很多,却不会毒发身亡,更不会……失踪啊。 所以,李流并没有邓艾那么肤浅,而是发现了一个新的“破案方向”。 “太尉,邓忠将军此行主要是搜寻可能存在的吴军奸细,”李流转身问道:“那么,可曾在搜寻过程中暴露身份?” “并没有,老夫特意嘱咐他,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的行踪和身份。” “所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然也。” “可曾携带了大量的钱财?” “怎么可能,”邓艾说道:“又不是出去游玩,更不可能因此引人注目,可以说是一切从简,低调行事了。” “那就是了,”李流虽然吐槽从简还带了那么多的羊奶,不过毕竟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转身又问这些士兵:“那么邓将军又是如何短短几日内收购到大量的柑橘食用的?这个季节,价钱可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 “这……”机灵鬼不说话了。 “抢的!”那个蠢笨的亲兵永远看不清形势,所以跟着邓忠那么多年,还是一个亲兵。邓忠的理由是:这傻子放到外面,不会死在战场上,会被自己人打死,因为他那张嘴,所以,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就直接和那些卖柑橘的商人手里抢的?”李流不动声色的问道:“可曾报出名讳?” “用不着!直接以调查是不是奸细为由,那些商人就乖乖的拱手奉上了。”蠢蛋居然还在吹嘘这不光彩的事情。 “太尉,问题应该就在这些商人身上了,交给在下吧。”李流感觉,已经找到了方向。正确的方向。 “竖子!”邓艾脸上有些发烫,如果能找回来,定把他的那张填不满的大嘴撕烂! 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了李流。 受王迪的耳濡目染,李流的很多行事手法、思维方式和当下有了很大的不同,到达吴寿之后,并没有大肆搜寻,而是明面上以商人身份打进这个圈子,以腰缠万贯的姿态,豪爽的大肆收购,唠家常一般旁敲侧击,同时,暗中派探子搜罗数据(很迷信大数据),即邓忠失踪附近几天的商贩流动情况。 商人嘛,流动性很强,但是,这些吴寿当地的柑橘收购商人,在出行他地兜售完毕之后,大多还会赶回来再行收购的,不会无缘无故的一去不回,做熟不做生,再说,踩了其他地区柑橘商人的圈子也不太好。 虽然麻烦,但是,李流手下的资源不少,所以,很快数据就新鲜出炉了。 邓忠失踪前日,出行柑橘商人46人,回来41人;失踪当日,出行56人,回来46人,次日,出行47人,回来53人;第三日,出行53人,回来47人;第四日,出行46人,回来56人…… 李流翻看了一下数据,大体上波动很正常,来回频率很快,说明柑橘的生意很好啊,而波峰的出现,恰恰是在邓忠失踪当日贡献出来的,仔细询问,那日,很多是不堪邓忠的打劫,躲出去了,之后见邓忠“走了”,这才回来,嗯,回来的也是很有规律,看来生意确实不错啊,销售一空,马上回来继续抢着收购…… 等等,李流仔细比对,终于发现了点问题:出去56人,但是次日回来的只有53人,有3个人的数据对不上,出行53人,回来的是56人,有3人的数据对不上。 放在往日,这个数据是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放在任何人眼中,这个数据的变化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但是,李流是抱着先入为主的姿态:邓忠的失踪,肯定和柑橘,或者说和柑橘商人有关,那么,如果这个假设成立,则,有关柑橘商人这个群体,一切异常,哪怕是最细微的异常,很可能都是有决定性意义的。 “调查!调查这三个人,暗中找到这三个人!暗中调查他们的一切,一切信息!”李流命令道。 七天之后,这三人的信息终于浮出水面。 甲:孙宏轩,男,三十五,柑橘商人,无前科,本地人,半年前便从事柑橘的收购工作,连续三日遭到邓忠将军的盘查和剥削; 乙:李梓南,男,三十四,柑橘商人,无前科,本地人,孙宏轩好友,其他,同; 丙:刘文昌,男,三十四,柑橘商人,无前科,本地人,甲与乙好友,其他,同。 邓忠失踪当日,三人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和他人外出贩卖收购的柑橘,未来几日,也无踪迹,回来后也闭门不出,过了四五天,才再度收购贩卖。 “肯定和他们有关系!”看着强大而经验丰富的情报系统递上来的这份详实的调查结果,李流赞赏说道。 这么多巧合和不寻常的表现,再是看不出和邓忠有关,那除非是瞎了吧。 “抓捕!”李流下令,同时,向邓艾发出急信:速来吴寿。 虽然“人犯”还没有到位,虽然还没有审问,但是,李流坚信,答案,就在他们身上。 当三人于熟睡之中被一群训练有素的特工拿下时,他们就知道,杀人的事情败露了,肯定不是因为偷税漏税,也不是因为什么天杀的吴军奸细的罪名。 除了杀人这件事,都是老老实实纳税的守法公民,更别说什么吴军奸细了。 所以,三人中,孙宏轩很淡定的大包大揽,承认了一切罪名——不就杀了一个欺行霸市的流氓军官嘛,老子一人担了,总比三兄弟一起上黄泉路的好。 但是,当面对邓艾的时候,孙宏轩还好,刘文昌和李梓南有些心虚腿软。 这气场,这架势,这前呼后拥的规模,我们杀的仅仅是一个小军官吗?话说那个混蛋和眼前这个老头倒是很像啊。 “尸首在哪?带老夫去。” 最坏的结果出现了,邓艾语气反而很淡定。 淡定的让李流都要佩服了,自己知道哥哥的死讯时,那可差得远了。 “忠儿!” 但是,当在密林深处,邓忠那已变得很难辨认的尸首,断了首的尸首,重见天日时,邓艾一声惨呼发出的时候,李流这才发现,和自己没什么区别。 哪怕,你是天下为之侧目的邓艾。 <script>app2(); 0197:破绽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三日之后。 面目全非的邓忠,死状有些不堪入目(衣衫不整,脑袋没了不说,裤子都没提上)的邓忠,以一个十分光彩的理由(野外执行任务时,恰逢遭遇危险的山野村民,挺身而出,不幸遭贼人暗害,身亡)风光下葬的三日之后。 邓艾,依然还没有从丧子之痛的颓废状态中缓过来。 他宁肯死掉的是自己,宁肯梦想的皇图霸业梦碎,也想换回儿子一条命来。 但是,那又能怎样呢?哪怕现在自己立刻气绝身亡,哪怕已经将孙宏轩三人碎尸万段(这三位可怜的商人死状可以说是恐怖万分,如果王迪亲眼见到,一定会以为五代才正式出炉的凌迟被邓艾提前开发出来了,每个人活活挨了两千多刀啊,后来李流在说这件事的时候,重点强调了活活两个字,最后一刀下去,三人才咽气),邓忠,都回不来了,不管名头多么的响亮,都是以那种郁闷、肮脏的方式,死在了这几个宵小之辈的手里。 邓艾,只感觉一腔怒火无处宣泄,一身戾气无处施展。 你能冲谁发泄呢?事实证明,陆凯,真的是无辜的啊,真的是不知情啊。 所以,只能将这三个倒霉蛋分尸了。 “太尉,”正想念间,李流从外面走了进来:“节哀,注意身体。” 这老头子,状态很不对啊,得给他找点事情做,得让他重新找回自己,哎,这件事,只能我好人做到底了。 “太尉,其实眼下我们应该针对吴国方面做点什么了,比如……兴师问罪。”李流缓缓说道。 “兴师问罪?”邓艾苦笑:“陆敬风何罪之有?此事与他并无干系啊。” “没有干系?”李流冷声说道:“邓忠将军是不是遭人毒手?” “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三人也认了,系个人所为,遭毒手,也与吴军无关啊。” “遭谁毒手其实并不重要,何况,太尉就断定那三人不是吴军的死间?”李流蛊惑道。 是不是吴军的死间,老夫这一点还是可以断定的。 但是,邓艾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压在了心底,反复琢磨着李流的前半句话。 遭谁毒手其实并不重要…… 悲痛,只是迷了邓艾的心智,却没有刷低邓艾的智商,这句话再好理解不过了,甚至,不用李流说,也能想得到。 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占据道义的制高点,将邓忠被害的黑锅甩在陆凯一方,多简单的事情。 曹操以父之名屠戮徐州,曹嵩真的死在陶谦的设计之中重要吗?不重要。 在邓艾所不熟知的后世,李世民以被兄长欺压,性命不保之名发动玄武门之变,李建成究竟做过什么,重要吗?很显然,也不重要。 努尔哈赤以七大恨起兵造了明王朝的反,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的声泪俱下,重要吗?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而眼前这件事情,究竟能不能拿来利用得上,才是最重要的。 邓忠的惨死,分量已经够了。 可是,即便李流已经赤裸裸的明示了,邓艾,依旧没有迈出这一步。 虽然已经纵横疆场多年,可是,疆场和官场,还是差了点档次,邓艾,即便有着这样那样的欲望和野心,手段也是不是老辣狠毒,但是,心态上,还是差那么一些,和曹操、司马懿之类的狠人比起来,就是个低配版或者高仿版而已,这一步迈出去。总是禁不住要扪心自问:难道事情真的到了要死去的儿子都要利用的程度吗?如此说来,忠儿的死,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我的悲伤,有多少真情实感在内呢? 这居然还残存着的一丝温情和廉耻,令邓艾,面对李流的言论,迟疑不决。 不对啊,子均不是说只要暗示到这种程度,邓艾老儿就要就坡下驴了吗?难道他也有揣测人心失误的时候?话说到这个份上,见邓艾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李流有些进退两难。 “玄通一味的要鼓动老夫与那陆敬风决一死战,究竟意欲何为?”邓艾冷不丁的问道。 “太尉这是什么意思?”李流一惊。 “什么意思?”邓艾仿佛抓住了一丝破绽,追问道:“你与王子均在吴国那边均有一些产业和牵挂、前景,为何要与之不惜一战?究竟是要借老夫之手除之而后快,还是想引老夫入局,最后从中渔利?” 王迪和李流还是有点低估了邓艾,虽然大方向没什么问题,却操之过急,令之起了疑心。 “太尉!”李流有点急切,只能自由发挥(王迪后面就没有交代过,邓艾已经不按套路出牌了):“当真不知我兄弟二人的心思?” “什么心思?” “复仇!兄长李特之仇不共戴天!” “李特?”邓艾一撇嘴:“笑话,那李特可是主动挑衅东吴,最后也是死在了罗袭的手中,与那陆凯何干?” “子均说了,此事没有这么简单,背后其实是有人在操控!”李流口不择言的说道。 “什么意思?”邓艾做贼心虚,心中一紧,随即一想:你是要寻仇陆凯,那就是没发现老夫背后的动作,慌什么! “什么意思?”李流眼珠一转,大放厥词:“子均已经分析过了,那陆凯与吴主孙皓面和心不和,而吴主又一直想将荆州大权收归手中,我兄弟又与子均一道听命于陆凯,于是就被其视为眼中钉了,试问为何不直接对我等下手?还不是因为有一个手中掌握军权的兄长李特在外为援,一时间投鼠忌器,所以,要先剪除吾等的羽翼和依靠,卖了个破绽,引得兄长主动入侵,君不见,兄长肆虐之处,都已经蔓延至扬州境内,但是,那陆凯的实力可有实质损害?并没有!所以,吾等气不过,一定要报仇雪恨,只可恨手中无兵。只能借助别人之力了,而太尉……” 说到这里,李流很知趣的闭了嘴,再说的话,就有利用邓忠之死的意思了,岂不是要戳人家的伤疤? “倒也说得通。”邓艾点头,你们兄弟真要这样想也不错,至少老夫也就摘得干净了,不过又是犯难道:“不过不是老夫不帮,实在是师出无名,忠儿之死固然痛惜,但确实和陆凯无干啊。” “谁说没有干系?”见邓艾强调了“确实”二字,李流松了口气,王迪的推测是没有问题的,任你这个糟老头子再是欲拒还迎,不还是露出了破绽? 你就是想对陆凯下手,只是苦于理由不充分而已,准确的说,是苦于说服自己的理由不充分。 有破绽就好办了。 <script>app2(); 0198:决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有何干系?那种生搬硬套的栽赃可不算。”邓艾提醒。 “怎么是栽赃,我李流是那种人吗?真要那样的话,岂不是玷污了邓忠将军的威名!”李流义正言辞的说道。 和王迪呆的时间太长了,愈发的不要脸了。 “太尉想想,那些大量潜入我荆州境内的吴军,是不是事实?”李流舔舔嘴唇,问道。 “自然。”邓艾点头,这一点没什么说的了,陆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虽然这陆凯并不承认是他的指示,可是,太尉想想,换做是您,能承认吗?”李流分析道。 “……那种情况下当然是要断然否决的。”邓艾承认。 “可是,太尉再想想,这件事陆凯怎么可能不知情?要知道,虽然之前的战乱,陆凯的嫡系部队没有太大的损害,牺牲掉的基本上都是杂牌部队和地方守备军,但是,领土也是平白的丢了不少吧?作为吴国荆州方面的最高长官,损失了这么多难道就是心甘情愿?当然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拿回来!虽然在下不知道其具体的打算,但是,相信这潜伏进来的3000多人绝对是一个重要的环节步骤,在未来的荆州战局中将发挥重要的作用。”李流的这一番分析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 “这也只是猜测吧?” “猜测?这么多人进来,居然除了死于酷刑之人,无一知晓使命是何,”李流冷笑道:“这难道就不是欲盖弥彰吗?要不是上峰的策划,这数千人又怎么可能偏偏绕过太尉直接防御的区域,在短短的一月之间做到步调一致?” “……”邓艾不得不承认,李流的话很有道理。 “更何况,”李流图穷匕见:“若不是这些吴军的异动,邓忠将军又如何会前去调查?不去调查,又如何会发生意外?虽然直接动手的只是普通商人,但是,我们似乎也有所纰漏,那就是忘记询问,他们是如何准确的捕捉到邓忠将军的行踪的,仅仅凭借那三个有点武勇的普通商人就能做到这个程度一击必杀?那些潜伏进来,扮做商人的吴军,在这其中有没有人做点手脚呢?” “玄通所言不虚,老夫疏忽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邓艾不禁有些后悔,杀的太早,一些关键话语没有打探出来,这种可能性很大啊,扮作商人的吴军可以毫不知情的被陆凯利用,那三个蠢货为什么就不可能被利用呢?而且,忠儿已死,单凭这一点,哪怕是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也不能就此罢休! “玄通觉得现在可以和陆凯撕破脸了?时机还不成熟吧?”邓艾这么一说,等于已经认同了李流的方针。 “太尉所觉得的时机不成熟,是以为目前不适合双线作战,荆州战场上的兵力严重不足吧?”见终于将思路拉回到了正轨,李流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继续按照王迪设计好的剧本大纲往下走了。 “不错,”邓艾有些担忧:“眼下吾等虽然占据了大多数郡县,可是,兵力只有10000人不到,而陆凯呢?估计至少也在40000上下,进攻,兵力单薄,防守,兵力分散,真真的攻不成守不就啊。” 邓艾不是没有以少胜多过,但是,眼前这个局面委实比较尴尬,偏偏选了一个已经重心向西转移的时间点。 “人其实是有的,只是调动起来,需要点时间,”李流劝慰道:“太尉莫急,虽然明面上只有这10000人,但是,若要集中起来,也是够他陆凯受的了。” “玄通的意思,将兵力集中在宜都和建平,其他几个郡都空出来,任由陆凯攻取?”邓艾眼前一亮:“他若来攻,则道义上又失了一分,而且,占领的越多,兵力反而越分散,没有寻到时机歼灭我军有生力量不说,还浪费了大把时间,一旦三巴地区的兵力回归到位,再行反攻,还能将之各个击破?!” “不错,”李流点头:“不拘泥于一城一地之得失,集中兵力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后发制人,以退为进!” “这是玄通想出来的还是那王子均想出来的?”邓艾有点好奇。 “这个和子均有什么关系,他远在三巴,和我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李流大言不惭的说道:“这也是多日来研究兄长阵仗得失的一点心得,若兄长当初,要么是稳扎稳打,不求贪多速战,要么是长驱直入,突袭南郡,擒贼先擒王,相信都不会是那样的一个结局。”——其实李流虽然厉害,但是,这种战略思维还是不具备的,当然是王迪告诉的,王迪虽然是个菜鸟,可翻看一下我太祖的辉煌战绩,这点战略忽悠水平还是有的,至于为什么要李流捡个便宜,还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美滋滋的承认,岂不是要在邓艾那里做下一个一直和李流有联系来往的铁证? “这倒也是,”邓艾点头,这王迪虽然一直不缺奇思妙想,但大多是体现在商业和人际关系领域,政坛之上也是有些才华,唯独这军略方面,实在是粗鄙的很,而这李流,想来和其兄长李特一般,乃是不世出的奇才也说不定啊。 想到这里,邓艾不禁有了爱才、惜才的心思,眼下手中无人,不知不觉间将李流因为了依靠。 “而且,”李流又补充道:“这些地方即便是让出来,也是够那陆凯喝一壶的,太尉可曾记得,之前罗袭和关彝撤军之时,在武陵一带还留下了1000余人?” “确有其事,老夫待他们也算不薄啊。” “那就是了,这关彝、罗袭二人和吾等也算颇有渊源,虽然兄长是直接死在罗袭手中,不过考虑到罗氏女那层关系,吾等也不能将他怎样,所以,这件事,他二人一直觉得有所亏欠,这1000人,其实只要打个招呼,便可为我所用,到时候,再以子均与我的财力,不消太尉费心,战事开后,足可以组建出一支不少于4000人的部队!” “4000人?”邓艾沉思片刻,说道:“恐怕还是单薄了一些。” “合起来却是人数不太多,”李流自信的说道:“但是,分散开来与敌周旋,胜负却未可知。” “如何去做?”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令其疲于奔命!”李流背出了王迪交的话,还有一句,实在是没记住(充分发动群众背后袭扰,使之陷于人民的汪洋大海之中)。 “游军之形,乍动乍静,避实击虚,视赢挠盛,结陈趋地,断绕四经。”邓艾捻须笑道:“看来,玄通是要做一次彭越不成?” “自然。”李流挺胸说道,心下却在暗想:彭越?是谁啊,好耳熟的名字。 “如此说来,吾等可以与那陆敬风翻脸了?” “可!” <script>app2(); 0199:翻脸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彭越,西汉名将,楚汉战争中,正是由于他率部在楚军的后方开展游击战,以一种几乎是前所未见的方式,变态式的持续打击楚国的补给,用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的战术,使项羽两面作战疲于应付(当然了,选择这种游击战也是有自知之明,正面硬抗项羽,做不到,从这个角度来看,刘邦也绝非是庸才了),使楚军的粮食装备得不到补给,也给了前线汉军不被项羽歼灭的机会,那个时代,可以说是正面战场的刘邦、转战数地,千里挺进大齐国的韩信以及这个在项羽后花园搞拆迁的彭越三人相互成就,开创了一个两汉四百年大好河山的宏伟格局,甚至可以说,第一个把游击战,玩的如此惊为天人的,便是彭越了。 因此,这一套打法,反而是熟读兵书,熟知历史的邓艾最了解的,李流,更多的是从王迪那里道听途说而来,彭越,对于他而言,也就是个有名的名字而已,而王迪呢?作为一个穿越者,虽然也能说出个一二来,但是,对彭越的军事生涯了解的不是很细致,倒是对他的结局知道不少(太惨了,被刘邦两口子唱着双簧各种玩弄于股掌之上,活活的给忽悠瘸了,接着又给忽悠死了,和韩信、英布等人比起来还令人哀叹)。 邓艾当然不会斤斤计较李流(王迪)在这里的班门弄斧,年轻人,能有这样的想法就不错了,要鼓励不要嘲讽。 “子均的财富,玄通你究竟可以调动多少?”邓艾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是,在这里还想再确认一下。 “全部,”李流保证,同时还强调:“如若不够,以我二人的交情,子均还可以继续输送!” “好!就相信你们一次!”邓艾决定,以邓忠之死为由,和陆凯决裂! 做出这个决定,自然是认为有王迪等人在钱粮上的支持,以及三巴地区王颀等人锻炼出来的数万大军,绝对有和陆凯一较高下的资本。 只是,他并不知道,王迪和李流居然“胆敢”欺骗自己,所谓的无尽钱粮其实支撑到现在,已经有点见底的意思了——不论是烈酒还是羊奶,库存都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多。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要发动战争,以战养战,所以,才要采取游击,这种将吴军先放进这片有点过度透支现金的地区,再给吴军放血自肥的战略了。 266年,8月。邓艾按照王迪暗中交给李流的方法,召开了类似于一个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外交照会更加恰当一些),对外宣布了邓忠之死的“真相”,调查结果显示,所谓殉职,只是该死的吴军奸细刻意制造的一种假象,无论是柑橘商人,还是半路埋伏的贼人,都是吴军唱的双簧,目的就是为了断其左膀右臂,为日后的侵略荆州,背弃同盟打下基础,鉴于陆凯为首的荆州吴军卑劣行径,悲痛欲绝的邓艾,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邓艾,决定:宣战! 第一时间,李流策动早就准备好的数千大军(关彝和罗袭友情赞助),在情报人员的指引下,将早就暗中监视的潜入境内的数千吴军尽数拿获——只有百余人幸免于难,侥幸逃脱。 这几千人,再加上邓忠的惨死(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的确是死了),既是坐实了吴军对荆州图谋不轨,也令世人更加同情挨了一记闷棍的邓艾,增加了同情分。却完全无视这样一个事实:陆凯所要图谋的领土,本就是从他手上被李特抢走的。只是记住了卑鄙的模样。 吃了哑巴亏的陆凯,第一时间是懵逼的(真的不是他指使的啊),随即,也不得不出手了。 他明白,如果邓艾是蓄谋已久要拿这件事找借口说事,那么,谈判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不会收兵,如果是真的因为儿子的死而悲愤交加,那么,怎样的劝慰也是无济于事。 一句话,打定了。 既然打定了,还被人抢了一个道德制高点,又宣战在先,那么,也只能尽可能的变被动为主动了。虽然说后发制人也不错,可是,还是还是抢个先手,心理上能有点优势,对手可是邓艾啊。 好在,自己也不是一点准备也没有,虽然说潜伏进去的数千吴军基本上都被人包了饺子,但其余几路人马却已经准备就绪,于是,一声令下:侄子,扬武将军陆式,领兵4000为第一集团军,徐陵亭侯华覈为辅(与陆家同为吴郡人,同一派系,平时多有合作),自作唐出发,直扑零阳,准备一鼓作气拿下零阳、充、溇中三县,控制天门郡;偏将军陆晏与裨将军陆景,领2000山地兵在内的5000大军为第二集团军,自作唐分兵,掩护陆式侧翼,攻击吴寿、临沅、龙阳、沅南一带,威胁武陵,因为陆晏与陆景年轻,恐其不能统御军队,所以,将经验丰富、成熟稳重的姚信(与陆绩、陆逊有亲戚关系,为陆逊之外甥,为太子孙和之官属,后太子和被废,因亲附太子而被流徙在外,今因为孙皓上位而得宠,算是黏合中央与荆州陆家的一个纽带)、楼玄(忠正清涟之人,举朝公认,孙皓将其以散骑中常侍之位外放至陆凯的江夏为官,陆凯是心服口服的)、楼据(楼玄之子)为辅;滕修(和陆家关系和睦,原广州刺史,因交州与广州都成为陶璜一派的控制范围,所以,滕修做出牺牲,调动至长沙任太守)领兵5000为第三集团军,散骑中常侍郭逴为辅,自罗县出发,直取益阳,而后,直奔龙阳与陆晏等人会师,攻打沅陵。自己和儿子陆祎,率领陆家中军在南郡集结,蓄势待发。 同时,陆凯还派出使臣分别前往庐陵和苍梧、郁林、南海等郡,联络各地的同事,要求他们配合展开攻击,对湘东、桂阳、临贺、零陵以及武陵南部同时下手,令邓艾根本就招架不住,甚至为此不惜默认攻占上述区域后,只要保证行政权和军事权还掌握在陆家手中,那么在经济方面,将给予特大“优厚待遇”,同时强调,这个优厚待遇,可以商议,边打边谈,毕竟都是自己人,好说,先枪口一致对外。 虽然说这样做有些肉疼,但是,对于邓艾这种级别的敌人,哪怕是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陆凯也不想掉以轻心,再者,大家都属于地方势力,以后还有对抗宗室和皇权的合作空间,今天给出去的,明天也可以在其他渠道拿回来。 “玄通,这陆凯果然是蓄谋已久啊。” 听闻探子整理出来的吴军动向,邓艾更加坚信,自己选择开战,是无比正确的,不然,一定会被人家死死压制,现在,提前发动,等于是一定程度上打乱了敌人的部署,胜算也能增加一些。 “太尉,荆州战场便交付于在下吧。”李流主动请缨。 大约是和兄长体内流动的同样的血液,对于这种程度的战场厮杀,虽然之前从未体验过,但是,李流并不感到害怕,相反,还感到十分的兴奋。 “人够吗?”邓艾有点不放心这个才十八岁的少年:“毕竟,即便是那罗袭与关彝全权托付于你,可也就是1000多人,敌军的动态来看,先行动手的和后续的,派上这荆州战场的,绝不会少于20000啊。” “太尉放心,怎么说在下为这件事也筹划了一个多月,”李流豪迈的说道:“现在,已经不是1000人,而是3500人(这里李流故意隐藏了实力,其实已经突破5000了)!再者,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嘛,根本就是与之正面交锋,而是迂回游击,牵扯其兵力和精力的,从这个角度看,吴军压上来的越多,太尉那边就越是方便行事啊。” 陆凯手中的总兵力,再是临时征用,也就是70000人,除却镇守南郡与江夏、长沙的守军,再考虑后勤粮草方面的压力(他们可没有一个王迪这样的人才,王迪一方面提供后援,一方面为了避嫌,早就猫在三巴一带,假装被人扣押回不来了)能投入进来的机动兵力也就是40000人。 40000人,呵呵,上次带着40000人出来结果被人团灭的是叫陆什么来着?你们就没有心理阴影吗? “吴主孙皓那边万一出动中央军怎么办?”邓艾提出这样一条假设。 “不会,子均分析过,”李流很相信王迪的判断:“在陆凯遭遇灭顶之灾之前,也就是南郡和江夏等郡也遭遇生死存亡的之前,吴主不会主动出击,毕竟,这是一个削弱地方大族的机会,要知道,当初庐陵都被打成那个样子了,他也没出手啊,所以,子均和在下都觉得,他会在太尉与陆凯两败俱伤的时候才会发出致命一击,但到那个时候,如果我们的计划进行的顺利的话,中央军主力到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那如果是庐陵以及交州等地的地方军全力配合又当如何?” “太尉放心,在下早有防备了,到时候,无需吾等出手,自会有人对付他们。”李流一笑,却不再说下去:“太尉只需要在宜都那里的正面战场狠狠教训陆凯一番就可以了。” 呵呵,不就是罗袭和关彝这一路吗?以为我猜不出来? “好!”不过也没有必要现在就说破,留点悬念也是件有趣的事情,所以,被李流的自信和青春气息感染,本就无惧陆凯的邓艾,大笑道:“老夫就在宜都,等着看你意气风发的样子和陆凯那焦头烂额的窘态!” <script>app2(); 0200:示弱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陆凯针对武陵、天门两郡的三大集团军进展可以说是“势如破竹”,及其顺利(其他几个郡怕自己照顾不过来,都已经交给友军部队了),开战仅十余天,还不到九月,陆式,拿下了零阳,眼下,前锋部队正在向溇中一带行军,陆晏兄弟这一队,在姚信等人的帮助下,经验刷的飞起,已经拿下了吴寿和临沅、龙阳,滕修这一路,仅仅用了八天,便攻占了益阳(其中六天用在了赶路行军上,再加上修整了一天,攻占益阳只用了一天而已)。 这三大集团军的首脑们,要么是血气方刚,初经战阵的青年,要么是久居官场,未曾染指战事的老菜鸟,对于连战连捷无不扬眉吐气:谁说邓艾神武无敌,不过如此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兵贵神速,都是渣渣啊。 但是,拿到了详细战报的陆凯,却陷入了沉思当中。 零阳,两天攻下,目测城中守军不过2000人不说,抵抗力度也甚是软弱,如果战报没有什么夸大其词地方的话,那就是当第一支部队登上城墙后,守军立刻溃散,弃城而逃,以至于歼敌数量不过246人; 吴寿、龙阳、临沅,两天攻下,三城合计歼敌数量只有区区172人; 益阳,重镇益阳,居然不到一天就给拿下,歼敌数量是可笑的……34人。 452人。 打了十多天,便拿下了五座城池,但是,居然只消灭了452人。 己方呢?连死带伤的减员只有357人。 攻城方的伤亡数字居然要少于守城方。 这说明什么? 和那些新手和老菜鸟不同,陆凯自然说不上是经年宿将,百炼成钢,却也经历过战争,见过血的,虽然说不知道李流和那关彝罗袭留下的种子军队扮演的角色存在,以为是邓艾临时征召的新兵蛋子,但是,这种情形明摆着,不是说明我吴军英勇善战,也不能说明邓艾军士气一落千丈,一触即逃,只能说明,人家压根就没想守城,所以,你们这几路大军兴师动众,根本就没有捕捉到敌军的主力! 那邓艾的主力会在哪里? 难不成是针对我来了? 想到南郡的对面,有一股数量不明的生猛敌军,虎视眈眈的埋伏于草丛之中,像一只饥饿的野兽一样,盯着自己,陆凯就觉得心里一紧。 怕什么,这南郡坐镇20000大军,另外还有15000人可以随时转入作战状态,邓艾老贼全军,即便是加上扩编的新军,总人数也不会超过15000人,三巴一带的援军,至少要在半个月之后才能抵达战场,只要抓住这个时机予以重创,抢占更多的地盘就可以了,我怕什么?! 陆凯不断的安慰自己,心态逐渐稳定下来。 没错,老人家这次虽然大有全线出击的架势,但是实际上南郡的嫡系部队根本就没动,只是想以三支人数占优势的偏师尽可能的去抢开局,敌不动我不动,邓艾的主力不出手,自己也就静观其变。 只不过,眼下,这三路偏师的进展是过于顺利了,顺利的很诡异。 于是,出于稳妥考虑,陆凯立刻下令:暂缓攻势,立刻撒出大量的斥候侦查敌军的动态,,三路人马尽可能的保持齐头并进的态势,相互之间加强联系,确保其中一路遭到袭击的话,其余两路必须立刻展开支援,坚决不能让人有可乘之机,同时,立刻从长沙和江夏抽调出大约5000人的第二梯队,进驻“光复”区域,务必要做到稳扎稳打。 在邓艾的主力之外,在宜都之外,一定有一支隐藏起来的敌军,随时准备窜出来啃噬自己一口。 这是陆凯的直觉。 可惜,他有这个直觉,不代表所有人都有。 陆晏兄弟还好,在两位老成持重的辅臣的把持之下,严格的遵循了军令,一方面分出军队占领三城,一方面缓慢的迂回逼近沅南,作为中路选手,很注意保持与左右两翼的平行线。 陆式就没有这么老实了。作为陆凯的大侄子,终于有了独自领兵的权力,又初战告捷,于是乎,天下之间再也承载不下他那颗雄心壮志了,并没有因为陆凯的最新军令便放慢脚步,依旧是按照原计划的速攻,向溇中挺进。华覈屡劝不止,反而惹恼了陆式,结果,领着400人留守零阳,等待后续援军交接之后再前行,陆式,带着余下的3000多人奔着溇中就去了,在他的概念中,已经将天门郡视为自己的禁脔了。 陆式的行动并没有和陆晏打招呼,结果,两路人马错开了距离,无法继续保持齐头并进的架势。 滕修的问题则是太慢,进驻益阳之后,走进了一个舒适区出不来了。 益阳,好地方啊。 河湖冲积而成的平原,土壤肥沃,极其适合耕种,敌军在这里居然有将近8000户屯田的农民,嘿嘿,不好意思,虽然和你们陆家的交情不错,但是,这笔财富就不能上报了,谁发现,就是谁的。 农田喜人,广袤的森林和小有规模的草场(是耕地的三分之一左右),也是一笔不可小觑的财富啊。 最关键的是,这里居然还有矿! 据一些主动投诚的当地人“透露”,邓艾的军马在仓皇撤退之间,早在此地开发了半年之久的金、铁、硫铁等各种矿产资源,都来不及带走了,除此之外,还留下了千余名旷工。 这都是宝贵的财富啊,真是搞不懂,如此重要的一个地方,怎么就没有重兵把守呢? 并不是没有见过钱的滕修,还是倒在了温柔乡,去和陆晏他们会师?呸!老子不走了,要把这益阳当做是大本营一样去经营! 于是各怀鬼胎的几位统帅,在利益面前,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本来应该是相互照应的三路大军,断裂,脱节,相助之间,短期之内是没有办法做到协同作战了。 对于这种情形,陆式和滕修是无所谓的,陆晏兄弟是看不懂的(太嫩了),但是,华覈和楼玄父子等人却担忧不止,这和既定思路不一样啊,这和出征之时慷慨激昂、声泪俱下的兄弟情判若两人啊。万一邓艾的人马突然出现可如何是好?别看是14000大军,但是,却分成了三路,每一路的优势就不那么明显了。 这其中,最忧心的是独居零阳的华覈,手中的兵力太少了啊,只有400人(因为屡次顶撞式劝谏,被陆式穿小鞋了,不过这是人家的风格,原时空围绕修宫殿等劳民伤财的行为,追着孙皓屁股后面怼了领导七八年,屡次被修理,但是没被一刀剁了,也是个奇迹),万一有敌军来攻怎么办?该死的后续部队为何还不速速前来(哪有那么快啊,陆凯临时更改的部署,最快也有十多天才能到)? 可以宽心的是,邓艾的主力貌似都在宜都那里,要过来的话,似乎比后面的援军还要慢一些。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毕竟,敌人,可不是邓艾的嫡系这一支啊。 当陆式还在前往溇中的路上的时候,根据探马来报,在自己的侧翼,出现了一股数量不明的武装力量。 “数量不明是什么意思?”华覈的脸拉下来了。 这个说法很吓人的啊。 “就是、就是看上去数量很多,估计有近千人,但这个、这个和之前掌握的敌军信息严重不符啊。”探子的汗流了下来,失职,失职啊,一旦确定是这个数量的敌人,那就是前期侦查的重大失误! “再探!”华覈一边下令探马去寻获可靠信息,一边将可怜巴巴的400人都集中在了县治所在白公城,放弃了慈利、石门、临澧、澧等小据点。 一旦确定是敌军的话,跑是来不及的,索性就固守待援,相信陆晏他们,还有陆式都会回援的吧,运气好一些,说不定能等到长沙和江夏的援军也说不定呢。 没过多久,第一波探子终于拿回来了比较靠谱的信息:这股敌军不是邓艾的人马,看装束,应该是生活在武陵北部、天门西北一带的蛮夷部落,当然,具体是什么蛮夷部落还没有查明,数量多少也依旧没有探明,他是先一步回来给领导吃一粒定心丸的。 蠢货啊,这个消息怎么能让人安心呢?华覈一阵无语,大山沟里的蛮夷闲着没事,组团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看行走路线,还知道侧面迂回,特意绕过正在急行军的陆式,必有猫腻啊! 华覈正在不爽的时候,第二波探子拿着一些坐实了的信息回来了。 听他们的言谈举止,自称“毕兹卡”、“密基卡”或“贝锦卡”之类的,应该是巴人的一支,人数嘛,没有那么夸张,也就是不到800人,看架势,也没有什么清晰的目的,就是蝗虫一般出来打劫了,貌似最近生活比较艰苦所致。 这个规模倒是令华覈放心了,不到800人,威胁没有想象的那么大,不过,身份很令人忧心啊。 巴人的分支部落,没记错的话,已经死了的李特就是巴人啊。难不成是来报仇的? 不会,华覈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答案,但是,猛然间想起来,李特的弟弟李流好像还在荆州啊,难道他介入了?可是他不是和王迪一起为吴主效力的?怎么如此没有原则立场! “报!启禀将军!正在向溇中行军的陆式将军遭遇了敌人袭击,伤亡惨重!” 华覈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第三波探子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胡说!陆式将军有3000人马,这附近,又有何人可能给予重创?”华覈拍案叫道。 “千真万确啊将军!”探子号道:“是一群自称什么卡的人,人多势众,足足有近万人之多,多则三五百人,少则一二百人,分成大大小小数十个团体,就这么突然出现,随即四面八方的包围上来!” “那陆将军怎么样了?”华覈慌了,虽然有矛盾不假,可是毕竟是战友,还是陆凯的侄子,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交代啊。 “3000大军已经被冲击的四分五裂,陆将军下落不明啊。”探子惊恐的说道。 华覈明白,中计了,之前探查到的那几百人,看来根本就不是单独出来对付自己的,真把自己当主角了,人家就是追逐陆式去了,碰巧遇上了而已。 “将军,吾等要去……营救吗?”探子见华覈在那里发愣,小心翼翼的说道。 救什么救!就400人,去了还不够敌人塞牙缝的啊。华覈翻了一个白眼:“下令,火速撤军!” <script>app2(); 0201:偶遇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撤退,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一路退回南郡,还有一个就是找寻陆晏等人。 华覈的选择是:寻找陆晏。 因为在他看来,这400人,实在是不堪一击,如果就此仓皇逃窜的话,给人的感觉就是回家比较靠谱一些,安全一些,那么,兴许在回家的途中,会有敌军的埋伏,所以,反其道而行之,另寻他图,找到陆晏合兵一处,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华覈当机立断,立刻动身前往临沅。 “将军,走哪一条路前往临沅呢?”副将们请示。 走石门,绕到临灃,虽然有点远,可是,路好走;直插武陵山东段山路的话,虽然地势险要一些,可是,离得近啊。 “走武陵山!”华覈想了想说道。 既然反其道而行之,那就一个思维用到底,不然的话患得患失,总有失算的时候。 …… 武陵山,山中钻出来2000多有点衣衫褴褛,但却目露凶光的精锐之士,为首的青年人,面庞的疲惫之色掩饰不住一身的英武之气。 李流,自从吴军三路大军入境之前便消失不见了,连带着他那4000人都消失不见了,所谓驻守城中的,都是临时征召过来的一些辅兵而已。 本来,就没人想到他会参与到邓艾与吴军的较量中来,即便想到了,也不会知道他为了这场战争,投入多少的精力和后手。 根据王迪那里传来的信息,邓朗,要比想象更快的回师荆州,所以,要想取得成绩,建立功勋的话,必须加快速度,更不要想着保留什么底牌和实力了。 是啊,亲爹被人干掉了,这个仇都要忍下来,那还是人吗? 李流,拿出了自己的王牌之一:与武陵蛮夷中巴人后裔的同根同源关系,再辅以金钱的魅力,很快,便笼络了14000多雇佣军,随时听候调遣。李流给他们的指示就是,抓住其中跑的最快,和大部队脱节的一支人马,不计成本、不留后手的围上去,就是一个字,打。 战死一人,一石粮食,斩获敌人一个首级,一石粮食,擒获敌军首领,十石粮食(死的,三石粮食)。 在这个时代,粮食,硬通货啊,比钱值钱,正因为李流开出的是这个价码,所以,雇佣蛮兵的进展十分之顺利,准确的说,是王迪给出的参考价,因为对于这个数字,李流是有一些肉疼的,但是,很快就被说服了:以战养战,尽快的结束战斗,尽可能的消灭敌人,到时候,这笔钱,完全可以以战胜者的姿态从失败者身上收取,至于如果战争不幸打输的话,更无所谓了,反正一无所有了,这些承诺,也就成了空头支票,跑路就是,一死了之就是,心疼钱作甚? 而且,王迪这个馊主意最大的好处,就是拿出了一个分量十足的诱饵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忽略了这个合同背后的猫腻所在:压根就没提到基本工资的事情,所谓死一人,斩一人,擒一人,都是绩效工资。 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的,也很符合这些蛮兵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凭本事挣得多,死了挣不到,一个敌人没搞定也挣不到,技不如人,活该啊,适者生存,弱肉强食嘛,蛮兵们很信奉这套丛林法则。 于是,打了鸡血一般的10000多毕兹卡们,确认玩嗨了的一路吴军(陆式)居然以不过3000人的兵力,便孤军深入到了溇中,投怀送抱到了家门口,立刻恶狗扑食一般围了上来,将之包围、切割。 10000人打3000人,这支吴军本来就不是最强悍的那一部分(陆式掌握的不是陆家的嫡系部队,那些都在陆凯和陆祎的手中呢),再加上长途奔袭,疲惫至极,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一触即溃,当场就被打死600多人(本身只战死了70多人),其余的,后军部队,趁着包围圈还没有围的太牢靠的时候(毕兹卡们本身虽然勇猛,但是,战术打法却无从谈起,只是单兵作战能力极强),保驾陆式,拼死突围出去。 这一切李流并不太知晓,否则一定会肝疼不已(小700石粮食就这样没了)。 当时,他正率着这2000最精锐的战士迂回到了武陵山中,准备绕到中路,去收割陆晏和陆景。 据情报探知,这陆晏和陆景在陆氏大家族中,地位要比陆凯本家逊色不少的,谁让父亲陆抗死的早呢(不是说陆凯虐待他们,其实陆凯对这两位,包括没成年的那两个,一直是厚待有加,只不过,涉及到家族核心资源和官场仕途方面,肯定是要倾斜于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即便陆式,都是二三流资源)?别看人数不少,战斗力并不高。 更重要的,这俩孩子,还真的只是个孩子啊,家道突变,硬把他们推到了风口浪尖。 所以,虽然年龄差距不大,李流这种早早出来厮混的穷人家孩子,成色要比他们高多了。 高多了,自然就好搞的多了。 所以,虽然在山中吃了不少土,还少不了和猛兽作斗争,但是,可以隐藏保留实力,再伺机偷袭,李流觉得,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探子带回陆晏这一路,将手中的军力分摊到了吴寿等四城,又派人去附近乡邻中购买军粮,征收税赋,准备居家过日子的消息后,李流不准备等了。 偷袭的时机到了,出山! 然后,出山没有多久,便遇到了从这一路赶往临沅的华覈。 2000人对400人,虽然大家都有点意外,可是,凭本事较量,华覈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 说吊打,都是对李流战斗力的羞辱,不到一个时辰,这400人,连带华覈在内,被杀个干干净净。 陆式的副将,已经和陆式失联,见大势已去,便去投靠陆晏了? 一刀砍死出卖完所有信息,再无利用价值的吴军后,李流发现,这三路大军,无形之中,居然已经灭了一路。 本小爷只是干掉了区区400人,就令一路吴军灰飞烟灭了? 李流不禁有些得意。 毕兹卡们会追着夺命狂奔的陆式穷追猛打的,看在那些粮食的份上,所以,下面,可以将目标对准中路的陆晏陆景兄弟了。 话说……这貌似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啊,看着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吴军尸体。 李流很猥琐的笑了。 <script>app2(); 0202:伪装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陆式的败兵?已经到了城下?” 临沅城中,陆晏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震惊。 “没什么好奇怪的,”一旁的楼据阴阳怪气的说道:“前几日听闻那陆式不顾劝阻,情敌冒进,不听号令,强行攻击溇中,就知道,必有今日之败了,溇中是什么地方?周围遍布武陵蛮夷,邓艾也算是久居此地了,若是收买了几个部落,就他那点人马,还真不够看的。” “休得无礼!”楼玄呵斥儿子道:“毕竟都是同僚,协同作战,这般说法,可有大家风范?更何况,唇亡齿寒,那一路如此蹊跷的就败了,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楼玄知道,这个儿子平时就和有点飞扬跋扈、不知进退的陆式不对付,俩人互相看不上眼,但是,眼下,很明显并不是嘲讽挖苦的时候,那样,反而显得格局小了。 “不过贤侄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一向稳重的姚信打圆场:“陆式太过轻狂了,打了几个敌军保存实力的小胜,便如此忘乎所以,委实不该啊,只是……有点奇怪,这败军是不是也败的太快了。” “伯父是说这其中有诈?”陆晏毕竟是初次领兵,也是个慎重的人,不愿犯险:“乃是敌军假冒?” “不好说,”姚信不愿轻易相信,也不想简单粗暴的一棒打死:“只是这各种环节,也许并没有说的那样简单,还有,即便是陆式犯险,不也是将华覈留守在了零阳吗?怎的就崩坏的一点回转余地都没有了?不仅陆式,就连华覈都折在里面?”一想到好基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姚信不禁心中一阵痛楚,如果这支残兵队伍中有好友在就好了,也就不会无端的怀疑了。 “那就将他们驱散?”陆晏觉得,在身份不明的情况下,这样做最是保险。 “不妥,毕竟是我军装扮出现在城下,那么多将士都看到了,若是就此拒之门外,岂不是寒心不已?”楼玄摇头:“还不如放进城来,若当真是我军败兵最好,可以知道具体内情,若是敌人伪装,也不怕他,毕竟只有区区不到200人而已,既然确认附近只有这点人马出现,也就不怕被人偷袭混乱进城了。 “言之有理,”姚信颔首道:“进城之后先行隔离仔细盘问,如有不对之处,以我等之人数优势(临沅是重点防御地带,盘踞了2000多人),谅他们也没有什么胜算!” “二位伯父言之有理!”陆晏一想也对,腰杆也挺直了些,随即下令:开城门,放他们进城! “可曾认得是我吴军将士吗?”看着这100多人一瘸一拐的鱼贯而入,城头之上的陆晏问身边的亲兵。 “这……”亲兵面有难色:“这一个个头破血流的,再加之城墙太高,看的不是很清楚啊,在这,卑职也不是十分熟悉陆式将军的部下,毕竟前段时间扩张太快,若是拿下零阳,又招收了一部分新兵,就更不会相识了。” “即便招收了新兵,一旦遭遇惨败,”姚信说道:“最先死的必然是这帮人,所以,一会将他们隔离后,你带一批老兵去认人,只要有相识之人便可,若是一个没有,也不用再详细盘查了,必然有诈,直接拿下!” “遵命!”亲兵心领神会。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进了城后,还不待陆晏的人上去对证盘查,溃兵中为首的一个满脸污垢的家伙便跪地不起,其余人等也有样学样的跪伏在地,抽泣声此起彼伏。 “这……诸位快快平身。”这么一来,陆晏反倒不好意思了。 还是太嫩啊,一旁的楼玄和姚信暗暗摇头,这么一来,主动权就被对方掌握了。 “吾等、吾等对不起将军,方才为了进城,为了求活,蒙蔽了将军,还请将军赎罪!”这个小头目却不依不饶,依旧跪地不起。 “何事?快快将来。”一听这话,陆晏暗暗起了戒心。 “其实吾等并非陆式将军的直属部下,而是华覈新招收的人马,卑职乃是一个什长,名唤羊玄感。” “羊玄感?怎么华覈将军没有一同前来?”陆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貌似陆式这一路溃败的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啊。 “启禀将军,华将军已经、已经殉国了。”羊玄感哽咽道。 “殉国了?”众人大吃一惊。 “正是,先是那陆式将军轻敌冒进,被数万不明身份的大军围攻,全军覆没,紧接着,这零阳附近也有零星敌军队伍出现,华将军实在是势单力薄,算上我等新军,不过500人而已,实在是独木难支,不得不放弃零阳,又生怕退回南郡遭遇敌军拦截,于是便率我等向临沅一带撤退,谁想到,遭遇到大股敌军,华将军身陷重围,力竭身亡,只有吾等,跑得快一些,趁着敌军没有彻底包围上来,拼死突围,来到了这里。” “数万大军?胡扯!那邓艾哪里来的数万大军!”陆晏一脸不可思议。 难道三巴地区的援军到了?不对啊,这个数量,除非是三巴守军倾巢而出!哼,其中定然有以讹传讹的虚张声势! “你方才说在向临沅撤退的时候遭遇到大股敌军?”心细如发的姚信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那陆式刚刚溃败,这敌军如何能这么快的追上来?” “这……属下不知,”羊玄感说道:“不过貌似并非是围攻陆式将军的人马,而是早就出现在此地,华将军带着吾等走的是山路捷径,结果不幸遭遇到了这支人马。” “遭遇战?也就是说并非是针对尔等?”楼玄追问道。 “正是,他们对吾等的出现也是没有防备,仓促出手,不然,吾等也不能轻易得脱啊。”羊玄感挥舞着双手,夸张的说道:“那可是十倍之敌啊!” 5000多人? “休要胡说!”陆晏青筋暴露:“先是有数万大军围攻陆式,又有一支5000人马早早埋伏于此,这邓艾是如何做到的?你亲眼所见吗?亲眼所见到5000大军吗?” “这……”羊玄感苦笑道:“属下如何能确定有多少人马,只是看上去漫山遍野的俱是敌军,数千人肯定是有的。” “可曾一路追随你等而来?”姚信追问道。 “属下运气好,吾等是分开溃逃的,敌军好像并没有跟在后面,至于其他的弟兄,就不好说了。” 看来这股人马很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只不过运气好,被华覈撞上了,这才暴露了行踪,也好,吾等也可以有了防备了。想到这里,陆晏回头看向亲兵。 亲兵早就带着几个老兵悄悄的过来了,见主帅看向自己,明白什么意思,暗暗摇摇头。 一个熟悉的吴军都没有? 陆晏心下狐疑,可是,苦于没有什么证据,毕竟,人家把陆式和华覈的情况也说的差不太多,又是如此狼狈不堪,实在是不好意思继续盘问什么了,于是,只好命人将他们带下去好生休息。 “二位伯父如何看?” 待羊玄感等人走后,陆晏求教道。 “不好说,”姚信很慎重的说道:“没有什么疑点,听那羊玄感的口音,很娴熟的吴语,至少不是邓艾带来的北地人短期内能学会的,观看那余下人等,也多像是武陵本地人士,也和华覈征召本地新军这一条对得上。” “那就是没有问题了?”陆晏问。 “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楼玄也支持姚信的观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他们集中在一处看管起来,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再解决也不迟,这段时间,不允许他们出城,不允许接近城防,但是可以在城内生活区域走动,同时,派人暗暗尾随观察即可。” “也好。”众人点头,都认为这个方法比较稳妥。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股人马人数太少,监控比较容易,100多人而已,先不起什么风浪来。 正议论这事的时候,只听得有人来报:城外二十里处出现一股败兵,声称是华覈将军的部下,遭遇到了不明数量的敌军围攻,拼死杀出重围。 什么?又来一队? <script>app2(); 0203:碰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二位伯父,这……”陆晏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可知这股败兵有多少人?”姚信和楼玄,关注的还是这个关键问题。 “不足200人。” 这还真是巧了啊。 “不许他们进城!调集人马,出城剿灭此等狂悖之徒!”陆晏恼怒了,觉得有点智商被人羞辱了,哪怕自己是个菜鸟,可是,菜鸟,也是有脾气的,最重要的,对方人少,方便本将军撒野啊。 “慢!”姚信制止道:“将军,还是将他们放进来吧。” “为何?这明显有假啊!” “将军如何断定这后来的一队就是假的?” “这……”陆晏发现,自己真是被气晕头了。 “方才那人也说了,他们是四散逃出的,所以,很有可能都是真的,也有可能有一个是在说谎,不过哪个说谎就不好说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都是在撒谎?”陆晏问道。 “不错,都在说谎,难道将军不觉得这样才有趣吗?”姚信笑道。 “有趣?” “不错,如果都是撒谎的话,那么这样分两队先后赶来,明显是相互之间没有沟通好,否则就是多此一举啊,那么,将军不对他们背后的操控者究竟有哪些人感兴趣吗?”姚信说道。 对啊,按理来说,现在就是在和邓艾开战,如果真的是有其他势力介入,哪有回师谁呢? “左右这股人马也不过是200人,”楼玄在一旁补充道:“索性就放进来,也正好和之前那一队做个相互验证,到时候自然谁真谁假,一目了然!” “不不不,”姚信摇手说道:“不戳破这层事情,分别找人看管起来,同时也不约束他们在城中的正常活动,到时候,如果他们相遇之后互不相识的话,那就说明至少一路有问题了,无需吾等多做什么。” “妙哉,就这么办!”陆晏觉得这样做最是恰当:“传令!若这队人马到城下说明来意的话,就放他们进城!” …… 就这样放咱们进来了? 来的这一路,正是李流,围歼了华覈之后,他突发奇想,扒下了一百多件吴军的衣物,从部下中选出了聪明机敏,没有外地口音的士兵,换上之后,准备以败军为名混进城中,到时候和城外的攻城部队来个里应外合,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临沅。看上去很是冒险,但是李流思量过,自己虽然是到过孙吴,却是潜行直奔扬州,与陆凯这一派没有什么实质性接触,更别提陆晏这些毛头小子,再者说,当时活跃在台前的是王迪啊,自己主要是在幕后开展活动,包括之前李特打得风生水起,自己还是在幕后搞后勤,没和吴军有直接接触,再化妆一番,应该看不出什么来。 但是,这进城进的也未免太过轻松了吧?准备了好几套借口和说辞,居然一个也没用上! 再想想进城之后陆晏等人看着自己的玩味的眼神,李流就有点后悔。 是不是这次行动太过唐突了? “将军,有人监视我们,属下看了,咱们的住所附近,遍布了监视人员。”在陆晏的指定区域收拾停当,准备休息的时候,两个手下走过来低声对李流说道。这种监控水平,在这些老特工眼中,实在是不够看,分分钟露出马脚。 对于这一点,李流一点都不奇怪,甚至反而会放心一些,因为这是正常反应啊。 他所担心的是,初次进城时吴军几位领导流露出的奇怪之举。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这些人有限制吾等行动的意思吗?”李流问道。 “应该没有,他们都是装扮成附近的居民,门前左右也没有吴军的岗哨,应该是放任我们外出,然后尾随监视。”资深特工分析道。 “今日先不要外出,以疲惫急需修整为由,足不出户!”想了想,李流吩咐道:“夜晚也不要有任何举措,明日,明日去附近的集市上探查一番,切记,不要接近任何军事区域,包括武库、粮仓等地,一概不得接近!” “遵命。” 按照事先计划,外线部队将在五日之后发动第一次攻势,在这之前,还是以静观为主的好,李流拿定了主意。 一夜无话,李流们表现的很有溃兵的风采,为了一顿饱饭,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感恩戴德,老老实实的龟缩在房中苟延残喘,毫无壮志雄心的样子,令暗中监视的吴军甚觉无味。 第二天一天,李流们也就是在院所之中活动活动筋骨。 第三天一大早,李流便带着几个机灵鬼出了院门。 过犹不及,总猫在房中,就有点粉饰过度了,所以,带着一部分人出来消遣一番,反正,也没分配工作呢。 “将军,后面五十步左右,有两名吴军的探子。”走了没有多远,一名特工低声说道。 “噤声,就当没看见,让他们跟着便是。”李流毫不奇怪,这要是大摇大摆的出来连个盯梢的都没有,那才不正常。 整个一上午,李流几人把闹市逛了个遍,据不完全统计,至少有五拨吴军完成了交替盯梢的工作。 “将军,一会还让他们这么跟着吗?”饱餐一顿后,另一名特工打了个饱嗝,问道。 “不,假装发现,做出要甩开的动作。”李流伸了个懒腰,说道。 谁也不是白痴,被人跟了一上午还没发现,还没点脾气,也不是一个正常反应,但是呢,又不好发作,所以,就想甩掉后面的尾巴,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李流等人三转两转,甩开了在酒肆门口饥肠辘辘的待了半天的两个可怜的家伙。 “将军,右后方又跟了两个人过来。” “往左。” 只要李流变换方向,用不了多久,保准又有新的明显是吴军身份的暗探跟了上来。 “将军,情况有些不妙啊。”如此躲躲藏藏的走了一个时辰后,有人琢磨点异样的味道出来:“好像吴军也发现了我们的动作,但是,却像故意逼着我们去某个地方一样。” 李流一经提醒,也发现有些蹊跷,自己本来只是漫无目的的瞎转悠,但是,有些路口的选择,并没有跟梢的吴军快走几步暴露身份,但是,有些路口,刚刚作出选择,却马上让自己的人发现,“被迫”选择另外一个方向。 所有的行为,都是出现在自己“发现”跟梢想要“甩掉”尾巴之后,在这之前,吴军暗探没有一个自爆身份的。 奇怪奇怪。 “子均?” 正想着其中的奥妙之处,李流突然发现,迎面也走来一群破衣烂衫的吴军装束士兵,为首的一人,那面庞实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不是王迪还能是谁? 他怎么来到这里了,为何事先不告知一声? 李流呆在了当场。 <script>app2(); 0204:扑朔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子均!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 愣了片刻,李流还是决定相认。快步走上前去,一把紧紧将对面同样是一脸惊诧的王迪抱住,豪爽的大笑道。同时,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说!你究竟是何人?!” 第一眼,李流把这人看成了王迪,但是,仔细一看,却不太一样,之所以能够认错,完全是因为这人简直就像是年长了五岁的王迪——那种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十分自然的变化,骨子里看,仍然像是一个人,要知道,自己兄弟四人,一奶同胞,都没这么像啊,这人怎么能和王迪如此相似?也许有什么血缘关系?不对啊,怎么从未听王迪说起他有什么在外面失散多年的兄长? 不过一个和王迪如此相似的人,机缘巧合的出现在城中,还是一副落魄不堪的吴军打扮,其中定有蹊跷,还是相认吧,万一有什么收获呢?万一真的是王迪化妆潜伏的呢?退一步说,即便不是,大不了就说自己认错人了嘛。 这一抱,李流判定,肯定不是王迪了,只是长得极其相似而已。这种拥抱(熊抱)的姿势还是和王迪学来的,但是,这么一抱,对方却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一脸惊愕的样子,而且,感觉也不对(哎呀,感觉怪怪的)。 “你是……” “小声点!快,表现的和我很熟的样子!”对方还未曾说话,李流便低声打断他,继而又热情高声说道:“子均!你我二人还真是大难不死啊!” 拥抱的时候,李流目光一扫,便发现了前方,也就是这人身后不足五十步的地方,有四五个不等的吴军暗探,正在往这里偷瞄。 这小子和自己一样,也在被吴军跟踪! 再结合二人比较相似的打扮,因为长期和王迪接触,脑沟回越来越与众不同(脑洞很大)的李流瞬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这厮应该是和自己一样,都是伪装成吴军的败兵混进城中,而且,应该是比自己先到一步。 如果是正常的城中守军,怎么会穿的如此破衣烂衫? 如果不是先到一步,为何陆晏等人会以那样怪异的眼神和态度对待自己? 如果不是为了试探一二,为何要各自派暗探跟踪,还千方百计将自己逼到这条路线上来?不就是为了确认一下身份? 所以,估计这厮和自己都是选择了同样的借口,陆晏不好判断真假,就来这一出试探一下吧。 “在下羊玄感,敢问阁下如何称呼?”这个和王迪神似之人,正是先李流一步进城的羊玄感,后知后觉,看到李流身后的一些吴军探子,再看看李流那一身和自己相差无几的破烂衣裳,他也明白过来。 虽然还不清楚此人是来自于哪一股势力,但是,和自己一样,绝非是城中的“原住民”,近期才混进来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这个道理,羊玄感也是明白的。 于是,在一阵虚情假意的拥抱中,李流和羊玄感迅速交换了双方最基本的信息,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并且敲定了今夜会见的地点——这个就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了,既然已经是“熟人”,再避嫌反而说不过去。 两人此番带出来遛弯的也都是人精,一看大佬就差大被同眠了,也纷纷走上前去装作很是熟稔的样子。 “他二人是早就认识的?” 当探子将这一场景描述给陆晏听的时候,陆晏一愣。 居然是这个结果?难道这其中真的没有什么猫腻? “他二人见面后是怎么样的情形?”楼玄与姚信还是想从细节处入手,妄图发现点蛛丝马迹。 “他二人先是一愣,仿佛不相信能在城中相遇,而后才相拥在一起。”探子回忆着那一幕基情四射的场景,性取向正常的他一想到那个场面,就有点不寒而栗。 这个反应倒也是正常。 “怎么办?”陆晏没了主意,看向两位经验丰富的老油条。 “再观察吧,允许他们双方接触交往,但是,这守城的重担还是不要让他们参与的好。”楼玄和姚信再次达成一致:如果他们所言非虚的话,那么,敌军也就在附近了,保险起见,一旦敌军出现,再将他们监控起来,方为稳妥。 是夜,羊玄感带着几个亲随,拎着几坛好酒,来到了李流的住所。 白天,有太多的的话不方便说,现在,隔墙不再有耳,有些事情,可以一探究竟了。 “敢问兄台哪里人士?”落座之后,李流问道。 “贤弟猜猜?”羊玄感笑道。 这口音,陆晏他们都没听出什么纰漏,吴地无疑了。 但是,李流,在语言方面是个天才,尤其是爱上经商这门事业之后,南来北往的商人交往频繁,口音听得多了去了,加之对这方面感兴趣,有着刨根问底的钻研精神,所以,虽然羊玄感刻意隐瞒,还是被李流听出了一点点异常之处。 “乍一听是吴地扬州,庐陵一带口音,但是,仔细分辨一下,”李流也不客气,当即拆穿道:“还是夹杂了一点点南阳的味道,只是不那么明显罢了,要不是小弟接触过一些南阳的商人,还真未必听得出来啊。” “厉害!”羊玄感赞许的点头道:“愚兄走了这么多地方,能短短几句话便被听出出处,贤弟,还是第一个,还真是令愚兄无所遁形了啊。” “兄长真是南阳人?” “不错,家父乃是吴国故桂阳太守,南阳羊衜是也。”羊玄感淡淡的说道。 “羊衟?!”李流差点站起来。 作为情报头子,李流不可避免的要收集一些敌军将领的信息做大数据调查,经过王迪的暗示,他已经将魏国的羊祜拉进了“黑名单”,但凡是进了这个黑名单的人,是要一直查到祖上三代的。 羊祜的父亲,便是叫做羊衜,魏国的上党太守,羊衜原配孔氏是孔融的女儿,继妻蔡氏是蔡邕的女儿(蔡文姬的妹妹)。羊衜和孔氏生有一子羊发,和蔡氏生有两子一女:羊承、羊徽瑜、羊祜。羊徽瑜是司马师的继妻,史称景献皇后,都是牛人啊。 但是,羊玄感口中的这个羊衟,不好意思,因为王迪没提过,所以,李流也就给无视掉了。 之所以惊讶,是因为羊玄感强调,其父羊衟是南阳人,而羊祜的父亲羊衟,虽然是泰山南城人,相差甚远,但是,羊衟的父亲,也就是羊祜的爷爷,著名的羊续(因为官清廉,拒绝贿赂而闻名的所谓悬鱼太守是也),恰恰是在南阳做过太守的! “贤弟,想什么呢?”见李流愣在一旁,羊玄感笑问道:“可是在想我与那羊祜有什么关系吗?” <script>app2(); 0205:迷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啊?”被羊玄感说中心里所想,李流一时语塞,接着矢口否认:“什么羊祜?小弟不知啊。” 这个时候,还是隐藏一下比较好,毕竟,刚才脑洞大了一点,心中所想太过匪夷所思。 “当真不知?” “小弟愚钝,真的不知道兄长所指何意啊。” “对了,今日初次见面之时,”羊玄感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的意思:“听闻贤弟称呼愚兄子均,莫非是愚兄和贤弟口中的这个什么子均长得很是相像吗?” “的确。”这一点,李流倒是可以大方承认。 “可是王迪王子均?” “兄长也认识子均?”李流又是一惊,怎么王迪从未提过呢?尤其是二人长得如此之像啊。 “不曾相见,只是听闻而已,此子现如今已是大有不同了。”羊玄感似是而非的说道。 “大有不同?”李流还是感觉二人早就相识过。 “子均……贤弟莫不是李流?”羊玄感再次语出惊人。 “这……兄长如何得知?”李流感觉自己就像被扒光了衣服被人参观一样,一览无余啊,撒谎和隐瞒、狡辩,在这个羊玄感面前,统统没有了意义。 “这个王迪啊,哪有什么朋友,相识者,无非是你们李家三兄弟而已,这李特已死,李庠,又是个稳重的人,今日那个环境下初次见面,决然不会冒冒然上去打招呼,所以,除了义气干云的李流李玄通,愚兄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是谁了。”羊玄感用仿佛能看破这时间一切的眼神望着李流。 “兄长怎对吾等,尤其是子均那么熟悉?莫不是在哪里见过?”李流可不是三岁的孩子,三言两语就被羊玄感忽悠过去,这么神叨叨的预测,还真是不信。 “熟悉?”突然,羊玄感突然将脸凑到了李流的面前,几乎是贴到了一起,吓了李流一跳,以为要对自己不轨。 “仔细看看,仅仅是熟悉那么简单吗?”羊玄感诡异的笑道:“难道吾二人就不像是一个人吗?或者说……吾二人,其实就是一个人呢?” “一个人?”一种恐怖的感觉蓦然间爬上了李流的心头。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羊玄感大笑着坐了回去,恢复了常态。 开个玩笑?可是,那一瞬间,那笑容、神情、语气,和王迪真的很相像啊,但为什么却弥漫着一股恐怖的气息呢……李流不敢再想下去了,虽然自己的脑洞很大,但是,还没有夸张到那种程度啊。 他恨不得立刻将王迪一把揪过来,好好对证一下,辨辨真假。 “今日之事,日后,贤弟与子均再见之时,千万不要提起,这件事,我这个人,都不要再提起,就像从而发生过一样,切记,切记。”羊玄感笑过之后,正色道。 “为何?” “总有一天贤弟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眼下,还不到说的时候。”羊玄感嘱托:“保守住这个秘密,对子均的未来,很关键,贤弟总不希望这个好朋友有什么三长两短吧?” “……”李流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有秘密却不能说出去,那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为了补偿贤弟,愚兄可以送上一份大礼。”羊玄感倒是很通情达理。 “大礼?” “不错,大礼,就是这临沅城,愚兄拿下之后双手奉上。”羊玄感很是自信,仿佛这临沅城已是囊中之物了。 “就凭兄长这区区百余人?”李流笑了:“不是小弟看不起兄长,只是,这点人马混在城中,要想折腾起什么风浪,实在是困难啊,除非敌人麻痹大意,可是,今日这情形已经看到了,那陆晏虽说是经验欠缺,却也不是什么自大轻狂之辈,旁边楼玄与姚信,也都是老成持重,他们对吾等何曾放心?如此戒备,断难接近其核心区域,如此来说,实在是是无从下手啊,硬攻与巧取偷袭,都不可能啊。” “单纯的从内部攻破,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羊玄感得意的说道:“如若是内外夹攻呢?” “内外夹攻?” “不错,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明晚,至多是后日晚上,愚兄在外面埋伏好的军队就要发动夜袭了,慌乱之下,那陆晏要么是将吾等派上前线作战,要么是对吾等疏于防范,那么,机会是不是就到来了呢?况且,这几日,愚兄也没闲着,暗中观察了很久,可以说,整个城中的重要据点和布防,都已经是了然于胸了。” “在陆晏等人的监控之下,还能对他们的核心区域了然于胸?兄长是如何做到的啊?”李流十分好奇,这是个学习、刷经验的机会啊。 “哼哼,这几日下来,在吴军的有意引导之下,吾等也是为了避嫌,探查了许多地方,都没有遭到质疑和阻挠,这说明,去过的地方,都是无关痛痒的地方,但是,一旦有可能踏足某些区域,那些暗中监视的吴军就会有意无意的出现,中断吾等的行动,另寻他图,这不就足以说明,那些暗中阻挠涉及的区域,自然就是重要的地方了,当然,考虑到未来这里是要属于贤弟的,所以,有可能需要助上一臂之力啊。” “有几成把握?” “如无意外的话,九成把握,贤弟不会想到,城外那支部队愚兄准备了多少!” “但是,如果有意外呢?” “什么意思?” “如果这支人马能在明晚到达,并在一夜之间拿下临沅最好,但是,如果因为一些原因来迟了一些,是在后日才能到达发动攻势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为兄愚钝,还是不太明白……” “兄长以为小弟为何胆敢孤身入城?” “你是说……” “不错,小弟在城外也埋伏了一支人马,如无意外的话,后日晚上将会到达,发动夜袭,”李流苦笑道:“现如今,我们在城内的活动都是受限的,出城联络更是不可能,到时候,咱们在城外的两支人马有什么误会,自行厮打起来,那又如何是好呢?” 这种情况并非不可能,谁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谁都不会向对方表露身份,将对方视为吴军而开战,太有可能了。 <script>app2(); 0206:推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羊玄感得知了李流的后手之后,不禁叫苦连天,可又能怎样呢?真的出不了城啊,只能祈祷老天开眼,让城外化妆拆散成不计其数小分队的潜行人员能够顺利的在明晚之前,在城外安全的地方完成集结,迅速休整后便发动攻势,然后,这一路上,千万不要碰到李流的兄弟。 李流呢?暗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羊玄感,究竟来自哪一伙势力。 如果你对某个人抱有怀疑的话,那么,最好的办法和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要么先下手为强弄死对手,要么是稳妥为上,做好保护自己的充分准备,让对方即便是想伤害你,也无法得逞。最忌讳的就是,把自身的安全建立在别人的意愿和选择之上,那是徒劳之举。 乱世之中,人性中的良心和忠诚,并非没有,但是,却也是极为脆弱。 李流并非不相信情感,但是,对于羊玄感,哪怕这一阵一直在把酒言欢,称兄道弟,但是,却绝不敢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他的身上,哪怕这个人长得和好兄弟王迪神似。 之所以怀疑和不肯轻易相信,就是因为对这个凭空出现的家伙,实在是猜不透来路。 虽然号称父亲是吴国的官员,但是,这个官员自己并没有印象,况且,如果是吴国的官员,为何还要对陆晏下手?即便是有着中央与地方的矛盾在内,依着对孙皓的了解,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做出此等事情来。 来自于邓艾团伙?也不像,如果是邓艾的手下,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哪怕是三巴地区的那几位暗中培植起来的势力,也不可能逃脱自己的强大情报系统,至于钟会的手下就更不可能了,益州那里就够他喝一壶的,哪里还有可能把手伸的的这么长呢?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所以,各种分析和排除之后,李流觉得,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所谓的羊玄感,是从北边过来的! 北边负责对吴作战的是羊祜,难道这个羊玄感和羊祜有什么关系?虽然说都姓羊,虽然说父亲都叫做羊衟,但是,此羊非彼羊啊,一个泰山羊氏,一个南阳羊氏,这个羊玄感,可从来没说过与那位出任过南阳太守的羊续有什么关系,再者,听这个架势,城外潜伏的军队还为数不少(如果太少的话,也不可能策划对临沅的攻势,估计不会在5000之下),这么大的一个规模调动,是怎么逃过边境邓艾与陆凯的法眼的?如此煞费苦心,就是为了一个区区临沅,为了一个陆家失势的陆晏陆景兄弟?就这样还要之身犯险,得不偿失了吧? 头疼,头疼,李流实在是猜不透。 还别说,上一个行事诡异,匪夷所思,令李流屡屡猜之不中的,也就是……王迪了。 羊玄感没心思去关注李流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还在想着如何去补救潜在的威胁和漏洞,就这样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风格。 “这陆晏好像并没有实行门禁吧?”羊玄感说道:“要不,我派人化装成寻常百姓,混出城去,找到人马告知这个情况,说不定还可以合兵一处,更有成功希望啊。” “即便没有门禁,想要混出城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李流断了他的念想:“就吾等这几个人,一张张面孔,估计早就被陆晏的人烂熟于心了吧?再怎样乔装打扮,也会露出了马脚,还有可能就是,吾等有多少人也都在陆晏的统计之内了,若是只派一个人出去寻找部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吗?不能,但是,如果派的人多了,即便是混出去了,陆晏那边的探子发现我们的人数少了,又如何是好?” 还有一个原因李流并没有拿出来分享:自己嘴巴大,已经说了是在城外附近遭到了敌军的伏击,这就说明临沅的野外,已经不安全了,陆晏再是不信自己的身份,但是,对于这种可能的敌情,还是抱着防患于未然的姿态的,门禁,即便没有取消,但是,盘查的力度和侦查的力度也会大大增加,到时候,恐怕两军的误会还没有产生,行踪就已经被发现了,要知道,双方加在一起,七八千人是有了的,一旦行踪暴露,偷袭什么的还会有效果吗?本来自己说这些话,是为了骗取信任,好接近陆晏,谁能想到还有一个人和自己“英雄”所见略同呢? 这一点,李流没说,说了于事无补,还可能挨打,所以,就当没发生过吧。 “那不动我们的人,暗中花钱找人出城去带话?”羊玄感突发奇想。 “什么人会带这种话?”李流不客气的指出:“万一泄露了身份,被人告发又当如何?万一一时眼拙,找的那个带话之人,恰好就是潜伏在身边监视我等的暗探又当如何?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羊玄感有些情绪失控了:“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我不能再失败下去了!” “我们是等待,等待,并不是坐以待毙,”李流安慰道:“也许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坏呢?也许兄长的军队能够按时到达,也许兄长的人马来晚一步,但是,小弟的人马也来晚一步,并不会碰面呢,也许两军会面,简短的沟通后发现有合作的空间与可能,便合兵一处呢?或者忌惮对方的力量,并不会轻易动手?总之,可能有很多种,未必就会发生兄长所不愿见到的最坏可能。” “可是……” “可是,即便最坏的结果出现,行踪暴露,自相残杀,然后被陆晏坐收渔利,那有如何?吾等还是安全的!说不定,还会因为外部攻城的失败,败亡,陆晏还会相信吾等,那就就是有了接近他的机会?”李流循循善诱道:“但是,一旦我们按奈不住,多做了些什么而行踪败露的话,那就是彻底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愚兄明白了,让贤弟见笑。”听李流这么一番安慰,羊玄感的心踏实了一些。 人呐,都是要有点期望和盼头,内心才会少些浮躁,多些淡定的。 李流此时想的却是:什么叫我不能再失败下去了?失败很多次了?怎么最近这段时间,并没有听过见过什么重大事件?好奇怪的一句话啊。 于是乎,对羊玄感的猜忌,又重了几分。 <script>app2(); 0207:误判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很多事情,往往不会随人心意,这个和你付出多少努力以及拥有多少才华,并没有直接关系,人定胜天,是人类给自己许下的一个美好前景,也的确有人,有很多的人,做到了人定胜天,但是,放眼整个大格局来说,也许,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才是我们人类所要面对的真正(惨淡)人生。 李流与羊玄感一夜无眠,在外人看来是相见恨晚,其实,是焦灼万分。 他们二人脑洞大开,推理出了此事件可能发生的十多种的可能组合,得出结论,最坏的结果,只有一个,所以,从概率来说,成功的机会还是很高的。 但是,概率就是概率,哪怕成功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九,但是,一旦最坏的结果打出,这个百分之九十九,也就变得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在这件事上,二人期盼的大概率(好运气)并没有出现,老天爷,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努力和绞尽脑汁而眷顾他们。 好死不死,羊玄感的人马,集合完毕向着临沅进发的途中,和李流的军马相遇了。 为什么二人会有所期盼?为什么设想了那么多的结果,只有一个最坏结果出现? 因为处于不太信任对方,在某些关键问题上都有所保留,没有和盘托出。 比如:以怎样的身份和形象出现在临沅? 羊玄感没说,他没说的东西很多,包括自己的真实身份,包括自己的势力所属,不管出于怎样的居心,都对李流做了保留,有意无意的,连伏兵的潜入方式和形象,也没有放在议程之上。 投桃报李,李流也没说——都没提这个话题,我又不是贱人,告诉你作甚? 结果,也正因为这一点,导致双方出现了摩擦——当然了,就算是交换情报也于事无补,毕竟,情报都送不出,早做防备压根就是无从谈起,只能徒增烦恼而已。 羊玄感的准备是很充分的,将近5000的人马,先是以普通百姓、流民的身份形象分散出动,在临沅外围集结之后,立刻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吴军装束,假扮成吴军援军,骗取周围斥候的眼线,迅速逼近,再以最稳妥和最有效的夜袭方式攻城,制造混乱,方便早就潜进城中的自己火中取栗,乱中取胜(没想着凭借这身装束白天赚取城门,不太现实)。 李流呢?本来只是想着在外围以游击战的方式,东吃一口,西啃一块,消耗吴军的力量,但是,意外干掉了一股吴军,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后,才有了混进临沅的打算,所以,很多准备都是无从谈起,只是单纯想着以流民百姓身份分散多支部队在临沅周边的外围地区集结,然后,选择一个夜晚发动突袭。 一个早有筹谋,一个临时起意,虽然结果和目的都是一样的,但是,准备过程却是差之千里。 当流民身份的李流军突然撞上了大股“吴军”部队时,第一反应就是心虚(毕竟自己是假扮流民),第二反应就是:完了,暴露了,被吴军给盯上了,索性,先下手为强! 当吴军打扮的羊玄感军突然撞上大股杀气腾腾的流民,第一反应就是心虚(毕竟自己是假扮吴军),第二反应就是:完了,暴露了,被敌人给盯上了,索性,先下手为强! 李流和羊玄感选拔出来的,都是那种心灵手巧,精明能干的人,恰恰这种人,面对这种突发局面的时候,才会不假思索的做出先发制人的决定: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几乎是同时出手(智商和反应都在一个水平线上),又因为对方的还击(废话,这个情况下,不还手是傻子),双方更加坚定的认为自己暴露了,对方要致自己于死地! 加在一起,都快上万人了,别说刀剑齐舞,就算是肉搏战,也是场面恢弘壮观了,很快,胜负还未分的时候,临沅城中的吴军斥候便发现了动向,最前沿的情报人员匆匆观察后,立刻将信息传递了回去。 陆晏接到信息后,第一反应就是:城门四闭,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看着城中的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却没有攻城的喊杀声,李流和羊玄感知道:完了,最坏的结果出现了,行踪暴露。 “怎么办?”李流到底是年轻一些,虽然之前分析的是头头是道,但真摊上事了,还是有点乱了阵脚。 “别怕!”羊玄感倒是不动声色,镇静得很:“陆晏只是进入战备状态,却没有第一时间对吾等下手,甚至就连暗中监视的探子都撤走了一些,足以说明,并没有怀疑到我们的身上。” 还没被拆穿,那就好,还有转圜余地。李流松了口气。 二人决定:静观其变。 毕竟,城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能确定。 二人貌似淡定,实则忐忑不安的时候,陆晏也不太好过。 “有一大股流民打扮的人马和一大股我军打起来了?” “正是。” “可认得我军打扮的是何人领兵?属于何部?” “这……双方打得难解难分,血肉横飞,战况极其惨烈,实在是无法分辨啊。”斥候犹豫了一下说道。 其实是怕误伤自己,没敢离得太近,自然也就看不清楚,不过为了证明自己并非贪生怕死之辈,那就只好将战斗过程描述的惨(夸)烈(张)一些了。 “那可看清究竟有多少人马?” “呃,敌军有个七八千人之多,我军也有上万人。”斥候将惨(夸)烈(张)进行到底。 这么多人?!陆晏回头看向楼玄与姚信:“莫不是叔父大人亲率主力驰援?” 上万人的规模,陆式,即便安然无恙,全须全尾,也达不到,也不可能与滕修合兵一处,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陆凯的嫡系主力出马了。 至于有没有可能是邓艾军伪装的,这一条已经直接被众人给pass了:10000人啊,邓艾哪有这样的造假资本,除非是撒豆成兵!即便是稳重型的姚信和楼玄,也没把这一条计算在内。 斥候眼睁睁的看到的,眼见为实,自己人还能坑自己人不成? 一定是驰援途中,遇到了假扮成流民,妄图进攻临沅的敌军,于是,开打了(总算猜对了一些)。 “我们是不是该出城助友军一臂之力?”陆晏问道:“就此坐守城中并非上策吧,人家是主动帮助咱们的,这要是眼睁睁看着却无动于衷,岂不是被人嗤笑?” 还有一个担忧没好意思说出来,虽然人数略占优势,但是,如果遭遇到的是邓艾的野战主力兵团,这点人数优势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一旦被人干趴下,自己还是危险的,所以,趁早出兵合力驱逐,才是上策啊。 “少将军言之有理。”姚信和楼玄也赞成这个同仇敌忾的做法。 “不过,出战虽然是要出战,”姚信补充道:“却不能操之过急,也不用上来就砸出咱们的老本。” “伯父有何计策,快快道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 <script>app2(); 0208:出城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陆晏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前几日不是有人得到了少将军的收留嘛,这几日,也算是善待他们,所以……到了出力的时候了。”姚信笑道。 “可是,之前不还是断定这些人有些形迹可疑吗?万一和那外面的敌军是一路的,可如何是好?”陆晏直到现在,也没有彻底的放下戒心。 “这样,少将军,”姚信显然是深思熟虑:“将其两队人马分开,一路作为先锋冲锋在前,吾与承先(楼玄)率军紧随其后,若他们是真心归附于我,则一起上阵杀敌,若早与敌军有勾连,那么,吾等立刻回城也不迟,至于另一队人马嘛,就以协同守城的名义登上城楼,反正人少,控制在城楼处,更加方便一些。” “不妥,”楼玄提出了反对意见:“如果真的是敌军的内应,留下一队在城中,终究还是隐患,不如就将他们一起放出城去冲锋陷阵,即便有诈,外面不还是有我们的援军嘛,足可以拖住他们的步伐,到时候,吾等固守城中,与友军遥相呼应,至少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还是借此机会及早确定他们的身份为好,”姚信不依不饶:“承先也说了,左右外面还有一支友军部队,吾等即便出城,城中不还是留下了2000多人?如何对付不了这区区百余人?” “二位叔父切莫争执,依着小侄看,不如将那两个头领唤过来,看看他们的反应再做打算吧。”见楼玄和姚信各执己见,陆晏只得打了圆场。 于是,李流和羊玄感便无比忐忑的被带了过来。 “将军饶了我等吧!”听了陆晏的意思后,两位影帝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李流声泪俱下的哭嚎(事先真的没有串词,因为压根就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等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怎么可以再入虎口?” “是啊将军,此等大事,非吾等庸碌之辈可以做到,还是算了吧。” “混账!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等也是我吴军健儿,怎的如此有贪生怕死?!”陆晏佯怒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要不要脸,这才三五天不到的功夫就养兵千日了? “这……可是我们才不过300余人,如何能扛得住对方数万大军的攻势?”李流擦了把眼泪鼻涕,哽咽道:“这不是螳臂当车吗?” 连多少人都没说对,不能是一伙的吧?这要是无意中说的话还如此逼真,那可就不是泛泛之辈了,心里如此想,陆晏嘴上还在痛心疾首的骂着:“一派胡言!哪里来的数万大军,不过几千残兵败将而已!而且,他们已经被我数万友军部队包围了,胜利咫尺之遥,派尔等出城作战,也是一个立功赎罪、扬名立万的机会啊!” “数万友军?真的假的?”李流脱口而出,下意识的看了羊玄感一眼,见其并无太过反常之处,而是继续飚眼泪秀演技,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这是你的人装扮成了吴军的模样,被陆晏误会了吧? “哪里来的数万吴军!”羊玄感站起身来,“鼓足勇气”,接过了话题:“再者,真要有这种露脸的机会,将军的人早就上去了,还能轮得到吾等?就不要再蒙骗吾等了。” “胡说!本将军是那种人吗?!”陆晏这回是真生气了。 “小人该死!还望将军赎罪!”羊玄感装作一副惶恐的样子再度跪倒在地。 “算了,不与尔等一般见识!”陆晏继续维持盛怒的状态:“军令如山!此战非出城不可!不过也不要怕,本将军自会派人与尔等一同出城作战,这样总行了吧?” “如此便好。”李流和羊玄感做出一脸满足的表情,起身笑道,不过,随即话锋一转…… “你去!”李流突然说道:“我比你来的晚,还需要再休整一下。” “你去!”羊玄感反驳道:“我比你没早来多少,你的人比我多。” “你去!你经验丰富!” “你去!你年富力强!” …… “够了!”陆晏再也无法忍受二人的丑陋猥琐嘴脸和人生态度:“都不要再争吵了!一起出城!” “这……”二人再度摆出一副十分之不情愿的样子,一边“据理力争”,一边要给对方下绊子,忽悠对方出城,又被陆晏一阵痛骂方才勉强接受了出城作战的命令。 于是,李流和羊玄感得偿所愿的出城了,这300多人,摆了一个无比别扭、歪歪扭扭的阵型吊儿郎当的出去了。跟在他们后面的,便是领着2000人马的楼玄与姚信。 这种人是怎么混进我吴军队伍的!又如何能抵御强敌啊!城楼上的陆晏俯视着下面,心里悲哀的想道。 “咱们二人还真是默契啊。” 走在队伍的前面,羊玄感低声对李流说道。 “还行,”李流倒是有些后怕:“如果兄长早说是扮做吴军前来,事先计量一番,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这样才真实啊,”羊玄感辩解道:“再者,贤弟又没问这些事情。” “……下一步作何打算?” “再说,只要咱们出城了,就好办了,进可夺城,退可保全性命,已是立于不败之地了。”羊玄感一身轻松的说道,全然没有了方才抖如筛糠的鬼样子。 再说?不说实话啊,这气定神闲的造型,分明就是有了计策!也罢,就看你如何继续自己的表演! 出城二十里后,看到了不远处扭打在一起的两支军队,羊玄感向李流使了个眼色后,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大声喝道:“弟兄们!随我冲上前去!建功立业!便在今朝了!”说罢,率领本部人马冲了上去。李流会意,也是高声叫道:“弟兄们,不能被他们看扁了!随我杀将上去!”说罢,也不甘落后,知耻后勇的涌了上去。 “元道(姚信),怎么看?”惊诧于这帮人的突然间打了鸡血一般的生猛,楼玄问道。 “不急于一时,且看他们冲杀一阵再多决定不迟。”姚信还是走稳重路线:“反正只要他们冲上去了,就代表我们出手了,日后在友军那里也说得过去,若是有诈,保持足够的距离,迅速撤军也来得及。” “若没有那么多的内情呢?这功劳,就拱手于人了?”楼玄有点心痒痒。 “若真的没事,自然要冲杀上去了,我军,太需要一场大胜了!” <script>app2(); 0209:斩首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姚信和楼玄正在打着稳赚不赔、坐和望赢的算盘时,李流和羊玄感已经迫近了正在砍杀的两支队伍。 为首的几位头领(已经有两个挂了)先是大吃一惊,以为对方的援军到了,先是好奇为何只派了几百援军过来,后面那几千人宁肯队伍脱节也不过来,接着就很惊喜的在队伍中看到了各自的领导。 和老大在一起的是谁啊,怎么是一副并肩作战的样子? 正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就看到李流二人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挤眉弄眼,随即就明白些什么了。 羊玄感的伏兵从领导的挤眉弄眼中大致明白了:旁边那个咋咋呼呼的和正在和自己拼死拼活的是一伙的,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误会了,但是呢,领导这逼真的战斗造型,是要继续演下去吧。 李流的伏兵从领导的夸张表情中大致明白了:旁边那个没轻没重的和正在和自己玩命到底的是一伙的,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搞错了呢,但是呢,领导这浮夸的搏斗模式,是要继续装下去吧。 于是,双方及时止损,从之前一顿操作猛如虎的模式切换到了输出全靠吼频道,嗓门都是提高了不少,但是,手上的力度小了不少,反正,楼玄和姚信那些后面的吴军,看不太清楚就是了,甚至,乍一看,仿佛打得更激烈了呢。 终于,大家汇集在了一起,在李流和羊玄感的层层传递暗示下,“玩命”的双方明白了大致的思路:穿有吴军服装的一方要占据优势,要么是直接杀败,要么是在楼玄他们冲过来摘桃子的时候杀败李流的人,总之,要扮演胜利者的角色。 “承先!敌军好像支持不住了!上吧!”姚信眼尖,发现了敌军逐渐“力不能支”,兴奋的喊道,全然没有了一直保持着的矜持模样。 “不再看看了?”楼玄还想再确认一下。 “不能再等了!”姚信决然道:“再等的话,这份功劳就当真不属于吾等,不属于少将军了!” 拿定主意后,二人便带着这2000多人喊杀着冲了上来。 “敌人的援军到了!快撤快撤!”李流的伏兵看到后面又有吴军杀了过来,立刻“崩溃”了,“拼死”摆脱了李流与羊玄感的围剿,在楼玄与姚信刚刚杀至身前,跑了出去。几人合兵一处,奋力追杀,终究还是被敌人逃脱成功,只是留下了四五百具尸体(大部分是刚才真的打斗造成的误杀)。 就这样赢了? 姚信和楼玄都有些不爽,不是因为打出重重的一击,却收效甚微,而是因为——来迟一步,到时候在整理战场汇报的时候,功劳要大多记录在李流与羊玄感这两个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身上了。 “多谢二位将军,若不是二位亲率主力杀来,这一仗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啊!”察言观色,李流不显山不漏水,极其自然的拍了一个马屁。 这厮很会来事嘛,孺子可教。楼玄和姚信对视一眼,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认可了,以后可以拉一把,栽培一下。 “你们是何人部下?主将何在?”收整队伍后,姚信问道。 打了半天,这几千“友军”分属谁的部下还未可知啊。 话说……怎么看的有点眼生呢? “主将在此。” 人群中怯生生的举起了一只手臂。 “姓甚名谁?报上名来。” “属下乃是……” 只见得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姚信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柄短刀没入了胸膛。 “你?!”姚信想再说些什么已是不可能了,眼前一黑,晃了几晃,栽倒于马下。 “元道!”一旁的楼玄一声惊喝,说时迟那时快,李流和羊玄感仿佛约好了一般,几乎是同时抽出了怀中的短刃向楼玄掷去,楼玄侧身一躲,虽然避开了李流的那一发,但是,臂膀正好撞在了羊玄感这一发上,一吃痛,手中的武器拿捏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动手!”羊玄感大喝一声,那数千“吴军”第一时间四散开来,将这2000多人围困在中间。 “杀无赦!一个不留!”羊玄感下达了冷酷的命令。 而就在此时,先前已经撤走的李流那一队人马也杀了个回马枪。 事态发展太快,楼玄及部下根本就无法及时反应应对,还没从胜利的喜悦中缓过劲来,就立刻陷于战乱之中,结果,不过一个多时辰,喊杀声渐渐停止,楼玄及以下2000军士在这前后近万人的夹击包围之下,无一生还。 “下面如何处置?”李流将刀上的累累鲜血擦拭干净后,问道。 “没有漏网之鱼吧?” “一个没有,尽皆在此。”李流不知道羊玄感做的如此决绝究竟为了什么,不过,对于这一点很自信,别说漏网之鱼了,连个装死的都没有——分成几队,不厌其烦的完成了对所有人的补刀。 “楼玄与姚信二人呢?” “首级在此。”李流一指,说道。 “找两个人,和其样貌相似的两个人,换上他们的服装。再剥下1000件军服给你的手下换上,再额外斩下500首级。”羊玄感和盘托出计划。 “这是要打着他们二人的旗号混进城去?”李流问道:“那为何不全都换上?” “这样逼真一些,”羊玄感解释道:“有所战损是正常现象,再有个500首级斩获也说得过去,至于贤弟还未换上服装的其余将士嘛,委屈一下,扮做战俘便可。” 居然用这种方法去赚开城门,李流咋舌:也是煞费苦心了,不过想来也确实不错,于是便答应下来。 至于假扮楼玄和姚信的两个人,虽然有点难度,但是,毕竟也有近万兵卒,年龄相仿者有那么数百人,找出两个身形差不太多的,再装饰一番,高居城楼之上的陆晏,要想分辨个清楚,也是有难度的。话又说回来,就算是识破了又能怎样呢?城中的守军不过是2000人而已,强攻也可以啊,只是多耗费些时间,多损失点兵力罢了。 胜负,在自己与羊玄感出城那一刻,便决定了。 <script>app2(); 0210:深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形似楼玄和姚信的士兵也找到了,穿挂佩戴完毕之后,又把脸弄得脏兮兮一些,语气和神态方面也进行了一番简练的培训,李流与羊玄感的人马,分作“援军”、本军、战俘三部分,挑挂着数百颗头颅,趾高气扬的班师回城了。 到了城下,陆晏虽然很是高兴,却也没有得意忘形,谨慎,是老陆家的门风啊。 “二位叔父何在?” “少将军,快快开门,吾等已经将贼军尽数斩杀了。”两个山寨货似模似样的说道。 “稍等,能否先领一军进城,其余人等暂且做警戒,万一再有敌军突然出现,趁机攻城可就不好了。”陆晏睁大了眼睛想仔细分辨一下,但终究是太高太远,看不太清楚,声音嘛,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看上去大致形体也是比较接近的,又没有被人控制胁迫的架势,应该问题不大吧,不过,还是要谨慎一些,于是,就随便找了一个苍白无力的借口。 如果是假货,那么一旦恼羞成怒,立刻就露馅了,继续伪装下去的话,将其切分开来,再派一队人马下去开门看个究竟,也好控制局势,如果是真货的话,也不会对我这个小辈有什么怨念和抵触情绪,毕竟,这也是说明自己成熟了嘛,事后再做解释便是。 “这厮,倒也是老成持重,不过也是于事无补了,”羊玄感冷哼一声,对假扮楼玄的人说道:“赵成,你带着500人先行过去,切记,一定要控制住城门,不管城中有多少人反扑,一定要牢牢控制住,给后续部队赢得时间和空间!” 直觉告诉羊玄感,陆晏在城墙之上,不可能没有防范措施,所以,想要信马由缰,轻松的冲到城门下,也是不太可能,这个时间差,也只能由先锋部队去争取了。 “得令!”赵成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为“主将”,当然不能动作太大,不能让陆晏看出自己对羊玄感的卑微,所以,在马上身子微微一欠,便策马向前。 李流,也带着人马跟了上去。 自己,陆晏还是认识的,陆晏的手下将士也能分辨个一二出来,到时候。也能蒙混一下。 羊玄感的大部队在后面纹丝不动,李流与赵成带着数百人缓缓的向城门逼近。 城上并没有什么动静,注视着城下的一举一动。 “吱呀呀……”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吊桥缓缓的放下,前军部队通过了吊桥。 再接着,厚重的城门缓缓推开,城门内人头躜动,数百名士兵个个手持利刃。 果然不太好糊弄啊。赵成与李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攥紧了武器。 “这不是前些日子投奔吾等的那个人吗?没想到,一个如此贪生怕死的人,居然混了一个功劳出来。” 看到了主动走在最前面的李流,门内偷窥的人窃窃私语着对其品头论足。 “其他人呢?” “不太熟悉,莫非是友军部队?” “也不对啊,那马上的将军不正是楼玄嘛,怎么会是友军呢?” “对哈,楼玄将军……不对!”一旁有眼尖的人大叫一声:“那不是楼玄将军!” “胡说,明明穿的……不好!”其余几人也反应过来,衣服没问题,乍一看也没问题,但是,人,却根本就不是。 明明不是,为何还要扮做楼玄将近的模样?答案自然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敌袭!中计了,快快拉起吊桥,关闭城门!” 措手不及的情况出现了,守军乱了阵脚,有要拿着武器拼命的,有要拉起吊桥的,有要关闭城门的,还有一些胆小如鼠当时就要不管不顾的龟缩进城的。 趁着守军混乱的时候,李流快步向前,挥起手中的佩刀,先行砍翻了两个离城门最近的士兵,随即,便和将士们与吴军战作一团,这城门,在自己这些人被肃清之前,想关上是不可能的了,而后续的部队也不傻,一边迅速向前,一边斩断了吊桥两侧的绳索。 “弟兄们!随我杀进城去!”见时机已到,羊玄感也率领着大部队冲杀过来。 “放箭!放箭!”城楼上的陆晏也在最短时间内做出了反应。 一时间,箭如雨下,登时间便有百余名士兵倒在了护城河边,但是,更多的士兵却源源不断的踏上了吊桥,紧接着,源源不断的涌向了城门…… 一个时辰之后,战斗结束,临沅城破,李流和羊玄感,今日之内,开始了第二次打扫战场。陆晏战死于乱军之中,2000守军,1200人战死,余皆归降,而本方的伤亡,只有500人不到。 对于这个结果,不论是李流,还是羊玄感,都是极为满意的。此路吴军,陆晏、楼玄、姚信三位主将尽皆授首,5000人马,也就剩下不在临沅的陆景所掌控的那1000多山地兵了,再考虑到名存实亡的陆式那一队,可以说,陆凯策划的三路大军攻势,在经过初期几天的一帆风顺之后,便折损了两路! 邓艾的侧翼,已经安全了,可以心无旁鹭的开启和陆凯的正面对抗! 李流决定,趁着临沅的战斗刚刚结束,后面的陆景还没有收到噩耗,第一时间出击,快刀斩乱麻,接着,便是直指第三队的滕修:你不是在益阳玩龟缩防守吗?好吧,小爷我就砸烂你的龟壳! 在羊玄感的支援下,自己将有10000人的助力,再加上遍地开花的义军,李流有信心啃下孤立无援的益阳,杀败滕修,彻底收复失地! 但是,也就在这时,羊玄感突然提出走人,留下这临沅城,走人。 就像他的出现,那么神秘一样,走,也是那么的……诡异,不带走一片云彩,深藏功与名。 “兄长……”李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有过猜忌,有过保留,相处也十分短暂,感情什么的,也是无从谈起(连塑料兄弟情都谈不上)。但是,真的到了离别的时候,却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 “即便没有愚兄的相助,剩下的陆景,甚至是滕修,都不会有什么威胁了,相信我,玄通,过段时间你我二人自然会再次见面,到那时,贤弟心中的很多疑团自然就会解开,只不过,在这之前……”羊玄感笑道。 “不能和任何人谈起有兄长的存在,尤其是不能和子均说起。”李流自然知道他要提到的是什么。 但是,我这个大嘴巴能做到吗? <script>app2(); 0211:联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陆景死守的龙阳仅仅三天便宣告沦陷,本人战死之后,陆凯苦心策划的三路大军与嫡系军队以钳形攻势绞碎邓艾的计划宣告了破产,仅剩的滕修那一路已经被憋在了益阳(随时准备跑回来)瑟瑟发抖,不管是从士气、兵力以及形势来看,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一枝独秀的李流再怎样伪装也藏不住自己了。 人们惊呼,此子才干,不在其兄之下! 李流不太喜欢自己被打上了一个李特的烙印,自己就是自己,而且,哥哥的结局不太好,有点不吉利。 当然,他最在意的还是身份的“暴露”,令“首鼠两端”的王迪再度陷入尴尬的境地,可是,谁能想到这几个陆家的公子哥如此的不堪一击呢? 不是我不想低调,实力不允许啊! 就在李流沾沾自喜的准备继续扫荡益阳的时候,屯兵在南郡的陆凯也卸下了最后的心理包袱以及畏首畏尾的想法。 还有退路吗?没有了,虽然嫡系主力30000人还在,而且这段时间疯狂的征兵,还额外征调出了20000人,加起来也是有50000之巨,坐拥这么多人马,还要以静制动,等待什么可笑的“战机”和和平的希望,真是太可笑了! 与其等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枝干末节被一点点的摘除,眼睁睁的看着邓艾与那个该死的李流将本来本来是自己牺牲掉朝堂之上的现实利益,从吴主孙皓那里置换出来的荆州地方牢牢盘踞? 自己已经快70岁了,还能有几年活头?子嗣后代除了一个儿子陆祎,一个生死不明的陆式,没长大的陆云和陆机,还有谁了?刚刚发生在陆晏和陆景身上的事情已经证明了,至少这一代毛还没长利索的陆家青年是扶不起来的,所以,只能自己上来,对面那个老家伙也快要入土了,不也是在拼吗? 就在陆凯下定决心的时候,中央也做出了决定。 孙皓,终于还是要出手了。 虽然说按照之前王迪的“计划”,让邓艾和陆凯来一个两败俱伤,中央好从中坐守渔翁之利,但是,明显已经玩脱了,陆家的确是要遭遇灭顶之灾了,可是,孙皓要的是一个遭遇重创,不能再威胁宗室的一个服服帖帖的陆家,一个还有口气,有利用价值的陆家,而是不灰飞烟灭,自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啊。 再者,荆州,不是你们陆家的,更不是你们邓家的,是我大吴天下的!再这么玩下去,再这么放纵下去,真的就是渐行渐远了。 所以,既然地方的陆凯摆不平,那么,中央搭一把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孙皓在这个时候动手,除了以上因素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李流的问题。 说起来也挺长时间和王迪没见面了,之前一段主要是靠断断续续的信件联系,经常因为路途遥远前言不搭后语的,虽然说自己这个皇帝宝座是人家运作来的,真的是感激不尽,这一针对荆州和陆家的套路也是王迪的建议,自己也同意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长久的不见,让那种亲密感和信任感淡化了不少。 王迪在孙皓心中的形象已经有点模糊了。 也许这李氏兄弟身上都有叛变的传统吧,李特是这样,李流也是这样,这一切,王迪,都不知道,都是受害者,但是,不管怎样,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这事靠谱吗? 不靠谱!自己的命运,还是要自己掌控! 孙皓,在皇帝宝座上坐的久了,早就忘记当初是怎么当一个甩手掌柜看着王迪怎么推着自己前行了。 而且,说不定,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回收陆家的资源啊。 那么,既然要做,就要一击必胜! “帮衬”着陆凯搞定邓艾,方法有很多种,比如,让陆凯顶在最前面,消耗的差不多了,再让中央军冲上去摘桃子;比如,让陆凯顶在最前面,中央军从一开始就参与行动,但是,要采取“添砖加瓦”的做法,一次派出个几千人,不断的派出去,持续性的消耗邓艾,就不信了,用一个吴国去怼一个郡,还怼不过了?王迪当初和自己闲聊的时候说什么来着?啊,是了,将战争在对方的区域内引爆,是成本最低的办法了。 办法千万种,孙皓,最后力排众议,还是选择了一击必胜。 也就是孤注一掷,一次性将最精华的部队拿出来,将敌人打垮。 为此,孙皓从邓艾与陆凯撕破脸开始就着手准备了,在原有的20000人基础之上,又下注了30000人(中央军实在是抽不出来了,毕竟不能砸光啊,于是从扬州各郡摊派出来的,丁奉,也贡献了一些),也就是说,凑齐了50000大军! 这么多人,由谁来统帅就很关键了。 谁都没想到,孙皓一开始居然要御驾亲征(其实王迪作为一个穿越者应该知道孙皓这个癖好,原时空,宝鼎三年,孙皓亲率大军屯驻东关,准备进攻西晋,建衡三年,又亲率大军从牛渚西进伐晋,连母亲及妃妾都带出来了,总之,有着一颗远征的心,但是,王迪作为一个穿越者之耻,并不知道太过细节的东西),好在,本时空暴戾的本性还没有展现出来,一群胆大犯上(还没被杀呢)的大臣们拼死阻拦,这才悻悻作罢。 开玩笑呢!一个毛头小子就要率50000大军作战,真当我大吴国手气那么壮,随便一个出马就是陆逊啊,陆抗也是这么想的,不就完了吗?再者说,你自己出事就算了,大不了再换一个做皇帝,但是,50000大军,这要是赔进去了,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是以濮阳兴、张布、葛系、刘篡为首的内阁大臣们(这个时候,老滑头丁固可耻的潜水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但是,随即,这帮老骨头们就发现中计了,中了孙皓的以退为进之计。 情急之下,他们昏了头,居然说出了只要陛下不去,其他将军都可以前去的话。 岂料到孙皓先是佯装不爽,然后,立刻就点出了三个名字:何洪、何植、何蒋。 这三位,都四五十岁了,军中历练也有段时间,而且还算是军人世家那种,父亲何遂,虽然不是名气很大,但打理过东吴军队中为数不多的骑兵(当然不是唯一一人),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拉出去和以步兵、骑兵为主的邓艾军团作战,都有充分的理由。 但是,这话由孙皓在这个场合下提出来,总有一种中计的感觉。 因为这三位还有一个姐姐,这个姐姐呢,是孙和的妾中之一。 这个妾,生下来的孩子就是……孙皓。 换句话说,孙皓把自己的三个舅舅派出去统管50000大军了。 你又能怎么办?话都放出去了,陛下不去,别的将军都行,这三位都是将军啊,还都不是小将,有点带兵经验,总不能因为是皇帝的舅舅就给否了吧?举贤不避亲,一句话就给你堵回去了。 也罢,三位职业军人,总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命运开玩笑,一个冲动,就把底子给砸进去。 算是一种妥协让步了。 孙皓,其实一开始就是奔着让三个舅舅带兵去的,但是,知道很难通过,所以,玩了这一出。 尤其是小舅何植,说是舅舅,其实和发小没什么区别了,一起玩大的,关系铁着呢(和孙皓关系铁的人不少,但是,原时空中能安全的活到最后的不多,何植就是其中一个)。 孙皓的下一个动作就让大臣们更加放心了。 除了三何之外,孙皓还指派了一些具体干活的人:右将军诸葛靓、黄门侍郎顾荣、屯骑校尉张悌、东观左丞周处。 嗯,有文有武,有寒门有世家,人品嘛,也都说得过去,担得上忠义二字,由他们辅佐那三位祖宗,最起码也不至于大败了。 何况还有陆凯的数万大军呢?合起来,10万人了啊,五倍于邓艾! 这要再打不赢,或者说再被打败了,那就集体喂猪去吧! 王迪,你当初说的那一套练兵和培训军官的方法,到底如何呢?虽然只不过半年而已,但是,也可以拿出来检验一下效果了,看看值不值得继续投入精力下去。 见这个方案经过了内阁的批准后,孙皓心中默默想到。 对于孙皓伸出的“援手”,陆凯是极为矛盾的,但是,不得不承认,没有主公的出手,单凭自己,真的摆不平邓艾啊,而且,还好,孙皓已经明确表示了:两军协同作战,一切费用,自己忙活自己的。 也就是说,不会借着这个机会插手地方军权(至少,目前表面上看是不会的)。 再者,当孙皓的大军出动后,之前一直在装死的陶璜,也终于有了动静,开始向零陵和武陵南部,开始了实质性军事行动,而不是停留在响亮的口号上。这样最好,只要陶璜有动作了,那就意味着这段时间威风八面的李流,不会轻易的抽身回到正面战场帮助邓艾,给自己添麻烦了。 陶璜是一个坚定不移的保皇派,所以,他的行动,已经说明,孙皓,不是说说。 至于其他的,就等摆平了邓艾再说吧。 <script>app2(); 0212:分歧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266年,六月。 当陆凯与三何的十万大军整装待命之后,李流也结束了益阳的战斗。 奇迹并没有出现,滕修,终究还不是已经激活了的李流的对手,下场就是全军覆没,本尊,项上人头双手奉上,那个从陆凯手下分权过把瘾的理想,只能来生再去尝试努力了。 但是,李流却不能从敌后战场抽身离去,支援正面战场上压力很大的邓艾。 不是保存实力不想帮,是实在帮不了。 因为南面的陶璜下了死手。 不错,陶璜是私下做了一些坐山观虎斗的事情,但那些都在孙皓的可接受程度之内,作为一个铁杆的保皇党,当孙皓的立场转变,要保下陆凯,死磕邓艾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在这段时间内,可以说是势不可挡,凭借着自身的强大实力以及对手的虚弱(邓艾军团主要将精力集中在北面了),很快便令临贺郡沦陷(只有800多地方驻军),桂阳、零陵和武陵南部同时告急。再由他这么发展下去的话,湘东的沦陷指日可待(毕竟面临着长沙、庐陵和陶璜三面压力,顶住是不可能的),所以,李流必须趁早行动,阻遏战火的进一步蔓延——烧到衡阳和武陵全境的话,该影响生意了。 对此情景,邓艾只能表示理解。 于是,就要以一己之力硬抗对面的十万大军,也许会面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的援军不停的抵达。 对于这种危机,邓艾,没有害怕,而是十分兴奋。 这是个为战争而生的人,哪怕看上去仿佛是一个还没有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风烛残年的老人。 不过,心里不怕还很兴奋,表面上,还是要示弱的。 于是,邓艾,很快便做出了一个令人大吃一惊的举动:放弃西陵,退守佷山。 宜都的重镇,步家经营多年的坚城西陵,就这样干脆利索的放弃了。 放弃的太快,以至于陆凯和三何的前锋部队还距离很远(这种军事重镇不好打,当然要准备的充分一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邓艾散步的烟幕弹,诱敌深入呢。 再一探方才得知,邓艾哪里是放弃了西陵,还将夷道和宜昌也都一并放弃了,不到20000人的人马,全都龟缩到了佷山。可以说,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便“光复”了宜都。 邓艾,无论怎样的心境,都能拎得清现实,该冒险的时候冒险,该谨慎的时候谨慎,所以,才会那样的神鬼莫测。 此番主动的大幅度后撤,不是因为西陵不好防御,不重要。 恰恰相反,太重要了,太好防御了。 也正因此,西陵一带,自然会成为敌人不惜一切代价要拿下的核心区域,手中才不到20000的兵力,困守孤城,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 老子就守着这佷山县,其他地方都扔给你们,看你们怎么取舍,来打我?好吧,此地山峦起伏,沟壑纵横,东高西低。最高点崩尖子海拔2250多,最低点向溪口连50都没有,但是,你们要想进攻,就先要撅着屁股爬山,不打我?也好,趁着这个时候收整兵力,同时,这里距离三巴以及还算安全的建平郡近一些,也能尽快等到三巴地区的援军。 而且,这里除了山,就是水,地属长江上游的清江流域,境内有小流域百条之多,在此地,清江汇集上游千百条支流,水量大增,由盐池而下,3.5公里的半峡,峡中群山嵯峨,崖壁陡峭。吴军的水军,来少了,自己那不成器的水师部队可以一战,来多了,也因为地形问题派不上大用场,等于逼着吴军只能玩步兵了。 清江,称“夷水”,又名“盐水”,一是因为这里有大量的巴人居住,二是因为这里有大量的地域产盐,退守这里,一旦敌军来攻,不说别人,在这一带靠着老乡砸出来不少本金大搞开发,掉进钱眼里面的李流第一个能跑回来玩命! 没错,邓艾,玩的就是诱敌深入这一招。 却没曾想到,自己的这一番举动,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吴军因为行军分歧,自己掐起来了。 “既然贼人已经闻风丧胆,毫无斗志,私以为,此番行军,可以暂告一段落了。” 说这话的,是陆凯,本来是抱着一死的决心来和邓艾硬拼的,谁曾想,因为“声势浩大”,邓艾直接跑路,将宜都最重要的几个区域,尤其是西陵,都给让出来了,可以说,第一阶段战略目标已经完成,那就没有必要再犯险了,如果再打下去的话,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这帮中央军的大爷们万一请不走了可如何是好,现在,你们没有尺寸之功,就有充分理由让尔等好走不送了。 “这老贼邓艾诡计多端,一直大言不惭的声称自己百战百胜,此番退的如此轻易,其中必定有诈,所以,不可轻进。”陆凯还是找了个说得出口的理由。 “嘉兴侯,此言差矣。”身为永平侯的何洪,故意拿出了这一层身份说事——其他身份,包括资历和名望,随便一个都被陆凯吊打,唯有这个侯爵,大家都是县侯(一等侯爵),勉强算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我军此番兴师动众而来,岂可就此草率退兵?老贼邓艾窃据我大吴荆州土地久矣,这一片土地上的子民可谓是苦不堪言,深受其害,正盼着我们前去拯救于水火之中,难道西陵这几个地方就够了吗?难道对零陵、武陵等地就视而不见了?别的不说了,那邓艾可是与你们陆家有血海深仇啊,也就此罢休了?远的幼节不说,他的几个儿子可还战死沙场,尸骨未寒啊。” 何洪一家,虽然是靠着和孙皓的这层亲戚关系走到这个层面,但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作为这一代的长子,肚子里面还是有点料的,此番出征,孙皓已经私下交代的很清楚了,除了要将邓艾一伙驱逐出去,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更要找机会削弱陆凯。现如今,邓艾示弱,陆凯就想见好就收?做梦!老子还什么都没拿到手呢,就这么兴冲冲而来,却空手败兴而归?笑话!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陆凯是“好言相劝”,何洪,也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还击,其实争执的,还是利益而已。 “老夫与邓艾对峙过一段时间,算是有些了解,”陆凯避而不谈侯爵这个占不到便宜的身份,回到自己的优势领域(年龄和资历):“此人不是一个怯弱之人,也不是一个甘心将到手的东西轻易易手的人,这其中,定然有诈,到时候,如果中了埋伏,损兵折将,怕是无法跟吴主交代吧?” 这个无法交代,当然指的是何家三兄弟,而不是自己了(反正已经损兵折将了那么多)。 “战争,难免有死伤,有损兵折将,”一旁最年轻的何植不甘示弱,抢话道:“难道就因为怕有损伤就不出手了吗?老将军英雄气短,我们可不怕,这头战,我们三兄弟上去便是!” “元干!”陆祎见老爸被抢白了几句,冷声说道:“对手可是邓艾,不好好筹划一番,轻易出兵,到时候,恐怕就不是损兵折将那么简单了吧?” “汝以为吾等是陆晏兄弟那般不堪?” “你?!” …… 一时间,场面剑拔弩张,气氛十分之紧张。 何家与陆家,背后是中央与地方的博弈,自然都是寸步不让。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陆家与何家一顿狠掐,出席此次会议的诸葛靓、张悌、顾荣和周处都有点面带尴尬。 诸葛靓虽然在吴国地位挺高,但是,毕竟是降将身份,一般的茶话会话题,乐呵乐呵就算了,这种涉及到站队的干架还是匿了吧,别以后人家没事了,却惦记起自己当初莽撞的言论怎么办? 抱着同样想法的是张悌,原时空,晋军兵临城下,诸葛靓劝他一起跑路,但是,张悌却毅然拒绝,以身殉国,看上去是个刚烈的汉子,可人家是在其位谋其政,彼时已经身为吴国丞相,临阵脱逃当然是失了本分,可早年刚刚起步,却是个迎合时势,庇护左右的人物。一句话,这是个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饭的人。 所以,和诸葛靓一起匿了。 劝架?不存在的,我大吴国的人,越劝越来劲啊。 顾荣,作为江东大族之后,此番被派出来,纯粹是一个拿来堵住悠悠之口的存在,内心深处,其实是和陆家站在一起的,出发点当然不是帮助陆家和中央抗衡,只是单纯的希望陆家不要因为无谓的战争再遭重创,同时,也想快点回去。 但是,此刻,虽然心中有了计较和倾向,顾荣却也不能说什么,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要么出手就有巨大的利益(原时空凭借自己的江东大族身份,在协助晋元帝司马睿立足江左及建立东晋的过程中多有功劳,为拥护司马氏政权南渡的江南士族首脑),要么就装聋作哑。 与会之人,三个人装傻,陆氏父子二人与三何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的不亦乐乎,渐渐地,阅历更丰富,经验更加老道的陆凯逐渐占据了辩论大赛的上风,辩论嘛,就是各走极端,看谁能把自己的价值观体系上限打造的最坚不可摧,看谁的嘴皮子最利索,而且,作为最大的荆州地头蛇,有些事做起来也比较方便,反正吴主也发话了,各自节制自己的军队,了不起你自己上,我在后面装孙子。 这样一来,三何“单挑”邓艾的底气可就没有多少了,五万打两万,和十万打两万,不是一个概念啊,真要是玩砸了,孙皓能把他们仨给砸了(亲舅舅也不好使)。 陆凯拿住了这一点,就等于赢下了这一轮较量,你带来的人都不支持你(不说话就是弃权,就是不支持),拿什么来忽悠我出兵啊。 陆凯算准了外人诸葛靓、张悌,也算准了自己人顾荣,却忘了,在场的还有一个耿直boy:周处。 <script>app2(); 0213:诱敌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周处,不是一般的虎(不然的话,后来也不会被自己人玩死),能说的,不能说的,在他这里,都能说。 支持三何,不是为了拍领导的马屁,不是为了所谓的政治正确和站队,只是单纯的认为这个时候应该出兵,应该不能给邓艾喘息之机,万一让他在佷山缓过来,等到了三巴的援军,或者李流从敌后战场抽身返回来,那么,荆州的这些领土,就永远被外人掌握,不能回归祖国的怀抱了。 也就是说,周处认为,此时乃是收复失地的黄金时机,一旦错过,大吴国的上游,咽喉,将永远扼在敌人手中,只能被敌人威胁,或者“韬光养晦”,忍辱负重。 周处虽然虎,但是心里却是有逼数的,眼见得三何渐渐落了下风,知道这其中的症结在何处,知道陆凯是在哪一点上拿捏住了一开始趾高气扬的何洪。破解办法不是没有,诸葛靓等人,肯定也想到了,只是碍于某些原因没有站出来。 “老将军!”周处粗声说道:“既然老将军想就此罢手,那卑职愿打头阵,领3000人马先行一步,若那邓艾有诈,属下甘愿为国捐躯,若那邓艾真的没有战意,一退再退,那属下就借此打开一条通道,大军随后跟上便可,如此一来,老将军所担心的风险问题也就不存在了,损失的,有危险的,不过是属下这区区数千人而已,十万大军,一小小的周处和3000士兵,还是牺牲得起的,若真有那么殉国的一天,希望二位将军能从中年总结经验教训,消灭邓艾,为属下报仇!” ……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看过虎的,没看过这么虎的。 但是,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了。 破解的办法真的很简单,有人出来趟雷就可以了,趟雷成功了,大家一起共享胜利果实(开个路而已,后面还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完成),失败了,只是那个最实在(虎)的人挂了而已。 于是,周处,站了出来。 此言一出,陆凯还能说什么?而且,只要周处出马,他即便再不情愿,也要在后面给予足够的支援,否则的话,周处没事还好说,出事了,会被人戳脊梁骨,更会被孙皓以此为由头动手削权,真他娘的狠啊。 三何很开心,这句话饶了半天就是不敢明着说出来,万一说出来,陆凯真的撂挑子不配合怎么办?好在,这种兄弟阋墙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而且,最危险的事情,也有人去做了。 周处,嗯,是个好同志。 敲定了继续进攻的战略方针之后,不论是三何,还是陆凯,谁都不会保留了,全力出击,就是一个字:干! 先锋队,自然是周处(你都跳出来了,还不用你,以后怎么服众啊),领军规模加大到5000人,陆祎领10000人紧随其后,诸葛靓领10000人在其斜后方护住左翼,张悌领4000人护住右翼(右翼基本上都被邓艾让出来了,左翼要谨防武陵一带的其他潜藏的敌军部队偷袭),三何与陆凯拿出总计30000人为后队,保持紧凑阵型向佷山行军。 只要像一个刺猬一样,缩成一团不脱节的话,邓艾再是能打,也无从下嘴啊。 谁料到,抱着必死决心的周处,发现行军还是十分之顺利,邓艾,依旧是没心没肺的进行战略收缩,主力部队都跑进了茫茫山林之中,留下来的明面上的部队,都是在沿途骚扰,阻止前进步伐而已。 陆路不好走,一开始走的是水路,谁曾想,水路的麻烦更大,且不说水路纵横交错,水流湍急(赶上每年六七月间的洪峰期了),再加上河道之上,当地巴人武装的袭扰,虽说损失不大,但是,很是烦心。 于是,不得不改以陆路为主,虽然走的慢点,可是敌人的袭扰就要减轻不少。 就这样走走停停,就进入了崩尖子山区领域。 邓艾的主力部队进入这一区域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的踪迹了。 跑到绝路上来了?跑不动了? 周处虽然很疲惫,但是这么想来,却是开心了不少。 随后赶来的陆祎,听说邓艾在这一带固守,不再另作他图之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此地地处武陵山脉东段北坡,清江中下游,地形复杂,地势陡峭,生境复杂多样,海拔相对高差2000多米,海拔超过1000多米的山峰34座,而且还丛林密布。 周处作为外地人不知道,陆祎,作为陆家下一代的家主,来到荆州后,对一些重点区域有过重点调查,崩尖子一带,因为在和南郡接壤的宜都境内,绝对是一个险要的存在,所以,基本情况是了解的,当然没有周处那么轻松了。 “子隐,这就不是你我二人能解决的事情了,”大概介绍了一下崩尖子的地势特点后,陆祎叹了口气:“还是等后军主力到来之后再做打算吧,如果邓艾老贼将决战之地选在了这里,那么,最后即便是获胜,我军也将付出惨烈的代价!” 周处也不吭声了。 虎,也是有个限度的,即便陆祎有夸张之嫌,但自己也不是瞎子,看了眼前的形势后,周处,也知道,两人加起来的这10000多人,攻这些大大小小五十六个山头,一个个啃下来,死一个来回都不够啊。 而且,鬼知道这邓艾藏身于哪座山中! 三日之后,几位班子成员再度聚首。 “由此判断,邓艾根本就不是畏惧我军攻势仓皇逃跑,而是有计划的将我军引入此地,此乃诱敌无疑了!”简单的翻看了一下情报汇总后,陆凯没好气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最不想看到的一个结果还是出现了,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进攻,现在,更是骑虎难下啊。 三何和顾荣也不吱声了——累的,还没缓过来呢。 “其实吾等应该先把这个问题想明白,”见虎人周处都不吱声了,诸葛靓,作为军事方面,最有阅历的人,终于说话了:“那就是,邓艾为何要选择在这里展开决战。” “当然是诱敌啊。”众人有些不解。 “诱敌?诱来作甚?”诸葛靓冷笑:“此地过于险要,易守难攻,若我军来了不攻,他也出不来,诱来又有何用?” 是啊,众人这才发现有些不对。 “吾知矣!” 最虎的人反应最快:“莫不是为了将我等更长时间滞留在此地,消耗精力和战力,然后,大量的援军出现,将我等围歼于这崇山峻岭之中?!” 可怕的敌人!如果这是真的,那岂不是以自己为饵?不过…… 诸葛靓笑了:“如果这是真的,倒也好了,散开斥候,探明前方是否有敌军援军到达,如果有的话,那就以一部人马牵制住邓艾,其余人等,全力攻杀援军!” “围点打援?”众人明白了,纷纷表示赞成,嗯,吾等只是对邓艾心里打怵而已,其余人等倒还好说,现在,李流这支最能怼的偏师部队已经游离到了衡阳,即将和陶璜的先锋部队开火了,这武陵北部,已经等同于不设防了,到时候,迂回至援军的身后或者拦腰截断,杀他个出其不意,岂不快哉?! 只是,谁围堵邓艾,谁截杀援军呢?呃,好像邓艾,还是个难啃,还没有几两肉的硬骨头啊。 于是乎,打这一仗是没有异议了,但是,谁扮演什么角色,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执…… 陆凯等人分析的没错,邓艾就是在诱敌。 荆州战场之上,一开始,陆凯坐镇南郡,组建了陆式、陆晏兄弟和滕修3个机动兵团,齐头并进,企图一举歼灭邓艾侧面战场之敌,扫荡之后,来一个大迂回,与南郡的嫡系陆家军夹击邓艾,结果,这三队人马,在李流面前人仰马翻。 但是,当自己的右路虽然连战连胜,却因为吴国举国之力来攻而无力回援之后,邓艾就知道,甭管李流如何打算,这一路,都瘫痪了,靠自己?手中虽有强兵,却困于人数不足,又无强将,邓忠……哎,不说也罢,毕竟对面有着数倍于己的敌人,这么耗下去,打赢了,也剩不下什么了。 邓艾,一直追求以最小的代价获胜,哪怕总喜欢冒险,也是因为冒险的话,会以最小的代价赢取最大的胜利,冒险,是值得的。眼下,一味的在貌似城坚的西陵内死守,一,不是自己的风格,二,也令自己陷于死地,不智之举。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退居佷山,依托这崇山峻岭,令吴军望而却步,退而贪图于已经到手的西陵,到时候趁其懈怠之时,再出其不意的进攻,或者将其消耗在这茫茫山林之中,即便是对峙局面,也对自己有利。 因为,一边退兵,邓艾一边快马传书,令三巴地区那些“王牌”们,速来支援。 这些“王牌”,当然是指王颀、牵弘和田续了。 ……应该会来吧。 邓艾不知道,远在三巴,对于这件事,其实是有很大一番波折的。 王颀和牵弘还好,田续,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不去”两个大字。 王迪有些着急,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想看到的。虽然他成功的忽悠了李流兄弟与邓艾之间的怨恨,但是,并不希望就这样垮掉——即便垮掉,也应该做的更多一些。 “吾等合起来也不过60000军队,除却镇守这边疆土,能拿出来的不过20000人而已,可是,听闻那吴军已经有十万之巨,这点人,杯水车薪啊。”田续当然不会说是因为总被人辱骂教育,心生不满,于是,搬出来一个看得过去的理由。 “此言差矣!”王迪不得不往回忽悠。 <script>app2(); 0214:博弈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太尉手中还有20000大军,”王迪分析道:“相信只是无法灭掉吴军,但是,凭险据守,吴军也拿他没有办法,如此一来,三卫将军以逸待劳,大事可成啊。” “成事的也只是太尉,于我三人何干?”牵弘也不客气:“又是搭人,又是砸钱,最后,荆州保住,我三人不还是要回到这三巴?能得到什么?得到太尉的一声道谢?” “其实,与其想出手会什么都得不到,不如退一步想想,”王迪反驳道:“如果不出手,诸位会失去什么。” “失去什么?”牵弘与田续一愣。 “子均是说,荆州一旦沦陷,吾等就要腹背受敌了?”一直冷眼旁观的王颀说道:“难道吾等就不能和吴主达成新的联盟吗?” “不能,”王迪很肯定的说道:“如果三位不肯出手,令孙吴以较小的代价便光复荆州,到时候,士气大振的吴军会作何打算?别忘了,当初季汉风雨飘摇的时候,那吴军,打着拯救盟友的旗号,妄图对这三巴地区做些什么!” 听了这话,三人脸色变了变。 王迪这话,虽然有忽悠的成分在内,但是,但是也有几分道理啊。 “我们联合其他一些势力,相信也能阻止吴军!”田续不服,强辩道。 “将军这所谓的其他势力都能有谁?南中的刘谌?成都的钟会?”王迪以一种同情的眼神看向田续:“届时,只要陶璜在交州边境陈兵,刘谌还会全力救助?至于钟会,且不说分身乏术,如果三位现在对邓艾是见死不救,日后,他人也如此对待三位又当如何?” “也就是说这邓艾,还一定要救了?”田续扒拉不出来别的理由,但是,就是不爽。 “不错,只有邓太尉继续存在于荆州,那么,三位将军脚下的这片领土,才会更有保障,”见三人不吭气了,王迪再接再厉说道:“人,只有活着,才能衍生出无限可能,试想,太尉年事已高,即便寿终正寝,又有几年活头?其子嗣中,最有能力的邓忠,已经死了,其余几个儿子,都是不成器的庸才,唯有一个孙子邓朗颇有才华,但是,资历尚浅,而三位将军呢?春秋鼎盛啊,太尉大人百年之后,这荆州……就算是留给邓朗又当如何?为了他邓家平稳的生存下去,势必会给三位将军更大的利益,更多的地盘,而这些,我们只需要再等等就可以得到,一旦沦入吴国之手,还有人会给三位这些?” 还是拿利益说事,事倍功半,明知道这只是王迪的一面之词,但是,三人知道,邓艾,没得选择,所以,继续维持这种唇齿相依的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 “子均,怎么说你也为了这吴主费了不少心机,此番为何一味和其做对呢?” 此事有了定论,一向喜欢多想的王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哎,一言难尽啊,我与邓朗情同兄弟,其父邓忠,对吾甚好(呸),如今惨死于吴军之手,这仇,如何能不报呢?”王迪一脸悲伤的说道:“不过,那吴主对我也是没的说,往日里,和陆家走动也比较和谐,如今,闹出这一出,奈何啊,所以,也只能背后指点一二,明面上,还是要两不相帮才是,届时,三位不要以为子均不愿出力就好。” 对于王迪的这个“纠结”的心态,三人倒也表示理解,敲定了援助邓艾的决定后,这才将邓朗唤过来商讨如何行动。 老爸已经没了,爷爷又身处险境,悲愤交加的邓朗,自然申请打头阵,率军一万先行驰援。 王迪,是不方便出面的,不过看在和邓朗关系甚好的份上,将李庠分配给了他,希望可以掌控一下节奏,以免一心报仇的邓朗中了敌人的圈套。 “一定要将场面稳住,战争拖得久一些,吾等在荆州的利益才会更大一些。”王迪事先暗中嘱咐了李庠。 一般来说,很少出现在战场之上的王迪,一向主打的都是经济战和金融战,拜商战技能点的突飞猛进(相比较这个时代的人而言,都快点满了)的李流的努力,武陵、宜都、零陵、建平,但凡有矿、有盐的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军火企业生意开的如火如荼,尤其是战争机器开动以后,各项战略物资和生活物资需求量都迅速增大,拖得久一点,当然赚的也会更多,虽然粮食的消耗惊人,底子不太厚实,但王迪未雨绸缪,通过狩猎、养殖等活动,在副食产业方面开发了不少商机出来,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主食匮乏的缺口,控好局面,将战争再抻长个三五个月出来,还是可以的。 李庠的表现果然很理智,虽然很想为哥哥报仇,不过,不差这一时。 邓朗呢?同样怀着血海深仇,却也很淡定,淡定的近乎冷血(所以捣鼓出了毒气弹嘛),和王颀等人商量后,决定,援救是援救,却不是直接奔着围攻邓艾的大军去的。 既然你能集中十万大军围剿爷爷,说明什么?说明你的老家也是很空虚的,那么,就以邓朗为头阵,做出兴师动众救援邓艾的架势,牵制住吴军主力,然后,田续和牵弘率领20000大军,在邓朗的掩护下,走武陵中部,进入衡阳,貌似和李流会师回救邓艾,实则“暗度陈仓”,以15000人佯攻长沙,然后来一个大迂回,进入已经空了的南郡! 如果陆凯回援,假装回救的李流,就在途中偷袭,将其拦腰截杀,不求全歼(也不可能全歼),啃下一块肉就跑,然后尾随在吴军后面以袭扰为主,绝不正面冲突死斗,待吴军精疲力竭之后,再由解围了的邓艾发出致命一击。 如果陆凯不回援呢?那就让田续和牵弘在南郡境内大快朵颐,不占城市,就冲着城乡结合部下手,烧杀抢掠,消耗吴军的战斗潜力,逼着你回来,然后,将其带入带一套计划方案中。 “总之,我军占据劣势,为避免在进攻中被分割歼灭,在先头部队遭遇吴军之前,应该采取‘密集靠拢,加强维系,稳扎稳打,逐步推进’的方针,”王颀最后下结论:“等到贤侄(邓朗)成功的羁绊住吴军后,其余人等立刻改道进入衡阳寻找李流,通过上述行动,调动他们的军队东奔西走,再通过袭扰后方等办法,迫使其分开,以便在运动战中将其各个击破!” 王迪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确实不错,既可以满足自己不愿意正面救援邓艾,又可以通过劫掠吴军空虚的后方发一笔横财,最关键的,这种打法,充分的发挥了三巴地区士兵的特长,依靠充沛的体能,运用大范围的跑动将敌军纳入自己的节奏,将其拖垮,从而掌握战场主导权。 邓朗对此毫无异议,只要令吴军不爽,只要能为父亲大人报仇,哪怕自己带着区区一万人马和吴军的将近十万的主力部队牵制死磕,有被几位叔父占便宜的嫌疑,也是在所不惜。 “子均,此战真的不一同前往?”末了,邓朗还是想再争取一下,他总是感觉,王迪的某些奇思妙想,放在战场之上,也许会收到奇效——虽然这厮的基本战术素养渣的可以,但是,当不了主角,初验几分钟,扮演一个黄金龙套角色,还是没有问题的。 “晓明兄,不了,小弟真的不适合这些,还是在后面做好后勤保障吧。”王迪有些心虚的说道。 这一遭,既算计了孙皓,又让邓艾多吃点苦头,所以,面对邓朗,那不多的羞耻感还是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知道王迪夹在中间,做人有些艰难,邓朗也就不说什么了,告辞而去,回去准备出征的相关事宜。 就在这几位敲定了虚晃一枪,避实击虚的方针同时,崩尖子山区外围,陆凯等人再度召开了军事会议。 这几天的攻势是极为不顺利的。 山头才啃下来三个,死在战场之上的敌军才不到800人,本方呢?损兵2000余人。 十万人中挂了2000,看上去是九牛一毛,但是,第一,耗时,第二,收获甚微,有点得不偿失啊。 据探子查明,这附近,一共有三十七个山头有驻军的身影,鬼知道邓艾在哪里,所以,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个一个去排查,这不,七天,才“排查”完三个,还有三十四个,这要是运气不好,最后一个才有怎么办? 更恶心的是,邓艾可不是一味的死守,当某一个山头遭到强攻,附近几个高地上的守军也会突然杀下来骚扰你,等你抽身去对付他们,人家转眼间就跑没了踪影,这也大大延缓了吴军的攻势。 也令在座的几位更坚定了一个看法:邓艾如此卖力防御,一定是因为援军快到了,所以,为了追求战果的最大化,一定要集中主力去对付援军! “诸位且看在下这般谋划可与不可,”会议上,周处灵机一动:“既然三巴地区的敌军会前来支援,那么想必来人也不会太少,到时候,吾等再分兵一部去牵制他们的援军,然后,调动主力袭取他们的老巢如何?” 周处,虽然虎了点,但,虎,只是代表着性格,智商和脑洞,还是杠杠的。 <script>app2(); 0215:灵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再分兵袭取三巴?”陆凯有些犹豫。 这手,未免伸的有点太长了吧,老夫想拿回来的,其实就是荆州啊。 三巴,我陆家的伤心地啊,幼节,还有那五万人…… “老将军,”周处才思泉涌,兴奋的分析道:“这三巴地区,据我方情报人员探查,总兵力也不过是50000人,此番为了援救唇齿相依的邓艾,出动兵力绝不会少于30000,要知道,三巴地区和益州方面,和南中方面,关系都还算是和睦,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当然敢放手一搏,那么,吾等,可以佯装与其援军死磕,其实,却以一支偏师,绕道攻击其后方,迫其回防,若其不回,则就趁势在三巴杀个痛快,若其回防,就以牵制的兵力尾随其后,然后突入三巴的我军,再突然杀个回马枪,两下夹击,不愁大事不成!” “我军虽然有总兵力的优势,但是,如此一来,将兵力拆分太碎,万一被敌军各个击破如何?”陆凯对这一点很是担忧,可是,又不能直接说吴军战斗力差(其实是很差,相比之下),于是,就委婉的拿人数说事。 “若对于山中的邓艾,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周处的思路彻底打开了:“则留下10000人足矣,假设敌军援军有30000人,那么,吾等以20000人将其牵制住,那么,除却看守南郡等地之外,我们还有40000人可以使用,以这样一支规模的部队去攻打偌大的三巴地区,至少也能令其鸡犬不宁啊。” 周处这么一分析,陆凯也觉得不似方才那般看上去不靠谱,可是,依旧感觉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 “万一,敌军也突袭我们的南郡或者长沙又当如何?”陆祎父子连心,点出了陆凯心中所想。 “对对!老夫担心的也是这一点。”陆凯点头说道。 “怎么可能,”周处自信的说道:“从三巴地区出发,长途奔袭南郡亦或长沙,此番路途遥远,我军怎么可能毫不知情,相比之下,我们的路途相比之下就近了许多,只要牵制部队真正将其羁绊住,攻击部队速度快一些,他们又能拿什么来防御呢?说不定还能一举平定三巴呢!再者,我们留在这一带的部队也不在少数,万一发现真的有向我南郡行军的迹象,阻挡个几天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三巴地区对我大吴国尤为重要,以前重要,今后更是如此,不说地理位置,就说一旦将其控制在中央手中,与扬州方面、交州和广州方面遥相呼应,被夹在中间的陆家,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这是临行前,孙皓与周处秉烛夜谈时说的话。 周处,是子均一力推荐的,这段时间的考察,不管是忠诚指数,还是能力,都很不错,所以,此番出征,当世人以为张悌或者诸葛靓才是C位选手的时候,殊不知,周处,才是这位帝王布置下的一枚暗子! 见时机到来,从未忘记使命(不惜耍虎自毁形象)的周处,自然不会放过,再加上张悌和诸葛靓这两位算是保皇党的人物一旁帮衬,很快,便占到了优势(顾荣弃权了)。陆凯,依据周处这番话,做出了安排:自己率军围住邓艾,陆祎与顾荣合作钳制三巴地区的援军,张悌与诸葛靓作为两翼掩护,将周处和20000精兵,投放在三巴战场之上。 几乎是在同时,王迪与邓朗,陆凯与周处,心有灵犀的选择了佯攻与佯装解围,实则,一个攻击南郡,一个攻击三巴的决定,而路线上,也都选择了看上去有点空虚的武陵。 双方加在一起有七八万的军队,再是小心翼翼,也不可能做到隐形,结果,双方的斥候,都发现了对面有一支数量不详的敌军存在,目的地存疑。 “我们的侧翼有敌军?”邓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吴军的人数占据绝对优势,所以,能够分出一部分人马来阻击我军的援军,与之纠缠的话,一则耽误营救邓艾,二则兵力处于下风,久战必败,所以,速速撤出,立刻转变路线前往佷山一带,至于这个屁股嘛,就交给田续和牵弘二人去擦吧。 当周处得知有一股敌军突然转变方向后,也猜出了个大概,这是邓艾的后援部队,不想与己纠缠,估计后面还会陆续发现有第二批第三批援军吧,随便,反正老子的目标是三巴地区,你们出来的越多越好,说明后方就越空虚。 于是在张悌和诸葛靓的护翼下继续行军,同时,也改变了一下线路。 这一改,就遇到了绕道前往益阳的牵弘和田续,一个躲闪不及,双方有了点“剐蹭”,牵弘和田续方面凭借卓越的单兵作战能力赢了一个回合,以伤亡不到300的代价消灭了张悌600多人,但是,他们也不愿意恋战,急于前往益阳和李流会和,所以,面对前来相助的诸葛靓,很快便抽身离去。周处呢?误以为这是着急前往增援邓艾,也就继续前行——当然,留了个心眼,让张悌在后面断后,防止杀个回马枪,继续奔着涪陵就去了。 “那吴军可曾追了上来?”走了一段路程后,牵弘问田续。 “不曾,就在那里停留不前,似乎只是在防备我军而已。” “奇怪,按理来说应该是要围堵吾等前往增援太尉的部队,为何停留在此?莫不是刚才落了下风就畏首畏尾了?”牵弘很奇怪,这个停留的区域有点偏啊,怕是拦截不住我们多少人的,看上去人数又不少,不像是偏师,难道……不可能,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牵弘摇摇头,否定了大胆的假设,决定继续行军,前往益阳。 “敌军走远了?”过了半晌,也不见周处担心的“回马枪”出现,不过张悌也是个稳重型的选手,不敢掉以轻心,非要探明确切的动向才肯罢休,结果,又过了半个时辰,前往的探子终于送来了准确的信息,走远了,不过,方向似乎是益阳方向。 益阳?难道他们不该是火速救援邓艾吗?去益阳作甚?张悌有点纳闷。 诸葛靓,作为被魏国和吴国都坑过的选手,却有点幸灾乐祸:这是战略方向有了分歧,有人想去救援邓艾,有人想趁机扩充自身实力,捡软柿子捏啊,所以,不愿意去支援邓艾,那意味着要和吴军主力碰撞,于是,就去了益阳那里,要知道,李流在那一带发展的不错,汇合之后,可以钳制陶璜的攻势,巩固既得胜利果实。 “仅仅是为了益阳?”张悌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要攻击吾等的长沙,甚至南郡又当如何?” “不能,巨先啊,”诸葛靓劝慰道:“且不说能不能拿得下来,从三巴到武陵,再到衡阳,再到长沙乃至南郡,这战线拉得太长,本就不多的兵力会被稀释的更加薄弱,届时,敬风只需要抽出一部分兵力,便可将其截杀,不足为惧。” “可是,仲思啊,”张悌还是有点不放心,婆婆妈妈的说道:“别忘了,之前还有一股敌军,可不是奔着益阳方向去的,如果他们出现在佷山战场,令敬风寸步难行又当如何?” “巨先,还是妇人之仁啊,敬风如何,与吾等何干?”诸葛靓点醒道:“他手中毕竟还有个五六万人马,这邓艾手下能有多少人?三巴地区不可能抽之一空,自保总是没有问题吧?退一步讲,这三巴真的被抽空了,还不是方便吾等?别忘了,此次出征,陛下交代的任务是什么。” 三巴地区,是大吴国的生命线!只要被人扼住上游,吴国就永远如鲠在喉,永远谈不上发展壮大,所以,一定要借此混战之机将三巴揽入怀中,哪怕占据的只是一块飞地,丢掉他陆凯的家族领地,也在所不惜! 张悌点点头,言犹在耳啊,这陛下年轻气盛,总是有些大胆之举,但是,不得不说,也是一种为了江山社稷的未来谋划,作为臣子的,既然提不出更好的建议,那就忠实执行便可以了。 于是,奇异的景观出现了:陆凯声势浩大的集团军,对邓艾围而不攻,邓艾,也减低了主动出击袭扰的次数(毕竟敌军很消停嘛),改为战略僵持,二人,一个是等待周处等人进入三巴地区,一个是等待后方的援军尽快到位,好里外相呼应,夹击陆凯。结果,看上去的死磕局面,并没有轰轰烈烈的到来。 如此对峙了一个月,终于有了动静。 只不过这动静,和佷山无关,田续、牵弘与李流会师之后,做出援助邓艾的态势后(3000多群众演员出马,制造声势浩荡的援救行动),主力部队却突然出现在了罗县(长沙)周边,当长沙军民一片哗然的时候,李流等人虚晃一枪,奔着作唐就去了,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玩什么花样,稳扎稳打起来,大有不占据南郡就绝不收兵的意思。 这边的周处三人呢?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直接奔着涪陵就是一阵怼。 一个是猝不及防,一个是主要战力都已经调出去了,剩下在家中的,都是以二线部队,终究还是没怼过生猛的周处,不过五日,涪陵,便沦陷了! <script>app2(); 0216:死磕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周处与牵弘等人的杰出表现,就此将双方的战略明朗化了:南郡和三巴,大家真有默契,都要偷塔啊。 邓艾有点不开心,自己以身犯险,你们倒好,不想着快来支援就算,却去抢地盘了!老领导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不过邓艾很快便安慰自己:此举也是分散了自己的压力,陆凯不可能不回兵救援,如此一来,佷山之危还是解决了。 不这样想,还能怎样?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了,这几个老部下好像有点失控(否则也不会给他们那么大的话语权),却只能忍着,等渡了眼前这个劫之后再做打算。 相比之下,郁闷的就是陆凯了,怎么,闹了半天,我这援军和没有一样?忽悠老子在这里拖住最难啃的邓艾,放你们去开疆扩土(打下来的话肯定和自己没有关系了),然后现在可好,一个不小心就连家都没有了?邓艾有损失吗?看上去损失了三巴,但是实际上那里已经是高度自治区域了,丢了,也就丢了,说不定丢了以后再打回来更好,周处他们有损失吗?为孙皓拼命,拼光了自身利益也没受损,那都是中央军啊,不是他们的私人部曲,拼赢了的话,那就赚大发了——然后自己还一分钱的好处都没有。 说到底,倒霉的还是自己或者三巴大本营有危险的牵弘等人,但是,南郡现在明显更加空虚,抵抗力也更弱,牵弘他们即便被人偷塔成功,至少也能有点收获,大不了平换嘛,所以,又倒霉又尴尬的就是自己了。 要么就是干掉邓艾,尽快干掉邓艾,然后回援,要么就是不管邓艾,直接回援。 选择后者,似乎是最明智的,但是,不爽不甘心啊。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陆凯做出了一系列,在邓艾看来十分大胆的举动:打破了连日以来围而不攻的态势,以一部做出正面攻击架势,强行攻打崩尖子高地(基本上确定这一带是邓艾的大本营了);第二队,迅速抢占朱栗山、城五河、响石、重溪一带,配合正面强攻部队压制住邓艾的中路;第三队和第四队分别绕到陈家坪、竹园坪、黄柏山和中溪一线,兜住邓艾的两侧,掩护第五队大迂回,封住邓艾的退路,从而形成合围之势。 陆凯这一套组合拳很是迅猛,令邓艾有点吃惊:怎么?这是要和老子死磕了? 不过随即,邓艾便发现这其中有一些蹊跷:陆凯合围的姿态倒是形成了,也不是没有攻势,但是嘛,就是有点雷声大雨点小,有效攻击没有几回。 看着咋咋唬唬的敌军,邓艾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派出几队人马装模作样的强攻,实则主力部队都要撤回南郡了!虚张声势而已! 既然要跑,当然不能让你跑的这样轻松容易,虽然说牵弘和田续不太听话了,但是,还是需要他们多在南郡折腾一会的,拖延一下陆凯,不仅是帮助他们,也是为了帮助自己:“囚徒困境”是1950年美国兰德公司的MerrillFlood和MelvinDresher拟定出相关困境的理论,后来由顾问AlbertTucker以囚徒方式阐述,并命名为“囚徒困境”。两个共谋犯罪的人被关入监狱,不能互相沟通情况。如果两个人都不揭发对方,则由于证据不确定,每个人都坐牢一年;若一人揭发,而另一人沉默,则揭发者因为立功而立即获释,沉默者因不合作而入狱十年;若互相揭发,则因证据确凿,二者都判刑八年。由于囚徒无法信任对方,因此倾向于互相揭发,而不是同守沉默。最终导致纳什均衡仅落在非合作点上的博弈模型。 邓艾并不懂什么囚徒困境(王迪也就是知道个名词,真要解释的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知道,不信任合作伙伴,最后很有可能会都受到损害,信任合作伙伴,虽然有可能令自己受损,但是,从整体上而言,己方还可以是获利的,这就看合作多年的下属,有没有这种“默契”存在了。 于是,邓艾果断的选择了主动出击,在邓朗率军和陆凯的侧翼以及兜底部队交火后(还是自家孩子靠谱啊),抽出军队从正面强突对手,羁绊住陆凯的回撤脚步,这样做,虽然会让自己的损失大一些,可是,却可以也令陆凯的老家受损更严重,从而让最后的结局更加有利于自己。 而吴军这正面之敌的不堪一击,似乎也验证了邓艾先前的判断,陆凯真的是无心恋战,只是虚张声势,急忙忙的跑回去支援南郡了。 于是,邓艾下令,加快追击步伐,争取尽快赶上,咬住陆凯的尾巴。 天随人愿,在一个叫做千丈坑的地方,终于咬住了陆凯的尾巴。 千丈坑地处西陵、佷山的交界地带,地势地貌复杂,天坑溶洞极多,结果,在这里,邓艾的先头部队遭遇了潜藏其中的大股伏兵。 这一下子打了个追击部队一个措手不及,吴军埋伏在此很久,准备充分,人多势众,同仇敌忾,近一个时辰下来,令邓艾那2000多人的追击部队伤亡过半,要不是因为口袋扎的不严实(面对强大的邓艾,还是有点不自信),必然遭受到被全歼的下场。 饶是最后还有700多人逃出生天,饶是邓艾可以归咎于没有一个得力属下领兵作战,但是,这些借口都不能否定一个事实,陆凯,顽强的扳回一局。 回援不假,编织出来的这个包围圈,也就是做个样子,但陆凯却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于是,在退兵途中,设下诱饵,将邓艾的先遣部队一步步引进埋伏圈,将计就计,反咬了邓艾一口。 最起码,这样撤退起来也会更加安心一些。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对于陆凯和邓艾来说,应该是“皆大欢喜”的,陆凯以一种死磕的姿态换来了安然无恙的退兵,可以尽快救援南郡,邓艾呢,燃眉之急也算是解了,可以让陆凯回去和牵弘、田续死掐,等到掐的差不多了,自己也休养的差不多了,到那时候再出手,岂不美哉? 邓艾知道哪个选择更好,但是,就此放过陆凯的话,实在是不爽,多少年了,邓艾就没尝过这种被人戏耍的滋味,从来都是耍弄别人,更别提是战斗力比较渣的吴军了。 所以,这口气咽不下的邓艾,并没有因为挫折就此偃旗息鼓。而是加大了进攻力度,抽调出5000多人持续冲击陆凯的正面牵制部队,将其撕的千疮百孔。 由于邓艾的二次反应太过迅速,陆凯又没想到会和自己耗上,结果,又爆发了第二次千丈坑战斗,在上次逃回去的败兵指引下,亲自出马的邓艾早有准备,令吴军的伏兵无所遁形,一阵横冲直撞,将还没有来得及撤出埋伏圈,依旧沉浸在来之不易的胜利喜悦中的1000多吴军灭了个干干净净。 报了一箭之仇的邓艾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而是直接奔着陆凯大部队就来了。 得到急报的陆凯不敢怠慢,立刻调转方向,严阵以待…… 然而邓艾并没有杀过来,就在距离不过五里的地方静静地等待。 自恃有数万大军的陆凯心情忐忑的等待了一个时辰后,确认邓艾也玩了一出虚张声势后,陆凯这才保持戒备的返回南郡。 结果,走了没走几步,后面的探子快马跑上前去:将军,那邓艾又跟了过来。 无奈,陆凯只得再次列阵…… 邓艾,又再度静静地等待,始终保持着五里左右的距离差距。 这是逼着我在此地和他决战啊,陆凯明白了,也不再抱有什么幻想,不过5000多人,我这30000之众还怕你不成?! 结果,当陆凯抱着决一死战之心奔着邓艾杀过来时,邓艾却退向了千丈坑。 这是要利用地形优势(陆凯军队太多,一拥而上施展不开,分批而上又容易被各个击破),将我等消灭? 不过,探子的回报再令陆凯吃了一惊。 “没做停留便全军走出了千丈坑?这山谷中可曾有伏兵在内?”陆凯不信。 “启禀将军,确实全部走出山谷,谷中并没有留下一兵一卒。”探子确认道:“邓艾全军正在原路返回途中。” 还是把决战之地选在了崩尖子啊。陆凯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事情明摆着,只要自己向南郡进发,邓艾必然在后面捣乱,所以…… “全军原路返回,围攻崩尖子!派人向邓艾下战书,吾等要与之决一死战!”陆凯下了决心要和邓艾死磕到底,同时一方面派人向孙皓请求支援,一定要牵制住南郡内的敌军,令其无法和邓艾会和,一方面要求友军陶璜所部,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羁绊住李流,要求周处等人放缓攻击三巴,至少要分散出一部分兵力牵制住邓朗,确保自己和邓艾分出胜负之前,不能有任何一支敌军出来分心捣乱! 这是陆凯第一次主动申请援助(之前是别人主动伸出援手),这就意味着,即便打赢这一仗,自己也是个输家,孙皓的势力将会渗入南郡,陶璜将会间接控制南部,周处的阴云也会笼罩在武陵一带! 但是,自己还有的选择吗? <script>app2(); 0217:殊途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确定身后的陆凯大部队正在全力赶来时,邓艾嘴角边泛起一丝微笑:计划实现,陆凯在解决掉自己这个眼中钉之前,不会走了。 看上去,不足20000,对阵将近50000之人(陆凯本部加上之前用来牵制的部队),邓艾是冒着被围歼的风险,但是,自己人数虽少,却战斗力更彪悍,所处地形也是极为有利(控制了所有的制高点),坚守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左右邻能够加速增援,可造成在此地与吴军(陆凯)主力决战的机会。因此,邓艾比陆凯稍晚一些重新修订安排了作战部署:本部收缩兵力,围绕崩尖子方圆五十里之内的六处高地固守待援,牵制陆凯主力,严令已经靠近至后方的邓朗所部继续迅速向本部拢;李流,尽可能甩掉或者和陶璜保持距离,向自己的侧翼靠拢,威胁陆凯的外围阵地;田续依旧是骚扰南郡,牵宏则立刻分兵出来攻击陆凯的后队,并调自己的另外几个儿子到建平招徕人马,不求他们上阵杀敌,护航邓朗即可,总之,就是企图动用手中能动用的所有棋子,邓朗、李流、牵宏、田续,加上自己,将近五万之众,歼灭陆凯主力! 邓艾知道,陆凯既然选择配合自己决战,也就决不允许有他人干扰,所以,即便是齐心协力,也不太可能全都回归,所以,除了已经到位的邓朗,李流他们三个,有一个能回来,就称心如意了。但是只要自己能要坚守十天之上,那么这事就大有可为了。 陆凯,也将各路敌军的部署情况了解了个大概,只要孙皓发力,田续和牵宏大概率出不来,陶璜牵制李流的希望不太大,毕竟现在距离还是太远,最为担心的就是邓朗了,这10000人距离邓艾不过十余里,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把他们解决掉,于是,派陆祎领兵20000前往堵截。 “不用消灭他们,拖住十天之上,则邓艾孤立无援,粮草不济,必败。”陆凯嘱托儿子,也是在给自己提振士气。 他也没指望着初上战阵的儿子能够一举掀翻有点锋芒毕露的邓朗。 但是,十日之后,邓艾真的会崩溃吗?这个任务,自己能够完成吗? …… 就在陆凯向孙皓求援的信使还没有出发的时候,建业,新班子的内阁“次辅”,兼着骠骑将军一职的张布,领着10000军队蓄势待发了。出发前,孙皓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估计这陆凯不是邓艾的对手,即便是有周处等人相助,坐拥十万大军,也就是将将打个平手,那么,骠骑将军,将会扮演一个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稻草的角色! 孙皓从王迪那里学到的三分忽悠本事,暂时令张布躁动不安的心有所平静缓和,同时,有点贪生怕死的他(好日子刚到没几天啊),可不想急吼吼的跑到前面去显摆,所以,速度不是很快。 这一慢,就等到了陆凯的急报。 “南郡也有数量不明的敌军出现了?” 因为斥候并没有将事情描述的太过清楚,所以,张布自作聪明的开始脑补情节:这南郡的敌军应该是邓艾派来搅局的(基本上算是猜对了),那么,在宜都的本部人马肯定会有所削弱(也算靠谱),陆凯又将近十万人马围堵在邓艾那里(并不知道周处已经跑偏了),也就是说,南郡是很空虚的,去了以后,少不得要给陆凯擦屁股,自己毕竟不太擅长军事,万一擦不好岂不是惹得一身脏?还是跟着大部队去刷刷经验稳妥一些吧。 于是,拿定主意的张布便无视了探子带来的陆凯的请求(牵制南郡敌军),以吴主的命令为借口,号称王命不可违,陛下明令前往宜都战场与陆凯配合作战,那么,哪怕南郡原地爆炸了也要熟视无睹,所以,不听探子的苦苦哀求,强行率军绕道走长沙赶往宜都战场。 我真是太机智了,张布看着哭丧着脸的陆凯使者,心里沾沾自喜的想到。 …… 益阳。 还在益阳一带稳扎稳打,巩固胜利果实的李流接到了邓艾的信函后,很是犹豫了一下。 自己现在发展的不错,陶璜虽然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但是,这个威胁距离自己还是有段距离的,等他的触手伸过来了,一时半会也挠不动自己的铜墙铁壁,邓艾嘛,隐藏的仇恨是存在的,这个仇,早晚要报,但是,晚点好,晚点的话,自己羽翼会更加丰满,邓艾,年老几岁,能力也会进一步下滑。 但是,唇亡齿寒啊,如果邓艾眼前这一关过不了,对自己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吴国如果打败邓艾,不管是中央干的还是陆凯这种地方派做到的,都会将自己视为眼中钉。到那时候,可就危险了。 所以,邓艾一定要救。 只不过,没有必要现在就把自己搭进那个火坑,虽然说发展的不错,可是手中也就10000多人,去掉防御地方,5000人撑死了。 哎?对了,李流灵机一动,牵弘和田续不是正在南郡霍霍人呢嘛,那里的主力兵团已经被陆凯抽调的差不多了,虚的厉害,自己去那里发展一番如何?借口都是现成的:在陆凯的后院再点一把火,逼着他撤军,不也是帮忙了吗? 但是,要做的巧妙点,既要给邓艾一个台阶,也要打陆凯一个措手不及,嗯,佯装答应邓艾的请求,实则虚晃一枪,借道长沙攻击南郡,在牵弘和田续的屁股后面跟着刷点经验值也不错,不用投入太多的兵力,主力可以拿来看着老家,4000,不,3000人就够了。 我真是太机智了,想象着到时候邓艾有苦说不出,陆凯听闻后院从起火到废墟的暴跳如雷画面,李流很是开心。 …… 作唐。 得益于南郡的空虚,牵弘和田续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很快便以数百人的伤亡代价拿下了南郡将近三分之一的领土,也就是头几仗真的动手了(还一触即溃),剩下的,很多地方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直接接管了。可见陆凯为了打败邓艾,将地方民力抽调为之一空了。 也正因此,二人是有些不开心的:即便占领了,也都是一片空地,没有人,还有什么意义? 这也是三国时代战争的一个特点,攻城略地自然重要但是,人力资源才是最高需要,所以,刘备当年从荆州败逃的时候一定要拖家带口的带着十余万的百姓啊,所以后来曹操兵败汉中其实一点都没输,撤退的时候将几十万百姓都迁走了,留给刘备的就是一块无人区,害的多少年都没缓过来,诸葛亮北伐的时候都还要往里填补人财亏空。 眼下这南郡,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地盘都拿下来,能有个三四万的靠谱劳力就不错了,一旦人家反扑,你怎么吃进去的就得怎么吐出来,所以,一定要想办法去别的地方发展一下。 选择无非是两个,一个是江夏,一个是长沙,江夏虽然人丁不少,但是,一旦拿下,处境更为尴尬,将面临陆凯、司马氏和孙皓三方威胁。 于是,长沙,就成了田续和牵弘的目标。 也就在这时,邓艾的信使恰如其分的赶到了,也带来了老领导的诉求。 简单的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二人感到十分之汗颜:自身行径很是有点令人不齿,而老领导则是高风亮节,不仅数次逼着陆凯的大军无法抽身返回南郡,还没有提出什么非分要求,你二人不用全力回师,只需派出一部分人马回援,其余人继续在南郡兴风作浪,恶心陆凯即可。 这领导,真够意思!二人都要感动+羞愧的哭到在地了。 只是……感动归感动,羞愧归羞愧,二人却并不准备以德报德,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南郡,对邓艾还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对自身,也就是块鸡肋,正准备将主战场转移呢。 怎么办? 好办,派遣出一部分人马回师宜都,给邓艾捧场,其余人马继续按照原计划向长沙方向集结。 理由都想好了,既然摧毁一个南郡都无法阻止陆凯在宜都的决心,那就将战火进一步扩大!把整个长沙都给点燃,看他陆凯回不回来! 于是,二人将兵马切分成了三部,第一团队,由牵弘带队,大约是12000人,进攻长沙,第二团队是田续,大约是3500人,继续滞留在南郡(主要是靠近长沙这一区域),一旦长沙有突破,就立刻跟进,一旦陆凯回兵南郡,就立刻转移进……长沙,第三团队是……XXX带队500人回援邓艾。 我(们)真是太机智了,想象着邓艾有苦说不出和陆凯抓狂的画面,二人不禁很是欢乐。 于是,在266年的9月。 本应该是打成人间炼狱的宜都(佷山),还是黑云压城的状态,反倒是长沙,自李特之后,沉寂了一段时间的长沙,再度热闹起来:各怀鬼胎的李流(3000人)、牵弘(12000人)、张布(10000人)碰面了。 <script>app2(); 0218:同归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本来,长沙那么大,虽然三方兵力不少,可是,吴国(陆凯)在长沙还是有数千守备兵力的,不能说是不堪一击,也不至于那么快就碰面。 但是,因为李流在益阳一带混的风生水起,牵弘和田续又突然出现在南郡,所以,长沙的守备兵力多集中在罗县和临湘两个点做重点防御,李流仅仅派出了3000多人“借道”长沙去南郡趁火打劫,兵力不足以撼动临湘,于是,便想从中间的结合部,薄弱地带,直插至腹地吴昌一带。 牵弘呢?也不想在罗县一带浪费时间,另一个比较虚弱的攻击点是下隽,可是,下隽距离扬州和江夏都比较近,万一打出了“声势”和“威望”,吸引来北方敌军的主力就不好了,既然吴军将防御重点放在了边境,那么就从结合部地带直插至腹地虚弱的吴昌一带吧。 至于张布,纯粹就是想离着江夏和南郡这样的眼皮子底下远一些而已。 于是,阴差阳错,一个离得近一点(张布),一个动作快一点(牵弘),一个轻装上阵(李流分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三方势力在吴昌碰上了。 吴昌,本属罗县(东部一带),汉末划分出来独立成县,此地的地势是极为单纯的——山水。山地占总面积的三分之一(海拔1000多米以上的高地有二十多座),丘陵占一半,水网密布,大小河流一百多条。 遭遇战中,李流分队先和牵弘确认了身份,随即合兵一处向张布发起攻击,张布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考验,可也知道将队伍拉到了河网之中(实在是不擅长山地作战),谁料到牵弘虽然是不习水战,李流分队手下有不少懂得水性,趁着吴军立足不稳,一阵抢攻,逼着张布又回到了陆地之上。 水中去不了,山也不敢上(好几个制高点已经被牵弘抢占了),于是,张布只好将部队拉到那不多的平原地带,临时修建工事准备凭借所谓的人数优势固守(张布慌乱之下并不知道敌军数量有多少)。 一般来说,固守是为了等待援兵的到来,或者寄希望于敌军知难而退。 但是,李流分队和牵弘已经想明白了,不干掉这股吴军,坚决不走,尤其是考虑到吴军来的方向,必然是是扬州一带出动的,后面说不定还有后续部队陆续到达,如果让这支部队抢先打开一个缺口,后面更加麻烦,所以这个口子必须封的严实一些。 至于期盼援军的到来,张布也是想瞎了心,且不说陆凯自身难保,主心骨孙皓再是穷兵黩武也要好好掂量一番:之前已经砸出了50000人,这里又交给了张布10000人,哪还有后劲了?就算有,也不能来的这么快啊。 好在,张布的这10000人里面有孙皓咬牙切齿贡献出来的800名车下虎士。 车下虎士,是三国东吴的宿卫兵,东吴步兵精锐中的精锐,虽然说东吴步兵的素质要逊色不少,但是,既然能算作精锐中的精锐,当然也能够得上台面,可以说是历任国主的私人卫戍部队,《三国志·吴书·甘宁传》记载:“建安二十年,从攻合肥,会疫疾,军旅皆已引出,唯车下虎士千余人,并吕蒙,蒋钦,凌统及宁从权逍遥津北。可见确实不错。 到了孙皓这一辈,车下虎士拿得出手的还有5000人不到,按照之前王迪的精兵简政思维,去掉一些滥竽充数、老弱病错、混吃等死的之外,还有3500人保留下来,这一次,为了一击必杀,也是为了好好锻炼一番(所谓的车下虎士,也是很久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火淬炼了),一咬牙一跺脚,给了张布500人。 张布索性就以这500车下虎士为尖刀力量,毫无保留的放在最前沿。 结果,牵弘和李流分队的先登部队1000多人,迎头撞了上去。 按照惯例,双方先是互射了几波箭雨,便冲上去肉搏,村庄之内,1500多人混战在一起——地形过于狭窄逼仄,什么技战术都无从谈起,唯有士气和蛮勇才是决胜的不二法门,结果,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厮杀,其中不乏多个肉搏战下已经身负重伤还不忘与敌同归于尽的惨烈场景后,人数处于劣势的车下虎士们,抛下了180多具尸体撤出了村庄。 而牵李联军则是付出了400多人的伤亡代价(其中150多人战死,其余皆是轻重不等的伤号)。 其实如果仔细回忆一下,在兵力占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耗时两个多时辰居然只干掉了不到200人,而且,己方伤亡如此之大,对面的敌军战斗力应该是不可小觑的,可是,有点骄傲的联军无视了这个问题(也是因为先登部队的将官资质一般,这要是牵弘或者李流在的话,肯定会从中发现一些蹊跷),自以为缺口已经打开,所以,便慢慢悠悠的打扫战场,等待后续部队以此为突破口持续渗透进来。 结果,张布,关键时刻居然迸发出了一些杰出将领的潜质,虎士们败退下来后,压根就没有得到休整的机会,而是立刻组建其为战斗核心的二次进攻部队(2500人),趁着夜色立刻发动了反攻。 连续四轮远程弓箭打击(其中一轮还是火箭),又有四台临时组建的简易投石机“狂轰滥炸”,将村庄内毫无准备的联军压制的完全抬不起头来之后,发誓要为尊严而战的虎士们,嗷嗷叫着,带领着800人开展了第一次反攻。 好在,村庄内还有百余人反应快的士兵,立刻还击(夜色之下也不用考虑什么,就是弓箭、滚木、石块什么的,往前招呼就是了),结果,一时间处于胶着状态,天蒙蒙亮之时,虽然村庄内能动,还有一战之力的士兵连500人都没有了,但是,吴军连续组织的四轮反攻也都宣告失败,尤其是野战的原因,导致伤亡剧增,前后搭进去了1000多人,车下虎士,此时连200人都不到了。 联军的十个屯长,此时就剩3个人了(还个个带伤),虽然资质一般,但是他们也知道,白天,吴军的进攻将会更加激烈,而要想活命,唯有继续坚持下去,坚持到大部队的到来。 这一刻究竟没有等到,天亮之后,吴军的攻势果然更加猛烈,张布将那200的虎士轮换下去休息(这要是连邓艾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都赔光了,哪怕有拥立之功,孙皓也不会高兴吧,还是好钢用在刀刃上,留点种子吧),又加派了2000人,和之前的野战部队混编在一起,从三个方向同时发动了进攻。 终于,半个时辰的厮杀之后,已是一片断壁残桓的村庄内,又多了800多具尸体和300多呻吟声此起彼伏伤员,联军方向除了十几人撤出战斗外,其余人等,都交代在了里面。 前后折了将近2000人的吴军也没有高兴太久,李流分队和牵弘的大军随即杀到,攻守易位之后,新一轮的肉搏拉锯战再度展开:一个士兵刚刚将长矛送进敌人的身体,后面立刻有人一刀斜劈进了他的头骨,被爆头的士兵还没有彻底断气的时候,如果他的眼睛没有受伤的话,也许会看到同伴又在身后一刀划破了劈碎自己脑袋的敌人颈动脉…… 不断的有人倒下,又不断的有人冲进村庄,双方的主将甚至都不惜村庄内的本方士兵存在,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无差别火力覆盖。 多年之后,李流曾经问过此战的幸存者:为了抢占一个村庄,消灭敌人,值得吗?我们的任务不是迂回到南郡境内骚扰洗劫陆凯的大后方吗?怎么就对长沙的一个小村庄如此执着? 幸存的人,不论是屯长,还是普通的士兵,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甚至没有人能够回忆起当时的心境。 仿佛一个自诩为理智的赌徒,满怀信心的迈进了赌场,然后,第一笔投注便输了进去,这个时候,赌徒依旧是理智的,还在很冷静的分析局面,将口袋中的筹码均注押了出去,而不是什么梭哈,然后,就是莫名其妙的输掉了第二笔、第三笔……,直到最后,那个理智的“赌徒”不存在了,而是变成了一个丧心病狂的赌狗,终于做出了曾经最为不齿的事情:梭哈——哪怕做出决定的那个人是张布和牵弘。 伴随着两侧呼啸而来的箭雨和巨石,不断有人被来自本队的武器狙杀,但是,双方的士兵,双方的将领,在这一战中都鬼迷心窍,沉默而顺从、麻木的进入战场。 为谁而战不重要,能不能赢不重要,甚至,对面是谁也不重要了。 总之,老子就是要将对面的人大卸八块! 这样残酷的厮杀持续整整三天,直到第三日黄昏的时候,已经瓦砾无存的村庄突然迎来了短暂奇怪的平静——最后的决战即将来临了。 直到这时,牵弘和张布才发现,大家拼的几乎都是油尽灯枯了:牵弘手中还有不到1000人,十不存一,这其中还包括李流分队那可怜的200人(其中有一半伤情严重到随时可能挂掉),张布呢?他的10000大军还有300人不到,所谓的车下虎士,还有……18人。 最终,在这场有且只有意志和勇气的较量中,联军一点一点的碾碎了吴军高强度的抵抗,守住了已经全是废墟和尸体的村庄,张布,也顾不得回去之后将面临孙皓怎样的雷霆之怒,终于崩溃了,选择了带领残余部队逃跑。 整个战斗最后是以一场意外画上了句号:牵弘,也许是出于不爽(伤亡太大),也许是出于好奇(对面的敌军究竟是谁),没有选择就此停手,而是亲率500人追击而去,然后,与仓皇跑路的张布军队一同死于山体滑坡。 牵弘,安平观津人。魏晋时期名将,雁门太守牵招次子,原时空中,在西晋建立后曾出任扬州刺史,击退东吴将领丁奉的进攻。后调任凉州刺史,秦凉之变中,在平定秃发树机能的过程中战死。 而在本时空,却有些郁闷的掩埋在这长沙郡的一个不知名的去处(当然,后来因为这次莫名其妙的大战,这个地方还是小有名气了一把)不说,还少活了……五年。 <script>app2(); 0219:老兵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因为道路的阻塞和长沙战况的意外,邓艾对于牵弘的死,对于那个小村庄里面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他只是好奇,怎么陆凯的身后闹腾的动静突然小了很多(牵弘带走了一大波人,就一个田续,实在是没法蹦跶的太过活跃),怎么自己的部下就那么的不听话。 还有就是这陆凯怎么就疯了一般的加紧了攻势,不顾伤亡的那种。 好在,之前有了王迪的提点,再加上一开始陆凯采取的是围堵策略,所以,方便邓艾在山上做了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的事情:挖战壕。 原时空最初的战壕,仅仅是极浅的步兵坑和投手槽组成,这样的战壕组建极快,但对步兵的压制相对也较弱,仅仅作为小型掩体的作用。后来,战壕的复杂性也大大增加,添加了沙袋,混凝土永久机构,炮台,机枪放置点,防水栏,马刺,铁丝网,和地下武器仓库与指挥所,甚至有些战壕配备了食堂与地下卫生所以及厕所。虽然战壕的使用在保护双方士兵的同时也会间接导致单场战役的时间大大拉长(凡尔登战役打了10个月,索姆河战役打了4 个多月),而且,还会导致双方的士兵都窝在自己的战壕之内混吃等死。但是,这一点对于邓艾来说不成问题,他就是要利用一切手段将陆凯拖垮啊,再加上信息不对称,陆凯根本就无从应对这个超越时代的战术。 之前,邓艾猫在山上不出来的时候,其实就是一直在琢磨战壕的事情,王迪眼高手低,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随便说说,具体怎么挖,在哪里挖合适并没有提到,全是邓艾凭借自己的经验琢磨出来的,比如土质不倒(不然就塌了),不能挖出地下水,不能有太多的岩石,等等,所以,最后才敲定了那几座高地,不仅仅是因为兵力分配的问题,实在是有些地方不适合搞这个。 除了简易的三国版战壕,邓艾还无师自通的举一反三搞出了防空洞。 天地良心,这个还真不是王迪指点迷津(有没有空袭,搞毛线防空),完全是邓艾从战壕里面得到的启发,第一,其意义就是降低陆凯一些大型器械对裸露在地面上的士兵的伤害,第二嘛,就是在战壕内再挖出这么一些地下室来,将士兵隐蔽其中,既可以防范火灾(山上的森林面积太大,万一陆凯用火攻的话损失可就大了),也可以留下几支伏兵,一旦地表阵地被吴军拿下,那么,完全可以在夜晚,从地洞中杀出,趁着夜色夺回阵地! 远在三巴的王迪,并不知道邓艾会将当初自己的几句闲谈用在这里,更不会想到捣鼓出一个防空洞来,更何况是陆凯了?虽然说,因为时间的关系以及技术的限制,邓艾弄出来的战壕属于后代战壕的1.0实验版,但压制这个时代更多依靠肉搏的步兵来说还是足够的了。所以,一开始的进攻,令吴军吃了不少的苦头。 而这个时候,邓艾,依旧没有等到外围援军的到来,于是,就命令之前突围冲进来的唯一一个援军,邓朗下山。 对于这个决定,邓朗十分不解,邓艾的解释是:与其困守孤山,不如在外面放下一支部队牵制敌军,而这,需要部队有极高的机动能力,山上的守备部队需要的则是极强的耐力,邓艾老了,折腾不动了,但是,久经沙场,耐力这方面还是没得说,所以,下山作战的必须是年富力强的邓朗。 听了这个解释(任务更艰巨更繁重)后,邓朗放心的带着6000多人(留下一部分军队交于邓艾)走了。 其实,他不知道,邓艾真正的打算是:此战十分危险,与其被连窝端,还不如让剩下的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留在自己身边,生的希望还是寄托在邓朗这个未来吧! 这样一来,主峰上的守备部队,算上邓朗留下来的人马,只有7000人不到,而山下围攻的吴军部队,则达到了40000之多——其他几个山头都被陆凯忽略,总共就拿出了10000多部队牵制和防止援军切入的同时,又从后面强征了将近8000新兵。 邓艾被困在山上待援,消息闭塞,但是,陆凯知道,活跃在南郡境内的一部分敌军已经消失,向长沙战场转移,那里还要陛下新派来的一支部队与之周旋,陶璜还在拼命的向己方靠拢,周处那边也在尽量的回援,只要李流被牵制住,那么,邓艾就是瓮中之鳖了,必须在几路“友军”压上来之前将邓艾铲除,不然战后的胜利果实将所剩无几! 抱着这样的念头,陆凯才采取了不计成本、不计伤亡的强攻。 第一步,果然如同邓艾预想的那样,火攻,尽可能的将山上的一草一木尽皆摧毁,这样,既可以令战壕里的敌军损失惨重,也可以减少一些埋藏伏兵的可能。 当好端端一座青山绿水化为一片漆黑后,陆凯自以为邓艾损失惨重,便放心大胆的强攻——他并不知道邓艾早有应对之策,大部分的士兵都隐蔽在防空洞中,只有在敌军攻山的时候才会有一部分人从防空洞出来到战壕里面作战,虽然因为通风问题死了一部分,但是,损失不大。 结果,攻势依旧受阻。 其实要想破解战壕战术,大型坦克和装甲车以及俯冲式轰炸机就可以将战壕里面的一切重武器压制的抬不起头(这也是二战及以后,战壕只能欺负血薄脆皮的步兵原因所在),只可惜……这些玩意陆凯通通没有。 所以,第二步,陆凯采取的就是最直接最粗暴的办法:人海战术。 以2000人为一个方阵,陆凯一次性动用了8个方阵,前赴后继的碾压过去。 在绝对的人数优势面前,邓艾的战壕虽然注重了防御的死角(正面战壕与侧翼战壕火力交叉),却依旧在短短的两个时辰内被突破了三条战壕——因为每条战壕明面上的防御兵力只有500人不到。 根据前方将领目测,以及战壕间距离计算,打到山顶上只需要再突破三条战壕就可以了。 于是,陆凯在稍微放松点心情后,忽略个小细节:每条战壕里面只留下了400多具尸体,如此算来,六条战壕加在一起,也不过是2000多人,那么,主峰之上,真的就这么点人?陆凯不是没有怀疑,但以为这不过是邓艾采取的逐次防御和纵深防御,主力部队都在最后两条呢。 于是,大意之下,出于爱惜兵力(人海战术用的太狠,虽然很短时间内就突破了三条防御战壕,但伤亡也极为惨重,第一和第二方阵彻底残了,第三方阵伤亡过半,战死共计2400多人,因伤丧失战斗能力的还有800多人,轻伤的也有1000多人)的考虑,陆凯决定,鉴于天色已晚,将士们就在战壕内休整一夜,次日再发动进攻,同时叮嘱,防备敌军的夜袭夺回阵地。 这个战壕不错,好好研究一下,拿回去自己用。陆凯心情愉悦的想到。 只可惜,虽然做了准备,但夜袭却不是来自外部,而是内部:战壕内挖出来的隐蔽防空洞。 一是因为隐蔽的很好,二是因为吴军没见过这种新鲜事物,三是这一阵猛攻太过疲惫,所以,只有顶在最前面,也就是攻下的第三条战壕的士兵苦逼的承担起警戒的职责,后面两条战壕里面的吴军,都放心大胆的休息了。 结果,到了后半夜,防空洞里面的2000多人猛地杀出,逢人便砍,一时间,很多吴军于睡梦之中便丢了性命,唯有第三条战壕里面的士兵反应及时(有警戒嘛),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因为是夜袭,因为突然有敌军仿佛从地下钻出来一般,所以,松懈的吴军被杀的仓皇失措,第一时间不是想到的反抗或者坚守阵地,而是逃跑,导致,白天辛辛苦苦拿下的三条战壕全部失而复得,还又有1000多人丢掉了性命。 “进攻!进攻!”得知阵地全部沦陷的陆凯暴跳如雷,再次下达了狂攻的指令。 防空洞虽好,却也只能使用一次,再次使用人海战术的吴军以4000人的伤亡代价,用了一天的时间重新将三条战壕夺回,并清理了防空洞内所有的伏兵之后,也令后面战壕里面的防空洞失去了突袭效果。 结果,当一整天的进攻结束后,吴军又斩获了一条战壕,虽然付出了2000人的伤亡,令累及伤亡达到了12000人之多,但是,在陆凯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还剩两条战壕了,邓艾的大本营已经触手可及,只要消灭他,陆家声威将在自己的手中再度振兴!至于死亡的士兵,只要有人有地盘,就能补充的上来!怎么说自己手中还有40000多人,用于攻山的部队也有将近30000人,而根据战俘所言,这山顶之上,也就2000多人了,灭杀邓艾,岂不是弹指一挥间! …… “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子均,这句话听过吗?”一次醉酒后,邓艾笑问王迪。自从发现王迪的文化底子很弱之后,邓艾总是喜欢掉书袋来奚落他。 “马援将军,当然听过。”王迪不以为然,虽然没听过这句话,可是,抓住马革裹尸四个字,还是能猜出一二的——虽然这出自后汉书,邓艾并没有看过,可是马援的事迹和言论早有流传,马革裹尸不是什么有新词。 “老夫不觉得,”邓艾喜欢抬杠:“马伏波虽然算得上中兴功臣,但是,这结局却不太好,所谓马革裹尸,壮烈不假,却也是军功之上力有不逮的一种体现,战场之上,百战百胜,衣锦还乡,才是吾辈所愿!” “其实不然,”王迪反唇相讥:“小侄家乡有一老兵,虽然没有留下什么名号,却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他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一个战士,最好的归宿就是在最后一场战争中死去。” “那是因为功名不显才发的牢骚吧?” “其实太尉可以这样想,真正的军人,离开了战场,百无聊赖的平淡生活,又怎么能排遣他心中的空寂以及对阵亡战友的思念之苦呢?” “……”王迪没有想到(不是军人,不太赞同这句话,在他看来,生命只有一次,最是宝贵,活着,才有无限可能啊),这纯属拌嘴的一句话却令邓艾陷入了沉思。 “那老兵最后怎么样了?”邓艾缓缓问道。 “哦,有一次进山打猎,回来的时候被一辆马车撞了,死了。” …… 此时山顶之上,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吴军,邓艾不禁想起来之前和王迪的那一次闲谈。 也许这就是一个老兵该有的归宿?我,邓艾邓士载,戎马一生,落得这样一个惨死的下场? <script>app2(); 0220:落幕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邓艾,面对即将发动最后总攻的吴军,因为想起了和王迪的那段对话,一时间有点精神恍惚,同时也在庆幸,没让邓朗留在自己身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至少,留下了一个邓家的血脉。 而陆凯,刚才还以为胜利曙光就在眼前的陆凯,却有点抓狂了。 这最后两条战壕太狠了吧。前面那四个都是一段正面战壕配上两侧的火力交叉,现在倒好,估计邓艾早有准备,将最后两个绕着这山头直接修成了环形防御,不管从哪个点攻击,都会导致攻击面太大的问题,一旦搞重点突破的话,即便突破进去,两侧的敌军也会源源不断的涌上来,令你因为两侧被夹击而很不舒服的出局,如果搞多点开花的话,又会出现攻击点分散,被各个击破的尴尬局面。 更狠的是,邓艾还临时在两条战壕之间临时挖了不少的单兵坑,一旦第一条战壕遭遇攻击告急,那么就可以第一时间增援,压缩时间成本,再想想地洞里面潜藏的伏兵……而且,再看看那密密麻麻的障碍物,就知道为什么前几次突破的时候绝少看到了,原来受困于资金有限,都放在了这里啊。 思前想后,陆凯还是选择了集中全力在某一点爆破,打爆一个缺口,将缺口附近的敌军吸附过来,到时候是硬抗捶打还是选择其他空虚之处继续爆破再说吧。 所以,陆凯摆了一个“品”字方阵出来,交替的捶击,始终以500人的基数攻击对面不过200人的正面阵地,还可以牵制两翼敌军对本方正面攻击队的骚扰,妄图以人数优势迅速破局。 不过半个时辰,在吴军舍生忘死的攻击下,邓艾军的被攻击点开始出现了松动,伤亡开始加大,吴军的简易投石机更是开始了无差别攻击,再配合一波波的箭雨,战壕的保护逐渐失去了作用,不得已,“防空洞”里面的预备队不断的调出来填补空缺。 一个时辰以后,被吴军盯死的正面阵地兵员损失越来越大,但是,在邓艾的死命令下,两侧并没有军队赶过来支援,就连后面的预备队也没有动手的迹象。 邓艾知道,这最后的决战,不仅仅是比拼毅力和斗志,更是在比拼后劲和耐心,己方兵力不足,如果这么快就将预备力量投入进来,一旦吴军发起总攻,必将溃败,所以,要顶住! “这是嫌我给的压力还不够吗?”注视着眼前的战况,陆凯有些不满,除了被重点打击的部位,其他阵地居然毫无松动和慌乱,一点可乘之机都不给:“放火箭!” 因为攻势过于猛烈,陆凯的战略物资消耗的也是厉害,其他还好说,火箭已经见底,这剩下的,也只够最后两波了。不过陆凯不想再保留实力,他要尽快逼邓艾出手。 在巨石、火箭和常规弓箭的掩护下,300多名吴军终于在付出了1000多名同伴的生命代价后一举进入阵地,与战壕内不足100名守军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邓艾依旧没有下令。 越来越多的吴军冲了进来,己方士兵已经不足五十人,残余的人个个带伤,却依旧没有溃败没有临阵脱逃,凭借着顽强的意志继续坚持,其坚韧不拔的程度令陆凯有了一丝惶恐:这样的坚持有意义吗?这背后,邓艾会不会有什么样的阴谋诡计?但是他没得选择,只能拼杀过去。 邓艾,依旧没有动作。 终于,最后的几十名士兵也没了声息,吴军,终于在这个环形防御带上楔进了一颗钉子,而对手,似乎并没有拔掉这颗钉子的打算。 两侧拓宽还是直扑中路?陆凯并没有更多的犹豫,下令,先锋部队撑住缺口,后续部队立刻跟上。 就在这时,邓艾令旗一下,此条防御带上其余的士兵迅速跳出战壕向后撤去。 ……这他娘的是玩的哪一出啊? “全线出击!”陆凯见招拆招,不能让这部分人撤回去增加防守力度,快走几步裹挟进去说不定还能乱中取胜啊。 听到号令,其余的四五个方阵吴军也不摆什么队形了,散开后立刻全线出击——当然,还是要绕开那些障碍物的。 处于两条战壕之间的伏兵们借助着掩体、路障向吴军发起了攻击,因为只是在掩护同伴撤退,所以,并没有从根本上阻止越来越多的吴军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伴随着山顶上伴随着呼啸之声,只见成片的巨石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瞬间将双方的士兵砸死了不少,而对于这一切,陆凯则是显得无动于衷,在他看来,邓艾使出这个办法也在清理之中,砸吧,这么短的距离,你灭掉我前两波,后面的部队也会冲上去,只要能把你从荆州清除掉,手中这50000人死个两三万的觉悟还是有的! 陆凯的号令没有变化,吴军也不敢怠慢,依旧是冒着巨石的威胁,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只听得“呼啦”声,声声作响,在巨石的持续轰击之下,地面竟然被砸出了数个巨坑,霎那间,来不及躲闪的千余名吴军陷了进去,死的那叫个干脆,当然,邓艾埋放在那里的士兵也迎来了同样的命运。投石机的轰击当然达不到这个效果,很明显,邓艾事前就做好了“铺垫”,巨石加上多人的踩踏,达到了这个效果。 陆凯的损失不大,这一下子不过折损了2000多人而已。 关键在于,邓艾这一出直接阻断了下一步的攻势:两人多深,以及将近四十米的宽距,足以形成一道天堑。 云梯?不好意思,攻城当然要携带,攻山头谁能想到带这玩意;想现场作业都不可能,之前持续不断的火攻早就令这山上原本浓郁的森林几无存在;远程攻击?之前几波下来,库存早就没有了,也就是投石机还能派上用场,但是,人家早就各就各位隐藏于掩体内和坑道中,即便是持续不断的攻击,杀伤力也是有限。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陆凯恨的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邓艾以及那不过2000人的残兵却够不到! 真是够狠啊,前几条防线不断消耗我军远程武器和士兵,延长后方的布置防线时间,倒数第二道防线又以诱饵为牺牲品砸出一到天坑令我军望崖兴叹。 就这样功亏一篑? 陆凯正在暴走临界点上的时候,只见得对面的邓艾,很人性化的搭过来的云梯。 很人性化,不过也不多,只有两个。 “陆敬风!放马过来!敢一战否?!”对面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说话的正是邓艾。 陆凯这才真正明白过来,邓艾,从来没想逃避,只不过想把优势最大化而已,在那个狭小的空间内,邓艾军的单兵作战能力优势将充分展现,同时还将避免人数的劣势:吴军总兵力已经达到对面的十倍以上,但是,一次性通过的的吴军,将至多不过1000人——空间有限,去多了,谁都施展不开,同时,对方也不会让本方如此轻松的通过。 但是,陆凯也没有就此罢兵而去:这是消灭邓艾的最好机会,一旦逃出生天,之前数万人伤亡以及几个郡的领土沦陷都将白费! 于是,没有选择的陆凯,咬牙下达了继续进攻的命令,将陆家私人部曲死士和强行征兵入伍的新兵混编在一起,以800人为一个方队,先行组建了十个,顺着邓艾放过来的云梯冲了过去。 邓艾,果然很没有江湖道义的下令以弓箭、石块远程攻击,以长矛对付近身过来的吴军,吴军这边也以不多的弓箭和遍地存在的石块为同伴赢得进攻空间。 最前面的士兵侥幸躲过了枪林弹雨,好不容易爬到了对岸,结果一个被一矛插在了左胸,一个被巨石将脑袋拍的粉碎,纷纷摔了下去,后面的士兵立刻跟上,狠狠一刀劈砍过去,守军躲闪不及,一下子被削掉了半个脑袋,脑浆四溅,后排守军也不甘示弱,挥起长刀还以颜色,这名吴军也被卸掉了一条胳膊,随即就被三四根长矛攒中心口,死得不能再死…… 喊杀声、惨叫声、负伤跌落云梯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再度响彻在山谷之间……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打到这个份上,谁都没有后退的空间和选择的余地。 在陆凯的督导之下,从第七个方队抢占并巩固了桥头堡,后面的吴军源源不断的冲了上去,但是,对面的邓艾军也没有退缩(无路可退),拼命的涌上前来,妄图通过压缩空间来阻挠吴军前进的步伐。这种搏命的打法让整个山头变成了一个血肉磨坊和修罗场…… 最后,热血沸腾的陆凯不顾自己的久疏战阵和年事已高,也拔出了佩刀,带领着亲卫队冲了上去。 他不得不去,眼见得面前这幅人间地狱惨象,新入伍的一些士兵,神经终于被压垮,成批的向后跑去(和邓艾军不同,他们还是有选择的),连续斩杀了几个逃兵已经无法阻止溃散的局面后,陆凯也不想再耽误时间,不得不率先垂范了一把。 …… 三个时辰之后,喊杀声终于停止。 此时的山顶之上,已然是没有了一个活人! 包括邓艾与陆凯,也死于乱战之中! <script>app2(); 0221:躺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个时代最牛的军人邓艾,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将自己的生命终结了。 但是,此战没有人说他是阴沟翻船。 因为后来在清理打扫战场的时候,那令人心悸的画面已经无法用惨烈来形容了,也许,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语言和文字来形容那种人间惨象。 整个清理工作足足持续了十天,多达3000人的青壮劳力一共数点出将近30000具尸体,这还不包括那些沉下山崖的“失踪人口”,也就是说,邓艾这一战,和七倍于己的敌军较量,最后干掉了三倍与己的数量。 邓艾,最后依旧保持着站立奋战的姿态,手持长刀,怒目而视。 不是他倒不下去,而是因为倒毙在他身前的吴军士兵已经多达40余人,层层累加起来,活生生成了邓艾的一个单兵作战掩体!没有人知道,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哪怕是一个战神一般的存在,怎么会和一群年轻的吴军士兵,在这样一场无关谋略,无关技术,无关经验,只和体能和狠劲息息相关的较量中,取得如此的成果。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亲眼目睹这一场面的人都已经无法再站立起来了,包括那个一刀从后面穿透邓艾胸膛的士兵,也不知道死在了哪里。 相比之下,陆凯就没有那么高光了,略显褶皱的战袍,点点血迹,说明在冲锋的道路上,虽然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但是,在杀伤上确实有限,死的也是干脆利落,不是被偷袭也不是寡不敌众,从伤口切面来看,就是在正面较量中被人干净利索的一刀毙命,很有可能是带着零杀伤的不甘心战绩离开人世的。 山上的惨烈如此,同时进行的山下的较量也分出了胜负:拼死冲上山来的邓朗,无论是在天分、狠辣和经验上,都要超过负责狙击的陆祎,再加上关键时刻从山上败退下来的吴军士兵也起到了不好的效果(令人以为陆凯失败了),结果,邓朗成功的击穿了陆祎的阻击军团,陆祎本人战死于乱军之中,但是,其余吴军仗着人多势众,还在拼死阻挠邓朗,直到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山下跑下来,才引发了总崩溃,但是,邓朗冲上山顶后,为时已晚,战斗已经是结束,爷爷,和几位叔叔,没有人能够活下来,邓家,只剩邓朗一个人了。 面对这个无法接受的事实,疲惫至极的邓朗晕厥了过去。 他不相信,被奉为神一般的军届大牛,敬爱的爷爷,邓艾,居然就这样死了。 也许在晕倒的那一瞬间,他才明白,爷爷如此安排的用意,也许就是早已预见到了这个结局,所以,想为邓家留一个未来和希望吧。 虽然邓朗是硕果仅存的独苗令人为邓家的急转直下扼腕叹息,但是,有邓朗在,至少还有希望在,相比之下,陆家就惨了,自东汉末年的庐江太守陆康(陆逊从祖父)城门校尉陆纡(陆逊祖父)开始,声名渐显继而经陆逊与陆凯的努力,成为江东大族后,经此一战,终于彻底衰败了,还是无可挽回的那种衰败。 当年陆逊含冤而死,还有陆凯勉力支撑,本时空陆抗英年早逝,依旧还有陆凯力挽狂澜,但是,此战之后,不仅陆凯死了,陆氏家族的中坚力量,陆祎、陆晏、陆景尽皆丧命,所存者,不过是陆云和陆机和陆耽而已。 最大的陆机,五岁,陆云,四岁,遗腹子陆耽,才两岁…… 其余几个边角地区也没有消停下来:狂飙突进的陶璜和李流还是相遇了,一开始打得还是有礼有节,李流见好就收,陶璜看在王迪的立场之上,也没想和李流彻底撕破脸,但是,在南郡战场因为东吴中央军,以及丁奉方面的不断介入,逐渐支撑不住的田续,率领余部跑到了李流的地盘上,然后,脑子有点一根筋的他自以为王迪已经和东吴撕破脸了(或者想将计就计,以此来逼着王迪和东吴撕破脸),强行站在李流的阵营当中和陶璜动真格的,结果就是矛盾扩大化,令陶璜对王迪和李流的误会加深,往死里殴打的结果就是,田续战死,陶璜战死,李流……失踪了,从战场上失踪了,据目击者说,那一战也是相当的惨烈,李流的左臂被人卸了下来,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对了,周处,还有一个三巴地区的周处,和留守的王颀拼的两败俱伤(这个时空这个时期的周处,还没有进化完毕,何况,原时空的周处,也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即便是兵力和形势都占优势,但是,依旧被王颀给压制住了),灰溜溜的率着残兵退回了扬州——连荆州都顾不得了。 至此,从李特策划事变作乱开始,中间曾经短暂偃旗息鼓,随即又因为邓忠事件战火重燃的荆州争夺战,至此彻底的告一段落。本来,在荆州,几乎是平分秋色的三大势力:邓艾、陆凯、李特相继殒命沙场,随之烟消云散的还要邓家的将近30000大军、李特的20000精锐战兵以及陆凯前后累计80000大军,整个荆州,几乎为之一空。 不仅如此,放眼周边,还有能力染指荆州的周边势力:三巴地区,原本看似牢不可破,已经可以和邓艾分庭抗礼的三角组合,只剩下一个王颀要收拾残局;南中地区的刘谌势力,正在忙活着进军益州的复国大计;交州广州的土霸王陶璜也因为种种误会告别人世。 看上去,这一切,将便宜中央政府孙皓了。 虽然这一战,孙皓因为出击的时机把握的不太好(有点事后诸葛了),敌人力量过于强大(这个倒是实话),也折损了三四万人马,之前按照王迪的谋划,好不容易累积出来的家底也丢了将近一半,可是,看看十室九空的荆州,看看已经丧命你的外来强敌、地方豪强,这一切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这回收回地方权力,你们这些世家就没资格说三道四了吧?我也付出了啊,也帮助陆凯了啊,尽力了,但是,你没顶住我有什么办法?好了好了,给你们陆家的烈士遗孤一个长期饭票(虽然没有实权,却也不会让旁人看了寒心,怎么说你也把邓艾给弄死了,算是去了一个心腹大患)和名分总可以了吧? 孙皓,是这样认为的。 不光是他,其他地方豪强也认了。 不是说不惦记这个地方,但是,打成这副熊样,油水真的不多了,还随时要面对北方司马氏手下陈骞和石苞的垂涎,西南的局势也不好说,真的没必要去趟这趟浑水,既然陛下喜欢,就拿去好了,咱们去抢,也有点欺负陆家孤儿寡母的不是?算了算了(咽口水)。 然而,就在各方势力都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王迪,准确的说,是两个人,站在他旁边的是李庠。 当荆州暂时出现权力真空(孙皓调兵遣将以及选派太守和基层干部来此地需要时间,大把的时间)的时候,王迪,从武陵山的某个角落里面走了出来。 时机把握之好,之妙,之寸,令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切都是来自于他的筹划。 毕竟,这也是有前科的,之前王迪可没少策划出惊人眼球的事件出来,孙皓那件事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还有一些疑似事件暗中被人揣测,那么,多出眼下这一件也就没有什么意外的了。 但是,天地良心,这一回,王迪真的是什么都没做。 不是说一开始什么都没做,而是最后闹成这个样子,真的和王迪谋划没有干系,甚至可以说,王迪的谋划早就被几大势力的相互牵制给带跑偏了。 且不说一开始邓艾暗中利用王迪的人脉和资源做了什么,就是去了三巴地区之后,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受王迪的控制了,甚至其人身自由都被限制住了。这一次出现在武陵,完全是因为整个荆州变成了一个火药桶一般的存在之后,王迪不顾一切,以生命相威胁,才被王颀给放了出来。 重返武陵,王迪不是为了将局面扳回轨道(或者说自己预先设计的轨道),战火四起的局势之下,王迪根本就不作他想,只想去将罗氏女(以及李特的儿子李雄,捎带脚的)解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不会被战火殃及的地方。 武陵山的某个偏僻的角落(武陵山之中,这样可供选择的安全落脚处实在是不少),就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虽然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王迪想做很多事情,想成为那个决定历史走向的人,但是,在这生死一刻,什么英雄、枭雄,统统被抛在了脑后,他只想做一个保护心中最柔软之处的男人。 哪怕会因此成为世人嗤笑的狗熊也在所不惜。 罗氏女,就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不止一次,只要荆州有什么事情,王迪首先考虑到的都不是英雄伟业,而是这些儿女情长,哪怕这个女人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但是,他还是要这样去做。 只因为冥冥之中,他总觉得和罗氏女,不只是眼前这层关系那么简单(明白个中缘由,已经是物是人非的多年以后了),所以,这一次,他又这么做了。 仓促之间,带着罗氏女和襁褓中的李雄,跑进了茫茫山林。 山中的这段时间与外界的沟通是闭塞的,王迪甚至憧憬着这种生活可以继续下去。 直到偶遇另一批难民,说眼下主要的战场集中在了宜都、南郡、长沙一带,陶璜即便北上,也不会染指武陵,王迪这才放下心来,有了出去一探究竟的打算(当然,告别眼前恬淡的生活,也有点小失落)。 之后的几天里,逃进山中的难民逐渐减少,王迪依此判断,战争,要么是走进尾声,要么是距离武陵很远了,所以,才带着罗氏女等人走出了大山(隐居的日子也确实不是人过的,至少自己受不了)。 彻底出来后,恰好也就是整个荆州战场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而王迪的出现,也让许多人改变了初衷。 首先,率领残部不过2000多人,失魂落魄的邓朗,率先靠拢了过来。 接着,失踪了很久的李流,少了一条胳膊的李流,也带着1000多残余流民依附过来。 因为李流,因为邓朗,战乱之中逃散了的邓家和李家的一些兵丁、工人和附庸者,也都聚拢而来,逐渐的,团结在王迪身边的人达到了8000多人。 我这算不算是躺赢呢? 复盘之后,确认自己真的什么也没做之后,王迪不可思议的想到。 <script>app2(); 0222:动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李庠、李流和邓朗,早先本就处的很好,聚在一起实属正常。 搞笑的是,没过多久,陆家的残余势力,几个孤老太太和寡妇(家族顶梁柱的男人们,成年男人们都死光了),居然也带着懵懂的陆云、陆机,还没断奶的陆耽,以及几百族人投奔而来。 理由居然是:王迪此番“出山”,是带着罗氏女和李雄这样的孤儿寡母,引起了他们的共鸣,认定这王迪是一个仁义之人,一定会比“包藏祸心”的孙皓,更靠谱,更有责任心,所以……跟你混了! 这个理由,真是令王迪哭笑不得,你们投奔我可以,但是拜托考虑一下,我这旁边还有邓家和李流呢,之前和你们陆家都打成什么样了?! 然而,想不到的是,这几家居然放下了一切的仇恨:邓艾父子全都死了,陆凯父子全都死了,李流也赔了一个大哥和一个胳膊,我们这几个孩子,都是陆抗留下的一点血脉,重振家风什么的根本就不想了,所以,之前的恩怨……扯平! 王迪真的有点搞不懂这群古人的思维了,之前相杀的那么惨烈了,现在就开始讲起相亲相爱了? 陆家那边不好去打听套话。毕竟不熟,但是,李流和邓朗这边是可以好好交交心的。 “还能怎样?我邓家的仇人都已死于战争,即便是要报仇,也不能找这些孤儿寡母的吧?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邓朗掷地有声的回道。看神色,不似作伪和高姿态,这个年纪的他,应该还没有那份心机和城府。 从邓朗这里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王迪又看向李流。 却发现李流也在看着自己,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见面之后,王迪就觉得李流有点怪怪的,其他时候还好,看到自己的时候就有点发呆。 这是感觉走了一条和李特相似的道路,再见到自己不好意思?还是没从成为残疾人士的失落中缓过劲来? 后者不太可能,因为李流在面对别人的时候还算是正常。 如果是前者的话,也可以劝解他不必放在心上,毕竟李特是明着阴自己了,自己还“善待”他的妻子,更何况李流的这些做法一开始也是得到了自己的默许,也没坑到自己。不至于啊。 “子均,还从未听你详细说过你的家世,不知道可曾有过什么兄弟?哪怕是远房的那种?” 正待王迪想着如何开到李流的时候,李流率先发话了。 “远房兄弟?”王迪内心一惊,作为一个穿越过来没有任何当世记忆和血缘关系的孤独之人,他最怕自己所谓的身世被拆穿,所以,连忙否认:“自然没有,之前不是说过了嘛,我的父母只有我这一个孩子,而且,族人遭遇到强人的袭击,已经全都丧命了,只剩我一个人,要说兄弟,也就在座的几位了。” “真的没有?” “没有。” “奇怪,实在是太像了。”李流没从王迪嘴中问到有价值的信息,有些失望的低声嘟囔道。 “玄通说什么?”王迪没听清楚。 “没事。”李流也矢口否认,随即转移话题:“对于陆家一事,我和晓明的意思一样,两个字:放下,毕竟,他们陆家也有两条人命攥在我的手中,要说谅解和放下,也是他们,而不是我啊,只希望这段往事就不要再提,不要将这仇恨再一代代传下去了,就此歇手吧。” 既然已经确认达成共识,王迪也就放下心来:团结在自己周围嘛,还是一条心的好,各派之间不要有什么龌龊。 李流和邓朗走后,王迪随便寻了个理由将李庠留了下来。 “玄通和你说过什么没有?”王迪问道。 “说过什么?”李庠有些不解。 “受伤的事,战败之后又去了哪里。” “没说过。” “没说过?”王迪不信:“受了这么重的伤,失踪了这么久,你就没问过?他就没说过?” “子均信我,真的没说过,”李庠感觉到了一丝不信任,急道:“其实他突然出现的时候,我也很好奇,毕竟,这么重的伤势,不可能康复的这么快,尤其是在没有外人相助的情况下,但是,对此事他一直是讳莫如深,我也怕他受此重创,情绪低落,没敢继续追问下去,准备过一段时间再说。” “其实很有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山中的仙人吧。”王迪自知语失,往回圆话:“这山中说不定有着隐居的世外高人,玄通又对仙人神仙很有兴趣,有缘认识一二也说不定啊。” “未必,”李庠摇摇头:“救他的人未必是什么仙人,还记得刚才问子均时候说的话吗?” “问我有无兄弟?” “不是,是私下嘀咕的一句话,子均想必是没听清楚吧?” “说的是什么?” “我悄悄观察了一下,差不多的意思是‘实在是太像了’,”李庠一字一句的说道:“子均不觉得奇怪吗?” 说的是这句?王迪一愣。 按照字面的意思,应该是有一个人长得和自己很像,所以才以为自己有一个所谓的兄弟?莫非李流这段时间能从战场之上存活下来就是因为有了这个人的帮助? 如果真是这样简单的话,为何不挑明,反而要遮遮掩掩的呢?换做是李庠的话倒是这个性格,李流?心里有点什么事不说出来,不得憋死啊。 想不透,索性也就不去想了,要说,方才就说了,不说,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时机不成熟吧,算了,旁枝末节的事情,不去想他,还是好好盘算一下眼下吧。 送走了李庠之后,未来的几天也算是相安无事,果如其言,不管是邓朗,还是李流,都和陆氏幸存者相安无事,甚至李流还特意去亲近了一番陆云兄弟三人,三个小孩子对这个慈祥的残疾大叔很是喜欢,殊不知,正是面前这个慈眉善目之人,手中断送了他们的兄长陆晏与陆景,估计也正是这个原因,李流才想去搞好关系吧,看不出来,还有这么心思缜密的一面。 本以为接盘了邓家、李家和陆家之后,在荆州的日子也会安生许多,等到孙皓派来了新任荆州最高长官,搞好关系也就可以继续闷声发大财了。只是,王迪很好奇,孙皓究竟会选择谁来呢?这可是个烂摊子啊,而且还要选择一个信得过的人——很难,想来的信不过,信得过的不想来。 十余日后,谜底终于揭晓。 来的并不是新到任的长官,而是孙皓的一纸公文。 这个下一任的荆州牧,就是王迪自己,年仅二十(虚岁)的王迪! 这个选择可是出乎王迪的意料了,难道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孙皓还将自己视为股肱之臣,无比信任?这哪里还有历史上的那个残暴君主的形象?简直就是一个傻白甜啊! 虽然王迪发现,孙皓任命的是传统的荆州牧,而不是先前自己策划的什么荆州节度使,但是,也可以理解,谁没有点脾气呢,事情都这样了,还不得顺着点领导的意思?怎么可能全都按照你的意思来? 只是,王迪更没想到的是,此项决议在朝堂之上居然没有反对,内阁一致通过了(当然,弃权票也是有的,无伤大局而已)。 我王迪在东吴的人缘这么好了? 任命公文下面的两道命令,才将王迪拉回了现实,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没人反对了。 第一道命令,是对荆州行政区域的重新“划分”。 鉴于因为数次战乱,在册人口大为减少,已经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鬼知道远在建业的孙皓是如何推测出来手中的王蕃预算大军都没统计出来的数据),所以,为了便于年轻、资历尚浅的王迪管理,将其整合(拆分)如下:确立荆州内南郡、武陵、宜都、零陵、桂阳和长沙六郡。建平郡划入宜都郡内(这个可以接受);天门郡和衡阳郡划入长沙郡(也可以);湘东郡划入桂阳郡(呃,不错)。 然后,重点来了,因为空虚的荆州无法再起到阻遏北方入侵的作用,所以,将江夏郡划出,归入到扬州的庐江郡(和蕲春郡一起整合到庐江郡里面),这样,只需重点防御襄阳方面的敌军,而且,也“方便”扬州方面从侧翼进行协防。 第二刀,砍向了临贺郡,因为陶璜在此次平乱荆州的战役中付出了重大的代价(本人挂了),也顺带导致广州、交州损失惨重,所以,为了补偿二州(陶家),将临贺郡划入苍梧郡。 一北一南两刀,砍掉了两个郡,其他的豪强当然是无动于衷,甚至陶家和丁家还会比较开心,当然同意了。 对于这一点,王迪也认了,都不当节度使了,身上掉点肉也属于正常现象。 再者说,领导的意思你还要违抗不成? 第二道命令,就是人事任命。 听着官员读出了详细的人事任命,王迪确认了一点:孙皓,以他的性格和能力(还没有进化完毕,进化完毕了也没什么太可怕的),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如此妥善的安排。 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script>app2(); 0223:制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孙皓,或者说背后的那个人,不光明确了王迪的州牧位置,还明确了下面这几个郡太守的位置。 虽然王迪是名义上的荆州地区最高长官,但是,在具体的人事安排上,根本就没有咨询的意思。 宜都、南郡、长沙、武陵和零陵、桂阳六郡,孙皓一口气都给安排完了。 南郡太守,孙皓很“人性化”的让李庠出任了,将南郡重新树立为荆州的核心所在,当然要由堂堂荆州牧来坐镇了,这李庠,又是王迪的兄弟,之前的这几次变乱,都表现的很有节操,如此安排,算是一个奖励,乍一看,没毛病啊。 但是,那要看对谁而言,王迪,别看在荆州晃荡了这么久,在建平和宜都有产业,在武陵有家业,长沙和零陵、桂阳因为李流的商业走动,也多少有些布局,可是,唯有这南郡,一直是陆凯的故居所在,针插不入水泼不进啊,再加上战乱期间,南郡的人丁几乎被陆凯抽调一空,又被田续和牵弘大肆烧抢,距离百废待兴只有一步之遥,将其作为自己的治所所在,看似恩宠,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削权!不然,为何不将宜都或者武陵划归过来? 零陵郡,孙皓“不计前嫌”的留给了伤残人士李流,没有念及李特以及后来李流的行径,这不是不计前嫌又是什么?问题是,荆州这几个郡,如果恢复到战乱之前,哪个地区发展最为落后?正是零陵!也正因此,别的地方都打冒烟了,唯有这零陵,鬼都不爱搭理,也就是陶璜,为了尽快到达指定地点,不想绕远,这才走了一趟,不然就是直接打马赛克了,这么一个要基础没基础,要潜力没潜力的地方给了李流,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恶心人。 而且,零陵和南郡中间,还隔着一个重新整合后的长沙郡(长沙、宜都和桂阳三个地方都有新鲜血液加入,武陵本就很大,战后的重新分配上却都没和王迪的“嫡系”沾上关系,多么明显的举动),地理上,也有点让王迪和兄弟分离的意思,一旦出事,也可以分割包围,各个击破,真是狠毒啊。 宜都,孙皓留给了周处。 之前的一些表现,周处只能说是合格,不管是支援陆凯,还是偷袭三巴地区,中规中矩,至少,没有表现出什么一鸣惊人的天分出来,但是,在民生上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掌控军队方面还算稳当,所以,孙皓便以促进宜都的经济发展、民生恢复为理由给安排过去了。 虽然说之前王迪也曾经推荐过周处,但是,还没来得及有所接触就出来了,所以,周处自始至终都以为自己的平步青云都是来自于孙皓力排众议的任用,尤其是这次有点灰头土脸的表现之后,还能放在宜都(合并之后的宜都)太守的位置上,这是何等的信任啊。 周处对孙皓越是感激涕零,誓死效忠,就越会在未来的日子中起到监视、掣肘王迪的作用。 但偏偏这一点,王迪是有苦说不出的:你当初不也很看好周处吗?那好,慢慢处吧。 武陵,孙皓拜托给了张悌,这一点看上去也很公平,虽然军事上不怎么样(比没有进化完的周处还要差不少,原时空,除了悲壮之外,也没有什么亮点),但是,治理地方还是不错的,荆州诸郡,这武陵是被王迪和李流开发最好的一块区域,战乱破坏程度相比之下也小很多,最关键的是,现在虽然在册人口因为战争而一片混乱,不过有迹象表明,武陵,是第二受欢迎的难民流动区域(最受欢迎的还是扬州),如果张悌能够做的好一点,将这些流民稳定下来,那么,对于未来武陵的发展(同时也是削弱南郡和零陵),都有很大的帮助。 巧了不是?当初也是你王迪看中的人物哦,去吧,好好去吧。 桂阳太守,是陶抗,陶璜的弟弟陶抗。 要说这孙皓,对陶家还真是够意思,陶璜战死之后,直接将广州和交州交给了他的弟弟陶濬,这三弟陶抗,就被派到了桂阳做太守。王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孙皓(背后高手)用心还真是险恶啊:陶濬直接上位,算是对陶家的一种褒奖和补偿,将陶抗弄出来,也是可以防止其在广州交州势力盘根错节,放的有不太远,也会令其放下戒心,更重要的是,在未来的制衡荆州上,将起到重要的作用——夹击零陵。 新长沙的太守,则是濮阳开,一个王迪一直没有关注过的人,不过看姓氏也知道,和当朝内阁首辅濮阳兴有着莫大的联系,经旁人指点迷津,才知道这濮阳开,乃是濮阳兴的族弟。 