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做昏君》 第一章 木匠皇帝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你是说,我是皇帝?现在是天启初年正月十五?”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望着匍匐跪倒在地上的太监,疑惑地问道。 “回皇爷,老奴所言句句属实。”太监抬起头,脸上两行泪水纵横。他抹了把眼泪,哽咽道:“皇爷偶感风寒,身子日渐沉重,老奴心如刀割,恨不得代皇爷受罪。如今皇爷大好,老奴心中甚是欢喜。” 虽然觉得皇帝病了一场后,像是变了另一个人,但魏忠贤知道,面前的少年是他的皇帝。 皇帝病着的这些时日,他寸步不离,如今皇帝身体大好,但是思绪似乎混乱了一下,不过这都没关系,只要身子好了,这就很好了。自己以前是李康妃的耳目,皇爷却依旧对自己不弃,自己真心希望陛下好,不然自己的富贵怎么办? 朱由校则是在发呆,自己这是穿越了?穿成古人也就算了,偏偏穿越成了个短命鬼皇帝——朱由校! 总所周知,这朱由校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木匠皇帝,也是出了名的昏庸皇帝,很多人对他评价并不好。 朱由校知道这天启帝最大的特长就是做木匠活,并且真是一手好手艺,甚至到了醉心于木匠活的地步。 不过从他的执政时期的作为来看,你还真的很难断定他是一个好皇帝或者坏皇帝,事实上皇帝也不能用好坏来做区分。 不过这可是皇帝啊!朕即国家的皇帝啊!朱由校稍稍思索了一下便满意地笑了笑。 可这一笑,落在魏忠贤眼里却是极为的瘆人。大明一年内就失去了两位皇帝,若是……他不敢再往下想,只盼着自家皇帝赶紧好起来,别再动不动露个惨笑吓人就行了。 “你……咳咳咳!”朱由校正想说话,可嗓子突然痒了起来,一阵猛咳,只觉得自己差点连肺都咳出来。星爷电影里那个肺痨鬼可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想到这里,朱由校一阵恶寒。 魏忠贤赶紧跪着往前移动了一小段距离,递上一碗早已只剩下些温热的汤药。 朱由校看着这碗乌漆嘛黑的中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皇爷,含着梅子,会好些。”魏忠贤谄媚地笑道,左手不知从哪又掏出一只小金碗,里面盛着些糖渍梅子。 为了自己身体着想,朱由校只能捏紧了鼻子往下灌这苦汤药。能要了皇帝小命的这场流感肯定很厉害,要是自己不好好喝药,估计没几天就会被“驾崩”,抬头看了一眼魏忠贤,朱由校笑着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一碗汤药很快见了底,魏忠贤拍马屁似的夸了自家皇帝几句,弯着身子退了出去。 身为穿越者,朱由校一直在等金手指的到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体弱,本来应该有的金手指一直没出现。又或许,也只是他穿越小说看多了,可能真的穿越并没什么金手指。 他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顺手又捞起一颗糖渍梅子丢进嘴里。这梅子倒是挺好吃的,管它什么的金手指,成了皇帝难道不香吗? 养病的这些时日,朱由校除了裹着狐裘坐在回廊下,看看这紫禁城中的美丽的雪景之外,空闲之余便是在脑海中拼命搜刮着自己学过的历史。 至于女人什么的,朱由校没想过,他还是个孩子,再说了,前车之鉴不远,他可不敢乱来,他不想学老爹那般一夜八女第二天就不行了。 明朝是个复杂和纷争不断的朝代,宦官专权、文臣结党、外患不断,光是有人祸也就算了,偏偏这大明地质灾害也不断。 提到天启一朝,最出名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党争。 服侍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太监,竟然就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九千岁魏忠贤。 自己的前身曾大肆提拔齐浙楚党,并放任魏忠贤建立阉党,将老爹提拔起来的东林党给打压了下去,事实上也不得不佩服东林党,这些人在皇储投机上,真的是做得好。 无论是自己老爹,还是自己身后的弟弟,东林党在皇储问题上,还真是驾轻就熟,尤其是自己的那个弟弟崇祯登基后,东林党再一次开始了掌权之路。 这些满嘴仁义道德东林党,让崇祯相信天下的官员都是读圣贤书,都是不贪污的好官。 可是等到满清入关,这些大臣又在做什么?他们投降、通敌、卖国。在明末,党争几乎成了朝堂上的主要事情,说是执政意见的争执,实际上说是自己利益的争执来的更恰当。 前世很多人在纠结穿越之后要不要砍了魏忠贤的脑袋,可是朱由校却从来没这么想过。 没了魏忠贤,自己用谁?外朝的人?东林党的人? 别闹了,除了阉党,自己毫无依靠。再说了,有个人在前面顶着不好吗?自己可以安心的做木匠皇帝啊! 魏忠贤可以用,但是却不能像前任那样用,要让魏忠贤成为自己手上的一把刀,而不是什么九千岁。 在朱由校的记忆之中,老爹泰昌帝因红丸案而死得有点不明不白。这皇宫中,哦不,是这天下,都道天启帝是个只知道玩乐的皇帝,想要夺权的人有点多,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若是自己一步踏错,等待在前方的,就是万丈深渊。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老爹死的不明不白的,这就是前车之鉴啊! 朱由校觉得头又有点痛,看来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和xing福,自己得好好做些功课,学学如何当个好皇帝,不然免不了走历史老路。他可不想真的当一个短命皇帝! “皇爷,该上朝了。”太监陈洪委婉地用上朝来提醒朱由校注意节制。在旁人看来,大病初愈的朱由校通宵沉浸在做木工的快乐中。 看着一地的残次品,朱由校轻叹了口气,就算是自己继承了木匠皇帝的手工技术,可做那个东西还真没这么简单。他挥了挥手,一群火者立马会意前来收拾。 天尚拂晓,而此时的奉天门外,文武大臣全部站在灰暗中安静的等待着,陪伴他们的只有四周随着北风不断摇曳的橙色火光。 没有人喧哗,没有人有任何小动作,都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像是被寒冷的冬天冻在了原地,又像是被凝固在历史中的某一刻。 <script>app2(); 第二章 魏忠贤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太阳从东北方向的云层中缓缓地升起,午门外霎时间钟鼓齐鸣。一个当差缓步走到了大殿的门口,对着外面早已冻僵的大臣朗声喊道:“宣”。 文武大臣似乎如梦从初醒般,动了动冻僵的双腿,列队从午门左右掖门进入,过金水桥,并按品级分列于太和门两侧。 文官的最前面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燝,武官的最前面乃是英国公张维贤。 所有人来到大殿里站定,等待着皇帝的到来,他们心中像是吃了颗定心丸。皇帝病了这些时日,一直没有早朝,如今,总算是好起来了。 此时此刻,朱由校在暖阁内坐着,听着外头钟鼓之声,内心也激荡不已。 不过,他还是不准备去上朝了。因为现在的早朝上的毫无意义,大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自己能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索性就让魏忠贤顶在前面,自己做一个真正的木匠皇帝。 大殿里的文武大臣翘首以盼,却并没看到天启皇帝,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诡秘的安静之中,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皇爷,文武百官等着呢。”王安没等到皇帝,心中焦急,借故来暖阁,瞧见陈洪正在给皇爷捶肩。 “朕,突然乏了。”朱由校感觉头一阵昏沉,找了个借口,打发了王安。 这次早朝因为天启皇帝的惰性而告吹了,东林党的人有些惶然,不知道自家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朱由校在暖阁里不断的来回踱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修理这个王朝。 他只记得天启元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就是在这一年,后金崛起,沈阳丢了,东三省差不多都落到了后金的手里。从此之后,后金和大明开始长达二十年的战争,大明也从这年彻底进入了灭亡的倒计时。 此时的大明朝乃是大厦将倾,千疮百孔,虽然知道必须要改革,可是无论动哪里,牵扯都十分的巨大。 年前,内阁首辅方从哲已被礼部尚书孙慎行等人参劾多次,方从哲主动请辞。 一个东林党的大员弹劾楚党的领袖,这说明了什么问题?显然东林党已按捺不住了。 这个东林党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们想要利用天启皇帝的年轻、对朝中局势的不了解,快刀斩乱麻,进一步增加对朝廷的控制力。 现在的内阁首辅大学士是刘一燝,这个人也做不长,因为东林党的人不可能让刘一燝为首辅,他们将方从哲从首位拉下去,可不是为了让刘一燝捡便宜的。他们准备让东林党的大佬叶向高来出任内阁首辅大学士,可是此时的朱由校却不需要叶向高来做这个首辅。 叶向高在原先的天启时代中,可以说是重量级的人物。东林党之中,最勇猛的是杨涟,最聪明的就是这位叶向高仁兄了。 作为一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天下闻名的老滑头,叶向高的到来标志着东林党进入了全盛时期。 东林党非常擅长在储君身上做文章,嘴炮玩得贼溜,忽悠储君非常在行。 无论是自己那个做了一个月皇帝就挂了的便宜老爹,还是身为亡国之君自缢而死的弟弟崇祯,全都是被东林党给忽悠傻了。 “无论我做的正确与否,不按照历史进行也就是了。”朱由校在心里面暗自感叹道,同时也打算培养自己的人手了。 只不过朝廷党争严重,想要培植自己的人手哪有那么容易。眼下路只有一条,简单方便且顺利,那就是培植阉党。 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给自己捏肩膀的陈洪退下,然后语气淡淡的吩咐道:“去,把魏忠贤给朕找来。” 此时的魏忠贤虽然已经领了司礼监秉笔的差事,但是权势差很多,虽然改回了本名字,却还远不是后世的九千岁。 朱由校要用,这个人自然就是第一人选了。提拔魏忠贤,他自然会与那些东林党、齐浙楚党撕扯。有些事情自己这个当皇帝的不好去做,魏忠贤倒是正好。 “是,皇爷!”陈洪不敢怠慢,连忙点头,躬着身子退了出去。他心下疑惑,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的表现。 不一会儿,魏忠贤从外面躬身走了进来,趴在地上磕头道:“奴婢参见皇爷!” 朱由校点了点头,斜靠在卧榻上,看着魏忠贤笑着道:“朕知道你是个有才的,而朕一向都知人善用。听闻奉圣夫人最近一阵子身子不是很爽利,宫里面的御医瞧了几次都没什么办法。听说你在宫外医术高明,既然如此,不如由你去给奉圣夫人看一看。” 所谓奉圣夫人,其实就是客巴巴——这个女人是朱由校的乳母,历史上非常有名的人物,当然,是坏名声。 各种传说都有,有人说魏忠贤和客巴巴成了天启皇帝的心腹和经常的伴侣,并教导他享房中之乐;有的说客巴巴勾结魏忠贤擅权,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残害后宫有孕的嫔妃,以免嫔妃生下孩子母凭子贵威胁到她的地位,甚至还残害皇后腹中的嫡子。 这里面有多少是泼脏水的,有多少是事实,朱由校并不知道。 不过朱由校却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魏忠贤勾结客巴巴是真的,客巴巴也的确在后宫肆无忌惮野心勃勃权势熏天。她儿子侯国兴、弟弟客光先及魏忠贤兄长魏钊都是锦衣千户。 天启皇帝与客巴巴有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己不管,但是这个女人非常容易造成潜在危险,他不准备留她一命。 况且根据大明规定,皇子长到六岁,乳母必须出宫,但这个客巴巴偏偏不走,硬是多混了十多年,其目的不言而喻。 魏忠贤要用,但是却不能有客巴巴在一边煽风点火,也不能任由魏忠贤除掉自己身边的亲信宦官,比如王安等人。 在宫里太监无数,对这个位置眼红嫉妒的人无数,他天启皇帝就要告诉所有人,自己不仅喜欢王安,还要重用王安,王安的地位很稳固。 对于明朝的太监,朱由校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在你有权有势的时候这些人肯定会拼命的巴结你,在你失势的时候这些人肯定是下手最狠的。 <script>app2(); 第三章 人主之患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平日里这些太监在朱由校面前都十分的恭顺,可是他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太监争斗起来,同样非常心狠手辣。 制衡是很重要的,这个天下,没有谁不想欺骗皇上,即便是忠心的太监。 朱由校知道自己必须要宠信一个人,让这个人来成为靶子,来压服一些人,这个人就是王安,一来因为王安的人品不错,二是要沉稳的内臣。 明朝的制度都是分内外臣的,王安现在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通常都是被人称作内相的。 此时的魏忠贤,听了朱由校的话就是一愣,客巴巴有病了?自己怎么不知道?再说了,自己也不会什么医术,怎么给客巴巴看病? 不过一瞬息的功夫,魏忠贤猝然心惊,心里面产生一个他自己都觉得可怕的想法,整个身子都颤抖得不行,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吧? 魏忠贤瞬间冷汗遍布了全身,身子都湿透了。怎么会如此?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抬起头道:“皇爷,奴婢并不精善医术啊!” “哦?”朱由校捧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脸上闪过了一抹好奇的神色,似乎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难道有人敢欺瞒朕不成?”说着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着看着魏忠贤。 感受到头顶那灼灼目光,魏忠贤的心中备受煎熬。因着客巴巴是他的对食,更因为皇帝的态度变化。 要知道,原本皇帝非常器重她,逢年过节都要亲自前往祝贺,请客巴巴用膳,刚登基时天热难忍还给她搭棚子送冰块,还能凌驾于众大臣之上,坐轿子出入皇宫,可如今…… 魏忠贤身子颤抖,他感觉到身子冷,冷入骨髓。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在魏忠贤看来,这是要出大事情了。 人都说伴君如伴虎,魏忠贤之前还没觉得,可是此时此刻,魏忠贤仿佛被从冰水里面拎出来的一样。 半晌,魏忠贤咬了咬牙,躬身扣头道:“回皇爷,奴婢虽然并不精善医术,但还是略懂一些民间医术,倒也愿意去给奉圣夫人瞧一瞧。” 朱由校脸上依旧一片淡漠,挥了挥手,似是无意的说道:“那就去吧!” 除了暖阁,魏忠贤被冷风一吹,直接打了一个哆嗦,身子一晃,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嘴唇颤抖,身子瘫软,有些夹不住尿。 靠在柱子上缓了半天,魏忠贤这才喘匀了这口气,皇帝的话魏忠贤听明白了,让一个不会看病的人去看病,那么是什么结果? 自然是直接把病人给看死!皇帝这是要客巴巴去死! 想到这里,魏忠贤再一次打了个冷颤,整个人都不寒而栗。 那么自己呢?自己可有选择的余地? 答案是没有。如果自己不做,那么死的就是自己;如果自己做了,那么两个结果,皇帝因公奖赏,自己飞黄腾达;亦或者,成为替罪羔羊,直接被皇帝下旨赐死。 魏忠贤脸色忽明忽暗,但是他知道,此事,要做。 魏忠贤走后,朱由校伸手从桌案下的暗格中掏出一本书看了起来。这是朱由校新寻到的一本书。 朱由校看得是什么呢?答案很简单,那就是《韩非子》,这是他无意之中翻到的。 此时此刻,朱由校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秦始皇喜欢韩非了。他现在在看的这一篇叫做《备内》,说的就是帝王。 韩非子·备内有言:人主之患在于信人,信人,则制于人。 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呢?君主的祸患在于相信别人。相信别人,就受到别人控制。 这段话将帝王无情剖析得更加冰冷,那就是你身为帝王,你谁都不能相信。为了佐证自己的论调,韩非子还从几个方面加以论述。 首先他第一个说到的就是臣子,韩非子言“人臣之于其君,非有骨肉之亲也,缚于势而不得不事也。故为人臣者,窥觇其君心也,无须臾之休,而人主怠傲处上,此世所以有劫君杀主也。” 这段话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臣子对于君主,没有骨肉之亲,只是迫于权势而不得不侍奉。所以做臣子的,窥测君主的意图,没有一会儿停止过,而君主却懈怠傲慢地处于上位,这就是世上出现劫持杀害君主事件的原因。 虽然到了大明,光明正大劫持杀害帝王的事情少了,可是这背后的故事可是不少,而且是从古至今都没有变化的。 韩非子除了臣子之外,还论述了儿子和妻子,韩非子言“为人主而大信其子,则奸臣得乘于子以成其私,故李兑传赵王而饿主父。为人主而大信其妻,则奸臣得乘于妻以成其私,故优施传丽姬杀申生而立奚齐。夫以妻之近与子之亲而犹不可信,则其余无可信者矣。” 做君主而非常相信他的儿子,奸臣就能利用他的儿子来实现自己的私利,所以李兑辅助赵壬最终饿死了主父;做君主而非常相信他的妻子,奸臣就能利用他的妻子来实现自己的私利,所以优施帮助丽姬杀死太子申生而改立奚齐。即使是像妻子和儿子那样亲近的人还不可相信,其余人就没有可相信的了。 朱由校看着这段话,第一个套在了东林党的头上,他们以大话取信于帝王,从而达到他们自己的目地。 如果被帝王厌弃,那就他们就找上储君,这些人基本上可以定义为韩非子口中的奸臣了。 “几千年的大道理啊!”朱由校伸手又将那篇《备内》拿了起来,感叹了一句:“果然老祖宗的智慧是无穷的,这一篇《备内》也的确让人有醍醐灌顶之感,不过倒是与儒学礼教大相径庭,帝王之术啊!” 如果以法家《韩非子》交出来的帝王,怕是很难被儒家蛊惑吧?大明的皇帝都被忽悠傻了。 半晌朱由校放下了手中的《韩非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这才开口说道:“陈洪!” “奴婢在。”守在门外的陈洪正在猜想为什么魏忠贤走的时候似乎苍老了十几岁。 <script>app2(); 第四章 客巴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站的位置足够让他听清皇帝和魏忠贤的对话,但十几年的职业素养让他学会了如何闭目塞听。不该听的,就当自己是聋子,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不是吗? “去,把御用监搬到乾清宫来。”朱由校大手一挥,本以为陈洪会领命干活,没想到,陈洪还趴在地上不动弹。他疑惑的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皇爷,这乾清宫地方不够大!”陈洪连忙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道。 所谓御用监,即明朝十二监之一,有掌印太监,下设里外监把总、典簿、掌司、写字、监工等员。 御用监乃是掌造办宫迁所用围屏、床榻诸木器,以及紫檀、象牙、乌木、螺甸等玩器之地。又有仁智殿监工一员,掌武英殿承旨所写书籍画册等。 朱由校觉得每天奔波于乾清宫和御用监之间的路途太远,不利于自己研究木匠活,这才想着在乾清宫干活。 “那腾个地方出来,给朕置办个小御用监。”朱由校想了想也是,等以后自己专门腾出一个宫殿,到时候自己住进去。 在陈洪等人还在忙活朱由校的木匠工作室的时候,魏忠贤去客巴巴所住的宫殿串门了。 “魏公公!” 侍女见到了魏忠贤,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连忙躬身行礼,见魏忠贤摆手便躬身退了出去。 魏忠贤微微颔首,便大跨步走进了内室,只见客巴巴微闭着眼睛,侧身躺在床上静养,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径直来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把女子的手握住,魏忠贤笑着说道:“可让人看过了?” 客巴巴睁眼见到来人,点了点头柔声宽慰道:“找御医看过了,只是受了一些风寒,所以身子有些虚弱,吃上几服药就没什么事了。” 看着客巴巴美丽温柔的脸,魏忠贤笑了笑,在深宫大内,他们都是可怜人,所谓对食也就是相互利用罢了,可他这心里面还是难受。皇爷为什么要她死呢? 在这一刻,魏忠贤有一种想法,他想要站起来出去问问皇爷。可是终归是心里想要站起来,身体却仿佛僵在了原地,半晌没动。 “你好生将养着。洒家去看看他们给你煎的药。”缓过神来,魏忠贤伸手轻轻拍了拍客巴巴纤巧的细手,笑着说道。 “好!”客巴巴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说道:“你也别太劳累了。” 三天的时间转瞬而逝,陈洪正守在工作室门外,此时的朱由校正在用一把刻刀在桌案前雕刻着什么,木屑翻飞,眼看就要成型了。 “皇爷,皇爷!不好了!”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朱由校手一抖,木雕的一条线刻歪了,他索性将其扔在一旁。 陈洪看着着急忙慌跑来的一个小当差,翻了个白眼怒声道:“哪里来的奴婢,规矩都不知道?掌嘴!” 刚来乾清宫的一个当差幸灾乐祸地高高扬起手掌。 “吱呀”一声,门开了。朱由校负手迎着暖光站立。 门外的人看到自己惊扰了皇帝,都瞬间跪倒在地上。 小当差闭着眼等巴掌落在自己脸上,却没迎来意料内的疼痛,偷偷睁开眼,只见皇帝站在门口,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奴婢惊扰了皇爷,奴婢罪该万死。”小当差不敢再看朱由校,趴俯在地上,犹如一只糠筛抖个不停。 “都起来吧。”朱由校淡淡地说道。 陈洪是个有眼力见的,赶紧躬身起来,轻轻踹了一脚小当差,催促道:“你要向皇爷禀告何事?” “皇爷,奉……奉圣夫人……西去了!” 听了小当差的话,朱由校手一颤,随后身子就开始左右摇晃了起来,一副要晕倒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陈洪吓了一跳,连忙冲向了皇帝一把将他给扶住了。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皇帝身子软了下去。 朱由校倒在了他怀里面。 “御医!快传御医!”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皇宫,如一颗石子投在平静的湖面,消息像水波似的迅速扩散了出去。这皇宫大内不说是一个漏勺,其实也差不多,消息走漏的那叫一个快,速度惊人。 很快大家就知道,奉圣夫人死了,天启皇帝伤心过度直接晕厥了。 被人抬回到寝宫,朱由校就醒了过来。乾清宫里所有的人都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忙活着,太医们进进出出,看了一番之后,仔细斟酌着开了方子。 斜靠在床上看着众人忙活,朱由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事实上,若是不杀客巴巴,将她赶出宫去行不行? 答案是行,可是为什么非要杀她呢? 因为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会想尽办法搞事情。她会和魏忠贤在一起狼狈为奸。自己可不想看到这一幕的发生。客巴巴不能留,同时也要用她的死来警示魏忠贤。 朱由校知道,客巴巴之死,必然惊动文官体系,东林党估计反应最大。 而东林党首辅是刘一燝,其实朱由校挺喜欢史书上的刘一燝——擢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与方从哲、韩爌同为顾命大臣。 光宗驾崩后,李选侍、魏忠贤(当时还叫李进忠)等挟持皇太子于乾清宫,企图藏匿皇长子以自重。刘一燝与英国公张惟贤、周嘉谟、杨涟等当机立断,带领群臣入乾清宫哄骗出当时还是皇长子的天启帝,力主皇长子移驾慈庆宫,并逼迫李选侍迁住哕鸾宫,天启皇帝于是得以登基继承皇位。 现下方从哲被弹劾,刘一燝接任内阁首辅,主理朝政。他为政贤明,能匡君之失,是为数不多的清正廉明的官员。 想到这,朱由校叫住了陈洪并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陈洪脸色微变,便急匆匆地告退了。 原本宫里死了个老宫女,是件可有可无的事。可说到底,死得是客巴巴。 很快,奉圣夫人的死讯被迅速传播,内廷外朝都知道了这个权倾后宫的女人死了,有人震惊,有人心痛,更多的则是无穷的猜忌。 最先知道的是东林党,杨涟接到消息的时候,先是质疑了消息的真实性,而后高兴地拍案而起,立马吩咐下人备轿去了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燝的府上。 杨涟此人,想必大家都很熟悉,明末著名谏臣,东林党人,“东林六君子”之一。在原本的历史总,“红丸”、“移宫”两案,直接关系到皇位的继承和皇权利益的再分配,杨涟在两案中表现积极,起到关键作用,尤其是“移宫”中,杨涟出力最多。 宦官魏忠贤和朱由校的乳母客巴巴相勾结,在宫中独揽大权,肆意为虐。一些官吏纷纷投靠魏忠贤,结成“阉党”,打击和排斥东林党人。 杨涟怀着满腔的悲愤,决心挺身而出,讨伐魏忠贤。 <script>app2(); 第五章 题本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等杨涟到刘府时,才发现其余人都已经到了。 礼部尚书孙慎行此时正重重地放下茶盏,一脸快意说道:“客氏妖艳美貌,品行荒淫,经常进出皇宫,人多讶之,道路流传,讹言不一,如今她死了,倒是件好事。” “刘兄此言差矣,客氏并非普通的乳母,她乃是当今圣上的乳母,年不过四十,正是身强体壮之时。如此之人,又是如何死的?”刘一燝反问道。 这可把孙慎行问得有点发懵,他红着脸磕巴道:“妇人之死,不足道矣。” “不过是贪欢过度。”虽说消息是如此,可这是深宫之事,真假细节可从未被外人窥探清楚过。要是被发现在窥探宫闱之事,下场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依我看,没这么简单,各位心知肚明。”杨涟一脚踏入书房,呷了口清茶。半晌,他看着脸色各异的众人,缓缓说道:“红日将起。” 众人听闻,皆默然。杨涟的话,戳中了他们心底的某个角落,他们不再讨论什么,茶喝在嘴里也索然无味,便纷纷起身告辞,各怀心思回家去了。 皇宫大内,由着御医们折腾后,朱由校吃了一些陈洪特意吩咐御厨做的精致小食,身子好了一些后便背着手在宫里面溜达着。 不远处一只鸟儿正在啄食一盆鹤望兰,朱由校看了一会儿,喃喃道:“死的有用,那就应该去死。”嘀咕了这一句,他开口吩咐道:“陈洪,传旨,让魏忠贤提督东厂。” 东厂,官署名。即东缉事厂,中国明代的特权监察机构、特务机关和秘密警察机关。 明朝中后期锦衣卫与东西厂并列,活动加强,常合称为“厂卫”。 而东厂权力在锦衣卫之上,只对皇帝负责,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从而开明朝宦官干政之端。 对于大明朝,朱由校有着非常直观的认识。无论是政治制度,亦或是人文风俗,都有着很大的不同。 那些大殿里的大臣都是满嘴的仁义道德,可是真要做些什么还是东厂锦衣卫好用的多,而且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也需要他们。 这个国家已经千疮百孔了,要治理好就不得不采取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像魏忠贤这样的人才怎么能拒之门外呢?况且大明朝这么多年,所有的专权太监无一不是皇上默许的。 大明朝重文轻武,朝堂上武官不能像其他朝代一样文武制衡,武官的地位实在太低下。如果没了东厂锦衣卫,那些大臣还不得翻天? 所谓提督东厂,全称是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简称总督东厂、提督东厂。 厂公之名,在后世就是大名鼎鼎,这是朱由校给魏忠贤的奖赏,也是重用魏忠贤的第一步。 “是,皇爷!”陈洪刚听到魏忠贤提督东厂时,颤了一下,很快便答应了一声,躬着身子向外面退了出去,一丝一毫都不敢怠慢。 乾清宫,是明清两代最重要的地方,皇帝在这居住和办公。 乾清宫的名字出自《道德经》:“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而以为天下贞。” 乾清宫为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檐角置脊兽9个,檐下上层单翘双昂七踩斗栱,下层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饰金龙和玺彩画,三交六菱花隔扇门窗。 看着眼前雄伟巍峨的宫殿,朱由校不知道自己在乾清宫里干木匠活会不会被大明历代皇帝痛骂,但是他也不在意,这大明如果到了这般田地,还有还是多年的国祚,很多东西早就顾不得了。 显然太监的执行力还不错,工作室里面的物什摆放的整整齐齐,小到刻刀,大到刨床,工具一应俱全。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朱由校挥了挥手,赶走了工作室里的几个火者:“以后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这里,违者,斩!” 他的工作室,不需要闲杂人等。另外一个原因就很简单,帝王何以立威?保持神秘是一个好办法。 朱由校决定将这里设为外人眼中的机密之地,实际上对他来说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他每天在这里做一些木工活以外,这里只是他思考一些事情的地方。但是,皇帝么,要的就是神秘。 巡视了一番,朱由校转身出了屋子,看了一眼在一边伺候的陈洪,开口吩咐道:“你派几个人过去,帮着奉圣夫人家中把丧事办得风光些。” 陈洪连忙躬身道:“皇爷放心,奴婢明白!”说着便躬身退了下去,找人去安排这件事情了。 朱由校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缓声道:“将这些日子的题本都拿上来,朕要看一看。”说着转身向自己的书房走了过去。 他需要看看题本,了解一下最近大明朝的情况,然后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题本,其实就是这个时代臣子上给皇帝的奏疏,相比较起来,后世的人大多知道奏折,可是奏折和题本并不是一个事情。 明初臣民言事于皇帝只用奏本。永乐二十二年规定,诸司有急务不能面陈,许具题本投进,专用于公事,其外形为用纸折叠而成的折子,内中每幅六行,每行二十个字。 凡兵刑钱粮、地方民务等大小公事皆用题本,由官员用印具题,送通政司转交内阁入奏。私事则用奏本,不准用印。 公事用题本,私事用奏本;题本盖印,奏本不盖印;题奏本都由通政使司进呈,在皇帝阅批之前,内阁大学士已经“票拟”过。 清代的奏折可以不经过内阁,直达御前,而且什么都能说,下级密告上级不法事,这也是可以的。 由于奏折免去了中间环节的传递,又采用廷寄方法,不但能迅速递到皇帝手中,而且在皇帝朱批御旨后,又可直接发还上奏官员,马上付诸实行,从而大大提高了行政效率。 同时,由于奏折都是秘密进行,于是在直省督抚与司道之间,地方与中央,内廷与外廷之间,除正常的领导与被领导等关系之外,又形成了一种相互制约的关系。 大臣相互告密,皇帝的耳目遍布京内外,谁也不知道谁向皇帝打了什么小报告,中央部院和地方上的公私事件和人际关系,无论巨细,皇帝都可以从奏折中直接了解到。 皇帝于是借助奏折整饬吏治,监察民情,发号施令,排斥异己,天下庶务总归一人处理,从而使封建皇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看着送上来的题本,朱由校突然笑了,党争是吧?自己好像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事情。 伸手敲打着题本,朱由校斜靠在卧榻上,翻看着手中的题本,但是心思却完全不在眼前的题本上。 半晌,朱由校收回了目光,伸手将题本拿了出来,翻看了一遍之后,朱由校这才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居然是从辽东递上来的题本。 “袁应泰啊!”朱由校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没想到这本题本居然是袁应泰上的。 <script>app2(); 第六章 袁应泰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袁应泰,字大来,凤翔人,属东林党一派。 在朱由校的记忆里,史册上记载的袁应泰,做官精敏强毅,治水理财都很有水平,是后勤方面的专家,但指挥作战非所其长,计划部署做的很是糟糕。 而奏折的内容很简单——袁应泰代熊廷弼经略辽东,认为应该宽仁爱民,改变了熊廷弼不少严律军纪;恰逢小冰河期的原因,蒙古诸部大饥,多入塞乞食,于是他又发起了妇人之仁,安置了不少蒙古诸部的灾民、收编叛将叛卒,来投即纳。 所以在奏折中,袁应泰说了很多这样做的好处:一来,招收了这些人,可以使他们不再投敌;二来这些人都是蒙古人,精善骑射,骁勇善战,可以用以扩充辽东兵员、扩大边防。 袁应泰已经将人安置在了辽阳和沈阳两大要塞,这份题本一方面是汇报,另一方面则是报功。 看了一眼下面的内阁票拟,居然是嘉奖。朱由校顿时就笑了,伸手敲打着手上的题本,眼中却冷若冰霜。 沈阳和辽阳就是这么丢的吧?这些人里面,不免有暗中为敌人所用,或者敌杂间谍其中为内应的,你袁应泰知道吗? 灾民是那么好安置的?还安置到沈阳和辽阳,你袁还真不怕他们闹事! 关键这还不是大明的难民,而是蒙古难民,粮草消耗怎么解决?每月给他们发粮食,与百姓杂居?大明百姓和他们的矛盾怎么解决? 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些人潜行淫掠,“居民苦之”。随意安置这些蒙古诸部的难民,就是作死啊! 即便不是穿越而来,朱由校也知道这么干不行,后世的难民都闹腾成什么样子了?那些喊着大义接收难民的国家,最后得到的是什么结果?那些难民的感恩戴德? 别闹了,大明接收蒙古难民?大明只需要奴隶,不需要难民。况且西晋南迁,胡人作乱北方的前车之鉴,已在史料中留下血色一笔! 这些远的就不谈了,即便在原先的历史中,天启元年三月二十日,也就是现下再过两月,建州叛军将大举进攻沈阳,蒙古降人就开始大肆破坏、攻击守军,最终在里应外合之下,导致沈阳沦陷。总兵官贺世贤、尤世功战死,七万守军全军覆没。 总兵官陈策、童仲揆等率领浙江兵、四川兵和土家族土司私兵的援辽军3万余人赴援,在混河与叛军恶战,亦战败阵亡。 袁应泰撤除奉集、威宁等堡垒的守军,并力防守总基地辽阳,引水注濠,沿濠列火器,兵环四面守。 他亲自指挥总兵官侯世禄、李秉诚、梁仲善、姜弼、朱万良等率领三万军队出城五里迎战。 因为分兵,加上精锐部队已经在沈阳和混河损失殆尽,官军作战不利,被努尔哈赤的六万骑兵击败,损失了不少部队。 城内后金奸细放火破坏,叛军掘城西闸以泄濠水,分兵塞城东水口,击败诸将的援军。只守了三天,辽阳陷落,袁应泰兵败,携官印面朝南自缢谢罪。 这一段历史,朱由校印象深刻。袁应泰无才而当大任,终丧辽东并天下强兵10余万,首罪者,唯用人者而已。 想起借故养病在家的熊廷弼,朱由校的手指轻轻地敲击了下椅凳把手。 历史上,熊廷弼被归入楚党,而且曾记载以兵部右侍郎代杨镐经略辽东,招集流亡,整肃军令,造战车,治火器,浚壕缮城,守备大固。 传闻他身高七尺,有胆量,晓军事,擅长左右开弓放箭。但是他脾气火爆,禀性刚直,喜欢骂人,不甘谦恭下人,因而舆论对他不太推许。 历史上,熊廷弼被杀并传首九边,下场可谓是凄惨。 想到这里,朱由校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题本,抬头看向刚回乾清宫的陈洪,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才开口说道:“传旨内阁,着内阁拟旨,起复熊廷弼为兵部侍郎,经略辽东,即日起行,不得迁延枉顾,为领严惩。辽东经略袁应泰,调转回京,另有任用。” 这个另有任用,其实是朱由校还没想好该怎么用。总之,一句话,朱由校就是想把袁应泰调回来。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陈洪答应了一声,躬着身子退了出去,速度非常的快,虽然累点,可他不敢说什么。皇帝吩咐他做,他可不敢怠慢。 从明代起废除了中书省和宰相,由皇帝直接掌管六部百司的政务,实际上等于皇帝兼任宰相,把君主独断专行扩大到了顶峰,可这只是明初形势下,明太祖带有个人特点(如权力欲极强,猜疑心重,统治经验丰富,精力充沛等)所采取的措施。 可明朝的后代皇帝们并不具备这些特点和能力,又不愿意照样进行,但“祖训”又不便公开违背,怎么办呢? 在这种情况下,经过改造,内阁制度便逐渐形成,以一种新的形式起着限制君主独断专行的作用。 而此时的内阁看起来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毫无生气。陈洪很快就来到了内阁的值班房。 在值班房里,内阁大学士刘一璟正在和韩旷聊天,同样身为内阁大学士,二人的关系也就很好。他们都是进士出身,本身代表的又是同样的利益阶层,自然没有什么主要的矛盾。 刘一璟五十出头的模样,胡子却已经有些花白,为官的这些年他没少为朝廷操心。 他们见到陈洪,微微一愣,这是陛下有话了? “见过刘公!”见到刘一璟之后,陈洪躬身行礼。虽然陈洪是朱由校的内侍,可是对刘一璟这位内阁首辅大学士依旧要有该有的尊重,这可是天下文官第一人。 “陈内侍!”刘一璟也笑着道:“可是陛下有吩咐?” 陈洪点了点头,抱拳举过头顶道:“陛下口谕。” 众人不敢怠慢,神色有些紧张,连忙躬身行礼,等着陈洪说话。 “着内阁拟旨,起复熊廷弼为兵部侍郎,经略辽东,即日起行,不得迁延枉顾,为领严惩。辽东经略袁应泰,调转回京,另有任用。”陈洪声音很大的说道。 “臣等领旨!”刘一璟等人听到要起复熊廷弼,全都是一愣,但都不敢怠慢,连忙答应道。 你不赞同皇帝的想法是一回事,你可以劝谏,但是绝对不能抗旨不领。这份口谕他们算是接下来了。 陈洪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说道:“旨意已经宣了,那咱家就告辞了!”说着陈洪一抱拳就离开了,他可不想和内阁这些人有什么交集。 不知道为什么,陈洪总觉得内阁怕是有人要倒霉,没有原因,就是一种直觉。索性就躲远点,免得挨雷劈牵连到自己。 <script>app2(); 第七章 韩爌进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目送陈洪走远了,值班房里面的人神情各异,但是有一点大家明白,那就是这事麻烦了。 刘一璟心里面则是很迟疑,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呢? 当初熊廷弼被拿掉,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刘一璟怎么会不知道?那就是东林党在排除异己! 别说区区一个熊廷弼,原先的内阁首辅方从哲如何? 方从哲在整个万历后期基本上是一人独相,天启皇帝继位后,老方自知已经失去平衡器功能,于朝局无补,还不是回家了? 可是陛下现在要调回袁应泰,重新起用熊廷弼,这里面的水看起来很深啊! “该怎么办呢?”刘一璟不禁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刘一璟也知道,他现在只是占位子,用不了多久他也要下去。 稍稍思考了一下,刘一璟就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想这些做什么?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索性就听陛下的拟旨好了。 “刘公,此事怕有不妥吧?” 刘一璟可以忍,但是有人却忍不了,这个人就是内阁次辅大学士韩爌。 与刘一璟不同,这位韩爌可是真真正正的东林党元老,与叶向高一样多有参与朝内大事,决断尚能公允,与浙党诸臣能够共处。 罢免袁应泰,起复熊廷弼,这件事情在韩爌这里过不去,他是看不上熊廷弼的。 只不过他只是次辅,他想让刘一璟也赞同自己,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一致。 看了一眼韩爌,刘一燝顿时就笑了,挥手打断了他问道:“那韩公以为当如何啊?” 没等韩爌说话,刘一燝起身将门关好,才缓缓地坐回来继续说道:“此事毕竟是陛下旨意,怕是不好转圜。” 什么叫不好转圜,刘一璟这话算是客气的,其实就是告诉韩爌,这可是陛下的圣旨,你如果要反对,那你也应该去找陛下。你找我有什么用,难道让我抗旨不尊?我可以没有这个本事为你转圜。 略微沉吟了一下,韩爌答应了一声:“那我去见陛下,面陈利害!”说罢,他微微挺了挺背,转身打开门大步走出了内阁的值班房。 看着韩爌的背影渐行渐远,刘一璟坐在椅子上,捋着有些花白的胡子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乾清宫的暖阁里,朱由校斜靠在卧榻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面则是在想着辽东的事情。 也不知道现在调熊廷弼过去还来不来得及,别等他到了辽东,整个辽东已经败了。 一旦丢掉了辽阳和沈阳,那么整个辽东就危险了,后金也就彻底有了立国之基啊! “皇爷,内阁大学士韩爌求见!”陈洪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 韩爌来了,朱由校倒也不意外,他就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坐起身子,朱由校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韩爌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给皇帝行礼。 朱由校则是一摆手道:“爱卿免礼吧!爱卿求见朕,所谓何事啊?” “回陛下,臣是为了辽东经略袁应泰来的,据臣所知,袁应泰在辽阳、沈阳一带,宽仁爱民,在军中声望极高。不知陛下……”韩爌混迹官场几十年,自然也学会了说话说半截。 他是来打探皇帝想法的,自然要话说半截。 朱由校淡淡地看了一眼韩爌,轻轻的一笑,不置可否:“那爱卿以为如何啊?” 事实上朱由校对韩爌的感官还不错,虽然这个人是东林党的元老,但是做事情还是有底线的。 比如历史上比较著名的东林党欲掀起冤案的事件,要知道在党争一事上,东林党从来都是敢下狠手的。 炮制大案,永远是解决一些人最好的办法。当你从身体上消灭了对手,那么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你就算是胜利了。 明太祖朱元璋掀起的那些大案,是不是有冤枉的人?这个谁都不知道,但是那些人却绝对在清洗之列。掀起大案,将于自己敌对的人全都裹挟进去清除掉,这是最常用的办法。 这么好的办法,东林党怎么可能会放过? 一时就有了东林党人开始清算“红丸案”,即鸿胪寺丞李可灼给光宗皇帝病时所进红丸药,连服二丸后即死的事件。 当时,朝野议论纷纷,有东林党人企图借机泄愤。天启二年四月,礼部尚书孙慎行弹劾方从哲用李可灼进献红药丸,跟弑君、叛逆同罪,廷议纷乱,没有统一的意见。 当时刘一燝已经离职,于是韩爌执意辩白这事,便上奏疏给已登皇位的天启皇帝,并据实详陈进药始末。 奏疏中提到:“俾议法者勿以小疑成大疑,编纂者勿以信史为谤史”,提防不要因此事而兴大狱,从而保护了首辅、浙党领袖方从哲,未造成大冤案。 这件事情就是东林党有些人为了彻底干掉自己的政敌,准备炮制一个弑君谋逆的大案,直接兴大狱,将所有自己的政敌全都裹挟进去干掉。 可是像韩爌这样的人拒绝了,他知道党争可以争,但是绝对不能上升到动辄要人命,甚至是炮制谋逆大案的地步。 一旦到了那个地步,那真的就是不死不休的下场,只不过事情并没有像韩爌想的那样,随着齐浙楚党投靠魏忠贤,阉党崛起,这个规矩被破坏了。 从魏忠贤杀掉所谓的东林六君子开始,大明的党争就滑向了非我即彼你死我活的境地。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到了灭国之时,这些人还是在你死我活的争斗? 因为一旦争斗输了,即便不灭国,自己也活不了。 现在穿越过来的是朱由校,虽然身处历史上少有的混乱年代,在漩涡中心的他知道了历史的大概走向,自然不可能任由情况向深渊滑落。 他也知道东林党的根基不是朝中的这些人,而是江南的士绅集团。他们兼并土地、走私、进行海上贸易,可以说每个家族都是富得流油,可是他们却总想着不交税。于是东林党就鼓吹重农抑商,藏富于民。 即便是将朝中这些东林党人全都罢黜、全都弄死,那又能如何?新的党争参与者还是一代一代的前赴后继。 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东林党就一直存在。 东林党代表的是江南新晋的工商士绅,齐浙楚党则是代表着大地主阶级,只不过两党都是朋党,都是在结党营私抱团取利。 在朱由校的心里面,两党没有不同。他要做的就是如何利用两党,然后从中攫取自己的利益。 <script>app2(); 第八章 飞熊解梦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韩爌此时自然不知道自己家的陛下在想什么,听到陛下询问,脸上闪过一抹迟疑,躬身道:“陛下,先帝在世时,顾御史曾上书,熊廷弼出关一年有余,诸事没有规划;蒲河失守,隐瞒消息不上报;带着兵器的战士不用于作战,只用来挖沟,尚方宝剑在手不求有补国事,只是供自己作威作福;冯御史曾上疏不把熊廷弼罢免,辽地终究无法保有;且张御史曾言熊廷弼破坏辽阳,臣不明白陛下何以要起用熊廷弼?” 看着韩爌,朱由校没有说话,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改变。 韩爌想了想,后背已有些微的冷汗,他又继续说道:“姚主事也报那里的军马不训练,将领未加部署,人心既不亲附,刑罚有时并无作用,只是军民的劳务没有停止的时候。” “姚宗文?”朱由校打断了韩爌的话,询问了韩爌口中的姚主事,韩爌不说他还真的忘了这个人了。 姚宗文是被方从哲派遣到辽东检阅军马,不知军务只知索贿,与熊廷弼不合,且谤熊廷弼于朝,是熊廷弼请辞的罪魁祸首。天启时依附魏忠贤,擢升都御史,官至吏部给事中。与少卿原抱奇表里为奸。 说白了,姚宗文这人就是典型的投机倒把的小人,此人留在朝廷上,就是一个祸患。 冯三元和姚宗文参与这件事情,估计是因为和熊廷弼有仇想要落井下石。 沉吟看了一眼韩爌,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因为朕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骑马驰骋于辽东荒野,结果遭遇了野猪,差一点就要被杀的时候,一只飞熊凌空虚渡,拯救朕于危险之中。” 暖阁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静的落针可闻, “朕今日一早找了人解梦,此事应在辽东,预示着辽东当有大灾难,这飞熊应在熊廷弼的身上。” 朱由校这话说的异常认真,但是听得韩爌一脸懵逼。他抬起头几次要张口说话,临了却闭上了嘴。 其实他很想问一句,陛下,您是认真的?可是他又不敢说,心里面很纠结。 怎么就闹出这么一个幺蛾子来?不行,这不行啊!得想想办法,可是这办法要怎么想呢? 看了一眼韩爌,朱由校根本没打算给韩爌说话的机会,直接摆手道:“此事朕意已决,爱卿不必在意,且退下吧!” 韩爌心里一沉,身子震了下,想要强自争辩。却见朱由校已经闭眼脸上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韩爌脸色略微一变,只好躬身道:“陛下早些歇息,臣,告退了。”说完这句话,他恭敬地退了出去。 等韩爌走了之后,朱由校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不由静静的陷入了沉思,随后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陈洪,然后吩咐道:“去,把魏忠贤给朕叫来。” “是,皇爷!”陈洪答应了一声,然后连忙转身去找魏忠贤。 魏忠贤这些日子可是春风得意,司礼监秉笔太监奉旨提督东厂,在太监的排名之中,紧紧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位列第二。 只不过魏忠贤心里面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春风得意,几次晚上都从噩梦之中惊醒。 他总是梦到客巴巴,站在一团朦胧的光影中不说话,就那么柔柔地看着他,朝他轻轻地微笑。 对于自己的位子怎么来的,魏忠贤心知肚明,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身居高位也抵挡不住他内心的害怕。 每一次梦醒,心里都怕得不行。 听到皇帝相召,魏忠贤也不敢怠慢,连忙拘了把清水扑脸打起精神赶奔乾清宫。 一路上,他心里面畏惧不已,也不知道皇爷这一次召见自己是什么意思。 看着躬身走进来没几步便趴在地上行大礼的魏忠贤,朱由校一笑,随后一摆手让魏忠贤起来,开口说道:“朕有件事情交给你去办,切记不可走露了风声。” 听到走漏风声四个字,趴在地上的魏忠贤身子猛地一颤,可是面色却丝毫不变,恭敬地说道:“请皇爷吩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去办!” 这话说的虽然献媚,可却是小心翼翼的。他心里无比忐忑,生怕又是一件什么难事。 可就算是难事又能如何呢,皇帝要你去办,再难也要办啊! 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你去街上,随便给朕找一个算命的道士来,面目丑陋一些就行了,不用什么德高望重的人物。” 魏忠贤顿时一愣,找这么一个人来做什么? 不过皇爷的话,他也不敢不听,连忙躬身道:“奴婢马上就去办!”说着还是有些惧怕,躬身退了出去后他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看着魏忠贤的背影,朱由校一笑。 这是他给自己找的一个由头,以后自己肯定也会做很多像这一次的事情,给人解释着实麻烦,同时也是漏洞百出,让人浮想连篇。 但若是把神鬼之事扯进来,那就好解释多了,自己做了梦,便找道士解梦,解读出来的就是自己要做的。 陛下为奸道所惑,这是朱由校给自己定的人设。 如此奸道从何而来?当然是魏忠贤进献的,难不成是朕自己找来的? 奸道搭配权阉,简直就是天作之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啊! 至于自己的名声,朱由校就不操心了。 纵观宋代以后,凡是想要有作为的皇帝,要是不被黑一个底掉,那都难。 大明就不说了,单单是文字狱最严重,管控最严格清朝,那个最有作为的皇帝雍正,不也还是从头到尾被黑了一个底掉。 什么篡权夺位啊,什么儿子是汉人啊,什么死了脑袋被割掉了啊,暴君的人设,黑料一堆。 反而是他的儿子乾隆,崽卖爷田不心疼,搞了一个圣君、十全老人的名头,那叫一个被吹捧,地位那叫一个高。 相比较起来,自己想要好名声,有魏忠贤这样的阉党存在,没戏!咱还是踏踏实实朝着昏君的路上狂奔而去吧! <script>app2(); 第九章 昏君他不香吗?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明朝皇帝的话语权可没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面。你看看朱由校自己的老爹泰昌帝,在位三十八天,干了三件事情: 废矿税,即位后便下令罢免全国范围内的矿监、税使,停止任何形式的的采榷活动。 饷边防,即位后便借皇帝遗诏的名义,发内帑百万犒劳边防将士,由大内银库调拨二百万两银子,发给辽东经略熊廷弼和九边巡抚按官,让他们犒赏将士,并拨给运费五千两白银,沿途支用。 第三件事情,补官缺。先命令礼部右侍郎、南京吏部侍郎二人为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随后,将何宗彦等四人均升为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起用卸官归田的旧辅臣叶向高,同意将因为“上疏”立储获罪的三十三人和为矿税等获罪的十一人一概录用;召回在万历一朝因为上疏言事而罢免的官员,像袁可立、邹元标、王德完等一些正直敢言的大臣都是在这一时间被起用的。 这三件事情,将一个在位三十八天的皇帝吹捧成了明君,三十八天成了泰昌中兴。这些拼命吹捧的人得有多不要脸? 看看这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废除矿税,那些人肯定乐得蹦起来;从内库拿出两百万两银子,未必到将士手里,经手的官员正好发财,这笔横财到手,自然更高兴;最后一条,升官了,被罢免的一概录用,直接高兴到飞起,这样的皇帝你不吹捧一下? 朱由校却知道,这事自己干不出来,没办法,明君的名头没戏,那就索性做个昏君。 昏君他不香吗? 回想历史,整个明朝曾有无数次的太监专权:汪直、刘瑾、魏忠贤等。可无论他们如何嚣张跋扈、迫害反对者,对于他们的主子——皇帝,却是忠心地很。 穿越前,作为历史类网文资深读者,这段历史让朱由校唏嘘不已。他不禁想起了大明朝的这些皇帝: 明太祖朱元璋,出身草莽,北逐元朝成为洪武大帝,可定鼎天下后却是清理权臣和大杀功臣。 第二位皇帝是建文帝朱允文,这位皇帝啥都没来得及做就被自己的叔叔朱棣给推下去了。 第三位皇帝乃是永乐大帝朱棣,被公认为明朝的英明之主。政治上设置内阁,对外五次亲征蒙古,收复安南,并于边境地区和少数民族聚居区设立特殊管理机构。多次派郑和下西洋,命人编修《永乐大典》,疏浚大运河,缔造永乐盛世。 但自从永乐帝驾崩,明朝接下来的皇帝,一代不如一代。 第四位皇帝就是仁宗朱高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地当了二十年太子,只在位了一年,人就没了。 第五位皇帝宣宗朱瞻基,一位非常勤劳的皇帝,二十九岁登基,在位二十年,很是勤劳,可却在四十九岁时把自己累死了。虽然经过他的努力,大明有了短暂的繁荣,可是他的儿子却是很不争气。 第六位皇帝英宗朱祁镇,七岁君临天下,登上皇位后,依赖并重用宦官。后来被俘获成了弃子,结果大明朝很快就换了皇帝。 第七位皇帝景帝朱祁钰,在英宗被俘之后,被人推到了台前。当夺门之变爆发,英宗复位,朱祁钰被软禁于西苑不久就死了。 第八位皇帝宪宗朱见深,先是自己的太子之位被抢,虽然后来成功登基,可本身有严重的口吃,上朝时只能说是或者不是,郁闷了一辈子。也是他,创建了明朝历史上,一个臭名昭著的组织——西厂。 第九位皇帝孝宗朱祐樘,一夫一妻制的代表,是个好皇帝。可他只在位十八年,在三十六岁那年死了。 第十位皇帝武宗朱厚照,一位奇葩的皇帝,设置豹房,整日健身,可是却没有儿子。 第十一位皇帝世宗朱厚熜,三十多年不上朝,只知道炼药成仙,最后把自己给吃死了。 第十二位皇帝穆宗朱载垕,他的哥哥和弟弟先后都死了,皇位就这稀里糊涂的落到了他身上。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能。在位六年就死了,享年三十六岁。 第十三位皇帝神宗朱翊钧,也就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凉薄皇帝——万历。前期因为有了张居正的改革,万历也是府库充盈。后来他报复张居正,在其死后便开始了倒算。 第十四位皇帝明光宗朱常洛,著名的“一月皇帝”泰昌帝,悲惨地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第十五位皇帝天启帝朱由校。历史上明朝最不靠谱的皇帝三连弹,就是万历、泰昌和天启,也是这三代,断送了大明的江山。 最后一位皇帝崇祯朱由检,兄终弟及的他,虽然励志中兴大明,可是父兄辈留给他的,却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江山。虽然大志,却不得申,最后上吊了。 至此,朱由校总结明朝的皇帝:第一点,无能(除了朱元璋和朱棣);第二点,短命,明朝的皇帝在位最长的四十八年,最短的不过一个月,能活过四十岁的,都算是长寿了;第三点:好色昏庸,单单说这些皇帝无能还不能凸显问题,任用太监、荒淫基本是每个明朝皇帝具有的特征。 在所有的朝代中,明朝的皇帝是身体素质最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朱元璋的遗传基因不好。有这样皇帝的王朝,却存在了三百年。不得不说,明朝是一个奇葩般的存在。可即便明朝是这样的一个朝代,却依旧是朱由校最喜欢的一个朝代。 在明朝的三百年里,不和亲议和、不割地赔款、不纳供,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它有骨气、有尊严,不屈服、不妥协,哪怕是皇帝被俘,宁可换皇帝也决不后退。 这才是汉人的风骨!华夏的脊梁! 轻轻地舒了口气,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压了压,朱由校不禁叹了口气。此时的大明江山虽然还没有经过魏忠贤的祸害,可也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希望辽东能够稳住啊!”朱由校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辽东上面,一旦辽东稳不住,那就是大麻烦,“希望熊廷弼来得及。” <script>app2(); 第十章 你家老爷要去辽东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在大殿里来回踱着步,将事情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立刻回头对陈洪道:“你过来!” 陈洪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道:“皇爷,奴婢在!” 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洪,朱由校开口说道:“内阁那边拟旨之后,你带着人去一趟熊廷弼的老家宣旨。到时候将这份题本给熊廷弼,让他看一看。”说着朱由校将袁应泰的题本给了陈洪,朱由校相信熊廷弼只要一看这份题本就明白了。 这份题本原本交给其他人去就可以了,可是朱由校不放心,能让他也放心的也就是陈洪这样的贴身太监了。 “是,皇爷,奴婢一定快马加鞭的赶过去。”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面容也很严肃。 事实上让陈洪去传旨是不合理的,因为圣旨分为两种,一种是圣旨,一种是中旨。所谓圣旨,那就是皇帝下令,内阁拟旨,最后加盖了皇帝玉玺的旨意,这叫圣旨。中旨,那就是皇帝私人下发的圣旨,权威并没有那么大,文官甚至可以不接中旨。 在朱由校看来,这就是文官给自己的特权,反正他们就是找各种理由让自己与众不同,让自己享有特权。 中旨是由太监传旨,但圣旨是官员传旨,熊廷弼的任命自然是圣旨,所以陈洪跟着去可以,但是却不能去传圣旨。当然了,朱由校也不会让陈洪去传圣旨,他只需要将袁应泰的题本给熊廷弼送过去。 事实上朱由校也可以发中旨,但是文官那边早就想到了。如果谁接了中旨,而这份中旨恰恰是内阁反对的,那么你就是毫无正气、无底线的媚上,官品人品全都会受到各种层次的攻击和谴责,想在官场上动一动都不可能。 文官想尽一切办法来限制皇帝的权力,同时为自己攫取权力。明代权阉和文臣的争斗,背后折射的永远是皇权和臣权的斗争,或者说是皇权和士大夫集团的斗争。 陈洪走了,圣旨也发下去了,但是事情却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因为朝廷上下都觉得这件事情莫名其妙,怎么就突然搞出了一个梦了?怎么就梦中换掉袁应泰了,因为一个梦就如此行事?当然了,这么攻击不行,但是攻击解梦之人却可以。 一时间朝野沸腾,无数弹劾的题本进了宫里面,劝谏朱由校的也是一大堆,但是朱由校全都留中不发,任凭他们吵闹。 湖北江夏,这里在后世是江夏区,隶属于湖北省武汉市,位于武汉市南部,北与洪山区相连,南与咸宁市咸安区、嘉鱼县接壤,东临鄂州市、大冶市,西与蔡甸区、汉南区隔江相望。在大明朝,这里并不出名,甚至很普通,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县城。 不过这一日江夏的宁静却被打破了,一群锦衣卫杀气腾腾的进入了江夏城,护卫着两辆马车来到了熊廷弼的熊府门口。 自从辞官回家后,熊廷弼心里就没有平静过。虽然这些天一直都有家人陪在身边,不需要他再在刀口上舔血,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总是空空的。熊廷弼为人脾气火爆,禀性刚直,这些日子在家里面,自然也是间歇性发火,实在是憋闷的厉害,主要是他不甘心。 正在喝着夫人送来的清热去火茶,熊廷弼是越喝火气越大,这破玩意什么时候是个头? “老爷,外面有锦衣卫来了。”一个老管家快速的跑到了熊廷弼的身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听了老者的话,熊廷弼就是一愣,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有锦衣卫的人他家,难道是又有祸事了?可是不对啊!自己没干什么事情啊! 也怪不得熊廷弼多想,锦衣卫出没,往往就没什么好事情,不过熊廷弼也不太意外,说不定自己又被朝廷里面某些人给借故清算了。 半晌,熊廷弼对身后的管家道:“人在哪里?” “回老爷,在前厅。”老管家答道。 快步离开花园,熊廷弼虽然不知道是来者何人,但是来的既然是锦衣卫,那么自己想躲是肯定躲不过去的。 熊廷弼来到客厅便见到了陈洪,同时还有一个传旨的官员满脸焦急的等在那里。这就让熊廷弼一愣,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传旨的官员已经开始了:“熊廷弼接旨!” 听到这句话,熊廷弼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就撩衣跪了下来,大声道:“草民熊廷弼,接旨!”身后的几个仆从也纷纷跪下听旨。 将圣旨从自己的袖子里拿了出来,传旨官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熊廷弼,志虑忠纯,允文允武,国之干城。今辽东坚困,建掳横行,朕不忍忠正贤臣局于家中,投闲置散,特旨加封熊廷弼为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钦赐王命旗牌,奉旨经略辽东一切军事要务。望尔尽忠职守,不负朕望,钦赐!” 听着传旨官员的宣旨,熊廷弼整个人都是蒙的,居然是起用自己的圣旨。 “熊大人,接旨啊!难道您?”传者官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你难道敢不接旨? 闻言,熊廷弼回过神来,连忙叩头道:“臣熊廷弼领旨谢恩!” 传旨官员将圣旨交托在了熊廷弼的手上,便转身告辞了,因为他知道陈洪还有话要和熊廷弼说,但是这话自己不适合听。 等到传旨官员走了,熊廷弼连忙拱手道:“不知道如何称呼公公?” “熊大人不必客气,咱家陈洪!”陈洪笑着说道,随后掏出一份题本递给熊廷弼:“熊大人,这是陛下让咱家交给你的。东西已经送到了,咱家也就不多留了。不过咱家提醒熊大人一句,这辽东山高水远,熊大人还是尽快起行的好。” 熊廷弼一愣,随后拱手道:“多谢陈公公提醒。” 陈洪和传旨官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得熊廷弼莫名其妙的。将那份题本展开看了一遍,熊廷弼脸色就变了,心中大骂袁应泰是一个蠢货。现在他算是明白了陛下为什么要起用自己了,也明白了为什么陛下会把这份题本给自己了。陛下这是对袁应泰不满了,同时希望自己尽快去拨乱反正。 想到辽东如今的情势岌岌可危,熊廷弼刚刚升起的对袁应泰的幸灾乐祸之心就消失不见了,转身向里面走,同时大声吩咐道:“快点准备,你家老爷要去辽东了。” <script>app2(); 第十一章 弃徒韩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月光皎洁,白雪覆盖下的紫禁城内异常的宁静安详。乾清宫内此时却是灯火通明,年轻的天启皇帝还没有睡去,披着狐裘在看刚刚递上来的题本。 看着这些反对起用熊廷弼的题本,朱由校不由冷笑。先不说历史,就如今局势,辽阳再失,就真的一溃千里,后金的势力范围一举扩张至辽东,出入如无人之境! 而在历史上,一般皇帝说话,什么事都好办什么事都能办,可不知为何这规矩到了明朝就不一样了。明朝的皇帝,从来不是自己说了就算的,光是那帮六七品的小御史、给事中,天天上疏骂人,想干啥都不让,能把人活活烦死。 这不,这才刚要起用熊廷弼,这骂人的就来了。 “皇爷,都是反对起复熊廷弼的题本,时候不早了,皇爷早些歇息才是!”王安小声说道,怕惊扰了沉思中的皇帝。 不看这些奏疏,朱由校也知道里面写的都是些啥,为了不给自己添堵,他一把合上了题本扔在了一旁。 这一晚,朱由校睡得很香,而京师里很多人,估计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 第二天一早,朱由校才刚起床,魏忠贤急匆匆地来请安了,他献媚道:“皇爷乃是真龙下凡,器宇轩昂……” 没有理会魏忠贤的拍马之言,朱由校皱着眉头问道:“不要说这些。朕交代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用力的点了点头,魏忠贤小心翼翼地说道:“回陛下,办妥了。人在暖阁候着呢。” “哦,是吗?”不得不说,魏忠贤办事效率还可以,半天时间就找到人了。 刚踏进暖阁,朱由校就看见有个老道左右看着,见是没人,目光顿时流出了贪婪的神色,显然是对这里的宝贝感兴趣。这里的东西随便拿出去一件,那都是价值不菲。 “咳咳。”魏忠贤见状,尴尬地提醒道。 “贫道有礼。”老道士听到咳嗽声,也不惊慌,淡定地回身作揖。 穿得也倒是整齐,就是褡裢里这么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朱由校不由得感到好笑,这老道一看就是一个江湖混子。还不错,正是自己所需要的,行了,就他吧。 摆了摆手,朱由校开口说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皇爷,这!”众人全都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见朱由校态度坚决,也不敢迟疑,连忙点头答应一声,随后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缓步走上自己的龙椅,朱由校笑着问道:“你师承何人门下?” “回陛下,贫道师承天师道。”道士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说道,只不过他的话还么说完就被朱由校给打断。 “原来是青云门门下,朕也是听说过了,青云门历史悠久,以诛仙剑阵闻名天下,位于青云山,是正道领袖,曾多次力挽狂澜,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青云门修习无上妙法——太极玄清道,法术精妙绝伦,讲究共天地一息,身同自然,以身御自然造化,化为大威力。更以青云门镇山奇术之一的“神剑御雷真诀”闻名天下。” 朱由校的手指慢慢敲击着龙椅的把手,一下下轻微的细响,一声不落地敲进了老道士的心里。 怎么这样?什么青云门?老道士心里面也不知道说什么,想要打断解释,可是又不敢,只能尴尬且胆怯的站在原地。 “只是朕听说这青云门一直隐于云深处,寻常人不能得见,如今倒是没想到会得遇青云门高徒。”朱由校说起青云门更是一脸的向往,半晌似乎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道士问道:“不知道长怎么称呼?” “贫道……”老道士刚想报出自己的姓名,顺便解释一下,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话又被朱由校给打断了。 “原来是青云门弃徒韩立!”朱由校做恍然大悟状,脸上的表情顿时激动了起来:“没关系,青云门乃无上仙门,今日道长既然与朕有缘,朕自当倾尽国力为道长修炼,以期能够让道长重回青云仙门,来人啊!”说着朱由校对外面喊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喊声,门口被推开了,魏忠贤和王安连忙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朱由校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魏忠贤,你为朕寻来青云门韩道长,功劳甚大,该赏!”说着朱厚照对王安吩咐道:“朕宫里面有进贡的玉如意,赏给他。” “是,皇爷!”王安连忙躬身道。 似乎被朱由校的话惊住了,魏忠贤一脸懵逼。什么青云门韩立,这人就是东厂招揽到的一个骗子,自己的手上还握着他的把柄,怎么就成了青云门的韩立了。 不过魏忠贤这个时候即便是再有疑问,那他也不敢问,连忙跪倒在地,大声的说道:“奴婢谢皇爷赏赐。” 这玉如意的赏赐可不一样,虽然玉如意是用以搔痒的工具,可是名字好听,这皇爷赏赐的,那就是代表着事情办得不错,陛下很满意。 魏忠贤领了赏赐走了,道士韩立则是一脸懵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皇帝是有病吗?我怎么就青云门韩立了?那个东厂的魏公公也是,他明知道自己是谁,这也不给自己说几句?怎么就领了赏赐退下去了?这是不管自己了吗? 朱由校看了一眼王安,然后吩咐道:“韩道长喜静,找一个僻静的园子安置,另外让一些机灵的人伺候着,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韩道长修炼,明白了?” “皇爷放心,老奴明白!”王安连忙躬身答应,在皇宫还里面当差,这话还能听不明白?明天上是好生的照看,实际上就是看押起来。 当然了,比起真正的看押还是好很多的,至少吃得好,睡得好,也不用用刑,这种事情王安熟悉的很。 “那就让人带着韩道长下去休息。”朱由校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 等到青云门弃徒韩立被带走了之后,朱由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看了一眼王安,朱由校笑着说道:“这宫里面都在打探朕在想什么,那就放点消息出去,司礼监秉笔太监奉旨提督东厂魏忠贤,因为进献青云门弃徒韩立有功,这才被擢升为东厂的厂公。另外朕那个梦,也是这个韩立给解的,是他让朕将袁应泰换成熊廷弼的。” “这皇宫里面就是一个四面透风的墙,什么消息都瞒不住。”朱由校说到这里,苦涩的笑了笑,随即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皇帝说话的声音很平淡,但王安心里有些忐忑,他低着头,不清楚自家的陛下要做什么了。可是他知道,这事不能问,问就是作死。 没有丝毫的迟疑,没有丝毫的犹豫,王安连忙说道:“老奴明白!” <script>app2(); 第十二章 童谣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辽东骑马咚那个咚,前面来了只臭野猪。” “臭野猪,长得丑,实在凶狠不讲理。” “不讲理,乱冲撞,后面飞来个大黑熊。” “大黑熊,真英勇,打败野猪顶呱呱!” 不知何时起,宫中开始流行一首童谣《飞熊》,传唱于太监宫女之间。一开始朱由校并不在意,宫中各类童谣还少吗? 有一次他刚好要去御用监,结果听见两个小宫女在唱这首童谣,于是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这童谣唱得是熊廷弼去辽东的事。 “你们,”朱由校从宫廊上走了下来,“这童谣从哪儿听来的?” “皇爷恕罪!”两个小宫女玩得正高兴,忽然看见皇帝出现,瞬间脸色苍白、腿肚子发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朕不怪罪,说吧。”朱由校淡淡一笑。 两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许久都没说话。倒是陈洪急了,赶忙说道:“皇爷问话呢!”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宫女跪着往前移了两步,磕头道:“奴婢也是听来的,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朱由校细细咂摸着这句话,他看向陈洪淡淡地说道:“你也知道。” 我滴乖乖啊!陈洪可烦死了这个宫女,就这么一句话把他给卖了! “回皇爷,奴婢略有耳闻,不过,奴婢愚笨,听不懂。”陈洪躬着身子恭敬地说道。 “去,查查这童谣从哪儿流传进来的。”朱由校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径直就走了。 陈洪愣在原地,还能从哪儿流传的啊,还不是皇帝您自己编的吗!不过既然皇帝要他查,他不敢不查。 等朱由校回乾清宫后,魏忠贤早已在木匠工作室门口等了皇帝好久。 他在门口来回踱步,手中的拂尘晃来晃去,时不时地摇头叹气道“这可怎么办啊……” 看上去,魏忠贤似乎被什么事烦住了,一向精明的他连皇帝回来了都不曾发觉。 “何事如何办?”朱由校站在魏忠贤的背后,冷不丁地说道。 老魏吓得差点没跳起来,猛地回过神后,赶紧回身跪下道:“皇爷,老奴不知如何说起。” “有事说事。”朱由校打开工作室大门,大步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老奴……”魏忠贤狗腿子似地跟了进去,犹犹豫豫地说道:“老奴近日听到首童谣……” “《飞熊》?”朱由校拿起桌案上的一块原木,用手指轻轻叩了下。 “回皇爷,正是。此童谣已于宫中流传甚广,老奴听闻,乃是宫外民间传进宫中的……而一些大人们,听闻皇爷乃是受惑于奸道……”魏忠贤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趴得也越来越低。 他害怕皇帝怪罪于他,毕竟道士可是他找的。 “去叫陈洪进来。”朱由校面无表情地拿起刻刀,开始在原木块上划拉,仿佛没听见魏忠贤的话。 魏忠贤一愣,不太明白皇帝要干嘛,不过仍是恭敬地应了一声,缓步退了出去。 朱由校负手在大殿里来回踱步,思考着应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陈洪进来后,见皇帝正在思索,便一直默默地跪在三米开外,他甚至想好了如何去面对自家皇帝的滔天怒火。 沉吟了良久,朱由校缓缓开口道:“陈洪,朕交给你一差事,给你三天时间,你带人将皇宫整肃一遍。” 略微沉吟了一下,朱由校接着道:“皇宫里什么该留,什么不该留,你知道的,去办吧!” “奴婢领旨。”陈洪没有受到怪罪,反而被委以重任,别说心中兴奋有多异常了。 上一次皇爷让自己去传旨,如果这次的事情也能办好,那么自己定会受到重用。 见到陈洪走了,朱由校对侍奉在一旁的王安道:“王公公,你乃是先帝身边的老人,也是朕身边最亲近的内侍。宫里面的有心人很多,陈洪年轻,做事没个轻重,你看顾这一些,有什么风吹草动,尽管报于朕知道,不必所有顾忌,朕对你还是信任的。” “皇爷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王安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施了一礼之后恭敬地答道。 皇爷这是让自己盯着陈洪,别让他趁着这一次的事情乱来,同时也盯着他把差事办好了。 这种事情,宫里面的太监再熟悉不过了,他这样的老太监,在宫里面消息渠道也是不少的。 “你出去吧!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朱由校最后吩咐道。 “是,皇爷。”王安慢慢退了出去。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此时,朱由校正坐在乾清宫那巨大的龙椅上。 这三天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两个人被皇帝软禁了起来,有无数的人被杀死了,紫禁城空气中原本梅花的隐香此时已经被血腥味代替。 软禁起来的两个人分别是皇太后(泰昌帝的李康妃李选侍)、太皇太后(万历帝的郑贵妃)。太皇太后郑贵妃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儿子,那就是后来的南明弘光皇帝之父——福王朱常洵。 朱由校软禁这两个人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因为这是两个不安分的女人。 李选侍还好一些,她只是想攫取权力;郑贵妃目地就没那么单纯了,一心一意的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就不说了,她还牵扯到了红丸案。 自己那个便宜老爹只当了一个月的皇帝就死了,事情很可能就牵扯到了郑贵妃。 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一日,万历帝病死。便宜老爹继位,改年号为泰昌,史称泰昌帝。 八月初一日,便宜老爹在登基大典上,“玉履安和”,“冲粹无病容”,就是行走、仪态正常,没有疾病的症象。 后来便宜老爹夜御八女就与郑贵妃有关系,那些女人就是她送去的。 结果一夜老爹就虚了,而给他看病的那个太监,也就是内侍崔文升——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掌御药房,给便宜老爹吃了大黄。 便宜老爹吃后大泻不止,一夜之间如厕三四十次。 别说一个虚弱至极的人,即便是一个壮汉也架不住这么泻。 要说这里面没阴谋,朱由校是绝对不相信的。 <script>app2(); 第十三章 老魏很委屈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两个女人就是皇宫里面的不安定因素,先囚禁起来就好,过些日子就生病了,缠绵病榻月余,估计也就该死了。只是举行葬礼又是一笔花销,朱由校有些心疼。 “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洪,朱由校淡然道。其实事情他已经在王安那里知道了大概,此时询问陈洪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 虽然皇帝语气平淡,可是陈洪知道面前的这位主子不好惹。用力的点了点头,陈洪小心翼翼说道:“回皇爷,办妥了。” “很好,那些靠向李康妃的人呢?”朱由校面容冷峻,紧盯着陈洪问道。 “奴才已将那些人整理好了,皇爷是不是要过目?”陈洪将花名单从袖子里掏出来,双手托起捧到皇帝面前。 “不必了,全都打发到皇庄去种地吧,朝廷还是挺缺粮食的。”朱由校挥了挥手。 这些事情自己是不屑于管的,自己关心的只有李选侍的动静。只要将她的爪牙拔掉就可以了,至于那些跑到她那里准备养老的奴才,自己自然不会过问太多。因为这些人也用不上太久了,很快这宫里面也就没他们的地方了。 三天前,朱由校对陈洪下了命令,除了严查清洗宫内外,还要秘密干掉忠于李选侍的太监宫女。既然此时陈洪这么说,想来任务是完成了。经此一次,皇宫内部的太监们应该会老实不少,自己的安全相对也能有保障一些。 内廷风起云涌,自然也是要影响到外朝的,不少太监被诛杀,其中自然牵扯到了不少大臣,一时间外朝也是人心惶惶。 要知道大臣私自勾连内侍,那是绝对要被皇帝猜忌的,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如今天启皇帝如此大规模的清洗内廷,他们怎么可能不害怕? 一时间大家都觉得陛下这是不是要掀起大案子了?朝臣们甚至连熊廷弼的事情都放到了一边了,全都盯着天启皇帝的下一步动作。 不过连续几天也没什么动静,倒是宫里面开革了一批太监和宫女,这件事情就仿佛是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大海,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虽然大臣们纷纷在猜测陛下想要做什么,可是一时之间也实在是想不明白,好在陛下没有向外追查,事情也就逐渐告一段落了。 这就让不少人松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就又有消息流传出来了。 不少人都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陛下之所以起用熊廷弼,是因为一个梦。这个大家都知道了,也算不上什么新鲜的消息,不过接下来的消息就是新鲜的头条了。 陛下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宫里面多了一个道士,他解了这个梦,然后让天启皇帝起用熊廷弼。 据说是什么无上仙门青云门的弃徒,叫韩立,神秘的很,听说精善长生之术。 这个消息一出来,瞬间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帝王求长生,这事就没断过,历史之中有秦始皇,咱们大明也是有前例可援的,那就是嘉靖皇帝啊! 那位皇帝在位的时候,笃信道教,渴求长生,那是什么日子? 想想严嵩,想想严世藩! 想到这里,朝臣顿时不寒而栗,难道现在也要出那样一位人物了?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弹劾的奏折也如雪片一样飞进了宫里面,只不过全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在这样的情况下,另外一个消息就又传了出来,那就是这个所谓的仙门青云门的弃徒乃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送进宫里面去的,因为这件事情,魏忠贤还得了赏,升了司礼监的秉笔太监。 于是魏忠贤瞬间就成了众矢之的了,这不是要出一个严嵩,这是要出一个刘瑾! 于是弹劾魏忠贤的奏折再一次飞进了紫禁城。 此时的乾清宫内,朱由校翻着面前小山一般高的奏疏,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果然,事情终究还是向着自己设定的方向发展了下去。既然如此,那也是时候开始下一个计划了。 敲打了手上的奏疏,朱由校漫不经心地对身边的陈洪说道:“去,叫魏忠贤来!” 很快魏忠贤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朱由校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魏忠贤顿时就慌了。 顾不得许多,他直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以头杵地,咣咣的磕头:“奴婢,奴婢,冤枉啊!” 这些日子可是把魏忠贤给吓坏了,现在朝廷外面的大臣全都弹劾自己,自己这还没得意几天就遇上了这么一个事,现在能保住自己的,也是就剩下皇爷了。 虽然魏忠贤很想和那些大臣解释,可是他又不敢。虽然解梦之事和自己没关系,可是你敢去辩白?难道说是皇爷做的? 那个道士的确是自己找来的,但那也是皇爷让他找来的。魏忠贤像哑巴吃了黄连,有苦难言。 看着一脸委屈的魏忠贤,朱由校笑着说道:“起来,朕又没说你错,跪着做什么。” 魏忠贤一愣,随后心中大喜,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皇爷明察秋毫,奴婢万死难报啊!” “行了!”朱由校摆了摆手打断了魏忠贤的拍马屁,直接说道:“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些人就是想你死,这宫里宫外的,想做点舒心的事情的确是不容易。朕都是如何,何况是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朕还是能保住你的命的。” 听了这话,魏忠贤猝然而惊,保住自己的命?那岂不是说自己的官位要保不住了? 自己自阉入宫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荣华富贵! 如果这官位没了,那还不如让自己去死。如果之前也就算了,现在自己是什么人?司礼监秉笔太监,执掌东厂,怎么能这么窝囊的下去? 想到这里魏忠贤心里面就发了狠,你们想弄死我是吧?那我就弄死你们,看看咱们谁先死。 朱由校见魏忠贤的目光明灭不定,心里面一乐,这人果然不愿意放弃到手的东西。 些许钱财都会让人迷失了心性,何况是自阉的魏忠贤?换成自己,估计也要反击,那就看看魏忠贤接下来要做什么。 “行了,朕叫你过来就是让你安心,别怕,回去吧!”说着朱由校摆了摆手,意思很明显,你回去等着吧! <script>app2(); 第十四章 天启帝穷得叮当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见皇爷挥手让自己回去,魏忠贤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般地离开了。 等魏忠贤走了后,朱由校慢慢地喝着茶。本来这天气最适合吃点烤地瓜暖手的。 这些日子混下来,朱由校发现其实明朝的皇帝还是很轻松的。 各地的奏疏首先要送入内阁,由内阁大学士写上处理意见,然后才成递给皇帝,由皇帝决定最终的处理办法。 如果皇帝觉得内阁提的办法不好,可以不批红而将奏疏直接送回内阁,由内阁大学士再一次拟定办法。有的时候皇帝批红都懒得做,就将批红的事交给自己身边的司礼监秉笔太监。 声威一时无两的刘瑾、魏忠贤都是得到皇帝信任的秉笔太监,由于皇帝疏懒,也就让这些人有篡权的机会。 朱由校定了定神,看着眼前这一堆奏疏,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估计魏忠贤这一趟来回,不少官员要遭殃。若是他能清洗掉一些于自己不利的官员,正好顺手提拔一些干实事的。这个时代实在是人才其实并不少,只是没能做到人尽其力。 朱由校微微颔首,心里开始盘算要提拔哪些小官员。虽然朱由校不知道大多数文臣武将的才能和忠诚,但是大部分的历史名人还是知道的。 只是想着想着,他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提拔人才后,要干些啥?再者,干实事也得用到钱。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钱才是万能的,穿越才不是万能的呢! 但现在国库里,估计没什么钱。对于自己有多少钱的问题,自己还真的不清楚,只能问自己的大管家王安。 想到这里,朱由校愣了下,放下茶盏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去叫王安来见朕。” 王安这段日子说忙也不忙,说闲却是蛮多琐碎的事情要处理的。这板凳还没被屁股坐热,就又被皇爷召唤到了乾清宫。 “王安,朕有多少库银?”朱由校一边问,一边心里念叨:千万不要告诉我国库赤字。 王安微微一愣,这个问题他正好知道,天启皇帝登基的时候,身为总管的他奉命查点过内库的银子。 他叹了口气缓声答道:“回皇爷,内库还有白银1700万两,黄金3万两。”国库就不用说了,肯定没钱。 听到这个数字,朱由校先是一喜,这么多黄金放在后世,自己可以一辈子吃喝无忧,跑车开开别墅住住。 高兴完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乃是堂堂一国之主,这些钱怕是赏赐给有巨大功劳的大臣几回,自己就得喝西北风了。 可见天启皇帝是个穷光蛋啊!朱由校在心底哀嚎了一声。要知道,乾隆三十六年,一年的国库收入就是3700万两,那只是一年的岁入啊! “大明岁入有多少?”朱由校抱着一丝丝的希冀问道。 “回皇爷,岁入八百万两!” 听闻王安的话,朱由校一愣,这么少?要知道明朝此时的贸易和资本要比清朝强得多,可是每年的岁入却差这么多…… 唯一一个原因就是很多人不交税。想到这,朱由校的心在滴血,似乎看到了很多真金白银就这么飞走了,于是在心里默默替这些人狠狠地记了一笔。 这些想方设法偷税漏税的人,谁家不是良田千顷,买卖无数?这些人大多都是说一套做一套,满嘴的仁义道德,平时却是鱼肉乡里。 他们兼并土地、走私、进行海上贸易,可以说每个家族都是富得流油,可是他们却总想着不交税,于是东林党就鼓吹“重”农抑商,藏富于民。 便宜老爹泰昌帝对重农抑商的理解是错误的,重农抑商不代表着重征农税,而是少收甚至不收税。可东林党人篡改了这条理论,根据他们的说法,农业才是国家赋税的主要来源,要重征,而商人的地位低下,要少收税。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多年来窜改赋税册以逃避大量赋税,并总是鼓吹向农民征税。这些人不但偷税漏税而且因为势力庞大也就更加肆无忌惮,几乎什么都做。 在朝堂上,很少有真正想要为百姓办实事的人。大部分官员在朝堂上攻讦别人,在地方上排挤弱小的官员,同流合污昧着良心办事。 由于朝廷不断催促地方完成定额,越来越重的负担就被转嫁到农民身上,他们无财无势,无法保护自己不受勒索,最后不得不面临两个不得已的选择: 将土地以低得可怜的价格卖给有势力的豪绅,自己租田做佃户,用高租换取保护;或者放弃土地逃亡,希望别的地方情况会好一点。不管他们怎么选择,土地或是荒芜,或是落入豪绅之手。而政府的定额依旧压在剩下的农民身上,这种恶性循环愈演愈烈。 赋税的负担变得不堪忍受,不是因为捐税高,而是因为许多捐税要用白银支付,而白银对于农民来说,非常难以得到。 很多人没有土地或者不能忍受大地主的盘剥成为了流民,这也就是为什么徐鸿儒的白莲教起义会有那么多人跟随的原因。 还有就是这个时代地球正处于小冰川期,天灾不断。陕西的大旱让无数的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官逼民反,才有了高英祥、张献忠、李自成等。 陕西的农民起义成为了压垮大明朝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以说明朝除了亡于外部压力外,大部分还是这些逃税的豪绅过错。如果不将这些人弄掉,大明朝就没什么希望。 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谁说当皇帝轻松了?明君难做啊! 如果想澄清吏治,那么第一步就得用强力手腕打掉官僚集团,第二步就是改革吏治、裁汰冗员。 然而需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自己手握兵权。如果手里没有可战之兵,那就不可能以铁腕政策澄清吏治、改革官制。 目前大明却是文官控制军事,朱由校想要收回兵权扶植自己队伍谈何容易?! 既然如此,兵权什么的,暂且先不急。先利用魏忠贤恶心恶心一番朝中某些爱搞事的官员,自己再顺手抄个家什么的,填补下国库也还是不错的。 毕竟有钱了,才好办事不是吗? <script>app2(); 第十五章关门放狗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和王安讨论自个儿手头有多少钞票的事情后,朱由校心底就在盘算着到底哪些人家底丰厚。 这天晚上,有一伙人在杨涟的府邸聚会,这些人分宾主落座,可是目光却都集中在了礼部尚书孙慎行的身上。 “孙大人,不知你这次将大家都叫来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见人都来齐了,刘一燝开口道。 “好吧!那老夫就说说,前几日老夫上了一道奏疏,乃是参奏东厂提督魏忠贤的。奏疏递上去以后,应该是到了陛下的手里,可是不知为何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孙慎行话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了,因为他相信这些人能够听得懂他的话。 “不知道是用什么罪名参的?”一边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勾结奸道,误国误民。阻塞言路,蒙蔽圣聪。”孙慎行的话刚说出来,大厅里面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不知道孙大人这么做,有什么想法?这里没有外人,不妨说一说。”杨涟轻轻的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缓缓的说道,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 没有人能看出这位大人在想什么。 “在座的各位都是为了家国天下而聚到一起,怎么能坐视魏忠贤这样的老鼠屎留在内廷,任凭他蒙蔽圣听?”孙慎行言简意赅,也有些莫名其妙。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此时的东林党羽翼已经丰满,可以将魏忠贤这个东厂提督拉下马,换上自己人或是倾向自己的人,比如王安这样深得皇帝信任的大太监。 “奸佞当道,我辈自然义不容辞。我也递了份奏疏,不过同孙大人的一样,也杳无音信。” 随着话音落下,屋子里面顿时热闹了起来。似乎魏忠贤就是天下第一坏的宦官,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国法。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讨论怎么拉魏忠贤下马的时候,魏忠贤已经准备先搞事了。 是夜,朱由校在木匠工作室里忙活了一天后,回到寝宫,正在喝着陈洪新寻到的什么七阶什么螺的茶,一边看书一边泡脚,小日子好不悠哉。只是悠哉了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敲门声。 “皇爷,魏忠贤求见。”身为皇帝最信任的太监之一,陈洪对于自家皇爷的安排自然是知道的。魏忠贤既然来了,那就说明事情有了眉目。 “让他进来吧。”朱由校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该来的总会来的,这不,魏忠贤应该准备开始咬人了。 乾清宫的宫女们非常有眼力见,收拾好泡脚桶后就都迅速地退了出去。 魏忠贤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行了个大礼,他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道:“皇爷,万岁万岁万万岁。奴婢惊扰了皇爷,罪该万死。” “起来吧!”朱由校把茶盏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魏忠贤。 楞了一下,魏忠贤从心底升上一股凉意,皇爷这态度让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过魏忠贤反应很快,磕了个头说道:“皇爷,姚宗文私底下和辽东那边有密信往来,并且往来涉及款额巨大,奴婢怀疑……” “直说无妨。”朱由校挥了挥手,这事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兵部主事姚宗文,参与弹劾熊廷弼的事,其实另有原因。”魏忠贤大声道,心底不由地冷笑连连:你姚宗文弹劾熊廷弼我不管,可你要弹劾我,让我这么多年的打拼功亏一篑,那我肯定要搞死你的。 朱由校看向魏忠贤的眼神越来越诡异:“还有这样的事情?看来这表象上一心为公之人也未见得其真心就是如此,那就查一查吧!” “厂臣乃是皇爷的家奴,奴婢定当不负皇爷之托,一定将事情办好!”魏忠贤斩钉截铁的说道。 虽然事情有些难度,可是东厂就是做这个的,如果这都不行的话那还留着东厂做什么。再说了,只要皇爷让查,那就肯定能查出来,魏忠贤在心里面发了狠。 京城的草帽胡同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地方,这里是京城大部分官员的居所,虽然房屋没有多好,但是却被称为贵地。 此时路口来了一队东厂的番子,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停在了一座府邸的大门口。 经过的路人们见到东厂的番子,纷纷避之不及,躲得远远的看热闹。 队列中走出一个有些微微发胖的头头,走到大门口,轻轻叩响了门环。 “姚府……这朝中姓姚的当官的,并不多啊!” “在这草帽胡同里的,应该就是那位兵部主事姚宗文姚大人了!”不远处的酒楼里,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讨论。 兵部主事姚宗文的为人,京师官场的高层官员们都很清楚,此人志大才疏,而且贪得无厌,曾经因内阁首辅方从哲器重而巡抚辽东,只是姚宗文不知兵事,且贪污勒索。 为此熊廷弼看不过眼,狠狠地参奏了他一本,从而得罪了这个小肚鸡肠的姚大人,结果反过头被参劾,以至于辞官回乡。 “今日这帮东厂的番子来势汹汹,不是善茬啊!不知这位姚大人又惹到了谁!”有人疑惑地说道。 胖子等了很久,姚府的大门才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老管家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讨好道:“各位大人久等了,不知大人何事……” 老管家话还没说完,胖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立马有几个人不顾老管家的反对,径直推开了大门。 一行人蜂拥而入,闹得姚府鸡飞狗跳。 跟在胖头头身后的番子,则是在胖头头走过五步便从队伍尾部留下一个人。不一会儿,整个院子就变成了五步一岗。 “姚宗文何在?”胖子等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姚宗文,拎住了正要跑路的老管家大声质问道。 老管家早已被他们吓破了胆,但仍是不愿招出自家大人的下落,只是哆哆嗦嗦的咬住了嘴唇。 胖子见问不出姚宗文的下落,气得把老管家往前厅的地上狠狠一摔,喊了声:“绑起来。” <script>app2(); 第十六章 姚宗文被捕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何必为难一个下人。”姚宗文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扫过东厂的番子,开口说道:“你们这些东厂的番役闯进我的家里面,所谓何事?今日你们说出个道理也就罢了,如果说不出来,本官自会到陛下面前和你们理论,治你们得罪。” 胖头头对着身后挥了挥手,余下的那些人快速分开,将姚宗文包围进了人肉围墙之中。 “姚大人,现在可不是抖威风的时候,你的事情发了,跟我们走一趟。”胖子冷笑了一声抬起腿,缓步走上台阶。 两个番子立马将姚宗文按住了,这就是在折辱他。 姚宗文大怒,奈何一人之力敌不过番子。他怒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放开我,难不成本官还会跑不成?放开,我可是朝廷命官!” 胖子太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摆了摆手道:“姚大人,这话在这里就不用说了,到了咱们东厂,自然有人和姚大人说话。”说着胖子一摆手,顿时就有两个东厂的番子将姚宗文的嘴给堵住了,然后拉着姚宗文就向外走,连拖带拽的。 东厂大牢。 事实上最早的东厂是没有大牢的,抓的人也都是送到锦衣卫的诏狱去,但是这些年东厂早就补齐了这个短板,东厂的黑牢比锦衣卫的诏狱更让人害怕,也更让人畏惧。 当姚宗文被拖进了大牢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这个人自然就是魏忠贤了。 见到姚宗文之后,魏忠贤就笑了,看了一眼几个番子,没好气的说道:“怎么能这么对待咱们的姚大人?还不快放开。” 听了魏忠贤的话,几个压着姚宗文的番子不敢怠慢,连忙将姚宗文给放开了,姚宗文将塞在嘴里面的破布给拿掉看着魏忠贤道:“魏公公,不知道姚某所犯何事?因何将姚某拿到这东厂来?” 魏忠贤顿时就笑了:“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有人弹劾姚大人构陷熊廷弼,皇爷让奴婢查,咱们这些做奴婢自然是不敢怠慢。” “构陷熊廷弼?”姚宗文心中顿时胆怯了起来,在熊廷弼的事情上,他自然是心虚的,可是这能承认?姚宗文把心一横,看着魏忠贤道:“魏公公,怕是查熊廷弼之事是假,这报复姚某弹劾于你是真吧?魏公公,你这可是公报私仇。” 听到这话,魏忠贤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笑容也缓缓的收敛了起来:“辽东的形势你我都明白,这个时候参劾边关大将,往小了说是私人恩怨,不顾大局。要是往大了说,那就是通敌卖国了。” 冷汗刷地一下就遍布后背,姚宗文震了一震,仍是想说什么。 “参劾熊廷弼的人不止姚大人你一个,只不过姚大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参劾,那就可以说是诬陷了。构陷边关大将,姚大人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名?”一边说着,魏忠贤一边笑了起来,“知道是谁在皇爷面前弹劾你的吗?没错,就是咱家。” 姚宗文看向魏忠贤的目光中,充满了恨意,却是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只说是构陷边关大将其实已经是很小的罪名了,如果魏忠贤向陛下提出他姚宗文通敌卖国,那自己也只能认着。可哪怕是构陷边关大将,陛下一个不高兴也是抄家灭门的罪名,自己这次真的完蛋了。 看着沉默的姚宗文,魏忠贤冷声道:“姚宗文,看来这不给你上一点手段,你怕是不招了,不过没关系,咱家有的是时间。” 说完魏忠贤一摆手,不理会吓得僵直的姚宗文,直接吩咐道:“带姚大人下去,让他尝尝咱们东厂的手段。” “是,公公!”一个番子答应了一声,几个人就压着姚宗文向大牢里面走了进去。 东厂衙门依旧那么阴森,魏忠贤脸色阴沉的可怕,眼中冷芒不断闪动,来回踱步着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他累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后,魏忠贤舒了一口气。 果然,自己猜的没错,皇爷真的是对这些人不满了。皇爷启用熊廷弼,那么显然就是后悔了罢免熊廷弼,那么这些弹劾熊廷弼的人就是哄弄了皇爷,趁着皇爷刚登基不懂事。 现在皇爷拨乱反正,自己又不能承认自己被糊弄了,这事就得自己来做,想到皇爷轻飘飘的就答应了,魏忠贤知道自己猜对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自然就好办了,让姚宗文开口,只要他开了口,那么就是让他攀附撕咬,目标从谁开始好呢?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和兵部尚书,这两个人好像挺合适,凡是弹劾自己的那些御使,全都给他牵扯进去,做一个大案。 这些人因何构陷熊廷弼,这就要让姚宗文给自己一个理由了,不过索贿应该是一个好罪名,不管了,到时候多安几条罪名。 “姚大人,魏督公传话来,让咱们尽快审你,可是看你这幅不配合的样子,咱只好用上这个了。”一个小差吏拿出一卷棉线,将姚宗文的手指和脚指头用细绳子反绑着拉开。 此时的姚宗文,看上去就像是一架被悬空的古筝,而这绑着的绳就是“筝弦”。动弹不得的姚宗文心里知道,这是东厂里令人闻风丧胆的酷刑——鼠弹筝。他在赌,赌自己能抗过去。 “姚大人,杂家好心提醒你,这鼠弹筝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见姚宗文如死狗般不吭声,小差吏发了狠,用木棍敲打绷得很紧的细绳子,使其发出“嘣嘣"的声音。 第一下,姚宗文的冷汗瞬间遍布全身。 第二下,他的牙齿将嘴唇咬了一块肉下来。 第三下,小拇指脱位,姚宗文满头大汗,开始哀嚎出声。 “啊!”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从刑房传入魏忠贤的耳里,他冷笑了一声:“有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一会儿,小差吏便兴冲冲地跑向了魏忠贤:“督公,招了!” “好!”魏忠贤脸上露出了喜色,转身向着牢房走了过去,大声的说道:“走,过去看看。” <script>app2(); 第十七章 审问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此时的姚宗文,衣衫都已被自己的冷汗打湿,再没了刚刚被捕时的从容淡定,只是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低不可闻的哼哼声。 走到姚宗文的面前,魏忠贤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坐在了手下搬来的椅子上,冷冷地吩咐道:“将姚大人扶过来,另外在准备一个凳子,让文书准备。”说完这些,魏忠贤故意停顿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姚大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不过现在也不晚,乖乖的招供,然后等着陛下裁决。” 姚宗文抬起头看着魏忠贤,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狰狞,似乎牵扯到了伤口了,直接发出了一声痛呼:“魏公公,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如此行事,怕是不会有好下场。” “这个就不劳烦姚大人操心了。”魏忠贤沉着脸看着姚宗文,玩味一般的说道:“姚大人,咱家奉了陛下的圣旨来查熊廷弼的案子,现在说说看看吧!” 旁边的文书早就准备好了,听了魏忠贤的话也不敢怠慢,连忙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这是在进行记录。 姚宗文实在是痛得说不出话了,喘息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我与熊廷弼积怨很深,我在任户科给事,因守丧离职回乡。回朝以后想入补做官,而吏部的几次申请递都被放置,一直几年,不予批准。荐章上了几次,仍得不到任用。我也是实在没法可想,就写信给熊廷弼,让他为自己请求一官。熊廷弼却没有答应我,我也因此怨恨起了他。” “后来我终于做了吏科给事中,到辽东来检阅兵马,与熊廷弼议事,自然也是大多意见不一。加上几次索贿不成,这心里面对熊廷弼的怨恨也就更深了。” 看着姚宗文开口,魏忠贤心里面都快乐开了花,实在是太好了,这就算是坐实了姚宗文的罪过。这样一来,把这个案子做大的先决条件就有了,再者皇爷必然会大感满意,自己的位子也能够得到巩固,自己怎么可能不开心? “从辽东回来之后,我就开始联络其他人,在朝廷上毁谤熊廷弼,希望能够给他一个教训。” 魏忠贤也兴奋了起来,连忙追问道:“同伙都有谁?” 这才是关键问题。 “是辽东人刘国缙,刘国缙原先做过御史,在六年一次的京察之中受到降职的处分。辽地战事起来后,朝廷决定用辽人,于是刘国缙做了兵部主事,参与军务。刘国缙主张召募辽人为兵,朝廷按他的办法召募了一万七千多人,后来有一半以上逃跑了。熊廷弼把此事报给朝廷知道,刘国缙也对熊廷弼产生了怨恨。” “我们两个人一拍即合,放出风声攻讦熊廷弼,说辽地疆土日见减少,诋毁熊廷弼废弃大家的计谋,那里的军马也不训练,将领未加部署,人心既不亲附,刑罚有时并无作用,只是军民的劳务没有停止的时候。御史顾慥首先起来,弹劾熊廷弼出关一年有余,诸事没有规划;蒲河失守,隐瞒消息不上报;带着兵器的战士不用于作战,只用来挖沟,尚方宝剑在手不求有补国事,只是供自己作威作福。” 魏忠贤听着姚宗文的话,顿时一皱眉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的确是想要报复一些御使,这些人也的确是在弹劾自己。 可是于风闻奏事,这事本身就是他们差事,姚宗文这是要挨处分,但其他人自己怕是拿他们不好办。再说了,这自己要的可是大人物,这些小虾米拿来做什么? 看着姚宗文,魏忠贤压着声音说道:“姚大人,咱家不喜欢被人当傻子。” “熊廷弼辽东经略,凭你们几个也能成事?究竟是何人指使?”魏忠贤看着姚宗文,大声的呵斥道:“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姚宗文痛苦的呻吟了几声,脸色不断变换着,半晌抬起头看着魏忠贤,笑着说道:“魏公公,我的罪,我认了,可是我的身后没人,这事无论你怎么问,我的身后都没人。” “拉下去,打!”魏忠贤也发了狠,他是一定要撬开姚宗文的嘴,这事不能出岔子。 元月末,京师又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朱墙白雪,让人从心底升起一股感动。这场大雪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整个京城都被大雪笼罩了。天寒地冻的,很少有人出行,但无数的奏疏伴随着雪花片一起飞进了乾清宫。 天启皇帝像是失踪了,丝毫不理会这些奏疏,他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抛给了内阁和司礼监。 外间的大臣们因姚宗文被捕一事急得不行,都想要进宫一探究竟,也全都被挡了驾。这让外面多了很多传言,什么魏忠贤掌权、什么皇帝荒淫啊,各种各样的流言都有。 此时乾清宫的木匠工作室内,朱由校正在捣鼓手中的木块,而不远处,一辆轮椅的雏形已经出来了。 “皇爷,消息打听到了。”陈洪在门口轻声通报。 朱由校认真的拿起一个木头轱辘,看了几眼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放到一边,站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朱由校这才开口说道:“那就说说看!” “姚宗文已经招供了,魏公公那边还在用刑,说是姚宗文背后还有人。”陈洪说了这句话之后就站到了一边,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朱由校笑着说道:“当然还有人,一个姚宗文一个刘国缙能成什么事情。”随意说完这句话,朱由校笑着说道:“这过去熊廷弼当御史的时候,与刘国缙、姚宗文一起负责进言,相互之间,意气相得,共同以排斥东林、攻击道学为职事。” “刘国缙等对熊廷弼寄以旧望,这也是为什么姚宗文会求到熊廷弼门下的原因,但是熊廷弼却不敢答应他们,或者说,熊廷弼看不上他们,这样他们之间更两相失望了。姚宗文本出自刘国缙门下,他们两个从此更加勾结在一起,倾轧熊廷弼。” “可是这熊廷弼也没那么好倾轧的,只不过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等的就是一个时机。” <script>app2(); 第十八章 反魏同盟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说的时机,当然就是东林党和浙党的争斗,因为红丸案,浙党的大佬方从哲倒台了,像熊廷弼这样的浙党大佬,自然是要打压掉的。 东林党怎么可能让辽东落在浙党的手里面?要知道明末的党争,起手就是辽东,因为其他的地方找事情不好找。 至于大家为什么都盯着辽东,原因就更简单了,因为辽东有事,那里在打仗啊! 大家都是觉得我行你不行,自然要把你赶走,我可是为国为民,你那是就是在耽误国事,最可怕的是双方都觉得自己是对的。 谁都想要在辽东有所建树,结果却是浙党守辽东的时候,局势尚可,换成东林党守辽东,局势直接不可收拾了。 从熊廷弼换成了袁应泰,辽阳和沈阳丢了,东林党秉政那么多年,辽东问题就从来没好过,最后换成了袁崇焕,直接被打到了北京城下。 五年平辽成了一个笑话,反正朱由校是打定主意不用东林党这些人,崇祯听他们的,结果大明亡国了。自己不听他们的,没准还能多挺几年,所以朱由校直接就用了熊廷弼。 另外一点,辽东是朝廷填银子最多的地方,朝廷每年拨付多少银子,这里面多大的利润,当然得换上自己的人,不然怎么方便捞钱呢? 别高看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家伙,他们拿钱比谁都狠,为此还有一个专有的名词叫做: 漂没。 “让魏忠贤审着吧!”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对外放出消息,就说朕偶感风寒。” 反正朱由校是不想出去,至于臣子们的抨击和闹腾,朱由校全当看不见,自己也真的看不叫,要黑自己,那就随他们去吧。 别说在大明了,即便是在清代,雍正皇帝不一样被黑出翔了,那可是管控最严格的朝代,雍正是朱由校唯一看得上的清代皇帝。 至于什么十全老人,什么圣祖皇帝,朱由校并不放在心上,那都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吩咐完了之后,朱由校也不在意,继续摆弄手中的东西,这个轮子好像做小了,应该在做大一些。 在朱由校忙着做东西的时候,外间却闹开了,姚宗文被抓了,这可以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他还是被魏忠贤给抓了。 现在朝廷上下都在倒魏忠贤,这姚宗文是冲在最前面的,这怎么就被抓了呢?弹劾魏忠贤的人不禁自危了起来。 礼部尚书孙慎行的府邸。 孙慎行坐在椅子上,沉着脸喝着茶。 在下面坐着的则是东林党的各位贤达,包括杨涟和左光斗,还有光禄寺少卿高攀龙也在。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大家都在为姚宗文的事情担忧,当然了,他们不是担心姚宗文这个人,而是担心这一次的事情。 姚宗文这个人对于在座的人来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事情,也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要知道姚宗文原本可是浙党的人,是方从哲的人,这个人之所以现在还能蹦跶,主要原因是他在扳倒熊廷弼的案子之中出了力气,可以说,姚宗文背叛了浙党倒向了东林党。 这一次弹劾魏忠贤,姚宗文就是要表现,所以这才上书弹劾。 为了表忠心,姚宗文这一次跳的特别欢,现在人被拿了,在场的人也怕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孙慎行看着众人,缓缓的开口说道:“魏忠贤献奸道入宫,蒙蔽圣聪,现在又让人抓了姚宗文,这是要残害忠良!姚宗文事前弹劾魏忠贤,魏忠贤这是报复,如果不能抵挡住魏忠贤,此案怕是会被做大,牵连甚广,权阉之害,我就不赘述的,想必你们也都明白。” “我们绝对不能允许魏忠贤如此行事,我们身为臣子,自然是要忠君持正的。” 众人也都严肃的点了点头,杨涟站起了身子,语气之中带着激愤的说道:“魏忠贤,刘瑾之流,我们不能让其祸国殃民,此次我们即便是要扣阙,也要将魏忠贤打落尘埃,否则大明危已。” 心里面的想法和私底下的理由,这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君子不言利,要言的是家国大义。 众人点了点头,算是达成了协议,随后就散了,各自准备回去写题本,上述弹劾魏忠贤。 日升日落,当阳光洒满紫禁城的时候,大明的皇帝朱由校已经起来了。 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朱由校面露微笑。吸了一口气,他开始打起了太极拳。 这玩意朱由校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想来锻炼一下还是有好处的,要知道历史上的天启皇帝活的可不长。 跑步这样的剧烈运动,朱由校没想过,他的身子本来就弱,过度的锻炼要不得。 调整自己的饮食结构,然后增加一点活动量,让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好,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人得活着,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打完了拳,身体微汗,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舒服了不少的,这就证明这是有用的。 拿起王安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脸,朱由校呼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以后的早膳都清淡一些,清粥小菜就可以了,对了,煮点鸡蛋,朕想吃鸡蛋了。” 王安不知道自己的家陛下为什么要吃这些,犹豫了一下还是劝谏道:“皇爷,还是要注意身子啊!” “按照朕说的去准备吧!”朱由校摆了摆手,对于王安的话并不是很在意。 作为一个后来者,他当然知道吃什么才最好。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朱由校穿越之前,养生已经深入人心了。 90后都保温杯里面泡枸杞了,朱由校自然不会大鱼大肉的胡吃海塞。 “是,皇爷!”王安见朱由校态度坚决,自己也就不再好说什么了,只好点头应道。 早膳很快就端了上来,朱由校喝了一口米粥,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御厨的手艺是不错的,这米粥糯软香甜,当真是好喝。 伸手将一个鸡蛋拿了起来,在桌子上“咔嚓”敲碎一个头,然后扒开,最后将鸡蛋送进嘴里面,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大明的鸡蛋可比后世的养殖蛋好吃多了。 就在朱由校享受早餐美好时光的时候,王安来到他身边,小声的说道:“皇爷,魏忠贤来了。” <script>app2(); 第十九章 辽东李家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让他进来吧!”朱由校淡淡的吩咐了一句,这魏忠贤来得正好,想来应该是带了好消息的,只不过不知道魏忠贤有没有更深地撬开姚宗文的嘴。 如此想着,朱由校倒是有些好奇了,划拉米粥的速度慢了不少。 时间不长魏忠贤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爷!”魏忠贤走进门之后,恭敬的行了礼站在一边,朱由校在用膳,他可不敢打扰。 朱由校也不说话,继续吃着自己的饭,半晌将米粥喝完了,感觉不错,接过一边王安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拿起漱口的茶水漱了漱口,这才站起了身子。看了一眼魏忠贤,朱由校这才开口了:“行了,别撅着了,说说吧!” “是,皇爷。”魏忠贤连忙答应了一声,向前凑了凑,轻声讨好道:“皇爷,姚宗文已经招了,他勾结刘国缙倾轧熊廷弼……” 朱由校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打断了魏忠贤,“把口供拿上来看看。” 魏忠贤一愣,不敢有丝毫得怠慢,连忙向前走了一步,两只手将口供承给了朱由校 将口供拿了过来,朱由校看了一眼,看到了刘国缙的名字。 刘国缙是辽东人,坊间传闻他是李成梁的义子,过去也做过御史,当年李成梁丢弃国土受到舆论的攻击,刘国缙站出来极力为他辩护,后来因故被免职。 杨镐战败之后,朝廷启用辽人,刘国缙抓住这一机会,成为兵部主事,赞画军务。 刘国缙极力为杨镐、李如柏辩护,认为失败的主因是杜松的冒进,随后他又大力支持李如桢出任辽东镇总兵官。 兵败之后,辽东兵力严重匮乏,刘国缙主张在辽东镇当地召募军士,补充兵源,“以辽守辽”。他认为千千万万的辽人生于斯、长于斯,这块土地是他们的命根子,他们熟悉这里的一切。当年李成梁、李如松称雄辽东,麾下的猛士主要都是辽人,后来祖大寿、吴三桂的手下也有无数辽人和蒙古人,极有战斗力,忠诚度也不错。 熊廷弼不以为然,因为他一直不信任辽人,反对“以辽守辽”的策略,主张从内地征调部队到辽东镇。熊廷弼完全排斥辽人的态度是很片面、很偏执的,简单而武断,中间也搀杂了他与刘国缙之间的个人恩怨。 刘国缙坚持自己的主张,花了许多钱,招募来将近两万辽人,但很快就跑掉了大半。 熊廷弼认为,刘国缙召募当地军士,“倡以辽守辽之说,以为远征不如近募,图存不必远求,贵精而不贵多。” 实践证明,刘国缙“其说屡试不验矣”,以辽守辽的办法不可行。 熊廷弼把刘国缙的这次过失上报朝廷,自然引得刘国缙怀恨在心。 “这些文官,整日里不思为国,净想着搞这些东西。”朱由校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语气平和的说道,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似乎生气也似乎不生气。 魏忠贤回过神来,皇爷这是要做大啊!皇爷说的可是这些文人,这些是谁?自然不可能只是姚宗文和刘国缙,想到这里,魏忠贤顿时就激动了。 向前走了一步谄媚地笑了笑,恭敬地说道:“回皇爷,奴婢还得知,这姚宗文和刘国缙,都是李如桢的门徒。姚宗文架不住奴婢的拷打,全都招了,他说这李如桢初守铁岭,后屯沈阳,与金人勾结。当年,清军攻铁岭,其拥兵不援,致铁岭失陷。此三人,皆是通敌叛国的货色。” “取了证据再来。”朱由校揉了揉额头,突然感觉嗓子有些痒,猛地咳了几声。 “皇爷!”魏忠贤原本准备退出去了,见天启帝咳嗽,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上前替朱由校轻轻在后背捶了几下。 门外候着的王安被天启帝的咳嗽声惊动,连忙进来捧起一杯清茶递给他,并对魏忠贤呵斥道:“还不出去?没见皇爷累着了?” 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无妨。” “皇爷可要保重身子!”说着,魏忠贤关切的看着朱由校。取证据?这个好办,回去让姚宗文继续攀咬,这一次一定要攀咬出一些东西来。一个李如祯不行,不是还有其他人吗?这件事情要想办法烧到朝堂上那些人的身。 “辽东李家。”朱由校轻轻的笑了,这辽东李家还真的是做大,李如祯,辽人,这年头快没人把朝廷放在眼里了。 这些年李氏在辽东扩大自己的势力,如果不是辽东在打仗,说不定能够就出一个辽党了。加上是军镇,说不定就给你搞一个藩镇出来了,不少辽人也都支持李家,在朝廷之中不少辽人都说李氏世镇辽东,边人惮服,平复辽东一定要用辽人。 李如祯想学他老子李成梁,玩养寇自重的那一套,排挤杨镐,想要做大,结果铁岭丢了。 熊廷弼不同意辽人守辽土,其实很简单,辽土是大明的辽土,不是辽人的辽土。辽人守辽土,听起来意气风发,很决然,可是却不是那么回事。用这一句话,让别人无法插手辽东的事宜,将整个辽东变成辽人派系的东西,朝廷的钱粮都进了他们的口袋里面。 朱由校对这些事情自然是清楚地,辽东李氏是一定要废掉的,这也是为什么万历皇帝要将李成梁压在京城的原因。 只不过李氏在辽东养虎为患,李成梁在京城,辽东却依旧不在掌控,结果后金做大,朝廷不得不再一次请出李成梁。只不过李成梁也玩砸了,一直捧他臭脚的后金努尔哈赤,直接掀桌子了,掀了桌子之后,李成梁也没办法收拾掉努尔哈赤了。 朱由校觉得努尔哈赤肯定会想对李成梁说一句话,那就是“大人,食大便了”。 “谁都想结党,这天下还真是有意思。”朱由校笑了笑,转头看向了魏忠贤:“去查吧!朕倒是觉得这件事情挺有意思。对了,派人把消息传到辽东去,让辽东的官员都听一听。” 这么做两个原因,一个是震慑辽东,给熊廷弼撑腰,第二个是安熊廷弼的心。 <script>app2(); 第二十章 一肚子坏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震慑辽东,其实就是在震慑这些辽东的官员,让他们有所收敛,不要再闹腾。 在朱由校看来,熊廷弼之所以反对以辽人守辽土,目的就是让辽东摆脱辽人的掌控。 要知道,很多时候辽人的利益和朝廷的利益是不一致的,再加上有些人贪得无厌、有私心,辽东怎么好的了。 朱由校的作为就很简单,那是让辽东的官员老实一点,这次要抓的不光是刘国缙和李如祯,还要再牵连几个人出来。 给熊廷弼撑腰的原因就更简单了。 上一次熊廷弼就是被这些人给弄走的,这一次在京城查这些人,自然就是为了熊廷弼出气了。 事情的转变让很多官员都没反应过来,首先是姚宗文承认构陷熊廷弼,参与其中的有刘国缙,还有都察院的其他御使,于是这些人也被东厂给抓走了。 整个京城官场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开始害怕了,大家都在喊这是魏忠贤的报复。 言官风闻奏事,何罪之有? 至于姚宗文的事情,那就更简单了,这是屈打成招。 题本又一次向雪片一样飞进了皇宫大内,可宫中依旧是毫无音讯,一点消息都没有。 反倒是东厂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构陷熊廷弼的事情,李如祯居然也参与其中,而且还是李如祯与刘国缙这两位辽人一起主导的,他们想要将熊廷弼赶出辽东。 京城大哗,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另外一个消息又传了出来,那就是构陷熊廷弼这事,朝中大员也有参与。 一时间更是人心惶惶。 在这样的时候,不少人都上了题本,只不过全都留中了,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 另外宫里面流出了小道消息,那就是陛下在和宫里面的青云门那个韩立一起练功,据说练的是什么《太极玄清道》,说是修炼到高深处能够成仙得道。 大臣们这一次是真的慌了,这叫什么事情?陛下要求仙问道?当年嘉靖皇帝的教训还不够惨烈吗? 不少人再一次上奏疏,可是这些小本本依旧如泥牛入海。 于是,大臣们的目标就指向了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燝,你如此不作为怎么能行? 外面纷纷扰扰与朱由校的关系都不大,他正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这是一个带轮子的大椅子,简称轮椅。 坐在椅子上,腿上搭着一条毯子,朱由校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搭配上一块手绢,不时咳嗽几声,这身体虚弱的表象就营造好了。 “关键时刻装晕。”朱由校抚摸着轮椅,满意地笑着说道。 文官们闹腾得再厉害,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原本历史上的魏忠贤那么过分,做了九千岁,文官他们怎么样了?还不是只能跳一跳,然后跑到崇祯帝那里去投机?! 大明真正的问题从来都不是文官跳不跳的问题。 没钱, 没兵, 这才是问题的两个关键。 朱由校对此非常清楚,在这个时候你想通过正常的手段弄钱,根本就没戏。 万历皇帝的税吏都能被打死,最后结果怎么样了?还不是不了了之?! 朱由校才不会犯那样的错误。 在这个时代,想要搞到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养一个贪官,或者养一个权阉。 前世的魏忠贤贪污出了名,可是最后抄他家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找到那么多钱? 因为他的钱都给了皇帝。 天启皇帝纵容魏忠贤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魏忠贤能搞得到钱。 魏忠贤的收税能力(理财能力)是明帝国最需要的。 明末,由于资本主义萌芽的发展,天下金银尽聚三吴。 魏忠贤针对工商业、对外贸易发达的江南地区,设立了万历末年被东林党废除的工商税、海税,并且有得力的东厂收税。 对那些清流的反对,魏忠贤要么不置可否,要么直接以雷霆手段镇压。 所以东南一带的东林党人无比痛恨魏忠贤,因为魏忠贤拿走了他们的钱,杀了他们的人。 出身于底层的魏忠贤没有给农民加赋——就冲这一点,崇祯的理政能力就远不如魏忠贤了。农民要能活的下去,明王朝也不至于覆灭。 与崇祯朝一再加派赋税相比,魏忠贤在河南遭灾时,还免除了赋税,从内库拨款赈灾。 阉党在放火烧了东林书院后,几十年未曾修过的黄河水道,也开始维修。辽东的军队也有足够的钱粮,朝廷上下一片祥和。 一个被痛骂的权阉当政,大明反而越来越安稳了。 被称为中正的东林党当权,大明却是遍地农民起义,辽东局势急转直下。 听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朱由校自己坐到了轮椅上,面无表情的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陈洪,朱由校缓缓的开口问道:“那个孙传庭给朕找到了吗?” “回皇爷,人找到了。”陈洪不敢怠慢,连忙开口说道:“孙传庭,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及第,授永城县令,年前进入京城任职,为吏部验封主事,再升至稽勋郎中。” 说到这里,陈洪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朱由校:“这位孙传庭似乎对魏公公很不满。” “不满才正常,他满意就有鬼了。”朱由校笑着说道:“怎么,你也打算投靠魏忠贤了?” 朱由校这话一出,陈洪顿时大惊失色,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脸上说道:“皇爷,奴婢不敢,奴婢对皇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 看着不断磕头的陈洪,朱由校摆了摆手:“行了,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起来吧!” 皇帝可以随便说说,可是你要是敢随便听听,那你的命估计也就没了。陈洪吓得全身冷汗,显然皇爷这是对自己不满了。 自己话多了,陈洪知道自己的试探让皇爷不满了,同时皇爷也在提醒他,如果自己和魏忠贤搅合到一起,那么自己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朱由校轻轻的敲打着椅子的扶手,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要知道这个孙传庭也是一个有骨气的犟人。 历史上孙传庭就不满魏忠贤专政,弃官回乡,可是这样的人,朱由校怎么可能让他回家? 孙传庭要用,可是要怎么用,这是一个问题。 不过朱由校觉得自己得想个办法了。 再说了,只有一个魏忠贤,这朝堂上多无趣? 现在朝堂上的这些人,朱由校没几个看上的,早晚是要清洗的。 至于东林党和东林书院,或许有好的,或许有可用的,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不把东林党剿灭,自己绝对不会用东林党的人,除非是一个半个的。 <script>app2(); 第二十一章 批龙鳞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孙传庭这个人是一定要用的,但是要怎么用,这个要好好的想一想。 沉吟了片刻,朱由校敲打着轮椅的扶手,然后吩咐道:“去内阁传旨,擢升孙传庭为兵部武选司郎中。” 陈洪虽然心里面好奇,但是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再问了,连忙说道:“奴婢这就去。” 兵部有四个郎中,分别掌武选司、职方司、车驾司和武库司。 在四个司之中,武选司是最重要的,掌武职官员的选授、品级,管着天下武将的官帽子,与吏部的文选司相对应。 而剩下的职方司:掌各省的舆图。 车驾司:掌牧马政令及驿传之事。 武库司:掌兵籍、武器、乡会试的武科,及编发、戍军诸事。 武选司的郎中不但职位高,而且权力大,朱由校准备先把孙传庭放到武选司过渡一下。 孙传庭这个人在前世可惜了,这一世朱由校自然是要好好用的,至于要怎么用,朱由校暂时还没想好。 心里面虽然有了一个想法,但是朱由校想等到辽东的事情有了结果再说,现在他的心思全都在辽东,也不知道熊廷弼来不来得及。 皇宫里面安稳如常,皇帝不上朝,但是外面却闹腾得很厉害,因为东厂又开始抓人了。 这一次抓的是三个人,分别是冯三元、魏应嘉和张修德。 这三个人里面,冯三元、张修德是御使,魏应嘉则是给事中,这三人都在熊廷弼事件之中扮演了非常不光彩的角色。 当初弹劾熊廷弼,这三个人跳的非常欢。 熊廷弼的事情出了之后,御史冯三元弹劾熊廷弼八件没有谋略的表现,三件欺瞒皇帝的事,说不把他罢免,辽地终究无法保有。 历史上的天启帝将把冯三元的奏章发给朝臣议论,这其中已经代表着天启帝对熊廷弼不满了,或者说这个少年皇帝还是太嫩了。 事实上,这样的行为会让边将误会。 果然,熊廷弼知道皇帝如此行事后,很是恼火,直接上疏为自己竭力辩解,并且请求罢官回乡。 而此时,御史张修德又弹劾熊廷弼破坏辽阳。 熊廷弼更加愤恨,又一次上疏自白,说“辽地现已转危为安,为臣却要由生向死了”。 于是他缴回尚方宝剑,竭力请将自己免职罢官。 给事中魏应嘉借机又弹劾了他。几个人全都是将熊廷弼批评得那叫一个体无完肤。 但是有一件事情天启帝不知道,而如今的朱由校是知道的。 熊廷弼是浙党,以前也做过御使,没少攻击东林党的人,现在东林党的人上来了,自然要报复他。 没错,弹劾熊廷弼的这三个人就是东林党,于是熊廷弼上疏请求派人来调查。 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等又连章极论熊廷弼的过失,熊廷弼就请派他三个来核实。 天启帝听从了熊廷弼的意见。 御史吴应奇、给事中杨涟等坚决认为不可以,于是改派兵科给事中朱童蒙前去。 这个朱童蒙也是东林党,到了辽东之后,朱童蒙的确是见到了熊廷弼的功绩,于是上了书全面陈述了熊廷弼的功绩,最后却说:“我进入辽地的时候,士民对他垂泪称道,说几十万生灵都因为廷弼一人才得以保存,他的罪怎么能轻易确定呢? 只是廷弼最为陛下所信任,蒲河战役中敌人进攻沈阳,他驱马前往救援,胆量是何等壮大;等看到官兵懦弱就突然告老还乡去了,这样把皇上对他的大恩置于何处了呢?廷弼功在存辽,些微的成绩虽有可称;但罪在辜负了皇上,根据君臣大义而论,他是无法逃脱罪责的。这就是罪浮于功!” 承认了熊廷弼的功劳,但是却说熊廷弼枉顾圣恩,从根子上就刨了。 朱由校其实很想问问,那你们前面说的话呢?当放屁了? 这也是杨涟等人为什么不让冯三元、魏应嘉和张修德去辽东的原因,他们三个去了,回来之后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确定皇帝真的都不知道?不说瞎话,那岂不等于打了自己的脸?换个人去,回来怎么说都行,打了脸那也是御史风闻奏事。 朱由校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天启帝并不蠢,只不过天启帝没想到袁应泰居然蠢到将辽阳和沈阳给丢了。 天启帝刚登基,或许这就是一个试探,这件事情看起来东林党办的漂亮,成功报复了熊廷弼。 可是事实上呢? 事实上却是让天启帝直接不再信他们了,转而用起了魏忠贤。 后来魏忠贤打东林党,天启帝默认了,甚至是在后面支持,很难说没有这个事情的原因。 天启帝或许就是透过这件事情看清了东林党的本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说起来头头是道,真的让他们去做,狗屁也做不了。 朱由校知道,自己的这位前身,虽然被抹黑地不行,整日里做木工活,可是这心里面还真是透亮的。 现在魏忠贤将冯三元、魏应嘉和张修德三个人抓了,这个件事情直接就烧到了东林党自己的身上。 前面的姚宗文和刘国缙他们或许不在意,但是现在牵扯到了冯三元、魏应嘉和张修德,如果继续弄下去,说不定会牵扯到谁,东林党怎么可能不慌? 于是题本再一次递了进去,而且态度非常的坚决,直接开始批评朱由校了,什么宠信权阉,什么不上朝啊。反正批龙鳞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了。 随手将题本扔到一边,朱由校靠在自己做的轮椅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们的这些题本让朱由校想起了那些抨击万历皇帝的人。 事实上张居正倒台之后,朝廷结党的趋势就越来越严重,东林党的嘴炮也是从那个时候形成的,喷万历皇帝不上朝都是他们干的事情。 万历皇帝无数次的解释过,自己腿不方便,可是你永远无法和一个将耳朵堵上的人说话,现在这些人又来对付自己了。 “陈洪,宣御医进宫。”朱由校伸手敲打着轮椅的扶手,缓缓的开口说道:“让他们都来,声势搞得大一点。” 陈洪听了这话,连忙躬身道:“是,皇爷,奴婢这就去办!”说完他转身就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朱由校舒了一口气:“魏忠贤,你可别让朕失望啊!” <script>app2(); 第二十二章 到辽东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皇帝病了,这是宫里面传出来的最新消息,而且似乎病的很严重,太医院的御医去了一大半。 于是朝堂上再一次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那就是当今的陛下不会也出什么事情吧?大明可经不起两次折腾了。 这也由不得臣子们不担心,因为这是早有先例啊! 先帝登基不过一个月就驾崩了,你这想不让人多想都不行,京城顿时人心惶惶了起来。 魏忠贤的动作却没停,冯三元、魏应嘉和张修德三个人的审讯依旧在继续。 东厂的大牢里面,魏忠贤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喝着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自己猜测地果然没错,皇爷就是要用熊廷弼的事情来动一动朝堂上的人。看看这一次之后,你们还怎么弹劾我老魏。 这时,魏忠贤看到东厂的掌刑千户孙云鹤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孙云鹤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魏忠贤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声音有些冷的问道:“没问出来?” 听到魏忠贤的话,孙云鹤的脸色有些尴尬,连忙躬身道:“回公公,这几个人的嘴巴硬的很,打了许久,可是依旧没什么用。” 说着孙云鹤略微有些迟疑的说道:“要不上大刑吧?” 面对魏宗贤,孙云鹤可不敢造次。 这位现在的可是火得厉害,当今陛下面前的第一红人,何况这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孙云鹤巴结还巴结不过来呢! 瞪了一眼孙云鹤,魏忠贤没好气的骂道:“废物!”说着魏他沉脸又问道:“人怎么样了?” “晕过去了。”孙云鹤再一次开口说道,脸上依旧十分的尴尬。 魏忠贤在原地转了几圈,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阴狠,目光之中也是一片冰冷:“上大刑能熬得住?” 孙云鹤迟疑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这三个人身体虚弱的很,一旦上了大刑,这就不好说了,搞不好命就没了。” “废物!”魏忠贤再一次骂了一句,没好气的说道:“人不能死,但是口供也必须拿到,一定要让他们供出幕后主使。我告诉你们,皇爷在看着咱家办差。咱家这一次的差事要是办砸了,你们谁都好不了。去,接着审,咱家要口供,但是人还得活着。” 虽然在心里面叫苦,可是孙云鹤也不敢反驳,甚至也不敢说什么其他的话,只能表情严肃的说道:“公公放心,人活着,拿到口供。” 说完这句话,孙云鹤转身向着大牢里面走了进去。 京城的局势纷乱,可以说是波谲云诡,因为熊廷弼闹出了不少事情,但是这些熊廷弼却不知道,此时他已经快马加鞭赶到沈阳了。 元月末的沈阳,比不得京师,依旧天寒地冻,一列马车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地前行。熊廷弼坐在马车里,双手伸在暖炉上烤火。 “娘的,在辽地待了这些年,还是老家好啊。”正抱怨着,熊廷弼打了个极响亮的喷嚏,不满道:“不快点打一仗,整个人都不舒爽!” “大人,我们到了。”随从的亲兵大声的说道。 “可算是到了,这些天憋死我了。”熊廷弼一边嘟囔着,一边撩开门帘跳下车。 一下车,就有一堆官员围上来嘘寒问暖。 “熊大人,多日不见,身体可好?” “啊啊啊!阿嚏!”熊廷弼闻到来人身上的奇怪的香味,又打了个喷嚏,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说道:“还行还行。” “大人,喝完热汤吧。这是内人亲自煲的。”又一个官员打开手中的食盒。 熊廷弼定眼一看,这碗鸡汤还冒着热气。不过他向来不爱吃鸡,不感兴趣地罢了罢手。 沈阳城内出来一列兵马,一道爽朗的笑声从城门内传出,“大人可是让我好等。” 听到熟悉的声音,熊廷弼皱着的眉头轻轻舒展开来,他摆脱众人,笑着迎去:“李贤弟。” 这位被熊廷弼称为贺贤弟的人名叫李光荣,官职是辽东总兵。 此人虽然是辽东总兵,但是却是和李如祯一起在辽东任职总兵,可以说他的地位远不如李如祯,或者说这就是一个牌位一样的人。 朝廷任命李光荣,目地很简单,那就是分裂和制衡李如祯。 熊廷弼在位的时候,李光荣还能得到他的重用,但是熊廷弼一走,李荣光又再一次被排挤。 要知道东林党倚重辽东李家,搞走熊廷弼其实就是李如祯和东林党一起搞的。 历史上的李如祯与东林党的关系匪浅,清军攻铁岭,其拥兵不援,致铁岭失陷,其被罢官。天启初下狱论死,崇祯四年,崇祯皇帝念李成梁勋绩,特免死从军。 李如祯下狱,不杀也不放,这就是做人质,免得李家在辽东的旧将祸乱辽东。 在崇祯皇帝登基之后,东林党再一次发力,李如祯被赦免出狱从军。 这对李如祯来说,基本上就是把他给放回去了,军中本就是他的地盘,这里面就是东林党出的力。 原本赶走了熊廷弼,袁应泰接任了辽东经略,下一步自然就是将李如祯弄回来。 东林党连平辽非袁蛮子不可这样的话都能喊出来,何况弄回一个李如祯。 只不过原本的历史上还没开始弄,辽东崩塌,沈阳和辽阳失陷,袁应泰自杀,这自然就没办法弄回李如祯了。 现在虽然还没到那个地步,但是熊廷弼来了辽东接替了熊廷弼,在加上李如祯被带到京城下狱了,东林党在辽东的布置损失殆尽。 这里面最高兴的自然就是李荣光,自己的机会又来了,他早就和袁应泰不和了,现在熊廷弼来了,他也顾不得想多了,直接就跑出来迎接了。 熊廷弼看着李荣光,脸上自然也是高兴的,有李荣光在,自己到了辽东之后能快速地稳定局势了。 两个人见面自然都是百感交集,简单的聊了聊之后,熊廷弼直接开口说道:“走,陪我去经略衙门。” 这一去自然是要传旨的,同时也是完成职务上的交接,只有完成了这一步,熊廷弼才算是正式上任了辽东经略,成为辽东正式的最高军事长官。 熊廷弼现在心急如焚,他一刻也不想等待了。 <script>app2(); 第二十三章 打脸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熊廷弼来到辽东经略衙门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人再等了。 除了现任的辽东经略袁应泰,还有一个人也在等熊廷弼,这个人就是辽东巡抚薛国用。 对于薛国用这个人,熊廷弼一样没什么好感,这个人和袁应泰是山西老乡,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是乡党。 虽然薛国用身上的东林党属性并没有那么强烈,但是这个人和袁应泰关系亲密,不然东林党也不会让他和袁应泰搭档。 袁应泰在辽东干的那些事情,薛国用可是一件都没管,而且也没弹劾袁应泰。 要知道熊廷弼和东林党的王化贞那可是闹腾的非常厉害。经略和巡抚不和,闹腾的可不小。 现在熊廷弼赶走了袁应泰,薛国用怎么可能会给熊廷弼好脸色? 对于这个薛国用,熊廷弼也不是很在意,他面无表情的走到袁应泰的面前:“袁大人!” “熊大人!”袁应泰冷声,他自然和熊廷弼势同水火,这仇怨不是因为辽东经略才结下的,而是因为熊廷弼本身就是浙党,袁应泰就是东林党。 现在东林党上台,浙党大溃败,方从哲灰溜溜的回了老家。熊廷弼就像是一张白纸上的一个墨点,东林党总是想伸出手给他扣下去。 东林党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们也的确将熊廷弼这个黑点给扣下去了,但是鬼知道为什么熊廷弼又被点了回去。 京城的信也到了,袁应泰也知道了熊廷弼被启用的原因,据说是因为皇帝陛下的一个梦。 何其荒谬? 当然了,随后的信则是让袁应泰忧心忡忡,因为给陛下解梦的是一个叫做韩立的道士,这个道士居然是一个叫做魏忠贤的太监进献入宫的。在这样的情况下,熊廷弼被起复了,这里面自然就是那个叫做韩立的道士搞的鬼。 显然熊廷弼投靠了阉人,如此,袁应泰看熊廷弼就更不顺眼了! 投靠阉人,士人之耻! 面对这样的熊廷弼,袁应泰自然不可能给他好脸色,打了招呼之后,一甩袖子就走了。 熊廷弼的脸也沉了下来,虽然双方不对付,但是也没到撕破脸的地步,让你走是因为你蠢,是陛下的圣旨,你甩脸子给谁看? 熊廷弼冷哼了一声,直接转身向着里面走了进去,这一次拿到辽东经略的位子就可以,至于袁应泰就让他滚蛋吧! 交接很快就完成了,袁应泰也没在这件事情搞什么事情:“熊大人,交接完成了,袁某告辞了。” “袁大人慢走。”熊廷弼面无表情的说道:“李总兵,传令诸卫,将沈阳和辽阳的所有难民全都赶出城去,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熊廷弼的这话说的很大声,事实上他就是说给袁应泰听的。 你不是要招收这些人吗?那我就全都赶走。虽然这本来就是要做的事情,但是熊廷弼就当着袁应泰的面说出来了,这就是报复。 熊廷弼的心眼也不大。你给我甩脸子,那我就打你的脸。 袁应泰听着这话,脸上的肉一抽抽,瞬间脸色黑如锅底,他看着熊廷弼道:“熊大人,过分了吧!” “有何过分?”熊廷弼有些不明所以的说道:“这是我辽东事物,归我辽东经略府管辖。本官行使陛下赋予的权力,难不成还要袁大人做主?这辽东之地虽然偏远,但是也是大明之土,陛下治下,所以袁大人,这事情就不用和你解释了吧?” 听着熊廷弼的话,看着他得瑟地昂着的头和嘴角的那一抹冷笑,袁应泰身子都气哆嗦了。 不过袁应泰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在这里和熊廷弼争吵,一旦争吵丢脸的只能是自己。 想到这里,袁应泰一甩袖子,大步向外面走了出去,心里面却是发了狠。这一次回京之后,一定要让熊廷弼好看,一定要让他好看! 看着袁应泰的背影,熊廷弼冷哼一声,这声音之中充满了不屑,随后对身边的李荣光说道:“李总兵,按照我说的办!” “真的办啊?”李荣光一愣,他以为熊廷弼这么做只是为了气一气袁应泰,没想到熊廷弼真的要这么做。 熊廷弼看了一眼李荣光,苦笑着说道:“我虽然气愤袁应泰自大,恼怒他无能,但是也不至于拿大事去气他。你可知道这一次陛下为什么起复我?因为袁应泰上了一份题本,详述了他在辽东的所作所为,就是他收拢蒙古难民为兵之事。” “这份题本送上去是表功的,可是陛下看了之后却大为恼怒,明白了袁应泰志大才疏、难堪大任,这才起复了我。” 李荣光顿时一愣,他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如此内情,略微有些兴奋的说道:“吾皇圣明啊!” “是圣明啊!”熊廷弼也感慨了一句,随后说道:“那些蒙古降人之中必然有野猪皮的内应,一旦野猪皮打过来,这些人肯定要在城内鼓噪,甚至倒戈一击。所以一定要将这些人赶出城去,但是也不能让他们闲着,吃白饭的人不要。” “野猪皮肯定是要打来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辽阳和沈阳。只要辽阳和沈阳不失,我们在辽东就尚有可为。” “让这些人蒙古降人去挖沟,去挖护城河,派人看着,反抗就杀了。有一点你要记住,那就是绝对不能够让他们进城。另外将所有人的将领都叫来,我要部署一下,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守住沈阳和辽阳。野猪皮想要攻城,我看他们有多少人命往里面填!” 熊廷弼对守城十分的有信心,沈阳和辽阳的明军有十几万,出城打肯定是不行的,辽人怯战,野猪皮悍勇,一旦出城必败,甚至会有人畏战先溃。 可是守城就不一样,在城内,危险系数小,想跑也没地方跑,野猪皮攻坚能力不行,想要打下辽阳和沈阳,除非拿命填。 攻城的难度和战损有多大,熊廷弼一清二楚,野猪皮要真的拿命填,熊廷弼会乐的跳起来,野猪皮有多少人往里填?哪怕是两个换一个,熊廷弼都愿意和野猪皮换! 他到现在还记得陈洪给他的那份陛下的密旨: 稳住辽东,守住沈阳和辽阳! <script>app2(); 第二十四章 孙承宗求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也许是受到了小冰川时期的影响,京城这几天冷得厉害,加上几日不见太阳、连续的阴天,这就更让人难受了。 天空之中不时飘点小雪花,但落在地上就化了,结果就是地面湿滑,走路都要格外的小心。 这样的天气本就非常让人闹心,结果宫里面的事情就更让人闹心了。 大明朝的皇帝陛下病了,而且还很严重。同时宫里面在做法,求于鬼神,主持的就是那位颇为受宠的青云门韩立。 在这个时候,大臣们见不到皇帝心中焦急万分,尤其着急的是东林党。 因为他们的人还在东厂关着,说不定那些关着的人什么时候就招供牵连到还在朝堂上的东林党人人,其他东林党人怎么可能不着急? 东林党可以说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进宫见皇帝。 但是没办法,皇帝就是不见。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闯宫吧? 就在外头猜忌纷纷之时,皇宫大内,朱由校斜躺在一张卧榻上。 前面摆着祭坛,青云门的韩立一身青色的道袍,挥舞着一把剑在做法,但是却不敢发出声音。 朱由校也没看做法那边,而是在不断翻弄一本册子。 这个时候陈洪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朱由校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孙承宗孙大人求见。” 听了陈洪的话,朱由校顿时就是一愣,孙承宗来了? 事实上孙承宗这个名字绝对是明末绕不过去的一个名字。 孙承宗,字稚绳,相貌奇伟,胡须张开像戟一样,声音浑厚。 孙承宗曾先后在大理寺右丞姜壁、兵备道房守士等朝廷官员的家中做家庭教师。 后来,因房守士升任大同巡抚,孙承宗随行。大同是当时明朝的边城重镇。 孙承宗边境教书时,对军事有着浓厚兴趣,喜欢和边关老兵和低级军官交谈,询问一些关于边关防务的问题。 慢慢的,他对边关的军务有所了解。 万历三十二年,孙承宗中进士第二名,授翰林院编修,而后转拜中允。 天启元年,孙承宗官升少詹事。 此时的孙承宗已经是声名显现了,科举榜眼,加上这些年升官的路径,甚至主持过一任乡试,这就是通往内阁大学士道路的官途,所以孙承宗非常受到器重。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乡试,孙承宗遭到党人的忌恨。 党人试图利用官员每三年一次的考核将孙承宗逐出京师。 学士刘一燝力保孙承宗,孙承宗得以相安无事。 后世很多人都说孙承宗是东林党,但是朱由校却不这么看,东林党内部其实也是有派系的。 像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璟和孙承宗,这些人都属于被贴标签。 况且朝廷之中的党争已经到了非此即彼的地步,他们只是与东林党走得进了一些罢了。 如果非要分,朱由校更愿意将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璟和孙承宗归为一党,因为他们更像是东林党里面的实干派。 如果刘一璟真的是东林党的大佬,他也不会那么快就被赶下去换了叶向高上来。 孙承宗这个人要怎么用,其实朱由校的心里面早就有了想法。 辽东总督的位子,其实朱由校一直给孙承宗留着。 事实上此时大明对辽东局势的认识还不够深刻,根本就没想到辽东的局势已经崩坏到那个地步了,所以辽东才一直没有设置总督,而是以巡抚和经略管着。 “让他进来吧!”朱由校想了想说道,随后又补充道:“将朕推过去,在另一侧见吧!” “是,皇爷!”陈洪躬身道,随后就将朱由校制作的木头轮子椅子推了过来。 朱由校坐上了椅子,任由陈洪推着自己走到了侧殿。 等了一小会儿,孙承宗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虽然在自己的记忆里面有孙承宗,但是朱由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孙承宗。 上下打量了孙承宗一番,朱由校不得不在心里面感叹,都说孙承宗相貌奇伟,果然很帅啊! 不过朱由校也知道,在这个时代,长得丑是不可能做官的,用后世的话说就是长得猥琐必定是奸臣。 历史上每逢动乱,大家各种造反,很多文臣在选择主公的时候都是看长相的,一句“望之不似人主”那可是要了命的评价。 朱由校不禁想到了后世那张黑明朝太祖皇帝朱元璋的画像,如果朱元璋真的长成那个样子,他根本当不了皇帝。 朱由校记得很清楚,他前世原本打算追一部叫做《大明风华》的剧,结果流出了一个朱元璋的演员图片,朱由校瞬间就没了看下去的欲望。 “臣孙承宗参见陛下。”孙承宗见到朱由校被人推出来,心里面就是咯噔一下,幸亏陛下的脸色还算好,不然孙承宗可就真的担心了。 “孙爱卿免礼吧!”朱由校有气无力的说道:“给孙爱卿赐坐。” 旁边连忙有小太监给孙承宗搬了一个椅子让孙承宗坐下。 等到孙承宗坐下,朱由校这才开口说道:“朕这些日子身子不爽利,倒是耽误了很多政事,不知道孙爱卿此次进宫,所谓何事?如果有什么急事,朕马上安排人去做。”说完朱由校就咳嗽了起来。 站在朱由校身边的陈洪连忙向前几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将手中的丝绢递了上去。 朱由校接过丝绢捂住了嘴,半晌才停止了咳嗽,抬起头看着孙承宗道:“朕这身子骨太虚弱了,倒是让爱卿见笑了。” “陛下身系江山社稷,一定要保住龙体啊!”孙承宗一脸担心的看着朱由校,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 “不碍事。”朱由校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就是累着了,吃点药,将养一些时日也就是了。爱卿还是说说今日进宫所谓何事吧!” 孙承宗心里面轻叹了一口气,先帝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情,可是结果呢?还不是短短时日就去了。 不过这话只能想想,说是肯定不能说的,想到这里,孙承宗开口说道:“臣今日入宫主要就是为了探望陛下,陛下身体有恙,朝中的臣子多有担心。” “另外臣想说这神鬼之事不可信,陛下还是吃药将养为好。”孙承宗最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这是朝臣想让孙承宗说的,也是孙承宗自己想说的。 <script>app2(); 第二十五章 张修德招供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看着孙承宗,点了点头,语气诚恳的说道:“无非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罢了。有效自然是好的,如果不行,那也没什么损失。孙爱卿放心,朕心里面有数,知道该怎么做。” 原本孙承宗带着些许气愤进宫的,准备说的话语也有些激烈,毕竟大明信道修仙的那位可没给大明带来什么好处。 只不过现在看到朱由校的样子,这些话孙承宗也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点到为止,既然朱由校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在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臣就告辞了,陛下好好将养身体。”孙承宗站起身行礼,然后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朱由校看着孙承宗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对于孙承宗这个人,朱由校的心里面是有好感的,这份好感大多源自孙承宗前世的结局。 崇祯十一年,清军大举进攻,十一月,进攻高阳。 赋闲在家的孙承宗率全城军民守城,城破被擒,自缢而死。 他的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子,八个侄孙战死,孙家百余人遇难,孙承宗时年七十六岁。 孙承宗的结局何尝不是大明的一个缩影,大厦倾覆,社稷崩塌,煌煌大明,一朝丧尽。 从轮椅上站起来,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走到大殿的门口。 外面的天空依旧阴沉着,天空飘着雪花,空气微凉,这样的天气何尝不是在说这样的大明? 抬起头望着天,朱由校轻声道:“今生朕不会让你落得那样的下场,今生的大明必不会如往昔。” “这江山不会再倾覆,社稷不会再崩塌,为此即便是被定为千古第一昏君,朕也在所不惜。” 看着朱由校在那里站着望天,陈洪的脸上闪过一抹担心,半晌他走到了朱由校的身边,轻声开口说道:“陛下,天凉,小心身子。” 朱由校转身看了一眼陈洪,迈步走回到了自己的轮椅上,随后淡淡的吩咐道:“推朕回去吧!” 随着朱由校的吩咐,陈洪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轻轻的推动朱由校的轮椅消失在了黑暗的宫殿之中,他们仿佛走进了黑暗的巨口,很快就失去了踪影,再也不见了。 孙承宗从皇宫里面走出去之后,关于宫里面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陛下生病了,已经到了不良于行的地步了。虽然说是感染风寒,可是这个感染风寒包含的范围可广了去了。 这大明皇帝感染风寒而死的,那可不是一个了,臣子们各自的心情都非常的怪异。 东厂,监狱之中。 魏忠贤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孙云鹤,孙云鹤则是畏惧的站到了一边,显然是怕魏忠贤发怒。 “有人开口了?”魏忠贤看着孙云鹤直接开口问道,他是真的着急了,如果在问不出什么东西来,那么这件事情可就大了。 皇爷那边一直在等着自己的消息,如果自己这边没消息,那么魏忠贤觉得自己怕是也要到头了,他不想死。 “公公,有人开口了。”孙云鹤连忙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恭敬的开口说道:“张修德开口了。” 魏忠贤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过望,直接站起身子向着监狱里面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他说了什么了?” “公公,下官尚未来得及审问。”孙云鹤连忙躬身道,脸上全都是献媚的笑容。 事实上并不是没来得及问,而是不能问,孙云鹤根本不知道魏忠贤想从张修德的嘴里面问出什么来。 一旦自己问了,问的不对,那岂不是要吃瓜落?孙云鹤也不傻,从魏忠贤的态度上他就能看得出来,这一定是一个大案。 魏忠贤赞赏的看了一眼孙云鹤,脸上的表情很满意,这个孙云鹤很好,会做人。 带着人来到牢房,张修德这个时候已经被提了上来,人绑在柱子上,低着头,身上到处都是血痕,显然是拷打之后留下来的。 魏忠贤看着张修德的样子,一点没觉得厌恶,反而都是欣喜,终于开口了,只要有人开口了,这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张修德,咱家听说你愿意说了?那你就说来看看。”说着魏忠贤就坐到了身后小太监搬来的椅子上。 “我是,我是陷害熊廷弼的,我对辽东的事情并不了解,我也没去过,我那些事情,那些事情都是别人告诉我的。”张修德抬起头声音颤抖着说道。 魏忠贤顿时就兴奋了起来,连忙追问道:“是谁?” “是辽东总兵李如祯。”张修德直接开口说道:“当时李如祯托请到我这里,并且给了我三千两银子。” 说完这句话,张修德直接就低下头,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晕过去了。 魏忠贤大喜过望,连忙说道:“来人,让他画押,给他松绑,带下去好生医治,千万不能让他有纰漏。” 文书连忙将证供拿了过来,然后拿着张修德手在上面画押,随后人就被抬下去了。 魏忠贤拿着文书简直就是如获至宝。 看了一眼孙云鹤,魏忠贤开口说道:“你给我盯住了,咱家现在马上就进宫,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的下场你自己知道。” 孙云鹤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公公放心,下官一定把事情办好,绝对不出差错。” 魏忠贤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人就进宫了,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这就是一个好机会啊!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看着收拾东西的韩立,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这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在宫里面吃好的穿好的,朱由校自然不会去可怜他。 看了一眼身侧的陈洪,朱由校吩咐道:“看好他,别出了什么差错。” “是,皇爷,奴婢晓得。”陈洪连忙躬身点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可知道自己家的皇爷远不像表现出来的样子。 坐着轮椅回到了暖阁,朱由校就得知魏忠贤来了。 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时间不长,魏忠贤就面带喜色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显然这是有好消息了。 <script>app2(); 第二十六章 李庄妃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皇爷,奴婢查清了。”魏忠贤见到朱由校之后,连忙趴在地上磕头,一副尽心办事的模样。 朱由校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魏忠贤,随后开口说道:“拿来看看吧!” 闻言,魏忠贤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将手中的供状递了上去后,赶紧退了几小步,乖巧地站在旁边,等着朱由校看供状。 这份供状很简单,朱由校扫了几眼之后就看明白了。 根据张修德的供述,这件事情是一次勾结,辽东的李如祯勾结朝廷里面的一些大臣。说白了,其实就是李如祯勾结朝廷里面的东林党。 李如祯靠着东林党自保,保证他李家在辽东的地位和权势。 东林党则是借由李如祯贪污辽东的军饷。 双方互惠互利,熊廷弼这样的人自然要排挤,自然要打压。 凡是不愿意和东林党他们同流合污的,耽误他们发财的,全都要赶走。 朱由校冷哼一声将供状放下了。真的是东林君子啊! 朱由校的脑海之中不禁闪过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岳不群,他有一个绰号叫做君子剑,实际上呢?这个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东林党的人理解成伪君子,其实就很合适了,一切都通顺了,毫无障碍。 伪君子就是善于颠倒黑白,将自己不道德的行径披上一层道德外衣的人;一种表面上得体大方、高尚、处处退让,能忍受别人所不能忍而保持风度,实际上是虚伪、出尔反尔、恬不知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 把伪君子的设定往东林党身上一套,严丝合缝,一点都不哐当。 尤其是在颠倒黑白,将自己不道德的行径披上一层道德的外衣这方面,东林党绝对十分擅长。 看了一眼魏忠贤,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就审出这一点出来?” 说着朱由校不满意地瞥了一眼魏忠贤:“李如祯现在已经下狱了,把他带到东厂去好好的审问,朕要知道他勾结了谁,都和谁有来往。这件事情你抓紧去办吧!” 对于李如祯,朱由校没有丝毫想要留着的意思,前面都是小打小闹,牵扯出了李如祯,这件事情才算是彻底走上了正轨。 一句话:闹大了。 其实辽东在李成梁之时就开始搞这套了,在辽东养寇为患,提高自己的地位,同时在朝廷之中结交大员,在辽东图谋做大。 朝廷也意识到了辽东李家的问题,所以将李成梁免官,扣押在了京城,但是依旧没敢杀,一来朝中有人保,二来辽东局势不容乐观。 在李成梁去职的几年之内,辽东局势一发不可收拾,这里面不可能没有辽东李家放任的原因。 辽东只是去职了一个李成梁而不是整体大崩盘,李成梁一走,辽东崩盘的速度堪称雪崩,终于养寇自重变成了养虎为患。 朝廷放李成梁回了辽东,再也没办法收拾残局了。 朝廷派遣大军进剿,结果用了杨镐,搞出了一个萨尔浒,辽东彻底地一发不可收拾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辽东彻底变成了大明的心腹大患。 在李成梁去了之后,李如祯依旧在玩养寇这一套,他坐视铁岭失陷不救援,勾结东林党贪污辽东军饷,同时赶走熊廷弼,这一系列的操作彻底搞乱了辽东。 此时,魏忠贤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连忙趴在地上说道:“皇爷放心,奴婢一定把差事办好。” 等到魏忠贤走了,朱由校陷入了沉思。 李如祯是一定要收拾的,这件事情也正好能牵扯出来不少东林党的人。 朱由校相信魏忠贤一定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要知道魏忠贤之所能够成为九千岁,那就是因为他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 “大明需要靠一个自我阉割入宫的太监,那些文人士大夫还真是丢人啊!”朱由校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看了一眼身边的陈洪,朱由校想了想转身对他说道:“去庄太妃那边传旨,从今天开始,庄太妃搬入慈庆宫居住。” 陈洪听了朱由校的话,微微一愣,随后连忙躬身道:“是,奴婢遵旨。” 慈庆宫,在皇宫里面的人没人不知道,那是太后的居所。皇爷居然让庄太妃住到慈庆宫里面去,这代表着什么,没人不知道—这代表着庄太妃虽然没有太后之名,但是却有太后之事实了。 朱由校如此做法,自然也是想要一个稳定的后宫,这也是为什么朱由校穿越之后先弄死了客巴巴的原因。 后宫之内,一定得是自己掌控的地方,绝对不能让人在这里插手,前身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让客巴巴在宫里面搅合。 外面可以养权阉,但是宫里面一定要清静,同时也要有人管束,任何消息都不能传出去,同时这样也能保证后宫的安全。 庄太妃,这是朱由校慎重考虑之后的结果,说起来这位庄太妃的命运可不太好。 庄太妃也就是之前的东李—李庄妃,为人仁慈,沉默寡言。她不如李康妃得宠,后来天启皇帝即位,“东李”被魏忠贤和客巴巴迫害而死,时年三十七岁。 事实上,崇祯皇帝恨魏忠贤这事,和李庄妃的死也有很大关系。 在天启皇帝继位之后,天启帝立即将小他五岁的弟弟改让李庄妃抚养,并在次年封弟弟为信王。 于是朱由检随着庶母“东李”又住进出生地慈庆宫。 李庄妃死后,朱由检每日早晨先要拜天,然后给庶母请安。 只不过崇祯皇帝被魏忠贤监视着,被客巴巴盯着,不敢真的外出祭祀。 当他思念生母时,就避开权宦魏忠贤的监视,暗地拿些银两委派亲信太监去西山坟地代祭,并再三嘱托:“尔可祝告明白着,就如我亲去恭祭一般。” 这也是为什么崇祯皇帝继位的时候害怕魏忠贤的原因,魏忠对他的监视无孔不入,也是崇祯皇帝为什么要一定要弄死魏忠贤的原因。 朱由校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有些飘忽:“这一世要好好的活着,让那些该死的人去死。” 朱由校说的该死的人是谁呢?答案很简单,这个人就是另外一位李选侍,也就是西李。 <script>app2(); 第二十七章 寿命最长的后妃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位西李其实就是李康妃,与李庄妃不同,她可是非常得宠的。 当初便宜老爹泰昌帝刚继位,欲封西李为皇贵妃。皇贵妃册封礼将近,可光宗突然驾崩,遂未封成。 这位西李的野心可不小,移宫案就是她干的,而且她想要垂帘听政,只不过被大臣们给阻止了,她没能成功。 同时西李也是心狠手辣的那一个。 天启帝的生母是王才人,在当时太子宫中的地位仅次于太子妃郭氏。 郭氏病死后,王才人母以子贵,成为太子宫中实际地位最高的女人。 但是西李恃宠而骄,根本不把王才人放在眼里,经常欺负她。 万历四十七年,西李不知因何故而生气,居然将王才人殴打凌辱致死。 事实上朱由校也能猜到一些,她要将王才人的儿子握在自己的手里面,因为这很可能是未来的太子。 西李虽然也生了一个儿子,但在五岁的时候就夭折了,她不想大权旁落,弄死王才人后将皇子握在手里面,自然是非常保险的手段。 事情也正如西李所计划的那个样子,她获得了抚养王才人之子朱由校的资格,为自己捞得了一项重要的政治本钱。 崇祯皇帝朱由检在生母刘淑女被老爹谴死后也曾交给西李抚养。 西李是想封皇后的,只不过便宜老爹死得太快,什么都来不及。 等到天启帝登基,西李又搞出了一个移宫案,与东李李庄妃不同,这位西李李康妃可是和客巴巴的关系非常好。 这位西李的手段很犀利,她放出了谣言说天启帝虐待养母,致使她抱着女儿跳井自杀。 御史贾继春上奏指责东林党人过多干涉内廷事务,遭群起责难。 天启帝下诏披露西李将自己母亲殴打致死、虐待自己的事情,并把贾继春削职。 天启帝宠爱客巴巴,很大的原因是客巴巴填补了他对母亲的需求——生母很早就死了,养母对他又不好,他唯一能够倾诉的对象也就是客巴巴了。 崇祯皇帝对自己的养母李庄妃也是一样的感情,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弄死了客巴巴和魏忠贤。只不过李庄妃死的早了,没能再熬两年。 一饮一啄,自有因果,世上没有巧合的事情。 朱由校自然不会让后宫再乱成这个样子,他果断地弄死了客巴巴,接下来就要弄死这位李康妃。 历史上,这位李康妃活得很久。 崇祯十七年,明朝灭亡,崇祯皇帝的周皇后、天启帝的张皇后,以及宫内很多太监宫女都以自杀殉国。 而以李康妃的为人,自然没有那么高的气节,结果被李自成俘虏,后来又落到清廷手里。 她和其他一些幸存逃亡的明朝妃嫔皆由清政府出钱供养起来,并于康熙十三年五月十八日薨逝,至少活了八十余岁。 西李李康妃是中国两千年封建历史上寿命最长的后妃之一。 此时,距离“移宫案”发生已有五十四年,距离明朝灭亡也有整整三十年了。 她的夫家——朱明皇朝早已灰飞烟灭,她的独女早已病故,而女婿外孙子女也早已满门自尽。 回想着这位西李李康妃,朱由校轻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位也是一个人才啊! 李庄妃入住慈庆宫,这自然是瞒不住的消息,但是外廷实在是没办法关心这些事情,因为他们已经焦头烂额了。 原因很简单,李如祯被下了东厂的大牢,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收拾了。东林党人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瞬间无数党人都慌了。 这一天晚上,这些人再一次聚集到了礼部尚书孙慎行的府邸里面,准备商讨对策。 杨涟左光斗全都在列,东林党的元老高攀龙也都在,大家的脸色全都不是很好看。 “事情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了。”高攀龙第一个开口。 在场的众人之中,高攀龙的资历很老了。 在东林党成立的时候,顾宪成会同顾允成、高攀龙、安希范、刘元珍、钱一本、薛敷教、叶茂才(时称东林八君子)等人,发起东林大会,制定了《东林会约》,规定每年举行大会一、二次,每月小会一次。 这里面就有高攀龙,高攀龙万历十七年中进士。后遇父丧归家守孝,万历二十年被任命为行人司行人。 万历二十二年,高攀龙上疏参劾首辅王锡爵,被贬广东揭阳典史。 万历二十三年,高攀龙辞官归家,与顾宪成兄弟复建东林书院,在家讲学二十余年。 可以说,东林书院就是一群失意的人,他们是怎么失意的?他们是一群想要以名声博前途的人。 说白了,其实就是弹劾位高权重的人,用来换取自己的前途。一旦被贬斥了,那就回家。 东林党里面有无数张居正改革时期被从朝堂上赶下来的官员。张居正的考成法裁革的冗员约占官吏总数的十分之三,这些人还都是永不叙用。当时张居正势大,这些被裁的人就抱了团。 追根溯源之后就可以发现,东林党这些人都是一群失意的人,同时也是一群无用的官。 讲学二十多年,四处勾连、门生故吏,东林党的势力何其大? 他们深谙各种官场套路,可以说他们在官场上战无不胜。 有了这样的资历,虽然高攀龙的官职只是光禄寺丞,但是他的地位却很高,以后高攀龙还会历任太常少卿、大理寺右少卿、太仆卿、刑部右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等职。 一个从来没有地方执政经验的官员,岂便是朝中重臣,在家讲学二十多年,这样的人能做好朝廷大员? 东林党上台带坏了风气,踏踏实实做官的得不到升迁,放嘴炮才是关键,所以才有了袁崇焕五年平辽的豪言壮语。 那是天启二年的事情,袁崇焕往京城觐见朱由校,御史侯恂破格提拔袁崇焕在兵部任职。 不久之后,广宁被后金军攻陷,于是朝廷商议,应该派人镇守山海关。 袁崇焕得知后,随即一个人往关外查阅地形。 回朝之后,袁崇焕上言称:“只要能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镇守山海关。” 一个考中进士的文官,从来没打过仗,没领过兵,出去溜达了一圈,直接成了兵备佥事,督关外军。 这样的东林党要是不坏事,那就没人坏事了。 <script>app2(); 第二十八章 高攀龙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辽东问题在大明会变得越来越敏感,这件事情基本上就是党争的起手之地,说白了,其实就是利益之争。 此时此刻,东林党就有些慌了,魏忠贤借着熊廷弼的事情起手,抓了姚宗文,接着又抓了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现在又牵扯出了一个李如祯。 如果说姚宗文只是一个浙党投靠过来的小虾米,那么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三个人就是东林党要保护的人员了。 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三个人是要保,可是现在三个人已经不算是最紧要的问题了。 何况他们现在还开了口,那就不能要了。只是关键现在牵扯出了李如祯,李如祯会牵扯出谁来,会牵扯出多少人,这都不好说啊! 在场的人听了高攀龙的话,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事情的确是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 “魏忠贤此人虽然是一个阉人,但是此人有鹰视狼顾之相,从将那个道士送入宫中伊始,此人便是没安好心。”左光斗这个时候也开始了。 他继续大声说道:“朝中忠正之士弹劾于魏忠贤,他便借熊廷弼之事报复。这是朝着我们来的,魏忠贤这是要将我等中正之士赶出朝廷!” “魏忠贤大奸大恶之相,如果不阻止他,未来定然是刘瑾汪直之流,为祸之烈,必定远甚刘瑾汪直之上。” 众人全都一起点头。 这个时候赵南星也一脸愤恨的说道:“可比王振之流。” 王振何人? 相比较起来,刘瑾和汪直虽然是为祸狠烈,但是王振这个搞出土木堡之变的太监,对大明来说真的是罪孽深重。 因为他搞出来的土木堡之变,那便是大明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赵南星直接将魏忠贤比作王振,可见其心中愤恨之激烈。 众人全都出言了,议论纷纷。 最后大家做出了决定,一起上疏弹劾魏忠贤,甚至为此不惜午门跪请。 皇宫大内,朱由校坐在轮椅上撑着下巴,腿上盖着毯子,听着陈洪向自己汇报,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 半晌,朱由校挥了挥手,直接说道:“行了,不用念了。” 东林党闹腾,这一点朱由校心里面明白。 沉吟了片刻,朱由校开口说道:“去把杨涟和赵南星给朕找来。” 此时的杨涟官居左副都御史,赵南星则是吏部右侍郎,两个的官职可都不低,可以说是手握重权。 朱由校想见这两个人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两人太有名了。 杨涟的忠正和骨气为后世人所称道,朱由校现在就想看看他是不是堪用。 赵南星也是一样的道理,赵南星也是东林党的首领之一,如果东林党之中有可用的人,那么朱由校愿意做点分裂东林党的事情。 “是,皇爷!”陈洪不敢怠慢,连忙答应了一声,然后赶紧转身出去找人了。这些日子皇爷都没召见任何人,现在召见杨涟和赵南星,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啊! 很快这两个人就来了。 听到陈洪的回禀,朱由校开口说道:“让赵南星进来,将杨涟带到旁边的偏殿候着。等到两人离开之前,不要让两人再见面。” “是,皇爷。”陈洪答应了一声之后,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时间不长赵南星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朱由校之后,连忙躬身行礼。 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赵南星免礼,同时在上下打量着这位在后世赫赫有名的东林党领袖之一。 赵南星的模样不错,站在那里自有一股气度,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正直的人,总体形象就像是朱时茂小品里面的一样,不过看容貌目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赵爱卿。”朱由校叫了赵南星一声,但是紧接着的却是咳嗽不止,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赵南星连忙抬起头:“陛下还是要保重龙体啊!” 此时赵南星才看到,朱由校居然坐在轮椅上,身上搭着毯子,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有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赵南星的心里面就是咯噔一下,陛下的病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没事,朝廷的事情这么多,朕想安稳也安稳不下来。”朱由校意有所指的说道。 “是臣等失责。”赵南星连忙躬身道。 朱由校顿时就笑了:“这样的话就不用说了,今日找爱卿来是有事情和爱卿说。这几日朕这里收到了不少题本,多是弹劾魏忠贤的,说魏忠贤陷害忠良、迫害报复言官,严刑逼供、屈打成招,说魏忠贤有鹰视狼顾之相,说他是刘瑾汪直之流。” 说到这里,朱由校抬起头看着赵南星:“不就是查个案子,抓了几个人,怎么就闹得这么大,爱卿何以教朕?” 赵南星连忙说道:“陛下,治国首在吏治,官场不宁,百官惶恐,何谈吏治?魏忠贤为了报复朝臣对他的弹劾,将人下狱,为一己之私枉顾朝廷,实乃罪大恶极,臣请严惩魏忠贤。” 看着撩衣服跪倒在的赵南星,朱由校笑了,不知道是赵南星的性格如此,还是东林党人的做派皆是如此。 不过东林党上书敢说话,敢批龙鳞,甚至以找茬批斗皇帝为荣,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朱由校对赵南星的话也不在意。 