这就有点奇怪了,内阁次辅张布阴沟翻船,本以为能捡漏捞点军功,结果挂在了前线,这内阁之中,濮阳兴可以说是有点一家独大,不想着牵制反而要纵容? 后来,王聪,从后方带来了一些关键信息,王迪才知道个中原委:原时空应该挺能扛活的丁固(活到了273年),放在内阁之中可以制衡一下濮阳兴的人,居然在本时空没病没灾的就直接病倒在家中无法工作了,再加上张布已死,所以,孙皓不得不将原本荆州地区的幕后大佬施绩,调回了内阁,出任内阁首辅,军人转职为政客。 也就是说,本来是内阁首辅的濮阳兴,成了次辅,辅佐施绩。 如此调动,濮阳兴是一点怨恨都没有的。 第一,施绩的资历太牛,身为左大司马,伺候了好几位帝君,濮阳兴当然不敢造次,而要想劝动其让出军权,也只有内阁首辅的位置可以抵换了; 第二,施绩年岁已高(原时空还能活四年),濮阳兴还年轻,熬得过,而且,他又没有儿子,不怕做大做强,孙皓也放心,都放心,就没有什么障碍了; 第三,濮阳兴的牺牲也没有白费,作为补偿,长沙太守,就由濮阳兴的族人出任,这也是因为其在长沙一带有根基(濮阳兴的父亲濮阳逸东汉末年避乱江东的时候曾经出任过长沙太守,族人在这里发展的不错,这濮阳开,也算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到时候,也可以为王迪提供一些“帮助”。 这样一番调动,王迪心里大概有点数了,如果不是孙皓突然完成进化升级,那么,这个幕后出招的人,大概率就是老不死的施绩了。 这是要逼死自己啊:南郡本身民生凋敝,两侧分别被庐江的丁奉和宜都的周处盯死,武陵的张悌和长沙的濮阳开又将自己和零陵的李流隔开,而李流又是自身难保,不仅被武陵和长沙包夹不说,还陷入了陶氏兄弟的包围圈之中。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在哪里啊。 王迪不仅怀念起当年(呃,其实也没有多长时间,却已经是感觉恍如隔世)和孙皓珠联璧合的美好岁月,谁曾想,却到了如今表面信任,其实暗中下黑手的程度! 但是,王迪有的选吗?没得选。 要知道,孙皓这可不是在商量,而是任命! 如果不从的话,下场可想而知。 何况,孙皓塞过来的可不仅仅是这些东西。 一个月后…… “恭喜子均,啊,不,应该说是州牧大人了。” 这一语气中充斥着嘲讽的话语,不是出自李流或者李庠之口,他们在外面自己的乱摊子上,要么是忙的焦头烂额,要么借酒浇愁呢。 说这话的是……罗氏女。 罗氏女针对也不是一系列荆州人事安排,而是王迪,婚期提前了,只要选定一个好日子,即将迎娶孙皓的妹妹。 这……是吃醋了?看着罗氏女冷峻的表情,王迪突然很变态的生出了一丝宽慰,随即舔着脸哂笑说道:“姐姐这是说哪里话,小弟的心思姐姐还不明白?这都要愁死了……”不知不觉间,王迪已经将称呼变了,这样称呼上去,感觉又回到了和未嫁女谈心的状态,呃,虽然怀里襁褓中的李雄有那么点违和。 “休得胡说,谁明白你的心思!”罗氏女嗔怒道。 哎呀,生气了生气了。 见罗氏女这个样子,王迪心里都要乐开花了,但是,嘴上和脸上依旧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姐姐,这摆明了是陛下不再信任小弟,除了周处一干人等,又安插了一个人来监视啊。” “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子,如何做得了此等事情?休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罢了,妾身也是命苦……”转眼之间,罗氏女就有了梨花带雨之态。 “姐姐莫哭!”王迪最怕女孩子(人)掉眼泪,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这样,不禁手忙脚乱,一时间哪还像个挂名的州牧大人?活脱脱一个跪舔女神的屌丝形象。 “姐姐放心!小弟当时所说之话,绝非虚言,一个被架空的州牧,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份,都不会改变小弟的初衷!”王迪稳定了一下情绪,收拾去了嬉笑的表情,一脸严肃的说道。 “妾身怎么忘了当初有什么誓言。” “二十年后,还姐姐一个天下!助我这侄儿成为一代雄主!” 看着逐渐止住哭声的罗氏女,王迪心里暗笑。 很没有原则的跪舔吗?被一个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上?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好吧,很多),但是,王迪还有一层心思。 历史,虽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该死的人,死了,该死的人,还活得挺好,这个时代,变得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无序,看上去大有可为,但是,王迪很害怕,让环境变得熟悉一些,心里才能踏实一点。 女神怀中的孩子,李雄,就是一个契机。 原时空下,成汉的君主,如果自己能够摸索着助其上位,那么,前途,也就有了保证! 王迪不是没尝试过自己发展,但是,从境遇、机缘,还是气质来看,貌似都不太匹配,或者说还没历练出来,也许,差的就是那么一点点的运数? 不知道本时空的李雄,气数如何啊,试试吧。 “说来轻松,婚期将近,难道还能抗拒吗?”罗氏女的一声反问打断了王迪的遐想。 “抗拒嘛,是不敢的,但是,可以做点事情让大家都忙起来,这样,就没闲功夫做这些事情了。”王迪笑道。 “这么说子均已是胸有成竹了?”罗氏女好奇王迪如何破局。 “不敢当,想法倒是有点的,能不能成功,还要看大家是否配合。” <script>app2(); 0224:焦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颀最近有点闹心。 这点闹心,是完完全全表现在脸上的。 其实这已经是在外人面前尽力的控制了,其实就内心而言,他的心态都要爆炸了。 短短半年之前,自己的日子明明还是过得很滋润的啊,不管是钟会,还是刘谌,都没时间理会自己,荆州的乱局,有邓艾支撑着,三巴地区和涪陵,还是以自己为首,田续和牵弘为辅助的铁三角组合,直接掌控的军队将近30000之众。 没想到,现在形势急转直下,邓艾,连带着师篡、田续、牵弘,这些老战友,一个个都离去了,邓家,也是指望不上了,一个邓朗,不让自己照顾就不错了;作为一个山东大汉,北边也回不去了,谁让你和邓艾站在了一条战线呢? 外线的崩盘也就算了,这边厢的牵弘和田续带了家底出征不说,邓朗也把自己的10000多人给带走了,本以为是抄底去了,结果,事与愿违,大家一个都没回来,害的四个郡现在加起来只有不到20000人马,连个可靠的助手都没有(王颀的儿子比邓艾那几个不成器的还撑不起台面来,原时空当中,也是王颀的孙子王弥比较牛一些,虽然结局也不咋地)。 然后,心疼损失惨重的同时,更加郁闷的变局也出现了:随着老当益壮的姜维,本来只是想在西北站稳局势,然后反杀钟会,完成复国大计,谁曾想姜维的努力也鼓舞了司马炎,这位本来都当了快两年皇帝的人也很争气,一连打赢了好几次,反败为胜,顶住了司马攸的攻势,两位司马大人进入了对峙局面,局势稳定之后,姜维暗中策动的复国大计也就暂时失去了最好的时机(姜维不得不承认,玩脱了,控场没控好,只能继续潜伏下去等待),这样一来,钟会就有精力转过身来对付刘谌;南中的刘谌过于求稳(期盼姜维能做的更多点),结果痛失复国的最好时机,连遭两场败仗之后,不得不退回南中,益州的局势也处于了对峙局面,然后,刘谌就把矛头对准了三巴,毕竟,那里是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孙皓歪打正着,选择了周处和张悌两个国手摆平地方战后创伤恢复,不过两个多月的光景,居然人心思定,虽然不可能立刻攻入三巴地区,可是,看架势,也只是时间问题…… 东吴、钟会、刘谌、司马氏。 王颀突然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失去了邓艾的庇护,没有了战友的支持,王颀,猛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成了周围一圈豺狼虎豹的盘中餐。 这里面,东吴方面,因为自身伤口还没有结痂,没有恢复,所以,只是在边境严阵以待。 钟会,碍于情面和旧日同盟,并没有直接下手,只是来了一封“温情脉脉”的书信,内容很简单:对邓艾的去世深表遗憾和悲痛,希望大家可以同仇敌忾。言外之意:别撑着了,过来跟我混吧。 刘谌,则是直接下手了,杜预转攻为守,在霍弋的指挥下(不敢充分放权,等杜预手上旧日同僚的献血再多一些再说吧),防御钟会方面可能的进攻,这边厢的罗宪罗袭父子,已经拉开架势攻击了,先锋部队居然就是吴国混过去的钟离牧父子——这个刘谌,操控手下降将,操控的很溜啊。 北边的司马氏不用说了,既然在西北方面没有办法取得突破,也在一些非正式场合表达了对三巴地区的“兴趣”,希望他们,希望王颀,能够早日回到祖国的怀抱,不然的话…… 说到底,还是自身实力不够,又占这一块战略要地,自然要被强敌惦记。 王颀,不是鲁莽之人,属于智略型和理智型选手,他明白,继续保持着这种独立姿态装傻充愣只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美好愿望,再这样,死,只是时间问题,赶快投降才是正道。 王颀纠结的是,投靠谁。 投靠钟会?看在以往的关系上,似乎也很合理,但是,一旦归顺钟会,已经动手的刘谌,必然会加紧攻势,钟会呢?很难出动援军支援:一旦出兵,陈兵边境的霍弋与杜预就会突袭成都,同理,因为这二人的存在,也难以玩出“围魏救赵”的把戏。到时候还是自己力抗刘谌,这和目前的局势有什么区别吗?没有。 投靠刘谌?呵呵。钟会不会支援你,但是,打你没商量,不然就被南中军团给包围了啊,当然要先下手为强,趁着刘谌还没有占领全境的时候,能抢多少抢多少,谁让你兵力不足,占的地盘还大呢? 投靠司马攸?更惨,鉴于钟会和其恶劣的关系,分分钟打过来,而且,刘谌也会很默契的从侧翼进攻,两个敌对势力相安无事的瓜分掉自己。 投靠东吴?且不说之前的仇恨有多大,这要是敢投降,和前一种选择的区别就在于多了一个来瓜分自己的人而已,人家瓜分完毕之后怎么撕逼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反正自己已经完蛋了。 再这么琢磨下去,纠结下去,王颀觉得自己就要抑郁了——如果他知道什么是抑郁的话。 也就在这时,下人前来汇报:荆州方面有人来访。 王迪手下新任的情报头子王聪,居然亲自过来了——本来庞大的情报网络系统是被李流掌控的,王聪,也就是一个部门经理,但是,出任零陵太守,身有残疾,还被人夹击,情报工作已经不适合李流去做了,于是,就很自然的转交给了资深大特务王聪。王聪,终于有了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觉,坚定了跟着王迪混没有错的想法,对王迪交代的如此重要的事情自然要更加放在心上,选择了亲自前往处理。 他还是喜欢这种行走于暗处的做事风格,刺激,有挑战性。 王聪这个人,王颀是认识的。 虽然自身的处境很不好,但是,这并不耽误王颀对荆州的局势加以关心(毕竟,离得这么近,相互之间都是有影响的),王迪虽然说成了最年轻的州牧,可是,拜孙皓的阳谋所赐,这是一个最年轻的被架空的州牧。 那他派这样一个亲信过来联络自己是要做什么?游说自己投靠东吴? “孔硕将军,别来无恙。”落座之后,王聪故作熟识笑道。 “子均近日可好?怎么还有心思来拜访本将军?莫不是真的这么清闲了?”王颀也只是认识王聪,不熟,直入主题,一语双关的问道。 “还算清闲,至少不像某些人那样,没有那么烦心的事情。”王聪当然听得懂这话中的含义,也知道王颀如此攻击性的语言也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某种不安,以免在下一步有可能的外交谈判中落于下风。 所以,他决定还击,戳穿虚弱的王颀。 “你?!”王颀想发火,生生的憋了回去。不然的话岂不是等于承认自己焦头烂额了?随即强忍怒火假笑道:“难不成子均此番派你前来又有什么买卖便宜本将军?” “非也,是为将军的前途命运而来。” 你们这帮子说客,就会危言耸听。王颀撇撇嘴:“本将军的前途又何须子均操心?现在各方势力都来争取,并许以厚利,无论投靠哪一方,都将前途无忧!” “将军如果这么想,那可就大事不妙了,”王颀的自我吹嘘正中下怀,省却了王聪的不好心思:“无论将军投靠哪一方,结局无非是两个,要么是被顶在前面和其他几大势力消耗,兵力损耗殆尽之后就会被弃之如敝履,要么是被收编之后,束之高阁,慢慢架空,了不起也就是一个富家翁啊,难道这是将军期盼得到的?” 这当然不是王聪想到的,而是王迪预先准备好的台词,三巴地区的战略位置太重要了,任何一家势力都不想将其任由他人掌握,那么,身处其中的王颀,必然会成为被蚕食的对象,就算是主动投靠易帜,下场也不会太好,君不见张学良,怎样的风光无限,可是,还不是被蒋光头吃定了?没有所谓的九一八事变,东三省沦陷,也避免不了在内战或者内部倾轧中成了领袖的炮灰啊。何况只有区区几万人的王颀? “笑话!”王颀冷笑:“难不成眼前这个局面还要继续独立下去?” “正是!这才是将军目前唯一的出路!”王聪决然道:“命运,终究还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能就这样甘心为他人所驱使!” “这是子均为本将军做出的谋划?” “不错!在下临行前,州牧大人反复叮嘱了这一点,这条出路,是唯一的出路。” 继续独立?在四面树敌的情况下继续独立? 王迪王子均!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 王颀不禁按住了腰间的宝剑。 确认无疑了,眼前这个王聪,就是被王迪派来忽悠自己的说客,蛊惑自己和周围强大的敌人决裂、对抗,要么是最后无路可走只能臣服于他,要么是和周围的强敌拼的两败俱伤后,他再坐享渔翁之利! <script>app2(); 0225:操盘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将军息怒,”从王颀的眉宇间感受到了一股杀气之后,王聪也收拾起了先前略带调侃的语气,赶快转入正题:“目前这周围的局势确实有点紧张,但是,经过我家大人的斡旋,完全可以化敌为友,令将军转危为安。” “子均还能有这样的本事?”王颀很是怀疑,之前在这里的时候,明明没有什么太亮眼的表现,三言两语就被自己搞定了,回到荆州,表面看是个风光无限的州牧,其实不就是一个傀儡?我都无计可施,这一向只靠运气(王颀一直认为文化水平低,武力约等于0的王迪能混到今天,完全是运气好而已)的毛头小子就有办法解决? “其实我家大人也只是顺势而为而已,将军且想,”王聪很谦卑的说道:“三巴地区如果因为您执意保持独立而要遭遇危机的话,这最大的危机,或者说最可怕的局面将会是怎样的?” “被这数家势力围攻,进而被瓜分?” “不错,但是,我家大人只需一招便可将这种危机化于无形。” “怎么可能?”王颀摇摇头,太忽悠人了,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如果钟会、司马攸与刘谌三家是联盟的话,当然不可能,但是,他们三家之间可以说是势如水火啊,我家大人经常说这样一句话,”王聪拱拱手说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但是,此种关系在这三家之间并不可能存在,哪怕是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暂时的合作,也不可能。” 王颀顺着这句话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刘氏和司马氏不死不休,有亡国之恨,怎么可能为了复国合力干掉钟会与司马炎?不然的话,怎么瓜分胜利果实?钟会也不可能鼓动司马炎与司马攸熄火,全力入侵南中,不是没想过,而是真要这么做了,司马攸在后面偷袭又当如何?再者说,这司马炎是恨司马攸入骨,绝没想过偏安西南,更不会同意钟会将主要兵力消耗在南中地区,而是想着如何尽快驱逐司马攸! “所以,只要和这三者之间的某一家保持一种同盟,而不是被吞并的关系,那么,将军就会转危为安了,”王聪见王颀心动,为了巩固胜利果实,继续劝说道:“这一家,其实就是南中的刘谌,而能让将军与刘谌达成这种关系的,也只有我家大人了。” 保持独立关系和某一家联盟,的确是破局的好办法,因为只有这样,另外几家才不会轻举妄动,只不过王颀思来想去,自己真的和他们搭不上关系,曾经有过的合作层面很肤浅,一点也不牢靠,真有点交情的,也就是钟会了,但是,和钟会,只能被吞并而不是同盟,因为人家钟会和自己的前任老板邓艾是一个级数的,怎么会屈尊和自己同盟。 只是,为何到了王迪这里,刘谌怎么就是自己的唯一选项了? “因为我家大人只有这一层关系走得通。”面对王颀的疑问,王聪居然给出了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王颀又有砍人的冲动了。 “息怒息怒,”王聪解释道:“第一,我家大人之前与刘谌的关系,将军应该知道,然后呢,这给将军的巴郡一带压力最大的就是罗宪将军了,实不相瞒,这罗宪将军的爱女,此刻正在我家大人的……”说到这里,王聪不说了,表情也变得很神(猥)秘(琐)。 我懂我懂,你继续说吧,王颀有点不耐烦,今天,他不是很想听八卦(事情摆平了以后再听也不迟)。 “第二,如果刘谌和将军站在一个阵营里,那钟会,即便是再怒不可遏,也不会大军压境,因为那样的话,刘谌必然会趁虚而入,了不起也就是在边境制造一点摩擦,这点程度将军应该可以解决吧?说不定还会为了拉拢将军下更多成本呢,但是反过来和钟会同盟,却不会有这样的效果,且不说他会不会同意,即便同意了,刘谌也会选择和吴国方面联合夹击将军的啊。” 王颀有点无语,这还真是歹毒啊,眼下周处与张悌已经在制造紧张情绪了,可是,这荆州名义上的领导毕竟还是王迪,王迪不发话的话,他们自然不会轻易出兵,但是,如果自己不顺了心意和刘谌联合,而是和钟会合作,这王迪一定会支持周处和张悌的任何行为!两头堵啊,好算计! “这司马攸一方就不考虑了?”王颀又问道。 “路途遥远艰险,要想直接袭取三巴,代价太大,成本太高,得不偿失,这司马攸,肯定还是将司马炎视作心腹大患的,只要将军不主动招惹即可,况且,一旦将军和刘谌联合,司马攸就更加不会轻举妄动了,到时候,在边境有必要的警戒就可以了。” “说来说去,子均还真是好心啊,难道就真的是一心为本将军打算,绝无其他任何念头不成?”王颀算是接受了王迪的好意,但却绝对不会相信,王迪会大发善心。 “当然不是,如果我家大人能够帮助将军解决这几家隐患后,将军也要在这荆州边境,准确说,是宜都和武陵一带搞出点事情的,毕竟,有些事情,我家大人不方便直接出手。”王聪毫不掩饰的说道。 王颀笑了,也放心了,就怕王迪当什么烂好人,乱世当道,哪来这种圣母心发作的人,有欲望,有诉求,各取所需,那就好办了,这是要借我的手除掉周处与张悌,夺回大权,避免被架空?嗯,很合理。 “马上就出兵吗?能否缓一缓?”王颀也不傻,不见兔子不撒鹰,三巴局势不稳,肯定不会就这样被王迪当枪使的。 “当然不是即刻出兵,”王聪的这句话让王颀把心放回了肚子:“而且,一开始还会采取一种合作的姿态,说不定可以大赚一笔呢。” 大赚一笔?生意人,嗯,这也符合王迪的风格,看来,更不像是骗子了,只是…… “只是这刘谌就这样容易被子均说服?万一有什么变数呢?要知道,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环,一旦刘谌不配合,上述这些,都是无从谈起。” “将军放心,想必这一刻,邓朗应该已经和罗宪将军会面了吧。” “……” 双管齐下啊,是不是我不同意的话,你后脚就要联合刘谌弄我了? …… 江阳郡治所江阳县。 秉承刘谌的意思,罗宪将指挥所搬到了这里,以钟离牧父子为先锋,屯驻在符县一带,赤裸裸的向天下宣布己方对三巴地区的兴趣——毕竟,这也算是收复国土的计划一部分。 在临时性的府邸,罗宪看完了手中的密函,正在发呆。 立于堂下的,正是风尘仆仆,被钟离牧秘密送来的邓朗。 “这信中内容可有旁人知晓?”罗宪又反复看了几遍,不放心的问道,其实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你小子这一路上不会出于好奇看了吧?看了之后不会大嘴巴到处去说吧? “将军放心,无人知晓,这是在下出发前,州牧大人千叮万嘱的。”邓朗当然知道罗宪是什么意思,很诚恳的说道——话说这一路上快要憋死了,真的很想知道书信中有什么秘密,能摆平罗宪。 “嗯。”罗宪尽量平静的说道,手却不住的颤抖。 那封书信,不是王迪所写,而是自己的女儿,罗氏女的笔迹。 奇人,奇人啊,想不到这世间,还真有你这样的奇人。 曹操那些风流史,曹丕那为人津津乐道的接盘侠事迹,其中有多少是民间的以讹传讹,是茶余饭后的无聊谈资,是政敌背后的恶意中伤,已经无法探究,但是,如果女儿的笔迹没有被他人仿照,如果女儿没有被人蒙骗,那就说明,这种人,还真他娘的存在啊!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自己铤而走险,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都是值得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王迪对自己还真是不错啊,从字面来看,即便是照做了,也不会有什么风险。 “也就是说将军同意了?”邓朗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小爷我还没表现自己的伶牙俐齿呢,难道真的如子均所说,一封信就足够了?该死!信里到底说的是什么啊。 “一定不要看,一定不要看,否则被罗宪发现有什么被拆开的迹象,我们就前功尽弃了,放心,如果晓明好奇的话,不久的将来,一定和盘托出!” 临行前王迪的嘱托言犹在耳。 好吧,忍了,不去想他! “同意?当然同意,能够不用自己出手,只需维持一种貌似同盟的关系,然后以最小的代价干掉王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光复三巴地区,重返故土,本将军有什么不能同意的?!”罗宪大笑,笑过之后,随即又要确认一下:“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维持一种同盟关系,然后静观其变就可以了?” “自然,不过到时候也许要做些小动作推波助澜一下。”邓朗补充道。 <script>app2(); 0226:黑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成都。 难得一见的阴天,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所以,这一天,卫瓘也以不舒服的理由没有出席钟会的常务会议——因为有人要见。 此刻,府邸庭院中,卫瓘有些怀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蒙面青年。 “你说有急事找我商议,却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这未免有点太过轻慢了吧。” “以真面目示人不是不可以,就怕监军大人有些吃惊啊。”蒙面青年笑道,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有些疲倦的原因。 此时的卫瓘已经不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监军了,长期以来的良好表现(表面上的良好表现),再加上盟友邓艾已死,姜维又出征在外,所以让卫瓘扮演了成都卫戍司令的角色。 可以说,钟会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卫瓘。而卫瓘,也进入了一个自己的舒适区:似乎和钟会合作一段时间也不错,毕竟,司马炎和司马攸,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直到今天,蒙面青年的到来。 很明显,蒙面青年的信息是有些滞后的,不过卫瓘也不生气,不想点破,笑问道:“不以真面目示人,又如何得知能否令本将军吃惊呢?” “好吧。”蒙面青年见卫瓘执意要看,也不再推辞,缓缓卸下了面罩。 “你?!”得见真面目后,卫瓘还真吓了一跳,不过第二眼再望过去,这才确定:不是一个人。 “大人觉得在下是否似曾相识了?”青年笑道。 “确实很像,如果不是蒙面示人的话,估计和王迪相识的人都会吓一跳吧。”卫瓘倒是很平静。 来者正是之前出现在李流那里的羊玄感。 “差不多,”羊玄感也不否认:“不过这各种细节,大人还是不要深究,也不要和王迪说起,说破了反而不好,有些事,吾二人一明一暗配合起来反而顺手一些。” “嗯。”卫瓘点头,没有细想,只是好奇,这王迪在哪里找到的一个相貌神似之人,语气、神态、性格什么的都很是相似,要不是因为年长几岁,还真分辨不出啊。 “那么这回子均贤侄又有了什么主意?”卫瓘回到了正题。 只是,物是人非啊,贤侄这个称呼说出来怪怪的,怎么说人家已经成了堂堂州牧——虽然说是被架空的。 “主意倒是谈不上,”羊玄感怪笑:“只是不知大人愿不愿意更进一步呢?” “更进一步?”卫瓘没有反应过来。 “这益州的天,该变了,大人不觉得……”羊玄感顿顿说道:“不觉得钟会在这个位置上坐的太久了吗?该换人了。” “换人?子均贤侄是要策划我这个便宜叔父了吗?”卫瓘心中一动。 要说这王迪也确实有点神奇之处,“点化”了不少潜力股啊,难不成…… “自然,不过需要大人冒点风险,”羊玄感强调了“风险”二字:“不然的话,这变了天的益州,可就又变成了原来的颜色,届时,大人也会一无所有。” “看贤侄这意思,”卫瓘反问道:“难不成这刘谌,稳操胜券了?未必吧?” “但是,有了大人口中的这位子均贤侄的助力,那就不一定了吧?”羊玄感笑问道。 “怎么?难道你不是子均的属下?”从这句话中,卫瓘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种生疏感。 “至少现在不是,小人现在是为刘谌殿下效力的。”羊玄感拱手说道。 布局布的挺早啊,看来这刘谌也不知道他和子均的关系。卫瓘猜测。 “就算如此,”卫瓘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只是子均的处境,已是人所共知,在荆州都是寸步难行,又如何能助力刘谌击败钟会?” “在荆州固然是有点行动不便,所以,此番动作都是在这益州展开的,”羊玄感解释道:“君不见,昔日子均在三巴地区,不也是令荆州大乱,邓艾与陆凯相继丧命?” 这真是子均策划的?卫瓘有点晕乎了。 “所以,就看大人此番站在哪一边了,其实回过头来想想,这钟会真的对大人信任有加吗?未必吧?表面声称将成都城防都交于将军,但是,实际掌控的又有多少呢?城内以及城外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不还是在他手中牢牢掌握?之前倒是经常出征,可是,自从将这个职权交与大人后,他又何曾放下戒心过?不过是为了安抚住大人而已,等到时机成熟,不还是要借机除掉?而且,”羊玄感又强调道:“在下已经打探到一点风声,这糜武,已经失联有一段时间了吧?” “这……”卫瓘自然知道,但也没法明着问,只能暗中寻访,不过一直没有结果。 “其实这糜武,也是子均一派,”羊玄感含糊其辞的说道:“他的失联时间和钟会对大人突然信任有加难道不是正好重叠吗?万一这其中果然有钟会做了手脚,又从中得知了什么,那又当如何?” “钟士季能知道什么!”虽然在羊玄感的提示下,卫瓘也发现时间上有巧合之处,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卫瓘倒是充满了自信(虽然早就感觉这糜武身份有点不正常,但是,与之相处倒是正常的朋友之道,自然是理直气壮一些):“本将军从未和那糜武有过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这是自然,”羊玄感笑道:“不过,方才小人已经说了,这糜武和王迪,乃是一派,那么,一旦被钟会得知了这层关系,再想想如今子均的地位,再想想大人和子均之间的关系……” 对呀!卫瓘这才醒过味来:当初王迪在成都厮混的时候,自己为了给其撑住场面,没少到处宣扬是自己的干儿子,现在好了,再想解释,根本就解释不清楚了。 也就是说这钟会已经暗中怀疑我了?准备给自己下套了?想到这一层,卫瓘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轮背后伸黑手,玩阴的,钟会,最擅长了啊。 “可是,本将军又能做什么?”卫瓘这才发现,这要是真和钟会翻脸的话,手中的兵力,正如羊玄感分析的那样,完全不占优势,徒有虚名而已! “现在不需要做什么,虽然大人在城中,配合外围的攻势发起突袭,能起到一击毙命的效果,可是,那样的话胜算不高,风险却很大,不妥。”羊玄感很是善解人意。 “外围攻势?”卫瓘问道:“近期之内,刘谌就要对钟会动手了吗?前几日那杜预已经有了一次攻势,但是,收效甚微啊。” “那只是试探性攻击而已,”羊玄感解释:“真要有所行动的话,就是大规模攻势了,而且要来个两面夹攻,令钟会防不胜防!” “两面夹击?你是说姜维姜伯约?他一直是……”卫瓘对这个结论并不意外,钟会真相信还是假相信不知道,反正,自己是从未真正相信过姜维的:“不过,你就不怕我转过身来就告知于钟会?” “不怕,因为这张底牌即将掀开,钟会早点晚点知道根本就无关大局了。”羊玄感知道卫瓘只是开个玩笑,很是冷静的回道。 “不过这是姜伯约反击的最好时机吗?与其现在,还不如当初司马炎朝不保夕的时候趁机下手啊。”卫瓘对姜维能在这时候做这种决策很是不解。 “的确不是最好的时机,可是,那看是对谁,是为了谁,”羊玄感很神秘的说道:“如果是为了子均,那么,相信姜维老将军也是可以豁得出去的。” 什么意思,这王迪还和姜维有关系了?看来要好好查一下了,这是个盲区啊。 “总之,”羊玄感不想再多做解释:“大人只需要忍耐片刻,下一阶段要做的事情,按部就班、顺水推舟即可,只需要考虑到一点,那就是该站在哪一边,该助谁一臂之力即可。” …… 羊玄感一行从卫瓘府邸中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走至无人处时,已经再次戴上面罩的羊玄感悄声问亲随:“那糜武已经做好工作了吗?” “启禀大人,”亲随回道:“根本就没做任何工作,那糜武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一样,很是配合。” “那就好,”羊玄感叹了口气:“只是苦了他了,但愿到时候一切顺利,不至于我等做出那不忍做出之事吧。” 随即,一行人,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天水郡,冀县。 已经六十四岁的姜维,正在堂上踱步。 堂下的张翼、廖化、邓良、蒋斌等人就看着他这么走来走去。 “伯约,还是难下决心吗?” 半晌之后,廖化有点忍不住了,问道。 “眼下,确实不是和钟会分裂的最好时机,可是……”姜维难得的犹豫不决,不敢做出决断:“如果这次再不行动……只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到家乡益州啊。” 家乡?姜维就是这天水冀县人,廖化是荆州襄阳人,邓良,新野人,蒋斌,零陵人。 这里面只有张翼是益州原籍人士。 但是,他们都是蜀汉子民,益州,不就是他们为之奋斗的家乡和故国吗? 别人暂且不说,姜维在这冀县也带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故乡、儿时的记忆,始终没有找到,也许,自己已经和益州的水土,无法分离了吧。 不过众人并不知道,姜维的犹豫不决是有一点点内疚在内的:此番想要起兵,一多半是为了拉王迪(姜迪)一把,这,就不是出自公心了。 “伯约!干吧!”张翼再度迸发出了激烈情感:“吾等都已是时日无多了,此刻不再为刘谌殿下尽一分微薄之力,更待何时?!” 前些日子,成都方面传出来一条钟会刻意封锁的消息:刘禅死了。 虽然姜维等人都对这位昏庸(绝非笨蛋)的主君不感冒,可,毕竟给自己当了几十年的领导,就这样突然去世,还是难免会有些伤感,甚至张翼还觉得,如果前段时间趁着钟会手忙脚乱之时动手,复国成功,也许,刘禅就不会死。 越这样想,他就越觉得应该给刘谌留下点什么了。 “诸君都认为当走出这一步了?”姜维难得的“民主”一回。 “回家!”众口一词。 “好!老夫就再拼这一回!”见众志成城,姜维也安放下了最后一丝心理负担,决定,和钟会决裂! <script>app2(); 0227:入瓮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几个月,对张悌来说,是最潇洒,最意气风发的时候,甚至,在初期的忙乱之后,生活都变得有点悠哉起来。 还是要感谢王迪啊,感谢王迪之前在武陵的房产、饮食等方面打造出来的产业链,只要有一定的人口基数,战事一旦停止,经济便可以迅速恢复,而在恢复速度远远超过周边地区后,又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将周边一些人群吸引过来——这不,周处,都隐晦的向自己表示不满了。 前段时间,我们的州牧大人也很“识趣”,没有采取什么过激的或者消极的对抗态度,很是配合自己这个武陵太守,弄得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在某一个问题上,王迪似乎和自己有点“对着干”。 就是在酒的问题上。 张悌来到武陵之后,一直对商人这个群体持有一种宽容态度,只要保证市场物价稳定,没有伤及平民,就在各项政策上给予扶持和补贴,一点“重农抑商”的觉悟都没有。 只有一点例外,就是酒禁。 古代酒禁的原因很多,无非两大原因,一个就是酿酒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粮食酒是酒类的主流,酿酒时,第一步的制曲,原料就是以小麦为主,第二步就是投料酿酒,后来的《齐民要术》记载的分批投料法。在具体操作上,要“唯须消化乃投之”。“用米多少,皆候曲势强弱加减之,亦无定法,或再宿一投,或三宿一投,无定准”。“味足沸定为熟,气味虽正,沸未息者,曲势未尽,宜更投之,不投则酒味薄矣”。当时的神曲一斗可以“杀米三石”,笨曲一斗可以“杀米六斗”),战争和自然灾害,都会使得粮食的消耗加剧或者大幅歉收减产,如果这种情况下还要大规模制酒的话,必然会危机统治;第二个原因就是所谓的维护社会安定,酒劲上来后,很多人都会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举止,犯案率上升的背后,通常离不开这种无节制酒文化的刺激,所以,张悌,作为地方长官,禁酒,属于正常操作手段。 按理来说,只要颁布了法令,再辅以严加督查,禁酒,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谁曾想,第一个暗中作梗的就是王迪。 好吧,你是州牧,你又在其他方面尽可能的配合了我,再加上你所开发的一些新产品酒以质(度数)取胜,又很理智的限量生产,对粮食的消耗反而没有那么大,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吧。 问题是好好的挣钱路子你不走,现在反而还停产了这种高度酒,本以为是一种饥饿营销手段(这个词当然是王迪解释给他听的),谁曾想,到最后居然真的开始大规模生产消耗粮食的宜城醪(三国名酒,曹植都打过广告)以及醽酒(东吴衡阳名酒,以衡阳县东南酃湖水酿成)、苍梧青(苍梧特产的竹叶青),这三大品牌打出来后,迅速填补了高度酒留下的市场空白,同时,也几乎让武陵的粮食储备见底了——粮食是硬通货不假,目前价钱奇高也不假,可是,还是架不住商贾们大肆收购,转而投放到酒市场上的热情。 这就有点过分了,张悌自诩为一个为民请命的清官,一个对国家负责的正直官员,对王迪这种无耻的行径感到十分之不齿,所以,决定立刻和王迪展开交涉——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先礼后兵,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本以为是一次交锋剧烈的唇枪舌战,谁曾想,王迪居然态度很好,见面之后便摒弃官场身份亲切攀谈,得知来意后,更是立刻表现出了一种深深自责、无比悔恨,同时,很是“为难”的说道:“巨先啊,其实这是误会我了,不是不支持酒禁政策,只是,这酒商们的采购、酿造和出售,本就存在,而且,因为这其中利润巨大,收购粮食后加工成酒出售,利润可达十倍之多(听到这个数字,张悌俺吃了一惊),余出手之前,这市场就是鱼目混珠,混乱不堪了,出手之后呢?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高质量的品牌酒以及限量生产,已经击垮了一批黑心酒商,规范了市场,不然的话,百姓受到的伤害将会更大!所以,巨先啊,为了苍生,为了国家,余才让一些信得过的人出面经营酒企,这可是承担了骂名,毁掉了自己的清誉啊。” 听了王迪这一番实在话,张悌被深深的震撼了:明明是暴利,明明是贪得无厌,却把自己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也是没谁了。 “也就是说子均一定要继续在背地里插手几大酒企,为他们保驾护航了?”张悌想再确认一下,已经先礼后兵了,该说的说完,下一步就可以不顾及情面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情面,也就无从谈起了,反正给自己撑腰的是陛下,惹毛了你,估计陛下也会很高兴吧? “巨先还是没懂啊,”王迪解释道:“非是余插手酒企,而是在用自己的影响力去规范他们的市场行为,要知道,堵不如疏啊。” “那就是说,如果在下按律法处置,州牧大人也不会横加干涉了?”张悌步步紧逼,称呼也变了。 “其实,这件事情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巨先不想听听?” “愿闻其详。” “巨先急于对酒商下手,无非是因为他们危及到了这武陵的粮食储备了吧。”王迪问道。 张悌默然,武陵的商业最为繁荣不假,可也正因此,造成了商人云集,成交量极大,再加上所受战乱波及最小,所以,武陵也就成了最大的粮食出口地,民间的余粮被扫荡一空不说,很多官吏还都参与到了官粮的倒卖之中,自己已经干掉了一批了也没有止住,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武陵虽然暂时是繁荣安定的,可是,毕竟和三巴的王颀接壤,万一战事再起又当如何?肚中有粮心中不慌啊。 “如果余可以动用手中的人脉,令粮食采购在其他地方进行,武陵,只是作为贩卖之地,如何?”王迪问道。 这样倒是不错,平白大赚一笔商业税,只是…… “那子均已经有了打算?敢问采购哪里的粮食呢?”张悌可不会被王迪一点点诱惑和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扬州如何?” “不可不可!”张悌连连摆手:“陛下也正准备大兴酒禁,这岂不是送上门去了?” “宜都、长沙等地如何?”王迪又问。 “这岂不是让我等心生龌龊?不可不可。”张悌还是摇头,本来自己大赚特赚,就已经让周处、濮阳开他们眼馋不已了,好嘛,赚钱的生意不带他们玩,还来个釜底抽薪,妥妥的得罪人啊。 你王迪不会是为了离间我们吧? 想到这一层,张悌狐疑的看向王迪。 “那就一个地方了,”王迪装作没看见,又给了一个选择:“从南中和三巴那里采购粮食如何?” “这倒可以,”张悌点头:“不过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操作吧?这王颀和刘谌就会眼睁睁的看着粮食大量流出?而且,路途遥远,成本上升后,这酒价……” “巨先高见,”王迪笑道:“所以,这就需要和蜀中地区的几大势力保持一种和平关系,然后,大量引进当地的一些特产,让他们大赚特赚一笔,这样,多笔交易掺杂之下,粮食的采购,也就不会太显眼了。” “这样的话子均岂不是要砸下很多的本钱?”张悌觉得办法倒是不错,只是怀疑这王迪,究竟有多少家私撑起这些来,才会让粮食的交易量不会那么惊人。 “的确需要很多的资金,”王迪大义凛然的说道:“所以,余准备将手中这些酒企业以及相关附属产业资源,尽皆低价处理给巨先!” “子均以为在下是什么人?!”张悌大怒,气的(激动的)发抖道。 “余当然知道巨先是两袖清风,”王迪解释道:“这番出售,并不是转交给巨先私人,而是武陵官府。” “?”张悌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要把私人企业转变为官营企业啊。 “巨先,这里面可是好处多多,届时凭借强大的政府背景,垄断酒市场,到时候想定怎样的价格就定怎样的价格!市场转暖就加大产量,粮仓见底就降低产量,想要挤垮其他私营酒商,就拼命压低价格,打价格战,等到将私人企业彻底排挤出市场之后,只要抬高价格,那么,就会为武陵各级政府创造一大笔利润啊!”王迪耐心的分析道:“不过,眼下武陵毕竟还是在尊奉陛下的旨意,推行酒禁,所以,也不能明着大肆收购,最好,由家族中一些聪慧的后辈子侄出面,一点点收购的好。” “州牧大人、大人放心,”张悌突然有些结巴:“在下是为了苍生,为了国家,绝不会为了那点钱财就丧失了一个我大吴国官员的操守和尊严!”——幸福来得太突然啊,之前不是没想过,但是,也就是想想而已,没想到这王迪,居然主动提了出来! “余对巨先自然是放心的。”王迪赞许道。 “只是这价钱……”张悌有些犯难:盘子太大,囊中羞涩啊,虽然这样靠谱的子侄也是有的,但是,不差人,差钱啊。 “巨先尽管放心,价钱绝对不贵,”王迪拍着胸脯保证:“到时候还需要武陵方面在商道的开辟多多出力,这价钱绝不可能出高。” 听了这话,张悌放下心来,随即主动问道:“可需要在下派兵保护?毕竟是从蜀中运送,安全还是要注意的。” “这一点巨先放心,余早有准备。” <script>app2(); 0228:商道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酒企的交接转让十分之顺利,张悌从族人中选出了十几个精明能干的白身子弟,挪用了一笔政府资金后,完成了交割——拿下的只是固定资产,人力方面,只是保留了技工人员,其他管理层和打杂层都被王迪留了下来。 张悌当然不会拒绝,甚至巴不得这样:关键是要有会酿酒的技术人员,至于所谓的管理层,用你王迪的人当然不放心了,管理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卖酒吗?躺赢的生意啊,打杂的嘛,满大街都是,没几天就培养起来了。 因为王迪很识相,没有暗中作梗,而是撤出的干干净净,所以,张悌对他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些。 敢挪用资金,是因为商道的建立疏通极为顺利,虽然说和王颀是隐隐地敌对关系,但是,和南中还可以,且不说王迪和刘谌,自己和最前线的钟离牧怎么说也是旧日同僚,关系还不错,再加上最近刘谌和王颀关注升温,有联手对抗钟会的意思,所以,进货渠道没有问题。 出货嘛,手头王迪在转卖企业的时候还有大量的库存,趁现在赶快变现,资金流也没问题:大家都是政府里面的人,现在酒禁的风声很紧,但是孙皓的正式红头文件还没下发,只是限制生产,没有阻止市面上的酒产品流通。 所以,现在市场上的价格已经被炒疯了,等到库存倾销一空,在政府严打之下,如果“黑市”上再有高质量的好酒流出,那么价格就会…… 以前张悌坚决抵制这种行为,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自己并非获益者,当然要严厉打击巩固自己的官位,现在就不一样了,因为王迪识相退出,继续玩下去,自己将成为最大获益者,态度当然不一样——这就是王迪的策略,在他看来,如果一个人平日里总是将仁义礼智信挂在嘴边上,那么在攻破这个堡垒的时候,尽可能不要用什么长篇大论,因为你能摆弄出来的理论和感情都是人家玩剩下的,砸利益就是了,赤裸裸、真金白银的利益,反之,对那些游走于金钱之中的人,则可以尝试着从情感、道义的角度去试试(也不是说一点利益不放出来,这是必备的),也许会有奇效。 这个套路并非是百试百灵,但是,至少在张悌身上进展不错。 当然了,张悌也是有后手的,到时候一旦风声太紧的话,就内销转出口,这东西,在蜀中,在北边,都很有市场的。 还有一个意外惊喜就是,王迪连物流成本都省下来不少,本来张悌还头疼如何去保障安全性,毕竟,明面上不能做出太明显的官营姿态,要找出一些精明能干(嘴巴严点)的士兵伪装成普通商户也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情,而王迪及时出现,提供了大量原酒厂的员工——直接转化为安保企业训练出来的保安人员,负责押运。 王迪还给他们起了一个很“超前”的名字:镖师。 技术人员、安保人员、进货渠道、被收购方……一切都打点利索,尤其是经过钟离牧方面的暗中联系,南中与三巴地区的民间粮商都已经沟通完毕,只待大款完毕,就可以直接提货。 “这么大笔的进货,王颀会没有察觉吗?还是先试进一批看看吧。”毕竟不是正经八本的商人出身,虽然利润惊人,可风险也是成正比的,看着账单上的天文数字,张悌有点咋舌,心虚的问道。 “分批进货的话,会提升成本、浪费时间,”王迪解释道:“不过巨先放心,这一大批粮食采购完毕之后,并非是直接一次性运送回来,而是先隐藏屯于三巴境内,分批夹带于其他货物中运回来,没有什么风险的。” “放于境外啊……”张悌顿时觉得有点不靠谱,正所谓落袋为安,自己已经付完钱了,却要等很久才回笼,所以,问道:“那么有何人看护呢?” “我这里派一部分镖师,巨先那里再派一部分人,合力完成此项工作。” 听了王迪这话,张悌才略觉心安,嗯,暂时看不出来有黑自己一把的意思,先同意,等过去之后,再以各种理由将你的人支开,藏货地点什么的,全都自己部署就行了。 因为是要走私,所以,明面上的商业采购是大量的蜀中特产,除了完成粮食的采购,张悌还把相当一部分的资金用在了这方面上,很是心疼,好在,王迪操控的一些商家大量采购了不少,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而出于安全起见,第一批走货,粮食是没动的,运回来的都是其他的商品,比如从江州、鱼复、南安购进了一些柑橘,从新都收购了枣,从涪陵、武阳、平夷等地收购大量的茶叶,从南充、广都、南安、江阳、新乐、汶山、连然、南广等地收购大量的盐…… 第一批货物果然遭到了王颀方面的盘查,当然了,一无所获。 虽然心安不少,可是,看着这一大批与己无关的货物,心中盼望已久的粮食却望穿秋水,张悌还是有些着急。 “子均,为何引进大量的时令水果,不便保存啊,看,都有些烂掉了。”虽然花的是王迪的钱,张悌难免心疼。 “这不是为了防范王颀方面的盘查嘛,”王迪解释道:“而且,谁说这烂了的水果就会赔掉?巨先且看吧。” “采购这么多茶叶作甚,还有这么多的种子,”看了看账单,张悌疑惑越来越多:“子均莫不是要在这江东开辟茶园?这方面的技术我吴国可不是很成熟啊,也没有大面积种植的经验,退一步讲,即便种植出来,收获也不错,可是,据吾所知,这方面的市场需求不高啊。” “便宜,没有多少成本,试试呗。”王迪对这个话题没有深谈。 “还有,采购盐就算了,为何从这么多的途径采购,之前子均不是说这样的话会导致什么成本上升吗?”越往后翻看,张悌的疑问就越多。 “这是一种策略,”王迪得意的笑道:“尽可能让更多的蜀中商户参与这些贸易行为,打造出一条扬州→荆州→益州的商业走廊,进行利益捆绑,高举和平发展的旗帜,积极发展与沿线地区的经济合作伙伴关系,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到时候,不论是王颀,或者是更加强大的钟会,哪怕是刘谌想翻脸毁掉这条发财之路,他们治下的人民都不会答应!相比之下,眼下舍出去的这点成本,又算得了什么呢?” 虽然没听过政治互信、经济合作、共同体之类的词汇,但是,张悌大致上明白了王迪的意思:“把这一带的人心都栓到一条道路上来?一带一路?” “一带一路……巨先大才!”王迪先是一愣,继而竖起了大拇指。同时也有点心虚:担不起啊,张骞出使西域开辟的以首都长安(今西安)为起点,经凉州、酒泉、瓜州、敦煌、中亚国家、阿富汗、伊朗、伊拉克、叙利亚等而达地中海,以罗马为终点,全长6440千米;广州、泉州、宁波、扬州等沿海城市出发,从南洋到阿拉伯海,甚至远达非洲东海岸的海上贸易的“海上丝绸之路”。跟别提丝绸之路经济带圈定的新疆、重庆、陕西、甘肃、宁夏、青海、内蒙古、黑龙江、吉林、辽宁、广西、云南、西藏13省、直辖市(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圈定:上海、福建、广东、浙江、海南5省、直辖市)那涵盖18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庞大战略了。自己这个不过是夹带着阴谋的小打小闹罢了。 不过……按照这个思路做下去,也未尝不可啊。 “但是子均,事先可说好了,眼下可真是没有财力帮你分担这些货物了。”虽然被王迪捧了一下,张悌并没有飘飘然:“所以……” “明白,”王迪点头:“这些,都是余一力承担,和巨先无关。” “一言为定!”张悌就坡下驴,连忙把话说死。 哼哼,要的就是你自己把这话说出来,到时候别把肠子悔青了就行了。王迪心里坏坏的笑,脸上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吃了多大的亏,硬生生自己抗住了一样。 如此又进了两三次货物之后,王颀渐渐的松懈下来,刘谌和钟会虽然在军事上政治上不死不休,但是,对这类事情都采取了睁一眼闭一眼:没办法,参与其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开始只是一些大商人,后来,中小商人也纷纷参与进来,再加上很多的小农也裹挟其中,据不完全统计,牵涉进来的大商人有300多户、中小商户数以千计,个体农户更是不计其数,上下游的产业链尽皆中招,要是贸然终止的话,难免民怨太大,再者,自己又不是一点好处没有,何乐而不为呢? 待商道稳定之后,王迪又开始收割自己:把蜂巢之中已经大成规模的羊肉都开始向江东方面引进。 一开始,王颀到还是查了几下,一是没有查出个所以然,二者,蜂巢之中已经小有所成的马匹,也被王迪以比较便宜的价格卖给了他(200匹,很给力了),所以也就不管了。 从第三次开始,混杂在羊肉之中的就有了张悌盼望已久的粮食,而拜之前的良好信誉所赐,打出武陵等荆州商号旗帜俨然成了免检标志。 这回该轮到我收割了吧。 看着大批粮草入境,心里有了底气的张悌,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 <script>app2(); 0229:滞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粮食进来的同时,库存的美酒卖的也是相当不错。 这个可不是政府拍拍屁股想禁绝就轻易禁绝的,饮酒,早就不是一种单纯的饮食行为,而是演变为一种文化了,比如饮酒赋诗,三曹有关酒的佳句数不胜数,竹林七贤的知名度也与美酒相伴,以后的东晋王羲之,与诸名士的兰亭诗酒会更是为后人津津乐道;比如饮酒赏乐赏舞,也是上层社会宴饮的传统方式,比如曹植的《箜篌引》,“置酒高殿上,亲交从我游。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秦筝何慷慨,齐瑟和且柔。阳阿奏奇舞,京洛出名讴。乐饮过三爵,缓带倾庶羞。……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就生动的描述了饮酒之时,宴会之上,既有乐器演奏,还有新奇的舞蹈与演唱,和今日之大型酒会、晚会没有什么区别了;饮酒,还离不开万恶腐朽的艺伎陪饮文化,这在当时也很流行,多数的贵族世家家中都有相当数量的艺伎存在,负责陪伴到访客人唱歌、喝酒、跳舞(这职业今天都有),曹丕的《典论》中就有提到“雒阳令郭珍暑夏召客裸袒。使婢进酒。”,只是,在万恶的旧社会,美丽的艺伎们地位比较低下,动辄被打被骂不说,连生命都有危险,比如王恺“使美人行酒,以客不饮尽,辄杀之”(王迪前世每读到此处,都有暴殄天物之感)。 总之,酒已经成了一种文化,尤其是对于那些掌握话语权的世家来说,更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所以,帝位刚刚有些稳定的孙皓,不会贸然出手,张悌,也有信心,即便是推行了酒禁,自己也不愁销路。 果然,库存的酒一批批的出台后,反响良好,出一批销售一空,出一批销售一空,张悌不敢一下子销售干净,一是为了控制销量保证价格居高不下,二是为了“配合”好孙皓酒禁的时间点,在最后时刻将一大批酒(留下一部分)销售出去,以地下拍卖的方式(王迪的建议),然后,趁着酒禁期,再将之前留着的一点暗中销售,同时,加紧酿酒,将一些质量一般的酒(有一些酒只用了一晚上就酿制好了,第二天就可以喝了,这种酒就比较甜,后劲没有那么大,比较适合酒量不太好的人饮用,这样的酒当时被称为酤)放到市面上满足需求,然后,沉下心来做好酒——一般来说,因为酒文化的巨大影响力,还能为国家创造财富,所以,不会禁绝时间太长,等到放开酒禁的时候,正好新打造的酒出来就能填补市场,尤其是上层社会市场的空白了。 但是,计划中第三批销售却有点遇冷:荆州本地的还好,但是,在扬州却处于停滞状态。得知这个消息的张悌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有卖不出的酒? 但事实就是如此发生了,其实第二批在卖出的时候速度就有所下降,只不过因为最后完成了销售任务,所以张悌没有太在意。直到现在,终于面临了如此尴尬的滞销局面。 突然滞销,原因无非以下三种:政策面发生变化;购买力不足;有新生事物出现冲击了酒类市场。 政策面肯定没有不利信息传出,购买力不足?开玩笑,你无法想象我大东吴的子民强大的消费能力和消费欲望,所以,只能是最后一种可能了。 张悌一度怀疑,是王迪背后使了什么阴招,拿出了杀手锏,那种已经尘封江湖的高度烈酒,但是,派人暗中调查,王迪貌似真的是很老实,自从转让之后,真的没有再碰过这类产业。 “难道就不能是以他人为掩护?是不是幕后操作?”张悌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真的没有,这段时间江东市场之上,包括地下交易场所,真的没有什么新品种酒类出现,只是……”亲信不知道该不该说。 “吞吞吐吐的作甚,快说!”张悌的心情不是那么好了,如果真的是明摆着的王迪玩自己,那还好办,如果是未知事件,未知人物动的手脚,那才难办啊! “属下此次也采购了点回来,眼下这江东突然开始流行这个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对大人的美酒有什么冲击。”亲信从行囊中拿出了两个密封的木盒。 “这是何物?”张悌接了过来,还有一丝寒意,看来是冰镇过的。 “据说此物名为……”亲信解开了盖子,里面的东西呈现在了张悌面前:“名为水果捞。” “水果捞?”张悌久居江东,闻所未闻,顺手接过亲信递过来的木勺,在里面一顿乱翻。 “这里面有多种水果切块而成,再配以秘制的羊奶,那羊奶不知道如何调配,有一种异样的香甜不说,还完全没有浓烈的膻味,以冰块镇之,既可以保鲜,食用起来也是妙不可言啊。”见张悌不敢下嘴,亲信便在一旁充当起了解说员,看来不光买回来了,也没少吃,说起来头头是道:“最妙的是,水果种类可供选择的极为繁多,所以,预先下单的时候可以点明水果组合,大体而言,早先出来的水果捞,主要是柚、柑橘、枇杷、荔枝、甜瓜、桃、李、梨、樱桃、葡萄、若榴,后来,又有杨梅、甜枣、杏、橄榄、木瓜、乌榄也融入进来……随意其中五六种切块拼在一起便可以做成一盒,变化无穷,价格有的昂贵,有的确很便宜,别说世家大族,便是平民百姓,也可以一尝为快,只要上市,必能一抢而空啊!这其中最受欢迎的呃便是木瓜为主的组合了……”这时,亲信仿佛觉察到了什么,突然闭口不言了。 “为何?”尝了几口之后,张悌也感觉真是沁人心脾,烦恼也消散了不少,听了亲信说话说了半截,好奇的问道。 “呃。”亲信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快说,今日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张悌有些奇怪,正好发现盒中飘荡着一块光彩照人的木瓜,一勺下去,放在了嘴里,咂摸了几下催促道。 “呃,据说食了这木瓜,可以使女子体态更为丰腴饱满,尤其是……那里……”看着张悌咂摸的有滋有味,亲信越说越是心虚,尴尬的站在了那里。 “呸!”张悌虽然不至于是一个满嘴开车的老司机,可这里面的门道又何如不懂?顿时一张老脸羞得通红,一口将还未咽肚的木瓜啐到了地上。 “真的有用?”尴尬了一会,张悌装作满不在乎的随意问了一句。 “呃,应该是吧,”亲信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憋了一会说道:“买这一款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直接去买木瓜了,木瓜的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水果,如果不是确有其事,如何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嗯,看来也可以买回家去……张悌按耐住体内一种莫名的冲动,想到。嘴上却还是振振有词的说:“既然如此,咱们也可以试着采购一些再去贩卖,从中赚上一笔也无不可。” 事情大体上有了点眉目,美酒的滞销,基本上确定和这种新出现的水果捞有直接关系,大量水果捞的出现,吸引了社会各个阶层的群众的目光,美酒再是好喝,却也是常见之物,再加上百姓人家消费不起,自然都会将有限的资金投放到这水果捞上面,至于世家大族,品尝这等新奇事物,也不掉价,毕竟可以尝试一些昂贵的水果组合嘛。 嗯,这事八成也是和那王迪有关!这里面的线索简直不要太多,先前就从蜀中引进了大量的水果,看看,正好和第一批水果捞中的水果品种对上号了,哼!当初本太守好出于好心担心你那水果滞销赔钱亏损,你却表示无所谓,原来早就有了对策准备大赚一笔!这么包装上市,比之直接出售水果,赚下来的不知道多了多少! 再者,这水果捞中,一项不可或缺的,万变不离其宗的,便是这去了膻味,加入了不知道什么作料的羊奶!这项技术,不就是你王迪一人拥有的吗?! 再看看这时间,水果捞出现的时间不早不晚,偏偏是你王迪转让了酒企业到本太守的名下,本太守继续回笼资金的关键时刻,出现在了扬州!怎会如此巧合? 凡此种种,一想到有可能(不,就是!)和王迪有关,方才那一点点水果平抑下去的郁闷和不爽再度爆发出来。 找他算账去! 哪怕这事有点难以开口(毕竟先前是自己红口白牙的说出不帮着分担这些有可能烂大街的水果的),哪怕这事证据并不是那么的靠得住(其实就是没有),但是,张悌毅然决定,找王迪算账去! 不算账不行啊,再这么滞销下去,自己的帐目亏空可就填补上去了,到时候不光孙皓会找自己算账,就算是自己的族人也会和自己玩命——别看有钱大家赚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但是,现在砸手里了,亲老子都不好使! <script>app2(); 0231:深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张悌,终于还是来了,比王迪预料的还要更快一些,可见,事情,或者说财政状况比想象的还要更加恶劣一些。 如此最好,也能省却自己不少气力。 “巨先,别来无恙啊。”心里想着如何算计张悌,王迪嘴上却依旧是抹了蜜一般,亲热地说道。 “不敢当,又来叨扰州牧大人了。”张悌却没给面子,打起了官腔。 看来是要兴师问罪了。 “敢问此乃何物?”果然,正想间,张悌也没有磨蹭,直接甩出了一盒水果捞,哼,一看就是特别定制款,比自己推出的那几号都要大出不少,有备而来啊。 王迪也没有打开,推到一边,轻笑一声:“巨先,脸色如此难看,想必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张悌冷笑:“难道这名为水果捞之物,不是出自大人的手笔?” “是啊,那又如何?”王迪很光棍的承认了。 “如何?承认就好,若不是大人在此时机推出这等物品,吾又怎会面临窘境?”张悌没想到王迪认的这么痛快,一时间更加郁闷。 “窘境?巨先眼下有何难处?说来听听。”王迪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来,无辜的看着张悌。 “难处?!那库存的美酒已然无人问津了!” 这一会光明磊落,一会装傻充愣,当真令人恼怒啊。 “可是这美酒无人问津,和水果捞又有何关系?”王迪双手一摊:“我卖我的水果甜品,巨先卖巨先的美酒,井水不犯河水啊!” “这?!”王迪一句话把张悌噎在了那里。 是啊,两个领域的产品,打不起来啊,但是,但是……明明是都去买了你的新品种,美酒都被冷落了啊。 张悌当然不会想到王迪的这个坑挖的多么阴险:表面看分属于不同领域,其实,从大的层面来看,在这个时代,不管是价高的美酒,还是新奇的水果捞,都属于奢侈品啊,更关键的是,随着水果捞的热度下降,肯定会有一部分资金重新回到酒市场来,但是,这个时间差足以将张悌置于死地了。 “巨先啊,小弟我弄出这水果捞,也是形势所迫啊,”王迪当然不会说出真相,而是很没有架子的摒弃官场身份,平易近人的说道:“当初为了帮助巨先从蜀中进货掩护,购进了大量的生鲜水果,刚刚运进来就烂了不少,无奈之下,只好剔除腐烂的部分,将还有卖相的部分切块后出售,又怕那样的话卖不出去,所以就配以处理过的羊奶,本来只想着收回一部分成本就知足了,谁曾想受到如此之欢迎啊。” “当真只是突发奇想而为之?”张悌半信半疑。 “当然。”王迪面不改色的说道。 “可是,如此精妙的组合、神奇的功效,怎么可能是临时编排出来的?” “这些都只是商业噱头而已,那木瓜的所谓效果其实都是找一些特殊人群衬托出来的,第一张牌打好了,后面的当然也是深信不疑了。”王迪难得的说了句实话——为了今天用其余的谎言忽悠瘸张悌,这一句实话,哪怕泄露了商业机密,也是值得的。 “这……”张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王迪太实在了啊,如此机密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不怕自己泄露出去,其他的还能有假的吗?还能是早有预谋玩死自己吗?这打开方式不对啊。 在预想之中,王迪应该是玩命狡辩,死不认账,然后,在自己大义凛然的指责之下理屈词穷,满面羞愧的忍下一切罪行,然后给自己擦屁股的吗? “巨先,眼下的难题是不是美酒全无销路?”王迪也有点“不忍心”了:“其实这个问题也并非解决不了。”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啊,这是看不下去了主动给自己擦屁股了?张悌先是一喜,随即冷静下来:淡定淡定,这其中也许有什么阴谋诡计,他王迪没少给人挖坑啊。 “换个地方卖不就得了?”王迪点破道:“眼下,这水果捞还主要围绕着扬州市场展开,既然巨先认定了水果捞对美酒有冲击,那么,巨先又何必急于一时,非要在扬州这一处纠结?” 对啊!张悌茅塞顿开,这真是迷了心智,如此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没想到呢?忙不迭的问道:“子均可是有什么好去处?”——这一兴奋,又恢复了和王迪的亲昵关系。 “问的如此突然,实在是没什么好的打算,只能说出来几处看看了。”王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道。 “说来看看。”张悌也顾不得那些了。 “卖向北边如何?司马氏,想必在北方世家大族那里,此物定会大有市场吧?”王迪抛出了首选项。 “这……”张悌听了这话,面露难色。 “巨先不要以为这是什么资敌行为,”王迪解释道:“以这种迷人心智之物蛊惑北方士族,不也是在为我吴国效命吗?相信喝惯了北方酒的那些世家大族,对这些不太容易尝到的江南特产很难拒绝吧?也可以为国家创造外汇啊。当年诸葛丞相不就是靠着将蜀锦远销外地才撑起了一国之财政?” “还是算了吧,眼下双方关系紧张,万一这事情被宵小之辈利用揭发,对吾等都不是什么好事啊,还是不要沾惹了他们吧。”张悌推辞。 当然,这只是一个顺着王迪的话题往下说的借口而已,张悌真实的想法是:往北边贩卖的话,路途遥远,成本提升不说,难免还要经过周处、或者王迪、丁奉的辖区,这要是被他们察觉怎么办?被举报倒是不可能,但是横插一杆子,从中分润一些好处,对自己而言可就不妙了。 虽然说咋在自己手里,赔得更惨,但是,在张悌看来,但凡有的选择的话,都不会将这一条路列为首选。 “既然如此的话,”王迪自然猜得到张悌的小心思,却也不说破,做出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思索了一下,说道:“那就只有走王颀这一条路了。” “王颀?再卖回去?”张悌一愣,有点心虚:在他的眼皮底子下偷偷买了不少战略物资,现在可好,将战略物资加工为奢侈品再卖回去,再宰他一笔? “不错,既然巨先认定和北方司马氏关系太僵,眼下,和这王颀还算是和睦吧?”王迪很自然地说道。 “但是,这三巴,消费得起吗?”张悌有些为难。 剩下的存量还有不少呢,这么大点穷地方,撑不住场子吧? “这就无需吾等操心了,巨先,”王迪语重心长的说道:“只需卖给当地的商人就可以了,市场上的事情,还是交给市场去解决吧,他们倒手转卖到哪里,是蜀中,还是北边,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也对。”张悌点头,只要不和王颀发生直接对话,属于纯粹的、正常的两地商业贸易行为就可以了,哎,自己扮演的角色太过深入,难以自拔了。 “只是这样一来,巨先,为了尽快出货,回笼资金,就只能降低价格,少赚一些了,”王迪打断了张悌的思路,说道:“毕竟,之前是直接卖给消费者的,现在,等于要处理给三巴地区的零售商,如果价格还是定的现在这样高,恐怕还是面临无人问津、无人接盘的尴尬境地啊。” “要、要低多少?”张悌咽咽口水,肉疼的说道。 “那就要看和当地的商人谈成什么样子了,还是那句话,市场上的事情,还是交给市场去解决吧,”王迪说道:“这里先说一声,也是要让巨先做好一个心理准备。” “也罢!能出手就行!”张悌做了决定! “巨先有魄力!如果想将这损失弥补回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有没有勇气了。”王迪一笑。 “什么办法?”张悌问道。有了目标和希望,勇气也随之出现。 “巨先应该还有一大批粮草在当地没有搬运回来吧?” “……正是。” “如此最好,不要往回运了,直接将酒厂里面的技术工人统统派过去,就地取材购买原材料,就地生产,就地销售!这一切核心技术都是我江东的,但是,原料成本、运费成本都省掉了,还可以打着江东特产的旗号销售掉,足可以抵消掉那部分差价了,只是,这样一来,就有点风险,千万不能被那王颀的人发现,这制酒的地点一定要十分之隐秘,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等知晓啊。”王迪最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此事还是有些危险,算了吧,还是保险起见,折点成本卖与他们吧。”犹豫了一会,张悌说道。 “如此也好,小心为上。”王迪笑笑,没有继续劝说。 主要的事情谈完了,张悌又扯了点有的没的,这才告辞而去。 “巨先,拿走啊。”见那盒巨无霸水果捞还乖乖的躺在桌案上,王迪提醒道。 “就留给子均吧,一来一去,怕是失了鲜味。” 本来就看这水果捞来气,今日听闻多是商业噱头,张悌自然更加提不起兴趣来。 “大人,那张悌可是走了?”过了好一会,罗氏女从屋内款款而出。 “走了,有一会了。”王迪一脸轻松的说道。 “哎,看这样子,可是将他坑的好苦?”罗氏女对张悌有些同情。 “也不算什么,权当是原计划行事吧,虽然中间也费了一些周折。” “这是何物?那张悌送来的?”罗氏女看着桌子上的巨无霸说道。 “哪里,那厮空手而来,一毛不拔,这是我为姐姐特别定制的水果捞。”王迪谄媚的笑道,毫无愧色的将张悌的一番“心血”据为己有。 “哦?那妾身可要好好品尝一番了。”罗氏女一番甜意涌上心头,略有一点羞涩的将盖子掀开,定睛一看,随即冷下来面孔。 “姐姐不喜欢?”王迪有点不好的预感。 “子均什么时候如此贪心不足了?”罗氏女挺了挺丰满的身段,一把将盒子“放”在案头。 只见盒中满满的……木瓜,在少量的羊奶中,都荡漾不起来了,除了木瓜,连个葡萄籽都没有。 …… 张悌,你个老不羞! <script>app2(); 0232:装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目光再放回三巴,王颀这里,时间呢,也再往回转动一下。 听取了王聪的意图之后,王颀算是答应了这桩安排,同时,将王聪留下来“好生款待”。 没办法,这王迪太能忽悠,可不能让你三言两语就拍拍屁股走人,所以呢,不好意思了,王聪,就留下来,等事情有了眉目再说吧。 我就不信了,你王迪远在荆州,就能把这蜀中几大势力安排的明明白白? 虽然认同这个想法,但是,王颀却不觉得能够轻松办到。 但是没想到,这事,还真办得挺顺利,刘谌方面果然放松了对自己的军事压迫,开始将主要矛头对准了成都方面,真有一番复国的架势,而钟会呢?自然也要把精力放在南中地区,同时,对自己的态度也变得格外的“热情”起来。 再也没有了先前那种胁迫自己的气势了。不仅如此,还主动放宽了两地的商业贸易限制。 纳闷没有几天,鉴于钟会方面对王颀的拉拢,刘谌方面居然也开始放松管制,鼓励三巴地区的一些商人前往南中地区采购物资,除了一些战略物资之外,也没有什么限制。 王迪怎么做到的?王颀很是享受两大势力对自己的拉拢和安抚,同时,也在心中暗暗称奇。 奇怪没有几天,更意外的事情居然也发生了,不光蜀中地区的三大势力一片祥和,荆州与自己接壤的张悌,居然也以一种和谐的姿态加入到盛会当中,最大限度的解除了对边境过往商人的管控。 王迪,是肯定不会和自己干仗的,张悌,也变得温顺起来,保持鹰派作风的也就剩下一个周处了,可是,独木难支啊,一个周处,在边境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原本紧张无比的生活,突然变得安逸起来,安逸的让王颀都有点不太适应了。 再看看一旁的王聪时不时传来的善意而自信的笑容,王颀,更加认定这幕后来自于王迪的努力了。 只是,别总时不时的跑过来冲我微笑啊,显摆什么? 又过了几天,王颀终于回过味来:这不是显摆,不是嘚瑟,这是在提醒自己呢:既然王迪已经实现了前半段的承诺,那么,你王颀是不是也该履行后半段自己的义务了呢? 义务就是……给张悌和周处添堵?方便王迪一统荆州? 当初王颀之所以那么痛快的同意这桩交易,一是要尽快的度过燃眉之急,二是不太相信这王迪能如此轻松的摆平,如果很是费力的话,自己也可以有个理由托词去慢点去做了,谁让你也是那么磨叽的。 但是,没想到,王迪居然这么快就做到了,逼着自己也要提速啊。 王颀不是很愿意,目前这种舒适的状态很是难得,他可不想轻易打破和谐的局面,至少不能自己亲自出手,不能这么快就打破,之前的战争创伤还没有恢复元气呢。 而且,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是:帮助王迪实现了这个愿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个弱小的张悌(周处)倒下来,一个强大的王迪站起来了,横亘在边境,到时候对自己的威胁岂不是更大? 换言之,一个被架空的王迪,一个有些分裂趋势的荆州躺在自己旁边,才会更加安全一些。 王颀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是,这种野心只是局限于保住眼下的一亩三分地,纵横荆州或者掌控巴蜀,都不是他能做到的,至少,不是目前的他能做到的,所以,张悌,别说眼下相处的很是和谐了,即便是之前那种有点剑拔弩张的状态,王颀也不想轻易出手。 所以,一向很重承诺的王颀,在事关生死的选择面前,终于选择了背弃原则,维持现状。 策略和态度就是:装傻。 既然你王聪只是微笑,那好,我也以微笑回应,对此事绝口不提。 同时,避免更多的接触,躲着你,派出去好几个特务盯着王聪,只要有过来找自己的可能,立马提前跑出去“执行公务”,市场贸易啦、商品的进出口啦、屯田啦、边境要塞的维修啦、慰问辛苦的边防战士啦之类的,总之,我这个亲民的父母官,很是辛苦,有很多事情要做,你找不到我,看不到我,很正常。 一方面在派出流动暗探盯紧王聪,一方面也对固定的“亲密招待”松绑,意思就是:腿长在你的身上,想去哪,想回荆州,那是你的自由,没人拦着你。 就在王颀一边“事必躬亲”,一边度日如年的盼着王聪赶快滚蛋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些异动,这些异动足以让他再没有心情装傻下去了。 正是因为深入一线的忘我工作(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做了,高屋建瓴的事情太多,一些小细节就难免照顾不到),王颀才发现,最近的粮仓瘪了不少。不是某一处粮仓,而是一种涵盖于三巴地区的普遍现象,粮仓中的真实库存,和账本上的数字,有着很大的差距。 起于基层的王颀,也不是什么单纯良善之辈,这种事情经常会发生,应付上级的检查手段也很多很简单,比如提前探知动向后,从他处粮仓挪用,或者从粮商手中挪用,总之,除了个别点背的,大多能混弄过去。 但是,一是因为王颀这次为了躲避王聪,深入一线过于频繁,还行踪飘忽不定(为了躲避王聪,很多次都是临时决定),所以,根本就来不及平仓,二是因为……这个窟窿太大,压根就填补不过来啊。所以,就藏不住了。 更可怕的是,在王颀看来,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问题的屯田人员中也有了类似的迹象。 对此,王颀当然不能坐视不理,立刻拿下了一批问题不是很重的人员严查——已经死定了的那一批态度死硬下去才可能被人保住,所以问不出什么了,浪费时间。 连打带忽悠,几个意志不坚定的胆小鬼终于告知了实情。 都被荆州的商人给收购了?看到这个结论,王颀暗暗吃了一惊,在看下面的话,不光官方粮库里面的粮食被贩卖了不少,不光屯田将士们也多多少少参与了倒卖了军粮,很多本地的粮商也把手中的积存给清了出去,就是因为吴国商人给的价格够高! 王颀这才明白,为什么蛀虫们没有办法平仓了,哪怕先前有几个倒霉蛋伏法之后,后面那些也没法采取什么补救措施,因为手头上大家都不富裕了,包括本地的粮商在内! 这么大的一个粮草的购买量,肯定不会是区区荆州商人的个人体量能够做到的,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官方背景或者世家背景! 列到嫌疑人名单上的第一号就是王迪,可是,仔细想来也不太可能,按照他和张悌之间貌合神离的关系,后者不会眼睁睁看着却毫无反应,所以,更大的可能,要么是刘谌,要么就是张悌,表面上和自己和睦相处,其实是在暗中做什么釜底抽薪之举! 百思不得其解后,王颀索性直接去找王聪摊牌了。 然后,迎接他的就是王聪那依旧充满着善意的面庞,大脸盘子上泛起的表情怎么就那么眼熟呢? 混账!这不就是几日以来自己不断熟练掌握的装傻的表情吗? 于是,王颀更加认定,装傻的王聪,是知道内情的,这事,背后即便不是王迪主谋,也是盘算着误导了张悌,引导到和自己关系恶化上来,和刘谌,是没什么关系了。 “大人,您是说,您治下的粮草都暗中被张悌给收购走了?”待王颀怒不可遏的和盘托出之后,王聪也收起了傻不拉几的造型,故作惊讶的说道:“可是,如此高价收购,他究竟意欲何为啊?那个价位,即便是转手再给卖掉,也赚不到什么钱,何必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呢?” 对啊,不太精通贸易的王颀,被提醒之后,也发现了蹊跷所在。 “所以,如果这张悌真的做了此等事情,那么,一定是另有他用,绝不会是直接转手倒卖。” 粮食,还能干什么才有暴利?当然是酿酒了! 混账!再是商业白痴也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一想到以自己的身份,居然成了隔壁张悌的廉价的原材料供应地,王颀不禁握紧了拳头,恨得牙疼。 “问题是,如此天量的粮草,是如何运送出境的呢?”王聪再次点醒:“即便他能够暗中完成如此收购,但是,要想运送回去也没那么简单吧?大人最近一段时间可在边境之地觉察到了什么异动吗?” “绝对没有。”虽然被一群蛀虫羞辱了,但是,王颀对边境的掌控还是有信心的,虽然和睦相处了一段时间了,但是,也是内紧外松,对物资的流进流出和大批人员异常流动始终处于必要的监控之中,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 “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了,一个是已经分批运送出境,没有被人察觉,”王聪分析道:“还有一个就是,只运出了一部分,大部分,还在这三巴境内没有来得及处理掉。” “应该是还没有来得及全部运走。”王颀想想时间,觉得即便是分批运出也来不及处理掉这么大的量。 那就好办了,不动声色的查一查,说不定还有惊喜啊。 <script>app2(); 0233:拿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如此宝贵的财富,还要囤积于敌人境内,张悌自然要小心谨慎,而且也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所以,查了好几天,王颀也没有收获,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大人切莫心急,只要边境的口袋扎紧了,跑不了就行,咱们可以慢慢寻找,运不出去的话,着急的可就是他们了。”见王颀正一步步迈进先前设计好的陷阱,王聪心中暗笑,嘴上却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好言相劝。 又暗访了几日,别说粮食的音讯全无,边境传来了新的情况:吴国商人开始向境内输送各类江东名酒,虽然数量不是很大,但是,鉴于此项物资之前从未出现过,特向大人禀告。 混蛋,这是坐实了盗买粮草一事了吧,还真是制成了美酒赚钱去了,赚钱就算了,还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来卖! 王颀的心情不是很好了,准备对这些吃螃蟹的吴国商人下手。 “大人且慢,”最近几日得到了些许信任,一直跟随在身边的王聪这时出手制止了:“此事有些蹊跷啊,还是查探清楚的好。” “此话从何说起?” “设若这酒,果真是出自张悌之手笔,那么他为何不直接销往扬州或者交州广州呢?为何要冒着风险跑到巴郡这里贩卖?所以,这也许是零星的吴国商人所为,未必就是张悌的行为啊,如果只是对这些普通的商人下手,我们能得到什么?什么也得不到,只会破坏目前日渐兴旺的商业贸易。” “那如果只是张悌的试探,如果吾等没有什么动作,他们后面采取更大的行动又当如何?” “那岂不是正中大人下怀?”王聪笑了:“到时候一锅端的话,获利更大啊。” 也是,一着急忘了,姑欲取之必先与之啊,到时候收割一波更大的。 “为今之计,”王聪继续说道:“最应该做的便是,派人立刻返回荆州境内,查清楚一些状况,这些酒商背后是不是都来自于张悌的操控,如果是的话,为何冒险来到这蜀中地区贩卖,查清楚这些事情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对此,王颀深以为然,同时,也为了表达自己的信任,潜入荆州调查此事的,既有本方人马,也有王聪带来的情报人员,当然了,王聪本人想亲自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又不想他速速滚蛋了。 没有多久,王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些酒商背后果然是来自于张悌的操控,张悌仗着有吴主孙皓的“庇护”,在荆州作威作福,王迪身为一州州牧,只能忍辱偷生,委曲求全,赔本将手中的酒企尽数转让给了张悌的族人,本来呢,这张悌是可以大赚一笔的,谁曾想,被挤压进了水果市场求生存的王迪居然逆袭成功,靠着什么水果捞一举挽回颓势,还顺带着令张悌的美酒在扬州滞销,万般无奈之下,这才来到三巴地区做一些尝试。 因为这些都是自己信得过的情报干探打听出来的,王颀心里也有了数,既然确定是张悌干的好事,那就好办了,加大力度起底潜藏于三巴境内的粮食,令其赔的倾家荡产! “大人如果现在就动手的话,所获,也不过是本来就属于您的粮食而已,虽然会令张悌损失惨重,却也捞不到什么,”王聪派回去的人也暗中和王迪联系上来,知道了具体的内幕和领导的意图后,当然要按照计划继续拖延下去:“但是,如果能够让这张悌在初期的贸易中尝到一点甜头的话,后面就会有更多的美酒进入境内,到时候在收网的话,那才会令张悌亏得血本无归,一蹶不振,而大人,收获才会更多啊。” “嗯,言之有理,”王颀点点头:“不过就这样放任自流的话,那张悌也会看出些端倪,所以,还是要演的逼真一些,才能令他真正入局啊。” “大人已经有了良策?” “当然,不过能否奏效,还要看那吴狗们配合不配合了。”王颀并没有和盘托出计划、 “祝愿大人马到功成。”王聪并不以为然,说不说无所谓,只要你去做这件事,那就是按照我家领导的计划来走了,过程怎么样,也就并不重要了。 接下来,王颀一边不动声色的派人继续暗查粮食的埋藏地点,一边也加紧了对边防的巡查,其他的货物和商人还好说,唯独这新冒出来的酒商,遭到了不少的盘查和磨难,当然,也没有将货物没收了之,而是……课以重税,照其他,加了三成。这,也算是正常的反应,不做点什么反而不太对劲。 即便是加了三成,也是有的赚(酒这类东西,真的是暴利啊),只不过那点利润在张悌看来,未免有些太少了,不卖呢?也不行,扬州那边的市场反馈是,水果捞还在大受欢迎,没有降温的迹象,继续往三巴带货,看样子是不会被没收了,只是要多缴税而已,带货越多,就会越便宜了王颀这个老混蛋啊。 思来想去,很不甘心的张悌终于还是按照王迪设计好的套路来了:为了降低损失,尽快的收回资金获利出局,遂将武陵境内的各个酒厂的核心技术人员打扮成普通商人的模样,分批输送至三巴境内,到达一些秘密地点,就地使用原材料,就地制酒,在江东酒的掩护下暗中就地销售——虽然已经不是纯正的江东制造了,但是,凭借这帮子技术人员,应该差不太多。 王聪,蛰伏在边境已久的王聪,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批技术人员分批入境,然后,顺藤摸瓜,侦查到了制酒地点,等到第一批酒制作成功,准备出售的时候,和早就埋伏一旁,忍耐多时的王颀手下从天而降一般,将其拿下,连锅端了。 “痛快!痛快啊!”王颀长出一口气,忍不住叫道。 一分钱不花,白白收获了一大批技术人员,美酒也成了囊中之物,相信顺着这条线索发掘下去,那些粮食也都会“物归原主”。至于张悌这一下子损失多少,哼,懒得理他! “只是,这些人为何一入境就被盯上了呢?”对于这一点王颀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我们的人啊。”王聪揭开了谜底。 这些被张悌接管酒企后特意筛选留下来的人员,核心技术人员,都是王聪(王迪)的情报人员,老部下嘛,所以,王聪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一到边境就发现了,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下手,还不是为了钓大鱼? “这还真是个办法,没想到子均如此厉害,不动声色的将这些老实巴交的技术人员都发展成了自己人,”王颀捻须赞道:“想必也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成本吧。” 想到这一层,不禁有些遗憾,本来还想留为己用的,但是这样一来,只能放他们回去了。 对此,王聪只是笑笑,并非解释什么,他可不会告诉王颀,结论虽然正确,但是,却不是收买技术人员,而是把特工培养成了技术人员。 这也是王迪特意强调的一点,所有的情报人员,都必须混成社会上各个阶层的一员,每名特工,除了必备的情报人员技能素养,更要有一技傍身,最起码,什么也不会的话,也要特像一个普通人(比如王聪),这些技术人员,都是在培养成了情报人员后又开始根据自身实际情况去学会了酿酒技术,酒厂工人,就是他们的掩护身份,当初接管酒企的时候,张悌也算是留了一个心眼,将一些管理层的、外勤型的非技术人员统统清理出去,就是怕有这样的卧底存在,谁料到,真正的特务,恰恰是业务最熟练、表情最是质朴的这帮工人了。 “大人,”王聪拱手说道:“事到如今,可以说在下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回去复命了,再留下去也无甚益处,接下来大人要做的就是防范来自荆州方面的攻势了,不过,尽管放心,来犯之敌无非也就是周处与张悌二人而已,而此事一旦被捅了出来,那周处,还能否真心诚意的帮助张悌,可就两说了。” 是了,这么一来,损失惨重的张悌肯定是要冲自己下手的,王颀承认,事态的发展,最终还是回到了王迪当初预想的轨道之上,这是阳谋啊,明知道是被人摆了一道,但是,能拒绝这种诱惑吗?不能。 同理,损失惨重的张悌会就此忍气吞声吗? 也不会! 所以,王颀,已然做好了准备。 “放心,那张悌就交给本将军了,”王颀也不回避:“只是,一旦开战的话,子均那里能够做些什么?” “我家大人会令将军没有后顾之忧,”王聪当然知道对方的需求:“不论是刘谌,还是钟会,即便是有非分之想,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实质性举动。” “就这么有把握?拿什么做担保?” “届时钟会与刘谌二人也会自顾不暇打作一团,将军当然不会有隐患了。”王聪笑道。 这是当初出来的时候王迪给的台词,只是,这种承诺如何做到,他并不知道。 因为他只负责三巴,负责王颀这一条线,别的,并没有什么暗示。 <script>app2(); 0234:借贷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混账!”当三巴境内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张悌当场就很温柔地掀了桌子。 后悔,实在是后悔啊,如果不是为了贪图那点蝇头“小利”,如果不是在他国境内制酒动作这么大,也就不会被人连根拔起了! 可是,后悔又有何用?事情已经发生,更何况,张悌内心深处也有一个答案:如果上天给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这么做的吧。 眼下,也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了,张悌,郁闷之后,发泄之后,只能忍气吞声的去填账,去擦屁股了。 好在,美酒之前也算是卖出了一些,虽然出了事,不过当初这个决定可不是自己做出的,张氏族人也想快点赚钱啊,出了事,黑锅大家一起扛下来就是,如果再能弄点钱过来把财政的亏空补上,这一关也就熬过去了,实在不行,大不了也去卖水果捞嘛,虽然回笼资金慢一些,可也不至于山穷水尽。 话说,这个借钱的事情,少不得还要去麻烦州牧大人了。 一是人家有这个资本,二来嘛,这事太丢人了,可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了,所以,就可王迪一个人坑吧。 虽然明知道这样就等于有一个把柄捏在了王迪的手里,以后少不得要被威胁,更不能像以往那样再理直气壮的站在陛下的立场上去打压,但是,张悌,实在是没有太好的选择了。 面对再次可怜巴巴前来请求拉一把的张悌,王迪很痛快的答应了在水果捞这块蛋糕上分一口给他吃——张悌不知道,王迪早就采取连锁加盟的方式,将很多人捆绑进来,还以为自己是被照顾的独一份,不住的感激涕零。 但是,高兴没一会儿,王迪就给他泼了一桶凉水。 “巨先,不是不帮你啊,”王迪很为难的说道:“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大了,眼下这几项贸易铺的摊子太大,现金方面实在是捉襟见肘,填不上啊,抱歉,真是爱莫能助,还是另请高明吧。” “啊?”张悌不禁傻了眼:你都填不上,还有谁能帮这个忙?张氏族人吗?都跟着赔了个底儿掉,怎么可能再次伸手,水果捞那点盈利,怎么能补上这个大窟窿,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子均,你不帮我,还能有谁啊!”张悌也顾不得颜面和往日的所作所为,乞求道。 “呃,这周处周子隐,”王迪“好意”提醒:“和巨先同朝为官,之前也共事甚欢,求他相助,料他也不会真的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吧?” 呵呵,张悌苦笑:先前赚钱的时候没想着人家,现在欠了一屁股债才想起来,晚了,再说,这事实在是太丢人,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真要泄露出去,政治生涯也就报废了啊——哎,真是,当初在天子脚下做一个太平京官的日子多悠闲啊,怎么就混成了这个样子! “巨先看来是不好开口……”王迪见张悌面露难色,想了想,说道:“其实,还有个人能帮一把,据吾所知,这笔钱,他也拿得出来,只是……” “只是什么?子均先说这人是谁!”一听这话,张悌如同濒临溺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问道。 “钟离牧父子,巨先可曾有什么交情?” “钟离牧?”张悌一愣,这二人不是已经跟刘谌混了吗?怎么又扯到了他们的身上,随即回答:“昔日倒也有些来往,虽然不是深交,可也算是相处不错。” “那就好了,”王迪说道:“巨先不知,此二人在那南中也算深得信任,独掌一军不说,在经济方面也有很多的厚待,这不,前段时间还搞起了什么借贷,将不知哪里来的大量资金借与有迫切需求之人,实不相瞒,先前吾进购水果的相当一部分资金就是从那里弄来的。” “还有这等事?子均真是,为何不早说?”张悌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击晕了,埋怨王迪藏着掖着到现在才说。 “就是这利息嘛,有点高,”王迪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如果这钟离牧父子和巨先有些交情的话,也许还有的谈。” 其实高利贷这种事,古代就有,国家呢,也不是没有限制,汉代以后,对高利贷利率管制便形成了正式的法律规定。《汉书》中就有诸侯因放贷取息过高而受到处罚(取息超过法律规定而被免爵)的记载。以后各代王朝,不论是正式的法典,还是平时的诏令、文告等,对高利贷利率均有规定。比如,“今后放债,利息不得过二分三分”。明律规定:“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笞四十,以余利计赃,重者坐赃论罪,止杖一百。”“一本一利”即利率100%。各时期诏令及地方各级官府处理债务案例,制定有关政策时基本上都是按这一上限及取息总量的规定办事的。 当然了,规定是一件事,执行起来又是另外一件事,朝廷对高利贷的约束力也是因时而异的。汉代的市场高利贷率一般高于法定利率,生活借贷利率一般高于生产借贷利率。在个别场合,利率特别高,尤其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没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对此,张悌倒也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看在旧日同僚的份上,应该不会将自己拿捏的太狠吧?话说这钟离牧父子,不像这种人啊,怎么就变化如此巨大?唉,这讨厌的世道! …… 鄨县。 南中军团东线前沿要塞。 随着和王颀方面关系缓和之后,刘谌已经将主要精力放在了西线和钟会的对峙上,这也是一种姿态,一种拉拢王颀的姿态,甚至就连罗宪本人,也调走了,东线总指挥变成了儿子罗袭的历练场,为了这一任人唯亲的安排可以“服众”,也给了钟离牧父子更高的话语权:牂柯郡这一郡之地,未来若能开疆扩土,还能再分的一郡,5000人马自由支配,地方财权上交足够份额以后,多劳多得,都是你们自己的。 鄨县,这是王迪给钟离牧父子选的一块“风水宝地”。 王迪当然不会知道这里距离赫赫有名的遵义很近,而且居然还有一个不错的文化根基旺三草堂(创立者尹珍,字道真,东汉牂牁郡毋敛人,边陲之地的文化奇葩,名儒学者、文学家、教育家和书法家,曾任尚书承郎、荆州刺史等职,贵州汉文化的传播人,西南汉文化教育的开拓者,这个王迪当然是不知道了),只是纯粹的觉得这其中在经济(农业和林业方面)大有可为,可以作为一个储备基地。 换句话说,钟离牧父子表面上是归顺了刘谌,其实,是王迪暗中布下的一枚棋子。 因为他对钟离牧很够意思啊,不仅在刘谌这里“谋到”一个好前程,还将其次子和三子钟离盛、钟离恂“妥善”的安置在荆州,总之,王迪混得好,他们就没问题。 总之,在亲情和现实、东吴朝政大势、王迪的种种好处面前,钟离牧,距离历史上那个立下赫赫战功,死后家无余财的猛人逐渐产生了差距。 “借钱给张悌……” 在张悌的使者扭捏着到来之前,王迪的密使已经抢先一步到达,将意思说与了还滞留在此地潜伏下去的邓朗。 对于这个提议,钟离牧觉得有点奇怪,虽然说这借贷的本钱都是王迪暗中转过来的,虽然说和张悌还算有点旧相识,可是,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子均的意思是……”邓朗斟酌着说道:“目前的状态还不足以彻底的降服张悌,唯有这借贷这个法子能将其逼至绝路之上,至于为何不由子均亲自出马而是要借子干一用,也是因为能够降低他的心理防线啊,不然不会轻易就范的。” 也是,王迪亲自做的话,太过明目张胆了,摆明是坑了啊,自己和张悌有点旧交,能遮掩一下。 这么一想,钟离牧也就释然了,不过也是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这种事,就让唯一跟在身边的长子钟离祎出面了。 数日之后,张悌的密使到达,几经交涉之后,终于在借款数额、还款期限以及抵押物等方面达成了一致。 张悌松了口气,这一大笔款项到账之后,窟窿终于算是堵上了,虽然抵押出去的是未来几年武陵的财政收入,但是,相信借着王迪的水果捞“东风”,虽然不至于起飞,可是,慢慢的还上这笔高利贷,还是没有问题的。 钟离牧父子对此倒是无所谓,还上还不上都无所谓,毕竟,钱都是从王迪身上出来的,即便是赖账不还,也没什么心疼,只是有点好奇:怎么能做到将张悌逼上绝路呢? 唯有冷眼旁观的邓朗心里是有点数的:这一网下去,捞上来的可不只是一个张悌啊。 王颀,包括钟离牧父子,都在里面! 虽然知道结局,邓朗好奇的却是:过程究竟怎样。 同时,心里也不免有些犯嘀咕:如果王迪当真是如此心机深沉的话,那么邓氏家族的衰落,其中有没有他的功劳呢? <script>app2(); 0230:插柳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张悌气冲冲的来找王迪兴师问罪的时候,王迪已经数过了一波钱,一波快钱。 现在终于明白了,前世那些卖水果捞的,原来真的是暴利啊,自己这么“良心”的商家,在水果数量有限的情况下依然可以赚的盆满钵满,更何况是那个时代? 本来呢,王迪是没想到卖水果捞的,一开始引进大批水果,一个是价格不是很高,一个,也是为了在张悌那里卖力表演一番,大不了最后平价出手嘛,不赔本就行。 结果,前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水果生意的王迪很快就发现,保鲜保不住,一筐一筐的烂掉,实在是赔大发了。 然后,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心痛不已的王迪依旧没想到做成水果捞(一念之间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实在是光会吃不会做,吃的次数也不那么多,不对胃口,所以就划过去了),而是将其切块后,将烂掉的喂了牲口,将好的部分做成了水果拼盘,加入到了员工的营养餐里面——既然多了水果这一项,那么,暗度陈仓将正经的工作餐里面一些食物偷斤少两就可以了,反正只要人们觉得有便宜占就可以,谁会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呢?即便察觉到了又能如何呢(前世打工的时候,抠搜搜的老板就是这么做的,十块钱的一荤一素工作餐,出于“爱惜”员工,改成了九元的一荤一素餐,所有人都“感恩戴德”之后才发现,那一荤的猪肉变成了鸡肉……)? 直到从蜂巢运进来的大批羊制品抵达之后,在品尝够了羊肉涮锅,早餐也上桌了新一批羊奶(之前那批早就被邓忠他们败的差不多了)之后,正在发愁烂的面积越来越大的水果时,王迪突然灵机一动:对哈,没有牛奶,但是,有羊奶啊,用羊奶替代牛奶制作水果捞怎么样呢?! 说干就干,但是作为领导,很多事情都是不用自己亲力亲为的,王迪始终坚信,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这力量里面,自然也包括智慧的力量,谁让自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穿越者之耻呢?好吧,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成立了一段时间,屡立奇功的食品研发工作室去完成吧。 这个食品研发室的“主任”就是数学狂热者(天文爱好者)王蕃,这货本来是一个称职的科学家,应该在这条道路上走的很远的,可惜,一见羊肉误终身,从此深陷吃货人设之中无法自拔,连官都辞了,心甘情愿的背靠王迪这棵大树研究各种已经被吃过的,以及人类还没有尝试过的食物组合,顺便,做一些数学题打发时间。 眼看着一个本来可以推动中国古代科学事业进步的大牛自甘堕落到如此程度,王迪是很心痛的,不过转念一想,按照他的耿直脾气,在原时空早就被孙皓给砍了(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么,如今是这样一个结局倒也不错。 人嘛,不一定要活成别人希望的样子,自己快乐就好。 王蕃在吃方面的潜质,丝毫不亚于他在数学和天文历法方面的才华,失败了几次之后,果真将去了膻味的羊奶和烂水果们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甚至通过兑水、掺杂蔗糖等方式,有效的降低了成本,掩盖了一些即将过期的水果的异样味道,至于吃完之后产生的一些腹泻等不良反应,经过研究(王迪的洗脑暗示)下,王蕃也将之归结为一种排毒,是对身体有益的表现。 在工作人员小范围的试吃调整之后,王迪和王蕃都坚信,三国版水果捞,大有可为,现在就看包装上市之后,市场和消费者接受不接受了。 一番思索之后,王迪决定在扬州市场投放这种产品,毕竟,眼下百废待兴的荆州刚刚缓过劲来,周围还是一群狼,雁过拔毛的那种狼,还是去扬州销售吧。 头几天的销售(也就是张悌卖酒数钱数的脚软的时候),效果并不是太好,毕竟是新生物嘛。 对销售不太懂的王蕃提议降价,随即就被王迪否决了:笑话,上来就自降身价,我王迪是不要脸的吗? 怎么办?加大宣传,甚至要恬不知耻的进行夸大宣传,比如这水果捞里面的木瓜,辅以秘制配方羊奶(兑水兑糖而已)之后可以起到呃……让女性某些部位更加丰腴以及肤色更加白皙的效果。 木瓜真的有这种神奇的功效吗?这在前世已经是一个臭大街的话题了,木瓜,作为水果的一种,含有丰富的营养成分:木瓜酶、维生素C、维生素A。尤其是木瓜酶,能刺激女人的荷尔蒙分泌,因此很多人就觉得“有容乃大”(这么宣传,心思没那么简单),其实呢,这个部位是由乳腺组织、脂肪组织、结缔组织和胸大肌这四部分组成,乳腺组织发育是与雌性激素有关的,木瓜酶是一种复合酶,主要成分是蛋白酶,但是蛋白酶必须是和蛋白质直接接触才能产生作用,而不幸的地方在于,木瓜在胃中就被胃蛋白酶分解了,根本不会有完整的、活性的木瓜蛋白酶发挥这样的作用。所以这与木瓜所含的木瓜酶是无关的。维生素A在人体进行转化的转化率并不高。并且维生素A并不存在刺激雌激素分泌的作用,因此在这方面并无任何功效。也就是说单从木瓜成分上看食用木瓜是没有效果的(这就和猪蹄儿富含胶原蛋白吃了就能美容一样是忽悠人的)。 但是,有没有效果,这一点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只要那些在公开场合大肆宣传,吃着富含木瓜的水果的女性工作人员的身材很富有说服力,那就够了。 果然,以木瓜为核心的拳头产品水果捞一炮打响,销售一空,翻着番的涨价都按不住消费者的购买热情,奇怪了,放眼望去,很多美女都资质不差的啊,为何还要纷纷抢购? 果然,贪婪是没有止境的。 虽然产品卖得好,可是,王迪并不满意,因为这导致了木瓜脱销了,其他水果为主的水果捞销路依旧没有彻底打开,所以,举一反三的王蕃,又试着按照这个思路去做了其他的宣传。 “葡萄性平、味甘酸,入肺、脾、肾经,辅以秘制羊奶(一定要反复强调这个,不然就没人吃水果捞,直接吃水果去了)有补气血、益肝肾、生津液、强筋骨、止咳除烦、补益气血、通利小便之功效,多食用可延缓衰老”。 “荔枝具有健脾生津,理气止痛之功效,适用于身体虚弱,病后津液不足,胃寒疼痛,疝气疼痛等症,辅以秘制羊奶,可改善失眠、健忘、多梦等症,可延缓衰老”。 “柑橘,有通络、化痰、理气、消滞等功效,辅以秘制羊奶,可延缓衰老”。 …… 几乎所有的果类,都被王蕃“研究”之后,冠上了神奇的功效,只要配上所谓的秘制羊奶,一盒普普通通的水果捞,就可以起到包治百病的效果。 即使没有病痛的身体健康之人,多食用之也可以延缓衰老。 延缓衰老!谁不想让自己健健康康的多活几年? 看着水果捞市场上的火爆场面,王迪感慨:原来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有些东西,有些人,有些事情,始终没有发生过变化。 水果捞不仅让王迪自己大赚特赚,还顺便盘活了上下游企业,尤其是扬州的果农们,一个个也扬眉吐气起来:王迪就地取材,既可以降低成本,也可以将更多的人的利益和自己捆绑在一起。 这个国家的柱石和地基,最终逃不过我的手心! 之前王迪还是太过于托大,有点低估了年轻的孙皓,结果被人家一个反杀,控制的死死的,所以,在这个蛰伏期也不能闲着,要暗度陈仓,尽可能的在一个贪财佬的人设下,从孙皓那里捣鼓到更多的人望、资金! 王迪相信,这一番动作,即便都入了孙皓的法眼,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毕竟,这种绿色环保无公害的生态产品,成本不高(即便是高配版的水果捞也不是很贵,哪怕是老百姓,咬咬牙也是吃得起的),完全靠走量取胜,怎么可能打压呢?应该支持啊,毕竟不是酒这种“奢侈品”。 想到了酒,赚钱之余,王迪也不禁要关怀一下张悌了:前段时间卖的相当不错,当面对我感恩戴德,背后不定怎么嘲笑自己是个大傻子呢,现在是不是清空了?是不是该出手下一批制作中的新酒了?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也不能闲着,该推行下一步部署计划了。 这一打听不要紧,王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张悌的酒都滞销了?卖不出去了? 确认了这个信息之后,王迪知道,没有多久,张悌,狗急跳墙的张悌就要来找自己了。 要么是来找自己求助,拉他一把,要么,就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 因为那个财政上的烂摊子有多大,王迪是有概念的。 <script>app2(); 0235:逢生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天门山,天门洞。 张悌,这一日来到了此处。 天门山的主峰海拔达到了1500多米,沿途而上,丛林密布,古树参天,藤蔓缠绕,青苔遍布,对身体素质一般(就古人而言不是那么出色)的张悌而言,算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不过,这几日来实在是过于郁闷,所以,也就将之视为发泄的一个途径了。 张悌本来是想直奔最高点而去,但是,来到了海拔1300多米处的天门洞时,停下了脚步。 一个是爬不动了,还有一个就是,想在这天门洞处多停留一会。 此地非同凡响,永安六年(263年),山体忽然峭壁洞开,玄朗如门,形成奇观天门洞,也正因此,当时的吴国大佬孙休,才视之为吉兆,命名为天门山,甚至为此设置天门郡。 不过数年,这所谓的吉兆,并未令孙休取得什么丰功伟绩,甚至,孙皓上台之后,也将天门郡重归武陵建制。 但是,张悌,还是来到了这里,无他,透透气。 这段时间委实是太点背了。 首先,就是被钟离牧“阴了一把”,计划中那笔钱应该是正好填补财政漏洞的,谁曾想,因为合同太长不看,到账了才发现,这钱,比事先谈好的短了一大截,盛怒之下的张悌一问,居然是什么天杀的“管理费”。 一笔几乎和利息看齐的管理费直接扣除,意味着张悌的漫漫还贷路无比艰难:少了一截本金不说,利息却还是要还,这就让那看上去很优厚的利率完全成了骗人的把戏,和高利贷有什么区别?没有啊!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张悌也能捏着鼻子忍下来,利息高就高吧,谁让自己缺钱呢?算了,抓紧从水果捞上收回成本才是关键,于是,一咬牙,从这笔贷款中拿出了三分之二投资到了水果捞加盟计划中——原计划是拿出四分之一填补财政窟窿,让未来几个月有薪水可以发放,拿出四分之一预备头几个月的还款,余下的一半,再拿出三分之一做手头的流动资金后再去投资水果捞,这样,也能宽裕点。 但是,喘不过气的现实,令张悌不得不砸下更多的本钱。 结果,走起背字来连喝口凉水都要塞牙缝的张悌,刚刚看了半个月的好光景,就赶上了吴主孙皓的严打:一纸法令下来,水果捞官营了,不允许民间和私人经营。 张悌知道,凡是王迪坚持的,就是孙皓暗中抵制的,一旦此项生意令其获利太丰的话,孙皓必然会出手,所以,不会是针对自己来的(孙皓也不可能知道张悌偷偷的入股了),之所以自己还要参与进来,一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参与其中的扬州民间商人数量太大,太多的人利益和王迪捆绑在一起,孙皓,应该不会采取太粗暴的手段横加干涉;二来,是因为这项生意毕竟是合法的啊,合法的,你即便是要加以抵制,无非就是多收点税之类的;三来,这个生意即便十分之红火,却也没有红火太长时间,即便下手,也得过顿时间啊,正所谓养肥了再杀嘛。所以,张悌盘算着,等自己赚一笔之后才可能真正下手,到时候,估计自己已经解套了。 谁曾想,这一下子,偏偏套住了自己,没有赚到钱不说,还把借贷来的钱又赔进去不少! 立于这千寻素壁之上,感受着这气势磅礴,巍峨高绝,氤氲蒸腾,眼看着这景象变幻莫测,时有团团云雾自洞中吐纳翻涌,时有道道霞光透洞而出,瑰丽神奇,宛如幻境,似蕴藏天地无穷玄机。张悌甚至想,就此隐去官职,修炼成仙,也不失为一个自在去处吧,毕竟,要不是王迪的雪中送炭,这个月的贷款都差点没还上。 哎,也没法再借了啊,而且,如此高昂的利息,循环往复的话,只怕会死的更惨啊,该死的钟离牧父子,居然如此贪婪险诈,还不如那一门心思做生意的王迪来的仁慈一些…… 王迪……差点产生轻生念头的张悌,还是溜溜的从天门洞下来了。 不管是成仙,还是死去,也就是想想而已,都不是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几日来不停诅咒的红尘,才是念念不忘的好去处啊,而目前还能拉自己一把的,似乎也只有王迪了。 于是,张悌,在现实生活的一次次打击之下,早就不记得当初得到孙皓的暗示,屡屡从中作梗得逞的嘴脸,灰溜溜的不请自来,又寻求王迪的赞助了。 虽然一下子淘换不到什么出来,但是,隔三差五的挤一挤,总还是有点收获的。 得知张悌再次在门外求见,王迪微微一笑,探子早就将其行踪查明的一清二楚,所以……嗯,是时候再坑你一下子了,谁让你赶到饭点上了呢。 “子均,又寻得了什么美味?”进屋之后,已经脸皮修炼的有些厚的张悌,忍着腹中的饥饿,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诱人香味,故作自然的笑道。 “没什么,”王迪一副淡然的样子:“前几日突发奇想,尝试了这一出美味佳肴,巨先,一起来品尝一番吧。” “这是……”掀开盖子后,张悌看了一眼,觉得很是奇怪,只见几块豆腐置放其中,数调泥鳅穿插其中。不解其意。 “将这豆腐与泥鳅一起放置其中水煮,水热之后,泥鳅不堪忍受,纷纷钻入豆腐之中,但如此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钻了进来,想再抽身离去却已是不可能了,菜成之后,既可以令泥鳅借豆腐的清香而褪尽泥腥之气,也可令这豆腐收获一份浓鲜之香,可谓互相成全了。”王迪不厌其烦的解释。 果真有如此美味?听完这一番介绍,张悌出于好奇和难以抵制的香气,终于还是不客气的尝了一口。 说来……还真的是有这番滋味在内啊。 于是,张悌也就不顾主人在旁了,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满满一碗下肚后,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王迪呢,并没有因为张悌的失礼之举有什么不满,依旧是满面春风,似乎研发出来的美食能够得到食客如此厚爱,就是对自己的莫大的肯定和赞美一般。 “子均……失礼了,见笑了,只是这实在是太美味了。”打了个饱嗝后,张悌终于知道人世间还有羞耻二字了。 然后,因为填饱了肚子的他也终于恢复了记忆力,谈到了此次的正题:借钱。 “巨先,”王迪满面愁容:“实不相瞒,眼下正逢紧缺之际,再要拿出一笔资金支援,恐怕自己也要扛不住了啊。” “再通融一下,只要过了这一关,定会归还。”张悌此刻的嘴脸和后世那些老赖并无什么差异,看来,这金钱,果然可以令人心性迷失啊,之前多好、多正能量的一个官员。看着判若两人的张悌,王迪有了一丝愧疚,想了一会,终于下决心“拉”他一把:“这样吧,巨先,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这便将名下的一些产业,半卖半送转到你这里,花费不了多少本钱,却也能迅速回笼资金。” 怎么回事,明明是来借钱的啊,怎么反倒是变成从我的口袋里掏钱了?这是什么节奏? 借钱不成的张悌有些不满,但还是勉强问道:“不知道子均还有什么好处便宜在下啊。” “酒肆。” “酒肆?”张悌有些兴奋,随即目光暗淡下来,要是之前,这是火爆非常的生意,只可惜,连续的战乱下来,物价飞涨,即便是武陵有所恢复,却没令饮食业再现繁华景象,现在接盘,即便是白送,考虑到税钱、人工成本这些因素在内,要想快速回收资金也是不可能啊,除非能有什么新的爆点将客人们再给拽进来…… 突然间,看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冷炙,张悌心中一动,随即不动声色的问道:“子均,这菜真是美味,不知能不能再品尝一二啊?” “今天怕是不行,也是吾那好友王蕃今日刚刚尝试出来的,数量实在是不多,实不相瞒,巨先这才是第二碗啊。” “这么说这市面上还一菜难求了?”张悌无意的说道。 “当然,”王迪很是自得:“出了这个门,巨先怕是无福消受了。” “也罢!”张悌仿佛下定了决心:“既然今日尝了这人间难寻的美味,索性,就盘下子均在武陵的所有酒肆了!只是这价钱嘛……” “直接送与巨先了,分文不取!”王迪急不可耐的说道。 “嗯?”见王迪如此热情,张悌反而警惕起来,问道:“可是有什么蹊跷?” “唉,”王迪一叹气:“近日来进项越来越是稀少,那水果捞被陛下一纸公文变为官营后更是损失不少,眼下,经济又不甚景气,这人工和租金的支出,就足以抵死盈利了,甚至一些店面还要亏损不少,说实话,巨先若能拿下这些店面,实在是雪中送炭啊!” 哦,原来是有这等难处啊。张悌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别的地方不知道,但是,武陵这些酒肆,面对的难题,基本上和王迪的说的差不多,压垮不少店家的,并非是人工,而是昂贵的资金,说来,这也是自己的原因啊,谁让武陵政府缺钱呢?什么门路来钱最快啊,当然是房租了,要不是经济最近变得有些破败,有了租金这一大项,也不至于数次前来你处苦苦哀求了! 张悌也能隐约感到经济的萧条,越来越多的店面倒闭和自己吃租金的懒政行为有关系,但是,架不住利益的诱惑啊,而且,现在盘下店面也不是什么坏处,首先,半数店家破产,也会降低市场竞争压力,其次,门店转到自己的名下,如果赚钱,租金不还是收到自己的手中?如果还是不赚钱,那就降低租金或者免租,省下的钱搞,不还是自己的?至于其他运营成本嘛,哼哼,眼前这道推向市场定会成为爆款的泥鳅豆腐完全承受得起!而且,一定会供不应求!你的水果捞为什么大赚特赚?不还是仗着成本低和闻所未闻?只要抢在你前面在酒肆主打这道菜,定会赚的盆满钵满! 拿定了主意的张悌,也就完全忘记了此番前来的初衷,而是直接接盘了王迪在武陵的十几家酒肆就匆匆离去。 至于这道菜的做法嘛,呵呵,不能问,问多了该起疑心了,想来无非就是豆腐的水嫩程度、水温高低和火候了,试个几十次百余次总能试得出来吧? “子均,这回当真是要帮助张悌一把了?” 张悌走后,罗氏女又从屏后闪了出来,说道:“听那意思,如此痛快的答应盘下酒肆,无非就是要借着这道新奇的名为‘草船借箭’之菜打个翻身仗了。” “翻身仗?就凭这道菜?”王迪笑了:“如果他张悌老老实实经营,还则罢了,若是鬼迷心窍指着这道菜,只能死的更快一些罢了。” “为何?” “他做不出来啊。” “……那子均今日拿出这道菜,难道又要坑他一回不成?” “当然。” <script>app2(); 0236:民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张悌同学,拜别王迪,回来之后火急火燎的接收了一大批酒肆,连改头换面的时间都没留出来便迫不及待的玩起了“草船借箭”这种试验品阶段的佳肴,自然是需要大量的试验品的,不论是豆腐,还是泥鳅。 张悌之所以要迫不及待的尝试,完全是因为在王迪那里已经被征服了一次,一旦率先推出市场的话,说不定还能取得和水果捞一样的疗效啊,你能做得我就不行吗?!这,也是因为目前大环境决定,各行各业都有点低迷,也只能靠饮食业来提振士气了,再结合猎奇心理,死马当活马医吧。 泥鳅。 一般来说生活在湖池或水田小溪里,且形体小,只有三、四寸长。 吴国之人当然是喜爱吃鱼的,水产类食物亦是以淡水鱼为主,不论是养鱼还是食鱼,规模都超过了北方,素有“饭稻羹鱼”的传统,鱼类菜肴中,有炙鱼、酿炙白鱼、饼炙白鱼、蜜纯煎鱼、裹蒸生鱼、鱼酱等数十种,不过嘛,流行的是鲤鱼、鲫鱼、鳜鱼以及被尊为上品的鲈鱼(当然,当时的岭南人饮食习惯便独树一帜,北方居民“见蛇则惊骇”的时候,人家已经将之视为美味佳肴了,越大越喜爱,比如……蟒蛇),泥鳅,相比之下有些非主流。 第一,体形圆,身短,皮下有小鳞片,颜色青黑,浑身沾满了自身的粘液,滑腻无法握住,抓泥鳅绝对是个技术活; 第二,虽然全年都可采收,但是,最好的时节是在夏季,且因为生活在淤泥底的静止或缓流水体内,适应性较强,可在含腐殖质很丰富的环境内生活。当水缺氧时,可进行肠呼吸,而在水体干涸后,又可钻入泥中潜伏。实在是不好拿捏。 豆腐。 豆腐的发明者传说众多,除了名气最大的淮南王刘安,还有战国名将乐毅和三国名将关羽,真正流传开来成为一道名菜则是唐宋期间,不过,在这一时间也是有的,只不过制作水准还没有上升到一定高度。 第一波小范围的实验,以全部失败而告终。 既然王迪强调了“钻”,这就说明,不是将泥鳅杀死,而是在活着的前提下和豆腐炖在一起。 第一次,失败,泥鳅活生生被煮熟了也没钻进去。 会不会是因为豆腐也迅速变热,泥鳅便不钻了呢?于是有人提议,将冷藏的豆腐拿出来,和水温有个温差,变热慢一些,泥鳅发现豆腐里面会相对而言凉快一些而钻进去呢? 张悌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于是开始了第二轮尝试:结果,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似乎泥鳅们并不理解大人的一番苦心,又很享受的烫死了一批。 第三轮:后放泥鳅,等水开了后再放进去,这样一下子受不了了便钻进豆腐,结果失败,又一批泥鳅在温泉之中丧失了生命体征…… …… 十几种办法尝试之后,只有两条泥鳅误打误撞的钻了进去(同一锅下去的有十数条,但是,钻进去的只有这俩)。 对于这个结果,张悌是十分不满意的,此种表现,只能证明是个偶然,没有办法推而广之,所以,还是要继续试验。 “要不大人……就这样直接吃了吧,也没什么区别。”属下小心提议道。 “不可!”张悌暴跳如雷:“继续尝试!” 他知道,如此做法推出去的话,必将招致一片惨淡,因为毫无新奇之处啊。 此道菜肴卖的就是个噱头,没有了草船借箭和万剑穿身的画面感,鬼才会花大价钱品尝这道菜! 于是,在属下们的想象力枯竭之前,库存的豆腐和泥鳅没有了。 豆腐,可以继续生产。 泥鳅,只能去抓了。 问题是,现在已经错过了野生泥鳅(人工养殖的还没推广开来)高产期,即便是有,也都潜藏于“九地之下”,要想短时间内大量获取,只能依靠人海战术了。 堂堂武陵太守如果发动手下的公务员去兴师动众的下地抓泥鳅,说出去是要被笑掉大牙的,岂不是成了地里刨食的阶层了?开什么玩笑! 于是,有自知之明的张悌,自然首先想到的是伟大的人民群众。 尽可能的发动更多的人,用最短的时间去捕获最大数额的泥鳅,各种奇思妙想同时开工,才能保证尽快的在王迪之前将菜品推上市场——王迪只是将武陵的产业转让给了自己,别的地方还没有,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并不着急推出,但是,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啊。 只是,从来没有从事过相关职业的张悌,“无意”之中忽略了这样几件事情: 一.当下乃是农忙的时候,发动大量的百姓用“业余”时间去不务正业,人民,是有理由不开心的,因为这种行为,只是一种逢迎领导的形式主义,严重冲击了中心工作; 二.前面说了,泥鳅这个东西,并不太好捉,不是所有的劳动人民都适合做这种事情,蛮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人多,效率也未必能出来; 三.出于“商业机密”考虑,老百姓并不知道政府大张旗鼓的搞这些泥鳅运动作甚,意义何在,因此抵触情绪很浓烈,情绪不高,自然就会影响效率,情绪不高,自然就会琢磨点别的事情来排解郁闷,于是,某些潜伏于民间的情报人员,便开始宣传泥鳅的“医疗作用”,说什么味甘,性平,有补中益气、养肾生精功效之类的,煞有介事,老百姓嘛,文化水平有限(约等于没有),虽然不是很多词都能听得懂,可是,“养肾生精”四个字还是能理解的,于是,一时间脑洞大开,再结合张悌子嗣不是很兴旺(都三十岁了,才一个孩子,还年纪尚小),于是,都不用情报人员暗中推波助澜,各种武陵太守“不行”的段子在民间风起云涌,连红杏出墙的事迹都出来了,弄得太守府邸的下人(男)招聘工作岗位突然很吃香。于是,在越来越多的人坚信,此种繁重的劳作,只是为了让太守大人强身健体繁衍后代,不然,为何如此奇葩的行为却没有任何的解释呢?分明是羞于启齿,难言之隐(天地良心,真的只是商业机密不方便透露)!愤懑之下,对领导的不满指数直线上升。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则是:张悌既不让马儿吃草还要让马儿狂奔不止(也是因为手头没钱),所以,一直再让人民群众发扬精神,加班加点的工作。 加班?可以啊,给我十万钱,加班加到死,给我一万钱,我能死领导前头,给我五千钱,领导说什么都是对的,给我1000钱,领导绿帽子满天飞(当然,绿帽子这个词到了唐朝时期才有那方面的意思),一分钱不给讲热爱将奉献,讲兄弟情义?张悌!我是你爸爸! …… 在金钱的压力之下,在高利贷的紧逼之下,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张悌,距离曾经的风正清廉越来越远,下属们的欺下瞒上(在一些人的暗示之下,发现打着领导的旗号可以从中牟取不少好处啊,比如你不想去抓泥鳅?好啊,意思意思吧)更是让他完全无法体察到真正的民情,不知道自己背后已经被骂成什么样子了,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热火朝天的“繁荣”景象。 武陵人民,好样的!张悌感动的想。 …… 南郡,州牧大人王迪的府邸。 “张悌居然搞得整个武陵民怨沸腾?就是因为这道泥鳅钻豆腐?” 看着坐在对面姹紫嫣红的罗氏女,王迪咂摸着嘴里淡淡的余香,心神一荡,嘴上有些诧异,心中想的却是:以前那些什么疗效都是虚张声势,不过这泥鳅嘛,好像确实不错,管他是不是心理作用,嗯,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当然,诧异也不全然是装出来的,白送了十几家企业,表面是赔本买卖,其实不然,成本靠着战前那段时间的盈利早就回来了,现在,低迷期啊,还要养着一帮人,其实已经是勉强维持了,全都甩给了张悌,足可以将你往破产的边缘再推一把!现在好了,接盘了一大堆赔钱企业,老百姓也被搞得民怨沸腾(意外收获),如果再从中搞点别的事情出来的话,也许……想到这里,王迪不禁坏笑起来。 “子均又再想些什么?!好不正经!”看着一脸猥琐的王迪,对面面色红润的罗氏女有些愠怒。 呃……我想什么了?这里面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还是我想歪了。 “但是,如果那张悌当真研究出了这道美味,扭亏为盈(和王迪学的新词汇)又当如何?”有些羞涩的罗氏女换了一个正经的话题。 “研究这个出来?怎么可能!”王迪笑了。 “有何不可?总会尝试成功的,子均这不就是连续吃了好几日了吗?”罗氏女反驳道。 没错,是吃了好几日,当初也是突发奇想,回忆起了前世在某本书上看到的这个传说中的名菜,但是,王蕃尝试了多种和张悌差不多的办法,都没达到预想中的结果,甚至运气很差的连两条都没有。所以…… “这是子均待熟了之后插进去的。”王迪淡淡的说道。 “你?!”罗氏女杏眼圆睁。 “这有什么?”王迪很是无所谓的一摊手:“失败了那么多次传出去多丢人,我不要脸的吗?不然为何只能自己闷在家里吃,从来不敢拿出去炫耀。” “也只能骗骗张悌这种走投无路的人吧。”罗氏女冷冷补充道。 <script>app2(); 0237:生变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张悌还在孜孜不倦的大搞泥鳅运动的时候,得知了民间真实情况的王迪,准备做点什么了。 首先就是加强舆论宣传,这一点,特工人员们很在行,至于张悌的黑材料,都不用收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是,有时候这雪亮的眼睛也会被有心人蒙蔽上的。 素材有了,关键之处就看如何再加工,这一点,虽然王迪没有什么太渊博的学识,可是,架不住是穿越过来的,教科书上没少大书特书伟大的农民领袖,所以,对于后世那些风起云涌的起义暴动套路还是比较了解的。 老百姓最在乎的是什么?土地啊,地权啊,但凡一个王朝的灭亡,不管成因如何复杂,不管是死于内忧还是外患,哪怕是被和平演变的西汉,都离不开一个关键词:土地兼并严重,土地问题解决不好,基本上就崩盘了,而农民运动,如果土地政策只是一个口号的话,也长久不了。 眼下,王迪并不想将农民暴动的态势扩散的太厉害,所以,也就不想真的去解决土地问题(至少目前阶段是不想的),只需要用最简短有力的口号洗脑宣传就可以了。 哪些土地政策口号最是动人? 嗯,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就不错嘛(对不住了,洪教主),虽然都知道很难实现,可是,人啊,得有点梦想和奔头不是?还有李闯王的均田免粮也不错,足以鼓舞斗志了。 再说了,这张悌虽然之前也算是一个清官,可是,清官,很多时候清的只是自己而已,背后的家族可是有很多种隐形贪腐欺压百姓手段的,怎么说和你巨先也算是数面之缘,直接下黑手有点过意不去,但是,弄弄你后面的家族就没问题了,谁让那帮人屁股确实不干净呢? 随着张氏族人的黑材料不断被曝出(倒是没有弄虚作假,十之八九都是靠谱的),眼睛雪亮的人民群众逐渐明白了,原来曾经印象中的清官,也不是什么宣传中的家无余财啊,哼!更是虚伪,伪君子比真小人还要可恶! 这一切,在一群农民挖泥鳅的时候“不小心”又(咦?为什么要说又呢)挖出了一个一只眼的石俑,只见得石俑的身后模模糊糊的刻着依稀可辨的“石俑一只眼,挑动武陵百姓反”的字眼后,终于达到了一个小高潮,再和令人心神荡漾的土地政策、编排张悌隐疾的各种段子结合起来后,广大人民群众对武陵太守的不满,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张悌,仿佛坐在了一个火药桶上,就差一个火星了。 冤枉吗?真的很冤枉。 张悌一步步成了今天的模样,基本上就是被居心叵测的王迪和引导的,这个过程中,张悌也的确对人民犯下了罪行,只是这罪行真到了要被群众推翻的程度吗? 这一点点的怀疑,还没有成形,便被剽窃大师王迪一句话扼杀在摇篮之中了。 罄武陵郡之竹,书罪无穷;决沅江之波,流恶难尽。 这就够了,在愤怒难当的群众面前,那一点反对之声不足挂齿,正所谓“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即便有些明眼人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操控一切,可是,眼下,民间,喷张悌已经成了一种政治正确的事情。 谁让你是个外来户呢?谁让你根基不深呢?在蛮夷部落人口占的比重很大的武陵,差的就是振臂一呼的人。 而这,就不需要太多操心了,那些潜伏起来散播流言的探子,完全可以担当起这样的使命来。 十月,充县暴动。 十月,溇中反。 十月,舞阳叛。 十一月,迁陵暴动。 十一月,酉阳暴动。 十一月,辰阳饥民反。 十一月,沅陵乱民大规模暴动,占据城池。 …… 短短不过月余时间,整个武陵,北部、中部和南部地区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也就剩东部的核心统治区域,以郡治临沅为轴心,加上附近的沅南和龙阳、吴寿一带还算是稳定。 惊恐震怒(这个叛乱的规模和频率,都已经打破大吴国立国以来的记录了,不生气不羞愧那是不可能的)之余,张悌一边连忙派兵前去协助当地政府镇压,一边也是疑窦丛生:如果说是对泥鳅事件不满的话,这些造反的地方,情况都不严重啊,反倒是眼皮子底下的这几个地方才叫真正的深受其害,怎么却没事呢? 于是,张悌又得向王迪求救了。 这回可不是钱的事情了,也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其实还是没钱),不过张悌有信心,王迪不会袖手旁观。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堂堂荆州牧啊,这武陵被乱民搞得天翻地覆(如果知道这天翻地覆的背后就是王迪再搞鬼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啊),对你而言,也是不好向陛下交代的。 “巨先啊,”王迪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此事闹得太大,单纯靠武力镇压是不够的。” “州牧大人这是何意?莫非还要剿抚并用不成?”张悌听了这话,心里直犯嘀咕:老子可没有钱给他们。 “巨先可曾想过,为何突然会爆发多地的大规模叛乱?”王迪抛出了一个关键所在。 “这……属下不知。”张悌听了未免有些心虚,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利欲熏心,抓泥鳅抓的太狠了,可是,要他承认这一点,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听闻这些日来,巨先对泥鳅有一些特殊的癖好?搞得整个武陵都下去抓泥鳅了?”见张悌装傻,王迪干咳一声,主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张悌一边羞愧一边极力掩饰:“绝无此事,州牧大人勿听他人谣传,其实只是在临沅附近动作比较大而已,而那些叛乱地区,也许只是有些动作,但绝没有弄到如此怨气冲天啊。” “那此事可就有些蹊跷了,”王迪颔首道:“这背后,一定是另有他人图谋些什么。” “什么人?!”张悌立刻警觉起来。 “目前信息太少,很难马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王迪一脸的坦然:“最大获益者乃幕后黑手,不知道巨先是否认同这个观点?” “最大获益者乃是幕后黑手?”张悌反复咀嚼这句话,终于琢磨了点味道出来:“州牧大人是说,武陵大乱的策划人很有可能便是……” “不错,或者说,都有谁希望这武陵乱的一塌糊涂。” 其实只要稍微一想,张悌也应该知道,坐在他对面这位领导,绝对是嫌疑人之一。 只是,一时半会还没联系到他的身上,第一,桌子底下的龌龊手段和动机实在拿不上台面,毕竟关系还很过得去,这要是直接怀疑了那有多尴尬;第二,这一条可是王迪自己提出来的,神态还是那么的从容淡定,应该……是清白的吧。 “莫非是那王颀?”在胡乱的用了一番排除法之后,张悌将头号嫌疑锁定在了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家伙身上。 三巴与武陵接壤,武陵混乱一些,他好趁机浑水摸鱼,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啊。 莫非还有周处? 这是张悌内心深处的一个答案,但是,没说出来,有段时间没来往了,生疏了不少,反而是经常往王迪这里跑,在他的眼中,是不是一种背叛陛下的表现呢?而且万一自己做买卖这些事被他从某些渠道得知,恨自己不带他一起发财,这才暗中搞鬼?很有可能啊,有几处叛乱的地方,也离周处这厮很近啊。 这个思路一旦打开,张悌又不由得将周围一圈人全都列入了黑名单。 头疼,真是头疼,怎么我张悌就遭人嫉恨到了这种的地步呢? “这王颀倒真是很有可能背后策划了什么,先前的粮草问题和酒企被夺,都有他的影子,再来这么一下子也说得过去,”王迪当然不知道张悌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过,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内部出现了问题。” “内部出现了问题?”张悌有些纳闷,有内奸?内奸不还是要和外面的敌对势力配合?那不还是王颀搞的鬼吗? “不错,巨先,先前你也说了,这叛乱之地都并非,呃,并非某些事情的频发地区,那么,是不是可以这么想,巨先并没有惊动这些地区,但是,当地的官吏却为了讨好郡守大人,便强行加了这些负担在民众身上,以讨欢心,甚至,还打着巨先的旗号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终于逼得民众揭竿而起,还把仇恨聚集在了巨先的身上啊。” 对啊,张悌“恍然大悟”:昔者楚灵王好士细腰,故灵王之臣皆以一饭为节,胁息然后带,扶墙然后起。比期年,朝有黧黑之色。正是一群宵小之徒为了逢迎拍马,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反倒让自己来背黑锅! “所以,巨先不妨这样,民众暴动不可单纯以武力压制,可以派部分兵马前去围剿(这个姿态属于规定动作,还是要做的),同时,还宣称只要放下武器归顺,保证既往不咎,同时,以防真是那王颀所谓,陈兵边境。” “只是如此,那些暴民就真的会望风归降了?”张悌表示怀疑。 “当然不会,只不过巨先要对另一批人下手,来安抚这些暴民的情绪,说不定可以用最小的代价解决问题啊。”王迪意味深长的笑道。 <script>app2(); 0238:正风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谁下手?”联系先前王迪的一番话,张悌隐隐猜到了些什么,穷人、屌丝,身上是没有多少油水的,而且这样做,只会让更多的人加入到暴民的洪流当中去,所以,必然是那些现在还生活的很潇洒的体面人物了。 “这些闹事地方的官吏、豪强以及商贾。”王迪语出惊人:“唯有这样,才能安抚住那些暴民,而且,越快越好,迟了的话,这些杀红了眼的暴民,见了血后,心可就收不回来了。” “这个打击面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啊。”张悌有些心悸。 “没让你对所有人下手,抓出其中一部分倒霉鬼来,从重处置,一来,可以安抚民众,二来,没收其家产,也可以缓解一下经济上的窘境。”王迪笑道。 “怎么抓?抽签吗?不过这倒是一个公平的方法。”张悌一咧嘴,苦笑道。 “财产公示啊。”王迪满不在乎的说道。 来到这个时代后,私下里也打听了一些事情,他知道,大汉继承了很多秦朝的制度(并不是真的就只有约法三章了,骗鬼呢,真要那样的话,两汉四百年,连四十年都撑不下去),其中一个就是财产税,也就是按照家庭财产比例交税,这就意味着要进行家庭财产申报,比如,《居延汉简甲乙编》里就有一段这样的财产申报(公示):住宅一座,值一万钱;马车一辆,值一万钱;马五匹,值二万钱;牛车两辆,值四千钱;牛二头,值六千钱;耕地五百亩,值五万钱;小家奴两人,值三万钱;成年奴婢一人,值二万钱。 这个例子是老百姓的(布衣白身里面也是有些人生活水平蛮不错的),很多官员也是有这样的财产申报,不是说当官的钱多了是坏事,只要这钱的来路说清楚了,没什么猫腻就行,但是,你要是瞒报的话,哼哼……看运气吧。 没错,就是看运气,摊上汉武帝这样认死理的(不认死理,就没钱啊),你要是瞒报财产被人举报了(鼓励线人举报,一旦证据确凿,被处罚人没收的财产有一半要归于举报人的),那就倒霉了,但是,运气好,没遇到这样的领导,那么,瞒报,也就瞒报了。 王迪要张悌做的就是严抓财产申报,同时,鼓励民间揭发检举瞒报财产的人,一旦揭发成功,将获得被罚没资产的三分之一。 “但是如果都老老实实的申报了又当如何?”张悌提出了疑问。 “不会的,”王迪笃定的说道:“财产申报是要和财产税挂钩,那些大商贾真要如实上报的话,交的税自然会多,所以,必然有人抱有侥幸心理瞒报。” “如果没人抱有侥幸心理呢?”张悌一口咬定。 “还是那句话,重要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王迪叹了口气,真不想塑造一个猥琐阴险的人设啊:“到时候只需要拎出几个没什么背景的富豪,找几个人举报揭发其隐瞒财产,没收了又能如何?” “州牧大人,此举万一引起众怒可如何是好?”张悌可不想这边没按下去,另一边也崩盘了。 “这帮商贾能引起什么众怒?”王迪笑了:“巨先吃过蟹吗?” “吃过。”张悌有些无语,这又是要拿吃食来讲道理了?你是个吃货吗?好好的话不说,总是拿这玩意打比方。 “这蟹啊,取出几十只来置于釜中蒸煮,掀开盖子,”王迪尽量回忆着前世品尝的河蟹的味道:“发现与一开始放进去不同,那些身强体壮的螃蟹均爬在了弱小的螃蟹身上,自然都是熟透了,巨先,如何看?” “这……这样吃更能得其原味?或者那些强壮的蟹在釜中有了充分的运动后更加美味一些?”张悌一本正经的分析。 “……”我只是随便拿个吃的比喻一下,你还真往这方面联系啊。 “第一,环境发生发生改变时,被欺压的群体,首先想到的不是团结起来抵抗外侮,而是,现在内部竞争一番,总盼望着别人死了,自己就能躲过一劫,或者……哪怕都是死,晚死一会也是好的,这些螃蟹自然不会有这么多的想法,但恰恰是这样,说明此乃世间万物之本能反应啊。” “第二呢?” “第二,当死了第一批之后,勉强生存到后来的,即便是想起了反抗又能如何?当秦灭韩时,其余五国保持沉默,因为我死的不是我;当秦灭赵的时候,余者保持沉默,因为死的不是我;当秦灭魏,扫除三晋的时候,余者保持沉默,因为死的不是我;当秦灭楚时,余者保持沉默,因为死的不是我;当秦灭燕时,,所余者保持沉默,当秦向最后的齐国发动进攻时,已经没有人可以帮助齐国了,这螃蟹们,不也是同样的道理。”说完这些,王迪又意味深长的对张悌说道:“这第三,只要这釜足够坚固,这火足够炽热,那釜中的螃蟹们,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只能坐以待毙啊,看似热闹的反抗,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是啊,别看现在局势有些混乱,但是,这主动权其实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啊。 张悌明白了王迪的意思,采取瓦解蚕食的手段,依照人的懦弱心理,总会希望有人死在自己前面来满足统治者的欲望(甚至会配合分一杯羹。就好比赵国大败之后,燕国还想趁火打劫),所以,面对精准宰大户,他们是不会团结在一起的,至于底层民众,恐怕更会和自己站在一个立场之上,即便有团结起来反抗的意思,在自己强大的暴力机器面前,商贾们也只是螳臂当车而已。 “但是对官员们,就不能这么做了吧?当然,做个面子上的动作还是可以的。”认可了这个手法的张悌,还是提出了不同意见。 不傻,知道这样做会动摇自己的根基,王迪心中暗想,嘴上却说道:“万万不可搞一些面子工程,那样只会适得其反,令民众团结起来对抗官府,莫不如双管齐下。” “双管齐下?” “不错,一方面进行官员的财产申报,多寡无所谓,来源无所谓,只是针对瞒报人员进行严惩,同时,还要开展正风运动,肃清其思想上存留之顽疾和抵触情绪。” “正风运动?‘惟天之合,正风乃行,其音若熙熙凄凄锵锵?’”但是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依照王迪的文化水平,断然是说不出来的。 “不错,就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于那些被纠查出来的人,要以思想上的教育和感化手段为主,千万不要一棒子打死(打死了吃什么啊),”果然,王迪说的和张悌想的是两码事:“而是要不断的令其思过忏悔,每日刻五百字的书简以使其心诚,每两日将其集中起来一起交流探讨,做自我批评和相互批评,每三日做一次评选,在十人之中选出一改过效果最为良好之人,释放,发还家产。” “释放就算了,但是居然还要发还家产?”前半段的意思张悌是明白了,但是,居然还有发还家产这种大礼相赠,那之前岂不是白白折腾了? “巨先,信我的,”王迪穿越以来,形形色色的人接触过不少,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了:“选出一个,注意,只有一个改过效果最为良好的人,还是这十个戴罪之身之间互相进行选拔,谁不想出去呢?那么,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最有可能的结果会是什么?” “子均……州牧大人是说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十个人每人都选了自己,最后就是谁也出不去?”张悌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所在。 “这只是一方面,第二,便是逼着他们在暗无天日、循环往复,已经成为常态化的思过模式之中琢磨出另外一种出路,那就是通过某些立功表现来争取一个赎罪的机会……” “揭发检举他人?”张悌的身子有点抖,兴奋的发抖,怎么就没有早点发现呢?只要能够脱身出去,拉几个狐朋狗友下水又能如何?至于有了机会出去,就是不给他“奖赏”又能如何?还敢要不成?! 他久居官场,自然之道,这里面真正干净的又能有几人?似乎看到了源源不断的官吏、商贾,走进牢狱,瑟瑟发抖,在一个没有刑罚,没有刑讯逼供,没有痛苦的地方一遍遍的忏悔着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过,然后醒悟过来,深感罪孽深重,于是,“良心发现”,让更多的漏网之鱼一个个现出原形…… 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啊,有这个办法,何至于去费尽心思做什么生意? 全然忘记了,方才还在忧心忡忡的表示不想将更多的同僚拉下水。 也许,之前的“善心”只是因为……收益还不足以吸引自己吧。 和张悌眼中的憧憬恰恰相反,在这种暴民四起的大环境下,按照这条路走下去,王迪相信,张悌的政治生涯,已经结束了。 <script>app2(); 0239:路线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王迪的引导之下,张悌终于下定决心:第一阶段,在商贾阶层中,全面贯彻落实财产公示。 和预料的一样,第一刀,砍向了这批财富惊人,社会地位却很微妙的阶层,阻力几乎没有:磨刀霍霍的官吏们,早就盼着来这么一下子过年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现在可以了,英明神武的领导,居然用了这样一个早就掂在手里却浑然不自觉的政策制度,当然要坚决贯彻执行了。 有些手腕灵活的官吏,平日里没少和这些商人私下称兄道弟,商人们呢,酒过三巡之后,在美女佳肴的刺激之下,不太顺溜的口条支配了大脑,难免会吹嘘一番,殊不知,一些关键的术语和数据,早就被一些有心之人记在了小本本,啊,不是,是心里,现在好了,限期在五日之内完成申报公示之后,只需看一眼结果,不少人就完成了精确制导攻击,直接将那些怀有一丝侥幸心理企图少交税的不法之徒纷纷拿下。 这一举措,不仅张悌赚的盆满钵满,赶快第一时间还了一大笔资金给钟离牧父子(这样利息的损失能小点,不过,他并不知道,除了那父子二人的几个大红包之外,大部分的资金,源源不断的流进了)具体做事的很多小吏也“大有裨益”,尝到了甜头的他们,自然甩开膀子,瞄准了下一波肥羊,发展到第二阶段后,在金钱的刺激之下,是不是有瞒报,这个指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目标人物,是不是足够的肥。 底层民众们眼巴巴的看着这一饕餮盛宴,不觉得愤愤不已,不是在同情商贾,也不是在嫉妒官吏(当然,即便达不到嫉妒的程度,羡慕,还是有的),只是单纯的想:这种好事怎么就轮不到自己呢? 终于,体察民情的张悌,也知道这一波骚操作的出发点是什么,肉吃了不少,还是要给老百姓喝口汤的,所以,马上公布第二道公文:鼓励广大人民群众揭发检举那些潜藏在身边的“不法奸商”,好处嘛,就是赃款的五分之一。 这一下子,直接激发了起了无穷的欲望。那些在田地里辛苦挖掘着泥鳅的人,那些不堪忍受生活的苦楚,都准备拎着粗造滥制的棍棒走进山林充当暴民的穷苦百姓们,纷纷停下了原本的想法,开始将目光聚焦于流传在街头巷尾的各种花边新闻之中…… 民众的眼光既然是雪亮的,那么与之配套的,还有敏锐的嗅觉,他们坚信,那些看似热闹非凡的花边新闻中,泔水桶中倒满的富豪家中吃剩的酒食,仆人满载而归的菜篮中,甚至看门犬嘴里嚼碎的骨头里,一定会潜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一个会让自己“迎娶富家小姐,走上人生巅峰”的惊天秘密。美,是不缺少的,缺少的只是发现以及……联想。 只可惜,阶层和社会地位的局限性,决定了,他们能接触到有钱人,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不过,看看自身尴尬的处境,这种级别的有钱人,足够了。 于是,在一些眼明手快的“刁民”努力下,第一批中产阶级被人揭发检举,身陷囹圄,接着,更多的后知后觉的人,开始加入到这个行列中来,生怕动作慢了,连残羹冷炙都混不上了。 于是,也就有越来越多的商贾倒在了这种不知何处射来的暗箭之中,即便最后被证明是清白的,出来之后也蜕了一层皮,不知道有多少自己辛苦赚来的财富,流入了他人的口袋。 于是,在这种大势之下,武陵几个原本成色的城市,越来越是凋敝,商贾,渐渐的成了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可是,张悌和那些数钱数到脚软的属下们却浑然不觉。 也许,他们能感觉到点什么,比如最近几日以来府上购买的吃食品种越来越是单一,且不那么新鲜了,明显是市场凋敝,商家嗷嗷待哺的表现,但是,在面前的那一座座金山银山,还是令他们决定,继续浑然不觉下去吧。 只是月余时间,通过这种收割,张悌居然已经偿还完了所有的欠款(因为提前还款,所以利息也少还了不少,这一点,王迪还是很仗义的),鉴于韭菜要割,但是,也要勤加施肥和养护,所以,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镰刀。 不过,当收割已成习惯之后,张悌已经深深地迷恋上了这种游戏,给商贾们施肥缓冲的时候,也不想闲着,于是,吃干抹净的他按照王迪的谋划,终于向手下的官吏队伍挥起了砍刀。 第一波攻击,是试探性的(这种自宫式玩法,第一次还是要慎重),经过暗中查探,张悌选中了四五个地位低微,毫无背景的小吏,突然将其拿下,宣布罪状,声称在整顿风气,规范市场的过程当中,各种吃拿卡要,败坏了我大武陵政府官员队伍的清誉,实乃人神共愤,故,将其一干人等革职查办,抄家下狱。 于是,上至其他官员,下至黎民百姓都眼巴巴等待着抄家结果,只待一声令下,便如同群鸦扑到腐尸上分享盛宴。 “犯罪者”们在强大的“正义人士”们面前,毫无抵抗能力,在广大人民群众眼中更是咎由自取,更因为,其他昔日同僚觉得,牺牲掉这一小撮,可以让自己的未来有更加可靠的保障。所以,当这批人被拿出来献祭的时候,沉默者有之,欣喜者有之,悲哀者有之,甚至还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却没有想到:如果此种态势继续蔓延下去,火会不会烧到自己身上呢?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应该不会忘记,当年,汉武帝鼓励民众对隐匿财产者进行告密,“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告密有功,把被告者一半财产奖给告密者。以至于告密者络绎于途,不绝如缕,虽然“得民财物以亿计,奴婢以千万数,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余顷,宅亦如之”。不过,其社会恶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商贾中家以上大氐(抵)破”,不仅如此,还导致了民风败恶,诚信沦丧,“民媮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业”。 人性,大抵如此,它是可以塑造揉捏的,揉捏人性的便是制度,善政塑造善,反之,恶政塑造恶,于是,当一部分奖励真的兑现之后,局面就有些和这群官僚们想象的不太一样了,和历史上一样,更多的善良的民众,从中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之路,在武陵,掀起了一个揭发检举的高潮,波涛诡谲的告密浪潮中,不断有商贾、小吏,甚至一些势力不小的地方豪强中箭落马。 没赶上当年孙权整人的时代,面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局面的张悌,一开始是有点害怕的,不过,远在南郡对他“关怀备至”的王迪送来了一组数据,让他安心下来。 自大搞群众运动式反腐败后,再也没有发生一起新增的地方暴动,而且,那些已经发生暴动的区域,在政府军没有大力镇压的前提下,就有了逐渐减弱的状况。 这说明什么?说明群众对自己的施政方针是满意的,只要继续坚持下去,说不定还可以打造出一个全新的政治生态模式啊。 “巨先,你想,之前站在官僚和商贾的立场上,你面临的是怎样的危机?而站在人民的立场上,你又能汲取到怎样的能量?到了坚定的选择一条路线的时候了,不要再摇摆不定了。”不愿看到“好友”的首鼠两端,王迪好心劝解。 于是,在声势浩大的人民浪潮中,张悌终于冷静下来,继而坚定了人民路线。 第一,现实利益摆在眼前,老百姓有好处,自己赚的更多,为什么要放弃? 第二,王迪的数据没有错啊,自己也调查出来了,镇压反叛的形势的确令人欣慰,已经回暖了,因为大家都有了更安全,更“和谐”的盈利方式,为什么不继续坚持呢? 第三,周处他们居然反对,劝自己不要玩火,哼,老子在武陵又没牵涉到你们,你们怕什么?莫不是眼馋了?不愿自己做出成绩?你们越是要反对,本太守就越是要坚持! 第四,告密者虽然越来越多,这其中也肯定有冤假错案,但是,人民群众的底线还是有的嘛,没有揭发族人的,没有揭发师长的,顶多是出卖了朋友,到时候还可以收拾。 只是,张悌却没想想:既然这个办法这么好,王迪为什么不在南郡搞一搞?为什么那些暴动爆发的区域,多为巴人聚集区,为什么暴动人数减少了,但是却也没回到原有的生活区域,他们这些流民究竟去了哪里? 或者,张悌想过,只是随即便被巨大的利益给蒙蔽住了。 这种什么也不用做,一道道蛊惑人心的文件传达下去,就有大把的收益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而且,也是个区分站队的好机会啊,那些官僚最终被定罪,不还是自己最终拍板?通过这个方法,将那些不听话的刺头剔除出去,让其余的中立人士瑟瑟发抖,最终寻求自己的庇护,也不错啊。 这一点,王迪没想到,完全是张悌在最终给案件定性时,自己领悟出来的,所以,更不愿意停下脚步了。 不仅不愿意停下脚步,还准备再加点料,让这把火,烧的再旺一些。 <script>app2(); 0240:失控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令民为什伍,而相收司连坐。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不告奸者与降敌同罚”。 “把告密与作战同等看待,告密等同杀敌,不告密视为降敌,这样的法令,将告密与连坐捆绑执行,剥夺了任何人独善其身的生存空间。利用国家法律激发、调动、强迫释放人性深处邪恶、阴暗的成分,作为控制民众、服务政治的手段,不得不说,商君,真乃奇人也,难怪秦国当年能以一边陲小国而变法自强,一统中原啊,乱世,”说到这里,王迪划了重点:“乱世当用重典!”这就是在给张悌的行为罗列理论依据。 而胆子越来越大的张悌呢?关注的却不是自己行为处事的法理依据,也不太在乎这个例子列举的是否恰当,毕竟,商鞅的结局可不太好,而且,经过几十年的乱世,有曹操和诸葛亮这样的寒门典范,法家的一些手段没少拿来推行,心理障碍早就在这段时间的实践下被突破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一方面,张悌当然是孤陋寡闻的,可是,王迪,可是吃过见过的,比如大唐时期,无耻之徒鱼保家专门为武则天设计了方便告密的硬件设施——铜匦,其功能主要用来接受告密信件(也就是后来的检举箱,只不过,这位设计的过于精妙,而且,因为沦为了时代的罪恶工具更加出名而已)。有什么样的恶法,就会滋生出什么样的恶徒小人——于是,索元礼、周兴、来俊臣之类的酷吏,因告密有功,被武则天重用,个个封官晋爵——索元礼擢为游击将军,周兴累迁秋官侍郎,来俊臣升为御史中丞。 “不仅如此”,为激发告密者的积极性,王迪进一步启发道:“有告密者,除巨先外,其余人等,皆不得问,无论哪一行当,只要有人要告发,有事要告发,皆提供驿马和食宿,使诣行在,告密内容无论是否属实,均可受隆重接待。即便最后证实是‘冤假错案’,也不加罪(自然,有没有证实这一关就不好说了)。” “可是,如此一来,“张悌的头脑还算清醒,脊梁一阵发冷:“又将会出现怎样的场面呢?” “怎样的场面?可想而知,”王迪很淡然的说道:“告密,成了一桩害人利己,且毫无风险与成本的好生意。于是,在武陵全境,必然会告密者蜂起,人皆重足屏息,说不定,周围的一些郡县也会有人心动不已,加入其中啊。” “那还出此等主意?!”张悌有些愠怒,这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吗?还是个火坑。 “巨先,真要做到了重足屏息,不也就达到了目的吗?”王迪也不客气:“到时候,这武陵,再也逃脱不了控制了,只有内部的高度集权统一,才能于外施展才华,大有作为啊。” 而且,更关键之处在于“不告者同罚!”啊。不过,看看张悌好像并没太在意这一点,毕竟,有点灯下黑,连坐这一条并不稀奇,法家认为,要使君主政权达到“至治”,必须使得“夫妻交友不能相为弃恶盖非,而不害于亲,民人不能相为隐”。就是说,最亲密的夫妻和朋友,也不能互相包庇,而要向政府检举揭发,使得任何“恶”“非”都不能隐匿。只有这样,“其势难匿者,虽跖不为非焉”,但是,在这武陵许多蛮夷部落与汉人盘根错节,四方豪强的羽翼还没有被拔干净的前提下,就大兴此法,会有怎样的效果呢?还真是拭目以待呢。 真要做的如此决绝吗?张悌即便是突破了底线,还是有点小犹豫,不过,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似乎也没什么退路可走了,不说别的,就此收手,以后怎么如此痛快的赚钱啊。 于是,张悌开始全力部署施行了。 …… 冯占阳打着饱嗝,摇晃着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他本来是一再普通不过的蔷夫,整日里操持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啬夫本乡官,主知赋役多少,平其差品。园陵置之,知祭祀、徵求诸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再加上前期的战乱对武陵波及不大,所以,他的日子过得也算是平稳,甚至,战乱结束之后,还有不少其他郡县的人逃奔到了这里,一时间,在当地的威望和实权,仿佛间又加重了不少,忙碌了不少,可是,即便这样,冯占阳,还会抽出时间教化一些乡里的孩童。 虽然说三老掌教化,有点抢生意的意思,不过,这是冯占阳的个人爱好,闲暇之余,实在是没有别的爱好了。人家又不收钱,又为人和善,所以,也没人说什么。 如果就此下去,冯占阳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安排的不错,至于这天下最终是有谁来统一,对他们这个层面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曾经,这里被蜀汉统治过,后来又归了吴国,魏军入蜀,这里还派了一个魏国的长官,只不过没几天便被吴军打跑了,后来又是邓艾,又是李特什么的,城头变幻大王旗,所以,也就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但是,前段时间,张悌的一系列骚操作,让冯占阳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整日里批判这个,点评那个,好似天下没了好人一般,那些往日里还算和睦的同僚和上级,仿佛也像变了个人一般。 好在,自己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的都没人想冲自己下手,这才在几波洗劫之下,都安然无恙。 由此,他总结出了一个“真理”:身正不怕影子斜。坚持下去,不去祸害他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 但是,最新的文件传达下来之后,冯占阳有点不太淡定了。 “不告者同罚。”这几个字很刺眼啊,刺的他一阵头晕目眩。 老夫虽然没有仇人,可是,架不住有邻居啊,万一邻居里面哪个犯了事,而自己又没有举报的话……岂不是也要跟着遭了殃? 老冯虽然是个好人,却不是烂好人,不是那种圣母心泛滥的烂好人,不错,自己人品好,往日里没人冲自己来阴的,其实主要是一拳把自己打倒在地,扒光了也没什么便宜可占,也没什么油水可捞啊,现在不一样了,一旦自己有什么亲戚,有什么邻里或者同事(这个时候同属已经没有几个人了)犯了错,被人告发,但是自己又一点察觉都没有,那岂不是也要跟着倒霉?没错!同罚之后,自己这蔷夫的位置可就腾出来了啊! 想到这里,老冯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万没想到,之前那一套逻辑居然有这么大的漏洞,谁说自己一文不值?你屁股下面这个蔷夫的位置就值钱!你看不上有人可盯着呢! 单纯如我,靠着怎样的运气才活到今天的啊! 于是,老冯,用无数的理由,比如家人之类的,说服了自己,投出第一封匿名检举信,将昨日还在一起吃酒的邻居给举报了…… 当一脸惊愕的邻居,隔壁老王被人锁走后,冯占阳还有点骚得慌,毕竟,邻居被人举报抓走了,自己却安然无恙,不正是说明是自己举报的吗? 但是,不管是亲人,还是同事,对此,却极为淡定,发妻到是微微吃了一惊,随即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世风人性已到了此种地步吗?老冯一边安慰自己,不这样做,明日可能就被隔壁老王出卖了,一边有点悲哀的想到。 这是第一封,却不是最后一封检举信,未来一段日子里,他又将周围一圈关系密切之人供了出去。 浑然不觉……自己成了当初自己最为厌恶的样子。 老冯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这种变化,甚至觉得日子没有了往日里的平淡无聊,刺激了很多,唯一的遗憾就是再喝酒的话,要走出很远独饮,酒友,旧友,都没有了。 这一日,因为走得太远,所以,回来的晚了些,结果,刚刚推开房门,迎来的,却不是妻子的一声卑微的问候,也不是那不成器的儿子的唯唯诺诺,而是……一记闷棍! 接着一个面袋从天而降,罩在了自己的头上,门后一群人将自己扑倒在地。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冯占阳并没有太意外,反而有一种释然: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被锁拿走后(连自己被抓的理由都懒得问),他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再也无法照顾家人,甚至可能会连累自己的亲人(不会连累朋友和邻居的,乡里连往常三分之一的人口都不存在了)。 殊不知,检举他的,正是那不成器的儿子…… 他更不知道,此法令一下,整个武陵大地,无数个像他一样,平日里安分守己的良家子,曾经恪守着人伦最后一道底线的良家子,纷纷因为举报他人(亲朋好友)而面目全非,或者因为被他人(朋友、至亲家人)举报而身陷囹圄。 武陵,大乱,却也没有因此而达到张悌所希望的“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因为,隔壁的王颀,一直静观其变的王颀,终于出手了。 <script>app2(); 0241:王师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从当初对张悌作死派过来的酒企工作人员下手之后,王颀,就已经开始暗中在边境布局了,因为王聪事先说了:未来一段时间(具体时间不好说,不过不会拖得太久),武陵即将出现大波动,人心丧乱,到时候就是你王颀太守扩充领土的最好时机,不说势如破竹也差不多了。 王颀虽然说也做出了部署,不过一开始的动作还是有点迟缓的,毕竟,怎么混乱,王聪并未明说(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而且,动作太大的话,也容易被人察觉,别忘了,可是刚刚端了人家的生意啊。 没多久,当张悌一套“作死”组合拳打出来之后,王颀就知道,机会来了。只是有点好奇:这么损的主意,究竟是谁琢磨出来的,怎么这张悌就鬼迷心窍信了呢?而且,看样子效果好像还不错,真的搜刮了不少钱啊(眼馋)。 随后,部署动作开始加大。 放在往常,这种动作,细心侦查一番,早就被发现了,可是,眼下并非寻常之时啊,武陵的这种整顿已经扩散到了军中,从军官到士兵也都有点人心惶惶,自然也就疏于防备了。 当无数个冯占阳这样的人也纷纷进了囚笼之后,王聪递出了情报,里面只有一个字:可。 王颀明白,这是时机到了,可以动手的意思。 随即,祭出了数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后,悍然率领15000大军入侵武陵。 理由一:前段时间,从武陵境内渗透运进大量私酒,质量低劣,严重威胁了三巴地区淳朴人民的身心健康,对此种肆无忌惮的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行为,必须加以严惩; 理由二:根据可靠情报显示,武陵某些人正是通过偷偷收购三巴人民的救命粮来制造劣质假酒,而且,已经逮捕的某些人,都具有武陵官方身份,更是令人发指; 理由三:这段时间,堂堂武陵太守张悌,不思报国,不思给人民打造一个安稳的战后环境,反而穷兵黩武,陈兵边境要对我三巴动手,并且,还以种种灭绝人心、灭绝人性的手段残酷对待武陵人民,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关你毛事啊),为此,以王颀太守为首的一批正义人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必须做出行动; 理由四:三巴地区有不少巴人的亲属,在武陵一带活动(当初邓艾他们在这里干仗的时候躲避过去的),谁曾想,这段时间以来,却因为历史原因和现实原因(这帮巴人居然很能赚钱,一个个摇身一变成了大商贾),遭到了非人虐待,所以,出于对“侨民”的负责,必须施以人道主义援助。 额外声明:此次军事行动并非是对吴国开战,并非是对荆州牧王迪有所不敬,甚至也不会干涉到周处以及其他吴军势力,只是单方面的对武陵太守张悌而言,属于“私人恩怨”和来自“正义人士”的一声怒吼,希望其他人不要干涉进来(当然,如果能干掉张悌的话,之后我走不走,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对于王颀的行动,尤其是那一大堆令人作呕的说辞,王迪还好说(幕后操纵者,只是没有具体帮着编排这些所谓理由而已),周处是有些吃惊的,虽然知道他在边境有动作,可那也是以为张悌闹得太凶,一种自卫而已,谁曾想,还真的就下手了。 张悌,先是懵逼,继而勃然大怒:要不是你先前对我那些酒厂下黑手,怎么会有后面的一系列动作?最恶心的就是说什么假冒伪劣产品,去你的吧,你是不知道那些酒投放在市场上有多么的受欢迎! 不过再谴责也是无济于事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方面要求王迪和周处等友军部队,或在后方提供支援,或从侧翼攻入三巴地区迫其撤军,一方面调集手下的精锐部队,准备誓死抵抗。 之前这段时间没少通过没收商人家产,处罚“贪腐”官吏来塑造官场风气,尤其是干掉一批“不听话”的,扶持上来一批心腹,凝聚力那是杠杠的,更别说最后这一套组合拳,老百姓通过勇于揭发检举也捞到了不少好处,就算不能将敌人击毁,阻遏其攻势,保卫家园,拖延到援军到来总是没问题的吧? 最关键的一点自信在于:张悌得知王颀此番前来的不过是15000人马,其中还要有3000多人去在侧翼防备周处军的威胁(周处明确表态,一定会率军在侧翼呼应,而王迪也拍着胸脯保证,虽然在军力上不能做出什么实际支持,但是,在钱粮方面,尤其是粮食方面,没问题,一定敞开了供应,第一时间运送到前线,让张悌的小弟们吃饱喝足了,给他王颀好看),而自己呢,整合之后,已经有20000大军在手,在这20000大军背后,还有十数万武陵百姓同仇敌忾(才发现,能发动起来的就这么多了,其他人,要么是年龄性别不合适,要么是被处罚了不敢用,要么是已经不知所踪),所以,定叫他王颀有来无回! 然而,没想到,开战之后,吴军的表现大跌眼镜,和战前的种种设想比对起来,光速打脸啊。 王颀制定的策略不是稳扎稳打,蚕食武陵全境,为了配合他的政治宣传口号,采取的是直扑临沅一带的“斩首行动”,以1000大军,分成十队,多点开花,从涪陵边境出发,直扑迁陵和酉阳,当地守军居然直接……开城投降,而后,也没有分兵占城(王聪拍着胸脯保证说不用担心后路被断),直奔沅南而来。 王颀之所以敢于轻信,是因为战场上的形势也在配合王聪这一论断,不说吴军和当地百姓都望风归降,就连那些没被攻击的区域也都群起响应,尤其是充县和溇中一带,本就属于叛乱发生地,一见王颀来了,更是打了鸡血一般,恢复了往日里的气色,公开声称奉王颀为王师,还以一己之力抗住了侧翼的周处那“强大的攻势”。 好在,外围防线一击即破之后,核心地带,也就是临沅—沅南—龙阳一带,倒也是众志成城,那些靠着出卖他人爬上高位的宵小之徒,终于意识到,如果张悌完蛋了,这武陵被王颀翻了天,尤其是那些关押在牢狱之中还没来得及处死的仇家,一旦出来的话,自己可就完蛋了,所以,也还算知道拼死抵抗,再加上王颀即便搞了一个斩首行动,可是,深入腹地,难免战线拉得太长,后续跟不上,一时间,陷入了僵持阶段。 就在张悌稍微松了口气,以为就要否极泰来的时候,更缺德的事情发生了:王迪好不容易从南郡运来的军粮,居然“跑偏了”,没有送到正在殊死抵抗的吴军手中不说,半道还被王颀军“误打误撞”,一网打尽。 这一恶劣事件打击实在是太大,一方面,苦苦支撑,距离弹尽粮绝只有一步之遥的吴军萎靡不振,一方面,有点步履维艰的王颀军却迅速获得大量补充,不仅士气高涨,还可以散出一部分粮食来收买人心,招徕当地百姓为辅军,此消彼长,再加上叛军居然击溃了周处的先锋部队,抽身前来与王颀会和。 于是,战争终于出现了重大转折,王颀为中军主力,叛军从左路前来会和,新招抚的当地“义军”从右路佯攻,三面合围攻陷了苦撑多日的沅南,兵临临沅城下。 病急乱投医的张悌一时间昏了头,居然将城中关押的四五千戴罪之人尽皆释放,官复原职,发还家产不说,还许诺,只要上了战场奋勇杀敌,战后,必定还他们一个“公道”。 还公道?什么公道?张悌虽然脑袋一热,却也没傻到家,并未明说。 但正因为这样,底下那些还在守城的官吏、军人和百姓们却有点心慌了。 他们为什么还在这里奋勇杀敌啊,不还是没有了退路? 那些人为什么进了囚笼?不还是当初自己的举报? 现在,要和昔日之仇人并肩作战? 而且,一些传言在某些“消息灵通人士”的努力下,散播开来:太守大人的这个所谓的公道,其实就是给他们一个报仇的机会,毕竟,前面已经说明了,家产发还,官复原职,待遇都给成这样了,这个公道还能是什么? 更关键的,没有这种流言蜚语,守城军士也是“忿忿不平”的:官复原职也就罢了,这家产发还又是什么鬼?早就被我等(还有太守大人,别以为我们不知道)瓜分了,难道又要吐回去? 做梦! 于是,三日之后,令王颀欣喜的一幕出现了:临沅城中火起,喊杀声此起彼伏,继而,无数人从城头落下,有一部分人拼死将城门打开! 这是内讧的节奏啊! 王颀不疑有他,一声令下:进城! 他当然不会起疑心。 张悌为什么会病急乱投医?有人支招啊,谁呢?王迪在城中的亲信。 为什么原守军和新放出来的“囚犯”们会火并?会谣言四起?传播谣言的,就是王聪的那帮子特工啊。 再加上王迪的“资敌”行为,这么大的成本,这么大的诚意,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于是,一夜混战,临沅城破,张悌率一部分亲信(不过数百人)拼死杀出城,直奔南郡方向而去后。 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随着张悌的仓皇跑路,武陵,宣告易手。 百姓们终于松了口气,在他们看来,这不是耻辱,不是沦陷,而是一种重生,是脱胎换骨,王颀军,在他们看来,也不是什么侵略者,而是……王师(至少现阶段是这样)。 证据就是:整个战争下来,王颀击溃了20000的吴军,自身的损失,只有区区975人! 武陵人民,用脚,做出了选择。 <script>app2(); 0242:码放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的府邸之外,失魂落魄的张悌立于那里,忐忑的等着召唤。 当初城破之时,他也是短暂的考虑过究竟投奔哪里。 回扬州?回建业?不可能的,前段时间的一系列操作非议太大不说(成功了就不是问题,问题是现在失败了,还是惨败,成了丧家之犬),丧师失地,孙皓的脾气他是能想象到的,怎么着也得五马分尸吧。 建业是不敢去,周处那里是不想去,这孙子一定是会看自己笑话的,要么是嘲笑一番后扭送回建业,要么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绝无转圜余地了,不然的话,当初你怎么就不倾囊相助?凭你周处的实力,居然会被一群叛党给收拾了?肯定是没出力,至少是没出全力! 还是州牧大人,我那敬爱的子均够意思啊,这段时间一直暗中“相助”不说,大战之时,更是砸出了一大笔钱粮,只可惜,损失在了敌人手里(情急之下,张悌脑袋也是秀逗了,一直坚定的认为王迪也是个受害者,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王迪也参与其中了,那样的话非崩溃不可)。 所以,现如今,也只能投入大人的怀抱了。 政治生涯前途的什么都不想了,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只是,不知道大人能不能原谅我呢?丢了武陵不说,还损失了不少钱粮啊。 看着厚重的大门,张悌悲哀的想到。 岂不知,门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王迪与李流、李庠和王聪四人,围坐一团…… 大快朵颐的吃着火锅。 李庠,依旧是细嚼慢咽,王聪,与往日相比,熟络了很多,再加上在王颀那里伙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所以,没什么吃相,李流呢,适应了缺少一只胳膊的不协调感,心态调整的也不错,所以,状态和王聪有的一拼。 再加上东道主王迪,很有一番过年的氛围。 “子均,这几下子还真是狠,那张悌,已经走投无路了啊,还是让他进来吧。”不愧是同朝为官,李流对这个落魄之徒有点“同情”,加快了进食速度,准备腾地方。 “不着急,且晾他一晾。”王迪还是慢条斯理的嚼着口中的肥羊片:“这段时间被他磨得够呛,风水轮流转,现如今,也该让他在门外清醒一下了,借这个机会好好想想。” “即便想清楚又能如何?”李庠倒是不以为然:“现在有求于子均,即便再有怨言不也得忍着?余倒是有点好奇,子均将其坑到如此地步,是想拉拢过来为吾等所用吗?不过这样的张悌,犹如烂泥一般,还能扶得起来?” “其实倒也不全是坑他,或者说后来那几个办法,也不全然是在坑他,委实是要救他啊。”王迪实话实说。 “救他?”三人异口同声,诧异的问道。 救人有这么救的?子均,你这嘴巴也忒损了吧。 其实王迪没有撒谎。 诚然,一开始又是甩卖酒企,又是怂恿他去三巴地区走私,哪怕是后来的卖水果捞,白送连锁餐饮,直到和钟离牧去借高利贷,都是在坑人。 但是在这之后,就不是坑人了。 不过也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实验。 没错,做实验。 王迪想从自己的一些体会和联想中分析出一些“良方”来应付如今的这个变局,但是呢,又不敢轻易的在自己的地盘上实验,于是,正好有一个慌不择路的张悌自投罗网,于是,就尝尝鲜吧。 财产税这种东西,连坐这种东西,都不是王迪的原创,古已有之,使用其法得以成事的也大有人在,这些都不是他要实验的,真正夹带私货的,就是——发动群众。 但是,实验的结果证明,群众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可是,如果疏导无力,引导出现偏差,其产生的破坏力也很惊人的,尤其是当一个社会中,法制、道德和人性的底线被多重击穿之后,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他人眼中的十恶不赦的人,昨天还指别人为道德沦丧的无耻之徒,今天就可能被别人以同样的理由掀翻在地。美好的东西,培养可能要很久很久,而它们被破坏、轰毁、抛弃可能只需短短一瞬。 所以,这种无节制的发动群众,是不可取的,还是要在一定的框架内完成,专制压抑的生活令人窒息,但是,无节制的自由,也会涤荡一切,令人不寒而栗。中庸之道,这条路还是很难走的。 看来,在目前的环境下,此路,不通,只能继续试验了,拿谁实验呢? “主公,”趁着几人各怀心思吃了好几口的王聪,斟酌了一下,说道:“眼下这局面,那张悌肯定是一蹶不振了,日后能不能再度崛起,完全要看您的脸色,可也扶持起了一个强大的新敌王颀,坐拥三巴,又将这武陵揽在手中,却又如何处置?” “他又能好到哪里?”失去一条臂膀,却也仿佛打开了李流的心灵的窗户,一脸淡然的说道:“这王颀有多大的能耐,你我这样情报出身的,又如何不能得知?他那点人马,若是死守三巴,或者专注于武陵而大展拳脚,都没有问题,可是人心不足啊,武陵,不愿舍弃,三巴,更不能拱手相让,这最大的命门也就暴露出来了,只要有那虎视眈眈之人发出一击,则这王颀必定会满盘皆输啊。” “但是,这样的人,又身在何处呢?”王聪前段时间一直在王颀那里,行动多受限制,为防生疑,也不敢多做动作,所以,很多事情并不得知。 “在何处?难道没发现今日小聚,少了谁吗?”虽然都是对王迪的动作不太清楚,可心思缜密的李庠,还是猜出了一些什么。 “少了谁……莫不是邓朗?”王聪明白了,看来,应该是和自己一样,前往某处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现在还没返回,于是充满求知欲的看向了王迪。 不止王聪,李流与李庠二人也看向了王迪。 见众人已经是酒足饭饱,虚荣心再度得到满足的王迪大手一挥,命令撤下火锅,拿上来了一副骨牌。 “此乃何物?”虽然有些不便,可是,李流还是第一个凑上前来。 这帮人当然是不认识骨牌的,虽然说我国古代从六博开始,各类DB器具和玩法便层出不穷,但是,骨牌的形成,并没有这么早,当然,作为一个新时代好少年,对这些封建社会的沉渣余孽,也是毫不知情,凭借着前世的一点记忆,再令工匠们研发,反复尝试多次后,捣鼓出来的,其实是——多米诺骨牌,闲暇之余,自娱自乐一下。 “此乃骨牌。”王迪当然不会在这个时空冠之以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呼,简化了事。 多米诺骨牌的游戏规则非常简单,将骨牌按一定间距的尺寸排成单行,或分行排成一片。推倒第一张骨牌,其余发生连锁反应依次倒下,或形成一条长龙,或形成一幅图案,骨牌撞击之声,清脆悦耳;骨牌倒下之时,变化万千。最原始的多米诺玩法仅仅是单线,比赛谁推倒得更多、更远。随后多米诺骨牌从单线向平面发展,人们开始利用多米诺骨牌组成一些文字和图案。多米诺骨牌进一步向着立体层次发展。 1984年,西德的格雷斯创造了281581张的世界纪录; 1992年,台湾、日本、韩国、泰国四地联手,以164万张骨牌创造了新的吉尼斯纪录; …… 2008年,荷兰陆瓦尔登市,来自17个国家的88名骨牌爱好者一共成功推倒了4155476张骨牌。 眼拙手笨的王迪,当然玩不出什么太高深的水平,这玩意研发出来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之所以才拿出来,是因为刚刚“小有所成”(不然可就太丢人了)而已。 “厉害!”三个土鳖眼睁睁看着王迪推倒了32张骨牌(汗颜)后,齐声惊呼道。 “诸位可知这其中的关键在于哪里吗?”心中暗自羞愧,脸面上却人倒架不倒的王迪,大言不惭的问道。 “不知,愿闻其详。”三人虚心求教,李庠更是暗自决定,过后就要一副过来回去好好琢磨一番。 “码放。”王迪的解释很简单,随手指向第一张倒下的骨牌:“诸位以为,这代表何人?” “张悌?” “不错,在这场博弈之中,他是第一个倒下的,看上去很是狼狈不堪,但在整个棋局之中,却也是最‘幸福’的一个,越是最后,越是……痛不欲生啊。”说罢,指向了那被压在最下面的一块骨牌。 这还只是表面现象,在场四人,包括王迪(理工渣)在内,都不知道,每张牌倒下的时候,依次推倒的能量一个比一个大。物理学家A.怀特海德曾制作13张一组的骨牌,第一张最小。长9.53mm,宽4.76mm,厚1.19mm,以后每张体扩大1.5倍,把这套骨牌按适当间距排好,轻轻推倒第一张,必然会波及到第13张.因为多米诺骨牌效应的能量是按指数形式增长的.若推倒第一张骨牌要用0.024微焦,倒下的第13张骨牌释放的能量达到51焦! 在座之人皆以为是张悌被算计了,却没想到,在这种费尽心机的码放布局之下,居然是最幸运之人,或者说,其余人等,下场更为惨烈,不禁暗暗乍舌,再次庆幸,立场正确就是好啊。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王迪便让三人从后门退出,再令人去门外传唤站的双脚发麻的张悌。 差不多了,该让他知道自己的幸福了。 <script>app2(); 0243:黄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子均救我!” 进了堂来,张悌顾不得腿麻不已,三步并作两步,快走几步便扑倒在地。 肉体上的“屈尊”与卑微,以及言语上的套近乎,只为换的一条生路。 这背后设计阴谋的有没有王迪呢?张悌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现在,不考虑这些了,因为能把他带离这个火坑的,也只有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家伙了。 至于脱离这个火坑后,会不会掉进一个更大的深坑呢? 更不在目前的考虑范围之内。 对于这些,从进门之前那一刻,张悌就想的很清楚了。 “巨先,切莫心急。”王迪也连忙起身,将其搀扶起来,一脸悲愤的说道:“都怪我那蠢笨的手下,办事不利,竟然落入敌军手中,以致由此惨败。” “子均,眼下可如何是好啊。”也顾不得这其中有多少虚情假意的成分,张悌只是想急切的收复失地:“可否联络那李流与周处,分兵击之,趁那王颀立足未稳,杀他个措手不及?” “不急不急。”王迪还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不着急?张悌不信他是真不着急,毕竟,你是名义上的荆州牧啊,这武陵,好死不死也是你治下的领土,就这么沦陷了,我要是被陛下捉拿回去,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且不说此事你可能在背后有什么小动作,就算是真的没有什么动作,只要我狠下一条心将你拉下水,相信陛下也会乐不可支吧,到时候,即便自己完蛋了,看在如此忠心的份上,家人,也能有一个不错的归宿了。 想到这里,张悌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狠意,王迪却仿佛依旧没有察觉一般,只是好言相劝:“巨先且先在这里委屈几日,兹事体大,还是要从长计议一番。” “怎可再从长计议,子均,若那王颀稳定了武陵的局势,再度东犯又当何如?”张悌终究是处于谈判下风的,自然是按捺不住,急道。 能不着急吗?孙皓也是个暴脾气啊,想来武陵的一切都已经传到建业了,说不定,处理自己的公文已经在路上了。 “巨先!”王迪强行将高自己一头的张悌按在席位上:“子均毕竟也是堂堂荆州牧,安能坐视领土为他人肆虐?只是,这件事,可不是周处与李流二人联手便能解决的?周处,之前已经被武陵叛军击败过一次,士气低迷,李流的情况你也不是不了解,他的身体状况,又如何能像以往那样冲锋陷阵?” 看来也是放在心上的,张悌稍微有些镇定下来,不过转念一想,李流和周处都不准备动用,你还能用谁?长沙的濮阳开与桂阳的陶抗,离得有点远,实力不甚强大,还和你的关系一般,怎么会动用他们?至于拿出你的南郡铁杆心腹李庠去帮我?呵呵,我还没那种奢望。 莫不是在糊弄于我?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张悌不免又有些着急。 “武陵的事,便是荆州的事,这一点毋庸置疑,”王迪信誓旦旦的说道:“虽然这荆州的事,并不能奢求陛下亲自解决,但是,却也可以借助他人之手来完成啊。” “他人之手?”张悌现在听不得“陛下”二字,就怕这天大的窟窿捅上去再也无法挽回了,只是,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什么可以依靠借助的力量吗? “巨先也是太过心急,一时间迷了心智啊,”王迪笑着责怪一声:“那王颀虽然说也算是能征善战,但是,手下又有多少精兵强将呢?不过区区两万之众而已,凭这两万人,占了武陵也就罢了,还想再图他地吗?不会的,眼下,倒是希望他能将这武陵好好经营一番,到时候,吾等也正好对其根基下手啊,迫其回援之后,巨先岂不是就能收复失地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收复武陵的同时,在那三巴之地也能分一杯羹呢。” “子均还不曾告知,这可借助之力究竟来自于何处啊……”话说了一半,张悌终于发现其中的玄机了:“莫不是刘谌能够在暗中相助?” 分一杯羹,分一杯羹,这明显是和刘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啊,再想想先前,王迪也曾经是刘谌的属下,王颀占据的,也是他刘谌曾经寄予厚望的中兴之地,很有可能合伙做掉王颀平分啊。 想到这一层,张悌不得不确认了一个怀疑许久的可能:武陵发生的种种事情,说不定都有这王迪的操纵! 罢了罢了,被人算计就算计了吧,只要能拿回武陵,将功赎罪就行了。 虎落平阳的张悌,也没什么当初的宏图壮志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典故,巨先自然是知道的。”王迪说道。 “是了是了,子均说的没错,在下就是那只可笑的蝉了。”张悌无奈苦笑。 “蝉又如何?”王迪双手张开一拢道:“只要这蝉运气够好,那背后的黄雀及时出手,捕杀螳螂不就可以了?只是有一点要小心,别逃脱了螳螂的捕猎,却又落入黄雀的口中啊。” “子均这是何意?”张悌一听这话,立刻警觉起来。 “不要多想,我只是要说……这黄雀可不止一个,所以,到时候大乱起来,刀剑无眼,注点意就是。”王迪眨眨眼。 “还请子均明示,到时候也好以策万全。”张悌不依不饶,这段时间是被人整怕了,死,也要死的明白点。 “第一只黄雀,”王迪看看可怜的张悌,也就不卖关子了:“巨先应该已经预料到了,准确的说,是刘谌的手下,钟离牧父子。” “他们?”张悌撇撇嘴,不还是刘谌嘛,看来你还是和他有一腿啊。心里如此想,嘴上却不会说什么,毕竟是有求于人,不过嘛,可以在小本本上先记一笔,过了这一关再打小报告也不迟,说不定还可以算一个立功表现呢。 张悌的眼睛乱转,王迪也不知道他心里具体想些什么(只是知道没憋什么好屁),也不在意,反正,只是告诉你这钟离牧的动向而已,背后的真相,至少,在大白天下之前,是没有资格先知道的。 “此二人若能偷袭王颀的后方,倒也能再造一个当年吕蒙渡江的奇迹。”想到这一层,张悌有些忿忿不平,自己当了炮灰,却成全了别人。 “不,这只黄雀,飞向的是武陵,他们将会和交州方面的陶家形成合力,牵制王颀的主力。”王迪摇摇头:“王颀的后方,真正要动手的便是刘谌的主力部队了。” “刘谌,这便是子均说的第二只黄雀了?”张悌问道。 “不错。” “可是,那成都的钟会,就会眼睁睁看着刘谌得手?”张悌不信:“虽然说不至于会向王颀伸出援手,但毕竟三巴一丢,成都就会沦为刘谌所部的包围之中,这,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他希望见到的事情,一个中立的三巴,才更有价值。” “钟会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即便王颀不去请求支援,他也会出手的,但是,只怕那时,已经是分身乏术了。”王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分身乏术?以刘谌的势力,同时出手武陵和三巴,又向成都方面施加压力,怎么可能做到?”虽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但是,大概盘算一下,也知道,刘谌应该没有这个实力。 “这一点巨先就无须操心了,到时候,自会有第三只黄雀。”对于这一点,王迪并不想多透露,倒不是想存心隐瞒,而是,那埋下的几个暗雷,哪个能引爆,还不好说,毕竟离得太远,意外因素太多,也许都瘪茄子了呢?还是低调一点的好啊。 “只是,”扭捏着,张悌说了实话:“子均将这一切安排的如此明白,不知道时将愚兄安排于何地啊。” 又是钟离牧父子,又是刘谌,又是哪些我不知道的形形色色人物,到时候,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如何安排?那就要看巨先如何选择了,最起码,这南郡,绝对是有一席之地的,相信,在这里,别的不敢说,陛下绝对不会刁难。就是不知道巨先愿意屈尊与否啊。” “愚兄如今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如能得子均收留,不胜感激,更别提还能大有作为呢,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不高兴?”张悌强忍着说道。 “除此之外,别的途径也有,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啊。”王迪抛出了又一个答案,诱惑道。 “不知是何去处啊。” “宜都如何?” “宜都?” “不错,所以要问巨先和子隐的关系如何,长沙那里,也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子均说笑了,”张悌羞赧道:“吾等三人毕竟同朝为官,且不说私交甚笃,即便没什么来往,也断然不会做出此等事情来。” “巨先不要误会,不是让你亲自出手,”王迪解释:“只是,如果这两人出了一点意外的话,那么,那些无主之地,接收起来,就没什么心理障碍了吧?” “无主之地?” “不错,巨先,且先在这南郡住下,静待时势之变化吧。” <script>app2(); 0244:入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张悌,忐忑的在南郡住下了,为了躲避风头,也没敢声张,带着几个亲信,处于半隐居的状态,祈求这段时间孙皓先无视他的存在,等待天下大变的时候,再在王迪的襄助下,东山再起,只是,那时候,团结在自己的周围,都会是哪些人呢?又能有几个不是王迪的手下呢。 明知面临的是怎样的结局,却无力反抗,张悌,只能吞下这苦果,沦为王迪的爪牙了。 这也就是王迪将张悌的结局设计的最美满的原因:当初挖坑的时候,可不是只霍霍张悌一个人啊,濮阳开和周处,也以各种手段勾引过,可惜,周处的立场太坚定,没整动,濮阳开的智商一般,没开窍(也可能背后的家族限制了他突破下限),也没进坑,只有这张悌,立场坚决程度处于二者之间,智商情商也在二者之间,所以,就掉坑里了。 总之,在王迪的计划里,周处、张悌、濮阳开,要充分利用此次变局,解决其中一个,拉拢过来一个,这样的话,孙皓,也就拿他没有办法了,你要想换人继续制衡,那只会将被替换者彻底推到自己的阵营来。 所以,现在,乱局态势已成,精心安排的棋子们,该轮到你们入场了,即便是能够察觉到这背后有自己的推动,无所谓,场内的诱惑,足够惊人,令人欲罢不能! 第一个入场的,自然是王颀,哪怕你是再稳妥再谨慎的一个人,但是,看着武陵的一派乌烟瘴气,人人盼着换一个领导,你能不出手?诚然,一开始,只是想占一些挨着涪陵等地比较近的地方,可是,当吴军一溃千里后,由不得你步步紧逼啊,你想低调,现实不允许啊。 现在,第二个入场选手,该轮到钟离牧这对父子出马了。 作为当初“弃暗投明”归顺刘谌的钟离牧父子,一开始是被罗宪监视的很紧的,但是,随着这段时间以来的杰出表现,逐渐得到了信任,开始政策松绑,后来,更是为了刺激其主观能动性和工作积极性,在和王迪达成一致坑死王颀后,就许以厚利。 按照最初的部署,钟离牧父子,是要趁着王颀鲸吞武陵的时候向三巴出手的,而一开始的行动也的确如此,钟离祎为先锋部队,领军2000先行,钟离牧率4000人马(这里面刘谌一开始分配的只有1000人不到,其余皆是父子二人陆陆续续招募的,至于这其中的启动资金嘛,有一大部分是王迪赞助的,也可以说是二人用南中一些资源换来的)随后,奔着巴郡就来了,仗着王颀后防空虚(摊子太大,兵力不足,只能搞重点防御),一路突飞猛进,看着是要拿下江州的样子,结果,就在张悌以为猜中了结局,在江州守军瑟瑟发抖(城中守军连1000人都没有)的时候,父子二人突然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甩开脱离了后面的罗袭,奔着涪陵就去了。 这个动作虽然奇怪,但是,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毕竟,涪陵,也是王颀的地盘啊,但是,钟离牧已经在上演令人惊讶的一幕,无视了汉平的存在,掉头南下,又绕过了汉复,逼近了武陵南部境内。 那里,是王颀有点空虚的后方(主力部队都集中在了武陵的北部、中部和东部),更重要的是,那里还有一支明显预谋许久的吴军部队出现:领军的是年纪轻轻的陶湮,陶濬的长子。 钟离牧父子甩开监军罗袭,单干的行为,本身就是有点违抗军令的意思,又和交广的吴军完美的巧合时间上“会师”,配合作战,更是向天下展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重返吴国(虽然,并没有公开声明)。可惜,偏偏刘谌还真没法对他做什么,人家没公开决裂啊,人家还是在按照你的意思和王颀作战啊,只不过攻击目标发生变化而已(何况你刘谌还没对外宣称要攻击哪里,只是自己心里清楚而已)。 “子均,这也是你早就策划好的?” 得知了这一军情之后,张悌,一脸惊讶的问王迪。 “当然,他们一开始就是和我有了沟通,先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忍辱负重而已。”此刻,王迪也不隐瞒了。 “那之前子均鼓动我去和钟离牧借钱……”张悌突然想到了什么。 “巨先,这是他们父子的个人行为,我和他们之间有合作不假,但是,一码归一码,借钱,有借有还,这是另一回事,吾与他二人之间不存在谁统属谁,单纯的合作。”王迪连忙否认和郑重声明道。 这个真相有点残酷,为了以后更加诚心给自己效力,还是不知道的好。 且不说这边张悌信与不信,那边的钟离牧和陶湮依旧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合兵一处也是达到了万人规模,很快便占据了舞阳,对迁陵和酉阳形成了威胁。 迁陵和酉阳一带一旦沦陷,就等于切断了王颀与三巴的联系,王颀自然不敢怠慢,可是,又有点舍不得到手的胜利果实,于是,一方面留下5000多人马驻守临沅,一方面亲自率军回援,同时,要求在溇中一带竖起反旗归顺的巴人武装也配合进攻。 “子均,这回是不是该轮到我出马了。”张悌有点摩拳擦掌。 “不急,既然巴人有了动作,那么,也就该让周处有个报仇雪恨的机会了。”王迪阻拦。 明白了,先前不是说要将周处或者濮阳开拉下水吗?看来是我着急了啊。恍然大悟的张悌,再度进入了贤者模式。 其实,王迪的想法却是:你小子在武陵的名声都已经臭了,就这么回去的话,有几个人能支持你啊。还是老实呆着去别的地方捡漏吧。 果然,都不用王迪多浪费唇舌,一见先前让自己吃了苦头的巴人纷纷向迁陵一带靠拢,溇中有点空,周处果然不甘寂寞的再度出手,而发现背后有了危险,巴人,也只能将主力调回,这样自然削弱了未来迁陵战场上对钟离牧等人的威胁,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钟离牧也是缺德得很,占据了舞阳之后,却没有了下一步实质动作。 他有自知之明,跟着邓艾一路闯过来的将军,战斗力和自己不是一个级别,硬拼要吃亏啊,所以……你王颀到底是救还不救?重兵回援迁陵,也就令临沅一带顿失锋芒,缓解了那里的压力,还容易被人下黑手,若不救迁陵,嘿嘿,难保我不突袭啊,谁让王颀,只有一个呢。 生怕眼下这一切还不够乱,就在此时,新长沙太守濮阳开,终于一反先前的保守做派,突然派大军(2500人……)从益阳出发,向龙阳一带靠近,大有趁机收复武陵郡治临沅的架势。 如此一来,北有周处,西、南有钟离牧和陶湮,东有濮阳开,一时间,只有15000多人的王颀要面对的是来自四个方向合计将近两万的敌军,颇为艰难,进退维谷。 虽然钟陶联手,没有新动作,周处又再次和巴人纠缠在一起,濮阳开也只是对龙阳虎视眈眈,没有立刻吞下王颀的意思和实力,可是,也令整个武陵再度乱作一团了。 武陵乱了,也牵动了新宜都和新长沙、新桂阳,就连交广一带也分散了不少精力对之加以关注,大有要给先前的大乱损失不大的武陵补课的意思,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的,只有南郡的李庠和零陵的李流,一方面静观其变,一方面……肆无忌惮的接收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流民。 这是王迪预想的美好局面,却不是那几位中央空投过来的大员不乐见到的,怎么能我们还没收获成果,你一兵不发却在那里捡便宜呢?所以,几人一合计,做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举动(即便是王迪,也大大出乎意料):一致要求,立刻成立战时荆州指挥部,由荆州牧王迪担任这个领袖,全权指挥对王颀的作战——小样,把你拉下水,不信你不出手! 虽然现在就入场并没有提上日程,但是,突然飞到嘴边的肥肉,王迪自然没有错过的理由,这是一个多好的集权的机会啊,趁着出任“总司令”,将各郡的人事、财政和军队重新编排,安插自己的人手(你要是不同意就不陪你玩了),至于被拉下水,无所谓,大家一起上就是了——只要做些小动作,别让王颀垮的太快就行。 于是,以总指挥姿态出现的王迪,为了表达对此项工作的高度重视,第一时间成立了指挥部,制定“详细”的作战方案,大有不干掉王颀就决不罢休的意思(其实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因为在他看来,武陵乱了,但是,整个荆州来看,还不够乱,这几位老哥,还是有点保守,而王颀呢,因为还没到绝境的份上,也就没有做困兽之斗。所以,还是要再给你们几位施加一些压力。临时将荆州分成了三个战区,宜都战区长官周处,主要负责扫荡武陵北部的武装叛乱分子,长沙战区长官濮阳开,侧面迂回到武陵南部,避敌锋芒,寻求和友军部队的会和(权限所所限,不能指挥钟离牧和交广吴军),南郡和零陵方面,二李合力光复武陵首府(当然,什么时候准备好就不一定了,毕竟把最硬的骨头留给了自己)。 这么分配,大家不知道里面的猫腻,所以比较满意,其实,王迪的关注点在于:刘谌啊,该轮到你的出场了! <script>app2(); 0245:归来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268年,3月。 刘谌的南中大军,终于再度踏上了回归巴东郡的征途。 当年在北井的岁月,仿佛已经是恍如隔世一般,没曾想,居然有一天还真的有机会杀回来了,呃……虽然费了不小的力气和周折。 本来,在某些人别有用心的斡旋之下,刘谌和王颀已经达成了秘密同盟,虽然也曾经有过一段蜜月,可是,这个时代,哪有什么永恒的友谊啊,更何况这一切都是虚情假意而已,所以,刘谌这才趁着其主力在武陵被纠缠住的时候,撕毁同盟协议,悍然出兵(老刘家当年也是被孙权坑过的,今天反过来占个便宜也没什么)。 谁曾想,王颀出兵武陵不假,却也没彻底放空防线,巴郡和涪陵,貌似空虚的防御制造了足够的烟雾弹,让刘谌误以为迎接他的将是一马平川,于是,也就将罗宪与杜预放在一起去抗住钟会,保护自己的侧翼(也是怕杜预跳反),自己带着关彝与罗袭,领着10000多人便出征了——霍弋并没有参与此次行动,表态留守南中,让刘谌永远有个可靠的大后方,变相表达了霍家要当南中地头蛇的意思,刘谌,当然也不会反对。 结果,当钟离牧父子跑偏后(虽然比较吃惊,可也在意料之中,再者说,他们的行为也算是拖住了王颀的主力回援,所以,走就走吧),当巴郡与涪陵的几千散兵游勇节节败退之后,在羊渠,刘谌终于遭到了最坚决的抵抗,王颀留下了最为精锐的2000多山地兵凭险据守,死死地卡住了巴东郡的西南门户。 后来,随着情报的逐渐完善,刘谌这才明白,巴郡和涪陵,顺风顺水并不是因为好打,而是人家的战略放弃,王颀自知兵力不足,所以,当准备用兵武陵的时候,除却一些临时征募的二线部队在那里层层设防之外,巴西郡的人马都龟缩到了宕渠、宣汉、汉昌,包括郡治阆中在内,以及安汉、南充国、西充国,都被他设为了与钟会之间的战略缓冲地带(表面上是被王聪洗脑,其实也藏了个心眼,以此买来和钟会之间的和睦相处,而且,如果能在武陵迅速占个大便宜的话,就地补充,就地征用迁移人口回来继续经营三巴,也是不错的,谁曾想……那就是个沼泽地啊),巴东郡的兵力,都龟缩到了羊渠、朐忍与永安。防备的就是来自南中方面和荆州方面可能的变故。再加上横扫到羊渠的时候,宣汉一带的驻军也火速驰援,结果,刘谌这一下子撞到了铁板上。 因为准备的不是特别充分(偷袭,又过于追求速度,所以,军资器械携带不是很多),结果,在羊渠憋了将近一个月,依旧是无法前进一步。 刘谌的停滞不前,也令周围的局势发生了改变。 首先,王颀见巴东遭到强攻,彻底坐不住了,武陵什么的压根不做奢望(现在终于明白,中了王迪的奸计),全力回师,而且,很是大胆的放弃了既定的酉阳→迁陵→涪陵→羊渠路线,突然转向了充县和溇中,裹挟着叛乱的巴人一起,出其不意的攻打交战正酣的周处,企图走宜都,也就是原来的建平郡西南部(薄弱地带),直接杀回羊渠。 此一计划收到了奇效,本来和巴人作战就没有占据优势的周处(怎么说呢,这个人名气很大,才干也是有的,但是,军略方面真的不是很杰出,至少在这个时空,这个阶段,还没有养成最佳形态),又遇到了战斗力更为彪悍的王颀,结果,一番惨烈的一边倒屠杀之后,周处,殒命沙场。 当王迪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由得长叹一声,这都是命啊,原时空,周处便是与异族(巴人,也是异族)的交战中殒命沙场,到了变数很大的本时空,依旧没有逃脱者告诉名。 区别在于,这回死期提前了三十年,而且,完全是技不如人,少了被人阴谋陷害的因素,权当是没了遗憾吧。 惋惜归惋惜,王迪却不会太过于伤心,毕竟,这等于未来在荆州,孙皓又少了一个掣肘自己的得力助手——最后,王迪还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以慈善家的姿态,收藏了周处那刚刚十岁的儿子周玘,他不知道,这孩子也不是善茬,原时空西晋末年时,石冰、陈敏、钱璯先后在江东发动叛乱,建立割据政权。周玘纠合江南地主武装,配合朝廷军队,三次平定叛乱,又不满司马睿等北人,联合江东原住民阴谋发动政变,事泄郁闷而死,不过也保住了周家的根基,他更不知道,这个很是单纯的善意举动,也让自己未来的军团再添一员虎将——王迪收藏了陆家的几个遗孤,是因为陆机和陆云的名号听过,有收藏价值,至于这周玘,他是真的没有听过。 干掉了周处之后,整个宜都都陷入了一片混乱,这本来是王颀第一时间杀回巴东的最佳时机,结果,行军至沙渠,羊渠守军深受鼓舞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巴人夜间发动暴动,趁势掩杀,王颀军猝不及防,中军大帐中招,混战中,王颀被人杀害。 数月来一直和王颀并肩作战,深得信任,向来也很有职业操守的巴人居然会叛变?一时间举世震惊。 除了王迪和李庠、李流。 这本就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包括当初巴人叛变张悌一样,都是来自于资深巴人李流和李庠的操控,干掉王颀这件事,早就写在了日程之上,只不过是在寻找一个利益最大化的时机罢了,现在虽然不是最好,但是,谁让周处弱不禁风呢?真要是放虎归山的话,虽然不会妨碍王迪下一步在荆州的布局,却影响了在西南的谋划啊! 所以,王颀,必须死! 王颀殒命,标志着邓艾集团最后一个成熟型将领的离开,至此,那个不可一世的邓家军,完成了在这个时代的谢幕,除了一个正在谋求转职的邓朗。 也正是因为王颀和周处前后脚离开了,所以,王迪也就堂而皇之的将张悌重新包装出场,令其以3000人马(从副将到兵丁,都是李庠的人),假模假样的从武陵转了一圈后冲进了宜都,以一个救世主的姿态稳定了社会秩序(有相当一部分的打砸抢行为是李庠策划的),然后,王迪“先斩后奏”,以荆州牧的身份,命令张悌为宜都太守,以钟离牧为武陵太守之后,才将这些信息上报给了孙皓。 孙皓能说什么?能反对吗?张悌,本来就是你选出来的好苗子,钟离牧,又是一个不远万里回归祖国,在消灭王颀的战役中立下大功劳的人,这要是否决了,岂不是直接推到了王迪的怀抱? 可如果顺水推舟的话,孙皓依旧是损失惨重,因为张悌,表面上看是自己选拔出来的人才,可惜,在大染缸里涮了几下后,早就变了颜色,和王迪穿了一条裤子——可不敢有什么小动作,这段时间的黑材料一大把,都攥在了王迪的手里,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吃定了,与其冒险再度翻脸,还不如死心塌地跟着王迪混,最起码,从武陵太守到宜都太守,级别上看,也是平调啊。 至于钟离牧,虽然说王迪的做法只是让他回归本来面目(原时空就是武陵太守,死于任上,只不过王迪不知道,歪打正着而已),可是,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又有过数次亲密合作,虽然不能立刻就成为李流李庠一样的铁杆,但,至少也是一个中立派,不会作为孙皓的代言人,在荆州给王迪添堵。 这样一来,中央在荆州用来制衡王迪的棋子,就剩下了濮阳开和陶抗了。看看站在对面的张悌、李庠、李流,再想想钟离牧和陶家逐渐升温的关系,其实就剩一个有点闷骚的濮阳开了,立马成了弱势群体。 荆州这一局,王迪,破局成功。 同时,王颀殒命,也让巴东的抵抗变得无力和没有意义,丧失了奋斗目标和主人的残余军队在做出一番象征性的抵抗之后,羊渠,向刘谌敞开了大门,随后,朐忍、汉丰,以及……永安和北井等地的守军也纷纷易帜。 266年5月,刘谌,终于再次重新掌控了故地巴东。 266年,6月,修整完毕,收编了王颀留在巴东的4000人马后,刘谌,回到了永安。 这里,曾经是汉昭烈帝刘备的最后栖息地; 这里,曾经是李严重点打造的边境重镇; 这里,曾经被阎宇和罗宪经营多年; 这里,曾经上演了一出刘谌和罗宪之间的苦肉计; 这里,曾经被一代儒将陆抗屠城; 这里,曾经成为邓艾东征西讨的大本营; …… 现如今,被邓艾留守的王颀经营了一段时间,逐渐恢复了生机的永安,又成了刘谌,一展抱负的腾飞之地。 此番回来,定不会再叫他沦陷于他人之手,永安如此,巴东如此,益州如此……这大汉天下,亦是如此! 踩着脚下这松软潮湿的土地,刘谌,在心中暗暗发誓。 <script>app2(); 0246:洗牌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拿下巴东、巴郡、涪陵之后,再加上忠心耿耿的霍家掌控的南中牂柯、越嶲、朱提、建宁、永昌、云南、兴古七郡,罗宪与杜预实际控制大半的犍为郡、江阳郡,一时间,刘谌坐拥西南十二个郡,兵力多达50000之众,可谓迅速发育成功。 要地盘有地盘(十二郡),要人有人(能独当一面的将军,杜预、罗宪、罗袭、关彝),要钱有钱(王颀缴获张悌的那些宝贝都全盘接收了),刘谌,可以考虑一下下一步的战略走势了。 参加此次战略会议的新班子成员是:刘谌、关彝、罗袭以及霍弋派来的代表:族子霍童。 第一个议题就是:先稳定一下,还是先出去抢一波。 本来有一个王颀的教训在前,但是,考虑到目前周围的形势混乱程度都差不多,这要不趁着热乎劲抢个人头收割一波,等着人家都稳定下来,可就坐失良机了。 所以,即便是霍童在内,大家都支持打出去——目前这个阶段,自保还行,若要强行发动战争,免不了需要南中霍家的大输血,可是,霍家的代表都支持了,那就更没的说了。 关键的议题就是,抢哪里。 这是一道双选题,要么顺江东下,要么一路向西。 巴东地区面东与下游荆州对抗,乃是一种几十年的“优良传统”,尤其是考虑到荆州连年来的大波动之后,武陵也处于半残废状态,宜都又更换新太守,立足未稳,实在是下手的良机。 但是,考虑到吴国荆州牧王迪曾经是自己的属下,本次得以重返巴东,也是出力不小,王迪其志向在扬州,在吴国,而不在益州(这是刘谌的错觉),不存在利益冲突,再加上这货年纪不大,却有点赚钱的本事,当下的环境,也算是个“金主”,以后还会有合作空间。 所以,即便是好打一些,也不能动手,至少,现在没有动手的必要。 那么,这其实就是一个单选题了:向西,一路向西,打回成都去! 这样一来,面临的敌人,就是这段时间一直不死不休的,有着“亡国之恨”的钟会了。 说来,当年入川的“罪魁祸首”,邓艾及其部下,尽皆丧命,本来就没什么存在感的诸葛绪早就被收编了。 该和钟会,做一个了断了。 这边刘谌,下了决心,不远处的成都,钟会,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很明显,不会 身为颍川钟氏的代表,这段时间以来,和他接触较多的人,感觉都是:钟会离开故土的时间长了点,西南岁月蹉跎,故人纷纷离去,让本来心思缜密、绝情毒辣的他难免经常的睹物思人,回忆少年岁月。 才四十有三啊,怎么就像个垂垂老者了呢? 难道是这段时间的日子太过安逸舒适了? 司马氏内部的分裂,完美的解决了自己的尴尬立场问题,手下将士们,至少名义上还是团结在司马大旗之下,雍凉二州的你争我夺,大半业务都被姜维承包了,东线还有邓艾军团顶着,唯一的麻烦是来自于南中的刘谌残余势力,居然让其浑水摸鱼捞了自己一票,顺带着把杜预给拐走了,现在还时不时的过来恶心自己一下,要不是因为南中实在是太穷,要不是这帮贼寇(蜀汉一灭,就是贼寇了)在茫茫山林中来无影去无踪,早就大兵压境将他们推倒了。 很快,舒适生活到此结束,南中大军居然冲击到了犍为一带,邓艾前脚灰飞烟灭,王颀居然也挂了,弄不好,这是要被敌人包围了啊。 于是,钟会果断出手,趁着刘谌横扫巴东的时候,趁着宣汉一带的残党犹豫不决的时候,果断出手,令卫瓘领5000人马迅速接管了巴西郡,又令养子钟邕领兵3000进驻汉嘉郡,组建汉嘉军区,另一个养子钟毅,领兵5000进驻广汉郡,将广汉郡与东广汉郡组合成广汉军区,通过嫡系加强对这几个地区的控制,与自己形成掎角之势,同时,还将收编成功,彻底穿了一条裤子的诸葛绪派到了梓潼郡,将其本部的30000人马原数奉还,作为“回报”,要求只有一个:以梓潼郡为核心成立一个梓潼军区,同时掌控梓潼、汶山、阴平三郡之军政,确保当钟会与刘谌对决的时候,后方的安全。又以胡烈为汉中太守,成立包括汉中和武都在内的汉中军区,至于任务嘛,和诸葛绪一样。 至此,大家才发现,这段时间以来,看到的都是一个假钟会,戏精上身的钟会,经过四年之久的洗盘和梳理,钟会终于将西南的大蛋糕切分完毕,亮出了獠牙和真面目: 蜀郡军区:核心区域,钟会坐镇,短暂跟着邓艾出去打了一圈的杨欣(万幸,不然,也要跟着那波团灭的一起走了)、庞会、爰倩、夏侯咸、皇甫闿为主要将军,兵力50000; 汶山军区:钟邕坐镇,句安、王买为将,兵力8000; 广汉军区:钟毅坐镇,刘钦、李辅为将,兵力10000; 梓潼军区:诸葛绪坐镇,其子诸葛冲、蒋舒(没错,出卖傅佥那个)为将,兵力35000; 汉中军区:胡烈坐镇,荀恺为将,兵力30000; 巴西(外围)郡:卫瓘坐镇,算上收编的王颀残部,兵力8000。 合计兵力141000人,大多为当年伐蜀时的经年老兵,战斗力没的说。 如此一来,钟会,彻底的将巴蜀攥在了自己的手里,当匍匐在成都的,以谯周、邰正为首的一批文臣彻底臣服之后,那位养尊处优的废帝,后主刘禅同学,终于“寿终正寝”了,从死讯传出之后,从降臣到百姓那麻木不仁的反应来看,这个人,确实是无关紧要的了,钟会,不再需要他来装点门面,需要他来给自己背书,招徕其他未降旧臣——五年了,要投降,早就投降了。 至于,他是真的寿终正寝,还是被死亡,已经无所谓了。 六十一岁,算得上是高龄了,毕竟,比之原时空,也只是早死了三年而已。 这样一来,钟会面对刘谌,可以说是形成了绝对的优势——且不说战斗力怎样,经过一波猥琐发育,刘谌,算上南中的兵力,也不过……50000人而已。 这无疑大大增加了复兴蜀汉的难度。 更为关键的是,这个布局,充分说明了钟会是一个谨慎的人:在梓潼和汉中部署了这么多部队,要防备的其实正是所谓的新好基友,姜维姜伯约! 刘谌越是活跃,钟会内心就越是不放心姜维:如果刘姓宗室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是不担心姜维跳反的,可是,偏偏这刘谌就活过来了,在外面活蹦乱跳的,那么,你姜维还会对我这个灭蜀之人俯首帖耳? 你可是一个心存汉室的人啊。 所以,表面上还是称兄道弟,其实内心一直是在处处设防,将其外放出去领兵配合司马炎与司马攸对抗,就是很阴险的一招:没错,投降的四万多蜀军都给你指挥了,那些不得不投降的蜀将(蒋舒这样沾了自己人的血,没有退路的除外),一并都还给你,这样一来,就等于潜在的复国分子,全都排挤出了益州,你要是真心实意的和司马炎合作最好,要是竖起反旗的话,呵呵,免不了被两面夹击,腹背受敌,要占据长安?不好意思,你要和没有了退路的司马炎死拼,要打回成都?不好意思,诸葛绪和胡烈的六万大军会和你周旋到底——至于什么力助司马炎夺回大统?力助那个一文不值的曹家人?去你的吧!我钟会就是要在这益州称王,成为第二个刘备! 钟会的反应之迅速,让做出向西战略的刘谌有点措手不及:很难办啊,别说推过去了,不被人端了就不错了,这一套防御体系,不说铜墙铁壁,也是无从下嘴了。 自己啃不动就算了,汉中和梓潼一带的布局,分明是要废了自己最大的依仗和底牌啊。 无奈之下,没了主意的刘谌只好让罗袭,以看望妹妹的理由跑一趟荆州了。 王迪的鬼主意比较多一些,眼下,又和自己的立场一致,前段时间还明确表示,坚决支持他打回成都去。也罢,看看有没有什么对策。 再见罗袭,王迪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假模假样的寒暄几句,又让罗氏女单独与其一叙兄妹之情(为了不影响罗袭的心情,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李雄,并没有出场机会)之后,二人才进入正式话题。 “川中形势便是如此,不知道子均有何高见?望不吝赐教。”虽然多日不见有些生疏,但罗袭,对王迪的感觉还是不错,总比……李流他们,尤其是还没见过面的李雄,要好得多。 “其实不管怎样,这个大方面是改不了的,”王迪想了想,沉吟道:“只不过,之前制定的方略是急攻,姜维第一时间竖起复兴汉室大旗,令父与杜预攻其蜀郡,趁其慌乱,殿下再配合行动,三路大军合围便是,但是,现在嘛,只能改为徐图之了。” “徐图之?” “不错。”王迪点头。 <script>app2(); 0247:向西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刘谌派罗袭来的路上,事先查探到一些钟会大致动向的王迪,就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只是,没想到刘谌居然“不耻下问”,真的将自己视为什么高人了。 可自己不是啊,这一路过来,一直是一瓶不满半瓶晃荡,七分运气两分预知历史一分贵人扶持才踉踉跄跄走到今天,随着历史的改动越来越大,那两分预知就没了依靠,和孙皓面和心不和,一分贵人扶持也没有了。 可是,运气,真的会一直在吗?总有用完的时候啊。 别看现在以一个创纪录的年纪和资历做到了荆州牧的位置上,又运气爆棚的盼来了周处战死,张悌,稀里糊涂的成了自己的马仔,可是,危机,好像并没有减少啊。 刘谌,一旦出了问题,钟会再趁势杀过来,估计就是自己完蛋的时候了。 钟会是什么段位,自己又是什么水平?一个精通武略短于政事的邓艾都能玩弄自己,阴谋起家的钟会,吊打自己,分分钟的事情啊,之前还以为可以凭借穿越者的优势戏耍了人家一番,现在才知道,人家是在藏拙! 不过,罗袭自然问了,自己还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至于听不听,听了有没有用,那就是刘谌的事情了。 “徐图之嘛,”王迪梳理了一下思路:“首先就是,姜维先不要动了,目前这个局势,抢先发动,无益。” “不错,”罗袭点头道:“殿下也是这般看法,眼下被诸葛绪、胡烈、司马炎的十数万大军夹在中间,以那不到40000的兵力,断难成事。” 这个棋子,有大用,正因有大用,才不能就此白白浪费。 “可是,殿下要注意的是,万一那姜伯约,依旧按照计划起事,又当如何?”王迪突然问道:“眼下双方形势紧张,远不如先前有王颀这条通商路线可以传递消息(虽然说是慢了点)啊。” “伯约将军怎么会如此莽撞?”罗袭摇摇头,表示不信。 你们当然不信了,因为你们是不知道这厮在原时空是多猛的人,刚刚投降没多久,就敢鼓动钟会和邓艾内讧,后来更是要怂恿钟会自立。可惜,没法说。 按理来说,形势有变,王迪一开始也觉得姜维不会太冲动了,可是,再一想,姜维差不多六十七了(比原时空已经是赚了),自觉时日无多,有身体有恙,万一要拼一把怎么办? 记得原时空曾经记载,姜维死后,被人分尸,“维死时见剖,胆如斗大”,如果这条信息不含夸张成分(变相表扬姜维胆大),那就是一种明显的胆囊或胆管疾病啊,一旦胆管扩张,胆道内压升高,通过脊髓的同节反射或内脏—内脏神经反射,而引起冠脉痉挛,导致心肌缺血,出现心绞痛,自然就会如同书中描述的那样,心痛晕倒在地了,本来以为是民间传言,可是,之前潜入成都时,出于好奇,曾经打听过,结果,果然如同书中所说,即便是平时,也经常出现心痛晕倒的症状,自己身体和精力什么状况,自己心里能没有点数吗?这要是来个最后一搏又当如何是好? 没法和罗袭说原时空的事情,罗袭也听不懂什么胆囊炎之类的名词,可是,把姜维的年龄和身体因素,夸张点描述一下,罗袭还是能了解个大概的。 “这可如何是好?”搞明白大将军的身体状态后,罗袭也是有点着急。 “所以,为今之计,”王迪说道:“徐图之,是大势,但殿下必须先做出抢先行动的姿态,抢在伯约将军之前行动,吸引钟会的注意力,这样,即便他在雍凉一带有所图谋,压力也会小很多。” “可是,那样的话,胡烈和诸葛绪依旧会是一个严重的阻碍啊,”罗袭有点不解:“局势还是很严峻,伯约将军的压力并没有真正减轻。” “这就要看殿下能够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了,”王迪笑道:“在令则将军也没有动作之前。” “家父也按兵不动,只有殿下这一路?”罗袭吃了一惊。 “不错,只有殿下这一路向西!”王迪重申:“动作越大,成果越大,给钟会的压力越大,令则与伯约二位将军的作用才会发挥到极致!所谓徐图之,指的是他们,而不是殿下。” “怎么可能,”罗袭苦笑:“且不说对钟会如何,即便是现在盘踞在巴西郡的卫瓘所部,也足以应付殿下的攻势,如何能达成子均所愿?” “放心,别人不敢说,但只要这巴西郡的守将是卫瓘,那,殿下,无忧。”王迪胸有成竹的说道。 “你是说……”罗袭仿佛明白了什么,只是,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没错,正如兄长所想,”王迪润物细无声的舔了罗袭一下,说道:“钟会百密一疏,派谁来不好,却偏偏派了这卫瓘来,殊不知,此人早已……” 点到为止,见这些转述回去,刘谌也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王迪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没错,卫瓘,和王迪是一伙的。 钟会算计的很缜密,唯独这一条,没有预料到,因为没法预料到卫瓘和王迪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也不是信任卫瓘,正因为不信任卫瓘,所以,才在此番布局之中,将之排挤了出来,顶在前面当炮灰,让你投降都找不到人。 但也恰恰是这种安排,遂了王迪的心愿,抓住了唯一的机会。 能够合作,是因为之前王迪把卫瓘舔的很舒服,私交很好; 因为卫瓘能够感觉到钟会对他的排挤和不信任,而王迪,能够给他的,比钟会给的,多得多; 最关键的是,王迪绞尽脑汁设计的方案,能够让卫瓘很安全,即便做出一系列反骨行为,也不会暴露自己,直到最后一刻,才会大白于天下,而那时,也无所谓了,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这样的话,卫瓘就可以首鼠两端了,见势不妙就可以继续伪装下去,没什么损失)。 这段时间,王迪和卫瓘的联系一直没有中断,得以单独领军出来,说明一切都还在预料之中,目前和计划方案的区别在于:王迪希望他能争取到一个面对杜预和罗宪的机会,结果,却被派到了巴西郡扫雷捡垃圾——无伤大雅,效果和结局都是一样的。 带着王迪模棱两可却又信誓旦旦的保证后,罗袭回去复命了。 听了罗袭的汇报后,刘谌的第一反应也是有点迟疑,可是,反复考虑之后,还是决定按照王迪的建议行事。 因为实在是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而且,和周围的几个敌军板块比较一下,真的就是卫瓘能掐掐了(相比之下而已,也没有那么渣)。 268年,9月。 刘谌,终于宣布:父亲刘禅死于钟会之手,此仇不共戴天,尽起南中、巴郡等地大军,重新竖起大汉旗帜,和钟会血战到底,不死不休! 而后,罗宪与杜预所部依旧按兵不动,独独刘谌,起兵12000人(巴郡、巴东郡、涪陵郡刚刚整编成23000人的规模,考虑到当地经济和人口因素,这个配置已经是个极限了)向巴西郡发动了进攻。 听闻刘谌终于对自己正式宣战(以前是光动手没哔哔),钟会显得无动于衷——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靴子落地,也是件好事。 再者,不就是区区10000多人嘛,这点兵力,不够看啊,卫瓘,差不多就可以顶得住,当你表现赢得我的信任(顺便消耗点你的兵力)后,再出后招也不迟! 果然,战斗刚刚打响后,卫瓘的表现呢,果然是很出色,顶住了罗袭和关彝这对“双子星座”的数波猛烈攻势,不仅顶住了,还信誓旦旦的向钟会表态:对手是一群虾兵蟹将,无须司徒大人派一兵一卒前来支援,麾下8000子弟兵,足可以将之摆平了。 对卫瓘的表决心,钟会很满意,印象分加了不少,自己可以将主要精力对准罗宪和该死的叛贼杜预了。至于姜维,你这个老小子跳反不跳反的无所谓了,反正有人帮我盯着就是了。 我真正的目标是:转守为攻,直接碾压犍为后,反推到南中去! 钟会不准备将这个无聊的游戏继续维持下去了,速战速决,巴蜀,是我钟会成名的基石,但不能将我的雄心壮志羁绊与此,到时候,顺江东下,直取荆州(听说荆州的毛头小子就是当年舔过我的王迪?哼哼,不值一提),再下扬州,攻灭吴国后,稍作休整,“协助”司马炎两路夹击,挥师北伐,待灭了司马攸之后,再令曹家与司马家退出权力核心,一统天下,要有我钟士季来完成!颍川钟氏,将不再是一世家大族,而是君临天下的皇族! 然而,伟大梦想还没有勾勒完,好心情维持没几天,钟会就接到了前线的最新战报:卫瓘,那个刚刚吹嘘完的卫瓘,居然败了。 还特娘的是惨败…… <script>app2(); 0248:中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卫瓘,真的是惨败。 只是,虽然是惨败,却让钟会骂不出口,打不下手。 卫瓘之败,是因为中出了一群叛徒,一群整编自王颀残党的家伙。 在最关键的时候,这群家伙居然在来自于对面的“袍泽”(刘谌也收编了巴东郡的王颀残部)的蛊惑下,哗变了,城门大开,放了敌军进城,结果,宣汉,就这样丢了。 宣汉一丢,缺乏纵深防御的卫瓘军被一击穿透,罗袭与关彝兵分两路迂回包抄,刘谌的中军主力迅速跟进,一溃千里的卫瓘连汉昌都没有站住脚,再加上左翼的罗袭包抄的太快,还被截断了前往阆中的退路,只能带着2000多残兵仓皇逃窜至梓潼郡,而后,经梓潼郡进入汉中境内——卫瓘和胡烈的关系更好一些,并且,信誓旦旦的表示,知耻而后勇,现在无颜回去面见司徒大人,那就索性在这汉中重整旗鼓,随时准备再次杀回巴西郡一雪前耻,眼下,也要将功赎罪,率领残部守卫住巴西与梓潼、汉中的交界处——诸葛绪与胡烈二位将军就无须操心这一点了,炮灰任务还是交给我卫瓘来完成吧。 钟会对卫瓘这种看似信誓旦旦,一脸忠义,实则极为无耻的行为,恼怒非常,因为这样一来,刘谌军根本就没有侵伐梓潼与汉中的意思(你特娘的去那里干什么?刘谌那点兵力怎么可能同时对着四五个地方开撸啊?分明是打着誓死抵抗的旗号逃避问题啊)在整个巴西郡都如入无人之境,结果,还是扼守广汉的钟毅果断出手,未经请示,便率领2000多人马抢占了阆中,同时,后续的2000多部队迅速跟进,抢占了南充与西充,算是止住了颓势。 阆中,地处四川盆地东北部,位于嘉陵江中游,秦巴山南麓,山围四面,水绕三方。东靠汉昌,南连充国,西邻剑阁,2000多年来,一直都是巴蜀要冲,军事重镇,也正因此,当年司隶校尉张飞,出任巴西太守,镇守阆中达7年之久,建安二十年,张郃进犯巴西,欲把巴西郡居民迁徙到汉中,进兵至宕渠、蒙头、荡石等县,强迁百姓,就是遭到了张飞的迎头痛击。再往前翻,阆中在古代曾是巴人活动的中心地区之一,也是巴国境内紧邻苴国的一个地方。巴国最后一个国都就定于阆中。 只是,如此一个重镇,因为历史走向出现了巨大的偏差,在这个时空的最近一两年中,因为种种原因,被废弃了。 之前在王颀的治下之时,人家也知道此乃兵家必争之地,但是,考虑到自己要罩着巴西、巴、巴东、涪陵多处,手中的兵力极为有限,战略方向又是指向东面,所以,尤其是在邓艾殒命之后,为了缓和与钟会之间的关系,特意将军民都撤了出来——当然,也不能空手,临走的时候,也小破坏了一下(有“个别”军民在搬迁的时候手脚不太干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反之,钟会也想将王颀作为一个炮灰顶在前面,无意于搞僵关系,对于抛过来的绣球和善意也都一一笑纳,同时,为了证明自己有合作的诚意,也没有公然染指这一区域——当然,也为了以防之后关系恶化,让这里成为王颀哪一天翻脸,攻击自己的前沿阵地,桥头堡,所以,趁着王颀放弃的机会,也上去劫掠一番,破坏了一小下(是我约束手下不利,我错了,我道歉,但是,我不改)。 两边这么一劫掠,当地的居民也就所剩无几了,毁掉一座城市比建设一座城市要容易多了,坚固的城防什么的也就不存在了,之后,渐渐地,见风头已过,附近山林中躲避战乱的流民,有些胆大的,倒是又回到了破败的城中,自由居住,却因没有一个政府机构在这里组织调度,要想恢复往日的风采,也是不可能的了。 也就是说,当钟毅急急忙忙赶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已经是一个三不管地带了,现有的城防,根本就支撑不起抵挡敌军的使命。 好在,这里离自己的老巢不算太远,大部队加快速度,还是有希望在刘谌的前锋部队到来之前进驻,只要顶住前几波进攻,父亲大人的援军一到,也就没事了。 钟毅之所以如此激进,也是抱了点私心在内:自己的这个叔叔已经变成了养父,那就和父亲没什么区别了,看这架势,是要比亲生父亲更有一番野心和作为的,那么,既然人家是个不婚主义者(都四十岁了还不娶老婆,只过继了两个作为养子,也就是钟邕和钟毅),这份家业,自己自然要竭力维护了,也算是上天垂怜,让自己坐镇了广汉郡,又因为刘谌之辈公然作乱,这才有了立下一番功业的机会,怎能不有所作为,好好表现一番呢? 想到这里,钟毅更是战意甚浓,敦促着手下加紧修缮城池,同时,还派出了1000多人去搜刮附近居民充当即战力,有派出了1000多人,在当地人的指点下,迅速抢占锦屏山——锦屏山素有“阆苑仙境”和“嘉陵第一江山”之美誉。其海拔480米,面积20多平方公里,东有状元山,西有马家山,北有牛家山,众山相连形成阆中古城的天然屏障,这样,也能形成一个掎角之势,这个破城实在是来不及抢修完毕,无法防御,索性就全员进入山中与敌周旋,羁绊住他们前进的步伐,待得主力前来,再行围歼! 当钟毅把阆中的城防修补的勉强能看,在城中布置了2000正规军和掳来的4000当地巴人,在城外山中还布置了1000多正规军以及掳来的3000多巴人之后,却惊诧的发现,进驻宣汉的刘谌军团并没有继续加紧攻势,反而是放慢了步伐。 这是什么意思?怕了我了?钟毅有些奇怪,难道不应该先发制人吗? 终于,十余日后,最新的消息传来,刘谌的中军主力缓慢的向阆中方向前进,已经接管了先头部队占据的汉昌,但是,先前驻扎在汉昌的关彝、罗袭却不知去向了。 怎么可能就平白失踪了呢?!钟毅命令再探。 三日之后,虽然探子还没有返回,却也没有了继续侦查的必要了:罗袭出现在了安汉,关彝去向不明。 这是要绕过自己“精心”布置的防线,避实击虚,本着自己的广汉郡去了? 想到这一点,钟毅惊出了一身冷汗:在阆中一带建功立业,自然是件好事,可是,若要为此而冒险,搞到最后,敌人没有遇到,老家还被人给偷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钟毅留下了1000士兵和800多当地的巴人在阆中一带继续牵制刘谌(如果刘谌全力来攻,可以放弃),自己带着剩余的全部人马,裹挟着数千巴人武装奔着安汉就来了(这帮蛮人,战斗力还是比较靠谱的,真有事了,能指望的上,再说了,人家也主动请缨,只要待遇上来,干啥都行)。 钟毅的如意算盘就是:罗袭此举必然大有深意,不可能在安汉多做停留,十有八九是奔着广汉郡来的,自己呢,假意中计扑了个空,实际上就是要打一个时间差,趁其进攻广汉郡的时候,与广汉守军来一个前后夹击! 从来没打过仗的钟毅,脑洞开得很大(入川战役以来,没什么杰出表现,一直跟在钟会身边蹭经验而已),却忽略了几个关键问题: 第一:罗袭所部不过区区几千人,能冲锋到安汉,已经是极限了,这么点兵力,攻略广汉郡难道不是以卵击石吗?就算是侥幸成功,又能对蜀郡的钟会数万主力怎样? 第二:刘谌和罗袭的迹象都已查明,但是,关彝去了哪里? 第三:这帮子巴人,怎么就那么配合?真的是金钱的魔力? 这一切,在充国县——准确的说是南充国县,有了答案。 充国县,本为賨人聚居区,后巴人南来,以“賨”、“充”谐韵,称土著賨人曰“充”,故以充国名之,亦有羁縻之意。东汉初并入阆中县,和帝永元二年复置;献帝初平四年又分充国县置南充国县,为巴郡所辖15县之一,分置南充国县后,充国县在西,后称西充国县。西充国出的名人呢,是著名的投降派谯周,南充国也有个名人:张嶷,先是威震南中,后来北上,拼掉数倍魏军,壮烈战死,换来姜维一次不可多得的北伐大胜的那位。 在南充国境内,实际上是初上战阵的钟毅,遭到了全方位、无死角的碾压: 之前一直没有侦查到的关彝,就率领800精锐潜藏于这里,待钟毅进入包围圈后,发动了突袭; 将钟毅带入这个包围圈的,就是之前一直尽心竭力为其打工卖命的巴人,这些巴人,大部分都是从南充一带赶往阆中为钟毅效力,眼下,又是他们,将之引到了这里; 将这些巴人组织起来,而巴人有对他们服服帖帖的,当然不是李流和李庠(这两位在这一带没有那么大的力度,也离得太远没法遥控),而是龚德皦与龚德衡。 <script>app2(); 0249:叩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龚德皦,龚德衡,兄弟二人都是南充国人氏,他们的父亲龚谌,原为刘璋巴西功曹,向张飞投降后,出任过蜀汉犍为太守,算得上是南充地方豪强了。所有,有这么一层关系,也是曾经做过蜀汉将军的人物,只不过,国家灭亡后,不愿意效力敌对了几十年的国家(这一点比他们的父亲要好一些),便弃官回到了家乡。 他们还有一个哥哥龚德绪,家族里面的头牌人物,出任过益州从事、牙门将,建兴三年,为越雟郡太守。同年春三月随诸葛亮南征平叛,只可惜,时运不济,同年夏五月,便为叛军头目李求承所害。 而龚德绪呢,有一个死党,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位张嶷了——当年,人家龚家是土豪,张嶷是屌丝,但是,并不妨碍两人跨越了种族和阶级的局限,情同手足一般。 手足被人杀害,这个仇不能不报,所以,后来张嶷进入南中,有了机会管理地方后,虽然说是注重以德服人,可是,真要下起杀手来,真可谓冷血无情,更是做到了睚眦必报:苏祁邑君冬逢、逢弟隗渠等投降后又造反,冬逢妻子是旄牛王女儿,张嶷用计,不治其罪。而冬渠逃入西徼后派遣自己的两个亲人去张嶷处诈降,但被张嶷识破,张嶷重赏这两人,巧用反间之计,于是两人回去将冬渠杀死。李求承正好在其手下,于是,张嶷特意将李求承捕获杀死,这已经距离好友故去有十多年了。 总之,张嶷与龚家的之间的交情友谊非同一般,这张嶷,又是死在了魏军的手里,所以,龚德皦与龚德衡巴不得有一天能够多手刃几个魏人出出气。 正巧,钟毅好死不死的,自作聪明出现在了阆中…… 所以,二人随机应变,先是派出了大批的南充一带的巴人,分批装扮成流民难民,出现在了阆中,配合钟毅守城,又有刘谌在正面战场吸引其注意力,暗中掩护着关彝以及数百精锐潜藏在了这南充境内(大军的动态遮蔽不了,但是,藏这几百人还是没问题的),而后,还找准时机散播出了罗袭的动向,勾引其奔安汉而来,然后其实是在南充设伏。 结果,一番乱战,既有养精蓄锐多日的关彝精锐,又有龚家的地头蛇庞大武装集团,还有数千名反水的巴人(不能说是反水,人家本来就是卧底),夹击之下,早就人困马乏的钟毅全军被一锅端了。 “兄长,这也算是报了伯岐(张嶷)之仇吧?” 踢了一脚满是血污的钟毅那死不瞑目的人头,龚德衡说道。 “只可惜,当年吾二人没机会与伯约将军北上,不然的话,斩杀徐质(当年以绝对优势兵力斩杀张嶷的魏国将军),说不定还是你我的功劳了。”龚德皦还是有些不爽。 当初,张嶷能时隔十一年为其兄长报仇,现如今,兄弟二人亦能时隔十四年斩杀魏将为张嶷雪恨,可见也都是执著之辈了。 “此步迈出,你我二人也就没有了退路可走了,再想在这家乡蛰伏终老已是不可得了。”龚德衡提醒二哥。 “那又如何?北地王殿下已经踏上复国征程,你我二人,焉能不助一臂之力?”龚德皦毕竟也是做过镇军将军的人,久违的战场生涯令其再度燃起了雄心壮志:“就让吾等尽起家乡八千子弟助殿下,将那钟会一干人等赶回北方,到时,我龚家能有怎样的荣耀,也未可知啊!” “也罢!就与兄长赌上这一回!”龚德衡也豁了出去。 志大才疏的钟毅,也死于乱军之中,他的那个有关超越哥哥钟邕,成为钟会野心和霸业继承人的伟大梦想,也被彻底埋葬在了南充一个不知名的洼地之中,还因为功名不显,后人提起,多以钟会养子来称呼…… 其实钟毅不来这一出的话,按照原先的安排部署,刘谌是要趁着卫瓘北遁,佯攻广汉郡,实则在卫瓘的暗中帮助下直接袭取梓潼的,然后,梓潼也不是其攻击重点,到时候再虚晃一枪,经梓潼走兵力空虚武都和阴平,策应随时可能暴走的姜维杀回益州,一旦事成的话,姜维这位实力派战将,就可以和南边的罗宪、杜预遥相呼应,夹击钟会了——刘谌坚信,这时代,能和姜维一较高下的就是邓艾而已,邓艾已经不在,一个“区区”钟会而已,不在话下。 但是没想到,钟毅,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真的不打招呼,连钟会都不知道,所以,成都方面调派人手前来支援都有个滞后性)突然补位上来,无意之中造成了广汉郡的兵力空虚,如果能够趁着其主力囤积阆中一带,钟会的人马也随后赶来支援,自己率领人马将其牵制住,罗袭与关彝再来个暗度陈仓,偷袭弃后方老巢,也许会有意外收获啊,我的国家是怎么完蛋的?不就是因为伯约大将军的主力部队,先是被羁绊于沓中,又被拖在了剑阁造成的吗? 于是,也算是历练过一番沙场的刘谌,临时更改了作战部署(卫瓘,晚一段时间暴露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一边大张旗鼓,实则放缓脚步的前往沓中,一方面令罗袭与关彝轻兵简装快速穿插至安汉,然后再经安汉进入广汉郡的德阳一带。 正所谓上行下效,行进至安汉之前,罗袭与关彝偶然遇到了暗中搞小动作的龚家兄弟,知道了他们的动作之后,发现一个更加有利的战机出现了:将计就计,吃掉钟毅。 这样做的好处是,钟毅是个没上过战场的菜鸟,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关彝与罗袭怎么说也是刀山血海的拼过来的人,相比之下一番算计,好像还是怼钟毅比怼广汉(怼完广汉就要面对蜀郡的钟会主力部队了)难度系数小一些;其二,钟毅这里也有几千人马,干掉他们的话,也可以摊薄敌军在这一带的兵力部署,此番出征,王迪托人带来的口信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打仗不在一城一地得失,而在于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有人失地,地终可得。有地失人,必将人地皆失。如此以往,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成都,仍要回到殿下的手中;其三,这龚家,也是一股有生力量,主动与其配合,也可以顺带着拉拢过来啊。 于是,二人决定结合龚家的计划来。 接下来,就是前面说到的,钟毅悲剧了——如果钟毅地下有知,知道自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不知道有何感想啊。 不管执行的是哪一套方案,第一个回合下来,都是刘谌的南中集团占得先机,令钟会吃了一个不小的亏。 巴西郡的外围防线被彻底凿穿,卫瓘的数千残兵溃退至汉中军区,加厚本就不缺人手的区域(人家本来就有30000大军),广汉军区因为钟毅的轻敌冒进,白白损失了4000多人马,好在赶去增援的李辅那2000多人反应迅速,知道前面出了意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缩了回去,可是,整体兵力也是伤亡近半了。而刘谌,抛去罗宪和杜预的人马,此番拿出来的机动兵力,因为龚家兄弟的加入,反而激增至将近30000人,一时间气势大振。 兵力上的此消彼长倒是次要(毕竟钟会有大军将近十五万,三倍于刘谌),关键是,刘谌此举竟然直接对蜀郡形成了威胁,一旦趁乱拿下兵力严重空虚不足的广汉郡,就会和犍为郡的杜预、罗宪形成掎角之势,有了双鬼拍门的效果,而钟会,失去了钟毅这条臂膀,另一个,也有点使不上力气,毕竟,坐镇汉嘉的钟邕,兵力不足不说,地势还有点偏远,也就是起到个牵制作用。 因此,就如同刘谌着急拿下广汉一样,钟会也明白,这里,决不能轻言放弃。 问题是,敌军将至,自己,究竟派谁去支援刘钦、李辅二人呢? 蜀郡倒是兵力充沛,有50000大军,拿出来个20000多机动兵力没问题,可是,自己的对面,也有南中军团20000多人,轻易使用的话,万一人家趁机攻打汉嘉又当如何是好? 所以,派援军,也应该从别的地方抽血。 于是,钟会便盯上了梓潼的诸葛绪,命其即刻派人前去支援。 虽然说钟会为了调动他的积极性,暗示,只要能够扑杀刘谌集团,那么,作为回报,到时候就可以将广汉郡的原东广汉部分切割出来作为他的领地。但是,诸葛绪还是不太乐意。 很简单,再是美味的东西,也要自己能吃得下啊,已经守着梓潼、阴平和汶山三个地方了,看着手下有35000人,可是分摊完了,也没多少机动兵力,这要是再分到手一个东广汉,可真是要顾此失彼了。 不过,毕竟长官已经发话了,再者,唇亡齿寒,广汉郡一丢,刘谌如果发现啃不动蜀郡,掉转过头来要打的,可就会是自己了,所以,还是让战火在他人的地盘上燃烧吧。 这么一想有些释然的诸葛绪,就派了人人唾骂的蒋舒,带着其本部人马前去支援。 ……接到命令的蒋舒想要骂娘:这个时候想起老子来了?果然投降叛变的都没有好下场啊。 <script>app2(); 0250:残灰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蒋舒,有些聪慧的他,自以为在这个人才日益凋零的蜀汉,即便是自己没有什么身家背景,可是,只要苦干几年,足以爬到一个不错的位置上,然后,光耀门楣。 但是,职场之中混了几年后,蒋舒发现自己错了,在这个自诩为汉室正统的国度之中,其实充斥着种种的不公平和披上种种保护色的特权家族,上升空间早就被阻塞了。 比如,几乎和自己同期起步的傅佥,明明资质和自己差不太多,就是凭借着英烈后代(其父傅彤),却在仕途发展上处处快自己一头——当然,二人私交还算不错,蒋舒也承认,这个人,品质和性情,都没的说。 被好朋友踩一踩也就罢了,凭借着多年来的勤勉付出,能够拿到一个武兴督的职务,蒋舒也算是欣慰,此地地处汉中盆地西部,北上有沃野千里的关中盆地,南抵有天府之国之称的四川盆地,川中政权西进可达陇西高原,掣肘北方政权,北方政权也可据此地之险,以拒巴蜀政权的北进,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也算得上是兵家必争之地了,能够把自己放在这里,也算得上是能力的肯定和器重,于是,也是一番努力振作,把武兴给经营的有声有色。 谁曾想,虽然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功劳,可也没有过错吧,居然干出来了成绩之后就把自己给撸了,顶替自己的好像还是一个什么官宦人家的子弟,准备找个地方“历练一番”,接着往上升的,大约是看自己打的底子不错,要直接过来接盘吧,居然因为成绩出色而挡了别人的道遭了灾,也是倒霉啊。 但是,最令蒋舒不开心的是,从武兴的位置下来后,连个安慰奖都没有,不说升迁,连个平级调动都没有捞着,而是去了隔壁的阳安关给人当副将。 然后,就遇到了自己的哥们,已经是关中都督的阳安关正牌守将,傅佥。 故友重逢,内心纯净,大大咧咧的傅佥是很开心的,全然没有看到蒋舒那满面春风下的一丝阴霾——傅佥的内心没有一丝杂质,这个烈士遗孤,在父亲的光环和长辈的呵护下健康的成长,周围的人给他营造了一个洒满阳光和爱的空间世界,自然也看不到他人的阴暗之处。 如果,没有后来魏国发动的那场灭蜀之战,大约两人也能和谐到调走或者卸任的那一刻,毕竟,傅佥这个人,真的很好相处。 可是,没有如果,魏国的十几万大军来了。 傅佥,对此发自内心的坦然面对,多年来的传统教育,多年来笼罩在他身上的父亲光环,都告诉他,死,没有什么可怕的,作为一个军人,能够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而战死沙场,那将是莫大的荣耀。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即便是如父亲一般战死,却将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战死——源自于好友,下属,蒋舒的叛变。 当得知魏军大军来袭,与一脸淡定自然,抱有一死决心的傅佥不同,蒋舒一直在琢磨着投降的事情,一直在给自己找各种投降的理由:蜀汉腐败,蜀汉官场不公平,蜀汉对自己不住,自己是为了一雪多年来被人歧视和排挤的耻辱,也是为了拯救那些有可能死于战火与屠刀之下的无辜百姓、可怜的士兵,毕竟,面对十几万的魏军铁蹄,这种抵抗,都是徒劳的,人,不能太自私,为了自己的荣耀,就白白赔上他人的性命。 其实,他的内心深处一直知道真正的答案:怂了,不想死。 是的,我,蒋舒,怕死!就这么简单! 投降的决心一下,剩下要考虑的事情就是,什么情况下投降,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于是,就有了历史上耳熟能详的那一幕:蒋舒将出降,乃诡谓傅佥曰“今贼至不击而闭城自守,非良图也。”佥曰“受命保城,惟全为功,今违命出战,若丧师负国,死无益矣。”舒曰“子以保城获全为功,我以出战克敌为功,请各行其志。”遂率众出。佥谓其战也,至阴平,以降胡烈。烈乘虚袭城,佥格斗而死,魏人义之。 至于投降的原因?所有的无耻之徒,都会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蒋舒释放出去的是一个自己百般纠结之下,感觉还是不错的一个答案:蒋舒为武兴督,在事无称。蜀命人代之,因留舒助汉中守。舒恨,故开城出降。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蒋舒当然没有听过这句话,但是,他是选择了同样的心态和人生观,面对以后的生活。 甚至,他还有一丝侥幸心理,觉得自己能够得到魏军的赏识和重用:功劳很大啊,出降胡烈,令其得以趁虚袭城,城不及闭而入,堂堂阳安关被人以最小代价秒破,还获得了大量的库藏积谷来补给大军,逼得姜维只能退守剑阁。 但是,蜀汉灭国之后,蒋舒的这个愿望也破灭了。 当失却了利用价值后,人微言轻,家世不显的他,也迅速被钟会当做一团抹布,一脚踢到了角落,转而和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姜维)、文采斐然的共同爱好者(蒋斌蒋显)打得火热。 仿佛这阳安关,这汉中,这益州,真的是凭借神勇无敌的魏军,凭借钟会的指挥有方以及邓艾的兵行险招而拿下,和他蒋舒的“杰出贡献”毫无干系。 不仅是遭到了新主人的无视,蒋舒,还被蜀中的同僚、百姓鄙视。 这种鄙视不是直截了当的痛骂(那样的话心里倒还能舒服点),而是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充塞着冷嘲热讽以及深深的不齿。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吾等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 邓艾兵临城下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 钟会进城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 刘禅和姜维也投降了,你们怎么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还有,这群草民也就罢了,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你们这群无耻文人、缴械的将军又有什么资格鄙视我?又有什么资格当面讽刺背后指指点点? 这种郁闷和不满,一点点的积累,终于,当傅佥,作为英雄,被树立起来后,蒋舒的心态,灵魂,和他的面庞一样,变得扭曲而又狰狞。 叛徒,果然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呵呵,好吧,既然你们联手绞杀了我的人生很未来,那么……所有人都和我一起堕落吧,一起毁灭吧! 扭曲之后的蒋舒,并没有在那种压抑之中爆发,而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涅槃重生了。 他是最先察觉到姜维心怀异志的。 第一,作为被姜维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他对这个老领导实在是太了解了,无论怎样表演,蒋舒都笃定,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绝对会背后捅钟会一刀。 第二,在当初姜维布置一出大戏,也就是策划第二次“围剿”,配合罗宪,输送了6000多即战力和几员战将那件事,虽然表面上看的确是做到了天衣无缝,连钟会也深信不疑,可是,本着怀疑一切的蒋舒,却觉得其中定有蹊跷,在后来被钟会当做炮灰去和罗宪做拉锯战的时候,自己的部下发现了一些本该死在围剿之中的军中同事,甚至还发现了样貌疑似“殉国”名单上的吕雅的时候,虽然还缺乏更确凿的进一步证据,可是,蒋舒还是认定了,姜维,背后和罗宪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蒋舒并没有把这些告诉钟会。 因为只是怀疑,证据也没有板上钉钉,容易被姜维反咬一口不说,现在就告密的话,好处也不会很多——曾经的教训是很惨痛的,投降太早的话,很容易被后来者踩死,况且,只有钟会伤的够深的时候再挺身而出,才会真正体现价值啊。 这就是蒋舒的人生反思,为什么都是投降,名声却截然不同?蒋舒看不到(或者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临阵叛降对国家的伤害有多大,却得出了一个诡异的结论:如果当初在阳安关坚持一下,令魏军多吃一点苦头再开关投降的话,效果和待遇都会更好。 随后,姜维得到了单独领兵的机会前往雍凉地区作战的事情,蒋舒的看法也和众人不同,大家都以为这是姜维得到了钟会的真正信任(尤其是姜维那一小撮想复国的人都很是欢欣鼓舞),他却认为这恰恰是钟会一直怀有戒心的证据:将这数万原蜀军部队抛离本土,恰恰是架空了,届时将处于益州与中原魏军的夹击之下! 还好当初没有乱告密啊,不然的话,很有可能被钟会当做麻痹姜维的一枚棋子扔出去取悦原蜀军将士! 再然后,就是钟会对整个蜀中进行重新整编,早就成了一枚弃子的蒋舒,和他的数百名一起叛降的士兵被扔到了梓潼,诸葛绪的手下,蹲在江油关这么个冷清的区域喝风吃土。 江油关,刘备入川以后,为防备曹操势力越摩天岭南下,于东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建立的军事要塞,但是,真正得以名闻天下,却是因为它成为了当初偷渡阴平的邓艾军团第一个加油站。 陪着蒋舒一起在这里吃土的,还有江油关守将——马邈。 在旁人眼中,此二人,都是一捧令人鄙夷的残灰而已。 估计在钟会的心中也是如此看待,不过,本着即便是一根厕筹,都有着重要的作用,还是将两个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臭不可闻的家伙尽可能的利用了一下。 <script>app2(); 0251:弃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马邈吃土的时间要比蒋舒长很多。 蒋舒,再怎样被人鄙视,也算是在成都过了几天清闲自在的日子,也曾经被人当做炮灰又过几次出场表演的机会,存在感不至于是零。 马邈,却从投降的那一刻去,一直在江油关吃土。 之前在江油关蹲点蹲了五年,邓艾来了,江油关丢了,邓艾走了,马邈,在一百多魏军的监视下,继续当着江油关的“老大”,邓艾,夹带了不少私货,也很注意的拉拢培植了不少蜀汉投降官吏,可是,这一切都和马邈无关。再后来,钟会到了成都,前后几次调整人事关系,也都和他马邈毫无干系。 表面看,这又是一个为人所不齿的卖国贼,蜀汉灭亡与此人有不可分割之关系,重用这样的人,岂不是不利于团结当地的大多数人?所以,和蒋舒一样被扫进垃圾堆,也就成了必然。 但是,马邈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自己,也是经过一番努力的(“会遣将军田章等从剑阁西,径出江由。未至百里,章先破蜀伏兵三校,艾使章先登。遂长驱而前”,也就是说,人家作为守将,不是直接投降,而是一番奋战,出城埋伏主动出击,然后败了,无力再战,投降),但是,实力不允许啊,打不过有什么办法? 邓艾知道马邈是努力过的,也知道他是不太甘心投降的,所以,不敢大力扶持拉拢,再者,对外宣称其为不战而降,把名声搞臭,也是个不错的选项啊,让你无路可退后再死心塌地的跟着我混,所以……这段时间,你还是在江油关继续“发挥余热”吧。 然后呢,邓艾就东进了,直到死在了荆州,也没机会把顺风臭三十里的马邈给捞出来——估计是早就忘记了吧。 钟会没有重用马邈的意思,第一,和邓艾一个想法,把他名声搞臭了再说,第二,在他看来,马邈成就的是邓艾的威名,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钟会与邓艾合作归合作,同盟归同盟,但是,私下里还是有点较劲),第三嘛,这个家伙的身世还是有点扎手的,把握不好的话容易反噬啊…… 于是,马邈就在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江油关,风化了四年之久。 本就沉默寡言的他,更是将自己与外界尘封起来。 他不想再解释,不像再努力奋斗,甚至觉得,老死江油关,像一块被人遗弃的骨头,掩埋于黄沙之中,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不管自己的投降有多少理由,其结果,都是投降了,都给国家带来了重大的损失,什么样的结局都是应得的,都是报应。 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和心态,直到那人的到来,发生了改变。 姜维。 率领大军前往雍凉的时候,居然在中途的某个夜晚,仅仅带着几个亲随,绕道跑来这江油关。 “大将军……”见了昔日的老领导,马邈只感觉有无数的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语塞。 “这些年来,苦了你了,”姜维叹了口气:“本以为许你4000人马坐镇这江油关,算是一个补偿,谁能料到,却让你面对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一个我终其一生都无法战胜的强大的敌人,世人,对你太过苛求了。” “家父当年能在段谷一战殉国,也算是马革裹尸,对得起先帝对我家的恩宠,何来补偿一说,再者,当年坐拥4000人马,放着这易守难攻之关隘,一时发昏贸然出击,惨遭失败,又不能杀身报国,这今天的一切,都是邈应得的,怨不得别人。”马邈一时间哽咽了。 憋了快五年了,终于有人说了一句贴心的话。 “大胆出击,不畏敌军,这才是你马家的家风啊!”姜维全无责备之意,大笑道:“这样才能对得起汝之马革裹尸的先祖马扶波,对得起汝之威震西凉的曾祖父马腾,对得起汝之先祖父,杀得曹操节节败退的神威天将军马超,对得起汝之祖父,兢兢业业追随丞相的马岱,也对得起……因我之故,殒命段谷的父亲马延啊!” “大将军……”马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能站得起来吗?”姜维问道。 “我还可以吗?”马邈苦笑道。 今日姜维之言,能然他释怀,却没有让他找一个奋斗目标和充满希望的未来。 “为什么不可以?老夫能从段谷之战中站起来,现如今能有机会一展宏图,你,身为马孟起的后人,为何就不能再站起来!”姜维一掌重重的拍在马邈的肩头,险些将他拍倒在地。 “大将军的意思是……”马邈十分惊讶,一展宏图,他可不觉得前方的雍凉,是大将军心中一展宏图的地方。 “不错!”姜维点头:“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令我大汉再度复兴,那么,你马邈,可否有胆量与老夫并肩作战,去弥补你那所谓的罪过?” “在下愿往!赴汤蹈火万所不辞!”马邈激动的低声吼道。 曾经有一个成为众人心中英雄的机会,白白从他手中溜走,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什么叫做忍辱偷生,现如今,蒙上天垂怜,又有了一个补救的机会,又怎能再次错过呢?只是…… “将军还能相信在下吗?” “为何不相信?”姜维很是自信:“老夫一直没有对你失望过啊。” “在下能做什么?” “等待,”姜维说道:“也许很快,也许很长,都需要你在这里等待下去,这一天,终究会到来。” …… 趁着夜色,姜维走了,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马邈,在姜维走后,和以前仿佛没什么区别,还是在那里混吃等死,喝风吃土。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等待,这种“混吃等死”,不再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忏悔,是没有意义的,付诸实际,用行动,乃至用生命,才能弥补曾经犯下的罪孽。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江油关,和之前的四年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马邈,并没有气馁,他坚信,这一天终究会到来。 这份信任,来自于姜维。 最近几个月,变化,终于有了一点了,从北边,陆陆续续的来了几百流民,声称是雍凉的连年战乱,令他们不堪其扰,不得不流窜到这一带来。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不说是拒之关外,也要仔细盘查一番,但是马邈,只是粗粗调查一下就放行了,不仅放行,还选择其中的精壮男子整编入伍,对外声称是,战事有重燃的迹象和可能,以防万一,是要加强军备了。 其实,只有马邈和极个别的几个军官知道,这些人,都是姜维渐次渗透进来的卧底,一年前那个夜晚留下的暗号,都一一对应上了。 大将军果然没有放弃自己!马家,洗刷屈辱的机会,到了! 一边陆陆续续的接收、安插这些卧底(已经有了1500多人,快和江油关的守军拉平了),马邈也一边知道了点巴西郡的事情,知道了刘谌军团的光辉事迹。 看来大将军是要辅佐殿下复兴大汉啊,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计划和部署,可是,大致方向上马邈还是能猜测个一二出来的,顿时觉得,前途更加光明起来。 然后,就是蒋舒这个人渣突然来了,来做什么江油关的副将。 弹丸之地的江油关还需要什么副将前来协防?已经有将近4000的守军了,而且还派了这么一个货来……难不成我的行迹暴露了? 想到这里,马邈不禁动了暗中做掉蒋舒的心思。 好在,经过短暂的观察,发现这厮倒真不像是上边发现了什么派过来监视自己的,应该就是个被扫地出门的垃圾,于是……自以为摸清了对面身份的两人,很快进入了互相鄙视的阶段。 蒋舒鄙视马邈是因为受了传言的误导,以为这货怂的不行,辱没了祖宗的威名,自己要是沾上马家的光环,怎么也不至于混到江油太守的地步(倒不是鄙视他的临阵投降,这一点他没资格鄙视任何人); 马邈鄙视蒋舒,就是夹杂着那种愤恨的普遍民众心态,自己的身不由己还有情可原,这厮,投降叛国板上钉钉啊,伤害值更高啊,再者,现在自己可是有着特殊身份和特殊使命的,岂是你这种垃圾可以相比的。 不过鄙视归鄙视,马邈还是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动作小了很多,隐秘了很多。 可即便如此,十余日内,还是陆续接纳了2000多流民,整编了其中800多人——在马邈看来,姜维这是在短时间内就要有大动作了,这才即便知道有蒋舒的加入还是按照原步伐行事,等不了了。 而蒋舒,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这个狗腿子就这么不闻不问?蒋舒有些纳闷:就算心灰意冷了,可是,也不至于瞎了啊,这要是万一能抓住个机会反咬一口说不定能平步青云呢? 莫非……和我一样的身份,已经被大将军争取过来了? 马邈虽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又没有去找姜维核实(人家要说,早就说了,不说的话,要么是没有这回事,要么是不方便说,没到说的时候,咱也不敢问啊),可是,也不会傻到和蒋舒摊牌。 所以,二人就这么一直维持着尴尬的关系,直到,因为钟毅的作死行为导致前线吃紧,钟会甩锅给了诸葛绪,诸葛绪又将角落里面的蒋舒给拉出来垫背:补给你2000新兵,1000老兵,以及你部下的500人,去扫荡广汉郡的“入侵者”。 “其实吾等真的彻底被遗弃在这里,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有些路,一旦踏上,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慎重啊。” 临别之际,蒋舒突然甩给了马邈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也没多做解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什么意思,也不说清楚,太损了! <script>app2(); 0252:僵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蒋舒这番话,肯定不是在总结马邈那不堪回首的岁月,要说的话,早就说了,何必拖到现在? 也可以断定,身份不会和自己一样,不是大将军发展的卧底。 所以,应该是这段时间以来从自己的行迹之中发现了什么,但是,并没有点破。 或许,这几年尝遍了世态炎凉,人间冷暖,委婉的劝自己小心谨慎吧。 哎,虽然甚是可恨的一人,却也有点可怜。 这,只是马邈自己琢磨出来的,却不曾想,还是错估了蒋舒的阴暗心理。 小样,你的那点花花肠子早就看在眼里了,没把你捅出去,是因为即便告密了,就凭钟会或者诸葛绪那样的心性,也不可能给自己什么好处,索性就让你们把水彻底搅浑,到那时方才能有我的用武之地! 而且……万一你们成事了,有我今天这番话垫底,想来,也能洗白一下自己吧。 想明白了这些的蒋舒,自然在目前这个阶段不会真的去为钟会卖命,因此,接到命令后,很是慢吞吞的向前挪动,理由就是手下的新兵太多,效率不高也是在所难免。同时,也派人随时关注前方的战事情况,如果战事吃紧的话,那么速度就……再慢一点吧,逼着你钟会动用自己的家底,到时候,武都阴平这里再乱一下,自己的地位也会抬高一点。 好在,钟会鞭长莫及,暂时也管不到他,诸葛绪呢,也乐得保存实力——广汉郡再危险,也不至于立刻威胁到梓潼军区的安危,最好还是你司徒大人自己去拯救吧,至于这蒋舒,虽然是一条被遗弃的狗,但,毕竟也是自己的狗,皮包骨头不假,模样可憎不假,不过拴在自家门前也能唬住过往的二三行人,这要是忙不迭的送到别人的锅里,那算怎么回事? 诸葛绪和蒋舒这里磨磨唧唧,那边的刘谌,也调整了战略方针,改急为缓:罗宪调动吕雅这位还以诈死身份存在的将领,领着3000多人游动于南安附近,威胁汉嘉的钟邕,令其不敢妄动,自己和杜预率领主力16000多人卡住武阳—牛鞞一带,另一个诈死的谯贤,率领3000多人停留在资中一带,一旦蜀郡方面的援军或者其他方面有援军驰援广汉,立刻向德阳方面靠拢,与罗袭等人会和。 至于到时候身份会不会暴露,已经不是问题的关键了,反正姜维也是要迈出这一步的,谁先暴露,还不一定呢。 结果,曾经的蜀汉将军们,不管现在立场如何,都很默契的采取了一致的方针:拖。 这可就苦了广汉的刘钦和李辅二位将军,满心期盼的援军一直在路上,即便南中军团没有直接出手,可是,单单罗袭与关彝,也够他们二人受的了。 李辅,曾经是孟达的手下,四十年前的关键时刻站对了立场,配合司马懿做掉了孟达,之后一直是兢兢业业,混到了前将军位置上,本以为再跟着钟会入蜀刷一波经验,也可以安然退休,结果,阴差阳错滞留至今,六十多岁的老朽还要在这里担惊受怕,四处奔波救火,差点被钟毅坑死不说,现在,在广汉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广汉城破,他和城中的2000多守军都交代在里面了(守军中有1200多人投降了……)。 李辅,虽然岁数大一些,可好歹也是军旅出身,刘钦,早就脱离军届多年了,这是个比李辅还要委屈的人物,本来嘛,魏兴太守做得好好的,却也被派来参与灭蜀一战,结果…… 当他得知了李辅的死讯后,再也不犹豫了,直接放弃了原东广汉郡全境,直接率领残部溃退至了雒县(原广汉郡郡治所在)一带继续死守。 他可是要感谢钟会将广汉与东广汉合并的,这样一来,自己也不是放弃全境了,面子上也好看一些。 而且,死守这里也说得过去,历史上,刘备入川之时,就是张任、刘循退守雒城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虽然张任出击,被刘备军斩杀,但是刘循旋即采取坚守不出的策略,不仅坚持了一年多才被攻克,还导致了庞统率军攻打雒城时为流矢所中战死城下。可以说,即便自己没捞到好处,也影响了刘备日后的国运,好地方啊。 虽然雒城的守军只有士气低落的2000多人,以及不习战法的刘钦坐镇,可是,迅速的放弃大片领土,也让罗袭和关彝的战线拉得太长,二人一路进攻一路收编,才勉强将部队扩充到了8000多人,但是,去了分兵抢占各处要塞关隘,能砸出来的机动兵力反而大幅度缩水,只有可怜巴巴的3000多人,为了避免意外出现,只能就地休整,等待或者刘谌,或者南中方面的支援——继续就地补充新兵进来的话,战斗力就没有保证了,巴人的单兵作战能力虽然不错,但是,团战太差,就这么直接成群结队的上战场,和送死无异。 就在罗袭与关彝肆虐原东广汉郡的领土时,就在刘钦退守雒城的时候,那个本该承担重大使命的蒋舒,终于抵达了涪县。然后,不动了。 涪县,也就是今天的绵阳,位于成都东北,今天,从这里到成都,只需要走135公里,当然了,这个135指的是高速公路,不过,即便古代的交通条件和今天没法比,可是,当时的骑兵建制部队也只是需要两天时间而已,所以,是成都北面最重要的屏障,又是成都至汉中的咽喉要地,水陆四通,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蜀汉晚期,更是成为蜀汉北伐、抗魏的指挥中心。五年前,诸葛瞻率领最后一支希望部队就是在这里盘桓不前,没有听从黄崇的建议凭险据守,阻止魏军进入平地,结果犹豫不决的诸葛瞻出战失利,无法阻挡攻势,不得不退守绵竹,最后与那里凋落…… 不仅如此,成都方面,或者说蜀中政权要想走出去,要想加强与汉中方面的联系,这漫漫蜀道之上,涪县,也扮演了一个咽喉要道的角色,因为人家“水路四通(陆路方面,东接巴西,南接广汉,西接阴平,北接汉中,水路方面,顺流而下可至巴郡江州,再转道荆楚)”啊,不然为何蒋琬当政的时候,还把这里作为了北伐的一个指挥中心呢? 所以,蒋舒,振振有词的保证,一定要在这里,成为成都方面的一道屏障,令敌军寸步难行,同时,也要保证与汉中等方面的沟通顺畅。 之所以选择在这里驻守,保存实力以待时局之变是一个因素,还有一点就是,蒋舒冥冥之中有一个预感,一旦再度生变,那么,涪城,也许会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自己,也不会再是可有可无的人。 于是乎,刘钦,蒋舒,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乌龟流打法,和暂时进攻乏力的罗袭、关彝,构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 只是,这个僵持的画面,却不是皆大欢喜,因为,钟会,很不开心。 堂堂十几万大军,居然被一个“瓜娃子”刘谌,东一榔头西一锤子,打造了一条犍为—东广汉—巴西的链条,把自己憋在家里出不来了?而且,居然还要采取防守的姿态来迎合人家的攻势?奇耻大辱啊! 钟会不禁有点后悔,怎么说自己也是个阴谋,呸,政治家,居然被一群属下给玩弄了,本以为将他们一个个分封出去,有了甜头也能做到同生共死,结果,这么点难度的测试就暴露了本性,先是卫瓘,再是诸葛绪,小到刘钦和蒋舒,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白眼狼!看来还是喂的太饱了。 也罢,你们不出场,那就由本将军……亲自派人出战! 庞会,就是钟会打出的第一张牌。 站在你对面的有一个人叫关彝,知道吗?关羽的后人,你的父亲庞德死在谁的手里忘了吗?到了亲自为父报仇的时候了,与你7000人马,去吧! 司马夏侯咸,是钟会打出的第二张牌。 往日里一直跟随在我的身边,现在,给你一个单独领兵的机会,大放光彩吧,还记得郭淮将军吗?人家虽然太原命门的出身起步比你高一些,可是,真正奠定腾飞的关键一步,就是以夏侯渊司马身份,力挽狂澜,完成了逆袭,获封关内侯,又任镇西长史。诸葛亮伐魏时便多立战功。正始元年击退姜维,升任左将军、前将军。嘉平二年升任车骑将军,封阳曲侯。与你4000人马为庞会后援,郭淮第二,便是你了! 杨欣,是钟会打出的第三张牌。 刘谌手下这罗袭与关彝,都是无甚经验之辈,兵力也不过万人,前面有庞会和夏侯咸二人合作,问题不大,但是,吾等此次出击,不仅仅是为了将其驱逐出广汉地界,而是要令其在蜀地也没了立足之地,而这,就需要一个有大将之风的人出面主持了,放眼手下,还能承此重任的,也就是你了,去吧,与你10000人去吧!此前的金城太守一职已是埋没了你,只要能令刘谌覆灭,王颀的治下,便是你杨欣的了! 20000多人,钟会,拿出了手中兵力的将近一半,誓要用最短的时间,用眼下能拿起的最锋利的刀,打破这僵局,斩断蜀汉复国的最后一丝希望! <script>app2(); 0253:重演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手下的战将不少,但是,钟会精心挑选出来的,是庞会、夏侯咸和杨欣,虽然,没有进修过心理学之类的学科,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对每个人的能力和心态,拿捏的真准。 庞会就不用说了,能利用的是仇恨。 这夏侯咸,倒霉就倒霉在了姓氏上面,要不是因为在家族中旁支的都没边了,也没机会在军中捞个一官半职,即便没被收拾,可要想在司马氏当政的时候有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也是白日做梦。但是,来了蜀中之后,就是一系列的计划外事件爆发,令夏侯咸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在蜀中混到了今天,居然还有了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夏侯咸算是看出来了,钟会早晚会和北边划清界限,说不定,作为夏侯氏的旁支,一个改变命运的时机到了,那么,在这一天到来之际,是不是应该尽可能捞取一些政治资本呢? 所以,对于钟会主动投递过来的橄榄枝和天大的诱惑,夏侯咸就没有拒绝的必要了。 杨欣,其实也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但是,这个本事,在邓艾周围的那几位之间,却是很难显现,现在好了,排在自己前面的都挂的差不多了,终于熬到了老艺术家的档次,那么,也该争取点与自己能力相匹配的地位了,虽然说危险系数是有的,可刘谌、罗袭、关彝这样的水准,在自己看来,还不算台面上的,至少,不会像那个不知死活的钟毅一样下场就是了。 所以,对于钟会的指示,三人,不准备像诸葛绪他们那样阳奉阴违,而是实实在在的执行。 老一代的干部们暮气沉沉,各有打算,积极性很难调动了(再调动起来,成本太高),所以,钟会的想法就是:另起炉灶,用一批“新人”的冲劲去改变局面。 庞会,这位快六十岁的老将,抖擞精神,第一个出场了,复仇,是他目前最大的精神支柱,当初进了蜀中后,是准备将关羽后人的男丁尽数斩杀的,只可惜,被关彝带着一走了之了,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杀起来也没什么劲,现在好了,敌人就在眼前,到了了解一段恩怨的时候了! 庞会的这些想法基本都在钟会的预判之内,只可惜,少估算了一点,那就是这个坏得很的糟老头子居然执念那么大,领军出来后,压根就不想解救被困的刘钦:你小子不是在雒城里面待得好好的吗?救你干啥? 于是,专门盯着关彝部队的动向,以至于到了对罗袭丝毫不感兴趣,放到眼前都不看一眼的程度。 偏偏在雒城一带围攻的是罗袭,而关彝,则是在罗袭的侧翼游弋打游击…… 于是,庞会还真是舍命陪君子,不顾自己的年老体衰和部下逐渐蔓延开来的怨声载道,翻山越岭,心甘情愿的被关彝牵着鼻子走起来。 钟会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本将军是要你尽快将敌人势力清扫干净的,你这个老小子在干什么? 无奈,只得令夏侯咸出动,庞会就不要援助了,反正现在鬼知道他钻到了哪个山沟里,还是赶快和刘钦配合,将雒城外围的罗袭势力驱赶走了再说。 夏侯咸倒是蛮听话的,循规蹈矩的奔着雒城就去了。 在他的计划中应该是这个样子的:罗袭围攻甚紧,刘钦闭门不出,死死抗住,然后自己突然出现在罗袭的后方,杀他个措手不及,然后,刘钦再从城中杀出,两面夹击,定可将敌人逼退(夏侯咸也是比较现实的)。 然后,现实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差不多三年了,夏侯咸手下这群士兵差不多休(死)养(宅)了三年,别说大阵仗,连个土匪都没剿杀过,夏侯咸本人,压根就不是一等一的猛将,以往团战的时候连个辅助都没打过,连个抢人头的兴趣都没有,就是个蹭经验值的,这样的将军和这样的士兵组合在一起,打个顺风仗还行,碰上硬茬就要倒霉了。 罗袭,经过数次战火的淬炼,在夏侯咸这样的选手面前,硬茬两个字还是担得上的。 于是,夏侯咸突如其来的冲击,完全没有效果,初次碰撞的一阵慌乱之后,罗袭很快便稳住了阵脚,随即,将手下的2000多人继续围在城下保持对刘钦的压制,集中了剩余的人马向夏侯咸部发起了反击。 夏侯咸虽然比较废,手下这几年也宅了点,不过底蕴还是有的,创造不出什么惊喜,却也能勉强压住阵脚,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僵持阶段,这个时候,如果城中的刘钦大胆出击的话,胜败仍未可知。 只可惜,连战连败的刘钦早就丧失了这样的勇气,像只兔子一样躲在城中,哪怕城下的敌军已经放弃了攻势,将注意力放在了野战上,依旧不敢出城。 窝囊的友军模样,被野外奋战的诸位尽收眼底,所以,半晌也没有等来支援的夏侯咸部终于在罗袭的连续的攻击下,战意全无——我们放弃了在成都的快乐生活跑到这里来拯救你们,结果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于是,也不听夏侯咸的号令,败退下来,再加上指挥无序和罗袭的趁势掩杀,败退,成了溃败,要不是钟会有先见之明,先一步将杨欣这张底牌打了出来,夏侯咸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见敌军连续增援,雒城又是易守难攻,罗袭见好就收,索性撤围收兵,后撤二十里,伺机再战。 一番乱战,罗袭没有拿下雒城,更不可能击败实力和兵力都超过自己的杨欣+夏侯咸,而庞会呢?依旧在撅着屁股漫山遍野的追寻关彝的足迹。这个时候,如果梓潼方向、汉中方向能够齐心协力,派遣主力冲破刘谌的侧翼保护猛冲过来,和钟会已经打出的这些底牌合作,一举消灭罗袭和关彝,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可惜,没有人这么去做。 之前,是保存实力不想去做。 现在,是身不由己不能去做。 因为,在刘谌起兵三个月后,姜维,见蜀郡方面的近半人马被成功的调动牵扯,也终于有了大动作。 268年,十二月。姜维斩杀钟会派在身边的监军,尽除司马炎这一“友军”部队,以部下40000之众宣布重归大汉怀抱,要与王殿下刘谌,合力杀回成都,复国! 姜维“反叛”,一时间,武都拉响了警报,汉中大佬胡烈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主力都在汉中,武都,实际上是处于半放弃的状态,只得派了5000人过去(汉中有28000人驻防,武都,只是象征性的放了1000多人),同时,希望梓潼方面的诸葛绪也能搭一把手。 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诸葛绪面对胡烈的求救,答应的很是痛快,第一时间派遣部队加强了……白水、汉德与剑门一线的防御力量。 没错,是白水、汉德与剑门一线,都是梓潼的地盘。 诸葛绪压根就不看好武都的前景,与其将那里变成一个消耗自己,还有胡烈元气的血肉磨坊,还不如……让胡烈在那里多坚持一下,多消耗消耗姜维的战力,然后,再凭借自己境内几处险隘,令其无功而返即可。 胡烈事后如何的跳脚骂娘却放在一边,诸葛绪的如意算盘却算漏了一处:你的管辖区域可不仅仅是梓潼一处所在啊,汶山太过遥远、贫困,是个鸡肋都不如的地方,你视若无物也就罢了,可是,阴平就不管了?以前不管无视就算了,头几年,那里可是刚刚被邓艾突破过一次啊,这么快就忘了? 诸葛绪忘了,忘了当初邓艾如何豪赌成功,忘了即将面临的对手,是只有邓艾才能占到便宜的姜维。 或者,他没忘,只是觉得数万大军都在正面围攻武都,分兵走阴平的可能不大(毕竟当初钟会正面陈兵十五六万牵制,邓艾侧翼也拿出了两万多人,姜维,有这个实力吗?如果在武都出现了,那么,在阴平弄险,就不太可能了);只是觉得姜维的自尊心作祟,不可能效仿在蜀汉心头撒盐的邓艾,更是觉得自己已经在江油加强了马邈的防御,马邈啊,不仅是蜀汉的降臣,还是蜀汉的罪人,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怎么可能有胆子再放姜维一马呢?如果姜维真的在那里出现,只要马邈凭借手中几千人马坚持个几日,自己的援军随后赶到,也能将其扼杀在摇篮中!当初在桥头那里被你姜维耍了,里面可是有配合演戏的成分啊。 然而,姜维,还是令诸葛绪失望了。 谁说老夫只有那40000原蜀汉将士可以支配的?这些人就由张翼等旧臣们指挥着在武都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吧! 谁说老夫自尊心作祟,不愿效仿邓艾那匹夫的战略的?老夫只是讨厌这个人,岂能因人废事? 谁说马邈已经没有退路可以走了?老夫早就给他划出一条明道了! 给予诸葛绪重击的再次偷渡阴平的大军,可以划分成两个层面。 第一层面,就是之前蒋舒察觉,但是隐而不发的逐次渗透进来的数千流民,跟随着马邈一起倒戈了——姜维也不是什么白莲花,信任马邈归信任马邈,但是,也是有后手的,先放几批人进来,也是对其一种试探,如果按计划行事最好,万一事泄,损失也不大,还可以死了这条心,一心一意梦弓弩武都,进来的人多了,也就扭转了江油关的力量对比,到时候,你想不倒戈都不行了。 第二层面,就是姜维带进来的5000多人,其中有1000人是自己的老部下,其余的,都是外族人:凉州秃发鲜卑! 姜维对自己的这个行为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可是,要是当时王迪在场的话,是要跳脚骂娘的:你这老家伙怎么把鲜卑人给领进来了! 当然,因为历史稀烂的缘故,所以,后来得知了这批鲜卑人的首领后,也没有太抓狂。 此时,江油关下,站在姜维身旁的那位鲜卑头领,叫做秃发树机能。 于王迪而言,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script>app2(); 0254:入室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鲜卑,和许多盘桓在汉政权周边的异族一样,历史悠久、战力强大、生命力顽强。 西汉初年,东胡被匈奴击败后,鲜卑退保鲜卑山,世属匈奴奴役。汉武帝时期,击败匈奴,将乌桓迁到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不起眼的鲜卑才开始南下到乌桓故地饶乐水流域。直到东汉建武二十一年跟随匈奴(还被人家控制呢,没法子啊)侵犯汉境,才开始真正入了汉人的法眼。49年,鲜卑首领偏何归附东汉,开始了猥琐的两面派时期,匈奴分裂后逐渐摆脱控制,甚至后来还联合乌桓、丁零、南匈奴和西域各国大败北匈奴,北匈奴势弱,又趁着东汉政府联合南匈奴击败北匈奴,北匈奴被迫迁往中亚之后,鲜卑趁势占据蒙古草原,吞并匈奴余种十余万落,开始强盛。 这是一个懂得猥琐发育别浪真谛的异族,当他强大起来后,就替代了匈奴的角色,开始了和汉族政权之间的混战,其自身内部也几经分合,在三国年间,形成了两大有影响力的集团:步度根集团与柯比能集团。 这里面最“阴险”的是柯比能,先是跪舔曹操与曹丕,借力吞并了步度根和其他鲜卑部落,统一了漠南后,像他的先祖一样,再度向汉政权亮出了獠牙。 这个时候,正处于北伐战争期间的诸葛大神,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姜维此次再度和鲜卑人合作,就不意外了,是有传承的),在第四次北伐的时候,派人联络柯比能,希望能够夹击曹魏,而柯比能也是欣然答应,只是,被曹魏方面的幽州刺史王雄(竹林七贤王戎的祖父)派人刺杀。 柯比能的意外身亡,对诸葛亮而言不是好消息,但是,对汉政权来说,暂时是个福音:一个强大的异民族分裂了。 而后,其中一支鲜卑人流落进了凉州一带,也就是前段时间姜维与司马炎配合对抗司马攸的时候,遇到的河西鲜卑中最强大的秃发部。 王迪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历史面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比如,秃发部鲜卑因为西晋没有建立,曹魏政权内部甚至出现了两个司马大打出手,而后,姜维也加入了进来,结果,其部迅速成为被拉拢的对象,炙手可热。 秃发鲜卑也没有放弃这个机会,借助双方都对自己这个最强大的团队需求,趁机吞并了河西鲜卑各部,果断的站队到了司马炎这一边,顶住了司马攸势力的进攻,然后,暗中和姜维有了联系。 按照原来的历史进度表,此刻,秃发部领袖秃发寿阗是应该死了的,可是,春风得意的人生起到了很好的延年益寿的效果,居然还是活蹦乱跳的,于是,本来应该继位的秃发树机能只能继续当孙子(真的是秃发寿阗的孙子)。 历史也有些东西是没有改变的,比如……气候。 原时空,268年开始,河西、陇西等地大旱,灾民不计其数,司马炎派遣秦州刺史胡烈(没错,就是本时空中在汉中与姜维军团对抗的这位胡烈)前去“安抚”,胡烈想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所以,“安抚”的结果就是民族矛盾激化,秃发树机能趁机反叛,与胡烈指挥的官军在万斛堆进行恶战,胡烈兵败阵亡。 秦州刺史胡烈,不是秃发树机能死亡笔记上面的唯一一人,后面还有凉州刺史牵弘(-_-||)、继任凉州刺史苏愉、继任凉州刺史杨欣(-_-||)——一共四个封疆大吏,直到名将马隆出手,才将其摆平。 本时空,268年开始,依旧是大旱,但是,其他条件也发生了变化,比如,姜维就给秃发寿阗提供了一个新的计划:与我一起起兵合作,杀回巴蜀,躲过这场大灾难的同时助我复国,而后,我再出兵助你统一鲜卑各部。 这是最低的奋斗目标,还有最高纲领,不着急,等脚踏实地的实现这一部再说吧。 自身部落的需求,以及姜维的赫赫威名,几经权衡之下,秃发寿阗同意了,于是,这才有了声名暂时还不显赫,但是,才华颇为出众有汉化程度较高的的秃发树机能跟着姜维走阴平来到了这江油关。 “大将军,罪人在此恭候多时了!”城门大开后,远远望见姜维一行到来后,马邈快跑几步跪拜喊道。 这话一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积郁多年的苦闷一扫而空,从此以后,谁还能说我给马家抹黑?! 只是,抬头看见姜维后面的大队奇装异服时,马邈不由得大吃一惊。 “莫要奇怪,”姜维明白马邈吃惊,担忧的是什么:“这些是鲜卑人,河西一带的秃发部。前番与吾等共同对抗伪魏之司马氏,出力不小,今日是来为兴汉大计助一臂之力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马邈其实并没有在乎其蛮夷的身份,之前怎么合作无所谓,现在,可是把他们给引进来了,这就有些担忧鲜卑与氐族之间有什么摩擦了。氐人活动在西起陇西,东至略阳,南达岷山以北的地区,也就是陇西、南安、天水、略阳、武都、阴平六郡附近,包括渭水、汉水、嘉陵江、岷江、涪江诸水源头。为此,汉代承秦制,在氐族聚居区设有武都郡、陇西郡、阴平郡等,并置十三氐道,比如:河池县、武都道、氐道、故道、平乐道、沮道、嘉陵道、循成道、下辨道、甸氐道、阴平道、刚氐道、湔氐道、略阳道等。更关键的是,氐虽然是少民,但却是一个以定居农业为主的民族,其定居农耕生活可追溯到东周(《后汉书·西南夷传》云:“土地险阻,有麻田,出名马、牛、羊、漆、蜜。”鱼豢《魏略》亦云:氐“俗能织布,善田种,畜养豕、牛、马、驴、骡”),而鲜卑人,虽然也有汉化不错的,但是,这一时期基本上还是保留了游牧民族的风格,这要是在同一地区相处的话…… 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地方官员,尤其是在蛮夷与汉族混杂居住的区域出任的地方官员,马邈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但是,担心的话却说不出来,明摆着,这帮鲜卑人眼下是大将军不可或缺的助手和外援啊。 一向大大咧咧的姜维,眼下正是高兴的时候,迫不及待的策马进城,对一旁马邈暗藏的心机浑不在意,倒是心细如发的秃发树机能,暗中察言观色,感觉到了马邈一干人等对自己的排斥,却也是隐忍不发。 “孩儿,此次与汉人合作,为的就是吾等部落子民有个生存下去的机会和空间!故,有些事,有些人,不到最后时刻,能忍则忍!” 他记得,这是临行前,爷爷,以部落领袖身份给自己下发的指示,不是劝告和建议,而是命令指示。只要可以在姜维身上,或者说是在大汉身上赌赢这一把,那么,按照“盟约”,整个河西之地,将只有秃发鲜卑一家字号存在! 对于这个命令,秃发树机能自然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令全族失望。 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有点怀疑这件事:姜维,以及他背后那个所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刘谌,一定会获胜吗?若真能如此的话,那当初蜀汉又是如何灭亡在钟会手中的?现如今,人家钟会已经盘踞在益州五年之久,恐怕已是人心思定,不愿意再有什么大的波折动荡了吧? 所以,他是对这件事持谨慎乐观态度的,之所以还竭力配合,带着数千鲜卑人不畏生死,翻山越岭的跑了进来,是为了自己的一个大胆想法:姜维,即便不能一战定乾坤,但是,凭借他的本事和手腕,也能搞风搞雨,将整个益州搅得天下大乱,到时候,自己趁机占得一块土地发展起来,未尝不可啊。 为什么一定要回到河西之地呢?为什么一定要在那里打下一片生存空间呢?搬迁游离,是我们的传统啊,东部鲜卑先后形成慕容部、宇文部、段部三部,占据辽西,拓跋部在拓跋力微率领下第三次南迁到了云中;我们秃发部也正因此从拓跋部中分离出来由塞北迁居到河西;至于乞伏部早些年前也已经大规模迁入雍、凉二州,既然如此的话,为何我就不能借此机会进入巴蜀之地?到时候,即便由游牧改为定居生活,又能如何? 年纪较轻,脑筋灵活,又因为历史的改变,和汉人打交道更加频繁的树机能同学,一直认为:游牧,是为了生存,农耕定居,也是为了生存,这,只是形式的不同而已,河西之地那苦寒、动辄旱灾的环境,实在是受够了! 所以嘛……“骗取”了族长、姜维等人的信任之后,树机能费尽心机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后(本来,家族是要他的堂弟,秃发务丸完成这次使命的),就决定,按照汉人的规矩办:“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 只是希望……这个有些敌视自己的,叫什么马邈的家伙,不要坏事,不然的话,哪怕你是什么天威将军的后人,也绝不手软! <script>app2(); 0255:牵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姜维,不顾自己的年老体衰和世人的鄙视,突破了自己模仿死敌的心理障碍,纠集了几千鲜卑人,重走邓艾之路,而依旧是驻守江油关的那个马邈,再次开城投降(不同的是,这回,根本就没有任何程度的抵抗),从而导致整个蜀中战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首先,就是汉中军区的胡烈懵逼了:虽然这一片不归我管,但是,姜维,你特么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并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什么人,只知道是姜维领军),你出现在了阴平,在这里带着几万人马(情报人员探来得知,是张翼和廖化这两个老不死的领队)疯狂进攻我汉中的又是谁?为什么进攻能力还是如此强大? 因为友军的不给力,胡烈,一经交手,受挫之后,便毫无心理负担的选择战略性放弃武都了。 其实,放弃武都,这也是有传统的,武都郡,位于魏蜀两军的阵线之间。位于秦岭山脉的西缘,地势比较复杂,不太适合大型军团作战,主要是少数民族氐族的聚居区。当年曹操与刘备争夺汉中不利,撤退时考虑到距离己方防线过远,很难防守(主要是太穷太偏,没什么经济潜力,不值得投入),于是,听从了张概的建议,将该郡5万余氐人全部迁往扶风、天水。自此便定下了武都没有存在感的基调(“太祖将拔汉中守,恐刘备北取武都氐以逼关中,问既。既曰:“可劝使北出就谷以避贼,前至者厚其宠赏,则先者知利,后必慕之。”)。 后来,在蜀汉后主时期(距离曹操大迁徙过了将近二十年),诸葛亮北伐,收复了武都没有多久,政府又从这里“徙武都氐王苻健及氐民四百馀户於广都”,也就说,不仅没有持续投入开发,反而又薅了一把羊毛,既可以看出双方都不重视这里,也可以看出,人口凋敝成什么样子了,所谓诸葛亮北伐“成果”之一,政治色彩和宣传口号需要而已(当时蜀汉是三国之中地盘最小的,缺地不假,可是,更缺户籍人口,抢了武都和阴平所谓的两个郡,但是,人口,真是没多少,意义委实不大),那么此番,胡烈全力退守汉中,也就没什么意外的了。 胡烈懵逼之后,第二个感觉要崩溃的就是诸葛绪。 本来,他是一个看笑话的存在,寄希望于胡烈消耗姜维的实力,结果可倒好,人家直接甩手不干了,很光棍的放弃了武都,导致自己要直接面对这帮子大汉复兴军(这是人家打出来的旗帜和收买人心的口号),毕竟,梓潼可不能像胡烈的武都一样是,说放弃就放弃啊,所以,必须全力防御,结果,正面倒是暂时没被人家突破,侧面却被撕裂了一个口子:姜维,好死不死,居然也来了一出“偷渡阴平”。 阴平郡,其实原本就是一个县,后被曹操改为郡。位于岷山山脉,地形险要,道路稀少,不适合大部队行动和作战。由于地处荒山野岭之中,人口稀少,属“西南夷”聚居之地。它距离魏军防线更加遥远(位于武都西南),所以,曾经也与武都郡一样被放弃而没有魏军驻守。即便在蜀汉这边,作为一个郡的存在,其实下辖也就是阴平与广武(廖化为丞相参军的时候曾经督广武,但这个地方缺乏考证,说法太多,也有平广、平武等多种说法)两县而已,主要价值在于“阴平道,入蜀之间道”,邓艾偷袭时通过阴平走了数百里小路而没有击破蜀军的记载,足以说明压根就没有蜀军驻军,因为要防守阴平道,只需在蜀境一侧的阴平道山口驻兵即可,完全没有必要在数百里之外的阴平驻军,那样的话就会消耗太多的资源,所以,诸葛绪放弃的更是彻底,毕竟,像邓艾这种人世间不可能再有了,象征性的将弃儿马邈和蒋舒扔在了江油关就完事了,精力都放在了梓潼(当然,汶山郡那里也付出了一点点,虽然不多)。 于是,诸葛绪现在就不得不面临这种令他崩溃的局面,正面要硬肛复兴军主力不说(人家是实打实的),侧面还出现了数千奇兵(加上可恶的叛贼马邈,人数要过万了),被夹击不说,还导致了汶山郡与梓潼郡被活生生割裂,那边的兵力不多(不过千余人),自保都做不到,何谈支援? 更没法求救啊,和谁求救?之前刚刚看了胡烈的笑话,现在可好,胡烈的汉中安全了,都冲着自己来了,至少,在自己奄奄一息之前,甭想看到胡烈的一个援兵! 所以,趁着局面还没有崩盘到最危急的时候,诸葛绪,一面加强了几个关键点的防御,一边把自己的大本营搬到了剑阁,美其名曰为“居中调度”(其实就是那里易守难攻,屯上足够的粮食,可以活好久),一边派人飞驰向成都,希望钟会能够拉兄弟一把。 于是乎,第三个,就是变得要抓狂的钟会了。 老子怎么说也是灭了一个国家的“战略大师”了,怎么就在全盘优势的情况下,坐拥十五大军,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将局面玩崩到这种程度了?还拯救你诸葛绪?没骂你(还有胡烈)就不错了,还去救你?拿什么救你? 先是最外围的卫瓘8000人马被人击穿,龟缩到了汉中,接着广汉作死,10000人建制被打残不说,还分出了蜀郡的20000人马过去被人牵制住,剩下的蜀郡守军,都没你梓潼军区的人多了,还好意思叫我去救你?! 广汉令人气闷就算了,你诸葛绪和胡烈,要资历有资历,要能力有能力,给了你们那么大的权力,总应该做点什么了吧?结果,一个被打的龟缩在汉中出不来,一个被打的两面受敌要向自己求援,与其这样,还不如把人马都给我退回来,不用你们了行吧?!话说,现在也就是还没挨打的蜀郡军区,以及还没被人真正惦记上的汉嘉军区省心了。 诸葛绪是让钟会抓狂,姜维,则是让钟会感到伤心了。 局面之所以这么崩,除了队友太猪之外,最关键的变数就是姜维跳反了,满打满算,这些手下各部,加在一起,还有十二万多的人马,对面的刘谌,不足五万,但是,姜维一跳反,直接令对方人数激增至十万,再考虑人家处于战略进攻,己方处于全面防守,人数优势其实已经转为劣势了,所以……司马炎你这个蠢货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就没看住他?! 再是怨恨也无济于事,面对诸葛绪的求救,思量一番之后,钟会决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诸葛绪前段时间怎么对待胡烈的,我就怎么对待你:满口答应派军队支援,但是,光有口号没有行动,你小子先在前面顶着吧,多消耗一下什么复兴军的实力再说。 这么做,一个是真存了拿诸葛绪当炮灰和挡箭牌的心思,还有一个就是客观困难,眼下,钟会确实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找到合适的人选领军前往。 于是,诸葛绪信了钟会的承诺(不信又有什么办法呢?),将手下军队分为两部,自己领军20000守剑阁,儿子诸葛冲领军10000守梓潼,搞重点防御,同时,期盼援军的尽快到来。 五日之后,援军尽快到达的愿望并没有实现,但是,诸葛绪的心反而放回了肚子里,老天,以另外一种方式帮了他一把:就如同张翼廖化对武都没有兴趣一样,兵行险着的姜维,对梓潼,也没放在心上,在江油关短暂停留休整之后,依旧是留下马邈和2000人驻守之外,尽起10000人马(加上之前断断续续潜伏进江油关的数千人),直接奔着蜀郡就去了,而且,得益于剑阁方面的固若金汤,张翼和廖化,也是没有了进展。 也就说,自己的危机,至少暂时是解除了。 诸葛绪是开心了,但是,得知了这个动态之后,钟会整个人都不好了(和当初诸葛绪的心情一样),立刻宣布整个蜀郡进入战时状态,军事管制,一面从汉嘉调来了句安、王买,还有2000人马,不经停留,直接前往雒县协助刘钦这个不成器的家伙。 “雒县!雒县!一定要守住这里!”钟会一拳砸在地图上的这个关键点,狠狠的说道。虽然刘谌的罗袭和关彝分队也在围攻这里,但是,还不至于形成致命威胁,可是,姜维一旦加入,那就不一样了,所以,为了保住蜀郡平安,他不惜源源不断的将后备人马砸进去。 等等…… 心态渐渐平复下来的钟会,突然看着地图自语:这里,怎么就给忽略了呢…… 有人忧愁有人喜,此时,一个人的内心是按奈不住激动之情的。 驻守涪县的蒋舒。 他明白,自己的机会,终于到了。 <script>app2(); 0256:升值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因为是弃子,因为是被人(所有人,包括马邈)鄙视的缘故,所有人都忽略了蒋舒的存在,哪怕他被人当枪使,从江油关调到广汉郡去支援救火,哪怕是自作主张的来到了涪县这个重要的位置上赖着不走,都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但是,蒋舒一直坚信,这一天,被人重视的一天,早晚到来。 他的人品虽然不堪,但是,才干和眼光是有的,当初在江油关吃土的时候,那些下面的猫腻都看在眼里,他就知道,肯定有人要搞风搞雨,再看看这个区域范围,能搞事情的,除了姜维还能有谁? 举报之后扼杀在摇篮之中?那样只会便宜了钟会和诸葛绪,然后,自己遭到一个表扬后,继续吃土和被鄙视——吃土是没有质变的,但是,估计鄙视程度会进一步加深。 但是,事情闹大之后,自己的价值就会提升,如果站到了一个合适的点位上,价值就会倍升! 所以,蒋舒就给自己选了涪县这个黄金地段,坐等升值。 终于,事态的发展都按照自己的预想进行,站在了风口上,想不起飞都难啊。 最先来拉拢蒋舒的,就是钟会。 在地图上冲着雒县拍了半天的他,暗骂自己是灯下黑,居然忽略了涪县的存在。 如果这里能够作为屏障减轻蜀郡和广汉郡的压力的话,战局,还是有利于自己的,拖住,只要拖住姜维,钟会就可以腾出手来解决广汉郡的问题,胡烈也可以与诸葛绪配合击退张翼廖化(唇亡齿寒的道理都懂,发泄完先前的郁闷之后,大家还是要通力合作的,尤其是看到转机的情况下),那么,现在看似威风八面的姜维,也就四面楚歌了。 问题是,这涪县,顶得住吗?拖得住吗? 或者说,钟会担心的是,这蒋舒,愿不愿意去拖住姜维呢? 这个愿不愿意和诸葛绪、胡烈的消极怠战、猥琐避战是两个概念。 他是降将啊! 姜维是降将,自己打感情牌打待遇牌,打了五年,结果呢?人家拍拍屁股,组团在自己最关键的时候捅了自己一刀,虽说对他也是利用拉拢成分居多,可要说一点情分掺杂进去也是不客观的,这一刀太伤人! 马邈也是降将,本以为这是稳固的一环,当年弃关投降影响太坏,早就没有退路可走了,结果呢?还是改变了立场,而且,看那利索劲儿,估计早就和姜维穿一条裤子了! 所以,钟会,已经不敢再对降将放心了,而且,这蒋舒,不管放不放心,都要全力笼络,之前太冷落人家了,也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钟会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开出的价码就是:全力顶住姜维,事成之后,你蒋舒就是广汉太守(当然,到时候再把广汉给拆成广汉+东广汉,也不算忽悠你了),当然,在这段期间,钱粮方面的待遇不会少给——只是援军暂时就别想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捧你。 看了看这个承诺,蒋舒笑笑,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前来传信的钟会亲信安顿在城中好生休息。 我没说不答应啊,毕竟,守土有责嘛。 但是,我也没说就这样痛快的答应啊,毕竟,“守不住”也情有可原啊。 货比三家,蒋舒坚信,不会只有这一个人过来问价,至少,底牌有了一张了。而钟会的迫不及待的回应,说明,自己还是有讨价还价的资本的,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往上抬抬价也不是不可以。 没想到的是,第二个过来的,居然是诸葛绪的人,经梓潼的诸葛冲传达了他的态度和立场:和钟会的一样,都是死守,拖住姜维的前进步伐,让他去不了成都(当然,也攻击不了梓潼其余地区)。 至于价码嘛,毕竟你蒋舒也是名义上归我诸葛绪指挥的,肯定亏待不了你,为了助你守住涪县,马上有4000援军赶到(反正剑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梓潼也不是姜维的首选目标,这点人还是能调派出来的),事成之后,我梓潼军区名下的汶山郡、阴平郡,都是你蒋舒的了。 对于诸葛绪这个援助条款,蒋舒立刻拒绝了:这可不行,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万一那姜维将战火燃至其他地区又当如何?涪县这里,交给我蒋舒一人承担好了——笑话,老子手中一共才3000人马,你调了4000人过来,谁说的算了?而且,到时候成绩怎么分配? 至于那个承诺,管理汶山郡和阴平郡,虽然说已经是诸葛绪能够给出的最大尺度待遇(有没有诚意,能不能兑现另说),但是,蒋舒依旧表达了自己的嗤之以鼻:这俩破地方,让我去干什么?继续喝风吃土? 与钟会的相比,已经是落了下乘,不过二者目的一致,好歹也是自己的上级,就这么直接怼回去也不好,所以,蒋舒也就是很客气让其在城中休息。 再等等。 蒋舒再等等,再看看的是姜维。 你能联络拉拢马邈,现如今,也能来拉拢我吧。 蒋舒,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姜维的态度。 五年了,姜维为首的一干降臣,从来没拿正眼看过自己,这是鄙视的最高境界了,把你当成空气一般无视,偏偏不看你,还能让你感受到一种敌意,那种敌意让蒋舒明白,如果钟会为了取悦蜀中降臣集团(可笑的是,自己也是这里面的一员啊),稍微做出点暗示,他们立刻会将自己撕成碎片! 没办法,自己的投降方式、过程和后果,与众不同! 但是,蒋舒依旧抱有侥幸心理,想看到姜维向现实低头来和自己谈判,尤其是看到他真的拉拢了马邈,还模仿了邓艾的行为之后,更是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说不定自己也跟着跳反之后,不仅立下大功,还能扭转风评口碑呢?退一步说,姜维的价码高低也决定了这边钟会的上限啊,说不定到时候,不止一个广汉太守呢? 尤其是姜维并没有第一时间进攻涪县,而是距离十数里外驻扎之后,更是觉得大有可能了。 但是,等了数日,姜维那面却没有什么动静,派出去的探子传回来的信息居然是,姜维军中正在就地取材,制造大量的攻城器械。 ……这只是一种策略吧,通过军事威慑以争取谈判桌上的优势话语权。 蒋舒有点心虚,拿这个说法来宽慰自己,同时,也没傻了吧唧的吊死在一棵树上,明显加强了城防。 就在忐忑不安的时候,一天傍晚,手下来报:兴汉军中有人,且只有一人前来拜访。 嘁,我就说那姜伯约不至于如此不知轻重嘛,听了这话,蒋舒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高兴之余,全然没有发现手下说出这话时那一言难尽的表情,不过,他出于谨慎,没有打开城门——既然选择这个时间段,明显是秘密来访,那样的话,大开城门,不仅有可能被姜维埋伏在外面的伏军所乘(如果有伏军的话),而且,也怕惊动了城中其他几方势力的代表,所以,用个吊篮给吊了上来。 见了来人之后,蒋舒才有点琢磨出属下汇报情况时那耐人寻味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虽然很有礼节,语言交流也没什么太大障碍,但是,这发型,这服饰,这样貌,分明就是个异族!蒋舒当年也是在武兴和汉中历练过的人,江油关也吃过土,所以,大概看出来了:鲜卑人。 姜维此次引外援“入侵”已经不是秘密了,但是,“和谈”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只派了一个异族来?这是什么意思?藐视我吗? 蒋舒本来就有一些不爽了,结果这异族开口之后,更是令他震怒。 “在下秃发树机能,此次前来,是代表大将军宣布,希望大人能于三日后做出开城投降的英明决定,不然的话,届时大军攻城,城破之后,自大人以下,曾经叛降伪魏的大汉败类,全部诛杀!”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待遇都没有,只有无条件投降一说?胆敢顽抗到底的话,当年阳安关的“生还者”都要死?这是还对吾等恨之入骨啊。 不对!又惊又怒的蒋舒并没有迷失心智,即便这是姜维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也不会就此轻易的借一个蛮人之口表露出来,真要是恨之入骨的话,吾等放下武器投降,就一定会性命无忧?到时候还有谁敢投降了?怕是不用自己动员或者歪曲,手下就自动和钟会一条心了吧,这不是徒增攻城难度?这其中定有问题! 而且……一定就在这蛮人身上! 百思不得其解的蒋舒再看这秃发树机能迷之自信的笑容和神态,更是坚定了这个看法:雷霆震怒之下,本将军抱有顽抗到底的决心,一剑斩了你这传话的蛮夷,你还能乐的出来? 想罢,蒋舒也不客气,仓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按在了秃发树机能的颈处,厉声喝问道:“说!大将军究竟是什么意思?!休要欺瞒于我!” <script>app2(); 0257:密谈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生命受到了威胁,秃发树机能却一点也不害怕,淡定的笑道:“将军不信?看来也是才智过人之辈,嗯,如此说来,吾等才有合作的必要和可能啊。” “什么意思?”蒋舒一愣,这么说来方才是使诈试探我了?虽然心下松了口气,手中宝剑却没有挪开的意思。 即便没有移开,秃发树机能知道,性命已然无忧了,这也是他喜欢和汉人打交道的原因之一,换做部落之间,他是绝对不会玩这一套故弄玄虚的,鲜卑人早就一刀劈下去了,说话办事都是不走脑子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哪像这般“斗智”令人欲罢不能呢? 这是一个蛮人中的异类,有强大的武力为依傍(武力值自然没有问题),却不屑于动辄使用武力。 “其实大将军的原话是,希望将军能够效仿江油关太守马邈,迷途知返,痛改前非,届时,不仅可以不计前嫌,还可以论功行赏,望将军把握住这个不容错失的良机……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方才进来为何说要那一番话?”蒋舒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才差不多,可是,还是想不通进门来那一出究竟意欲何为,不像一个蛮人的作风啊。 “因为嘛,”秃发树机能笑笑说道:“在下觉得大将军这番话虽然是言之凿凿,情深意切,但是,却有些空泛无物,具体怎样一个论功行赏,却没有明说,相信和钟会等人相比,很没有诚意。” 这倒是,换做别人,代表姜维进来之后直接说这些东西,早就被蒋舒乱棍打出,不弄死你就不错了,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还不是看主帅的素质(心情)?不过蒋舒在意的不是这些,这个蛮人不简单,一副蛮夷的皮相,骨子里却少不了官场上的勾心斗角、花花肠子,居然还能猜到钟会也做出了行动(对于一个蛮人而言,想到这一点那就不容易了)……不过,你小子,拐弯抹角的,还没回答问题呢:“说!你为何而来?!” “将军莫要心急,”秃发树机能无视了蒋舒放在自己颈上的佩剑,直接在旁边大大咧咧的安然入座:“虽然大将军那里不会真心实意的给将军一个交代,在下这里却可以做到,而且,虽然不知道那钟会开出了怎样的条件,相信,也绝对没有在下这个条件更为优厚了。” “你一蛮夷,即便借兵出战,又能越过大将军开出怎样的条件?真是可笑,不过本将军今日倒是有些闲暇时间,就听你妄言几句又能如何?”蒋舒宝剑入鞘,人也落座,看着秃发树机能笑道。 “征北将军,汉中太守,何如?”秃发树机能口出惊人。 “你这蛮夷,真能胡说,知不知道这征北将军……” 先不说什么汉中太守,这征北将军,已经是个四品官职了,蒋舒现在别看在涪县呼风唤雨,其实就是一个稗将军,从七品而已,但是,蒋舒刚刚嘲讽了几句,突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呼”的一声站起来,声色俱厉的问道:“说!你这蛮夷,究竟意欲何为?!” 这个蛮夷语言流畅,知晓礼仪,不可能不了解汉人官职,那么,如果不是诓骗(在这个局势下,诓骗自己没有意义)的话,这是怎样的胃口?还要册封自己为什么汉中太守?汉中是你的地盘吗?即便收复了益州,也轮不到你们来说话吧?所以……大将军这是在引狼入室吗? “一口一个蛮夷,这话可不太中听啊,”秃发树机能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说不得日后将军还要寻求口中的蛮夷伸出援手呢!” “求助你们?!本将军还没到那个地步!”蒋舒冷笑回应,但是,摄于其气势,有意无意的扣掉了蛮夷这样的“侮辱性”称呼字眼。 “没有到那个地步?”秃发树机能步步紧逼:“本以为将军是才智过人之辈,这才有先见之明的抢先一步的占据了涪城,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一步有什么不对吗?”蒋舒反问。虽然碍于气势没使用蛮夷字眼,可是,居然被一个汉化状态中的蛮夷从智商角度给鄙视了,还是有些不爽。 “这一步看似没错,”秃发树机能沉吟道:“但是,观将军这番言行,也就是歪打正着,实则大错特错了。” “你一个……外人,又懂得什么?!”蒋舒的不爽指数开始急剧攀升。 “将军自以为坐镇涪县这个兵家要地,几方势力都有所求,就可以待价而沽,甚至坐地起价了不成?” ……娘的,虽然这个很好看出来,可,就这么被一个蛮夷一语道破,真是令人无语啊。 蒋舒咬了咬嘴唇,没有吭声。 “其实将军如若不作出什么改变,一旦做出选择,此地,乃是死地啊,除非一直僵持下去,才能维持这表面的风光……”秃发树机能再次语出惊人。 “什么意思?”蒋舒是真的有点不懂了。 “将军真是身在局中了,”秃发树机能叹了口气:“在下只说一点,依照将军的了解,不论是姜维,还是钟会,都是那种甘心被人要挟的人吗?” 一语惊醒,蒋舒瞬间发现了自己的最大逻辑漏洞。 这个和养贼自重是一个道理啊,贼的存在,剿贼的人当然更有利用价值和生存空间,但是,如果贼没有了?这就和狡兔死走狗烹是一个道理啊! 问题是,身处这战略要地,蒋舒,又怎么可能养贼自重呢?最多就是再僵持几日,然后呢?姜维和钟会,任何一方都不会再任由自己左右摇摆下去,拖延姜维的条件,就是等于表明了自己站在了钟会的立场之上,打败了姜维,稳定了局势还好说,万一没有顶住输了呢?那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这蛮夷方才恐吓自己的话绝对会成为现实,反之亦然,跟着姜维打钟会,要是输了,也会被钟会五马分尸。 问题是,秃发树机能这话很有道理啊,即便自己运气好赌赢了,投靠的一方最终获胜,之后呢?看看这几年来姜维和钟会对自己的态度,不说被迫于城下答应的条件能否兑现,到时候翻脸干掉自己又能如何?毕竟,自己在蜀中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罪行比马邈大(人家没反水干掉自己的同僚),又没有人家的家族光环加成,到时候,又有什么安身立命之本吗?没有,手下这几千人马(到时候不管跟谁混混赢了,打到最后也打残了)有什么卵用吗?没有,许以的高官厚禄有用吗?没有,一句话就收回去了! 秃发树机能这一句话,引开了蒋舒的无数丰富联想,越想也可怕,越想,越觉得自己难逃死状凄惨的命运,不由得汗流浃背:疏忽了啊,当初想得太简单,或者,没想到局势会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个田地。 “所以,将军,要想改变这种困局,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和吾等,啊,也就是将军万般瞧不上的蛮夷合作,才有生机啊。”见蒋舒的脸色越变越是难看,秃发树机能知道,有效果了,于是,准备继续加料。 “说笑了,说笑了,”蒋舒摆摆手:“不知树机能头领有何良策啊?”——五年来的被人鄙视和唾骂,让他心中积郁了太多的阴暗和负能量,几日来的看似风光被人几句话戳穿之后,再也威风不起来,反而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极度自卑,六神无主。 所以,也只能任由那占据上风的秃发树机能趁虚而入,纵横驰骋了。 “良策谈不上,不过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可以一试,”秃发树机能倒不是谦虚,这个办法还真是这几日来日思夜想先憋出来的:“将军可以先接受钟会的条件,与姜维抵抗到底,先把那头能争取来的利益拿到手再说。” “那岂不是要直接面对姜维的猛攻?”蒋舒一听这话,更是心里没底了,姜维啊,辈分上,官场上,精神上,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真是打怵,倒是钟会,鞭长莫及,暂时打不到自己,没什么危险。 “将军真是糊涂,”秃发树机能笑道:“姜维此番冒险偷渡阴平,所率部队,绝大部分都是在下率领的部族将士,这攻城能攻到什么程度,取得怎样的实际战果,还能由他决定吗?” 对啊,蒋舒瞬间明白了这一点,随即冒出了一个阴暗的想法:“既然树机能头领已经能够掌控到这种程度,为何不直接干掉那姜维,于吾等合兵一处,再图大计?” 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出卖傅佥的那一幕,果然,人啊,一旦突破了尺度,就会变得更加没有下限。 “那有何用?至少现阶段,这姜维,存在才有更大的价值,”秃发树机能笑了:“军中10000人,汉军直属将士不过3000余人,我突发部落占了绝对优势,但是,这个优势,对于日后你我二人的宏图抱负,却是聊胜于无啊,我可不想逞一时之快,而和将军一样深陷绝境。试想,从这涪县城外到江油关再到阴平,一路之上都已尽在汉军掌握之下,而姜维的主力部队又被诸葛绪牵制在了剑阁一带,这涪县,一旦打不穿,那姜维,能有什么办法摆脱僵局?” “你是说……” “不错,那就是由此道,源源不断的将我秃发部族人调进来!”秃发树机能狠声说道:“将军,实不相瞒我们,可是有十万能战之士呢(当然,这个数字是在忽悠蒋舒,其实,挤去水分,去了老弱妇孺,也就三万多而已)!” “你这是要我……”蒋舒却是被秃发树机能彻底牵着鼻子走了,对这个数字深信不疑。 “要你做了又能怎样?!又不是没有做过!”秃发树机能彻底占据心理优势之后,也不再客气,亮出了獠牙:“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将军,你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卸下那些无畏的包袱吧!” <script>app2(); 0258:汉奸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汉奸,或者说汉贼,肯定是“历史悠久”的,最起码,有了汉这个称呼之后,汉贼,或者说汉奸,含义就应该出现了,大概呢,应该就是出卖了大汉朝国家利益的群体。 比如“声名赫赫”的中行説。 据史书记载:汉文帝遣宗室公主为匈奴单于阏氏,使宦官中行说同行。中行说不愿意去,汉朝硬要他去。他说:“必我也,为汉患者。”于是,这个死太监说到做到,为了报复汉朝强迫他来到这荒凉之地,熟悉汉朝内情的他靠出卖汉朝国家利益取得了单于的信任,在他的唆使下,匈奴多次派兵南下,侵犯汉朝疆土,夺取物产、人口。一旦汉朝有使者来到匈奴,中行说就以匈奴人自居,处处刁难使者,并以此为乐,俨然成为比匈奴人还地道的匈奴人。 虽然看似是因为被国家抛弃而心生怨恨,毕竟国家不爱我了,我还要爱这个国家吗?这种无耻言论一直是大有市场,但是,从中行説到元朝的刘整、张弘范,明末的范文程、洪承畴,乃至于近代抗日战争中打着“曲线救国”旗号的伪军集团,整个梳理下来,可以发现,“理由”都差不多,行径也都是同样为人不齿,再是“情有可原”,都掩盖不了他们调转枪头对准曾经的同胞痛下杀手的丑恶行径,都掩盖不了他们希望有更多的国人加入到自己的团队中来的扭曲心理,无论“汉奸”一词随着时代变迁,其内涵怎样的不断变化和丰富,这几条核心特点,都没有改变,而且,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出卖国家和民族利益的叛徒,历来都是民族的败类、国家的耻辱,都将遭到万世唾弃、遗臭万年。 虽然宋末元初乃至以后的人物和结局,蒋舒都不知道,但是,中行説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啊。 而这,也是他的“心理障碍”所在。 没错,之前是做出了令人不齿的事情,临阵倒戈,将屠刀伸向了自己的同袍,但是,我投降的虽然被人冠之以“伪魏”的称呼,那却同样是汉人啊,汉贼又怎样,不还是我们汉人的“内部矛盾”?你们这些蜀中的臣民不也是踏上了同样的道路?只不过我是个“先行者”而已,只不过手段有点极端而已,可是,那能怪我吗?我不也是为了手下将士的安危(呸),你傅佥如果识相点,不也不至于由我痛下杀手(呸)?说到底,还不是你们冥顽不灵? 五年来,蒋舒都是用这些理由反复的宽慰自己,哪里来的什么伪魏,你不是说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吗?那么,人家伪魏其实才是汉室正统,你偏安的才是和正统负隅顽抗的蜀贼!我这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幡然醒悟迷途知返!没错,我是正确的的!却不曾想,五年后,阳安关变成了涪县,自己,又要面临一次选择,而这个选择,却突破了那个自我安慰的心理“底线”:要投靠的话,将会拜倒在蛮族的脚下。你,总不能再说这些个奇装异服是正统了吧? “其实,将军没有必要将吾等鲜卑人当做什么外族人,”明白蒋舒心中迈不过去的坎在哪儿,秃发树机能换了个平缓的口吻,循循善诱:“数百年前,鲜卑人,汉人都是一家人,何来仇敌,何来汉人蛮夷一说?” 骗鬼呢?蒋舒看着眼前这个奇装异服:“你们不是曾经依附于匈奴人的部落吗?” “不错,是曾经依附于匈奴,这也恰恰说明吾等与那匈奴人并非同出一脉!” “这……”蒋舒毕竟不是民族历史学家,再多的事情也就不知道了。 “其实吾等本是地道的汉人,秦筑长城,徒役之士亡出塞外,依鲜卑山,引以为号,根本就不是什么东胡人后裔,”秃发树机能语出惊人:“只不过和当地一些部落混居的久了,慢慢沾染了他们的特色,才成了如今的模样,但是,骨子里,我们也是大汉的子民啊!” 看着面前这个人痛心疾首的样子,蒋舒陷入了懵逼的状态。 “所以,将军与我们鲜卑人合作,绝不是对大汉的背叛,更不会成为什么汉贼,这和当年将军毅然开关归顺魏军一样,都是一明智之举啊。”秃发树机能再接再厉,甚至不惜撕开蒋舒的伤疤。 “豆萁何苦更相煎啊。”蒋舒沉默了半晌,身子微微一软,口中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将军这是想通了,妙哉!”秃发树机能笑了,懂一些(不少)汉人典故的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相残,那就是认同自己的说法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认同,是不是真的信了自己的解释,那都不是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自己这个梯子搭好了,蒋舒,很识相的就坡下驴,后面的就好办多了,正如自己刚才那一番狡辩,鲜卑人究竟出自于哪里,是东胡人,是东夷人,是山戎人,还是逃亡的汉人,真相究竟是哪一个,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逃亡汉人这个说法,更能够突破蒋舒的心理障碍,一旦事成,对于以后在蜀中站稳脚跟,也是大有裨益,所以……血缘什么的,随他去吧。 “但是,这姜维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吧?”蒋舒惨笑一声。 “一个将死之人,能又怎样的威胁,将军放心就是。”秃发树机能自信地说:“不然的话,他为何要如此犯险,甚至不惜拉下脸来学那邓艾的战术?” “这姜维已经时日无多?你又是如何得知?”蒋舒惊问。 “他自然是不会主动去说什么,”秃发树机能解释道:“但是,看看他的年纪,再加上,我都无意中撞到数次咳血,好几次站立太久,说话时间太长,都气力不济,无非是一口气强撑着罢了。” …… 摆平了蒋舒之后,秃发树机能又偷偷的返回了军营,面见姜维。 “怎么,蒋舒这贼子,真的要和我军奋战到底?”姜维听了陈述之后,有些惊讶:“难道还嫌这条件不够优厚?”四品官职,加上一个实实在在的梓潼太守之职,对于这种有政治污点的家伙,已经是最大尺度了,没想到…… “是的,没想到那蒋舒居然一口直接回绝,还差点杀了小人!”秃发树机能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直接回绝,那就是铁了心要和那钟会捆绑在一起了?”姜维面色铁青。 这情况可有些不妙,此番出征,玩的就是小快灵战术,玩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这要是因为蒋舒的誓死不降,部队耽误在涪县太久的话,后面的一系列动作都会被影响,那样的话,刘谌殿下的担子可就重了,虽然已经做的很好,可毕竟还是初经战阵啊,而且,拖延下去,自己这身体…… “大将军!”秃发树机能见姜维脸色越来越难看,拱手说道:“不消等通牒时间,明日,我即率本部落强攻涪县,不信不能将他蒋舒授首!” “这是为何?”见这位“盟友”如此慷慨激昂的主动请缨,姜维,难免有些怀疑。 “哼!”秃发树机能提到这个话题,气就不打一处来:“方才与这贼子会面时,一口一个异族,一口一个蛮夷,最后还要以刀剑相逼,性命要挟,羞辱一番,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呵呵……不过你们秃发部与吾等兴汉军合作,所求真的那么简单,真的只要成为凉州的实际掌权人,而且,还永远听命于大汉的号令?”接触了一段时间,姜维知道这个人有多么的喜欢和了解汉族文化,但是,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说完后,冷冷的看着。 凉州:分置金城、西平、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西海等七郡,下辖44县,属魏地,就这么当做一个空头支票许出去而换来一个部落的现阶段鼎力支持,这波不亏。 但,也就是眼前不亏,之后呢?之后的鲜卑人,或者说,这个秃发部鲜卑人,还会像现如今这样俯首帖耳? 不仅如此,着眼当下,一切也真的是那么妥帖而没有隐患吗? 归根结底,还是这个买卖实在是太便宜自己了,正因为好处太大,每当夜深人静的冷静思考时刻,姜维,总感觉有点不太踏实。说不清具体哪里不对劲,大概,有一半原因在这个太不像蛮夷的秃发树机能身上吧。 “大将军何出此言,”秃发树机能再度发动自己的技能(巧舌如簧):“临行前祖父大人不是已经一切都谈好了?只要助大将军恢复汉家江山,大汉也会给我们秃发部一个合法地位,而这个过程中凭借吾等鞍前马后的功劳,封赏一个凉州也不为过吧?更何况,日后,少不得大汉帮助我们秃发部在凉州站稳脚跟啊。” 是了,这凉州,可不仅仅是你们秃发部一家啊,想当年,为隔绝匈奴与羌人的联系,我大汉在河西走廊设有敦煌、酒泉、张掖和武威四郡,建立了地方行政系统,设护羌校尉等重要官职以管理羌人事务。对了,还有那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氐人,也有不少人渗透到了那个区域,如此说来,也是想到时候借着我们大汉的旗号威慑,或者驱逐、吞并他们吧。 想通了这一层,姜维也就放心了,释然了。 用实实在在的利益去捆绑住,各取所需,那就最好不过了。 <script>app2(); 0259:迁徙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秃发树机能说到做到,真的开始了一波一波的“猛攻”,场面上甚是壮观,可惜,结果却不怎样,两天下来,已经折损了一千余人。 损失如此之大,却没有什么进展,这也是在姜维的预料之中。 鲜卑人,本就是擅长野战,攻城,实在是强人所难,不过六千多人,也难以形成有效攻势,再加上此行“仓促”,短时间内,也没有什么太趁手的攻城武器,而且,城中的蒋舒,已然抱了必死之志去守城,所以,打成什么样的结果都正常。 但是,结果正常,不代表姜维就能接受,困顿城下,时间上的损失等不了,他可比不了当初刘备,可以在雒县蹉跎一年,眼下,这涪县拿不下来,一旦剑阁方面的梓潼守军分出一部分兵力,一旦成都的钟会方面也分出一部分兵力,对自己形成合围的话,那么,军粮逐渐消耗殆尽的前提下,这里,对自己而言,也就成了死地! 可恨的蒋舒! “大将军!在下要求援兵!”正想间,灰头土脸的秃发树机能来到了帐中,怒喝道。 这人真是有意思,死了那么多族人,不心疼不说,反而还满脑子想着攻入城中,嗯,如此不计后果不计损失,倒也真有点像蛮人的“风采”了。 “援军?我们的援军还被阻挡于剑阁之外呢”姜维叹了口气,当年,他可是凭借三四万人马便将钟会的十数万大军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准备打道回府了,眼下,这张翼和廖化手中不过四万人,又能有什么作为?本也没想着他们取得惊人成绩,只要能羁绊住诸葛绪的主力部队,让自己腾出手来消灭涪县的敌军就好了,可谁曾想…… 可恨的蒋舒! “在下说的不是剑阁方面的援军,而是我们突发族人,在下可修书一封,让祖父大人加派人手,再走阴平道江油关一线,形成对这涪县的重重包围之势,到时候,就是堆,也要把人堆进去!” “这好吗?”姜维右眼不经意的跳了一下,不动声色的问道:“当初能说动你家大人派出这几千人配合作战,已经殊为不易了,再加派人手的话,恐怕那边不好说话吧。” “好说!”秃发树机能决然道:“祖父大人诚心与大将军合作,人手方面,自然不是问题,况且,吾等早与大将军,与大汉紧紧捆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时候,还计较那些有的没有作甚?!实不相瞒,吾等只是祖父派来的第一梯队,后面的人马已经出发在路上了,算着这时间,也是快到了,到时候,不愁这涪县拿不下来!” “你说什么?!还有鲜卑人未与老夫商量,便自行决定出发了?”听了这话,姜维不禁怒火中烧。 其实秃发寿阗当时对于支援多少人并没有太大意见,但是,姜维坚决不同意有太多的的鲜卑人参与到自己的行动中来。而是搬出来一堆借口,什么兵行险着,人数太多,动作太大的话,隐蔽性和速度就没法保证了之类的,堵住了秃发寿阗的嘴巴和积极性。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姜维对于一下子引进太多的异族,也是心里没底。 只是,眼下这形势,这点人马,真的不够看…… 所以,怒问一声之后,姜维也便不做声响,过了一会方问道:“不知,这后续部队,还有多少人?” “多了没有,一万还是有的!”秃发树机能拍拍胸膛。 还好,一万,也不是太多,围城攻城是够了,光复我大汉之后,局面也是可以控制的。姜维也只能这么想了。 毕竟,这一批不过万人出征,鲜卑人人数占了优势,有些事,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三日之后,果然,来了一批鲜卑人援军,大约3000多人,又过了五日,又来了一批鲜卑人,姜维就感觉有点不太妙了,人数大约是7000多人,而据江油关马邈的密报,似乎这些鲜卑人的行动并没有断绝的迹象。 庞大的人群,并没有给前线的军粮带来什么过多的消耗。 第一,河西陇西一带的连年旱灾,早就给这群鲜卑人练就了一副千锤百炼的肠胃和耐操的体魄,能活下来的,都不是一般战士,没什么不能吃的,鹿、狗、牛、熊、野猪、狍子、兔、鼠等动物,山中的野果也采摘了不少。 第二,这最后一批抵达的鲜卑人,居然还携带了不少的肉干(秃发树机能的解释是,这样的便于携带和长期保存),看来是要长期抗战到底了。 但是,当最后一批鲜卑人到达后,姜维发现,整体规模居然达到了三万之众! “你不是说只有一万人?”姜维冷声问向秃发树机能:“怎么会如此之多?不要以为老夫不知道你那祖父控制的部众一共有多少人,这和迁徙到我蜀中来有何区别?!” 姜维不是傻白甜,这是把整个部落的主战力给搬过来的节奏啊,既然来了,到时候还会轻易的离开吗? 他突然发现,有些事情,似乎已经是难以控制了,最关键的是,江油关方向,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消息传来了。 没有消息,就是意味着没有事情发生吗?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了心头。 “大将军,在下一直在这里尽心竭力的作战,大人那里究竟是如何做的决断,真是一无所知啊,想必是得知了前方的军情紧急,刻不容缓,这才如此的毕其功于一役吧。”秃发树机能双手一摊,推的一干二净:“而且,难道大将军没有发现,这样的话,我军也迎来一个更佳的战机吗?” “你这是何意?” “难道大将军现如今两路大军坐拥将近十万之众,还只是想着拿下这涪县和城中区区几千残兵?” “你是说,要借着这个机会一举消灭钟会主力?”姜维何尝不明白这话中的玄机,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坐拥十万之众的到底是谁啊?十万之数哪里来的啊,有一半过不来不是? “不错,”秃发树机能颔首,同时,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道:“其实,在下也是刚刚想到的,十万大军汇聚于涪县城下,这城破,已是理所当然,那么,钟会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不光是他,还有那诸葛绪,都会不遗余力的前来救援,到时候,正好可以在野战之中,一举将其消灭,到时候,不仅眼下这小小的涪县,那成都,也将是一马平川!” “那这涪县,也就是要采取围而不攻了?不然的话,又如何能引钟会上钩呢?哼,只是便宜了蒋舒这个奸贼,不然,须臾之间,定叫他死无全尸!”姜维恨声道。 局面,很有可能沿着更加不堪设想的方向发展下去了,而这一切,已经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了,气煞我也!如果这涪县旦夕可破,如果这城中守军早些投降,又何以至此,要仰人鼻息?! 可恨的蒋舒! “大将军妙算!”秃发树机能拍了个马屁:“在下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涪县围而不攻,就是要给他们城中的,城外的一个希望,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然后,就可以一战定乾坤!” 这就是那一夜,他和蒋舒商定的计划,当进行到围而不攻这一步的时候,蒋舒立刻派人向钟会和诸葛绪求救,声称涪县告急,一旦城破,则梓潼危矣!蜀郡危矣!成都危矣! 只不过,为了给这两位领导胜利的信心(救援的勇气),鲜卑人的数字是要缩水的,呃……就一万人好了。 果然,接到了蒋舒的“告急文书”后,钟会和诸葛绪都慌了,随即,也难得的第一时间,再没有商量的前提下,形成一致共识:涪县不能丢! 钟会担心的是,一旦涪县沦陷,姜维裹挟着鲜卑大军长驱直入,成都必然不保,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御敌于国门之外”,将战火燃烧在外围,是最保险的了。 钟会不愿意蜀郡,不愿意成都遭灾,诸葛绪担心的也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一旦涪县丢失,姜维反手给自己来一下怎么办?虽说概率不高,但是,可能也总是有的吧?毕竟,自己的正面还有好几万蜀军,干掉自己,岂不是就可以合兵一处了?到时候再取成都也不迟啊! 相比之下,胡烈的处境是最好的,虽然说诸葛绪已经饥不择食的向他再度发出求救信号,可是,这孙子根本就不考虑唇亡齿寒这样的大道理——你们死不死与我何干?你诸葛绪被人夹在了剑阁,进退两难,你钟会被人憋在了成都,也是四面楚歌,我胡烈就没有这些困扰啊,大不了以汉中之地回归祖国怀抱! 不过,看在往日同僚的份上,不拉一把也不太地道,所以……在我眼前晃悠了半天,好话说了一筐,粮食物资耗费我不少,却一件正事没干,怎么看怎么烦人的卫瓘,就还给你们了,好歹也是钟会大人的直属部队吧。人数即便不多,也有个四五千人马,可以了。 <script>app2(); 0260:筹备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于胡烈的这种“大方”举动,诸葛绪和钟会还真不能说什么,再恶心也要捏着鼻子忍着。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己争口气吧。 于是,一狠心,诸葛绪抽调出了5000人,加上之前承诺支援蒋舒的4000人,以及一脚被踢过来的卫瓘的5000多人,勉强凑出了一个15000人左右的联军部队。 这,已经是还要死守剑阁的诸葛绪能够拿出的最大机动部队了,可谓诚意满满。 据那蒋舒说,城外的鲜卑人,前前后后已经达到了两万多人,估计没那么多吧(打仗的时候都喜欢吹嘘自己的数量吓唬人,反正老子经常这么干),况且,就不信钟会那边还不派一兵一卒?到时候,加上城中的蒋舒人马,也够瞧的了。 诸葛绪能做到这一点,钟会当然也不会太吝啬,首先,刘谌那里攻击乏力,不管是本部人马,还是罗袭和关彝,都进展不大,那刘钦,也算是情绪稳定了,所以嘛,没有必要用那么多人陪你玩,庞会你个老愤青不是总惦记着报仇吗?好吧,就把你留在那里继续周旋吧,能拖住他们是最好的,至于杨欣和夏侯咸,就别闲着了,速速前往涪县吧。 此外,钟会一咬牙,又从蜀郡抽调了8000人马,由句安率领,前往支援。 杨欣和夏侯咸的部队,虽然在雒城被一阵磨皮,可是骨架还在,有10000多人,再加上句安率领的这部分,勉强凑成了20000人左右,再加上诸葛绪不能坐视不理,以及涪县的守军,至少,在人数上不能比鲜卑人差出太多吧? 这队人马,杨欣,自然是主将,夏侯咸就不用多说什么了,虽然实践证明,难堪大用,可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凑个数出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那么,句安,就要扮演重要的角色了。 说来,这句安这位曾经的蜀将,也是和姜维颇有渊源的,延熙十二年,姜维依麹山筑二城,使牙门将句安守之,聚羌胡质任等寇逼诸郡,进攻雍州。当时魏国的征西将军郭淮与雍州刺史陈泰谋划抵御之策,陈泰说:“麹城虽然坚固,但是距离蜀中道路艰险遥远,当须运粮。羌夷害怕姜维劳役,一定不肯依附。今围而取之,可不血刃而拔其城;虽其有救,山道阻险,非行兵之地也。”郭淮听从陈泰计策,使陈泰率徐质、邓艾进兵围之,断其运道及城外流水。姜维果真来营救,出自牛头山,与陈泰相对。陈泰也是一个很“苟”的人,令诸军各坚垒勿与战,欲自南渡白水,循水而东,而郭淮攻取牛头,截其还路,然后可以一同攻取姜维,姜维不得已,遁走,句安等孤县,外无援军,遂皆降。投降之后,虽然没什么太大功劳,可是,也算是混的有滋有味,这次灭蜀,大小也封了个列侯(原始空中,早就死在钟会作乱中了)。 这一回,钟会索性,将赌注,都押在了他的身上——因为另一个备胎王买,水平也就那么回事,而这句安,至少还熟悉一些蜀中地理,没法子啊,人员损失太严重,又有那么多地方要守,真要是杨欣这一波顶不住的话,只能自己带着最后一支部队拼个你死我活了。 两个联军集团,再加上涪县城中的几千人,勉强达到了40000多人,嗯,对阵20000人(其实是40000),貌似还占了上风啊。 “大将军,如何?钟会等人已经中计了!”得知两路援军的动向后,秃发树机能难掩得意神色的说道。 “不知这一仗准备怎么打?”姜维明明占了优势,但是,却还是不太开心。 “还请大将军明示,在下不知啊。”秃发树机能在装孙子这一点上,和他那粗狂的蛮人外表尤其不匹配。 “有什么知与不知?这一仗,怎么打不是赢,说吧。”姜维早就看穿了此人,也不客气,再者说,自己那点人,在这鲜卑人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哪里还有什么话语权? “既然如此,那么在下也就不客气了,”秃发树机能很没有礼节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诱人香味的肉干,撕扯了一块下来津津有味的咀嚼了一会,方才说道:“敌军远道而来,兴师动众,煞是辛苦,不妨给他们一点甜头。” “诈败?” “不错,可以败那么个两三次,引诱他们进入吾等之包围圈,于野外合力歼之。” “若是这援军不敢恋战,直接进入涪县固守又当如何?毕竟,我军眼下也是围三阙一,他们突破进城也是有可能的。”姜维提出了疑问。 “所以要打几个败仗,助长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啊。”秃发树机能解释道。 此子真不似一般蛮人,诡计多端啊,姜维听了这话,暗暗乍舌,同时,又多了一层引狼入室的悔意。 …… 姜维这边和秃发树机能貌合神离的算计着如何更多消灭钟会军的有生力量,钟会和诸葛绪一边关注着涪县的战况,一边忙活着各自的难题(剑阁与雒县外围的敌军),胡烈,观望的同时开始加紧和北线的联系,张翼廖化军团与刘谌军团则分别被阻击于坚城之下,抓耳挠腮,眼下,也就是南中的霍弋比较清闲一些。 也就是在这时,离的最为遥远的王迪,荆州牧王迪,终于坐不住了。 姜维的突然行动固然是震惊天下,但也就是一时热闹而已,毕竟,这条路又不是没有人走过,随着战况信息的更多披露,这件事的讨论热度也就逐渐降温了。 王迪关注的不是这个,让他坐不住的信息是:姜维带着一股数量不明的鲜卑人进来了。 因为路途遥远,信息有点滞后,当涪县周围云集了敌我双方六万多人马,即将开展一次大会战的时候,王迪知道的,还是最初的一万多人围攻涪县。 他不知道具体有多少鲜卑人突了进来,也不认识秃发树机能是谁,但是,鲜卑人三个字就足够震撼了。 虽然后世在学习的时候,教材上已经将那段历史用很和谐的词汇“民族大融合”给概括了,但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融合的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迪的印象中,所谓的五胡乱华,应该是指匈奴、鲜卑、羯、羌、氐五个胡人大部落(为首,但不止这些,只不过他们的知名度更大而已)借着西晋的“八王之乱”,趁乱反晋。根据大致上的数据统计,在五胡乱华之前,北方的居民数量达到两千多万,但是五胡侵略以后,汉人数量骤减到四百万左右,仅有原来数量的四分之一。汉族的第一次险些被灭族,就是这样在司马氏的作死下发生了。 好在,本时空,出现了太多的变数,直到现在,西晋都没有建立,没有建立,所谓的八王之乱也就没有发生,那么,在曹魏傀儡政府内部展开的司马炎与司马攸之间的较量,相比之下,破坏力就小了很多,那么,在王迪看来,为外族有机可乘的几率也就几乎不存在了,这也是他不着急做出太大的变动,而是采取“徐图之”的原因之一。 谁曾想,因为历史改变而侥幸没死的姜维和钟会开始了互掐,互掐就算了,还把外族给引了进来。 引进哪个外族不行,偏偏是这鲜卑族? 匈奴,不论历史上多么威武雄壮,无论分裂后出奔到了哪里,总之,隋唐以后的中华大地不再有记载。 羯,政权被灭后,遭到了报应和反噬,作为俘虏几乎屠杀殆尽,仅剩下一万余人投降了东晋,消融不见。 羌、氐,四分五裂(主要是前秦苻坚自毁好局),各种分裂,肢解,与他族融合。 唯有这鲜卑人,虽说北周灭亡后,以鲜卑族作为主体建立的鲜卑国家不复存在。隋唐以后,已不在作为政治实体和民族实体存在。但是,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就属这厮最是凶狠,最能折腾。十六国时期,建立慕容氏诸燕、西秦、南凉、代国等国家。385年,拓跋部建立北魏,并在439年统一北方。493年,北魏孝文帝拓跋宏迁都洛阳,大举汉化。534年,北魏分裂为东魏和西魏。557年,北周取代西魏。鲜卑族共建立十个国家。另外在青海、甘肃一带,还有由鲜卑慕容部分化出来的吐谷浑政权,直到663年才被吐蕃吞并。要不是有个孝文帝改革大兴汉化,在王迪的心中,好感度就是负数了。 现在,你姜维居然将鲜卑人带进了巴蜀?还这么早? 偏偏这话还没法说,你总不能将原时空的那些惨案拿过来直接进行政策宣讲吧?鬼才信! 而且,王迪还没法渲染这种仇恨度较高的民族政策,自己的小团体中,李流和李庠,这两大支柱性人物,可也都是异族的行列中啊,宣传的话,岂不是制造矛盾,形成隔阂了? 所以,王迪的筹备只能悄悄的来,琢磨了好几个晚上,终于决定:亲自领兵西征,入川! 钟会、姜维、刘谌、诸葛绪、胡烈、霍弋,还有那鲜卑人,反正已经打得乱套了,不差我一个了。 <script>app2(); 0261:调遣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虽然做了亲自出征的决定,但是也没傻到亲力亲为,自己是个菜鸟,眼高手低,做人嘛还是低调点好,哪像桃园三兄弟,轮流做大死,老三砸了第一桶金(徐州),老儿砸了第一个分基地(荆州),最后老大完美收工,差点玩脱老家,所以,自己也就是起一个纲要,然后苟在后面猥琐发育,具体的事情,当然还要底下这帮精英完成。 首先,此番出征,左膀右臂李庠和李流就不能带着了。 虽然大家民族成分不同,但都是自己一路风风雨雨闯过来的铁杆兄弟,自己远征,大本营不托付给心腹能行吗?这两位不至于像李特那样作妖,值得托付,万一自己前脚走了,后脚孙皓就来摘桃子怎么办?不留这俩在家,其他人?开玩笑,那可都是江东士族了。毕竟,老孙家可是以诈立国方面有着丰富经验的,趁人不备偷桃子更是手到擒来,有李流和李庠看家,这方面的顾虑应该就没有了。 所以,王迪带出来刷经验的,是宜都太守张悌、武陵太守钟离牧,邓朗、王聪。以及家属罗氏女和李雄…… 钟离牧,虽然说还没有和自己混成铁杆兄弟,但是,在有明眼可见的大把利益瓜分的前提下什么都好说,钟离牧,对孙氏家族固然是忠心耿耿,但忠心不代表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家族利益着想,再者,此番出马,王迪列举出来的一个理由就是为大吴国开疆扩土(可不能让这话传进刘谌的耳朵)。 至于张悌嘛,这段时间以来表面看顺风顺水,其实自己心里有数,罪臣一个,一句“戴罪立功”,想不出来都不行。邓朗和王聪就不用说了,用着顺手,家眷嘛,说不定有大用,毕竟,罗袭在那里,罗宪,也在那里,到时候也是个“沟通桥梁”不是?至于如何将这母子的重要性发挥到最大,就看自己暗藏在心中的一个小算盘到时候有几分成算吧…… 主要将领确定了,下一个考虑的就是出征的军队,不能太多,也就是10000多人。 只是动用这种程度的军队,王迪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过度刺激刘谌,虽然说大家是同盟,但是,动用太多人马,难免会心中起疑,这个规模就好办多了,妥妥的“援军”、“友军”身份,谁让你进攻不利呢,南中的霍弋又被蜀郡和汉嘉的敌军羁绊住,腾不出手来,只能我这个好基友出马了。 第二层打算,就是,人少,那么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也可以顺便“排除异己”。 一番调动之后,王迪便带着上述人马出征了,出征之前,也是和刘谌方面打了招呼。 在得到刘谌的允许后(不允许的话也会出征),王聪重拾老本行,和情报人员(500人)先行一步,钟离牧作为主力,领3000人马开道(相比之下,这个战斗力最强),张悌和王迪作为中军一同前行(不放心,从对自己的依附程度到实战能力,都不放心)。 这一路上,在三巴地区的畅通无阻和衣食住行的打点到位(王迪的产业链在这里有相当的根基了,所以,是轻装简行),尤其是蜂巢方面,提供了500多匹战马,大大提升了王聪的情报大队侦查能力(这一股重要资源当然不会投资到钟离牧或者张悌的身上),令张悌不得不确认一点:之前那个把自己陷进去的大坑,百分之百是出自于王迪的策划,但是,有再多的不满和郁闷,也只能忍着,至少,目前阶段,只能忍着。 王迪对于在张悌面前彻底曝光自己在这一带的底牌毫不在意,知道了又能怎样?之前不也是有所怀疑吗?即便是再藏着掖着也盖不住啊,反而会影响自己的行军速度。 速度,现在王迪最在意的就是速度了,尤其是在王聪传达回来最新的消息后,连平日里最喜欢和已经三岁的小李雄玩耍的娱乐项目都没了兴致。 涪县方面又增兵了,多方面的增兵,遭遇战、单方面的攻防战,大有演变成会战的架势。 首先,姜维那一方又从阴平方向加派了数目不详的鲜卑人。 接下来,就是钟会和诸葛绪方面的一番调兵遣将,这个人数倒是有个大概的眉目,40000人左右。钟会方面的数据是王聪侦测出来的,诸葛绪方面的数据则是卫瓘透露出来的,二者相加即可。 但是,最感兴趣的鲜卑人方面的数据,却依旧是谜一般,只有一个卫瓘前后打听,加上大概估计出来的10000人,算上先前的人马,不过是20000上下。 40000人对20000人,怎么看都是钟会一方占优,但是,王迪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是说不相信卫瓘,觉得卫瓘会欺骗自己,而是……卫瓘被别人欺骗了怎么办? 姜维,有可能欺骗人,但是,王迪冥冥之中觉得,鲜卑人,更不可忽视,攻城,那么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那么一件不适合鲜卑人做的事情,为何就如此上心?明明是野战才能一展所长啊,现在好了,居然还真的有一个这样的堂堂正正的野战机会,遂了心愿,有那么简单吗?就没有什么阴谋? 那么,钟会和诸葛绪有没有疑心呢? 王迪猜测,疑心应该是有的,但是,在姜维+鲜卑人这个组合面前,疑心应该是很快就烟消云散的。 鲜卑人就不用说了,在这些大汉子民的优越感(还没有被异族碾压过的痛苦经历,保持这份优越感很正常)面前,蛮族们,也就是仗着武勇和狡诈逞一时之快而已,想从大战略上完杀汉人是不可能的,即便在鲜卑人的历史长河中曾经给大汉带来过这种痛苦,当年,汉灵帝命护乌桓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各率骑兵万余人,分别从高柳、云中郡、雁门郡出塞,分三路进攻鲜卑。汉军出塞二千余里,鲜卑首领檀石槐命东、中、西三部大人率众分头迎战,大败汉军(育等大败,丧其节传辎重,各将数十骑奔还,死者十七八),但是这种情况不多,尤其是在钟会看来,自己肯定要比他们高几个档次,不存在这种失败的可能。 至于姜维嘛,名气是很大,能力是很强,但是,从过往的历史经验看,还没有强大到让敌人忌惮的程度。 姜维领军作战存在的问题,第一个,不擅长攻坚战,比如,延熙十八年出狄道,于洮西大破魏国雍州刺史王经,王经死伤数万,退保狄道城,姜维围住狄道城攻打不克;延熙二十年,魏征东大将军诸葛诞在淮南举兵反抗司马氏,姜维趁关中空虚率兵出秦川率万人出骆谷。魏大将军司马望于邓艾据守长城,姜维攻之不克。 第二个,在人数不利,对手实力又很强劲的前提下,很难上演逆风翻盘,别说翻盘,不翻车就不错了,比如梦魇般的段谷之战那一次,虽然有着胡济失约不至这一主要原因,但是“星散流离,死者甚众。众庶由是怨讟,而陇已西亦骚动不宁”令他付出了太多的政治上和声望上的代价,也说明了,姜维,很难在绝境之中上演奇迹。 眼下的涪县城下,不就是正暗合了姜维的两大弊端吗?坚城难下,强敌合围。 但也正因此,王迪才担心,因为始终查探不出鲜卑人,或者说姜维的这支人马到底有多少人,卫瓘也在密信中承认,没有实际证据,只是知情人士透露,这个知情人士就是涪县城中的蒋舒。 问题来了,这龟缩城中的蒋舒是如何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会不会因为盼着救援快快到来,才散布出来的呢? 为着这份心中的不宁,王迪,不愿意再拖沓不前了,一方面令王聪再去打探消息,一方面命钟离牧,包括张悌,率领此战的主力迅速前往雒县,与刘谌的前锋主力罗袭、关彝会和,干掉庞会,攻下城池,扫荡钟会的老巢。 一定要在涪县沦陷,鲜卑人进来之前抢先一步攻占成都! 无论是谁占领成都,无论哪种结果出现,哪怕是原时空的成都兵乱爆发,都要比鲜卑人进来好很多——这就是王迪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你们这些古人有什么见识,你们可曾看过永嘉之乱五胡乱华?可曾看过靖康之耻汴京沦陷?你们可曾看过满清入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当然,我也没看过,但是,我特么听过啊。 于是,王聪继续执行任务去了,钟离牧和张悌,虽然不明所以为何要加快节奏,但是,被王迪一阵忽悠(把刘谌哄进蜀郡,哄进成都,三巴,就有机会纳入大吴国的地盘了,到时候你钟离牧就是英雄,你张悌也有机会翻身了),还是率领人马日夜兼程奔着雒县方向去了。罗氏女呢,因为王迪没有解释什么,还以为是着急搭把手帮助自己的兄长罗袭,也是心中暗喜。 再加上刘谌中军主力也前往会师,王迪这才稍微踏实一点,看着撕扯着自己衣袍的李雄,也多了点耐心。 殊不知,正是王迪的这一系列操作,令前方的战局,又发生了一点节奏上的变化。 虽然是一点,但,足以改变整个战局的走向。 <script>app2(); 0262:被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正如王迪所猜想的那样,虽然是身处成都,但是,对于前线的种种,钟会,并非一点怀疑没有,因为他也很是奇怪,怎么这鲜卑人的行踪就是如此的飘忽不定,怎么就查探不出个所以然来,怎么在那蒋舒的口中,如此的不堪一击。 所以,别看急吼吼的调动部队要和姜维决战,但是,当看到涪县一时之间难以被攻破(这要是被一群蛮夷几日便拿下,可就真成了笑话了),尤其是看到雒县风雨飘摇中还能继续屹立不倒的时候,钟会,反而冷静了下来。 40000人马,看似占据绝对优势,但是,战争,从来都不是靠人数来决定胜负的,何况,40000对20000,还远没有到绝对获胜,没到稳赢的程度,这一切要有一个前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做到了,彼呢?恐怕还差一些吧。 所以,当部队在涪县左右集结到位之后,钟会却迟迟没有下达决战的指令,还是形成了一种对峙的局面。 既然涪县还能顶得住,那就再顶一下,左右后方暂时没有了危机,那么,就再消磨一下姜维的体力吧。 但是,王迪所部的介入,令钟会再度警觉起来:这又来一个要坐守渔翁之利摘桃子的?王迪,有点印象,没想到前几年还是低声下气的一个毛头小子,因缘际会,居然做大到这种程度了? 稍后,其部下钟离牧、张悌迅速前往雒县方向的动作,令钟会从警觉转化为了不安:这何止是要摘桃子,简直是要把整颗桃树都给拔走啊。而且,还有一点要考虑到的是,当年他是在谁的引荐之下拜会自己的?卫瓘啊!莫不成这卫瓘也是个脑后有反骨的?再联系一下卫瓘的一触即溃,远远躲到汉中的举动,不由得心中产生了什么疑虑。 只可惜,形势不由人,就算是再怀疑卫瓘,毕竟也是没影儿的事情(没有真凭实据,这卫瓘也不会如此不堪,真到了和子侄厮混的程度吧),他手下的那几千人,也是一股不小的战力,只能继续相信。 而且,钟会喜欢求稳(所以当年老老实实啃剑阁),不喜欢豪赌,王迪和刘谌配合,这么一搅和,就把局面变成了一场赌博:看雒县先丢,还是姜维先完蛋。 钟会的选择,也变成了两个:尽快结束与姜维之间的较量,在雒县出事之前回去,或者弃姜维、涪县于不顾,抢先回去干掉获得增援的刘谌,再回来拯救涪县。 而继续僵持,都是死路一条,必须速战速决。 极短的时间内,钟会又一琢磨,这看似是两个选择,其实只有一个啊,那就是尽快和姜维这边分出胜负,再以胜利者姿态,一鼓作气回援,干掉刘谌。 很简单,直接回去的话,顾此失彼,最好的结果,就是雒县保住了,刘谌这一路完蛋了,但是,正常的情况下,涪县这头基本也挂了,最严重的的,因为自己的临阵变卦,连带着诸葛绪那一路援军也折在了里面,即便诸葛绪很明智的也见势不妙跑路了,没有什么损失,但是也还会失去和诸葛绪,那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 而且,现在就回师的话,杨欣这一路人马,还要单独面对得到增援的刘谌,不过维持既有部署不变的话,至少还能得到梓潼方面的配合,再加上城中的蒋舒,不是孤军作战,怎么说,境况都要好一点。 所以,随着王迪担忧异族入侵而要提速的时候,钟会,也做出了改变:不再采取稳扎稳打的计划,而是急令杨欣和诸葛绪援军一方联系上,不惜一切代价即刻围剿姜维,成功之后,稍作休整便立刻回援雒县。 对于钟会的这个决定,杨欣的内心是很抗拒的,但是,没有办法,他也知道,但凡后面的境况没有恶化的话,钟会也不会如此处置,再者,对于这一战的获胜,杨欣,也是很有把握的。 对面是鲜卑人,战斗力虽然很强,但是,他们的强,主要是表现在弓马娴熟上,换句话说,就是善于骑射,但是,你这一路可是从阴平小路翻山越岭过来的,又在这巴蜀之地,骑兵肯定是无法一展所长了,只能拼步兵,那样的话,再加上人数优势,胜利天平自然会向本方倾斜! 于是,杨欣一边应下钟会,一边派人和蒋舒以及卫瓘方面联络,二人也很痛快,敲定了一个大概的计划:杨欣背靠坚城与敌周旋,将敌军牢牢吸附,而后,卫瓘那一队援军快马加鞭,赶来会合,再加上城中的蒋舒,三方合力,将这股流窜进来的蛮族,连带着姜维,一并消灭! 对于卫瓘这个建议,杨欣想了想,觉得问题不大,必定,变保守稳妥为激进冒险的打法是自己这一路先提出来的,又是自己这一路战力最强,兵力最多,自然要多承担一些,而诸葛绪那一队,加上卫瓘的人马,离得有些遥远,赶过来还需要点时间,蒋舒城中,又不过3000多、4000不到的模样,再想想对手还是下了马的鲜卑人,于是,便答应下来。 于是,在约好的时间,杨欣,于涪县城下结阵,准备和鲜卑人来一次正面硬肛。 就不信了,大家都下马了,还玩不过你? 结果,两军对垒,真的肛起来了,杨欣却发现却发现有点不对。 首先,从对方的部队状态来看,居然是有骑兵的!而且数量不少,远远望去,入了眼的至少有近千的样子(这还是看到的,有没有藏匿起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从已有列阵队列来看,这该死的蒋舒情报不准啊,看样子可不是20000左右的样子,这样一来,所谓的优势兵力就不存在了啊。 最奇怪的就是第三点,这鲜卑人有骑兵不假,却根本就没有上来就使用,而是采取了以步兵对步兵的方式,以数千人为一组,轮番冲击自己,而且,从前几轮的观感来看,战斗力好像也是很不差的样子! 杨欣当然不会知道,这战马,早在姜维大队渗透进来之前,就三三俩俩的混杂在流民之中到了江油关,而步兵的战斗力问题,虽然在其他鲜卑部落里可能是不值一提,但是,这秃发树机能却是一个对汉人文化很感兴趣的异族里面的异类,对步兵战法略有研究,虽然没有达到多么的精通熟练的程度,可是,至少看上去,打起来,也不至于乱成一团的流民草寇的模样,再加上……人数的优势,自然对准备(心理准备)不足的杨欣,形成了压制! 这个人数,杨欣在阵后,通过冲击的强度和次数,也大概判断出来了:绝不少于30000人(其实随着后续不断的调兵,总数已经达到了将近50000人了)。 蒋舒和卫瓘误我! 杨欣面上虽然还是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叫苦不迭:为了寻求后方支援,怕钟会见死不救,蒋舒这厮居然谎报军情,将敌军数量大幅度缩水(别说,如果真的知道敌军有这么多,别说钟会如何想,杨欣绝不会这么爷们的就顶上来),而那卫瓘……死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出现! “将军,情况有些不对啊,”看着句安在前面拼死抵抗,一起在后面掠阵的夏侯咸,虽然是生疏军事,却也看出点不对了:“这鲜卑人数量不少啊,且个个骁勇,不要命一般的冲击我军,如此下来,可能支撑不住,不如……” “不如什么?”心里虽然是叫苦和痛骂,但杨欣还是翻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汝觉得今日除了死战,等到卫瓘那一路杀将上来,还有别的选择吗?入城?且不说入城就是死路一条,你看那龟缩城中的蒋舒,有胆量放我等败兵入城?至于逃回成都,更是想都不要想,汝觉得一旦溃败,斗志全无的败兵能跑得过那些还在后面没有动作的鲜卑骑兵吗?!” “这可如何是好?”夏侯咸有些慌乱,他的思虑没有杨欣那么周旋,这才发现,闹了半天,身陷死地了。 “如何是好?反击!逼着鲜卑人施展出所有的后手,然后……期盼那卫瓘快快赶到吧!汝,唤句安回来,一左一右压住阵脚!”说罢,杨欣纵马挺矛冲上前来,大喝一声:“前进者生!后退者死!众将士,随我杀将出去!不得畏避!” 领导的率先垂范作用还是有的,本来在鲜卑人的数度冲击之下,中路已经有了渐渐招架不住的态势(鲜卑人可着中路一路薅羊毛,两翼只是牵制),但是,杨欣冲了上来,只见两道白光闪过,手速极快的他很快便刺倒了两个鲜卑人,军士们受到鼓舞,嗷嗷叫着挥刀跟随着主将发起了“逆袭”,竟然令鲜卑人猝不及防,在人数占优的前提下居然被顶了回来。 但是,如此一来,也令杨欣军的中路凸了出来,句安倒是反应的快点,虽然没想到杨欣这么猛,但是,也就是一个愣神,随即也跟了上来,紧紧护卫住中军的左翼,没出什么纰漏。 但是,句安作为一名基层宿将,虽然是做出了反应,右翼的夏侯咸,却完全展现了一只菜鸟的最大本色:懵逼。 哇塞,主将这么猛的吗?那我还是乖乖的在后面呐喊助威好了,不是你说的吗,压住阵脚啊。 杨欣此番冒险的目的就是,下狠手,一个措手不及的反冲锋,除了逼退此番进攻,鼓舞一下士气,也试试能不能让鲜卑人的所有底牌都亮出来(尤其是那支骑兵,看看成色究竟怎样),但是,没想到的是,一句话没交代明白,结果,就呈现了左翼紧跑两步和中路冲了上来,而右翼,却在夏侯咸的“英明”静默下,纹丝不动,于是,右侧肋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档。 而这个空档,不仅令杨欣后悔不已,也让这一面的秃发树机能看在了眼里,一种战场上的本能,都不用姜维在一旁提醒,就果断的出动了握在手中很久,一直处于蓄势待发状态的骑兵! <script>app2(); 0263:再叛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夏侯咸的这个漏洞很快就被秃发树机能的数百骑轻骑“弥补”上了,一时间引发了中军的混乱,在一阵飞射之下,登时有百余名士兵倒地。 好在,杨欣临危不乱,迅速停止冲锋,就地结阵自卫,左侧的句安快步上来协防,而夏侯咸,也没有一怂到底,猛醒过来,也冲了上来。 这几百名鲜卑轻骑射手一阵浪射过后,又突然疾风一般撤出了战场。 就在杨欣暗松一口气,以为不过如此的时候,突然,只听得一阵战马嘶鸣,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的感觉,对面,又冲了过来一队骑兵,只不过,不再是那些善射奔突的轻骑兵,而是重装骑兵。 这股骑兵不多,受困于耗资、制作等方面的限制,再加上秃发部本身资源就有限(尤其是铁器欠缺,技术一般,冶金技术不发达,重骑兵所装备的铠甲造价就变得非常昂贵,并且对战马选择、装备护理、后勤运输等等方面的要求都比较高,实在是一种“烧钱”的兵种,鲜卑人,本来就没什么钱),所以只有200骑(极限了),这也是秃发树机能手中掌握的最大一张秘密王牌,平时都是以轻骑兵面目示人,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才以真面目示人。 而夏侯咸的这个一瞬间的漏洞,在秃发树机能看来,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轻骑兵的出手,也只是一个障眼法,一个缓冲准备而已。 重装骑兵,虽然从成本和具体的战术打法来看,有很多的不足,比如大部分骑兵主要作用是快速作战,快速撤退,像重骑兵这种,,从人到马都是全副武装,自然牺牲了速度,而且,全身覆盖的装甲,虽然提升了防御力,却也不太适合近身搏斗,尤其是一旦不慎落马,基本上自己站起来都是很费劲的,但是,在这个没有火器的时代,而经过观察,杨欣军中也没有配备足够的长矛、重型弩等装备的前提下,这数量不多的200重骑兵,足可以起到冲击和震慑的作用。 没错,冲击和震慑,这就足够了,就如同后来的步兵面对重型坦克那种感觉,有这两条足够了。 而且,秃发树机能的这200重骑兵,还都装备了初级阶段的木芯长直柄马镫——质地为木芯,外面包上了一层皮革。 没有马镫的时候,骑兵将士们的双腿是在马腹的两边空荡荡地悬垂着,没有任何支撑。他们靠着大腿的力量,用力夹住猛烈颠跛的马以保持自身的稳定。困难(痛苦)程度可想而知,而有了马镫之后呢?从单边马镫到双边马镫,从长柄马镫到短柄马镫,以上的种种困扰,就都消失了。 杨欣和他的将士们,现在是没有心情思考,或者说仔细观察,为何这些重骑兵为何如此稳如泰山的,虽然200这个数目不多,但是,对刚刚被一阵乱射勉强稳住阵脚的步兵来说,冲击力已经是足够的了,终于,有人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心理压力,肝胆俱裂的一声惨嚎,不顾军令的向后跑去,随即,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连带着被重骑兵冲击和自相踩踏,已经有数百人倒地不起,阵型大乱,单凭杨欣的喝止和阻止,已经是全然无用了。 而中路的溃散,也将这区区200重骑兵的震慑效果几何数级放大,句安这一路也跟着溃败不说,就连还没跑上来的夏侯咸也远远看了几眼后便调转身来溃败了——同时,夏侯咸心中还在暗自庆幸,幸亏方才反应慢了点,这才能领先一步逃跑,可见,傻人有傻福哦。 只是,早跑一步晚跑一步,又能跑到哪里?你这里全线溃败了,人家自然要全线掩杀,骑兵跑的肯定比你快,即便是那些披上重甲的骑兵!终归也是四条腿的! 杨欣近乎绝望之下,对还未见踪影的诸葛绪方面的友军部队压根就不抱期望,也只能期盼城中的蒋舒能做些反应了。 不求你打开城门放吾等进去(你也没这个胆子,一旦城门大开,进去的可就不光是这些败兵了,鲜卑人也会趁乱裹挟冲进去的,到时候,涪县可就不保了),只求你在城上做点动作,阻滞一下敌军的追杀,我这里能带几个人回去就带几个人回去吧。 仿佛是听见了杨欣心中的呐喊和哀求,老天开眼了一把,一直处于静寂状态的城楼之上终于释放出了开战以来的第一波“箭雨”。 只是,不知道是没吃饱还是怎的,这波箭雨不光软绵无力,还稀稀拉拉,别说对重骑兵了,就是“误伤”到城下的友军,都没有任何什么压制作用。 没吃饭吗?怕伤到自己人?还有,这人都死到哪里去了,才这点量,塞牙缝的都不够! 刚刚燃起点希望再度被浇灭,就在杨欣无力吐槽的时候,突见得城门居然大开! 这是怎样的觉悟啊,是要迎吾等入城还是……不光杨欣,其余人等也都傻了眼。 城门开了不算,里面还居然冲出了千名士兵! 这是要与我等一起杀敌,还是掩护吾等入城? 很快,就有了答案。 只见得蒋舒的这群手下,一个个倒是手中举起了长枪战刀,但是,挥向的却是自己人的头上。 “贼子蒋舒!不得好死!”看到手下距离城门的士兵一个个目瞪口呆中被人撂倒的景象,杨欣如何不能明白?立时破口大骂。 人品,和道德这种东西,在蒋舒的身上果然是不存在的啊。 此时,不消说蒋舒的“叛军”堵住城门列阵斧劈刀砍,鲜卑人的轻骑兵更是趁此时机从两翼包抄上来奔突飞射,后面还有那200重骑兵反复冲杀,不断的有自己人中箭,或中暗算,或被踩踏而死。一时间,上天入地皆无门的全军上下,乱成了一锅粥,更可恨的是,那些跪地求饶的将士,居然也被不管不顾的屠杀倒地…… “众将士!唯有拼死一战,方能得脱!”见深陷绝境,杨欣也是存了必死之志,号令手下中军会距离城门最近的夏侯咸以及稍远一些的句安部拼死冲击蒋舒所部,而自己,则带着亲信部曲,奔着这些重骑兵就来了。 这一仗,估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反正也是个死,索性,就带着你们这些蛮族厉鬼下地狱吧! 杨欣也想明白了,以鲜卑人的技术条件和资金实力,能攒出这200重骑兵,已经是极限了,弄死一个算一个!而且,冲击力这么强,相比灵活性要差上不少。 但是,一交手,双方的兵器架在一起的时候,杨欣只觉得手腕一沉,心叫不妙,不由得想起了一个流传很久的传说人马:虎豹骑。 作为曹操手中的王牌部队,虎豹骑的历史留名并不是很多,而且,那些“留名”的战役,也都不是以激烈精彩闻名,这其中原因很多,但是,杨欣相信,其中有一个原因肯定是虎豹骑的战力太强,以至于很多战斗都打成了碾压。“纯所督虎豹骑,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一般部队中的基层干部,在这里,只能成为普通一员,可见其单兵作战能力有多强,而对面的这些鲜卑重骑兵,过了两招之后,让杨欣明显的体会到了这一点——虽然他并没有和虎豹骑交手过。 也是,拿鲜卑人不多的技术和资金打造出来的精锐装备,怎么能穿在泛泛之辈的身上? 勉强干掉了一个重骑兵之后,第二个就和杨欣僵持住了,虽然杨欣有些气力不济,可经验上终究还是要占点上风的,冷不丁双腿一夹,战马欺身至前,,右手所持的长矛虽然还是格挡住对方的武器,但是,左手却没闲着,突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白光一闪,剑身没入了敌人的咽喉——铠甲虽然装裹的挺严实,但是,这些重骑兵,还是在咽喉部留出了一些空间出来,而这一丝缝隙,被近战的杨欣捕捉到了。 只是,这沉沉的身子坠下马后,也险些将杨欣带下马去,好在反应挺快,立刻撒手弃剑。 只是,刚刚在马上坐稳了,杨欣只觉得胸前一痛,抬头一看,对面立刻补位冲上来一个年轻的鲜卑骑兵,手中的长矛直挺挺的送入了自己的胸膛。 我就这么死了?还是死在了这看上去只有二十不到的毛头小子手里? 不由得杨欣再想下去了,又是一道寒光闪过,那鲜卑人一刀劈下,杨欣的头颅飞了出去。 在咽气的那一瞬间,杨欣,也许还能模模糊糊的听到,那名鲜卑少年,用生硬的汉话,兴奋的大喊道:“我!鲜卑勇士,若罗拔能!阵斩汉人大将!” 若罗拔能?这都是什么啊! 没了头颅的身躯,晃了几晃,栽倒马下。 杨欣,这还是能抗的,手下的那些亲信部曲,早在他之前就已经在重骑兵的冲击下,纷纷毙命了。 主帅阵亡枭首,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不光是夏侯咸,就连句安也是万念俱灰,而此时,秃发树机能一声令下,数万鲜卑人毫无保留的全线压上,就连“带路党”蒋舒的手下也跟着士气高昂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战斗结束,杨欣大军将近20000人,几乎全部阵亡,除3000多人投降外,句安,也死于乱军之中,倒是长腿选手夏侯咸,不知怎的命大,居然和数百残兵侥幸突围,奔着雒县方向去了。 “大将军,此战如何?”看着手下族人打扫战场,秃发树机能得意的看向一脸铁青的姜维。 <script>app2(); 0264:不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着一脸得意的秃发树机能,姜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按理来说,钟会主力将近20000人一战报销,杨欣,又一员宿将殒命,姜维应该是开心才对,但是,看着眼前这一幕,姜维就是开心不起来。 因为这一战完全是鲜卑人打下来的,还是以极小的代价打赢的(粗略统计,伤亡也就是2000人上下,加上之前攻城的损失,战死的,连3000人都没有),这也意味着局面失控了。 在姜维原先的设想中,鲜卑人,应该是作为炮灰的存在,即便拿下涪县,包括后面的雒县,你们这些擅长骑射的游牧民族,应该是元气大伤的。 现在可好,几乎是毫发无损的就攻克了涪县,还顺带着在野战之中,重创了成都方面钟会的主力部队,大大削弱了后面攻坚战的困难程度。 而且,透过战斗本身,这其中,还有几点是姜维更为忧虑的。 首先,就是一支突然出现的重骑兵部队,不光给钟会,给己方的压力也实在是太大了。 蜀汉这方面,从存在的那一天起就有一个隐患存在:缺乏骑兵,一方面,是荆州沦陷所导致的,再加上北伐不利,元老们一个个或者战损,或者因年岁已高而故去,导致国中缺少真正的骑兵统帅(刚刚建国的时候,其实也就是一个赵云加上半个马岱而已,这马岱,从过往表现看,至少在能力方面真的撑不起马超留下的军事遗产),一方面,也是西南地区所产的马不适合这套战术,不是说西南马,滇马不好,其实人家滇马的长处是耐力好,适合搞运输,但是不适合作战,所以,想拿骑兵对骑兵(国力和资金也是一大限制)那是不可能的,从根上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蜀汉主要的骑兵其实就是从雍凉那里零星弄过来的胡骑,小规模玩玩可以,真要硬肛一下的话……也就是硬肛一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这么多年,从诸葛丞相开始,蜀汉对抗魏国的骑兵,都是靠强弓劲弩以及车阵这些个反制手段。 虽然这两者的杀伤力很大,实践来看,效果也很好,配合蜀汉不错的步兵战斗力,倒也能在局部战场上扳回几局,但是,亡国以来,这两项技术和设备、经验、人员也流失了不少,五六年之后,老兵们或战死或伤病退役,还有多少能用之士?尤其是刘谌殿下那里,主要依靠的就是山地兵啊,这要是碰上鲜卑骑兵…… 姜维越来越感到,不远的未来,兴汉军与鲜卑人必有一场恶斗。 这秃发树机能,短短时间内,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能力、手腕,这厮即拥有鲜卑人的武勇,也能像我们汉人一样狡诈,不,是精明,玩弄心计与藏拙等,也很得心应手,大敌啊! 第二个忧虑就是这城中的蒋舒的反应。 这孙子的人品和道德很渣,姜维是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的,见势不妙临阵倒戈太有可能了(又不是第一次了),但是,看今天这个果断、“勇敢”的表现,和鲜卑人战术配合的“相得益彰”,绝对不是临时起意。 那就是早就谋划好的了? 也就是说,那一夜,秃发树机能联络的时候,就已经谋划好了? 那为何对自己隐瞒这件事? 如果二人没有什么私心杂念的话,是断然没有理由在这一点上对自己隐瞒的,因为自己是肯定不会将此等“机密”泄露出去,遍地都是鲜卑人,更不会泄露。 这样还要隐瞒的话,那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蒋舒这种人渣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无所谓的,他的那点伎俩、实力、名望,注定是走狗的存在了,关键是面前这个不可貌相的秃发树机能啊。 姜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误,低估了此子的能力和……野心,有所隐瞒,必然是因为他怀有极大的野心和欲望,已经远远突破了之前自己对他许诺的,以及鲜卑人提出来的愿望,才会暗中搞些小动作。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又和那引董卓入京的人有何区别?不,区别还是有的,当初袁绍怂恿何进如此做,未尝没有希望将天下搅得大乱好浑水摸鱼的因素在内(从袁绍,包括袁术后来的种种行径来看,这兄弟二人对汉室是没什么善念的),而自己呢?这种行为就只有愚蠢! “还能有什么看法?打得如此精彩,如此漂亮,下一步不知道意欲何为?”姜维强行调整了一下心态,说道。 “意欲何为?”秃发树机能又从怀中掏出了一片肉干,一边撕扯着一边含含混混的问道:“这还有什么说的,当然是一鼓作气向成都进发了,这一仗,想必钟会损失惨重吧,连带着也要影响到了雒县的防御,说不定,士气大受打击之后,一触即溃也说不定啊。” “不妥,”姜维摇摇头:“逼得太紧的话,也许那钟会会做困兽之斗,此战已经暴露了我军所有的底牌(不信你还有什么后手了),那些逃回去的溃兵一定会将此间发生的种种尽皆告知,而且,雒县中也不会有蒋舒这样的内应存在了,哪里还有机会讨巧?” “那大将军认为该当如何是好?”听了这话,秃发树机能停止了咀嚼,盯着姜维问道。 “好好在这涪县休整一番,巩固既得领土,确保此处到江油关的畅通。” “大将军就不怕失了战机?” “战机?恐怕这背后是危机!”姜维冷哼一声,挥手指向前方:“此战之所以十分顺利,除了这蒋舒的配合,除了这200骑兵的突然出现,还有一点,就是梓潼方面本应到达的一支援军部队并没有如计划般出现!不然的话,即便能够拿下此战,伤亡也是不小,若是就此轻举妄动,那诸葛绪在后面偷袭又当如何?到时候,雒县一旦攻坚不力,涪县又沦入敌军之手,岂不是腹背受敌?” “这……”秃发树机能一时语塞,感觉倒是不无道理,随即又问道:“不知大将军具体有何打算?” “继续调兵,想必此时的江油关,还有一批数量不小的鲜卑战士吧?尽皆派上来,你这一部人马先不要趁势攻击雒县,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突击截杀梓潼方向的援军部队,定可有所斩获!” “哦?何以见得?”秃发树机能有些不信。 “此战,梓潼方面定有援军前来会师,不然这杨欣所部也不会如此大胆,放开手脚与吾等野战,只是不知是何缘故来迟一步,所以,才要趁着他们将到未到之际杀他个措手不及,否则,一旦他们探悉此战结果,就此退回剑阁方向,岂不是纵虎归山?日后也是一大隐患,不如趁早除之而后快!” “嗯……这倒是个办法,”秃发树机能点点头,但想了想,看向姜维,又是有意无意的说道:“难得大将军如此上心,为吾等这些蛮族着想啊。” “这话说得,”姜维先是一愣,继而解释道:“你我二人不是早就拴在一起了吗?自当勠力同心啊。” 说罢,二人见战场也打扫的差不多了,这才命卑躬屈膝谄笑不已的蒋舒作为带路党,与鲜卑人奔着剑阁方向就去了(那里不明白战况,也不知道蒋舒投诚,说不定还可以迷惑一下)。 进入城后,稍作休息,姜维便修书一封,将文中大概意思告知秃发树机能,说是希望江油关方面将所有鲜卑人尽皆派出前来支援(秃发树机能的汉字主要是认识的多,自己写差一些不说还有点丑,和穿越生王迪不相上下),秃发树机能大概扫了一遍内容后,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也就同意了。 但是,秃发树机能一转身刚走,姜维随即便叫来了那前去报信的亲信,低语了几句…… 也是该着,剑阁方向的援军因为道路险阻,比预定计划慢了半天,而就是这慢了的半天,也躲过了一劫:这一路,算上卫瓘的也不过是不到10000人而已,即便能够第一时间抵达现场与杨欣会师,兵力上还是要处于劣势,而且,即便这一点也没有做到,那卫瓘还是从汉中方向赶场子,不知存了什么心思,一点也不着急,速度更慢,这就导致了10000人分成了两个梯队,一前一后,走走停停,结果就是双双错过了与杨欣的会和,也就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蒋舒叛变投敌,结果,又挨了一记闷棍,折损了2000多人马,好在,鲜卑人不是很多,又刚刚经过一场恶斗,气力不济,而卫瓘,终于赶上了末班车,所以,一场乱斗之后,鲜卑人见好就收,卫瓘,也收拾败兵退守梓潼。 而收尾这一仗,也宣告了,梓潼,即便是剑阁方面,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对突进来的鲜卑人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了。 这也就意味着,压力,再次转移到了钟会这一面,一旦江油关方向的鲜卑援兵源源不断的输送进来,休整完毕的秃发树机能,可以尝试着发动总攻了。 <script>app2(); 0265:城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夏侯咸这一队败兵跑的不是很彻底,而是相当的“有尊严”,归拢了不到2000人,到了雒县就不走了,号称要在这里做一块“基石”,誓死捍卫成都。 但是,人没回来(怕钟会找他算账),消息却没有控制住扩散,很快便传回了成都,一时间人心惶惶。 钟会,面上虽然还是保持着一副镇定的模样,内心却是如坠冰窟之中。 鲜卑人占据了江油关到涪县这一条线,将本来连成一片的五大战区割裂开来,汉中和梓潼方面组成一个战斗序列,既要防备涪县的敌军,还要抗住正面的复兴军,本来是有70000人马(算上卫瓘那一部分),但是,这么折腾一圈下来,估计要是有个50000人就不错了。 不过,那还算是好的,至少还可以凭险据守,进取不足,自保有余啊,惨的是自己的内线。 汉嘉军区几经抽血,也就5000人不到,广汉军区残废了。 然后,最令他心痛的是蜀郡,本来坐拥50000精兵,但是,援救雒县,折腾出去20000人,搞一个涪县会战,又抽调了8000人,现在的蜀郡,也就20000出头了。 损失这么大,要是把问题解决了也行啊,结果,一个也没摆平,雒县,还在被围攻,庞会,还在和关彝兜圈子,然后,涪县还没了,数量庞大的鲜卑人,正在不断的涌入…… 形势,已然崩溃至此。 战将方面损失也是令人无语,钟毅、句安、杨欣、李辅、蒋舒(就当这个王八蛋死了),折损了五个高级将官,胡烈、荀恺、卫瓘、诸葛绪、诸葛冲、夏侯咸(太垃圾了,可以无视,难怪司马氏可以容忍这个姓夏侯的存活到现在)六个高级将官实在是指望不上了。 且不说鲜卑人能不能靠自己的本事打下雒县,即便打不下来,大不了可以和刘谌集团来一次合围啊,恶心的是,自己还只能龟缩在成都出不去——别忘了,南中军团的霍弋还没出手呢,自己这点人马再有所行动的话,人家就该偷自己老家了,汉嘉军区的那点偏师,实在是起不了什么牵制作用,到时候就不是困守无险可守的成都,而是被憋死在雒县里面了。 坐守孤城,钟会知道,自己只能是死路一条,所以,一向求稳的他,决定玩一次大胆的行动:突围,让城别走! 但是这个大胆的行动,一定要保证高度机密,否则的话,长途远征,也就没有了意义。 第一步,钟会强装镇定,为稳定军心,对外表示,要亲自率军10000前往援救雒县。 此举的意义,在于稳定雒县方面的军心,毕竟,雒县再有事的话,成都也就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到时候,屯再多人马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保卫成都,必先保卫雒县,至少,要尽快清除夏侯咸为首的这批溃兵的消极影响——所谓溃兵,侥幸从战场上存活下来,再加上领头是夏侯咸这种人,只会进一步渲染失败情绪,影响其他战斗群体的心态,还不如直接死在战场上了呢。 第二步,钟会将成都的保卫战任务,交给了皇甫闿、爰倩两位,他们的使命就是,率领剩余的10000人马,与汉嘉军区的钟邕所部配合作战,顶住有可能蠢蠢欲动的霍弋。 此举的意义,也是为了方便钟会的突围(逃跑)行动,毕竟,后边要有个断后的不是? 钟会此举,等同于是牺牲了所有人,包括钟邕。 同时,影帝级别的他,也骗过了所有人,临行前,留守的皇甫闿,信誓旦旦的表示,要与成都共存亡!而钟会,也声泪俱下的表示,一定要在雒县打一次漂漂亮亮、轰轰烈烈的阻击战,捍卫大成都的繁荣稳定…… 到了雒县之后,钟会的“御驾亲征”,果然起到了提振士气的作用(可怜的守军们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和成都方面一样,都是起到掩体的作用),而为了进一步提升士气,钟会,拿可怜的夏侯咸祭旗,以他的人头,告慰杨欣这等英勇不屈战死沙场的英魂,同时,也是在警示其他人等:这就是逃兵的下场——反正你的战斗力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了,那就在其他方面派上点用场吧,聊胜于无。 钟会到来,刘钦,自然转交出了雒县的指挥权,钟会也不客气,迅速进行了重新整合。 目前,雒县驻军主要分为三个部分:钟会的10000援军、刘钦的城中4000守军(包括了夏侯咸带回来的2000人)、庞会的外围5000野战军。再加上一些临时征调的民夫和辅兵,将将20000人。 钟会的安排是,抽调出3000援兵,和原有的4000守军组成一支7000人的守城部队,依旧是由刘钦指挥,理由是这个工作你最熟悉,而庞会呢,经过一番检查,虽然身体机能下降明显,但是,斗志昂扬,表示不拿下关彝的人头誓不罢休(这老家伙,复仇的烈火还没有熄灭),所以,再补给他2000援兵,带着这个7000人的野战兵团,继续之前的老把戏,和关彝他们在外面周旋牵制。钟会自己呢,领着剩余的5000援兵,作为后备力量,一旦两方面的敌军同时来攻,则视情况而定进行支援。 这样的安排,表面来看也是说得过去,钟会毕竟是主帅,稳居在后可以理解,刘钦,还是做防御的老本行,庞会,可以继续进行复仇计划,二人还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补充,也就没什么异议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顶住刘谌集团和涪县方面的鲜卑人同时进攻。 刚刚布置完毕没有几天,稍有休整的庞会这边便再度开火了,罗袭和关彝,有了刘谌方面,有了王迪方面的支援后,兵力大增,本以为可以和庞会有一个了解,谁料,这庞会还真有两把刷子,有了2000援兵之后,又有复仇心态的加持,居然依旧是不落下风,而且,这钟离牧和张悌的所谓援兵,看似人数不少,但是都是是陆战能力不敢恭维的吴军,再加上钟会也时不时的出来支援一下,所以,明明是兵力占优(15000人对庞会的7000人),却还是处于僵持阶段。 雒县的这边虽然是顶住了,但南中的霍弋一看蜀郡方向的兵力被抽调的差不多了,悍然出兵10000攻击,留守的皇甫闿在汉嘉方面的死命配合下,倒是能将将守住,只不过这样一来,成都与雒县两个点同时遭到攻击,只能各自为战了,互为犄角支援?想都不要想。 也就在此时,涪县方面,补充了5000多援兵的鲜卑人修整完毕之后,终于也无视后方的梓潼、剑阁方面的敌军,以40000之众全力出击。 姜维一见居然又补充上来了那么多的鲜卑人,马邈,却没有丝毫的解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只是,事态已经到了此种程度,已经不是他所能摆平的了,看看这些异族那饿狼一般的眼神就知道了,涪县,哪怕雒县,都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成都,这繁华之地才是! 相比较手下的勇士,秃发树机能面子上倒是能维持几分矜持,但是,就内心深处而言,对汉人的“花花世界”早就控制不住了,他爱汉人的文化,但是,流淌在体内的鲜血令他更爱汉人的财富,所谓战争,不就是将战火在对方的防线内点燃,大肆践踏吗?与其和其他游牧部落开战,争夺草场、牛羊和人口,还不如直接切入到汉人的频道,那样的话,收益更大啊。所以,他相信,此战,无需动员,此战之后,他,将取代大人,成为秃发部的领袖! 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关彝罗袭所部不再躲藏周旋,而是和庞会展开了正面交锋,鲜卑人,则是不畏生死的开始了并不太擅长的攻城战。 刘钦,一边在死命抵抗,一边在祈祷钟会的预备队快来支援,谁想到,顶了半天,也不见一兵一卒前来。 难道是因为庞会将军那里形势危急,先行去解围了? 得知领导不在城中之后,刘钦如此猜测,他知道,最近几日,庞会那里也是比较吃紧的,前日钟会带军出城,便一直没有回来。 殊不知,城外列阵野战的庞会也是如此想的:钟会大人,带着预备队,究竟去了哪里?之前不是说昨晚回城修整,方才已经出城前来支援了吗?为何还未曾赶到?莫不是雒县被围所致? 里里外外,敌我双方七八万人马分成两个战场捉对厮杀,谁都没有注意到,或者说谁都没有心思注意到,有数千平民打扮的人消失于周围的茫茫山林之中…… 首先崩盘的,是早已超水平发挥的刘钦和手下的这些不得休息的疲惫将士们,彻底顶不住了。这批鲜卑人表现的和以往印象中的蛮夷大为不同,不仅攻起城来似模似样,而且士气始终很高涨,哪怕下面尸体已经是堆积如山,依旧潮水一般向城头涌来。 终于,阵斩杨欣的若罗拔能,瞅准了时机,在连续三四个同胞跌落下来,守军还来不及将魔爪伸向他的时候,抢先一步登上城头,一个侧身躲过一击,随即,抓住这名士兵的衣领,大喝一声,掷下城去,趁着周围的士兵目瞪口呆之际,又操起手中的长刀,接连剁翻了三四人。 这一瞬间,其身后的蛮兵不断抓住时机攀爬上来,牢牢巩固了城头阵地,掩护后面的同伴,而回过味来的守军再行反扑却已是晚了,在这狭小的范围内,来不及闪避和施展,纷纷在和蛮兵的较量中倒地,引发了城头的崩溃。 …… 雒县,城破! <script>app2(); 0266:再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唉,看来吾等部落中的勇士,还是不擅长攻城啊。” 入城之后,看了看城中的防御状况和本方的伤亡情况,秃发树机能叹了口气。 虽然说这雒县,是坚城一座,易守难攻,当年怎么说也是折磨了刘备一年,但是,此战,毕竟是先被罗袭和关彝消耗了不少,自己手中也是40000大军分成十数队,不分昼夜的轮番攻城,令守军不得休息,但是,看看这城中的守军,不过区区数千而已,居然扛了这么久,还令自己付出了5000多人的伤亡,实在是有些肉痛。 “于攻城而言,此种损失,已是小的了。”姜维在一旁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刀。心里却是在吐槽:还不擅长攻城?不如说是那刘钦根本就扶不上台面,换做别人,断不能让尔等以此种代价,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拿下。 秃发树机能自然不知道姜维心中在想什么,嘚瑟了完了之后,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大将军,不觉得有些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之处吗?” “蹊跷之处?”姜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这蛮夷还在继续秀优越。 “之前大将军已经多次强调了这雒县的重要和难攻,但是,如今来看,这城中的兵力,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多,难不成,这钟会还有什么后手不成?”说罢,秃发树机能怀疑的看向姜维,总觉得其中有什么阴谋。 “哪里还有什么后手了,”姜维心中粗略估算了一下,双手一摊:“按照他的兵力来看,抛去这一路来折损的,困在汉中和梓潼的、以及不远处被拖住的野战部队,确实是没有多少人了,成都,不还是要有人防守的吗?不然的话,南中方面大军一出,岂不是旦夕可破?”有意无意的强调了一下南中大军几个字。 “还是有哪里不对,”秃发树机能摇摇头:“换做是我的话,绝不会如此轻视雒县的防守。” 合着你还觉得此战过于轻松了? 二人正各自琢磨的时候,外面慌慌张张跑来一个汉军将士,在姜维耳边低语了几句,姜维,闻之色变。 “何事?”秃发树机能一见,更是怀疑起来。 “果然有问题,”姜维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方才据一些战俘供述,就在昨日,那钟会,还率领人马在城中出现过,只是,今日早上,便不见了踪影,城中守军还以为在城外配合庞会作战,谁料到,方才据探马回报,城外的战斗已经结束,那庞会已然毙命,只是,根本就没有见到那钟会的踪影!” 庞会,虽然勇猛,终究是年岁已高,体力不济,他倒是靠着一股意志在支撑,但手下的将士们却不是铁打的,关彝、罗袭、钟离牧父子、张悌,四路大军围困之下,最后还是全部战死——包括庞会本人,老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格杀了七八名士兵,最后,被乱矛捅死,复仇的愿望,只能带到地下了。 “莫不是见情况不妙,直接溃退回了成都?”秃发树机能分析道。 “按理来说,这是其中一个可能。”姜维想了想,点头说道。 “大将军这是何意?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若是就此退回成都,”姜维分析道:“南中军团已然出动,刘谌殿下不日也将赶到,吾等也要向成都进发,那么,这成都,岂不是成了死地,成了绝境?钟士季回去又能有何作为?很有可能已经趁着混战,侥幸逃亡他处去了,这成都,断然不会回去的!” “所以,大将军是要……” “这钟士季,要比成都更为重要,老夫认为,应当立刻以雒县为核心,在周围撒网排查,令潜伏在附近的钟会无所遁形!如此,那成都,也就可以不攻自破了。” “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秃发树机能笑了:“但是,怎么感觉大将军总是不希望在下先行一步攻破成都呢?” “老夫哪有这份心思。”姜维眼皮不经意的一跳,镇定的回道。 “没有?”秃发树机能反驳道:“为何大将军断定钟会一定在附近?为何断定在附近就一定能将之擒拿?为何能断定将之擒拿,这成都就定会投降?设若这钟会没有回成都,那么,成都定然兵力空虚,又不比这雒县难攻,我军定然可以一鼓作气将其拿下!即便这钟会回了成都,一股溃兵、败兵而已,连遭失利,早已是肝胆俱裂,不足为惧,有他们在城中,想必也会影响其余守军的斗志,到时候即便是强攻,不还是易如反掌?” “既如此,你且自行处置吧,老夫累了,要去歇息!”姜维也不想多说什么,拂袖而去,留下这秃发树机能自己在这空荡荡的府邸中站立。 “老匹夫,要不是看你还有些用处,这就结果了你!”看着远去的姜维背影,秃发树机能狠狠地朝地上唾了一口,随即,命门外的蛮兵将攻城的首功之臣若罗拔能唤进来。 “大王!叫属下来不知有何要紧事?”进来之后,若罗拔能见四下无人,用了一个秃发树机能很得意的称呼。 他是秃发树机能的铁杆心腹,在心中,早就将之视为秃发部的领袖了。 “慎言,”秃发树机能暗爽了一下,这才说道:“唤你进来,是有件大功劳与你。” “是要攻下成都吗?属下定不辱使命!”若罗拔能很是兴奋。 这一路打下来,自己可以说是最风光的人物了,不过二十岁,便能在涪县阵斩敌军大将杨欣,又是第一个攻上雒县城头的人,刚才还在城中走狗屎运,追杀败兵的时候一刀剁了守将刘钦,这要是拿下成都的首功也落在自己的手里的话,日后秃发树机能做了领袖,自己岂不是要…… “你,领兵10000,守住这雒县,任何汉人军马,不得入内!”秃发树机能一句话却把他噎在了那里。 若罗拔能虽然受秃发树机能的影响,也对汉人文化有所了解,但,终归还是太嫩,只是学得了一些皮毛,岂不知,已经连立两大功劳,一时间风头无两,这要是再成为攻取成都的大功臣,还不得尾巴翘上天? 秃发树机能是有心压压他的,毕竟,才二十岁不到,还是个“孩子”,但是,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你懂什么!守住这雒县,比攻下成都更为关键!”秃发树机能呵斥道。 “雒县已破,前面都是一片坦途了,附近最近的敌军,也在那梓潼一带,就算是要有所动作,也要经过涪县,这雒县,又有什么重要的?”若罗拔能还是有些不服:“属下不明,还望大王明示。” “愚蠢!谁说吾等的敌人只有那远在梓潼的残兵败将?”秃发树机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城外,刚刚结束战斗的刘谌所部,难道就不是了?若是与他们一同打进成都,那么,这成都,还能为吾等独享?” “大王是说……”若罗拔能一脸惊喜。 “不然汝以为吾等此次出征,连番恶战,伤亡了那么多兄弟,为的是什么?”秃发树机能对若罗拔能忘记初心,不记使命的没心没肺的样子深恶痛绝。 “不知大王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自然是立刻攻打成都了,”秃发树机能说道:“若那钟会在逃亡成都的路上,就直接灭了他,若他逃亡他处,就一鼓作气拿下成都,只要吾与姜维一同出发,你在这里也就可以便宜行事了,记住,他们若要是进城,一定要坚决阻击,哪怕开战也在所不惜!” “属下定能将之拒之城外!”明白了自己的责任重大后,若罗拔能胸脯拍的咚咚响。 “但是,因为还要攻取成都,所以,与你手中的兵力不会太多,也就10000人,而一旦开战,城外的人马,拼凑起来,可是要有两三万之多的,顶得住吗?” 这是秃发树机能最担心的地方,一旦撕破脸,这就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比赛,这个小子,能扮演好一个炮灰的角色,支撑到自己拿下成都吗? 野战是没问题的,攻城,已经给自己带来一个大大的惊喜,守城,还会有奇迹吗? 看着欢欣鼓舞的若罗拔能,秃发树机能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有些单纯啊,其实,真是不错的一把杀人利器,但凡自己还有个备胎可以选择,也不会就这样使用。 但,当秃发树机能带领着主力部队,昼夜行程,疾驰至成都的时候,不由得后悔万分,早知道如此,就多留些人马放在雒县去阻隔他人了。 钟会,果然脚底抹油溜了,没有回到成都,这一路,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而成都,居然没有折损一兵一卒就将其拿下了。 大军刚刚抵达城下,城中就挂起了白旗:主将皇甫闿,斩杀了坚决死战的爰倩,降了。 就这样赢了?看着城门大开,伏地不起的一干降臣,秃发树机能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这一路,不管有没有血战,都是很顺利的,顺利的……就像做梦一样。 这其中,没有什么阴谋?听那姜维介绍,这城中守将,不管是皇甫闿,还是爰倩,都是不可多得的猛将,怎么就这样内讧了,投降了呢? <script>app2(); 0267:命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成都平原,号“天府之国”,本来,人们将关中渭水平原称之为“天府之国”,比如,战国时,苏秦游说秦惠王实行连横:“大王之国,西有巴蜀、汉中之利,北有胡貉、代马之用,南有巫山、黔中之限,东有肴、函之固。田肥美,民殷富,战车万乘,奋击百万,沃野千里,蓄积饶多,地势形便,此所谓天府,天下之雄国也。……”(当然,战国纵横家们的言辞通常是有点夸张的,很多时候,论据,是为论点服务的),但在东汉初,班固在《两汉赋》中声称“郊野之富,号曰近蜀。”由此可知成都平原的富庶己超过了关中地区,“天府之国”的美誉此时转移到了成都平原。 其实,成都平原土壤肥沃。又有都江堰灌溉工程,水渠纵横,农业发达,物产富饶,人口稠密,是重要的水稻、甘蔗、蚕丝、油菜籽产区,没有其他参照物,也是可以担得上“天府之国”的美誉,不然,当年诸葛亮又如何会说“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呢? 只是,也正因为有这样那样的好处,所以,历朝历代,都被“有雄心者”惦记上了。 地皇五年(24年),公孙述称帝,定成都为“成家”。又改益州为司隶,蜀郡为成都尹,一时间出尽风头。 然而,好景不长,建武十一年(35年),汉廷乃派兵征讨,被公孙述所拒。次年,复命大司马吴汉举兵来伐,尽诛公孙氏,“成家”为东汉所亡。 其间,汉军攻破成都,纵兵大掠。 虽然事后光武帝“大怒”,“严厉谴责”了他,以及副将刘尚失伐罪吊民之义,其实,不过是一场双簧而已,繁华城市聚集的财富,自然要满足一下将士了,所以,“严厉谴责”后,吴汉依旧是深受信赖,去世后,光武帝赐谥号忠侯,并发北军五校、兵车、甲士为其送葬,效法大将军霍光的丧礼,也没耽误位列云台二十八将。 这,似乎是奠定了成都,或者说天府之国的命运。 近者,昭烈帝刘备入川,为鼓舞士气,许下诺言,攻破刘璋,则允许手下将士攻下成都之后,可以尽情享用,结果,“及拔成都,士众皆舍干戈赴诸藏,竞取宝物”,因为抢出了经济危机,“不得已”,恳求经济学大师刘巴出面,“铸直百钱,平诸物贾,令吏为官市”,以充实府库——也就是说又在民间软刀子筛了一遍。 原时空,如果历史的轨迹没有改变的话,那么钟会姜维之乱,也令兽性大发的魏军将士,打着“复仇”的旗号,又将成都翻了个底朝天。 描述这段历史的时候,陈寿,出于自身的语言风格、政治立场,很简单的一笔带过:“军众钞略,死丧狼籍”。但是,实际上呢?连蜀汉的太子刘璿都被乱兵杀死,普通百姓又能幸运到哪里去? 即便是到了温文尔雅的大宋,后蜀皇帝孟昶不向百姓征收赋役,蜀中大治。赵匡胤灭后蜀后,孟昶在蜀中积攒的家底全部充公,运到开封,进了“内府”,不仅如此,当地在向北宋交纳税赋的同时还被禁止布帛的民间交易,要求必须向官府开办的市场购买,价格非常高,蜀中“由是贫困”。不然,何至于在刚刚开国便爆发了大规模起义? 但这成都,或者说四川,每每被劫掠屠杀之后,偏偏恢复的也快,两宋时期再度迎来一个繁荣时期(最早的纸币交子便在这一地区出现),可是,又能怎样?南宋末年的蒙宋战争,使得“蜀土数罹兵革,民无完居,一闻马嘶,辄奔窜藏匿。”,“淮蜀重遭于侵扰,道路流离之重,惨不聊生;室庐焚毁之余,茫无所托。”,屠城,使得成都“城中百姓无得免者。火光照百里。” 到了明末,更是悲催,张献忠(这里面争议最大的就是张献忠有无屠蜀行为,其实,很多资料,尤其是满清文字狱之后,劫后余生的文人材料中,肯定有扭曲夸大成分在内,但是,要说张献忠是新时代好少年形象在蜀中在成都也不太现实,毕竟,这也是一个刨了皇帝祖坟的极端分子)、满清、南明,凡是到此一游的,常驻不走的,都忍不住手中的屠刀,其中,满清更是反复了三次之多(第一次是顺治三年(1646年)肃亲王豪格领兵进入四川,镇压张献忠的大西军及南明各地方武装;第二次是康熙时期为了镇压夔东十三家农民军;第三次是平定三藩之乱)。 王迪,正是因为对这些成都,或者说蜀中地区历史上的惨痛经历印象深刻,才在得知姜维搬来了鲜卑“援军”后变得有些着急,希望能够抢先一步杀到成都(其实他只是知道这些“耳熟能详”的资料,一些太细致的就不知道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设计玩死了李特,原时空,李特入成都的时候也没控制住自己,大肆抢掠了一番),将那些蛮人拒之门外,至少,自己,和盟友刘谌,重返故都之后,是断然不会做出此等事情的。 带来的这些吴军,就算是有什么歪心思,在自己的约束下,也不会太过分(正常渠道给予经济“补偿”就行了),何况,还有刘谌的数万人马,以及南中大军作为后盾,维持内部秩序,也可以对抗鲜卑人了。 应该能尽力去挽回,或者说去改变成都那悲惨的命运吧?好不容易历史轨迹变化了,躲过了钟会之乱这一劫。 只可惜,一切努力,都被阻挡在了雒县城下,也不知怎的,这鲜卑人汉化的倒真是不错,守起城来也是似模似样,连续四五天的攻击,都是毫无建树。直到城中的守军主动放弃。 鲜卑人坚决阻挡王迪与刘谌的大军入城,释放出一个十分不好的信号,那就是,所谓的同盟,不说已经破裂,也是摇摇欲坠了,这群蛮兵,已经脱离了掌控。 所以,直到进入城中,刘谌那冷峻的面孔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王迪,依旧神色凝重。 鲜卑人在还能继续坚持的情况下居然轻易的让出了城池,要么是在前面有埋伏,等待着自己轻敌冒进,入了包围圈,要么就是……成都方面有了重大变故。 “子均,为何兴致不高?”见王迪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刘谌很是好奇,怎么作为“友军部队”,比自己还上心啊。 “殿下不觉得奇怪吗?这城中守军明明没到绝境,却还是弃城而去呢?” “兴许是那成都久攻不下,继续援军?”刘谌倒是很乐观。 这倒是有可能,只是……“殿下,这雒县城中守军不过万人,即便驰援成都,作用还能有将吾等挡在这里寸步难行的更大吗?”王迪问道:“而且,那成都的兵力和城防,果真能顶得住鲜卑人的猛攻?” 这已经是很客气的说法了,别的放在一边,当年的刘璋,还有你那老爸刘禅,哪一个不是直接缴械投降了,你哪来的勇气和信心觉得他们能顶得住敌军的攻击?至少这百十年来,成都,都不是以抵抗之城的姿态呈现在世人眼前的啊。 “子均是说,这成都,已经被敌军攻破,沦落于鲜卑人的手中了?”刘谌很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多说无益,大军连日征战,甚是疲惫,再加上敌军动作诡异,恐前方有诈,所以,入城之后,并没有下一步的攻势,而是整顿休息,其中,除了刘谌与王迪的亲信部队以及罗袭(方便和罗氏女会面)留守城中,其余人马尽皆在城外扎营,成掎角之势以防敌军杀个回马枪。 然而,两天后,探子带回来的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正如王迪最不希望看到的那样:成都,不战而降。 “……其实这样也好,总算是短了一场浩劫。”愣了半晌,刘谌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是啊,也只能这样聊以**了,涪县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不指望鲜卑人还是甘当自己的小弟角色了,即便没有消息证明姜维有什么变故,但是,即便是没死(也不可能投降),估计也是行动受限。 只是……短了一场浩劫?王迪暗中愁了刘谌一眼,虽然情绪低落沮丧,但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不全是作伪,倒有几分真情实感的流露。 嗯,有点仁义之君的样子,只是,未免太过单纯了吧?见识太少了吧(当然没有我见识多,比你多看了一千多年的后续发展历史呢),只是放下武器开城投降就可以躲过一场浩劫? 怕不是会进一步刺激侵略者的胃口吧。 王迪坚信,一场抢劫和搜刮,是躲不掉的了。 原时空里,那些汉人出身的魏军都挡不住这种诱惑,何况是一群来自苦寒之地,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怕不是要抢劫抢的脚软啊。 <script>app2(); 0268:败落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正如同刘谌所担忧的那样,姜维的行动受到了限制:十数个蛮兵经过一番剧烈的运动,付出了三人死亡、四人负伤的代价后,终于将姜维五花大绑在了宫殿的铜柱之上。有些惊魂未定的秃发树机能还上去检查了一番,确定无法挣脱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镇定的说道:“大将军,此乃何意啊?” 就在刚才,在皇甫闿等降臣的引领之下进入城中,在即将迈入宫殿的时候,姜维,突然发难,从怀中抽出利刃,猛地刺向了秃发树机能,结果,旁边一个亲兵抢先一步拦在了领导的前面,这一下猝不及防,正中了胸口,但是,他的倒地也给了秃发树机能一个反应时间,迅速向后退去,随即,周围的一群鲜卑人迅速围了上来,姜维虽然勇猛,但终究是年岁已高,且对方人手众多,终于,还是被擒拿住了。 这一瞬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干人等,不光鲜卑人,皇甫闿等人也是目瞪口呆,不明白姜维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何意?”姜维气喘吁吁的说道:“老夫最是后悔的,便是与尔等蛮夷合作,实乃引狼入室!” 看到一部分鲜卑人留守在了雒县重兵防御,姜维如何不能得知此举的意义所在?本想着这成都能够坚持一二,刘谌那里再给力一些,也许还有转圜余地,谁曾想,这城中的守军居然内讧,干掉了想坚决抵抗的人,开城投降了。 爰倩,乃殄虏护军爰邵少子,父子二人一同入蜀,前年爰邵病逝于成都,结果,今日,这爰倩,又死在了昔日同事手中,真是可惜啊! “引狼入室?”秃发树机能摩挲着下巴,笑道:“既然大将军把话说开了,也罢,吾等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错!雍凉二州太过贫瘠荒凉,远不如这巴蜀之地,天府之国啊,来了,自然没有要走的打算。不过,大将军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其中有不对的地方呢?” “什么时候?自然是涪县城破,”姜维冷哼一声,鄙夷的看向一旁人群中的蒋舒一眼:“蒋舒贼子开城投降,明显是与你达成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江油关方向的马邈又失去了联系,你们鲜卑人还源源不断的涌了进来,这还用费什么心思去考虑了吗?” “那个时候开始就想对我下手了?” “不错,只不过一开始没想用此种手段,但是,事已至此,只能铤而走险了。”姜维咬牙切齿的说道。 “一开始不想用此种手段……也就是说还有其他策略?嗯,”秃发树机能玩味的笑道:“让我想想,莫不是将那马邈调派过来以防不测?他手里还有个3000多人的样子,未尝不能一战,是这个意思吧?” “不错,可惜,此子还是劣性难改,与那等厚颜无耻之徒还是一路货色!”说罢,姜维又瞪向蒋舒。蒋舒,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居然坦然面对,一所理所当然的样子。 “大将军误会了,”秃发树机能摇摇头,向蒋舒一指:“此人,当真是对不起大将军,但是,那马邈,还是相当有骨气的,坚决不予配合,所以,已经在江油关,被吾家大人……”说罢,将手在颈处一抹。 “难怪一直失去了联系,原来早就命丧尔等之手!”姜维恍然大悟,惨然道:“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得知我要借助马邈行事?” “大将军这又是装什么糊涂?”秃发树机能嗔怪道:“那日可是你派出的亲信传达的密令啊。” 难怪此人也是杳无音信!姜维只觉得胸口绞痛。 “大将军行事也是够缜密的了,这密令居然是口述,没有落在书文之中,只有见到马邈才会告知,只可惜,这马邈早已殒命,而这军士,也断然不会有机会到达江油关的,不过,也真是条汉子啊,”秃发树机能感慨道:“在下可是将其身上的肉一刀刀片下来,,直到片下了两条臂膀,实在忍受不住,这才招供的。” “你?!”姜维一听这话,不禁怒目圆睁。 “别急,大将军,难道你就不感兴趣,这马邈坚持了多久?下场如何?” “还能怎样?”姜维心痛无比。 “说实话,真想不到,那个当年弃城投降之人,居然会如此决绝,”说到这里,秃发树机能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条肉干,咀嚼着说道:“还有他那手下的数千将士,被吾等突然拿下后,也都是誓死不降,所以,自然是遂了他们的心愿,顺带着,也将他们的尸体处理一番,为我们秃发部贡献点微薄之力。” “什么意思?”姜维听了这话,心中有种很不好的感觉,随即,目光落在了秃发树机能手中的肉干,颤声说道:“难不成……” “不错,”秃发树机能晃了晃手中的肉干:“此物,正是那江油关数千将士之肉腌制而成,时间嘛,仓促了点,也就将就着用吧,至于马太守,年岁已高,肉感不佳,再加上出于对他的敬重,所以,还是入土为安了的。” “禽兽!汝等居然食人肉?!”姜维心中所猜测,成了事实,再也忍受不住,同时,胃中也是阵阵痉挛。 听了这话,不光是姜维,其余降臣,也都脸色大变,就连蒋舒,也面色苍白。 “食人肉又如何?就是禽兽?你们汉人就不曾做过?”秃发树机能鄙夷的看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姜维的身上:“当年的齐桓公对易牙说,吃遍天下美食,唯独没吃过人肉,此乃人生一大憾事。易牙听后,便将自己4岁的儿子杀了炖肉给齐桓公吃。桓公吃完后赞不绝口,易牙却说什么为祈国君身体安泰无虞,杀子以献主公。这是食人肉吧?但是,桓公听后,居然深为感动,从此之后就更加信任易牙,这,难道是你们口中的蛮夷所做的事?不还是你们汉人?还有那介子推,割股奉君,重耳食的,不还是人肉?二位明君食得,吾等为何不能?因为我们是你们口中的蛮夷?汉人做得,蛮夷便做不得吗?” 说罢,秃发树机能唤来一名军士,低声吩咐几句,那人便快步跑下,一会,便拎着一个袋子上来,“哗啦啦”往地上一倒,无数肉干涌了出来。 “你们既然已经归降了我们鲜卑人,那么,就要有个归降的样子,有点实际行动,”秃发树机能冷笑道:“上前来,吃下一条肉干,便代表着你们成为了我们当中的一员,不然的话……这肉干吃到现在,存货,也不是很多了。” 这话引起了人群的一阵骚动,看着地上那刺眼的肉干,却并没有人敢迈上前来。 “我的耐心不是很多,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诸君,快做决定!”秃发树机能说罢,周围的鲜卑士兵纷纷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终于,有人带头了。 做了半天思想斗争的蒋舒,面色渐渐恢复过来,很是淡定的走上来,捡起其中的一块,放在嘴中细细咀嚼,之后,居然还摆出一副意犹未尽的嘴脸。 有人起到了示范作用,哪怕,此人还是一直为大家不齿的蒋舒,可,还是愈来愈多的人走上前来,纷纷捡起,有的是囫囵吞枣一般咽下,有的,则是和蒋舒一样,一边细细咀嚼一边谄媚的看向秃发树机能,大表决心忠心。 转眼间,包括皇甫闿在内的76名大小降臣,都在秃发树机能的目视之下,吃了人肉干——除了被绑着的姜维。 “需要在下帮大将军吃一口吗?”秃发树机能又转向了姜维。 “汝以为吃了这人肉,便会和真心归附?做梦!”姜维狠狠的唾了一口。 “真心归附?怎么可能。”秃发树机能倒也是现实,走进了几步,低声在姜维身边说道:“但是,只要他们没有退路可走的话,在下也就心满意足了,你看,他们一个个劫后余生的样子,这命运,已经是操控到在下的手里了啊。” “这就操控了?”姜维对此嗤之以鼻:“只要有机会,其中必定有人奋起反抗!” “不会的,大将军,你老了,不,这和年龄没有没有关系,”秃发树机能摇摇头:“而是和生活阅历有关,您虽据上将之重,处群臣之右。宅舍弊薄,资财无余,侧室无妾媵之亵,后庭无声乐之娱。衣服取供,舆马取备,饮食节制,不奢不约,但是,和吾等随时在生死边缘挣扎之人不同,我们,我们这些被你们看不起的蛮夷,其实,最是了解人的本能,这本能便是求生!” “你还想做什么?!”姜维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胡人撕成碎片。 “羊,大概是最温顺的动物了,”秃发树机能却没有接过话茬,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其实大将军当年年少之时,也是应该看过的,它们安详顺从,即便是成群结队的走向屠场,即使是明明知道自己是在等待被屠,但是,依旧会静静地等待命运的安排,所以,这些人为了求生,什么都做得出来,食人肉,只是第一步,仅此而已还不够,他们的手上,还需要沾染更多的鲜血才是,比如……这成都之中,数不清的羊!” <script>app2(); 0269:异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年邓艾大军逼近成都的时候,出于对战争的本能反应,老百姓们很多都躲入了附近的山林之中,但是,当确定没有了危险之后,大多数人也会就此返回家园,毕竟,改朝换代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 商家也大抵会做出如此的反应,只不过,相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他们更多了一分牵挂,那就是城中的产业。 至于官场之人,除了一些还有家国观念的人之外,相当数量的人,都觉得,新来的领导,要想有效统治这里的话,离不开他们这些地头蛇,所以,改换门庭而已,连跑的必要都没有。不要以为士大夫阶层都是有羞耻感的,气节这个东西,很多时候和书读的多少没有直接关系,所谓“大道至简”就是这个意思,比如当年的许靖,以品评人物而闻名于世,算得上是名士了吧?居然先后投奔孔伷、陈祎、许贡、王朗等人,于孙策攻王朗前与家属俱避难交州,受到交趾太守士燮礼待。后受益州牧刘璋邀请,相继为巴郡、广汉、蜀郡太守。即便如此,操守的下限却是越来越低,刘备大军来袭成都,还闹出了想翻墙逃跑——更丢人的是,还是个逃学失败的学生,当场被刘璋拿获,只是没和他一般见识而已,以至于连在逃跑方面见长的刘备都深深不齿,碍于法正的劝说,加之利用他的名声和人脉资源才勉强挂出来当个招牌。 甚至,当跑出了一定的经验后,人们,还会抱有一丝的幻想,那就是,如果摆出一副主动“欢迎”的姿态,虽然,免不了被人一番洗劫,却也能用合作来避免屠城,也是不错。 只可惜,有的时候,经验,并不能都派上用场。 比如,这次进入成都的“客人”,是奇装异服的鲜卑人。 而秃发树机能,则是要投降的汉人,向城中的同胞挥起屠刀。 “你们这些人虽然和他一般都是汉人,虽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之久,可毕竟还是从北边过来的啊,而且你看,这些已经被圈在中央的人们,他们一个个哑口无言,面无表情,难道,他们不知道生命的宝贵吗?难道他们不知道即将面临的命运是什么吗?他们知道的,但是,他们,永远是逆来顺受,和温顺的羔羊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你们,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去吧,就像屠宰牛羊一样,结束他们悲哀的生命吧,相信我,他们,连叹息都不会有一个的。”秃发树机能对皇甫闿为首的一批降臣循循善诱,不光武将,哪怕是那些投降的麻木的蜀中文官,也在被“教唆”的行列中。 城中此时还有十数万百姓,秃发树机能此次的活动搞得很是别出心裁,“只”选择了四万多的百姓,以百人为单位,集中在成都城中大大小小的空地和开阔处,被那些“幸运”的没有被选中的百姓、降臣和外来者注视着。 终于,还是蒋舒一干当初在阳安关就已经出卖了自己灵魂的人先下手了。他带着四个士兵,将被围起来参观的100多人,用绳索绑成一串,然后用长矛捅向了第一个人,这一下很是用力,长矛,刺穿了两个身材和衣装都很单薄的百姓,两人只是一声惨叫,便没了声音,后面的几人吓得脸色煞白倒在了地上,宛若烂泥一般,但连句告饶都没有,便被两个士兵拖拽起来,将利刃送入了胸膛,胸前泛出殷红的血水,挣扎了两下,也没了呼吸。 适应了这个节奏之后,蒋舒等人的速度开始加快,不到半个时辰,这100多人便被全部诛杀。 没有人反抗。 是的,没有人反抗,不管是被选中的人,还是那些围观的城中百姓,都没有人反抗。就这样静静的看着100多人被区区五个人结果了性命,仿佛一群没有声音的活物。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降兵,甚至文人,都颤抖着加入到了这场无声的、另类的屠杀之中,甚至,那些没有被选中的百姓,也参与其中,虽然这里面有很多是前几日还相谈甚欢的好友亲朋,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痛下杀手,因为,在他们看来,也许只有这样做,才能够让鲜卑人满意,不至于再来第二轮,乃至第三轮的死亡选拔,以至于抽中自己…… 只是,没有人想着,利用手中分发下来的武器,去对抗鲜卑人,一个都没有。 不论是屠杀同胞的人,还是被同胞屠杀的人,都选择了认命。 整个“屠杀”持续了三天便结束了。 或者说是被秃发树机能叫停了。 在他看来,目的已经达到,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自然再没有屠杀下去的必要,毕竟,这些活下来的人,已经算是他的子民了,既然是子民,活着的子民,那就是可以创造财富的。 当消息,详细的内幕(屠杀结束之后,成都的一切秩序都恢复了正常)传播到雒县后,刘谌和王迪等人都是傻眼了。 刘谌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傻眼了很正常,毕竟,他所能想到的,也就是曹操那种屠城:初平四年,曹操击谦,破彭城傅阳。谦退保郯,操攻之不能克,乃还。过拔取虑、雎陵、夏丘,皆屠之。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自是五县城保,无复行迹。即便是陈寿的简化版,也留下了“所过多所残戮”的字样,但是,这种无声无息的“屠城”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可是,王迪这种“见多识广”的,居然也没听过,二战期间被屠杀的数百万犹太人能够平静的进入毒气室,无言的结束生命历程已经够令人悲哀的了,可是,居然提前这么多年,一群未开化的异族,居然玩了这么一出。 从目前斩获的信息来看,首先,这是一次有秩序的大屠杀,城内的建筑物,和财产并没有因为大量的人员伤亡而遭受损失,被杀之人的家产,不仅是划到了鲜卑人的账户上,那些残害同胞的人,也多有“收获”;其次,很多屠杀行为都不是鲜卑人完成,而是在他们的武力威胁下,由城内军民完成;第三,这是一次有组织有计划的屠杀,当城中人口减少了一半之后,便结束了。 王迪感到了不寒而栗:这群异族人不简单,甚至要比原时空那种五胡乱华的灭绝人性的行为更加可怕。动手杀害同胞,经济上将会得到一定程度的“补偿”,可以将人性中最黑暗的一面最大程度的激发,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嘛,即便是很多人保留了善良的一面,不愿意为这些利益而违背人性,可是,为了保住自己,也不得不去做,这样一来,也就令自己血债累累,到时候,和那些为了金钱而走向堕落的人有何区别?这样一来,也只有死心塌地的为鲜卑人卖命了,日后要想再劝其迷途知返难度极大(几乎是不可能了),因为这些消息放出,他们就没有退路可走,成都,还能活下来的,都是戴罪之人。 最令王迪担忧的就是最后一条信息:鲜卑人只消灭了成都一半的人口(活着的还有20余万),肯定不是“良心发现”,纯粹是因为,活着的人还有大用处,再加上连城中的建筑和财产都没有破坏,只能说明,这些异族,压根就不是抱着抢一波就走的打算,而是扎根下去啊。所以,才采取了这样一种最变态,但是也可能是短时间内最能见效的手段。 秃发树机能……秃发部,鲜卑人……历史上有这号人物吗? 王迪对三国末期这段历史的基础几乎为零,出于个人爱好,倒是对那段汉族的黑暗历史有所了解,只可惜,中间有三五十年的空白期,只是对鲜卑熟悉一点,连秃发部都没什么印象,更别提秃发树机能这个人了。 但不管怎样,王迪有一点能肯定,那就是,这个时期的鲜卑人,绝对玩不出这种花样来,大肆烧杀掠夺之后走人,才应该是他们的表现,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操控。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历史? 也不对,王迪想了一下,否定了这个可能。 自己改变的,都是身边的人和事,而且,自己也很小心,不想将整个历史的轨迹变化太大,走样太多的话,自己也就丧失了作为一个穿越者的最大优势:熟知历史。 王迪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在借势,顺势而为,哪怕是造就孙皓这种在外人看来很是了不得的事情,其实那也是因为自己心里有数,知道未来不久也会发生,搭个顺风车而已。 至少,在自己掌握一定资源之前,绝对不会乱改历史。 但是,这个历史,似乎不会因为自己的小心翼翼就能顺人心意,很多事情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外,比如刘谌还好好的活着,比如邓艾和钟会又折腾了那么久,比如李特提前完蛋了,还比如司马氏的晋,居然还没有建立起来。 当然了,这些命运大大小小都发生了改变的人,多少也算是发生在自己周遭,或者距离不是很遥远,勉强能算是自己小小的翅膀扇动带来的蝴蝶效应。 但是,离自己八杆子远的鲜卑人这么闹腾又是什么鬼啊,就算把你们扇过来就算了,这脑子和思维怎么也改变了呢? 难不成穿越者不止我一个? 这是王迪一直以来怀疑的一点,凭什么就可以你穿越,不能别人穿越? 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毕竟,超越这个时代的黑科技并没有出现,自己的理化太渣,不能代表所有穿越到这个时代都渣啊。 刘谌和王迪等人正各怀心思琢磨自己的事呢,又一条确凿的信息从成都传了过来:姜维,死了。 <script>app2(); 0270:求同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历史上的姜维,死的是很惨的,不光自己的尸身被践踏残害不说,还“妻子皆伏诛”,更悲催的说,再加上陈寿的语言简练,所谓妻子,连个名号也没有留下来。 前世的王迪其实也曾经琢磨过这个事情,一开始以为是陈寿因为师尊的关系(谯周是个大投降派)要刻意抹黑姜维,毕竟,按照他的年纪来看,儿子也应该不小了,甚至应该在蜀汉政权中有个一官半职,就这么连个名号都没留下,估计是借机黑一下。 但是,后来王迪在其他的资料中得知,隋末唐初有一位叫姜宝谊的将军,出身于天水姜氏,乃是姜维的后人,可见,原时空的成都兵乱,并没让姜维一脉断绝,很有可能还有其他子嗣流落在外逃过一劫,而陈寿,隐去这段资料,也算是间接的保护了姜维的后人吧,毕竟,从当时的风评,包括陈寿自己的评价来看,立国的西晋,并没有给姜维洗地的意思。 本以为在这个时空,经过自己的一番“努力”和阴差阳错,姜维的命运得到了改变,不说能够寿终正寝,说不定也能捞得个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宿命。 谁曾想,即便是续命五年之后,姜维还是死在了成都,死在了一场早已物是人非,却也算得上一场浩劫的兵乱之中。 而且,据知情人士透露,结束姜维性命的,是一群投降了鲜卑人的汉人高级将领,为首的,正是皇甫闿和蒋舒。 秃发树机能为的就是将这些降将彻底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所以,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而是大张旗鼓的宣传。 只不过,从流传出来的信息来看,王迪唯一“欣慰”的地方就是,死的没有原时空那么凄惨,一人捅了一刀,没到剖腹取胆的程度,而家人,虽然没有了下落,却也因为没在成都之内而逃过一劫。 这,也只是王迪个人对比原时空的一种自我安慰,在刘谌等不知道个中“内情”的人看来,因为没有这种对比,所以,也就没有了那种“欣慰”,相反,有的却是一种憋在心中的不满。 虽然忠心可嘉,但姜维却是好心办坏事,做了引狼入室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眼下这成都,已经没有了钟会的身影,但是,麻烦甚至比钟会在的时候还要大。 连番恶战之后,经过统计,即便是加上张悌与钟离牧这样的外援,雒县城中也不过是30000多人,成都呢?仅仅是鲜卑人,就已经超过了这个数字,何况还有皇甫闿和蒋舒为首的“伪军”部队,汉嘉军区的残余势力是什么态度不好说,但很有可能迫于鲜卑人的淫威,再加上伪军部队的循循善诱而彻底倒过去,除非南中方面能不计前嫌,既往不咎第一时间劝降,否则,敌军又将多了一股战力。 从最乐观的角度来看,即便是汉嘉军区站在了汉人的立场上,南中→雒县→汉嘉,六万大军勉强对成都形成了合围,似乎是占据优势,但是,身后的梓潼和阴平、武都、汉中可是立场不明啊,鲜卑人是从阴平小道一路杀过来的,占据了涪县之后,主力奔着雒县→成都这一条就来了,此一路暂且不说,汉中的胡烈和梓潼的诸葛绪就真能摒弃前嫌和自己一个立场?不可能,别忘了,张翼廖化的光复军团还在剑阁那里死磕啊。 更别说在雒县城破之前,神秘消失的钟会,这货究竟在哪里? 总之,整个大西南,一边混乱,如果将钟会、诸葛绪和胡烈三人算作是貌合神离的话,加上自身、鲜卑人和东吴外援的话,一共有六股势力在角力争斗,成犬牙交错之态势了。 一想到这一层,刘谌和王迪就禁不住的头疼:如此混乱的局面,又从哪里入手解决呢?切入点找不好的话,局面只会进一步被动恶化,那成都里面的鲜卑人可不会一直这么安分守己下去的。 在扩大会议(张悌这等外援也出席了会议)里,虽然大家各抒己见(主要是利益分歧),不过,很快在以下几个方面达成了共识。 首先,一定要争取到汉嘉军区的支持,虽然这股势力比较单薄,但即便是鸡肋也是弃之有味的,一旦就此倒过去的话,对己方也是不利,所以,尽快通过南中方面加以争取,比如,从大汉主义的民族立场之上,比如,从为其义父钟会报仇雪恨的私人情感角度(虽然生死不明,但是,先把雒县失守的锅甩到鲜卑人的头上),还比如,一旦投诚的话,既往不咎,驱逐鲜卑之后另有好处和合作空间。 第二,南中方面立刻行动起来,趁着成都方面暂时还处于混乱和整合的状态,立刻全盘掌控犍为郡,先锋部队立刻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随时保证对广都一带形成威胁——其实这个时候直接进攻广都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为了不过度刺激鲜卑人,在真正准备好之前,还是低调一点。 第三,派出外交人员和梓潼方面以及汉中方面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暂时达成停火协议,就算不能停火的话,也要保证张翼和廖化方面有足够的能量限制此二者在后面的捣乱和破坏。 第四,立刻开始明察暗访,看看钟会这厮究竟在哪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四点共识之外,会议之上,还围绕着两点主要分歧在明争暗斗。 第一个就是雒县方面现阶段的主要精力主要放在哪里,成都还是身后。 刘谌复国心切,更是不忿故都被一群蛮族践踏,所以,希望能够休整完毕之后,如果南中方面和汉嘉方面摆平的话,能来个三面合围,毕竟,成都里面不过是三万多缺少骑兵资源的鲜卑人,兵力整合完毕之后怎么说也有个六七万人,问题不大。 但是,张悌和钟离牧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对此兴趣不大,再者说,迅速帮助蜀汉复国,似乎对吴国也没有什么好处,就这么让益州和北方始终处于混乱状态,我大吴国休养生息后正好一个个灭掉(当然,这一点不能说出来)。 少了这两个外援的帮助,自然会给刘谌增加不少难度,况且,王迪也不赞成此时对成都出手。 王迪反对,其实内心深处最真实的那个原因是:怂。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是给这几支军队打了个分数的,张悌和钟离牧的分数最低,打顺风仗没问题,指望着他们全心全意的硬抗鲜卑人不可能,至于刘谌和南中方面,勇则勇矣,勇得过这批鲜卑精锐(不是精锐的话也不可能拿出来干这个活)吗?心里没底,没底的事情还是不要做得好。 因为这个理由太怂,所以不好说出口,不仅会降低自己的风评(畏敌如虎),也可能起到劝说的反作用,反而激怒刘谌强攻成都。 还有一个表面化的理由,那就是立场,毕竟此刻的王迪,表面身份还是荆州牧,大吴国的官员,就这样不遗余力的为刘谌铺路也有些说不过去,说不定还会过早的暴露自己,让钟离牧和张悌这两张牌打不出来。 所以,思来想去,王迪给出的理由就是:暂时对成都采取守势,既要做好防范成都方面有可能的攻势,也要趁机拿下身后的涪县—江油关一线,确保后路无忧。因为此一路鲜卑人别看有三万多人,但是,来的比较仓促,没有什么骑兵部队,但是,如果关不住后门,让那些雍凉二州的后援部队源源不断的顺着阴平、江油关涌进来就不好办了,最好赶快把门关上,到时候,这成都里面的几万人也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此事,宜早不宜迟,现在,鬼知道江油关是什么样子了,只能祈祷是亡羊补牢尤未晚也了。 一番好说歹说,刘谌这才同意了王迪的说法。 至于第二个分歧,就是东吴的援军待遇问题。 人家千里迢迢的从荆州跑过来,劳心劳力,自然不是什么国际人道主义精神作祟,虽然说钟离牧和王迪私交可以,张悌也有被胁迫的成分在内,可是,这些都和刘谌没有关系啊,人家凭什么赔钱赔人赔精力的跑过来伺候你老人家?实现你的那个什么伟大的大汉复兴梦? 刘谌也知道,这些吴狗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没有好处断然从命,但割出太多利益,却也不甘心,所以,主动提出,拿钱粮摆平——毕竟,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问题。 张悌和钟离牧却很不开心:老子差你几个臭钱?老子缺钱(呃,其实是缺的)?不行,必须割地,嗯,三巴之地不错,离荆州又近,你们也没精力经营,还是给我们吧,皆大欢喜。 结果,在这个根本问题上,双方都对对方的“合理诉求”产生了强烈的心里不适,省却了心平气和的据理力争之后,直接进入了撕逼(嘴上)的阶段。 眼看着求同的大好局面不在之后,一旁冷眼旁观的王迪,忽然提出了一个双方从未听过的新词。 “诸君,不知租界可行否?” <script>app2(); 0271:存异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租界?”听了王迪嘴中久违冒出来的“新词”,双方都停止了争辩。 终于不吵了,王迪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在脑中飞快旋转,琢磨着怎么去忽悠双方。 租界,对于国人来说,实在是近代史上憋屈的一页,给大中华打下了一个深深的挥之不去的殖民地烙印。 但是,在目前这个阶段,对于从未听过租界一词的刘谌和张悌等人来说,却也正好让自己混在中间上下其手,在满足双方的底线同时,从中捞点什么为己所用。 政治嘛,无非就是妥协谈判,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是,王迪随即便发现双方脸色有都有点不太好看,一问,这才明白,误会了,这个词间接的触及到了两国一个历史上很尴尬的问题:荆州。 当年,周瑜死后,接班的“鸽派”鲁肃劝说孙权将东吴占据的部分荆州“借”给刘备,好让刘备站稳脚跟,与东吴一起抵御曹操。孙权是很信得过鲁肃的(赤壁之战鲁肃力主抗曹),一时没转过弯来,就把荆州的南郡“借”给了刘备。鲁肃呢,也不是什么慈善家,还是希望刘备能够强大一些,真正成为个有点分量的盟友,联手抗曹,稳定江东,毕竟,光靠着赤壁之战后面捡漏蹭经验的盟友,用处不大,所以,就把南郡“借”了出去,注意,所谓的借荆州,其实就是借了个南郡,而不是全部荆州。 不过,刘备这厮饥渴难耐,发展太快,不仅表刘琦为荆州刺史,占据政治制高点,还南征四郡,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玄、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皆降。后来更是占据了整个益州。 盟友是个菜逼的话会影响自己对抗曹操,但是,盟友发展太快的话,对自己反而也是个威胁,所以,后来双方兵戈相对,但是因为麻杆打狼两头怕,所以,最后和平收尾,以湘水为界重新划分了荆州:长沙、江夏、桂阳三郡以东属于孙权;南郡、零陵、武陵以西属于刘备,两家各占三郡。 在刘备看来,这事就算是摆平了,当初借我一个,我还了你三个,里外里你还赚了一个。 但是,在孙权看来,这只是权宜之计,老子借你的南郡可没还啊。 其实,还是因为被人家占据了上游,心里不踏实。 这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骚操作。 荆州之失,是蜀汉方面的痛,而借荆州,则是东吴方面不爽的外交事件之一。 之所以脸色难看,是因为双方都误以为王迪口中的“界”是“借”,想起了前朝往事而已,听完王迪的解释之后,尤其是强调租界是有时间限制的,这个时间,是十年还是多少,可以谈,到期之后也可以续约也可以终止,就看到时候大家合作的愉快与否了,双方,尤其是刘谌的脸色,才正常了一些。 刘谌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当然是丧权辱国的割让领土行为,至少这个时期,我们汉人还是很有骨气的,犯我强汉虽远必诛,话说什么时候开始一步步堕落的呢?呃,好像就是司马氏开了一个恶劣的先河啊。 而租界的存在,至少,在国家主权的角度上,确保了领土主权还是属于光复之后的大汉。 听了这话,刘谌表面看还是无动于衷,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嗯,王迪这小子,还是很够意思的嘛,没有忘了自己当年的“全力栽培(话说……有吗)”,现在,还知道向着自己,不错。 别看刚才立场强硬,但是,那只是为了争个面子,刘谌,还是不愿意关系恶化的,倒不是非要靠着这个外援真能帮助什么,吴蜀“合作”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貌合神离,多次北伐,一点默契都没有,但是,不帮忙也别添乱不是?这要是没谈拢没安抚好,关键时刻再在后面来一下子怎么办?有前科的啊。