轻叹了一口气,朱由校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行了,起来吧,别跪来跪去的了。” 等到赵南星重新站起来,朱由校开口说道:“这是东厂上来的题本,你可以看一看。” 说着朱由校对身边的陈洪使了一个眼色:“拿给赵爱卿看看。” 赵南星连忙伸手接过了题本,快速翻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就不是太好了。 “姚宗文等人为何构陷熊廷弼,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刘国缙勾结李如祯想要赶走熊廷弼,姚宗文与熊廷弼有嫌隙,自然就帮着刘国缙弹劾熊廷弼。当然了,这里面还有钱可拿。”说着朱由校又拿起一份证供:“这是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三个人的供述。” “这里面清楚地写明了,他们收了李如祯银子弹劾熊廷弼,每个人白银三千两,手笔不小,每人三千两,倒也公平。” <script>app2(); 第二十九章 如何处置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天启皇帝的语气很淡漠,似乎没夹杂着什么感情,可是赵南星仍旧听出了这话里面的冷意,脸上的表情有些发僵。 “为了私人恩怨,为了钱财,过节边疆,构陷守边重臣,这就是大明的都察院,这就是大明的忠正官员。”朱由校说道,声音依旧那么平和淡漠:“赵南星,你觉得此事该如何?” 赵南星顿时语塞,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好了,他没想到这些人居然真的敢这么干。 陛下叫自己赵南星,而不是赵爱卿,这就是对自己很不满意了。他原本想要说的话也全都堵在了嗓子里面。 “或许会有人说,这是诬陷,这是陷害。”朱由校也没管赵南星,继续说道:“毕竟魏忠贤是权阉,是刘瑾汪直之流,朕也明白,也没想过和这些人去争论。毕竟你说什么他都不相信,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可是赵爱卿,朕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说完这句话,朱由校饶有兴趣的看着赵南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或者真将此案交给爱卿来调查审问?” 赵南星心里面一沉,这件事情此时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无论是落到谁的手里面,这都是一个非常难办的事情。 要给这些人翻案,就得说魏忠贤是诬告他们,可是这证词上面写得很清楚,他们何时何地收的钱,如何商量勾连,这供状里面可是写得一清二楚。 如果说这些全都是魏忠贤栽赃的,赵南星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可是如果不给他们翻案,严惩不贷,那自己就会成为叛徒了。 虽然对外不说,但是赵南星心里面很清楚自己这些人是怎么回事,这就是结党,只不过是君子党,为了报国。 “怎么了?”朱由校看着赵南星,笑着说道:“赵爱卿觉得为难了?” 赵南星半晌才开口说道:“陛下,此时辽东战事日紧,局势安稳胜过一切,如此处置了李如祯,怕是辽东将领会生出二心。臣以为此时不宜扩大此案。”说到这里,赵南星实在是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朱由校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异常怪异。 “不处置吗?”朱由校看着赵南星,笑着说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此爱卿不怕凉了那些忠臣的心?” 赵南星再一次语塞,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沉默了良久,赵南星开口说道:“臣以为此事可以查,但是要有个限度,不可任由魏忠贤如此审问,这会让李如祯肆意攀咬。臣以为不如将此案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审问,或许能平息非议。” 朱由校又笑了,看着赵南星,眼中闪过了一抹失望,交给大理寺和刑部? 朱由校基本上能猜到结果。一定是拖着。 这一拖就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去了,再想查怕是什么都查不到了。再者,逼得太紧,说不定李如祯就死在刑部的大牢里面了。 不要以为这些臣子都是好的,都是听话的懂事的,他们没什么做不出来的,朱由校不敢相信他们。 “赵爱卿,以为此事该如此处置?”朱由校将盖在腿上的毯子掀开,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赵南星此时脸上已经没了从容,显然陛下这是对自己不满意了,但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臣以为如此处置,方为妥当。” “是啊!”朱由校感慨着说了一句:“妥当。” 说着朱由校走到了自己的龙书案前面,伸手将桌子上的奏疏拿了起来,然后对赵南星说道:“这里全都是弹劾魏忠贤的奏疏,十不存一,剩下的都被送去烧了。爱卿以为这里面存着多少私心?” “多少人是相互勾连,多少人是与此案有牵连的?多少人害怕朕查下去?”说着朱由校猛地将奏疏扔在了地上,大声道:“爱卿,你来告诉朕!” 朱由校的声音虽然不高,也没有暴怒,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彻骨。 “臣有罪!”赵南星连忙跪倒在了地上,大声的说道:“可是陛下,如此牵连下去,朝廷怕是会乱。陛下,朝局稳定为重啊!”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屋子里面落针可闻,半晌,朱由校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赵南星说道:“朕知道了,爱卿退下吧!” 说着朱由校迈步走回了自己的轮椅上坐了下来,然后将毯子重新盖在了自己的腿上,笑着说道:“朕会考虑爱卿今日所言。” 赵南星缓缓地站起身子,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岁。他对着朱由校行礼之后,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等到赵南星离开之后,朱由校突然又笑了:“为臣之道,忠正文本,真是可笑,可笑啊!一句忠正的话都不敢说,且不说做事,对错如此明显的事情,但就是不敢说。真相不重要,对错不重要,这大明怕是也不重要了!” 陈洪站在一边,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躬着身子垂着手,心都快跳出来了。 “将奏疏整理起来放好,让杨涟进来。”朱由校随后又恢复了常态,脸上依旧是带着潮红,仿佛刚才的事情压根没发生过一样。 时间不长,杨涟从另外一个方向被人带了进来。 比起赵南星,朱由校对杨涟的期待更多。 原本的历史中,万历三十五年,杨涟登进士第。初任常熟知县,举全国廉吏第一,入朝任户科给事中、兵科给事中。 天启五年,因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被诬陷受贿二万两,历经拷打,惨死狱中。 “臣杨涟参见陛下。” 杨涟走进来之后,虽然感觉大殿里面的气氛有些古怪,但是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杨爱卿免礼吧!”朱由校看着杨涟,笑着说道:“朕听说你与顾宪成交好?” 如果说,明朝东林党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词,那么顾宪成就是东林党绕不过去的一个人,因创办东林书院而被人尊称“东林先生”。 那一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对联激励了古今现代多少人,成为了多少人的座右铭。 杨涟听到天启皇帝的问话,脸上的表情一滞,不过还是坦言道:“臣年轻时崇敬东林先生,只是有幸听其教导。” <script>app2(); 第三十章 立地成圣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杨涟说的简单,但是事实却没有那么简单。 杨涟的青年时代,正是东林党方兴时期。杨涟对于顾宪成等人以天下为己任、不畏权势、敢于訾议朝政的气节非常敬佩。 每遇东林讲会,杨涟一定千方百计赶到无锡,与东林诸君子探讨性理之学,共商治国之道。二者彼此志同道合,逐渐成为东林党的后起之秀。 可以说杨涟代表着东林党的未来,而像高攀龙之流,已经是明日黄花了,没什么大戏可以唱了。 “顾宪成一生教书育人、倡导忠正,他的思想朕也知道。”朱由校看着杨涟,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在朱由校看来,东林党的思想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妥的是他们暗中干的那些勾当,东林党的口号喊得那叫一个震天响。 作为一个后世人,朱由校深刻地知道思想的重要性,所以他没准备全盘推翻东林党,至少,思想上可以倡导,比如忠君,以及报国。 当然了,也要加入一些东西,比如“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等。 东林党要是有了这个思想,不再做嘴炮党,这也是很好的。 至于不想纳税,想要更多的免税政策,隐匿土地,这些事情不光是东林党在干,难道齐浙楚党不干吗?不是,他们也在干。 在这件事情上,这些所谓的党派都是结党营私,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只不过其他党派不如东林党会包装自己。 至少东林党在宣传上,那是一贯地强大,在呼吁人上,那是一贯地有水准的。 杨涟听到朱由校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激动,半晌才开口说道:“陛下识人之明,古今少有,臣感佩至极。” 朱由校摆了摆手,随后笑着说道:“顾宪成有一段话朕记得很清楚,‘在朝廷做官,志向并不在皇上;在边地做官,志向不在民生;居于水边林下,志向不在世道,君子是不这样做的。’这段话朕一直记忆犹新,如果官员都能够践行这样的话,何愁大明不兴?” “在朝中做官忠于君主,在边地为官看顾民生,在山林水边则是思考着存世之学,这不光是做官,做人也是极好的。” “故人言立功立德立言,顾宪成在立言之上做的很好,朕觉得可以媲美阳明公啊!” 阳明公,自然指的就是王阳明——这位大明一代最牛逼的人物,他在思想和军事上都很强大,尤其是他发展的阳明心学,真的是一代思想大家。 当然了,朱由校在这个时候提起王阳明,自然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万历十二年,在王阳明逝世后五十四年,王守仁与薛瑄、胡居仁、陈献章一起成为明朝从祀孔庙的四位学者。 王守仁的从祀,表明王阳明心学最终得到了官方的认可。 朱由校这个意思很明显,那就是顾宪成有机会从祀孔庙,这是立地成圣的机会,如此一来,东林就成了一个学派了。 听到这话,杨涟顿时就激动了,身子都要打摆子了,他信奉东林党,自然想要这个。一旦顾宪成从祀孔庙,那么东林学派就是显学了。 朱由校看着杨涟的样子,脸上继续带着温和的笑容,这当然是他画的大饼。 这个大饼是否能够实现,什么时候能够实现,那就要看东林党怎么做了。 “臣替顾师谢陛下。”杨涟立即撩起衣服跪倒在了地上,大声说道,眼圈都有些发红了。 朱由校则是笑着虚扶了一下:“行了,起来吧!” 事实上朱由校根本就是没安好心,要知道现在大明理学和心学是显学,东林学派根本就上不了台面,想要成为显学,那就要靠东林党的努力,这会导致理学和心学的反扑。东林学派的内部那也是有信奉心学和理学的人存在。 一旦这个消息传开,估计他们自己就斗起来了,别看这些虚名后世人不在意,但是在这个时代,读书人为了道统献出了生命的,那也不在少数。 等到杨涟站起来,朱由校也觉得差不多了,继续说道:“杨爱卿,这些日子不少人弹劾魏忠贤,大部分都是因为那几个御使的事情,你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朕想听听你的想法。”说着朱佑樘微笑着看向杨涟,等着他开口说话。 杨涟的心绪还有一些激荡,听到朱由校的话,平复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臣以为此事大不妥。” “朝臣之前弹劾魏忠贤,为的不过是魏忠贤蒙蔽圣聪、荐妖道入宫迷惑陛下,臣子们都是出自一片赤诚,并无不妥之举。魏忠贤睚眦必报,将几位御使诬陷入狱,严刑拷打,肆意诬陷,实乃权阉举动。”杨涟的表情很严肃:“臣以为当严惩魏忠贤,释放几位御使。” 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陈洪点了点头:“将那几份供状递给杨爱卿看看。” 陈洪连忙从一边走了过来,将那几份供状递给了杨杨涟,然后躬着身体退到了一边,比刚刚站的地方还要远一些。 从陈洪的手里面接过了供状,杨涟翻看了起来,看一点他的脸就黑一点,等到全都看完,杨涟的脸色黑如锅底。 朱由校看着杨涟,开口说道:“如果爱卿觉得不是,可以去东厂看看,人也可以让爱卿带走。这些人也是出于顾宪成先生门下,可是这做的是什么事情?勾结边疆,收受贿赂,构陷守边大臣,他们难道就是这样践行顾宪成先生的思想?” “朕以为他们是在给顾宪成先生抹黑,这些人也配自称顾宪成先生的门下?先生要是还在,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给气死。” 杨涟听着这话,脸更黑了。太丢脸了,尤其是他还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这些人都是他的属下,可是这干的也太丢人了。 “杨爱卿,你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朱由校看着杨涟,面无表情的说道。 杨涟沉着脸,缓缓的开口说道:“回陛下,臣以为当严惩,不严惩不足以为后来者戒,此案可一审到底,绝不姑息。” ps:二更献上。晚安。 <script>app2(); 第三十一章 杨涟的答案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听到杨涟的回答,朱由校顿时就笑了。盯着杨涟看了半天,他知道自己今天挖的坑算是见效了。 不论杨涟的心理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说出这样的话就足够了,原因就是他和高攀龙说的不一样。 高攀龙的说法明显能够迎合很多人的心思,但是杨涟的说法却恰恰和高攀龙相反,这就是朱由校想要的。 杨涟这么说,高攀龙肯定不满。你只是一个东林党的后辈,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说该严惩,那我说的是什么?你是忠正之人,那我呢?卑鄙小人?如果高攀龙是忠正之人,那杨涟了? 这是权术,非常简单的权术。 朱由校前世的时候看过嘉靖皇帝,那位就是一生都在玩弄权术的高手。 虽然嘉靖皇帝最后将大明玩了一个稀里哗啦,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做到了,那就是他作为一个毫无根基的藩王,但在最后,将皇权彻底握在了手里面。 看着杨涟,朱由校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杨爱卿不愧是深受顾宪成先生的影响,好,很好。” “陛下谬赞了,臣只是尽到了一个臣子的本分罢了。”杨涟连忙躬身谦虚道,这是为臣子该说的话。 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依爱卿的意思,此案是应该交由东厂继续彻查,还是改为三司审理?” 所谓三司,其实就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 事实上一个案件的调查,除非是东厂这边实在是查不出来了,皇帝才会进行转交;或者是东厂这边查完了,剩下量刑定罪,这才会交给三司来弄,有的时候皇帝也会直接下旨问罪。 杨涟听到这话也是一阵头大,如果让东厂继续审问,这不符合文臣的想法,在魏忠贤的手里面,事态不好控制。 可是如果改为三司会审,这要是审不出什么东西来,怕是对陛下这里也交代不下去。 沉吟了半晌,杨涟还是咬着说道:“臣以为该交由三司会审。魏忠贤权阉做派,之前这些人都曾上书弹劾魏忠贤,臣担心魏忠贤会借机诬陷攀咬。案子既然已经确认,那改为三司会审也是好的,可以平息物物议,所以臣觉得应该交给三司审问。” 朱由校看着杨涟,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如此也好,那这件案子就交给爱卿来审理,刑部和大理寺配合。” 杨涟一愣,他没想到陛下会将这个案子交给自己处理,不过愣神之后杨涟连忙躬身道:“臣领旨!” 看着杨涟离开的背影,朱由校轻轻敲打着轮椅的扶手,转头对陈洪吩咐道:“去东厂告诉魏忠贤,案子先别审问了,将那几个治疗一下伤势,别让人死在东厂的大牢里面。告诉他,这个案子交给杨涟了,让他去听审。记住,是听审,回来告诉朕就行了。” 陈洪连忙道:“是,陛下!” 说完陈洪连忙转身出去了,脚步非常快,走慢点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作为唯一一个将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里面的人,陈洪此时此刻心跳的非常快,在他看来,这一次怕是要出事了。 杨涟走出了皇宫,心情略微有些沉重,他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怕是有麻烦了。 回到都察院之后,杨涟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想了半天,最后站起身子走向了左都御史邹元标的屋子。 对于自己的这位上司,杨涟还是信任和敬佩的,他打算去问问邹元标的意思。 邹元标也是东林党的领袖之一,与赵南星、顾宪成号为“三君”,是杨涟的偶像和上司。 见到杨涟走了进来,邹元标笑着说道:“来了?正准备找你。” 听了邹元标的话,杨涟一愣,不过还是赶忙问道:“大人,可有事情?” “你进宫了?”邹元标看着杨涟,然后开口问道。 杨涟点了点头:“是,陛下召见。” “可曾遇到高攀龙?”邹元标的脸色非常严肃。 “遇到了。”杨涟再一次点头:“但是没说什么,陛下先召见的高大人,等到我出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走了。” 点了点头,邹元标向后靠了靠,脸色越发严肃了:“可是说了那几个人的案子?” 杨涟再一次点头:“大人如何得知?” “宫里面的消息还能瞒得住人?”说到这里,邹元标有些愤恨,只不过这话也就只能点到为止,私下里揣测宫中,这要是被人听到弹劾,邹元标就该回家了。 当然了,这也就是面对杨涟,邹元标也没什么顾忌。目光灼灼地盯着杨涟,邹元标再一次问道:“陛下可曾说要怎么处理了?” “陛下问了下官的意思,下官说该严惩,另外要三司会审,陛下已经将此案交给咱们三司会审了,主审官就是下官。”杨涟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了,所以他说起话来也小心了不少。 听了杨涟的话,邹元标陷入了沉默,半晌才叹了一口气:“事情怕是麻烦了。” “大人何出此言?”杨涟看着邹元标,略微有些迟疑的问道。 要知道杨涟对邹元标为人是了解的,能让这位大人说出这样的话,那事情就真的不小了。 “陛下召见高攀龙也是询问此事,高攀龙回答陛下此事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宜闹得过大。李如祯乃是辽东名将,李家在辽东积累的威望很重,如果处置了李如祯,怕是辽东会不稳,现在辽东正是多事之秋,不应该多生事端,要以稳妥为主。”邹元标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向了杨涟。 杨涟脸色又黑了,他抬起头看着邹元标:“大人以为该如何?” 邹元标心中一沉,他知道杨涟问这话的意思,这是要知道自己站在哪一边,是支持高攀龙还是支持他。 邹元标看着杨涟,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再一次问道:“可是确实?” 重重的点了点头,杨涟直言道:“确实,全都是亲自供述,或许有拷打,但是却不是屈打成招。他们勾结刘如珍,刘国缙在其中做中人,那份弹劾熊廷弼的奏疏,他们收了三千两白银。” ps:2020,一切是新的开始! 新的一年, 愿日子温柔又安详,期盼之事皆如意。 愿你我赤诚且勇敢,所爱之人皆喜乐。 愿书友们多多捧场,多点打赏和投票! 2020,加油哦大家!!! <script>app2(); 第三十二章 陌生的邹元标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杨涟的话让邹元标的脸色再一次变得难看了起来,这件事情怕是麻烦了。 “此事陛下先问高攀龙,显然高攀龙的回答不能让陛下满意,因而陛下转而询问你;你的回答让陛下满意,所以陛下也听从了你的建议,愿意将此案交给你来主审。” 邹元标说到这里,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此事怕是不好办啊!” 看着邹元标,杨涟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那大人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邹元标抬起头看着杨涟,这是今日杨大人第二次问自己了,这是在让自己表态,如果自己不表态,那不是说明自己没立场?因为不表态有时候也是一种态度。 从公来说,自己是杨涟的上司,都察院左都御史,杨涟是自己的下属,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陛下将此案交给杨涟,那也就是在交给都察院审理。自己应该给予下属的足够的支持,同时也对陛下做出表态,那就是都察院的态度。 从私人的角度来说,杨涟是东林党后起之秀,自己乃是东林党元老,更应该看顾支持。 无论从公还是从私,自己的确都应该给他支持。 可是这件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熊廷弼的事情别人不知道,邹元标还能不知道,一方面的确是东林党勾结辽东的李如祯,另外一方面则是东林党在扫除方从哲的余党也就是齐浙楚党的残余势力。 这里面东林党参与的太深了,一旦事情抖搂出来,无数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杨涟看着邹元标,见他沉吟不语,心里面瞬间就沉入了谷底。 当初朝廷贬斥熊廷弼,熊廷弼于是上疏请求派人来调查,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等又连章极论熊廷弼的过失,熊廷弼就请派他三个来核实,这件事情杨涟就坚决反对。 当时杨涟就觉得这里面有事,可是他只知道有人在排挤熊廷弼,但是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勾结李如祯的事情在里面。 仔细地想一想,当时都察院火力全开,这里面难道没有邹元标的影子? 杨涟的确看不上熊廷弼,可是不代表他能够容忍恶意的构陷。 此时杨涟就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位先贤有些陌生了。当初在东林书院讲学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对于东林党任用自己人,杨涟也不觉得有错,毕竟东林党都是君子,都是贤能的人。 可是现在看来,这里面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杨涟紧紧地盯着邹元标,想看看他究竟要怎么说。 沉默了半晌,邹元标缓缓开口说道:“文孺,此事当从长计议啊!” 说着邹元标看向杨涟说道:“虽然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等人收受贿赂,德行有亏,可是弹劾熊廷弼却也是应有之意。熊廷弼为人暴戾乖张,实乃国之大害。” “如今陛下重新起复了熊廷弼,加上魏忠贤进献妖道入宫,这些人已经有了结党营私之兆了。” “如果此时以此案牵扯出更多的人,让天下忠正之士,何以自处?我等与阉党同谋乎?” 杨涟直接就意识到了邹元标的话是在逐渐加重的,刚刚还是熊廷弼和魏忠贤有结党营私之兆,现在直接就变成了阉党。 前面是猜想,后面是定性,从猜想到定性,邹元标只用了一句话。 杨涟也厌恶魏忠贤和熊廷弼,可是君子行事,当堂堂正正。岂能因为对方德行有亏,我也不要德行了?这是君子所为?此乃小人行径! “此案倒也好断,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三人既然已经招供,那就让他们认罪画押也就是了。”邹元标继续说道:“李如祯在辽东坐视铁岭失陷,此乃罪一;勾结御使构陷边将,此乃罪二,可以下狱论死。至于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三人……” “收受贿赂,德行有亏,罢官削职也就是了。”说着邹元标再一次看向了杨涟:“文孺以为呢?” 杨涟看着邹元标,他没想到自己崇敬的邹元标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人话吗? 李如祯论死,一旦李如祯死了,那就一了百了。您老做得更绝,您连高攀龙都不如,高攀龙还想着保住李如祯一条命,到了您这里直接让李如祯去死了? 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德行有亏,直接罢官?然后就没了?后面两个永不叙用都没有?这也叫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杨涟想到了那位坐在龙以上的年轻帝王,想到了先帝对自己的托孤,杨涟开口说道:“大人,下官以为此事当彻查,当严惩,朝臣勾结边将,此乃大忌。况且这些人是御史,御史本就是天子耳目,为风宪官,结果收受贿赂恶意构陷,不严惩不足以平众怒。” “况且陛下让下官彻查,下官觉得如果不彻查,下官有负陛下重托,亦有负先帝之托。” 邹元标听了杨涟的话,脸色一瞬间就变得很难看了,不过还是语重心长的说道:“文孺,此事不可做此想,君子当守大义,大义当前,其余皆为小事。现在魏忠贤欲以此事构陷朝臣,牵连无辜,我等不能助纣为孽,为虎作伥。当务之急是扳倒魏忠贤这个权阉。” “劝谏陛下重回圣人教化,不使圣聪被蒙蔽,相较起来,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不过小事情。” 杨涟看着邹元标陷入了沉思,助纣为孽?为虎作伥? 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服眼前的这个人了,此时此刻,杨涟突然觉得这位有些陌生了,陌生到自己都不认识了。 如此行事之法,让他想到了徐阶,当年徐阶为了斗倒严嵩就是这么干的。 拍严嵩的马屁,把自己的孙女送给严世藩做妾,自己和严世藩成了儿女亲家,直接矮了严嵩一个辈分。他在自己的老家,纳田二十四万亩。 眼前的东林君子,怎么就成了徐阶之流了? 杨涟不懂,他觉得自己有些乱,连忙站起身子道:“大人,下官需要想一想。” 看着杨涟离开的背影,邹元标目光明灭不定,半晌叹了一口气:“还是年轻啊!” <script>app2(); 第三十三章 提醒选后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紫禁城内,朱由校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眺望着远方。 陈洪在他的身后默默地站着。 朱由校没回头,只是轻声的说道:“消息放出去了吗?”同时还抬起手拉了拉毯子,让毯子把自己盖得严实一些。 “回皇爷,已经放出去了。”陈洪不敢怠慢,连忙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谁放出去的?” “王公公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叫赵赫。”陈洪连忙说道:“没有去告诉他。只是他路过凑巧听到的,如今他已经将消息送到宫外了。” 皇爷没有再继续说话,显然这件事情就这样了,这让陈洪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猜不透自己家这位皇爷的想法。 就在方才,皇爷让人放出去了一个消息: 陛下欲将关押在东厂大狱的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等几个人放出来。这几个人放出来之后会交给三司会审,但是高攀龙却没同意,因此令陛下恼怒。 至于为什么高攀龙没同意,因为他暗中勾结魏忠贤结为密友,魏忠贤答应让高攀龙入内阁,重现张居正和冯保旧事。 陛下因高攀龙不同意三司会审而恼怒,这才召见了杨涟。杨涟赞同了陛下之言,并且愿意亲自主审此案,于是龙颜大悦。 基本上这个消息就是这样了,这里面有真的,当然也有假的。 陈洪都觉得皇爷造谣太低级了。可是他又不敢说,这事也没人敢说。 放出消息的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身边的小太监。王安本就和东林党关系很好,出了事也会查到那个小太监那里。 至于那个小太监,那也是从宫里面听来的,查到最后也无非就是宫中流言。 这皇宫大内流言还少了?不止皇宫大内,这京城、这官场,流言还少了? 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放出各种各样的流言。 “朕这个皇宫啊!”朱由校轻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一个四面漏风的墙,什么都挡不住。” 说着朱由校转头对陈洪说道:“那个传消息出的内侍叫什么来着?” “回皇爷,叫赵赫。”陈洪不敢怠慢,连忙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泄露禁中之事,杖毙吧!” “是,皇爷!”陈洪心肝都要颤抖起来了,皇爷这是要灭口,这个赵赫一死,那就是死无对证了。 想了想,朱由校又叫住了陈洪:“算了,杖毙太残忍了,朕是一个仁厚的君王。入宫为内侍已经残缺了,如今要死了,还是让他走得好看些,赐白绫吧!” “皇爷仁慈。”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就准备去办事了。这事虽然震惊,可是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情,这宫里面哪一年不死几个人。 等到陈洪带着人去办事了,朱由校坐在轮椅上,撑着下巴眺望着远方。 这是这几日难得的大晴天,阳光也不错,朱由校裹着毯子晒太阳,舒服得很。 “皇爷,太妃娘娘身边的李环来了。”太监魏朝走到朱由校的身边,轻声说道,生恐惊扰了皇爷。 皇宫里面的太监也都是要当值的,基本上就是轮到你去了你才能去,不到你的时候做你本分的事情去。 现在陈洪走了,魏朝过来接替,这也是一个有名的太监。 在天启一朝,朱由校知道的太监就三个,最有名的自然是魏忠贤。 除了魏忠贤之外,剩下的两个是王安和魏朝,王安是魏朝和魏忠贤的义父,宫里面的干爹。 魏朝则是魏忠贤的拜把子弟兄,同时也是魏忠贤的入宫介绍人。 只不过无论是王安还是魏忠贤,最后的下场都不怎么样。尤其是魏忠贤对魏朝,不但撬走了他的对食客巴巴,同时还将魏朝给发配到了凤阳。 只不过现在客巴巴死了,朱由校也不知道这对把兄弟还会不会翻脸。 李环,李庄妃身边伺候的太监,朱由校想了想说道:“让他过来吧!” 时间不长李环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朱由校之后连忙跪在地上行礼:“奴婢参见皇爷。” 摆了摆手,示意李环起来,朱由校开口问道:“可是太妃那边有事情?” “回皇爷,太妃让奴婢来请皇爷,说是要与陛下商量一下遴选皇后的事情。”李环连忙说道。 朱由校一愣,选皇后啊! 如果不是李庄妃提醒,自己还真的忘了这个事情了。 只是朱由校也知道,这是李庄妃在宣示自己的地位。虽然不能做太后,但是自从住进慈庆宫开始,李庄妃就已经把自己当太后了。 为皇帝选妃是大事情,如果这件事情能够由她主持,她在这宫里面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朱由校想了想说道:“回去上复太妃,朕晚上过去,正好在太妃那边用膳。” “是。”李环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对于自己的选皇后的事情,朱由校其实不怎么关注,因为这事与他的关系不大,他说的也不算。 选皇后参与的人数不少,可是真的到他去选的时候,人已经不多了,选择也就不多了。 况且朱由校现在也没心思关心这个问题,他现在关注的是东林党。 消息已经出去了,朱由校要看看外间谣言四起的时候,东林党会如何做。 朱由校也想过消灭东林党,但是不会像魏忠贤那么干,因为那么干实在是太糙了,效果也不好。 再说了,东林党只是一个学派,他们后面还有人,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打倒了东林党还有西林党,难道也要打倒了?那齐浙楚党怎么办?也打倒?还是全都杀了? 这种事情难度太大,清洗是肯定要的,但是却不能这么干。 这一次朱由校想看的是东林党的人会怎么做,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高攀龙和杨涟,你们要怎么选呢?朕还真是好奇啊! “陛下,魏忠贤来了。”魏朝又走了进来,小声的说道。 朱由校一笑,这个魏忠贤的动作还真的是快,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没回头,直接吩咐道:“让他过来吧!” 不一会儿,魏忠贤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朱由校之后,直接趴在地上磕头恭敬地说道:“奴婢参见皇爷。” <script>app2(); 第三十四章 密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时间不长,魏忠贤就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到朱由校之后直接扑倒在了地上:“皇爷!” “起来吧,有什么话说吧!”朱由校都没去看魏忠贤,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两天可是把魏忠贤吓得够呛。 原本魏忠贤还挺得意,现在案子越做越大,一旦自己撬开了李如祯的嘴,那么自己就能抓更多人的人。等把案子做成了大案,那自己就能把这些人全都弄走,看看到时候还有谁敢弹劾自己。 可是事情却在这两天急转而下,皇爷居然要将几个犯人交给三司会审,这还有自己什么事情? 功劳没了也就罢了,一旦这几个人到了三司,查出一个查无实据全都是被他老魏严刑拷打的结果,屈打成招的帽子一旦戴上,自己的脑袋怕是就没了。 魏忠贤自然要想办法自保,想办法将涉案的人员留在自己的东厂。 在这个世界上,诋毁别人永远比证明自己更优秀简单,这也是后世所谓的民主选举常用的套路。所以选出来的人比的不是谁更好,而是谁没那么烂。 魏忠贤对于这一点领悟很深,他知道让皇爷将案子留在东厂证明自己能审理的多好没用。 最有用的办法就是证明对方有多坏、有多烂。而他今天来就是干这个的。 “皇爷,东厂密奏。”魏忠贤连忙将一份奏本拿了出来,恭敬的呈了上去。 朱由校这才抬起了头,拿过陈洪转呈上来的密奏,翻开看了一眼。 看过之后,朱由校奇怪地看了一眼魏忠贤,随后又很诧异。这份密奏上的东西不多,只是记录了两个人的对话,一个是自己刚刚任命的审案钦差杨涟,另外一个则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 这两位东林党人士的对话,在这密奏上记录得非常详细,杨涟如何说,邹元标如何说。在密奏的后面,邹元标给出了案子的判决结果。 看到这里,朱由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东林党的君子,这话说得还真的是持正。李如祯论死,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等几个人罢官,后面居然连一个永不叙用都没有。这就是回去避避风头,说不定哪一天就起复了。 这密奏看得朱由校心里面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滋味。 证实了之后的失望?亦或者是松了一口气?看见人家给的理由,对付权阉,大局为重,不拘小节,全都是正人君子所为。 可是事实上呢? 一个边将勾结朝中大臣构陷守边大臣的案子就这么被压下去了,处理的也不过是一个李如祯罢了。 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等几个人,基本上就是回家眯一阵,说不定还有人去送,再来一句“此行十分光耀”。 “还真是为国为民东林党啊!”朱由校笑着感慨了一句。 看了一眼垂手站在一边的魏忠贤,朱由校笑了,随后说道:“行了,事情朕知道了,先这样吧!” 魏忠贤一愣,先这样了?怎么能这样呢?他们都准备这么干了,皇爷你还能忍? “你还有事?”朱由校看着魏忠贤,开口问道。 魏忠贤一愣,虽然不甘心,可是他也不敢继续停留更别提继续问了,连忙说道:“奴婢告退!”说完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等到魏忠贤离开,朱由校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陷入了沉思。 还真是人嘴两张皮,邹元标说的有道理吗?有道理,只不过是侧重点不同。 在邹元标看来,李如祯熊廷弼都是小事,打倒魏忠贤才是大事,为了大事在小事上有所取舍,这也很正常。 当然了,也非常有可能是因为邹元标收了钱,但是人家就是能说出一番看起来很有道理的道理。 “果然政治没对错,只有立场。”朱由校感慨了一句。大家站的立场不同,说什么都白说。 或许在东林党看来,不收税,听我的,这才是对的;否则就是错的。 就像后世某国,听我的就是对的,不听我的就是错,错的就要打倒。 想到这里,朱由校顿时就笑了,他突然想到后世一步叫做《横空出世》的电影,里面有一句话非常有名的台词:qnmd! “皇爷,可以去慈庆宫用膳了。”魏朝见朱由校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连忙恭敬地说道。 一看时辰,不知不觉过得这么快,朱由校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笑着说道:“走吧。” 等到了慈庆宫,远远便看见李环带着宫女守在宫门口。 李环正焦急正来回踱步,已经过了用膳的时间,还以为皇爷今晚不会来了。正想着,就见着一袭明亮的黄从远及近。 “娘娘,皇爷来了!”李环欣喜地跑进慈庆宫。 庄太妃心中已然从方才的失落变为欣喜,皇帝来了,这代表什么?之这代表着皇帝真的有意将选妃之事交给自己,她怎么能压得住心中的兴奋,这一次选妃之后,自己就是没有太后职衔的太后了,不由得站起身子,亲自到宫门口迎接陛下。 朱由校和煦的笑道:“太妃,小心着凉。”说着便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狐裘亲自替庄太妃披着。 “不碍事。”庄太妃温柔地笑道。 很快就坐下来了,李环招呼人上膳,是宫中典型的家宴。庄太妃闲拉起家常,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选皇后的事上。虽然看起来像是无意之中提起的,但是无论是朱由校还是庄太妃都知道,这就是故意说到这里的。 “自太祖定鼎中原开始,留有祖训:凡皇帝须十六岁大婚,立皇后。如今陛下已经十七岁了,正应遵循祖训建后宫、立皇后。”说完,庄太妃静静地看着朱由校,等他表态。 “是啊!”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民间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就交给太妃去办吧!” 庄太妃听到这话之后,瞬间就笑了起来,连忙说道:“陛下富有天下,婚姻之事自然不能马虎,需得司礼监一起协办。” 朱由校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说道:“如此,便劳烦太妃亲办了。朕会叫王安协办。” 这件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 <script>app2(); 第三十五章 召见邹元标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整个朝廷都在围绕着一件事情忙活,那就是为天启皇帝选皇后。 虽然是为自己选皇后,可是朱由校发现好像没自己什么事情。整个选后的事情是有庄太妃来负责,具体负责办理的人乃是司礼监的王安。 原本朱由校还想了解一下选皇后的流程,毕竟在后世看过那么多选秀的小说,还没机会真正看看过程呢!可现下看来,是没他什么事了。 选皇后没有自己什么事情,朱由校依旧只能在乾清宫看大臣们递上来的奏疏。 就在朱由校批奏疏的时候一道简短的圣旨已经传出去了,天下为之震动欢喜。 天启元年,一月末,天启皇帝十七岁,根据大明祖制应立皇后,今慎选良家女为之。 圣旨传遍天下后,所有州县的官员心思都活络了起来,全都忙着遴选治下的美女。 这也不难理解,对于这些地方官来说,选秀可是一次最为难得的机会。 就算自己推举之人最后成不了皇后,哪怕只是成了一位贵妃,自己作为推荐人肯定能够被其照顾。作为皇帝的枕边人,只要她一个念想,自己的官路还不是一路高升? 所有的官员都是不遗余力地到处搜寻美貌的或是有才的黄花闺女,甚至官员亲自到当地有名气的女儿户家中去威逼利诱他们将闺中的女子交于自己。 不过这些和京城的大员都没什么关系,虽然大家都在议论皇帝选妃的事情,可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让他们更担心,那就是构陷熊廷弼的案子。朝廷下了圣旨,杨涟任主审官,三司会审此案,犯人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和姚宗文等人已经被刑部给提到了刑部的大牢里面。 这其中自然还有辽东总兵李如祯,原本这是一个好事情,因为东林党将案子拿到了手里面。 可是接下来传出来的消息就没那么好了。天启皇帝先召见了高攀龙,想要将这个案子交给他审理,结果高攀龙勾结魏忠贤,拒绝了陛下,结果陛下才找的杨涟审案。 这个消息无论真假,在京城都掀起了非常大的波澜,在东林党内部就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东林党围绕着熊廷弼的案子,算是彻底乱了起来,不少人都在盯着杨涟,看他是如何审理这个案子的。 皇宫大内,朱由校又坐在轮椅上晒太阳。 最近阳光正好,木匠工作室一直闲置着,朱由校也不让人进去打扫。 他微眯着眼睛,享受着暖洋洋的阳光,一副即将要睡着的模样。心里面则是在思考着大明的都察院。 都察院,由前代的御史台发展而来,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 遇有重大案件,由三法司会审,亦称“三司会审”。 具有半司法性质的都察院,怎么看都像是后世纪检委,可是朱由校则是觉得大明的都察院变了味道了。 都察院的职责是什么? 答案很简单,都察院是监察百官的,说白了,就是让你们帮帝王盯着臣子的。 可是现在的大明都察院呢? 大家比赛着弹劾皇帝,简直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皇帝从都察院这里想要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需要靠东厂和锦衣卫获取,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大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拿皇帝刷声望的?好像不刷一下皇帝的这个副本,那就对不起御使的职责一样。 “邹元标。”朱由校一只手敲打着轮椅的扶手,一边在脑海里面回忆着这个人。 人其实是很复杂的生物,邹元标这个人最早出现在政治舞台上是因为反对并弹劾张居正,结果就是被张居正打了八十廷杖,然后发配到了贵州。 万历十一年的时候,邹元标因为劝谏万历皇帝再一次被贬斥,一直到便宜老爹泰昌帝上位,邹元标才得以回来。 邹元标向便宜老爹推荐涂宗浚、李邦华等十八人。老爹下诏,嘉奖并接受了。 过了二天,邹元标又陈奏发掘选拔人才、理财振军等数事以及保证安宁的四项规条,并请求征召录用叶茂才、赵南星、高攀龙、刘宗周、丁元荐,而抚恤、登用罗大大纮、雒于仁等十五人。 可以说现在朝中的东林党人,一大半都是邹元标举荐上来的,他的地位在东林党内部可谓是举足轻重。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朱由校关注的。他关注的,是邹元标的政治主张,那就是邹元标赞同张居正的改革。 一般人很难相信这一点,邹元标不是反对张居正吗?为什么还要赞成? 事实上邹元标的确赞成张居正的改革,他发对的只是张居正不尊礼教,不回去给自己的爹守孝,是“贪位忘亲”。 可后来也是邹元标上疏,为张居正平反:“江陵功在社稷,过在身家,国家之议,死而后已,谓之社稷之臣,奚愧焉?”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张居正是有功于社稷的。国家搞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把张居正的改革成果推翻了。应该为张居正平反,为有志报国者树立楷模。 朱由校心里面大概给邹元标做了一侧写,这是一个真正的理学读书人,他捍卫礼教,一直认为礼不可废;他想要报国,为此不惜自己,同时鄙视权阉,认为权阉应该打击。这样的臣子有优点,也有缺点。 轻轻地张开眼睛,朱由校觉得邹元标这个人有点意思。 事实上,虽然穿越过来时间不长,但是朱由校两世为人,他很清楚人不是工具,人都是有多面性的。 人无完人,作为皇帝,用人就是要将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地方。对此朱由校心里面非常的清楚,所以他准备看看邹元标的成色。 转头看了一眼陈洪:“去把邹元标的那一份给张居正平反恢复谥号的题本拿来。” “是,皇爷。”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去拿题本了。 时间不长,题本就拿了上来。 朱由校伸手敲打着题本,半晌,转头对陈洪吩咐道:“传邹元标。” “是,皇爷。”陈洪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传人了。 看着手里面的题本,朱由校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邹元标,让朕看看,你究竟是真的胸怀天下,还是欺世盗名。有些时候,说没用,还是看做的。” <script>app2(); 第三十六章 革他老朱家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去,将邹元标给朕找来。”朱由校将手里面的题本放下,然后转头看向了陈洪吩咐道。 “是,陛下!”陈洪答应了一声就跑去找人了。 这几天对于邹元标来说有些焦头烂额。 首先,是构陷熊廷弼的案子牵扯了他太多的精力了。其次就是高攀龙和杨涟的事情了,杨涟和高攀龙在陛下的面前表达了不同的态度,使得两个人关系变得有些微妙,甚至是东林党之中的关系都变得有些微妙了。 没等这种关系得到缓和,宫里面又传出了消息,高攀龙勾结魏忠贤,这才不同意将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等人交给三司会审的。 这一个消息出来,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在东林党内部和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个消息直接改变了东林党的格局,加上不少人在后面推波助澜,高攀龙直接就被打成了勾连魏忠贤的奸臣,甚至东林党内部都有了这样的论调。 因为高攀龙不同意将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几个人三司会审,你怎么都解释不过去。如果不是勾连了魏忠贤,那你是为什么他不同意将这个三个人交给三法司审问呢? 事实上,高攀龙提出了要三司会审,而且还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完全符合东林党的利益诉求,可是宫里面传出来的消息却不是这样。 当时在场的只有自己和陛下,还有一位陛下的贴身内侍陈洪陈公公,让谁去作证?去找陛下? 去找陈洪陈公公?说不定他就是魏忠贤的人,宫里面的太监岂能帮自己?高攀龙现在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邹元标也见了高攀龙,事情的经过他也知道了。 在邹元标看来,这就是魏忠贤的阴谋。 陛下是想将案子交给三法司的,但是不喜欢高攀龙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是希望能够严查。 这才是为什么陛下没有将案子交给高攀龙,而交给杨涟的原因。 这就让想要借机掀起大案子的魏忠贤很不满意了。 可这是陛下的意思,魏忠贤又不能去找陛下理论,于是就抛出了这么一个谣言。 “果然权阉啊!”邹元标想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蛋疼。 这件事情不能这么算了,要为高攀龙辩解一下,不然这盆污水洗不掉,那高攀龙可就完了。可是流言这种东西可是非常难洗的,自古都是如此啊! 邹元标猛然站起了身子,伸手在桌子上面拍了一下巴掌,大声的说道:“权阉果然害人不浅。” 正在这个时候,邹元标看到了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陛下的贴身内侍陈洪。 看到陈洪的一瞬间,邹元标的脸上顿时就尴尬了起来。 这一声愤怒的发泄,没想到居然让陈洪给听到了,邹元标想解释,可是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在邹元标看来,这一次的事情就是陈洪勾结了魏忠贤搞出来的,自己还是相信高攀龙的为人的。 “陈公公此来何事啊?”邹元标脸上恢复了正色说道。 陈洪面无表情的看着邹元标,他自然是听到了邹元标的骂声,心里面能高兴就有鬼了。 不过他是来办正事的,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说道:“邹大人,陛下召见。” 说完这句话陈洪转身就走了,显然对邹元标很不满意,准备回去搬弄是非了。 邹元标看到这一幕,心里面很无奈,这就叫祸从口出,好死不死陈洪就进来了。 来到大内之后,邹元标见到了朱由校,他发现朱由校的身子依旧不是很好,便连忙道:“陛下龙体欠安,还是要多传御医看一看啊!” 朱由校笑着说道:“邹爱卿有心了,不过这几日已经好多了,想来过几日就能上早朝了。” 这些天朱由校装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不想上早朝,另外就是皇帝病重才会信道,才会给了权阉魏忠贤机会。 虽然自己不在意一个昏君的名声,但是不能真的昏庸,不然会丧失了真正忠君的臣子。这是要不得的,要把理由给找好了。 等到需要清理魏忠贤的时候,自己就可以病好了,然后骤然得知魏忠贤干的事情,直接下狱弄死,然后再搞一个罪己诏。 自己就是楚庄王啊! “邹爱卿,朕这几日看了你的题本。”朱由校也没绕弯子,直接对邹元标说道:“在这份题本里面,你对张居正的改革很推崇,可是据朕所知,你好像与张居正并不和睦?甚至还因为弹劾张居正夺权被打了八十廷杖,然后贬到了贵州。” “陛下,确有其事。张居正为人桀骜,揽权善政,骄奢无比,父死不守孝,实乃不孝之举。可是瑕不掩瑜,张居正的革新使得大明的府库充盈,他于国有功。”邹元标一脸公正的说道:“是以,臣认为应当为张居正平反,还他一个公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如今国用艰难,朝廷上下办法都不多,既然爱卿如此推崇张居正的新法,不知道爱卿对革新如何看?” “回陛下,大明今时今日已经到了非革新不可强国的地步了。”邹元标听到朱由校的话,顿时大喜,连忙开口说道。 他一直都是赞成改革,现在陛下如此询问,邹元标自然就兴奋了起来,连忙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臣以为,若想革新,当上行下效。” “陛下垂范天下,可为天下先,不如此,革新不能成。皇宫当行节俭,禁奢靡,此可为天下戒。” 看着侃侃而谈的邹元标,朱由校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心里面却已经开始骂上MMP了,这是革新?你这是在革我啊! 不说后面的革新怎么样,自己要是被你们这一套忽悠傻了,那岂不是我做什么都要听你们的? 你们这是革新吗? 你们这是想让皇帝听话啊! 朱由校心里面能高兴才怪了。 邹元标后面说了一大堆,基本上都是请朱由校垂范的。 说白了,很简单,那就是让朱由校先打个样,革新先个革了皇家,先革了朱由校自己。 <script>app2(); 第三十七章 考成法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着邹元标,朱由校无奈了。眼前这位就是一个理学先生。 朱由校不知道邹元标是故意的,还是他真就是这么想的,不过朱由校觉得后一种可能性还真的挺大的。 以自己的脑回路去理解邹元标,或者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怕是不可能。 等到邹元标嘴都说干了,朱由校对着陈洪招了招手说道:“去,给邹爱卿端一杯茶来。” 邹元标连忙站起身子道:“谢陛下。” 看着邹元标喝水,朱由校这才开口说道:“爱卿,既然爱卿赞成新政,朕也有一些想法。” 邹元标一愣,不过这个时候他总不能说“我不听我不听”。陛下都听你说了这么半天了,你不听陛下说?还想不想混了? 看着邹元标,朱由校直接开口说道:“邹爱卿,今日构陷熊廷弼的事情让朕寝食难安,这可是都察院的御使,是科道言官,为帝王耳目风宪,他们居然收受贿赂构陷大臣,都察院尚且如此,那其他的衙门呢?各地的地方官呢?” 朱由校说道这里叹了一口气,随后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等到陈洪递过绢帕擦了擦嘴,他这才好一些。 “邹爱卿,既然你想要给张居正平反,还推崇张居正的新法,朕觉得是不是可以先从张居正的新法之中拿出一些来实行?比如考成法?” 所谓考成法,其实就是给官员的头上套上了一个紧箍咒,是张居正改革中建立的一种官员考核制度,目的是注重考核工作实效提高效率。 为政方针是“尊主权,课吏职,行赏罚,一号令”,裁撤政府机构中的冗官冗员,整顿邮传和铨政。 不仅要对各级官吏进行定期考察,并且对其所办各事均规定期限办妥,执行“考成法”重要特点即所谓“立限考事”、“以事责人”。 后世的官员考核和人事考核就有考成法的影子。一句话,责任到人,限时完成,完不成的,一律处置,该处分处分,该开除开除,朝廷不要庸官和懒政的官员,凡是冗官和不作为的,全都罢黜,一律永不叙用。 在张居正秉政的几年里面,被考成法罢黜的官员达到了三成之多。这些被罢黜的官员结成了一个反对张居正的团体,其中就有大量的人混迹在东林党里面。 朱由校这个话就是一个陷阱。 邹元标说了新政,说了一大堆,朱由校却提出来的是东林党不想要的考成法。 后世有很多人说东林党给张居正平反,其实也就是给了一个名,既然推崇张居正,为什么不重新推行他的改革? 比如考成法,比如张居正的税务制度? 显然这些都是东林党不愿意要的。 现在朱由校不管东林党要不要,这是自己要的。 一句话,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在朱由校看来,张居正改革的最精华就是考成法。一旦完成了考成法,那么吏治必然大有起色。 至于张居正最得意的一条鞭法,朱由校根本就不看好。 一条鞭法绕过了问题的本质,也就是官绅一体纳粮,查清了天下的土地又怎么样?过几年还不是一样? 而且一条鞭法加重了自耕农的负担,因为税收是收银子,粮食总不能自己变成钱。士绅和地方官府勾结,在纳税的时节打压粮价,让粮食变得不值钱,百姓要想用银子交税,那就只能低价卖粮。 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士绅和官员就抬高粮价,让百姓买不起粮食,只能卖地,卖身。 可以说一条鞭法是一条妥协的法律。正是因为它的妥协,使得大明的百姓负担加重了不少,使它从一条为民之法变成了害民之法。 如果大明的新政不被废除,万历时期就遍地烽火了,活不下去的百姓就直接起义造反了,一条鞭法只是饮鸩止渴。 至于解决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后世的清代雍正皇帝已经给出来了。 清代承袭明的制度,康熙末年,基本上又重现了明代的旧观。税收不上来,各地土地兼并严重。 在这样的情况下,雍正皇帝直接一步到位,摊丁入亩。 没有免税,你当地主没关系,你家有几万亩地也没关系,你有多少地,你交多少税;没地的,不用交税。 当然了,这也有弊端,因为地主会长租子,压力在佃户的身上,他们过得更加苦不堪言。 解决的办法也有,发展工商业,让百姓从土地上解绑。 去务工,去经商,去当兵,去殖民,反正就是不当佃户,百姓有了其他的活路,自然就不当佃户了。 朱由校就想要这么干,不过这一切都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吏治。可就现在这个吏治,什么政策都没用。 所以朱由校直接就上了考成法,正好邹元标撞上来了,那就他吧! 邹元标听了朱由校的话就是一愣,考成法? 一瞬间邹元标就在心里面否认这个想法。 怎么能用考成法呢? “陛下,考成法过于严格,将所有的事情都做规定,这是对臣子的不信任啊!”邹元标直接就反驳道:“陛下的臣子都是读圣贤书之人,君子之行,在于正己,为君之道,在于仁恕。对臣子要信任,切不可如考成法一般,那样会使得臣子与君王离心离德啊!” 朱由校看着邹元标,心里面有数了。 这就是一个理学的卫道士,治理天下靠的不是律法,而是君子之道,这个时代的主流思想? 虽然不知道邹元标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不过这都不重要的了,这就是他的政治态度和政治主张。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由校明白,这个人没法用。 即便他有气节,有骨气,甚至面对鞑子敢于自杀以全臣节,但是依旧没办法用。若真的听了邹元标的,估计大明灭亡的更快。 听着邹元标在那里说帝王垂范,朱由校摇了摇头。 居然相信只要君王带头做了,下面就会上行下效。简直就是在开玩笑,自己把皇庄纳税,这些人也会跟着? 根本就不可能,什么帝王垂范,那就是你们弄出来让皇帝听话的。 <script>app2(); 第三十八 道不同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孟子·公孙丑上》有言,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 孟子认为这是一种勇气和气魄,代表一种勇往直前的精神。 同时从古至今,无数人对以身殉道都非常的推崇,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献出自己的生命,这样的人从来都不少。 在普世价值观里面,大家对这样的人都非常的尊重且敬佩。 邹元标就是这样的人,他捍卫着自己的道,甚至愿意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 与邹元标一样的还有高攀龙。 天启六年二月,崔呈秀不甘心高攀龙仅被罢官,必欲除之。 于是崔呈秀假造浙江税监李实的奏本,诬告高攀龙、周起元等七人贪污。朝廷派遣缇骑前来抓捕。 三月,高攀龙整冠束带前去拜谒先贤杨时的祠堂。回家后与弟弟高士鹤及门生赏花于后花园池畔,谈笑自如。 此时有人前来禀告周顺昌已被逮捕,高攀龙闻言神情泰然,笑说:“我本视死如归”。 他归家后与夫人谈笑如常,没有异样。老高将亲笔书信交给两个孙子,交代他们翌日递给校官,而后闭门遣散诸孙。 不多时高攀龙的儿子们(发觉异样)前来探查,发觉高攀龙已自沉于池塘,时年六十四。 子孙们打开高攀龙的信,其上乃是遗嘱,上面写着:“我虽被罢免官职,但过去曾是朝廷大臣。大臣不可以被侮辱,因为大臣被辱等同于国家受辱。我现在只有恭敬的面北叩首,以效仿屈原的遗愿。皇帝的恩泽未能报答,只愿来世再报。臣高攀龙绝笔。希望使者带去这封信向皇上复命。” 道之所存,虽百死其尤为悔矣。 这话说的就是高攀龙这样的人,他们一生都在坚持他们的道。 的确让人感佩,的确让人感动,此时朱由校想到得却是另外一句话,这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出自孔子《论语·卫灵公》。 你在践行你的道,捍卫你的道,为此你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在践行我的道,捍卫我的道,为此我也不惜付出我的生命。 朱由校忽然觉得古人的智慧很深沉,这也让他想起了后世的一些事情。 武士道是不是道?那些日本***践行的是不是他们的道? 为了他们的道,他们可以慨然赴死,可以切腹自尽,可是他们的道为世界带来了什么? 抬起头看向邹元标,朱由校觉得自己找到了症结。 东林党之中或许有忠正之士,或许他们不贪污,或许一心为国,可是他们道就是错的。按照他们的道治国,大明不会强盛,大明也不会中兴,只会急速地衰落! 想明白这些,朱由校就笑了。 杨涟等人带头攻击熊廷弼,认为熊廷弼虽然于国有功,但是于国也有过,这就是在捍卫道统。 在道统面前,一切都是浮云。道统是第一位,什么都没有道统重要,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邹爱卿的话,朕会好好想一想的。”朱由校看着邹元标,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一副严肃的模样。 等到邹元标走了,朱由校转头看向了陈洪,伸手轻轻敲打着轮椅的扶手,悠悠地开口说道:“和上一次一样,就说邹元标请奏复考成法。” 陈洪一愣,又放消息出去?这是不是太阴损了一些? 可是陈洪又不敢谏言,只能连忙躬身去办了。 朱由校也知道这事不能经常干,这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干了。 当然了,这两次放风出去也是有目的的。 高攀龙那里,朱由校是想看看谁会上题本弹劾高攀龙,谁会上题本请奏严惩李如祯。 相比较起来,李如祯案就没那么重要。即便是三法司那边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己不同意,他们一样没办法,自己可以随时将案子再一次打回到东厂重审。 这一次的消息就更简单了,朱由校需要找到支持自己政策的臣子。 无论是他们是忠是奸,是东林党还是其他的党派,只要他们支持自己的政策,那么自己就用。 朱由校看得很清楚,无论是东林党还是齐浙楚党,他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方从哲当内阁首辅的时候,朝廷有几个大问题。 排在第一位的是地方饥荒。由于小冰河时期开始,地方多处灾荒。加之土地兼并严重,大明又开始出现下层骚动。 对于这件事情方从哲的解决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发内库帑银,也就是拿皇帝的私房钱拿出来赈灾; 第二条则是开仓,至于应征各项钱粮,当蠲者蠲,当缓者缓,当折者折,及发临德仓粮。分给被灾州县,听其便宜粜买,俱行户部酌议外,惟是急发通仓米数万石,以分赈邻近处所,则朝奉旨而饥民可夕受其惠,此救焚拯溺之第一。 这一条往往因为地方官员的贪污而收效不佳; 第三点则是免税停征,说白了就是免税; 第四点补地方官吏。 这些主张看着眼熟不眼熟? 基本上和东林党一个套路,他们之所以争,不是路线之争,而是权势之争,是利益之争。 谁在位,谁得利,谁在位子上,谁的人就多。不说其他的,谁在位,谁能贪污的银子都多。 为什么总是在争夺辽东?因为辽东每年烧到大几百万两银子的军饷。 辽东就是一个大油库,谁把手伸进去都能够攥一手油,怎么能不争?怎么能不抢?断人财路犹杀人父母,怎么能不拼命? 至于主张和政策,东林党和齐浙楚党都是一样的,他们的利益和诉求也都是一致的,那就是限制皇权,我们说了算,限制税收,我们不交税,皇帝多发点内帑,让我们多贪污一点。 除了谁在位好处归谁之外,毫无区别。 朱由校这一次放出这个消息,为的就是搞臭邹元标,让他自绝于东林党。 当然了,这基本上不可能,但是可以让他辞官,把位子让出来。 在朱由校看来,都察院左都御史这个位子太重要了,自己需要都察院就需要在这个位子上安排上自己的人。 另外就是自己需要知道有谁没有士人的底线,愿意跟着自己干,哪怕只是为了升官发财,那都没有关系。 只要他愿意支持自己复考成法,自己就提拔他。 <script>app2(); 第三十九章 大战要来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世道啊!”朱由校叹了一口气。说是礼崩乐坏也可以了,古人的好思想都没了。 此时此刻,朱由校是多希望有诸子百家,即便是也没有,那怕是汉代的儒生也好啊。宋儒非真儒啊! 在朱由校感慨的时候,辽东的天气稍稍暖和了一些,熊廷弼站在城头上。北风将他的脸都吹得通红,但是熊廷弼却毫不在意,目光灼灼的眺望着远方。 在熊廷弼的身边站着一个太监,正是辽东镇守太监崔福。这位是在熊廷弼之后到辽东的,据说是出自皇宫内陈洪陈公公的门下。 而对于那位当初给自己传旨的太监陈洪,熊廷弼的观感很好,所以接触了这位崔福崔公公之后,熊廷弼发现这个崔公公人也不错,对于自己作战什么的,丝毫不干涉。 这位崔公公反而是带着人在军营里面走来走去的,摆出了一副巡查的架势,那模样是准备看谁不顺眼就弹劾谁了。 在这位崔公公的作为之下,整个辽东的军纪倒是好了不少,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熊廷弼看了另外一侧的李光荣一眼,然后开口问道:“那些人可老实?” 熊廷弼最里面的那些人,自然是袁应泰收拢的那些蒙古难民,其中还有不少女真人。 袁应泰打算将这些人组成军队,但是熊廷弼却不这么看。 在熊廷弼心里面,蒙古人根本就靠不住,何况这些蒙古难民?他们本身就是为了求活,凭什么要为大明拼命? 所以熊廷弼直接就将这些人给弄去干活了,挖沟,加固城防,甚至晚上都不允许这些人进城。 李荣光带着人负责看守,听到熊廷弼的话,有些担心的说道:“人跑了一些,死了几个,有些人鼓噪闹事,我已经带人把闹事的杀了,把脑袋挂在了工地上。” 说着李荣光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笑眯眯的镇守太监崔福,见他毫无反应,这才继续说道:“已经稳定下来了。” 熊廷弼毫不在意的说道:“盯住他们,死了就拉出去埋了,别闹出瘟疫来。” “大人,这样做怕是会被弹劾的啊!”李荣光看着熊廷弼,小心翼翼的说道。 作为辽东总兵,李荣光这些年也是深知辽东的事情。 在辽东做官不好做,尤其是做军事主官。那些不干事的文官就盯着你,翻来覆去的,想着各种办法弹劾你,反正不把你弹劾下去就不算完。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荣光自然害怕熊廷弼被弹劾。 要知道熊廷弼可是有前科的,上一次被弹劾下去,这才回来没几天,这要是再被弹劾下去,那怎么办? “李总兵,这个你就可以放心了。”崔福这个时候在一边开口了。 只见他揣着袖子,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道:“皇爷已经令东厂魏公公彻查上一次熊大人被弹劾一事了,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姚宗文和刘国缙为辽东人,与辽东总兵李如祯勾结,欲逼走熊大人。” “皇爷已经把他们下到东厂的大狱里了。对了,现在又牵扯出来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等人,这些人都是收了刘国缙和李如祯的贿赂。” 说着崔福看向了熊廷弼,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道:“熊大人,很快你就要沉冤得雪了。” 熊廷弼一愣,随后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身子颤抖,面露狂喜,直接朝着京城的方向就叩拜了下去:“臣熊廷弼叩谢天恩!” 说着,熊廷弼恭恭敬敬的磕了头,随后才站起身子,眼圈有些发红。 崔福站在熊廷弼的身边,脸上的表情依旧是笑眯眯。 在崔福看来,熊廷弼这里面有演戏的成分,不过不要紧,有态度总比没有态度的好。 “报!” 城楼下忽然响起了喊声,一匹快马直接冲了过来,上面是一个骑着马的士卒,身后背着一个令旗,速度非常的快。 士兵一边跑,嘴里面一边喊着,沿途的人赶忙躲到了一边。站在城头上的几个人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这是斥候,显然这是有大事情了。 很快斥候就跑进了城,没有等太久,他就登上了城头,单膝跪地大声道:“报,发现女真骑兵向沈阳城靠拢。” “果然来了!”熊廷弼脸上闪过一抹兴奋的神色,大笑着说道。 熊廷弼心里面很清楚,沈阳和辽阳在女真人眼里面就像是一根刺,只要这根刺扎在这里,女真人就什么都做不了,他们不能向西进攻草原,不能向东东征朝鲜,只能被死死的按在这里。 无论如何,女真是一定要打下沈阳和辽阳的。再加上现在三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女真人需要补给,不然他们也活不下去,他们就是想要来抢。 “传令,坚壁清野,所有人全都撤回到城内,将那些蒙古人全都赶到城外去,发给一些兵器,让他们去迎敌。”熊廷弼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次连崔福都转头看向了熊廷弼,这位脸厚心黑,这个自己知道,可是这也太脸厚心黑了吧?人家好歹给你干活了,你现在连城都不让进了?这是在搞什么? 不过崔福却不能说,他知道自己的职责,干爹在自己离开京城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一定要把嘴巴闭紧了。 陈光荣也没想到自己家的经略会是这样的将领,看着熊廷弼忍不住小声问道:“大帅,此举是不是不妥啊?” “有什么不妥的。”熊廷弼理所当然的说道:“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能够击溃女真的先锋,本帅就接受他们为大明的边军,给予粮饷。” 这话傻子都不相信,大明的军队都打不过,那些蒙古难民能打得过?装备都没有,怎么打? 再说了,这些人肯定是过去之后,直接就投降了。陈光荣不禁有些担心的说道:“大帅,这人怕是会投了女真啊!” “投了就投了呗,咱们还能省一点粮食。”熊廷弼丝毫不在意说道:“女真人有粮食养他们?” “看着吧,他们投了女真人只会被女真人逼着来攻城,女真人可不讲仁慈。”说着熊廷弼道:“快去传令。” 陈光荣点了点头,连忙转身去传令了,所有人都知道大战要来了。 <script>app2(); 第四十章 徐光启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着外面荒芜的地面,有的地方还残留着未消融的雪,熊廷弼知道,在这个时候,女真人的日子也难过,这一次进攻其实就是来抢东西的。 当然了,能拿下沈阳和辽阳,那就足够女真人吃饱了,可是熊廷弼却不想做女真人嘴里面的这一口吃食。 现在的环境是根本就不用坚壁清野,因为城外面本身就是一片荒芜。因此,熊廷弼决定和女真人耗着了。 “大帅,巡抚大人来了。”总兵贺世贤在熊廷弼的耳边小声说道。 与文官看不上熊廷弼不同,辽东的将领和士卒对熊廷弼都很服气。首先是他不贪污,而且能打仗,能理解他们。 在文官看来粗俗的作风,在武将看来恰恰是熊廷弼得人心的地方。所以,自从熊廷弼到了辽东之后,整个辽东的军权就到了熊廷弼的手里面。 巡抚薛国用嘴上不说,但是却不能忍,因而这些日子没少找熊廷弼的麻烦。 双方虽然没翻脸,但是也差不多了。 熊廷弼之所以被称为跋扈,在文官那里不受欢迎,或者说在东林党那里不受欢迎,原因很简单。 他是浙党出身,另外就是熊廷弼这人不按照东林党制定的规则做事,说白了就是不听东林党的话。 你不听我的话那还行?你不同流合污……不对,是你不成为像我们这样的君子,那就弄死你。 如此简单。 “来了能怎么样?”熊廷弼抬手压着腰间的宝剑,冷哼了一声,脸上全都是不屑。 熊廷弼看不上薛国用,其道理和袁应泰一样。东林党的夸夸其谈之徒,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 时间不长薛国用就从下面走了上来,看着熊廷弼的样子脸就是一黑。朝廷以文御武,经略虽然是文官,可是应该对自己这个巡抚足够尊重吧?至少也要早请示晚汇报才行吧? 看看熊廷弼的样子,这就是目无上官,这种人能做好什么事情? “熊经略,建奴来犯,不知道熊经略可有良策破敌?”薛国用看着熊廷弼开口问道。 虽然是询问,但是这语气却让熊廷弼十分的不舒服。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嘴脸让人真的火大,一拳头砸到你的脸上正好出气。 当然了,这样的想法也只能是想一想,不过熊廷弼也不没打算给薛国用好脸色,直接说道:“无他,固守而已。” 薛国用看着熊廷弼,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不过还是一甩袖子,转身就下了城头:“那本官就看熊经略如何固守。” 熊廷弼看着薛国用的样子,不禁冷哼了一声,不过眼中还是闪过一抹担心。 这个薛国用不想也知道,肯定是去写奏疏了。内容也很简单,那就是弹劾自己,内容也能猜到,嚣张跋扈是肯定的,当然了,这都只是开篇。 主攻的方向应该是畏敌怯战,甚至是与建奴眉来眼去,说不定还搞出一个通敌的罪名。 这些人用笔扣帽子的能耐熊廷弼从来都不怀疑,文人杀人不用刀。 可是熊廷弼也知道,即便是自己对薛国用客客气气的,他也一样会弹劾自己,除非自己愿意拜入他们的门下成为门下走狗。 可是自己是什么人?宁死,也不干这种事情! 眺望着京城的方向,熊廷弼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迟疑,随后轻叹了一口气,希望京城那边别让自己失望吧! 辽东在积极备战,京城则是陷入了忙碌。当前最大的事情当然是皇帝选皇后,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值得大家操心。 不过对于朱由校来说,他的心思就不在选皇后上。 至于东林党那边,案子交给了杨涟,朱由校暂时放下了,准备看看杨涟怎么处理。 在朱由校看来,杨涟最终还是会选择屈从,向东林党的那些人屈从,或者说是妥协,因为他们是一类人。 在杨涟看来,大家都是同类人,都是可以商量的;至于和阉党,那不行,那是阶级敌人。 朱由校等的就是那一天。 所以朱由校不准备去搭理杨涟他们,让他们去闹腾,闹腾到什么地步就算什么地步,等到最后自己再出来。 “陛下,这份奏疏找到了。”陈洪走到朱由校的身边,恭敬的将一份奏疏递给了他。 伸手将奏疏拿了过来,这份奏疏其实很简单,只是一份拜辞的奏疏,理由给的也很普通,意思就是我有病了,我不能为陛下效力了,我要回家养病了。 这样的奏疏千千万,朱由校找这份奏疏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上这份奏疏的人不一般。 上这份奏疏的人名字叫做徐光启,这是穿越之后,朱由校最为看重的一个男人,或者说是一个人才。 徐光启,字子先,号玄扈,天主教圣名保禄,汉族,上海县法华汇(今上海市)人。明代著名科学家、政治家。 徐光启毕生致力于数学、天文、历法、水利等方面的研究,勤奋著述,尤精晓农学,译有《几何原本》《泰西水法》《农政全书》等著书。 对于造枪造炮他都懂,可以说徐光启就是这个时代的大科学家,学贯中西。 这是什么? 这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啊! 对于这样的人才,朱由校怎么可能不用? 回家养病,朱由校很清楚的知道徐光启为什么要回家养病。 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之战明军战败,徐光启多次上疏请求练兵,后擢升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在通州督练新军。但由于军饷、器械供应困难,练兵计划并不顺利。 说白了,没人看得上他,没人支持他,朝廷忙着党争,谁有心思搭理一个想练兵的老头? 徐光启此时已经是心灰意冷,无法言说,只能是上疏回天津养病了。 为什么会天津不是上海呢?因为徐光启在万历四十一年,初冬,因与朝中一些大臣意见不合,徐光启告病去职前往天津。 他在房山、涞水两县开渠种稻,进行各种农业实验,先后撰写了《宜垦令》《农书草稿》《北耕录》等书,为《农政全书》的编写打下了基础。 既然不能为国尽忠,那我还是写书吧! 这就是徐光启的想法了。 <script>app2(); 第四十一章 燧发枪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想回家种地写书? 想得美,朕岂会让你得逞? 不过在通州练兵,朱由校倒是觉得可以。 当然了,光练兵也不行,这事自己得掺和一把,不然让东林党那些人从中搅合,这还练什么兵? 至于现在的兵部尚书是崔景荣,这个人怎么说呢?中规中矩。 关键是现在的朝中大臣根本就没办法有什么作为,原因很简单,东林党一直上蹿下跳。 把持了科道言官的东林党,这几年闹腾得可是非常的欢。或者说从这个时候开始,一直到大明灭亡,这种情况一直存在。 言官喷做事的官员,弄得官员们就是大做大错,小做小错,索性就不做,不做顶多被弹劾一个尸位素餐。 反正在朱由校看来,科道言官必须要改。正是这些自诩清流的人上蹿下跳,搞得大明乌烟瘴气的。 崔景荣就是这种情况,基本上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做,在辽东的事情上都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 当然了,有一个原因很关键,崔景荣也是东林党。 原本的历史上,崔景荣因庇护杨涟、左光斗等著名“东林六君子”而被夺职,于是辞朝还乡。 “东林党的洗脑和道德绑架玩得真好。”朱由校轻轻的感叹了一句,政治正确要不得啊! 不说在这个时代,即便是在后世某些所谓的民猪大国,那些极端的政治正确都搞成什么样子了?黑人、变性人,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了。 朱由校想了想,这个需要改。 当然了,编练新军对于朱由校来说,眼前这个最关键。 手里面没有枪杆子,说话有什么用?皇帝说话一样像放屁一样,地方失控的最大原因就是中央失去了权威。 中央的权威是怎么来的? 答案一样很简单,中央的军队不能打了,当你的军队不能打,那你还有什么权威? “陈洪,传召徐光启入京。”朱由校想都没想就直接让徐光启入京了。 这个人要回到天津种地是不可能的,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徐光启岂能放过? 回天津就别想了,来来来,到朕的碗里面来,不是想练兵吗?正好来给朕练兵。 既然想到了徐光启,朱由校自然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叫做毕懋康。 毕懋康,字孟侯,号东郊,歙县上路人。中国明朝官员、武器专家。撰《军器图说》,其中罗列各种火器、毒弩,图文并举,叙说军器之制造,使用与威力。书中云:“夷虏所最畏于中国者,火器也。”这本书于乾隆四十六年禁毁。 这个人朱由校自然是更加的需要的,毕懋康在其《军器图说》首次介绍了燧发枪(书中称为自生火铳)。 将鸟枪用火绳点火的装置改进为用燧石作发火装置,从而克服了火绳点火怕风雨的弱点。 燧发枪在发火装置上安置燧石发射时,由射手扣动扳机,安置于扳机上的龙头下击同燧石摩擦生火,火星落入装药室中,使火药燃烧,产生气体推力,将弹丸射出。 这种枪只要连续扣动枪机,摩击燧石,便可发射,因而简化了发射手续,提高了射速。 燧发枪的制成是单兵枪的一大改进,它的改造与完成大致与欧洲属同一时期,然而在中国并未得到及时的推广,只是在清初康熙年间将它作为皇帝的御用猎枪。 朱由校怎么可能放弃燧发枪? 在朱由校看来,自己的新军干脆就别玩那些虚的了,直接上金手指吧! 小钢炮加燧发枪,搭配戚继光的车营战车。 车营战车的原理很简单,就是用战车来阻止敌人骑兵的进攻,用来限制马速的。 在辽东作战,在朱由校看来根本用不着骑兵,辽东才多大?用的着骑兵来回奔袭? 辽东又不是草原,只要车营推上去,骑兵作为斥候和护卫两翼,搭配上小炮和燧发枪的排枪,女真人能扛得住打吗? 当然了,这只是朱由校的猜测。 因为没经过实战不知道效果,不过朱由校还是觉得得这么干。 原因很简单,按照原来的方式证明了根本不行,按理说像卢象升、祖大寿等等,这些人都是名将,但是就是打不赢,朱由校也觉得见了鬼了。 反正不管了,大不了就是亡国,亡在崇祯手里面和亡在自己手里面都是一样,索性就是莽,这就是干了。 “陈洪,你知道毕懋康吗?”朱由校看着陈洪,然后开口问道。 “皇爷,毕懋康乃是顺天府府丞。”陈洪小心翼翼地看着朱由校,生怕自己家的这位皇爷发脾气。 顺天府丞? 这个朱由校还真的是没想到,他居然是顺天府丞? 顺天府很好理解,设于京师(今北京)之府属建制。掌京畿之刑名钱谷,并司迎春、进春、祭先农之神,奉天子耕猎、监临乡试、供应考试用具等事。顺天府丞则是顺天府尹的副官。 “召进宫来。”朱由校点了点头,召见徐光启还需要一点时间,毕竟这人在通州。当然了,通州也没多远。 可是相比起来,这顺天府衙门可就近多了,既然徐光启暂时来不了,那就不如先召见毕懋康啊! 朱由校坐在椅子上,心里面依旧在琢磨自己的爆兵计划。 燧发枪排枪比骑兵有更大的一个优势,那就是好爆兵。 一个好的骑兵,那训练起来可难了,不但马术要精熟,弓箭武艺都要精通;可是一个燧发枪兵,只要训练好了站队,会装子弹扣扳机就行了。 一旦工业产能跟上,暴兵的速度绝对不是骑兵可以比拟的。 大明优势是什么? 答案很简单,人多。 粮食跟得上,军工业产能跟得上,大民能爆多少兵? 在朱由校看来,爆他个五百万不成问题吧? 当然,这里说的是职业军人,五百万的职业军人,装备大炮和燧发枪,能打到哪里去? 朱由校觉得能打到天边去。 “没钱就没法练兵,没有兵就没有权,没权就没钱,这是一个死循环啊!”朱由校轻叹了一口气:“怪不得大明的皇帝都要用太监去弄钱啊!没钱什么都干不了,看来要学学汉代的皇帝啊!” <script>app2(); 第四十二章 爱卿精善火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汉代的皇帝弄钱那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迁富户于关中,盐铁专营,甚至直接上算缗告缗,下手那叫一个稳准狠。 朱由校心里面那叫一个羡慕,汉代的皇帝能这么干,原因很简单,他们手里有强大的军力。 尤其是汉武帝时期搞的算缗告缗,那真的是需要强大的军事力量支持。 秦汉大一统的时代,建立在农业经济基础上的封建地主阶级政权,更是不能容许商业的畸形发展。 因为商人剥削的主要对象是农民,尤其是富商大贾,肆意兼并土地,使农民贫困化,这样就破坏了封建国家赖以存在的经济基础。 因此,先秦以来的一些地主阶级思想家、政治家,大都主张重农抑商,并进一步形成秦汉两代的重农抑商政策。这种政策的基本精神,就在于维护社会稳定和巩固地主阶级的政权。 囤积商人和高利贷商人剥削农民更是厉害。有人说:“鬻棺者欲民之病疾也,畜粟者欲岁之荒饥也。”(《淮南子·说林训》)生动地刻划了囤积商人唯利是图的本质。 汉武帝直接规定凡属工商业主、高利贷者、囤积商等,不论有无市籍(汉代商人另立户口册,叫做市籍),都要据实向政府呈报自己的财产数字,并规定凡二缗(一缗为一千钱)抽取一算,即一百二十文(一说二百文);而一般小手工业者,则每四缗抽取一算,这叫做“算缗”。 隐瞒不报,或呈报不实的人,罚戌边一年,并没收他们的财产;有敢于告发的人,政府赏给他被告发者所没收财产的一半,这叫做“告缗”。 单单是这一条政策就吓死人了,告了之后就能分到对方一半的财产,可以想象当时的人们会有多么强烈的欲望去举报想隐瞒的人。可以说大家都盯着这些富商,谁敢隐瞒家产不上报,那自然就有人替你报,下手真的狠。 另外,还禁止有市籍的商人及其家属占有土地和奴婢。敢于违抗法令的,即没收其全部财产。 这些法律的惩罚手段非常单一,那就是没收全部家产,可是这么干却恰恰是最好的敛财手段。 那些被没收了家产的商人是什么下场? 肯定好不了,没收的家产还能够为朝廷增收。当时支持这个政策就是儒家,公羊学派的思想。 可是到了大明,看看现在的儒家,朱由校只能是望而兴叹了。不过也并不是没办法,这个也可以搞。 现在大明的商人都是士人,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当然了,为了使天下不乱,要手里面有兵才可以搞。 至于说抑制商业发展,朱由校丝毫不在意,因为现在的大明所谓的商业和资本主义萌芽,其实是非常畸形的。 士人经商,官商勾结,如果只是为了赚钱也罢了,这些人在政治上谋求更多,还不像真正的资本主义那样谋求权力。 这些人结党营私,不纳税,同时贪污,挖国家的墙角,一点没有资本主义开拓进取的精神,反而保守的要命。 想要健康的发展大明的工商业,这些毒瘤一定要扫掉。 想要引导他们,基本上不可能。这些人从诞生之初就是趴在国家身上吸血的,你怎么引导?他们做别的不行,只能是趴在国家身上吸血。 比如沿海的走私商人,他们改稻为桑,他们卖丝绸到海外获取利益。 按照正常的商业逻辑,海外赚钱,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打造船只出海贸易?凭什么让外海的那些人赚我们的钱? 这些人偏不,反对开海的就是这些人,他们想做垄断贸易。他们只会一味的向朝廷要免税。 这样的商人或者说士人留着干嘛? 全都清扫掉应该。 打破旧有的才能够建立全新的,朱由校可没精力也没时间去和他们斗法。 去引导他们,与其浪费那个时间,还不如直接将这些人全都打掉来得快。 “陛下,毕懋康来了。”陈洪来到朱由校的身边,恭敬的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将自己发散出去的思维全都收了回来,开口说道:“让他进来吧!” 时间不长毕懋康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清瘦,但是容貌堂堂。在这个时代,能考中进士做官的,长得必然不是歪瓜裂枣。 毕懋康则是有些发懵,陛下找自己这是做什么? 朝中的局势毕懋康也知道,很多人都说这是大乱的开始。如果让权阉魏忠贤得了势,那么朝廷必然会大乱。 在这个时候陛下召见自己,毕懋康心里面非常的没底气。要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有一个顺天府丞,别说一个府丞了,即便是顺天府尹得到陛下的召见,那也不多啊! 虽然心里面在打鼓,可是毕懋康还是躬身对着朱由校行礼:“臣顺天府丞毕懋康参见陛下。” 朱由校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起来吧!” 等到毕懋康站起身子之后,朱由校直接问道:“朕听闻爱卿精善火器?” 毕懋康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陛下居然问起了这个,一时之间还有些犹豫。不过陛下问了,自己也不可能不回答啊! 沉吟了片刻,毕懋康连忙说道:“臣的确爱好火器,臣以为夷虏所最畏于中国者,火器也。” 听了毕懋康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这是多么正确的话啊! 这是火器的时代。比弓马骑射,大明的士卒是比不过了。 双方的军备差距并不大,而马镫和马蹄铁的出现,大大增强了草原民族骑兵的机动性和战斗力。想要在马背上和草原民族争锋,难度太大了。 加上儒家这么多年的教育,这么多年对武将的打压,想要重复汉唐军威,太难了。 要知道汉唐时代,儒生都是喊着大复仇,拎着刀子就向前冲的主,讲究是一个出则为将,入则为相。所有人都已军功为荣。 现在呢?现在的学子都在做什么?君子六艺还剩下几个? 指望这些人,根本没戏。 再说了,朱由校可是穿越而来的人,不玩火器难道去玩什么冷兵器? 那注定是要被时代淘汰的东西,朱由校可不会当成宝贝。 <script>app2(); 第四十三章 另起炉灶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既然知道爱卿所长,朕当用之。”朱由校看着毕懋康,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爱卿回去等着吧!” 毕懋康一愣,这就回去等着了? 不过毕懋康也知道了,陛下这是要用自己,而且还是要用自己的所长。可是究竟是怎么回事,毕懋康暂时也不知道啊! 只是这个也没法问,毕懋康只好躬身道:“臣告退!”说着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看着毕懋康离开的背影,朱由校面无表情的伸手敲打着轮椅的扶手。 虽然朱由校很想和毕懋康商量一下关于新式武器的铸造,现在却不是时候。 另外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关于新武器的铸造,这个需要想办法。只是怎么想办法,这是一个问题。 交给兵部去做?别开玩笑了。 兵部的军械朱由校是知道的,砸下去的钱有一半用到军械铸造上就不错了。 很多人曾经研究过,为什么明代的火器那么先进,但是却没有得到大规模的普及和推广?为什么戚继光的火器部队那么先进,甚至明初的神机营如此强大,到了明末反而不行了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钱都被人贪污了,没人用心地去铸造了。 首先是刀枪这些普通军械,贪污一心银钱,用不合格的铁料。看你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上了战场,卷刃崩断,这些时有发生,搞得像辽东这种地方都要用军饷额外铸造兵器。 为什么不上告呢? 因为掌握军械的是兵部,你告一个试试。这也就导致了大明的军械成本激增。 因为地方上要打仗,他们自己要铸造军械,这也就导致了军饷被挪用,屯田和朝廷的饷银只够养活一部分的士卒,让他们有能力作战,这些人也就是将领的亲兵。 其他的军户就只能种地,像奴仆一样的存在。你指望这些人给朝廷拼命? 别闹了,不造反就是给你面子了。 至于火器,鸟铳炸膛者十之七八,你用试试看,拿着都胆战心惊。放一枪,还没等打到人,自己先被炸得满脸开花了。 想想云南黔国公的火枪多段射击,那可是在明初,可是现在呢?搞成什么样子了? 朱由校心里面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随后就是想杀人了。 另外就是恨大明皇帝的不争气,因为在建国之初,大明为了预防兵部废掉、有人不听话,所以建立了亲军制度。 所谓亲军是什么? 看锦衣卫就知道了,这是专门听命于皇帝的军事力量,是皇帝的权威的保证。现在呢?除了锦衣卫耀武耀威,其余的亲军在哪来? 全都成了勋贵和勋戚吃空饷领俸禄的地方了,京营十几万大军,垃圾得要命。 除了亲军制度,为了军械上不被卡脖子,朝廷还建立了兵仗局。 兵仗局属于明八局制造军用器械、宫中零用铁器的机构。这个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衙门,用来保证亲军的军械精良。兵仗局由宦官掌管,能够保证军械的优良,因为干不好皇帝可以直接杀人。 可是这些都在哪里? 土木堡之变之后,大明的确是衰落了。但是在朱由校看来,衰落的不是国力,一场大败并不能将大明衰减得如何,而是皇权的衰落,是中央集权的衰落。 士大夫趁机攫取权力,尤其是于谦对京营的改革,勋贵被彻底排挤出了权力中心。文官乘势崛起,士绅集团彻底攫取了这个国家的权力。 他们打压勋贵和将领,内阁的权威也提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从而导致的一系列后果使得大明彻底向深渊滑了下去,使得皇帝只能用宦官来夺回自己的权力,随后开始了长达百多年的宦官政治。 朱由校脑中思绪万千,伸手对着陈洪招了招手,然后开口说道:“将朕推到那里去!” 陈洪连忙走过来将朱由校推到了阳光下。 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朱由校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可是他早就在脑海之中进行着规划了。 想要干掉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硬碰硬是不可取的。一方面会杀敌八千自损八百,其次就是干掉了这个利益团体,新的替代者在哪里?没有替代者只会造成乱子,自己是不会这么干的。 那么如果干掉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呢? 答案很简单,扶持一个新的利益团体取而代之,这即是最好的办法。 朱由校就准备这么干。 既然兵部和兵仗局都靠不住了,那就索性另起炉灶重开张。至于兵部那边,让他们先干着,等到自己这边干完了,那就直接将兵部给吞掉。 到时候就是自己和兵部那些人算账的时候,反正朱由校觉得,大明的文官全杀了肯定有冤枉的。 但是三个人里面杀两个半,肯定全都是死得其所,这个刀子自己早晚是要拎起来的。 京城看似平静,但是下面蕴藏着波涛。三法司开始了构陷熊廷弼案子的审理,原本大家都以为这算不上什么大事情,案子到了自己的手里面,这还能算事吗? 可是当看到坐在那里一副老神在在的魏忠贤,所有人的表情都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 魏忠贤却毫无所觉,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说道:“咱家奉陛下旨意来旁听,不发表意见,诸位大人尽可放手审问。” 在场的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全都露出了担忧,这个案子是怎么起来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 大家弹劾魏忠贤,魏忠贤报复,这个构陷熊廷弼的案子,基本上就是魏忠贤一手炮制的。大家废了很大的力气将案子要到了三法司,在这样的情况下,魏忠贤心中岂能没有怨恨?现在他来听审,那岂不是回去之后全都要说自己这些人的坏话? 虽然担心,可是也没办法,大家都知道这事没法改,甚至连劝谏都不可能。 你想让陛下不派人来听审,那你想做什么? 现在陛下已经对自己这些人不信任了,你再这么搞,必然就是大事情了,说不定陛下就发怒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目光就集中到了杨涟的身上,毕竟他才是主审官。 <script>app2(); 第四十四章 翻供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杨涟对来旁听的魏忠贤视而不见。 对于他来说,魏忠贤就是权阉。虽然杨涟和邹元标对于这一次构陷熊廷弼的案子上立场是不一样的,但是对于熊廷弼,杨涟绝对不可能容忍;对于魏忠贤那就更不能容忍了。更何况两者还有结党的趋势。 杨涟坐下之后,将桌子上的惊堂木一拍,大声的说道;“升堂!” 随着杨涟话音落下,下面的衙役敲打着棍子大声的喊道:“威武!” 这是喊堂威。 三司会审用的自然是大理寺的衙门,这些衙役也都是大理寺的人。 对于这些人,魏忠贤撇撇嘴,十分不屑。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喝着茶,始终是面无表情的看着。 反正魏忠贤是打定了主意,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自己今天不能开口。 “带姚宗文。”杨涟一拍桌子,大声的说道,脸上异常严肃。 很快就有人将姚宗文从外面带了进来。 此时的姚宗文自然不再像在东厂的时候那么狼狈了,身上也没有穿着囚服,显然这是三司给的优待。 等到姚宗文走上来,一边还有人给他搬了一个凳子让他坐下。 这一切看得坐在一边旁听的魏忠贤眉头微挑,嘴角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今天好像有热闹看了。 杨涟坐在上面倒是不怎么意外,姚宗文毕竟还没定罪,他的官职也没被罢免,士人的身份也没有被剥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要给他一个体面的。 等到姚宗文坐好了,杨涟这才开口说道:“姚大人,这是东厂呈递上来的审问记录。” “这上面你供认勾结刘国缙构陷熊廷弼,有你的画押。你可有话要说?” “有!”姚宗文听到这话,猛地站起了身子,神情激动,大声的说道:“我是冤枉的。” “这都是魏忠贤这个权阉的构陷。”姚宗文伸手直指向魏忠贤,继而愤愤的说道:“熊廷弼,国之大贼!熊廷弼在辽东,辽东必然祸事近矣。我上书弹劾熊廷弼,一心为国,一心为公,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我是为了大明,为了陛下!”姚宗文越说越激动,最后都喊了起来。 听到姚宗文这么说,所有人都是眉头一皱,甚至包括杨涟在内。 杨涟根本就不相信姚宗文的话。 姚宗文是什么人,杨涟当然知道。 这个人当初是浙党,与熊廷弼、刘国缙在都察院没少攻击东林君子。然而,自从浙党首辅方从哲倒台了之后,刘国缙和姚宗文玩了命似的攻击熊廷弼,彻底倒戈了,这才没有被东林裆一起清算。 现在,像他这种人,喊什么为国为民,真是寡廉鲜耻。 “这上面有你的画押。”杨涟看着姚宗文问道:“难道是你挺刑不过?是东厂屈打成招?” 这句话看起来像是在替姚宗文说话,可是事实上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挺刑不过就招了,而且还攀咬同僚,这是要被人不耻的。 文人要的是风骨,你居然因为被打了就招了?就攀咬? 你这样的行为怎么称得上君子?你的风骨呢?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虽然我也没挨过刑罚,但是我可以嘴炮。 姚宗文要是承认了,那名声瞬间臭大街。 姚宗文也不傻,自己不会承认的,直接说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姚宗文读圣贤书,区区拷打焉能让我屈服?我姚宗文不是那种人,那上面的画押是他们将我给打晕了之后画上去的,我自己完全不知道,这都是东厂权阉的构陷和污蔑。” 这话一出来,大堂上为之一静。所有人都看向了目光微有些闪烁的姚宗文,然后又看了看悠闲自得的魏忠贤。 与姚宗文的激动不同,魏忠贤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一副享受的模样,似乎没听到姚宗文的话一样。 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见到众人都看着自己,大堂里面也没人说话,魏忠贤顿时就笑了:“杨大人不继续审了?还是说杨大人想要审问咱家?” “如果杨大人想要审问咱家构陷姚宗文,怕是要去请旨了。”说着魏忠贤抖了抖衣袍,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审问司礼监秉笔太监奉旨提督东厂魏忠贤?谁有这个资格?没人有,除非陛下让你审。 再说了,陛下是派魏忠贤到三法司来听审的,结果直接将魏忠贤给变成了受审,你让陛下怎么想? 杨涟看向姚宗文的目光都变了。 在杨涟看来,事情其实很简单。姚宗文几个人把事情认下来就可以了,然后就是量刑了,罢官回家就可以了。 杨涟没想到姚宗文居然翻供了,而且还是翻得彻彻底底的,甚至魏忠贤都不是屈打成招,而是直接构陷。 事情大条了。 坐在杨涟身边的大理寺少卿姜旭则是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在姚宗文翻供的一刹那,姜旭就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情怕是不会善了,而且必然会掀起非常的波澜。同时姜旭也在心里面大骂,究竟是谁搞的鬼? 看了一眼身边的杨涟,姜旭的心里面闪过一抹疑惑,难道真的是东林党的人? 到了这个地步还要保住姚宗文等人?这是不是昏了头了?这案子要是翻过来,你们把陛下当成什么了? 或者说姚宗文等人的手里面掌握着什么其他的把柄? 想到这里,姜旭的心就不断的往下沉。这次的事情怕是真的麻烦了。最关键的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这是无妄之灾,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杨涟盯着姚宗文,声音略微有些低沉的说道:“姚大人,你说的可是实话?” “是,是实话。”姚宗文继续大声说道:“这一切都是魏忠贤的阴谋诡计,是他的构陷啊!” 杨涟看了一眼魏忠贤,然后大声的说道:“将刘国缙带上来。” 很快刘国缙也被带了上来。 结果一样,刘国缙也翻了供,说法和姚宗文的差不多,也是打晕了被画押了。魏忠贤构陷,我们都是忠正君子,视死如归,挨打都不招供,宁死不屈。 杨涟的脸色黑如锅底,陪审的大理寺和刑部官员则是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喘。 反倒是魏忠贤,端着茶杯喝着水,挨骂也是脸上带着笑容,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script>app2(); 第四十五章 百工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大堂上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尴尬了,因为下面不好办了。 在东厂审问的时候,那是证据确凿,刘国缙和姚宗文也是供认不讳。 可是到了三法司的大堂上,他们全都翻了供。怎么办?继续往下审问? 那估计剩下的人都要翻供。 然后结案?弄一个魏忠贤构陷?那陛下会怎么想? 不说其他的,这一次审案子的人全都要吃瓜落。 陛下会以为你是欺君,甚至会怀疑你们这些人和刘国缙和姚宗文有勾连。就算没有勾连,至少也是无能,连个案子都审不明白。 大理寺少卿姜旭已经是一脸无奈了,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是刘国缙和姚宗文的等人构陷熊廷弼也好,是魏忠贤构陷刘国缙和姚宗文也好,自己都不关心也都不在意,可是现在搞成这个样子,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杨涟此时也暴怒了,拼命压着才没直接发作。他的脸色黑如锅底,知道这一次自己失算了,东林党的人也失算了。 在东林党人看来,这件事情很简单,你们几个把罪名认下来,然后搞一个罢官也就是了。最大的罪名让李如祯去抗,加上他坐视铁岭失陷,这样的人就直接论死砍头就完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件事情也能最大程度的消弭掉。 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可能了。这些人居然不认罪,全都翻供了,这怎么办? 杨涟真想将这些人吊起来抽一顿! 用刑,可是不行啊!东厂可以肆无忌惮的用刑,可是自己要是用刑,那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不但不能用刑,还得客客气气的,这怎么办?想到这里,杨涟惊堂木重重一拍,直接说道:“刘国缙和姚宗文翻供,此案需要重新彻查。今日到此为止,退堂。” 说完这句话,杨涟直接站起身子就向外面走了出来,显然一刻钟都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魏忠贤看着杨涟的背影,顿时就笑了,施施然站起了身子,笑着说道:“这就完了?还真是干净利落,咱家可不能耽搁,要马上进宫和陛下汇报。”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其他的先不说,单单是继承自天启帝的刀工,还真的是没得说。 “皇爷,魏忠贤来了。”陈洪来到朱由校的身边,轻声的说道。 “让他进来吧!”朱由校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魏忠贤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的给朱由校行了礼,这才开口说道:“陛下,三法司那边的审问完了,刘国缙和姚宗文翻了供,他们说是臣构陷他们,他们的画押都并非自己所供,都是在东厂的大牢里的厂臣将他们打晕了之后,用他们的手签字画押的。” 魏忠贤没有丝毫的遮掩,直接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对朱由校说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异常平静,仿佛说的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听到魏忠贤这么说,朱由校脸上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 看了一眼魏忠贤,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随他们去吧!他们升堂你就过去听着,差事做得不错,朕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让他们翻供的,和朕说说。” 是的,没错,刘国缙等人的翻供就是魏忠贤干的,当然了,在背后指使的是朱由校。 “回皇爷,说起来也很简单,奴婢告诉他们,这一次的事情只要他们肯翻供,奴婢就能保住他们的命,甚至来日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在三法司提人的前一天晚上,奴婢告诉了他们,如果他们谁敢不答应,奴婢就让他们当天晚上就悄无声息地病死在东厂的大牢里面。” “即便他们出去不翻供,把罪名坐实了,奴婢虽然不能让他们判个斩立决,也能够让他们去辽东充军。” “辽东现在可是熊廷弼的地盘,去辽东的后果让他们自己想,他们就全都答应奴婢了。” 朱由校听了魏忠贤的话又笑了,笑得不能自己,半晌才缓过来,又追问道:“那李如祯呢?” “奴婢告诉李如祯,只要他每年愿意给奴婢孝敬,奴婢就保他能活命,甚至能够官复原职。如果他不听奴婢的,即便是他这一次能过得了关,辽东的事情还没完,他还是得下狱论死,奴婢就想办法给他定个死罪。”魏忠贤说到这里,直接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以头抢地耳:“奴婢罪该万死。” 朱由校知道魏忠贤为什么这么说,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他用皇帝做了说辞。 他说的那些事情就凭他自己怎么做到?还不是要用皇帝蛊惑姚宗文等人? 不过朱由校对此一点都不在意,你想让人给办事,难道还不能让人拿自己说事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魏忠贤站起身子。 等到魏忠贤站起了身子之后,朱由校吩咐道:“这件事情就这样了,他们升堂你就去旁听。” “奴婢明白。”魏忠贤答应了一声,见到朱由校不再看他,便躬身道:“皇爷如果没有什么吩咐,那奴婢告退了。” 朱由校摆了摆手,魏忠贤就退了出去。 等到魏忠贤走了,朱由校转头看向了陈洪,开口吩咐道:“让人将西苑收拾出来,然后去找一些工匠。要好的,做什么的工匠都成,然后全都送到西苑去。你就说朕要建造一个百工院,原因就是朕最近手艺上不怎么长进,要和这些工匠交流一下。” 想要收拢工匠研究,走正路是不行的,说不定会有多少人劝谏你,给你使绊子。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走昏君的道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等到自己的百工院建造起来,找几个手艺好的,将举荐的人赏赐一番,到时候就是全国的官员为自己搜罗好的工匠。 这远比自己去寻找快的多了,就像嘉靖皇帝炼丹一样,多少人为他搜集好的材料。 这与朱由校搜集工匠的做法是一样的,只不过双方的目的不同罢了。当然了,如此一来,自己的名声就又臭了,自己也就向着昏君的路上狂奔而去了。 不过朱由校也不在意,这年头想当明君可不容易,因为裁判是士人,你的按照他们的规则去做才行。 但是能按照他们的规则去做吗? 索性就放弃治疗吧! <script>app2(); 第四十六章 努尔哈赤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奴婢马上安排人去办。”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恭敬的说道。 朱由校曾经想过很多的办法,比如如何提高工匠的待遇和地位,可是大多数办法都是见效慢,而且阻力大,即便是实现了,那也是费时费力。 当朱厚照不将思路局限在正经的道路上时,他的思维就仿佛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瞬间就想到了办法。 比如这一次的百工院,就像嘉靖皇帝信奉道家一样,那时候道士是什么地位?只要自己展现了这个爱好,那么工匠自然就会被奉为座上宾。尤其是那些手艺精湛的工匠。 那些当官的把这些手艺精湛的工匠献上来,那么是会得到赏赐的,这是升官发财的捷径。走捷径是所有人都想要的。 京城的事情纷纷扰扰,辽东却没有那么多的纷扰,因为辽东要打仗了。 “大帅,女真人的队伍距城十五里。” 斥候跪在熊廷弼的面前,大声的说道。 熊廷弼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再探再报。” 等到斥候走了,熊廷弼转头对身边的总兵李荣光说道:“让看守那些蒙古人的士兵进城。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出城了,等着女真人过来攻打。” 此时女真的大队之中,努尔哈赤也在听着自己手下斥候的汇报。 只不过,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自从萨尔浒之战以后,努尔哈赤的雄心壮志也被激发了起来。只要拿下沈阳和辽阳,自己就能够拿下整个辽东,将明军赶到山海关里面去。 如此一来,自己统御的地盘足够大,人口也足够多,可以向西攻打蒙古,向东攻打朝鲜。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能建立一个庞大的女真,甚至可以将爱新觉罗家族打造成黄金家族。 原本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自己连探子都派出去了,引诱明军出城作战。等那时,藏在蒙古难民之中的探子鼓噪起来,到时候沈阳必定大乱,自己必然可以一鼓而下。 可是随着袁应泰被罢免、熊廷弼重新来到辽东,事情就变了。 首先是熊廷弼发掘壕沟,加固城墙,一副要死守的模样。 至于坚壁清野,这个时节完全不需要坚壁清野啊!自己的探子连同那些蒙古难民全都被赶到了城外,想要鼓噪都不可能了。 现在熊廷弼又摆出了一副死守的架势,努尔哈赤的打算全都落空了,他能高兴才怪了。 周围也没人敢说话,气氛有些压抑,因为大家都知道事情尴尬了。 明军不出城,那就只能强攻,可是强攻得有多大的损失?可是不打难道就这么撤退? “代善。”努尔哈赤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二儿子,大声的说道:“你去将那些蒙古人接回来,我要问话。” “是,父汗。”代善答应了一声,然后一拉马缰绳,直接就离开大队带着人向沈阳而去。 努尔哈赤实在是不明白,熊廷弼为什么敢这么干? 努尔哈赤其实对大明很了解,他们不会怯战,他们是要出来和自己打的。因为一旦怯战,那就代表着大明畏惧了自己,这还了得? 大明有人最先就受不了了,他们会自己人攻击自己人。 可是这一次熊廷弼居然做成了。果然,这个熊廷弼就是一个难搞的角色。 事实上,原本的历史正如熊廷弼所预料的一样。 努尔哈赤率人来攻击,袁应泰命令总兵官贺世贤、尤世功出城奋战。他大概还觉得自己是诸葛再世,一定能够打赢这一战。 结果,败北而回。 次日,蒙古降人果然作内应,使两员大将战死。 总兵官陈策、童仲揆赴援,也阵亡。 袁应泰就令奉集、咸宁各军撤退,全力守辽阳,并引水注入城河,沿河排列大炮,兵士环城守卫。 十九日清兵临城下,袁应泰亲自督率总兵官侯世禄、李秉成、梁仲善、姜弼、朱万良出城五里迎战,战败,死伤众多。 当晚袁应泰未进城,宿军营中。 第二天,后金军掘开城西闸门排除城壕内积水,又派兵守住城东水口,渡城河大呼而到城下,双方鏖战很久。 很多清军骑兵冲到城边。战败的明军向城外奔去,有的被淹死,有的被清军杀死,伤亡惨重。 清晨,袁应泰进城,与巡按御史张铨等分陴(城墙上凹凸形的小墙)固守。 监司高出、胡应栋等翻城墙逃走,人心离散。 十一日,后金军又攻城,袁应泰督率军士持盾牌大战,又败阵。 到傍晚,更楼起火,后金军从小西门进城,城中大乱。 袁应泰在城楼上见此情况,觉得大势已去,无法挽回,对张铨叹息说:“你没有守城的责任,赶紧走吧!我死在这里!” 说罢袁应泰就佩了剑、印,自缢而死。 他的妻弟姚居秀也跟着自杀。 仆人唐世明抚着袁应泰的尸体大哭,放火烧楼而死。 此事传到朝廷后,天启帝追赠袁应泰为兵部尚书,并隆重祭葬,封其子为官。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熊廷弼就没有袁应泰那么多事情。从始至终,熊廷弼都觉得辽人不可信,蒙古人不可信,出城作战,打什么打? 老熊他就觉得,得先守一波再说。消耗女真人一波,等到他们久攻不下,士气低落,然后再出城反击才是王道。 现在辽东的军队打硬仗已经不行了,但是打一打顺风仗还是没问题的。这一点熊廷弼有很清醒的认识。 很快探子就被代善带了回来,努尔哈赤详细的询问了蒙古探子,发现事情比自己想得要更糟糕。 熊廷弼让这些人整日挖沟、筑城、搬石头上城头,反正就是做着各种守城的准备。我就是不出去,有能耐你打进来。 “给那些蒙古人武器,让他们为先锋,准备攻城。”努尔哈赤脸上闪过一抹狠厉,直接下了命令。 反正到了这个时候肯定是要打的,只不过让自己的子弟去打,努尔哈赤舍不得,索性就让这些蒙古人去打。 他们不是对熊廷弼积压了不少的怨气吗?正好士气可用,那就让他们去打。 如果有机可乘,那自己就趁机攻下沈阳城;要是不行,那就可以撤了,反正打不下来撤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script>app2(); 第四十七章 戚家军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沈阳城头,熊廷弼看着城外缓缓而行的努尔哈赤的大军,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大帅果然神算。”站在熊廷弼身边的李光荣连忙说道,脸上全都是赞叹的神色,当然也有拍马屁的嫌疑。 不过,李光荣对熊廷弼真正的敬佩也是有的。 女真人果然让那些蒙古人开路,蒙古人走在最前面,后面被女真压着。显然女真人是要让这些蒙古人当炮灰攻城了。 “让二郎们谨慎些,守住。”熊廷弼看着李光荣开口说道:“女真人坚持不了多久。” “是,卑职马上去。”李荣光答应了一声,转身去招呼人守城了。 沈阳的城头上,大明守军看着外面的女真大军,有些胆子小的士兵已经露怯了。 自从萨尔浒之后,面对女真人,明军已经没有了心理上的优势了。谁都知道女真人不好打,打不赢,动辄就是战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辽东普遍畏战,加上指挥官瞎指挥,辽东士卒的战心并不强烈。 不过这一次倒是好不少。因为依托着城池,不用下去和女真人面对面交锋,这使得士卒的心里面多少有了一些依靠。 女真人在城外扎营了,距离城墙只有五里,看样子似乎不准备攻城,一副等明军打出去的样子。 熊廷弼看着女真人的营盘,转头对李荣光问道:“我们的火炮能打过去吗?” “打不过去。”李荣光直接摇头:“太远了。” “那就告诉下面不必理会,如果女真挑衅那就由他们。”熊廷弼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反正熊廷弼是打定了主意,自己这一次是绝对不会出去的,就是死守着沈阳城,有种你就打进来。 北京,紫禁城。 朱由校斜靠在卧榻上,看着面前摆放着的题本,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面无表情的问道:“全都是弹劾熊廷弼的?怎么说?” “回陛下,全都是说熊廷弼胆小怯懦,畏战不前。”陈洪连忙说道,语气之中全都是小心翼翼。 朱由校顿时就笑了。 胆小怯懦?畏战不前?让谁去打? 辽东的问题现在很严重,辽人已经不堪用了,或者说辽东对女真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抵触。 打了就跑,跑不了就投降,甚至是不打就投降,这也是为什么前世最终发展到调遣各地的军队奔赴辽东的原因。 甚至连广西秦良玉的白杆兵都调过去,因为辽东不行了,它已经废了,没法要了。 朱由校不可能去听东林党这些人的嘴炮,这里面有想要拿回辽东的,比如袁应泰这一系的人。 还有想要干掉熊廷弼的,为的就是三法司正在审问的构陷熊廷弼的案子。只要熊廷弼再一次被罢黜,三法司那边就好办了。因为一旦罢黜了熊廷弼,那就代表着陛下再一次厌烦了熊廷弼了。 除此之外,还有单纯的嘴炮党,想要借此扬名升官的。 不管这些人想做什么,朱由校不可能搭理他们,直接摆手道:“全都拿去烧了,以后再有这样的题本,一律烧了。” 对辽东和熊廷弼,朱由校唯一的期望就是守住,为自己赢得时间,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说起来,朱由校从来没把辽东的女真人放在心上,大明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女真人的问题。 “陛下,这里还有一份题本。”陈洪有些迟疑地将一份题本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说道。 “谁上的?”朱由校有些慵懒的问道。他现在就不想看题本。 陈洪向前走了几步,恭敬的说道:“戚继光的侄子戚金。” 陈洪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十分的小心翼翼。 戚继光,这个人是什么人?那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的戚家军那真的是威名赫赫。 只不过因为万历皇帝厌恶张居正,所以在张居正死后,戚继光也受到了牵连。戚继光都倒了,戚金能好的了? 没人知道今上对戚家军的态度,所以陈洪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那都是小心翼翼的。 戚金? 听到这个名字,朱由校顿时就是一个激灵,直接就从卧榻上蹦了起来。 此时朱由校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自己怎么就把戚金给忘了? 这位从小跟随戚继光的侄子,可以说尽得戚继光和俞大猷的练兵真传,对于鸳鸯阵和车营那都是非常的熟悉。 前几日自己还想着找人练兵,还琢磨是不是要叫孙传庭和卢象升,甚至想到了祖大寿和洪承畴。 自己怎么就把戚继光给忘了呢? 想到这里,朱由校直接说道:“快快,把题本给朕!戚金在题本里面说了什么?” “回陛下,戚金在题本里面说,辽东不宁,女真不臣,他自请出关。”陈洪连忙将题本递了上去,语气急迫地说道。 朱由校听到陈洪的话,顿时如同一盆冷水浇头。他想起了前世的戚金,想起了前世的戚家军。 前世戚金就是如此,就是自请出关,以六十七岁的高龄,率领三千戚家军老卒,离开了江浙,直奔辽东。 就是这个时候,八旗军直扑辽东重镇沈阳,此时一支明军已经在赶赴沈阳增援了,这支明军就是戚金带领的戚家军。 但可惜,沈阳仅一天便被攻破。 袁应泰不但丢了沈阳,同时也坑了戚金。 浑河南岸,戚金按照戚继光和俞大猷两位留下的军事操典,指挥士兵迅速摆开明军著名的车阵。 一场血战即将打响。 而努尔哈赤令八旗轮番饱和攻击。 这种死攻在弃尸累累之后收到了效果,明军弹尽矢绝,车阵终于被打破。 后金军突入车阵之后,戚家军立刻以哨为单位组成鸳鸯阵,与敌人展开惨烈的肉搏。 但终因寡不敌众和体力不支,戚家军不断地倒下。总兵陈策在斩杀了十几个敌人后,也倒在了血泊里。 这一战被后世称为“辽左用兵第一血战”,大名鼎鼎的戚家军就如此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大明愧对戚继光!我朱家,愧对戚家军!”朱由校伸手拿过陈洪呈上来的奏疏,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 听到这话,陈洪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他被吓到了! <script>app2(); 第四十八章 火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根本没去看陈洪,将手上戚金的题本展开,看了几眼之后就放到了一边。 题本内容很简单,那就是辽东多战,边事不宁,戚金身为大明将领,想要为国尽忠、为君分忧,特地请求陛下允许他率领戚家军出关。 当然了,题本上肯定不会提到戚家军的名字,但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出关? 想得美。 朱由校在听到戚金的名字之后,心里面就已经下了决断了。他是绝对不会让戚金和戚家军出关了。 戚家军是什么? 或许后世很多人都知道戚家军,知道这戚家军能征善战。可是在朱由校看来,这只是表象。他关注的是戚家军的构成。 所谓戚家军,代表着的不光是一支军队,而是代表着一种战法上的革新,是一种全新的作战体系。 在朱由校看来,戚家军的革新完全能够媲美骑兵、取代战车,是冷兵器转向火器作战的关键,是一种类似于后世集团化作战的雏形。 戚家军大量的使用了火炮火枪,同时使用阵车,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兵种协同作战,骑兵也衍生为了枪骑兵,那可是类似于BUG一样的存在。 在这个时代,没有大规模机械化,火器还没有那么犀利,戚家军的战法就是最符合这个时代的存在。冷兵器与火器的协同作战,炮兵与火枪兵的协同作战,枪骑兵和步兵的协同作战。 总之,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可是在这个系统之下,戚继光将所有兵种的战斗力都发挥到了极致,将他们组合在一起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量变。 这样的队伍,别说打蒙古人、打女真人,即便是打这个时代任何一支部队都不虚。 戚金的浑河桥之败,那是因为戚家军只有三千数量,而且装备不争气。 戚继光全盛时期的戚家军有两万四千多人,二十四个团营。发挥出来的战斗力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就算是残缺的戚家军,这浑河一战,一样打出了让人胆寒的战绩。 朱由校傻了才会让戚家军出关,这戚家军要是折损了,那就是大明最大的损失! 朱由校一直在研究练兵,但是怎么练,这个他一直没想好,他穿越前也不懂这些。 最后,他想到的办法只能是找到名将,比如孙承宗,比如卢象升,让他们来练兵,然后尝试教他们一些后世的东西。 但是,现在有了戚家军,就不一样了! 自己完全可以以戚家军为骨架,打造一支新军!一支火器和冷兵器协同作战的部队! 火炮、燧发枪、枪骑兵,全都安排上,火炮可以换成后世出名的六磅或者八磅火炮,将戚继光时代使用的火绳枪换成燧发枪,将铠甲换成水力冲压的板甲,打造重甲步兵和全新的车营,搭配上装备了燧发枪的枪骑兵。 就这个火力,就这个阵容,搭配上戚家军悍不畏死的作风,以及严格的军纪,鸳鸯阵的配合以及超前协同的指挥艺术。朱由校就不信还打不赢了! 再说了,还有徐光启,还有毕懋康,如果还打不赢,那就别让崇祯去上吊了,咱自己找一个歪脖树屌死算了。 这样的军队不用多,先期打造五万人,朱由校相信如此一来,自己就有一战之力。 当然了,这需要花费大量的钱财,可是朱由校不担心,自己即便砸锅卖铁,去抢,去抄家,也一定要凑够这个钱。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魏忠贤吗? 朱由校心里面是打定了主意,反正这个事情就这么干了。 “陈洪。”朱由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洪,没好气的说道:“装什么死。起来,马上派人去传旨,召戚金入京,让他点齐了他的人马。” 戚家军,那是火种。辽东糜烂了,在那里花费时间和金钱就是在浪费,完全不如搭起炉灶另开张。 戚家军的名声,戚家军的铁血,这些是都会传下去的。一支部队也是有气质和性格的,而这种气质和性格是和首任的军事主管有关,他的性格强悍,这支部队就强悍,部队就有了灵魂。从此,无论这支部队换了多少茬人,它的灵魂仍在。 一个剑客和咱对阵,就是明天是个死,也要亮剑,倒在对手的剑下不丢脸;要是不敢亮剑,那才叫丢脸。 戚家军就有这样的传统,他的第一任主官戚继光灌输给这支军队的信念仍在,他们的灵魂仍在。 戚金率领的三千戚家军就是这支军队的火种。朱由校绝对不会让这支火种消失,朱由校要借由这支军队燃烧起熊熊的大火。 “奴婢这就去。”陈洪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就向着外面跑了出去。 等到陈洪离开了,朱由校再一次坐了下来,斜着靠在卧榻上,脸上的表情渐渐安稳了起来。 陈洪很快安排好就回来了,同时他还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徐光启来了。 朱由校心情就更好了。徐光启来的正好,这位可是一位大人才,而且还是自己需要的大人才。 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让他进来吧!” 此时的徐光启还是有些忐忑,他在通州练兵,为的是报国,一片忠心。可是朝廷之中忙着党争,自己的练兵被各种掣肘,也没人搭理,基本上就是失败了。 这些日子徐光启有些心灰意冷,于是就上了拜辞的折子。 原本在徐光启以为这份折子上去之后,也就是得到一个准许的批复,然后自己就可以继续去天津种田了。 种田写书,这算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没想到拜辞折子上去之后,自己不但没得到核准,还得到了陛下的召见,并且还挺着急。 徐光启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这是要做什么? “徐大人,陛下让你进去。” 在徐光启发呆的时候,陈洪已经来到了徐光启的面前,恭敬的说道。 徐光启连忙拱手道:“有劳陈公公了。” 徐光启对陈洪可不敢怠慢,听说这位可是很得宠的一位公公。 陈洪对徐光启那就更不敢得罪了,这位现在看着不起眼,可是陈洪知道徐光启在陛下那里是什么待遇。单单是这两天,陛下问了八次徐光启到哪里了,可见急迫。 <script>app2(); 第四十九章 丧心病狂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洪怎么敢怠慢徐光启?他连忙说道:“徐大人客气。”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宫殿。 陈洪站到了自家皇爷的一侧,恭敬的说道:“陛下,徐大人来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徐光启。 这个时候徐光启已经趴在地上行礼了:“臣徐光启参见陛下。” “徐爱卿免礼吧!”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 等到徐光启站起来,朱由校这才开口继续说道:“今日召见爱卿来,是因为朕看到了爱卿的这份拜辞折子。” 说着,朱由校拿起了一份题本晃了晃:“是朕之过,朕忽视了爱卿。” 徐光启闻言大惊,连忙道:“陛下何出此言?臣实在是身子不甚爽利,想要回乡静养。” 对着徐光启笑了笑,朱由校叹气道:“徐爱卿,朕知道你心有怨气,只是朝廷事情繁杂,加上朕的身体又不少,疏忽了爱卿。” 听着朱由校的话,徐光启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要知道他徐光启根本不是什么大官,也不是重臣,陛下如此温言抚慰,这让徐光启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么形容皇帝或许不合适,那就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能让皇帝礼下于人,这个事情怕是不好办。徐光启心里面直打鼓,也更加地小心翼翼了。 “爱卿之心,朕心中明白。边事不宁,山河不靖,爱卿拳拳报国之心,朕是知道的。” 朱由校继续说道:“既然要练兵,那就大胆的练,朕支持爱卿。朕等一下就会下旨,加封爱卿为都察院左副都御使,兵部侍郎,总督京营戎政。” 这个官职其实也说的很明白,前面那两个都是加衔,总督京营戎政,这个才是最关键的一个职位。 当然了,虽然是加衔,但这也是必须的。若是真到了必要的时候,她就不是加衔了。 徐光启听了这话都懵了,直接升了这么多?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兵部侍郎?总督京营戎政? 按理说升官是好事情,可是陡然从一个谁都不待见、谁都看不上的官员,升到如此高位,徐光启的心里面还真的有点打鼓。 自己也不是陛下的心腹之臣啊!这些年的官路并不顺畅,现在的官职是詹士府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 “臣惶恐!臣身体不好,恐有负圣恩。”徐光启连忙跪倒在地上,大声的说道。 朱由校看了一眼徐光启,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继续说道:“爱卿不必如此,朕深知爱卿能力。朕已经在京城为爱卿准备了府邸,爱卿回去之后就会有御医为爱卿诊治。旨意很快就会下达,爱卿别让朕失望啊!” “臣领旨。”徐光启心里面虽然依旧是忐忑不安,可是他知道自己这是推不出去了。 何况自己心里面本身也不想走,为国建功,这也是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然自己也不会在通州练兵了。只是现在进入了京营,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练兵。 想到这里,徐光启心里面百感交集。不过他也明白,现在也由不得自己了。 目送着徐光启离开,朱由校有些无奈的坐下了。 他原本想要将徐光启拉入魏忠贤一党的,至少名义上是这样。 可是见到徐光启后,朱由校犹豫了,这样的做法不妥。 徐光启是难得的无党派人士,那自己为什么不扶持一下他呢?既然如此,自己就不能将徐光启归为阉党序列。 要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靠着魏忠贤,要着手培养新人啊! 在朱由校琢磨着怎么培养新人的时候,辽东这边终于开战了! 努尔哈赤下令对沈阳发动了进攻。 作为炮灰先锋的蒙古人,扛着云梯朝着沈阳城的城墙冲了过去,后面努尔哈赤的八旗也都压了上来。 熊廷弼站在城头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 在城墙的下面是壕沟,都是那些蒙古降人挖的。女真人想要冲到城下,首先要通过那些壕沟。最简单的方法当然就是架云梯,将云梯搭在壕沟的两侧,然后从云梯上爬过来。 “告诉弓箭手和火炮手,一旦建奴进入壕沟的范围就放箭放炮。”熊廷弼对身边的李荣光开口说道。 很快先锋就冲到了壕沟的前面,云梯直接被搭上了。 这个时候,沈阳城头上也响起了火炮和羽箭的破空声。 火炮的铁球弹直接砸在了蒙古人里面,向前滚动的冲击力基本上是砸到谁谁就废了。 同时还有开花弹,直接在蒙古人的阵中炸响了。 羽箭也像不要钱似的射了下去,因为是抛射,基本上只要被射中就会被射一个透心凉。 虽然城下也有羽箭射上来,但是仰射和俯射的差距是实在是太大了。 战阵的后方,努尔哈赤看着这一幕脸色很难看,这些蒙古人虽然不怎么样,可是明军准备的很充足。 面对这样的羽箭和火炮,别说攻击到城下了,即便是通过这些壕沟那就不是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明军还丧心病狂地挖了两道壕沟! 想到是自己派去的蒙古细作挖的,努尔哈赤就更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表情那叫一个难看。 “父汗,去辽阳的斥候回来了。”代善来到努尔哈赤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辽阳城也如沈阳城一般,挖了壕沟,还注水了。” 努尔哈赤看了一眼代善,然后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也早就想到了,沈阳都是如此,辽阳能好的了?这个熊蛮子居然做起了缩头乌龟,还真的是让人无法下口。 想到这里,努尔哈赤脸上的表情就更阴郁了。 如果辽阳松懈,自己可以奇袭辽阳,至少将沈阳城的明军调出来,然后半路上打一个伏击。 在努尔哈赤看来,只要明军敢出来,自己绝对能够打掉熊廷弼,打掉明军。可是看现在这个样子,明军是注定不会出来的。 “父汗,不如围三缺一?”代善给努尔哈赤出主意,或许围三缺一能够让熊廷弼出逃呢?或者城中的其他将领出逃。 一旦有将领出逃,那明军就乱了,到时候就能歼灭了。只要明军出了城,那就什么都好办了。 代善觉得可以一试。 ps:这周日,也就是1月12号下午2点,昏君要上试水推了。 求大家接下来一周推荐票都给周周! 有书单的朋友可以把昏君加入书单! 谢谢大家啦! <script>app2(); 第五十章 围三缺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努尔哈赤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随即摇了摇头。 自己这一次将八旗全都带了出来,五万多人的队伍。如果与明军打一仗,哪怕是辽东的明军全都倾巢而出,自己也不害怕,毕竟双方的士气是不一样的。 可是现在却不是这么回事,这是攻城战,如果三面攻城,势必要分散开。 围三缺一,自己也只能每一面城墙动用一万人,这一万人不够给沈阳城内的明军压力让他们出逃。 同时,这样的打法很容易被城内的明军给阴了,要知道城里面坐镇的可不是袁应泰那个蠢货,而是熊廷弼那个蛮子。 “父汗,退下来了。”代善看着前面,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说道。 闻言,努尔哈赤的脸色倒是没那么难看,因为他对这些蒙古人没有抱着那么大的希望,他就没想过依靠蒙古人能够攻破沈阳城,因为那不现实。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蒙古人居然会退下来的这么快,这些蒙古人根本就没冲到城下,只是渡过了壕沟就撤了回来。 不过努尔哈赤也看到了,城头上的明军的确防守非常严密,弓箭手和火炮齐射,一直没停过。 如果想要冲上去,那就势必要渡过这些壕沟,即便是真的冲过去,那损失也不会小,更何况城墙的下方还摆放了不少拒马。 摆在城下的拒马自然不是为了阻止自己手下的骑兵,而是为了迟滞自己这边的进攻速度。 渡过了壕沟,你就要搬开拒马;如果你不搬开拒马,那么你就过不去;你搬开拒马,城头上的箭雨就会像不要钱似的砸下来。 那三排拒马简直就是拦路虎一样,想要冲过去,那就只能拿命来填。 努尔哈赤算是看出来了,熊廷弼就是想让自己拿命填。 努尔哈赤也不傻。 在沈阳城下拿命攻城? 不能这么干! 沉吟了片刻,努尔哈赤直接对身边的代善说道:“你带着人走,佯装去攻击辽阳,转一圈之后再回来。一旦明军出城,我们就打;如果他们不出城,那我们就退了。” “是,父汗。”代善答应了一声,转身去点齐人马做出了一副要攻击辽阳的架势。 城头上,熊廷弼看着女真人那边的情况,脸上的表情倒是丝毫不变,只是静静地看着。 站在熊廷弼身边的李荣光脸上则是有些兴奋了起来,对着身边的熊廷弼说道:“大帅,他们这是要分兵去攻打辽阳!看城下剩下的建奴不过两万,不如晚上我们袭营?如此必定可以一战破敌。” 看了一眼李荣光,熊廷弼摇了摇头,他才不相信建奴真的会分兵攻击辽阳。 即便真的分兵攻击辽阳,那些人也不够,出城袭营?说不定就落入建奴的诡计里面。 从始至终,熊廷弼就觉得辽东不能打,只能守,更别提什么覆灭女真。以现在大明辽东的军力根本就做不到! 现在陛下让自己死守沈阳和辽阳,那自己就死守。 只是希望京城不要再出变故,别让那些东林党在搞出什么事情来啊! 想到这里,熊廷弼不禁看向了京城的方向,千万别出事,否则就真的要完了。 此时的京城是什么情况呢? 弹劾熊廷弼的题本再一次堆满了朱由校的龙书案。 “全都拿去烧了。”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他现在是看都懒得看,看这些题本纯属浪费时间。 随着袁应泰的进京,对于熊廷弼的弹劾再一次进入高峰,这一次弹劾的内容基本上就是熊廷弼怯战了。 朱由校根本懒得听他们说这些,萨尔浒都战败了,还说什么说?大明现在辽东的军力有多差,那就不用说了。 熊廷弼能守住,那就是是大功一件。只要沈阳和辽阳还在,女真就无法做大,他们便不敢放心地向西去收复蒙古诸部。如此,他们就无法壮大,只能在辽东闹腾。 一旦他们向西了,那么辽阳和沈阳就可以出兵收复铁岭开源,甚至是进攻努尔哈赤的老巢,也就是抚顺。 如此,努尔哈赤只能回援,他就不敢出去打,就像毛文龙的牵制一样,沈阳和辽阳的牵制作用可比东江镇大多了。 不能吞并蒙古诸部的女真,努尔哈赤就没戏壮大,就只能在那边熬着。自己过几年就能收拾他。 “是,陛下。”陈洪答应了一声,随后就示意小太监将那些题本全都搬走了。 放下手中雕刻的木雕,朱由校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木雕朱由校雕刻的不是人像,而是一门意大利炮。 当然了,这里的意大利炮是有所指的,也就是《亮剑》里面的那一门意大利炮。虽然叫做意大利炮,却是法制1897式75mm野战炮。 这是一座于1897年在法国研制的火炮。由于这是世界第一款装有反后座装置的火炮,火炮射速高达15发每分钟,远超过同时代其他火炮,所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大放异彩,产销量高达20000门以上。 据史料记载,一战时期意大利曾经从法国进口了一批这样的火炮。战争结束淘汰下来的旧货又被卖到了中国,最终在抗战战场上露面。由于炮身上刻有意大利文,所以在一些记载中便有了“意大利炮”的称呼。 “朕要是能造这样的火炮,那辽东也不用守着了。”朱由校把玩着手中的火炮,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要是有个系统,或者有个仓库,那也就不用费这个劲头了。可以问系统或者仓库要个一百把AK打天下,最好再来一个无限子弹。 “算了,还是老实的玩燧发枪吧!”朱由校最终只能选择妥协,很无奈。 转头看向陈洪,朱由校面无表情的问道:“朕的百工院建造的怎么样了?” 这个看似是专门为朱由校游戏的地方,事实上才是朱由校准备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地方。 这将是大明的一个研发机构,由朱由校亲自监管和领导的。 有人说这事一个皇帝还亲自去干? 事实上就得亲自去干,因为交给别人朱由校不放心。这里面太多的掣肘,太多的贪腐,朱由校根本不放心。 即便是他有很多的东西不懂,可是朱由校至少可以指导几个大方向,这才是关键。所以他必须亲力亲为。 <script>app2(); 第五十一章 朱童蒙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回陛下,已经建造的差不多了。”陈洪连忙向前走了几步,语气恭敬的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着内阁拟旨,擢升顺天府丞毕懋康为通政司左通政。” 这是朱由校为毕懋康选定的职位,这个职位怎么样呢?答案是不怎么样。 通政司是很重要的衙门,负责内外章疏、臣民密封申诉等事项。通政司的主官是通政使,九卿之一,却是地位非常低的九卿。 因为内阁和司礼监的存在,通政司这个衙门毫无实权而言,通政使都没有实权,何况通政司的左通政。 通政司里面,左、右通政各一人,正四品(受理内外章疏和臣民密封中诉之件)。 朱由校将毕懋康安排到这个职务上,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个职务很清闲,没什么事情。 只有这样的职位才适合毕懋康,可以让他能够有时间进宫,可以陪着自己在百工院。如果将毕懋康放到工部去,那他哪有时间。 至于权力,这个时代看的是官职什么的吗?不,看的是你和领导的亲疏关系。 领导的秘书和司机级别都不高,谁敢小看?毕懋康整日随侍在自己的身边,他的权势能小了? “是,奴婢这就去传旨。”陈洪答应了一声,转身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朱由校则是在琢磨钱的问题。 自己肯定是要大笔的花钱了,无论是给戚金练兵,还是自己的百工院,这都是花钱的大户。 想要钱,哪里来?改革税收?或者是经商? 别闹,没那个实力,也没那个精力,自己要想别的办法, 现在自己就像在经营一个要破产的企业,想要企业重生,那就需要外部资本的注入。 “把魏忠贤找来。”朱由校轻轻敲打着轮椅的扶手,面无表情的说道。 魏忠贤很快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些日子他都在盯着三法司那边,构陷熊廷弼的案子到了这里已经陷入了停滞,或者说他的策略进行得非常顺利,因为三法司那边的几个人已经全都翻供了。随着这些人的翻供,事情就变得更尴尬了。 “厂臣参见陛下。”魏忠贤跪倒在地,恭敬的给朱由校行礼,语气之中都带着兴奋。 看了一眼魏忠贤,朱由校面无表情说道:“三法司那边进展如何了?” “回陛下,三法司那边并无进展。”魏忠贤连忙说道:“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等人都翻供了,李如祯也翻供了。根据李如祯的供述,他并没有贿赂任何人,全都是厂臣的栽赃陷害。” 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杨涟怎么说?” “回陛下,杨大人那边好像没什么办法。”魏忠贤说到这里便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来人。”朱由校面无表情的对着外面叫了一声。 陈洪连忙从外面跑了进来:“奴婢在。” “去都察院传旨,告诉杨涟,朕只给他半个月,如果半个月还审不出一个结果来,那朕就要换人了。”说着朱由校伸手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陛下。”陈洪听完这话,转身再一次跑了出去,他现在就是专职跑腿的了。 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魏忠贤,朱由校想了想,问道:“你可认识朱童蒙?” 朱童蒙这个人,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在熊廷弼案之中,他帮了东林党,因为就是他去辽东审视了熊廷弼的功绩,那个时候朱童蒙是兵科给事中。 等朱童蒙回来上奏,全面陈述了熊廷弼的功绩,说辽东士民对他垂泪称道,说几十万生灵都因为廷弼一人才得以保存。 在最后,朱童蒙却说熊廷弼在蒲河战役中敌人进攻沈阳,他驱马前往救援,胆量是何等壮大;等看到官兵懦弱,就突然告老还乡去了,这样把皇上对他的大恩置于何处了呢? 事实上熊廷弼辞职,还不是因为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等人的弹劾,御史张修德又弹劾他破坏辽阳。熊廷弼更加愤恨,又一次上书自白,甚至说“辽地现已转危为安,为臣却要由生向死了”。 他上书为自己竭力辩解,并且请求罢官回乡。说白了,这就是在表明心迹。 结果到了朱童蒙的嘴里面,那就又不一样了,全成了熊廷弼的罪过了。 看起来朱童蒙像是东林党人,可是他弹劾宪臣邹元标、冯从吾建“首善书院”,从而得罪了东林党的人,直接被罢官了。 一直到天启四年,东林党大败,魏忠贤召回朱童蒙、郭允厚为太仆寺少卿,不久升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宠被九京。 崇祯皇帝继位之后,诛杀魏忠贤,并清洗阉党,朱童蒙被列入逆案,他最终被定性为阉党。主要罪证是朱童蒙曾经超规格为魏忠贤建造过生祠。 可见这个人是一个矛盾体。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很多,那就是许多人被东林党排挤和打压,然后毅然决然地投入到了阉党的怀抱。 东林党的排他性太强了,非此即彼,直接将不少人逼成了阉党,朱童蒙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个人是朱由校要用到的一个人物。 “兵科给事中朱童蒙?”魏忠贤连忙问道。不知道陛下提起这个朱童蒙所谓何事。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这是他的题本,你看一看。” 魏忠贤一愣,连忙将那份题本拿了过来,翻看了一眼。 这是一份弹劾的题本,内容很简单,那就是弹劾邹元标等人开创首善书院的。 魏忠贤将这份题本看了两遍,依旧没有看出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不禁有些迟疑了。 “陛下,厂臣以为朱童蒙说的有道理啊!”魏忠贤咬了咬牙,躬身说道:“宋室之亡由于讲学,应加严谴。” 朱由校看了一眼魏忠贤,心里面叹了一口气,怪不得魏忠贤能做到九千岁,单单是这份敏感和决断就了不得。 轻叹了一口气,朱由校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这么想,可是天下人怎么想?那些文臣怎么想?” 说完朱由校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script>app2(); 第五十二章 杀人诛心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朱由校的话是这么说,但是意思很明显了,那就是朕还不知道天下人是怎么看的? 这个是没法说。那么身为臣子,你该怎么办?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让陛下知道天下人怎么看。 至于这个天下人是谁,那自然不会是东林党的那些人,而是魏忠贤招来的人。魏忠贤找来的人会怎么说,那这个就没什么悬念了,基本上是让他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说。 看着魏忠贤离开的背影,朱由校重新坐到了轮椅上,伸出手轻轻的敲打着扶手,他脸上的表情很平淡。 事实上朱由校的心里面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就是要对东林党下手了,他要开始收拾人了。 原本朱由校是想看看东林党是不是有堪用的人,比如杨涟,毕竟是历史上的东林六君子之一。结果却发现杨涟完全不堪用。 这个杨涟面对魏忠贤,那自然是喊打喊杀的,卫护自己的道可以献出生命。 可是在其他方面,显得乏善可陈,毫无办法。构陷熊廷弼的案子,这么长时间了,居然到现在还没审问明白,仅仅是一个翻供就束手无策了。 珍惜名声,不动刑,又没有其他的办法查清真相,同时对自己的人习惯妥协,门户之见强烈,这样的杨涟自然是没法用的。 在东林党里面,杨涟不能用,那谁能用?朱由校已经没心情也没有想法去一一甄别了。 既然如此,那索性就将他们给打倒。 当然了,这个打倒不光是肉体上的消灭,同时也是思想上的消灭,大明需要新的思想。 “看来只能在昏君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啊!”朱由校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身子向后仰了仰。 明末的思想争论,其实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被称为明末新思潮。 这种新思潮和明朝中晚期的政治经济形势、文化思潮变化有密切关系。 从心学突破理学的思想桎梏开始,明代的士大夫,尤其是江南地区的士大夫的经济基础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农耕经济,而是一种大地主、破产农民的奴隶主、手工业者和商人的保护伞集合。 他们的政治诉求必然带有去监管、弱行政化的特点,但是由于明朝本身制度决定了中古时期的商品经济形式受限,所以这些士大夫所有的财富又被限制于土地,国家财政缺口越大越加税,税全部被转嫁到普通农民头上,一条鞭法执行的越到位,越可能加剧农民破产。 在这样迫切的时候,必然需要新的思想出现,讲学之风盛行,东林党也就应运而生了。 政治上他们倡导清廉吏治、唯才是举,破格提拔人才。至于谁才是人才?那当然是他们的人。 在赋税上,他们倡导不与民争利,少收税,要收税也只能从自耕农身上收税。自耕农的税越重,他们破产的就越快,他们破产的越快,东林党的这些人带的地主官僚就越强大。 到时候就是烽烟四起,天下板荡,然后大家一起完蛋。 可是即便知道是这样,这些党人也管不住自己的手。钱放在眼前,你会不赚?纳税的钱能省下,你会不省? 别说这个时代,后世的人也没这个觉悟。 想要收拾这些地主士绅,靠的只能是严苛峻法,是强权。你不交,那我就是收缴。 这些人怕的就是这个,所以他们攫取国家的权力,将军队置于自己的监管之下,给皇权套上牢笼,将阉党斥为异端,将勋贵打成废物! 当一切都完成,似乎就是可以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 天下板荡,江山倾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压下的异族统治,大家老老实实的学磕头才是正道理。 朱由校脑海之中想着这些,忽然就笑了,而且笑的很大声,笑得自己都咳嗽了起来。 笑声之中,既是嘲讽,也是悲凉。 半晌朱由校才站起身子走到了门口,眺望着远处的天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正所谓杀人诛心,想要灭掉东林党,光杀人是不行的,除非像满清一样来一个扬州三日,彻底涤荡天下,将所有反对者全都杀光。 朱由校却不会这么干,因为这不符合他的想法。 大明面对的是殖民时代的地球,他不可能如此削减自己的实力。 另外一点很关键,那就是扬州三日这种事朱由校做不到。 满清可以这么干,而自己却不能这么干。因为一个是侵略者,一个是统治者,一样的事情,不同人来做,那他就不一样。 不过朱由校也有办法,正所谓杀人诛心,想要灭掉东林党,那就要挖他们的根,从他们的思想入手,直接将他们的祖坟都给刨了。 对于思想论战、道统之争,朱由校自然不会陌生。 无论是国内汉武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还是国外的文艺复兴,这些后世人都读过。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虽然有儒家给自己贴金的意思,但是自己也可以这么干。 选择的哪一个? 那就很简单,心学的泰山学派,具体的说就是李贽的思想。 李贽本人已经死了,而且是被理学给逼死的。 现在轮到朱由校反过来用李贽的思想来逼死理学、逼死东林党了。 李贽的思想是符合历史潮流和大趋势的,一旦得到了皇家的推动,绝对是理学和东林党无法阻挡的。 至于朱由校为什么选择李贽的思想,答案很简单,因为李贽有人追捧。 即便是他死了,他一样有传人、死忠粉,有人在为他卫道。甚至到崇祯末年,一直有他的死粉。 这些人将成为朱由校的人,他们将会对东林党进行无情地撕咬。 齐浙楚党和东林党相同,但是心学的泰山派传人与东林党和齐浙楚党都不同,他们很强大。唯一让帝王不能接受的,是他们关于地方的论述。 比如李贽认为按照万物一体的原理,社会上根本不存在高下贵贱的区别,老百姓并不卑下,自有其值得尊贵的地方;侯王贵族并不高贵,也有其卑贱的地方。 他还说“天之立君,本以为民”,意思就是上天之所以设立君主,那是为了万民,不是什么天命所归。 这样的思想为帝王不喜,更不可能为帝王所接受。 <script>app2(); 第五十三章 骆思恭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于这种说法,朱由校怎么看? 他觉得很好。 这有什么?皇权的统治是依靠什么天命吗? 从来都不是。自古以来这不过是欺骗罢了。 在朱由校看来,这就是自欺欺人。狗屁的天命,华夏大地,自古就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呼喊。 统治永远依靠的是强权,而不是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皇帝掌握着这个国家的军队的时候,他的统治就是稳固的,反之就是扯淡。 李贽的说法有什么大不了吗? 在朱由校看来,李贽的思想恰恰能够为自己提供一些基础。 比如李贽的平等思想,按照万物一体的原理,社会上根本不存在高下贵贱的区别。老百姓并不卑下,自有其值得尊贵的地方;侯王贵族并不高贵,也有其卑贱的地方。 这个思想能够为他朱由校提供什么? 它能够为自己提供收拾勋贵勋戚和士绅的理由。你们也没什么高贵的地方,你们也有卑贱的地方,既然如此,那你犯法了,我收拾你自然是十分稳妥的,也是正义的。 这个思想可以让他朱由校的屠刀高高举起,一脚将“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思想给踩碎了。 当然了,有些地方也需要改,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实行,比如纳税。 自己完全可以将后世的纳税观给挪过来。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纳税是每个大明子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你想不纳税,那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李贽一派和程朱理学一派是有仇恨的。 李贽是怎么死的? 万历三十年,礼部给事中张问达秉承首辅沈一贯的旨意上奏神宗,攻讦李贽。最终以“敢倡乱道,惑世诬民”的罪名在通州逮捕李贽,并焚毁他的著作。 李贽入狱后,他坦然说道:“名山大壑登临遍,独此垣中未入门。病间始知身在系,几回白日几黄昏。” 后来听说朝廷要押解他回福建原籍,他感慨地说:“我年七十有六,死以归为?” 三月十五日,李贽留下一偈:“壮士不忘在沟壑,烈士不忘丧其元。”其后,他以剃发为名,夺下理发师的剃刀割断自己的喉咙而死,享年76岁。 在后世1974年的批林批孔运动中,李贽又被当作尊法反儒的英雄,加以推崇,他的著作被划归“法家”。 现在,朱由校完全可以这么干,反正李贽死了,他的思想可以让自己尽情地发挥,尽情地去涂抹,将心学改成自己的想法。 李贽的门徒,可以为自己所用,他们和理学有仇,与现在的东林党和官场上的人都有仇,是完美的替代者。在灭掉了东林党之后,他们就是最好的继承者。 对于一件事情朱由校看得很清楚的,那就是大部分加入东林党的人,大都为的是做官。这些人是没有底线的,也没有什么以死卫道的决心。 只要自己给他们立一个山头,他们就会直接冲过来。阉党这个山头立起来之后,多少人冲过来了?多少人给魏忠贤修生词? 相比较起来,一旦李贽学派的山头立起来,这些人更加可以毫无底线毫无犹豫地冲过来,比投靠阉党更彻底。 尤其是心学的子弟,他们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会蜂拥而至。 这些人的力量有多强大? 答案是很强大。他们一直到明末都没休。 李贽曾经也在江南讲学,引发了万人景从的现象。李贽一开坛讲学,不管哪座寺庙,还是深山老林,和尚、樵夫、农民、甚至连女子也勇敢地推开羞答答的闺门,几乎满城空巷,都跑来听李贽讲课。 一下子,李贽成了横扫儒、释、民的学术明星。即便是到了崇祯末年,李贽一样拥有大量的追随者。 这样的思想不拿来用怎么行? “陈洪。”朱由校回头招呼了一声。 陈洪连忙跑了过来,躬身道:“陛下。” “传骆思恭入宫。”朱由校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是,陛下。”陈洪答应了一声,连忙找人去召见骆思恭了。 骆思恭现在还不是锦衣卫指挥使,他于万历四十一年,锦衣卫左都督王之祯革任,骆思恭以都指挥佥事,佥书管事锦衣卫,开始成为锦衣卫主官。 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便宜老爹泰昌帝驾崩,骆思恭以东宫侍卫,提缉内外防护,尽职保护新天子天启帝的人身安全,立下汗马功劳。 因为这个功劳,骆思恭升任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少保兼太子太保、后军都督府左都督。 朱由校这一次也要试一试骆思恭这个人。如果堪用,那就用着;不堪用,那就彻底换人。 骆思恭这个人出身锦衣卫世家,父亲骆秉良锦衣卫千户,万历二十年,曾带领锦衣卫出征朝鲜,搜集军事情报等工作,史称万历朝鲜之役。 能力是有的,尤其是在情报工作方面,骆思恭非常擅长。只不过他和魏忠贤不是一条道上的,或者说他看不上魏忠贤。 这对朱由校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他们互相看不上才好,他们要是互相看上了,那还有自己这个皇帝什么事情? 东厂虽然是监督锦衣卫,但是却只能是监督,绝对不能是提调,否则设立一个东厂不就好了? 锦衣卫有锦衣卫的作用,完全不是东厂能够比拟的,这一点朱由校心里面非常的清楚。 骆思恭来得很快。 对于骆思恭来说,这一段时间锦衣卫和他自己的压力都很大,东厂声势高涨,深得陛下信任,锦衣卫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现在陛下召见,骆思恭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就赶了过来。 走进大殿之后,骆思恭撩起衣服跪倒在地上道:“臣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参见陛下。” 朱由校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起来吧!” 等到骆思恭站起身子,朱由校直视着骆思恭问道:“锦衣卫现在可还堪用?” 一听这话骆思恭就知道自己有活干了,连忙向前一步,大声的说道:“陛下,锦衣卫随时愿意陛下效死。” “很好。”朱由校满意地说道:“有一件事情交给你办,你帮朕找一个人来。” <script>app2(); 第五十四章 李贽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你可知道李贽?”朱厚照看着骆思恭,缓缓开口问道。 “回陛下,臣知道。” 骆思恭连忙开口说道:“李贽,福建泉州人。初姓林,名载贽,后改姓李,名贽,字宏甫,号卓吾,别号温陵居士、百泉居士等。嘉靖三十一年举人,应会试。历共城教谕、国子监博士,万历中为姚安知府,旋弃官。” “寄寓黄安、麻城,在麻城讲学时,从者数千人,中间还有不少女子。万历三十年,礼部给事中张问达秉承首辅沈一贯的旨意上奏神宗,攻讦李贽。最终以‘敢倡乱道,惑世诬民’的罪名在通州逮捕李贽,并焚毁他的著作,而李贽自杀于大牢之中。” 朱由校看着骆思恭,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这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不由转头看向了陈洪。 朱由校这一眼直接将陈洪差点吓尿了。 陈洪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以头杵地道:“皇爷,奴婢不曾。”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陈洪趴在地上就再也不开口了。 对于自家皇爷,陈洪是有了解的。如果自己辩解,反而会被拿下。话不用多,说一句就行了,然后就静静地等着皇爷的处置就可以了。 同时陈洪也在心里面叫苦,这叫什么事情啊!骆思恭也是害人,你说你记得这么清楚做什么?那个李贽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干嘛还记得他。 “起来。”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丢人现眼,滚出去。” “是,是。”陈洪答应了一声,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即转身就向着外面退了出去。 等到陈洪出去,朱由校这才开口问道:“爱卿是如何知道如此清楚的?” “回陛下,臣最近在读书。”骆思恭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些尴尬,生怕朱由校误会,连忙解释道:“臣想多了解一下东林书院。” 朱由校顿时就明白了,这是受了刺激了,显然骆思恭想表现一番。 朝廷上下最近关于讲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至于是怎么闹腾的,很简单,魏忠贤已经把朱童蒙的那份题本给传出去了,既然传出去了,自然也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骆思恭被魏忠贤压着,他自然是不服气的,锦衣卫和东厂争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历史上就是如此,只不过历史上最终骆思恭败了,也被罢免了,锦衣卫这边换上了魏忠贤的自己人,也就是田尔耕。 现在这种争夺才刚刚开始,显然骆思恭也找到了一点风向了,那就是魏忠贤之所以能够在被无数人弹劾的情况下翻身,而且还越混越好,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朱由校的纵容,而最大的原因就是魏忠贤做的事情符合自己的心意。 这不算什么难猜的事情,转头去看看魏忠贤做的事情,不难猜测他做的什么事情能让自己满意。 骆思恭显然就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将矛头对准东林党,所以才会说他在研究东林书院。 朱由校斜着靠在卧榻上,笑看着骆思恭:“爱卿倒也坦诚。” “臣在陛下面前不说假话。”骆思恭连忙躬身道。 朱由校这么说很简单,那就是骆思恭居然敢说自己在揣摩圣意,要知道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情。皇上的心思岂是你一个做臣子的可以揣摩的? 可是朱由校却不在乎,这又是一个嘴上规矩,也就是说只能是嘴上说说,根本落不到实处。 这个天下,朝中这么多的官员,谁不想揣摩陛下的心思?谁不想知道陛下的想法?多少人能够克制住自己不去想? 当然了,也有人能克制住,因为他们没必要去想。 原因很简单,皇帝要按照他们说的做,否则就是昏君;皇帝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按照他们说的做。 朱由校突然觉得他们需要的其实不是皇帝,而是神主牌,皇帝只要坐在那里,不说话,不动,不吃饭,也不花钱,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了。 比如东林党,他们就是这么想的,然后下一秒朱由校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孔子。 这位先贤不就是这样?不说话,不动,不吃饭,任由他们打扮,所以孔子的地位被抬得越来越高,至圣先师,他的后人都被封了衍圣公。 想到这里朱由校又笑了,他忽然觉得这个世上的事情其实就是这样,怪不得说皇帝都是孤家寡人,事实上他们只是洞悉了一些事情的本质。比如你的皇后嫁给你不一定是真的喜欢你,你的儿子孝顺你可能是为了让你早点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又岂能不是寡人?身边的大臣希望你是他所希望的样子,身边的宦官希望你是他所希望的,谁在乎你真的是什么样子? 看着表态的骆思恭,朱由校笑了笑:“朕不听说,只看做。既然你知道李贽,那就好,你去给朕找一个人。最好是李贽的弟子,能够继承李贽的衣钵。” 说完朱由校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声音也低沉了起来:“不可走露了风声。” “陛下,臣以为李贽的学生之中,汪可受一脉可继李贽的衣钵。”骆思恭想都没想,直接开口说道。 汪可受一脉? 朱由校顿时来了兴趣,向后靠了靠说道:“那就说说看。” “是,陛下!”骆思恭答应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汪可受,字以虚,号以峰,湖北黄梅独山汪革人。万历八年进士,初任浙江金华令,旋升礼部主事,后历任员外郎、郎中,江西吉安知府,山西提学副使,江西右参政,山东霸州兵备道,山东按察使,顺天府尹,大同巡抚,兵部侍郎等职,总督蓟、辽东、保定等处。” “万历二十年知吉安时,修白鹭州书院;万历三十七年任陕西布政使时,于宝庆寺高“联镳会讲”,诣会听讲者众,改寺东“小悉园”为关中书院,为冯从吾讲学是所。” “李贽死后,汪可受,以及梅掌科、苏侍御捐银钱为其树碑,晋江西仑作温陵先师庙,颇奉香火。” 朱由校听着骆思恭给自己报出了汪可受的生平,心里面顿时有些怪异。 <script>app2(); 第五十五章 焦徐的交情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倒不是汪可受的官路如何,这不过是大明普通官员的升迁过程,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朱由校古怪的不是这个,而是汪可受为冯从吾修建书院。 冯从吾现在就在朝内,这可是一个妥妥的东林党,即便不是东林党,也可以算是半个东林党人士。 遵从的也是理学,汪可受居然还能够给冯从吾修建书院,这有点意思。 朱由校看着骆思恭,淡淡的问道:“你确定汪可受一脉可以继承李贽衣钵?” 要知道李贽的衣钵可不是那么好继承的,汪可受明显不是这种人。虽然他是李贽的学生,可是看他的行事风格,这个人明显就是一个官油子。 他没有李贽的想法和心态,他心里面也没什门户道统,反正就是做官罢了,他怎么能继承李贽的衣钵? “回陛下,汪可受不行。”骆思恭直接开口说道:“但是汪可受的学生可以。据陈所致,汪可受有一个学生名叫陈可道,为人十分狷狂,极为推崇李贽的学说。” 朱由校看着骆思恭开口问道:“这个陈可道多大年纪,地位如何?” “回陛下,陈可道年方三十六,地位乃是泰州学派后起之秀。”骆思恭想了想之后说道。 朱由校则是一皱眉头,倒不是自己以年纪或者资历取人,而是自己要让这个人干的事情,那必须是有资历才行,要能压得住人。 这个陈可道显然不可行,想到这里,朱由校看着骆思恭问道:“还有合适的人选吗?” “回陛下,如此那就只能是焦竑一脉了。”骆思恭想了想,然后说道。 焦竑?这个名字听起来非常的很熟,但是朱厚照却想不起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了。 “说说!”朱由校看着骆思恭直接问道。 他现在也开始好奇起来了,这个骆思恭究竟知道多少事情,看来洛思恭真的是深入地研究了,或者说也受到了泰州学派的影响? 不过据朱由校所知,事情似乎不是这样的。泰州学派在民间很强势,是显学,但是在高层却并不是这样。 “陛下,焦竑万历十七年参加会试,得中一甲第一名状元,被点为翰林院修撰,后官至南京司业。”骆思恭连忙说道。 朱由校一听这话,顿时就笑了。 这个人就有点意思了,堂堂的状元,授予了翰林编撰,按照常理,不说妥妥的入内阁,但是六部尚书应该能混的上吧?即便是混不上六部尚书,那也应该能够混的上一个六部侍郎吧? 结果全都没有,直接搞了一个南京司业。 显然这都不是得罪人那么简单,这就是被帝王给厌弃了,理由应该也很简单,那就是这位肯定干了什么让皇帝十分不爽的事情。 虽然这里面也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焦竑五十岁岁才中状元,可是也不至于那么惨。 朱由校此时也想起了一些关于焦竑的事情了,那是前世他看到的一个新闻,是关于海内外学术界称为“规模最大的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研究工程”——《中国思想家评传丛书》的。 该《丛书》以探求中华传统思想文化的深厚底蕴,揭示其发展变迁的内在规律为目标,遴选了从孔夫子到孙中山二千多年来文、史、哲、经、农、工、医、政治、军事、教育、科技和宗教等各个领域有杰出成就的百余名人物。 焦竑以一位“百科全书式”的人物,与同一时代的海瑞、黄宗羲及其后的顾炎武、蒲松龄等人当选,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 当时朱由校也关注了,甚至还去查了关于焦竑的资料。 有一件事情十分有意思,那就是这个焦竑是一个人的老师。这个人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用的徐光启,焦竑是徐光启的老师。 难道骆思恭说的焦竑一脉,指的就是徐光启? 现在朱由校知道徐光启为什么在官场上被排挤了。徐光启的主张和他老师差不多,加上他自己推崇的东西,他没被打成异端就不错了。 “焦竑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学生还在,正是徐光启。”说完这句话,洛思恭躬着身子,不再开口了。 朱由校算是知道骆思恭为什么先说汪可受一脉了。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他不想提起徐光启。 自己叫徐光启回京,还亲自召见了他,对徐光启的拜辞折子进行了慰留,在骆思恭看来,这就是非常非常明显的象征了。 自己这是要对徐光启另有任用,所以骆思恭就没有提起徐光启,转而提起了汪可受的学生。现在被自己否定了,这才提起了徐光启。 虽然这么说,可是朱由校也知道,焦竑只能算是徐光启的座师。徐光启究竟继承了多少焦竑的思想,这个还真的不好说。 当然了,焦竑和徐光启的交情不用说了。徐光启36岁应顺天府试,主考官是名儒焦竑,从落卷中发现他的才识,认为是“名世大儒”,从而拔置第一。 万历二十五年,焦竑受皇帝之命,为国选拔人才,任会试副主考官。他在落选卷中得到了徐光启卷。“(焦竑)阅而奇之,拍案叹曰:此名世大儒无疑也。”毅然决然将已名落孙山的徐光启拔至第一名。 焦竑、董其昌还把徐光启介绍给自己的同年登莱巡抚袁可立,使徐光启在兵器方面的才干有了用武之地。 虽然听着很美好,但是朱由校却觉得这里面隐藏着很多的东西。 比如顺天府乡试的时候,徐光启落选了,焦竑将徐光启从落选卷之中选了出来;会试的时候,又是焦竑将徐光启从落选卷之中选了出来。 这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故意黜落了徐光启,焦竑保住了他。这里面有党争的感觉,甚至可能是道统之争,心学与理学,泰州学派与其他的学派的争斗。 如果事情真的如自己所猜想的,那么徐光启与焦竑的关系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当然了,事实也证明了焦竑的眼光。 徐光启后任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他毕生致力于研究天文、历法、水利、测量、数学、农学等自然科学与技术,成为学贯中西、富于远见卓识的明代科学家、政治家。 <script>app2(); 第五十六章 宝贝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徐光启一生著译达六十余种,主要有《崇祯历书》、《测量法义》、《勾股义》、《九章算法》、《徐氏庖言》等;总结中国历代农业生产经验,编撰了《农政全书》,成为中国近代科学的先驱。 徐光启终生不忘焦竑的知遇之恩,终生尊焦竑为恩师。在徐光启后半生及后人的著作中、徐氏宗谱中,多次记载了这一旧事。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徐光启的后代人才辈出。其第十三代孙是位军人,他有一个外孙女叫倪桂珍,她便是名震中国现代史的“宋氏三姐妹”——宋霭龄、宋庆龄、宋美龄的母亲。 朱由校前世看到这一段介绍时候,还大为惊叹过,可也只是惊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但此时就不一样了,朱由校发现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徐光启好像就是泰州学派推出来的下一位继承人,虽然一直蹉跎,但是后来也的确翻身了。 可是朱由校真的不想让徐光启参与到思想论战之中去,他需要徐光启去做事情。这件事情倒是可以听一听徐光启的想法。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还没给徐光启封官,这个好像不合适。 想了想,朱由校对陈洪说道:“去传徐光启进宫。” 徐光启的官早就加封下去了,兵部侍郎,总督京营戎政,徐光启也已经走马上任了。 只不过关于徐光启具体要做什么事情,朱厚照还没与他谈。 因为朱厚照在等人,在等戚金的到来。 一旦戚金到来,自己的新军计划就可以开始了。 新军建立之后,自己还要把卢象升放进去,这位将成为新军的将领,或者说未来统帅。 戚金虽然很好,可是他已经老了,戚金即便是不战死,估计也没几年好活了,毕竟他已经六十七岁了。 这个年纪别说放在大明了,即便是放在后世,那也是退休好多了年。 甚至很多人到了这个年纪,身子也就不行了,朱由校必须要为培养戚金的接班人做准备。 卢象升自然就是非常合适的人选,所以朱由校准备将卢象升弄到新军里面去。 不过这些事情倒是可以和徐光启商量一下了。当然了,也要问一问他对于李贽学说的看法。 “是,陛下!”陈洪答应了一声,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他跑着去找徐光启了。 徐光启这些日子开始走马上任了,只不过事情与他想象之中的差别很大,即便是做到这个官职上,徐光启发现问题还是很多,也很大。 掣肘和问题无处不在,可以说他想要理顺所有事情再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很难,成功的可能性不大,除非大规模的更换人手。 可是他到哪里去找合适人选?就算是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怕是也要卸任了。 如果不这么做,自己就需要和这些掣肘的人斗来斗去的。可是一旦陷入了斗争,那就真的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了。 事实上这就是明末的政治生态,没人能够逃出去,也没人能够绕得开。 你想要做事,给你下绊子拖后腿的大有人在,大家都习惯了攻击别人来作为立功的手段。 比起自己做事,攻击别人是更简单的也更方便的方式了。这就像后世的选举,搞臭敌人远比突出自己来的容易,所以原本选取精英的选举最后却成了比烂。 现在的大明就是这样。 如果这个风气不打掉,那么处理任何事情都会变得非常困难。 很快徐光启就进入了大殿,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迟疑,他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要和陛下说。 如果和陛下说,是不是显得自己无能?陛下会怎么想自己?可是不说,那就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了,这一天陛下能够忍受? 徐光启觉得自己有些进退两难了。 朱由校对徐光启的想法并不清楚,但是他不会指望徐光启能够短时间内做出什么成绩。 大明的情况就这样,崇祯皇帝就是急躁,什么事情都想要尽快做大,但是以大明现在的官员素质和官僚风气,基本上就是不可能。 即便是练兵,那也是需要各种调和。就连军饷和武器,兵部都会卡着你要贿赂,你不摆平他们,你连军饷和军械都拿不到。 在这样的情况下,像孙传庭能够在陕西把兵练好,并且卓有成效,可以说孙传庭真的已经做到最好了。 “臣徐光启,参见陛下。”徐光启来到朱由校的面前,恭敬行礼道。 “爱卿免礼吧!”朱由校笑着摆了摆手。 等到徐光启站起身子,朱由校这才开口吩咐道:“赐坐。” 徐光启的年纪也不小,要好好爱护啊! 在朱由校看来,这样的人活的越长越好。这是大明的兴事,是自己的宝贝,可千万不能出事。 “今日找爱卿过来,朕是有事情想和爱卿聊一聊。”朱由校笑着看着徐光启说道:“朕听人说爱卿是焦竑的学生?朕想听爱卿说说焦竑的学说。” 一听这话,徐光启觉得自己要完,这是有人给自己挖了坑? 对于自己老师的思想,徐光启心里面知道的很清楚。虽然自己的老师没有李贽那么偏激,但是两个人的想法其实差不多,自己也听过老师的学说,只不过他不像李贽那么绝。 李贽抛弃了官位,对官场上的事情看不过去,在民间讲学,大声疾呼,希望能够得到朝廷之中怜才之士的重用。 如果有人重用了他,他甚至愿意以死相报。只不过没人联系他,甚至他还被人给害死了,他的学说直接被打成了异端邪说。 自己的老师没有那么极端,但是他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在徐光启看来,这是有人在陛下面前提起了这件事情。 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针对自己。 不得不说,无论做这件事情的人是谁,那都够狠的了。 自己老师的想法是什么,徐光启当然知道。让他抛弃到老师的学说,这不可能,因为他与老师的想法是一致的。 可是如果直接说了,那估计自己这个官也就做不得了。 即便是自己背弃了老师,估计这背后搞事的人会大肆宣扬。 不尊师,自己成什么了? <script>app2(); 第五十七章 豁出去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虽然不知道是谁在害自己,但是徐光启知道,这一次怕是躲不过去了。 徐光启虽然知道朝廷现在争据纷乱、党同伐异,大家都在进行各种各样的斗争,自己想要不被卷进去是不行了。 不过徐光启也知道,自己被卷进去,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李贽是怎么死的? 泰州学派本身就不招待见。无论是前辈何心隐,还是后来的李贽,谁落得一个好下场了? 大家都一样啊! 道统之争,历来都是残酷且血腥的,甚至没有对错之分,徐光启不觉得自己会不一样。 如果自己说了,那么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 徐光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这一次进京居然是丧命之旅。 抬起头看着这位年轻的大明帝王,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来,可是却什么都没看出来,徐光启把心一横,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那就索性直言吧! “回陛下,臣的老师是心学泰州一派,与李贽先生尊崇的思想差不多。”徐光启直言道。 “哦,是这样吗?”朱由校作疑问状态:“那爱卿与朕说说吧!” 徐光启一愣,这还让自己说说吗?难道是想拿自己的罪证? 徐光启决定挑选一点劲爆的说。至于什么时候触怒陛下,那就不是自己能预料的了。 同时在徐光启的心里面有一丝丝的期望,那就是万一自己能说服陛下呢? “李贽先生和臣的老师贬斥程朱理学为伪道学,认为不能‘以孔子之是非为是非‘。诗文多抨击前七子、后七子复古之主张,认为《西厢记》、《水浒传》就是‘古今至文’。《六经》、《论语》、《孟子》这些不都是圣人之言,是经过后人吹捧拔高形成的。” “不能当做万年不变的真理,这些著作是当时懵懂弟子、迂阔门徒随笔记录,大半非圣人之言,即使是圣人之言,也只是一时所发之药石,不能成为“万事之言论”。” 朱由校看着侃侃而谈的徐光启,心里面不禁感叹,李贽果然里了不起,这绝对是一代思想大家,在这个时代发出这样的声音,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同时朱由校也感觉到了,这就是为一个敢于改革的地方存在的思想,连孔孟之道都不是万世不易之道,何况什么祖制? 