也好,正愁着呢,王迪就递了个梯子过来,虽然说并不明白其中有什么含义,至少,保证自己没卖地给祖宗丢人就行。 刘谌这头舒服了,那边的张悌和钟离牧却把脸拉下来:什么?地盘还是刘谌的?那我们忙活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王迪在给这头做调停,仔细回忆了一下教科书里面残存的一点概念,做了一番修正后,尝试着表达出来:好处嘛其实也是很多的,比如,钟离牧和张悌,都可以在租界投资操办一些企业,或从事贸易活动,此外也可以建立一些附属设施,比如酒肆之类的。 简而言之,在王迪这里打造的“租界”只是最纯粹的租界,只是涉及到经济贸易层面,绝对不会干涉到复国之后的大汉对这些区域行驶主权——租界在名义上其领土仍属出租国,并且自身不具备治外法权的属性。但历史上的租界使用国均是借由本国通过不平等条约取得公民领事裁判权。租界行政自治权限制了租让国在其区域内行使行政权,部分租界甚至还有立法权限;租界的领土主权所有国将租界视为外国领土,不敢轻易干涉租界内部事务,更别提军队、警察开驻,因此难以对租界内的行为进行司法活动,要从租界引渡犯罪的非租界使用国公民一般就会很困难。因为严重侵犯了一个国家的领土主权的完整,是一种变相的殖民统治区,所以,也严重的侵犯了一个国家的司法的主权。 说到底,还是国家实力的影响所致。 而在本时空,在吴蜀的双边关系中,三巴地区成为租界的示范区,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王迪是有这个信心的,毕竟只有自己能解释明白,更关键的是,只有维持一个最正常的租界身份,自己才能从中攫取好处,否则的话,就真的是为张悌和钟离牧做嫁衣了。 在王迪看来,把这个地区搞成这样,对于张悌等人来说已经是好处多多,想想之前为什么被自己玩弄,被金钱逼到了绝境?不还是因为已经死掉的王颀大搞经济封锁,只能背地里搞走私活动,最后崩溃的?现在,通过租界的形式,可以把这一切都放在光天化日之下完成,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子均的意思是,在这三巴地区,吾等可以畅通无阻的大搞贸易,却不需要上缴林林总总、多五牛毛的赋税,不会被随意的严查克扣?”张悌不愧是被王迪牵着鼻子做了几笔坑爹的买卖,脑子长了一些,琢磨一番后问道。 “不错。”王迪点头,这样搞,不光荆州方面有好处,刘谌也不吃亏,毕竟,可以迅速拉动地区经济繁荣嘛。 “然后,除了流动性的商业贸易之外,吾等还可以在三巴地区大肆修建一些设施作为不动产去经营?”张悌又回忆了一下王迪之前给自己零零碎碎上的几门课程,尝试着用王迪惯用词汇梳理自己的思维问道。 “这个自然。”王迪很开心,之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挖了那么多的大坑,终于还是培养出了一个有些经济常识的人,所以说,吃亏是福嘛,而且,还很热心的补充道:“正所谓,有恒产者有恒心嘛。” 终于,王迪说了一句大家都能听懂的话,这是孟子提出的为私有财产辩护的理论。《孟子·滕文公上》曰:“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孟子·梁惠王上》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也就是说,人们拥有一定数量的私有财产,是巩固社会秩序,保持社会安宁的必要条件——虽然说王迪并不知道这句话是孟子说的,虽然二者的意思并不完全一样,孟子这段“恒产“论后面就是“井田“制言论,是井田制下的“恒产“论,并没超出农业经济范畴。但,总算是前所未有沟通顺畅的一次了。 只是,王迪还是有些低估了人的贪欲,低估了人对某些知识的变态理解程度和过度的脑补。 在张悌的概念里,这个所谓的“恒产”,不就是自己的产业嘛,那么,既然是自己的产业,搞什么不行?为什么一定要是经贸方面的产业?比如,像王迪那般搞物流运输的企业也可以啊,物流运输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安保最重要了,所以,直接把那些军人出身的家伙塞进这些安保公司岂不美哉? 话说,以这种方式暗度陈仓,将军事力量渗透进三巴地区似乎也是不错的办法啊,嗯,回去之后仔细琢磨一下,看看还没有类似的手段可以操作一下!到时候安保公司运作好了,再把这些设施搞成军事要塞!到时候,你们这帮蜀人呢,就算是发现了,也晚了! 一想到这一层,张悌竭力保持淡定的同时,忍不住在心中给自己点了个赞。 他却是不知道,自己这个脑洞大开的想法,其实就是把王迪的温和版“租界”完全变了颜色! <script>app2(); 0272:和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张悌的小算盘都埋藏在了内心深处,并没有说出来,王迪自然也无从得知,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租界的意向,暂时将双方给糊弄住了,具体的条款内容日后再详谈也不迟,还是要解决眼前的难题为第一要务,毕竟,刘谌的位置不能扶正,什么好处都是无从谈起的。 成都方面暂时没什么动作,鲜卑人似乎还在忙活着梳理秩序,就算是薅羊毛,也要等绵羊们安静下来不是?这样,雒县方面只要做好充分的防御准备即可,这道闸门守住了,广汉郡和三巴也就安全了。 南中还在和汉嘉的钟邕谈判,并没有谈出什么结果来,这个也是在意料之中,一者,敌对了这么久怎么能说亲如一家就亲如一家呢?二者,钟会生死未知,作为子侄,不好就此轻易松口,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南中以政治诱降为主,成都又没有采取什么压制措施,自然没必要轻易松口,观望一下也实属正常。 南线的停滞,并没有让刘谌和王迪等人放松下来,随即,他们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涪县方面,站稳脚跟之后,第一时间派出了罗袭军团抢占这个刚刚沦陷于鲜卑人手中的重镇。 兵贵神速,罗袭也不敢怠慢,派出了手下那几位精英。 当初父亲大人布置过来的十位精英,“大航海”的时候损失了三个,这一路攻下雒县,又折损了三人,剩下的就是毛炅、杨稷和王业、邵晖四人了。 这四人也不是当初的菜鸟,表现的很是给力,第一时间便收复了涪县,全歼了城中的1800多个鲜卑人。 四人率领6000多人攻下一个不过2000人的鲜卑人把守的城池,难度系数自然不高,不过,这里面有一个不太好的信息,根据战俘所供,守军中有800人是刚刚到岗的人员,当初秃发树机能全力攻击雒县之后,这里不过是1000守备力量,还有数千人马在外驻防盯着梓潼方面的诸葛绪呢,这才被罗袭钻了空子。 “殿下,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啊。”王迪很是忧心忡忡。 “有何不妙?”刘谌觉得这是件好事,难道非要强攻付出重大伤亡才好?或者是担忧野外驻防的那部分鲜卑人? “问题其实并不不在这里,”王迪解释道:“这800刚刚入城的鲜卑人能从哪里来?总不会是从地底下突然钻出来的吧?想来定是从江油关方面而来,也就是说,只要时间允许,河西的鲜卑秃发部将会源源不断的借着阴平江油关一线涌进巴蜀大地!” “也就是说我们要尽快收复江油关?”刘谌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不错,不然的话,吾等就将在此一战线上疲于奔命,被活活拖垮!甚至都不需要成都方面的鲜卑人出动了。”王迪颔首说道。 这倒不是危言耸听,散布于河西的秃发部究竟有多少人,他们是不知道的,但想来集合起来有个十万八万的即战力没问题,也就是说,成都方面也就是精锐,却未必是全部主力,这个战争潜力可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那就让关彝也去吧,”刘谌想了想,欲言又止的补充了一句:“是不是那……” “不可,雒县方面万一因此空虚了怎么办?”王迪明白刘谌的意思,还想让张悌和钟离牧也赞助一下。 怎么可能,且不说二人愿意与否,自己也不希望这两张底牌用在那个战场上。 “难道就靠着罗袭那数千人马?能守住涪县就不错了。” “殿下忘了梓潼方面的诸葛绪了?鲜卑人这么继续的话,也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吧?”王迪提醒。 “难道他们就如此听劝?要知道,张翼将军那里还在和他们开战啊。”刘谌对此并不抱什么期望。 “停战。”王迪毫不犹豫的说道。此情此景再与之缠斗,已经没有意义了。 “停战又能如何?难道那诸葛绪还能将这数万人马放进来协助吾等光复成都?”刘谌不置可否。 这的确是个问题,即便是谈妥了,张翼等人如何进来也是个问题。 和操作的难度系数没有关系,单纯到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关系:诸葛绪守着天险剑阁,数万大军直接入关,要是入关之后翻脸夺关可如何是好?至于放下武器入关,就是张翼等人不敢做的事情了,这要是进来之后放手屠杀吾等又当如何? 但是,这一切,在王迪看来,并不是问题。 因为,他本来就没想着让张翼廖化率领的这支军团返回益州。除了难以操作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回来的话只会进一步壮大刘谌的力量,而对自己,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只是,这个理由不能说而已。 “张翼将军不回来的用处更大啊,为什么要回来?殿下可命他们即可与诸葛绪停火,转头去那河西秃发部的盘踞之地!”王迪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股鲜卑人的表现很不正常,但是,王迪不觉得整个秃发部都会表现的很不正常,这么玩哪里还有游牧民族的风格了?整个部落之中,肯定还有不少依旧生活在河西,哪怕那里遭遇旱灾,哪怕那里有很多不同成分的异族存在,也不可能举家迁徙到巴蜀来,即便真是这么想的,也不可能一步到位啊,诸葛绪和张翼在正面一卡,你们只能顺着阴平小路一点点的转移过来,这个转移的过程中,受客观条件限制,很多部落的资产,包括牛羊,包括马匹等能顺利的转移进来吗? 再者,你这个游牧民族再转型成农耕文化,在军事上也不会轻易丢掉骑兵作战特色的,这真要是全都搬进来了,战马资源怎么办? 所以,王迪分析,最大的可能就是,一部分精锐冲进来,抢占这块膏腴之地,再里应外合消灭梓潼方面的残余势力,吞并张翼军团,彻底打通任督二脉!河西,再是贫瘠,再是干旱,也不会轻言放弃! 那么,张翼军团不杀回巴蜀,而是跑到河西秃发部的老巢那里发挥余热就最好不过了。 虽然说以王迪对张翼和廖化的能力、精力、年龄综合考虑,创造一窝端掉秃发部的奇迹是不可能的(真要有这个本事的话,当年早就帮着姜维创造更加辉煌的北伐业绩了),甚至,能找到秃发部的主力重创都是不可能的。 王迪希望的就是,保存自身实力,尽可能的袭扰秃发部——精锐都派到了巴蜀,老家那里估计都是没什么太猛的战斗力,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令其后院失火,使巴蜀进来的这批人军心、人心不稳。 至少,可以反客为主,跑到对方境内杀人放火来干扰运兵进来的计划。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令诸葛绪方面感受到己方最大的诚意,更可以腾出手来收拾混进来的鲜卑人。 听明白了王迪的意思后,刘谌点点头,表示赞同。 至于之后这诸葛绪如何相处,那就是不着急考虑的了,毕竟,大家现阶段有共同的敌人要对付。 还好,后续的发展,还都在王迪的预料之内,没有变得糟糕。 首先,诸葛绪对这个合作意向很赞同,大家联手扫荡散布在梓潼和阴平一带的鲜卑人(想多了,刘谌和王迪其实是在忽悠他自己干活,到时候以对付成都方面按兵不动就行了),张翼撤走之后,自己的生存条件也就改善了很多,至于以后的事情,他也很现实,以后再说吧,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其次,张翼和廖化对刘谌的命令还是很遵从的,虽然岁数有点大,折腾起来挺遭罪,但是,殿下已经说了啊,保护自己是排在第一位的,对鲜卑人,以袭扰为主。 第三,汉中的胡烈也解放了,赶快把这里消化吸收了再说。 第四,虽然司马炎已经和张翼廖化翻脸,可是,鉴于自己已经被司马攸打得焦头烂额,而蜀汉军团又是冲着鲜卑人去的,那就井水不犯河水好了。 至于张悌和钟离牧,已经开始把注意力一点点的转移到三巴地区了。 虽然说在军事行动上还要配合刘谌,但是,并不妨碍自己开始在这一带进行布局啊。 经过多方的联络磋商之后,终于,几大势力算是维持了一个和平相处的局面,刘谌和王迪,也可以转过来,没有后顾之忧的考虑怎么摆平成都,或者说蜀郡的鲜卑人了。 这段时间,没有什么民族冲突,没有屠杀事件,似乎鲜卑人消化的很顺利。 这就有点不太妙了,他们消化吸收的越顺利,以后光复成都的难度系数就越高啊。 不行,对汉嘉的争取,必须尽快提上日程。听南中方面传来的信息,好像鲜卑人也开始和钟邕接触了。 “钟会,一定要尽快找到钟会,将此人攥到手里,正是破局的关键!”王迪对刘谌说道:“汉嘉方面虽然兵力不是很多,但是,可以方便吾等腾出手来全力围攻蜀郡,再者,中立还好,这要是被鲜卑人策反过去又当如何?必须找到钟会,趁着他对钟邕还有影响力和控制力的时候!” 刘谌也知道钟会的重要,不说仇恨,单看潜伏在附近,也是对自己的威胁啊。 只是,这货,究竟藏到了哪里呢? 正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王迪和刘谌正愁着呢。 钟会,终于有了下落。 <script>app2(); 0273:亮点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钟会,在消失了两个多月后,终于再度出现在世人面前。 只不过,是以一种谁都想不到的方式。不论是否希望看到此种结果,都是大出所料。 钟会,死了。宣告天下后,人头被切了下来,做了个简单的防腐处理,很是小心的装在了木盒里送到了刘谌的面前。 “为祸”巴蜀五年之久的大野心家就这么完蛋了?刘谌不相信眼前看到这一切,以至于捧起木盒的双手微微颤抖。 卫瓘做的好事,诸葛绪和胡烈也是知情者,那边传阅一圈之后这才送到了刘谌这里,一开始还是有些不理解,但是,一想,钟会死了,诸葛绪和胡烈岂不就是可以放飞自我了?只是没想到,卫瓘居然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王迪当然不会说这是自己事先私下里和卫瓘有了沟通,以第一时间拿获钟会有首要任务(只是没有想到,卫瓘一步到位,断了大家的后患而已),那样的话,也会暴露这条暗线,毕竟两人早就是“情同父子”了,正好,钟会的死亡,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索性,就让卫瓘继续“潜伏”下去吧。 没了这个隐忧,张翼军团又向河西开拔,梓潼和汉中方面也就可以和刘谌放下成见,携手肃清在这一带流毒的鲜卑人,没有了后顾之忧,刘谌,也可以把注意力放在成都了。 王迪发现,经此一变,历史,居然踉踉跄跄的扳回到了原时空的轨道上,算是完成了一次合流:邓艾,还是死了,姜维,还是死于成都之乱(变了味的),钟会,还是死在了卫瓘、胡烈等一干人手中,三国末年的三位英雄人物,甭管曾经多么的叱咤风云,终究还是不情不愿的退出了历史舞台。在他看来,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这几位的能力和手腕,都远远不是自己,不是张悌和钟离牧之流可以对抗的,也算是扫清了前进的道路吧。 只不过,钟会的死亡大白天下之后,也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那就是,汉嘉方面的钟邕,毫不犹豫的倒向了鲜卑人。 想来,在他的眼中,养父钟会,不管是死在刘谌的手中还是卫瓘的手中,并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这股人马,虽然之前被抽调了一些,但是,后来也陆续收留了不少逃散而来的零星军队,估算一下,也有个四五千人,甘心做了鲜卑人的帮凶羽翼,不说能改变战局,也是对南中方面起了个牵制作用。 所以,商量一番后,刘谌和王迪决定,眼下只是控制好涪县与雒县即可,阴平、江油关那里,就交给诸葛绪去做吧,留下王业和邵晖镇守涪县之后,罗袭,领着毛炅、杨稷立刻返回犍为郡,和罗宪会和,关彝,领着本部人马护卫刘谌守住雒县,至于心思已经有点飞往三巴的钟离牧和张悌,就配合着在广汉郡其余要塞城镇驻守即可。 如此布局很明显,还是要以养精蓄锐,没有怎么折腾的南中军团为主,雒县方面就是起到个牵制佯攻的作用——毕竟,刘谌身份尊贵,王迪,又是个菜鸟脆皮,岂可轻易言战? 谁曾想到,这边倒是采取了守势,成都方面,包括汉嘉方面,却做出了出人意料的行动。 首先,根据前方情报人员探知,成都方面,出动了大概10000多人,奔着雒县而来。 其次,汉嘉方面,钟邕也放弃了放弃防守姿态,直接杀向南安。 王迪,本以为刘谌会集中兵力,甚至不惜要求南中方面配合防御雒县,谁曾想,刘谌担心的,却是犍为了。 “子均,这鲜卑人不过是出动10000多人而已,而今之雒县,城中守军不下两万,外线还有张悌与钟离牧二位将军的配合,又没有内奸作梗,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倒是这钟邕的举动,其志不小啊。” 其志不小?主动出击就是其志不小了?王迪实在是看不懂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子均可知这贼子钟邕,为何要不顾一切的攻击南安?”刘谌居然还有心情卖关子。 “殿下,愿闻其详。”王迪没感觉有什么丢人的,老子又没去过那里,哪像你,在南中蛰居了好久。 “这南安,有铁,有冶铁中心啊,当年诸葛丞相就曾经在那一带冶铁制造武器,吾等此番出战,器具一应俱全,南安,也是出力甚多,不然令则将军为何一直重兵屯守犍为?一是为了对成都方面实行威慑,二也是为了守住这一宝地啊。”刘谌不愧是蹲点了两三年,说起这个来,也是娓娓道来。 原来这南安如此重要啊,王迪暗暗点头,只是,不知道这如何能体现出钟邕的英明神武,其志不小来,我要是知道那里有宝,离得还蛮近的,也会去试试啊,能说明什么。 “子均可知道邓通?”刘谌见王迪还是没什么震动,又开了个话题。 “呃……略知一二。”王迪听到这个名字,有点不好意思。 这货不是什么好鸟啊,用伟大的历史学家司马迁同志的话来说,就是“无他能,不能有所荐士,独自谨其身以媚上”的奸佞小人,最后困死街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之所以有点不好意思是因为,王迪没想到身为汉家子孙,刘谌居然主动提起这么个人来,那邓通靠什么出名得利?不还是因为与汉文帝有一段“基情四射”的美好生活?连跪舔这种事(文帝患痈,邓通常为其吸吮患处。后来太子进宫问候文帝的病情,文帝要他吸吮患处。太子吸时却面露难色,事后听说邓通经常为皇上吮痈,心里感到惭愧,却也因此而怨恨他了。最后,太子成了汉景帝,邓通也就悲剧了)都做得出来,当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所铸钱币能够流通全国。 扯出了邓通,也就是说刘谌,并不避讳男男之爱? 怪不得啊,老刘家这方面可是有着资深家族遗传的,汉高祖刘邦是双性恋,汉惠帝“攻”下了男宠闳孺,汉文帝睡服了邓通,汉武帝“中外通吃、老少咸宜”(比如韩嫣啦,李延年啦,甚至还有那个被俘的匈奴人金日磾长子也入围了),汉昭帝搞了驸马都尉金赏(金日磾次子),汉成帝啪了富二代张放,汉哀帝更是搞出了“断袖之癖”的典故……这刘谌的爷爷,那位刘备,动不动就睡则同寝,“好基友”张飞也喜欢卷起铺盖和文人士大夫“抵足而眠”(要去刘巴那里睡觉,被鄙视了),难不成这刘谌也…… 想到老刘家的皇帝,几乎个个搞基(双性恋,那些史料中没发现有这种行为的,基本上都是年纪小的,或者每当几天皇帝就被废掉或者死掉,命中率实在是太高),王迪不禁菊花一紧。 “这邓通便是南安人,”好在,刘谌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延伸,也没发现王迪有什么异样,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阐述下去:“当年相士许负说邓通会潦倒饿死,文皇帝便将南安及其附近的许多铜山赏赐于他,允许他铸钱,其中有一处铜山便是在严道,也就是此次钟邕出兵的地方!” 听到钱这个字眼后,王迪眼睛开始冒光了。 三国时代的货币政策一直是很混乱的。 东汉末期,天灾战乱,社会经济衰退,农地荒废。由于东汉统治土崩瓦解,无人重铸磨损不堪的铜钱,加上大量私钱出现,货币流通很混乱。到了三国时期,情况也没有好转,曹魏地处中原,人众物博,商品经济相对发达,但是货币政策很是失败的。曹操时期是“五铢钱”,后废除。曹丕试过恢复五铢钱,但是不到一年就失败了,于是开始用谷物和锦帛作为交易的货币。无法摆脱实物交易的经济模式,这其中有世家大族操控的原因,更有缺少铜矿资源的客观条件限制。 东吴方面,孙权所铸的大泉五百,直径约3厘米,重约7.8克,而随后,孙权觉得这种货币面值还是太小,后来相继发行了大泉一千、大泉二千、大泉五千等货币,据《通典》记载,大泉一千直径约3.2厘米,重约10.4克。即实际上只等于3.2个五铢钱的大泉一千,被强制实行兑换1000个五铢钱。简直是要把老百姓恶心死了,最后,在一片骂声中政策被推翻了,王迪前段时间徘徊江东的时候,居然发现流行的还有很多蜀汉的直百钱,和本国货币不相上下(这在今天简直是无法想象)。 反倒是世人眼中国力疲敝的蜀汉,货币一直比较稳健,两种货币,“直百钱”和“传形五铢钱”都有生存空间。 原先,王迪以为这是因为有蜀锦这样的硬通货作为重要战略资源远销国外,变相成为一种外汇储备资本,支撑起了本国的货币体系,看来,除此之外,丰富的矿产资源也是一个关键因素啊。 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刘谌,王迪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感,在这个混乱的大时代,他突然想到,也许打赢一场战争,并非一定要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之上分出胜负的。 <script>app2(); 0274:货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按理来说,一个新王朝在建立后,往往会重新整合各项政策、律令,无论政治、军事还是经济,都会在汲取前代衰亡教训的基础上进行重新调整。具体到金融方面,各个新的王朝一般也会推出自己的政策,包括统一货币体系、设计或铸造“新钱”以代替旧有货币等,这不仅是新王朝权威的体现,更有利于建立统一的经济秩序,恢复和发展社会经济。 以后种种不说,秦始皇为何要统一货币?汉武帝为什么要将铸币权收回中央?为的不还是这个? 但是,王迪,赶上了一个令人兴奋的时代。 别说你们魏国和东吴的货币体系名存实亡了,别说原时空的西晋王朝在这个历史空间当中并没有出现,即便是建立了出现了又能怎样? 那可是一个奇葩的“大一统”王朝啊,《晋书·食货志》称“魏明帝乃更立五铢钱,至晋用之,不闻有所改创”,还称“晋自中原丧乱,元帝过江,用孙氏旧钱,轻重杂行”,此外,《通典》也说东晋“用孙氏赤乌旧钱”。也就是说,西晋建立后主要使用的货币是曹魏时期及之前的五铢钱,东晋南渡后则主要使用“孙氏旧钱”,即孙吴时期铸制的钱币。 也就是说,不仅是西晋,还有东晋在内,从出现到灭亡,两晋官方都没有推出统一的、流通全国的新货币,商品交换所依靠的主要是汉代以来各个时期发行的“旧钱”。 为什么三国,直到两晋,货币政策都如此混乱,在王迪看来,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现在各大官方政府,都是等于无视了铸币权的重要性(唯一一个货币政策不错的蜀汉还已经灭亡了),市面上流通的货币都是旧币,以及那些所有人都深恶痛绝的劣质货币。 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勇敢的站出来,背靠大量的铜山资源,打造出质量一流的铜钱流通开来,那将会是怎样的广阔前景啊?! 王迪坚信,眼下的钱荒和以后那种的经济发展速度太快,铸造的新钱满足不了需要钱荒不同,完全是自己作死的一种行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都是需要金钱的,哪怕再是热衷于以物易物,也是因为金属货币不可靠,而不是真的对钱不感兴趣了,只要自己能完成良币驱逐劣币,就可以成为这个时代的金融大鳄! 那么这个时代就没有明白人吗? 肯定是有的,只是,在贪欲和现实利益面前,明白人,都在装糊涂而已。 比如除却磨损以及劣质货币之外,世面上就真的没有优良货币了?肯定是有的,只是没有流通起来,全都禁锢在某一部分人的手中,这部分人,自然不会是平民百姓,只能是门阀世家。 从三国到晋朝皇帝,他们对属下的赏赐十分惊人,这自然就会导致钱币越来越向世家大族手中集中,这样一来,钱币总量有限的情况下,“钱贵”将是总体趋势,也就意味着世家大族手中的财富可以进一步增值。 既然什么都不必去做,也可以掌握大量货币财富(世家手中还掌握大量土地和人口,这也可以转化为大量的物质财富),那么,门阀们还有热情去推动国家统一的新型金属货币出现吗?没有。 你们没有,我王迪有啊。 脑补到这一层后,王迪看着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刘谌,更加兴奋了。 一定要扶持眼前这个男人复兴蜀汉,到时候自己再以重生的蜀汉为平台,重建金属货币秩序,疏通流通市场。 因为什么选择蜀汉? 这个和个人情感是没有关系的(当然了,受前世演义的影响,还是有点联系的),三国,包括后来的晋,世家的影响力和控制力最小的就是这里了,何况,这么被多方势力洗刷过后,西南世家的势力已经进一步衰退了,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到时候行动起来,阻力也会少很多,尤其是在得到了刘谌这种日后的大佬支持之后,必然会以以最小的代价、最短的时间,最少的精力,迅速统一西南市场,再趁着北方和江东的混乱(只要之前布置下的计划得以顺利实行,江东的政局断然不会风平浪静),暗度陈仓,大力推行自己的优质产品,到时候,整个中华帝国,不论姓甚名谁,都将能建立一个属于我王迪的金融帝国! 所以,王迪愉快的决定了,当即便提了出来:率一部分人马南下,去犍为,或者准确点说,去南安。 本来还琢磨着怎么忽悠一下,结果,刘谌和他一拍即合,也是十分赞同。 王迪,需要尝试着构建一个金融帝国,而刘谌,只是单纯的……缺钱。 不论是眼下,还是将来光复的大汉,金钱和粮食物资,都是不可或缺的,在他看来,王迪这几年来,战场之上并没有华丽的表演,不论是李特的垮台还是邓艾的败亡,王颀的殒命,都和他关系不大,能够年纪轻轻做到荆州牧这个位置,更多的是靠着捡漏以及孙皓这条大腿,倒是在商贸领域领域表现不错,不论是搜刮粮草、开矿设厂、眼花缭乱的酒肆,还有乱七八糟的彩票什么的,总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所以,刘谌给王迪的定位就是:当年没有进化完毕的诸葛丞相,注意,是没有进化完的诸葛亮。 在领兵南征之前,诸葛亮同学主要负责什么工作呢?搞后勤保障,捞钱的啊——曹公败於赤壁,引军归邺。先主遂收江南,以亮为军师中郎将,使督零陵、桂阳、长沙三郡,调其赋税,以充军实。 王迪以后能不能进化成升级版的诸葛亮,刘谌不得而知,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给自己搞到钱就行,那可是一本万利:退一步说,王迪和孙皓关系比较微妙任谁都看得出来,如果趁着自己复国之后,给予更多的自由和权限,未尝不能将这个曾经的部下反挖过来,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赚个荆州呢。 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就说眼下,刘谌,手头是相当的短缺。 除了蜀锦之外,盐铁对蜀汉而言有不错的利润,从成都出来后,几经颠沛流离,刘谌早就无法从蜀锦这一领域攫取暴利,好在,南中金、银、丹、漆等物资还算富裕,霍弋对自己也是尽心尽力,这才令近年来的军费有所供给,只是,扩军太快,版图恢复却太慢,拿下的几个地盘都不以经济繁荣著称,又大多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这就导致南中的抽血有点严重,此次出征前,霍弋已经隐晦的表示,如果再想这段时间以来的做法,即便是保证了物资需求,也可能会引发当地居民的暴动,到时候就后防不稳了(所以,一直没敢倾尽全力予以军事上的配合,就是为了确保老家的安定)。 刘谌,本以为外有姜维和王迪的配合,再加上自己的全力出击,不说完成复国,至少也能重创钟会,啃下几块骨头来,谁想到,鲜卑人横插了一杠,导致现在前景不明,可能还要纠缠一段时间,这样的话,原计划的物资供给就有点捉襟见肘了,一旦由此引发军心不稳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今天,借着钟邕的话题,刘谌才扯出了南安的铜矿,就是希望以此为诱饵,引王迪上钩(调动积极性)。 他知道,换做手下其他几个外行,就算是把山给挖空了,也不会有王迪去的效果好,只有他,才能把利益最短时间内最大化。 “只是,殿下,吾等走了之后,这雒县……”王迪虽然知道自己在军事上的几斤几两,走不走,都不会在这方面对刘谌帮助太大,可还是有些不放心。 “无妨,”刘谌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这鲜卑人,只要不上去与之野战即可,就这万人规模,拒之于城下,令其寸步不得进还是不在话下的。” 迷之自信啊,也是,大汉这么多年来,总体上都是对蛮夷占据上风的,即便是分裂成魏蜀吴三国,也不在话下,不说诸葛亮南征碾压南蛮各族,曹操北征乌桓,阵斩单于蹋顿,白狼山之战中,大获全胜,降者二十余万。即便是比较渣的孙权,也能将山越揉扁捏圆。刘谌,看不上曾经给东汉制造过麻烦的鲜卑,也是情有可原,在他看来,鲜卑人的得势,都是机缘巧合,阴差阳错的利用了一些漏洞和内奸,方才成事,只要自己内部团结一致,再谨慎点不盲目出击,问题不大。 王迪总感觉这些鲜卑人和印象中不太一样,但却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撼动刘谌的这个念头,只得作罢。 所以,王迪,就和罗袭一起前往南安。 在打造出良心满满的货币之前,王迪知道,首先要彻底解决的就是钟邕。 前一世的记忆中,王迪对钟邕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这一世,不多的情报资料显示,作为钟毓过继给钟会的儿子,也没什么出彩的表现,不然也不会放在汉嘉军区这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了,哪怕比钟毅,也给安排到了广汉去拼杀了啊,所以,有罗袭和罗宪,还有身后支援的南中霍弋,拿下钟邕,应该是分分钟的事情。 结果,令王迪大吃一惊的是,他们还在前往南安的途中,那里便先干了一仗。 获胜一方居然是钟邕。 <script>app2(); 0275:五家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钟邕,虽然是爆出冷门赢了一战,但是,好在他也就是在野战赢了一次,霍童反应比较迅速,南安城,还掌握在汉军手中,虽说是有点灰头土脸,可局势也没有崩坏到无法挽救的地步。但到达南安之后,王迪和罗袭奇怪的是,城内的气氛异常之尴尬紧张,守城的霍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统计下来,这一战不过是折损了七八百人,至于如此吗?寒暄过后,看着霍童依旧是气急败坏,难以释怀,王迪还以为是丢了霍家能守的名号,恼羞成怒,所以,不顾对方感受,很有兴趣的询问一些细节问题。 此战,霍童反其道而行之,没有选择固守,而是主动出击,想致敬霍峻,结果,弄巧成拙,不仅没有重创敌军,反而差点被人全歼,靠着嫡系部队拼死护卫这才捡了条命回来。 难道这不还是技不如人吗?有什么懊恼的?王迪没好意思拆穿,等着霍童自己继续往下分解。 “本来是势均力敌,但是没想到激战正酣,居然有人哗变,导致我军右翼阵型崩塌,这才为敌所趁,这帮可恶的南安地方豪强!”突然,霍童话锋一转,将锅甩了出去。 哗变?王迪一愣,怎的这霍家还能对军队失控?这可有些不妙啊。 “子均,非是吾南中主力所为,”霍童明白王迪疑惑所在:“而是这南安城中配合出战的地方部队,虽没有什么大战经验(其实他本人的水平也没好到哪里去),可也算得上各家豪强的部曲主力,没曾想,如此难堪一用!吾恨不得讲这帮人统统军法从事!”一想到自己差点折在初战,心有余悸之余,霍童也是愤恨不已。 “既然是这城中豪强,”一旁许久未曾发话的罗袭,想了想,还是当起了和事佬:“将军还是慎重对待,千万不可惩罚过重,毕竟是大敌当前,万一激起民变就不好了,抓住几个首恶即可,对余下之人还是安抚为主的好。” “无妨,这次随吾出征的多是一些不成器的,”霍童倒是满不在乎:“在这南安城中没什么太大的权势,正好收拾他们几个震慑一下其他人。” 不成器的软柿子?王迪隐约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怎的此番如此积极?莫不是要富贵险中求,立下功劳?可真要是如此的话,为何又主导了哗变?” “这帮缩头乌龟还会积极?”霍童冷笑一声道:“还不是有这五家人好言相劝,才肯出城配合作战,贡献一份力量。” “五家人?哪五家?”王迪没想到这小小的南安城居然也是派系林立,看来以后想要大展拳脚也不太容易啊。 “不是那个五家人的意思,”罗袭知道王迪不了解内情,误会了,比划了一下是哪个五之后,解释道:“五,乃是姓氏,这五家是南安城中第一权贵之家,不仅是书香传世,在军政方面也很有分量。” 这么牛?王迪表示很是好奇,印象中这蜀汉能做到文武双修的好像没有吧,关彝算是勉强将将门之风传承下来,但朝堂之上可没什么话语权,张绍倒是转职成功,可是也和军界基本没了联系,这姓五的家族何德何能呢?以前都没听过啊。而且,五这个姓氏很少见,真要出了什么牛人,自己也应该略有耳闻啊?然而,数据库中并没有相关记录。 见王迪孤陋寡闻,霍童与罗袭二人便开始科普扫盲:这五家第一代真正的奠基人乃是五梁,字德山,犍为南安人。初为刘璋座上客,后效命于刘备。蜀汉建立后,担任议郎。后主刘禅即位后,升迁为谏议大夫,官至五官中郎将。算得上是益州本土名儒,少与杜微师从广汉任安。凭借深厚的儒学才识与高尚贞节的操行闻名世人。死后,其后人凭借着这份名望和官场积累,虽然没有在中央做大做强,但是,在家乡却成了名门望族,虽然没有正式官职在身,但是,却垄断了南安的教育界和军界,当代的五家掌权人五茂,即便是顶着霍家光环的霍童初来乍到,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掌控军界不用说,私家部曲力量已经压制了官方,垄断教育界,应该就是掌控了知识解释权和南安的舆论,这样一来,有无官职在身,似乎也就没什么所谓的了。 “这五家何时从官场抽身离去的?”王迪想弄清楚其中几个问题。 “五梁之后便不在官场之中了。” 看来有年头了,王迪点点头,随即又问出了关键一点:“这五家真的就在这些领域活跃?其他方面没有涉及?” “子均这是何意?”二人都没听明白。 “这有什么不理解的?”王迪双手一摊:“场面撑的这么大,肯定是花费不小,这五家又不在官场中厮混,经济来源呢?” 越是那种做道德文章的世家,王迪就越是不信经济方面没问题,毕竟这么多人跟你混,喂不饱的话分分钟有跳反的啊。 “额……”霍童也是刚刚接手南安,有些事也不太了解,想了想说道:“子均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印象,都说那附近的农庄、山林,甚至山中矿产,都是这五家的。” “什么矿产?”王迪连忙问道。 “自然是盐井与铜矿。”倒是一旁的罗袭,给出了答案。 铜矿?!听到这个词,王迪自动忽略了前者(虽然盐也是个好东西),再看看罗袭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你小子和刘谌看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啊,这是想从五家手中把宝贝抢过来,却又想当着婊子立着牌坊,这才让自己出手啊! 话说我一堂堂荆州牧,怎么就财迷心窍趟了这个浑水?唉,失策,其实仔细想想,这种油水好处怎么可能便宜自己,怎么可能没人惦记,又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染指呢?哼,刘谌殿下,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啊,这世上还有单纯善良的人吗…… 额,话说好像也不是没有……比如到现在还一脸懵逼加愤怒的霍童,而且,对于各种内幕好像还没有罗袭知道的清楚。 是了,此人不是霍家嫡子嫡孙,又是初来镇守南安,想必家族资源还没倾斜过来,不知道也是正常……也好,就利用这一点!恶人你来做,好处我来收! 拿定了主意的王迪,趁着霍童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由着罗袭很默契的挡在前面虚以委蛇,迅速开动脑筋,终于有了点头绪。 “霍兄,不知此战,那五家是否直接贡献战力呢?”王迪不经意的套近乎问道。 “哦?那倒没有。”霍童想也不想就说道。 “那么,是他们不派呢?还是霍兄没有提及呢?”王迪感觉有戏,继续问道。 “没有提及,”霍童奇怪王迪纠缠这个问题:“本来这就是自愿的事情,毕竟军情还没有紧急到旦夕可破的程度,那钟邕还没有强横至此,再加上他已经积极鼓动他人参战,算是有了贡献,愚兄又怎好意思要他再出一份力呢?” 还真是个实诚君子!答案和预想的有些出入,王迪暗骂一声,只得另寻他径。 “积极鼓动他人参战,自己却躲在后面,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吧?偏偏他所举荐的部曲有哗变,险些误了将军……”王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子均是说这背后是五家人的策划?”霍童终于明白王迪的意思了,只是感觉这未免太过牵强了。 “其实吾与那五家素昧谋面,也没什么利益瓜葛,只是单纯就事论事,毕竟,兵临城下,这城内还是不要有什么岔子的好。”王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道。 “子均言之有理,”一旁的罗袭明白了王迪的套路,跟着添油加醋:“毕竟这五家在南安根深蒂固,势力庞大,不可不防啊。” “这……”霍童本就是个单纯的孩子,没经历过什么人心险恶,与五家不甚熟悉,更不希望真正第一次掌权就出事,一时间没了主意。 “霍兄,倒不用过分纠结此事,”王迪不想暴露太多,又把话题往回收了收:“其实可以先试探一二,比如,前次已然战败,过几日可再次出战,到时候拉下脸来求他五家助一臂之力,答应了还好说,若是婉拒的话,至少说明和吾等不是一条心啊。” “就是,子均言之有理,”一旁的罗袭倒是不甘寂寞,立刻抛出诛心之语:“有些事不可不防备,至少,下次出战,别让他们五家在城中哗变!” 怀疑这颗种子种下,适当的时候浇点水给点阳光,早晚会长成参天大树。霍童一想到自己在外作战,突然间城中变换大王旗,自己进退两难的悲剧场景,就不寒而栗,立刻拍板决定按照二人的意思去试探五茂。 “子均这招借刀杀人不错,只是不知这霍童能否胜出啊。” 出来后,罗袭见四下无人,低声对王迪说道。 “明日你我二人先去拜会一下五家。”王迪没接这个话题,毕竟,这招有些卑鄙—可谁让五家占了铜矿呢?怀璧其罪啊。 “也好!谈谈虚实。”罗袭赞同道:“子均当真是滴水不漏啊。” “……” <script>app2(); 0276:军阵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第二日的拜见五家族长五茂的计划并没有实现,这倒不是五茂不给面子,毕竟来访者也是和刘谌有密切关系的荆州牧,地头蛇也得把蛇头低下去。 实在是王迪自己不争气,罗袭还好,吃过见过,他却因为水土不服加上连日奔波,腹泻不止,垮掉了,连罗氏女和小小的李雄都不如,当真是丢人的很。 不过霍童都火烧眉毛了,自然不会白白在王迪这里浪费时间,第二日便直接按照说好的那样去试探了。 结果,五茂,答应的很痛快,下次出战,派出600部曲配合作战。 “子均还是过于担忧了,这五家还是很支持的嘛。”回来后看望依旧拉的七荤八素的王迪时,霍童不无嘚瑟的炫耀道—嗯,这么捧场,看来自己的面子还是有几分的。 “那吾等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幸事啊。”脸色蜡黄的王迪勉强附和道,其实却是暗暗心惊:不是失望五家太配合少了个理由,也不是怕有什么阴谋诡计,而是这力量未免有些太过雄厚了吧,随随便便就拿出了600部曲! “不知霍兄准备何时与城下之敌开战?”王迪问了个很实际的问题。 “后日。” “这么快?”罗袭有些吃惊:“敌军远道而来,又没有什么攻城利器,何不守几日在线,到时候挫其锐气再战不迟啊,何必急于一时?” “前次遇挫,非战之罪,”霍童急于挽回颜面和军中士气:“此番有强援相助,必能大破敌军!”说罢,便看向了罗袭。 娘的,这是看中了罗袭手中的4000大军啊,就说不能讲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城中豪强“志愿军”身上嘛,此子也不是个没心眼的。听了这话,王迪心中暗骂,嘴上却抢在罗袭前面说道:“无妨,届时可令罗将军麾下的杨稷领军1000配合出战,吾等还是镇守城中,以防不测。” “也好,还是要有个万全之策,就依子均吧。”见罗袭不再说话,霍童也是盘算了一下:敌军全军不过6000人,前次也不过是3000多人出战,这回罗袭这里有1000,五茂那里赞助了600,再加上本部选拔出来的3000人,至少人数上是不落下风了,只要没人哗变,听我号令,定可逼出钟邕全部底牌,倒是再令城中8000大军趁势掩杀,定可一战成功! 霍童是憋着一口气要赢这一战,以最“男人”的方式,前次的挫折让他感觉自己在军中,甚至在霍家的地位都有些松动,这是他不希望见到的。 总之,在哪里失去的,就要在哪里拿回来! “子均真的是担忧城中有变,才不希望我尽遣主力一战定局?拖的太久的话对我军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这个自然,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啊,”王迪还是严重怀疑五家:“即便再是富甲天下,可若是布衣白身,为何要如此热衷官场之事?若是热衷,当初又为何抽身而退?换做是我的话,自问做不到这一点,所以,这背后必定有所图,不可不防。” 罗袭当然明白王迪为何要盯死五茂,利益冲突决定的,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怀疑很有道理,这都多少年了,一直在南安闷声发大财,就连钟会在成都看似大局已定的那几年都无动于衷,怎么这回就参与进来了呢? “再者,”王迪继续说道:“此战城外之敌还没到那种程度,有杨稷这1000人助阵,问题应该不大,到时候你我二人就在这城上观战,到时也算留个后手。” “也罢,”罗袭点头:“那这几日还去拜访那五家吗?” “暂时不去,”王迪下意识的摸摸肚子:“如果没有问题最好,有问题的话且让他再蹦哒蹦哒,露出些底牌看看再说。” 也别说,这两日,城外的钟邕居然很配合霍童,完全没有攻城的意思,还答应了两日之后在城外来一次“公平”的较量(这年头已经看不到了)。而霍童完全无视这诡异之处,休整两日后,便亲自列队出城迎战,身体恢复了一些的王迪,很是八卦的和罗袭登上城头观战,想看看这官三代,霍童和钟邕到底什么水平。 结果,霍童的排兵布阵倒是没什么出奇之处,对面的钟邕,却是让罗袭大吃一惊了。 “正所谓阵以密则固,锋以疏则达,子均你看,这钟邕战阵可是相当的密集,使对方不易突破。“坚阵疾战”,靠坚固的步兵行列抵挡敌军进攻。这霍童,居然为了遮丑压根不提这件事,前次败仗并非偶然啊,即便没有哗变乱了阵脚,也很难攻破对方。” “不过仔细看来,这里面似乎还有些蹊跷之处,”又看了几眼,罗袭发现新大陆一般:“这前几列士兵手执的武器未免有些太短了吧,和我军的长矛相比,吃亏得很,看来是我想多了,霍童,正常发挥的话,当是可以胜出了。” 罗袭在一旁饶感兴趣的喋喋不休,发表自己的长篇大论,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王迪脸色极其难看—当然,即便是看到了,也会以为王迪是腹泻没有痊愈。 这个阵法怎么有点眼熟呢?按理来说钟邕不应该会啊,不是说传说中的罗马军团并没有来过中国,只是以讹传讹的故事吗?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阵法? 罗袭关注的是前几排,王迪,居高临下,依稀看到了中后排的武器:类似于标枪的武器。 巧合,这只是巧合而已,王迪拼命的安慰自己,这钟邕已然投靠了鲜卑人,那么队伍中难免会有鲜卑人帮助,冒出点稀奇古怪的打法实属正常—不过如果是鲜卑人,又怎么会玩这种中规中矩的步兵方阵打法呢?这玩意没有长时间的训练整合做不到啊,难不成这罗马军团真的来过中国,然后鲜卑人在大西北流窜的时候与其后人接触过就借鉴过来了? 正在罗袭喋喋不休,王迪胡思乱想的时候,下面已经开始了正面对抗。 “哼!前次仗着长矛比我长了几分就占了优势,这回本将军拿出来更长的,看你如何应对……嗯?怎么前几列的武器变了?”城下的霍童一愣,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是下令中军向前发起了冲击,企图依靠兵器长度优势将对方打垮—同时也令中军和两翼的弓箭手做好准备。 “卧倒!”面对霍童的主动出击,钟邕一点也不慌,眼看着一点点逼近至十五步这个距离以后,突然大喝一声,紧接着,便看前五排的士兵纷纷下蹲,后面五排的士兵纷纷掷出了手中的标枪,只见得五十余只标枪飞蝗一般射出,前几排的汉军一时间猝不及防,纷纷倒地。 “再放!”钟邕一声令下,后面五排故技重施,往后面又有五排士兵也投掷出去,如此十五排士兵三轮轮射了两次(每名士兵配备了两支标枪)以后,转瞬之间,已经有二三百名汉军殒命或者丧失了作战能力,霍童中军的阵型已经被严重打乱。 正待霍童要命令后面的弓箭手放箭时,钟邕却又是快了一步,前五排的短剑手抓住这个空隙时间迅速插入阵中,没了标枪的士兵也纷纷拔出腰间的短刀跟了进来,双方迅速开始了肉搏战—这使得弓箭手们不知所措:总不能不分敌我的狙杀吧? “原来杀招在这里,”城上的罗袭脸色一紧:“近身肉搏,我军的长矛就没有了优势啊,就看这霍童应变如何了,快点启动两翼部队包抄还是有机会乱中取胜的。” 很遗憾,霍童是没有这个反应的,左翼的杨稷倒是先反应了过来,自行决定围了过来,但是右翼的五家部曲却是无动于衷,或者说已经看傻了—结合前一战来看,没哗变没添乱就不错了。 结果,当霍童反应过来,命令进攻的时候,阵中趁乱完成一波收割的敌军也不恋战,迅速撤了出来,有序的返回本队阵中。 “全军出击!”气急败坏的霍童不顾一切的催动全军向前冲锋—标枪没了吧?看你还有什么! 结果还没杀到眼前,只听得钟邕阵中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战马嘶鸣的声音。 “怎么的,还有骑兵?”罗袭和王迪,以及城下的霍童都是一愣。 说时迟那时快,两翼迅速杀出了两队骑兵,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一二百骑,但是一眼看去,也知道,鲜卑人! 这个时候罗袭也顾不得在上面看戏,立刻率军出城接应,好在,人数占了优势,好在这鲜卑人所骑的都是不堪大用(不大习惯)的滇马,一片混战以后,算是接应了霍童大部分人马返回城中—杨稷所部折损了200多人,五家部曲反应神速,只伤了数十人,唯有霍童的主力伤亡最大,将近800多人。再次灰头土脸的败了一仗。 “霍兄,这里有问题!” 回城之后,霍童倒是无话可说了,王迪却是过来主动安慰。 “子均,不要说了,”霍童臊眉耷眼的说道:“败军之将安敢言勇啊,愚兄技不如人,还是踏踏实实的采取守势吧。” “那可就正中了敌军下怀!” 王迪语出惊人:“如此一来,南安必然守不住了!这也是此两战,那钟邕和城中奸贼希望看到的!” <script>app2(); 0277:接触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城中奸贼?子均还是怀疑五家在背后捣鬼?可有证据?”霍童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总要死咬着五茂不放。 “霍兄只说一件事,”王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前次交战,那钟邕可是用了这些手段?” “……不曾。”霍童说道。 “也就是说此番敌军的战术打法完全是初次使用?”见和自己想的一样,王迪更加确信了那个猜测,十有八九不是诬陷栽赃式的推理,而是确有可能了。 “从没见过。”霍童这一点可以保证,而且,也能解释自己为何屡战屡败,虽然说还是有点令人难堪。 “难道这钟邕如此好运?每次变阵都能恰好压制霍兄?就没有别的可能?” “子均……是说很有可能是有人将我军军情泄露了出去?”霍童闻言脸色一变:“但是,知道这些内情的人不是很多啊。” “那也就是有了?比如……此战贡献了数百士兵的五家,那些士兵的统领,总会知道一二吧?”王迪提醒道。 霍童默然,这一点很有可能,别的可能出于保密外人并不知情,但是这两日来,总要有些参战部队的合练,总要有些装备器具要去筹措准备,这些信息一旦泄露出去,钟邕对症下药并非没有可能。相比本部人马和杨稷,真的是五家的嫌疑最大了。 “而且,”王迪补充道:“前次五家没有派兵直接出战,所以,可能各种内情不得而知,最后,战场之上,钟邕无法对霍兄全方位压制,靠的还是哗变取胜。” 经王迪这么一提,霍童越琢磨越觉得这个思路是对的,只是疑惑随之而来:“五茂这么做难不成就能令南安落入敌军之手?” “具体如何操作就不得而知了,”王迪也只能是猜测:“若霍兄闭关死守,则趁着外敌攻城之时分身乏术,内部哗变开城投降,或者下次霍兄不甘受挫,倾尽全力出战,他好在城中做什么手脚,都是有可能的,弟好奇的是,究竟有什么好处,驱使着他们五家放下多年的家族处世之道铤而走险,或者说这,才是他们五家的本来面目?” “奸贼!吾誓杀汝!”不知不觉,霍童的思维逻辑已经被王迪带到沟里,五茂,不是什么犯罪嫌疑人,而是直接定性为十恶不赦的大奸大恶之徒了。 “不忙,”王迪阻止道:“霍兄且以商议军情为由请他前来……” “然后趁其不备斩杀?好主意!”霍童不待王迪把话说完,就赞不绝口。 “……哪里,只是请他前来谈谈,探下虚实而已。”王迪连忙解释。 冒冒然以这种手段消灭一个家族的领袖有意义吗?看上去是快刀斩乱麻,实则要担着很大的风险,尤其是这种大敌当前的情况,再者,这五家产业,盘子很大,自己未必能一口吃下消化,还是接触一番,看看有没有可能合作吧,只要蛋糕足够大,划分好了也是可以皆大欢喜的—当然,也是要看这五茂愿不愿意合作,如果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再扣帽子干掉也不迟,毕竟,吃不下撑死,总比没得吃要好吧? 随后,王迪,便终于见到了这个南安城中实际上掌握着最大权势的主人:五茂。 看上去很是平淡无奇一个中年男子,微微有一点将军肚,额,那张脸也有些圆润,圆润的双眼都睁不开的样子,服饰嘛,相比较他的身份而言,也是十分的低调了。 还有那双手,嗯,也是富贵得很,虽然肯定是不用从事什么劳力活动,但是和自己接触过的武夫们相比,也有很大的区别,必然不是什么行伍之人。 最关键的就是气质,或者说气场。 气场是一个人的气质综合特征,也是一个人自信与底蕴的体现。一个人是否拥有强大的气场,与旺盛精力、修养阅历、得体仪表、与生俱来的自信等有莫大的联系,王迪相信这玩意的存在,穿越以来,帝王将相、封疆大吏、市井百姓、文人墨客、山野村夫,汉人,蛮族,也算见了不少,气场要么强大、猥琐、萎靡,至少都能感觉一二。 但是,偏偏在这五茂的身上,王迪,在一旁暗中暗中观察了很久,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气场的存在。 哪怕在最普通的凡夫俗子身上,也能阅读出平凡二字,可这五茂,连这种感觉都没有。 有这种人存在吗? 王迪并不这样认为,何况,五茂的家世和家产,决定了他都不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 那就说明,此人是在外人面前刻意的掩饰自己的一切,只不过,一直是没闹出什么风浪,周遭的人都忽视了,淡忘了。 但是王迪本就是存了一份怀疑一切的心思,又初来乍到,自然感觉有些违和。 把自己掩盖的不像个世家之后,甚至连商贾的铜臭气都闻不到,只能证明内心有鬼。 再次坚定了这个心思的王迪,索性接着客人身份,简单寒暄以后(特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以商贾身份出现,反正大家也不认识,此行出来也是没有大张旗鼓,很是低调的),便在一旁静静的观察起来。他对这个角度很满意。 霍童与五茂的答对一开始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很是平淡,五茂的反应也没什么令人怀疑,对次战再度失利深表遗憾,并且表态,下次如果还有需要,只管吩咐便是,剩下的,就是一些及其没有营养的和那霍童的尬聊了。 倒还真是符合了他的气场,说起话来也是平淡无奇,没什么营养,至于什么只管吩咐,如果没有什么阴谋的话,想必也就是个客套话吧。王迪听得有点犯困,暗中吐槽。 “希望大人能够早日将城外之敌驱逐出境啊,不然,在下城外那些产业可就都要遭灾了啊。” 果然还是个商人,绕了那么个大圈子,咬牙配合支持,其实还是为了自己的产业。看来还是我想多了?这厮就是个凡夫俗子,不过也好,大家都是商人,那就好办了,好好谈谈,未尝没有合作的可能。 想到这一层,王迪倒也安了心,于是站起身来拱手道:“先生(虽然掉钱眼里了,可毕竟也是个世家子弟,该尊一声先生的),稍安勿躁,想必这些蛮夷对于铜山的开采使用完全不得其法,至于钟邕,也应该不是什么内行,在下当初在荆州也曾经接触过此行业,不是那么容易上手入门的,相信击溃钟邕后,先生的家业应该不会有什么损失,左右也就是耽误几天的产出而已,稍后加快进度赶上来也就是了。” 王迪,在刻意往铜山,开采铜矿的话题上去引,为接下来的详细磋商做个铺垫。 岂料,这五茂,不知是装傻,还是真没反应,连连摆手:“子均小先生(王迪称自己为姜迪姜子均),其实我担心的不是那些铜山,而是城外的良田,唉,这要是被那些贼寇践踏了,可就损失惨重了。”说罢,不仅流露出一副肉疼不已的样子。 终于气场有了变化哈,居然还是为了自家产业,如果这要是装的话,那可就真的是演技派了。 只是,王迪却对此嗤之以鼻:装什么装,还想掩饰自己的那些铜矿?欲盖弥彰啊,这地里刨出来的粮食再怎样金贵,也比不了能变成无数钱财的铜矿啊,不行,不能被你把话题带跑偏。 想到这里,王迪轻笑一声:“无妨,践踏倒不至于,想必那些粮食至多也就是被敌军趁着这收获的季节收割走了罢了,那些损失在以后的铜山中都能弥补上,在下不才,在这方面有点经验可以帮助先生。” 王迪这番话已经说的很是赤裸裸的了:跟我合作,大家一起发财,眼前这点损失都算不上什么。 本该是主家的霍童,和罗袭也都不说话了,有点尴尬的静静的看着两个商人在那里毫无顾忌的砍价。 但是,这五茂还是不接招:“子均不知啊,那帮蛮人,都是有眼无珠不识货的蠢才,要真是粮食的话,也不至于令五家肝肠寸断,只怕被他们白白糟蹋啊,唉!” “白白糟蹋?莫不是不能食用只能观赏的鲜花?不知是哪一名花?在下洗耳恭听。”王迪讽刺的问道。 “子均说笑了,”五茂还是一副什么都没听出来的样子:“名花倒不至于,但名贵倒是真的,看上去也是异常的美丽,名曰阿芙蓉。” 阿芙蓉……好耳熟的名字啊,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一时间,王迪被这个花名给噎住了,答案在嘴边就是出不来。 “本来,也只是在家中观赏种植,自娱自乐而已,”五茂也不藏私,继续说道:“后来经高人指点,方才得知,此花中可以提炼出一种极为名贵的药材,据说那医者华佗的麻沸散,就以此为配方,那是极为昂贵的,我也是花了重金才购得提炼方法,这才推广种植,快要收获了,那该死的蛮夷却与钟邕贼子杀到,真是气煞吾也!” 难怪这么肆无忌惮的说出来啊,原来是手握秘方,在你眼中是宝,旁人眼中就是颗草。 等等……这阿芙蓉莫不是…… 罂粟!? 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居然做起了挨千刀的毒品生意?! 王迪,整个人都激动了。 <script>app2(); 0278:原罪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王迪初一听到这五茂居然在田地里捣鼓罂粟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正义感爆棚,想当众揭露其走私贩毒制毒的卑劣行径,进而将其家产全部充公…… 但随即,他就冷静下来。 不是不敢这么做,而是因为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身在二十一世纪,也不是深处水深火热的近代中国,而是三国末年啊,话说这个时候,罂粟,或者说鸦片,应该还没有以毒品的罪恶身姿出现在世人面前吧。 印象之中,鸦片的历史和人类的文明史差不多了,据称,新石器时代人们在地中海东岸的群山中游历时无意中发现的(很多都是来自于这种无意的发现),罂粟的种植则是从小亚细亚开始,经过漫长的岁月才在这个古老的世界传播开来。从罂粟植物中获得鸦片也有6000多年的历史。在瑞士发掘的公元前4000年新石器时代屋村遗址中,考古学家便发现了“鸦片罂粟”的种子和果实的遗迹,并且属于人工杂交种植的品种。到公元前3400年,如今伊拉克地盘的两河流域,人们已经大面积地种植这种作物了,而且给它以“快乐植物”的美名。至少在公元前2160年,鸦片已经成为兽医和妇科药品。 至于是什么来到的中国,王迪记忆中,应该是在张骞出使西域时。所以,五茂说三国名医华佗就使用大麻和鸦片作为麻醉剂,应该是没问题的。 之所以对五茂的这种“恶行”能够报之以容忍的态度,是因为王迪记得,在大部分历史时期内,鸦片都不是以毒品形象出现,真正开始出现吸食,应该是在明清之际,且流通范围及其有限,泛滥成灾更是要推到晚清的时候了。 在这个“天使”堕落之前,更多是是以生活必需品出现的,比如,古希腊将之视为功能饮料,医学家们则是把它作为必备良药:可以治疗头痛、目眩、耳聋、癫痫、中风、弱视、支气管炎、气喘、咳嗽、咯血、腹痛、黄疸、脾硬化、肾结石、泌尿疾病、发烧、浮肿、麻风病、月经不调、忧郁症、抗毒以及毒虫叮咬等等疾病,以至于西方人声称,其为“忘忧药”,上帝都要经常使用(由此可见,所谓西医,在一开始的漫长时期内,是多么的匮乏和愚昧)。甚至,17世纪的英国医生、临床医学的奠基人托马斯·悉登汉姆还声称:“我忍不住要大声歌颂伟大的上帝,这个万物的制造者,它给人类的苦恼带来了舒适的鸦片,无论是从它能控制的疾病数量,还是从它能消除疾病的效率来看,没有一种药物有鸦片那样的价值。”“没有鸦片,医学将不过是个跛子”等等言论。这位医学大师因此也获得“鸦片哲人”的雅号。 “对此物,余也是略有耳闻,”王迪拱手说道:“只是,其造价异常昂贵,用途又不甚广泛,先生如此大面积种植,还放在心上,不知……” 按理来说,这已经属于商业机密了,但是,王迪还是很好奇,刚才大概盘算了一下,如果种植面积真的到了五茂心痛的地步,那么,别说盈利了,成本都收不回来——还不如大面积种植粮食,毕竟,那才是硬通货,这玩意可是高档货啊,尤其是应用在华佗先生的麻沸散中的话,很多平民百姓是用不起的,也就是在贵族圈中流传,但如果是在贵族中传播,肯定依靠的就是奢侈的价格,走量,就变得没有意义了,这是个悖论啊。 “呵呵,某不才,侥幸得到高人指点,所以……”五茂笑笑,不说话了,一副不足为外人道哉,老子躺赢,你们就眼馋去吧的神态。 看来这是说道了心坎上,所以,五茂再也掩饰不住得意的神态——哪怕只是漏了一点点出来就往回收,可还是被王迪捕捉到了。 之后的话题又进入了索然无味的环节,五茂便借口天色已晚拜别,而王迪,见状,便和罗袭低语了几步,随后,给了霍童一个眼色,也尾随五茂而出。 “先生留步!”出来后,见五茂已经上了马车,连忙快走几步喊道。 “不知还有何事?”五茂半个身子探了出来,好奇的问道。 “不知能否借光搭乘一路?实不相瞒,在下也是有事相求。”站在车旁,王迪带着那么一点点渴望的眼神看着五茂说道。 “……上来吧。”五茂犹豫了一下说道。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今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反正也就是个同行,能怎样。 “多谢先生。”进车落坐之后,王迪向东道主表达了谢意,虽然不太喜欢,可毕竟掩饰了真实身份,所以,作为一个商界的晚辈和菜鸟,有必要在前辈大佬面前谦卑一些。 “这个秘方,恕我不能告知,这一点免谈。” 车中只有二人,这五茂不用顾忌他人,对“姜迪”的态度和之前面对霍童等人的时候大相径庭,气场也展现了出来:很是傲慢。 “不是这件事,先生误会了,”王迪笑笑,这个反应倒也是在意料之中,而且,也能说明,这个五茂,应该不是什么深藏不漏的高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已,这是,哪里还看得出来有什么世家的风采吗?一副市侩嘴脸而已:“在下只是想和先生做笔生意而已。” “做生意?”五茂一愣:“这秘方,多少钱都不卖。” “不是秘方,”王迪有些哭笑不得:“在下只是想买先生田地里那种植物中提炼出来的东西,价钱,但凭先生做主,绝不还价!” 这是个试探,五茂应该不知道吸食鸦片的危害,后世的临床数据研究,人脑中有一种与吗啡相似的物质叫内肽啡,不仅具有比吗啡强10倍的镇静作用,而且还有助于分泌出二羟基苯基丙氨酸。二羟基苯基丙氨酸和内肽啡是直接、间接地给人带来快感的脑内物质,而毒品进入人体后,能复制这两种物质,并带来快感,这就是毒品之所以能诱惑人类的关键所在。但这种人工快乐的取得,是以人体正常功能受到巨大破坏为代价的。人体内的血液循环,需要不断地补充氧气,而毒品能在短时间内进入血液,大幅度增强供氧,极大地提高身体的力量与兴奋度,并产生快感。但是,当这种作用消失后,体内的氧气突然供应不足导致血液缺氧,体内的铁质紊乱,反过来削弱了正常的供氧机能,这时必须重复使用毒品,才能刺激体内氧气的再生。久而久之,如不靠毒品刺激,血液循环就处于凝滞状态,因而产生了各种极为痛苦的症状,吸食者会感受到临近死亡的体验,不得不再次使用。这,也就导致了上瘾。 所以,王迪如此试探,就是想确认,五茂究竟是拿来做医疗,还是拿来作为毒品贩卖。这两者,价格可是完全不同啊。 “你吃得下?这个量可不小啊。”五茂反问了一句。 “这个无需先生担心,只要销售出去,足可以赚回来。” “不知准备销往何处?” “……在下若是说了,先生翻脸不卖了,转过身来自己去做这买卖可如何是好?”王迪也不是傻子。 “莫不是卖到北边?”五茂抛出了一个答案,反而试探起王迪来。 “这就无需先生费心了,”王迪也端起身份来,故作神秘的说:“只需告诉在下,卖,或不卖便是。” 你都不多透露什么高人,什么配方,凭什么套我的话? “实不相瞒,”五茂挣扎了片刻:“不卖。” 不卖?也就是自己已经都有了下家?或者自产自销搞垄断了?看来,八成不是搞医疗了,就是在制毒贩毒(只是自己不知道毒品的危害而已),且再试探一下。 “先生莫不是要将此物贩卖至北方,以……取代……五石散?” “你?!”听了王迪这话,五茂脸色一变。 看这个表情,我是猜对了啊,果然是这条路,五家!五茂!这就是你们家族巨额财富的发源吧!第一桶金,果然是原罪啊。 “你这小子,为何对吾这宝物如此知晓内情?!”吃惊之后,五茂脸色变得有些狰狞,完全不似之前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这表情变换太快,以至于王迪有些后悔,孤身一人在这个死胖子的车上,这要是冲动之下激情杀人,把自己给做掉怎么办。 “不才也是机缘巧合,当初行商之时偶遇了几位医师,无意之中知晓了此物。”于是,王迪赶快往回找补,尽可能把自己甩的干净一些。 “你以为这等宝物,随便一个医师就能掌握?”五茂步步紧逼。 “呃……董奉,先生可曾听过?”王迪搬出了一尊大佛挡驾。 “董奉何等人物,你也能有过接触?”五茂对此嗤之以鼻:“能遇到他的徒子徒孙就不错了。” “不错,正是他的徒弟,何……”王迪突然发现,太长时间没有见面,自从在江东突然人间蒸发之后,居然连那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神医,医疗队队长,名字都忘记了。 “可是何水?!”五茂的脸色已经无法用狰狞来形容了。 哎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啊。 <script>app2(); 0279:阴招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子均,这事就这么摆平了?这五茂确定没有问题?吾等如何与他合作?” 回来之后,罗袭迫不及待的问出了一系列问题。 算是摆平了吧?王迪回忆了一下达成的“战略贸易”合作,以及因为某个人,最后分别时近乎粗暴的被人“请”下车去,勉强向罗袭确认:摆平了。 至于这个人,这个家族有没有问题,只能说目前没有问题,之前的自己种种怀疑,都是偶然、巧合和错觉,但是,如果城外的敌军不能迅速解决,这五茂,为了自己的富贵,保不齐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是,这种未发生的猜测,就不用拿出来说了,就当是没有问题吧。 “吾等如何合作?” “全面合作,”对于这个问题,王迪倒是充满了自信:“只要能迅速解决城外敌军,合作就可以展开了,铜山、盐井,都可以合作开采,至于那田地里种出来的东西嘛,我们只需负责向外运输即可,其他的具体细节,到时候再探,目前,只是有一个合作意向。” “倒是挺好说话,只是……”罗袭点点头,随即很好奇的问:“那田地中究竟什么新奇之物啊,这五茂如此神秘。” “那就不得而知了,这不属于合作范围之内的事情,我们,只是负责交通运输,做好途中的安保服务即可。”王迪活动了一下脖子,含含糊糊的对付道。 鸦片的事情,还是不想和罗袭说,心理上那道坎还是过不去,这种玩意,还是不碰为妙。 “对了,还记得何水这个人吗?”王迪突然问道。 “当然记得,救命恩人啊,只是可惜,已经不知其人现在身处何处啊,对了,听闻有段时间不是和子均在一起,去了江东吗?怎么现如今突然提起他了?” “没什么,去了江东之后,大家也就各奔东西了,我去辅佐了一段时间孙皓,他去寻恩师董奉,就是突然想起来,这一晃,也好几年过去了,对了,还记得当初为你疗伤的一些事情嘛?”王迪转移话题。 “没什么印象了。”罗袭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没有印象?怎么可能?”王迪一愣。 “不知老先生做了什么手脚,整个治疗过程,没有任何印象。”罗袭解释道。 嗯,看来,还真是用了华佗的麻沸散之术,只是奇怪啊,这何水自称是董奉的徒弟,医疗手法却更似华佗,难道医术之间多有相通之处?可惜,自己对这一行当压根就不了解,当时更忙着繁杂事务,没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 “只是……后来伤情恢复中,经常出现恶心的症状。”罗袭补充说道:“所以,见我反应不适,何医师也就终止了此种疗法,转为其他方式,虽然恢复的慢了一些,但是,那些难受的感觉,却也没有了。” 这就有点意思了,听了这话,王迪有点明白了,感情,中后期的治疗中,这何水,不仅是才用了麻沸散,而是直接引入了鸦片啊。 前世出于个人爱好,翻阅近代史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些鸦片上瘾的文章,里面曾经提到过,不是所有的吸食鸦片的人,第一次碰,就会有种种快感,继而无法自拔,泥足深陷,相反还有罗袭这样难受的感觉,例如恶心呕吐、头昏、乏力、嗜睡、注意力不集中、视物模糊,甚至有焦虑等,但此种难受感经几次吸食后逐渐出现了欣快感,或者两者并存,如此反复后,鸦片的依赖性已经产生了。一旦不再服用,便出现了使人更加难受的戒断症状。 这罗袭,还真是幸运啊,如果初次服用没有难受的感觉,或者不适之后,何水没有停止疗程,那么都将走向一条不归路! 俞蛟的《梦厂杂著》中曾经这样记录上瘾者的表现:瘾至,其人涕泪交横,手足委顿不能举,即白刃加于前,豹虎逼于后,亦唯俯首受死,不能稍为运动也。故久食鸦片者,肩耸项缩,颜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 专家通过对定陵的发掘,进而对万历皇帝的尸身进行实验分析,发现了有吗啡的成分,也可以从侧面解释一下万历皇帝突然多年无法坚持上朝的一个可能:吸食鸦片过多,已经有了上述的诸多表现。 幸亏这何水“手下留情”,不然,罗袭,可就真废了——毒品面前,人人平等,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啊。 “兄长,此番我们带了多少情报人员?”王迪收回心思,问道。 “不到五十人,子均要调查什么?”罗袭问道。此番王聪另有任务,没有随行,所以,临时都调拨到了罗袭这里。 “调查这五家,最近五年,不,最近八年,都与那些人打过交道。” “子均还是觉得这五家人有问题?” “没有问题,”王迪否认:“只是,以后毕竟是要开展合作的,所以,还是全方位了解一下的好,知己知彼嘛。” 有些事情,王迪不想说,哪怕这个人是已经日渐亲善的罗袭,也不想说。不想说,不是对罗袭有防备(看在罗氏女的面子上也不会这么做),而是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王迪真正想要查询确认的是,这段时间以来,五茂,究竟和何水有没有联系。 从之前在车上的表现和试探来看,董奉,和五茂是没有瓜葛的,关键就在于何水的身上,再看看罗袭的治疗过程中有关麻沸散,甚至鸦片的使用,足以说明,这何水对鸦片的研究,已经突破了当前历史的尺度,为何没有在原时空留下任何痕迹就不得而知了,八年,如果二者之间有联系的话,应该囊括进这个时间段,手下这群技术手段和经验日臻成熟的探子,也应该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这些蛛丝马迹能不能挖出何水这个旧相识无所谓,顺藤摸瓜,找出类似的技术人员也可以,这五茂的盘子做的这么大,肯定有相关的“科研人员”,而何水,从五茂的强烈的反应来看,很有可能是“叛逃者”。这个叛逃者之所以叛逃,或者是良心发现,觉得此物对人体伤害太大,有悖医德,或者是想自立门户,自己赚个盆满钵满(根据王迪的了解和分析,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吃独食不太可能)。 至于之后嘛,可以是和五茂合作,如果合作不顺畅的话,那就索性直接展现自己的真正身份,凭借强大的后台和实力将他排挤出去,然后,将之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北方的门阀士族手中,你们不是喜欢五石散吗?你们不是只尚清谈,一个个病恹恹的无所事事吗?好吧,既然因为尔等的腐朽堕落之举将大汉天下推向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我就在这里先送你们一程,给你们来个更爽更嗨的,提速去……死吧! 至于会不会伤及无辜平民,王迪并不担心,这个时代和后来的“大清盛世”完全不同,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既然你们搞门阀和家族垄断,阻碍下层人民的上升通道,那么,我就将此等罪恶之物打造出一个只有上流社会社会才有资格享受的品牌,甚至成为区分寒门与士族的标志,那么相信,为什么都不用做,你们也会将此物牢牢攥在手中,只供自家人享用吧? 王迪承认,这一招,很阴险,很没有道德底线,世家里面,也不是没有好人,但是,如此做的话,却是没什么负罪感。 除了自己本来就讨厌这个阶层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没有鸦片的出现,这个时代的士大夫阶层就好得了?就很有精神追求? 这种散剂据说是张仲景发明的,本来,人家的初衷是给伤寒病人吃的,因为这个散剂性燥热,对伤寒病人有一些补益。但魏晋上流社会的士人没有伤寒,也都吃将起来。服药后,一个个的忽而发冷,忽而发热,无视肉体的苦痛,精神进入一种恍惚和忘我的境界之中(自嗨),还特么的美其名曰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说什么“天地为一朝,万期为须臾,日月为局牖,八荒为庭衢”,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不配拘束自己,只有膨胀的自我意识,任意所之。看上去是吸毒,是精神麻醉。其实不还是为了自己纵情“娱乐”?为什么很多医者也热衷于吃五石散? 石钟乳主治虚劳喘咳,阳痿,腰脚冷痹,**不通等;白石英主治治肺寒咳喘,阳痿,惊悸善忘,小便不利等;石硫磺主治内服治阳痿,虚寒泻痢,大便冷秘;赤石脂主治:治遗精,久泻,便血,脱肛,崩漏,带下,溃疡不敛等。 难道真的是因为没有了创作灵感才去搞这些东西?自己心里没点那啥数?据说那服用五石散的始作俑者何晏,娶了公主,身为驸马,依旧不肯本分做人,四处搞女人,好色之心,无可抑制。不还是和这些东西有关系? 你们不死谁死啊! 所以,这招,对付你们,不阴! <script>app2(); 0280:诈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心中有了对这五茂,以及未来阴险招数恶心原时空的那些魏晋世家,但是,那都是放眼未来的事情,眼下首先要解决的事情,还是如何尽快破解城外之敌。 “诈降?”罗袭听了王迪的话之后,觉得有些奇怪:“为何要如此行事?虽然说接连败了两杖,可还没到这一步吧,再者,谁去诈降更为可信一些?总不会是你我二人吧?” “当然不会是你我二人,”王迪笑道:“这个人选已经有了,至于思路嘛,大致上也有一些,剩下的就看如何操作了。” 兵不厌诈,两军对垒的时候,自然是要做到敌之言勿听最好,尤其是那种突然跑到你面前说主动投诚当带路党的,更是要小心为上,最简单有效的安全办法就是直接一刀砍了。 但原时空的这个三国时代,玩这一套,只要抓好了天时地利人和,拿捏好敌人的心理,成功率还是蛮高的,比如黄盖诈降骗曹操,周鲂诈降骗曹休,司马懿“诈降”骗曹爽(姓曹的家族还真的蛮单纯),除了姜维诈降骗钟会玩脱了(谁让骗的不是姓曹的呢)之外,这几回都成功了,所以说,在对方巨大的利益需求(最小代价击垮敌人)的诱惑下,只要能够做好细节文章,还是可以蒙骗敌人过关,耍诈成功的。 “子均是要借助五茂这张牌?”罗袭明白了:“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光谈妥了未来的合作,眼下这个危险的买卖也达成一致了?” “并没有,”王迪奸笑道:“吾与他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而且,身份还有所隐瞒,只是以商贾身份出现,介入军政太多的话反而不美,起了疑心的话也会影响到未来的合作,所以嘛,吾等假冒他们五家的身份去谈合作就好了,这件事,一开始也不要和霍童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此人还稍显稚嫩,藏不住事,知道的太早不妙,等运作的水到渠成之后,需要他完成战场上的最后一击再说吧。” “子均言之有理,”罗袭颔首:“只是,这个活计不是那么好操作的,需要那经验丰富,机变灵活之人方可为之,可是,眼下,咱们带过来的没有这样的啊,难不成要咱们亲自去?不可不可,有点危险,可惜,那……” “王聪!”罗袭和王迪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止一次这么干过了,刀山火海之上习以为常,实在是最佳的人选啊,虽然不在这南安,但是,大不了调过来就是了(先不告诉)。 “就这么定了,”王迪拍板决定:“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发动对五家的家族情报收集,最基本的信息掌握即可,既然是扮演五家人,当然不能露出马脚。” 于是,十余日后的某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城外,刚刚准备入睡的钟邕,以及调派过来支援他的鲜卑小英雄若罗拔能,接到帐外夜巡将士的汇报:南安城中有人相见,说是要为内应,力助将军一举拿下城池。 “内应?”虽然有点疲惫,但是,钟邕却顿失困意全无,警觉道。 “内应?”若罗拔能的反应却和钟邕完全相反:“好事啊,这南安城看来是要……朝、朝不保夕了!”说罢,对自己甩出了一句半生不熟的成语沾沾自喜。 领导很喜欢手下多学学汉人的文化,自己虽然是很头疼,但是,为了上位,也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 “将军,以防有诈啊。” “能有什么诈?”若罗拔能有些不满的翻了一眼:“人还没看到就平白无故说人家是在欺诈吾等?难道我就有那么好骗?”言外之意,有一种智商被人压制的不爽。 这些汉人,总是喜欢弄这些有的没的,好像欺诈手段就是你们独有的一样,我们鲜卑人就不会?不还是把你们汉人的高官,英雄,哪怕是钟会和姜维此等人物,耍的团团转? 钟邕虽然要比这若罗拔能年长,是名义上的一把手,从军从政经验丰富,还很看不起这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毛头小子,可奈何现在自己有求于鲜卑人,所以,不得不放低姿态,扮演出一副“和颜悦色”的后世伪军姿态,很是小心翼翼的说道:“这十几日以来,吾等并没有强行攻打,城中守军也多是闭关不出,南安远没有到危如累卵的程度,城中如何会有主动出降的?不过……”正分析着,钟邕突然想到了什么,改口道:“不过也可唤他进来盘问一番,看看是真是假。” 不还是要亲自审查一番,废那么多话,若罗拔能撇撇嘴,心中不以为然的想。 稍后,一身平民打扮的王聪,便内心无比苦逼的被领进了大营,钟邕二人的面前。 苦逼是正常的,本以为熬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混进了领导层,没想到大老远的把自己传唤过来,还是要做此等危险非常的一线苦活累活。 哎,谁让自己能力强大呢,谁让领导对自己无比信任,非自己不行呢? 再者,冲着事成之后的好处,也可以拼一把。 既可以做官,又可以分得一些“股份”,再想想王迪的赚钱手段,嗯,哪怕这个股份的比例很低,但是,相信也是很可观的,拼了! “来者何人?”正想着,主位上的钟邕便发话了,打断了王聪的胡思乱想。 “小人五松。”王聪连忙摆出一副很怂的样子,诚惶诚恐的回答。 “五松……”若罗拔能没什么反应,钟邕却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据说这城中有一权贵之家,家主名唤五茂,这个姓氏很是稀少,你可是与那五茂有什么关系?” “将军明见,五茂大人正是小人的家主。”王聪低眉顺眼的答道:“此次,正是受吾家主所托,为二位将军献上这南安城池。” “如此说来,你是代表这城中的五家投降?”一旁的若罗拔能接话道:“区区一介布衣,即便是什么权贵,又如何能骗过守军为内应?还有!两军对垒,防御森严,你这小子又是如何能遁出城外?!分明是奸细!来人!拖出去砍了!” 这个蛮子!看上去年纪轻轻,汉话说的也不是很溜,但是没想到,倒是有些脑子和手段啊,能发现点细节问题,还知道诈我一下啊! 王聪心里一惊,但毕竟也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人,也看出了若罗拔能咋咋呼呼的,是在忽悠自己,所以,连忙大呼饶命:“将军!刀下留人,且听小人分辨一二!” “将军,还是听他说说吧。”反倒是之前怀疑有问题的钟邕,此番,却做起了和事佬,向王聪问道:“说,你是如何出城的?” “大人,”王聪假装平稳了一下心态,劫后余生一般的说道:“自两军开战以来,那霍童便发动了城中一切力量协助出战、守城,我们五家人多势众,家产颇丰,所以,被迫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其中,便包括了这夜间巡城,东门和西门,都是五家部曲负责的,自然……大人,您已与这南安守军对峙了这么长时间,应该心里有数啊,为何还有此问?” 说完这话,王聪小心翼翼的看了钟邕一眼。 奇怪,没什么反应。 临行之际,王迪曾经嘱咐自己,只有一个大纲给自己,台词什么的,根据人家的盘问,凭借自己的经验现场发挥吧,只是,有一句,一定要问,便是这句“心里有数,为何还有此问”,找个合适的机会抛出来,看看钟邕有什么反应。 至于原因,王迪没有多说,只是强调,为了自身安全,一定要说这句,可以保命哦。 但是,钟邕居然没有什么反应。 一时间,王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也就是说,你们五家已经对此深表不满,为了减少家族的损失,所以就想做内应开城投降,引我军入城,早些结束战争?”若罗拔能有点听明白了(汉话终究还是不太流畅,达不到完全的“同声传译”,需要一个反应过程)。 “将军英明,正是如此。”王聪松了口气,连忙拍个马匹巩固劳动成果。 “哼!然后趁着我军入城的时候,城内再有伏兵杀出,将吾等杀个干净?”若罗拔能话锋一转,冷笑说道。 “将军,难道还是不相信我们五家?”王聪故作委屈:“再者,如何配合二位将军破城,小人实在是不知,一切计划,家主都写在这密函之中了。”说罢,从怀中拿出了一封有些被汗水打湿的信件。 若罗拔能虽然会说汉话,但是,多是听他人口述,所以,拆信看信,还是要有钟邕来看,这不仅令王聪强装镇定的时候,捏了把冷汗。 他实在是不知道信中所写何事,能不能搞定对方,现在看来,这蛮人都不太好忽悠,钟邕,应该也不是什么善茬,万一骗不过去可如何是好? 剧情透露的太少,什么都让自己发挥,王聪无奈,只能拼运气了。 “妙哉!” 谁料到,此番运气还真是不错,看完信件后,钟邕点头赞道,随即,又和若罗拔能低语了几句,若罗拔能一愣,也是一副欣喜的姿态,再看向王聪,也是换了模样。 奇怪,这就过关了?也没什么难度啊,好像……没有我也行啊。 王聪性命无碍之后,心里也开始痒痒起来:这信中,所说究竟是何事啊。 <script>app2(); 0281:圈套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聪,趁着茫茫的夜色,一脸懵逼的回到了城中,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忽悠成功了,或者是被人家将计就计给忽悠了?很有可能啊。 可是,回去复命,当他讲这种可能很担忧的说出来后,王迪,却是一脸的轻松:“那句话说完之后,那钟邕可是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并没有,不过……属下总觉得有些不对。”王聪回忆着当时的画面。 “此话何意?” “就是感觉……感觉这句话很突兀,很是莫名其妙,但凡谁作为当事人听了都应该有些反应,但是,”王聪琢磨着那种感觉:“但是,偏偏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是很奇怪的,就像是……” “就像是明明被人说中了,但是,却拼命的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表露出来?”王迪说道:“结果,反而感觉有些别扭,是这个意思吗?” “正是!”听了这番话,王聪终于察觉到当时哪里不太对劲了。 “那就好,”王迪笑了:“如果是这个反应,再加上那封密函,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就这么简单?王聪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狐疑:信上究竟写了什么?怎么就让钟邕前后反差那么大?再有,这件事,自己好像就是走了个过场啊,换谁都行啊。 但是,这些疑问,别说他王聪,就连罗袭,也是茫然得很。但是,王迪却没有解惑的意思,只是很神秘的一笑,让他们准备十日后的大战,或者说,决战。 此计若成,则钟邕必败。 相比于城内的迷茫,城外的钟邕和若罗拔能,却是十分兴奋。 “只是,万一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诡计如何是好?”兴奋过后,钟邕又有点冷静了。 “便是诡计,又能如何?”已经明白了其中意思的若罗拔能还是十分自信,给钟邕分析道:“按照这个计划来的话,只要到时候不贸然行事,风险什么的,都是不存在啊,了不起,收兵回营便是。” “也是,”钟邕又看了即便信件,给自己打气:“主导权,是进是退,最终还是由你我二人决定,有何惧哉?” 于是,这件事,便也定了下来。 之所以要有这么一番“冒险”行为,也是客观形势所迫,就这么僵持下去的话,虽然说不至于失败,但是,也是寸步不得进,霍童要是打定主意继续当缩头乌龟,还是拿他们没有办法,所以……索性拼一把,就按照信中的计划,准备好十日后的大战! 在决战的到来之前,双方,都很有默契的按照“计划行事”,钟邕方面居然一反之前的步步紧逼和围困姿态,将营地向后撤了一些,甚至还放出小道消息,说什么粮草不济,要退回汉嘉。 南安城中呢?在静观了两日后,霍童终于忍受不住五茂的纠缠,默许他和王迪派出手下去城外较近的几处农田、矿区活动,活动两日后见没有什么威胁,二人更是大胆的跑到附近的山林中,不知去捣鼓什么了,对此,霍童,也是懒得去问,钱财这种身外之物,他不是不感兴趣,只是,第一,实在是琢磨不明白,第二,不太缺,所以,就由着他们去折腾了,了不起折腾点什么东西出来,自己也能坐享其成,分一杯羹不是? 不知不觉,第十日到来。 这一日的早晨,在霍童看来,和往日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莫名的感觉心情很舒畅,早餐还要多吃了一些。 “霍兄,城外敌军有了动静。”正当他打了个饱嗝,想偷得半日闲的时候,王迪与罗袭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他们攻城了?!”一听这话,霍童整个人紧张起来。 憋了这么多天没动静,看来今日是要总攻了? “恰恰相反,”王迪说道:“是退军,钟邕大军已经撤了。” “就这么走了?”霍童先是大惊,接着就是大喜,一身轻松的坐了下来。 “……”见霍童居然是这个反应,罗袭和王迪对视一眼,愣了。 “霍兄,难道我们就做点什么吗?”刚刚才吐露了计划(一大部分内容),罗袭已经知悉了内情,有些着急,这个反应的打开方式不太对啊。 “做什么?”霍童不明所以:“敌军撤了,南安城守住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还有什么要做的吗?难道不是一切恢复正常秩序吗?” 拜托,你还是不是一个充满干劲的青年将军啊,怎么如此的暮气沉沉,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呢?见霍童摆出了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王迪和罗袭忍不住心中暗骂,当然,也只能是心中暗骂,嘴上,还是要和颜悦色的“曲线救国”。 “霍兄难道不想趁势追击?”王迪提醒道。 “追击?”霍童一愣,继而笑说:“算了吧,正所谓‘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追,此用兵之法也’,钟邕还是主动退军,怎么令我等有机可乘?再者,这其中万一有诈,见攻城无望,便假意退军,引我军来攻,进了伏击圈又当如何是好?不妥不妥。” 这孙子还真是稳妥啊,呵呵,什么以防有诈,分明是野战连吃了两次败仗,已经被打出了心理阴影,不敢出城了吧? 这就有点棘手了,王迪没想到按照计划实行,居然岔子出在了霍童的身上,本以为这厮立功心切,又是年轻气盛,不用劝就会趁机捞一下子(或者稍微劝说一下),没想到,居然这么的怂。 对付怂人的话,先试试激将法,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将计划和盘托出了(不到万不得已,王迪实在是不想和霍童撂实底,通过接触发现,这厮的演技实在是一般,要想做到逼真的话,只能连他一起蒙在鼓里,不然,钟邕他们一眼就该看出来了)。 “霍兄,若是不出击的话,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遁走,”王迪组织了一下思路:“这南安虽然是守住了,却也没什么太大的功绩,反而之前吃了几次败仗,损兵折将,到最后,这账面可不太好看啊。” “哪里,伯父大人此行令吾前来,”霍童一拱手,辩驳道:“就是为了守住南安,并没有其它所求,难道如此还不够吗?再者,虽然小败两阵,却不过是折损了区区几百人,且多为城中豪强的部曲,正常的守城也不可能没有伤亡吧?不足道哉。” 这个不要脸的。 “哎,”罗袭在一旁放出了大杀器:“经常听闻家父讲述我大汉老一辈英雄事迹,其中提的最多的一位便是霍峻霍仲邈,当年以家族数百部曲追随先帝,先帝从葭萌袭刘璋,留霍峻守葭萌城。张鲁遣将杨帛劝降霍峻,霍峻严词拒绝,杨帛退去。后刘璋将扶禁、向存等率万余人由阆水上,攻围霍峻,城中兵不过数百人,霍峻坚守一年,伺机将其击破,以数百守军大胆出击,击溃这万人围城大军,斩杀了向存,何其壮哉?没有这闻名天下的一战,想必霍家也不可能壮大到今天的地步吧?没想到……” 罗袭的这一番话,可就是有点赤裸裸的打脸了,等于是在说,没有霍峻这一战,就没有霍家,更没有霍童的今天,人家有几百人都能坚守一年,还能主动出击破敌,你可倒好,坐拥万余名大军,却只能龟缩城中,连敌人主动退却都不敢出城一战,当真是在给祖宗丢人啊。 反正,在王迪看来,自己要是被人这么怼,肯定是挂不住面的(当然了,自己一向是走猥琐路线,挂不住归挂不住,却也能忍得住,毕竟,在翅膀还没硬,实力还没到的时候,苟着,是最有效的办法)。 果然,听了罗袭这番话,霍童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可又没法说,毕竟人家罗袭“点到为止”,自己要是翻脸的话,可就是对号入座了。 “霍兄,”本着一唱一和的原则,罗袭抡完棒子后,王迪顺势递上了甜枣:“难道你就甘心永远居于霍弋将军嫡子霍彪之下?此战若不能将战果扩大,表面看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但是,在霍弋将军看来,会不会是要认为霍兄进取不足,只能堪堪守成呢?如此一来,此战之后,恐怕还是要收回这来之不易的可独立行使的军政大权啊,到时候,只怕造成吾等三人再无并肩作战的憾事了啊。” 这番话,看着是在为霍童打算,其实哪里是打算,还是打脸啊,王迪是荆州牧,罗袭是罗氏家族的嫡子,再无并肩作战的可能,不就是拐着弯说霍童这个家族的旁支庶出,以后只能仰望曾经的战略伙伴了? 宗法社会中,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残酷,资源,当然要向一线,向嫡系子孙输出倾斜,霍童,走了狗屎运,才有了这来之不易的试炼机会,难道就真的就此错过? 分析成败可能没有用,拿祖宗的光辉历史来教育他不忘初心也没有用,只有让他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尤其是看到这实实在在的利益随时都要长着翅膀飞走了,才是最有效的洗脑。 果然,当王迪提到了霍彪,提到了霍家的家族未来资源分配,霍童终于“觉醒”了,下定决心后,咬咬牙问道:“此番出击可有几成把握?” 怂货,还以为你要怎样。 “至少五成把握。”王迪给出了一个保守数字,毕竟,说的太高的话,水分太大,容易引起怂货的质疑,不过,看霍童听了五成这个数字后,又有点面露犹豫,连忙补充道:“但是,只要吾等尽遣主力,小心谨慎的话,全身而退还是没问题的。” “拼了!”一听全身而退,霍童,终于下定了决心。 <script>app2(); 0282:入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既然要大胆出击,又要尽量保证全身而退,不知调动多少兵马合适呢?”敲定了大方向之后,三人开始研究具体的细节。 “考虑到这钟邕兵力没有什么受损,基本保持了不下6000人的战力,”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的王迪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军要是大胆出击,至少要调动12000人。” 对这个数字,霍童是十分满意的,2:1的比例,全身而退应该是靠谱了,只是,如此一来,他又有了新的问题:“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城中的守备力量是不是有点太薄弱了?” “霍兄怕什么?怕那钟邕杀个回马枪?那样也好,”罗袭笑道:“一旦钟邕分兵,吾等追击之敌,力量也会被摊薄分散,有利于吾等扩大战果,且分兵之后的他们还能有力气攻下城池?只要城中守军保持足够的戒备足可以坚持到吾等回援。” “但若是这城中真有内奸如何?”霍童还没忘记这件事:“到时候他们趁着城中兵力空虚发动哗变可如何是好?之前子均不还是对这五家心存疑虑吗?” 这孙子,记性倒是不错,还记得这件事,王迪不禁有些后悔,当初说得太多,结果,挖个坑把自己陷进去了。 “这个倒也好办,”王迪只得耐下心来解释:“勒令他们五家主力一起出动,由罗袭将军组织,小弟不才,领一支人马接管城防,这样的话,五茂即便有什么歪心思也没办法操作。” “如此说来,不错。”霍童又反复想了一遍,觉得也没什么纰漏,于是这才着急忙慌的调动人马—毕竟,再不快点行动的话,敌人可就彻底追不上了。 就在霍童艰难的做出决定时,钟邕和若罗拔能,也按照计划,慢慢悠悠的打包完毕,准备撤回汉嘉。 “这南安守军究竟能不能杀将出来啊。”若罗拔能向这城池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那就不是吾等所能决定的了。”钟邕倒是浑不在意。 走不多远,果然后面有士兵报告:城中有军马杀了出来,只不过推进速度不是很快。 “该吾等大显身手了!”若罗拔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稍安勿躁,按照计划行事,对方也不是什么善茬,”钟邕示意冷静:“没听吗?推进速度不是很快,还是按照既定步骤,将其引入伏击圈再说。” 这南安城周围,拜五家大兴土木,大搞经济建设和开发所赐,茂密的山林已经不多了,钟邕也是选择了好久,才在前方五里左右寻到一个好去处,只待追兵从旁经过,自己再率队反杀回去,届时,林中伏兵一出,则前后夹击,按照前两次霍童表现出来的菜鸟属性,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敌军前方有何动静?”一边小心翼翼的追击,霍童也没忘记四散开来打探周围的消息。 “钟邕已经察觉了我军的动向,现在,其后军已经调转方向做了防御,前军和中军还是撤退的姿态。”罗袭说道。 “此乃何意啊,难不成真的是因为粮草不济,不想恋战了?”霍童松了口气,只要不打决战,主动出击一下,捞多少算多少,账面上说得过去就行,全歼什么的就甭想了,随即问道:“周围可曾发现敌军有什么伏兵没有?” “那倒没有。”罗袭很肯定的说道。 “继续小心前进,如有不对,随时准备撤退。”没走多远,霍童那颗被激起来的雄心壮志就已经熄灭了不少,保本,再度成了首要目标。 “已经快要接近树林了?”钟邕撇撇嘴:“行军速度如此之缓慢,不知是该说他谨慎啊,还是贪生怕死,也罢,只要内应做好准备,这林中的伏兵就断然不会被发现,吾等也不能乱了阵脚,由他尾随而来,只要过了伏兵所在,再发出号令……” 钟邕话音未落,只听得后方隐隐传来嘈杂之声,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战马嘶鸣,好不热闹。 “怎么了?!”钟邕心叫不妙,难道这若罗拔能没有沉住气,率领伏兵先动手了? “将军!”不多时,一个军士气喘吁吁的纵马赶来:“我军的伏兵已被发现,追兵前部已经纠缠在了一起,且其后军有撤回城中的迹象。” “传令下去!调转回头,将那屡战屡败的霍童尽数歼灭!”钟邕来不及多想,暗骂一声若罗拔能愚蠢,果断下令杀了个回马枪。 动作一定要快,伏兵不过2000多人,失了先机,恐怕不能纠缠住霍童太久。 果然,当钟邕杀回去的时候,伏击圈已经不是第一现场了,只见周围倒毙着七七八八的百余具尸体,而若罗拔能,已经下达了追击令,以不过2000余人死死咬着霍童的前军(此时已经是后军了),尾随而去。 “怎的被发现了?”钟邕快马赶上,跟住了在后面操控全场,声嘶力竭大呼小叫的若罗拔能。 “气煞我也,”若罗拔能忍不住骂骂咧咧:“不知哪个蠢货暴露了行踪,那霍童的前军还没有走过,突然阵中有人大喊有埋伏,紧接着那霍童便立刻命令全军结阵防御,准备后退,我一见他们,不得不全军杀出了,只求能拖住他们,等到你赶过来。” “哎!”钟邕不禁有些懊恼:“如此一来,这埋伏的效果可就没有了,不过追击归追击,吾等也不要轻举妄动,万一那内奸有假,反过来是引诱吾等呢?” “这个我自然会小心,”若罗拔能嘴一撇:“但是,大好时机也不可就此错过,那信中不还说了万一之策吗?且看看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吧,在那之前,我自然不会轻兵冒进,反中了他们的奸计!” “哈哈!天助我也!”待双方都是小心翼翼行进,钟邕二人咬着殿后部队到了南安城下的时候,却发现,果然如同约定好的一样,城门紧闭,任由那早就回来的霍童和罗袭叫骂,城上就是无人应答。 “怎样,如此一来,吾等是不是可以放心大胆的作战了?”若罗拔能很是兴奋:“只要他们进不去,方阵一出,不消片刻,就可令这里成为他霍童的坟冢!” 见事态发展和密函中的部署相差无几,钟邕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任由若罗拔能处置。 “列阵!”若罗拔能也不客气,直接越权开始指挥。 随着一声令下,方才还散开掩杀的士兵迅速结队,以四五百人为一个方阵,迅速结成了十个方阵构成的庞大军团,缓缓向有些混乱不堪的霍童所部逼近,后排的弓箭手和标枪兵都做好了准备,数百名骑兵,也开始了从两翼包抄,准备开始屠杀。 “将军,快撤,再不走的话,就要被人包围了!”罗袭眼尖,发现了敌军的动向后,立刻拉住已经有些声嘶力竭的霍童喊道。 “跑?!往里跑?!这南安已经被该死的内奸(考虑到军中还有五家的部曲,没敢指名道姓)控制,恐怕子均也是凶多吉少了!我们,还能跑到哪里?!”霍童咬牙切齿的说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往西面走!”罗袭说罢也不管霍童同意与否,直接下令,立刻转移。 “哈哈,霍童他们入城无门,只能遁走他处,这南安,是我们的了!”见已经呈现溃败迹象的霍童所部仓皇的一路向西后,钟邕也是有点兴奋:“怎样,先入城吧!” “急什么!”若罗拔能冷笑道:“这南安城,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早一刻晚一颗入城有什么区别?看这架势,霍童是把主力都带出来了,城中没有多少人马,这要是让他们趁此遁入西面的茫茫山林,不还是对我们的威胁?就应该趁此追击,将其尽数歼灭,以绝后患!” “也罢,就依将军了。”钟邕觉得这番思量很有道理,也就没有阻拦,于是,若罗拔能,立刻率领大军追着屁股杀了过去。 “看这架势,霍童可是真败,不似作伪啊。”一边追击,钟邕和若罗拔能一边心中暗爽。 追了不过数百步,只见那本就是无头苍蝇一般的霍童军,又是一番大乱,阵中有数千人突然间倒戈相向,捅死捅伤了不少士卒后一路冲到了钟邕的军前,还不待他们有何反应,为首的一批人便跪地大喊:“降了降了,吾等是这城中五茂大人部曲,按照家主嘱咐,特于阵前归降二位大人!” 嗯,与计划无二。 钟邕更是大喜,令其为马前卒继续追击霍童。 “这是什么情况?!”霍童见后军此种情况,不禁大怒。 “这还用问?!那五家果然是内奸!快走吧!此战之败,非将军之罪,逃出生天,在霍弋将军那里,至少也有了说辞了!”罗袭想也不想,催促道。 渐渐的,随着若罗拔能的不断追击,霍童所部越逃越是分散,有的直接跪地投降,有的则是见势不妙,躲入了附近的山林之中,只有罗袭带出来的那4000多人还是保持着整建制,只不过有区区数百人遁入山林。 钟邕对这些散兵游勇完全不感兴趣,溃兵,没有战斗力了,不足为惧,消灭霍童,才代表着将这一万多人彻底消灭,使其即便活着,在这附近,也无法形成威胁力量。 渐渐的,他和若罗拔能都没有注意到,手下的这十个军阵,已经不能再保持完整的队形了——不是因为训练不到位,其实步伐还是比较一致的,只不过,不知为何,这附近明明是不错的开阔地,但是,偏偏有着万千沟壑,还有许多一看就是明显人为因素造成的大大小小的数百棵树木树干七七八八的横卧在那里,将阵型割裂开来,也延缓了速度,导致,本来是在两翼配合掩杀的骑兵部队“一不小心”跑到了最前面。而那些本该充当炮灰的“反戈一击”的五家部曲也一个个的跑偏了,有的因为身体素质不行,渐渐的落在了后面,有的,则是被长官带着奔入附近的山林之中,看样子是要捡软柿子捏,寻那些落单的溃兵撒气去了。 此情此景虽令钟邕不爽,可也在忍受范围之内,再者,本也就没指着他们能爆发出什么奇迹不是? “列阵!反击!”正在钟毅二人有些得意忘形的时候,只见方才还在逃窜的败兵,其间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喝,军士们转过来,看上去哪还有一点狼狈的模样?一个个强弓劲弩的对准了后面如狼似虎的追兵。 发出这一声大喝的,正是罗袭。 别说钟毅和若罗拔能,即便是前一秒还在罗袭身边低头逃命的霍童,都懵逼了。 <script>app2(); 0283:收获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直到罗袭下令反击的时候,霍童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之前就发现这几千人的装扮有些与众不同,后背好似背着什么神秘的东西,现在掀开一看,才知道,这3000人里面,有一半多半都是拿着与众不同的长弓。 不对劲是因为,这些长弓,突破了自己的认知。 撇开弩不说,中国传统弓已经发展为复合材料,一般由兽角、筋、竹木材、丝、漆、胶等复合而成。分虎贾弓、雕弓、角端弓、路弓、疆弓(汉代)。而且,对制弓在才料的要求十分严格要求,对具体的工艺步骤也有细致的规定。“取六材必以其时,六材既聚,巧者和之。”冬天剖析弓干,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拢诸材,寒冬时把弓臂置与弓匣之内定型,严冬极寒时修治外表。冬天剖析弓干木理自然平滑细密;春天治角,自然润泽和柔;夏天治筋,自然不会纠结;秋天合拢诸材,白然紧密;寒冬定弓体,张弓就不会变形;严冬极寒时胶、漆完全干固,故可修治外表。春天装上弓弦,再藏置一年,方可使用。 但是,霍童眼前的这些弓,却长出了有将近三分之一(传统的复合弓一般是1.2米左右)。 不光是长度有变化,随着一声令下,霍童还发现,拉弓射箭的姿势也与众不同。一般来说,霍童常见的拉弓法用一个拇指拉弦,食指中指压住拇指,而眼前这帮人则是用多个手指。 接下来发生在眼前一幕的,则是令霍童大开眼界的了。只见每名弓手片刻之间便射出了十余支箭——虽然只有不到2000名的长弓手,但是,须臾之间便发射出了数千支箭,且那射程也是极远,远远观望,足有200步了。 结果就是,转瞬之间,那追在最前面的200多骑兵便被射的个个如同刺猬一般,连人带马的倒毙在地上,后面一些跑得快的步兵,也不幸中招。 “快快结阵!”后面压阵的若罗拔能见势不妙,连忙阻止列阵——每个方阵的前三排主力战兵都配有盾牌,结成密集方阵,还是能阻挡一二的,只要等对方没有了箭矢,再行攻击也不迟。 但是,这个倒霉地形实在是不适合再次结阵了,那些横七竖八的树木和沟壑,将本应排列整齐的方针切割的四分五裂,盾牌根本不可能起到严丝合缝的防御作用,再者,这群狠毒的长弓手,还不是平射,而是仰射…… 结果,仅仅是转眼之间,若罗拔能引以为傲的军阵,便在这密集箭雨和挨千刀地形的联手压制下,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好不容易挨到了箭矢逐渐稀落(罗袭这群手下的箭矢,没有携带出足够数量,难以持续太长时间攻击),准备做拼死反抗之时,两侧树林中,那些本以为跑得没有踪影的溃兵,以及再次“反戈一击”的五家部曲,又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杀了出来…… 在霍童的目瞪口呆之中,前几日两次羞辱自己的“强大”敌军,就这样烟消云散了,钟邕和那个若罗拔能,也都无一幸免。 “就这样结束了?子初(罗袭为了表明自己和王迪的关系,改的字)?”看着眼前这一切,霍童沉默了半晌,问道。 “结束了。”罗袭也是暗自的震惊不已,这一打法,也是王迪憋了很久的一个大招,实战效果究竟如何并不知晓,只是听王迪自己吹嘘多么多么厉害而已,看来……真的很厉害啊。 他不知道,王迪其实一开始是想打造一支强大的弩兵部队,奈何,几经颠沛流离,那些原蜀汉的熟练工匠,实在是难以聚拢起来,进行流水线式批量生产,而且,他估计,这其中也和刘谌的“保护性”措施有关,毕竟,自己看上的,也是刘谌的看家法宝。 于是,王迪只好退而求其次,大量生产弓箭。 但是,传统的复合弓要想批量生产,保证质量,人才也是缺口很大,虽然工匠不是没有,只是,那些一流的、优秀的工匠都不在自己手里(不是所有的技术人才都是简单的用钱就可以砸出来,竞争对手就不说了,哪怕是盟友,也都藏着掖着,即便是有罗袭这个卧底兄弟在,也收效甚微),这就导致了制作流程缓慢,工期长不说,成本还很高。 直到一些老人,建议王迪反其道而行之,放弃制作复合弓,冒险打造单体弓,才给王迪提供了一个思路出来:为何不效仿原时空的英国人那样,玩玩英格兰长弓呢? 制作这种单体弓,需要上好的硬木木材(弓背由一条完整的硬木弯制而成,所以,弓身需要很长),恰好,在王迪所在的荆州(今日之湖北湖南)以及不远处的益州(四川、云南、贵州)都有这种大量的树木存在:紫衫(红豆杉)。 制作简单、造价极低,当然是遭到了王迪的热烈欢迎,开始了秘密研制和装备训练,这次,交给罗袭使用,其实也是初次尝试的秘密武器(但是,忽悠罗袭,说之前已经使用过一次,效果极佳)。 正因为被王迪洗脑说是只使用一次,所以,当霍童想刨根问底的时候,罗袭却推说内情一概不知。 “子初,这一切是不是你和子均事先安排好的?”霍童不是白痴,情绪稳定下来,逃离险境之后,终于发现有些不对了,这一切操作,怎么看都是按套路来的,从出击到败退,到进不去城,到“上天恩赐”的地形,再到这自信的反击碾压,简直是一气呵成啊:“为何不早早告知?反而将愚兄蒙在鼓里?” “小弟……小弟实在是不知内情啊,只是临出发时,子均告诫,只有在被逼至绝境之时,才能动用此种武器来保命,至于中间发生什么,真是一概不知啊。” 总不能告诉你,你是个白痴笨蛋,演技为零,为了将诈败做的逼真一些,只好将你蒙骗吧?所以,罗袭只能硬着头皮,很不厚道的将锅甩给了城中的王迪。 “哼。”罗袭如此嘴硬,霍童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他算是看出来了,不管自己怎么问,罗袭都不会说的,答案,最终只能在王迪身上才能找到,而且,八成还是一个具有羞辱性的答案,还是装糊涂的好,反正这一仗叶诗文完胜,了不起将战后报告写的好看一些,在伯父那里也能表现一把——就多吹吹自己,王迪和罗袭也说不出什么来,而且想必他们也希望自己如此做,毕竟,这一战有太多的要保密的细节,比如战术,比如武器,大家各取所需好了。 想通了这一点,那些不快也就随风飘散了,重整心情的霍童和罗袭开始打扫战场,还很郑重的将连射带砍的差点面目全非,已经认不出来的钟邕和若罗拔能的尸首翻了出来,斩下首级准备传送雒县和南中方面后,就收兵打道回府了。 二人收获颇丰的回到城中,发现,王迪也是刚刚返回,原来,他是趁着敌军走远后,率领主力突然出城,袭击了钟邕的后军,将那些准备的打包走的东西也缴获个干干净净。 然后便是庆功宴,除了霍童、王迪和罗袭一干将领,作为“出力甚多”的五家家主五茂,也作为民间代表出席酒会。宴席之上,霍童将疑惑和不爽统统埋藏在心中,只字不提,只是高度称赞罗袭将军的英勇善战,对五家的杰出贡献表示万分感谢,并致以崇高敬意,声称要在战后汇报中浓墨重彩的写上一笔——也是在暗示王迪与罗袭,为了充分尊重他们的低调意愿,某些东西就不再是上面记录了,比如长弓,比如某些将军的低劣表现,还比如……前两次那已经是不值一提的“小负”。 对于霍童这些好意,罗袭很是谦逊的笑而不语,王迪也是全盘接纳,依旧扮演着一个“单纯”的商人本色,声称,要向见义勇为的五茂同志学习,拿出一大笔资金和物资来犒赏三军…… 总之,整个庆功宴,气氛一片祥和,是一次胜利的庆功宴,一次团结的庆功宴,与宴众人一致高度评价了霍童将军在这一次大战中的“杰出”表现,相信未来,南安,乃至更广阔的的地区的子民,都将在霍大人为领导核心的光辉指引下,从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喝的酩酊大醉后,众人摇摇晃晃的各自打道回府之后,已经头晕眼花的五茂一把被宴席之上一直保持清醒,没喝多少的王迪一把拉住了。 “子……子均还有何事?愚兄有些醉了,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说吧。”一听王迪还要找自己回府上,五茂忍着阵阵来袭的呕吐感说道。 “有些事……还是现在就说的好。”王迪却纵身跃到车上,钻了进去。 “真是……”五茂虽然有些不满,可考虑到这是未来一个很重要的贸易合作伙伴,还是忍了下来,也跟着上了车,一同打道回府。 回去之后不理你便是,了不起你在我那里住上一夜。 岂不知,这一夜,五茂,是注定难以入睡了。 <script>app2(); 0284:摊牌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子……子均,有什么还是明日再说吧,若不……若不嫌弃,便在愚兄这里委屈一夜,明日一早,咱们再谈。” 下车之后,将王迪引入堂上,五茂便抢先说道。 不是懒于应付,只是这一路颠簸,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和王迪促膝彻夜长谈了,哪怕来一打美女,他五茂也硬气不起来挑灯夜战,何况一个王迪了? “兄长这是累了?”王迪笑了:“只怕听了我的话,再累也会感兴趣的。” “子均这是何意?”五茂强撑着问道,他现在对什么都没兴趣,只想好好睡一觉。 “兄长难道对此战如此轻松的大获全胜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唔?……方才、方才不是都说过了吗?”五茂睡眼惺忪,这个话题,方才宴席之上,霍童已经不知道吹嘘了多少次,把自己搞得简直如同白起再生一般,各种细节更是掰碎了揉开了,不厌其烦的讲,自己这胃中迄今还有阵阵不适,恐怕就和这种自我吹嘘的溢美之词听多了有很大的干系。 “但是,为何这进程的顺利,恐怕就是兄长不知道的了,”王迪摇摇头,狡黠的笑道:“有一多半是要归功于那钟邕以及鲜卑人的全力配合。” “钟邕的配合?”五茂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小弟做了一点点安排,所以,那钟邕便全程被牵着鼻子走了,如何不胜?” “子均是如何做到的?”五茂,虽然还是很困倦,可还是有了点兴趣。 “因为小弟前些日子派人过去诈降,将事先设计好的计划和盘托出,引诱那钟邕入局。” “可是,这钟邕,又是如何轻信呢?” “因为,”王迪笑笑:“小弟打着的是兄长的旗号啊。” “这……”五茂听了这话,脸色微变,酒也醒了大半,尴尬一笑:“子均,这个玩笑未免有点太大了吧?” “哪里是玩笑?”王迪一本正经的说道:“兄长是这南安城中最有实力的权贵富豪,声名远扬,敌军压境,城外产业多受波及,那霍童又连战连败,不得已而为之,也是情理之中啊,不然,小弟又是如何说服那钟邕的?” “然后,那钟邕便信了?”五茂不禁暗生警惕,摇摇头,想让自己尽量清醒一些。 “小弟好奇之处也在这里啊,”王迪抓紧时机,步步紧逼道:“只是,那派去的内应,也是经验丰富,在钟邕的审问下,不得已说了一句‘大人当心中有数,何必多此一问’,那钟邕,居然就深信不疑了,你说怪也不怪?” “子均真是会说笑啊,”五茂冷笑一声:“那钟邕也不是什么善茬,如何连暗……”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连忙闭嘴不说了。 “兄长是想说,那钟邕连暗语都不问就相信怎么可能吗?”王迪冷笑。果然,人在喝多了之后,酒量再好的人,在自以为是的头脑清醒,也会管不住某个器官,尤其是……上半身的嘴巴啊,要不怎么说酒后失言呢? “子均,真是不明白你再说什么,愚兄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五茂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下了逐客令。 只是,当他看到王迪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的时候,却是再也强硬不起来了。 这是王迪趁着钟邕主力去追杀霍童走远后,冷不丁的出城袭击了完全不设防的后军(以为南安已经被叛军控制,成为囊中之物),收缴出来的。 本来,他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要文件,查看一下成都方面的鲜卑人和钟邕的书信往来,来个知己知彼,没曾想,还有意外的收获,居然发现了…… 鸦片。 没错,鸦片。 王迪本来是不认识鸦片的实物(毕竟,和自己的年代相隔久远),可是,架不住,这小小的鸦片膏,是伴随着烟枪一起出现的。 烟枪,通过近代史的一些图片资料里,还是能查阅到,有明显特征的,这俩玩意伴随在一起出现,王迪还不能猜测出这药膏正是鸦片吗? 这才是他感觉最为恐怖的地方,穿越色彩太浓厚了吧?难不成不光是自己这个现代人过来了,近代也有人误打误撞的跑到这里来?不然,怎么会作为吸食为主要功能的鸦片?怎么会有方便吸食鸦片的烟枪?看这造型,已经是档次很高的了。 翻遍整个后军,只发现了少量的鸦片膏,以及两杆烟枪,他们的主人是谁,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了。 抓了来两个战俘一问,果然,是钟邕和若罗拔能享用的。 如果不是他们二人自己带来的,那就剩下一个可能了:南安城中的五茂,已经有明确迹象种植罂粟的五茂,已经开发出了鸦片医疗药用之外的毒品功能,并且,通过某种渠道辗转到了钟邕的手中,也就是说,自己之前的猜测也许并没有错,这五茂,还是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真的已经和敌军有了勾结。 再看看眼前这五茂犹是一副垂死挣扎负隅顽抗的表情,多半验证了自己的猜测,鸦片,真的和他有关,不是钟邕带来的,至于,还在那里死不承认,无非是赌一把,赌自己不知道此乃何物,和他没有一点干系。 只可惜,你遇到的是一个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偏偏知道这玩意,偏偏知道,这玩意组合在一起后,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 “不知道兄长如何称呼此物?鸦片,还是阿片,亦或是福寿膏?”王迪胜券在握一般,晃晃手中的本该销毁之物。 “鸦片。”王迪的一番话,击溃了五茂的最后心理防线,这是个知道内情的人,蒙骗和掩饰,都没有了意义,不过,他还是抬起头,盯着王迪问道:“子均,你究竟是何人?!” “何人?小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想发点小财的商人,名唤姜迪。”看着五茂眼中稍纵即逝的杀机,再想想自己现在身处人家家中,真要动起手来是要吃亏的,万一狗急跳墙怎么办?算了,还是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继续藏拙吧。 “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五茂半信半疑:“如此说来,你且去告发吧,到时候,不用再做什么买卖,便可大发横财了!” 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挑明了告发你,还能出这个门? “兄长,”王迪摇摇头:“小弟方才说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商人,求财而已,现在就告发兄长,且不说证据不充分,即便是告发成功,也无异于杀鸡取卵啊,终究不是什么长远之计,吾二人还是合作的好。” “合作?之前不是已经谈过了吗?”五茂心中松了口气,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不动声色的问道:“难不成子均要以此事胁迫愚兄,做出更大的让步。” “兄长说笑了,”王迪驳斥五茂这种贬低他人品的想法:“只不过是通过这件事,小弟发现了更好的合作方法,按照这个套路,你我二人得到的将会更多。” “你我二人?”酒已经完全醒了的五茂抓到了话中的重点:“也就是说在日后的合作中,不论是霍童,还是罗袭,都将被排斥在外了?” “全然排斥,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在两个方面,你我二人可以做的更多一些。” “哪两方面?”五茂看着王迪的双眼,问道。 他总觉得这是个坑,王迪挖好的坑,然后,八成,不,十成,自己会掉进这个编制好的诱人陷阱,最后,还在傻了吧唧的帮着给自己挖坑的人数钱,人越少,越是机密,这种可能也就越大。所以,他想好好看看眼前这个人。 可是,他什么也没看到,没看到他想象中的奸诈和阴险,只有……和蔼和纯真,王迪,完全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第一,铜矿,第二,”王迪伸出手来:“便是这鸦片。” “此二者有何联系?”五茂不明白,铜,的确很重要,无论是工具、武器什么的,都离不开,抗用的贵金属啊,先人给自己留下的这些宝贵财富就是自己屹立不倒的最大依仗,但是,这又和鸦片有什么关系呢? “兄长能不能先告诉小弟,这鸦片是何人提炼出来的?那烟枪,又是何人设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王迪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鸦片嘛,”犹豫了一下,五茂还是说了实情(毕竟,名字都被人家说中了):“子均应该是认识的,正是那董奉董神医所谓的弟子何水,其实,此人本就不是什么董神医的徒弟,那本是他的一个幌子而已,他本姓吴,因为家中某些变乱,这才逃将出来,隐姓埋名,又仗着自己的一点医术,谎称是董神医的徒弟,到处行医,这鸦片,据他说,正是他无意中发现提炼而成,然后在愚兄这里展示出来,这才开始尝试种植,在确认了效果之后,于去岁开始推广开来,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有一个蒙面青年,在这何水,啊,应该叫他吴水,走后,便接踵而至,推荐了这款烟枪,说是搭配起来吸食的话,效果更佳……” 又是蒙面青年,难道,是一个人?王迪心中泛起了狐疑。 “子均,还未曾说,这二者之间有何联系呢?”五茂打断了王迪的思路,问道。 “要将之联系起来,首先就是……制钱。” <script>app2(); 0285:专卖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制钱?”五茂闻言一愣,随即笑道:“这大好的铜矿,子均要拿来制钱?” 王迪明白五茂的意思,打着曹魏旗号,实则已经是司马氏的北方政权,还没有恢复币制,依旧是以物易物,东吴的货币发行、流通,简直就是混乱不堪、惨不忍睹,这孙皓也是,居然还可以容忍蜀汉五铢钱的存在,至于相对而言,金属货币还算不错的蜀汉,国家还没恢复呢。你王迪还用这大把的铜来铸钱? 钱,变得不值钱,就是因为劣币驱逐良币。 西汉的成帝和哀帝之时,灾荒相继,币制也随之混乱,出现了所谓的剪轮五铢,武帝初铸五铢时“周郭其质”,以防止奸民从钱背面磨铜取熔。可西汉后期竟出现磨边的剪轮五铢,也就是将普通五铢钱经磨鑢加工而减重的钱币。东汉草创,经济基础薄弱,社会动荡。半两钱、西汉五铢钱、王莽的货泉和大泉五十等,杂混在民间流通。直到建武十六年才重铸五铢钱。但是,到了东汉末年,通货膨胀严重,董卓铸无文小钱,致使原本混乱的币制越发不可收拾——这种钱直径只有1.2-1.5厘米,重0.5-1克左右,而且既无内廓又无外廓,“五铢”二字模糊不清,很难辨认,世人讽刺为“无文钱”,正是董卓的这种行为,彻底摧毁了五铢钱诚信体系,之后的三个国家,也都没有在根本上进行重塑(客观条件也不允许),曹魏没有推行自己的新式货币,还是五铢钱,而且,还是深受董卓那种劣质小钱的影响;刘备倒是重视铸钱,可惜,直百五铢钱前期质量还是说得过去,铸造精整,大而厚重,后来缺钱的时候便开始减重变轻,本身变轻就算了,这直白,说白了,就是值百,表示一枚钱当旧钱100枚使用,成了一种虚价虚值大钱,有样学样,孙吴的大泉五百,和大泉当千,看名字就知道了,比蜀汉更加无耻。 在这个前提之下,五茂,实在是不明白,王迪究竟想干嘛,你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吗?即便是富可敌国,难道就能改变这种币制混乱的局面吗? 本来,王迪也是比较头疼这个事情的,不是说自己占据了铜矿,打造出良心的五铢钱,就可以改变货币市场的崩溃局面,正要是那么简单的话,诸葛大神他们那一代就做到了。 但是,鸦片,居然在这个时代,以这样的一种姿态出现了,钟邕这样的北方世家子弟,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连那个鲜卑的年轻将军若罗拔能也不能免俗,这就让王迪看到了一种可能,一个迅速推广出去的可能。 任何产品,只要它的市场定位准确,就完全可以名声鹊起,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商业奇迹、销售奇迹。 比如,竹林七贤之一嵇康曾吟诗“采药钟山隅,服食(五石散)改姿容”,盛赞五石散的美容功效!后来,北宋著名文学家苏轼就戳破了何晏嗑五石散因为它还有床底方面的神奇功效。在《东坡志林》中说“世有食钟乳乌喙而纵酒色,所以求长年者,盖始于何晏。晏少儿富贵,故服寒食散以济其欲,无足怪者。” 所以,王迪准备将五茂手中的鸦片,包装定位成高档消费品,具有养颜、壮阳、强身三大疗效。 养颜是针对北方门阀世家的,强身是针对外族的,至于壮阳嘛,嘿嘿是针对这两个群体的,至于为什么要是高档消费品。对于五茂的疑惑,王迪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说要刻意控制产量,饥饿营销,打造一种物以稀为贵的感觉,纯粹的商业手法,其实,真正的目的还是不想让这种万恶的毒品去祸害平民百姓,祸害嘛,就和那些祸害呆在一起算了。 “那这五铢钱……”五茂还是想不通这其中的联系所在。 “届时,如果想得到这鸦片的话,必须使用咱们的五铢钱,在指定地点和部门才能够换购到,换句话说,”王迪想了想:“可以称之为专卖。” “专卖?” “不错,天下,只此一家才能买到。”王迪挺直了腰杆。 由不得他不自信,货源只有这里有,原材料只有这里有,提炼技术,也只有这里有,不来我这里买,又去哪里才能买得到——当然,以防万一,有必要发动手下的情报网络,赶快把已经消失了很久的何水,啊,准确说,是吴水给找到,倒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蒙面男子眼下并不着急,看样子,此人虽然身份可疑,却没有为鸦片提供技术上的支持。而吴水,即便是技术人才,却不是唯一的技术人才,况且,离开了这片土地,离开了南安,又能有怎样的作为呢? “如此捆绑……”五茂也是商人出身,明白王迪的意思,但是,对于自己“无意”中释放出来的魔鬼却不是很自信:“只怕没有人感兴趣啊。” 这玩意的确在小范围内的推广来看,是有销售市场的,但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北方也能大受欢迎?而且还只能用自己和王迪名下的五铢钱才能购买,恐怕会严重打击他们的购买欲吧?毕竟,那可是不太信任金属货币的国土。 “所以,第一步,就是要拿出一小部分,免费推广到北方,”王迪奸笑道:“甚至,那些帮助吾等销售的商家,不仅不要钱,还可以补贴一部分布帛粮食。” 居然还要倒贴?五茂不仅大吃一惊,还十分的肉疼。 “北方那些商贾自然是没有见过这种款式的鸦片,”王迪解释:“所以,贸贸然以之取代深受欢迎的五石散也很艰难,必然没有什么积极性,但是,若是我等倒贴一部分的话,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必然有些商家会尝试着主动将之推销到世家子弟中,只要有人感兴趣,打开一个缺口,定然能够占有一席之地,说到这里,五兄,鸦片与五石散,孰优孰劣,你应该心中能有个计较吧?” 这点逼数五茂还是有的,他是商贾,更是世家,有些不良嗜好也是沾染过的,两相对比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自己大搞种植提炼——卖不出去也可以自己慢慢享用嘛。之所以动作不大,也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入手占有市场而已。 “等到这鸦片逐渐取代了五石散,让那些世家子弟产生了依赖性之后,”王迪回避了上瘾这个字眼,继续说道:“我们也就可以取消种种优惠待遇,五兄,大胆提高价位便是,到时候,他们还不抢着大量兑换我们的五铢钱?然后呢?我们也不是光出不进,所有的物资都可以明码标价购买,粮食、布帛、土地、房产,甚至兵器甲具等,统统收购,只不过嘛,嘿嘿,这里面有一个前提……” “只用咱们的五铢钱去购买?而不是物物交易,中间必须有这五铢钱?”五茂明白了。 “正是如此,怎样?五兄,只要能舍弃一点眼下的小利,是不是可以换来一片光明前景?” “话虽如此,可为何要贩运到路途遥远的北方呢?”明白了王迪的这些专卖、占有市场,形成垄断地位再厚颜无耻的翻脸不认人哄抬物价的商业手法之后,五茂还有些不懂的地方,比如,为什么上来就紧盯着北方士族呢?南方这些士族也有好五石散这一口的啊,保险起见,现在这西南大地上试试有何不可?即便你看不上西南,去江南小试牛刀也行啊。 “五兄这是怕鸦片水土不服,北人不喜?”王迪自然不会向五茂吐露自己祸害摧残北方日益呈现腐朽堕落姿态的门阀士族的心思:“别忘了,这钟邕是北人吧?这鲜卑人也是北人吧?不还是出于好奇尝试之后便不可自拔了?” “子均此言甚是,不过这运费……”五茂还是有点心疼,免费售卖算了,倒贴些好处也算了,这千里迢迢的,还要穿越战乱区,就怕撑不到赚大钱那一天啊。虽然自己大小也算得上是南安首富,这姜迪,也是个有钱的主,但是,这场持久战折腾得起吗? 黑暗之后便是黎明,但是,有多少人挺不到黎明到来的时刻便挂了呢? 这句话,五茂自然是没有听过,但是,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为何一定要由我们的手直接运送到北方?”王迪有点无语,五茂这个商人的眼界是不是有点太小啊:“当年博望侯通西域之后,我大汉商人接踵西行,西域商人也纷纷东来,将之再转运到欧洲的同时又把西域各国的奇珍异宝输入我大汉内地。如此来看,又何须我们一条路跑到黑呢?只需要选好这个中转站即可。” “眼下这个局势,这个中转站有那么好选吗?”五茂苦笑。 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坐井观天的商人,也是想着将名下土地上种植提炼出来的鸦片销售到西南各地,可即便如此,也是受困于狼烟四起的战局举步维艰,不然,又何至于冒着“通敌卖国”的骂名偷偷和鲜卑人,和钟邕合作?不还是因为此路不通?最后,还被你这小子抓住了把柄,任你揉捏! <script>app2(); 0286:双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五兄且放心,这条路包在小弟身上了。”知道五茂担心的,没底的是什么,说到这个,王迪自然是挺直了腰杆。 “子均还是交个底,不然愚兄……”五茂也不是三岁孩子,随便几句话就被带进沟里,要想忽悠我,怎么也得拿点真章出来,说实话,要不是因为被你捏住了短处,早就轰出门去了,还会让你在这里勾勒蓝图?老子对画出来的大饼是没有兴趣的。 “五兄本来是要将这鸦片贩运至成都的吧?”王迪明白这话的意思,要想将这南安首富,掌握着鸦片源头技术(还有铜矿)的家伙彻底捆上一条贼船,光靠威胁是没有用的,在真金白银摆在面前之前,计划书,还是要做的详细点(核心部分还是要掩藏好)。 废话,放眼周边,也只有成都这座大都市是最有购买力的了,奢侈品不在这里销售,还能在哪里?五茂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不为了运送到已经被鲜卑人控制的成都赚大钱,自己何必要冒着杀头的危险和钟邕他们合作? “往日的成都自然是有这种购买力,可是,眼下战乱频起,成都,再是商业繁华,人心惶惶,还会首选购买收藏鸦片这种东西?” 也只有北方腹地的那些无所事事的世家子弟,远离长江沿线,远离西北和西南的中原腹地的世家子弟,才会有这个闲心思和购买力吧? “可是,不走成都,又如何进入北方?”五茂不信王迪还有什么顺畅的路径。 “都说了,不需要吾等直接进入北方,在三巴,就会有人接手。” “三巴?”五茂一愣:“听闻最近那里不是已经被刘谌殿下、东吴的钟离牧、张悌等人接管了吗?怎么,子均,你和他们很熟?” “呃,这个自然,”王迪咳嗽一声:“主要是和刘谌殿下有些往来,不然,此次为何会和罗袭将军同行呢?” 五茂恍然大悟,就知道这个小子不是一般的商人那么简单(当然,他也绝不会想到,这眼前的姜迪,其实就是王迪)。 “如果五兄消息灵通的话,”王迪趁热打铁:“应该得知,眼下,刘谌殿下经那荆州牧王迪的牵线,与东吴的二位将军展开了全方位的合作,又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鲜卑,还放下成见,与占据了梓潼的诸葛绪、占据了汉中的胡烈达成了停战协定,如此一来,这鸦片,不就可以是经殿下,进入梓潼与汉中,再经诸葛绪与胡烈,流入北方,如果这条道路不顺,那么,大可以经钟离牧与张悌二位将军的三巴,流入荆州,再经荆州辗转进入江东,也不失为一条途径啊。” 嗯,双保险,五茂听了这话,吊着的心放回了肚子。 经商,当然需要冒险精神,高利润,更是伴随着高风险,可是,这不代表他会拒绝给自己的未来多上点保险。 “那愚兄都有哪些可以做的呢?还望子均明示。” 这般说,便是代表五茂已经默认了和王迪的全面合作。既然要合作,就该谈谈分(利)工(益)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嘛。 “五兄只需要坐镇这南安便可,第一,打造出成色最好的五铢钱,万不可偷工减料,定要以诚信为本,届时,若是有人故意损毁也不足为惧,那些不处理过的减重的铜钱,是断然不能在吾等的专卖局买到鸦片!” 五茂点点头,表示认可,私铸铜钱,意味着暴利,暴利的话,作为本就不差钱的大商人,有追求的不差钱的大商人,自然不会这么下作了(而且,看王迪这架势,自己要是真的触犯底线的话,也不会对自己客气啊)。 “第二,”王迪继续说道:“便是这鸦片,五兄一定要死死看住,种植一定不要贪多,就限制在这南安的庄园之内,看住种子,不得流传出去,而且,关键是这提炼技术一定要死死守住,必要时减少相关人员人数,将其转到其他岗位上,切记不可给与自由,那已经跑出去的吴水,就交给小弟了,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回来。” “减少相关人员?”五茂不解:“如此一来倒是保密了,但是以后一旦生意做大,人数减少,产量无法提升又当如何是好?” “这鸦片吾等是要打造成奢侈品的,不以量取胜,”王迪解惑道:“产量太高,难免会造成贬值,就是要饥饿营销啊,而且,这第一批工人数量减少后,还可以培养带出一批新人徒弟。” “那人不又是多了?”五茂第一反应就是淘汰熟练工种,拉出一批廉价新人来降低成本,但这点工钱的减省真的是聊胜于无,还是拦不住机密外泄的可能,况且,五茂不觉得总是显露出点大手笔的王迪,会在乎这点小钱。 “到时候培养新徒的时候,传授的就不是整套工序了,”王迪笑了:“按照工序,每人只传授一道工序,等新徒均掌握熟练这一道之后,那么,他们的师傅也可以退休了,实在是不好安排的话,高薪养起来便是。” “如此一来,再也不怕新人泄密了!”五茂恍然大悟,即便他们日后再像那吴水一样跑了出去,又能如何呢?凭借一人之力又捣鼓不出来,就算有人想把工人全忽悠走也不可能啊,当我这里是摆设吗? 其实,王迪没说明的是,这种流水线生产方式,不仅仅是为了技术保密,更在于能提高生产效率啊,虽然说物以稀为贵,可是,生产效率太低也不行不是?现在没必要告诉你,到时候自己体会感受去吧! “种子、工序、人员,一定要控制好,”王迪最后叮嘱道:“且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任何人?”五茂眉毛一扬。 “没错,任何人,包括小弟在内,这些只有五兄一人掌握,然后……嫡传。”王迪重复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五茂淡淡一笑。 他不是单纯的孩子,鸦片生意真的要做大了,还能没有人惦记?到时候,呵呵,只怕危机更大吧。 “五兄放心,”王迪保证道:“只要这鸦片生意,尤其是五铢钱,经了刘谌殿下之手,便可高枕无忧了,不论是霍家,还是罗家,都不会再染指了。” “之后呢?到时候刘谌殿下,还会仅仅满足于经手?”五茂摇摇头,觉得王迪,要么是真单纯,要么是和刘谌穿一条裤子忽悠自己(这一种可能性更大)。 “相信五兄也能看出来,小弟真正感兴趣的不在于鸦片生意,”王迪又透露出一些实话:“铸钱,才是关键,只要这五铢钱在天下流通开了,鸦片,从种子到技术,都掌握在兄长手中,将其尽皆毁掉失传,还不容易?”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这东西,就是为了加速门阀世家的灭亡而已,到时候,不怕你不舍的毁掉,就算你不舍的,我王迪,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消失! 毒品,终究是毒品,什么依赖,其实就是上瘾了,不管如何定出高价,如何只允许在门阀世家流通,王迪相信,人是贪婪的,终究有一天,会流毒到各个阶层之中,到时候,十九世纪的梦魇,就会提前上演,那,可不是他希望见到的了。 “子均更在乎这五铢钱,愚兄还是看得出来的,”五茂摇摇头,虽然他说不出什么重建货币金融体系,但是,他也知道,垄断货币铸造权,这其中的利润有多大:“现在刘谌殿下对此是能坐视不理,甚至还能扶持一把,可是以后呢?当殿下重整汉家天下后,这五铢钱流通天下的时候,还会容忍私人铸币?” 邓通为什么凄惨收场啊?吴王刘濞为何能够挑动七国之乱啊,还不是因为在铸币权上摸了老虎的屁股? “当然不能,”王迪并不否认这一点,露骨的问道:“但是,五兄觉得殿下能够夺得天下,这一天会很近吗?” “……”五茂当然不会相信刘谌三五年能就能大一统,但是,也不会傻了吧唧的大放悲观论调,毕竟,已经被人抓住小尾巴了。 “所以,五兄究竟在担心什么?”王迪双手一摊:“即便那一天到来,相信吾等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到时候,主动上交铸币权,换来朝廷上的一官半职,还不容易?” 也对,听了王迪这话,五茂释然了,操心十几年,几十年,甚至很有可能实现不了的事情干什么,这不是杞人忧天吗?关键是,自己能不能在这段时间里,迅速的做大做强,强大到不会任人宰割,不会低声下气求于他人。 命运,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踏实一点,哪怕这条道路很艰辛,很危险,但是,王迪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为什么不去尝试呢——再者说,五茂也明白,如果拒绝合作的话,王迪有一百种方法让霍童和罗袭知道自己通敌卖国的事情,别说自己真的是屁股上不干净,即便是干净的,但是,只要被人惦记上自己的万贯家财,罪名,随时可以栽赃。 所以,没有太多的顾虑,五茂,很明智的选择了和王迪的合作。 <script>app2(); 0287:运作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抚平了五茂之后,王迪也就算是放心的走出了玩弄北方世家的第一步。 在一举搞定了钟邕和若罗拔能之后,刘谌军团终于算得上是出了口恶气,在被人压制在雒县不能冒头的情况下,扳回来一句,至关重要的一局。 不管是出于那种战略考虑,也不管站在哪个立场之上,王迪,都希望南中军团不要再隐忍不发了,这霍弋,已经不声不响的屯兵了将近40000在那外人眼中的不毛之地,且不说居心何在,至少也是浪费资源啊。 终于,在霍童的“杰出表现”之后,在罗宪的劝说之下,霍弋,终于有了行动,而且还是亲自出手的大行动:以霍彪为留守,坐镇南中,亲率25000人马向已经被掏空了的汉嘉进军,霍童,即刻率领本部人马先行一步,同时,罗宪率领早就出马的兵团大约10000多人,向成都方面靠近,罗袭,与王迪沟通之后,也领军5000与父亲大人一同前往,,这样一来,也算是和苦苦支撑的刘谌遥相呼应。 至于这南安嘛,王迪一点都不担心,不管是罗袭还是谁,放在这里都是资源浪费,所以,凭借孤单深入敌营立下大功的王聪,经过王迪的介绍和斡旋,成了这里的一把手。 别看只是一区区县令(古代县万户以上设县令,万户下设县长,王迪为了日后的经济,也为了扶植王聪,迁移了不少人口,再加上原本的基础,已达万户之上了),但是,在王迪看来,实在是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必须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南安令王聪,手中掌控2000军队和400暗探不说,还直接介入了首富五茂的多宗生意,这样,王迪走后,也能保证不会生变。 同时,以防万一,王迪还特意调来了500人之多的物流人员,一者,这里有不错的滇马资源,可以很好的开展业务,二者,这500人,都是经历过战阵的士卒,一旦出现什么紧急情况,也可以帮衬王聪一把——王迪借着罗袭和霍童的手,悄悄“雇佣”走了五茂的将近1000多部曲(反正有把柄在手里,再说,领导要雇佣,你还敢说什么不成?霍弋的20000多大军可是刚刚从旁边路过啊,所以,还是安心赚钱吧),已经形成了优势。 这五茂,也就剩下钱了。 如此一番操作,本来处于前沿阵地的南安,反而被经营成了一个稳固的后方:后面有霍彪托底,左侧有霍家人马将防线推进至汉嘉,正面有罗宪父子扛着,右翼即便出了犍为,也是钟离牧和张悌这样的“友军”,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所以,王聪在这里的任务,就是,盯住五茂,在铸钱上不要偷工减料,鸦片的技术不要外泄(还要控制产量,王迪可不希望这玩意遍地开花,不然的话,就不好收场了)。 这个人,人狠话不多,从以往的表现来看,王迪还是很放心的。 交代完这些之后,王迪又要马不停蹄的动身前往广汉郡去寻找钟离牧以及张悌了。 虽然这两位的心思已经放在了三巴的租界如何打造上面,可是,也不是不知进退和轻重缓急的人,租界能不能搞定,能不成承认,关键在刘谌这里啊,刘谌还被人摁在雒县蹂躏呢,这要是一不小心被蹂躏死了可如何是好?不过真要挽起袖子冲上去和鲜卑人干仗,且不说愿不愿意这么助人为乐,能不能打得过才是主要问题好吧?于是,二人就这样在广汉吊着没走:如果刘谌能顶得住最好,顶住了要么死了要么往我这里跑,我们虽然说不想去和鲜卑人死磕,但是好歹还能接应一下,要是能反杀成功的话,那么我们就二话不说奔着租界开辟新生活去。 结果,刘谌这里胜负难料,王迪在南安那里倒是先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消灭了钟邕主力,为霍家南中军团入主汉嘉铺平了道路,这样一来,二人也算是松了口气。 霍弋叔侄,再加上罗宪父子的行动,成都已经被人反包围了,这鲜卑人总不能再一门心思扑在雒县了吧?刘谌胜利在望,那么是不是可以谈谈租界的问题了——虽然我们好像也没干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王迪也是看着形势不错,所以,上来就和二人谈了在南安的新发现。 “重新构筑五铢钱,一统南北货币?”钟离牧大吃一惊。 这是一个你“小小”的荆州牧能做的事情?是边陲小镇南安能做到的事情?当年秦皇汉武有强大的政府背书还费了那么多的周折呢。 二人不信,除了是对王迪的能力质疑之外,还是因为,这个计划居然要靠什么升级版五石散(直接说鸦片的话,二人没有概念)来推行,更不靠谱了吧。 看来还是有些着急了,这两位虽然见识不错,但毕竟于商贾之事还是欠缺许多,又不像五茂那样接触过鸦片,把握不到其中的商机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王迪虽然有些沮丧,却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强调,长远之计先放在一边,眼下要做的就是先成立几个专卖局,做好接货的准备,然后,迅速联系卫瓘,经卫瓘之手,将那些鸦片送到胡烈和诸葛绪的手中,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作为敲门砖凿开北方士族的大门,只要他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忘记了五石散的存在之后,那么大发横财的机会就到了。 王迪摘掉了五铢钱和金融秩序这些唬人的字眼,回归现实中后,钟离牧和张悌,这才明白过味来,继而对这个策略表示赞同—反正先期投入和自己没有关系,稳赚不赔的买卖啊。甚至,张悌也想着往江东倒腾点过去,那里说不定也能有些市场。 至于那个什么专卖局,沟通起来倒是没有什么障碍,春秋时期到明、清的许多朝代,也曾对盐、铁、酒、茶、醋、矾等产品实行过专卖。齐国轻重、汉朝平准、唐朝盐法、宋朝市易这些,都属于专卖或带有专卖性质。之所以一开始没明白,是因为当时是把专卖称作“榷”。比如《汉书·武帝纪》记载,汉武帝于天汉三年(公元98)“春二月,初榷酒酤”。根据原书注解,榷作独木桥解,意即国家独占酒的买卖。实行专卖充裕了财源。 这也不是汉武帝的原创,齐国的管仲当政,采取了“官山海”的政策,对盐、铁实行不完全的专卖,把经营的利润收归国有,“齐国之富甲于天下”。为了官府专卖,对私制、私销专卖品的,历代都严为治罪。管仲当政时,违犯“官山海”禁令的,“罪死而不赦”。 怎么说自己也是穿越过来的,只要确保克服贪婪心理,专卖过程中统一领导以加强高度集中统一管理,克服生产、销售中的盲目性,完全可以更好地完成计划,保证财政收入。 所以,专卖鸦片,也就不是什么太耸人听闻的事情。反正现在也是时局动荡,大家凭本事抢块肉护住食没什么不好。 “子均,这什么鸦片,真的能被完全掌控在吾等手中吗?”高兴过后,钟离牧问了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这一点无须担心。”王迪示意,这个问题就不用讨论了。从原材料到技术工序,都垄断在自己手中(王聪的手腕,掌握住土包子五茂的问题不大),三巴的主权在刘谌,经营权在这几位手中,荆州还是个后手,物流运输也是无碍,这就是玩专卖垄断的资本啊。 对,如果能找到并控制住那个蒙面青年和消失很久的吴水,就更完美了。 “最后一个问题,”钟离牧很是谨慎:“眼下这益州战况不明,万一那鲜卑人得势,为祸一方,吾等这番心血会不会毁于一旦啊。” “子干,”王迪充满了自信:“别看这鲜卑人占据了成都,又在围攻雒县,可是那又如何?霍弋军团已经进据汉嘉,罗宪军团又开始进逼成都,他们还能蹦哒几天?届时刘谌殿下复国成功,这商路不就是有了保障?” “那刘谌会不会……”张悌想到了什么:“会不会不承认将这三巴租借于吾等,或者直接插手了鸦片?” “这也不用担心,”暗暗惊诧张悌不傻,想到了三巴的问题可能被忽悠,王迪却也只能往回找补:“这件事对大家都有好处,况且击溃鲜卑人只是复国的第一步,面对沦陷于敌手的梓潼和汉中,孤悬在外的张翼廖化也不要了吗?离不开吾等的帮助的,至于这鸦片嘛……他根本就不知道!” 二人这才明白为何要在这里偷摸的设置专卖局了,而且还强调只卖给北方士族(这一点二人误解了),就是为了绕开成都,绕开刘谌,闷声发大财啊。 理清了这些关系后,三人也就放下心来,积蓄力量忙活生意,等待来自刘谌方面的好消息了。 谁曾想,打脸来的是如此之快,五日之后,一个令三人惊掉下巴的军情传来:雒县,丢了! <script>app2(); 0288:危情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雒县已然丢了?” 听了这个消息后,王迪那张脸瞬间有了肿胀的感觉。 这未免有些过于打脸了吧,话刚出口就完蛋了? 不过好在瞥了旁边两位一眼,也是一副大出意料的模样,这才心里舒服点:就算猜错,也是大家都错了,这是个冷门。 “这雒县是如何丢的?刘谌殿下可有消息?”缓过劲来之后,王迪连忙问道。 “那鲜卑人突然增兵,不计伤亡不计损失的昼夜攻打,城中守军过于疲惫,无法支撑挡住敌军的不间断攻击,最终还是城池告破,”探子哭丧个脸说道:“至于刘谌殿下,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被列入失踪人口了?那么混乱的场面,八成是要跪啊,这是王迪既不愿意看到的场面,虽然说日后肯定会和刘谌有所分歧,甚至化友为敌,但是,至少在眼前,刘谌是个很重要的存在,有他在,光复益州的集团就不会在大业未完的情况下四分五裂,毕竟,刘姓宗室,也就这一个主心骨了,姜维也不在了,到时候谁挑大梁呢?同时,又有些庆幸,幸亏之前出于安全考虑,虽然这雒县已经算是重兵防御,后面还有涪县做支撑点,但还是将罗氏女与李雄母子二人护送到了这东广汉郡,不然的话必然死在里面了。 “突然增兵?”钟离牧觉得不对:“这鲜卑人哪里冒出来的兵力?难不成是涪县已经丢了,张翼将军也在雍凉失利受挫,没有挡住鲜卑人源源不断的冲进来,导致雒县腹背受敌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并非如此,涪县是否沦陷尚不可知,”探子说道:“但鲜卑人的增兵方向全都来自于成都。” “成都?难不成那罗宪与霍弋二位将军都败了?”三人都听傻眼了,解决这两路人马,再也没有后顾之忧的鲜卑人对雒县下了死手? “不对,”王迪转念一想:“二位将军即便是败了,也不会败的如此之快,所以……” 开玩笑,你们两个不知道很正常,原时空当中,这两位都是在蜀汉灭亡后,一个在南中镇住了场子,一个在永安抗住了吴狗的偷袭和围攻,都是有些手腕的人,进攻可能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防御还是没问题的,就算拿不下成都,怎么会被主力都去了雒县的鲜卑人杀得大败? “所以,是那鲜卑人不顾一切,不顾两路敌军在后方逼近,拿出了全部力量进攻雒县?”钟离牧明白王迪的意思。 “二位,眼下手里还有多少人马?”王迪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连忙问道。 “……不到4000人了吧……”二人对视了一眼,不明白王迪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说道。 “吾等三人早已是同生共死,为何大敌当前,还要这般隐瞒?”王迪有些不悦:“放心,断然不会令你等去攻打雒县,与那鲜卑人对抗就是。” “并非吾二人保存隐瞒实力,”钟离牧看了张悌一眼,再转向王迪,虽然有些脸红,却也很是真诚的说道:“实在是吾二人手中现在真的就只有这些人马了。” “人都去哪里了?!”虽然是钟离牧,但王迪还是不信——当然,如果这话是张悌说的,那就更加不信了,这个时代的张悌已经被王迪带跑偏了,远没有历史上那个张悌一般“单纯”。 “……吾二人觉得那个什么租界,很有意思,”钟离牧吞吞吐吐的说道:“所以,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的派了人先去打探一番……” 我去,居然会踩点了?张悌如此做就算了,没想到你钟离牧也是这种人! 王迪有些无语,但是也知道,揪着这点不放也是无济于事,连忙让张悌集合能集中的人马,留下一部分在这广汉县,其余人等立刻前往郪县、五城县,同时,一定要将县城附近的乡里、村里的民众、物资,尽皆搜刮上来,坚壁清野。 “算了,”心中盘算一下日子,王迪叫住了虽然不太明白,但是还是去执行命令的张悌:“时间可能不够,五城就不去了,先将那郪县与这广汉做好了便是。” “子均,你是担心这鲜卑人攻打我们的广汉?”张悌走后,钟离牧有些疑惑的问道:“雒县乃是坚城,即便被攻破,但是,那些敌军想必也是筋疲力竭,不会如此之快下手吧?再者,即便是连续进军,应该也是奔着涪县去啊,拿下涪县,压制梓潼方向,打通阴平方向的道路,保持畅通才是关键,怎么会第一时间来我们这里?” “子干,”没有接话,王迪继续说道:“我们也要收拾收拾快些走了。” “去往何处?” “先去德阳,之后再说。”王迪毫不犹豫,明显是早已有了打算。 “这是要撤退?会巴郡?何至于此?”钟离牧觉得王迪这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巴郡?闹不好我们是要撤回荆州的。”王迪冷笑。 “区区一群蛮夷,侥幸赢了几阵,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吾等为何要撤?”钟离牧态度明确,拒绝了王迪的建议(命令)。 放在以前也就罢了,现在,经过王迪的宣传洗脑和各种暗示,早就把三巴当做是大吴国(其实是自己家族)的盘中餐了,就这么想象到了美好前景后匆匆撤出,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接受的,除非王迪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子干,你想想,这雒县明明是易守难攻,而且之前明明是形势大好,为何不善攻坚的鲜卑人在简单的增兵之后便可以迅速突破?”王迪从钟离牧的眼中看到了坚决和贪婪,只好耐着性子问道:“难道刘谌殿下的部下也有人叛变投敌,出了内奸?” 钟离牧摇摇头,觉得这个可能不大,那些可都是跟着刘谌一路打过来的心腹铁杆部队,怎么会出现叛徒,还是向鲜卑人投降。而且还是在守城形势没有出现巨大危情的前提下——之前面对鲜卑主力的围攻,一直是稳如泰山,自己和张悌主动问询提供支援都不需要(不然也不会调集了那么多人去了三巴),多了一些来自成都的二线部队就能拿下了?不可能嘛。 “这就是了,”王迪双手一摊:“所以,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鲜卑人凭借实力,硬生生攻下了这座城池。” “一群消耗了不少实力的一线主力,加上一群虽然是生力军,但是,战斗力却明显不行的二流部队,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下雒县?”王迪不待钟离牧做出反应,继续说道:“必然是靠着二流部队不计伤亡、车轮战式的蚁附攻城,消耗守军精力和实力,最后,获得喘息之机的主力部队完成这最后一击!” 也许还有别的方法和手段,但是,钟离牧也承认,这个看上去最笨,最耗成本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因为,在那些鲜卑人的眼中,这些成都城中劫后余生的二流军民,根本就算不得是什么宝贝,死掉,也就死掉了。 “那么,如何能让这样一群乌合之众,短时间内爆发出如此强大的能量,子干可曾想过?”王迪又问。 什么办法?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威逼利诱而已。这一点,王迪和钟离牧没有什么分歧。 “威逼,固然是最直接的手段,但是,单单的威逼还不够,不够让这些挨过了大屠杀的懦弱之人有如此强悍的实力,”王迪继续说道:“所以,在威逼之后,还有大大的利益诱惑!” 屠杀之后的幸存者,可能麻木,也可能痛定思痛,认真反省,拿起武器和仇人对抗,也可能破罐破摔从贼,但是,抱团从贼还如此有战斗力,只能是在威逼之后有着大把的利益引诱。 “这涪县自然是他们下一个目标,但是,在攻击这个目标之前,为了有些喘息之机,为了兑现部分的好处来鼓舞军心,”受到启发的钟离牧接话说道:“第一步,就是大肆劫掠雒县,第二步就是对周边地区下手?因为那涪县刚刚被洗劫过一次,还有重兵防守,没什么油水?” “不错,”王迪点头:“所以,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即将被来自雍凉的野兽,以及成都那些劫后余生,却自暴自弃,成为魔鬼仆人的家伙们光顾了。” “如此来说的话,是难了。”钟离牧挣扎的说道:“要不,一方面做好防御,一方面把巴郡那里的军队都调过来?” 虽然知道王迪的这个猜测八成是真的,但是钟离牧还是希望不要发生,即便是发生了,也希望自己可以拯救一下。 本来就有大把的好处,再加上刚才又给自己洗脑说了一大堆拿鸦片赚钱的美好钱景,钟离牧,是真的不想将这块肥肉吐出来。 至少,也应该拼一下。 “拼一下自是应该,”王迪明白钟离牧这种不甘的想法:“但是,不应该这么拼,面对如此凶恶的敌人,应该将一些策略。” “凶恶?难道这鲜卑人之前就不凶恶吗?” “当然是,只是,眼下的他们,已经是个强大的流寇团伙了,更不好对付了。” <script>app2(); 0289:守节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探子们接下来陆续传递回来的信息,就没有好的。 首先,正如王迪最后补充的那样,五城可以不用去了,因为传递消息的时间差,当第一个探子将雒县陷落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简单”劫掠了(这雒县上一次就被捣腾的差不多了)一番之后,鲜卑人居然没有杀向涪县,打通和本部的联系,反而是奔着广汉郡就来了,当张悌整军出发的时候,五城,已经陷入了一片战火之中,不光是城池本身,附近的村落,也都遭了毒手。张悌还没有赶到郪县的时候,郪县的军民就已经乱作一团,甚至都有人四散逃入附近山中,如果再晚去几日,就成了一座空城。 接着,成都方面也有信息传来,果然如同做的最坏猜测一般,秃发树机能在听闻钟邕惨败,全军覆没后,当机立断,将汉嘉方面最后的一些力量都龟缩进了成都,本来霍弋以为这是要全力死守的架势(所以,才亲率主力攻击汉嘉,一点风险都没有),只要自己和罗宪两路出击,对成都形成合围,那么,雒县的危机自然消除,可是没想到,这秃发树机能做事如此果决,汉嘉残兵退入成都后,立刻和成都守军整合成一路,又将城中大屠杀劫后余生的人,进行甄别,幸存者中的男子,十五岁以下和五十岁以上,包括伤残人士,尽皆诛杀,所有家产一律被其余人等瓜分,然后,裹挟着所有能够转移携带的物资和女子,大约八万余人,奔着雒县就去了。 也就是说,罗宪和霍弋,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动作太快,一气呵成),鲜卑人和汉奸部队(虽然一开始是被迫的)就和先前出发的主力部队在雒县城下会师了。这也就让光复成都变得一点意义都没有了,那,只是一座空城,百年财富化为乌有,人财两空,就连房屋也都化为废墟。其令人发指程度,已经可以和董卓毁掉洛阳差不多了。 王迪最不愿意看到的设想成真了,这个以鲜卑人和原魏国将军,叛降的皇甫闿为核心,成都及其这一路上不断裹挟进来的还算有些战斗力的青壮年男子(女人都编入了军妓营)为炮灰的庞大战斗军团,彻彻底底的执行了令人恶心至极的流寇主义战略。 所谓流寇,就是流窜作案团伙,所到之处,烧杀抢掠,犹如蝗虫过境一般,没有建设只有破坏,而且还特别喜欢“恃强凌弱”,不挑肥拣瘦,大城市里面的财富固然是令人垂涎三尺,可要是不好打的话,也不介意对一些周边村镇下手,尤其是那些人口比较密集的村镇,更是受到热烈欢迎,因为在这里,不仅可以补充物资来保持、提升军团的积极性和士气,还可以在屠杀之后挑选一些“幸存”的青壮劳力补充进炮灰大队中。 五城,就不幸成为第一个目标,张悌马不停蹄的跑到郪县的时候,陆陆续续的接收了来自五城及其附近村镇方面大约1000多逃散出来的军民,而那里,城里的、村镇的军民本该合计有30000多人。虽然可能有幸存者跑到了别的区域,但是,考虑到这30000多人,也只是户口本上的数字,黑户并没有统计在内,损失也是很惊人的了。 张悌,虽然事前出来的匆忙,并没有和王迪商量到这一层(王迪也是真的没有想到敌人真的来了,来的这么快,还来了这么多人),但面对那些并非是大吴国子民,却也个个面露惊悸的难民,表现的非常男人,立刻分出1500多人,掩护着这些五城难民和组织起来的第一批郪县民众,合计20000多人立刻前往广汉方面。自己,则是带着包括郪县本地守军在内的3000多人,留下了坚守城池。 张悌,胆怯过、懦弱过、鬼迷心窍过,这一路走来,也不止一次背叛过初心,到了今天,心中要说完全忘记了那些美好钱景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留下来坚守。 要说是为了保护这些平民?张悌做不到,也不可能如此伟大的去保护一些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草民,但是,他还是去做了,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也许……只是出于现实利益的考虑吧,看着千恩万谢后忙不迭跑路的屁民们,张悌自我解嘲的想。 从雒县被破到五城失守的时间差来看,敌人用不了多久就要杀过来了,自己要是也跑的话,未必能跑得了多远,跟这些平民裹挟在一起,说不定被追上来也是个死,还不如在这城中坚守,既可以为大部队脱离威胁赢得时间,也可以增加自身的存活几率(坚城,总比暴露于野好一些),万一运气好一些,能够坚持到霍弋和罗宪大军的支援呢? 张悌,包括正在广汉打包准备转移的王迪,都把希望放在了这个时候刚刚占领空城成都的罗宪和霍弋身上了。其他的太过遥远,这是唯一一股可以阻挡住,甚至消灭流窜作案团伙的有生力量了。 很遗憾,奇迹并没有发生,一切都太过突然,不管是罗宪,还是霍弋,都是面对着废墟发愣,对流寇的举动完全捉摸不到,更没有想到张悌居然会如此有血性——别说他们和王迪、钟离牧了,连张悌自己都没有想到。 张悌,虽然和数千将士顽强抵抗,没有人退缩,没有人屈服。 但是,他们,还是全都战死了。 甚至都没等到鲜卑人的主力部队出动,因为本来就是仓促组织的防御,防御设施器具十分匮乏,所以,只是那数万被裹挟进来的炮灰,分成数队,没有轮歇和暂停的持续攻击下,不过四个时辰,便有数十人登上了城头,而后,站住并且扩大阵地,后续部队源源不断的涌上,郪县还是丢了,如果王迪在场的话,看到那些炮灰的眼神的话,应该明白,张悌,已经尽力了,这些家伙,已经不能冠之以被人裹挟这样的同情字眼。 死亡的威胁早已经消散,那饿狼一般的眼神告诉世人,他们是自愿并且无比兴奋的参加到这场战争中来。 1974年,南斯拉夫行为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在意大利那不勒斯举办了一场名为《节奏》的行为艺术。这场行为艺术也成为了史上最惊心动魄,最考验人性的心理学实验之一。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提出,观众可以用准备好的任何道具,对她做任何事情,直至道具被用光。这被欢快的她称为“互动作品”。开始,观众只是围观议论纷纷,但渐渐有人开始上来尝试。有人用画笔在她的身上作画,有人拿玫瑰花刺向她身上刺,有人拿铁链挂在她身上,到后来有人拿起鞭子对她进行抽打,再往后就有人开始用刀子划破她的衣服……十分钟过去了,玛丽娜的衣服被扒光,甚至有人用刀片划破她的手臂!就在道具都快被尝试完之后,有一个男人,随身掏出了他装有子弹的手枪对准了玛丽娜的头部!这时,玛丽娜终于忍受不住哭了出来,周围的观众站出来制止了这个男人。 这位作死的艺术家事后得出的结论是:一旦你把决定权交给公众,离丧命也就不远了。 秃发树机能固然不认识这位险些把自己作死的老外,也许一开始占据成都的时候还想着走出一条不同于一般蛮夷的康庄大道,以为深受汉化的自己是多么的与众不同,但是,意识到危机出现且很有可能不可逆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回归了兽性,一手打造了这个流寇军团,而这些人数占据优势的炮灰们,一开始真的是被裹挟而被迫加入,但是,在没有规范和正确指引的情况下,在自由选择自己的行为而不用承担责任,甚至通过屠杀亲人,屠杀同胞而获得巨额利润之后,人性,终于还是朝向心理阴暗的那面无限扩散下去了。 历史,或者说人生,就是这么奇妙,这个时代,和原时空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那些和王迪走得近的人,命运变化更大,但是,张悌,却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 “仲思,今日是我死日也。且我作儿童时,便为卿家丞相所拔,常恐不得其死,负名贤佑顾。今以身徇社稷,复何遁邪?莫牵曳之如是。” 原时空中,面对西晋发动的灭吴之战,张悌没有退缩,选择了渡江迎战,结果大败。面对败局,诸葛靓选择了逃走,够意思的是,临走的时候让人去拉张悌一起走,张悌不肯,便亲自前往说:“天下存亡是有定数的,难道是你一个人可以洞察的吗,为何在此等死呢?”张悌流泪道:“仲思,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了。而且我还是孩童时,便为你家的丞相所赏识,我常常担心自己不能死得其所,辜负了名贤眷佑。现在可以以身殉国,为什么要逃走呢?不要再拦住我了。”诸葛靓也流泪不再牵他,才走了一百来步,就见到张悌被晋军杀害。 在这个时代,张悌,不是为了保护东吴的百姓,不是为了保护母国东吴,也不是为了效忠某个人,某个家族,但有一样没有改变。 那就是:守节战死。 <script>app2(); 0290:流寇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张悌的死,王迪当时并不知道,依照他的了解和想象,张悌有一万个选择,也不会选择这么豪迈的举动,但是,偏偏就这么做了,所以,事后,很是伤感的承认,自己,看走眼了,虽然环境因素已经发生重大变化,但是,张悌,还是历史上的那个张悌。 话说回来,虽然令人敬佩,但是,郪县的沦陷和张悌的英雄表现,并没有对扭转整个局势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四个时辰,固然是张悌以及数千将士的极限,但是,却没有给那些先行一步逃难的百姓争取出太多的时间,攻下城池的流寇们本来是要大肆劫掠一番,却发现城中除了那些战死的军人外,留给他们的物资和人丁少得可怜(也不是所有人都走了,任何时候,都会有一些对前途抱有幻想的人存在),塞牙缝都不够。所以,这帮匪徒很快又杀出城来,奔向了附近的村镇之中。 同样的,除了一些拿不走的物资和行动不便、存有侥幸心理的村民之外,还是一无所获。 于是,这群感觉受了“天大委屈”的暴徒们,恼羞成怒,在激情杀人焚毁之后,开始琢磨下一站的去处。 秃发树机能在这之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他们本来就是从涪县一路杀过来,那一路上有什么油水,心里门清,所以,占据了雒县之后,想也不想,便冲着这广汉郡来了,本以为五城那里的大快朵颐将是未来这个方向的常态,谁曾想,郪县,居然令人如此“失望”。 那么,是接着扫荡广汉郡其余地区,还是南下,奔着南中方面去呢? 选择多了,看来也是一个烦恼啊。 在郪县附近的村镇(也没全部焚毁,留了个地方出来,寸草不生,至少也要等全军开拔的时候再说嘛)休整的时候,秃发树机能终于有时间走走脑子了。 首先能确定的是,成都已经被霍弋军团和罗宪军团占领了,而想必他们,也应该知道了雒县丢了的事情,换位思考,此二人的选择无非是:留守成都、反攻雒县、追击自己。 反攻雒县除了打通涪县和梓潼方面之外没什么意义,说不好,还要和敌友未明的诸葛绪、胡烈他们接壤,而留守成都,更是没有必要考虑: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别说几万大军休整,就算是补充物资都不可能。 只能选择在后面追击自己,因为自己的作战策略已经是明牌了,即便是打不过也要在后面远远的吊着追击,不然的话,这里,将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人财两空的废墟出现,这个损失,将是你们无法承受的。 其次,通过五城和这郪县的表现来看,守军的力量不强,百姓的物资丰富多少暂且不说,肯定也是有了心理准备,跑得差不多了,即便没有跑远,四散开来,没有呈密集队形,也不方便自己高效“捕杀”,“成本”,主要是时间“成本”太高,“不值”啊。 最明智的选择是什么?当然是出现在敌人永远想不到的地方啊。 所以,秃发树机能思考一番后,决定出其不意,进攻犍为,进而向南中方面进发。 之所以要如此行事,是因为他觉得,罗宪军团和霍弋军团兵分两路去了成都,现在,又在自己后方出现,那么,也就意味着……南中空了?而且,自己的爱将若罗拔能是死在了南中军团手中,此行,也是个绝佳的报复机会! 这个决定,对于王迪和钟离牧,对于广汉郡和后面的三巴军民来说,是个好消息(当然,对于南中来说就不是了),但是,就在秃发树机能准备带领大军走犍为的时候,带路党领袖,皇甫闿,一脸谄媚的出现了。 本来,皇甫闿的降敌,是个剧本,一个由爰倩设计、导演并自我牺牲的剧本,在这个剧本中,皇甫闿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投降诚意,杀掉了不愿意合作的爰倩,之后,再找机会接近并解决掉秃发树机能,到时候,一盘散沙的鲜卑人也就不足为惧了。这是在实力不济的前提下,爰倩所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之所以是牺牲自己,一是因为剧本是自己设计的,就这么把皇甫闿弄死,心里这一关过不去,第二,自己的个性不适合委曲求全,倒是皇甫闿,为人不失圆滑,大丈夫能屈能伸,适合那个忍辱负重,“曲线救国”的角色,第三,刺杀,既是个技术活儿,也是个运气活儿,自己就这么死了,也是一了百了,皇甫闿,并不比自己轻松。 但是,没想到,从吃人肉,到屠杀平民,秃发树机能的这一系列操作,把皇甫闿给“掰弯了”,也许,一开始,他真的想按照爰倩的这个剧本演下去,但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之后,他,已经在剧本之中迷失了自我,或者说,沉醉在这个新的带路党角色中无法自拔了。 “大人,有大股百姓在向广汉县方向移动,想来就是这郪县的居民,我们是不是追上去……”话说到一半,皇甫闿便不说了,谄媚的看着秃发树机能,这等大事,最后的决定还是留给英明的领导去做吧,吾等,只需要带路、查探信息、提供资料和执行任务就行了。 他现在真的是越来越适应了,发自内心的那种,一开始还有点别扭,后来也“想开了”,向强者低头屈服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虽然是异族,但是,这个异族汉化程度蛮高的嘛,汉化程度高,那就不是异族了,可以视之为“同类”了。 现在,皇甫闿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更多的汉人,变成自己的同行,杀掉那些质量不过关的,拖后腿的,杀掉那些不愿意投降的,然后,将身体说得过去,又很“理智”和“识时务”的人拉拢过来,“改造”过来,再一起投入到带路党这个伟大的工作当中去……总之,人越多,自己的心理就越是舒服。 “犍为、南中。” 皇甫闿的这个资料并没有改变秃发树机能的决定,就算是追上这批百姓又能如何?整个广汉郡都已经被震撼了,相信广汉县,乃至其他地区的都已经做好卷铺盖跑路的准备了吧,他们可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梓潼方向、汉中方向、三巴方向,不聚拢在一起待宰的羔羊,就不是好羔羊,而南中呢?一个是跑的地方不多还集中,一个是也未必能想到会成为被劫掠对象,所以,袭击南中更好一些。 皇甫闿自然不明白秃发树机能为何如此选择,也不敢问,只是诺了一声便下去执行了。 当然,秃发树机能也不会“便宜”了这群没让自己爽到的平民,再者,也是为了迷惑对手,还是派出了800多鲜卑人和2000多伪军前去追杀——在他看来,屠戮平民,这些人够了。 秃发树机能如何想的,王迪自然是不知道,他所知道的就是,五城已经完蛋了,郪县没有挡住敌人的攻击,因为有大批难民正在往自己这个方向赶来,探子还说,后面应该敌军在追击,所以,也就没有抱什么放过广汉的侥幸心理。他可是不敢低估了流寇的战斗力的,这帮人虽然名字不好听,但是,破坏力实在是惊人,比如后来唐末的黄巢,反叛之后,如鱼得水,纵横大江南北,四渡长江两渡黄河,向南打到广州,向北打到长安,如同一条蛮横的大龙,在大唐帝国版图上肆意翻滚,最终毁掉了一个强大的帝国!单纯从流窜的“技术”角度来看,古往今来,没有一个流寇的活动范围,能比得上黄巢!黄仁宇就曾经评价,“这位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流寇发现唐帝国中有无数的罅隙可供他自由来去。” 至于物资方面,这群流寇也不用有什么担心,吃的没有了怕什么?吃人啊,还是黄巢,“关东仍岁无耕稼,人俄倚墙壁间,贼俘人而食,日杀数千。贼有舂磨砦,为巨碓数百,生纳人于碎之,合骨而食,其流毒若是”——建造舂磨砦巨碓,采用机械化方式,日夜不绝,将活人辗碎,以人肉作军粮。军事化集体化吃人,也就等于突破了人伦底线,与禽兽无异,也等于让这个流寇集团更加团结(被裹挟进来的炮灰们也没有了退路)。 本时空历史变化太大,这个鲜卑犯罪团伙能够将流寇主义勾勒到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王迪,作为穿越者,看到了黄巢和李自成这样的“精彩”表演后,自然也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不敢低估对手的战斗力,也是因为手中兵力少得可怜,大部分都被张悌带走了,眼下,也只有不到2000人的兵力,如何能顶住对面的数万大军? 守不住很正常,走,势在必行,但是,王迪却不愿意就这样一走了之。 这和胆略无关,和勇气无关,实在是因为即便跑了,也会很快便被追上,然后,在空旷的原野之上,无助的被人屠戮。 所以,王迪决定,冒险赌一把:将手中这1000多人和临时抽出来的青壮劳力……分散开来,放弃守城,而是散落在村落、山岭和丛林之中,用伏击、诱击、侧击、尾击等方式,分段消耗敌军的兵力与士气,延缓追击速度,从而掩护百姓撤退。 <script>app2(); 0291:反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分散出击,游击战,这一套能不能玩的转,王迪心里并没有底。 但是大概说了以后,钟离牧却认为可行。兵员紧缺的问题可以通过紧急征召青壮劳力来解决,至少有个三两千没问题,尤其龚德衡(龚德皦已经战死)手里还有1000多蛮有战斗力的部队,只要打出保护一方和报仇雪恨的旗号,应该还有号召力。 至于兵员战斗力的问题,也可以暂且放在一边,职业军人和龚德衡的部曲先顶在前面,其他的都搭把手而已,最关键的,不是游击战嘛,打不赢可以走啊,主要是干扰对方,为军民转移赢得时间。所以,王迪的初步构想便是,将手中这2000多人,以百人为单位,分散到各个村庄,配合本村庄的青壮劳力“保家卫国”,每家每户,如果只有独子,则不需要参与,两丁及两丁以上,皆抽一留下,余者保护老弱妇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前往德阳,一部分进入三巴,同时,各个村落之间也不能各自为战,以相邻的三个村庄为一个战斗单位,敌军攻击中间村落,则两侧村落部曲夹击袭扰,若攻击左侧村落,则中路和右侧村落前往袭扰,以此类推。 王迪情急之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想出这个办法,好在,钟离牧对军队的掌控力度还是不错的,也没功夫去反驳修正,只能坚决贯彻执行,至于能争取到多少时间,那就只能尽力而为,听天由命了。 敲定了这个方案之后,二人便分头去开始运作,稳定军民之心,四散开来以村落为单位组织“民兵”,准备将来犯之敌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同时,王迪也开始要将罗氏女和李雄转移走。这是他心中最为牵挂的人了,也是应对最坏局面的一个杀手锏……万不能有失。 现在唯一还能称得上是好消息的就是,刘谌依旧下落不明。 虽然按照当时的混乱情形和逃回来的溃兵所言,希望很是渺茫,但毕竟没有看到尸体不是?目前这个局势,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否则的话,王迪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约是否极泰来,正当留守下来的军民上下,抱着近乎绝望的态度面对来犯之敌的时候,探子终于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那些向广阳县溃逃而来的军民终于还是被追兵赶上,自相践踏,死状好不惨烈,“幸好”的是,乱了营四散逃命的百姓也延缓了匪徒们前进的步伐,算是争取了更多的时间让王迪和钟离牧布置防御。 虽然痛惜,可二人也都没有奋勇杀出拯救万民于水火的觉悟。这些平民固然是无辜的,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啊,眼下能尽量保护好广汉县的居民就烧高香了。 然而,探子无意中的一句话倒是给王迪打开了思路。 “什么?敌军数量不是很多?只有千余人?”王迪有些吃惊:“可以确定吗?” “这……”探子也是不敢大意,回忆了一番画面才说:“左右也不会超过2000。” 这个数量不对啊,难不成和当年长坂坡一样,先以骑兵机动部队快速穿插,后续大部队再自行跟进?如果不是的话,难道……王迪突然觉得,也许转机到了。 以防万一,王迪还是一边做准备,一边令探子再去打探,重点探查敌军的大部队现在是不是正在逼近—去哪里无所谓,关键是看是否在这1000多人的后面向这里靠近。 终于,过了一个时辰以后,最可靠的消息到了,只有这1000多人,大部队什么的并没有出现,毕竟,数万人马,不可能没有行军动向的痕迹,最关键的佐证就是,流散于野的平民,还没有被捕杀干净,兵力不够嘛。 “如此说来,吾等不用拼命了?”确定这个消息无误之后,钟离牧松了口气,连带着张悌战死这等噩耗冲击带来的负面情绪也消散了不少:“是不是可以尽数撤退了?” 主力部队没来?王迪相信,手下情报人员的办事能力,这一点是不会看错的,也就是说,只要收拾了这追来的1000多人就可以了,那么……“为什么还要逃呢?” “子均,你莫不是要歼灭这股敌军?”钟离牧大吃一惊:“如若因此引来那鲜卑主力又当如何?还是快快走吧。” “子干,且说以我军目前的实力,对付这1000多人可有难度?”王迪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呃……”虽然不愿意,但是,钟离牧还是实话实说:“敌军不知我军的存在,若留下新征收的兵丁继续固守村落,将我军主力集中起来,这一战,还是有胜算的,但是,子均,之后可又如何是少?惹恼了的数万鲜卑人,可就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计划不变,”王迪摇摇头,迅速做出决定:以五十人为一组,继续执行分散到各个村落中阻击敌人的计划,余者集中起来,分成两队,一队前往拯救正在被屠杀的难民,一队袭扰敌军将其引到草草建立的“根据地”,待各个村落将其消耗到一定程度之后,这两队人马再从两侧迂回,杀他个出其不意,包围歼灭之! 之所以还要留下一部分职业军人守护村落,也是为了保证最起码的战斗力,不然的话,这些空有一膀子力气的民兵,恐怕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师傅的传帮带还是必不可少的。 “那鲜卑主力后续跟进又当如何是好?”计划的小修补钟离牧是没有什么异议的,关键是这个大问题如何解决。 “他们不会来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对于这一点,王迪很有自信:“要是真的奔着广汉,乃至三巴之地来的话,那么,其主力应该就在他们先遣部队身后的不远处了,可如果在的话,我们的斥候如何会没有察觉?毕竟是数万大军啊,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显露出来,这又不是什么机密的行动,一路过来不都是赤裸裸的团伙打劫洗掠吗?” “那他们又会在何处呢?”这一点没有确定,钟离牧始终是不托底,他本来就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尤其是在张悌那么血性的战死,更加助涨了和敌人较量一番的气焰,只是,作为一个谨慎的人,手里要有足够的底牌才能叫地主不是?总不能为了要牌而叫不是?眼下就这么2000多可靠战力,实在是不堪一击啊。 在何处王迪自然是不知道,也许是成都方面的罗宪与霍弋动作很快,直接追杀过来,也许是涪县方面有了什么新的变故,这鲜卑人杀了个回马枪,可是,又不想放过嘴边的肥肉,所以就派出一个分队收拾一番,也有可能是这秃发树机能大胆抓住罗宪与霍弋都在成都,南中空虚,于是就奔着那里去了呢。 动机和动向都无法判断,王迪没法说,不过,这都不是重要问题,去哪里无所谓,只要确认没来这里就行。 于是,一番争执之后,大家各退一步:已经动身的家眷继续向三巴和德阳方面转移,留出一支500人的预备队作为机动力量埋伏在“根据地”外围不动,待民兵组织将敌人袭扰消耗到一定程度后再行出击,打完这一仗之后,不管是胜是败,都坚决转移,离开鲜卑人的视线。 也就是说,钟离牧可以同意先不撤退,但是,也不会完全按照王迪的意思来,真的把这里的根据地做大做强,更不会去营救那些正在被屠杀的平民。 王迪也明白钟离牧的苦心,虽然有些不忍,可是,也只得同意。 安抚住了的钟离牧,也展现出了自己的强大能力,当年,南海太守任内曾越郡界讨伐高凉县盗贼仍弩,招安揭阳为祸十多年的曾夏盗贼团伙,出兵讨伐平定建安、鄱阳和新都三郡山越人作乱。又率领部下,日夜兼程,沿着山中险要道路行军,奇袭两千里,斩杀怀有异心的刁民首领计一百多人及其党羽一千多,逼退了曹魏方面派来的武陵太守郭纯,可谓是战绩辉煌,所以,王迪这个简单列出来的计划书虽然很是草率,可是,架不住敌军的力量确实不太强大,只不过一两千人,而且,是一路从成都—雒县—五城—郪县马不停蹄追过来的,根本就没怎么休息,全凭屠杀和抢劫带来的刺激吊着一口气,蹂躏平民时候显得无比神武,可是,遇到这种折磨人的依托山川地形、村庄高矮不等的院落房屋,层层围堵后,犹如一头装进网中的野兽,越是挣扎,这网,便收得越紧,那些从未经过战阵的民兵们,在职业军人的带领下,居然将防御战打得似模似样——也是得益于这批人中伪军部队占了多半,欺负欺负老百姓还可以,战斗力实在是令人无法直视,再加上屡屡受挫,渐渐地被消磨了锐气,寸步难进不说,伤亡也开始加大,结果,正在准备见好就收,撤退返回的时候,被抓住战机的钟离牧、钟离祎父子兵分两路,从两翼迂回包抄,中路民兵配合反击之下,消灭的干干净净。 考虑到这群禽兽一路而来的种种令人发指的行为,不由得钟离牧父子下令,手下的军民,便将他们中投降的战俘尽皆虐杀——注意,是虐杀。 得胜回归的钟离牧生怕王迪反悔,隐瞒了过程的顺利,只是敦促立刻转移,谁料到,这短短的三个时辰而已,王迪,竟然又接收到了最新的情报。 而且是利好消息。 <script>app2(); 0292:围堵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子干,你可知那鲜卑主力去了哪里?”王迪一脸得意。 “去了哪里?”钟离牧自是不知,不过看那架势,反正不是来这里就是了,但这可不是稳居下来不走的理由借口,夜长梦多啊,这帮禽兽,早晚会席卷到此处的。 “南中,”王迪给出了答案:“准确的说,正在向犍为方向移动,目前分析,应该是奔着资中方面去的,想来是要趁着南中方面空虚,杀霍弋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吧。” “这可不太妙,”钟离牧不知道王迪有什么可高兴的,脸色有些难看:“南中且不说,牂柯、越嶲、朱提、建宁、永昌、云南、兴古等七郡,我们也不知这秃发树机能究竟要去往何处,但是,犍为,却是很空虚的,根本就无法阻挡住鲜卑人,那霍彪是吧,不知有祖上霍峻几分本领,以前,是从未听闻过此人的。” 霍彪?别说你不知道了,就连我这个穿越者都没听过,想来也就是普通的一方官吏吧,不然,虽然自己的基础比较差,可是,要做到霍弋或者霍峻这份本事,总该听闻过名号的。 “子干,我的信心不是来自于霍彪,而是犍为啊,”王迪知道,钟离牧没去过那里,不知道具体情况也是不足为奇:“这秃发树机能,不知是鬼迷心窍了,还是之前太过顺利,流寇就流寇嘛,去哪里不好,别说去南中了,犍为,恐怕都将是他的葬身之处!” “哦?子均何以如此确定?”钟离牧觉得这未免有些太过夸张了,毕竟,那是数万大军啊,接连攻下涪县、雒县、成都等地,又扫荡了半个广汉郡的流氓兵团啊。 “目前看,这鲜卑人的目标是资中,”王迪笑道:“这资中,以山地为主,河流众多,且正逢雨季时节到来,到时候,这帮在雍凉之地,干旱了大半辈子的蛮夷,恐怕是要苦不堪言了吧?” 缺水,是不好的,但是,冷不丁的水太多了,恐怕也是难以承受的。 “而且,即便是这鲜卑人侥幸突破了资中,”王迪继续说道:“不管是去汉安,还是牛鞞,都是这样的气候和地貌,那些可恨的伪军部队也许还能承受,但是,鲜卑人,必然水土不服,战斗力大打折扣!” “子均,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钟离牧听这话里面的意思,好像不仅仅要守住广汉不走,还想干一票不成? “何止是我有想法,”王迪提醒:“难道那罗宪和霍弋,还会眼睁睁的看着这鲜卑人肆虐自己的巢穴不成?我若是他们,必然不守成都,尾随而来,到时候,前后夹击,定可将这群流寇聚歼于崇山峻岭之中!这第一下,吾等再是迅速,也是抢不到了,所以,子干,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尽快整合出一支5000人左右,有一定战力的新军,向犍为方面靠拢,等到南中军团将鲜卑人围堵住消磨的差不多时候,迅速跟进,补上最后的那个缺口,完成致命一击!” 霍彪,怎么说你身上也是流淌着霍家人的血,怎么着也有霍峻二三分的本事吧?总能坚持到霍弋与罗宪的合围吧?罗宪,这段时间来一直在成都外围作战,应该积累出相当的野战经验了吧?坐拥大好地势,依山傍水,收拾一群水土不服,强弩之末的流寇,问题不大吧? 钟离牧思来想去,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反正第一轮攻击也不是自己先上,大可以旁观,形势大好就上去补刀,形势不妙,再组织撤离也来得及。于是,便和钟离祎下去准备了。 “子均,那件事为何不和子干将军说呢?不光不说,还要刻意隐瞒藏匿,这可是报喜不报忧了啊,可是有什么居心?” 钟离牧父子走后,罗氏女从后面出现了。 李雄已经睡下,她在后面,听了大半内容。 “不是不说,不是存心欺瞒,”王迪叹了口气:“只是,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的好,不然的话,这难得出现的消灭入侵蛮夷的大好局面,岂可因此错失良机?所以,眼下必须封锁住消息。” “那又为何要告知于妾身呢?”罗氏女妩媚一笑:“就不怕妾身嘴不牢靠,传将出去?” “姐姐整日里只能与小弟相见,又如何传播?”王迪满不在乎的说道:“至于为何要告知姐姐嘛……小弟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过于大胆,所以还需要仔细谋划一般……” “也就是说这个大胆的想法是和妾身有关了?”罗氏女面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了正常:“终究还是算计到了我这个女流的头上了啊……” “哪里哪里,”王迪哂笑:“算计不至于,小弟哪次不是为姐姐母子二人尽心谋划将来?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牵扯太大太广,还不到说的时候。” …… 就在王迪和钟离牧在这里尽心整编兵马,安抚民众(包括广阳当地和郪县等地逃散过来的军民)之时,罗宪和霍弋的表现,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早在拿下成都这座一片废墟的空城之后,霍弋就觉得情况不妙,立刻就要组织全军前去拯救雒县,毕竟,城池可以丢,刘谌却是不能出事,但是,鲜卑人的动作太快,大军还未出发,前方就传来情报:雒县已经沦陷了,大杀四方的鲜卑人已经往广汉郡方面流窜作案去了。 一向老成持重的霍弋并没有因此慌乱,一边派人追寻打探刘谌的下落,一边谋划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王迪,还是低估了霍弋的想象力,预判的过于保守,其实不管秃发树机能下一步的移动方向在何处,他都准备将这群天杀的流寇引诱到南中方向,甚至,已经做好了在犍为就将其彻底消灭的准备。 首先,霍弋和罗宪再次分兵,罗宪父子领军20000,尾随秃发树机能,发现其踪迹后,立刻展开行动,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这帮家伙引向犍为,而自己和霍彪,立刻引军返回犍为,同时,调派镇守南中的霍彪,领一支人马前往犍为,依托这一带的山川河网,层层设网,设置网状防御体系,既要让其举步维艰,又要在一定时候主动放弃一些据点,让他们尝到点甜头,待其深入腹地,精疲力竭的时候,再实现与后方的罗宪军团的战略合围,将其围歼! 这个方案有些大胆,毕竟,双方的兵力差不多,鲜卑人的战斗力又比较强悍,包围圈能否严丝合缝的完成也不好说(霍弋没有联系到王迪这部分,没法把他们计算在内,只能自己的南中军团单干),但是,我们手中这支扎根于南中的山地兵也不是吃素的,地势对自己有利,雨季即将到来,一群来自西北蛮荒之地为主的蛮夷,战斗力必定会大打折扣。 谁想到,还没用罗宪去诱敌呢,秃发树机能居然兴冲冲的就奔着犍为来了。 这个情况可不太妙,打开方式不对啊,之前是怕你不往这里来,要一点点把你勾引过来的(毕竟地形地貌不适合鲜卑人施展特长),可没曾想还没勾引呢,就过来了,后面的防御可都没有准备好啊。于是,罗宪当机立断,便诱敌为阻击,死死的拽住,不让其前进一步,同时,令罗袭迅速前往犍为方面,加快防御准备——之所以让罗袭去做这件事,也是怕敌人兵势太强,万一顶不住的话,罗家,也不至于全灭,儿子还能保住不是? 罗宪的这个举动,反而取得了更好的诱敌效果:加深了秃发树机能的“误会”,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你拼死抵抗不让我去,正是说明那里空虚啊。于是,命令皇甫闿的炮灰伪军兵团加紧了攻势,准备消耗罗宪的力量之后,主力再一拥而上。 皇甫闿苦不堪言,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当汉奸的下场啊。 结果,在鲜卑人的督战威逼和利益的诱惑下,炮灰军团居然表现的十分生猛,付出了近8000多人的伤亡后,冲散了罗宪草草布置的三道防线,罗宪收拢了败兵没有退往犍为,而是向五城方向转移了。 这是怕了我军的攻势,所以,不敢退往犍为,也好,没有增加前往的防御力量,正好方便我军乘胜前进了。面对仓皇跑路的罗宪,秃发树机能志满意得的得出了这个结论,然后,就一头撞进了犍为——那些溃败的残兵败将他是没有兴趣的,不够肥嘛。 因为罗宪败的有点快,所以,霍弋计划中构筑的防御体系并没有很好的建立,就连他本人的主力部队都没有到达,阻挡鲜卑人兵锋的,只有匆忙从南中出发的霍彪,前来报信的罗袭,以及霍弋兵团的先锋霍童三股力量。 换一个场合的话,这三位绑在一起,也是斗不过历史上连续干掉四个封疆大吏的秃发树机能的,但是,好在这里并不是雍凉,而是雨季到来的西南之地。 雨水、水土不服、疲惫、崇山峻岭中时不时冒出来的当地蛮夷,严重的阻挠了鲜卑人的前进步伐,这些困难并没有形成致命一击,却时时困扰不去,更重要的,当地民众自发的坚壁清野行为也让之前通过数次屠杀洗劫而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土匪们收获颇微,所以,秃发树机能渐渐的有了退兵的想法。 皇甫闿也不想再撑着了,那些零散的刁民,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一下子,虽然每次的损失不大,往天了说也就是二十几个弟兄,但是,这种骚扰很讨厌啊,晚上睡不好,吃饭吃不好,然后,大大小小的战斗累计起来,这个伤亡数字也是很惊人的。 只不过,作为狗腿子,是没有在战略上的发言权的,主人让去哪里就去哪里。 而偏偏就在秃发树机能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走人的时候,偏偏前方的敌军还往后退却了,一副支持不住的样子。 于是,不甘心的秃发树机能就中断了退兵的念头,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继续进攻,然后,稍微尝了点甜头,又遭遇到了敌人的各种袭扰,不胜其烦的想要撤退的时候,敌人有很知趣的跑了…… 不知不觉的,秃发树机能突破了资中,突破了汉安,逐渐的靠近了僰道。 一连串的胜利,和时不时的甜头,让他浑然不觉自己和属下的疲惫不堪,没有注意到霍弋和罗宪的部队,正在后面远处悄悄的尾随。 <script>app2(); 0293:偷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僰道,秃发树机能终于遭遇到了最顽强的抵抗。 在他看来,是罗袭、霍彪和霍童已经是“退无可退”,所以只能负隅顽抗,但是,打着打着,终于发现情况不妙了。 就算是面临绝境爆发出了极强的战斗力,但是,这抵抗力度可是前所未见的,而本方人马呢?这一路走来,不仅休息不够,补给跟不上(一直遭遇对手的坚壁清野),连兵源都因为抓不到壮丁,导致损失越来越大,现在,居然已经不足40000人了。 而且,随着局势的恶化,还不断有逃兵(主要是在伪军部队)出现,鲜卑主力自然不会逃散,可是,架不住水土不服啊,已经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非战斗减员了。 这些问题其实早就存在,但是,之所以现在才感觉情况不妙,是因为秃发树机能终于发觉自己有中计的迹象了:这僰道,恐怕是对手精心选择的地点吧?七山一水两分田,山地丘陵众多就算了,岭谷相间,平坝狭小零碎,根本就无法施展啊,那为数不多的数百骑兵,早就被伤病挤垮,可以忽略不计了。 体能低迷的主力,士气低落的炮灰,寸步难行,终于让秃发树机能清醒过来,决定,不管敌人再是如何勾引和败退,都绝对不往前迈进一步,立刻回师!趁着现在还有战斗力还有足够的数量! 当大军沮丧的选择无功而返的时候,那些无处不在的敌人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也跟了出来,时不时的给你来一下子,一旦得手,不管你做何反应,都立刻撤出,绝不纠缠,甚是讨厌。 越是如此,秃发树机能就越是感到不妙,觉得有个大坑在等着自己,拼了命的也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本来还扮演着炮灰角色的皇甫闿又悲催的充当垫背者。 这个游戏没那么好玩的了,他有点不开心,当初混进益州的雄心壮志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本以为把人肉处理成肉干,在成都那一套血腥手段以后,一切都将顺风顺水。但是很多细节上的问题还是让他头疼不已,而钟邕的失败和成都的危机逼着他险中求胜趟出了一条流寇主义道路。 随着在这条道路上的越走越远,秃发树机能愈发的感觉到体能某种力量的觉醒。这才是一个鲜卑男儿该做的事情嘛! 汉化改变了很多,知道那时才发现,他,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没有变。嗜血的这种感觉才爽快啊!什么长久的发展,一边去! 好像当时膝盖还没有彻底弯曲的皇甫闿隐晦的表示还是走一条可持续发展道路好一点,结果被自己怼了回去。 现在好了,在敌人欲仙欲死的折磨之下,那些快乐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但愿这皇甫闿能给力,尽可能的摆脱后面的追兵,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后,慌不择路的秃发树机能,和手下这群疲惫不堪,又饥又饿的手下,一头撞进了霍弋的埋伏圈。 那里有10000多养精蓄锐,沉积着怒火的将士在等着他们,而自己手中,虽然也还有七八千人,却已经是人困马乏(其实已经没有马了),余者,不是被留在后面和皇甫闿一起垫背,就是掉了队,或者落单后被身后尾随不时出现的讨厌家伙给收拾掉了。 秃发树机能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那么多条路,居然好死不死的撞进了有埋伏这一路,可是,事到如今,放下武器投降是断然不可能的,手中已然是沾满了累累血债,投降就能一笔勾销了?还不如拼了!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并非是运气不好,不管换哪一个方向,他都会遇到伏兵,区别只是在于,要么是这霍弋,要么是霍童,要么是罗袭或者罗宪,对了,在他们的后面,还有一个猥琐发育特意姗姗来迟的王迪。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谁都不会接受对手的臣服,而在探知了鲜卑人的动向之后,其他几路人马也正在向着这个方向赶来,到时候,就可以以绝对优势将这股流寇彻底绞杀。 只是,大家都忘了困兽犹斗这个词,低估了这群鲜卑人的垂死挣扎之下爆发出的强大潜能,所以,当各路人马赶到的时候,一场惨烈的肉搏战已经落下帷幕,过程如何已经无从知晓,因为只见得对阵双方尸横遍野,从一些战场痕迹来看,霍弋的伏击在一开始,凭借有利地形和准备充分,用手中的弓弩,给予了敌人大量的杀伤,不少鲜卑人都是被射杀而死,但是,估计是剩下的鲜卑人缓过劲来后,也审时度势,借助了一些坡体障碍将自己很好的隐蔽起来,双方一时间处于相持阶段,就在这时,右侧的伏军,应该是以南中蛮兵为主体构成的一支部队,过于托大,仗着自身的武勇以及被压制的敌军伤亡惨重,居然冲了下来展开近身肉搏战。 结果,近战并没有讨得任何便宜,困兽之斗的鲜卑人居然反过来压制了这群不走大脑的勇士,而最悲催的在于,这群人的鲁莽行为,直接导致本来是严丝合缝的伏击战有了一个疏漏和缺口,鲜卑人察觉到了一丝生机,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而霍弋为了堵住这个缺口,不得不将其他防守区域的部众调派过去,秃发树机能也豁出去,下令手下四散出击,拼着数百人中箭而死后,后面的主力部队贴身上去,双方呈现了犬牙交错之态,战斗开始变得异常惨烈,这从双方很多士兵扭抱在一起撕咬而死的姿势就能看得出来。 等到罗宪等人到达战场之后,双方近20000人,已经没有几个能站得起来了,包括霍弋,及其亲卫部队也一同战死沙场。 “那秃发树机能可曾逃脱?”姗姗来迟的王迪和霍弋是没有什么交集的,所以,来不得罗宪那种伤感,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此乃匪首,一旦逃脱的话,后患无穷,其他人,死了也就死了,但是这个人,就是一颗种子,如果不能除掉,逃出生天,还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只可惜,没有人认识这个该死的鲜卑人,而且,现场甄别数千具尸体,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虽然鲜卑人的服饰和体态很好分辨,但是,此战没有一个人投降,查找起来确实是很麻烦。 但是,再是麻烦,也要想办法甄别的,死的没法确认,先针对周边地区展开拉网排查,确定有没有漏网之鱼。 不久之后,后面负责兜底的部队也结束任务追了上来——消灭了炮灰部队之后,带着几百个战俘,包括皇甫闿在内赶了过来。 这下好办了,活的有没有,先找着,死尸方面,也可以入手排查了,别人不认识,你皇甫闿总该是认识了吧,这也算是双管齐下了吧。 为了活命,哪怕知道这个机会很是渺茫,但是,皇甫闿和他的那些狗腿子属下,还是开始卖力的甄别那些不忍直视的鲜卑死尸。 终于,过了好久之后,几个狗腿子,觉得一具尸体很是接近,在找到皇甫闿确认之后,终于给出了一个准确答案:秃发树机能死了,尸体,就在这里。 “确定这便是吗?”看着眼前这具身中多处刀伤,已经面目模糊的强壮尸体,王迪等人皱着眉头问道,这脸,都被人砍得和打了马赛克一样,还能看得出来? 皇甫闿像个三孙子一般,连连点头称是,身高比例、肌肉强壮程度、服饰等,都和秃发树机能最为接近了,言外之意,这要不是的话,那就没有更接近的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外围的搜索部队也打道回府,已经拉网到了五里之外,也没有发现一个活着的鲜卑人,这秃发树机能难道是什么天神下凡不成?这么短的时间内跑的这么远?再加上企图活命的皇甫闿,正是求着有立功表现来抓住那一线生机,如何还会在为已经一败涂地的秃发树机能遮掩呢? 所以,经评审团商量之后,一致决定,认证为祸西南半年之多的鲜卑恶徒秃发树机能已经毙命。 反正五里之内的理论逃离范围已经确定没有活的了,那就是成为了这数千尸体的一员,是不是这个也就无所谓了,接下来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比如,将霍弋将军的尸体带回去好生安葬,其他阵亡将士隆重厚葬,比如这些人渣流寇简单的堆砌在一起,挖上几个大坑草草掩埋。 还比如,以皇甫闿为首的这群汉奸卖国贼,在完成了挖坑埋尸的工作之中,全都处死——他们连被掩埋的资格都没有,除了工作量太大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暴尸荒野难道不是他们应得的下场吗?一把火烧了便是。 霍弋已死,罗宪,也就成了在场人选中资历最老,威望最高的人了(王迪,毕竟名义上还顶着东吴方面荆州牧的头衔,友军而已),他立刻下令,返回广汉郡,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寻找还在失踪状态的刘谌。 王迪,也着急与他们一同赶回,因为他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公布。 ……白日还是修罗场一般的炼狱所在,夜晚之下显得尤其瘆人,而就在这里,那浅浅掩埋鲜卑人的一处坑中,土块明显松动,一支鲜血淋漓的臂膀猛然伸出,继而,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从里面钻了出来,仰躺在地上,看着漆黑的天空,大口的喘着粗气。 遍体鳞伤,头发散乱,满面鲜血,一个黑洞洞的眼眶外,眼球颤巍巍的晃荡着…… 突然,他一手猛地拽下了自己的眼球,放在口中,大口的咀嚼着,继而,仰天大笑:“我!秃发树机能!今日不死!他日,必令你汉人,血流成河!” <script>app2(); 0294:噩耗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已经快要返回广汉郡的王迪一行,自然不知道那一夜后来发生的事情。 罗宪等人,结合搜寻以及甄别尸体,觉得这秃发树机能已经是断无生还可能,王迪也是深以为然,再加上心中有事,自然不会再去计较其生死的问题。 所以,在场之人当然不会知道,更加想不到,已经身负重伤,伤了一目的秃发树机能混战之中,见大势已去,直接放弃了突围逃生,而是直接寻到一具身材比例和自己相似的汉军尸体,趁着旁人都在高度集中精神厮杀的时候,暗暗将衣服置换,接着,又换上了另一个死掉的鲜卑人的服装,咬牙忍着痛疼给自己脸上来了几刀,躺在地上装死。 之所以装扮的很像,装了一天也没被人发现,是因为……疼痛,真的让他昏死过去了。 虽然还是侥幸缓了过来,但是,目前这个状态的他,要想立刻报仇,也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所以,现在可以将目光转回到广汉县,罗宪与王迪等人的暂时落脚地。 唉,随着各地战报陆陆续续的传来,众人虽然是获胜,却全然没有什么喜悦之情,因为这益州,是满目疮痍,一片狼藉啊。 沉寂下来奇迹般太平了四五年的益州,突然间被拽进深渊之中,仅仅是半年多的时光,梓潼的三分之一,蜀郡的三分之二,三巴地区的一半,汉嘉、广汉的全部地区,全都毁于战火,刘谌军团的三万多人,所余者不过一万多人,南中军团总部折损了两万多人,就连王迪带过来的友军部队也少了四分之一,因为这群该死的鲜卑人屡屡屠城劫掠,平民的伤亡数据更是触目惊心。至少,在册的户籍人口,差不多都要十不存一了。 高层精英也是伤亡惨重,张翼廖化军团还在西北厮杀,目前何种情况无法知晓,姜维,作为引狼入室之人,已经无法再去苛求和谴责了,毕竟他也是受害者,而且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成都那些亡国之时侥幸存活下来的蜀中世家,比如谯周这样的,已经被涤荡一空,广汉郡权贵,折损了五成,南中军团的核心领袖霍弋,殒命…… 所以,虽然算是剿灭了这股流寇,虽然钟会这为首的亡国大敌也一起完蛋是件令人拍手称快的事情,但是,复国大业却依旧是任重而道远啊。不过王迪却也抱有一丝希望,当今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北方司马氏、江东孙氏和这个残垣断壁之间的季汉可谓竞争日趋激烈。但是,表面上看已经是一穷二白的季汉,却也不是一点优势没有,比如司马氏内患未平,孙皓还是一个养成期的菜鸟,再加上有自己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荆州牧,相信,在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中也能够营造对蜀汉发展有利的大环境。 但是在这之前,除了休养生息之外,还要解决好两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第一个,便是尽快找到已经失踪了有一段时间的刘谌,这是主心骨,是旗帜,没有他,一切都不成立。罗宪等人最关心的便是这个,只是奇怪,各地战报统计都已经很是详尽,偏偏最关键的人物刘谌,杳无音信,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按理说战争已经结束,也该出来了吧?难不成…… 没有人想看到意外,可是目前能做的也只能继续查找,毕竟,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是? 第二个,就是“国防安全”问题。这鲜卑人完蛋的有点令人猝不及防,以至于梓潼的诸葛緒和汉中的胡烈,成为了一个强大的存在,到时候,万一张翼那头被牵制住了,突然向自己动手可如何是好?且不说刘谌在不在,即便是在,眼下也是很虚弱的啊,至少,要保证在半年之内不能有冲突,但问题是,人家现在可没有了与自己继续保持合作的前提基础啊,这要是不给发育机会直接杀过来推倒可如何是好? 讨论了一会,与会的将军们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得就此散去,抓紧时间去做更关键的事情:寻找刘谌。 而王迪,方才在会议上一直很低调的王迪,散会之后将罗宪父子留了下来密谈。 “子均还有何事要说?”罗宪很奇怪为何要单独开小会。 “伯父,”王迪还是用了个比较亲热的称呼,想拉近点距离:“小侄先前得到了一个消息,感觉就这么直接公之于众很是不妥,至少,由我来公布是不妥的,所以,想和伯父还有兄长知会一声,看这事如何去办。” “子均怎的如此腼腆,不像你的风格啊”罗袭不以为意的开着玩笑,相比之下,罗宪倒是面色有些不太好。 看王迪这架势,估计不是什么好消息,不会是……。 “其实雒县沦陷之时,殿下就已经遭遇不幸……”终于,王迪还是说出了罗宪,以及所有人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罗宪愣在了那里,罗袭更是失声惊叫道:“怎会如此!?子均,别是弄错了吧!” “没有弄错,千真万确,一月之前,殿下的尸首已经发现并确认了。”王迪神色凝重。 “既然早就发现,为何今日才说?”罗宪有些不悦,此等大事,早已知晓却一直隐瞒,甚至还是刻意隐瞒—否则的话,也不会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线索。 “当时那鲜卑人还在四处作恶,吾等正在上下一心全力绞杀,此等动摇军心的消息如何说得?而且,即便今日其实也是不太想说,至少,不想从我的口中说出,”王迪皱皱鼻子道:“毕竟,这真相过于残酷啊。” “那……子均准备如何做?想来,是有了对策了?”虽然不悦,但是,不得不承认,这话,没毛病,但是,罗宪可不觉得王迪真的是因为这真相太过残酷不忍直说才隐藏到今天,所以,依旧是声色不动的问道。 罗宪坚信,既然在这个时候抛出问题,这王迪应该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而单独留下自己父子二人在这里商谈,要么是与己有关,要么是希望自己能够配合一下,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馊主意,之前这小子可是玩出过不少花样的。 “小侄说倒是可以,毕竟,这里没有外人,”王迪套了个近乎,却依旧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下面不管小侄说的是什么,伯父都要恕罪才是。” “子均今日真是啰嗦,快说便是!”一旁已经缓过劲来的罗袭有些不满,或者说好奇心有些遮蔽不住了。 “殿下已经不在,那么,就拥立殿下之子好了。”王迪给出了答案。 不光是罗袭,罗宪也有点无语。还以为这王迪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结果却是这个。 只是,这个很难满足了。 刘谌不是没有儿子,原时空也是杀了家人后才自尽的,而到了本时空,一开始的事件轴就发生了扭曲,刘谌出逃,却没有把家人带出来,毕竟,前途未卜啊,以至于到了后来,在钟会的控制之下,更是没了机会(好在,钟会也没有祸及家人,大约一开始是出于没把刘谌当成个威胁吧,到后来,觉得意义也不大了)。 但是,随后的大乱大屠杀,让刘谌的孩子们,包括妻妾,尽皆死于其中。 这当然不是出自于秃发树机能的有意为之,刘谌,被他视为在战场上可以轻松击败的人,没必要,也不屑于对其家人下手。 所以,刘谌妻子,只是和其他手无寸铁的平民一样,被“一视同仁”的屠杀而已。 这个消息,倒是一早就被确认的。罗宪笑笑,不知道王迪为何还提出了如此“愚蠢”的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 “子均,你是何意?!”罗宪脸色一变:不对,这些事王迪是知道的,刘谌这一脉已经断了,为何还要说? “没什么意思,伯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王迪微笑道:“拥立殿下的子嗣。” “可是殿下的子嗣都已经……”一旁的罗袭还在懵逼的状态中。 “谁说的?”王迪不悦,继而严肃的拱手说道:“殿下子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兄长莫要说笑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罗宪父子诧异的看着王迪:你小子不会是要说那个儿子就是你吧?吾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且不说别的,单是年岁这一条就对不上号啊!你还不如说你是他的弟弟! “伯父,非是在下,”王迪从二人鄙夷的眼神中看出来了,这是误会了:“而是刘雄啊。” “刘雄?”二人对视,很是纳闷。 有这号人物存在吗?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谁啊?见过吗? “你是说……”罗袭年轻,脑洞比较大,终于比经验丰富的父亲先反应过来,惊异的问道。 “正是伯父的外孙,兄长的外甥啊,怎的如此健忘?”王迪啧啧笑说道。 “胡闹!王子均!你究竟意欲何为?!”罗宪听了这话,勃然大怒。 <script>app2(); 0295:换柱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于罗宪的强烈反应,王迪一点都不意外,这是一个被史书评价、定义为“忠烈果毅,有才策器干”(司马炎语)该有的姿态。 但是,这个忠,究竟是对谁效忠,又忠诚到了什么程度,王迪认为还是可以辩证看待的。 同样是太子舍人,同样是出镇地方,但是,罗宪与霍弋不同。 尤其是出镇地方,霍弋是因为永昌郡蛮夷作乱,所以领永昌太守,率军讨伐,斩其豪帅,郡界宁静之后迁监军翊军将军,领建宁太守,此后步步高升,统南中诸郡。罗宪呢?是因为在中央没混明白,贬出为巴东太守,一个是临危受命,一个是被人排挤陷害,能一样吗?而这,代表了二人忠诚系数是有差距的,所以,后来,霍弋是想着救援成都(刘禅不允许),后来又看这个发小没有被虐待,这才投诚,罗宪,则是在东吴要趁火打劫的时候直接投降了(当时还是魏国)——不排除拒绝东吴,是因为不想后来被人二次羞辱,还要再投降一次的缘故。 还有一点区别的就是,霍弋与罗宪的文化水平也不太一样,霍弋,估计就是将将的及格水平,罗宪却是“年十三,能属文,早知名”,后来,又师从了妥协派谯周——重点,谯周培训出来的徒弟,即便再是忠诚,也不会忠诚到刚烈的程度。 所以,王迪认定,罗宪,也就是坚持到这种程度了,毕竟,一点反应也没有的话,说不过去啊,哪怕并没有外人在场。 果然,大骂几句之后,罗宪,并没有把王迪怎么样,也没有做出抽刀要砍人的戏码来。 “伯父,此子是不是刘谌殿下的骨肉,其实并不重要。”待罗宪“发泄”完毕之后,王迪继续方才的话题。 “此事不重要,哪还有何事是重要的?”罗宪冷哼一声。 “他的母亲是谁,这很重要。”王迪很是赤裸裸的说了出来。 “父亲,子均这话有道理啊,”罗袭没有像罗宪那般矜持,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到时候,我们罗家……” “住嘴!”罗宪怒喝一声,罗袭便不敢出声了。 就算是这个意思,牌坊,还是要立一下子的嘛。 “这件事旁人不会有意见吗?”半晌,罗宪憋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谁能有意见?谁敢有意见?!”王迪等的就是这个问题。 本来,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王迪也是被吓了一跳,但是,冒出来后,无论如何也是收不回去了,而在制定具体的操作方案时候,在他看来,难题,或者说,阻碍只有一个,那就是盘踞南中,实力最为强大的霍家了,霍弋,难道真的会容忍罗家以外戚身份一飞冲天,在这个小朝廷之中大权独揽吗?肯定不会! 所以,面对这个绕不过去的难题,在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想出来之前,王迪是断然不会吐露真情的,也不可能在今日和罗宪坦言相告。 可是,运气来了,真的是挡不住啊,在围剿秃发树机能的决定性战役中,那么多个口子没去突破,偏偏误打误撞进了这霍弋的包围圈,一场同归于尽的厮杀下来,霍弋,真的还是战死沙场,为国尽忠了。 本来,这应该是一件令人感到悲伤的事情,也是蜀汉的一个不可估量的损失,但是,老祖宗早就告诉我们了啊,凡事,要辩证的看问题,这不也是为“刘雄”的顺利上位扫清最大一块绊脚石了吗? “霍家……”罗宪果然担心的是同样的问题。 “绍先不幸殒命,这固然令人痛惜,”王迪尽量让自己显得难受一些:“可也正因此,霍家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有什么阻挠破坏了。” “那霍彪真的会甘心?”罗宪是和霍彪有过接触的,他知道,那也是一个有野心,有远大抱负的人,接掌了南中之后,更是不会就此轻易让步。 “霍彪不甘心又能如何?”王迪显然是早就盘算好了:“霍家又不是只有他霍彪一人,霍童,难道就没有野心和抱负?只需要吾等做一点手脚,给霍童一点好处,比如……从霍家独立出来,掌握汉嘉等地,到时候,霍彪恐怕就没有心思对付吾等了吧?” “令霍家内讧?不妥……”罗宪摇摇头,虽然有些心动,但是,他还是很有大局观的,眼前这个局势,再要内耗的话,恐怕只会加速自身的灭亡。 “当然不会内讧,”王迪纠正:“这不是目的,只是手段而已,树立霍童的目的,只是为了压制霍彪而已,到时候,再令其继续保持南中之主的地位,霍童,在服从霍彪家住地位的前提下,许以犍为和汉嘉等地的实际利益,即可,霍彪,应该是个聪明人,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前提下,这个,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只要安抚住霍家,试问还有谁能阻挠在前呢?其他大大小小的将军,不足为惧。”王迪继续说道。 这个倒是实话,不是吹牛,大西南已经被打的糜烂至此,除了元气未伤的南中霍家之外,罗宪,论资历,论实力,都是最能服众的了——不要说还在大西北漂着的张翼他们,虽然有雄兵数万,可毕竟离得太远,生死未卜,想干涉朝中大政,先突破梓潼回来再说吧,再者,即便是回来了,依着那帮活化石级别的老骨头,又能怎样?米已成粥了啊。 所以,王迪坚信,霍弋一死,绊脚石就不存在了,到时候,只要这边罗宪点头同意,那边再讲点策略,用点手段,抚平霍彪与霍童,问题不大。虽然霍彪没有接触过,但是,霍童可是没少相处啊,这个人怎么说呢?志大才疏,想要的很多,却资质平平,耳根子还软,只要眼前利益到位的话,后面基本上就可以牵着鼻子走了。 想了又想,罗宪又问道:“但是,就这样冒出来了妻子,是不是太过突兀,即便私下达成一致,又如何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要想让别人相信,首先就要令自己先相信在这一切啊,”王迪一脸正义的更正罗宪言语上的漏洞:“哪里有什么私下达成一致这一说?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二人在永安便已相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奈何殿下胸怀天下,坚定大汉未兴,何以为家,必要光复故土之后再正式娶妻,这才耽误了下来,至于为什么有了孩子嘛,年轻人,一时间情难自持,可以理解。” 看着王迪一脸老成的样子,罗宪父子二人不禁心中暗骂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罗袭还好,接受的很快,罗宪,也算是很勉强的答应下来,只是,还是有点抹不开面子而已。 见二人答应,王迪也是松了口气——他也真是害怕罗宪死要面子,这会好了,前面一马平川了,政治,无非妥协,吃独食就不好了,但是只要蛋糕足够大,大家都能分到利益好处,就没有问题。 下一步,就是罗宪父子抓紧时间拉拢收买其他中小势力,自己私下去联络霍彪,由霍彪出面收回霍童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力,然后,再经过王聪这条线去鼓动怒火中烧的霍童,待二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再有自己出面当好人,联合罗宪出来做和事佬,摆平的七七八八,皆大欢喜后,正式公布刘谌的死讯,推出罗氏女和“刘雄”这两张牌,罗宪阵营的自然不会反对,霍彪和霍童又生怕自己反对而被罗家孤立继而被对方打击削弱乃至吞并,自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嗯,王迪捋了一遍计划后,感觉还是很有操作性的,便又有了些底气。 “子均,殿下的尸首在何处?”临别时,罗宪有些不甘心,又问道。 “间隔时间太长,已经安葬了,还是不看的好,”王迪对此表示遗憾,随即肯定道:“伯父放心,世间断然不会再有此人出现,坏了好事。” “那殿下当真是死在了鲜卑人的手里?”罗宪盯着王迪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伯父这是认为小侄做了手脚?再从中渔利?”王迪底气十足的看着罗宪:“似乎这件事从头至尾都不是在下获利吧?别忘了,复国的大汉,并没有小侄的一席之地,荆州牧的治下,还是大吴的国土呢。” “那为何……” “自是为了和殿下昔日的情谊。”王迪躬身答道,继而缓步走出。 真相,重要吗?很多时候其实并不重要,刘谌如何死的,史书如何记载,你,便是如何死的,你确实是被鲜卑人重创了啊,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是无法挽回,与其徒增烦恼与痛苦,还不如早早解脱,至少,那个孩子,名义上刘家的后人,大汉,复国之后,终究还会有你的浓墨重彩,总比原时空当中,空有壮烈,却一事无成好吧?这,难道不就够了吗? 仰望星空,四下无人,王迪心中默默说道。 <script>app2(); 0296:老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分化瓦解霍彪与霍童的计划一开始进展的倒是十分顺利,霍彪,经受着丧父之痛不假,却也不想耽误自己整合霍家资源的进程,自然对王迪的建议完全赞同,而经历了一些历练后,雄心壮志膨胀起来的霍童,也不想再回到从前,成为碌碌无为的庶家子,王聪没什么劲,便把他鼓动起来,不过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其后的表现,也果然是怂的可以,霍彪刚刚亮出獠牙,要不是王聪及时通风报信,罗宪果断的去拉偏架,霍彪还没真动手直接就跪了。 不过也正因此,自此,霍童就彻底成了罗宪的马仔,能够掌控犍为令他欣喜非常不说,为了日后不被欺辱(罗宪再拉偏架,去给这个怂货站台背书,令霍彪不能动手,也得保证霍家不分,霍彪还是家主),自然是要死死抱住大腿,为其马首是瞻,所以,当罗宪沉痛的公布刘谌的死讯与自己曾经恨得咬牙切齿的宝贝女儿罗氏女的真正身份后,霍彪,虽然不太舒服和惊讶,却也不能说什么——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啊,再者,拜之前的王迪等人活动所赐,自己已经成了少数派。 反正,在中央挂个高贵的官职,继续掌控南中,霍彪也没吃亏。 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没有卡住,几乎是一帆风顺的通过,剩下的,就是要敲定复国的一系列细节问题了——本来,罗宪也是要见见久未谋面的女儿,但是,王迪却不同意,理由是,眼下并未在广汉,出于安全考虑已经转移回三巴了,还是先把其他复国的大问题敲定了再说吧。 罗宪觉得此话有几分道理,女儿,压轴戏,还能跑了不成?但是,见王迪百般阻挠,却又心生疑虑,坚持要见。 不得已,王迪这才点头同意,父子兄妹三人久别重逢。 还好,没有被绑票挟持的痕迹,李雄,啊,应该是“刘雄”,也发育良好,二人对未来的命运也没有什么抗争的迹象。罗宪(罗袭早就无所谓了)这才放下心来。 蛋糕如何划分,一干将领身居何职也可以往后让让,毕竟,最大的两个军头,罗宪和霍彪站位清晰了就行,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国都和年号。 复国,自然还是首选成都,只是,现在的成都已经被打残了,直接搬回去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众人一致同意,先选个“陪都”,待成都恢复的差不多之后,再行搬迁不迟。 但是,陪都定在哪里,还是有些不同意见的,霍彪首先提议定在味县,结果,遭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对。 居然想把陪都定在南中,定在自己的地盘上,太明目张胆了吧。 只是,反对的理由自然不是这个,而是过于偏远穷困之类的。 随后,罗宪提议定在永安,也是遭到了抵制——抵制主要来自霍彪。 凭什么不放在我的地盘上,却丢在你那里?听政的太后是你的女儿就算了,这个再是答应的话,这口气可出不去! 于是,霍彪退而求其次,要求大家各退一步,将陪都设置在江州。 江州,重庆古称啊,倒也是应了“陪都”的景儿,王迪听了这话不仅暗自吐槽。 不过,自然是要坚决反对的,除了还是有点偏远这个原因之外,王迪明确强调,这江州大城,和李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建兴四年春,都护李严自永安还江州,更大城,周回十六里,欲穿城后山,自汶江通水入巴江,使城为州,以求五郡置巴州。造苍龙、白虎门,别郡县。仓皆有城。李严的计划没有进行完毕便遭到了丞相诸葛亮的拒绝。因为诸葛大神可不愿李严以此达成以五郡置巴州,割据一方的目的,此后不久便将李严从江州调走。同时将半岛开凿为岛的工作量似乎过于庞大,致力北伐的蜀汉也没有这个能力兴修如此之大的工程。所以,有了李严这个霉头,又是个烂尾楼工程(当然没那么夸张,还是看得过去,也能投入使用的),所以,霍彪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只是,还对永安这个陪都有些不爽。 见霍彪还是不服,王迪又搬出了一大堆理由,比如数年前虽然被屠城一次,但是,这几年在已经死了的王颀努力下,早就恢复了勃勃生机,而且,还和昭烈帝有着重大干系(当然,这一条一笔带过,毕竟,也不是什么太过光彩的)。 最关键的,就是这里离荆州很近,荆州,正是这荆州牧王迪,在场各位当中最财大气粗的王迪的地盘,你们是不是不需要经济援助了?是不是不需要帮着重建成都了(当然了,这个也是没说的如此直接,气氛是和颜悦色的,绝对没有威胁成分在内)。 资历尚浅的霍彪,就此再度被孤立,罗宪的提案通过(换做霍弋还在的话,这种情况就不会出现了)。 新君新气象,年号当然也要来个,这个,在座的将军们都不擅长,王迪更是等同于文盲水平,罗宪,倒是个文化人,可是,已经占了这么多便宜了,还是低调点好。 于是,这个工作,便交给了硕果仅存的文化人:成都大屠杀中侥幸生存下来的陈寿。 陈寿捣鼓出来的年号便是:隆武。 隆武?王迪总觉得这个年号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间想不出来了。当然了,依照他的水平,没有开挂的前提下,无论如何也是想不起来的,如果真的想起来了,恐怕是要把陈寿掐死的——这是南明明绍宗朱聿键的年号,保质期两年,不光在为期间大权旁落,后来郑芝龙还暗中与清军洽降,撤兵还安平镇。福建门户敞开,明绍宗出奔汀州,被清军追及擒杀,隆武这个账号就被注销了。 太不吉利了! 但是因为王迪并不知道,所以,这项提案全票通过。 之后的那些礼节程序什么的众人也就兴致缺缺了,也没有太过繁琐,毕竟现在条件比较艰苦,尚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还是赶快履行程序,然后划分蛋糕,啊,不是,是各司其职的好。 王迪,还是个劳碌命,内部关系捋顺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跑到梓潼去和诸葛绪方面谈判,争取有个和谐的外部环境。 在大汉做出重大让步(默认梓潼和汉中被诸葛绪以及胡烈所有),以及已经联系上的还拥有三万多军队的张翼军团压制,再经过卫瓘的从中斡旋,终于达成了互不侵犯条约,并且,还可以开展一系列经贸合作。 终于,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准备,内外一片和谐,一切准备就绪后,大汉的复国大典如期于270年二月,在永安,热闹的举行了,七年前那个其实已经停止运行的景耀年号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而用隆武取而代之。 是年,为隆武元年。一直神秘藏于幕后的罗氏女,终于携其子“刘雄”站在了这个舞台的中央:以已故的北地王刘谌妻儿的身份。 刘谌,谥号为“武烈”。 大汉复兴了,自己,也有了皇帝的名分,事业,也算是“后继有人”,却是以他根本就想不到的方式,而且,这一天,他再也看不到了。 “盛典”的场面王迪并没有看到,因为孙皓没有派出官方祝贺使臣,所以,为了“避嫌”,名义上还是大吴荆州牧的王迪表面上很低调,回避了。但是他一点也不着急,反正散场之后,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果然,来人了。 还是罗宪与罗袭。 只见得进来以后,罗宪毫不客气,二话不说,直接将坐在丑陋不堪的椅子上课王迪一把薅了起来:“说!今日登基之人,究竟是何人?!”一旁的罗袭,虽然没有如此冲动,脸色却也是十分难看。 “伯父,有话慢慢说,何必如此?”这个反应倒也是在王迪的预料之中,他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笑,尝试着掰开那虎钳一般的双手,然而,并没有成功。 “谁是你伯父?!说!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今日坐在朝堂之上的孩子到底是谁?!”罗宪的双手又用力了一些,王迪的呼吸有些困难了:“……伯……伯父,如此的话,小侄如何回答问题啊?” “咳咳,今日小侄又没去,不知出了何等变故,伯父如此大动肝火?”罗宪放手后,王迪这才说出话来,很是人畜无害,不过,在罗宪父子眼中,这分明是讨打的样子。 “王子均!少在这里装糊涂!我父子二人又不是白痴!”罗宪怒喝道:“今日朝堂之上坐着的哪里是李雄?!” “李雄?”王迪惊讶的说道:“伯父又在开玩笑了,谁人何时说过是李雄继位啊,虽然这个孩子很是令小侄喜欢,已经收为义子,但是,毕竟是我那不成器的兄弟李特之后,如何能继承武烈帝的大业?之前不都是说了?今日朝堂之上的幼主,乃是武烈帝之子!” “你?!”罗宪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人,但是,偏偏是无言以对。 是啊,这个混账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刘雄刘雄,自己私下会见的却是李雄,人家又没说这刘雄便是李雄,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啊! “竖子!”憋了好一会,罗宪终于找到了一个切入点:“这孩子看上去还不到两岁,殿下、不,先帝那段时间还在南中征战,这不孝女怎可能……” 罗宪本想说这孩子是从来捡来的,突然想到,这段时间罗氏女不都是在王迪身边吗,一时间醒悟过来:“难道这孩子是你的?!” 废话,我在你闺女隔壁,这孩子要不是我的,难道还对得起在下的姓氏吗? 王迪心中默默吐槽。 <script>app2(); 0297:危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隔壁老王这种吐槽在大发雷霆的罗宪面前自然不能乱说,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毕竟,梗是听不懂的,而且,王迪是个低调的人,低调的在这乱世苟活,低调的运作孙皓,低调的躺赢荆州之乱,低调的成了荆州牧。 所以,在情感之路上也是很低调。 至于什么时候和罗氏女走到一起,尤其是如何走到一起,王迪并不准备把这个过程说出来,因为这位口口声声被自己称为伯父,其实是岳父的猛将脾气似乎并不怎么好,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是用麻辣烫,啊不,是几顿水果捞(加上甜言蜜语)就摆平了宝贝女儿,估计会被当场打死,这从他老人家对李特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其实一开始王迪并没有想着运作这件事,只是单纯的把老婆孩子放在身边安全系数高一些,确认刘谌出事,偷梁换柱的念头冒出来后,原计划也是要运作李雄的,毕竟,历史上的李雄还真的是成汉的皇帝。现在虽然年岁还小,可也透出那么一股子与众不同的英气。好好栽培一番的话,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傀……圣明之君。 但是,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王迪,还是把自己的私生子推了上去,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但是,王迪还是这么去做了。 这亲生的,果然还是不一样啊,自己,还是没有那么博爱。 所以,王迪很是无耻的人前人后埋下了很多的陷阱,比如,一直在罗宪面前强调刘雄,让他们误以为这刘雄其实就是李雄,哪怕他们去和女儿见面,也把这个“刘雄”隐藏起来,而是有李雄出面对付一下。比如一直在说是他的外孙,反正不管是李雄还是王雄、刘雄什么的,不都是外孙吗?所以…… “伯父,小侄之前就已经强调过了,”王迪整理一下衣襟,狡辩道:“孩子的父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母亲是谁。” “那你为何不早早说明?分明是心里有鬼!”罗宪一时语塞,但是一想到被人戏耍,就是万分不爽。 “早说的话,小侄怕伯父心生芥蒂啊,”王迪双手一摊委屈的说道:“现在不也是挺好?今日朝会并没有人发难吧?一切顺利吧?而且相信伯父与兄长也不是那种不念亲情的人,不然的话今日为何不将真相告知天下呢?” 这么光棍和无赖的做法,自然是有风险的,比如会激怒罗宪,但是,事先告知恐怕会有被罗宪拒绝的风险,至少会增加难度,毕竟,自己趁机揽权的嫌疑洗脱不掉,会对罗家的地位形成威胁,那样的话,李雄就会入围了(李雄只和罗家有关系,但是和王迪无关)。相比之下,王迪一骗到底的做法,罗宪的这种怒火在当时就爆发出来的概率是零,不然的话,就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你罗宪有那么伟大吗?生米做成熟饭,骑虎难下的合作姿势我是很喜欢的,大不了也就是现在这样,私下里质问我吼我一顿罢了,作为晚辈,得让你有个发泄渠道不是? 果然,罗宪,也就是发泄一下,甚至,在朝堂之上懵逼的一刻,都没有现如今的愤怒。 既然已经绑在了一个战车上,既然自己的女儿已经一跃成为太后,既然这个孩子不管是哪个,注定了都和刘谌没有关系,那么,也正如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说的那样,爹,已经不重要了,娘,才是重要的。 只是,这样的话,复国成功,也是对不起昭烈帝以下的几位先帝啊,额,虽然不多。 “伯父,”王迪正经起来:“这些都已经尘埃落定,那就都是细枝末节的事情,只要天下是汉人的天下,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忽略不计?”见王迪如此恬不知耻,得了便宜卖乖,罗宪刚刚有些冷却的怒火又有些被激了起来:“皇室血统,如何不重要了?怎的就成了细枝末节之事?” “至少,小侄还是汉人!”王迪也不再掩饰,甩出了一份信函在罗宪面前。 “这是什么?” “紧急军情,小侄手下的密探从北方拿回来的紧急军情!” “怎么,司马氏有了什么动向不成?”罗宪莫名有些紧张,但是一想,不对,他们的内讧还没有结束,不至于立刻南下,况且,不是刚刚和诸葛绪以及胡烈那里达成互不侵犯条约了吗?就算翻脸,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不是他们,是蛮夷入侵!”王迪很是严肃。 “那又如何?”罗宪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 犯我强汉虽远必诛,当年蜀汉吊打南蛮,曹贼吊打匈奴鲜卑,就连吴狗也经常在在山越那里刷存在感。这帮蛮夷就算折腾,又能折腾到什么程度呢? “羯胡部落领袖石耶奕于,率众犯上党,足有四万之众。” “此乃何人?”罗宪父子是真的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小人物”,居然突然就冒了出来。 别说你不知道,我特么的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也惊呆了,王迪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根据姓氏和族群来判断,应该和后来那个石勒有关系,具体的信息就不得而知了,这个时间点,估计石勒还没出生吧(四年之后),这怎么和你罗宪解释?总不能说认识他那个没出生的孙子辈石勒后来是摧残华夏文明和大汉子民的刽子手吧(还不能确定,只是猜测)? 见王迪沉默不语,罗宪也知道,这是信息太少,反而安慰道:“区区一个什么羯胡,别看有四万众,又能掀出多大的风浪?司马氏再是不济,也不至于如此无能。” “那么,石勒配合犯边的于夫罗之子,刘豹又如何呢?”王迪问道。 “刘豹?”罗宪终于认真起来。 “这刘豹……”罗袭也傻眼了:“莫不是那个匈奴左部帅?” 没办法,刘豹这厮名气太大,不过不是大在战斗力和破坏力,而是大在超长待机时间,75年前就接管了被曹操割裂成五部的南匈奴之一部,现在居然还有精神头造反?这是熬过了多少个姓曹的啊?比司马氏还要狠。 当然,罗宪父子的认真和惊讶也仅仅是因为其寿命长,别的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因为这南匈奴部众汉化程度已经很高了,没那么令人讨厌,所以,即便是兴风作浪,也不是什么心腹大患。 而王迪,对之高度重视,是因为刘豹还有个已经二十多岁的儿子刘渊。 刘渊现在只不过是小有名气,但是,原时空却能在并州趁着八王之乱自立,进而称帝,再有其子刘聪灭杀西晋,完成匈奴人对大汉的逆袭。 王迪最担心的不是这个,毕竟,司马氏虽然没有大权独揽建立晋,但是也正因此,还有点战斗力。这要打过来,也有段时间。 真正恶心的在于姓氏的问题。刘渊是西汉时期匈奴首领冒顿单于的后裔。当年汉高祖将一位宗室之女,作为和亲公主嫁给冒顿单于,并与冒顿单于相约为兄弟,所以,冒顿单于的子孙都以刘氏为姓。刘雄,毕竟还是沾了自己这个隔壁老王血脉,心虚是难免的。万一被他控制了中原,以其强大的手腕能力打出匡扶汉室的旗帜,将会很大程度抵消本方的优势啊。 况且,在他看来,只会喊打喊杀的匈奴人不可怕,汉化了,开始尝试着融入汉族的匈奴人,才更有威胁。 只是,印象中这刘渊应该还在给司马氏当人质啊,这刘豹怎么就造反了?难道已经被放回去了? “此外,做乱的还有羌族?”罗宪继续往下看:“不过也是不足为惧,连个拿的出手的都没有,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旦夕可破。” 不怪罗宪看不起,羌族已经比不上以前了,虽然人数非常多,但是分布的十分散漫,自己内部还没有统一,一部分羌族不光对汉人区域下手,还跟氐族因为地盘不断开干。 对于罗宪的不以为然,王迪有些头疼,路途遥远,诸多阻隔,这信息太过简略,详细内情根本就无法探知。但是,看这架势,怎么有点五胡乱华(其实不止五个,只不过,这五个破坏力最强,影响最大)提前上演的节奏呢? 当年是因为有八王之乱做铺垫,让各个内迁民族有了可乘之机,现在,两位司马氏斗的你死我活,为了补充有生力量,也没少利用、纵容蛮夷部落,算是给提前上演制造了最大机会。 区别就是在于,前世的五胡乱华中,真正打响第一枪的氐族领袖李特已经完蛋了,李雄更是被自己控制了,而鲜卑的高潮时期代表人物还没有机会搞事情,他们的先驱秃发树机能也已经被搞掉了,算是个利好吧。 这么一盘算,王迪心中也是稍微安定下来,只是,这种心态不能表露,要让罗宪重视这个问题。 “伯父,”王迪还是一副正经的样子:“毕竟,羯胡、西羌各部、匈奴都趁着司马氏内讧纷纷作乱,中原我大汉子民到时候势必生灵涂炭,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打出拯救万民于水火的旗号,是不是可以更早实现先帝匡扶汉室的远大理想呢?” “但是依照目前的实力,立刻挥师北伐,难度很大吧?”虽然被谯周洗脑过,但罗宪也是血性男儿,不过,还是要实事求是的好。 “集中目前的资源都用在北伐这件事上,其他的都往后放一放,找准北伐路线,未尝不可。” “子均想从哪里北伐作为突破口?雍凉那里阻碍太大,除非张翼将军有重大突破。”罗宪依旧持悲观态度。 “如果从荆州作为突破口呢?”王迪的脑洞还是比较大的,跳出了几十年来从诸葛亮到姜维的思维局限。 “子均这是要放弃益州?”听了这话,罗宪没有高兴,冷冷问道。 <script>app2(); 0298:蛋糕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怎么能说是放弃呢?”王迪否定了罗宪,认为这是对自己的误会。 “先前还说不遗余力恢复成都,这永安只是临时性陪都存在,现在又说什么集中一切力量挥师北伐,还不是要把这永安当成永久性国都,从而置于你的荆州眼皮底下方便控制?”罗宪根本就不为所动,毫不留情的拆穿了王迪的险恶用心。 “那依照伯父的意思,吾等反而要把精力用在蜀郡的恢复上面?到时候,即便恢复了又能如何?这诸葛绪和胡烈要么是顶住了北方蛮夷的入侵,看着后面的锦绣山河,还不率领精兵强将南下?到时候还不是为他人做嫁?如果败亡的是他二人,那么,有鲜卑人珠玉在前,得胜的不管是哪个蛮夷不还是要借机南下?那么,吾等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究竟有何益处呢?”王迪反驳道。 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内心深处真正想法这么快就被人拆穿就放弃立场。 “狡辩。”罗宪冷哼一声。 这辈子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净和看不顺眼的便宜女婿打交道。 “伯父,”王迪有意缓和一下气氛,这罗宪,是个忠烈的武将不假,可是,终究还是不幸被谯周洗脑了,进取之心不足:“您恢复蜀中的苦心,小侄是明白的,但是,自昭烈帝和诸葛丞相开始,我大汉可都不是以偏安一隅为立国之本的,王业不偏安啊,既然现在有了大好的时机挥师北上,为何还要白白错过呢?” “而且,没记错的话,伯父应该是荆州人士(荆州襄阳人)吧?”见罗宪不说话,王迪趁热打铁:“难不成在这大西南待得时间太长了,便忘记了飘落在外的荆州士人的初心?” “你说的倒是轻松,”罗宪明显是被王迪击中了软肋:“眼下这所谓的蛮夷异族作乱中原,可也只是刚刚起了个苗头,还没有超出雍凉二州和河北之地,为祸中原还早,吾等现在也是元气大伤,就这样仓促举事北上,恐怕占不到便宜不说,还要反过来帮着那些异族牵扯了司马氏的精力吧?” 嗯,转了性子就好,只要大的战略方针一致,细节,都是可以调整的嘛,见罗宪不再纠结于西进,默认了北上,只不过是对出兵的时机还有分歧,王迪也松了口气。 “现在只是为日后的北伐做好准备而已,当然不是马上就起兵了,既然伯父不反对这一点,那么小侄倒是可以大致谈一下下一阶段的战略布局。” 说罢,王迪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草图,铺展在桌案上,罗宪和罗袭也都凑上前来。 “武都。阴平、汶山、梓潼、汉中,还有这蜀郡、和广汉郡的大部分,要么是被他人盘踞,要么是已经因为战乱而残破不堪,所以,大可以将之放弃,”王迪很是有种崽卖爷田心不疼的架势:“那诸葛绪和胡烈二人如何觊觎此地,随便他们,但求借此令关系进一步缓和,然后达成一个条件,那就是,这些领土‘割让出去’,换回雍凉之地的张翼兵团借道返回。” “张翼军团要想回来何时不可?为何还要强调借道?更要割让领土?”罗宪疑惑道:“如果真是有明确条文将领土割让出去,到时候又如何收回?终是不妥。” “且不说这些残破之地有多大的经济价值,这些领土即便不割让出去,依照我们目前的实力,也是无法重新拿回来,”王迪解释道:“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至于为何要强调借道嘛,呵呵,小侄只是说割让了领土出去,却没说将这片土地上的人财物也双手奉上吧?待老将军借道回来的时候,可以搜刮一遍,尽皆迁徙过来,将这些地方真正的变成不毛之地。” “你就不怕惹恼了那两人,让这一纸合约作废?”罗宪虽然不齿这一招的阴损,但是不得不承认,是个不错的办法。 “惹恼了又如何?合约作废又如何?”王迪轻笑一声:“且不说有没有精力来对付我们,就算没有边患的压力来攻打我们,还要穿越这些贫瘠之地,就那比之好不到哪里去的梓潼和汉中,有能力撑得起旷日持久的远征吗?也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而已。” “子均真是……”罗袭摇摇头,表示无言以对,却也无可辩驳,屁股决定立场啊,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又能说什么呢? “之后如何布局,子均也有计较了吧?”罗宪指向了下一个问题,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蛋糕如何划分,别看今日登基大典上,加官进爵热闹非凡,但是,那些都是虚的,几大部门因为人才凋零,基本上就是个空架子,关键是看地方上的利益都落到谁的手中。 “计较不敢当,只是在这里拿出来献丑,还望伯父斧正。”王迪虽然掌握了复国后百废待兴所需的银袋子,但是,这时候又装起了孙子,无比的低调:“请看,这巴西郡,可以作为一个战略缓冲地带,划为军管区域,到时候就留给张翼将军的野战兵团吧,老将军进驻阆中,辛苦是辛苦一点,但拥有对这一区域的绝对控制权,也不为过吧?” “大致上是可以,”琢磨了一下,罗宪说道:“不过老将军已经年事已高,就这样顶在第一线也说不过去,而且,只布置一条防线的话,也不利于战略纵深防御,不若将这里恢复成当年的阆中、安汉、垫江、宕渠、宣汉、汉昌、南充国、西充国8县配置(刘璋时期),分别以阆中、汉昌和宕渠为核心,构建三条防御带,老将军……就让他坐镇宕渠吧,我儿罗袭,年轻人,可以多辛苦一些,去汉昌,至于阆中和南充国等地,那本就是龚德衡他们龚家的地盘,索性,就让他们在那里发展壮大吧。” “既然伯父如此安排,那就这么办吧,小侄遵命便是。” 王迪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啊。张翼资格再老,可也就是占了个老了,野战兵团现在损失也是不小,据统计也不过是两万多人了,还极度缺少物资,如此安排,只要在物质待遇上尽量满足应该没有问题,而且还一副关爱老年人的姿态同时,将你们罗家的势力给安插进了去,至于龚德衡,此番大战,你们龚家付出太多(老二战死,只剩下这一个老三了),怎样补偿都是说得过去的,安排在最前线也是没有办法,谁让那是你的老家呢? “然后,这南中,不变,还是霍彪所掌控,”王迪见罗宪没有什么补充的了,继续说道:“霍童,名义上尊霍彪为家主,但是,作为补偿,可令其掌控汉嘉、犍为和江阳三郡,至于伯父您,所管辖的便是这巴东、巴郡和涪陵三郡了。” 王迪觉得自己很够意思,此番西南大战乱,三个没有被战争波及到,还被王颀开发建设的很好的郡都归到你的名下了,这其中巴东郡,还是首府所在之郡,皇位上的那个小子,甭管你喜不喜欢,都是你的外孙,还有你的女儿,也成了太后,可以说是最大赢家了,还能有什么不知足的吗?快点膜拜我吧。 结果,王迪心中还没有得意多久,罗宪的一句话险些令他喷出一口老血。 “哼!这霍童,何德何能,能够占据三郡之地?这江阳郡,还是一并交给老夫吧,这样一来,霍彪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庶子贸贸然掌握太大权柄而产生警觉,制造不必要的摩擦。” “……伯父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此也好,那霍童,在小侄看来,也是稚嫩的很,掌控三郡之地实属勉为其难,切出来也好。”王迪擦擦汗,死撑着说道。 你是我的便宜岳父,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不弄死我,只要我隔三差五的有机会去永安找你的宝贝女儿“汇报工作”,你不拦着就行! “可是这样安排的话,别人会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呢?不妥,不妥啊。”王迪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罗宪却又犹豫着立起了一块牌坊。 “……”王迪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时候又没有外人,谦虚什么? “这样吧,便命那杨稷和毛炅去江阳郡吧。” 无耻,这俩人不还是你的门徒?和被你直接掌控还有和区别?王迪心里暗骂一声,嘴上却是委婉的说道:“其实小侄还有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嗯?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安排不成?”罗宪捻须冷声问道。 臭小子,要是在这件事上不遂了老夫的心愿,那你后面的安排也甭想舒服了! 想罢,罗宪看了罗袭一眼,意思是一会也该说话了,别再装哑巴,摆正立场和为父一起来欺负这个“欺负”你妹妹的无耻小人。 “咳咳。”罗袭明白父亲是什么意思(来的时候,在路上都已经商量好了),咳嗦一声,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不是说他和王迪的关系好就要出卖老爹,不和老爹穿一条裤子,实在是,实在是你们这些家伙的思路跟不上啊。 <script>app2(); 0299:走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之前,武烈帝尚在的时候,”王迪斟酌着词汇说道:“曾经同意过和东吴方面开展合作,看在那钟离牧父子和张悌出兵相助的份上,将三巴之地租借给他们作为租界,开放一些领域发展贸易,互利共赢……” “老夫怎么不知道这件事,”罗宪打断道:“这租界是什么?再者,这钟离牧父子和张悌等人有什么功劳吗?那些人马来了这么长时间,无尺寸之功,连武烈帝都……”想到刘谌的死,是大家都不愿意再触碰的话题,罗宪闭嘴不说了。 “确有其事。”说罢,王迪看向了罗袭。 “……父亲,真有此事。”罗袭尴尬的回应道。 父亲啊,不是我不配合你,这件事是真的有啊。赤诚君子罗袭心中喊道。 趁着罗宪一时语塞,狠狠瞪向罗袭的时候,王迪又不厌其烦的向他科普扫盲,解释了一下租界的意思。 “如此来说,也不是不可以。”罗宪点头。 诚如王迪所说,目前三巴,一个作为了首府所在,一个成了军管前沿阵地,一个是自己的盘中餐,这钟离牧再下手的话也说不过去(真让下手了,钟离牧也不干,毕竟,被人各种钳制的话,滋味也不好受),所以,要维系原来条约的话,换一块地盘开放租界势在必行,那么,眼下还有些争议的“无主之地”江阳郡贡献出来安慰钟离牧,就是一个不错的折中办法了。 而且,王迪有一个不能和罗宪交代的心思,那就是,江阳郡并非唯一的开放地,犍为郡也可以在王聪的操控下放入到计划当中,到时候,也可以绕过罗家把一些不能见光的生意做大一些,既然北边战事已经起来了,那么原计划用鸦片去腐蚀摧毁北方世家的计划就落空了,怎么办呢?只能勉为其难的去让江东堕落了,那么,卡住江阳郡的钟离牧,就是一个关键的存在,可以假借贸易,将鸦片输送至江东,让孙皓加速灭亡。 “其实吾观这钟离牧与子均关系甚好,为何不趁机将他拉拢过来呢?”罗宪突然问道:“或者子均也直接挟荆州反正算了,李流与李特都是你的兄弟,自无二话,这钟离牧答应最好,若是不答应,灭了便是。” 这个方法倒是简单粗暴,也是终极目标,但是,时机不对啊,所以,王迪表示了婉拒。 至于理由嘛,别人可能不了解孙皓,但是,王迪是知道很多的,前世历史中,孙皓后来的种种行为,充分说明,这是一个雄心壮志,呃,至少也占一个志大才疏的主(宝鼎三年向西晋发起攻击;建衡元年派遣右大司马丁奉再次北征;建衡三年亲率大军从牛渚西进伐晋;天纪元年征讨江夏、汝南),而且还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但凡背叛的人和地区,都要从重处罚,西陵出事了抢回来,交趾出事了抢回来……这要是把整个荆州拉过来,定然会勃然大怒,到时候,少不得大动干戈——出于自身的国家安全考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上游要地落入他人之手却无动于衷呢? 倒不是说王迪害怕打不过孙皓,开玩笑,这个时空的东吴,能战之士还有谁呢?陆家的中生代力量,都完蛋了,希望之星都在自己的孤儿院里面快乐生活,嗯,脑子都洗的差不多了,其他的能拿得出手的,除了一个丁奉之外,也都死的七七八八,有何惧哉?只是,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的精力,只要荆州,实实在在的掌握在自己手里,明面上归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东吴,自有更省力气的干掉他的办法,比如鸦片铺路腐蚀上层,在荆州边境搞搞孙皓看不懂的贸易战,慢慢挖空其经济基础,到时候,轻轻一推便可。 而且,现阶段,出于通过荆州北伐中原的战略考虑,东吴,还是有存在的价值的,虽然前世历史中前几次的北伐都没有出现,但是,王迪坚信,孙皓这个人的性格并没有改变,只要外部条件成熟,定然会配合自己向北进军。 至于钟离牧嘛,王迪一直在和他搞好关系,看钟离牧的反应,也是存了两边下注,保证家族利益高于大吴国利益的心思,没有必要灭掉人家,或者现在就逼着人家做出选择。 退一步说,真要是精忠报国拉拢不过来也没事,你这个武陵太守,早就陷入了重重包围了,灭掉你,分分钟的事情。 王迪把这些都逐一分析出来后,罗宪点点头也就不说什么了。 “如此……便这样了?”将大致的蛋糕切分完毕,战略思路也有了个交换意见后,王迪最后问向罗宪,看看还有没有修改的地方。 罗宪从头到尾的复盘了一下,也觉得没有问题了。 虽然整个益州被涤荡的太惨,但是,根据目前的各地统计来看,还没到惨不忍睹的程度,南中各郡在册人口还有三十余万,三巴加上涪陵郡也有将近四十万,汉嘉、犍为和江阳三郡也有六万多人口,加起来也有将近八十万人口,这和当年蜀汉灭国时比较,相差无几,而且,因为地盘缩水了不少,人口密度反而提升了。 至于上层建筑方面,虽然是此次浩劫主要损失受灾区域,不过,阴差阳错,蜀中世家,尤其是那些软骨头的投降派和摇摆不定的中间派、本土利益派的文人世家,在残酷的竞争中和淘汰中几乎被扫荡一空,这就在复国之后的蜀汉,形成了奇葩的将门集团(张翼为首的高级军官团、霍家和罗家)独大局面,这就和江东以及北方的世家大族完全不同了。 虽然罗宪也是将门一员,但是,人家大小也是文化人出身,而且,马上打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的道理还是懂的,总不能大事小情全都指着以陈寿为首的那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去做吧,挖掘引用一些文化人进入政府本门,势在必行。 “子均,你看,能不能通过你在北面的暗子,输送一些这样的人才过来?”大(蛋)政(糕)讨(划)轮(分)完毕之后,罗宪把这个忧虑说了出来。 “暗子?什么暗子?”王迪装傻充愣。 “不就是卫瓘吗?当我真的一无所知?”罗宪鄙视的看了王迪一眼:“他应该是收容了不少钟会败亡时手底下的一些人,不如挖过来,哪怕交换点什么也行。” 这种人还真是有的,但是,王迪并没有挖墙脚的意思:开玩笑,好不容易接着这个机会扫荡了一群冥顽不灵、不可救药的世家,不赶快另起炉灶,还要他们死灰复燃不成? 王迪这么想,不是抱着对文化,对文化人的敌视心理,更不是信奉什么“知识越多越反动”,人家的原话明明是“路线和方向错了的话,知识越多越反动”,这完全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随意阉割真理,往伟人身上泼脏水的无耻行为。王迪,敌视的不是文化,而是屁股坐歪了的文化人。连带着要一起打入十八层地狱的还有那该死的九品中正制和门阀制度。 趁着世家最是衰弱的时候,在这片土地之上尝试着推行连受精卵都不是科举制才是正道! 在以前,王迪不是没想过玩科举制这一套,但之所以从没有提上日程,还不是因为世家力量根深蒂固?隋朝是怎么完蛋的?隋炀帝固然有花样作死行为,但是,玩科举制撅了世家大族的根基也是关键之一啊,只不过一点被史书给有意识的掩盖了,自己要是想当然的玩科举制,恐怕早就被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现在好了,绊脚石都被搬走了,所以,为了不刺激罗宪这样的文武双全的势力代表,王迪的提议就是,以考试形式,“不拘一格”面向民间选拔官吏,填充空白,属于权宜之计。 王迪也知道,目前的文化传播普及程度并不高,所谓考试选拔,还是要以文化知识为基础,平民百姓没有因此打开晋升通道,但是,至少,可以给那些基层小吏一个腾飞的机会,相比之下,这也是寒门了不是? 步子太大了真的会扯到蛋,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的嘛。科举制是个好东西,但王迪也不会简单的搞成后世那样——制度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考试的内容,在于它成了唯一的通道,还是一个出仕的通道,王迪不信,大汉好儿郎,居然能被自己创造出来的影响深远的考试制度、选拔人才的制度束缚住,他,还是想改变点什么。 因为是权宜之计,所以,罗宪也就看不出来其中有什么猫腻的存在了,觉得也是一个度过难关救济官场的好办法,真要从北边挖人过来,细细想来,也不是什么长远之计嘛。 就在二人觉得一切都谈的差不多了,可以收摊公布天下的时候,一旁的罗袭终于找到了一个插话的机会,提出了一个问题:“父亲,子均,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啊?” “谁?” “关彝啊。” “关彝?哼。”罗宪一愣,却不愿意说什么。 “兄长还真是一个厚道人。”王迪也是笑笑,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王迪却和罗宪不一样,不说什么,不是置之不理或者故意忘却,而是早就有了安排。 <script>app2(); 0300:罪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两个月后,暗中忙活完了复国的一些细节问题后,王迪简单收拾一番之后,踏上了返回荆州的旅程。 太后母子二人的饮食起居是不用操心了,大不了自己从其他渠道补贴一下,场面上的事情还有罗宪撑着,也不会出什么纰漏,张翼军团正在徐徐撤回,好消息是迁移回来的民众为数不少,大约在三万上下,坏消息是在雍凉作战伤亡惨重,本以为还有个两万上下,结果,撤回来后也就是一万多一些,仅剩四分之一,所以,很多迁移回来的精壮劳力,也都补充进了野战兵团之中。 经济方面最大的好消息就是在王聪和五茂的这将近一年以来的辛勤努力,那里的铜矿所铸的第一批铜钱已经投放到市场之中,因为有政府的背书(官员和军人的薪资在王迪的强调下,一律使用最新版的铜钱,所有的市场买卖都以要使用这种新版铜钱),再加上质量确实不错,所以,民众倒是没有什么抵触心理——不过王迪还是很谨慎,第一批只投入了2亿钱到市场之中,物资方面,紧急通过最近一年大丰收的荆州购买了大批廉价物资(半卖半送,对王迪而言这就是左手进右手出),尤其是大量的粮食,一石米只卖到100钱,而蜂巢在没有外界剥削的前提下,几大块牧场收益惊人,牛肉虽然产量不高(大部分都用于耕地了),但是,羊肉产量惊人,基本上保证了自给自足,大善人,最大股东邓朗,在王迪的授意之下,将价格定在了每斤10钱,盐的产量更是放开供应,政府方面不与民争利,价格低到了每石300钱,令私盐市场不复存在,最底层民众只要本分的工作劳动,温饱问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物价还是比较稳定,顺带着也对新钱币有了足够的信心。 除了低端市场,高端奢侈品方面则是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鸦片路线的也是稳步有序的开展,按照原计划(只不过是换了方向和买家市场),根本就不荼毒本国人民,严禁对内销售,第一批货物经过钟离牧的江阳郡租界流入武陵,继而流散进江东世家大族,更是因为属于不要钱的“试尝”阶段,所以遭到了纨绔子弟们的热烈欢迎,导致了五石散一落千丈,看这个架势,保守估计,只要再输送两批之后,将会垄断原先的五石散市场,到时候改为收费模式完全没问题。至于其他方面,茶叶等,还没有进行培育规划,一步一步来嘛。 王迪有些担心的将门之间的关系,也很和睦,尤其是霍彪和霍童之间,至少表面上还是和平共处的,罗家,老老实实的耕耘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有因为权倾朝野就随便踩过界,张翼和廖化二人,估计也真是老了吧,本着站好最后一班岗的心思,兢兢业业的看守着巴西郡这个门户。 基本布局完毕之后,王迪也可以抽身离开了,至于离开之后这个基本盘能不能脱离控制,他是不太担心的,王聪与邓朗这两枚棋子已经控制了经济基础还很脆弱的季汉,别人就是相碰也碰不了——开玩笑,铜钱这一块名义上是五茂在开发,实际上是王迪把控,而邓朗,别看只是蜗居在蜂巢,但是,却掌控了耕牛与战马,还有几个盐矿的重要战略物资,那几个将门,不都得仰望? 然后呢,这两个人翻出手掌心的可能也是没有的,因为王迪特意将他们打造成相互制衡的关系,一个只有钱,一个只有战略物资,最关键的,两人都没有军权,真要有变,还有将门们手中的军队不是?这就是吸取李特的教训,可以掌权,但是,不能掌握所有权力,必须术业有专攻,相辅相成。而且,等到北伐基础夯实的不错之后,你们俩也该动动了,最长不过三年时间,三年,还能翻天了不成? 所以,王迪很是放心的回了荆州,带回了唯一的不稳定因素:关彝。 复国之后的季汉,进行了权力的重新洗盘和整合后,本来,是刘谌左膀右臂一样存在的关彝,被彻底的排挤了出来。 因为,在世人眼中,这是一个罪人,就像他的那位先祖关羽一样,给国家和朝廷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这要不是因为血统和家门的底子,换作别人早就被打死了:廖立管不住自己的一张臭嘴,李严耽误了诸葛丞相的北伐大计,就被一撸到底(当然,深层次原因并不是这么简单),而关羽呢?平时与人交流,人称关怼怼(骄於士大夫),还断送了隆重大计,却能保证关家依旧维持数十年的风光。 关彝在之前的表现相当不错,按理来说,应该是在罗袭之上的,在人才匮乏的创业阶段,必将是国家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 但是,这个中流砥柱,却在最关键的论功行赏,划分蛋糕的关键阶段垮掉了。 因为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刘谌的不幸殉国遇难,关彝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正是他的贪生怕死,导致了在大退却中主公在乱军之中重伤,继而不治身亡。如果他能勇敢一点,能够血性一点,断不会如此。 这个“谣言”出现后,传播速度极快,根本就压制不住,然后,大家就很自然的联想到数十年前,其先祖大人是如何丢掉荆州,令先帝大业毁于一旦的。 几大将门面对这种流言没有做出任何辟谣,且不说别的,但是从私人利益出发,少一个人分蛋糕的话,每个人就能多分点不是?便十分默契的默认了这一点。于是,关彝就自动退出了分享胜利果实的宴会。 偏偏他无力反驳,因为与刘谌一起镇守雒县的就是自己啊,因为最后时刻,真的就是自己和刘谌一起退却的啊,因为自己真的是“保护不力”令主公在突围的时候身负重伤的啊,抛去一切其他被人排挤的客观因素,回归事件本身,自己真的是表现不称职,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所以,最后,关彝只能灰溜溜的和王迪一起打道回府了,至少这样有一个落脚之地不是?虽然还是关家的伤心之地荆州,但也不至于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 “荩臣,还为此事郁闷?”一路上,王迪见关彝始终是闷闷不乐,觉得还是有必要开导一下。 “子均,莫要提这个字号了。”关彝苦笑一声。 荩臣,语出《诗·大雅·文王》:“王之荩臣,无念尔祖。”意为为王献身的忠臣,要感念你的祖先,当初刘谌竖起复汉大旗的时候,正是意气风发的关彝,便给自己取了这个字号,既融合了自己的事业,也提及了关家的历史,但是,在如今看来,却是赤裸裸的打脸。 “荩臣,”王迪却不以为意:“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任他人世谤你、辱你、笑你、贱你、恶你,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再待几年,且让他人再看你便是,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内心便是,这武陵,以及日后的北伐,就是你的再度崛起,证明自己的良机!” 关彝自然不知道这是王迪凭借残存的记忆片段从前世后人那里剽窃过来的,不过也是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是的,虽然复兴的季汉没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但是,他关彝还可以在宜都重新开始,只要在日后的北伐之中表现出色,完全可以重新证明自己! 如果有一个其他阵营的重要人物投奔过来(什么原因并不重要),对于孙皓来说,绝对是一件长脸的事情,而且,流言已经传入江东了,在这位还有些稚嫩的帝王来看,把关彝放在宜都太守的位置上,既可以防御长江上游的威胁(他没有无间道这个概念,那个时候,三个国家之间叛降之后很有职业精神的人多的是,孟达那样的反而是少数),也可以起到千金市骨的招牌效应——和东吴有着仇恨的关家后人啊,这样的人都能敞开怀抱欢迎,其他人还等着干什么?还不速速归顺? 正好张悌挂了以后,这里也是有个空缺,所以,三方一拍即合,王迪便把关彝安排过来。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只是不知是何人乱嚼舌根,待我查到后,定将他乱刃分身!”虽然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关彝却还是有些不爽。 “荩臣,”见他人距离较远,王迪低声对关彝说道:“其实,散布出这个消息的是我。” “你?!子均,莫要玩笑!”关彝听了这话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我这是开玩笑的样子吗?我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吗?” “为何如此害我?!”关彝低声怒喝道。 “害你?我是为了帮你啊,”王迪叹了口气,抚着关彝的后背道:“当初吾等过于心慈手软,一些知情人士没有灭口,以至于后来有消息传出来了,说武烈帝是……” “当时那种情况子均你又不是不知道,”关彝气的满面通红:“若不动手,也是伤得太重,命不久矣,徒增痛苦,不光是你劝我,殿下、武烈帝自己也是这样要求的啊!早知如此……”关彝本想说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不动手,让王迪或者他人下手了,但是,还是憋了回去。 “话虽如此,”王迪分析道:“但是,毕竟还是荩臣你动手的不是?这件事一旦传播出去,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子,传出什么版本,后果你想过吗?” “所以你就……” “所以就刻意散播出了眼下流传的这个母本,并且加大宣传,来掩盖真相,”王迪说道:“说是荩臣你保护不力,导致武烈帝重伤不治而亡,即便如此,不还是被坊间编出了贪生怕死这样的不同版本?可见,人言可畏啊!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如此说来,吾成为这种程度的罪人,还要谢谢你子均不成?”关彝顿时有了一种浑身无力之感。 “哪里哪里,应该做的,荩臣,往前看,命运,还掌握在我们的手中,”王迪安慰道:“历史,只会记住胜利者和成功者,只要完成我们的北伐大计,真正实现匡扶汉室,那么,这一切,都将掩埋于黑暗之中,无人知晓,无人谈起。” …… <script>app2(); 0301:建军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既然是要以荆州地区为突破口向北进军,那么,王迪自然是要在两个方面做好准备,一个是钱粮,一个是军队。 钱粮方面好说,不光是这一年大丰收,所获颇丰,更关键是的,留守的李流和李庠表现的极为出色,不光是顶住了来自江东方面的各种渗透和威胁,还牢牢的把控了荆州的经济命脉,也令王迪回来之后,迅速架空了孙皓原来苦心设计的制衡蓝图。 当初,孙皓是把宜都留给了周处,南郡交给了李庠,零陵交给了李流,武陵,是张悌的,桂阳是陶抗的,长沙是濮阳开的,现在呢,周处完蛋了,宜都交接给了关彝,零陵和南郡本就是自己人的,武陵,从张悌手中转到了半个自己人的钟离牧手中,只有新长沙郡和桂阳郡还在吴国中央的实际控制下——不过也就是控制个人事关系,经济方面已经被逐渐走上轨道,越练越顺手的李庠兄弟渗透的差不多了,如果搞一个GDP排名的话,这两个地方,其实就是拖后腿的存在。 对于这一点,回来后了解了情况的王迪很是满意,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继续掏空、甩开这两个地方。 首先要做的就是,无视这两个区域,先整合自己实际控制地区的军队。 穿越之后,王迪发现,其实三国时代的军队编制是比较混乱的,国家的中央军与地方部队、将领的私人部曲,杂七杂八,战斗力参差不齐,尤其是这吴国,因为他背后出馊主意撺掇着孙皓匆匆上马对军制一通乱搞,虽然本意上是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和给地方大佬一点甜头相平衡的原则,但是,自己走后,还是有些猴急和稚嫩的孙皓改革的相当失败,军事院校这种人才培养(挖空)模式也没建立起来。 谁让当初王迪只是拍拍脑袋,连计划书都只是写了个大概二人就面和心不和了呢?所以,别的地方暂且不说,这桂阳和长沙别看有三四万军队,却有一多半属于濮阳家和陶家的私人部曲,公家军队的那两三万人,不说建制混杂无序,连基本的物质保证都没有,真要和李流和李庠有了摩擦的话,八成是要被揍趴下的——所以,孙皓一直在忍着啊。 而李流和李庠,居然凭借强大的物质保证,在南郡和零陵两地,组建了多达六万人的庞大军团,为王迪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看完王蕃的详细数据统计后,王迪决定,在后勤无忧的基础上,推行军制改革。 “精兵简政?”听了个开头,李流和李庠大吃一惊。 不是说好了要挥师北伐的吗?怎么不增兵反而要减兵呢?咱们又不缺钱,人口基数也很可观啊,这一年多来,因为经济繁荣,各方投奔和收买来的人口已经暴增到了120余万,这还是在册人口呢,养兵六万人毫无压力啊。 “这是做给吴主孙皓看的,”王迪解释道:“虽然说吾等打出的旗号是挥师北伐,但是,如果扩军太多的话,也会引起他的不安和警惕,现在,还是应该以大局稳定,减少摩擦为重。” “那也没有必要自堕长城吧。”李庠没有什么反应,李流却是很不高兴,那仅剩的一条胳膊不停的挥舞着激动的说道。 “玄序怎么看?”王迪没有接茬,转向李庠问道。 “子均一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诡计,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李庠笑道。 “哎,这么快就暴露了,还是少了点城府。”王迪自嘲道。 你哪是少了城府,实在是这种案例太多,想不往那方面想都不行啊。李庠撇撇嘴,心中暗自吐槽道。 “子均还是老样子!”李流本色不改,恍然大悟,随即催促道。 “我看了,”王迪也不藏着掖着了:“二位的新型军制设计倒是不错,简化了很多,以十人为一队,十队为一曲,十曲为一部,十部为一师,一师为10000人,一共六个师……” “零陵三个,南郡三个,”李流补充道:“如此计算起来颇为省力。” “但是战力如何呢?”王迪问。 人数倒是不少,可是,他并不觉得战斗力有可靠保证,因为军官方面,根据自己掌握的情报来看,是资源紧缺的,尤其是基层军官,这必然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果然,提到这个问题,李流和李庠都不说话了。 毕竟,缺少实战检验,又多为新招士兵,基层军官再是提拔,也多有无法称职的,只能勉强挂在那里而已,战力,真的是参差不齐。 “所以,精兵势在必行,兵贵精而不贵多,”王迪说道:“从明日起,就开始全军大比武选拔,将人数控制在……30000人。” “砍掉一半?!”这回不光是李流,李庠也惊呆了,这也太……鄙视我二人的军事能力了吧?你看都没看,就直接给抹掉了? “不至于此,”李流的脸涨得通红:“至少留个四五万人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就这样遣散,还遣散裁撤的如此猛烈,万一那孙皓突然下手可如何是好?” “到时候,以十五部组成一个师,编制成两个师,零陵一个,南郡一个。”王迪还是没有搭茬,继续说道。 “子均,这30000人裁撤下来,如何安置啊?”李庠换一个角度劝阻。 这些兵卒是他和李流扩充招收出来的,其中大部分是什么人他心里有数,多是不喜生产之徒,冒然遣散到民间你让他们吃什么去?去地里刨食?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到时候必然成为威胁社会治安的不稳定因素啊,说不定还会流窜到其他地区,被孙皓及其手下接收了怎么办? “保留下来的南郡师团和零陵师团是精锐的野战师团,待遇翻倍,另外,还要保证这两个师团里面各有2个部的骑兵,这战马嘛,无需担忧,蜂巢那里,眼下至少可以提供一半之数,”王迪说道:“如此,不说以一敌十也差不多了,总比滥竽充数的强,日后,随着战事的不断进行,上过几次战场,见过几次血存活下来的老兵,就可以升为队长,队长升为曲长,再行扩军不好?” “如此随时不错,可就是这裁撤的太过迅猛,恐有变故啊。”虽然王迪说的有点道理,但是李庠依旧有些担忧。 “谁说我要裁撤了?”王迪狡黠一笑:“他们只是不再保留在野战师团之中而已。” “子均的意思是,另有他用?”别说李庠,后知后觉的李流眼前一亮,也反应过来,没有裁撤,就是没有失业,只是一时想不到王迪究竟要如何安排。 “被淘汰出来的这30000人,”王迪给出了答案:“再进行二次筛选,选出不合格,注意,是不合格的20000人,分散到零陵与南郡治下的各县之中,负责维持治安与抓捕人犯等工作,至于那矬子里面拔大个选出来的10000人,以队为单位,分散到各县下面的各乡之中去协助乡老维持地方治安以及农闲时的青壮男子军事训练。” “子均这是要加强对最基层的渗透和控制?”李庠明白过来,但是想了想,质疑道:“如此一来,地方的乡老不会觉得自己被架空吗?地方的豪强也不会真正配合吧?农闲时候的青壮劳力又如何会主动参加这种军事训练?只怕会草草应付了事,且,分散到各乡之后,力量也过于分散了。” “仅次于野战军团的士兵,战力应该是有保证的吧?”王迪显然已经考虑过了这个问题:“以十人为一队,也不是那些地方豪强和乡野之民能够随便对付的,何况我也不担心有人会行不轨之事,因为军事训练可不是白白参加的。” “不白白参加?”李流不愧是财迷,在这个问题上反应很快,肉疼的说道:“真当咱们的钱是大风里刮来的不成?” 哼哼,手握铸币权,这钱,还真的和大风里刮来的差不多啊,王迪心里暗笑,嘴上继续说道:“只要参加每日组织的军事训练,每人可获一钱奖励,表现优异,获两钱奖励,每月结算一次,月成绩优异者的十人编入县兵序列,十人编入乡兵序列。而且,这个办法,主要是为了吸引那些藏匿人口” “如此一来,这兵力看似少了一半,其实不光没少,反而是增多了?”李庠也明白了。 “不错,”王迪说道:“两个野战师团可以保持走高质量发展道路,县兵,则是扮演了今天警察以及武警的角色,乡兵,则是扮演了民兵的角色,不出意外的话,一年之后,兵力至少可以翻一倍。” “并且还可以以弱示敌,”李庠想的更远一些:“若孙皓不识好歹,趁机动手的话,一定会因为准备不足而碰了钉子,那样的话,我们也就有了和他们翻脸的理由,不至于背上一个叛逆的罪名,若相安无事的话,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已经是尾大不掉了?” “玄序深知我心啊。”王迪拊掌笑道,嗯,除了这个尾大不掉的词儿不太好听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猥琐发育别浪,一直是他的人生信条。 “只是这个办法……”李流的眼界永远不同于常人:“有些费钱啊。” 嗯,这是所有掉进钱眼里面的人一致的脑沟回。 所以,王迪觉得,有些事情可以透露一下了。 <script>app2(); 0302:打假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李流操心的是钱的问题,真的是钱,是王迪已经放进市场的五铢钱。 拜王迪的大力推动以及本身的上乘质量所赐,这五铢钱,不仅是季汉的官方认可的唯一货币,短短几月内,也在荆州范围内流通甚广,遭到了广大民众的热烈欢迎,孙皓中央那里本就就臭大街的东吴钱币,至少在荆州市场已经和臭狗屎没什么区别了。而这,正是王迪希望看到的场面。 但是,问题也随之出现了,很快的出现了。 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假币这个沉疴旧疾。 其实王迪对假币的出现是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毕竟,追逐利益,钻法律空子是人类的天性,只要是有利可图的话,这种私铸的情况就无法禁绝——虽然说纸币的造假相对容易,私铸铜钱难度系数较高,却不代表就没有人私底下铜钱造假,迎难而上的人多的是。如果一开始的口子堵不住的话,假币越来越多流通于市场之上,只会导致王迪苦心打造的五铢钱丧失市场公信力,然后,人们会一边大量“推广”使用假币(劣币),一方面又将质量上乘的五铢钱藏在家里,就会出现逆淘汰,即劣币驱逐良币现象。 但是,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正在着手准备铺垫,王迪却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居然出现的这么快,这才几个月啊,就在巴东、武陵和江阳等地,多多少少都出现了一些假冒伪劣产品,这就逼着王迪提前重拳出击,多管齐下了。 第一招便是“乱世当用重典”,在王迪的授意下,季汉和荆州方面加大力度,全面开动国家机器,不遗余力不惜成本的颁布法令到各个基层政府,明文规定,但凡发现私铸铜钱者,严惩不贷,不管是什么人,是何出身,上不封顶,下至一枚铜钱,但凡查实,一律死刑起步,量大的,影响恶劣的,甚至还要诛族。这个虽然残忍,也有可能导致冤假错案和栽赃勒索的情况出现,但是,王迪就是要一开始就把风气遏制住,要知道,宋朝初年刚使用纸币时,正是由于对伪造者处罚较轻,起不到威慑作用,因而造假者日益猖獗。后来不得不加大惩处力度,由监禁10年逐步过渡到处以极刑。但是,为时已晚啊。 第二招是与之相配套的辅助手段,以雷霆手段严打的同时,王迪还规定,重赏揭发检举者,只要线人的提供线索查实无误,那么最后处理的造假者家产,将拿出一半来奖励举报者。这个办法配合渗透至各乡的乡兵制度,完全可以重创造假者。毕竟,有能力玩私铸铜钱的,肯定不是老百姓啊,必然是富甲一方的权贵豪强,而且,要玩,也不会小规模玩,不会小打小闹,肯定会玩大的,那么,涉及人员一多,难免会走漏风声(奖励太丰厚了),只要核实无误,官方吃饱的同时,举报者也不只是喝汤那么简单——至于有没有冤假错案,王迪完全不在乎,仔细核查是应该的,没有的话最好,但百密一疏啊,真要是眼高手低导致了有人蒙受不白之冤,额,其实也不是什么损失,干掉一个盘踞地方的豪强权贵也不错啊,大不了之后平反罢了。甚至,王迪不无恶毒的想,要不想弄垮某个地方一霸的时候,这倒是个不错的罪名。 第三招便是“治本”,也就是从源头堵住,所有已经发现的铜矿,立刻完全掌控在政府手中,不仅是禁绝民间私自开采,就连铸造铜钱的产地,目前也只能限制在五茂那里(以后再适当开放出更多的铸币场所,也可以分散五茂的话语权),只要铸币资源遏制住了,假币的流通数量也就控制的差不多了。 第四招便是“放水”,也就是说增加货币供应量,反正都是要放水的,还不如把这个放水的尺度率先把握在自己手中,水放多了,市场上的货币量有了保证,不紧缺,也是可以在一定在程度上遏制私铸钱币,尤其是假币的流通,当然了,这个尺度是要把握好的,紧缩不是好事,膨胀了也是不妙啊。不光要把握尺度,动作还要隐蔽,偷偷的干活。相信王蕃团队的勉强够看的大数据能够提供一些帮助(之前在这个时代,王蕃的数据是勉强够用了)。 第五招便是甄别对待,一旦捕获私铸集团,资本方和幕后真凶是要全部干掉的,但是,铸钱工人却要留下来,不光是不杀头,没有任何处罚,还可以给一个正式编制。这样做,看起来是有点“赏罚不明”的味道,但是在王迪看来,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首先,它可以匹配第二招,即揭发检举者有赏,什么人最有可能察觉到有人造假钱拿到第一手证据(还有人证),并且有积极性去举报?当然是这些一线拼命干活的铸钱工人了,毕竟,这是杀头风险系数极高的事业,举报之后呢,不光有大笔奖励,还可以顺便给自己混一个正式编制,何乐而不为呢? 第六招便是“人道主义补偿”,如果真有普通的百姓眼拙,在平日里的市场交易中不幸手残,收进了假币,那么,可以到官方指定场所进行兑换,兑换比例为一比二,也就是两枚假币可以兑换一枚真钱,挽回一定的损失,同时,对目前市场上以及民间还存在的旧币,也都回收兑现,比例定为一比十。王迪明白,肯定有混水摸鱼的,但是,小规模行为,他赔得起,量太大的话,就当是钓鱼执法了,顺藤摸瓜来个一锅端,连线人费都省了,只要最终能够达成快速垄断市场的目的就好。 这六招使出来,季汉与荆州两地的假币风潮瞬间便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一个月不到的功夫,连续抄了大大小小十四五家顶风作案的地方豪强,造就了因为举报有功的四五十个中产阶级,从民间挖掘出了百余名熟练的铸币工人,这些宝贵的人才王迪断然没有主动给五茂那面送过去的念头,而是直接放在了荆州,以备自己的“不时之需”。 总之,假币横行的苗头迅速消失不见了。令李流和李庠等人赞叹不已,如此歹毒,啊,不是,是高明的办法,想出来一个都是不容易的事情,这王迪,居然瞬间琢磨出来六个来,这六招还基本上做到了环环相扣,真是变态啊。 面对众人的吹捧,王迪只是笑而不语。毕竟是多“经历”了一千多年,这些手段还是有的,而且,这还是没有提升铸币的技术手段前提下的行政手段,如果局面比自己想象的复杂的话,索性直接推出第二套货币,让这帮造假的永远在后面追逐。 所以,自己呢,心态也是很好,不求将犯罪率扑灭到零,只要控制在极小的规模之内,无法干扰官方正常的金融秩序就行。以后,随着技术手段的活跃,商品经济的繁荣,尤其是纸张技术提高,可以尝试一下研发纸币试试水,不过呢,不能揠苗助长,没有必要着急推出这个东西。 隆武元年,对于王迪来说,是顺风顺水的一年。 荆州。 农业方面继续大丰收,除了自给自足和战略储备之外,还继续有充分的剩余资源“廉价”支援给季汉方面。 钱币铸造方面,逐渐摆脱了对五茂方面的“依赖”,在王蕃的数据支撑下,放水放的有条不紊,别说荆州和季汉,就连江东方面,主要城区都完成了市场占有。孙皓,再是不开心也没有办法去阻止事态的发展。 军事改革方面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不得不说李流和李庠掌控力度很好,砍掉一半都没有引发波动(当然,这也是得力于王迪资金待遇给力,即便是被淘汰出一线野战部队,也没有什么损失),县兵较好的完成了后世警察以及武警部队的职责,社会治安稳定,反过来也推动了经济发展。乡兵的表现也在良好预期内,在自己强大的经济后援下(放水主要放在了这里),基层的豪强们根本就无力抗拒,不仅组织不起来民众的排斥和抵抗(参加一天训练,至少能拿到一个铜钱,又不会死人,何乐而不为呢),就连藏匿起来的人口,也纷纷“逃亡”到政府的户口本名下。 仅这一年不到的光景里,通过军事训练,变相掌握了将近十万的预备役人口资源,释放出了被地方豪强藏匿的人口四万多,因为经济增长惊人,远远甩开周边地区,导致从长沙等非嫡系区域有三万多人受不了巨大的差距,以流民身份跑过来以后就打死也不走了。顺带着,在零陵和南郡两个野战主力师团之外,第三个野战师团也组建完毕。 这是王迪自穿越以来过的最顺风顺水的一年,以至于“多次”和季汉皇室方面亲切会晤,加强双边合作,商量是否要把北伐大计提前一些。 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正因为发展的太过顺利,终于有人十分不爽,做些小动作来给王迪添堵了。 <script>app2(); 0303:翻脸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给王迪添堵的是曾经的好基友,却早已经分道扬镳,面和心不和的顶头上司:吴主孙皓。 说来这一年的大部分时间内,素未谋面的二人(王迪心虚,打死也不敢回去述职)相处的还是挺“融洽”的。 只不过,这是有前提的。 首先,王迪貌似跪舔的大裁军,引起了孙皓的强烈舒适,觉得这人还是挺上道的。 其次,江东的市场体量还是要远远超过潜力无穷却规模受限的荆州,以及复苏期的季汉,这就导致大量的五铢钱流入了这一区域,孙皓喜欢看到钱,王迪渴望垄断话语权,可谓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第三,年初的时候,匈奴为首的各大蛮夷开始寇边,王迪,是要致力于北伐大业,孙皓,也有一颗勇敢的心,想把触角伸向北方,突破大帝孙权不曾触及的高度,那么,虽然蛮夷的行为令人讨厌,却也是发动北伐的一个大好时机,为此,王迪派人去和孙皓沟通过,看看能不能合力发动北伐,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 也就是说,和平相处,关系缓和建立的基础,是大家有共同的目标,以及王迪的“退缩忍让”。 但是,年末的时候,形势转变了。 最令孙皓无法接受的就是,一年过去,最令他满意的大裁军原来只是一个骗局,虽然遍布于各个县乡的县兵和乡兵很是“低调”,不易察觉,但是多出来的那个10000人野战兵团,即便是被王迪挂在了宜都太守关彝的名下,却也是藏不住了,不由得自行脑补:这才一年就扩了10000人出来,以后还了得?就算是携手北伐也是无法直视的,因为反弹的速度太快了! 不爽,也就有了戒心,有了成见,这样的话,前来诉苦的陶抗与濮阳开,提供的信息就要高度重视了。桂阳和长沙,不到一年的时间,居然流失了三万多人口!虽说你是荆州牧,怎么玩是有自主权的,但是,这么厚此薄彼,未免有点太明目张胆了吧? 导致关系进一步恶化的就是鸦片了,连续三波免费赠送以后,五石散彻底被排挤出了权贵夜生活市场,然后,王迪毫不犹豫的推出了收费版,而且还是限量收费版,恬不知耻的把价格推到了一石30000钱(赠送典藏版烟枪以及一年免费维护)的高度。 江东市场上,一石米不过200钱,一石盐不过400钱(价格高是因为相比季汉,没有王迪额外的援助补贴),这一石鸦片却达到了30000钱。价格之昂贵可见一斑。王迪之所以把价格定的如此之高,还是不想牵连到普通百姓(倾家荡产,砸锅卖铁都抽不起),也是想控制点销量别太猛。 结果,王迪严重低估了空虚的世家子弟们对这玩意的迷恋程度,歪打正着的饥饿营销行为不仅令鸦片抢购一空,即便倒手转卖出去,一石40000钱都有人抢,简直是比黄金都要值钱啊。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首先,江东方面本来通过王迪各种收购物资而囤积了大量五铢钱(孙皓还恬不知耻的蹭热度放水,好在,铜钱的质量也说的过去,不至于引发不良反应),结果,区区鸦片,便将大量货币又引回了荆州,回到了王迪手里。回流速度之快之迅猛,远远超过王迪等人的预判。 这对于王迪等人来说是意外之喜,却是孙皓无法承受之痛,所以,采取了一系列让形势更加恶化的举措:加大放水力度,铜钱流失严重就仿制更多的五铢钱,结果引发通货膨胀,老百姓生活水平实际进入下降通道;限制鸦片大宗交易,结果倒逼囤货者拆散了散货,因为拆的太散,连一些百姓都出于猎奇心理品尝一二,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吸食群体扩大,但是商品总量不变(王迪没想到这一点),导致价格进一步攀升,铜钱外流的速度加快;最后,当万般无奈的孙皓下狠手将鸦片定义为非法物资不得引进,导致其转入黑市走私市场,价格迅速拉升至一石100000钱…… 这也就是王迪怕沾染上走私贩毒制毒的千古骂名,从一开始就打定了让五茂背黑锅的主意,只充当一个幕后黑手的角色,就连路线都是经过钟离牧之手进入桂阳再进入江东,孙皓没把他算计在内(并非没有怀疑,但是一点证据都没有),否则的话,第一次鸦片战争就要在这个时代上演了。 虽然没有开打,虽然鸦片的行情在江东依旧看涨,但是,这和王迪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先前的货物已经出手,黑市上再怎么恶炒,钱也进不了他的口袋,而价格的继续高涨,也是“得力于”孙皓货真价实、力度空前的打击走私行为,屠刀架在了陶抗和濮阳开的脖子上,新的货源很难进入,自然只能吃老本了,每地下转卖一次,价格都要涨上一些。 虽然这是喜闻乐见的事情,但王迪的正常生意也被严重干扰却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要北伐的话,就要扩军,就需要大量的战略物资,后面还有一个复苏期的季汉要救济,两下夹击,单靠残缺不全的荆州是不够的,就算孙皓所作所为到此为止,王迪也不甘心,准备做点什么捣乱一下。 而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稻草就在于,因为历史改变而提前上映的蛮族入侵力度有限,两司马内讧的破坏力也远远小于八王之乱,结果闹腾了快一年,虽然还没有被灭掉,可也只是依旧在边地蹦哒,根本就不需要司马攸动用举国之力前去镇压,还有精神头继续和司马炎在那里撕逼。 这就意味着荆州和扬州一带的兵力无需抽调,不抽调,就没有空子钻。关键时刻,老将丁奉还一病不起,虽说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毕竟年岁已高,出兵远征也是不可能了,本就缺少经年老将,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王迪倒还好说,一门心思放在北伐大业上,孙皓却祖宗基因附体:长远理想无法实现,就要在“盟友”身上占点儿便宜—虽然说王迪名义上是自己的下级而非并列关系。 于是,原本用来北上的军队,孙皓出于本能和现实利益考虑,又开始向南郡边境以及长沙、桂阳边境移动。 李流和李庠也不是傻子,很快感觉到了不对劲,一方面也加强了边境的防御,一方面来和王迪开个会,商量如何解决面对。 “大不了便和他孙皓翻脸就是!”与会之人,除了李流、李庠和王迪之外,还有关彝和钟离牧,李流也不客气见外,开门见山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他是有点底气的,南郡师团与零陵师团组建时间最早,宜都师团已经挂牌成立,武陵虽未有这种成建制野战兵团,但是县兵和乡兵体制为基本铺垫完毕,也就是说,得益于发达完备的基础建设,王迪手中掌握了45000野战机动部队与将近120000的二线防御力量、预备役部队,孙皓要想动手的话,必然要吃苦头。 虽说在座各位,就连钟离牧的半拉屁股也坐在自己这边,但是,王迪去否决了李流的提议。 “翻脸,不是不可以,”王迪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没有吭声的钟离牧,说道:“但是,翻脸的时机不对,不应该是现在,而且……也不应该是玄通提及的这种方式。” “子均的意思是不想破坏眼前的繁荣景象?”李流从金钱角度反思。 “除此之外,也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而是要汇集在北伐上?”关彝始终是不忘初心。 王迪听罢,点点头,却不说话。 “莫不是担忧贸然与吴主分庭抗礼,民心归附与否尚未可知?”钟离牧犹豫了一下说道。 虽然半拉屁股都坐过来了,但是这不代表钟离牧就彻底上了这个战车与大领导彻底撕破脸,其实……继续首鼠两端的感觉也不错啊。表态是不能表态的,只要可以,这辈子都不表态才是最好的。 “民心不附?”李庠笑了:“若是以往还不好说,但经过这一年,吾等所管辖之地和桂阳、长沙差距愈来愈大,那孙皓贸然行事的话必然会被军民万众一心奋起抵抗!” 直呼其名,这话语间,已经是浑然不把领导放在眼里了。 “民心必是可用,这一点倒是无须质疑,”王迪示意众人安静:“但是现在就翻脸也没有必要,正如诸位所言,这人力物力财力还是要砸在北伐上面,至少把整个荆州握在手中!所以,现在并不是动手内耗的良机。” “现在可不是咱们想不想动手的问题,”李庠友情提示:“若是那孙皓先下手为强了,当如何处之?” “当然是咱们先动手了,”王迪说道:“只不过没有必要通过翻脸的方式,还有其他更好,更和谐的方法,来个釜底抽薪,利益捆绑,到时候想动手就要再三思量了。” “什么办法?” “钱庄,把我们的各地钱庄一些规则调整一下。” <script>app2(); 0304:钱庄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回到荆州的这段时间里,王迪将铸钱的活包给了王聪,练兵整军甩给了李庠,物流运输由邓郎负责,李流,则是:其他。 但是,他并没有彻底成了甩手掌柜,除了“偶尔”跑到永安那里去向领导“汇报工作”,也是沉下心来踏实工作,比如,以宜都、南郡和巴东、武陵为核心,多点连线,建立了八个钱柜流通站,也就是钱庄的雏形。 虽然钱庄的出现很晚,但货币兑换在春秋战国时期已经出现。兑换业务也是自西汉开始出现,唐宋时期始由金银店、柜坊等兼营。元及明初,政府欲专行纸钞,民间仍用银锭和铜钱,银、钱、钞三品并行,多种公私机构商号兼营兑换业务。 明正统年间,大明宝钞贬值,政府放松用银禁令,银钱公开流通。此后几代因为制钱、私钱、白钱三者之间的比价差异大,变动多,兑换业更为发达。如嘉靖时大开铸炉,钱币名类繁多,单是制钱就有金背、旋边等几十种名目。在此情况下,贩卖铜钱和私铸私熔更多,乃出现若干专营铜钱兑换的金融组织,称为钱店,又叫钱铺、钱庄、兑店、钱肆、钱桌或钱摊。 从钱铺发展到钱庄,开始的时候,许多钱庄并非单纯做银钱兑换,往往兼营其他行业。如上海钱庄的鼻祖为“浙江绍兴人”,传说“乾隆年间他在南市老城厢开设炭栈兼做银钱兑换生意”;宁波钱业鼻祖称“方七”者,原是个鞋匠。又如南京、九江钱庄有“兼做彩票”者;乐平地方有“布店兼营者”;在南昌、上海有些钱庄因兼营米业又称“钱米店”。明末,钱庄已成为一种独立经营的金融组织,不仅经营兑换,还办放款,供给签发帖子取款的便利,原来在两地联号汇兑的会票,也成为钱庄发行有钞票性质的信用流通工具。此外,若干小规模的兑钱铺、钱米铺等,不光是在城市里,在农村那也是相当的活跃。 王迪并不知道这些前世的先辈们玩出了多少的花样,知道了也没有兴趣,因为他是一个“专一”的人,搞多种经营太累,在这几个地方打造的钱柜,一开始没想的有多么长远,就是保存管理官方的五铢钱,然后凭借自家企业中的物流和安保公司转运到各个地区,下发工资,大宗采购什么的,反正荆州政府和季汉政府都是自己的后花园,自家人的买卖,这样安全系数也高一些,而且王迪也很猥琐,每个钱柜的体量都不是很大,搞得很分散,也是为了分散投资,分散风险,万一玩大了外有歹人惦记,内有蛀虫腐蚀,所以,没有集中起来做大做强。 结果,没有两个月下来,随着成交量激增,钱柜规模不可避免的扩大,又由于安全系数极好,所以,一些和官府方面关系极佳的商人权贵居然主动找上门来要求代存代运钱币。说白了,就是贪图安保做得好,还敏锐的发现这种钱柜铺设郡县越来越多,已经远远不止原来的八个,货币量又是极为惊人,那么,是不是可以在某地存完之后,凭借相关凭证,直接在另一地区直接提出钱币进行商品交易呢?如此一来,不也是降低了运输成本和风险了吗? 因为从未向民间开放这种业务,所以,工作人员也不敢怠慢,立刻将情况和大致方案传递给了王迪,请领导定夺指示。 看了方案内容后,王迪直拍大腿。不仅是这件事凭借自己现在无意中的布局(其实一开始就是为了方便自己而已),更因为他还在计划书里面看到了这些民间的富豪们,主动提到,钱财存进钱柜之后,还要额外付给他一笔保管费资金。 咦?难道把钱存进银行里面,不应该是银行方面给利息的吗?怎么还反过来要给自己钱呢?还有这等好事? 之所以一开始没想玩什么钱庄银行,还不是因为怕这个东西没有市场?就这帮抠搜的家伙,哪个不是把钱藏在自家,还敢拿出来存进自己的口袋?出事了怎么办?赖账不承认怎么办?最关键的是,放贷业务开展不了的话,利息的钱从哪里出? 所以,王迪只是仗着政府是自己家开的,这才恬不知耻的将资金存了进来,然后吃掉这一笔“维护资金”,没曾想,这个办法在民间居然也很有市场。 所以,王迪二话不说,立刻拍板同意,将原本只是针对官方的业务也正式向民间开放,一开始只是几家胆子比较大的把大笔资金存了进来(王迪还很良心的给这些大额用户打出了报关费八折的优惠),异地调取资金也是比预计的还要顺利一些,随着知名度不断刷出新高,一开始还是处于观望的商人,也蠢蠢欲动,连带着,连长沙和桂阳的很多商人也都把产业置办到了这里,拉动了宜都和南郡、武陵等地的经济增长后,濮阳开和陶抗那里更加雪上加霜,本来就是人口流失严重,富豪们也纷纷搬走,形成了恶性循环。 王迪之前赚钱都是要绞尽脑汁,要借着天时地利人和(狗屎运)的,这一回,终于尝到了真正的躺在家里数钱的滋味:新铸出来的五铢钱有序的放水,各项实体企业稳步经营,就连滚雪球一般的保管费用,都可以轻松补上各地钱柜维持运营的成本费用和人工费用,都不用他去催促什么,半年之后,荆州,除了濮阳开和陶抗之外,其余各郡,包括巴东和巴郡、涪陵郡,所有的县都已经铺设好了钱柜,甚至最早一批发展起来的“大城市”钱柜都不止一个。 当金钱来的太容易之后,人也就会变得懒惰和不思进取,当第七十二家钱柜开业之后,王迪,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什么都没做,彻底的给自己放了个年假:数钱嘛,这项工作总做,天天做,也是没什么意思,回来一起数就是了。 不过好日子也就是舒服了这么几天,假期,还是提前结束了。 荆州的经济发展成了冰火两重天,王迪的嫡系部队所在区域都愁钱怎么花,太多的外来“打工”人口如何妥善安置,中央安置在这里的铁杆濮阳开和陶抗穷的都要上吊了,以至于二人不约而同的存了向钟离牧一样的心思:要不然狠下心来转变立场和王迪厮混算了? 当然了,也就是想想而已,就这么贸贸然表明心迹,人家也不信任你啊,到时候里外不是人,反正也被人排挤出经济圈了,所以,二人没有办法,只好厚着脸皮转过身来跟孙皓要财政补贴。 孙皓本来也是不在乎钱的主儿,但是,再不在乎钱,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你腆着脸和我要钱,没有功劳也得有点苦劳不是?所以,给钱就给的不是那么开心爽利。 再加上,这两个郡的财政窟窿实在是越来越大(劳动力和纳税人口在不断减少,吃财政饭的却保持了稳步增加趋势,因为体制外不好混啊,尤其是在经济低迷的时候,那些张嘴闭嘴就是体制内没有自由的“成功人士”终究还是少数),江东地区因为鸦片的“肆虐”,之前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财富已经开始向荆州以及遥远的鸦片产地转移了,即便自己拼命的铸钱注水,都无法遏制住这个趋势。 所以,孙皓,文的不行,就准备来武的了。为了达到“勿谓言之不预也”的警示效果,先是在桂阳和长沙的边境地带频繁制造紧张气氛。 我不管你王迪是怎么把荆州搞起来的,是怎么把钱聚起来的,反正,作为中央领导,很不开心,到时候,大不了把鸦片这件事推到你的头上,以此为借口敲打你小子一下(歪打正着,他不知道,这件事幕后还真是王迪的操作,路途过于遥远,还没把王迪和南安的五茂联系起来,毕竟,江湖传闻,和五茂合伙把五铢钱工程和鸦片项目做起来的是一个叫做姜子均的蜀地神秘富豪)。 孙皓为了转移内部矛盾和压力,就要拿目前最肥的王迪开刀,这才引来了李流等人准备孤注一掷撕破脸,然后,被王迪叫停了。 古语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我王迪不怕战争,没有疏于备战,但是,却不好战,至少,不能随意开启这种计划外战争,不然被拖进去难以自拔的话弄不好会终结目前的大好局面,毕竟,靠打仗发家致富的,比如以色列这样的还是少数,更多的是,想发战争财,但是把自己玩垮的。 而且,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啊,政治上搞不定了,才不得以用战争的手段去解决问题。 更何况,目前要面对的问题,根本就算不上政治问题,至少,还没严峻到那个份上,这个阶段,也就是钱的问题。 既然是钱的问题,那就用钱的方式解决好了。 “怎么解决?子均莫不是要给钱不成?”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他们作为既得利益者,可是不愿意简单的拿出大把的好处去喂饱孙皓,且不说舍不舍得,能喂饱那种贪婪的人?只会让人家觉得你软弱好欺负,然后变本加厉的去欺负你! “当然是给钱,不过嘛,”王迪气定神闲的说道:“不是给他们钱,而是,用我们手中众多的钱庄(钱柜已经无法匹配,升级了)去吸金,将他们手中更多的钱迅速的吸进来,到时候,既可以进一步壮大我们,也可以令其不敢妄动,妄动的话,他的臣民也是不会答应!” 孙皓,这是你逼我的,只能提前使用这一招了,到时候失控了可别怪我就好。 <script>app2(); 0305:吸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说干就干,孙皓在边境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以吓唬为主,王迪,却雷厉风行,重拳出击。 第一招,就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光是孙皓,就连李流他们,就连最为稳重的李庠,都忍不住的给王迪送上了撕破脸的中肯评价:这孙子疯了。 当然了,是暗地里忍不住的达成了一致评价,表面还是保持了足够的礼貌和尊重的。 因为这孙子(疯了疯了,不配拥有姓名)直接宣布:从即日起,所有已经在荆州钱庄有存款的客户,都将不再收取任何保管费用,而新开户的客户,待遇也是一样,也不再收取保管费用,同时为了安抚老客户,只要保证所存资金一年之内不挪用的话,签署最新协议后,马上就可以返还之前缴纳的保管金十分之一作为补偿。 随即,李流等人不禁十分后悔,这个人,他、他、总之,不应该骂王迪是个疯子,因为……骂的有点早啊。 在和老客户们签署完最新的协议以后,这厮(已经变态了,不配是大家的孙子了)居然还宣布了早就准备好的第二条重磅条例,不光不需要缴纳保管金费用,但凡在荆州钱庄开户的客户,都可以领到一笔利息,利息有多少呢?以10000钱为例,定存一个月取出的话,连本带利可以拿到10000本金和50钱利息,但是,存入一年之后再一次性全部取出的话,则可以拿到10000本金和1500钱的利息,最令人感兴趣的是第三个方案,那就是办理10000钱,三年定期上不封顶的话,只要中途不全部取出的话,每月可去钱庄上领取一次利息,每月利息150钱——当然了,如果三年内将本金全部取出的话,就要从本金中扣除之前的所有利息所得,这是违约行为,但是,三年以后再取出的话,则无所谓了。 此条令一出,那些刚刚签署完最新协议的老客户们一个个鬼哭狼嚎,觉得作为一个先驱者,居然和一个躺赢赚钱的好机会擦肩而过,这帮人在钱庄里面的存款都是50000钱起步的,按照他们普遍钟意的三年定期+的方法,每个月什么也不做也可以拿到至少650钱!那点一次性的保管金的费用补偿实在是不算什么了。 但是谁让协议已经签署完了呢?这要是作废的话,保管金补偿可就泡汤了啊,所以,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再存一笔钱!于是,在条令更新完毕的最初十几天内,额度不等,但至少也有个四五万钱的资金汇入到钱庄账户上,其中不仅一多半是新开户,还有一小部分显示是来自江东的富豪。且基本上都办理的三年+定期的业务。 这意味着钱庄,绑定了越来越多的来自各个地区,尤其是荆州之外的权贵,甚至,中产阶级也加入其中,虽然他们的人数不是很多,单笔存款额度也不是很令人振奋,只能做到1000起步,勉强摸到10000钱的样子。但是,王迪依旧一一接纳。 聚沙成塔不是,蚊子肉也是肉啊。只要广告效应打出来,这帮吃螃蟹的没事,后面观望的大部队跟上,绝对可以带来惊喜! 这些在王迪看来,是惊喜,但是,在李庠,尤其是李流看来,就是惊恐和惊吓了,李庠还好,李流,已经抱了和王迪还有钱庄同归于尽的念头。 “子均!你这是要干什么?!”这幸亏就是一只手,李庠还能拽的住,不然王迪半条命就没了。 李流,自从身体残缺以后,性情愈是极端,别的事情都好说,就是在钱这道坎上迈不过去,他从来不把钱当钱,是当命的,钱庄一步步发展到今天,他背后也是付出很多,现在,看着那么多人连保护费都不交,还往外拿钱,就是万分的不爽。 “干什么,当然是赚钱了。”王迪也很体谅李流,不懂是正常的。 “如何赚钱?!吾等好不容易赚来的钱都白白送与他人了!”李流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是我们的钱吗?你可曾拿出来一个铜钱?那不还都是他们存放在里面本金?” “额……”李流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总觉得这里面有哪里不对,但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子均,虽然眼下能够吸纳到天亮资金,利息可以从这里面支付出来,但是,这本金,毕竟也不是我们的啊,早晚有一天都要被户主取走,那样的话,今日之利息不就是明日你我的负累了吗?”李庠还是要比李流清醒一些的,总结出来其中的漏洞。 “是了!是了!子均,我也是这个意思。”李流不服气的说道,就慢了一点点而已。 “这本金要想拿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最少也要一年的时间,而目前来看,大部分人都是存了三年+,这还有什么可担忧的?”王迪鄙视的看了李流一样,别看就是一蹭窗户纸,但是,你还真不能像李庠那样想明白。 “那三年以后呢?”李庠抓住这一点不依不饶:“我能看到这一点,相信别人也能看到这一点,到时候……如果察觉到了危机,都把本金提出来那可如何是好?” “玄通啊,”王迪欣慰的看了他一眼,胸有成竹的笑道:“我相信,现在很多人,已经存了钱的,还在观望得人里面,能够看到这一点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为什么还不断的有人一股脑的把钱存进去呢?” 是啊,为什么呢?李庠和李流也想搞明白这一点。 “第一,”王迪分析道:“买涨不买跌的这个念头在作怪,我荆州如今一片繁华景象,远非暮气沉沉的江东和还未恢复元气的益州所比,现如今,边患在北方四起,令其无力南下,吾身居荆州牧,又和这季汉关系非比寻常,怎么看都没有战事之忧,所以,在旁人眼中,这荆州不仅拥有今天,还拥有未来,这潜力和安定局面,无人能敌,那么,有了这份信心的话,自然也是敢于在这里做长期投资了。” “二者,人都是贪婪的,适合做长期投资了,那么,即便能摸透我们的伎俩,却也首先想着把那极容易赚到手的利息拿过来,有了好处,那些危机就更是视而不见了。” “这第三嘛,”王迪不等他们有所反应,继续说道:“人,又都是自作聪明的,或者说看别人都蠢笨如猪,洞悉了我们的操作手法只要自己不是最后一个把本金取出来的就行。” “话虽如此,但是,”李流的情绪倒是稳定了,李庠的问题和疑问却越来越多:“这也只能说明今日之盛况,万一,万一本金到期以后必须都如数兑换可如何是好?” 都如数兑换?嗯,看来这李庠已经明白什么是挤兑了,很有危机意识嘛。王迪倒是有点小惊讶,随即提醒道“这倒是不用担忧,只要不断的有人把钱存进来,兑付本金过多导致钱荒的危机局面就永远不会出现的。” 李庠这才想通,很简单的问题,时间差,只要把本金兑付时间错开,这也就是不成问题了。 只是,危机虽然没有了,李庠的心底还有一个疑问,王迪如此做法,应该是想通过存进钱庄的手段将更多的人捆绑到自己这边来,可是,这天量资金管理起来终究还是麻烦的很,最关键的,你把这么多钱存在那里也不懂,究竟想干嘛?数钱,就那么有意思吗? 所以,李庠心中最大的担忧没了以后,又开始和王迪探讨一些技术问题。比如…… “子均,这货币交易量已经很大了,为何还只有一钱这一种面值啊?可不可以铸造十钱,甚至百钱方便兑换呢?”一想到现在物价有点起飞,以及每次出门看着下人被钱坠的腰疼的呲牙咧嘴的画面,李庠,包括李流都很是奇怪,如此不怕麻烦,哪里是这王迪的性子啊。 “要的就是携带不方便啊,”王迪笑得十分真诚的样子:“不然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把钱存进来呢?” 我想弄个面值一百一千的出来,我还想弄纸币呢,但是,目前这技术手段,不是眼睁睁的看着造假者猖獗吗?现在之所以假币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还不是因为全是一钱的面值,不值得冒杀头的危险,这要是一百钱,一千钱的面值出来,利润几何数字增长,别说杀他一人,杀它祖宗十八代都可以! 只是,这真诚的笑容在二李看来却是满满的恶意和猥琐。 “而且,二位也是太小看我了,难道真的以为没有后手了吗?”王迪自然不知道这两人心中对自己如何鄙视,索性交了底:“办法嘛,有两个,一个现在正在运作,有些条件还没有准备好,容我卖个关子,另一个,倒是可以马上落实。” “子均快说!”李流只恨自己不能摩拳擦掌,躺赢的日子固然很舒坦,可也确实少了很多乐趣,是该像以前那样来点忙碌刺激充实的生活了。 “将钱庄进一步铺设,铺设到哟荆州所有的乡村!” “还搞这一套?!”二李听了这话想死,李庠刚放回去的小心脏又差点蹦了出来:“这成本未免太高了吧?!而且得不偿失啊!” “虽然吸金吸了不少,但是,还不够!”王迪摆手说:“莫要低估了这民间的财富,而且,谁说将钱庄铺设到乡村就一定要增加我们的成本?!” <script>app2(); 0306:下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知道李庠看不起那些仨瓜俩枣,胃口已经被吊起来了,热衷的是分分钟几百万上下,即便是明白聚少成多,但也很难提起胃口来,更知道这个所谓的什么得不偿失,其实是担忧,担忧铺子铺的太多,难免会涉及到雇佣更多的人力成本。 后者倒是很有道理,但是,王迪并不是没有考虑,却还是坚持这么去做。 其实出发点倒不单单是吸金那么简单,而是中国最基层力量对政府的免疫能力和抵制力度,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便是一直和官方相爱相杀的乡绅。都说皇权不下乡,碍于古代社会诸多环境条件的限制和宗法制的强大影响,官方无法将势力完全渗透至最基层的乡村(成本太高,力不从心),所以,必须利用乡绅的力量,但是,当乡绅以及地方士族力量过于强大后,官方集权力也会被极大的削弱。 所以,乡绅的影响贯穿于整个中国古代社会的始终。公元前221年,秦扫六合统天下,推行郡县制,县下设乡,乡设三老掌教化,啬夫掌赋税诉讼,游徼掌治安。乡绅对乡村社会拥有某种控制力和治安的管理与裁判权。大多时候,乡绅影响着宗族族长的推举产生,乡绅在民间基层有很大的威望和权利。那些在乡间宗族中负有盛望掌握权利的人在宗法制的影响下壮大家族势力,逐渐形成了乡绅这一重要阶层。在科举制形成前,朝廷官员大部分来源于地方望族和士族,也有通过举孝廉做官的平民官员,这些人都拥有较高的政治地位或文化素养,可以得到当地百姓的信服,从而能在野影响乡村治理。 也就是说,这也是王迪对抗世家大族的另一条战线。那就是把世家的“脐带”给掐断了,双管齐下,成熟型的要处理,萌芽阶段的也不能姑息。 之前二线士兵下乡带着操练就是一次试水,这么做不会触动地方乡绅的根本利益,同时还可以以最小的成本来腐蚀拉拢村民,通过潜移默化的影响,让他们能够为己所用。 但是,好景不长,初期的顺利以后,弊端开始显现出来,首先,乡绅们对这种做法有了抵触情绪,虽然说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本能上还是感觉自己的某些利益在被触动,所以,也开始了温和的对抗,比如,暗示农民们出工不出力,抓住奖励制度的弊端搞大锅饭:今天张三演习得了第一名,明天就不要再接再厉了,换李四顶上去,到最后,很巧合的实现了“共赢”的局面,你想挖墙脚把里面的精英和有天赋的种子选手从自己手中剥离出来就没了可能。 等于是向王迪宣誓了主权:这些草民屁民,和你们高高在上的家伙们没有任何关系!而民众们的选择也是告诉别人:这点甜头还不足以“感动自己”去背叛“主子”。 王迪不是没想过发动群众搞批斗大会,直接一步到位打土豪分田地。但是,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罢了,且不说民智是否得开,底层会不会支持,真要来这一出,怕是自己要众叛亲离,先死一步了:再是铁杆粉的李流和李庠兄弟,不也是新晋权贵吗?这荆州最大的地主是谁啊?不就是自己这个荆州牧吗? 革自己的命?王迪就算觉悟到了,勇气也没到啊。 至少,现在的时机并不成熟。 所以,在心里暗爽几遍过过瘾以后,还是准备另寻他途。 “每介绍一个到钱庄开户的新客户,在账户中存下1000钱,那么作为介绍人,可以得到……500钱的奖励?能够介绍10人以上,则自动升级为组长?在500钱的基础上额外获得1000钱的奖励?在本乡发展组员超过500人以后,就可以成为当地钱庄的掌柜?!” 看到王迪开出如此优厚的价码,二李傻眼了:你这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吗?嫌弃钱散的太慢吗?尤其是最后一条,你总不能为了降低运营成本,直接把主导权拱手让出去了。 “二位且放心,”王迪自信满满的说道:“只要坚持如此做的话,最后死的一定不是我们,相反,还会成为最后的赢家,但是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将这乡里的钱庄,让那些乡绅们牢牢地掌控。这个应该不是难事吧?” “当然不是难事,那些乡绅如何会在乎区区几个提成的小钱,若不是有了一个掌控钱庄的机会,都未必会去拉人头……”李庠说着说着,突然明白了什么:“怎么?子均,难道你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会舍出来这么大的好处,发动群众斗地主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就是因为思想认识上不去嘛,思想认识上不去就是因为仇恨指数上不去嘛,拉仇恨还不容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老百姓辛辛苦苦存下来那么点钱出于对你们的信任存在了钱庄里生利息,结果,利息没看到多少,本金却都不见了,还能不急眼?到时候就看谁更有利用价值就支持谁好了。 那么,第一步,自然就是要让这百姓手中的钱都滚进钱庄,也就是地方乡绅的手中。 拜这一年经济发展迅速,农业丰收,王迪采购粮食和其他物品时价格喜人,再加上军事训练奖励落实到位,所以,但凡是个勤快的人,又没什么灾病灾害,老百姓的腰包还是有点肿胀感的(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所以存下不少钱来),钱庄倒是有所耳闻,但对他们而言,还是一个新鲜的事物,总觉得有人替你管钱还反过来给你好处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路途遥远,交通受限,存取钱都不方便,也只能忍了。 现在好了,钱庄下乡了,不仅如此,管钱的还是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绅大老爷们,熟悉得很(当然,你认识人家,人家未必和你熟悉),只要办存款的人多了,这钱庄就在村里不走了,还是自己人看着—乡绅们却没有说提成的事情,毕竟这个好处会令人心理不平衡,你们这些穷鬼,有利息就不错了,还不知足吗? 所以,在屁民们看来,这个福利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如何能错过?于是,纷纷“慷慨解囊”。 他们以为,这钱,就是在村里集中保管,按月取利息就行了,安全得很。 也有很多人蛮聪明的,知道这利息出自于哪里,还不是别人,甚至就是自己的本金?但是,只要还有人往里面存钱,只要这现金流动没有干涸,那么,自己就是安全的,大不了发现情况不妙,抢在别人前面把钱提出来便是,就不信自己那么倒霉,偏偏是最后一个。 总之,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最聪明的,反应最快的,定然不会吃亏,只要盯紧了村里的钱庄就行了。 殊不知,这钱存进去之后,转眼间可就不见了:确定储蓄资金倍增,下乡政策第一步圆满实现以后,王迪立刻跟进了最新的“福利”政策,针对乡绅的。 大额存款存进城里的钱庄,利息翻倍,至于这存款来源,是来自乡镇的钱庄,还是自己家中,没人在乎。 于是,几乎所有的乡村钱庄,除了预留出够支付两三个月的利息资金之外,其他的资金都存入了城里的大钱庄去吃差价。 王迪和李庠等人,眼睁睁的看着这群满嘴仁义道德,自诩公正的乡绅世家权贵们,一个个在金钱面前露出了丑恶的嘴脸和贪婪的笑容。 那一点点的疑惑和理智,在现实面前被击的粉身碎骨,化为乌有,即便有人提出了疑问也在哄笑声中无地自容,落荒而逃。 有钱不赚,你是白痴吗?至于这钱从哪里来,并不重要! 却没有人注意到,随着自己财富的增加,这物价水平,也有了缓慢的抬升迹象。也许在他们看来,这种情况实属正常,只要自己有钱,买得起,便不是什么问题。 粗略估算,各大钱庄中,沉淀下来的资金已经达到了200亿钱的规模,这其中,有将近120亿是民间储蓄。 众人看到这个庞大的数字后,一个个强忍着没有进入癫狂的状态,王迪,还是表现的很淡定。 倒不是他已经见怪不怪,是因为,还有另外一个数据统计只有他自己知道,王蕃给他的,自己手下所有“印钞厂”开足马力,也只是打造出了150亿五铢钱。 也就是说其余流进来的都是假币。 还是能够以假乱真的那种。 王迪已经查探出来了,基本上都是来自于江东,是孙皓干的好事。而且,这个数字必然还在扩大。 这也是王迪不造大额面值货币的一个原因,江东那边是不要脸的,而这,也是面对巨额利益,人性的一种必然反应,好在,这孙皓现阶段还处于盗亦有道时期,伪造货币质量都有保证。 但是以后就不好说了。 所以,既然已经达到了吸金的目的,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王迪,很快就要推出下一步计划了。 <script>app2(); 0307:蹴鞠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怎样方便快捷的让广大乡绅贵族掏出更多的钱财,走上一条不归路,王迪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规划方面:高消费。 出于前世记忆的爱好,很自然的选择了在我国有着悠久历史的一项传统项目:足球。 虽然说王迪感兴趣的,了解的是现代足球,对它的远古形式:蹴鞠,可以说是一片空白,但是,这都不重要,因为他的目的在于,将这些运动向基层和民间进一步推广,什么材质的球是次要的,只要引入一定的竞赛机制就可以了,然后,嘿嘿…… 结果,前段时间深入调查一番之后才知道,自己是低估了蹴鞠在这个时代的影响力。 蹴鞠所用之“鞠”,可上溯到石球。石球约十万年前的丁村文化遗址首先出土,四万年前的许家窑文化遗址大量出现。石球最早是狩猎工具,原始社会后期出现了用脚踢的石球及镂空的陶球。蹴鞠传说为黄帝所作:“蹴鞠,传言黄帝所作(刘向《别录》)”。明《太平清话》也记载:“踏鞠始于轩后,军中练武之剧,以革为元囊,实以毛发”。是说蹴鞠始于黄帝,开始用于军事训练。鞠是用皮子做成圆形,里面装满毛发。战国帛书中,就有黄帝杀死蚩尤以后,“充其胃以鞠,使人执之,多中者赏”的记载。 等到了汉代,蹴鞠,已经发展成为一项非常专业化的运动,并且有比较健全的比赛规则。比如汉朝皇室中的蹴鞠规模很大,设有专门的球场,四周还有围墙和看台。在当时比较正规的蹴鞠比赛分为两队,双方各有十二名队员参加,以踢进球门的球数的多少来决定胜负。由于蹴鞠的对抗性强,在当时多盛行于军队的军事训练中(早在先秦的时候,蹴鞠就是当时训练士兵、考察兵将体格的方式,“蹹鞠,兵势也,所以练武士,知有材也”)。东汉李尤《鞠城铭》述:“圆鞠方墙,仿像阴阳。法月衡对,二六相当。建长立平,其例有常。不以亲疏,不有阿私。端心平意,莫怨是非。” 这是前段时间,乡村里面的军事演习遭遇瓶颈以后,一些村落里面头脑比较灵活的军头,“灵机一动”,每次随便报上一个优秀士兵(反正你们都是轮流做庄了,我也就不费那个劲了),然后,便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和相邻村子达成共识,玩起了蹴鞠比赛保持状态,顺便也下个注娱乐一下(大家手里还是有点小钱,丰富一下生活嘛)。 得知了这个情报后,王迪当时是心中一动,没有责令惩罚,也没有加以引导,而是静观其变。结果,在上级的默认和“纵容之下”,其他地区的士兵见没什么事,也纷纷效仿,遂普及开来。 前世作为一个“资深”球迷,王迪,自有其深刻的痛苦领悟,怎样把足球运动搞起来?无非是普及和推广,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只有兴趣到了,基层推广到位了,大方向就不会错,成绩至少不会太差(比如日韩,具体看时间长短了),唯有国足,在推广普及和兴趣培养上做着“掩耳盗铃”的事情,还猴急着要出成绩,最后一年不如一年。 所以,这俩月来,对于蹴鞠的普及推广,王迪什么都没做,只是放养散养,眼睁睁看着参与者越来越多,“足彩”的盘子越来越大。 “蹴鞠”比赛? 当南郡的蹴鞠活动在一多半的基层推广开来,其他几个郡也都有了二三成的规模后,看了看日益涌进城市钱庄的乡绅大额存款后,王迪做出了这个决定,也令李流等人完全摸不到头绪:这是哪跟哪啊? “子均这又是要放开彩票了?”李庠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王迪的打算。 这么一说,关彝和李流也是恍然大悟,说来,操盘坐庄这方面,王迪也是把老手了,想当初大哥李特……唉,往事不堪回首,不说也罢。 “不错,目前吾看这民间好赌成风,尽皆一副颓废之势,长此以往,对我荆州之风气影响甚坏,必须采取措施了,不过贸然一刀切也是不妙,容易引起反弹和不满,不若由吾等以官方身份介入,加以引导,统一发行彩票,提倡合理购彩,理性购彩,不是更好?” 哼!你这厮分明是想把这门生意垄断过来,还什么引导走向理性,合理购彩……不过,也不错啊。 虽然很是鄙视王迪的一番说辞,不过大家觉得这种有利可图的事情参与进来还给垄断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子均这个法子不错,到时候,有了我们的官方发行彩票,民间的私彩就列为赌博行为,严惩不贷!”李流兴高采烈的说道。 “这倒不必,”王迪摇摇头,不赞成立刻采取强制手段:“只要我们做的足够好,足够正规,兑付资金到位,私彩,自然也就没了发展空间。” 其实主要是王迪知道,民间坐庄玩这些的,都是有身家的地头蛇,强行改变游戏规则触犯他们的利益,搞不好,大家都没得赚了。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还有一点,子均,”李庠有心提示道:“这民间流动的钱,七七八八的都进了钱庄了,发行彩票,还能有多大的利润空间呢?”他不觉得还能压榨出来多少了。 “玄序也知道这钱大多都在钱庄里了,所以嘛,我们可以推出小额彩票贷款啊,”王迪很是一脸正义的说道:“钱庄的存在,不就是为了万民谋福祉,为投资者解决资金困难的吗?只要投注额度不是很大,合理购彩,额……也是应该扶持的嘛。” “……” “嗯……这样吧,我看可以先这样规定,钱庄里面单设一处彩票投注站,统一管理,办理小额,”王迪重点强调了小额两个字:“必须是荆州户籍,有房产或者田产,在我荆州任何一处钱庄都有10000钱以上额度存款,单笔贷款不得多于100000钱,至少5000钱,办理贷款必须专款专用,资金贷款出来后直接转入彩票投注站,开具彩票……嗯,暂时就想到这几点,过后,咱们召集幕僚再仔细研究敲定一下。” “……” 有户籍有田产或者房产,还要有存款,这是一般人根本就没有进你王迪的法眼啊,一旦赔的血本无归也能找得到人,赔的了东西,不至于成为老赖吧?还特么的单笔,这其实就是鼓励纵容可以办理多次喽?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众人心中默默念叨。 其实这次还真是众人轻看了王迪,设置了这么多的障碍,还真不是怕人跑路(当然,这也是一个原因),而是为了不“误伤”平民百姓,毕竟,“大额”存款,房产田产,对于他们而言,还都是比较奢侈的东西,也许,能够将将满足的条件,也就是个户籍而已,这也是王迪默认民间私彩存在的原因,堵不如疏啊,总得让老百姓劳作之后有点乐子不是?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受困于技术和物质的限制,哪有那么多“高尚”的娱乐活动啊。 “其实……子均最好还是对这件事不要太乐观,”李庠有点尴尬的说:“上次的开盘,让很多人积累的财富化为乌有,即便是很多平民也不幸……这两年才刚刚缓过来,所以,对贷款,对彩票,可能是有抵触情绪的。” “无妨,不是已经缓过来了嘛,”王迪不以为意的笑道:“韭菜,就是要一茬茬的割啊,再者,当初那次开盘可就开了一次,一战定乾坤,又没有投注额的上限,这次这不然,开盘次数很多,一次输了,下次翻回来便是。” “……”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错,是有这种人存在,但是王迪相信,更多的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输红了眼以后的贤者模式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的。 “如此,便这样定了?”见王迪主意已定,李庠也就不好在说什么了。 “定是定了,”王迪也不是什么狂热之徒:“不过还是以防万一,先在这南郡试行一下,随时调整解决问题,等基本成熟了,再面向整个荆州!” “如此也好,慎重一些。”众人并无反对,只是很羡慕南郡的一把手李庠,小子,先拿你做了试点,不管以后如何推广,至少这一阶段是拦不住大笔资金涌到南郡来了。 殊不知,这也正是王迪一个小心思,吴国以及季汉的流动资金大量涌向荆州,拜彩票新规所赐,他相信,肯定也会带动户籍人口的增加,而后,为了买彩投注更加方便一些,户籍和人口、资金,还会进一步涌向南郡。 众人以为这是“市场规律”导致,忍过了这一段,等到向荆州推广后,也就会缓解了。 但是,这一天会到来吗?幕后推手王迪可不这样觉得,事实上,他从始至终都准备让彩票只在南郡合法而已。 <script>app2(); 0308:暗度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敢在这个时候搞竞彩,而且还做强做大,公然去和那些民间去抢资源抢市场,也是因为铺垫这么长的时间之后,王迪在两个领域里面掌握了一定程度的技术话语权。 一个是纸张,一个是印刷。 纸张其实早就出现了,而且,经过蔡伦与左伯几代人的努力之后,技术和质量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这左伯纸,厚薄均匀,质地细密,色泽鲜明,难得的佳品,而且,到了这个时代,造纸已经扩散到了南方地区,并非什么国家高度机密。无非是原料的分离(沤浸或蒸煮的方法让原料在碱液中脱胶,并分散成纤维状);打浆(用切割和捶捣的方法切断纤维,并使纤维帚化,而成为纸浆);抄造(把纸浆渗水制成浆液,然后用捞纸器(篾席)捞浆,使纸浆在捞纸器上交织成薄片状的湿纸);干燥(把湿纸晒干或晾干,揭下就成为纸张)这几道工序。所以,前世的影视作品中,王迪一直十分奇怪,怎么古人明明已经有了先进的造纸技术,却还是以书简为主呢?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经过他人指点才知道,一个是供应量上不去,自然会导致纸张昂贵(这就和原材料廉价与否关系不大了),一个是为了方便保存,人们总是认为重要的文件应该铸成钟鼎或者书于竹帛,才能长期保存为据。《三国志.魏.陈思、王植传》便称:“功铭著于鼎钟,名称垂于竹帛。”很多档案文书封存,尤其是契约合同的凭据也多是竹简的形势,足以说明当时人们仍认为纸不适于长期保存。 但是,在王迪看来,三国鼎立以来,大规模的战乱就少了很多,按理来说,相对和平稳定的环境,作为这样一个文化大国而言,把纸张供应量提升上去,提升到一个普遍能接受的价格程度应该不是问题吧?至少政府方面要是强推的话也不该是这个局面,第二,方便保存倒是一个不错的说辞,可是,这种书写方法不也是要比写在纸张之上麻烦很多吗?纸张又不是没有人用过,在这个便捷方面和保质期方面,应该心里有数吧? 所以,他很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认为,更有可能是,当权者出于某种阴暗的心理,故意压制阻挠纸张的传播,进而掌控知识文化的垄断地位,对于屌丝而言,纸张太贵,就买不起,篆刻书简太过费力,学习难度成倍放大不说,因为家境问题搞不搞得到教材都是个问题,光听老师讲授又能如何?比如刘备,这个卢植“函授班”里面的学员,文字功底不怎样,学习兴趣不太浓厚(声色犬马,不喜读书)就和客观难度太高有很大关系。 但是,这些对于那些权贵和所谓“诗书传家”之人来说就没有问题了(同样还是刘备,逆袭了,临死的时候就让孩子多读书,当然情有可原,就如同我们的父辈,不希望自己历史问题造成的学业困难遗憾,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传到下一辈身上一样),这样的话,就可以持续对中下层人士,形成智商上的压制优势。 基于这种阴暗心理,王迪一直想方设法的要绊倒传统的既得利益者,在开疆扩土发家致富的同时,真心的要在文化推广上做出点努力,所以,在条件允许之后,暗中捣鼓出了“造纸厂”,在他看来,只要把纸张的供应量推上去,至少可以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文化传播,一个是上厕所能够“舒心”一些,不再使用厕筹这种令“局部”地区粗狂成长的神物。 讽刺的是,低廉的草纸(也就是卫生纸)批量生产之后,倒是遭遇到了权贵们的热烈欢迎,销量喜人,却没有惠及到老百姓——在老百姓看来,纸张是很昂贵的,拿来擦屁股的话实在是暴殄天物。至于传抄经典,推广文化,底层民众是“自惭形秽”加上洗脑严重,自动退避三舍,权贵们则是收起了一副上完厕所的愉悦表情,一脸沉重的建议还是以竹简为主,虽然是麻烦了点,但是,保质期长啊。 无奈,王迪还没有直接硬肛整个特权阶层和文化贵族的实力和手腕,只好继续蛰伏下来,去捣鼓另一个重要平台:印刷厂。 印刷,自然是比手工抄写(不管抄写在什么载体上)要更加便捷,王迪也知道,印刷,是分为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两大阶段的,即便是最早的雕版印刷,也要再忍耐个几百年才能出现,现在就让他一步到位弄出活字印刷简直是痴心妄想,真要有那个金手指水平,也不至于穿越以来处处受制于人,只能靠狗屎运混到今天。 但是,王迪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发现,雕版印刷的出现也并非是从石头缝里直接蹦出来的,有一个循序渐进的发展过程,比如,印章可早就有了,印文均刻成反体,有阴文、阳文之别。在纸没有出现之前,公文或书信都写在简牍上,写好之后,用绳扎好后放粘性泥封结,将印章盖在泥上(泥封),泥封就是在泥上印刷,有了纸张之后,某些公文也书写在纸上,泥封演变为纸封,在几张公文纸的接缝处或公文纸袋的封口处盖印。那么,这印章,其实不就是一个迷你版的雕版了?其次,还有碑石拓印,远的秦始皇同学,出巡在外多次刻石留下自己的足迹(比今天游客的到此一游什么的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近的还有蔡邕同学,他建议朝廷,在太学门前树立《诗经》、《尚书》、《周易》、《礼记》、《春秋》、《公羊传》、《论语》等七部儒家经典石碑,共20.9万字,分刻于46块石碑上,每碑高175、宽90、厚20厘米,容字5000,碑的正反面皆刻字。历时8年,全部刻成。成为当时读书人的经典。很多人争相抄写,不过这是方便了读书人这个群体,还没有真正普及到老百姓之中,而且,有蔡邕这种广阔胸襟的人,还是凤毛麟角,不然也不至于很多人要趁着官方监管不严的时候偷摸去“盗版翻印”,这正说明当权者是不希望流传的太广泛的,不然早就拿来赚钱了。 搞清楚印章和碑文拓本这些细节之后,王迪觉得,其实雕版印刷的出现,其实主要差在思想意识打压控制以及大胆假设上,只要自己这个理工渣能够在大方向引导技术员工,资金扶持到位,让他们沿着自己的“大胆假设”去小心求证的话,那么,雕版印刷,至少,能够短暂应付的初代雕版印刷产品在这个时代面世还是可以期望的。 所以,仗着有王蕃这种日益陷入狂热的技术大拿(对仕途越来越没有兴趣,甚至也不满足于整日里琢磨数学这个基础学科单纯的搞理论,只要有烧钱的金主在后面撑腰,他就敢不怕失败的进行千百次实验,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反正还有王迪这种满脑子“奇思妙想”的人傻钱多的领导),很快就暗地里捣鼓出了“雕版印刷研究所”。 研究所的所长由王迪出任,王蕃只是个副所长加首席工程师,其实,王迪只是提出了一个只有四个字的构思(雕版印刷,其余的自己领会去吧),但是,王蕃何其威武,很快就把手中掌握的几个关键技术串联起来,有了大致的研究方向(正确的研究方向),剩下要做的就是,和以前一样的反复试验,实验那种版料木材雕刻印刷后的效果更好,雕刻阳文反字还是阴文正字哪种字效果更好,墨色调配等等。 具体的事情王迪就没参与了,没时间关注这些细节不说,还看不明白(被古人在科学技术方面给碾压了是一个很羞辱自尊心的事情),索性,和前几次一样,又当起了甩手掌柜,钱不够了,跟我来要便是,技术人员不够了,高薪聘请便是。 苍天不负有心人,仅仅三个多月,王蕃的技术团队,在没有耽误数学研究和财务核算的前提下,就给王迪拿出了雕版印刷的1.0版本。 虽然这个版本,别说在现代人眼中,即便是在古代有了印刷术以后的时代看来,质量也是有点惨不忍睹的,但是,王迪都是能接受的。 谁说一定要上来就搞出来质量最好的了?那样的话,自己还没死呢,就先破产了,可以先投入生产嘛,可以先收回第一期的研发成本嘛,以后慢慢升级便是,反正不怕有人以超越时代的眼光发现其中的商机,有这种人也不怕,天量资金足可以把你拍死在黎明前的黑暗了。 于是,雕版印刷研究所的衍生公司就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地下印刷厂。 而几经思量之后,王迪交待出来的第一个印刷书籍任务便是:《论语》。 倒不是因为王迪有多么的喜欢,非要再次巩固儒家的政治地位(其实他真的对此持保留意见),只是单纯的因为字数比较少,雕刻版本相对而言方便快捷一些。 雕版还没完事呢,王迪便向同样当起了甩手掌柜的王蕃(琢磨数学去了,别说刻字,连雕版印刷二代产品都不急于开发了)传达了紧急通知:暂停印刷厂制作论语母版,大活来了。 “子均,不雕刻印刷这《论语》,难不成是《尚书》?”王蕃有些惊喜。 “莫要说笑,”王迪摇摇头,说出了一个王蕃意想不到的东西:“眼下着急印的,是彩票。” <script>app2(); 0309:收米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千方百计的把王蕃往科研方面,往经济层面去引导,就是希望这样的人才不单单的“沦陷”在学术之中。 学术研究固然需要有人去做,固然是有其存在的价值和必要,但是,和王蕃接触的越多,王迪就越是觉得这厮单纯的去搞学术,绝对是浪费人才。 “礼、乐、射、御、书、数”,人家可是精通六艺啊,文理都拿得出手的学霸最高形态,不光搞理论厉害,动手实践能力也很强,撺掇他玩雕版印刷就是为了不“荒废”书这一门,整理日接触货币和经济,也是为了在“数”这方面知行合一,尤其是接触了王蕃的两个弟弟王著和王延之后,更是对人家这个老王家的家学和智商惊叹不已:兄弟三人学术上分歧很大,形式上已经偃旗息鼓的今古文之争在他们这里并没有告一段落,争执的面红耳赤,却没有伤及感情,没有耽误事业发展。 要是搞学术的话,王迪不是反对,而是希望各管一摊(不是怕到最后还是伤了感情,只是单纯的希望把有限的精力和时间分配的更加合理而已),相对而言动手能力较为薄弱的王延可以做这个,喜欢砍砍杀杀更多一些的王著,可以往军事领域发展,而作为大哥,文武双全的王蕃,还是搞钱吧。 于是,借着民间日益“猖獗”的蹴鞠活动,以及其带动起来的周边灰色产业链,王迪希望依托纸张与雕版印刷1.0这两个技术,割一把韭菜的同时,不动声色的完成更加长远的布局。 “彩票?”一见王迪要拿宝贵的纸张干这个,王蕃不禁一阵肉疼。比得知王迪偷偷的生产草纸令舒缓身体中后偏下某个区域更加舒适的行为还要肉疼——当然,饶是王蕃,也不得不陷入真香定律,破解心魔之后,现在也是用的不亦乐乎。 虽然接受了草纸,可是,王蕃却不接受印刷彩票,理由很简单,草纸嘛,上面是没有字的,没有字,就算不得是对文化的亵渎,但是,印刷彩票是什么鬼?不过是方便了赌徒,助长了这种不良风气而已,彩票用完之后呢?毫无价值!上厕所都不爽利! “永元兄,这每张彩票上面,只是在上面的四分之一处印上某某队伍胜,或者某某队伍负的字样,1000钱面值,下面的空白处,才是关键啊。”王迪知道这个文化人的顾虑之处,所以,不厌其烦的解释。 “还要印什么?”王蕃看了看王迪比划出来的大小,不觉得下面的空间还有多大的利用价值,还不如空出来,也省了不少气力。 “论语啊,”王迪提醒道:“这论语本就是语录体形式,可在每张彩票的空白处摘出一句雕刻印上,不是正好?” “这岂不是沾染了市侩之气?不妥不妥!”王蕃听了更是不乐意。 “市侩之气又当如何?只要这文化得以推广,管他用的是什么渠道,什么载体?”说到这一点,王迪倒是理直气壮:“岂不闻性相近习相远乎?岂不闻有教无类乎?若都如永元兄这般高高在上,这芸芸众生,又怎能习得圣人之言?孟子认为人人皆可以为尧舜,人之趋善,如水之就下。人有天生的善端,本此善端,便可成德、成圣。荀子认为:途之人可以为禹。昔日孔子弟子中,不也是有来自贵族的南宫敬叔、司马牛、孟懿子的同时,也有来自平民的颜回、曾参、闵子骞、仲弓、子路、子张、子夏、公冶长等人吗?” “教化世人自是应该,”王蕃倒是没有那些垄断知识产权的世家贵族一般的险恶用心,但是,内心还是有些沟沟坎坎迈不过去:“只是沾染了这太多的市侩之徒和铜臭气……” “何为市侩?何为铜臭?”王迪抓住了言语中的漏洞开始转移话题:“颜回与子贡俱为孔子门下高徒,但是,在这乱世之中,永元兄觉得究竟是哪一人对天下万民更有益处?颜子固然是德行令人钦佩,君臣一心,上下和睦,丰衣足食,老少康健,四方咸服,天下安宁的理想也是吾等之向往,但是,只有向往和希望,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这乱世便能太平了吗?最后不还是穷居陋巷,终生不仕,惟以愿贫如富、贱如贵,无勇而威,与士交通,终身无患难,而自勉**而已,倒是子贡,学问上未见的比颜子差了多少,道德之上也是不遑多让,是个尊师重道的人,其人还长袖善舞,辗转多国,富致千金啊,不仅如此,任鲁国、卫国之相还能通达事理,岂不是更好?试问,这品德才华,与市侩铜臭就一定冲突吗?” “这……”王蕃固然是才华横溢,王迪连人家一个手指头都是比不上的,但是,作为一个伟大的科研工作者,也并不是什么都擅长,尤其是嘴炮键盘侠这个领域,和王迪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学生一般的存在,何况,经过这么一洗脑,发现也是有那么点道理,正所谓“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臆则屡中”,又不是只有王迪这么说。 “所以,永元兄,”王迪趁热打铁:“此事上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这钱财,并非什么万恶之源,关键还是看掌握在谁的手里,只要能汇集于吾等囊中,不说能趁早结束这乱世,至少,也能给荆州之地带来数十年的平安吧?” “但是有钱庄还不够吗?”王蕃提醒道。 老大,咱们也不差钱啊,都快要溢出来了。 “这账目便在永元兄手中,”反正四下无人,王迪也没有什么避讳:“其中的蹊跷还能不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只是一味存汇进来,却没有流通出去,这钱财,便算不得是钱财,毫无价值,不过是废铜烂铁而已,唯有流通出去才是正道啊。” “如此便要收割无辜的民众?”王蕃是知道上次开盘黑了多少人的血汗钱的,心里有点发冷。 “何为无辜?”王迪冷笑一声:“为何这彩票面值1000钱一张?这一下子便将绝大多数的平民都阻隔在外了,至于开放的彩票借贷,也是有入门限制的,只有那些大富之家才玩得起,闲来无事,拿着大把的钱财搞这个,可见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如此一来,收割的不就是为富不仁之人了?到时候,钱财汇聚于吾等手中,这印刷厂和造纸厂实现自负盈亏,规模不断扩大,便可以雇佣更多饥寒交迫之人,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岂不美哉?” 在王迪的连发糖衣炮弹攻势之下,王蕃的阵地沦陷,进而接下了这个从设计到制版、印刷和发行的一条龙大工程。 作为朋友,王迪并没有欺骗王蕃,只不过……有些没说而已。 比如空白之处印刷上论语内容以及通俗易懂、三言两语简单描述的小故事(以后技术升级了还准备出插图版),才是真正目的,你们世家大族不是不希望寒门子弟和平民一辈子是个愚民吗?呵呵,他们是不曾有读书求学的机会,我呢,也不会贸然玩什么科举考试,更不会直接出版发行经学典籍,但是,靠着彩票这种喜闻乐见的大众,把传统文化拆散了潜移默化,最起码先解决识字率的问题总可以吧?当然,普及文化虽然是首要目的,但顺便能狂捞一笔,把你们这些富豪家里的矿尽量的搬走一些,也不能耽误做了。 还比如,这彩票,王迪结合蹴鞠比赛,设计成胜平负三种结果,每半个月搞一次类似联赛的比赛(受限于交通条件,能半个月开一局各县之间球队的比赛就不错了),增加比赛频率就等于提高了彩票的销售场次,赚钱,不比之前那次的一局定胜负爽多了,持久多了? 赔钱?不存在的,王迪知道,自己扮演的是类似于庄家的角色,胜平负三种结果放在那里,有没有互联网和大数据分析,信息差就可以把可怜的彩民给吃得死死的,坐等收米便是,即便是日积月累学聪明了,输出经验和智慧,抓住大热门重金投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球队、裁判什么的,幕后都是由自己暗中操控,真要堵着大热门下注,到时候怕不是要死的更快一些吧。 因为对球队不熟悉,一开始不敢下注?更是不存在的,作为前世一个曾经“短暂”关注过足彩的资深受害者来说,王迪知道,有多少彩民,是疯狂的对一些连名字都拼不上来的四五流联赛疯狂下注的,陌生?输着输着,什么佐加顿斯啦,马尔默啦,海法马卡比啦之类的,也就都认识了。 虽然事隔千余年,但是王迪相信,一个民族,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所以,一切也正如王迪所料,当王蕃很给力的用两个月时间将新鲜出炉的印刷版彩票推出市面后,冷场什么的,压根就不存在,彩市火爆非凡,球市火爆非凡,房市火爆非凡(有本地户籍才可以买彩票,才可以借贷啊,所以,不光南郡之外的其他荆州所辖区域,就连江东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来了便不走了)在无数彩民声嘶力竭的骂着某些球员以及裁判“尔母婢也”的文雅脏话时,王迪可以说是日进斗金,收米收到手软了——要不怎么说是十赌九输呢?珍爱生命远离赌博啊。 <script>app2(); 0310:改造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输的人多了,便也有了络绎不绝的借贷,然后便是循环借——跑路是不存在的,因为你们的家庭住址登记的清清楚楚啊。 当这一屁股债滚雪球滚到子孙三代都还不上的时候,王迪手下的各个印刷厂、造纸厂、酒肆、矿场逐渐人满为患,很多人不得不加入到“敬爱”的荆州牧大人新组建的企业中打工还债,比如在工程队里面到处修路,比如在一些不起眼的公立书馆中给王迪开绿灯放进来的穷苦人家孩子解读彩票上面的小故事(没有办法,没有教材啊,穷人家的孩子也只能靠收集还没来得及被撕碎的彩票来刻苦自学了)还债给王迪的钱庄。 总之,干什么都可以,进球队踢球是不允许的,这要是不择手段的踢假球怎么办?假球黑哨只能一个人玩,那就是王迪……的下属,李庠。 也正如王迪所料,那些加入到打工大军中的人,一开始都是发誓努力工作洗白上岸,谁再买彩票就猪狗不如,不得好死,但是,当手中存了一些钱后,还是忍不住的想翻本来一票……于是,欠的钱反而更多了。 大约是最近这球赛确实黑了点,所以,王迪手中,终于有一样东西,看上去要比钱多了的样子:人,输红眼的人。 于是,在这帮人即将崩溃爆发的时候,王迪及时的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参军。 虽说是把这些输急眼的家伙们安排的明明白白,让他们参军,也由不得不去,但是,王迪却没有让他们直接进入一线的四个野战师团(除却原先精兵简政的三个,关彝的那个宜都师团已经挂牌成立了)的意思。就连进入二三线部队都不可能。 这样一说,不光是王蕃,就连李流和李庠都有点不明白了。 “你费尽心机搞这些花花肠子不就是为了把他们逼上绝路,让他们无路可走,最后不得不去军中卖命吗?怎么临门一脚却又把球分出去了呢?” 最近看比赛有点多,痴迷其中的李流难免言语之中带点“术语”出来。 “的确是去军中,但却不是卖命,”王迪更正:“辅助而已。” “就这么简单?”众人狐疑。 “确实如此。”王迪以众人的人品担保(自己的已经没有说服力了),而后不得不解释,这样安排,主要是为了保证部队的战斗力不被影响,毕竟,打仗这回事不是单纯靠人多的吧?而且,王迪并不打算继续在军中实行屯田,在他看来,貌似可以实现一部分财政补贴,但是,在现有条件下,却不利于打造一支更接近杀人机器的部队出来,所以,这40000人的野战部队是完全脱产的存在,再加上高福利和高消耗(军粮),财政负担其实不小,那么,让这些欠了一屁股债的家伙们顶着辅兵的身份参与到大生产中来,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了——至少心理上过得去,毕竟一个个能被彩票逼到这种程度的,当初也都是家里有矿的,让他们直接去地里刨食自尊心受不了,去矿区和服务行业又嫌来钱慢,那么就顶着军屯的招牌去种地好了。 虽然这只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情,但是看破不说破,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好了(军屯的话,有个军士的身份,工资待遇也能高一些)。 王迪这么解释,大家也就勉强接受了,虽然李流还是有点可惜,怎么说这也是五六万人的青壮劳力,就这样去单纯的搞大生产运动,却不能投身军旅,未免资源浪费了。 却不知,王迪的真实目的并没有表露出来。 这么累的和狗一样去干活还债那些钱,变相的也是在挤压经济泡沫,毕竟,贷款投资买彩票赔的亲妈都不认识了,这数以亿计的财富都是未来的一张大饼而已,只是单纯的金融经济,或者说是金融经济为主支柱,没有实体经济实打实的支撑,哪怕是农业社会的经济形态,在王迪看来也是一个危险的存在,而且,这种泡沫还是无处不在的,比如,身体逐渐被掏空的江东,在孙皓的默许纵容下,开足马力的铸造五铢钱,不仅没有缓解其低迷局势,还因为荆州的一片大好加速了流出,导致最近不少钱币的质量……啧啧,有点不受待见了,只不过,王迪碍于现在还不能撕破脸,所以,还在勉强接着,而一些看上去算得上是实体经济的,却也令人堪忧,粮食、盐这些必需品还好说,鸦片的行情居然还是一路见涨,一石的价格达到了150000钱,一些江东权贵世家的纨绔子弟一方面痴迷于此,一方面也财力不堪重负,居然一边吸食一边拆货后零售高价卖出,根据情报人员的数据显示,不少“淳朴”的百姓家也出于兴趣沾染了这个东西,逼着孙皓三令五申为非法之后,黑市的行情达到了一石230000钱之多,涨速更快了。 掏空世家是王迪喜闻乐见的,但是,无辜百姓躺枪就是王迪不愿意见到的了,而且,那些逐渐连零售价都承受不了的人,“不得已”贱卖掉了江东的产业,举家搬迁来到荆州落户买彩票搏一搏,然后,绝大多数人都掉进了更深的大坑(个别也有运气好翻身的,但是,也恰恰是这些一战翻身的,给了其余人更加不切实际的希望,毕竟,每个人在做代入感的时候,都会将自己视为主角和分子,殊不知,基本上都是不配拥有名字的炮灰路人甲和分母而已),接下来,一些人更是无耻的让家中的女子操持起了皮肉生意…… 王迪悲哀的发现,自己虽然还是赚的盆满钵满,荆州的户籍数据(长沙和桂林这俩地方忽略不计,自动屏蔽)喜人,已经逼近至40万户,196万之多,但是,路数走的太偏,鸦片→彩票→皮肉生意……黑色产业链就这样被自己一手制造出来了。 虽然说这是“万恶”的旧社会,自己又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可是,鸦片是要摧毁魏晋(江东)世家的啊,怎么就误中副車了呢?彩票是打着足球的名义暗中推广文化,打破世家的垄断的啊,怎么就越来越多的平民破产了呢(太单纯了,他早就应该想到的,1000钱这种限制根本就不是事,后世也有合买彩票的啊,彩票贷的确是审查很严格,但是根本就堵不住民间高利贷的存在啊)?皮肉生意荆州不是没有,但是,双方最起码都是讲一个自愿的啊,怎么就逼良为娼了呢? 这个钱赚得到是多,人口也是在上涨,但是,王迪并不开心,初心轨道已经偏离了,那么,就必须趁着一切刚刚发生,还有挽救的余地,赶快扳回来。 必须改造! 而参考前世经验,劳动,无疑是最有效的一个办法,呃,当然不是连起来劳动改造的意思,改造指的是精神层面的改造,劳动,则是一种手段,这个比较高强度劳动的过程,可以让从事人员忘却鸦片——根据不完全统计,彩票负债者和鸦片吸食者,大面积重叠了。 王迪并没有和别人解释这些,一股脑的把这些赌鬼烟鬼们扔到了军屯当中去,顶着军人的名义服役种地,只要满勤努力,连本带利欠了100000钱的话,两年就可以恢复人身自由,当然,前提是这两年里不要再碰鸦片和彩票中任何一样东西。 这样程度的剥削,无疑是很仁慈的,也可以达到双赢。 首先,四个野战军团可以继续保持完全脱产训练,不仅不会增加财政负担,甚至,可以根据这些家伙的努力表现来适度提高待遇标准。 其次,可以预见的,这两年,当然,更有可能是在更长的时间里,经济泡沫可以持续挤压出去,还可以达到一个“良性”循环,因为事实证明,能忍住不碰鸦片和彩票一心一意还债的人,连一半都没有,而且,因为治标不治本,还不断的有新人加入进来,虽然这个局面令王迪有点伤心,可是,他很会安慰自己,这不还是有将近一半的人在劳动改造的道路上表现优异嘛。 …… 隆武二年即将过去,荆州形势继续一片大好:王迪稳坐钓鱼台,时不时的跑到永安那里进行一下友好访问,和当朝那母子俩沟通情感;财政和技术层面王蕃三兄弟日益上手,不管是雕版印刷2.0还是厕纸的4.0版本都深受好评;李庠、李流、关彝和邓朗等人在抓好行政的同时,四个野战兵团也操练的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只是欠缺实战检验;陶抗和濮阳开看着桂阳和长沙各方面惨淡数据欲哭无泪;孙皓面对物价飞涨、物资紧缺、黑市鸦片屡禁不止而焦头烂额…… “总之,这一年的年报,将会,嗯,非常之精彩。” 在后面看着罗氏女鲜活的背影,王迪的舌头快乐的在嘴里潜泳片刻后,冒了头出来,含混不清的说道。 <script>app2(); 0311:红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年报?什么年报?”四下没有别人,“刘雄”还在熟睡,罗氏女转过身来,慵懒的问道。 她现在很享受目前的生活状态,早就从一开始的慌乱之中缓了过来(王迪一开始把她带到益州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尤其是这个百废待兴的小朝廷,主要靠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和自己的父兄罩着,更是稳如泰山,渐渐的,喜欢上了掌控处理政务的感觉,权力这种东西,果然是男女通杀啊,还有,嗯,眼前这男人虽然说不太中看,普通了点,可是,说起话来倒是蛮有趣味的,没那么多的压力和负担——就是有些冷不丁蹦出来的词汇令人费解而已。 “呃,”王迪吸了嘴中的一大口液体,说道:“这年报嘛,就是这一年来各方面的数据报告。” “荆州越好,妾身母子二人的地位就越巩固吧?”罗氏女明白了王迪的这个模糊的解释,心中也是舒了口气。一两个月只能这么相处几日,还真怕这男人因为寂寞,便有了新欢,便会忘了本,目前来看,还好——这也是她能死心塌地跟着王迪的原因,这种品质,不多见啊。 话又说回来,不考虑情感的羁绊,单纯从利益来看的话,大家现在也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是自然,不过,眼下也不是什么都好的,短板依旧存在。”王迪脑海中把之前王蕃送来的一些粗略的统计过了一遍,拧着眉毛说道。 “荆州还有短板?那妾身这里恐怕就……”罗氏女觉得王迪这是纯粹的矫情。 “哦?说来听听怎么不好了?”虽然目前这个场合谈论政治和国家大事不太适合,王迪却不介意考校探讨一番,毕竟,自己的那些军队,虽然算得上是精兵,但是,人数还是太少,都布置在了和孙皓的连接处,未来也是要放眼北方的,这益州的小朝廷,可是被自己视为后花园的,花园打点的好一些,也可以方便自己腾出更多的精力不是?而这,就要看罗氏女的本事了。 本领太强成了武则天或者慈禧一般的狠角色固然不好,但是,也不能是个政治白痴不是? “这巴西郡前线眼下虽然无事,可是,张翼、廖化二位老将军已是风足残年,手下那三万多军士虽然都是经年老兵,但是毕竟大多年岁已高……”王迪关心的是自己的后花园,是因为他的前线足够强大,罗氏女恰恰相反,最怕前线经不住敌人的重锤,尤其是,这部分人马实际上还没有掌握在中央手中,实在是心里难安啊。 “这倒是无妨,我在那里倒是布置了几手,算是有多重保险的。除此之外,别的应该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罗家、霍家断然不会闹事,有王聪和五茂在那里敛财,再加上我的补贴,你这里也不会缺少钱粮,还有何虑呢?”王迪对此倒是很有信心。 信心不是来自于张翼和廖化二位老将军,虽然原时空来看,这两位应该是早就没了的,但是,考虑到本时空没有遭遇到成都大乱,撑到现在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只是毕竟也都七八十岁了,随时撒手人寰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这两位没了的话,前线除了陈粲、邓良、蒋斌、吕雅这四个人以及龚德衡了,进取是不可能的,但是,自保完全没问题,谁让对面的是卫瓘呢——这才是王迪的杀手锏。 “即便巴西郡无忧,还有一个大问题,是、子均都无法解决的,”见王迪打了包票,罗氏女犹豫了一下,脸色微红的说道。 “还有我解决不了的?”王迪一愣,大言不惭的说道。 嗯,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不能说自己解决不了的。 “人口,目前虽有百二十余万,但是,多为妇孺老人,这青壮劳力紧缺的很啊。” 由不得罗氏女不关注,草创之时还好,草台班子勉强搭建起来,在南中的输血和野战兵团回归之后,兵力维持到了100000之众,但为了弥补和平建设人手不足,不得不解散掉了三分之一,这还是在罗宪大公无私的基础之上达到的(前线不能裁,南中地头蛇,为了平衡朝廷,只能对自己来一刀了),30000多人里面,有20000多是罗家军的人。 但是,如此动作,根本就缓解不了人口压力,城建缺人,种田缺人,物流运输缺人,开矿设厂缺人,哪里都缺人,准确的说,缺的是男人,种地?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大量的女矿工了,更不要提之前王迪的提议,通过考试选拔官吏进入官场了,现在的基层官场上,基本上达到了一个人干五个人的活,再不补充人手,就该过劳死了。 妥妥的人口性别比例失调啊,这件事的可怕程度可是不输给人口老龄化的,战斗民族狠吧?就是被老龄化与性别比例失调夹击的苦不堪言,这季汉,至少在后者上面可以与之看齐了:这一波战争下来,大量青壮年死于战乱之中,不正如一个二战就让前苏联损失了2700万青壮年人口(其中多为男性)吗? 王迪哑然,从前苏联到俄罗斯,这个缺口都没彻底不上啊,季汉才刚刚开始而已。 “如何?是不是十分棘手?”罗氏女苦笑。 “啊,很好解决的。”王迪缓过劲来,依旧充满自信,险些把罗氏女呛到。 他的哑然,不是这个问题不好解决,只是单纯的没想到罗氏女居然能关注到这一点,而之所以好解决,是因为他发现,正是这个问题的出现,连带着把自己担忧的问题给解决了。 “如何解决?”罗氏女一脸的质疑。 “青壮男子少,也就是说,抛去老龄和幼龄因素外,相对来说,还是女子多一些喽?”王迪笑了:“正好,眼下这荆州是男子多,女子少啊。” 他不担心适龄人口比例的问题,古人婚育年龄可是早很多的啊,女子十三岁就可以出嫁了,用后世的话说,这还是个孩子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古代的中国确实是倡导早婚的。此外,古代中国还主张先建立家庭,然后再忙事业。他们认为,只有先结婚,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再为事业而奋斗也不晚。而且,战争频发,饥荒、自然灾害不断,人口波动太大,不早点结婚生孩子能行吗?年龄下限低,上限也高啊,那些因为战乱死了丈夫的寡妇,有条件选择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拒绝再嫁吧?所以,很多政府都会采取“积极”政策,比如,如果一个女孩子超过17岁了,仍然还不嫁人,那么官府就会指派一个人作为她的丈夫,而且,她的家人也会因为嫁女不力,而遭到处罚——罚钱什么的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这官府指派一个丈夫啊,鬼知道分配到手里的都是什么货色,八成是人家挑剩的,社会淘汰的总归没错吧?那不就是悲剧了? 这个问题之前王迪就研究过,因为荆州这一年来虽然人口暴增,奈何多出来的都是老爷们,青壮年的老爷们——没办法,抽鸦片的,买彩票的,进城打工的,都奔着荆州来了,能不都是男的吗?这就导致了人口比例严重失调,也就是王迪为什么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默许皮肉生意的存在,没办法,要安抚情绪,要压制社会犯罪,这本能的生理冲动不能全靠着彩票和蹴鞠去释放不是——这玩意搞不好还会促进生理冲动。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女人就那么多,总不能跑到江东挖墙脚吧?连女人都不放过?这就太过分了! 现在好了,自己手中缺女人,这季汉又缺男人,正好互补啊! 想到这一层,王迪不禁有些懊悔,怎么早没有发现,早没有关注到性别比例的问题存在,单纯因为季汉人口增长恢复缓慢就不忍心下手了,还是靠着人家罗氏女主动挑明才会发现其中的玄机所在。 “事情有这么简单吗?”罗氏女摇摇头,她明白王迪的想法,从他蠢蠢欲动的姿态来看就知道在琢磨什么事情了:“就这么把大汉的女子迁移到荆州,只怕会令这里雪上加霜吧?”说完这半句,便噎在那里看王迪的反应。 言外之意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也没想着你把老爷们都给输送过来,虽然咱们是自己人,但是,妾身毕竟名义上还是在这大汉的太后,明目张胆的卖国也不好吧? “没那么复杂,没那么复杂。”王迪兴奋的摩拳擦掌,只要大方向确定了,具体的细节还是好操作的,谁让自己鬼点子多呢?事在人为啊,到时候和罗宪他们好好商量一下,只要找到一些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法,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啊,鼓励这种跨国婚姻,鼓励生育,虽然时间漫长点,但是,人口红利的出现,时间早晚而已。 而且,说不定还能解决一下眼下即将暴露出来的问题呢。 <script>app2(); 0312:特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正常来说,一个国家的人口生育率上不来的话,最心急的,绝对不是那些絮絮叨叨的公婆老人,而是政府,毕竟,肉少了,尤其是肥瘦相间的好肉少了的话,狼是不会太高兴的,所以,绝大部分的统治者,都会采取积极的计划生育政策,也就是鼓励生育。 比如越王勾践,除了卧薪尝胆,明显更加关心子民的夜生活的有效率,为了增加人口,特别规定:“凡男二十,女子十七不嫁者,罪其父母。”,相对的,待遇也很好,产房里面待产的产妇由国家负责开销,生了男孩奖励两壶酒一条狗,生了女孩奖励两壶酒一头猪,生了三个孩子的免费提供月嫂一枚。西汉初年为了尽快增加人口,自刘邦开始,历代皇帝也都是恩威并施:“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岁不嫁五算”(30岁还不嫁人罚5倍人头税),还特别声明:只要是到了15岁还没有婚嫁的女子,每年必须定时向官府缴纳120钱的税,直接成亲为止(刘盈即位之后,根据物价上涨因素,“合理”的将税钱提高到了600钱),当然,凡是生了孩子的,三年内免除徭役、贡赋和人丁税,甚至为了安抚不孕不育群体,只要你结婚了也行,孩子嘛,慢慢来,先把手续办了。隔壁的东吴更狠,士兵出征是可以带上老婆的,随时啪啪啪(难怪战斗力有点堪忧),作战生产两不误。 这个人口发展鼓励政策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即便是到了宋朝,也没有中断,对于那些社会地位低下的军人也经常给予关怀,通过赏赐媳妇的方式让他们尽快组建家庭,对于结婚的士兵还会“支钱一百贯,酒四瓶,米一硕,绢一匹。” 可以说,我们的老祖宗在这方面的举措绝对引领时代潮流的,吊打后世的很多发达国家,无非就是给新生儿家庭提供津贴,减税,和其它经济好处嘛,我们早就用了,而且,你们还是在老龄化严重,新生儿不足的时候才开始亡羊补牢,我们可是未雨绸缪啊,不光缺人的时候生,人多了也不刹车。总有一天就会派上用场的嘛,原时空蜀汉被灭之后,接棒曹魏的西晋,便在这里推出一系列刺激人口增长的生育政策,而后,那些成长起来的一代基本上都投入到了灭吴的大战之中去,连本带利一次性都回来了。 所以,一些基本政策,王迪根本就不用引进西方发达国家的经验,现有历史资料里面借鉴一二就可以了。然后呢,自己也年轻,目前形势至少还说得过去,他有大把的时间去等待这新一批羊群茁壮成长起来。 关键是两点,第一个,“售后服务”是否到位,为什么现在放开生育政策生育率还是上不去?还不是因为生孩子的成本高,养孩子的成本更高?目前这个环境下虽然不至于,但是,如果把售后档次拉上去了,是不是可以让人口增长再高几个档次呢?这一点可以和后来的宋朝好好学习一下:宋仁宗时期,“凡下户有怀妊而不能自存者,愿赐之粟”;南宋高宗绍兴八年在全国范围内普及救助贫民儿童:“禁贫民不举子,有不能育者,(官府)给钱养之”,具体措施是“州县乡村五等、坊郭七等以下贫乏之家,生男生女而不能养赡者,每人支免役宽剩钱四千。”绍兴十五年又诏改支钱四千为予义仓米一斛;乾道五年四月,孝宗下诏“有贫乏之家生子者,许经所属具陈,委自长官验实,每生一子,给常平米一硕、钱一贯,助其养育”;庆元元年,南宋又“将建、剑、汀、邵四州没官田产免行出鬻,官收其课,以给助民间举子之费”。这样举子仓(为防止父母溺弃婴孩和解决下户养育子女困难,一些地方弥补常平义仓的不足和财政缺口,举办举子仓)有了较为充足的收入来源,可较长时间地维持下去;南宋朝廷还规定孕妇妊娠期内,免其丈夫杂色差役(相当于男人是有变相产假的)…… 第二个,就是,虽然合作的双方厂家都已经有了门路,厂址选在哪里呢?罗氏女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就算她和自己一个立场,但是,放在罗宪和霍家那里,很难通过——如果通过的话,估计自己这边也要吃大亏,所以,就看折中手段如何了。 几经争执之后,罗宪和王迪,总算是把厂址给敲定了,在武陵这里,划出两个特定区域,黔阳和充县来做试点,如果效果不错的话,就进一步扩大,当然了,“厂址”还是圈定在武陵。 之所以划出黔阳和充县来做试点,是因为以下几个原因,位于荆州与季汉的交界处,画出来做一个缓冲地带,荆州方面能接受,季汉也离得比较近,不至于被架空;这俩地方属于蛮夷部落聚集区域,尤其是充县,是有着大量的武陵蛮的……呃,之前,现在经过连番的战乱和抽调兵力之后,当地的青壮劳动力,尤其是男子,已经没的差不多了,而季汉第一批输送过来的女子,也多为蛮夷部落女子,在双方看来,实验的成本较低,也不存在什么太多的磨合问题;这两地属于人口少,底子薄,王迪管辖范围内难得的落后区域,但是,先天条件不错,各类矿产资源和木材资源很多,填补进来大量的人口之后,既不耽误啪啪啪,也不耽误大开发——就算不幸开发失败了,也不会损失什么。 然后呢,还有一个也是为了“照顾”钟离牧这个好兄弟,眼睁睁看着你被这么几个地方拖后腿自然是不忍心的,那么在政策上加以扶持,隔三差五的刷红包也是应该的,到时候,孙皓那边一看我对你这么“好”,想必一定会横生一些奇妙的想法,你不想彻底划清界限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也不行了吧? 当然,这些想法,王迪是不会和罗宪交代的,更不会吐露给钟离牧父子:我可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啊。 既然“厂址”选到了荆州这里,那么,作为季汉,在其他方面就要多占些便宜了。而王迪,开出的几条条款看上去也是很美妙的。 第一条,也只有王迪这个脑洞能琢磨的出来,突破天际了:迁移人口之后,男方还是荆州户籍,女方还是季汉户口,生的孩子呢,“双国籍”,即拥有荆州和季汉两个户口,大家都在一个人身上刷数据,也算是皆大欢喜吧,等孩子茁壮成长到十五岁之后,真正开始为国家贡献自己的精华的时候,再自行选择效力哪一个国家。 第二条,严格来说是第一条的补充条款,如果二人只生育一个孩子的话,那么,就依照孩子的自身意愿选择户籍,如果有两个孩子的话,那么,出于保护法则,第二个孩子的户籍必须是反向选择,然后,有第三个孩子的话,回到自愿原则,“不幸”有第四个孩子的话,再是反向选择,保护受损一方,以此类推——王迪觉得有必要加上以此类推字样,前世自己的爷爷那一辈可是有兄弟姐妹八个的,这个时代虽然说出生率不低,死亡率也很高,但是,成活一半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第三条就能在下面拆分出一堆子项目出来,比如,第一胎生的是男孩,奖励4000钱,生的是女孩,奖励3500钱(男女平等还是有些遥远的事情,王迪也只能尽量的缩小差距鸿沟,即是彰显人权,也是为了避免有的人“不满意”奖励,而出现溺杀婴儿的行为出现),第二胎不管男女一律奖励5000钱,第三胎不论男女一律奖励6000钱,以此类推,多生一胎,一律加1000钱——注,双胞胎奖励当次奖励翻倍,但是,累计奖励按照一个婴孩计算。还比如,生完孩子后,孩子在条件允许之后便进入当地的育儿所集中起来,由专门人员代为看管照顾,看管费用由政府负责,家长只需要提供最基本的用餐成本费用即可,六岁开始进入技术学堂学习最基本的文化知识与生活技能,全免费(包括食宿),十岁开始进入职业技术学堂从事技术工种,家长只需要提供食宿成本…… 最后,王迪向罗宪等人郑重承诺:所有优惠政策,包括以后逐渐完善补充进来的优惠政策,所产生的一切费用,都由荆州方面提供,季汉方面只需提供母体以及等待十五年之后的一次性收割即可,同时,这些迁移过来的女性,荆州也不是白白养着的(产假期间,夫妻双方都有两个月的假期),该干活干活,该务工务工,从事工作之后,每个月薪水的十分之一要缴纳给季汉方面作为“份子钱”,当然,这笔钱,“财大气粗”的王迪就不要了。 反复琢磨了一番王迪起草的这区区几条款项,罗宪等人觉得没有什么“吃亏”的地方,而且还可以根据现实状况随时磋商补充新的合作条款进去,于是,装模作样的犹豫了一番之后,同意了在武陵特区试点的这个方案。 <script>app2(); 0313:竞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大政方针已定,下边就要走流程,说干就干了。 虽然说一张白纸好操作好描绘,但也正是因为一张白纸,所以,什么都要从头开始。 真正沉淀下来,王迪才发现,钟离牧在具体的民生方面做的真是……一般,那些基础好的地方治理的还算不错,为官也算是清廉,没有什么,呃,太多的不明资产,民望官声都不错,但是,基础薄弱的地区,也就那么回事,一看就是放弃治疗的操作——也是,武陵的整体数据不错就可以了,面面俱到干什么?而且,这两个地方离着季汉有点近,又是武陵蛮的聚集地,真正开发出来难度系数太高,还是抓大放小吧。 所以,划为特区之后,王迪粗略的走访一看,还真的是白手起家的架势,别的不说,要想迁移人口,就要先把房子问题给解决了。 这个时期的住宅买卖什么的,都是很正经的,不光有文券,还要交税,房屋宅院价格也被地段、格局材质什么的左右,便宜的万八千的有之,中产阶级一些的,数万钱,十几万钱的有之,大款土豪们的豪华型,百万钱,甚至上千万钱的也有之……甚至还有人在从中代人估算房价,从事着房屋买卖的中介业务。 不过因为黔阳和充县足够烂,房地产根本就没有飞起来,所以,王迪要面临的就是一个问题:迅速的把房子盖起来。 房地产项目,迄今为止,王迪还没有认真的玩过,生活太动荡,变数太多,收益也没有后世那么生猛,所以,就没有动什么心思,连带着,基建工程积极性也不高,弄得现在只能仓促上马了。 好在,给这个层面的人类盖房子的话,要求也不高,难度也不大,虽然说秦汉时期砖瓦技术已经普遍应用开来(普遍应用于民间的地上建筑,而不是地下或者宫殿什么的),但是,这个时代,大部分的老百姓,甚至包括一些基层公务员什么的,居住的还都是平房(二层以上的建筑不多),且以草屋茅舍居多,所以,这就好办了。 具体的技术操作,按照惯例,王迪还是甩给了挂名在王蕃名下的土木工程队,只是在纲领下规定了几条:统一规划(避免互相攀比,有本事自己花钱去,政府匹配的就这玩意)、草屋(节约成本和时间)、三室一厅的格局(大小约为后世的八十平,考虑到以后孩子可能很多,所以,平数大一些,没有公摊一说哦)、可以免费居住,那样的话,产权归政府所有,以后拆迁的话毛都得不到,也可以以2000钱的低廉价格买下来,那样的话产权就是你个人的了(没有期限没有房产税),一旦以后拆迁(放心,一定会拆迁)的话,可以得到相应的补偿,即2000钱或者同样面积的一块地…… 对于王迪的这一番操作,武陵太守钟离牧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在他看来,这么两个不毛之地要是能开发出来那是极好的,怎么着也算得上是我武陵的“GDP”了吧?所以,一路上大放绿灯——完全没有注意到消息传出之后,来自江东那高高在上的吴主孙皓阴狠的眼神…… 在各方的发力之下,王蕃治下的基建大队展现了疯狂的效率,不过四个月的时间,在隆武三年刚刚过半,6000座毫无美感,千篇一律的民居,在黔阳和充县拔地而起。 新房刚刚落成(出自大师王蕃的杰作,再加上这个时代的加成,不存在什么新居装修放味的流程,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从季汉各地(甚至南中)以及荆州武陵、南郡(那里“改造”男性最多),精心选拔出来的6000名女子和6000名男子无缝连接的赶来了这里。 这6000名女子有一多半是特区当地女子贡献出来,余额由季汉方面补充(毕竟是第一批,观望一下也是可以理解),都是二三十岁的单身“超龄”女子,超龄且单身的原因只有一个:丧偶,即丈夫死于战乱或者疾病,连个孩子都没有留下,她们对于生活的态度是开放的(毕竟吃过见过),哪怕对面的男子根本就是素不相识,也是无所谓的,有,总比没有好吧?何况,这待遇,这条件,啧啧。 6000名男子是经过王迪制定的一系列措施“选拔”出来的。 首先,是南郡那里接受劳改的群体,之所以还要把这等好事算到他们的头上,当然是因为这些家伙还欠着一屁股债呢,来到这里,表面看是通过“日以继夜”的辛勤耕耘赚取一份不菲的奖励,但是,这奖励可以直接折算在负债里面扣除啊,既可以让他们快速卸下债务压力,也可以减轻王迪的现金支出压力不是?嗯,这么计算的话,抛去其他的一切因素,生一个只能偿还2000钱(两口子一共奖励4000钱),然后2500、3000、3500……这么不断的累计上去,好像要把那少则数万钱,多则十数万、数十万钱还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这样一来,几年之内,只要承担女方那一半奖励就可以了,嘿嘿。 第二,也不是说是个欠债的,是个被改造的,都能摊上这等好事,最起码,要看这一段时间的表现如何,比如劳动是否积极,识文断字是否成绩优异,鸦片戒的怎么样了,这三条不能满足的话,是没有希望的,如此一来,也可以给那些没有通过选拔的人一个努力奋斗的方向了不是?男人啊,不能总当个咸鱼啊,不然的话,连个女人都没有了。 第三,在王迪看来是最重要的一个选拔标准,就是体能,毕竟,这项政策是要男方提供一颗质量上佳的“蝌蚪”,那么如何判定呢?即便是借助现代仪器,王迪也玩不明白,何况还没有,所以,他就很恶趣味的选择了一个自己看来最直接明了的残酷选拔方式:150里的越野长跑——绝对是残忍残酷的,当年战国时期魏国选拔魏武卒的考试,选拔的士兵须身披厚重铠甲,手握长戟,在腰上佩戴铁剑,携带三日粮草,背着大橹,硬弓与50只箭,在半天之内能够加速行军一百里,虽然没有负重,没有时间限制,可是,这可是足足150里啊,这是一群前不久还吸食着鸦片,痴迷于彩票的无知之徒啊!不过,这不正是有趣的地方吗? 胜出的“蝌蚪”就是看谁能跑啊,蝌蚪的身长大约60微米,而“跑道”长度足有80000微米,加上这还是障碍跑,途中有许多障碍物,还没看见MM的影子就翘辫子了!要不怎么说,长度很重要呢?所以,经过前两个选项的选拔之后,下面就看哪个“蝌蚪”的载体最能跑,跑的最快就好了——当然了,除了能(长)跑(度)这一点之外,方向感也是很重要的,正常情况下,目标前方只会出现一个目标人物,但是却是由两侧卵巢交替排卵。这对蝌蚪们来说可就是太悲催了——两根管道呀,前方分叉了啊,偏偏“岔路口”上还没有明确的指示标志!连个导航都没有!没办法,总有一部分不长脑子的,路痴的跑错道,踏上了永远也不可能遇上MM的那条不归路,无数次上演默默无闻的悲剧事件…… 王迪很庆幸看到了此等壮观的场面:上万人,五十人为一组分组完毕后,开始了漫漫征途(往返跑,来回1.5里,每个人编好号码,专人一对一数数,为防止作弊情况,这个一对一是现场随机抽号匹配成功,按照时间长短统计),没有人中途退出(诱惑太大),没有人悲鸣惨叫(节省体能),只是出于本能的急行前进,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捣乱他人者一经发现直接出局,三年内不得参加选拔,王迪不需要这个时候动歪脑筋的猥琐基因),渐渐的,有的人跑(走)的如同一个醉汉,呈现七扭八歪的姿势,有的人则扭曲的像一个跳舞的陀螺,到最后,一个狂野的极速前进的都没有了,有的人受困于脱水,有的人因为超高强度的运动展现自己散热不好,有的人则是暴露了长期吸食鸦片还没有修复完毕的马脚(香烟中的尼古丁会干扰男性体内性激素的分泌,何况是鸦片了,虽然纯度不高),于是,只能一边暗中懊悔不已(都写在了脸上),一边以近乎一种蚯蚓的姿态奋进不已…… 最终,成绩出来后,王迪和李庠等人,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已经坚持下来,却因为某些条件(颜值)排到了6001名,与这次大选拔失之交臂而瘫倒在地哭的惨绝人寰的场面。 “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要不就让他通过吧,时间差不多啊。”李庠有些不忍心了,虽然丑了点,可成绩还是可以的啊。 “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哪怕是差了一名,输了就是输了。” 王迪冷着脸,严肃的说道。 这要是放过去了,是不是要6002名,那个颜值不行,岁数还大,身高还不行的也要手下留情呢?开什么玩笑! <script>app2(); 0314:啪啪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经过惨烈的竞争之后,足足修整了三天(大部分人都透支了,王迪决定,这次就这么办了,吸取教训,下次,过了前两轮选拔之后,直接徒步前往特区,先到的定额人数直接入住,其余的滚蛋),这6000名胜利者才极为欣喜的拖着还没有彻底缓过来的身躯,踏上了前往特区的阳光大道上。 这段惨痛的人生经历和现实血淋淋的教育,让他们明白了很多,至少,明白了什么是人生中必须经历的,什么是一无是处的垃圾存在,什么又是每个男人真正必须拥有的,那就是……女人和家庭! 这也是王迪在他们的改造期间“刻意”(主要是客观条件不允许)营造的一种氛围,尤其是在体力劳动不是很强烈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没有女人陪伴的空虚和寂寞,令他们对往日的生活状态懊悔不已,什么鸦片,什么彩票,滚一边去吧!都是虚无的,都是无聊的存在,哪有白花花的女人,哪有白花花的粮食来得实在? 生活,教育了他们,认识到了错误后,自然要是回过头来拥抱生活。 所以,欣喜的男人们,对于女人的要求,只有两条:女的,活的。 这,也就让12000人的包办婚姻式结合,很是“融洽”,没有太多要求嘛,自然就好办多了。 至于具体的包办手段,很是简单粗暴:抽签。男人一组,女人一组,抽中相同号码者,就去登记结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在王迪看来,这种方法最是公平公正,最起码,没有恶趣味的男女混编抽签,导致搅屎棍和拼刺刀的几率出现不是?也不会出现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现象,更可以加快进度,不耽误时间。 登记之后,王迪又很人性化的为这6000对新人举办了一场盛大而简朴的集体婚礼,场面的壮观主要是通过人多衬托出来的,仪式感最重要,吃穿什么的都是次要的(节约成本),而后,在王迪剽窃古人名作“春宵一刻值千金”(宋代苏轼)的口号感召下(虽然都没听过,女子也多为蛮族,但是,汉人的老爷们们,秒懂了其中的内涵),大家在当晚立刻投入到了辛勤耕耘之中…… 这,既是多日以来,积蓄已久的情感的宣泄,也是为了拿到头彩而努力奋斗:王迪在集体婚礼上即兴宣布,第一个诞生的婴儿,不论男女,赏金100000钱! 虽然女子男子高矮胖瘦,俊丑不一,虽然因为种族和语言上的障碍,沟通起来并不是那么顺畅,但是,因为长久以来的两性关系缺失,因为都曾经因为种种原因而失去了家庭和亲人(女人们是因为战乱和疾病等非可控因素,男人们是因为鸦片彩票欠债等作死因素),所以,都无比的珍惜当下的美好生活,无比珍惜对方活生生一般的存在,以至于,前五六天下来,都过着如胶似漆的生活,不满?口角争执?不存在的,更因为天高皇帝远,只有二人世界,所以,连婆媳之间的传统矛盾都从根本上断绝了。 不管甘心与否,这些男人,都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被家人,被家族抛弃,只能重新开始了。 再加上这个时代的娱乐生活和娱乐项目本就不如后世一般丰富多彩(这俩还是个贫困县),所以,直到十多天后,王迪才发现又一批东倒西歪的出来找工作的人。 干脆改名叫啪啪县和啪啪啪县好了,接到通知后,王迪心中默默吐槽。 出来找工作是必须的,女人们大多是穷苦人,本就没有什么积蓄,男人们没钱就不说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呢,虽然我王迪很是仁慈,但却没说不要你们利息啊,生下来孩子倒是有很多好处,可是,也只是奖励而已,不能一次性还清,更要耐心登上一段时间,所以,尝过了快要忘却的滋味后,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而这里,还有着大量的未开发处女地等待着你们! 一些男人走进了山林,一些男人走进了矿场,还有一些人发现,伴随着大量的民居出现后,一些商家也纷纷出现,考察之后便入驻进来,有的开了酒肆,有的撑起了物流公司,做起了东来西往的货物运输,看看薪水也是不错,于是便应聘成了服务行业大军中的一员。 这些厂家和商家的出现自然不是偶然和意外,而是王迪按部就班的调整安排,林场成立之后,员工们一个个如光头强一般在山中挥汗如雨,为的就是那500钱的月薪和可以吃完打包带走的两餐(顺便连老婆的都解决了),矿场的工作要辛苦一些,危险系数高一些,所以,有着1000钱的月薪和三餐,物流业和餐饮业辛苦倒是辛苦,但是,却不会出现伤亡,所以,一个月也就是600钱和包两餐的样子…… 女人们也没有闲着,要么是操持着比较生疏的纺织劳动(都是蛮族,还需要王迪提供业务培训),或者“巧妙”的发现家里出了三室一厅之外,居然还有一小块空地,可以随便种点什么卖出去补贴家用(待以较低的价格被收购之后,用不了多久便会换一个造型出现在食堂,然后被她们的丈夫打包拿回来)…… 虽然赚的不是很多,还掉利息和债务,缴纳一定的季汉方面的份子钱后,剩下的钱已经是所剩无几,但是,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不是?彩票?不存在的,只能去南郡不说,简直是梦魇啊,不要再碰了,鸦片?别说吸一口了,想一想都会因为那场折磨人的长跑而出现腿肚子抽筋的反应——王迪说了,这帮人如果再出现吸食行为,打回原形。 没有什么事情干,所以,忙碌完一天的体力劳动后,打发漫漫长夜的活动也就剩下一个了:啪啪啪、啪啪啪…… 王迪刻意在两个特区营造的原生态生活方式,终于在一二个多月后,有了初步的收获:大约4000对有了身孕。 事实证明,焦虑,不仅会让人压力山大,更会令人催人奋进,在这4000对的优越感目光注视之下,剩余的那些也开始了加倍努力,甚至还出现了白天请假也在家里做私活的现象,终于,半年之后,这6000对,肚子上面都有了反应——百分之百的怀孕几率,这种奇迹数据王迪是不太相信的,但是,他需要这样的数据,至于这数据的背后有没有造假,有没有托妻献子式的助人为乐,有没有隔壁老王和青青草原,无所谓。 都是生命啊,当事人都无所谓了,我能在乎吗? …… 隆武四年,六月,收获的季节到了。 6000对“新人”,即便遭遇了出生死亡率的阻挠,但是,还是有3752个婴儿,安全的降生到这个人世间,拿到头彩的,是个王姓人家,感慨于这个姓氏的伟大,王迪不仅说话算话,100000钱奖金一次性到位,还越俎代庖的给人家起了名字:王处一,取此处第一个出生的婴儿之意,虽然起完名字之后总感觉在哪里听过,但是,实在想不起来,所以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头奖得主对这一切并无什么欣喜和得意,而是继续投入到了生活当中去——头奖看上去不少,但是,谁让自己的窟窿更大呢?手头留下20000钱后,其余都还了回去(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王迪手中),还欠着70000多钱呢,都是泪啊,不说了,接着搬砖和拿二胎奖金去…… 头彩都很低调了,其余人也没什么得意的念头了,所以,生活,再度归于平淡,平淡的打工,平淡的带孩子,平淡的伺候老婆,平淡的啪啪啪。 王迪虽然身在南郡,但是,他一直通过特意设立的情报网,第一时间关注着特区的一举一动,他喜欢这种平淡的生活,虽然无味,却很真实,很有序,尤其是在人口紧缺,百废待兴的时期,这种秩序性显得尤为重要。只有第一步扎扎实实的迈出去了,接下来的路才会更好走一些:第二批入围名单即将在激烈的竞争中出炉,第二批平民区正式开建,第一批育儿所的员工踏上征程,因为人丁逐渐兴旺起来,商家们不用王迪的暗示和鼓动,自己先行蠢蠢欲动。 而后,还会有学校出现,还会有学区房和商业街出现,随着家庭储蓄的逐渐增多,终究会有人不满足现有的生活,比如换个大房子,比如除了添加孩子之外,再添个女人(不允许现有分配家庭解体,但是,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多娶个女人,当然,也就多娶一个)之类的,那个时候,打破了平均主义和平衡感的黔阳和充县,才会真正的实现经济腾飞。 贫富差距拉开,却不要太大才是符合人性的真实社会存在,大锅饭和平均主义只是现阶段的一种必须存在罢了。 所以,下一步,王迪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将这帮人牢牢的拴在这里,拴在荆州,不是现在拴住,而是在十五年后,还能选择留在这里。 发自内心的。 <script>app2(); 0315:养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要想留住人心,除了现阶段打造维持一个公平的生存环境,除了给他们一个改写人生的希望之外,还要有足够的安全感。 这个安全感,不仅是走在大街上不担心被突然冲出来的一个变态捅一刀,不仅是看着一家人忙碌之余团坐在一起其乐融融,更是有一个未来的安全感:老了以后不必担忧困死街头。 也就是说,王迪想解决好养老的问题。 既然是特区,那就索性连这个也尝试一下吧。 其实通过和长者们的交流补课,王迪才知道,原来古人的养老体系做的相当可以,不管是制度上还是实践中。 先秦时期规定的细节很是到位,从50岁起,供给细粮吃;60岁,要准备隔宿的肉食;70岁,要增加副食;80岁,要经常供奉珍馐美食。至于90岁的老人,因行动不便,饮食消费已没规律,可能随时要吃要喝,要在老人的床前伺候,如果老人出游,最好是带着食物跟着他夏、商两代,朝廷还会在仲春和孟冬两季给鳏、寡、孤、独者发放粮食等生活必需品。到了周代,甚至还实行有老人的家庭可减免徭役的政策。如果家中有80岁以上的老人,儿孙中可以有一人不服徭役;如果有90岁老人,则全家都可以不服徭役,即“八十者,一子不从政;九十者,其家不从政”一说。 除此之外,先秦时期还提出了“国家养老”概念。只不过有个门槛标准,能享受国家养老待遇的主要是四类老人:一是相当于公民道德楷模的“三老五更”;二是相当于烈士家属的“家中之老”;三是相当于离休老干部的“致仕之老”;四是相当于五保户的“庶人之老”。不仅国家养老,“免费医疗”尤其“实惠”一些,贯彻实施的是“养疾之政”。当时,在官府编制中专设“掌病”一职,负责给老人“问病”。据记载,掌病要定期看望老人,定期进行检查:有公职者,70岁以上3天一问;80岁以上2天一问;90岁以上每天问一次;对民间老人,每5天问一次。对于患重病老人,掌病要及时向国君汇报,国君会安排出时间,亲自前去看望老人(当然了,规定是规定,这些条,尤其是这最后一条,国君亲自看望老人,是否真的执行,执行到什么程度,大家心里也是有数的)。 到了汉代,“孝治天下”更是在养老这一块体现的尤为明显,甚至还出现了类似于“老年人保护法”(注意,不是未成年人渣保护法)一般的存在。 作为古代养老制度形成和发展的重要时期,汉代推出了一套相对完备的制度,特别是对“家庭养老”,有着极严的规定和要求,对父母、祖父母等长辈不敬不养,在汉朝是重罪;为保证家庭养老的落实,汉律规定,不赡养老人者或被“弃市”;将“老人”的标准提前了4岁,即到了56岁就算老人(《汉旧仪》中所说的“未二十三为弱,过五十六为老”,就是这个意思)。56岁以上的人就可以享有相应的老人保障权益,如免除赋税。汉朝还规定,13岁至56岁的成年男女,每年要交120钱人头税,到了56岁,就可免缴这笔钱(养老金的1.0版本);对于90岁的老人,甚至连家属都可以享受免除徭役的待遇(继承传统);除了减免赋税,朝廷每年还会直接给民间老人(庶老)发放食物。如汉文帝刘恒即位当年就下诏:80岁以上的老人,每月赐米一石,肉二十斤,酒五斗;90岁以上的老人,每人再加赐帛二匹,絮三斤。 最狠的是,汉朝为了让老人有尊严、觉得幸福的,还发放“鸠杖”(老年证实物版)。鸠杖,又叫“王杖”,帝王赐予老人使用的拐棍,是一种特殊权力的象征。从史料和考古发现来看,汉高祖刘邦曾做鸠杖赠送高龄老人,汉宣帝刘询则使之成为一种制度,规定凡是80岁以上的老人,皆由朝廷授予王杖。为了保证鸠杖的权威性,汉朝还出台了相应的法规加以保护。 得知了这些信息之后,王迪是瞠目结舌的:保护法、老年证、养老金……除了养老院(如果不是时空秩序变化,其实也快了,南北朝时期,高寿皇帝梁武帝萧衍在都城建康创办“孤独园”。到唐朝,这样的机构已被推广,武则天时代还开设了主收贫、病、孤、疾者的“悲田养病院”,等到了宋朝,养老院这样的慈善机构普遍存在了,注意,是慈善性质的机构),该有的,能想到的,基本上都有了啊。 有了就好办,这意味着自己不需要动太多脑筋,在现有基础之上,因为连年战乱而荒废的养老制度和文化只要重新捡拾起来,落实到位,待遇结合实际水平相应提高就可以了。 先前没有太重视养老的问题,主要是前世带来的不太好的记忆所影响(碰瓷啦,广场舞啦,公交车座位啦等问题),让王迪下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但是,好像这个时代的老人,还是蛮可爱,蛮容易满足的哈,没有了这层心理障碍,手里的闲钱又多了不少,落实制度措施自然是没问题的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也让王迪忽略了养老的问题,那就是人均寿命。 上辈子就从各种渠道知道一个数据,古代人均寿命只有三十多岁,于是,就觉得养老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重视了,连六十岁都看不到,养个毛线的老啊。 但是,穿越过来王迪才发现,身边活到四五十岁的人很多啊,七老八十的也比比皆是(就像张翼和廖化,还有那个现在还没有发现的老赤脚医生何水,如果还没死的话,也奔着七十去了),怎么就活不到呢? 仔细琢磨一番,才发现其中的“奥秘”所在,原来是自己脑残了。 首先,身边的人自然都是活人,死了的你又没看到,这么一平均下来,可不是把生命值给拽下来了,总不能因为死的人没活到,就无视活着的人的感受吧? 其次,平均寿命太低,也是被出生夭折率、战争疾病导致的早亡率给拖累的,在一个环境较好,不遭受兵火之灾,衣食充足的古代村庄。只要是不早夭,只要把出生死亡率给抛出去的话,即便是保留疾病和贫困问题在内,那么基本上就可以活到六七十岁,甚至有很多能活到八十岁以上,这个比例不低。 这个数据是王蕃,出于个人兴趣爱好,在南郡和宜都随机抽取了三个村庄统计出来的抽样调查结果,闲聊的时候说出来之后,王迪才猛然领悟到的。谁说“古人平均寿命三十岁左右”就是“古人也就能活三十岁”啊,你不脑残谁脑残啊。 所以,知错就改,王迪紧接着就把这一套想法拿到特区去做试点实验去了。 基本政策制度延续不变,只是在某几个细节之处做了微调。 比如70岁以上老人即使触犯刑律,只要不是首犯就可以免予起诉,继承了先秦时期老人“虽有罪,不加刑焉”的制度。这个就被王迪抹掉了。 我可以尊重你,但是有个前提,那就是你的行为值得别人尊重,否则的话,呵呵。 还比如养老金方面,也有调整,从十五岁(一定要设置这个年龄门槛)开始,户籍在这里的成年男女,每月,而不是每年,都要缴纳养老储备金(而不是人头税)100钱到自己的户头上,一直缴纳到自己五十五岁,五十五岁开始就算你是被国家保护的老人了,到时候是选择继续出来打工挣钱还是在家养老颐养天年,是个人自由,只要从十五岁开始中间没有断顿一直在缴纳养老储备金,就可以按月领取养老金150钱,一直领到自己死为止,能活到九十岁以上才没的,政府还给你一笔丧葬抚恤金(就是这么豪)。 当然,如果很不幸,没有活到五十五岁就“夭亡”的话,也不要害怕,正常死亡(病死和意外身亡都算是正常死亡),所有缴纳的养老储备金都由家人出具死亡证明之后一次性取回,只有你家中实在没有亲人的情况下才被政府收缴(所以,拼命生孩子吧各位,好好赡养老人吧各位),非正常死亡的话,因为工伤或者见义勇为造成的,出具相关证明后,不仅养老金原数退回,还有三倍的赔偿,因为从军作战而死亡的话,政府十倍赔偿(阵亡抚恤金是另外一码事,这个十倍赔偿是单纯针对缴纳养老储备金的)。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如此,便也算是做到了吧?王迪欣慰的想。 事实胜于雄辩,这一系列政策下发不到两个月,隆武四年还没有过去,黔阳和充县的人口足足增加了五万多人。 这其中只有12000人是计划生育政策分派过去的,其余都是奔着新政策来的。数额增长之快,不得不让王迪紧急下令全荆州推行(不然的话李庠兄弟和关彝他们就该找自己算账了)。 <script>app2(); 0316:独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没什么新意的养老政策居然取得了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更没想到,抱着侥幸心理挖了几个坑,结果其余合作伙伴们,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最大的合作伙伴,严格来说,应该是自己的下属,钟离牧父子彻底掉到沟里面了。 本来呢,是有着秉承吴主孙皓的旨意暗中掣肘的使命的,奈何,自己面上和私底下做的确实是太到位了,又没有谋反,所以,不由自主的展开了全方位的合作,以至于最终还是屁股坐歪了,在计划生育到养老的一系列操作之前,就隐晦的表明了自己的中立立场。 而王迪刻意选择了他治下的黔阳和充县作为特区试点之后,更是把钟离牧一把拽了过来。 从行政角度看,王迪是直接的主管领导,从私人角度看,感情也是在里面的,从利益角度看,连续的大笔投资,作为武陵太守,钟离牧都是面上最大的获益者。 这就够了,哪怕明知道接受了这个建议之后,立场就改变不了了,钟离牧也只能硬抗下来,不然的话,消息一旦散播出去,一旦特区落在别的地方推动经济腾飞,他钟离牧都将是武陵的罪人,不用孙皓把锅甩到他的身上,武陵的老百姓就能活活撕了他——他相信,依着某些人的手段,一定会让广大群众知道这些内幕的。 何况,王迪已经不止一次的暗示过了,背叛东吴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而挟荆州入股季汉更是不可能,你敢入,那边也不敢接啊,盘子太大了,季汉的体量和国情,接收了荆州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被王迪吞掉。 所以,钟离牧不介意和王迪合作,大不了你成了荆州的土霸王嘛,至多也就是孙皓的集权行动受到阻碍,面子上也不过去,再远点发生什么事情就不是自己控制和设想的了,怎么说自己也是一把老骨头了,八成看不到那一天,为国尽忠是应该的,给自己的孩子留点产业也是人之常情吧? 有着大致上差不多想法的还有罗宪,自己也是半截身子入土了,不为后人考量是不可能的,凭借着子女和王迪的关系,只要王迪不倒,就能立得住,再往后的日子走一步算一步吧,人,最重要的还是要活在当下——十五年之后这套计划生育政策是否能如期运转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凭借着王迪的单方面投入,季汉的人口是增长的(哪怕仅仅是户籍上的增长),收入也是增加的,即便是复苏的慢一点,依赖王迪大一些,只要是向好发展就行。 所以,研究完那份表面上没有什么问题的方案的之后,二人不约而同的亮了绿灯,默认了王迪在特区的种种实验。 他们,只看到了王迪大把大把往里砸钱的近乎“愚蠢”的“公益”行为这一面,却不曾想,里面有着不小的猫腻(一个是偏军事型,一个是偏民政型,经济方面确实不太擅长,在他们的意识里面,所谓经济,还是局限于农业收成如何,收税如何,商人们的羊毛是不是可以可劲薅一把了之类的),以至于,经常让王迪有些不好意思,貌似亵渎了公益二字,亵渎了人类的善良。 只是,羞愧归羞愧,王迪明白,善良,是没法把欲望这个大坑给填满的,甚至,一味的善良,只能浇灌出更多的恶,最后被恶所反噬,吞的连渣都不剩。 来到特区的这些男人们是淳朴的人吗?单纯的人吗?不是,看上去欠了一屁股债蛮可怜的(挖坑的还是自己),只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一个个的不还是咎由自取,千里迢迢跑到这里真的是诚心悔过?当然不是,他们只是想在这里获取更多的利益,尽快脱离苦海。 女人呢?她们的可怜与不幸的确是拜这乱世所赐,不过,按照以往的生活方式生存的话,也不至于横死街头,但是,她们却选择了来到这里,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生下一个甚至更多的孩子,来换取一个优越的生活。 这些都是一开始就说的明明白白的,她们还是来了,为了更好的生活,勇敢的走了出来。 这本是无可厚非,不过,却和淳朴无关,现在还能依稀看到的所谓淳朴,完全是受到了格局和以往的生活的限制,当生活变得更好,见识的更多一些之后,王迪相信,那个时候才能看到她们的真正模样——毕竟,真正淳朴的人,至少不会敢于冒险打头阵去面对未知的生活。 是利益,让这些素未谋面的男男女女走到了一起,这条路能否走下去,磨合出来的感情固然很关键,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们和她们的利益诉求,是金钱、权力、性,等等方面的迫切需求,只要这些得以满足,这条路就能走得通,走得远。 所以,王迪就是实实在在的砸钱,几乎没提到情感、道德这些,生孩子,有钱,养孩子,政府管你们,打工,政府提供形形色色的岗位,等你们老了,只要符合相关规定,政府来养老,不要怕政府养不了,就怕你活不到那个时候,冲锋陷阵报效国家自然要提,但是,提完之后也是用利益堵住你们的嘴,开拓你们的野望——至于有什么残缺和遗憾、空白和不足,无所谓,就让法律去填补吧。 乱世,要考虑的就是活下去,那就让生活变得简单干脆一些,仁义礼智信画大饼可以,但是在画大饼之前先让人家垫吧垫吧,饼是空的,肚子却不能空。 更何况,外人看王迪傻了吧唧的砸了不少钱进去,但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投资多少。 房子虽然是免费住的,但,基本上都是建筑成本较低的草房,花的钱不多,如果以后要想拆迁升级的话,就先要把房子买下来变成自己的财产,这样,也可以收回来一部分; 生孩子之后倒是有奖励,可男人那一半奖励基本上都拿出来还债了,最后不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手中?支出?不存在的,左口袋换进了右口袋而已。女人手中倒是还有一部分钱,但是,在这里生活的话,你们总得开销吧?呵呵,生活所需的一切不还都是从我这里购买?参加工作赚了钱,但是你们的劳动成果不也是为我所用拿出去换取了更多的财富吗? 教育的投资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不过从后世过来的王迪深谙一个道理:不管是什么,都要从娃娃抓起,尤其是思想道德建设这一块,从四五岁开始进行意识渗透,一直渗透到十五岁,到时候还是你们季汉的人吗?不错,有法制上的弱者保护条款,肯定有一半人要回到你们季汉的,放心,我王迪不会公然践踏破坏自己立下的规矩,只是,在这里生活习惯了,他们还甘心回到季汉吗?那里有这样优越的工作条件?有这样的养老待遇?所以,相信走了之后,还会有人暗度陈仓跑回来,这种吸引力可不是一纸户籍就能约束得了的——到时候就不要怪我张开双臂去接纳他们了啊,方案制度里面可从来没提过他们走了以后再“偷渡”过来会被遣返,我王子均不是这样不讲良心的人! 至于养老,就更不用说了,给你们钱那是遥远的未来,关键的是,要想拿到那个待遇,你得先交钱不是?只要不断的有新人,有年轻人涌进来,王迪相信,这个循环链就不会被摧垮,养老储备金这个蓄水池也不会被出现抽空干涸的下场——没有人是特殊的,没有人交的少不交而多拿多占。 王迪讲究利益,更讲究公平,但凡是能见光的,绝对至于阳光之下,这一切都很敞亮,特区的回报也就很简单,一切运转的都很有序正常:结婚、产子、工作……虽然没有额外宣传什么太多的道德规范,但违法犯罪现象大大低于其他地区。 不仅没有大出血,反而能够达到自负盈亏了。 所以,王迪很喜欢这里,喜欢这里没有什么伪善和道德表演艺术家,下一步,将特区模式推广出去自是必然了。 只不过,王迪不会全都砸在武陵,而是要做到“雨露均沾”,宜都、南郡、零陵等地都设置特区,再慢慢展开,这所以要这样,除了不想让武陵过于强大,也是为了照顾钟离牧的情绪——全都是特区了,你这个武陵太守岂不是要被我架空了?大家还是要愉快的做朋友嘛。 不知不觉的,隆武四年、隆武五年、隆武六年……王迪逐渐的陷入了一个舒适区,乱世虽然依旧,南北虽然对立,但是,王迪却希望这样的好日子能够再持续一段时间,经济要发展,特区要继续推广铺垫,人口已经突破二百六十万,以荆州之地压制了季汉不说,胳膊还拧过了大腿,孙皓,已经彻底拿他没办法了,四个野战军团也有序的扩展到了八个之多……自己还不到三十岁,广积粮缓称王的路子虽然慢点,却踏实啊。 只是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隆武六年五月,动荡,不可避免的来了。 <script>app2(); 0317:国贼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南面的格局因为已经成长为庞然大物的王迪毫无称王称帝作死叛乱的野心,反而刻意黏合东吴与季汉的合作局面(背后采取经济战手法和文化洗脑手段挖空其根基不提,短期内不会引起大波动),胡烈和诸葛绪那里也因为多多少少得了好处,又有卧底卫瓘的帮衬,也是维持这相安无事的局面,所以,这动荡格局来自于北面。 隆武元年,王迪最担心,最不愿意看到的北方各个异族多路出击侵扰中原的“五胡乱华”1.0版本出现了,不过,虚惊一场的是,大概是奋起的太早,再加上自己的“从中作梗”,无意之中,让秃发树机能和李特这样的人没掀起原时空那样大的风浪便“夭折”了,所以,没有发生八王之乱,更是连西晋都没得机会建立的北方政权,曹魏,居然顶住了前几波攻势,这也是令王迪松了口气。 前方有个肉盾扛着,自己在后面抓紧发展,猥琐发育,也是蛮不错的路数,让我现在就帮你抵御外辱是不可能的,这几万人马不够看啊,不在后面捅你一刀就不错了。 所以,王迪一边抓紧时间发展,一边也在关注着北方的战局。 还不错,司马攸与司马炎虽然是势不两立,但是,在外敌入侵的紧要关头,居然还能放下成见,一致对外,考虑到不管是匈奴,还是鲜卑以及其他的五花八门的部落联盟,都是在攻击西北之地,令司马炎苦不堪言,这司马攸还能主动去支援……嗯,这熟悉的味道和配方不错啊,还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司马氏没有原时空那么废啊(还是处于上升期的)北方汉族统一战线也算是在曹魏这个名存实亡的旗帜下勉强建立了,不错不错。 虽然路途遥远,情报网也没有建立,但是,通过卫瓘那里私底下传来一些信息,王迪断断续续的倒也是能知道些大概。 诸葛绪和胡烈虽然已经是半独立的姿态了,可是,毕竟还是北人,虽然在两位司马之间如何站队还不好说,但统一在曹魏的大旗之下到也说得过去,关键时刻该赞助人马就赞助人马,该提供钱粮就提供钱粮,对司马炎也算得上是“慷慨解囊”了——西北雍凉二州顶不住的话,备不住下一个要挨打的就是自己了,司马炎,就当他是个挡箭牌好了。 对此,王迪认为没什么问题,不管怎样,精力放在了西北,巴西郡那里也就安全了,巴西郡无事,季汉就无忧,那么自己也就可以继续搞经济大开发了。 根据卫瓘提供的情报显示,司马炎能够顶住四面八方一波又一波的攻势,起到关键作用的不是胡烈与诸葛绪,而是司马攸派来的一支“友军部队”。 这支友军部队的规模不是很大,全军不过20000多人,但是,架不住领头的是个狠人,支援大西北之后,面对生死存亡时刻亮出獠牙的异族,居然牢牢的立住、扎根、发展起来,不光没有减损,还把队伍规模扩充到了40000多人,虽然人数还是要少于“正面战场”的司马炎部队,但是,已经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这统帅,便是马隆。 知道王迪不认识(还真的不认识),卫瓘还特意做了一个背景介绍。 马隆,字孝兴,东平平陆人,寒门,虽然也算是文武双全,但是因为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家世,所以,一直以来,在北方世家大族眼中,都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他之所以能够声名显赫,完全是后来做了一件很“作死”的事情。 当年,王凌于嘉平三年发动叛乱失败后,与王凌合谋的令狐愚虽已于两年前逝世,但也要被开棺曝尸三日,事后,全个兖州都没有人敢收葬他。马隆于是假称是令狐愚的门客领去令狐愚的遗骸,后用私财为他殓葬,更加在墓地侧列植松树和柏树,甚至为他服丧三年。 在司马氏当政的背景下,这么做,固然名声很好,但是,要想得到重用,也是不可能的了(不整你,只是像以往一样晾在一边就不错了),后来司马炎与司马攸撕逼,马隆,连个站队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当一个吃瓜群众。 直到隆武元年,蛮族入侵,不光西北之地,就连幽州、冀州和并州等地也有了规模不等的流寇型异族出现,沉寂多时的马隆,居然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孤身跑到了并州,接受当地政府的招募去抵抗入侵者,大大小小打了十几场之后,不光没死(当然,身边的战友已经换了好几茬了),还履历功勋,尤其是在雁门郡马邑城一带,一反消极防御的姿态,大胆出击,斩杀了数十个鲜卑人,名声一下打出来了,而后提拔为屯骑校尉,拿着比两千石的“工资”,领着七八百兄弟四处征战……直至成为讨虏护军,被司马攸“破格提拔”,领着10000多人去支援司马炎。 而马隆也是胆大包天(不然当初也干不出公然纪念令狐愚的事情来),接下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打好了吧,那是在给司马炎出力,打不好吧,自己的小命就交代进去了),毫无怨言不说,一路上还一边打报告申请,一边就地征募人马,也不需要额外的财政补贴,直接在那帮异族身上喝血吃肉:管你是哪个部落,只要不是汉族,打你就是了。 壮大了实力,抢了正规军的风头,还做到了自负盈亏。 总之,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在王迪看来,即便这马隆不能彻底扼杀入侵的外族,将其驱逐出去,遏制住其上升势头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北方之糜烂,主要在于雍凉二州,马隆若能守住,则不足为惧。 这是位置比较靠前的卫瓘得出来的结论后给王迪的反馈。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了隆武四年,王迪内心的戒备也渐渐放了下来。之前担心的是司马氏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因为异族的入侵而消失,只不过是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而已,如果匈奴和羌族他们表现的太弱怎么办?会不会有人不顾大局再度开撕呢?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虽然不知道马隆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居然真的扛了下来,司马氏之间也能做到以大局为重。 所以,即便到了隆武五年,年老体衰的张翼和廖化相继病逝,王迪也觉得事态发展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只不过,这一年年末,方方面面的一些信息让王迪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首先,雍凉之地的异族发现(才发现)对面的敌人有些不太好怼之后,有点偃旗息鼓的意思,然后,司马攸的防区,并州、冀州和幽州开始有大股敌军出没,劫掠人口,焚毁边地村落。 然后,司马攸认为敌军的攻击方向已经发生变化,以此为理由,要求将马隆调回来,同时,司马炎也要像之前的自己一样,投桃报李提供支援。 谁料,司马炎居然全都否决了,第一个,马隆很好用,这敌军并未彻底离开,不能放;第二个,拒绝的更是干净利索,没人没钱,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就是再度出现裂痕了,好在,司马炎还算是“有分寸”,没有直接打出中央的旗号压人—幸亏没有,司马攸之前可是一直坚称中央政府已经被叛贼乱党挟持的,真要说了这种话,团结抗外的和谐局面就彻底闹掰了。 不过即便没有闹掰,这几年难得维持的和谐氛围也淡薄了不少。 接下来,东吴大将,硕果仅存的活化石丁奉终于还是没熬过去,死了,边境线上为此还紧张了几天:曹魏方面的石苞有点要趁火打劫的意思—孙皓手下没什么够级别的将军了。 消停了许久的梓潼一带再度发现了鲜卑人的踪迹,是不是当初的秃发部不得而知,但是和当地的氐族人参杂在一起闹事已经石锤了。 诸葛緒,甚至包括胡烈,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了这边,连带着,巴西郡方面,也开始提高警惕。 终于,隆武六年,突然之间,形势急转直下。 二月,雁门郡附近突然出现了十数万规模的鲜卑人; 三月,不堪重负的雁门郡沦陷,成功突入的鲜卑人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刷一波经验就有,而是……继续向周边地区扩散。 无奈,猝不及防的司马攸不得不停止了和司马炎的嘴仗,一方面从兖州和青州等地调动人马,加强防御,一边扔给马隆一个讨寇将军的封号,一个雁门太守的行政职务,立刻率领本部人马去收复失地。 五月,感念自己的真正发迹还是来源于司马攸的“栽培”,所以,马隆整队完毕之后,率20000人,兵分三路迅速前往雁门郡汇合:当初就是带着这么多人来的,留下10000多人驻扎在雍州,也算是都不得罪吧。 结果,同月,在前往雁门郡的途中,偏偏马隆所在的主力部队遭到了羌、匈奴、鲜卑、羯等部族,多达八万多人的围剿偷袭,猝不及防,全军8000多人覆灭,马隆……战死。 事出突然不说,这里面居然还有了司马炎部下的身影! <script>app2(); 0318:曲线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马隆之死是司马炎的策划,这其实只是王迪的个人猜测。 因为传过来的官方消息,或者说是长安方面的单方面新闻发布会上,司马炎将幕后黑手判定为司马攸。理由是相当的令人无语:马隆长期以来和司马炎保持着亲密的合作关系,结果为司马攸所不喜,屡次要将其召回,马隆将军一直以民族大业为己任,拒绝返回,坚持扎根于大西北,最后,还是迫于重重压力,不得不返回并州,结果,在返回途中不幸中伏,根据中央的调查,设下埋伏的,不仅是可恶的异族,更有司马攸亲信的身影,正是他们出卖了马将军的行踪,虽没有直接上阵,却扮演了元凶的角色…… 这份官方声明是十分无耻的,放在别人身上可能太可笑了,但是,在马隆身上却可以自圆其说,因为人家本来就很轴,不会讨领导的欢心,司马攸把他扔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器重和不拘一格降人才,主要是因为这活太脏太累还没有好处,嫡系将领们都不愿意来,但是,帮衬司马炎这事还必须有人去做,于是,就让声名不显,地位低微的马隆去打前站了。没曾想,一炮打响,天下皆知,结果,神奇起来的马隆同学……依旧不会做人,面对司马攸方面传达来的多个条令,都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缘故婉拒,大有割据一方的军阀气势,所以,要说司马攸和马隆之间矛盾重重,是很令人信服的——呃,就像孙皓和王迪之间一样,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私底下的龌龊关系,基本上地球人都知道。 而司马炎胆敢把脏水泼在司马攸的身上,声明之中最“确凿”的证据就是,马隆别看在雍凉二州活动,司马炎和皇帝也是他的主管领导,但是,人家的活动自主空间极大,基本上是友军配合作战的身份,司马炎,是指挥不动的,所以,很多的详细方案,都是出自马隆之手(当然,你马隆听不听话,是不是大事小情都和司马攸说就不知道了,反正自己头上的锅已经甩完),包括这次回师并州,兵分三路,具体其人在哪一队,路线行程,司马炎都不知道,人家马隆是没说,要说也是跟司马攸汇报,所以,不出事则罢,出事了,还是这种明显的内鬼行动出事,摆明了就是你司马攸看不惯马隆,下了黑手,然后恶人先告状诬陷我——为了防止被你恶人先告状,那么我就先调查出确凿证据以示天下好了。这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所以,有了这种阴暗的想法(王迪的想法一向有些阴暗和腹黑,因为当年是被教材里面的鲁迅文章深深洗脑过的,先生在纪念刘和珍君的文章里面曾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乱世之中,混到顶层的人精们,能有圣母存在吗?总之,怀疑就对了)之后,王迪对这份声明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更不会因为司马攸气急败坏的再度和司马炎开撕时落了下风,就认为事实真相果然是这样。 他怀疑的出发点还是利益二字。 虽然说司马攸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是,他至少不是蠢人,不蠢的话,即便是再讨厌,也不会在这个敏感、关键和大局未定的情况下对还处于上升期的马隆下手,正如檀道济、岳飞、于谦这样的人,虽然含冤被害的原因各有不同,在当政者的眼中,其威胁程度也高低不一,可都最起码满足一个条件:弄死他的时候,不会导致国家毁于外敌入侵,自己进取不足,但偏安一方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马隆,并不符合这个大前提,他的存在还不足以威胁司马攸,也没有明确证据证明和司马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从他的潜力来判断,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 只不过是有点让人不喜欢而已。 但是,王迪想不通的是,司马炎有什么理由这么做,那意味着一旦东窗事发的话,自己的人脉、名望和前途都丧失殆尽。 还有一点蹊跷的地方在于,马隆,为什么要兵分三路,而且,还偏偏只有自己所在的那一路遇袭,摆明着就是冲着他去的啊,如果事先有这种预兆出现的话,马隆还会这样不小心?还会贸然分兵?不对,也许正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如此行事吧?只不过,还是被人给钻了空子…… 越想,王迪越是头疼,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和原来所知晓的那个时空的事情相比,面目全非(虽然自己也并不知道多少),本时空又因为距离太过遥远,手中掌握的情报几乎为零,搜罗到的边角余料也都是滞后的新闻,真实性也未可知。 所以,索性就放在一边,还是把目光聚焦在荆州,放在对面的敌军身上。 石苞与陈骞,与王迪而言,是高山一般的存在,只能仰望。 按照之前的路数来看,北方没有变数的话,只要此二人还在,依着王迪的手腕和能力,只能勉强自保——所以,才不能和孙皓撕破脸,而孙皓也对他很是忍让,报团取暖而已。 单论军事能力而言,陈骞和石苞肯定是不及邓艾的,但是,邓艾的败亡也和其自身军团漂泊在外,势单力薄有很大关系,这两位,却仗着北面两位司马氏撕逼大战旷日持久,需要荆淮一线的稳定,而趁机将各自的家族势力做大了极致。 比如征南大将军陈骞,经过七八年的时光,坐下北荆州兵团,以襄阳、南阳和江夏三郡为核心,已经辐射到了新城郡、南乡郡、上庸郡、魏兴郡,拥兵已达十万之众,隐约成了北方豪族之中最强大的地方势力,而且一番排斥异己,洗牌下来,军政之中说话好使的,不是多年跟随自己的老将,就是自己的子侄:侄子陈粲、儿子陈舆、孙子陈植(这个孙子都已经三十岁了)为首,俱在军中;老部下唐彬、何劭等人一直跟随左右,可谓人才济济。 征东大将军石苞更别说了,居然以石乔、石统、石浚、石俊、石崇这五个儿子为核心骨干,肆无忌惮的培养“石家军”,坐镇淮南寿春,辐射淮南郡、庐江郡、安丰郡、弋阳郡,拥兵多达十五万之众——这里面,王迪的数据库很悲剧的只认识一个“反面人物”石崇而已。 不止内部是团结的铁板一块,两个集团之间也是配合的相得益彰,难得的没有什么摩擦,只是默契耕耘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出了事还能主动照应一下。 这得益于两大家族陈骞和石苞的领袖人物,头脑很是清醒。 作为曹魏司徒陈娇之子,陈骞,自幼为人朴实稳重,想当初,陈矫任尚书令时,侍中刘晔向魏明帝进言说陈矫专权,陈矫由此感到忧虑,长子陈本想不出什么主意,陈骞则好言相劝:主上是位圣明的君主,而父亲您是顾命大臣,即使君臣间有什么不如意,对您而言最大的损失也只不过是不能做到三公而已。结果魏明帝果然没有因此而难为陈矫。自幼便被世人认为是见事甚明,深知处世之道。坐镇一方以来,居然在发展家族势力、与邻居和睦相处、不遭上司猜忌(也许是司马攸不得不放权吧)之间达成了一个完美的平衡,和他那种朴实稳重、宽容大度、包容他人的处事风格有着很大的关系。 石苞石仲荣呢?也是被世人传颂为“儒雅豁达,明智有器量,仪容很美,不计小节”,还有个“石仲容,姣无双”的美名(老帅锅一枚),后来,因为遇到司马懿,得到他老人家的赏识,被擢升为尚书郎。后担任中护军司马师的司马。后又任邺城典农中郎将。当时曹魏宗室诸王都在邺城居住,而尚书丁谧又因曹爽专政而权倾一时,二者当时势力都很大,但石苞却敢于上奏他们的所作所为,因而得到很多人的赞许(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铁杆的司马氏党羽)。历任东莱太守和琅邪太守期间,也和陈骞差不多的路数,为官都有声威和恩泽。后又迁任徐州刺史,在对战诸葛恪、扫荡诸葛诞的数次战役中屡建功勋,一路扶摇直上。 “都是会做官,都是会做人,都是司马氏,不,是司马攸的死党,私下关系还甚是亲密……简直是毫无破绽啊。”看着眼前眼花缭乱的信息汇总,头疼的王迪不禁喃喃自语。 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北方边地接连受挫,司马攸支撑不住,那么陈骞和石苞出于为人臣子的本分,调动兵马北上,令北荆州和淮南兵力空虚,防守松动,到那时才会有机可乘吧。 “咦?”正想着,王迪正在暗自苦笑,堆积如山的资料中,一组亮眼的数据吸引了他的注意。 <script>app2(); 0319:怀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淮南郡的鸦片走私数量居然是北荆州的三倍,几乎与整个扬州相当了?” 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比,不由得不在一堆平淡枯燥的数据之中脱颖而出。 本来呢,鸦片是以正常的商贸形式在扬州流动的,北方,因为尴尬的国际关系,只能经过汉中雍凉一线流通在西北之地,受困于这一地区低迷的经济和连年的恶战所赐,虽然遭到广大权贵的喜爱,却始终是销量有限,而形势好很多的荆淮以及更遥远的北方内陆,还是无法形成亮眼的市场占有率的——从西北再一步步的走私过去,路途遥远、风险系数大不说,成本也太高了。 后来,因为鸦片这玩意对整个江东的吸金能力令孙皓感到无比的恐慌,虽然还没察觉到这玩意对人心理生理的戕害,但是,孙皓出于本能,还是下令禁绝,不得买卖,导致其在江东成只能走私了。 不过这种禁绝,也只是在一般的百姓人家和中产阶级、商贾、下层官僚这种群体中基本达到效果而已,真正的权贵那里,还是无法根绝的,一些世家不仅继续以往的糜烂生活,还想着如何将货散到北边去大赚一笔——即便是走私的黑货,也要比从西北倒腾到荆淮的价格更“人性化”一些。 正因为一段时间以来,鸦片产业链上,各大势力一直是各取所需,占了不少好处:王迪和五家那里掌握着原材料和技术,稳赚不赔,汉中和江东的权贵一边吸着一边散货,也捞了一笔,就算是打压鸦片的孙皓,最起码也能保证基本的社会稳定,只要老百姓没得吸,一定程度上遏制外流就行了。所以,一直以来,王迪都没太注意北边具体的鸦片流通情况。 好在,情报系统还是很给力的,技术手段不断升级,不光有大数据,还有详细的数据比对,这才在王迪的挖空心思的搜罗下,发现了淮南郡的变态数据——不过也就到这里了,再往北面的详细数据就收集不到了。 一个淮南郡就赶上了整个严打的江东,顶上了整个北荆州?这岂不是意味着,西北和东南的两大走私路线的货,基本上都垄断到了一个淮南郡?更有意思的是,弋阳郡、安丰郡和庐江郡的存在感也是完全被一个淮南郡给碾压了。 有趣有趣,居然把淮南郡完成了“鸦片之都”?这背后,没有一个特有背景的家族操控的话,是不可能做到的,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和经济实力啊。 而在这里,除了石家,还能有谁能做到呢?就算是有,恐怕也被人做掉了吧。 啧啧了两声,摸到一些思路的王迪,又把石苞的早期背景资料翻了出来。 “出身卑微?”有了思路之后,王迪发现了一些先前没有看出来的盲点,不禁有些自责,眼下一系列显赫的官职,让他下意识的觉得此人也定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或者至少也不能太低微,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有机会得到司马懿的垂青呢?这却是有点想当然了,那邓艾不也是无比的寒酸,却也被司马懿破格提拔使用了? 早年在南皮县担任职位较低的给农司马…… 谒者郭玄信外出时向典农司马寻找人驾车,典农司马推举石苞及邓艾(居然还有这等交集?),二人与郭玄信一同行至邺城。一路攀谈之后,郭玄信很是感慨二人的才学,相信将来能做公卿宰相。对此,石苞很是谦逊的一笑而过。然后,到邺城,因为任官的事还未有定案,唯有在邺城卖铁为生……好吧,确实很穷啊。 青龙年间,石苞在长安(卖铁赚外快补贴家用的时候)遇到司马懿,得到领导的赏识,并被擢升为尚书郎。后担任中护军司马师的司马。后又任邺城典农中郎将,至此,迎来了命运的转机并紧紧把握住…… 少年时代很是穷困,所以,飞黄腾达之后,难免会表现出对金钱和物质生活的过度需求?这是王迪从石苞的成长经历中得到的一个分析猜测,随即,又特意调出一份情报人员收罗来的世间各个层面对他的风评。 终于,看的头晕眼花后,王迪终于从中发现了两条很不一般的评价,相比于其他多为彩虹屁一般的花式吹捧以及一个战壕里面哥们死党的商业互吹,司马懿与司马师这两位早就死了的伯乐的评价倒是颇为有趣。 “好色薄行”,这是司马懿的评价,“细行不足(但是有经国才略)”,这是司马师的评价。 都承认石苞的才华,但也都直接指出了石苞在私德上有着重大问题。 也许是通过这种自污的手法保得平安?这不稀奇,王翦、萧何都做过,一个人能力太强的话,领导是不怕你贪财好色的,就怕你真的对这些不感兴趣还一门心思往上爬,那样的话,不管是冲着圣人,还是冲着最高权力的目标去,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大多数情况下,要么是能力一般却道德指标居高不下而活成了“典范”(比如海瑞),要么是能力强大却道德水准不堪入目而成了领导眼中的红人,而能力太强又风清气正的,如果不能狠下心来将领导拿捏在手里(比如诸葛亮或者还没死的时候的张居正),最后往往会不得善终,比如于谦和岳飞这样的英雄。 而且,不管是不是自污,是不是有意为之,有一点都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哪怕是演戏,必然对财富,也会有着极大的需求! 如此一来,这鸦片走私在淮南郡搞得如火如荼也就不难理解了,我要是孙皓的话,才不死要面子,直接把贸易合法化全倾销到那里去大赚一笔……不过这样也不错,削弱你的同时还能便宜我。 哟,这石苞还是五石散爱好者?继续翻开一些石苞的八卦新闻板块,王迪又发现了一片新大陆,难怪被司马懿痛斥为好色薄行啊,就算是不自污也免不了啊,要知道,这个时代嗑五石散的,一多半都是将之视为床底之上的最佳辅助啊,嗯,既然本就有五石散的“底子”,那么,这鸦片在淮南郡得以泛滥开来也就多了一个充分理由了。 当王迪对石苞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后,又产生了一些新的怀疑。 所有的资历,尤其是石苞的早期资历,有点残缺不全,总是在某个关键点上寥寥几笔带过,一开始,还以为是年代过于久远(四五十年以前了)的缘故,但是,让王迪把几个模糊不清的关键点联系起来后,终于琢磨点异样的味道出来——尤其是和邓艾对比的时候。 如果郭玄信真的对石苞和邓艾做出此等评价的话,那么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不应该混的那么差劲,以至于要等到司马懿抄底啊,要知道,其一直是被世人称为有知人之明。魏明帝时任谒者(掌管晋见的内侍),奉命到渤海南皮,就是去选拔能够作侍从近臣的人,地方领导选出了邓艾与石苞,多好的机会,评价还那么高,怎么就没了动静呢?邓艾无声无息也就罢了,这石苞居然还在邺卖铁为生,哪里来的经商资本?打短工?那为何当时另一个号称有识人之明的叫做赵元儒的也做了和郭玄信毫无二致的吹捧(当致公辅),却只是传了点名气出来,对官场仕途毫无帮助? 再往后看,这石苞居然连番的狗屎运,有了名气之后,又认识了一个叫许允的人。没天理啊,这许允是谁?吏部郎!谁特么引荐的?郭玄信吗?是的话为什么不提呢? 令王迪产生怀疑的地方就在这里了,见到了许允之后,石苞很是放低姿态,恳求去一个小县城做个小官,从基层历练,结果,这许允呢,感叹道:“卿是我辈人,当相引在朝廷,何欲小县乎?” 你和我才能一样,为什么去小县呢?我应把你推荐给朝廷。 多感人啊,感动的石苞都要哭了,问题是,你特么引荐推荐了吗?你要是引荐了,还有后面司马懿在长安遇到卖铁为生的石苞了吗? 吹捧为朝廷公卿三连之后,司马懿抄底成功,最开始扬名之地便是邺城卖铁,待的日子还不短,司马懿培养起来后真正的扬名立万之地,巧了,还是邺城啊(徙邺典农中郎将。时魏世王侯多居邺下,尚书丁谧贵倾一时,并较时利。苞奏列其事,由是益见称),石苞啊,石苞,这是不是有些欲盖弥彰呢? 郭玄信,是曹魏的人,资料太少,无视,这许允嘛……王迪沉思良久,吩咐手下,立刻调来此人的相关资料。 谋而后动,现在王迪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金钱。 十余日后,一份许允的专属资料送到。 许允,世家大族出身——嗯,和司马氏有勾连的基础了。 