一旦承认了这个学说,那么什么祖制都能绕开,可以直接进行各种改革。 什么乱七八糟的言论全都没了基础,什么祖制不可改、祖制不可废,没有这回事情了。 “李贽先生和臣的老师还认为孔子并非圣人,人人都是圣人,没必要一定要去学孔子。”徐光启继续说道。 只不过说到这里,徐光启自己停下来了。 在他看来,这里就是李贽先生和自己老师最为离经叛道的地方,直接将孔子打倒在地上了。 朱由校则是面无表情,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后世孔子已经被打到过一次了。 不过朱由校也知道,人还是要有信仰的。打倒旧有的,那就要有新的去接替,否则会有大的麻烦。 李贽认为的人人平等、人人皆可成为圣人,这就是最好的接替学说。朱由校也知道这个言论的煽动性,这已经是被后人证明过的了。 “爱卿怎么不说了?”朱由校看着徐光启,略微有些疑惑的问道。自己正听得起劲呢! 事实上朱由校正在将李贽的思想往自己的身上套,想要看看哪里需要修改,哪里需要作出改变,让这种思想更加适合自己。 徐光启则是有些发懵,还说吗?陛下居然没生气。他心一横,没生气那就再来点猛料。 “陛下,李贽先生和臣的老师认为当世的理学子弟大多都是满口仁义道德的卫道士、伪君子,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本为富贵,而外矫词以为不愿,实欲托此以为荣身之梯,又兼采道德仁义之事以自盖。”徐光启说这话的时候,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朱由校。 朱由校听到这话,突然就笑了起来,这笑声都停不下来了。 他发现李贽真的是一个人才。李贽死的太早了,要不然这个人才是最好的人选。 这段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这些人东林党之类的理学之人,全都是伪君子。 他们自诩高洁,但是干的都是商贾的事情,心里面也都是商贾的想法,满嘴的仁义道德,不过是他们自我掩饰的说辞罢了。 作为一个后世人,想想东林党干的事情,这不就是在说他们?怪不得这些人要弄死李贽。 这就是被人拆穿了,恼羞成怒了,想要消灭李贽的思想,那就要从根子上消除,直接将李贽给弄死。 徐光启看着狂笑的帝王,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同时心里面也充满了疑问,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气笑了? 想来就是如此了,自己果然是逃不过今日之劫了。想到这里,徐光启的心态反而平和了下来,反正躲不过去了,那就无需再躲了。 半晌朱由校才止住了自己的笑声,咳嗽了几声说道:“爱卿继续说!” “还说?”徐光启在心里面反问,他还以为自己马上就会被拖下去了,没想到还要说? 好,那就说。 “李贽先生和臣的老师认为理学的读书人开口谈学,便说尔为自己,我为他人;尔为自私,我欲利他,实际上都是‘读书而求高第,居官而求尊显’,全是为自己打算,‘无一厘为人谋者’。如此口是心非,言行不一的伪君子,反倒不如市井小夫与力田作者实实在在,干啥说啥。” 徐光启这一次没有停下来,直接继续说道:“这些人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是借道学这块敲门砖,以欺世获利,为自己谋取高官利禄,他们‘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 朱由校心里面更觉得可惜了,李贽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难道事实不是如此吗? 尤其是那一句“读书而求高第,居官而求尊显”,简直直指人心啊! <script>app2(); 第五十八章 天之立君,本以为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句话放在哪个时代,那都是一个道理,无非就是求名求财。千里当官只为财,简直就是至理名言。 “爱卿继续。”朱由校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还说吗? 徐光启心里面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今日自己怕是真的要完了,恐怕都没办法从这里走出去了,甚至会被直接下东厂的大牢。 想到李贽先生割喉自杀,徐光启在心里面问自己,自己有这个胆量和勇气吗? 心里面虽然这么想,可是徐光启的嘴上却没停。 “李贽先生和臣的老师认为老百姓并不卑下,自有其值得尊贵的地方;侯王贵族并不高贵,也有其卑贱的地方。男子之见尽长,女子之见尽短是不对的,妇女见短,不堪学道是错误的,他们认为人们的见识是由人们所处的环境决定的,并不是先天带来的。” 徐光启抬起头看着朱由校,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他觉得这一次自己怕是要完了吧? 倡导男女平等吗?同时倡导人的认知差距是环境决定的,而不是因为他的血统,从这一点可以驳斥血统论。朱由校点了点头,这一点上可以尝试做宣传,至少可以发动一些女人的力量。 作为一个穿越者,朱由校从来不敢小瞧女人的力量。 或许可以弄一个妇女解放运动,让东林党那些人家里面先乱起来,至少能够分散他们的精力。 徐光启怎么又停下了?朱由校转头看着徐光启,直接说道:“爱卿继续。朕不说停下,爱卿就不要停。” “是,陛下。”徐光启嘴上答应,心里面却是把自己的下场又一次向下滑落了,估计自己连东厂的大牢都去不了了。 最可能的结果是说完这些话,直接被拉出去廷杖直接打到死。想到这里,徐光启有些悲从中来,自己的理想抱负,这一刻怕是要化为泡影了。 自己的农书还没写完,自己想要推广的种子还没尝试,自己想要富强大明的愿望还未实现,壮志未酬身先死啊! 想到这里,徐光启就彻底无所顾忌了。反正都要死了,那就索性多说一点。 “陛下,李贽先生和先师以为,私者,人之心也,人必有私而后其心乃见。‘天尽世道以交’,认为商业乃是合乎天理的,不应该抑制商业,反而应该鼓励;为官,要知理财,不言理财者,决不能平治天下,不屑言利者,皆是蠢官昏官,全都应该罢黜。” “务农讲武,不可偏废,盖有所生,则必有以养此生者,食也。有此身,则必有以卫此身者,兵也,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徐光启的话越说越快,最后直接站起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天之立君,本以为民!”说完最后这一句话,徐光启直接撩起衣服跪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说话了。 朱由校则是陷入了震惊之中,这个时代也有人发出如此震耳发聩的声音! 人都是有私心的,做事都是有目的,哪有什么人是无欲无求的? 有私心没什么可羞耻的,既然生下来的,那就要吃饭,要穿衣,这就是人欲,是人伦大道。 心学直接驳斥了存天理灭人欲的说法,做官的,要知道理财,财政乃是国之根本,不理睬就别做官。 口中不言利,那做什么官?直接回家去吧。搭配上前面对那些人的批判,嘴上不言利,但是私底下好处全都进了自己的家里面,这不正是东林党的干的事情? 说到军队,则是要将知兵、兵知将,军事是国家兴亡之主,是国家的命脉。 更是反驳了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抬高了军人和将领的地位,直接承认他们是国家的命脉,是天下兴亡之主。 最后一句话,“天之立君,本以为民”,老天既然设立了君主,那就是为了百姓,所以君主应该爱护百姓,保护百姓,维护这个国家。 从这个角度切入,可以找到对君权的限制。君主应该做的是保护和爱护百姓,延伸出去就是如果君主不保护百姓、爱护百姓,那么他这个君主就是不称职的。 为臣子者当劝谏,劝谏不成,那就可能要造反了。作为帝王,谁愿意听这些东西? 朱由校算是知道李贽因为什么死的了。不过在自己看来,这说的一点都没错。 事实上也就是这样,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当土地兼并严重,天灾人祸一起到来,那不就是君主无法保护自己的百姓了?所以百姓直接造反了。 历史上也有这样的论调,只不过说的是“天生蒸民,立君以牧之”,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是意思却相去胜远。 天生蒸民,立君以牧之,说的是天生百姓,设立君主就是管理你们的人;李贽的天之立君,本以为民,说的则是老天爷立君主,为的是百姓。一个君本位,一个民本位。 朱由校脸上带着笑容,他仿佛找到了一个切入点,一个让无数读书人接受李贽学说的切入点。 同时朱由校也知道了,李贽的学说为什么会那么受欢迎,他讲学为什么会万人景从。 因为他的思想直指人心,比什么存天理灭人欲来的有道理多了。 人都是有私欲的,经商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人人平等,妇女解放,提升武将和士卒的地位,要尽心耕种,让百姓有所食,有所衣。 当然了,也不是说李贽的思想是完美的,它也有缺陷。 最明显的缺陷就是李贽的学说只是能留在思想层面。也就是说,他的思想就是说,没有提到具体该怎么做。 只能说李贽是一个思想家,而不是一个行动派,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朱由校知道,只要是将李贽的思想推广开,朱由校就可以制定相应的政策。 比如商贾乃天道,推广开了之后,那就是天下皆可经商,那么皇帝可以经商,勋戚可以经商,自己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发展皇家企业、国有资本,而不会被贴上与民争利的标签。 每一种李贽的思想都可以衍生出无数的政策,至于这些政策,那就是他朱由校说的算了。 <script>app2(); 第五十九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想了很久,突然听到有人咳嗽,不禁一愣,恼怒地转过头。 这谁啊?居然敢打断自己想事情,不要命了是不是? 陈洪一脸尴尬的站在不远处,见到皇爷看过来的目光中带着丝恼怒,他连忙朝着跪在地上的徐光启撇了一眼。 朱由校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光启已经跪在地上了。 朱由校顿时一愣,连忙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伸手将徐光启搀扶了起来:“徐爱卿,这是怎么了?” 徐光启更是一脸懵圈,不是该给自己治罪吗?刚刚自己跪在地上,陛下半天都没让起来,自己这颗心早就沉入谷底了。 现在看着朱由校将自己搀扶了起来,还一脸关切的模样,徐光启有些没搞明白事情的发展态势,陛下这是怎么了? “徐爱卿,朕问你,对于李贽的思想,谁继承的比较多、比较有想法?”朱由校看着徐光启,笑着问道。 徐光启没想到皇帝居然问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想了想说道:“陛下,如果想要找这样一个人,那就非李贽先生的弟子陈有道莫属了。陈有道这个人从小跟随李贽先生,可以说尽得李贽先生的真传,同时他有自己的见解。这些年他一直在为李贽先生著述,并没有科举的意思。” 朱由校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他大概明白了徐光启的意思。这个陈有道知道自己考不上,所以就一心做学问了。 不过这样也好,朱由校不需要这些人来做什么,他们好好的做学问就好了。 虽然徐光启的身份也很合适,但是朱由校还是决定不用徐光启。既然徐光启和骆思恭都推荐了这个陈有道,那就正好看看这个陈有道的成色。 徐光启的作用要体现在实用上,这种打嘴炮的事情,还是让这个陈有道去吧! “行了,朕知道了。”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同时示意徐光启可以离开了,他需要自己想一想了。 朱由校的心里面很清楚,这件事情最好别和徐光启有什么牵扯,那么谁去办最合适呢? 答案很简单,当然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了。 反正东厂和锦衣卫也不在乎什么名声,让他们去搞就最合适了,如果闹出什么乱子,自己也有一个缓冲的余地。 不过朱由校觉得问题不会很大,前世魏忠贤捣毁了天下的书院,也没见各地造反。 “那臣告退。”徐光启知道陛下这是让自己走了,也就没法再留下了。 虽然心里面还有很多的疑问,可是徐光启也没法再继续问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爱卿回去好好的修养身体,过些日子朕有重用。”说着就目送着徐光启离开了。 等到看不到徐光启之后,朱由校转头对陈洪吩咐道:“传旨给骆思恭,让他传召陈有道入京。” “是,陛下。”陈洪连忙点头答应道,随后就躬着身子退了出去,显然是去传旨了。 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等着了,朱由校现在基本上可以期待一波了。 接下来的几天,朱由校也没有去做别的,朝廷上下的事情也不多,选皇后的事情进行的有条不紊,朱由校也没有去过多的干涉。 除此之外,三法司那边的案件依旧是没什么进展,几个犯人翻供那叫翻了又翻,三法司那边根本就没办法交差。 戚金还没进京,练兵也就还没开始,朱由校一直担心着的辽东战事,这两天倒是传了消息过来。 努尔哈赤打过来了,但是还没出结果,熊廷弼的题本里面只是说他会死守沈阳和辽阳。 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发展了起来,那就是朱童蒙弹劾邹元标等人筹建首善书院的事。 虽然这个书院还没开,但是朱童蒙已经上书弹劾了,只不过这个弹劾原本在意的人也不多,可是有了魏忠贤在后面搞鬼,这就直接掀起了波澜。 不少题本涌入了京城,全都是弹劾官员讲学的,直接将这些讲学行为定位结党。 题本里无外乎都是说要么做官,要么讲学。做官讲学,那就是结党营私。 朱童蒙的弹劾可以说一时激起了千层浪。 要知道《大明律》之中可是有《吏律》的,这个《吏律》就是专门做针对官员的律法。 《吏律》包括《职制》、《公式》二卷,三十三条。主要规定文武官吏应该遵循的职司法规及公务职责。其中“大臣专擅官”“文官封公侯”“交结朋党紊乱朝政”“交结近侍官员”“擅为更改变乱成法”等都是死罪条款。 如果一旦定下了结党营私,那么这些讲学的官员一个死罪就免不了,甚至可以直接抄家。 这也就是现在的大明皇帝完蛋,这要是换成朱元璋,一个牵连几万人的大案子就来了。 魏忠贤还是不够狠啊,这要是换成朱元璋的时候,东林党绝对会被从头刨到脚。 至于罪名,那还不简单的多了? 结党营私就足够了,全都抄家砍头。 随着朱童蒙的题本传开了,无数人开始上题本,目的很简单,他们要把东林党打成结党营私。 要知道东林党虽然现在秉政了,可是他们的敌人一直没消失,不然原本的历史上魏忠贤即便是得宠,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将实力膨胀到那个地步,甚至能够一举捣毁天下的书院而无人造反。 能够掌握那么大的力量,魏忠贤的手下人才是关键,这些人都是东林党的敌人。 翻看着面前的题本,朱由校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这个人叫做倪文焕,官职是御使。 他这份题本的内容很有意思,他在这里面提到了一个概念,那就是伪学。 在倪文焕看来,这些人讲的那些东西都是蛊惑人心的伪学,除了让人心丧失之外,毫无作用。所以不但要捣毁这些人的书院,同时还要正本清源,甚至还要焚烧他们的典籍,封禁他们的书刊。 “这样的人才不去大清,白瞎了。”朱由校感叹了一句。 这个倪文焕要是去了大清,那玩起文字狱来绝对是一个好手啊! “不过也不是不能用。”朱由校伸手敲打着倪文焕的题本,心里面开始琢磨怎么将继续下一步。 现在布置的差不多了,或许可以动手了。 <script>app2(); 第六十章 沈阳大捷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已经打算好了,自己布局了这么久,差不多也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他要做的事情就是一次性打倒东林党,从各方面的碾压下去,无论是思想界还是官场,要全面的开战。 甚至连齐浙楚党,朱由校都要一次性的打下去,他要启用的是新党,也就是他即将发展的党派。 要知道嘉靖皇帝上位之后发动了大礼仪。所谓的大礼仪是什么? 表面上是一场皇统问题上的政治争论,是嘉靖皇帝以地方藩王入主皇位,为其改换父母的问题所引起的。 可是事实上是这么回事吗?不是,本质上是嘉靖皇帝在玩弄权术。 说白了,那就是你们该开始站队了,你们是谁的人,你们为什么办事,这才是关键。 你们愿意听我这个皇帝的,愿意为我办事,那么好,站在我这边;不是,那么就不好意思了。 朱由校也准备这么干。 对于帝王来说,没有什么道,没有什么正义邪恶,有的只是你是不是支持我的统治。 你支持我的统治,那么好,你就是我的人;你不支持,那么我就只能让你去死了。 这与品德无关,与学识无关,甚至与个人无关。 “去传魏忠贤。”朱由校想来想去,事情还是缺乏一个步骤,那就是魏忠那里。他必须保证魏忠贤那里不出问题。 “是,陛下。”陈洪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向着外面走了出去,脚步飞快。他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情发生,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迫切了。 很快魏忠贤就来了,朱由校看着眼前的魏忠贤,沉着脸问道:“三法司的那些人,你还能控制吧?” “回陛下,臣可以。”魏忠贤连忙答道,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让他们开口供述呢?”朱由校再一次转头看着魏忠贤:“你最好说实话。一旦出了纰漏,你怕是去给太祖皇帝守灵的机会都没了。” 魏忠贤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 所谓给太祖皇帝守灵,这对太监来说是一件非常非常残酷的惩罚。 已经体会了权力滋味的魏忠贤怎么会愿意去守灵,他连忙说道:“陛下,厂臣所言句句都是实话。”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你去吧!” 看着魏忠贤离开,朱由校伸了一个懒腰。事情进行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也就可以开始了。 辽东,沈阳城。 “大帅,建奴撤军了。”李光荣一脸兴奋的说道:“咱们要不要追击?” 熊廷弼看了一眼李荣光,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直接摇头说道:“不追!” 李光荣脸上闪过一抹黯然,不过还是争取道:“大帅,建奴分兵,此时城外不过万余人,我们城中大军杀出,定然可以一战而胜。那个建奴的努尔哈赤还在外面,我们如果能够将其俘获,那就是大功一件,甚至能够收复铁岭等地啊!” 看了一眼兴奋的李荣光,熊廷弼直接摇头,他才不相信城里的这些明军能够打得赢,能守得住沈阳就不错了。 甚至熊廷弼还怀疑外面有埋伏。在熊廷弼看来,努尔哈赤就不是这么蠢的人,会给他老熊这个追击的机会? 所谓的分兵攻打辽阳,肯定就是只在城外埋伏着,只要自己出去,肯定就被伏击,到时候不但这一战会打败,甚至沈阳城都要丢了。 这种事情熊廷弼肯定不会干,他直接说道:“你盯着,等到他们走远了,派斥候出去。本帅要去写捷报,这一次咱们大胜,本帅要向朝廷报捷。” 李荣光一脸懵逼,报捷?大胜?大帅是你脑子出问题了,还是我听错了? 赶忙跑了几步追上去,李荣光一脸担心的说道:“大帅,此时薛巡抚弹劾大帅的题本怕是已经入京了,肯定会污蔑大帅畏战不前,怯战不出城,此时写捷报,怕是会适得其反吧?” 小胜说成大胜,报捷往大了说,这对边军的将领来说并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基本上只能属于常规操作。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这一次是被人堵在家里面了,连城都没敢出。何况巡抚那边还盯着你,你这个时候报捷,怕是不合适吧? 熊廷弼看了一眼李荣光,没好气说道:“你知道什么,看本帅给你讨赏。” 熊廷弼心里面明白,这一次狗屁的大胜,只能说是守住了,可是他必须要这么写。 一来为了自己树立声威,二来则是在辽东将士面前树立自己的权威。 武将的权威哪里来的?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帝宠。皇帝的宠信就是你权威的来源。 如果你说的话没人听,那你有什么权威?没有权威,拿什么去严肃军纪?拿什么去震慑下属? 如果这样的情况下自己都能讨来赏赐,那说明什么?那说明自己是陛下宠信之人。 下面的人看到,自然就老实了。到时候自己想要严肃军纪也可以了,顺手杀杀几个人立威,基本上这些兵油子就全都老实了。 当然了,这里面也是有难度的,那就是皇帝是不是真的信任你。如果不是,那你就是在作死;如果是,那么你就能够树立起权威来了。 这也是熊廷弼写这份捷报的第三个原因,他想看看陛下对自己的支持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陛下不能容忍自己干点出格的事情,那么这次谎报大捷,估计也够自己罢官回家了,说不定还得定个罪名。 对于熊廷弼的想法,李荣光当然不懂。 但是他见到熊廷弼如此有信心,下意识的就相信了熊廷弼的说法,然后这个消息就传开了。 辽东上下都是一愣,这也能成? 这要是能要下来赏赐,那大帅在陛下那里得多受宠啊! 不少人不相信熊廷弼能向陛下要来赏赐,更多的都是嗤之以鼻。 不过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这个熊廷弼真的要下来了,那怎么办? 这些人抱着观望的态度,反正熊廷弼要是要不下来,他自己都没脸在做这个官了,不如再等等。 不过,因为熊廷弼做了这件事情,辽东居然稳定了下来,大家也开始配合他做事了。 <script>app2(); 第六十一章 朕要看秀女!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站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脸上一副闲适的模样。这几天倒是真的没什么事情,让朱由校心情好了不少。 选后那边也进行的很顺利,好像已经将前四轮进行完了,要知道海选的时候可是选出了五千多人。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够有结果了。 所谓海选,就是选秀女,因为大明朝的皇后选自平民家。当然了,所谓的平民指的真平民,勋贵自然是不行的。 这选出来的五千人,那也是很多人之中选出来的,可以说大多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反正入住了慈宁宫的李太妃在这一次选后的事上是下足了力气。 进入第五轮之后,这位李太妃就跑去亲自盯着了。要知道,按照大明选后流程,根本是用不着这样的。 大明的皇帝选后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选后都有固定的规矩和流程。 第一步是“海选”,当皇帝到了大婚年龄时,皇宫都会派遣宦官到全国各地挑选年龄在十三到十六岁之间的少女,从中选出五千名由皇家支付路费,由父母在规定的时间内送到京城进行第二轮选拔。 第二轮选拔时,宦官们选择一个较大场地,把少女每百人排成一行,按年龄大小排序,一番察看后,把那些过于高矮胖瘦的少女淘汰。这一轮大概会淘汰五分之一。 在初选的第二天进行第三轮选拔,宦官们采用第一天的列队方式,仔细察看每人的五官、头发、皮肤以及音色、仪态,只要有一项不合规定,便被淘汰。这一轮又会淘汰剩余人数的一半。 剩余的大约两千人会进行第四轮的精选。这一轮,太监们不仅会用尺子细量少女的手足,还会考察少女的步姿与风韵。这一步又会淘汰一千名少女。 最终留下的一千名名美女召入宫中继续参加选拔。 朱由校听说前天这一千名美女已经进宫了,他还真的挺想去看看的,别说是给自己选皇后了,即便是选美,这规模也了不得啊! 不过现在去有点早,还没轮到他上场,朱由校要去的话也是等到选三的时候才能去。 所谓选三,其实就是选皇后的最后一轮。这一千名美女入宫之后,那也是要经过选拔的,入宫后,宫娥们将那些宫女分别引入密室“探其乳,嗅其腋,扪其肌理,察其贞洁”。 身上不能有一丝疤痕,肌肤必须细腻光泽,从这一千人中再选出三百人为宫女头目。 第五关是由皇帝派遣的宦官详细观察这三百名留宫的美女一个月,依据她们的性情言语,判断性格是否温柔敦厚,是否具有智慧并且贤惠。 据此,再筛掉二百五十人,剩下的五十人便自动晋级为嫔妃。 倒数第二轮是“选三”,就是由皇太后或太妃从五十人中选出三个供皇帝钦定。 最后由皇帝钦定一名皇后,一般“选三”后陪选的两名美女,都会被封为贵妃。 朱由校要做的就是去选三,除此之外,这么大的选美活动,他都没有参与的资格。 “要不要去看看?”朱由校摸着下巴嘀咕道。 至于会不会被劝谏什么的,朱由校也不在乎,他很快就会成为一个新的昏君,风评会直线下降。再多一个风流的名声,那也无所谓了,反正这些人也都是会编排的。比如正德皇帝睡人妻之事,说正德出去游玩,随便走进一家大门就把人家的妻子给睡了,以此突出他的荒淫无道。 这还没完,还说事实上正德皇帝这么干不是为了真睡,而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性无能,因为他没孩子。 还真的是文人杀人不用刀。这些人对于张居正也没少编排,什么张居正和李太后偷情。 反正一个被定义为昏君的皇帝,你没点桃色新闻是肯定不行的。既然如此,自己索性就别想着避免了,反正也避免不了,不如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 “走,去看看那些秀女们。” 心情大好的朱由校准备去看看自己未来的女人们,伸手招呼陈洪陪着自己一起去。 此时的陈洪则是一脸的蛋疼,去看秀女?这话是怎么说的?这不合规矩啊!再说了,这些秀女还没选出来,现在就过去看? 不过陈洪可不敢劝谏,在这样的事情上,皇帝可是非常难以劝谏的。要是让皇爷厌烦了自己,自己就要完蛋。 陈洪只好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生怕让朱由校误会了自己。 在后世,很多人都以为秀女是住在储秀宫的,然而并不是。虽然储秀宫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是储秀宫和秀女没有丝毫的关系。 储秀宫,其实是紫禁城内廷西六宫之一,位于咸福宫之东、翊坤宫之北,是妃子居住的地方,而不是给秀女们住的地方。 这些秀女里面,未来虽然会从中诞生一个皇后、两个贵妃,可是现在她们就只是秀女,怎么可能有资格去住妃子才能住的储秀宫? 要知道在皇宫里面,能够做到一宫之主,也就是单独的居住在一个宫殿里面,那至少也得是妃子。 那么秀女住在哪里呢? 住在偏殿和一些厢房里面。她们想要住到储秀宫去,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朱由校也是这一世才知道的。 在陈洪的带领下,朱由校在宫里面闲逛,自然是逛着逛着就逛到了秀女们居住的地方。 然后朱由校就看到了一大群漂亮的女孩子。是的,女孩子,十三到十六岁的漂亮到极致的女孩子。 当然了,与朱由校也相配,因为他也才十六岁。 不过朱由校很快就眼花了,人数太多了,全都是一大片莺莺燕燕的。 而且朱由校穿的不是太监服色。 在皇宫里面穿的不是太监服色的男人,结果显而易见,那就是朱由校差点成了被吞掉的肥肉。 大家都恨不得摔到朱由校怀里,然后直接被睡,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陛下的妃子。 至于像后世矫情电视剧里面会有不愿意做妃子的情况,根本就不会出现。 那可是皇后的位子啊!什么进宫就失去了自由,这里可是大明朝,你不是皇后,你能去哪里?嫁了人上街乱晃就自由了? 再说了,不愿意进宫早就可以自己做点小动作撤退了,还会自己留着到这一轮? 在这种诸多桃子颜色的攻击下,朱由校果断的选择了撤退。 <script>app2(); 第六十二章 戚家军的明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回到乾清宫,朱由校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显然,想象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自己还是老实等着选三吧! “陛下,内阁刚刚递了一份题本上来,是辽东经略熊廷弼的捷报。”陈洪看着朱由校,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凝重的说道。 “捷报?” 听到捷报两个字,朱由校不但没有高兴的意思,反而还非常的惊讶,惊讶过后便是浓浓的担心了。 在朱由校看来,辽东的明军想要打败女真,根本就没戏,这就不是换一个人能够解决的问题,哪怕这个人是熊廷弼。 那么这份辽东的捷报搞不好最后就变成了战败的奏报了。现在朱由校还真的是担心这个。 一旦沈阳和辽阳丢了,那就麻烦了。 辽阳和沈阳的战略位置实在是太重要,它们的存在能够有效的围堵努尔哈赤,直接将他限制起来,让他无法四面攻击,这很重要。 将捷报拿了过来,朱由校看了一遍之后,心里面的担忧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上面的战报自然是谈不上捷报,但是自己担心的情况也没有出现,的确是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确定辽东没事之后,朱由校这才有心思琢磨这份捷报的意思。 半晌,朱由校苦笑着摇了摇头,显然熊廷弼这是在试探自己啊! “这个熊廷弼啊!” 不过无所谓了,无论他是怎么想的,在自己这里,他的确是立了功。只要是保住了沈阳和辽阳,这就是大功一件。 往下看了看,内阁也给出了票拟。 上面写的不是认同了熊廷弼的功劳,也不是给熊廷弼叙功,而是说熊廷弼有谎报之嫌。 因为辽东巡抚薛国用也上了题本,写的是熊廷弼桀骜不驯,骄傲自大,擅权自专,同时畏敌不前,且谎报大捷。 朱由校冷哼了一声,随后将熊廷弼的题本放到了一边。 内阁的这个票拟倒是说不上什么毛病。毕竟下面有人弹劾熊廷弼了,而且弹劾他的还是辽东巡抚,这你就不能无视了。 可是这里面也有陷阱。按照内阁的说法,应该是派遣大员到辽东的核查。 如果核查属实,那么朝廷自然是要为熊廷弼叙功的;如果核查不属实,那么自然要给熊廷弼治罪的。 虽然这个票拟看起来很公正,可是朱由校却知道,这就是要埋了熊廷弼。 自己要当真的话,就真的成傻子了。派遣重臣前去核查,派谁去? 只要派了人去,那对熊廷弼的威信就是一个打击。 再说了,派去的人能给熊廷弼说好话? 这种大捷你说是大捷也行,说是怯阵也行,因为你的确是在战略上取得了胜利,你粉碎了努尔哈赤的阴谋;可是在战术上,你的确是怯战不出,只敢在城里面死守。这些加一起想要定熊廷弼一个畏战不前的罪名也不是不行。 如此主观的事情,派人去查?朱由校脑袋有坑才会这样想。 沉吟了片刻,朱由校直接说道:“打回去!” 内阁给出的意见皇帝满意,自然是御笔批红;如果皇帝不满意,那自然是要打回去,让内阁再一次拟定意见。 这一次朱由校就直接将内阁拟定的意见给打回去了。 “是,陛下。”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恭敬的道。 这件事情虽然有些影响朱由校的心情,不过他的心情还是很好的,至少辽东的事情暂时平息了,沈阳没丢,辽阳没丢,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至于熊廷弼大败努尔哈赤的事情,朱由校根本就没想过,辽东根本就没有那个实力。 朝廷里面的纷争,朱由校根本就没在意。嘴炮有用的话,那还要大炮做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朝中再一次掀起了弹劾熊廷弼的风潮。 看着眼前的这些题本,朱由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感觉熊廷弼就像是偷了人家的老婆,或者是抢了人家的孩子,这些人的感觉就是一副一定要让熊廷弼去死的架势。 将题本放到一边,朱由校伸了一个懒腰。 他是没心情去继续看这些东西了,有这个时间,那还不如琢磨一下中午吃什么比较好。 “陛下,戚金求见。”陈洪来到朱由校的身边,见到朱由校的心情似乎不错,连忙开口说道。 朱由校顿时大喜,戚金来了?可算是来了! 他不禁站起了身子,连忙说道:“快传。” 对于戚金,朱由校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 要知道戚金可不是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而是真正的沙场悍将。他从小就跟着戚继光在军中,少从少保戎,屡建战功,由百户历升守备、游击、参将。 万历初,从总兵刘綎征关西,先诸将登高丽城,叙首功升副总兵。 这样的人才一定要好好的使用,同时朱由校的心里面不禁有些庆幸,幸亏自己现在穿越,这要是晚穿越几年,这戚金和戚家军可就没了。 这样的王牌部队,那必然是要扩编了的,朱由校都打算好了,前期直接扩编两万人。 这两万人让戚金去训练,等到练成了,那就可以拉到辽东去打一下试试看。 三千戚家军都打出了被称为辽左第一血战的浑河之战,那么两万人能打出什么样子来? 朱由校很期待,真的很期待,虽然心里面很激动,可他还是坐好了,准备等着戚金进来。 不一会儿,戚金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盔甲,身后系着大红的斗篷,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这是在蓟镇集结队伍就一路赶到京城来了。而且看样子他到了京城之后也没休息,而是一路直接进京了。 见到朱由校之后,戚金直接拜倒行礼。 “免礼吧!”朱由校笑着说道,此时看向戚金,朱由校的心里面有庆幸,也有惋惜,不过更多的则是期待。 等到戚金站起身子,朱由校这才开口说道:“戚爱卿一路进京,舟车劳顿,应该多休息一下。” 戚金听着朱由校的温言抚慰,心里面顿时感觉到了一阵酸楚。 多少年了?自从张居正倒台之后,自己的家里面都经历了什么?自己的叔叔经历了什么?自己又经历了什么? 难道戚家终于等到了明主了吗? <script>app2(); 第六十三章 收了戚金的忠心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于自己叔叔的遭遇,对于自己的遭遇,说怪罪,或许戚金的心里面没有这个想法,可是说委屈,戚金的心里面肯定是有的。 现在他突然觉得嗓子眼有些发堵,一时之间居然失语了。 朱由校看着戚金,知道他有些激动,不过这还不够。 欲用其人,必收其心。 自己与戚金的接触也不多,他愿意以七十六岁的年龄去辽东作战,为的是忠君报国,而不是自己朱由校。 无论在什么年代,重赏那都是非常非常有效的手段。朱由校想要收服戚金,自然是要给他重赏的。 当然了,无功不受禄,这件事情不能给戚金,但是可以给他的叔叔戚继光啊! 给戚继光的加封,朱由校自然不会吝啬。所以没等戚金开口,朱由校就开始给戚继光加封了。 “陈洪,传朕旨意。”朱由校这话说得非常的大声,语气也非常的坚定。 “已故少保戚继光,志虑忠纯,勇武无双,国之干城,改谥号武毅为武宁,追封定北侯,在蓟州为其立祭祀,四时香火,供应不绝。”朱由校说的越来越大声,脸上的表情似乎也越来越激动。 戚金听了这话,身子一震,猛地抬起了头,眼圈都红了,身子都激动地颤抖了起来。 谥号由武毅改为了武宁,要知道武将在大明的最高谥号就是武宁,在上面就是单独一个谥号武了。 按《明会典》,第一等是“武”与之搭配的依次是宁、毅、敏、惠、襄、顺、肃、靖;第二等是“忠”与之搭配的依次为文、武、定、烈、简、肃、毅、敬。 另外一个谥号武宁的是谁? 是武宁王徐达。 现在陛下将武宁这个谥号给了自己的叔叔,这是对叔叔一生的肯定。 裕以安民曰宁;渊衷湛一曰宁;端重自毖曰宁。这就是对叔叔最大赏赐了,同时也给叔叔做了平反,戚金怎么可能不激动? 何况后面还有一个爵位的追封,定北侯,不可谓不重啊! 想到自己叔叔的遭遇,戚金眼圈红得更厉害了。 当年叔叔直到死之后也没有得到爵位的封赏,身为太子少保左都督的一品高官,死后整整两年,朝廷居然没有任何表示。 直到戚继光的长子戚祚国到北京请求恤典,万历皇帝才下诏予以祭葬。 现在陛下给了武宁的谥号,定北侯爵位的追封,同时还给了建庙祭祀的待遇,可以说非常非常的重了。 戚金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以头杵地道:“陛下厚恩,臣代家叔叩谢陛下。臣定当继家叔志气,为大明、为陛下,尽忠效死。” 朱由校看着戚金也感觉百感交集,反正他觉得老朱家的皇帝对戚继光一家是有亏欠的,或者说对很多武将都是有亏欠的。 现在自己既然来了,自然是要给他们应有的待遇。可惜戚继光已经死了,如果戚继光活着,朱由校的封赏会更加重。 朱由校在告诉所有人,朕和以前的皇帝不一样,朕看重武人,不吝啬赏赐。只要你们愿意为朕效死,那么朕就保证你生前富贵,死后哀荣。 这一次朱由校没有让戚金平身,而是自己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径直走到了戚金的身边,伸手将其搀扶了起来,看着他说道:“皇家亏欠你们叔侄二人良多,朕只是做了一些弥补,希望为时不晚。” 朱由校说这句话,或许有损皇帝的威严,可是这要看对谁说。对戚金说,那就是收心之言了。 戚金这次再也忍不住了,七十多岁的老人了,眼泪刷的一声就掉了下来,身子又要向下跪去。 朱由校连忙想要伸手扶住戚金,然后尴尬的事情就来了,戚金的动作太大了,力量也太大了,朱由校不但没扶住戚金,反而被带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口中惊呼:“陛下!” 不过还是戚金反应最快,一把扶住了朱由校,然后就又跪下了:“陛下,臣无状,请陛下治罪。” 朱由校再一次笑着将戚金搀扶了起来,然后开口说道:“爱卿何出此言,是朕身子骨不行,倒是爱卿如此年纪上有如此力气,可见是天佑大明,天佑朕。魏武曾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此言今日朕赠与爱卿,朕看重爱卿。” “陛下,臣!”戚金抬起头,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朱由校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朕知道爱卿的想法,咱们君臣来日方长,处着看。” 说完这句话,朱由校就转身回到了龙椅上。 “陛下,辽东不靖,建奴猖獗,臣请前往辽东为陛下抗击建奴。”戚金再一次跪下了。 这一次和之前却不一样了,正所谓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戚金现在就是想去辽东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没有辜负陛下的看重和信任。 “起来,起来说!”朱由校笑着摆手道:“朕知道爱卿的想法,可是朕还是不欲让爱卿去辽东。” 见到戚金急切的想要反驳,朱由校笑着说道:“爱卿听朕说完,辽东的局势已经稳定了,熊廷弼上了题本,建奴已经退去了,沈阳和辽阳都暂时无虞。至于剿灭建奴,来日方长,依靠辽东士卒怕是不能成事了,爱卿手下不过三千人,想来也难以成事。” “既然如此,何不好好练兵?正所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朕此次将爱卿召见到京城来,为的就是练兵。” “当年定北侯所统帅的兵马,可以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是时过境迁,大明今日已经见不到这样的兵马了。朕欲整肃军营,从塑军威,自然需要人来练兵。朕准备在通州练兵两万,这个差事就交给爱卿了,选何处兵员,朕不管,爱卿自行去选。” “选什么人都可以,朕都会传旨让人配合,如何操练,朕不懂,也不管,不过爱卿如果愿意,倒是可以和朕讲一讲。” 戚金再一次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得了这样一个差事。 抬起头看着朱由校期盼的目光,戚金心里面百感交集。 <script>app2(); 第六十四章 据实上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臣定然不会让陛下失望。”戚金连忙躬身道,语气和表情之中全都是坚毅。 朱由校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此就再好不过了。爱卿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息,过几天朕会下旨意。” “臣领旨。”戚金答应了一声,这才转身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他脸上的表情异常坚定,脚步也轻快了不少,腰身也直了起来,似乎压在身上的东西被搬开了一样。 朱由校看着这一幕,笑得更灿烂了。 既然事情已经开始了,那么自己就要一路走下去了。 “陈洪,去问问骆思恭,那个陈可道什么时候能入京?”朱由校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之后,转而严肃的说道。 “是,奴婢马上就去。”陈洪点了点头,快速退了几步后转身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等到陈洪走了,朱由校面无表情的伸了一个懒腰。 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到东风吹起,自己就可以着手做想做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事情到了这一步,终于要走上正轨了。 接下来的几天,朝廷上下依旧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是事实上却是暗流涌动。 最吸引人的当然还是三法司的案子。朱由校再一次派人去催了,三法司那边却依旧没拿出来一个像样的结果来。 再一次退堂之后,杨涟黑着脸走出了大堂。 他的心情很糟糕,这些人现在就是咬死了魏忠贤污蔑。 现在杨涟有些明白高攀龙的想法了,与其把这些人弄出来,还不如直接在东厂里面定罪。如果是那个样子,现在自己就不用面对这些问题了。 当然了,杨涟也知道,这只能是赌气的想法。如果自己这边真的这么做了,那么魏忠贤还不定会让这些人攀咬谁呢! 略微有些无奈的四下看了看,杨涟转身走向了邹元标的值班房。 他有事情需要去问一问邹元标。 邹元标看到杨涟走进来,倒也没有觉得意外,因为他也觉得杨涟要来找自己了。现在的事情显然超出了杨涟的控制,他需要找人寻求办法。那么自己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只不过邹元标也没想到,那几个人居然会翻供,而且还死咬着魏忠贤诬陷。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已经变得有些难办了。不过邹元标倒也有解决的办法。 “坐下说吧!”邹元标看着杨涟,笑着说道:“知道你要过来了。来,尝尝,虽然是去年的陈茶,却也是我的珍藏。” 说完邹元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摆了摆手,示意上茶的文书下去。 等到文书走了,邹元标这才开口问道:“觉得不好办了?” “是!”杨涟点了点头,沉着脸无奈的说道:“现在他们翻供了,也没有别的证据证明他们在说假话。” 邹元标点了点头,随即笑着捋胡子道:“既然如此,那就据实上奏也就是了。魏忠贤那等权阉,诬陷之事他又不是做不出来。正好借着此事弹劾魏忠贤,岂非一举两得?再说了,姚宗文等人,那也是仁人君子,我们应该相信他们。” 听了邹元标的话,杨涟顿时一愣,瞳孔放大,眼中全都是不敢置信。 居然如此做? 杨涟很清楚邹元标的意思,他不但要保下姚总文等人,同时将脏水泼在魏忠贤的身上。 这样一来,大家全都会去针对魏忠贤,到时候就会掀起对魏忠贤的全面弹劾。 可是陛下呢?这些事情本身就是真的,姚宗文他们就是收了贿赂才弹劾熊廷弼,这个陛下也是知道的。 如此一来,如何向陛下交代? 杨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倒是邹元标,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一口一口的喝着茶,一副享受的模样。 半晌,见到杨涟的情绪平复了下来,邹元标这才继续开口说道:“圣明无过陛下,魏忠贤蒙蔽圣聪,倒行逆施,乃是我辈读书人的大敌,大明承受的阉党之祸还少吗?阉党为祸之烈,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了,只要我们据实上奏,陛下自会明白其中的真相的。” “为何会如此?”杨涟看着邹元标,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迟疑的问道。他是真的不明白。 邹元标的态度杨涟是知道,邹元标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姚宗文几个人定罪,然后罢官。至于李如祯,那就直接去死,罪名全都让他给背上。 可是现在邹元标的口风完全变了,他要保下姚宗文等人,直接拿魏忠贤开刀了。 这里面要是没有鬼,杨涟才不相信。他要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他也不敢答应。 “辽东巡抚薛国用弹劾熊廷弼的题本内阁票拟了,请求陛下派人详查熊廷弼怯战且谎报战功之罪,但是却被陛下打了回来。”邹元标面容严肃的说道:“宫里面已经传出了消息,这是魏忠贤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他保住了熊廷弼,弹劾了薛国用。” 听到这话,杨涟的脸色大变:“怎会如此?熊廷弼为人骄纵,目无他人,如此纵容,辽东危险了。” “是啊!”邹元标点了点头:“为了辽东军民,为了大明,我们岂能坐视不理?这一次要让陛下知道魏忠贤乃是奸佞,巧言蒙蔽圣聪,我们要去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扳倒魏忠贤。” 说着邹元标转头看向了杨涟,目光真诚的说道:“只是这一次怕是要委屈你了。” “不过你也可以放心,如实上奏,我等会声援你。即便是陛下惩处你,你被罢官,那么此去也是极为光耀。” 杨涟看着邹元标,心里面大概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邹元标的身后也有不少人,他们都是什么人,杨涟大概也能猜得到。 若是自己真的按照邹元标所说去做了,那最多也就一个断案不明的罪名。陛下不会要了自己的命,但是罢官或许是难免的了。 不过自己为了护住姚宗文等君子,对抗权阉,必然是名满天下,极为光耀。 目光闪烁不定,杨涟在思考着这么做值不值得。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了,自己没得选。 <script>app2(); 第六十五章 魏忠贤叫屈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如果逼供姚宗文等人,那自己成什么了?魏忠贤还在看着,这是万万不可。可是如果不逼供姚宗文等人,自己就是没法交代,陛下会怎么看自己? 不如索性就掀了桌子。保下姚宗文等人,落下了一个好名声,至少自己可以去东林书院讲学,提携后进。 想到这里,杨涟抬起头看向了邹元标,直接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办。” 见到杨涟答应了下来,邹元标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笑着说道:“这一次我们为国锄奸,乃是大事,我会邀请朝中忠正之士共襄盛举。等到除去了魏忠贤,朝廷平稳,到时候你一定能够重新起复,到时候挟清誉而来,必然能够名动天下。” 杨涟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此去为国除奸,自然是要好好准备,下官回去写题本。” 说完,杨涟抱了抱拳,转身抬着头离开了。 看着杨涟的背影,邹元标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了起来,希望这一次能让陛下走到正路上来。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正在吃面条。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他的身子好了不少,这些日子饭量都好了。没有近女色,加上年纪轻,政事上朱由校也不去烦心,他的身体调养的好了不少。 今天突然想吃面条了,朱由校就让人做了一大碗。 吃着面条,就着大蒜,朱由校吃得满头大汗,酣畅淋漓,夹起一筷子酱肉送进嘴里,他顿感满足。 皇宫里面的大厨还是厉害,一大碗面条也能做得这么好吃。放下大碗,朱由校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真好。 “行了,撤下去吧!”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 陈洪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皇爷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这样,吃上面也不讲什么规矩,基本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关键是也不要那么多菜,一顿饭四道菜就行了。穿衣服也很简单,基本上就是一套舒适的衣服,皇爷最烦麻烦。 在陈洪看来,皇爷这是节俭,真的是一个好皇帝。 事实上朱由校就是嫌烦,至于四个菜,朱由校觉得足够了,搞那么多有什么用,慈禧太后一顿饭吃一百多道菜,吃的过来吗? 朱由校觉得毫无必要,过些日子找徐光启,搞点辣椒什么的,看看弄个火锅,或者做点烤串。 正在朱由校琢磨着吃的时候,陈洪又快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他身边道:“皇爷,魏忠贤来了。” 魏忠贤来了?他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朱由校想了想,然后直接说道。 时间不长魏忠贤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一副焦急的神色,同时还带着惶恐。 见到朱由校之后,魏忠贤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声音急切的说道:“陛下,出事了,那些人,那些人他们在串联。” 朱由校一愣,串联?干嘛? 阴谋造反?企图颠覆自己的政权?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谁在串联?串联什么?”朱由校看着魏忠贤问道。 “回陛下,是东林党的那些人,他们在串联。”魏忠贤连忙说道,同时眼中闪过了一抹狡黠和阴狠。 他早就想将这些人定成结党营私了,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或者说,这些人终于给他机会,魏忠贤心里面都激动地都抽抽了,可是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担心急切的模样。 东林党? 朱由校看了一眼魏忠贤,这是准备编写东林点将录了吗? “他们要做什么?”朱由校看着魏忠贤,沉声问道。 “他们说姚宗文等人都是臣污蔑的,他们要为姚宗文等人翻案,要弹劾臣。”魏忠贤说到这里,以头杵地,一脸惊惧的说道:“陛下,臣忠心耿耿,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们这是颠倒黑白,这是在欺负臣啊!” 看着魏忠贤可怜兮兮的模样,朱由校内心毫无波澜,因为他知道魏忠贤是装的。 此时此刻,魏忠贤恐怕都要高兴的跳起来了,不过朱由校也知道,魏忠贤演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说白了,这就是为了挑起皇帝的怒火,让他朱由校认为这些人就是结党营私。 什么欺负了他魏忠贤,魏忠贤想说的不就是这些人其实是在欺负自己这个皇帝? “岂有此理!”朱由校猛地一拍桌子,大声的呵斥道:“这些人竟然如此大胆?这是结党,这是结党啊!” 魏忠贤看着朱由校生气的模样,顿时大喜。果然,陛下果然生气了,看着一次咱家怎么收拾你们。 “你回去等着,朕倒要看看他们要怎么做。”朱由校看着魏忠贤,大声的说道。 “臣告退。”魏忠贤答应了一声,然后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朱由校看着魏忠贤的背影,脸上的表情缓缓的收敛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陈洪,笑着问道:“陈洪,你觉得魏忠贤何意啊!” 陈洪顿时就是一个激灵,连忙说道:“这,奴婢不知道。” 朱由校笑得更厉害了,事实上魏忠贤演的这个戏,或者说他这番作为根本就没打算瞒着皇帝。就是说他没想通过这些话就能骗到、挑动皇帝,他只是在告诉皇帝,他就是这么的没心机,有点心机也就能做到这个程度。 蠢不行,有心机也不行,但是蠢得有心计,这就可以了。自己的心思蠢到能被皇帝一眼看穿,那么皇帝就觉得能掌控你。 这也是藏拙的一种方式,何况你做的还是替陛下背锅,那么陛下自然会顺水推舟,同时还会生出掌控你的快感。 朱由校也不得不感叹,魏忠贤还是聪明啊! “闹腾吧,闹腾的越大越好。”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轻声道。 他现在就不怕闹腾,反正闹腾的越大越好。 反正朝堂要清洗,东林党要清洗,正好借着这一次的事情,看一看谁能用,谁可用。 朱由校继续不上朝,但是外面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所有人都知道,隐藏了这么久的东西终于要爆出来了。大家都在等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 在这个时候,杨涟入宫了。 <script>app2(); 第六十六章 薛国用死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陛下,都察院杨涟求见。”陈洪走到朱由校的身边,轻声的说道。 对于知道事情所有经过的陈洪来讲,杨涟的到来意味着什么,陈洪心里面非常清楚。 杨涟真的来了,那就代表着杨涟真的要保姚宗文等人了,也就意味着杨涟选择了站在陛下的对立面。 当然了,陈洪也不知道自己家的陛下是怎么想的,他心里面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真的要惩处姚宗文等人。 比起陈洪的小心翼翼,朱由校倒是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直接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陈洪答应了一声之后就出去了。 再将杨涟领进来之后,陈洪招呼着其他宫人出去了。 “臣杨涟,参见陛下。”杨涟恭敬的对朱由校行了礼。 “免礼吧!”朱由校轻声的说道,同时上下打量着杨涟,随后笑着问道:“可是构陷熊廷弼一案有了结果?” “回陛下,正是此案有了结果。”杨涟直接开口说道:“这是臣的堂审记录和题本。”杨涟说着将审讯记录和题本捧了起来。 陈洪连忙走到杨涟的身边将题本和审讯记录接了过来,双手捧着走上了台阶,来到了朱由校的身边,恭敬地将审讯记录和题本呈给了朱由校。 伸手将杨涟的题本拿了起来,至于审讯记录朱由校没有去先看,因为每一次堂审之后魏忠贤都会递上来一份堂审记录。魏忠贤虽然和杨涟不对付,但他也不会傻到在堂审记录上做假。 朱由校要看的是杨涟的题本,想看看杨涟会到底怎么说。 翻看着杨涟的题本,朱由校的表情不见喜怒,似乎没什么触动,但是他却已经知道了这里面的东西。 在这份题本里面,杨涟写得很清楚,姚宗文等人构陷熊廷弼一案,完全就是子虚乌有,是魏忠贤构陷的原因。从头到尾,这个案子就是魏忠贤炮制出来的,杨涟还在题本的后面弹劾了魏忠贤,请求陛下严惩魏忠贤,查清楚魏忠贤构陷姚宗文等人的案子。 朱由校缓缓地将题本合上了,轻轻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行了,朕知道了。” 听到这话,无论是陈洪还是杨涟都是一愣。 这就完了? 一句“朕知道了”,然后就没了吗? “杨爱卿还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时候朱由校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他抬起头看着杨涟,似乎有些疑惑。 闻言,杨涟心中一沉,连忙说道:“回陛下,臣没有其他事情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随即笑着说道:“既然爱卿没事,那就先退下吧!“ “是,臣告退。”杨涟答应了一声,不再停留,非常干脆的转身向着外面走了出去,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陛下没有发火,没有询问,显然这情况有些出乎杨涟的预料了。 在杨涟看来,事情似乎变得非常糟糕了起来。 等杨涟走后,朱由校看着陈洪,轻声说道:“让内阁拟旨,着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彻查构陷熊廷弼一案,三司会审。” “是。”陈洪心里面不明所以,连忙答应道。 等到陈洪走了,朱由校向后仰了仰,慵懒的斜靠在了卧榻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见喜怒。 三司会审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不少人心里面暗自窃喜,果然,陛下没有撤掉了杨涟,但是没有惩处他,反而使用了邹元标。 在很多人看来,这既是陛下相信杨涟的说辞了,同时也代表着陛下退不了。 于是不少人开始一拥而上,纷纷将题本递进宫中,弹劾起了魏忠贤。 当然了,这里面也没放过熊廷弼,隐隐的已经有人开始将熊廷弼和魏忠贤捎带在一起了。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翻看着眼前的题本,轻轻地笑了笑,随后将题本扔在了桌子上:“果然是得寸进尺啊!” 有些人,你退了,他未必会觉得你是在谋求和平,而是觉得你软弱。他们更多会抱着“既然你退了,那我就在进一步”的想法。 “人心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啊!”朱由校站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后略带着几分自嘲的说道:“东林党还是有几分党派的意思,至少他们和后世的资本主义政党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都希望有一个做牌位的皇帝。” 跟在朱由校身后的陈洪一句话都不敢说,脸上的表情都紧绷着,他知道要出事情了。 陛下是什么人? 大明的皇帝! 皇帝对一些人生出了这样的心思,那结果会怎么样? 陈洪可不觉得自己家的陛下好相与,虽然陛下很年轻,或许那些人就是看陛下年轻而暗中下绊子。 可是陈洪却知道,陛下的手有多狠,这位可是从来不忌讳杀人的。 “陈洪,让人去催一催骆思恭,那个陈可道怎么还没来?”朱由校皱着眉头说道。 “是,陛下!”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 很快陈洪就回来了。 不过他脸上却有了焦急的神色,径直来到了朱由校的身边,恭敬的说道:“陛下,辽东来了密奏,辽东巡抚薛国用殁了。” 朱由校顿时一愣,薛国用死了? 他怎么就死了? 朱由校的脑海之中闪过了一个念头,不会是熊廷弼把他给弄死了吧? 不过想想又不太可能,熊廷弼有这么大的胆子? “陛下,这是辽东镇守太监的密奏。”陈洪连忙将密奏呈了上来。 朱由校接过密奏看了一眼,这上面写的很清楚,薛国用的确是死了,不过并不是被熊廷弼给杀的,而是自己病死了的。 至于到底是什么病症夺了薛国用的性命,这上面写的不是很清楚,只说是感染了风寒,然后暴亡了。 将密奏递给陈洪,朱由校轻笑了一声,说道:“让内阁派人去辽东给薛国用料理丧事。” 这是应有之意,朝廷大员病死在了任上,朝廷是肯定要派人去料理丧事的,以此彰显帝王的仁义胸怀。 “是,陛下。”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 “让内阁拟定一份辽东巡抚的继任名单上来。”朱由校想了想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是,陛下!”陈洪再一次躬身答道,随即躬着身子快速退了出去。 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了。 无论是朱由校还是朝中的大臣,谁都没有预料到此事。 大家的精力瞬间就转移了。 <script>app2(); 第六十七章 王化贞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扳倒魏忠贤,扳倒熊廷弼,这对邹元标和高攀龙等人来说很重要,可是辽东巡抚的位子也很重要。 否则即便是拿下了熊廷弼,辽东经略的位子也未见得拿的到手。若是失去了更重要的辽东巡抚,那岂不是丢得更大? 至于魏忠贤,邹元标他们自己心里面都很清楚,一个得到皇帝信任的太监,真的没那么好扳倒。 这一次只是一个尝试。如果成了,那最好;如果不成,那也算是在陛下的面前给魏忠贤埋了钉子。 这种事情文官不是第一次做了,当年的张居正,如何了? 东林党有着足够的耐心去等待,甚至从储君下手,他们也都做过。相比较起来,辽东巡抚的位子就是当务之急了。 当然了,顺便攻击一下熊廷弼也可以,比如说是熊廷弼害死了薛国用。 不管有没有这个事情,帽子先戴上,脏水先泼过去。只要朝廷开始查了,那就好办了。 舆论逼迫熊廷弼请辞,他们又不是没干过。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倒熊廷弼的运动再一次开始了,这一次声势和规模都非常浩大,反而是魏忠贤那边没人管了。 不过也不耽误事,毕竟邹元标那边还在审着,等他审完了再说。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看着窗外的雨滴,这是自己穿越过来之后的第一场雨,朱由校看得有些出神。 “打把伞,出去走走。”朱由校也没回头,只是吩咐道。 陈洪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去准备了。 撑着油纸伞,走在细雨霏霏的紫禁城里面,天空虽然阴郁着,但是朱由校的心情却渐渐的开明了起来。 “陛下,内阁拟定的辽东巡抚的人选已经递上来了。”陈洪迈着脚步走到了朱由校的身边,轻声的说道。 “排在第一位的是谁?”朱由校也没停下来,继续走着。 陈洪连忙说道:“回陛下,是右佥都御史,广宁巡抚王化贞。” 听到这个名字,朱由校顿时就是一愣,转头看着陈洪问道:“广宁巡抚王化贞?王化贞还在广宁做巡抚?” “回,陛下,是。”陈洪连忙说道,随后又补充道:“内阁同时还递上来了一份广宁巡抚王化贞的题本。” 朱由校一愣,然后说道:“拿来看看。” 题本很快就呈到了朱由校的手中。 将题本展开,朱由校看了起来。 在题本之中,王化贞详细地叙述了广宁的现状。他到广宁时,广宁只有一千名弱卒,后面就是王化贞的表功了。 题本上说王化贞招集散兵流民,已经得到万余人。同时他还激励士民的斗志,联络西部的蒙古,广宁人心和士气皆可用。 另外他发放百万帑金,极力款待蒙古人,那么后金就有所顾忌,不敢深入了。 一旦到了时候,王化贞觉得可以和蒙古人一起进军攻击建奴,他已经联络了蒙古的炒花等部落。 看着这份题本,朱由校突然就笑了,他真的不知道该说王化贞天真,还是该说他纯。 以内帑百万给蒙古人? 那些蒙古人什么德行朱由校还不知道,他们会遵守承诺? 别闹了,降而复叛,这种事情蒙古人他们干的还少了? 这都不是算是与虎谋皮了,而是直接作死! 真的开战,这些蒙古人说不定就折过头背后捅你一刀,然后占了广宁。这王化贞简直愚蠢到爆! 募集了一万多人?那也能叫部队? 在朱由校看来,这些人之所以加入王化贞的部队,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为了吃口饭。 他们不是军人,也不想打仗,他们只是为了吃饱肚子,这些人其实就是难民。 将题本递给了陈洪,朱由校转身说道:“回去吧!” 朱由校此时心情大坏,东林党当真是嘴炮厉害,做事无能,应了三国演义之中诸葛亮的那句话“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 先搞出了一个袁应泰,丢了辽阳和沈阳,然后又搞出了一个王化贞,这个王化贞还不如袁应泰。 至少袁应泰虽然蠢,可是最后还敢自杀,可是王化贞呢? 看他募集了一万多人,这个操作眼熟不眼熟?这和袁应泰在沈阳和辽阳干的事情他妈的一样。 朱由校都想骂人了,自己怎么就忘了呢?王化贞那个货还在广宁蹲着呢! 另外说他不如袁应泰不是因为袁应泰敢自杀,而是王化贞干了一件非常牛的事情,那就是他背叛了东林党。 要知道王化贞在东林党的地位可不低,他是叶向高的弟子。叶向高就不用说了,妥妥的东林党大佬。 王化贞这个人就不擅长军事,对后金的认识也不足,轻视大敌,好说大话。文武将吏的规劝一点也听不进去,与熊廷弼尤其抵触得厉害。 他妄想着投降后金的李永芳会做他的内应,还相信蒙古人的话,说是虎墩兔将派援兵四十万,因此想不战而获全胜。 虎墩兔有四十万人马? 有四十万他早就灭了努尔哈赤南下攻打大明了,还能听你王化贞的话? 另外,一切事务如兵马、甲仗、粮草、营垒等都放置一边不加过问,王化贞一意说大话蒙骗朝廷。 朝廷东林党做主,王化贞和熊廷弼经抚失和的时候,熊廷弼自然是没人支持的。 当时王化贞已经在广宁招募了十四万部队,而熊廷弼的山海关上却没有一兵一卒,只是有经略这么个虚名而已。 从延绥调来的部队不能作战,熊廷弼请把主帅杜文焕治罪,张鹤鸣却让宽恕了他。 熊廷弼奏请任用佟卜年,张鹤鸣递上奏章反对。 熊廷弼奏请派遣之垣去朝鲜,张鹤鸣故意扣发他的饷银。 于是两人之间相互怨恨,事事争吵。 这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经抚不和,熊廷弼主张防御,认为辽地人不可信用,蒙古人不可凭仗,李永芳其人不可相信,广宁地方有很多间谍让人担心。 王化贞则一切相反,绝口不提防御,说我们一渡河,河东人必为内应。并且他飞书报告朝廷,说八月里你们就可以高枕酣睡,而收到我的捷报。 结果那一战孙得功和参将鲍承先等领头逃跑,镇武、闾阳的兵力于是也被打败,刘渠、祁秉忠在沙岭战死,祖大寿逃往觉华岛去了。 西平守将待援不至,与参将黑云鹤也战死,广宁失陷,所有的一切都像熊廷弼预料的一模一样! <script>app2(); 第六十八章 准备动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朝廷用人失当,王化贞和袁应泰一样,直接葬送了辽东的大好局面。 后金占领广宁,并接连占领明军放弃的义州、平阳桥、西兴堡、锦州、铁场、大凌河、锦安、右屯卫、团山、镇宁、镇远、镇安、镇静、镇边、大清堡、大康堡、镇武堡、壮镇堡、闾阳驿、十三山驿、小凌河、松山、杏山、牵马岭、戚家堡、正安、锦昌、中安、镇彝、大静、大宁、大平、大安、大定、大茂、大胜、大镇、大福、大兴、盘山驿、鄂拓堡、白土厂、塔山堡、中安堡、双台堡等40余座城堡。 努尔哈赤下令把辽河以西的人民,驱赶到辽河以东。 归朝后,此事成为党争的一个大题目。 不过东林党内部也不是什么难决断的事情,那就是保住王化贞,毕竟王化贞是自己人,而且他还是叶向高的弟子。这样的君子稍有疏失,那也是可以原谅的。 那么这个黑锅谁来背呢?当然是辽东的最高军事长官辽东经略熊廷弼了。 当然了,东林党也有人反对。因为也有人嫌弃王化贞了,这些人就是东林党的以韩爌为首的实干派。 就在东林内部为了“保熊斥熊”还自相内讧的时候,王化贞已经意识到东林党大厦将倾,就果断抛弃了还在为自己“重列朝班”而奔走辩护(顺便参与陷害熊廷弼)的“东林君子”们,转身投奔魏忠贤。 魏忠贤趁机利用王化贞,揭露东林党“贪污辽东军饷”,一举击溃了东林党的残余力量。 天启五年八月,熊廷弼以“失陷广宁罪”慷慨赴市,传首九边,魏忠贤虽对王化贞百般袒护,但罪行确凿,王化贞缓刑至崇祯五年处死。 而后李如祯得以放出来,王化贞却被杀了。这是东林党的反击,王化贞死得不冤枉,但是熊廷弼却死得很冤枉。 整个事情里面,吃亏的只有熊廷弼,不仅被杀了,还被传首九边。 而王化贞的死也不是因为他在辽东的罪过,而是因为他对东林党的背叛。 朱由校在看着王化贞的题本之后,脑海之中翻滚的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是时候做一个决断了,这些人必须扫出去。即便是有误伤,那也不能留了。 若是大明再让这些人祸害着,那也就没办法再要了。 朱由校准备动手了。 “去,传魏忠贤。”朱由校看着陈洪,黑着脸说道。 陈洪顿时吓了一个哆嗦,连忙说道:“奴婢这就去。” 等到陈洪走了,朱由校坐在了龙椅上,沉着脸,目光深沉。 这一次动起来必然会是雷霆万钧。 很快魏忠贤就走了进来。 见到朱由校之后,魏忠贤也感觉到了他身上的肃杀之气,心里面顿时大喜,连忙跪倒道:“厂臣魏忠贤参见陛下。” 朱由校看着魏忠贤,面无表情的问道:“让你去审问李如祯等人,可有把握?人不能带回东厂,必须在大理寺审问,可行?” 魏忠贤一愣,随即心中狂喜,自己猜得果然没错,陛下真的要动手了! “回陛下,可以。”魏忠贤连忙大声的说道。 他是真的认为可以,这不是假话,因为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了。 可以说魏忠贤这些日子一直就是在忙这件事情,他非常清楚这件事情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非常非常迫切的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 这一次就是一个机会。一旦他做成了,那么他的权势和地位都会得到一个跨越式的提升。 “那就好。”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朕会让你来审,稍后朕就会派人去传旨。” 说着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魏忠贤退下。 “臣告退。”魏忠贤答应了一声,躬着身体退了出去。虽然他强行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可是身子却都乐得要颤抖起来了。 等到魏忠贤走了,朱由校看着魏忠贤离开的方向,目光明灭不定。 朱由校当然知道魏忠贤在激动什么。自己让他在三法司审案,这就表示自己对这一次主审官的不信任,也就是对邹元标的不信任。 这要是放在汉唐的臣子,你可以自戕了。可是大明你就别想了,他是不会自杀的,估计还会跳起来反击。 不过朱由校就是踩他的脸,狠狠地踩下去。 朝廷上下波谲云诡,关于辽东巡抚人选的事情,关于弹劾熊廷弼的事情,整个朝堂都乱成了一锅粥。 在这个时候,一道圣旨打破了这种纷乱,是大家早就没放在心上的熊廷弼构陷案。 原本大家以为杨涟的题本交上去,陛下也任用了邹元标为新的主审,这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就完成了,最终的结果是姚宗文等人得以保住,陛下则是惩罚一番魏忠贤。 虽然不至于一次弄死魏忠贤,但是也绝对能让魏忠贤失去陛下的信任。 可谁想到,在这么一个时候,这个事情居然再一次掀起了波澜。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大概意思就是所有人都在弹劾魏忠贤诬陷,朕这个皇帝自然是该一碗水端平的,不偏听偏信,此乃为君之道。既然大家都弹劾魏忠贤,那朕也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审问一下姚宗文等人,当然了,这个事情不用去东厂,在三法司审问。 这个圣旨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想要了魏忠贤的命? 反正无论是什么意思,没有人相信魏忠贤能够审问出什么来,姚宗文等人也不傻,他们已经翻供过一次了,这一次自然不可能再翻供。 眼看自己就要得救了,这个时候再翻供,那岂不是自找苦吃? 在没有东厂刑罚的情况下,魏忠贤怎么可能问出什么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就没人反对魏忠贤审问了。 紧接着宫里面也传出了消息,这是魏忠贤自己去请奏陛下的。 显然魏忠贤不甘心,陛下生气了,于是答应了魏忠贤这个要求。 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一个扳倒魏忠贤的希望。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魏忠贤这就是自己作死啊! 一时间无数人摩拳擦掌等着弄死魏忠贤。 <script>app2(); 第六十九章 结束与开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外面闹腾的厉害,紫禁城里面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秀女的遴选又完成了一轮,宫里面的人都知道,这座皇宫马上就会迎来它的女主人了。 不少太监和宫女在忙着这件事情,同时也在到处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在将来调过去伺候新晋的女主人。 皇宫里面的职场压力也是很大的,不过这些和朱由校这个皇帝的关系都不大。 朱由校此时正在召见臣子。 这一次召见的人有三个,分别是徐光启、戚金和毕懋康。 朱由校看着这三个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三个人就是自己以后新军的依靠,毕懋康掌握百工院,徐光启和戚金则是分别掌握练兵和京营。 朱由校笑着说道:“三位爱卿相互都认识了?” “臣等见过了。”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躬身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徐爱卿在通州练兵,这一次的新军朕准备还放到通州。戚金负责选兵练兵,这支新军朕会放在京营下面,单独列为一个卫所。名字朕都想好了,就叫虎啸营。戚金,这个指挥使就由你来做了。” “臣遵旨。”戚金恭敬的答道。 朱由校转头看向了徐光启,笑着说道:“徐爱卿,你也在通州练过兵,这里面的难处你也知道。你在京营要多给戚金一些支持,有什么难处,记得随时来找朕。” 事实上朱由校并没有准备将徐光启放在京营太久,他这样的人才放在京营倒是有些浪费了。 “臣遵旨。”徐光启自然不知道朱由校的想法,但是对于陛下支持练兵,徐光启是高兴的。所以心情大好之下,他答应起来也异常的痛快。 朱由校又转头看向了毕懋康,叹了一口气说道:“毕爱卿,百工坊是朕用来搜集天下最好工匠的地方,目的是集天下最好的工匠,打造最好的火器和最好的器械。只不过很多臣子不理解,这些日子他们上的弹劾奏疏已经不少了。” 事实上朱由校内心里面清楚的很,即便这些人知道百工坊是做什么的,他们也会不断弹劾。 甚至正是因为知道百工坊是做什么的,他们才会弹劾。 如果只是皇帝的玩乐之所,他们顶多弹劾自己乱花银子、奢靡,可是百工坊如果真的是做军械的,那么很多人是无法忍受的。 因为这里面的利润实在是太大了,每个人能贪污多少? 每个人的心里面都有一杆秤,他们自然不会说自个儿想贪钱,那么抹黑百工坊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爱卿虽然进了工部侍郎,但是大多事情都是在百工坊。想来朝廷上下对爱卿的非议怕是不会小,爱卿要做好心理准备。”朱由校看着毕懋康,缓缓的开口说道。 毕懋康一愣,想到外朝对当今这位陛下的风评,心里面顿时坚定了起来:“陛下放心,为了大明,这些事情臣不会放在心上。” 朱由校点了点头,事实上这就是他希望看到的,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首席科学家被吓退了。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各自回去准备吧!”朱由校看着三个人,笑着说道。 “臣等告退。”三个人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三个人走了之后,朱由校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收敛了起来,迈步走到门口,眺望着一个方向,脸上的表情慢慢地严肃了起来。 那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堂审,那将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开始。 大理寺衙门。 魏忠贤看着邹元标和杨涟,笑着拱了拱手说道:“两位大人,咱家可就不客气了。” “魏公公,请!”邹元标笑着说道,捋着胡子,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对魏忠贤不满意的地方。 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邹元标,魏忠贤笑着走上了主位,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升堂!” 下面大理寺的衙役全都敲打着水火棍,大声喊道:“威武!威武!” 魏忠贤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带姚宗文。” “带姚宗文。”门口的衙役喊了一声。 随后外面就有人将姚宗文给带了上来。 此时的姚宗文早就没有了在东厂之时的狼狈,整个人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都判若两人。 不过当他看到坐在堂上的魏忠贤,身子猛地一滞。虽然他早就知道了今天的主审是魏忠贤,可他还是下意识的感觉到畏惧。 人关在大理寺,文官们想要传递消息自然是非常容易的,姚宗文也早就收到了消息。 只要自己不认罪,不但能够保平安,而且还能够扳倒魏忠贤。出狱之后自己就能升官,而且能够名扬天下。 姚宗文心里面在不断的思索着,一方面是平安且升官的诱惑,另外一方面是魏忠贤的威胁,自己该怎么选择? 想到魏忠贤让自己写下的认罪书,姚宗文心里面就是一抽抽。 不过姚宗文也知道,既然口供都能不作数,认罪书不作数也不是不可能。 “姚宗文,咱家问你,你是否收了刘国缙的三千两银子,上题本诬陷熊廷弼的?”魏忠贤看着姚宗文大声的问道。 穷困的御使卖弹劾的题本,这在官场上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都是有行情的。基本上就是你出钱,我帮你弹劾。 不过姚宗文用不着这样,他弹劾熊廷弼,基本上就是真的想黑掉熊廷弼,同时向东林党表忠心。 只是现在他是不会承认的,既然做好了打算,那么自然不能退缩。 姚宗文直接向前走了两步,大声的说道:“阉狗,你诬陷于我,今日居然还敢坐在这里审问我?” “我堂堂入门子弟,读圣贤书,俯仰无愧于天地,岂能受你的侮辱,今日我姚宗文便以鲜血洗刷此耻辱。” “魏忠贤,你残害忠良,蒙蔽圣聪,鹰视狼顾,老天迟早会收了你!我今日便以鲜血正告天下,魏忠贤乃大明第一个祸害。”姚宗文大声嘶吼着,脸上青筋暴起。 “今日我姚宗文先走一步!魏忠贤,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姚宗文猛地朝着不远处大堂之上的柱子就撞了过去。 <script>app2(); 第七十章 李如祯认罪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一幕震撼了所有人,无论是坐在上面的魏忠贤,还是邹元标和杨涟,姚宗文这样的作为都是让人震撼的。 见姚宗文真要撞,魏忠贤直接吓了一跳。这要是姚宗文真的撞死了,那自己怕是就真的完了。 关键不是姚宗文的死活,而是自己的差事办差了。差事办砸了,陛下怎么看自己? “拉住他,快点拉住他!”魏忠贤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惊失色的叫了起来。 邹元标和杨涟也站起了身子,但是他们却没开口,甚至在邹元标和杨涟的心里面,甚是大喜。 果然,姚宗文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读书人的楷模。只要他撞死了,那么魏忠贤就真的完了!好,撞得好!直接撞死,撞死了,我们替你扬名天下! 衙役们也吓了一跳,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赶忙冲上去拉姚宗文。 正在这个时候,冲到柱子前面的姚宗文猛地一个趔趄,直接就栽倒了在了地上。这下,他头没撞到柱子上,反而是肩膀撞在了柱子上。 后面的衙役连忙上来将姚宗文给按住了。 姚宗文还梗着脖子大声的骂道:“魏忠贤,阉狗!你残害忠良,你不得好死!” 魏忠贤脸色铁青的看着这一幕,他当然知道自己上当了。 这个姚宗文就是故意的! 什么撞死,他要是敢死,在东厂的大牢里面他早就死了,何苦等到现在! 现在他就是在施展苦肉计,就是在邀名,就是给自己树立一个不怕死的形象。 这件事情魏忠贤看出来了,他转头看向了邹元标和杨涟,见到的只是两个人略带愤怒的严肃脸庞。 魏忠贤转回头,他知道指望这两个人没用,这两个人恨不得他老魏立马去死。他们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会假装不知道。 自己需要想办法,如果事情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就没法向皇上交代了。姚宗文施展苦肉计,其他几个人也可能会这么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就麻烦了。 魏忠贤看着还在挣扎的姚宗文,心里面不禁发了狠,自己就应该弄死他,不过没关系,自己还有别人。 邹元标看了一眼魏忠贤,脸上露出了笑容。事情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魏忠贤这一次糟了。 “来人。”魏忠贤叫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异常稳重:“将姚宗文压下去,看管起来。带犯人李如祯。” 见到魏忠贤要带李如祯,邹元标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他不相信李如祯不会翻供。要知道这可是死罪,勾结朝中大臣,构陷边关守疆大臣,加上之前的罪,如果他要是认了,那么一定是死罪。只有将这一次的罪名翻供,李如祯才能活。 邹元标想不到李如祯会认罪的理由,为了自己活命,他也一定会翻供。 时间不长,李如祯就被带来上来。 魏忠贤阴沉着脸看着李如祯,脸上的表情异常凝重。姚宗文已经翻供了,如果李如祯再翻供,那么自己就真的麻烦了。 “李如祯,咱家问你,勾结刘国缙,用银子贿赂姚宗文的等人,让他们构陷熊廷弼,可有此事?”魏忠贤说完这句话,紧紧盯着李如祯。 如果李如祯要说不是,这才是到了关键的时候。 邹元标带着笑容,轻轻地捋着自己的胡子,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淡然。在他看来,魏忠贤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李如祯抬起头看了一眼魏忠贤,恭敬地开口说道:“确有此事。” 这话一出,大堂上瞬间失声。 邹元标和杨涟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如祯。 这个人是疯了吗?这个罪他也敢认? 这要是认了罪,那事情可就麻烦了。想到这里,邹元标不禁站起了身子,他抬头看着魏忠贤,心里面不断的大声问着自己:“他是怎么做到的?” 魏忠贤听了李如祯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果然自己还是没想错,李如祯没翻供。 “何时何地收买的刘国缙?可有证据?”魏忠贤看着李如祯,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的喝道。 “回魏公公,刘国缙一直都和我关系不错,我这些年轻前前后后送给他的银子将近十万两,这还不算各种古玩字画和辽东的宅院和山林。” 李如祯直接开口说说道:“证据很简单,我有一本账册,是我给朝中大臣送礼的册子,这里面就有刘国缙。” “除此之外,我还有和刘国缙的往来信件,可以证明我和刘国缙的关系。另外送礼物到刘国缙府上的是我的手下廖忠,收礼物的有时候是刘国缙的老仆人刘昌。”李如祯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淡然。 这话虽然说的简单,可是大堂上的人却听得冷汗直冒。 这一次完了,真的要掀起大案子了。 一旦让魏忠贤证实了刘国缙的案子,那么李如祯的那本账册上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没办法逃跑了。 魏忠贤坐在椅子上,撇了一眼邹元标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平复了下来,没了刚刚的慌张。 显然李如祯的背叛,彻底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邹元标这一次真的慌了,他也不是傻子,到了这个时候自然能够看得出来,李如祯这是勾结了魏忠贤。 两个人早就勾搭成奸了,李如祯之前的翻供也是假的,这一次的翻供却是真的。 魏忠贤从头至尾都在埋着坑,他在坑人! 想到这里,邹元标顿时就急了。他要阻止这场是审讯,如果在继续审问下去,那么今天怕是要收不了场了! 正在这个时候,杨涟突然向前走了一步,指着李如祯,心急如焚的大声呵斥道:“李如祯,你敢翻供?” 此时最恐惧的是杨涟,最愤恨的也是杨涟。 要知道杨涟可是之前的主审,在他审问的时候,李如祯可不是这么说的。 现在,李如祯不但认罪了,还拿出了这一大堆铁证如山的证据和实实在在的证人。 这是什么?这是直接打了他杨涟的脸! 如果事情成真了,那么自己怎么向陛下交代?自己给陛下的那一份题本,怎么交代? 李如祯看了一眼杨涟,面无表情的说道:“杨大人,你这话说的,不是你让我翻供的吗?” <script>app2(); 第七十一章 扑朔迷离(除夕快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李如祯的话音一落,大堂里面顿时落针可闻,谁都没想到李如祯会说出这样的话。 众人的目光不禁全部看向了杨涟,有幸灾乐祸的、有怀疑的,还有怜悯的。 此时的杨涟,脸色苍白如纸。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是上了当了。 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这是魏忠贤为了报复而设置的陷阱!最初的熊廷弼诬陷案,就是魏忠贤一手炮制的。 从始至终,魏忠贤都不是为了替熊廷弼平反,他只是为了报复大家对他的弹劾。虽然大家都知道,但还是低估了魏忠贤。 魏忠贤从来不是为了报复姚宗文等人弹劾他,他最终的目标是针对他杨涟和东林党的君子。 所以,他之前审问出来的东西。都是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引诱自己和督察院的人。 事实也正是如此,无论是自己,还是高攀龙,亦或者是邹元标,全都上了当。 从自己审问开始,整件事情就在魏忠贤的预料之中。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发展。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正是魏忠贤希望看到的。 现在李如祯的话,成为了射向他老杨的一支箭! 杨涟想要反驳,可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内心泛起的滔天大浪久久不能平息。 关键问题是,谁会相信自己说的话? 杨涟知道,相信自己的人里面,肯定不包括皇上。皇上不会信任他,因为自己提交庭审记录开始,就已经彻底失去了陛下的信任。 杨莲不禁转头看向了邹元标,他希望邹元标能说一些什么? 可是邹元标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魏忠贤开口说话了。 只见他怒目圆睁,猛地拍响惊堂木,大声的呵斥道:“李如祯,你竟敢信口雌黄!诬陷杨大人!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你有何证据?可以证明杨大人指使你翻供?如果你没有证据,别怪咱家心狠手辣!” “如果你有证据,那你就拿出来。咱家会替你禀告陛下。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魏忠贤的话虽然简单,看似是在呵斥李如祯,可事实上谁都听的出来,魏忠贤就是在鼓励李如祯,让他继续指证杨涟。 杨涟自然也听的出来,顿时他怒视魏忠贤,大声说道:“魏忠贤,你这是何意?你勾结李如祯诬陷于我,我要上书弹劾你!你以为你能够一手遮天?人的目光都是雪亮的!陛下目光如炬,绝对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 魏忠贤看了一眼杨涟,笑着说道:“杨大人,你放心。咱家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审问此案,自然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杨大人既然在朝为官,自然也应该知道,凡事都要讲证据。李如祯既然如此说,咱家就该让他拿出证据来。如果他确实有证据,那么咱家自然会禀明陛下;如果他没有证据,那自然要治他一个诬陷之罪。朝廷自有法度,杨大人何必如此着急?” 几句话,魏忠贤就把杨涟说得哑口无言。 不过魏忠贤也没有到此而止,而是继续说道:“杨大人如此急切的阻止,难道是因为做贼心虚?” 说完,魏忠贤微笑看着杨涟,一副我就是在诬陷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杨涟此时已然气得浑身发抖,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狠狠地揍这个魏阉狗!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在公堂上发作,只能隐忍! 如果自己真的大闹公堂,那么就显得自己心虚,事情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杨涟不禁转头看向了邹元标,他希望自己这位顶头上司同时也是整件事情的谋划者,在这个时候能说点儿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可惜,杨涟失望了。 邹元标依旧如来时那般静静地坐在那里,毫不理会杨涟的目光,似乎公堂上的闹剧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谁都不知道,这个时候邹元标的心里也不平静。 他知道李如祯攻击杨涟,其实只是一个开始,魏忠贤绝对不会满足于只扳倒一个杨涟。 如果只是为了一个杨涟,魏忠贤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现在看来,魏忠贤所图甚大。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能让李如祯翻供。 邹元标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让李如祯愿意听从魏忠贤的吩咐? 要知道这可是认罪,而且是大罪!认罪了极有可能必死无疑! 这个时候魏忠贤开口了。 他看着李如祯大声的问道:“李如祯,你可有证据?” “魏公公,罪官当然有证据。昨天晚上,大理寺的牢头找到了我,他说杨涟杨大人让他给我带个话,‘今日在大堂上,一定要守口如瓶,一定要咬死是魏忠贤魏公公诬陷于我。’这件事情,魏公公可以去审问那个牢头,相信只要问了,他就会说。” “另外,在我刚刚入狱的时候,也是这个牢头找到了我。他也说是杨涟杨大人让他给我带个话。说是审问的时候,一定要说是魏忠贤诬陷。让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签什么认罪书,是被魏忠贤打晕后被按的手印。这件事情,魏公公也可以去审问那个牢头。只要审问了这个牢头,那么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而且我觉得,杨涟杨大人绝对不止让这个牢头给我一个人带的话。我们几个人应该都接到了这样的带话。只是他们选择按照杨大人说的去做,而我没有。” 所有人听着李如祯的话,脸上的表情都是惊诧莫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杨涟的脸上。 如果李如祯说的是真的,那么事情就大条了;如果李如祯说的是假的,那么杨涟就需要自己去洗清冤屈。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大家都知道杨涟在送进宫里头的题本里说了什么,他说了是魏忠贤诬陷。 杨涟的根据是什么? 就是因为李如祯等人的证词,他们翻供了。他们说是魏忠贤诬陷。 如果现在反转过来,整个事情就都是杨涟布置的。那么他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那份题本,为了弹劾魏忠贤。这是在邀名!或者说,杨涟本身也参与到了这个案子里! 细思极恐! 邹元标抬起头看向了杨涟,现在他也不敢确定事情是不是像李如祯所说。如果真如李如祯所说那般,那么自己可能也被杨涟利用了。 整件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script>app2(); 第七十二章 牢头死了(新年快乐)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见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杨涟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尤其是邹元标的眼神,让杨涟感觉到十分的不舒服。 在杨涟看来,整件事情其实就是邹元标推动的结果。现在他却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杨涟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 不过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杨涟也没有办法开口去指责邹元标。他知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洗清魏忠贤对自己的诬陷。 正在这个时候,魏忠贤的声音传了过来。 “杨大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的话,咱家就派人去提审那个牢头了。” 杨涟冷冷地看了一眼魏忠贤,知道魏忠贤就是在羞辱自己,这是对他的报复。 但是杨涟也知道,自己暂时没有什么办法反驳。如果自己在这里和魏忠贤吵起来,那么最终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狠狠地一甩袖子,杨涟开口说道:“清者自清,杨某没什么好说的。” 听了杨涟的话,魏忠贤顿时笑了起来,对杨涟说道:“既然如此,那咱家就提审那个牢头了。” 说完这句话,魏忠贤对着衙役吩咐道:“去牢房里传那个牢头。” 同时魏忠贤转头看向了杨涟,笑着说道:“杨大人,这件事情牵扯到你,你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杨涟顿时脸色涨得通红,他觉得魏忠贤就是在羞辱自己。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暂时没有办法和魏忠贤斗,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不行。 正在杨涟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邹元标终于开口了。 他看着魏忠贤说道:“魏公公,事情的真相尚不可知,不能因为李如祯的一句话就做什么。凡事都要有证据,此事还是审问过牢头之后再说吧。如果魏公公觉得杨大人在此处不妥,那么可以暂停审问,请奏陛下之后,再继续审问。” 魏忠贤看了一眼邹元标,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收敛了起来。邹元标啊邹元标,真不愧是老狐狸! 魏忠贤当然知道邹元标要做什么,就是不想让自己再审问下去,所以故意打断这一次审问。 如果退了堂,人犯关押在大理寺,鬼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可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魏忠贤自然不能答应这样的要求。 看了一眼杨涟,又看了一眼邹元标,魏忠贤笑着说道:“邹大人误会了,咱家只是为了不让旁人非议杨大人。咱家本身对杨大人还是信任有加的,毕竟杨大人才具品格,那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正在杨涟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跑进来了一个衙役,他的脸上透露着惊恐,神情十分焦急。 跑进大堂之后,衙役连忙说道:“公公,诸位大人!不好啦,牢头张老三死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魏忠贤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衙役连忙说道:“公公,牢头张老三死了!” 这个时候邹元标和杨涟也反应了过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全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敢置信。 虽然死的只是一个,但是这个实在是太重要了。 整个案子将要如何进展,可以说全都系牢头身上。现在这个牢头死了,那么谁还能说得清楚? 李如祯说杨涟的那些事情。现在成了死无对证的事情。人证死了,没有办法证明事情是杨涟做的。也没有办法证明不是杨涟做的。 那么这件事情就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反而成了对魏忠贤最有利的情况了。 大家谁都知道,如果这件事情查不清,那么最终看的就是陛下相信谁。 大家也都知道,陛下对魏忠贤的信任。 杨涟之前做的事情、他上的题本,陛下都不太喜欢。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想让陛下信任杨涟,那绝对是难度太大了。 魏忠贤在心里面不断地思索着,自己究竟该如何利用这件事情。 至于一个牢头的死,魏忠贤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几个瞬息的功夫,魏忠贤压下心中的惊澜,看着来报信的衙役,连忙追问道:“牢头是怎么死的?” 衙役不敢怠慢,连忙说道:“是上吊死的,尸体现在吊于他的班房里面。我已经让人保护了现场,没有人敢动尸体。” 此时心里边最悲伤的,其实是大理寺少卿姜旭。 整件事情就和大理寺没什么关系。都察院弹劾魏忠贤也好,魏忠贤报复都察院也好,这里面就没有大理寺什么事。可是现在呢? 大理寺的牢头死了。 李如祯说牢头帮杨涟传话。若是真有其事,大理寺脱不了干系。现在也没有办法知道是否真有其事了。 可是牢头死了,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事情都麻烦了。 如果是他杀,那是谁杀的? 牢头死在大理寺的牢房里,最有可能动手的就是大理寺的人。一旦查起来,大理寺会有很多人受到牵连。 如果是自杀,那么事情就更麻烦了。 因为这从侧面证明了,有鬼。如果没鬼,那他为什么要自杀? 此时大理寺少卿姜旭心里面真的是委屈得不行。同时他也想骂人,但是却不知道从何骂起,只能委屈的坐在一边。 魏忠贤没有心思关心大理寺少卿姜旭的想法,他现在想的就是怎么利用这件事情让杨涟等人栽进去。 转头看了一眼杨涟,魏忠贤开口道:“杨大人,现在出了人命,案子怕是没有办法审下去了。大理寺的牢房,咱家是信不过了。牢头都能死在牢里,要是这犯人回到牢里。怕是没有命活着到明天了!” “孙云鹤。”魏忠贤对着门口叫了一声。 一个汉子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魏忠贤在东厂的心腹孙云鹤,官居掌刑千户。 这些日子孙云鹤没有什么事情做,基本上就是跟在魏忠贤身边,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同时带着东厂的人为魏忠贤壮声势。 现在听到魏忠贤叫自己,孙云鹤顿时激动了起来。 刚刚在外面,孙云鹤也听到了大堂里面发生的事情。他知道这是东厂的机会,也是自己的机会。 走到大堂中央,孙云鹤大声地道:“卑职孙云鹤,请公公吩咐!” 魏忠贤看着孙云鹤,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自己的人。 <script>app2(); 第七十三章 没得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魏忠贤看着孙云鹤,直接吩咐道:“带几个人去牢房里面看一看,看看那个牢头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听了魏忠贤的话,在场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要知道那个张老三是自杀还是他杀,事实上是对这场案子影响非常大的。 如果牢头是自杀,那还好办一点,至少他是畏罪自杀。虽然也有影响,但是只要查不到谁是幕后主使,事情就好办很多。 如果牢头是他杀,那么必然会追查到凶手,没有人相信会查不到凶手。一旦找到杀人凶手,无论指向谁,事情都会变得非常麻烦。 原本大家以为魏忠贤会停下堂审,可是魏忠贤并没有。他直接吩咐道:“来人,带冯三元。” 突然之间谁都没想到魏忠贤还要继续审案子。 邹元标的眉头此时也皱了起来。显然这个时候再继续审下去,是对他不利的。 邹元标开口说道:“魏公公,现在出了人命案子,同时还牵扯到了杨涟杨大人。公公是不是暂停审问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陛下?等查清了人命案子之后,再继续审理此案。” 魏忠贤看了一眼邹元标,笑着说道:“邹大人此言差矣,陛下在等着咱家查清楚陷害熊廷弼一案。如果因为一个张老三的死而停下审问此案,事后若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咱家如何向陛下交代?张老三的死可以同时查查,但是熊廷弼的案子也不能停下来。” “如果邹大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以去向陛下呈奏,如果邹大人对咱家不满,也可以弹劾咱家。” 说这句话的时候,魏忠贤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自己布局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绝对不允许在此时出现任何差池。 姚宗文的事情,让魏忠贤心里边儿已经出现了不确定。如果现在不趁热打铁,一旦出现了其他的问题,或者剩下的人集体反水,那么自己就真的栽进去了。 即便陛下相信自己,自己的处罚也少不了,毕竟差事办砸了。陛下不会问什么原因,陛下看的只是事实和结果。 而事实上自己把差事办砸了。即使自己收拾了那几个反水的人,那也于事无补。 魏忠贤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何况在魏忠贤看来,邹元标在这个时候阻止自己,显然是邹元标心里有鬼。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牵扯了这个案子。 如果能把邹元标也拉下水,那么这一次的收获就大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魏忠贤怎么可能停下来? 魏忠贤直接大声的说道:“带冯三元!” 见魏忠贤一点面子都不给,邹元标脸色黑如锅底,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被动了。 无论是杨涟还是自己,只要张老三的死查不清楚。自己和杨涟肯定都脱不了干系。 李如祯的供词指向了杨涟,那么杨涟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脱干系。 现在张老三死了,他老邹也逃脱不了干系,毕竟自己现在才是主审官。 至于去找陛下,邹元标也想过。如果陛下像先帝一样信任自己,那么自然没有问题。毕竟先帝相信自己这样的正人君子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可是在杨涟将庭审记录递给陛下以后,陛下心中必然已经是存了疑虑的。不然不会让自己来重审;至于自己,恐怕陛下也已经怀疑了,不然不会让魏忠贤来接替自己。 现在自己去见皇上,不但没办法把事情说清楚,同时还会让陛下更怀疑自己。 虽然心里面非常急切,但邹元标也只能看着魏忠贤将冯三元带了上来。 见到堂上坐着的是魏忠贤,冯三元的身子就是一晃。 虽然早就得到了消息,但是冯三元心里面还是畏惧。 要知道在东厂的时候,冯三元也没少遭受折磨。现在见到魏忠贤坐在上面,他心里面顿时感觉有些发虚。 那些难堪的回忆,让冯三元心里毫无底气。 魏忠贤打量了一番冯三元,的确是和在东厂的时候不一样了。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态,现在的冯三元,都要比在东厂的时候好很多。 “冯三元,咱家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张老三死了。”说完魏忠贤笑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同时带着一丝威胁,“冯三元,所以你最好想好了再说。” 听了魏忠贤的话,冯三元就是一愣。 冯三元当然知道张老三是谁。 这个张老三就是牢头,这些日子在大牢里面,自己得到了张老三的照顾,日子好过了很多。 没想到张老三居然死了! 冯三元有些想不明白,张老三究竟是怎么死的? “下面的人报上来张老三是上吊自杀而亡。咱家已经让人去查了。”魏忠贤似乎看出了冯三元在想什么,直接说道:“至于张老三的真正死因,还需要再查一查。” “不过有一件事情咱家可以告诉你。”说到这里,魏忠贤看了一眼杨涟和邹元标,然后才继续说道:“刚刚李如祯供述,他在牢房里面的时候,张老三曾经给他带过话,告诉他今日在大堂之上,一定要坚持是咱家诬陷他,绝对不能够翻供。” “如果他不翻供,那么就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官职。”魏忠贤说到这里就笑了起来。 “不过咱家也有话要说。有些事情你认了,可能陛下会从轻处罚;如果不认,未见得能够得到逃得掉。”说着魏忠贤将头向前探了一探,双眼紧紧地盯着冯三元,压低了声音问道:“冯三元,咱家问你,张老三是不是也给你带过话?” 听到魏忠贤的问题,冯三元一愣。 电光火石间,他心里面就有了想法。他本身就被魏忠贤威胁,原本也的确动了不承认心思。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显然忠贤已经追查到一些东西了。而让张老三带话给自己的人,说不定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如果自己不翻供,下场可能会非常的惨。要知道除了陷害熊廷弼的事情,自己在东厂还交代了很多其他的事情。 那些事情可是非常好查的,即便自己现在躲过一劫,到了那时候一样不得翻身。 想到这里,冯三元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虽然他想做一个好人,但是他没得选。 <script>app2(); 第七十四章 控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魏忠贤说的很过瘾,但是坐在旁边的邹元标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看了一眼魏忠贤,又看了一眼冯三元,忍不住开口道:“魏公公。这样有些不合适吧?” 无论是邹元标还是杨涟,亦或是在场的其他人,全都听出了魏忠贤是在诱供,甚至是在威胁。 刚刚姚宗文和李如祯的事情,让大家都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魏忠贤和这几个人早有勾结。虽然不知道姚宗文为什么反水,但是显然他的反水给了魏忠贤很大的压力。 如果不是李如祯,那么魏忠贤这一次恐怕就要栽了。虽然李如祯供出了张老三,但现在张老三已经死了,没人能够证明李如祯说的是真的。 可如果冯三元开了口,哪怕他只是证明张老三向他说了同样的话,那么杨涟就很难逃脱了。 即便找不到张老三被杀的原因,杨涟的罪也能定下来了,甚至会牵扯很多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邹元标自然是不希望冯三元开口了。 如果冯三元说的和姚宗文一样,那么魏忠贤会陷入被动;可如果冯三元说的和李如祯一样,那么杨涟就脱不开关系了。 显然魏忠贤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才开口威胁冯三元。而这个时候邹元标自然是要说话的。 看了一眼邹元标,魏忠贤笑着说道:“邹大人,咱家才是本案的主审官,怎么审理案子,咱家说了算。如果邹大人不满,可以到陛下面前弹劾咱家。” 显然经历了李如祯的事情,还牵扯出了张老三的死。魏忠贤的自信心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他也不想再给邹元标留面子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魏忠贤说的话自然不算客气。 因为他已经没有客气的必要了,大家直接就要翻脸了,虚伪的客气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撕破脸了就是撕破脸了,双方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魏忠贤没有再和邹元标扯皮,而是转头看向了冯三元,将自己的声音提高了些许,问道:“冯三元,你怎么说?” 冯三元这个时候心里面已经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满是颓然。 半晌,他才开口说道:“魏公公,犯官的确是和张老三接触过。张老三也告诉了犯官不要翻供,只要犯官坚持是魏公公诬陷于我,那么我不但可以脱罪,还能够官复原职,甚至名扬天下。” 说到这里的时候,冯三元将头低了下来,缓缓地开口说道:“根据张老三所言,这是杨涟交代他说的。” 听了冯三元的话,杨涟身子一晃。 邹元标整个人也感觉不好了。 他知道事情开始向不可救药的地步滑落了。这个魏阉狗显然是早有准备。 一旦这个事情捅到了陛下面前,陛下相信谁结果可想而知。自己想要保住杨涟,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了。 听了冯三元的话,魏忠贤顿时就笑了,没有再去看邹元标和杨涟,而是继续问道:“诬陷熊廷弼的事情,你是受了谁的指使?” 听到魏忠贤的问题。所有人又是一愣。 邹元标甚至猛地就站了起来。 显然魏忠贤并不准备到此为止,他现在是通过姚宗文等人将李如祯拉下水了;现在又通过李如祯,将杨涟拉下了水。 可就算是到了这个地步,魏忠贤还是不满足。他想要拉更多的人下水。 从冯三元的供述来看,他已经唯魏忠贤命是从了。魏忠贤让他攀咬谁,他就必然会攀咬谁。 在这样的情况下,肯定会有一大批人被冯三元拉下水。 见到邹元标站了起来,魏忠贤脸色一沉。 他怒视着邹元标,大声的说道:“邹大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邹元标怒视着魏忠贤,大声的说道:“魏公公,你威胁冯三元等人构陷忠良、诬陷他人、迫害朝臣,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如此蒙蔽陛下,我要去陛下那里弹劾你!朗朗乾坤,天日昭昭,必然不会让尔等宵小得逞!” 说着,邹元标转向了冯三元,“冯三元,你勾结权阉,陷害忠臣。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你会遗臭万年的!” 听到邹元标的指责,冯三元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愤恨,他抬起头看着邹元标,随后又转向了魏忠贤,大声的说道:“魏公公,犯官是都察院御史,我们的上官就是邹元标邹大人。我们做的这些事情,都是邹元标让我们做的;诬陷熊廷弼只事,也是他想让我们做的。” “虽然刘国缙是为了帮李如祯,但是我们并不全都是这样。我们是听邹元标的。邹元标这么做是为了扳倒熊廷弼。”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扳倒了方从哲。按照方从哲的罪过,那是一定要治罪的。只不过方从哲和他们达成了协议,只要方从哲辞去内阁首辅大学士,他们就不再攻击方从哲,让他可以告老还乡。” “邹元标,杨涟,高攀龙等人,他们是结党,这些人都是出自东林书院,他们一起在东林书院讲学。只不过讲学只是掩盖,他们真正做的是结党,在朝攻击朝政,在朝堂上则互为依靠,结党营私。” “这些人表面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其实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他们想要在辽东安排自己的人,无论是辽东经略袁应泰,还是广宁巡抚王化贞,亦或者是辽东巡抚薛国用,全都是东林党的人。” “他们排除异己、打击忠臣,勾结总兵李如祯,把持朝政、祸国殃民!请魏公公明察,我们都是被逼的!” 魏忠贤听着冯三元的话,心里面都要笑开花了,果然是有惊喜! 一旦反水了之后,他们互相撕咬得会比自己更用力,也更能够咬到要害。 一旦钦定了结党营私的大案,那么自己就可以把更多的人卷进来。 那些得罪了自己的人、不听自己话的人,全都可以被打成东林党。 到了那个时候,看谁还敢忤逆自己? 想到那个局面,魏忠贤都快跳起来了。他觉得自己就快达到人生巅峰了。 听到冯三元的指控,邹元标和杨涟脸都黑了,身子都站不稳了。 他们知道如果东林党真的被定成了结党营私,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按照《大明律》的规定,结党营私是砍头的大罪! <script>app2(); 第七十五章 搅屎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一时之间,整个大堂上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再说话。谁都知道事情闹大了。 冯三元的指控太严重了! 一旦开了这个结党营私的大案,那么被牵连进去者将无法计数,甚至在场的很多人都逃不掉。 不少人都看向了魏忠贤,尤其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人。 这件事情跟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他们纯粹就是吃瓜。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他们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魏忠贤看了一眼邹元标和杨涟,他也知道没法再问下去了。 冯三元的供述太厉害。 结党营私,这是大案。魏忠贤知道自己需要去向陛下汇报,而不是再擅自审问下去。 因为他负责审问的只是诬陷熊廷弼一案,而现在出了新的情况,自己不能擅作主张,自然是要向陛下汇报的。 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件事情还是要查清楚。那就是张老三的死因。 “诸位,”魏忠贤的目光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缓缓地开口说道:“咱家觉得此案应该暂停审理。在咱家上陈陛下之后,再行审理。” 众人听了这话,连忙点头。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邹元标和杨涟对视了一眼,皆是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他们还真的害怕,害怕魏忠贤不顾一切审下去,直接将此案钉成一个结党营私的大案。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不过他们也觉得魏忠贤不敢。因为一旦魏忠贤那么做,那就是在逼陛下二选一。 要么相信魏忠贤,直接定一个结党营私的大案; 要么不相信魏忠贤,那么如此一来,魏忠贤这个人也就废了。 没有其他的选择,丝毫没有给陛下转圜的余地。 魏忠贤自然不会这么傻。他虽然很想干掉杨涟和邹元标等人,但是把自己搭上作为代价就不合适了。 魏忠贤可不想和他们同归于尽。现在自己占据优势,何苦玩同归于尽的把戏? 反正现在张老三的死,杨涟解释不清楚。单单是冯三元的指控,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就暂时退堂。”说完魏忠贤不理会众人的反应,直接站起来身子,径直向外面走了出去,他要去进宫向陛下汇报。 走出去不远,魏忠贤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孙云鹤,于是就停在原地等孙云鹤过来。 见到魏忠贤在等自己,孙云鹤不敢怠慢,快步跑到魏忠贤身边,恭敬的说道:“公公,咱们的人已经检验过尸体了。张老三并没有外伤,脸色上看得出来也没有中毒。颈部只有一条斜向上的勒痕,从形状上来看,应该不是被人勒死的。” “我们的人也能判断的出来,张老三脖子上的勒痕,其实是生前伤,而不是死后伤。” 听了孙云鹤的话,魏忠贤不耐烦的问道:“也就是说这个张老三是自己上吊死的,而不是被人勒死的或者被人毒死的?” 孙云鹤顿时有些尴尬,连忙说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能做出这样的结论。” 魏忠贤点了点头,“咱家要进宫上陈陛下,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把活着的人看好,让手下人去张老三家搜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咱家离开这一段时间,绝对不允许出任何事情。如果出了事情,孙云鹤,你的脑袋就别要了!” “公公放心,属下明白,必然不会让公公失望。”孙云鹤严肃地说道。 魏忠贤离开了大理寺。 邹元标和杨涟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他们需要回去想办法。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前的想法怕是行不通了。原本他们想通过冯三元等人的翻供和指控,将魏忠贤拉下马。可是现在看来,大家都上了魏忠贤的当了。 一边向外走,邹元标一边小声的问杨涟:“文孺,我问你,张老三的事情是不是你指使的?现在这种情况,你也没必要瞒着我了。如果是你做的,我们两同舟共济;如果不是你,我们要想其他的办法了。魏忠贤现在进了宫,必然不会在陛下面前说你我二人的好话。” 听了邹元标的问题,杨涟皱着眉头说道:“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这是何其不智?”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邹元标不知道是否该相信杨涟。 如果不相信,那就把杨涟给卖了; 如果相信…… 邹元标心里也没什么底气,毕竟之前他还相信冯三元等人呢。结果冯三元直接给他扣了一个结党营私的帽子。 果然背叛者是最狠的。 魏忠贤之前还想通过熊廷弼的案子来牵扯他们。可是现在却不一样,冯三元直接弄出了一个结党营私。 结党营私这个大筐,可以把他们全都装在里面。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斜靠在卧榻上,面无表情地吃着面前的干果蜜饯,这些小食好像比后世的某些知名店家的还要好吃一些。 撇了一眼站在斜下方的陈洪,朱由校开口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回陛下,已经办妥了。”陈洪不敢怠慢,连忙开口说道:“张三已经死了,奴婢的人亲眼看着他上吊了。这个人奴婢已经送走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朱由校看了一眼陈洪,笑着说道:“这些事情就不用和朕说了,你自己做的好就可以。” 这种事情朱由校当然不会问,如果自己心里边儿清楚了,以后再处置陈洪就不方便了。 再者,事情如果爆出来,自己也没必要把陈洪弄死,直接送去南京充当净军就好了。 朱由校相信。这种下场陈洪是会满意的。 至于那个张老三,其实就是陈洪的人。 陈洪的人是怎么渗透出去的,这个朱由校也知道。 在现在这个时候,朝廷大臣与内官勾结,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无论是东林党,还是齐浙楚党,或者是其他的武将勋贵,勾结宦官打探消息,这都是他们经常干的事儿。 魏忠贤在外面有人,王安在外面有人,陈洪自然在外面也有人。 这一段时间魏忠贤得宠,地位水涨船高。但是陈洪也一样,虽然没有提督东厂,却也成了司礼监秉笔太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日子一直都是陈洪在陛下身边伺候。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陛下在培养陈洪。 说不定在王安去了之后,陈洪就会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 而掌印太监,在地位上是要高过司礼监秉笔太监和提督东厂的魏忠贤的。 <script>app2(); 第七十六章 陛下火大发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洪自然在外边儿笼络了一批人手。办一些小事情,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在有了朱由校的支持下,陈洪的地位会越来越高,他笼络的人手以后越来越多。 这一次的事情就是很好的证明了。自己把事情交代下去,陈洪就办的很好。 张老三的事情。可以说是一个导火索。只要有了这个引线,自己就可以点燃一个大的炸弹。 至于说皇帝做这样的事情不显大气,那要看什么时候什么事情。 在朱由校看来,就目前自己这个处境,还玩什么皇帝大气? 再玩皇帝大气就是傻子了。 就像清朝末年,皇帝自顾自的抱着天朝上国的面子。结果呢?哪有什么面子? 面子面里都丢没了。 大明现在这个情况,还要面子等死吧。 朱由校反正心里边儿没有这个想法,这个什么时候了? 非常时候用非常的办法。 再说,谁敢把案子查到皇帝的头上来? 即便真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魏忠贤和陈洪蒙蔽了自己。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看看太祖皇帝朱元璋,人家是怎么做事的?搞一个谋逆的案子,管你有没有真的谋逆,只要是不顺他心意的直接就弄死了。 清朝的文字狱也一样,反正就是把你们都装里面。 自己现在可没有心思去和东林党去掰扯,更没有心思一个人一个人的去调查,反正反对自己的直接打倒。朱由校就是这样的想法。 至于会不会误伤无辜,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皇帝担心的从来都不是误伤,皇帝担心的是没人给自己做事。 在朱由校看来,很快就会有人给自己做事了。 东林党又不是没有反对者,那些反对者恨不得东林党全部去死。 至于理学学派,朱由校也不放在心上。自己马上就要弘扬心学了,也就是李贽的学说。 支持心学学说的人也不少,在他们看来,东林党就是异端,异端比异教徒更应该处死。 理学这些年没少明着暗着弄心学,压着打就不用说了。更关键的是他们也从肉体上消灭心学的人。 李贽是怎么死的? 有一个学说立在那里,自己再全力压下去,朱由校相信很多人会反水,毕竟大家都没什么底线。 大明士绅的底线,朱由校从来就没有高估过。他们都愿意投靠到魏忠贤的手下,还给魏忠贤修生词,他们的底线哪里去了? 按道理说。读书人巴结太监,这本身就是没有底线的事情。这种事情他们都干得出来,对自己是个皇帝他们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后金入侵的时候,这些人是怎么干的? 还不是该投降的投降,该做官的做官。 自己可是正统的皇帝,大明的皇帝,那他们效忠自己也没什么不对的。 至于不想入世做官的人,只要不造反,老实的待在乡下,朱由校也懒得搭理他们。 “皇爷,魏忠贤来了。”这个时候陈洪走到了朱由校的身边,轻声的开口说道。 天启帝这一段时间,总是一个人思考问题,陈洪也害怕打扰了他,所以说话都很小心。 作为在陛下身边伺候的人,陈洪非常有感触。当前的皇爷和先帝可不一样,他做的那些事情,虽然不敢说出去,可是自己心里边儿有数。 稍有不对,估计自己就会被拉出去杖毙,还没有人为自己说话。所以陈洪说话都非常小心。 轻轻地点了点头,朱由校也是知道魏忠贤为什么要来,直接开口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时间不长,魏忠贤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手里面捧着庭审记录,恭敬地跪在地上给朱由校行礼,开口说道:“臣魏忠贤,参见陛下。” 朱由校摆了摆手,直接问道:“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难道是三法司那边审完了?” 魏忠贤连忙说道:“回陛下,出了一点意外。奴婢不敢自己做主,特来向陛下禀报。”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庭审记录举了起来,“陛下,这里是今日的庭审记录。庭审之上,姚宗文说是奴婢陷害了他。不过臣这里有姚宗文在东厂时写下的悔过文书。” “李如祯畏惧天威,诚心悔过,在大堂上说出了实情。的确是他想诬陷熊廷弼,他就找了刘国缙,将这些事情交给刘国缙去做。刘国缙与熊廷弼不合,在拿了李如祯的银子之后私下勾结串联,贿赂其他御史诬陷熊廷弼。” “不过根据冯三元所言,他虽然收了刘国缙的贿赂,但是他之所以诬陷熊廷弼,并不是因为刘国缙的贿赂,而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 “这个人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邹元标与高攀龙杨莲等人,都是出自东林书院,他们相互为朋、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其中方从哲就是被他们这么排挤走了。因为先帝的案子,他们与方从哲达成了和解。只要方从哲辞官归乡,他们就放了方从哲,不再追究方从哲的罪过。” 魏忠贤说到这里,猛地听到啪一声,一个茶杯在他面前的地上炸得粉碎。 残渣飞溅,魏忠贤缩了下脖子,连忙以头杵地,口中急道:“陛下息怒!” 朱由校此时怒不可遏,他盯着魏忠贤怒声道:“真有此事?” 魏忠贤连忙道:“回陛下,这么大的事情,奴婢岂敢撒谎!” 大殿里面瞬间就没了声息。 谁都知道陛下这是真生气了。 一群臣子为了争权夺利,私相授受,对先帝的案子不管不顾。 难道一个皇帝的死,不应该查清楚真相吗?不应该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他们居然敢答应方从哲,只要辞官,就不追究方从哲。 他们这么做,是在用先帝的名号排除异己。对国家,对帝王,何曾有忠诚可言? 当然了,这些事情朱由校早就知道了,心里面也十分的清楚。 但是,此时他必须要生气,而且还是要生大气。 “魏忠贤!”朱由校猛地将声音提高了很多,“这件事情交给你去查,三法司的人犯全部压到东厂去。大理寺卿管辖不力,罢官待审;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罢官待审;察院右佥都御史杨涟,罢官待审。着锦衣卫,即刻前往方从哲老家,将其给朕押解进京!” “玩政弄权、结党营私,朕这一次要一起查个清楚!” <script>app2(); 第七十七章 朱由校要和韩立闭关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魏忠贤走了,他带着兴奋走了。 在魏忠贤看来,这是他的一次机会。 巩固权势,报复那些弹劾自己的人,从今天开始,谁还敢小看自己?自从自我阉割入宫的那一天开始,自己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 权势、财富,自己这一生也就只剩下这两样东西而已。 现在,就在此时此刻,这两样东西唾手可得,自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看着魏忠贤的背影,朱由校面沉似水。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动作,必然会导致无数人对自己的反抗,甚至是厌恶。 一句话,自己朝着昏君的路上越走越远了。不过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作为一个后世来的人,朱由校里面很清楚,东林党必须要铲除。 虽然东林党之中,或许有忠正之人,或许有能干之人,但是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陈洪,朱厚照吩咐道:“对外说,朕要和青云门的韩立道长闭关49日,以求将养身体。” 陈洪一听这话,心里面明白,陛下这是又要躲啦! 不过他也想到了,陛下不可能亲自出手,出手的必然是魏忠贤。 陈洪连忙躬身道:“有什么事情需要奴婢去准备吗?” 朱由校想了想,笑着说道:“准备一间静室吧!” 事实上,朱由校不想躲,也可以不躲。只不过朱由校懒得搭理这些人,他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些事情。 若是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百工坊逛一逛。自从百工坊建立起来之后,自己还没去过呢。 在那里,才是大明的未来。 徐光启和戚金所练之军,那才是大明的未来。 其他的无关紧要,自己完全可以不关心。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陛下勒令邹元标罢职待审、杨涟罢职待审。 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无数官员人心惶惶,尤其是东林党出身的官员。 一旦被钦定成结党营私的逆案,自己这些人都完蛋了。 所有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都在想办法保全自己。 不过他们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弹劾魏忠贤,同时发动舆论攻势。 仅此而已。 与此同时,东厂和锦衣卫的动作却非常快。 锦衣卫已经派人去抓方从哲了。 一旦方从哲开口,那么东林党便死无葬身之地。 以先帝之死为威胁,私自放掉了方从哲,这是大罪,一旦牵扯进去就没有人能够脱身。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不害怕? 东厂那边已经开始审案子了,魏忠贤亲自主持这一次审理,他自然要大审特审。 第一个被带上来的就是姚宗文。 对于姚宗文,魏忠贤恨之入骨,恨不得直接将他打死在东厂了大牢里。 可是不行啊! 魏忠贤需要姚宗文的口供。 姚宗文在大理寺翻供,差一点儿让自己阴沟里翻船。差事如果办砸了,自己估计直接就完蛋了。 现在姚宗文落到了自己的手里,魏忠贤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他。虽然不能弄死他,但是让其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 坐在东厂的牢房里面,魏忠贤端着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玩味的看着姚宗文。 “姚宗文,没想到吧!你居然还会落到咱家的手里。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咱家可没那么好欺负。”说着魏忠贤转头看向等候在一旁的孙云鹤。直接吩咐道:“孙云鹤,动刑!咱们姚大人在东厂认罪,到大理寺翻供,咱家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 “这一次如果你还问不出真话来,你这个官也不用当了,咱家可以让人送你去辽东。” 听了魏忠贤的话,孙云鹤心里面也发了狠。 他现在对姚宗文也是恨得不行。如果没有姚宗文反水,自己何至于落到这个下场。自己可是魏公公的心腹。 现在倒好,就因为你姚宗文,魏公公开始质疑他老孙的能力了,这怎么可以?这是孙云鹤绝对不能接受的。 去辽东,那是什么破地方?谁爱去谁去,老子肯定不去! 想到这里,孙云鹤忙躬身说道:“公公放心,卑职必然不会让公公失望。” 魏忠贤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孙云鹤可以开始了。 “来人,弄一桶盐水来。”孙云鹤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拿起了不远处的皮鞭,显然是要给姚宗文来一个皮鞭子沾盐水。 拉动着手里的皮鞭子,孙云鹤皮笑肉不笑的来到姚宗文的面前,冷笑着说道:“姚大人,咱们也是老朋友了,你说你何苦呢?可别怪孙某,咱们先来点儿开胃菜,大餐在后面。孙某多年没有挥鞭子了,这一次正好让你试一试,也算是咱们没白认识一场。” 此时的姚宗文被绑在柱子上,脸色非常难看。 自从进入东厂之后,姚宗文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啊! 抬头看了一眼孙云鹤,姚宗文心里边儿打定了主意。这一次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开口。 开口是个死,不开口也是个死。 如果开口的话,自己必然遗臭万年,东林党的人也不会同情自己。索性就不开口,即便是死了,也能够留下清白的名声。 想到这里,姚宗文把牙咬,心一横,直接大声的说道:“孙云鹤,你个阉狗的走狗,有能耐你就来!” “姚某读圣贤书,怎么会畏惧了你们这些阉狗的走狗?你们即便是打死我,我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闻言,孙云鹤顿时怒不可遏。 你姚宗文真是好样的,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敢装大? 孙云鹤冷笑着说道:“那今日孙某便看看你骨头到底有多硬!” 说完,他手中的皮鞭猛地抽向了姚宗文。 啪的一声,皮鞭直接抽打在了姚宗文的身上,姚宗文身上的薄衣衫应声而裂。 瞬间,一条血印子就出现在了姚宗文的身上。他的身子猛地颤抖了起来,整个人发出了一声呜咽。 孙云鹤却没停,反手又是一鞭子。 鞭打的响声在牢房里边儿异常清晰,除此之外还有几声微不可闻的呜咽声。 半晌,孙云鹤气喘吁吁地放下手中的鞭子。 再看姚宗文,此时早就晕过去了。 魏忠贤看了一眼姚宗文,笑着说道:“去了一趟大理寺,果然硬气了不少。上一次去之前只是打了十几鞭子,他就招供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时间很多,慢慢来。鞭子就不要了,直接上大刑。咱家倒是要看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script>app2(); 第七十八章 派谁去辽东?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孙云鹤连忙说道:“是,公公!”同时转头对手下吩咐道:“叫醒他,上大刑!” 东厂在紧锣密鼓的审案子,东林党这边却急得不行了。 原本东林党人以为是扳倒魏忠贤的好机会,甚至能够趁机扳倒熊廷弼,拿回辽东。 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自己这些人落入了魏忠贤的算计之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保就成了当下最棘手的事情。 朝廷上下谁都知道,当今陛下并不愿意听自己这些人说话,尤其是魏忠贤进献了那个青云门的妖道之后。 这不,这边魏忠贤在残酷的迫害大家,那边那个妖道就拉着陛下闭关。 而且陛下居然真的谁也不见,很显然就是魏忠贤和那个妖道联手做的这件事情。 邹元标和杨涟被关在家里,但是外面的人却在想办法救他们。虽然不能去他们家里,但是救是肯定要救的。 因为大家都清楚,现在是同舟共济的时候了! 一旦邹元标和杨涟倒了,那么所有人都完蛋了。 这一次生死攸关,没有人敢小看。 外面纷纷扰扰,皇宫大内却没有受太多的影响。朱由校谁也不见,这就使得皇宫里边儿的人想搞事情都没有地方。 皇帝在闭关,身边伺候的人只有陈洪,并没有其他人,连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都只能靠边站。 宫里面选皇后的事情还在继续,这一切也不用朱由校操心。 当然了,还是有需要朱由校操心的事情。那就是得确定辽东巡抚的人选。 辽东巡抚薛国用死了,朝廷需要任命一个人过去,而朱由校不可能再选一个东林党人去。 一个袁应泰,一个王化贞,再加上一个袁崇焕,三个人将辽东弄得不可收拾,或者说是一团糟。 虽然袁崇焕或许并不像袁应泰和王化贞那么废物,但事实上,自从他杀了毛文龙之后,辽东的情况确实是急转直下。 辽东或许还能守得住,但是消耗太大了。辽东已经成了大明财政的大漏洞,根本无法填补。 朱由校绝对不会去相信东林党鼓吹的收复辽东,他们就是想在辽东打仗、想要收复辽东,然后贪污辽东的军饷。 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秘密,只不过原本的天启帝不知道罢了。如果不是王化贞倒向了魏忠贤,或许皇室还是没有证据。 他们自己不纳税,在辽东的事情上贪污军饷,勾结辽东的边将。从上到下贪污腐败,压榨士卒,就这种情况下辽东要是能打的赢建奴都有鬼了! 在朱由校看来,想要整饬辽东难度太大,指望着辽东的明军打赢努尔哈赤,基本没戏。 至于收拾辽东,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 首先是辽东的将士没有战心,文官只想着贪污,百姓苦不堪言。 想要解决这些问题。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与其花费大量的时间投入到这上来,还不如另起炉灶,等自己练好兵马之后再说吧。 所以朱由校对辽东的政策就很简单的,那就是维稳。只要维持现状也好,能够守住就是最大的胜利。 所以在辽东巡抚的任用上,首要选择的就是主张守的大臣,而不是高喊着收复辽东的人。 从现在大明的情况来看,想收复辽东基本不可能。所以喊出收复辽东的人。无论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故意的,都不能用。 这种人不拉出去砍头,就已经是朱由校的仁慈了! 看不出来的就是蠢;看得出来的但是却不说,大喊着收复辽东的,这种人该死! 朱由校翻看着手上的资料,这里全都是他选出来的有资格的人。 至于内阁送上来的名单,朱由校早就扔到一边去了。 那份名单的意图很简单,那就是主推王化贞。 这个人自己是不可能用的,并且这一次还要把他给牵连进去。 现在王化贞是广宁巡抚,这货就是东林党在辽东贪污军饷的急先锋,而且没什么节操,能够反咬东林党一口。 找了半天,朱由校终于选定了一个合适的人,这个人就是王象乾。 与王化贞不同,王象乾不是东林党,他是齐党,最关键的是他和熊廷弼的想法一样,都奉行辽人靠不住、灭建奴不能急,建奴已经做大,要徐徐图之。 可惜,他这种说法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了。比起东林党的说辞,王象乾的说法太跌份了,丝毫不能蛊惑皇帝。 所以这种策略一直没成为大明在辽东战略的主流。 历史上王化贞弃广宁逃,列城尽溃,军民男妇求入关者数十万,象乾闭不纳,哭声震山谷。 阅三日,熊廷弼至,象乾乃开关门纳军民,而与廷弼计兵事。 从这里就能看出王象乾和熊廷弼的关系不错,熊廷弼的骄横跋扈丝毫没体现。似乎只有面对东林党所谓的君子之时,熊廷弼才骄横跋扈。 辽东巡抚用王象乾,广宁巡抚也要换人,那么换成谁呢? 朱由校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王在晋。 这也是一个稳妥的主张守的官员,他曾经说过,必有复全辽之力量,而后可复广宁;必有灭奴之力量,而后可复全辽。不然启无巳之争,遗不了之局,而竭难继之供,不可不虑。 说白了就是我们能收复全辽东的力量,那么打广宁。当我们有了灭建奴的力量。那么开始打全辽。不然就不要开战,只是徒增消耗。 当时广宁已经丢了,王在晋觉得山海关关城本身存在重大的隐患。 他建议修重城,重城修好以后,山海关关城才真正能成为雄关天险。 画地筑墙,建台结寨, 造营房,设公馆, 分兵列燧,守望相助, 重关设险, 卫山海, 以卫京师。 一句话,就是建城死守,让你打不进来,然后我慢慢地积蓄力量。等到力量足够之时,一举将你歼灭。 王在晋的主张,遭到宁前兵备佥事袁崇焕、主事沈棨、赞画孙元化等的反对。 袁崇焕要求修筑到二百里之外的宁远,但王在晋不听。 袁崇焕两次直接将意见报告给首辅叶向高,但叶向高不知前线的情况,拿不定主意。 这时大学士管兵部事孙承宗自请行边,亲赴山海关。 孙承宗回京后,面奏王在晋不足任,“笔舌更自迅利,然沉雄博大之未能”,改任南京兵部尚书。 不久王在晋就辞职了。 <script>app2(); 第七十九章 摆明车马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从袁应泰、王化贞以及孙承宗和袁崇焕的主张,就能看得出来东林党在一些事情上的态度,说他们眼高手低其实一点儿都不冤枉他们。 辽东就是在这些人的手里变得越来越糟糕,从最开始的丢城失地,到后来的疯狂烧钱,全都是他们搞的鬼! 站到他们对立面的则是熊廷弼、王象乾和王在晋,这些人对大明的情况有着非常清晰的认识。 大明已经衰落了,国内问题严重,朝廷赋税入不敷出,百姓苦不堪言,辽东军队毫无战力。 显然一味地强调收复辽东,是不现实的也不可能实现的。 历史证明,他们的想法是对的。大明想要解决这些问题,重点并不在辽东。 辽东本就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一个建奴罢了。 大明这么多年,打过倭国、灭过西南,在北方一直和蒙古人作战,有鞑靼、有瓦剌。比起这些,此时的辽东建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大明的问题就是自身的问题,要从内部找寻解决的办法,而不是一味叫嚣着收复辽东。 朱由校看得明白,也想得清楚,他不可能重蹈覆辙。 所以启用王象乾和王在晋,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 朱由校转头看了一眼陈洪,直接开口说道:“传旨内阁,着内阁拟旨,王象乾为辽东巡抚,王在晋为广宁巡抚。广宁巡抚王化贞,回京听用。” 陈洪连忙道:“奴婢这就去。” 对于王化贞,根本就没有什么回京听用,朱由校这一次准备把他打成东林党,直接干躺下。 甚至可以以王化贞为突破口,撬开东林党贪污辽东军饷的事情,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给东林党增加罪名。 一个结党营私、善政弄权,足够他们去死的了。 之所以要查这些人贪污军饷,目的很简单,当然是为了追回钱银。 虽然内库还有一些银子,可是这点银子对于朱由校要做的事情来说,只能算得上是杯水车薪。 朱由校要的,是东林党这些人的钱。 京城的事情越演越烈,这一点从弹劾的奏章上就能够看得出来了。 之前大家主要攻击的是魏忠贤,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大家攻击的目标隐隐已经开始牵连天启皇帝了。 有些人怕了,越怕反应又越激烈。这一点也在朱由校的预料之中。 坐在龙书案的后面,朱由校翻看着面前的奏章,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看着看着朱由校突然笑了,这是一份为杨涟辩驳的题本。 上面说杨涟任常熟知县,举全国廉吏第一。 看到这里朱由校实在是忍不住了。 纵观整个大明朝,如果要说清廉的官吏,除了海瑞之外不做第二人选。 更何况那时候的杨涟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县令,谁会管他是否清廉? 一任县令不过三年,再清廉又能怎么样?以大明的通讯手段,谁会知道一个县令是不是清廉? 这要不是有些人鼓吹的,朱由校怎么也不相信。显然这就是东林党互相捧臭脚的结果。 看到这里,朱由校突然有了一种感觉。那就是东林党互相捧臭脚的习惯,或许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 很多东西都是他们自己吹出来的,你说我好,我说你好,结果就是众正盈朝。 事实上这种事情在后世也不少见,而且还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商业互吹。 想到这里,朱由校就笑的更开心了。 果然历史是一个圈子,一直在不断循环往复着。 轻轻地将手中的题本扔回桌子上,朱由校笑说道:“行啦,都拿走吧。” 陈洪不敢怠慢,连忙走过去,将所有的题本都拿走了。 在陈洪看来,这些东西都是惹皇爷生气的东西。 原本皇爷要看,陈洪还十分担心,生怕皇爷因为这些东西生气,到时候再牵连了自己。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皇爷不但没生气,而且好像还看得很开心。 朱由校自然不会搭理陈洪是怎么想的,这些人如此抱团,反而让朱由校的心里升起来一股要把他们一扫而空的想法。 这么多的题本、这么多的奏折,全都是弹劾魏忠贤和熊廷弼,甚至是在弹劾自己的。 这里面就没有一份题本关注事情本身。比如陷害熊廷弼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那些人究竟有没有收钱?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没有一个人问,也没有一个人想要去探究。 你说这些人装聋作哑也好,你说这些人相信是魏忠贤诬陷的也好。按照办事的程序,不应该先把事情查清楚吗? 而他们呢? 他们只是一味的攻击,攻击魏忠贤。 他们做的事情朱由校也明白了,这种做法在后世也是有说法的。 那就是既然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一劳永逸。 一旦魏忠贤被打倒,甚至是被处死,那么所有的事情就都解决了。 走到大殿的门口,朱由校伸了一个懒腰,脸上的表情也淡然了起来。 这样也好,大家就摆明车马,打一场! “皇爷。” 这个时候陈洪转了一圈回来了,走到朱由校的身边,恭敬的说道:“内阁大学士韩爌求见。” 朱由校一愣,对于韩爌,朱由校的观感是不一样的。 韩爌虽然也是东林党,但是韩爌这个人与邹元标和杨涟等人不同,他基本上不怎么嘴炮。 在朱由校看来,如果他不参与这一次的事情,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的话,朱由校也不准备把他牵连进来。 没想到自己没找他,他却先找上门来了。朱由校的心里面是有些失望的。 不过这样也好,和韩爌谈一谈,看看他的想法。 “让他进来吧。”朱由校对陈洪吩咐道。 时间不长,得到应允的韩爌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朱由校在看着韩爌,韩爌也在看着朱由校。 虽然并没有很久不见,但是两个人却都有一种相见恍如隔世的感觉。 尤其是韩爌,他清楚的记得陛下刚登基之时的样子。 韩爌记得自己的皇帝在当皇孙的时候,未曾出阁读书,请求皇帝从十二日起开讲经筵,以后每天讲筵不要停止,皇帝接受了。 在那个时候,皇帝还不是现在的样子。 现在虽然皇帝看起来很虚弱,斜靠在卧榻上。可是韩爌却感觉,卧榻上的那个人,充满了生杀予夺的力量。 <script>app2(); 第八十章 是否该彻查到底?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臣韩爌,参见陛下。”韩爌给朱由校行礼之后。恭敬的说道。 朱由校一笑,轻轻地摆了摆手,直接说道:“这又不是在朝上,爱卿不必如此多礼。” 说完,他转头看向了陈洪,吩咐道:“赐坐。” 等到韩爌坐下之后,朱由校这才开口问道:“爱卿今日来,可是有事情?” 对于朱由校的装傻,韩爌心里边儿再清楚不过了。 他知道这是陛下不想听自己说那些事情,如果自己现在退出去,那么陛下可以当事情没有发生。 可是不行啊!韩爌不能看着这件事情越演越烈,如果再继续下去,牵连的那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了。 想到这里,韩爌把心一横,连忙说道:“陛下,臣是为了熊廷弼一案来的。” 朱由校看着韩爌,似乎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了这件事情吗?不知爱卿有什么想说的?” 虽然陛下的语气很淡然,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但是韩爌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说魏忠贤所作所为的背后没有陛下在支持,韩爌是如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只不过这件事是没有办法挑明。 沉吟了片刻,韩爌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冯三元之言不足以为信。” 听着韩爌的话,朱由校笑了,坐直了身子看着韩爌,“爱卿此话怎讲?” 韩爌一愣,此话怎么讲? 还不是用嘴讲,自己又没有证据。 不过韩爌还有说辞,“陛下,冯三元的话毫无实证,实乃诬陷之言。朝中重臣虽然有人私德不修,有人行差就错,但结党营私是没有的。臣子不应以党侍君,君也不应以党疑臣,如此方能君臣相偕。如果今日因为冯三元之言,陛下大动干戈,必然会使君臣离心离德。” 韩爌脸上的表情非常认真,神情严肃,感情真挚。显然,他的那些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朱由校看得出来,不过他却没往心里去,反而笑了。同时他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果然东林党的人都会说。 看了一眼韩爌,朱由校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反问道:“爱卿的话很有道理,朕深以为然。臣子不应以党侍君,君也不应以党疑臣,说的很好。朕不以党疑臣,难道臣子就不以党侍君了?熊廷弼的事情难道还不明显吗?” “太祖设立都察院的目的是什么?你来告诉朕!”说这句话的时候,朱由校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韩爌心里面顿时感觉发苦起来。 说起来,都察院那些人干的那些破事儿,韩爌是不知道的。 弹劾熊廷弼是杨涟等人主导的,并不是韩爌主导的。 身为内阁大学士的韩爌,自然不会去参与这些事情。但是逼走熊廷弼,将辽东置于自己这些人的掌控之下,韩爌是知道的。 不过他知道的,只限于逼走熊廷弼。因为他也看不上熊廷弼。 在韩爌看来,熊廷弼志大才疏、脾气暴躁,又是方从哲的故旧,自然就要拿下。 只是韩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里面儿还有勾结李如祯的事情。 要知道自己和李如祯的关系并不好,当初李如柏、李如桢兄弟有罪,应当逮捕治罪,而宦官却传旨宽免他们。 是自己和刘一燝执奏,按照法律逮捕了他们。 不过这让韩爌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李如祯被捕之后,不少人曾在自己面前说过好话。 理由也都一样,李如祯是辽东李家的人,李家在辽东根深蒂固,不宜大动干戈。现在辽东建奴猖獗,如果此时严惩李如祯,势必会使辽东将士离心离德,不利于大明剿灭建奴,不利于辽东安稳。 当时自己觉得这些人说的有道理,是一心为国,乃是君子所为。 现在调过头来看,这里面藏着多少私心?有多少人是受了李家的贿赂才跑到自己这里求情的? 想到这些,韩爌的心情都不好了。 不过这一次的事情还是不能扩大,酌情处理几个就可以了。否则朝廷动荡、吏治不宁,不是大明的福气,反而是动荡的开始。 如今的大明虽然不是山雨飘摇,但是也实在是亏损了元气,此时真的不宜大动干戈。 何况韩爌还是相信那几个人不过是害群之马,清退了也就是了,没必要牵连甚广、炮制大案。 不过此时看陛下的态度,自己想要劝服陛下怕是不容易。想到这里,韩爌有些无奈。 面对朱由校的问题,韩爌也没办法不回答。 他直接说道:“都察院为陛下耳目风宪,都察院官员当为百官表率。” 这话说出来之后,韩爌都有些丧气。 这些人干的事情太跌份儿了! 收钱弹劾边疆大臣,这样的人怎么配做都察院御使? 尤其是那几个小人在东厂的时候供述了李如祯,到了三法司就翻供;现在魏忠贤审案,他们就又翻供了。毫无气节和底线可言,简直就是世人之耻! 对于这几个人,韩爌都想弄死他们。 朱由校点了点头,看着韩爌说道:“爱卿说得好,为天子耳目风宪。可是这些人怎么做的呢?收人钱财、替人弹劾,诬陷边关大臣!这还是天子的耳目风宪吗?朕看来,定他们一个玩忽职守、收受贿赂、诬陷朝臣都是轻的,应该直接定为欺君!” 韩爌心中大骇,他倒是不担心朱由校真的将这几个人定成欺君之罪。他担心的是陛下表现出来的愤怒。 这件事情显然让陛下不再相信都察院,不再相信他们这些清流官员,转而去相信魏忠贤。 看来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 “陛下,”韩爌连忙说道:“虽然都察院出了几个害群之马,可是都察院大部分御史还是兢兢业业、忠心爱国。臣以为,严厉整肃都察院,清退害群之马,乃当务之急。” 朱由校又笑了,看着韩爌随意的问道:“爱卿以为此案是否该彻查到底?” 这就是一个诛心的问题了。 如果你说不应该,那你前面说的都是废话,内阁大学士这个位置你也不用坐了; 如果你说应该,那么就必须要查下去。 现在事情已经架在这里了,韩爌可以保证,一旦自己说应该,自己出宫之后就会听到这个消息传遍京城! <script>app2(); 第八十一章 好人坏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韩爌也知道陛下问自己这件事情的用意,说白了就是想让自己表态。 作为内阁大学士,自己的态度或许比自己的说辞更重要,陛下想看的就是自己的态度。 可是这个态真的不好表,无论怎么说,自己都会让人不满,只不过不满的人不同罢了。 赞同陛下,不满的是其他人;不赞同陛下,不满的就是陛下。 所以这件事情怎么办都不合适。 不过现在陛下问起了,自己总要有一个态度。 略微沉吟了片刻,韩爌直接开口说道:“臣以为,此事应该彻查到底。这些人罔顾法纪、收受贿赂、诬陷大臣,不查不足以平民愤,而且臣以为,这些人必须严惩。” 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其他的先不说,至少韩爌的态度是好的。 无论是被自己逼迫的,或者是他就是这么想的,这都不重要,只要他有这个态度就好。 朱由校直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查清了再说。爱卿也不必担心,朕不会胡乱惩罚任何人,也不会做宁枉勿纵之事。” “爱卿可以在旁边看着,朕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这话朱由校说得光明磊落,只不过他自己的心里都不信。 谁会根据好人坏人来区分大臣? 后世人都知道,小孩子才分好坏,大人只看利弊,何况皇帝? 作为一个皇帝,别说什么好人坏人,看的只是对自己有没有用。 之所以对韩爌说这些话,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朱由校还不想放弃韩爌,说这些用来安抚他的话罢了。 惩治那些人必然是有理由有证据的,这些理由和证据大部分都不用编出来诬陷,他们自己本身就不干净。 朱由校相信韩爌也听得懂,即便是听不懂,以后的事情他也能看懂,只不过是他愿不愿意接受罢了。 虽然韩爌的风评很好,但是朱由校也不会对他的道德水平抱以更高的期望。 能够成为内阁大学士的人,必然是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爬上来的,不可能是小白羊。 这是官场,就不存在小白羊。 如果真的是官场小白,估计早就被吞掉了。 自己给韩爌的无非是一个说服他的理由罢了,看的就是他接不接受。 如果他接受了,他就会装糊涂。他装了糊涂,不能继续用他;如果他不装糊涂,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韩爌虽然算不上老奸巨猾,却比不上方从哲,也比不上叶向高。 正因为他比不上方从哲他们两个,自己才会用韩爌。 自己不过是一个根基浅薄的新皇帝,那些能够团结朝臣的老奸巨猾的大臣,自己也不敢用。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爱卿就退下吧。”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韩爌可以走了。 皇上让自己走,自己自然不能赖着不走。韩爌站起身子躬身道:“如此,臣告退。” 看着韩爌的背影,朱由校脸上的笑容缓缓收了起来。 即便是用韩爌,也要将他身边的东林党人剪除掉。想来魏忠贤那边儿应该已经有结果了,如果还这么慢的拖着,朱由校真的要对魏忠贤失望了。 出了紫禁城,韩爌一脸严肃。 虽然陛下没有赞同自己的话,也没有听自己把话说完,但这一次面见陛下还是有收获的。至少自己知道了陛下是怎么想的,也知道了陛下为什么这么做。 没有回内阁值班房,韩爌直接回了家。 到了自己的书房之后,韩爌就看到自己的书房里坐了一个人,也并没有意外。 这个人正是他约来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东林党的元老高攀龙。 这一次如果说谁最慌,那么就要属这位东林党的元老高攀龙了。 随着邹元标和杨涟被罢官待审,所有的东林党人都慌了。 这一次韩爌进宫面圣,一方面是想劝谏陛下,另外一方面就是想探探陛下的口风。 谁都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转变的这么快。 是魏忠贤上了谗言?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不弄清楚大家心里都没底。 见到韩爌走了进来,高攀龙连忙站起身子。 他与韩爌的关系很好,所以也就没客气,直接开口问道:“怎么说?” 看了一眼高攀龙,韩爌有一些不高兴。 他对高攀龙很了解,想要拿掉熊廷弼,出手的虽然是邹元标和杨涟,但是背后也有高攀龙的影子,或者说这是东林党的共识。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官帽子。 谁还没有几个门生故旧? 自己这些人上位当权了,自然是要提携自己的门生故旧的。官场上的位子就那么多,不弄走老人,自己的门生故旧怎么上位? 高攀龙并不认为这么做不对,毕竟熊廷弼本身就有问题,换上合适的人更好。 大家弹劾熊廷弼本也无可厚非。 若是仅仅是因为弹劾熊廷弼,陛下即便不满也不会如此行事,局面也不会崩坏的这么快。 正因为自己身边人的手段太下作,所以陛下才会生气。 收受边将的贿赂、弹劾手边大臣,这是朝中大臣勾结边关将领。无论放在何时何地,这都是皇帝不能容忍的。何况还是诬陷朝廷派去的文官。 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当然会生气,当然会想把这些人一扫而空。 韩爌担心的是有太多人的受牵连。 毕竟冯三元说的是结党营私,如果坐实了结党营私,那么被牵连的人就会更多。这是韩爌无法接受的。 至于姚宗文等人,他们收受贿赂、诬陷熊廷弼,已经保不住了,也没必要去保了。 这一点韩爌看得很清楚。为了保他们几个人让皇帝猜忌自己,得不偿失。 高攀龙问自己,韩爌也没打算隐瞒,因为根本就瞒不住。 皇宫里面是什么情况,韩爌很清楚。那就是一个四面透风的破房子,什么事情都藏不住。自己和陛下的对话很快就会传出来。 把自己进谏陛下的经过说了一遍,韩爌就坐在那里看着高攀龙。 高攀龙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半晌,他怒道:“阉狗狡诈。” 韩爌看着高攀龙,沉声说道:“我问你,保下姚宗文等人的事情,是谁出的主意?” 听到韩框的问题,高攀龙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因为这个主意是他出的。 <script>app2(); 第八十二章 向魏忠贤认输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到高攀龙的脸色,韩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们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听了韩爌的话,高攀龙的脸色更不太好看了。 不过高攀龙心里明白,自己现在需要韩爌的帮忙,那是万万不能和韩爌翻脸的。 所以高攀龙压下心底的怒意,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没事儿,慢慢说。”韩爌则是喝了一口茶,做出一副我洗耳恭听的架势。 韩爌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你不说,我肯定就不帮忙。 对于韩爌来说,参与这一次的事情风险太大。如果不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可能把自己搭在里面。 这种高风险的事情,韩爌怎么可能去做? 虽然大家同气连枝,可是也不可能为了他们的愚蠢搭上自己的前途。 高攀龙虽然气愤,却也很无奈。韩爌的态度很明确,自己也就没得选。 沉吟了片刻,高攀龙对韩爌说道:“阁老是否记得那一次陛下召见?” 韩爌一愣,随后就反应了过来,直接说道:“可是陛下召见你和杨涟那一次?” 高攀龙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正是那一次。那一次在陛下面前,杨涟说要严惩姚宗文等人;我却说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知道我也是出自一片公心。辽东局势不稳,建奴猖獗。此时此刻,朝廷决策当以安抚辽东为主。” “如果在这个时候爆出了辽东的事情,朝廷严惩姚宗文等人,同时也要严惩李如祯,这对辽东不利。对大明不利!在姚宗文等人被转到刑部之后,我便与邹元标商议了这件事。” “他与我的看法一样,此时不应该大动干戈。于是我便与杨涟商议,当时我们定下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然辽东的事情也要有人来担责,我们选择了李如祯。” “如果一切顺利,李如祯斩首示众,姚宗文等人罢官归家。我们当时也说了,姚宗文等人罢官归家也只是暂时的,风头过去可以再起复。” 听了高攀龙的话,韩爌捋着胡子轻轻地点了点头,神情也缓和了不少,甚至带着几分赞赏,开口说道:“李如祯先有失土之责,又有勾连朝臣之罪,判一个斩立决倒也是应有之义。” “至于姚宗文等人,一时糊涂收了刘国缙的钱财。我们也都知道都察院清苦,难免有所差池。罢官回乡那等处罚很是合理,这却是老成谋国之言。既然如此决定,因何出了差错?” 高攀龙见韩爌如此说,心里面也松了一口气,只要韩爌认同了自己的做法就好。 懊恼的叹了一口气,高攀龙有些无奈的说道:“事情是计划的很好,可是谁知道姚宗文等人会在公堂之上翻供,一口咬死了是魏忠贤陷害他们,所有的罪行全都不承认了!” “到了这一步,也就进退维谷,总不能像魏忠贤一样对他们严刑拷打。可是劝说又没有用。” “在这个时候,魏忠贤一直在陛下面前进谗言。陛下那边儿催得紧,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想着索性就把事情做死。魏忠贤要做什么我们心知肚明,那就不如借着此次的事情将魏忠贤打倒。 现在想来,如此行事,何其愚蠢!从那时开始,我等已经落入魏忠贤的谋算之中!” “冯三元等人早已投靠了魏忠贤,他们翻供也是受了魏忠贤的指使。等到我们将审讯记录递上去,魏忠贤又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说我等官官相护、颠倒黑白。陛下自然心生疑虑,结果就是陛下下令让魏忠贤重审。” “重审一开,冯三元等人又受了魏忠贤的指使,诬陷我等结党营私,现在就是我等有口难辨!死了一个牢头,更是让陛下对我等不信任。魏忠贤不断的进谗言,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了。阁老,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们这些人生死是小,大明江山社稷存亡事大!” “魏忠贤阴狠毒辣、卑鄙无耻、栽赃陷害,一旦此案真的被定成结党营私,那么他必然会大肆牵连我们这些人,朝中必然奸邪横行!到时候大明国将不国呀!阁老,在此存亡之际,切不可动摇啊!” 韩爌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的确不应掀起大案,可是此事对陛下也要有个交代。” “姚宗文等人收受贿赂,弹劾熊廷弼,陛下已经非常不满。督察院的职责本就是监察百官,结果却因为私相授受、胡乱弹劾,陛下焉能不生气?” “原本此事也不算什么,只是严惩几个人也就够了。结果你们却把他们几个人保下了下来,弹劾的变成了审理此案的魏忠贤,难免让陛下以为我们私相授受。” “虽然知道这是魏忠贤的阴谋诡计,但是我们也无法证明。当务之急是怎么让陛下平息怒火。只有陛下平息了怒火,陛下才能够听得进去我们的谏言。否则一切皆无从谈起!” 高攀龙点了点头,他知道韩爌说的有道理,直言道:“此事有什么办法呢?” 事实上韩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既然解决不了问题,可以解决有问题的人啊! 看了一眼高攀龙,韩爌直接说道:“现在陛下对都察院不信任,起因自然是姚宗文等人收受贿赂。但让陛下如此生气的,其实是杨涟等人上的奏折。如此做法,让陛下以为他们私相授受。” “冯三元等人现在在东厂,我们也接触不到。即便接触到了,我们也很难让他们指正魏忠贤。他们既然被魏忠贤收买,也就不是我们说几句话就能够让他们幡然悔悟的。” “不过这些人翻来覆去、首鼠两端,说的话实在不足以采信。你回去之后,让人传讯邹元标和杨涟,让他们上请罪折子。邹元标御下不严,督察院院御史收受贿赂,无论如何他也脱不了干系,请陛下严惩;至于杨涟,承认自己能力不足,被姚宗文等人蒙骗,愧对陛下,自请罢官,按律处罚。” 对于韩爌的策略,高攀龙大概也知道了。 一方面攻击冯三元等人,他们的话不可采用。 另外一方面上书自陈错误,请陛下严惩。 让陛下出气,如此方能度过此次危机。 不过高攀龙还有一些迟疑,这岂不等于是向魏忠贤认输? <script>app2(); 第八十三章 准备大反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高攀龙看来,向魏忠贤认输是绝对不可以的,因为这代表着承认自己这些人不行,而且魏忠贤也不可能因为他老高认输了就放过他。 这又不是文官之间的斗争。 看了一眼韩爌,高攀龙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在高攀龙看来,韩爌就是为了自己的内阁大学士的官位,不希望继续闹腾下去,而是希望尽快平复斗争。 因为这对韩爌来说是最有利的。 若是继续斗争,一旦事情查下去,很可能会牵连到韩爌的身上。 至于自己这些人所在的位置,极有可能就会被韩爌的人接手,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的事情。 想到这里,高攀龙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沉吟了片刻,高攀龙开口说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向魏忠贤认输?我等读圣贤书,行的是孔孟之道,怎么可能如此毫无气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等一心报国,岂能因为小小的磨难,便向魏忠贤这种人低头?” 听了高攀龙的话,韩爌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其实算不上铁杆儿的东林党,何况东林党这些人也不是全都听他的。 如果他有这个威信和统御能力,在原本的历史上把刘一燝弄下去之后,接位的就应该是韩爌,而不是叶向高。 高攀龙或许会给韩爌面子,但是想让他听韩爌的命令做事,基本上不可能。 看了一眼高攀龙,韩爌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 在自己看来,高攀龙等人这就是在作死。 他们难道看不出来这不是向魏忠贤认输,而是向陛下认输? 当务之急是让陛下重新信任自己这些人,而不是去和魏忠贤拼个你死我活。 韩爌知道高攀龙他们看得出来,而且他们也懂,但是他们不能这么做。 一旦抛弃了邹元标,抛弃了杨涟,后果是东林党不能承受的。所以即便明知道前面有问题,高攀龙他们也必须向前走,哪怕知道陛下会严惩他们。 不过看高攀龙的样子,韩爌也看出了一些东西。 那就是他们打算故伎重施。 哪怕是最后被罢了官,他们也要打着为民请命的口号,到时候即便罢官回乡,那也是声震朝野,是件极为光耀的事。 可是韩爌却知道,这一退看似爱国洒脱,可是朝中之事谁来做? 这一退看似心胸广大,实则无比怯懦。 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这样做法很可能把所有人都搭进去。 可是韩爌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止。 看了一眼高攀龙,韩爌直接说道:“那你们就好自为之吧。” 事实上,韩爌知道刚才高攀龙的话已经在指责自己了,说自己怯懦,说自己畏惧魏忠贤。 一方面这是激将法,让自己站在他们这一边;一方面这是威胁,如果自己不站在他们那一边,那么等待自己的就将是各种攻击。 不过在韩爌看来,魏忠贤的手段不可能就这些,很快高攀龙他们就会自食其果。 说完这句话,韩爌端起了茶杯,意思很明显,那就是送客了。 到了这个地步,高攀龙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站起身子的对着韩爌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向外走了出去。 他要去联络更多的人,准备大反攻。 看着高攀龙的背影,韩爌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神情。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韩爌站起了身子,缓步走出了书房。 他准备去内阁了,至于以后的事情,韩爌准备看看。他自己没有办法伸手了。 如果牵连到了自己,那就辞职回乡吧! 出来韩爌的府邸,高攀龙的脸上隐隐带上了怒色。 对于韩爌的说法,高攀龙非常的不满。 在高攀龙看来,这是你死我活的争权,退是绝对不可能退的。 一旦自己选择了退,那么自己就失去了所有的东西。现在自己拥有的这些东西,那是付出了很大的力气才获得的。 回头看了一眼韩爌的府邸,高攀龙一甩袖子,大步的向前走去。 到了这个时候,他需要去串联一些人了,那些在京城的东林党,包括礼部尚书孙慎行、工部侍郎赵南星、以及皇帝的老师孙承宗。 他们要准备大反攻了。 紫禁城中。 朱由校站在大殿的门口,眺望着远处有些阴郁的天空,心情如此时的天空,并不是很好。 大明朝就像这阴郁的天空一样,自己想要拨云见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皇爷,”陈洪来到朱由校的身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求见。”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陈洪大概已经能够判断自家皇爷的心情了。 皇爷现在的心情明显就是不好了,所以陈洪说话都格外小心,生怕触怒了皇爷。 骆思恭来了,难道自己等的人到了? 朱由校阴郁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转头看了一眼陈洪,吩咐道:“把他带进来吧。” “是,皇爷。”陈洪答应了一声之后,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陈洪一眼就看到了骆思恭。 见到陈洪走了出来。骆思恭连忙笑着迎了上来。 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骆思恭心里面很清楚。 从陛下这段时间的行事风格来看,陛下是要重用东厂和锦衣卫了。 那么就意味着一场新的争夺就要开始了。 他们争夺的是陛下的宠幸。谁能够挣得到这一份宠信,谁就能够获得更多的权力。 在过去的这些年,东厂和锦衣卫无数次上演了这样的争夺。胜利者不但会得到陛下的信任。还能够调动对方。 不过在这种争夺里面,锦衣卫败多胜少。 这骆思恭是知道的,他也知道锦衣卫的弱点在什么地方。 虽然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可是并不能够随时进宫见皇上。比起东厂的魏忠贤,锦衣卫的劣势太明显了。 这一次陛下分别给了东厂和锦衣卫差事,东厂那边儿已经取得了很大的优势。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东厂就会把差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锦衣卫本来就已经落后了,如果再没有人为自己说好话,那么锦衣卫必然争不过东厂。 到时候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就只有两条,一条是给魏忠贤做狗,在魏忠贤面前摇尾乞怜,这样的情况骆思恭不愿意看到;另外一种就是不做锦衣卫都指挥使,把位置让出来,骆思恭也不愿意。 <script>app2(); 第八十四章 明明白白的打击异己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给人当狗不愿意,自己的官帽子也不愿意摘下,那么就只能想别的办法。 正所谓缺什么补什么。 在骆思恭看来,自己缺的就是在皇上面前有一个能替自己说话的人。 那么,倘若把这个短板给补上,自己就能够和魏忠贤正面竞争。 自己既然做不到在皇上面前说话,那就索性找一个合作伙伴。 在骆思恭看来,最合适的这个人就是陈洪。 现在朝野内外谁都知道,皇上最宠幸的两个太监,一个是东厂厂公魏忠贤,另外一个就是秉笔太监陈洪。 自己和魏忠贤是竞争关系,陈洪陈公公和魏忠贤也是竞争关系。自己两个人都和魏忠贤是竞争关系,那么就存在了天然的合作基础。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这样的情况下,骆思恭觉得两个人会一拍即合。 如果两个人达成了合作,那么在皇上面前自己有陈洪,在皇宫外面。陈洪可以有自己。双方通力合作,绝对可以压制魏忠贤。 “陈公公,”骆思恭走到陈洪身边,笑着说道:“看公公的气色不错,想来是有什么好事情。如果家里面有什么喜事,一定要告诉下官,下官一定奉上一份贺礼。” 笑眯眯的看着骆思恭,陈洪开口说道:“咱家倒是没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不过看大人应该会有喜事。倒是咱家在宫外有时候会有一些事情,如果求到骆大人这里,还希望骆大人不要推辞。” 听了陈洪的话,骆思恭秒懂,笑着说道:“陈公公放心,下官一定尽心尽力。” 两个人相视一笑,谁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 对视一眼就可以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骆大人,咱们还是别耽误太久。陛下还等着召见你呢。”陈洪摇了摇手中的拂尘,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骆思恭则是对陈洪抱了抱拳,然后笑着说道:“多谢陈公公。” 两个人一起走进了乾清宫。 朱由校看了一眼走进来的骆思恭,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直接开口问道:“可是朕交代的差事有了结果?” 骆思恭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道:“启禀陛下,的确是办好了。臣已经找到了陈可道,人也已经带到京城来了。” 听了他的话,朱由校顿时面露喜色。 人终于来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朱由校直接说道:“把人带进宫来吧。” 骆思恭顿时一愣。 他没想到陛下居然要召见这个陈可道。 原本他以为陛下会把这个人交给自己,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虽然心里很想问一问,可是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该问的。 “是,臣马上就去安排。”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一声,骆思恭就退了出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朱由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对于接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朱由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玩弄权术,对一个皇帝来说是悲哀,可自己恰恰就要玩弄权术。 在大明朝的这些个皇帝当中,权术玩的最好的是嘉靖皇帝。嘉靖皇帝以藩王之身,入京继承皇位,可以说当时的形势非常复杂。 正德皇帝死的不明不白,朝中的臣子们也都不是嘉靖皇帝的自己人;没有人支持他,何况先帝遗留下来的外戚也都还在。 可以说整个皇宫之中,或者是整个朝堂之上,不可不谓前狼后虎。 在这样的情况下,嘉靖皇帝的选择并不多。可偏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算得上是宽阔的帝王路。 自己现在的情况又何尝不是如此? 幼年登基,老爹提拔的东林党专政,谁听自己的话? 或许东林党是想做事,但是他们想做的和自己想做的肯定不一样。 如果自己用他们,那么听谁的? 让他们做的事情他们不做,你能怎么办? 无论是这一次的熊廷弼案,还是自己找来的这个陈可道,其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收权。 在朱由校的眼里面,什么东林党、什么阉党,或者是齐浙楚党,根本没什么分别。 之所以对东林党下手,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他们现在当权。 如果自己晚穿越几年,当权的是魏忠贤的阉党,那么自己肯定就对阉党动手了。 一方面是朝中正在查办的案子,另外一方面是道统之争,其实朱由校对其两方面都不感兴趣。 朱由校感兴趣的只是收权,就像当初的嘉靖皇帝一样。 嘉靖皇帝登基不久便与杨廷和、毛澄为首的明武宗旧臣们之间关于以谁为世宗皇考(宗法意义上的父考),以及世宗生父尊号的问题发生了争议和斗争。 以内阁首辅杨廷和为首的“继嗣”,要求世宗改换父母。 当时观政进士张璁上疏责廷臣之非,提出了“继统”的理论。 表面上看这是一场关于名分的争夺,实际上却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隐藏在深处的,其实是关于权力的争夺。 在朱由校看来,将嘉靖皇帝迎接到京城的那些臣子,他们想要控制嘉靖皇帝。而嘉靖皇帝不甘心,自然是要反击的。 他选择的反击就是大礼仪,这也是皇帝惯用的做法。 如果在朝政上展开争夺,通常会出现新的问题,致使朝政不能正常运转,从而影响江山的稳固。这是皇帝不能接受的。 通常情况下皇帝会选择废除皇后或者是更换太子来作为战场。一方面排除不听话的臣子,另外一方面则是选出听话的臣子。 嘉靖皇帝的大礼仪也是一样的道理。这不是皇帝的名分问题,而是实实在在的站队问题。 这次朱由校干的事情也一样。陈可道的李贽学说,目的就是为了让官员他们争。 自己要用李贽的学说,有反对的官员,就罢黜;听话的官员,就留下。 东林党的结党营私案可以把一些官员直接装进去,不需要去查什么东西,也不需要费心力给他们安什么罪名。 这样双管齐下,可以把权力收回到自己的手里面。 至于是东林党,还是阉党,或者是其他党派,朱由校根本就不关心。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朝堂上的这些人,愿意跟着自己干的,那就留下;否则就滚蛋。 这不是什么党派之争,也不是什么道统之争,就是明明白白的打击异己。 如果非要说,那这是路线之争。 <script>app2(); 第八十五章 古人尸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从始至终,朱由校想做的就是这一件事,而不是什么收拾东林党。 不管谁身居要位,自己都会收拾他。这与谁在位就没任何关系,自己要做的就是选出听自己话的人。 这一点从来都没改变过。 至于选出来这个人是什么样儿,朱由校就没想过。 嘉靖皇帝时候的严嵩、徐介,谁好谁坏? 作为一个皇帝,从来不会因为好坏去分辨人。 乾隆皇帝不知道和珅什么样的人吗?为什么还用他?这就是帝王心术了。 现在朱由校要看的就是这个陈可道合不合格。 如果这是一个合格的人,那自己自然要用他; 如果这不是一个合格的人,自己也要用他,只不过使用的方式不一样。 如果陈可道合格,那么就可以放出去;如果他不合格,那就只能当个牌位。 人并没有带来,所以骆思恭这一趟出去花费的时间并不短。 与此同时,东厂之中。 魏忠贤正欣喜地看着面前的口供,这份口供来自于姚宗文。 上一次在大理寺。魏忠贤被姚宗文坑得够呛,差一点就完蛋了。 幸亏冯三元搞了一个结党营私出来。 这一次拿到了姚宗文的口供,魏忠贤不但可以出一口恶气,同时还能够扳回一局。 至于是否有人说自己诬陷了姚宗文,魏忠贤根本不在意,而且也不觉得这有什么。 整件事情要看陛下相不相信。 如果陛下相信姚宗文是被自己陷害的,就万事皆休;如果陛下相信自己,那么姚宗文的这份口供就是真的。 哪怕这份口供真的是自己写的,也一样是真的。 至于陛下会相信谁,魏忠贤更是一点都不担心。 姚宗文等人收受贿赂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陛下心里面清楚,魏忠贤心里也清楚,即便东林党人他们再怎么狡辩也没有用。 将手中的口供放下,魏忠贤抬起头看了一眼孙云鹤,直接开口问道:“人没事儿吧?” 这几天,孙云鹤一直在用刑,手段很激烈。 魏忠贤还是担心孙云鹤把人给弄死了。打伤了无所谓,如果真的弄死了,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麻烦。虽然他不畏惧,但是没必要惹这样的麻烦。 孙云鹤也知道轻重,直接点了点头,“公公放心。人没事儿,我已经安排了大夫给他看。” 魏忠贤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此再好不过。现在关于诬陷熊廷弼的案子审问的已经差不多了,事实清楚,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案子可以结了。” “接下来要问的就是结党营私的案子了。这一次姚宗文供述他们是受到了邹元标指使,这才弹劾熊廷弼。你问问其他的人,将这件案子落实下去。还有就是在大理寺的监狱里面,张老三给他们带的话,落实到杨涟的身上。” “等到这些办好了!我们就可以把邹元标和杨涟抓起来,从他们的嘴里边再问出一些其他的事情来,到时候就可以把这个结党营私的案子定下来!” 听了魏忠贤的话,孙云鹤的脸上全都是喜色,眼中透着一股亮光。 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东厂的威势将大大增强。 “公公放心,卑职一定尽心竭力,绝对不让公公失望!”孙云鹤躬身抱拳,大声的说道。 看着孙云鹤激动的样子,魏忠贤也笑了,笑声十分的畅快,脸上全都是得意的神色。 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可道,略微有些诧异。 实在是因为这个陈可道和自己想象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在朱由校的心里,陈可道即便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读书人,至少也是一个老夫子的形象。 结果完全与朱由校想的相反,陈可道是一个30多岁的中年人,身材矮小,看着一米五多一点儿,应该没过一米六。 而且他的脸色有些发黑,身材干瘦,怎么看都没有夫子的形象。 “陈可道,”朱由校叫了一声陈可道,停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你可有功名在身?” 这一点对陈可道来说非常关键。 如果陈可道有功名在身,那么自己用他的时候就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可以不单单拘泥于民间,还能给他一个官身,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禀陛下,学生是举人。”陈可道开口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有一个举人的功名就够了。 在这个时代,举人就已经达到做官的标准了。 只不过对很多人来说,举人的起点太低,上限也低,与其出来做官,还不如在家种田。 在地方上成为一个士绅,是举人最好的选择。 毕竟官场上都是进士,你天生就低人一头,这个官并不好做。 当然了,大明也不是没有官员以举人出身做到高位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海瑞。 嘉靖二十八年海瑞参加乡试中举,初任福建南平教谕,后升浙江淳安和江西兴国知县,推行清丈、平赋税,并屡平冤假错案,打击贪官污吏,深得民心。历任州判官、户部主事、兵部主事、尚宝丞、两京左右通政、右佥都御史等职。 海瑞打击豪强,疏浚河道,修筑水利工程,力主严惩贪官污吏,禁止徇私受贿,并推行一条鞭法,强令贪官污吏退田还民,遂有“海青天”之誉。 杨涟的举廉吏第一,朱由校是看不上的;相比较起来,海瑞的清廉朱由校是看得上的。 不光看得上,而且是从心里敬佩,是两世叠加的敬佩。 海瑞主张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走基层下乡,自备饭食;官吏到下面检查,地方官员迎接,酒菜必须有定制;杜绝公款吃喝,严禁大吃大喝。 可以说海瑞的思想是超前的,也是划时代的,也是他不被认可的地方。 朱由校记得很清楚,张居正倒台之后,明神宗朱翊钧向来器重海瑞的名望,于次年正月召海瑞为南京右佥都御史。 赴任途中,改为南京吏部右侍郎。 海瑞当时已经七十二岁了,上疏言衰老垂死,愿意效仿古人尸谏的意思,列举明太祖朱元璋刑法,剥人皮装上草制成皮囊,以及定律枉法达八十贯判处绞刑的规定,说应当用这样的方法惩治贪污。 其它谋划时政,言语极为切实。 只有劝皇帝用暴虐刑法,当时评议认为是错误的。 <script>app2(); 第八十六章 心学一脉的机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海瑞已经老糊涂了。 可是在朱由校看来,恰恰是此时的海瑞最清醒。这位一切为了大明朝的臣子,到了这个年纪他已经看透了,非重典不足以治世。 大明已经到了存亡之秋,腐朽到根子上了,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了。 他或许想过很多办法,但到最后,海瑞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 百姓压力巨大,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在这样的情况下,海瑞知道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大明真的撑不住了。 他能想到的唯一缓解这种局面的方式,那就是杀掉贪官,并且恢复太祖皇帝朱元璋时候的刑法:凡是贪污八十贯以上,直接扒皮充草。 可是如果真的这么干,大明估计就只剩下海瑞一个官儿了。原因无他,其他人全都会被砍头。 对于海瑞,朱由校是敬佩的。无论是海瑞近乎严苛的清廉,还是因为他的远见卓识。 相比较起来,杨涟的举廉吏第一看着就像是一个笑话。 海瑞做了多少实事? 杨涟又做了什么?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朱由校将思路收了回来。他知道,陈可道不会是海瑞。 虽然两个人都是举人,但是两个人是不一样的。 看着陈可道,朱由校开口问道:“你是李贽的学生?” 听了朱由校的问题,陈有道一愣。 事实上这一路陈可道都在想,陛下召见自己入京是为了什么? 自己不过是一个举人,也没有什么名声,更是未曾闻达于诸侯,陛下召见自己做什么? 虽然他也问过锦衣卫的人,不过那些人就像是闷葫芦一样,什么都不说。 现在听了朱由校的话,陈可道多少有一些想法了,原来是为了自己的老师。 不过陈可道还有另外一种担心,那就是陛下让自己进京,不会是为了弄死自己吧? 自己老师的学说有多不招人待见,陈可道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当年老师是怎么死的,陈可道到现在也记忆犹新。 如果是有人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要算计自己,那估计这回自己凶多吉少了。 不过事已至此,陈可道也有捍卫自己道统的决心。 自己的老师可以抢下剃头的刀子割喉而死,自己也不能给老师丢人。 想到这里,陈可道躬身说道:“回陛下,学生的确是老师的弟子。学生曾经追随老师多年,一直在他身边伺候。” 听了陈可道的话,朱由校轻轻地点了点头,缓缓地开口说道:“那就给朕讲一讲你老师的学说吧。” 陈有道一愣,陛下是让自己讲老师的学说? 要知道一直以来,老师的学说并不得主流的的认同。尤其是对于皇帝来说,老师的学说更像是大逆不道。 “怎么?你跟在老师身边那么多年,难道什么都没学会吗?”朱由校见陈可道不说话,忍不住开口说道。 “启禀陛下,学生有一些激动,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陈可道恭声道:“还望陛下恕罪。” 朱由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看了一眼陈可道,朱由校说道:“那就回去准备一下,至于要讲什么,不如从你老师的焚书开始。” 《焚书》是李贽所著的作品集,于万历十八年(1590年)64岁高龄时著成此书。 《焚书》又称《李氏焚书》,共6卷。 书中对儒家和程朱理学的大胆批判所表现的反传统、反权威、反教条精神。 陈可道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陛下召见自己入京,不但不是为了杀自己的头,反而是为了让自己给他讲课。 讲课也就罢了,居然让自己讲老师的焚书。 焚书里面写了什么? 陈可道再清楚不过了。 对于陈可道来说,他很担心自己讲着讲着就被皇帝拉出去砍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但不是因为皇帝的逼迫,而是因为他想为老师证明,同时也为自己出一口气。 要知道这些年因为老师学生的身份,他过的可并不是很好。 弘扬老师的学术,这是做学生应尽的职责,哪怕为此献身也在所不惜。 陈可道此时是激动的。 他知道这个机会摆在了自己面前。 这是一个弘扬自己老师学说的时机,一旦老师的学说被皇帝喜欢,那么老师将会名垂千古。自己也会名留青史! 此时此刻,陈可道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董仲舒。 汉武帝元光元年,汉武帝下诏征求治国方略,董仲舒在著名的《举贤良对策》中把儒家思想与当时的社会需要相结合,并吸收了其他学派的理论,创建了一个以儒学为核心的新的思想体系,深得汉武帝的赞赏。 这个思想体系系统地提出了“天人感应”、“大一统”学说和“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主张。 自此绝了黄老之学的根,使得儒门繁荣昌盛。 自己的老师是儒门弟子,心学一脉为什么不能绝了程朱理学的根? 只要自己能像董仲舒一样,拿出一套陛下喜欢的理论,那么自己就能够像董仲舒一般绝了黄老之学的根。 用老师的学说绝了程朱理学的根,想到这里,陈可道就更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了。 为了这个目标,哪怕自己死了都在所不惜! 想到这里,陈可道直接跪倒在了地上,“陛下放心。学生回去之后一定用心准备,绝不让陛下失望。” 朱由校轻轻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也是朕太过着急了。你一路赶到京城,风尘仆仆,确实应该休息准备一下。” 说完朱由校转头看向了陈洪,直接吩咐道:“让锦衣卫那边儿用点心。” “奴婢明白。”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 “行了,你先退下休息吧。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进宫给朕讲课。”朱由校笑着摆了摆手,语气温和而轻柔,同时还带着一点点期待。他要让陈可道知道,朕看好你,你得努力。 “学生谢陛下。”陈可道恭敬的行礼之后,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陈可道的背影,朱由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陈可道看着还不错。当然了,比起他的老师肯定是差了很多。 如果此时是李贽站在自己的面前,估计早就在侃侃而谈了。 <script>app2(); 第八十七章 长生丹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着陈可道的背影,朱由校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陈洪,他直接开口说道:“把消息传出去,就说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将陈可道举荐入宫。朕觉得陈可道的学术很有意思,让他明天进宫讲学。” 想了想,朱由校又补充道:“让内阁拟圣旨,给骆思恭加一个少保的职位。” 对于自己家皇爷的做法,陈洪能够稍稍猜到一些,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不是他猜不到,而是他不敢深想。皇爷这一次明显是让骆思恭成为众矢之的。 陈洪大概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的这位皇爷。他喜欢用臣,或者说不喜欢锦衣卫、东厂与文官有联系。 看看现在的魏忠贤,他和官员们的关系都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次的事情传出去之后,骆思恭估计与魏忠贤的现状差不多,剩下的只有依靠皇上才行。至于他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想和文官媾和是绝不可能。 以后如果自己想做事,陈洪觉得也要先把名声搞臭。 王安王公公之所以不被皇爷待见,很明显就是因为王安和文官走的太近,同时名声太好。 “皇爷放心,奴婢这就去传旨。”陈洪答应了一声,转身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同时在他的心里面下了一个决心,那就是和骆思恭的合作可以开始了。 原本他还在犹豫和迟疑,不是因为他不想和锦衣卫合作,而是他不知道皇爷对锦衣卫的态度。 如果陛皇爷不想扶持锦衣卫和东厂争,自己掺和一脚进去,只会让皇爷厌恶自己。 只有皇爷想要扶持锦衣卫和东厂争,自己才可以掺和进去。 原本陈洪是不确定的,可是现在他确定了。 皇爷就是要扶持锦衣卫和东厂争。 如果皇爷不是这么想的,他不会让自己散布消息。这消息就摆明了是离间锦衣卫和文官的关系。 这是要重用的意思,就像当初皇爷要重用魏忠贤一样。 因为找了那个叫韩立的道士的事情,魏忠贤被坑得血呲呼啦的。但是自那以后,魏忠贤可就真的被重用了。 之前魏忠贤是什么地位?现在他又是什么地位? 显然,从此往后,锦衣卫的地位也会飞速提升。现在正是自己插手的好机会。 看着陈洪的背影,朱由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陈洪和骆思恭的那点儿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朱由校的。 当然了,两个人也不敢瞒着他老朱。朱由校知道两个人刚刚的小动作,无非就是在试探自己。 如果自己不同意,那就会阻止两个人;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那就等于是默认了。 事实上自己不旦什么都没做,还让陈洪去给骆思恭赏赐,这就是最好的态度,摆明了就是告诉两个人,你们勾结在一起吧,朕支持你们,放开手好好干。 朱由校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玩权术的帝王了。 在后世,权术基本上是有一个归纳和总结的。通常指的是统治阶级依仗权势而玩弄的计谋和手段,是剥削阶级御用的政治工具。这里的统治阶级,一般指的是皇帝。 第一,“权术“要为统治阶级尽“忠”,因而是统治阶级御用的治政工具。 第二,“权术”要为统治阶级尽“责”,因而,对敌对集团进行有效的分化、瓦解乃至镇压,毫不留情。 第三“权术”要为统治阶级尽“能”,因而必须耍弄“权术”极尽欺骗、愚弄民众之能事。 历史的事实已经证明,大权术家无一不是大伪诈家、大阴谋家,无一不给后世留下了千古骂名。 “权术”意味着残酷、欺骗和背信弃义。 “权术”,就是专指政治阶级依仗权势而玩弄的计谋和手段。 有明一代的皇帝当中,嘉靖皇帝就是一个权术高手。 纵观他的一生所作所为,绝对可以和权术家画上等号。 想起嘉靖皇帝,朱由校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站起身子向外走了出去。 转回来的陈洪连忙迎了上来,径直来到朱由校的身边,恭敬地跟在后面。 虽然不知道皇爷要去做什么,但是陈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一处宅院的外面。 朱由校看着这处宅院,满意地点了点头。 地方不算大,与周围都隔开,算是一处僻静的所在,这里应该是一个合适的地方。 陈洪跟着皇爷来到了这里,略微有些发愣。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就是皇爷关押那个道士的地方,就是那个青云门的韩立。 虽然皇爷打着这个韩立的名号做了不少事情。但是陈洪却知道,皇爷对这个道士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这个道士的身份和名字,那都是陛下赐予的。不过也就见了那一次,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 这一次皇爷到这里来,难道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朱由校当然不知道陈洪在想什么。 站在门口沉思了片刻,朱由校轻轻的把门推开了,迈步向里面走了进去。 走进院子之后,朱由校就看到了那个道士正在院子里打坐。 轻轻地点了点头,朱由校对这个道士的表现还很满意。 自己将他给监禁起来,他还能够静心打坐修炼没有发疯,显然还是不错的。 虽然他或许是一个骗子,但还是有几分道士的模样了。 似乎意识到有人来了,韩立连忙睁开眼睛。 见到皇帝站在自己面前,韩立连忙站了起来。 他早就要憋疯了,现在见到皇帝来了,自然不敢怠慢。 原本他一直在害怕,觉得自己可能命不久矣。没想到皇帝不仅没砍他头,他在宫里面还活的挺好的,还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除了没有办法走出这个院子之外,其他的都挺好的。 在度过了害怕期之后,韩立还享受了几天。但是享受过了那几天之后,韩立就已经寂寞地不行了。 现在他很希望自己能离开这里,可是他也知道没有皇帝的命令,没人敢让自己离开这里。 现在皇帝来了,韩立自然是高兴的不行,心里面也忐忑无比。 看了一眼韩立,朱由校开口问道:“作为青云门的弟子,你可会炼制长生丹?” 韩立原本充满期待写满了快放我走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懵在原地动也不再动弹。 长生丹? 这是什么玩意儿? <script>app2(); 第八十八章 炼制的丹药谁吃?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看着呆愣中的韩立,对于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满。 他只是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静静地等待着韩立说话。 半晌,韩立才回过神来。 他算是明白了。 皇帝这是让自己炼丹! 虽然与这位皇帝陛下只见了一次面,算上这次也才是两次,但是韩立对自己的情况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或者换个说法,他知道的是这位陛下对自己的态度。 这个陛下要用自己做一些皇帝想做的事情,只不过需要伪装成是他老韩做的样子。 从陛下给自己改名字、设定门派伊始,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现在还来问自己会不会炼长生丹,其实根本就不是在询问,而是点明了让自己炼制长生丹。 韩立心里虽然明白,可是他有一点不懂,那就是这个长生丹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果自己炼制出来的东西不是这位陛下想要的,那么自己的下场肯定就会很惨。 现在自己被软禁在这里好吃好喝的待着,如果是皇帝陛下不满意炼制出来的东西,那么估计自己连被囚禁的待遇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韩立直接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贫道不知道陛下所说的长生丹与贫道会炼制的长生丹是不是同一种丹药?还请陛下赐教。” 听了韩立的话,朱由校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在大街上行骗的人,果然反应比较快、适应能力比较强,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不过这也挺好,有一个会办事的人,免得自己多费唇舌。 “朕让你炼制的长生丹是一种能够延年益寿的丹药,虽然不能够真正使人长生不老,但是也能够强身健体。”朱由校缓缓地开口说道。 韩立听了朱由校的话,若有所思。 作为一个常年在江湖上行(keng)侠(meng)仗(guai)义(pian)的道士,虽然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道士,但是一些基础的把戏他还是会的,不然早就让人拆穿了。 简单的医术他也会一些。当然了,这里的医术指的是他会搓药丸子,比如山楂丸。 可是,真正的炼制丹药,他根本就不会! “回陛下,贫道所知的长生丹也是有这种功效的。不过贫道不知道陛下的丹方是否比贫道的更好,能否请陛下将丹方赐给贫道?”韩立这话说得小心翼翼的。 事实上韩立心里面已经有了打算,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就用山楂丸糊弄一下。 朱由校看了一眼韩立,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这个韩立根本就不会炼丹,不过没关系,反正炼制出来的丹药自己又不吃。 至于丹方,自己虽然没有,但是这个世界上又不缺炼制长生不老的丹方,派人弄一副来也就是了。 轻轻地站起身子,朱由校吩咐道:“朕会让人准备好丹方的。” 说完这句话,朱由校转身向外走了出去。 他一边走一边对陈洪吩咐道:“让人准备好炼丹的炉子,再配几个人给韩道长打下手。等到丹方到了之后,即刻开始炼丹。” 陈洪听了朱由校的话,连忙开口说道:“奴婢马上去办。” 事实上陈洪的心里也担心的不行。 这个韩立的来历,陈洪可是清清楚楚的,根本就是一个江湖骗子。 现在皇爷让这个骗子炼丹,炼制出来的丹药谁敢吃? 怕不是毒药吧? 难道皇爷要吃? 陈洪摇摇头。 这个韩立的事情自己知道,皇爷自然知道的更是一清二楚,更何况整件事情本身就是皇爷亲自安排的。 皇爷怎么可能吃这个韩立炼制的丹药? 那这样……这个丹药是给谁吃的? 总不能是炼制着玩儿的吧? 想到这里,陈洪猛然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自己怕是要死了。 走出了韩立所在的院子,朱由校轻轻地伸了一个懒腰。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自己在玩阴谋诡计罢了。 想到这句话,以及这句话原本的意思,朱由校无奈地笑了笑。 皇宫里面朱由校在琢磨着炼丹,皇宫外面全闹翻了天。 东林党面临着大危机,这是所有东林党人都知道的事情。 今天的这一次聚会,为了就是解决这件事情,拿出一个办法来。 所以这一次京师的东林党头目都到了,包括礼部尚书孙慎行、工部侍郎赵南星,以及聚会的发起者高攀龙。 而邹元标和杨涟被隔离在家里,自然是不可能过来的。 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内阁大学士韩爌、天子的老师孙承宗却一个也不在场。 事实上,东林党他们也没想邀请这两个人。 相比较起来,韩爌孙承宗这两个人虽然是东林党,但是和东林党牵扯的比较浅,只能算是外围成员,根本不是核心成员。 几个人商量的挺好,也达成了一致。 对于这次的事情,妥协是不可能妥协的。他们与韩爌的看法不一样,一旦这一次妥协了,那么就没有退路了。 况且放弃邹元标和杨涟会让很多人不满。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上一次弹劾熊廷弼,并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而是大家一起搞出来的事情。 虽然没怎么商量过,但是大家也都是有默契在的。如果这一次不管他们,那么下一次你怎么让其他人卖命? 他们已经做出了决定,准备坚决不承认结党营私,放弃掉姚宗文冯三元等人,坚持高攀龙最初的策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李如祯身上,甚至可以加上刘国缙,承认这些人收受贿赂。 这算是给陛下的一个交代,结党营私的事情不能承认,要保住邹元标和杨涟。 他们要指责冯三元是诬陷,大理寺那边儿张老三的死也和他们没关系,彻头彻尾就是一场诬陷。 何况张老三已经死了,可以说是死无罪证,没有人能够证明整件事情是杨涟做的。 至于冯三元等人,贪污受贿的小人罢了。他们不过是想攀咬,这种人的话怎么能相信? 这样一来主基调就定了下来,按照这个基调去操作。 原本事情都已经商量好了,不过突然传来的一个消息让在场的几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礼部尚书孙慎行看着前来报信的人,站起身子问道:“确定是宫里面来的消息?” 报信的是孙慎行的管家,听了孙慎行问话,连忙开口说道:“的确是宫里传来的消息。” <script>app2(); 第八十九章 魏忠贤觉得扎心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树欲静而风不止。 孙慎行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是有些感慨,又似乎是有些无奈,更多的则是不满和愤慨。 目光转向众人,孙慎行缓缓地开口问道:“对于这件事情,你们有什么看法?” 众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高攀龙有些愤恨的说道:“这就是在断我们的根!” 众人默然。 这一点自然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不然大家也不至于全都噤声。 显然这个新出的情况,打得大家有些措手不及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抱怨,而是该怎么解决? “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他怎么也会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工部尚书赵南星开口说道。 众人也全都迟疑了起来,孙慎行缓缓地问道:“怕不是和魏忠贤勾结在了一起。” 没有人敢说这个猜测是对还是错。 说猜测是对的,那也是正常的。东厂和锦衣卫相互勾结,本身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更何况东厂和锦衣卫相勾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果说是不对的,那也是正常的。因为东厂和锦衣卫也经常不和。 “现在情况不明,我们也不知道锦衣卫为什么会这么做。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办?”工部侍郎赵南星抬起头,缓缓地说道。 “锦衣卫将这个陈可道送入宫,我们都知道后果是什么。这个陈可道,他可是李贽的弟子。” 在场上的人都明白,道统之争从来都不是用嘴说说的,争斗起来那是要死人的。 李贽是怎么死的?坐在这里的人谁不清楚? 一旦这个陈可道得到了陛下的信任,那自己这些人真的就完蛋了。 自己信奉的学说被斥为异端会是什么后果? 自己这些人也曾将李贽的学术视为异端,现在一旦对方当了权,自己这些人该如何自处? 或许对方不会弄死自己,就像自己当初没有弄死他们一样。但是一想到自己人考不上科举也无法做官,而且做官的也会被对方罢免和排挤。谁还坐的住? 在场的人心里边儿都有一些发虚。 “还能是因为什么?无非就是相互勾结落井下石!”高攀龙在一边大声的说道。 众人默然,显然高攀龙说的有道理。 魏忠贤现在针对东林党,锦衣卫插一手进来也不是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无论是和魏忠贤勾结在了一起,还是对自己这些人落井下石,那都是能说的通的。 “陛下本就对我等不满。如果他认同了陈可道的说法,那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孙慎行抬起头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一方面我们要上书,另外一方面要对陛下讲清楚。应该联系那些给陛下讲书的人,让陛下知道李贽就是异端。这件事情迫在眉睫,一定要抓紧时间去做!可以让孙承宗进宫试一试。” 众人听了孙慎行的话,全都轻轻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东厂大牢。 魏忠贤此时也得到了消息。 按照道理说,这应该是一件令他高兴的事情。但是此时的魏忠贤却无比懊恼,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锦衣卫和陈洪。 这些日子自己对付东林党,可以说是卓有成效。现在审理的这个案子,已经有人改口了,众人的供词一起指向了结党营私。 督察院的人说他们弹劾熊廷弼,是受到了都察院左都御史邹远标的指使,其中还有杨涟。 既然是结党营私,自然不可能只有这几个人。其他人的证词直接指向了赵南星和高攀龙,有的人还指向了礼部尚书孙慎行,称他是东林党在朝中的大头目。 当初与方从哲媾和,唆使其让出首辅大学士的位置就不再追究方从哲的人就是他孙慎行。 现在就等着把所有供词敲到准确,准备好对应的人证和物证,自己就可以上奏陛下将这些人全部都抓起来。 钦定的结党营私大案也就可以启动起来了。 到时候自己在陛下面前必然是风头无两了,朝中自己也可以勾连一些人手,到时候自己必然是全力登上巅峰。 从头到尾,魏忠贤都没有把锦衣卫放在眼里,这里面就没他们什么事儿。 至于陛下面前的陈洪,魏忠贤更是没放在心上,也没放在眼里。 陛下虽然宠信陈洪,可是对自己也不差呀!最关键的问题是陈洪只能在陛下面前转悠当一个小陀螺,他的手伸不出来。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别人看不出这里面有问题,魏忠贤就看得出来。 这一次的事情明显是锦衣卫和陈洪一起搞出来的。 也就是说,陈洪和锦衣卫勾结在了一起! 这两方势力勾结在一起之后,锦衣卫在宫里边儿有了内援,陈洪在宫外也有人为他办事。这两个人勾搭在一起之后,那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了。 现在他们俩又搞出了一个陈可道,魏忠贤更不高兴了。 虽然魏忠贤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明白,那就是陛下用什么人与陛下信谁的话有直接的关系。 这个陈可道是一个文官,而且与现在官场上的东林党那些人不是一路的。 一旦陛下信了他的话,那么东林党倒台之后,接手那些位置的很可能就是和陈可道有关系的人。 到时候锦衣卫和陈洪就真的把手伸到了朝堂上。 自己得到了什么? 自己把东林党给搞垮了,朝堂上空出了一大堆的位置,最后自己一个没捞到,全都被锦衣卫和陈洪给拿去了。自己情何以堪? 脏活累活都是自己干了,骂名也是自己背了。好处却让这两个人给捞走了。 魏忠贤岂能不郁闷? 简直就是郁闷到家了好吧! 实在是太阴险了,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魏忠贤愤怒的同时也很懊恼。 站在魏忠贤旁边的孙云鹤,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他还是想不明白,怎么传来了这么一个消息之后,自己家的公公就这个表情了。 见到魏忠贤没有说的意思,孙云鹤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公,可是有了什么烦心的事情?” 抬头看了一眼孙云鹤,魏忠贤的脸色也没好多少。 他觉得这个孙云鹤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又不是严刑逼供。 <script>app2(); 第九十章 就是你了!张皇后!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魏忠贤也知道,事已至此,懊恼是没有用的了,要想办法。 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把骆思恭弄下去,将锦衣卫度指挥使换成自己的心腹。 如此一来,锦衣卫就握在了自己的手里面。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有锦衣卫和东厂在手,陈洪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 或者干脆将陈洪扳倒,骆思恭没有了来自宫里面的支持,自然任由自己拿捏。 不过魏忠贤此时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好办。 锦衣卫那边儿现在搞出来一个陈可道,正是陛下信任他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办法。 如果强行去进谗言,说不定会让陛下厌烦自己。 至于陈洪那边儿,那就更不好办了。那个家伙本来就深得的陛下的信任,现在又有了锦衣卫的支持。 陈可道这件事情办得好,陈洪自然有了硬气的底气,陛下也必然会更信任他。 左想右想都不行,魏忠贤不禁有些烦躁。 难道要等到他们做大? 虽然知道现在事情不可为,可是魏忠贤也在担心如果现在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以后解决起来就会更困难。 不过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岂能不烦躁? 站在一边的孙云鹤此时也在不断地思索着。 看着魏忠贤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否则魏忠贤将气撒在自己身上,自己招谁惹谁了? 看了一眼魏忠贤,孙云鹤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公,卑职有一个想法。” 听了孙云鹤的话,魏忠贤一愣。 虽然孙云鹤是他的心腹,可是孙云鹤这个人什么样子,魏忠贤心里再清楚不过。 抓个人、严刑逼供、栽赃陷害,这些事情都难不倒孙云鹤。可是论到计谋谋划,这货就是一个大老粗。 他能有什么办法? 看了一眼孙云鹤,见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魏忠贤顿时心中一惊。 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影响了手下,这样不好。 如果自己显得怯懦,那么手下必然会丧胆,搞不好会和自己离心离德。 现在自己没有办法收拾锦衣卫和陈洪,但是内部不能乱。 想到这里,魏忠贤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轻声说道:“有什么话说吧。” “是,公公。”孙云鹤见魏忠贤恢复了淡定,答应了一声,随即心底多了些底气,开口说道:“公公,在卑职看来,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公公现在手里有东林党的案子、执掌东厂,还得到了陛下的信重,这就已经让公公立于不败之地了。现在公公所想的无非是怎么让陛下更加倚重公公,而疏远锦衣卫那边。” 略微沉思了片刻,魏忠贤点了点头。 他没想到孙云鹤说出来的话还挺有道理,不过光有道理没有用,还是需要再找一个办法。 魏忠贤语气缓和了不少,直接问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公公,办法很简单。”孙云鹤谄媚的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在卑职看来,这无非就是争宠罢了。谁能让陛下更信任,谁就能够得到更多。” “想让陛下更信任,无非就是把事情办漂亮。” 见到魏忠贤瞪眼睛,孙云鹤连忙说道:“他们能做的事情,咱们也能做。而且咱们不但要比他们做得好,还要比他们做得快。他们不是找了一个陈可道吗?咱们也可以找一个李可道。” “那个陈可道是李贽的学生,我们也可以找一个人,李贽的师兄弟,什么人都行,反正只要他懂李贽的学说就行了。一个人不行,那就找两个来。” “如果两个人还少,那就多找几个来。只要办的比那边儿好,还愁陛下不亲近公公?一旦得到了陛下的信任,公公想做什么做不成?” 听了孙云鹤的话,魏忠贤眼睛一亮。 他赞赏的看了一眼孙云鹤,大笑着说道:“不错不错,你小子有点儿想法。咱家这就找人去办。” 见孙云鹤期望的看着自己,魏忠贤知道他想接下这个差事。 可是魏忠贤不敢把这个差事给他。 没有其他的原因,实在是孙云鹤的名声太差了。 如果交给他去办,不但可能把事情办不成,还可能适得其反。 这件事情办好了自己自然是大功一件,如果办砸了,那就丢人丢大了。陛下会怎么看自己? 这个风险魏忠贤不敢冒。 不过孙云鹤给自己出了主意,魏忠贤也不好直接把他踢开,只能温言抚慰道:“东林党这边的案子离不开你,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掺和了。” “不过你放心,主意是你出的,咱家不会忘了你。这里边儿有你一份功劳,等到事成之后,咱家一定有重赏。” 孙云鹤还想争辩几句,可是见魏忠贤一脸严肃,心里边儿知道自己没戏了。 索性就不要再说了,否则只会让公公厌恶自己。 想到这里,孙云鹤连忙躬身道:“公公放心,卑职明白。” 见到孙云鹤如此懂事,魏忠贤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留下孙云鹤继续审案,魏忠贤离开了东厂。 他准备去操办这件事情。 各方人马各有打算,整个京城波谲云诡。 但是在紫禁城中,气氛还算是和谐美好。 尤其是大家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座皇宫即将迎来它的女主人。 在经过几轮筛选之后,皇后的选择终于进入到最后一轮了。 朱由校看着来送消息的太监,脸上没什么表情。 顺手看了一眼他递上来的名帖,朱由校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张嫣。 字祖娥,小名宝珠。河南祥符人,父亲张国纪。 只是看了一眼简单的介绍,朱由校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这位就是历史上天启皇帝的皇后——大名鼎鼎的懿安皇后。 没想到最终还是把她给选了出来,倒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看到这个名字之后,朱由校就知道自己的皇后有着落了。 倒不是因为朱由校有什么特别的情节,而是因为按照历史的记载,这位张皇后干得不错。 而且在李自成攻破北京城之后,这位张皇后上吊自杀了。 皇后的人选最后只剩下三个人,那两个人自己也不了解。 如此, 就是你了, 张皇后! <script>app2(); 第九十一章 去慈宁宫选后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最关键的事情是,按照历史的记载,这位张皇后长得很漂亮。 至于像后世宫廷小说那般谈情说爱什么的,朱由校就不想了。 自己是皇帝,没有那个资格,任性不属于自己。 有一个长得漂亮的皇后,最重要的还乖巧懂事,这就已经很好了。 感情的话可以事后再培养,先结婚后恋爱也挺省事儿的。 将名帖放到一边,朱由校对太监说道:“事情朕知道了。你回去禀告太妃,准备好了之后告诉朕一声就行了,到时候朕会过去。” 虽然心里面已经选定了张皇后,但是过程还是要走的。 不过也很简单,基本上就是三个里面选一个。 到时候自己只要点了张皇后就可以了。 至于剩下的两个人,一人一个贵妃是跑不了的。 一次娶三个老婆,想想还有点儿小激动。 太监听了朱由校的话,心里面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连忙开口说道:“皇爷放心,奴婢这就回去禀告太妃。” 朱由校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退下。 太监躬身退了出去。 等到太监走了,朱由校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虽然是给自己选皇后,可是朱由校的态度并不积极。 对于这件事情不关心,朱由校关心的是朝中的事情。 现在朝中上下都要等着自己动手,东林党看似还坐的挺稳,但其实早就风雨飘摇了。 虽然东林党实力强大、人手众多,可是他们的对手也不少。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很难分得清你是谁我是谁。 朱由校也没心思去分那些东西。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筛选谁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儿的。 至于怎么筛选,朱由校已经准备好了。 接下来的两天,朱由校一直都在听陈可道讲课。 消息自然而然也就传了出去。 陛下在炼丹,同时还听陈可道讲课。 一时间朝野哗然。 无数人开始上奏疏劝谏朱由校,同时弹劾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 只不过对于这些,朱由校都是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对于陈可道的学说,朱由校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同时,对于陈可道这个人,朱由校也是似乎很宠幸的样子,不但各种赏赐不断,而且还亲自派人接送。 一时间,整个京城山雨欲来。 朱由校翻看着面前的题本,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果然还是有人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这几天这样的弹劾题本已经不少了,说的事情都一样,弹劾东林党结党营私、弹劾姚宗文等人勾线熊廷弼。 一句话,请求陛下严惩。 这一次弹劾的波及面积非常广,直接把礼部尚书孙慎行、工部侍郎赵南星全部都牵扯了进来。 看了这些题本,朱由校就大概明白了。 这是一次大规模的反击。 显然有人看到了自己要对东林党动手,这些人直接开始落井下石了。 当然了,落井下石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向自己表忠心了。 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好像站在那里蹦蹦跳跳的说,快看我快看我!我忠心耿耿!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干!快重用我快重用我! 对于这种行为,朱由校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果然这个天下,聪明人永远都不少。 自己只要摆出一点儿姿态,稍稍扔出一些东西去,这些人就会自己跳出来。 将手中的题本放到一边,朱由校面无表情的敲打着桌面。 时机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动手了。 不过还是要先挑起点儿大的动静。 “皇爷,太妃那边儿让人递了过来。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日子定在明天是否可以?”陈洪走到朱由校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 皇后的事情的确可以告一段落了。 选了皇后,自己就可以大婚了。到时候自己就又有事情可以忙了。 至于祸害人的事情,交给魏忠贤他们干也就是了,用不着自己出面。 “你去告诉太妃娘娘,明天没有问题。”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 陈洪不敢怠慢,连忙转身去太妃娘娘那边儿禀报了。 这一天倒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第二天一早朱由校起的挺早,在陈洪的伺候下吃了早饭,然后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带着人赶到了慈宁宫。 在朱由校来到慈宁宫的时候,这里早就准备的差不多了。 太妃带着人迎接朱由校。 现在的皇宫里面,朱由校就是真正的帝王。 这倒不是因为他皇帝的身份,而是因为皇宫大内敢扎刺的,已经全都死了。 朱由校是一个少年帝王,在登基之前,李选侍都敢把他给扣住。可见这皇宫大内对少年天启帝是什么态度? 朱由校既然来了,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历史上(有记载的),李选侍她勾结客巴巴和魏忠贤,在后宫里面搅风搅雨。 不管真假,朱由校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或者类似的事情在后宫发生。 所以自从登基之后,朱由校一直在清洗后宫。 朱由校忘不了自己老爹是怎么死的。 要知道老爹的身体还算健康,是郑贵妃给了老爹找了十个女人,陪着老爹胡天胡地了好几天,一夜御十女。 做这种事情,别说老爹一个不怎么锻炼的皇帝,即便后世的各种健身达人,估计也吃不消。 连续这么干几天,估计人也就差不多了。 何况还有着各种酒药,这个时代的药又不是伟哥。 即便是伟哥,那副作用也是非常非常大的,搞不好就心脏骤停猝死。 朱由校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原本的天启皇帝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朱由校总觉得是里边儿有事儿。 或许是客巴巴搞的、或许是其他人搞的,这都不重要。 只要自己把后宫好好的清理一遍。 这就足够了。 另外朱由校也相信自己即将选出来的张皇后,这是一个有手腕的女人,同时也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 只要自己支持她,那么在后宫里边儿她就能当家做主。 这是自己生活的地方,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script>app2(); 第九十二章 我的女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要让所有人知道,皇宫大内就不是他们争权夺利的地方。 谁敢朝着自己的后宫伸手,自己就把谁弄死。 后宫里面谁敢扎刺,自己就把这人沉湖里边儿。 东林党人一直在朝后宫伸手,这也是朱由校厌烦东林党的一个地方。 东林党这些人嘴上排斥着太监,呵斥他们为阉狗,可是私底下勾结皇宫里面太监的事情,东林党一次也没少干。 现在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他就是东林党的人。 原本,刚穿越时朱由校觉得宫里的太监至少也会有一些底线,皇宫里的消息不会轻易送出去。 这些日子过了下来,朱由校才知道自己的皇宫就像一个四处漏风的破房子,什么消息都防不住。 谁都想打探皇宫里的消息,谁都想知道皇帝的想法。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控制住皇宫真的不容易。朱由校准备把这件事情交给张皇后来干。 现在之所以把魏忠贤和陈洪分开,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不让魏忠贤有插手宫里的机会,他在外面做事就好。 至于陈洪和锦衣卫的勾结,朱由校自然早就想到了,这也是自己默认的。 锦衣卫需要人支持来对抗魏忠贤;陈洪也一样,他需要锦衣卫的支持。 在朱由校看来,这种平衡才是王道。 “陛下,可是有什么心事?”见到朱由校在沉思,李太妃悄声问道,脸上带着浓浓的关切。 现在朱由校就是她的大靠山,她可不希望朱由校有什么事情。原本自己在宫里面的处境并不好,可是和现在比,简直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自从有了当今陛下给自己撑腰,自己在宫里边儿除了没有太后的名声之外,实际上皇宫内外自己的权势大得很,已经有了一个太后的架子了。 那些小贱人一个个的都死了,李太妃心情舒畅的很。 对于这个李太妃的为人,朱由校清楚得很。 在这皇宫大内生存下来的女人,没一个简单的角色,只不过是争宠没争过罢了。 现在李太妃有了自己的支持,后宫里面没有人敢不服她。 “回太妃,朕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朱由校笑着说道:“最近朝堂上的事情比较多,还都是一些烦心的事情。朕心里边儿也着急,这些臣子也不想要朕省一点儿心。” “陛下,不必焦虑。这天下事情太多,要有张有弛才好。”李太妃轻声地安慰道。 她也知道这是废话,安慰了一句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虽然她现在地位尊崇,可是李太妃对自己的情况清楚得很,她毕竟不是陛下生母。这后宫的事情陛下让自己管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如果她还不知道轻重,插手前头的事情,那估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去陪先帝了。 简单的安慰了几句,李太妃颤笑着说道:“哀家也不会安慰人,不过没关系,马上就有人对陛下知冷知热了。” 朱由校知道李太妃说的是自己的皇后。 对于李太妃的所作所为,朱由校还是很满意的。 李太妃知道轻重、懂得进退,算是一个不错的暂管后宫的人选。 “这还多亏了太妃。”朱由校自然不会说其他的话,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听了朱由校的话,李太妃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是陛下对她的夸奖,显然是对她承了情了。 这就足够了,想到这里,李太妃开口说道:“陛下,不如就开始吧?” 轻轻地点了点头,朱由校恭敬地说道:“全都听太妃的。” 李太妃也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开始吧。” 虽然这件事情很重要,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仪式。 只不过是两边各站了一排宫女,然后三个穿着好看的十四五岁的少女从外面款款地走了进来。 虽然她们三个还没有被册封,但是没有人敢怠慢她们。 在这三个人里面,将来混得最差的一个也是贵妃。 再说了,在皇宫里面,贵妃的地位仅次于皇后。虽然说皇后领先了一步,但是在这皇宫里面,谁也不敢保证以后会怎么样。 下一步就是要看谁先生下皇子了。如果皇后有所出,那自然没得争;如果皇后无所出,那这后宫可就热闹了。 朱由校此时不管别人怎么想,他的心思全在三个少女身上。 虽然对谁做自己的皇后不关心,但是朱由校也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要知道这是以后陪自己睡觉的女人,朱由校不想在自己的后宫掀起风浪,那么就一定要表现出宠幸皇后的架势。 虽然知道张皇后长得漂亮,可是朱由校不知道她究竟有多漂亮。 看着款款走来的三个美人,朱由校眼睛陡然一亮,两世为人的沉寂的心还是有些颤动。 她们并不符合后世的审美标准,没有瓜子脸没有尖下巴,没有细长的眉毛,也没有开眼角。 在这个时代,后世的网红尖下巴长相被称为狐狸精,皇宫里边儿不可能选进这种女人。 在朱由校看来,这三个少女身材并不高大,但是也不矮小,不胖不瘦十分的匀称,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眉眼之间却带着几分大气。 朱由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漂亮,纯天然的美女。 从这么多人选、这么大规模的海选中,选出来的美人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三个少女都很漂亮,但是朱由校还是确认出了谁是张嫣。 因为在三个人当中,她最漂亮,身形婀娜最是好看。 虽然没有站在中间c位出道,但是她落落大方地站在一旁,依旧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仿佛她站的地方就是c位。 但见她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 她才15岁啊,便生得如此好看。朱由校缓缓地收回了目光,轻轻地靠在了椅子背上,这叫战术后仰。 他现在心里非常满意,隐隐还有些期待。 前世他也不是没结过婚,可是他结婚的那一晚,真的没有什么兴奋劲儿,只是觉得累的要死。 毕竟在新婚夜之前,自己和女朋友也就是后来的老婆,已经同居了四年。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朱由校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见这三个人。 他居然有一种想要“谁也没见过面儿,在新婚夜掀开盖头”的那种惊喜。 就像后世抽奖一样,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输赢。 不过朱由校也知道,自己也只能是想想,真要这么干是不可能的。 <script>app2(); 第九十三章 开宗立派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 朱由校点了张嫣为皇后。 剩下的两个人,一个田氏,一个袁氏,两个人全都封了贵妃。 这一次就算是完事儿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皇帝大婚,这种事情就不用朱由校操心了。 离开了慈宁宫,朱由校回到了乾清宫。 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陈洪,又看了看时间,朱由校问道:“陈可道来了没有?” 对于朱由校来说,大婚那边儿的事情并不是很重要。 两世为人,对于男欢女爱他已经看得不那么重了。 虽然身体还是有需要,但是他心里边儿已经能控制的住了。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掀翻一些人,然后提拔一些人。 “回皇爷,人已经到了。”陈洪连忙说道。 对于这个陈可道,陈洪知道他很受宠。 这些日子陈可道每天都要来进宫给皇爷讲课,皇爷也愿意听他讲。 这是陈洪愿意见到的。这个陈可道是锦衣卫为陛下找来的,自己现在和锦衣卫的关系又很亲密,这个人越得到皇爷的看重,锦衣卫的功劳自然就越大,地位也是越稳固,也就可以和魏忠贤一战了。 作为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谁还没有一个权力的野心? 谁也不愿意屈居人下。 见到魏忠贤强势而起,陈洪怎么可能不羡慕?不嫉妒? 只不过皇爷一直在压制自己,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陈洪自然不会放过。 这些天他在皇爷面前夸奖过陈可道好几次,皇爷也都笑着受了。 陈洪知道这不是夸奖陈可道的事情,而是皇爷愿不愿意自己和锦衣卫走近的事情。 如果皇爷不愿意,肯定会呵斥自己。现在这样生受了,自然就代表着皇爷支持自己。 这是不可言表的事情。 所以听了皇爷询问陈可道,陈洪连忙就回答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说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时间不长,陈可道从外面走了进来。 与刚来的时候不同,此时的陈可道身上穿着一身儒衫,看着多了几分斯文气,不过还是长得丑,只是没了之前那种沐猴而冠的感觉。 “先生来了。”朱由校笑着和陈可道说道:“先生免礼吧!” 等到陈可道站直了身子,朱由校笑着说道“陈洪,给先生赐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朱由校一直给陈可道礼遇,这也是对外彰显他宠幸陈可道的方法。 等到陈可道坐下,朱由校这才开口说道:“先生,开始吧!” 这几天陈可道一直在为朱由校上课,这样的场景已经经历的不是一次了。 他自然非常非常熟悉了,也没有再客气,坐下之后开始给朱由校讲课。 时间过的飞快。 直到陈可道合上书,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原本基本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每天皆是如此,但是今天却不一样。 今天朱由校把陈可道给留下了,茶水也都端了上来,显然这是有事情要聊。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陈可道也没有再开口,而是静静地喝着茶水。 朱由校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开口说道:“先生的学问精深,李贽先生的思想更是惶惶圣道之言。朕每天想起来,都如醍醐灌顶。朕以为,李贽先生当可开宗立派。” 听到朱由校的话,陈可道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虽然一直进宫给陛下讲课,可是陈可道心里还是没底。 因为他不知道这位陛下要做什么,会不会过几天就把自己拉出去砍了? 这种事儿谁也说不准。 现在听了朱由校的话,陈可道心里边儿就是激动了起来。 陛下的话肯定不是说说而已。这是要有什么实际性的操作? 想到自己可能要经历的事情,陈可道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如果李贽要开宗立派,那么自己身为他的弟子,同时还被陛下看中,那么自己将是什么地位? 朱由校看了一眼陈可道,微微一笑。 他知道这是陈可道无法拒绝的。 正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这些读书人谁不想名垂千古? 就算不为了名声着想,谁又不想桃李满天下? 谁又不想自己的学术遍布天下? 何况这里边儿还夹杂着巨大的利益。 陈可道一个人是不能成事,他的力量太渺小。但是有整个心学学派却不一样。 虽然心学现在被理学打压的很厉害,但是人家的底子和实力都在。 只要自己把陈可道捧上去,自然会有人跳出来。 或许那些人和陈可道的主张不一样,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改弦更张的、愿意听自己话的,自然都能够得到提拔和重用。 “朕有一个想法。”朱由校转头看着陈可道,缓缓地开口说道:“先生的学说,当广步天下,岂可困于一地?先生何不在京城建一座书院?先生可以在书院当中讲述自己的学说,宣扬自己的学派。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陈可道听了这话,心中顿时一惊。 要建立书院吗? 自己的老师怎么死的? 到现在自己都忘不了。 当初别说是要成立书院了,老师只不过是四处游走讲学,最后都被诬陷入狱。 老师不堪受辱,在狱中割喉自杀。 事到如今,自己如果要建立书院,那些人会怎么对付自己? 朱由校说完这句话,并没有再继续开口。他需要等陈可道一个答复。 之所以要支持陈可道,一方面是扶持自己的势力,另外一方面是为了排除异己。同时也为了在思想界夹杂自己的私货。 如果陈可道不敢,那么自己不会选择这个人。 自己要的是能上场撕咬的人。 如果陈可道胆小怯懦,带有天生的妥协性,自己自然不会支持他。 自己也不会告诉他“你去干吧,出了事儿我保你。”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陈可道脸色不断变幻。 原本他以为陛下会给自己封一个官儿,让自己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现在看来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一旦自己开书院讲学,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 陈可道再清楚不过了。 至于开书院所用的一应钱财,这位陛下应该都给自己准备好了。 显然从把自己弄进京城开始,自己已经没得退路了。 <script>app2(); 第九十四章 陈洪被魏忠贤视为大敌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等待着陈可道给自己一个答案。 朱由校相信陈可道知道怎么选择。 在这一个世界上,能拒绝自己的人不多。 果然,在沉思了半晌之后,陈可道站起了身子,躬身说道:“学生愿听陛下安排。” 朱由校点了点头,随后就笑了起来,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了陈洪,开口吩咐道:“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你在锦衣卫那边儿说得上话,让锦衣卫来负责这件事儿。” 听了朱由校的话,陈洪连忙说道:“奴婢马上就安排人办。” 对于自己家皇爷的话,陈洪领悟的非常深刻。 皇爷不能吩咐锦衣卫办吗? 当然可以。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或许正等着皇爷吩咐他呢! 可是皇爷就让自己去办了。 这里面有两层意思。 一层是在告诫自己和骆思恭,朕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朕没有管,所以你们好好办吧。如果不出纰漏,那么朕就不追究你们;如果出了纰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二层意思,其实是在给他老陈支持。 自己想要和锦衣卫合作,必然要拿出一些东西用来证明自己有用。一个没有用的合作者,谁会跟你合作? 如果这件事情直接由皇爷吩咐锦衣卫去办,那么自己的作用在哪里? 所以现在这件事情,皇爷交给了自己,自己就可以用来挟持锦衣卫。 当然了,这里面其实还有第三层意思,只不过埋藏的比较深。 那就是让自己背锅。 一旦事情出了差错,或者事情不可为,那么自己就是背锅侠。 皇爷必然是没有错的,一旦事情搞砸了,那么错的只能是自己。 这里边儿有风险,当然也有机遇。 自己可以拒绝吗? 自己没权力拒绝。 所以陈洪答应的非常痛快。 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如此再好不过了。行了,你们下去办吧!” 等到两个人走了,有小太监进来禀报,说是魏忠贤来了。 朱由校脸上露出了笑容,魏忠贤果然是坐不住了。 显然锦衣卫这边给了魏忠贤很大的压力。 这也是朱由校愿意看到的,他不可能任由魏忠贤一家独大。 无论你多信任这个人,你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办。 是人都是有私心的,即便他非常的忠心于你、忠心于这个国家,那也是一样的。 朝堂上大家都在争,能说他们没有一点儿为国为民之心吗?不可能。 只不过大家的私心更重一些罢了,人都是自私的。 即便有人能把辽东的事情办得再漂亮,如果我没有参与,那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有私心的人的想法。 所以辽东的事情一直有人在扯后腿。 辽东的事可以办,也可以办好,但必须是我来办;如果不是我来办,那我宁可不办,或者把它搞砸了;如果把它搞砸了,那么就是我来办。 朱由校早就看透了,所谓的党政,不是路线之争,而是利益之争。 这就是明末党争的本质。 你的利益不是我的利益,你给我的利益不是我想要的利益。 至于国家的利益和皇帝的利益,都往后排,因为这两样利益对谁来说都一样。 东林党是这么想的,魏忠贤也是这么想的,两者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朱由校不可能让这些人这么想,也不可能让这些人这么做,所以平衡才是王道。 只有平衡,自己才能够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锦衣卫那边儿安排好了,东厂这边儿就有点儿落入下风了。 现在,朱由校要给魏忠贤加点码。 魏忠贤还是十分敏感的,所以他现在来了。 看了一眼小太监,朱由校直接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时间不长,魏忠贤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见过朱由校之后,他连忙趴在地上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轻轻地点了点头,朱由校开口说道:“行了,起来吧!” 等到魏忠贤站起来,朱由校这才继续问道:“你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启禀陛下,奴婢今日来,是向陛下汇报辽东一案的。经过奴婢的审问和查探,此案已经审问的差不多了。”魏忠贤连忙说道。 “是吗?”朱由校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开口吩咐道:“那就说说看。” “是,陛下。”魏忠贤连忙答应了一声,随即说道:“奴婢审问了弹劾熊廷弼的那些人,他们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他们的确是收受了刘国缙的贿赂。在收受了刘国缙的贿赂之后,他们听从了刘国缙的话,弹劾了熊廷弼。” “奴婢又提审了刘国缙。根据他的供述,在他身后指使他的,其实是总兵李如祯,他是受了李如祯的指使勾结这些人诬陷熊廷弼。” 朱由校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感慨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人如此整齐划一。原来是相互勾结、早有预谋。枉他们平日里自诩正人君子,结果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都察院为天子耳目风宪,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丑事,邹元标难辞其咎!” 这个时候陈洪已经悄然回来了。魏忠贤来见皇爷,他不在旁边儿不放心。 魏忠贤看了一眼偷偷回来的陈洪,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见到魏忠贤看自己,陈洪对着魏忠贤笑了笑,双手放在小腹前,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站在那里。 朱由校看到这一幕,没有说话,也没有将陈洪赶走的意思。 魏忠贤知道,这个陈洪以后就是自己的大敌了。 都怪自己疏于防范,让这个家伙钻了空子! 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让他愤恨的还有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 骆思恭你投靠我老魏不好吗?非要投靠这个老棺材瓢子! 不过魏忠贤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自己要把当下的事情办的漂亮,这样才能够让陛下更看重自己。不然的话自己连眼下这一关都过不了。 听到陛下把矛头指向了邹元标,魏忠贤也不傻,他自然知道该怎么说,也知道该怎么做。 邹元标都被陛下勒令在家了,如果自己不扑上去咬一口,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script>app2(); 第九十五章 都挖出来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魏忠贤连忙向前一步,直接开口说道:“陛下,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涉案了。” 听了魏忠贤的话,朱由校神色大变,连忙站起身子面容严肃的看着魏忠贤,压低了声音说道:“魏忠贤,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那是朝廷重臣,一向官声很好,在士林之中也是清誉满天下。你这么说,可是要有真凭实据的。如果空口污人清白,朕一定不饶你。” 魏忠贤连忙向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指天画地的说道:“陛下,奴婢不敢欺瞒!” “虽然奴婢也不愿意这么说,但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真的涉案了。” 站在一边的陈洪,颇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皇爷是怎么想的,陈洪多少也知道一些。 皇爷想要收拾这些人,这一点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不过现在皇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造成所有的事情都是魏忠贤搞出来的假象。 这种操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个青云门的道士韩立,皇爷就是这种操作,一模一样。 这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让陈洪震惊的是魏忠贤的表现。 这个老家伙还真是知道该怎么办,把所有的事情都大包大揽在自己的身上。怪不得皇爷愿意用这老家伙。单单是这份担当,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事实上魏忠贤想要这种担当吗? 他不想,可是他也没办法。 如果他不硬扛下来,那他就离死不远了。 此时,朱由校愤怒的看着魏忠贤,厉声说道:“好,朕今天就听你说说,看看你有什么证据!” “是,陛下。”魏忠贤答应了一声,沉吟片刻,随即开口说道:“臣提审了刘国缙之后,又直接提审了李如祯。根据李如祯的交代,这些年他一直在以大量财货贿赂朝臣,为的就是他在辽东的权势。同时他还与朝中大臣相互勾结,贪污辽东粮饷。” 朱由校看着魏忠贤,心里面不禁感叹。 不愧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奸佞魏忠贤,做事果然滴水不漏,而且下手很辣。他倒是生怕打不倒对方,这个案子现在是越搞越大。 最开始是从诬陷熊廷弼开始的,然后搞出了一个东林党结党营私,现在又弄出来一个边关守将与朝中大臣相互勾结,贪污辽东饷银的案子。如果这些个案子铺开查,鬼知道会牵连进去多少人? “居然还有此事!”朱由校震惊的看着魏忠贤,厉声问道:“你可有证据?” “回陛下,臣有证据。”魏忠贤连忙说道:“根据李如祯的供述,他有一份账册,上面详细的记载了他在何时何地向何人送了各种贿赂。” 魏忠贤不慌不忙的说道:“这本账册无论是真是假,只要李如祯说它是真的、陛下认为它是真的,那么这本账册就是真的。根据这本账册按图索骥,那就可以找到很多人。” “你已经拿到这本账册了?”朱由校看着魏忠贤缓缓地问道。 魏忠贤连忙说道:“启禀陛下,奴婢暂时没有拿到这本账册。李如祯暂时还没有说出账册的下落。不过奴婢回去继续审,相信不日可以找到这本账册。” 朱由校点了点头,魏忠贤果然会办事儿。 魏忠贤提到了有这本账册,但是他还没有找到这本账册,他可以马上就找到,也可以永远找不到。 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就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如果自己想让他找到,那么他就能找到;如果自己不想让他找到,那么他就绝对不会找到。 这么做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看自己是不是要启动辽东的贪腐案。 如果自己要启动,那么这本账册就能找到;如果自己不想启动,那么这本账册就找不到。 之所以说魏忠贤会做人,就是因为他的这个行为。 如果他直接把这本账册拿出来,那就代表着他替自己做主了。 一个奴婢替主人做主,这种行为是作死的行为。无论事情的本质和结果如何,这么做就是错误的。 魏忠贤显然深深的领悟了这其中的道理,所以他才这么说。 朱由校看了一眼魏忠贤,直接说道:“好好审,把这本账册给朕找出来。” 听了朱由校的话,魏忠贤顿时大喜,身子都颤抖了起来,连忙躬身道:“陛下放心,臣一定把事情办好。” 点了点头,朱由校继续问道:“关于邹元标涉案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启禀陛下,根据李如祯的供述,这一次构陷熊廷弼,李如祯联系的就是邹元标和杨涟。整件事情就是李如祯和邹元标策划的,李如祯出钱派遣刘国缙联系了冯三元等人。” “这些人也收到了邹元标的暗示,内外勾结一起诬陷了熊廷弼。” 朱由校看了一眼魏忠贤,他真的是要把这个案子给定死了。 不过朱由校也不在意,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本身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沉默了半晌,朱由校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缓缓地开口问道:“还有吗?” “启禀陛下,还有辽东巡抚袁应泰。”魏忠贤低头说道。 朱由校一愣,他没想到魏忠贤居然把袁应泰也牵扯了进来。 显然这是对自己的一个试探。 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代表着自己的态度。 袁应泰已经被自己调回到京城了,现在在等候任用。没想到魏忠贤居然把目光看向了他。 显然魏忠贤的目光足够敏锐,知道自己要动袁应泰。 事实上朱由校还没有想好究竟应该怎么安排袁应泰? 现在魏忠贤把他给牵扯了进来,朱由校忽然想听听魏忠贤是怎么说的了,直接问道:“他是怎么回事儿?” “启禀陛下,辽东巡抚袁应泰,与辽东经络熊廷弼不合。李如祯贿赂了袁应泰,让袁应泰帮忙搬倒熊廷弼。于是袁应泰与李如祯一拍即合,两个人就勾结在了一起。” “事实上,在这一次的事情之前,两个人就已经相互勾结了。他们携手一起贪污辽东粮饷,熊廷弼的到来阻碍了他们发财的道路。他们又不能使熊廷弼同流合污,所以只能诬陷熊廷弼。” “袁应泰给杨涟写了一封信,请他帮忙。他们本身就是结党营私,杨涟也欣然答应。” ps:现在昏君在首页六频,推荐票一张两张不嫌多!关乎着下周三江的事呢!!! 麻烦大家多多支持,有书单的加个书单,有钱的打赏点钱,有推荐票的投个票! 周周在此拜谢大家! <script>app2(); 第九十六章 大幕真的拉开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没想到,魏忠贤在这里又把杨涟牵扯了进来,显然他也是早有准备。 只用了一件事情,魏忠贤就将所有人都装在了里面。虽然各自的罪名不一样,但事实上,内容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东林党彻底的打倒。 对于这种情况,朱由校是乐见的。自己要做的不就是这个吗? 轻轻地点了点头,朱由校看着魏忠贤,直接开口问道:“那么现在你准备怎么做?” “回陛下,奴婢准备抓人了。”魏忠贤也没有绕圈子,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在他看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的确是动手的时机了。 他用了这么长时间来铺垫,现在是最好的时候,没有什么再拖下去的必要了。 闻言,沉吟了片刻,朱由校开口说道:“你想抓谁?” 魏忠贤俯首,斩钉截铁的说道:“奴婢要抓到人有几个。” 有几个? 朱由校愣了愣。 既然说是抓几个,那么就意味着魏忠贤要动手了,而且是全面性的动手。 看来自己给他的压力不小,不过也正好,的确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朱由校笑着问道:“你准备抓谁?” “陛下,奴婢准备抓前辽东巡抚袁应泰、前广宁巡抚王化贞、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杨涟。” “这几个人牵涉到这次案子的关键部分,无论是辽东贪污军饷案,还是内外勾结诬陷熊廷弼案,这几个人都是关键人物。想要查清楚这两场案子,必须要从这几个人下手。” 说完这些话,魏忠贤小心翼翼地低下了头,静静地等着朱由校裁断。 这是一次大行动,没有陛下的首肯和支持肯定是不行的。只要陛下答应了,剩下的事情他可以去办。 朱由校沉思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道:“可以。” 虽然朱由校只说了两个字,但是这两个字的份量犹如大山,决定了无数人的命运,并会将其碾碎。 魏忠贤顿时大喜,这两字飘进他心里,似乎给他烙上了权力的勋章。 他彰显实力的时候终于到了! 那些人整日里弹劾、各种咒骂他,这一次一定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奴婢这就去办。”魏忠贤一个重重的响头磕在地上,然后站起身子快速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魏忠贤迅速消失的背影,朱由校轻轻地笑了笑。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幕才算是真的拉开了。 转头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吩咐道:“告诉锦衣卫那边儿抓点儿紧。事情要尽快操办起来,办事情需要时间,但是先把声势弄起来。” 陈洪当然知道朱由校是什么意思。 其实皇爷就是希望自己把消息放出去。 而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放消息了,这种事情做起来虽然算不上驾轻就熟,但是也绝对是有丰富经验了。 陈洪躬身道:“皇爷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事情都安排下去了之后,朱由校伸了一个懒腰。 他准备去百工院看一看,那里才是他的未来。只不过现在那里的架子才刚搭起来,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东西。 不过朱由校还是有事没事就喜欢去那里逛一逛,原因无他,看着正在建设中的百工院,心情就格外的好。 百工院这边儿的进度略微有些慢,但是朱由校也没催,因为这些东西就是需要时间。 不过百工院的负责人自己倒是可以安排了。 虽然徐光启是最合适的人,不过要是将徐光启放在百工院,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朱由校也不禁感叹,如果徐光启这样的人才多一些就好了! 不过这种人才可遇而不可求,以后可以慢慢培养。 但是现在就这样一个合适做百工院的领头人,朱由校其实早就想好了,这个人就是右佥都御史毕懋康。 这个人在历史上很有名气,不过比起徐光启还是要差一些。 但是熟悉明末历史的人,对毕懋康一定不陌生。 毕懋康这个人官做的不少,但是他最有名的成就却是在火器方面。 毕懋康,字孟侯,号东郊,歙县上路人,武器专家。 弱冠即工古文辞,善画山水,宗王维富春笔意,可以说毕懋康是一个文采风流的书生。 明万历二十六年进士,授中书舍人,后累迁广西道监察御史、右佥都御史。 从他做官的轨迹就能看得出来,他的第一个官职是中书舍人,可见他的文采出众。 后来他一直在做言官,按理说应该是一个嘴炮能手,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陕西旱灾,他广设粥厂、大放仓廪,流民渐复其业,全活约1.5万人。 四十二年,建历山书院,为当时济南最大书院。 这是一个能做实事的官员,同时也受风气的影响喜欢讲学。 对于毕懋康这样的行为,朱由校是乐见的。 因为在朱由校看来,稍微培养一下毕懋康,他就可以在工科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可以将这些东西写成书,传承下去。 华夏在科技方面,一直都是口口相传的经验流,对于著述却是一直不怎么在意。 即便是在意,那也是很少的少数。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理论是一定要有的。 理论开阔了才能够进行实践,所以朱由校找的人就是这个毕懋康。 在原本的历史上,毕懋康写了一本军器图说。 在军器图说当中,毕懋康提到了一种自生火器,就是在火器发展的历史上,有着转折性地位的燧发枪。 它的改造与完成大致与欧洲属同一时期,然而在中国并未得到及时的推广,只是在清初康熙年间将它作为皇帝的御用猎枪。 这一次朱由校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要重用毕懋康,让他为大明枪械发展做出贡献。 有了燧发枪为基础,就可以向上研制更多的枪械,比如转轮式火枪,比如膛线枪,又比如后装枪。 同时也可以兼顾火炮,拿破仑炮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总之朱由校想要的火器,全部都要做出来。虽然这工程是旷日持久的,虽然需要投入很大的金钱,但是朱由校知道这是大明的未来! 对此,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做出来! 从百工院溜达一圈儿回来,朱由校吩咐陈洪道:“你去一趟都察院,将有右佥都御史毕懋康给朕找来。” 陈洪连忙道:“奴婢这就去。” 说完他转身跑了出去。 现下都察院的日子并不好过,可以用人心慌慌来形容,大家都怕这一次的案子影响到自己。 所以陈洪到了之后,引发了整个都察院的关注。 <script>app2(); 第九十七章 传召余懋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次整件事情都是围绕着都察院的,从最开始的诬陷熊廷弼案,到后来查出来的结党营私案,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都察院展开的。 现在都察院里边可以说是谣言满天飞,谁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 有的人说那些人收受了贿赂,说他们勾结边关将领,落于现今的地步是罪有应得;有的人则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东厂的诬陷,无中生有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各种说法都有,起先大家在事情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怎么慌乱,可是随着事态的发展却越来越严重了,随着邹元标和杨涟被停职归家,都察院所有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妙,都开始慌了。 虽然大家平日里喷这个喷那个,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升官的途径罢了,没人真的想在都察院干一辈子,也没有人真的想拼命的得罪人。大家要的无非就是升官升官升官。 现在都察院遭遇了这样的大事情,两位大佬全部被停职,原本是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如果有人停职,或者有人被罢官,对大家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反正不是我,反倒是自己还有机会往上爬一步。对很多人来说这是好事情,要知道平常可空不出这么些职位来。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大到牵扯到了整个都察院。 如果这一次的事情被坐实了,那么陛下对都察院还有什么信任?他们这些人可以说就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 于是都察院内部也出现了分裂,基本上就是分为了两个派别。 硬扛派别认为这一切都是东厂的诬陷,坚持硬刚到底,以保全自己的名声和官职。 反对派则是认为那些人死有余辜,他们勾结边将、诬陷朝中大臣、收受贿赂、贪污军饷,简直就是罪大恶极,认为都察院现在要做的就是和他们切割开,我们都是被蒙蔽的。 这一派的人主张向陛下妥协,从而赢得陛下的欢心,保住自己的官位。 双方谁也说不服谁,于是在都察院展开了剧烈的争斗。 虽然目前大家还没有将这种争斗弄到外面去,那是因为大家谁也不知道事情的结果会怎么样。 因为邹元标和杨涟只是被停职,并不是被罢官,更没有被问罪。 一旦事情出现了转机,这两个人官复原职,那么反对派下场可想而知。所以反对派也不敢把事情做绝。 在整个都察院里边,现在还是硬扛派占据上风。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事情总会出现转机。 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的贴身太监陈洪来到了都察院,任何人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可能是就这次事情的转机。 没有人不担心,都关注着陈洪的动态。 陈洪没有搭理都察院的其他人,而是径直走向了右佥都御史毕懋康的值班房。 所有人都没想到,陛下的这位贴身太监居然是去找毕懋康的。 虽然毕懋康在都察院也算是大佬之一,但事实上谁都知道,他已经被排挤到边缘了。 虽然表面上没人说,但是大家的心里都知道,现在都察院做主的就是东林党。这就是结党营私。 毕懋康这个人并不是东林党,他在都察院的地位可想而知。谁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露头了。 难道他要被陛下重用? 这代表着什么所有人心里边儿都明白,一旦毕懋康被重用,就代表着东林党在都察院彻底倒台。 所有人都关注着陈洪和毕懋康的谈话,大家都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陈洪似乎也没有背着人的意思,见到毕懋康之后笑着拱了拱手。 虽然不知道皇爷为什么要召见他,但是陈洪看得出来,皇爷很看重这个毕懋康。 自己与他之前没有什么交集,这就代表着自己虽然跟他没交情,但是也没什么仇。如此一来就有了交好的余地。 魏忠贤要干的事情,陈洪是知道的。 这位毕懋康现在得到了皇爷的看重,很可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得到重用。 与这样的人交好自然没有坏处。 陈洪在打量着毕懋康,毕懋康也在打量着陈洪。 对于毕懋康来说,在都察院的任职经历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谁愿意在这里受到排挤? 他是一个想做些事情的官员,现在在都察院就是在浪费时间。 与其在这里受到排挤浪费时间,他宁愿在地方上多做一些事情。 只不过朝中没人,他也没有办法挪地方。 原本在毕懋康看来,自己应该很快就会挪地方,因为自己所在的地方,东林党是必要揽在手里。 自己这个右佥都御史的位置,早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他也愿意用自己的这个官位,去换一个自己能做实事的地方。 原本一切都是打算好的,谁想到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和他的关系并不大,他准备置身事外等到事情平息了再说。 他想的是事情平息之后自己就可以谋求外放,到地方去做官。 京城的水太深,接下来几年怕是也不太平,自己还是趁早抽身的好。 谁想到这个时候陛下的贴身太监陈洪居然找着上来,显然没什么好事情。 陈洪在打量着毕懋康。 毕懋康也在打量着陈洪。 他想从陛下的这位贴身太监的表情上看出一点什么东西来,可惜陈洪只是笑眯眯的,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见过陈公公。”陈洪对自己拱手,毕懋康也不敢怠慢,连忙笑着回礼。 在现在这样的特殊时候,毕懋康是真的怕陈洪在陛下面前给自己进谗言。 一旦事情发生了,自己搞不好会落得一个很惨的下场。 陈洪则是连忙拱手道:“毕大人不用客气。咱家今日过来,是因为陛下要召见毕大人。还请毕大人收拾一下,跟咱家入宫吧。也不要耽搁太长的时间,陛下还等着呢。” 毕懋康一愣,陛下要召见自己? 他心里边儿顿时有些苦涩。 这个时候陛下召见自己干什么?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己躲还躲不过来,没想到现在居然要搅进去了。 自己的那个位置太敏感了,一旦自己搅进去,怕是再想脱身就难了。 可是毕懋康也知道,这是陛下的召见,岂是你能拒绝的? 没有丝毫的犹豫,毕懋康直接说道:“公公稍等,我安排一下就跟公公进宫。” <script>app2(); 第九十八章 东厂抓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位余懋衡现在得到了皇爷的看重,很可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得到重用。 与这样的人交好自然没有坏处。 陈洪在打量着余懋衡,余懋衡也在打量着陈洪。 对于余懋衡来说,在都察院的任职经历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谁愿意在这里受到排挤? 他是一个想做些事情的官员,现在在都察院就是在浪费时间。 与其在这里受到排挤浪费时间,他宁愿在地方上多做一些事情。 只不过朝中没人,他也没有办法挪地方。 原本在余懋衡看来,自己应该很快就会挪地方,因为自己所在的地方,东林党是必要揽在手里。 自己这个右佥都御史的位置,早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他也愿意用自己的这个官位,去换一个自己能做实事的地方。 原本一切都是打算好的,谁想到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和他的关系并不大,他准备置身事外等到事情平息了再说。 他想的是事情平息之后自己就可以谋求外放,到地方去做官。 京城的水太深,接下来几年怕是也不太平,自己还是趁早抽身的好。 谁想到这个时候陛下的贴身太监陈洪居然找着上来,显然没什么好事情。 陈洪在打量着余懋衡。 余懋衡也在打量着陈洪。 他想从陛下的这位贴身太监的表情上看出一点什么东西来。 可惜陈洪只是笑眯眯的,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见过陈公公。”陈洪对自己拱手,余懋衡也不敢怠慢,连忙笑着回礼。 在现在这样的特殊时候,余懋衡是真的怕陈洪在陛下面前给自己进谗言。 一旦事情发生了,自己搞不好会落得一个很惨的下场。 陈洪则是连忙拱手道:“毕大人不用客气。咱家今日过来,是因为陛下要召见毕大人。还请毕大人收拾一下,跟咱家入宫吧。也不要耽搁太长的时间,陛下还等着呢。” 余懋衡一愣,陛下要召见自己? 他心里边儿顿时有些苦涩。 这个时候陛下召见自己干什么?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己躲还躲不过来,没想到现在居然要搅进去了。 自己的那个位置太敏感了,一旦自己搅进去,怕是再想脱身就难了。 可是余懋衡也知道,这是陛下的召见,岂是你能拒绝的? 没有丝毫的犹豫,余懋衡直接说道:“公公稍等,我安排一下就跟公公进宫。” 陈洪笑着点了点头,“好,咱家就在这里等着余大人。” 余懋衡并没有耽误太长的时间,他也不敢耽误。 因为他知道陛下等着自己肯定是有事情。虽然自己现在并不愿意去见陛下,但是没有办法。 甚至余懋衡曾经想过,要不自己就稍稍耽误一下,让陛下借这个由头把自己给贬斥了? 不过随后他就放弃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太幼稚了。 陛下要用你,你有躲的余地吗? 如此做法,只会触怒陛下,没有其他任何的好处。 你想要被贬斥?估计最后绝对不会贬斥你,而是会弄死你。 余懋衡和陈洪离开了都察院。 但是事情却远没有结束,而且可以说在都察院引起了轩然大波。 陛下要召见余懋衡。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怕是有结果了。 反对者们此时心中大笑。 一旦余懋衡被陛下重用,成功上位,那么就是自己这些反对者的机会。 东林党人则如丧考妣、惶惶不可终日。难道大佬们真的要出事情了吗? 这个怀疑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在余懋衡离开后不久,一个更让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沉寂已久的东厂终于有了动作,他们出动了四路人马,分别开始抓人。 其中东厂厂公魏忠贤亲自带队直奔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的府邸。 另外三路,分别去了杨涟的府邸、辽东巡抚袁应泰的府邸和广宁巡抚王化贞的府邸。 要知道这四个人可全都是朝廷大员,现在东厂对这四个人动手了,可见动作之大,有多么的震撼人心。 对于都察院的东林党人们来说,更是有如末日来临一般。 陛下刚刚派自己的贴身太监召见了余懋衡,现在东厂又直接四处抓人。显然这下东林党要完蛋了。 邹元标的府邸,此时已经汇聚了不少人。 看热闹的人们自然不敢靠近把守在门外的东厂的番子们,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看热闹,只是躲得非常远罢了。 东厂的番子早就将宅子周围围了起来,一辆马车在众人的护卫下静静地停在大门口。 一个番子将下车的墩子摆放好,轻轻地把车帘子挑了起来。 魏忠贤面无表情的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一次东厂分四路抓人,原本魏忠贤并不用亲自出马的,但是他就是要亲自来。 他要亲眼看看邹元标落魄为阶下囚的狼狈模样,同时也让所有人知道,得罪自己没有任何好下场。 踩着墩子,在属下的搀扶下走了下来,魏忠贤看了一眼关着门的府邸,面无表情的说道:“怎么还不动手?” 魏忠贤的心腹孙云鹤连忙走了上来,恭敬地说道:“卑职在等公公下令。” 看了一眼孙云鹤,魏忠贤赞赏的点了点头,会做事儿。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行了,既然他们不开门,那就把门给咱家撞开。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这一次魏忠贤是不怕把事情闹大了,他就是来立威的。 孙云鹤听了魏忠贤的话,心里面了然。 什么叫对方不开门?自己这边儿压根儿就没敲门,公公也不想让自己敲门,他就是想让自己把邹元标家的大门给砸了。 对于魏忠贤的命令,孙云鹤自然不敢反驳,也不敢有丝毫的质疑。 摆了摆手,孙云鹤对身边的人说道:“把门撞开。” 虽然没有攻城时候的撞城锤,但是东厂也是有备而来。 六七个个人合抱着一棵很粗的大木桩子,向后退了几步之后,猛然加速,径直撞上了邹元标家的大门。 咣当! 一声巨响之后,邹元标家的大门直接就被撞得走形,但是却并没有撞开。 这些人再次后退,猛地向前再一次加速,木桩子狠狠地撞在了门上。 轰隆一声,大门直接被撞倒了进去。 瞬间烟尘四起。 <script>app2(); 第九十九章 邹元标等人被抓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魏忠贤一脸嫌弃,伸手在鼻端煽动了几下,似乎被烟呛得有些不满意。 周围的人连忙走到魏忠贤的身前,试图挡住那些灰尘。 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将一块干净的白丝帕递给了魏忠贤。 伸手将丝帕拿了过来,捂住了自己口鼻,魏忠贤直接摆了摆手,沉声说道:“进去拿人。” 孙云鹤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紧随其后的则是东厂的番子。 魏忠贤也面无表情的向里面走了进去。 自己来都来了,自然是要进去看一看的。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早就没有人了,似乎下人已经都被遣散了。 径直来到大堂上,魏忠贤一眼就看到了邹元标。 此时的邹元标穿着一身儒衫,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在他的身侧放了一壶茶,不时的端起来喝一口。 看到这一幕,魏忠贤脸色一变。 这家伙不会服毒自尽吧? 邹元标抬头看着魏忠贤变换多端的脸色,脸上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轻轻地开口说道:“魏公公这是怕我死了?魏公公可以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闻言,魏忠贤顿时脸上一黑。 他岂能不知道自己被邹元标给耍了? “这个时候了还呈口舌之利,咱家不知道邹大人是有信心还是真的傻了。”魏忠贤直接开口说道:“邹大人,既然准备好了,那咱们就走吧,也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邹元标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看着私下乱翻的东厂番子,笑着说道:“魏公公还是不要让人乱翻了。你什么都找不到,不如想着如何编制罪名吧,这还相对管用一些。” 这是对自己的嘲讽。魏忠贤自然听得出来。 “邹大人,不得不说你还是那么讨人厌。”魏忠贤摆了摆手,对身后的孙云鹤说道:“拿下。” 邹元标一点儿都没反抗,任由东厂的人将自己给拎起来。 他只是看着魏忠贤,面带笑容的说道:“怕是没有让魏公公看到自己想看的吧?我知道魏公公是想看我出丑的,或者是想让我向你投降的。既然魏公公如此想要,我怎么能让魏公公如愿呢?” 说完这句话,邹元标仰天大笑,似乎戏耍了魏忠贤他很开心一样。 魏忠贤看着邹元标被压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 随后他缓缓的收敛了起来,冷哼了一声说道:“不知道你到了东厂的大牢里面,是否还会这么嘴硬?”说着一甩袖子向外面走了出去。 四个人全都被抓了。 消息震撼了整个京城,自然也很快就传到了紫金城里面。 朱由校站在大殿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 “皇爷,余懋衡余大人来了。”陈洪来到朱由校的身后,恭敬的说道。 在回来的路上,陈洪已经知道了,魏忠贤动手了!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魏忠贤要动手,不过现在魏忠贤真的动手了,陈洪还是有些恍惚。 收回自己的目光,朱由校看了一眼陈洪,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让他进来吧。”随后转身朝宫殿里走了进去。 “是,皇爷。”陈洪答应了一声。转身去找余懋衡了。 不一会儿,余懋衡就和陈洪一起走了进来。 余懋衡此时心中非常的忐忑,但是为官这么多年他也知道,既来之则安之。 无论陛下找自己什么事情,自己都没有办法推脱的开,索性就安静的等着吧。 “臣余懋衡,参见陛下。”余懋衡躬身行礼。 朱由校轻轻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行了,免礼吧!” 等到余懋衡站直了身子,朱由校这才开口说道:“今日把爱卿叫来,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朕只是想问问爱卿,关于都察院的事情。” 听了朱由校的话,余懋衡的脸一沉。 果然还是这件事情吗? 他心里面不禁有些苦涩,看来自己是逃不掉了。 无论陛下今日说了什么,自己怎么样表态,只要从这里出去之后陛下任用了自己,那么自己这个落井下石的名声就跑不了。 只不过在官场之上,这种事情太正常了。 大明官场之上,大大小小这么多顶官帽子,从一品到七品,哪一顶官帽子不是你争我夺? 从上到下多少人在盯着? 这种事情别说落井下石了,栽赃陷害都是常有的。 余懋衡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以前他也并不是很在意,只不过是这一次不一样罢了。 因为这一次牵扯到的是东林党,如果让他们以为自己在这件事情当中发挥了什么不好的作用,那么估计自己会迎来他们的报复。 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臣不知道陛下想问什么事情?”余懋衡虽然在心里边儿担心,但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皇帝陛下。你要是表现出来不满,你是对谁不满? “朕想知道爱卿关于熊廷弼一案的看法。”朱由校说完便看向了余懋衡。 事实上朱由校原本没打算问这个问题,因为他不打算让余懋衡参与这些事情。 朱由校给余懋衡定位很简单,他就是自己未来要用的税务官员。 朝廷里面这些纷纷扰扰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己就没打算让他参与。 只不过有的时候自己不让他参与,他自己非要参与。 这一次的事情闹这么大。朱由校不知道余懋衡的立场,心里边儿实在是不放心,所以才有这样一问。 无论他的想法是什么,对于朱由校来说都不重要。 如果他愿意站在自己这一边,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他不愿意站在自己这一边儿,那自己就先把他调走,保护起来。 等到风头过了之后,再把他给用起来。免得他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搞得自己拿他没办法。 当然了,也要他合自己的心意才行。 听到朱由校的问题,余懋衡嘴里边儿发苦。 果然是这个破事儿,看来陛下是想知道自己的态度。 在路上幻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想着该怎么样回答陛下类似的问题。现在陛下真的问了,余懋衡也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都准备好了。 “回陛下,对于这件事情,臣并不清楚。”余懋衡开口说道:“整件事情臣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无论是弹劾熊廷弼,还是收受贿赂,亦或者是审问此案,臣都没有参与。对于案件的详细经过,臣也并不了解。所以臣没有什么态度。” <script>app2(); 第一百章 雪中送炭的机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看了一眼余懋衡,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嘴角却扯出了一抹笑容。 对于这个回答,朱由校是满意的。 因为这代表着余懋衡根本不想参与这件事情。他不想发表意见,代表着他不想站在自己这一边儿,也不想站到东林党那一边儿。 摆明了余懋衡就是不想参与这些破事儿的态度。 朱由校并不会因为余懋衡不想站在自己这边而生气。 余懋衡不想参与是正常的,没想着用这件事情来巴结自己,也不想对东林党落井下石,这是一个操守不错的官员。 毕竟整个案子扑朔迷离,余懋衡认为没查清楚,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过这件案子怕是也查不清了,估计会成为历史上的疑案之一。 余懋衡找的理由也不错,我没参与,我就不发表看法。 朱由校岂能让他如意? 轻轻地点了点头,朱由校继续问道:“那爱卿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还问?余懋衡觉得心里发苦了。 这一次是问策了,身为臣子没办法推脱了。陛下这是根本不想放过他。 余懋衡前面说的话是他早就想好的,目的就是表达自己的态度。 他想要告诉陛下,我就是不想表态,我对这件事情也没有态度。 不过陛下竟然追问了。 这让余懋衡没想到,他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再拖下去了。 想了想,余懋衡开口说道:“如果此事为真的,那么臣以为应该严惩。无论是构陷边关将领,还是收受贿赂、诬陷他人,都应该严惩。何况还是清流言员,那就更该严惩。” “只是臣没有参与此案的调查,并不知道此案的真假。等到查明真相以后,陛下可圣裁。” 朱由校又看了一眼余懋衡,心想这还是个有意思的人。看来他不是一个书呆子。 余懋衡这么说,意思就很明显了,那就是要实事求是。 如果真的查清了这些人收受贿赂、诬陷魏忠贤、勾结李如祯,那就要严惩不贷。 其实这是废话,如果能够证明他们犯了这些罪,那自然是要严惩不贷的。 至于说让自己裁断,那就更是没有边儿的话了。怎么处罚? 当然要看皇帝的意思,这还用说吗? 显然这个余懋衡又玩了一手推太极。 听到这里,朱由校顿时就笑了。 原本他还想问问余懋衡关于结党营私的看法,但是现在他不准备问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余懋衡的想法了。 现在确定了余懋衡的态度以后,朱由校就更坚定了这个想法。他现在对余懋衡很满意。这是一个自己可以提拔和重用的人才。 当然了,还要看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余懋衡对赋税的态度。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暂时用不到,也就先不问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让余懋衡成为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先稳定住都察院,别让一些人煽动起事情来。 大礼仪事件的时候,他们跑到午门外去请愿。这种事情朱由校可不想发生在现在。 朱由校需要一个人稳住都察院,这个人就是余懋衡。 至于他在朝中没有人撑腰这事,很好解决。他做到左都御史,他自己就是大佬了,有了自己撑腰,足够了。 事情弄清楚之后,朱由校也就没有了再和余懋衡聊下去的想法。 只要他不站在东林党那边,这就足够了。现在自己需要他的就是这一点, 看了一眼余懋衡,朱由校摆了摆手,开口说道:“行了,你退下吧。” 在一边儿的陈洪叹了一口气。在他看来,皇爷这是不满意了。 他心里边儿替那个余懋衡可惜。 这是多好的机会呀!这些读书人就是死板,这个时候只要说一点皇爷爱听的,那还不飞黄腾达? 非要说这些有的没的。现在好了,皇爷生气了,煮熟的鸭子飞了。 余懋衡则是面上无惊无喜,心里面有些难受。 自己想做一个做实事的官员,怎么就这么难?非要争来争去的吗? 现在连陛下都是如此,他觉得前途有些灰暗。 大明的明天在哪里? 有些颓丧的走出皇宫,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殿,余懋衡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情况,朝廷已经容不下自己这样的官员了。不如归去吧! 回到家乡,教导三五个学生,写上几本书,也算是不负一生所学。 想到这里,余懋衡大步的向前走去。 他准备回去写拜辞题本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与其等着陛下开了自己,还不如自己主动一点儿,这样还能给自己留点脸面。 朱由校完全不知道余懋衡想歪了,这家伙居然想着回去写拜辞题本。 要知道朱由校对他可是很满意的,还准备重用他,谁能想到这个被皇帝准备重用的人,已经准备撂挑子不给皇帝干了。 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陈洪,朱由校缓缓的开口说道:“把今日的谈话传出去。”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说着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洪,目光灼灼。 陈洪一愣,随后点头说道:“皇爷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陈洪脸上的表情有些玩味,看来皇爷还是没放弃这个余懋衡,这家伙想跑都跑不了了。这一次之后,他不想做都不行了。 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找找他? 正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果自己交好了这个余懋衡,其他的不说,他少弹劾自己点,这就是好处了。 如果能让余懋衡弹劾魏忠贤,给魏忠贤添堵,那就是大好事情了。 朱由校不知道陈洪在打这个主意,如果他知道,一定将陈洪一脚踹出去。 陈洪还要朝着都察院伸手?这是朱由校看中的重要部门,这次的事情过去之后,那是要大改的。 都察院他不但要用,而且还要大用,赋予更多的权力,只不过是让他们盯着百官,而不是盯着自己这个皇帝。 当然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 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吩咐道:“着内阁拟旨,升余懋衡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掌都察院事。” 陈洪听到朱由校的话,脸色一僵。 完了,雪中送炭的机会没了。 <script>app2(); 第一零一章 新一轮洗牌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看了一眼陈洪。 自己身边的这个太监打什么主意,朱由校怎么可能不清楚。 太监结交朝臣,朝臣结交太监,这本来就是避免不了的事情,朱由校也没想着把这种事情全掐掉,但是有些分寸还是要把握的。 陈洪可以去结交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但是自己绝不会让他在文官这边插手太多。 朱由校让陈洪去结交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的目的是为了让他制衡魏忠贤。 虽然朱由校愿意用魏忠贤,但是绝对不是前世的那种用法。 陈洪和魏忠贤两个人必然会去结交文官,尤其是在这一次的事情之后。但是朱由校绝对不会让两个人插手过度。 无论是谁,如果权力掌握的过多,必然会生出一些没有必要的野心。 文官那边儿的事情,朱由校自己会去安排,怎么会让魏忠贤他们两个人掌控? 平衡这种东西,自然是无处不在才好。 因为只有各方平衡,自己这个皇帝才能够居中做主。 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首当其冲深受其害的是自己这个皇帝。 站在一侧的陈洪见皇爷看着自己,多少也有些领悟。 他心里面猝然一惊,自己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 自己去结交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的时候,皇爷并没有做什么,还给了自己鼓励。但是现在看来不一样了,皇爷并不想让自己结交文官。 皇爷不想让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就不能去做。这一点陈洪领悟的很清楚。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内阁传旨。”陈洪连忙躬身道。 挥了挥手,看着陈洪离开的背影,朱由校微微一笑。 陈洪还算是没有让自己失望,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这就是分寸。 如果丧失了这种分寸,那么自己就该换人了。 朝廷上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消息非常多,不少人都在四处打探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消息。因为大家知道,朝堂上新一轮的洗牌已经开始了。 随着杨涟和邹元标被东厂给抓了,这代表着事情已经正式进入了不可控的范围。 现在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所以朝野上下人心慌慌。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可道要在京城创立书院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不少人听说此事后,涌向了陈可道那里。 要知道这位陈可道可是陛下的心腹,深得陛下宠信,每天都要进宫给陛下讲课。 要知道现在能够见到陛下的人可不多,别说普通的臣子了,即便是朝中的大员想要见到陛下,也是要费很大力气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有的人在琢磨着怎么上疏陛下,有的人琢磨着要怎么扬名天下,有的人琢磨着要巴结上谁,还有的人则是琢磨着要怎么自保。整个京城有着一股纷乱的氛围。 邹元标和杨涟被抓了,最慌的自然就是东林党这边的人。 礼部尚书孙慎行此时也有些发慌,看着坐在下面的工部侍郎赵南星,略微有些迟疑的说道:“你觉得事情会怎么变化?” 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大家都把握不住陛下究竟想做什么了,即便是礼部尚书孙慎行也是不知道,所以他把赵南星给找来了,希望赵南星能给自己出一些主意。 孙慎行其实也不想受到这次结党营私案子的牵连。因为一旦被牵连上,恐怕自己这个官儿也做不久了。 “怎么变化要看陛下怎么做。”赵南星缓缓地开口说道。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此时此刻,赵南星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内阁大学士韩爌。 韩爌与高攀龙密谈的事情,高攀龙并没有对大家说,韩爌自然也不会说出来。 但是有一件事情两个人是知道的,那就是韩爌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当时韩爌就已经表态了,现在也是如此。 在韩爌看来,事情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其实就是大家弄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家没有人在乎陛下是怎么想的。 如果换个角度想一想,或许就能明白了。 都察院的人弹劾魏忠贤,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情,韩爌就没放在心上。 本身都察院就是监察百官的,他们与太监不和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直以来就是如此。 都察院的人不弹劾太监才是怪事,陛下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 整件事情从最初开始就办错了,这件事情就不应该这么操办。 听到赵南星提起陛下,礼部尚书孙慎行自然也想到了这一件事情,他也想到了内阁大学士韩爌。 抬头看了一眼赵南星,孙慎行问道:“难道应该听韩爌的?” 赵南星没想到孙慎行居然直接把话挑明了,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大家对韩爌这个人,感官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勉强还是能算得上是自己人的。 但是有一点,无论赵南星还是孙慎行,对韩爌都是不服气的,韩爌也算不上铁杆的东林党。 一句话,就是韩爌的威望不够。事实也正是如此。 原本的历史上,叶向高被罢黜了之后,韩爌做了一段时间的内阁首辅。但是他却没有办法统御东林党,使得东林党无法统一对外,最后大败在魏忠贤的手里。 现如今,事情如韩爌所说的一样发生了。东林党的人当初并没有听韩爌的话,如果现在找上去,面子上挂不住。 因为这不光是意识争端,而且还是路线之争。 所有人都知道,韩爌主张的是严惩收受贿赂的都察院官员,承认他们勾结李如祯、诬陷熊廷弼,然后将这些官员严惩,让陛下看到自己这些人的诚意。 韩爌主张通过这样的行为来告诉陛下,我们是忠诚于陛下的,这些人都是害群之马而已;在惩处他们的时候,我们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如果这样做了,可以让陛下明白,东林党都是一心为国而不是结党营私。 但是大家最开始就没有选择这么干,而是想要保住姚宗文那些人。 保住那些人的目的很简单,因为他们是自己人,邹元标他们甚至还想利用这一次的事情把魏忠贤给扳倒。 当时韩爌就告诉他们了,你们这么搞让陛下怎么想? 结果也正如韩爌所说的,魏忠贤直接就扣了一个结党营私的帽子上来,甚至还弄出了一个张老三的案子。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陛下。 <script>app2(); 第一零二章 抉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结果呢? 杨涟和邹元标下狱,还牵连了辽东巡抚袁应泰、广宁巡抚王化贞,事情突然间就变得不可收拾了。 如果任由这种情况继续,朝中会有多少人被牵连? 现在的问题就出来了,究竟该怎么挽回这种局势? 孙慎行和赵南星的谈话就是基于这个目的开始的。 两个人相互沉默。 他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是他们却不敢那么做。 如果他们在以前就听了韩爌的话,那么结果很简单,无非是放弃冯三元等人。说出去名声上不太好听,但是这些人也是有错在先,多少能够遮掩一些。其他人大概也不会有太大的反抗。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现在要放弃,你放弃谁? 那可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前辽东巡抚袁应泰、广宁巡抚王化祯,以及东林党的后起之秀杨涟。如果放弃了这四个人,其他的东林党人怎么看? 这样一搞很容易就人心散了。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关键问题是自己这些人会遭受攻击,甚至会被人落井下石,同时在士林的声望也全毁了。 两个人谁也不敢下这个决心。 要知道之前大家不想要严惩冯三元等人,其中就有这个担心。 因为整个案子是东厂的魏忠贤掀起来的,如果大家主张严惩,那岂不是和魏忠贤穿了一条裤子?你让别人怎么看? 跟着阉党一起诬陷同僚,你这妥妥的没骨气;投靠阉党,什么名声全都完了。 东林党之间相互吹捧、商业互吹,靠的就是这个名声。大家一起为国为君,一旦这个名声没有了,那就等于挖了东林党的根。那岂不是树倒猢狲散? 事情瞬间就变得不好办了。 解决的办法有,但是却没有办法做。 两个人现在也是骑虎难下。 沉默了半晌,赵南星抬起头看着孙慎行,缓缓地开口说道:“不如找一下孙承宗?” 让他们二人去找韩爌,他们实在是有些拉不下脸。 另外如果现在去找韩爌,那就等同于向韩爌服软认输。他们可不认为韩爌乐于助人。 要知道韩爌也是朝中大佬,必然是有自己的利益诉求的。如果现在找上去,很难保证韩爌不会提什么要求。 为了弥补之前的错误,为了让韩爌出手相救,付出的代价必然很大。说不定都不是几个官职的事情,而是要撑着韩爌,夺取内阁首辅大学士的位置。 大家都知道,那个位置就没想让刘一璟坐的太久,但同时也不是为韩爌准备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付出这样的代价,孙慎行他们两个真的不敢做。 礼部尚书孙慎行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希望孙承宗能够劝住陛下。我们也不求别的,只要邹元标四个人不出事情就好。” 赵南星点了点头。 到了这个时候,不出血已经不行了。冯三元等人是保不住了,但是邹元标等四个人还是要保的。 两个人虽然都这么说,但是似乎都没有什么信心。 不过两个人也算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共同进退。 如果能够说服孙承忠保住邹元标他们四个人,那么自己两个人就向前一步。 如果保不住,那么自己就要退下去了,甚至要做好受牵连的准备。 总之一句话,不能服软。 自己的名声不能丢。 哪怕官位丢了,名声也要保住。 这样一来,即便自己两个人下去了,在士林的名誉却保住了。 孙慎行两个人虽然说的话不多,但算是达成了共识。 内阁值班房。 韩爌站在窗口,面无表情看着外头冒着绿芽的枝头。 良久,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韩爌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挽回了,陛下对很多人已经没有了信任了。在韩爌看来,东林党这就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他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些人本来也不听他的,反正自己主意已经出了,自己的责任也就尽到了,其他的就无所谓了。 “阁老。”身后响起了文书的声音。 韩爌也没有转回头去,只是背着手站着,轻轻地开口问道:“什么事情?” “回阁老,首辅大人有事情请阁老过去一趟。”文书连忙躬身道。 现在外面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内阁里面也不安稳。 虽然几位大学士都没有表态,但是没有表态也是一种态度。 下面的很多人已经受不了了。 这些日子弹劾几位内阁大学士的题本非常多,而且数量还在呈上升的趋势。 显然有人已经看不下去了,弹劾的内容五花八门,有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被翻出来了。 到了这一步,内阁里边儿自然也是人心惶惶。 说白了,外面的人就是在逼几位内阁大学士表态,进而用他们的权重去逼皇帝,然后让皇帝妥协。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如果他们三个不干,要么辞职,要么被骂。 当年的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那可是被骂了无数年,到现在翻出来还是被文官看做奸佞。在内阁,如果不想要臭名声,那么就要做点儿什么,让文官们瞧得上眼。 所以内阁里边儿的气氛也不算好。 现在就是要雪崩的时候了,没有一片雪花能停得住。 韩爌点了点头,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过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刘一璟要和自己谈什么,但是他知道肯定和这次的事情有关系。 来到内阁首辅大学士的值班房,韩爌发现刘一璟正在笑着看着自己。 韩爌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的局势反倒对刘一璟有些好处了。因为原本一旦局势平稳下来,大家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换掉刘一璟这个内阁大学士,因为他镇不住东林党的场子。 当然了,韩爌知道自己也镇不住。 一旦刘一璟下去,上来的肯定不是他老韩,而是其他人。 现在事情闹到这个程度,自然没有人想要把刘一璟搬开。不是那些人觉得他有用,也不是那些人不想动他,而是因为烂摊子太多实在顾不过来了。 不过现在的选择也摆在了韩爌面前,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虞臣来了?坐。”刘一璟笑着招呼韩爌。 <script>app2(); 第一零三章 落井下石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着微笑着的刘一璟,韩爌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里面却提了起来。 自己眼前的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是一个切切实实的老狐狸。他对局势的把握非常精准,找自己来肯定不是闲聊天儿的。估计这就是看到机会,准备下手了。 韩爌也不得不佩服这个老狐狸,因为刘一璟实在是能忍得住,能够把握住机会又十分能够忍得住的人,着实是非常的难对付。 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上,刘一璟也是一个知进退的人。 要知道在东林党势大的时候,他能够做到不眷恋权位,选择了直接退出去。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即便是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也不是常人能够真的做到直接舍弃高位的。 是刘一璟真的想退吗? 并不是,只不过他不得不退、不退不行罢了。 现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局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刘一璟此时看到了保住高位的机会。虽然之前也有这样的机会,但是他一直在等着事情尘埃落定,并没有着急出手。 现在看来他做的是对的,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阁老叫我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韩爌直接称呼刘一璟为阁老,语气中就已经透着疏远了。 当然了,这不是意味着韩爌真的想疏远刘一璟,他是在用这种方法表明自己的态度,那就是我不想巴结你,我也不想和你同流合污。 当然了,是不是真的不想,这个就因人而异了。用这种方式彰显自己的态度,有的时候是真的态度;有的时候则不是。拿出这种态度来。无非是想要的更多罢了。 对于韩爌的略表疏远的态度,刘一璟也不以为意,脸上笑了笑,伸手捋着胡子,一副什么都没听出来的样子。 韩爌见到这一幕,也直接坐了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着急的样子,也不再开口问,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反正是刘一璟叫自己来的,他现在比自己着急。 果然,半晌之后刘一璟先撑不住了。 他轻轻地放下了自己的手,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朝中局势纷乱,我们这些做阁臣的,也应该做一些什么。如此下去,于国不利呀!” 刘一璟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彰显了一个老大臣忧国忧民的情怀。 韩爌对此则是不以为然,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要再玩聊斋了。 什么忧国忧民?与刘一璟合作这么长时间,韩爌是非常清楚的知道他的为人。 刘一璟这人就是一个老官僚,没有什么坚定的立场,与东林党格格不入。他也不是很眷恋权势,但是有机会的话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这老狐狸表面上笑眯眯,一副谁都不得罪的架势,看起来是个老好人一样。但是如果谁真的把他这老好人的假象当真,那就真的是傻了。 只不过刘一璟的实力一直不强,先帝一直信任东林党,他也知道自己做内阁首辅大学士做不久。 “不知道阁老有什么高见?”韩爌看着刘一璟,脸上带着笑容的问道。 对于韩爌的表现,刘一璟也看得出来,他也知道,从始至终东林党都是看不上自己的。 韩爌虽然算不上铁杆儿的东林党,但他也看不起他老刘。以前自己没办法,但是现在自己有办法了,刘一璟知道只要自己联合了韩爌,让他支持自己,那他自己不但能够坐稳内阁首辅大学士的位置,还能够做更多的事情。 “陛下现在任用魏忠贤,无非是因为文官之中有一些害群之马,他们也的确是做的有些过了。所以我准备清洗一下他们,让陛下重新信任我们。刮骨疗毒虽然会痛彻心扉,但是只有这样做,身体才会好。”刘一璟丝毫不掩饰的说道。 韩爌顿时一愣,他没想到刘一璟居然如此直白。 这可是真的是毫不遮掩,直接说白了就是要刮骨疗毒。 刮的是谁? 还不是东林党那些人。 想到这里,韩爌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那阁老叫我来的意思是?”韩爌看着刘一璟直接问道。 刘一璟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了,自然不会再绕弯子,开口说道:“朝中的争端无非是那几个案子,而魏忠贤能做文章的也就是那几个案子。只要我们把这些几个案子解决了,事情自然也就平息了。” “不知道阁老准备怎么解决?”韩爌再一次追问道。 还能怎么解决?刘一璟苦笑的摇摇头。 略微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说道:“人活一世,总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的。即便是不承认,那又有什么用呢?事到如今,不如光棍儿一些,该清的清、该去的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了刘一璟的话,韩爌算是彻底死心了。 虽然自己刚刚就有这样光棍的想法,但他还是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保住邹元标等人。现在方法真的摆在眼前,果然和自己预想了一样。 虽然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是当事情真的来临,韩爌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情况危急,如果刘一璟真的出手,那么情况会急转直下。 要知道刘一璟虽然没有那么大的势力,但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朝中人心惶惶,他又占据着内阁首辅大学士的位置。只要他站出来,必然有无数人蜂拥而至。 再加上现在东林党不得陛下的欢心,只要刘一璟提出来的主张能让陛下高兴,那东林党必然是死路一条。 韩爌原本还想说点儿什么,比如劝说一下刘一璟,可是他现在也看出来了,如今的问题是刘一璟不想听自己说话了。 “既然阁老已经决定了,那何苦还要问我?”韩爌沉着脸说道。 “咱们都是内阁大学士,自然是要上下一心。如果咱们闹出了什么分歧,在陛下那里说的话必然也不会让陛下高兴。所以我才想找你商量商量。”刘一璟靠着椅子,脸上带着笑容,依旧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韩爌心里面叹气。果然还是让这个老狐狸找到了机会,看他这个架势是真准备咬住不撒嘴了。 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不然真的早就应该把这个老家伙换掉,现在这个老狐狸真的坏事儿了。 如果现在内阁首辅大学士是东林党的人,无疑事情就好办很多了,至少不会像这个老家伙一样准备落井下石。 <script>app2(); 第一零四章 内阁想要夺权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刘一璟老家伙这就是摆明了要出手争权。 至于他为什么要拉上韩爌的原因也非常的简单,那就是他需要在陛下面前证明他自个儿的能力。 如何证明自己的能力?作为内阁首辅大学士,如果你连内阁都控制不好,你怎么能谈得上有能力? 刘一璟希望得到整个内阁的支持。 只不过韩爌也知道,刘一璟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现在的内阁里边不是只有一个两个大学士,而是有整整五个。 除了自己和刘一璟以外,还有沈灌、何宗彦、朱国祚,另外还有一个没来上任的史继偕。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几位内阁大学士的权力都不是很重,没有一个人是权臣的料子。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内阁里边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这几个人只不过是比较谨慎,没有那么重的权力欲望,还没有到为了权力而不顾一切的地步。 但是权力欲望没那么重,不代表着没有。 先帝信任东林党,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在先帝登基以后,东林党做大,对内阁动手是迟早的事情。 随着内阁首辅大学士方从哲下台,这已经让很多人意识到问题了。 对于内阁大学士来说,让他们听东林党的话,他们未见得愿意。打又打不过,那么就索性把位置让出来,然后回老家去吧。 事实上之前大家都是这样想的,但是谁也没想到先帝居然突然间就驾崩了。 在先帝驾崩了以后,所有人都在等着当今陛下的行动,想要看看当今陛下的看法。 果然,当今的陛下没有让自己失望,上来就对东林党动手了。 在这样的时候,自然是很多人都想着落井下石。之前东林党势力大,大家不敢罢了。现在逮到机会了,自然不可能撒手。 要知道在大明进入内阁,有两个非常重要的条件。 一个是出身,那就是你得是翰林院出身,非翰林不得入阁。这个条件真的不是说说而已,或许有几个特例,但是并不具有普遍性。大多数的内阁大学士,全都是翰林院出身。 除了这个条件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做主考官。想要成为内阁大学士,肯定是做过主考官的,乡试或者会试的主考官,这就要看陛下对你的支持了。 但是做主考官这一步绝对跨不过去,原因也非常简单,科举场上有座师的说法。 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你的主考官就是你的座师,他会在官场上的领路人,你要尽可能的效忠于他;而他也会去尽量都提拔你。 原本这是潜规则,但是现在已经大行其道了。这是连皇帝都要默认的规则,也是文官们拉帮结派的主要途径。 至于皇帝为什么不管? 其实也很简单,朝廷对地方的控制没有那么严格,有时候皇帝说的话并不如大臣说的管用。 皇帝只要管住了内阁大学士一个人,那就可以管住他这一个派系的官员。有了事情皇帝找主要的人就行了,没必要去往下追去。 有了这样的关系,也就支撑起了内阁大学士的权势。内阁大学士想做什么,下面也有人去帮他做、有人支持他。 也就是说每一个朝堂大佬的背后,其实都是一个小派系。 朝中的几位内阁大学士,全都是这样的。虽然他们的派系没有东林党那么强大,但是不代表他们没有。 平常的时候这些人不显山不露水,也不可能合作。因为谁都不相信对方,所以他们也不和东林党斗。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东厂那边儿死咬着东林党不放,再加上陛下态度模糊,而且东林党几个大佬也都被东厂抓走了,现如今东林党的局势急转直下。 在这个时候这些人如果不上来踩几脚,那太对不起他们了。 打倒了东林党之后,大家就可以瓜分东林党留下的遗产,这得有多少官职? 即便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不动心,他身后的派系里的那些人也动心,会推着他往前走。 何况,这几位内阁大学士会不动心吗? 谁不想做内阁首辅大学士? 谁愿意甘心放弃手里的权力? 没有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想要寄情于山水,那又何苦做官呢? 抬起头看了一眼刘一璟,韩爌陷入了沉思。 显然这些人准备动手了。现在明面上说是联合自己,实际上是在逼迫自己。 如果自己不同意,那么这些人就会直接干掉自己,他们绝对不会和自己客气。至于其他的几个人,估计早就联合在一起了。 这让韩爌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当然了,这还不是他最担心的。 大不了自己不做官,也算不了什么大事情。但是现在韩爌却感觉到了事情要遭,东林党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魏忠贤那边虽然死咬着东林党不放,但是韩爌并不怎么担心,即便是拿掉了几个人,也没什么用。 魏忠贤的实力摆在那儿,他没有办法吞掉整个东林党。东林党势力也不是朝中的这几个人。遍布地方的官员、各地的封疆大吏,基本上大部分都是东林党的人,这才是东林党有实力的原因。 魏忠贤想要打倒东林党,除非安插自己的人,或者在文官里边培养自己的代言人。 但是这个难度太大,绝对不是现在的魏忠贤能够做到的。 现在,若是有了刘一璟等人对东林党出手,那么事情就会急转直下,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他们的人知道东林党在什么位置有人,他们也会选择取而代之,直接就将东林党给打倒。 东林党的位置会被刘一璟他们的人取代,这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那么东林党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韩爌是不想看着东林党倒台的,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不允许。 刘一璟竟然找到自己,那就证明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无论自己参不参加,他们那些人都会动手。 一旦他们选择动手,而自己要不跟着他们,那么自己在内阁里的位置就保不住了,攻击会接踵而至。 其实他们攻击的理由很简单,在邹元标等人下台后,搞不好他韩爌会成为东林党的大头目。 虽然自个儿现在不是东林党的领头人,但是事情谁说的清? 韩爌的思绪千回百转,感觉脑袋里乱哄哄的。他很想直接一拍桌子,指着老狐狸大骂一顿。但是现实不允许啊! 刘一璟坐在一旁似乎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看着韩爌,等着他给出满意的答复。 <script>app2(); 第一零五章 终于等到这一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屋子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这是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但是牵扯到的可不仅仅是两个人,而是成千上万的人。 沉默了半晌,韩爌开口问道:“阁老想让我怎么做?” 听到韩爌的话,刘一璟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韩爌屈服了,因为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对于韩矿和高攀龙等人的关系,刘一璟也是知道一些的。这一次的事情高攀龙他们没和韩爌商量,显然没有拿韩矿当自己人。 既然韩爌不是东林党内部的人,那么自己就有商量的余地,所以刘一璟才会找到韩爌身上来。 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没错,韩爌的确也不想和高攀龙他们再继续牵连在一起了。 刘一璟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鄙视韩爌,因为这种事情上在官场上实在是太常见了。今推你帮我,明天我帮你,后天又闹掰了,大家不过是因事而合 “其实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你联合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就行。”刘一璟笑着说道:“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经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境地了,我们只要表明态度就行了。” 见到韩爌抬头看向自己的目光之中似有不满,刘一璟连忙解释道:“当然了,不用你先出头。” 虽然刘一璟的话说得含蓄,但是韩爌也不傻,自然听得出这其中的意味。 刘一璟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咱们要落井下石了。 东林党那边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和高攀龙他们是一伙的,所以你联合一些不赞同高攀龙他们的人,或者是一些反对他们作死的人,又或者干脆找那些本身就胆子小不敢跟他们干的人,将这些人联合起来把东林党分裂了,你招揽的这部人手,那就是你自己的。 虽然这事听起来是好事,看起来也很简单的,但是这却是得罪人的事情,因为你很快会成为东林党的叛徒首领。 要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团体里边,叛徒永远比敌人更可恨。 刘一璟让老韩这么干,韩爌能高兴才有鬼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宁可不干。 刘一璟本人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赶忙出言安抚,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我们不用你出头,出头的是我们的人。等到事情差不多了,你再站出来收拾残局就可以了。 说是收拾残局,其实就是聚拢那些人手,让他们不要做无谓的殊死抵抗。 听到刘一璟这么说,韩爌的脸色才好了不少。 轻轻地点了点头,韩爌缓缓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阁老说的办吧。” 说完他就站起了身子,对着刘一璟拱了拱手,随即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看着韩爌的背影,刘一璟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缓缓地站起来身子,径直的来到了门口,眺望着远方的天空。 刘一璟舒了一口气。 自己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当初方从哲做内阁首辅大学士时,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打杂的。后来终于方从哲倒台了,自己也做了内阁首辅大学士,但还是没有实质性的权力。 东林党将自己当成过渡的人选,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方从哲都倒了,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要东林党倒台,那么朝堂上下就没有了大型的党派。 韩爌聚拢了一些人,但是他也得罪了东林党。 其他的内阁大学士虽然手上也有一些人手,但是实力并不强大,与自己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没得争。 一旦事情按照自己的设想前行,那么自己就可以凭借内阁首辅大学士的官位,纵览朝政、平衡各方关系,到时就可以称为真真正正的实权派。 想到这里,刘一璟怎么可能不激动? 做了这么多年官,自己终于有了秉政的一天,可以施展心中所学、一展抱负。 想到这些,刘一璟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此时也站在大殿的门口,同样眺望着远方的天空。 与刘一璟的心情不一样,朱由校的心情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此时非常的平和。 事情已经铺开了,朱由校只要整的他们开花结果就行了。 “皇爷,这里有一份题本。”陈洪走到朱由校的身边,恭敬地开口说道。 朱由校一愣,来了题本了? 陈洪说这几天送进内阁的题本,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东林党搞出来的。其内容都枯燥乏味的很,不是弹劾魏忠贤,就是劝诫皇帝。 朱由校大概猜得到,这几日的题本言辞已经越来越激烈了,就是不知道谁会先喊出来: 昏君! 对于有人喊自己昏君这事,朱由校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他们应该已经拿小本本儿给自己记上了,估计到时候自己在他们的笔下又会被黑的很惨。 不过朱由校也不在意。 眼前这份陈洪送上来的题本,倒是让朱由校略微有了一些兴趣。要知道这些天,司礼监基本不送题本过来。 除了政事的题本,其他的一概没有。 即便是政事的题本,那也是放在一块儿一起送过来,而不是于单独拿过来。 现在陈洪拿过一本单独的题本,显然这里边有问题。 没有丝毫的犹豫,伸手将题本拿了过来,朱由校直接翻看了起来。 只不过朱由校先看的不是题本的内容,而是看的落款。 他要先看看这篇题本是谁写的,然后再看内容是什么。 不过,看到落款之后,朱由校一愣。 还真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崔成秀。 说这个人陌生,那是因为朱由校真的没见过他,甚至连这个人都忘了,自然就谈不上熟悉, 说熟悉,是因为朱由校在穿越前就听过这个名字。 崔成秀,阉党“五虎”之首。 崔呈秀官职一直做到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并被封为少傅,势倾朝野。这是一个为了权势什么都敢干的家伙,毫无底线和廉耻之心,是酷吏的首选。 类似于唐代来君臣之流的人物,他的下场也挺惨。 崇祯帝即位后,阉党被定为逆案,朝廷下诏捉拿处治,崔呈秀自缢而死,但仍被追戮尸体。 他大概是自己也知道自己活不了,索性就上吊想要留一个全尸。只不过,即便如此,还是逃不过被戮尸的下场。 倒是一个人物。 看着手中的题本,朱由校突然就笑了。 <script>app2(); 第一零七章 四民平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听了张合的话,骆思恭点了点头。 虽然心里面还是有些不踏实,但是他觉得其实也差不多了,他知道没有办法再继续安排更多的事情了。 只不过是洛思恭没想到这次陈可道的讲学会来这么多人罢了。 这一次惊动了京师里这么多人,希望不要出什么问题吧。 现在正是锦衣卫和东厂争锋的时候,谁也不想被对方压一头,所以大家做事情都非常的尽力。 骆思恭这一次更是亲自在这里压阵,害怕的就是万一讲学现场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不在没有办法及时妥善处理。 “外面的讲学差不多要开始了吧?”骆思恭看着张合问道。 “回大人,的确要开始了。”张合连忙躬身道。 “那咱们也去看看吧。”说着骆思恭站起了身子,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他想要去看看陈可道说一些什么。 这些日子洛思恭也了解过一些李贽的学说,他是赞同的,而且非常喜欢,还多次向陈可道请教。 事实上只有骆思恭自己心里清楚,他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感兴趣。 无论是理学的思想也好,还是心学的思想也好,又或者是陈可道讲的这些东西,他都毫无兴趣。 如果真的说他对什么东西感兴趣,那就是有官职和发财。 但是有些时候,你要做的事情和你想做的事情是不一样的。 在后世有政治正确这一说法,在这个时代也一样。 处在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个位置上,洛思恭就必须要喜欢这个被陛下所喜欢的学说、信奉这个学说,甚至为了这个学说愿意去死。 当然了,表面上是要这样的。虽然表象是做给别人看的,但事实上他也必须这么做。 没得选,也没得谈,更没有左右转圜的余地。 锦衣卫上下都知道,自己家的这位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对这位陈可道先生十分的信服,非常喜欢陈先生的学说,所以才这么支持这位先生。 而且这一次的讲学,也是自己家的大人一手办起来的。自己家的大人还要建立一座书院,让这位陈可道陈先生在这里讲学。 现在自家大人要去听一听陈可道先生的讲学,自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所以张合也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卑职在前面引路。” 很快骆思恭来到了另外一侧,这里能够清晰地看到台子上面。而台子下面的人并不会看到这里,这是一个纵观全局的地方。 还没等洛思恭找个位置舒服的坐下,台子下面突然就骚动了起来。 很快一个人就从台子下面,缓缓地走到了台面上来。 此人身着一袭儒衫,身材不高,谈不上其貌不扬,但是真的长得很丑。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人就是陈可道。 他居然长成了这个模样?! 不过陈可道面对众人的质疑却显得从容不迫,慢慢的走向台子正中,坐到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上。 等到坐好之后,似乎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陈可道这才站起身子,开口说道:“今日承蒙各位捧场,我在此谢过诸位了。” 说着,他笑着对四周拱了拱手。 对于陈可道的说法,很多人都不以为然,包括一些心学弟子。 你这么搞,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台下的那些人是来给你捧场的吗? 他们恨不得把你一脚踩在地上。 不过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毛病。人来了,自然就是捧场来的。没有人会跳出来说自己是来捣乱的。 所以陈可道怎么说,这些人就需要怎么听。 客气完了之后,陈可道继续说道:“就是我陈可道要在这里为大家讲解先师的学说。先师所著焚书,乃大道之言。我才疏学浅,并不能一人尽数学之。今日在这里无非是与大家交流,如果谁读过家师的书,欢迎一起交流。”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有的人则是面露冷笑,这个陈可道害怕了,居然将交流范围缩小在了他老师的学问上。但是这个有什么用呢?无非是掩耳盗铃的做法罢了。 只要你今日不敢应战,那明日你的名声就会臭大街,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异端,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 在这样的情况下,耍这些小聪明已经没有什么用了。陈可道似乎没想到这一点,依旧采用了这种办法。 所以下面的人冷笑的冷笑,不屑的不屑,反正没有人把陈可道的话放在心上。 陈可道也不在意,直接开口说道:“家师所主张的事情很多,有很多地方我也不能够通明。今日我所讲的便是家师的主张之一,四民平等。” 这句话一出来,现场顿时哗然。 这个观点也不是没有人提出来过,只不过一直都被打倒了。 因为主流做主的是士人,正所谓士农工商,士人他们是处于食物链最顶端的人,怎么愿意走上来和其他人玩平等?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这个国家的舆论和学术观点都掌握在士人他们手里,他们怎么可能会开创这种理论? 谁这么干,谁就是大家的敌人,这个人就是异端,必须要消灭,而且是学术和身体意义上双重的消灭。 谁也没想到这个陈可道竟然直接就把这个口号喊出来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陈可道却不管那么多,他不这么讲不行。 之前他进宫和陛下聊天儿的时候,陛下就提到过这件事情。 陛下说他老陈如果要想讲学,必须要以涤荡世间作为自己的目标。 所以自己喊出的口号一定要振聋发聩,一定要把所有人都吓住。 否则就等于暗戳戳的搞,大家都会无视你,若是加上有人故意打压,自己根本就掀不起什么浪花了。 所以一定要喊一个高大上的口号,这样才能够争取到别人的支持。 四民平等就必须要喊出来,所以这其实不是陈可道想喊的,而是陛下想喊的,只不过是借着自己的嘴喊出来,同时让自己的老师背锅罢了。 反正老师已经死了。 再说了,根据自己对老师的了解,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替陛下喊口号的机会,别说背锅了,老师赔命都行。 陈可道不管台下的纷乱,继续淡定的说道:“天生蒸民,自然是平等的,并无高低贵贱之分。至于士农工商,不过是谋生的行当罢了,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无论是从文从武,还是从农从商,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只是所做的事情不一样罢了,没有什么其他的区别。” ps: 接下来是喜闻乐见的推书环节,推荐两本历史频道的新书! 第一本, 历史精品大佬“一袖乾坤”的新作,《我要做阁老》 简介:嘉靖二十六年,大明天子炼丹修道一心求长生。夏言、严嵩为了首辅之位明争暗斗,两不相让。 在这注定不平凡的一年,宁波府定海县的少年郎徐言登高远望,暗暗在心中发誓:我要做阁老! 第二本, 明末皇帝文《崛起崇祯》, 简介:巍巍大明,日月昭昭,崇祯十一年,后世一个历史爱好者穿越成了崇祯皇帝。 看他如何整顿山河,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对明朝历史感兴趣的,可以看一下。 <script>app2(); 第一百零六章 群情激愤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崔呈秀的这份题本很简单,里面并没有什么难懂的内容。 但是这份题本之所以被陈洪送了过来,是因为这里边的内容代表着一种东西。 崔呈秀在题本里面,鲜明的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他对于朝中这一群人结党营私,表达了非常非常的不满。 崔呈秀觉得这些人嘴上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满肚子男盗女娼。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说忠君爱民,为了大明为了天下,实际上就是想要蒙蔽陛下从而让陛下相信他们,达到他们独揽大权的目的。 这些人用自己的口号为包装,实际上干的是权臣结党营私的事情。 崔呈秀将这些人从头到尾批评到底,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请求陛下对这些结党营私的人一定要严惩。 这样的题本,朱由校看了自然要笑的。 这代表着一种转变,有人开始站队了。 在第一个人出来站队之后,很快就会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无数人会选择站出来,跟风和从众的压力要小很多。 只不过朱由校还是有一点疑虑。 转头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开口问道:“这份题本是怎么回事?” 听得朱由校的问题,陈洪连忙说道:“回皇爷,这是刚刚送过来的。奴婢就为皇爷送来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朱由校面无表情的将题本交给了陈洪,开口吩咐道:“放在一边留中吧。” 这一份题本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所以朱由校也不方便表态。 当然了,没有下圣旨反驳呵斥崔呈秀,这其实也就代表了朱由校的态度,只不过这份态度不方便公开表明罢了。 这个世界上是永远不缺乏聪明人的。 崔呈秀的这一份题本,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想上的;一部分原因则是他在试探当今的陛下,这种试探是针对自己。 至于是崔呈秀他自己想做的,还是他背后的人想做,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只要自己不下圣旨喝斥崔呈秀,那么必然就会有后来者。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聪明人,永远不缺冒险家,尤其是在官场上,聪明人和冒险家都很多。所以朱由校只要把这份题本留中不发就可以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是,皇爷。”陈洪答应了一声,恭敬的拿了题本退了出去。 朝中人心惶惶,士林里边儿也不太平。 陈可道这些日子可没闲着,虽然书院暂时还没建起来,但是他的讲学已经开始了。 无论是他还是办事的锦衣卫,谁都知道陛下想要什么。所以书院虽然还没办起来,但是讲学可以先开始。 这一次讲学汇集了不少人,有不少理学弟子全都赶过来了。 要知道在京师这个地方,可是有不少理学弟子的。大家都汇聚在京师,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要过来的。 这一次汇集到这里的目的,与平常的聚会是不一样的。 平常大家都聚会,是为了讲学,是为了抨击时政,是为了扬名。 这一次大家是为了消灭异端来的。 在众人看来,李贽的学说就是异端,大家都想要消灭他。 当然了,学术争论只是一方面。 这个国家从古至今,思想上的争论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思想上的争论,这里边牵扯到的是政治问题,是谁主政的问题。 哪种思想主政,主张这个思想的人必然会得到重用。 现在理学当政,心学势微日子非常不好过,再加上心学出了几个异端,自然是被帝王和主流学派所排斥。 在这样的情况下,没人看得起心学。 当然了,兼容并蓄一直就是自己的优点,所以理学也开始学心学的东西,把心学他们的东西化为己用。 这一点对儒家来说没有一点儿难度。 著名的讲学者冯从吾,他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被称为即理学和心学的大成者。 只不过这是表面上的事情,谁都知道这就是在断心学的根。 从古至今,儒学在对其他学派的斗争之中,从来就没有输过,基本上就是用这种方式。 不断的兼容并蓄,不断地吸收其他学派的优点,同时也不断的逢迎媚上,不断地得到掌权者的支持。 所以儒学地位在不断的提高。 理学和心学之中,理学更好地继承了这一方面。 而心学反而要显得叛逆的多,所以被称为异端。 这一次陈可道进入了京师,被陛下召见,他的讲学得到了陛下的赞同。这就让人们很担心了。 一旦陈可道这些人被推上去,那么自己该怎么办?所以无数理学的人开始向这里汇聚,准备一举干掉陈可道。 汇聚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也有心学门人。 虽然大家信奉的学派不一样,但是同属心学,陛下这一次愿意听陈可道讲课,还愿意给他创办书院,那么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自己? 外面讲学的台子已经搭好了,周围也有锦衣卫护卫着。 对于这一点,来到这里的人都有些诧异。 陈可道是被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弄来的,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锦衣卫居然这么支持陈可道,居然出动了锦衣卫的人为他撑场子。 这样一来,到这里来的理学弟子就更看不下去了,直接就怒了。 “心学的人居然与锦衣卫这种皇家鹰犬为伍!”不少人过于激愤,直接喊出了心里的所想。 “实在是让人不屑,这种人能有什么好学问?”一部分人对于陈可道和锦衣卫的勾结感到不耻。 “果然是异端!” “这种人就应该直接消灭掉!” “留在世界上只能是祸害人心!” 可能给他们一把火,他们会直接把陈可道绑在这讲学的台柱子上,直接烧光抹净。 “人心不古!” 一时之间,外面有一种群情激愤的感觉,。 心学弟子实在是太少了,其中也有人不赞同陈可道的观点。 毕竟他们也都知道,陈可道的学说略显叛逆。只不过他们不想放过这一次机会。 坐在不远处的屋子里,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骆思恭的眉头一皱,放下茶杯转头看向身边的一个千户,开口说道:“张合,你真的安排妥当了吗?今天这里要是出点什么事,咱们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被称作张合的锦衣卫千户,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身材有些清瘦,但是目光敏锐,十分的干练。 听到了骆思恭的话,张合连忙向前走了一步,恭敬的说道:“大人放心,卑职都已经安排好了,绝对万无一失。” <script>app2(); 第一零八章 天子需立功于天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个言论一出,台下的所有人又被震得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陈可道,谁也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这么大胆子? 站在一侧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脸上也是一片震惊。 实在是陈可道说的话太离经叛道了。 陈可道这样的言论一处,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放在哪里? 士人肯定不会答应,人家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君子,你直接把他们给打成了和普通老百姓一样的待遇,和商人、种地的人以及那些工匠成了一样的人,士人能忍才怪了。 除了读书人之外,勋贵勋戚们也受不了这样的言论。 什么叫我们都一样? 我们不一样! 我们明明不一样,我们都是高高在上的人。怎么能和其他人相提并论?这就是在侮辱我们!好你个陈可道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言论。 骆思恭就是这种感觉,难道这个陈可道不怕死吗? 事实上洛思恭知道,这种不怕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所谓的卫道者就是陈可道他们,这些人不怕死,甚至将殉道视为最光荣的事情,什么生死事小这些东西都是他们搞出来的。 关键问题不在于这个,难道陈可道不知道陛下会怎么看吗? 因为这里面有一个矛盾。 如果大家都一样,那你把陛下放在哪里? 陛下可是天子,皇帝是上天任命的,是天命所归。 如果大家都一样,你把皇帝放在哪里? 之前提出这个所谓平等的人为什么死的那么惨? 还不是因为皇帝不喜欢你这种言论。 别说这种言论了,孟子的民贵君轻思想都推行不下去。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也只是喊喊口号,甚至很多时候学者们连口号都不敢喊。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要怎么解释和推行这样的学说?这和作死有什么区别? 不过骆思恭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这个陈可道可是进过宫给陛下讲过课的。 而且自己在这里帮他,那完全是因为陛下要自己帮这个陈可道的。难道他这些东西都没有给陛下讲过? 又或者是说陈可道已经讲过了,然而陛下并不在意。 这里边有事!洛思恭的直觉这么告诉自己。 如果陈可道没讲过,这就是欺君之罪。他的下场有多惨就不用想了。 关键问题是会牵连到自己。在锦衣卫和东厂相争的关键时刻,如果真的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这个瓜落就吃定了。到时候自己也肯定死的很惨。 如果陈可道之前就给陛下讲过,那么陛下赞同他这个想法?这更是洛思恭不敢想象的。 果然台子下面已经有人站出来了。 站出来的这个男子也是一副书生的打扮,他直接走上台,对着周围拱了拱手,又对着陈可道拱手,才开口说道:“学生李如玉,见过诸位,见过陈先生。” 这个李如玉说的很客气,但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个人就是来找麻烦的。 看了一眼陈可道,李如玉直接开口说道:“陈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赐教。” 陈可道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请说。” 李如玉也没客气,直接开口说道:“既然先生认为生民平等,那学生敢问先生,你置天子于何地?” 这句话出来,台下所有人又是一愣。 今天怎么到处都是这么大胆子的人?这个问题是随便问的吗? 这是在拿陛下说事,你是真不怕陛下追究。 骆思恭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他现在十分的害怕。 有一个大胆的陈可道已经足够了,现在居然又冒出了一个李如玉。 陛下也是你们能够随便议论的?还是在这种场合? 你们作死也别带上我呀! 陈可道倒是不慌不忙,这个问题他早就在宫里边和皇帝探讨过了,此时的他可以说是胸有成竹。 看了一眼李如玉,陈可道笑着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陛下乃是天命所归、人心所向。天生万民,置天子统御。天子就是这个国家万民的统治者。” 李如玉看着陈可道,也不慌不忙的说道:“那岂非天生天子,又何谈万民平等?”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刚刚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瞬间一片哗然。 这李如玉胆子也太大了,这是在非议陛下。这是不要命了吗?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原本想找陈可道麻烦的人,现在胆小的都想着早点撤离战场了。 这两个人都是疯子吧?这种话也可以乱说吗? 台侧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脸色黑如锅底,他现在真想带着人冲上去,直接把这两个人给抓到北镇抚司监狱里,好好的什么一下。 你们是不是想坑死我? 可是洛思恭不敢动。因为如果现在强势按下去,那后面会更麻烦。 现在他只能寄托于陈可道。 只要陈可道能够驳倒这个李如玉,那么事情还有转机;如果不行,那这一次自己也怕是要完蛋了。 只见陈可道依旧不紧不慢,向前走了一步。开口说道:“太祖皇帝驱除鞑虏,光复华夏,横扫八荒,纵扫六合,我大明方有今时今日疆土。天命在陛下,天命在大明。天子有天下,盖因天子定鼎华夏,重复江山之功劳,乃天筹其功。是以天子乃上天任命,统御万民。” 这话一出,不少人的表情倒是缓和了下来。陈可道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至少能够说得通。 只不过有一些东西被颠倒了。 之前是天命在天子,所以天子才能够一统天下。 但是现在在陈有道的说法里,是因为天子先立功,定鼎江山,堪平乱世,所以上天才奖励了这样的天命。 这个说法还真是有些不好反驳。 因为天命在你,所以你能够定鼎天下。因而有很多人打着这个幌子造反,什么天命在我啊等等,搞一些流言传播于天下,然后举旗造反的一抓一大把。 但是,如果是在陈可道的天子先立功于天下的说法之下,造反的“天命在你”这条路就行不通了。 因为你需要有大功于天下,然后才能够天命在你。 这里边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对于臣子来说,如果你的功劳太大,那你是不是因为想要天命? 不过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也没人在意,功高震主这种事儿,从古至今都是有的。因为功高震主被杀的人还少吗? 这个话题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此时李如玉的脸色有些发黑,他看着陈可道,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他没想到自己如此大胆的说法,对方居然还真的准备好了说辞。 <script>app2(); 第一零九章 如想人前显贵,必然要立功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李如玉原本的想法里,陈可道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自己只要大着胆子说,肯定能够让陈可道无法回答。只要让他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那么这个人也就废了。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自己应该怎么反驳他? 难道自己说,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天命在陛下,天命在太祖皇帝,所以太祖皇帝才能够一统天下。 这个说法说得通吗? 关键的问题不在于能不能说的通,而在于陛下怎么想。 如果陛下认同了陈可道,那就是天子有功于天下,所以上苍授予天子天命,统御万民。 这好像也没有什么,毕竟谁都能说的通。而且这里边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够防止好多人造反,防止他们借了天命搞事情。 你得先有大功,然后才能够得到天命的认同。这样的大功必须是平定战乱、定鼎天下。 可是现在哪有这样的功劳给你? 大明还没有乱,还没有到各地烽烟四起的时候,你想立这样的功劳都没有机会。 所以天命不在你,天命在陛下。你去死吧! 至于说耽误大臣立功,也是一样的道理。 除非你能够立下定鼎天下的功劳,其他的没有什么,唯一一个能够得到这个理论支持的应该就是曹操他们家。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们一家子定鼎天下,所以他们是天命所归。 可是那是什么时候? 那是乱世。所谓乱世比的就是谁拳头大,即便没有天命所归又能怎么样?曹操一家不还是夺了汉朝的江山? 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有没有这个天命论又能怎么样? 陈可道没有给李如玉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陛下有天命,统御万民。于国有功者,陛下依天命筹其功劳,这才有了各位国公。朝廷的勋贵,并不是他们天生高贵,而是因为他们为国立功。所有人都有这样为国立功的机会,是以,万民平等。” “为将者,为国开疆拓土;为兵者,为国斩将夺旗。天子自当筹其功,所以才可以封妻荫子、恩荫百代。即便是在现在,为国立功者,陛下自当筹齐功。地位之高低者,于国有功之高低,而非天生尊贵。” “诸位,如想人前显贵,必然要立功。如果立功,陛下自当酬劳你们。” 陈可道这句话一出来,李如玉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倒是台下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洛思恭可算是明白了,陈可道应该是说服了陛下。 这还真是一个能人。 上天酬劳陛下,陛下酬劳万民,还是说的通的。 勋贵们之所以高人一等,并不是因为他们天生高贵,而是因为他们于国有功。如果你也想高人一等,那你就去为国立功。 有了这样的说法,勋贵反而会心安理得了。 我们勋贵之所以享受这样高人一等的待遇,是因为我们为国立功了;你是普通的老百姓,是因为你没有为国立功。所以我比你高一点,你有什么不服气的?你要是不服气,那你也去为国立功。 与国同休的那些国公们,他们必然会喜欢这样的说法。因为他们没什么对手,在这个时代想要封国公,而且还是与国同休的,基本上没什么戏。 这个理论也会得到军方的支持。我们并没有比文官低多少,我们也不是大老粗,只不过是我们学的打仗,你们读书治国而已,大家分工不同罢了。但我们你们都是于国有功、为国办事,所以我们与你们之间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可说。 于国有功这样的理论必然会得到勋贵勋戚以及军方的支持。即便他们不会表明了站出来支持,但是绝对不会找陈可道的麻烦,而且还会想尽办法为陈可道站台。 这样的理论还会得到商人的支持,因为这提高了他们的地位。虽然现在的商人地位也不低,他们基本上已经和士人集团绑定在一起了。 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士人商人他们经常做买卖。但是商人不一定是士人,他们只是被士人商人压着罢了,所以看不到他们出头。 如果这个于国有功的理论被证实,或者说被使用,商人的地位自然就水涨船高。 此时,所有人再看向陈可道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原本大家以为陈可道只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用了一些歪理邪说的话哄弄了皇上。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陈可道的理论真的会颠覆现在的制度。 一旦这个理论被推开,那么事情就变得糟糕了。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陈可道解决了皇权天授的问题,同时也解决了勋贵勋戚高人一等的问题,同时还能够团结商人普通百姓以及工匠们。 一旦这个理论推开,站在反对派的只有读书人,或者说只是一部分读书人。 因为其他人都是向前了一步,只有士人被拉下来了。 要知道士农工商本就是士人划分的。普通百姓没有反抗的能力,他们甚至连话语权都没有。武将粗鄙,什么都不懂,所以应该是士人觉得一切都是我们说了算,其他的阶级只要听话就罢了。 如果真的万民平等,那么他们这些天生高贵的人怎么办? 以功劳分高低贵贱,用来区别地位的高低,这是很容易让人认同的说法。尤其是将领和军队,甚至是勋贵勋戚,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有功的人。 读书人总不能说我读书就是为国立功了,这像玩笑一样的话。 现场鸦雀无声。 站在台侧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理论可能会得到宫中太监们的支持。 在官场上,权力是一回事,地位又是另外一回事。 