担任吏部郎的时候,大多任用他的同乡,魏明帝为此逮捕审讯过,看其衣着寒酸,所提拔之人又“符合”举贤不避亲的原则,便无罪释放——嗯,至少是个演技派啊,当时的九品中正制大环境,所提拔任用的人自然出身不差,曹叡如何也不能做自掘根基的事情吧?于是……一件打补丁的衣服就掩饰过去了。 哦?高平陵之变,时任侍中的许允与尚书陈泰一同劝说曹爽投降认罪? 咦?与李丰、夏侯玄相亲善。因李丰等谋诛司马师以及建议曹芳夺司马昭之兵讨伐司马师等事,被司马师流放到乐浪。 …… <script>app2(); 0320:漏洞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许允,这近乎于人格分裂式的表演,让王迪有点懵逼了,这是入戏太深陷进去了? 也不对,看时间线,这许允和李丰、夏侯玄关系友善可以追溯到高平陵之变以前,既如此的话,为何要挺身而出去劝降曹爽呢?保持中立不可以吗? 搞笑的是,司马懿死了之后,这许允居然还蹦跶蹦跶的跑到夏侯玄那里说什么这回没有后顾之忧了(倒是夏侯玄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司马懿做人还有底线,能够以世代的交情善待他,而司马师和司马昭是不会容忍的),然后,没有多久,他便在王基的引荐(王基是司马氏的死党,准确说,是司马师和司马昭的哥们)下,做了中书令。 你如果和王基关系不好,举荐你干什么?作为司马氏的死党,王基和什么人做朋友,或者说举荐什么立场的人,心里能没数吗? 诡异的地方来了:嘉平六年,李丰等人打算发动政变诛杀司马师,伪造诏书,委任夏侯玄为大将军,许允为太尉,共同执掌朝政。有一身份不明之人,趁天未亮,骑马来把诏书交给许允家看门的人,说声“有诏”,随即驰马而去。许允随即把它扔掉烧毁,没有打开呈报给司马师。然后,不到一个月之后……事情败露了。而明显被夏侯玄和李丰倚重的许允(都共同执掌朝政了,还能不算是倚重吗),心事重重的看着两位挚友被夷灭三族,然后,啥事没有——许允听说李丰等人被捉,想前去面见大将军司马师,出门时回遑不定,最后李丰等人已被全部捉拿,司马师得知后说:我捉拿李丰这些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匆匆忙忙呢?,却没了下文。 这个时候,许允给人的感觉还是,夏侯玄的好朋友,能够置身事外,却因为没有参与,而侥幸漏网。 接着,许允继续“作死”,当初有好友在的时候还不敢跳出来嘚瑟,孤家寡人了,却想做点什么来“补偿”好友:同年秋,司马昭奉命出击姜维,到达京师,曹芳在平乐观观兵。许允与左右亲信谋划,乘司马昭请辞的时候将其杀死,率领这支部队讨伐司马昭。诏书已经写好了,但曹芳因恐惧而没实行——怎么看都有点钓鱼的意思啊。 最诡异的地方来了,镇北将军刘静去世,朝廷调许允为镇北将军,持朝廷符节都督黄河以北的各项军务。临行前,曹芳诏命宴会群臣,特别招引许允坐在自己身边。分别时,许允失声痛哭,还未上路,有司以允擅自发放官物的罪名,将他抓起来交付廷尉论处,最终判处减免死罪迁徙边疆,许允于当年秋天被流放乐浪郡,妻子儿女不得同行,在这年冬天死在半路上。 诡异的地方不在于许允的突然落马,而是,居然前面那么多的作死行为,居然是这么一点无厘头的“小事”而阴沟翻船,翻船了以后,居然以前的事情都没有被掀出来,且不说鼓动曹芳干掉司马昭这件事,单单是和李丰夏侯玄走的太近那件事就可以大做文章吧?然而并没有,只是草草的判了个流放(还不是全家人流放),最后,死在了半路上。 难道这许允是清白的? 王迪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人在推动这一切。 好在,情报人员这十几天没有白忙活,收集的资料足够详细。 看到一个看上去不起眼的小细节之后,王迪不由得眼皮一跳。 许允得知可以都督黄河以北各项军务后高兴地对妻子说:“我终于幸免了!”妻子说:“灾祸就是从此开始的,怎么会是幸免了呢?” 然后,许允,就因为一点点小事,翻车了。 然后,喜欢大搞株连的司马师没有祸及家人。 然后……这许允的两个儿子,许奇和许猛……都在石苞的手下? 王迪觉得呼吸有点急促,脑子有点缺氧。 又翻了翻许允的家属资料:妻子是卫尉阮共的女儿、河内太守阮侃的妹妹,花烛之夜,发现阮家女貌丑容陋,匆忙跑出新房不肯再进(关灯啊,一样的)。后来,朋友桓范说:“阮家既然嫁丑女于你,必有原因,你得考察考察她。”许允听了桓范的话,果真跨进了新房。但他一见妻子的容貌拔腿又要往外溜,新妇一把拽住他(这特么丑成什么样子了)。许允边挣扎边同新妇说:“妇有‘四德’,你符合几条?”新妇说:“我所缺的,仅仅是美丽的容貌。而读书人有‘百行’,您又符合几条呢?”许允说:“我百行俱备。”新妇说:“百行德为首,您好色不好德,怎能说俱备呢?”许允哑口无言。从此夫妻相敬相爱,感情和谐。 有意思啊,桓范,魏明帝时,历任中领军、尚书、征虏将军、东中郎将、兖州刺史。正始年间升大司农,为曹爽出谋划策,号称“智囊”,高平陵之变爆发后,力劝曹爽挟魏帝曹芳到许昌,曹爽不听。高平陵政变后,与曹爽及其党羽皆被司马懿诛杀,这许允,怎么认识的都是这样的朋友啊。 阮侃的妹妹……阮侃有个哥们是嵇康啊,呃,不过这个朋友倒是拎得清,玩乐归玩乐,政见和人生观完全不一样,一个舔领导,一个撅领导,最后把自己玩死了—— 紧接着,王迪又有了重大发现:保下许允妻儿的正是:钟会。 好像弄死了嵇康的就是钟会啊。 诸多看上去不相干,或者很是平淡无奇的家属人物,串联在一起之后,王迪逐渐形成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许允,也许是一个双面间谍,表面上看首鼠两端,其实一直就是曹魏宗室一党,高平陵之变事发突然,好友桓范陷得太深,为了长久之计,只能将许允推出来表明立场,划清界限,争取到一个不错的平台继续潜伏。 这些动作很有可能只有许允心中有数,他更知道李丰和夏侯玄这样的,不足以成事,所以一直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也没有将其出卖——消息泄露很有可能就是夏侯玄等人的作死,让许允家里的那位,阮家奇(丑无比)女子抓住机会捅出去了,于是,之后,二人被夷三族,好在,许允装聋作哑,勉强得活(可能也是阮氏感念夫妻之情,司马师才没有深究)。 怂恿曹芳,要么是阮氏出招,要么是许允准备奋力一搏,好在,关键时刻,曹芳从心了。 直到这里,许允,保护措施都做的不错。或者说,他的一些行为,在妻子看来,都在容忍的范围之内,也就掩盖下来了。 调为镇北将军,持朝廷符节都督黄河以北的各项军务这件事应该就是最后的爆点了。 如果没有和司马氏的密切关系,这样重要的职务,绝不会通过曹芳,落到亲曹派或者中立派的手中,阮氏,应该是通过这个机会想争取到夫君转变立场,结果只是一场空:许允想通过掌握军权殊死一搏。结果,争取无望之后,被曾经嫌弃的妻子送上了不归路。 否则,怎么能仅仅一个流放了事,还死在半路上呢? 否则,怎么能爆出那么多的黑料之后还能家人无恙呢? 否则,怎么能是司马氏的铁杆心腹钟会出面,给了他的儿子一个仕途的机会呢(王迪并不知道,在原时空,许允的两个儿子,一个做到了幽州刺史,一个做到了司隶校尉)? 这阮家和钟会的关系不错啊,嵇康又是死在了钟会和司马氏的手中,难不成嵇康的一些心迹和内幕,都是阮侃以好友的身份掏出来转给钟会,再由钟会下手? 朋友,有的时候,真的就是拿来插两刀的啊。 细思极恐的是,这许允的两个儿子,绕了一圈,还是托付到了石苞的手里! 当初许允应该是要推荐过石苞的?但是石苞,早在邺城那一次,或者之后什么时间里就已经被司马懿给发展过来,成了一枚暗子,因为有任务行动所以拒绝了许允的好意?这回接受许允的儿子,应该是看在同为他许允的妻子,以及阮家,同为司马氏一党的情面上吧(反正不会是因为许允的面子,这两位实际上的交情是不存在的)? 越想,王迪在这个思路上脑洞开的就越大,无法自拔:被司马懿明面上启用之后没有多久,石苞便成了司马师的司马,所以,他和司马师的关系更近一些,所以,才会在司马炎、司马攸二虎相争的时候,立场坚定的追随了司马攸——司马攸过继给了司马师。 如果这个思路是对的话……王迪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是捕捉到了一个小小的漏洞,顺着这个漏洞,可以塞点种子进去,一旦生根发芽,就可以长成为参天大树,掀翻看似稳固庞大的石家家族! 虽然这个漏洞,这个可乘之机是建立在自己的大胆猜测基础之上,但是,王迪觉得,又尝试一下的必要。 “传令下去,邓朗,速速前来!”王迪沉思片刻,下了命令。 <script>app2(); 0321:唤醒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什么?!子均,你这是让我去淮南,去投奔那石苞?” 匆匆赶来的邓朗,屁股还没在技术人员们新研究出来的椅子上坐热乎坐舒服,就被王迪的一番言论给惊住了。 我这他娘的是被领导给开除,给驱逐了?后面再说什么就没往里去了,此时邓朗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哎,没想到啊,人心不古啊,自己那么努力的工作和表现,最后还是被抛弃了,不由得苦笑道:“子均,且不说我才疏学浅,不配在这荆州效力,但是……不管缘由怎样,那石苞,如何能轻易接纳我的投靠啊,他们石家和我们邓家……只是泛泛之交啊。” “想多了想多了,哪里是什么不配在荆州效力,你我兄弟一样,说这些就生分了,其实此番前去是有任务和使命在身,到时候,什么都不用说,直说是邓艾老将军生前嘱托即可。”王迪笑着打断道。 “就这么简单?”邓朗一愣,随即心中一慌,想起来了什么。 “没错,就这么简单。”王迪肯定的说道,同时还好言安慰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邓朗。这事有些冒险,又和赤裸裸的上阵厮杀不一样,情绪紧张应该也是说得过去的。 按照先前的脑洞思路,石苞,如果真的是司马懿早就埋伏好的卧底的话,那么,曾经短暂的有过相似出身和人生轨迹的邓艾(被司马懿发掘的时间前后脚,在司马师手下腾飞),很有可能也是有着同样的身份,那么,把邓艾这唯一的存活的血脉输送过去,应该不会有问题。 话说回来,如果是猜错,二人身份正常,或者说石苞与邓艾,和司马懿都是单线联系,并无交集的特工人员的话,那么,邓朗,孤身一人过去立刻出事的概率也很低——毕竟,不管真相如何,二人并无什么过节,面子上的交情还是有的,不至于如此为难一个没有露出马脚的晚辈……吧? 说得残酷点,在王迪心中,如果计划能够做成的话,邓朗这枚棋子,值得牺牲付出。 殊不知,邓朗表面是一愣,心中却是波澜壮阔的。其实不用王迪解释,一提到去投靠石苞,他就知道,此番前去,很明显是要去做卧底的。 但是,他最在意的不是这个,因为要是不提这茬的话,他都已经忘了,当初,大父在决战之前,大约是感觉到什么吧,还真的和自己说过这个事,能和王迪混就和王迪混,混不了的话,就去投奔石苞,到时候,不用说什么多余的话,石家也一定会接纳自己。 问题是这件事,王迪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当初大父以防万一也告诉了王迪?不对啊,那为何不与我说明?为何今日子均也不说透,还要让我去冒险,不闹这一出的话,我现在生活挺好啊,没到混不下去的程度啊? 难道是当年我们邓家和石家不是泛泛之交那么简单?难道王迪猜到了我邓家与石家有什么内在关系,准备借助这层关系将计就计?总不能蒙的这么准吧?大父可是连我都没说啊。 岂不知,王迪还真是蒙的,不过同样的,王迪也不知道当初邓艾真的是含混的和邓朗交代了一二,而今日,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开启,邓朗也不准备把当初邓艾说与自己的这番话告诉王迪——如果今日说了的话,王迪肯定会认死自己猜对了。 可惜没有如果。 “子均是要我过去打探什么消息吗?”邓朗淡定后,也是放开了。 “什么也不用打探,就是先潜伏下来,”王迪沉吟道:“过一段时间后,待稳定下来,取得了石苞的信任,我将会把那里的一套情报系统都交付与你,具体做什么,到时候再说。” 虽然是冒险和尝试,随时准备牺牲掉邓朗,但是王迪也不准备莽撞行事,还是那句话,他等得起。 听了这话,邓朗也是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在王迪的心中还是有点分量,随即又问:“不知到时候接头的是……” “到时候再说,”王迪挠挠头,一个是自己还没有具体策划好,一个也是把邓朗出点什么岔子,一个熬不住招了,到时候自己的损失可就大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损失最小:“有一点要注意的是,到时候庐江方面我也会派人过去,只是这人选还没有想好而已。” 看来这盘棋不小啊,也许只是虚晃一枪,惦记的不是北面,还是南面……亦或者二者兼得?听了这话,邓朗心里嘀咕道。 敲定了大概方针(其实连个大纲都没有,也就是个标题而已)之后,邓朗便拜别王迪,踏上了前往淮南的未知旅途。 而等邓朗走了之后,王迪,也顺势启动在庐江的一枚暗子。 已故东吴名将陆抗第三子,陆玄。 当初陆抗败亡,陆凯殒命,下一代的陆祎、陆晏、陆景也谢幕之后,在江东不可一世的陆家一时间风雨飘摇,未及弱冠之年的陆机、陆云和襁褓之中的遗腹子陆耽都被王迪“好心”收养了,一时间,孙皓还能利用的,也就是这当时侥幸生存于丁奉庇护之下的陆凯三子陆玄了,在他想来,这陆家,年岁最大的也就是这个了,只要过个十年八载的,成年之后,推上仕途,也算有个能用的棋子(陆家的基因不错,正常发育的话,前景应该不错,自己手里人才凋零的厉害啊)。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陆玄,早在八年前就被王迪给策反过来了。 八年前的陆玄,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就这样硬生生的和母亲、弟弟分开(丁奉认为这是爱和保护,是对的起老朋友陆家的),心里如何好受?再加上王迪是极会加强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极会拿一些新奇的玩意和实实在在的利益收买小孩子的,所以,再加上亲情的召唤(暗中),陆玄,就从来没和孙皓一条心过——尤其是王迪时不时的给他上一些历史课,让他知道当年陆逊是如何被孙权玩弄的,舆论阵地这种东西,你不去占领,就会被敌人占领!然而,王迪知道的,孙皓,并不懂得,还是太嫩。 这些年来,陆玄虽然是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可是,也没有闲着,比如和一个大哥哥处的很好:丁奉之子,丁温,那个侥幸从战场上活命的人。 尤其是近两年来,二人一明一暗,鸦片走私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对于儿子做的那些很是肮脏的事情(鸦片走私很肮脏,明明有那么多躺着收钱的干净手法却不用,当然,没有走私这个来得快来得多),丁奉其实是一清二楚的,但是,这又能怎样呢?左右就这一个孩子啊,自己又没有几天活头了,总得考虑一下子孙的后路不是?事实证明,战场之上,这儿子是彻底扶不起来的,连自己三成本事都没有继承到,能捡条命回来就不错了,“万幸”,经营家族“财富”还是很有灵性的,罢罢罢,就定个行政长官的名头保护家族吧,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强行挽留了一个很有军事天赋的陆玄,这两兄弟关系还好的很,以后也可以相互扶持…… 现如今,丁奉已死,丁温,作为唯一继承人,势必要和孙皓有一番摩擦,那么,在王迪看来,陆玄,像以往那样潜伏有点浪费了,也可以多做点事情了。 陆玄,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所谓唤醒,其实就是意味着刚刚二十岁的自己,将会掌握整个庐江郡的情报系统,以及那数不清的活动资金! 激活之后,王迪也隐约的告诉了对面淮南郡的大致动向,同时叮嘱陆玄,一定要慎重,不要在邓朗那里,更不要在丁温这里暴露身份,一切都要暗中行事,保护好自己,等时机成熟,图穷匕见的时候也不迟。 和邓朗一样,陆玄也察觉到,这盘棋不小,王迪谋划的可能不仅仅是自己所处这庐江郡,或者对面的淮南之地,想想就是很兴奋的事情! 依着这么多年和丁温打交道,别看年岁长自己很多,但城府真是没有多少,不说轻轻松松将之玩弄于股掌之上也差不多了。 虽然王迪具体的计划也什么都没说(不是故作神秘,而是和邓朗那边一样,真的没有什么计划,历史走向偏离太狠,已经没有剧透的本事和能力了),但是,陆玄知道,无非就是下黑手使绊子,离间挑拨,想方设法的让丁温和孙皓之间产生矛盾,进而激化,势不两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只要乱起来就行。 庆幸的是,产生矛盾这一步可以直接省略了,丁温和孙皓之间的矛盾在丁奉死了没有多久之后就自动生成了。陆玄要做的就是,将这个矛盾彻底激化,把火给拱起来,然后做无辜状的躲在一边看戏吃瓜,最后阶段再出来收拾局面。 说来,丁温还真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所有的事端,都是孙皓一手策划的。 <script>app2(); 0322:强插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年,自从王迪匆匆离开之后,那些勉强起来的几个行政和军事草台架子就没被孙皓真正的建设起来。又因为这几项建设对于这个时代,或者说对于缺少帝王项目训练的孙皓来说,难度有点太大,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是在名字上做点文章而已,搞到最后,还是要从前人那里捣鼓出来一些经验来解决现实问题。 孙皓要趁着连番的动荡之后有点人才断档就对世家下手,集权,能依靠的,能仰仗的势力不多,要么是出身低微的官吏,要么是宗室或者外戚(或者宦官)。 寒门这一块,孙皓下手太慢,政策面也没有荆州那边的吸引力,所以,没什么效果,勉强搜刮过来的难堪大用不说,连接连折损了张悌等人之后的窟窿都填不上。 所以,也只能将就着使用外戚和宗室了。 所谓外戚,就是君主的母族、妻族,汉朝时期最是强盛(孙皓要借鉴也没有其他的了),尤其是在皇帝年纪不大,经验不足的时候。西汉自汉武帝以后,皆以外戚辅政,元帝皇后王政君六十余年为天下母,辅佐四个皇帝。外戚王莽以姑母王政君为凭借,深得人心,终于篡汉,到了东汉,完全没有吸取教训的样子,章和二年章帝死,10 岁的和帝即位,窦太后听政。兄大将军窦宪“威权震朝廷”;和帝死后,邓太后立出生 100 多天的殇帝即位,殇帝2岁夭折,再立13岁的安帝,外戚邓骘兄弟出面把持朝政;延光四年安帝死后,幼童北乡侯为帝,阎太后临朝,阎显得势;连续两个夭折后,2 岁的冲帝即位,梁太后临朝,太后兄大将军梁冀掌权;后面还有窦武和何进……无一例外,所有的外戚倒台,都是因为皇帝长大后为了拿回大权而借助了宦官的能量。 外戚的这段历史太近了,再加上宦官的名声臭不可闻,其狗腿、背锅潜力还没被人充分挖掘,破坏力又太大,所以,三国时期,鲜见外戚宦官真正揽权的局面形成。 不过,孙皓倒是肆无忌惮的扶持了新的外戚:何家与腾家。 何家就是自己的生母(昭献皇后)何太后的三个弟弟,何洪、何蒋、何植,这三个舅舅,几个流程走了一圈(尝试一下,历练一下)之后,孙皓便把何洪与何蒋扔到了军中,何植扔到了行政圈子里。 腾家,就是自己的妻子滕皇后的父亲縢牧,拜为卫将军,录尚书事,进内阁了。 在孙皓看来,如此安排,就起到了相互制衡的效果,避免一家独大,而且,这腾家在几次政治浩劫下来,已经是人丁单薄——腾家真正的话事人滕胤当年与孙綝PK落败,惨遭灭族,縢牧是仗着远房亲戚侥幸逃过一劫,还子嗣不昌,只有一个女儿,正好用到过期报废拉倒。 不过腾家元气大伤,何家又是小门小户,用着虽然顺手,却也是资源紧张,所以,无奈之下,孙皓也只得启用了宗室(宦官?想也不要想,至少现阶段没有必要)。 第一批入围的就是同父异母这一层关系最近的,孙德、孙谦、孙俊。 第二批入围的就是那些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被边缘化的宗室,比如孙坚的弟弟孙静的五个孙子中,还能下得了地,上得了马的孙熙、孙曼和孙纮,比如孙权的侄孙,真正有点领兵作战才华的孙秀(其他都是摆设,这个是真的上过战场,练过兵的),比如孙绍(孙策的儿子)之子孙奉,还比如孙权的第五子,在江东的血雨腥风中生存下来的活化石孙奋,都被孙皓在军政两界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三批入围的就是孙霸的两个儿子,孙基和孙壹,这二位是没有资格带兵,没有资格掌握实权的,也就是举个手表决和投个赞成票、领好(孙皓发表完重要讲话,领着大家带头叫好的人)而已,毕竟,孙霸当年和孙和闹得不可开交,两败俱伤,把你的两个儿子抬出来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不计前嫌和广阔胸襟啊。 没有人知道,在原时空,这些事情简直是想都不要想,孙皓为了巩固自身的统治,挥舞起屠刀来和先人们差不了多少,别说老古董孙奋,就连自己的兄弟也能处死,至于孙霸的两个儿子,更是连被使用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流放了——幸亏流放的早,连被杀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个时代,之所以出现巨大的反差,自然不是孙皓的人性巨变,完全是因为周遭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尤其是荆州的失控,再加上内部有些咄咄逼人的世家,孙皓,真的是没有那个斩杀宗室的二逼气质,甚至,还有点懊恼,怎么自己的前辈们内讧的那样厉害,本来老孙家人丁还是很兴旺的啊,怎么自己的妹妹就不幸夭亡了呢?不然强行嫁给王迪的话,局面也不至于崩坏至此啊。 不过,再是缺人,有几号宗室孙皓也是没有拿出来救急的:比如前任领导孙休的四个儿子——也没有像原时空那样,狠辣的干掉了其中对自己有潜在帝位威胁的两个。 话又说回来,虽然经验不足,又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和意见,对世家,孙皓也不是“一视同仁”的,有些对自己帮助很大,家族影响又不是很大的世家,还是要扶持帮助,甚至,开放一些部门权力,比如施绩这样的没有什么后代男丁,自己又行将就木的,也要充分利用,陆玄这样家族影响被扫荡一空的,更要浇点水灌溉一下。 转了一圈下来,填补了基本的空缺岗位后,孙皓,就把目光定在了两个点,庐江的丁奉和荆州的王迪,王迪羽翼丰满,暂时是怼不动的,只能将濮阳开和陶抗放在那里恶心一下,那么,为了平静一下内心的郁闷,就只能对丁奉下手了。 丁奉的年纪大了,蹦跶不了几天,丁温又没多大本事,庐江军区又有七八万的边防军,这都是孙皓趁着丁奉卧床不起的那两年,不断的往里安插人手的理由。 之所以没有强行夺权,而是采用这种比较“温和”的手法,还是因为边防要地,万一引起丁家的不满,做出什么投降叛敌的事情就不好了。 趁着丁奉染病,孙皓这段时间以来强行插进去的宗室棋子就是孙奉、孙奋和孙秀三人。 你看,我可没把自己的亲弟弟亲哥哥给弄进来啊,都是宗室旁系,而且,理由充分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丁奉是大吴国国宝,孙奋和孙奉也是啊,凭借他们的“经验”去填补一下您老人家休养期间的行政事务,至于军事方面嘛,孙秀,交给孙秀好了,能力最强(宗室之中),也是个有益补充不是? 派了这几位过去,丁奉还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先不争气的啊,毕竟人家是领导,还没说剥夺权力的事(也没说帮你之后还还给你们丁家),所以,只能忍着。 问题是,孙奋和孙奉还好,这两位真的是被孙皓强行架着过来干活的,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换个地方晒太阳疗养,而孙秀,真是干活来了。 这孙秀干活一积极,就难免抢了风头,动了丁家的奶酪,比如鸦片走私问题,这是中央三令五申禁止的事情,严打没有问题吧? 可是,在这庐江,谁是最大的鸦片走私商人? 丁温啊。 怎么走私呢? 军队武装走私! 所以,冲突已经有了好几次,只不过没有矛盾公开化而已,走私被抓住了,孙秀装糊涂,点到为止,丁温装没看见,不对此次走私事件负责。 双方都在等着,等着丁奉咽气呢。 孙秀的依仗就是孙皓,而丁温的依仗,就是手中的边防军——丁奉没了,这支军队直接收归中央是不可能的,而且,作为走私的获益者,边防军的领导层们也不想和宗室合作。 明子之外,孙皓也布置了自以为得计的一枚暗子:陆玄。 之所以说“自以为”,是因为他不知道陆玄和王迪之间的联系,更是以为待人不薄,之所以说“得计”,是因为孙皓觉得自己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你陆玄不和我配合就是自寻死路。 所以,丁奉咽气之后,孙皓借着前往吊唁的机会,派人暗中接触了陆玄,表达了这一层含义:配合孙秀等人做掉丁温,重振陆家辉煌。 只是,陆玄被激活了不假,却是被王迪给激活的(而且还是孙皓在前王迪在后,你说气人不),对于孙皓的说辞,陆玄是嗤之以鼻的,配合做掉丁温?凭什么?给我什么好处了?重振辉煌?笑话,恐怕到时候我们陆家要么是丁家第二,要么就是个傀儡和舔狗吧?辉煌?呵呵。 总之,在孙皓和王迪之间,数年来一直被洗脑的陆玄,自然是选择了站队王迪。 只不过,这一层是没有必要和任何人说的,王迪激活了自己,便宜行事,那么有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不汇报也罢,耽误时间,和孙皓可以继续虚与委蛇。 甚至,陆玄连丁温那里都不准备通气一下。 毕竟,这不是还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嘛,快撕破脸的时候捅出来才更有效果。眼下要做的,还是怎样让庐江变得更乱一些。 <script>app2(); 0323:本性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岂不知,陆玄虽然没有汇报,但是,孙皓和他的接触,十几日后,信息还是传到了王迪这里,差不多的同一时间,北边的邓朗也有了动静。 邓朗的“潜伏”计划无比的顺利,到了寿春之后,按照之前的简短说辞,果然得到了石苞的认可和关照。 不管是真的顺利,还是其中有什么猫腻,至少说明,当年邓艾和石苞真的有什么默契在内,也就是说,王迪的猜测,是对的。 而后,石苞很快就给邓朗做出了人事安排:前往庐江郡(南北各有庐江,一分为二)配合石崇。 仗着儿子多(六个,长子石越死的早,那也有五个,最小的石崇也都快三十岁了),石苞分配手下领土资源的时候,绰绰有余,上表朝廷将本已合并的庐江郡和安丰郡再度拆开,石乔和石统,陪伴自己左右,坐镇淮南,四子石浚,为官清廉(呃,和自己不像啊),为人谦恭,有名士之风,所以,去了弋阳郡,和陈家搞好关系,五子石俊,去了安丰郡,而这庐江,石苞却是放手给了最小的儿子:石崇。 虽然邓朗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上线,但是,却不耽误王迪第一时间得到信息。 居然分配给了石崇?王迪暗暗奇怪,奇怪石苞的这种“信任”,虽然说极有可能早就有所联系和伏笔,可是,毕竟失联了这么长时间,就这么痛快,这么敞亮? 连带着,王迪也开始着手琢磨石崇了。 之前一直没有特别关注这个人,是因为王迪自以为很了解石崇,了解石崇的前世今生,这位超级富二代在这个时空应该是没有空间去嘚瑟的:老爸还在,太平时代未到,上边一堆哥哥,最主要的,你也没有斗富的资本啊。 “财产丰积,室宇宏丽。后房百数,皆曳纨绣、珥金翠。丝竹尽当时之选,庖膳穷水陆之珍”,后来更是用蜡烛当柴火;拉五十里的锦缎铺就的步障;几十株珊瑚树最次也是二尺多高,株株光彩夺目,枝干虬展,脱尘超俗;厕所内设绛帐、床榻、几凳、被褥等物,并设薰香、香粉、香汁,一室香味扑鼻(十名容貌姣好的婢女环立左右,客人如到厕所解手,立刻有婢女为之宽衣解带)…… 说实话,这些东西,这些玩法,王迪就算没吃过,也是见过的主儿,眼下也能玩的出来,只不过没那个必要而已,但是,你石崇现在有条件吗? 出于好奇,石崇的财富来源还真是王迪不多的主动探查过的和这个时代有关的话题。 首先,肯定不是来自于石苞的遗产继承了,因为人家去世时,将几个儿子叫到床头,给每个儿子都分了财产,唯独没有给石崇。理由嘛,你们这些当哥的都是渣渣,不给你们钱就要饿死了,你们的这位宝贝弟弟完全可以自己玩得风生水起。 其次,也不是来自于官场腐败贪污,这倒不是说石崇是什么清正廉直的官员,只不过,和巨额财富相比,官场贪贿所得,实在是不值一提啊,填不上这个漏洞的。 所以,石崇的财富,其实就是来自于“经商”。 在他20岁那年,被晋武帝派到修武县做县令,后来又升为城阳太守,因伐吴有功被封为安阳乡侯。之后,便主动申请调任至外地当官。晋武帝同意了石崇的申请,将石崇派到富裕的荆州担任刺史。这可是肥的流油的差事啊——荆州州西扼巴蜀,东控吴越,南连两广,北通洛阳,地处水陆交通要道,是全国货物的集散地,许多大商人纷纷来此经商,一些前往京城朝贡的外国使臣也要途经此地(所以,石崇深得司马炎宠幸是个原因,在王迪看来,更有可能是背后做了工作,去了荆州,能孝敬领导一份厚礼),结果,石崇到了荆州之后如鱼得水,为了掠夺钱财,不仅在荆州广设关卡,大肆敲诈勒索,甚至,更是指使亲信,扮作江洋大盗,公开抢劫(《晋书》载“在荆州,劫远使商客,致富不赀”)。 史书上的石崇,给王迪留下的印象,不仅仅是一个嚣张跋扈作死不已的富二代,更是一个很有经济头脑的黑白两道通吃的商人,其实那个骇人听闻的打劫商人的行为,在王迪看来,也就是一个闲来无事的点缀,即便确有其事,所占比重应该也不大(更有可能是栽赃陷害,毕竟,这是个有政治污点还不得善终的家伙),毕竟,既然已经做到了广设关卡,借着四通八达的荆州之地,完全可以躺赢了,还有必要去做快钱和黑金生意做的天下皆知吗?真要因为这个导致大家都绕着荆州走生意的话,最后影响的不还是自己?出去打劫那功夫,多开几个公路收费站点就什么的都出来了。 这也是前段时间,王迪无视了石崇的原因所在。 你老爹还在,上边还一堆兄长,你又没有掌握重地荆州,不过是一区区庐江郡,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啊,能收敛到多少财富啊。 但是,随着邓朗在庐江逐渐的站稳脚跟,和上线联系上,第一手信息断断续续的传到王迪的手中之后,王迪才发现,自己还是看走了眼。 天才,到哪里,都是天才。 原来,这段时间来,支撑着石家迅速腾飞的重要财富来源,就是来自于石崇,不光完成了自己家族的内部经济指标,还能助长隔壁老陈的稳步发展。 不仅如此,还能和对面庐江的丁家,维持一个和谐的局面。 自然,这里面要是再细分一下看谁腰包最富的话,还是这石崇——都不需要邓朗去特意调查什么,只要进去过石崇的庄园,一目了然啊,一股腐败气息扑鼻而来,毫不掩饰的那种。 足够石家,“帮衬”陈家,又可以和丁家搞好关系,如此的八面玲珑,靠的肯定不是什么高人一等的情商(这玩意石崇够呛,不然也不会把加速自己的灭亡),就是迅速的聚联财富,然后拿钱硬生生砸出来的。 而这来钱的路数,肯定是鸦片走私啊,通过陈家把西北和汉中的货收上来,既满足自己又让陈家赚一笔,靠着和丁家的合作,助其打开北方市场来维护双边关系,除了鸦片,还能有什么见效如此之快。 虽然没有坐到荆州刺史的位置上,但是,这不妨碍石崇走出一条致富人生路,大约,这就是人的本能本性吧。 只是,王迪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轻松的找到了破解难题的命门(石崇身上)所在。 看看邓朗和陆玄通过各自渠道递送上来的信息,孙皓在丁奉尸骨未寒的时候,就要借着宗室的力量,蠢蠢欲动的对丁家下手,不管结果怎样,都会伤及石崇的经济利益,为了自己,为了经济合作伙伴,想必石崇一定会有所动作吧?如果庐江这边乱了起来,石苞,说不定陈骞,也会趁机行动,那么,无法再承受损失的孙皓,也一定会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北境,顺带着,自己如果借着这个时机在荆州做点手脚也就顺利多了吧。 所谓顺势而动,蛮族入侵是个办法,可是,那个暂时距离自己太过遥远,相信即便是有司马炎从中作梗,司马攸的家底也能扛个一年半载,到时候如果扛不住的话,陈骞和石苞不管是否摆平与孙皓的边境冲突,都会回首北上,到时候…… 这棋盘中的诸多棋子,最好对付的,好像就是……丁温了吧,好吧,先从这里下手,丁温动了,动的厉害了,石崇他们才会不得不进场,然后才会引起孙皓一级后面的一系列反应,为了不“牵扯”到自己的精力,这个时间线最好控制在一年之内(鬼知道司马攸能够坚持多久,还是谨慎点估计吧)。 想到这里,王迪,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计较,于是,草草写了两份密函,走专线送到了邓朗与陆玄的手中。 <script>app2(); 0324:介入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石崇,慵懒的躺在床榻之上,怀中揽着面色潮红,喘息未定的美姬,微闭着双眼,不愿动弹。 这种懒惰的习性,和清晨起来后还能保持一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石崇一贯作风,更觉得是自己青春鼎盛的标志,所以,尤其是还有一个刚刚“激烈”交战一番的美女在侧的时候,什么重要的大事,都想放在一边,哪怕是那邓朗在外求见。 对于父亲大人这个人事安排,石崇没有什么想法,更不会是觉得对自己的监视和控制,虽然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有点飘,某些事上做的有点出格,肆无忌惮,但也不至于来这一手,毕竟,该交的一点没少,换其他几个哥哥的话,断然不会有如此成绩,所以,信函中虽然啥也没说,连个暗示都没有,但是,他能隐约感觉到,这,应该是石家与邓家多年来的一个承诺,一个默契,所以,对邓朗,并没有什么隔阂与防备,而邓朗呢,来了以后也是十分乖巧的样子,私下里称兄道弟不说,处理起来一些分配下来的行政事务似模似样,倒是减轻了石崇不少的压力(可以无限投入到赚钱模式当中)。 因而,这段时间,二人配合不错,很有点默契了。 也正是这样,今日一大早,邓朗便前来登门拜访,才会令石崇有些好奇,此人也不是那么“不知轻重”,打搅别人的愣头青啊,难不成有什么紧急军情? 石崇一身臭毛病不假,可和父亲一样,那都是“细行不足”而已,大是大非上还是没问题的,警惕性也足够高,所以,想到这一层,整个人清醒了不少,指尖在一旁疑似因为疲惫而熟睡的美女那光滑的脊背上轻轻划过后,手掌便在翘起的臀部上轻拍一下,轻叫一声:“更衣……” 片刻(自然是挑逗一番又简单吃了点早餐)之后,石崇便将风尘仆仆的邓朗引入到密室之中。 这里,是石崇商(小)量(型)大(宴)事(会)的地方,一般来说是没有必要的,但是,看邓朗一脸神秘兮兮还很是紧张的模样,石崇也就临时决定在这里说事了。 “季伦兄,”落座之后,邓朗稍稍迟疑一下,还是说道:“昨夜小弟巡防的时候,捕获了一批走私鸦片的人……” “嗯?”听了这话,石崇眉毛一挑,随即平静地说道:“那依法办事便是,这个权力,贤弟是有的啊,总不会为了这事大早上的跑来说吧?” 鸦片,不管给石家带来了怎样的财富,可是,为了所谓的政治正确,石家也不得不严令禁止,岁末年终还要在年度报告中说什么缴获鸦片多少多少,惩处人员多少多少云云,至于那缴获的鸦片和惩处的人员都是什么人,怎么处理的就没有下文了。以此来标榜自己的风清气正,和西北那边明目张胆搞着鸦片贸易的伪政权划清界限——面子工程要做不假,可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石家一直在标榜自己没有参与其中,完全是一副无法彻底禁止走私但一直在加倍努力姿态而已。 石崇之前虽然分配了不少的重要事务给邓朗,但是,鸦片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却没有交代,毕竟,牵扯的利益和人太多,初来乍到就分一大块,其他人不满意该怎么办?过段时间再说吧。只是,怎么就那么倒霉,被你这家伙抓了个现行呢?也罢,那些民间商人和“临时工”的违法犯罪指标就用在你身上吧,只当是今年任务提前完成了吧(本来准备年底在做这件事)。 “是……军中之人参与了鸦片走私啊。”邓朗犹豫的说道。 “军人?”石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了(没法甩锅给老百姓了啊):“他们招供了?怕不是胡乱编造的吧?” “额,现场捕获的时候,都是军人装扮,毫不掩饰,且都和军中一些将领一一对应上了。”邓朗苦笑,一副完全不想遇到这种事的模样。 “……”饶是再聪慧,现在石崇也不知道如何去说了,这是连临时工的锅都甩不掉啊,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咳咳,兄长,不知道这件事伯父可曾知晓?”沉默片刻,邓朗,便把尴尬的气氛引向了一个新高度。 废话,能不知道吗?这鸦片里面的大头都被我那老爹(已经重度上瘾了)拿走了啊,可是,这话能说吗?石崇再如何,也是知道为尊者讳为亲者讳,所以,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知!” “其实,这鸦片在庐江泛滥开来,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下一步我们将加大打击力度!”石崇斩钉截铁。 “这里面军方将领参与不少,恐怕……”邓郎摇摇头。 “军队也不是法外之地!”石崇还是一脸的决绝。 “与其这种严禁,还不如放开松绑的好……”邓郎试探的问道。 “贤弟休得胡言!吾等忠义之辈怎能就此轻易地向黑恶势力低头?!必须抗争到底!”石崇一边对邓郎这种公然鼓吹合法化的软弱和无耻表示惊讶和痛心不已,一边再次表明严禁立场。 “堵不如疏啊,而且,小弟怎么说再荆州也生活多年,人脉也是有一些的,在那里可以拿到比江东成本低的多的鸦片,何况此物作为一味中药,还是有其重要医用价值的,何不允许其以药材身份进入庐江,再客以重税?” “……” “如果此路打通以后,”邓郎见石崇陷入沉默的同时,眼神中时不时闪现一丝贪婪的目光,知道有戏,便舔舔嘴唇继续说道:“短期内可以拿到价格更低的鸦片,合法进入后,税收方面也可以明着进账一笔不菲的收入,长远来看,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说不定还能淘换到鸦片的种子也说不定,到时候在咱们这里种植开来……” 石崇从江东丁家那边拿货的价格,即便是靠着长期的合作“优惠”,成本也到了一石15万钱,可是,他之所以还在坚持进货,就是因为这玩意实在是太受欢迎了,在淮南销售的话,一石可以达到21万钱之多,散卖到兖州,甚至更北边,都可以达到27万钱之多,暴利啊!如果这玩意能自己种植采炼的话…… 石崇想到这里,嗓子有点干涸了。 最起码,多了一个进货渠道,也可以趁机压价,降低丁温这边的成本,免得你形成了垄断随便开价! “是和那王迪手里进货?”稳定了一下情绪后,石崇很是自然的问道。 “这如何可能,”邓朗知道,这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还和王迪有联系,笑道:“当时便是闹得十分不愉快的,不过好在,长久以来都是和那南郡太守李庠打过不少交道,而李庠有单独的渠道和丁温联系,这样也可以暗中斩获一些,现在,听闻吴国那边不少宗室限制了丁温的行动,想必这李庠手中的鸦片出货速度降下来不少,如果借这个机会……” 自己在丁温那里被狠宰一刀,丁温赶上严打进出货都比较困难的同时也耽误了李庠发财,那么自己如果借着这邓朗和李庠的交情,走一批货的话,应该有的谈啊 想明白了这一层之后,石崇虽然是个洒脱的性子,可是,在邓朗面前还是要拿捏一番的:“虽然如此,还是不可口子开得太大,而且,必须强调一点,是以药材引入。” “兄长说的是。”邓朗很是谦恭的说道,心下却是暗笑不已:这里面的油水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你都无法掩饰自己了,这不就是变相承认自己一直在走私鸦片的行当吗? 不管口子开的多大,只要渠道建立完毕,势必都会对东吴丁温那边的市场形成冲击,这一点石崇是肯定会想到的,但是,却无法明说,说了,就等于坐实了自己参与走私(现在还是立着牌坊的),所以,就假模假样的答应自己走药材管道,这样一来,既可以进到便宜货,降低成本,填补最近因为南边严打而导致的市场供货不足,还不会彻底的和丁温那边撕破脸。 只是,如果这第一步真的迈出去了,呵呵,邓朗相信,王迪一定会“不择手段”的让石崇踏上一条欲罢不能的不归路! <script>app2(); 0325:贪婪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邓朗,比预想还要顺利的摆平了石崇之后,立刻“光明正大”的通过私人关系和南郡的李庠“暗中”取得了联系。 “没想到啊,进展神速,这其中,不会有诈吧?”听了李庠所说之后,王迪眉开眼笑,不过还是有点不放心的问道。毕竟,这石崇也不是什么善茬,真要是什么善男信女的话也不会大发横财啊,如此就轻易获取信任?该不是在钓鱼执法吧? “应该没什么问题,”李庠也是个谨慎之人,对邓朗详细描述的前因后果推敲了很多遍:“这石崇也没有开诚布公的和邓朗敞开了谈论鸦片走私的事情,还是一副严打的姿态和言辞,完全是邓朗以药材进口的名义才勉强撕开了一个口子,所以,还是处于试探阶段,进货量根本就没有多少。” “也是,”王迪点点头吗,这才有些放心:“就是说,这石崇还是要以丁温那边为主渠道?” “这个自然,”李庠并不否认:“冒冒然彻底断绝往来,于丁温来说实乃釜底抽薪啊,对双方关系不是什么好事,左右他石崇以那个价位进货也是有很大利润空间的,所以,不会行此险招,至少,目前阶段不会。” “不会弄险,是因为还有利润空间?”王迪听了这话,笑了:“也就是说,如果给了他更大的利润,就不好说了?没有什么是他石崇做不出来的?” “这……”李庠有点不太明白王迪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丁温这段时间还能像以往那样从你这里拿货吗?”王迪换了个问题。 “还在拿,只是……” “只是什么?有点吃力了?” “不错,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孙秀等人盯得太紧,虽然这边防部队还牢牢掌握在他的人手中,但是,出手被盯得太紧,库存压力有点大。” 王迪有点了解孙秀他们的套路了,从自己这里进货不闻不问,放进来后让你散不出去,砸在手里……难道是为了逼迫丁温就范,让他们分一杯羹? “既然丁温那里有些吃力,咱们也就别在这一棵树上吊死,”有了计较后,王迪对李庠说道:“不如就经过邓朗之手,多卖点给石崇吧。” “多卖点?”李庠一愣:“如此做的话,那石崇不会有疑心?” “药材这一块石崇批多少,就走多少,”王迪解释道:“但是在走私这一块放开,对了,现在处理给丁温的优惠价位是多少?” “一石90000钱。”提起这数字,李庠和李流一样,莫名的心痛,真是不知道这王迪究竟要做怎样的打算,让这么大的利润空间给丁温,虽然自己还是赚不少,可还是不爽。 “按照一石70000钱的价位先往石崇那里放一些,如果有人敢接手的话,告诉他们,要多少有多少!” 随着种植面积的推广(五茂在利益面前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在王聪的“无视”下迅速扩充),这鸦片的收购价被王迪死死地控制再一石20000钱的价格,而且,大量吃进后一直囤在手里,挤牙膏一样外销,就是在等待时机,现在,在他看来,可以出手搅和个天翻地覆了。 “这么便宜?!”李庠大吃一惊。 虽然是和丁温做生意,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知道,一转手,丁温卖到石崇那里可是高出60000钱的! “如果你是那石崇的话,”王迪笑道:“会如何做?” “如何做?”李庠摇摇头:“当然是不顾一切的吃进,少了丁温中间这一刀,一石可是省出了80000钱……我明白了!子均,你这是要?!” 随即,他就知道王迪如此做是要作何打算了。虽然这么出货自己还是要少赚一点,但是,去库存效果惊人啊!如此价格,石崇的吃进规模肯定要远远超过丁温的,他身边可没有人捣乱掣肘,那是自家人的买卖!这下子给到位了,还能再从丁温那里进货吗?不会了!那么丁温就要倒霉了,不管是继续维持高价位死扛,还是跟着打价格战,挥泪大甩卖,都会元气大伤,到时候…… 这个开放式结局不管走向如何,李庠都坚信,对自己这一方,是有利的。 而这其中的关键的第一步就是,石崇,能不能看穿王迪的阴谋,能不能按照计划老老实实的配合,否则的话,一切还是无从谈起。 对于这一点,王迪还是很有信心的,不是对石崇有信心,不是对自己的计划或者邓朗的操作有信心,而是对人性“有信心”。 看穿了又能如何?别说看穿了,就算看不穿也可以啊,我可以主动一五一十告诉你!到时候你还是要乖乖的配合我!资本都是贪婪的,伟大导师曾经有过著名论断:“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 果不其然,接下来石崇的所作所为都验证了这一论断,更是将人性当中令人齿冷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之前信誓旦旦的要继续维系与丁温之间合作关系这种话早就被抛在了脑后。 啊?谁说的?不记得了,丁温是谁啊,没听过……的样子。 70000钱,和以往相比,简直就是友情赠送一样啊! 只是,王迪虽然已经想到了石崇的贪婪,却没有想到贪婪的程度远远突破了他的尺度和底线—没有! 之前,从丁温手中拿到货物以后,石崇是很乖巧的,收了多少,孝敬老爸多少,卖到兖州以及其他地区后盈利多少,留在自己手里的流动资金有多少,项目上面记载的清清楚楚后,都要给父亲大人过目。 就连自己按耐不住寂寞,把钱腐败在哪里,花费在哪里,也毫不避讳,一五一十的汇报上去。可以说是父慈子孝的典范和模板了。 但是,这一回,开辟了南郡走私专线(不是药材合法渠道这条线)后,石崇却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对外还是一副义正言辞打击走私的伟光正模样,对内呢,上报的时候对这条专线,哪怕是对石苞也是绝口不提,以至于给石苞的表面感觉就是:这些鸦片还是从丁温那里引进的。 换句话说,这中间的差价,都被石崇一人给独吞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做出这等事情来,但是……似乎没什么不对啊,自己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的为家族牟利益,凭什么不能多拿一点?凭什么和几个啥也没干的哥哥拿着差不多的好处(自然,就事论事,石苞还是默认除了自己之外,付出最多的石崇拿的份额最大)?就因为自己最小? 而且,说句不孝的话,父亲大人这几年虽然有鸦片盯着,可因为纵欲过度的缘故,身体大不如前,每况愈下,真要有什么不测,作为最小的儿子,又能分到多少呢? 石崇自然是不知道原时空石苞死后是怎么划分遗产的(一个子儿都没留给他,理由是这货最能赚钱),但是这辈子,他是心里有数的,不是嫡长子,兄弟还多,钱途堪忧啊。所以,要未雨绸缪,早做打算,现在这么做,不是对不起父亲大人,而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可靠保障而已。 这一切心思和行动,石崇还绕过了忙前跑后的“媒人”邓朗,只是交给了最心腹的少数人运作。 这样做,既是掩人耳目,爱惜自己的羽毛,也是以防邓朗从中破坏—更是因为,多一个知晓内情的,就多一个人分蛋糕吃了,所以还是低调吧。 石崇以为行事谨慎,其实邓朗一清二楚:王迪和李庠早就告诉他咯。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邓朗却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老老实实的做着份内之事:常规摊派任务和引进合法药材转运分摊销售到其他地区。 第一步计划成功,可以静默一段时间当个吃瓜群众—按照石崇这个进货程度,顶多一个月的时间,丁温,马上就要崩溃了。 <script>app2(); 0326:割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丁温想死,或者说当年在三巴作战,被人数次逼到死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感觉又出现了。 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啊,先是父亲大人这座靠山倒了,虽然说靠着鸦片贸易带来的巨大收获可以勉强维系自己在军中的威信,但是,随着一大批孙家宗室的到来,接连几次“扫毒”行动,已经让这种威信摇摇欲坠了。 自己在南郡拿货不闻不问,对庐江境内却是反复筛查,一经发现严惩不贷,摆明了“宽进严出”的手法真是令自己苦不堪言,这要不是因为清楚王迪和孙皓确实有矛盾存在,丁温都要怀疑俩人在唱双簧玩弄自己了。 没办法,有再大的不满和怨言,丁温也只能先捏着鼻子忍着,逐渐减少了从南郡进货—总不能现在就和孙皓翻脸不是?不是说爱国,而是因为没有找到下家啊。再者,这么做说不定还有了个给石崇那边加价的理由吧:兄弟,不是我不努力,压力大啊,太难了。 结果,怎么最后吃亏的好像还是自己啊,种种迹象表明,石崇已经直接开始从南郡方面拿货了…… 虽然说人家对自己还是很客气,也没说什么终止合作这样会令人寒心的话,但是,他们这条线如果做成了,以后还有自己的事吗?所以,丁温慌了,马上找人联系石崇,主动降价,而且还要不顾风险将货送过去。然后…… 丁温就得到了石崇不咸不淡甩过来的一句话:南郡是按照一石70000钱卖给我的,考虑到多年来的合作关系,也知道你这段时间被人盯得太紧,所以呢,也不欺负你,多于一石80000钱的话就不用谈了。 80000钱,这意味着丁温什么也不做,一石直接就赔了10000钱啊,该死的王迪,怎么就卖的这么便宜?! 面对丁温的严厉谴责和质疑,王迪方面,由李庠出面给出了一个十分之“合理”的解释:没有办法啊,老哥你最近情况不好,没法进货,害得我们暂时失去了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大客户(呸!),压货压的很厉害,就连原产地那里也是叫苦连天,为了缓解现金压力,不得不降价促销去库存,而这个时候,石崇听闻之后果断出手,我们呢,其实也是犹豫了好久,也坚持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兄弟你缓过来,所以,不得不忍痛接受石崇的价格——就因为等了这么长的时间,除了石崇没有其他客户,导致对方压价成功,90000钱变成了70000钱。 所以,为了弥补老哥你受伤的心灵,如果以后能够恢复正常秩序的话,绝对保证你们的进价比石崇那边还要便宜一些——额,68000钱一石。 李庠这番话可谓一语致死,先是把问题都归咎于丁温这一方面,是你们先不买的,不是我们反悔不卖的,接着,展现了自己重情重义的一面,“苦苦”等待了好久之后才不得不和石崇合作,因为这样还让自己在谈判之中落于下风,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钱,最后,很是温情的表示:只要目前尴尬的局面得以好转,价格也会更便宜哦。 答复的有礼有节啊,至少,丁温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 石崇没毛病,王迪和李庠没毛病,闹了半天,最后问题还都是出在自己身上了? 思来想去,万般无奈的丁温,不得不选择了不顾风险的将南北庐江地下鸦片通道强行开通,并且打价格战——你们卖给石崇一旦70000钱,老子就卖65000……不,就卖60000钱! 丁温虽然智商一般,情商也经常掉线,但是,不傻,石崇信誓旦旦的说80000钱收购,但是真的会这般做吗?恐怕也就是个门面话而已,到时候再以各种理由(现金流紧张之类的)耽搁几天,闻到味道的孙秀等人扑上来,损失可就更大了! 至于自己降价之后,王迪那边会有怎样的反应,是不是也会跟着降价,人家作为原产地,降价空间比自己大多少,那都不是现阶段考虑的事情了,今晚就没饭吃要饿死了,哪里会管十天后的夜宵在哪里? …… 就在丁温无比心痛的派人联系石崇,同时布置人手运货的时候,陆玄,终于出面了。 时间紧迫,来不及先向荆州方面请示了,凭借长久以来的综合素质培养,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特工,陆玄敏锐的感觉到,当初王迪叮嘱的关键时刻到了,丁温,已经没有多少退路,再不出手的话,火候可就过了。 “将军不可!”陆玄火急火燎的前来会见丁温。 虽然丁奉已死,但是,摆明了要洗牌的孙皓,只是让丁温袭爵,暂代庐江军区大小事务(孙皓自然不会允许后世唐朝那种为害一方的繁镇割据局面出现,也正因此,丁温注定了不会和孙皓穿一条裤子,大家翻脸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这个“代”说出来难免有些别扭,抹掉呢也让丁温有点不舒服,联想到一些不爽的事情,所以,陆玄很乖巧的笼统称呼为“将军”,比其他把“代”挂嘴边上的**们会来事多了。 “有何不可?我就不信,那石崇会和钱过不去,同样的货物,70000钱和60000钱,有60000的不选,去选70000的。”丁温也知道如此做是饮鸩止渴,但是,老子实在是渴啊。 “这价格战打到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我们啊,小弟已经打听过了,那益州方面的成本一石不过2、30000钱,这王迪真要是豁出去了,把价砸到这个份上,我们怎么可能跟上。”陆玄不信他看不透这一点。 “……不管那些了,先清仓一部分再说,为兄现在手里有些紧张,真要是挺不过眼前的话,以后的事情也就甭想了。” 其实说白了,丁温就是单纯的缺钱,由于之前布局人脉所费甚多,而自己私生活方面一直是大手大脚,没有多少储蓄,这要是资金不到位了,日后军中的威信也会跟着往下跌,到时候也就只能被孙皓任意捏把了。 “之后呢?”陆玄再次好意提醒:“打价格战,只会便宜了石崇,还会恶化吾等与荆州方面的关系,到时候,即便手里的库存都清理干净了,那些资金又能支撑多久?退出这块市场,荆州方面自会恢复垄断地位,再把价格涨上去,之前的损失也就补回来了,到时候,荆州与庐江快活的做着生意,这天下之大,却没有了吾等的容身之处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丁温一时语塞,其实前景堪忧的画面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却没有陆玄分析推测的这般恐怖和夸张,不过……顺着这个思路一看,很有可能啊! “其实,这问题的关键,不在石崇和王迪,更不在吾等的身上。” “那在哪里?” “宗室,尤其是那孙秀的身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陆玄狠声说道:“这个人摆平不了的话,麻烦只会越来越多!真要事态严重,不得不割肉的话,也只能割出肉来喂饱他们这帮姓孙的才可!” “孙秀?”丁温苦笑:“如何能喂饱此人?难道贤弟不知道此人的背后是谁吗?他们是要把我等吞的连渣都不剩啊,宁肯与他开战,也绝不会妥协退让!” “兄长糊涂啊,”陆玄笑道:“他背后那人固然是没法摆平的,但是,小弟刚才说要摆平他了吗?此次目标,只是孙秀而已!” <script>app2(); 0327:诱饵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只对那孙秀下手……”丁温对此不抱什么乐观态度:“他会同意?那么容易收买?就算点头了,多少能喂饱?喂饱了他一个,那孙奋他们又如何处置?这么一圈下来,咱们还剩多少了?” “如何不会同意?若要彻底禁绝这鸦片,从源头堵死最是省力,但是对于吾等从南郡或者其他几处引进鸦片,却置若罔闻,还严防死守北部边境,虽说在庐江境内多次扫荡,但是更多是在制造紧张气氛而已,小鱼小虾抓了不少,咱们这条线上碰了几个也没牵连到你我身上,兄长不觉得有些怪异吗?” “总不会是等着我们主动上门送给他什么好处吧?”丁温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怎么会没有这种可能?”陆玄反问道:“虽然同为宗室,明显是领着王命而来,但这不代表他们之间就一定是铁板一块,老将军尚在的时候,孙奋与孙奉也就是坐镇中央,所谓的居中调度,其实没干什么,大事小情基本都是孙秀再做,老将军不在了,孙秀虽然还很是忙碌,但明显有了侧重点,就是有关鸦片贸易的事情才会入他的眼,孙奋与孙奉呢?还是与往常一样,没有捡起来孙秀抛下的事情,这些情况表明,真正的核心人物其实就是年富力强、机敏干练的孙秀一人而已,而且,孙秀前后处事的变化,也说明想从鸦片入手赚一笔的可能很大,所以,和孙秀这事还是有的谈的,至于那两位,其实就是凭借资历过来压阵的摆设而已,能力、精力都不足以成事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可以无视那两位,只对孙秀一人下手?那需要多少才能满足他的胃口?” “两成,孙秀一人的份额给他两成,其他人一律不用管,”陆玄伸出了两根手指:“兄长只要答应这个数,接下来小弟去谈。” “你这是与孙秀通过气了吧?”丁温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 “怎么可能!”陆玄一脸义正言辞的否认,随即又做痛心疾首和被人误会伤心欲绝的姿态:“小弟这可是全为兄长着想啊,一次性给出这个价位,也是因为时间紧迫,我们没得空闲与他慢慢厮磨,如果谈不拢,那孙秀开价太高,或者压根就是油盐不进,死心塌地为我主效力的话,大不了就拼他个鱼死网破!小弟绝对和兄长生死与共!” “贤弟这是哪里话,愚兄说笑而已,”丁温想想,也没发现其中有什么漏洞(这水平也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问题来),便哂笑道:“如此,那便有劳贤弟走这一趟了。” “兄长放心!”陆玄掷地有声,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 “这丁温,当真如此说?”听完一番说辞,孙秀面有愠色。 “正是,将军,不知眼下可有定夺了?”陆玄低眉顺目,很是谦卑的问。 “定夺?”孙秀冷哼一声:“这丁温还真是不知死啊,本来,念在他丁家世代忠心,军中因为鸦片一事上下沆瀣一气,牵一发而动全身,贸然行事的话恐引起军中哗变,反而不妥,这才给他一个机会改过,没曾想,居然还想贿赂本将军!老夫这就上奏,将这各种细节公布天下,宣称只拿他一人,从者无罪,让他丁家就此颜面扫地不说,到时候人心、军心尽失……这庐江也就可以平稳过渡……了。” 一时激动,孙秀差点说出庐江平稳过渡到自己手中—孙皓对他的承诺。 “丁家之败落,实乃其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只是,将军,”陆玄顿顿说道:“两成啊,难道就不心动?” “老夫一心为国,岂能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孙秀嗤之以鼻。 开什么玩笑,做这种买卖,最后不还是把自己惹得一身骚?到时候丁温鱼死网破乱咬一气可如何是好?两成又能如何?你倒了,不还都是我的?何必急于一时呢? “将军高风亮节,属下真是佩服万分啊,方才真是冒犯了,将军切勿怪罪啊。”陆玄连忙深鞠一躬,有些惊恐,更多却是敬仰的说道。 “只不过,”陆玄不待孙秀说话,话锋一转:“将军可曾想过,这鸦片走私毕竟是牵连甚广啊,军中将领几乎全数涉及其中,一句既往不咎能否让他们相信暂且不说,这大把的利益化为乌有也是不会甘心的吧?快刀斩乱麻固然是件好事,属下也相信,依着将军的雷霆万钧之势拿下丁温易如反掌,但是,以后能否如愿掌控边军呢?如果我主将这一切都归功于将军的话,这军中利益受损之人……到时候怕是不妙啊。” “这……” 听了这话,孙秀心中不免犯了嘀咕,虽说孙皓对自己有承诺,可也毕竟是私下承诺,三个宗室派了过来不假,大事小情都是自己操持也不假,可要是也把自己视为眼中钉,最后来个卸磨杀驴怎么办?那俩糟老头子可比自己好控制多了啊,弄不好,真当了这个恶人,拉出来平息军中怒火…… 越想,孙秀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寒意,回忆起宗室这么多年以来,被帝王,被权臣支配的恐惧,以及屠刀之下,血雨腥风之中的瑟瑟发抖。 “所以,将军,属下以为,不如先答应他丁温。”见孙秀面露犹豫,陆玄趁机说道。 “答应他?与他同流合污?”孙秀皱起眉头,这要是被孙皓察觉,岂不是死的更快了? “非也,”陆玄解释道:“先答应他,提出接管一些和北边接头交货的具体事宜,也是让丁温安心,以为当真被他收买,而后,将军可以通过之后的具体行动和军中将领拉近关系,和他们捆绑在一起,等消化瓦解的差不多了,再向这丁温发动致命一击,到时候,丁温垮了,任务完成不说,这军中将领也尽数为将军所用,我主在这庐江,想不倚重将军怕是也不可能了吧?” “这……贤侄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啊。”虽然有些露骨,也是正中下怀,说出了孙秀的所思所想,只要手中掌控军队,那么孙皓也不能随便整治自己了,这个法子不错,暗渡陈仓,逐渐取代丁温在军中的地位,他能给的我也能给,做到这一点,需要的就是时间,是钱财,鸦片走私,可以满足这些条件。所以,不知不觉,孙秀对陆玄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最主要的是,”见孙秀已经被自己说动了,陆玄再接再厉:“属下大概估算过,真要是按照一石60000钱去和石崇做生意,所换取来的财富,按照以往的那种笼络人心的法子,撑不过三个月就要垮了!” “但是,手中有了资金,再去和荆州那边进货,只要是能够周转开了,总能有个喘息之机吧?三个月?未必。”孙秀对于经济方面,说不出什么长篇大论来,基本的尝试还是有点的。 “所以,将军,掌握在您手里的这两成,就显得很关键了,”陆玄点题:“荆州那边再是仁慈,价位也不可能降得太低,尤其是双方关系如果恶化的话,大打价格战,三个月,都未必能撑得下来了。” 到时候,只要老夫拿出手中几个月来积累出来的财富收买军心,那么,丁温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想到这一层后,孙秀笑了:“贤侄,告诉那丁温,看在他如此乖巧的份上,这件事,老夫允了,而且,可以便宜他一些,一成半。” “老将军真是德厚流光,胸怀大局啊,属下这里先替丁温谢过老将军手下留情了!”陆玄顺势舔了一口。 “哈哈哈,什么德厚流光,什么手下留情,有何区别?左右不过多折磨他几天而已!”听了这话,孙秀大笑。 …… <script>app2(); 0328:失踪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老匹夫,还真是狠啊。”听了陆玄的“如实转述”以后,丁温不由得咬牙切齿的骂道:“看似只要一成五是便宜吾等,居然还要求亲自参与交易其中?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唉,形势所迫,又能奈何?”陆玄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小弟已经尽力了,只是这孙秀咬死了要亲自参与与石崇那边的交易,否则,即便是再多的好处也不会为之所动,兄长,若是咽不下这口气,索性就直接和他们拼了!还是那句话,小弟愿与兄长共进退!” “……既然他执意如此,便由他去吧,”挣扎了片刻,愤怒了片刻,丁温还是选择了从心:“只是,我方也必须有人参与其中,万不能他单独行事。” “这个自然说得过去,”陆玄点头说道:“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要大权独揽的话,那就是赶尽杀绝,吾等也没有维持关系的必要了。” …… “怎么,这丁温还要让我具体参与鸦片贸易?”听了陆玄的“转述”之后,孙秀一愣,这么“乖巧”?这么会来事?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之前打过那么多次交道,挺“耿直”的一人啊? “会不会是趁机抓一个老夫把柄,要么举报,要么威胁?”思来想去,孙秀都觉得是一个坑在前面等着自己。 “应该只是向将军示好,”陆玄摇摇头:“希望借此表明自己的心迹,日后朝堂之上有人为他说句话,拉拢是肯定的,陷害什么的,不至于。” “你是说此事可为?” “自然可以为之,而且,此等琐碎之事,又无需将军亲自出马,只要吩咐手下人去做便可,真要是出了事便装作什么都不知晓便可,有何风险?” 这倒也是,又不是自己亲自上阵,出了事就说是手下的“临时工”起了贪念,严惩便是,有何惧哉? 想到这里,孙秀也就松了口气,应允了丁温的一番好意。 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可以说是“皆大欢喜”,荆州方面输送到石崇那里的鸦片专线如火如荼,不管是私下里的走私交易,还是表面上打掩护的合法药材贸易,都让石崇数钱数到脚软(此事被他刻意压制下来,孝敬父亲和转卖到其他地区的价格没有下来,还是维持之前的价位,多出来的部分都进了自己的腰包);王迪这里虽然把价格压低了不少,可是成本毕竟在那里摆着,怎么着都是赚钱的;丁温虽然是赔的稀里哗啦往外清仓,但是,至少和宗室之间的敌对关系缓和下来,手里还有了比较充分的调配资金(暂时不需要进货,之前压仓货物有点多)以后,可以用来笼络人心,而且,最关键的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荆州方面没有因为自己的降价促销扰乱市场而大动肝火,没有玩什么价格战(这要是真的打价格战,丁温的家底撑不过一个月就要举白旗),所以,还能再坚持坚持。 这也是大家难得的“默契”所致,丁温夹着尾巴散货,不敢一次出的太多,王迪比较“仁慈”,睁一眼闭一眼,石崇很会做人,没有因为江东方面的低廉价格就目光短浅的中断和荆州的贸易—反正价格也差不多,也就没必要因为这个得罪人了。 而这里面最开心的莫过相当于入了干股其实啥也没投入的孙秀同志了,接触这一行当以后,他才知道,什么叫有钱,什么叫舒舒服服的就把钱躺着给赚了,不禁有些后悔,怎么自己就开窍这么晚,被人连哄带劝才入行(就这一开始还不乐意,怀疑有人要陷害自己),紧接着开始畅想:这还是一石60000钱的价格在出手,这还是自己太有人性,主动把份额降到了一成半,如果是按照原先的价位一石150000钱呢?如果是按照两成来呢? 唉,想想也是后悔啊。 何为忠诚?很多时候,所谓的忠诚只是因为……对方的价格没到位吧? 初来庐江的时候,孙秀觉得自己对国家,对君王忠心耿耿啊,所以,不遗余力的打击鸦片走私,要不是顾忌荆州那边王迪的反应,要不是考虑到丁家势力在军中盘根错节,早就三下五除二押解回去复命了。 但是,眼下有了这一成五的收入以后……孙秀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其实,维持目前这状态也是不错啊,看在这日进斗金的份儿上,他的那颗“忠心”,开始同情起丁温来,自己没少赚钱,也就意味着他的损失不小? 这要是真的垮了,以后还有躺赢的机会吗? 如果他能再多活几日的话…… 孙秀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临来的时候,孙皓可是已经下达了死命令的,必须将丁家在庐江的根基彻底铲除! 铲除以后呢?且不说领导能不能履行诺言让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就算是坐上去了,还要是真么捞钱的话,相信孙皓不会介意把自己搞成丁家第二吧?恐怕都不用费什么力气,旁边那两位宗室别看眼下啥也不干,保不齐有没有什么特殊使命! 再想想,宗室这么多年来的血雨腥风,孙秀更加觉得,丁温,不能就此倒下,至少,再多坚持一段时间。 坚持时间的长短,和金钱多少有直接的关系,怎样才能帮助丁温在鸦片贸易上搞到更多的钱呢? 让出自己的份额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在王迪那边或者石崇那边有所动作了。嗯,陆玄长期浸淫此道,其中的门道应该清楚,问问他。 …… “什么?出事了?”看着面前大汗淋漓的陆玄,丁温有点晕。 “是的,兄长,已经五天了,没有人知道孙秀去了哪里。”陆玄擦擦汗。 “……怕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吧?”丁温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倒不是担心孙秀真的出了事,而是怕其中有什么诡计,比如暗中返回建业汇报自己的罪证(不用捏造,干不干净,自己还是心中有数的),然后神兵天降给自己来个斩首行动? …… “等等,不对,三天之前可有什么异常?”丁温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你就断定他是出事了?许是有什么紧急要务处理呢?” “那为何连他的亲信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万一是亲信不希望行踪暴露呢?” “兄长,小弟发现,孙秀的亲信心腹可是暗中找了两日了,杳无音信,不似做伪啊,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在出事之前,那孙秀询问了小弟很多事情。” “都问了什么?” “额,基本都是有关这鸦片贸易的事情,”陆玄尽可能的做回忆状:“比如谢鸦片的库存还有多少,从荆州的进货渠道都有哪些,一般来说一次交易进货能吃进多少,再者,和石崇那边除了鸦片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交易……实在是太多太详细了。” “你都告诉他了?” “……兄长,这些事都没法隐瞒啊,孙秀已经介入其中了,但凡是想知道的话,多费些功夫,总是能问出来的,还不如直接告知,免生隔阂。” “贤弟有何高见?”丁温不再纠结,还是解决实际问题吧。 “是不是……自以为明白了里面一些门道,私下联络荆州方面或者石崇那里,单独行事,甩开咱们单干,然后出事了?”陆玄斟酌着说道。 孙秀有这么利欲熏心?不过也不好说,想当初自己第一次经手去做的时候还怕的跟什么似的,可是尝到了甜头之后,不也放飞自我了? 丁温笑了,在陆玄面前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笑了。 如此看来,暗中陷害自己的可能不大,作为宗室在庐江的旗帜人物,失踪了这么多天都不露面,出事的几率很大啊,不管是王迪干的,还是石崇干的,对自己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说明:新年已到,失踪几天,海外上网颇不方便,2月1号见,新年快乐。 <script>app2(); 0329:栽赃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按耐住内心的喜悦,一向有些毛燥的丁温,难得的又沉下气来,耐心的发动手下去地毯式搜索打探,确定孙秀还没有出现在庐江境内,建业方面也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兵马调动迹象,庐江周围的几大势力也是一切如常以后,丁温这才分别派人和李庠,还有石崇公开联系:有没有发现我方重要人物孙秀的踪迹。 得到的答案都很是干脆:没有。 但是,丁温在自己的嫡系军中的调查却是耐人寻味:九天之前,一次本来很正常的和石崇方面的交易临时决定延期一日,路线和交易地点也都发生变化,另行通知,不仅如此,丁温的人,被排除在交易名单之外——也就是说,此次交易,完全是孙秀的人。 陆玄那边也有“惊人”的发现:与孙秀一起失踪的还有三十六个人,都是他的心腹,而且,其中的十五个人,也是原定交易的孙秀方工作人员,其余的,都是临时得到命令出发执行任务,具体何事无人知晓。 时间,完全和孙秀的失踪吻合了,想必也正是孙秀的心腹临时替换了原定的丁温手下。 至于究竟有什么猫腻已经不重要了,这所谓的“意外失踪”就是在和石崇接触以后,大方向确定,很有可能就是石崇的人干的,但是是怎么做到的呢?毕竟这几次交易,可都是在己方境内啊,再者,人数再少,双方加起来至少也有个百八十人了,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不过,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用,只要把人给找回来,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虽说生死未卜,但只要没有确凿的死讯传出来,就还是有挽回余地的。 更重要的是,目前出现的证据链表明,自己是清白的啊。 想到这一层,丁温情绪稳定下来,难得的主动召集另外两位摆设:孙奋与孙奉前来议事。 “拜见章安侯、拜见上虞侯。” 虽然各种不对付,但是,看在二位资历的份上,看在这段时间以来表面上还算是相安无事(风头都被孙秀给抢走了),丁温,很“尊敬”两位前辈。 对于晚辈的客气,二人也是报之以李,落座之后,骨灰级别元老孙奋率开门见山的问道:“可是为了久未露面的孙秀?” 咦?这老头儿,怎的如此直率,弄得我都没法往下接话啊,不过也对,这么多天没个动静,没有察觉也是不可能的,早点说清楚反而能撇清嫌疑啊,就像自己这样。 话虽如此,可是原本还是准备寒暄几句再转入正题的丁温,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前将军已经有几日没得消息?”孙奋咳嗽一声,再度开启话题。 “额,有那么三四天吧?晚辈也是十分心急,这才请来二位前辈商量一下。”为了避嫌,丁温特意晚说了几天,以示清白,没有天天盯着人家。 “三四天?”一旁的孙奉听罢冷笑一声:“丁将军何以如此迟缓,都已经快十天了!” “啊?!事态竟然如此严重?”丁温索性装傻装到底:“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孙奋,显然是有备而来,捻须道:“自然是如实汇报主上,这孙秀大逆不道,自从来到这庐江之后,连续做下狂悖之事,上瞒君主,下欺地方军民,挟天子之威,纵容鸦片走私泛滥,从中渔利,因为被吾等察觉,恐阴谋败露,居然叛逃敌国,难道丁将军真的一无所知?” “这……是真的?”丁温恍如梦中一般的看着面前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尤其是孙奋,大帝孙权第五子,当年受封齐王,因多行不轨,擅杀封国属官而被废为庶人,后来孙亮恢复其爵位为章安侯,当年放荡不羁做的那些事简直是不忍直视,有什么资格在今天倚老卖老贬低孙秀啊?再者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后早就低调了很多怎么今天突然来了这一出? 莫非是在考验我?试探我? “贤侄啊,”孙奉觉得这荆州新款的椅子做起来很舒服,幸福感十足的换了个姿势,拉近关系,语重心长的对丁温说道:“我二人多日以来明查暗访,已经搜集到了很多孙秀的不法证据,实不相瞒,主上曾秘密嘱咐,说那孙秀之前就是嚣张跋扈,还刻意在军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其志不小,我二人一定要倍加小心,此行一旦时机成熟,定要出其不意将其拿下!只可惜,此子可能有所察觉,又碍于贤侄手下军士忠心耿耿,不为所动,无奈之下,只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奔至他国。既然不能将此人绳之于法,总也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吧?” …… 孙奋与孙奉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听了半天以后,丁温终于是明白过来了,这里面看来没有什么猫腻,二老摆明了是对孙秀怨言很大,而且,孙皓也是对这三人的使用,有个制衡相互牵制的操控,这是趁着难得的机会把所有黑锅都背在他身上,彻底将之驱除出权力中心,真相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只要造势成功,日后就算孙秀侥幸回来,也是政治生命终结了。 更何况,到时候,还有人希望孙秀回来吗? 不过,虽然前段时间也被孙秀欺负的挺惨,却也没被人家磨难到无路可退的程度,就这样落井下石,栽赃陷害?恐怕也是不妥——最重要的是,丁温要这么配合的话,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万一这孙奋和孙奉也无比贪婪呢?双份啊,好不容易喂熟了孙秀呢,这就又要重新开始了? 再者,孙皓看自己不顺眼也是明摆着的,做掉孙秀,就能给自己争取到命运的转机吗?弄不好,会死的更快啊。 “贤侄还有什么顾虑的吗?”说的有些口干舌燥的两人有些不爽,今日前来,已是“屈尊”,还难得透彻的说了这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却还没有得来一句肯定的答复,这和某人的分析不太一样啊。 “晚辈岂敢拂了章安侯、上虞侯的好意,”挣扎了一会,丁温还是咬牙说道:“目前更多的还都是推测,这种事还是有真凭实据的好,吾等还是尽可能得到前将军的确凿消息吧,不然的话,主上那里恐怕……” 今日陆玄不在场(搅和),所以,丁温居然情商和智商都在线了。 孙秀死不死和我无关,但是想把老子推出来背黑锅?妄想! “贤侄还真是谨慎,”孙奋冷笑一声:“这倒是和丁老将军很像,不过,如果知道主上对孙秀,对我二人,包括对你们丁家的真实目的之后,恐怕就不会再做他想了。” 什么意思?这孙皓到底算计了多少人?都成了他的棋子不说,难道还要一网打尽? “一句话,此事办成,丁家在庐江可以屹立不倒,如何?”孙奋亮出了最能吸引丁温的底牌。 “晚辈只想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愿闻其详!” 丁温不卑不亢,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这个结局固然是自己希望的,栽赃孙秀也没什么负罪感,但此事过于蹊跷,不弄明白,心里难安啊,再者,大家既然要当盟友,总得开诚布公不是? <script>app2(); 0330:合作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走了?” “走了。” 孙奋二人已经离去,没有资格参与到会面中来的陆玄匆匆赶来以后,只见得丁温还是一副呆傻的状态。 “他们要和愚兄合作,联手扳倒这失踪的孙秀,之后,丁家在庐江的地位可保屹立不倒。” “真是想不到,”陆玄啧啧两声:“这几人背地里竟然勾心斗角到如此程度?那孙秀失踪不会是……他们做的吧?然后来个引蛇出洞,待入局以后,再反过来说栽赃到吾等头上?” 说到底,石崇也只是“嫌疑”最大,不能排除有人暗地捣鬼,将怀疑引向他,保不齐也有将自己一锅端的打算。 “应该不至于,”丁温回忆着方才孙奋和自己“掏心窝”说的那番话:“还是这孙秀来到庐江后锋芒毕露,将他二人彻底架空,再加上有主上密令,便借着这个缘由顺势推动了。” “那还想什么?既然其中没有什么蹊跷,这岂不是正和我等心意?”陆玄不明白丁温还有什么犹豫的。 “哪有那么简单,扳倒的罪名就是孙秀叛国,逃到了石崇那里,”丁温看了陆玄一眼,继续说道:“所以下一步就是直接与北面开战,趁机开疆扩土,事成之后,丁家在庐江的地位自然是牢不可破,他二人在这期间,也会鼎力相助,只不过事成之后也要从那鸦片走私中分……三成的利润。这样的话,还算是合心意吗?” “开战啊……这倒是符合主上的雄心,据小弟所知,最近几年,一直花大力气投入到整军备武之中,到时候如果咱们真的能趁机在淮南那里切下一块来,那么,这些付出也是值得的,”沉吟片刻,陆玄很是谨慎的说道:“不过,就怕开战以后以此为理由插手这军中要务,到时候……” 这也是丁温最不希望看到的场面,但也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旦开战,孙皓必然借口庐江一地之兵独木难支,到时候假手宗室,调派中央直属军队过来,不管胜负如何,这庐江就很难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这孙奋还真是忠心耿耿啊,变着法子诓骗自己,最后将自己排挤出去! 哼哼,恐怕这一番话里,最有可信度的就是“事成之后给他三成利润”吧?这么一比较,孙秀简直是圣人一般! “所以,贤弟也是觉得不应该和他们合作了?”想通这些事情后,丁温问道——他喜欢和陆玄分享自己的烦心事,即便最后没有什么结果,说出来也是好的,也尝试过和其他人,这种感觉都没有,大约这就是习惯,或者说默契吧,陆玄总能扮演好一个提供建议、倾听者的角色。 最紧要的,陆玄嘴巴很严,和他说的话基本上就是烂在肚子里了。 至少,丁温是这样认为的。 “话虽如此,”陆玄摇头:“可是,看这架势,有没有兄长出手相助,孙奋等人对孙秀下手已经是离弦之箭,迟早的事情,而且背后说不定真的有主上的意思,如果不配合的话,恐怕局面更是被动了。”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丁温有些不忿的说道。 这种命运任人拿捏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啊,自己可是有切身体会的。 “表面配合,暗中寻求外援,一旦有变还有条后路。”陆玄提议。 “寻求外援?”丁温眼睛一亮:“贤弟是说和荆州方面……” 王迪和孙皓早就是面和心不和了,只不过是碍于荆州被打造成一个独立王国,这才不得不忍让三分,如果自己换一棵大树乘凉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自己的野心也就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上面了,这王迪,应该对我的庐江没有兴趣吧?话说陆玄又和他们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有这个提议呢…… 不对!交集是有的,丁温猛然想起来,这陆玄的几个弟弟可都在荆州啊,难不成他们是一伙的,在这里等着?想到这里,丁温看向陆玄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善了。 “此乃下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能走这条路,”陆玄的一席话,让无限接近真相的丁温前功尽弃了:“荆州方面与主上什么关系可谓天下皆知,一旦兄长摆明了和王迪站在一条战线上,到时候主上会如何做?动不了荆州,还动不了这庐江了?只怕到时候咱们好处没有捞到,还成了牺牲!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向王迪求援。” 看来是我想多了?丁温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有些小愧疚的问道:“那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石崇。” “他?”丁温一愣,这和资敌有什么区别?孙秀的摆明了是栽赃,真要如此的话,自己可是板上钉钉的叛国啊。 “不错,暗中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于他,建立初步的信任,日后一旦开战的话,也可以在军情方面互通有无,减少我军的损失。”陆玄把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意味深长的看着丁温。 丁温明白什么意思,“避实击虚”,绕开自己的丁家军,专门盯着中央军下手,这可就不事叛国了,是卖国! 这岂不是成了韩综第二?丁温不仅有些不寒而栗。 韩综是东吴猛人韩当之子,韩当死后继承其部曲。孙权出征石阳时期曾派韩综守武昌,但韩综在任上淫乱不轨。孙权看在其父份上,并不过问,韩综却心怀恐惧,带领母亲、家属、部曲数千人投奔魏国,魏用为将军,封广阳侯。数次侵犯吴国边境,杀害人民,最后结局也是相当凄惨,东兴之役,韩综为魏国前锋,兵败战死,诸葛恪将他斩首,在孙权灵前祭拜。可以说是遗臭万年。 王迪那里,再怎么着也是“人民内部矛盾”,和石崇勾结,一旦败露,那才叫无路可走吧? “可以在南郡边界与石崇接触联系,一旦被人察觉,”陆玄知道丁温的顾虑是什么:“就说通敌的是荆州方面所为,如何?只要咱们选的都是忠心耿耿的死节之士,又不留下什么书面证据,也就怀疑不到咱们的头上了。到时候,局面越乱,主上也就越要倚重拉拢兄长来对付来自江北和荆州两个方面的压力,这位置不就安稳了?” “妙哉!”丁温很是开心:“到时任他们去打,我们按兵不动也就有了理由,防范南郡的偷袭嘛,将主上与王迪的矛盾公开化,咱们只是严阵以待做个样子,就算开战,王迪也不会选择庐江下手了吧?就按照贤弟的法子去做,石崇交给你了,那两个老匹夫,愚兄去应付!” 其实丁温开心的不是这个法子有多么妙,只是因为陆玄将王迪“坑”的很彻底,这种变相和自己表明心迹的做法开心而已。 …… 一切都按照原先的策划进行,在找了一大堆或真或假的人证物证之后,庐江军区在丁温的默认下,由孙奋出面对孙秀进行缺席审判:利用职务便利于军中大搞贪腐,亲自从事鸦片走私;事发之后,恐阴谋败露,携带大量军事机密叛逃,证据确凿云云。 这两条罪行,一经坐实,随便一个都可以让孙秀家破人亡了,而让孙皓忍无可忍向孙秀家人举起屠刀的,自然就是这孙奋忍痛割爱拿出来的“实打实”的证据了:从孙秀府邸之中搜出来的鸦片,以及巨额来源不明的现金资产。 …… “如何,你们孙家就是如此对待自己的宗室的。” 石崇,将丁温暗中传递过来的孙奋策划经过,以及东吴方面正式下达的通缉令、孙秀全家被杀的事实,一一摆在了孙秀的面前。 孙秀,铁青着脸,揉着还隐隐作痛的后脑,一言不发。 无声,想必也是愤怒到了一定层次后的一种反应吧。 <script>app2(); 0331:被迫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你倒是平静的很,”看着孙秀,石崇有些好奇的说道:“整整一百多口人,在你还没有现身的时候,便草草定案,尽皆处死,何其冤枉?” “还不是你等做的好事?”孙秀阴冷的说道。 “这是说哪里话,”石崇笑了:“将军只不过是在交易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失去联系几天而已,其余的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啊,那些个罪名不还是你昔日的同僚,甚至宗室编造出来的?最令人心寒的,难道不是那孙皓居然信以为真,借此真的下了毒手,所以说,通过这件事,认清一些人的真面目,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孙秀默然。 表面看,石崇等人真的是什么都没做,自己不过是“失踪”几天而已,怎么舆论风向就逆转至此?摆明了孙奋与孙奉两个老不羞扮猪吃老虎,是早有预谋的啊,孙皓,也许正如当初密令自己伺机对那二人下手一般,有着同样的密令也说不定,然后,赶上自己出事,被人钻了空子。 而且,这个失踪,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欲壑难填,对于数额巨大的“订单”经手他人信不过,这才亲自坐镇,结果,交易的时候,遭遇到了第三方不明身份人物的袭击,当时也是厮杀的好不热闹(主要是不知道谁是谁,打乱套了),交战过程中,自己脑后就挨了一记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石崇这里了——据说是混战中已经乱了套,自己手下亲兵尽皆战死,这才被救到了这里。 这里面是疑点重重的,孙秀有很多地方都没想明白,那个不明身份势力究竟是谁?怎么时间把握的那么好?为什么当时是后方的袭击令自己昏迷,难道有内鬼?而且,只是打晕了自己没要命也是个奇怪的事,最奇葩的是,怎么自己的手下就一个都没逃出去,全部战死,感觉有点像……灭口啊。 孙秀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是石崇在唱双簧,不杀自己是因为还有利用价值,只是,眼下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真相就是如此,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来,委曲求全。 “不知我有什么可以做的?”孙秀心理疏导了几下,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有什么做的?当然是报仇了!”石崇笑了:“只要归顺我魏国,家父定可尽起淮南精锐,为将军报仇雪恨!” 如此一来,这是把自己的叛国罪名给坐实了,也没有退路可走了,而且,看样子还是要冲锋陷阵在前吧? 孙秀心里再怎么想,也没办法表现出来,这一切,从当初被拐过来的时候就注定了。 不过很快,他就被真香定律俘获。 虽然说合作是被迫的,叛国也是被迫的(天地良心,孙秀也就是想通过走私鸦片侵蚀丁家的军权,做大自己以求自保,二心是真没有),但是,石苞马上就上奏朝廷(其实就是走个形式),给了一个骠骑将军的名号,“开府仪同三司”。 这开场可比韩综高多了,想当初他投降的时候,不过是随便封了个将军,还要每每冲锋陷阵在前当炮灰,活脱脱一个伪军汉奸的下场,说到底,还是沾了宗室的光,堂堂大帝孙权的侄孙,都弃暗投明了,当然要许以高官厚禄,鼓励后人纷纷仿效啊。 不仅如此,石苞还作为中央代表亲自接见了孙秀,好言安抚之后,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的建立府署并自选僚属,投身于庐江战役中去。 不惜一切代价?可是,我的那点人脉,都在江东啊,挖墙脚也够不到啊。 “所以,这第一步,便是在庐江要有所行动。”石苞说道。 “庐江?”孙秀明白了,果然有内鬼啊,嗯,这一闷棍挨得不冤啊:“不知何人可引为内援?” “这都是我那小儿石崇安排的,到时候你们细致部署便是,”石苞卖了个关子:“眼下要做的就是,尽快公告天下,声称是被那孙皓还有丁温之流陷害,才有此下场。” “丁温?难道不应该是孙秀和孙奉吗?” “呵呵,这样的话,庐江才会更加乱作一团啊,让他们互相猜忌去吧。”石苞大笑。 “可是即便如此的话,”孙秀保持着冷静理智:“这庐江也不是那么好拿下的,能够一心为丁家驱使的军队至少也在40000之众,战事一旦扩大,孙皓那边势必要强行介入,再加上荆州方面不能袖手旁观,单凭……恐怕有些困难。” “无妨,吾等也不是孤军奋战。”石苞大手一挥,胸有成竹的说道。 …… “混账!安敢如此!” 在自家的府邸之内,看着孙秀那篇公告天下的檄文,将自己贬低的一无是处,而且,只说到了自己如何设计阴谋栽赃陷害,别说孙奋与孙奉,就连孙皓,都一个字也没提,丁温面对着知心好友陆玄,摔打一切触手可及的物件,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不过还是于事无补。 “兄长息怒,事已至此,还是考虑接下来如何处置吧。”陆玄叹了口气。 “他这是何意?他这是何意?孙皓杀了他全家百余口,也只字未提?”丁温气的语无伦次,炸毛一般,直接将君主的名讳都喊了出来。 “何意?”陆玄苦笑:“怕不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吧,所以,不光是主上,连孙奋与孙奉两位前辈都给摘了干净。” “也就是说,此战一开,吾等想要明哲保身是绝无可能了?”丁温打了个冷战。 “不错,所以,我们的计划部署也必须修正,”陆玄点头:“现在,就不要考虑如何保存实力,不被吞并消化了,必须第一时间请求主上派兵支援,一开始就做成国与国之间的斗争,而非庐江一地。同时,鸦片贸易暂停,存货禁止买卖,关键时刻用来悬赏,鼓舞军心,资金,尽可能的转化为粮食,趁着现在价格还没起来赶快囤积一批。” “对对对,多亏贤弟提醒,”丁温一拍脑门:“只是,眼下能从哪里弄到这大批价格可以接受的粮食啊。” “……目前看,也只有荆州方面有这个实力了。” …… 原本一片静好的庐江,因为孙秀的意外,终于变得不再安宁,打着复仇旗号的孙秀,在石苞和陈骞的资助下,以30000大军直奔丁温而来,丁温一边组织备战,一边向中央求救,本着唇亡齿寒的道理,孙皓也不敢怠慢,丹阳、鄱阳、豫章三郡配合中央出兵50000,荆州方面以南郡为主干,在侧翼攻击江夏,牵制陈骞军的动向。 对于中央方面多年难得一见的传达下来的命令,王迪自然是……全盘接受了。 反正,也只是一个辅助和牵制,只要自己不真动手,对方也不会那么不上道。 “庐江前方开战了吗?” “目前还没有正式开战,”李庠摇摇头:“只是一些零星的试探攻击,丁温虽然兵力占优,却一直是按兵不动,死守不出。” 呵呵,这都是学了那司马老贼的龟壳神功啊,只要把敌人给耗走了就算完成任务。 “现在我们卖给丁温的粮价是多少?”王迪笑着摇摇头,换了个问题。 “按照子均的意思,很公平的,一石300钱,丁温还在不停的收购。” “看来前一阵子赚了不少,这样,从即日起,一石600钱。” 庐江乱一点,自己才会有机可乘,但是,目前这个乱法效果是远远不够的,归根结底,就是丁温太保守了,所以,只好来一个釜底抽薪了,买不起就不买喽。 到时候,其余各地的援军口粮,不还是要尽数压在你庐江方面?哭穷都没有用,你的那点生意做的天下闻名了,没人信! “那,子均,眼下我们什么都不做?”李庠是有点手痒的,倒卖粮食,一点都不刺激啊。 “静观其变,我们出手,就要一击致命。” 王迪说着这话,目光飘在了襄阳和江夏。 <script>app2(); 0332:出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的“釜底抽薪”很快便奏效了,钱财已经花了大半的丁温,一见物价翻番,赶快捂好了钱包,同时,还在私下场合谴责荆州方面的无耻行径。 对此,王迪表示“爱莫能助”,价格是由市场决定的,老哥你这么短时间内疯狂吃进,庐江大战又是一触即发,这种行情,粮商们不涨价是不可能的,他还真是管不了。 于是,丁温大发一通脾气之后,只能不了了之。 手中心腹军队有40000多人,临时拼凑起来的可战之兵还有10000多人,孙奋与孙奉还指挥着5000多人,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已经超过对面的人数了,我又是比较低调,坚守不出,能奈我何? 但是,僵持了一个多月后,丁温有点吃不消了。 虽然自己已经亡羊补牢的向领导表示,庐江的问题可以自己摆平,但孙皓并没有停手的意思,继续命令鄱阳、丹阳等附近各郡不断派兵增援,援兵很快便突破了60000之众。 这么一股“有生力量”,自然大大提升了粮食的消耗速度,更关键的是,还给丁温的既定方针带来了冲击:庐江兵力已经多达十万之众,对面才不过三万人,消极防御就说不过去了吧? 无奈之下,丁温硬着头皮主动出击了几次,但是,每次都灰头土脸的落败而归——有一说一,虽然丁温的水平差点,又不想真打,保存实力磨走敌人为第一要务,但是,孙秀,的确是眼下宗室里最有带兵能力的了,何况还有仇恨光环加持。 结果,屡次损兵折将之后,一怒之下,孙皓终于有了理由剥夺了丁温指挥作战的权力,而是转交给了眼下东吴最后的王牌——施绩。 其实纵观施绩的一生,犹如周瑜、吕蒙、陆逊等人一般辉煌的战绩是不存在的,甚至都比不上那些身经百战的一线将领,但是,谁让人家活的时间最长呢?当他凭借自己顽强的意志力(原时空是没活到这个时候的)撑到今天的时候,别人,都被熬死了。 于是,施绩,也就成了“老艺术家”。 对于施绩的到来,大家(除了丁温)是十分欢迎的,有他在,大家心里也能有点底,再者,又没有老糊涂,作为最高统帅,排兵布阵,还是可以的嘛,但是,你让这个老艺术家冲锋陷阵,就是开玩笑了。 所以,施绩上来之后,大刀阔斧,转守为攻,命丁温所部不惜一切代价紧紧缠绕住孙秀军主力,而后,丹阳援军10000人,迂回攻击弋阳郡,鄱阳援军与豫章援军18000多人,攻击安丰郡,中央军主力30000余人,直接进驻濡须坞。 濡须坞对于东吴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当初孙权深知,赤壁惨败的曹操不会善罢甘休。当时,含山、无为已经属于吴国控制。曹魏若要渡江伐吴,必定要从巢湖,经濡须水口,进入长江,如果濡须水口不保,长江岸防就会门户大开,建安十七年一面迁都秣陵,一面派兵在东关修筑防御,在濡须山上筑城立关,在七宝山上建西关,两关对峙,中有石梁,凿石通水,为险关津道。后来又在吕蒙建议下,修筑形似堰月形的濡须坞。而曹操呢?也是深知巩固江淮地区这条战略防线的重要性,如果合肥、庐江、巢湖一线失守,就要退到淮河以北。魏吴双方长达40年的濡须之战便正式开启,这漫长岁月中发生在濡须口的大规模战役总计四回,对于曹魏来说,基本上都不是美妙的回忆,尤其是这最后一次,司马师发起,司马昭为都督,总计十五万大军,被对面的诸葛恪(七万)杀得大败,那是丁奉最辉煌的一刻,那也是“汉奸”韩综的丧命之处,更是司马氏三代从军作战以来为数不多的阴影。 只是,眼下曹魏并没有在濡须坞行动的迹象啊,那里本来就有驻军,有必要还加派三万多中央军嫡系部队吗? 再者,援军迂回攻击弋阳郡与安丰郡,看似兵行险着,其实,何险之有?且不说侧翼有荆州方面的保护,你又没强令必须拿下吧?怼一下就撤回来能说什么? 最后,你们这些援兵,吃我的用我的不说,还都绕开了孙秀,把他留给了自己! 想想这些,丁温就是欲哭无泪。 真要是死缠烂打吧,自身消耗太大,可要是睁一眼闭一眼呢?这要是趁你不注意抽身离去,给另外几支部队造成损害,自己的罪过可就又要加一条了。 就这么放弃?可庐江是自己的根基所在啊。 “兄长,此计甚是狠辣啊,”看着愁眉不展,已经无力吐槽的丁温,陆玄忧心忡忡的说道:“长远来看,庐江是无忧的,主上不会坐视领土沦陷,可是,短期内,咱们也不会得到他们的真心支援,很明显,这是要我们去消耗敌军主力啊。” “消耗到什么时候?”丁温苦笑。 “自然是消耗到……不会再对主上有威胁,消耗到很轻松的被人吞并都无力反抗的时候。” 只是,那个时候,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丁温,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兄长,是不是要早做打算?”陆玄试探的问道。 “打算?”丁温反问:“你是要我效仿孙秀,投靠石家?” “投靠倒不至于,”陆玄解释:“但是可不可以私下联络下,解释一番这当中的误会。” “那孙秀能听得进去?”丁温表示怀疑,从之前发表的言论就可以看得出来,要么是被洗脑信以为真,要么是将计就计对自己下手,反正是卯上了。 “放做以前未必可行,但是现在这施绩不是自作聪明的兵分三路行动,然后以我们这一部吸引敌军注意嘛。濡须坞那一路不作他想,依着石苞现在的实力,即便拿下也是元气大伤,咱们这一路真要硬抗的话也是重兵屯集之地,费力不讨好,倒不如先行一步将弋阳郡和安丰郡的动向捅出去,我们这边的压力岂不就是小多了?” “果真能行?”丁温狐疑。 “兄长难道真的以为这石苞驱使孙秀兴师动众而来,真的就是为了所谓的报仇雪恨?”陆玄冷笑道:“无非是借机在江东啃下一块肉来,有个大好时机削弱吴国的机会怎会错过?” “话虽如此,但打到最后,吾等究竟何去何从啊,这庐江,毕竟是顶在最前面的,石苞不想空手而归,势必要在这里有所斩获。” “荆州,荆州任他取之,”陆玄亮出底牌:“荆州更加富裕,祸水引向荆州,既可以保证庐江无忧,也会令主上相对来说更能接受,石苞和陈骞也会获益匪浅,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也对。”丁温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了片刻,随即,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突破了浅浅一层羞耻感,借助之前的地下通道迅速和石崇方面取得了联系,重申了自己的“无辜”(确实有点无辜),善意提醒吴军即将对安丰和弋阳展开行动之后,希望石苞能够好自为之,对旁边的肥羊荆州下手。 过了几日之后,丁温的心逐渐放回了肚子里:看来沟通的效果还是不错的,之前总是跳出来叫骂一番来鼓舞士气的孙秀已经闭门不出,攻势停滞,所以,自己也没有得寸进尺,两军迅速进入对峙相持阶段。 <script>app2(); 0333:后庭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正如陆玄和丁温猜测的那样,施绩如此安排,确实是按照孙皓的指示,存了削弱丁家势力的心思,濡须坞的安排,纯粹是在牢固的防盗门上又上了一道保险,两路援军主动出击,则是本着有没有枣打一杆子的心理,最起码,也可以试探一下石苞此次来意究竟是何。 除此之外,也有一点无奈的是,此番施绩前来,有点空降领导的意思,自己的家底没带来,与其彻底拆开之后部署作战,不如按照原先的各自势力划分来指挥,看在丁奉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份上,施绩是要打磨打磨丁温,却也不会下死手,濡须坞方面就不需要他提供物资了,两路援军主动出击也可以就地取材,减轻不少负担。 只可惜,老将军的一番好意,丁温完全没有领悟到,反而主动泄露了行动计划,要挫挫他的“锐气”,彰显自己强硬的一面。 而石苞方面,得到消息之后,并没有按照丁温的建议,做好准备,令其无功而返,迅速做出调整部署,孙秀所部转攻为守,濡须坞方向做出大张旗鼓的攻势,实则,暗中调动人马和江夏的陈骞所部向安丰和弋阳方面潜行,弋阳和安丰当地面对吴军的入侵,摆出了一副仓皇失措,毫无防备的样子,草草抵抗之后便溃败而去,门户大开,结果,轻敌冒进的两路援军狠狠的撞在了早就做好准备的铜墙铁壁之上…… 尽可能的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才是石苞的目的所在。 与此同时,按照事先安排,在南郡与庐江郡的边缘地带,一支约莫3000多人的部队,正在山间小路上迅速前进,为首的,正是邓朗和孙秀。 孙秀年岁有点大了,不过好在行伍出身,多年领兵在外,对这扬州各郡的地形比较了解,所以,还能吃得消,倒是邓朗,要不是一股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早就垮了。 “邓将军,要不暂且休整一番?”见邓朗面色不对,孙秀劝道。 “没事,跟得上!”邓朗怎么可能输给一个老家伙,而且,现在正是分秒必争的时候,咬牙坚持道。 到还真有你那大父的风采,孙秀暗叹一声,笑道:“小将军能坚持,老夫却是有些受不了了,不如就在前面歇息一番吧,再往前那一段山路极不好走,还是等等后面的部队,过去之后便是豫章郡,如果情报没错的话,豫章郡主力已经开拔前线,吾等养精蓄锐后也好出其不意将之横扫一空!” “也好,就依骠骑将军之言,”邓朗有了台阶自然而然迈了下来,再者,论地位,也是人家比自己不知高到哪里去了,也得给个面子:“就先歇息一个时辰,在天黑之前,把那段山路走完。” 这就是石苞真正的杀手锏,前方调动数万人马迷惑对手,其实,暗中选拔精锐,经石崇策划,充分利用与荆州方面走私和商贸的路线,将10000人马化整为零向豫章方向输送,邓朗和孙秀带队的便是头阵。 之所以选择这样一个新归顺过来的老少组合,石苞的考量就是,一旦失败了,也没有什么损失(人多,赔得起),如果成功的话,那就爽翻了,而且,这对组合也是有成功的潜质的,邓朗怎么说也是邓艾的孙子,不说继承了基因,运气有点也行吧,最起码,在石苞看来,邓朗未必真的和王迪断了联系,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突然出现,未免有些太过巧合,那么,把他扔出去,也有规避风险的打算,说不定还会得到助力,搭配孙秀,则是因为早年多在扬州游历,且李特为乱之时,居中调度后勤,在鄱阳、豫章等郡东奔西走的也有他的身影,不说熟知地形也差不多了,可以和邓朗形成互补。 最关键的是,这两位,都有足够的野心去支撑完成这次冒险。 邓朗,作为邓氏家族的希望,不仅仅是血统的延续,跟关键在于能不能重塑辉煌,与后者而言,这把年纪还依附在王迪或者石崇的后面,是没有出头之日的,勇敢的走出去闯荡一番才是正道。 孙秀的这条正路,或者说野心,则是石苞一手刺激出来的。 “彦才,这里没有外人,扪心自问,是不是真的甘心做一区区骠骑将军?” 这是当初来自石崇的良心拷问。 甘心吗?当然不甘心,这个职位看上去很风光,但是,孙秀知道是因为什么给的自己这样一个荣耀,还不是因为自己是孙姓宗室?哪天没有了利用价值(或者东吴灭了,或者孙皓服软了握手言和),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这种不踏实的感觉,是孙秀作出冒险决定的一个因素,另一个决定性因素则是石苞趁机抛出来的一个诱饵:利用你的人脉和资源,以及对江东的了解,回到你熟悉的地方,在后面给孙皓狠狠捅上一刀,逼着孙皓退位之后,你孙秀,便是江东之主! 石苞还信誓旦旦的解释:纵观当下格局,曹魏灭掉东吴是不可能的,甚至比之前的三足鼎立格局还要错综复杂,比如曹魏分裂为两派,益州也割裂成两个集团(胡烈和诸葛绪占着这里的皮囊,灵魂却是北方大族),即便是东吴,也可以划为中央和高度自治的荆州,大家互相牵制,再加上北方边地蛮族入侵,石苞,包括陈骞,都不可能把全部精力放在身后,而孙皓,又恰恰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家伙,种种情报显示,他有着一个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那么,把这个不安分家伙剔除掉,换上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就是势在必行了。 “彦才,你就是这样的人。”末了,石苞很郑重的强调。 这个诱饵很香甜啊,明知道之后的东吴,将不可避免的成为一个傀儡,孙秀还是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带着这样一支人数不多的精锐部队深入险境——与丁温对峙的,也就是他的一面大旗了,本尊早已转移了战场。 因为自己是没有选择的,不同意的话,大不了还是成为炮灰在前面慢慢磨,磨到最后一无所有,经此一战,东吴即便是胜,也是惨胜,元气大伤(看看情报泄露的严重程度就知道了),孙皓的声望都会大跌,国力也只会日渐衰退。 而石苞的选择却是很多,此战基本是在东吴境内开火,人家自身可是完好无缺,即便输了,大不了回去整军备战,从头再来,而一旦赢了的话,要选择出来的傀儡候选人,除了自己,还有孙休那几个没来得及被孙皓处死的儿子呢。 话说老子刚刚失踪,就被孙皓忙不迭的罗织罪名坐实,是不是正是因为他忌惮我的能力和威望,抢了他的皇帝宝座呢? 想到这一点,孙秀下意识的挺了挺腰杆,力气又恢复了一些,家破人亡的痛楚也顺带着消散了不少。 “骠骑将军休息好了?”见孙秀身形一动,一旁的邓朗问道。 “休息好了!这就出发!” 想明白了前途之后,孙秀觉得自己的思路清晰了许多:“老夫觉得,在进入豫章郡之后,我们的计划可以做一下调整。” “调整?”邓朗面色有些凝重,事到临头却调整计划,怎么出发的时候不说,莫非中计了,这孙秀乃是苦肉计? “不错,”孙秀点头:“不必深入太多。” <script>app2(); 0334:开花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因为豫章郡不是地处前线的战略要地,与荆州之间又有陶抗和濮阳开两位忠臣的缓冲,兵力本就配备不多,还抽走了不少人去支援庐江战场(这个时候已经离死不远了),所以,石苞一开始设计的方案就是,进入豫章之后,邓朗与孙秀展开洗劫式攻势,迅速攻占新吴,而后,兵分两路,邓朗走建昌、宜丰、阳乐之后,孙秀则是走建城、新淦、吴平,给江东方面造成多点开花,人马众多的“盛况”,而后迅速在庐陵的阳城集合,继续完成扫荡任务,迂回至建安郡之后,改变之前的游击战方针,利用孙秀的个人威望,吸收当地名门望族的支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稳扎稳打,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庐江战场之上也应该是东吴颓势尽显,到时候就可以打出孙皓退位,扶持孙秀上位的旗号,完成对江东的“和平演变”,营造一个令石苞和陈骞都比较放心的战略大后方。 对于这个方案计划,邓朗人微言轻,只能服从,孙秀,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却也表面上顺从答应(不答应不行啊),其实早就做好了临阵变卦的打算。 这个方案,对孙秀最不利的地方就是开始和中间阶段的洗劫式攻击,将会对自己的名望有着致命打击,试问一个江东罪人,后面如何团结当地力量稳扎稳打? 但是,孙秀知道,石苞的目的就是这个,一个在当地声名狼藉的管理者,才会无比依赖仰仗国外势力的支持,到时候,自己即便是翅膀硬了,也飞不出去他的控制了。 所以,孙秀只能装孙子,一切唯命是从的样子,反正统帅只有自己和邓朗二人,搞定邓朗,总归要更容易一些吧。 因为二人有着利益交叉点,都希望建功立业不假,但也希望满足先决条件:活着。故而孙秀的切入点就是风险系数和成本问题。 “邓将军,”孙秀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摊开一份简易的地形图,娓娓道来:“如果扫荡豫章全境之后进入庐陵的话便是得不偿失了,因为当年的李特之乱,这几个郡被残害的很厉害,尤以庐陵为甚,直接去那里的话,所获给养未必可以支撑我们的行军,更何况,那里距离长沙、桂阳和交州太紧,一旦深陷泥潭的话,很容易腹背受敌。” “长沙和桂阳方面自身难保,不足为惧。”邓朗不自觉的说道。 “这是何意?”孙秀感觉话里有话,难不成有贵人相助?莫非是…… “啊,”邓朗解释道:“这庐陵经济残破的话,长沙和桂阳也没好到哪里去,当初晚辈还在荆州的时候便了解他们的情况,表面看勉强维系着几万人马,其实多为老弱病残,士气低迷,那些精壮之士,早就被周边的武陵和零陵重金挖走了。” “但是交州方面可是忠心耿耿的,”孙秀哦了一声,不作他想:“若是他们全力反扑的话,咱们也会很吃力。” “他们会吗?”邓朗对这些情况不是很了解。 这就是他对孙皓的“误解”了,其实这位没有经过帝王培训的备胎,在专权方面很有天分的,尤其擅长大制衡术,额,只不过是在荆州和庐江这里玩砸了而已,显得有点失败。 至少,交州广州加上桂阳,都是陶家的地盘,单凭这份“信任”,能不誓死效命(孙皓也是没有办法,离得太远了,而且,威胁肯定没有王迪大啊,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了)?孙秀相信,没有哪个领导人能开出比这个更诱人的条件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离他们远点。 “那骠骑将军的意思是……”邓朗算是接受了孙秀的意见,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再者说,富贵险中求不假,也还是要在富贵和风险之间搞个平衡的。 “攻占新吴之后,”孙秀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邓将军引兵3000,攻击建昌、建城以及吴平附近的村落,之后分出1000兵马作出攻击庐陵的假象,率主力前来与我会师。” “莫非……”邓朗眼前一亮。 “老夫要去攻打南昌!”孙秀厉声说道。 乖乖,邓朗心中暗暗乍舌,这可是块难啃的骨头啊,也不怕把牙给崩掉了?嘴上却是连连称赞,自叹弗如。 南昌地处长江以南,水陆交通发达,形势险要,自古有“襟三江而带五湖”之称,春秋之时,地处吴、楚交界,吴楚相争多在于此,刘邦在垓下打败项羽之后,大将灌婴率兵平定江南的吴郡、豫章郡、会稽郡。平定豫章后,设官置县,首立南昌县为豫章郡之附郭,取“昌大南疆”、“南方昌盛”为县名,颖阴侯灌婴奉命驻军当地,修筑“灌城”,次年修筑城池,此为南昌建城之始,也是郡治所在之地。 这孙秀,居然要以区区7000人马直奔南昌而去?虽说根据情报估计,整个豫章的守军也不过七八千人,但是,相信大部分都屯扎在南昌吧? 就在邓朗赞叹不已的时候,孙秀却说了实话:其实也不是想硬攻城池(痴心妄想),而是要通过邓朗的“努力”,吸引南昌守军出来,野战歼灭。 “那南昌守将就能轻易的上当?” “别人不好说,但是,眼下这豫章郡太守,南昌的主将纪瞻,老夫是不会看走眼的。”孙秀先是捻须微笑,接着又黯然神伤的叹息了一声。 孙秀和纪瞻的父亲,前任豫章太守纪陟相识,当初李特为祸庐陵的时候,“十面埋伏”大军里面就有纪陟的忙碌身影,而纪瞻,作为后勤队长之一,也在孙秀的调度之下“远程参与”了那场触目惊心的战争。现在,纪陟已死,孙皓出于外人难以想象的完全信任,将豫章交给了纪瞻。 别人不了解,和纪瞻有过接触的孙秀却是深有体会,此人不仅有才学,有名望,更重要的是,做人为官都很谨慎。 所谓谨慎,不只是性格内向沉默这种表现,更是体现在身为世家子弟,居然很自觉的和所有人都保持一种单纯的工作关系,哪怕是和少年好友,同样才学闻名的闵鸿、薛兼等人,也都保持了距离(君子之交),这才赢得了孙皓的好感,力排众议,让他子继父业,做到了豫章太守的位置上。 本来孙秀以为这其中也是作秀和表演成分居多,但一段时间的工作接触下来才发现,这是一种纯粹的谨慎,为人处世和工作手法,对上级和下属,公开场合和私下里,都很“楞”的一个人,这种人,你必须承认他是一个好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值得死后“托妻献子”的人,但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让你活着的时候,首先就绝了和他深交的念头:没劲。 这种谨慎,展现出来的就是忠诚,对君主忠诚,对子民也忠诚,他是绝对无法忍受子民深受荼毒而无动于衷的。 “所以,”大概说完纪瞻的为人之后,回忆着当初支援庐陵时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孙秀给邓朗下了结论:“当你在豫章多点开花之后,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眼睁睁的看着豫章成为第二个庐陵。” <script>app2(); 0335:惜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不仅分析纪瞻到位正确,大环境也比预计的要好很多。 这位年纪轻轻,资历受人非议的太守(才25岁,所以争议声很大,不过看看王迪,孙皓是铁了心让青年军提前上位了,没有办法,历史偏离轨道,中生代陨落的太多了,青黄不接),果然是忠心耿耿,三郡集资出兵,那俩都很低调,结果,纪瞻贡献了大头,也就导致整个豫章境内只有……6000人,且是以二线部队为主,南昌城中,只有3000人不到,极度空虚。 而且,纪瞻不光表面上忠诚,里面也做的很到位,私人部曲居然主动往下砍,原来的1500人只保留了500人的规模,这种自废武功的行为很是响应了中央的号召和嘉奖。 这点兵力意味着,如果孙秀豁出去直接猛攻城池的话,也未尝不可,不过,在“敌国”深处作战,兵员补充可不是那么容易,还是节省点好,所以,孙秀还是按照事先约好的那样,自己率军分散出击,先是配合着邓朗四处开花,随即就在新吴与建城之间隐蔽起来,张开口袋等待纪瞻的到来,之后,与邓朗前后夹击,野战歼灭。 孙秀埋伏起来后,接下来就是邓朗的表演时间,他所要做的就是,大军所过,寸草不生,肆虐豫章之后奔着庐陵,就是不去南昌的架势。 综合起来就是一个姿态:来啊,出来打我啊,不打我的话,我可就走了。 换做别人,如果手中只有区区3000人,肯定先想的是如何保住南昌而后求援,打的再惨也无所谓了,毕竟,此败实属“非战之罪”,至少也是罪不至死,不然的话,面对这股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敌军贸然出击,万一失败的话,罪过可就大了。 但是正如孙秀所说,现在的豫章太守,南昌最高长官是纪瞻。 当年庐陵惨象,豫章侥幸逃脱(李特虚张声势,进来一圈转了一圈就走了)屠杀的劫后余生的样子,纪瞻是历历在目,所以,他决不允许自己治下的子民惨遭毒手。 大方针确定,纪瞻却不是一个愣头青,也是冷静的分析了一番形势。 第一,适逢两国开战之际,豫章郡内出现规模很大的“匪患”,估计肯定不是匪患那么简单,应该是魏国方面潜行进来的敌军,毕竟,人家有邓艾珠玉在前(猜对)。 第二,事发突然,荆州方面和庐江方面都没有什么动静,那么,想必是趁着前方混乱的时候有一股魏国的北方敌军从崇山峻岭之中走过来的,行动还如此迅速,正说明人数不多,少则三两千人,多则不会过万(猜对)。 第三,这帮人行军如此迅速,人数还少而精,目的肯定不在于占据城池,只能是扰乱视听,配合正面战场,所以才那么行事夸张四处烧杀抢掠(猜错,但大方向还在控制范围内)。 第四,既然敌军人数不多,自然就不会再度分兵,那么,即便自己出击,有些空虚的南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一点是致命错误)。 最后,这帮人肯定都是北方人了,那么,自然会对地形不熟,只要自己亲自出马,丁可给予重创,至少,可以吸引其火力,使得百姓免遭屠戮,如果能吸引至南昌在据城固守的话,就是最好不过了(大错特错,没有法子,纪瞻并不知道孙秀的存在,还以为他在正面战场和丁温死磕呢)。 综合评定之后,纪瞻给了一个可操作的结论,便亲自率领2000郡兵和300部曲,奔着邓朗正在活跃的建城就去了。 这一路往南走,看来是真的很有可能去庐陵啊,虽然自己是豫章太守,可在他眼中看来,庐陵和豫章,都是大吴的的领土,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及时止损,拯救百姓,而不是放任自流! “将军,那南昌城中有大股人马直奔建城而去!”纪瞻这边刚刚有了动作,那边的探子便在第一时间把动态报告给了孙秀。 “……大概出动了多少人?”听闻自己猜对了这一切,孙秀默然,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缓缓问道。 “大约2000多人。”探子回道。 “距我们已经有了多远了?” “大约十五里。”探子又回道。 “再等等,等到距五十里的时候再来回报。”孙秀吩咐道。 “将军,这……这是不是间隔太久了点?”探子下去后,一旁的副将小心翼翼的问道:“按照事先的约定,不是我们在此拦截住,邓将军杀回来吗?而且……不过区区2000人,单凭我们自己也能解决了吧?” “这是一场长期而持久的较量,我们的目光要放的长远一点,尽可能的避免损失,既然城中士兵不满千人,又是毫无戒备,何不趁机取之?即便我军即便久攻不下,那纪瞻如果得知后院失火,定然仓促回师,疲于奔命以后,野战之中不是更加容易解决?况且,豫章郡主力已经调往庐江战场,这几千郡兵邓将军足以应付了。” 孙秀很是耐心的给副将们解释——虽然他的职位最高,但毕竟是降将出身,保不齐这支队伍里面有几个石苞的卧底,临阵改变计划已经是突破底线的一次试探了,有些事情还是敞开了说好一点,避免被人打小报告。 这个答复显得滴水不漏,众人听了不禁连连点头称是。此番冒险还是尽量稳妥为上的好,南昌好攻那就攻城好了,至少尝试一下是没毛病的。 纪瞻啊,老夫已经帮你一把了,你要是识时务的话就别回来,直接退往他处去吧,不然的话,野战,你必将丧命。 孙秀心中默默念叨。 虽然不得不走上叛国的道路,虽然面前有着巨大的利益诱惑,但是,孙秀还是有些良知未泯,对于纪瞻这样年轻有为的人,还是能放一马就放一马吧——万一以后自己真的替代了孙皓,这样的人才也能留为己用不是? …… 南昌攻防战很快便结束了,结束的令所有人都无语:草草抵抗了几下直接挂白旗投降了。 城中不过是象征性的几百守兵,突然出现了一支数千规模的军队,登时不少人尿了裤子,虽然纪瞻的部曲死士还想做困兽之斗,可毕竟人数有限,不过一二百人,别说守城,连督战郡兵和百姓都做不到,结果,很快,魏军没用什么大型攻城器械,三两下便冲到了城下,破开了城门,除了那些部曲奋力一搏之外,其余的郡兵皆做鸟兽散,百姓中也无一挺身而出,孙秀仅仅付出数十人的伤亡便进了城中(战斗时间还没有制作建议攻城器械的时间长)…… 纪瞻对百姓不好吗?不体恤士卒吗?对部曲和郡兵没有一视同仁吗?不,恰恰相反,在这些方面,纪瞻都做得很好,在群众中民望甚高,这从纪瞻得知南昌出事,奋力杀回,在孙秀和邓朗夹击之下全军覆没,力战而亡,军民面对其遗体痛哭流涕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他是真的受人爱戴的。 一个青年才俊就此凋零,孙秀是很惋惜的,看着这些顺从的百姓,更是五味杂陈。 任平时如何恩沐,口号慷慨激昂,大难临头,一个个却都做起了缩头乌龟,每个人都在呼唤英雄的出现,但没有人想成为英雄,他们不是没有情感没有激情,只是,这激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潮水退后,生活还将继续…… 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底层肢离破碎、人心散乱的国家,孙秀很是庆幸,这意味着未来的道路将会一片坦途,孙皓啊,当你痴迷于顶层集团的权力制衡的时候,没有发现这座高楼大厦的底座已经一触即溃了吗?亏你还是起于微末啊。 可是,一想到日后就要管理这样病入膏肓的社会和民众,孙秀又有些气馁。 <script>app2(); 0336:摸底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骚扰了小半个豫章郡,并且干掉了郡守纪瞻,占据了南昌之后,邓朗和孙秀达成共识,暂且修整两日,审视一下敌情再对下一步行动作出部署。 连续两次临阵变卦都尝到了甜头,两人也就不介意继续“实事求是”了。 之所以胆敢深入敌境之后还修整几日,是因为此次行军十分突然,绝对超乎吴军的预料(尤其是想不到熟悉扬州的孙秀以身犯险),对豫章的心脏地带精准打击更是防止了军事行动的肆意扩散外泄,别说其余地区,就连豫章境内,都有很多人不知道南昌沦陷,更遑论纪瞻身死,在敌军彻底反应过来之前,准备时间还是比较充分的。 再者,即便是反应过来了,也不是什么灭顶之灾,从豫章的抵抗力度来看,虚弱的很,绝对和主力战兵抽调一空有关,那么以此类推,鄱阳郡和丹阳郡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算算时间,庐江那边应该能分出点胜负了吧?”心里合计了一下,邓朗说道:“附近郡县无动于衷,一是因为我们行动隐秘,干净利索,消息封锁到位,二就是因为庐江那里战况激烈,且局势对吴国不利,所以没有心情管我们这些‘乱匪’。” “言之有理,”孙秀点头道:“濡须坞开打可能不大,打着我的旗号的那支部队只要坚守不出,丁温也不会有尺寸之功,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三郡的援兵和预想的一样出了状况,施绩他们正在紧急的调兵遣将,顾及不到我们这里,只要动作继续保持隐蔽、利索,战果也会进一步扩大。” “所以,末将敢问,骠骑将军想走到哪一步?”邓朗拱手说道。 “走到哪一步?”孙秀没往深处琢磨这句话:“要么是休整完毕之后,继续集中力量进攻鄱阳郡和丹阳郡,如果庐江战况对我们有利的话就前后夹击庐江会师之后继续南下,横扫江东,如果庐江战况对我们不利,那就出其不意,杀个回马枪,再返回豫章,佯做攻击庐陵,实则原路返回即可。” 说到底,再冒险的计划,孙秀还是稳妥至上,保存自己的思路去执行,只要留得有用之身就会有翻盘逆袭的机会,同时也强调了一点,穷的掉渣还挨着几个铁杆忠心地方势力的庐陵,是坚决不去的。 “末将是问,”邓朗意味深长的又重复了一遍:“骠骑将军准备走到哪里才停下?” “邓将军这是何意?还请明示。”孙秀不免得有些警觉起来,虽然邓朗也是新归顺的,但是他知道,人家毕竟是邓艾的后人,和石苞多少还是有些联系的,说不定就是安插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啊。 是不是开始考验试探自己了?或者说之前已经试探过了,但是自己没注意? “明示?”邓朗嘿嘿一笑:“好吧,这一路日夜兼程,末将心中有一事不明,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利益承诺,可以令骠骑将军以身犯险?” 什么意思,这是石苞让他找机会试探自己的?还是这小子自己也是心怀鬼胎?孙秀心里一时间犯起了嘀咕。 坦诚相告!就不能我试探你?如果真是石苞派来试探我的,我实话实说,显得光明磊落,心里没鬼,如果你是心怀鬼胎,有自己的打算,我就以诚待人,换你个推心置腹,看看你的底线在哪里! “大将军承诺,灭掉孙皓,助我为江东之主,以后互不侵犯,两邦和睦。”想明白了以后,孙秀索性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邓朗笑道:“末将这就明白了,不知道事成之后,未来的江东之主,能给末将什么好处?” 难不成这道题才是真正的送命题?看自己有无二心? “一切但凭大将军论功行赏,老夫岂敢多言?不过邓将军放心,钱财方面少不了你的那一份。”孙秀想了想,很是稳妥的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如此,既不会得罪眼前这个腹黑少年,也不会在石苞那里落下口实吧? 我太难了。 孙秀只觉得身上有点冒出虚汗了。 “仅仅是钱财吗?”邓朗微微一笑:“如果末将到时候想成为这江东之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呢?” “邓将军说笑了,”孙秀打个哈哈,想把这种折磨人的话题遮掩过去:“还是看看我军下一步究竟作何打算吧。” “想不明白这一步,解决不了末将这个问题,”邓朗却是不依不饶:“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也就无从谈起了。” “邓将军这是在威胁老夫?”孙秀沉下了脸。 撂挑子谁不会?说不定还是在试探,嗯,坚持住。 “今日就你我二人,”邓朗图穷匕见:“若真是按照大将军的那番策略,即便这江东真的归了骠骑将军,怕也是元气大伤,民心不附,到时候也只能任人摆布了,不过能让末将得偿所愿的话……未必不会是另一番景象了。” “真是大胆,”孙秀冷笑:“就不怕我如实禀告大将军?” “怕,怕什么?”邓朗却是一脸轻松:“骠骑将军若有这份雄心壮志在的话,必然不会接受此种安排,要有所作为,那么,就一定会和末将合作。” “若老夫没有你所说的雄心壮志呢?” “没有?没有的话,又怎会和在下一起孤军深入,以身犯险?大家都是抱着同样的念头,自然可以好好合作一番。” “莫非你不是真心归附石苞,其实你始终是王迪的人,想通过老夫来掌控江东?”孙秀沉默半晌突然说道:“不然何以苦劝摆脱石苞的控制?” “骠骑将军还真是会想,”邓朗面色一凝,随即笑道:“那王迪始终信任的还是罗袭、关彝以及李氏兄弟,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不然何以归到大将军门下,但是,现在有一个和骠骑将军合作,成为这江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机会,自然要牢牢把握住了。放心,末将在这江东毫无根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断然不会再有易主的可能。” “既然你所求甚高,不知道可有什么办法?”孙秀还是不太相信,不会把话说死,不过至少也要来个将计就计,看看这邓朗到底有何打算。 “办法?”邓朗并不藏私:“自然是要笼络民心,末将跟随王迪终究是有段时日了,耳濡目染,总觉得以仁义道德教化万民虽是个不错的办法,但却不适合这乱世,还不如先以利益诱惑,再让利于民,与自己的现在和将来牢牢捆绑起来,虽然说不上台面,却也是最有效的一个办法。” “让利于民?”孙秀长叹一声:“说的倒是容易,这纪瞻何尝不是这样的好官?可危急时刻,除了那些豢养的部曲,又有谁与他生死与共?” “说白了,那些只是小恩小惠,不足挂齿,要想见效,需要极其漫长的时间来精耕细作,不适合我等目前的条件。”邓朗不置可否。 “不是小恩小惠?那就是需要大量的钱财了,”孙秀觉得他的说法很不现实:“眼下我等的条件好像也不允许啊。” “那倒未必,”邓朗诡秘一笑:“许是天意吧,让你我二人出现在这里,前方正有一大笔财富在等着呢,骠骑将军也是江东人,应该有点印象吧?只要对末将有一个前途的承诺,末将定然双手奉上。” <script>app2(); 0337:海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邓将军说的是……海昏侯刘贺墓葬?”孙秀没有接话,想了想,缓缓说道。 “看来骠骑将军是早已知晓,那就好办了。”邓朗微笑,毫不介意孙秀再次回避了对自己承诺这件事。 “这是要……盗墓?邓将军,此番行程也不是什么天意吧?”孙秀冷冷说道:“或者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老夫提议攻打南昌,你千方百计也要来这里吧?” “老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邓朗摸摸鼻子,一副无所谓,却也不承认的样子。 “我只是有一点好奇,”孙秀步步紧逼:“这样一笔财富,石苞能放心的交给你去发掘完成?若真是如此的话,方才那些蛊惑老夫话语又作何解释?岂不是自相矛盾?这一点说不透的话,老夫不会和邓将军有什么合作的可能。” “你们这些……还真是谨慎啊,”邓朗摇摇头,有些无奈:“末将方才的话全是至诚之言,至于是何人委派嘛,此石非彼石,言尽于此,若老将军还是不信,末将也只能自己去做,到时候就各安天命了。” 呀哈,这是真撂挑子了。难不成真的有什么心思,而且还和王迪无关?此石非彼石,也就是说不是石苞,但是,是石苞的某个儿子?嗯……难不成是石崇?前段时间这邓朗和石崇走的很近啊,不对,不会这么简单的一眼看破的关系,算了,不管他,只要不是来自石苞的试探,只要不和王迪发生联系,大家就有合作的空间! 内心里的若干个小人斗争了很久之后,孙秀终于咬牙作出决定:合作!只要能够帮助他取代孙皓之后还能力扛几大势力,不沦为他人工具,你邓朗,就可以成为江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也许操控邓朗的这个人,志不在一统天下,也不在这江东?权且先答应着吧,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孙秀并不觉得邓朗能够创造怎样的奇迹出来,毕竟,盗墓可是个“技术活”,还是个历史“悠久”的技术活,团伙作案更是数不胜数,汉魏之际甚至出现了官方默认的明目张胆的盗墓行为,比如板上钉钉的董卓和支支吾吾的曹操(把曹操盗墓这件事给挑明了的是大文豪陈琳,不过考虑到他当时效力的袁绍与曹操之间的关系,以及檄文的夸张手法,曹操是否豪放到公然挑战伦理底线,设置盗墓官职很难说的过去,不过发死人财的事确实是干过的,还是缺钱嘛),董卓可以说是毫无下限,“悉烧宫庙官府居家,二百里内无复于遗,又使吕布领兵发掘诸帝王陵墓及公卿以下冢墓,收其珍宝”。胁迫献帝迁都长安以后,又发掘长安周围墓冢,可以说是大汉王朝的真正“掘墓人”,相比之下,曹操那点业绩也就拿不出手了,空有名气(恶名)罢了。 盗墓,孙秀虽然没干过,但毕竟生在帝王家嘛,盗墓与反盗墓斗争中的核心体系,多少也知道一点,你首先得确定墓葬吧?在进去之前先确定一下值不值得去吧(别下去了没什么东西,连人工费都搭不起),得挖好洞吧?得对不同时期的墓葬形制特点有个基本认识吧?总之,不是一般人干的,这海昏侯昌邑王刘贺的名气很大了,在位十几天就被权臣算计着做掉,最后也总共干了27天,实习期都没过,罪名是荒淫无度、不保社稷——孙秀一直比较好奇,从计划废掉那天开始算起,就做了十几天的皇帝,这十几天是要多下三滥让权臣忍无可忍?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为何霍光要以昌邑国的群臣没有尽辅佐教导君臣之谊,使昌邑王误入歧途为由而使得200多人获罪处死?那些罪行如果真的令人无法忍受的话,那么后来董卓也不会嚣张跋扈这么长的时间了,可见,只有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命运才不会被他人左右啊,刘贺的不幸,就在于站在他对面的是霍光,而董卓,则是败给了自己。也正因此,孙秀才被迫叛变之后没有什么太多的心理负担对孙皓下手,才胆敢冒险与邓朗合作,就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把权力(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孙皓,恐怕你的这一番努力也是为了同样的目标吧?只可惜,政治游戏就是这样,参与了就只能撑到最后,而胜利者只有一个,也许在外人看来,失势的当权者沦为富家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这,恰恰是参与了或者说制定游戏规则的人最不能接受的结局,他们中的大多数宁肯奋力一搏。 被废掉的刘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刚刚继位的汉宣帝派使者赐给山阳太守张敞玺书说:“诏令山阳太守:要谨慎防备盗贼,注意往来过客,不要泄露这条诏令!”(宣帝即位,心内忌贺,元康二年遣使者赐山阳太守张敞玺书曰:制诏山阳太守:其谨备盗贼,察往来过客。毋下所赐书!),遥想那些被处死之人临刑前喊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点意思啊,不过刘贺最后装孙子成功躲过一劫,张敞逐条报备记录在案的种种淫乱不修仁义的行为在汉宣帝看来完全没有威胁,这才以海昏侯身份离世。可见,老刘家,在装傻充愣方面很有天分啊。 他的墓葬这段时间以来不是没人惦记过,但是,天意使然,几次打洞都不成功,于是先对旁边刘贺老婆的墓下手,探索一番后所得不多,转过头来又研究刘贺的,勉强打洞下去查探一番也没什么收获,再加上又不是正经皇帝,又有妻子的墓葬作为佐证,想必也没多少财富,不值得浪费太多青春,所以,在盗墓圈里“风评”一般(在这个圈里没有风评是件好事)——孙秀不知道的是,几十年以后,鄱阳湖发生了一次大地震,地下水位上升,墓室都泡进了水里。墓葬里的很多东西比如木漆器得到了很好的保存,因为当时的盗贼很难完成水下盗掘。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大概的了解,又有一个先入为主的认识:没被盗墓贼惦记过的,得手的墓葬不是好墓葬(所谓“自古及今,未有不死之人,又无不发之墓也”),所以,孙秀也就应付着答应了邓朗的要求,哪怕他早有准备一般从此次冒险行军的队伍中一下子选出了将近3000人的“职业人士”,也自始至终都抱着一个试试看的念头。就算你挖成功了,里面的钱财能满足这几千人的劳务费就不错了,还想挖出来一举奠定江东的财富基础?还不如倒腾走私呢。 但是,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大大出乎了孙秀的意料。 <script>app2(); 0338:大奖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挖洞的选址和开挖时候的娴熟手法首先就让孙秀大吃一惊,以至于他不得不怀疑邓朗祖上就是干这个的,不过随即释然,也许这些“职业人士”就是当初董卓、曹操那批官办盗墓的后人也说不定呢?祖上手艺啊,熟练点也可以理解,反正这几个看着舒服的业务也不是邓朗亲自做出来的,唯一奇怪的就是,怎么这选址就摸得这么准确,就好像……就好像之前踩点实验过一样,难不成这邓朗以前还暗中来过海昏?也许吧,毕竟和王迪混过。 具体的下洞和挖掘流程,孙秀就不得而知了,虽然比较好奇和眼馋,可毕竟是“君子远庖厨”,我堂堂骠骑将军,以后是要成为江东之主的人,这盗墓之风再是历史悠久,也不是光彩的营生,怎么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呢?所以,当时孙秀也是有言在先,这事他默认邓朗去做,但是自己不参与挖掘过程(参与幕后分赃结果),尽量避嫌。 但是,忍不住好奇的孙秀还是偶尔会悄悄出来当一个吃瓜群众,目测这几个洞的选址,以及邓朗的动用部队规模,应该是不小的,里面会不会有困难重重的机关暗算(墓葬主人对盗墓者的最后反击)?会不会道路迂回繁杂?总之,孙秀相信,不会这么容易就找到值钱的东西搬上来的…… 所以,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当邓朗的属下,在领导的指挥下,熟练的把里面的值钱玩意一个个掏上来的时候,孙秀彻底傻眼了:……这个墓葬当初是你们老邓家埋得吧? “铜钱200石,嗯,粗略估计大约四五百万枚,如果按照有兴趣的那位所说的收藏价值这个角度去和王迪那里兑换倒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只可惜,数量庞大,时间不够不说还会引起贬值,可惜,唉,只能按照计划一批批放出去了……”看着属下的一点点清点统计,邓朗有些惋惜的摇摇头,喃喃自语,不过还好,这批铜钱质量不错,暂时应付接下来的计划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多赚少赚的问题。 孙秀:“……” “金饼96枚、马蹄金33枚、麟趾金15枚,哎?不错,另外还有金板20块……没想到啊,这海昏侯的家底不菲啊,不似一个被废黜的主君,啧啧……”邓朗接着往下看,不由得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和吾等没有关系,单从收入角度看,甚好。” 孙秀:“……” “尔等也是,已经再三强调过了,居然还是不分轻重缓急什么都往上拿,编钟、编磬、琴、瑟、排箫、伎乐俑、青铜雁鱼灯、青铜火锅、青铜镜、玉具剑、玉质耳杯、韘形佩、琥珀、竹简……好多啊,浪费了大把时间,”单是看名册就已经眼花缭乱的邓朗转向一旁早就是目瞪口呆丧失了语言表达功能的孙秀:“骠骑将军,不知道这些物品在江东世家眼中有无收藏价值?价格几何?哦,最关键的是,多快时间可以回收资金?” 孙秀:“……” “唉,算了,看来骠骑将军对这些也是不甚熟悉,罢了,”邓朗叹了口气,下令道:“这些,这些,留下,这些,还有这些,嗯,尤其是那些竹简,好生放回去,最后,将洞补上,不得私藏物品,不得留下痕迹,违令者斩!” 偷完了还把一些“不值钱”的东西给放回去?这就是传说中的盗亦有道吗? 听着邓朗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安排,大脑已经基本处于宕机状态的孙秀,只能以一种肌肉记忆的状态在勉强维持思考的样子。 …… 荆州,南郡。 看着匆匆送上来的简报,王迪呆若木鸡的表情让一旁的李庠和日夜兼程赶来的李流和关彝都十分好奇。 之前这位,甭管内心真实活动究竟怎样,可都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尽量保持一种宠辱不惊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以至于二李私下里经常议论,这位老弟,是不是面瘫或者反应迟钝呢? 还好,也有失算的时候。 “子均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李流很是没心没肺的哈哈乐道。 在无关痛痒的时候,他对于王迪吃瘪可是很开心的。 海昏侯刘贺的墓葬啊,王迪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虽然说他对墓葬了解不多,还很是另类的对盗墓小说不感兴趣(个人偏好悬疑恐怖类,尤其是无限流和末世流那种),但刘贺这事还真是知道一点,不仅是因为这位奇葩当皇帝当的“亘古罕见”,墓葬也很出名,因为古代帝王将相的陵墓被人上下其手的实在是太多了,名气越大的被“光顾”的次数就越多,破坏程度就越大,除非不感兴趣,但刘贺的墓葬,就属于超凡脱俗的存在了,大家都知道,又没什么心理负担(名声太臭,挖了也就挖了),也不是没人去过,但都没有得偿所愿,以至于是在当代才在专业人士(考古专家)的努力下“重见天日”的。 王迪穿越以来,这个时代比照之前改变太多,不过,大多是主线剧情的改变,“技术层面”波动不大,而从前线密探卧底传递回来的细节来看,刘贺墓葬的发掘,绝对可以算得上一个。 邓朗这一记洛阳铲,堪称是“稳准狠”了。从动机到组织到细节到善后,可谓一气呵成,密探还特意提到当事人合伙人之一孙秀,也是大吃一惊不似做伪——这说明什么?说明孙秀就是个摆设,根本就没有参与到其中,不是核心关键人物,就是邓朗,是他一个人捣鼓出来的!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是怎么这么轻车熟路的? 憋屈啊,这真正的缘由还不能与外人说,只能旁敲侧击。 “这邓朗,真是运气好……中了个大奖啊,”王迪对李流的嘲讽弱弱的酸酸的回应了一句。 “难道这不是好事?这邓朗越成功对咱们不是就越有利吗?”李流等人不明白王迪为何是这个态度,邓朗的身份在目前这个屋子里里面的人当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唉,问题就在这里。”王迪终于找到可以宣泄的途径了,就坡下驴的叹了口气。 “这海昏侯之墓发掘到现在已经有四十余日,可曾听闻他传递回来只言片语吗?消息封锁真是密不透风,调动那么多人,分流出那么多物品器件,知情者甚少不说,完工以后还尽量的恢复原貌,这要不是我另有卧底冒着危险传递回来,到现在我等还蒙在鼓里啊。” “万一是人家也是初次尝试而已,心里也是没底,要做到万无一失以后再向我等汇报呢?”李庠和邓朗关系处的不错,想了想掩饰道。 “心里没底?”王迪冷笑:“这整个流程顺利的不像样子,哪里是心里没底随便尝试一番?分明就是有备而来,还势在必得!” “而且,那孙秀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如果此事不假,”不待众人再问,王迪继续说道:“不,一定是真的,因为所有人员都是邓朗从北边带来的,这一条毋庸置疑,他邓朗只是初来乍到,怎么就能如此被石家人赏识?挖来这样一队数量庞大的业务骨干?只能说明,这背后,操控一切,早有预谋的就是北边的某个人,是石苞?是石崇?还是另有其人?对这一切,他们出发前,邓朗可是什么都没和咱们说!” “是为了保密?秘密执行潜行任务也是事发突然吧……”李庠再解释下去自己都觉得有些勉强。 “保密?事发突然不方便说?”王迪不依不饶看向李庠:“他们能够潜行顺利不还是借助了咱们提供的通道?就算是为了遮掩要绕过我,但他和你的关系可是没瞒着任何人,为何连你都没有透露一二呢?” ……众人听了这话,不仅沉默,气氛也尴尬起来——觉得这大奖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但愿我的猜测都是错的,”王迪见话说的有点重,不得不往回找补:“而且,现在不说,过段时间也会说的,第一,纸里包不住火,第二,要想尽快销赃套现,除了我,也没有别人了。” 看看那位能传回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情报吧。 王迪默默想到。 <script>app2(); 0339:分道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庐江方面,姗姗来迟的确认消息还是不好。 出于安全考虑,当初在布置陆玄和邓朗这两条暗线的时候,都是知道有对方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但是具体是谁并不明了。 毕竟上辈子是无间道看多了的人,万一有哪一方“逢难变节”了呢?这样操作的话虽然麻烦很多,甚至会因为“中间商”太多而延误宝贵时间,不过却会提高卧底的生存几率,在王迪这里,陆玄或者邓朗这个级别的卧底,安全始终是第一位的,值得付出——当然,要是两个都堕落了的话,算自己倒霉。 现在,陆玄那边滞后的一些信息终于过来了。 首先,邓朗在领军出发后一直没有和他联系,而在出发之前,也只有过象征性的只言片语联络,且多为出征路线的安全确认。 其次,邓朗还对此番“盗墓”的事情也是只字未提。 刘贺墓葬,陆玄居然是通过一些小道消息得到的,还没有王迪通过内线知道的详细准确。 单凭这一条,邓朗就已经几乎可以确定为变节了,至少也是个知情不报,刻意隐瞒。 这条“官宣”并没有出王迪的预料,邓家和石家之间多年前果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而且藏的还挺深,只是不愿相信看到而已。 难道邓朗要成为李特第二不成。 王迪不仅有些悲哀,虽然说当年确实利用了邓艾,并间接导致了其败亡(只是间接,以邓艾当时的处境和牌面,败亡只是时间问题,除非王迪豁出一切力挺,不过没有那个必要),出于一丝愧疚和良知未泯也好,还是真情实感也罢,对你邓朗还是没的说。 可惜,目前看,还是败给了石家,败给了传承,大概率是和石崇,而不是石苞合伙捣鼓出来的,难不成这石崇的巨额财产来自于这个?时空错乱,过程扭曲了,但是结果并没有变化? 此事如果成真,虽然可以理解,却不能原谅和容忍,道不同不相为谋?可以,但没有明着跳反却当起了“小内”,还特么是双面,还拿自己当傻子玩弄,这就必须严惩了。 所以,有些愤怒的王迪要做出点反应了(出于面子,这件事并没有和李庠他们沟通)。 双管齐下。 第一方面是针对邓朗的。 不管合伙人是不是石崇,深入敌军腹地不知死活的搞出这么大动作,所谋应该不小,有了钱,就能最快速度搞出一支亡命徒组建的炮灰部队,数量肯定不小,极大减轻那一万多人的压力。 关键是攻击方向和目标在哪里。 是继续南下,开疆扩土,把孙皓同学的“菊花”捅爆,与石家本部遥相呼应,让整个江东政权在一片糜烂的高潮中被折磨而死,还是直接“北上”,打通庐江交通线会师以后直插心脏,令防不胜防的孙皓猝死,人道毁灭。 目前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很大,直奔豫章郡,现在又准备对鄱阳等地下手(邓朗手下内线传来的最新数据),陆玄又很“乖巧”的按照自己的原定计划把丁温给忽悠瘸了,不断的向石家靠拢寻求自保,种种迹象和运作都有利于邓朗和孙秀迅速玩死孙皓——偏偏孙皓在北线被搞得焦头烂额,施绩廉颇老矣(其实年轻的时候也就那么回事),连遭败绩,先是折了三郡援兵,又错信志大才疏的孙奉,把6000多中央军搞砸了,孙奉本人战死(其实是溃败途中慢半拍死的,说战死好听些),只是靠着后续部队的垂死挣扎,丁温没有明着跳反,以及濡须坞的稳如磐石,局面才没有进一步崩坏。压根就没有心思关注自己的菊花已经被盯上了,以为只是一般的匪患,纪瞻的死只是过于托大。 如果要真是这么选择的话,江东八成就要变天了,不过是邓朗成为最大赢家,孙秀成了傀儡,还是直接划到石苞的账户上的区别而已。 所以,王迪准备改变既定方针,启用另一条联络通道直接联系上邓朗,只字不提刘贺墓葬一事(假装不知道,保护内线卧底),命令其立刻南下,攻克庐陵郡以后,在自己的配合下摆平陶抗与濮阳开,打通扬州与荆州的联系。 这样做,意味着王迪将和孙皓之间那薄薄的一层“温情”面纱彻底撕掉,荆州将会成为摆在台面上的叛军。 没有任何回旋空间了。 就为了一个邓朗,值得吗? 王迪也是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下了最后的决心:干! 如果不干的话,孙皓挂在了别人手里,自己就将被人两面夹击,自己那点兵力可就吃力了,养成期的益州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何况,这主要是试探,检验邓朗的忠诚指数,王迪对此,没报什么乐观的态度,通不过测试更有可能一些。 所以,双管齐下,也是双手准备,关键是陆玄那一头,邓朗的事情继续瞒着,他陆玄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被忽悠瘸的丁温忽悠上轮椅,既要和孙皓同床异梦,更要和石家打太极,挑拨离间石崇和他的父兄之间的关系——即便这件事背后是石苞在主谋,依旧有发挥空间,这石家五兄弟就算再是铁板一块,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得氧化了,如果这江东被石崇的代言人邓朗把持,还有他那几位哥哥的事了?要知道,石苞这把年纪可没有几天活头了。 到时候……家产再被长子继承,只怕那四位哥哥绑在一起也没有石崇的小腿粗吧? 舆论这块阵地,你要是不用可就被别人拿走了,黑枪冷箭和脏水、谣言,不惜成本的砸在石崇身上就行了。真假无所谓,造势恶心你,打乱节奏拖延时间就完了。 对邓朗没有信心,但是陆玄那里还是挺靠谱的,到现在为止,都是按照自己的方针办事,该汇报的都汇报了,不该问的也都没问,态度很是端正。 两条命令发出去以后,王迪便开始了忐忑不安的等待,就像产房外内心躁动不安的头胎老爸一样(虽然前世自己并没有这种经历)。 这一系列决定,包括邓朗可能的蜕变王迪还是没有和任何人说,现在已经不是面子的事情了,李庠兄弟和邓朗的关系相当不错,就这么说了未必相信,而且,二人都觉得眼下不是和孙皓翻脸的最佳时机(猥琐发育没有完成而已,不是所谓的忠诚),钟离牧父子更是现在就做出取舍。 所以,王迪难得的乾钢独断一把。 但愿得偿所愿吧。 …… 一个月后,隆武七年四月,局面彻底崩坏、失控。 给足了面子和考虑时间,消息也早就确认传递给了邓朗,但是邓朗在豫章郡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无视了王迪的命令,终止了将大量盗墓所得流通至荆州的行为(之前倒卖的时候都没有解释,现在,也是置换的差不多了),以招募拼凑出来的三万多炮灰部队为先锋,在大量的赏金刺激下,发动突然袭击,扫荡了猝不及防的鄱阳郡,在背后发动了对庐江的攻击。 没有任何说明解释,用行动向王迪宣告合作破裂,要走出一条不受他人掌控,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 就在王迪准备豁出一切,令陆玄策划丁温狠狠教训一下邓朗的时候,庐江方面送来的最新调查结果,再次令他大吃一惊:邓朗行为的背后,很有可能和石家无关! 纳尼?! <script>app2(); 0340:勤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和邓朗合作的不是石家? 这如果只是一句结论没有任何佐证的话,王迪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有佐证,也不会轻易相信。 但是,由不得他不信,陆玄的调查已经很到位了。 石崇对邓朗的行为,进入豫章郡之后的所作所为同样是一无所知,从懵懂(去那里干啥,不是让你和孙秀去别的地方好好游历一番吗)到欣喜(听说你们刨坟去了?还发财了?这帮山地兵居然还有这本事,我怎么不知道,哎?我是不是也跟着沾光了)到不解(怎么到现在都是小道消息,你为什么连个交代都没有?)再到愤怒——臭小子翅膀硬了不理我?钱都匿下来了?! 陆玄如实详细的汇报了石崇的失态,王迪相信这事基本是真的,首先,石崇没必要这么演戏配合,真要配合的话也应该是将消息彻底封锁,避免“引起社会恐慌”,而不是沾沾自喜以为能分一杯羹,其次,石崇也算是个性情中人——即便是主线剧情变化再大,对人物命运再有干涉,但很多人物的性格不会有太大改变,除非遭遇重大变故后扭曲了,石崇,没有遭遇这种变故,前世那作死的表现来看,也不是什么影帝(不然前世也不会那么挂了)。 所以,陆玄的调查极可能是真的。 石苞也被排除了,因为这位当家人被蒙骗的更惨,盗墓的事放在一边不说,还被石崇这个亲儿子给忽悠了(鸦片的成本价格一直在按照之前的价格计算,被石崇狠狠宰直到现在),最近身体状况也不太好,不大管事(真不好,不是司马懿那种,也没必要去装)。 其他兄弟也没有嫌疑,因为邓朗之前一直被捏在石崇的手里,根本没机会和其他几个碰面——由此可见,石崇和几位哥哥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何况,陆玄给了一份只有三五个人的名单,名单上的人是在石崇的允许下和邓朗有过接触的人,并且还很贴心的在一个人的名字旁边做了重点记号,表明此人最是可疑。 为邓朗这支部队也贡献了不少人手(严重怀疑擅长盗墓作业的这帮人就是他提供的)是所有理由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了,之前就曾经出现在荆州,还和某些人有过接触才是最令人震惊的,更令人震惊的是,这里面很多事,人家本主都没有避讳的意思,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亲口承认过。 羊玄感? 面对这个名字,王迪,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数据库(虽然这个数据库有点单薄)里,没有这个人啊,难道和羊祜有关?我只认识这个人了,更可怕的是,陆玄还从当事人那里得知,此人还在邓艾败亡那段时间内潜入过荆州,还和李流有过接触。 当事人本人都没有避讳?那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听李流说过?我不知道,李庠知道吗? 这个人要认真对待的同时,调查结果也宣告了王迪B计划的破产。 如果这事从头到尾都和石家没有关系的话,那占据舆论高地去挑拨离间的意义也就没有了,王迪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一个让人信服的捕风捉影,一个能流传开来让人津津乐道的谣言有个前提,那就是得有点风有点影吧?有个图片就敢造假,那也得有张图不是?啥都没有,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所以,王迪只能召开紧急扩大会议,实行自己之前连个大纲也没有写利索的C计划。 “勤王?”当王迪大致说明后,众人疑惑的看着他,尤其是李庠和李流,看着王迪的那眼神如同看一个圣人……吃错了药的圣人一般。 开什么玩笑,你和孙皓之间还有这种感情和义务成分在内?你俩之间早就巴不得对方早死了吧?啊,明白了,今天连钟离牧父子都叫来了,可见也就是要做做样子给天下人看而已,恍如当年讨董联盟里面的大部分诸侯一般。 “明白明白,主上蒙难受辱,是臣子的罪过,吾等自当义不容辞!”自以为洞悉了王迪想法的李流率先敷衍的叫了几嗓子。 平日里对孙皓最有反骨的李流都这么“积极”,其他人更是没话说,钟离牧更是松了口气,不用翻脸和做选择最好,既能保证利益继续最大化,还不用遭遇良心的拷问。陶抗和濮阳开也很欣慰,看来底线也是有的嘛。 “既如此,吾等回去之后,立刻调动人马,在两个月之内抵达战场,消灭这股来犯之敌,”王迪也就直接公布草案了:“长沙和零陵方面距离最近,之前也有防范,所以,立刻组建20000人的先遣军团先行开拔,军粮物资方面无须担心,一切由南郡方面提供。” “遵命!”陶抗和濮阳开二人欣喜得答到,这么给力,应该是动真格的了。 王迪也是没有办法,谁让这两位是真穷呢。 “对了,也希望能知会你家兄长一声,让他在交州广州一带也集结人马配合进攻。”王迪看向陶抗特意补充了一句,毕竟他与陶濬属于平级,没法用命令的口吻。 “那是自然。”陶抗不觉得有问题。 “武陵方面组建一支15000人的军团,由钟离祎将军领军随后便去,”王迪继续安排:“物资方面,军粮由零陵方面提供,其余的就自己负责了。” “遵令。”钟离牧父子诺道。 这个安排也很人性化,知道武陵各方面发展很快,物资倒是不缺——除了粮草,战略储备委实捉襟见肘。 “零陵方面,出兵10000进入庐江战场,配合施绩丁温二位将军作战,宜都和南郡,除了提供给各路人马粮草物资外,还要即刻进入战备状态,切断与曹魏一切联系,严阵以待!”王迪吩咐的时候特意强调了“一切”,言外之意自然是包括了鸦片在内的所有地下交易。 …… “子均,你这是……来真的?”众人满意的领命而去后,李流迟疑问道。 这个套路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首先应该是慷慨激昂的口号个表忠心,然后是让陶抗濮阳开,甚至是钟离牧父子如当炮灰,南郡和宜都零陵的嫡系部队就是做做样子,顶多是花些钱堵住别人的嘴就是了。 怎么钱花了,人动了,连和北地的生意往来都给冻结了? 最关键的是时间啊,一点儿拖延都没有,跟迅速。 “当然是来真的,”王迪翻了一个白眼给李流:“唇亡齿寒的道理应该明白吧?江东要是毁在曹魏手中,咱们可就被人夹击包围了!” “可那是邓朗啊。”李流不觉得邓朗的成功对自己有什么不好。 “邓朗?”王迪冷笑:“已经不是吾等认识的那个邓朗了,且不说和他一同作战的孙秀,更是居心叵测。” “你说邓朗变节了?”李流自动过滤了孙秀的信息:“已经和石家……” “和石家无关,据可靠情报,是和一个叫羊玄感的人有莫大联系。”说完这话,王迪便盯着二李。 嗯,李庠这表情,一脸的懵逼,写满了“这货是谁”的字样,很正常。 李流……你是怕别人看不出来你的惊讶吗?这分明是在说“靠,你怎么知道有羊玄感这号人哦。” “此乃何人?”二李异口同声。 李庠和李流,虽说一个智略型,一个武力型的发展路数,但也是有个共同点的:都不是影帝型。 所以,可以得出结论,情报准确,李流曾经和羊玄感接触过,认识,但是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居然连李庠都没有告诉,就连今天还在撒谎! 看来有必要让陆玄那边详细挖掘一下这羊玄感的前世今生了。 王迪今天不想让李流知道自己明白了什么,但也不准备真的一无所知。 他只希望,李流和邓朗的情况不一样就好。 <script>app2(); 0341:弄巧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会议散去之后,虽然说是各怀鬼胎,有的欣喜若狂,有的暗松口气,有的心里七上八下,但至少在表面上还都是按照既定方针忙活着。 陶抗和濮阳开的动作最是迅速,除了自身立场决定的积极性最高之外,就是因为人马早就预备好了,只不过是原来用于防备李流而已,眼下所需要的就是大量的粮食物资。 没办法,这二位是真穷啊,这几年在荆州混的和被收养的流浪狗一般,但凡是赚钱的买卖都轮不上自己不说,领地之内的青壮劳动力还被吸引走了不少,这要不是王迪不想把关系彻底恶化,搞出来一个“贫困山区精准扶贫”计划,每年都来“送温暖”,再加上哥哥的救济,早就政府破产,军队哗变了。 所以,军队虽然是准备到位了,还要等冤家李流那头的“财政拨款”。 但是,王迪虽然是要发自内心的帮助一把,却不代表李流会百分之一百二的执行政策,这钱和粮食物资没有想象的那么快到位。 理由也很充分:这个计划下达的很是突然,再加上零陵方面也有军事行动,自然要先忙活自己这边不是?所以嘛,稍安勿躁,两个月后到账。 平日里大家是面和心不和,这关键时刻也就别指望人家有多尽心尽力了。 虽然有些不爽和心急,但这一点二人还是有准备的。 求人不如求己,前线军情紧急可等不了这三两个月,所以,二人商量一番,决定,把自己手里的家底砸出来垫上,一个月以后先调过去10000人,这样,再有兄长从南面配合,总能牵制一下孙秀这个逆贼,羁绊住以后,后续部队有了零陵方面的支援再行跟上,届时如果庐江方面也有所好转的话,这乱局也就可以扭转了。 孙秀的人马不多,左右也就一两万人,眼下又没对庐陵下手,这就是陶抗和濮阳开最大的心理倚仗了。 所以,二人也就没有强求李流做什么,只是提出一点希望:零陵方面佯攻豫章郡,吸引孙秀的注意,减轻他二人的压力,来个出其不意。 李流想想,如此一来,只是叫唤两嗓子,对自己没什么损失,而且……做戏做全套啊,既然要让人家相信自己进攻豫章郡,那总要装扮的逼真些不是?所以,支援庐江的事情可以暂缓一下,那可是要来真的啊。 从始至终,李流都不准备真的帮衬孙皓,有了借口,自然是乐不可支。 当李流做出了举动之后,孙秀也不敢怠慢,虽然已经有了黑虎掏心,直捣黄龙干掉孙皓的打算,但是也不想后路被李流给断掉,所以,不得不计划暂缓,先调遣人马护住臀部,以防不测,哪怕李流是雷声大雨点小,也不敢掉以轻心,同时,暗中联络北边,希望他们可以出兵对南郡和庐江形成压力来牵制零陵方面。 就在李流和孙秀相互试探的时候,陶抗和濮阳开拼凑的先遣军10000多人,在交州援军的配合下开拔至庐陵郡境内,继而向豫章方面挺近。 这样一来,反倒显得孙秀的兵力捉襟见肘起来。王迪,不由得有些不悦。 虽然说帮助孙皓是迫不得已要做的事情,但是,王迪也不希望孙秀就这么快的垮台,怎么也要消耗一下对手吧? 这其中的变数就在于李流的自作聪明,他的虚张声势居然真的吸引了孙秀的注意力,给陶抗和濮阳开赢得时间。 所以,自己也有必要做点什么了。 孙秀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兵力不足,不论是攻是防,都有些捉襟见肘。要扩军的话,就离不开资金和物资,孙秀这两样是有点缺,不过却不是没有本钱,毕竟,刚刚发了一笔横财嘛,没时间转换而已。 所以……我帮你! 于是,王迪忍着恶心,通过某些渠道命令南郡和零陵等地,某些身份特殊的商人,“雪中送炭”,准备高价收购海昏侯墓葬的宝贝。 金钱可以用来扩军,粮食可以满足部队需求,鸦片可以“鼓舞士气”,这三样硬通货,王迪手里都富裕,所以,可以走民间富商的渠道收购“宝贝”,给孙秀打一针鸡血,同时还不会暴露自己。 “荆州商人收购这些墓葬品?”确认了这条信息后,孙秀和邓朗有点发愣。 本来是发了一笔横财不假,但战乱背景之下,这些本应该身价不菲的古董实在是出手困难,尤其是二人没什么经商头脑,再加上现实环境所迫急于回笼资金,所以,一下子就全投入到市场当中去了,市场瞬间饱和不说,还令当地很多权贵产生了观望心思——本来钱包就不太富裕,又不是必须物资,还供大于求,自然不着急。结果,亏的手下都是北边带来的“死士”(没有退路),但是招兵买马是甭想了,所以,东西都砸在手里的二人急得嘴上都起了泡。 现在,终于有人来接盘了! “这其中……会不会是那王迪出手相助?”先是疑惑,后是兴奋,冷静下来的孙秀不由得猜想。 这么想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么大的盘子,说接就接下来了,都不带还价的,虽说不是一个商人,而是一群商人,但这群商人的背后,有没有人操控呢?如果有的话,放眼荆州,除了王迪,还能有谁? 邓朗也有这种猜疑,不过不敢往深里想,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还是有点b数,个中环节还没来得及解释说明就这样雪中送炭?将心比心,自己是做不到的。 而且,如果真的是王迪在操控,岂不是说明自己做的事情,隐瞒不报的事情人家都清楚了?难道……这里有坑? “不会,”邓朗心里挣扎了一番:“不会是王迪出手,此事甚为隐秘,吾等是在这扬州悄悄的散货,如何能让他知晓的如此清楚?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危险了,这背后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别忘了,这段时间,荆州方面绞杀我们的积极性可是很高啊。” “阴谋?能有什么阴谋?”因为没做过对不起王迪的事,孙秀倒是一脸的问心无愧:“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老夫不知,但是,真金白银落入咱们的口袋解决燃眉之急却是实打实的事,就算真有什么,那也要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过不了今日,何谈以后?” 也对,反正也没什么值得对方欺骗利用的,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么一想,邓朗也就释然了,拍板同意了这次交易,还满足对方唯一的要求:隐瞒身份,不能让外人知道是荆州商人在大量收购。 可以理解,非常时期做这种事情就是在资敌啊,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于是,李流的部队和孙秀表面上剑拔弩张,实则是干打雷不下雨,而陶抗和濮阳开的先遣军在肌无力的庐陵因为补给线拉的太长而被邓朗派出去的少量部队(大约2000多人)给牵制住了,步履维艰。 而地下“古董”交易市场则是在豫章郡和南郡开展的如火如荼,大量的古董经过商人之手流入荆州,数不胜数的金钱、粮食、鸦片以及其他物资源源不断的进入了扬州…… 说来也是讽刺,多年以来都是扬州被荆州吸血的局面居然因为这些不能见光的东西逆转了。 腰包富裕以后,孙秀和邓朗也没当守财奴,立刻拿来招兵买马,扩充炮灰部队四处攻城略地,巩固豫章郡领土和外围防线的同时,为日后的颠覆孙皓政权积蓄力量。 很快,不过两月有余,一支以当地和附近几个郡县为主的30000多人炮灰部队迅速组建起来。 工资待遇优厚啊,比给孙皓打工好太多了,给谁干活不是干?再者说,孙秀,也是孙家人,这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没有投敌卖国当“吴奸”的负罪感。 所以,在王迪的很是弄巧的“曲线”资助之下,孙秀至少在台面上有点羽翼丰满的味道了——30000人,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script>app2(); 0342:露馅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这些本地人军团所占比重日益加大,而且也不得不加以笼络依靠,但是,因为战斗力不敢恭维,又出于成本考虑,所以,倒卖文物这种勾当一直是嫡系部队里面的亲信人物去做。 一定要严守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庞大的资金来源所在,这是邓朗和孙秀再三嘱咐的事情。 不光是为了“保护”王迪,更是为了自身的名望(二人拴在一条绳上,孙秀也是爱惜羽毛的),这件事必须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 只是,这世上终究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二人高估了亲信的忠诚指数,也低估了人性的欲望。 诚然,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一些自以为是的亲信嫡系自作聪明的认为,在大方针不偏离的前提下,在完成领导的任务前提下,捎带着满足点个人欲望……好像也没什么。 比如,大家发现,这荆州的商人真是心大,只要是自己这几个约定好的指定销售人员手里出来的古董,绝无二话照单全收,那么……趁机多卖一些“古董”也没事吧?反正他们手里又没有实单,究竟哪些是,又有多少是,不还是自己说的算? 于是,最核心的那几位,羊先旺、羊国、羊强,密谋了一番,决定,再去盗挖一些墓葬,所得陪葬夹带着一波卖给荆州商人……额,我们不贪,就卖一丢丢,十件里面搭上一个两个的,应该看不出来,而且,领导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只要那单子上的都出手了,吾等又没有贪污不就得了? 至于这夹带着卖出去的利润,自然就是大家私底下悄悄的分润了。 领导没有损失,大家有了好处又保住了“赫赫清名”,岂不是两全其美? 主意已定,三羊决定不打报告直接落实,毕竟,邓朗和孙秀只是自己名义上的领导,大方向服从指挥就可以了,那位真正的主人离得太远,就算请示汇报也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这地下的“宝贝”都在哪呢?众人虽然勉强算是个行家里手,但是毕竟是外来户,对这一带不是很熟,那海昏侯墓葬名气很大,主人又有明确的线索,这才很快的得偿所愿,眼下再要想很快的有所收获却是很困难了,况且,有些事自己也不方便直接出手,让孙秀和邓朗发现可就不好了。 最后,还是羊国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寻觅一些地头蛇,通过他们发动一些当地的“职业选手”捣鼓点东西出来,规模一定要小,涉及人手一定要少,随便弄个二三十件,赚个十万二十万的就好…… 地头蛇们迫于这些外来者的强大势力,跪舔都来不及,有生意上门自然是乐得配合,立刻发动手下人脉,寻来了一些“宝物”,羊先旺等人很是忐忑的加到了货单里面转卖到荆州商人手里。 ……很顺利的出手了,150000钱顺利的交到了几人手上。 这笔货物本就在邓朗和羊先旺等人的对货名单之外(荆州商人只是执行命令收购,反正有人给钱),所以,赚来的钱,自然也就落入到三人手中,除了拿出50000钱分给几位“下家”作为绩效奖励和封口费之外,剩下的,自然归到了三人的账户里面,而三人也不客气,直接存到了钱庄里面——荆州的钱庄已经扩散到扬州临近的几个郡了,尤其是经济形势还算不错的豫章郡(惨淡的庐陵郡可以忽略不计)。 赚钱就是这么简单? 虽然是早就有了想法,但当钱真的到账以后,三人还是心潮澎湃。 收购价可是只有卖给荆州商人的十分之一啊。 “要不……再卖一次?”看着令人眼花缭乱、心跳加速的数据,羊强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沙哑着嗓子问道。 “应该……可以,”羊国点点头:“这么小规模的进出任谁也不会发现,那些帮咱们做事的也不知道何人收购,数量又不是很多,应该没有问题……” 面对二人的想法,羊先旺作为年龄最长的人,也很是顺应民意。 于是……第二批宝贝顺利成交。再然后呢,也很自然的就有了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 三人再次达成一致:等大单子走完流程之后就不玩了,彻底的洗手不干。言外之意就是:什么时候把海昏侯里面的宝贝出完什么时候算完。 很默契的,三人也都默认了放慢海昏侯系列的出货速度,延长交易时间扩充交易次数——这样一来,也就有更多的“私货”加塞进来。 自然,出于良心上的不安,和对领导的“尊重”,三人也同意,给邓朗、孙秀以及北边的那位主人各自建立一个账户,按照比例“提成”存款。 这个世界上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吧?又没有违背大政方针不是?又没有挖公家财产不是? 只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谁也不是傻子,慢慢的,一些地头蛇发现这其中有点不太对劲。 之前说对这玩意感兴趣,还想收购“新鲜货(变态啊,这玩意也指名不是刚出锅的一手货的话不要)”,但是你们才几个人?就算是个人兴趣,又能吞下多少?而且,眼下兵荒马乱的,你们这帮军头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呢?该不会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私人收藏,而是倒卖给别人吧? 存了一份这样的心思,自然也就留心调查一二,结果,已经渐成规模的荆州商人的“小动作”也就被人发现了。 奶奶的,那我们当三岁孩子了?傻子都知道,这里面的差价有多大了。 所以,个别几个人心里气不过(更多的是骂过之后屈服了),居然私底下通过关系询问了一些有瓜葛的商人(毕竟都是商人,打过交道的还是有的),询问了一下价钱,准备绕过三羊单独成交,哪怕价格便宜点呢?自己多赚点,收购商也降低成本,大家都不吃亏。 结果,连续打探了几个,都是石沉大海,人家压根就不接茬,哪怕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只要没抓到现行就不予理睬,不承认。 什么?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不容易,吐沫星子费了半天,终于再酒肉美女的攻势下,一个“心软”的商人吐露了事情:别问了,这事和你们没关系,我们只负责收购海昏侯系列,其他的蓋不承认。 纳尼?只收购海昏侯墓葬里面的那些“宝贝”?乖乖,原来这趟活儿还真是你们干的啊,坊间的“谣言”都是真的,不是说好了不信谣不传谣的吗? 还有,谁说你们成交的就都是海昏侯墓葬品了?里面混了多少“贫民窟”产品你们就不知道? 于是,出于一时的“义愤填膺”,不忍心看到可怜的荆州商人继续“人傻钱多”下去,地头蛇忍不住交了实底:兄弟,你们被骗了,难道就没有核查过吗?里面有不少都是滥竽充数的,你们赔惨了! 但是,对于“被骗”,荆州商人先是“震惊”,随后就无所谓了。 “兄、兄长,”这位名唤王超良的荆州商人刚刚经历过美酒和佳人的撞击,浑身上下只有这舌头一处是硬气的了,虽然头昏脑胀,还是强撑着对这个叫做杨伟年的豫章郡地头蛇说道:“这种事、无、无所谓,反正这钱又不是我等的血汗钱……”说罢,头一歪,倒在了旁边美女的酥胸之中没了声息。认周围的人再是大呼小叫也是不再言语——也没几个人,两男两女的“标配”。 哦?难不成这背后还有吾等不知的真正大卖家? 杨伟年虽然也是不甘人后的一头栽倒于身旁的无尽险峰之中,但是没喝多少的他,大脑和双手却还是处于高速运转之中。 <script>app2(); 0343:蜉蝣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第二日,经过了一夜的奋战,将体内库存清理一空以后,头脑也逐渐清晰的杨伟年开始了推理分析。 首先,这倒卖文物的巨资都流向了哪里呢?饶是卖家再愚昧无知,再欲盖弥彰,现在,作为参与其中的“关键人物”之一,杨伟年也是心里有数的,这和那支规模日益壮大的反叛军有着莫大的关系,至于这反叛军的法理性,就是无所谓的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啊,赢了自己也是“从龙之臣”,输了就装傻。 其次,这笔资金是从荆州方面流入的,虽然说这买卖是有的赚,但是这么玩能赔到姥姥家,商人嘛,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所以,敢这么玩正如人家“酒后吐真言”一般,背后有大庄家支撑。 第三,这个大庄家八成就是荆州牧王迪了。杨伟年的段位虽然说触摸不到太高层,但是也是能捕捉到一些政坛的花边新闻,王迪和孙皓不对付,这就是动机,掌控那么多产业,这就是资本,又抱着牌坊不撒手,必然不会光明正大的叛变,那么,孙秀这股力量自然就是可以利用的最佳选择了。绊倒了孙皓,王迪在荆州的日子就会更稳如泰山,即便失败,孙秀和孙皓也会两败俱伤,至少这段时间是不会掣肘他了,定会是最大赢家。 …… 杨伟年是有自知之明的,再加上陷在地头蛇的舒适区没出来,自然也就没想抓住时机逆天改命,实现什么家族的“伟大复兴”(没有什么光辉历史,也就无所谓伟大复兴了),万一玩不好小命就没了,不过,这不耽误搭个顺风车发笔小财吧?现在经济大环境不好,总要有点忧患意识不是?借着这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喝口汤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杨伟年就盯住了王超良这个突破口,连番轰炸(主要是美色,王好这一口不说,自己的成本还低,人力资源还是有大量现成的,就怕你王超良腰子不够用啊)。 在杨伟年的攻势下,几“日”下来,浑身酥软的王超良终于松口了,绕过双方的上线,私下接货,杨伟年还在往孙秀那里交货,但总有将近三分之一的货物削价一半直接转到了王超良这里,之后,王超良依旧是以“原价”上报,拿到的款项也就降低了成本,那多出来的部分自然落入了二人的腰包。 说来,王超良也是接触时间长了,看准了上线根本就不在乎这古董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是把钱给花出去就可以,之所以在杨伟年那里有这么一番说辞,一是为了压价,二是那诱人的“盛情难却”多享受一二也无可厚非。 渐渐的,随着上交到孙秀那里的货物日益减少(孙秀和邓朗还以为是挖不出来了,没往深处去想),“良心”上的不安,杨伟年决定,充分发挥自己地头蛇的优势,动员更广大的百姓把这项工程铺开,做细做透——主要是发现近日来和自己一个样的人有点多,地下的总量就那些,现死也来不及啊,这岂不是意味着利润的摊薄?所以,要抢时间! 别看队伍扩充后人力成本有所提高,但和所得利润相比不算什么,伙食费更是不用考虑,为了防止盗挖过程中和其他队伍发生冲突吃亏(或者说是想抢别人却抢不过),这些人中,本就有相当数量的猎户和散装的蛮族存在,盗墓的时候顺便搞些野味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随着大量的肉类副食品补充也顺带降低了对主食的需求,以至于杨伟年大手一挥:取消每日的主食补贴,个人自理,但是收购各种野味。 这是嗅觉灵敏的杨伟年新发现的一个“商机”,打北边过来的那些大爷们嘴有点刁,正常的食谱已经满足不了日益丰满的腰包了,山中野味渐渐成了他们的最爱。 率先发现这一点的杨伟年决定垄断这个处女地市场,所以白发布了这个最新指示,而底下的工人们也没有什么异议,有人收购,等于额外多了一笔收入啊,何乐不为? 于是,庐江、豫章等多条战线点燃战火,王迪、陈骞、石苞、孙秀、孙皓已经或是有了军事冲突,或是打的你死我活的时候,他们的后方却是呈现了另外一番景象:盗墓变得日益大张旗鼓明目张胆,文物市场在荆州扬州两地川流不息,野味市场也变得名声鹊起,在饭桌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吃不到的——只要有钱的话。 深夜顶着星辰,怀揣着“简陋”的干粮出发,在不知名的深山或者荒郊野外,疲惫而兴奋的辛勤作业,或者跟偶然撞上的同行,或者跟假想中得鬼神来一番或真实或虚幻的较量,不管在地下是否有什么收获,总会在瑟瑟发抖的野生动物那里得到惊喜。 而后,不光疲惫,还很是困顿的他们,简单的填饱了肚子后,便急冲冲的赶到了交易市场——文物交易市场和野味交易市场、野味餐馆已经三合一了,杨伟年的手下收上来“文物”和野味后,转过身来,一部分转卖到了孙秀那里,一部分直接落到了王超良的手中。而现在,王超良最大的乐趣就是,在野味餐馆中享用一番美色和美味后,带着胜利品满载而归。 慢慢的,这野味市场的名气越来越大后,来的就不光是王超良这样的预约型客户了,本地商人权贵,周边地区的一些猎奇者纷纷慕名而来,这其中炒作的最厉害的就是各种鞭,比如老虎的,甚至传说那个市场上名气最大的,传说中的男人王超良能够挑灯夜战却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以虎鞭为首的各大鞭加持,于是,进一步将市场炒翻了天,顺带着,以老虎为首的动物纷纷糟了殃——其实老虎啪啪啪的时间平均每次才不到一分钟,大象看上去勇猛非凡(一次排出不可描述液体一升之多),但一次啪啪啪勉强维持到一分钟,马和鹿的时间也没超过五分钟,如果按照以形补形的理论,总吃这种东西岂不是……你们应该吃蛇的啊(最垃圾的一次也有半小时,最狠的可以达到七十二小时,虽然人家不按套路出牌,有两条鞭,但也是很厉害了),只可惜,大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再次洞悉“商机”的杨伟年,就算明白这样的“科学”,也无意于辟谣,相反,他还暗中助长了这种言论的传播(有点遗憾的就是,自己手中最不缺的就是鱼,不过很可惜,那玩意实在是微不足道,满足不了食客的心理需求啊),并且还举一反三的编造出了其他动物以及其他动物部位的食疗效果,比如什么吃了蝙蝠可以“明目”,吃了果子狸可以“美白”等等,借以哄抬物价。 人,很多时候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这疗效真假与否并不重要,所以,当这笔买卖做的越来越红火的时候,数钱数的脚软得杨伟年不禁怀疑:倒卖文物这活计还有必要维持下去吗?利润“太少”,不够看啊。 不过想一想,杨伟年还是放弃了这样的念头,且不说不想因此“开罪”孙秀和邓朗(万一人家最后成了呢,至少现在没有显露出颓势),至少,越来越多的两地商人,把这野味市场当成了谈判和交接的指定场所,如果断了这笔买卖会不会导致潜在客户流失,野味市场萧条呢?不能停!不仅不能停,还要继续做大做强! 想到这里,杨伟年心中燃起了一团热火:最有购买力的还是要算那帮荆州的商人,决不能放弃,只要坚持和这帮人打交道,再看看目前的发展速度,假以时日,未必不会和他们一样! 但是,不管是杨伟年,还是王超良,再怎样赚钱,心里也都设置了一条底线:远离政治这杯酒。自己,再怎么折腾,终究还是蜉蝣而已,对眼下这江东乱局,根本就起不到什么决定性作用,闷声发大财就是了。 只是二人没想到,他们聪明,别人也不是傻子,他俩能看到的,别人也不会想不到,虽然说野味市场失了先机,但是搭个末班车喝口汤跟你混总可以吧?那倒卖文物,我等也可以有样学样不是?天下那么大,难不成就都被你一个人给挖遍了? 逐渐的,在金钱和利益的刺激下,越来越多的人深陷真香定律不可自拔,纷纷投入到当初嗤之以鼻的行业当中,仓廪足而知礼节,我也想当个有素质的人啊,但是要先足不是?浑然忘记,当初腰包虽然不宽裕却也是个知道最起码的节操的纯朴日子。 最致命的,这蜉蝣多了,参天大树未必不能撼动…… <script>app2(); 0344:成拙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佐驷兄,叨扰了。”对面一个一脸猥琐的商人满脸谄媚的望向逐渐酒足饭饱的王超良。 王超良则是一脸不太情愿的样子。 倒不是因为这个人颜值太差(当然了,最近打交道的都是权贵、同行和美女,面前这位确实扣分),实在是气质太过猥琐,再加上放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其貌不扬,散发着阵阵诡异味道的破罐子实在是有些煞风景。以至于他连寒暄的兴趣都没有,要不是此人乃是杨伟年介绍来的,早就撵出去了。 但是,谁让最近二人合作领域日益扩大,获益良多呢?这野味的包装策略和销售,荆州那边也很受用啊,维持住和杨伟年的关系,才能保持住这种垄断地位,所以,即便很是不喜,但王超良也是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有何事,快说。”王超良一点也不客气,很是不耐烦的语气。不就是卖个坛子嘛,这种“古董”收的多了去了,有必要单独见面? 作为底层销售领域的风云人物,王超良有点脾气很正常,他,也很享受这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佐驷兄看看此物,”这不配拥有姓名的猥琐商人一点也不介意,很是热情的介绍着:“此乃小弟在一墓中偶然所得,目前,还未曾见到他人手中有比物,可谓稀有了。” “哦?”王超良也难免被勾引起了一丝好奇心来,难不成这看上去平淡无奇的罐子有什么与众不同?所以那杨伟年才特意引荐?这样一想,看着猥琐男打开了封口,不由得探前一看。 这一探不打紧,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扑鼻而来,熏的王超良差点将昨天的晚饭也一并吐出来。 “此乃何物!?快快拿走!”王超良也顾不得形象,掩鼻皱眉喝道。 “小人我找人求教过,这坛中乃是蝙蝠的尸体泡酒而成,体内的水分渐渐脱掉,随着时间推移,酒渐渐挥发干,而蝙蝠尸体也就随之风干成为干尸,也就成了这般模样,这味道嘛,嘿嘿,委实怪异了一些,当初小人也是无法接受的。”王超良的反应,猥琐男倒是不以为意,歉笑一声,继续介绍道。 “那又如何?”王超良联想着方才那刚刚享用过的蝙蝠汤的味道来对自己心理暗示,尽量适应了空气中日益弥漫的气味以后,稳定了一下心神问道:“即便眼下这蝙蝠颇受欢迎,但也多为明目疗效或者一饱口福,这蝙蝠墓葬品又有何用处?怕是届时要无人问津啊。” 这一单买卖实在是不想接盘,卖相不好看就算了,味道还不好,八成是要砸在手里的,虽说不差钱,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乐意当个接盘侠。 “这可不是一般的墓葬品,实不相瞒,此乃一组共计五个,其余四个因携带不便并没有拿来,”猥琐男见王超良打了退堂鼓,连忙解释道:“这里面是有很深的寓意的。” “寓意?”王超良一愣。 “不错,佐驷兄,《尚书洪范》有云,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并没有什么文化底蕴的猥琐男说出下面这“短短”几个字仿佛是用尽了气力,嘴巴和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这寿,是命不夭折而且福寿绵长之意;这富,是钱财富足而且地位尊贵之意;这康宁,是身体健康而且心灵安宁之意;这好德,是生性仁善而且宽厚宁静之意;这终,便是能预先知道自己的死期,临命终时,没有遭到横祸,身体没有病痛,心里没有挂碍和烦恼,安详而且自在地离开人间。所以,这五坛放有蝙蝠的宝物,不就是寓意着五福临门吗?” “倒是有点意思,”看着背稿子险些背岔气的猥琐男,王超良意味深长的笑了:“所以,你准备以此为噱头将这五个其貌不扬的东西卖出高价?” “……难道没有可能吗?” “就凭这些赝品?” “……” “虽然也算是费了一些心计,但是在我这里都能看出一些端倪,何况是那些行家呢?”王超良笑道:“至于从我这里的渠道走出去,看在伟年兄的面子到不是不可以,但是那个价格可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相信你也知道统一定价几何,也正是不感兴趣这才拐弯抹角的找到我这里吧?” “……” “噱头不错,就是用错了地方。” “佐驷兄,这是何意?”本来偷鸡失败,万分沮丧的猥琐男听明白了这话中的含义,又有了一丝希望。 “都说了,这噱头创意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粗糙,未必适应荆州现状,不过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可以量产啊,那样的话或许收益更大。” “你是说,拉低价格,扩大生产,薄利多销?”猥琐男明白了。 “当然,”王超良瞥了一眼自己吃剩下的只剩点碗底的蝙蝠汤,咂摸着刚才的味道,意犹未尽的说:“主要是这东西真早制作的话,也没有那么麻烦,还可以废物利用进一步降低成本,到时候打上你刚才那番说辞,再经过我的渠道,想必这收益还是很可观的。” “如此说来就拜托佐驷兄了,”听了这话,猥琐男放下心来,心中犹豫了一下,咬牙说道:“到时候你我二人四六分账!” “也罢,吃点亏,你四我六,”王超良一副有些勉强的样子。 “……” 猥琐男要抓狂了,自己从底层一步步走过来,不说见惯了大风大浪,可也不是什么温室里面的花朵,也算是见过世间险恶和人性的复杂,可今天算是真正知道什么叫厚颜无耻了,有没有搞错,老子拿六成都已经让利很多了,居然上下嘴唇一碰,就给自己留了四成,还特么一副吃了多大亏的样子! 但是又能怎样?今天人家可以说是店大欺客,从头至尾将自己压制的死死的,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谁让自己这个点子毫无技术含量而言呢?可以说除了“创意”之外是一无是处,偏偏人家还三两句话就让自己主动交代了,到时候甩开单干怎么办?自己求着人家的不就是销售渠道吗?自己哭都没地方! “那……就拜托佐驷兄了。”思来想去,没有退路的猥琐男只得接受现实,艰难的摆出一个笑容——不光猥琐,还像个苦瓜(宝宝心里苦啊,“中间人”杨伟年那里也是要收点介绍费的,而这笔钱王超良显然没有觉悟掏腰包)。 二人大方针确定后,又简单商量点细节以后便结束了今天的会谈。 王超良心情不错,吃的比较开心,还占了个便宜,诚如刚才自己所说,这营销手段想一锤子买卖骗个大傻子实在是有难度,但降低价格,靠着自己眼下 积累出来的“名望”,在底层市场开拓局面还是没有问题的。 王超良也好奇自己的“名望”,按理来说已经是很低调的闷声发财了,但是不知不觉还是会引来一些底层民众,小商小贩的效仿,比如自己衣着和饮食上的爱好这些,无形中都成了杨伟年野味市场的形象大使(虽然是个狡猾的商人,但是王超良还是没有品牌和代言人意识,否则就额外收一笔钱了)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按照这个思路,自己只要放出风来对“五福临门”的喜好,再加上成本的低廉造成的价格亲民,相信打开市场指日可待。 到时候……嘿嘿。 想到这里,王超良不禁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了,简直是空手套白狼啊。 至于那个连姓名都没有兴趣记住的猥琐男,能捞到多少油水,怎样降低成本,他才没有兴趣关心,反正你的创意我已经会了,让你在市场上消失,连口汤都喝不到是分分钟的事情。 <script>app2(); 0345:奸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果不其然,“人性”的奇迹并没有发生,王超良这里没有心慈手软,那边的地头蛇杨伟年也不是什么善茬,见买卖谈成了,而且居然还从一锤子买卖谈成了长线生意,于是乎也是不由得“心生歹意”,强行入了干股,插上一脚,这样一来,不禁令猥琐男李谦(这么可怜的家伙,虽然猥琐,还是赐予一个名字吧)叫苦不迭,却又是敢怒不敢言——王超良掌控销售渠道,惹不起,杨伟年又岂是自己敢无视的?人家可是地头蛇啊,操控市场的干活,别的不说,手里这些人工可都是在人家的默许下聘用过来的。这要是翻脸了,罢工给你看,到时候连个打下手的都没有。 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李谦也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装做什么也没发生,自己还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便去奋斗了。个把月下来,虽然说生意异常红火,却因为上游和下游的庞大成本支出压榨下,这其间,最是辛苦的李谦同学,收获的利润也是最微不足道的。 虽说也是有的赚,可这世上最深不可测的就是人心了,逐渐的,李谦难免会有些心理不平衡:奶奶的,凭什么最辛苦的是老子,可赚的最少的也是老子,你们卡住两头动动嘴(连脑子都没动过,主意是老子想出来的)就把大头盈利给拿走了,这比当年那万恶的房东还要恶心啊——李谦是个逆向赚钱的人,他并不是扬州本土人,而是土生土长的荆州武陵人,虽然那里形势一片大好,但是自己实在是家底太薄,又没赶上发财头班车,还遇到了租金暴涨,无力维系后,只好跑到扬州这样的“经济欠发达地区”,妄图凭借自己“卓越”的商业头脑抢得先机重新开始,但是小地方的悲剧也就在这里了,干什么都要人情开路,所以,当初在武陵的一点积蓄差不多都砸在了杨伟年这里。 眼见得绕了一大圈还在蹉跎岁月,好处都被人拿走了,心理不平衡再正常不过,可又谁都惹不起,所以,李谦也只好“昧着良心”在素材成本上下手了。 目前,这“五福临门”的销路在王超良的“努力”下已经在不缺吃穿的荆州大地上的大部分区域彻底打开,要知道,不管是小富之家,还是大商贾,哪怕是升斗小民,人生观价值观再是不同,在求个福禄寿的好彩头上还是没有什么分歧的,所以,再加上著名潮人王超良,和他的朋友圈的“加持”(这个时候是需要发动朋友关系的,当然了,也要适当给点好处,所以说,王超良要那么多的分成也是有理由的)下,生意火爆。目前,“五福临门”通过豪华包装(坛子的材质不一样)和饥饿营销等手段,主要打造了两款,平装和精装,平装售价是1500钱(刨除一切,纯粹的制造成本是150钱),精装售价是6000钱(纯粹的制造成本是300钱),精装的一共卖出了800多套,高端市场接近饱和——没有办法,王超良的朋友圈已经尽力了,要想继续赚钱的话,也只能寄希望于后知后觉的,才卖出3000多套平装的低端市场了。 而这,也意味着真的是薄利多销了,所以,李谦不得不将早就计划好的方案拿上了台面。 一开始,为了打响口碑,李谦在加工制作上一点也不懈怠,现在,口碑已经奠定,高端消费群体也不是主流客户了,那么,对于那些自身财力本就有限,真的只是跟风图个彩头的散户来说,是那么回事就可以了。 比如,包装真的是个坛子,比如里面真的是蝙蝠,就可以了。 至于这蝙蝠是哪里来的嘛,呵呵,以前可真是雇人四处搜寻,现在,人工费省了,找几个“乞丐”分散到街头巷尾的野味馆,在泔水桶里搜索——最受欢迎的蝙蝠吃法煲汤,骨架都随便倒掉的,只要忍受住肮脏,可以说是收获颇丰(根据李谦平日里的观察,一家生意兴隆的馆子,平均每日被吃掉的蝙蝠达到了150只左右,只要盯住了那三四家的话……),这样一来,最大一项人力和食材成本就节约掉了,单个成本可以从150钱降低到65钱。 既然蝙蝠已经被啃到一定程度了,那么只需要“稍加修饰”便可糊弄过关,所以,也就不需要像以往那样兢兢业业的泡在酒中处理个十天八天的,随便搞个两三天,到时候有着淡淡的“酒香”就挺够意思的了——如此一来,节约了时间不说,成本更是降到了40钱。 因为这笔成本支出是单拿出来另算,三人合作只是划分利润,这也就意味着李谦通过这样的骚操作可以让自己每卖出一套可以多赚110钱,也算心理稍稍平衡一些。 对于这些,王超良虽然不知道,但是,作为资深商人,也是“理解”的,毕竟,大家都是要赚钱的不是?毕竟再怎么动歪脑筋,自己的好处也没少不是?再者,屁民的感受不用考虑太多,这东西又不是吃吃喝喝,死不了人就行。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成本就不得不稍微提高一些了。 一开始,饭店的伙计们对那些第一时间一拥而上出没在泔水桶附近的“乞丐”们并不在意,也是可怜人嘛,要饭要的这么自觉,顺便也能帮着清空一下“内存”,不错。 只是,时间长了,有心细的伙计发现,这群兴师动众的家伙似乎有点挑,只针对某一种废弃食材下手,其他的一概无视,于是,有爱动脑筋的从里面看出了点门道:这群乞丐是有组织的啊,拿走的恐怕也不是满足口腹之欲那么简单,吃剩的蝙蝠骨头,还有什么价值? 再加上现如今风闻荆州那边以蝙蝠为主要成分的“五福临门”吉祥物卖的正是火爆非凡,所以,有个别聪明、脑洞极大的人将此二者联系起来:难不成里面装的就是这玩意? 按理来说这种“商业秘闻”一旦捅出来的话,李谦的赚钱大计就要遭遇重创了,不过这些“有识之士”却没想拆台。 “五福临门”就是卖到荆州的,扬州这边根本就不在人家计划内,假货不假货的关我们毛事?再者,荆州这帮家伙日子比我们好过太过,恶心一下,让自己开心开心倒也无妨。 不过不捅出去不代表会就此放过,你不是只盯着蝙蝠下手吗?好啊,要是捡别的就无所谓了,蝙蝠,不好意思,挖地三尺也找不到,客人吃完后直接单独收好,想要的话,嘿嘿,我们不黑,无视卖相大小,一律三钱一个。 乞丐们对此是深表失望的,虽然钱确实不多,但也没有自费的觉悟,于是便将问题反映到了李谦那里,李谦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单个成本提高15钱(一套五只蝙蝠)而已,还是可以接受的,只要再遣散一批乞丐就行了——既然都被你们收拾好了,那我就直接派人接收,自然不需要更多人手。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饭店方面表示可以签字画押,绝不涨价,此事绝不外传(总不能断了自己的财路不是?谁能想到泔水桶里面的食材单价还能卖到这种地步),而因为大量人手拿了遣散费后(这些可怜的乞丐眼界所限,是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成本反而从40钱降到了25钱。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自己买了不加,可我又没让你们去买,这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我是无辜的,再说,这玩意本来就是个噱头而已,你们又不拿来吃,也不会死人,没什么的。”当肉眼可见的李谦弄虚作假后,王超良很快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都是你们逼我的,要不是你们抽成太狠,我至于偷工减料吗?商人就不是人吗?商人就不吃饭的吗?再者这就是个噱头,又不是生活必需品,又不是拿来吃的。”李谦觉得自己又提升了一个境界,底线也没丢(虽然只有一点点)只要保持这个状态发展下去,很快就可以攫取到真正的第一桶金,到时候再转行“从良”就是了。 “我们不参与,你们也会这么做啊,只是顺便借光,废物利用一下而已,至于为什么不举报嘛,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再者,又不是拿来吃的,不碍事的。”那些和李谦签署了保密协议的饭店老板和伙计们想到。 总之,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包括,这个“产业链”上最后一个知晓的杨伟年。 <script>app2(); 0346:苗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作为堂堂地头蛇,杨伟年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王超良作为“合作伙伴”在察觉到一些苗头后没有沟通,是因为不知道具体细节,又对李谦多少有些“同情”,于是选择了装傻。 李谦作为仰人鼻息的可怜虫自然也不会说,不然的话,万一再要从中捞一笔的话自己是真的没活路了。 直属的野味店老板伙计,这些获益者也没说,则完全是认为,“小事”、“小钱”,就不需要麻烦领导了。 但在杨伟年的概念中,是没有“小事”的,虽然人生理想和原则就是远离真正的权力场,也下意识的规避风险,但,这不代表他真的不喜欢权力(没有几个男人能真正做到这一点),相反,正是因为某种“欲望”被压抑住了,所以他才更是喜欢事无巨细操控一切在自己手中的感觉,而这种因为是小事就不告诉自己自行决定,是背叛,是挑衅,必须重视! 更何况,“小钱”,就不是钱了吗? 其实杨伟年能知道这件事还真不是自己的明察秋毫或者有人提醒,而是调查某些反常现象的“意外收获”。 第一个反常就是前段时间李谦断断续续的清退了从他手中“雇佣”的抓捕蝙蝠的猎户,因为李谦的清理手段很温柔(安家费遣散费什么的条件很优厚,没办法,惹不起幕后老板啊),又是一批批清退,动作不大,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引起杨伟年的注意,只是觉得可能是最近蝙蝠不好抓了,雇佣太多人会导致人力成本增加,甚至还因此动了恻隐之心,准备降低点费用(虽然只是想了那么一小下),但是,温水煮青蛙,青蛙最后一下也是会感觉到的,当所有的猎户都“失业”以后,杨伟年还是知道了。 虽说这些猎户和自己没有什么太密切的关系,但也是耽误了自己抽人头费不是?所以,对李谦还是有些不满的,正准备“兴师问罪”,那些野味店的老板都主动来要人了,表示眼下野味店里面的蝙蝠大受欢迎,而专业捕猎蝙蝠的猎户人手不足,希望老板能重视一下。 什么时候这种贼眉鼠眼的家伙成了饕餮大餐中不可忽视的一道菜了?对于这种奇怪的要求杨伟年是很懵逼的,不过依旧是没有多想,正好,李谦那里把这帮人都给辞退了,转让给你们,介绍费的亏空补上了,皆大欢喜——至于李谦嘛,嗯……看在态度不错的份上,份子钱又没少(低端市场火爆后赚的甚至还多了点)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这个事件“解决”后,杨伟年准备“微服私访”,到野味店查访一下——不调查不行啊,老板们说现在各种“鞭”的养生观念已经落伍了,食客们更多是出于猎奇心理来酒肆就餐,而蝙蝠汤就是最受追捧的一款,很多人表示,只有喝过蝙蝠汤,吃过蝙蝠,人生才会达到“圆满”的境界,福气,也是可以吃出来。 杨伟年不是那种何不食肉糜(本时空这位大爷是没机会表现了)的蠢货,人家可是从底层实打实拼出来的,这民间的口味就算有转变,也断然不会转变到如此鄙视鞭系列的程度,人,尤其是男人,追求的就是这种持久啊(虽说自己也试过,所谓效果更多的是心理作用而已),怎么会就这么放弃了呢?就算放弃了也不能说啊——别吃了,这玩意没用,谁会自曝其短呢?大不了这种鞭没有用,我去吃别的啊。 所以,杨伟年觉得蝙蝠的地位蹿升如此之快,一定有玄机。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最后的结果令杨伟年感到无比的愤怒。 从食客们的抽样调查结果来看,鞭系列其实还是很受欢迎的,但是,各位老板们似乎已经达成了联盟,把这个系列做成了限时限量,不是饥饿营销,就是不想玩了,敷衍了事,因为这东西虽然价格比较高,利润挺大,可是毕竟原材料有限,销量根本就供应不上去,而蝙蝠就不一样了,量大价低,还有人兜底,连垃圾都要,做二次销售还能再赚一笔,量跟上了,赚的反而更多。 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强行推广蝙蝠汤,挤压其他产品,逼着野味爱好者们改变爱好倾向。 事实就是,食客们虽然有些怨言,但还是被蝙蝠汤吸引了,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调整了心态。 杨伟年歪打正着的调查收获颇丰,他明白了,自己就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李谦瞒着自己打起了降低成本的主意,瞄准了饭店的泔水,于是遣散了蝙蝠猎人,而饭店的老板们也从里面发现了“商机”,进而改变了食物链的底端配置,大量引进蝙蝠…… 这群混账! 查到这些事情,想通个中缘由后,杨伟年的第一反应是暴怒,毕竟,谁被人当成傻子,还是被所有人当成傻子,都是不舒服的。 然后,就想借机把李谦也一并拿下——反正你那一套我已经知道了。 不过随后,这个念头就打消了。 和气生财,这李谦也是有点可怜,那点蝇头小利也不值得自己这样的“大人物”劳心费力,最关键的是,冷静之后,杨伟年觉得,有更大的生意去做,其他的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尤其是他发现,当野味店树立起蝙蝠这个新的特色招牌后,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相反,大有突破历史的架势。 也就是说,歪打正着啊,这笔买卖有的玩,只不过需要由里到外的重新包装一下。 比如,它的养生理念要重新塑造,不能就是单纯的猎奇心理或者片面的口腹之欲,太低俗了。 比如它的吃法还是过于单调,这样的话,势必不能长久,吃腻了怎么办?必须在这方面搞突破搞创新。 这年头不能和钱过不去,有了思路以后的杨伟年立刻开展了行动。 养生理念方面的包装杨伟年交给了狗腿子之一李喜龙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别看这个家伙狗屁不通,但是脑洞极大,狗胆包天,信口雌黄,很快就通过一些无耻文人的加工创作搞了点名堂出来:蝙蝠一名仙鼠,五百岁则色白。脑重,集物则头垂,故谓为倒挂鼠,食之得仙。后来感觉不够刺激,又捣鼓出了第二个版本:千岁蝙蝠,色如白雪,集则倒悬,脑重故也。此物得而阴乾,末服之,令人寿四万岁。 杨伟年也比较纠结哪个版本比较好,索性都推上了市场大肆宣传——当然不会以自己或者李喜龙的名义,份量太轻,要想让谣言具有可信度,还需要请出养生界的大神:葛玄。 至于葛玄他老人家是否说过,那就无所谓了,没有人纠结这个,人,真的是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情,对于食客而言,我特么就是想吃,其他的都是围绕这个中心点服务而已,对自己不利的,不爱听的,自动屏蔽就好了。也没人会为了这种事去专门求证的——档次差距太大,求证不着人家。 总之,这个理念出来后,又把蝙蝠销量推上一个台阶,事实证明,人类,都对持久感兴趣,不管是身体某个部位的持久,亦或是整体生命形态和存续时间上的持久,甚至,一些彪悍的女子,也忍不住的加入到这个行列当中来,这就比以往的鞭系列有个更大突破了。 初见成效后,杨伟年立刻开展了第二步计划:拓展菜谱。 这个工作交给了另一个不学无术却是资深吃货的狗腿子李子杰。 李子杰果然不负众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捣鼓出了七八种吃法,直至…… “咳咳,诸位请看,”双眼充满血丝的李子杰一边强忍着胸口的闷痛,一边向一些胆大口重的食客展示着最新的生吃法:“如果我们将头与四肢、内脏都处理干净,再辅以这种独家秘制的蘸料的话,味道还是很鲜美的,而且因为采用的是最原始的食用方法,也等于锁住了其全部营养,咳咳……” “有效果吗?”一人看着有点虚的李子杰,怀疑的问道。 “当然没问题,咳咳,正是坚持如此服用,在下的病痛……已经减轻了很多,不日即将痊愈。”李子杰信誓旦旦的说道。 见鬼,难道是最近家主赏赐了美女,导致自己休息不好,还是偶感了风寒呢?嘴上强硬,李子杰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心里有数的,难免心虚。 <script>app2(); 0347:蚁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自打孙秀与邓朗潜入豫章郡,差点把整个江东搞得鸡犬不宁后,王迪,就一直没闲着。 虽说第一时间就排出了看上去很是尽心尽力的增援部队前往勤王,但正如广大心理阴暗人士所分析的那样,王迪并不希望看上去势单力薄寡不敌众就孤军深入的孙秀迅速败亡,就像他也不想看到孙皓最后垮台,最好的剧本就是双方打的难解难分,两败俱伤,这样自己才能腾出手来搞点事情。 所以,王迪才会曲线救国,暗中不惜成本,不计得失的去做文物收藏,哪怕能够预料到会有无耻之徒从中滥竽充数(一开始没想到,后来察觉到了,毕竟,真要都是海昏侯墓葬的话,早就该收的差不多了),但只要是有利于“大局”的话,钱财上的损失不算什么。 之后,王迪也是很庆幸这个决定,有了自己的暗中帮助,孙秀二人也只能是勉强做到鸡飞狗跳而已,这要是“袖手旁观”的话……分分钟就被人家给推了吧? 就在他琢磨下一步是继续施加援手还是反过来帮衬孙皓一次,尽可能平衡一下,也让自己有个表忠心机会(濮阳开和陶抗的先遣队攻击太不给力,居然在本土作战中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无法自拔,凭借孙家宗室的旗号和金元政策,沦陷区的地方势力和老百姓支持孙秀的为数不少)的时候,北边的一些动作逼着他做出了选择。 首先,庐江方面愈发的不要脸了,丁温似乎只是还没有改旗易帜,半拉屁股却早就坐过去了,这就导致不论是前方的石家,还是后面的孙秀和邓朗,都无需考虑他的存在,可以集中力量对付江东其他政府军,结果,孙奋等先后出现在这个战场上的援军部队先后被消灭,总指挥施绩也是急火攻心之下一病不起,庐江郡从第一线防御大有演变成北方政权南下桥头堡的架势。 虽然不喜孙皓,可这也不代表王迪希望统治者更换为司马氏,所以,王迪准备调动南郡和零陵方面的机动兵力对丁温出手,小施惩戒——丁温跳反的有点明显,相信自己只要低调一些去抢地盘的话,孙皓也不会说什么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北荆州的陈骞居然动真格的,向南郡下手了,声势浩大的样子。 这就有点一反常态了,长久以来,双方也就是表面上剑拔弩张,私底下却默契的和睦相处,生意虽说没有石崇那边火爆,却也多有来往,甚至,不多的暗探多少也能从这里搞到一些两位司马氏的情报,尤其是和北方入侵蛮族的战报(陈骞并没有刻意封杀,当然,也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情报有些滞后,片面,准确性也有待商榷而已)。 但是这一回,陈骞的10000多先遣部队真的开始对南郡一些外围据点发动了实质性攻击,正常生意和走私生意都断了不说,就连情报系统也被屏蔽了。 这其中的内情王迪已经是摸不着头脑和无暇顾及的了,只能将原本用来支援孙皓的勤王部队撤回来救火。 唉,早知如此,就不一味地发展经济,多暴兵好了。 为此,王迪不禁有些懊恼,之前光想着韬光养晦,笼络荆州上下的同时再挖空江东根基,再加上有北方蛮夷的入侵牵制北站边境,西线又有养成中的季汉给自己当肉盾,难得的发展良机,结果现在倒好,“富国”和“富民”虽然做到了,“强军”却是有所不足,即便是临时扩充,这战斗力也是令人担忧…… 等等,北方蛮夷入侵,司马炎又背后捅刀子,这陈骞和石苞是怎么有闲心放开手脚攻略江南的?之前就是怕两线作战,司马氏才默许了和自己的和平共处啊,难不成问题都解决了?这没有八王之乱的司马氏战斗力这么强大?一分为二以后依然可以将原时空的五胡乱华扼杀在摇篮之中? 由于对这一时期的历史人物不是很了解(王迪也很郁闷,为什么别人穿越都能去自己的专业方向,就自己不行,哪怕时间线往前跳个五六年也行,结果,现在只能靠情报系统收集整理信息再慢慢消化),所以,在情报系统被屏蔽前拿到的最后一份滞后信息显示,司马炎还没有声名狼藉,在蛮夷的变相帮助下不仅在雍凉站稳了脚跟,还能组织几次看的过去的反攻,然后,司马攸的幽州、冀州和并州防线已经岌岌可危,不少蛮族已经渗透进来,这种情况能怎么翻盘,王迪并没有概念和思路。 难道是北边顶不住了,不得不提前南渡,就要从我这里下手?想到这里,王迪摇摇头,看这精神头倒也不至于,也许是因为司马氏手下还有很多我大汉精英,和蛮族相比不落下风吧。 这些问题王迪想不透,李庠和李流也想不明白,没有情报,敌军内情一无所知,只能抓瞎,所以,也就不做他想,做好防御吧,扩军,稳步进行,新军老军混合起来,“以赛代练”,既不会伤及“国本”民生,也不会骤然降低战斗力——就目前陈骞和石苞的投入兵力而言,也不会对自己形成致命威胁,就当为以后大反攻做准备了。 换句话说,现在大家都很忙,几条战线同时开战,顾此失彼,也只能各自为战了,于是就出现了“冰火两重天”的奇葩景象:前线双方打的如火如荼,各自的后方却在生产经商两不耽误。 孙秀是开心的,这样的话自己得财路就不会被掐断。 孙皓是安心的,就怕前面战事不利,后面民心不稳,政权被颠覆,老百姓表示情绪稳定就行。 王迪是舒心的,战争嘛,有巧的打法,有笨的打法,前者自己甭想了,没那本事,那就索性直接采取后者,将对方强行拽进自己的节奏中,用自己强大的后勤能力把对方拖垮拖死。所以,一切既定方针不变——只是修改了一条,终止了大量收购海昏侯墓葬的行为,他可不想养虎为患,孙秀的势力已经足够孙皓去消化的了。 于是,三方都很默契的采取了完全自由的“市场经济”,只要老百姓安分守己,政治上不反动,经济上搞活点就搞活点好了,权当是让利于民了。 正是这种真正意义上的“皇权不下乡”,才导致了前面所说的杨伟年、王超良和李谦为代表的野蛮生长。 尤其是并非商人出身的杨伟年,居然在天时(前方战事频发,政府监管不利)、地利(本土野味资源丰富)和人和(官场商场人物鼎力相助,自己还是涉黑背景的地头蛇,可以轻易掌握大量廉价劳动力资源)的作用之下,凭借着超级好的运气和敏锐的嗅觉,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搞出了一条野生动物产业链:大量廉价劳动力捕获野味(后期转为以蝙蝠为主),送进各大连锁餐馆当中(已经都在自己的),平均每天可以消费掉2000只蝙蝠,蝙蝠残余肢体二次利用,以“低廉”价格处理给李谦,李谦经过“再加工”后,生成热门产品“五福临门”经过王超良之渠道,销售到荆州,攫取大量金钱(成本实在太低)…… 这意味着,即便终止了古董贸易,那么吃亏的也就是孙秀和邓朗而已(但是短期内获取的大量资金已经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了),而杨伟年为代表的一小撮人,已经实现了“自力更生”。 而这一切,都掩盖于如火如荼的民生之中,高高在上又焦头烂额的孙秀并没有察觉到,他要怪也只能是“责怪”王迪而已(好好的古董贸易怎么就终止了呢?),杨伟……年?也许都不记得这个名字了,再是有钱,也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而已。 只不过,蝼蚁也是要生存的,在古董贸易中躺赢惯了的那些荆州商人,有些鸡贼的,发现王超良是个另类的存在,而且似乎赚的更多的了,于是,在了解了一些情况后,很默契的没有拆穿内幕,以他的朋友圈为核心开始扩散,也纷纷加入到这个产业链当中来(包括那些买了高配版五福临门的冤大头们,并没有感到生气,而是争先恐后的加入到这个行列中,钱赚到了,心理自然就平衡了)…… 于是,凭借着强大的资本运作和硬核推广宣传,荆州的野味餐馆如雨后春笋般生长起来,蝙蝠的“一百种吃法”进来了不说,还开发出了穿山甲等其他野味的N种吃法,反推回了扬州那里。 王迪没有发觉,他看似稳固的经济堤坝上,出现了无数微不足道的蝼蚁,逐渐的改变了行业比重…… <script>app2(); 0348:堤溃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零陵郡出现大规模疫病,死者不下万人,长沙郡出现大规模疫病,死者两万余人……” 本就因为前线战事的焦灼而有些烦闷的王迪,面对陶抗和濮阳开的告急更是显出一丝暴怒。 虽说这两位不是自己的嫡系,但毕竟这事是发生在自己的地盘上吧,装作没看见是说不过去的,再者,疫病,可不是什么好事,弄不好,连自己都会波及到,还是及早解决吧。 