太监们本身就是地位低下,为人所瞧不起。 但如果大家都是平等的,那太监自然也是平等的。 以功劳分贵贱,太监又不是不能立功。这样的理论怎么会得不到太监的支持? 锦衣卫也一样,没必要矮人一头。我们是为大明立过功的人,我们自然就应该高人一等。 “胡说八道!你这是异端,背弃了圣人之道!”李如玉涨红着脸大声的呵斥,神情异常的激动。 台下有不少人开始呼喊。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在恐惧。 恐惧之后,便开始暴躁。 <script>app2(); 第一一零章 经典不可信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陈可道就这么看着李如玉。 对于李如玉的暴躁,陈可道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似乎这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 台下所有人都知道,关于学术斗争,从来都不是谁将对方辩驳倒了谁就赢了。如果真的要是这么简单,那么很多事情就好解决了。 自古以来,学术斗争牵扯的都是党派斗争。只有将对方从学术和肉体上全部消灭,你才算是真正的获得了胜利。 无论李如玉怎么叫嚣,其实都没有什么用。哪怕他将陈可道打成异端邪术,一样什么用都没有。真的有实际作用的并不在这里。 如果在这场驳斥之中,李如玉能够让很多人厌恶陈可道的学说,尤其是当权者,那么才能够达到打击陈可道的目的。 但是从刚刚驳斥的内容来看,李如玉不但没有办法打击到陈可道的学说,反而还让他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一旦今天的辩论传出去,事情只会变得更糟糕。陈可道会得到不少人的支持,而这种支持是踩着自己上位的。李如玉怎么可能不恼羞成怒? 有一句话说得好,成则一举成名,败则一败涂地。 李如玉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他已经乱了方寸了。 站在台侧的骆思恭也看出来了。 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虽然他不是一个才子,但是他也不是一个草包。 从刚刚开始他就明白陈可道的学说没有什么漏洞,主要的是不会引起全体朝中权贵的反感。 最重要的是他让陛下满意。 只要陛下满意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至于争论的那些东西,在骆思恭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 因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双方再怎么讲也是鸡同鸭讲,根本就谁也说服不了谁。 再说了,双方也不是奔着说服对方来的,而是想要弄死对方。 等到李如玉不说了,陈可道这才笑着开口说道:“圣贤煌煌大道之言,谁能说圣贤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为什么事情就不能是我说的这个意思?” “家师曾经说过,《六经》、《论语》、《孟子》,这些不都是圣人之言,是经过后人吹捧拔高形成的,不能当做万年不变的真理。这些著作是当时懵懂弟子、迂阔门徒随笔记录,大半非圣人之言。” 即使是圣人之言,也只是一时所发之药石,不能成为‘万事之言论’。这样如此言论是为万年不变的道理,实在是遇不可及。” “在这一点上,我与家师所想是一样的。无论是儒家先贤的典籍,亦或者是其他各门各派的典籍,不过是先人之智慧结晶。我们要学,甚至要懂。” “但是我们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被提出来的,是否适合今日之大明,那还要看看。” “所以家师认为,没有什么万世不易的道理,只有当前最有用的东西。为国秉政、读书从政,要做的就是选择最符合时宜的道理,而不是选择那些你认为符合实际的道理。” “固守成规,必然成不了大事,终将自取灭亡!” 这些话说出来,现场顿时呼啸了起来。 谁都没想到陈可道居然这么大胆,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这等于直接把儒家的很多先贤都给否决了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理学学派的人们了。 连《孟子》、《论语》这样的书,在陈可道看来都是不可信的,那么程朱理学他们写的是注释,自然就更是不可信的。 那天下还有什么经典是可以相信的? 按照陈可道这个说法,没有什么经典是可以信的了。 这让这些读书人怎么办? 无数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很多人。 在这种恐惧之下,他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们愤怒的朝着陈可道的方向冲过去,似乎要把他掀翻了一样。 无数人叫嚣的朝着台上冲去,口中大喊着。 有的人甚至喊出了要学孔子诛少卯。 现场一下子就乱了。 看到这一幕,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顿时慌了,连忙翻身冲上台,并赶紧招呼自己的手下冲上台上。 这场讲学怕是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这真要是陈可道被这些疯狂的人打死了,自己怎么向陛下交代? 见到自己家的老大冲上台了,其他维持秩序的锦衣卫也连忙冲了上去。 这些人直接把台面四周围了起来,形成一堵人墙。锦衣卫纷纷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雪亮的刀尖就对着台下冲上来的人,一整副生人勿近的场面。 看到这一幕,陈可道心里也有些发毛。 他想到自己的演讲会激起很大的反对,甚至会一石激起千层浪,但是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这些人冲上来真的是要杀了自己! 在这一刻,陈可道害怕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畏惧。 骆思恭可不管他害不害怕,这个地方怕是不能待了。 他伸手拉着陈可道,转身就向外面走了出去,速度那叫一个快。 在锦衣卫的护卫之下,洛思恭和陈可道快速地离开了现场,他生怕陈可道被这些已经疯狂的人群打死。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慢慢吞吞的打着太极拳。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打人,但是好像能延年益寿,朱由校已经开始练了。 虽然自己还年轻,但是锻炼这种东西赶早不赶晚。虽然他也想进行一些剧烈的运动。但是身体还吃不消剧烈运动,只能先从太极拳开始。 当然了,太极拳也是很耗费体力和精神,所以朱由校练习的比较缓慢。 朱由校在中间打拳,周围围了一圈伺候的内侍和宫女。 陈洪也在一边,在他的身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放了点温润的茶水和一盆热水,热水旁边搭着一条手巾。 这是给朱由校准备的,随时可以让朱由校用来擦脸和喝水。 外面悄咪咪的走进了一个小内侍,他来到了陈洪的身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陈洪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小太监也不敢耽搁,躬着身子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陈洪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在那里等待着。 半晌,朱由校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缓缓的收了拳。 他面无表情的走到桌子旁边,伸手接过陈洪递上来的手巾,擦了擦汗水。 朱由校放下手巾,接过温润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坐在了椅子上。 <script>app2(); 第一一一章 猪队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陈洪,朱由校轻声的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回皇爷,锦衣卫那边送来了消息。今天陈可道陈先生的讲学,出了一点事情。” 朱由校点了点头。 出事情了才正常。如果不出事情,那反而显得不正常了。 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回皇爷,先是有人上台和陈先生辩驳,随后双方爆发了冲突,有人想要上台去攻击陈先生,有人还喊出了要学孔子诛少正卯。讲学现场一度很混乱。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便带着人护着陈先生离开了。” 一边说着,陈洪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朱由校,他想看看皇爷有什么反应。 只不过陈洪很快就失望了,因为朱由校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坐着喝着茶。 事实上,陈可道会被人人欲除之是朱由校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因为朱由校知道陈可道要讲什么,他也知道只要陈可道开口讲学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 因为这就是朱由校想做的事情,所以有人想要杀陈可道也不意外。 路线之争,政治之争,从来都不是不见血的。所以这样的结果也不意外。 但是有人喊学孔子诛杀少正卯这一点,陈可道没想到,因为这件事儿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情。 另外这件事情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很多人并不承认这件事情。 最早记载这件事情的是荀子。 按照荀子的记载,孔子在鲁国由司寇代行宰相职务才七天,就杀死当时鲁国的大夫少正卯。理由是少正卯兼有五种恶行,并且在家里聚众成群,鼓吹邪说,哗众取宠,已是小人中的雄杰,所以非杀不可。 后来的《尹文子》、《说苑》、《孔子家语》等书,都引用《荀子》的说法,认为孔子杀了少正卯。 然而,南宋朱熹认为,孔子并没有杀少正卯。此说一出,许多学者表示赞同。 其主要理由是: 一,诸子百家著作中寓言居多,不足为信。成书早于《荀子》的《左传》、《国语》、《论语》、《孟子》等,都没有提到这件事。而且《左传》、《国语》往往对孔子有所诬罔,也不提此事,可见历史上没有孔子诛杀少正卯的事。 二,孔子代行宰相职务才七天,以一个大夫的身份去杀掉另一个大夫,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三,孔于提倡仁,坚决反对轻易杀人,当鲁大夫提出“杀无道以就有道”的想法时,孔子表示反对。 杀少正卯一事,与孔子的一贯思想不相吻合。 所以在陈可道讲学这件事情上,理学喊出孔子杀少正卯这样的口号是不应该的。 因为他们的老大朱熹是否认这件事情的。还有很多理学学派也是赞同这种否认的。 所以这一次,他们不应该用这个来当口号。 这让朱由校想起了一个词,那就是猪队友。 就好像当年宋朝改革一样,保守派攻击革新派结党营私,结果有人上了一份《朋党论》,这个人就是欧阳修。 在《朋党论》里面,欧阳修明确地承认朋党是有的,然后洋洋洒洒地论述了一大堆。 事实上,谁在乎你是什么样性质的朋党。你只要朋党,就为领导者所不容。说的再冠冕堂皇都没有用,没有人会相信。 轻轻地敲打着椅子的扶手,朱由校觉得自己似乎可以行动了。 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陈洪,朱由校吩咐道:“朱童蒙上次的那一份题本还留着吧?” 听了朱由校的问话,陈洪连忙说道:“回皇爷,还留着呢。” 宫中的很多题本都是留中不发的,也就代表着已阅不回。这些题本的最终下场都是送到外面烧了,基本上不会保存太长时间。 但是朱由校提起的这一份题本不一样。这份题本一直都是留着的。 虽然也是留中,但是情况却不一样。 当时陈洪还想着皇爷留下这样一份题本有什么用。现在看来,还真的是有用。 朱由校点了点头,直接吩咐道:“把这份题本给都察院左都御史余懋衡送去。” 这一次也是朱由校对余懋衡的一个考验。 余懋衡这个人不是东林党,也不巴结东林党,在都察院被人排挤。但是朱由校将他提拔了起来,为的也是安抚住都察院。 但是有的时候,光是安抚是没有用的,你也得会做事。 这是朱由校对余懋衡的考验,如果他能够把事情做好,能够知道该怎么为皇帝办事,那么这个人是可以提拔重用的。 至于说手下没人,这个问题非常好解决。 陈洪不知道皇爷为什么让自己将这份题本交给都察院左都御史余懋衡,但是他知道皇爷既然这么交代了,肯定是有大事情要发生。 他连忙躬身道:“奴婢马上去办。” 看着陈洪的背影,朱由校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恐怕朱童蒙当初写这份题本的时候,也想不到这份题本会发挥这样的作用。等出了事后,想必朱童蒙自己也会大吃一惊。 不过朱童蒙这个人,在这一次的事情结束之后,自己倒是可以考虑提拔一下。 正所谓有功该赏,同时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你们得学他呀!你们不学他,我怎么提拔你们? 这种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也是领导者经常用的。 只不过领导者拿出来的奖励,一定要让人们喜欢,这样才能够激励后来者。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这个赏一定要重。 朱由校在琢磨着该怎么奖赏朱童蒙,从而让他身后有无数的后来者。 此时,陈洪已经来到了都察院,也第一时间见到了都察院左都御史余懋衡。 两个人虽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但是也谈不上多熟悉。 上一次陈洪想玩一个雪中送炭的把戏,结果被朱由校给打断了,陈洪也就知道皇爷对此事不满了。 自从那一次以后,陈洪自然就没有再接触过余懋衡,所以两个人见面之后还是略微有些尴尬。 不过简单的客气了几句以后,气氛也好了不少。 余懋衡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不知道公公此来所为何事?” 陈洪也没说话,直接将一份题本放到了余懋衡的面前。 余懋衡顿时一愣,不过还是下意识的将题本拿了起来。 <script>app2(); 第一一二章 余大人,你甘心吗?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了一眼这份题本,余懋衡的神色有些不好。 这份题本的内容他自然看得懂,这是一个叫做朱童蒙的御史写的。 之前这件事情也闹过一段时间,但是并没引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余懋衡自己也是都察院御史,这件事情还是知道的。只是自己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时间点上,陛下居然把这份题本拿出来了。 今天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陈可道的讲学被人闹了。这件事情虽然刚刚发生不久,但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事实上,对于这件事情,官场的官员都是有了解的。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热闹,等着给陈可道一个难看。 但是聪明的人都知道,这里面牵扯的可不仅仅是两个学派之争。 整件事情的背后,是庞大的利益之争。 陈可道给陛下讲学,无论是有人在推动也好,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结果就是他在陛下那里占有了一席之地。 这是当权者所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他们要打击陈可道,从学术和身体上双方面的打击。 表面上看起来是在打击陈可道这个人,实际上针对的是陈可道身后的人,隐隐针对的是陛下。 在朝廷现在的官员看来,针对东林党的人和组织陈可道讲学的人,虽然不是一堆人,但是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所以这一次不能退缩,一定要把陈可道打下去。 既然关注着那边的事情,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自然也会第一时间传出了消息。 陈可道的学术让很多人恐惧,所以那些恐惧的人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讲学的现场闹了暴动,这就是一种激烈的手段。 只不过是没有组织的手段,事前没有人想到会是这样样。出手的也不是朝中的当权派大佬。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必然会有理学的实权派大佬出手,这代表着斗争升级了。 简单的学术之争,上升到了路线之争。 学术之争是民间团体的学者之间的,但是路线之争就是执政党之间的争夺。 虽然没有人提出这个概念,但是现实情况就是这样。 皇帝虽然拥有权力,但是用什么样的理念去治理这个国家,说的算的不是皇上,而是朝中的东林党等人。 这其实就类似于汉代的黄老之学与儒家的争斗,同时也意味着儒家各门派之间的争斗,手段上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接下来的斗争会越来越激烈。 这是一个大的党争趋势已经被拉开了。 余懋衡自然看的清楚这一点,他真的不想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来。 虽然他也是一个理学子弟,但他也是一个官员,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这一次的争斗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程度,绝对会出人命的。 所以余懋衡不准备参与,之前他就有了外放的打算,甚至有外放失败就辞官的打算。结果被陛下召到了宫中,外放就没戏了,辞官也不要想了,直接升任了都察院左都御史。 显然这是陛下要把自己拉入战场里面。 余懋衡也很郁闷,陛下这是看中自己什么了?没觉得自己这么优秀啊。 现在看来,事情向着更糟糕的方向滑下去了。 这份朱童蒙的题本,内容很简单:天下书院讲学之风盛行,抨击时政,霍乱地方。其实总结起来就几个字就能概括,那就是儒以文乱法。 这几个字虽然简单,但是在这个时代真没人敢说。 这个朱童蒙的胆子太大了,以前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就来了。 陛下把朱童蒙的这份题本给自己,有什么目的自然不言而喻,那就是让自己仿照着这份题本再写题本。 想到自己前面被提拔为都察院左都御史,那么这一切都是准备好的。 这份题本给自己,自然不是让自己单独写一份上的,而是让自己率领自己的手下写题本。 现在都察院很多人人心惶惶,正想找一份出路。有的人想借机升官,学自己。 一旦自己把这个意思透露出去,很多墙头草都会跟着上题本,很多想要扬名升官的也一样;同时会有很多人反对。 都察院首先就会产生分裂,那分裂之后呢? 余懋衡有些不敢想。 这是谁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是陛下本身就是这么想的?还是被陈可道给说服的?又或者是被眼前的这个太监给说服的? 徐懋衡不得而知。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是问题了。问题是自己该怎么办?接不接受这份题本。 如果接受了,那就要按照陛下的指示去办。开了这一枪之后,自己就等于站到了所有理学的反对面。 到时候自己就只能接受陈可道的学说,不然的话自己就没有存身之地。自己会成为陈可道这一学说的大佬、标杆性人物,遭受的攻讦自然也是最多的。 估计直接就会被顶上一个奸臣的帽子。出头的椽子先烂,自己怕是要被盯上了。陈可道身上的压力直接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他们会想着先弄死我。 想到这里,余懋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自己不接受,那估计陛下会找别人。 而自己呢,不但仕途毁了,可能命也保不住了。这是不给人退路,身在棋局之中,成为了棋子之后,必然要有这种觉悟。 陈洪也不着急,静静的坐在那里,喝着都察院的茶水。 他打量着都察院的茶杯,仿佛都察院的茶杯是什么艺术品一样,似乎都察院的茶水是什么绝世好茶。 陈洪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看得余懋衡有些牙疼。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题本接下来,然后装傻。等着陛下处置自己。 “余大人,你甘心吗?”这个时候陈洪在一边开口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余懋衡一愣。 他没想到陈洪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他大概能猜到这句话的意思。 略微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开口问道:“公公此话何意?” 玩味的看了一眼余懋衡,陈洪脸上露出了笑容。 也不管余懋衡是真傻还是装傻,陈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正了正身子,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script>app2(); 第一一三章 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余大人你在都察院的境况,咱家也是知道一些的,大人日子并不算太好过。是陛下垂青于余大人,将余大人提拔为都察院左都御史。这是什么?这是陛下对徐大人的知遇之恩。你们不是总说‘君以国士待我,我毕以国士报之’?” “再说了,余大人就真的甘心放弃?现在余大人被提拔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正是一展宏图、大展身手的时候,难道大人就甘心黯然退下去,在山林野泉孤独终老?” “不能一展胸中所学,余大人就真的甘心?人生在世,无非是行险一搏。博得过去,自然海阔天空;博不过去,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余大人难道就不想搏一下?” “黄老之学曾经也将董仲舒等人视为异端,甚至儒门也曾如此。可是现如今的世上之事谁又能够说的那么清楚?有些时候,并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而是进一步海阔天空。” 陈洪说完这些话之后,再一次端起了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水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余懋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看了一眼陈洪,苦笑着摇摇头。 话是这么说,但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办?如果能那么容易,自己还用纠结这么久? 不过余懋衡也看出来了,这个陈洪和自己说这些话,显然也不是抱着什么单纯的目的。 在这个官场之上打滚,又有几个人是真单纯的?陈洪无非是想和自己联合。 至于提到什么董仲舒,无非是想给自己画大饼,同时也在告诉自己,他愿意支持自己成为董仲舒。 而自己要回馈他什么? 那自然是在朝外对他的支持。 现在朝中的两个太监,一个是魏忠贤,另外一个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个陈洪。 魏忠贤的权势就不用说了,自从掌握了东厂之后,那真的是与日俱增。 眼前的这一位陈洪陈公公,在陛下的身边伺候的时间最长,可以说也是陛下眼前的红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两个人要是不争斗才有鬼了。 他们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那么自然就要开辟第二战场,想办法从别的角度击败对手。显然陈洪这是准备在朝堂之上想办法了。 虽然没有挑明,这事两个人终究有了一些默契。 余懋衡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退路。 这件事情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想到这里,余懋衡将题本收了起来,对陈洪说道:“公公还有其他事情吗?” 见到余懋衡将题本收了起来,陈洪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差事算是办完了。至于自己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当然是有的,但是不能说。 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表。 虽然他很想和余懋衡好好的聊一聊,开诚布公的聊一聊,但是现在还不可以。 “咱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如果余大人没有什么事情交代,那么咱家就回宫了。”陈洪笑着说道。 “那本官送公公。”余懋衡的站起来身子,笑着说道。 两个人一起离开都察院衙门。 目送着对方离开,余懋衡转身走向了屋子。 既然事情已经应下了,那么就要开干了。但是在这之前,自己需要做好一切准备。 余懋衡要做的准备也很简单,那就是去找盟友。 正所谓人在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自己要干这么大的事情,要把自己的退路给留好。如果自己把事情办了,不能被对方所接纳,那么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余懋衡不会去找陈可道,因为在余懋衡看来,陈可道就是个不上台面的人。 真正的大佬是不会像陈可道这样的。 其实仔细的分析一下就能看出来了,真正的大佬另有其人,这个人是最近被陛下提拔的,之前也是郁郁不得志,最好还是能够和陈可道联系在一起。 那么这个人是谁? 只要稍稍的有一些了解就能猜的出来了。看看最近这一段时间被重用的人,再看看他们的履历,瞬间就能够找出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徐光启。 他为什么在官场上被排挤?很简单,因为他是焦竑的得意门生。 这个焦竑又是谁?他也是心学一派的代表人物,生平与李贽最为较好。 他认为佛经所说,最得孔孟“尽性至命”精义;汉宋诸儒所注,反成糟粕。企图引佛入儒,调和两家思想。 万历十七年焦竑会试北京,得中一甲第一名进士(状元),官翰林院修撰,后曾任南京司业,按照明代官场的惯例,这绝对不是一个状元该有的官路。 但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那就是因为他被排挤了,被视为异端。 虽然最后的下场没有像李贽一样那么凄惨,但是心中的志向也是一辈子没有得到伸张。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弟子徐光启就更不会得到人提拔了。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朝中没有人的还能努力干活。而像徐光启这样在朝中被人下绊子的,别提好做官了,根本就没法做官。 但是在年初的时候,这个人被陛下提拔成了兵部侍郎,负责管理京营,现在又和戚继光的后人戚金在练兵。 虽然之前徐光启就是练兵,所以看起来和现在也好像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余懋衡不一样,从自己被提拔,到陈可道讲学,再到自己手中的这一份朱童蒙的题本,以及朝中东林党被打击,将这些东西综合起来看,那些事情就很明了了。 陛下这是想要扶持一个新的学派,在朝堂上扶持一批新的臣子。 反对自己的这个学派的,反对陛下政策的臣子,全部都会被干掉。 在洞悉了这一切之后,剩下的就是站队的问题了。 自己又没得选,那就自然要站在陛下想让自己站着一侧。 自己想要出头,必须要得到一些人的认可。那就是即将起来的心学派的领袖人物,这个人自然不会是陈可道。 在余懋衡看来,这个人应该是徐光启。 如果自己得到了他的支持,那么后路无忧。 回到自己的值班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余懋衡就出了都察院的大门。 <script>app2(); 第一一四章 改换门庭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作为一个在京师里边备受排挤的官员,徐光启是一个很穷的人,他的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 徐光启和他父亲一样“弱冠补诸生高等,食讫学宫,以家贫,故教授里中子弟。” 他家在京城买房子自然是不可能的。帝都居之大不易,这是在任何一个朝代的共同的事情。官员在京城买不起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过徐光启有地方住,原因很简单,皇帝朱由校赏赐了他一套房子。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豪宅大院,只是一套别致的院子,有正房三间,左右有两个厢房,是一套标准的四合院。 这对徐光启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平日里倒也没有什么客人来,所以住的也算舒服。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今天家里居然来了客人。 要知道虽然他升官了,但是他的人缘一如既往的不怎么好。他自己本身也不喜欢钻营,与很多人也合不来,所以基本上没什么客人来串门,只是偶尔有那么几个好友来探望下。 听到来人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余懋衡,徐光启一愣。 这位怎么找到自己家来了? 要知道这位现在可是红人。 所有人都很清楚一件事情,在这个时候被陛下提拔,自然是很得陛下看中的一个人。 很多人都在巴结这位新兴的官员,只不过他好像挺高冷,平时也很低调。这一次怎么跑到自己家里来了? 徐光启有些疑惑,但是也不能闭门不见。 很快两个人就在客厅会面了。 一番客气之后,茶水端了上来,两个人也分宾主落座了。 徐光启看着余懋衡,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来干什么的。 最关键的一件事情,自己和他也不熟,连个话题都找不到。 余懋衡倒是不以为意,他今天就是来拉关系的,只要能够把关系拉上,其他的事情不重要。 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余懋衡开口说道:“子先师从焦竑先生?” 听到余懋衡的话,徐光启一愣。 怎么还问起自己的老师来了?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缓缓地开口说道:“焦竑先生是我乡试之时的座师,这些年对我言传身教,教导颇多,的确是我的老师。” 他的最后这一句话意思很明显,我的确是将焦竑当成了我的老师,所以你要说什么你注意点儿。 要知道当成老师与官场上的座师是不一样的。 座师更多的是一种官场上的利益结合,相互结党,规则层面上的事情比较多。 而真正的老师,在感情层面上的事情比较多。 徐光启这就是在强调一个问题:你说话小心点儿。 余懋衡不以为意,他又不是来打架的,便笑着开口说道:“焦竑先生是万历17年的状元。我曾经和董其昌先生学过书法,虽然没有拜入师门,但是一直将他当成我的老师。” 听到余懋衡提到董其昌,徐光启顿时一愣。 要知道徐光启是松江府的人,他和董其昌是老乡,两个人都是华亭县的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余懋衡居然提及了董其昌,这就让徐光奇有些诧异了。 对于徐光启的诧异,余懋衡倒是没什么感觉,继续说道:“子先你也是松江府人吧?” 徐光启点了点头。 他只是受到排挤,又不是傻子。徐光启大概好像已经明白余懋衡是来干什么了,这是找自己拉关系来了。 他就更有些不明白了,这找自己拉的什么关系? 余懋衡他现在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刚刚被提拔为都察院左都御史。要是到现在和平常可不一样,在都察院如此混乱的情况下,陛下让他接手都察院,这是对他多么大的信任? 说余懋衡他不是陛下的心腹,是没有人相信的。 相比较起来,虽然自己也被陛下升官了,而且负责的事情也不少。可是实际情况却远不是如此,陛下对自己并没有那么器重和欣赏,余懋衡犯不着和自己套近乎。 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何况还是地位比你高的人? 如果上位者和你亲近,那你就要小心了。他并不是看好你这个人,也不是觉得要和你相交。 他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有什么糟心的事情想让你去干,所以你要学会提防他。 一旦他显得对你特别亲近,你就最好躲远点儿;如果躲不掉,那就想点别的办法推掉。 好事情他是不会想到你的,也不会和你亲近,而是会向你表功,会告诉你:我给了你这么大一个好处,你需要感激我。 只有在这件事情特别糟心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干时,他才会展示和你亲近,打打感情牌。 现在徐光启就是这种感觉,下意识向后仰了仰靠在椅子上,伸手端起了茶杯。 徐光启抿了一口,就这么靠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余懋衡也不以为意,只是继续笑着说道:“如此看来,我们也是亲切的世兄弟。以前不在一起为官,稍有疏远。以后自当多亲多近。” 这话听的徐光启一脸懵逼。 我们的是稍有疏远吗? 我们是根本就没有来往好不好? 还什么多亲多近? 我现在就想离你远远的行不行? 不过徐光启也没有办法损了对方的面子,人家好歹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陛下眼前的红人。自己能做什么? 对着余懋衡笑了笑,徐光启开口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对于徐光启语气里的敷衍,余懋衡不以为然。 敷衍就敷衍呗,自己又不掉一块肉。关系这种事情,走动走动就近了,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 只要能够拉上关系,后面能够成为什么样的关系,还不是要看平日里怎么走动? 余懋衡笑着说道:“事实上我对焦先生的学问很是向往,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听说子先得到了焦先生的真传,不知道能不能一起探讨?平日里闲暇之时,我想多找子先请教。” 找我请教,还提到了老师? 徐光旭好像知道对方是来干什么的了。 这是要往自己老师的门下钻,或者是想改换一个门庭。 <script>app2(); 第一一五章 皇帝不下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官场上,这种事儿根本就不算什么新鲜的事情,改换一个门庭也是大家习惯的操作。 因为不知道将来自己会怎么样,所以官场上对改换门庭这种事情容忍度还是很高的。 只不过徐光启有一点不明白,余懋衡为什么要投靠到自己老师的门下? 要知道余懋衡现在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他最应该做的就是什么都不改变,他现在已经够红的了。不改变就代表了能够持续,那余懋衡为什么还要改换门庭? 所以很多人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改换门庭,但是余懋衡就这么干了。 这里边就有问题呀!徐光启用脚趾头想想都觉得这里面大有猫腻,只不过余懋衡怕是不能告诉自己原因了。 看了一眼余懋衡,徐光启笑着说道:“余大人如果愿意,这当然是非常好的。” 余懋衡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两个人接下来也没有谈什么敏感的话题,反而是根据学说开始了讨论。 有余懋衡的刻意迎奉,两个人谈得很开心,气氛显得非常和谐。 事实上,对于官场上的官员来说,什么学说什么学派,并没有那么重要。 学说和学派的重要性,其实体现在帮他们笼络人心,帮他们结党营私,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很多官僚秉承的并不是学说里的这些东西,这些什么有用?他们用什么? 真以为黄老之学和儒家争夺的是道统? 其实并不是。 他们其实在争夺这个世界的支配权。 往大了说是想让自己的学说来治天下;往小了说是让自己学派的所有人来治理天下。 无论是从大还是从小,好处都是非常多的。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听到陈洪的汇报,知道余懋衡收了自己送去的题本。 他心里顿时很满意,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余懋衡的确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只要他掀起一些风浪,朝堂上必然就是风云四起。到时候自己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朝堂上太过风平浪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无论是贪官还是清官,如果他们拧成了一股绳,都够皇帝受的。 贪官就不用说了,他会把国家的钱都拿到自己家里去。到时候国家就没钱了,皇上就等死吧。 至于清官,他们对皇上的要求非常多,同时他们的能力怎么样也不知道。 总之一句话,朝堂上官员拧成一股绳,皇帝你就没法当。 像东林党那样,表面上清廉自守,实际上各种贪污。就这,还拧成了一股绳儿,皇帝怎么可能受得了? 朱由校就是要让他们争斗起来。不争斗自己怎么从中渔利? 对付臣子最好的办法,永远是使用臣子,而不是自己下场亲自去干。 陈洪将题本送到了朱由校的面前,随即轻轻地开口说道:“皇爷,这些是内阁刚刚送上来的题本。” 朱由校看着眼前桌案上的一堆,顿时一愣。这里的题本可不少。 这些日子虽然题本也很多,但是大部分都并没有送过来。这还是最近送过来最多的一次。 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示意他把题本放下,然后顺手拿起来一份。 君臣相处这么长时间了,朱由校对陈洪也很了解。 陈洪虽然有很多小心思,但是做事情还是很妥帖的。这样的一个人,是不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 陈洪将这么多题本一起送上来,必然是有他的原因的。 翻开题本看了一眼,朱由校瞳孔一缩。 他算是看明白了,为什么陈洪会把这么多题本一起送上来。 因为这些题本和以前的任何一本题本都不一样,在这些题本里面的内容是前所未有的。 以前题本的内容大部分是弹劾魏忠贤、为邹元标和杨涟等人辩白。 但是这一次陈洪送来的这堆题本不一样,这一次的题本全都是直接弹劾姚宗文等人勾结李如祯并诬陷熊廷弼一案,还说邹元标和杨涟明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却为姚宗文他们掩盖,蒙蔽皇帝,罔顾圣恩,结党营私。 除了这些人之外,递题本的这些人还把另外一些人也给牵扯了进来,比如礼部尚书孙慎行,比如高攀龙。 递题本的人全都没有放过,在题本上面写的非常详细,同时还把方从哲的案子给翻了出来,说邹元标杨涟这些人目无君王,与方从哲媾和,实在是枉为臣子。 总之,这些题本将东林党给扯了一个底儿掉,可以说非常详实、非常阴狠。 连着看了几本题本之后,朱由校发现大概都是这样的内容,心里面大概也就明白了。 总结起来一句话,这是有人出手了,有人对东林挡下手了。 至于是谁? 稍稍想想也就知道了,肯定是内阁的某一位阁老,甚至是某几位阁老,说不定就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璟。 现在朱由校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东林党一定要换掉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璟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刘一璟和东林党很亲近,但是私底下真的就不是一条心。一旦遇到事情的时候,他就会掉过头来捅东林党一刀。 如果现在的内阁首辅大学士是叶向高,那么就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同时朱由校也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原本的历史上,在魏忠贤和东林党斗争的时候,其他的人都在旁边看热闹,甚至是还暗中帮着魏忠贤。等到叶向高下去之后,这些人也把权力交给了魏忠贤。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谁当权其实没那么重要,因为反正他们说的也不算。谁给我的好处多,那么我就跟着谁干。 既然谁都能当,把好处都往自己的腰包里搂就行了。 魏忠贤和东林党的人就不一样,他甚至连京城都不能离开,在地方上也没有办法安插官员。所以,地方上的事,还不是自己这些人说了算? 现在他们看到机会了,不用魏忠贤,自己就可以翻身做主。 于是他们果断的就出手了。 历史上很多人都说这些官员是废物,没有帮东林党和魏忠贤斗争,没有敢对魏忠贤出手。 现在朱由校略微有些明白了。 看到这些题本,他突然就笑了,而且越笑越厉害了。 这并不是笑因为有人站在自己这边而高兴,而是略微有些悲伤。 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无耻程度。 这简直就是毫无下限。 落井下石的事情干起来,一点儿愧疚之心都没有。 ps:推一本三国题材的历史小说《从长坂坡开始》 简介:我叫关平,隶属于实力最为弱小的三兄弟社团的成员,结果刚穿越还没来得及适应大汉的生活,我就要跟随国际庄赵子龙在长坂坡从这头砍到那头了。 <script>app2(); 第一一六章 搞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作为一个皇帝,他希望有这样的臣子只看利益,不谈其他。 因为这样的臣子比较好利用,也比较好管束。反过来,大谈理想的臣子不好用。 但是另外一方面,作为一个帝王,他又希望自己的臣子有原则。 不得不说,皇帝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朱由校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起来,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工具人,没得感情的工具人。 平复下来之后,朱由校要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做。 事实上,这个情况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了。因为他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一些事情,没有想到这方面会出这样的事儿。 这些臣子落井下石起来还真的是狠。关键问题是自己该怎么办? 沉吟了片刻,朱由校将题本摆放到了一边。转头看向了陈洪,直接开口说道:“全都留中吧。” 事实上,这样做并不是朱由校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这样的做法其实就是他的选择。 留中了之后,那些人还会继续上题本。自己需要再等一等,矛盾还没有爆发出去。 这么多题本送上来,想要瞒着是肯定瞒不住的,外面估计早就闹翻天了。 朱由校想先看看,说白了,就是让他们自己先打一打。 等到陈洪将题本都拿走了之后,朱由校看着陈洪,开口问道:“锦衣卫那边怎么办了?” 陈洪顿时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锦衣卫那边儿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陈洪这个模样,朱由校一皱眉头。 怪不得陈洪没有魏忠贤那两下子,还被压的不出头,果然是不行,这反应能力和眼光都太差,比起魏忠贤差远了。 朱由校只好再一次说道:“你去一趟锦衣卫,问一问骆思恭。那些学子聚众闹事,锦衣卫打算怎么处理?” 听了朱由校这句话,陈洪顿时就一个机灵。 皇爷这是要收拾那帮人了。 什么叫让自己去问一问。如果不是想动手的话,这又有什么好问的呢?因为现在本身就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些学子不敢闹,锦衣卫也没有插手管。 所以皇爷这是要搞事情了。 陈洪也不敢说什么,连忙躬身道:“奴婢这就去。” 看着陈洪的背影,朱由校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陈洪目光实在太短浅了。 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也一样。这个时候了,居然连这个势头都看不明白。 怪不得你们这干不过魏忠贤。 那些学子去闹事,已经在朱由校的预料之中了。他们去闹事才是正常,不去闹事才奇了怪了。 朱由校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如果这个时候不出手,任由他们闹腾,那么他们下次还会闹腾,手段也会更激烈。 陈可道该怎么办? 关键问题是事情闹腾不起来,自己怎么插手? 怎么将事情闹大? 将更多的更有权势的人牵来进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整件事情就这样销声匿迹了,那自己还搞什么? 与此同时,陈洪出了皇宫,径直赶到了锦衣卫衙门。 他弄不清楚自家的皇爷要做什么,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情。 皇爷要收拾那些学子是肯定的,但是在陈洪看来,这根本就是没必要的事情。 皇爷根本不可能会去动那些学子,因为皇爷也看不到他们。 现在皇爷要动他们,那必然是有更深层的意思。 只不过自己现在看的不太明白,但是也没什么关系,自己有盟友。把这件事情告诉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相信他会知道皇爷要干什么。 在得知陈洪来了之后,骆思恭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直接就从值班房里面跑了出来。 现在陈洪是他的盟友,更确切的说是他在宫里的靠山。 陈洪这个时候到自己这里来,必然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说。现在陈洪陈公公亲自来了,就一定是大事情。 两个人见面客气了几句之后,骆思恭就摆手示意周围的人退下。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骆思恭才开口问陈洪,“陈公公,您今天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锦衣卫上下都会给您办妥。” 陈洪看了一眼骆思恭,心中顿时了然。 这个骆思恭遇到麻烦了,需要自己伸手拉一把。 事情也很简单。皇爷让他帮着陈可道讲学,为陈可道建造书院,结果第一次讲学就搞砸了。不但被人闹了一个七零八落,后面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真的继续讲学,那些人再来闹腾怎么办? 如果不继续讲学了,那皇爷交代的差事就没办好。这可怎么办? 骆思恭这是陷入两难的境地了,需要他老陈给他支支招。 想到这里,陈洪脸上就露出了笑容,知道你有用到咱家的时候就好。 看了一眼骆思恭,陈洪笑着说道:“咱家今日过来,为的不是咱家的私事,而是陛下有话要问。” 听到陈洪的这句话,骆思恭连忙站了起来,做出了一副要接圣旨的样子。 陈洪连忙笑着拦住了骆思恭,随即开口说道:“骆大人不用如此。陛下并不是有旨给骆大人,只是让咱家来问一些事情。” 即便是陈洪这么说了,骆思恭依旧站着直直的,继而躬身开口道:“请公公示下。” 陈洪也站起了身子,面容严肃地说道:“陛下让我问你,那些学子闹事的事情,你准备怎么解决?”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骆思恭有些发愣。 抬起头看着陈洪,他没想到陛下问的居然是这件事情。 不过在一瞬间,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陛下这么问,那自然就是想让自己做点儿什么,不然的话就不会这么问了。 骆思恭连忙躬身道:“臣已经在查了。现在已经确认了,这些人是有组织的。臣正在调查几个领头的人,已经查清楚了。臣马上就会抓人,严惩这些带头闹事的,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陈洪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咱家就上复陛下。” 这一番对话完成之后,骆思恭见陈洪有要走的意思,连忙拉住了陈洪。 <script>app2(); 第一一七章 下不为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见骆思恭拉着自己,陈洪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有些疑惑的问道:“骆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事实上陈洪的心里边很明白,骆思恭就是想问问自己家皇爷的态度。 其实,陈洪也想让骆思恭帮忙分析分析,但是他拿得住。 这件事情让对方先开口,自己就占据了主动。 见陈洪疑惑的样子,骆思恭脸上有些尴尬,连忙笑着说道:“公公,下官对公公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有些事情想要请公公赐教。” 说着,骆思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且笑着说道:“下官必有重谢。” 这就是要给钱了,陈洪顿时心中欢喜。 看到没,拿捏一下就有好处送上门,自己果然还是聪明。 重新坐了下来,陈洪开口问道:“不知骆大人有何事想问?” 骆思恭没有先开口提问题,而是转身出去吩咐了一点儿什么,随后才转回的身坐了下来,开口说道:“陈公公,这次的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下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陈公公可否教教我?” 这段话说的很简单,看起来是在真心的请陈洪帮忙,但事实上并不是这么回事。 他也没想让陈洪真的帮忙。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骆思恭想通过陈洪知道朱由校的看法。 但这是直接窥探帝王的心思。 一个不敢问,另一个也不敢答。 通过这样迂回的方法来问,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而陈洪的回复,根本也不是他的想法,也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他窥探到的皇帝的想法。 听了骆思恭的问题,陈洪一皱眉头,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骆大人,咱家是内侍,不方便干涉朝外的事情。所以这些事情我没有办法给你出主意。不过在咱家看来,无论是在内还是在外,都是为陛下办差。大明是一个有规矩的地方,凡事按照规矩去办,总是没有错的。骆大人,你以为呢?” 陈洪说完这句话,便坐在那里不再开口了。 他的话已经说完了,能不能领悟就要看骆思恭自己了。 不过在陈洪看来,对方是必然能够领悟的。如果连这个都不能够领悟,那索性就别做官了,自己也别跟他合作了。 因为这样的蠢人,不但没有办法帮助自己,反而最后会牵连自己。 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陈洪等着骆思恭自己领悟。 与陈洪想象的一样,领悟他的话对骆思恭来说就没什么难度。 这些话说的冠冕堂皇,先是把自己的身份择得出去,代表着我不关心这件事,我也不帮你出主意。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就是照规矩办事。 所谓的按照规矩办事。其实就是不通融。没得商量。 在面对这一次的事情的时候,按照规矩办事,那就更简单了。 该怎么干你就怎么干,从严从重的干,不要虚与委蛇,狠狠地收拾他们。 骆思恭瞬间领悟,随即笑着说道:“是下官着像了,的确都应该按照规矩办。大明朝是一个有规矩的地方,按照规矩去办总是没错的。下官多谢公公提醒。” 说完,骆思恭站起来身子,对着陈洪躬身行了一礼。 “如果骆大人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那咱家就回了,陛下还在等着咱家呢。”陈洪也站起了身子,笑着说道。 “下官送公公。”骆思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在门口,一个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骆思恭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从那人的手里面拿了一些东西过来,随即摆手示意那个人退下。 重新回到陈洪的身边,骆思恭将一份东西递到了陈洪的面前,笑着开口说道:“小小心意,希望公公不要推辞。” 陈洪一愣,板着脸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骆思恭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继续开口说道:“公公的一番话,让下官茅塞顿开。些许小玩意儿,不成敬意。” 静静的看了一眼骆思恭,陈洪面无表情的说道:“下不为例。” 陈洪嘴上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伸手将骆思恭过来的东西拿了过来,然后悄无声息地揣到了自己的袖子里,若无其事的向前走了出去。 出了锦衣卫衙门之后,陈洪上了马车后,伸手将袖子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打开看了一眼,陈洪顿时就是一愣。 没想到骆思恭的手笔还挺大。 这是两张纸卷成的一个小直筒。 陈洪展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两张纸。 上面的一张是一张房契,京城的一个小院子。 另外一张是一张地契,京城西郊的100亩地。 这两份礼物加起来,可是真的不轻了。这些虽然不是钱,但是比钱来得要实在多了。 要知道很多时候很多东西,用钱是买不到的。 这两样东西自己如果要用,那么就自己用;如果自己不用,可以卖出去,那就可以变成银子。再说了,这两张纸送着很方便。 轻轻地摩挲着两张纸,陈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果然手中有权就有钱。 这还是自己和骆思恭合作的情况下,他现在就已经送这些东西给自己了。 那么如果自己独揽大权呢? 陈洪不禁想到了魏忠贤,想必魏忠贤已经捞到盆满钵满了吧? 自己独自掌握东厂,那必然是财源滚滚来。 陈洪的心里面不仅升起了一种取而代之的想法。 不过他也知道,即便是自己真的有这个想法,那也要压在心里,千万不能够引起魏忠贤的注意。 现在是竞争关系,如果那个老家伙知道自己要对他取而代之,估计他就要和自己拼命了。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非常关键,那就是皇爷现在非常喜欢魏忠贤,正是重用他的时候。 如果自己这个时候露出了这样的想法,皇爷可能会对自己不满。 什么时候想办法把魏忠贤搞臭了,自己才能够独揽大权。而且还是要联合锦衣卫,用锦衣卫将魏忠贤拉下去,然后自己好上位。 到时候东厂和锦衣卫就都在自己手里面了。 那岂不是会有更多的钱? 陈洪在心里边幻想着,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仿佛看到了自己权倾天下的时候。 “公公,我们到了。” 一直到外面有人叫自己,陈洪才回过神来。 <script>app2(); 第一一八章 推举谁进内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着走回来的陈洪,朱由校皱了皱眉头。 他总觉得陈洪有哪里不对劲,不过这也不是他要关心的。 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开口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皇爷,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说他们正在查这件事情。骆大人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应该是有人串联。锦衣卫在查找幕后的人,一旦调查完毕,锦衣卫就会开始抓人。”陈洪连忙躬身说道。 朱由校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此,自然是最好的,骆思恭也算是领悟了自己的意思。 摆了摆手,朱由校吩咐道:“你盯着一点儿就好了。” “是,皇爷。”陈洪答应了一声。 与此同时,皇宫之外。 有些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比如朝廷之中无数人上述弹劾,弹劾东林党结党营私;弹劾邹元标和杨涟等人勾结李如祯、诬陷熊廷弼,事后又欺瞒陛下,包庇姚宗文等人。 这样的消息传开之后,瞬间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之前还没有这种事情,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就证明有人出手了。 大家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对于这种套路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是东林党的人。 因为这一套是东林党人最擅长的。现在被别人拿了出来,他们心中滋味并不是很好。 顿时有些人就慌了。 被东厂抓走的人就不用说了,他们即便是慌了也没有什么办法,而且人都已经在东厂了,消息也传递不进去。 慌的人是在外面的人。 比如高攀龙,以及礼部尚书孙慎行等人。 两个人再一次见了面。 这一次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有些事情怕是不做不行了。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高攀龙开口说道:“孙大人,怕是要到了壮士断腕的时刻了。” 孙慎行的脸色也比较难看,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再这么继续僵持下去,那么就真的完蛋了。 “你有什么办法?”孙慎行看着高攀龙,一脸凝重的问道。 高攀龙略微沉吟了片刻,直接开口说道:“杨涟和邹元标等人不能够再保了,否则很容易出事情。我们要发动我们的人,另外我们需要在中枢有自己的人。” 对于高攀龙话里面的意思,孙慎行当然听得懂,因为高攀龙说的实在是太明白了。 放弃杨莲和邹元标,这是当下不得已的选择,事实上也没得选择了。 无论是高攀龙还是礼部尚书孙慎行,他们心里边都明白这一次出手的人是谁。 一旦他们选择反抗,那么必然会遭受到所有人的围剿。 所以现下如何争取陛下的信任才是最关键的。 在这件事情里面,没有人是无辜的。 所以高攀龙提出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要在中枢有自己的人。 所谓的中枢,指的就是内阁。 如果仅是国家的中枢,他们两个现在已经算是在中枢了。 看了一眼高攀龙,孙慎行有些无奈。 高攀龙还真的是不如韩爌。从最早出事情开始,韩爌就不赞同这么干。他觉得该收拾就收拾,犯了错就要挨打。 是高攀龙执意要保这些人,所以事情才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高攀龙居然还心中抱有侥幸,以为放弃掉杨涟等人就能够重新得到陛下的信任。 简直就是想的太多。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 看了一眼高攀龙,孙慎行也没有说太多什么,只是开口问道:“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有。”高攀龙点了点头说道:“叶向高。” 听到高攀龙提起这个名字。孙慎行差点没笑了。 叶向高他自然不陌生。东林党的元老,资历很深,能力很强。 东林党一直想让他进入内阁做内阁首辅大学士。 现在的问题是,那个首辅大学士刘一璟不退,你让叶向高来做什么? 即便是叶向高来了,那也是远水不解近渴。 等到他真的进京做了内阁首辅大学士,黄花菜都凉了。 再说了,现在叶向高还怎么做上去? 刘一璟之前愿意放弃这个位置,可是现在他还愿意放弃吗? 这一次的攻击这么剧烈,他老孙敢说就是刘一璟这个老狐狸在背后捣鬼。如果说不是有刘一憬在背后策划,他老孙就辞官。 别说是刘一璟,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怕是都出手了。即便是没有出手的人,也是站在一边看热闹,比如韩爌。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高攀龙还想推举叶向高坐上内阁首辅大学生的位置,简直就是在做梦! 事实上,孙慎行觉得自己比较合适。只不过他没有办法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更为关键的一点,在陛下那里边他过不去关。 如果真的要推举一个内阁大学士,那么要考虑的是如何让陛下同意,而不是选择一个最有利的人选。 最优的选择是陛下那边同意,对自己这边又最有利。 “我觉得孙承宗更合适一些。”孙慎行开口说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孙慎行就不再开口说话了,而是留给高攀龙一些反应的时间。他相信高攀龙能够想明白。 首先孙承宗就在北京城,所以只要孙承宗进了内阁,那么第一时间就能够发挥作用。 其次,孙承宗也算是东林党,虽然牵扯的不深,但是这些东西只要想让他牵扯的深,大家必然会将他牵扯到深处。 至于孙承宗在东林党的地位不够这个问题,这个也没有关系,只要自己这边给予他足够的支持就行了。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孙承宗是陛下的老师。 别的事情不说,单单是什么时候进宫都能见到陛下这一点,这就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比拟的。 提名孙承宗进入内阁,是会得到陛下的同意的。 从这三个角度来看,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高攀龙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当然知道孙慎行提这个事情的原因,孙慎行和孙承宗的关系不错,并不像自己这边。自己是铁杆儿的东林党,而孙慎行和孙承宗都要差一些。 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孙慎行想的居然是夺权?! 一旦举荐了孙承宗,那么这两个人联合起来,绝对会获得很大的权力。 关键是还有一个韩爌在一边虎视眈眈。 可是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script>app2(); 三江感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非常感谢编辑虎牙小姐姐的照顾、主编锐利的厚爱、运营编辑组的看好,以及广大书友们长久以来的支持。 周周曾经写过好几本小说,全部毫无例外都扑街了,而且扑得特别惨。 (╯°□°)╯︵┻━┻ 大概有一年左右吧,周周意志消沉,看着诸位好友起高楼,心中可谓是渴望又失落。(????????????????) 考虑了良久,正巧书架上有几十本历史类文献,从小我爹给我讲的历史也够多,于是周周想试试写历史小说。 成绩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第一次达成了收藏破千收成就!第一次达成了收藏破万收成就! 眼看着上三江了,周周内心惶恐,平生头一遭呢。 在此,感谢诸君多日来的照拂! <script>app2(); 第一一九章 掀起更大的浪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抬起头看了一眼孙慎行,高攀龙开口问道:“孙承宗的确比较合适,但是其他的事情怎么处理?总不能光是举荐他入内阁吧?” 看了一眼对面的高攀龙,孙慎行轻轻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面容严肃,压着嗓子才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事情到了今时今日,非壮士断腕不可以解决。” 事实上,在孙慎行看来,如果高攀龙早早的就听韩爌的话,何至于有今日? 从案件爆发的最初开始,不要想着保护什么人,而是直接按照陛下的意思办,该惩罚谁惩罚谁,该处罚谁处罚谁。 陛下将交案件的审理权交给了三法司,其实就是对大家的一个考验。只不过在这一次的考验里面,所有人都让陛下失望罢了。 等到杨涟等人被抓进东厂,按照韩爌所说的,那个时候就应该壮士断腕。 结果大家并没有这么做,还在继续保护着杨涟他们。 结果局势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现在如果要断腕,那么必然就要采取更为激烈的手段了。 听到孙慎行这么说,高攀楼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喜色。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听到的最好听的一句话了。 而且通过他对孙慎行的了解,这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之前自己那样说,也是在告诉孙慎行,你想要夺权没有问题,甚至想让我帮你也没有问题,但是有一点你要做到,那就是这一次的难关,你想渡过去可以,还得帮着我们也渡过去。 现在看来,孙慎行还真是有办法。 高攀龙不禁有些急切的开口说道:“该怎么办?” 孙慎行捋着胡子,笑着说道:“现在的局势非常困难,陛下已经不再相信我们了。邹元标和杨涟等人的案子,已经是铁证如山了,想要更改是不容易的。既然在这里没有办法破局,那我们就换一个办法,从另外一个角度插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高攀龙听的云里雾里的,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所以我们该怎么做?” “其实也很简单。再说他们结党营私的时候,有一条很重要的罪名,那就是他们私纵方从哲。为了调查这件事情,锦衣卫已经将方方从哲带进京了。陛下要做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陛下他有意重查红丸案。”孙慎行面无表情的说道。 听了孙慎行的话,高攀龙的眼睛一亮,颇有茅塞顿开的感觉,略微有些兴奋地说道:“从这里入手?” 孙慎行点了点头,不等高攀龙催促,随即开口说道:“现在对方站在高处指责我们,这对我们是非常不利的一件事情。所以我们要把他们都拉下水,这样一来水就浑了。水浑了之后,很多事情就好办了,浑水摸鱼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可以让人上题本弹劾方从哲、弹劾李可灼,罪名一定要大,说他们勾结后宫,谋逆弑君。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朝中的很多消息都会被压下来,那些想要针对我们的人也就掀不起什么浪花了。用一件更大的事情把现在的事情压下去,这是最好的办法。” “同时也有意无意的把涉嫌案子牵连到几位内阁大学士的身上,尤其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璟。如此一来,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就没有心思在针对我们,他们得先把自己身上的事情解释清楚再说吧。” “比起我们结党营私的罪名,他们弑君的罪名更大。另外就是这一次的事情,一定要把后宫也牵扯进来。郑贵妃不是还活着吗?用她来说事,就是她勾结外臣弑君。” 高攀龙看了一眼孙慎行,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这个孙慎行居然这么狠! 一旦这个案子被掀起来,那会有多少人被搅进来? 他甚至还要把手伸到后宫里面? 这简直就是在玩火。一旦玩不好,那就是引火烧身,直接完成了自焚。 可是孙慎行却不在意,他觉得自己的计划一定能成功。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次主要的事情不是什么案子,而是新皇帝登基后,朝中所有人事的排位,尤其是重要位置的重新排位。 有的人要上去,有的人要下来。 但是现在有很多人不识时务,他们不但不想自己下来,还想提拔自己的党羽,把党羽全部都推上去。 东林党之所以会成为众矢之的、会成为出头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所有的人当中,东林党把这件事情干的最大。 虽然陛下在收拾东林党,但事实上内阁的那些人,陛下也不会放过,只不过还没有到收拾他们的时候。 自己现在把这些人拉下战场,陛下必然会同意,同时也会借机收拾他们。 这样一来,孙慎行就为自己赢得了喘息之机。 同时也让陛下知道,我们是有用的,我们也愿意听你的话干活。 如此一来,自己就有了生存的余地,陛下必然不会死追不放。事情到了最后,必然是双方各有损失,但是能够达成平衡。 至于把手伸向后宫,那就是给陛下一个整肃后宫的机会,看看陛下是不是有这个意思。 如果陛下有这个意思,那么他必然会抓住这个机会;如果陛下没有这个意思,那么也无所谓。 见高攀龙看着自己不说话,孙慎行开口继续说道:“一旦事情闹了起来,朝中就需要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主持这件事情。至少也要审清楚问明白,为一些人洗刷冤屈。” “到时候我们就力推孙承宗。孙承宗是陛下的老师,深得陛下的信任,得到这个位置必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在整个案件的审理上,要从严从重。无论是我们的人,还是其他人,只要有所牵连,全部从严从重的处理掉,为孙承宗树立了一个刚正不阿、不偏不倚的形象。”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的人在里面,他们的人在上面看热闹。只要把他们拉进来,哪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情。” “如果不把他们拉进来,那么就是杀多少都是我们自己的,到最后只能是我们被杀死。只有让他们也感觉到肉疼,他们才会老实。” <script>app2(); 第一二零章 王化贞的供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于孙慎行的狠辣,高攀龙再一次有了新的认识,同时也知道自己之前小看了孙慎行,心中顿时感觉有些无奈。 在东林党之中,要论谋略,最好的是叶向高,只是可惜叶向高如今不在这里。 而孙慎行和韩爌虽然也有谋略,可这两个人都不是真心实意的站在自己这一边。这就有些难办了。不过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自己也没得选了。 事实上,对于孙慎行来说,他更了解高攀龙等人。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高攀龙是绝对不会听他老孙的。 所以在这之前,他基本上不发表什么看法,也不出什么主意,任由他们自个儿折腾吧。 等真的到用自己的时候,他们才会服软才会听自己的。 如果他们真的愿意听话,这次开始的时候就听韩爌的了。如果从一开始就听从韩爌的做法,怎么会搞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过这样也好,从现在开始他们就会知道他老孙的重要性。 “那一切都按照大人说的办。”高攀龙虽然心里边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没有办法,直接开口应了下来。 到了今时今日,没得选了。 在同一时间,东厂的大牢里面。 魏忠贤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手中挥舞的一份供词。 他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杨涟和邹元标都是硬骨头,这是魏忠贤没有想到的。 以前魏忠贤也不是没有审问过这些东林党人,往往是表面上色厉内荏,但实际上没什么能耐。 这一次倒是让他吃了一惊。 自己对杨涟一顿好打,用了一些狠辣的手段,但是依旧没有什么用,对方还是不招供。 杨涟被打到没有力气了就算了,只要有力气了就咒骂魏忠贤。 魏忠贤在生气之余,也被深深地震撼了。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硬骨头的人! 只不过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硬骨头,辽东巡抚袁应泰虽然也什么都不说,但是有一个人终于还是开口了。 这个人就是广宁巡抚王化贞。 王化贞被打得受不了了,开口供述了东林党在辽东贪污军饷的事。 他招出自个儿与李如祯勾结的事情是真的,而朝廷也的确是有一些问题,朝廷的问题就是贪污钱粮军饷。 除此之外,很多东西从京城的库房里出来之后,根本都不会运走,直接就会消失。真正到了辽东的东西,能剩下六成就不错了,剩下的全都没有了。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工部生产的劣质火铳一样是大臣们捞钱的地方。边关的将士并不敢使用朝廷生产的火铳,因为火铳会炸膛。 甚至连火炮都一样,竟然也会炸膛。往往还没得用来杀敌,先把大明士兵炸死了。 可见偷工减料之严重,这是兵部捞钱的方法。 总之一个辽东就像一顿丰盛的晚餐一样,所有人都在里边伸手。 边关的将领也一样,有李如祯做主,东西到了地方之后,他们还要先盘剥一层。真正到了士卒手里面的东西,剩下三分之一都不到。可以说从上到下都在物资里伸手捞钱。 至于这些物资的去向,战败的时候多报一点战损就可以了,还能向朝廷再多要一些。 一个辽东,吏部靠的升官赚钱,无论是辽东的官员想调出来还是有人想升官,亦或者是被弹劾了,想摆平事情,这都是吏部出手的,收钱的是他们。 户部就更简单了,直接调拨出去的物资就克扣掉了,钱财也一样,甚至粮食也克扣。 至于兵部,军械的制造这一部分钱都被他们贪掉了,各种质量低劣不合格的军械物资出现在边疆。甚至有的连士兵的衣服都穿不上,衣不蔽体的像难民。 其他的各部衙门,虽然没有直接发财的手段,但是基本上每年也会收到一部分孝敬,冬天有碳敬,夏天有冰敬。 都察院的御史们则是收钱弹劾人,甚至还能够收到一些钱财的贿赂,让他们不要弹劾人。 总之所有人都在朝着这个锅里边伸手,无数的钱财就被他们这样瓜分掉了。 根据王化祯的供述,先帝登基之后,曾经拨发了200万两内库银子。 这200万两银子,100万两是给辽东用来犒劳辽东边防将士,另外100万两则是给其他地方的。 给其他地方的银子王化贞并不知道,但是给辽东的100万两银子,从京城出去时就只剩下75万两了。 到了辽东之后,各级官员和将领分润了40万了。剩下的35万,才算赏赐到士卒的手里边。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只有那些将领的亲信,也就是他们的亲兵才能够拿的到。 每一次朝廷拨款,或者说每一次陛下从内库里边拿出来的银子,对于官员们来说都是一场饕餮盛宴。 虽然不知道其他的地方是什么情况,但是在王化贞看来,基本上也就是大同小异。 看着手中的这一份供词,魏忠贤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这是什么? 这就是罪证! 他们即便是不承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必须要搞他们一家伙。 同时魏忠贤心里边火热。因为这些东西代表着的是不光是权力,而且还有钱财。 一旦这一次的案子被掀起来,那么就会有无数人被查。首当其冲的就是工部侍郎赵南星。 只要把他们牵连进来,那六部衙门之中就会倒下一大帮人,都察院也是如此。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在里面插一手。 最为关键的一点,如果承办这些人的事情将来交给自己做,那么自己能从里边捞多少好处? 这可都是钱!权和钱自己都要! 想到这里,魏忠贤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给咱家准备车。”转头看了一眼孙云鹤,魏忠贤大笑着说道。 自己的手中只要有了这一份口供,其他的几个人招不招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有了这一份口供,自己就可以在李如祯那边得到证实。 只不过现在不能审问,要先去请教陛下。 “是,公公。卑职这就去准备。”孙云鹤答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出去准备马车了。 他现在也兴奋不已,自从自己家的公公上任以来,东厂声势一日胜过一日。 <script>app2(); 第一二一章 锦衣卫,出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一次又搞出了这么大一个案子,东厂上下绝对会享受到无数的好处。跟着自己家的魏公公干,那必然能够前途无量。 无论是孙云鹤,还是东厂上下的其他人,此刻全部都是干劲十足。 在魏忠贤入宫的同时,锦衣卫从北镇抚司里边蜂拥而出。 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 此时的骆思恭身上穿着锦衣卫的制式飞鱼服,腰间配着把绣春刀。 虽然他还有其他的官服,但是此时此刻,他就是想穿着飞衣服。 看着站在自己周围的锦衣卫,骆思恭脸上前所未有的严肃。 事实上,他的心里面有一些担心,但是更多的则是兴奋。 多少年了?锦衣卫多少年没有这样子做事了? 终于, 在自己的手上,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出发! 骆思恭迈步走向自己的马车。 周围所有人的呼吸声都非常轻,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所有的锦衣卫手都按在刀把上,他们目视着骆思恭,脸上带着兴奋和期待, 锦衣卫从今时今日开始,不再是以前的锦衣卫了。 上了车,骆思恭轻轻地撩起了马车的窗帘,开口吩咐道:“出发。”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面无表情的放下了窗帘。 马车缓缓的启动,整队的锦衣卫四散而出。 街道上瞬间就乱了起来,无数的百姓纷纷躲开,锦衣卫实在是太吓人了。 锦衣卫如此大规模的出动,显然是要做大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谁敢阻拦在前面? 一时间整条街上鸡飞狗跳,越发衬托出了锦衣卫的嚣张与跋扈。 骆思恭挑着窗帘儿看向车外,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玩味了起来。 这才是锦衣卫应该有的样子。 无论走到哪里,神鬼退让。 大队人马停到了一家客栈的前面,锦衣卫整队人马快速地将整间客栈围了起来。 骆思恭被人扶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客栈。 这家客栈叫做兴盛酒家。 骆思恭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 虽然他们躲得很远,但是依旧在那里看热闹。 骆思恭对这些也不管不问,这里面虽然有人是看热闹的,但是更多的人则是打探消息的。 对他们来说,锦衣卫如此大规模的出动,连自己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都出来了,必然是有大事情。现在的京城处于敏感期,自己的锦衣卫和魏忠贤的东厂都是处在风口浪尖上的衙门。 现在锦衣卫竟然有了动作,而且还是大动作,这必然会引起所有人的关注,尤其是那些牵扯到这一次大案里面的人。所以有人在这里打探消息也就不足为怪了。 骆思恭轻轻的抖了抖自己的抖风,看似漫不经心的吩咐道:“将整个客栈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许放走。” 话音刚落,除了把守的锦衣卫外,剩余的人马呼啦一下子冲进了客栈。 瞬间,整个客栈鸡飞狗跳。 “锦衣卫办差,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原本正在吃酒的客人们,被锦衣卫拎着衣领一个个核对过去,与案子无关的都被放走了,剩下在名单上的人,则被绑了手押了起来。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一个伙计从锦衣卫踏入门槛的那一刻起就奔向了后院。 客栈的掌柜听到伙计的呼喊声,急急忙忙的从后院跑了出来,脸上全都是焦急的神色。 见到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冲了进来,掌柜连忙迎上去,卑微的躬着身子,谄媚地央求道:“诸位,诸位,诸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本店一向是合法经营,平日里一位孝敬也没有少过。在下和城南千户李柏儒是有一些交情的。” 兴盛酒家客栈的掌柜名叫廖元,是一个50多岁的男子,身材有些清瘦,留着一抹八字胡,眼睛比较圆润,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股精明。 见到锦衣卫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他知道自己需要抬出一个有实力的人物。 如果是其他衙门的人,他抬出身后的靠山或许有用。但是锦衣卫衙门他们是不一样的,这些人非常的肆无忌惮。 原因也非常简单,锦衣卫不受任何人节制,也不受任何人管辖。 你管不到我,我自然不用给你面子。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你既然管不到我,你是再大的官,我都可以不搭理你。 所以廖元直接抬出了锦衣卫的城南千户。 自己的客栈就是在城南,在这里自然是要交钱的,该打点的都要打点。 锦衣卫的千户自然也是需要打点的,虽然自己和他的交情并不深厚,但是城南的这些商铺每年都送钱给他,每个月还得有份例,这些钱数可不少。 我们把钱都交了上去,你自然有责任和义务保护我们。如果这一次的事情城南千户不出手,那么以后他也就不用想着收钱了。 冲进来的锦衣卫是一个百户,听到掌柜的话,心里边瞬间明悟。 他们虽然是在北镇抚司当差,可是下面的事情他们也清楚的,因为每年他们也会从里边分到钱。 看了一眼掌柜的,回头偷偷看了一眼,这位百户连忙低声说道:“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们是来抓几个人。其他的你就不要问了,我们指挥使在后边。” 说完这句话之后,百户瞬间站直了身子,看着掌柜的廖元,大声呵斥道:“哪来那么多废话?锦衣卫办差,快快给我让开!” 廖元既然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对方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心也就放下了。至于对方是来抓人的,这就不是自己能够干涉和管的事情了。 在京城的地盘上,能够阻拦锦衣卫抓人的地方可不多。即便是各个官员的家里,锦衣卫冲进去抓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听了百户的话,廖元连忙退到了一边,躬着身子,口中恭顺的说道:“是是是,小人这就退下。” 廖元退到一边之后,骆思恭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有人赶忙搬了一把椅子过去。 骆思恭解下披风后,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目光从在场的所有人脸上缓缓地扫过。 半晌,骆思恭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按照名单开始抓人。” “是,大人。”所有的锦衣卫轰然应道。 话音落了之后,锦衣卫并没有如狼似虎的四散而去,而是拿着名单走到掌柜面前,直接向掌柜的索要了住店的名册。 随后,就有人负责开始核对谁在哪一个房间,核对出一个人之后就有一队锦衣卫去抓人。 ps:又是……喜闻乐见的py时刻。 一、《庶族无名》 作者:王不过霸,即《回到古代当匠神》的作者。 老王是老作者了,信周周的,他的书就是很好看。也非常感谢老王对周周的照顾,推昏君好几次。??(??????ω??????)?? 二、《大明不可能这么富》 作者:肉猫小四。 朕乃千古第一财皇,不服来辩?! <script>app2(); 第一二二章 魏朝想复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做这样的事情,锦衣卫是专业的。 虽然这些年的锦衣卫的威势大不如前,但是干这样的事情还是驾轻就熟,没有丝毫的难度。 很快要抓的人就被押了出来。 为首的那个人正是李如玉。 正所谓君子如玉,李如玉一直也是如此自我标榜的。 只不过此时的李如玉却非常狼狈,没有君子如玉的感觉,嘴里被塞了破布条,被两个锦衣卫的校尉押着,似乎还想要挣扎,但每一次都挣扎失败。 他身上的儒衫多处破损,露出了些许皮肉,还有擦伤。这些应该是逮捕他的时候反抗造成的。 一边向外走,李如玉还想要喊,可是他的嘴已经被堵上了,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除了李如玉之外,其他的锦衣卫也押出了不少人。看打扮全都是书生,有的人还衣衫不整,显然被抓到的时候还是一脸懵。 但是锦衣卫却丝毫都不客气,这些人想要喊都不行,因为他们的嘴已经被堵上了。显然是因为锦衣卫不想让他们说话。 这其实也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的交代,这一次的事情本身就是自己主导的,把人抓回去什么事情都好办。 如果让他们在大街上大吵大闹,事情就会变得很难办。于是骆思恭就让人把他们的嘴里堵上了,显然效果很不错。 人全都被押走了,骆思恭也上了马车。 在同一时刻,被派出去的其他锦衣卫也在这个时候动手了。 剩下的闹事的人也全都被抓了起来,都被押到了锦衣卫的诏狱。 其实这种事情并不应该由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亲自出手。可是没有办法,骆思恭害怕。 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尤其现在是关键时刻。 陛下让自己和魏忠贤相争,这个自己是看得出来的。如果不是如此,陛下不会将差事分别交给魏忠贤和自己。 陛下就是让自己两个人相争。至于陛下是想看自己两个人相争,还是想通过两个人的相争争夺出一个最好的,这一点骆思恭是不知道的。 不过这也不耽误他和魏忠贤相争。 陛下让你们相争,那么就必然要相争,没有什么其他的余地。 现在竞争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如果自己这边犯了什么错误,陛下也一定不会看护着自己,只会认为自己这边不行,那么下场绝对不会太好。 所以这一次抓捕主要人物李如玉,骆思恭就亲自带队来了,可以说动静非常的大。 现在人抓到了,骆思恭也就放心了,剩下的事情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看看陛下是究竟想拿这些人怎么办。反正骆思恭是不敢做主的,这些全都要看陛下的意思。 至于陛下不吩咐自己,自己也可以去找陈洪。陈洪既然收了自己的东西,那自然而然就是自己人。 在这样的时候,陈洪自然要帮自己。帮了他老骆,陈洪才能够上位;如果不帮他老骆,那陈洪就是在害他自己。 这一点骆思恭还是有信心的。 锦衣卫都指挥使带着人抓了这么多士子,想隐瞒是自然也瞒不住的,何况锦衣卫并没有隐瞒,于是在短时间内,京师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只不过这些和骆思恭没什么关系了。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站在台阶上,眺望着远处的天空,眼睛之中并没有焦距。显然这位大明的皇帝陛下是在发呆。 宫女和内侍站在远处,谁也不敢说话,甚至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打扰到自己家的皇爷。 “皇爷。”这个时候也只有陈洪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走到了朱由校的面前,轻声地开口说道:“魏朝来了。” 听了陈洪的话,朱由校略微一愣。 魏朝。 这是一个多么熟悉的名字。 魏忠贤的干爹,宫中比较有权势的一个太监。只不过这个名字自己前世听说的更多,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听说的反倒不多了。 原本历史上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毕竟他也是司礼监的太监,在伺候自己的这个问题上,他也是有排班的。 倒不是自己看不上的,或者不使用魏朝,而是因为他生病了。 上一次奉圣夫人客巴巴死了之后,让朱由校怎么也没想到,魏忠贤没有生病,反而是魏朝生病了。 这些日子一直缠绵于病榻,别说伺候皇帝了,他差点就挂了。 有些好转之后,魏朝就想要回来伺候朱由校,但是朱由校并没有允许。 因为朱由校的心里边也不是没有顾忌,客巴巴是怎么死的,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因为客巴巴的死,魏朝居然大病了一场,还差点就这么病死了。如此情深意重之人,自己怎么敢把他放在身边? 这要是想为自己心爱的人报仇,自己成什么了? 对于朱由校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所以在任用魏朝的事情上,朱由校的想法非常简单,那就是绝对不能够放在自己身边伺候,杜绝一切可能会发生的危险。 从穿越过来之后他就是这么干的,哪怕是有一点威胁,朱由校都不会去考察他。 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一一验证,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他们消灭在萌芽里。有这种可能直接干掉就行了,自己作为一个皇帝还发愁没有人用吗? 这一次魏朝他主动过来了,朱由校要做的就是给他安排一个差事。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该用还是要用的,只是别让他威胁到自己就好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朱由校开口说道:“让他进来吧。” 时间不长,魏朝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身子还是有一些虚弱,脸色有一些发白,身材也消瘦了不少,一看就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奴婢魏朝,参见陛下。”魏朝见到朱由校之后,赶忙躬身行礼。 转回身看了一眼魏朝,朱由校脸上的表情就凝重了起来,直接开口说道:“你的身子现在行了吗?不行就继续僵养一些时日,朕不是不体恤的人。” 魏朝连忙说道:“回陛下,奴婢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听了魏朝的话,朱由校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复出这件事情。 <script>app2(); 第一二三章 派魏朝去辽东出差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事实上魏朝不着急也不行,实在是宫里的变化太快了。 自从客巴巴死了之后,他在宫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干儿子魏忠贤却得到了提拔,不但坐上了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之位,还奉了皇爷的圣旨提督东厂。 魏忠贤这些日子在外面闹得风生水起,可以说是水涨船高。 如果自己再不付出的话,那么可能可能就真的没有什么地位了。 不说其他人,现在这个在皇爷身边伺候的太监陈洪,比起自己来资历可是要差了很多。 魏朝也不认为这个陈红比自己更能办事。陈洪还不是捡了便宜? 趁着自己不在的这一段时间,他们全都上位了 如果自己再不出来,那可能就真的没有自己的位置了。这不是魏朝能够接受的 在皇宫大内,所有的内侍都知道,没了地位活得生不如死。尤其是对魏朝这种曾经身处高位的人来说,如果让他没有了地位,他还不如选择去死。 所以魏朝果断的选择了复出,因为他知道再这么耽搁下去,他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听着魏朝的答案,朱由校心里边大概也能够猜到他的想法,不过这不重要。 看了一眼魏朝,朱由校直接开口说道:“行,既然你的身子好了,那么朕有一个差事交给你。” 说完,朱由校对陈洪招了招手。 陈洪见状,恭敬地递上了一份题本。 将题本拿在手里,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份题本是辽东经略熊廷弼上的。之前建奴进犯辽东,熊廷弼在辽东打了一场不错的仗。这是他送来的请功题本,朝中对于这一次的功劳已经有了决断,奖赏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这一次朕准备派一个人到辽东去颁发奖赏,一直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既然你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吧。” “你亲自去一趟辽东,带着朝廷准备的赏赐。朕只有一件事情交代你,那就是这一次的赏赐绝对不允许出任何差池,绝对不允许让人在这里边做手脚。如果有人贪污导致赏赐不够,朕唯你是问。” 没错,这就是朱由校给魏朝找的新差事,说白了就是让他在外面跑腿。 朝廷有很多事情需要到地方去传达,如果全都让文官或者内阁那边派人,朱由校有一些不放心。 他想派一个自己的人去盯着,免得有人对自己阴奉阳违,尤其是在颁发赏赐这种事情上。 银子或者粮食从库房出来之后,很容易就被人以各种名义给贪污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可以搞一群专门盯着这件事情的人。 当然了,名义上不能这么说,因为如果名义上这么说,会被人觉得自己不相信他吧。 虽然他们真的不值得相信,但是面子工作还是要做的。 让魏朝代表自己四处去走一走,比如这一次去辽东,那就是他代表自己去颁发赏赐的。 如此一来,显得自己给了辽东的熊廷弼面子,同时也显得自己对辽东重视,以后这样的方式就可以继续推下去,有什么事情就要魏朝带着人去。 这个差事是非常辛苦的,毕竟要天南地北的跑,总是出差。 别说在这个时代了,即便在后世那个交通高度发达的时代,也没有人愿意每天出差。哪怕是给报销往返路费差旅补助什么的,也依旧很多人不愿意去。 只不过自己是皇帝,说出的话魏朝没有办法反驳。 听了朱由校的话,大殿里边的几个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陈洪。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陈洪在贴身伺候朱由校,地位可以说是水涨船高,加上与锦衣卫那边勾连好了,正是他大展宏图的时候。 他怎么会允许有人来抢夺自己的地位?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魏忠贤的干爹! 一旦这个魏朝留在皇爷身边,魏朝必然会得到魏忠贤的支持。 哪怕不是为了魏朝,就是单单和他老陈作对,魏忠贤也会这么干。就像自己找上锦衣卫一样,道理都是相通的。 现在好了,皇爷不准备将魏朝留在身边。魏朝在外面跑上个一年半年的,黄花菜都凉了。 这一次辽东山高水远,气候恶劣,魏朝的身子还没有好。 在陈洪看来,如果魏朝要是死在了半路上,或者到了辽东不能活着回来,那可就真的是一个好消息了。 虽然这种想法充满了恶意,但是陈洪一旦想起这个想法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 魏朝则是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皇爷怎么会这么对我呢? 要知道自己如此着急的复出,为的就是能够出来争权夺利。 想要争权夺利,那么必然要留在皇帝身边,否则根本就没有希望。 自己跑辽东这种事情,对争权夺利没有一点好处。 魏朝心里面有些黯然,他觉得自己好像被针对了,应该是有人在皇爷面前说了坏话。 不过魏朝也不敢辩解,只好连忙终身叩头,“皇爷,奴婢这就回去准备,然后就出发去辽东。奴婢一定把皇爷交代的差事办好。” 到了此时此刻,自然是不能够允许自己拒绝的,既然没有办法拒绝,那就尽量去把差事办好。 这是魏朝当大伴这么多年的经验,虽然不知道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自己还要把事情做好。 见魏朝如此恭顺地就答应了下来,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笑了说道:“很好,不错。” 魏朝告退,向着外面走了出去。他远没有刚来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都颓丧了起来,甚至连脚步也格外的沉重。 显然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过这在很多人的希冀之中,特别是陈洪。 在魏朝走了之后,朱由校再一次转回身看着远处的夕阳,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皇爷。”陈洪再一次来到了朱由校的身边,轻声地开口说道:“太妃娘娘那边传来了消息,皇爷大婚的喜服已经做好了。太妃想请皇爷有时间过去试一试。” 听了陈洪的话,朱由校一时间有些恍惚。 自己居然真的要结婚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朱由校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行了,朕知道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晚上过去吧。” 事实上,朱由校挺想看一看自己的新郎服是什么样的。 <script>app2(); 第一二四章 东林党盯上了皇帝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关于自己大婚的事情朱由校并没有参与很多,但是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之中,下面的人把差事都办好了,也不用他操什么心。 皇宫里面经过几次的清洗之后,人也死了不少,现在算得上安定。 后宫暂时也没有皇后和贵妃,宫斗戏码还上演不了,所以整个皇宫还算安稳,倒也不用朱由校操什么心,他要操心的就是宫外的事情。 最近这一段时间自己埋的伏笔也差不多了,很快就要到了掀盖子的时候了。 东林党那边儿被打的节节败退,其他的事情也都安排得差不多了,锦衣卫那边儿已经把事情办了,东厂的魏忠贤也准备好了。 虽然内阁那边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但是他们出手,也的确减轻了自己不少压力。 不过有一件事情自己也要提防,那就是内阁这些人现在出手,自然不是为了跟着自己这个皇帝的脚步,而是为了争权夺利。 他们看到了东林党要倒了,这才准备出手的。他们出手的目的就是为了东林党被打倒了之后留下来的权力真空。 他们想要接手这些权力,但这里边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自己愿不愿意让他们接收这些权力。 可是,自己做这么多事情,还不是为了朝中的权力?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无奈,朱由校也没有办法。现在自己正在集中注意力对付东林党,实在是没有心思和精力再分出来对付这些人。 如果自己把他们两伙人一起对付,最终也只会让他们联合在一起。 单独打一伙人还行,如果把他们全都联合在一起了再打,那么自己就力有不足。 原本自己就想任用这些人,毕竟在东林党倒了之后,这些人是最好的接手人选。 原因也十分的简单,他们熟悉朝廷的政务,也做了这么多年了,让他们来做,暂时不会出什么差错,自己也需要一个平稳的过渡。 只不过麻烦的是现在看来这些人似乎并不想只给自己做过渡,而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上位。 看来朝廷上这样的人有的是。自己需要仔细谋划一下了。 不过倒是也有一个好消息,这样一来自己在锦衣卫那边埋的伏笔就能用得上了。 除了东厂锦衣卫这边,辽东那边暂时安稳,用不到自己做什么了。除了辽东那边以外,大明暂时也没有什么事情,自己可以安安稳稳的摆弄几年了。 正在朱由校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的时候,外边的陈洪突然快步的跑了进来。 陈洪的脸色有些紧张,手里面捧着一摞题本,脚步很快,显然是遇到什么大事情了。 这种情形朱由校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也算是有了经验。朱由校知道自己闲不下来了。人不找事事找人。 “皇爷!”陈洪走到朱由校的身边,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惊恐,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和他手里边捧着的题本有关。 “有什么事情慢慢说,还没有到生死存亡的时候。”朱由校难得心情,好笑着说道。 见到朱由校如此表情,陈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但是脸上依旧带着焦急。 手中的题本放下之后,陈洪这才开口说道:“皇爷,这是内阁刚刚送上来的题本。” “能让你如此着急忙慌的送过来,看来并不是什么小事情。”朱由校坐直了身子,伸手将面前的题本拿了起来。 看了一眼题本的署名,居然是刑部给事中张春平。 看到上题本的人是一个给事中,朱由校大概就明白了这是谁策动的。 应该是东林党在搞鬼。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他们自然不可能轻易的认输。 东林党现在被逼到这个程度,自然是要反击的。 之前东林党没有反击,是因为他们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毕竟谁做主都是不好办的事情。 而朝廷上没有一个东林党人能够压得住所有人,毕竟叶向高不在。 但是东林党接连遭受损失,在面对外部如此强大的压力之下,内部必然会快速的完成统合。 这一点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朱由校也能够理解。 从现在这些题本上来看,他们必然已经是完成了内部整合,选出了一个暂时的领袖。 只不过朱由校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从这个角度入手,说起来真的有一些让自己措手不及。 朱由校心里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果然这个年代的老狐狸没有一个好对付的。 自己可以说从各个角度对东林党进行了包围,想象了他们各种翻供的可能,从好几条直线上去打压他们。 可惜他们还是找到了自己疏忽的地方。 之前自己安排了方从哲那一手,其实是在给自己留一个退路。 一旦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了,自己就可以把方从哲抬出来。 如果朝中的东林党因为和自己的斗争耽误了朝中的事情,那么自己可以让方从哲出来顶一顶。 所以自己表面上并没有招方从哲回京城,而是让锦衣卫在暗地里将他押解进京。 至于他的罪名,到时候查一查再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自己需要他有的时候就可以让他有,当自己不需要让他有的时候就可以没有。 一旦朝中出现了一些乱子,自己马上就可以使用方从哲,让他来接手这个烂摊子。 毕竟是做了那么多年内阁首辅大学士的人,无论是朝堂还是地方,都有方从哲的人。 他上位之后可以很快的接手,即便是调整一些人员也是能够很快的完成。 这就是为什么自己把方从哲找回来的原因。 一方面儿看能不能用得上他给东林党定罪,另外一方面就是在关键的时候让他出来替自己兜底 原本的自己对这个安排还是很得意的,只不过是到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用不上了。 没想到东林党就把自己给盯上了,还把这件事情给翻腾的出来,现在看来就有大做文章的意思。 自己这算不算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朱由校想到这里,面露苦笑。 看了一眼站一边战战兢兢的陈洪,朱由校轻声的笑了。 他知道自己的一个大伴在担心什么。 <script>app2(); 第一二五章 犀利的反击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随手又拿起了几个题本翻看了一下,里边的内容基本上也都是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但是这些题本即便是这样写,也是要了命了的。这些题本围绕的内容很简单,那就是弑君。 东林党这一套玩儿的还真是熟悉,朱由校想要不服气都不行。 东林党直接就把方从哲这件事情给弄大了,谋杀先帝这个罪名实在是太大了,整个天下有谁能够扛得起? 谁也扛不起,朱由校自己也不行。 最关键的是把自己给逼到墙角儿,以东林党的本事,自己想不查这件事情都不行,要知道那可是谋杀了当皇帝的爹。 在这个时代主流价值观里,孝顺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如果有人说有人杀了你的老父亲,你都不管,别说做皇帝了,做人都不配。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怎么忍? 自己要是假装没有看到,东林党不见得会发出什么样的呐喊。 自己如果把他们逼急了,估计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千万不要高估他们的底线,大明朝的士大夫就没有底线。 看了一眼身边战战兢兢的陈洪,朱由校随手把题本扔在了龙书案上,脸上带着笑容的说道:“看把你吓得。” “是,皇爷。奴婢胆小惯了。”说着陈洪还做了做擦汗的手势。 倒不是光有动作,他的额头上确实已经汗珠密布了,至于是跑的快热得出汗了,还是出的冷汗,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对于陈洪的担心,朱由校也是知道的。 陈洪这其实就是害怕了。要知道这一次的东林党可不光把一些大臣牵扯进来,而且还把宫中的内侍都牵扯了进来。 大明的皇帝陛下在皇宫里面被杀了,这些内侍全都可疑。显然这一招就是用来反击魏忠贤的,搞不好他们就会拿这个事攻击魏忠贤。 同时,这里边还牵扯到了福王的母亲,也就是万历老爷爷最宠爱的那个贵妃——郑贵妃。 很多题本里边都说是郑贵妇谋害了泰昌帝。 毕竟当年有争储君的事情在,朝廷上下也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年万历爷爷临死的时候留下了遗诏,想要册封郑贵妃为皇后。 对于自己的万历爷爷的事情,朱由校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当然了,大部分都是前世了解的。 万历爷爷是张居正的学生,从小被张居正教导,也被张居正压制得够呛。 所以在他成年得到权力之后,直接就对张居正展开了报复。这个朱由校倒不会去评判对错。 但是自己对于张居正的改革主要是不认同的,因为局限性太大。 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并没有起到摊丁入亩的作用,最终的压力还是压给了老百姓。 但是张居正重新拟定了天下的田亩,使得百姓的压力减少了,不少朝廷的收入增多了。这又是他做的好的地方。 张居正还推行了考成法,让朝廷对地方的官员做了一些控制。 张居正这个人的功过,朱由校就不评价了。万历爷爷干的那些事,朱由校也不想评价。 因为如果自己处在那个位置上,没准自己也就那么干了。 要知道万历爷爷打张居正,很多人都是说因为他小时候被张居正给压制的,或者说张居正是一个伪君子。 真相是什么样的,朱由校也不想去追究。 自己只是站在一个皇帝的角度去考虑,新皇登基,朝廷的大权却被别人把持着,这是一个新皇帝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只不过万历爷爷的做法欠妥,或者说经验不足,被人给忽悠了。张四维那些人通过倒张居正,揽下了大权。 这里边的考量其实很复杂,万历爷爷想要收回权力,张四伟等人想要拥有权力,双方一拍即合。 只不过后来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没想到。张四维的家里接二连三的死人,最后连他自己也死了。 如果从阴谋论的角度来讲,这个事情是谁干的都不一定。他家的人也是不是真的如史书上记载的那么死的,这事也说不好。 当然了,这些和朱由校都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现在的弑帝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自己爷爷的宠妃。 在东林党的这些题本里,详细描述了郑贵妃对泰昌帝怀恨在心,因为泰昌帝没有尊崇遗诏封她为皇太后,于是她就起了谋杀泰昌帝的心思,给泰昌帝送上了美女,同时提供了各种媚药,让泰昌帝花天酒地。 在泰昌帝的身体垮了的同时,郑贵妇勾结宫里的宦官和宫外的李可灼,将一份有毒的药给泰昌帝吃,直接就把泰昌帝给吃死了。这就是一个弑君的阴谋。 在这些文官的猜想里边,剧情跌宕起伏牵连甚广,朝中有无数人牵扯其中。牵扯最大的就是原内阁首辅大学士方从哲。 东林党在题本里声称方从哲与郑贵妃相互勾结,谋害先帝。 方从哲想要独揽大权,在朝外勾结了一大批自己的人员。先帝洞悉了他的阴谋,所以提拔了东林党这些人,只不过没等先帝去查他,他就已经害了先帝。 整件事情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朱由校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扶手。 宫中还有奸党,朝中还有奸臣,所以这件事情需要严查。东林党的这些题本里的大意就是如此。 朱由校冷笑连连,斜靠在卧榻上,微微的眯着眼睛,将所有的事情在自己的脑海里边过了一遍,最终还是不得不感叹,东林党不但胆子大,这手段玩的也是十分的高明。 这个案子如果要是翻腾起来,那死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整件事情可以说东林党谋算的都不错,甚至将自己这个皇帝都谋算了进去。 时至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这个做儿子的总要做点什么事情,不可能对这件事情假装不知道。这就是东林党要做的事情。 他们要把朝堂上的水给搅浑,甚至把自己的后宫给弄乱,出手也很老辣,角度选的也很刁钻。 朱由校轻轻地站起了身子,面无表情地向大殿外走了出去,站在台阶上眺望着远方的天空。 别说,今天的天气还真的挺不错的,颇有几分云卷云舒的感觉,只不过朱由校的心情却没有刚刚那么美丽。 果然出了意外。 这党争,只要一开始,就没完没了。 即便是自己准备得再充分,人家也不会坐以待毙,反击起来的手段也足够犀利。 事情倒是变得有意思了。 <script>app2(); 第一二六章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从这一刻开始,朝中的局势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刘一璟那边开始对东林党下手了,这是朱由校没有想到的,却是他所喜闻乐见的。 除了这两股势力之外,东厂和锦衣卫那边也开始斗了起来。 魏忠贤和陈洪两个人之间也开始变得不好了起来。锦衣卫倒向了陈洪,魏忠贤和陈洪双方现在算得上势均力敌,只要自己不瞎搞,这种情况估计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在文官那边还有一股自己要扶持起来的势力,那就是心学的门人。 当然了,说是心学其实也不恰当,其实就是李贽的学说,或者说是自己改变过的李贽的学说。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主要是这个学说是自己改良后扶持起来的。 慢慢来吧! 现在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大幕也已经拉开了,这场争斗应该会持续一段时间,具体有多长的朱由校也不知道。 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大家都按照自己的安排来做事,那么自然很快能够完成。 但是现实显然不是这个样子,东林党玩命反扑,而且出主意的这个人非常的阴狠要命。 刘一璟那边想要做收渔翁之利,想要在皇帝对东林党出手的时候捡一个便宜,在东林党虚弱的时候上去狠狠的踩了几脚。 这老狐狸的做派可以说尽显官场老辣风范。这让朱由校对刘一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在朱由校穿越前的意识里面,对于刘一璟的评价并不高。 原因也非常的简单,在治理这个国家上边,或者说在所有的政事军事上边,一点儿都没有看到刘一璟展现出什么超凡的能力,这一点从他的履历就能看得出来。 刘一璟这人就是一个典型的清流官出身,万历年间的进士,选了庶吉士,做的官也是像国子监祭酒礼部佐侍郎那样的,现在进入了内阁。 另外一个有这种观感的原因,就是后世的一些说法,那就是刘一璟的位置让的太轻易了。他直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东林党的领袖叶向高,这就让很多人看不上他。 朱由校虽然没有看不上刘一璟,但是也没有对他高看一眼。甚至在准备打击东林党的时候,朱由校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这位内阁首辅大学士,而是已经被东林党收拾回老家的方从哲。 只不过这一次落井下石的事情反而让朱由校对刘一璟刮目相看了。 这老狐狸在这之前没有贸然出手,可见是个沉得住气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出手异常地果断,搞出来的事情也足够大,可以说下手稳准狠。无论是时机的选择还是事情的把握,都非常的恰到好处。 现在朱由校对刘一璟有一些期待了。 既然刘一璟愿意站到台前来,那就让他先顶上去吧! 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陈洪,朱由校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你去传朕的一道圣旨,去告诉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璟,最近有不少人上书要彻查东林党一案,诬陷熊廷弼与勾结辽东李如祯一案,也有人想要一起查办,还说要并案处理。” “朕想要知道百官是怎么想的,你指导内阁下一个条子,问问官员们的意见,然后让内阁汇总上来交给朕。” 陈洪连忙躬身答应道:“奴婢这就去。”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向外面跑了出去。 朱由校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卧榻,悠闲地吐了一口气,斜靠在了卧榻之上。 他脸上的表情也露出了几分闲适,整个人都安稳了不少,葛优瘫的确是非常的舒服啊。 现在事情反而好办了,自己的人没必要这么早站出来。 既然文官们愿意斗,那就让他们这些文官自己先打着,等他们什么时候打出一个结果再说。 其他的事情自己就不操心了,等着看好戏也就行了。这将是一场非常好的戏。 朝廷这些日子,局面可以用波谲云诡这四个字来形容。 各方人马可以说是粉墨登场,所有人都在演着自己的角色,可以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让人目不暇接,更多的则是让人不知所措。 此时的内阁里气压就非常的低。 无论是韩爌还是刘一璟,两个人的脸色都非常的难看。 最近搞出了一个方从哲,还上书弹劾郑贵妃,说朝廷内外有人结合起来组成了逆党,不但谋杀了先帝,还对当今陛下图谋不轨。 这种事情一出来就震撼了整个内阁。 韩爌和刘一璟压根不用去仔细了解,只要看看上题本的都是哪一些人,瞬间也就明白了是谁在背后搞鬼。 两个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刘一璟直接说道:“这些人真的是太可恶了,这种话也是随便乱说的吗?这个案子也是能随便翻腾起来的吗?闹腾起来对大家谁有好处?当真是不要命的,全都不要命了!” 对于刘一璟的说法,韩爌就颇为不以为然。 现在发这样的脾气有什么用? 还不是因为你直接下了狠手? 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大家有来有往的也算不了什么大事情。 如此失态就有一些玩不起了。 不过韩爌也知道,刘一璟这是在害怕了 对于东林党有什么样的实力,两个人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现在自己这边刚下了手,那边就来了如此强有力的反击,大有一种我不好,你也不能好的意思,搞出了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势。 这对两个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吓着了 这都能搞出来的,可是谋逆大案,谁牵扯进去都不会有好下场,双方可以说已经较上了劲。 韩爌站起来身子,径直来到了刘一璟的身边,将茶壶拿起来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重新转回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坐到位子上之后,韩爌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这才慢悠悠开口说道:“阁老,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千头万绪,如果不想着做事,也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可是既然要做事,那么这种烦恼就少不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说其他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怎么解决这一次的事情。” 说着韩爌再一次喝了一口水,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毕竟他们是不会再放过我们了。” <script>app2(); 第一二七章 说曹操曹操就到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一次韩爌的话说得十分的直白,丝毫没有以前绕弯子的感觉,或许也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到位了的缘故。 毕竟在这一次的合作之后,两个人也算是同党了吧。 抬起头看着韩爌,刘一璟嘴角勾起了一抹嘲笑,冷声道:“他们原本就会放过我吗?除非我们听他们的,否则没有戏的。” 韩爌也没有反驳刘一璟的话,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当初自己很大程度上是被刘一璟逼着上了贼船,现在想下去自然是不可能了。 如果自己出去和高攀龙他们说,我是被逼的,他们会相信? 在这之前高攀龙他们都不相信自己,何况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以后? 所以这个想法直接就在韩爌的脑海里边取消了,无论如何这一次自己都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你有什么好办法?”刘一璟略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将面上表露的心思收回到肚子中,继而问道。 事实上关于这件事情的题本已经送到皇宫里面了,想来陛下也已经看过了。现在两个人在想办法怎么应付陛下接下来的反应。 虽然大家表面上说都不会揣摩皇帝的心思,但实际上所有人恨不得都想一眼看出皇帝的心思。 为此他们琢磨皇帝的逻辑行为,用来判断皇帝接下来会做什么。除此之外,他们还收买宫里的太监,来为自己打探消息。 这些文官们可以说想尽了一切办法来窥视皇帝的心思,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很多时候他们说的很多话其实也就只是表面上说说罢了,谁要是真的相信了,谁才是真的傻子。 现在韩爌和刘一璟两个人其实就是在揣摩皇帝的心思,只不过不好说出去罢了。 听了刘一璟的问题,韩爌的脸色也没什么变化,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开口说道:“阁老,其实我们在这里说什么都是杞人忧天。我们要等的是陛下的意思。” “这老夫又何尝不知道?”刘一璟有些无奈的说道。 刘一璟轻叹了一口气,半晌才说道:“咱们在宫里没有人啊!” 事实上刘一璟两个人谁都知道,皇宫大内有一个自己人对文官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基本上每一个内阁大学士在宫里边都会有交好的内侍用来及时传递消息。 东林党那边儿的能力更是没得说了,人家直接找上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抱上了宫里边最大的大腿。 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消息,王安依旧能够在第一时间传出来。这是什么? 这就是命啊! 要知道情报有多么重要,哪怕即便是一样的通报,早一个时辰传出来与晚一个时辰传出来,那是真的不一样的。 “宫里面的公公,我们怕是交不到合适的人。”韩爌也有些迟疑的说道。 对于刘一璟想出来的事情,韩爌自然早就想到了。他对东林党的了解比刘一璟更深入,当然知道这么干会带来哪些好处。 只不过这种事情想做到不是一朝一夕一夕的。 如果这个公公不是和自己一条心的,很可能最后会出卖自己这边;如果这个公公能力要是不行的话,很有可能会办错事。 所以结交内侍一定要谨慎,而现在朝中的实权派太监有三个。 一个就是和东林党交好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 另外一个就是现在司礼监排名第一的秉笔太监,奉旨提提督东厂的魏忠贤。这位倒是位高权重,也深得陛下的宠幸。 但是刘一璟两人谁都没有往他的身上去琢磨。魏忠贤对付东林党的时候,可以说是心狠毒辣。 虽然刘一璟两人也踩了东林党一脚,但是情况是不一样的。并不是所有的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如果两人联合了魏忠贤,他们的手下人肯定会有很多人背叛他们。这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所以两个人自然也不能考虑魏忠贤,那么也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在陛下身边伺候时间最长,司礼监秉笔太监陈洪。 这个人看起来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这个人在陛下面前很受宠,平日里基本上也不朝外面伸手。对于他的心思,谁也不知道。 “陈公公可以接触一下?”刘一璟抬起头,略微有些迟疑的问道。 对于刘一璟提起陈洪,韩爌倒是早就猜到了。 韩爌对陈洪这个人选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怎么接触陈洪却没什么想法。 看了一眼刘一璟,韩爌直接问道:“阁老可是有什么办法?” “这种事情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刘一璟苦笑着说道:“无非是晓之以情,动之以利。” 韩爌轻轻地点了点头。倒也是这么回事儿,只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见到韩爌迟疑的模样,刘一璟笑着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其实也没有我们想得那么难。你仔细想一想,陈公公在宫里面可没有什么人和他互为援手。无论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还是的司礼监排名第一奉旨提督东厂的秉笔太监魏忠贤,这两个人在职位上都比他要高得多。” “同时王安有东林党为外援;魏忠贤虽然没有外援,但是这些日子也开始收人了,不少人都跑过去投靠他。” “而这位宫里面的陈公公,虽然很得到陛下的信任,但是毕竟势单力薄了一些。面对王安魏忠贤两人,陈洪陈公公的压力恐怕也很大。如果我们和他结交互为外援,想来他是会愿意的。” 看着刘一璟的样子,听着他笃定的语气,韩爌没有在说什么。 韩爌总觉得这一次的事情怕是不简单,也没有刘一璟说的那么容易。不过此时刘一璟正在兴头上,自己也没有办法说服他。 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算是达成了一致,准备先和陈洪接触一下。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人进来报告了,说是司礼监的陈洪陈公公来了。 刘一璟两人顿时就是一愣。这难道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不过两个人也不敢耽误正事,陈洪跑到这里来,必然是有事情的,不然他也不会来。 很快刘一璟两个人就见到了陈洪。 见陈洪一脸严肃的样子,韩爌刘一璟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知道这一次事情怕是不小。 果然,陈洪拿出了一份圣旨。 见此,两个人就更诧异了。 要知道平日里陛下都是给口谕的,动用中旨的次数可不多。 <script>app2(); 第一二八章 一份题本引爆了大明官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宣读圣旨并没有用了太长的时间。 虽然这是一份中旨,但是在朝为官,也没有人敢轻易地拒绝中旨。 因为拒绝了这份中旨,代表着你拒绝了皇帝。这事没有人敢干,除非是实在头铁的人。 “两位大人,旨意呢,咱家已经传到了。咱家就先告辞了。”陈洪笑着说道,对着人两个人拱了拱手,随即转身向外走了出去。 刘一璟和韩爌二人也没挽留陈洪,有些话现在说并不合时宜。 等到陈洪走了,刘一璟和韩爌也坐了回去。 圣旨的内容并不多,也没有说什么太多的事情,对于两位朝廷大佬来说,理解起来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在这一份圣旨上,陛下看起来什么都没说,只是让自己这些人询问群臣的意见。 事实上陛下已经什么都说了,这是让自己询问群臣的意见吗? 这是让自己表态。说白了就是让自己这一方的臣子们表态,表态支持彻查东林党一案。 无论是东林党他们诬陷熊廷弼,还是勾结李如祯,亦或者是结党营私,总之全都要调查起来。 这些案子没有再查吗? 并不是的,这些案子一直都在查,东厂那边的魏忠贤就没停下来过。 那陛下为什么要逼自己这边表态呢? 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不可能让自己这些人白捡了便宜。 “看来陛下已经洞悉了我们的想法。”刘一璟面无表情地说道。 韩爌则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直接开口说道:“事情从一开始我们也没打算瞒住,即便是我们不去说,也会有人提醒陛下,预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没想到他们为了反击,把事情搞得毫无底线。现在我们怕是没什么选择了。” 说起这个,韩爌心里面就发恨。 整件事情就是邹元标你们搞砸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如果不是当初你们不听我的,何至于落到今时今日的下场?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不乖乖的认输,还要搞出类似这样的事情。这样一来大家都麻烦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韩爌开口问道。 刘一璟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之中略微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们还有什么选择吗?” 听了刘一璟的话,韩爌顿时有些漠然。 自己的确没什么选择了,这也是陛下这么做的原因,他不需要墙头草和骑墙派,需要的是愿意冲在前面的人。 “那就让大家写题本吧!”韩爌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句话的字数虽然不多,但是对眼前这两个人来说却是重过千斤。 朝堂上的斗争一直都是合而不破,大家私底下你来我往,斗得你死我活,但是不到万不得已都会留有余地,在最后斗输的时候也好有转圜的余地。 自己之前让下面人写那些弹劾的题本,很大程度上就是出于这个目的。 一旦事情不可维持,那些人就是弃子,双方也会在弃子被对掉之后,达成某一种协定。 自己就是想逼着东林党投降,让他们让出位子。 东林党的反击也一样,拉大旗扯虎皮,把事情搞得特别大,让自己这边也有所顾忌,然后在某一个程度上双方达成和解,不至于斗得你死我活。 只不过到最后看看谁的损失比较小,如此一来,另外一方就能够获得一些东西。 这是在双方都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进行斗争,可是陛下不想这个样子。 陛下直接就看穿了自己两派的心思,所以将这份圣旨送到了内阁来。 看起来只是一份询问的圣旨,实际上就是让自己再下狠手,彻底对东林党施以压力。 自己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东林党那边必然会玩命反击。 双方真的就要斗得头破血流了,显然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这个样子。陛下自然也是希望这么做的,不然他也不会在中间挑拨这个东西。 现在的问题是双方架起来了,想要重归和平,那么必然有一方要服软。 现在的问题是做裁判的人不需要双方服软,而是需要双方打下去,而且还是打得越激烈越好。 如果你不想打了,那么裁判就会帮着对方打你,甚至直接把你打死都有可能。 “阁老,我需要去安排一下了。”韩爌站起了身子,对着刘一璟拱了拱手,转身径直向外面走了出去。 看着韩爌的背影,刘一璟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事情终于还是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以后谁也不敢再小瞧陛下了。 原本自己是想捡个便宜的,借着陛下和东厂魏忠贤的手。可是现在事情却不一样了,自己直接被推到了最前面,想不继续往前走都不行。 说起来还是自己太贪心了,如果自己不这么贪心,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路已经没法回头了,只能往前走。 朝廷上下所有人都在等,所有人都知道整件事情还缺乏一个爆发点。 这个爆发点是什么时候?没有人知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快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份题本送到了内阁。 这份题本出来之后,瞬间引爆了大明官场。 不少有识之士已经意识到了,所有人缺的这个爆点,终于来了。 这个爆点彻底引爆了现在的朝廷,也彻底引爆了所有的局势,没有人能够再置身事外了。 这份题本是督察院左督御史余懋衡上的,可见这份题本的分量之重。 要知道朝廷内外,弹劾人的事情非常多,但是基本上动用不到余懋衡这个级别的官员,毕竟不是谁都能够让他去弹劾的, 类似于后世,地方上处理一个村长,怎么也不可能出动中纪委。 都察院有那么多的御史,朝廷的各科各道都有那么多的言官,什么时候轮到这位都察院左都御史余懋衡出手了? 他出手自然就不可能是小事情,他的题本自然也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 几位内阁大学士一起看了余懋衡的题本,只是几眼,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压着内心的惊动,僵直着双手将整份题本看完了。 这是一本很长的奏书,内容也很多,但是核心论点已经写在标题上了,那就是书院与朋党疏。 余懋衡直接将书院和朋党联系在了一起,红果果的撕下了这一块官场遮羞布,将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了空气里。 <script>app2(); 第一二九章 挖坟掘墓斩草除根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官场上书院朋党其实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因为这是谁都知道的潜规则。哪一个官员心里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表面上大家都说开设书院这是为了传扬文教,为了给朝廷培养官员。 可是实际上呢? 官场上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是最亲密不过的了。哪一个官员讲学不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党羽? 桃李满天下,真的就是为了教书吗? 不用说别人,老祖宗孔子讲学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让人更多的人践行他的思想——所谓的志同道合。 什么叫志同道合? 还不是凑在一起干一件事情才叫志同道合?否则那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是志同道合的,那干的自然也是一件事情,这难道还不是结党? 在这份题本里边,余懋衡还提到了欧阳修写的那份朋党论,他直接将这种理论给生撕了下来。 要知道欧阳修的朋党论虽然不为帝王所喜,同时还有很多人在攻击他,但是私底下朋党论还是有很多人赞同的。 尤其是君子党更是被很多人所自我标榜。意思很简单,我是君子,我们在一起是君子和而不同,怎么能是结党呢? 君子在一起做事能叫结党吗? 小人在一起做事才叫结党。 至于谁是小人,那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他不是君子,那自然就是小人;我们是君子,他不和我们在一起,他就不是君子,那么他自然就是小人,所以小人他们凑在一起就是结党。 这在逻辑上毫无硬伤。 所以余懋衡的这一份题本就是在生撕所有人。 这样的题本到了内阁之后,自然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其他大学士看完后,也不敢裁断,直接就将这份题本递到了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璟的面前。 刘一璟先是一愣,这些年其他内阁大学士不敢裁断的题本其实是少数。 他接过题本,看了之后也是一阵头疼。 在这一份题本里面,余懋衡引用了不少李贽的话。 比如,他说朝廷很多的官员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仁义道德不过是掩盖他们卑鄙龌龊的假面具,“本为富贵,而外矫词以为不愿,实欲托此以为荣身之梯,又兼采道德仁义之事以自盖。” 余懋衡在题本里还说这些人读书而求高第,居官而求尊显”,全是为自己打算;“无一厘为人谋者”,如此口是心非,言行不一的伪君子,反倒不如“市井小夫”与“力田作者”实实在在。 并且说这些人私心如此之重,讲学就怎么可能是为了弘扬学术?自然是为了结党营私。 在这件事情上,余懋衡首推的就是东林党,说他们在江南讲学这么久,鼓吹的都是自己的学说,结交都是自己的党羽,在朝廷为官,相互勾结以为朋党。 从这一次的案件就看得出来,东林党看不上熊廷弼,自然就要弹劾熊廷弼。他们内外勾结,栽赃罪名,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在题本里面,余懋衡对东林党他们可谓是破口大骂。 对于这些人的行为,余懋衡也给总结了起来,将他们比作漫天飞蝗,说他们成群结队飞天而过,遍地不留,只留下一片狼藉。 这份题本说的实在是太狠了,骂的也实在是太严重了。 整个内阁的心神都提了起来,可以说这份题本让无数人都知道这团火终于被引爆了。 一旦这份题本被送上去,那局势必然谁都无法预料了。 在这份题本里面,余懋衡还提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各地私设书院,传授的学说不一,传授的人也不一样,必然有人宣扬异端学说、妄议朝政、诽谤君王。 这份题本里前面抨击了东林党和东林书院,后面就这么说书院的事,余懋衡说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所以余懋衡建议罢黜全国的书院,严厉禁止各级官员讲学;即便是读书人讲学,也绝对不允许超过十个人聚集;只要组织十个人以上规模的人讲学,直接拿下。 如果有人想这么讲学,或者有人想创办书院,那必须得到各级衙门的准许。 一句话,你想开办书院或者讲学,你必须得到朝廷的允许,你想要私下里讲是绝对不允许的。 余懋衡还说所有书院要讲的学问,必须由朝廷统一编撰,由朝廷做注释。但凡是宣扬自己注释的,一律被视为异端学说。 想要讲学的,必须通过朝廷的允许、颁发资格,否则一律不允许讲学,谁都不行。以防讲学之人宣扬异端学说、结党营私、诽谤君王。 这份题本可以说是一下子震撼了所有人,谁都没想到余懋衡居然搞出这么一个题本。 看到这份题本之后,所有人的反应只有一个,那就是余懋衡这个人疯了吧? 虽然大家都这么干,但是你也不能说出来啊,这是断了所有人的活路,难道你是不想活了吗? 余懋衡这么干,瞬间就让官场噤声。 刘一璟放下手里边的题本,沉着脸,冷峻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 内阁里面这么多人,这份题本是没有办法保密的,所以一定要尽快送上去。 否则自己这边没送上去,陛下从别的地方得到了消息,自己这帮人的罪名就大了。 在下面脸色最难看的要数韩爌,虽然他这一次踩着东林党一脚,可是不代表着他厌恶东林党、甚至是厌恶东林书院。 余懋衡的是一份题本,直接将东林书院都给踩死了。 不过韩爌也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阻止这份题本被送上去。 在这份题文里面,韩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余懋衡大骂东林党、抨击东林书院,甚至是全天下所有的书院,还建议朝廷将书院纳入管辖范围之内。 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指明了一个方向,那就是余懋衡改换门庭了。 这个门庭自然不是官场上的门庭,而是学术上的门庭。 余懋衡的提问中大量的引用了李贽的学说,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这让韩爌更显得忧虑了。 听说锦衣卫那边抓了不少人,都是因为他们去陈可道的讲学上闹事。 现在余懋衡又搞了这么一出,这里有事情了,而且还是大事情! 有人在给自己这些人挖坟掘墓了,想要把自己这些人的根给断了! 抬头看了一眼刘一璟,韩爌不知道他看没看得出来。 <script>app2(); 第一三零章 皇帝要出手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不知道刘一璟有没有看出来,但是韩爌却发现了,刘一璟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参与的意思,也就是说这老狐狸想要置身事外。 这就让韩爌有些心凉了。 原因也非常的简单,刘一璟与东林党的牵扯并不深,事情闹腾到最后也未见得能牵连到他身上。 尤其是在东林书院的问题上,与刘一璟就更没有关系了,他愿意趟这趟浑水才怪了。 这件事情现在这个节点上爆发,这有利于刘一璟踩死东林党。现在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他仁慈了,希望他去帮忙是肯定不可能了。 但是韩爌现在有些迟疑,如果自己继续不管,即便是不落井下石,东林党怕也是很惨了。 关键的问题是自己和刘一璟合作,可不是为了把东林党彻底的踩死,而是为了将一些人赶出去,然后自己接收一下他们的财产,甚至要依靠这些资本和刘一璟掰腕子。 如果东林党真的彻底倒台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刘一璟不管韩爌在想什么,他已经让人将题本送入司礼监了。 事实上刘一璟在想的事情,与韩爌差不多。 他想的是自己怎么落井下石,不过也有些犹豫。 因为这件事情的发起者是余懋衡,同时余懋衡还使用了很多李贽的学说,这就代表着余懋衡的背后可能还有着别的人。 如果自己和余懋衡在无形中配合一把,那么很有可能事后会被余懋衡踩下去。 因为自己和余懋衡不光是官场上的不合,同时还有学术上的不合。 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可能会爆发新的冲突。 到时候自己就不好打了,毕竟在这个时候自己需要帮他们,而且这样做得罪人太多。 一旦捣毁了天下书院,那么必然会引起创建书院这些人的不满,同时也会引起书院背后之人的不满。 要知道站在书院背后的可都是当地的有权有势的人,还有一些在书院读书的人,还有那些即将进入书院读书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去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得不偿失。 所以刘一璟最后选择了袖手旁观,先看看再说,等一等,如果后面有合适的机会,再出手也不迟。 这就是等等党的胜利。 刘一璟准备先看看宫里的反应。 皇宫大内,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看着手中的题本,看了一眼站在另外一侧战战兢兢的陈洪,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自己选择的这个太监还真是不行,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了。 宫里边比较靠谱的太监本来就不多,魏忠贤算是一个,有手段,为人也狠,但是野心太大了,自己不可能把他放进来。 魏忠贤为自己咬人就挺好的,宫里面还是应该放着靠谱的人。 魏朝被自己送去了辽东,即便是他回来了,自己也不敢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王安,可是王安是东林党的人,一来是事情还没有了结,自己也不好用王安做什么,二来就是自己需要留一个人,如果事情有了反转,也有一个人可以用。 自己身边缺一个精明的太监,陈洪不是,这个人无论是本事还是眼光都不行。不过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只能是先用着他。 继续翻看手中的题本,朱由校的神情有些复杂。 对于余懋衡这个人,朱由校是期待的,但是说起来他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这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另外有一个很关键的原因,那就是余懋衡的这份题本上的不是时候。 自己原本是想看着刘一璟和东林党咬的,但是现在是不行了。 这份题本一出来,事情就没有办法再拖下去了,真的需要尽快的处理了。再加上东林党反击的案子,如果自己再不出面,事情真的就要乱起来了。 看了一眼身侧的陈洪,朱由校开口问道:“方从哲是不是要到了?锦衣卫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皇爷,新的消息暂时还没有送来,但是根据两天之前的奏报,也就是这两天的功夫了。”陈洪连忙开口说道:“等一下伺候完了皇爷,奴婢就去问一问。” “别等一下了,现在就派人去问。”朱由校直接吩咐道 “是,皇爷,奴婢这就安排人去。”陈洪连忙说道 陈洪安排去问话的人很快就走了,朱由校则是站起了身子,在大殿里边儿来回踱步。 事情到了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候了,如果方从哲能够尽快赶得及进入京城,那么自己就可以去动手了。 时间就定在下一次大朝会,自己穿越过来之后还没有上朝呢,这是第一次。 现在很多东西已经被引爆了,自己也需要出面了,如果再躲在后面就不合适了。 “皇爷,孙承宗求见。”陈洪再一次找到朱由校的身边,轻声的开口说道,随后躬身退到了一边,安安静静的站着。 事实上陈洪已经意识到不好了。 余懋衡的这份题本实在是太大了。想到之前自己还和余懋衡拉关系,陈洪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没想到这个余懋衡,胆子居然这么大。 那一份朱童蒙的题本是自己送去的,大概也能够猜到自家皇爷心里面的一些的意思。可是他也没想到这个余懋衡居然这么狠,丝毫不留余地。 朱由校没想到孙承宗居然来了,前一段时间东林党的人去找过他,这件事情朱由校是知道的。 而且还是高攀龙亲自去的,原本以为孙承宗很快就会入宫,结果却没有。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却来了,看来也是为了自己手上余懋衡的这一本题本。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余懋衡的这一份题本实在是影响太大了。 事实上,余懋衡如此孤注一掷,也是让朱由校没想到的。 在这一份题本里,余懋衡不但得罪了东林党,还直接朝着天下的书院开炮,甚至把理学也捎上了。 整个就一个狂生。 不说其他的,余懋衡这份题本看着居然有几分李贽的风采。 不过朱由校也知道,余懋衡就是在做给自己看的。 这是一个人才。 他不但领悟了自己的意思,而且还知道自己看重李贽的学说。 不仅如此,余懋衡还和徐光启拉上了关系,步步为营。 <script>app2(); 上架感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是周周第一次写上架感言,将近三个月的新书期,其实对周周来说有点煎熬。 眼看明天就上架了,害怕你们会离开,害怕成绩达不到预期,害怕自己辜负了编辑的期望,周周这两天可以说食不下咽寝食难安。 其实更多的是期待明天。 昏君将在今晚12点上架,都是3000+一章,以后也是三千字的大章哦(免得你们说我短小无力)! 周周来说下加更规则: 一、 保底更新5章,以2000均订为底,每增加500均订加一更。 二、 打赏掌门加一更,盟主加两更。 三、 每500月票加一更。 四、 月票榜前十加一更。 说话算数,愿接受诸君监督??(??????????????????)??。 ??───O(≧??≦)O────?? 如果能首精,嗯……书友群里正在争论是要看周周大明吃土还是lolita吃土(就别管周周是不是女孩子了,女装也是极好的)( ̄▽ ̄) 废话不多说,希望喜欢昏君这本书的你们,能继续支持周周。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加个书单什么的也是极好的! 诸位,推荐票和月票砸过来吧!??(??????ω??????)?? (小声逼逼:当然,希望有土豪打赏,最好能包了周周。??????) <script>app2(); 第一三一章 大朝会(求首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余懋衡的想法,朱由校也能猜到一些。 说白了就是“必须要让我这么做,我也躲不开,那就不要首鼠两端,直接把事情一步做到位。” 不多不说这份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恰恰也正是因为这个,朱由校对余懋衡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转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孙承宗的到来。 他想看看孙承宗怎么说。 时间不长,孙承宗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朱由校之后赶忙行礼。 朱由校则是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孙承宗免礼,然后对站在一侧的陈洪吩咐道:“赐座。” 很快就有人将椅子给搬了过来,孙承宗也坐了下来,君臣二人这才准备开始谈话。 朱由校先开口问道:“爱卿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d语气温和、神态真诚,而且还带着一丝丝的关切。 听着朱由校的话,孙承宗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看了一眼自己家的陛下,孙承宗开口说道:“臣在外界听说,都察院左都御史余懋衡上了一份题本,是关于天下书院的。” 事实上孙承宗对这些事情不太感兴趣,他一直想要远离其中。 上一次东林党找到他,他已经替东林党出了一次面了,只不过事情没有办好。当然不是他自己没把事情办好,而是东林党那边搞砸了。 无论是东林党被魏忠贤耍了,还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个蠢货,这些都没有关系。事情搞砸了,就是搞砸了。 上次他已经来了一次了,陛下也给了面子,不可能再来一次。所以当高攀龙再一次找上他的时候,他拒绝了。 只不过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不但牵扯到了东林党,同时还牵扯到了东林书院,甚至牵扯到了全天下的书院,这就是大事情。 一旦陛下听信了谗言,捣毁了天下的书院,那损失的是陛下的名声,同时损失的也是大明的文教。 如此做法,岂不是让天下的读书人寒心? 这做法也让天下的读书人对朝廷失望,另外也不利于学问的传播。 至于有人妄议朝政、诽谤君王,那只是少数,不能够因噎废食。毕竟议政,也是出于报国之心。这事当鼓励,怎么能打压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和心思,孙承宗入宫了。 朱由校听到孙承宗说自个儿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心里边也大概明白他是来做什么的了。 孙承宗之所以来得这么着急,无非就是想尽快见到自己,试图争取在余懋衡那份题本没有发挥作用之前打动自己。 “爱卿,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朱由校面无表情的问道。 孙承宗一直在观察自家陛下的表情,无奈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听见陛下问自己,他连忙说道:“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历朝历代都是兴文教,岂能够打压?学子官员议政为的也是朝廷,在没有科举之前,议论一下时事也是好的。” “只要他们不闹事,不参与政事,也就可以了。天下书院兴盛,是朝廷教化之功。虽然也有人宣讲异端邪说、诽谤君王,但那不过是少数,朝廷岂能够因噎废食?” 朱由校见孙承宗一脸急切之色,心里面突然一动,问道:“不知爱卿对李贽的学说怎么看?” 听到朱由校的问题,孙承宗的心里亦是一动。 事实上自家陛下在听李贽的学说,这一点孙承宗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没有劝谏过。 一来是怕触怒了陛下,二来是孙承宗对李贽的学说并没有那么抵制。 当然了,孙承宗对这学说也谈不上支持,他更想要的是做实事,而不是在这种学术方面的事情上争论来争论去。 孙承宗只是没想到陛下在这个时候问了他这样的问题。 沉吟了片刻,孙承宗沉声说道:“臣以为有些地方的确不合时宜,但是有些地方还是可取的。” 朱由校没想到孙承宗给出了这种万金油答案。 他大概也看明白了一些,事实上孙承宗应该不是东林党,但与东林党走得有些近。 毕竟东林党的宣传工作做得好,因为在后来的斗争当中,东林党和阉党已经到了非此即彼的程度。 孙承宗自然不愿意巴结魏忠贤,或者很多不愿意巴结魏忠贤的人,也全被打成了东林党。 事实上,孙承宗身上的党派属性并不浓厚,只不过有些事情是身在朝廷身不由己,孙承宗想要独善其身也不可能。 现在听到孙承宗说的这些话,朱由校大概也能有了解,也自然容得下这些不结党的人,甚至还准备用他们。 于是朱由校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再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孙承宗不反对心学就可以了,至于提出来的问题,朱由校也不准备给他一个答案。 虽然在自己的心里边有想法,但是这件事情只是刚刚开始。 与孙承宗想要尽快解决的想法不同,朱由校准备拖一拖,至少也让它发育几天。 套用一句后世的话来说,朱由校准备让子弹飞一会儿。 这件事情是要拿出来做文章的,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就解决掉? 即便自己给了孙承宗一个简单的答案,传出去的话这里面代表的事情也太多。所以朱由校不准备给他答案。 看了一眼孙承宗,朱由校缓声说道:“最近朝事繁杂,各种事情纷至沓来。朕前些日子身子不舒服,的确是耽误了很多事情。” “现在事情越演越厉害,朕也是难辞其咎。现在身子好了不少,朕正准备在下一次大朝会的时候,把这些事情拿出来商议一下,也听听群臣的意思。兼听则明,朕还是知道的。” 听了朱由校的话,孙承宗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些凝固。 他当然听明白了自己家陛下的意思。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既然如此,那臣告退。”说完这句话,得到陛下的首肯之后,孙承宗退了出去。 目送孙承宗离去后,朱由校转头看向陈洪,问道:“锦衣卫那边的消息还没回来吗?” “皇爷,消息已经传回来了。今天晚上的时候,方从哲就能入京。” 听到这个消息,朱由校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就放出消息,后天的大朝会照常举行。朕会亲去的,让臣子们不要迟到了。” “是,皇爷。”陈洪连忙躬身答道。 他知道,终于来了。 对于大明朝的官吏来说,朝会是一个永远躲不过去的话题。 无论是皇爷上朝还是不上朝,文官们都是颇为担心的。 先前皇爷一直不上朝,文官们没少因为这件事情上题本弹劾。 虽然没有大规模的上题本弹劾,但是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撩拨一下,只是皇爷一直没有反应。 久而久之大家的心思也就淡了。有人想用这件事情来骗廷杖刷名声,但是陛下没反应,他们也就没反应了。 这一次皇爷突然要上朝了,事情自然不一般。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朝廷上下谁都看得出来这一次的问题。 事情闹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一次大朝会必然会成为所有矛盾的爆发点。 于是各家也都在努力着做着准备,准备在这一次大朝会上,将对方一次性干倒。 对于大臣们的想法,朱由校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不置可否。 时间如水,岁月如梭,一转眼两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天早上朱由校起了一个大早,吃饭运动,然后在陈洪的伺候下穿上了龙袍。 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穿的这么正式。 全部都收拾妥当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朱由校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这些日子一直没有上朝,但是不代表他不期待这一天。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上朝是他权力的体现,何况两世为人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自然还想尝试一下。 内侍随侍在左右,朱由校迈步出了乾清宫。 因为这一次是大朝会,所以朱由校没有选择在皇极门和乾清门上朝,而是放在了平日里举行大典的皇极殿。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轻易启用的地方。 这一次将大朝会放在皇极殿,可见朱由校对这一次大朝会的重视。 另外这也是告诉群臣们,这一次的大朝会不一般,所以你们最好做好准备。 朱由校迈步走进大殿,然后走到座位上坐下,这个过程叫做升坐。 在朱由校坐下之后,百官开始参拜。 待百官三呼万岁之后,朱由校轻轻的抬起手,开口说道:“免礼,平身!” 朱由校坐在气派轩昂的金龙椅上,轻轻摸着把手上那颗巨大的龙头。此时他看着下面跪着的大臣,内心激动无比,而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波动。 原来这就是当皇帝的感觉啊!这一刻他的感觉更加深刻。 与此同时,站在另外一侧的王安大声的喊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朕这几天身子有些不舒服,可能有些疏懒了,现在有什么事情都奏上来吧!”朱由校笑了笑,大声说道。 虽然朱由校说得轻松,可是一时之间也没有人开口。 所有的官员都低着头,有的胆小的官员,甚至都开始发抖了。 这一次的朝会实在是太大了。 然而,一个人却忽然走了出来,撩衣服跪倒之后道:“回禀陛下,臣有本奏。” <script>app2(); 第一三二章 刘一璟出手(求月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看着这个人,发现这个人居然是都察院的一个御史。 虽然这人看着有些眼熟,但是朱由校并不认识。 要知道都察院的御史虽然权责比较重,但是品级却不高。按照御史的品级,他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朝会的。 但是御史有一个特殊的地方,也算是优待。那就是每当御史要弹劾人的时候,他可以向上报备,在得到了允许之后,他就有了参加朝会的机会。 这不是写题本的弹劾,而是要当着陛下的面在大殿上弹劾,比上题本要激烈的多。 朱由校倒是也没意外,事情从都察院开始也正常,现在大明的常规斗争手段就是弹劾。 轻轻的点了点头,朱由校开口说道:“好,有什么事情说吧!” 这个时候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在朱由校身边轻声说道:“皇爷,这个人是都察院的御史,名叫张应道,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璟的学生。” 朱由校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里面有了底。 转头看了一眼王安,朱由校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得不说,这个王安还是很得力的,办事能力和眼力劲都比陈洪强多了。 只可惜王安是东林党的人,自己暂时不能和他走得太近。 “臣想要弹劾工部侍郎赵南星。”张应道开口说道,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张应道,又转头看了一眼工部侍郎赵南星。 其实事情的进展还是让朱由校有些诧异的,他没想到双方上来就是真刀真枪的干上了。 看了一眼下方老神在在的刘一璟,没想到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惊天动地。 事实上刘一璟也是没有办法,陛下前两日让人送来的那一份圣旨,意思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就是让自己死咬东林党。 偏生自己还没得选择,既然没有选择,那就不能瞻前顾后。 虽然没得选,但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只不过这个选择不是自己做的罢了。 既然已经选了,那就索性把事情做到底,推诿迟疑只会让陛下也不满。 所以刘一璟这一次直接让自己的学生张应道出面弹劾赵南星,也是做给所有人看的。 一层意思是告诫朝中的那些骑墙派,让他们知道再做骑墙派,只会死得更惨。 刘一璟想告诉他们:我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都已经站到台前摆明车马了,如果你们不跟我,那么你们就是敌人。 没有什么中立派和联邦派,这就是刘一璟的意思。 除此之外,还有第二层意思,那就是做给朱由校这个皇帝看的。 我不准备隐藏了,你让我干,我就拼命的干。 事实上刘一璟这样的做法的确让朱由校很高兴。 臣子为自己去干事情,而且还是毫无保留的,做皇帝的当然喜欢。 虽然这个臣子是被逼的,但是他只要敢往前走,至于怎么走上去的,这并不重要。 “弹劾工部侍郎郎赵南星?”朱由校面露迟疑,缓缓的说道:“一直以来,赵爱卿为人谨慎,对国不辞辛劳,可以说是官员典范。你,为何要弹劾他?” 朱由校护着赵南星,这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只不过有个人听闻这一切,却心中一动。这个人就是刘一璟。 陛下这是一点责任都不想承担。 刘一璟才不相信陛下会护着赵南星。现在陛下这样的做法无非就是彰显自个儿仁德宽厚,同时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对朝中的大臣是信任的。 也就是说,这个坏人彻底让自己做了, 想到这里,刘一璟看了一眼张应道,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张应道向前一步,朗声说道:“陛下,朝中臣子多有蒙蔽圣聪者,这些人往往就是表面上仁德厚重,私下里面却是结党营私、贪腐无度,看似国之栋梁,实乃国之奸臣!” 这话出来之后,整个大殿上都是落针可闻。 谁也没想到,这个张应道上来就整这么狠。 这直接就把赵南星给打成奸臣了! 而且这也太狠了,说赵南星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贪腐无度,而且还蒙蔽皇帝。 站在一侧的工部侍郎赵南星,此刻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对方会把目标对准自己。 事实上自己虽然有实权,但是在整个东林党之中,自己的地位并没有那么高,平时也不是很高调。 相比较起来,更高调的人有高攀龙,官位更高的有孙慎行,想来要被打压怎么也轮不到自己的头上啊! 但是现实恰恰就是这么没办法,这个张应道就是搞到他老赵的头上来了! 没有去看弹劾自己的张应道,赵南星直接看向了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璟。显然这件事情和刘一璟脱不了关系。 事实上,自从张应道站出来之后,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璟干的。 只不过刘一璟将矛头对准自己这件事情,工部侍郎赵南星更有感触,说白了就是想要自己的位置。 这老狐狸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想到这里,赵南星心中冷笑连连。 “那你就说说看吧。”朱由校向后坐了坐,面无表情的说着,似乎已经对张应道不满了。 对于陛下的这个样子,张应道视而不见,继续开口说道:“工部侍郎赵南星、邹元标和死去的顾宪成三人一起创办了东林书院,被称为海内三君子。只不过在臣看来,这些人当时官场不得意,成立东林书院,不过是散发心中怨望。” “所谓的教学员、共议时政,不过是他们用来抒发心中不满、对朝廷的怨恨的途径,借此团结那些同样对朝廷心怀不满的人,结为党派、以党赢私。他们相互勾连,互相举荐,蒙蔽陛下,真乃朝廷之上彻头彻尾之奸臣!” 这话说得就更重了,连朱由校都没想到。 对朝廷心怀不满,对皇帝心怀怨望。这都不是结党营私的事了,这摆明了就是要造反的节奏。 张应道这话说得可真是太重了,没想到一出手就下了死手。 朱由校也不知道这是刘一璟的意思,还是张应道自己要这么干的。 听闻这一番能要命的话,赵南星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以头触地说道:“陛下,臣有话说!” 朱由校看了一眼赵南星,却并没有让他说话的意思,只是轻声地开口道:“赵爱卿,你要等人把话说完。先站起来吧,等他把话说完,你再说。”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张应道,想看看他还会再说什么。 张应道却没有去看赵南星,只是躬身道:“谢陛下。这些人结成党羽之后,不但把持朝政,而且勾结边将,其中辽东总兵李如祯就与他们勾结在了一起。除了这一次构陷熊廷弼之外,这些人还贪污辽东的军饷。” “尤其是工部侍郎赵南星,他贪污了大量的钱财。工部拨付给辽东的军械,大部分都是不合格的,其中还有很多残次品。无论是火炮还是火铳,基本上都是用不了几次就会炸,边军的将士甚至都不敢使用火器,而是选择使用长矛、大刀。” “可即便是如此,长矛大刀也供应不起。在工部的军器监,无数的工匠被压榨,材料被拿走。但是辽东那边却从来没有上奏过,因为赵南星已经和辽东的边将勾结在了一起,大部分钱财已经被他们给贪了。” 朱由校看着张应道,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其实怪不到赵南星的头上。 这已经不是赵南星或者一个工部的问题了,因为整个大明上上下下都这样,甚至被视为摆在明面上的规矩。 不尊重这些规矩的人才会被处理,又单单起止一个辽东? 不过朱由校也看出来了,无论是眼前的这个张应道,还是他身后的刘一璟,只不过是在给自己一个理由罢了。说白了就是在给自己递刀子。 工部这些事情有没有? 答案很简单,有。只要自己派人去查,那是肯定能够查得出东西来的,到时候就可以用这个借口收拾掉赵南星。 只是看自己想把案子做大做小。 如果想要大事化小,那就只拿掉赵南星一个人。罪名的话早想好了,贪污受贿亦可以,御下不严亦可以。 至于罪名的大小,最后都是在自己一心决断,自己可以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甚至也可以和东林党结党营私的案子搞到一起去,也可以牵连到其他人。 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朱由校不禁有些感慨,这些老家伙的经验还真的是丰富。 做事从各个角度都让自己挑不出毛病来,简直就像在喂饭一样,直接送到自己的嘴边上来了,怎么吃就看自己怎么舒服。 这些老家伙还真的是贴心的要命。 “还有吗?”朱由校看着张应道,开口问道。 刘一璟那边上来就准备干掉东林党的赵南星,可以说是一个很大的手笔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削弱,东林党那边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人手了。如果赵南星再倒了,东林党怕是就真的没人了。 不过朱由校还是准备继续,因为现在还不是停下来的时候。 “启禀陛下,臣说完了。”张应道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退回了臣子的队伍之中,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刚刚的事情都不是自己做的一样。 朱由校转头看了一眼赵南星,开口说道:“赵爱卿,现在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赵南星迈步走出了队伍,朗声开口说道:“臣请自辩。” 当着被弹劾的人面前进行弹劾,自然是要允许被弹劾之人自辩,这也是规矩了。 <script>app2(); 第一三三章 魏忠贤出手(求订阅!)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朝廷对于弹劾的处理,其实都是一直有规章和制度的,并不是说你弹劾了就确定是事实。 因为言官是允许风闻奏事的,那么自然就要允许别人辩驳。 通常的流程是有人上书弹劾,被弹劾的人就要在家,同时会上书自辩,等待陛下的处理。 如果没有问题了,那么这件事情自然就过去了;如果陛下想要处理你,那么就会派人来查这件案子。 这是针对中枢官员的。 如果是地方上的官员被弹劾了之后,朝廷就会派人去地方查。 一旦查实,那么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如果没有查实,那么就没有其他的事实了。 对于这个流程朱由校自然也是知道的,现在就是看赵南星怎么办了。 如果赵南星今天能够在大殿上说明白,能够得到朱由校的认可,那么自然而然的他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如果不行,那赵南星需要回去等调查了。后续可能还会有人弹劾他,那他就需要上题本解释。 此时赵南星已经站了出来,没有去看其他人。 他心里面很清楚,这其实就是党争。 有人看上了自己的位置,而在背后鼓捣这件事情的就是刘一璟。 弹劾自己的几件事情,其实都不太好解释。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赵南星开口说道:“陛下,臣等创办东林书院,为的是传扬圣人之学。至于说相互勾连、结党营私,那时我们并没有在朝堂为官,哪来的结党营私?至于说针砭时政是在诽谤朝廷、污蔑君王,更是无从谈起。” “我等一片拳拳爱国之心,对陛下的忠心,那都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何曾有过那等低劣的想法?圣人的教导,我们时刻不敢忘记,传扬的也都是圣人之学,哪里来的异端邪说?” 朱由校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赵南星。 倒不是说赵南星的反驳不给力,而是这种问题就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无论什么都是光靠一张嘴说,事情的关键不是看你们怎么说,也不是看你们怎么做,而是看皇帝相信谁。 如果皇帝相信你们没有结党营私,相信你们没有做这些事情,那么一切都好办。 这些说法都是表面上的事情的功夫,其实都已经做在了后面。 东林党其实已经很无奈了,他们已经丧失了陛下对他们的信任。 赵南星心里边也清楚,自己现在说的这些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因为陛下已经不相信自己的这些人了。 这一点刘一璟那边也很清楚,所以他们攻击起来肆无忌惮。事情已经做在背后了,等到拿到台面上来说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是有十足的把握了, 当然了,如果光靠嘴说怕是也不行,所以他们在后面弄出了那样一条罪名,工部贪污银子。 赵南星觉得很无辜,这是自己的问题吗?这也不是自己到了工部之后才有的! 朝廷上下都知道这一点,即便是要负责任,也是工部尚书负责任,而不是他赵南星啊! 可是人家就是把这两件事情给联系到一起了,明明没有什么太大关系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之后的关系就大了,而且还牵扯到了辽东的案子。 谁不知道现在这个案子有多敏感?一旦牵扯进去,想要再抽身就难了! 赵南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缓缓的开口道:“至于工部贪污银子的案子,这件事情臣并不是很清楚。臣到工部并不久,所以对这些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不过臣觉得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那么必然需要严惩。臣请陛下严查此事,无论牵扯到谁都绝不姑息。” 这是赵南星的表态了,也是他应该有的态度。 他没有强制去辩解,其实也是为了顾及陛下的态度。 有些时候你越是强制解释,人家越是不相信。 事情并不是在案件本身上,而是背后出了问题。如果背后的问题不解决,单单是在案子上纠缠,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反而会吃大亏。 朱由校看了一眼赵南星,轻轻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朕对爱卿还是信任的,工部的事情就应该交给工部来管。既然爱卿认为这件事情该查,而且是要严查,那么朕就把这件事情交给爱卿来做,从工部上下查查看。希望爱卿能够查出一个结果来。” 朱由校的这句话一出来,大殿里面顿时一静。 虽然这看起来是朱由校对赵南星的信任,前面的事情不但没有追究,还把追查的事情交给了赵南星。 可是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全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他们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恰恰说明陛下怀疑赵南星了! 如果陛下对你是真的信任,反而会让你回家等着,然后让别人去查,用来证明你的清白。 现在陛下让你自己去查,那就是需要你自己证明你自己的清白,这个难度就大很多了。 如果你查出来的东西不能让陛下满意,那么你这条官路也差不多到头了。何况旁边还有人盯着你,给你找茬,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赵南星嘴里边发苦,心里边也明白,陛下还是对自己这些人不信任,自己需要付出更多才行。 让自己回工部查,怎么查? 不查出一点东西来肯定不行。可是自己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如果真的深挖下去,那甚至会把整个工部都装进去。 虽然自己没有牵扯其中,但是如果自己去查,那么反而把自己牵扯了进去。 如果让别人去查,那么只要证明自己清白就好。 心里面百感交集,但是赵南星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臣遵旨。” 赵南星退下去之后,这件事情暂时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开始,并不是结束。 同时不少人也静静的等待着,甚至把头低得更低了,都在等待着下一波攻击。 刘一璟那边没完,赵南星这边也不会善罢甘休。 “陛下,臣有本奏。”赵南星站回去之后,又一个人站了出来。 众人转头向这一次站出来的人看过去。 这次依旧是一个御史。 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这一次所有人都提起了心,鬼知道这些御史又搞出什么事情来? 朱由校也看着这个人,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认识,就略微有些尴尬了。 不过站在身侧的王安比较知趣,直接靠近朱由校说道:“皇爷,这个人叫崔呈秀,是都察院的御史。”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就是崔呈秀。 朱由校不由得仔细打量着他。 要知道这个人实在是太出名了,基本上没有什么下限。 在历史上,崔呈秀擢升御史以后,巡按淮、扬。期间崔呈秀因赃私被都御史高攀龙举报,遭朝廷革职等候处置。 于是他投奔阉党头子魏忠贤,叩头涕泣,乞为养子。 当时,魏忠贤受到朝廷大臣们的交相攻击,正想寻求外援,因此收留了崔呈秀,为他鸣冤叫屈恢复了官职。因此崔呈秀对东林党恨之入骨,是魏忠贤手下反对东林党的急先锋。 他将东林党人和非东林党人名单分别汇集成《同志诸录》和《天鉴录》,进献给魏忠贤供其提拔同类、打击异己。 可以说这个人就是魏忠贤手下的一个谋士,做起事情来自然也是没有什么下限。 崔呈秀能够认魏忠贤为干爹,可见其人品在这个时代的普世价值观下有多么的不堪。 不过朱由校倒是不怎么在乎,崔呈秀这人就是一个酷吏的最好人选。所以朱由校对他还挺期待的。 看了一眼崔呈秀,朱由校开口说道:“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启禀陛下,东林党结党营私一案,已是铁证如山。东厂已经查出了很多人,这些人的确诬陷了熊廷弼,同时勾结了李如祯。他们上下其手,贪污辽东军饷,败坏纲纪。在朝中他们维护李如祯,维护了姚宗文等人,实乃最大恶极!” “臣请将此案定为钦定大案,从上到下彻查,凡是有关牵连人员,一律严惩。此案牵涉重大,臣以为应挑选得力干将彻底将此案调查!” 朱由校看了一眼崔呈秀,有些没看懂。 虽然原本历史上应该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崔呈秀现在应该还没有投靠魏忠贤,怎么今天看着这么像和魏忠贤穿了一条裤子? 难道这就是历史的修正性? 要知道之前自己也不是没把案子给都察院和大理寺,可是他们干的都是什么事情? 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把杨涟和邹元标都抓起来了,现在还交给他们办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剩下的还能交给谁?也就是锦衣卫和东厂了。 崔呈秀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让魏忠贤来主持这次大案的调查。 虽然现在朱由校已经把人放在东厂了,但只是让魏忠贤在审问着,并没有把它变成为一个大案的意思。 崔呈秀这个家伙就是在把事情搞大,而且还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搞大。 只不过在场的都是老油条,他们已经明白这个人的意思了,这人是和东厂的魏忠贤勾结在一起了。 魏忠贤现在掌握了东厂,又深得陛下的信任,向朝中伸手是所有人都预料到的事情。 朝中自然也会有人和魏忠贤勾结,因为没有下限的人实在太多。 只是谁都没想到崔呈秀会居然这么没有下限! 你投靠魏忠贤也就算了,居然如此大张旗鼓的说这样的话?! <script>app2(); 第一三四章 东林党的反击(求打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突然来了兴趣,他没想到魏忠贤也会在这个时候掺和一把。 他看着崔呈秀说道:“那不知爱卿以为何人合适?” 听了朱由校的话,崔呈秀直接开口说道:“陛下,都察院乃是这一次结党之人的大本营,朝中与其勾结的官员也有很多。” 说着,崔呈秀还看了一眼赵南星,意思不言而喻。 赵南星愤怒的瞪了回去,心里面暗自记住了这个人。 崔呈秀却无所谓,依旧开口说道:“所以臣以为,这一次的案子当由东厂和锦衣卫来调查。他们都是陛下信重之人,如此做法自然是最合适的。 可以搭配一些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察院也可以派出人予以监督。” 这个崔呈秀居然如此没有下限。说出来的话真的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当然了,这是在文官的看来。因为在文官的普遍价值里,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那都是陛下的鹰犬,是陛下用来欺压天下的工具,而不是治理天下的工具。 东厂和锦衣卫是陛下一己私欲的体现。陛下应该有公心,撤掉东厂和锦衣卫,用一心为公的文官来治理天下。 所以文官对锦衣卫和东厂都颇为不屑。我们都是靠着读圣贤书,一心为天下来升官的。 东厂和锦衣卫是什么?他们靠的是巴结皇帝来升官。 所以文官看不起他们,东厂和锦衣卫就是陛下的家奴而已。 而今崔呈秀跪舔家奴,他这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文官们在心里差不多把崔呈秀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朱由校心里有了明悟,这个崔呈秀的确是与魏忠贤勾结在一起了,只不过两个人是怎么勾结在一起的,自己不知道。 崔呈秀从始至终都在为魏忠贤说话,虽然提到了锦衣卫,可是傻子都知道锦衣卫不可能参与到这个案子来。 现在人犯全都在东厂,从始至终也都是魏忠贤在做这件事情。所以这件事情就很明白了,那就是需要东厂来查这件案子,也就是魏忠贤来做主。 朱由校沉默了片刻。 朝堂上也没有人说话。 朱由校轻声的开口说道:“不知道诸位爱卿有何意见?” 这句话一出,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陛下这是要动手了。 如果陛下不同意,不想这么干,他直接否定就可以了,不会如此开口问。 朝堂上,在这瞬间大家都在各自思考着,大部分人都在思考着自己的利益。 现在朝堂上大家的各自利益诉求都不一样,怎么样不损害自己还能同时得到更多的好处成为了每个人思考的问题。 现在矛头指上的是东林党,无论是最先开口的刘一璟的人,还是现在开口的魏忠贤的人,全都是要置东林党于死地。 尤其是崔呈秀,是直接要把这次的案子做成大案的,可见其心狠手辣! 于是朱由校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朝堂上陷入了安静。 不过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个人站了出来,正是刚刚弹劾赵南星的御史张应道。 看到张应道之后,无数人的心里边都是一沉,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尤其是东林党的几个人,他们觉得事情好像要变得糟糕了。 除了东林党的人以外,其他人看向张应道的目光也有些诡异。 即便是站在最上面的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璟,脸上的目光也变得诡异了起来,甚至有一种不太高兴的感觉。 看那个样子似乎要撕了张应道一样。 朱由校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了一眼刘一璟,又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韩爌,嘴角不经意间挑出了一抹笑容。 让你们算计,这次好,全都算计到坑里面去了。 对于这些人的目光,张应道似乎没有看到一样,向前走了一步直接开口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事可以。如果都察院没有人愿意去,臣愿意请命。” 这一次没有人再看张应道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刘一璟的身上。 这个人可是你的学生,刚刚还替你攻击了赵应星,难道这也是你安排的? 这是不是代表着内阁首辅大学士与东厂的魏忠贤联合在一起了? 这一下有很多人就不高兴了。 即便你刘一璟要对东林党落井下石,但是你也不能联合东厂的魏忠贤。 你与东林党的事情是内部矛盾,一旦你联合了东厂的魏忠贤,那就变成了敌我矛盾。 内部矛盾我们可以允许你们自己去解决,但是敌我矛盾,我们是势必要插一手。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所以看向张应道和刘一璟的目光就有些怪异了。 甚至与刘一璟合作的几位内阁大学士也是一样的表情。 东林党出身的韩爌脸色更是变得非常难看。他可是答应了与刘一璟合作的,但是刘一璟可没和他说过这样的事情! 如果刘一璟把这件事情和自己说了,那么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他的。 现在看来自己好像被刘一璟摆了一道,同时韩爌的心里边也不明白,刘一璟怎么敢这样做? 刘一璟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禁看向了张应道,但是刘一璟却发现自己的这个学生并没有看自己。 此时此刻,刘一璟已经意识到事情有些变得糟糕了。自己好像也被人算计了! 目光在许多大臣的脸上扫过,刘一璟想要找出是谁算计了自己。结果发现没有人和他对视。 即便有人和自己对视,也是像赵南星高攀龙那样,直接对自己怒目而视。 甚至连站在下面的韩爌,看向自己的目光之中都带着莫名,刘一璟现在觉得自己太委屈了。 他觉得是应该站出来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一璟刚想开口,结果朱由校居然开口了。 朱由校看着张应道,缓缓的开口说道:“你身为御史,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议政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念在你是自荐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你了。” “这件事情最终会怎么做,不是你能够参与的事情。即便是最终真的这么做了,都察院现在派谁出来,那也是由都察院左都御史余爱卿来做决定,不是你应该来发表态度的。退下去吧。” 朱由校的这句话说得非常重,基本上代表了张应道在都察院的前途到这里就完了。 事实上,朱由校说的也是有道理的。 御史只是七品,如果他不是有人要弹劾,那么他连站在这个大殿上的资格都没有。弹劾完了,他的事情就做完了,其他事情不是他应该参与的。 议政这么大的事情,岂是一个七品的御史能够发表意见的? 张应道虽然也做了准备,表示自己是来请命,但是他耍的这个小聪明谁都看得出来。 所以朱由校呵斥了他,张应道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大殿。 虽然朱由校呵斥了张应道,但是大殿里的气氛还是非常的诡异。 尤其是刘一璟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因为朱由校这样将张应道赶走了,那么这件事情就没办法再拿出来说了,也就是根本没有给他辩白的机会。 他也不能直接站出来告诉大家说,这不是我指使的。 即便他这么说了,也得有人相信才行。 所以这个亏,刘一璟吃定了。 朱由校也没有去看刘一璟,而是目光在大殿之上的其他臣子脸上扫过,缓缓的开口说道:“这可是大事情,不知道诸位爱卿有什么意见?但讲无妨。” 经过刚才张应道闹腾一番,大殿上的气氛已经变得很凝重了。 这个时候,礼部尚书孙慎行轻轻的睁开了眼睛,在下面扫了一圈之后,对着一个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又缓缓的眯起了眼睛,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一样。 要知道,自从刚才闹腾起来之后,孙慎行就一直眯着眼睛,似乎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倒是高攀龙急了个够呛,对着孙慎行使了好几个眼色。 可是孙慎行闭着眼,看都看不见,更别提有丝毫反应了。似乎一切都和他没关系,无论是张应道攻击赵应星,还是崔呈秀直接上来来狠的,孙慎行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现在孙慎行终于有了反应,不过也仅仅是使了一个眼色尔已。 一个人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对着朱由校恭敬行礼之后,直接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是该有一个结果了。自从案发之后,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官员们人人自危,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众人看向说话的人,神情再一次严肃了起来。 这一位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证明事情已经到了高层了。 因为站出来这个人叫做王国祯,万历二十三年乙未科殿试金榜三甲一百二十名。 王国祯这个名次的确不怎么样,只是将将考上来了,但是他的官做的却非常不错。 他原本是顺天府丞,前些日子刚升了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驻扎通州,督理粮储,招募练兵。 这个人就是徐光启的顶头上司。徐光启练兵失败,基本上就是因为这个人。 王国祯能够走到今天,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有一个同年,就是那一年的探花,他的名字叫做孙慎行。 在王国祯的后一名,也就是排名第一百二十一的进士,名字叫做孙承宗。 <script>app2(); 第一三五章 刘一璟被坑(求订阅!)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也看向了王国祯,他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王国祯会站出来。 朱由校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另外一侧的高攀龙和孙慎行。 看来东林党这一次是准备拼命了,竟然让王国祯站出来,这可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 “爱卿想说什么?”朱由校看着王国祯缓缓的说道,语气非常的平和, 事实上王国祯刚刚已经说了一些东西,只不过那些东西显得云山雾罩的,并没有直指本质。 现在朱由校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王国祯别绕弯子了,有什么话痛快点说出来。 王国祯略微有些尴尬,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说话。不过陛下既然已经发问了,那么他自然也不好再拖延下去。 稍微想了下,他便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此案的确是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但是以东厂、锦衣卫为主,臣以为不妥。此案的确应该彻查,但是却不应该由这些东厂和锦衣卫来彻查。” 朱由校听了王国祯的话,沉了脸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缓缓的问道:“难道应该交给都察院吗?” 听了朱由校的这句话,特别是语气中的那一丝不满,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有些尴尬,尤其是东林党的人。 因为这件事情就是从都察院开始办坏的。 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开始还是相信东林党的,案件出来之后,陛下第一时间就将此案交给了东林党。为了选择一个合适的人出来,陛下当时还特地询问了高攀龙和杨涟。 高攀龙拿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策略,并没有为陛下所喜,所以那一次陛下没有用高攀龙。 杨涟则是不一样,他在陛下面前侃侃而谈,认为勾结李如祯一案应该从严从重处理。所以陛下将案子交给了他,可是结果呢? 杨涟不但没有从严从重处理,甚至还审出来一个东厂的魏忠贤诬陷一案。这样陛下怎么想? 东厂那边审出来的供词和证据都是假的,难道你审问出来的就是真的? 事情一下子就变得不可收拾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事情变得急转直下,案子被再一次交回到了东厂。 结果魏忠贤将案子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了现在已经能够把所有人都牵扯进去了。 一旦应对不慎,那么必然会酿成大祸。 听陛下现在的话就明白,这是陛下对东林党这些人不信任了。 不然的话,陛下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代表着陛下已经很生气了。 王国祯倒是不动声色,虽然脸上有些尴尬,但是心里边却是平静异常。 做官做官,脸皮不厚怎么能做官? 被上司呵斥几句,唾沫自干是必备的本事。 “陛下,都察院人员牵涉其中,已经不适合再参与此案的审理了。东厂那边,魏忠贤魏公公也涉案了,所以他也不适合审理这件事情。这是一个大案,所以更应该严肃认真,还清者以清,罚罪者以罪,彰显天子公平仁厚之德。” 朱由校看着王国祯,不得不说东林党还是有一些有本事的人的,只不过这些人总认为自个儿是十项全能。 比如眼前的王国祯,这个人是一个后勤人才。比如管理辎重、调运粮草,他在这方面非常的擅长。 可是有一点,他对行军打仗和练兵都不行,而且门户之见很深。或许这也是东林党的通病了。 现在也看出王国祯的才能,他从两个涉案人员不应当为主审开始,直接将魏忠贤也剔除在外。 没了魏忠贤和东厂,那自然要提一个新的合适的人。 如果自己现在强推魏忠贤,那么必然会招致朝堂上下所有文官的反对。即便是刘一璟那一方都不会同意。 刚刚张应道那一手,已经将刘一璟给坑了进去。 如果刘一璟不想继续,那么他必然会站出来反对魏忠贤。 而且刘一璟事后也会跟张应道做切割,告诉所有人,自己只是被张应道背叛了,自己还是站在文官阵营之中,并没有和魏忠贤同流合污。 这样一来,刘一璟才能够稳住基本盘。如果他和魏忠贤同流合污,朱由校估计他的阵营瞬间就会乱掉。 因为刘一璟的阵营本来就是一个联合起来的阵营,向心力并没有那么强。只是短暂时间内融合的产物,刘一璟也必然不会成为首领,没有办法统领所有人。 所以让魏忠贤成为这次案件的主要审理官员,必然会招致朝野上下的反对。 虽然朱由校可以强推下去,但是他不会那么做。 让所有的文官与自己离心离德,那么以后的事情还怎么做? 可以有人反对我,但是绝对不能让所有人都反对我。 于是朱由校向了王国祯,轻声的开口说道:“那么爱卿举荐何人?” 朱由校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整个大殿上的气氛再一次凝固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王国祯,想要看看他举荐什么人出来。 甚至刘一璟已经准备好了站出来反对了。 在刘一璟看来,王国祯必然想把这个案子揽到东林党的手里边去。这样一来,他们才能够把事情办好。 可是事实上谁都知道,一旦这个案子到了他们手里面,那么怎么办理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如果自己想要插手,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怎么会允许这样事情发生? 案子不能交给东厂的魏忠贤,但是也绝对不能交给东林党的这些人。 “陛下,此案既然牵连甚广,影响甚大,所以臣以为,当以朝廷一重臣为主审,辅以大理寺刑部、东厂和锦衣卫,彻彻底底的调查和审理这个案子。” 朱由校看了一眼王国祯,不得不说这个提议非常的合适。 不知道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办法,还是别人给他出的主意,不过有一点朱由校却知道,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办法。 但是显然王国祯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那就是既然不能让陛下喜欢,那就让陛下选择自个儿能接受的。 虽然陛下不一定喜欢这个主意,但是也并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有一个重臣来主审,其他的人作为副审,其中也包括了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也算是给了自己这个皇帝一个面子,同时也表现出了自己的心思,那就是我们不想偏袒谁,我只想把案子审理明白。 不过这个做法还不够,朱由校需要看对方推举出来的主审官是谁。 “那么关于主审官的人选,不知道爱卿有没有合适的人举荐?”朱由校再一次开口问道。 “陛下,臣以为调用这么多衙门,审理的也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辽东经略、广宁巡抚,所以臣以为此案的主审官,必然是资深望高、声名在外可以服众的,所以臣举见内阁的韩阁老。”王国祯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 这个提议一出,朱由校都差一点拍案叫绝。 把韩爌抬了出来,在这个时候真的是太合适不过了! 从身份上讲,韩爌是内阁大学士,审理这一次的案件资格绝对是够了。 同时韩爌和东林党的牵扯还挺深,不至于对东林党下死手,要的无非是东林党一些人的投靠,所以给了他也没关系,总比被刘一璟等人弄死的好。 所以对于东林党来说,韩爌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听到王国祯提出的这个人选之后,刘一璟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非常难看。 果然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和韩爌的关系现在就很微妙。刘一璟感觉到了,在被张应道摆了一道之后,韩爌看他的眼神本来就不对。 如果现在他反对这个提议,搞不好韩爌就彻底和他决裂了。对于现在的刘一璟来说,这绝对不是他能够承受的后果。 可是如果将这个案子给了韩爌,那就等同于让他去收服东林党。东林党如果都投到他的名下,那么刘一璟拿什么去和他争? 这一招实在是太阴损了,刘一璟看向了王国祯。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王国祯有现在这个能耐,这是长本事了? 朱由校看着下面神情各异的臣子,强迫自己忍住别笑。 这些老家伙一个个的真的是都有自己的招数,而且对对方都是非常的了解,可以说是招招致命。 这一下轮到刘一璟难办了。 刚刚还是刘一璟占据上风,可是仅仅片刻功夫,攻守又反转了过来。 “不知诸位爱卿对此提议可有意见?”朱由校继续问道。 此时此刻自己就是一个工具人。人家说完了,自己必须问这么一句。 所以朱由校尽忠职守的问了。 这句话出来之后,工部侍郎赵南星第一个站了出来,直接说道:“臣以为此事可行。韩阁老资深望众,名声遍布朝野,一向公正严明,对于奸佞宵小之事,可以说是洞若观火。这个案子交给韩阁老审理,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臣赞同!” 要说现在谁最恨刘一璟,非赵南星莫属。 他上来就成了刘一璟的目标,被坑得很惨。现在有机会报复回去,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所以这话赵南星说的掷地有声。 赵南星的话音刚落,站在一边的高攀龙也站了出来,同样掷地有声地说道:“陛下,臣以为此策甚好。由阁老主理此案,必然可以服众,平息朝廷内外的物议。毕竟韩阁老资深望重,朝野上下深感敬佩,同时深深宾服。” <script>app2(); 第一三六章 韩爌被坑(求月票!求订阅!)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赵南星站在大殿之中侃侃而谈,朱由校却有一些走神,或者说是神游天外。 倒不是因为朱由校不想听赵南星说话,也不是因为朱由校觉得他说话不好听,而是因为赵南星说的话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把事情都做在背后,现在朱由校彻底明白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朝堂上的交锋也的确很有意思,双方当然算得上是你来我往。 只不过对于朱由校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因为结果是已经注定了的事情。 东林党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把这一次的案子交给韩爌,那么他们自然不会再搞事情,让这件案子能够得到公平公正的审理。至于舆论方面,东林党他们也会想办法平息掉。 这也就是为什么高攀龙会说,韩爌是一个朝野宾服的人。 无论是朝中还是朝野外,韩爌审理出来的结果东林党那些人都是认的,不会再反悔耍赖。 这里面的潜台词朱由校当然听得出来,心里面也瞬间就明白了。 东林党还是相信韩爌的,知道韩爌不会落井下石,即便是他之前做了这样的事情。东林党他们相信在这一次的案子里面,韩爌会保住他们。 当然了,这里的他们并不是关在东厂大牢里的邹元标杨涟等人,而是指现在站在皇极殿里的这些人。 朱由校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只能是这样做了,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兴趣听赵南星说话。 “是以,臣以为将此案交给韩阁老主审,实在是一件再合适不过的事情。”赵南星掷地有声的说道,随后躬身站到了一边。 在赵南星之后,又有不少人站出来赞同将这件事情交给韩爌来处理,其中甚至包括礼部尚书孙慎行。 可以说,东林党这一次算是孤注一掷了。 在这几个人说完话之后,朝堂上呈现了一面倒的趋势,所有人都赞成由韩爌处理此案,一副这个位置非韩爌莫属的架势。 朱由校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 看刘一璟的那些人就知道了,到现在也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不过朱由校还是决定问一问。至于问谁,除了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璟之外,朱由校也没有其他想问的人了。 “阁老以为此策如何?”朱由校转头看着刘一璟,脸上带着询问的说道。他目光真诚,表情真挚,一副请教的模样。 到了这个时候,虽然心中很不愿意,甚至想要站出来和大家大吵一架,可是刘一璟知道如果自己这么做了,那么结果必然是众叛亲离。 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么干,自己不但不能反对韩爌审理此案,而且还要支持,必须是绝对的支持! 于是刘一璟平复了下内心,轻轻舒了口气,笑着说道:“陛下,臣与韩爌相识多年,在内阁中又多有接触,深知其学识和才能。当今天下能出其右者不多,韩爌为人公正无私、嫉恶如仇且刚正不阿。如果说有谁能够审明此案,查清真相,那么非韩爌莫属。将此案交给他的确很合适。” 刘一璟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然有些咬牙切齿,拳头攥得紧紧的。 朱由校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朗声说道:“既然群臣都赞同,首辅也这么说,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吧。将此案交给韩爱卿来审理,可以从刑部和大理寺抽调人手,东厂那边朕也会交代下去。” “如果有什么需要,韩爱卿可以找朕,朕会吩咐下去。爱卿要做的就是尽快查清楚此案,勿使朝野猜忌震动。” “臣遵旨。”韩爌连忙行礼道,心中也略微松了一口气。 韩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看了一眼刘一璟,又看了一眼高攀龙和孙慎行,韩爌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到这个好处。 因为自己现在正处于双方的争取之中。无论自己倒向任何一方,都会影响这一次的争斗。 所以双方现在都不敢得罪自己,自己也可以趁机捞一些好处。 不过韩爌的内心还是清楚的,不能贪得无厌,同时心里边也要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事实上,这一次的这个案子也是一个烫手山芋。 将案子给自己的东林党,以及看似支持自己的刘一璟,他们心里边是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 这个案子本身的问题就很严重,如果自己严查严办,东林党的人会怎么看自己?可以说自己就彻底没有了退路。 事后自己想收服一些东林党的人,基本上是已经没有可能了。 而刘一璟看似信任自己的背后,是不是想要挖断自己的所有后路?韩爌也不敢肯定。 刘一璟是不是已经洞悉了这一切?只是表现的有很委屈,事实上在等着自己走这条路? 事实上韩爌清楚,他猜得到刘一璟也清楚,那就是这一次的案子绝对不能再保东林党。 如果自己还像上次高攀龙他们一样,那么真的就没有办法收拾了,直接会把自己也牵连进去。 所以自己的选择余地并不多,东林党不会让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刘一璟也不会。 东林党将这个烫手山芋给自己,看似安了好心,实则说不定就是在等着和自己决裂,把责任全部推给自己,他们对其他人也有一个交代,这是很阴损的手段。 刘一璟则是在等待自己和东林党决裂,然后全面倒向他。 双方都在自己的身上较上了劲,一方看似对自己信任无比,另外一方看似委曲求全。但是这后面肯定都埋着别的心思,刘一璟肯定不害怕自己保下东林党。 因为他心里面清楚,自己不敢那么做。 韩爌心里边十分的委屈,双方都摆出了一副吃定自己的架势,显然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必然是严惩东林党,但是却不敢把事情做绝。 东林党借自己脱身,自己身背骂名,好处一点没捞到,以后还得靠着刘一璟。这简直就是里外不是人。 在憋屈的同时,韩爌看了一眼刘一璟,你这就是在逼我! 如果刚刚刘一璟反对,韩爌还能对他高看一眼,算是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 现在你刘一璟居然搞这种事情? 你这是在嫌我死的不够快! 那就别怪我了! 此时韩爌的心里生出了一股冲动,那就是我可取而代之。 东林党这一次会被自己削弱,东林党肯定会打刘一璟,双方都在自己这里较劲,都有一种吃定自己的感觉,那么自己为什么不两头吃? 借着刘一璟吃掉东林党,再借着东林党吃掉刘一璟。如此一来,自己就能够成为最大的势力,甚至能够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到时候自己说了算。 如果想要达成这个目的,我只能依靠你一个人!想到这里,韩爌下了决心。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人向前走了一步,躬身行礼道:“陛下,臣有本奏。” 说话的是刑部给事中赵春平,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朱由校看了一眼赵春平,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刘一璟,心里明白东林党这是打算乘胜追击了,也不知道刘一璟准备了什么反击手段,这可是一件大事情。 一旦这一次的案子牵连到刘一璟,别说他之前设想的那些事情了,连他的官职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搞不好命都没了。 不过此时看刘一璟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担心的意思,显然是心里面有了把握。 朱由校可不觉得张春平的题本刘一璟不知道。 通过内阁的题本那么多,不可能瞒过他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 显然刘一璟知道了,只是不动声色罢了。 看了一眼张春平,朱由校继续问道:“爱卿所言何事?” 张春平向前走了一步,开口说道:“臣弹劾前内阁首辅方从哲勾结后宫,善权弄政,勾结李灼弑杀先帝,谋反逆天!” 虽然这件事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但依旧是有很多人不知道。 所以张春平的话,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人都转头看向了张春平。 这个人已经疯了吗? 如果说之前的斗争,虽然很激烈,但起码本质上一直算是党争。 可是现在张春平的爆料,使得现在的斗争有些变味了,这是要弄死人了! 如果这个罪名被确定,其他人不说,单单是方从哲搞不好就会被抄家灭族! 这是干绝户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在这片刻,大殿上没有了声音,所有人都被震撼得喘不过气来了。 同样是在这个时候,依旧有人站了出来,这个人就是高攀龙。 朱由校看了一眼高攀龙,这个人果然是不怕死,恐怕这一次也是报了必死的决心来的。 不过朱由校觉得自己还是不杀高攀龙比较好好,毕竟像他这样的人也不多了。 “不知高爱卿有何想说的?”朱由校看着高攀龙问道 高攀龙连忙说道:“陛下,此事坊间多有传闻,臣也曾有耳闻。只是事关内庭国体,又涉及到了先皇,臣一时之间也不敢妄言。虽然臣平日里多有查证,但是暂时没有收获。” “原本臣想着查清楚一些事情之后,在对陛下据实以奏。谁想到今日便有人提了起来,于是臣有些话想说。坊间传闻甚多,实在是有损先帝盛名,也有损陛下清誉,所以臣请陛下下旨察查。” “无论是否有这样的事情,全部都可以查一查。如果有这样的事情,那么朝廷查出一惊天大案,对外可震慑宵小,对内则可肃清后宫。对先帝有一个交代,对陛下则可使天下明白陛下仁孝之心!” <script>app2(); 第一三七章 化险为夷(第七更,求打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说到这里高攀龙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所以臣请奏陛下,朝廷当选一贤良之臣,此人人品才能俱佳,方可担当此大任。臣请陛下准臣所奏。” 朱由校看了一眼高攀龙,开口说道:“事关重大,朕也要与诸位爱卿一起商量,万万不可独断专行。” “高爱卿一片忠君爱国之心,不但朕知道,想必先帝也知道,所以高爱卿还是先听一听群臣的意见。”说着朱由校转头,目光在群臣的脸上一一扫过,开口问道:“不知诸位爱卿有何想法?” 事实上很多人都知道这是放屁的事情。 先帝的确是死了,但却不是被方从哲谋害而死的。郑贵妃之所以给先帝送女人,原因也很简单,那是她害怕了,她害怕自己不明不白的就死在皇宫里。 当初她可没少对先帝不好,尤其是先帝和她儿子争太子之位的时候,她可没少干坏事。 后来先帝登基了,这个郑贵妃必然要巴结先帝的,不然她怎么死了估计别人都不知道。 送先帝那些女人,代表着郑贵妃的臣服,同时也代表着郑贵妃在讨好先帝。 女人是送过去了,可是谁能想到先帝竟然一股脑的就全收了。 先帝可能是这些年憋坏了,连续几天日夜笙歌,根本就停不下来,于是身体一下子就垮了。然后在治病的时候,吃了李可灼给的丹药,前后吃了两颗,直接就把自己给吃死了。 这里面或许有不通的地方,甚至真的有人下了药也说不定,但是事实绝对不会像张春平说的那样。 所以这件案子本身就是无中生有,将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弄到一起,把这件事说的看起来和真的一样。 只不过朝堂上相信此事的人却并不多,但是大家却都会把这件事情当成真的事情来说,这就是官场上一件非常非常奇怪的事情了。 有些事明明自己心里不相信,但是说出口却和真的有这么一件事似的。 在朱由校的问话之后,果然又有人站了出来,说的依然都是那些话,大意上与高攀龙差不多,甚至态度还缓和了不少,摆出了一副查查看架势,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可是这件事情是随便查查看的吗? 那可是先帝被杀! 一旦这件案子开始查,必然会血流成河、人头滚滚。到时候恐怕想收都收不住了! 有些人总想控制他控制不了的事情。朱由校很无奈。 看了一眼身侧的刘一璟,朱由校直接开口说道:“不知爱卿怎么看?” 听得朱由校的话,刘一璟顿时回过神来了。 刚刚的刘一璟就像一个庙里的泥塑菩萨,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似乎还沉迷在刚刚的失败中不能自拔。 现在刘一璟听了朱由校的问话,顿时就是一个机灵,随后开口说道:“臣以为此案的确该查,只是需要像刚刚一样,派遣一位老成持重的朝廷重臣去查。如此方不会坏事,也能够彻底查清此案的来龙去脉。” 朱由校看着刘一璟,心里面有些疑惑。 你刘一璟就这两下子了吗? 前面不是做的挺好的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剧情真的这样发展,那刘一璟就真的太让自己失望了。 不过朱由校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扶刘一璟一把。如果这个时候让刘一璟倒了,那事情就麻烦了。 朱由校实在是想不明白刘一璟在想什么。 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东林党弄出来报复的,或者说是为了摆脱东林自身的危机,将刘一璟拉下水。 一旦开始查,刘一璟绝对跑不了,和他有关的人也都会受到牵连。 现在刘一璟居然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居然还同意让查? 是,事关重大,如果不让查会受到别人的攻击,可是你也应该想一点别的办法,而不是这样就答应下来。 难道你刘一璟真的想等死了吗? “爱卿是这么看的吗?”朱由校再次开口问道。 刘一璟依旧脸色丝毫不变,继续缓缓的说道:“回陛下,臣以为此事的确应该查一查,不过臣也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这句话倒是让朱由校有些满意了。 这才对嘛! 你刘一璟怎么能认输呢? 还不到你认怂的时候,好好干才是王道。 事实上刘一璟也没有办法,他不是没有应对,也不是没有措施,只不过这个应对和措施由他来说不合适,他已经安排好了其他人来做这件事。 不过陛下再一次追问,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陛下不希望别人来替他老刘出头,而是要他自己顶在前面,那也就没得选择了。 虽然自己来说不合适,但是还是要说。当然也可以选择不说,那估计陛下就要教训自己了。 在这样的一个关键档口,得罪了陛下,可真没有什么好下场。陛下都不用伸手推一把,只要袖手旁观,自己就完了。 所以刘一璟也顾不得很多了,直接开口说道:“臣以为,此事应该查一查消息的来源。事情本身要查,消息的来源也严查。” “事关先帝,又牵扯了这么多人,尤其是牵扯到后宫,所以不得不慎重。臣以为应该好好查一查,以免有人借机兴风作浪。”刘一璟一脸严肃的说道,看起来一副忠心为国的模样。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爱卿说的有道理。” “那爱卿以为该怎么查呢?”朱由校继续问道。 刘一璟也没有再瞒着,恭敬的直言道:“既然事情牵扯到了后宫,那么外臣自然是不方便的。臣子应该恪守为臣的本分,宫中的事不是臣子应该参与的。至于查案的人选,也应该由陛下来定。” “至于宫外的消息,臣倒是以为可以让锦衣卫来查。锦衣卫对此比较擅长,应该会有所收获。至于是不是钦定为大案,先查过再说。如果确实有证据,那么自然是要严加惩处的。” 刘一璟说完这些话之后,躬身站到了一边。 朱由校赞赏的看了一眼刘一璟,老家伙果然不同凡响,就是一个老狐狸。 首先将事情拆成了两半,宫里一半宫外一半;其次他说得也很明白,宫里的事情外臣不能插手,甚至连查案的人选都不能够谏言。 他可是内阁首辅大学士,他都不能做的事情,其他人更不能做。这就等于给东林党埋了一个坑,不要在陛下宫里的事情上指手画脚。 同时刘一璟也是在讨好朱由校,表明自己是一个听话懂事的臣子。 至于宫外的事情,他提议直接让锦衣卫去查,断绝了东林党伸手的可能,一切皆由陛下说了算。你们想掌控?才不给你这个机会。 我没机会,我也不可能让你们有机会。 从当前的态势上来看,打击东林党还是首要,所以刘一璟暂时还是可以借到这个东风。 事情交给了锦衣卫,绝对比让东林党插手来得好。 因为刘一璟也知道,这个事落不到自己的人手上。 在张应道的事情上,刘一璟已经被坑了一次了,索性这一次就来个稳妥的。 至于最后面的说法,则是把事情大事给化小了。 在东林党的说法里面,这已经是一个谋逆大案了,别说调查了,直接下旨抓人定罪都是可以的。 刘一璟向后退了一步,将案子重新归到了调查上,可以说是以退为进。 这几招比划下来,虽然没有逆转局势,但是也基本上化险为夷,暂时不会有什么风险。 现在的事情成了这个样子,刘一璟相信会有人想办法,这个人就是方从哲。 方从哲虽然已经退下去了,但是门上党羽依旧不少,他们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 说不定他老刘还能趁机收了这些人。 虽然他们不一定愿意帮助方从哲,但是他们肯定不愿意被方从哲牵连,所以这些人必然会站出来保方从哲。 到时候自己只要在背后推一把,东林党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刘一璟的想法自然有人读不懂,此时孙慎行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 目前的局势与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不相符的,他们原本是要推孙承宗的,这是自己这边唯一一个能被陛下接受的人。 现在刘一璟这么一搞,自己这边再推出孙承宗怕是也不合适了。 外臣不能调查内宫,这话是刘一璟说的,但是针对的却是所有人。 在孙慎行的心里,他甚至都怀疑刘一璟和锦衣卫有了什么牵连。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自己这边怕是要麻烦了。至于皇宫大内,魏忠贤会放过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孙慎行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刘一璟这招实在是太阴狠了,这么一搞,说不定事情最后会被查到自己这些人身上来。 孙慎行的脸色能好看都怪了。 看着下面各人不断交替闪烁的眼神,朱由校差点儿没笑出声。 这才对嘛! 就得这么斗才行! 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才不行! 自己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臣子,一团和气的朝堂自己不想要。 于是这一次朱由校根本就没问,直接就说道:“既然爱卿都这么说了,那就按照爱卿说的办。” 这是在给内阁首辅大学士面子,人家都开口了,作为皇帝自然要给尊重。 所以朱由校也没有去询问群臣的意见,直接就把这件事情给敲定下来了。 下面大部分人也不怎么觉得意外,但是脸色难看的却不少。 有的人则是有些迟疑,显然大家好像低估了这位内阁首辅大学是在陛下心中的重量。 如此看来,陛下还是很看重内阁首辅大学生刘一璟的。有些策略是不是可以调整一下? <script>app2(); 第一三八章 丈夫未可轻年少(求首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要知道朝堂上,虽然很多时候党派分明,但是更多的时候是犬牙交错。 各个党派基本上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的时候今天是你,明天是我;来回乱跳的人也一大堆,加上还有一些墙头草摇曳,就更显得纷乱不堪了。 现在不少人都在选择站队,只不过站在哪一边还没有想好。有一些人还在想着该怎么脱离原来的队伍,然后加入新的队伍。 朝堂上的人心也是不整齐的,只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暂时没有办法再翻盘了。 朱由校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臣子。 经过这一番交锋之后,朝堂上大体上的态势已经明白了。 刘一璟这边想要拿掉东林党的赵南星,所以直接先对赵南星出了杀招。 朱由校顺水推舟,让赵南星去查工部,如果能够查得出来,顺势把工部上下收拾一顿,再给自己弄出一大批银子来,那么赵南星就不会离开这个位置。 只不过赵南星这么干,要得罪一大批人,甚至是东林党的人。所以赵南星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还不一定。朱由校也很好奇,他准备等等看。 这件事情完了之后,崔呈秀站了出来。 崔呈秀的背后到底是刘一璟还是魏忠贤在做大,朱由校暂时也不得而知。不过这是对东林党的攻击,这的确是事实。 为了这件事情,东林党推出了韩爌。 而为了表示自己对韩爌的支持,刘一璟选择了支持韩爌,局势再一次变得复杂了起来。 刘一璟的这一举动是在支持韩爌还是在坑韩爌,现在也不好说。 韩爌是会选择和东林党彻底决裂倒向刘一璟?还是会和东林党联合起来对抗刘一璟?这都暂时不得而知。 不过无论韩爌做出哪种选择,朱由校都不会让他轻易得逞。 如果韩爌和东林党彻底决裂,自己不会阻止,正好借韩爌的手收拾一批人。但是如果韩爌倒向刘一璟,自己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如果韩爌选择和东林党站在一起,那他这个内阁大学士也不用做了。自己正好可以用刘一璟来清理掉他,换一个自己的人进入内阁。 这两件事情过去之后,东林党的反击就来了, 他们的反击朱由校也知道了,东林党直接将方从哲拎了出来,而且是事不大不罢休,直接搞出来一个谋反大案。 结果被刘一璟顺水推舟,直接把这把刀子送到了他朱由校的手里。如果自己想要砍,这把刀子自然是足够锋利的。 整件事情的脉络大概就是这样。 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是这里面充满了各种斗智斗勇、各种阴谋诡计,稍有不慎就会被绞杀在里面。 而且现在这个大盘已经开始转动了,不管是谁,进去的很容易就会被碾死。 看了一眼站在下方跃跃欲试的余懋衡,朱由校决定不再问他了。 原本今天如果事情没有办法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自己就会让余懋衡站出来推动这件事情。 这是朱由校准备的一个导火索,在自己想用的时候引燃它。 但是现在看来已经用不到了,这根导火索不能太早引燃。 否则爆炸了,炸掉的就是整个大盘。 自己不能够这么快就让这个大盘毁了,还需要它旋转起来,形成更大的漩涡,将更多的人卷进来。 所以朱由校就不准备点余懋衡的名字了。 “今天的事情也商量的差不多了,朕也有一些累了,所以就到这里吧!”朱由校的屁股微微离开龙椅,准备退朝离开了。 事情已经办完了,要赶快溜走才行。 此时的朱由校心里边很痛快,有一种放完火就跑真tm刺激的感觉。 正在朱由校准备撤退的时候,一个人突然站了出来。 只见这个人迈步向前走了一步,原来是韩爌。 韩爌躬身开口道:“启禀陛下,臣有一件事情。” 朱由校顿时一愣,微微笑着,坐回龙椅上,直了直身子,一脸期待的说道:“爱卿有什么事情但讲无妨,朕还是很期待爱卿办案的,所以爱卿的事朕都能答应。” 虽然朱由校这句话说的很客气,但其实就是在告诉韩爌,你快点儿去查案子,不要管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要是说关于案子的事情,朕都答应你;你要敢说别的事情,朕肯定收拾你。 韩爌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朱由校的潜台词,只是继续开口说道:“臣请将人犯看押到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大理寺之前出了那样的事情,这些人在东厂又被魏公公逼问过,所以臣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关押,锦衣卫的诏狱就最合适了。” 朱由校看了一眼韩爌,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有点儿意思。 刘一璟和孙慎行等人,听闻韩爌的话后,脸色则是变得有些难看了。 他们没想到韩爌居然会这么做,这一波操作完全出乎了两个人的预料。 对于东林党来说,将人送到锦衣卫去,这代表着韩爌不想和他们搞在一起。 对于刘一璟来说,这代表着韩爌不想投靠他。 因为在大明,除了锦衣卫有诏狱之外,还有一个可以选择看押朝廷犯官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刑部。 刑部可是在内阁的管辖之下,无论是对于韩爌还是对于刘一璟来说,那里才是自己的地盘。 将人犯带到刑部,自然又方便又省事。 但是韩爌却没有选择这么做,目的很简单,就是在提防着刘一璟。 韩爌不希望刘一璟插手这件事情,说白了就是韩爌想自己做主。 朱由校感觉到有意思,是因为他也没想到韩爌会这么做。 韩爌如此表态就代表着他不会倒向其中的任何一方,而是选择了朱由校这个皇帝。 说白了,就是韩爌要单干了,准备另立山头。 这一下子朝堂上又出现了第三股势力。 文官这边基本上分类成了三个派系。 老旧的东林党。 以刘一璟为首的势力。 加上韩爌自己立了山头。 文官体系从两强相争,变成了三国争霸。 之所以韩爌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原因也很简单,他需要得到一张入场券。 要知道这样的争斗,不是谁都有资格参与。想要参与的话,你需要一张入场券。 颁发这张入场券的人就是朱由校,只要这张入场券颁发给了你,你想参加也要参加,不想参加也要参加。 现在韩爌就想要这张入场券,他想要参加。 朱由校看着韩爌,面色温润带着微笑,朗声说道:“朕刚刚已经答应了爱卿,只要爱卿提的要求,朕都会答应。” “这样吧,朕马上传旨给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让锦衣卫配合爱卿。有什么事情爱卿可以直接去找他,爱卿想要查案子,也可以调配锦衣卫的人手,事情也好办很多。” 听了朱由校的话,韩爌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了,陛下给了自己这张入场券。 不但给了自己这张入场券,而且还在加强自己的实力,将锦衣卫调给自己调配,就是为了让自己查案子的时候不受掣肘。 不用担心没有人手可以用,也不用担心下面的人搞鬼。 这是陛下给自己的支持。 韩爌连忙躬身,恭敬的说道:“臣谢陛下。” 说完这句话之后,韩爌便退到了一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整件事情都跟他没任何关系一样。 此时此刻孙慎行的脸色却非常难看。原本孙慎行是想逼迫韩爌的站队的。 孙慎行知道韩爌不会选自己这一边,因为那么干代表着对抗的人太多,甚至都会遭受陛下的不满,韩爌不会那么做。 即便韩爌不畏惧这个,也会担心以后的事情。要知道韩爌和自己这边本来就不是一条心,如果自己这边早听韩爌的话,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现在的情况是,如果韩爌和自己这边和好,事情过去之后,韩爌还是会受到排挤。 没有好处的事情,韩爌是不会做的。自己逼他是想让他来背黑锅,说白了就是让韩爌对自己这边的人下手,自己就不用去清理了,以后这个黑锅就是韩爌的了,韩爌倒不倒向刘一璟也没有关系了。 但现在,显然自己的计划被韩爌给识破了。估计刘一璟也看出来了,所以刘一璟选择了配合自己。 只是两个人都没想到的是韩爌居然会选择第三条路,直接和两个人都翻脸了。 韩爌自立门庭,那么自然也不怕得罪东林党的人,也不会害怕得罪刘一璟。因为他找到了另外一个靠山,那就是陛下。 现在陛下已经给了韩爌支持,他就更不畏惧了。如果陛下没有给他支持,那估计他就回去辞官了。 还真是一个够决绝的人。 只不过韩爌是决绝了,刘一璟和孙慎行却头大了。 朱由校看着臣子们的脸色,心里边偷偷一乐,虽然没有很倾城,但还是美滋滋。 “行了,就到这吧!”这一次朱由校直接站起了身子。 他可怕有人再拦着自己,所幸就赶紧回家,跑快一点就没人追得上自己。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一转身就闪过了屏风,就从大殿上消失了。 在朱由校走出去之后,大殿里才传来王安的喊声。 “退朝!” 随着这一句喊声,群臣们的叩拜之声也响了起来。 朱由校听着后面的喊声,轻轻的展开了双手。 微风轻轻的拂过,吹动着朱由校的衣裳。 朱由校喃喃的吟诵道: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script>app2(); 第一三九章 散朝的路上(求月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放下手中的茶水,伸手拿起了一块蜜饯,径直送入了嘴里面。 这蜜饯真的是甘甜可口。 看了一眼身侧的陈洪,朱由校语气淡淡的吩咐道:“朕要准备大婚,所以从今天开始取消早朝。如果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告诉朝内外,不要打扰朕。” 上这一次朝,其实已经够了,朝廷里暂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去解决的了。自己只要等着看他们的热闹就行了,顺便把婚结了。 说句实话,自己还真的挺期待的,这可是一次娶三个女人。 “是,皇爷。”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宫殿传消息去了。 朱由校此时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所有事情都搞定了,等着看热闹。 但是其他人却不是这样,尤其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璟,他的心情可以用非常非常低落来形容。 今天整场大朝会,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失败的典型。 首先,在赵南星的事情上,自己没有一举拿下他。陛下给了赵南星机会,让赵南星自个儿去查。这件事情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搞不好自己能不能看到那一天都不一定。 而在韩爌的事情上,自己可以说偷鸡不成蚀把米,搞得韩爌现在和自己反目,想想就火大。 不仅如此,东林党那边居然有了翻身的机会。事情搞到现在,自己竟然先机尽失? 实在是太憋屈了! 刘一璟不禁想到了张应道,自己那个好学生,亏自己这么相信他,他居然直接挖个坑就把他老刘给埋了? 张应道这个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一定要把他给收拾了!如果不是他,自己何至于如此被动?在朝堂上什么都不敢说! 如果不是这个张应道,自己也不会为了拉拢韩爌,兵行险招,最后搞的里外不是人。 现在好了,韩爌自己跳出去了,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唱戏,这场戏可就不好唱了。 一边向内阁的值班房走过去,韩爌一边沉着脸,心底盘算着下了朝一定要找张应道问清楚。 向右侧撇了一眼,刘一璟发韩爌身边聚集了不少人,不禁冷哼了一声。 这些人有的是墙头草,见韩爌得势,这是过去捧臭脚的。 刘一璟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韩爌现在看似出头了,可是背后也是危机四伏,他想上位,那也要过了这一次才行! “阁老!” 正在这个时候,刘一璟听到了有人叫自己,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的表情要好看了一些,然后才转过头。 看到来人之后,刘一璟脸上的笑容有一些凝固。 因为刘一璟发现来的人是礼部尚书孙慎行,这让他有一些诧异。 孙慎行怎么来了?难道是来落井下石的? 想到这里,刘一璟的脸色便如厚重的乌云般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知孙尚书此来何事?” 对于刘一璟的态度,孙慎行也不以为意,继续笑着说道:“阁老,大明的天下这么大,事情这么多。今日事情如此,明日谁知道事情又是怎么样?大家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有些时候朋友会变成敌人,但是有些时候敌人也会变成朋友。阁老,你说呢?” 虽然是在对刘一璟说话,可是孙慎行的目光却在看向了不远处被人群包围的韩爌。 听了孙慎行的话,刘一璟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东林党这些人的确对韩爌没安好心。 他们就是摆明了利用韩爌清除一些人,就是那些把事情搞砸的人。 至于是东林党想要清除那些人,还是他孙慎行自个儿想要清除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在刘一璟看来,应该是孙慎行要清楚那些碍事的,所以才把韩爌推出来。 如此一来,可以断了韩爌伸向东林党的手,同时在东林党内部也有了交代,因为事情不是他孙慎行做的。 加上朝中东林党的大佬一扫而空,那么孙慎行就会成为真正的领袖。 刘一璟不禁想到一个可能,张应道是不是被孙慎行给收买了? 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么事情真的就有可能是孙慎行安排的。如此一来,算是彻底把韩爌给坑进去了。 纵观整件事情,最终获利最大的就是孙慎行。东林党清掉了一些人,断了韩爌的手,扩充了自己的实力。 如果自己猜想没有错的话,下一步孙慎行会为了谋求入阁,应该会去拉拢其他的内阁大学士。 或者干脆就是拉拢自己,把韩爌坑出去。 想到这里之后,刘一璟的脸色都有一些不淡定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孙慎行这个老家伙如此老奸巨猾? 现在看来自己要小心了,搞不好自己就会被坑出去了。 刘一璟心里边可是清楚的很,所有人的终极目标都是自己内阁首辅大学士的位置。 刘一璟可不觉得孙慎行会没有盯上内阁首辅大学士这个位子。 一旦让这个老家伙入阁的计划得逞了,说不定自己就搞不过孙慎行了。 刘一璟甚至坚定了和韩爌重新搞好关系的心思。 “有些人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孙慎行笑着说道。 也许是知道刘一璟心里在想什么,孙慎行说的这句话扎痛了刘一璟的心。 “阁老,来日方长。”孙慎行说完这句话之后,笑着向前走了过去。 事实上对于孙慎行来说,他是完全可以不用说这些话,但是他就是来说了。 孙慎行的目的也很简单,他就是要吓唬吓唬刘一璟。 对于大明的这位内阁首辅大学士,孙慎行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自己吓唬了他之后,他肯定就跑去找韩爌了。 他不但不会和自己勾搭在一起,反而会去找韩爌,觉得韩爌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可是在这个时候,这两个人要是走得特别近的话,未见的是什么好事情。 慢慢来吧,谁都别着急,好戏在后面。 比起刘一璟和孙慎行这两人,韩爌的心情也不太好。 将那些捧臭脚的人打发走,韩爌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今天他被坑了好几拨,心里边真高兴才有鬼了。 东林党给他挖了一个大坑,内阁首辅大学士刘一璟顺水推舟。 韩爌心里边特别的焦躁。 现在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那个破案子现在被滚雪球一样滚得这么大,简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是两面不讨好。 查得太轻了,会得罪陛下、得罪东厂的魏忠贤,甚至会得罪官场上的一些人。 自己要得罪的这些人,其实就是那些要打倒东林党的人。不要小看这些人的实力,他们可是一直都有很多人的。 如果自己查得太轻了,他们就会误会自己和东林党穿一条裤子,只做表面功夫。这或许就是以刘一璟为首的一些人想看到的,也许还有孙慎行也想看到这个局面。 如果自己把这个案子查得太重了,自己就彻底和东林党闹翻了,到时候自己要面对的就是他们了。同时也会被很多的文官厌弃,包括一些中立的人,因为自己看起来像倒向了魏忠贤阉党。 这一笔可以说是已经很足了,孙慎行是捞足了好处。 无论自己怎么选择,对孙慎行来说都是可以大赚一笔的。 从轻处理,它可以保住东林党。 作为整件事情的策划人,孙慎行自然是劳苦功高的,会得到很多人的支持。那些人不会感激自己,但是一定会感激孙慎行。 如果自己从重处理,那么锅就我老韩自己来背了,好处全都是他孙慎行的。 孙慎行这个老家伙可以说立于不败之地了,这让韩爌有一些进退失据的感觉。 韩爌转过头看了一眼落在后面的赵南星。 现在赵南星的处境应该也差不多吧?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赵南星也有一些进退失据的感觉。 他不是被人给坑了,而是被人给针对了。 刘一璟直接挖了个坑,把他给埋了,这还不是关键的问题,关键的问题是陛下顺水推舟了。 现在选择摆在了赵南星的面前,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下狠手去查,那么你会得罪一大片的人,从上到下,凡是在工部这个碗里捞饭吃的,全部都要给得罪了,没有一个例外。这其中就会有很多东林党的人。 如果不下狠手去查,那就坐实了刘一璟的弹劾,你就是勾结,就是结党营私的事,就是贪污的钱财。 看看邹元标和杨涟,看看袁应泰和王化贞,他们现在是什么下场? 在这个时候自己想退都退不了,简直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赵南星也见韩爌看向了自己,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笑着对韩爌拱了拱手。 看到这一幕之后,韩爌也是一愣,随后也对着赵南星拱了拱手。 散朝的这段路并不长,走出去的时间也并不长,但是就在这不长的时间里,每个人的心思都在翻转着,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同时也都在想着别人的事情。 短短的几步路,有些事情就在这一刻被决定了下来。 都察院左都御史余懋衡,他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看。 他不是被人坑害了,而是因为憋的。 自己准备的那么好,结果却没用上,这心情怎么好得了? 对他来说,他不怕自己爆出去,反而怕自己爆不出去。 迟则生变,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现在不说,以后未见得有机会说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心情自然就不会好了,向前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刚出宫门口,余懋衡就看到了一脸笑眯眯的陈洪。 这位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余懋衡自然不陌生。他笑着走过去,对着陈洪拱了拱手,“不知公公怎么在此?” <script>app2(); 第一四零章 让徐光启试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咱家就是在等大人。”陈洪笑着说道,伸手就将余懋衡拉到了一边。 对于陈洪的想法,余懋衡也不是看不出来。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稍微露一点口风就能够闻到味道。 余懋衡当然知道陈洪想干什么,但是他却避开了。 倒不是因为他不想结交陈洪,也不是因为他看不上陈洪。 现在朝中的斗争这么激烈,大臣们你来我往的厮杀,在这个时候在宫里面结交一位有权势的太监,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 可是余懋衡却不打算这么做,他现在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自己就是陛下扔出来的一个爆竹,还没有到炸的时候。 此时此刻陈洪来找自己,余懋衡也不知道陈洪要做什么,不过还是跟着走到了角落里,静静的看着陈洪,等着对方先开口。 “咱家过来,是有些话要交代余大人。”陈洪笑着说道。 “不知是陛下的意思,还是陈公公的意思?”余懋衡直接问道。 余懋衡不是非要这么问,也不是情商低,是他没有办法不问。 如果是陈洪的事情,那么自己可以拒绝,但如果是陛下的意思,那么自己就没有办法拒绝。 陈洪笑了笑,眯着眼睛说道:“咱家没有意思。” 听了这话余懋衡就懂了,便笑着说道:“请公公赐教。” “这些日子啊,怕是会有些不太平。余大人回去好好休养几天,身子要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让太医给调理一下。”陈洪笑着说完这句话之后,对着余懋衡拱了拱手。 意思很明显,你这几天回去老实待着,不论朝廷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参与。 余懋衡瞬间领悟,便笑着说道:“如此,便多谢公公了。” 两个人的见面时间很短,也没说几句话,基本上像是打了一个招呼,随后就分开了。 陈洪回了乾清宫,余懋衡则是出了紫禁城,回到了都察院。 大朝会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这边散朝没多久,那边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官场。 对于很多中下层的官员来说,基本上就领悟了几个意思。 一个消息是工部侍郎赵南星要查工部。如此一来,人心惶惶的就是工部了。 另外一个消息就是大学士韩爌要接手东厂的案子了。 对此有的人抱有乐观的态度,认为赵南星和韩爌都是自己人,事情会变好;有的人则非常的悲观,觉得这一次怕是要有大事情发生了。 官场上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有,但是具体的情况还要看事情的发展,所以大家也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此时此刻,乾清宫。 朱由校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徐光启,笑着说道:“看爱卿的神色,颇有几分神采飞扬的意思。看来这些日子,爱卿过得不错。” 徐光启向前走了一步,面带感激的说道:“都是陛下的恩德。” 看了一眼徐光启,朱由校摆了摆手,“这种话就不用说了。朕今日找爱卿来,主要是想问一问那边的事情,练兵练的怎么样了?” 事实上那边练兵练得怎么样了,朱由校一直都有关注。即便不问徐光启,他的心里面也非常的清楚。 可是有些事情你得知道了也要装不知道,要给自己的手下表现的机会,不能逼都让你装完了。 听到朱由校问这个,徐光启的脸上顿时飞扬了起来。 这段时间徐光启的日子过得很好,练兵上有戚金这个老将领在场,他根本不用操什么心。 跟戚金比起来,徐光启自感不如,同时心中甚是欢喜。 自己为什么要练兵? 并不是因为自己喜欢练兵,而是国家多事、山河不宁,国家需要精兵强将来稳定保家卫国。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自己练兵的才能没有那么出色,自己也愿意全力以赴去做。这才是徐光启的想法。 只不过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自己的想法不堪一击,这也是自己为什么心灰意冷的上了一份辞官的题本的原因。 可是现在徐光启看到了希望,虽然选兵刚刚完成,但是他已经看到了这支军队的潜力。 以3000浙兵为骨架,从10万京营之中选取出来的壮士,组成了一支1万多人的军队。 可以说这是一支非常精锐的部队,粮草军需都是最好的,火器则是由百工院在研制新型的。 徐光启也去百工院看过,毕竟他也是火器这方面的行家。 看了之后,徐光启大喜过望。 那个毕懋康是一个人才,不但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做事井井有条。 两个人在一起相互交流,可以说彼此都是受用良多。甚至毕懋康对徐光启敬佩不已,一直把徐光启当成老师对待。 他老徐办起事来更顺畅了,加上陛下给了那么多银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掣肘的地方。 徐光启在这样的环境下做事,自然是非常舒服的。 朱由校看着徐光启,听他详细的将整个经过给自己介绍了一遍,甚至有些地方显得略微有一些啰嗦,但是朱由校却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从始至终都是面带笑容的听着。 与其说徐光启是在说事情,不如说他在向自己分享他的喜悦。 这是朱由校身为皇帝所愿意看到的事情。 等到徐光启说完了,朱由校笑着吩咐陈洪道:“给徐爱卿端一碗茶来。” 徐光启面带笑容的说道:“臣谢陛下。” 说了这么半天,他的确是口渴了。 等到徐光启喝完茶,朱由校笑着说道:“朕今日找爱卿来,其实是有几件事情想和爱卿商量。询问练兵这是第一件事情,听爱卿说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这就很好。” “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件事情,”朱由校轻声的说道:“朕听说爱卿一直在天津卫研究农政啊!” 说完,朱由校微笑地看着徐光启。 这件事情朱由校早就知道,同时心里也打算使用徐光启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间节点上,粮食是永远都绕不过去的一个问题。 自然灾害会越来越多,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 天灾没有办法,虽然可以依靠修建水利工程什么的来补充,可是现实的情况是大明没有那么多钱。 即便自己想办法搞到钱,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慢慢来做。 而且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这样的工程并不好搞。 再说了,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小冰川期,主要是天气寒冷的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推广产量高、生产周期短、抗自然灾害能力强的农作物。 如果在以前可能没有什么办法,但是现在有,很多外来物种都已经传进来了,比如土豆地瓜玉米,只不过并没有推广开,很多地方还不知道。 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速度比较慢,加上中高层没人关注这个事情,没有政策性的推广,只停留在小农自己学。 这种方法太慢了,完全不符合自己的想法,所以自己要好好推广一下,至少让百姓有的吃,能够度过灾年。 同时解决了粮食问题,后续的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大明朝谁对这方面最擅长?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徐光启。 朱由校最看重徐光启的其实是这方面,反而不是他练兵的才能,也不是他铸造火器的才能。 练兵和火器这方面可以找到人来代替,但是推广农作物,徐光启是最合适的人选。 首先,徐光启喜欢捣鼓这些,其次他懂行,并且他也愿意去做。 要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份不怎么彰显功劳且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般人还真没几个愿意的。 听到朱由校的问话,徐光启开口说道:“臣的确是在做这样的事情。前几年臣曾接触到了一些从南洋传来的农作物,发现那些农作物有很多优点,不但产量高,而且对天灾的抵抗也能力比较强,同时还在很多地方都能够种植。” 这一点朱由校也是知道的,地瓜和土豆很多地方都能种。 尤其是土豆,所以这两种作物的普及,可以让很多没有用的地能种出粮食来,玉米也是同样的道理。 “那爱卿这几年可有结果?”朱由校看着徐光启问道。 徐光启在脸上也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他现在觉得陛下实在是一个英明无比的皇帝,自己还没有上奏这件事情,陛下就已经关注到了,可见陛下眼光多好了! 徐光启详细的将自己的经历介绍了一遍。 用徐光启的话说,他已经种了三年了。 在徐光启的介绍中,朱由校心中不禁也有些兴奋了起来。 因为徐光启这三年里面都是在择优育种,在经过培育之后,现在的种子已经可以进行小规模的试种了。 这就是徐光启的功劳! 朱由校心里面顿时满意了起来。 “如此,爱卿可以尝试着大规模的种植了。”朱由校开口说道:“至于地方朕也准备好了,可以在京师之中选取几个皇庄,地方可以任由爱卿来挑。” 徐光启没想到陛下会拿出皇庄来做实验,那可是陛下的田地,是陛下宫里私人的收入。 不过徐光启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 用百姓的田地做实验,难度太大,反而皇庄就没有这些问题,因为那是陛下的私人田产。 “这件事情,爱卿尽快去做吧。”朱由校继续说道。 <script>app2(); 第一四一章 合则两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徐光启心中甚是感激,连忙恭敬的答应了一声,“臣回去之后就马上安排。” 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对身边的陈洪说道:“你派个人过去,别让皇庄那边的人闹腾。” 大明的皇庄虽然是皇帝的私产,但是平日里皇帝过问的并不多,基本上都是司礼监在管理。 皇庄下面的人并不是特别买文官的账,因为文官管不到皇庄,那可是帝王的私家财产。 文官想要处理皇庄的人也处理不了,所以皇庄的人平时不怎么听文官的话。 自己现在派了徐光启过去,皇庄里的那些人说不定会阴奉阳违的搞事情。 朱由校没有心思等他们搞出事情之后再去收拾他们,因为那样会耽误一些时间,索性就彻底的把他们压死。 别人的话他们或许会不听,但是宫里面大太监的话,皇庄那边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不听的。 因为如果不听大太监的话,他们稍有不慎就会被整死,而且死得悄无声息。所以他们不敢不听。 “是,陛下。”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 “如果陛下没有其他的事情,那臣告退了。”徐光启恭敬的行礼道。 “去吧。”朱由校挥了挥,目送着徐光启离开,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缓和。 这是目前朱由校最后安排的一件事情,其他的事情他只要等待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再操什么其他的心。 接下来只要安心的准备大婚就行了,这让他略微轻松了不少。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下来,京城很多地方都是灯火通明的。 朱由校此时站在皇宫的最高处,夜风拂面而来,夹带着些许冷意。 他面无表情的眺望着影影绰绰的灯光,心里却是有些繁杂。 这大明看起来盛世繁华,但是黎民多少苦楚都隐藏在这繁华盛世之下? 自己成为了大明朝的皇帝,想要替百姓、替这个天下做一些什么,可是自己却做不到。 舒了一口气,朱由校下了高楼,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到,无论自己用什么样的手段,背负什么样的名声。 也不知道在这黑夜重重的晚上,有多少阴谋诡计在诞生的…… 此时礼部尚书孙慎行在家里面,赵南星的脸色有些难看的坐在椅子上。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屋内的灯光有一些昏暗,但是此时却没有人敢进来挑灯。 茶水已经换了三遍了,但是仆人每次进来依旧小心翼翼的添水,生怕惊动了二人。 看着对面僵坐着的赵南星,孙慎行开口说道:“老夫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把目标对准了你。倒是让人有一些诧异了。” 赵南星抬起头看着孙慎行,这并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事实上在这之前他也没想到对方会针对自己,但是事情已经出了,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怎么解决问题,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意义。 “那这件事情该怎么办?”赵南星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赵南星没有去找高攀龙,因为他知道高攀龙绝对不会为自己做什么。 高攀龙也不希望自己在工部闹腾下去,让自己消极的等待就是高攀龙给出的主意。 可是赵南星不想这么做,他要是这么做的话,他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听到赵南星话,孙慎行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因为这件事情非常的难办,他一时之间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看了一眼赵南星,孙慎行开口说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主意。”赵南星有些无奈的说道:“找一些替罪羊出来,怕是有人不满意啊!” 赵南星说的这个有人,自然指的就是刘一璟。 那个老家伙如此针对自己,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收手? 一旦自己找着几个替罪羊出来,老家伙说不定直接就扑上来了。到时候事情就会变得更麻烦。 “或许可以从他那边下下手。”孙慎行开口说道。 “这话怎么说?”赵南星猛地抬起头,吃惊的问道。 难道要对刘一璟做什么吗?要知道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实在是不方便作什么。 自己这边也不是没出招,招数还很毒辣,可是已经被人给按下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了。 更关键的是从今天的情况来看,陛下对刘一璟还是很信任的。人家可是内阁首辅大学士,一般的招数你也扳不倒他。 “为什么非要斗下去呢?合则两利啊!”孙慎行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赵南星一愣,略微有些迟疑的说道:“还能行?” “为什么不行?”孙慎行笑着说道,“现在可不是以前的。之前他有韩爌,现在呢?韩爌和他决裂了,正是我们进入的好时机。只要我们和刘一璟达成协议,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怎么做?”赵南星也来了兴趣。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一步,那么对赵南星来说自然是最好的,所以他怎么可能不感兴趣? “事情也很简单。刘一璟现在的选择余地并不多,韩爌明显是盯上了他的位置。如果刘一璟想保住自己的位置,那么他就需要我们的支持。”孙慎行笑着说道。 “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得谈。我们以支持刘一璟来换取我进入内阁,一举两得。如此一来我们在内阁之中就有了一个位置,不用再去依靠任何人。”孙慎行胸有成竹的说道:“到时候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赵南星却面露难色,有些迟疑的说道:“他能答应吗?” “无非就是威逼利诱。告诉他,如果他不答应,我们就转而支持韩爌;如果他答应了,我们可以答应他,我不抢他的内阁首辅的位置。”孙慎行继续说道:“在这种两难的局面下,他只能选择我们。” 看着孙慎行,赵南星有些迟疑,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孙慎行给算计了。 怎么感觉只有孙慎行得到的好处最多? 孙慎行不但没有什么损失,还顺利的进入了内阁。算来算去都是他的收益最大,自己这边却要拼死拼活的打拼。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赵南星再一次问道:“那你就真的不做内阁首辅大学士了吗?” 孙慎行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事情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我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这点牺牲我还是能够忍受的。” 孙慎行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勉强,“我们这是为了大明、为了陛下。身为臣子,这份心思还是要有的。” “大人忠君爱国,实乃臣子榜样。如果朝中臣子都有大人的胸襟和心怀,何愁大明不兴旺?”赵南星有些感慨的说道,语气之中带着敬佩。 孙慎行摆了摆手,然后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等我找刘一璟谈过之后在说。” 赵南星点了点头,直接告辞了离开了。 孙慎行看着赵南星离开背影,轻轻的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 虽然茶水有些凉了,但是孙慎行却甘之如饴,而且微凉的茶水入腹,反而让他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对于自己刚刚说的话,孙慎行根本就不在意。 这世界上的事情谁能够说得清? 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今天自己的确是答应了不抢内阁首辅大学时之位。可是等到将来的某一天,刘一璟他自己死了呢?自己不能够接班吗?没有这样的说法。 或者刘一璟发了什么事情,直接被陛下厌弃了。那么自己还不能够接班吗?也没有这样的说法。 到时候自己就是临危受命。 其实今日说过的这些话,那又有什么关系?到了那时候自己是被寄予厚望的,这些细枝末节全部都会被放弃掉。 所以说一说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这个事情传出去之后,自己会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尤其是东林党的其他人。 案子甩给了韩爌,自己不粘手,到了最后无论是好是坏都是韩爌的问题。 在东林党看来我老孙就是高风亮节、为国为民为君,自己可以牺牲自己。 这样的情怀,这样的作为。还不能够体现自己高尚的人品吗? 有了这样高尚的人品,为什么不能够做内阁首辅大学士? 出了孙家的大门,赵南星直接上了马车。 坐进马车后,赵南星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有些难看,笑容直接消失不见。 他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妥了。 孙慎行要联合刘一璟,问题在于对方会和他联合吗?人家刘一璟又不傻,对于你孙慎行的承诺,人家凭什么相信? 对于刘一璟来说,这一次的事情不是大事情。可是对自己来说,这就是大事情,事关重大! 尤其是赵南星觉得孙慎行少算了一个人的意思,这个人就是陛下。 如此谋算,你把陛下放在哪里? 难道陛下就任凭你们摆弄? 赵南星眺望向远处的紫禁城,巨大的紫禁城就像一头趴在那里的巨大怪兽,随时都会跳出来择人而噬。 事情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是什么原因? 在赵南星看来,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陛下在生气。 辽东的案子出来的时候,本没有什么大事情,无非是魏忠贤报复姚宗文等人。 可是高攀龙邹元标的操作,直接让陛下怒了,导致陛下一定要收拾他们。 结党营私就是这么来的。如此官官相护,陛下岂能不怒? 从事情各方面来看,陛下就是在逼着自己这些人下手,而且是下狠手。 你不下手,那就有人对你下手,绝对不会有意外,因为事情已经套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赵南星的目光明灭不定。 <script>app2(); 第一四二章 庶几无愧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赵南星现在心中着实迷茫,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该怎么办?是听天由命,还是选择奋起反抗? 所谓的听天由命,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先把清查工部的这件事拖下去,等到拖不了再去查。 到时候自己在工部找几个替罪羊往上一交,剩下的就等着陛下裁断。 到时候若是陛下让自己回家,自己就回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东林党的案子会不会牵连到自己就不好说了,一个搞不好自己就去锦衣卫陪他们了。所以这是一个选择题。 如果选择奋起反抗,那么自己就把工部好好查一查,让工部的人知道知道有工部侍郎赵南星这么一号人物。 这也是陛下想让自己做的事情,那就是把工部好好的整肃一遍,如此一来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只是这么干的话,自己就要面对很多人的报复了。甚至在东林党里面自己也呆不下去了。 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需要找一个靠山。 那么找谁比较合适呢?刘一璟吗? 肯定不行,刘一璟这个人老谋深算,这个人靠不住,另外自己和他也没那么亲近。 除了他以外,那么自己的选择就只剩下一个了,这个人就是韩爌。 在当前的情形下,韩爌也需要人帮忙。所以必须要找到韩爌,与他结成同盟,这才是自己的出路。 韩爌现在在查东林党的案子,也是非常棘手的事情。韩爌必然会和东林党闹掰,只要自己和他携手,那么就有了底气。 他在那边查,自己在工部查,双管齐下! 越琢磨,赵南星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至于所谓的东林党,那些人也算是东林党吗?他们只是混入队伍之中的渣滓! 自己和韩爌在一起,完全可以把孙慎行给挤掉,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等一下明天的结果,如果孙慎行和刘一璟没有达成协议,自己就去找韩爌。 赵南星在心里面下定了决心,他觉得这是一条出路,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大明。 与此同时,韩爌自己一个人正坐在书房里喝茶。 屋子里面的灯火明灭不定,韩爌也没有去管,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犹如一个老僧入定般,许久不曾动弹。 通过今天的事情,韩爌大概把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 所有事情的起因就是魏忠贤,魏忠贤是为了报复,报复那些弹劾他的人。 如果再往前推,事情在于陛下启用了熊廷弼。 那件事情的原因韩爌也知道,为此他还去见了陛下。 那就是陛下做了一个关于飞熊和野猪的梦,解梦的是那个叫韩立的道士,而那个韩立是魏忠贤送到宫里面去的。 魏忠贤为什么这么干? 这个其实都不用想,太监固宠的方式千奇百怪,给陛下送女人、送各种各样的玩物一点都不奇怪,那么他送一个道士给陛下自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陛下做了奇怪的梦,于是就去问那个韩立,那个叫韩立的道士就解了这样一个梦。所以陛下任命了熊廷弼,朝中才有了后来的风波。 之后杨涟他们愧对陛下的信任,把事情搞砸了,事情向着不可预测的方向滑落了下去。 韩爌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一双手在推着这件事情往前走,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想到这里,韩爌猛地抬起了头。 在整件事情里面,有一个人并没有参与到其中,但是这个人却无处不在,这个人就是陛下!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是陛下在操弄。 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不得而知;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插手的,这也不得而知。 但是韩爌想清楚了一件事情,这是陛下想要做的事情。 事实上白天的时候韩爌就有这种感觉了,所以他直接站了出来,为了验证自己心里的疑问。 结果是陛下给了自己答案,陛下把锦衣卫调过来的,这就证明陛下希望自己这么干。 陛下想让他老韩把这个案子定下来,将东厂大牢里的那些人全部治罪,甚至还要牵连进来,把更多的人裹挟进来。 陛下就是在逼着自己这么做,如果自己不按照陛下的意思做,那么自己就是下一个进锦衣卫监狱的人。 想到这里,韩爌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没得选。 “老爷,天色不早了,明日你还要当值,早些歇息吧。”老管家韩福来到韩爌的身边,语气温和地说道,同时带着一丝丝关心和担心。 跟着自己家老爷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到老爷这个样子了。 韩爌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管家,沉声开口说道:“韩福,老爷问你,如果老爷我做一件事情会得罪很多人,但是陛下会欢喜;如果我不做,陛下会迁怒我,甚至我会被锁拿下狱。你家老爷该怎么做?” 听到自己家老爷的问题,韩福沉吟了片刻,恭敬的说道:“老爷,这些都是朝中的大事,我也不懂,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是懂的,这天下的事情,再大也大不过公理和道义。如果陛下要让姥爷做的事情有违公理和道义,那老爷就可以不做。当年老爷读书的时候,有一件事情我的印象特别深刻。” 听了自己家老管家的话,韩爌也来了兴趣,笑着问道:“什么事情?” “那个时候老爷还年轻,有一次老爷读一篇诗文读的很大声,当时我还没有听过那篇诗文,但是就觉得老爷读得很有气势。那个时候的老爷神采飞扬,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至今都没有忘。”韩福眼中带着怀念的说道。 “还有这样的事情?”韩爌笑着问道:“说来听听。” “当时老爷捧着诗文,就在老家宅子的凉亭里面。那是一天晚上,老爷就那么捧着那本书,高声地吟颂着,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惟其义尽,所以至仁。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 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听着老管家的话,韩爌的心里面有一阵恍惚。 这一段书文,他自然是记忆犹新,出自元阿鲁图《宋史·文天祥传》。 这句话是藏在文天祥的衣服里的,他死了之后,在他的尸体上发现了。 听到这段诗文,韩爌也想了起来,那是自己读书生涯之中少有的失态。 当时自己壮怀激烈,一心想着学文天祥。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快忘了当时了。 抬头看了一眼老管家,韩爌微笑着说道:“难得你还记得。” 韩爌的眼中全部都是缅怀,那是他失去的青春。 老管家韩福笑着说道:“我当然记得,老爷那个时候最英武。” 听了韩福的话,韩爌也笑了。 他明白了老管家的意思,老管家就是在告诉自己,既然不知道怎么选择,怎么选择都不对,那么索性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按照公理和道义去做,至少无愧于心。 韩爌站起身子,走到门口,伸手轻轻地拉开了门,眺望着天上的月亮,开口吟诵道: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惟其义尽,所以仁至。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 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虽然声音并不高,也不再像年轻时那样肆意飞扬,但是就这么站在月光下,韩爌的身躯异常挺拔。 管家韩福站在韩爌的身后,看了这一幕,眼光中神采飞扬。 这才应该是自己家的老爷,这才应该是自己家老爷应该有的样子! 半晌,韩爌空转回了头,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似乎一身的烦闷就这么没了。 韩爌笑着说道:“天色不早,也该睡觉了,年纪大了就不应该发疯。你也早点睡吧,年纪比我还大,多活几年,多陪我几年。” 一辈子的交情了,韩爌此言也算有感而发。 韩福笑着说道:“好,我多伺候老爷一些年。”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随后都去休息了。 这一晚上很多人坚定了信心,这一晚上很多人找到了方向,这一晚上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一晚上却又发生了很多事情。 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阳光洒满了紫禁城,在阳光的映衬下,金色的琉璃瓦更显辉煌。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处疾走过来的陈洪,笑着说道:“这又有什么事情了?” “皇爷,戚金送来了一份题本。”陈洪连忙说道:“昨天就送上来了,只是昨天晚上没有看到。今天早上下面的人送上来,奴婢连忙给皇爷送过来了。” 朱由校伸手将题本拿了过来,轻轻的翻开。 题本的内容也不算复杂,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准许他将一些戚家军的老人调过来。 说起来这件事情,是朱由校的疏忽。 这么长时间了,自己一直没有动这件事情,不过这件事情也是应有之意,倒算是可以,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估计这几天戚金愁坏了,这一份题本估计也是他硬着头皮上的 朱由校想了想,然后将题本递给了陈洪,“准了。让人告诉戚金,他可以调一万人过来。如果人不够的话,让他自己去按照戚家军的标准去选,给他一万人的名额。” 所谓按照戚家军的标准去选,是因为戚家军选人是有严格的要求的。 这一次在京营选出来的人其实算不上戚家军,只是军中的精锐,按照戚家军的方法操演罢了,所以戚金只是在练兵。 这一次朱由校给了一万个名额,是让戚金按照戚家军的标准去选,实际上等于扩编了一万人。 这又是一笔大钱,不过这个钱也不能心疼。 <script>app2(); 第一四三章 赵韩一起动手(盟主Cz、加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处理完了这件事情之后,朱由校没有再去管其他的事情。 因为朝中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处理,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当前的党争。 朝廷需要人来主持大局,这个人必然是自绝于很多人,需要依靠皇帝。 魏忠贤不行,他是一个太监,注定了他不能够做到自己想要他做的事情。 这个天下终究是士人主导的天下,让魏忠贤去做,只能是用刀子杀。 除非全都杀光,否则事后必然反弹,这是没有商量余地的。自己要的不是这样的事情。 所以自己在文官那边需要一个人,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人站出来。 事实上除了朱由校,朝中所有人都在盯着事情的变化。因为事情实在太大,也太多了。 大家都在等,等着究竟是谁先动手。 有人猜测是赵南星,有人猜测是韩爌。 事实上这一天让所有人都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因为这两个人一起动手了。 在工部,赵南星阴沉着脸坐在大堂上,手中拿着一份账册,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缓缓的开口说道:“陈郎中,事实证据都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实上案子查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地方。只是看你想不想查,是不是要动真格的。 赵南星这一次出手之后,基本上就没费什么力气。工部每年的物料、克扣的钱粮,基本上一查就能查出问题。 下面的人抓几个,打几板子问一下,基本上问题就出来了。 这个陈郎中,只用了几个时辰的时间,赵南星就已经把事情的原因给查的差不多了。 这个陈郎中就是在贪污钱粮、压榨工匠,这是一查一个准的问题。 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要查的事根本就不是这个。 谁都知道要查的是军饷的案子,那个案子可比现在这个大多了,一旦开口牵连的就是更多的人,而且会让无数人被砍头。 现在的问题是陈郎中敢不敢开这个口? 事实上工部贪污钱的途径有几个。 首先是克扣材料的钱。朝廷每年都会有很多的工程,基本上都是由工部负责营造,这里面就有材料的钱。 一些官员直接以次充好,收取回扣,甚至是克扣钱粮,这是非常大的一块。 除此之外,人工费也是很好克扣的地方。工部做差事,自然要调集人手,那么自然就有钱粮。 有了花钱的地方,自然就有克扣的地方,这也是一个来钱的道。 除此之外,还可以接外活,就是从外边接一些活回来。这些活交给工匠们干,劳动力成本自然是比市价低,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成本。 因为工部的官员也不给工匠钱,工匠吃饭花的也是国家的钱粮。东西做出来了,官员们拿去交货。 至于人家给的钱,自然就落到了工部的官员的手里。 除此之外,工部最赚钱的是工部虞衡清吏司。 因为虞衡清吏司管辖的军器局,军器制造的仓库(戊字库和广积库)也是工部管辖的。 戊字库储藏的是弓箭盔甲等物品,广积库储藏的是硫磺、硝石等物品。 军器局和兵杖局在洪武年间叫做军器和鞍辔二个局。军器制造和军器相关资源的管理都是军器制造局的职责所在。 在这样的情况下,虞衡清吏司自然就是发财的好地方,可以说随便沾一把都是一手油。 眼前的这个陈郎中,他就是虞衡清吏司郎中,这一块就是归他管,所以第一时间就查到了他的身上。 赵南星看着陈郎中,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陈郎中抬起头看着赵南星,眼圈有些发红。 陈郎中知道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了,无论是做替罪羊也好,还是其他的什么也好,这次事情出了之后,自己就根本无路可逃,只能是死路一条。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郎中抬起头,笑着说道:“赵大人,你也是工部的人,这天下的事情你也知道,想要做事情,没有好处怎么行?下面的人等着张嘴吃饭,上面有的人张嘴管你要好处,你不做怎么办?” “你不给够了钱,下面的人就给你偷奸耍滑;你不给够了钱,上面的人就到处找你麻烦。我只是一个工部的郎中,谁愿意做这种受气的差事?” “如果有可能,我何尝不想外放做官,哪怕只是做一任父母官,也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在工部这个地方,我只是尽力的把事情做好,有些事情我也没有办法。” “赵侍郎,你说的事情我都认。不管事流放还是充军,我也都认。不过有一句话我想要告诉赵侍郎,你的官服已经足够红了,没有必要再用更多同僚的鲜血去染红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郎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副不再开口的样子。 看到那一幕,赵南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果然自己还是成了坏人,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染红自己身上的官服吗? 看了一眼陈郎中,赵南星开口说道:“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了吗?” 陈郎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有些无奈的说道:“大人想让我说什么?” 有些事情可以说,有些事情却没有办法说。一旦自己开了口,整个工部全完了,牵连这么多人,搞死这么多人,自己的身后事怎么办? 这样的口不能开。 赵南星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我就只有上奏陛下了。” 没有回答赵南星的话,陈郎中依旧沉默以对。 与此同时,在锦衣卫的北镇抚司,韩矿也在一个个的审问。 现在跪在韩爌面前的是姚宗文。 姚宗文的脸色非常难看,梗着脖子,咬死了是魏忠贤诬陷。 之前姚宗文翻过一次案,后来又翻了回来,然后就死咬着魏忠贤。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无论怎么逼供,他就是不开口。 如果最早姚宗文有这样的骨气,也不至于后来翻供。 韩爌面无表情的坐着,不去理会姚宗文的叫嚣。 “本阁今日过来,不是听你来说这些的。”韩爌面无表情的说道:“本阁问你,你是否收受了刘国缙的3200两银子?” 听了韩矿的话,姚宗文一愣,随后猛地摇头,“我没有收。” “案犯否认,记录在案。”韩爌转头对一边的文书说道,随后又转回头看着姚宗文,开口说道:“去年十二月初七,晚上整灯十分,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在家里。”姚宗文开口说道,脸色有一些严肃。 “你在干什么?与什么人见面?有什么人可以作证?”韩爌再一次开口问道。 “在见刘国缙。”姚宗文咬着牙说道。 “你们见面所谓何事?”韩爌追问道。 “为了弹劾熊廷弼的事,我向他打听了一下熊廷弼在辽东的事情。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明、为了陛下!完全是出于公心,并没有私心在里面。”姚宗文连忙说道,脸上已经显得有些惊慌了。 “刘国缙也是这么说的,但他说的是他拿了3000两银子贿赂你。除了刘国缙之外,跟随刘国缙一起去的随从,他也可以证明,因为3000两银子就是他带去的。除此之外,你府上的管家也可以证明,这里是礼单。” “人证物证俱在,即便没有物证,依照大明律法,三人成证。无论你是否认罪,都可以证明你收受了刘国缙的贿赂。” “既然收了钱,那么事后和刘国缙一起弹劾熊廷弼,本阁就可以认为是你们相互勾结、结党营私。所以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来人,让他画押!” 旁边那两个锦衣卫立马就冲了上来,拿着印泥和文书走到了姚宗文的面前。 此时的姚宗文已经失魂落魄了,如果是之前的审问或许还没有什么。但是这次不一样,朝廷派来的是内阁大学士,基本上这次的案子到这里就结束了。 如果自己这么被定了罪,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姚宗文连忙向前爬了几步,然后开口说道:“我要检举,我要汇报!” 韩爌看了一眼姚宗文,眼中闪过了一抹悲哀。 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感情用事,便接着说道:“你说吧。” 到了这个时候,姚宗文也没有了再抵抗下去的想法,将所有事情全部都和盘托出。 从最开始收受贿赂弹劾熊廷弼,到后来自己翻供,姚宗文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在最后,姚宗文还承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结党,但是他说的不是营私。 “我们都是为了大明、为了陛下!” “朝廷奸佞横行,百姓民不聊生,如果我们不团结起来,如何荡平朝堂,如何澄清官场?如何能够致君尧舜上?” 韩爌没有去看姚宗文,直接对身边的锦衣卫说道:“让他签供画押。” 坐在一边的魏忠贤都要看傻了,如此干净利落吗? 自己的手下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人? 除了皮鞭子抽,曾经就没想过这样的办法吗? 真是失败! 魏忠贤诧异地看了一眼韩爌,他觉得自己以后怕是有对手了。 如果这些案子很漂亮的被韩爌解决了,那陛下会怎么看? <script>app2(); 第一四四章 逐个清理(盟主Cz、加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案子一件一件的审理。 原本特别乱、非常复杂的案子,在旁人看起来异常的棘手,但是到了韩爌的手里,处理起来却非常的快。 在姚宗文认罪以后,剩下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 很快最早的案子就理清了,那就是刘国缙行贿一案。姚宗文冯三元等人,罪名也就出来了。这些人收受贿赂,构陷熊廷弼,这个案子也就审理完成了。 韩爌直接开口说道:“这个案子就这样了,封存起来。” “下面开始审理朝中大臣勾结边关将领李如祯一案。”韩爌面无表情地拍响惊堂木,冷声说道。 这一次被带上来的是刘国缙。 看了一眼神情落魄的刘国缙,韩爌面容严肃,声音清冷的问道:“关于行贿一案你是否还有什么要说的?如果有,现在就说;如果没有,签供画押。把认罪的文书给他看一下。” 闻言,一边正在纪录过程的文书连忙站了起来,走下去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刘国缙。 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包括魏忠贤在内,一片肃静。 倒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没有什么话可说。通过刚刚的案子,韩爌展示了自己足够的能力,同时也展现了自己没有私心的做法。 在场的人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来,只能静静的看着。 刘国缙将文书拿了过来,看了一眼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地方。” 在这张文书上写的内容并不多,也不复杂,只是写了刘国缙行贿的过程,在什么地点送了多少钱,以及他为什么要送这些钱。这些事情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韩爌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你为什么要送钱行贿他们?为什么要让他们弹劾熊廷弼?” 这个问题一出来,所有人都瞬间打起了精神,因为这才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前面那些只能算是开胃菜,也就是酒席上的凉菜。现在热菜才刚端上来。 听闻韩爌的问话,刘国缙的脸色一片灰败。 此刻的刘国缙,知道自己必须要说清楚;如果自己不说,那么自己就成了这个案子的主谋。 拿着银子行贿朝中的御史,使其诬陷熊廷弼。熊廷弼那可是朝廷派到辽东的大员,这个罪名自己扛不起;如果自己扛下来,估计直接就是杀头的罪名。 刘国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神情落寞的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我是受了李如祯的指使。这些年我们都是辽东的人,我收受李如祯的钱财比较多,所以他让我做,我不能不做。” 轻轻的点了点头,韩爌继续说道:“李如祯送了你多少银子?在什么地方送的?何时送的?全部都说出来。” 说着韩爌转头看向了一边正在奋笔疾书的文书,吩咐道:“记下来。” 刘国缙只好一项一项的把自己受贿的过程说了出来。 等到刘国缙全部都说完之后,韩爌冷着脸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刘国缙点了点头,下了决心似的,毅然决然的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原本我是不同意的,毕竟熊廷弼是朝中派来的大臣,如此做法不一定能成。一旦出了事情,我们还有可能被报复。” “不过李如祯告诉我,只要我去联络人,便会有人支持我,事情也很容易办成。事情也正如李如祯所料,的确是办得很顺利。我也问过李如祯是谁在配合我,李如祯说是朝中都察院的人。我想要继续追问,他就不再说了。” 韩爌点了点头,然后对文书吩咐道:“让他画押。” 重复了上一次的过程,刘国缙也被带了下去。 韩爌看了一眼刘国缙认罪的文书,和那个鲜红的手印,点了点头说道:“行了,归档。” 东西拿下去之后,韩爌继续说道:“所有的案件卷宗归档,把李如祯带上来。” 这一套操作使得在一边的魏忠贤一脸的感慨。 韩爌不愧是内阁大学士啊,无论是审问技巧还是对人心的了解上,都是非常的高明。 事实上韩爌不是对人心的了解高明,而是对官心的了解比较高明,问题往往都是直切要害,拿出来的东西让人无法反驳。 时间不长,李如祯就被人带了上来。 韩爌继续审问。 对于自己的罪行,李如祯供认不讳。 他是最早就认罪的人,因为他知道自己没得跑。他被抓起来也不是因为这些事情,而是因为他在辽东军事上的失败。 李如祯对自身的境地了解很清楚,这件行贿案子即使不抵赖,辽东的那些没了结的案子就能要了他的命。 如果这边的案子他积极配合,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这一点他看得十分清楚。 所以李如祯在这之前就比较配合魏忠贤,主要是魏忠贤答应他,能够在皇帝那里替他求求情,想办法保住他的命。 事到如今,李如祯就更没有选择了,所以他果断的选择和盘托出他是如何与朝中的官员勾结的,每年是如何贪污辽东的军饷的。 尤其是先帝登基的时候拨付的100万两,成为了无数人的盛宴。 他也是在这次盛宴里边结识了不少人,所以在朝中才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在这些供认完成之后,韩爌开口说道:“我来问你,熊廷弼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找人诬陷他?是你与他有仇,还是你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回大人,这件事情我是受人指使的。”李如祯也没有绕弯子。 “是谁?”韩爌再一次开口问道。 “回大人,是薛国用。所有的一切都是薛国用指使的,他说只要我配合他,辽东经略就会换成他们的人,以后辽东就是我们说了算。在整个辽东,熊廷弼就是最碍事的人,只要我们搬开了他,那么辽东就没有什么忧患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韩爌继续说道:“记录在案。” 薛国用已经死了,这件事情死无对证,无论李如祯是说的是真的,或者是假的,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韩爌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追问,继续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有。”李如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朝中配合的人都是薛国用安排的,他说只要我们这边配合好,朝中的人必然会想办法拿下熊廷弼,任命而来的人必然是自己人。事情也正如他所说,熊廷弼被拿下了,新任的辽东经略袁应泰,的确是他们的人。 “你这个他们指的是谁?”韩爌再一次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李如祯自嘲的笑了笑。 韩爌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此时此刻他就只能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就是要由自己说出来。所以李如祯只能仰了头说道:“是东林党。这个名字我不知道外面怎么想,但是我就是这么叫他们的。这些人大多都是东林书院出身,即便不是东林书院出身,也是他们的同科同年,甚至是同门。他们在朝中相互勾连,结党营私,所以我叫他们是东林党。” “记录在案。”韩爌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 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韩爌的内心是不平静的。 这一点从韩爌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因为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抹灰白。显然他也知道这一次东林党再也难逃了。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韩爌继续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吗?” “朝中还有他们的人。”李如祯继续说道:“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还有光禄寺少卿高攀龙、礼部尚书孙慎行,全部都是他们的人。” 李如祯直接把这些人全都咬了进来。 韩爌心中一颤,他看了一眼李如祯,却发现李如祯也在看着自己,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嘲讽。 这一抹嘲讽是给自己的,因为自己也是这一派的人。 不过韩爌却不动声色,他知道这种事情是难免的,后面自己会面对更多的非议。 “让他画押。”韩爌直接说道:“带袁应泰。” 很快袁应泰就被押了上来。 原本很顺利的案子到这里终于出现了波折,袁应泰什么都不承认。 袁应泰表示不知道什么诬陷熊廷弼,也不知道什么东林党,他去辽东是朝廷任命的。 一句话,咬死了不承认。 所有人都看向了韩爌,包括魏忠贤。 所有人都想知道韩爌有什么办法。要知道从开始到现在,韩爌一往无前。所有人都希望了他继续创造奇迹,包括魏忠贤。 看了一眼袁应泰,韩爌叹了一口气。 这是韩爌从开始审问到现在,第一次表露自己的情绪。 不过韩爌还是很快就把情绪收了回去,直接开口问道:“先帝在世之时,曾经向辽东调拨军饷100万两。可是实际下发到辽东各军的银子,却只有60万两。这件事情你怎么解释?” 袁应泰抬起头看着韩爌,他没想到韩爌会问这样的问题。这是真的没想到,无论如何都没想到。 看着韩爌,袁应泰的脸色非常的苦涩。 这件事情怎么说? 难道说这是朝中的规矩,官场的潜规则? 这话没法说,一旦说出来,自己的下场就很惨。 “账目没有问题,到了100万实发100万,”袁应泰面无表情的说道。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抵赖了,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 “事到如今,你再抵赖也没有用。李如祯已经如实招供了,辽东那边我们只要派人去查,必然能够查出来。你想等到那个时候再来定你的罪吗?朝廷的这40万两银子,绝对不可能凭空就没有了。你要想好了,贪污40万两银子,你扛不起。” 说完这句话之后,韩爌没有再开口。 <script>app2(); 第一四五章 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韩爌知道,事实上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已经非常的不合适了。 如果在场有人弹劾自己,这都是一个问题,不过韩爌还是选择说了,因为他觉得袁应泰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这是一个真心实意在为朝廷做事情的人,他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袁应泰抬起头看了一眼韩爌,满嘴都是苦涩,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自喃道:“真的要如此吗?” 虽然袁应泰的声音很低,但是韩爌听到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说别人也会说。” 事实上,韩爌这样说就是在告诉袁应泰,已经有人开口认罪了,你就不用再死扛了,你也扛不住;事到如今,想办法保住自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没有办法再考虑其他的。 闻言,袁应泰的脸更拧巴了,嘴里愈发的苦涩,他也知道自己扛不起。 40万的银子,贪污40万两军饷足够自己家满门抄斩的了。 堂下许久未见得动静,韩爌静静的等着,他知道,得给袁应泰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 大约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袁应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缓缓的开口说道:“这笔银子到了辽东之后,其实有70万两。其中的10万两,被巡抚衙门和经略衙门的人都给分了。至于如何分的,在我的脑子里面都有记录,我可以告诉你们,给我支笔我写下来。” 袁应泰有些落寞的说道:“我拿了其中的2万两白银,不过这些钱我没有拿回家去,而是用来采买了一些粮草,补上了亏空,这些都能查得到。我在辽东,上无愧于君王,下无愧于百姓。” 韩爌就那么看着袁应泰,良久没有说话。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也是有一些酸涩。最后他点了点头,吩咐道:“来人,给他笔墨。” 事实上其实早就有人招了,这个人就是广宁巡抚王化贞。在东厂的时候王化贞就已经开口了。 所以没有办法,招供就是最好的选择,没有其他的选项给袁应泰。 接过笔墨纸砚,袁应泰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他在默写辽东是怎么分钱的。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斜靠在卧榻上,站在他下面的是陈洪。 此时的陈洪面上带着忐忑,表情有些迟疑,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的。 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坐直了身子,笑着开口说道:“这些和你又没有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在害怕什么?” 此时的朱由校手上把玩着一把刀,是一把唐刀,或者说是后世意义上的唐刀。 在这个时代这就是一把直刀,锻造工艺非常精良,使用的钢也是最好的,所以这把刀非常的好,在阳光下反着光。 自己家的皇爷把玩着这样一把刀,不时的还轻轻的弹一下,陈洪怎么可能不害怕? 听了朱由校的话,陈洪连忙说道:“奴婢不是害怕,奴婢是怕皇爷生气。”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朕什么都生气?真要是这么生气,朕早就被他们气死了。行了,继续说吧,究竟怎么回事?那个袁应泰说了什么?” 这一次陈洪不敢再隐瞒下去了,将袁应泰的话重复了一遍。 朱由校笑着说道:“说的好啊!上无愧于君王,下不愧于百姓,说的真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缓缓的站起了身子,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大门口。 此时他想起了后世看过的一个电视剧,那个电视剧的名字叫做《大明王朝1566》。 里面的嘉靖皇帝曾经说过一番话,“一两银子,四钱归他们,十二钱归国库,朕认了;六钱归他们,十钱归国库,朕也认了。” 这段话的出处是在朝廷要给胡宗宪弄军饷,国库亏空,赋税收不上来,朝廷没有钱给前线拨付军饷。没有办法,只能让严嵩他们去弄钱,弄来的钱,皇上都要与他们分。 这是一个皇帝多大的悲哀? 可是不这样又不行。 因为朝廷弄不来钱,皇帝不可能下去弄钱;如果只让东厂和锦衣卫去钱,杀来杀去只能闹出乱子。总是要找人去弄钱,否则这个朝廷就维持不下去。 如今,到了现在自己这个时候,朝廷用钱的地方更多,贪污也越来越严重。 一个堂堂的辽东巡抚,自己不贪污都不行,拿到手的银子送去买粮草,悄悄的补上缺的粮草,这一切还只能在暗中进行;如果拿到面上来,这个巡抚都做不下去。 可见地方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朱由校也理解,朝廷大部分官员他们面对的是和自己一样的困境。 没有人给你办事,你的命令下去之后,到下面就成了一张废纸。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想要去收钱,人家就不交。 万历皇帝曾经派过太监下去,为的就是弄钱,结果呢? 派下去的人被打死了,钱也没有收上来多少,反而惹了一身骚,你去治谁的罪? 人家说是百姓群情激奋,出于义愤群殴死了,你想找凶手都找不到。 百姓一呼而散,你去抓谁? 当地的地方官别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就是这些官员他们在背后下的手,你又能怎么样? 你能把那些地方官抓起来弄死? 即便你弄死了,又怎么样?下一个上来,他还是这么干。他不敢反抗官场的大环境,如果真的反抗了,死的会更惨。 与其这样,不如同流合污,如果皇帝要治你的罪,顶多也就是昏聩无能,罢官免职也就是了。 朱由校自嘲的笑了笑。 大明朝真的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自己还真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这种感觉让他冰冷彻骨,既愤怒又无奈。 转头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笑着说道:“你说辽东的那些人应该怎么办?” 辽东的什么人? 辽东的那些官员,无论是巡抚衙门还是经略衙门,又或者是辽东的那些将领,他们在从上到下的贪污朝廷的银子,他们应该怎么处理? 处理了袁应泰,那他们要不要处理? 如果把所有人都处理了,辽东怎么办 巡抚衙门不要了,经略衙门不要了,还是辽东的各级将领都不要了? 如果这么做,是不是等于把辽东拱手让给了努尔哈赤? 朱由校不是心疼这些银子,而是想着该怎么办,究竟要从哪里下手? 辽东如此,大明的其他地方呢? 东林党的老巢江南,自己的圣旨到了江南,究竟还能有多大的作用? 别说在现在,即便是在后世,地方搞得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少吗? 上面下来的文件,到了下面被曲解的乱七八糟的少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事情少吗?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朱由校缓缓地将手中的刀插回了刀鞘。 朱由校知道,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不然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做事情。 他转头看了一眼陈洪。 此时的陈洪已经跪在地上了,一言不发。 这话不是陈洪敢回答的,他也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行了,起来吧,丢人!”朱由校走到陈洪身边,轻轻的踢了他一脚,语气之中带着调侃的说道,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洪从地上爬了起来,语气之中带着关切的说道:“皇爷,没事吧?” “朕能有什么事情?朕是天子,朕永远都不会有事情。”说着,朱由校再一次走回到卧榻前坐下,慵懒的斜靠着,伸手轻轻敲打着扶手。 “不用管他们,让他们去办吧!”朱由校笑着说道。 陈洪知道这件事情没完,他太了解自己家的陛下了,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过去。 不过这件事情自己绝对不能掺和,否则自己就完蛋了。 这件事情的确没有完,朱由校也不可能这样放下,只是暂时没有办法罢了。 不过自己可以拿个小本本全部给他们都记上,等到以后自己会找他们一样一样的讨回来。 这些自己会和他们一笔一笔的算清楚,到时候谁都别想跑。 宫中继续风平浪静,朱由校熄灭了怒火之后,一切又恢复原来的样子,阳光明媚,景色宜人。 “皇爷,工部侍郎赵南星来了。”陈洪走到朱由校的身边,躬身行礼道。 “让他进来吧。”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 时间不长,赵南星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赵南星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见到朱由校之后直接就跪下了,手中捧着卷宗说道:“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爱卿何必行此大礼。”说着朱由校坐直了身子,带着笑容问道:“爱卿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臣彻查了工部的所有账目,的确如他人所奏,工部有情弊。臣是来请罪的,这是臣审问的案卷,请陛下过目。”赵南星站起身子,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一次朱由校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示意陈洪把东西拿过来。 陈洪快步的走到了赵南星的身边,将卷宗捧着交到了朱由校的手中。 朱由校拿起来快速的翻看了一遍,开口说道:“这就是爱卿查出来的?” 不是朱由校诧异,而是他不敢相信。 居然就这么糊弄皇帝的吗? 这上面的确查出来一些贪污的事情,但可以说只是浅尝辄止,只查到了一个清吏司的郎中身上,这不是很滑稽吗? 朱由校往前坐了坐,看向赵南星的目光很不善,心里面不禁产生了疑问。 赵南星的胆子这么大,真的就对自己视而不见? 此时此刻,朱由校对赵南星动了杀心。 这样的臣子,杀了都不多余。 “启禀陛下,这就是臣查出来的。”赵南星开口说道。 <script>app2(); 第一四六 杨涟的三观崩塌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没想到赵南星居然会这么回答自己,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这些人还真的是够刚。不过现在也好,自己可以动刀子了。 说起来这么长时间自己还还没有杀人,还真是有些失败。作为一个昏君,不杀几个忠臣怎么能行? 朱由校刚想开口,赵南星先开口了。 只见赵南星向前走了一步,沉声说道:“臣以为此事必有蹊跷。” 看了一眼赵南星,朱由校突然有些恍惚,刚刚提起来的杀气也没了。 他还想问一句:“元芳,是你吗?” 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清了清嗓子,朱由校的脸上有疑惑的模样,问道:“爱卿此话何意?” “陛下,此事必然有牵扯,只不过臣乃工部侍郎,不能妄动刑法,审案亦不是臣所长。臣请将此案交于大理寺审理,一定查一个水落石出。这件案子的背后必然有其他人,如此大规模贪腐案,必须要一查到底。” 赵南星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需要一查到底,臣也愿意做这件事情,只不过臣的手下没有人,想单独做这件事情并不容易,所以想把大理寺也拉进来。 看了一眼赵南星,朱由校面无表情,心里面有些同情大理寺。 自从自己穿越之后,大明朝若是要评选一个最悲催衙门,那么非大理寺莫属。 大理寺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每一次事情都牵扯到他们。平日里好处一点没得到,吃苦耐劳的全是大理寺。 最关键的是大理寺活干的挺多,功劳却没有,还总当背锅侠。 “这件案子爱卿没有办法查了吗?”朱由校笑眯眯的问道。 “臣有办法查,”赵南星说的铿锵有力。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退缩,也绝对不能把锅甩出去。 真的这么干的话,那自己这条官路就到头了,哦不,是这条命也就该结束了。所以自己也必须把事情扛下来,反正都开始了。 “只是臣以为此案牵扯重大、案情复杂,所以需要大理寺和刑部的配合,最好是三堂会审。” 朱由校看了一眼赵南星,点了点头。 听赵南星这话就知道他并不是要推责任,确实是想查案子。今天他到自己这里来,无非就是来要人手来了,同时也是来要权力的。 一句话,这件事情我要干一票大的,但是我人不够,你得给我足够的人手。 “既然如此,那这一件案子就交给爱卿来吧。朕会让大理寺和刑部配合你,都察院那边也会出人手,爱卿为主审官,一定要把案子给查清楚。” “陛下放心,臣明白。”赵南星连忙开口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臣告退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赵南星便躬身退了出去。 朱由校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自己的做法还是有效果的。 赵南星要对工部开刀了,韩爌在对东林党开刀了,所有的一切进展的都挺顺利,最重要的是朝堂没受什么影响。 捅破了一个大脓包,朝堂上下的人也都还在。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自己在暗戳戳做的那些事情。 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一声不吭的陈洪,朱由校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骨,笑着说道:“今天朕胃口不错,让御膳房那边多准备几道菜,再温一坛好酒,朕要喝几杯。” “是,皇爷。”陈洪恭敬的答应了一声。 这边朱由校正准备享受一顿的时候,锦衣卫那边审案仍旧在继续。 袁应泰被带下去之后,王化贞也被带了上来。 王化贞的供述就更彻底了,直接把东林党卖了一个底儿掉。 所有人都审问完成之后,韩爌舒了一口气,然后端起了有些微凉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魏忠贤在一边看着韩爌审案,从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说。 魏忠贤原本是来监督韩爌的,甚至是抱着找麻烦的心态来的。可是现在别说找麻烦了,他从心里面已经佩服起对方来了。 不过后面还有两块难啃的骨头,一个是邹元标,一个是杨涟。暂且看这个韩爌怎么处理吧。 放下手中的茶杯,韩爌清咳了一声,沉声说道:“把杨涟带上来。” 很快杨涟就被带了上来。 韩爌看了杨涟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位东林党的后起之秀,此时略微有一些狼狈,但是消瘦的身材上目光却很明亮,看得出来精神头还行。 “杨涟,本阁问你,你可曾与人串联上书弹劾熊廷弼?”韩爌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没有。”杨涟站得笔直,直接摇头说道:“我弹劾熊廷弼,不为私仇,那是为了辽东,是为了大明,是为了天下!熊廷弼为人桀骜不驯,不尊礼法,无才无德,怎么能够坐镇辽东?所以我才弹劾他,并不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韩爌点了点头,然后对一边的文书说道:“将姚宗文、冯三元还有刘国缙的供述给他看看。” 这句话一出,魏忠贤猛地站起来了,阻止道:“韩阁老让犯人看卷宗,此举恐怕不妥吧?这不但不合规矩,而且还有串供之嫌,请韩阁老详查。” “出了什么事情本阁负责。事后本阁会向陛下解释。”韩爌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再看魏忠贤一眼。 韩爌这次虽然选择了对付东林党,但是不代表他看得上魏忠贤,这样的宦官就应该拉出去凌迟处死。 这个阉狗给陛下敬献道士,因为一己私利不顾家国天下、蒙蔽圣聪,凌迟处死都不多余。 被韩爌怼了一下,魏忠贤也很无奈,只能愤恨的看了一眼对方,刚刚产生的好感瞬间就没有了。 自己只能是提醒一句,如果要是强行阻拦,皇爷就会直接收拾自己。 要知道韩爌这个主审是皇爷任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的权威必须保住。 这不光是保住韩爌的权威,同时也是保护皇爷的权威。如果连皇爷任命的人自己都不尊重,那就代表自己不尊重皇权,无论是什么原因自己都可以去死了。 韩爌转头看着杨涟,开口说道:“你看看吧。” 杨涟倒是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变化,对韩爌也没有感激,不动喜怒。 将文书拿过来看了一眼之后,杨涟脸上全都是苦笑,最后将文书还了回去。 “所托非人,所信非人。我杨涟空有其志,却识人不明,落得今时今日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韩阁老,我有一些话想要说,可否请你代为呈奏陛下?” “我是来审问你的,你说的话我都会呈奏陛下。”韩爌面无表情的说道:“至于让不让你说话,我来审问你,自然就是让你说话的。我不会堵住你的嘴,说吧。” “弹劾熊廷弼,我问心无愧;对于陛下,我忠心不二;对于大明,我愿以死明心志。我只是想呈奏陛下,熊廷弼并不是良将,如果将辽东交付给他,辽东必然会出大事情。我大明不能没有辽东,请陛下详查。” 说完这句话之后,杨涟直接叩拜在了地上,半晌无言。 看着叩拜在地上的杨涟,韩爌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悲哀,开口说道:“来人,将李如祯、袁应泰和王化贞的供述给他看一看。” 魏忠贤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住了。 杨涟抬起头看着韩爌,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这个时候了还给自己看供述? 不过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将文书看完之后,整个人顿时呆傻在了当场。 如果说前面的文书让杨涟心痛不已,但还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因为那些人无非就是收受贿赂,弹劾人罢了。 这种事情他在都察院虽然没见过,但是也听说过,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情。所以即便是对他有所打击,他也还是能够说出后面的话。 因为自己一心为公,不管那些人怎么样,自己问心无愧。 可是这些文书就不一样,在这上面清晰的写明了他们是怎么收受贿赂的,是怎么样诬陷熊廷弼。 赶走熊廷弼也不是为了什么辽东,也不是为了什么大明,更不是为了什么天下。 简简单单的就是为了银子,那是大明唯一一个适合捞银子的地方。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才诬陷熊廷弼,因为熊廷弼成了他们贪钱的绊脚石。他们贪污钱财、压榨士卒,使得辽东兵力不足、兵无战心、每战必败。 这与杨涟的认知完全不一样,他的三观彻底崩塌掉了。 在杨涟看来东林党的人都是人人君子,大家虽然聚集在一起,但是却从来没有结党营私,为的都是大明,为的都是天下。 大家志同道合,想要做的事情也是中兴大明。平日里那些人站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一心为国为民,针砭时弊,劝诫君王。 可是眼前这些是什么? 这就是那些平日里和自己说这样话的人干的事情? 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道貌岸然侃侃而谈,可是事后呢? 居然是为了这个? 杨涟抬起头看着韩爌,目光之中全都是泪水。 他的身子太颤抖了,眼中全是祈求。意思很明显,他在请韩爌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杨涟,韩爌叹了一口气,“我可以告诉你,这些都是真的。我没有动刑,没有逼供,但是他们却全都承认了。因为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们抵赖。” “其中先帝拿出了100万两军饷,银子出了京城就只剩下70万了,到了辽东之后又没了10万两。交给各个将军那里就只剩下了60万了,各级将领分次盘剥,真真正正用到实处的不足20万两,一切都有据可查。” <script>app2(); 第一四七章 邹元标死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韩爌静静地盯着杨涟,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和杨涟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也知道杨涟大概的为人、他的出身。 要说杨涟贪钱了,这一点韩爌是不相信的,只不过说他天真,那也是真的天真。读书读傻了,说的就是杨涟,也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幸运。 魏忠贤坐在一边,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他算是看出来了,韩爌想拉杨涟一把。 魏忠贤在琢磨着自己该怎么办,是弄死杨涟,还是乖乖的做自己的事情。如果自己不出手,估计杨涟这一次凉不了。 虽然杨涟弹劾了熊廷弼,但是他和那些事情没什么关系。杨涟没有勾结辽东的李如祯,也没有收受刘国缙的贿赂。 事实上关于收受贿赂这件事情,魏忠贤是下了大力气查的。只是整件事情没牵扯到杨涟什么,从王化贞开口之后,魏忠贤就开始顺着线追查,但是查来查去魏忠贤发现这事却没有牵连到杨涟。 可能也是因为都察院的原因,这就是一个清水衙门,除了弹劾人顺便勒索一点银子,或者帮别人的忙弹劾一下他人从而收一点贿赂之外,实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进账。 姚宗文等人收了3000两银子,听着是不少,可是魏忠贤却知道,这比实权部门差远了。对于实权部门来说,3000两银子还不够塞牙缝的。 杨涟收不到钱,应该不是他不想收,而是他收不到,魏忠贤在心里如此恶意的揣测。 不过魏忠贤也知道,这只能是想一想,自己又没证据。不然的话自己早就搞定区区杨涟了,何至于让韩爌来出这个风头? 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上魏忠贤也没有从杨涟家里弄出多少钱来,也没有找到杨涟切实的贪污证据。 魏忠贤掀翻东林党贪污的证据,其实是王化贞拿出来的,那个时候也都没收到多少钱,何况现在这个时候? 杨涟根本就没收到钱,也是挺憋屈。 抬头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韩爌,魏忠贤慢悠悠的开口说道:“韩阁老,你这么做怕是不妥吧?” 韩爌看了一眼魏忠贤,丝毫不在意的说道:“如果魏公公不满,可以去向陛下禀报。” 说完,韩爌便不再去看魏忠贤了,而是转头看着杨涟,“收受贿赂,弹劾熊廷弼一案,并无实证证明杨涟参与其中。” 看着文书,韩爌郑重其事的说道:“把本阁这句话记录在案。”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愣。没人想到韩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韩爌这就是在为杨涟做保。虽然韩爌只是说了一句实话,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情况。 杨涟也抬起了头,有些迟疑的看着韩爌。 事实上杨涟对韩爌的印象不怎么好,或者说整个东林党都不喜欢韩爌。 可是现在杨涟却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尤其是在韩爌给他看过那些东西之后,就更是想不通了。 韩爌没有去管众人错愕惊异的目光,而是一拍惊堂木,继续说道:“我们来问下一个案子。” “杨涟,本阁问你,陛下让你审问污蔑熊廷弼一案,你因何做出那样的论断?是不是为了回护姚宗文等人?他们的翻供是不是你指使的?” “不是。”杨涟语气笃定地说道:“此事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支持他们翻供,也没有让牢头张三去找他们,更没有让张三传那些话,也没有杀张三灭口。这些事情全部都不是我做的,我没有那么做。” 韩爌点了点头,看向文书说道:“记录在案。” 听到杨涟的回答,魏忠贤如坐针毡,有些受不了了,“这些事不是你做的?” 难道都要扣到老子头上来? 翻供的事情确实是老子做的,可是后面张三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更别提杀人灭口了。 杨涟不屑的瞥了一眼魏忠贤,似乎没有去说他的意思,因为杨涟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些就是魏忠贤做的。 点了点头,韩爌继续问道:“那我来问你,前面审案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是你自己做主,还是受到了他人的指使。” 说完这句话之后,韩爌紧紧的盯着杨涟。 如果杨涟承认他是他自己,那么这个罪名他坐实了。 诬陷熊廷弼的案子,杨涟没有参与,自己刚刚已经给了定论,就是查无实据,也就是说从什么开始到现在,杨涟身上什么罪名都没有。 如果现在这个罪名杨涟认了,那就等于他承认了,的确是他有意在包庇姚宗文的人。 作为一个案子的主审官,颠倒黑白、包庇罪犯,这种行为是绝对不能够被容忍的,是绝对要严厉惩处的。 充军发配都是轻的了,搞不好直接就会被砍头。因为这是陛下钦定的案子,你居然也敢搞这种事情? 杨涟抬起头,他知道自己面临的选择是什么。 只要他把人供出来,那么他就是受上官胁迫,甚至是被逼无奈。虽然不至于没有罪责,但是惩罚会减轻不少,应该会被罢官。至于会不会永不录用,那就要看陛下怎么判了。 如果没有永不录用,那么以后也可能会有再次起复的可能。 问题是该把谁供出来? 杨涟的脑袋里闪过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邹元标,另外一个就是高攀龙。 如果不是这两个家伙,自己不会落入今时今日这个境地, 自己原本打算把案情查清楚,把冯三元和姚宗文都弄出去,严惩这一切,可是结果却没有做到。 邹元标不同意,高攀龙也不同意,整个东林党都在压自己,不让自己把这件事情搞大,最多只能牵连到李如祯。 可是结果呢?有人搞事情,这些人翻供了,自己连最基本的都没有弄出结果。最后只能是向陛下呈奏,说这些都是魏忠贤搞的鬼,这些人都是被冤枉的。 结果就是自己被下了监狱。 杨涟觉得自己很可能是被利用了,那个牢头张三说不定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委屈的泪水瞬间就从眼眶里流了下来,灼痛了杨涟的心。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这个口。 如果自己开了这个口,那么自己的名声就毁了;如果自己不开这个口,会怎么样? 杨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但是他决定不开这个口,因为他没有办法开口,他什么话都没有办法继续说。 扬起头看着韩爌,杨涟开口说道:“我只是据实而断。那些人翻供了,他们全都说是魏忠贤指使的,他们是被陷害的。” “如果说这个案子我断错了,那是我无能。但是此中并没有情弊,我没有包庇他们。我认认真真的去查了,只是没有查出来而已。” 听着杨涟的话,韩爌脸上闪过一抹失望,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还是失败了,杨涟没有承自己的情,自己是希望杨涟开口,是希望杨涟能够跟着自己的。 一旦自己这个目的达成了,外面的骂名会少一些。杨涟会给自己分担一些压力,同时也可以把更多的人拽起来。 可是杨涟还是没有这么做。 韩爌知道杨涟不会再说了,至于动刑,韩爌没没想过,东厂已经使用过的招数,那就证明已经没有用了,自己再使用也没有用。 “记录在案。”韩爌只能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和邹元标等人,是否有结党营私?” “没有。我杨涟一心为公,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不起陛下,没有对不起大明。我只是遇人不淑、能力有限,但我亦希望大明中兴盛世。”杨涟一边说着。一边热泪滚滚,声音都在颤抖着。 韩爌感同身受,他知道杨涟不是因为自己会受到的惩罚而哭泣,而是因为杨涟真的遇人不淑,同时也是因为理想得不到施展。 杨涟求仁得仁,这一次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被轻易的放过了。 “行了,记录在案。”韩爌再一次开口说道。然后他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将杨涟给带下去。 韩爌眼神之中有些黯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似乎没有再叫下一个人的意思。 魏忠贤看了这一幕,撇了撇嘴。这些文人就喜欢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魏忠贤知道刚才韩爌要保杨涟,而且他多半能做的到。韩爌这一次把案子办成这样,陛下那里必然会感激他,他提出的要求肯定会给面子啊,只要杨涟开口,那就一定能保住。 可惜韩爌选择不开口,魏忠贤倒是放心了,这些人就是死脑瓜,不开口正好。 韩爌脸上的表情终于平复了下来,然后放下茶杯,开口说道:“把邹元标带上来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锦衣卫,一脸的焦急神色。 这个锦衣卫进屋之后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语气之中全是惊恐的说道:“诸位大人,邹元标死了!” 这句话一出,屋子里面所有的人全部都震惊地站了起来。 魏忠贤甚至都大惊失色,别说其他人。 他都不敢把邹元标给弄死,那可是堂堂的左都御史,如果自己要是把他给害死了,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原本的历史上,魏忠贤敢把左都御史的杨涟弄死在东厂,那是因为那个时候魏忠贤已经权倾天下,可是现在却不一样,现在的魏忠贤并没那个能耐。 听到手下的汇报,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更是面如土色。这怎么就死了呢? 这要是在东厂死,那自然是和自己没关系。可是人死在了锦衣卫的诏狱,说和他没关系,谁信呢? 就算是没关系,这个锅自己也得背着,搞不好直接就成替罪羊了。 骆思恭都要哭了,我招谁惹谁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script>app2(); 第一四八章 让谁背锅?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震惊愣神之后,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连忙纷纷开口问道:“人是怎么死的?” 尤其是韩爌,心里边更是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这叫什么事啊?如果自己审问的这些卷宗交上去,再加上邹元标的死,那自己成什么了? 说不定酷吏的帽子就戴到自己头上了。这就叫祸从天上来! 那个来报信的锦衣卫趴在地上,哭丧着脸,连忙说道:“我们也不知道。今天早上邹元标还好好的,能吃能喝的;刚才我们过去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死在里面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都快哭了。 事实上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面,死个把人不算什么大事情。别说锦衣卫的诏狱里面,天下各处的监狱,哪一年不死一点人呢? 现在死了人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是得分是谁死了,还得分是什么时候死的。 这要是几天前死了,事情反而会小很多。可现在正赶上审案的这个点上死了,这怎么解释? “去看看。”韩爌赶忙吩咐道,同时对文书说道:“所有的卷宗全部封存,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允许查看。” 说着,韩爌转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魏忠贤和骆思恭二人,语气严厉的说道:“两位啊,如果你们的人敢动卷宗,后果你们承担。” 魏忠贤和骆思恭两人连忙摆手。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们傻了才会去动卷宗。 谁动卷宗谁心虚,这个时候谁会出这样的错误?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那还不得弄死大家? 索性就什么都不说,赶快去看看死人。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出了大堂,直奔锦衣卫的诏狱。 当众人来到这幽暗阴冷的诏狱的时候,现场的一切还没有人动过。显然没有人敢插手这件事情,所有的差吏都在等着他们这些大人物的到来。 见到韩爌三人到来之后,所有人全部都闪到了一边。 韩爌、魏忠贤和骆思恭三个人进了诏狱,来到牢房中,第一眼就看见了歪着头躺在那里的邹元标。 邹元标的脸上全是毫无生机的蜡黄色,这一看就已经死了有一会儿。 韩爌三个人的脸色瞬间黑乎乎的,这一次他们算是解释不清楚了。 “查一下是怎么死的。”魏忠贤手中的拂尘甩了一下,语气不善地说道。 韩爌和骆思恭自然不会反对。 很快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就都来了,他们分批次对邹元标的尸体一顿检查。最后他们得出了一个初步的结论,邹元标不是死于中毒,不是死于外伤。 “邹大人身体上没有刀伤,没有割脉的迹象,也没有咬舌的痕迹。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突发了某种疾病,病死的。”东厂的仵作缓缓说道。 “诸位大人,邹大人已经年过70了,身子本来就虚弱,这几天在牢房里连日折腾,恐怕是撑不住了。”仵作有些为难的说着,站到了一边。 骆思恭看了一眼锦衣卫的人,示意他也开口说话。 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推脱,于是锦衣卫负责检查尸体的人也开口说道:“的确是因为这个,小人也怀疑是病死的。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一场风寒就要了命,何况是在这样的牢房里。” 闻言,骆思恭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这种手下就应该拉出去砍了。什么叫做在这样的牢房里? 锦衣卫的牢房怎么了?我是往出推还推不出去呢,你还往怀里揽?你就不能说他是因为旧病复发? 没脑子,谁把他给找来的?回头全部严惩! 魏忠贤和骆思恭都开向了韩爌,那意思很明显,该你出头了。 韩爌被两个人气得不轻。 这个时候你们想起我来了,刚刚你们想什么来着?这种事情就想起我来了,还真是站在一条船上。看船要沉了,迫不及待的把我推下水! 不过韩爌也知道这事躲不掉,但是被这两个人这么看着,他还是不舒服,于是开口就先呛了一下魏忠贤,“这人先前在东厂的监狱里,魏公公难道就没有发觉?是不应该吧?” 眼见锅要扣到自己的头上了,魏忠贤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老子都一天没怎么说话了,你别把责任归到我身上! 魏忠贤直接摆了摆手,一脸笃定的说道:“人在我东厂的时候可是好好的,能吃能睡。咱家不是那种虐待人的人,每天都有郎中为他们看病、诊治身体,那可真是身体倍儿棒。” 一边儿的骆思恭不干了,合着怪我喽?你们东厂办事不利索,你们要是早把这个案子结了,怎么会有后边的事? 现在牵扯到我们锦衣卫,我们锦衣卫招谁惹谁了?从事情开始到现在我就一点都没参与,最后还要把我弄进去,你们想的美! 骆思恭看着魏忠贤直接说道:“这和我们锦衣卫可没关系。这些人到了我们锦衣卫之后,我们可是每一天每一个人都好生好伺候着。这样有事也是以前的事。” 看了一眼两个人,韩爌心想,就应该让你们两个狗咬狗。反正自己只是来审案的,这个责任自己肯定不大,只不过这自己也脱不了关系,尤其是自己那些卷宗报出去之后,这个事自己就肯定会站在风口浪尖上。 不过现在也来不及了,卷宗已经审问完完事了,总不能这个时候去修改或者是销毁,那自己的罪名真的就大了去了。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也不是这些,让这两个人狗咬狗之后,自己应该进宫了。 “两位,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进宫禀报陛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后转头看向韩矿,目光都很不善。 这个时候你出来做好人了,刚刚就是你挑拨离间。不过两个人也知道,不是和韩爌计较的时候,现在第一时间就是要进宫去见陛下。 三个人很快达成了共识,然后赶到了皇宫。 此时的紫禁城,乾清宫内。 朱由校正听着陈洪的汇报,脸上有一些迟疑的问道:“你的人盯着了吗?邹元标到底是怎么死的?” “回皇爷,不是被人害死的,应该是旧病复发。”陈洪连忙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不过他也知道这没有用,这件事情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没有人会相信邹元标是病死的。 人们总是会相信事情背后有事情,一定不单纯,肯定有阴谋。 所以这件事情想解释都没用,澄清也没有办法澄清。 “皇爷,内阁大学士韩爌、东厂魏忠贤、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在外面求见。”陈洪听了一个小太监的话之后,赶忙来到了朱由校的身边,缓缓的开口说道。 轻轻的点了点头,朱由校开口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他们现在到自己这里来,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自然要第一时间找自己汇报,然后询问自己该怎么做。他们没人想担责任,也没人敢拿这个主意。 所以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落到自己的身上来,朱由校有些感慨,自己昏君的帽子恐怕要被戴上了吧。 这残害忠良这一条自己戴上了,邹元标的死就是一个开端,这些人还不一定怎么编排自己呢,不过也没办法,该扛着的还是得扛,要不让别人背一下锅? 魏忠贤合适还是骆思恭合适?或者韩爌? 在朱由校琢磨这件事情的时候,三个人终于从外面走了进来。 待他们行礼过后,朱由校开口问道:“三位爱卿一起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韩爌向前一步,这个时候应该他说话,因为他是主审。所以他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东厂和锦衣卫检查的结果他也说了,初步认定是病死的。 轻轻的点了点头,朱由校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三个人谁都没说话,鬼知道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陛下你让我们解释,我们也解释不清楚,索性就不要再开口了。 朱由校知道这三个货谁也不想背锅,说白了就是对外面要说邹元标是病死的。至于外面的人怎么想怎么抨击,那他们就不管了,缩头乌龟还不会当吗? 任凭你们骂,我躺在地上不动,事情还过不去了? 对于这三个人的想法,朱由校还想给他们一一巴掌,这事情怎么能这么办呢?这种操作可不行。 朱由校看着韩爌说道:“案子暂时先审到这里,把审问的卷宗汇总一下,送到宫里来。韩爌,朕任命你为治丧大臣,全权负责邹元标的身后事。” 这也是朝廷给大臣的一个福利,如果你死在了任上,朝廷会安排一个人为你办丧事,这个人就是治丧大臣,同时也会安排人通知你的家属,让你的家里来接人。 韩爌满嘴的苦涩,让自己做这个差事,说不定自己会被骂死。 可是事到临头他也不能推辞,只能躬身说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吩咐完韩爌之后,朱由校又把目光转向了骆思恭和魏忠贤,“锦衣卫和东厂,这件事情发生在你们两个的地方,你们去把事情给朕查清楚,限期破案,逾期严惩。”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全部都行礼道:“臣,遵旨。” 不管事情最后怎么处理,架势要先拿起来,不管最后的结果有多扯淡,过程一定要是认真的,而且必须要从上到下的认真。 “行了,你们三个去忙吧。”朱由校开口说道。 看着三个人离开的背影,朱由校开口对陈洪说道:“你去一趟邹家,去替朕宽慰他们。如果他们有什么要求,你替朕问问。” 这个态度还是要有的。 <script>app2(); 第一四九章 大家要严惩魏忠贤(盟主Cz、加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说实话,朱由校也有一些郁闷。 他没想到事情的最终走向居然是这样的,邹元标居然死了,而且死的如此的莫名其妙。 说起来还真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件事情想要隐瞒是不可能的,在朱由校把消息放开之后,短短一个时辰,邹元标病死在诏狱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官场。 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在怀疑之后就是深深的震惊,随后便是愤怒。 所有文官的心里都怒不可遏,矛头直接指向了东厂的魏忠贤。 虽然人是死在了锦衣卫的诏狱里面,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人针对锦衣卫,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东厂和魏忠贤。 也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或者还真是这么想的,弹劾魏忠贤的题本多如牛毛,在短短两个时辰就都送进宫去了。 一时间京师的风头越演越烈,原本大家就已经非常的担心了,结果现在还闹得邹元标死了。 如果邹元标是被定罪死的,或者是因为什么罪名被处死的,或许众人还不会闹腾的这么厉害。 但是现在邹元标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在诏狱里病死了,这说出去谁信啊?这不是你魏忠贤老阉狗欲盖弥彰吗? 一时间,京师官场群情激奋,无数人都要求严惩魏忠贤这个凶手,同时被弹劾的还有韩爌。 邹元标的死更像是一根导火索,直接引爆了京城官场。 工部。 赵南星打发走了所有人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独自坐在屋子里面久久不语,神情之中有着一丝恍惚,更多的则是颓废和不敢置信。 邹元标怎么就死了呢? 这让赵南星刚刚坚定起来的信念,出现了一丝裂痕。 赵南星的目光有一些松散,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下去,浑浊的眼中有一些湿润。 邹元标这一次走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让人心里实在是接受不了,所有人都是这种感觉,赵南星的感觉尤其迫切。 邹家灵堂此时呜呜咽咽的,众人心情都很低落。 韩爌做了治丧大臣,第一时间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也轮不到他多想。韩爌领着人把邹元标的尸体送回了家,帮着邹家的人搭起了灵堂,还请人做法事,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朱由校也派人来了邹家,来的还是陈洪这个大伴。但是邹家气压还是有些低,只有邹家人的哭声传得很远,其他人则是沉着脸,谁都不说话。 高攀龙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邹元标的灵堂,他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悲伤还是难过,或许更多的是气愤。高攀龙看向韩爌的目光非常的不善。 还有内阁大学士刘一璟,他也被很多人怒目而视。 虽然这些人不敢当着刘一璟的面说什么,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时间气氛低沉而压抑,但却隐隐笼罩在怒火当中。 陈洪在这个压抑的地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就找了个借口提前溜回了乾清宫。 朱由校听着陈洪一五一十的汇报,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人生终究有一死,就看怎么死了。邹元标死的有些窝囊,连朱由校都没想到他会这样落幕。 现在人死了,有些事情反而不好做了,朱由校有一些头疼。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做,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自己布局这么久,搞了这么多事情出来,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弃。 不过不可能现在就去做了,要缓一缓。事情闹腾的很厉害,东林党大有反攻之势,其他人也都收敛起了手脚。 死者为大,这个时候不能闹腾,况且人家死了人,现在再落井下石,就显得非常的不道义,所以朝中一时间有了缓和的趋势。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暗地里东林党想要借机翻身,甚至想趁机扳倒魏忠贤,将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但是其他人不可能这么看着,其他人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行动,但是私底下的手段一点都不少。 一时之间整个朝野山雨欲来,朱由校在继续准备自己的大婚礼,并没有将事情拿到台面上来。 与此同时,辽东。 熊廷弼看着自己面前的魏朝,脸上都要笑出了花。 陛下给了自己赏赐,顺便给自己做了主,那些陷害自己的人全部下了东厂大牢,甚至连袁应泰和王化贞都被抓了起来。 熊廷弼心情大好,十分的高兴。 一边的魏朝一脸的疲惫,只是在强颜欢笑。 这种跑辽东的差事实在是很辛苦,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自己现在没有办法亲近到皇爷,魏忠贤如日中天。自己再这么跑几天估计就彻底失去皇爷了,到时候自己前途堪忧, “魏公公,我请魏公公喝酒。”熊廷弼笑着说道。 魏朝只能强颜欢笑地跟着去了,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人都已经在这里了,总不能不给面子。 虽然心里不是愿意动,但魏朝也只能强打精神跟着熊廷弼出去。 外面得知朝廷来赏赐后,早已经闹腾的沸沸扬扬了,得到消息的将领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自己家的将军有牌面,这是所有人都高兴的事情;朝廷给了不少赏赐,这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至少大家不会再无缘无故的被朝廷猜忌。 有了这样强势的顶头上司,大家以后的日子必然会好过不少。 夜深人静,王象乾站在沈阳的城头上,面无表情地眺望着远方。 他的身影有一些削瘦,在黑夜里显得有些孤单,似乎与城下热闹的景象格格不入。但是他自己站在那里,却又显得和谐了不少。 自从来到辽东之后,他走了几个地方,看了看辽东的情况。 总体来说,辽东的情况并不好。之前王象乾就曾经听过辽东的一些情况,自己来之前也做过一些了解,心里面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是真的到了地方之后,王象乾发现自己做的准备还是有些不充分。辽东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根本不具备反击的条件。 不要说反击了,能守住都是最好的了。王象乾的心里就有一些担心了,一是担心辽东守不住,二是担心朝中的一些人搞出一些事情来。 要知道辽东一直都不安稳,影响最大的因素就是在朝廷。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王象乾转身走了下来,开口说道:“准备笔墨纸砚,我要上书朝廷。” 王象乾准备将这里的情况如数告知朝廷,让他们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断了他们一些乱七八糟的念想,至少也是让皇帝知道,别轻易的被人给忽悠了。 旁边有人答应了一声:“是,大人。” 回到房间之后,王象乾让人把灯点亮了一些开始写题本。虽然心里面很担忧,但是在这份题本里面,他还是尽量的不掺杂自己的个人情绪,否则会容易误事, 在王象乾写题本的时候,北京城里面其实已经开始闹腾了,根本没人说辽东的事情。 大家都在忙着党争,谁有心思去管辽东? 有些人在想着自保,有些人在想着打倒别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进行的,没人在意辽东是什么情况了。 邹元标的丧事进展很顺利,身后事内阁已经给出了办法。 朝廷给了邹元标谥号,关于之前的案子也没人再提了。该给的荣誉也都给了,邹家人也扶着棺材回去了,准备将尸体运回到家乡去安葬,为此朱由校还让陈洪送了不少冰过去。 幸亏天气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否则根本就是送不回去了。 邹元标的尸体是走了,但是剩下的事情还要继续办,朝廷上下都在等待着。弹劾魏忠贤的趋势愈演愈烈,已经没有人敢帮了他说话了,似乎所有人都觉得魏忠贤要倒了。 皇宫大内。 朱由校召见了朝廷大臣,主要就是六部尚书以及其内阁大学士。 这算是朝廷的一次小型会议,也叫做庭议,是皇帝与大臣们决定事情的地方。 当然了,主要是朝中的重臣,也就是中枢之臣参与这次会议。能够进入这个地方的大臣,才算是朝廷的顶层权力持有者,其他人你只能是听着。 “今天议事,主要是最近舆情纷杂,朕想听听诸位爱卿的意见。”朱由校轻声说道。 谁都没说话,大臣们也不愿意站出来。这个时候说什么似乎都不对。当然了,这里是指一些立场不那么坚定的大臣,或者说没有什么立场的大臣。 有的人则是需要站出来。也必须要站出来。 高攀龙这个时候就走了出来,躬身说道:“陛下,魏忠贤丧心病狂,对邹元标滥用刑罚。邹元标乃朝廷重臣,年事已高,岂能受此屈辱?何况邹元标因刑罚过重而死,臣请严惩魏忠贤。” 对于高攀龙这么说,在场的人也没有什么意外,他的确有这么说的立场。 在高攀龙之后。另外一个人也站了出来,这个人就是礼部尚书孙慎行。 孙慎行也开口说道:“魏忠贤狡诈奸猾、欺上瞒下,刑罚朝廷大臣致死,臣以为该严惩。” 这两个人站出来之后,陆陆续续有其他人站出来,态度很一致,严惩魏忠贤。 这一下已经压到了内阁头上,几位内阁大学士也要表态,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含糊,怕是不行了。 尤其是韩爌,如果能够把责任推到魏忠贤的头上,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至于陛下是不是想保魏忠贤,这和自己的关系并不大,自己只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就好。 只是没等韩爌开口,内阁里面的其他内阁大学士已经站了出来。 史继偕第一个走了出来,躬身说道:“陛下,臣以为当严惩魏忠贤,罢免其职,群臣论处其罪。” <script>app2(); 第一百五十章 按律当斩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早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幕了,与其说这是文官他们在针对魏忠贤,不如说他们在用这件事情针对自己,这是他们对自己这个皇帝的反击。 自己干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有这一天了,所以也不是很在意。 “韩爱卿,你怎么看?”朱由校看着韩爌,面目表情的开口问道。 韩爌心里发苦。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回答,如果让陛下不满意,那恐怕自己就做不长了。可是也有一点,如果自己说不惩罚魏忠贤,自己恐怕也在官场上站不住了。 作为内阁大学士,有人捧着你很重要,如果所有人都不捧着你,那你这个官也当不下去了。 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韩爌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这件事情魏忠贤的确有过错,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所以臣以为应该当严惩魏忠贤。” 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刘一璟,开口问道:“刘爱卿以为呢?” “启禀陛下,臣以为也应该严惩魏忠贤。”刘一璟也开口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观点是必须要站得住的,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所以大家的态度也很一致。 朱由校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诸位爱卿说得有道理,这件事情的确应该这么办。传朕的旨意,魏忠贤玩忽职守,廷杖四十,罚俸半年。” 此时此刻,魏忠贤正跪在外面。 旨意很快就传了出来,有人拉着魏忠贤去廷杖了。 执行廷杖的这些人,魏忠贤自然是认识的,而负责监刑的是陈洪。 来到了行刑的地方,魏忠贤面无表情,直接趴在了上面,开口说道:“来吧。” 陈洪站在原地,揣着手,脚向外一撇。 行刑的人自然就领悟到了,心里面也有了底,于是很快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棍子落在身上,魏忠贤就是一抽,但是却咬了牙没有叫出声。 他身子弓着,脸上憋得通红,血管都爆了出来。 虽然打得很轻,但是四十棍子下来,魏忠贤也走不了路了。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上去搀扶。 陈洪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伸手将魏忠贤扶了起来,开口说道:“魏公公,大殿里面所有人都要说要严惩你,陛下没有询问任何人,给了你这样的惩罚。说到底,那些人还是恨不得咱们去死。魏公公,以后小心一些吧。” 抬头看了一眼陈洪,魏忠贤点了点头,缓缓的开口说道:“今日的恩情,咱家记下了。” 说完魏忠贤没有回头,任由人搀扶着自己去上药了,但是眼中的愤恨却藏不住。 陈洪的话魏忠贤明白,那就是再告诉他自己,虽然咱们在争,但是在大是大非上,咱家并不是没有是非观的人,不会对你落井下石,以后你自己小心一些。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咱家不会袖手旁观 魏忠贤说自己这个恩情记下了,意思就是在告诉陈洪,你的话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注意。 两个人十分默契的达成了协定,算是一个收获。 目送着魏忠贤离开,陈洪也转身向大殿里面走了进去。 他知道事情还没有完,魏忠贤的这顿打不会白挨。 此时此刻,大殿里面没有人再提魏忠贤,显然算是认可了朱由校的做法。毕竟朱由校给魏忠贤的罪名是玩忽职守,而不是杀害大臣。 玩忽职守的罪名,四十廷杖已经算是重罚了;至于追究其他的罪名,那不可能,陛下不会同意,文官们心里很明白。 不过他们心里更明白,大家认可了这个处罚,实际上就是在表明态度了。 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给外面的人看的,而不是真的想处罚魏忠贤。或许他们心里面真的想干掉魏忠贤,但是此时此刻只能这么表态,因为这是陛下的想法。 对于这些人的表现,朱由校很满意,这证明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有用了,这些人已经不太敢正面顶着自己了。 不过魏忠贤的打是挨了,事情还是一样要处理。 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朱由校开口说道:“邹元标虽然是死了,但是案子还是要处理。韩爱卿已经把案子审完了,诸位爱卿可以看一看,然后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朱由校说完对着进来的陈洪点了点头。 陈洪连忙将案卷送到诸位面前,让这些人翻着看。 第一个看的自然是刘一璟。 简单的看了看之后,刘一璟大概已经明白了,所有的罪名全部都做实了,结党营私、勾结边将、收受贿赂、诬陷朝中大臣,这一切全都在。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韩爌,刘一璟没想到韩爌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刘一璟不动声色地将卷宗传下去,然后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再开口了。 事实上这件事情和刘一璟的关系不大,现在的结果其实是他乐意见到的,只不过还是有一些警惕,这个警惕是对韩爌的。 众人很快就看完了卷宗,脸色不一,但是心里边其实已经知道了结果。这些罪名已经做实了,人证物证俱在,剩下的就是量刑了。 陛下让大家说的也是这件事情,显然陛下就是要在今天所有人面前把这件事敲下来,然后对外就说这是大家的决定。 “诸位爱卿有什么意见?”朱由校慢条斯理的说道。 让我惩罚了魏忠贤,你们剩下的这些人也别想跑。 “陛下,臣以为此案是韩阁老审问的,具体怎么量刑还是要听听他的意见。”礼部尚书孙慎行第一个站了出来,直接就将矛头指向了韩爌,显然是要逼着韩爌表态。 朱由校看了一眼孙慎行,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其他爱卿有什么意见?” 其他人能有什么意见,这件事情谁都不想出头。有人在前面顶着,自然是最好的事情。 不过大家也意识到了,孙慎行这是在挖坑,无论韩爌怎么选都是错。 众人目光都集中到了韩爌身上,想要看看他怎么做。 “既然这位爱卿没有意见,那么韩爱卿你就说说看吧!”朱由校点了点头,目光也落到了韩爌的身上,想听听他怎么说。 事实上朱由校的心里面已经能够猜到七八分了。 韩爌倒是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的心里面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迈步向前走了一步,开口说道:“案件清楚,事实俱在,臣以为只要按照大明律处置就行了。臣对大明律并不是很熟悉,不过刑部尚书在这里,如何量刑可以问问他。” 刑部尚书是黄克缵。 黄克缵心里面叹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一步。终于还是牵扯到自己了。 这一次的事情都这么大,刑部一直没有受什么牵扯,大理寺都不如刑部,只不过现在终于还是轮到自己说话了。 黄克缵也没有办法,人家也没让你表态,只是询问你刑法。