新王莽始建国三年,辛未年,大疾疫,死者过半; 新王莽天奉三年,丙子年,二月大疫,冯茂在句町,士卒死于疾疫者十有六七; 新王莽地皇三年,壬午年,大疾疫,死者且半; 建武十四年,戊戌年,会稽因大疫而死者万数; 建武二十年,甲辰年,马援在交趾,军吏经瘴疫死者十之四五; 建武二十五年,己酉年,武陵五溪大疫,人多死;延熹五年,壬寅年,皇甫规在陇右,军中大疫,死者十有三四,规亲入庵庐巡视; 建宁二年,己酉年,疫气流行,死者极众; 建安元年,丙子年,南阳自此连年疾疫,不到十年之间,张仲景宗族两百余口,死者竟达三分之二; 建安十三年,戊子年,十二月,大疫,魏军吏士多死; 黄初四年,癸卯年,三月,宛许大疫,死者万数; 太元二年,壬申年,夏四月,围新城,大疫,兵卒死者大半; 嘉平五年,癸酉年,四月,新城大疫,死者大半 …… 王迪一直是个惜命的人,两世为人机会来之不易,这回要是再挂了的话可不能保证再有奇迹发生了,而死亡的威胁可不仅仅是战场之上的明枪暗箭,疾病才是最大杀手,毕竟战争还有停战的时候,这疾病可是无处不在,尤其是自己穿越了而来是借用了人家的肉身,这具纯天然绿色无公害的肉身可不像后世那样各种疫苗加持,说不得一个感冒就能把自己玩死。 所以,不管是基层的大头兵岁月,还是如今的荆州土霸王,王迪一直都很注意疾病防护,条件允许后,第一步就是统计了一下东汉以来的大规模疫病情况,也就是上面那组触目惊心的数字。至于其他“小”规模的,更是数不胜数。 死神面前,众生平等啊,不管是帝王将相还是平民百姓,身强体壮的还是养尊处优的,真要是轮上了,也是没有办法,饶是名医张仲景又能如何?也要吞下险些灭族的苦果——为什么古人拼命的生孩子?能够轻易夺走人命的可能实在太多,为了繁衍后代只能拼数量。 至于如何防范,王迪在缺医少药的大环境下,也只能以古人现有经验和自身后世基本卫生原则相结合。 要说我们的老祖宗在这方面的确是已经很有经验和见地了,当时最流行的方法就是隔离:一种是收容式隔离,在寺庙及空旷之所等专门开设“疠人坊”,收治传染病患者。另一种是强制性隔离,官方或地方在疫情区封锁各进出道路,并派兵丁镇守。汉代朝廷采取的办法是“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即政府给灾民免费发药,提供医疗、救治服务同时,专门腾出空房子来安置患者。 不光中国,西方在处理麻风病这样得传染病,和我们一样,都是采取隔离手段,甚至还有七天为一个“疗程”的隔离观察期。 所以,这一条,王迪当然是原封不动的照搬,毕竟,上辈子虽然是没见过麻风病,但也是经历过非典的人。 除了隔离,便是清洁和消毒,在目前的技术条件下,王迪能捣鼓出来的无非就是扫除、洗涤、疏浚、搬运(清洁手段);焚烧、蒸晾、石灰(消毒)。 为防止瘟疫对水源的污染,一旦出现疫情,特别是鼠疫,便第一时间对水井加置封盖,以防止污染水源。同时疏浚沟渠,及时排泄污水。王迪还把瘟疫预防知识和简单的药方刻录在石板上以示民众,比如用雄黄等带杀毒灭菌性质的药材制作杀毒剂,将它们焚烧,用其烟雾熏蒸住所——可惜,因为文化普及不够,有些用药或者防患于未然的消毒预防措施成本有点高,所以,能真正掌握和感兴趣的老百姓还是不多(有钱的有权的贯彻的还好,毕竟他们是怕死的),直到王迪腰包富裕了,咬牙拿出一笔钱进行专项补贴,这才让大家稍微上了点心(必须专项,把配套物品发放到老百姓手中,否则给的钱的话,即便是真正受益的底层民众,他们最后不一定挪走干什么去了)。 当初把这些捣鼓出来,还好不容易贯彻下去后,最近的一次大规模疫病也过去七八年了,按照目前整理出来的数据显示,王迪总是感觉,从概率来说,也该到了,所以,加倍小心,并且尝试着弄出口罩来,但没有成功(马可·波罗声称,元朝宫殿里,献食的人皆用绢布蒙口鼻,不触饮食之物。”这就是原始的口罩,19世纪末,口罩开始应用于医护领域,20世纪初,口罩首次成为大众生活必备品。席卷全球的西班牙流感夺走了约5000万人的生命,普通人群才被要求用口罩抵御病毒,王迪想一步到位弄出后世的口罩自然没那么容易)。 然后,精力高度集中的重视了一段时间后,大规模疫病这只靴子并没有落地,人嘛,最大的敌人就是时间,最大的弱点就是健忘(并且还总喜欢把铭记历史啦,以史为鉴啦这样的话语挂在嘴边),所以,当越来越多的要事缠身,当诸事越来越顺的时候,王迪逐渐的松懈下来:难不成穿越过来唯一一个打开的金手指就是运气?只要我王迪在,疾病就会远离? 然而,零陵与长沙突然送来的紧急求援,让王迪从美梦中清醒过来:有些事情,只是会迟到,但却很难缺席。而且,也让他看到,之前看上去很美满的预案和预警机制其实都是扯淡,一旦事态突发,还是要手忙脚乱。 只是别挑这个节骨眼啊。眼下各条战线正在开战,后院却起火了。 急得嘴上起泡的王迪只得仓促启动估计都要被大家淡忘的各种措施制度,然后,把距离自己最近的李庠叫过来商议如何解决,将疫情扼杀在摇篮中。 “玄序,快来,你看这后方紧急求援,零陵和长沙都出现疫情,军民损失惨重,已经有数万人殒命,而且事态还有可能进一步扩大,快快启动预警!” “哦。” 哦?情况如此紧急,损失如此惨重,你居然就一个哦就划过去了?零陵人和长沙人就不是荆州人了? 还有就是,你他娘的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害怕我传染你还是怎么? “子均,”李庠,对于王迪报出来的数字并非是无动于衷,而是神色十分凝重:“据前方来报,南郡,业已出现疫情了,死亡七千余人,庐陵疫情死亡三千余人,豫章疫情死亡八千余人,庐江疫情死亡五千余人……” “慢着……玄序,确定这些人都是因疫病而死?”王迪打断李庠的冰冷数字阐述,不死心的问道。 “已经确认无误。”李庠的话语打碎了王迪最后的一丝希望。 完了,王迪有些绝望,暂且不管这次疫情因何爆发,但目前掌握的数据来看,已经呈现崩溃蔓延之态势,要想控制已经很难了,只是……这么快就得出了如此准确的数字,难不成不是突然爆发,而是已经酝酿了一段时间? “其实……子均,”李庠依旧没有近身前来(看来是以防万一,不想传染给王迪),接下来的一番话打断了王迪思路:“也不是一点好消息没有。” 都这样了还有好消息? 王迪没想到李庠还有如此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怎么着?你丫还想多难兴邦,还想歌颂一下这人间灾难不成? <script>app2(); 0349:蹊跷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嗨,已然至此,又能有何好事?” 急忙忙赶来,好不容易翻出来消毒物品,对屋内和二人消毒后,面向忐忑落座的李庠,王迪迫不及待的问道。 “额……子均啊,其实也不光是我们遭了灾,”李庠摸摸鼻子,咧嘴苦笑道:“就连庐江丁温部,豫章孙秀部,濮阳开与陶抗(李庠下意识的还是把他们当作是外人)所部,甚至谢北线的陈骞军中,都有士兵病倒,相对而言,咱们的状况还是不错的,军中这种情况,至少,现在还没有发现,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呢?” 如此来说的话……敌军的战斗力都是大打折扣,看来,持续了一段的时间的战火也要偃旗息鼓了,而我方的战力却没有太大的受损,倒算是个不错的消息,不过,王迪依旧是眉头紧锁。 “也是,虽然能够暂时躲过一劫,不至于被人在两军阵前占了便宜,”李庠继续说道:“长久来看,如果疫情得不到控制,不说民众依旧遭遇不幸,波及到我军军中也是在所难免。” “倒不是这个问题,”王迪摇摇头,缓缓说道:“玄序,能够如此之快的拿到详实的数据,应该是发生有一段日子了吧,为何当初我等苦心制定的预警机制和预案都没有启动,仿佛形同虚设一般呢?” “这……子均,”李庠有些脸红,辩解道:“诚如子均所言,这事发生至少也有二十余日了……” “二十余日?”王迪有些不爽,打断道:“也就是说至少在那时就发生了第一起病例?为何隐忍不发?为何一点警觉都没有?” 可恼啊,什么时候这低调务实的实干派李庠也这样的官僚主义了?此风不可长啊,看来这支官僚队伍有点暮气了,太过安逸的生活让他们不思进取,有必要整顿一番了。 “目前得知的第一波疫情是发生在孙秀军中,也就是那批从北境潜入的军队,据暗探来报,先是有百余人腹泻不止,继而扩散开来,主要的症状表现就是,发热、寒战、头痛、腹泻等,据估算,至少有1500多人已经无法保持战斗力,”李庠继续解释:“当时就是以为这帮北人水土不服所致,豫章当地的民间甚至还传说是什么做了太多的伤天害理的勾当(挖了太多的墓葬遭天谴),人神共愤,果有此报。” 呵呵,什么狗屁的伤天害理,王迪撇撇嘴,对此不以为然:好像人家刨坟掘墓的时候,你们这些豫章的键盘侠就没跟着占便宜一样,花了老子那么多钱真当我是冤大头?要不是为了大局早就把你们揪出来了,现在倒好,出事了一个个拍拍屁股义正言辞的骂娘,纯洁的一批,这种因果循环的迷信说法压根就不足取,真要是强行联系起来,也就是深入古墓没有做好防护,沾染了什么病毒?至于为什么才爆发,还不是因为病毒是有潜伏期的嘛。 思来想去,王迪觉得这个推理还是比较靠谱的,水土不服的话,从潜伏到爆发期和涉及面都不会是这个表现,而且敌军数万人虽然是全员参与了盗墓,但是这玩意也要看个人的身体素质,看有没有抗体,不至于个个中招,但如果是水土不服的话,应该不是这个比例。 然后,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会牵扯到了荆州民间,却没有涉及到荆州各大军团,还不是因为自己“作死”,发动商团大肆引进墓葬古董,看来这军中风纪还是不错的,嗯,马上就要发动宣传机器进行辟谣——倒不是为了破除封建迷信,如果再以讹传讹下去的话,把灾难和墓葬联系起来,知晓内情的人万一管不住嘴,把内幕捅出去,传出去会影响我的高大形象的,所以,必须从源头堵住,撇清和此事的关系。 “不过,那孙秀也是行事果断,立刻将病卒尽皆隔离起来,而且,在得知此事后,”李庠哪里知道王迪在胡思乱想什么,继续说道:“我也立刻将相关情报人员,切断与豫章,包括庐江与庐陵方面的往来,以备不测。” 哪里是孙秀的主意,估计是邓朗,当初在我这里也是接触过相关制度的人,理论知识还是有点的,在当时的条件下,隔离,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还有,这李庠也不错,及时启动了预警机制……慢着!既然如此的话,那疫情又是如何扩散出来的?! “这是后来才知晓的事情了,”看着王迪疑惑的眼神,李庠也难免有些咬牙切齿:“即便是在隔离之后,还是有士卒断断续续染病,已经有将近4000人之多,死亡人数也在日益攀升,眼看着医治无效,那孙秀居然不知采取了什么手段,居然驱使着病卒强行进攻庐江和鄱阳等地……” “孙秀竖子!居然如此无耻!邓朗也不拦着?!”听到这里,王迪也是按耐不住,破口大骂。 难怪各地军中,不分敌我也纷纷中招,原来是被你给扩散出去了,明明在可以防控(至少可以延缓扩散)的前提下将伤亡降到最低,却为了一己之私无视天下苍生……虽说是立场不同,但你孙秀也是江东孙氏之后吧?就忍心眼看着扬州百姓生灵涂炭?什么手段?无非是威逼利诱罢了,恐怕那些暂时无恙的昔日袍泽也为了自身安危狠狠踩上一脚了吧,再加上许以重利,看着自己也是必有一死,索性拼了。 “据说……这是邓朗的主意。”李庠苦笑:“说来这还真是个念旧情的人,四处攻击,却唯独放过了我们这里。” “……”对此,王迪无言以对,唯有长叹一声了。 孙秀和邓朗都不是圣人,正和敌人你死我活的时候,遭遇了此等“不幸”,还想着别人会怜悯你帮助你?恐怕孙皓会笑掉大牙吧,走上了这条叛国之路也就是无路可退了,孙秀如此,摆明了跳反的邓朗也是如此,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同归于尽好了,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活路呢? 换作是自己,面临那样的境况,是继续隔离,一切灾难独自承受,让手下将士慢慢垮掉,便宜孙皓,还是扩散出去“有难同当”呢? 也许还能捍卫住自己的底线吧,虽然是战争就会死人,但这种情况已经等同于细菌战了吧?那些病卒和“毒人”有什么区别?我死以后哪管洪水滔天这种事对于自己而言还是有点抵触的。 只可惜,苦了那些扬州的,啊,还有北境的军民,想必就是孙秀的“化学武器”放倒了庐江,顺便传给了和丁温军团勾勾搭搭的石家,然后又带给了陈骞那里…… 虽然有同情成分在内,但一想到本来只是涉及到千余人的疫病,迅速扩散到这么多个郡,影响到十数万军民(刚开始,这个数字还将迅速成倍增加),无数人将因此丧命,王迪还是把孙秀和邓朗钉在了耻辱柱上。 那些病卒是无辜的,毕竟,此时的他们和冰冷的武器、工具没什么区别,而做出这个抉择的孙秀(邓朗),在事后必须付出代价! “如此来看,我们的状况还能接受,还能控制,”王迪尽量平复了一下心情,呼出口气:“只要将那些参与到古董交易这条贸易链条上和已经发病的民众隔离开来,做好消毒措施和赈灾、财政补贴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确定了传染源,保证了眼下边境线上不会再有新的传染源进入,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去解决吧,没有特效药的情况下,只能用这种止损的办法了。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并不能确定这一点。”李庠明白王迪的意思,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此番前来,玄通那里也有一些发现,其中有些情况颇为蹊跷,子均看看吧。” 李流这货也注意到了?也是,商团进货这事就是他幕后操作的,难不成这传染源自己猜错了不成? <script>app2(); 0350:排查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信函捏在手中的时候,王迪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里面的内容是李流提供的,那没什么他不亲自来?而是经李庠之手转给自己,就算日理万机没有时间,派亲信前来不也一样吗?难不成…… 果然,开头一上来,李流就在和自己“请假”:领导,不好意思,中招了,不管自己中招了,府中上下将近三分之一都中招了,疫情来的十分突然,可谓猝不及防,不过好在自己身体强壮,还能撑得住(大兄弟啊,这身体强壮就没事可不是绝对的啊),看开了也想透了,于是就拼死派人去排查一番,发现了些不太对劲的地方,这才整理出来一些转交给李庠,再有李庠亲自过来商议对策,自己就不凑热闹了,在家“隔离办公”了。 “玄序,玄通他……”大概就看了几句,王迪就没心情了,鼻子有些发酸。 最不愿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李流够意思啊,够尽责啊,还好,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命还在,还有回旋余地。 “子均不要担心,”李庠倒是淡定的很:“玄通的病情也没有那般严重,再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别人死得,我们就死不得?跟着子均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倒不是李庠高姿态,他本就是低调冷静理智型,起起伏伏这么多年,看惯了生离死别,王迪在这个世上是举目无亲,没有那种至亲离世的感触,和李流关系极好,这才有了消极情绪,李庠可是先后送别了李骧和李特,已经有了一定的抗打击能力。 “还是看看这信中提到的关键信息吧,”李庠言归正传:“为何说方才子均的想法有些不妥呢,就是这源头究竟在何处,还是有待商榷的。” “愿闻其详,”王迪思绪也被拉了回来——是了,这信中洋洋洒洒数千言,方才自己没心情细看,但是,这李庠可是做足了功课。 “玄通之前不是受子均所托,处置文物贸易,暗中襄助孙秀势力嘛,”李庠逐条分析:“这文物多是经孙秀军中士卒盗墓所得吧?巧合的是,最先爆发的一个源头,目前能确认的,恰恰就是在孙秀军中。” “不错,因此而害的玄通染疾,此乃我之过也。”王迪即便再是无耻脸皮厚,这时也禁不住老脸一红,但还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管对外怎么遮掩,关起门来做过什么都心里有数,赖不掉的。 “如果这个假设是成立的,”对于王迪真诚的歉意,李庠没有回应:“孙秀军中盗墓人员作为疫病源头,负责文物贸易的玄通也不幸染疾,那么,这个中间链条中的文物商人是不是也应该遭遇同样的不幸呢?” “这是自然,”王迪点点头:“而且,那些买下文物的一些人家也会被牵连其中。”——王迪当然不会把这些古董全盘砸在自己手里,哪怕自己财大气粗也不会这样豪爽,所以,这边进货,那边出货,只不过没想着赚钱(甚至有些不好出手的还赔本赚吆喝),本钱能回来多少就回来多少而已。 “问题就在这啊,”李庠双手一摊,语出惊人:“这数百名商人中,染疾者不过十余人而已,即便是那些身处一线的商人,也有很多是安然无恙的。” “这……”王迪觉得,一个看上去简单的问题好像有点复杂化了,仅此一点岂不是就可以推翻自己先前的推论了?李流肯定是躲在幕后远远的操控,根本就没经手,顶多就是和几个段位最高的商人领袖诱惑有过接触,怎么会就这么倒霉呢? “那么那些买家呢?”王迪换个角度垂死挣扎。 “就目前调查的二百多人中,有将近一半中了。” 时间有限,又比较危险,所以仓促之下,李流也只能调查这些,权当是抽样调查了。 于是乎,问题似乎又转了回来,应该还是和墓葬品有关,难不成和存留时间的缘故?商人们到手后随即就卖了出去,因为收藏的缘故,所以“玩家”们就完蛋了? “玄通是不是也趁机收藏了?”王迪受到了启发,这李流虽说有点不学无术,但越是这样的,越是会在暴富之后附庸风雅的啊。 “其实,这一点玄通也想到了,然而并没有,”李庠摇摇头:“可以保证,这一点绝没有隐瞒。” 好吧,李流捣鼓回来的这些情报就是来给自己添乱的,每当看到曙光的时候窗帘就被拉上了,夜幕降临了。 “所以只能从这些已经确定的患者身上进行排查了?” 现在疫情爆发点过于分散,如果不能排查出大致准确的源头(原因什么的已经是无所谓的了),那么,最关键的隔离手段意义也就不大了,就像孙秀和邓朗,已经采取了措施,但是并没有起到最起码的效果。 只是,这样的排查,风险系数太高,工作人员八成要折在里面(这个比例绝对不是夸张),有人敢做这种逆向英雄吗?躲还来不及呢,而且,即便敢去,患者能否配合还是未知之数,毕竟,只要病毒没有占领高地,脑子还没糊涂就知道这帮人救不了自己,只能靠自己硬抗,效率,还是会打折扣。 也正因此,李流的初步调查才会洋洋洒洒数千言却只是给王迪留下了一堆问题去解决。 “虽然是毫无头绪,”李庠说道:“但是在最后,玄通还是强调了一点,这早期成交染疾者很少,倒是近期甚多。” “这有什么?”王迪不觉得这里面有何玄机:“这帮大富之家收藏多了,难免染疾几率更大。” “染疾者多为平民和小商人收藏者,鲜有大商贾,大商贾不过区区四五人而已。” 怎么?病毒这年头也欺软怕硬?王迪只觉得今天稀奇古怪的事特别多。 家境一般,身体素质不好?那些顶级富豪整日里吃香的喝辣的,身体杠杠的,免疫力也就提高了? 屡猜不中的王迪已经丧失了信心,小心翼翼的提出假设和李庠探讨。 “恰恰相反,”李庠今天果然是专业打脸:“这四五个大商贾都是家境极为殷实,除了一个叫做……王、王超良还是什么的吧,其他都是一流富豪不说,平日里还都把大把时光和金钱都花在吃吃喝喝上面了。” “看看,看看!这就是为富不仁,缺乏内涵的肤浅之人!”脸红脖子粗的王迪强行挽尊,给自己扳回一局。 “等等!”王迪突然想到了什么:“玄通是不是也好这口?” “……是吧,不太清楚。”李庠有些语塞,虽然是亲兄弟,但二人在业余爱好和个性方面差异太大,甚少交集,李流平时喜欢吃什么,去哪里吃还真不知道,不过,爱好:吃,是没有疑问的,这一点王迪你应该是知道的啊,往日里哪次你琢磨点新花样出来,踊跃报名的第一批试吃员都有李流的身影啊。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王迪今天终于“确诊”了一点,自然不想再放弃:“明日,不今日,即可派人去看望玄通,从他近日的食谱中寻找蛛丝马迹,如此排查的话,也会降低风险了。” 王迪终于想起来了,前世著名的非典,不就是和食用野生动物有关吗?顺着李流这条线顺藤摸瓜,兴许不光能找到源头,还能从根本解决问题!而且,只调查李流,也会降低工作人员被传染的可能,总比大海捞针的去查那些染疾者强吧? “就确定从玄通身上下手了?”李庠问道:“即便如此,风险也是存在的,谁去呢?” “玄序忘了?”王迪得意的说道:“当初我力排众议,花费重金培训出来的一支部队该真正派上用场了。” “子均不说,我都险些忘了。” <script>app2(); 0351:天使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医者,地位高不高?重要不重要? 按理来说,就人类怕死和妄图长生不老的尿性来说,医者是应该被当成大爷一样供奉在神位上的人物,社会地位应该是无可置疑的被人尊重。 但很遗憾,在前世,王迪并没有感受到这一点(虽然这并不是他从事的行业),在他看来,要想一个社会体系保持一个和谐稳定的状态,最起码要保证对三个行业的尊重(不是说其他行业不重要不应该被尊重):军人(警察)、医生、教师。 这种尊重,不仅仅是待遇物质上的尊重,还包括精神上的,但,相当多的群众却以行业中的某些人和现象为“依据”,而对整个行业进行鄙视。 要知道,这三大行业分别是在捍卫个体的人身安全、生命安全和道德安全,如果你有确凿的证据,大可去举报,把他们清理出队伍吧?一方面乐在其中的参与(有收红包的就有送红包的),一方面别有用心的计划(发完微信红包后留下截图证据再去举报),事后不管是潜规则的受益者还是受害者再对整个行业(而不是某个人)进行鞭挞和鄙视,王迪不知道,这样做除了一时的口舌之快还有什么好处。 没曾想,穿越过来之后,状况也没有发生变化。 在上古时期,医者的地位还是很高的,但是那时候准确来说,行业名称是“巫医”,因为当时的人类对自然的认识非常之局限,医术被加入了很多迷信色彩,比如,基于当时原始宗教的鬼神信仰十分浓厚,殷商就信奉至高无上的天帝和各种鬼神,即所谓“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甲骨文里面很多都是有关祭祀方面内容),君王事无大小都得请鬼神指导,也就是必须得到巫史指导才能行动。而且,在政治上,巫医也具有重大的影响力(领导解读离不开啊),传统医学的理论体系尚未形成,士族权贵作为当时较为先进的知识分子和资源垄断者,使得士族的巫医在整个社会的医疗活动中起着主导作用,治疗方法也只在士族中流传,也有此方面原因,这就使得巫医能够把一些有效的医疗经验和药物记录下来,并加以整理,使零散的医药学知识系统化。也就是说,此时期医生的社会崇高地位,主要归结于整个原始社会普遍而深笃的鬼神信仰,而不是医术,不是因为人们对医生属性的敬畏。 随着时代的不断进步,在人们意识形态领域中,出现了许多崭新观点冲击动摇天命神学的堤防和统治,尤其是药物学知识方面的不断积累以及医疗知识的日益丰富、医学思想的进步等,使得医药治疗效果越来越明显地超过巫医活动,从而使以药物为主的治疗方法逐渐形成,取代了以往巫祝治病为主的医疗地位。如扁鹊“信巫不信医”的六不治。“巫医分离”使得医学真正独立地走上了自己的道路——但是,讽刺的是,医学的进步,与巫术的分家,却让丧失了神秘感的医者的社会地位下滑了:我去,原来你没有那么牛啊(就好像母系社会的形成原因中有一条就是盲目崇拜,以为女人可以单枪匹马生孩子,后来,将啪啪啪与生孩子联系起来后,认为没有男人,你们也没有那么牛以后,女人的地位就开始下降,直到母系社会解体,意识的转变和进步也成了助攻者之一)。 两汉时期,医者的社会地位还是没有好转,一方面取得重大理论和实践突破,一方面也在承受着更多的鄙视——注意,是单纯的行业鄙视,不,行业歧视,和医德毫无关系。 这里面有一大部分是儒家的锅(也可以说是儒家的某些思维很好的契合了我们这个民族的民族观),“独尊儒术”以及所谓的“士农工商”四民之序的定型,使得医这一职业地位继续大幅度下降。此时医生已经因为医学技术性以及服务性,从高高在上的“士”这个行业中剥离出来,被视之为“工”,也就是第三产业服务人员性质和纯技术性的工科人员,“医方诸食技术之人,焦神极能,为重糈也”(《史记·食货志》)。刘向父子在主持校书时,更是明确将医学归为方技之类(从学术角度对之进行行业歧视),低下的社会地位更让时人不屑于从事与学习医学之术,医学进展受制,也丧失了许多优秀人才——这不是人民的问题,社会导向才是元凶。 不光别人歧视,就连“业内人士”也看不起自己,比如东汉名医华佗,即使在医术绝伦、名满天下时,仍为自己行医而后悔:佗之绝技,凡此类也。然本作士人,以医见业,意常自悔。 像张仲景这样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上天的恩赐(放着长沙太守职位不好好干,一门心思救死扶伤),老百姓虽然是对其感恩戴德,念念不忘,但是,医学这个行业,医者这个行业,地位却没有提高——否则,也不会《伤寒杂病论》已经失传(《伤寒论》是王叔和根据自己搜寻到《伤寒杂病论》的伤寒部分的轶文整理而成),《金匮要略》则是宋代王洙、林亿、孙奇等人在偶然的机会发现《伤寒杂病论》残简,将关于杂病的部分整理成册,更名为《金匮要略》。 总之,此时期归结于社会思想方面的儒家统治排斥、及严格的不平等社会阶层划分和相应风气,医生职业地位,相当之低下。不重视医术,不关爱医者,就会被反噬,就会遭遇不必要的伤痛折磨——很可惜,我们习惯了“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生活节奏。 王迪,自打腰包厚实了以后,就一直念念不忘改变点什么,军警这一行当不需要改动太多,现在还是尚武的,保持住就可以,教师这个行业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打破世家大族的知识垄断权怕引起反弹,知识的普及率太低,从业人员根本就形不成规模,要想实现这个目标,只能脚踏实地的去做,循序渐进的去做。 唯有医者这个行业是最好的。虽然被人鄙视,但是从业人员不少,王迪所做的就是给了他们物质待遇之外,一个官方,或者说“士”的身份。在名利的呼唤下,应征者犹如过江之鲫,这里面虽然也有很多滥竽充数的,但王迪也没有一棒子打死,除了纯粹的不学无术和地痞流氓之外,技术手段差的粗通医术者都留了下来,只不过身份类似于“医学院”的学生,学习期间提供最基本的食宿,以三年为限,无法通过考核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恕不远送,出门左拐,毕竟,这是事关人命的职业,由不得混日子的人存在。 既然“上有所好下必从焉”的风气改不了,王迪索性顺水推舟,先把这个行业立起来,即便需要时间,也由不得世人不重视不改变看法——不然的话国人那么重视英语还真是因为这门国际语言太重要?再是重要,你把它从必考科目改成选修科目试试。 一开始推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支持王迪,就连最为理智的李庠也不赞同下如此力气,奈何,王迪手里有钱又有权,别人也干涉不了,再加上也没耽误大家求财,也就听之任之了。 大户们虽然不感冒,但升斗小民都是改变不少,将之视为走进官场,捧起铁饭碗,改变家族命运的一个途径——虽然出发点和动机不咋样,可毕竟结果还是好的。 所以,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王迪手下的这支医疗队伍人数已经突破了7000多人(纯粹的军医另有1500人,不在这个编制之内),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其中的分支护士队伍没有形成规模,只有不到500人——要求太高,女性是进门标准,这个时代虽然对女性的理解和认识没有后来那样保守僵化,但整日里和男人混在一起还是有抵触情绪,这点人,还多为蛮族,或者实在混不下去的存在。 初步形成规模以后,王迪开始往白衣天使的方向进行升华,铁饭碗?不存在的,必须引入动态管理机制,医德,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考核标准。 如今,终于有了真正的用武之地了,不过,王迪宁肯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因为那将意味着巨大的伤亡和牺牲,不管是对平民还是医护人员而言。 <script>app2(); 0352:源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数量可观的“天使”大军整装待发,不管愿意与否,他们都将义无反顾,因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也是王迪数年来的医德医风培训中始终贯彻的一条。 王迪的计划是先动用1500人前往重灾区,只不过调动起来还需要时间,所以先抽取精英骨干力量前往李流那里,如果能直接调查出来最好。 这支精英小队的领头人便是整个医疗部门的两位领军人物:钟离山和文杰。本来,领军人物是曾经为医疗部门建立打下坚实基础,但是却行踪诡秘的何水,只可惜,到现在还杳无音讯(这么多年了,估计已经不在人世了吧),所以,只能根据成绩另外选拔了。 钟离山的脱颖而出,除了自身素质优越之外,还和出身有关,从这个姓氏来看,和钟离牧家族有关,事实上,他算得上是钟离牧的族侄,关系有点远,但硬要攀附上的话,在武陵官场也能有个一席之地,不过,此人也是奇葩,虽然是允文允武,却对医术情有独钟,在他的身上,王迪总能看到一些张仲景的身影(虽然自己和张机张仲景素未谋面),所以,自然给个施展才华的机会,钟离牧虽然有些刻板偏见,对医学不太感冒,但王迪如此抬举,也不可能不给个台阶,所以也算一举三得。 至于文杰,完全是不甘命运安排,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实现逆袭的典范,王迪抬举此人,也有树立典型的抛砖引玉成分在内。 这一次调查李流,就托付给他们二人了:既显示出对李流的关爱,也确保了专业性(不同于一般的情报调查分析,必须要有专业人士拿到第一手的有用情报,否则就会像李流那样,已经是老特务头子了,已经深入一线了,但还是抓不住重点),一旦一战成名,也可以让大家更加重视医者这个行业——看!不是我王迪强行吹捧上位吧?有真本事的,快来报名吧! 钟离山和文杰二人也能体会到其中的良苦用心,摩拳擦掌的表示坚决完成任务! ……现实是充满骨感的,哪有那么多顺心如意,两位专业人士在李流那里几乎翻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不得已,垂头丧气的来到王迪这里汇报。 果然不能抱有侥幸心理,看着出师不利的二人,王迪也不忍打击,还要反过来安慰二人:“至少也能排除一二可能了,和饮食什么的无关?” “很难说,”钟离山看了文杰一眼,眉头紧锁的向王迪实话实说:“州牧,属下二人在李太守府上分别开展行动,做了详细的调查和问询,从最近一个月以来的踪迹来看,李太守并没有收藏过任何古董,饮食上嘛,也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调查又进入死胡同了?王迪觉得这二人的水准蛮高的,如此尽心竭力,应该是没什么疏漏了……不对,但李流还是被感染了,也就是说,和物无关,排除这一项,应该是和人接触导致的? 果然,一旁的文杰接话了:“启禀主上,在下与钟离先生分别开展行动,主要调查的是近日来和李太守接触过的主要人群中有没有患病的,李太守府上,除了太守之外,还有一十三人染疾,但是从发病时间来看都是要晚于太守的,所以,可以判定这太守府上的源头就是太守本人了,而排查李太守与府外人士的接触,有四个染疾时间早于太守的商人最是可疑,所以,结合钟离先生那边的调查看,这是最大可能了。” 咦?这不是很好吗?大方向梳理的很清晰啊,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卖关子吗?继续查啊。 “查不下去了,”文杰苦笑:“这四个商人只有一个在零陵,其余三个都在长沙,而且长沙那几位都是通过零陵这位和李太守有的间接接触。” “也就是说是那三个人中的某一人和这零陵商人有过密切接触,导致其染疾,再传染给了李流太守?顺藤摸瓜继续啊。”王迪不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 “这零陵商人已经于前日突然病情恶化,死了。” “……” 线索再次断了,事态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王迪,不得不动用医疗部队前往重灾区了。只是…… “这零陵商人身上就当真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王迪还是有些不甘,和时间赛跑,每每就差一步,那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啊。 “因为是染疾暴毙,所以匆匆下葬了,这要是寻常人家,为了防止疫病扩散,早就火化了,只是这户人家财大气粗,又先下手为强秘密下葬了事,实在是无力回天,不然的话,属下恨不得将其挖出来解剖一下,说不定能发现出什么来!”说罢,文杰兴奋的看向王迪,似乎是希望州牧下一道手令迫其就范。 到时候……王迪相信,文杰绝对有胆子去做解剖。 穿越之前,王迪以为解剖这种血淋淋的东西应该是西方人玩的,我们应该是温文尔雅的中医,结果,在组建医疗机构时才发现,老祖宗是很生猛的,著名医书《黄帝内经》已正式记载人体解剖。“解剖”两字最先在《灵抠·经水篇》出现,“若夫八尺之土,皮肉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视之。其脏之坚脆,腑之大小,谷之多少,脉之长短,血之清浊,气之多少……皆有大数。”《内经》中《肠胃篇》、《经筋篇》、《骨度篇》、《脉度篇》等,都是记述解剖学的专章。 天凤3年,“著名穿越者”王莽捕获叛党王孙庆,“使太医、尚方与巧屠共刳剥之,度量五脏,以竹筳导其脉,知所终始,云可以治病。”把竹扦子通到王孙庆经脉,搞清血管来龙去脉…… 但是,即便文杰有这“贼心”,王迪却没有“贼胆”,而且,觉得意义不大。 因为虽然医生们有着对了解人体的渴望与需求,但不代表大众也能接受这一点(即便今天也是如此,否则医学院的尸体也不会那么资源稀缺了),也就仗着死刑犯没有人权才能过过瘾,寻常清白人家是不会有这种觉悟的,更何况连火化都舍不得秘密下葬的这位了?而且,即便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下真的同意了又能怎么样?这是疫病啊,就算你是把尸体大卸八块了,容易中招不说,缺少现代仪器化验分析的条件下,也很难有什么突破性进展吧? 所以,王迪的建议是,本着人性化原则,好生劝慰那些商人家属,动之以情(派医者接近你们套取情报不是别有所图,而是怕你们也被感染,毕竟是有潜伏期的)、晓之以理(以人格担保,只要好好配合调查,就不会追究偷偷下葬,导致有可能疫情扩散的罪责),争取搞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领命之后再去调查的二人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这零陵商人生前的确与长沙和桂阳那几位交往甚密,从单纯的商业伙伴关系发展到整日里胡吃海塞的狐朋狗友好基友层面,也因此多次帮着和李流有过沟通。 “胡吃海塞?都快混到零陵首富的境界了,以前好像没有这方面的诉求,怎么突然间追求降低了?”翻看资料的王迪下意识问道。 “以前吃过见过,倒真是没有,”钟离山答道:“只是最近这扬州一带流入的一些吃法很受欢迎,想必这人也是不能免俗吧?” “哦?吃什么?”王迪来了兴趣,虽然餐饮业是他发家的一个重要途径,但现在已经变得很佛系——完成资本原始积累后,转到金融行业去了。 “蝙蝠。”文杰不以为然:“属下之前也是略有耳闻,但真的是吃不惯,不,是看不习惯,真不知道这帮人是怎么想的,如何下得去嘴,那鲜美的牛羊肉、猪肉、各种鱼类无法满足了吗……” 蝙蝠?后面文杰再巴拉巴拉的说什么,王迪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这帮古人可能没有感触,作为“过来人”,我是知道的啊,前世那非典,一开始说的元凶是果子狸,但后来不是就证实,果子狸不过是个中间商,真正的宿主就是蝙蝠啊(什么蝙蝠种类王迪已经不记得了)!这一回,想必还是因为大面积猎杀、食用蝙蝠造成的! “二位且下去休息,”深吸口气,王迪终止了文杰的感慨,随即下令:“速传南郡太守李庠!” <script>app2(); 0353:隔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内心确立了“罪魁祸首”之后,王迪并没有和两位技术性人员做过多的解释:解释无益,也解释不清楚,总不能搬出非典的案例吧?而作为纯粹的技术型人才,贯彻上级主管部门(正确)的指令,落实到位就可以了。 传李庠过来,就是准备制订修缮要执行的具体的计划的,由于时间关系,宜都和零陵、武陵方面只需要根据计划执行即可,就不要参与讨论商议了。 这个大计划,就是之前已经初步确定的隔离,只不过,随着内心对源头的判定,王迪要在一些细节的地方上做出微调,李庠,在李流中招,钟离牧和关彝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就是唯一的具体负责人了。 首先,隔离分为外部隔离和内部隔离,外部隔离方面,南郡野战主力兵团拿出三分之二的力量陈兵北线的同时,还要做好侧翼对庐江的堵截——庐江虽然是“友军”的身份,但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浓眉大眼的友军陷的太深,和北线敌军有着不可告人的py交易不说,疫情也有了蔓延的趋势。 西线的外部隔离,具体就交给钟离牧和关彝的武陵、宜都兵团了,主要是负责切断与季汉方面的联系,这就是真的为友军着想了,目前的疫情还是在扬州与荆州蔓延,还没有扩散到益州,赶快隔离,虽说那里的经济还需要自己输血救济,切断了来往之后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但总比输送过去的不是血液,还是病毒,导致丢了命强吧?具体的事情不用解释太多,只要在公文中提到疫情的严重情况,相信季汉的当家人们会理解万岁的——边防军的存在主要是针对朝堂之外,心存侥幸心理,不甘经济倒退铤而走险的家伙们,对于这种人,王迪已明令关彝和钟离牧,第一次抓到可以警告公示,小施惩戒,再有第二次的话,不管是不是初犯,直接处以极刑就是,这不是不给面子,真正的“友邦”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的。 这是北线和西线的隔离,和原计划相比没有变动,南线也没有争议,自然是隔离交州广州,王迪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关键是东线,王迪还想坚持原先的部署,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将之做为重点扶助地区,医疗部队不畏牺牲的投入使用也已这里为主,之所以要这样做,除了“把人民生命安全利益放在第一位”,这个还有点残存的观念在“作祟”外,王迪也是有不可告人的私心在内:借机在长沙和桂阳笼络人心,趁着陶抗和濮阳开有一大部分主力部队投入到扬州战场的时候趁虚而入,将其排挤出去,完成真正意义上的独霸荆州。 但是却遭到了李庠的激烈反对。 “子均,不是不救,而是时候未到啊,现在还不是收买人心的时候。”李庠将心比心,一句话便戳穿王迪的“险恶用心”。 李庠的理由是,如果目前得出的结论是正确的,那么,和扬州互动频繁的长沙、桂阳,就是荆州爆发疫情的源头和重灾区,虽然这支医疗部队自己并不在意,但却是子均你耗费了大量心血才组建出来的,难道就这样忍心牺牲掉? 对此,王迪默然,他承认,李庠说的都是正确的,就目前的防护条件而言,进入重灾区的医疗部队付出怎样的惨重代价都是有可能的——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 但即便如此,面对生灵涂炭,自己却一点努力和尝试都不去做,心里那道坎终究还是迈不过去。 “要不先派出一部分前去,能够控制住最好,控制不住的话再撤出来?如何?”王迪左思右想,退了一步。 “子均莫要再自欺欺人了,”李庠叹了口气:“我等虽不知道这医疗部队的能力几何,但想来面对这来势汹汹的疫情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吧?” 王迪没有吱声,这是大实话。 “所以,控制住就不要想了,”李庠继续说道:“如果就这样浅尝辄止的话,两地百姓心中又会做何想?还会因为之前的小恩小惠而感恩戴德?不!当医疗部队撤出后,他们会认为自己被放弃了,绝境之下丧乱的人心该如何收拾呢?我相信,这裂痕是极难修补的,即便是疫情过后如何的讨好,都是无济于事!而且,那濮阳开和陶抗的主力部队都已经开拔至扬州作战,吾等此时以处置疫情为由贸然进入,他们又会有什么想法?所以……” “难道就真的什么都不做?”王迪还是不太甘心。就如同李庠能看穿他的内心一样,王迪知道,李庠这么做也不是怜惜医护人员,更不是真的设身处地为陶抗和濮阳开着想那么简单,其实,就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两郡百姓当成自己的子民,就是想把濮阳开和陶抗排挤出去,人,总是要死的,何况还是死在疾病的手里。只不过自己虽然也想一统荆州,但做人,总要有点底线吧? “当然不能什么都不做,”李庠显然有了比较成熟的想法:“现在,立刻将隔离的大致方略公告两郡官府和百姓,然后,具体的操作就由濮阳开和陶抗二人自行操作,吾等就不干涉了。” “……” 王迪明白了李庠的意思。丑话说到前面,政策文件都下沉“到位”了,就不能说我心里没有你们不是?眼下扬州战事正酣,虽然濮阳开二人军中也有疫情出现,但远没有孙秀那边严重,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啊,所以,哪怕老家哀鸿遍野了,二人都没有立刻收兵的打算,这意图其实已经跟明显了:眼下正是冲“政绩”的好时候,咬牙坚持,在两郡被疫情击垮之前,或者说是疫情真正大爆发之前(王迪还保留着现代人思维,但是在某些红了眼的当权者看来,这种伤亡,也就是个数字而已),先结果了孙秀,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谁先崩溃呢?不好说,但是不管是谁,二人的做法都将无力阻止疫情的蔓延,都将令百姓寒心,而这个时候再出手的话,就会和那两个人渣形成鲜明的对比,效果自然也就事半功倍。 “子均,你这样想,”,李庠循循善诱道:“就目前阶段而言,疫情的爆发期肯定还没到来,我们派人,也是无济于事,徒增伤亡,他们依旧会死,倒不如先控制好还不严重的地方,即可以避免医疗部队不必要的伤亡,还可以总结出经验教训,到时候再去救援二郡,效果才会凸现出来!” …… 最后,王迪不得不退后一步,同意了李庠这个“救人先救己”的方针,将东线的外围隔离带退后至武陵和零陵,把长沙和桂阳让了出来,只给政策宣讲和物资许诺,具体人事安排一概不插手,给足了陶抗和濮阳开的面子:看,我们很尊重你的,一点也不想趁人之危哦。同时,也在两郡百姓面前树立了高大形象:荆州的最高领导人并没有忘记你们啊,能给的都给了(剩下没给的不是舍不得,而是你们的领导不允许我们插手啊,不过如果他们不是你们领导的话呢……)。 外围隔离带确立完毕以后,内线的也就可以按部就班的去做了:其余的野战兵团,与二线部队、预备役部队都充分调动起来,配合医疗部队开展工作,做到各郡之内,县、乡两级的隔离和切断,确保疫情不再进一步扩散,同时排除情报人员和舆论宣讲人员,渗透到基层,反复强调远离野味餐桌,尤其是蝙蝠这种东西——之所以出动军队配合,是因为王迪相信,单靠正能量宣传和医疗知识的普及是不够的,总会有贱人和作死的人存在,对于这两种人,教育是没有意义的,拳头,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了。 “子均,其实单纯的隔离也是不够的。”敲定方案后,李庠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当然,换作是我,也不会高兴的,放心吧,玄序,这个早就准备好了。”王迪微笑道。 <script>app2(); 0354:稳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一味地隔离肯定是不够的。如果是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闭塞村庄或者落后的小镇的话,那么,隔离也就隔离了(因为那种生活状态和隔离的区别也没有多大),但是,目前这个时期的荆州,却是不一样的。 即便是外部战争态势始终存在,但是,王迪多年以来,一直坚持将战火在别人家点燃的策略,所以,荆州内部几个郡,甚至郡下面的各个县,也能一直拥有相对而言和平稳定的发展环境,它们之间(长沙和桂阳可以忽略不计)的分工也是相得益彰,有侧重农业的,有侧重服务行业的,有侧重矿业开采的,商业和金融业更是在强大的物流管理能力下高速运转,更别提彩票行业和竞技体育这样的新兴产业了。王迪要的就是产业布局的均衡配置,形成相互协作除了避免恶意竞争之外,也是为了达到一个谁也离不开谁的制衡局面。 在科技和工业没有BT式飞跃发展的前提下,在没有黑科技的前提下(主要是王迪办不到)能够做到这一步,主要靠的就是“超前一步的思维”和人力资源的堆积,这也是王迪的有意为之,吸引就业,来的人多了,缴税的人也就多了,政府有了税收就可以布局更多的产业,提供更便利的生活和更多的就业机会,也就会吸引更多的人来,即可以刺激自身良性发展,也会削弱周边异己分子势力,一箭双雕啊。 所以,荆州这几年发展极为迅速,在册人口已经突破了三百万,且年龄比例合理,青壮人口居多,也就令王迪肆无忌惮的退出养老金制度,“为数不多”的老年人所享受到的肉眼可见的高福利进一步刺激人口增长,外来人口的涌入,还不会隐匿户口逃税漏税——不然的话,这些高福利可就没有了。 现在好了,突如其来的疫情不得不启动全荆州范围内的隔离,人为的中断了原本运转流畅高效的商业模式,也压制住了人口流动。 结果造成的第一个问题,无数生产链条上的底层民众,将在未来一段时间没丢掉饭碗,失去生活资源; 第二个问题,因为之前金融经济高度与民间,与个人相融合(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造成了一种繁华之下的危机,那就是负债,负债经营,负债消费,负债生存,即便是那些手里有资本的人,负债额度更大,而经济齿轮停止转动后,这个“良性循环”也堵死了,然后就是一个个个体和集体,都将面临垮掉——看谁能熬的时间长点。 第三个问题,属于精神层面的,也许很多人没有这个意识,但王迪要未雨绸缪,隔离不是一天两天,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另类战争,万一这帮自由惯了的家伙需求长期无法释放,必然会带来社会秩序的不稳定啊,一旦形成群起效应怎么办?自己手中那点兵力可有点不够看的,所以,必须……先下手为强。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战,过程中肯定还会发生更多的未知状况,但王迪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核心的三个问题。而要想解决,就要找到最根本的所在:生存危机。 所以,几乎是和隔离同时开展的就是“赈灾”,即满足民众最低生活保障,具体手段就是动用手中的资金和物资从富豪以及权贵手中置换出来多余的物资尤其是粮食,白送给平民,趁早下手的话可以避免到了不可预测的中后期有可能出现的大户囤积居奇(但愿不会有这一天的出现),而且还可以安抚住有点煽风点火就有可能暴走的家伙们。虽然有可能会因为前期就把胃口吊起来而导致后期成本提高,但王迪家底厚实,赔得起,只要熬的过来,那么先期的投入都会转换成无法用物质衡量的财富:民心——熬不过去了,就破产清算了,那么早赔晚赔一会也就无所谓了,而且,完蛋以后还是会收获民心,不吃亏。 凭借着之前就沉淀下去的二线部队和预备役部队的努力配合,凭借着强大的物流运输能力,当政府的隔离公告以及第一批物资抵达之后,从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至少王迪的第一阶段目标实现了:被隔离了,被限制了行动自由,老百姓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有一批免费物资(政府还承诺这只是第一批,后续还会视隔离状况跟进)到位,再加上家里还有点库存,所以普遍表示“情绪稳定”,而大户们因为是按市场价格“被”收购了一批物资,也没什么不开心。 如果说第一个动作是关注最基本的生存权,关注基层民众,那么,王迪的第二个动作就是针对层次更高一些的高收入群体了。这个“杀器”就是免息。 隔离了,停止运转了,也就意味着这些大户们少了一个赚钱的机会,赚钱的机会少了,就意味着还贷的能力没有了——大家都在负债经营,王迪呢,不好意思,除了是荆州牧之外,还有一个身份,有钱人的债主,但凡是在荆州做买卖的(甚至包括做不正当生意的),都在王迪的钱庄里面借钱,在里面存个十万八万的就能贷出个三五十万出来,多好的融资平台啊,为什么不贷? 结果,盘子做大了以后,也就导致利润虽高,负债也多,一旦资金链断了利润空间被压缩了,也就危险了。 现在不能做买卖了,就开始考验大家的含金量如何了。 所以,王迪准备推出免息。 注意,是免息,而不是免除本金,在隔离期间,你们这些商家最困难的时候免除利息,本金还是要偿还的。 第二要注意的是“准备”,也就是说不会马上推出。 为什么呢?你们可不是一般老百姓啊,上来就各种补贴,你们“有钱人”的面子往哪里放?所以,王迪的打算是在那个“最困难”的时间段到来之时再推出这项优惠政策。 至于怎么判断这个时间点,怎么判断困难程度,对于王迪而言不是什么难事,钱庄里面的账本大数据记录的明明白白啊,这个时间点因人而异,先扛不住的就先享受,皮糙肉厚的就多熬一段时间,利息不要了,本金怎么还呢?钱庄里面的不是还有你们那多少不一的存款(叫贷款保证金,也许更符合实际一些)吗?从那里逐月扣除偿还本金即可——如果存款都扣干净了,隔离封锁解除的日子还遥遥无期怎么办?延迟还款就是了。 甚至王迪还准备好了,等到一切恢复正常后,如果有人无力维持的话,不仅不会没收资产清算,还会根据具体情况退出无息小额贷款帮助这些曾经“不可一世”但是却步履维艰的有钱人。 把鸡给杀了,也许你会得到一顿美味的大餐,但是当一大批鸡同时死掉端上餐桌的话也意味着今后也就告别顿顿有鸡蛋的生活,得让鸡们活下去啊。 只有傻子和贪婪的人(几乎都是后者)才会搞出杀鸡取卵的一锤子买卖。 总之,王迪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这些招数将会根据事态发展陆续推出(不能一次性砸出来),“赈灾”这第一招的平稳过渡也给他树立了胜利的信念:只要庞大的医疗团队也沉淀下去督促做好隔离,将伤亡降到最低,尽快熬过这段艰难岁月就行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挖掘出真相,搞出疫苗这种事情来,只盼着像以往那样挺过灾难就行,至于原因,无所谓,熬过去之后,最终解释权归官方所有。 然而,这个客观存在的世界终究不会按照人类主观意愿完美的发展下去。 因为构成这个世界主体的是人。 形形色色的人。 <script>app2(); 0355:迷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想过会出意外,但是,却没曾想到的是,这意外居然会来的如此之快。 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重要的团队出现问题,以至于有点打脸。 而且,还特么是因为个意外而“偶然”爆发的。 从大户手中收购上来的各类物资想直接发放到位那是不可能的,从统计物资到归类被救助对象再到核对发放,过程是相当的繁琐,所以,在彻底发放完毕之前,肯定是要有个物资存放地点,考虑到工作任务比较仓促,储存量又很大,那么,各级政府手中现成的仓库库房自然就是最好的地点了。 然后呢,还要有相当一部分的工作人员去完成这个工作,现抓壮丁或者志愿者也很困难,且不说放心与否,没有任何培训直接上岗的话,能力也是存疑的,所以,只能辛苦广大的基层工作者了——王迪也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既然加班了付出了就不能亏待人家,至少,也要做到“高薪养廉”,防患于未然。 饶是机关算尽,王迪也是低估了人性的丑恶和某些人的战斗力。 东窗事发的地点在武陵一个不起眼得小地方,镡成。 镡成地处武陵的西南边陲,即便这几年再是发展,但是在册人口也不过是12000余人,这其中还大多是刚刚归化不久的武陵蛮,典型的八线城市,要不是当地发现了一些矿产资源,比如铁和铜这样的,还有些开发利用的价值,钟离牧也不会看他一眼。毕竟,这里既多崇山峻岭,又有丘陵、盆地交错,地貌多样。地势东西南部三面高峻,北部低缓,中部为狭长山间盆地,地形以山地为主,占总面积三分之二,要想搞大开发,就要人口迁移,但是,谁愿意来呢?里面的人不往外跑就不错了,再者,这里距离亲中央的陶家太近,万一哪一天翻脸了,转眼就变成前沿阵地,就算钟离牧心有所属,王迪也不会在这里下大力气布局产业,所以,只能内部挖潜,把更多的武陵蛮给归化过来,勉强维持的样子。 但是,因为太不起眼了,所以,就拿此次发放物资来说,当天是来不及了,于是便存放到了当地的库房之中,因为天色已晚,一切都比较匆忙,匆忙到第二天管理人员没有和前来交接的人员沟通(确实是忘记了)便下班了——所谓鸡肋就是这个样子,你要说不管他吧,那里还有人类存在,你要说管他吧,就那么点人,貌似还真不值得,不过此番赈灾是大领导王迪全力推行的,所花费的钱粮又基本上都是“中央”拨款,那么基层工作人员也就不会抱怨什么了。 按点下班也就算了,心理层面不是很重视就算了,还因为这里实在是太不起眼,所以赈灾的工作人员在接到隔壁人手不足需要支援的请求后,便急冲冲的走了——先忙活完那些人口密度大、领导重视地区的大活再说,不差这两天。 结果,当他们拖着疲倦而空虚的身躯返回后,却发现,库房里面的赈灾物资没有了。 ……没有了。 其实物资并没有多少,毕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受众群体不过是四百余户(已经算是少的了)而已,又能有多少呢? 但是,事情很严重,很恶劣,而且,案件也没有什么复杂,嫌疑人很快便锁定在仓库管理员身上。而日后的审讯结果(不是刑讯逼供,而是有确凿证据的)也证明,没有冤假错案。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居然是起乌龙事件:接班的管理员压根就没有得到讯息,不知道这是赈灾物资,而是当成了自己帐下保管的资产,然后就给……处理掉了,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于是,在部分物资被追回来后,这件事情就被当成个笑话一样上报到了王迪那里。 钟离牧没当回事,作为武陵的一把手,尤其是儿子已经率军出去的时候,要忙活的事情实在是太多,镡成实在是太小了,也就当成一般的贪腐案件上报处理了——在他看来,这种小角色小事件,即便上报了,这个节骨眼上,王迪都不会看一眼吧。 李庠也是同样的态度,作为非常时期的“大总管”,他目前履行的职责已经不是单单南郡太守这样的岗位所能覆盖的了,每天手中流动的账面数据数以亿计,区区镡成的那点,说是手指缝露一下都是高看了,甚至,他都不会注意到这个小县城的存在。 但是,王迪注意到了。 之所以能注意到,是因为王蕃手下日益发展壮大的团队已经协助李庠把几乎所有的技术活都给承包下来了,王迪的日子还是比较清闲的,每天也就是看看简报而已。 而镡成县“事件”,就是简报之上很是另类的存在,和那些正能量的大数据大新闻对比之下,十分另类十分亮眼的存在,“鹤立鸡群”的感觉。 接班的管理员没有接收到相关讯息? 这钟离牧居然上传下达领导精神如此不到位? ……好吧,就当这地方太闭塞,没有传达到了,但是,当成自己账下保管的资产给处理掉了是什么鬼?而且还处理的这么迅速?就这么两三天的功夫给处理掉了? 不对!你不知道就算了,第二天再来替班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可是直接接收人啊?除非你是在你当班的这一夜之间就给处理掉了! 这可能吗?就算这笔物资在我这里不值一提,但是在你那小小的仓库里可不是一笔小数了,你会分不清自己账户里面的和赈灾账户的物资区别?况且,就算是你掌管的仓库里面的物资,你一个小小的保管员,也没有这个胆子和权力吧?! 王迪不是在乎这点小钱,那么多钱粮物资都散出去了,这点算什么? 他怕的是,这件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所谓的仓库管理员,即便真的是证据确凿,也是贪腐链上的最末一端,纯粹是拿出来顶包的。 更怕的是,这件事并非个例,而是……普遍现象? 所以,没有和李庠商议(人家太忙了,而且即便是说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这些还都是自己的猜测而已),王迪直接给钟离牧做出了回复:复查,不要只关注于这个管理员,还要关注他的同僚,他的上司,所有相关人士的问题,尤其是经济问题,都要彻查。 几乎是在命令发出去的同时,王迪也随机从手下的暗卫当中,抽调了十个精干的选手出来立刻前往镡成展开调查。 所谓暗卫,就是之前被李流和王聪等人先后掌控过的情报组织,而在李流担任要职,王聪远在南中做鸦片生意之后,这支规模庞大的情报系统就重新被王迪掌控了,这几年下来,慢慢的将之拆分成三个部门:情报司(主要负责荆州之外的情报刺探整理)、舆情司(主要负责刺探荆州内部民情,宣传引导民间舆论)、经侦司(主要负责调查大商人,尤其是官员的经济问题),这个划分只有王迪和三个部门的主要领导知道,哪怕是李庠等人也全不知情——不是不相信友谊,只是,王迪将制度体系放在了人性和道德之上而已,因为在强大的欲望之下,人性和道德,都是脆弱的,毕竟,要求所有人都是圣人,是件不现实的事情。而之所以要把这个部门,尤其是经侦司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是因为王迪觉得,只有自己是不会有经济问题的,毕竟,这一切都是自己名下产物,不管是短期还是长期,都没有移民和转移财产的打算。 从目前经侦司掌握的数据来看,李庠和钟离牧,至少没有大的经济问题,但是,这不代表下面的人不会欺下瞒上,毕竟,镡成这样的,体量实在是太小了。在交通和通讯落后的前提下,这种体量,就意味着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但愿在这个非常时期,不会节外生枝吧。 派出人手后,王迪叹了口气,担忧的想到。 事与愿违,一个月后,在疫情没有继续大规模蔓延(还是按照“常规”比例上升),“总体可控”的“好消息”轮番轰炸下,镡成的消息传回来了。 钟离牧的调查结果和先前别无二致:系管理员一人所为,其人已经畏罪自杀,可以结案。 三日后,经侦司的调查结果也回来了:无法结案,无法继续调查,镡成发生火灾,官方的几个仓库据点均发生火灾,大部分物资(尤其是账本)被付之一炬,另,犯罪嫌疑人身死,死因不明。 咦?好熟悉的剧情啊。 <script>app2(); 0356:空仓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我要调查的犯罪嫌疑人死了?还是死因不明? 我要调查的所在城市所有官方库房都失火了?物资大部分损毁就算了,账本还特么没了? 王迪冷笑:没想到啊,低估了这群基层官吏,这群简单经过技术训练后就上岗的基层官吏(地盘扩充太快,管理岗位缺口太大,只能搞这样突击性的岗位培训考试选拔人才了)进化速度简直是超乎想象啊。 这件事和钟离牧有没有关系呢?经侦司的调查小组回来之后的汇报中没有提到。 也是,此次行事有些紧急,授权权限和调查时间都不允许小组人员触碰到钟离牧这个层面。 不过想来问题应该没有,虽然说道德和人性这种东西在欲望面前很是靠不住,但是,王迪凭借和钟离牧父子长期的接触(调查)知道,这二人的道德还是比较靠谱的,本身就是喜欢仕途名望大于产业不说,这点钱财欲望也达不到勾引其下水的档次。 顶多也就是个失察。 所以,王迪的应对就是,再次派出包括先前去过一次的调查小组(简称一组)在内的四个小组再次前往武陵展开调查。 此番调查“一明三暗”。 “三暗”是,二组、三组和四组,先行出发,分别暗中前往武陵的另外三个县:沅陵、辰阳和舞阳,调查有无类似问题。 一组是“一明”,待那三个组的调查有了点眉目之后,再次前往镡成,而且是高调前往,不再是暗中调查了,大有不查处一批人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一组,除了表明王迪的强硬态度之外(就算是再调查也不会跑偏到哪里去,钟离牧父子的颜面还是要顾及的),就是为了打掩护,掩护另外三个组的行动。 即便是心中不愿意发生,但是,王迪还是要去查证,去验证,他希望,自己“高薪养廉”出来的管理队伍能够经得起考验。 而后,因为操作手段得当,阻力甚小(明处的不敢阻挠,暗中的没有察觉,没去阻挠),这次只用了半个多月,王迪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首先,在王迪高调的压力之下,镡成地方县长(郡下置县,大县置令,六品。丞1人,次等县置令,七品。小县置长,八品,镡成,属于小县)终于“顶住了重重压力”,全力配合“中央调查小组”,“毫不徇私”,查出了真相:先前畏罪自杀的管理员有充分的尸检报告(早特么被毁尸灭迹了,全靠人证口述描述)证明,系杀人灭口,县城内五处仓库发生失火,均系人为,此乃骇人听闻的腐败窝案。 而团伙作案里面都有谁呢? 县丞是“主谋”。 县丞,始置于战国,为县令之佐官。秦汉相沿。典文书及仓狱,为县令,县长之辅佐,汉时每县各置丞一人,以辅佐令长,主要职责是文书、仓库等的管理。 嗯,所以说,这县丞想不犯事也不行啊。 从犯都有谁呢? 县掾属里面的主要人员几乎都落马了:掌管文书事务的主簿,协同犯案人员伪造公文,“欺瞒”领导;掌管掾属的选用与考核的功曹,徇私舞弊,“欺瞒”领导,伪造履历,选拔了这一群狗都不如的官员;掌仓库﹑租赋﹑市场﹑度量衡等事务的仓曹罪孽最是“深重”,全盘帮助“主谋”县丞筹划全局,最得力的助手,没有之一;掌刑法的法曹,负责擦屁股,伪造了仓库管理员是“罪魁祸首”的所有司法程序及证据;掌管军事的兵曹最是牛叉,别看手中只有二十多个下属,但是,仗着“人多势众”,居然在第一时间完成了杀人灭口和五处纵火,令先前的一组无功而返。 总之,当领导认真了之后,管理员的个人行为变成了令人深恶痛绝的腐败窝案,窝案到了什么程度呢?整个镡成政府几乎是被一扫而空了,除了县长、户曹(掌户籍﹑田宅等事务)、士曹(掌交通﹑建筑等事务)之外,没有人是干净的。 问题是,这回属于专案调查,户曹和士曹只能证明没有参与到具体的纵火案与仓库物资挪用案当中来,平时呢?平时在本部门之中手脚干净吗? 再者,县长,堂堂一县之长,真的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吗? 就算你是一无所知,也特么是渎职!是个庸官! 所以当调查结果大白于天下之后,在消息进一步扩散出去的时候,第一时间掌握到了调查结果的武陵最高父母官,武陵太守钟离牧同志,感觉的是无比羞愧。 娘的,之前自己展开了两轮调查,结果却是反差如此明显!这让自己的一张老脸,让家族的颜面何存?!必须严办! 盛怒之下的钟离牧做出了“粗暴”判罚:自县丞以下,不分主谋和从犯,不看是不是官吏还是普通的管理人员,不管分赃了多少,一共78人,尽皆处死。县长、士曹和户曹,作为同僚,居然毫不知情?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没有参与其中,也是一个知情不报,一撸到底! 随后,钟离牧就把这个结果上报给了王迪,附带的其他内容则是:因监督不力,自请除去武陵太守一职(当然,你王迪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不过呢,这个姿态是一定要做出来的,不然的话,面子上实在是不好过),虽然那些被处罚的人家产充公之后已经补得差不多了,但是自己还是要自掏腰包把镡成的仓库损失补上,另外自罚赈灾三倍物资——光是一个未遂的辞职走人是堵不住悠悠之口,也过不了自己内心这一关的,经济上的自虐必须有,虽然说自己是不置产业,但毕竟算得上是个世家,“这点”东西还是拿得出来的。 钟离牧相信,该杀的,不该杀的都杀了,经济窟窿也给堵上了,这应该是王迪能够接受的最好(严厉)结果了,对天下,也说的过去了。 没错,正如钟离牧所料,这的确是王迪所能想到的上限了,本来,以为把县丞和各位县掾属的从犯官吏处死,具体的员工撤职判刑,县长这样的“无关人员”免职也就顶天了,结果,居然一下子搞死这么多人不说,自己还要交一大笔罚款,态度实在是端正的不得了啊。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王迪几乎都要在“挽留”钟离牧之后,再免去几个可怜的底层员工死罪之后就批准了。 但是,没有如果。 沅陵、辰阳、舞阳三地的暗中调查结果也报了上来。 调查结果有两个。 第一个结果是,三地也不同程度的存在贪腐行为,相同之处就是,这些地方的官府仓库,几乎都有空仓现象,空仓的仓库,空的几乎只剩下一个账本了,为了证明这个结果,调查组还附上了一份相对有些粗糙的数据统计(尽力了,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王迪发现,沅陵空缺的仓库物资,辰阳和舞阳大多是有的,辰阳缺少的物资是沅陵和舞阳大多具备的…… 这特么是“巧合”吗?王迪相信,这三地都缺少的物资,在其他地方都能填补上,而这三地的仓库里面,想必也一定会躺着其他地方的物资吧? 至于金钱,则都属于“稀缺”物资,而一些蛛丝马迹现实,这些钱财也没“闲着”,而是走向了民间高利贷——大商人还好,很多中小商人经商,是无法在地方官府把控的钱庄里面融资的,无奈,只好选择了民间借贷,而这民间借贷的相当一部分资金,都是来自于官府…… 这就不是一般的窝案了吧?多地联合作案啊,至于为什么镡成什么物资都缺,嗯,估计是地处偏远,交通沟通极为不便,所以就放心大胆的“自力更生”了吧。 空仓,别的地方不好说,但是,至少在武陵,经济繁荣的背后,危机已经出现了。 至于第二个调查结果,是比较仓促的情况下匆匆得出来的结论,没有数据支撑:最近几日,也就是镡成事件爆发之后,三地或早或晚,都有了一些小动作,比如物资开始调回仓库,比如一些仓库开始发生损毁或者暴民抢劫…… 这帮家伙,不光胆大心细,不光经营有道,嗅觉反应什么的也都很敏锐啊,让你们在基层打拼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有点委屈你们了? 所以,基于此,王迪不准备更改钟离牧的处理结果(当然,请辞武陵太守是不可能的,你还要继续给我干下去),只不过,具体操作上要有所改动。 <script>app2(); 0357:舆情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杀人,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程序上很麻烦,但也很简单,尤其是,此时乃是非常时期。 这件事,捂住,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是容易不容易的事情,而是根本就做不到,这从另外调查三地近期的应变小动作就可以看得出来,即便这不是网络信息时代,但是,永远不要低估人类的八卦和传话的速度啊。 一件捂不住的,要杀很多人(官员)的案件,是一件正能量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负能量爆棚啊,尤其是在这个非常时期,一旦大白于天下,少不了落人口实,还会沉重打击己方士气。 所以,这就轮到暗卫中的舆情司出手了。 还好,现在时间还来得及,钟离牧还在等着自己的回复结果(可以刻意扣压一下),镡成地处偏远,要想通过民间途径彻底散播出去还要假以时日,官场上的一些知情人士,现在也不会去主动扩散——至少,在自己的屁股清理的差不多之前,是不会大肆宣传的。 这就给舆情司的出手,提供了充分的“作案”时间。 所谓舆情,无非也就是在三个方面下功夫:收集信息、正确应对、“适当引导”。 收集信息这方面,王迪发现,老祖宗们其实是很有经验的,不需要自己做太多,《尚书·盘庚上》载:“王命众悉至于庭。“讨论关于迁都的事,最后按民众讨论意见定了新都。西周在大事决定之前要进行商量。一方面国王与各大臣在朝廷上商议,一方面派小司寇到朝外向万民征询意见。再比如,“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对子产说:“毁乡校何如?“子产的回复是:人们早晚到乡校休息的时候,议论政策好坏。认为好的我们就实行;讨厌的我们就改掉。他们是我们的老师。为什么要毁呢?我听说真诚做好事才可以减少别人的怨恨,没听说用作威作福来防止怨恨。还不赶快停止?就像防止水灾那样,堤坝大决口,伤人必定很多,我们就救不过来。不如开个小决口引导水流出去。政治也是这样,不如我们听到意见,及时纠正。 子产的核心思想就是:让群众说话,就不会垮台。所以,孔子说:“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 这些,都可以理解为对民意信息的收集整理,你可以不把老百姓当回事,但是,你要知道老百姓真正想的是什么。这也是舆情司的主要工作。 所谓正确应对,就是,民意在很多时候都是和官方的措施相悖的,而且,民意,也不代表就是绝对正确,那么,当双方“势如水火”的时候,还想继续推行实际上是正确的方针,又当如何是好呢?要么武力弹压(流程最为简单,但容易最后把自己玩死),要么循循善诱(流程最为繁琐,效率最为低下,但安全系数最高,由于很容易把老百姓惯坏,所以,很少有人真的这样去做,但凡是“成熟”的政治家,没有这么玩的),要么就是“一意孤行”,既不和你辩解又不堵上你的嘴打你的屁股,等到事情做成了,你们这帮键盘侠自然就闭嘴了——就好比打开窗户后,窗户外面一群人指着鼻子骂你,你可以选择骂回去,也可以选择把窗户关上做自己的事情,骂累了还没有效果自然就不骂了(当然了,你们如果没有满足于嘴皮子功夫,要有动作的话,就会回到第一个办法,简单有效的办法),甚至还会陷入真香定律。 还是伟大的政治家子产,执政第一年,坊间传言曰:“取我衣冠而褚(贮)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可谓民意汹汹,千夫所指。由于子产改革见效,仅仅过了三年,人们的态度就改变了。社会上流传的已经是“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及子产死日,“丁壮号哭,老人儿啼,日‘子产去我死乎!民将安归?’”——从恨之入骨到舔的入木三分,不过三年而已。 再比如西门豹,发民凿十二渠,引河水灌民田,田皆溉。当其时,民治渠少烦苦,不欲也。豹曰:“民可以乐成,不可与虑始。今父老子弟虽患苦我,然百岁后期令父老子孙思我言。”至今皆得水利,民人以给足富。十二渠经绝驰道,到汉之立,而长吏以为十二渠桥绝驰道,相比近,不可。欲合渠水,且至驰道合三渠为一桥。邺民人父老不肯听长吏,以为西门君所为也,贤君之法式不可更也。长吏终听置之。故西门豹为邺令,名闻天下,泽流后世,无绝已时,几可谓非贤大夫哉!——真可谓天上一脚地下一脚啊。 从子产和西门豹身上,王迪和许多政客、政治家、官僚一样,民意,一定要当回事,但作为一个成熟的政坛人物,千万不能被民意带到沟里面去。 这就涉及到了第三个层面,如何“适当引导”了。 子产和西门豹的执政为什么一开始惹得“天怒人怨”?真是民意的真实反映?真是得罪了大多数民众的利益?当然不是,这种变革,最先“伤及”的必然是既得利益者,因为他们什么不用做就可以拥有这一切,所以,必然要反对改革者,然后,便操控引导了民意。 王迪,一直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区别在于,那些人属于非常规动作,“大祸临头”,凭借手中的资源和地位去“一呼百应”,至于平时,鬼才在乎这些老百姓呢。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受困于知识和眼界的限制,人数占多数的那个群体反而是最不占优势的(要不怎么说,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呢),所谓民意的独立性更是无从谈起真假难以判断,而愚弄民众甚至煽动民众为恶亦非难事(论掌握知识话语权的重要性),政治家行事若处处能以人民利益为出发点则是庶几近于圣人。圣人可遇而不可求,你不能要求每个时代,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子产和西门豹这样的人,正因为这样的人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他们才能青史留名。 王迪,就是把这个常态化工作给做好了。 舆情司中最辛苦的就是负责这一部分的工作人员了。 他们没有光鲜亮丽,没有实至名归,没有高高在上,他们是菜贩,是商贩,是环卫,是沉淀在普通民众身边的任何一个普通人,没有人知道他们还有一层暗卫的身份存在。 他们平时做的,就是通过家长里短的闲谈,通过津津乐道的八卦,把那些王迪希望老百姓知道的,希望老百姓相信的,在平凡朴素的生活和笑谈当中渗透进去,正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啊。而当这些八卦在日后真的会一一实现的时候,那么,这些“普通人”的话就更加无可辩驳的被人相信了。一旦到了突发事件爆发的时候,取得的效果也会比别人好很多。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端烧钱的部门,因为这个部门里面的“临时工”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没有编制,但是,要有报酬啊,虽然单从个体来看,这个报酬是很低廉的,但是架不住基数庞大业务量大,这些“评论员”可是按件计费的。 不过,再是烧钱,王迪也认为是值得的,眼下天下大乱,几大集团割据而立,干的,不都是烧钱的活吗?而且,谁不在民意上烧钱?就看谁先挺不住!老子兜里有钱,烧得起,最后如果糊了的话那么怎么烧钱都无所谓,如果把别人都给肛倒了,市场上就剩自己了,自然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啊。 所以,以南郡为核心,舆情司的广大员工们开始行动起来。 工作方法和以往是没什么区别的,只不过,工作量有点大,内容有点多。 但是这些热爱生活的临时工们却没有拒绝。 酬劳也翻了一倍,值得。 <script>app2(); 0358:引导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策动的第一波“舆情”攻势,和镡成事件看上去是一点关系没有的。 还是围绕着这一期间的中心工作,疫情来的。 虽然整个荆州全境,大部分地区,尤其是人口密度大的区域都实行了隔离,导致了宣传引导并不能像以往一样通过“家长里短”的方式开展,但是,隔离在家,生活物资不还得有专人负责配发吗?于是,群众们发现,那些往日里生活在自己身边的老熟人,那些消息灵通的人士,扮演了政府工作人员身边的志愿者角色。 “知道吗?此番疫情都是在扬州那边传播过来的。” 这是“知情人士”传播出来的第一个劲爆的消息。 具体来说呢,有两大传染源,一个是从北地侵入的司马氏军队,在深山老林之中数度盗掘坟墓,犯下了滔天罪孽,再加上乱捕乱食,有伤天伦,终于导致疫病开始在军中大规模流行。另一个就是在庐陵郡和豫章郡逐渐流行起来的“蝙蝠文化”以及从入侵者手中收购了大量感染疫病的牲畜所导致的,此二地在疫病爆发之后,都没有认真应对,反而是放任自流,终于通过某些途径流入荆州各地,使大家饱受“牵连”了。 舆情司根据王迪的大纲简单整理出来的内容就是这些,语言尽可能的粗鄙一些,毕竟,文化水平接近于无的临时工和受众群体,太“高雅”了听不懂啊。 之所以上来如此引导,而没有提别的事情,一是因为现在大家普遍关心的就是这个新闻,二是因为随着隔离的时间日益增长而渐渐有了抵触情绪,如果不作出一些解释和声明的话,容易引发群体性事件了,至于为什么要从消息灵通人士口中流传出来而不是简单的官方辟谣,完全是因为,制订隔离政策的就是官方,再由官方解读的话,会给人一种自说自话的嫌疑,况且,经过之前几年的积累,这些消息灵通人士已经有了相当的群众基础了。 而且,从这两个角度引导,也有扫盲的作用。 这段时间以来,暗卫的调查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千家万户中收藏的“五福临门”,以及餐桌上开始渐受欢迎的蝙蝠等野生动物,可以视作是源头(之一),而这些,原本就不是荆州的癖好,全都是近期从扬州那边流传进来的(从这个角度看,王迪的引导也不算是误导,是有着合理逻辑的)。但是,到目前为止,人们认知中的疫灾,一般是在水、旱、虫、震等自然灾害之后发生,或因季节失调,或因战争发生,类似于猎食野味暴发大疫则没有记载(古代中国明确区分疾和疫,不具传染性的疾病被称为疾,而流行性传染病被称为疫或疠等。殷墟甲骨文已有“疟疾”“疾年”等记载),这就导致,在这些引导性言论出来之前,心中有些不爽的人们认为这是瘟神作怪,或认为是阴阳失和所致(这也是古人长期以来的形成比较一致的看法,《礼记·月令》中就总结道:孟春行秋令,则其民大疫。季春行夏令,则民多疾疫。仲夏行秋令,民殃于疫。孟秋行夏令,民多疟疾。三国时的曹植《说疫气》也认为认为建安二十二年的大疫因阴阳失位,寒暑错时所导致的,晋人葛洪好一些,在《肘后备急方·治瘴气疫》认为:凡所以得霍乱者,多起饮食。即便是唐代以后的《黄帝内经·素问遗篇》,也认为瘟疫与五运六气变化异常有关,故有金、木、水、火、土“五疫”之称。直到宋代,才有人提出,是病气导致了疾疫,明代的吴有性则认为疫病是异气(戾气)所感,他于1642年编纂的《温疫论》指出传染途径是有空气传染,有传染接触传染)。 这种认知上的偏差,就导致了,在一些基本的预防手段之外,人们把相当一部分精力投放在了纸船送瘟神等民俗驱疫鬼强化对预防的重视,为了确保粮食和饮食安全,有“迎猫”的记载(祈求猫神消灭鼠害)。 如果王迪再不采取行动的话,兴许就会有人,尤其是那些对自己不满的人,或者外界敌对分子,把疫病和时令,和天象结合起来,去动摇自己的统治根基。 所以,第一步就是通过老百姓心中的那些“可靠人士”,将疫病爆发的原因如此解释(也不算是歪曲事实了),也算是转移矛盾了。 何况,这样解释,也不是太离谱,老子又没有完全否定时令等因素,只是,就事论事,确实和他们有关啊,东汉王充《论衡·累害篇》就指出:“夫鼠涉饭中,捐而不食。捐饭之味,与彼不污者钧,以鼠为害,弃而不御。”万人敬仰的张仲景也曾经指出易感染疾疫的饮食:“六畜自死,皆疫死,则有毒,不可食之。……疫死牛,或目赤,或黄,食之大忌。”管不住自己的嘴,就是容易出事嘛。 这样解释完,老百姓们就舒服了一点:嗯,和我们没有关系嘛,我们也是受害者哦。 人类,终究还是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情。 且不说这些可靠人士说的话是不是无懈可击,人家可不是红口白牙那么简单啊,伴随着这些温暖话语的,还有瓜果蔬菜这些生活必需品啊,看在这些吃的……咳咳,看在领导的关怀备至上,我们当然要相信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啦。 当第一步引导初见成效,群众情绪普遍稳定之后,志愿者们在第二波物资输送的同时,开始了第二个环节的动作:解读政策。 隔离手段是当下最有效的手段是大家都默认的,汉平帝元始二年,“旱蝗,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东晋“永和末,多疾疫。旧制,朝臣家有时疾,染易三人以上者,身虽无病,百日不得入宫。至是,百官多列家疾,不入”(公务员们皆要隔离防疫,即便有碍日常政务运转。京师“废朝”,政治和经济休克、停摆一下也是在所不惜),但是,大家都承认这个办法有效,却不代表心里舒舒服服,所以,王迪在进行正面宣讲的同时,还不忘记搬出一些另类案件来旁敲侧击。 这个另类案件便是大秦帝国的“所作所为”:知道当年秦国,包括始皇帝大人怎么做的吗?据说根本就不是隔离那么简单,没病的人隔离,有病的,或者疑似有病的,统统处死了!哪像今天政府这样的仁慈啊,不光不杀你们,还把好吃好喝的送上门来! 拿秦朝说事,王迪也是没有办法,他倒是想说满清,但是,这个时候连液体形态都不是啊,怎么举例子?上古时期那都是圣人,春秋战国太过久远,排除下来也就剩下秦汉了,总不能说大汉吧?所以,只要委屈一下伟大的秦了——也算是歪打正着,孤陋寡闻的王迪所不知道的是,睡虎地秦简《法律问答》记载:“疠者有罪,定杀。定杀可如?生定杀水中之谓。或曰生埋,生埋之异事”;“甲有完城旦罪,未断,今甲疠,问甲可以论?当(迁)疠所处之;或曰当(迁)疠所定杀”;“城旦、鬼薪疠,可论?当(迁)疠所”(受科学防疫手段所限的无奈之举,只能将患者定杀生埋,情有可原,并且,秦的防疫之法已落实到了罪犯一级,若条件允许,可以隔离;条件恶化,只能杀戮和活埋)。 这样一对比,听着暴秦的种种所为(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很不幸,秦也经常有这样的待遇),想想自己很有可能因为偶尔的咳嗽一声便被打死埋了的恐怖镜头,瞬间觉得手中再度接受的长相普通的蔬菜们,形象高大起来了呢。 如此一来,群众们的心态,何止是稳定啊,简直是有点小开心了:想想那些罪魁祸首,他们能有这待遇? 下一步,王迪就是要巩固既有成果了。 <script>app2(); 0359:伟大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伟大的医师们,出动吧! 疫情期间,被人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医者们,从来都是扮演着冲锋陷阵的角色。不要以为古代生产力落后,组织能力和交通能力受限,这个制度玩不起来,更不要以为古人就没有拯救苍生的觉悟: 自汉代起官方就派遣医官巡诊,为疫区和患者免费施药,东汉元初六年夏,“四月,会稽大疫,遣光禄大夫将太医循行疾病。”什么意思?就是从中央直接派太医到地方巡诊,直接派发药品。建武十四年,会稽再次发生大疫,死者万数,太守钟离意“独身自隐亲,经给医药,所部多蒙全济。”什么意思?堂堂太守深入疫区。千万不要以为是作秀,司马懿的大哥,所在皆有政绩,深受百姓爱戴的司马朗是怎么死的?与夏侯惇、臧霸等征吴。到居巢,军士大疫,朗躬巡视,致医药。遇疾卒,时年四十七”,与夏侯惇、臧霸等征讨吴国,到达居巢。军队中流行瘟疫,司马朗亲自去视察,派送医药,因此染病,去世。 东晋时期,在疫情频发之际,隔离已经成为定制,然对确实关乎帝国运转的直侍则可例外,这是不得已的铤而走险。对于严重者还可启动快速通道,“疾疫者以医驰马救疗”;《南齐书·文惠太子传》中记载,萧齐太子长懋“与竟陵王子良俱好释氏,立六疾馆以养穷民”(是不是觉得这些临时建立起来的医院有些眼熟);隋唐时期,中央设太医署主管医政,包括疫情防控,每年都会根据时令准备伤寒、疟疾及金疮之药(类似于病毒研究所搞疫苗研发),贞观三年令诸州治医学,开元十一年要求诸州各置医学博士一人,开元二十七年详细到各州按人口比例配置医生,十万户以上州置医生20人,万户以下置12人,“各于当界巡疗”(医疗下乡了,深入一线);到了宋代,大量的官办养病机构开始涌现(注意,是涌现),比如,熙宁九年,越州大疫,“为病坊,处疾病”,朝廷设立太医局卖药所,下设和剂局和惠民局,和剂局统一生产药品并定价,谨防假冒和囤积;惠民局则在疫期无偿施药(一个负责严厉打击投机倒把行为,一个负责搞慈善,事实证明,官办机构也是可以把这些事情做好的)。 王迪眼下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在创新,也从未超越古人,只是在下意识效仿,无意识的向那些伟大的人们致敬(真的是无意识和下意识的,因为这些事情,他,除了司马朗那件事之外……统统不知道)。 正是因为这些事情,我们的先人一直在默默的做着,理所应当的做着,所以,当王迪一声令下,拿出了积蓄的老本,将近4000名“职业”医师,将近3000名即将毕业的“医学生”,以及途中简单操作训练出来的没有上岗证的临时工“赤脚医”,没有一个人临阵脱逃,没有一个人罢工辞职,而是毫不迟疑的踏上了征程,随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在各级基层政府的组织协调下,散落了荆州大地的各个角落。 他们是拯救这个世界的英雄吗? 恐怕……那些在生死线上挣扎,在隔离中日夜煎熬的民众们并没有这种认识,估计疫情之后,医师,在他们眼中,依旧是令人不屑的存在,甚至,在这些医者眼中,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和英雄二字挂上钩的。 但是,在王迪心中,他们是英雄,既然是英雄,就要有与英雄相匹配的待遇和地位。 首先,要尊重的就是医师们的生命权。 之所以一下子撒网式派出了手中几乎能派出的一切医疗资源(包括备用资源和梯队),就是为了减轻他们的工作强度,同时,明确强调任务就是两项:巡查,将那些疑似疫病,但只是普通可救治的病患筛选出来治理,普及,向所有民众普及隔离政策的必要性以及最基本的饮食卫生习惯。至于一些跃跃欲试的医学狂人(希望可以通过研究死者死因来研发药物,整理理论知识体系),他们的诉求,被王迪严厉禁止了。 这虽然是好事,但是,还是等疫情之后再说吧。 这个时代的设备条件和医疗理论,要想有什么突破性发现,可能性是很小的,如果放任开来的话,很容易因为刚刚勉强控制住的疫情而导致大量的医师染疾死去,所以,这种“不必要”的措施和行为,还是放一放吧。 除了这两个核心工作之外,其他的,如免费派发药物,统计疫情,掩埋疫死者(丧葬费也是由政府下发,丧葬也有政府处理,避免家属单独处置时处置不当引发再次传染)等边缘工作,就交给政府人员和“志愿者”们去做吧。 其次,要尊重的就是医师们的物质待遇。 我们鼓励这个时代出现英雄,出现危急时刻挺身而出的勇者,但是,不代表对于他们,只有一句空洞的口号,物质待遇,必须匹配上,所以,当医师们踏上征程的时候,王迪就已经把他们的工资薪水给翻番了,还承诺,各级政府中,所有的医馆将正式成为有编制的“事业单位”,疫情期间的工资待遇之后依旧保留,并且,所有医馆的编制也随之翻番,只要能够拿到行医资格,都将在医馆之中有一席之地(编制数额扩大,行医资格考核严格程度并没有下降),如果不幸在此次疫情中牺牲,将一次性发放十倍工资的抚恤金,家属中,老人赡养,孩子直接进入医馆学习,一些费用政府负责,当然,如果有其他家属的未来保障不同需求和想法,也可以一并提出来,只要合理,尽量给予满足。 拜多年以来的口碑,王迪说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所以,这两大“天条”祭出来,所有的医师们都是鼓足了干劲——当然,因为各种待遇刺激而工作积极性提高,无损他们的伟大。 因为,这活,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除了很多人纯属是无药可治之外(医师们所谓的巡查问诊,除了筛查之外,也只能起到一个心理慰藉作用了,很多时候都是无能为力的),稍有不慎,就会被患者传染,自身也加入到与死神搏斗的行列当中…… 即便做了种种的保护措施,但是,此次疫情波及面实在是太广,所以,还是在投入工作后的前两个月当中,有2000多名医师退出了一线阵地,其中,不幸身亡者达到了800人之多。 也正因此,渐渐地,人们,改变了对医师的看法(偏见),甚至,很多商人,自发的掏腰包去犒赏,很多文人,也开始歌颂起这些平凡的英雄来…… 难道还有意外的收获?除了物质待遇之外,医师们还将收获在这个时代不可能拥有的荣誉和社会地位?顺便,民间慈善机构也有了点苗头啊。 王迪不敢做此奢求,他只希望,世人对医师,对医师这个职业,能够多一点发自内心的尊重和理解,并且,尽量的把这种尊重和理解,在疫情之后,多维持一段时间吧。 至于这慈善机构嘛…… 据《周礼·地官》记载,周王在中央行政官职中,设立地官司徒,助其教化国民,安定天下。有现代民政部部长部分职能的司徒,为做好民政工作要采取六项措施,即“以保息六养万民:一曰慈幼,二曰养老,三曰振(赈)穷,四曰恤贫,五曰宽疾,六曰安富”。不过呢,这是官方的慈善机构。 民间的慈善机构呢,主要特点是,个人行为(有钱人,有社会地位的人)、手段单一(大灾之年,施舍粥食,提供一些最基本的生存保障)、宗教行为(尤其是以后佛教兴起之后)、特殊时期大规模出现(疫病多发期和大灾之年)。 看着世家在内的有钱有权有地位人士的热心之举,王迪准备趁热打铁,在疫情过后,把这个东西做大做强,做成常态化——太平岁月就没有需要救助的人了?这也可以算作是官方力有不逮的一个有力补充了吧? 当你们付出金钱后,政府也会相应的给予荣誉方面的奖励,让你们知道,能够传家的,不光有诗书,有财富和权势,还有情怀和理想,更是通过此举,宣扬每一个行业,每一个职业,只要你做到了极致,就是可以称为伟大和高尚——以此瓦解士农工商这样的传统认知。 <script>app2(); 0361:手腕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李庠是近水楼台,数日后,百忙之中的李流和钟离牧姗姗来迟,召开了半年来第一次荆州最高层会议——本来陶抗、濮阳开就经常被排除在这个小圈子之外,大家都习惯的,关彝的缺席是因为最近荆州北部的防务任务很是艰巨,情有可原。 虽然李庠和王迪离得最近,但是疫情爆发以来,一是任务繁忙,二是出于安全考虑(毕竟李庠经常身处一线),也是鲜有见面,半年过去,也是清瘦了不少。不过只要疫情过去了,相对来说压力和损失最小的南郡,恢复速度肯定也是最快的,想到这一层,李庠就觉得心里舒畅了很多。 如果说李庠是清瘦,李流简直就是脱了相,不过说来也是幸运,此番中招,能挺过来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全府上下,算李流在内一共48人染疾,但是,只有12人挺了过来,其中还有5个人在观察恢复期,像李流这样经过多位专家鉴定,可以人畜无害的上岗工作,还能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参加会议,已经说明身体素质杠杠的了。 李流只是身体还没有恢复,精神状态倒是很饱满,相比之下,钟离牧,虽然躲过了疫病的攻击,精神却不咋样,一个臊眉耷眼的造型。是了,但凡有点嗅觉,也能猜得出来,此次会议里面,肯定有一个议题会和镡成事件有关,那可是在自己的辖区内出现的重大丑闻啊,弄得民怨沸腾不说,甚至都要以辞职以谢天下了——偏偏王迪没有同意自己的辞呈,哎,这张老脸还真是没地方放了,要不是儿子现在还没有培养出来,家族不能就此一蹶不振,自己还真不好意思坚持下去,现在倒好,还要千里迢迢的过来丢人现眼。 “全荆州开展一次大整风?” 各怀心事的众人寒暄落座之后,王迪就扔出了这枚重磅炸弹,并且申明:此次会议没有其他话题,就这一个。 不是应该主抓经济复苏吗?怎么搞起这个来了——李庠的心声。 好诶,现在的经济已经玩不明白了,什么都是你这个荆州牧在那里调度,我只要按部就班的数钱就行了,打仗又不让我现在就上,这个嘛,嗯,有点意思,子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与人斗其乐无穷啊——李流的心声。 咦?镡成事件就这么直接划过去了?嗯,子均还是照顾了老夫的面子啊……不对,整风?这不就是把镡成事件给扩大化,当做标杆去收拾其他地区吗?这个人可丢大了,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就要被全荆州的人反复谈起了——钟离牧的心声。 “子均不可!”营养没跟上导致大脑有点供氧不足的李流还在那里脑补与人斗的画面,李庠和钟离牧率先反应过来,投了反对票。 “有何不可?”王迪笑看二人,好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子均,这半年多以来,受疫情之影响,各大行业均因停摆而损失惨重,万民更是嗷嗷待哺,这个时候反而如此行事,恐怕难免人心浮动啊。”琢磨了一下,钟离牧实在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糗事摆出来,索性从经济角度入手规劝王迪:老大,经济寒冬将至,还是干点正事吧。 “玄序如何看?”王迪没有回应,看向了李庠。 “……子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沉默片刻,李庠只是闷闷的说了这句话出来,末了,又很是歉意的看了钟离牧一眼,补充了一句:“镡成案件,终究只是特例,如果在宣布了镡成案件的处罚结果,立刻进行一次针对全荆州官场的整风,到时候恐怕会……” 李庠其实最关心的还是金钱和经济,但是,从这个角度切入会显得自己堂堂南郡太守太过庸俗,正所谓解铃换需系铃人,想必这个整风运动肯定是受了镡成案件的影响和刺激,所以嘛,得罪了,钟离牧大人,只好揭你的丑了。 “二位的意思,迪明白,”王迪笑了笑:“镡成案件中的那些人自然是少数,他们的腐朽不代表整个荆州官场的自甘堕落,也不代表其他地方都是上下沆瀣一气,而且,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个道理也是知道的,真要大张旗鼓的彻查一番,影响后续的经济不说,也会引发官场上不必要的混乱与动荡,稍有不慎,就会人心思变,动摇吾等的根基啊,但是,这镡成案件引爆之后,整个荆州民意已经有了不好的苗头,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个看法和认识便是,这即便不是普遍现象,但也断然不会是孤例,不如此整治一番,恐吾等也会失去民心,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这天下百姓和吾等离心离德,那以后的路也断然走不长远了。”——原文见《荀子.哀公》篇荀子讲述孔子与鲁哀公的一段对话。孔子曰:“……且丘闻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荀子·王制篇》中也有这么一段话:“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可不是李世民的原创,当然,这是王迪最近一段时间恶补文化知识才知道的。 “子均的意思是……做做样子?”李庠试探问道。 本来,这种政治正确的讨论最好不要太露骨的表述自己的灰色思想,但是,李庠又不是瞎子,底下的人有几个能经得起查,还是有数的。所以,看王迪这意思,也是因为民间的反响很是不好,如果不做就会丧失民心,但人家也是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也就是认同了某些官场上的攫取灰色收入的手段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与其做样子,还不如索性把心一横,完全无视,不然的话,只会是适得其反。”王迪再次“语出惊人”。 “那子均意欲何为啊?”钟离牧也有点糊涂了——本来,他和李庠是想到一处了的,但是,现在听王迪这么一说,又有点懵圈了。 “此次整顿,只是针对在防控疫情期间有无作奸犯科,贪腐赈灾物资的大恶之人,有无因毫无作为导致草菅人命的庸碌之辈。”王迪解释道。 “也就是说……之前的事概不追究?”钟离牧是这里面宦海经历最为丰富的人,马上就听出了王迪的话外之音。 “自然,”王迪并不否认:“否则,工作量太大不说,一旦彻查整个旧账的话……呵呵,恐怕这官场都要被一扫而空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在座几人尬笑几声,便没了下文,气氛一度极其尴尬。 “这个艰巨的任务不会由在座诸位,也不会由各地府衙中人负责,而是完全交给各地的百姓选拔出来的代表,由他们组成调查组,基本原则是民不举官不究,一旦有人举报,则立刻开战调查,届时,各个部门都要全力配合,不得暗中推诿、阻挠。”王迪继续说道。 “这……”别说李庠和钟离牧,就连李流都愣住了。 靠,玩的有点太大了吧?你信不信能被人给掀个底朝天啊。 “这个调查组里面的代表人选……”还是钟离牧最是老奸巨猾,咂摸出其中异样的味道来。 “自然是这段疫情期间以来,身处一线忘我效力,在民众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志愿’人员了,他们是最合适的,选拔他们出来,民众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志愿人员不会是子均事先……”三人,除了大病初愈的李流,前段时间也都是拼了性命在一线工作的,难免会和志愿者们有了数面之缘,感触颇深,没想到平日里不放在眼中的凡夫俗子们,做起事来居然是像模像样,和那些基层精干的小吏比起来也是差不太多啊(文化水平除外),但是,联系今天王迪的这番话语,难不成是自己人?是早就埋下的暗子? “是迪之前暗中布下的棋子,现在,也该到了收获的时候了。”王迪没有否认二人的猜测,说出去倒也无妨,不过,舆情司的存在还是暂时再保密一段时间吧。 是自己人就好啊。 后知后觉的李流和李庠、钟离牧一样,长出了口气。 子均好手腕啊,自己人,就意味着,不论民众如何举报投诉,一切倒在可操作范围之内,正好,也可以趁机清理掉一批不是自己铁杆派系的人,哼哼,谁没点经济问题呢?就算没有经济问题也好办,就说你不作为,工作不力草菅人命! 看你们那猥琐的嘴脸就知道想干什么,当我就这点力度吗?只要这个方案通过,放出来的巨兽可就不是你们能控制得了了! 王迪看着浮想联翩的三人,心里有些得意。 这也是他不想提前透露舆情司存在的原因。 一盘散沙的志愿者联盟和有着超强凝聚力在自己掌控下的庞大机器,所展现出来的破坏力,是有着云泥之别的。 <script>app2(); 0362:后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诚如王迪所料,各地以县为单位,成立“民间调查机构”,“完全”没有官方身份的调查组,完全依据民众的举报线索和投诉去收拾疫情期间有种种猥琐行为的官员,并且,调查过程和结果公告天下的方案出台后,举州欢庆。 老百姓先是懵了,然后就是乐傻了。 钱,是大家都喜欢的,但是,要说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带来甚至比金钱还刺激的快感,那自然就是权力了——女人这种除外,因为有了权力或者金钱之后,这个也就顺其自然了,说白了,附加品而已,甚至因为王迪把荆州搞得过于开放,很多女人也在有着同样的打算(当然,也就是想想而已):只要有了金钱和权力,男人这东西,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而这次行动,明显就是难得的一次真正触摸权力的机会啊——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们生杀予夺的千载难逢的良机啊,想想就刺激。 所以,法令一下,各地百姓纷纷行动起来,“票选”心目中最佳的调查小组人选。 不出意外,一番折腾之后,大部分舆情司“特工”都没有任何暗箱操作便入围了。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之前舆情司这帮选手,工作是极其到位的,得到了人民的一致肯定。 而官场之上,对于这个方案,对于最终调查小组的出台,也普遍表示情绪稳定。 娘的,太狠了,不稳定不行啊,这时候要是敢跳出来说三道四的话,岂不是将自己曝光于天下,变相承认自己做贼心虚,底子不干净吗?必须淡定,必须支持啊。 情绪不得不稳定之后,一部分官员先把心放回了肚子。 这些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人。 接着,又有一些人松了口气。 仔细解读了一下文件,只是针对疫情期间……也就是说之前的烂账没事?嗯,一定是这个意思,所以,趁着眼下这群刁民屁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必须把账目处理分割一下了——拜王蕃桃李满天下所赐,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人查账查的清楚明白,就有人把两套账目玩的日渐如火纯情,这样的人才,仔细挖掘一下,重金收买一下,还是有的。 最后,当上面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口风(具体哪里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诸如,此次调查组成员其实都是政府散布于民间的暗探之后,几乎所有的官员们都把心放回了肚子:只要现在站好队,好好做人,掩藏的好,遮盖的好,这一关也就有惊无险的混过去了。 但是,就没有人想过,这么轰轰烈烈的大搞一场运动,最后一个人都没事,全都涉险过关可能吗?这样的结果,老百姓会同意吗? 倒霉蛋当然会有啦,只是,这种万中无一,祖坟冒青烟的概率,怎么可能就那么凑巧发生在自己身上呢——这也是人类奇异的地方之一,买彩票中大奖这种好事,对发生在自己身上充满了信心,哪怕概率很低;而做了亏心事缺德事不会被人抓到这种坏事,对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同样是充满了信心,哪怕概率很高。 这种信心也是来自于对自己阶级地位重要性的充分肯定:拜托,我们这些官可是你统治天下的基础所在啊,给我们大换血了,你的日子也到头了! 假反腐败,会完蛋,但至少不会眼下就完蛋,但是,真要反腐败的话,王迪大人,您的政权分分钟垮掉了。 如果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呵呵,我们也不是没有杀手锏,没有后招:牺牲、献祭一部分群体满足领导的变态需求以及民众的愿望。 而这个群体,大家已经不约而同的将之锁定为:吏。 本来呢,吏还是蛮好听的,最初是百官的统称(天吏逸德,烈于猛火),但是,秦汉以后,官和吏开始区分,职位较高的为“官”,职位低的为“吏”,秩四百石至二百石者为“长吏”,百石以下有斗食佐史者为“少吏”。九品十八阶,太师、太傅、太保等荣誉职务是正一品;宰相是二品或三品。基层的知县是正七品,县丞是正八品,主簿是正九品。尤其是科举时代开启之后,最低一级的官员从九品虽然品阶很低,却是属于有品阶的官员,也算是踏入“仕途”了。比从九品还要低的,就不是“官”,而是“吏”了。《说文解字》对“官”和“吏”也有不同的解释:“官,吏事君也。”“吏,治人者也。” 孰高孰下一目了然,泾渭分明。从今天的角度来看,吏,大约是没有正式编制的事业单位人员了,活干得最多,工作强度最大,自然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责任和灾祸也会第一时间找上门来,俗称“临时工”。 但是,在这个时代,吏,是有着其不可忽视的力量存在的,他们虽然渺小,但是,基数庞大,虽然地位卑微,但却扮演着不可缺少的爪牙角色,尤其是,本乡任官基本被禁止,地方官基本是外地人的情况下,多为本地人扮演吏的时候,其作用和影响力就能更为重要了:嘿嘿,小样,离了我们这些官与民之间的链接纽带,任你是无所不能的天王老子也会两眼一抹黑,非要抓瞎不可。 官员们有着官员的消息渠道,小吏们也有着小吏的灵敏嗅觉,这场声势浩大的整风运动貌似不是玩虚的啊(最起码,各个调查小组犹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破土而出了),这老百姓一个个的看我们的眼色和以前也不太一样了,难不成真的要动我们? ……虽然我们的手脚不太干净,但是,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上官那里不会大祸临头的时候一咬牙把自己给甩出来平息民怨吧? 哼!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要是不保住吾等(更别说主动撇清),那就别怪我们交底了,平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有哪个不是我们经手? 因为一己私欲而沆瀣一气的官场上下,也最会因为出于自保而“陷对方于不义”的,毕竟,本就没有大义可言,哪里来的心理负罪呢? 高高在上(哪怕只是一个区区九品,但是,官就是官)的官员们眼中,小吏们虽然付出甚多,却依旧是蝼蚁般的存在,这种来源于精神、家族、传承上的歧视,是无法逆转的——当然了,小吏中也是有另类的存在的(不过,毕竟是少数,尤其是王迪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很多寒门的赤贫人家通过努力和考核也可以成为吏中一员)。所以,官场之上一些让他们吃了定心丸的信息,是绝对不会外传的,只待情况不妙的时候就弃车保帅。 而小吏们也不约而同的横下一条心,只要翻了船,那就同归于尽吧。 无形之中,官场之上,因为区区一道法令,因为一个个调查组的出现,在无形的对手们还没有真正行动的时候,就出现了一道不易发现的裂痕。 造成这道裂痕的,就是王迪有意的信息屏蔽,或者说是“信息不对称”。 官场之上,没有人知道舆情司的存在,没有人知道舆情司真正掌握在谁的手里,更没有人知道王迪,究竟要干什么。 因为王迪,本身就是设置了一个“开放式结局”:只要“割裂官场中官吏之间可能的勾结,惩治官员,震慑小吏,顺带着将看似一阵风似的运动玩成常态化制度,无人可以撼动”这一点能够做到,未来的荆州成为什么样子,官吏个人命运如何,一点都不重要。 因为王蕃那里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说法:自己重金投入,无节制砸钱的大杀器,即将面临人世了。 <script>app2(); 0363:首告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布置完各个基层的检查组后,王迪表面上就进入了“无为而治”的状态。 藏于幕后,才能看清这些魑魅魍魉、牛鬼蛇神的小动作啊,而且,顺便还可以甩锅:对于官吏来说,不掺和就意味着“不想动你”,对于百姓而言,则可以视为“看着办吧”。 一开始,出于惯性,人民还是处于俯首帖耳(观望)的状态,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各个调查组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要长毛了,以至于怀疑:当初兴冲冲的把自己给投票投出来就是个摆设吗?这个套路不对啊,犹记得当初一个个可是愤世嫉俗,恨不得把这些个骑在头上的“贪官”撕得粉碎,难不成就是过过嘴瘾? 但,就在好事者百无聊赖,为官者暗松口气的时候,终于有人打破了这表面的平静。 这第一弹的触发地还是在镡成附近的靖县,举报人(实名,这是王迪的要求,估计也正是这个原因,一开始才不会有人轻易出手)亮出了利剑,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本乡的“三老”! 秦朝的时候已经有了乡三老的配置,到了汉代,这一制度,自刘邦开始便进一步强化,刘邦规定了选任“乡三老”、“县三老”的两条标准,一是年纪在50岁以上,二是个人德行能作为民众的表率。同时规定每乡的三老只限任1人,县三老也限任1人,而且必须从乡三老中挑选。“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长;十亭一乡,乡有三老、有秩、啬夫、游徼。三老掌教化;啬夫职听讼,收赋税;游徼徼循禁贼盗。县大率方百里,其民稠则减,稀则旷,乡、亭亦如之。皆秦制也。”(《汉书·百官公卿表》),这些基层干部们虽然看上去“人微言轻”,但是却一直受到领导们的重视和礼遇,他们除了可以免役之外,经常是皇帝加赐米、帛、爵级的特定对象,有些场合甚至是和“宗室有属籍者”或者贵族、高官同时受赐。 这份尊崇和物质待遇,再加上本就“掌教化”,所以,在普通的村民眼中看来,或者说,在领导以为的村民眼中看来,这都该是圣人一般的存在,应该当祖宗供起来(三老是县官们的被咨询者,他们也因此免除了徭役,每年十月,县官们还要慰问奖赏)。 敢对本乡的三老发出正义的“呐喊”,只是要何等破釜沉舟的勇气啊! 然而,偏偏有人真的出手了。 然而,专案组的工作人员兴致勃勃的接手之后,随即便大跌眼镜:将之前疫情赈灾中需要下发给受灾群众的20石粮食(不止这些粮食,所有的公职人员和志愿者一起参与行动,这20石是他负责发给10户村民,每家两石),取其中3石放进了自己的家中。 不仅如此,手段还极其的猥琐:将这这每户的份额之中分别抽取一部分出来,“凑足”了3石“中饱私囊”,这样,还是“不多不少”的给了10户人家。 你可是受人敬仰的很有道德修养(其身不正有何脸面振振有词的开会教育别人)的楷模啊,贪污就算了,但……能不能大气一点? 而举报人也是很“鸡贼”,当初发到手中的时候,就敏锐的察觉到这分量有些不足,虽然没有差多少,但手感是肯定不对的,虽说不至于为此“斤斤计较”,但是,还是有些不爽,于是,一次闲聊中无意说了这件事自嘲一下——以为只有自己才是这个倒霉蛋。 结果,有了意外的收获,竟然还有三五人手中的救灾粮缺斤少两,而巧合的是,这些受灾粮都是来自于一个发放者:三老! 于是,他们有调查了另外几个人员,称量之后,发现,居然也都分量不足,而且,居然缺少的份额一样!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过,不至于吧……这几位扪心自问,换做自己,也是看不上这点物资的,手法还这么猥琐,看人家平时一副对晚辈动辄慈眉善目的样子,也许是上一级就搞错了? 结果,后来出于是在压抑不住的好奇,旁敲侧击了一下,发现,没有自己这种情况。 这就很不爽了,不在于东西多少,单纯的不爽而已。 所以,这十户人家便“怀恨在心”,公文下发后,内心也是“挣扎”了很久之后,终于决定,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虽然是勇气可嘉,虽然这期待了很久的案件涉案金额令人哭笑不得,但是,专案组人员还是受理了案件。 现在的问题就是:只有人证,物证早就被消化完了。这样能办成铁案吗? 看在人证数量太多(十户人家,三十四人),所以,专案组还是很客气的传唤了犯罪嫌疑人,名唤李水营的三老“谈话”——王迪严禁刑讯逼供哦。 消息传出后,整个武陵都要震动了:难道这镡成又要开启新一波丢脸了?不过,没有确凿证据,想必查查之后就无罪释放了吧?也就是走过场而已——当然了,话又说回来,即便是走了过场,也是很丢人的。 然而,更加令人没有想到的就是:“谈话”之后,三老居然在组织的强大精神压力面前瑟瑟发抖,不敢负隅顽抗,竟然供认不讳! 这孙子招了?只被人谈话了三天,就招了?招了自己“贪污”三石粮食? 几乎所有人都怀疑,这三天时间里,绝对不是“谈话”那么简单,定然是遭遇了酷刑,或者被威胁了,比如家人什么的,比如以前还有什么不法行为也一并曝光,不然的话,怎么就承认了呢?除非是个傻子! 随即,有“有识之士”反驳:此案虽小,但受万人瞩目,专案组如何就敢下黑手呢?还是对“自己人”下黑手,况且,此番也强调过,只针对疫情期间,绝不翻旧账,再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就特么贪了三石粮食,难道就不是个傻子? 又有知情人士反馈散播信息:非著名三老李水营同志,毫发无损,面色淡然,情绪稳定,家人的生活起居也和往常无二,应该是不存在威胁或者刑讯逼供,所以,结论应该就是:李水营犯罪证据确凿,出于良心上的不安,自己招供了。 有了民举官究,犯罪嫌疑人又供认一切,所以,整个审判流程就顺畅了很多(专案组的特权,特事特办,可以在证据确凿、当事人认罪的前提下,将案件经过公布于众之后便绕过司法部门直接处理)。至于处理结果嘛,虽然是有罪,但罪过太轻,就算是乱世当用重典,也不可能因为“区区”三石粮食就把人家给砍了吧?判个三五十年也没必要啊——反而会因此让国家浪费更多的粮食,还不如直接砍了。 所以,最后的判罚就是:将三石粮食赔偿给受损的十户人家,另每户补偿两石粮食作为“精神损失”,上交国库罚款二十石粮食和500钱,并做出书面承诺,绝不会打击报复这些人家,还有就是,既然您这么丢人了,三老也就别干了——这样的话,在基本面和政策面保证,不太可能对那些举报人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了。 这个处罚结果,原告们普遍表示满意,被告虽然不爽,虽然丢人,但毕竟经济损失不大,还是可以接受的,于是,“皆大欢喜”,轰动一时的镡成案件第二波结束。 在官场中人分析看来,此事处理的很是“得体”,首先,拿破鼓万人捶的镡成下手,对其他地区也是一个缓冲和“借鉴”,其次,案件本身不大,不会出人命,最后,作为一个“样板”案件,也给后来者定量了,就从这个力度和角度下手吧,心里舒服一点就得了,我们大部分人的位置也能保得住。相信,再发生几次类似案件之后,这声势浩大的整风运动也就该偃旗息鼓了。 甚至后来官场之上,包括民间,都有一种比较统一的看法:某位高层的操控。 “当然是操控了。” 消息反馈回来后,王迪心中暗笑。 本来指着你们自发行动,但等了七八日也不见反应,只好推出早就准备好的B计划了。 没错,举报人都是专案组事先联系好的,而能联系到他们,也是因为之前舆情司派下去的志愿者们探听出来的众多民间舆论和八卦之一。 王迪在众多的触发点中选择了这一个,正如官场上分析的那样,镡成有“深厚基础”,案件本身又不会立刻激起他人警觉,作为突破口的话可以顺利的“温水煮青蛙”。 不过,要是以为这是做戏,没有多久就会偃旗息鼓的话,那可就低估我了。 嗯,也低估了这位三老,李水营同志(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供认了呢)。 此次运动,只是刚开始而已,开撕吧,各位! <script>app2(); 0364:丑恶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大战的第一回合(相比之下,之前的举报,也就是热身而已),还是在人们以为即将硝烟散尽的镡成“战场”开启,而这个发动人,就是之前的“热点”:李水营。 案件尘埃落定之后,被一撸到底的李水营回家闭门思过去了。 人啊,就是这个样子,以前总是吐槽自己多么忙,多么辛苦,这个行当职业多么的不好做,恨不得立刻遁入空门,但是,真有了这么个机会后,却蓦然发现,“实现愿望”的人生,居然是如此的寂寞无趣,原来,忙碌,也是一种幸福啊,尤其是和权力沾染的那种忙碌。 更何况,还不是正常的退隐。 李水营同志虽然行为令人耻笑,可自己还是要点脸面的人,在家缓了好久才敢出门见人。 这么多年横行乡里,待人接物也算是和蔼可亲,事情又不大,过了七八天了,相信乡亲们已经把这页翻过去了吧(反正我自己是翻过去了)。 结果,出来才发现,往昔的荣耀与尊崇一去不返不说,居然还要遭遇他人的白眼。 至于吗?老子的罪过大吗?又没有得罪你们!再者,已经在仕途和经济方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了,还要怎样?当真要诛心?! 最令李水营无法容忍的是,一开始的白眼和背地里的耻笑已经逐渐演变为公开的,面对面的嘲讽,而嘲讽的切入点,居然不是自己的贪腐行为,而是愚蠢可笑的手段以及可怜的胃口,娘的,难道非要做个巨贪才能得到你们的尊重?! 于是,李水营“愤怒”了,经历了精神层面的数度暴走和再度闭门思过之后,终于狠下心来,再度走进了专案调查组:我活的不舒服,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和之前十户村民“可怜巴巴”的举报内容相比,李水营精神暴走闭关修炼的几天时间里,列举出来的举报名单完全可以用“粗暴”来形容。 不光“粗”,还很“长”:啬夫(职听讼,收赋税)刘子杰在此次赈灾中虚报人口,将实际只有800多人的小乡趁乱“扩编”为1254人,辩解声称多出来的人口为临时逃难进来的外地人口,已经入了户籍,其实呢,都是不存在的,这样弄多出来的物资就基本上落入到了自己的手中;隔壁的有轶(汉承秦制,规模大的乡由郡守派人到乡任有秩,有薪水,秩百石,小的乡由县令任命啬夫一名,有秩和啬夫行使权职一样)黄志越在此次赈灾中配合刘子杰作伪证,因为自身人口有优势,相邻又比较接近,所以,经常“免费”强迫本乡民众在疫情高发的危急时刻前来充当群众演员,应付一些检查,尤其是蒙骗志愿者(出于本能的防范,做戏要做全套嘛),而人力资源费用二人五五分账;游徼(负责治安,循禁盗贼)许继甲在此次赈灾中扮演的角色更为恶劣,群众演员的来回流动就是在他及下属来看管完成的,因为利欲熏心,因为疫情严重,所以,造成了不必要的重大伤亡,粗略估计有将近300人死于这种行为当中——当然了,身为领导,许继甲等人都没有理由亲自上阵,具体工作是7个亭长刘连春、李继尧、牛易勇、李葆善、王体贺、王志海、李志辉完成的,他们在此次的赈灾中主要充当了具体执行人(本来是有13个亭长,但是高风险啊,最后活着的,只有7个了)。 最令人不齿的就是,因为一群宵小之徒造成的不必要群众伤亡,居然被他们面不改色的再发了一笔死人财:王迪是报销所有疫情之中染疾死去之人的丧葬费用,出于安全考虑,全都是从急从快的火化,但是,这批无辜群众不仅让这帮人赚了一笔丧葬费,而且,刘子杰还丧心病狂的瞒天过海(用李水营自己的话说,是武力威胁自己不得泄露出去,否则的话全家死光,至于是不是事实就不知道了)的采取了土葬的方式,就是因为自己的族人是卖棺材以及白事连锁生意的(300多具棺材啊,指定商家购买,不然的话试试),于是,这就又赚了一笔钱——更加可恶的是,因为土葬和送葬,再次导致了一批民众死于不该发生的群聚性事件,由此,开启了令这帮恶徒弹冠相庆的“良性循环”…… 这枚丢进了茅坑的炸弹可谓是粪量十足,一旦查实的话,就不是单纯的官场腐败问题,而是屡屡突破人性底线了,但是,如果是真的话,为什么李水营才说呢?为什么如此丑恶,且牵连甚广的重大事件,乡中上下,却无一人站出来举报,反而第一个中招的是李水营呢? 李水营的解释是:自己毕竟是做思想道德教育工作的,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但毕竟还有最起码人类的良知,所以,一开始就不想参与其中(但毕竟也是个乡里的“人大委员会主任”,算是权力边缘地带人物,即便是个没有拿封口费的旁观者,还是洞悉其中不少“奥妙”的),一开始不敢劝阻或者告发,和眼下乡人是一样的心理:这么多基层干部捆绑在一起,从权力到武力到财力,已经形成了一整套链条将底层民众死死的压制住了,想将其掀翻,就意味着一个人要面对一个强大的罪恶团伙,所以,那些劫后余生的村民,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而自己,则是失去了一切之后,在彻底的反思中“顿悟”了,整个人的思想境界都得到了升华,不愿意再看着这些为非作歹的人继续逍遥自在下去,所以,这才舍去一切与之斗争(财产重创,仕途全无,连脸面都没有了,典型的三无人员,不用舍去一切也是什么都没有了),哪怕粉身碎骨。 李水营虽然说的是慷慨激昂,身份也说得过去(已经被一撸到底了,老百姓一枚,符合民举官究的流程)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一面之词,专案组调查了不少普通群众,都是唯唯诺诺,不发一言(从这个态度也可以看出来是有猫腻的),那些被告,那些犯罪嫌疑人自然再也没有坦白从宽,良心发现的可能(事情太大,是真的的话,也只能拼个死不承认了)。 一时间,看上去案件进入了死胡同,不过,专案组也不是吃素的,很快飞马快报,上面派下来更庞大、更精干的调查组,俱是司法精英和财务精英。 在这个团队在十余天的辛勤工作下,乡里的那些临时拼凑的伪证、错误百出的账本、满是漏洞的临时窜供,都变得不堪一击(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于是,在强大的证据链和轻微的“体罚”辅助下,有两个亭长先挺不住了(分赃较少,手上的人命较少,罪行较轻,有侥幸心理),转做了“污点证人”,终于验证了李水营所言非虚。 而在案件告破之后,乡里的父老们见木已成舟,于是,又发扬了痛打落水狗的精神,纷纷“锦上添花”,将克扣物资、调戏侮辱妇女(如果不配合的话就不给物资)等行为也被一一检举出来,导致那两个亭长连污点证人都做不成了(玩弄妇女太多),虽是百般求饶,但还是再度放进了死刑名单——刚从名单里拿出来没多久,还没凉快下来又进去了。 这一厚厚的卷宗整理出来公示之后,可谓再度将人们的节操碎了一地,然后,大家发现,这李水营和他们相比,真的是……圣人啊。 于是,很多人,尤其是之前举报了李水营的那些人,出于愧疚心理,纷纷要求赦免他的一切罪行,包括经济上的处罚也都不要了,拿着烫手啊。 虽然李水营百般推辞,但是,架不住万民的热泪以及专案组人员的不忍(真特么是个圣人啊),还是勉为其难的成为了代理蔷夫兼职三老——仅仅道德教化已经不足以体现您老人家的境界了,官场楷模,还是在他应该在的地方发光发热吧。 就在这时,身陷囹圄的前蔷夫刘子杰,突然扯破了嗓子,冲着专案组成员大喊了一句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话:罪人刘子杰有话要说! <script>app2(); 0365:奇迹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通过办案者在审讯当中“无意中”吐露出来的信息,刘子杰得知,自己已然是罪无可恕了,并且,死状还将会极为凄惨,貌似是官方正在研究发行的一种名为“凌迟”的刑罚,具体操作流程不得而知,因为自己这样一批道德极其败坏,影响极为恶劣的人,将“有幸”成为第一批试验者(和贪墨多少没有直接关系,更要看社会以及人心的影响)。 听到这个词汇后,刘子杰瞬时间就感到了一丝尿意,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什么是凌迟?娘的,没听过啊,不过肯定是酷刑,肯定被折磨的一时半会死不了啊……是把我碎尸万段呢(恭喜你,蒙对了)还是煮了呢?肯定不是之前自己听过也不是已经有的刑罚,不然还搞什么实验啊,想想那个画面就是“刺激”啊,到底是什么呢…… 死,其实并不可怕,尤其是明知必死无疑后,也许反而有一种释然,但,最大的恐惧就是来自于未知啊……各种脑补之后,面如死灰的刘子杰,艰难的问道:“敢问、敢问这‘凌迟’究竟是何啊?”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在场审讯的五六人,表情各异,有的一副懊恼多嘴失言,有的冷笑一声,有的则是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了自己。 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嘲笑?讽刺?不对,这分明是特么的怜悯啊! “小人还有内情禀告!”刘子杰终于绷不住了。 “有内情禀告?”主审的那人听后一阵诧异,随即拍了拍厚厚的一沓卷宗,冷笑一声:“铁证如山,人神共愤,就算你揪出再多的同党也是难逃一死了,再者,这方圆十里八乡,能被那李水营揭发出来的基本都在这里了,你还能说出何人?又有何人在你之上?” “小人自知难逃一死,但求死个痛快!”刘子杰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咬牙说道。 “哦?汝这将死之人还能说出什么来?”主审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似乎对刘子杰即将要爆的料一点兴趣都没有。 “……舞阳令刘云金!” “嗯?”一听这话,主审不由得坐正了身子。 你一个镡成的乡官儿居然举报隔壁县的一把手? 之所以对这个名字比较敏感,是因为主审正好之前曾经参与过暗查舞阳的官场腐败行为,因为镡成案件爆发在先,所以,明显收到了风声,开始了补救工作,虽然因为时间仓促,账目不清等现象存在,舞阳令刘云金貌似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但是,并没有拿住什么确凿的证据和把柄,而且,此番大张旗鼓的整风运动虽然基层搞得如火如荼,但是,翻案落马的,多是刘子杰这样的乡村干部,还没有一起县级以上领导,且镡成之外的其他地区更是小打小闹,完全是一副看看镡成风向的样子,可谓举步维艰。 难道……突破口就在此人身上? “你又是如何知道舞阳令的事情?要知道,没有确凿证据胡乱举报揭发,一旦查无此事,似你这样的,可要罪加一等!”主审特意加重了“罪加一等”这几个字。 “他、他是小人的族兄,不说往昔,单是此次赈灾,小人的一大部分所得都、都为其所占有啊!且何止是小人,似小人这般的还有四五人之多!” 刘子杰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了,本来嘛,如果一刀了事的话,那死也就死了,把同族混的最好的刘云金拉下马实在是缺德,但是,一者,揭发一个够分量的,不是可以免遭苦难吗?二者,老子顶着风险的贪墨相当一部分都给了你,凭什么让老子一人背锅?反正留着你也不可能把我给捞出来了——刘云金“人微言轻“”不说,刘子杰也知道,此次整风运动,全盘都是专案组控盘的,地方官员根本就无法介入干涉。 所以……要死一起死吧。 “就这么简单?”主审想起来了,这刘云金,正是镡成本地人士啊,按照王迪强调的异地为官这一官场铁律,刘云金当然只能“远赴”舞阳了,只是,刘云金在舞阳为官,你一个镡成的乡村“恶霸”不惜血本的跪舔人家干什么?难不成…… “没记错的话,这镡成令何鹤鸣……正是舞阳人吧?”瞬间,经验丰富的主审就想到了这一关键的,却被忽略了的户籍问题:“何鹤鸣来到镡成为官,刘云金去舞阳上任,你的贪墨所得划到了刘云金的账上,再通过某些渠道转给何鹤鸣,如此一来,就没有办法直接查到你与镡成令之间的利益往来,反之亦然,这样,赚的盆满钵满、完成利益输送的同时,何鹤鸣‘关照’刘家,刘云金‘关照’何家,也保证了各自的家族在地方屹立不倒吧?你这个职位是不是如此得来的?” “正、正是,这正是小人马上要说的啊,只不过上官英明,先一步推出来了。”刘子杰先是面色苍白,紧接着马上置换出一副谄媚的笑容跪舔道(大哥,求你了,别和我抢,这都是我主动坦白的啊——此处划过了刘子杰的心声)。 这倒是一个极为隐蔽的手段,我们还是太嫩了啊,前一番虽然查的仔细,但是,第一,看的是账目数据,没有实地搜查——毕竟何鹤鸣根本就不算是犯罪嫌疑人,没有搜查的权力。这样,如果很多灰色收入是以实体形式藏于家中没有体现在账本上的话,是看不出来的,第二,当时光顾着看何鹤鸣和本县人士之间的利益往来,而刘子杰等人并没有和何鹤鸣的直接动作,即便是县领导班子和各个部门之间,也不存在和他的这种利益输送,当然一无所获,得出何鹤鸣同志是镡成“唯一”的“好人”、“模范”了。 荆州牧亲自培训的这些心理侦破手段还真是不错啊,是人,就有弱点,就有软肋,就有畏惧的东西,美色、金钱、权力、死亡、家人……只要耐心试试,旁敲侧击一下,刑讯逼供那种手法,虽然是简单粗暴(已经实验出了不少外表不留痕迹却令人痛不欲生的手法,比如连续三五天不让睡觉的车轮战审讯,比如连续站个七八个时辰,比如不给水喝,比如扔到冰窖里,比如给你一锤子的时候下面垫点东西之类的),却已经显得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哪像“吓唬人”,啊,不是,是心理战术这样有趣多了,这刘子杰也算不错了,不留痕迹的审讯试了个遍不说,恐吓手法和切入口也换了好几个,倒是最后一下成了……只是这凌迟究竟是何物呢?领导也没有详细解释啊,只是说什么不用解释,留给犯人充分的遐想空间就好了。哎呀,好好奇。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很多都是之前没查出来的),主审官很是“大方”的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刘子杰的主动坦白——本来也就是一刀了事,你小子官职太低,即便影响再是恶劣,但也就是一刀的标准,不知道把这个告诉你,你会怎样……算了,做人,还是善良一些吧。 …… 签字画押,拿到了刘子杰的供述之后,镡成与闲的快要长毛的舞阳专案组名正言顺的对两条漏网之鱼进行了突击搜查,而搜查的结果完全可以用……“辉煌”来形容。 一个地方发展得好,父母官未必是干净的,但是,一个地方在政策倾斜之后依旧是一片狼藉的话,这父母官必然有问题! 看着那硕长的战绩单子,专案组成员不由得暗暗乍舌,难怪这俩穷县补贴了那么久,还是在全荆州垫底的,原因在这里啊,一个个看上去都是道德君子,其实全是卑鄙小人,不说别的,但是此次赈灾,政府工作人员的劳动补贴都能签出“阴阳合同”来,之前专案组就是太过单纯,被一个“领导每日补贴50钱,一线员工100钱”的假合同给蒙蔽了,其实呢?当地政府一线员工的疫情期间补贴单子签名的却是“领导120钱,一线30钱”。 专案组以为这么简单粗暴的单子不会造假,且和上面的数目对上了,所以,就没有深入一线找人核对,而一线员工呢?领导比自己拿得多,那是“理所当然”的啊。 于是,员工们没注意,调查组一无所获,而两个人渣,还博得了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这么简单的一个罪证,就如此的在各方想当然下完美的错过了。 所以,舞阳放在一边不说,镡成官场,终于迎来了“巨变”。 之前说是一扫而空,现在则是被爆的连渣都不剩了。 不,还是剩了点渣的:李水营同志。 在镡成上下的一片呼声中(天地良心,没有任何的舆论引导,或者说,还没来得及进行舆论引导),李水营同志就创造了一个不可能的“人间奇迹”:就被全县父老发自内心的给捧成了镡成一把手。 第一个倒下的“贪官”,就这样从一个乡里的位高权轻的三老,成了镡成令——虽然前面多了个代,但是,只要在未来一年的考察期中没有任何问题的话,这个字就可以抹掉了。 这未来的一年,李水营同志会有问题吗?当然不会。 <script>app2(); 0366:真相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李水营之所以以后不会犯错误(大概率),是因为他,就是被王迪选中的那个人。 精准定位到个人了,是因为貌似席卷全荆州的整风运动,王迪从一开始,就没有马上干一票大的打算,那样的话,太容易出乱子,虽然说眼下的“国际环境”形势,即便出乱子,也不会引来灭顶之灾(之后会说),但是,因为莽撞和力求刺激的行为导致自身不必要的损失,浪费这宝贵的发展机会就不好了。 所以,真正的全身而动之前,先搞一个“试点”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而这个试点,自然是已经被前一波运动中扫荡的奄奄一息,还没缓过劲来的镡成为最佳。 镡成的县领导班子已经空了,该下的都下去了,没下去的,也是“千锤百炼”,很难有突破口了,况且,接着由官方追着咬的话,痕迹过于明显。王迪此番虽然就是奔着来一次官场大地震(即便是覆没也在所不惜)的目的来的,但是,还是要温水煮青蛙,不能让这帮人先反应过来,抱团反抗吧?所以,就必须从基层的乡领导班子那里“借刀杀人”。 在众多的乡干部中,李水营能够这么快的脱颖而出,源自于两点:另类、平庸。 另类是因为,镡成那么多的三老,不,别说了三老了,所有的乡干部,都是镡成本地人,至少,户籍在三代之内,都是镡成本地人了。而李水营,外来户,别说不是镡成人了,连武陵人都不是,他是在零陵混不下去了,五年前跑到武陵的镡成混日子的。 这样一个在当地毫无根基可言,毫无家族依靠的外来光棍汉,是怎么被选为三老的呢? 王迪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货不会是陶抗他们派来的卧底吧? 一想,不对,哪有混得这么惨的,淘换不到任何有价值情报的卧底?就算是一个静默的特工,也是没有必要的吧? 后来,在有了一个精准的定位调查(堂堂荆州牧突然对一个默默无闻的乡三老产生了莫大的兴趣,还展开了暗中详细调查貌似“受宠若惊”,其实当时的领导都挺关注一线的,比如汉高祖刘邦,何况一个区区王迪了)之后,在保留上一个猜测之外(万一是交州广州派出来的呢,毕竟离得比较近),王迪又分析了一种可能:这货不会是个挡箭牌吧,他们的“乡委会”都被一个刘姓家族牢牢把持了,偏偏留出一个没有太多实际权力的三老位置给一个外乡人,是不是就是为了做给上级领导呢——你看,谁说这乡里说话算数的都是我们?有个外人监督,我们是不会做出什么太恶心的事情的(至于这外人,只要时不时的喂点吃的,也就可以打发了)。 至于平庸,则是就李水营的工作能力而言,别的地方三老,别管是不是真的道德君子,但是,掌教化的业务水准还是拿得出手的,这李水营呢?一句话:笑面人生。 脾气是真好,态度是真好,对同仁,对乡邻,永远是如沐春风的笑容,谁家有什么腾不开手的活计,都能放下身段去帮一把,比如……好几个寡妇家的水都是人家搞出来的,田都是人家辛苦耕耘的,劳动本色啊,就是本职工作悄无声息。 业务平庸,脾气和善,外地人……虽然从未见过此人,但王迪还是将他锁定为突破口。将一些大概流程交代给了镡成的专案组(精英中的精英)。 专案组到位之后,在之前的情报分析和舆情司人员接触的基础之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有的放矢的摸排,总结出了一些新的特点:和领导班子其他成员有一定的联系,能够接触到一些边缘化表面化的“乡委会”情报数据,但是,地位和财力差距很大,核心机密也触碰不到,不经意间也会流露出怨恨不满,却始终是隐忍不发,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在乡里的口碑嘛,广大女性(尤其是寡妇)口碑不错,其他广大男同胞里,也就是那么回事。 这就好办了。 精心准备了几日之后,看看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那么,经过“暗示”,尤其是相关数据的提供之后,那十户人家终于“壮着胆子”把李水营给举报了。 李水营做了这么“猥琐”的事情吗? 当然没有,所以,进来之后,理直气壮(真的是理直气壮)的否认这一切。 接着,专案组就抛出了更劲爆的罪证:这几个寡妇,啊,还有这几个不是寡妇的,你们关系不错啊,解释一下吧。 然后……李水营同志就跪了。 看来男女之间的纯洁友谊果然是很难保持啊(事后王迪的内心感慨),李水营被怼到了心虚的地方后,开始了哭天喊地的告饶:自己对那些寡妇虽然真的做出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但是,并不存在强迫啊,完全是双方自愿,自己也真的是付出了床底之外的辛勤劳动(也就是说没有金钱交易)的,但是,这并不属于赈灾期间的贪腐行为啊,还请原谅和保密之类的。 李水营之所以怂了,是因为这事不好听(真假其实不重要,自己不承认,寡妇们也死不承认也不能把自己怎样,但是,万一有人顶不住招了呢),传开后算是完了,并且,最重要的是,人都是有着丰富的联想力的,如果和寡妇们打成一片这事传出去了,再把自己和那些有夫之妇联系起来怎么办呢——这事自己可是确实没干过,但是,架不住别人联系啊,越解释就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再者,为了保护当事人隐私不透露具体有夫之妇才是最可怕的,那就不是被几家人打死了,会被全乡有夫之妇的人家打死的。 谁特么知道你睡的是谁?! 所以,李水营同志,宁肯承认那么猥琐那么弱智的三石粮食问题。 两权相害取其轻啊。 然而,专案组想要得到的,绝不是仅仅这些:我们是想以你为突破口挖出更多的猛料啊。 对于这一点,一开始,李水营又是拒绝的。 自己是个外乡人,万一把本地人得罪狠了,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但是,经过专案组软(把他们都扳倒了我们保你当地头蛇)硬(不配合的话,作风问题还是会经过某些渠道曝光出去)兼施之下,李水营终于松口:回家考虑一下,过几天给结果。 其实这是他的最后抵抗,是缓兵之计——说得好听点是缓兵之计,其实对于这种比较怂的人来说,就是拖延症而已。 专案组也无所谓,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先把你小子的“贪腐”给公布了,那些作风问题虽然不搭边,但是,“无意中”散播出去更有杀伤力啊。 没有等专案组使出下作的手段,李水营还是来配合了。 不是因为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害怕。 这几日里乡人的态度,曾经的“乡委会”班子成员对他的不闻不问,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没有什么家底,重罚之后雪上加霜,没有退路了那就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好了。虽然被你们排挤,但是,多少一些情节还是了解一二的。 于是,就有了愤然举报,导致刘子杰等人打包落马的一幕,作为“奖励”,“罪行”最轻的李水营众望所归的成为了乡里的(代)一把手,无人反对是因为,当地势力最大的刘姓家族已经被重创了,其他的,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这就是镡成二次案件的真相:所谓的真相,就是王迪真正策划的,掌控的部分。 在王迪想来,以镡成为突破口,带动其他地区,或者部分其他地区纷纷效仿,干掉地头蛇里面最强横的一个就可以了,雪球慢慢滚起来的效果是最佳的——雪崩下,没有一片雪花认为自己是无辜的,这只是我们的“美好愿望”,残酷的真相其实是:雪崩下,没有一片雪花认为自己是有罪的。 形成了群众效应之后,不愁大事不成。 而意外的收获就是,刘子杰的供述,提供了之前没有发现的犯罪思路和手法。 不光是王迪,即便是逐渐历练出来的专案组,也认为,这,不可能是一个偶然行为。 <script>app2(); 0367:覆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从刘子杰的供述中反推出这种犯罪手法具有普遍性(猜测)之后,镡成专案组与舞阳专案组商量一番以后,做出了一些“大胆”的举动(不愧是选拔出来的精英)。 首先,整理分析出一些心得后,与案件真正过程一起,火速送往南郡,面呈王迪“定夺”。 其次,自作主张,只是公布了案件的部分内容,最有内涵的那部分,比如如何心理震慑,刘子杰披露的技巧尽皆隐匿不发(反正你们也不可能想到什么),以免“打草惊蛇”。 第三,刘子杰的供状最有价值的部分在哪里?不是揭发某一个或者某几个贪污犯,而是提供了一个以前未曾发现的思路(专案组的思路都是来自于王迪的“经验”,而这个套路,是王迪之前没有说过的),很有可能其他地区也都存在类似的犯案手法,所以,按兵不动的同时,火速将这一思路传递给其他各地的专案小组,为即将开始的真正大行动做好准备。 也许是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彼此之间都有了一些了解的缘故,下面的专案组完全猜中了王迪的心思,看完真相之后,愤怒震惊之余,王迪果然指示,押后案件的处理流程,即刻将各种玄妙所在传达至各处专案组,按照这个思路暗中进行重新排查。 果不其然,又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辛苦工作,全面摸排之后,王迪拿到了一个在他意料之内,但是,依旧震惊无比的数字:在所有就近原则上岗的地区(不是在本户籍所在地,但相隔不远,隔壁县),此种套路的使用率达到了95%! 而这种上岗套路在武陵、宜都、长沙、零陵和桂阳的使用率在六成以上,行为最为恶劣的武陵甚至达到了九成,只有自己眼皮底子下的南郡做得很好,不足一半,而且几乎没有这种套钱洗钱的手法存在(当然,有没有其他套路就不得而知了)。 这才几年功夫啊,就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下,做到了政令不出南郡了?王迪气的想笑。 不说把这荆州打造的如同乱世中的世外桃源,不说让地方府库盆满钵满,至少也让你们的腰包塞满了吧?这还不够吗?是不是对你们太过温柔了?皮痒了? 王迪本想用怀柔的政策化解卸掉传统势力,喂饱之后再让他们徐徐退出权利核心,但是,发现此举还是太过理想化了,风格很不符合这个铁血的时代啊,说不定老子还要感谢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居然最后是自己被架空了? 目前看,钟离牧、关彝和李庠、李流可信赖程度还是很高的,他们直接架空自己的可能不是很大,毕竟,这种手法还是挺隐蔽的,自己也是没有发现,偶然所得而已,既然如此也就不能苛求他们,再者,从统计数据来看,这几位貌似也是“受害者”啊,贪腐沦陷区之中,只有他们的郡治所在(西陵、江陵、酉阳和零陵)得以幸免,至于陶抗和濮阳开的地盘上,想来情况只会更加恶劣吧(疫情严重,没有渗透进去排查)。 有这么多人陪着,这么一想,王迪稍微舒服了一点。 不过,也就是舒服了一点,更不代表会睁一眼闭一眼,放这帮人渣一马。 幸好,你们这帮家伙再是妄图架空,但,出于多年,尤其是前世学来的经验,王迪始终是把军队牢牢掌握在手中的。 经过疫情以来根据现状的不断调整,除却长沙和桂阳,南郡与宜都的一线战兵达到了总计40000人,武陵10000人,零陵20000人,而二线兵团、预备役(不考虑战斗力,但是随时可以投入作战当中来)暗中扩充到了将近80000人。 总计十五万人的规模,能够以一州之力(其实不到一个州)养活这么大的一支军队,也就是王迪的荆州能够做到了。 这样一支军队在手,又没有撒手出去东征西讨拉长战线,再加上总计有将近40000多人的情报部队(临时工还没有统计在内,这是在编人员),这就是最大的依仗,哼哼,就算你们是各地的地头蛇,又能如何?胆敢暴乱的话,分分钟镇压,估计预备役兵团就可以把你们摆平,蹦跶了这么长时间,该收网了! 所以,王迪下令,发动那些没有被选拔进专案组的,依旧潜伏在人民群众中的情报人员,以郡为单位(各郡之间的行动时间,前后时差不得超过十天,就是要不给你们反应和补救的机会),立刻根据掌握的情报进行举报,专案组在地方驻军的配合下,即刻开展统一的逮捕行动,逮捕归案之后,立刻落实罪证,第一时间公布纤细内容,第一时间处理,该死的死,该判刑的判刑,该一撸到底的一撸到底。 补充的一点就是,本着团结大多数,有步骤地、有分别地消灭“黑恶势力”的原则,此番举报和逮捕,只针对各地最大的、最令人不齿的那个犯罪团伙,其余的一律暂不追究。之后,一切财产,一半充公,一半由当地其他人均分。 没错,财产均分,包括金钱、物资以及……土地。 这种前世屡试不爽的招数被王迪就这样“生搬硬套”过来了。 没错,就是这么生怼,民众也许是民智未开,也许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之前有可能会畏首畏尾,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对财富没有追求和渴望,更遑论那些中小规模的地方势力,有领导的和政策和军队的支撑,这些人数不过十之一二,财富却垄断了六七成的家族,还能有反抗的胆色和实力吗? 定然没有!就等着他们扑倒你的尸首上大快朵颐吧! 这是人性,王迪坚信。 而广大人民群众也真的没有没有令他失望,当罪行一一公布之后,可谓万民沸腾。 在利益面前,真相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当然了,这里面也没有刻意的诬陷成分,天下,没有谁是干净的),很快,各地的乡村一级机构,几乎被全部瓦解,一颗颗人头落地,一批批犯人家属身陷囹圄,一批批财富物资被兴高采烈的昔日乡邻敲锣打鼓般抬进了家中,同时,没有人发现,或者说没有人在意的是,县一级的官府仓库被填满了——之后王迪才发现,不只是填满了仓库那么简单,自己之前这一年多来砸出去的赈灾物资居然也都回来了……据王蕃说,好像还多了那么一些呢。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钱财之事都是小事,王迪满意的是,经过这一雷霆之击,那些潜伏于阴暗的角落中,吞噬荆州健康的肌体,觊觎自己权力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地头蛇们,被尽皆瓦解了。 这可真是自寻死路了,本来,在王迪的序列表中,他们应该是排在世家后面的,结果倒好,一道被毁灭了。 枪打出头鸟之后,各个基层并没有取而代之出现一个新的强大力量,新的强权人物出现,而是多则十余个,少则七八个的家族同存并立的局面,这,就意味着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结成统一战线,更不可能成为乡里面的领袖(谁也不服谁,水平差不多,凭什么听你的),这就让本就盘踞于当地的专案组得以趁虚而入。 这在各个势力看来,也算是皆大欢喜了,首先,做人要有一颗感恩的心,没有人家,自己哪来的这巨额财富呢?其次,我当不成一把手,你们也别想,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在专案组组长扮演了“乡长”的角色后,乡委领导班子里面,各家也是有一定“席位”的。 于是,王迪,用最短的时间,最有效的手段,攫取了对荆州最基层的掌控,还顺理成章的将那些原本潜藏于幕后的情报人员转换了一个合法身份来继续掩护本来的面目,就连收集情报也更加顺畅了许多(明暗结合)。 本来应该是一场人间灾难,但是,阴差阳错,王迪居然比原计划更早、效果更好的实现了目的,所以,这场灾难,对于荆州而言,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那些无法真正捕捉到的元凶……好吧,就让他们湮灭于历史长河之中吧——王迪不知道的是,王超良、杨伟年这些人,早就死翘翘了。 而更好的消息就是,长沙和桂阳两郡,也可以实至名归的纳入怀中了。 <script>app2(); 0368:助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经过了一个漫长而又令人难忘的修复期后,隆武十年,也是东吴的天纪四年,曹魏的咸宁六年,当然了,司马攸是坚决不肯承认这个被司马炎“篡改过”的年号,依旧使用咸熙,咸熙十七年(总之,当时的纪年是乱得很,王迪已经彻底懵了,他倒是想用公元纪年,但毫无头绪,甚至连自己“来了多久都记忆混乱”了),横扫了整个神州大地的瘟疫,终于在荆州,在王迪的治下,率先看到了终结的曙光。 因为种种条件的制约和限制,虽然王迪做了卓有成效的措施,但架不住其他人的给力,所以,在荆州自行隔离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连益州,也被牵连其中——病毒经曹魏境内流传至雍凉二州,因为隔离导致经济运转困难的季汉不得已和汉中方面缓和关系,结果,经济短暂复苏没有几天就急转直下,随着病毒的不设防,无数人中招,甚至就连南中地区也无法幸免。在疫病与贫困这两种“绝症”的夹击之下,出于对无为而治的政府不满(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无数民众开始揭竿而起,各地纷纷爆发大规模动乱,哄抢物资攻击政府机关事件层出不穷,而这,加剧了政府机关的混乱,以及病毒的扩散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神学色彩组织,纷纷成立。 王迪对于这种局面是很揪心的,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时严峻的局面让他无法直接出手干涉,不然,镇压不力,还导致那里的大批难民涌进荆州可就不妙了,这不是添几副碗筷的问题,二次交叉感染啊。 食物链上最后一环的益州尚且如此不堪,北部地区和江东就更不用说了。北部地区,饶是石苞和陈骞的反应足够迅速,立刻摆脱了和庐江地区的纠缠,改为严控,但是,忍耐不住对荆州地区的渴望,又低估了病毒的传播速度(没想到连南郡也无法幸免),结果,在侵扰南郡以及宜都边境,跑到村里打劫的时候,疫病“不幸”在军中感染,即便是仓促撤军,并且还很没有人道的抛弃了多达3000人的病患者,但是,还有数量不明的携带者没有被察觉(并非当事人的刻意隐瞒,他们自身也没有察觉),结果,病毒也很顺利的流传至荆淮一带,再接再厉的一路北上,就连冀州和幽州一带也出现了中招的人,甚至,连入侵的北方各族当中也有人因此倒下。 司马攸焦头烂额的同时,也是感觉有点“幸运”,因为北方蛮族和雍凉二州,也因此暂缓了强大的攻势,唯一的遗憾就是,目前,雍凉二州的患病率是目前最低的。 江东方面则是完全可以用一片糜烂来形容了。 庐江在战争、疫病的双重夹击下,经济方面一下倒退二十年,原本就只有不足四十万的人口,因战乱、病痛和逃亡而锐减至不足十五万人,这里面还包括丁温勉强拼凑出来的三万多军队(多为新丁,经验丰富的老卒不少都挂了,几乎换了一茬),即便是这样,还做到了四处都是盗贼——社会秩序已经崩溃,对于底层民众而言,要想活着,只能去抢,不然的话,就成为他人眼中的猎物了。 这样一个情况下,丁温还能吊着一口气活下去,一是因为石家和陈家本来就开始了眉来眼去,自然希望有他横亘在这里当一个缓冲带、桥头堡,二是因为疫病不可防不可控,即便是想吞下这里也没有胆量,三是因为盗贼虽多,但多出于求生本能,还没上升到推翻丁温“暴政”的历史性高度,四是因为孙皓放在这里的宗室集团已经全军覆没了。 他们,并非死于战乱,完全是因为疫病而死(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了,本就风烛残年,这种大环境,再有特供食物供应也是没用的)。 本来,依着脾性,孙皓是断然无法忍受丁温的继续存在的。 但是,孙秀,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更加恶心的存在,那么,只好让丁温继续苟延残喘了。 作为此次泛滥整个神州大地的“罪魁祸首”(至少是之一),孙秀和邓朗居然还活着。 不光活着,居然还在豫章、鄱阳和庐陵站稳了脚跟。 因为孙秀甩锅了,在邓朗的操作下(毕竟和王迪混了一段时间,宣传舆论战还是会点皮毛的),四处宣扬:一、孙皓得位不正,在孙休有子嗣的前提下,主动串联朝中奸臣欺负孤儿寡母,实乃窃国大盗,不忠;二、孙休在为期间对孙皓算不错了,但是,孙皓呢?上位之后还是成功的干掉了孙休四个儿子中的两个年纪大的,另外两个流放边地(事实),不义;上位后一边大肆利用宗室控制边地,一边又对宗室进行内部分化瓦解,尤其是那些德高望重的爷爷辈、叔叔辈的选手痛下杀手(比如自己),不孝;为阻挡自己的“匡扶正义”,居然释放一些不明污秽之物,致使疫病在军中扩散,最终流传至民间,不仁。 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不推翻他还留着干什么? 邓朗这仓促之间罗织的罪状大多是捕风捉影,但人,还是喜欢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那么多“罪状”里面,孙秀控制区的老百姓,最在乎的就是最后一条:疫病的元凶是孙皓。 本来,他们是把这个责任推卸到了孙秀疯狂盗挖先人坟墓,惹得天怒人怨,这样虽然可以让自己舒服一些,但是,改变不了一个基本事实:不管是主动参与还是被人胁迫,这个遭天谴的活动,大部分控制区的老百姓都参加了,这样说来,岂不是连自己也给骂进去了?那些没参与的到还好,真的参与了,还受益匪浅的怎么说? 所以,邓朗的第四条,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一般的存在,无形中,对国家和民族就少了大大的负罪感(其实这种感觉并不是持续存在和表现出来的,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有它的存在至少可以证明自己还有做人的底线)。 之所以这个甩锅的效果并没有马上体现出来,只是埋下了一颗种子,那是因为出于惯性,很多人即便是屈从于孙秀的压力,但并不敢明着和孙皓为首的中央政府对着干。 成功的把他们推到对方的阵营当中,彻底和孙秀捆绑在一起的“助攻者”恰恰是孙皓自己。 本来活路就比较艰难,之前还能搭个顺风车赚点外快,现在好了,来钱路被切断了不少,还因为战争和疫病,死亡率大大提高了,所以,这三郡不少百姓,都是在一边配合着孙秀喊着口号,一边想着往外跑。 往外跑的话,方向有两个,一个是荆州,一个是扬州的其他区域。 荆州是个好地方啊,虽然那里疫病也很严重,但是,听说医疗条件很好啊,后勤保障也很到位的。所以,很多人一开始是把荆州锁定为第一目标,甚至,很多人心底里已经筹划好了“死也要死在荆州”这样的决心和口号——如果荆州方面有人问的话。 可惜,他们的逃难路径只能选择长沙和桂阳两郡,陶抗和濮阳开,自然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有外来人口移民进来自然是好事,但是,这帮人里面肯定有大量的携带者啊,自己本来就焦头烂额(第一阶段实质性的被王迪甩在了救助名单之外,当然,这是策略,王迪要扮演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的角色,就必须让这两地独自承受一段时间),再来一批怎么办?因而内心是抵触的,再加上,就算是要抢人,也不能从孙皓这位领导的手底下抢吧? 所以,濮阳开和陶抗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严防死守,还照搬了王迪颁发的隔离法令。 本来,这个隔离法令的锅是甩在王迪的头上的(这是事实),可是,长沙和桂阳虽然医护大队、后勤大队没有及时跟进,一批不怕死的舆情司(人数不多)还在,他们尽可能的做到去扭转舆论风向:荆州还是东吴的地盘,整个东吴的最高领导人是皇帝孙皓,这个隔离法令也只是按照最高领袖的指示执行而已。 怀揣着半信半疑,民众们只得考虑往东移动——虽然绕道交州和广州也能够进入荆州,但是那里还是陶家的地盘不说,路途遥远,说不定还没到人就挂了。 结果,孙皓对这帮子民,注意,不光是江东,更是江东扬州的子民,采取了关闭大门的冷漠态度:你们都是染疾之人或者潜藏的携带者(北方的大爆发给了江东方面这种警示),所以不能过来,老实在家待着! <script>app2(); 0369:良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由于这个阶段,扬州其余地区疫情最轻,所以,孙皓的选择,于理而言是说得通的。而且,对于疫病的控制,一个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隔离和限制流动,这么多年下来都是这么做的。 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很多是合理却不合情的。 孙皓的行为,在这个非常时期,深深的伤害了自己的子民。 本就因为种种负面事件而积压了大量的负能量的三郡人民终于崩溃了:家里待不了,荆州不让去,扬州也不接收,我们还能怎么办?就这样去死吗?这,一定是你们这些旁观者希望看到的景象吧?你们一定是希望我们这些身在其中的人,我们这些所谓的“罪魁祸首”一下子统统死光,不再“恶心”你们,不再让你们看着烦心是最好不过的吧?之前荆州出事的时候你们这帮家伙没少冷嘲热讽,在我们这里拼命的诋毁他们(邓朗那一套,孙皓也不是不会)现在,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实丑陋的面目了? 为什么三郡之人很是认可邓朗那并不成立的甩锅第四条的?恰恰是因为在内心深处,他们觉得这疫病是从这里(至少是之一)引爆,那么,自己就是“罪魁祸首”,当内疚的心理积蓄到一定程度后,也就产生了另一种极端情绪:找到一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孙皓的见死不救,恰恰验证了荆州舆情司暗中透露的那样:这个隔离法令就是孙皓下达的,我们荆州牧也只是一个执行人而已。 在极端的失望、沮丧、无助、迷茫的情绪渲染之下,相当一部分人选择了走向极端,那就是: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好吧,别的地方还就不去了,就去你那里! 于是,孙秀没有多久就“惊喜”的发现,越来越多的民众,主动的参与到自己和孙皓的撕逼大战中,甚至,都不用动员,就拿起一切勉强可以称之为武器的东西,奔着东部方向四散出击。 不过月余时间,被三郡包裹其中,早就苦不堪言的临川郡,率先在病毒的攻击下沦陷,随后,如同滚雪球一般,建安郡、会稽郡、临海郡、新都郡都被成功的渗透了。 曾经很干净的孙皓控制区,不再像以往那样洁白无瑕,也只有重兵把守,孙秀无法奈何的丹阳郡、吴郡还能勉强做的如同铁桶一般(孙皓的大部分精力和物力财力都集中在了这里)。 但是,这种貌似铁通的防御又能坚持多久呢?丹阳郡之所以没有被突破,不是自己做的有多么的出色,而是庐江的丁温还没明着翻脸,还肾虚的不行(估计也正是这个原因才没和自己明着翻脸吧,但是如果自己顶住了,丁温再是虚脱也会爬起来咬自己一口,咬不动建业,咬点别的地方吸口血还是可以的),那么,主要看住正面的孙秀就可以了。 现在可好,侧翼大多沦陷了,尤其是新都郡的沦陷,最为致命,将自己和丹阳郡和吴郡的契合处撕开了一个口子,这个伤口继续扩大下去的话,建业岂不是要成为一座孤城? 这就是先前王迪胆敢在疫情稳定可控但是还没有彻底过去的时候就敢于大张旗鼓对那些潜在的敌对分子下手的根本原因。 虽然因为情报人员无法像以往那样全面的渗透,甚至,因为突如其来的疫病以及战乱的打击,不少自己暗藏于扬州的据点被误伤被连根拔起,但是,单纯靠着边地掌握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在多种不安因素的协同配合下,自己的周边要比想象的还要乱,比自己最危急的时候还要糟糕,抓住这个良机去整合内部,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是最好的选择,收回来的拳头再打出去,才会更加有力量。 何况,你们多混乱一段时间,实力就会再多削弱一分,我早一点整合完毕,力量就会更快的恢复和发展,到那时,嘿嘿,风景这边独好啊。 王迪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将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基础上的行为。拯救天下苍生固然好,但是,在减损荆州百姓的利益前提下去收买人心无疑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这就好比后世为了拉拢新客户而不断推出优惠举措,却完全无视老用户,岂不太寒人心? 不是不拯救你们,实在是没有那个基础啊,单是重整旗鼓荆州,就差点把多年的家底砸光(当然,王迪并没有想到后来不光回本还赚了),所以,只能自求多福了,谁让孙皓不给力呢? 随着扬州急转直下,突然成了最混乱的地区之后,一个意想不到的大礼包砸到了王迪的头上。 本来因为灾情不得不紧急撤回来自保的濮阳开和陶抗,居然在这危急时刻主动站出来为领导分忧了:濮阳开动用了10000多人的精锐部队,陶抗在陶家的支援下,动用了18000多人的精锐部队,组成了这样一支将近30000的部队再次开启了“勤王”模式。 这一回没有向王迪提出诸如派军队协同作战这样的“非分”要求,只有两个:别在后面添乱,尽量在经济上给予支援。 忠臣啊。忠臣孝子啊。 所以,出于对这种人人格上的尊重和敬仰,钱粮上的“小事”当然要尽可能的给予方便,虽然现在自己也不太富裕不过帮衬一下你们还是可以的——感动归感动,出人是不可能的。 第一部分物资到位之后,勤王军的首发部队也就踏上了征程。为了保证战斗力,濮阳开和陶抗并没有兵分两路打开突破口,而是合兵从庐陵下手,濮阳开先锋,陶抗跟上。 庐陵并没有多少孙秀的主力军,还是以当地自发组成的“伪军”为主,从这里迅速突破打通到建安郡的交通线,扰乱敌人不说,还可以在侧翼得到实现承诺的广州陶家的配合支援——其实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庐陵的对手比较渣。 结果,庐陵成了大型打脸现场,自我感觉良好的濮阳开前哨部队遭遇了一股乱民后,居然被对手一通生怼而溃散了——对阵初期,庐陵乱民是比较慌乱的,毕竟敌人是背后突然出现,还特么是正规军,但是濮阳开的部下居然表现的也很怂。 没办法,疾病重灾区,本来在家里待(隔离)的好好的,现在却要担着这种风险,这可不是简单的暗示发放钱粮就能弥补的,所以,在对方凭借血勇顶住了几轮冲击之后,就打算偃旗息鼓,结果,反而激发起了乱民的斗志,一阵横冲乱打,居然将其真的击溃了。 小插曲以后,濮阳开和陶抗再也不敢轻视对手,又处斩了几个怂蛋,提前兑现了一部分物资奖励,这才在气势上扳回来几分,连续胜了几仗。 但是,自干伪军虽然不能再创造奇迹,却依旧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作困兽之斗(陶抗与濮阳开将其完全视为阶级敌人,除之后快),靠着人数的优势死命纠缠,孙秀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开始调动精锐过来指导作战,减轻侧翼防线的压力。 所以,即便有着陶家本家的有限支持,随着距离荆州本土越来越远,阻力也就越来越大。 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濮阳开与陶抗却发生了严重分歧。陶抗希望根据现状调整既定方针改为稳扎稳打,逐步的收复失地,安抚民众,这样,也可以起到吸引火力的作用,减轻建业方面的压力,也就是徐图之。 陶抗如此选择除了审慎考虑现实还有就是他的根基和家族的根基都在这附近,如此行事,对于他这个地方实力派家族代表来说,也算是一举两得。 濮阳开却要求继续贯彻以往既定的方针,那就是不顾一城一地的得失迅速回援到位。 之所以如此不顾现状,就是因为濮阳开作为内阁领袖之一濮阳兴的族人,属于中央空降过来的,本来在地方称王称霸对于这个家族中靠边站的人来说是个好事,只可惜,称王称霸没戏,经济军事一团糟,最主要的,现在建业也是内外交困,濮阳兴和其他几位成员矛盾开始激化,急需要外力的支援,那么手握“雄兵”的濮阳开,家族地位就火速攀升了。 这个时候能够不顾一切的冲回去,人生也将迎来转机! 面对濮阳兴不久之前的暗示,单纯的濮阳开就是做着这样的美梦,全然没有想到这里有多少是利用成分——主要是在荆州度日如年,迫切需要改变。 所以,才主动忽悠本就想稳扎稳打的陶抗狂飙突进(开玩笑,自己那点人马和能力可做不到)而陶抗,也是被濮阳开的“忠心”所感动,这才同意了不太成熟的计划。 现在,因为现实存在的困境,陶抗想回归初心,濮阳开却想赶快回到中央的“的怀抱”,这分歧,也就来了。 <script>app2(); 0360:策划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历时四个月,这段时间不忍直视的荆州大地,终于恢复了一丝往日的色彩。 虽然灾情还没彻底消散,尤其是周边地区,诸如扬州等地,甚至北荆州、淮扬一带,也呈现了愈演愈烈之势,但是,已经连续三十多天没有新增数字之后,王迪,只需要做好对周边的隔离之后,不需要多久,荆州内部的大部分地区都可以恢复正常的秩序了。曙光虽然到来,也没人再敢对蝙蝠以及蝙蝠的兄弟家族,甚至其他的野味下手下嘴了,就连个人卫生习惯有了很大的好转(求生欲还是很强的,不过这也有可能是被迫的,时间长了之后,有人出现报复性反弹的懒惰行为也实属正常)……但是,这个过程当中也有很痛心的地方:因为此次疫情,停摆了将近半年的荆州经济,倒退了数年之久,即便相当一部分危机都被王迪转到了自己身上,民间个体经济也是不可避免的遭到了重创,王蕃已经事先打了招呼:今年的数据不会好看的;因为此次疫病的影响,至少有二十万人死于疾病,其中有1564名医师和2752名各级各类政府工作人员……人员的损失是王迪最痛心的,尤其是其中还有很多技术型人才,经济方面倒不是太担心,周边地区还在遭遇重创,意味着外围战争暂时难以再次打响,那么,给出两三年时间,只要复工复产了,足可以缓过来。 只不过,灾难还没有彻底过去,具体哪里可以复工复产,王迪说的不算,地方政府说的不算,直接统属的暗卫和医师团队才有发言权——倒也不怕有人胆敢铤而走险,如果放行的区域再度爆发疫情的话,相关责任人,地方政府领导、暗卫和医师一撸到底,如果这里面还有贪腐行为的话,本人处以极刑,全家流放,家产充公,胆敢以身试法的话看着办吧。 这边逐步的恢复正常,那边的镡成案件,王迪也开始着手处理了。 之所以现在才下手,一是因为疫情大于天,是这一阶段的中心工作不能动摇,所以才把大气力放在舆情的引导上,即便坊间多有传闻,但始终没有干过主流舆论,而操心自家性命安危的普罗大众,也少有这个八卦闲心的。 而在情况有所好转的时候,王迪的宣讲重心已经开始发生转移,开始侧重歌颂医护人员的伟大以及政府部门大部分工作人员的兢兢业业的时候,开始故作神秘的“透露”镡成案件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比如,这是一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烂透了的团伙作案,整个镡成官场上下几乎被一扫而空,比如,这帮家伙不光对官府当中已有的物资上下其手,连过路的赈灾物资都不放过,不仅如此,还克扣志愿人员的福利待遇,歧视奋战在一线的医护人员(不给好吃好喝的不说,连个栖息之地都没有,还说什么怕被传染)…… 在王迪看来,这些人既然按照镡成“民意”和武陵的“民主集中制”来看都已经是必死之人了,那么,顺带着就把他们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榨取出来吧,通过树立这么一小撮“阶级敌人”来团结大多数群众的同时,也可以给大家提供一个情感上的宣泄渠道——毕竟都憋坏了嘛。 结果,在王迪计划之内的是,民意的确被带动起来了。失去控制的一面则是,广大群众,对这个公布的处理结果并不感到“不满意”。 民众普遍表示,对于这些人渣而言,简单的一刀了事太便宜了,所以,强烈要求把他们全都给车裂了。 作为中华民族的“瑰宝”和传统表演项目,车裂一直是深受统治者和旁观者“欢迎”的存在。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车裂是一种及其普遍的存在,虽然一些上层高雅人士认为这种刑罚过于残忍,号召各国君王将之废除,虽然孔子后人曾经短暂忽悠齐国取消了车裂刑罚,但秦统一之后,车裂依旧是随处可见,而能够享受到这一刑罚的,主要是农民起义军人士,不光以狠辣著称的秦如此,即便是曾经收买人心废除了不少酷刑的汉也未能免俗,比如卧底失败曝光被捕的黄巾起义重要人物马元义同学,而最近一次遭遇了车裂刑罚的就是前不久在庐陵抵抗不利,连遭败绩,光杆司令跑回了建业的庐陵太守张俊,就被恼羞成怒的孙皓施以车裂酷刑——原时空,张俊是在十年前就应该因为宗室内讧被孙皓车裂的,当时他还是豫章太守,这一回虽然是侥幸多活了几年,还换了一个地方当太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被领导车裂的悲剧命运。 原时空的车裂一直持续到了唐朝才鲜见——当然,不是因为时代进步,虽然隋唐时期废除了不少酷刑,甚至包括车裂,但是一旦在统治末期遭遇底层民众反抗,将其镇压的时候,对于这些胆敢暴动的人,还是要采取车裂,至于五代之后,车裂反而不太容易看见,也是因为凌迟作为更受欢迎的酷刑,取代了它的地位而已。 王迪虽然不在乎把这些人弄死,但是,处死画面如此黑暗,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的,不过……谁让这是滔滔民意呢?所以,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所能做的就是,减少了车裂的人数,领导干部享受这个待遇,普通犯案员工还是砍头了事:你们就感到庆幸吧,这个时代还没有流行凌迟以及其他重口味酷刑,老百姓的想象力又比较有限,做事又有底线,没拿这个时代其他的残忍手段对付你们就不错了。 当一个个被揪成了海星一般,继而四分五裂的尸首在荆州各地巡回展览之后,广大人民群众小小的开心了一下,但是,却纷纷通过某些渠道(比如那些消息灵通的舆情司人士)表达了一种忧虑:难道只有一个小小的镡成官场这样吗?通过公示的案宗显示,这里面是有着一系列的沟通失误的迷之操作才意外曝光,进而被顺藤摸瓜挖出来的,即便如此,挖出来的也不是那么顺利,中间还出现了种种包庇现象。 所以,其他地区是不是也有类似现象出现呢?只不过因为行事隐蔽小心才没有被人发现? 咦?这些人还懂得天下乌鸦一般黑的道理吗? 虽然在之前的宣讲和舆论传播中,王迪并没有灌输这种思想,相反,还一直再去强调,镡成案件只是个别现象,广大的荆州干部还都是好样的,但是,出现这种思想苗头,王迪也是有心理准备的,至少,这种思想摆在台面上,而不是腹诽,就是好事。 只不过,这种苗头,是老百姓自发的呢?还是别有用心的人煽动的呢? 后者的可能很大,因为老百姓未必有这种脑洞,而且,前段时间,情报司调查到,当荆州的疫情基本过去之后,周边那些依旧混乱的地区在自己焦头烂额的同时,也没忘了恶心自己,零零散散的敌方情报人员见缝插针的渗透进来,从目前捕获的几个人嘴中撬出来的供词显示,这些敌对势力亡我荆州之心不死,想通过扰乱军心民心的方式干扰发展进程,给他们一个喘息之机——就是说大家要完蛋都完蛋,别你先缓过劲来了就腾出手来收拾我们了,本来是想把感染者给弄过来让你荆州再来一波疫情,只可惜,边控太严,失败了。 看来,自己的某些手法已经被人给学会了啊。 不过……这也许是一件好事,对内对外,都是好事,可以利用一下。 脑海中有了猥琐的想法后,王迪的嘴角掀起一丝冷笑。 “传李庠、李流和钟离牧三位太守来一趟。” <script>app2(); 0370:天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不知道同志的内心真实想法如何(其实他是被忽悠了,濮阳开当然不会和盘托出实情),但冥冥中觉得有些不对劲的陶抗,还是拒绝贸然轻进,一定要稳妥为上。 于是,争执不下的濮阳开,居然利令智昏(从后来的结局看的确是利令智昏)的选择了分裂,自行前往建安郡去和老家会和。 只要能够突破庐陵方面的围堵(孙秀并不知道他二人有何战略目的,反正被人狂怼就是不爽),进入到建安郡境内,就算是有敌情,有疫情,但是也算进入了自家地盘,以后就可以一马平川的回到建业,到时候…… 濮阳开已经开始想象濮阳兴为首的族人对自己热烈欢迎的盛大场景。 自己于公是勤王之师不说,于私也是可以帮衬濮阳家族在朝堂之上有了军方倚仗——孙皓很注意这种权力的分散制衡,内阁的成员们和军队没有瓜葛,唯一的例外就是濮阳兴把濮阳开放了出去,但是当初也是让他去地方监控王迪的,是孙皓点头的,谁能想到掌控了地方军不说还能回来呢?而且,这回来的时机把握的很好,中央正是缺人啊。 现在,已经突破了平阳,遥望扬都和揭阳一带,建安郡已经是近在咫尺,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战场上的自信逐渐拿回来之后,自觉占据“大义”的濮阳开,决定,和陶抗分开,率领本部(此时还有8000多人)继续突破,就连路线都设计好了:进入建安郡之后,无视那里的犬牙交错态势,一路绕行,走相对战乱较少的临海郡、会稽郡,最后再到达建业,虽然耗时太长,但是,安全系数高啊,也能最大程度保留实力不是?毕竟,队伍拼光了,自己成了光杆司令的话也不会被人高看一眼的。 要想被人重视,就要有利用价值,连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岂不是悲剧? 濮阳开不傻,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这也是他选择和陶抗分裂的一个原因,再这么在庐陵一带和孙秀他们真刀真枪的耗下去,那才是真的为国家好,可是,真要这样吸引火力的话,自己早晚变成光杆司令,这才几天光景,就已经折损了3000多弟兄,还有不少人丧失了战斗力。 濮阳开并非不辞而别,对于他的这个决定,陶抗深表遗憾,但也是无可辩驳,所以,还是很大方的表示:如果一意孤行的话我也不勉强,甚至还可以掩护一下你,但是,钱粮方面就不会提供太多,现在战线已经拉的很长,老子还要留在这里巩固根据地,就给你一个月的军粮,反正只要进入建安郡之后,你可以赊欠嘛,总能解决一部分的。 归心似箭的濮阳开也是这样想的,就不信这数千大军能在自己的地盘上活活饿死?至于所谓掩护的许诺,他也相信,勉强算得上一个赤诚君子的陶抗,既然说出来了就会尽力去做,至少,不会因为触怒于他就给自己穿小鞋不是? 于是,“依依惜别”之后,濮阳开率领本部人马踏上了征程。 这个选择,手下军士们倒也并不反对,虽然他们大部分都是荆州人士,但也有一些都是从扬州跑过来讨生活的,再者,荆州扬州,不都是大吴国嘛,与其在庐陵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每日都面对刀光剑影和暗处的敌人,还不如拼一下子直接回建业——再怎么说,那里也是国都所在,而荆州,暂时也是回不去了。 在陶抗的掩护下,在将士们的努力下,濮阳开凭借着一股子狠劲,摆脱了揭阳的最后一股袭扰部队,进入了建安郡,然后,就准备无视当地一些苦苦挣扎的政府军恳求,避实击虚的进入临海郡时,遭遇到了孙秀派过来的主力部队:邓朗的4000先遣军。 自从加紧对扬州各地的攻势,尤其是拿下了新都郡和临川郡之后,孙秀作为核心,亲自将枪口瞄准了丹阳郡方向,而邓朗,则是从临川郡出发,继续横扫内地各郡,这4000先遣军里面只有不到800人是裹挟进来的“仆从军”,其余尽皆是当初被北边带过来的亲信部队,经过疾病的洗礼之后,优胜劣汰的强者战斗力无疑更为彪悍(已经有了免疫力了,尤其是经过与死神的较量之后,心理素质更为强大,出手更为狠辣)。 这就是濮阳开倒霉的地方了,这一路以来都在想方设法的避开孙秀手下渗透进来的“伪军”部队,又不曾想到会遇到敌军主力(以为孙秀的重心是建业方向,即便出现了也是零星的战斗人员),所以,本来是“避实击虚”,却成了“误打误撞”,直接和邓朗干上了。 本来,在和陶抗合力的前提下只能勉强和伪军对峙中占些优势的濮阳开,终于对自己的实力水平有了清醒而深刻的认识:其实就是一个前菜,一个辅料,真到自己当主角的时候,完全撑不起来,结果,猝不及防之下,以8000对4000,被邓朗打得体无完肤,也就是仗着人数上的优势和邓朗准备不足(猝不及防这一点很公平,同一起跑线),所以,没有给对手包围全歼的机会,再加上脚底抹油的经验值刷的飞起,所以,混乱之中,还是很狼狈的带着3000多人跳出了战场,几经周折之后混入了临海郡。 濮阳开还可以卑鄙的活下去,这3000多人如果能全须全尾的活到建业的话,危机动荡的局势下勉强拿的上台面(还有点利用价值),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这8000人的兵团建制已经不复存在了,被击杀在战场之上的有1700多人,不知所踪散了架子的有1000多人,剩下的2000多人成了邓朗的战俘。 而邓朗,只付出了1200人的伤亡——其中死伤的基本都是炮灰部队,主力框架犹在。 战争是残酷的,邓朗火速甄别,坑掉了战俘里面的基层军官和丧失战斗力的伤兵,迅速将剩下的1000多人补充到了战斗序列中,打完此役,实力居然是不降反升。 更重要的是,从降兵的口中,邓朗得知了濮阳开与陶抗分兵的事情之后,当机立断改变了作战计划,以手中的4000人、临川郡拼凑出来的5000伪军、豫章即将派过来的5000援兵,再加上庐陵境内的6000多伪军,分成四队,围攻尚不知情孤军奋战的陶抗所部——本来,这些人马,除了庐陵那些牵制部队之外,都是要渗透进其余各郡的,现在,都围着陶抗来了。 陶抗现在手中能指挥的可战之士也就是10000出头了(最可怕的是,不知道敌军的动向),先是蹊跷的发现,庐陵境内的伪军部队一改往日猥琐打法,不仅活跃度变得极为频繁,还大有集中起来发动总攻的架势。 他的嗅觉还是比某些战场菜鸟灵敏的,深知不妙,如此嚣张,摆明了是有人撑腰啊,尤其是根据探子回报,四面八方不断有新的敌情出现。 如果这些个数量和动向差不太多的话,那么就代表庐陵的敌人已经大大超过了以往,这说明什么?说明孙秀暂时要把自己作为主要对手了,说明已经知道自己的实力大为削弱。 这么快就察觉,很有可能是濮阳开的行动被发现了吧? …… 这个时候,陶抗是没有心思继续关注濮阳开是死是活的,反正你已经进入建安郡了,老子已经仁至义尽了,而留在庐陵吸引火力固然是新的方针政策,却不代表真的要飞蛾扑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于是,陶抗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全军向赣县和南野方向转移,准备进入交州,回到陶家的势力范围内。 结果,之前那些都是虚兵的存在,作为曾经的荆州上层之一,邓朗自然了解陶抗的身世背景,当寡不敌众寻求自保的时候,要么是回荆州要么是跑到交州,跑回荆州就拿你没辙了,但是,至少我可以防备你回家族控制区吧?所以,在退往交州的路上,邓朗早就虎视眈眈的等着了:等到了最好,等不到就当养精蓄锐了。 又是一场遭遇战,陶抗虽然要比濮阳开的水平高一些,但,也就是高一些而已,又不知道对面的是邓朗这样的野战精锐,人数还比对方多,交州又是近在咫尺,所以,抵抗的就比一触即溃的濮阳开要坚决一些。 这一坚决,就没跑出来…… 此役,邓朗以伤亡2000的代价,击溃陶抗中军,陶抗战死,从死者1300多人,3000多人士气一泻千里缴械投降,余者,则是借着邓朗兵力不足,无法形成包围圈的机会跑了出去。 这,就是王迪赶上的天赐良机了。 当他把荆州内那些潜藏的异己分子清理的七七八八的时候,这外围的战事,扬州战场出现了一个重大拐点:长久以来牵制监视他的陶抗濮阳开,一死一逃。 荆州,再无孙皓的势力存在了。 <script>app2(); 0371:分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益州的灾情没有过去;北部地区还在和天灾人祸,和疾病以及各式各样的异族做斗争;异族们也因为“病毒”的入侵而不得不延误了侵扰中原的步伐;取得阶段胜利的孙秀和邓朗,欣喜之余,还是要面临兵力上的尴尬,能够控制豫章、庐陵、临川和鄱阳四郡,威胁扬州其余地区就已经是做到极致了,再想觊觎陶抗和濮阳开留下的长沙、桂阳这样的无主之地是不可能的——要知道,陶抗可是死在了他们的手里,这要是步子迈得太大,胃口吃的太撑,别说王迪反应会怎样,交州可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的。所以,长沙和桂阳,本就是荆州统属范围,王迪,正好可以趁机进行重新规划,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而且,“识时务者为俊杰”,刚刚震慑完最基层的那些魑魅魍魉,把活着的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之后,长沙和桂阳两郡得军民也就自发组织起来,宽衣解带,喜上眉梢的迎接领导雨露了。 总之,时间上就是这样的无缝连接,也绝无胁迫引导,这是两地人民的发自内心的选择:彻底融入荆州大家庭这个梦已经做了好多年了。 而考虑到孙皓此刻的朝不保夕,考虑到王迪的财大势粗,下边的这些做法,即便再是越界,也没人敢说,也没人有心情去说了。 所以,王迪大张旗鼓重整的第一步就是:重新分区。 即便没有战乱,没有疾病,荆州各郡的发展也是不均衡的,以前不均衡是王迪为了形成对非心腹地区的绝对实力碾压(不然的话,如何体现我的制度优越性呢),也从这两个地区吸引来了不少人口,现在,陶抗与濮阳开都不在了,那么,也都是自己人了,这种绝对实力碾压政策,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重新分区,就是要从行政角度,从政策角度,抹掉这种因为历史和立场造成的差距,并且,还可以从高层角度再次打破李流等人的垄断格局,进行重新布局,几经权衡,最终,形成了这新的东、西、南、北、中五大区块。 东区,由原来的江夏郡、长沙郡,以及南郡北部地带的编县等地构成,最高长官就是原南郡太守李庠,主要负责的就是防卫荆淮以及扬州方向可能的威胁和本地的经济发展,在册户籍人口68万(主要是被长沙给拖累了)。 北区,由原来的宜都(整改后的宜都,包括了原有的宜都与建平),以及南郡的当阳县等地构成,最高长官就是原宜都太守关彝,他主要负责的就是北荆州的威胁,益州季汉方面的沟通(故意把他放在这里的,因为那种尴尬的关系,好的话可以缓和二者关系,不好的话索性就由关彝扮演背黑锅的,免得自己当恶人)以及本地的经济发展,在册户籍人口54万。 西区:变动较大,将原来武陵郡中,除了镡成之外的所有地区,与原来零陵郡中的北部新阳、益阳(也就是上次整合前的衡阳郡为主)等地构成,最高长官自然就是身残志坚的原零陵太守李流,主要负责的就是本地的经济发展和领土防御安全,在册户籍132万。 南区:变动最大,由原来的武陵郡中“硕果仅存”的镡成县,以及原来零陵郡切割后的剩余区域,还有陶抗留下来的桂阳郡等地构成,最高长官就是原武陵太守钟离牧,他主要负责的就是本地的经济发展以及与交州、广州的东吴势力打交道(陶家),在册户籍人口108万。 中区:也可以称之为是王迪的“直辖区”了,一个之前压根不存在的辖区,就是此次切割之后剩余的南郡地区,自然是王迪直接统属管理了,这样,可以作为“实验田”进行一些政策试验,同时,还把运作了很长时间的类似于科学院研究院的存在及其下属分机构也放置在了这里(院长,就是早就爱死了这个岗位的王蕃),在他的眼中,这,是全荆州,不,是整个天下最有潜力的部门,虽然自己没开挂,但在源源不断的砸钱下,再加上偶尔一点大方向的提示,这些可爱的学者们正在不断创造奇迹——虽然这奇迹,有点缓慢。在册户籍人口76万。 此番变动调整当中,关彝,基本没有变化;李庠,虽然从南郡出来了,但是,依旧掌控了江夏郡区域,还置换了一个长沙出来,账面上没有“亏损”,心里也没什么不适。 李流的变化较大,以前掌控的零陵少了一大半,虽然平换了武陵几乎所有地区,但是,零陵和武陵,哪里的经济搞得最好不言而喻,不过,自己毕竟是王迪的死党,身体状况又不如人意,不适合在一线拼杀(少了一条胳膊,还刚从死亡线上爬回来),现在所负责的区域,基本是夹在了中间,距离王迪近了很多(一旦有了新的赚钱点子的话,他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率先享受一些改革红利,嗯,没错,这也是领导的“明示”),所以,也没什么意见。 账面来看,最大的受益者,是钟离牧父子了。虽然损失了武陵的绝大部分(留下的还是让他极为不爽,有些脸面丢尽的镡成),但是,平换了经济体量是两个自己的零陵大部分区域,又接收了桂阳,这让在先前一段时间里有些灰头土脸的他,是绝没有想到的。本来,还以为王迪要趁机削弱自己呢,毕竟,又不是人家的铁杆嫡系,顶多就算是相处和睦而已。现在居然能不降反升? 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当然了,人心不足蛇吞象,钟离牧唯一不满的就是,王迪有些“丧权辱国”,居然主动将之前整合到桂阳的临贺郡“割让”给了交州的陶家。 虽说从私人角度来讲,他钟离牧和陶家的关系不错,往日里多有合作,但是这不代表要把自己账下的巨额财富切给别人吧? 对于下属这种隐晦的,但很有上进心的不满,王迪的解释就是,这临贺郡部分,这么多年来毕竟是被陶抗管理过的,这陶抗,别看因为立场和职责所在和自己是面和心不和,但是,人家可是为国尽忠啊,又不是陶家的弃子,所以,“牺牲”掉临贺郡也是为了方便钟离牧日后与交州的关系往来。 这番话语潜台词的暗示就是:往日关系好是关系好,但是,以后可能有所变化,陶家的立场肯定会更接近中央一些,一旦自己和孙皓翻了脸,那么,有临贺郡打基础,想必陶家也不会太下死手来恶心自己吧(没办法,有可能也会养虎为患,但是,眼下也就当是割肉喂鹰了)——而这也是王迪把钟离牧,而不是别人放在这里的根本目的,留着一个铁杆中央派和曾经的,眼下疑似中央派互掐去吧,这钟离牧的离心力,在自己的熏陶诱导之下,已然是越来越强了,想必到时候不会令自己失望,而且,就算会有所摇摆不定,那么,此等分区,也算是把可能的危险系数给降到了最低,以我王迪的中部地区为核心,前后左右都是铁杆兄弟啊,都比你钟离牧更靠谱吧?也算是防患于未然吧。 这个潜台词,钟离牧是否意会到了呢,王迪并不知道,但是,至少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 蛋糕原材料暂时没有变化,做出来的蛋糕自然也别想有傲人的尺码,还想在不削弱积极性的前提下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只能改变切蛋糕的手法了,比如有爱吃奶油的,有爱吃蛋糕的,还有喜欢点缀在上面的装饰的…… 至少,这个高层变动方案,在目前阶段还是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这份自信,不是因为一个区区理论方案,而是因为,王迪已经通过之前的一些动作(包括还没有祭出来的大杀器,时机尚不成熟),控制好了在座的几位高层领导。那就是,基层,已经被王迪洗盘完毕了,用的是这个时代的人未曾听过的手法。 <script>app2(); 0372:网格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如何加强对最基层的支配和控制,至少也要掌握第一手信息,一直是多年以来王迪致力推动的事情。 结果,经济搞得很不错,政改却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 对基层的渗透,秦汉历代要有所作为的统治者都在尝试,强权、法律、教化……都试过了。世家、乡绅、平民,各个阶层都扮演过被拉拢和合作的角色,但最后还是徒劳。 王迪这么多年,也算是实打实的从底层打拼出来,自觉有后世习得的一些皮毛的理论加持,不至于踉踉跄跄,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却令他发现,还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虽然那些人也不是故意的,对谁都要这么干,但是依旧很不爽,毕竟,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圣人,可这么多年的努力,也配得上衣食父母的名号了。 但这并没有让王迪气馁,相反,利用手中的另一些底牌,通过迅速的布局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不说,还完成了对全荆州基层的洗礼,且洗礼的相当到位顺利,也正是这个动作的完成,让王迪有信心去“随意”排列高层。 首先就是公务人员的变动。 此番整风运动,声势浩大,几个郡的所有基层无一幸免,涉案人员已经达到了23000多人——如果涉及到犯案人员的家属的话,这个数字将更为惊人。 但是,王迪的屠刀高高举起,却只是“轻轻落下”(尤其是和明太祖同志相比,简直是菩萨转世),这23000多人最后,包括酷刑毙命(凌迟还是存在于某些人口中想象中,没有真正出现)的所有处以极刑人员不过“区区”1000多人而已——虽然这个数字在王迪看来已经很残忍了,但欢欣鼓舞者却觉得还不够,要不是瓜分钱财到位早就不满了。 还有罪行较重的1800多人,被王迪从死罪名单中拿了出来,关在监狱进行劳动改造——虽然有些不开心,但是考虑到他们的家族已经散尽了万贯家财,所以,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剩下的涉案人员,数量最庞大的这个群体,就是轻轻落下的,分为两类,一个是罪行轻的,一撸到底,重罚以后贬低到了最基层,毕竟,都是有技术的选手,就这样废弃不用也是资源浪费,只不过,要想再从“民”转变为“官”中的一员,需要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没得选择,不干的话失去的更多,而且,至少还有希望不是。 还有2000多人,则属于“奇葩”的一类,他们是罪行轻微的污点证人,最后不仅没事,反而因为举报有功,实现了仕途的逆袭——比如镡成的李水营,就是这其中的“杰出代表”(也要罪行轻才可以,像刘子杰,污点贡献指数更高,可最后还是难逃一死),因为相对而言的“洁白无瑕”反而脱颖而出连升好几级。对于这些奇葩而言,从接受了王迪的“诱惑”开始,就再也没有退路可走了,一方面是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一方面,在某些人眼中也成了“叛徒”一样的存在,如果不配合政府的话让出权力的话,估计会被人撕成碎片吧…… 儿时的经验告诉王迪,告密者和叛徒是比较令人憎恶的,所以,这部分人,应该是“忠诚度”最高的那个群体了。 换句话说,看似动摇了根基的大整风运动,因为最后时刻的“心慈手软”,没有图一时痛快,从肉体上摧毁的举动,反而起到了优化资源,加深了王迪对基层控制的效果和目的。 消灭一个阶层,暴力手段固然直接有效,却也过于简单粗暴,后患无穷,教化手段太慢不说还容易滋生出一个大爷群体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结合起来,刚柔并济,将这个阶层的大多数分化瓦解吸收,给他们一个可以期望的未来(人,有了希望,有了盼头,也就不会走上极端道路了),最终通过思想改造和劳动改造,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岂不更好?就像土地改革那样,地主的地没收之后,如果不是罪大恶极的话肯定是要留下一分土地自食其力的,通过思想和劳动的改造把他们变成农民就可以了。 这个过程能够如此顺利,自然离不开舆情司他们的努力奋斗,所以,在整风运动之后,他们中的大多数,也都留在了最基层,留在了每个城市和乡村的角落中,扮演着王迪勾画的“网格化管理”中看似微不足道,实则极为重要的角色。通过疫情隔离的实践中,摸索形成了一套封闭的管理机制,从发现、立案到派遣、结案四个步骤形成一个闭环,不管是县还是乡,都根据人口数据,通过高度的信息采集(这一点是最拿手的)进行集中划片管理,在加强控制的前提,还有效的重创了宗法制对基层的影响——只是重创,谈不上摧毁。 而王迪这么做没有遭到强烈的抵制,除了那些地方豪强均一蹶不振,余者无法凝聚成一股强大力量对峙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各位网格员,在当初充当志愿者的时候,成功的用一件件小事“收买了人心”。 比如在乱世当中、疾病横行时最“不值钱”的人命,老弱妇孺,这一特殊群体并没有让王迪以狼性法则遗弃,而是作为重点关注和服务的对象,包括独居老人、孕妇、残疾、家庭困难居民等,在他们身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统计上来后有针对性地给他们提供服务,诸如送菜送米买药,为感染者争取治疗,为隔离者提供生活保障等。也许在很多细节上有很多要完善的地方(毕竟没有经验),但是,让人们看到了他们的努力——人都有老去的时候,都有无助的时候,这些志愿者没有放弃他们,自然让那些身强体壮的人放下了戒备,有了底气:就算我有一日成了这个样子有何惧哉? 比如有一个规模较大的地方宗族,其中一个分支人丁不旺,“只有”九口人,有七个人不幸中招,只剩下5岁的女儿和3岁的儿子没有感染,这种情况就不是简单的送饭送菜能解决的了,而族长居然以自身难保为由(其实就是怕被传染),对其实行“弃疗”,但是,志愿者们并没有放弃努力,在没有指示的情况下(王迪哪会脑补到这种程度),隔离了患者后,还主动的承担起了保姆的职责——一群大老爷们啊,此事传开后(宣传工作人员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既展现了志愿者们的伟大情操,也间接的为宗法社会的动摇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很多人嘴上没说什么,但,内心深处,也是有了选择的。 …… 正是这样一点一滴小事的积累,再加上整风运动期间,又是这帮人,“尽心竭力”的传递民情,所以,当王迪推行网格化管理的时候,上面的领导(污点证人和劫后余生的),下面的群众(深受其恩和戴罪立功的)都没有异议。 他们信不是这种未曾见识过的制度(很多人连什么是制度都不知道),他们只是单纯的信任制度下面的这些熟悉的人而已。 天时(疫病和孙秀的搅和)、地利(荆州是自己精耕细作了很久的老巢)、人和(整风运动以及深受百姓爱戴的志愿者们打下的基础)的共同作用下,王迪,因祸得福,用最惨重的代价(毕竟还是有许多人死于疫病),用最繁琐的手法(铺垫到所有基层),最高效的解决了多年以来头疼的问题。 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当然不是,时代不断变化,新的问题和矛盾肯定还会出现,但是,这代表了一个希望,代表了一个方向,可以尝试着摸索着走下去。 这个办法在别的地方可以尝试吗? 生搬硬套当然不行,可是,那也得有资格在这些地方搞实验不是? 整合荆州之后,王迪一边消化着劳动成果,一边开始把眼光放在了四周。 攘外必先安内,嗯,现在是考虑一下“关心”别人的时候了,外部环境安逸了,反过来也能进一步巩固荆州不是? 王迪刚有了睡意(想法),就有人送来了枕头,而且还是好几个。 当然了,有些枕头不是那么舒服。 <script>app2(); 0373:异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第一个枕头是新上任没几天的北区大佬关彝送来的,不舒服的那个枕头。 加强和益州地区,明着和季汉,暗中和王聪,以及五茂那里的商业往来的联系,一直以来都是王迪反复强调的业务,只不过是,这一年来的隔离才暂时中断而已。 现在,随着疫情的逐渐消散,这管道,也该疏通一下了,而这个维修工人就是关彝。 说实话,王迪其实还是蛮想念的,想念已经许久没有联系的罗氏女,以及那位小皇帝,毕竟,都是和自己有着密切关系的人,虽然他们二人注定了名义上不可能和自己有什么联系,虽然自己已经有了家室——没错,疫情期间,当南郡的情形控制之后(本来就是问题最轻,再加上隔离措施到位,自然恢复最快),出于巩固地位的考虑,还是“勉为其难”的选择了与世家联姻的道路。 两手都要抓,世家和寒门,都是王迪的目标,而手段,也是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打压归打压怀柔是怀柔,这并不冲突。 几经权衡,广泛听取意见之后,王迪选择的合作对象就是眼皮底下的南郡枝江董家。这董家名气最大的两位人物便是名列蜀汉四相的董允以及董允的父亲董和,董家本来是巴郡江州人,后来迁至南郡枝江,东汉末年又西迁到了益州求发展,这一来二去的,也算是家族的分散经营投资了,毕竟生逢乱世,还是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好一些(比如琅琊诸葛氏,分散投资后各种被灭族,最后还是诸葛亮这一脉延续下来),作为支系,南郡董家劲头也是不错,直到蜀汉丧失了对这一区域的控制后才有些衰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能看得过去。 之所以选择董家,是因为论荆州世家地位而言,董家,绝对排不进前几名(也就免了日后撕破脸或者不好意思下手),但是呢,名望还可以的;这董家的“宗主”,董允的孙子董宏,已经在季汉朝廷“崛起”,担任巴东太守(按照季汉的最新领土而言,已经相当于直隶总督了,罗宪也是为了避嫌,何况,罗家和董家的关系相当的密切),联姻董家也算是一种“示好”了——当然,这些操作王迪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那样的话反而显得做作,当事人,聪明人,看一眼也就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经济层面、文化内涵和政治隐喻,王迪的这次联姻,也是考虑了很多,唯独没有爱情的因素“计算”在内,也是奇了怪了,怎么人家穿越之后不是妻妾成群就是找到一个一见钟情的,或者能为自己冲锋陷阵(治理内政)的全能选手,到了自己的时候,女人,却成了附属品呢? 大概,这就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一面吧,也罢,那么危险,女孩子还是保护好自己,乖乖的留在家里吧,至于爱情,王迪则是留给了自己的初恋。 尤其是当疫情消散之后,王迪就有点迫不及待的解除与季汉方面的隔离封锁,开启经济文化和人事的全方位交流,第一炮,就交给了职责更新完毕的关彝去完成。 哎呀,也不知道离开了我这么长一段时间,那边是不是都快过不下去了,王迪美滋滋的想——自从隔离以来,情报系统就很少再传递信息回来,尤其是最近半年,反正不是疫病就是暴动这样的负面新闻,王迪反而撤回来不少人员,剩下的都交给王聪自行安排了,所以,这段时间那边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并不了解。 之前的关彝功能很单一,对外交流方面也就是个搬运工和安保人员,就连内政,也是多看少管不说,还是侧重练兵防御司马氏方面有可能的敌对行动。 整合成北区之后,关彝的权力空前增大,军政经一把抓(人事任免在王迪手中,基层公务员和舆情司被王迪控制,也就是个干力气活的)之后,经验值刷出来的他,像模像样的做了一下“分类处理”:南郡划出来的编县,原建平郡的兴山,以及从陈骞嘴里抢来的临沮(其实是主动让出来的,临沮本来就被夹在宜都和南郡的中间,看上去是个战略钉子,但是受疫情影响以及后方告急,陈骞做了战略收缩)这一块,成立军管区,10000人野战兵团和7000人预备役部队就驻扎在这里,要塞领罗密布,烽火台层出不穷,用最谨慎的办法看好“国门”;原建平郡和原宜都郡缩编为巫县、秭归、西陵和夷道、沙渠四个县(精简公务员,减少不必要的财政开支,因为基层已经普遍完了,没有必要搞大政府,全都给我沉到一线去),其中秭归、西陵和夷道是核心区域,巫县因为挨着季汉,所以,侧重军事一些(即便是照顾友邦情绪,也不能不设防,5000人的野战兵团和2000人的预备役部队,占了宜都郡内地的大部分兵力),沙渠,则是新成立的“开发区”(王迪的建议),大搞经济建设、外来人口“移民”进来也是先定在这里“培训”。 当关彝把上述业务都做熟练之后,陈骞又没有什么大动作,这对外第一炮自然就看如何与季汉沟通往来了。从来没有全盘操控此事的关彝很是上心,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关彝在正式开启闸门之前做足了防控工作(益州那边的疫病情况也是比较严重的),一支规模不小的医疗团队就和边防军一起上阵,严格审查。 但是,正式开市后,季汉与荆州的双边贸易显得极为冷清,预想中那憋了很久的“报复性贸易”并没有如期而至,星星点点的季汉商人都享受到了1:50的待遇(五十名医务人员伺候一个过境贸易的)。 嗯……想来是状态还没有调整过来,痊愈的人也害怕二次传染,而且,这消息知道的人也不多,传开了,过两天就好了。关彝对此表示淡定,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是,十余天过去了,人数并没有丝毫增多的迹象。 难道是对我有敌意?关彝不禁有些心虚起来,季汉的人隔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忘却当初我对刘谌的见死不救(谣言)?之前外贸是子均亲自操作的,现在换做是我了,就敬而远之了? 不可能,子均说过,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尤其是商人,再等等,就算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只要钱到位了,就一定会有人挺身而出,待他赚了钱后,其他人也定会放下最后的矜持。 好奇的一调查,这才发现,原来对面的审查比自己还要严格。 这就奇怪了,目前明明我们这边安全系数更高啊,怎么还对自己严防死守呢?难不成是怕影响我们呢?嗯,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想到这一层,关彝那颗坚硬如铁的心不禁被感化了:这特么才是真正的友邦,出问题了先想到是不要牵连他人,大爱无疆啊! 于是,深受感动的关彝(至少他就是这么认为的),决定,对曾经的祖国做点什么。 首先,边防军从7000人削减为4500人,降低敏感度,变相做个心理疏导; 其次,组建一支200人规模的医疗队(占了关彝能指挥得动的三分之一),自筹经费和医药品进入季汉境内进行“国际援助”; 第三,你不是“不敢”过来嘛,好办,我们组建一支宜都商人团,主动去做贸易,随便检查绝对安全,就算出了事,也是我们的问题。 第四,自己完全退居幕后,所有行为都打着王迪的旗号,以免关彝这个名字引起友邦内心的不适。 关彝觉得自己的这几个办法很够意思,很到位了,然而…… 对于边防军的撤军,季汉方面没有任何的表示,无动于衷; 对于满怀热情过来的商团和医疗团,只有冷冰冰的一句:非常时期,突来此地有何居心? 有何居心?有何居心? 关彝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姿态,这语气,不是开玩笑吧?于是,强行解释自己的一番好意。而解释的结果就是,滞留在边境的商团和医疗团遭到了季汉边防军的袭击,所有物资悉数被抢不说,还造成了三十多个医护人员和七十多个商人的伤亡——医护人员被劫走了,生死未卜,商人直接就地解决。 边防军,政府人员的行为啊。 关彝再是反应迟钝也知道这其中定有内情,季汉,在隔离断绝来往期间,一定是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所以,在恢复了边防军队编制的同时,火速向王迪禀告事情发生经过。 一定是季汉发生了异动,老子布置的几个棋子都失控了! 王迪很是懊恼,之前过于托大,出于资源分配紧张的原因,外围情报系统过多的倾斜到了扬州和荆淮一带,把季汉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现在,花园好像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script>app2(); 0374:故地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要想知道益州,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要恢复情报系统,但是,目前人家这个封闭堡垒的状态和强烈的敌对架势,唤醒已经沉睡了半年,且还没有几个人的情报组是不可能的事情,传递有价值信息更是想都不要想,看来之前加强控制也是为了防备情报泄露,而不是单纯的防控疫情了。所以,只能从外部突破。 虽然和季汉是友邦,那里也有自己心灵寄托的所在,但是,这不代表王迪会一味的容忍和退让,根基和核心利益始终是在荆州这边,所以,被人“羞辱”了,就必须怼回去,只不过可以不用自己的名义出手,毕竟事情是出在关彝那里的,也赶上大调整,北区的一切事务,地方是有一定的决断权的,人员财物受损,无端被人袭击,这个层面的适度还击,符合关彝的权限。 哼哼,好在当初为防不测,留了个心眼,“仗势欺人”的要求季汉把国都定在了永安,这可相当于放在边境线上了,只需要轻轻一击,便可以看到。到时候,不怕你还敢嚣张造次——小朋友啊,不乖呢是要打屁股了,不能惯坏了,小施惩戒即可。 于是,在王迪的授意下,关彝发表了措辞严厉的声明,强烈谴责了巴东边防军的无耻行径,要求立刻无条件释放我军被俘人员,交还所有劫掠物资,并做出道歉。 声明发表之后,关彝根本就不给任何回复机会,立刻调动宜都野战师团两个部(3000人),由自己亲自率领,向边境重地北井外围防御带发起了攻击——这个规模的部队,还是自己亲自带队,关彝也是心里有数,只想做一个试探性的适度攻击,毕竟,不能这么快撕破脸,更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档次不一样了)。 也算是故地重游了,当初就是在这里和刘谌殿下有过一段艰苦的岁月啊。 踏上“故土”之后,关彝没来由的一番感慨,只可惜,物是人非。 蹊跷的是,进入他国境内后,关彝并没有遭遇到什么激烈放抗,甚至,连成建制的敌军都没有出现,只不过是几个星星点点的营寨,里面有一些哨兵,看到有大军前来,很干净利索的一哄而散。 这反应不对啊,难道当时只是一小撮见钱眼开的家伙下的黑手,不代表政府态度?不然的话,也不会一点应对设防都没有啊,不对,不光没有设防不说,连先前的必要关卡哨所都少了不少……难不成是诱敌深入?想到这一层,关彝不禁起了警惕心,立刻下令缓行,同时,撒出手里所有的侦察部队侦查敌军的动态。 而侦查回来的消息就是:方圆百里之内根本就没有敌军的踪迹,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边防军早就跑了个干净,就连散居于山野之中的百姓也都是早就搬走的迹象。 这是要坚壁清野啊。 “北井县城中可有什么动静?”关彝连忙问道。 “几乎……几乎是空无一人。”探子犹豫了一下,回报:“远远望去,门洞大开,只能依稀看到一些百姓,很是荒凉破败的样子。” 这就坚壁清野的过头了吧,空城战? 空城战其实就是一种心理战,在己方无力守城的情况下,故意向敌人暴露我城内空虚,就是所谓“实者实之,虚者虚之”。敌方产生怀疑,更会犹豫不前,就是所谓“疑中生疑”。敌人怕城内有埋伏,怕陷进埋伏圈内。但这是悬而又悬的“险策”。使用此计的关键,是要清楚地了解并掌握敌方将帅的心理状况和性格特征。同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反正是个死,万一会有奇迹发生呢? 空城战的历史案例中,名气最大的就是诸葛亮与司马懿那一次了,可惜是虚构的(第一次北伐,诸葛亮率众与张郃拒战于街亭之时,司马懿远在数千里以外的洛阳,赶场来不及了),其余几次倒是溜得飞起,比如春秋时代郑国日常被楚国摩擦的时候,按照上卿叔詹的计策,士兵全部埋伏,店铺照常开门,百姓往来如常,大开城门,放下吊桥,完全不设防的样子。楚军先锋见此情景,心里起疑,不敢妄动,等待主力公子元。公子元也觉得好生奇怪,见城中确实空虚,但又隐约看到旋旗甲士,认为其中有诈,不可贸然进攻。这时,齐国接到郑国求援,已联合鲁、宋两国发兵救郑。公子元闻报,知道定不能胜,决定撤退,他害怕撤退时郑军会出城追击,于是下令连夜撤走,人衔枚马裹蹄,所有营寨都不拆走,族旗照旧飘扬。第二天清晨,叔詹登城一望,说道:“楚军已经撤走。”众人见敌营族旗招展,不信已经撤军。叔詹说:“如果营中有人,怎会有那样多的飞鸟盘旋上下呢?他也用空城计欺骗了我,急忙撤兵了。” 从这里可以看出,诸葛亮的版本基本就是从这里来的,只不过司马懿没有还施彼身而已。说白了,这种心理干扰战,如果当局者自身足够冷静,有个清醒认识的话,十之八九是入不了套的,不然经典案例也不会这么稀有了。 关彝,小心了一阵之后,智商也回到了应有的水准。 自己这一回虽然只带来了3000人,不是很多,可优势还是在自己这边的。 季汉,是个全方位被荆州扶持(控制)的国家,方方面面那点数据,都逃不开王迪的视野,所以,其中一些数据关彝也是知道的。出于自身安全考虑,最关注的当然是军队数量。 南中总军力只有20000,巴郡以及其他残破外围,经过各种不足20000,巴郡、巴东和涪陵其余的中央控制区也就是30000人,因为经济尚处于复苏期,所以,几年下来,全国上下已经缩水到了70000以下了,王迪再是仁慈也不会开闸泄洪一般用自己的钱替季汉养着一支庞大的军队。具体到巴东,隔离之前的情报数据是13000人,且多数拱卫在永安,这北井虽然是前沿要塞,常备军其实也就是1500多人而已。 隔离期间也等于掐断了荆州的输血管道,势必会让季汉雪上加霜,就算没有最新刷新的数据,数字,也不会比之前的多,所以……我特么怕什么?! 想到这一层,关彝不由冷哼一声,随即下令,先锋部队(300人)率先向北井县城发起攻击——就算智珠在握,关彝也不会贸然全军突击,万一那最小概率的事发生了怎么办呢?300人就这样直截了当的进入不设防的北井县城是毫无难度的,如果真有埋伏的话,那么,损失也是降到了最低…… 于是,北井,就这样被内心忐忑的先锋部队占领了。 入城以后,关彝发现,对手撤退的还真是干净,不光所有的官员和军人都撤走了,就连大部分百姓也都一并迁走了,只留下了这数十名老弱病残的附近乡村里裹挟来村民在那里充门面。 这不是空城计?摆明了不要了?如果不敢进来等待我的就是赤裸裸的嘲讽吗?但是,这一系列的套路都是想干什么:处心积虑搞边境摩擦,事儿大了就干净利索的跑了,一点抵抗也没有,连老家都不要了。 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太守,用不用盘查一下这些村民?”一名下属打断了沉思中的关彝,小心翼翼的问道。 关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一群没有利用价值被遗弃的废物能知道什么? 事态如此“顺利”,所以,他现在很烦躁。 本来原计划是费下一些气力拿下北井,锻炼了部队(到现在还没真刀真枪的和敌人拼过),惩戒了这帮嚣张的家伙,抓一些舌头还能调查个大概出来,运气好也能将那些被劫掠走的无辜群众给营救出来,然后,就可以在一片俯首帖耳的告饶声中回家了。 结果,居然一个愿望都没有实现。 这就意味着,要想知道最起码的真相,就只能继续前进了。 但是,再往前就是国都永安了,且不说能不能打的下来,就算有了冲突这性质也变了吧?矛盾也升级了吧? 难道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彻底搞大再把责任推卸给我们? ……不过,片刻之后,关彝便改变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去永安那里试探一下——一想到方才从被遗弃的村民口中偶然听来的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令关彝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就为了你们那个什么黑翼教,也要一探究竟! <script>app2(); 0375:人非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关彝,坐镇中军,小心翼翼的向永安方面缓步推进。侦查部队撒网式散在最外围,本尊坐镇在中军偏后的位置,两翼也是做足了保护——总之,这个架势和龟一般的速度根本就是一旦发现情况不妙就随时准备开溜,完全没有气吞山河推倒敌人的架势。 不过,这一路上所见所闻,就和之前的光景不太一样了,随着不断靠近永安,这一路上的百姓也就越来越多。 遥想当年和刘谌的艰苦岁月,这一带还没什么人啊,关彝有些奇怪,想当初永安因为和东吴交界,所以,一直是个军事要塞般的存在,居民多在永安城中或者周边方圆数里之内,即便前几年与王迪和睦相处,经济搞活,但也没有如此之多,分散的如此之广。 并且一个个怎么就胆子这么大,看到有敌军身份的进入,也是不慌不跑,一脸淡定的样子,不,这何止是淡定,简直就是冷漠,看我等就像在看……看死人吗? 这种感觉让关彝很不舒服。 不仅如此,随着越向永安方向渗透,异族也就越多。 这在以往也是很难见到的场景,虽说永安巴东这里也有异族存在,但是,多为“汉化”程度很高的,且人数还是以汉人为绝对优势(主体民族),被扣上“蛮夷”帽子的,大多是隐藏在深山老林之中,而今天,不光出现了,人口比例还有远远超过汉人的架势,就连地位,似乎也比汉人要高一些——从语气、神态以及服装来看。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看到越来越多的蛮人身后跟着的一个,甚至数个不等的怀中抱着婴儿的汉人妇女之后,关彝愈发的觉得有些不对了。 附近的村庄被蛮族攻陷了?这些汉家儿女沦为奴隶了?那边防军为何不干涉?永安方面为何也没有行动,反而如此纵容? 关彝觉得,托大的不光是自己,即便是王迪,也是疏于防范了,这一年,隔离归隔离,不管归不管,但是,情报工作不该耽误啊,目前的种种迹象表明,永安,甚至这季汉的一切,都和预想当中的不太一样了,可是,临行前却没有相应的安全预案。 正在纠结着是否继续前行探秘的时候,前方的情报人员传回了最新信息:随着不断的深入探索,像这种散居式居住民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密集扎堆的团伙式聚集点,从分区来看,少则二三百,多则五六百(当然了,环境依旧很乱套),抛头露面的汉民,尤其是汉民男子越来越少,各色各样的蛮夷占了绝大多数,不仅如此,他们还有统一的服饰加以区分他人,虽然手中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但遇到外来不明身份人士,会抱团攻击——我们已经有四五个弟兄折在里面了。 