身为刑部尚书,如果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你还干个什么劲儿? 朱由校看着黄克缵,脸上带着笑容。 如果说朝中谁是中立派,那么黄克缵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在历史上黄克缵与东林党人不和,被魏忠贤看成是自己的同党,但后来他与魏也不和。 黄克缵这个人无党无派,他也不想结党结派。 光宗致死的“红丸案“和光宗死的“移宫案“纷争,两派每每为各自利益,互相攻讦。 黄克缵则执意持平居中,两不依附,常常弄得两头挨骂。他秉承的道理是受职自有定分,名节千古不磨。 你做了这个官,那你就必然要承受这个官所带来的一切。至于自己的名声,千古之后自然会有定论。你做的好了,你的名节千百年都不会被抹杀掉。 这是一个很耿直的人,对政治也有自己的见解。黄克缵做过兵部尚书,对兵事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他曾经上过题本,他认为大明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守卫边疆的战士饿着肚子上阵,月粮积欠数百万。同时陈诉由于连年灾荒,有的地方已经到了父食其子、妻食其夫的惨境。 这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如果说京师的官员当中谁能够摒弃门户之见、一心为国,那么黄克缵应该算一个。 黄克缵反对宫里面大兴土木,尤其对修三大殿的花费很不满意。 他认为国家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身为皇帝你还在想着修大殿,你可以不修,放眼皇宫里,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在历史上,三大殿建成之后,辞官在家的黄克缵被加封太子太师。克缵不受。 这是朱由校准备重用的人,所以这一次的事情,朱由校根本就没把刑部牵扯进来。 现在黄克缵进来了,不过牵扯也不大,所以问题不大。 黄克缵不知道朱由校对他的看法,从事情开始到现在,他就没有插手的意思。 在黄克缵看来这就是狗咬狗,他虽然很想平息这样的纷争,可是他没有办法。 “启禀陛下,收受贿赂、诬陷朝臣、勾结边将,按律当斩,抄没家产;结党营私,按大明律当斩首,抄没家产。”黄克缵向前走了一步,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退了回去,一副不关自己事的样子。 <script>app2(); 第一五一章 魏忠贤得留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大殿里面的气氛有一些凝固,黄克缵的话实在是太重了! 真要把这些人全部都杀了,把家全都抄了,那么在朝野上下真的影响太大了。 黄克缵说完就事不关己的退了回去,但是这个麻烦就扔给了在场的其他人。尤其是韩爌,在听到黄克缵这句话的时候,心都颤抖了一下。 虽然大明律摆在那里,大家都知道并且很熟悉,可是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他的名声就真的臭了。 “诸位爱卿觉得这么做怎么样?”朱由校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个时候礼部尚书孙慎行站不住了。 别人可以不开口,但是他绝对不能不开口。无论自己说的话会不会让陛下不高兴,自己都必然是要说的。 于是孙慎行直接站了出来,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如此做有些太过了。罢官夺职,臣以为比较合适。至于贪污的钱财,让他们退回来,再加罚一些也就是了。真的要杀了头抄家,恐怕会让很多人心生不安。” 谁都能看出来朱由校想怎么做,朱由校就是想要把他们全都杀了,顺便把家抄了。 如果陛下不是这么想的,就不会去问刑部尚书黄克缵。 既然问了,那么就是要按照这个方式处理。大明律摆在那里,谁都知道大明律上面写着什么。 陛下既然问到了大明律,那就是准备从严从重;如果要是不想从严从重,那么就不会去问大明律,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 朱由校看看孙慎行,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对于朱由校来说,孙慎行这么说,他一点都不奇怪。主要是他想看看其他人怎么说,就是看看其他人的表现。 “诸位爱卿怎么看?”朱由校再一次沉声开口问道。 这一次工部侍郎赵南星也站了出来,开口说道:“臣以为孙尚书所言有理。” 朱由校再一次点了点头,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沉默了一下,他面无表情的再一次开口问道:“还有没有人有其他的意见?” 朱由校是想让一个人站出来,提出来按照大明律来严惩。虽然这么做的这个人有可能是背锅,但却是坚定的表明了站在皇帝这一边的立场。这一点对朱由校来说很重要。 不过还是没有人说话,随后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但是基本上都是赞同孙慎行的话。 朱由校看向了刘一璟,开口问道:“刘爱卿你怎么看?” “陛下,臣以为如此处置很稳妥。”刘一璟连忙说道。 只不过说完这句话,刘一璟的心里却满是苦涩。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表态代表着什么,可能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无用功。 刘一璟实在没想到陛下会做得这么决,真的要动刀子杀人了。在这样的时候谁站到陛下那边,谁就真真正正的背弃了这个文官集团。 之前大家斗来斗去,那样不会做得这么绝,方从哲都平安落地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有再去看他们,而是缓缓的站起了身子,目光透过众人,落在了他们的背后的不远处。 他开口说道:“让朝臣们议论一下吧。” 众人心里一凝,陛下还是不甘心。 大家刚刚都已经表态了,这个时候没人会站出来激怒陛下。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那么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没有心思再和他们谈下去了,朱由校转身离开了大殿。 众人也都散了,但是随后消息就传了出去。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斜躺在卧榻上,那几个人他并不是很在乎,死活都和自己没关系。 他要的不是这个,如果自己想那几个人死,直接下圣旨就好。只是他想要的是有人站出来,有人肯顶着骂名站出来支持自己这个大明的帝王。 在刚刚的廷议上就看出来了,虽然自己挑拨离间,用了很多手段,但是到这样的时候,还是没有人支持自己,他们还是将各自的党派看的比自己这个皇帝重。 他们不会背离他们的阶级,朱由校也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要用一些没有底线的人。 嘉靖皇帝用严嵩、武则天用来俊臣,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皇帝有的时候就需要有人无条件的支持自己。 不需要所有人,但是一定要有人支持自己。 不然有的事情自己想推行的话,都没有办法推的下去。 因为没有人会为你去做事,你交代下去的事情,没有人会去办,除非使用东厂和锦衣卫。可是很多时候东厂和锦衣卫也不做,那就真的没有人可以用了。 魏忠贤这个人必须要留着,这也是为什么刚刚自己打了他一顿的原因。 这就是让魏忠贤没有退路,这就是让他足够的愤恨这样魏忠贤才会成为自己手里的刀,又狠又准,自己让他砍向哪里,他就会砍向哪里。 “皇爷。”陈洪来到了朱由校的身边,语气有些低。 他也知道自家的皇爷这个时候心情不好,所以说话声音都压低了不少,小心翼翼地说道:“杭州刚刚来了奏报,杭州城大火,燃烧一昼夜始熄,延烧六千一百余家,男女死者三十五人。” 说着陈洪将手中的题本呈了上来,随即悄无声息的站到了一边。 朱由校翻看了一下手中的题本,面无表情的说道:“交给内阁处理吧,让他们尽快拿出一个提议来。” 说着朱由校就将题本递了回去,语气很随意。 这么长时间了,朱由校坐在皇位上,他发现很多事情其实就是一张题本的事。 哪里发生旱灾了、哪里发生了水灾、哪里死了多少人,朱由校的感触并不是很强烈,其实就是题本上写的一件事情或者一些数字。 作为大明朝的皇帝,可以看到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或许以前觉得这是大事,哪里有天灾人祸;可是真的做到这个位置上,朱由校心里也想管,但很多时候真的是有心无力,这也更坚定了自己要做一些事情的决心。 “让内阁拟圣旨,都察院御史崔呈秀,为人忠正,勤于王事,着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闭上了眼睛不再开口了。 这个位置原本属于杨涟,现在朱由校把这个位置给了崔呈秀,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崔呈秀之前做了什么? 那就是他无条件的站在朱由校这边,弹劾东林党结党营私,同时说要严厉惩治东林党他们。 在现在这个档口上,朱由校给崔呈秀升了官,关键这个位置还是以前杨涟的位置,这说明了什么? 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这代表着朱由校正式开始干预了。只要你们这一次站在朕这边,那么高官厚禄都不会少。 陈洪连忙低声道:“是,皇爷。奴婢这就去。” 朱由校没有说话,陈洪便躬着身悄悄的退了出去。 内阁这边众人刚回来,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史继谐看着刘一璟,有些担心的说道:“阁老,陛下还没有消气,这件事情不好办。” 史继谐开了口之后,其他几个人的目光也都朝刘一璟看了过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办,可是这件事情又必须办。 刘一璟的心里面也烦躁的很,他恨不得那些人去死,这件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可是他不能说。 “是啊!”捋着胡子,刘一璟赞同的说道:“可是想要劝说陛下回心转意,怕是也不容易啊!案子到了这个份上,只是量刑的问题。从严处置,或者是从轻发落,都是陛下的事情。我们也只能是劝说陛下回心转意,大家各自写一份题本吧。” 这是应有之意,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刘一璟不想背这个锅,所以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其实也就是意思意思。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苦,因为这代表着他想让陛下背锅,可是陛下会愿意吗? 如果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来讲,应该是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这件事,陛下顺水推舟。 如果有很多人出来说,那就更好不过了。 可是没人会这么做,内阁里面没有一个人会同意这么办,或者说没有一个人敢同意。所以很可能最后陛下恼羞成怒,直接下旨处置。 这样一来他们的锅就没了,可是陛下也会找他们算账。 刘一璟觉得自己首当其冲,他心里面能好受都怪了。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刘一璟也不敢真的说什么,那就索性卖个好,倡导大家上题本吧。 等到陛下报复他的时候,他再想办法。陛下总不至于连他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都杀了吧? 众人点了点头,他们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不过很多人都在看韩爌,想要等着他表态。 韩爌这个时候也意识到大家都在看自己,便开口说道:“我会在题本里面写一些别的。如此重罪,只是罢官免职,不妥。” 韩爌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没有再开口,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场的人也都是老油条,韩爌这么一说他们就明白了,这么重的罪,你们就给这这么一条罪名,你们觉得陛下会同意? 如果大家写了这么样一份题本上去,那些人的命真的保不住了。 现在要写的是从严从重处理,但是不能够是杀头或者是免职;即便是要杀头,那也不能全都杀了,要有限度的保护下几个。 这样的话,陛下或许会同意。 领悟了这层意思之后,刘一璟开口说道:“韩阁老说的有道理,大家按照这个基调写吧!” 刘一璟愿意这么做,因为这样会把孙慎行给坑出去。 <script>app2(); 第一五二章 提拔崔呈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于孙慎行,刘一璟可是提防的很,甚至比韩爌还要提防的厉害。 在刘一璟看来,这个孙慎行实在是太阴险,而且这家伙的欲望特别大,估计早就盯上了自己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的位置。 这一次韩爌注定要吃不了兜着走,自己也是前途未卜,只有孙慎行还算完好。这怎么可以? 一定要把孙慎行也拖下水! 陛下虽然会厌弃孙慎行,但是不一定会厌弃的特别厉害。若是有了自己这些人弹劾孙慎行的题本之后,他就会被凸显出来,到时候就是他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 刘一璟一边想着,一边看了一眼韩爌,心里面叹了一口气,果然他也不是好相与的。 “诸位阁老,司礼监的陈公公来了。”一个文书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对着几个人躬身道。 几个人一愣,相互对视了一点。 司礼监的陈公公,他们当然知道这个人肯定就是陈洪了,陛下身边的那个太监。这个时候陈洪到这里来,肯定不会是没有什么事情来串门的。 “请进来吧。”刘一璟放下手中的笔,然后开口说道。 其他人也都放下了笔,等着陈洪进来。 时间不长,陈洪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几个人之后,笑着拱手道:“见过诸位阁老。” 众人也连忙回礼,刘一璟更是走到了陈洪的身边,笑着说道:“陈公公此来何事?可是陛下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陛下着令内阁拟旨,都察院御史崔呈秀,为人中正、勤于王事,擢升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陈洪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被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他就是来传这道圣旨的,说完了就可以走了。 “诸位阁老,这道圣旨还请尽快发下去。”说着陈洪对刘一璟几个人拱了拱手,笑着退了出去。 陈洪是走了,可是事情却没有完,在场的几个人却脸型脸色都不是很好。 他们又不是傻子,陛下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事情这一次怕是难办了。 这个崔呈秀他们虽然不熟悉,但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可是跳的很欢。 上一次大朝会的时候,替魏忠贤说话的就是崔呈秀。可以说这个崔呈秀就是魏忠贤的人,前脚魏忠贤刚刚被打了廷杖,这后脚他的人就升官了,这是陛下在安抚魏忠贤? 刘一璟这样想到,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所以便转头看向了韩爌。 在整个内阁里面,如果说谁对这样的事情最擅长,那么非韩爌莫属。这一点刘一璟自己也是承认的。 于是刘一璟便走到了韩爌的身边,笑着问道:“对于这份圣旨,韩阁老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韩爌的身上,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看的。 可是韩爌却不动声色,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刘一璟。 这一次事情之后,韩爌越发的看不上刘一璟了。刘一璟谋算无力,还毫无担当,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如果不是大家顾不上斗他,他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的位置已经没了。 可能刘一璟自己还没意识到,无论这一次事情的胜负结果如何,他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都已经做不下去了,陛下肯定是要换人的,只不过换谁还有待商榷。 不过韩爌也没必要去提醒刘一璟。刘一璟下去更好,事实上自己也看不上他。 这件事情很简单,表面上看是陛下在给魏忠贤一个交代,毕竟魏忠贤挨了打,但是他做事确实为了陛下。 为了安抚自己这些人,所以陛下才打了魏忠贤。可是打了一个给自己做事的人,必然是要给一些安慰的,所以陛下才提拔了崔呈秀。 但事情真的就是这么回事吗? 并不是的,因为太敏感了,这个时机牵扯到的是怎么样定这些案子性质的事情。陛下现在提升了崔呈秀,意义已经不言而喻。 “陛下的旨意,我等遵从就好。都察院那一边,不是还有余懋衡余大人?”韩爌笑着说道。 韩爌没有去把事情告诉这些人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必要。把余懋衡抬出来,实际上就是在告诉这些人,不要想那么多,都察院那边有人做主,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这道圣旨自然是要下去的,只不过刘一璟想知道韩爌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不过看眼前的样子,韩爌是没有说的意思了,或者说韩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虽然还想继续追问,可是刘一璟也知道,自己没办法问。 于是圣旨很快就被下达了,崔呈秀被擢升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第一时间京城哗然,官场上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这个提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有人开始上题本弹劾崔呈秀,有人开始翻崔呈秀的黑底子,总之一句话,崔呈秀不配。 朝堂上纷纷扰扰,更多的事情就是关于如何处置当前这个案子的。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忙碌着,看起来好像人人都在参与这些大事情。 实际上,很多时候,事实就已经注定了这件事情在人前是什么样。 东厂。 魏忠贤趴在床上,不时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转头看了一眼在身边伺候的孙云鹤,开口吩咐道:“崔呈秀升了职,皇爷是要收拾他们了。那咱们的人都上题本,要求严惩杨涟他们。 听了魏忠贤的话,孙云鹤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公公,这事儿怕是不好定论吧?之前陛下才刚刚打了公公,那可都是那些人的意思。现在朝野上下的人都在说,这些人虽然罪大恶极,但是也罪不至死,看在他们以往功劳的份上,应该留一条活路。” 抬头看了一眼孙云鹤,魏忠贤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还是咱家知道?哪来那么多废话?去告诉他们,就这么办,一定要把声势造起来,弄出一副群情激奋的样子。这些人必须要严惩,以为后来者诫。你看着吧,这一次他们都要死。” 见魏忠贤发怒了,孙云鹤也不敢说话了,连忙答应了一声,“卑职这就去办。” “一群蠢货。”魏忠贤看着孙云鹤的背影,咒骂了一句。 似乎扯到了自己的屁股,魏忠贤顿时疼得有些呲牙咧嘴,眼中的愤恨更浓厚了。他现在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部挫骨扬灰。 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值班房。 余懋衡听到外边闹腾的声音,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 事实上这些天都察院的日子并不好过,余懋衡虽然已经安抚住了大家,但是现在案子被审问完毕了,罪名也都定了下来。 收受贿赂去弹劾他人,这个脸丢大了。都察院原本自诩清流衙门,现在却成了浊流。所以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只不过没有找到发泄的对象罢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该怎么办? 原本余懋衡想搞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运动,可是被陛下给按下来了。 所以都察院最近别说热闹了,都可以用冷冷清清来形容了。 今天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闹腾了起来? 余懋衡站起身子向外面走了出去。 看到门外有人经过,余懋衡对那人招了招手,开口问道:“王旭年,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大人,刚刚来了圣旨,崔呈秀被擢升为右佥都御史了。” 余懋衡一愣,摆了摆手,示意让人退下。 他没想到居然有人升了,关键是升官的还是崔呈秀。 余懋衡的心里边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个崔呈秀可是魏忠贤的人。余懋衡可不认为自己和魏忠贤能够合得来,搞不好这个崔呈秀就要争自己的位置了, 不过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余懋衡也就无所谓了,如果崔呈秀真的能把自己给弄下去,那自己恐怕还要谢谢他。 正好自己现在的那一步还没走,让崔呈秀来顶替自己也挺好的。到时候自己就能够回家了,远离现在的是是非非。 在余懋衡看来,朝廷上下真的要出大事情了,他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只不过现在没有办法,还跑不掉。 没有说什么,余懋衡直接转身往回走,他不想参与外面的这份闹腾。 这个时候崔呈秀被任命右佥都御史这个官职,显然是有特殊用意的。自己被提拔的时候有特殊用意,何况一个崔呈秀。事情到了今时今日,已经不是自己能够阻止或者能够左右的了。 与此同时。 送走了道贺的人,崔呈秀面无表情的走了回来,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但是背后的意义却不简单。想到刚才魏公公送来的消息,崔呈秀心里边也有了一些想法,于是站起了身子出了门。 很快他就来到了隔壁的一个房间,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人。 “崔大人。”有个人看到崔呈秀走了进来,连忙笑着赢了上去,随后拱了拱手说道:“恭喜恭喜。原本还想着下职的时候找你去喝酒,顺便恭喜你。没想到你今日就过来了。” “咱们不说这个。”崔呈秀笑着摆了摆手,伸手拉住毛文如说道:“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毛文如看了一眼崔呈秀,见他面容严肃,心中也是一动,点了点头说道:“咱们这边说。” 说着他带着崔呈秀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开口问道:“有什么事情?” 到了这个时候,崔呈秀也不隐瞒了,直接开口说道:“敢不敢跟我搏一搏?” <script>app2(); 第一五三章 名单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听了崔呈秀的话,毛文如有些迟疑。 毛文如当然知道崔呈秀所谓的搏一搏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已经不是崔呈秀第一次和自己说这句话了。 上一次大朝会之前崔呈秀就说过这样的话,当时自己没有答应他,结果他自个儿去干了。 事实证明崔呈秀做对了。崔呈秀选择了搏一搏,结果升官了;自己没有那么做,自己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毛文如没想到升官后的崔呈秀还会找到自己,还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在这之前,毛文如心里边早已经是抓心挠肝的了,时常后悔自己没有崔呈秀那样的际遇。只不过他与崔呈秀的关系很好,说嫉妒倒是谈不上,但是懊恼自己肯定是一定的。 现在听了崔呈秀的话,毛文如连忙开口问道:“又有什么机会吗?” 崔呈秀点了点头,哑着嗓音说道:“东林党的案子你知道吗?” “这个谁不知道?现在京城官场都传遍了,陛下还要大家上题本,想询问一下这件事情该怎么判。你的办法难道是在这件事情上?”毛文如眼睛一亮,有些兴奋的说道。 正所谓大事出大人物,对于都察院的人来说,每一次弹劾大人物都是难得的机会。 怎么样才能够名扬天下? 当然是弹劾官职足够高的人,可以彰显自己不畏强权。只要把人给搞掉了,那么自己必然是威风八面,名扬天下。 内阁首辅大学士他们也不是没有弹劾过,甚至愿意去陛下那里碰瓷。 只不过东林党这件事情太敏感了,搞不好就会把自己搭进去,所以在没有切实的方向之前,谁也不敢真的去参与进去。 现在崔呈秀找上了自己,显然是有路子给自己。毛文如怎么可能不兴奋,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是这件事情。”崔呈秀开口说道,他的表情很严肃,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陛下让大家上题本表态,那咱们也上题本,就写一个严惩。姚宗文这些人无国无君,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简直就是清流之耻!” “那些都察院的人,咱们要和他们做切割,摆明了就是告诉他们,这些人不配做御史,用严惩他们以为后者诫,告诉所有的御史,谁再这么干都是死路一条。” “我们可以多找一些御史上题本,现在都察院这个情况,全部都是被邹元标他们害的。如果我们想要重新赢得陛下的信任、想要翻身,那么就必须要这么做。” 听闻崔呈秀的话,毛文如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他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好处,同时也知道这么做的坏处。 得罪人什么的,毛文如倒是不担心。做官不得罪人你怎么往上升?老好人一辈子只能待在原地,他担心的不是这个。 看了一眼崔呈秀,毛文如有些犹豫的问道:“可是最后他们没有被严惩怎么办?” 他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万一这些人最后翻身了,那自己就完蛋了。 他们如果真的被人严格惩罚了,那反而好办了。如果这些人被杀了头,那么他们不但没有机会报复自己,自己反而会更新一步升职加薪,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有什么风险。”崔呈秀看出了毛文如的犹豫,便说道:“如果你要觉得不妥,我可以牵头。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这一次这些人死定了,想让他们死的人太多,不说咱们这些做官的,即便是陛下也想让他们死。” “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我现在刚刚升了官,这一次不管我怎么做也不可能再升了,所以我想把这个机会给你,如果让别人抢占了先机,那我们就被动了。” “一句话,干不干?”崔呈秀目光灼灼地盯着毛文如,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干了!”毛文如咬了咬牙,发了狠。 反正这一次搏一搏,成了再进一步,如果要失败了,那自己就请辞,为此还能够立起来一个好人设,何乐而不为呢?没什么大不了。 在心里安慰了一番自己之后,毛文如看向崔呈秀,面目坚定的说道:“我现在就回去写题本,然后去找一些其他人。这件事情事不宜迟,咱们都察院一定要马上动起来。” 崔呈秀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对,就这么办。”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斜靠在卧榻上,看着陈洪一本一本的翻看题本,基本分成了两摞,这里面一摞是同意从轻处理的,另外一摞则是写了要从严从重的。 虽然只是简单的分一分,但是气压还是有些低,宫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分题本代表了什么。 很快这些题本就分好了,陈洪又带着几个太监开始登记,就是在一张纸上写上上题本的官员的名字,一边写的是那些要求从轻发落的官员名字,另一边写的是要求从严从重的官员名字。 一时间大殿里没有了其他的声音,只有唰唰唰唰唰唰的写字声。 良久,声音逐渐消失了,朱由校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轻轻的挑了挑眼皮,慢慢的坐直了身子,伸手拿了一碗茶水,喝了一口之后,朱由校这才精神了不少,有些无奈的说道:“等了这么半天,人都要睡着了。” 陈洪放下毛笔,躬身连忙说道:“回皇爷,有一些复杂。” “还能有什么复杂的。”朱由校又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笑着说道:“无非就是杀或者不杀的问题,哪有那么复杂。如果天下事都这么复杂,那大明的天下早就完了。” 这话可没有人敢接,陈洪连忙低着头退到一边。 “行了,既然你说复杂,那就说说究竟有多么复杂。”朱由校继续说道。 “回皇爷,有的人说要从轻发落,有的人说要从重处罚,但是有的人却主张区别量刑,对于姚宗文冯三元李如祯等人一律处以死刑,斩立决。而至于杨涟袁应泰等人,他们希望皇爷能够酌情予以宽恕。” “把名单拿给朕看看。”朱由校笑着说道。 名单递上来之后,朱由校快速的扫了一眼,赞同杀人的高官并不多,基本上都是中下层提议要杀,而且其中大部分是都察院的人。 这一点让人没想到,朱由校看着看着就笑了,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看来自己提拔崔呈秀还是有效果的,无论是崔呈秀自身的能力,还是因为自己提拔他的原因,这一次都察院站在了自己这边,这是很难得同时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人也上了同样的题本。比如工部右侍郎周应秋,这个人就赞同对这些人严惩。周应秋是赞成的人里面官职最高的一个人了。 至于礼部尚书孙慎行他们这些人则是不同意,认为应该从轻发落。 反倒是内阁几位大学士,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因为陈洪说的复杂,就是这里边的东西。 这些内阁大学士都认为需要区别量刑,因为邹元标杨涟等人所犯下的罪过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有的人要处死,有的人可以重新发落,这是内阁大学士他们因人而做出来的决定。 略微沉吟了片刻,朱由校开口说道:“还是挺有意思的嘛。” “内阁该换几个人了。”朱由校感叹的说了一句,开口说道:“你去趟锦衣卫,问问锦衣卫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怎么到现在也没个消息递上来,是不是办事不用心?” 陈洪有些不明所以,低声道:“皇爷,不知锦衣卫所查何事?” “当然是先帝的案子,除了这个案子,还有别的案子吗?不是有人上书弹劾宫里宫外相互勾结、贵妇权臣弑君了吗?朕让锦衣卫那边查,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报上来?骆思恭只知道吃干饭吗?你替朕去问问他!” 陈洪连忙说道:“奴婢这就去。” 说完这句话,陈洪转身就跑了。 “老虎不发威,真当朕是病猫。”朱由校看着陈洪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说道。 对于自己的事情,朱由校再清楚不过了,他是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是个人就行,哪怕是史继谐他们这样没什么存在感的那个大学士。 可是没有,一个人都没站出来。 那就别怪我了。 你们相互勾结,这怎么办? 好不容易让你们闹腾起来的,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让你们消停下去? 行了啊,可以处置你们了,时机已经成熟了。 你们不想表态,有人想表态;你们害怕,有人不害怕;你们在这个位置上不想做了,有的是人想做,正好把你们换下去。 锦衣卫衙门。 事实上这几天锦衣卫的日子也不好过,东厂那边魏忠贤挨了一顿打,虽然事情没有牵扯到锦衣卫,但终归人是在锦衣卫的诏狱里死的,锦衣卫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不少人在骂他们草菅人命。 这也就罢了,锦衣卫本身也就是挨骂的命。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下去? “大人,陈洪陈公公来了。”手下的锦衣卫来到骆思恭的面前,直接开口说道。 “陈公公来了?”骆思恭连忙兴奋地站了起来。 这可是自己的盟友,陈洪现在在宫中,在陛下的身边当红,这肯定是有什么消息给自己。 无论是什么消息,终究是有消息了。有的时候坏消息要比没有消息好得多,所以骆思恭很激动。 “走,走,出去迎接。”骆思恭笑着站了起来,大步的向外面走了出去,脸上的表情异常激动。 骆思恭看到陈洪之后,赶忙快步的迎了上去,躬身道:“陈公公,下官见过公公。” <script>app2(); 第一五四章 翻盘(盟主Cz、加更)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陈洪看着骆思恭,笑着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骆大人,咱家是来替陛下问话的。” 听了这句话之后,骆思恭连忙撩起衣服,跪倒在了地上。周围的锦衣卫也都同时跟着跪了下来。 骆思恭开口说道:“臣锦衣卫都指挥使恭请圣安。” 陈洪挺直了腰背,把拂尘靠在左手弯,做了一个朝紫禁城拜的手势,朗声说道:“圣躬安。”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洪才继续开口问道:“骆思恭,陛下问你,锦衣卫上下都是吃干饭的吗?还是全部都是蠢货?你们还能不能办成事?如果做不好趁早滚蛋。” 陛下开口骂自己了,这把骆思恭吓得够呛,连忙大声的说道:“臣有罪,锦衣卫愿为陛下效死。” “陛下问你,交代你的事情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陈洪继续大声说道,语气之中尽是严厉,“事关先帝,锦衣卫上下就是这么应付差事的吗?” 听了陈洪的话,骆思恭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这案子其实很大,只不过因为牵扯到了党争,所以被甩给了锦衣卫。但那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朝中不想发动这件事情,锦衣卫只能什么都查不出来。 这段时间以来,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人提起,所以锦衣卫这边也没敢动。 现在陛下派了陈洪来问话,语气还如此恶劣,甚至对锦衣卫破口大骂,这并不代表着陛下对锦衣卫不满,而是代表着陛下对这件事情的态度,那就是陛下希望锦衣卫把事情闹起来。 想到这里,骆思恭连忙说道:“启禀陛下,锦衣卫上下用命,如今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只不过事情太大,牵扯太多,臣一时间没有理顺。请陛下多给一些时日。” 陈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陛下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如果能给陛下一个交代,那么锦衣卫上下依然有功;如果不能给陛下一个交代,那么锦衣卫上下,全体领罪。” “臣遵旨。”骆思恭大声的说道。 听完骆思恭这句话,陈洪脸上露出了笑容,走过去伸手将骆思恭搀扶了起来,高深莫测的说道:“咱们还是到里面说吧。” 骆思恭连忙点头,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开口说道:“陈公公,里面请。” 说完这句话之后,骆思恭在前面引路,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后堂,分宾主落座,茶水也端了上来。 将屋子里面的人全部都打发走之后,骆思恭这才舒了一口气,说道:“陈公公,你可算是来了。这几天我的心里面可是没底的很,见到陈公公之后就踏实了不少。” “骆大人,这事情没牵扯到你,你慌什么?咱们都是给陛下当差,只要把差事办好,心里就不用慌。”陈洪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公公说笑了。”骆思恭苦笑着说道:“事情的确是和锦衣卫没关系,可是那个邹元标却死在了锦衣卫的诏狱里。现在外面对下官的猜测非常多,下官这心里怎么能不慌?” “那件案子已经过去了,罪过不是给了魏公公吗?他也受了责罚了。”陈洪面无表情的说道:“之前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怎么怪也怪不到你身上来。倒是眼下的这件事情,锦衣卫上下必须要用心,你们要查出一点东西来。” “公公,该如何做还请公公示下。”骆思恭连忙说道,同时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事情还是要问咱家吗?审问人查案子这不是你们锦衣卫的强项吗?何时需要问咱家了?你们锦衣卫可是比魏忠贤强,魏忠贤那边邹元标死了,他想做什么都没办法。可是你们锦衣卫这边诏狱关押着的人不都还活着吗?” “那就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该怎么就问就怎么问,这有什么难的?” 虽然陈洪说的隐晦,但是骆思恭也听明白了,这是让自己该怎么查就怎么查,直接从案子里的那些人下手。 比如李可灼,是他给先帝进献的红丸,这个人自然就要好好的查一查。 除了他之外,这些案子的另外一个关键人物方从哲也在京师,人都到了京师,自己去问一问有什么关系? 所以只要把声势弄起来,其他的事情就好办很多。骆思恭心里边也就明白了,于是便点了点头说道:“公公放心,下官知道怎么做了。” 陈洪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件事情咱家相信你能办好,咱家来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情。” “公公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骆思恭连忙说道。 “这件事情也不是我的私事,而是另外一件事情。你去找到那个陈可道,让他去联系他能联系到的人,凡是和他同一学派的,全都弄到京师来。” “另外去查一查心学,看看朝中的官员有多少人是心学出身,标注好他们是哪一个派别出来的。这件事情非常重要,这是陛下私下里亲自交代的,一定要悄悄的做,不能够大张旗鼓,你明白吗?” “公公放心,下官明白。”骆思恭连忙答道。 “你心里明白就好,把这两件事情办好,你不但不会有什么麻烦,反而会得到陛下的奖赏。所以你好好做吧,你把事情做好了,对咱们两个都有好处。”陈洪说完这句话就放下了茶盏,站起了身子。 “咱家只是来问话的,不能在这里多留,你尽快把事情办好。” “公公放心,卑职明白。”说完这句话之后,骆思恭从一旁拿出一些东西,不动声色的塞给了陈洪。 骆思恭拱了拱手说道:“小小心意,公公还请笑纳。这几次多有劳烦,还望公公不要见怪。” 陈洪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收了起来,同样拱了拱手,笑着说道:“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回到皇宫之后,陈洪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汇报给了朱由校,只不过最后的那份小小心意没有说。 朱由校听了陈洪的汇报便不说话了。 这件事情朱由校准备看一看风向,主要是看看下面的人怎么争斗,他希望更多的人绞下来。 这两天朝廷开始较上了劲,争论的点就是东林党的案子, 有一派的人认为这个案子应该严惩,所有人都应该按照大明律,该杀的要杀,不能手软;另外一部分则认为需要安抚人心,得适当的宽容。 还有中间派,中间派认为应该区分开来量刑。那些有罪最大恶极的,那必然要杀头,不能手软;有一些就是其行可悲,但是其情可敏,所以就可以从轻发落。 中间派基本上就是发表了言论之后,并不怎么坚持。可以说他们就是表了态之后就跑,基本上双方谁都不得罪,然后就拉倒,根本就不坚持。 争论最凶的就是这两派,想要杀或者不杀,轮番上题本,开嘴炮,甚至朝着对方泼脏水。 尤其是主张杀这一派,那下手特别狠,认为此案还有牵连,应该继续深挖。 主张杀的这一派觉得朝中肯定还有人和辽东勾结贪污军饷,这些人出了京城之后,怎么就没了三十万两?这些人银子呢,全都落到哪里去了? 这个案子不查明,这件事情就没完,一定要严厉惩处。其中都察院跳的最欢,不知道是为了挽回形象,还是为了其他的目的,他们对于自己的同僚下手非常狠,尤其是对姚宗文冯三元那几个人,恨不得直接踹死在地上。 都察院恨他们一个是有理由的。原本都察院什么地位?现在都察院什么地位?还不都是这几个人闹的? 户部和兵部被弹劾的最厉害,其中兵部尚书崔景荣,整个人都已经龟缩在家里不敢出来了。 这些案子无论最后怎么解决,崔景荣都逃不掉。即便他没牵涉其中,但是这么多银子说没就没了,你怎么解释? 还有户部尚书?钱呢?你们都贪污到哪里去了? 弹劾的最欢的两个人,一个是都察院新任的右佥都御史崔呈秀,另外一个就是毛文如。两个人上蹿下跳,逮着人就咬,一副不把东林党弄死不罢休的样子。 紫禁城,乾清宫。 这朱由校面无表情的歇着靠在卧榻上,在下面站着几位内阁大学士。 六部的人不怎么全,缺的是兵部和后部的人,他们现在实在是没脸站在这里。 朱由校看着他们,缓缓的开口说道:“朝中这些日子吵得厉害,你们究竟有没有拿出一个办法来?” 众人默然。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燃烧到了整个朝堂上,没有人能够躲得过去。陛下一心一意想收拾一批人,他们想要对抗也是有心无力。 “陛下,臣以为当从快处置,拖得越久越麻烦。”这一次韩爌站了出来,直言道。 “冯三元、姚宗文等人,应该斩首抄家,李如祯亦如此;然袁应泰、王化贞,罪不至死,罢官归家、永不续用也就是了。”韩爌向前一步,继续说道。 “臣以为此举不妥,如果犯了国法不严惩,怎么为后来诫?到时候人人都学他们,该怎么办?朝廷的律法还要不要了?朝廷的尊严还要不要了?”有人怒声说道。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崔呈秀。原本他是没资格站在这里的,站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余懋衡。 不过余懋衡这家伙请假了,说是病了,还病的很严重,已经卧床了。 朱由校没想到余懋衡这家伙也是个老狐狸,这个时候他躲了。 不过余懋衡躲了也好,正好把崔呈秀推出来,这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韩爌一皱眉头,他很不喜欢崔呈秀,这个人人品差,但是无底线,但是却不能小瞧。 <script>app2(); 第一五五章 杀人立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因为韩爌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陛下要用崔呈秀了,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因为韩爌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崔呈秀就是一个酷吏,陛下要用酷吏了! 想象那些历史上的酷吏,想象一下来俊臣,想象一下周兴。如果这些酷吏上位了,那么自己这些忠良之人会是什么下场? 至于陛下要用他们的原因,韩爌也知道。那是因为陛下觉得朝中没人听话了,安排查案子的人包庇罪犯,玩起了结党营私;原本应该严惩的事情,大家伙非要从轻发落。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不能让陛下用崔呈秀。 “陛下,凡事都有因由,罪有轻重,怎么可以一概而论?臣认为此事必然需要区别对待,岂能够如此轻乎?”韩爌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退到了一边,丝毫没有和崔呈秀争论的意思。 事实上韩爌也不用和崔呈秀争论,他可是内阁大学士,崔呈秀根本就够不到他,所以他选择了无视。 即便是心里面重视,韩爌也不会给崔呈秀碰瓷的机会。 朱由校的手指继续敲打着桌面,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敲击声一下、一下的回响在屋子里,又似敲击在众人的心头上,敲得他们心里一颤一颤的。 谁也没有办法看出自己家这位皇帝陛下是怎么想的,不过大家都知道此时皇帝陛下很不高兴。 “户部和兵部那边,案子先查起来吧。”朱由校再一次开口说道:“堂堂六部衙门,居然搞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有工部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给朕查清楚。朕真的不知道,这大明的天下还有多少事情是朕不知道的!” “让东厂来查吧!”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至于东林党的案子,可以下结论了。袁应泰、王化贞,抄没家产,全家充军辽东,既然他们之前在辽东为官,就去看看辽东底层的士卒是怎么过日子的,省得整日满满肚子委屈。 “剩下的其他人,择日砍头。”朱由校说完这句话,直接站起来身子,“全部都按照朕说的去办吧。” “是,陛下。”众人连忙躬身说道,神情都有一些复杂。 陛下终究还是杀人了。虽然王化贞和袁应泰保下来了,可是抄没家产、全家都要充军辽东,这对他们二人来说已经是非常严重的处罚了。 回到了寝宫,朱由校斜靠在卧榻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一次朱由校之所以放过袁应泰,不是因为其他人的求情,也不是因为韩爌的说法,而是因为袁应泰做了一件事情。 袁应泰贪污的银子被他自己偷偷的买了相对应金额的粮草补偿了回去。这是一个有底线的官员,只是大明的官场不允许他有底线。 至于原本历史上的败仗,那是袁应泰的责任。可是这一世袁应泰并没有打败仗,因为朱由校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袁应泰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他也不适合打仗,但是他有一些事情做得非常好。作为曾经掌管过蓟州和辽东军粮和军械的官员,袁应泰干的非常出色。 无论是组织转运,还是调拨物资,从来都没有出过问题,都是准时准点、保质保量的送过去。这样的官员其实很难得,袁应泰也曾主持修过河堤,保质保量的按时完工。 袁应泰是一个不适合打仗,但是却适合管后勤的官员。 先把袁应泰送到辽东去,能不能活下来看他的运气。朱由校以后用不用袁应泰,那就要看情况了。今天是这个样子,明天就是那个样子,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尤其是兵部和户部的案子给了魏忠贤来审查,这让无数人害怕不已,可以说是惊惧异常了。 当然也有高兴的人,比如魏忠贤。 当消息传到东厂时,正趴在床上养伤的魏忠贤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虽然屁股还很疼,但是魏忠贤的神情却和原来大不相同。 “带上人,去兵部和户部,把那些负责交接的官员全部给咱家抓回来。咱家这一次要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们。” 事情发展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其实已经到了必须要杀人立威的地步了。 东厂四下飞出,整个京城鸡飞狗跳,无数人开始被抓,东厂每天都在忙碌。虽然现在抓的都是一些小官,或者是文书小吏,可是谁都知道,抓大人物的事还在后面呢。 除此之外,锦衣卫也突然间有了动静,关于先帝的案子,锦衣卫有了进展。 似乎是李可灼那边突破了,在进入了锦衣卫大牢之后,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李可灼就招供了。 只不过李可灼没有承认自己弑君,但是却承认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这些人结党营私。 这个消息出来之后,朝鲜上下瞬间哗然。 那边东林党结党营私的案子还没查完,这边居然又搞出来一个。从方从哲开始,朝中不少人都牵连其中,目标直指内阁的几位大学士。 一时间无数题本涌进了内廷。 朱由校斜躺在卧榻上,他现在有一些爱上这个感觉了,这个姿势很舒服。 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开口问道:“内阁那边什么反应?” 事实上李可灼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了,这个消息朱由校知道。 但是李可灼并没有招供,因为他不敢招供,弑君这个罪名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可以直接压死他。 除此之外,即便是李可灼开口了,朱由校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李可灼会心怀愤恨,他自身难保都活不了了,会被诛九族或者是满门抄斩,这样的人绝对会大肆撕咬,会将无数的人牵连进来,说白了就会胡乱攀咬。 到时候李可灼说的事情,自己信还是不信?他说的人,自己办还是不办? 如果不办,那李可灼供出来的任何人都不能办;如果办,那么他供出来的任何人都要办。 谁知道李可灼会说出谁来?估计到时候郑贵妃福王都跑不了,现在可不是动他们的时候。 所以结党营私的帽子就给李可灼扣上了,是他说的,也不是他说的,都没什么意义,他注定不会从锦衣卫的诏狱里面走出来,所以这就是他说的。 果然在事情出了之后,无数人开始上题本弹劾。包括崔呈秀、周应秋,这些人非常的积极,事实上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机会,等到这些人都下去之后,他们才有冒头的可能。 甚至有一些在后面排队的人,前面根本没什么反应,现在也正式下场了。说白了就是想掺合一脚,谁要捞一把。如果把这些人全部都弄下去,那么就是自己上位的时候了。 “回皇爷,被牵连到的几位大学士上了自辩的题本,还有人上了拜辞的题本。”陈洪连忙恭敬的说道。 “拿给朕看看吧!”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 自己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如果这些人还是无动于衷,那么自己就真的要下狠手了。 现在看来内阁这几个还是很识趣的,就是不知道刘一璟是不是识趣。 事实上自己给了刘一璟机会,是他自己不中用。如果刘一璟真的做得好,他是有机会成为下一个严嵩的。 可惜了,刘一璟想要捞取权势却爱惜羽毛,自命清高、畏畏缩缩,虽然心里面有野心,可是却没有实现这份野心的能力。 自己给了刘一璟机会,结果他不能用,所以就果断的放弃掉他。 陈洪将几份题本找了出来,恭敬的送到了朱由校。 将题本打开来看了几眼,朱由校点了点头。 摆在最上面的是内阁大学士朱国祚的题本,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份拜辞的折子,年老体衰,不堪重用。 放下之后,朱由校拿起另外一本,这一本是孙如游的。 这两个人其实一直都比较低调,即便是朱由校搞出了一些事情,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参与到其中来,一直处于袖手旁观的状态,基本上也是随大流上题本,存在感比较低。 不过朱由校也没打算留着他们两个,事实上在朱由校看来,内阁的辅臣有一些多。 内阁辅臣一多,很多事情就没有办法更简单的来办,令出多门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朱由校准备借此机会清理一下。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沈潅也上了拜辞的题本。 将手中的题本放在,朱由校开口说道:“司礼监下旨慰留。” 陈洪微微一愣,怎么这就下旨慰留了? 事实上在这样的情况下,皇爷最应该做的不是下旨慰留,而是下旨开解。 说白了就是告诉你们,别多想,朕相信你们,这件事情肯定和你们没有关系,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外面的那些人全部都是污蔑的。 等到案子查清楚查明白之后,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所以你们现在就安安稳稳的待着。这叫做下旨开解,这代表着皇帝对一个臣子的信任,也不希望这个臣子真的离开。 在这样的情况下,臣子也就明白了陛下的心意,也不会搞其他的幺蛾子。皇上都这么说了,如果你还不识抬举,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但是下旨慰留就不一样了,表面上是希望你留下,但是实际上就是告诉你,你可以走了。 臣子就会继续上书拜辞。几次三番之后,皇帝就会照准,直接让你回家去了。 现在皇爷下这样的圣旨,那就是说这三位内阁大学士保不住了,同时也在告诉其他人,上题本吧,你或许也被朕看不上了。 <script>app2(); 第一五六章 变天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事情的情况急转而下,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在消息刚刚爆出来的一瞬间,不少人都以为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个程度。但仅仅是这几天的时间,事情就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了。 随着朱由校下旨慰留,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事情没有再变化的可能了。 被慰留的几位内阁大学士,第一时间就再一次上了拜辞题本,朱由校依旧下旨慰留。 只是三次之后,到了第四次,朱由校就下了准许他们拜辞的圣旨,三位内阁大学士直接回家了。 虽然朱由校也给了三位内阁大学士该有的待遇,但事实就是他们走了。 这件事情在朝野上下的影响非常大,内阁一下子走了三个大学士,朝廷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要变天了。 除了内阁大学士他们三个人之外,其余人也开始上题本,结果也是一样的。三次之后,朱由校全部都准了。 内阁一下子就空了出来,仅剩下刘一璟和韩爌两个人。 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随着风向的变化,弹劾的人也把目标对上了刘一璟和韩爌他们两个人。 于是刘一璟和韩爌也上了拜辞题本,事情正式到达了顶峰。 与此同时,东厂里面,案子的审讯速度非常的快。 魏忠贤翻看着手中的供述,脸上露出了喜色。 与以前不同,这一次魏忠贤没有坐着,而是就站在那里看。并不是魏忠贤不想坐着,而是他身体还有伤,不能坐着。 “很好,你们继续。咱家进宫一趟。”说完这句话之后,魏忠贤就离开了。他走的慢,巴不得直接插上翅膀飞到宫里去。 孙云鹤站在原地,脸上全都是喜色。虽然眼睛有一些发红,证明了审案子的确很累,但是他整个人都是兴奋的。 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彻底宣告着东厂崛起了。 乾清宫。 朱由校看着魏忠贤,摆弄着手中的供述,脸上没什么表情。 事实上这是朱由校早就预料到的,从最开始自己的布局就已经预料到这一步了,甚至是内阁大学士的离开也是在自己的预料之内,朝廷上下都是这个道理。 这一次大清洗,牵连了很多人。 从六部衙门开始,工部、兵部、户部全部牵涉其中,剩下的只有礼部刑部和吏部,不过他们只是暂时置身事外而已,后面还是会动。 除此之外,都察院也已经清洗的差不多了。 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已经算是可以收网了,自己安排的人选也可以进来了。 选择出来剩下的人,就是暂时可以用的了,至于以后还会不会用这些人,那也要看他们以后的表现了。 将手中的供述放下,朱由校开口说道:“兵部尚书崔景荣下狱,户部尚书王纪一同下狱。东厂尽快把其案子查清楚,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听了这话之后,魏忠贤顿时兴奋了起来,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奴婢这就去办。” 这是魏忠贤第一次扳倒六部尚书,而且一次就是两个。 这对魏忠贤来说是一次大进步,是他权威的树立。对于魏忠贤来说,这是事业的起点,同时也是他的报复,他不可能不兴奋。 朱由校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去办吧。” 魏忠贤转身就走了。 朱由校转头看向了陈洪,“朕大婚的日子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钦天监那边算好日子了吗?” 对于朱由校来说,在这么心情大好的时候,自然是要说一点高兴的事情。 陈洪连忙说道:“回皇爷,题本已经递上来了,就在这里。” 说着陈洪将题本呈了上去,恭敬的站到了一边。 将题本翻开,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日子定在了四月十七日。 至于是不是好日子,朱由校并不清楚。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终于又可以结婚了,两世为人第二次结婚,想到这里朱由校自嘲的笑了笑。 将题本放下,朱由校开口说道:“既然已经选定好日子了,那就尽快准备吧。” 皇帝的大婚,自然不会太简单,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太复杂,毕竟朱由校刚刚登基。这是一个要紧的事情,需要尽快办,尽快落实。 陈洪面带喜色,语气也兴奋地说道:“是,皇爷。” 内阁值班房。 原本人丁兴旺的内阁值班房,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冷清,不少桌子都已经空了出来,只剩下刘一璟和韩爌两个人。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走了进来。 “阁老,刚刚陛下下旨,让东厂拿了兵部尚书崔景荣和户部尚书王纪。” 听了这话之后,韩爌和刘一璟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发表意见。这件事情他们没有办法说,没有办法阻拦。 100万两银子的军饷,出京城就剩下70万两,这件事情没得洗。 现在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兵部尚书崔景荣和户部尚书王纪这两个人必然会要处置的,只是如何处置,这是一个问题。 不过现在韩爌和刘一璟也管不着了,因为自己两个人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写完了?”刘一璟看着韩爌,笑着问道。 刘一璟说的自然是拜辞题本。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也是必须要写的。 在刘一璟看来,这一次他们两个人也是在劫难逃了。陛下对所有人都不满意了,所以要把他们全部都换掉。 韩爌点了点头,事实上他也这么想的。 从东林党的案子出来之后,陛下就对朝臣不满意了。等到自己审案子,陛下也对自己不满意了,尤其是在自己保住了袁应泰和王化贞之后。 从最开始,陛下就想处置所有人。结果自己拦住了陛下,必然是要受到反噬的。 从事件一开始,陛下其实就是在逼着自己这些人往前走。方从哲的案子被翻出来,事实上就是因为这个,如果自己这边屈从了,或许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 “后悔吗?”刘一璟微笑着看向韩爌,问出了这三个字。 韩爌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坦然的说道:“这个时候再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何况这有什么后悔的?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罢了。倒是阁老你,从头到尾都是被牵连的。” 这句话倒不是假话。事实上从最开始,这件事情就和刘一璟没什么关系。 只不过刘一璟坐在内阁首辅大学士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情他躲不过去。 刘一璟也是笑着摇摇头,说道:“在其位,谋其政。何况我也不甘心,如果我要是甘心的话,我早就应该离开了,说到底还是私心作祟。” “不过我也承认,即便是我有私心,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我一直看不上一些人,我绝对不能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他们做,他们会把这个大明搞得很糟糕。” “事实上我现在松了一口气,虽然我走了,但是他们也走了。” 韩爌当然知道刘一璟说的是谁,其实就是说东林党的那些人。 苦笑着摇摇头,韩爌面无表情的说道:“是不是阁老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韩虞臣不在此列,否则我也不会和你共事。”刘一璟笑着说道。 “在离开京城之前,找个地方喝一杯。说起来这么多年我们真的没有在一起好好喝过一顿酒。如今卸下了差事,倒是可以在一起喝喝酒,谈谈学问。我对你的才学一直都是敬佩的。” 韩爌也笑着说道:“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刘一璟和韩爌两个人的题本直接就递了上去,速度非常的快。 于是消息也就传了出去,内阁里面仅剩的两位辅臣,全部都上了拜辞题本。如果陛下准许了这两份题本,那就代表着内阁没人了。 于是一时之间有人开始上题本反对了,开始保刘一璟韩爌这两个人了。 倒不是崔呈秀他们上题本的,他们恨不得内阁没有人,好让自己的人上来。 可是有一些人却看不下去了,内阁怎么能没有人呢?何况在他们看来,这一次刘一璟和韩爌这两个人把事情干得还算可以。 尤其是韩爌,虽然他失去了东林党的支持,但是却赢得了一批无党派人士的支持。 乾清宫。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翻看着手中的题本。 有人保刘一璟韩爌这两个人,朱由校一点都不奇怪。如果没有人出手,那才是奇怪的事情,不过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情。 将题本放下,朱由校开口说道:“下旨慰留,几次之后,刘一璟的这份就准了吧。” 朱由校不可能真的把内阁清空掉,必然是要留下一个人的,选来选去只能选韩爌。 比起刘一璟,韩爌手段和谋算都要高很多,同时也是一个能够一碗水端平的人。这样的人留下来也有好处,至少能够帮自己做一些事情。 两位内阁大学士全部都回家等着了,所以朱由校可以下圣旨了,于是他开口说道:“升徐光启为户部尚书,进谨身殿大学士;孙承宗为兵部尚书,进文华殿大学士;刑部上书黄克缵,进武英殿大学士。” “司礼监那拟旨吧。”朱由校说完这句话,继续斜靠在卧榻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这道圣旨下去之后,代表着超长的格局会重新改变。 韩爌代表着一方势力,孙承宗也一样;至于徐光启,他那边也该发力了;黄克缵看起来像是打酱油的,但他却是中立派的代表。 虽然上一轮斗争结束了,但其实新一轮的较量已经开始了,朝堂上新的党派也在形成之中。 <script>app2(); 第一五七章 送行刘一璟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日子一天天的过,事情一件一件的做。 朝廷上的事情也一样,闹腾到现在,很多事情也有了一个结果。内阁大学士该回家的回家,该留下的留下,只不过仅留下了一个韩爌。 京师通州码头,人烟稠密,粮船云集。 一旁的客船显得不那么的起眼,码头上站着许多官员,围着刘一璟。 刘一璟看着来送自己的人,笑着拱了拱手。说道:“今日我去,诸君尚在。朝廷社稷、家国天下,以后,就托付给诸君了。” 众人也都客气的还礼,口中称颂道:“阁老此去,极为光耀。”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慢慢的驶过来一辆马车,笃笃的马蹄声不知为何在这热闹的码头显得格外突出。 众人都有些迟疑的看过去,在这样的时候谁会跑过来?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谁来了。 马车停了下来,车帘子被掀开,韩爌从里面走了出来。 事实上,朝中很多人都没想到。原本大家以为走的会是韩爌,或者是刘一璟和韩爌一起走。 谁都没想到,最后是韩爌留了下来。大家都寄予厚望的刘一璟却走了。 见到韩爌来了之后,众人赶忙让开了一条路。 现在韩爌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韩爌就是自己以后的上司。 再说了,在这之前韩爌也是内阁大学士,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来到刘一璟的面前,韩爌躬身行礼道:“阁老。” 刘一璟连忙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搀扶住了韩爌,笑着说道:“虞臣太客气了,现在朝中事情比较多,也比较繁杂,很多事情都需要你来处理。今天其实你也不用过来,你的心思我知道。” 听了这句话之后,韩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阁老为国操劳多年,这一次离开京师,自然是要来相送的。朝中事情虽然很多,但是有阁老留下的底子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句话就有点假了,别说周围的人不相信,连刘一璟自己都不相信。因为他在内阁为首辅大学士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 前些日子朝中因为那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有的人已经被杀了头,而且案子到现在还没有查完。 所以谈不上留下了什么好底子,说是一个烂摊子还说得过去,所以韩爌这只能是客气话。 听到这句话之后,刘一璟讪讪的笑了笑,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虞臣,朝事繁杂,一切都交给你了,好自为之。朝中这么多人,大家都在支持着你,好好干吧。” 对于自己的前途,韩爌也没有那么看好。 虽然现在自己做上了内阁首辅大学士的位置,但是韩爌对自己的情况知道的很清楚,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估计做不了太久,毕竟后面还有人盯着。 即便是没有人盯着自己,也未见得能够做多长时间。现在的朝局实在太纷乱,陛下要做的事情太多。 如果自己不能够让陛下满意,那么到时候就是自己离开京师的时候。这一天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但是看自己的作风和自己的想法,估计不会太久了。 不过韩爌不会和刘一璟说这件事情,因为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想必刘一璟也明白,在场的其他人也明白,自己之所以会留下来,不会是因为陛下多么看好自己,而是因为陛下需要一个老人在内阁中看着。 相比于其他人,自己更合适罢了。 “天色也不早了,多谢诸位相送,老夫告辞了。”刘一璟说完这句话,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转身上了船,站在船尾朝了众人挥了挥手,然后走进了船舱。 目送着刘一璟离开,韩爌也没有在这里多过多的停留,上了马车朝着京城走去。 虽然自己刚刚没有承认,但事实上刘一璟说的是对的,朝中的确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也确实有很多事情比较纷杂。 至少怎么和新入阁的这几个人相处就是一个很棘手的事情,尤其是这几个人都是陛下一手提拔的,而且身份都非常不一般。 先是那个徐光启,谁也没想到他会坐到那个次辅的位置上来。 这是一件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毕竟在这之前,徐光启并没有多么的被陛下所看重,或者说是有一些迹象,但是大家谁都没放在心上。 原本徐光启的地位很低,只是在通州练兵,而且还一直被人压着,甚至一度上了辞官的题本。 只是陛下将徐光启调到了京城,给了他一个侍郎的官职,让他去跟着戚金练虎啸营的新军。 大家也没觉得怎么奇怪,因为这毕竟是徐光启的老本行。 谁能想到这一次徐光启突然之间就脱颖而出了,直接成了内阁次辅,这可是仅次于韩爌内阁首辅大学士的位置。 关键的问题是徐光启居然排在了孙承宗的前面。孙承宗其人,所有人都知道,那可是陛下非常敬重的老师。 在之前朝中出事情的时候,谁都没有办法见到陛下,但是陛下就唯独见了他孙承宗一人。 这样一个得到陛下尊重和信任的人,在这一次居然没有竞争过徐光启,可见陛下对徐光启的信任和看重。 尤其是陛下还给了徐光启一个户部尚书的位置,这就更重要了。 这一次朝廷不光是倒了两个尚书,而是连同两个尚书的手下一起倒了这两个衙门,可以说是大换血。 在这样的情况下,新上来的徐光启和孙承宗两个人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这都是陛下非常信任的人。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刑部尚书黄克缵。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在这个时候能上位就已经是很特殊的存在了,尤其是他竟然还是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入了内阁。 对于行话来说,韩爌的屁股很不稳定,这几个人随时都有可能上来踹他老韩一脚。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有一些慵懒的斜靠在卧榻上,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陈洪,朱由校开口说道:“刘一璟已经走了?听说不少人都去送了。” “回皇爷,的确是不少人都去送了。”陈洪连忙躬身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对此不甚在意。 这就是官场上的一些破规矩,没有办法。 即便是自己下圣旨不让人去送刘一璟,一定还是会有一大堆人去。官场上的规矩可是比自己这个皇帝的圣旨都重要。 “那就传旨诸位内阁大学士议事吧!”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 事情已经差不多都做完了,剩下就是那些人定罪的事情了,他们现在被抓起来了,朱由校也就不着急了,所以可以先把正事都办好,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至于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完,那就是还有两个人没有被弄走。 这两个人分别是礼部尚书孙慎行,还有一个高攀龙。 以后朝廷里面领头的东林党只能是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孙承宗。其他人都不行。 至于孙承宗,他选定的人如果能让自己满意,那么就用他;如果不能让自己满意,那么就不用。 说起来,如果自己想要彻底的消灭掉东林党,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从肉体上消灭掉,彻底屠杀了他们,否则没有办法。 尤其是在当下这个阶段,那么选择一个合适的人去管理他们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自己选择的这个人还在,他们就闹腾不起来;如果他们有其他的想法,那就要彻底打倒这个被自己所选择的人。 所以剩下的孙慎行和高攀龙两个人就不能留了,不过还是先稳定下来,再把他们两个弄走。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稳定,毕竟内阁走了这么多人,不能耽误正事。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陈洪不敢怠慢,连忙答应了一声,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等到陈洪走了之后,朱由校从卧榻上站起了身子,迈步走到了大殿的门口,轻轻的伸了一个懒腰。 他感觉有一些舒爽,自己穿越这么长时间了,终于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虽然朝廷上下的人现在也不是都听自己的,但至少这些人都可以做事。 如果自己有什么事情交代给他们,他们能把事情办好,不会像以前一样只顾着争权夺利排除异己,大致上还是能够做到能容人的。 即便他们没有办法容纳别人,自己也可以通过其他的手段来平衡住。 也就是说自己这个皇帝终于有了辗转腾挪的空间,可以让自己不至于憋的那么紧了。 内阁这边自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四个新任的内阁大学士快速的来到了乾清宫。 事实上,四个内阁大学士相互之间还真就不怎么熟悉,接触比较多的应该就是韩爌和孙承宗,其他两个人要差一些。 尤其是徐光启,他和这三个人都不熟悉;黄克缵也差不多,这就使得情况有一些微妙了。 韩爌和孙承宗天生要亲近一些,因为这两个人有很多立场都是相同的,而且还都是东林党出身。 徐光启就显得有一些势单力薄了,原本黄克缵可以帮他,但是这个人是出了名的不结党,所以黄克缵也不会和徐光启站在一起。 四个人表面上很和谐的,一起来到了乾清宫,但是各自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就谁都不知道了。 “臣等参见陛下。”四个人见到朱由校之后,全部躬身行礼。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全部都免礼吧!”说着自己做直了身子,开口说道:“今日朕把几位爱卿找来,是有一些事情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script>app2(); 第一五八章 正风气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的话倒是没有让韩爌孙承宗他们四人意外。 陛下找自己这些人来必然是有事情要说。这是内阁换人之后的第一次议事,基本上也就是说说之前的事情,但是肯定都是大事。 目光在在场的四人脸上扫过,朱由校语气淡淡的说道:“本来最近不应该说什么事情,但是朝中的确是不太平,没有时间给诸位爱卿熟悉事情。” “所以诸位爱卿,熟悉朝政的事情要自己去做了。现在诸位爱卿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把人员补足,因为各部缺人缺的很厉害。” 这个倒是实情,这一次的案子实在是牵扯太大了,无论是兵部还是户部,基本上都是折损了大量的人手,所以补充人手就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四位内阁大学士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不过现在要商讨的是怎么样补充人手,这就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了。因为新的人事代表着可以扩充自己的势力。 历来人事纷争都是最棘手的,也都是朝中众人最想参与的。因为在关键的位置上有自己的人,才能够做更多的事情。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因为时间紧迫,所以也没有时间再行推举。朕准备让你们自己拟定一个名单,户部就交给徐光启徐爱卿,兵部就交给孙承宗孙爱卿。” “你们尽快拿出一个名单来,需要从哪里调取什么人过来,也尽可能的都批下来。” 对朱由校的这番话,在场四个人都有些不敢置信,心里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陛下这摆明了就是在支持他们选取各自的人手。在户部上,让徐光启自己去弄,那徐光启必然会选择和他自个儿亲近的人,能够支持他、为他做事情的人。 在兵部孙承宗说了算,孙承宗选的人必然就是他自己的人。 剩下的其他部门有牵扯到的,这个空缺就是留给韩爌的了。 黄克缵虽然也会参与,但基本上不是韩爌的对手。但是黄克缵的手里边也握住了刑部,这就是陛下对他的交代。 这一次东林党的案子黄克缵参与的不多,分好处的时候自然也就得到的最少。但是黄克缵的基本盘加上能到手的东西,必然也是不可小觑的实力。 陛下这样的操作实在是太过于简单粗暴了,以前也没有什么帝王这样操作过,至少韩爌徐光启他们几个没经历过。 不过这也是最快捷的方法,能够最快速的恢复工作。 新上来的人都是他们自己的人,好调遣,也听话,不会出现有拖后腿的事情。 一旦出了什么问题,陛下也可以直接找他们四人,这是好处。 坏处当然就是人都是他们四人的,容易让他们做大,会导致陛下说的不算。 但是却因为有内阁的存在,他们又能够很好的相互制衡,这一点可以忽略掉了。 如果他们之中有谁做的不好,或者出了什么问题,可以让其他三个人去惩治他,没有谁是一家独大的,没有谁能够越过其他人做一些事情。 众人虽然心里面有疑虑,可是表面上还是没有人站出来反对,因为都是自己能得到的好处的事情,四个人也没有什么不满。即便是不满,估计也没有什么用。 于是四个内阁大学士连忙说道:“臣等领旨。” 朱由校点了点头,笑着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快办吧。朕这些日子马上就要准备大婚了,诸位爱卿要多担待一点。剩下的就是兵部和户部的案子了,不知诸位爱卿有什么意见?” 听闻案子的事,几个人的表情一瞬间严肃了起来。 不过比起之前,这一次兵部和户部的案子是比较好做选择的。刚刚拿了好处,韩爌他们也不好反驳朱由校,最主要的是无论是户部尚书王纪,还是兵部尚书崔景荣,韩爌他们对这两个人都没什么好感。 尤其是徐光启,在他看来王纪和崔景荣都是酒囊饭袋,不但不干事,还贪污。这种人就没有什么好商量的,直接干掉就行了。 至于王纪崔景荣底下的人,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处理他们,徐光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朝中现在没有像东林党一样抱团的人物了,所以就可以直接拿掉他们,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蹦跶。 现在的都察院,那是崔呈秀嗓门最大,他肯定不会站出来喷;即便是喷,也是喷内阁处罚的轻了。所以大家也没有什么压力。 黄克缵不怎么参与兵部户部的事,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压力。 至于韩爌,才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他们也不是自己的人,自己参与太深了,也没什么好处。兵部和户部那边自己也捞不到好处,陛下已经把好处给了徐光启和孙承宗了。 至于孙承宗,他其实也无所谓。倒不是说他对那些人会有怎么样的反应无所谓,而是怎么处罚那些人,孙承宗无所谓。 同时韩爌徐光启四个人想到了更深的一层,那就是朝中的其他大臣,他们也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 一旦陛下前面让徐光启和孙承宗选人的旨意出去,这些人估计就会忙着巴结这两个人。 那么你去保原来的旧人,你怎么知道不会得罪这两位新的大佬?除非是磁铁,不然谁会去管他们? 可是在大明朝的官场上,磁铁能有多少呢? 所以四个人都没有去对事,也没有去想,直接就达成了共识。 徐光启向前走了一步,躬身开口说道:“陛下,依照大明律处罚也就是了。” 徐光启的意思很明显,严惩,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对徐光启颇为满意。 这才叫自己人,关键的时候敢上,也敢说话。 只是因为这些人和徐光启也没什么关系,他也没必要去保护他们,顺着自己这个皇帝说有好处。 徐光启这个内阁次辅说完了,剩下的就轮到孙承宗和黄克缵表态了。 黄克缵在孙承宗的后面,他的排位没有孙承宗高,所以这个时候他向前走了一步,站出来了,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臣觉得徐阁老言之有理。” 然后就轮到孙承宗了。 孙承宗也直接说道:“臣没有意见。” 四个内阁大学士,其中三个已经同意了,就剩下一个韩爌了。虽然韩爌是内阁首辅大学士,但是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 于是韩爌也说道:“臣附议。” 朱由校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办吧。” “几位爱卿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吗?如果没有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朱由校笑着说道。 今天的会议开到这个份上,朱由校还是很满意。这比之前看到的那几张脸好受多了。 “臣等告退。”几个人连忙躬身说道,随后一起向外走了出去。 朱由校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种笑容,转身看向一边的陈洪,开口说道:“锦衣卫那边的讲学是不是停了?让他们这些日子再操弄起来,不要停下来,该怎么办怎么办。” 陈洪连忙道:“是,皇爷。奴婢这就去办。” 等到陈洪走了之后,朱由校斜靠在卧榻上,脸上露出了笑容。 到了今时今日,自己终于可以做一点正事了。不过眼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要正一正风气了。 所谓的正风气,其实就是统一思想。 想了想,朱由校觉得要把一个人用起来,同时给一些人找一些事情做,不然这些人也不老实,说不定就闹事了。 这个会议参与的人员虽然不多,但是消息还是瞒不住。 很快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官场。 果然与之前预料的一样,对于崔景荣和王纪怎么处理,根本就没人关心,剩下的那些人更就没人关心了。 所有人都在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怎么进入户部和兵部。 虽然之前已经死了一批人了,但是大家都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干,所以没有什么担心的。 最重要的是在官场上,从九品到一品,哪一顶官帽子不是无数人盯着? 现在有了这么多的机会,还是那么好的位置,自然要搏一搏。于是动心思的人就多了。 一时之间,几位内阁大学士的府上可以说是门庭若市,去参拜的人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还有人往府里面投书,各种各样的行为全都拿了出来。 同时以前的同年同门,甚至学生,全都找上来了,一群人乌泱乌泱的。 目前这情况弄得孙承宗徐光启几个人有些不厌其烦,不过这些事情还是要做,要尽快把人选准备出来。 整个京城都很热闹,但是也有冷清的地方,那就是礼部尚书孙慎行的府邸。 高攀龙此时就坐在孙慎行家里,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这一次东林党可以说大败亏输,从头到尾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一群人被拿下,还有人被杀了头,搞得好不狼狈。 除此之外,东林党的势力被大大削弱,于是他们就更微弱了。新的内阁大学士出来了,并没有礼部尚书孙慎行,这就很尴尬了。 “我们以后该怎么办?”高攀龙有些迟疑的说道。 孙慎行喝着茶,苦涩的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那我们也要有以后才行。事情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地步,你我二人都不好办了。” “你去一趟孙承宗的家里吧,看看能不能让他把你调到兵部去。” 听着孙慎行的话,高攀龙眉头一皱,有些无奈的说道:“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孙慎行随意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有备无患吧。做好准备,总没有什么坏处。” <script>app2(); 第一五九章 讨要职位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孙慎行这么说,可是高攀龙的脸色依旧没有好看起来。 让自己去兵部找孙承宗,最大的可能就是让自己去投靠孙承宗,也是让孙承宗保自己一下。 孙慎行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孙慎行保不住自己了。 从现在的情况看,自己这边被大清洗了,那么剩自己和孙慎行两个人,那些人会放过吗? 无论是觊觎自己两个人的位置还是害怕自己和孙慎行报复,一脚踩到底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自己两个人还会面对更多的攻击,这已经是一定的了。 现在应该想的不是反击,而是要怎么保护自己。 一直以来孙慎行都是比较有主意的,现在他居然让自己去投靠孙承宗,那就说明孙慎行没主意了,他没有信心保住自己了,或者说他已经没有信心保住自己和他自个儿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孙慎行感觉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 自己问孙慎行事情真的有这么糟糕吗,孙慎行虽然嘴上说有备无患,但实际上情况就已经是这么糟糕了。 礼部尚书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关键了,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认为? 因为有一项权力在礼部的手里面,那就是行教化。 所谓行教化,就是掌管全国的教育,同时举办各地的科举,这些都是礼部在管。 所以礼部尚书这个位置非常重要,明年就要科举了,谁也不会把那个位置留给孙慎行,所以孙慎行已经准备好了自己被攻击到辞职的那一天。最关键的是,陛下还想不想让孙慎行干下去? 见高攀龙幽幽的目光望过来,孙慎行笑着说道:“不必如此,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所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如果走了,你要好好保住自己。” “现在朝廷奸佞当道、权臣得势、阉狗横行,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总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所以你要好好的,在兵部等待时机,同时尽可能的联合仁人志士,以待明日。” 听了孙慎行的话,高攀龙站起身子,恭恭敬敬的对着他行了一礼,开口说道:“我会去的,我相信你也会有回来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们共辅明君、涤荡朝堂,还大明于清平。” 孙慎行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那就是好好干。即便是因事不能回来,但凡有一天你能够做到这些,我也会非常高兴的。” 拜别了孙慎行,高攀龙出了他的家,直接赶奔孙承宗的府里面。 这里现在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每天递拜帖的人也特别多,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见到孙承宗的。 有人见过了孙承宗,自是欢喜的走了;有些人见不到孙承宗,不死心的每日在孙府门口徘徊。 孙承宗现在是内阁大学士,自然是不会轻易见人的;即便不是内阁大学士,孙承宗平日里也不会轻易的见他们。 大家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何况孙承宗刚刚才被陛下看中用起来,就搞结党营私这一套,把陛下放在什么地方? 其他几位内阁大学士的家里面也同孙承宗家一样,虽然总有人逛荡,但是内阁大学士却不怎么见他们。 不过高攀龙自然是不一样,他来到孙承宗的家里面,自然会受到接见。 在后宅的大厅里面,孙承宗见到了高攀龙。 见高攀龙一脸颓丧的样子,孙承宗大概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他也没有往这上面说,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 事情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袁应泰和王化贞没有死,已经是最大的成绩了,想要保其他人基本上不可能。 尤其是为了保下杨涟,很多人都在为他奔走呼号,但是孙承宗却知道根本没戏。 孙承宗看了韩爌的审问记录,韩爌并不是没给杨涟机会,而是给了杨涟辩白自保机会。只要杨涟把人供出来,无论是供邹元标还是高攀龙,全都可以。 只不过杨涟没有开口,所以他才会落得今时今日这个下场。这个时候去宫里求情根本毫无意义。 这件事让孙承宗对高攀龙很不满。 在孙承宗看来,杨涟就是一个受害者,整件事情都是高攀龙和邹元标搞出来的,与杨涟的关系并不大,但现在却是杨涟背了锅,甚至为此马上命就没了。 邹元标人已经死了,这个就不说了,让人心冷的是高攀龙。这些日子以来,高攀龙从来没上过题本,也没有为杨涟奔走过。 还有就是礼部尚书孙慎行,他们做了很多事情,唯独没有去救杨涟。他们甩锅给韩爌,逼得韩爌只能够公事公办。 最后事情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搞得皇上对权臣不满,内阁被清洗了一个彻彻底底,就连兵部和户部也全部都搅了进去。 如果不是孙慎行高攀龙他们为了一己私心,事情还没有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些孙承宗都是知道的,可是他不能说。孙承宗之前管了一次,在那次之后就没有再管过。到了今世今日,他也不可能给再管了。 如果高攀龙和孙慎行真的有良心,那么就应该伸手去拉一把杨涟。可是他们两人并没有这么做。 虽然孙承宗见了高攀龙,但是他只是想听听高攀龙想说什么。 两个人相互见面之后,分宾主落座,茶水也很快就端了上来。 孙承宗开口问道:“云从今日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回阁老,的确是有一些事情。”高攀龙开口说道:“听说陛下让阁老挑选兵部的人手,下官虽然不才,想去兵部试试。古有毛遂自荐,我自然要效仿先贤,所以今日特来请见阁老,想让阁老考虑一下。” 高攀龙的直白让孙承宗一愣。 现在都是这样的吗? 上下打量了一番高攀龙,孙承宗开口说道:“不知道你看上了哪个位置?” “兵部不还是缺侍郎吗?”高攀龙开口说道:“下官觉得自己可以胜任。” 孙承宗没有说话。兵部侍郎…… 对于高攀龙,孙承宗自然是了解的。 高攀龙,万历十七年中进士,后遇父丧归家守孝。万历二十年被任命为行人司行人。 万历二十二年,高攀龙上疏参劾首辅王锡爵,被贬广东揭阳典史。 第二年便辞官归家,与顾宪成兄弟复建东林书院,在家讲学二十余年。 一直到先帝登基之后,高攀龙才被重新启用,被先帝任命为光禄寺丞,随后又调任太常寺少卿。 这样的资历,这样的任职经过,怎么就有信心去做兵部侍郎呢? 看看他都干了什么? 为朝廷立下了什么功? 初入官场,高攀龙随即上《今日第一要务疏》,称欲改变皇朝岌岌可危的形势,首先必须正本,其次要“除刑戮“、“举朝讲“、“用谏臣“、“发内帑“,革新政治。 看看这几条: 除刑戮,简单来说就是刑不上大夫; 举朝讲,皇上你每天要去我们讲课; 用谏臣,谁是谏臣,你看我刚上了题本; 发內帑,皇上,你快把你小金库里的钱都拿出来,让我们大家花一花。 这几条政策的话皇帝要同意都怪了,于是就根本没搭理他。 然后高攀龙跑去弹劾了内阁首辅,随即就被贬斥回家了,再起复就直接做了光禄寺丞,随后转成太常寺少卿。 这是什么? 这就是嘴炮升官啊! 反而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向上的官员,全部都在下面。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还会选择踏踏实实的做事情? 大家嘴炮就好了,反正新君上来之后,那就是我们飞黄腾达之时。甚至都用不到那个时候,自己这些人就飞黄腾达了。 嘴炮的人在地方上也是被所有人供着,名声传扬天下,这种好事不干都是傻缺。 可是这样的人,怎么为国出力? 一个在家教书20多年的人,根本就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也从来没有在军队之中待过,上来就要做兵部侍郎? 孙承宗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很想把对方赶出去,可是不行。 对方的资历太高,这些年教书教了多少学生?二十多年桃李遍天下,他的学生有多少人在什么地方任职? 自己全都不知道,如果这么把高攀龙轰出去,那么估计自己就会诽谤之声满天下了。 可是自己能答应让高攀龙做兵部侍郎的位置吗? 孙承宗心里苦笑。 他怎么能答应呢?现在朝中是个什么形式?自己要是这么报上去,陛下会怎么想? 再说了,高攀龙根本连这个能力都没有,自己如果报上去,其他人会怎么看? 到时候结党营私的帽子肯定跑不了了,自己怎么办? 不过还是要拒绝。 虽然很为难,但是孙承宗也知道自己不拒绝不行,于是便开口说道:“现在人比较多,这件事情我需要想一想,也需要和内阁的其他几位阁老商量一下。” 一听这话,高攀龙就知道是应付的话,脸色就有一些不太好看了 对于高攀龙来说,孙承宗是自己的后辈,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在东林场之中,或者是在士林之中,孙承宗都是自己的晚辈。 自己愿意给孙承宗打下手,这已经是颇为给他面子了。这样的时候孙承宗居然还拒绝自己? 高攀龙站起身子,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高攀龙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一看就知道对孙承宗很不满。 孙承宗站在原地,看着离开的高攀龙,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script>app2(); 第一六零章 新的团队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紫禁城,乾清宫,朱由校正在吃饭。 因为朝中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朱由校心情好了不少,所以饭量也就好了。今天这顿饭他吃的很是香甜。 陈洪这时候进来,犹犹豫豫的想上前又不敢打扰吃得正香的朱由校。 瞥了一眼陈洪,朱由校抬起头,用方巾擦了擦嘴,笑道:“有什么事情就说,何必吞吞吐吐的。” “回皇爷,下面的人来报,高攀龙去了孙承宗的府上。高攀龙先是去了孙慎行的府上,从孙慎行那儿出来之后就去了孙承宗的府上。”陈洪连忙躬身说道。 听到陈洪说的话,朱由校倒是没怎么意外,只是笑着说道:“这是看上兵部了?” 事到如今,朝中剩下的东林党自然是要想办法自保的,尤其是孙慎行和高攀龙。这两个人应该已经意识到危险了,自然需要想办法留下来。 只不过朝廷中的这些大佬和孙慎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都不是很好。 内阁首辅大学士韩爌就不用说了,原本这些人的关系还不错,但是因为这次东林党的案子彻底闹掰了。 尤其是孙慎行和韩爌,真的已经撕破脸了,高攀龙也差不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两人去找韩爌是肯定不行的,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孙承宗了。毕竟大家之前走的很近,现在伸手拉一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朱由校倒是很好奇,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孙承宗真的答应了,那就真的太让自己失望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高攀龙不是在兵部的料。 如果孙承宗真的答应了,那么这决定完全就是出于私心。这不是朱由校能够允许的。 要知道自己用孙承宗,前提是孙承宗还保有一定的公心,不是什么事情都从私心出发,这和自己使用韩爌做内阁首辅大学士是一样的道理。 “知道事情的结果吗?”朱由校开口问道,此时他的脸色已经严肃了起来。 “回皇爷,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下面的人同时也报了上来一个消息,高攀龙在离开孙府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很多人都看到了,所以很可能是谈崩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东厂那边很忙,工部的案子让锦衣卫出出力。”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说着,陈洪转身连忙向外面走了出去。 事实上,所有人都觉得案子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但是只有朱由校知道,还有一个工部还没烧起来呢。 一旦工部也烧起来,就会把很多人跟着烧死。 赵南星去查案子了,但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因为户部和兵部的事情,所以工部里边才耽搁了,但是工部其实要比那两个部门的事情更严重。 现在朱由校准备把工部也动了,趁着这个时候,把毕懋康的权势做实了。 虽然之前自己让毕懋康做了工部侍郎,但毕懋康的实权并不多,他更多的精力都是在百工坊那边。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自己要把毕懋康放过去。 至于赵南星做的也挺好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还是让赵南星继续干,也就是把他提拔到工部尚书的位置上来。 皇宫里面虽然相对平静,但是皇宫外面已经纷纷扰扰了起来。 很多人开始上题本,想要营救在中场的那些人。 甚至理科学派的士子们也开始奔走呼号,他们在哀求,他们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但是却上书无路。 朝中中枢与他们的勾连已经断绝,高攀龙和孙慎行自身难保,其他人更是如此。 至于韩爌和赵南星,这个时候也没法替这些士子们说话,甚至对他们的行为非常反感。 韩爌和赵南星他们两个人现在就希望事态尽快的平息下去,结果这些士子还妄图把事情无限的翻出来。 不过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永远都是有两面性的,有的人在哀嚎,有的人就得庆祝。 哀嚎的是失败者们,庆祝的就是另外一群人了。 在徐光启家里面,几个人正在聚会。 这个小团体是以徐光启为首的,很多人的地位也并不高,代表人物除了徐光启之外,还有李之藻。 李之藻这个人学识渊博,娴于天文历算、数学,“晓畅兵法,精于泰西之学”,与徐光启、杨廷筠齐名。 万历26年进士,跟随利玛窦学习西方科学。万历三十一年任福建学政期间,将天文题目纳入科举。 后来李之藻接受天主教教义,于万历三十八年受洗入天主教。跟李之藻同时接受洗礼,加入天主教的,还有王徵、李天经等。 李之藻原本的官职是南京的太常寺少卿,在徐光启得到朱由校的重用之后,徐光启向朱由校举荐了李之藻。 当时为了让朱由校重用李之藻,徐光启替李之藻说了不少好话,说他精通天文数算历法,尤其擅长制造大炮。 于是李之藻得到了朱由校的提拔,从南京太常寺少卿擢升为光禄寺少卿,兼管工部都水清吏司部郎中事,位置还是很不起眼。 当然这是朱由校故意的。那个时候朝中纷纷扰扰,斗争正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朱由校自然不可能让徐光启李之藻他们露头。 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事情已经平息掉了,自然到了徐光启他们露头的时候。 这一次聚会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兵部被陛下交给了徐光启,自然就是他们出头的时候了。 朱由校从始至终都没小看过徐光启李之藻这些人,他们是一个传承完善的学派,他们彼此之间都有联系,他们为了共同的理想共同的目标奋斗,只不过一直没有得到赏识和重视罢了。 但是到了现在,真正要用徐光启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现在高兴的就是以徐光启为首的这些人,外面在哀嚎,他们在庆祝。 徐光启他们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这一次是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除了李之藻洗外,这里还有其他人。 这位很特殊,他曾经是东林党,与利玛窦也有过接触,同时与在江南的传教士郭居静、金尼阁和艾儒略等往来。 万历三十九年,在参观了李之藻父亲的西式葬礼后,这位决定改信天主教。 这个人与其他两个人不一样,其他两个人更关注的是自然科学,是东西方科学的融汇和贯通,而他关心的是教育。 他认为这个国家的教育系统和科举系统出了问题,需要新的人才选拔制度、重新制定官员制度。 他在这方面颇有研究,所以这三个人算是一个小团体,这个人就是沈庭筠。 同样是在徐光启得到重用之后,徐光启向朱由校举荐了沈庭筠,朱由校也任用了他。 沈庭筠现在的官职是国子监博士,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只是游离在权力中枢之外。 除了这三个巨头之外,还有其他的人也在,包括和徐光启一起入教的王徵、李天经,甚至李贽的学生陈可道也在。 可以说这一次是他们所有人员的大聚会了,这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徐光启现在是内阁次辅,也的确需要人支持。 要知道在这里庆祝的只是他们在京城的人,在地方上他们还有更多的同一学派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心学其他学派的学子们。 要知道心学那些人现在虽然和徐光启他们没什么勾连,但是这些年也是备受打压。 一旦徐光启他们干出点什么事情来,肯定会有人选择加入他们。大家都是心学门人,做起这样的事情来更是毫无顾忌。 所以徐光启他们前途远大,只要得到了朱由校的支持,这些人就是汉代的董仲舒,就是那个时候的儒家。 他们会快速的攫取权力,将很多人直接打躺在地上。 因为人比较多,徐光启的家又比较小,所以大家只能将就着在院子里面摆几张桌子,摆了些小食和瓜果。 喝酒是不可能了,大家喝着茶聊聊天,一个个都很兴奋,畅谈着理想,规划着未来。 等到闲聊进行的差不多了,徐光启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郑重的开口说道:“陛下让我拟定一份名单,我想从我们这中挑一些人。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咱们之中的人,有些人比较适合进入兵部,但是有些人不行。” “大家也都知道我的性格,我们之间共事也不是猜来猜去的,所以我就直说了,不适合进入兵部的,我也不会向陛下举荐。陛下用我们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 “所以大家也不要因此有什么怨恨,以后有了其他机会之后,我依旧会向陛下举荐你们。” 众人全都笑着点头。 这个时候他们还比较纯粹,算不上一个太大的利益团体,所以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隔阂。 要知道在他们之中,讲究的就是一个能力为重、分工合作,谁擅长什么谁就做什么。 就像沈庭筠,他知道自己不擅长军事,也不擅长天文立法,所以他就不掺和这个事情,只是坐在一边笑着喝茶。 但是李之藻他比较擅长进入兵部,所以一个兵部侍郎是少不了的。 在拟定了一个大名单之后,徐光启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那就这样了。” 不过沈庭筠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心,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我们这样做,陛下会不会不满?” 要知道他们现在的行为,完全符合结党营私这个定义的。 前一段时间陛下刚干掉一个这样的团伙,现在他们又来。 这要是让陛下猜忌了,那一切都完蛋了。 <script>app2(); 第一六一章 推销天主教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沈庭筠的这句话出来之后,现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良久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看到了那些东林党是什么样的下场。 李之藻在一边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有些迟疑的说道:“我们这个,应该不算吧?” 没有人开口,大家他看他,他看看他。 在场的人谁都知道,沈庭筠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结党营私这种事情不是说自己这些人说算或者不算的事情,而是朝廷中有没有人看你不顺眼要搞你的问题,更是陛下怎么看你的问题。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迟疑了,最后把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徐光启的身上。 在场所有人里,徐光启是大佬,是内阁次辅,最先得到陛下的重用,现在也是陛下非常看重的人。 所以大家都想知道徐光启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 见到大家的目光都望过来,徐光启喝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笑了笑说道:“陛下让我去户部,还让我自己挑选人手,你们觉得呢?” 几个人还是有一些迟疑,不过都不是笨的,倒也是明白了徐光启话里面的意思。 我挑你们这就是陛下的意思,如果我们不这么干,反而就不合适了;如果陛下真的担心,那么就不会让我们这么干。 “我回头进宫一趟。”徐光启似是为了宽慰众人,笑着说道。 众人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徐光启的说法。 这件事情必然是要顾及的,不然反而会弄巧成拙。先问一问陛下的意思,也是好的。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看着陈洪递上来的名单,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此事不用去管,随他们去吧!” 自己重用徐光启,还放权给他们,目的不就是这个? 现在还不是压制和削弱徐光启他们的时候,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扶持他们。 徐光启他们还很弱小,虽然人数也不少,但距离自己想要的程度还差得远呢。至少这些人不迷信孔孟之道。他们相信自然科学,这对自己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让徐光启这些人掌握权力,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至于一些其他的问题可以放到一边,等到自己的目的达成了,那么该收拾的还是要收拾,但是不是现在。 伸手将旁边的一份题本拿出来,朱由校的目光就比较严肃了。这个题本才是自己现在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本题本是徐光启上来的,而且是私密上来的,就是刚刚徐光启见朱由校的时候亲自交给他的。 这题本里面的内容才是大问题,其他的事情朱由校不在乎。 虽然大家嘴上都不说,但是你自己上了高位之后,提拔的肯定都是自己的人。这一点无论怎么弄都是不可避免的, 无论这个人出于公心还是私心。 即便是出于公心,想把事情做成也要提拔得力的人手,最重要是和自己想法一样的人手,其他的人肯定不行。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没人会提拔一个反对派的人上来。姑且不说这个反派做不做事情,整天在自己这捣乱,就受不了。 将题本再一次看了一遍,朱由校的脸上蓦地严肃了起来。 这一份题本的内容很简单,那就是徐光启在向自己这个皇帝推销天主教,说白了就是在传教。 当然了,徐光启的初衷并不是单纯的传教,而是他觉得这样可以救大明。 在这一份题本里面,徐光启详细的剖析了自己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可以说对自己这个皇帝坦诚相待。 徐光启说自个儿“空有愿治之心,恨无必治之术”。但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天主教,在经过详细的了解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认为耶稣会“所传天学之事,真可以补益王化,左右儒术,救正佛法者也”。 于是他向皇帝敬献了三条治国良策: 其一,让传教士把西学的书翻译出来,然后请天下的儒生来研究。如果这些书是旁门左道,自己甘愿受罚; 其二,让传教士和中国寺院的大师、道观的天师们论战,如果传教士“言无可采,理屈词穷”,立即将他们赶走,自己也情愿受罚; 其三,在信天主教的地方作一个调查,三年中看犯罪的人里有没有教徒,这样就可知天主教究竟是好是坏。 看了这一份题本之后,朱由校既放下题本,轻轻叹了一口气,觉得欣慰,又觉得悲哀。 自己感到欣慰是因为徐光启他看到了大明现在思想的混乱。 事实上知识分子一直在求变,资本主义萌芽带来的是一种需要全新思想指导的社会,但是这种思想却迟迟没有出现。 即便这种思想出现了,比如泰州学派的限制君权,以民权代替君权,这是很进步的思想,是符合资本主义制度的思想。 但是事实上在这个士大夫把持的国家,它是行不通的。也可以说这种思想太超前了,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是不合时宜的,所以直接就被掐灭在了萌芽里面。 原本旧有的思想体系,已经不符合当下时代的发展。大明需要一个全新的思想体系去指导社会的发展,这是一个进步的趋势,在朱由校看来这是好事情。 大明朝灭亡了以后,清朝统一了天下,那真的就是彻彻底底的退步了。 在这种认识下,徐光启这样的实干之人,他希望找到一条救国图存的道路,于是徐光启把目光投向了耶稣会。通过一些了解之后,徐光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可朱由校是后世来的,完全知道这些玩意是怎么回事。传教士嘴上说的漂亮,背后的龌龊事情更多,当时西方的问题绝不比中国少。 但徐光启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又无法去欧洲实地考察,所以传教士所介绍的西方成了他心中的乌托邦。 这就是你不能听人说,你要听人做。 朱由校觉得自己要扭转这种趋势,徐光启等人是他要培养的革新一派,这种人必须要有一个统一的思想认识。 学天主教是不行的,那帮家伙整天想着建立****的国家。大明不允许比自己更牛逼的人存在,况且教会在欧洲现在都已经是颓势了,想到自己这里来寻求辉煌? 朱由校只能送给他们一个字,那就是,滚。 你们的自然科学知识我们可以学一些。但是你们的思想就不要了。 如果说谁知道今后的思想世界是什么样的,谁知道这个国家应该走向何方,朱由校觉得自己最合适。 在经历过后世信息大爆炸的行礼之后,在理论程度上,朱由校觉得自己是一个高手;至于实际操作上,朱由校从来没想过自己去操作,自己是皇帝,自己为什么要操作? “皇爷,徐阁老求见。”陈洪来到了朱由校的身边,开口说道。 这是心灵感应吗?自己在琢磨着徐光启的事情,他这个人就来了。 不过来了也正好,自己正好可以和徐光启商量一下。 于是朱由校开口说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徐光启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朱由校之后,开口说道:“臣徐光启,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吧。朱由校开口说道,随后对一边的陈洪吩咐道:“赐坐。” 等到徐光启坐下之后。朱由校这才开口说道:“不知道爱卿此来所谓何事?”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微笑地看着徐光启。 虽然徐光启有很多不足,但这真的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人才了。无论是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还是对于祖宗之法的见解,这个人都有独到之处。 徐光启缺的只是一扇门。只要自己把这扇门给他推开了,他就能走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还得让徐光启再憋一憋,到时候他会有更深的感悟。 “启禀陛下,臣今日来求见陛下,是为了户部的事情。”徐光启开口说道。 这个朱由校倒真的没想到,这怎么来这里的? 刚刚陈洪还和自己说他们在聚会,还给自己弄来了一份名单,自己都没放在心上。那你们商量好了就报上来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爱卿但讲无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对朕说。”朱由校开口说道。 徐光启连忙说道:“不是户部那边出了问题,而是臣这边出了问题。陛下让臣去选户部的人手,但是臣见识有限,交友也并不广泛,所以只能是从臣所熟识的人始终去选择。如此一来,臣选择的必然是和臣亲近的人,恐有结党营私之嫌,是以臣以为此策有不妥。” “大明朝这么多大,朝廷上下官员这么多,臣以为当广选贤才,尽可能的选择天下的仁人志士为朝廷所用,如此方能做大事。臣请陛下,遴选户部官员,平息非议,同时也为国选材。” 朱由校看着徐光启,心情有些怪。 这怎么看,徐光启这都算是以退为进,怎么看都是在试探自己。 不过朱由校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应付,他们这是不放心罢了。 于是朱由校笑着说道:“爱卿此言差矣,先前曾经说过,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朕既然把这个事情交给了爱卿,那爱卿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朕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朕既然对爱卿放心,那爱卿也要对朕放心。所谓君臣不相疑,既是为君之道,也是为臣之道,所以爱卿不必有顾虑,可放手去做。” 徐光启心中感动,连忙躬身行礼道:“臣,谢陛下!” “如果爱卿没有什么事情,那就去忙吧!朕等着爱卿的好消息。”朱由校笑着说道。 <script>app2(); 第一六二章 搞土地的想法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徐光启走了。 朱由校看着徐光启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收敛了起来,最后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身边的陈洪,开口说道:“锦衣卫那边已经开始了吗?” “回皇爷,已经开始了。”陈洪连忙躬身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去休息了。 此时此刻的北京城,有一个地方再一次热闹了起来,那就上一次陈可道讲学的地方,这里再一次汇聚了无数人。 今天陈可道讲的内容比较敏感,那就是关于天下讲学的。 陈可道认为天下讲学应该正学风,从而达到改变社会风气的目的。至于怎么样正学风,那就是得禁止私讲,说白了就是不允许什么人都出来讲,要有资格的人才行。 而且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讲学,书院不能够谁都能开,要得到朝廷允许才行。 如此,才能够正本清源,达到正学风的目的,从而做到涤荡人心、澄清世间。 陈可道的这个提议一出来,自然就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又是在挖坟。 这天下的很多党派是怎么来的? 就是依靠讲学。 有了一个表面上的师徒名分,然后在官场上相互勾搭,同时这些人还都是同乡。因为都是同乡建造的书院,尤其是朝中的大佬,他们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提升声望,培养后辈。 在这些后辈进入官场之后,那就是大佬他们天然的党徒。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可道这样的论调被拿了出来,必然会影响无数人,所以一时之间反对声也比较激烈。 即便是陈可道周围有锦衣卫的人护着,依然差点引发了骚乱。 上一次因为这件事情,不少人被锦衣卫给抓了,到现在还关着。 这一次他们依旧还是闹,很多人喊着口号。 没有什么人直接出头,他们也学乖了,免得被锦衣卫直接抓走,所以玩的是法不责众的套路。 到了最后,锦衣卫只能勉强维持秩序,驱散了人群。 原本以为这样的行为会停,但是谁也没想到还在继续。 下一讲。陈可道就讲女人的贡献。 陈可道认为一个人的见识是由自己的学识所决定的,而并不是由他的性别。也就是说,女人并不是头发长见识短,只是她们没有接受到教育的机会。 所以陈可道希望给予女人接受平等教育的机会,开办只收女学生的书院。 这个论调一出,又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人涌向了讲学现场,但是这个观点却得到了不少女人的支持。 因为陈可道不认为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宣传的很美好。 于是京师又闹腾起来了,不少人跑到顺天府去告状了。 顺天府衙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件事情傻子都看得出来,必然会闹大。那么自然就不能这么干受着,顺天府平日里就是受气包一样的存在,他们才不会为这件事情出头。 于是这些人在顺天府吃了闭门羹后,在京城就闹腾了起来,不少人开始搞事情。 这样的风波自然影响到了朝堂上。 无数人上题本弹劾,说陈可道宣传的是异端学说,像陈可道这样的人就应该直接打躺下,希望陛下将其治罪,严禁陈可道再传播这种学说。 但是朝堂上也不是没有人支持陈可道,有一件事情就被翻腾了起来,那就是之前御史朱童蒙上的题本。 在朱童蒙看来,天下纷乱之缘,就是因为私自讲学,就是因为那些书院,所以他一早就上了题本,希望陛下禁止私自讲学这种事情,并要求捣毁天下的书院。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件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被翻到了台面上来。 当然了,如果没有人推动这件事情的话,朱童蒙的题本或许就会石沉大海,但是都察院却把这件事情推了出来。 因为都察院很多人在这次陈可道的讲学里面看到了机会,尤其是崔呈秀等人。 崔呈秀他们并不是赞同陈可道的学说,而是觉得汪可道的学说对自己有用。 比如禁止私自讲学、捣毁天下书院,这可是崔呈秀他们一直都想干的事情。东林党那些人之所以强大,还不是因为他们有书院这一至关重要的途径来蛊惑人心? 于是都察院开始弹劾,大意上就是写的朱童蒙的学说,但是他们却拐了一个弯,直接从结党营私的这个方向开始攻击。 他们开始攻击之后,必然就会有人站出来反对,因为这些人不会轻易的让他们捣毁了书院。 一时之间,朝堂上也是纷纷扰扰、闹闹腾腾。 在这样的舆论氛围之下,朱由校斜靠在卧榻上,身边摆放着各种果盘,不时的伸手拿起一个蜜饯丢入嘴里。 现在不像后世,没有什么新鲜水果可以吃,但蜜饯还是不错的。 不过这两天蜜饯吃的有点多,好像太甜了,整个人有点腻的慌。 于是朱由校拿起了一个冻梨。 这冻梨外表黑乎乎的,已经用凉水去除了外面的冰。 朱由校伸手用丝帕托着冻梨,轻轻的将冻梨的表皮咬破,里面清凉的汁水瞬间冲进了口腔里。 朱由校大感满意,要的就是这个味道。 或许应该把大玻璃搞出来,用玻璃去扣大棚,那样自己就有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吃,为自己补充维生素,让自己强身健体。 至于用玻璃做工艺品和小物件卖的事情,朱由校就不想了。因为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不少了,高端市场处于饱和状态。 当年郑和下西洋,抓了不少会制作玻璃的匠人回来。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这些人已经能够熟练地烧制出玻璃制品。 比如做酒杯、酒壶什么的,唯一做不到的就是大规模的量产制作大玻璃等。至于想要把玻璃卖出金子的价钱,那只能是在脑海里面想一想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由校搞玻璃制品的心思,自然就没有多么大。 反而是大棚,朱由校觉得可以搞。 一旦自己搞出了大块玻璃,那就可以用皇家的名义在各个大城市旁边建立大棚,收拢一些流民百姓来种大棚。 一来可以收买人心,二来可以创收。 现在大明的有钱人可不少,把这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往贵了卖,也不缺市场。当然这主要是针对北方,到了南方就行不通了。 不过在南方可以用玻璃大棚种花,到时候用鲜花来做香水,这个东西还是有搞头的。至于行不行的,那就看自己的操作了。 这个主要是用来收拢流民百姓的,而且可以借由皇家的手来操作,搞出来一个类似内务府的衙门,悄悄咪咪地渗到商业里面去,打着为老百姓好的旗号,干点经商的事情,以后可以触类旁通。 等到这个雪球滚起来之后,那这以后就是国有资本。 一个壮大起来的国有资本,一个可以使用行政力量来压迫地方政府的国有资本,那就是一个怪物,任何一个商业组织都没有办法抵挡。 你们是官商勾结,我是皇帝和商人勾结。 来呀,不服打一下! 朱由校幻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不得不说,这件事情真的可以搞一下。 朱由校甚至不害怕竞争,哪怕自己制作大玻璃的秘方泄露出去,也没有人敢搞。 这不是知识产权的问题?而是要命的问题。 陛下这么搞,是为了天下穷苦百姓;你这么搞,你为了什么? 为了赚钱? 那你就是和天下百姓,和陛下争利,是嫌弃死的不够快吗? 再说了,这技术可是陛下的。你搞出来的?你哪来的?你说你自己搞出来的,我们东厂和锦衣卫都不相信,我就觉得是你们家偷的,怎么的? “皇爷,内阁几位大学士求见。”陈洪来到了朱由校的身边,轻声的开口说道。 陈洪见到自家皇爷在那里笑容满面的样子,知道皇爷心情不错,所以心态也放松了不少。 朱由校看了一眼陈洪,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打扰朕的好事! 不过朱由校也知道这件事情没法拿出来说,再瞪了陈洪一眼之后,面无表情的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陈洪则是有些委屈,一边往外走一边琢磨,明明刚刚皇爷心情挺好的呀,怎么就突然变脸了呢?果然是天威难测。 稍稍琢磨一下,陈洪觉得问题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肯定是出在其他人的身上。看来皇爷不想见到几位内阁大学士,等一下自己离这几位远一点,省得他们挨了批之后牵连到自己。 陈洪出去之后,朱由校琢磨了一下刚才自己做玻璃大棚的想法,越琢磨越觉得可行。 甚至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将自己的人手派到地方上去,到时候就能大搞一笔。 一旦这个类似内务府的部门推行到各个地方上去,自己能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 至于田地的问题,简单,到时候抓几个贪官,在各个地方搞几个奸商直接抄家,无论是种大棚的田地,还是启动的资金,全都来了。 这个没什么难度,操作难度也不大。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都能干。到时候收拢一批百姓难民,这就是自己控制地方的基础了。 如果有人想要闹腾,这些流民百姓都拥护自己,想想就美滋滋。回头研究一下可行性,如果可以的话就搞一把。 在朱由校琢磨朝着土地伸手的时候,几位内阁大学士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们的表情都比较严肃,外面闹闹腾腾的事情那么多,他们几个自然是焦头烂额。 “臣等参见陛下。”几个人见到朱由校之后,在韩爌的带领下,躬身给朱由校行礼。 <script>app2(); 第一六三章 举荐左光斗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目光从韩爌几个人的脸上扫过,朱由校温煦的说道:“几位爱卿免礼吧!” 等到这几个都站起来之后,朱由校笑着说道:“诸位爱卿今天全都过来了,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回陛下,陛下即将大婚,臣等不敢在大陛下大婚时打扰,所以想把一些事情先向陛下禀报。”韩爌先起了个头。 听了韩爌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 这个倒的确是韩爌他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不过朱由校却也没怎么担心,这几个人的办事能力自己是相信的。朱由校便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们开口。 “启禀陛下,第一件事情就是关于户部和兵部的以及其他衙门的缺额。这里是内阁拟定的名单,请陛下过目。”说着,韩爌恭敬地将题本递了上来,然后站到了一边。 伸手将题本拿了过来,朱由校也没有开口说话,将题本轻轻的展开,快速的翻看了起来。 这题本里面有一份名单,上面有很多的名字,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下面的官员名单朱由校不用去关注,只需要管住几个掌权的就可以了。所以朱由校将目光看向了几个侍郎的位置,先看的是户部。 倒是没有出乎朱由校的预料,徐光启把李之藻放在了户部左侍郎的位置上。 看到徐光启这个操作之后,朱由校就轻轻的笑了。不知道是该说徐光启有赤子之心,还是说他不懂官场的规矩,又或者,徐光启是故意这么干的? 朱由校如此想到。 不过也无所谓了,徐光启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李之藻就李之藻。徐光启选李之藻自己就只能同意,谁让自己之前就已经答应了徐光启呢? 接着,朱由校又看向了户部右侍郎,这也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位置。 看了一眼之后,朱由校一愣。这是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人选。 并不是因为这个人不出名或者怎么样,这个人的名气一点都不小,至少在后世不小。徐光启推荐的这个人居然是左光斗,要知道这位也是东林党的元老。 说起来朱由校也有点奇怪,自己好像忽视了左光斗这个人。 从一开始,左光斗好像就没有在整件事情之中出现,这个就是最让人觉得有些怪异了,要知道左光斗的官职可不低。 看了一眼徐光启,朱由校有一些迟疑,难道左光斗和徐光启是一起的? 不应该呀,左光斗是彻彻底底的东林党,好像也不太是。自己好像把东林党的成分弄差了,这是后世带过来的误会和偏见。 或许他们只是相互交好,因为东林党会演戏;或许只是他们有一些什么样的关系,又或者是因为他们一起反对魏忠贤,所以他们全部都被打成了东林党? 但事实上是不是真的这么回事,好像也不好说。 现在徐光启选择了左光斗,这里边就有点意思了。 要知道徐光启那一天他们的聚会,左光斗并没有参加,那也就是说左光斗不是徐光启他们圈子里的人。 可如此一来,徐光启为什么要去举荐左光斗? 对于朱由校来说,不懂自然要问。 于是朱由校笑着开口问道:“朕有一件事情想问徐爱卿。爱卿在这上面推荐了左光斗,朕想知道为什么?” 所有人心里面都是一动,谁也没想到朱由校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对于这个人选。他们其实也挺吃惊,之前也问过徐光启,只不过问的是徐光启确定要去举荐吗? 至于徐光启为什么要举荐左光斗,他们自然是不好开口问的。 谁也没想到朱由校居然就这么很直白的问了。于是众人自然也就感兴趣了起来,等着徐光启给出一个答复。 徐光启倒是不慌不忙,向前走了一步,不急不慢的朗声说道:“回陛下,左光斗领直隶屯田事,奉委通判卢象观,主持水利。左光斗出京掌管屯田事,法度井井有条,诏令全部实行,水利得到大规模兴修,北方人也才开始种稻。臣因此推荐左光斗。” 说完这句话之后,徐光启向后退了一步,依旧站的笔直。 朱由校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自己当然知道徐光启这句话里的意思。 之前朱由校曾经和徐光启商量过,改良种子、推广新作物、提高农作物的产量。 自己还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徐光启去办,徐光启也答应了。只是现在徐光启做了户部尚书,所以他不方便亲自去做。 但徐光启还是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在选择户部侍郎的时候,他想要选择一个能够替自家陛下去做这件事情的人。 选来选去,徐光启发现左光斗最合适,那么他就把这个人报了上来。 徐光启推荐左光斗,不是因为对方的派系,也不是为了斗争,完完全全就是因为对方的能力。 朱由校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面就很感慨。如果人人都像徐光启一样,那么大明朝怎么可能不兴旺? 不过这件事情朱由校也不能公开说,就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件事情。 将题本放在一边,户部这边的看完了,该看兵部的了。 孙承宗举荐了两个人,一个是袁可立,被举荐为兵部左侍郎;另外一个人叫傅宗龙,被举荐为兵部右侍郎。 这两个人朱由校看了之后,根本就没什么意见。 首先是袁可立,他的事迹就不用说了。 想要研究明末的历史,有一个人是绕不过去的,这个人就是毛文龙;绕不过去毛文龙,就绕不过去袁可立,所以袁可立这个人朱由校认同了。 至于傅宗龙,现在虽然还没什么名气,但是这个人是有本事的人。 因为安邦彦造反的时候,就是傅宗龙他稳住了云南、四川,还有贵州,可以说安稳了西南的大后方。 虽然不知道孙承宗是怎么看上傅宗龙的,但是朱由校觉得傅宗龙这个人也挺好。 看了这份推荐名单,朱由校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心情舒畅,随后就感觉自己果然没有用错人,徐光启这些人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将题本放在了一边,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朕之前既然说了,那么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就按照这份题本上的名单办吧。” “是,陛下。”韩爌躬身答应了一声,同时心里面也警惕了起来。 韩爌警惕的自然就是孙承宗和徐光启。 关于孙承宗,韩爌早就警惕了。孙承宗此人是陛下的老师,而且做事很妥帖,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取代自己。 在自己身后的徐光启,之前没觉得徐光启有什么能耐,但是这一次陛下对徐光启的态度却让韩爌大吃一惊。 原本,韩爌以为徐光启举荐左光斗是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但是现在听完徐光启的理由之后,不管徐光启是怎么想的,这种做法在陛下那里必然是得到肯定的,所以韩爌也知道这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朱由校喝了一口茶水,开口说道:“诸位爱卿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最后站出来的还是韩爌。 “启禀陛下,现在朝廷内外世人议论纷纷,全都是关于陈可道的,朝中也有人想趁机浑水摸鱼,臣请陛下平复舆情。” 这句话出来以后,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一些微妙了。 因为谁都知道徐光启和陈可道的关系,现在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想要平息的最好办法就是处置陈可道,可是徐光启能同意吗? 徐光启不可能同意,他坐稳这个位置是依靠他背后人的支持。如果现在他动了陈可道,没有人会去支持他。 因为这等同于背叛,所以徐光启必然不会同意。 双方可能会开撕,这内阁才消停没几天,难道这就要开始搞了? 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孙承宗的感觉就不怎么样。他对这些争论其实毫无兴趣,觉得这些事情就是在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练点兵,多筹集点儿粮草。 做官做到他们这个位置,其实心里面都明白的很,所谓的孔孟之道,无非就是进身之阶。 只不过他们不会像李贽那样去骂,都是依靠着这个出身的,返回来去踩去拆台,这样的话会折损人品又没有什么好处,谁要这样去做? 所以他们心里都是很明白的,但是就不说。甚至某种程度上,还要维护这种现存的东西,因为这是他们得到这种利益的保障。 如果他被拆掉了,那我以后怎么办?这就是现在的情况。 “那爱卿以为该如何平息?”朱由校看着韩爌,笑着开口问道。 这件事情其实聪明人都明白,这就是陛下搞出来的。 当初陈可道可是给陛下讲课的,出去之后他的讲学也都有锦衣卫保驾护航。这要不是陛下搞出来的鬼就有鬼了! 所以这个时候提出处置陈可道,除了那些想要以此邀名的人之外,其他的人应该就是真的想这么干。在他们的价值观里面,陈可道就是离经叛道。 朱由校这么问,其实就是想问问韩爌的意思,看看他怎么说。 “陛下,臣以为天下讲学之风盛行,那么既然大家都想讲,就是你讲你的、我讲我的,不同意别人可以,但是却不能发生骚乱。” “这是民间,臣以为当立规矩,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无论是禁止讲学,还是允许讲学,全部都要说清楚,为天下人立下一个规矩。” “至于朝堂之上,关于书院的问题争论不休,臣以为也应该有一个决断。” <script>app2(); 第一六四章 孙慎行的交代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看着韩爌,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绕来绕去的,也没说到正题上,这件事情现在朝堂上已经快要达成共识了,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说法。只不过这个说法怎么给,朝堂上是争论不休的。 反对的那一派,自然认为该严惩陈可道,将事情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大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是崔呈秀一派却不一样,他们支持陈可道的言论,支持他捣毁天下的书院,支持他不让人私下讲学。 现在朝廷必然要给出一个态度,摆明自己是站在哪一边。 所以韩爌说的这些,本是浮于表面。韩爌没有触到实际性的东西,没有说他站在哪一边,也就是他不敢担这个责任。 朱由校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问道:“不知道爱卿怎么看?” 朱由校就是在问韩爌,你不要总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究竟支持哪一派? 这是在问态度,并不是在问策略,虽然看起来是在问策略。 “臣以为此事慎重,当由陛下乾纲独断。”韩爌谨慎的说道,又把烫手山芋丢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倒也没生气,他知道韩爌不能开这个口。韩爌没站到对面去已经是好的了。 不过心里面还是有些失望的,只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起来,朱由校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去处置韩爌,这个人留着还有用。 目光从内阁的几个人身上扫过,朱由校没有再开口问。 现在的内阁架构是朱由校费尽心力搭建起来的,这还什么事情都没做呢,不能够让他们分裂。 如果自己把压力推下去,他们必然就会要站队表态,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如果自己模糊着,估计他们也就跟着糊涂了。这种事情他们做起来驾轻就熟。 于是朱由校转头看向了陈洪,面无表情的说道:“明天有早朝是不是?” “回皇爷,明天的确有早朝。”陈洪连忙躬身答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摆了摆手手,说道:“那这件事情就明天早朝再说吧。” 众人见此,便纷纷告退了。 目送几个人离开之后,朱由校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开始琢磨着改换人手。 礼部尚书孙慎行必须要拿掉,这个没有什么可商量的,毕竟他这个礼部尚书的位置太重要了。 自己以后的教育改革,是必然会用到的礼部尚书,有孙慎行在这里做拦路虎肯定是不行的。 自己要换上沈庭筠,他才是自己准备使用的人物。沈庭筠能够接受自己的一些思想,天生就是站在自己这一面的,自己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所以朱由校准备好好的使用沈庭筠。 目前有一件事情让朱由校不满,那就是孙慎行。 按理说孙慎行也是老官员了,对于自身的处境应该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应该做出最明智的选择,那就是上书向自己这个陛下请辞。然后自己这个陛下不准,三次后就可准许他回了,这样一来就可以善始善终。 可是到现在,孙慎行都没有这么做。 朱由校不禁有些迟疑,孙慎行是不是在搞什么事情? 不过朱由校也知道,自己还不能够直接罢免孙慎行,东林党的案子也牵扯不到他的身上去,所以这才是很棘手的事情。 转头看向陈洪,朱由校突然开口问道:“孙慎行最近在做什么?” “回皇爷,孙尚书最近一直告病在家。”陈洪连忙躬着身子说道。 朱由校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他觉得自己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每天都在忙着这个那个,还是挺累的。 月光如水,虫鸣啾啾,虽然夜晚还是有些凉,但比起前一段日子已经好多了。 孙慎行的家里面。 孙慎行此时此刻正坐在院子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在他的旁边放着一盏灯笼,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酒菜,不时的喝上一口,脸上透着一股温和闲适。 “老爷,时间差不多了,该休息了。”管家来到孙慎行的面前,语气之中带着关切的说道。管家的脸上和眼中却全都是担心。 这些日子老爷一直是这个样子,管家也知道老爷的心情不顺,可是现在也没有办法。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家的老爷。毕竟官场上的事情他也不太懂,即便是懂了,他也插不上手。 “去把大少爷叫过来。”孙慎行开口说道。 管家一愣,如此夜深人静的时候叫大少爷? 不过管家也不敢怠慢,甚至连什么事情都不敢问,连忙跑着去找人了。 很快一个人就跟着管家走了过来。 见到孙慎行之后,这人连忙躬身行礼道:“父亲。” 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孙慎行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明天就是大朝会了,我有一些事情想要交代你,希望你切记。” “是,父亲。”孙慎行的儿子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 父亲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找过来,还说要明天朝会有些事情交代自己。他的心里面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了,父亲这是要出事情了。 事实上他自己也知道。因为在这之前,他也了解过父亲的情况,知道父亲目前在朝中的处境很不好。 见儿子的样子,孙慎行笑着说道:“何必作此小儿女姿态?为父我自幼读圣贤书,学圣贤之道,这么多年来,为父无愧于天地,上忠君王,下护百姓。” “想想也这么多年了。原本为父是想辞官的,带着你们归田园,每日煮酒论文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回去找一个地方,叫上三五个学生,结交三五个好友,每日谈时论文,为父心向往之。” 说着,孙慎行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继续说道:“只不过有些事情,为父可以不管,但是有些事情却不能不管。这么多年来,为父对你的管教比较少,也没有把你带在身边教导,算是为父心中的一个遗憾。” “父亲!” 孙慎行的儿子听到这里,眼中有泪水在打转。 他已经听明白了,不是皇帝要拿自己的父亲怎么样,而是父亲要去做件什么事情。皇帝等着父亲辞官,但是父亲却不愿意这么做。 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孙慎行笑着说道:“都是有儿子的人了,还这样哭哭啼啼。” “为父这一次为的是公理,为的是圣人之道,为的是君臣之义,并没有什么值得悲伤的。如果为父有什么不幸,你切勿自怨自艾,带着为父回去,将为父葬于家族祖坟。” “如果你做不到,那也没有什么。大明朝的万里河山,为父埋在哪里都一样。” “你回家之后,闭门自守,子孙暂不可入朝为官,在家安心读书做学问,耕读传家,不可踏入官场。平日里当小心谨慎,不可行差就错,不可嚣张跋扈。” “如果为父之事牵连尔等,尔等也不要怨为父,有些事情终究有人要去做。” 孙慎行的儿子,此时眼中已经布满了泪水,恭恭敬敬地对着老爹行了一礼,开口说道:“父亲为了大明、为了圣人之道,儿子心中自豪,父亲此去极为光耀!” 满意的点了点头,孙慎行说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说完这句话,孙慎行的眼中也布满了泪水,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看到,转过头说道:“行了,去吧。记得好好活着,好好做学问,不要让为父失望。” “是,父亲。”孙慎行的儿子撩起衣服,跪倒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给孙慎行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转身走出去,只不过一步三回头,不时的看向老父亲。 对于大明朝的官员来说,上早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因为真的要起得很早。 这一天早上,孙家的气氛比较低沉。 孙慎行的儿子也起了一个大早,陪着父亲吃了一点东西,然后站在门口看着父亲上了马车,目送着马车离去,良久站着不曾动弹。 等到马车消失在了路口,孙慎行的儿子再一次跪了下来。 管家站在他的身边,哭得有些颤抖,最后还是走到孙慎行儿子的身边,伸手将他拉了起来,说道:“少爷,不可辜负老爷的嘱托。” 说完这句话之后,管家再一次泪眼滂沱。 紫禁城,乾清宫。 今天朱由校起了一个大早,说起来他不怎么上早朝,突然之间起这么早,还有些不习惯。 在陈洪的伺候下,朱由校换好了衣服,整理好了仪表,这才迈步走向了大殿。 在朱由校到这里的时候,臣子们早就等在这里了。 陈洪站好之后,开口说道:“陛下驾到!” 随着陈洪话音落下,臣子们恭敬地跪在地上行礼。 朱由校从后面走了出来,坐在龙椅上。 等到臣子们行完礼之后,朱由校开口说道:“免礼平身。” 等到所有人都站起来之后,朱由校开口说道:“近日朝中都在争论一件事情,相信朕不说你们也都知道。今日早朝,朕就想让你们议论一下这件事情,商议出一个结果来,平息非议,安抚人心。诸位爱卿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今天的早朝,商量的就是朝廷上下争论最激烈的那件事情,所以大家也都知道朱由校在说什么。 随着朱由校话音落下,一个人已经站了出来。 众人转头看过去,发现此人正是崔呈秀,大家也都不意外。 最近崔呈秀这个人上蹿下跳的很厉害,可以说很多事情都是他弄出来的。不少人对崔呈秀恨得牙根都痒痒。 如果没有崔呈秀,事情不会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 一个陈可道,毕竟没有进入朝堂,实在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script>app2(); 第一六五章 改革的纲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至于宫外的一些风波,朝堂上想搭理就搭理;不想搭理,就完全没有理会的必要。 可就是因为这个崔呈秀在朝堂上搅风搅雨,把事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很多人也知道,这其实就是陛下的意思。 这一次站在崔呈秀的对立面,反对的不光是他,而是陛下。如何拿掉崔呈秀不是目的,如何让陛下收回主意才是目的。 所以不少人都在等,不少人都在做准备。 “陛下,臣以为此事应该严惩。凡私自讲学者,一律不允许;凡是私自创办书院者,一律索拿问罪;天下现行的书院,一律全部捣毁。”崔呈秀掷地有声的说道。 “讲学书院,霍乱之源。前宋因何而亡?就是因为讲学!” “很多人居心不轨,通过讲学传扬异端学说;更有很多人通过创办书院,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不但在地方上横行霸道,同时在朝堂上搞风搞雨。” “这些人表面仁义道德,背后却是男盗女娼,同时在朝堂上专政善权,所做之事,于国无益,于民无益,只是对他自己有益!”崔呈秀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 “为了杜绝这种事情,臣以为当从根源上掐断。是以,臣以为当严禁讲学、严禁创办书院,如此方能够成平天下、荡平宇内!让天下百姓各安其职,人心稳定!” 朱由校看着崔呈秀,这个家伙说着说着就把矛头指向了东林党。 表面上看是为了国家为了大义,实际上崔呈秀就是在排除异己,恨不得将所有人都踩上几脚。 崔呈秀说完之后,旁边就有人站了出来,正是高攀龙。 “陛下,臣以为此言不妥。自古以来,讲学之风盛行,孔夫子就曾经讲学,门下弟子无数。如今天下学风兴盛,不也是在为大明培养无数的读书人?大明官员从何处来?还不是从读书人之中来?” “如此做法,岂不是在扼杀天下读书人?这样会使朝廷失去读书人之心,如此行为大大不妥,同时也殊为不智!臣以为万万不妥!” “至于有人讲学宣扬异端学说,发现一例,惩处一例也就是了,岂能够因噎废食?” “前些日子陈可道在京城之中到处讲学,传扬他的异端学说,引起士林愤怒,京城士子云集,险些出了事情,臣以为这就是典型的例子。严惩陈可道,为天下树立一个榜样,自然没有人敢再做这样的事情。” “至于说有人横行乡里结党营私,因此才更需要教化,读书才能够明理,明理方能够省事。不但不应该阻止讲学和书院,反而应该更加支持。” “所以臣以为,严惩陈可道,为天下树立榜样,为后来者诫,同时鼓励天下读书人讲学创办书院,此方为上策。”高攀龙把背挺的笔直,仿佛这样自己就能更占理一些。 朱由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高攀龙。 高攀龙这一堆话里面也是一大堆的私货,听起来也是十分的有道理,各种高大上。 但是朱由校仔细一琢磨,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高攀龙说的这些话里面甚至还有威胁。 失去天下读书人之心,代表了天下所有的读书人,以这种大势头压人,东林党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接下来,朝堂上以崔呈秀和高攀龙各自为首的正反方就对各自的论点展开了论述,驳斥对方互不相让,可以说吵得不可开交。 朱由校也不说话,任凭两方吵来吵去。 等到双方越吵越激烈,甚至就差撸袖子挥拳头了,朱由校才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行了,这里是朝堂,不是菜市场,你们都是朝廷的重臣,不是市井莽夫。” “臣等有罪。”众人见自家陛下发话了,连忙躬身行礼,恭敬的说道。 这其实已经是套路了,他们越吵越激烈,其实就是摆明自己的态度很坚定,等着陛下给拿主意。 倒不是真的想说服对方,因为他们也知道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双方的利益不一样,出发点也不一样,不可能真正的让对方听话。 所以这样的争吵,只是让自己家的陛下下定决心处理掉对方,而不是真的想说服对方。 现在皇帝下场了,那就代表这事情有了余地,所有人都在听着。 朱由校缓缓的开口说道:“真理越辩越明。只是你们要注意一下,这里毕竟是朝堂。行了,都免礼吧。” 朱由校说完这句话之后,众人才抬起头,站起了身子。 不过他们领悟到了朱由校嘴里面的一句话,就是那一句真理越辩越明,这句话肯定不是陛下随便说说的。 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想让大家争论什么? 一边的几位内阁大学士有一些着急了。 在他们看来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必然要有一个决断,如果再闹下去,就会影响朝廷的正常运转,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无论选择哪一方,必须要做出选择,这样比吵闹下去更有利。即便选择一方会得罪一方,也会比让两方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好,这是整个内阁的想法。 朱由校缓缓的开口说道:“很多人都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自己说的就是道理。或者认为圣人之道就是道理,放之四海皆准,万事不易,都想拿自己的道理去取代别人的道理,都想用自己的道理去证明别人的道理是错的,自己的道理是对的。” “可是道理永远是道理,你的道理是你的道理,我的道理是我的道理,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检验一下,证明一下道理的对或者道理的错。朕以为实践是检验道理的唯一标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道理是对或者是错的,即便是有,那也是用实践来证明。”朱由校缓缓的说道。 朱由校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发动这一场运动之前,他就已经准备提出这个论述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只要确定了这一条,那么可操作的事情就多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咱们实践一下试试。 你也别说圣人之道就是万事不易的,就是放之四海皆准的。 咱们试一试,这一条就是理论标准,有了这一条理论标准之后,任何东西都是可以被推翻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被挑战。 听到朱由校的话之后,大家在思索,有的人瞬间就畏惧了。 他们知道这句话的意思,那就是如果谁要是想摆道理,那么你就用实践来证明你的道理是对的。 可是有的人只会打嘴炮,你让他说行,你让他做,他根本没那个能耐。 但是有的人就高兴了,比如徐光启,他简直就是像听到了世间至理一样。 朱由校的这句话对徐光启的启发非常大,他之前其实很迷惑,跑去信耶稣会也是如此。 徐光启知道大明陷入了危机,他也知道这个国家出了问题,但是他不知道应该求助于哪里。 佛道接不通,儒家腐朽不堪。王朝迭代,按照历史来说,大明朝已经走到了王朝末世。 这天下朝代,没有永恒不衰的。 大明朝传承到现在,已经传承了200多年,也经历了十几代皇帝。到了这个时候,王朝末世的危机已经显露出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救亡图存,就需要寻找一条全新的道路。 在现有道路走不通的情况下,徐光启选择了耶稣会。在与耶稣会接触的过程中,徐光启发现了他们的优点,所以想要推行下去。 但是徐光启也知道前路艰险,没有人会愿意和他同行,即便有也是少数,朝中的反对力量实在是太强大。 只是徐光启此时此刻充满了信心,从来没有如此有信心过。 之前陛下虽然找了陈可道讲学,可是徐光启心中却依旧很担心。 因为你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就把你给卖了,这也是非常正常的操作。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不这么想了。陛下提出了实践是检验道理的唯一标准,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纲领。 任何历史上的改革,都是有纲领的,任何一个学派的宣传都是有纲领的。 陛下的这个纲领拿出来之后,自己就有了依据去做这些事情。没有人能够反对,你不服气吗?这可是陛下说的。 在场的人脸色各异,可是也没有人敢站出来直接反对朱由校的话。 “既然如此,不妨就做做看。在顺天府做做看,在顺天府禁止讲学,在顺天府禁止创办书院,试行一下看看效果。如果效果好的话,那么就推行下去。” 朱由校话一出来,顿时群臣哗然,崔呈秀等人却是大喜。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一边的礼部尚书孙慎行直接站了出来。 孙慎行面无表情的挺直着后背,径直走到了大殿的中央,伸手将自己的官帽子摘了下来,撩起衣服跪倒在了地上,将官帽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的地上。 “陛下,此举是在扼杀天下读书人之心,是在毁大明的基业,臣不敢奉诏。” “臣身为礼部尚书,掌天下文教之事,要为天下读书人张目,要为天下读书人说话。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否则就请陛下罢了臣的官。臣绝对不会做这样事情!” 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礼部尚书孙慎行会站出来,更没想到他会站出来说这样的话。 这已经不是犯颜直谏了,这是在抗旨! 这是封驳圣旨! 这可不是一个礼部尚书该做的事情! 大殿里面在这个瞬间落针可闻,众人都在与他人用眼神进行交流,谁也不敢窃窃私语。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此时,朱由校咬着后槽牙,紧紧地盯着孙慎行,目露凶光。 <script>app2(); 第一六六章 朕要建立新书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孙慎行没有上辞官题本之前,朱由校就觉得他不会老实,甚至有可能要搞事情。 这一点朱由校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想到孙慎行会这样搞事情。 在朱由校看来,孙慎行这就是在碰瓷! 在东林党这件案子里,孙慎行绝对不是无辜的。 孙慎行知道无论如何事后都可能会牵连上他,所以他才会选择这样的做法。现在他因为这件事情站到了皇帝的对立面,他就会得到无数人的支持,在民间的声望也会飞速的提升。 如果事后自己这个皇帝再对孙慎行做什么事情,那么在别人看来都是自己在报复他。 如此一来,到时候史册记载上孙慎行的名声会非常高;到了那个时候,坏的名声就归自己了。 甚至不用等到史册记载,现今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孙慎行的名声就会飞速的提升。 尤其是在那些反对陈可道的人身上,孙慎行会成为这些人的标志、这些人的榜样。 如果说孙慎行不是故意的,打死朱由校都不相信。 现在如果有刀在手,朱由校真想过去直接一刀砍死孙慎行,当然也不全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对于自己的名声,朱由校早就抛之脑后了。 孙慎行这么做,会阻止接下来推行的政策,让朱由校推下去的难度变得更大。 自己刚刚说出了实践是检验道理的唯一标准,孙慎行在这个时候用这种姿态来反对,这是在向自己宣示,在向全天下表明他捍卫的决心。 孙慎行捍卫的是全天下的书院,捍卫的是讲学的自由,他必然会被这些人所吹捧,会成为全新的标杆人物! 这是在逼自己这个皇帝处置他,因为自己不可能放他回家。 同时朱由校的心里面也很后悔,早知道就早点赐孙慎行几颗韩立练的长生丹药了。 看着孙慎行,朱由校的脸很快就阴沉了下来。 如果自己把孙慎行放回家,他就是一个活着的标杆,这样一来,这些人就会有了一个领袖,到时候反对的势力会更强大。 可是如果自己杀了孙慎行,自己这个皇帝的声望会受损,事情也会变得非常难办。 这就是在逼自己! 朱由校怎么可能会心里痛快? 同时朱由校也大概明白了,东林党为什么能够战胜那么多人。东林党真的是不要命,而且真的能把你逼得有苦说不出。 自己有办法向别人解释吗?自己没有办法向别人解释。 看着孙慎行,朱由校半天没有说话。 朝堂上的人也没有开口,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都震惊了,尤其是韩爌。 韩爌没想到孙慎行居然如此决绝,要知道孙慎行这个人之前给他的感觉,那就是老谋深算,自私自利。 孙慎行陷害自己的时候,那可真的是下得去手,自己甚至一度都有些恨他。可是现在看到这一幕,韩爌觉得自己居然没有那么恨孙慎行了。 韩爌瞬间就明悟了,孙慎行这就是在赢回自己的声望。一旦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外界对孙慎行的评价就会前所未有的高。 到时候孙慎行之前的事情就不会再有人提起;即便是有人提起,那也会被认为是对他的诬陷和诬蔑。 甚至搞不好他老韩都会成为反面人物。韩爌抬起头看了一眼朱由校,很想知道自家的陛下会怎么办。 要知道孙慎行这可是在逼陛下,难道陛下会后退吗? 内阁次辅徐光启是最担心这一点的,如果陛下真的后退了,那自己这些人就麻烦了。 朱由校知道自己当然不能后退,如果自己真的后退了,那事情就很棘手,以后自己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放在龙椅把手上的拳头紧了又紧,轻轻的笑了笑,朱由校波澜不惊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成全你。” “来人,罢了孙慎行的官,下到锦衣卫的诏狱。” 这句话落地之后,突然有一个人也走了出来,将自己的官帽子摘了下来,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开口说道:“陛下,既然如此,臣也请辞。” 朱由校看过去,发现是高攀龙,脸上顿时又露出了笑容,不过这一次是气笑的。 “好,很好,这就是你们的圣贤之道,这就是你们读圣贤书读出来的,这就是你们的忠君为臣之道。很好,很好!” 朱由校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完的,随即吩咐道:“来人,将他们给压下去。” 他的目光冷冷的扫向群臣。 所有人都把脖子一缩,压低了脑袋。 “还有其他人吗?如果有的话,现在可以站出来,朕一次都成全你们。”朱由校脸上笑眯眯,众人却知道皇帝此番才是最危险的。 韩爌看着被压下去的孙慎行和高攀龙,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很厉害。 韩爌知道这两个人又玩了一把大的,只不过被坑的却不是他们自己,而是那些真的想要护着圣人之道的人。 如此逼迫陛下,陛下必然不会屈服,那么讲学和天下的书院就麻烦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智,这是在激化矛盾,唯一能够得到好处的就是他们自己。 孙慎行和高攀龙会如日中天,他们会得到所有人的推崇,可是这有什么用? 事情反而下着更糟糕的方向滑下去了。已经由原本的臣子和臣子之间的争斗,变成了陛下亲自下场了。 这是他们把皇帝直接拉进来了,皇帝想不进来都不行。 想到这里,韩爌心里都发了狠,恨不得直接把孙慎行弄死在诏狱里面,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 甚至自己连反对孙慎行的话都不敢说,因为自己要说了,就肯定会被人群体攻击,在民间的声望也就完蛋了。 见没有人在说话,朱由校说道:“既然如此,咱们继续议事。内阁那边尽快拿出礼部尚书的人选。” 顿了顿,朱由校继续开口说道:“禁止讲学和书院,在顺天府试行。这还是那句话,实践是检验道理的唯一标准。事情究竟如何,试试也就知道了。”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徐光启这一次站了出来,恭敬的说道。 原本徐光启是不想站出来的,可是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不站出来不行了,陛下急需支持。 在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支持陛下,那就真的没有人支持陛下了。 徐光启要让陛下看到,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孙慎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高攀龙。 我们这些人支持陛下,我们觉得陛下说的有道理。 要知道徐光启他们想做的事情,必须要得到陛下的支持,不然根本就做不到。在陛下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也必须要站出来,所以徐光启一往无前的就站了出来。 朱由校看了一眼徐光启,挥了挥手,说道:“爱卿退到一边,听朕把话说完。” 朱由校的话让所有人都一愣。 谁都没想到朱由校会说这样的话,要知道徐光启可是内阁次辅,同时也是朱由校非常宠幸的大臣,再加上也是陈可道的长辈,他会说什么大家都能猜得到。 也就是说徐光启要为陛下背过了,他要站在前面去了,可是陛下却把徐光启给撵回去了。 所有人再看向徐光启的目光就不一样了,陛下还真的是爱护他。 事实上朱由校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朱由校从来都不会小看这些人捍卫自己道统的决心,孙慎行高攀龙敢那么做,徐光启他们也敢。李贽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割喉自杀,徐光启他们必然也会继承到这一部分。 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已经被拉下水了,那就索性别再把徐光启也弄下水。要知道徐光启可是自己用来做实事的,一旦徐光启被拉下水,那么事情就不好办了。 自己不能够让徐光启成为党争的起点。 既然你们把朕拉下水,那咱们就好好玩玩。 朱由校的心里面发了狠,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禁止了书院和讲学,那么朝廷上下也不可能不顾读书人的声望,传播圣人之学,这也是必须的。朕的希望是规范,而不是去彻底禁止。” “所以朕会在顺天府建立新的书院,由顺天府的教育做主,由礼部统辖。至于教导什么、该怎么教导,由礼部来进行规定。至于有人想讲学,可以到官办的书院里面去讲,只要书院同意了就行。” “除此之外,一律禁止私人讲学,一律禁止私人办理书院,有违禁者,严惩不贷。” 原本朱由校没打算这么早拿这个出来,但是现在不拿出来不行了。如果不拿出来,那么真的就什么都做不下去了。 这是一个出路,一个缓解矛盾的方向,自己不可能真的让读书人闹起来。 “另外还有一点,以后顺天府的乡试会从书院的教材里面选定。”略微停顿了一下,朱由校再一次开口说道。 这句话才是朱由校要说的关键,既然你不同意我的做法,那你们就别做我的官。想要做我的官,你就乖乖的给我低头。 “凡进入书院读书的人,可直接参加乡试。”朱由校再一次开口说道。 这可是直接在朝堂上扔了一颗炸弹啊! 要知道参加秀才,那是要有举人功名的,不然你想都不要想。朱由校的这一道圣旨。直接就把这一条给废除掉了,让学子们不考秀才转而去考书院。 朱由校又说道:“每年书院都会举行一次年底考核,凡是在年底考核中名列前十的,可以不用参加乡试,可以直接参加会试。” 这句话就更吓人了,只要你在书院里面学习好,你们连举人都不用考,就直接可以去考进士。 这就是在分化和拉拢! 顽抗到底的,直接弄死;投降的,给你好处。 这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script>app2(); 第一六七章 改科举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科举,是这个世界上读书人永远绕不过去的一个坎,是无数人想要进入的地方。 有一句话叫做一步登天。 想要一步登天,只能去参加科举。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这是改变自己阶级的机会。一旦通过了科举,你的人生都将会变得不一样。 朱由校在穿越前看过范进中举的文章,深知道看似荒诞的讽刺,那里面隐藏着的其实是很真实的东西,很是血淋淋。 对一个出身普通的百姓来说,很可能是几代人的努力奋斗,家里面才会出一个读书的。这样一个读书人考中,很可能又是几代人的努力,这是改变家庭阶级的一个事实。 或许不屑,或许讽刺,但是那里面藏着的是拼搏和奋斗的心,是不甘的心。这些朱由校都知道,因为在后世被所有人都剖析的出来。 所以朱由校直接把手伸向了科举。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人更加的明白一点,那就是如果你想要做官、想要参加科举,只能去考书院,这一点很重要。 “另外,明年的科举,朕会做出一些改变。”朱由校再一次缓缓的说道。 这句话一出来,在场的人这次真的慌了。 如果前面的话,他们还觉得能接受,但是现在这句话,真的就是捅了马蜂窝了! 陛下这是要改科举,直接挖了根! 可是也没有人站出来劝,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劝说毫无意义。 即便是之前反应慢还没回过神的人,现在也反应过来了,他们这是被孙慎行给坑了。 看起来孙慎行大义凛然,实际上他把事情推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境界,那就是让陛下和大家硬杠上了。 这样的情况下除非逼陛下屈服,可是眼前的陛下,他是那么容易屈服的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变得非常棘手了。 “行了,就这样吧,散朝。”朱由校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随后一转身向乾清宫走去。 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了,虽然朱由校觉得自己早晚会有下场的那一天,但是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个时候下场。 虽然朱由校知道自己的名声完了,也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但是原本需要在一个更关键的时候扔出去。 可是朱由校等不到那一天了,孙慎行的这一手直接把自己给拽进来了,想要出去都不可能了。 朱由校不禁恼怒,不过同时也在庆幸,幸亏自己已经做好了布局,否则真的就麻烦了。 如果在这一次之前自己就被孙慎行拽了进来,那么就只能用魏忠贤大开杀戒了。 转头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开口吩咐道:“让余懋衡上题本吧。” “是,皇爷。”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 关于余懋衡这个人,那是朱由校早就准备好的。只不过太过重要,所以一直没让余懋衡动,自己也一直没有想让他动。但是这一次余懋衡不动不行了,必须要让他行动起来。 所以朱由校选择让余懋衡上题本,把事情推到另一个程度上去。 对于这件事情,陈洪还是比较了解的,所以他也没有什么疑问,转身就跑出去了。 陈洪想看看能不能在余懋衡出宫之前拦住他,然后把事情告诉他。 看着陈洪的背影,朱由校松了一口气。 事情发生在现在,自己可以从容布置,要是发生在刚穿越的时候真的只能就是挥刀了。 朱由校现在就在等,等外面闹腾,等着所有人出来搞事情,但是他觉得不会有太多人站出来。 孙慎行和高攀龙这一闹,已经闹出了声势,剩下的人会选择不出声。 朱由校回去等了,可是其他的人却不行。 大臣们心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十分的复杂。 不过也有人非常高兴,就是崔呈秀等人,他们觉得自己这些人已经下了一成,可以再接再厉。 尤其是孙慎行和高攀龙,这两个人彻底激怒了陛下,把事情推到了一个无法转圜的地步,所以一定要把他们都拿下,绝对不让他们再有翻身的机会。 不过这些事情都没有影响到内阁,对于内阁来说,争论不是他们要操心的。 无论外边怎么闹腾如何争论,最终事情的解决是在他们是在陛下。所以他们关心的是如何解决现在的事情,如何面对当下的情况,而不是应该怎么样去避免纷争。 这一次的纷争已经免不了了,所有人都知道是陛下在推动,只不过有一些事情失控罢了。 回到内阁的值班房,韩爌把所有人都叫到了一起,开口说道:“大家商量一下吧,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我们总要有一个章程,大家都说说吧。” 事实上韩爌把大家叫到一起商量这件事情,就是希望内阁能有一个统一的意见。 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内阁再分裂成几个派,那么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麻烦,就会再一次演变成党争,与上次的情况差不多。 韩爌不希望这种情况出现,所以希望能够在内阁的内部达成共识。 几个人都看向了徐光启,想听他第一个发言。 因为刚刚在朝堂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徐光启想站出来,但是他被陛下给摁回去了。现在大家也想听听徐光启的意见,毕竟所有人里面就他牵扯的最深。 徐光启倒也没迟疑,而是直接开口说道:“我先说孙慎行和高攀龙。他们这是在逼宫,他们这是在以直邀名,这不是为臣之道,这两个人我认为该严惩。” 说完这句话之后,徐光启便坐在那里不再开口了。其实这是在表明他的态度,那就是在孙慎行和高攀龙这两个人的处理上,需要达成一致。 那就是必须严惩不贷,谁也不允许求情,谁也不允许有别的意见。如果你们有别的态度、别的意见,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往下谈了。 这个话出来之后,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韩爌和孙承宗,两个人和东林党走的都比较近,虽然前面闹得很不愉快,但是也没到了非置身于死地的地步。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徐光启要致人于死地。 几个人都没有开口,一时之间屋子里面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个时候黄克缵开口了,他向前倾了倾身子,开口说道:“我觉得这一次的事情,不是我们臣子应该插手的。陛下自有决断,我们等着圣旨也就是了。至于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听着就行了。至于是否上书求情,那就看个人吧。” 黄克缵这句话摆明了就是在和稀泥,同时也在告诉徐光启,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因为这两个人发生冲突也不合适。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如果他想求情的话,他自己去。因为谁也影响不到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事情最终怎么处理还是要看陛下的。 其他几个人也没出声。 良久之后,孙承宗开口说道:“我觉得这样做就挺好。如果有人想上书求情,那么他就可以去,没有必要强求;如果有人想上书弹劾,那么他就上书弹劾,也不必强求。” 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徐光启的身上,想看看他怎么说,毕竟这件事情是他提出来的。 徐光启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强行让这几个人低头,于是便开口说道:“那就如此吧!” 听到徐光启松口了,几个人全都松了一口气,现在他们都不太想招惹徐光启。 因为徐光启现在就像一个愤怒的斗鸡,在朝堂上没有出头让他心里面憋了一口气,他想要找一个人狠怼几下,然后好表明自己的立场。 陛下给徐光启的太多了,他需要报答陛下,在场的人谁也不想被他狠怼。 接下来就是关于礼部尚书的人选了。 韩爌问道:“你们谁有合适的人选?现在都可以提出来。” 礼部尚书,这是一个非常高的位置。六部尚书之中,礼部尚书的地位也很靠前,甚至有六尚书第一的称号,也有人称呼吏部为第一,但是实际上礼部的地位也不低。 这样的官位自然是打破头都要争取的,当然,那是以前。 现在原本的礼部尚书孙慎行还在诏狱里蹲着,最为关键的一点,礼部的事情还没完,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 所以谁都不知道礼部未来的情况会怎么样。现在如果让人上去,搞不好真的会出事情。 所以一时间几个人都没说话,其他几个人不说话,徐光启却不能不说话。 徐光启直接说道:“我推荐沈庭筠。”