果然不能有侥幸心理,该来的一定会来,还具有了攻击性和杀伤力了,只是…… “这统一的服饰是什么意思?”关彝不觉得一群刚刚开化点的蛮族,对服饰文化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和要求,居然强迫性的统一要求加以区分。 “虽然质地、材质有所不同,但、但多为黑色。” 黑色?难道这就是黑翼教的标志? 想到这里,关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在普通的平民(哪怕是蛮夷)中搞这一套统一的标记记号什么的,往往意味着有不臣之心,不,就是犯上作乱,比如赤眉(当年樊崇等准备迎战王莽的政府军,但耽心自己部下与其混淆不清,于是令自己部下都把眉毛涂红以相识别,从此号称赤眉),还比如……黄巾,没错,黄巾,这个什么黑翼教,还有一个什么教主的存在,想必,就是扮演着类似于张角,甚至五斗米张鲁的角色吧?可恨那些最外围的汉民,不知道是真清楚还是害怕什么,一个个的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罗宪他们在搞什么?眼皮子底下就纵容到如此地步? 子均虽然也“惯着”老百姓,也给一些“权利自由”,但是,关彝知道,其实那大多是在控制范围之内的给予,是在政府的组织下进行,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想起来了,“我给百姓什么,不是看他们想要什么,而是看我想给他们什么”之类的,目前这状况,很明显是别有居心的乱民自发组织起来的啊,这一路上,哪特么有政府人员的影子存在?就这样龟缩在永安大城之中只顾自己安逸,不管百姓死活? 有组织犯罪、蛮夷入侵。异端思想,随便一个在我们荆州都是要严厉打击的存在,居然在这永安的外围全都具备了?那这季汉的其余地区还能是什么样子,关彝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 “人数多吗?” “这……”探子有些尴尬:“吾等突然遇袭,仓促之间撤了出来,倒是没有看清,不过想来能出来一战的,至少也有一两千人吧?” 嗯,看来,大多还是裹挟的家属,没有什么战斗力,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所以…… “全军集结!快速进击!”关彝看了一眼周围全副武装的职业军人,虽然只有3000,但吊打一群乱民是没有问题的,而且,那帮家伙也不会想到我们的反应这么迅速,所以,一定要快! 距离事发地点不过十余里,急行军起来可谓转瞬即至,但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一群面色不善的异族之时,关彝不禁一阵头大:这特么是一两千人?四五千都挡不住好吧?而且,看后面和两侧人头攒动的样子和咋咋呼呼的声音,似乎更多的人正在赶来啊。 “太守,这,方才并没有这么多人啊。”面对领导凌厉的目光,探子汗如雨下。 “弓箭手准备放箭,长枪手列阵,骑兵(不多,只有百余骑,隔离之后,“蜂巢”基地已经断货了)护住两翼,后队变前队,徐徐撤退!” 多说无益,砍了这个蠢货又能如何?即便再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关彝断然不会以身犯险,以区区3000人对抗一个未知之数的敌军,更何况,不光数量不明,对手,除了名字(估计就是什么黑翼教了,老子又不瞎)之外的一切信息都是空白,还是赶快撤退吧。 岂料关彝指令刚刚下达,对面倒是先给出了反应,只听得阵阵弓弦作响,一片片箭矢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袭来,狠狠的撞击在了第一排队列上,仓促之间,几十名来不及反应的士兵纷纷倒地不起,甚至,还有几支箭矢顺着缝隙放倒了第二三排的选手。 “赶快结阵!”根据领导的更新指令,以及平日里演戏经验、生存本能,几个方阵迅速集结起来,第一排幸存的以及第二排和第三排补位的士兵,竖起了盾牌,这才挡住了对面第二轮和第三轮的攻击。同时,龟缩在盾牌后面的几列士兵也开始拉满弓弦还击,很快,仗着己方的训练有素和对方没有什么遮蔽物,开始扳回优势。 什么黑翼教,不过如此而已。 吓了一跳的关彝逐渐淡定下来,人多怎么样?毫无章法,就是统一制服在那里摆造型吓唬人,只知道在正面对射,两翼只是处于观战状态,所以,我军虽然箭矢携带不足,但估计再有几轮下来你们也就该崩溃了,到时候随便抓几个回去审问一番即可,永安,不必冒险前去了。 随后,对面夹杂着箭矢飞过来的石块更加证明了他的判断:这储备,比自己还少。 有没有必要放弃这种“猥琐流”打法,以骑兵为先发起冲击,尽快结束这轮无聊的战事呢?再打下去也没什么锻炼的价值了。 永安,已经变得物是人非,提不起关彝继续深入的兴趣了。 “冲啊!干掉这些残害我们兄弟姐妹的异教分子!伟大的教主会保佑我们的!”正想着呢,对面阵中突然响起了内容怪异。发声诡异的动静,紧接着,便停止了弓箭与石块的攻击(想必是箭矢用尽,石块又是徒劳无功的吧),无数的人拿着长短不一的木棍,嗷嗷乱叫的冲了上来。 这是什么打法?输出全靠吼吗?关彝想笑。 手下已经真正见过血的士兵们也没有慌乱,继续放箭,只不过手上的节奏加快了。 四轮,不,只需要三轮,尔等就该崩溃而逃了。 看着对面不断在箭雨中倒毙,阵线却没有前移多少的狼狈景象,关彝下了最终判定: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此战目标达成(刷经验值)。 正在这时,只听而后方一阵骚动,不时的还有惨叫声发出——自己的军士喊出来的。 “何事惊慌?!”关彝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事不好,太守,后方出现数量不明的敌军……而且,两翼也有了动向,太守!我们被敌军包围了!” “一群蠢货!侦察兵在干什么?居然对敌军包抄的迹象毫无察觉!”关彝要抓狂了。 要说有什么不满的话,就是这群侦察兵了,难道长期的疏于战事,都特么的退化了? “太守、并非如此啊,那些后方的敌军并非是两翼包抄运动上来的,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些麻木的平民,现如今,他们也突然换上了黑翼教的服饰围上来了!” 混蛋,疏忽了!真拿他们当老百姓了! <script>app2(); 0376:屋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关彝,终于还是灰头土脸的撤回了宜都。 一路前行面对众多唯唯诺诺的普通百姓,尤其是里面还夹杂许多貌似被裹挟和欺压的可怜汉人妇女,他终于还是放下了戒备,结果,当自己和正面的黑翼教交火之后,就更没有在意后面逐渐逼上来的他们,一时间陷入包围之中。好在,对方虽然人多势众,但,毕竟都是没有经过系统化训练的老百姓,虽说是黑翼教给忽悠的不轻,但再怎么忽悠,战斗力也没有质的飞跃,尤其是堵后门这些人,以老弱妇孺为主,所以,关彝狠下一条心(虽然说是女人和老人,但拿起武器攻击自己,就是敌人,对敌人怎么可能心慈手软),骑兵冲击,步兵和长枪兵殿后,护住两翼,弓箭手在中阵火力掩护,终于还是杀了出来,一路撤回了老家。 虽然说自己安然无恙,但,过于狼狈不说,还折损了三百多人,实在是不小的损失——尤其是对面那些家伙真的是一群乌合之众,自己可是职业军队(初次上阵)啊。 不过好在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突破包围之后,还是自己的速度更快一筹,甩掉了尾巴后,越想越不爽的关彝再经过来时区域时,没有手下留情,狠狠的劫掠杀戮了一番,顺带着还抓了几十个疑似黑翼教的人——全都是不至于,但肯定有。 而且,这里面居然还隐藏了一个算是熟人的家伙:曾经的下级,谢天。 说来,这也是王迪的老熟人了,一开始都是白金鑫(伍长)的属下,后来就被罗宪所部给收编了,再也没有了动静,现在,居然突然在永安外围的贫民窟(关彝是这样认为的)发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谢天——要不是大喊一声刀下留人就死于非命了。 至于刘树新他们,早就不在人世了。 回到宜都,关彝立刻亲自主持了审讯工作,很快,除谢天之外掳掠回来的七十八人全部处死:里面有黑翼教的死硬分子,软硬兼施,即便面对酷刑也是念叨着什么教主保佑的鬼话,套不出任何信息,还有一些没有加入黑翼教的观察期人员,虽然怂了很多,可惜,因为还没有进入这个组织,所以,也套不出任何有价值信息。因为这两种人都有乱党行为,基于又没有利用价值又浪费粮食的现实,都被关彝解决掉了。 能力有问题还可以培养,被人忽悠的不可救药。脑子坏掉了,还是来个痛快吧。 再说,有谢天在,就够了。 对于能够回归组织怀抱,已经沦为赤贫阶层的谢天自然是感恩戴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甭管真假(前方一手资料的缺失,无法验证),至少,给了关彝和王迪一个解释和说法。 果然,季汉,发生了重大的变动。 而这个变动,就是开始于荆州疫情大爆发,被迫采取隔离措施之后。 本来嘛,出于国家安全考虑,即便王迪不采取措施,季汉方面也会玩这一手,不允许荆州方面任何可能的病患渗透进来,现在,你主动做了,最好。 然后,问题就来了。 这几年来,季汉能够平稳的发展,恢复经济,得益于两点,一是外部环境的和平稳定,王迪是不可能动粗的,因为这种牢不可破、如胶似漆的关系,所以,跟着司马炎混的汉中—梓潼方面也是维持了一个和平局面;二是作为一个大战乱中勉强活过来的国家,身体极度虚弱,全靠荆州前期输血,中期输营养液,后期在经济交流中各种优惠待遇才像个人一样站在那里。 隔离,是把疫情隐患给隔离掉了,但是,同时,新鲜血液、营养液以及优惠政策什么的也统统进不来了,而季汉本身的经济是十分脆弱单一的——因为人口不足,所以,很多特色农产品全靠荆州高价收购,再低价从荆州进购稀缺的粮食,就连王聪那里控制的鸦片贸易,也舔着脸上去瓜分一手(没有做出任何贡献),至于本地铸就并且在贸易活动中结算的货币,也基本流入荆州(老百姓,包括政府官员,收入上不去,高消费也就不存在,对于金钱的渴望远低于对基本生活材料的占有,宁肯拿钱去荆州换物资,所以,这玩意在本地成交量极低,甚至很多地区还嫌麻烦,直接以物易物),荆州那边一隔离,所有的贸易都中断了,结果就是:所谓特色农产品无处销售,换不来金贵的主食;因为事发突然,压根就没有足够的战略储备粮(王迪也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导致先荆州一步,在局部地区爆发饥荒;因为商品贸易陷入低谷,出口出不去,内需不足,所以,对货币的需求也降到了一个冰点,很多铜矿都停止了开采,铸币工厂也停止了运转(政府“玩不起”,只给钱,不给物资,有钱却买不到急需的物资,所以只能停摆),货币供应不足之后,就连政府,也只能欠发了…… 一系列的恶性循环之后,雍凉的司马炎开始蠢蠢欲动。 之前与你们“和睦相处”因为我乐意啊?还不是因为你们背后有王迪撑腰,我这里有司马攸拆台?呵呵,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司马攸外有蛮族入侵,内有疫病肆虐,已经是自顾不暇,王迪也没时间管你们,这么好的机会不出手,老天也看不过去吧(不是不想趁机收拾司马攸,而是根据合作条款,各个异族才是“主力”,况且,疫病肆虐,还是先不要招惹的好)?于是,便命令胡烈与诸葛绪、卫瓘,突然发动对季汉的全面进攻——反正在民族大义的立场上已经不要脸过了,再多一次也无所谓。 因为魏军的再度无耻袭击,本就虚弱不堪的季汉再遭重创,先是毫无起色的蜀郡无人区被轻松占领,接着,只有地方乡绅控制的广汉郡也迅速沦陷,当年王迪建议,最终建立的巴西郡纵深防御体系也被拆的稀碎:第一道防御带,以阆中为核心,涵盖西充国与南充国一线被敌军完全占领,守备龚德衡殉国;第二道防御带,仅剩罗袭死守的孤城汉昌;第三道防御带也在突入进来的魏军攻击下摇摇欲坠,张翼军团只能在宕渠和宣汉两个据点中勉力支撑。要不是兵力有限,地盘太大,犍为的王聪和五茂策动袭扰,季汉的西路边防军团就要全军覆没了,不过就算是这样,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孤城汉昌,守兵不过千余人,张翼军团,两座城中不过3000余人,且都外无援兵,内粮草不足,又能支撑多久呢? 而谢天,就是从西路边防军的溃败中侥幸逃脱出来的,作为败军之将,不敢退回永安(主要是怕又被抓壮丁送到前线去),只能在外面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苟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直到这一次重返组织的怀抱。 “也就是说,这季汉,仅剩巴西郡的几个据点,巴东郡和涪陵郡、巴郡以及南中这几个地方了?”听了谢天这一番讲述,关彝不由得一阵唏嘘,同时也暗中庆幸:如若当初不是被王迪“陷害”,没有了立足之地,不得已来到荆州发展,恐怕现在也会死于乱军之中吧? “正是。”谢天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明明是荆州爆发疫病,怎么现在天塌了,被砸漏了屋顶的,却成了季汉呢? “对了,你还没说,这黑翼教是怎么回事。”感慨之后,关彝这才想起来:虽然这些情报很重要,是我们不知道的,但那也是外部出了问题,而外部之所以迅速溃败(据谢天所说,也就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发生的事情),恐怕是因为内部调理不顺所致吧?这黑翼教……恐怕是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而且,想必其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起这黑翼教,比那该死的魏人,更要可恶!”提起这个话题,谢天不由得变了脸色,面目狰狞的说道。 <script>app2(); 0377:病急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按照谢天同志的哭诉,本来,季汉在荆州的扶持之下,突发隔离事件之前,表面看还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但是,也就是表面看是祥和而已。 对于老百姓而言,能够解决温饱问题,最后一关有人看住就可以了,至少,在这个乱世,做人一定要知足。 对于那些有所追求的社会中坚力量呢?因为大规模战争的破坏,这个群体是被摧残的最惨的,不管是人数,还是财力,都处于历史最低时期,所以,暂时,也不会有太多的诉求,即便是有,也是忙活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其他的,该不考虑。 世家?本来就不多,还被扫荡的干净了,自然没有发言权。 那么,也就是这个国家的高层了。 不管是罗宪,还是南中霍家,亦或张翼这样的传统势力,再是有矛盾,再是暗中看对方不太顺眼(尤其是看罗宪不太顺眼),可一个个的也都算是识大体的人,只有季汉这个饼做的大一些大家才有的混,强敌环绕,实在没有撕逼拆台的必要。 尤其是,那个笑面虎一般存在的荆州。 诚然,我们现在还能像个人一样有吃有喝,离不开你的帮助,这份恩情,自然要挂在嘴边记在心里,可是,也正因此,才不爽啊——我们都是有追求的,命运被别人攥在手里怎么可能舒服呢?所以,几位大佬很默契的选择了在接受荆州援助的同时,也要发展自身的力量,注意了,是真正属于自身的力量,不被他人随意掌控的那种。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啊,钱财这些还都好说,有人给,但是,人力资源呢? 因为数次大动乱,整个益州的人口,官方在册人口已经降低到了一个机制,虽然经过了两三年的恢复(主要是有些躲避战乱的人跑了出来),可是,总人口也没超过六十万人。 这是什么概念?景耀年间,人口将近百万,被钟会殖民期间,人口将近一百三十万。 现在,复兴口号喊了三年多了,居然人口还没巅峰的一半多——更耻辱的是,这个巅峰人口数字还是钟会期间创造出来的。 没有了人,谈何发展? 这还是官方公布的一个粗略的数字,详细的数字,不是水平太差统计不出来,而是统计出来了不敢公布。 五十多万人口里面,包含了70000军人和10000多名政府公务人员;从性别比例角度来看,女子居然占到了三十二万之多,男子,什么年龄段都算上,也不过是二十万人而已。 为了笼络军心,提振公务人员士气,巩固统治基础,季汉政府可是给了军人与公务员超高待遇的:只要在这个岗位上待下去,全家不用交税,年底还有一个大红包(如果没有结余的话就和王迪哭穷去,罗宪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 结果是什么呢?这个国家,男人,基本都被政府刮走了,剩下的能够充当劳动力的,不是小屁孩就是糟老头子,再不就是伤残人士。这个社会的纳税大户,居然是女子!所以,正是掌握着这样的真相,高层才会不无担忧的放下成见,未雨绸缪的开展了一系列自救运动——当然了,作为基层的谢天,自然是不知道这高层的决策的,他只是一个基层的政策体验官而已。 季汉也是尽力了,为了尽可能的挤压出更多的劳动力,首先就是坚决不允许蓄奴,甭管你多有钱,都按照级别来,10人、5人、3人,只有这三个级别——也就是说做到罗宪这个级别家里至多也只允许有10个家奴,至于皇宫里面,宫女的人数被限制在100人以下,宦官,更是绝迹了(反正皇帝还小,不怕原谅色)。 如果是社会上那些有钱无权的,一旦查实家奴超过3人,迎接的将是倾家荡产级别的重罚。 这算是节流了。 开源方面,无非就是鼓励早婚早育,虽然表面看没什么出奇之处,但也是绞尽脑汁了。 第一,严禁资源浪费。季汉男少女多,适龄生育比例差距更是夸张,所以,政府上来就变相废除了一夫多妻制度,王迪也就是没想到没关注,不然早就跪舔了,乖乖,这步子迈的可是有点大啊,当然了,罗宪也不是多么的超前,也不是担心某些有钱人仗着自己手里有点臭钱就钻法律空子(不让我蓄奴,我就多娶几个回来),主要是怕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怕有人“精力不济”,于是直接在法律层面将“多余资源”流通出来,营造“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的繁荣景象。 第二,打造勾践2.0版。当年卧薪尝胆的勾践定了基本国策,“十年休养、十年生息”。其中一条就是鼓励人口生产:“令壮者无取老妇,令老者无娶壮妻,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三十不娶,其父母有罪。”一是提倡早婚早育,女孩子十七岁不处对象,爹妈关起来。男子三十岁还没有浪够,爹妈同样遭罪;另一层是提倡人口质量。男女双方年纪悬殊的不予办理结婚,属非法同居,受罚。罗宪把这个给扒拉出来了,怎么改的呢?第一层的修改是女子年龄调低到15(后来经过“亲身实践”,又给调低到了14),男子年龄调低到22,至于结婚年龄的限制条款,完全废除了,压根不提——先把数量抓上来再说吧。 第三,增量不忘提质。当然了,质量也不是不要,只不过,从薅羊毛的角度看,先注重数量,但是,有关国家根基方面,还是要看重质量的,军人的婚姻直接由政府“包分配”,选拔出适龄精壮女子,重金(国家承包)分配给军人,什么都不用操心,就一个任务造人,生出来的孩子国家一直承包到14岁——当然了,未来的方向也是定向的,从军。甚至,还丧心病狂的选拔出男女“种子选手”混合完成任务,这谢天同志,就很“荣幸”的凭借“强大能力”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和三名战友,与多达七名女子超额完成任务(谢天说数字没记住,过程才是重要的)。 …… “这些个措施不错啊。”关彝听着谢天津津有味的讲述,不禁有些羡慕的问道。 “好什么啊,看着是不错,”谢天从昔日的美好回忆中回到了现实,尤其是这王迪曾经还是自己的同僚,现如今差距居然如此之大,不由苦笑一声:“那些鼓励婚育的政策根本就竞争不过这盛世荆州啊,更多的女子,其实还是源源不断的选择了来到武陵等地,而且还把子女的户籍选择留在了这里,而不是季汉。” 对了,关彝一拍脑子,险些忘了还有这等事,难怪子均对季汉那边的人口政策毫不在意,这特么就是自信啊,别以为老百姓只想着下顿饭吃什么就没有长远的眼光,荆州与季汉,哪一方对自己,对孩子的未来更有助力还用想吗?即便是为了一点眼前利益选择了季汉,那种人终究也只是少数而已。 “还有,”虽然不知道高层的人口政策,但是能感受到此种做法的目的,谢天继续说道:“贡献了新生人口,其实还是吾等这样的军人为主,但一方面,他们成长起来不仅要假以时日,还定型为军人,就不可能作为劳力去为我季汉贡献赋税,另一方面,从当下来看,一切吃喝住行都由官家负责,短期内还大大增加了财税负担啊。” “所以,”关彝明白了:“这罗宪罗令则出于无奈,又想出了别的办法来刺激人口,尤其是青壮劳力人口迅速增长,比如……迁移蛮夷部落?”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为何永安附近,有大量的此类人存在。 只是,这又和什么黑翼教有什么干系? <script>app2(); 0378:乱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正是,太守高见,”谢天拱手说道:“不过,这一开始,却不是令则将军想出来的,而是……那霍氏所为。” “霍氏?究竟是哪个?霍彪还是霍童?”关彝皱起了眉头。 “哪个?嘿嘿。”谢天一笑,并未说话。 “你是说他们二人联合了?”关彝恍然大悟,只提霍氏,却没说具体是谁,摆明了是大家都有份参与啊,只是,这怎么可能呢?当初子均在临走的时候,曾经以防霍家势力坐大,所以,做了一个制衡拆分,霍童掌控汉嘉、犍为和江阳三郡,霍彪坐镇南中,这种互掐的局面,霍童获益,霍彪没有损失,而且,就算合流,想必也不是罗宪乐意见到的吧?一定会有所动作啊。 就算这些都不考虑,王聪这枚棋子放在那里也没有任何作用吗? “并非是有意联合,后来仔细想想,也是阴差阳错水到渠成所致啊。”谢天这段颠沛流离的日子里也没少琢磨。 “快快说来。” “一开始是霍童,为了将这霍家支系做强做大,”在关彝的催促下,谢天缓缓说道:“终于没有忍耐住,插手了五茂的铜矿开采以及鸦片贸易。” “这五茂同意了?”关彝不信,从王迪那里探知一点信息,给他的感觉是,这货为了钱,可以没有底线的啊,怎么就这么痛快的答应呢? “为什么不同意?”谢天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这三郡,本就是战后灾区,几乎是被令则将军半放弃状态,毕竟,巴东都是勉强维持,所以,那里的人力资源稀缺问题更为严重,但是要争取人力资源又能去哪里呢?三巴地区再不济也要比他们那里的环境好吧?有那体力,从军不行吗?为什么还要在田地中,在矿山中卖命?待遇低了没人干,待遇高了又会降低利润,五茂已经头疼很久了。至于从南中挖人,霍彪作为家主怎么可能同意?所以,霍童的出现,不仅不会抢了五茂的生意,反而还在政策层面给他日益萎靡的生产线带来了希望。” “这霍童是如何做的?”关彝大概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了,可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霍童主动联系五茂,答应帮他解决劳力资源不足的问题,前提是拿走三成利润,当时的情况就是,作为上司,五茂不敢违抗,而且,一旦解决劳力资源生产规模能够重回巅峰,那么即便被拿走三成利润,也是合适的,所以,二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王聪就没有反对吗?”关彝记得王迪曾经说过,鸦片贸易必须限制生产,王聪留在那里就是起到这个监督作用的。 “很多场所都因为人力不足而停工了,这王聪为什么要反对?”谢天自然不知道王迪的要求。但是关彝明白了,这种合作,只是为了让产量恢复到往日的状态而已,根本就算不得是扩大生产,王聪怎么会拒绝呢。 “随后,在霍童的组织下,很快,第一批将近8000多的劳动力,在不到三十天的时间里便出现在了各个工地上。”见关彝没有吭声,谢天继续说道,随即补充:“这也是后来在永安外线流浪的时候听他们说的。” “这么快?看来是早有准备啊,不过,这霍童有如此的影响力?都是什么人?” “据说……据说第一批多为鲜卑人。”看了关彝一眼,谢天小心的说道。 “鲜卑人?”关彝怒了:“这益州有此大乱,便是鲜卑人造成的,这才几日便忘了惨痛的教训?霍童疯了吗?!” “也许是这鲜卑人的首领已经战死,剩下的人群龙无首,不足以成事吧。”谢天苦笑。 “不足以成事?”关彝不以为然:“首领死了,不会选出新的首领?而且,他霍童何德何能,短时间就聚集起这么多的鲜卑人?背后就没有鲜卑人的阴谋?” “这……”谢天一时语塞:“也许当时是劳力资源急缺,没人往这方面去想吧,而且,后来不光是鲜卑人,巴人、氐人、羌人,周围的蛮族部落纷纷加入进来,这样一来,鲜卑人反倒不显眼了,所以……更没人在意了吧。” 真是可笑!你们这帮人就只顾眼前的一点利益,没有抬头看看外面的世界?北边各个异族不请自来,身影中少了这几个族群了?你们倒好,自己大门打开了。 听了谢天的描述,关彝气的浑身发抖,平静了片刻才问道:“如此说来,那也是霍童在三郡自作主张,怎么就扩散到其余各地了?还有,霍彪为何也加入进来了?” “一开始也许不是联合那么简单吧,”谢天也不清楚各种缘由,只能从结果去推理分析:“霍童的力量发展太快,在霍彪看来,无疑是一种威胁,所以,在霍童的刺激下,他也开始效仿这种人口增长政策,一股脑的将南中各地的蛮夷部落都重金挖了出来,许以厚利,要知道,三郡缺劳力,南中也没好到哪里去啊,所以,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两地的人口都激增了。” “于是罗宪罗令则也效仿了?”关彝摇摇头,说来也不能责怪他什么利令智昏啊,这两个地方发展迅猛超过三巴地区的话,这季汉谁说的算可就是未知之数了,强干弱枝才是正道啊。 “根本就没来得及,亦或者令则将军不想这么去做吧,”谢天否掉了关彝的猜测:“南中和西部三郡劳力充沛的好日子没过几天,其中很多蛮族,便很有组织的向三巴地区迁移了。” “有组织的迁移?可是这什么黑翼教所为?”关彝问道。 “正是,只不过这黑翼教组织森严,不是信徒的话根本就不知道其内部究竟怎样运作。” “那他们怎么发展信徒?” “有意加入的话,是要多达半年之久的集中培训,属下当初就是不愿意加入这样的异族组织才无法得知其中内情,更是平日里屡遭其辱,靠着几分机警和蛮力,才得以存活啊。” “难道培训之后就全都合格加入了?”关彝不信。 “哼,属下也有几个伙伴,生活所迫加入其中,”谢天冷笑一声:“是否合格不得而知,但是,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了。” 这,就是被禁锢或者灭口了啊。 “可知道他们的教主是谁?”虽然遗憾不知内情,但是,关彝还是希望挖点料出来,至少,这个组织肯定有张角一般的人物存在吧? “只是知道叫什么姆奥圣尊的,但很神秘,外界人均不得其真面目,即便流传出一些什么也多为以讹传讹,不足信,比如什么天生少一目,却可洞悉人世间未来什么的。” “他们就这么来到三巴,尤其是巴东,罗宪等人就毫无应对?”关彝把话题转回正轨,连自己都能看出这么多的问题,罗宪,即便再是“生活所迫”,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吧? “所以说,这个姆奥圣尊实在是个奸猾无比的人,一开始,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个中有什么教徒组织的存在,这数万人又不是同一时间出现,一些正在为人口缺口发愁,为荆州隔离之后经济低迷而揪心的官员,突然看到了断断续续数百人不等,至多千余人的群落出现,还欣喜的不得了,以为这是上天的帮助,所以,直接接收了,根本就没管他们从哪里来。” “来了之后呢?” “一开始还好,在官府的组织安排下,不管是从事农耕还是生产,亦或胡烈等贼人入侵,征兵入伍,很是配合,可是,当他们人数增多至十余万之后,却不再服从管制了,属下在前线溃败逃奔至这永安外线之后,遇到的就是这最黑暗最混乱的时候。” “最黑暗最混乱?” “不错,”谢天咬牙切齿:“整日里只知道强抢民间女子,若汉家男子反抗,便抱团一拥而上,闹出人命是常有的事,不怕太守笑话,属下这一身伤痕便是拜他们所赐,拼死从前线护下来的女人也被他们抢走了……” 说到这里,谢天,这铁打一般的汉子,不禁哽咽起来。 “你们就不会组织起来反抗?”虽是同情,关彝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一来,我们汉人人少,青壮劳力更少,不得不忍气吞声,二来,那官府中人,居然也不为吾等撑腰,看着他们人多,是难得的政绩和劳力资源,反而一味迁就,更加助长了嚣张气焰。” “病急乱投医啊。”关彝仰天长叹。 一群被惯坏了的大爷,还能甘心去当劳力吗?最后不还是成了这个国家的主子?更何况,还是一群有组织的主子! <script>app2(); 0378:乱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正是,太守高见,”谢天拱手说道:“不过,这一开始,却不是令则将军想出来的,而是……那霍氏所为。” “霍氏?究竟是哪个?霍彪还是霍童?”关彝皱起了眉头。 “哪个?嘿嘿。”谢天一笑,并未说话。 “你是说他们二人联合了?”关彝恍然大悟,只提霍氏,却没说具体是谁,摆明了是大家都有份参与啊,只是,这怎么可能呢?当初子均在临走的时候,曾经以防霍家势力坐大,所以,做了一个制衡拆分,霍童掌控汉嘉、犍为和江阳三郡,霍彪坐镇南中,这种互掐的局面,霍童获益,霍彪没有损失,而且,就算合流,想必也不是罗宪乐意见到的吧?一定会有所动作啊。 就算这些都不考虑,王聪这枚棋子放在那里也没有任何作用吗? “并非是有意联合,后来仔细想想,也是阴差阳错水到渠成所致啊。”谢天这段颠沛流离的日子里也没少琢磨。 “快快说来。” “一开始是霍童,为了将这霍家支系做强做大,”在关彝的催促下,谢天缓缓说道:“终于没有忍耐住,插手了五茂的铜矿开采以及鸦片贸易。” “这五茂同意了?”关彝不信,从王迪那里探知一点信息,给他的感觉是,这货为了钱,可以没有底线的啊,怎么就这么痛快的答应呢? “为什么不同意?”谢天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这三郡,本就是战后灾区,几乎是被令则将军半放弃状态,毕竟,巴东都是勉强维持,所以,那里的人力资源稀缺问题更为严重,但是要争取人力资源又能去哪里呢?三巴地区再不济也要比他们那里的环境好吧?有那体力,从军不行吗?为什么还要在田地中,在矿山中卖命?待遇低了没人干,待遇高了又会降低利润,五茂已经头疼很久了。至于从南中挖人,霍彪作为家主怎么可能同意?所以,霍童的出现,不仅不会抢了五茂的生意,反而还在政策层面给他日益萎靡的生产线带来了希望。” “这霍童是如何做的?”关彝大概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了,可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霍童主动联系五茂,答应帮他解决劳力资源不足的问题,前提是拿走三成利润,当时的情况就是,作为上司,五茂不敢违抗,而且,一旦解决劳力资源生产规模能够重回巅峰,那么即便被拿走三成利润,也是合适的,所以,二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王聪就没有反对吗?”关彝记得王迪曾经说过,鸦片贸易必须限制生产,王聪留在那里就是起到这个监督作用的。 “很多场所都因为人力不足而停工了,这王聪为什么要反对?”谢天自然不知道王迪的要求。但是关彝明白了,这种合作,只是为了让产量恢复到往日的状态而已,根本就算不得是扩大生产,王聪怎么会拒绝呢。 “随后,在霍童的组织下,很快,第一批将近8000多的劳动力,在不到三十天的时间里便出现在了各个工地上。”见关彝没有吭声,谢天继续说道,随即补充:“这也是后来在永安外线流浪的时候听他们说的。” “这么快?看来是早有准备啊,不过,这霍童有如此的影响力?都是什么人?” “据说……据说第一批多为鲜卑人。”看了关彝一眼,谢天小心的说道。 “鲜卑人?”关彝怒了:“这益州有此大乱,便是鲜卑人造成的,这才几日便忘了惨痛的教训?霍童疯了吗?!” “也许是这鲜卑人的首领已经战死,剩下的人群龙无首,不足以成事吧。”谢天苦笑。 “不足以成事?”关彝不以为然:“首领死了,不会选出新的首领?而且,他霍童何德何能,短时间就聚集起这么多的鲜卑人?背后就没有鲜卑人的阴谋?” “这……”谢天一时语塞:“也许当时是劳力资源急缺,没人往这方面去想吧,而且,后来不光是鲜卑人,巴人、氐人、羌人,周围的蛮族部落纷纷加入进来,这样一来,鲜卑人反倒不显眼了,所以……更没人在意了吧。” 真是可笑!你们这帮人就只顾眼前的一点利益,没有抬头看看外面的世界?北边各个异族不请自来,身影中少了这几个族群了?你们倒好,自己大门打开了。 听了谢天的描述,关彝气的浑身发抖,平静了片刻才问道:“如此说来,那也是霍童在三郡自作主张,怎么就扩散到其余各地了?还有,霍彪为何也加入进来了?” “一开始也许不是联合那么简单吧,”谢天也不清楚各种缘由,只能从结果去推理分析:“霍童的力量发展太快,在霍彪看来,无疑是一种威胁,所以,在霍童的刺激下,他也开始效仿这种人口增长政策,一股脑的将南中各地的蛮夷部落都重金挖了出来,许以厚利,要知道,三郡缺劳力,南中也没好到哪里去啊,所以,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两地的人口都激增了。” “于是罗宪罗令则也效仿了?”关彝摇摇头,说来也不能责怪他什么利令智昏啊,这两个地方发展迅猛超过三巴地区的话,这季汉谁说的算可就是未知之数了,强干弱枝才是正道啊。 “根本就没来得及,亦或者令则将军不想这么去做吧,”谢天否掉了关彝的猜测:“南中和西部三郡劳力充沛的好日子没过几天,其中很多蛮族,便很有组织的向三巴地区迁移了。” “有组织的迁移?可是这什么黑翼教所为?”关彝问道。 “正是,只不过这黑翼教组织森严,不是信徒的话根本就不知道其内部究竟怎样运作。” “那他们怎么发展信徒?” “有意加入的话,是要多达半年之久的集中培训,属下当初就是不愿意加入这样的异族组织才无法得知其中内情,更是平日里屡遭其辱,靠着几分机警和蛮力,才得以存活啊。” “难道培训之后就全都合格加入了?”关彝不信。 “哼,属下也有几个伙伴,生活所迫加入其中,”谢天冷笑一声:“是否合格不得而知,但是,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了。” 这,就是被禁锢或者灭口了啊。 “可知道他们的教主是谁?”虽然遗憾不知内情,但是,关彝还是希望挖点料出来,至少,这个组织肯定有张角一般的人物存在吧? “只是知道叫什么姆奥圣尊的,但很神秘,外界人均不得其真面目,即便流传出一些什么也多为以讹传讹,不足信,比如什么天生少一目,却可洞悉人世间未来什么的。” “他们就这么来到三巴,尤其是巴东,罗宪等人就毫无应对?”关彝把话题转回正轨,连自己都能看出这么多的问题,罗宪,即便再是“生活所迫”,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吧? “所以说,这个姆奥圣尊实在是个奸猾无比的人,一开始,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个中有什么教徒组织的存在,这数万人又不是同一时间出现,一些正在为人口缺口发愁,为荆州隔离之后经济低迷而揪心的官员,突然看到了断断续续数百人不等,至多千余人的群落出现,还欣喜的不得了,以为这是上天的帮助,所以,直接接收了,根本就没管他们从哪里来。” “来了之后呢?” “一开始还好,在官府的组织安排下,不管是从事农耕还是生产,亦或胡烈等贼人入侵,征兵入伍,很是配合,可是,当他们人数增多至十余万之后,却不再服从管制了,属下在前线溃败逃奔至这永安外线之后,遇到的就是这最黑暗最混乱的时候。” “最黑暗最混乱?” “不错,”谢天咬牙切齿:“整日里只知道强抢民间女子,若汉家男子反抗,便抱团一拥而上,闹出人命是常有的事,不怕太守笑话,属下这一身伤痕便是拜他们所赐,拼死从前线护下来的女人也被他们抢走了……” 说到这里,谢天,这铁打一般的汉子,不禁哽咽起来。 “你们就不会组织起来反抗?”虽是同情,关彝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一来,我们汉人人少,青壮劳力更少,不得不忍气吞声,二来,那官府中人,居然也不为吾等撑腰,看着他们人多,是难得的政绩和劳力资源,反而一味迁就,更加助长了嚣张气焰。” “病急乱投医啊。”关彝仰天长叹。 一群被惯坏了的大爷,还能甘心去当劳力吗?最后不还是成了这个国家的主子?更何况,还是一群有组织的主子! <script>app2(); 0379:隐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大汉危矣啊。” 看着关彝第一时间带来的情报,王迪,痛心的闭上了眼睛。 “……”关彝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拜托,您可是吴国的荆州牧啊,居然痛心邻国的兴亡,哦,是了,那里有你关心的人,不然,我也不能这么着急的告诉这个情报。 关彝,只猜对了一半,王迪固然担忧罗氏女与“刘雄”的命运,但是,自己体内毕竟还是流淌着汉家男儿的鲜血,听闻同族在这片土地上,就这样因为某些人的昏庸之举而惨遭蹂躏,能不难受吗? 按照关彝的转述,虽然谢天无法触及到高层的抉择,但,身在底层,却总是最能体会到这个政策的阴暗面,那么,反向推理回去,也大概知道那些食肉者都干了些什么。 首先,不管是出于业绩政绩上的考量,还是忌惮于外来族群的人多势众,亦或是怕伤了后来者的“脆弱心灵”,当局者都做出了牺牲大汉子民的决定,王迪不知道这是罗宪的乾坤决断还是集体的意见,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当外族一次次的向汉民伸出罪恶之手的时候,这些被欺压者的控诉全都没有了下文。于是,永安就成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白天,汉民们在辛苦的劳作,外族大爷们则是忙到着“床笫之欢”,下午,以黑翼教为首的信徒,吃饱喝足之后开始组织一系列的内部团建活动,深夜,则是那些落单的外族施展才华的舞台,即抢劫和偷窃。 面对这种情况,大多数人选择了忍辱偷生(毕竟已经被抛弃了),通过贡献微薄的收入和家人来换取片刻的安宁,还有一部分人(这部分人正在逐渐增多)选择了加入这个组织,接受为期半年之久的培训,来“赢得新生”,只有极少数人和谢天一般,选择了默默的反抗,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他们大多是身怀绝技,又没有家庭的负累,所以,黑翼教一时半会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直到这一次关彝的“入侵”,让他们中的大多数和谢天一样,获得了解放。 其次,当第一批的外族在三巴地区获得了超级待遇之后,自然会为后来者指了一条明路,所以源源不断的外族人涌入了这一区域,终于导致尾大不掉,政府方面最终只好采取了放任自流,退而求其次,只要保证不进永安和其他几个重要据点滋事生非就好,而这批黑翼教也是很鸡贼,再怎么折腾,也断然不会对政府军下手,双方保持了“和睦相处”的姿态,当然了,你要指着他们真正做出什么贡献也是不可能的,也就是人口统计部门的数据,能拿出来让领导们聊以**一下。至于这么多的人都是从哪里来的,王迪猜测,都是南中和西部三郡“引进”的人口受了诱惑而来,而被掏空的霍氏兄弟,由于没有竞争力,只得再次从深山老林里挖人……由此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外族人口无穷尽也。 第三,这种情形的急剧恶化,最终导致的就是抢无可抢,所以,黑翼教从内部挖潜转向了“打开国际市场”,据谢天说,有一部分黑翼教信徒居然主动前往已经基本沦陷的巴西郡,冲侵略进来的魏军下手(当然了,只是小规模的打砸抢),估计这,也就是官府纵容他们存在的原因,至少也能起到一些“正能量”作用嘛,所以,关彝以此作为推测,这帮黑翼教,不可能只对魏军下手,距离巴东更近,经济更富庶的荆州,才应该是他们的主要目标,这北井一带的边防军,早就被黑翼教分子给拿下替换了,只不过是之前一直处于隔离状态,这才无从下嘴,而不知内情的自己,按照上级指示派去的医疗队和商团,简直就是送进嘴里的肥肉,估计一口下去就吞的连渣都不剩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听了关彝的分析,王迪点点头,这就可以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季汉敢于挑起边境冲突了,而关彝大军深入之后,察觉到不妙的黑翼教立刻选择了后退以及隐藏于民间,确定了此番敌军出动人数不多,才最后有了放手一搏。 幸亏这帮家伙没什么战斗素养,全凭人多,关彝又没有恋战,果断退出,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宜都太守折在里面了,整个宜都郡都陷入空虚状态,这帮家伙要是一拥而入,对敌人情报一无所知的荆州,毕竟会遭遇大难。 充分事实证明,所谓黑翼教,是季汉与我吴国(荆州)和谐关系的破坏者,是巴东与宜都两地和平稳定大局的搅局者,是益州荆州两州人民及广大一线官兵生命安全的危害者,是未来经济交流文化往来的麻烦制造者!荆州上下,将万众一心,采取一切必要措施,捍卫领土及子民安全,捍卫地区的和平稳定,铲除黑翼教! “子均,吾等如何处置?用不用现在就进军永安?”关彝问道。 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再怎么粉饰,这一仗也赔了好几百人,不过敌军的战斗力也就是那么回事,我们可不是季汉,没有必要惯他们毛病,更不会有投鼠忌器的心理,只要准备充分,调动训练有素的野战部队,都不用讲究什么技术含量,生怼都能怼赢。 “不急,”王迪摆摆手:“现在也只是知道这一部分黑翼教的实力,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其他核心骨干力量实力如何,那个什么姆奥什么尊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还都不太清楚,而且,最关键是季汉政府究竟是怎样的态度,万一到时候摇摆不定,甚至暗中支持黑翼教,就尴尬了。” “不至于吧。”关彝不信这帮家伙会是非不分。 怎么不至于?可不能低估这些组织的洗脑能力啊,当年的黄巾军忘记了?朝廷里面,甚至宦官集团都有和他们打成一片做内应的,甭管是真信了还是有利益需求,王迪相信,官府中人肯定有这样无耻之徒的存在,否则,也不可能短时间就发展的这么快。 “那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关彝不甘心,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如鲠在喉啊。 “先做好自己的防护,加强隔离,边境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同时,让李流那边也注点意,不要让外族渗透进来,嗯,不要强调外族,强调黑翼教。” 王迪都快忘了,迁移的外族里面,巴人,也是个不小的群体,而李流和李庠,正是巴人啊,万一他们也在招徕族人开发荆州,那边有人借机早就渗透进来怎么办? 想到这一层,王迪与关彝都出了一身冷汗,说不定这荆州已经有了黑翼教分子啊,只不过是还没有形成规模,只是处于潜伏时期。 甄别,必须立刻开始甄别,就从黑翼教在益州兴起之后开始,对这一阶段以来进入荆州的外族,进行暗中调查! “对了,这个谢天,可靠吗?”王迪问了另一个问题。 能不同流合污,和庞大的黑翼教周旋这么长时间? 虽然说穿越以后,第一波接触的人当中就有谢天,也算是“故人”,但是和这个故人根本就没有相处过啊,说句实话,要不是关彝怎么一说,都快忘记这号人的存在了,十多年了,那张脸长什么样子都没有印象了。 “应该……可靠吧。”被王迪这么一问,关彝也有点没底:“要不隔离审查一下?” “算了,这样容易寒了人心,”王迪摇摇头:“就说现在疫情刚刚过去,外来人口一律隔离二十天,将他们这几十个人分开隔离,无需派人监视,二十天之后,将他们拆散分入各个部队当中,再由人暗中监视个十天二十天,如果没有什么异常的行动或者言论的话就可以解除了。” 就算这帮人成了黑翼教的暗哨,要暴露目标,这段时间也差不多了,关键是确保他们不能抱团,不能发展新人,尤其是之前不会有黑翼教的人混进来,也就成不了气候,治病救人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那我们对巴东的这种隐忍状态,维持到什么时候?”关彝问道。 “什么时候?如果没有突发事件的话,就等这件事解决的吧。”终于说到了一件自己比较“开心”的事情,王迪凝重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script>app2(); 0379:隐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大汉危矣啊。” 看着关彝第一时间带来的情报,王迪,痛心的闭上了眼睛。 “……”关彝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拜托,您可是吴国的荆州牧啊,居然痛心邻国的兴亡,哦,是了,那里有你关心的人,不然,我也不能这么着急的告诉这个情报。 关彝,只猜对了一半,王迪固然担忧罗氏女与“刘雄”的命运,但是,自己体内毕竟还是流淌着汉家男儿的鲜血,听闻同族在这片土地上,就这样因为某些人的昏庸之举而惨遭蹂躏,能不难受吗? 按照关彝的转述,虽然谢天无法触及到高层的抉择,但,身在底层,却总是最能体会到这个政策的阴暗面,那么,反向推理回去,也大概知道那些食肉者都干了些什么。 首先,不管是出于业绩政绩上的考量,还是忌惮于外来族群的人多势众,亦或是怕伤了后来者的“脆弱心灵”,当局者都做出了牺牲大汉子民的决定,王迪不知道这是罗宪的乾坤决断还是集体的意见,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当外族一次次的向汉民伸出罪恶之手的时候,这些被欺压者的控诉全都没有了下文。于是,永安就成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白天,汉民们在辛苦的劳作,外族大爷们则是忙到着“床笫之欢”,下午,以黑翼教为首的信徒,吃饱喝足之后开始组织一系列的内部团建活动,深夜,则是那些落单的外族施展才华的舞台,即抢劫和偷窃。 面对这种情况,大多数人选择了忍辱偷生(毕竟已经被抛弃了),通过贡献微薄的收入和家人来换取片刻的安宁,还有一部分人(这部分人正在逐渐增多)选择了加入这个组织,接受为期半年之久的培训,来“赢得新生”,只有极少数人和谢天一般,选择了默默的反抗,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他们大多是身怀绝技,又没有家庭的负累,所以,黑翼教一时半会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直到这一次关彝的“入侵”,让他们中的大多数和谢天一样,获得了解放。 其次,当第一批的外族在三巴地区获得了超级待遇之后,自然会为后来者指了一条明路,所以源源不断的外族人涌入了这一区域,终于导致尾大不掉,政府方面最终只好采取了放任自流,退而求其次,只要保证不进永安和其他几个重要据点滋事生非就好,而这批黑翼教也是很鸡贼,再怎么折腾,也断然不会对政府军下手,双方保持了“和睦相处”的姿态,当然了,你要指着他们真正做出什么贡献也是不可能的,也就是人口统计部门的数据,能拿出来让领导们聊以**一下。至于这么多的人都是从哪里来的,王迪猜测,都是南中和西部三郡“引进”的人口受了诱惑而来,而被掏空的霍氏兄弟,由于没有竞争力,只得再次从深山老林里挖人……由此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外族人口无穷尽也。 第三,这种情形的急剧恶化,最终导致的就是抢无可抢,所以,黑翼教从内部挖潜转向了“打开国际市场”,据谢天说,有一部分黑翼教信徒居然主动前往已经基本沦陷的巴西郡,冲侵略进来的魏军下手(当然了,只是小规模的打砸抢),估计这,也就是官府纵容他们存在的原因,至少也能起到一些“正能量”作用嘛,所以,关彝以此作为推测,这帮黑翼教,不可能只对魏军下手,距离巴东更近,经济更富庶的荆州,才应该是他们的主要目标,这北井一带的边防军,早就被黑翼教分子给拿下替换了,只不过是之前一直处于隔离状态,这才无从下嘴,而不知内情的自己,按照上级指示派去的医疗队和商团,简直就是送进嘴里的肥肉,估计一口下去就吞的连渣都不剩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听了关彝的分析,王迪点点头,这就可以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季汉敢于挑起边境冲突了,而关彝大军深入之后,察觉到不妙的黑翼教立刻选择了后退以及隐藏于民间,确定了此番敌军出动人数不多,才最后有了放手一搏。 幸亏这帮家伙没什么战斗素养,全凭人多,关彝又没有恋战,果断退出,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宜都太守折在里面了,整个宜都郡都陷入空虚状态,这帮家伙要是一拥而入,对敌人情报一无所知的荆州,毕竟会遭遇大难。 充分事实证明,所谓黑翼教,是季汉与我吴国(荆州)和谐关系的破坏者,是巴东与宜都两地和平稳定大局的搅局者,是益州荆州两州人民及广大一线官兵生命安全的危害者,是未来经济交流文化往来的麻烦制造者!荆州上下,将万众一心,采取一切必要措施,捍卫领土及子民安全,捍卫地区的和平稳定,铲除黑翼教! “子均,吾等如何处置?用不用现在就进军永安?”关彝问道。 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再怎么粉饰,这一仗也赔了好几百人,不过敌军的战斗力也就是那么回事,我们可不是季汉,没有必要惯他们毛病,更不会有投鼠忌器的心理,只要准备充分,调动训练有素的野战部队,都不用讲究什么技术含量,生怼都能怼赢。 “不急,”王迪摆摆手:“现在也只是知道这一部分黑翼教的实力,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其他核心骨干力量实力如何,那个什么姆奥什么尊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还都不太清楚,而且,最关键是季汉政府究竟是怎样的态度,万一到时候摇摆不定,甚至暗中支持黑翼教,就尴尬了。” “不至于吧。”关彝不信这帮家伙会是非不分。 怎么不至于?可不能低估这些组织的洗脑能力啊,当年的黄巾军忘记了?朝廷里面,甚至宦官集团都有和他们打成一片做内应的,甭管是真信了还是有利益需求,王迪相信,官府中人肯定有这样无耻之徒的存在,否则,也不可能短时间就发展的这么快。 “那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关彝不甘心,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如鲠在喉啊。 “先做好自己的防护,加强隔离,边境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同时,让李流那边也注点意,不要让外族渗透进来,嗯,不要强调外族,强调黑翼教。” 王迪都快忘了,迁移的外族里面,巴人,也是个不小的群体,而李流和李庠,正是巴人啊,万一他们也在招徕族人开发荆州,那边有人借机早就渗透进来怎么办? 想到这一层,王迪与关彝都出了一身冷汗,说不定这荆州已经有了黑翼教分子啊,只不过是还没有形成规模,只是处于潜伏时期。 甄别,必须立刻开始甄别,就从黑翼教在益州兴起之后开始,对这一阶段以来进入荆州的外族,进行暗中调查! “对了,这个谢天,可靠吗?”王迪问了另一个问题。 能不同流合污,和庞大的黑翼教周旋这么长时间? 虽然说穿越以后,第一波接触的人当中就有谢天,也算是“故人”,但是和这个故人根本就没有相处过啊,说句实话,要不是关彝怎么一说,都快忘记这号人的存在了,十多年了,那张脸长什么样子都没有印象了。 “应该……可靠吧。”被王迪这么一问,关彝也有点没底:“要不隔离审查一下?” “算了,这样容易寒了人心,”王迪摇摇头:“就说现在疫情刚刚过去,外来人口一律隔离二十天,将他们这几十个人分开隔离,无需派人监视,二十天之后,将他们拆散分入各个部队当中,再由人暗中监视个十天二十天,如果没有什么异常的行动或者言论的话就可以解除了。” 就算这帮人成了黑翼教的暗哨,要暴露目标,这段时间也差不多了,关键是确保他们不能抱团,不能发展新人,尤其是之前不会有黑翼教的人混进来,也就成不了气候,治病救人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那我们对巴东的这种隐忍状态,维持到什么时候?”关彝问道。 “什么时候?如果没有突发事件的话,就等这件事解决的吧。”终于说到了一件自己比较“开心”的事情,王迪凝重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script>app2(); 0380:归命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段时间,国际环境就一直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王迪是挺烦心的,不过,当关彝出征巴东的时候,扬州这边,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虽然说要表现的不那么开心才好。 孙皓,完了。他的年号,终结在了天纪四年。 在原来的时空当中,公元280年,孙皓的吴国被晋给灭了,本时空,晋还没有出现,他虽然是险象环生,可也算是过了280年这个坎,挺到了284年,但是这大概就是天命所归吧,天纪四年,孙皓死了——原时空的两个人生结局,天纪四年国破,284年身死,在这个时空当中,阴差阳错的统一了。 完成这临门一脚的就是孙秀。 孙皓的手忙脚乱,四处调兵遣将,地盘越丢越多,伤亡越来越大,孙秀反倒是越来越活跃,再加上长期以来对地方世家的压制,疫情的蔓延以及经济的残破,表面上俯首帖耳暗中却蠢蠢欲动的人越来越多,心怀不满和恐惧、怨恨多种情绪的人们,无不开始猜疑,这个号称上天选中的人,究竟有没有资格,有没有能力带领吴国走向复兴呢? 看来,是没有的啊,情形越来越糟了,荆州,已经成了王迪的一言堂,还越活越滋润,交州和广州本就是战乱横生,勉强扫平了叛乱,却也成了陶家的势力范围,虽然现在表现得很是忠心,但是以后呢?你孙皓对他们有意见却不敢明着叫板,就把一肚子的怨气倾斜到了扬州这些本土世家的身上。 以前迫于你的淫威和屠刀,不敢说什么,现在已经一片糜烂了,场子镇不住了,当然动了花花肠子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那些前期被压榨的很惨的人。 话又说回来了,孙秀,也算是宗室,跟他混,也不算数典忘祖,背叛国家不是? 这,也是孙秀挺过来最困难的时期后,一直没有垮掉的重要原因——不断的有世家背地里输血支撑,支撑住了,就迎来了更多的人看好和输血,由此,形成了良性循环。而孙秀,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大言不惭的做出了种种许诺,承诺世家在他成为皇帝之后将会在政治上和经济上拥有种种特权和保障。 这里面有多少大话成分不得而知,世家也不会单纯的相信孙秀的承诺,但是,他们坚信,就算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而且,你孙秀到时候不和我们合作,还有其他出路吗? 所以,随着陶抗的败亡,濮阳开的溃败,王迪的观望以及陶濬的无能为力,世家对孙秀的支持开始逐渐的浮出水面。 完成这手术刀般策应的便是庐江的丁温。 丁温与孙秀是有矛盾的,但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当然是幕后的孙皓了,庐江与中央的矛盾才是最根深蒂固的,随着其余宗室在庐江的消散,随着施绩的殒命以及魏国各大势力退出自保,缓过劲来的丁温终于可以好好拿捏一番了。 丁温所能掌握的庐江郡领土,就是整改之前的靳春郡和庐江郡,经过一番厮杀之后,原来靳春郡的那部分领土,北边被石家与陈家拿走了,南边的经济强县靳春县、邾县被李庠趁机拿走(刚刚发生的事情,在李庠成为东部地区最高话事人之后),自己也就剩一个寻阳县了,残破的庐江郡也就一个皖县拿得出手,其他都是军事要塞,这点残破的地方真的也就是勉力维持的样子,孙秀赢了还好说,孙皓如果胜出,那么,早就成了眼中钉的丁温,可以说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好在,穷是穷了点,丁温手中有军队啊,有惨烈厮杀后的“百战之士”20000多人,所以,孙皓不能和他翻脸(就算不能为己所用,也不能添乱),孙秀更是拉拢收买,不少世家的利益输送都转手给了丁温。 几经权衡之后,出于家族未来的考量,当然了,更主要是孙秀源源不断的收买,让他看到了潜质,而这,是寒酸的,只会用道义来忽悠的孙皓所不能比拟的,丁温,终于做出了抉择,公然宣布孙皓得位不正,孙秀,有“密诏”,他作为四朝元老丁奉的后人,必须“迷途知返”。 庐江郡反正,豫章郡、庐陵郡、临川郡、鄱阳郡尽在孙秀手中,建安郡和临海郡已经被邓朗冲击的毫无还手之力,新都郡也是摇摇欲坠,孙皓征讨“逆贼”孙秀几年下来,居然只有丹阳郡和吴郡了,说起来还是自己更像一个逆贼。 地方世家将票投给了孙秀之后,内阁中的那些个大佬以及其他各部门的首脑,也不可避免的暗中倒戈,毕竟,自己的家业和根基,都快被孙秀控制了。 只有以濮阳兴为首的一小撮“负隅顽抗”分子了。 濮阳兴支撑孙皓,是因为他并非江东本土世家(陈留,避乱江东),其余的里面,縢牧与张布是因为女儿嫁给了孙皓,姻亲关系,万彧,孙皓的死党。 孙皓完蛋了,他们也就完蛋了,所以,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虽然人少,可是,毕竟都是中央的核心人物,还能和那些世家势均力敌,而本时空的孙皓,体内的暴力犯罪因子还没有被大面积开发(不然的话,万彧、濮阳兴这帮人早就死了),也没敢在节骨眼上大开杀戒。 所以,到现在为止,最后五六万中央军(这是贯彻王迪当年的各项措施最到位的一个了)死保丹阳郡和吴郡,尤其是丹阳郡还是没问题的,孙秀的摊子铺得很大,短时间也没办法啃下这缩成一团的刺猬。 为孙秀这临门一脚送上致命助攻的就是濮阳开。 当他一路毫不知羞的溃退到建业时,手中一共掌控了五千多人——腿快跑抽筋了,脑子还没有坏掉,没有人了,自己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这里面只有一千多人是当初带出来的主力嫡系,其余的都是这一路上逃窜,要么忽悠美好前景,要么威逼恐吓抓壮丁裹挟进来的。 所以,一到建业,立刻遭到了孙皓和濮阳兴的热烈欢迎。 五千多人啊,濮阳开可是说了,他当初带出来勤王的才七千多人,这一路上居然折损才两千多人,难道不是精锐吗?当然要热烈欢迎了,也可以好好震慑一番那些不老实的家伙! 这样的谎言,濮阳开当然不会拆穿:我可没说全是勤王出来的那批人,全是你们自行脑补,和我没关系哈。于是,呵呵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在建业的大爷日子还没舒服几天,濮阳开的业务考核就到了。 新都郡在孙秀的猛攻之下,几乎全线沦陷,只有一个黔县还在苦苦支撑,而有了丁温的配合,孙秀也不再顾忌一城一地,绕了过去,二人会师直接开始扫荡丹阳郡,数日之内,便接连拿下临城和陵阳、泾县,宣城、安吴望风而降,包围了宛陵。宛陵乃是丹阳郡治所在,这里要是再丢了,后面可就没有多少防御力量了,孙秀大军可以直奔建业而来。 虽说建业城内还有两三万军队,但坐守孤城岂不是把命运完全交给了敌人?所以,孙皓决定,派出一支军队驰援宛陵,拖住时间,吴郡方面抽调一支人马与建业的第二批援军会师,包围歼灭宛陵城下精疲力竭的孙秀! 孙皓拼了,要像一个男人一样去战斗,而不是龟缩在家里。 只不过,最后的部署上,自己作为最高领导人,还是要坐镇后方指挥全局的,而这个像男人一样去战斗的任务,交给了刚刚回来的濮阳开。 理由嘛,你是外军,断不可能中央军嫡系出去了,把你们留在家里吧?而且,这一路征战过来,你们也算得上是见过血的了,我的中央军还少这种历练呢,所以,必须是你。 濮阳开傻眼了,手下这些人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自己是知道的,也就是站在那里充个门面凑个数,拿个工资什么的。 可领导发话了,又不能不去,所以,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磨磨唧唧的上路了——之所以磨磨唧唧,是希望还没到呢,宛陵便丢了,自己跑回来就行,而逃跑,这方面的经验值已经刷满了,濮阳开不多的技能点都点在了这里。 虽然是龟速前进,宛陵那里却抗住了,而濮阳开的这种犹豫和纠结,让那些暗中观察的世家觉得有机可乘,于是,纷纷出面拉拢劝诱。 孙皓大势已去了,和他混还有什么前途? 濮阳兴负隅顽抗,你一个濮阳家的支系成员跟着上什么心? …… 由以上几点为切入,后知后觉的孙秀,终于通过世家搭上了濮阳兴这条线:跟我混,干掉濮阳兴之后,你就是这一家族的宗主! 终于,经过了一番漫长的心灵煎熬(一个晚上),濮阳开终于做出了决定,立马提速前往宛陵,“拼死”冲破包围圈,进入城中协助守军守城。 协助到了什么程度呢?大半夜的打开了城门,孙秀大军冲了进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大军直扑建业,而建业城中,最后一丝胆色也在孙皓迁怒处死濮阳兴之后化为乌有,世家仿宛陵故事,买通了军心涣散的中央禁军(濮阳兴一手打造的),打开城门…… 先是丁温,再是濮阳开的帮助,孙秀,终于实现了华丽的逆袭,让这江山,颜色依旧,却换了主人,失败者孙皓,以谋朝篡位杀害孙休上位这一“罪证”而被处死。 这就是关彝出征之后,江东发生的最具轰动性新闻。 王迪,抉择的时候到了。 <script>app2(); 0380:归命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段时间,国际环境就一直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王迪是挺烦心的,不过,当关彝出征巴东的时候,扬州这边,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虽然说要表现的不那么开心才好。 孙皓,完了。他的年号,终结在了天纪四年。 在原来的时空当中,公元280年,孙皓的吴国被晋给灭了,本时空,晋还没有出现,他虽然是险象环生,可也算是过了280年这个坎,挺到了284年,但是这大概就是天命所归吧,天纪四年,孙皓死了——原时空的两个人生结局,天纪四年国破,284年身死,在这个时空当中,阴差阳错的统一了。 完成这临门一脚的就是孙秀。 孙皓的手忙脚乱,四处调兵遣将,地盘越丢越多,伤亡越来越大,孙秀反倒是越来越活跃,再加上长期以来对地方世家的压制,疫情的蔓延以及经济的残破,表面上俯首帖耳暗中却蠢蠢欲动的人越来越多,心怀不满和恐惧、怨恨多种情绪的人们,无不开始猜疑,这个号称上天选中的人,究竟有没有资格,有没有能力带领吴国走向复兴呢? 看来,是没有的啊,情形越来越糟了,荆州,已经成了王迪的一言堂,还越活越滋润,交州和广州本就是战乱横生,勉强扫平了叛乱,却也成了陶家的势力范围,虽然现在表现得很是忠心,但是以后呢?你孙皓对他们有意见却不敢明着叫板,就把一肚子的怨气倾斜到了扬州这些本土世家的身上。 以前迫于你的淫威和屠刀,不敢说什么,现在已经一片糜烂了,场子镇不住了,当然动了花花肠子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那些前期被压榨的很惨的人。 话又说回来了,孙秀,也算是宗室,跟他混,也不算数典忘祖,背叛国家不是? 这,也是孙秀挺过来最困难的时期后,一直没有垮掉的重要原因——不断的有世家背地里输血支撑,支撑住了,就迎来了更多的人看好和输血,由此,形成了良性循环。而孙秀,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大言不惭的做出了种种许诺,承诺世家在他成为皇帝之后将会在政治上和经济上拥有种种特权和保障。 这里面有多少大话成分不得而知,世家也不会单纯的相信孙秀的承诺,但是,他们坚信,就算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而且,你孙秀到时候不和我们合作,还有其他出路吗? 所以,随着陶抗的败亡,濮阳开的溃败,王迪的观望以及陶濬的无能为力,世家对孙秀的支持开始逐渐的浮出水面。 完成这手术刀般策应的便是庐江的丁温。 丁温与孙秀是有矛盾的,但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当然是幕后的孙皓了,庐江与中央的矛盾才是最根深蒂固的,随着其余宗室在庐江的消散,随着施绩的殒命以及魏国各大势力退出自保,缓过劲来的丁温终于可以好好拿捏一番了。 丁温所能掌握的庐江郡领土,就是整改之前的靳春郡和庐江郡,经过一番厮杀之后,原来靳春郡的那部分领土,北边被石家与陈家拿走了,南边的经济强县靳春县、邾县被李庠趁机拿走(刚刚发生的事情,在李庠成为东部地区最高话事人之后),自己也就剩一个寻阳县了,残破的庐江郡也就一个皖县拿得出手,其他都是军事要塞,这点残破的地方真的也就是勉力维持的样子,孙秀赢了还好说,孙皓如果胜出,那么,早就成了眼中钉的丁温,可以说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好在,穷是穷了点,丁温手中有军队啊,有惨烈厮杀后的“百战之士”20000多人,所以,孙皓不能和他翻脸(就算不能为己所用,也不能添乱),孙秀更是拉拢收买,不少世家的利益输送都转手给了丁温。 几经权衡之后,出于家族未来的考量,当然了,更主要是孙秀源源不断的收买,让他看到了潜质,而这,是寒酸的,只会用道义来忽悠的孙皓所不能比拟的,丁温,终于做出了抉择,公然宣布孙皓得位不正,孙秀,有“密诏”,他作为四朝元老丁奉的后人,必须“迷途知返”。 庐江郡反正,豫章郡、庐陵郡、临川郡、鄱阳郡尽在孙秀手中,建安郡和临海郡已经被邓朗冲击的毫无还手之力,新都郡也是摇摇欲坠,孙皓征讨“逆贼”孙秀几年下来,居然只有丹阳郡和吴郡了,说起来还是自己更像一个逆贼。 地方世家将票投给了孙秀之后,内阁中的那些个大佬以及其他各部门的首脑,也不可避免的暗中倒戈,毕竟,自己的家业和根基,都快被孙秀控制了。 只有以濮阳兴为首的一小撮“负隅顽抗”分子了。 濮阳兴支撑孙皓,是因为他并非江东本土世家(陈留,避乱江东),其余的里面,縢牧与张布是因为女儿嫁给了孙皓,姻亲关系,万彧,孙皓的死党。 孙皓完蛋了,他们也就完蛋了,所以,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虽然人少,可是,毕竟都是中央的核心人物,还能和那些世家势均力敌,而本时空的孙皓,体内的暴力犯罪因子还没有被大面积开发(不然的话,万彧、濮阳兴这帮人早就死了),也没敢在节骨眼上大开杀戒。 所以,到现在为止,最后五六万中央军(这是贯彻王迪当年的各项措施最到位的一个了)死保丹阳郡和吴郡,尤其是丹阳郡还是没问题的,孙秀的摊子铺得很大,短时间也没办法啃下这缩成一团的刺猬。 为孙秀这临门一脚送上致命助攻的就是濮阳开。 当他一路毫不知羞的溃退到建业时,手中一共掌控了五千多人——腿快跑抽筋了,脑子还没有坏掉,没有人了,自己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这里面只有一千多人是当初带出来的主力嫡系,其余的都是这一路上逃窜,要么忽悠美好前景,要么威逼恐吓抓壮丁裹挟进来的。 所以,一到建业,立刻遭到了孙皓和濮阳兴的热烈欢迎。 五千多人啊,濮阳开可是说了,他当初带出来勤王的才七千多人,这一路上居然折损才两千多人,难道不是精锐吗?当然要热烈欢迎了,也可以好好震慑一番那些不老实的家伙! 这样的谎言,濮阳开当然不会拆穿:我可没说全是勤王出来的那批人,全是你们自行脑补,和我没关系哈。于是,呵呵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在建业的大爷日子还没舒服几天,濮阳开的业务考核就到了。 新都郡在孙秀的猛攻之下,几乎全线沦陷,只有一个黔县还在苦苦支撑,而有了丁温的配合,孙秀也不再顾忌一城一地,绕了过去,二人会师直接开始扫荡丹阳郡,数日之内,便接连拿下临城和陵阳、泾县,宣城、安吴望风而降,包围了宛陵。宛陵乃是丹阳郡治所在,这里要是再丢了,后面可就没有多少防御力量了,孙秀大军可以直奔建业而来。 虽说建业城内还有两三万军队,但坐守孤城岂不是把命运完全交给了敌人?所以,孙皓决定,派出一支军队驰援宛陵,拖住时间,吴郡方面抽调一支人马与建业的第二批援军会师,包围歼灭宛陵城下精疲力竭的孙秀! 孙皓拼了,要像一个男人一样去战斗,而不是龟缩在家里。 只不过,最后的部署上,自己作为最高领导人,还是要坐镇后方指挥全局的,而这个像男人一样去战斗的任务,交给了刚刚回来的濮阳开。 理由嘛,你是外军,断不可能中央军嫡系出去了,把你们留在家里吧?而且,这一路征战过来,你们也算得上是见过血的了,我的中央军还少这种历练呢,所以,必须是你。 濮阳开傻眼了,手下这些人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自己是知道的,也就是站在那里充个门面凑个数,拿个工资什么的。 可领导发话了,又不能不去,所以,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磨磨唧唧的上路了——之所以磨磨唧唧,是希望还没到呢,宛陵便丢了,自己跑回来就行,而逃跑,这方面的经验值已经刷满了,濮阳开不多的技能点都点在了这里。 虽然是龟速前进,宛陵那里却抗住了,而濮阳开的这种犹豫和纠结,让那些暗中观察的世家觉得有机可乘,于是,纷纷出面拉拢劝诱。 孙皓大势已去了,和他混还有什么前途? 濮阳兴负隅顽抗,你一个濮阳家的支系成员跟着上什么心? …… 由以上几点为切入,后知后觉的孙秀,终于通过世家搭上了濮阳兴这条线:跟我混,干掉濮阳兴之后,你就是这一家族的宗主! 终于,经过了一番漫长的心灵煎熬(一个晚上),濮阳开终于做出了决定,立马提速前往宛陵,“拼死”冲破包围圈,进入城中协助守军守城。 协助到了什么程度呢?大半夜的打开了城门,孙秀大军冲了进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大军直扑建业,而建业城中,最后一丝胆色也在孙皓迁怒处死濮阳兴之后化为乌有,世家仿宛陵故事,买通了军心涣散的中央禁军(濮阳兴一手打造的),打开城门…… 先是丁温,再是濮阳开的帮助,孙秀,终于实现了华丽的逆袭,让这江山,颜色依旧,却换了主人,失败者孙皓,以谋朝篡位杀害孙休上位这一“罪证”而被处死。 这就是关彝出征之后,江东发生的最具轰动性新闻。 王迪,抉择的时候到了。 <script>app2(); 0381:大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的选择,主要是两方面。 第一方面,益州和扬州,都出事了,荆州兵力、精力有限,经济又是复苏期,两手都要抓是不可能的,两条战线只能选择一个。 王迪的意思就是,东攻西守。 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即便关彝表现出了跃跃欲试的架势,王迪也不准备现在就插手季汉的事情。因为那里的事情发展,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 第一,黑翼教究竟发展到怎样的规模,那个神秘的教主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些还都是未知之数。 第二,异族势力突然做大,这背后牵扯到了南中两个姓霍的,牵扯到了高层的若干人物,如果贸然进入干涉也许得不到该有的呼应。 第三,情报系统虽然因为自己的大意和有意的不作为已经瘫痪了,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便边境再被防控,王聪也不应该一点消息也传不过来吧,难道说他也出意外了?如果是的话,那么鸦片贸易哪条线也要重新评估了。 第四,是防患于未然,万一又黑翼教渗透进荆州怎么办?必须彻查。 所以,王迪是准备把这些事情都处理的清晰点明白点再动手。而东线的大变局也给了他暂时无视季汉的理由。 “子均,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如何面对……”关彝见王迪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多劝。只是好奇,如何面对江东那位新的君主。 这就是王迪要面临的第二个方面的选择了,如何处理与孙秀之间的关系。 “荩臣,你怎么看?” “我嘛,”关彝摩挲着下巴:“要让我对他表示效忠,实在是开不了口,还不如暂且保持之前对孙皓那般的态度吧,想必也不能把咱们如何,至少,这段时间内不会有精力对付咱们。” “……荩臣,难道只有这两个选择?”王迪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怎么,子均,难不成我们还要为那个孙皓复仇不成?”关彝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 “……” “孙秀,引外敌犯边入寇,祸乱扬州诸郡,又导致从北边带来之疫病在我江东扩散近两年之久,无数生灵涂炭;庐江丁温戍守边陲要地,世受国恩却与与石苞暗通款曲,与黑翼教勾结,贩卖鸦片牟取暴利,又倒卖军粮资敌陈骞老贼,阴谋败露以后更是为虎作伥,力助逆贼孙秀;邓氏余孽邓朗巧言令色,多年来一直蒙江东人民不弃,平步青云,实则包藏祸心,几经反复成了孙秀的爪牙,更别提临阵反水的无耻之徒濮阳开等人,似这样的奸诈之人,吾等为何要与之沆瀣一气?为何就不能为我主伸大义,复血仇?” “子均……你开什么玩笑?”关彝差点笑场,因为那最后一句话。 孙皓是你策划扶持上位的吧?不然那也就是一个乌程侯,但他的位置坐稳之后又是怎么对你的?又是怎么压制荆州的?荆州能有今日的发展,和他孙皓有关系吗?没有!甚至,没有他的处处设限,荆州,完全可以更好!没有感情基础何来大义一说?何来复仇一说? 话又说回来,之前那些又都是什么鬼啊,孙秀的内幕你又不是不知道,魏国那里的暗线早就探听明白了,完全是一步步陷害走入绝境的好吧?疫病的源头现在也没有查清好吧? 再者,丁温和谁做的鸦片贸易咱们心里没数吗?那个时候有什么黑翼教的存在吗?邓朗是临难变节还是早有预谋也没有查实吧? ……说到底,这么一大堆也就濮阳开这个货名副其实啊。 “子均……你该不会是想取而代之吧?”关彝恍然大悟。 “不至于,不至于,这江东眼下还是他孙家天下的好,”王迪否认了自己趁火打劫的不臣之心:“只是,这位置不该是孙秀之流去做。” “那还有谁?”关彝了解的情况不多,但是印象中硕果仅存的宗室中,好像真没有孙秀一般“德高望重”的了。孙休的那几个后人可都被孙皓在最后关头都给处理掉了(这招确实狠毒,大约是预见到了什么吧)。 “荩臣,你要明白”王迪语重心长的说:“孙皓是吾等扶持上去的,不管后来相处如何,我们的命运已经紧紧捆绑在一起了,他如果得位不正,那背后运作的我们又算什么呢?不管效忠还是一切如常,孙秀眼下不会有动作只是因为他没有那个能力,日后,吾与他必有一战,而日子拖的越远,他的位置越巩固,对我们也就越不利了。” 大义,如果不趁早握在自己手中,迟早会成为别人刺向自己的利器。 这,在自己当年扶持孙皓上位的时候就决定了,也不是在针对孙秀,换任何一个对手,自己都要这样去做。 既然已成定局,还不如早早下手。 “那这个人选……”关彝明白了,这是要复制季汉的故事,再选一个傀儡出来的节奏啊,只是,选谁呢? “好办,这孙皓,子嗣很多,应该是有三十……” “三十八个。”八卦的关彝很是佩服的说道。 “对,三十八个,这不就很好解决了吗?”王迪也要佩服孙皓了,这还只是儿子的数量,女儿也没少于20,这哪里是人,简直是在甩子啊。再考虑只当了十几年的皇帝,“荒淫无度”这四个字是当之无愧的。 “但是孙皓能对孙休的子嗣下手,孙秀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子嗣多又有何用?”关彝不无担忧地说道。 “子嗣多的用处不在此,”王迪志在必得的笑道:“而在于,眼花缭乱的令世人根本就分不清真假,他孙秀能矫诏太后密旨,我就不能说孙皓托孤?” “托孤?” “不错,孙皓先前预感不妙,暗中将天纪二年时候册封的幼子宣威王,托付于股肱之臣荆州牧,又有何不可?” 得,不用说了,这个什么宣威王肯定也不是原装的了,说不定……就是这“隔壁老王”的骨血,而且,还特么幼子,年纪定然根青涩啊。 “子均早就谋划好了?” “也不能说是早有谋划,”王迪很谦虚:“半年前,孙秀越挫越勇,扬州局势初现崩坏时,就着手准备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如果孙皓挺过来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就按计划进行,季汉的事,在王迪的谋划中只是个插曲和意外,哪怕局面再不堪,他也不会打乱节奏和次序。 “那此番征讨孙秀,子均准备派谁前往呢?玄通还是玄序?是了,应该是玄序,位置对应得上,玄通的身体又不太方便。” “都上。”王迪脑洞再次突破了关彝的尺度。 “都去?那为何今日……”关彝想不通啊,既然大方针已定,今天的主角怎么一个都没来,反而和自己这个“局外人”唠叨半天。 “因为……荩臣啊,只有他们都走了以后,这荆州各地的排查黑翼教的事情才好交给你暗中完成啊。” “子均怀疑他们和黑翼教有所勾连?” “那倒不会,这点还是可以放心的,”王迪摇摇头:“他们那里不会失守,但是毕竟黑翼教当中有可能有巴人的存在,而李庠与李流二人皆是巴人出身,一旦坐实证据的话,怕他们不好下手,或者一开始就心慈手软有所失察,所以,还是调开的好。” 倒不是王迪糊弄关彝,确实是很放心这兄弟二人,他们本就是汉化程度较高的巴人,这十几年来又被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恐怕没人提醒的话,自己都忘了什么人了,但就怕关键时刻民族的记忆再度被唤醒,高抬贵手反而不妙,至于与黑翼教沆瀣一气,不可能的事情。 <script>app2(); 0381:大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迪的选择,主要是两方面。 第一方面,益州和扬州,都出事了,荆州兵力、精力有限,经济又是复苏期,两手都要抓是不可能的,两条战线只能选择一个。 王迪的意思就是,东攻西守。 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即便关彝表现出了跃跃欲试的架势,王迪也不准备现在就插手季汉的事情。因为那里的事情发展,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 第一,黑翼教究竟发展到怎样的规模,那个神秘的教主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些还都是未知之数。 第二,异族势力突然做大,这背后牵扯到了南中两个姓霍的,牵扯到了高层的若干人物,如果贸然进入干涉也许得不到该有的呼应。 第三,情报系统虽然因为自己的大意和有意的不作为已经瘫痪了,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便边境再被防控,王聪也不应该一点消息也传不过来吧,难道说他也出意外了?如果是的话,那么鸦片贸易哪条线也要重新评估了。 第四,是防患于未然,万一又黑翼教渗透进荆州怎么办?必须彻查。 所以,王迪是准备把这些事情都处理的清晰点明白点再动手。而东线的大变局也给了他暂时无视季汉的理由。 “子均,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如何面对……”关彝见王迪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多劝。只是好奇,如何面对江东那位新的君主。 这就是王迪要面临的第二个方面的选择了,如何处理与孙秀之间的关系。 “荩臣,你怎么看?” “我嘛,”关彝摩挲着下巴:“要让我对他表示效忠,实在是开不了口,还不如暂且保持之前对孙皓那般的态度吧,想必也不能把咱们如何,至少,这段时间内不会有精力对付咱们。” “……荩臣,难道只有这两个选择?”王迪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怎么,子均,难不成我们还要为那个孙皓复仇不成?”关彝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 “……” “孙秀,引外敌犯边入寇,祸乱扬州诸郡,又导致从北边带来之疫病在我江东扩散近两年之久,无数生灵涂炭;庐江丁温戍守边陲要地,世受国恩却与与石苞暗通款曲,与黑翼教勾结,贩卖鸦片牟取暴利,又倒卖军粮资敌陈骞老贼,阴谋败露以后更是为虎作伥,力助逆贼孙秀;邓氏余孽邓朗巧言令色,多年来一直蒙江东人民不弃,平步青云,实则包藏祸心,几经反复成了孙秀的爪牙,更别提临阵反水的无耻之徒濮阳开等人,似这样的奸诈之人,吾等为何要与之沆瀣一气?为何就不能为我主伸大义,复血仇?” “子均……你开什么玩笑?”关彝差点笑场,因为那最后一句话。 孙皓是你策划扶持上位的吧?不然那也就是一个乌程侯,但他的位置坐稳之后又是怎么对你的?又是怎么压制荆州的?荆州能有今日的发展,和他孙皓有关系吗?没有!甚至,没有他的处处设限,荆州,完全可以更好!没有感情基础何来大义一说?何来复仇一说? 话又说回来,之前那些又都是什么鬼啊,孙秀的内幕你又不是不知道,魏国那里的暗线早就探听明白了,完全是一步步陷害走入绝境的好吧?疫病的源头现在也没有查清好吧? 再者,丁温和谁做的鸦片贸易咱们心里没数吗?那个时候有什么黑翼教的存在吗?邓朗是临难变节还是早有预谋也没有查实吧? ……说到底,这么一大堆也就濮阳开这个货名副其实啊。 “子均……你该不会是想取而代之吧?”关彝恍然大悟。 “不至于,不至于,这江东眼下还是他孙家天下的好,”王迪否认了自己趁火打劫的不臣之心:“只是,这位置不该是孙秀之流去做。” “那还有谁?”关彝了解的情况不多,但是印象中硕果仅存的宗室中,好像真没有孙秀一般“德高望重”的了。孙休的那几个后人可都被孙皓在最后关头都给处理掉了(这招确实狠毒,大约是预见到了什么吧)。 “荩臣,你要明白”王迪语重心长的说:“孙皓是吾等扶持上去的,不管后来相处如何,我们的命运已经紧紧捆绑在一起了,他如果得位不正,那背后运作的我们又算什么呢?不管效忠还是一切如常,孙秀眼下不会有动作只是因为他没有那个能力,日后,吾与他必有一战,而日子拖的越远,他的位置越巩固,对我们也就越不利了。” 大义,如果不趁早握在自己手中,迟早会成为别人刺向自己的利器。 这,在自己当年扶持孙皓上位的时候就决定了,也不是在针对孙秀,换任何一个对手,自己都要这样去做。 既然已成定局,还不如早早下手。 “那这个人选……”关彝明白了,这是要复制季汉的故事,再选一个傀儡出来的节奏啊,只是,选谁呢? “好办,这孙皓,子嗣很多,应该是有三十……” “三十八个。”八卦的关彝很是佩服的说道。 “对,三十八个,这不就很好解决了吗?”王迪也要佩服孙皓了,这还只是儿子的数量,女儿也没少于20,这哪里是人,简直是在甩子啊。再考虑只当了十几年的皇帝,“荒淫无度”这四个字是当之无愧的。 “但是孙皓能对孙休的子嗣下手,孙秀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子嗣多又有何用?”关彝不无担忧地说道。 “子嗣多的用处不在此,”王迪志在必得的笑道:“而在于,眼花缭乱的令世人根本就分不清真假,他孙秀能矫诏太后密旨,我就不能说孙皓托孤?” “托孤?” “不错,孙皓先前预感不妙,暗中将天纪二年时候册封的幼子宣威王,托付于股肱之臣荆州牧,又有何不可?” 得,不用说了,这个什么宣威王肯定也不是原装的了,说不定……就是这“隔壁老王”的骨血,而且,还特么幼子,年纪定然根青涩啊。 “子均早就谋划好了?” “也不能说是早有谋划,”王迪很谦虚:“半年前,孙秀越挫越勇,扬州局势初现崩坏时,就着手准备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如果孙皓挺过来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就按计划进行,季汉的事,在王迪的谋划中只是个插曲和意外,哪怕局面再不堪,他也不会打乱节奏和次序。 “那此番征讨孙秀,子均准备派谁前往呢?玄通还是玄序?是了,应该是玄序,位置对应得上,玄通的身体又不太方便。” “都上。”王迪脑洞再次突破了关彝的尺度。 “都去?那为何今日……”关彝想不通啊,既然大方针已定,今天的主角怎么一个都没来,反而和自己这个“局外人”唠叨半天。 “因为……荩臣啊,只有他们都走了以后,这荆州各地的排查黑翼教的事情才好交给你暗中完成啊。” “子均怀疑他们和黑翼教有所勾连?” “那倒不会,这点还是可以放心的,”王迪摇摇头:“他们那里不会失守,但是毕竟黑翼教当中有可能有巴人的存在,而李庠与李流二人皆是巴人出身,一旦坐实证据的话,怕他们不好下手,或者一开始就心慈手软有所失察,所以,还是调开的好。” 倒不是王迪糊弄关彝,确实是很放心这兄弟二人,他们本就是汉化程度较高的巴人,这十几年来又被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恐怕没人提醒的话,自己都忘了什么人了,但就怕关键时刻民族的记忆再度被唤醒,高抬贵手反而不妙,至于与黑翼教沆瀣一气,不可能的事情。 <script>app2(); 0382:筹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确定了大方向后,王迪又和关彝暗中商量了一些细节,并且特意嘱咐,将重新回归的谢天单独调拨出来负责暗中查访荆州有无黑翼教的具体事宜。 “子均不是要调查他吗?怎么就这么快就委以重任了?”关彝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事是自己全权负责的,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可不好。 “把他放在明面上,大胆的使用,那样,一举一动才会被我们掌握,也能看的更清楚。” 王迪不怕谢天搞动作,就怕潜伏起来隐忍不发,等待某一个时机,等待监察人员懈怠的时候突然行动,反而不妙,如果他没有问题,那么,对黑翼教的憎恶和仇恨情绪也就是不是虚构的,调查这件事必然十分上心,反过来,如果他是黑翼教插进来的卧底,那么,一旦有所异动,身后的监察人员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最关键的一点,谢天是新归附的,在荆州没有什么根基,一张白纸,怎么伪造身份都不会引起他人怀疑,也可便宜行事。 布置好了关彝的相关任务之后,王迪这才召集了李流和李庠过来,和他们交代了下一阶段工作。对于这二人,王迪基本上没有隐瞒,比如,孙皓出事了,荆州方面准备“匡扶正义”和孙秀一决高下,比如季汉那里出现的糟糕情况,甚至,就连黑翼教的存在,也把自己知道的都给挑明了——唯独没有说暗中调查荆州内部,也没有特意点明巴人有可能扮演的角色。 对此,二人果然没有什么疑虑和担忧,和王迪的立场打算一致,都表示了对扬州的渴望。 眼下的扬州与季汉虽然都是一团糟,但,明显扬州的情形更好一些,而且,对孙秀这种“乱臣贼子”怎么打都不过分,而铲除季汉的黑翼教,都是在给他人作嫁,不值得。 对于王迪一笔带过的异族入侵,二人也是没什么反应。 不管是真没有反应,还是装作没有反应,王迪都是很满意的,这说明长期来自己潜移默化的主体民族政策已经初见成效,也可以称之为同化。 本民族人口资源短缺,从其他民族引进弥补缺口,这个思路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稍有不慎,就把自己给捎带进去了。 以往那种动辄镇压、吞并是不足取的,东汉帝国是怎么完蛋呢?在黄巾起义之前,在宦官外戚轮番上阵之外,更要看到,帝国边境无休止的与各个异民族的混战才是更关键的因素,甚至董卓,都是要得益于这样一个极端的“民族措施”。 过于怀柔也不行,尤其是迁移人口速度,不能过快不能过多,门槛设置要高一些,要做到与主体民族的一视同仁,甚至,做不到的话,也要突出主体民族的地位,而不是一味的迁就,原时空的西晋民族政策,包括本时空的季汉民族政策,都是失败,结果都是灾难性的。 王迪在荆州一直在注意吸引同化异民族,首先做到的就是,不是一股脑的引进,而是分阶段分批,保证有足够的时间消化吸收;第二,就是将他们拆散,万万不能搞出聚集区,捏不成一股绳也就形不成合力;第三,经济待遇是不错的,但是,这份待遇不是白白到手,而是辛苦劳动所得,也不会高出汉人一等,所谓平等,就该是谁都不会高出谁一等;第四,也是最重要的,是你们融入到汉人的团体当中来,高收入高福利,稳定的工作,这些获得的大前提就是用心学习汉家文化,当然了,你们本民族的那些特色,并没有刻意抹杀,只不过,在这个进步的社会秩序中完全没有用处,不会给你们物质生活的提高有一丝帮助,也就是锦上添花,和茶余饭后的自娱自乐而已,结果就是,慢慢的,尤其是在年轻一代中,特色文化已经有了逐渐缺少继承的趋势,这虽然从文明角度而言是一个遗憾,但曾经经历过一些,眼见过一些事情的王迪是不会感到痛苦的(比如侯赛因·乌玛尔在接受法国网络媒体《每日法兰西》采访时说,“法国已经是一个***国家,我们有必要修改我们的国名,实行***教法。”),一旦少数种群有机会触及到决策层面,必然会引发一系列不稳定事件的发生,到那时再想纠错就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防患于未然;第五,是比较阴险的,那就是婚姻体系,汉家男子娶异民族女子所生子女享有应有福利,已拥有荆州户籍的异民族男子娶本民族未曾拥有户籍女子所生子女享有应有福利,也就是说,异民族男子想通过与汉家女子发生关系来获取福利是不可能的,那么,那些条件不具备的异民族男子就没有出路了吗?有的,军功,只此一条,在保家卫国的战争中有杰出贡献,可以直接入籍荆州…… 正是在这些政策的约束之下,荆州的吸收异民族人口方面,才取得了缓慢、稳定却又长足的进步,这五条法案也被王迪明确为最基本最核心内容,以后可能会根据新的问题出现而增加修改一些新的条例,但是,上述五条,地位是无法撼动的。 事实证明,李流和李庠就是这些政策的受益者,他们融入到汉民族当中来也没什么矛盾摩擦,执行政策也很到位,甚至,在各自的野战兵团中还有一支单独的异民族兵团(李流的有3000人,李庠的有2000人不到),他们因为随时准备通过一系列战争建立功勋一步到位的解决户籍问题而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天杀的荆州啊,生活那么好,总也没有大的战乱出现,害得我们都没有机会去改变人生命运! 王迪当然不会是因为刻意压制他们的升迁之路而规避战争,只不过,是不想发动无节制不必要随时有可能把荆州拖垮的战争而已,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如果政治手段途径能够解决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呢? 当然了,如果有必要的话,王迪并不介意跟人掐一架,不管是为了清理库存,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单纯的演习和训练是不够的),还是为了转嫁自身存在的经济危机、政治危机,前提是:有必要。 现在,就是这个必要的时候了。 疫情之后,荆州经济自身修补已经做到了极致,如果要想真正恢复到往日的巅峰,就必须扩充实际控制范围,扩大通知区域,这是经济需求; 孙秀上位,和荆州之间存在着天然的矛盾冲突,不管真正关系如何,毕竟孙皓是王迪扶持上去的,不干掉孙秀,法理就说不过去,更何况,干掉孙秀的话,王迪可以攫取到更多利益,而现在这个阶段的孙秀,又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这是政治需求。 对于李流和李庠而言,荆州的蛋糕就这么大,但是,他们的权力欲望却还有增长空间,如果这一步不迈出去的话,就是要和王迪翻脸啊,但是我们是兄弟啊,我们合作的很愉快啊,怎么能这样无耻呢?干掉孙秀,也可以满足大家的需求了,再说了,那些户口本没迁过来的,一个个都嗷嗷叫了,憋了很久的东西,都要释放出去,不然对身体不好,不管是情绪,还是其他一些什么污秽的东西。 也正因此,当王迪决定向扬州,向孙秀动手的时候,李流和李庠是举双手赞成的,就连钟离牧父子也不会反对,毕竟,他们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孙皓给予的,不能因为王迪得罪孙皓,但是,为了孙皓,复仇孙秀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真正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打。 <script>app2(); 0382:筹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确定了大方向后,王迪又和关彝暗中商量了一些细节,并且特意嘱咐,将重新回归的谢天单独调拨出来负责暗中查访荆州有无黑翼教的具体事宜。 “子均不是要调查他吗?怎么就这么快就委以重任了?”关彝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事是自己全权负责的,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可不好。 “把他放在明面上,大胆的使用,那样,一举一动才会被我们掌握,也能看的更清楚。” 王迪不怕谢天搞动作,就怕潜伏起来隐忍不发,等待某一个时机,等待监察人员懈怠的时候突然行动,反而不妙,如果他没有问题,那么,对黑翼教的憎恶和仇恨情绪也就是不是虚构的,调查这件事必然十分上心,反过来,如果他是黑翼教插进来的卧底,那么,一旦有所异动,身后的监察人员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最关键的一点,谢天是新归附的,在荆州没有什么根基,一张白纸,怎么伪造身份都不会引起他人怀疑,也可便宜行事。 布置好了关彝的相关任务之后,王迪这才召集了李流和李庠过来,和他们交代了下一阶段工作。对于这二人,王迪基本上没有隐瞒,比如,孙皓出事了,荆州方面准备“匡扶正义”和孙秀一决高下,比如季汉那里出现的糟糕情况,甚至,就连黑翼教的存在,也把自己知道的都给挑明了——唯独没有说暗中调查荆州内部,也没有特意点明巴人有可能扮演的角色。 对此,二人果然没有什么疑虑和担忧,和王迪的立场打算一致,都表示了对扬州的渴望。 眼下的扬州与季汉虽然都是一团糟,但,明显扬州的情形更好一些,而且,对孙秀这种“乱臣贼子”怎么打都不过分,而铲除季汉的黑翼教,都是在给他人作嫁,不值得。 对于王迪一笔带过的异族入侵,二人也是没什么反应。 不管是真没有反应,还是装作没有反应,王迪都是很满意的,这说明长期来自己潜移默化的主体民族政策已经初见成效,也可以称之为同化。 本民族人口资源短缺,从其他民族引进弥补缺口,这个思路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稍有不慎,就把自己给捎带进去了。 以往那种动辄镇压、吞并是不足取的,东汉帝国是怎么完蛋呢?在黄巾起义之前,在宦官外戚轮番上阵之外,更要看到,帝国边境无休止的与各个异民族的混战才是更关键的因素,甚至董卓,都是要得益于这样一个极端的“民族措施”。 过于怀柔也不行,尤其是迁移人口速度,不能过快不能过多,门槛设置要高一些,要做到与主体民族的一视同仁,甚至,做不到的话,也要突出主体民族的地位,而不是一味的迁就,原时空的西晋民族政策,包括本时空的季汉民族政策,都是失败,结果都是灾难性的。 王迪在荆州一直在注意吸引同化异民族,首先做到的就是,不是一股脑的引进,而是分阶段分批,保证有足够的时间消化吸收;第二,就是将他们拆散,万万不能搞出聚集区,捏不成一股绳也就形不成合力;第三,经济待遇是不错的,但是,这份待遇不是白白到手,而是辛苦劳动所得,也不会高出汉人一等,所谓平等,就该是谁都不会高出谁一等;第四,也是最重要的,是你们融入到汉人的团体当中来,高收入高福利,稳定的工作,这些获得的大前提就是用心学习汉家文化,当然了,你们本民族的那些特色,并没有刻意抹杀,只不过,在这个进步的社会秩序中完全没有用处,不会给你们物质生活的提高有一丝帮助,也就是锦上添花,和茶余饭后的自娱自乐而已,结果就是,慢慢的,尤其是在年轻一代中,特色文化已经有了逐渐缺少继承的趋势,这虽然从文明角度而言是一个遗憾,但曾经经历过一些,眼见过一些事情的王迪是不会感到痛苦的(比如侯赛因·乌玛尔在接受法国网络媒体《每日法兰西》采访时说,“法国已经是一个***国家,我们有必要修改我们的国名,实行***教法。”),一旦少数种群有机会触及到决策层面,必然会引发一系列不稳定事件的发生,到那时再想纠错就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防患于未然;第五,是比较阴险的,那就是婚姻体系,汉家男子娶异民族女子所生子女享有应有福利,已拥有荆州户籍的异民族男子娶本民族未曾拥有户籍女子所生子女享有应有福利,也就是说,异民族男子想通过与汉家女子发生关系来获取福利是不可能的,那么,那些条件不具备的异民族男子就没有出路了吗?有的,军功,只此一条,在保家卫国的战争中有杰出贡献,可以直接入籍荆州…… 正是在这些政策的约束之下,荆州的吸收异民族人口方面,才取得了缓慢、稳定却又长足的进步,这五条法案也被王迪明确为最基本最核心内容,以后可能会根据新的问题出现而增加修改一些新的条例,但是,上述五条,地位是无法撼动的。 事实证明,李流和李庠就是这些政策的受益者,他们融入到汉民族当中来也没什么矛盾摩擦,执行政策也很到位,甚至,在各自的野战兵团中还有一支单独的异民族兵团(李流的有3000人,李庠的有2000人不到),他们因为随时准备通过一系列战争建立功勋一步到位的解决户籍问题而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天杀的荆州啊,生活那么好,总也没有大的战乱出现,害得我们都没有机会去改变人生命运! 王迪当然不会是因为刻意压制他们的升迁之路而规避战争,只不过,是不想发动无节制不必要随时有可能把荆州拖垮的战争而已,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如果政治手段途径能够解决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呢? 当然了,如果有必要的话,王迪并不介意跟人掐一架,不管是为了清理库存,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单纯的演习和训练是不够的),还是为了转嫁自身存在的经济危机、政治危机,前提是:有必要。 现在,就是这个必要的时候了。 疫情之后,荆州经济自身修补已经做到了极致,如果要想真正恢复到往日的巅峰,就必须扩充实际控制范围,扩大通知区域,这是经济需求; 孙秀上位,和荆州之间存在着天然的矛盾冲突,不管真正关系如何,毕竟孙皓是王迪扶持上去的,不干掉孙秀,法理就说不过去,更何况,干掉孙秀的话,王迪可以攫取到更多利益,而现在这个阶段的孙秀,又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这是政治需求。 对于李流和李庠而言,荆州的蛋糕就这么大,但是,他们的权力欲望却还有增长空间,如果这一步不迈出去的话,就是要和王迪翻脸啊,但是我们是兄弟啊,我们合作的很愉快啊,怎么能这样无耻呢?干掉孙秀,也可以满足大家的需求了,再说了,那些户口本没迁过来的,一个个都嗷嗷叫了,憋了很久的东西,都要释放出去,不然对身体不好,不管是情绪,还是其他一些什么污秽的东西。 也正因此,当王迪决定向扬州,向孙秀动手的时候,李流和李庠是举双手赞成的,就连钟离牧父子也不会反对,毕竟,他们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孙皓给予的,不能因为王迪得罪孙皓,但是,为了孙皓,复仇孙秀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真正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打。 <script>app2(); 0383:推演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干掉大叛徒孙秀和小叛徒邓朗问题上,荆州几位高层达成一致,下面就要探讨怎么打。 孙秀所依仗的,除了自己的魏国野战军之外,就是新归附的地方士绅“伪军”、残存的世家掌控的政府军以及保持一定独立性的丁温集团,这些七七八八的拼凑起来,据王迪掌握的信息来看,应该是在130000左右,王迪准备第一期投入的兵力也就是李流和李庠的野战兵团,30000人左右。 看上去连对方的零头都不到,但是,这30000人只是单纯拿来进攻的机动兵力,后续保守估计还能再砸进去40000人左右(极限了),而孙秀的人马还要防御广阔的领土,一进一出,人数上的差距可以忽略不计。 从质量上看,虽然这30000人先发部队没有经历过实战检验(当年那一批老卒基本上都退出军旅了),更多的是通过高强度的训练来维持状态,而孙秀的人马都是在多年的厮杀混战中“劫后余生”的精英,貌似有点吃亏的样子。 但是,这在王迪看来,问题也不大,至少,没有严重到被人虐杀的程度。 从关彝的野战部队永安一行来看,虽然有些不足,可整体表现尚佳,至少做到了临危不乱,没有出现崩盘哗变溃散这样的耻辱画面,只要经过战阵的二李不出现低级失误,就不会遭遇覆亡之败,而孙秀那些所谓的百战之士呢?其实真正有战斗力的是从魏国带来的原装精卒,勉强可以看看的是丁温集团,其余的,守城都不够格,野战更是垃圾,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出现被孙秀带来的外来户吊打的局面了,别人不知道,王迪可是知道的,原时空的这一时期的吴国军队战斗力到士气,都是惨不忍睹,目前看,也没好到哪里去。 而孙秀引来的魏人,精则精矣,却是死一个少一个,断难补充上来,尤其是在石家与陈家自顾不暇的前提下,保守估计,当初总计进来的两万多人,去除疫病和伤亡,能有一万之数就不错了,而现在的孙秀已经身在建业,这些精华部队也应该在那里吧?只要能够解决丁温集团其他的就没有太大困扰了。 丁温这个人虽然才华平庸,人品龌龊,相貌猥琐(相由心生),但是,他的家底部队可是老将丁奉一手操持出来的,最起码的战斗力还是有的(不然就凭这种指挥官,早就被人给玩死了),只不过呢,此人格局太小,从他这段时间的行为来看,也就是想看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已,换句话说,只要自己不挨打,别的地方就算是被挖地三尺了,也不会睁眼看一下。 只要有一支部队,做出佯攻庐江的架势,甚至,故意将原靳春郡的一些区域退缩让出来,这丁温应该就会老老实实的在庐江当一个宅男了吧? 除了这两支还算能打的部队之外,按照王迪制定的蚕食策略,其余那些,都将成为初出茅庐的荆州野战兵团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而且,和原时空相比,王迪虽然领土面积不大,真要“灭吴”,情况却要比西晋好上太多。 西晋要灭吴的话,在灭蜀的基础之上,主要的攻击点就是西陵、江陵、乐乡、武昌、江夏以及濡须口,而这些攻击点,在本时空,早就是王迪的地盘了,至于濡须口?不好意思,本州牧不会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的,基本上,所谓的蚕食策略,就是把你走的路再走一遍就是了,相信被翻来覆去殴打了几遍的庐陵等郡,应该是没有还手之力吧? 这个办法虽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还很猥琐的充斥着抄袭的气息,但是,王迪觉得,只要赢了就行,怎么打赢的,并不重要。 在座的几位荆州高层,也都不是什么血气方刚的英雄好汉了,用最小的代价,迅速得到最大化的利益,有什么不好吗? 根据这个思路,具体的工作部署分工就是: 关彝,负责做好隔离季汉边境,包括要协防李流负责的区域,防止遭到任何级别和层面的渗透(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暗查黑翼教的事情了); 李庠,出动野战兵团10000人,地方兵5000人,屯驻在武昌与柴桑,主动让出寻阳地带,以地方兵在魏国与庐江边界一带游弋,造成要袭取庐江的皖县,野战主力则潜藏于柴桑附近,随时关注丁温的动向,不管丁温做何等打算,李庠的战略目的就是,将这一支较有战斗力的兵团羁绊在庐江动惮不得; 李流,出动野战兵团10000人,地方兵5000人,在豫章郡、庐陵郡的边境一带寻找突破口,令敌军不得安生,而后伺机择其一点发动突袭,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争取在一月之内将此二郡收入囊中; 钟离牧,就不需要出去冒险了,负责蹲坑,在家足食足兵,因为主要是你“继承”了李流之前打造的物质基础,所以,此番李流出兵您老人家在后面做好后勤保障就行,同时,钟离祎领军5000配合李流作战,如果李流进展顺利,就在后面接收,如果进展不顺,就接应策动(父子二人对这个安排很满意,钟离牧岁数大了,钟离祎正是追求功业的时候,二人再度与王迪一拍即合,表示,对李流定然会倾囊相助,你就放心大胆的往前冲吧)。 在这番算计中,王迪,显然还是将李流作为了箭头人物,虽然身体有所残缺,但已经做到了这位置上的李流,自然不再需要他去冲锋陷阵了,相比之下,李庠虽然稳重,符合蚕食徐图的大方针,但在战术细节上,还是李流更能给人带来惊喜,况且,盯死废掉丁温这只左右手,任务量也是不小的,万一换位攻防,李流的思维太跳脱,不小心把庐江战场这个辅助区域给玩成主战场的话可就不太好了。 一切进展顺利自然最好,如果情形不妙,王迪还可以从自己手中再拿出2—30000的兵力做最后一搏,不能力挽狂澜的话就果断的止损离场(虽然荆州的应对战争投入极限兵力,可在战时扩充至150000—180000左右,再多220000左右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样的话,战斗力就没有保证了,而且王迪也不想像个赌徒一样走火入魔,真的走到这一步)——那样的话,孙秀也会遭遇重创,至少保得荆州平安还是没问题的,大不了三年后整军再战,论回血能力,荆州可比扬州好多了。 大致上,王迪和在座的这几位分析推演了即将开启大战的几种结局:快刀斩乱麻,完胜;蚕食掉除丹阳和吴郡、庐江之外的绝大部分领土,碾压,大胜;陷入僵持战,凭借强大的后勤补给能力拖垮孙秀,惨胜;进攻不利,持续输入依旧无法取得优势,止损离场,平手。 最后一个平手局面,已经是王迪结合当下双方的实力,推理出来的最坏的一个结局,而且,最坏也就是缓几年再报仇不迟,也就是为了让自己心里有点底子,其实在李流看来,根本就不存在这种可能——虽然久未出山,但是,我和我账下的兄弟,尤其是那些还拿着暂住证的家伙们,手里的大刀已经是饥渴难耐了! 于是,决定荆扬二地命运的荆州高层会议出奇顺利的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走完了流程。 “子均,其实……咱们分析了这么多,是不是少算了一个?”会议的最后,老成持重的钟离牧突然说道。 “少算了一个……” 对呀,怎么把陶濬这个家伙给忽略掉了。 王迪等人恍然大悟。 <script>app2(); 0383:推演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干掉大叛徒孙秀和小叛徒邓朗问题上,荆州几位高层达成一致,下面就要探讨怎么打。 孙秀所依仗的,除了自己的魏国野战军之外,就是新归附的地方士绅“伪军”、残存的世家掌控的政府军以及保持一定独立性的丁温集团,这些七七八八的拼凑起来,据王迪掌握的信息来看,应该是在130000左右,王迪准备第一期投入的兵力也就是李流和李庠的野战兵团,30000人左右。 看上去连对方的零头都不到,但是,这30000人只是单纯拿来进攻的机动兵力,后续保守估计还能再砸进去40000人左右(极限了),而孙秀的人马还要防御广阔的领土,一进一出,人数上的差距可以忽略不计。 从质量上看,虽然这30000人先发部队没有经历过实战检验(当年那一批老卒基本上都退出军旅了),更多的是通过高强度的训练来维持状态,而孙秀的人马都是在多年的厮杀混战中“劫后余生”的精英,貌似有点吃亏的样子。 但是,这在王迪看来,问题也不大,至少,没有严重到被人虐杀的程度。 从关彝的野战部队永安一行来看,虽然有些不足,可整体表现尚佳,至少做到了临危不乱,没有出现崩盘哗变溃散这样的耻辱画面,只要经过战阵的二李不出现低级失误,就不会遭遇覆亡之败,而孙秀那些所谓的百战之士呢?其实真正有战斗力的是从魏国带来的原装精卒,勉强可以看看的是丁温集团,其余的,守城都不够格,野战更是垃圾,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出现被孙秀带来的外来户吊打的局面了,别人不知道,王迪可是知道的,原时空的这一时期的吴国军队战斗力到士气,都是惨不忍睹,目前看,也没好到哪里去。 而孙秀引来的魏人,精则精矣,却是死一个少一个,断难补充上来,尤其是在石家与陈家自顾不暇的前提下,保守估计,当初总计进来的两万多人,去除疫病和伤亡,能有一万之数就不错了,而现在的孙秀已经身在建业,这些精华部队也应该在那里吧?只要能够解决丁温集团其他的就没有太大困扰了。 丁温这个人虽然才华平庸,人品龌龊,相貌猥琐(相由心生),但是,他的家底部队可是老将丁奉一手操持出来的,最起码的战斗力还是有的(不然就凭这种指挥官,早就被人给玩死了),只不过呢,此人格局太小,从他这段时间的行为来看,也就是想看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已,换句话说,只要自己不挨打,别的地方就算是被挖地三尺了,也不会睁眼看一下。 只要有一支部队,做出佯攻庐江的架势,甚至,故意将原靳春郡的一些区域退缩让出来,这丁温应该就会老老实实的在庐江当一个宅男了吧? 除了这两支还算能打的部队之外,按照王迪制定的蚕食策略,其余那些,都将成为初出茅庐的荆州野战兵团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而且,和原时空相比,王迪虽然领土面积不大,真要“灭吴”,情况却要比西晋好上太多。 西晋要灭吴的话,在灭蜀的基础之上,主要的攻击点就是西陵、江陵、乐乡、武昌、江夏以及濡须口,而这些攻击点,在本时空,早就是王迪的地盘了,至于濡须口?不好意思,本州牧不会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的,基本上,所谓的蚕食策略,就是把你走的路再走一遍就是了,相信被翻来覆去殴打了几遍的庐陵等郡,应该是没有还手之力吧? 这个办法虽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还很猥琐的充斥着抄袭的气息,但是,王迪觉得,只要赢了就行,怎么打赢的,并不重要。 在座的几位荆州高层,也都不是什么血气方刚的英雄好汉了,用最小的代价,迅速得到最大化的利益,有什么不好吗? 根据这个思路,具体的工作部署分工就是: 关彝,负责做好隔离季汉边境,包括要协防李流负责的区域,防止遭到任何级别和层面的渗透(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暗查黑翼教的事情了); 李庠,出动野战兵团10000人,地方兵5000人,屯驻在武昌与柴桑,主动让出寻阳地带,以地方兵在魏国与庐江边界一带游弋,造成要袭取庐江的皖县,野战主力则潜藏于柴桑附近,随时关注丁温的动向,不管丁温做何等打算,李庠的战略目的就是,将这一支较有战斗力的兵团羁绊在庐江动惮不得; 李流,出动野战兵团10000人,地方兵5000人,在豫章郡、庐陵郡的边境一带寻找突破口,令敌军不得安生,而后伺机择其一点发动突袭,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争取在一月之内将此二郡收入囊中; 钟离牧,就不需要出去冒险了,负责蹲坑,在家足食足兵,因为主要是你“继承”了李流之前打造的物质基础,所以,此番李流出兵您老人家在后面做好后勤保障就行,同时,钟离祎领军5000配合李流作战,如果李流进展顺利,就在后面接收,如果进展不顺,就接应策动(父子二人对这个安排很满意,钟离牧岁数大了,钟离祎正是追求功业的时候,二人再度与王迪一拍即合,表示,对李流定然会倾囊相助,你就放心大胆的往前冲吧)。 在这番算计中,王迪,显然还是将李流作为了箭头人物,虽然身体有所残缺,但已经做到了这位置上的李流,自然不再需要他去冲锋陷阵了,相比之下,李庠虽然稳重,符合蚕食徐图的大方针,但在战术细节上,还是李流更能给人带来惊喜,况且,盯死废掉丁温这只左右手,任务量也是不小的,万一换位攻防,李流的思维太跳脱,不小心把庐江战场这个辅助区域给玩成主战场的话可就不太好了。 一切进展顺利自然最好,如果情形不妙,王迪还可以从自己手中再拿出2—30000的兵力做最后一搏,不能力挽狂澜的话就果断的止损离场(虽然荆州的应对战争投入极限兵力,可在战时扩充至150000—180000左右,再多220000左右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样的话,战斗力就没有保证了,而且王迪也不想像个赌徒一样走火入魔,真的走到这一步)——那样的话,孙秀也会遭遇重创,至少保得荆州平安还是没问题的,大不了三年后整军再战,论回血能力,荆州可比扬州好多了。 大致上,王迪和在座的这几位分析推演了即将开启大战的几种结局:快刀斩乱麻,完胜;蚕食掉除丹阳和吴郡、庐江之外的绝大部分领土,碾压,大胜;陷入僵持战,凭借强大的后勤补给能力拖垮孙秀,惨胜;进攻不利,持续输入依旧无法取得优势,止损离场,平手。 最后一个平手局面,已经是王迪结合当下双方的实力,推理出来的最坏的一个结局,而且,最坏也就是缓几年再报仇不迟,也就是为了让自己心里有点底子,其实在李流看来,根本就不存在这种可能——虽然久未出山,但是,我和我账下的兄弟,尤其是那些还拿着暂住证的家伙们,手里的大刀已经是饥渴难耐了! 于是,决定荆扬二地命运的荆州高层会议出奇顺利的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走完了流程。 “子均,其实……咱们分析了这么多,是不是少算了一个?”会议的最后,老成持重的钟离牧突然说道。 “少算了一个……” 对呀,怎么把陶濬这个家伙给忽略掉了。 王迪等人恍然大悟。 <script>app2(); 0384:合纵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陶濬,本不应该就这样被人们遗忘在角落里面的——虽然他所在的交州和广州,真的是角落一般的存在。 前任交州刺史陶基的三个儿子,陶璜、陶濬、陶抗,在这个面目全非的时代,命运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时空的交州刺史陶璜,西晋官员,太子中庶子陶抗,在这个时代,“夭亡”,而本该在去年就死掉的陶濬,居然还活蹦乱跳,不仅如此,陶家的基业在他的手中,还有了光大的迹象,交州和广州,尽在其势力范围之下,自己作为家主,独掌大权,在他的庇护之下,大哥遗留下的三个侄子陶融、陶威、陶淑,三弟陶抗那死命得活的儿子陶回(今年才五岁才得以幸免,出征前已经以防万一托付给了二哥),还有自己的两个儿子陶湮、陶猷,都在茁壮成长中,陶融和陶威甚至已经出任地方官职历练,也算是人丁兴旺了,后继有人了。 除了家族绵延令人振奋,交州与广州的综合发展也不错。 所谓的交州和广州,包括了今越南北部和中部(划重点,这里是我们的领土,曾经)、广东雷州半岛和广西南部,本来就是交州,226年,地头蛇士燮去世后,吴国为了加强统治,将南岭以南诸郡以今广西北海市合浦为界,交州辖今越南北部和两广的雷州半岛和钦州地区。以北广州,以南为交州,广州治番禺,交州治龙编(在今越南河内东)。吕岱、戴良分别为广州、交州刺史,但是士燮的儿子九真太守士徽不服反叛,于是,吕岱带兵攻入交州、九真,之后重新把广州和交州合并。为便于治理,孙皓上台之后,又把南海、苍梧、郁林、高梁4个郡从交州划出,另设广州,州治番禺,交州治桂州——为了加强集权,孙皓的这个做法倒是和原时空融合了,只是前后差了两三年。 只不过因为陶家的做大,交州与广州的分治形同虚设,其实都是陶濬一人说的算。 一开始交州地区反抗中原政权,原因无非是两个,一个是文化认同,一个就是地方官府的横征暴敛,比如东汉初年的征氏姐妹武装反抗就是后者的理由——我们的“好朋友”评价此次起义为当地人长达一千年反抗中国统治(直到939年越南击败南汉军队独立)的开始,“领导起义的是妇女,是越南妇女的最大光荣。她们不愧为传说中所歌颂的、具有高贵品质的‘仙龙’的后代;不愧为现代进步人类所赞誉的翱翔在高山之额上的雄鹰”,冠以“征圣王”的“美名”,为了“伟大友谊”的延续,我们这几十年来也把她们的评价从“叛逆”升级为“英雄”(呵呵)。 不过再是吹嘘,还是掩盖不了征氏姐妹的存在只有三年的事实(被马援摆平),之后,东汉顺帝,占族人区连杀死日南郡象林县令,占据原日南郡大部分地区(越南中部)和越南南部。以婆罗门教为国教,建立占婆国,和中国以顺化为界。交趾太守周敞求立为州,中央自然不会答应,即拜敞为交趾刺史。 而后,随着经济,尤其是文化的不断交融(东汉末年中原大乱时,交州在士燮统治下,成为相对而言和平安定的地区,许多中原人士移入,如许靖、袁沛、邓小孝、徐元贤、张子云、许慈、刘巴、刘熙、程秉、薛琮、袁忠、桓邵等,对于中原文化传入交州有很大的助益)使得当地对中原文化的认同感逐渐加强,隔阂也没有之前那么的强烈,所谓叛乱,其实更多是属于中央集权与地方军阀之间的利益冲突。 陶濬能够稳坐钓鱼台,除了孙皓的“容忍”形成的缓冲之外,凭借与荆州的良好关系暗中与荆州、季汉方面加强经济交流,发展民生,以及缓和汉民与地方异族之间的民族矛盾(和王迪一样,融合的手法是舒缓平和的)才是主要原因。 他的理念就是:闷声发大财。只有不和孙皓以及王迪对着干,处于一种近乎“中立”的角度,才能在双方的博弈中拿到两份好处。 孙皓都已经火烧眉毛了,当然不会再对远在千里之外的交州广州下手,王迪乐见其成的主要是因素倒不是着眼当下,而是放眼未来:如果这一带能够长期的由汉人把握,并且持续和中央政权保持密切关系,以后某些引起国人强烈不适的历史也就可以真正改写了吧,所以,在经济上持续输送好处的时候,一直在暗中搞“文化侵略”。 这一切,都让陶濬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很舒坦——实质而言与皇帝没有什么区别了,名分什么的,至少现在就先不操心了。 所以,十几年来,陶濬势力居然暗戳戳的掌握了将近四万的常备军(战斗力是另外一个话题),户籍人口三十多万,有点人间小天堂的意思了。 “想来……世杰(瞎编的,没找到出处,兄长陶璜字世英,就这么着吧)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孙秀和我们做对吧?”在脑海中大概闪现了一下陶濬此时的基本盘,王迪说道。 “应该不会,这孙秀还没有强大到让他俯首帖耳的程度,至少,”李庠赞同王迪的说法,补充道:“在孙秀取得绝对优势之前,是不会突然攻击我们的,而这种情况,想来也不会出现吧?” “当然不会!”见李庠看向自己,作为此战的主力,李流自信的说道。 “那就是了,不过,”王迪顿了顿,下了结论:“子干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以防万一,大军行动之前还是先和世杰那边沟通一下,达成联盟最好,即便联盟不成,也要把他争取为中立一方别添麻烦就是。” 这个“外交”工作,自然是交给了有些交情,又没有一线作战任务的钟离牧去完成,为了表达合作诚意,王迪的条件也是蛮优厚的: 1.与王迪共襄“义举”,事成之后,交州与广州合并,在法理上正式确保陶氏家族在这一带的统治权(广州的挂名太守还是中央派来的,只不过是在陶濬的威压下毫无存在感而已,有存在感的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当个傀儡); 2.之前“割让出去”的临贺郡部分继续有效,还是你们陶家的; 3.鉴于第一条孙秀狗急跳墙也能给,第二条本就生效了,所以,事成之后,与交州相邻的扬州建安郡、庐陵郡郡守人选名单,由陶濬提供建议(就是你说谁就是谁的意思); 4.未来的内阁之中,有陶家的两个席位(一共多少个王迪并没有说,现在是7个,以后嘛,呵呵,看情况了); 5.镡成、始安、桂阳三县,划为“经济特区”,全面向交州开放,为陶家提供最高限度的经济交流优惠(免除一切赋税)。 “这个王子均,为了合纵联盟,还真是下了血本。”陶濬看着钟离牧送来的密函,笑着说道。 一二条,他是不在意的,你给不给,我都有了,第三条嘛,这等于将陶家的势力范围又向北拓展了一步,至少,也是多了一条缓冲带出来,有了这个心里安全底线,陶家也可以腾出手来继续向南拓展(这也正是王迪希望他去做的事情)。 第四条就要辩证的去看了,随着在地方实力的不断攀升,在中央有家族的代理人也是必然趋势,反过来看,也可以视为一种“人质”或者说是羁绊,让以后的交州就算彻底的“陶化”,但也是一个国家的基本原则。 说实话,没有这一条还心里没底呢,加了这一条进去,才表明王迪不是乱开空头支票,而是很有诚意的。 最后一点是他陶濬现阶段最感兴趣的,正所谓仓廪足而识礼节,搞好地方民族关系,稳固陶家基本盘,最关键是还要把经济搞上去啊,经济搞活,文化这种高成本事业才能继续推进,阶级关系与民族关系也能很大程度的缓和,而交州如果做成一个闭环,或者目前这个程度和荆州的贸易规模,未来必然是会制约自身发展的,荆州对交州开放程度进一步扩大,双赢,更对自己有利! 所以,没有太多的考虑,陶濬就已经认可了王迪的这些条件。 而且,还要给一些惊喜。 <script>app2(); 0384:合纵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陶濬,本不应该就这样被人们遗忘在角落里面的——虽然他所在的交州和广州,真的是角落一般的存在。 前任交州刺史陶基的三个儿子,陶璜、陶濬、陶抗,在这个面目全非的时代,命运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时空的交州刺史陶璜,西晋官员,太子中庶子陶抗,在这个时代,“夭亡”,而本该在去年就死掉的陶濬,居然还活蹦乱跳,不仅如此,陶家的基业在他的手中,还有了光大的迹象,交州和广州,尽在其势力范围之下,自己作为家主,独掌大权,在他的庇护之下,大哥遗留下的三个侄子陶融、陶威、陶淑,三弟陶抗那死命得活的儿子陶回(今年才五岁才得以幸免,出征前已经以防万一托付给了二哥),还有自己的两个儿子陶湮、陶猷,都在茁壮成长中,陶融和陶威甚至已经出任地方官职历练,也算是人丁兴旺了,后继有人了。 除了家族绵延令人振奋,交州与广州的综合发展也不错。 所谓的交州和广州,包括了今越南北部和中部(划重点,这里是我们的领土,曾经)、广东雷州半岛和广西南部,本来就是交州,226年,地头蛇士燮去世后,吴国为了加强统治,将南岭以南诸郡以今广西北海市合浦为界,交州辖今越南北部和两广的雷州半岛和钦州地区。以北广州,以南为交州,广州治番禺,交州治龙编(在今越南河内东)。吕岱、戴良分别为广州、交州刺史,但是士燮的儿子九真太守士徽不服反叛,于是,吕岱带兵攻入交州、九真,之后重新把广州和交州合并。为便于治理,孙皓上台之后,又把南海、苍梧、郁林、高梁4个郡从交州划出,另设广州,州治番禺,交州治桂州——为了加强集权,孙皓的这个做法倒是和原时空融合了,只是前后差了两三年。 只不过因为陶家的做大,交州与广州的分治形同虚设,其实都是陶濬一人说的算。 一开始交州地区反抗中原政权,原因无非是两个,一个是文化认同,一个就是地方官府的横征暴敛,比如东汉初年的征氏姐妹武装反抗就是后者的理由——我们的“好朋友”评价此次起义为当地人长达一千年反抗中国统治(直到939年越南击败南汉军队独立)的开始,“领导起义的是妇女,是越南妇女的最大光荣。她们不愧为传说中所歌颂的、具有高贵品质的‘仙龙’的后代;不愧为现代进步人类所赞誉的翱翔在高山之额上的雄鹰”,冠以“征圣王”的“美名”,为了“伟大友谊”的延续,我们这几十年来也把她们的评价从“叛逆”升级为“英雄”(呵呵)。 不过再是吹嘘,还是掩盖不了征氏姐妹的存在只有三年的事实(被马援摆平),之后,东汉顺帝,占族人区连杀死日南郡象林县令,占据原日南郡大部分地区(越南中部)和越南南部。以婆罗门教为国教,建立占婆国,和中国以顺化为界。交趾太守周敞求立为州,中央自然不会答应,即拜敞为交趾刺史。 而后,随着经济,尤其是文化的不断交融(东汉末年中原大乱时,交州在士燮统治下,成为相对而言和平安定的地区,许多中原人士移入,如许靖、袁沛、邓小孝、徐元贤、张子云、许慈、刘巴、刘熙、程秉、薛琮、袁忠、桓邵等,对于中原文化传入交州有很大的助益)使得当地对中原文化的认同感逐渐加强,隔阂也没有之前那么的强烈,所谓叛乱,其实更多是属于中央集权与地方军阀之间的利益冲突。 陶濬能够稳坐钓鱼台,除了孙皓的“容忍”形成的缓冲之外,凭借与荆州的良好关系暗中与荆州、季汉方面加强经济交流,发展民生,以及缓和汉民与地方异族之间的民族矛盾(和王迪一样,融合的手法是舒缓平和的)才是主要原因。 他的理念就是:闷声发大财。只有不和孙皓以及王迪对着干,处于一种近乎“中立”的角度,才能在双方的博弈中拿到两份好处。 孙皓都已经火烧眉毛了,当然不会再对远在千里之外的交州广州下手,王迪乐见其成的主要是因素倒不是着眼当下,而是放眼未来:如果这一带能够长期的由汉人把握,并且持续和中央政权保持密切关系,以后某些引起国人强烈不适的历史也就可以真正改写了吧,所以,在经济上持续输送好处的时候,一直在暗中搞“文化侵略”。 这一切,都让陶濬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很舒坦——实质而言与皇帝没有什么区别了,名分什么的,至少现在就先不操心了。 所以,十几年来,陶濬势力居然暗戳戳的掌握了将近四万的常备军(战斗力是另外一个话题),户籍人口三十多万,有点人间小天堂的意思了。 “想来……世杰(瞎编的,没找到出处,兄长陶璜字世英,就这么着吧)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孙秀和我们做对吧?”在脑海中大概闪现了一下陶濬此时的基本盘,王迪说道。 “应该不会,这孙秀还没有强大到让他俯首帖耳的程度,至少,”李庠赞同王迪的说法,补充道:“在孙秀取得绝对优势之前,是不会突然攻击我们的,而这种情况,想来也不会出现吧?” “当然不会!”见李庠看向自己,作为此战的主力,李流自信的说道。 “那就是了,不过,”王迪顿了顿,下了结论:“子干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以防万一,大军行动之前还是先和世杰那边沟通一下,达成联盟最好,即便联盟不成,也要把他争取为中立一方别添麻烦就是。” 这个“外交”工作,自然是交给了有些交情,又没有一线作战任务的钟离牧去完成,为了表达合作诚意,王迪的条件也是蛮优厚的: 1.与王迪共襄“义举”,事成之后,交州与广州合并,在法理上正式确保陶氏家族在这一带的统治权(广州的挂名太守还是中央派来的,只不过是在陶濬的威压下毫无存在感而已,有存在感的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当个傀儡); 2.之前“割让出去”的临贺郡部分继续有效,还是你们陶家的; 3.鉴于第一条孙秀狗急跳墙也能给,第二条本就生效了,所以,事成之后,与交州相邻的扬州建安郡、庐陵郡郡守人选名单,由陶濬提供建议(就是你说谁就是谁的意思); 4.未来的内阁之中,有陶家的两个席位(一共多少个王迪并没有说,现在是7个,以后嘛,呵呵,看情况了); 5.镡成、始安、桂阳三县,划为“经济特区”,全面向交州开放,为陶家提供最高限度的经济交流优惠(免除一切赋税)。 “这个王子均,为了合纵联盟,还真是下了血本。”陶濬看着钟离牧送来的密函,笑着说道。 一二条,他是不在意的,你给不给,我都有了,第三条嘛,这等于将陶家的势力范围又向北拓展了一步,至少,也是多了一条缓冲带出来,有了这个心里安全底线,陶家也可以腾出手来继续向南拓展(这也正是王迪希望他去做的事情)。 第四条就要辩证的去看了,随着在地方实力的不断攀升,在中央有家族的代理人也是必然趋势,反过来看,也可以视为一种“人质”或者说是羁绊,让以后的交州就算彻底的“陶化”,但也是一个国家的基本原则。 说实话,没有这一条还心里没底呢,加了这一条进去,才表明王迪不是乱开空头支票,而是很有诚意的。 最后一点是他陶濬现阶段最感兴趣的,正所谓仓廪足而识礼节,搞好地方民族关系,稳固陶家基本盘,最关键是还要把经济搞上去啊,经济搞活,文化这种高成本事业才能继续推进,阶级关系与民族关系也能很大程度的缓和,而交州如果做成一个闭环,或者目前这个程度和荆州的贸易规模,未来必然是会制约自身发展的,荆州对交州开放程度进一步扩大,双赢,更对自己有利! 所以,没有太多的考虑,陶濬就已经认可了王迪的这些条件。 而且,还要给一些惊喜。 <script>app2(); 0385:所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陶濬刚刚接到王迪伸过来的橄榄枝,但是,这不代表他之前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事实上,在孙秀翻盘成功之前,看看周边地区的糜烂形势以后,陶濬就知道,王迪,要么是破鼓万人捶趁机搞掉孙皓,要么是关键时刻出手担任救火队长,收拾孙秀拿到更大的话语权。而不管孙秀能不能获胜,孙皓的实力都将被极大程度的削弱,王迪就算躺在那一动不动都可以甩开这位落魄皇帝八条街。 再说了,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肯定会出手,只是出手时机以及打击对象不同而已。王迪回一直旁观下去? 王迪如何选择自己无法干涉,自己要如何做才能确保利益最大化呢? 当然是合作啦。 所以,在王迪想起被遗忘的他之前,甚至,在孙皓完蛋之前,陶濬就已经做好了规划,那就是:和王迪合作。而且,他坚信,王迪行动之前也一定会拉拢自己,毕竟,交州即便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也会让被夹击的一方感到很难受,所以,反正都要“被追求”了,那就矜持一些等待吧。 于是,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钟离牧之后,陶濬,也没有太端着架子,爽快的答应了。 于情,三弟陶抗挂在了孙秀的手里,这个仇不报不行;于义,毕竟自己是孙皓扶持起来的,转过头来个掘墓人合作有些令人不齿;于利,有临贺郡打底再加上这么多优惠条件,陶濬实在是想不到有拒绝王迪的理由啊。 而他要给王迪的惊喜,有两个。 第一,绝不当个看客,等大势已定的时候出手忽然稳妥,但获利也不会最大化,所以,王迪先锋部队出动时,他定会派部队协同作战,不吃白食。 第二,陶猷,自己的幼子,前往南郡王迪麾下“培训学习”。说白了,主动选个人质过去,还不是侄子,自己的亲儿子(虽然是幼子),就是为了表明心迹:跟你绑在一个战车上了! 小私心也不是没有,据可靠情报,那些个跟随王迪学习的烈士遗孤好像培养的都不错(不是咒自己),荆州的升职空间怎么都比交州这里好一些,家族开枝散叶这一点很重要,都吊在一棵树上也不好,分散投资道理还是明白的,这里日后少不了交给长子继承,提前趁着这个机会给小儿子铺条路,可行。 …… 面对钟离牧火速传回来的喜讯,王迪不能再满意了,出乎意料啊,于是传令,各部人马动作提速;投桃报李,交州军的费用,荆州负责一半(还是从钟离牧的账上拨款)。 提速提的令人瞠目结舌,那边孙秀焦头烂额的还没安排好登基大典,这边王迪就竖起来为“故主”孙皓复仇的大旗,坚决抵制叛臣贼子(注意,第一阶段就是说要为孙皓复仇,抵制孙秀,别的什么都没说),快的孙秀连安抚的时间都没有。 知道你小子和我不对付,知道你小子早晚要和我对着干,但是,动作怎么就这么快呢?咱们的关系还没恶劣到这种程度吧?按照套路,不该是我去招抚安抚,谈不拢再打的吗?怎么就直接入活了呢?老子闪电战拿下孙皓,你特么准备好了吗? 还是不够了解啊,邓朗又在外边忙活(孙秀最后加速了,都没想到),没有沟通提醒,其实王迪的思路,就是让你想不到,我准备好了没有无所谓,只要比你充分就行。 所以呢,这边得知王迪有了动作,孙秀也不含糊,声称自己才是匡正朝纲的正义一方(匡正孙休),孙皓乃是谋朝篡位,帮凶就是你这王迪(反正也是撕破脸了),顺便又把疫情扩散的锅甩到了荆州,最后,又十分“不小心”,没有看住义愤填膺的手下,导致被羁押的孙皓后人死了个干净。 呵呵,小样,断了你的后路,看你选谁接班,难不成还想自己上不成?哼,至少老子姓孙!干掉了那几个拿了安家费的背锅侠,孙秀自觉是打击了对手的嚣张气焰,回手就还了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王迪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按部就班的公布了孙皓生前的“绝密计划”:一旦天下有变,就把托付与你的这位殿下扶正! 难道就知道你会斩草除根,所以才一开始不说,让你做个恶人,后发制人——谁让孙皓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呢?在三五十个人里面塞一个其貌不扬的孩子进来,外人还真看不出:胜利者才有最终话语权,只要我能赢,天下还有谁敢反驳呢?尤其是在这糜烂的江东(已经有了交州陶濬的加持)? 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既然躲不过去,就只能直接面对,只是,这该死的王迪,会将哪里作为突破口呢? 不会全线出击,只能重点突破,先前从邓朗那里得到的数据形成的对王迪实力的认识,让孙秀坚信这个判断是正确的,否则,荆州的那点兵力铺开了根本就不够看,可也正是这样,才讨厌的很:一旦猜错,对方可就要趁虚而入了,这扬州,可是空虚得很。 前线不断反馈回来的消息让孙秀很是头疼:丁温声称庐江西部发现大量荆州军活动迹象;豫章郡与庐陵郡的接壤处也有敌军身影;交州方面已经公开声明和荆州联合,先遣部队开始向建安郡与庐陵郡的交界处移动…… 难道这是要全面开花的节奏?也不对,如果真的是要全面开花,也就不会四处佯动,但就是不深入了,摆明了是在故弄玄虚!只是……这所向,究竟是何处呢? 现在人心未稳,孙秀的屁股不敢离开建业,所以,赶快把邓朗给点回来,丁温的尿性,是打死也不会挪窝的,能倚仗的也就是邓朗和濮阳开了。 没有办法,世家这帮墙头草,当初能抛弃孙皓,日后就会出卖自己,而邓朗他们三人,已经把事给做绝了,尤其是邓朗,赤裸裸的出卖了王迪,还有退路吗? “这个人你放心使用,邓家与石家的联盟是牢不可破的。”这是当初出征时,石崇拍着胸脯,言之凿凿的保证的,而后来的一系列行动,也验证了这一点。 “丁温那里问题不大,应该是在佯攻。” 风尘仆仆的赶回建业,邓朗连口水都没喝就直接被孙秀抓走了,看了看前方的情报后,得出了第一个结论。 “为何?” “意义不大,不,是得不偿失,”邓朗解释道:“拼着敲掉丁温集团,不仅会自身损失不小,所得也多为贫瘠土地,还要和魏国的石陈两家全线接壤,陷入包围之中,况且,即便占了庐江全境,濡须口还在我们的手中(孙皓死后便整体倒戈了),王子均手中可没有像样的水军。” “此言甚是。”孙秀松了口气,排除掉一个选项,很好。 “陶濬大军虽然说声势浩大,但应该只是配合作战,不会拼尽全力,而且这么快出手应该是荆州方面许以厚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条件好处,但我们可以即刻派人前往商谈安抚,到时就算拉拢不成,也可拖延个一时片刻,相信他也会借此保存实力吧?只要我们在正面战场立于不败之地,交州军,不足为虑。” “那剩下的就是……” “就剩两个可能了,李庠佯攻庐江,实则兵锋指向豫章,在李流的侧翼掩护下一路向丹阳乃至建业逼近,速战速决,一个是李庠为侧翼掩护,李流为主力,横扫丹阳与吴郡外领土,蚕食徐图,”邓朗叹了口气:“除此之外,我是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了。” “要么是李庠为主,要么是李流为主,不管是徐图还是速攻,荆州军都会从庐陵或者豫章一带打开突破口?那吾等如何处置?”排除之后就剩两个选项,攻击点也高度集中了,孙秀对邓朗的推理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如何处置?以不变应万变!”邓朗斩钉截铁的说道:“只是,代价很大。” <script>app2(); 0385:所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陶濬刚刚接到王迪伸过来的橄榄枝,但是,这不代表他之前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事实上,在孙秀翻盘成功之前,看看周边地区的糜烂形势以后,陶濬就知道,王迪,要么是破鼓万人捶趁机搞掉孙皓,要么是关键时刻出手担任救火队长,收拾孙秀拿到更大的话语权。而不管孙秀能不能获胜,孙皓的实力都将被极大程度的削弱,王迪就算躺在那一动不动都可以甩开这位落魄皇帝八条街。 再说了,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肯定会出手,只是出手时机以及打击对象不同而已。王迪回一直旁观下去? 王迪如何选择自己无法干涉,自己要如何做才能确保利益最大化呢? 当然是合作啦。 所以,在王迪想起被遗忘的他之前,甚至,在孙皓完蛋之前,陶濬就已经做好了规划,那就是:和王迪合作。而且,他坚信,王迪行动之前也一定会拉拢自己,毕竟,交州即便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也会让被夹击的一方感到很难受,所以,反正都要“被追求”了,那就矜持一些等待吧。 于是,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钟离牧之后,陶濬,也没有太端着架子,爽快的答应了。 于情,三弟陶抗挂在了孙秀的手里,这个仇不报不行;于义,毕竟自己是孙皓扶持起来的,转过头来个掘墓人合作有些令人不齿;于利,有临贺郡打底再加上这么多优惠条件,陶濬实在是想不到有拒绝王迪的理由啊。 而他要给王迪的惊喜,有两个。 第一,绝不当个看客,等大势已定的时候出手忽然稳妥,但获利也不会最大化,所以,王迪先锋部队出动时,他定会派部队协同作战,不吃白食。 第二,陶猷,自己的幼子,前往南郡王迪麾下“培训学习”。说白了,主动选个人质过去,还不是侄子,自己的亲儿子(虽然是幼子),就是为了表明心迹:跟你绑在一个战车上了! 小私心也不是没有,据可靠情报,那些个跟随王迪学习的烈士遗孤好像培养的都不错(不是咒自己),荆州的升职空间怎么都比交州这里好一些,家族开枝散叶这一点很重要,都吊在一棵树上也不好,分散投资道理还是明白的,这里日后少不了交给长子继承,提前趁着这个机会给小儿子铺条路,可行。 …… 面对钟离牧火速传回来的喜讯,王迪不能再满意了,出乎意料啊,于是传令,各部人马动作提速;投桃报李,交州军的费用,荆州负责一半(还是从钟离牧的账上拨款)。 提速提的令人瞠目结舌,那边孙秀焦头烂额的还没安排好登基大典,这边王迪就竖起来为“故主”孙皓复仇的大旗,坚决抵制叛臣贼子(注意,第一阶段就是说要为孙皓复仇,抵制孙秀,别的什么都没说),快的孙秀连安抚的时间都没有。 知道你小子和我不对付,知道你小子早晚要和我对着干,但是,动作怎么就这么快呢?咱们的关系还没恶劣到这种程度吧?按照套路,不该是我去招抚安抚,谈不拢再打的吗?怎么就直接入活了呢?老子闪电战拿下孙皓,你特么准备好了吗? 还是不够了解啊,邓朗又在外边忙活(孙秀最后加速了,都没想到),没有沟通提醒,其实王迪的思路,就是让你想不到,我准备好了没有无所谓,只要比你充分就行。 所以呢,这边得知王迪有了动作,孙秀也不含糊,声称自己才是匡正朝纲的正义一方(匡正孙休),孙皓乃是谋朝篡位,帮凶就是你这王迪(反正也是撕破脸了),顺便又把疫情扩散的锅甩到了荆州,最后,又十分“不小心”,没有看住义愤填膺的手下,导致被羁押的孙皓后人死了个干净。 呵呵,小样,断了你的后路,看你选谁接班,难不成还想自己上不成?哼,至少老子姓孙!干掉了那几个拿了安家费的背锅侠,孙秀自觉是打击了对手的嚣张气焰,回手就还了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王迪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按部就班的公布了孙皓生前的“绝密计划”:一旦天下有变,就把托付与你的这位殿下扶正! 难道就知道你会斩草除根,所以才一开始不说,让你做个恶人,后发制人——谁让孙皓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呢?在三五十个人里面塞一个其貌不扬的孩子进来,外人还真看不出:胜利者才有最终话语权,只要我能赢,天下还有谁敢反驳呢?尤其是在这糜烂的江东(已经有了交州陶濬的加持)? 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既然躲不过去,就只能直接面对,只是,这该死的王迪,会将哪里作为突破口呢? 不会全线出击,只能重点突破,先前从邓朗那里得到的数据形成的对王迪实力的认识,让孙秀坚信这个判断是正确的,否则,荆州的那点兵力铺开了根本就不够看,可也正是这样,才讨厌的很:一旦猜错,对方可就要趁虚而入了,这扬州,可是空虚得很。 前线不断反馈回来的消息让孙秀很是头疼:丁温声称庐江西部发现大量荆州军活动迹象;豫章郡与庐陵郡的接壤处也有敌军身影;交州方面已经公开声明和荆州联合,先遣部队开始向建安郡与庐陵郡的交界处移动…… 难道这是要全面开花的节奏?也不对,如果真的是要全面开花,也就不会四处佯动,但就是不深入了,摆明了是在故弄玄虚!只是……这所向,究竟是何处呢? 现在人心未稳,孙秀的屁股不敢离开建业,所以,赶快把邓朗给点回来,丁温的尿性,是打死也不会挪窝的,能倚仗的也就是邓朗和濮阳开了。 没有办法,世家这帮墙头草,当初能抛弃孙皓,日后就会出卖自己,而邓朗他们三人,已经把事给做绝了,尤其是邓朗,赤裸裸的出卖了王迪,还有退路吗? “这个人你放心使用,邓家与石家的联盟是牢不可破的。”这是当初出征时,石崇拍着胸脯,言之凿凿的保证的,而后来的一系列行动,也验证了这一点。 “丁温那里问题不大,应该是在佯攻。” 风尘仆仆的赶回建业,邓朗连口水都没喝就直接被孙秀抓走了,看了看前方的情报后,得出了第一个结论。 “为何?” “意义不大,不,是得不偿失,”邓朗解释道:“拼着敲掉丁温集团,不仅会自身损失不小,所得也多为贫瘠土地,还要和魏国的石陈两家全线接壤,陷入包围之中,况且,即便占了庐江全境,濡须口还在我们的手中(孙皓死后便整体倒戈了),王子均手中可没有像样的水军。” “此言甚是。”孙秀松了口气,排除掉一个选项,很好。 “陶濬大军虽然说声势浩大,但应该只是配合作战,不会拼尽全力,而且这么快出手应该是荆州方面许以厚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条件好处,但我们可以即刻派人前往商谈安抚,到时就算拉拢不成,也可拖延个一时片刻,相信他也会借此保存实力吧?只要我们在正面战场立于不败之地,交州军,不足为虑。” “那剩下的就是……” “就剩两个可能了,李庠佯攻庐江,实则兵锋指向豫章,在李流的侧翼掩护下一路向丹阳乃至建业逼近,速战速决,一个是李庠为侧翼掩护,李流为主力,横扫丹阳与吴郡外领土,蚕食徐图,”邓朗叹了口气:“除此之外,我是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了。” “要么是李庠为主,要么是李流为主,不管是徐图还是速攻,荆州军都会从庐陵或者豫章一带打开突破口?那吾等如何处置?”排除之后就剩两个选项,攻击点也高度集中了,孙秀对邓朗的推理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如何处置?以不变应万变!”邓朗斩钉截铁的说道:“只是,代价很大。” <script>app2(); 0368:助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经过了一个漫长而又令人难忘的修复期后,隆武十年,也是东吴的天纪四年,曹魏的咸宁六年,当然了,司马攸是坚决不肯承认这个被司马炎“篡改过”的年号,依旧使用咸熙,咸熙十七年(总之,当时的纪年是乱得很,王迪已经彻底懵了,他倒是想用公元纪年,但毫无头绪,甚至连自己“来了多久都记忆混乱”了),横扫天下的瘟疫,终于在荆州率先看到终结的曙光。 因为种种条件的制约和限制,虽然王迪做了卓有成效的措施,但架不住其他人的给力,所以,在荆州自行隔离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连益州,也被牵连其中——病毒经曹魏境内流传至雍凉二州,因为隔离导致经济运转困难的季汉不得已和汉中方面缓和关系,结果,经济短暂复苏没有几天就急转直下,随着病毒的不设防,无数人中招,甚至就连南中地区也无法幸免。在疫病与贫困这两种“绝症”的夹击之下,出于对无为而治的领导不满(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无数民众开始揭竿而起,各地纷纷哄抢物资,而这,加剧了混乱的同时,以及病毒的扩散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末日奇葩思想组织,纷纷成立。 王迪对这种局面是很揪心的,当时严峻的局面让他无法直接出手干涉,不然,导致那里的大批难民涌进荆州可就不妙了,这不是添几副碗筷的问题,二次交叉感染啊。 食物链上最后一环的益州尚且如此不堪,北部地区和江东就更不用说了。北部地区,饶是石苞和陈骞的反应足够迅速,立刻摆脱了和庐江地区的纠缠,改为严控,但忍耐不住对荆州地区的渴望,又低估了病毒传播速度(没想到连南郡也无法幸免),结果,在侵扰南郡以及宜都边境,跑到村里打劫的时候,疫病“不幸”在军中感染,即便是仓促撤军,并且还很没有人道的抛弃了多达3000人的病患者,但是,还有数量不明的携带者没有被察觉(并非当事人的刻意隐瞒,他们自身也没有察觉),结果,病毒也很顺利的流传至荆淮一带,再接再厉的一路北上,就连冀州和幽州一带也出现了中招的人,甚至,连入侵的北方各族当中也有人因此倒下。 司马攸焦头烂额的同时,也是感觉有点“幸运”,因为敌人也因此暂缓了强大的攻势,唯一的遗憾就是,目前,雍凉二州的患病率是目前最低的。 江东方面则是完全可以用一片糜烂来形容了。 庐江在战争、疫病的双重夹击下,经济方面一下倒退二十年,原本就只有不足四十万的人口,因战乱、病痛和逃亡而锐减至不足十五万人,这里面还包括丁温勉强拼凑出来的三万多军队(多为新丁,经验丰富的老卒不少都挂了,几乎换了一茬),即便是这样,还做到了四处都是盗贼——社会秩序已经崩溃,对于底层民众而言,要想活着,只能去抢,不然的话,就成为他人眼中的猎物了。 这样一个情况下,丁温还能吊着一口气活下去,一是因为石家和陈家本来就开始了眉来眼去,自然希望有他横亘在这里当一个缓冲带、桥头堡,二是因为疫病不可防不可控,即便想吞下也没有胆量,三是因为盗贼虽多,但多出于求生本能,还没上升到推翻丁温的历史性高度,四是因为孙皓放在这里的宗室集团已经全军覆没了。 他们,并非死于战乱,完全是因为疫病而死(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了,本就风烛残年,这种大环境,再有特供食物供应也是没用的)。 本来,依着脾性,孙皓是断然无法忍受丁温的继续存在的。 但是,孙秀,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更加恶心的存在,那么,只好让丁温继续苟延残喘了。 作为此次泛滥的“罪魁祸首”(至少是之一),孙秀和邓朗居然还活着。 不光活着,居然还在豫章、鄱阳和庐陵站稳了脚跟。 因为孙秀甩锅了,在邓朗的操作下(毕竟和王迪混了一段时间,宣传舆论战还是会点皮毛的),四处宣扬:一、孙皓得位不正,在孙休有子嗣的前提下,主动串联朝中奸臣欺负孤儿寡母,实乃窃国大盗,不忠;二、孙休在为期间对孙皓算不错了,但是,孙皓呢?上位之后还是成功的干掉了孙休四个儿子中的两个年纪大的,另外两个流放边地(事实),不义;上位后一边大肆利用宗室控制边地,一边又对宗室进行内部分化瓦解,尤其是那些德高望重的爷爷辈、叔叔辈选手痛下杀手(比如自己),不孝;为阻挡自己“匡扶正义”,居然释放不明污秽之物,致使疫病在军中扩散,流传至民间,不仁。 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不推翻他还留着干什么? 邓朗这仓促之间罗织的罪状大多是捕风捉影,但人,还是喜欢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那么多“罪状”里面,孙秀控制区的老百姓,最在乎的就是最后一条:疫病的元凶是孙皓。 本来,他们是把这个责任推卸到了孙秀疯狂盗挖先人坟墓,惹得天怒人怨,这样虽然可以让自己舒服一些,但是,改变不了一个基本事实:不管是主动参与还是被人胁迫,这个遭天谴的活动,大部分控制区的老百姓都参加了,这样说来,岂不是连自己也给骂进去了?那些没参与的到还好,真的参与了,还受益匪浅的怎么说? 所以,邓朗的第四条,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一般的存在,无形中就少了大大的负罪感(其实这种感觉并不是持续存在和表现出来的,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有它的存在至少可以证明自己还有做人的底线)。 之所以这个甩锅的效果并没有马上体现出来,只是埋下了一颗种子,那是因为出于惯性,很多人即便是屈从于孙秀的压力,但并不敢明着和孙皓为首的中央政府对着干。 成功的把他们推到对方的阵营当中,彻底和孙秀捆绑在一起的“助攻者”恰恰是孙皓自己。 本来活路就比较艰难,之前还能搭个顺风车赚点外快,现在好了,来钱路被切断了不少,还因为战争和疫病,死亡率大大提高了,所以,这三郡不少百姓,都是在一边配合着孙秀喊着口号,一边想着往外跑。 往外跑的话,方向有两个,一个是荆州,一个是扬州的其他区域。 荆州是个好地方啊,虽然那里疫病也很严重,但是,听说医疗条件很好啊,后勤保障也很到位的。所以,很多人一开始是把荆州锁定为第一目标,甚至,很多人心底里已经筹划好了“死也要死在荆州”这样的决心和口号——如果荆州方面有人问的话。 可惜,他们的逃难路径只能选择长沙和桂阳两郡,陶抗和濮阳开,自然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有外来人口移民进来自然是好事,但是,这帮人里面肯定有大量的携带者啊,自己本来就焦头烂额(第一阶段实质性的被王迪甩在了救助名单之外,当然,这是策略,王迪要扮演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的角色,就必须让这两地独自承受一段时间),再来一批怎么办?因而内心是抵触的,再加上,就算是要抢人,也不能从孙皓这位领导的手底下抢吧? 所以,濮阳开和陶抗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严防死守,还照搬了王迪颁发的隔离法令。 本来,这个隔离法令的锅是甩在王迪的头上的(这是事实),可是,长沙和桂阳虽然医护大队、后勤大队没有及时跟进,一批不怕死的yu情司(人数不多)尽可能的做到去扭转舆论风向:荆州还是东吴的地盘,整个东吴的最高领导人是皇帝孙皓,这个隔离法令也只是按照最高领袖的指示执行而已。 怀揣半信半疑,民众们只得往东移动——虽然绕道交州和广州也能够进入荆州,但是那里还是陶家的地盘不说,路途遥远,说不定还没到人就挂了。 结果,孙皓对这帮子民,注意,不光是江东,更是江东扬州的子民,采取了关闭大门的冷漠态度:你们都是染疾之人或者潜藏的携带者(北方的大爆发给了江东方面这种警示),所以不能过来,老实在家待着! <script>app2(); 0386:收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付出很大的代价?”孙秀很是疑惑,这是要杀敌八千,自损一万,逼着王迪食之无味主动离场的节奏吗? “不错,代价很大……主公愿意吗?”邓朗问道。 “莫不是要放弃豫章与庐陵?”孙秀脸上有些不太好看,刚对外吹嘘完自己是正义一方,结果啪啪打脸,上来就放弃两个郡的领土,就算是战略意义考虑,外人怎么看?那些墙头草怎么想?最关键的是,放弃的太快,后续的防御也组织不起来啊。 “非也,”邓朗摇摇头:“此二地已经是残破不堪,放弃不放弃的于大局无益,但是,稍加利用一下,阻挡荆州军前进步伐,为后续赢得一些缓冲时间还是可以的。” “那……要牺牲哪里?” “以豫章和庐陵之残部,顶住荆州的进攻,为鄱阳、建安、临海三郡军民悉数内迁至丹阳、吴郡、会稽的山阴、上虞、余姚一带,以新都的始新、吴郡的新昌、建德、会稽的乌伤、剡县、鄞县、鄮县为核心构筑第一道防线,以句章、始宁、桐庐、陵阳为核心构筑第二道防线,将荆州军彻底拖垮。”一路上,显然邓朗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了。 至于二道防线被突破之后还当如何是好,邓朗就不说了——没有那个必要了,都被人打穿了还做什么困兽之斗,自杀算了。 “军民悉数内迁……这不会有非议吗?”孙秀没想到邓朗玩的这么大,在他的计划里面,放弃庐陵与豫章,充其量加上一个建安就已经是极限了,按照邓朗的方针,很有可能自己的领土就剩丹阳、吴郡以及“友军”庐江了啊,而且,这种坚壁清野,等于是逼着三郡军民背井离乡。 “非议定然会有,”邓朗解释道:“但是,只要能够满足他们的一些胃口,不足为虑。” “弃家舍业,如何满足?” “说实话,”邓朗轻轻一笑:“此番内战,这扬州不说十室九空也差不多了,即便是吴郡与丹阳也是地广人稀,那么,以残破不堪的三郡军民充实吴郡、丹阳有何不可?只要给予内迁之民一定的优惠待遇,相信可以平复大多数人的不满情绪,至于世家嘛,这内迁三郡的世家所占比重本就不多嘛,一番恶斗之后还有几人生存呢?到时候,许以厚利,再行威逼,也就可以了。” “如若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想内迁,反而想趁机相应荆州逆贼又当如何?” 反正四下无人,孙秀也不怕丢人现眼,还是要面对现实的好,自己和王迪,至少在福利待遇方面是毫无竞争优势的。 “这也好办,”邓朗阴恻恻笑道:“如若不服从政策搬迁,那么其家产全部抄没,分与那些响应主公号召的就行了。同理,哪怕平民之间也可以采用这种办法,不过为彰显我们的仁义,那些实在不想搬迁的老弱病残,就留下好了。” “……甚好。” 真特娘的阴险啊,如果有人不搬,恐怕还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了,至于趁机甩掉老弱病残这口锅,既是执行了“提升人口素质”战略,又可以给王迪增加负担,嗯,不错。 “虽说此计甚妙,但不知道那些丹阳与吴郡世家又持什么态度啊?”这一点孙秀底气不足,毕竟是抢了他的资源空间。 “默认他们按照一定比例掠夺、藏匿人口,”邓朗有些无奈:“这也是非常之举,给他们点好处,那王子均虽然还没有对世家明着下手,但是,削弱打击的事情没少做,更不会容忍大规模藏匿霸占人力资源的事情出现,这一点,这些江东世家是有所了解的,喂到嘴里的诱饵断然没有再吐出来的道理,这样一来,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什么了,还会和主公形成利益捆绑,拼命抵制荆州方面的入侵了。” 孙秀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如果一切顺利,三郡撤出来的军民当有三十多万,被世家瓜分掉十万八万的,都是他可以接受的,剩下那些没被吞并的身强体壮的家伙,也能分到不少新资源,到时候,也可以为了“维护自己的家园”而去反抗“入侵者”吧?这些招数还真是骨骼清奇,难不成邓朗都是偷师王迪的?端是狠辣! “此计虽然不错,不过却有一个大问题必须解决好,否则也就是空谈而已。”见孙秀基本上认可了自己的策略,邓朗又补充道。 “时间问题吗?”孙秀想了想:“庐陵和豫章如果顶不住的话,这内迁会演变为溃散吧?” 当年长坂坡刘备不就是玩砸了?可惜了那么多的人口资源啊,这要是都跑出去了,说不定历史会改写呢。 “不错,正是时间,”邓朗点点头:“荆州想必还会再故弄玄虚迷惑我们一阵,但这个时间不会太久,而内迁三郡数十万军民,即便再是顺利,也要一月有余,加上后方布置防线,分配资源,没有三个月是下不来的,一旦动作过大,想必荆州方面也会有所警觉,进而提前发力,到时候,以残破的庐陵、豫章二郡,能够坚持两个月,乃至更久吗?” “至少两个月……”孙秀不禁陷入了沉思。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人马其实就是要被牺牲掉的弃子,偏偏还要他们迸发出强大的精神力去扮演祭品的角色,可能吗?有这个觉悟吗? 而且,鉴于后面两道防线的重要性,孙秀也不可能把精锐部队派上去,这精神力怎么样不好说,反正战斗力肯定是不敢令人恭维啊。 派谁呢? “我军号称还有十七八万,”邓朗知道孙秀在盘算什么,直接把话题挑明了:“但是,连番的恶战相残,可战之兵不过十一二万,这魏国带来的一万多精锐自然是要拱卫建业,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以身犯险,白白消耗在那里,丁温那数万大军更是调动不得,丹阳与吴郡的地方战兵虽然所存最多,却又要构建两道防线,所以,除此也不过是庐陵与豫章二郡,再加上……濮阳开手中的数千人,合计万人而已。” “不过万人就能挡得住?这兵力单薄不说,那统军的还是濮阳开……”孙秀摇头冷笑。 虽然说此次一举翻盘孙皓,濮阳开“居功至伟”,但也正是这样才令人不齿啊,再说,这种人能有如此的奉献精神?有的话就不会临阵倒戈了。 “想来主公也不放心,”邓朗收回了刚才的话:“那就只能从各方拼凑了,以魏军精锐中抽调一千人为核心,内迁三郡出3000人,两郡世家出1000人,再加上庐陵与豫章的本地军马,也就是一万之数,不能再多了,这领军人选嘛,其实属下有个想法,就看主公敢不敢大胆使用了。” 除了你还有别的人选?孙秀撇撇嘴,没说话。 “……属下的主要任务就是督促三郡尽快完成内迁,同时,负责在新都全郡发动战争动员,为两道防线的体系建立赢得最后时间。”邓朗仿佛孙秀肚里的蛔虫一般,抢先一步说了出来,成功甩锅。 ……这是要当新都太守的节奏(PS,原时空的永嘉年间,邓朗被任命为新都太守,但是,还未上任就在襄阳遇到火灾,邓朗全家离奇被烧死亡,只有儿子邓端理幸免)吗?可恨,偏偏还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军队难堪大用,就需要领军的将领有着超凡的能力了,而且,还要有足够的忠诚度,所以说,一般的降臣肯定是不行的,唯有宗室方可。”邓朗不慌不忙的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他?!开什么玩笑?!” <script>app2(); 0386:收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付出很大的代价?”孙秀很是疑惑,这是要杀敌八千,自损一万,逼着王迪食之无味主动离场的节奏吗? “不错,代价很大……主公愿意吗?”邓朗问道。 “莫不是要放弃豫章与庐陵?”孙秀脸上有些不太好看,刚对外吹嘘完自己是正义一方,结果啪啪打脸,上来就放弃两个郡的领土,就算是战略意义考虑,外人怎么看?那些墙头草怎么想?最关键的是,放弃的太快,后续的防御也组织不起来啊。 “非也,”邓朗摇摇头:“此二地已经是残破不堪,放弃不放弃的于大局无益,但是,稍加利用一下,阻挡荆州军前进步伐,为后续赢得一些缓冲时间还是可以的。” “那……要牺牲哪里?” “以豫章和庐陵之残部,顶住荆州的进攻,为鄱阳、建安、临海三郡军民悉数内迁至丹阳、吴郡、会稽的山阴、上虞、余姚一带,以新都的始新、吴郡的新昌、建德、会稽的乌伤、剡县、鄞县、鄮县为核心构筑第一道防线,以句章、始宁、桐庐、陵阳为核心构筑第二道防线,将荆州军彻底拖垮。”一路上,显然邓朗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了。 至于二道防线被突破之后还当如何是好,邓朗就不说了——没有那个必要了,都被人打穿了还做什么困兽之斗,自杀算了。 “军民悉数内迁……这不会有非议吗?”孙秀没想到邓朗玩的这么大,在他的计划里面,放弃庐陵与豫章,充其量加上一个建安就已经是极限了,按照邓朗的方针,很有可能自己的领土就剩丹阳、吴郡以及“友军”庐江了啊,而且,这种坚壁清野,等于是逼着三郡军民背井离乡。 “非议定然会有,”邓朗解释道:“但是,只要能够满足他们的一些胃口,不足为虑。” “弃家舍业,如何满足?” “说实话,”邓朗轻轻一笑:“此番内战,这扬州不说十室九空也差不多了,即便是吴郡与丹阳也是地广人稀,那么,以残破不堪的三郡军民充实吴郡、丹阳有何不可?只要给予内迁之民一定的优惠待遇,相信可以平复大多数人的不满情绪,至于世家嘛,这内迁三郡的世家所占比重本就不多嘛,一番恶斗之后还有几人生存呢?到时候,许以厚利,再行威逼,也就可以了。” “如若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想内迁,反而想趁机相应荆州逆贼又当如何?” 反正四下无人,孙秀也不怕丢人现眼,还是要面对现实的好,自己和王迪,至少在福利待遇方面是毫无竞争优势的。 “这也好办,”邓朗阴恻恻笑道:“如若不服从政策搬迁,那么其家产全部抄没,分与那些响应主公号召的就行了。同理,哪怕平民之间也可以采用这种办法,不过为彰显我们的仁义,那些实在不想搬迁的老弱病残,就留下好了。” “……甚好。” 真特娘的阴险啊,如果有人不搬,恐怕还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了,至于趁机甩掉老弱病残这口锅,既是执行了“提升人口素质”战略,又可以给王迪增加负担,嗯,不错。 “虽说此计甚妙,但不知道那些丹阳与吴郡世家又持什么态度啊?”这一点孙秀底气不足,毕竟是抢了他的资源空间。 “默认他们按照一定比例掠夺、藏匿人口,”邓朗有些无奈:“这也是非常之举,给他们点好处,那王子均虽然还没有对世家明着下手,但是,削弱打击的事情没少做,更不会容忍大规模藏匿霸占人力资源的事情出现,这一点,这些江东世家是有所了解的,喂到嘴里的诱饵断然没有再吐出来的道理,这样一来,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什么了,还会和主公形成利益捆绑,拼命抵制荆州方面的入侵了。” 孙秀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如果一切顺利,三郡撤出来的军民当有三十多万,被世家瓜分掉十万八万的,都是他可以接受的,剩下那些没被吞并的身强体壮的家伙,也能分到不少新资源,到时候,也可以为了“维护自己的家园”而去反抗“入侵者”吧?这些招数还真是骨骼清奇,难不成邓朗都是偷师王迪的?端是狠辣! “此计虽然不错,不过却有一个大问题必须解决好,否则也就是空谈而已。”见孙秀基本上认可了自己的策略,邓朗又补充道。 “时间问题吗?”孙秀想了想:“庐陵和豫章如果顶不住的话,这内迁会演变为溃散吧?” 当年长坂坡刘备不就是玩砸了?可惜了那么多的人口资源啊,这要是都跑出去了,说不定历史会改写呢。 “不错,正是时间,”邓朗点点头:“荆州想必还会再故弄玄虚迷惑我们一阵,但这个时间不会太久,而内迁三郡数十万军民,即便再是顺利,也要一月有余,加上后方布置防线,分配资源,没有三个月是下不来的,一旦动作过大,想必荆州方面也会有所警觉,进而提前发力,到时候,以残破的庐陵、豫章二郡,能够坚持两个月,乃至更久吗?” “至少两个月……”孙秀不禁陷入了沉思。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人马其实就是要被牺牲掉的弃子,偏偏还要他们迸发出强大的精神力去扮演祭品的角色,可能吗?有这个觉悟吗? 而且,鉴于后面两道防线的重要性,孙秀也不可能把精锐部队派上去,这精神力怎么样不好说,反正战斗力肯定是不敢令人恭维啊。 派谁呢? “我军号称还有十七八万,”邓朗知道孙秀在盘算什么,直接把话题挑明了:“但是,连番的恶战相残,可战之兵不过十一二万,这魏国带来的一万多精锐自然是要拱卫建业,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以身犯险,白白消耗在那里,丁温那数万大军更是调动不得,丹阳与吴郡的地方战兵虽然所存最多,却又要构建两道防线,所以,除此也不过是庐陵与豫章二郡,再加上……濮阳开手中的数千人,合计万人而已。” “不过万人就能挡得住?这兵力单薄不说,那统军的还是濮阳开……”孙秀摇头冷笑。 虽然说此次一举翻盘孙皓,濮阳开“居功至伟”,但也正是这样才令人不齿啊,再说,这种人能有如此的奉献精神?有的话就不会临阵倒戈了。 “想来主公也不放心,”邓朗收回了刚才的话:“那就只能从各方拼凑了,以魏军精锐中抽调一千人为核心,内迁三郡出3000人,两郡世家出1000人,再加上庐陵与豫章的本地军马,也就是一万之数,不能再多了,这领军人选嘛,其实属下有个想法,就看主公敢不敢大胆使用了。” 除了你还有别的人选?孙秀撇撇嘴,没说话。 “……属下的主要任务就是督促三郡尽快完成内迁,同时,负责在新都全郡发动战争动员,为两道防线的体系建立赢得最后时间。”邓朗仿佛孙秀肚里的蛔虫一般,抢先一步说了出来,成功甩锅。 ……这是要当新都太守的节奏(PS,原时空的永嘉年间,邓朗被任命为新都太守,但是,还未上任就在襄阳遇到火灾,邓朗全家离奇被烧死亡,只有儿子邓端理幸免)吗?可恨,偏偏还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军队难堪大用,就需要领军的将领有着超凡的能力了,而且,还要有足够的忠诚度,所以说,一般的降臣肯定是不行的,唯有宗室方可。”邓朗不慌不忙的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他?!开什么玩笑?!” <script>app2(); 0387:弃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邓朗说出推荐的这个人时,让孙秀大吃一惊。 孙歆?你居然知道孙歆? 要不怎么说这老孙家的传宗接代能力太过强大呢,孙家是三国所有皇室中口味最重的,像他们这样玩的,但凡换一个早就断子绝孙了:自孙权登位开启了自残模式之后,历代掌权者都少不了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清理政敌,而几乎每一次,都有大量的宗室成员被献祭(也就孙休在位的时候好一些),孙皓为了加强集权,收割了一波韭菜,庐江战场又放飞了孙奉与孙奋这两个化石级别人物,孙秀上台更是毫不手软,不光孙皓这一脉,孙奉与孙奋的直系亲属,以及其他不愿效忠的宗室,也都统统成了刀下亡魂——经历了比大A股民还要凄惨的收割之后,经邓朗这么一说,孙秀才恍然发现:特么的这么多年下来,都要血流成河了,还有漏网之鱼? 也是,如果不是硕果仅存的漏网之鱼,孙歆也不可能就这样被邓朗知晓发掘出来。如果要使用宗室的话,他这一脉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 “只是,印象中这孙歆……应该不是家主吧?”孙秀想了想,肯定了,没错,征虏将军孙贲之孙、威远将军孙邻之子,兄弟孙震、孙苗、孙旅、孙述、孙谐六人,没记错的话,继承了爵位和家族资源的应该是孙苗吧。 孙贲,字伯阳,孙坚兄孙羌之子,孙坚死后统余众依附袁术,被推举领豫州刺史,转丹阳都尉,行征虏将军,后来辅佐孙策击走刘繇,定江东后封都亭侯,在豫章太守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多年。 孙邻字公达,孙贲长子,孙策和孙权堂兄,九岁就代理豫章太守,都乡侯,后升任夏口、沔中督,威远将军。赤乌十二年去世,其子孙苗袭爵。 虽然说九岁就代理豫章太守有些夸张,但孙邻的官声还是不错的(吴人自己的史书吹捧其雅性精敏,幼有令誉,在郡垂二十年,讨平叛贼,功绩脩理,这充分说明此一支系为人处世很拎得清,够低调,不然怎么可能历次浩劫中都能幸存呢),这一脉在豫章也是很有基础的,之前被孙皓刻意打压(孙皓只看有没有威胁,低调不低调的没有用,区别就是威胁大的死的早一些,威胁小的死的晚一些,离得远的,更可以往后排,这也是孙秀把他们留到今天还敢任用的原因,天然的盟友),借着这个机会再把他们扔到豫章,也算说得过去,只是,为何不是直接启用孙苗这个成品呢? “换做主公是孙苗的话,会答应这个差事吗?”邓朗解释道:“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在后方逍遥自在,为何要去最前线蹚浑水?但是,这孙歆可就不一样了,无名无实,给他一个豫章太守不仅可以满足其对权欲的渴望,对孙苗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万一有了什么惊喜,创造奇迹,也可以多条选择不是?再者,这一脉,对豫章应该是有些执念吧?” 说白了,孙歆就是弃子的最好人选,对于家族而言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至于奇迹嘛,孙秀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是,首先自己要有信心吧?自己都放弃了,让别人怎么办? “万一这孙歆不同意又当如何?”孙秀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就剩这一支宗室了,如果不同意或者阳奉阴违,我是杀了他们好呢还是……杀了他们好呢? “这就与吾等无关了,那是孙苗的事情,”邓朗一耸肩:“作为家主,直接命令也好,好言哄劝也罢,随他去吧,此人之家族能于大风大浪中活到今日,就是因为不和任何当政者对着干,所以,即便孙歆不去,他众多兄弟中也肯定会有人挺身而出的,主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豫章和庐陵不像是轻易放弃的样子,给未来的豫章太守,找一个靠谱的后援,一个看似稳妥的合作伙伴,一个说得过去的团队组合就是了。” “这些人选也都有了?”孙秀喜出望外。 “后援便是右将军诸葛靓,建安太守刘明为副,佐之;豫章太守可用其子诸葛颐;属下这一路征战,不少人望风而逃,不少人临阵战死,也有一些人做了有限抵抗后被俘,现在已经多有归顺之人,吾观这里面有几个还是不错的,挑选出来领兵作战,也可重点考察一二,比如牙门将孔忠、俞恭、周兴、杨雍、孙述;厉武将军陈代、平虏将军朱明,均可听从其调遣。” “善。”这个名单里面的人选的大部分人,孙秀往日里也是有一面之缘的,能力各方面比较了解,因而十分满意。 拼凑出10000人马扼守庐陵与豫章二郡的险要之处,配上这些中层、基层军官,到时候再说有一支援军随时抵达增援(其实是没有的),就很有和荆州军拼命的架势了。 诸葛靓这个人选也是很妙的,诸葛靓字仲思,琅琊阳都人,西汉司隶校尉诸葛丰之后,曹魏征东大将军诸葛诞少子,诸葛诞叛乱后入仕东吴,因为其不错的能力以及对曹魏足够的仇恨指数,历来都是属于被领导放心的那一个群体,此人也是很讲孝悌的人,深知只有留有有用之身才能有机会复仇司马氏(原时空晋灭吴之战,也是冲锋陷阵的猛士,尽力了,吴亡后虽然被迫投降晋朝,但因父仇而终身不仕,可谓至孝),平日里和自己也有些来往,和荆州又没有什么交集,那么,这个时候放在这个位置上,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是把他唯一的儿子放在那里有点危险……不过这人执行力很强,很是一副服从安排的样子,应该没有问题吧,再说,这也算是越级提拔了,富贵险中求嘛。 名单确定无误之后,孙秀就立刻部署下达了。 这些人的弃子命运已经注定,但是,孙秀无所谓。 整个战略计划,目前只有他与邓朗二人知晓,即便是丁温等人他都不准备和盘托出,只有这样,才能瞒骗荆州在内的所有人。 等内迁三郡的动静越来越大的时候,等忽悠人的第二支援军迟迟不到的时候,才会有人反应过来,但是,不好意思,已经无所谓了,即便你们醒悟了又能如何?已经站在工作岗位上了,就算溃散而亡,也耽误不了内迁的定局,以丹阳和吴郡为主力构筑的第一道防线也差不多完事了,就算你们因此怀恨在心倒戈荆州,也不过几千人而已——敢倒戈吗?你们的家族可都在大后方啊,运气好一点,嗅觉最灵敏,位置最靠后的诸葛靓能跑出来,然后呢?要么你的儿子投降了,“忍痛”干掉你,要么你的儿子战死了,你再去找王迪拼命去吧! 谁让……你们是弃子呢? 将这各种环节和结局脑补假设之后,孙秀就越来越重视邓朗了,年纪轻轻就有此等心计和手腕,真不愧是邓艾的后人啊,王迪怎么就瞎了眼呢? 不过也得亏是你背叛了王迪,再无后路可走,不然,就这狠辣的风格和决绝的行事,我还真不敢放手使用。 …… 就在孙秀和邓朗谋划这一切的时候。 庐江寻阳,深夜。 这个曾经丁温的地盘,被李庠伺机占领又“不得不”放弃的地方,一支数量大约不到2000的部队正在匆匆行军,为首的将军正是从事情报工作,身份特殊只顶着一个稗将军名头的陆玄,因为完全得到了丁温的信任,这才有了机会单独领兵前往失而复得的寻阳。 不过,陆玄一点也不兴奋,反而有些郁闷,因为信息灵通的他知道,丁温正在暗中和丹阳的某些地方官员、世家秘密联系(绕过了自己),虽然很隐秘,但是,越来越上道的陆玄,还是知道了一些蛛丝马迹,并且从其中分析出来一种可能,一种很大的可能:丁温想趁着这混乱的时刻,凭借手中强大的武装集团(私底下又是一阵拼命吸筹,已经突破四万了)跑到丹阳和当地缺乏武力资源的世家合作,各取所需。 这是因为被打烂了的庐江已经满足不了你的需求,脆弱的丹阳无法自保,这才想到的相互拥抱取暖的办法吧?你为什么会这样放弃“祖上的基业”我不管,谁给你出的主意我也不管(就你那智商八成是想不到的),但是,特么的都准备放弃整个庐江了,还要把小爷我撇到明显有猫腻的寻阳来? 这是要把我当做弃子的节奏吗? ……呵呵啊。 <script>app2(); 0387:弃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邓朗说出推荐的这个人时,让孙秀大吃一惊。 孙歆?你居然知道孙歆? 要不怎么说这老孙家的传宗接代能力太过强大呢,孙家是三国所有皇室中口味最重的,像他们这样玩的,但凡换一个早就断子绝孙了:自孙权登位开启了自残模式之后,历代掌权者都少不了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清理政敌,而几乎每一次,都有大量的宗室成员被献祭(也就孙休在位的时候好一些),孙皓为了加强集权,收割了一波韭菜,庐江战场又放飞了孙奉与孙奋这两个化石级别人物,孙秀上台更是毫不手软,不光孙皓这一脉,孙奉与孙奋的直系亲属,以及其他不愿效忠的宗室,也都统统成了刀下亡魂——经历了比大A股民还要凄惨的收割之后,经邓朗这么一说,孙秀才恍然发现:特么的这么多年下来,都要血流成河了,还有漏网之鱼? 也是,如果不是硕果仅存的漏网之鱼,孙歆也不可能就这样被邓朗知晓发掘出来。如果要使用宗室的话,他这一脉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 “只是,印象中这孙歆……应该不是家主吧?”孙秀想了想,肯定了,没错,征虏将军孙贲之孙、威远将军孙邻之子,兄弟孙震、孙苗、孙旅、孙述、孙谐六人,没记错的话,继承了爵位和家族资源的应该是孙苗吧。 孙贲,字伯阳,孙坚兄孙羌之子,孙坚死后统余众依附袁术,被推举领豫州刺史,转丹阳都尉,行征虏将军,后来辅佐孙策击走刘繇,定江东后封都亭侯,在豫章太守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多年。 孙邻字公达,孙贲长子,孙策和孙权堂兄,九岁就代理豫章太守,都乡侯,后升任夏口、沔中督,威远将军。赤乌十二年去世,其子孙苗袭爵。 虽然说九岁就代理豫章太守有些夸张,但孙邻的官声还是不错的(吴人自己的史书吹捧其雅性精敏,幼有令誉,在郡垂二十年,讨平叛贼,功绩脩理,这充分说明此一支系为人处世很拎得清,够低调,不然怎么可能历次浩劫中都能幸存呢),这一脉在豫章也是很有基础的,之前被孙皓刻意打压(孙皓只看有没有威胁,低调不低调的没有用,区别就是威胁大的死的早一些,威胁小的死的晚一些,离得远的,更可以往后排,这也是孙秀把他们留到今天还敢任用的原因,天然的盟友),借着这个机会再把他们扔到豫章,也算说得过去,只是,为何不是直接启用孙苗这个成品呢? “换做主公是孙苗的话,会答应这个差事吗?”邓朗解释道:“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在后方逍遥自在,为何要去最前线蹚浑水?但是,这孙歆可就不一样了,无名无实,给他一个豫章太守不仅可以满足其对权欲的渴望,对孙苗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万一有了什么惊喜,创造奇迹,也可以多条选择不是?再者,这一脉,对豫章应该是有些执念吧?” 说白了,孙歆就是弃子的最好人选,对于家族而言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至于奇迹嘛,孙秀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是,首先自己要有信心吧?自己都放弃了,让别人怎么办? “万一这孙歆不同意又当如何?”孙秀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就剩这一支宗室了,如果不同意或者阳奉阴违,我是杀了他们好呢还是……杀了他们好呢? “这就与吾等无关了,那是孙苗的事情,”邓朗一耸肩:“作为家主,直接命令也好,好言哄劝也罢,随他去吧,此人之家族能于大风大浪中活到今日,就是因为不和任何当政者对着干,所以,即便孙歆不去,他众多兄弟中也肯定会有人挺身而出的,主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豫章和庐陵不像是轻易放弃的样子,给未来的豫章太守,找一个靠谱的后援,一个看似稳妥的合作伙伴,一个说得过去的团队组合就是了。” “这些人选也都有了?”孙秀喜出望外。 “后援便是右将军诸葛靓,建安太守刘明为副,佐之;豫章太守可用其子诸葛颐;属下这一路征战,不少人望风而逃,不少人临阵战死,也有一些人做了有限抵抗后被俘,现在已经多有归顺之人,吾观这里面有几个还是不错的,挑选出来领兵作战,也可重点考察一二,比如牙门将孔忠、俞恭、周兴、杨雍、孙述;厉武将军陈代、平虏将军朱明,均可听从其调遣。” “善。”这个名单里面的人选的大部分人,孙秀往日里也是有一面之缘的,能力各方面比较了解,因而十分满意。 拼凑出10000人马扼守庐陵与豫章二郡的险要之处,配上这些中层、基层军官,到时候再说有一支援军随时抵达增援(其实是没有的),就很有和荆州军拼命的架势了。 诸葛靓这个人选也是很妙的,诸葛靓字仲思,琅琊阳都人,西汉司隶校尉诸葛丰之后,曹魏征东大将军诸葛诞少子,诸葛诞叛乱后入仕东吴,因为其不错的能力以及对曹魏足够的仇恨指数,历来都是属于被领导放心的那一个群体,此人也是很讲孝悌的人,深知只有留有有用之身才能有机会复仇司马氏(原时空晋灭吴之战,也是冲锋陷阵的猛士,尽力了,吴亡后虽然被迫投降晋朝,但因父仇而终身不仕,可谓至孝),平日里和自己也有些来往,和荆州又没有什么交集,那么,这个时候放在这个位置上,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是把他唯一的儿子放在那里有点危险……不过这人执行力很强,很是一副服从安排的样子,应该没有问题吧,再说,这也算是越级提拔了,富贵险中求嘛。 名单确定无误之后,孙秀就立刻部署下达了。 这些人的弃子命运已经注定,但是,孙秀无所谓。 整个战略计划,目前只有他与邓朗二人知晓,即便是丁温等人他都不准备和盘托出,只有这样,才能瞒骗荆州在内的所有人。 等内迁三郡的动静越来越大的时候,等忽悠人的第二支援军迟迟不到的时候,才会有人反应过来,但是,不好意思,已经无所谓了,即便你们醒悟了又能如何?已经站在工作岗位上了,就算溃散而亡,也耽误不了内迁的定局,以丹阳和吴郡为主力构筑的第一道防线也差不多完事了,就算你们因此怀恨在心倒戈荆州,也不过几千人而已——敢倒戈吗?你们的家族可都在大后方啊,运气好一点,嗅觉最灵敏,位置最靠后的诸葛靓能跑出来,然后呢?要么你的儿子投降了,“忍痛”干掉你,要么你的儿子战死了,你再去找王迪拼命去吧! 谁让……你们是弃子呢? 将这各种环节和结局脑补假设之后,孙秀就越来越重视邓朗了,年纪轻轻就有此等心计和手腕,真不愧是邓艾的后人啊,王迪怎么就瞎了眼呢? 不过也得亏是你背叛了王迪,再无后路可走,不然,就这狠辣的风格和决绝的行事,我还真不敢放手使用。 …… 就在孙秀和邓朗谋划这一切的时候。 庐江寻阳,深夜。 这个曾经丁温的地盘,被李庠伺机占领又“不得不”放弃的地方,一支数量大约不到2000的部队正在匆匆行军,为首的将军正是从事情报工作,身份特殊只顶着一个稗将军名头的陆玄,因为完全得到了丁温的信任,这才有了机会单独领兵前往失而复得的寻阳。 不过,陆玄一点也不兴奋,反而有些郁闷,因为信息灵通的他知道,丁温正在暗中和丹阳的某些地方官员、世家秘密联系(绕过了自己),虽然很隐秘,但是,越来越上道的陆玄,还是知道了一些蛛丝马迹,并且从其中分析出来一种可能,一种很大的可能:丁温想趁着这混乱的时刻,凭借手中强大的武装集团(私底下又是一阵拼命吸筹,已经突破四万了)跑到丹阳和当地缺乏武力资源的世家合作,各取所需。 这是因为被打烂了的庐江已经满足不了你的需求,脆弱的丹阳无法自保,这才想到的相互拥抱取暖的办法吧?你为什么会这样放弃“祖上的基业”我不管,谁给你出的主意我也不管(就你那智商八成是想不到的),但是,特么的都准备放弃整个庐江了,还要把小爷我撇到明显有猫腻的寻阳来? 这是要把我当做弃子的节奏吗? ……呵呵啊。 <script>app2(); 0388:组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不管陆玄怎么看待“负心汉”对自己的凉薄性子,反正丁温再是白痴,也不会把自己与丹阳世家的秘密来往目的、细节公告天下,尤其是不会让孙秀知道——拜托,我可是个军阀好不好,你看老有哪家军阀会拼尽自身实力为主子卖命的?要是被你知道老子要主动搬家,还不得可劲霍霍这点资源?就算要挥霍一空,那也是满足我丁家的需求!只要这事办成了,你也就动不了我了! 谁让庐江太穷太危险,耽误了我的锦绣前程呢? 一个是丁温的动作隐蔽,一个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有点脑残,有点固步自封的家伙居然会主动(或者被人怂恿)迈出庐江重新开始,所以,孙秀当然在这个紧要关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前线。 还好,事情貌似是十分顺利,孙苗果然是个识大体的家伙,对于弟弟孙歆出任豫章太守举双手赞同外,还摆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对领导还惦记让他们家族有人可以重操旧业无比激动,当场表示定不会让政府失望。 家主发话了,孙歆想不去也不行了,至少,这个“恶人”也不是自己。 不仅如此,孙苗还“加量不加价”,希望有个机会为领导主动分忧,既然庐陵与豫章的位置都十分的重要和凶险,两个太守的位置又都空缺(当初孙秀作乱的时候,用力多度,把两个太守全给干死了),索性一并接过来吧,我还有个弟弟孙震(谁让我弟弟多呢),方方面面的能力也都不错,和孙歆一起上,也算是相互间有个照应。 我去,这个孙苗,不按套路出牌啊! 满肚子的草稿用不上不说,还抢了下一步针对诸葛靓的“饭碗”,弄得孙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要是两个弟弟都折在了里面怎么办(弃子,大概率的事情啊)……不过,反正这里面也没有你的儿子,想来也不会太伤心(说不定还要感谢我帮你除去一些枝枝蔓蔓),也罢,就同意你的要求吧。 有了孙苗的打底,诸葛靓那里就更加顺畅了,儿子也不用上前线了,你就踏踏实实的和建安太守刘明在后面帮我演戏就行:筹措出一支貌似援军部队,做出支援前线的架势,实则在内迁三郡走的差不多,前边又形势不妙的时候立刻拍拍屁股撤退——嗯,没错,即可以保存实力,还可以把锅甩到他们二人头上安抚孙苗可能的不满情绪。 孙秀很快疏通好了这两块人事安排,基层的“杂活”就交给了邓朗负责,邓朗也是雷厉风行,逐个谈话后,牙门将孔忠、俞恭、周兴、杨雍、孙述;厉武将军陈代、平虏将军朱明纷纷接受了委任状,放下姿态和旧有身份,分别前往豫章庐陵。 处理完最前线的事情,孙秀又开始从快紧急处理筹备眼皮底下的事情。 第一步,本着名不正则言不顺的原则,简约而不简单的走完了登基流程,把自己称帝这事搞成既成事实——没办法,谁让孙休的后人都被杀光了呢,自己也只好“勉为其难”了,年号也是要换的,换了个后来王迪得知后感觉很舒服很“吉利”的:康德。 这不是大汉奸溥仪当傀儡皇帝时采用的年号吗?谁选的,太应景了,只是可惜,这么逗比的事情只能自己偷摸乐不能拿出来与人分享。 第二步,就是重新切分高层的利益,内阁这种东西,虽然是王迪新捣鼓出来的,孙秀看上去很是不爽,但,毕竟也是运作了十多年了,大家都形成了一种惯性,所以,不得不捏着鼻子继续维持现状,只是,时过境迁,内阁里面的那批老人已经病死的病死,被诛的被诛,几番折腾下来,几乎是空荡荡了。 丁固、濮阳兴、张布、葛系等人均已谢世,张布和濮阳兴属于铁杆的孙皓一党,所以,其两个家族除了濮阳开这个带路党之外,无一幸免,而濮阳开,也因为“天大的功勋”,有幸舔着脸混进了内阁,丁固与葛系属于寿终正寝,为了拉拢世家,为了维护政坛稳定,更因为他们的后人表现得很是精明顺从,所以,孙秀的屠刀也没有挥向他们,丁固之子丁弥、葛系之子葛悌,也都“理所当然”的在内阁之中有着一席之地。 当初孙皓的初代内阁之中,还能苟活到现在的“龟仙”就是著名的书法家、“军事家”刘篡了,三年前就开始病危,病危到现在居然还能偶尔的“打卡上班”,也是奇迹了,不过也正是因为恰到好处的病危,才让他躲过了一系列的战争和内讧,看中了他的资历,又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以及看在刘篡本人的识时务,孙秀还是把内阁的首辅位置留给了他。 反正就是个摆设嘛,各取所需,大家心里和明镜一样。 和王迪明里暗里总是要针对世家不同,孙秀不管讨厌还是喜爱世家,真心也好利用也罢,都必须反向操作,正如刘备与曹操的施政方针区别一样,刘备就很露骨的说:今与水火相敌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相反,事乃可成耳。 什么意思呢?如今与我势成水火的敌人是曹操。曹操对人急躁,我就对人宽厚;曹操对人使用暴力,我就对人仁厚;曹操对人诡谲,我就对人忠诚;每件事都与曹操做的相反,大事就可以成就了。 所谓仁义或者严苛,其实都是一种手段而已,就如同刘备长坂坡迁移民众只是单纯的为了争夺人口资源,与仁义关系不大(反而将百姓推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上);后来占领益州之后纵兵劫掠的行为完全和仁义不搭边(当然了,履行对士兵们的承诺,也可以算作是讲信义的表现,只是,老百姓不会这么想罢了),现在你要说孙秀有多喜欢世家?不可能的,在这一点,他和王迪,甚至和被自己弄死的孙皓,都是“一丘之貉”。 因此,这最新一届的内阁当中,就必然要有几位世家代表的一席之地。 “万幸”,世家已经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有资格进内阁了。 步家、陆家已经败亡,诸葛氏在诸葛恪被屠之后,全靠从诸葛亮那里过继回来的诸葛显(诸葛亮早年无子,请求诸葛瑾将诸葛乔过继,诸葛乔早亡,其子诸葛攀因诸葛恪灭族而“认祖归宗”,亦是早亡,这诸葛显就是诸葛攀的儿子,前几年从益州晃荡回来,毫无根基和实力可言)撑门面,就算把硬弄进来,怕是自己都心里没底吧。所以,你们诸葛家在内阁中的这个位置还是留给诸葛靓吧。 除了那些已经被孙权以及后面几个权臣收拾的世家之外,其实孙秀本人亲自出手的也就是顾家了,没办法,谁让你的女儿嫁给了孙皓呢? 入得了法眼,还有点利用价值和合作空间的,放眼望去也就剩下鲁家与虞家了。 虞家初代自然是名人虞翻了,这家伙不光政坛上能折腾,床笫之间也能折腾,有十一个儿子,像虞汜这样的先前还参与了拥戴孙皓上位的事情,算得上是盘根错节了,还好,但凡和孙皓走得近的,这十几年来或者病死,或者战死,硕果仅存的就是一个老八虞昺了。 虞昺不知道是真心归附,还是为了存续虞家命脉(就剩自己了),对孙秀的一切行为都是高姿态配合的,所以,也青云直上,进了内阁。 让孙秀犹豫了一下才放进内阁名单的就是鲁家的代表:鲁淑。 鲁肃的遗腹子。 原时空,鲁淑应该是在七年前病逝的,但是,在这个时空不知为何保养的相当不错,居然还能经常发表言论意见。 孙秀当然不是因为鲁淑“改判”生死簿而犹豫(他又不知道),心怀戒备是因为,这货,是个带兵的。 <script>app2(); 0388:组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不管陆玄怎么看待“负心汉”对自己的凉薄性子,反正丁温再是白痴,也不会把自己与丹阳世家的秘密来往目的、细节公告天下,尤其是不会让孙秀知道——拜托,我可是个军阀好不好,你看老有哪家军阀会拼尽自身实力为主子卖命的?要是被你知道老子要主动搬家,还不得可劲霍霍这点资源?就算要挥霍一空,那也是满足我丁家的需求!只要这事办成了,你也就动不了我了! 谁让庐江太穷太危险,耽误了我的锦绣前程呢? 一个是丁温的动作隐蔽,一个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有点脑残,有点固步自封的家伙居然会主动(或者被人怂恿)迈出庐江重新开始,所以,孙秀当然在这个紧要关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前线。 还好,事情貌似是十分顺利,孙苗果然是个识大体的家伙,对于弟弟孙歆出任豫章太守举双手赞同外,还摆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对领导还惦记让他们家族有人可以重操旧业无比激动,当场表示定不会让政府失望。 家主发话了,孙歆想不去也不行了,至少,这个“恶人”也不是自己。 不仅如此,孙苗还“加量不加价”,希望有个机会为领导主动分忧,既然庐陵与豫章的位置都十分的重要和凶险,两个太守的位置又都空缺(当初孙秀作乱的时候,用力多度,把两个太守全给干死了),索性一并接过来吧,我还有个弟弟孙震(谁让我弟弟多呢),方方面面的能力也都不错,和孙歆一起上,也算是相互间有个照应。 我去,这个孙苗,不按套路出牌啊! 满肚子的草稿用不上不说,还抢了下一步针对诸葛靓的“饭碗”,弄得孙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要是两个弟弟都折在了里面怎么办(弃子,大概率的事情啊)……不过,反正这里面也没有你的儿子,想来也不会太伤心(说不定还要感谢我帮你除去一些枝枝蔓蔓),也罢,就同意你的要求吧。 有了孙苗的打底,诸葛靓那里就更加顺畅了,儿子也不用上前线了,你就踏踏实实的和建安太守刘明在后面帮我演戏就行:筹措出一支貌似援军部队,做出支援前线的架势,实则在内迁三郡走的差不多,前边又形势不妙的时候立刻拍拍屁股撤退——嗯,没错,即可以保存实力,还可以把锅甩到他们二人头上安抚孙苗可能的不满情绪。 孙秀很快疏通好了这两块人事安排,基层的“杂活”就交给了邓朗负责,邓朗也是雷厉风行,逐个谈话后,牙门将孔忠、俞恭、周兴、杨雍、孙述;厉武将军陈代、平虏将军朱明纷纷接受了委任状,放下姿态和旧有身份,分别前往豫章庐陵。 处理完最前线的事情,孙秀又开始从快紧急处理筹备眼皮底下的事情。 第一步,本着名不正则言不顺的原则,简约而不简单的走完了登基流程,把自己称帝这事搞成既成事实——没办法,谁让孙休的后人都被杀光了呢,自己也只好“勉为其难”了,年号也是要换的,换了个后来王迪得知后感觉很舒服很“吉利”的:康德。 这不是大汉奸溥仪当傀儡皇帝时采用的年号吗?谁选的,太应景了,只是可惜,这么逗比的事情只能自己偷摸乐不能拿出来与人分享。 第二步,就是重新切分高层的利益,内阁这种东西,虽然是王迪新捣鼓出来的,孙秀看上去很是不爽,但,毕竟也是运作了十多年了,大家都形成了一种惯性,所以,不得不捏着鼻子继续维持现状,只是,时过境迁,内阁里面的那批老人已经病死的病死,被诛的被诛,几番折腾下来,几乎是空荡荡了。 丁固、濮阳兴、张布、葛系等人均已谢世,张布和濮阳兴属于铁杆的孙皓一党,所以,其两个家族除了濮阳开这个带路党之外,无一幸免,而濮阳开,也因为“天大的功勋”,有幸舔着脸混进了内阁,丁固与葛系属于寿终正寝,为了拉拢世家,为了维护政坛稳定,更因为他们的后人表现得很是精明顺从,所以,孙秀的屠刀也没有挥向他们,丁固之子丁弥、葛系之子葛悌,也都“理所当然”的在内阁之中有着一席之地。 当初孙皓的初代内阁之中,还能苟活到现在的“龟仙”就是著名的书法家、“军事家”刘篡了,三年前就开始病危,病危到现在居然还能偶尔的“打卡上班”,也是奇迹了,不过也正是因为恰到好处的病危,才让他躲过了一系列的战争和内讧,看中了他的资历,又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以及看在刘篡本人的识时务,孙秀还是把内阁的首辅位置留给了他。 反正就是个摆设嘛,各取所需,大家心里和明镜一样。 和王迪明里暗里总是要针对世家不同,孙秀不管讨厌还是喜爱世家,真心也好利用也罢,都必须反向操作,正如刘备与曹操的施政方针区别一样,刘备就很露骨的说:今与水火相敌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相反,事乃可成耳。 什么意思呢?如今与我势成水火的敌人是曹操。曹操对人急躁,我就对人宽厚;曹操对人使用暴力,我就对人仁厚;曹操对人诡谲,我就对人忠诚;每件事都与曹操做的相反,大事就可以成就了。 所谓仁义或者严苛,其实都是一种手段而已,就如同刘备长坂坡迁移民众只是单纯的为了争夺人口资源,与仁义关系不大(反而将百姓推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上);后来占领益州之后纵兵劫掠的行为完全和仁义不搭边(当然了,履行对士兵们的承诺,也可以算作是讲信义的表现,只是,老百姓不会这么想罢了),现在你要说孙秀有多喜欢世家?不可能的,在这一点,他和王迪,甚至和被自己弄死的孙皓,都是“一丘之貉”。 因此,这最新一届的内阁当中,就必然要有几位世家代表的一席之地。 “万幸”,世家已经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有资格进内阁了。 步家、陆家已经败亡,诸葛氏在诸葛恪被屠之后,全靠从诸葛亮那里过继回来的诸葛显(诸葛亮早年无子,请求诸葛瑾将诸葛乔过继,诸葛乔早亡,其子诸葛攀因诸葛恪灭族而“认祖归宗”,亦是早亡,这诸葛显就是诸葛攀的儿子,前几年从益州晃荡回来,毫无根基和实力可言)撑门面,就算把硬弄进来,怕是自己都心里没底吧。所以,你们诸葛家在内阁中的这个位置还是留给诸葛靓吧。 除了那些已经被孙权以及后面几个权臣收拾的世家之外,其实孙秀本人亲自出手的也就是顾家了,没办法,谁让你的女儿嫁给了孙皓呢? 入得了法眼,还有点利用价值和合作空间的,放眼望去也就剩下鲁家与虞家了。 虞家初代自然是名人虞翻了,这家伙不光政坛上能折腾,床笫之间也能折腾,有十一个儿子,像虞汜这样的先前还参与了拥戴孙皓上位的事情,算得上是盘根错节了,还好,但凡和孙皓走得近的,这十几年来或者病死,或者战死,硕果仅存的就是一个老八虞昺了。 虞昺不知道是真心归附,还是为了存续虞家命脉(就剩自己了),对孙秀的一切行为都是高姿态配合的,所以,也青云直上,进了内阁。 让孙秀犹豫了一下才放进内阁名单的就是鲁家的代表:鲁淑。 鲁肃的遗腹子。 原时空,鲁淑应该是在七年前病逝的,但是,在这个时空不知为何保养的相当不错,居然还能经常发表言论意见。 孙秀当然不是因为鲁淑“改判”生死簿而犹豫(他又不知道),心怀戒备是因为,这货,是个带兵的。 <script>app2(); 0389:布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鲁淑带兵,当然是遗传自鲁肃了,作为遗腹子,成长起来后,颇得长辈同仁的抬举和赏(吹)识(捧),比如,濡须督张承说他少有才干,将来必能前途会很远大,历任昭武将军、都亭侯、武昌督、假节、夏口督,也算得上是治军严整。 孙秀心虚的不是这段资历和背景,而是因为孙皓上位之后,按照王迪的建议进行军改,地方军政方面,鲁淑是唯一一个还在世的受益者(另外几个是施绩、陆抗和丁奉),可以说,没有孙皓那难得的信任,他就不会坚挺的生存到现在。 能像一个墙头草一般依附于我吗?这是孙秀担忧所在,可是,又不得不拉拢,因为经过人家的努力,鲁家势力正好布局在吴郡,牵一发动全身啊。 凭借往日的接触和了解,孙秀不能保证可以快刀斩乱麻的拿下鲁淑的同时,吴郡不会震荡,一旦动荡,这就为后来的布局防线极为不利了。 所以,一万个不愿意,孙秀还是“先礼后兵”,看看鲁淑能不能和自己合作一番。 还好,接触下来,孙秀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于公,鲁淑很好的传承了家族“顾全大局”的优点,不希望在孙皓一脉无法翻盘,孙秀大局已定的前提下令局势持续动荡下去,徒增伤亡而已,这就是合作的大前提。 于私,鲁淑的发迹虽然得益于王迪的鬼点子,可是,因为当初王迪走得早,所以,二人之间并无交集,而真正的恩主孙皓,私下里并没有掩饰对王迪的厌恶与无可奈何,这也间接的影响了他对王迪的感官印象,形成了负面的刻板印象,自然选择了往日里还算有点交际的孙秀作为合作对象。 孙秀不知道的是,鲁淑内心深处真正拒绝王迪的原因还是立场,再是没有交集,王迪这么多年在荆州的“所作所为”也是有所耳闻、感触的,这分明是软刀子杀人,无所不用其极的削弱世家的权力和地位啊,而且,之所以感到不舒服,是因为王迪连那些中小阶层的世家都没有放过一马的打算,温水煮青蛙式的借着各种机会(包括疫病)收拾了一通,而真正掌权的也就是李氏兄弟这样的“平民精英”,或者关彝、钟离牧这样偏武将血统的伪世家,这在鲁淑看来,是根本就无法容忍接受的。 非吾族类啊——当然,王迪也是这样想的。 随着鲁淑的入局,在最短的时间内,孙秀终于搭建完毕自己的新一届内阁班子成员。 内阁总理(首辅):刘篡;副总理(次辅):诸葛靓。 其余成员:孙苗、鲁淑、丁温、虞昺、邓朗、濮阳开、丁弥(酱油)、葛悌(酱油)。 这里面,有拿出来凑数装点门面,安抚人心的(孙苗、刘篡、丁弥和葛悌),有拉拢来为己所用卖命的(虞汜、濮阳开),有不得不依靠的强大力量(诸葛靓、鲁淑、丁温),真正是孙秀心腹的,只有一个邓朗而已。 组建完领导班子,剩下就是干实事了,具体的职责部门,之前孙皓也按照王迪的建议(虽然很讨厌,但身体很诚实,一直在贯彻执行),裁撤了不少无聊的机构,尤其是杂七杂八的中央部队也都给整合了不少(人却没有精简下去),孙秀的尺度要比孙皓的还大。 当务之急是要活下去,是要在荆州方面的威胁下活下去,那些无所谓的面子工程就交给刘篡这样的吉祥物去做好了,国家的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了两点:军事部门与财务部门——至少在王迪的威胁消失之前,这个战时状态是要维持下去了。 军事部门,自然是抓在自己的手中,邓朗、诸葛靓和鲁淑三人辅佐,财政部门是个大问题,孙秀手中并没有这样现成的人手,于是,就保留了原来的王延。 王延就是眼下正在王迪手下干的热火朝天的的王蕃的亲弟弟,王蕃当初跳槽的时候只把二弟王著给带走了,这王延是个“死宅”,溜达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建业。 虽然道路选择不同,但这三兄弟还是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比如擅长算学,比如都是技术型官僚,因此,孙皓算是破例,参照了王迪对王蕃的使用手法,将王延推到了“财政部长”的位置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和监视后,完全取得了信任,一直干到了现在。 既然你孙皓都敢用,我孙秀为什么不敢?当然了,主要是实在是无人可用。 于是,很有职业操守(我就是个打工的,谁当皇帝都一样)的王延,雷打不动的继续为国家筹措资金。 其他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甩给了面子工程小组后,鉴于庐江太守必然,且只能是丁温后,孙秀就开始布局丹阳郡与吴郡了。 为了进一步捆绑鲁淑,吴郡太守又其子鲁睦出任,而丹阳太守,则交给了沈莹。原时空的正牌丹阳太守,本时空因为孙皓的不放心而备受冷落,一直在建业打卡上班——也不能说是无所事事,正是在这段时间里,犹如原时空一样,完成了伟大的《临海水土志》,一部世界上最早的记载台湾的著作(记载了台湾原住民山夷与大陆百越民族同根同源的文化渊源关系;并从地理方位、气候和地形,以及居民的生产习俗等方面,记述了台湾岛的自然环境及高山族的社会生活发展情况,更加证明此地乃我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管是地缘政治还是文化层面),其实孙秀知道,这是个人才,一个担了和王迪有联系(其实没有)的恶名的人才,所以,在得到邓朗的证实之后,力排众议,扶持到了丹阳太守的位置上——以防万一,丹阳的地方军权是由诸葛靓之子诸葛颐操控,并非像鲁睦那样军政一把抓。 核心集团的主要成员安排任命完毕之后,下一步就是进行兵力部署了。 魏国带来的12000人,投降的中央军整编出4000人,加上濮阳开手下5000人,合计21000人,组建成新的禁卫军,拱卫建业,能调动这支军队的,只有孙秀一人,此外,邓朗掌握一支3000人的军马协防,建业总兵力24000人。 濡须口水师15000人以及濮阳开剩下的4000人,合计19000人,交由濮阳开负责,负责建业的外围防御——精选后的那4000人,战斗力就更渣了,濮阳开又不善水战,此时北线基本无战事,只需要做好最基本的警戒,交给濮阳开再合适不过了。 吴郡地方兵团,以鲁淑原有部署中精心挑选出来的15000人为核心构建,鲁睦统领。 丹阳地方兵团,以原丹阳地方各县抽调人手,约13000人核心构建,诸葛颐统领。 庐江地方兵团,原有部署不做变动,约40000人,丁温统领。 鄱阳、新都、会稽地方兵团,以三郡原有地方部队8000人为核心,补充鲁淑部曲1000人,原中央军精简出来的3000人,合计12000人,由诸葛靓同志统领(特殊使命,辛苦一下)。 建安、临海、临川地方兵团,以三郡原有地方部队5000人为核心,补充原中央军精简出来的2000人,合计7000人,有原建安太守刘明统领(特殊使命,另有重任)。 豫章地方兵团:以豫章地方兵1500人,原中央军精简的1500人,鲁淑赞助的2000人构成,合计5000人,豫章太守孙歆统领。 庐陵地方兵团:以庐陵地方兵1000人,原中央军精简的2000人,鲁淑赞助的1000人构成,合计4000人,庐陵太守孙震统领。 合计139000人。 这是经过王延的统筹,几大势力掏心窝子的基础之上,裁汰掉丧失战力人员后,孙秀面对王迪,现阶段所能动用的全部实力了。 看上去数字挺美观的,但是,在钱粮方面,王延提供了一个比较羞涩的,不可描述的数字之后,给了一个结论:如果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正常使用的话,军费和军粮,可以支撑战时状态……三个月。 这种常规手段的布局,还是不够的。 孙秀庆幸自己赞同了邓朗的建议,否则可以直接弃权了。 下面就看怎么沟通了。 <script>app2(); 0389:布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鲁淑带兵,当然是遗传自鲁肃了,作为遗腹子,成长起来后,颇得长辈同仁的抬举和赏(吹)识(捧),比如,濡须督张承说他少有才干,将来必能前途会很远大,历任昭武将军、都亭侯、武昌督、假节、夏口督,也算得上是治军严整。 孙秀心虚的不是这段资历和背景,而是因为孙皓上位之后,按照王迪的建议进行军改,地方军政方面,鲁淑是唯一一个还在世的受益者(另外几个是施绩、陆抗和丁奉),可以说,没有孙皓那难得的信任,他就不会坚挺的生存到现在。 能像一个墙头草一般依附于我吗?这是孙秀担忧所在,可是,又不得不拉拢,因为经过人家的努力,鲁家势力正好布局在吴郡,牵一发动全身啊。 凭借往日的接触和了解,孙秀不能保证可以快刀斩乱麻的拿下鲁淑的同时,吴郡不会震荡,一旦动荡,这就为后来的布局防线极为不利了。 所以,一万个不愿意,孙秀还是“先礼后兵”,看看鲁淑能不能和自己合作一番。 还好,接触下来,孙秀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于公,鲁淑很好的传承了家族“顾全大局”的优点,不希望在孙皓一脉无法翻盘,孙秀大局已定的前提下令局势持续动荡下去,徒增伤亡而已,这就是合作的大前提。 于私,鲁淑的发迹虽然得益于王迪的鬼点子,可是,因为当初王迪走得早,所以,二人之间并无交集,而真正的恩主孙皓,私下里并没有掩饰对王迪的厌恶与无可奈何,这也间接的影响了他对王迪的感官印象,形成了负面的刻板印象,自然选择了往日里还算有点交际的孙秀作为合作对象。 孙秀不知道的是,鲁淑内心深处真正拒绝王迪的原因还是立场,再是没有交集,王迪这么多年在荆州的“所作所为”也是有所耳闻、感触的,这分明是软刀子杀人,无所不用其极的削弱世家的权力和地位啊,而且,之所以感到不舒服,是因为王迪连那些中小阶层的世家都没有放过一马的打算,温水煮青蛙式的借着各种机会(包括疫病)收拾了一通,而真正掌权的也就是李氏兄弟这样的“平民精英”,或者关彝、钟离牧这样偏武将血统的伪世家,这在鲁淑看来,是根本就无法容忍接受的。 非吾族类啊——当然,王迪也是这样想的。 随着鲁淑的入局,在最短的时间内,孙秀终于搭建完毕自己的新一届内阁班子成员。 内阁总理(首辅):刘篡;副总理(次辅):诸葛靓。 其余成员:孙苗、鲁淑、丁温、虞昺、邓朗、濮阳开、丁弥(酱油)、葛悌(酱油)。 这里面,有拿出来凑数装点门面,安抚人心的(孙苗、刘篡、丁弥和葛悌),有拉拢来为己所用卖命的(虞汜、濮阳开),有不得不依靠的强大力量(诸葛靓、鲁淑、丁温),真正是孙秀心腹的,只有一个邓朗而已。 组建完领导班子,剩下就是干实事了,具体的职责部门,之前孙皓也按照王迪的建议(虽然很讨厌,但身体很诚实,一直在贯彻执行),裁撤了不少无聊的机构,尤其是杂七杂八的中央部队也都给整合了不少(人却没有精简下去),孙秀的尺度要比孙皓的还大。 当务之急是要活下去,是要在荆州方面的威胁下活下去,那些无所谓的面子工程就交给刘篡这样的吉祥物去做好了,国家的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了两点:军事部门与财务部门——至少在王迪的威胁消失之前,这个战时状态是要维持下去了。 军事部门,自然是抓在自己的手中,邓朗、诸葛靓和鲁淑三人辅佐,财政部门是个大问题,孙秀手中并没有这样现成的人手,于是,就保留了原来的王延。 王延就是眼下正在王迪手下干的热火朝天的的王蕃的亲弟弟,王蕃当初跳槽的时候只把二弟王著给带走了,这王延是个“死宅”,溜达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建业。 虽然道路选择不同,但这三兄弟还是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比如擅长算学,比如都是技术型官僚,因此,孙皓算是破例,参照了王迪对王蕃的使用手法,将王延推到了“财政部长”的位置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和监视后,完全取得了信任,一直干到了现在。 既然你孙皓都敢用,我孙秀为什么不敢?当然了,主要是实在是无人可用。 于是,很有职业操守(我就是个打工的,谁当皇帝都一样)的王延,雷打不动的继续为国家筹措资金。 其他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甩给了面子工程小组后,鉴于庐江太守必然,且只能是丁温后,孙秀就开始布局丹阳郡与吴郡了。 为了进一步捆绑鲁淑,吴郡太守又其子鲁睦出任,而丹阳太守,则交给了沈莹。原时空的正牌丹阳太守,本时空因为孙皓的不放心而备受冷落,一直在建业打卡上班——也不能说是无所事事,正是在这段时间里,犹如原时空一样,完成了伟大的《临海水土志》,一部世界上最早的记载台湾的著作(记载了台湾原住民山夷与大陆百越民族同根同源的文化渊源关系;并从地理方位、气候和地形,以及居民的生产习俗等方面,记述了台湾岛的自然环境及高山族的社会生活发展情况,更加证明此地乃我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管是地缘政治还是文化层面),其实孙秀知道,这是个人才,一个担了和王迪有联系(其实没有)的恶名的人才,所以,在得到邓朗的证实之后,力排众议,扶持到了丹阳太守的位置上——以防万一,丹阳的地方军权是由诸葛靓之子诸葛颐操控,并非像鲁睦那样军政一把抓。 核心集团的主要成员安排任命完毕之后,下一步就是进行兵力部署了。 魏国带来的12000人,投降的中央军整编出4000人,加上濮阳开手下5000人,合计21000人,组建成新的禁卫军,拱卫建业,能调动这支军队的,只有孙秀一人,此外,邓朗掌握一支3000人的军马协防,建业总兵力24000人。 濡须口水师15000人以及濮阳开剩下的4000人,合计19000人,交由濮阳开负责,负责建业的外围防御——精选后的那4000人,战斗力就更渣了,濮阳开又不善水战,此时北线基本无战事,只需要做好最基本的警戒,交给濮阳开再合适不过了。 吴郡地方兵团,以鲁淑原有部署中精心挑选出来的15000人为核心构建,鲁睦统领。 丹阳地方兵团,以原丹阳地方各县抽调人手,约13000人核心构建,诸葛颐统领。 庐江地方兵团,原有部署不做变动,约40000人,丁温统领。 鄱阳、新都、会稽地方兵团,以三郡原有地方部队8000人为核心,补充鲁淑部曲1000人,原中央军精简出来的3000人,合计12000人,由诸葛靓同志统领(特殊使命,辛苦一下)。 建安、临海、临川地方兵团,以三郡原有地方部队5000人为核心,补充原中央军精简出来的2000人,合计7000人,有原建安太守刘明统领(特殊使命,另有重任)。 豫章地方兵团:以豫章地方兵1500人,原中央军精简的1500人,鲁淑赞助的2000人构成,合计5000人,豫章太守孙歆统领。 庐陵地方兵团:以庐陵地方兵1000人,原中央军精简的2000人,鲁淑赞助的1000人构成,合计4000人,庐陵太守孙震统领。 合计139000人。 这是经过王延的统筹,几大势力掏心窝子的基础之上,裁汰掉丧失战力人员后,孙秀面对王迪,现阶段所能动用的全部实力了。 看上去数字挺美观的,但是,在钱粮方面,王延提供了一个比较羞涩的,不可描述的数字之后,给了一个结论:如果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正常使用的话,军费和军粮,可以支撑战时状态……三个月。 这种常规手段的布局,还是不够的。 孙秀庆幸自己赞同了邓朗的建议,否则可以直接弃权了。 下面就看怎么沟通了。 <script>ap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