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其他几个人,只是不再开口了。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其他几个人都是一皱眉头。 沈庭筠他们当然知道,这个人是徐光启的好友,同时也是他们那一派的人,在教育方面甚至比陈可道更激进,让这个人成为礼部尚书? 几个人的目光都明灭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了半晌,韩爌点了点头说道:“可以,算一个。” 韩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不可能只报一个人上去,需要报几个人上去,然后让陛下进行勾选。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人站出来反对,于是沈庭筠就成了名单上的第一个人。 <script>app2(); 第一六八章 都察院开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推举出了第一个人之后,内阁里边除了徐光启之外,其余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一些复杂。 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徐光启的地位在飞速的提升,给了韩爌很大的压力。或许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这当然是朱由校的意思,因为嘉靖皇帝曾经就这么干过。即便嘉靖皇帝非常信任严嵩,但也在严嵩后面安排一个徐阶,用来牵扯严嵩。 在士林的风评里面,徐阶要比严嵩好很多,至少在他没有暴露之前。但事实上,徐阶比严嵩更有钱,他家在江南搞了几十万顷的田,触角伸到了各行各业,可以说是一份非常庞大的家业。 相比起来,严嵩都没徐阶富有。所以有很多事情其实说不清楚好与坏、忠与奸,很多时候并没有那么明显的界限。 韩爌身为内阁首辅大学士,此时也感觉到了非常大的压力。 对于韩爌来说,徐光启被提拔上来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让他意外的事情了。相比较起来,如果是孙承宗被陛下提拔为内阁次辅,韩爌都比较能够接受,可现在恰恰就是徐光启被提拔了。 在这个时候,韩爌算是看出来了,徐光启是有这个能力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更最重要的是这还是陛下的安排。 在有了沈庭筠这个提名之后,其他几个人也没有再提名其他的人,只是随便找了几个陪跑的人。 因为谁都知道,礼部尚书已经是沈庭筠的囊中之物了。以当下的局势和现在的情况,没有人能够对沈庭筠形成挑战,毕竟陛下那边不会答应。 一旦把沈庭筠的名字报上去之后,那么必然就会得到陛下的认命。他们想要阻止沈庭筠当礼部尚书,只能在这个时候阻止。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们阻止的了吗? 没有人能够阻止沈庭筠当礼部尚书,因为这是徐光启提名的。 徐光启可是内阁次辅,他想提名的话,别人怎么都没办法阻止,你不可能不让内阁次辅说话。所以在这一点上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安排了几个陪跑的人之后,这件事情就草草收场了。 虽然这件事情安排好了,但是其余的内阁大学士还都是非常的担心,因为他们不知道事情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下去。 一旦出事情,恐怕会造成不可预测的影响,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太大了。 韩爌孙承宗几人相互商量了一下,保证内阁值班房里随时都有人,他们安排了一个内阁值班制度。 一旦有什么突发的情况或者意外,内阁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并且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处理。 与此同时,朝堂上下也是议论纷纷,孙慎行和高攀龙被抓了起来,还被关进了锦衣卫的诏狱。谁都没想到事情最终倒向了这个方向,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对于孙慎行和高攀龙所做的以直取名的事情,两派的反应非常极端。 崔呈秀这边直接派人在京师制造舆论,到处说孙慎行和高攀龙是不臣,说他们如此逼迫陛下,这不是臣子该做的。 另外一方反驳,在士林中宣扬君有过就要劝谏;如果君不听,那就要死谏。所以孙慎行和高攀龙这两个人不但没有做错,而且还做对了,是忠臣的表现,是有气节的表现。 一时之间京师纷纷扰扰,吵起来就没完没了。不过大部分人都能看明白,这其实就是双方的立场问题。 你反对之前的政策,那么你必须要支持孙慎行和高攀龙;你站在崔呈秀这边的立场上,那么必然要把孙慎行和高攀龙这两个人打躺在地上。 都察院。 因为杨涟和邹元标结党营私的案子,都察院的威信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是这一段时间以来,都察院的声势却非常旺,有恢复之前局面的架势。 这一切都是因为崔呈秀。这一段时间他非常的高调,隐隐有成为都察院领袖的意思,同时也团结了不少人。 甚至有人觉得崔呈秀比都察院左都御史余懋衡更有存在感。只不过有心人都知道,崔呈秀比起余懋衡差远了 余懋衡是什么时候上位的? 是都察院地位最差的时候、最得不到陛下信任的时候。在那个时候余懋衡上位执掌都察院,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余懋衡是陛下信任的人,陛下认为他能够在那个时候掌控好都察院。 所以即便崔呈秀最近很闹腾,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没有办法和余懋衡相比。所以在都察院里面,崔呈秀对余懋衡很尊重。这一次的事情,也都是余懋衡默认他闹腾的。 这一次几个人聚在都察院的大堂里面,所有人脸上都很严肃。 因为之前余懋衡并不怎么管他们的事情,他们想要闹腾,余懋衡也不插手,显然这是一种默契。 可是这一次余懋衡却把大家都叫了过来,显然这是有事情要交代。 见到众人都坐下之后,余懋衡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今日把诸位叫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我们都察院,为天子耳目风宪,以清流自诩,以规谏皇帝,弹劾、纠察百司和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等为己任。在我们前面有无数先辈,他们舍生忘死、忠君报国、匡扶社稷,这是我们这些后辈学习的榜样。” “朝廷选取御史,以下几条是最基本的: 一是必国而忘家,忠而忘身; 二是必须正派刚直,介直敢言; 三是学识突出,既通晓朝廷各方政务,又能博涉古今。” 在场的诸位能够入选,而且能够成为其中的佼佼者,自然都是符合这几条的。 “现在朝堂混乱,有人善权乱政、霍乱朝堂,正是我等仗义直言之时。或许我们会被人非议,或许我们会被人报复,但是本都依旧想上书。今日把你们叫回来,就是把这件事情和你们说明了。” “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本都一起做,那么回去就让你们的人一起上书;如果你们不愿意,那么本都也不强求。” 说完这句话之后,余懋衡轻轻地端起了茶杯,然后抿了一口,静静的等着他们给自己答复。 虽然余懋衡用的是商量的语气,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就不是和你商量。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余懋衡看起来十分的好相处,但是这一次却如此的决绝。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倒是一边的崔呈秀隐隐有一些兴奋了。 与别人不同,崔呈秀身后有魏忠贤魏公公,深深的知道一些宫里面的事情,那就是陛下对朝堂上的东林党不满,当然这已经是共识了。 但是崔呈秀却知道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陛下不但要收拾东林党他们,而且要启用新人。这里面就包括内阁次辅徐光启以及他的那些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和徐光启他们走得近,谁就有可能是他们的人。曾经魏公公就说过,他崔呈秀的顶头上司,也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余懋衡,很可能就是徐光启他们的人。 所以一直以来,崔呈秀都在试图和余懋衡拉近关系,只不过对方不搭理自己。 现在这个时候,余懋衡站出来说这样的话,显然他这是要行动了。余懋衡自然是不可能是帮着孙慎行和高攀龙的,必然是要踩一脚的。 这次余懋衡他们要动手了,崔呈秀觉得这是一个融进去的好机会,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好选择。 在这之前,陈可道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陈可道却是给陛下讲学的。徐光启做了内阁次辅,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这已经是陛下摆明了在扶持他们。 所以在这一次的事情里面,即便不是为了对付东林党,余懋衡也会提议废除东林书院和天下书院。因为这是陛下要干的事情,余懋衡只有这样做才能够得到陛下的重用。 在孙慎行和高攀龙的事情之后,事情开始急转直下,所以余懋衡要下场了。 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崔呈秀的身子都激动了起来,连忙站起身子,大声说道:“都堂,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如今朝廷奸党当道,他们欺凌陛下、善权弄政,此乃大明最大人祸!” “我等读圣贤书,自当忠君报国。值此危急存亡之秋,我等自当上书抨击,以手中之笔,护卫陛下!为朝廷铲除奸党,即便因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看着一脸激动的崔呈秀,听到他震耳发聩的语言,虽然余懋衡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边很腻歪。 这一段话里面,崔呈秀祸害了两个人,这让余懋衡很不舒服。 前面用了文天祥的绝命诗,后面也用了诸葛亮的出师表,你崔呈秀是这样的人吗? 你是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 你也可以引用这两个人的话? 简直就是玷污了这两句话! 所以余懋衡心里边一阵腻歪。不过他也知道,这事没有办法,自己又不能把崔呈秀给弄死。 余懋衡只能静静的听着,点了点头同时捋了捋胡子,做出了一副满意的样子,颇为赞赏地看着崔呈秀,说道:“说的好,不愧为我都察院后起之秀,他日必可为我都察院中流砥柱。” 这句话的意思就很简单了,小伙子干的不错,你继续这么干下去,那你将来就前途无量。这一次的事情之后,你就升官了,我会向陛下举荐你。 这其实就是领导在表示看好你,要给你加加担子了。 <script>app2(); 第一六九章 午门跪谏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在场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之后,大概也明白了余懋衡要做什么,于是有的人就兴奋了起来。这些人都是崔呈秀的人,或者是和崔呈秀有一样想法的人。 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意思就是第一个这么干的人已经出现了,那么肯定就会有人像他一样干。 最近一段时间崔呈秀的势头很猛,他是怎么崛起的,大家都看在了眼里,自然有很多人想要效仿他。 即便是蠢笨的人,大概也知道崔呈秀的崛起之路。他就是从抨击东林党开始崛起的,自然就有人学,这也是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崔呈秀能够聚集起一大票人手的原因,大家都跟着他一起走。 现在余懋衡也下场了,那么就代表着更大的机会来了。 当然有人脸色不太好看,认为这么做不妥。有的人是觉得东林党罪不至此。有的人觉得朝廷党争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秩序,还有些干脆就是和东林党牵扯比较深的人。 这些人的脸色就比较难看,但是他们看到周围的人都比较兴奋,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话。 不过也有人不在意,直接砰的一声就站了起来。 这个人就是李茂,都察院的一个御史。众人看到李茂站起来,脸色都并不是太好看,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李茂的为人,他虽然不是东林党的人,但是却和东林党走得比较近。 余懋衡也转头看向了李茂,不温不火的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大人,你们不觉得如此做法不妥吗?大人口中的奸党,在我看来却是为臣子的榜样、天下读书人的楷模。朝廷现在正在做什么?朝廷现在正在打击讲学,想要捣毁天下的书院。大人也是读书人,也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难道大人就对此视而不见吗?” 李茂站得笔直,他知道在场的估计没人会帮自己说话,如此,只能自己一往无前的站出来了! “孙慎行孙大人、高攀龙高大人,他们是为了自己吗?他们身居高位,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他们不是在为了自己争,他们是在为了天下的读书人争!” “在这样的时候,身为一个读书人,我们难道不应该同仇敌忾吗?我们难道不应该站在一起反对这个政策吗?在这样的时候对孙大人和高大人落井下石,在这样的时候眼中只有党争,我觉得这样的人不配做一个读书人,更不配做大明朝的官员!” 虽然李茂说的话很大声,但是在场的人却都颇不以为然。 李茂怒目看向崔呈秀,恨不得用目光杀人,但如剑般犀利的目光却没有让崔呈秀露出惭愧的表情,反而让他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在崔呈秀看来,李茂就是脑子坏掉了,在这个时候说这种没用的话。 余懋衡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他的意思很明显,这样的小角色就不用自己开口了吧? 一边的崔呈秀知道余懋衡不开口,那就只能是自己开口了,于是看了一眼李茂,淡淡的问道:“陛下何曾不允许讲学了?陛下何曾不允许开书院了?陛下只是不让谁都能够讲学,不允许谁都能够开书院。” “书院由朝廷来开不好吗?讲学由朝廷来主持不好吗?你们在反对什么?是不是觉得这样不好,谁都能讲才好,异端学说谁都能说才好?” 崔呈秀一连串的拷问,让李茂心中更加的愤怒,但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崔呈秀继续说道:“他孙慎行、高攀龙,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是在劝诫陛下吗?他们是在逼陛下!这是为臣子该做的事情吗?” “还有,不要总把天下的读书人挂在嘴上。本官也是读书人,在场坐着的诸位大人也都是读书人,我们也都是读圣贤书,我们也都是信奉的孔圣人,我们就觉得他们是结党营私!” 李茂看着崔呈秀,眼中全都是怒火,怒道:“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做这样的事情,迟早有一天是会遭报应的!” “我李茂,羞于与你们为伍,绝对不会屈从!为了大明,为了天下的读书人,我一定会上书陛下!” “如果还不行,我们就去门外跪谏,一定要让陛下收回成命!”说完这句话之后,李茂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径直向外面走了出去。 看着李茂匆匆离去的背影,余懋衡面不改色的喝着茶。 崔呈秀则是脸色十分的难看。 见到余懋衡这个样子,崔呈秀面露难色的说出了自己的忧心:“大人,他这个样子怕是不妥吧?” 如果真的让他们闹到了午门,咱们都察院怕是会被陛下不满。这一次的事情,陛下已经很生气了。孙慎行和高攀龙在朝堂上的逼迫,已经让陛下下了狠手了。 如果现在他们再来这一手,那陛下会愤怒到什么程度?到时候谁能够阻止? 他们这些人虽然在利用这件事情,但是他们不敢真的激怒陛下。一旦陛下被真的激怒了,搞起了大案,到时候会有多少人牵连进去? 上一次案子还没审完,工部兵部户部全部被一扫而空,都察院损失大半,多少人被杀?多少人被抄家?陛下是那种妥协的人吗? 真的激怒了陛下,搞不好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们要的是权力,他们不想要一个残破的朝堂,所以崔呈秀也很担心。当然,如果事情出在别的地方,他会幸灾乐祸 可是如果事情出在了都察院,鬼知道会不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来 余懋衡依旧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崔呈秀,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的说道:“我们能阻止吗?阻止了一个李茂,还会有其他人。我们能做的只是上书表明我们的态度。” “你回去之后,马上让大家写题本。由我看过之后统一送上去。马上就去写,基本的内容大家看着写。但是有一点,那就是东林党是奸党,是以高攀龙、孙慎行、邹元标和杨涟为首的奸党,之前的案子他们也有牵扯,这一次逼迫陛下,是因为他们心中怨愤。” 心怀怨妄,这可是一个大罪名,而且是扣上就摘不掉的罪名 崔呈秀看了一眼余懋衡,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他没想到余懋衡居然下手这么狠,心里面也有了一些警惕。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于是崔呈秀连忙站起了身子,躬身说道:“都堂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轻轻的点了点头,余懋衡笑着摆了摆手,开口说道:“行了,你们去吧!” 几个人走了之后,余懋衡的脸色也就缓和了下来。 沉吟了片刻,余懋衡自嘲的笑了笑,喃喃的说道:“哪有那么多对错,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如此而已。” 对于自己的立场,余懋衡早就站稳了,他现在是徐光启这一边的。 在事情刚闹腾起来的时候,余懋衡就已经表明了态度,为此还特意去拜访了徐光启。在这个时候余懋衡自然不会动摇,他需要坚定自己的立场,所以李茂的话动摇不了他。 在这一段时间和徐光启他们的接触之下,余懋衡还真的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尤其是研读了李贽的一些书之后,他的心里边还真的就有了一些想法。 原本研读李贽的书,为的就是装点一下门面。毕竟自己站这个立场,要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岂不成了笑话了? 所以余懋衡非常认真的研读了李贽的书,结果有一些陷进去了,他发现只要抛掉了旧有的东西,李贽的思想还是很容易被接受的。 只不过有些东西大部分人不敢说出来罢了,只有李贽敢说。 并不是以前没有人想到这些,余懋衡越看越觉得赞同。 比如李贽说现在的孔孟之道已经不是原本的孔孟之道了,全部都是后世的著述,没有人知道圣人当时是为什么说这句话,也没有人知道当时圣人是怎么想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后人的记载,其中有多少歪曲和曲解,没有人知道。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理学和心理学在很多问题上的解释是不一样的,甚至现在和前朝的解释也是不一样的,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些都不是圣人的学说,也不是圣人的想法,全部都是后人穿凿附会的。 这些,读书人不知道吗? 不,读书人都知道。只不过他们需要在这杆大旗下做事,所以他们都要维护这个东西。 只有李贽把这些东西翻了出来,甚至李贽还进一步提出,圣人也不是都是圣人;即便在某一个地方,他是圣人,但他不可能是全知全能的。 世上没有万世之法,也没有万世的圣人。 余懋衡在心里面已经接受了这种说法,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因为他的立场就是这样的,所以他让自己的心里边也接受了这个立场。 这就是两个学派的斗争,从古至今,学派的斗争都是你死我活的。 无论是黄老师学与儒门的斗争,还是更往前的百家争鸣,哪一次不是血淋淋的? 所以余懋衡下起手来也狠,因为一件事情开始了,那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余懋衡也站起来身子。 他准备去写题本了,要写一份漂亮的出来,所以要好好斟酌一下,这件事情不能出差错。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魏忠贤,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说有人要到午门跪谏?而且还不是一两个人,甚至已经开始串联了?” <script>app2(); 第一七零章 乱世用重典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听到朱由校的问题,魏忠贤连忙说道:“是啊,皇爷。这些人图谋不轨,简直就是枉为臣子!陛下让奴婢把他们都抓起来吧,这种人就全都应该去死了!” 朱由校静静地看着魏忠贤义愤填膺的陈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对于魏忠贤来说,他此时需要立威,需要拿这些人开刀,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杀人。 可是对于朱由校来说,事情反而没有那么重要,即便是有人跑到午门去跪谏,其实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你们爱去就去吧,正好可以那个时候让魏忠贤出头。 对于朱由校来说,事情到了事情今日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必要再绕弯子了。 “行了,朕知道了。”朱由校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魏忠贤退下,显然没有再和他说的意思。 虽然心中很不甘心,可是魏忠贤看着自家皇爷淡漠的样子,也知道皇爷这事不想再和自己继续说了。如果自己还要说,那么必然会让皇爷厌恶。 所以魏忠贤便恭恭敬敬的磕了头,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等魏忠贤走了之后,朱由校这才转头看向一侧站着的陈洪,冷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才魏忠贤说的这些话,朱由校是不会相信的,实在是掺杂着太多他个人的东西在里面了。 所以朱由校没有第一时间答应魏忠贤杀人立威,因为自己不能那样做,绝对不能够让魏忠贤现在就去搞事情。 “回皇爷,消息最早是从都察院传出来的。”见朱由校提问,陈洪连忙也知道不能自己不能和魏忠贤一样夹带私货,便老实的回答道,又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从余懋衡、崔呈秀,再到李茂,整个事情全部清清楚楚的说全乎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敲打着龙椅的扶手,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在思考,思考自己该怎么做。 显然事情已经演变成了两派之争,不再是东林党自己一家的事情。孙慎行不但把自己这个皇帝拉下了场,还把更多站在岸上观战的人也拉下了水。 事情到现在这个程度,矛盾已经被激化起来了。一方面是徐光启他们为首的泰州学派,也就是李贽的心学思想,另外一方则是传统的理学学派。 原本朱由校是只想着一步一步慢慢来,先把东林党给打掉,然后再搞其他的。 但是孙慎行显然不想让朱由校这么做,所以搞出了那样的事情,就要把矛盾激化了起来,把整个理学派都拉了进来,甚至把天下的读书人都拉了进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徐光启他们就成了众矢之的,显得有一些势单力薄。 对此朱由校自然是不能够坐视不理的,想了想,对陈洪说道:“让锦衣卫那边儿加快进度,怎么这几个案子还没有查清楚?” 朱由校说的案子,虽然说是几个,但其实就是一个,就是东林党贪污的案子。只不过牵扯到了兵部户部和工部,之前处置了一批,还有一批没有收拾,尤其是工部那边。 “等一下你去一趟锦衣卫,让骆思恭快点拿出一个结果来。”朱由校的言语之中已是满满的嫌弃,锦衣卫做事效率还真是低下。 “是,皇爷。”陈洪连忙恭敬的答应了一声。 陈洪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提醒一下骆思恭,他的工作方式需要更加积极一些,向魏忠贤多学习一下。如果再这么搞下去,骆思恭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陈洪的想法,即便是知道了,其实也无所谓。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朱由校想到了什么,再一次开口说道:“朕记得锦衣卫还关着一些闹事的学子吧?是不是有这么个事?” “回皇爷,的确是有这样的事情。”陈洪答道。 “让锦衣卫也处理了吧。把人放出来,革除了他们的功名,全部送到辽东去充军。”朱由校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貌似是在催赶一群苍蝇一样。 这个倒是有些让陈洪意外了,处置的这么严重吗? 开革了功名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全部送到辽东去充军? 不过陈洪也不敢多问,这不是他能够插嘴的事情,于是连忙说道:“是,皇爷。” 朱由校再次摆了摆手,催促着说道:“行了,马上去办吧!” 所谓乱世用重典,在这样的时候必须要下狠手,不然没有其他的办法。 处置那些闹事的学生,其实就是一个震慑,让其他的士林学子们不要再捣乱,否则的话不但会革除功名,还会直接发配充军。 朱由校不觉得这里面有多少人是因为血性和骨气才这么干的,大多数人都是为了刷一个名声,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为了碰个瓷、蹭个热度。 至于所求何事,无非就是求名求利。如果真的有人是因为血性和骨气,那朱由校也无所谓。 他们越是有血性和骨气,对朱由校来说就越是要惩罚他们。原因同样很简单,你跟我不是一路人,那么你越出色,我反而越要弄掉你,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自从东林党结党营私的案子被处理后,朝堂上下还没有安稳几天,便再一次变得风风雨雨起来,而且比上一次更严重,有一种越来越激烈的感觉,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阵势。 不少中下层的官员,已经在开始想办法了。 有门路的官员,第一时间选择了外放,看样子京城这几年是安稳不了了,所以到外面去做官必然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想要外放有些难度,关系不是特别硬的都不行。 实在是没有靠山、什么门路都没有的小官员,索性就直接辞官。身体不好、回家孝顺父母等各种各样的理由都有。 对于他们来说。官不做可以,但是命不能扔在这儿。上一次的案子杀了多少人了? 兵部和户部的人,除了几个侍郎和尚书还在审问,其他的全都一刀砍了。 那是多少人? 这些人全都要被抄了家,家人全部扔到辽东充军。谁不害怕? 再加上工部那些人马上也会被收拾掉,上午的时候锦衣卫出手抓了工部右侍郎,人家说工部尚书也是自身难保,工部上下也是人心惶惶,一时之间谁不害怕? 加上前些日子被抓的那些学子,现在也终于有了一个说法,所有被抓的学子有功名在身的全部开革,一起押赴辽东充军,这简直就是最严酷的手段了。 一时之间舆论纷纷,不少读书人都躲到城外去了。 要知道京城聚集了这么多读书人,很多都是为了明年的科举来的。现在一看,京城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先闪闪吧。 朝廷如此做法,虽然让一些人害怕,可是也同时激怒了一些人,这些人就是以李茂为首的官员。 他们认为朝廷这是倒行逆施,认为当今陛下如此心狠手辣,不是仁君之道。 这一句不是仁君之道,其实已经是很重的说法了。 因为在儒家里面,仁就是最高的奥义。不是仁君之道,那你就和这个仁没有关系了。在这上面还有一个更狠的,那就不是明君之道。 不是明君的是什么?那就只能是昏君了。 大喊一声,不修德政、妄戮无辜,然后再大骂一声昏君,一个忠臣的形象就这么出来了。虽然事后可能会被打死,但是必然会名流青史。 大部分人觉得死不了,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态选择搏一搏。反正这些人越聚越多,一直在策划午门跪谏,只不过他们需要一个领头羊。 于是乎这些人开始寻找合适的人当领头羊。 孙慎行和高攀龙已经不在了,韩爌和赵南星是叛徒,徐光启和黄克缵都靠不住,内阁的几位大学生就剩下一个孙承宗了,所以开始有人去联络孙承宗。 除了把目光放在内阁之外,这些人还把目光扫到了其他的地方,想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很快他们又选定了一个目标,这个人就是新任的户部侍郎左光斗。 他们觉得左光斗是东林党的老臣,现在又做了户部侍郎,正好让他出头。其实说白了,他们就是在逼左光斗。 因为外界已经有了传言,那就是左光斗之所以能够当上户部侍郎,是因为他投靠了内阁次辅徐光启。 而内阁次辅徐光启和陈可道的关系自然很容易查得清,现在已经是朝野皆知了。 陈可道闹出来的事情,很多人都觉得是徐光启在给他撑腰。不少人都觉得陈可道就是这一次事情的导火线,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使事情变得现在这样。 崔呈秀等人也在鼓吹陈可道的学说,所以众人才去找左光斗,就是要用外界的名声把左光斗压住。如果左光斗不听话,那么他的名声也就臭大街了。 事实上左光斗是东林党之中少数的务实官员,就是不嘴炮能做事的那种。 消息很快就传进了皇宫大内,朱由校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略微有些无奈。 原本朱由校是没打算插手这件事情的,他想让这些人到午门来闹,到时候让魏忠贤出手,同时让内阁表态,也彰显自己的态度。 可是现在看来却不行了,他们在用外界的舆论来压朝中的大臣。 原本朝中的大臣是不必表态的,装缩头乌龟就可以了,后面的事情也牵扯不到他们身上来。等到事情过去之后,他们就还是他们。自己不去强迫他们,这也是君臣之义。 但现在朝中大臣被舆论逼迫了,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让自己不满意的决定。到时候自己肯定要处罚他们,所以还是要杜绝这件事情。 朱由校要伸手了。 <script>app2(); 第一七一章 赵南星暂代工部尚书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陈洪,朱由校沉着脸冷声道:“去把魏忠贤找来吧!” 陈洪见自家皇爷脸色不是太好,连忙一躬身,恭敬的说道:“是,皇爷。”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洪就向外面急步走了出去。 看着陈洪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朱由校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这一次午门的事情还是只能让魏忠贤去做,锦衣卫那边暂时不能动,不能让他们两股合流。将来有一天自己要收拾一个人的时候,至少要保证另外的一个人还能用。 后世崇祯皇帝就犯了一个错误,把东厂和锦衣卫全都收拾了,甚至将所有人打包成了一个阉党,全都赶尽杀绝,一点后路都没有给自己留。 事实上魏忠贤那个时候势力太大,崇祯新皇登基初临大宝,干掉魏忠贤也没什么。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还是魏忠贤那种权臣。 但崇祯皇帝不能把所有人都干掉,像锦衣卫的那些人,完全可以留着。锦衣卫他们都已经臭大街了,所有人都想置他们于死地。 除了崇祯这个皇帝,锦衣卫他们别无依靠,这些人就是崇祯皇帝手里面的刀。你可以不用,但是一定要把刀把攥在自己的手里面。 等到你用的时候,可以直接拿过来捅出去,而不能到想要动刀的时候,却发现没有刀子用了。 对于魏忠贤和骆思恭,朱由校采取的就是这种方略。一旦有一天魏忠贤到了必须弃用的时候,那么宫外就会有骆思恭来接替,宫里面则是让陈洪来接替。 这是朱由校为什么一直使用陈洪的原因。 虽然陈洪在能力上远远不如魏忠贤,但是有一点,陈洪还算听话。 朱由校觉得如果自己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来接替陈洪,那么将来用陈洪也没什么问题。等到自己使用陈洪的时候,肯定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局势了。 只一会儿,魏忠贤就来到了乾清宫。 走进大殿之后,魏忠贤连忙跪倒在地给朱由校磕头,“皇爷万岁!” 看着恭敬的趴在地上的魏忠贤,朱由校漫不经心的说道:“东厂这些日子挺清闲,动一动吧。前几天你不是说有人在串联吗?他们应该都是东林党的人,东厂抓一些吧。” “是,皇爷。”听了这话之后,魏忠贤整个人都激动的打摆子了。 之前他都想这么做,可是皇爷没同意;没想到这一次皇爷却同意了,看来那些人又做了什么让皇爷生气的事情。不过这都没关系,自己终于可以动手了。 “行了,去吧。”朱由校点了点头,摆了摆手便赶人了。 魏忠贤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往后快速退了几步后便快速的往外跑了出去,他要去干大事了。 “皇爷,工部侍郎赵南星求见。” 很快陈洪就进来通传,躬身说道:“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和他一起来的。” 朱由校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前面说的话管用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朱由校可是说了让锦衣卫那边加快点速度,让陈洪去传的话。 现在赵南星和骆思恭两个人一起过来了,看样子是事情有了结果。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让他们两个进来吧!” 时间不长,两个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给朱由校行礼。 摆了摆手,朱由校笑着说道:“又不是在大殿上,这些就免了吧。你们两个一起来,应该是事情有了结果了吧?那就说说看。” “回陛下,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赵南星先开口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说说看吧!” “是,陛下。”赵南星答应了一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经过臣的详细审问和调查,工部涉案官员多达9成,从上到下无一幸免,只有一些偏僻小官没有受到牵连。其中工部右侍郎,贪污最严重。” “这上面是臣的审问记录和名单。”说着,赵南星躬身将一份题本送了上来。 从陈洪的手中将题本接过来,朱由校快速的翻看了一遍,看了一眼赵南星,诧异的问道:“这上面怎么有爱卿的名字?” 说实话,这让朱由校有一些诧异。他知道赵南星也不干净,肯定也是收了钱的。 只不过在皇帝这里你收没收钱从来都不是重点,你能不能做事才是重点。赵南星只要为自己所用、帮自己做事情,收点钱无所谓。 就像前世的那个电视剧里面,嘉靖皇帝曾经说过的话:一两银子,四钱归他们,十二钱归国库,朕认了;六钱归他们,十钱归国库,朕也认了。结果却是直接被拿走了1/3还多,甚至接近一半,于是嘉靖皇帝就急眼了。 现在朱由校也是一个道理,如果赵南星拿了那些钱,他自己不说,朱由校也不会问。 朱由校没想到赵南星居然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了上去。 看了一下后面的金额:36700两,朱由校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并不多,可却是层层盘剥,上下一起贪污,这个数量就大了去了。 放下手中的题本,朱由校看着赵南星,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事实上朱由校的确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回陛下,这是臣之前收的钱。” “臣说几句掏心掏肺的话,臣在自己的老家,也算是有一些家产,田产店铺都有一些,日子过得也还算富足,虽然朝廷的俸禄不多,但是臣一个人开销也够了,毕竟做到现在这个位置,臣也不需要去打点了,所以臣也不缺这些钱。”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臣想要或者不想要的。以之前工部的样子,如果臣不拿这个钱,臣无法在工部立足。请陛下降罪,臣为人不够果敢,不敢揭穿他们;臣顾及自己的名声,愧对陛下,请陛下降罪。” 说着,赵南星将自己的官帽子摘了下来,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如今陛下澄清朝堂,彻查贪腐,还大明一个朗朗青天。臣心中欣喜,对于臣以前所犯的罪过,臣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所以今日如实对陛下讲出。虽获陛下降罪,但臣的心中甘之如饴。希望陛下能够中兴大明,令我大明强于寰宇!” 朱由校看着赵南星,不知道他的话里面有多少真的有多少假的,有多少是出于他的真心,有多少是他做戏给自己看的。 但其实这都不重要,朱由校要的也不是赵南星说真话,从来都不是,自己要的只是他的态度。 从龙椅上走下来,朱由校来到赵南星的身边。 一边的陈洪赶忙凑了过来,伸手将赵南星搀扶了起来。陈洪不可能让朱由校去搀扶,同时还将地上的官帽子拿了起来。 朱由校看着赵南星,温和的笑着说道:“爱卿今日之言,朕心甚慰。” 说着,朱由校从陈洪的手里面把赵南星的官帽子拿了过来,但是却没有给赵南星戴上。 要是朱由校亲自给赵南星戴上官帽子,礼遇有一些太过了,身为帝王要把握好这个分寸。 “带上吧!以后好好给朕做事,大明朝需要爱卿这样的人才。” “是,陛下。”赵南星再一次跪倒在地,伸出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从朱由校的手里面把帽子接了过来,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戴好帽子后,赵南星恭恭敬敬的给朱由校磕了一个头,面露感激的说道:“臣万死不辞,谢陛下天恩!” 朱由校转过身走回了龙椅,笑着说道:“爱卿好好做,朕相信爱卿。” 这个相信其实并不值钱,无论是朱由校还是赵南星,两个人的心里其实都很清楚,这不过就是一次和解,一次对于之前事情的和解。 朱由校不会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面,也不会再去追后账。只要以后赵南星好好做事,朱由校就不会再追究他。 这一点赵南星也清楚,所以他连忙开口说道:“臣定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那些银子爱卿也就不用退回来了,就当是朕赏赐给爱卿的。”朱由校再一次说道,摆了摆手,直接就将这件事情给掀过去了。 朱由校想到什么,又开口问道:“工部尚书王佐呢,可曾查到他贪腐的证据?” “回陛下,王佐王大人,为官清廉,独善其身。”赵南星恭敬的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王佐这个人自己没有拿钱,但是他知道别人拿钱了,他没有管,所以才会有独善其身的说法。 略微想了想,朱由校转头看向身侧问道:“王佐前几天是不是上了拜辞的题本?” 这句话是问陈洪的,所以陈洪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回皇爷,的确如此。” 工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王佐不可能脱得了关系,所以他早就上了题本准备回家了。只不过能不能走,还要看朱由校让不让王佐走。 这些天王佐一直在家等着,朱由校也没管他。因为朱由校也在等结果,只有等到结果出来之后,才能够决定怎么处置王佐。 现在结果出来了,自然就可以处置他了。于是朱由校淡漠的说道:“准了吧。” 这意思就是可以放王佐回家去了。 倒不是朱由校不想杀王佐,而是自己需要用王佐来树立一个榜样。那就是贪污的必死,不拿钱的还有活路。 这是朱由校要传达给外界的,因为以后肯定还会有这种事情,你不能把所有收钱的人全都杀掉,这一点很关键。 “奴婢知道了。”陈洪答应了一声,向后一步退到了一边。 “爱卿就暂代工部尚书吧。至于那些人怎么处理,爱卿与刑部商量一下,尽快拟定一个题本送上来。”朱由校开口说道。 <script>app2(); 第一七三章 大明已经不是以前的大明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于将来的事情,余懋衡自己也想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一定会承担后果。 如果将来事情成功了,那也就罢了,自己能够青史留名;如果一旦事情失败了,那么自己可能会遭受报复,这个时候就要留有余地了。 可是事情又不能不做,因为自己如果不去做,那么就注定会失败,此时的站队就成了笑话。 对于这种情况,余懋衡心里面一清二楚,所以他需要找一个人替自己冲在前面,替自己出头,替自己去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做的事情。 一旦将来哪一天有了什么差池,这个人也可以替自己顶在前面。 原本这样的人是不好找的,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做这个马前卒。 但是现在看到了崔呈秀,余懋衡就知道自己要的这个马前卒找到了。比起自己,崔呈秀更加的有野心,更加的想要上进,更加的不择手段。 余懋衡知道,这样的人正好为自己所用。 崔呈秀自然不知道余懋衡在想这些,他已经将魏忠贤送到了门口。 魏忠贤在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崔呈秀,对着他点了点头,温和的笑着说道:“都察院这里事情纷杂,余懋衡心思不定,你自己小心一些。” 听了魏忠贤的话,崔呈秀知道这是关心,连忙说道:“公公放心,我明白。” 对于余懋衡的一些想法,崔呈秀也能够猜得到。说白了就是余懋衡在拿自己当枪使。 可是现在朝堂上的这些臣子,谁又不是陛下的枪呢? 最为关键的一点,崔呈秀看得明白。 那就是在这个世上你要想上前,你必然要去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否则的话你凭什么? 余懋衡拿他老崔当刀子的事情,崔呈秀不是不知道,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不是有人拿你做棋子,而是你根本什么用都没有。 至少棋子在有用的时候会得到保护,会得到优待;可如果你什么用都没有,你连一颗棋子都成为不了,你觉得谁会顾及你? 如果有需要,你这个连棋子都不是的人会被首当其冲、毫无迟疑的牺牲掉。 崔呈秀有这个觉悟。至于自己将来的下场,那就等将来再说了。 不过为了自己能有一个好下场,崔呈秀也要努力去做,让自己不至于沦落到被人清算的地步。 这一点崔呈秀的心里也清楚,至于将来会不会被清算,那就等将来再说了。如果现在就开始担心这担心那,那就什么都不用做了,自己不能杞人忧天。 魏忠贤到都察院抓人的消息,一窝蜂一样地传遍了整个京师。 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始,随后魏忠贤又抓了不少人,罪名全部都是勾结东林党、结党营私。 从这一刻开始,魏忠贤的名声彻底臭了,大街所有人都在骂他。 也有不少人将矛盾直指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认为他们献媚皇上、毫无气节,枉为读书人,更不要提做臣子了。 于是不少人开始弹劾内阁大学士,搞得乌烟瘴气的。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翻看着手中的账册,不时转头看一眼陈洪,眼中全都是兴奋的神色。 这几本账册是下面递上来的,里面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这一段时间抄家的银钱。 都说大明朝的臣子们有钱,原本朱由校是不太相信的,现在看来这些人的确有钱。 抄了这些家之后,朱由校弄到了白银400多万两,剩下的财产田地不计其数。 这些东西折腾折腾又是好几百万两,甚至上千万两,可以说,光是这一场,朱由校就弄到了不少钱。 同时朱由校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大明的勋贵和勋戚。 要知道勋贵勋戚他们可就是从大明建国之后就一直传承下来的,这已经两百多年了,他们会积攒下多么庞大的家业? 要是把勋贵勋戚弄一弄的话,那得弄到多少钱? 不过暂时也只能是朱由校想一想而已,没有什么对他们动手的理由。 当然朱由校还想到了另外一个群体,那就是大明的藩王们。 大明朝的皇亲国戚占据了无数的土地、无数的钱粮,他们这些人可以说就是彻彻底底的国之蛀虫,一点贡献都不做,还趴在大明朝的身上吸血。 不过朱由校也知道自己暂时动不了这些人,而且如果自己想要动他们还要采取一种相对比较温和的方式,否则一定会出大乱子。 事情需要一件一件的办,人需要一个一个的收拾,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否则就完蛋了。 将手中的账册放下,朱由校开口说道:“把这些钱都送到户部去吧。抄上来的家产全部充公,告诉下面的人不要私自发卖,这些东西都登记在册吧。”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办。”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 事实上,朱由校这样的做法是不常见的。 按照以往的规矩,查抄出来的钱和田地都会被卖掉,也就是说都会被变现,然后由皇帝和大臣们分掉。 不那么贪婪的君王,基本上会拿三成;但是如果内库里没有钱、开销又比较大的皇帝,拿的就会更多,基本上每一次都不一样,根据当时的情况来进行决定,甚至会和大臣们商量。 像朱由校一样,把查抄出来的银子全都给了国库,这是一般皇帝做不到的,因为皇帝也要花钱。 另外还有一点,朱由校下令查抄来的商铺和田地都不允许贩卖,这就有些让人看不懂了。 事实上,朱由校的这一波操作也是他为自己以后留下的一个由头。 对于查出来的这些田地和店铺之类的东西,朱由校是准备留下来以后自己做事情的。 在朱由校看来,大明朝的皇帝有一个非常非常大的缺点,那就是把精力一直盯在皇庄上。 虽然皇庄的产出不少,可以供给大明朝的皇帝的开销,但事实上却是远远不够的,仅仅是让皇帝够吃饭而已。 臣子找皇帝要钱的时候,皇帝其实也没什么钱,更不要说用这些钱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对于皇帝来说,你必须要有足够的钱财,否则的话你的江山不稳固,你的权力就会被夺走。 这个世界上有钱能使鬼推磨,办什么事情没有钱就不行。 指着大臣们的国库是不行的,很多时候你要花钱,他们不会让你去花。比如你的亲军,你想要扩充你的护卫,这些东西大臣们都不会让你去做。 从国库拨出来的钱也不会给你的亲军,他们只会各种各样的没有钱,然后让你这个皇帝削减用度。 所以朱由校一直想要一个稳当的财源来支持自己,这一点对自己的改革很重要,但是却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这一次朱由校把查抄出来的这些东西截留下来,就是为了以后用来做本钱。 接下来的日子,朝堂上依旧不太平,纷纷扰扰,但是大体的趋势却好了不少。 毕竟上面有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压着,下面有东厂的人在抓人,如果有学子在民间闹事,锦衣卫那边就会出手。三方协作,事情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进行的则是礼部的改革。 所有人都知道礼部搞事情了,因为陛下让他们搞。 沈庭筠上任了礼部尚书之后,一直都在忙着补充人手、协调内部的一些事情。之前在朝堂上讨论的那件事情,暂时还没有进行一个有效的沟通和布局。 不过沈庭筠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只需要在礼部商讨之后就可以向陛下进言了。 不过在这之前,对于礼部来说还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那就是为陛下准备大婚。 好在这对礼部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把放在旧纸堆里面的资料全都搬出来,然后弄出一个详细的大婚计划,等到陛下批准了就可以按照计划执行了。 朝堂上无数人在争吵着,东厂和锦衣卫那边在执行各种任务。但皇宫大内却是喜气洋洋,因为朱由校这位少年皇帝的大婚就要到了。 同一个大明,同一个京师,但却是不一样的气氛。 一边被砍头的官员家在哭喊下葬,一边却兴高采烈地准备着结婚。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同的人看到是不同的东西 有的人看到的是新君登基的新气向,是大明的未来。他们心中燃烧着一团火,甚至不惜将自身都燃烧掉,勇往直前为了大明。 可是有的人却不一样,他们在感怀,他们觉得大明没有救了。一面是忠君爱国之人的哀嚎,一面是盛世繁华之下的黎明苦楚,一面是奢靡的皇帝、贪婪的百官。在这种种之下,蕴藏着的是大明的穷途末路。 一时之间,京师不少官员上了辞官的题本,有的官员干脆生病在家。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大明已经不是以前的大明了。 大明究竟是浴火重生,还是彻底堕入深渊? 没有人知道。 紫禁城。 朱由校只身站在城头上,目光远眺着夜幕下的京城。看着京城的万家灯火,朱由校的表情严肃,久久不曾动弹。 <script>app2(); 第一七二章 去都察院抓李茂等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让刑部掺合进来,大家也就明白了朱由校的意思在朝堂上。 谁不知道刑部尚书黄克缵升任了内阁大学士,黄克缵这人就是保持中立的一个人,很多事情都是按照刑法来办事,他不会顾忌太多。 这也是黄克缵在朝堂上立足的根本,他不会断了自己这条根,所以这一次的事情必然就是严惩了。 皇上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他依然选择了这么做,那么皇上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他希望这些人得到严惩,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赵南星站着一声不吭,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他之前刚和陛下达成了良好的关系,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犯错误。 至于一边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他就更不会反对了。 在骆思恭看来这些人怎么处置和自己的关系都不大,哪怕现在要把这些人直接拖出去砍了,锦衣卫也可以拎着刀子直接上。 事情商量到这里基本上也就结束了,于是朱由校淡淡的说道:“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你们两个退下吧。” “是,陛下。臣等告退。”两个人躬身答应了一声,慢慢退了出去。 等到两个人走了以后,朱由校也站了起来。 身子坐了这么长时间,还真是有一些累了,轻轻的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朱由校脸上露出了笑容。 事情到了今时今日这样的地步,自己可以松一口气了。 与此同时,在外面事情就开始闹腾了起来。 都察院。 今天的都察院格外的那么热闹,因为门外来了一些东厂的人,为首的还是东厂督公魏忠贤,这就让很多人有些害怕了。 魏忠贤的手段大家都知道,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前面的一些事情都是魏忠贤弄出来的,现在他又跑到了都察院,显然不是来逛街的。 此时,魏忠贤身上倒是少了不少戾气,整个人看起来都平和了不少,脸上带着笑眯眯的表情。 “你去通报一声。”让门房进去通传后,魏忠贤就在门口等着,丝毫没有强行闯入都察院的意思。 事实上魏忠贤这是在给余懋衡面子。 作为朝中的太监、东厂的厂公,魏忠贤对一些事情要比外面的人敏感很多。他深深的知道这个余懋衡的地位不一般,是陛下的心腹,甚至和陈洪还有一些勾连。 对于陈洪,魏忠贤是非常忌惮的,心中也想着找机会把陈洪给除掉。 但魏忠贤知道这绝对不是对付陈洪的机会,现在自己没有那个实力,也没有那个把握,所以一动不如一静。 之前那件事情自己挨了板子,陈洪也表达了的态度。在这一点上魏忠贤还是清楚的,同时心里面也领着陈洪的情。 所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魏忠贤不会针对陈洪;即便有把握的时候,魏忠贤甚至也决定留他一条命。 两个人都是太监,都不容易,也没有什么生死大恨,无非就是争夺权力罢了。 况且这种权力争夺和平常的权力争夺还不一样,他们俩更多的是皇爷希望他们争斗。 所以他们两个就要斗给皇爷看,但绝对不是因为个人的私利才进行的争斗,相反来说彼此之间还有一种惺惺相惜。 并没有在门口等太久,里面就有人快步走了出来。 魏忠贤一看,来人居然是崔呈秀,他的脸上不动声色,同时心里面也有了一些把握。 崔呈秀必然就是余懋衡派出来的。余懋衡选择了崔呈秀,显然就是为了让崔呈秀来试探自己,同时也是在向自己示好,表示他暂时不想和自己作对的意愿。 对于余懋衡,这位陛下的宠臣,魏忠贤自然是没得说。人家给了脸,自己不能不兜着。 “下官参见魏公公。”崔呈秀躬身对魏忠贤拱了拱手,笑着说道:“都堂大人让下官来接魏公公,魏公公里面请。” 说完,崔呈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在前面带路。 魏忠贤也笑着跟了进去,身边只带了几个人,剩下的人全部都等在外面。 转过几个弯之后,魏忠贤就来到了都察院的正堂,余懋衡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两个人见面之后自然就是一番寒暄,气氛也相对和谐,因为两个人心里面都清楚对方是在做什么的。 魏忠贤到这里是来抓人的,抓的还是和自己做对的那些人,所以余懋衡对魏忠贤的作为表示支持,只不过是表面上不能说什么,但是私底下却也没必要和他闹僵,所以语气和笑容都十分的温和。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之后,魏忠贤笑眯眯的说道:“余大人,咱家今日到都察院来,是要带几个人回去。这几个人牵扯到了东林党的结党营私案子,还请余大人放行。” 听到了魏忠贤的话,余懋衡把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脸色就沉了下来,变得很不好看,开口问道:“魏公公可有陛下的旨意?都察院毕竟是朝廷的衙门,在座的也都是朝廷的命官,如果没有陛下的旨意,本官是绝对不会让魏公公把人带走的。” 虽然余懋衡是黑着脸说的这些话,但是魏忠贤也不在意,因为他知道余懋衡这就是在演戏。 没有陛下的旨意,自己也不可能到都察院来拿人,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这就是摆明了的事情。 余懋衡之所以这么做,是做给手下的人看,让他们知道他是一个敢于和自己顶牛的官员,同时也表明他是一个有原则的官员。 对于余懋衡做的这些,魏忠贤也不在意。 这么多年以来东厂被人当做挡箭牌的时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况这一次人家还是配合自己的工作。平常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自己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何况现在呢? “余大人,咱家刚从宫里回来,是陛下的旨意。”魏忠贤笑着说道。 这件事情自然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陛下既然和自己说了,那么就是明旨;否则陛下只会暗示自己,所以自己也不用隐瞒。 再说了这种事情没有明旨也是不行的。 听了魏忠贤的这句话,余懋衡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本官就不说什么了。不过这里毕竟是都察院,大庭广众下的拿人,影响不好。不如魏公公把所拿之人的名字告诉本官,本官让人去把他们叫到这里来?” 这种提议和要求基本上就看提出这个要求的官员的能力了,如果他的地位高权势够重,那么自然就会被答应。 余懋衡现在自然就是这种官员,他提的要求,魏忠贤自然不会拒绝。 如果魏忠贤不答应,那么就代表着魏忠贤不给面子,同时代表了魏忠贤存心要震慑一下余懋衡。 不过在这个时候,魏忠贤不可能不给这个面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此自然是最好,那就有劳余大人了。” 在魏忠贤看来,余懋衡在这个位置上对自己是最有利的。 因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是魏忠贤和都察院关系最好的一段时间,都察院弹劾他的题本数量都变少了不少,他也乐于和余懋衡搞好关系。 同时魏忠贤的心里边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能不能找机会把余懋衡拉到自己这边来。 如果一旦成功了,就等于断掉了陈洪的一条手臂,同时自己又把手伸进了都察院里面,这对自己以后做事的好处太多了。 只不过魏忠贤这个想法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余懋衡很清楚自己是谁的人。 余懋衡与陈洪只不过是借助陈洪这个传话筒,从而让他和陛下之间建立一条沟通的渠道,而并不是说余懋衡要投靠陈洪。 很快,几个人就被叫了过来,其中带头的就是李茂。 见到坐在那里的魏忠贤,李茂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因为魏忠贤到这里来之后,李茂心里边就已经有了个准备,或者说在之前的几天他心里面就已经做好了被抓的准备。 魏忠贤也没有给李茂说话的机会,直接对站在一侧的自己人使了一个眼色。 几个人上前去直接将他们给按住了,捆上了手串成一串儿,挨个把嘴堵上一起带了出去。 东厂的目的很简单,就不是让李茂他们随便喊话。谁知道李茂他们在这个时候会喊出什么样的话来? 一旦喊出对陛下不利的话来,那魏督公就要吃瓜落了。 对于魏忠贤手下的这种做法,余懋衡也没说什么,他也担心那些人胡乱呼喊,这样对自己的影响也不好。 所以在人被带出去的时候,余懋衡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 事实上那些人的确是想喊些什么,在被拉出去的时候还在不断的挣扎,只不过被人摁着发不出声音罢了。 “既然人已经拿到了,那么咱家就告辞了。”魏忠贤站起身子对着余懋衡拱了拱手,笑着开口说道。 “那本官也就不耽误公公的事情了,崔呈秀你替本官送送公公。”余懋衡直接把崔呈秀抬了出来,让他去负责和魏忠贤接洽。 “魏公公,这边请。”崔呈秀笑着走到了魏忠贤的身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着魏忠贤离开的背影,余懋衡轻轻的捋着胡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从今天开始,都察院上下正式进入了新的时代。 余懋衡的目光也落到了魏忠贤身侧的崔呈秀身上,心中渐渐有了一些想法。 在余懋衡看来,崔呈秀是可以被自己所用的,这个人就是一把刀。如果把他当成古代的酷吏,应该是很合适的。 看来还是得多抬一抬崔呈秀。 <script>app2(); 第一七四章 大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现在陛下大婚是朝堂上下最重要的事情,近日来各种题本也少了许多,乾清宫一度很是清净。 虽然朝廷上下纷纷扰扰杂七杂八的糟心事一大堆,但陛下大婚这件事情就是现下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全部都要让路。 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得给皇家最重要的喜事让路。 事实上朱由校做的几件事情也基本上取得了成效,自己可以安安心心的大婚了。 大婚前的这段时日,算是朱由校穿越过来后最清闲的日子了。 内阁这边,首辅大学士虽然是韩爌,但是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地位了。 韩爌能依靠的人不多。东林党那边被打的七零八落,还有一个孙承宗在和韩爌分权,所以韩爌这个内阁首辅的权威并不是很重。 内阁次辅大学士是徐光启,他现在也是基础薄底子弱。这也是朱由校为什么没有把徐光启抬上首辅的原因,让他做次辅先发育一段时间。对于徐光启现在来说就是猥琐发育,不要浪。 为了让徐光启好好的发育,朱由校把礼部尚书的位置给了沈庭筠,为的就是让徐光启他们好好培养人才。同时都察院的余懋衡和徐光启走的也很近,这就让他们又掌握了喉舌。 至于该怎么使用这个喉舌,朱由校觉得这就不用自己插手了,徐光启他们在玩这一套上面比自己得利多了,似乎就像天赋一样。 至于孙承宗他现在手里面握着兵部,还有一部分原来东林达人的支持,地位还算稳固。在上面有了什么不妥的地方,孙承宗甚至可以直接接位掌控局势。 最后一位内阁大学士是刑部尚书黄克缵,他看起来就比较弱势了,但他是内阁里面最干净的一个人,没有党派,而且能力也不错。朱由校把黄克缵放在内阁就是为了打一个替补。 四位内阁大学士各自有各自的优点,各自有各自的缺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用处,这就是朱由校安排的制衡。 除了四位内阁大学士之外,在六部尚书之中,礼部尚书已经被朱由校换成了沈庭筠,兵部尚书换成了孙承宗,户部尚书换成了徐光启,刑部尚书是黄克缵,工部尚书则是赵南星。 这几个人朱由校都可以放心的使用一下,至少暂时是没有问题的,对于自己稳定朝堂局势来说,他们足够用了。 最后一个吏部尚书,目前是周嘉谟在这个位置上。 周嘉谟这个人说起来也挺有意思,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到这一次的事情中来,仿佛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倒是让朱由校有些诧异。 倒不是因为周嘉谟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朝中的官员高高挂起不参与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一个。虽然周嘉谟是吏部尚书,地位显赫,可是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真正让朱由校诧异的是,周嘉谟这个人居然能把自己藏起来。 要知道周嘉谟在的可是吏部尚书的位置,但是整件事情当中居然没有人把他牵扯进来,他就那么的藏在那个吏部尚书的位置上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朱由校也查过周嘉谟的一些资料和以前做的事情。 周嘉谟是湖北天门人,隆庆5年的近进士,最初的任职官职是户部主事,然后就去地方做了知府,一路升了上来,从知府到巡抚,最后做过户部尚书、工部尚书,最后升职为吏部尚书。 这是一个比较有手段的人,因为在周嘉谟升任吏部尚书的时候,正是万历末年,齐浙楚三党争权的时候,官员的任免升降,吏部都是不能做主的。但是周嘉谟上任的时候,还是选用了不少自己的人,至少把权力拿回来了。 朱由校对周嘉谟的身份也不好判断,不知道他是不是东林党。 不过当时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朱由校心里面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这一次周嘉谟不牵连进来也就罢了;如果他牵连进来,自己就把他弄下去。 事实证明,周嘉谟这个人是一个聪明人,他真的就没有牵连进来。 不过朱由校觉得周嘉谟在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应该不会待太久,因为会有人想办法把他弄下去。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不会让周嘉谟继续做吏部尚书太久。 无论是韩爌还是徐光启,又或者是孙承宗,几个人想要在地方上安插自己的人手,那么就需要在吏部有人手说了算。 现在周嘉谟坐在那个位置上,相当于半个拦路虎。内阁他们几个谁都不会痛快,即便是徐光启也是如此。 徐光启现在急需拓展自己的实力,即便他不想这么做,他手下的人也会想这么做,所以他们就需要把自己的人安排到地方上去,如此一来自然就需要把周嘉谟给弄下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周嘉谟选内阁其中一人投靠,否则他很难保住自己。 对此朱由校就不怎么干预了,这是正常的朝廷之中的臣子争斗,自己再插手就不太好了。 现在朱由校可以稳坐钓鱼台看着臣子们自己争来争去了。 想要消灭这样的争斗基本上不可能,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争斗。 只要有人存在必然会有争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谁也说不服不了谁的情况下,那么就只能把对方给打倒;如果对方躺在地上还继续叫嚣,那么就只能弄死他。 所以朱由校就不准备插手了,他可以安安心心的准备结婚了,自己结婚之后就可以着手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至少朝廷上这些人还都算得力,不至于拖自己的后腿,即便是有一些事情会有一些难度,但是从上至下的施压会简单很多。 如果你做的不好,我就可以把你给换掉,上面的皇帝就是这么牛逼。 只要自己能够压住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尚书,其他的就可以由他们去往下压了。 一级一级压下去,这就是官僚体制。自己这个皇帝不可能伸手到地方上去,自己的手没那么长。 皇家结婚的礼仪真的是十分繁琐,让朱由校都有一些痛苦了。 不过还是要做的一丝不苟,因为这代表着对皇后的尊重,朱由校可不想让自己的后宫乱起来,所以他要在这个时候去替皇后树立威信。 一个皇帝的内宫,有一个威信很高的皇后,基本上就不会出乱子。 因为没有人敢去挑衅皇后的地位,只有当皇帝失去公平的时候,不为皇后树立威信,转而去宠幸其他妃子,或者是宠幸其他太监的时候,宫里面就会出乱子。 一旦宫里面出了乱子,就会出现一种非常糟糕的情况,就是后宫角力。 一旦后宫开始了角力,就什么事情都会出,所以朱由校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后宫乱起来。 之前朱由校杀客巴巴就是如此。 原本的历史上,张皇后与客巴巴的后宫斗争,无非就是在争夺后宫的主导权罢了,争夺的就是谁能够在朱由校的耳边说话。 女人在男人说耳边风有多厉害,谁都知道,更别说是皇帝的耳边风了。 所以有人说张皇后的孩子是被客巴巴弄掉的,在这一点上朱由校是倾向于相信的。 因为张皇后的身体没有问题,朱由校的身体也没有问题,那么怀孕自然而然就是有可能的事情,事实也证明朱由校的确有过几个孩子。 那为什么孩子会被客巴巴给弄掉? 因为一旦张皇后生了孩子,她的孩子就是太子,母平子贵。 那个时候客巴巴拿什么跟张皇后斗?所以客巴巴不敢让张皇后生下这个孩子。 所以后宫就有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主要都是围绕着客巴巴和张皇后争权夺利开始的。 朱由校之所以一开始穿越过来就干掉了客巴巴,就是不想让她在自己的后宫闹腾。 无论历史上记载的关于客巴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是假的,朱由校是一点风险都不想冒,所以直接把客巴巴弄死了。 “皇爷,时辰差不多了。”陈洪来到了朱由校的面前,恭敬地开口说道。 朱由校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吉服,轻轻的点了点头。时间的确是差不多了,自己该出发了。 婚礼已经进行了几个步骤了,这一步比较关键,自己也不能耽误。 之前臣子们已经去太庙拜祭过天地了,纳吉、纳徵和告期三种礼仪也都行过了,今天就是正式大婚的日子了。 朱由校需要穿戴好冕服上座,文武官员需要穿戴朝服来行礼。然后大婚的正使副使就要去迎接新娘子了,也就是张皇后。 迎接的过程一样很繁琐,无论是行走的路线还是各种礼仪都非常多,只不过这个朱由校倒是不用参与了,他可以在宫里面等着。 新娘子迎娶回来之后就是下加封皇后的圣旨,然后就是一些册封礼仪。 在册封礼仪都结束之后,朱由校要换上衮冕,皇后要换上礼服,然后到奉先殿拜谒皇帝的家庙,拜谒完毕之后,才能回宫。 回宫之后,还要合卺。 这一天朱由校光衣服就要换好几次。要知道这可不是后世的西装脱了就换,光是换衣服这几个回合,自己就被折腾的够呛。 合卺酒也不是简单的喝一杯就完事了,这是一个仪式,然后才是入洞房。 你以为入洞房完事了就完事了? 并不是的,后面还有,整场婚礼一共要持续5天,可以说是对皇帝精神和体力的一大挑战了。 忙活了一整天,夜幕降临,朱由校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喜闻乐见的入洞房环节了。 <script>app2(); 第一七五章 洞房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皇宫大殿,到处是高高挂起的喜气洋洋的红绸,还有无数的红色宫灯。 走进寝殿里,朱由校就看到了坐在花雕木床上的张皇后,安静的像一朵待采撷的白兰。 按照皇宫里面的规矩,接下来的洞房也是有人在皇帝身边伺候的。 此时屋子里面站了不少等候的宫女。 不过朱由校没有让人参观的习惯,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了下去。 张皇后这个时候也站起了身子,小脸微红,轻轻的走到了朱由校的身边,给自家的皇帝、她的丈夫行礼。 朱由校伸手将娇小的张皇后搀扶了起来。 此时两个人身上穿的都是常服,在喝合卺酒的时候就已经换过了。 看着眼前的张皇后,朱由校真的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早点休息吧。”朱由校的嗓子有点喑哑的说道。 张皇后轻轻的点了点头,有一些羞涩,脸色有一些微红,不过还是任由朱由校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卧榻旁边。 朱由校笑了笑,伸手将卧榻两侧的纱帘放了下来。这一方小天地,就这么和外面的大天地隔绝了开来。 这是他们二人的小天地。 伸手将张皇后拉到了卧榻之上,朱由校目不转睛的看着张皇后,夸了一句:“皇后真好看。” 听了朱由校的话,张皇后脸色微红,有些怯怯地说道:“皇后不能以色为人称道。” 听了她的这句话,朱由校轻轻的笑了。 在这个时代有一个普世的价值观叫做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说白了,就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妻子贤惠更重要,娶小妾的话那么就美色更重要了。 可是对于一个丈夫来说,妻子长得好看不是更好的事情吗? 贤惠和美色并不冲突。 朱由校拉着张皇后的小手,轻轻的拍了拍,温柔的哄道:“这个呢,这以后有时间了,朕和皇后慢慢商讨。眼下我们应该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张皇后自然知道皇帝在说什么,脸咻的一下就通红了,就连修长的脖子都变粉了。 朱由校看着眼前这个害羞的小人儿,轻轻地将她压倒在了榻上。 张皇后则是羞红着小脸,轻咬着嘴唇将头撇向了一旁。 对于朱由校来说,婚礼其实并没有结束,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到了第二天,朱由校和张皇后还需要穿戴礼服去拜见太后。 虽然朱由校没有太后,但是坤宁宫还住着一个庄太妃,所以朱由校就带着张皇后去了。 要知道这位李太妃在宫里面的地位可不低,是她将朱由校和他的弟弟崇祯皇帝抚养长大的, 婚后第三天,朱由校要穿冕服,张皇后仍穿礼服去拜见太妃。如果对方是太后,那就要行八拜大礼;而庄太妃仅仅是太妃,所以就不用八拜大礼了,但是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 婚后第四天,朱由校需要穿衮冕到华盖殿,亲王拜八次,负责婚礼的官员拜五次,然后到奉天殿,由文武官员上贺表,行庆贺大礼。 婚后第五天,朱由校和张皇后要行“盥馈礼”(侍奉尊者盥洗及进膳食)。这个礼仪起源于宋代,明代继续延续。 至此,朱由校的皇帝婚礼算是彻底结束了。 在婚礼完成之后,朱由校有一种累得虚脱的感觉,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觉。 不过不行,因为朱由校和张皇后这边的婚礼算是完事了,但他还有两个妃子要宠幸。 如果不去妃子那边,那么就是不合规矩。 所以朱由校只能拖着身子、硬着头皮去了妃子那边。 朱由校的这两个妃子,一个姓袁,一个姓田。之前在加封皇后的时候,两个人也都得到了自己的封号,全部都是妃,也都有了各自的宫殿。 宫里面其实有不少人都在盯着,想看看朱由校先去哪一个宫,因为这代表着朱由校更喜欢谁。 不过总要一前一后,说起来朱由校也没有更喜欢谁。不过这种事情啊,也没有办法避免,怎么能把两个人叫到一起来? 于是朱由校就去了离乾清宫更近的田妃那里,第二天去了袁妃那里。 第三天天朱由校就哪里都没去,甚至连张皇后那里都没去。 他准备回到自己的乾清宫,好好的睡上一觉,不想让任何人打扰自己。 他有些累了。 一直休息了三天,朱由校才觉得自己恢复了过来。 他有些无奈,自己的身子还是有些发虚,不过也可能是有一些放纵了,毕竟每天晚上都折腾的不轻。 喝了一口粥,吃了一口清爽的酸萝卜,朱由校才感觉好了不少。 前几天被掏空累的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现在终于恢复过来了。 将碗放起来,朱由校看着站在一边的陈洪,开口说道:“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自己大婚,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但是自己不管,不代表没有事情。现在自己恢复过来了,是时候问问有什么事情了。 “回皇爷,朝堂上一切安稳。有一些事情,内阁的几位阁老处理的也很好,没有什么其他的大事情。这里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的单子,请皇爷过目。”说完,陈洪将一个册子呈了上来。 伸手将册子拿过来,朱由校翻看了一遍,发现的确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 他大概也能明白,毕竟这是自己大婚。在皇帝大婚的时候搞事情,无论搞事之人占不占理,自己对他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印象。 臣子们一般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不过还是有一个事情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就是赵南星那边已经把案子判完了。 基本上和上一次处理的差不多,几个为首的直接杀头,剩下的抄家,家人全部送到辽东去充军。 上一次这么处理的,这一次还是这么处理,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内阁那边给了票拟,同意了;如果自己也同意的话,司礼监这边给个批红,就按照这么处理来办了。 于是朱由校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行吧,就按这个办。” 朱由校笑了笑,将手中的册子放了下来,事情到这个时候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自己前期的铺垫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后面可以想象该做什么了。 其实该做什么,朱由校的心里面有数。 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无非就是几个方向: 排名第一的肯定是军事,自己的手里边没有军队就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外边还有努尔哈赤虎视眈眈,所以练兵是排在第一位的。 排名第二的应该就是搞钱了,自己要想办法搞到大量的钱,没有钱的话什么都做不了,无论是以后的天灾,还是有人造反平叛或者是练新军都没有办法。 这个自己要想一想,虽然靠着抄家搞了一些钱,但是不能总抄家,总抄家话反而会很麻烦。 可以有人反对自己这个皇帝,可以有人不喜欢自己,但是绝对不能让所有人都反对自己,不能让所有人都不喜欢自己。 套用一句以前的话,就是拉一派打一派,现在打完了,就是该拉了。 徐光启那边虽然是自己拉过来的,但是在钱上自己并没有什么嫡系的人手帮自己做事情。 想要插手到经济上面来,必须有人在经济上给自己做事,否则没有什么希望。 除了这两点之外,排名第三位的就应该是官了。 虽然自己暂时平息了朝堂上的纷争,把东林党给打下去了,搞了一个徐光启上来。但是徐光启的实力还很弱小,在地方上虽然有人帮忙,但是却并不多。 而且官场上的事情很复杂,不是说我是你的人就一定要帮你做事情,而是你要带给我足够的利益才可以。 思想之争、创办书院,还有明年的科举是自己接下来的工作重点。 三个方向哪一个都不好弄,不过还都要去做,不做的话肯定就会更不行,所以慢慢来吧! 现在自己的情况可比刚刚穿越的时候好很多了,至少辽东安稳,不必担惊受怕。 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朱由校走到了屋子外面。 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朱由校的心情大好,时至今日自己终于有心情享受一下阳光了。 “皇爷,礼部尚书沈庭筠求见。”陈洪来到朱由校的身边,躬身说道。 朱由校没想到这个时候就有人来拜见自己。 自己的大婚才刚刚完了三天,他们就来了,没想到来的还是沈庭筠,看来他真的很着急。 对此朱由校也没有办法 沈庭筠这个人是自己提拔上去的,何况人家是做实事的,你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就迁怒人家。 所以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让他进来吧!” 时间不长,沈庭筠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眼白都是红的,看得出来这是熬夜熬的很厉害。 之前朱由校大婚的时候,他们礼部就一直忙前忙后的,沈庭筠生怕出一点纰漏 对于自己的情况,沈庭筠很清楚,无数人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把自己拔掉而后快,所以他一点差错都不敢出,每天只能是尽心尽力的干活,让自己很劳累。 虽然沈庭筠应该好好休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来打搅朱由校,但是他心里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沈庭筠需要把事情尽快敲定下来,哪怕敲定完了之后拖着不办,但也要早早敲定下来。 “臣礼部尚书沈庭筠,参见陛下。”见到朱由校之后,沈庭筠连忙行礼。 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他站起来,笑着问道:“爱卿此来可有事?” “回陛下,臣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来打扰陛下,可是事情紧急,希望陛下恕罪。”沈庭筠再一次躬身行礼道。 <script>app2(); 第一七六章 赏赐丹药和新书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爱卿此话何意,朕岂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朱由校此时心情不错,难得的打趣沈庭筠。 “爱卿如此操劳,为国为君,此乃是官员楷模、国之栋梁,朕心中疼惜不已,同时也颇为高兴。”朱由校脸上带着赞赏的说道。 他话题一转,又带着关切的说道:“陈洪,给沈爱卿端一杯参汤来,另外把朕的长春丹给沈爱卿拿一盒。” 陈洪在一边躬身答应道:“奴婢这就去。” 长春丹?沈庭筠愣住了。 见沈庭筠有些懵圈,朱由校笑道:“沈爱卿,朕的长春丹乃是一种非常好的丹药,能够延年益寿、恢复精力,吃了之后是非常有效果。” “臣谢陛下!”沈庭筠连忙一脸感激地说道,只不过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朱由校所说的长春丹是什么东西? 其实就是韩立做的普通的山楂丸加了一点补药,可以刺激食欲,让人多吃饭,除了此之外什么功能都没有了。 看沈庭筠一脸疲惫的样子,朱由校就知道他最近熬夜熬的厉害,休息不好,估计食欲也不振。 给沈庭筠一点山楂丸,他身体没有问题,吃点山楂丸开开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当然也是朱由校在为将来打埋伏。 一旦有一天需要动用其他丹药的时候,会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兀。 朱由校要尝试着经常赏赐一些丹药给大臣,把这变成自己的习惯了,以后再用的时候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 否则自己非常突兀的赏赐给一个大臣一味丹药让他吃掉,然后他就死了,这叫什么事?如果第一个人就吃死了,再赏赐丹药,别的大臣还敢吃吗? 朱由校不知道这个丹药沈庭筠敢不敢吃。反正这两天自己没事就嚼一个,感觉倒也不错。 这也是韩立那边炼出来的第一种丹药,最关键的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 东西很快就拿来了。 一个长条木头盒子,看起来很是朴实无华。打开后,里面铺着一层红绒布,上面装了九粒黑中带红的丹药。 除此之外,托盘里还有一罐紫砂汤盅,里面装的是香气诱人的参汤,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原本朱由校以为沈庭筠不会吃丹药,谁想到他就当着自己的面用参汤冲服就吃了一粒。 看到这一幕之后,朱由校就笑了。 无论沈庭筠是故意这么做的,还是做给自己看的,这些都不重要。 当面吃丹药这就是在表忠心了,对于这种行为朱由校是要给予充分的肯定的。 “爱卿,朕看你的神色应该是很疲累了,不如再放你几天假,回家休息一下吧。”朱由校一脸关切地说道。 没等沈庭筠说话,朱由校转头对陈洪说道:“一会儿你安排几个御医去一次沈爱卿的府上,让他们给沈爱卿好好看看。如果需要用到什么药材,跟宫里说一声,从宫里拿。” “是,皇爷。”陈洪在一边恭敬地答应了一声。 沈庭筠面露感激之色的说道:“臣谢陛下关怀,这些日子臣一直都在准备这个书院的事宜,倒是有一些熬夜了,所以看着有一些疲态,不过臣身子还好。” “如此就最好了,爱卿刚刚就任礼部尚书,正是大展拳脚之时,切不可荒废了自己的身子。”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爱卿准备了许久,想来也是颇有成效,那就让朕看看吧。” “是,陛下。”沈庭筠答应了一声,将手中捧着的一个本子恭敬的呈了上来。 从陈洪的手里面把沈庭筠呈上来的本子拿了过来,朱由校开始翻看了起来。 在这个本子里面,沈庭筠详细的论述了书院的建造。 首先从选址到建筑规模到建筑风格,这上面都做了详细的规划,甚至在每一项规划后面还有一个大体的预算。 看到这些之后,朱由校就不得不感叹,这样的官真的是很难得。做事条理清晰,而且想的面面俱到,真的是让人省心。 在这本册子的后面,沈庭筠还写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教材的选择、教师的编制、所需授课程的分类。 他上面写了很多东西,比如包括弓马骑射的一些强身健体之法,设的科目也包括军事,数学等等。 如果按照这个设定来建设的话,那么这就是一所综合性的大学,可以说是无所不包,什么科目都有,甚至连军事都包容并蓄着进来。 朱由校抬起头,看着沈庭筠,心里面再次感叹,这些人真的都是人才。 “沈爱卿果真大才,如此庞大的事情做起来竟然条理清晰、井井有条,不愧是朕看中的臣子,终究没有让朕失望!”朱由校面露赞赏的说道。 对于能够为自己做事情的官员,朱由校自然是不会吝啬夸奖的。 听了朱由校的话,得到了皇帝的认同,沈庭筠的脸上除了高兴之外,还有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朱由校继续往后看,在后面沈庭筠甚至写了关于入学束脩的事情,其实也就是怎么样收学费的事情。 免费教育肯定是不可能的,在这上面沈庭筠详细了说了该怎么收钱、招收多少学生、每个学生收多少钱。 后面是学校每年的核算开支,算下来之后每年还能有一些结余,可以投入到下一年的学校经营和扩建之中。 在沈庭筠的计算当中,整个学校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它不会为大明的财政增加负担。 当然了,每一年的学费也是比较高的,这也就导致了一般的学生读不起这个书院。 不过后面沈庭筠也给出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在每年招生季的时候,学生可以申请皇家的补贴,也就是朱由校给的补贴。 这个钱当然不会让朱由校来出,书院会单独拿出一部分钱来做。 这样的事情,当然是以朱由校的名义来做,这种收买人心的事情自然是要皇帝来做的。 看到这里之后朱由校就很无奈了,这摆明了就是沈庭筠耍的一个手段。 你沈庭筠搞出这么一个东西来,用皇帝的名义,这个钱朱由校怎么可能真的让书院去出? 肯定是从自己的内库来出,这摆明就是为自己增加了一笔开销,但是这个钱自己不掏还不行。 这上面说了,凡是申请了补助的学生,皇家和书院会一起派专人去核实他们家的情况。 如果确实是贫困之家,那么皇家会给补贴,这个补贴可以让他们不怎么花钱就把整个书院给读完。 看到这个东西之后,朱由校有一种创建大学的感觉。同时朱由校也看到了沈庭筠另外更深层次的一些心思。 比如这个学校坐落在京城,它的收费比较贵,但是这个学校里出来的人才可以分布到军事和文官这个领域。 那么这里边会有谁从中走出来?对谁最有利? 答案很简单,就是那些京城勋贵和勋戚之家的子弟。 这些人家里不差钱还有地位,也在京城当官。如果陛下真的创办了这个书院,他们很愿意把自己的子弟送进去,成了就成,不成气就拉倒,反正家里的子弟就是多,也不差一个半个的。 至于什么文官反对,勋贵和勋戚他们根本不在意,能把他们怎么样? 无非就是罚没一点钱粮、呵斥一顿,还能把我们罢官夺爵? 再说了,咱们这是支持陛下,那些文官即便弹劾又能怎么样? 这又不是上战场送命,多好的事! 这摆明了是沈庭筠想拉一批盟友,来支持他们的革新。 朱由校已经看明白了,徐光启、沈庭筠、李之藻他们几个这是动了革新大明的心思,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徐光启他们几个全部上位之后,这种心思估计就压不住了。 这种心思自然不是为了他们自己,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革新对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很可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但是为了这个国家,他们依然还愿意这么做,朱由校的心里也是有些感动。 忠诚之士,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有的。 只不过徐光启沈庭筠这些人不是空谈理想主义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手段。 在进入朝堂之后,徐光启他们就发现了他们势单力孤。虽然陛下重用了他们三个人,但是他们还是没有太多的实力去推行他们的想法和政策,那么索性就需要拉一些人了。 朝中的大臣要拉拢,那么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勋贵和勋戚也要拉拢,但是又不能做得太明显。 如果做得太明显了,会让人觉得丧失了文官的气节;和勋贵勾结在一起,同时也会让陛下觉得自己这些人结党营私,居然勾结到那边去了。 这样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所以沈庭筠采用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把勋贵勋戚的子弟弄到皇帝的书院里边来读书。 自己也不会去和他们勾连什么,只要他们在学院里面读书,接受了自己这边的学说和想法,那么他们就是自己人。 没有必要用利益勾连在一起,大家可以用理想勾连在一起。 对于沈庭筠的这这样的想法和做法,朱由校能说什么呢? 只能说干得漂亮! 无论前边提到的皇家奖学金,还是后面的这些东西,沈庭筠可以说设想的面面俱到,怪不得整个人如此的疲惫。 而且朱由校也觉得这应该不是沈庭筠一个人弄出来的,应该是徐光启他们几个一起弄出来的。 其中关于预算和财政的那一部分就应该是李之藻怎么弄的,关于科目设置的就应该是徐光启搞的。 这是一份他们一起努力构想的结晶。 <script>app2(); 第一七七章 收买沈庭筠的心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原则上呢,你们做的很好,朕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按照你们说的办就是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朕要说一下,如此安排似乎有一些混乱了。”朱由校放下手中的册子,看向沈庭筠说道。 “请陛下赐教。”沈庭筠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设想中还有什么纰漏,赶忙恭敬的问道。 朱由校摆了摆手,温和的笑着说道:“朕也只是提一些意见,你们商量着看看。如果觉得行呢,就通过;如果觉得不行的,咱们就再商量一下。毕竟你们都比朕有经验,朕连皇宫都没出过。” 这个态度倒不是朱由校故意摆出来的,而是他真的这么想。 另外朱由校这个态度也可以让沈庭筠他们放心,毕竟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实在是有一些不那么光明磊落。 朱由校或许可以对那些臣子们狠下心去,但是对于给自己办事的人,一定要真心实意。 因为只有这样,这些人才会真心实意的给你办事,这就叫做收买人心。 在罗贯中的小说《三国演义》里面,他把曹操塑造成了一个奸雄,但是有一点他即便是再抹杀也抹杀不掉的,那就是曹操收买人心的能力。 虽然罗贯中把曹操的收买人心归结为了手段,但即便是手段,也很高明。 虽然收买人心是手段,但如果你给他的待遇都是真的,那么是收买人心的手段,又或者是真心实意的,有什么区别呢? 就像后世总有一句话,如果一个人一辈子都在装好人,那么他就是一个好人。 朱由校要给徐光启他们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这样的一面,而不是那个心狠手辣玩弄权术的皇帝。 如果朱由校是一个心狠手辣玩弄权术的皇帝,即便徐光启他们真的为心为国,但是也不会为了朱由校这个皇帝。 这不是朱由校想看到的情况,所以至少在对自己人的时候,要展现出另外截然不同的一面。 这种操作在后世就叫做立人设,就像很多明星一样,在他们的粉丝眼里,他们就是完美的,即便外面的人怎么喷怎么去劝也没有用。 朱由校要让徐光启他们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年少登基、有强国之心、富有热情、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给他们权力、愿意让他们去做事、知人善任的皇帝。 虽然很多方面自己不懂,但是却愿意听从别人的意见。 这样一个少年天子,是臣子们一心一意都期盼的。即便稍微有一些缺点,在他们眼中也不会被无限放大。 臣子们反而会找理由为自己这个少年天子开脱,倒不是说臣子真的认为做的是对的,而是他们需要自己这样一个皇帝。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表面上谁都不会戳破。 他们需要朱由校这样一个皇帝来实现他们心中的抱负,而朱由校需要他们这些臣子来为自己富国强兵、中兴大明。 大家的目标和目的都是一致的,所以双方会维持好这个局面。 果然在听了朱由校的话之后,沈庭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忙说道:“当不得陛下如此夸奖,臣等无非是实心用事罢了。” “爱卿的忠心,朕自然是知道的;爱卿的能力,朕也是知道的。所以朕放心把事情交给爱卿,爱卿尽管放手去做。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朕,朕为爱卿做主。”朱由校一脸真诚的说道。 这个时候朱由校就要适当的表现出自己的担当了。 虽然如果真的出了事情,徐光启他们也不会让自己去顶包,而是会他们内部背锅。 但是自己一定要表现出这个态度了,在他们背了锅之后自己也要告诉他们,自己是疼惜他们的,自己是知道的,你们的背锅行为不会让朕对你们减分,反而是加分项。 因为只有这样的一个皇帝,才会让人真心实意的为自己卖命。 事实上,无论是历史上的明君也好,还是昏君也罢,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心思的,臣子也是一样。 所谓君臣相得,只不过是皇帝和臣子都希望达成的事情。 皇帝赢得了名声,臣子则是做到了他们想做到的事情,在青史上留下了名声。 比较有名的一对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和魏征。 原本唐太宗李世民是想和魏征做一对古今少有的君臣,自己树立一个善于接纳臣子意见的皇帝,魏征做一个诤臣。 原本这一切做的都很好知道,直到魏征死后搞出了那么一手,所以唐太宗李世民才会那么生气 “臣谢陛下。”听了朱由校的话之后,沈庭筠连忙站起了身子,撩起衣服恭恭敬敬地给朱由校磕头行礼。 在这一刻,沈庭筠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内心,是非常愿意为眼前的这位皇帝陛下效命的。 因为无论陛下是出于什么想法,他只要说出来了,他就一定会这么做。 自己不用担心被陛下给卖了,这就是做臣子最想要的东西了,同时给了自己施展才华、达成抱负的舞台,这对于沈庭筠来说就是明君了。 “爱卿快快起来。陈洪快把沈爱卿扶起来。”朱由校连忙体恤的说道:“爱卿这些日子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忙碌操心,朕心中疼惜的很,就不要再在意这些礼节了。” “陈洪等一下准备一些补品,你亲自带着人送到沈爱卿的府上,叮嘱一下他们府里的人,让他们好好照顾沈爱卿,就说这是朕说的。”朱由校又转头对身边的陈洪说道。 陈洪连忙恭敬的答道:“是,皇爷。” 朱由校这样的做法一方面是在关心沈庭筠,另外一方面就是在给他撑腰了,就等于对外界宣布了,朕对这个沈庭筠很满意,所以你们要对他做什么的时候,你们最好掂量掂量。 “臣谢陛下。”沈庭筠再一次躬身行礼。 此时此刻沈庭筠的心情真的很好,这些日子操劳忙碌也终于有了一丝告慰,自己做的事一切都是值得的。 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在后世其实也很多,当你没日没夜忙碌着加班的时候,把你加班的成果告诉了你的老板,你的老板对你的成果很满意,并且给了你奖励,你是什么心情? 你会觉得你的付出是值得的。 可是如果你的老板,并不是说不满意,只是表现出了不是怎么在乎的样子,你的心里面就会很不舒服,因为这是你整日整夜劳动的成果。 看沈庭筠的样子差不多了,朱由校便开口说道:“沈爱卿,朕觉得把所有的学生都放在一起教导,似乎有一些不妥。他们入学的第一年可以按照你说的方式教导,但是等到了第二年学完基础的东西之后,可以让他们选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于是朱由校就把怎么分科教导向沈庭筠阐述了一遍。 凡是在第一个学年成绩合格的学子就可以选择自己想要去的专业,比如可以去学侧重于数算,侧重于工程的,侧重于法律的,或者是侧重于军事的。 说白了朱由校就是在培养专业人士,也就是技术型官僚。 见沈庭筠沉思不语,朱由校继续说道:“大明分为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地方衙门也仿照中央的制度分为六科,每一个部门所需要的人才都是不一样的。” “朕的想法是在他们学完了圣人之道、学完了忠君爱国之道,可以相应的去学一些特长的东西,以后方便他们进入官场任职。爱卿觉得呢?” 其实在这个里面,朱由校还埋了一个坑,就是所谓的军事。 一旦把军事单独分裂出来,那么就会培养出一批专业的军官,这就是军校的前身。到时候军中就会出现一批军校毕业的军官。 还有一些官员就是从学院里面出来的,等到他们进入了官场,他们自然就会报团和非学院出身的官员们对抗。 朱由校很期待看到那一天。 另外朱由校还有一个其他的想法,那就是这个书院建起来以后,以后是一定要拆分的,把它们拆分出很多个学校。 就像好似大学拆分一样,到时候就可以建立起非常多的专业院校。 沈庭筠听着朱由校的话,眼睛越来越亮。他也在地方做过很多事情,曾经也当过官,深切的知道地方官员都是什么德行。 很多官员根本就什么都不懂,除了子曰书云掉书袋子,什么事情都不会做,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给手下人来做 管刑名的有刑名师爷,管钱粮的有钱粮师爷,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交给师爷去做,全部都交给手下的人去做。 这样的官员其实就是庸官蠢官。 如果真能按照陛下说的那么做,那就真的是太好了,到时候从书院里面出来的官员都会非常的专业。 这样一来的话,六部和内阁他们就会做起事来得心应手,也不会担心被下面的人欺瞒,这是好事情。 想到这里沈庭筠连忙站起身来说道:“陛下英明,这个主意真的是太好了。如此一来,后面的事情臣也要修改一下,臣马上就回去做,尽快拿出一个完善的方案出来。” 看着兴奋的沈庭筠,朱由校直接就把脸沉了下来,语气严厉的说道:“沈爱卿,你是不是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了?” 沈庭筠一愣,有些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这么对自己说话。 “朕让你回去好好休息,回去之后什么都不要做,安心的把身体调养好。事情是很重要,但是爱卿的身体也很重要。在朕这里爱卿比事情重要。”朱由校继续面容严肃的说道。 听了朱由校话之后,沈庭筠心中感动,连忙说道:“陛下,臣……” 没等沈庭筠把话说完,朱由校就把他的话给打断了,面色温和了许多说道:“沈爱卿,这个天下这么大,事情那么多,朕倚重爱卿的地方还有很多。朕不会因为一件事情把爱卿的身子累垮了,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件事情或许很重要,但是没有了爱卿,朕让谁去做?” 听了朱由校的话,沈庭筠眼圈有些发红,连忙跪倒在地上说道:“陛下待臣如此,臣万死难报!” 这一次朱由校直接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来到了沈庭筠的面前,伸手把他搀扶了起来,开口说道:“爱卿,朕虽年幼,但也知道这天下虽然是朕的天下,可是朕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朕一个人治理不好这个天下。中兴大明依靠的还是像爱卿这样中正的臣子。” “朕想做一番大事业,离不开你们。” “朕期望着有一天大明辽东没有兵灾。” “漠北草原不敢犯边。” “西南蛮夷全部平复。” “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朝中没有党争,大明有一个朗朗的盛世!” “朕希望爱卿与朕一起去做这件事情,同时朕也希望等到这件事情成功的那一天,爱卿依旧站在朝堂上。到了那个时候,朕与爱卿都会名留青史!” 关心完毕之后,朱由校又画了一个大饼。 其实也算不上画大饼,就是在告诉自己手下的臣子,自己要怎么做,他们要怎么做,而且事情成功了之后,自己不会亏待他们。 听着朱由校的话,沈庭筠有些激动地说道:“陛下放心,臣鞠躬尽瘁!” “虽然爱卿这么说,但是朕还是不放心。”说到这里朱由校自己先笑了,然后朝着陈洪招了招手说道:“从宫里挑两个懂事的,跟着沈爱卿一起回家,让她们好好伺候着沈爱卿。如果沈爱卿的身子有了什么问题,朕唯她们是问。” “选人的时候用心点,别到了沈爱卿的府上去作威作福。告诉她们,她们是过去伺候人的,如果让朕知道她们胡乱搞,朕会让她们生死两难。” 陈洪连忙说道:“是,皇爷。” 沈庭筠则是不敢置信,连忙摇着手说道:“陛下这,不合适,这……” “爱卿就不要拒绝了。爱卿只要健健康康的,替朕把差事办好,算起来还是朕赚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然后把事情办好了,朕等着爱卿的好消息。”朱由校笑着说道。 既然推辞不掉,沈庭筠也只能接受了,于是躬身行礼道:“臣谢陛下。” “行了,安心回去休息吧,朕等着爱卿回来的那一天。”朱由校语气轻松的说道,随后转身往回走,摆了摆手示意沈庭筠退下。 “如此,臣告退。”说完这句话之后,沈庭筠安静的站着。 见陛下摆了摆手,沈庭筠转身向外走了出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显然这一次进宫,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script>app2(); 第一七八章 帝后情深(求全订冲精品!)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对沈庭筠厚重的礼遇,自然很快就传出宫去了。 这件事情本身也是瞒不住人的,何况朱由校也没想瞒着。 朝廷上下的官员们都认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沈庭筠很得陛下的信任。 同时也有一些人知道,这是沈庭筠拿出来的东西让陛下满意了,于是无数人开始打听这份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件事情本身就十分的敏感,现在又出了像这样的情况,自然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虽然这个消息不是谁都有资格能拿得到的,但是星星点点的还是露出去了不少。 引起最大争议的就是关于教导学文这一方面。 反对者他们攻击的点,其实也是朱由校早就想到了的,那就是沈庭筠的这个书院并不是以教导儒学为主的。 沈庭筠的设想里,书院教导了很多学科,甚至还包括法律,这就代表着这里边有法家的东西存在。 虽然现在谈什么诸子百家已经不合适了,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了,但是可以用这个来扣帽子啊。 于是无数人朝着沈庭筠用力气,要知道这个大帽子可是可以压死人的,同时也可以团结读书人对付沈庭筠,同仇敌忾,甚至将来可以把和沈庭筠一起的人全都打上这个帽子。 也有人准备将书院的那些学子也扣上这个帽子。 总之一句话,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在学术界,要将沈庭筠这些人排斥到主流圈子以外,让他们没有一点点生存的土壤。 对于反对者的这种操作,朱由校也没去管,因为有人会料理他们。 玩这一套,朱由校自己并不擅长,反而是徐光启他们更擅长。 果然,徐光启他们很快就开始反击了,无数人开始上题本,开始在学术界发起了“什么是儒学”的辩论。 甚至有人玩起了“什么样的儒学,才是现在的人需要学习的儒学。” 有人高喊出“天下的著作这么多,都是各个朝代人自己著述的。但我们是大明朝,我们需要有选择的去学,不可能把所有人的东西都拿过来学,因为这里面有好有坏。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旗号。 朱由校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面大概也明白了徐光启他们要干什么。 这就是摆明了徐光启他们要自己编写教材了,应该是他们几个人一起搞出来的。 这件事情朱由校自己没有提,但徐光启他们还是想到了。 不过对于编写教材这件事情,朱由校还是非常关心的,因为朱由校不可能任由徐光启他们去把他们自个儿的思想灌输到书院之中去。 无论是李贽的思想,还是徐光启的天主教思想,都不行。 大明需要有自己的思想,这个思想应该是一个全新的、在一定的基础上总结出来的。 不过朱由校也知道这件事情还没到自己插手的时候,先让他们互相吵一吵吧,反正到最后也吵不出来什么。 等到事情闹腾到自己这里来的时候,自己再出手也来得及。 朱由校正坐在桌子前面,嚼着蜜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陈洪轻轻来到了朱由校的身边,躬着身子轻声的说道:“皇爷,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 这让朱由校一愣,他没想到张皇后居然会到这里来。 不过朱由校大概也能理解小女孩的心思。刚刚结婚,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说起来自己有两天没过去张皇后那了,小姑娘怕是感到落寞了。 “让皇后进来吧。”朱由校眼中带着笑的说道。 很快张皇后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得出来她有一些兴奋,似乎还有一些紧张。 见到朱由校之后,张皇后连忙俯身,柔声道:“参见陛下。” 朱由校笑着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径直来到张皇后的身边,轻轻地拉住张皇后柔嫩的小手,语气温柔的说道:“宝珠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朱由校叫自己的小名,张皇后的双颊刷的一下腾起了两抹粉色的飞霞。 有些害羞的看了一眼自家陛下,张皇后咬了咬嘴唇,说道:“妾身看看……看看陛下,陛下这两天都在忙,妾身有些担心陛下。” 朱由校看着张皇后娇羞的样子,笑了笑,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到了大殿外面。 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晴朗的天色,转身对张皇后说道:“今天的天色不错,既然宝珠过来了,那就陪朕走一走。” 对于朱由校的这个提议,张皇后自然是没得说的。 原本她是不应该过来的,毕竟这么过来是有一些跋扈的味道在里面。可是现在大家都是刚刚入宫,争宠和巩固地位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张皇后身为皇后担心自然要多一些。 对于张皇后的担心和顾虑,朱由校是知道的,所以他选择领着张皇后出去转一圈,让所有人都看一看。 这个时候陈洪在一边走了过来,小心翼翼说道:“皇爷,那百工院那一边,奴婢去吩咐一声,告诉他们今天皇爷不过去了。” 说着,陈洪有些歉意地看着张皇后。 这话实在是不该说,现在正是皇帝和皇后你侬我侬的时候。自己来这么一嘴,实在是有些破坏气氛,最关键的是太容易让皇后记恨了。 在这皇宫里面如果让皇后娘娘记恨,自己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张皇后倒是不以为意,只是自己来的太突然了,所以对着陈洪微微笑了笑。 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推什么推。朕带着皇后一起过去,你去告诉他们一声,朕和皇后一起去。” 说着朱由校转头看向张皇后开口问道:“朕要去百工坊看看,皇后愿不愿意跟朕一起去?” 抬起头看着朱由校,张皇后脸色有些微红的说道:“只要是和陛下一起,去哪里妾身都愿意。” 朱由校看着张皇后的样子,脸上闪过了一抹诧异,同时心里面真的有一些心动,于是伸出手抱了抱张皇后。 这一下张皇后的脸就更红了,用一种喃喃的声音说道:“陛下,这还有人看着呢。” 四下看了看,最后朱由校的目光落到了陈洪的身上,“你看到了吗?” 陈洪顿时有些无语。 你说你们两口子秀恩爱,我一个太监本身就已经被你们秀了一脸了,居然还让我回答这样的问题? 不过陈洪还是陪了一个笑脸说道:“皇爷,刚刚风大,奴婢迷了眼睛,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听到朱由校问这样的问题,张皇后更害羞了,轻声的开口道:“陛下……” 看到张皇后此时的模样,朱由校有一种想要带她直接回屋的想法。 这个时候了还去什么百工院? 不过朱由校自己也知道绝对不能那么干,如果真的那么干了,那就成了皇帝和皇后白日宣淫了。 一个好皇后的名声是要有的。 如果自己背上了昏君的名声,那么皇后的名声就要好一些,给臣子们一个希望,让他们有事去找皇后。 这可以作为自己和臣子之间的一个调和剂,就像唐太宗李世民的长孙皇后一样。 “行了,咱们走吧。”朱由校放开了张皇后,不过还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张皇后想要把手拽出来,但是却没有得逞。 朱由校拉着张皇后的手,看着她,笑着说道:“咱们呢这是帝后情深,给他们做一个表率,让天下人都看看。” 听到朱由校这么说,张皇后便没有再挣扎,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脸有些发红,但还是任由自家陛下拉着自己的手。 皇帝带着皇后一起来到了百工院,这对百工院上下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情。 大家都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带着皇后一起来,不过大家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皇帝真的很宠爱皇后,要知道这个地方寻常可不是谁都能来的。 “陛下怎么会带着皇后一起过来?”毕懋康脸上全部都是疑惑,有些迟疑的对身边的徐光启问道,他想让徐光启给自己一个解释。 看了一眼毕懋康,徐光启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自己怎么给他解释?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见他还是盯着自己,徐光启只好有些无奈的说道:“陛下和皇后情深是我等臣子的福分。” 毕懋康转回头,他也知道徐光启这是在瞎说。 徐光启身为内阁次辅,按道理说他应该是很忙的,平日里也没空到这里来。 但是徐光启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他一有空闲就抽空到这里来。 今天陛下要过来,所以徐光启也跟着过来了。 现在徐光启也掌管着户部,最近正在研究怎么样育种。他已经选定好了几处皇庄,也让人平整土地了,准备开始培育农作物的种子,然后推广。 在徐光启看来,首要推广的就是番薯。这是一个好东西,如果今年试种成功,那么明年他就会大规模的推广。 另外徐光启也从朱由校那里得到了几种新的种植手法,比如择优育种和杂交。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但也算是给徐光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只不过现在天时不到,不然的话徐光启就会一心扑到这上面去了。 用朱由校的话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天下的百姓也好,军队也好,官员也好,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心思做事情。 即便是骂街,那也要吃饱饭才有力气骂街。 对于这一点,徐光启特别的认同,同时他也关注着百工院这边。 用徐光启的话来说,在粮食准备好了之后,军队也准备好了,器械也要准备好,那么就可以开战了。 徐光启,看着挺和善的一个老头,但是挺黑的。 <script>app2(); 第一七九章 兴建钢铁城市(求订阅!)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拉着张皇后的手走了出来,朱由校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臣子。 他走到了徐光启和毕懋康的面前,伸出手轻轻的将跪在地上的徐光启搀扶了起来,温润的笑道:“诸位爱卿免礼吧。” 等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朱由校不动声色的又牵过张皇后的小手,笑着对徐光启说道:“爱卿,今日得空过来了?” “回陛下,今日臣沐修,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就过来百工院看看。这里也做得很不错,毕懋康做得很好,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臣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徐光启笑着说道,脸上尽是满意赞赏之色。 对于徐光启总是往百工院跑,朱由校心里面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是自己乐于见到的。 不过有一件事情是需要自己要关心的,那就是徐光启的身体。 要知道徐光启也不年轻了,整日里忙碌着户部和内阁的事情,抽空还要往百工院这边跑,朱由校还真的担心徐光启两头兼顾会有一些吃不消。 于是朱由校面带关切之情,语气之中带了些许担心的说道:“爱卿还是要注意身体。朝事繁杂,朕离不开爱卿,爱卿一定要多多保重。” 朱由校对沈庭筠所赏赐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朝野上下,徐光启自然也是知道的。 现在听到朱由校的关心话,徐光启心里面略微感动,随后笑着道:“谢陛下关心,老臣知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才转头看一下站在另外一侧的毕懋康。 在徐光启的面前,毕懋康的资历比较浅、地位比较低,官职也上不得台面,所以他一直乖乖地站在侧后方看着徐光启和朱由校说话。 当然,毕懋康的心里面也产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有一天,自己也要同徐光启这般和陛下说话。 以前毕懋康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和资历都不行。 在百工院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毕懋康的资历还是不行,但是能力却得到了非常大的开发。 同时毕懋康也认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能力是可以推着自己往前再走一些的。 所以毕懋康自然而然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带着朕过去看一看吧!”朱由校温和的笑着对毕懋康点了点头。 “是,陛下。”毕懋康心中欢喜,答应了一声之后,连忙转身在前面带路。 朱由校牵着张皇后的手,穿过一个满是各种大型工具的院子之后,有一个非常空旷的大广场蓦然跃入众人眼中。 毕懋康指着地上的一些旧痕迹说道:“陛下,这里之前就是炼铁厂。” 朱由校点了点头。 这个地方朱由校是知道的,因为这里是百工院最早建立的一个生产基地。 作为一个从后世来的人,朱由校心里面很清楚,工业,尤其是重工业,那就是万物基于钢铁。 如果钢铁练造不过关,那么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用谈,放大了说,就是材料工业支撑起了其他的工业。 无论你的设计多么的精妙,如果没有足够的材料支撑,你也就是做不出来。 在大明朝,钢铁就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产业。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大明朝的钢铁产业就已经很发达了,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都是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的,尤其是产量。 可能少数精端钢铁的炼制还是不行,但是在钢铁的整体质量上,大明绝对是全世界最好的。 比如像大马士革钢,那肯定是比大明的钢铁要好,但是锻造难度大,对铁矿的要求极高,产量也非常低,没有大规模使用的价值。 大马士革钢这种东西对一个国家来说,其实意义并不是很大。 当然了,在特定的时候会有特定的作用,类似大马士革钢的东西也要发展,但不是现在。 四下看了看,朱由校笑着说道:“这里看来已经拆得差不多了。” “回陛下,的确已经拆的差不多了。该搬的东西都已经搬走了,臣已经让人准备选址建造新的钢铁厂了,全部采用这一次新研发出来的工艺。”毕懋康眼中充斥着希望,同时也带着跃跃欲试。 朱由校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一侧的徐光启开口问道:“户部有这么多银子吗?” 要知道建造一座全新的钢铁厂,是需要大量花钱的,这一点朱由校的心里面很清楚。 从选址到建设,然后到投产,每一项都是要烧钱的,没有大量的钱财投入是绝对不行的。 这一次百工院弄出来的炼造钢铁的方式,其实就是后世的高炉。当然并没有后世那么高精尖,只是土高炉。 但是都会极大的提升产量和钢铁的质量,具体的技术朱由校没有看,但绝对是现在整个大明的科技结晶,集中了钢铁行业的所有高精尖技术,同时还有百工院自己开发出来的独家技术。 对这方面,朱由校也不是很了解,但自己看过投产之后的数据。 按照毕懋康的设计,这将是一个年产五万吨的钢铁厂。 朱由校计算过,现在大明的每年钢材产量大概在1800万斤左右,这里的斤指的是明代的斤,也就是16两,换算到后世的计量单位,大概就是14,400吨。 而毕懋康要建造的这个钢铁厂年产量是5万吨。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个钢材厂一旦建成,那么产出的钢铁量就是大明一年全国产量的三倍还多。 当朱由校看到这个计划书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的下巴惊掉了。 这当然和后世没有办法相比,因为后世年产量动辄就是百万吨,可是这是什么时候? 在同时代这绝对是了不起的存在! 为了解决运输的问题,毕懋康直接提出了在有铁矿和煤矿的地方进行建造。 同时毕懋康还研究出了煤炭的脱硫技术,虽然不太成熟,但是勉强也能用。 除此之外,在炼制好钢铁的时候,就使用木炭。 总之毕懋康提供给朱由校的是一份完善可行的计划,在第一期就需要投入百万白银。 一旦这个钢铁厂建成,那么这就将是重新建造一座城市,会汇聚大量的人,无论是来这里做工的,或者是来这里做生意的。 这简直就是后世的钢铁城市。 这个时代的技术并不发达,很多事情都需要人工去做,所以这个大钢厂必然会用到非常非常多的人。 当时看到这个计划的时候,朱由校久久不语,然后就把毕懋康送到了徐光启那里。 结果可想而知,徐光启这个小老头对这个计划是十分的赞同并且支持, 用徐光启的话说,一旦朝廷可以炼制这么多的钢铁,就可以用来打造更多的兵器和铠甲,同时还可以制造更多的农具。 这对大明朝上下都是好事情,还可以促进挖矿业的发展。 如果把这些钢铁卖了赚钱,也能为朝廷增加收入,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同时在朱由校的指导下,百工院那边还搞出了水力冲压机,使用水力冲压机来锻造盔甲,效果非常的好。 当下的钢铁不合格,需要更加多的钢铁厂生产的钢铁来完成一次冲压。 倒不是说现在锻造的钢铁不好,而是柔韧度不够,不适合进行冲压,想要进行冲压就需要重新调整,比起建造新的钢铁厂更麻烦。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朱由校第一次见到了大明打造的板甲,是由水力冲压而成的。 最后是朱由校听说过一句话,抛开重量谈防御就是耍流氓。 但是板甲在同等的重量之下,的确有更好的防御力。关键是它能够通过水力冲压机大规模的、快速的量产,这是普通的盔甲制造比不了的。 刀枪剑戟也是一样,全部都可以冲压一次成型,制造的速度还非常快。 在得到这样的结果之后,朱由校就有些拦不住了,这个政策得到了徐光启的支持。 等到朱由校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完,徐光启就已经把这个政策提交到了内阁,然后就得到了孙承宗的支持。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政策就在内阁那边通过了。 现在这里已经拆了,外面已经开始选址建造新的钢铁厂了,具体选址还没有定下来。 不过朱由校估计也就是那么几个地方,北京城附近有铁有煤的地方并不多,但是其实也不少。 可以放眼到河北省去,后世的河北省,反正朱由校觉得徐光启他们肯定会选一个好地方。 这件事情朱由校自然也是支持的,他一直担心的就是银子的问题。 要知道朝廷上下的开销可不小,虽然前一段时间自己抄家得了一些银子,但是越往后的开销就越大。 无论是辽东还是西北,那里都将会成为十分庞大的烧钱区域。 “回陛下,户部的银子暂时够用。”徐光启开口说道。 不过徐光启有一些犹豫,想说什么又怕刺激到朱由校一样,没有继续说出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着徐光启这个模样,朱由校自己先笑了,看着徐光启说道:“爱卿有什么话但讲无妨,朕虽然不敢自诩明君,可是这虚心纳谏还是能够做到的。” “是,陛下。”听了朱由校的话,徐光启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面容严肃地说道:“陛下,国用不足,朝廷各个地方都缺钱。京城在编练新军,辽东也在花钱,各地天灾频繁,朝廷正是用钱的时候。臣觉得是不是把宫里的营建停一停?” 说完这句话之后,徐光启就不再开口了,躬着身子低着头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句话出来之后,在场的人全都不吱声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又像是被瞬间冻僵在了原地。 <script>app2(); 第一八零章 请陛下暂停宫中营建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听了徐光启的话,朱由校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神色,而是笑眯眯的看向了他。 朱由校当然知道徐光启口中所说的宫中营建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其实也不是自己的锅啊,真要追的话,正好能追到自己爷爷万历皇帝那里。 在万历25年的时候,皇极殿、建极殿、中极殿三大殿和皇极、会极、归极,三门被焚毁。 自从那以后,宫中的营建就一直断断续续的在修这些地方。 期间皇帝和臣子们的扯皮也不少,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这几座大殿需要的木料需要从云南贵州深山之中采伐运出来,然后经湖广等地运到京城。这一路上可以说是花费甚多,死伤惨重。 自己老爹泰昌帝登基之后,皇极殿工程终于继续开工了,是老爹拿出了100万两的内库银子资助下推进了工期,但也仅仅只建到一半。 也就是说现在朱由校平日里居住、廷议、朝会所使用的地方只有原来三大殿的一半而已。 对于老爹泰昌帝掏内库修宫殿的这种行为,东林党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支持的。 自从老爹上位之后,东林党就一直在忽悠老爹花内库的银子,动辄就是百万两。 老爹的内库前前后后出去了好几百万两,朱由校现在想想,甚是心疼。 甚至原本的历史上王化贞还在辽东那边搞,要100万两银子贿赂蒙古族让他们为自己卖命,这样的军事政策其目的也是让老爹再出百万两。 现在徐光启说这样的话,显然就是盯上了修三大殿这件事情。 事实上按照历史上正常的发展,到了明年这个建造也会停下来。 但是在天启五年到天启七年就会再一次重启,大明会在这两年投入600万两的银子,将这三座大殿建造完成。 后世很多人都说修三大殿是天启皇帝昏庸的表现。国家已经困难到这种程度了,你一个皇帝居然为了自己的舒适还花这么多银子修建三大殿? 可是如果从一个国家的角度来看的话,能够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修这三大殿,而且是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拿出来的,那就证明国家还是有这笔银子的。 而且同时期大明朝各地都在减税,陕西在赈灾,很多河工都在开工,辽东的军饷也比较充足。 可是等到天启皇帝死了之后,崇祯皇帝上位,所有的情况就急转直下,朝廷什么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辽东的情况急剧恶化,陕西也闹出了民变,各地流民起义闹事不在少数,事情就进入了不可控制的境地。 可见并不是天启皇帝修三大殿这笔钱不该花,也不是这笔钱对大明朝那个时候有多么的重要,而是大明朝到了那个时候有这笔钱也没什么用了,因为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 自己的老爹登基之后,前前后后出去四五百万两了,全部都是老爹自己内库的银子。 现在徐光启和朱由校说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打提前量,因为自己如果继续修下去的话,未见得还会再用内库的银子。 因为上一次抄家,朱由校把银子全部都归到了国库,那么继续修建就需要动用国库的银子。 徐光启这是在和朱由校打提前量,同时也是希望朱由校不要在这三座宫殿历史遗留问题上投入太多的钱和精力。 “爱卿,岂不闻非壮丽无以重威吗?”朱由校笑着看着徐光启,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玩味的问道。他的眼中也带着几分戏谑的看着徐光启,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陛下,臣以为如果没有国之基石,再壮丽的皇宫也不过是空中楼阁。”徐光启躬身恭敬的说道,声音不大,却是让所有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徐光启这句话一出来之后,周围更是噤若若寒蝉,谁都不敢开口了。 你徐光启敢用这么和皇帝说话?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大家再看向徐光启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这个小老头还真的是敢说话。 因为你这样说话的话,有讽刺大明朝是空中楼阁的意思。你不要命了吗? 朱由校倒是不以为意,因为他也赞同徐光启的这句话。 宫殿修的再好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用后世的话说,这就是典型的形象工程。在后世,地方政府办公楼越好越漂亮,就会被百姓骂。 不过听了徐光启的话,朱由校倒是想到了一个事情,自己好像可以借个这个机会搞一点事情。 “可是爱卿,这天下都讲究百姓要居有其屋。朕虽然是皇帝,朕也要有地方住啊;平日里跟大臣们办公,朕也要有地方说话,这宫殿不修朕何去何从啊?”朱由校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看向了徐光启。 抬起头看了一眼朱由校,徐光启开口说道:“臣并不是不想让陛下修宫殿,臣只是觉得现在不合适。国用艰难,朝廷困顿,百姓生活艰辛,在这个时候应该把钱都集中起来,干一些大事情。” “一旦军队强盛、国用充足,臣请为陛下修一座新宫。” 说到这里之后,徐光启直接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臣之所言皆是肺腑之言,为陛下、为大明,请陛下详查之。” 朱由校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徐光启。 徐光启说了最后一句话,请陛下详查之,意思就是我说的都是真的,陛下可以查看,但是查看的结果,就交给了陛下做主。 这不是一个逼迫皇帝的说法,而是一个请求的说法, 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朱由校伸手向徐光启搀扶了起来,开口说道:“爱卿之言,朕记住了。回去之后,朕会好好考虑的。爱卿快起来吧。” 徐光启被朱由校搀扶了起来,恭敬的说道:“臣直言进谏,如果有冲撞陛下的地方,还请陛下恕罪。” “爱卿言重了。”朱由校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朕自然知道爱卿是为朕好,是为大明好。朕心中感怀,怎么会怪罪呢?只要爱卿言之有物,朕必然不会迁怒。”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之后,再看向徐光启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以前就听说这位内阁次辅深得陛下的宠信,大家还并没有切身的体会,但是此时此刻看到这一幕之后,所有人对这徐光启的受宠都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说了那样的话,陛下都不生气,而且还表示要认真考虑考虑,这徐光启简直就是受宠之极呀! “这件事情呢,朕回去想一想,爱卿现在还是好好看看这里吧。前面那个地方是不是就是水力冲压机工作的地方?”朱由校拉着徐光启继续往前走。 “回陛下,的确是。那里现在正在冲压一些部件。”徐光启连忙说道,然后带着朱由校走到了那个车间里面。 整个车间传出哐哐的声音,徐光启伸手将竹篓里的一个冲压好的成品拿过来,开口说道:“陛下,这就是成品。” 朱由校将成品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几眼,也没看出是什么东西,就放到了一边。 这个东西朱由校也并不感兴趣,他也不懂,他只是看了一眼之后,表达了自己对这里工作的官员们的支持以及对他们的慰问,然后就转身走出去了。 要知道想到一个地方看看自然不可能真的是到这个地方看看,你要把自己的关怀和慰问带到。 这也就是为什么上级官员来的时候,通常都会带一些政策或者带一些好处的原因。你不能白来。 最后一群人终于来到了朱由校感兴趣的地方,就是火器研发部门。 在这里正在研发新式的火炮以及新式的枪械。 大明朝的火炮比较多,但是种类也比较繁杂,这样并不利于战士们的使用,所以需要铸造全新型号的火炮,最好能够遍布各个兵者各个使用环境,形成一个系列的火炮。 这也是朱由校给徐光启和毕懋康他们下的命令。 现在已经从图纸阶段到试制阶段了,仿造的原型就是拿破仑的炮。至于具体什么时候能够造出来,这个就不知道了。 不过现在工艺提高了,成本应该会降低一些。 除此之外就是朱由校在下命令,让徐光启他们想办法使用钢铁来铸造炮,让他们想办法使钢铁能够达到合格铸造的地步,这一点非常非常的关键。 因为青铜炮的造价实在是太高了,成本下不来,根本就没有大规模批量生产的能力。 武器永远都是消耗品,需要的就是便宜、皮实和好用。 其中便宜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点,一定要降低生产成本。 就像类似后世的ak系列,其中比较有名的AK47,人家就是构造简单、皮实耐用、造价低。 除了大炮之外,朱由校比较关心的就是燧发枪,因为这个东西是自己非常非常需要的一种枪械。 自己不可能去大规模生产火绳枪,那个东西实际上已经是落后的产品了,武器的研发必然是要新的、划时代的。 甚至朱由校还提出了前装线膛燧发枪,只不过现在燧发枪都还停留在图纸上,不过好像也准备开始制作了。 大明朝的工匠都是经验类型的,他们更善于在实际中发现错误和修改错误。所以做一些样品出来更有利于他们研发,哪怕只是失败品。 朱由校到火器研发部门的时候,还看到了工匠们试制的一些钢炮,只不过都失败了。 除此之外就是工匠们们造出来的一些火绳枪,全部都是用最新技艺锻造的,可以说是这个时代大明宫科技的巅峰了。 伸手拿起了一把火绳枪,摸着冰冷的枪身,朱由校的心中已翻起了波涛。 <script>app2(); 第一八一章 和皇后谈人生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当然,这种改良版火绳枪并不会大规模的制造应用在军事战争中。 如果真的要制造,朱由校也只会制造一小部分,然后送到辽东的前线去应应急。 这一次造的这些改良版火绳枪其实是用来验证百工院的新工艺的。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徐光启他们应该是成功了。 将手中的火绳枪轻轻的放下,朱由校的眼里充满了惋惜。 朱由校没有提出要自己开枪试试的要求。事实上他虽然很想这么打上那么几枪,但是这个改良版的火绳枪和自己想要的燧发枪实在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先打造一些吧,打造五千支给熊廷弼送去。”朱由校思索了一下,语气淡淡的说道。 虽然朱由校很想现在就量产燧发枪,可是从百工院现在的情况看,燧发枪什么时候能够制造出来都不一定,所以就先给熊廷弼一些改良的火绳枪吧。 “是,陛下,臣马上安排。”毕懋康在一边激动的答应了一声。 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又在这里溜达了一圈,最后才带着张皇后回到了自己的乾清宫。 见到张皇后朗若明星的大眼静静的盯着自己看,朱由校温和的笑着打趣道:“宝珠在看什么?是觉得朕非常好看吗?” 听了朱由校的话,张皇后的小脸一红,像是染上了两抹桃花晕,咬了咬嘴唇说道:“陛下自然是好看的。” 朱由校发现张皇后害羞的时候特别好看,当真如明珠生晕,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那以后朕就让宝珠多看看。不过现在皇后还是先告诉朕,刚刚在看什么吧?” 张皇后想了想,双眼里盛满了钦佩之意,盈盈笑语道:“确实没想到陛下是这样的,之前在宫外也听说过一些陛下的传闻,在宫里面也听人说过,但是今天见到的却是臣妾以前没想到的也是未曾听过的。” 这个问题倒是引起了朱由校的好奇,于是伸手拉着张皇后白玉般的纤手,笑着问道:“外面是怎么说朕的?” “外面说陛下年少登基,但是有自己的想法,会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张皇后想了想说道,只不过她的眼睛却不敢看朱由校,一直低着头,微显腼腆。 伸手轻轻的一带,将张皇后带到自己的怀里,朱由校搂着她纤细的腰身,笑着说道:“宝珠这话就是言不由衷啊。虽然朕没有出过宫,但是也知道外面对朕的风评。” “他们肯定说朕年少登基,没有读过什么书,不懂圣人之道,宠信交道妄求长生,重用太监、使用权臣霍乱朝政。” “朕说的对不对?”说着,朱由校低下头看着张皇后,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说道:“他们还让你多劝劝朕,让朕走上正途,为了大明、为了天下的百姓,你这个做皇后的要多出出力。” 听了朱由校的话,张皇后顿时慌了神,连忙伸手握住朱由校宽大的手掌,抬起头看着他,摇着头说道:“陛下,不是这样的。他们也不过是不了解陛下罢了,等到他们了解了陛下,他们就不会这么说了。” 听了张皇后的这句话。朱由校顿时就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 “他们的确是不了解朕,但是如果他们了解了朕,他们也不会说朕的好话,反而会变本加厉,甚至会把朕这说成有史以来的第一昏君。”朱由校说着,抱了抱张皇后。 “知道朕为什么这么说吗?”低头看着怀中的张皇后,朱由校问道。 张皇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朱由校,她想知道自己的皇帝心里面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可是张皇后什么都看不出来,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确实不知道。” “因为这世间的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为他们自己说话的、为了自己的利益说话的。只有朕按照他们想的、他们说的去做的时候,他们才会说朕的好话;只要朕不是按照他们想的、他们说的去做,无论朕这么做是为了大明,还是为了天下的百姓,他们都不会说朕的好话。” 看着张皇后的样子,朱由校再一次用力的抱了抱她,然后才说道:“这就是天下,这就是人心。” “朕和宝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做些什么,而是朕要告诉你,你既然入了皇宫,成为了朕的皇后,那么有些事情你躲不过去。所以无论做什么事情之前,不要听别人怎么说,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看着张皇后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对朕说实话。” “其实朕信任的人不多。这天下的臣子,朕不知道他们的忠还是奸,也不知道他们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所以朕不能相信他们。” “即便这一次说的是真话,可是下一次呢?谁能保证他下一次说的就是真的?” “所以呀,朕需要听真话,朕想听真话。在这个皇宫里面,能对朕说话的也就只有宝珠你了。所以以后在朕面前,你不用隐藏什么,直接说真话就行。” “如果你也不对朕说真话,那么朕恐怕就听不到真话了。身为这个天下的皇帝,人人都说朕富有四海,可是最难的却是听到一句真话。” 看着朱由校的样子,张皇后也不害羞了,伸出手环住了朱由校的腰,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开口说道:“如果妾身说了陛下不爱听的话呢?” “只要是真话,朕都爱听。”朱由校笑着说道。 “那妾身就说一句真话。其实在进宫之前,的确有不少人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告诉妾身,让妾身好生劝诫陛下,不要任用太监,要多重用朝中的大臣。”张皇后点了点头说道。 “那宝珠现在怎么想?”朱由校疑惑的看着张皇后,开口问道。 “陛下不就是在重用朝中的大臣吗?内阁的徐光启徐大人,他的名字妾身也听说过。不过外面现在吵闹的很厉害,好像听说徐大人的学说和很多人不一样。” “妾身也读过一些书,也知道一些典故,所以妾身也不知道他们谁对谁错。” “毕竟,圣贤之间也曾经争吵过,他们的想法也都不一样,很多事情也是非此即彼。臣妾今日反而觉得徐大人是一个正直的臣子。”张皇后歪着头说道。 “外面的人都说,徐大人蒙蔽了陛下,同时献媚陛下。可是妾身今日也看到了,徐大人明知道自己说的话会触怒陛下,但他还是说了,并且不是为了他自己说的。所以妾身觉得他是一个正直的臣子。” 点了点头,朱由校没想到徐光启居然在张皇后这里获得了好感。 不过他还是开口问道:“那宝珠觉得徐光启今日的提议怎么样?” “妾身觉得徐大人说的有道理,毕竟国事为重。”张皇后说道:“宫里面虽然很多地方都荒废了,需要重新营建,可是现在大明的确是用钱的时候,那就先停一停呗。等有钱了再造,造一个更好的宫殿。不过妾身也不懂,具体怎么做还是要陛下说了算。” 听了张皇后的话,朱由校笑了,伸出手轻轻的捏了她的鼻子一下,说道:“这件事情是一件好事情,可是不能够让徐光启他们这样就得逞了,不然他们会得寸进尺。朕和你说一件事情。” 于是朱由校就把东林党贪污自己老爹银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些站在朝堂上的臣子啊,整日里满嘴仁义道德,可是真的见到银子的时候,那眼睛比谁都亮,恨不得全能搬到自己的家里面去。朕不建造宫殿了,把这些钱用到国事上,但是前提是别让他们把这些白花花的银子拿回家里去。” 朱由校低头看向张皇后,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可是没想到却看见张皇后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小嘴。O型的嘴看得朱由校很心动,上去亲了她一下。 被朱由校亲了一下,张皇后顿时害羞了,躲在朱由校的怀里面埋着头不出来了。 “宝珠在想什么,怎么都不说话了?”朱由校轻轻的搂着张皇后问道。 “妾身只是在想那么大一笔钱,那得是多少啊。那些人的心都坏了,他们居然把这么重要的钱往自己家里搬!陛下要严惩他们!”张皇后躲在朱由校的怀里说道。 “那宝珠以为该怎么处理他们?”朱由校继续问道。 “妾身不知道。”张皇后摇了摇头微微撇嘴说道:“还是陛下做主吧。” 朱由校听了她的话之后,顿时就笑了。皇后正当是喜乐无忧之年,可是听了自己刚刚这一番话,容色上沾染了些许懊闷之意,眉间心上无计回避。 朱由校转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陈洪,开口吩咐道:“让司礼监拟一份旨意出来,就说国用艰难、百姓困顿,朕不忍心加重百姓的负担,所以宫里的建造准备停下来。至于什么时候开始建造……等到天下百姓居者有其屋的时候。否则朕永不建造新宫。” 听了朱由校的话,陈洪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皇爷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虽然陈洪很想劝一劝自家的皇爷,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法开这个口,只能躬身说道:“是,皇爷,奴婢这就去办。” 陈洪转身出去了。 张皇后抬头看着朱由校,眼中全都是小星星。 “朕这么做,宝珠觉得怎么样?”朱由校见张皇后抬起了头,便低下头问她。 张皇后点了点头说道:“陛下如此做法,必然天下感恩戴德,不会有人再说陛下的坏话了。只是有些委屈陛下了呀!” 说着,张皇后抱着朱由校说道:“那不如把妾身那边的用度也削减一些吧。” “如此啊,那就这么做吧。”朱由校点了点头没有去阻止张皇后。 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自己准备拿出来刷声望的,去去前一段时间朝中的戾气。 现在把张皇后带上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可以为她树立一个贤后的形象。 至于自己的这个承诺,不修建新的皇宫也没有什么,自己以后也没有钱去修建了。 何况自己也没有修园子的爱好。 当然了,修复老宫殿就不算了。 <script>app2(); 第一八二章 刷一波声望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刷声望归刷声望,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至于削减宫里的用度,朱由校其实根本不太在意,自己的花销并不多,皇后那边的花销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接下来就是要搞钱了。 “既然宝珠有这个心思,朕会告知天下的。”朱由校说了这句话,拉着张皇后的小手向后面的寝殿走去。 那意思很明显,今天晚上就让张皇后住在自己这里了。 张皇后有些脸红,不过还是羞羞答答地任由朱由校拉着自己。 看到这一幕的陈洪连忙摆了摆手,让周围的所有人都全部退下。 皇爷和皇后琴瑟和谐,这个时候,自然谁都不能够打扰到他们。 一夜缠绵之后,两人一起吃过了早饭,张皇后离开了乾清宫。 朱由校开始在院子里面锻炼身体,直到身体微微见汗之后才停下来。 走到陈洪的身边,在他的伺候下洗了脸,将擦脸的丝帕扔到陈洪的怀里面,朱由校开口吩咐道:“昨天朕没来得及跟你说,今天和你说一下,派一些人去皇后的娘家,朕要知道是谁在皇后的娘家那边嚼舌根子。” “皇后家的事情,朕要知道的清楚一些,所以你派去的人要得力一些。” 陈洪点了点头说道:“是,皇爷。奴婢这就去安排人手。” 一朝的皇后,她的娘家自然是重中之重,何况在自己还没有大婚之前,就已经有人跑到她的家里面去还和张皇后说这些东西,这些人一看就是没安好心。 朱由校昨天带着张皇后玩了一天,一方面是为了培养一下夫妻感情,毕竟自此以后两个人要长期在一起生活,何况皇后长得也很漂亮,作为自己的妻子,自己陪她玩玩也挺好的。 另外一方面就是朱由校要为张皇后树立一个人设——大明朝最贤良的皇后。 如果将来自己和臣子有什么冲突的时候,也可以皇后为媒介,到时候不至于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所以自己才带着皇后去见徐光启他们。 最重要的还有一个点,主要是朱由校在考虑用皇后的娘家人。 如果朱由校对皇后的感情不深,不宠爱她的话,用她娘家人的这个点就说不通,所以才需要表现一下对皇后的恩爱。 虽然朱由校心里面的确很喜欢张皇后,但是秀恩爱其实不是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不过有的时候即便是不愿意做也要做,就像后世很多夫妻离婚了还要假装在一起一样。 不过朱由校和张皇后的感情倒是挺好的,秀恩爱也算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派陈洪过去先摸一摸张皇后的底细,看看她娘家周围有一些什么人,这也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时间差不多了吧,那就去上朝吧。”朱由校开口说道。 “是,皇爷。”陈洪答应了一声,转身在前面引路。 最近一段时间上朝的事情都是由陈洪负责的,王安在宫里面的存在感已经非常非常低了。所以陈洪做事很用心,他想要再进一步。 朱由校看了一眼陈洪,点了点头,然后向前面走了出去。 朱由校之所以还没有动王安,是因为觉得这个老太监留着可能还有用处,暂时还是不要动的好。 在自己之前处理东林党的时候,没少借王安的手往外放消息,有的时候留着这样一个人要更方便。 虽然陈洪觊觎着王安的位置,但是朱由校暂时没有将陈洪放上去的意思, 陈洪与魏忠贤之间的平衡,现在的模样就挺好。一旦打破的话,不是朱由校想要的。 这一次早朝是朱由校大婚之后的第一次,所以臣子们全部都到了,显得也格外的慎重。 毕竟在这个时代来说,大婚之后就代表着陛下成年了,没有人可以再把陛下当小孩子看了。 事实上即便是之前,也没有人敢把朱由校当小孩子看。 或许有人这么做过,但是之前的教训已经足够深刻了,几个部的大小文武官员,被杀的被杀、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多少人死的死、埋的埋? 现在自然没有人敢小看当今的陛下。 在所有臣子参拜之后,朱由校抬手说道:“诸位爱卿免礼。” 目光在所有臣子的脸上扫过,朱由校心里面比较严肃。 作为一个帝王,手下一定要有自己的臣子,无论他是忠还是奸的,因为你需要他做事的时候,他会为你去办事。 崇祯皇帝失败就失败在这个上面了,没有人替他作事,哪怕他杀了很多人都没有用。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就是傀儡,当你听话的时候他们会遵照你的旨意去办;当你不听话的时候,你的圣旨就是一张白纸。 皇帝最好用的人就是东厂和锦衣卫,可是管理这个天下、富强这个国家,光靠东厂和锦衣卫可不行。他们只能够帮忙稳住皇帝手中权力,皇帝想靠他们治理国家没戏。 所以皇帝必须在朝堂上有自己的臣子忠心于自己,至少不能让所有臣子都抱团。 皇帝要把握好朝堂上的平衡。 朱由校现在就准备刷一波声望了,收买一波人心,至少要让一部分人成为自己坚定的支持者。 “昨日上午内阁次辅大学士徐光启向朕进谏,可能是怕朕不听,所以他没有上题本,而是向朕面陈的。至于说了什么事情,徐爱卿,你当着所有臣子的面再说一遍吧。”朱由校看着徐光启笑着说道。 这就是在给徐光启一个高光的时刻了,让所有的臣子都知道,徐光启是多么一个正直无私、敢于直言进谏的忠臣。 到时候徐光启的那帮门徒就会帮他宣传,然后带上自己这个陛下。 朱由校想的的没错,就是带上自己,想让他们直接去宣传一个皇帝这难度比较大。 但是臣子就不一样。他们全部都是臣子,所以他们会宣传自己,出于自己自身利益的角度,他们会不遗余力的宣传。 所以作为一个皇帝,你要学会玩捆绑,学会蹭热度。 最后达到什么效果呢? 民间说这个官是忠臣、贤臣,那么宫里面的那一位就是明君;不然的话他只能是奸臣,宫里那位也只能是昏君。 只有做到这个程度,皇帝的名声才会好。 至于说办报纸引导舆论,朱由校也想过,但是他觉得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首先,大明朝物流系统慢、运输难,报纸的传播就是一个问题,只能在京师小范围传播。 即便报纸能够传播开来,这天下的读书人掌握了话语权,报纸谁来编写? 还不是他们这些臣子及其门徒?他们编写的还不是他们自己说的话? 办报纸反而更利于这些人传播他们的想法。 如果派一群太监或者自己的心腹去弄这个报纸,那这个报纸在民间会是什么风评? 到时候天下的人还会相信这个报纸上的内容吗? 何况基层的百姓都是不识字的,报纸甚至要当地的读书人读给他们听。到时候你觉得这些读书人他们会怎么读? 朱由校觉得要是自己的话,每一次报纸来的时候,自己都会拿着最新的报纸召开一场演讲会议,指责报纸上哪里写的不对,宣传一下自己的思想,还怕没有东西讲? 这样扩大了自己的影响力,提高了自己的名声,至于报纸上想说的东西关自己屁事? 只不过,所有问题终究绕不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人的问题。 如果自己不能够把人的问题解决好,想任何的招数都没有什么用,因为那不是问题的核心。 在朱由校胡思乱想的时候,徐光启已经站出来把自己的想法再次说了一遍。 “京城在编练新军,辽东也在花钱,各地天灾频繁,朝廷正是用钱的时候。国用不足,朝廷各个地方银钱都紧缺,故臣提议,请陛下暂停宫里的营建。” 这一次徐光启目的更加明确,条理更加清晰,说的非常好。 朱由校看着徐光启,显然知道他回去又做了准备,估计这是准备上一个题本了。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自己再说其他的了。 所有臣子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徐光启,谁也没想到徐光启居然敢说这个话。 让陛下停下宫里面的营建,把钱拿出来用在国库或者用在其他关键的地方,这对臣子他们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情。 因为国家有钱用了,用的是陛下的私房钱。 在臣子们看来,陛下哪来的私房钱?天下都是陛下的,所以陛下的钱也必然是天下的。 从道理上,这说得通,但事实上呢? 这天下是皇帝的吗?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这个事情很多人都想过,但是这个建议却不是谁都敢提的。因为皇帝对这个套路非常非常的反感,谁敢提出来都会被皇帝呵斥,甚至会惩处。 所有人自然都明白这一点,大家再看向徐光启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虽然不至于改变他们对徐光启的印象,但是不少中立的臣子对徐光启的好感却增加了。 甚至不少在以前对徐光启抱有敌意的臣子,此时开始态度也有所转变。 这其实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关于徐爱卿的意见,朕昨日回去想了一夜,今日想问问诸位爱卿的意见。”朱由校看着臣子们问道:“爱卿们有什么想法尽可以畅所欲言,朕皆听之。” 其实这事朱由校现在就可以自己做主,但是他不能么这么做,他要把这件事情做大让更多的臣子们参与进来。 等到事情做成了,他们就全部都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全部都有功劳。到时候他们就会很主动的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甚至都不用朱由校操什么心。 <script>app2(); 第一八三章 昭告天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的话音落下之后,下面的臣子们面面相觑,略微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 一时之间,这些臣子不知道该怎么找到自己的立场。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家的陛下说的暂停宫中营建的这一番话,是想看一看他们彼此的态度让他们站队,还是陛下自己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在没有确定皇帝的态度之前,在场的臣子们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选择,万一选错了,后果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尤其是崔呈秀等人,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以朱由校的想法为基调来进行自己的一些说辞和做法,在没有弄清皇帝的心思之前,他们实在是不敢再开这个口,因为徐光启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徐光启的身份,徐光启这人原本并不突出,也并不是朝中的重臣,地位也不高,是陛下一手将他提拔起来的。也就是说,徐光启是陛下的心腹。 一个由陛下的心腹提出来的意见,通常都是陛下想要做的事情,大家跟着支持就好。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和以往不一样,这明显是徐光启在向陛下施加压力,这在以前都是东林党才干的事情。徐光启这是要干什么? 一时之间大家就有一些摸不准了,谁也不敢妄加揣测。 所以朝堂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少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几位内阁大学士的身上,想要看看他们怎么说。 这也是之前几件事情的后遗症,朝堂上的臣子都不太敢说话了。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大臣都不敢开口的,比如孙承宗。 这件事情孙承宗并不知道,因为发生的时间太短,宫里面也没有什么人往外泄露消息,所以孙承宗不知道徐光启在朝会之前就向朱由校提了这么一条建议。 但是现在听到徐光启的建议之后,孙承宗就觉得请求陛下暂停宫中营建这件事情是一件好事。 朝廷没有钱,这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辽东在用兵,天下各地的饥荒也比较多,朝廷需要花钱的地方也特别多,如果能暂时把宫里面的营建停下来,让皇帝把钱拿出来花在其他的地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情。 相比较其他人,孙承宗考虑的就不那么多,于是他向前走了一步,朗声称赞道:“陛下,臣以为此举大善。” “如此作为,可让天下知道陛下仁慈爱民之心,也可以缓解朝廷用度的紧张,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只不过会委屈了陛下,臣等心中有愧。等朝廷宽裕了一些,一定为陛下将宫殿好好营建一翻。” 孙承宗站了出来之后,好多臣子如若顿悟般,立刻知晓了方向。 这是徐光启提出来的建议,陛下的老师孙承宗带头赞同,那么就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于是又有不少人站出来附和了。 “陛下,臣以为此举大善!” “臣附议!” 尤其是崔呈秀,他向前走了一步,声情并茂的说道:“陛下此举,大仁大义、爱民之举。天下百姓如果知道,必然会对陛下感恩戴德、沐浴皇恩。” “此等举措,陛下上可越历代君王,下可为后世帝王之楷模,实在是千秋万代之幸事!” 这一番马屁拍的让所有人都不忍直视,连朱由校都多看了崔呈秀几眼。 倒不是因为朱由校觉得崔呈秀说的不好,也不是觉得他马屁拍的太恶心,而是觉得崔呈秀说的实在太好了。 崔呈秀这个人果然没用错,是个有眼光的人,朝堂上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朱由校做这一次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刷声望。所以崔呈秀这样拍马屁对于自己来说就是好事情。 要知道很多皇帝的好名声是怎么来的? 还就是刷出来的,被人一些人硬吹出来的。比如后世有一位比较出名的十全老人,那就是彻彻底底的自己和臣子们吹出来的。比较起来,十全老人比起他的老子还是差多了。 所以在朱由校的身边也要有这样的臣子,崔呈秀就有这样的潜力。 于是朝堂之上全都出现了跟风的意思,不少人都学着崔呈秀开始拍马屁,那马屁拍的是天花乱坠。 “陛下实乃千古第一帝!” “万世之楷模!” 要不是朱由校事先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恐怕都觉得他们要把自己吹捧成最牛逼的皇帝了。 “行了,朕只是做了一些帝王该做的事情。”朱由校在心里忍住了笑,摆了摆手打断了这些人的马屁,才说道:“昨日徐光启说这些话的时候,皇后也在。回到后宫之后,皇后对朕多有劝诫,甚至还说她愿意削减后宫的用度。朕听了之后非常高兴,得此贤后,朕心甚慰。” 说着,朱由校突然说道:“念吧!” 站在一边的陈洪立马会意,连忙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展开了一份圣旨。 大臣们见到这一幕,心中明白,原来陛下这是早就做出了准备。同时他们心里面也庆幸,幸亏刚才自己没有站出来反对。 于是臣子们在几位内阁大学士的带领下,全部都跪了下来,准备听这一份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三皇治世,五帝分轮,尧舜正位,禹汤安民。帝者,以牧养生民为社稷。自太祖成就大业,定鼎中原,奉天承运,是为天子;传十五帝,享国祚二百余载。” “今传之于朕,幼年继位,如履薄冰,恐有负先帝之托,当体上天好生之德,循加万物,君明则臣举,朝野同心也。” “今内阁大学士徐光启,上体朕心,下怀藜庶,谏言于朕。唐太宗曾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纵观古之帝王,贤良者,无一不知人纳谏,朕欲效仿之。” “宫中营建,皆停之;所余之物料,尽数交于工部,用于各地兴修水利,助百姓增产丰收。今朕诏告大明天下百姓,自今日始,凡大明百姓有居无定所者,朕绝不兴建新宫。” “此言天地可鉴,众臣督之,钦此。” 听了朱由校的圣旨,所有人都被震的说不出话来了。 原本大家以为陛下只会同意徐光启的建议,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行为了。 没想到陛下直接来了一个更狠的,昭告天下,凡大明百姓有无居所者,陛下就不营建新宫。 这样的话一出来之后,瞬间就有人意识到不妥了,其中就有徐光启。 徐光启连忙说道:“陛下,朝中虽然国用紧张,但一旦朝中用度宽裕,陛下的宫殿必然是要新建的。陛下的宫殿是大明的威望所在,此举不妥,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徐光启开口之后,其他人也全都开口了,大声的说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看了一眼徐光启,朱由校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从真心说出来的,还是有其他的考虑。 但是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徐光启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无论是时机和分寸拿捏的都非常棒。 朱由校直接站起了身子,面带严肃的说道:“朕少年登基,有赖朝堂之上各位忠正之臣辅佐。然朝廷积弊丛生,国用不足,百姓苦不堪言,边关将士亡命于外,朝中臣子殚精于内,朕怎么忍心以建造自己的新宫?” “朕意已决,尔等奉诏而行,勿复再言。”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也没有坐回去,静静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所有的臣子。 见他们还不接旨,朱由校大声的说道:“难道你们想抗旨不成?” 所有人听了这句话之后,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却开口了,“臣等遵旨。” 有了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带头之后,其他的人也知道怎么做了,于是连忙躬身说道:“臣等遵旨。” 听到他们这么说之后,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自己的龙椅,温和的笑道:“这道圣旨昭告天下,传诸于天下各个衙门,让天下各衙门宣扬于百姓。朕要让天下的百姓都知道,朕是爱护他们的。” “臣等遵旨。”所有人再一次答道。 这件事情必然是要昭告天下的,让所有人都知道,相信臣子们也会不遗余力,因为这一次是他们一起做出来的。 因为前面的事情,朝堂上剩下的这些官员在士林和民间的风评也不怎么好,这一次也是他们自己想要刷声望的时候。 有了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那就退朝吧。”朱由校笑着站起来身子,向后面走了出去。 听着身后传来的叩拜之声,朱由校觉得似乎比之前几次退朝时的叩拜声音都大了不少,于是他的脚步也更轻快了。 事实上朱由校大概也能够明白,那就是朝堂上这些臣子对自己这个陛下的印象有所改观了。 前一段时间,朝堂上的气氛实在是太紧张了,搞得很多臣子都不知道该去如何做事情了。他们甚至也不敢开口再说什么,生怕自己这个皇帝会牵连到他们。 长此以往的话,就会形成一种风气,那就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从而会把朝堂上的风气倒向另外一个极端。这是朱由校绝对不会允许的。 回到了乾清宫之后,朱由校并没有过多的停留,而是去了坤宁宫去见张皇后。 朱由校要把这件事情和张皇后说一下,因为接下来会有人吹捧张皇后,自己要让她做好准备。 当然这件事情也不是主要的,而是一个顺带的事情。 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朝堂上的局势算是安稳了下来,大臣们可以用心做事了,自己暂时也不需要在朝堂上搞什么事情了。 朱由校这一次过去坤宁宫,主要是想准备开始自己的下一步了。 <script>app2(); 第一八四章 国丈和内务衙门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皇后娘娘,陛下来了!”身边服侍的小宫女笑脸盈然的前来报信。 因为陛下来皇后这儿,对皇后来说是一件好事情,自然有人高兴,跑过来报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张皇后正在看书,听闻陛下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书。 对于朱由校来的到来,张皇后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对于自己在皇宫里面的生活,张皇后是十分满意的。 首先,陛下是一个很好的男人,长得挺好看的,对自己也足够好,说话都很温柔。想到这里,张皇后就脸泛桃花,眼睛中都带着小星星。 其次就是陛下一直都在为自己这个皇后考虑。暂停宫中营建的事,陛下要把自己捎上,张皇后当然知道这是陛下的好意。 现在陛下还在朝堂上公开夸奖自己,这样的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所以张皇后就更加感激朱由校了。 现在她听到朱由校来了之后,连忙带着人,笑着就迎了出去。 看着走出来就要参拜的张皇后,朱由校伸手把她给搀住了。 伸手拉着张皇后的手,看着她一双温柔明净的眼睛,朱由校笑着说道:“宝珠何必如此?咱们夫妻一体,朕以后会经常过来的,不用每一次都搞得这么麻烦。” 说着朱由校伸手揽住了张皇后的腰。 张皇后脸上飘起淡淡的红晕,不过还是将自己的身子向朱由校的怀里面靠了靠。 “陛下来了,妾身心中欢喜,自己就跑出来了。”张皇后歪着头看着朱由校俏俏的笑道。 张皇后的脸上带着几分促狭,搭配上她姣好的面容,看着真的很舒服。 朱由校不禁感叹,果然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 拉着张皇后走进了宫里,朱由校开口说道:“朕今日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和宝珠商量一下,前面的事情宝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陛下,妾身已经知道了。”张皇后点了点头,柔声说道:“陛下对妾身这么好,可让妾身怎么做呢?” 朱由校抱着张皇后,将她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开口说道:“咱们夫妻一体,朕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宝珠不也应该对朕好吗?所以呢,以后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那妾身努力,早日给陛下生个皇子吧。”张皇后红着脸低头说道,声音低不可闻。 要生儿子吗? 朱由校心里面有了这样一个问号。可是自己还是一个宝宝啊,不过看着宝珠期待的眼神,自己也不能够拒绝她的话。只是宝珠年纪还小,自己要小心一些。 “这样当然是最好的了。”朱由校爽朗的笑道。 “朕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和皇后商量一下。国丈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朱由校看着张皇后,开口问道。 听到朱由校这么问,张皇后的心里边就有些紧张了,这是问到自己的父亲了。 虽然不知道陛下要做什么,可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张皇后都知道,这让陛下给关注上,可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因为一旦被陛下给关注上,有一半的机率是升官发财,而另一半的机率则是满门抄斩。即便不是满门抄斩,至少也是充军发配。 “陛下,可是我父亲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吗?”张皇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同时有些急切的开口:“陛下,如果真的是家父做错了什么事情,还请陛下网开一面。惩罚是肯定要惩罚的,但是还请陛下不要太严厉。” 看着张皇后委委屈屈的模样,朱由校伸手把她拉过了起来,宽慰道:“行了,不是犯了什么事情,是好事情。朕有件事情想让国丈去做。” 原来不是坏事情。 但是张皇后依旧十分的担心,因为如果自己的父亲为陛下做事情,那么很可能会让一些人不高兴。 另外非常关键的一件事情就是,父亲能不能把事情做好? 如果父亲不能够把事情做好,那么也可能会让陛下不高兴。 有自己在,能够保自己一家富贵安康,父亲没必要去掺合这些事情。 即便是将来也是自己的儿子当皇帝,自己是太后也能够保自己家。可以说家里出了自己这个皇后之后,自己家两代人甚至三代人都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们根本没必要冒什么险。 现在陛下要让父亲去做事情,张皇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拒绝,可是她也知道不能开口。 “不知道陛下想让我父亲去做什么?”张皇后再一次小心翼翼的问道,同时眼中也带着几分忧虑。 她心里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陛下,要不说父亲能力不行? “事情是这样的,之前不是说停了宫里的营建,你也说要削减宫里的开销?朕就让人查了一下,结果发现这宫里边的猫腻真的不少。采买的人上下齐手,宫里的很多花销,有一大半都进了这些人的腰包。” “原来并不是朕花的太多,而是都被他们给拿回自己家去了。你说朕能不生气吗?”朱由校沉着脸说道:“所以朕就想着整顿一下他们,然后把他们贪污的钱都拿回来。” 张皇后微微蹙眉,面色带了些愁绪,有些迟疑的问道:“陛下想让我父亲来做这件事情?” 朱由校点了点头。 见到朱由校点头,张皇后的心里边就有些发慌了。 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成色,张皇后心里清楚得很。这种事情绝对不是自己的父亲能够玩得转的,关键是得罪太多人了,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看着朱由校,张皇后苦笑着说道:“陛下也太看得起我父亲了,他哪能做这个啊!” 对于张皇后的老爹,朱由校自然是有了解的。 她的老爹叫张国纪,花钱给自个儿弄了一个监生,也算是一个读书人。只不过张国纪考科举的能力不怎么样,这些年一直也没有什么效果。 原本的历史上,天启皇帝对自己的这位国丈并不怎么待见,这从不给张国纪封阶就能够看得出来。 按道理说,皇帝的老丈人基本上都能够得到一个伯爵的爵位,这是大明爵位的最低等级,如果是受宠的也有可能会被封为侯爵,比如像弘治皇帝的两个小舅子。更何况那还只是小舅子,不是老丈人。 但是天启皇帝活着的时候,却一直没有给张国纪爵位。 后来张国纪在天启六年的时候自己去要爵位,天启皇帝一样没有给他。 一直到崇祯17年,张国纪因为捐了一笔钱给崇祯皇帝,这才被封了太康伯。 民间用这样的说法来证明张国纪不得宠。那张国纪为什么得不到天启皇帝的宠信?是因为朱由校和张皇后感情不好。为什么感情不好?因为张皇后不是张国纪的亲生女儿,后边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说法,这个太康伯是天启二年就已经被封了的,只不过没有什么记载。 这件事情朱由校心里边知道,鉴于明朝历史的可信程度,朱由校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再说这一次朱由校也没真的想让自己这个老丈人去做什么。自己把张国纪放过去,无非就是立一个牌位,真正做事的还有其他人。 伸手拍了拍张皇后,朱由校温和的笑道:“你就放心吧,朕自有安排。他可是朕的国丈,朕怎么会害他呢?朕已经传令下去了,让他们尽快给国丈拟定一个爵位,该有的都会给的。” “妾身谢陛下。”张皇后连忙感激的说道。 “行了,这是你应得的,朕心里都明白。朕还是和你说说朕想做的事情吧。”朱由校笑着说道:“朕想再专门成立一个衙门,用来管理皇宫中的大小事务。诸如服饰、库贮、礼仪、工程、农庄、畜牧、警卫扈从、山泽采捕等。” “这样一来呢,能够和朝廷的各个衙门分开。到时候,皇家是皇家,朝廷是朝廷,不相互参与也免得会出现什么问题。有这样一个衙门,宫里也比较方便管理,同时呢,也不容易出现贪腐的事情。” 后面的这一句不容易出现贪腐的事情,其实就是朱由校在胡说八道了。 无论什么样的衙门,贪腐都是避免不了的。 这不是衙门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只能通过制度去限制、去查,无法从根本上杜绝。 再说了,成立内务府衙门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个。朱由校想要一个内务府,目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把所有跟皇家有关系的事情全部单独剥离出来,也就是为了整合自己手上所有能够动用的资源和力量,让那些东西与朝堂上不会有太多的纠葛,让自己从容的用这个衙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当然了,对外的理由就不能这么说。至于需要怎么说,自己上面的理由已经告诉皇后了;也可以对外说出去,甚至传播的人选都已经选好了,一个就是皇后的老爹张国纪,另外一个就是宫里面的大太监王安。 皇后现在贤后的名声会传播的很广,张国纪这个人肯定也进入了很多人的视线。 很多人想试图通过张国纪来影响张皇后,进而影响到自己这个皇帝,这种操作对于一些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尤其是在自己表现出对张国纪的重用以及对张皇后的宠爱之后,这个情况会尤为突出。 至于王安,有了他的加入,这种趋势就会越演越烈,会有更多的人聚集到王安和张国纪他们两个身边。到时候,自己就知道都有什么人想搞事情了,等到将来需要收网的时候就直接一网打尽。 自己可以利用他们把内务府建造好,因为他们会大力支持,这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script>app2(); 第一八五章 这个皇帝不安分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张皇后虽然想法比较多,也算是一个比较有见识的女人,但是毕竟她的年纪还小,在宫外对朝廷上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多,即便有人交代她这些事情,也没有办法彻彻底底的交代清楚。 在听了朱由校的话之后,张皇后就觉得朱由校说得有道理。 最关键的是如果自己的父亲能够做这件事情,那么也的确是一件好事情,因为父亲并没有掺合到朝堂中去,而是为皇家管理一些事情,自己身为皇后也能帮一些忙。 于是张皇后柔柔的说道:“妾身怕自己的父亲做不好,到时候耽误了陛下的事情。” 朱由校笑着摆了摆手。 这本来就是新的事情,谁能够做好、谁不能够做好都是不知道的。再说了,即便做不好也没什么,自己家的事情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能有什么事情? 无非就是贪污一些银子罢了。对于朱由校来说,这本来就不算事。 因为无论让谁来做都是一样的,这样的贪污都是避免不了的。 如果将来自己觉得这点小钱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不追究张国纪,这点钱就当自己给他的,不然每年赏赐给国丈的钱也要不少。 如果张国纪拿的太多,自己觉得心疼,那就追回来呗。到时候还可以治他一个罪,顺着他这条线,把跟他在一起的那些人一网打尽。 无论张国纪做到什么程度,对自己来说都不是坏事情。所以朱由校一点也不担心。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吧!”朱由校直接就拍了板,语气肯定的说道。 “那就全听陛下的安排。”张皇后有些羞涩的说道。 看到张皇后这个模样,朱由校顿时食指大动,伸手将她的手拉了起来,向着寝殿里面走了进去。 还是做一点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比较好。 夜深,张皇后只觉着些闷热,为了不惊扰陛下,轻手轻脚的从他怀中起身,只裹了件中衣来到窗前,伸手轻轻推开了木窗。 望着东边轻匀如绢的浮云簇拥着盈盈的皓月冉冉上升,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彩色的光圈,有深而浅,若有若无。 张皇后望着这轮圆月怔怔的发呆,她想起入宫前父亲的那一番嘱托,又想起了白日陛下的那一番肺腑之言,眼中不免染上了些许愁绪。 第二天一早,朱由校起得比较晚,在张皇后的伺候下吃了早饭,然后离开了坤宁宫。 往乾清宫走的路上,朱由校不断的提醒自己,以后这种事情还是控制着做吧,不然的话这身体真的受不了,不能够年少不知贵呀。万一把身体搞坏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回到乾清宫之后,朱由校对身边的陈洪说道:“去把几位内阁大学士给朕找来,朕有事情要和他们商量。” 朱由校要说的自然就是关于内务府的事情。 这些事情需要几位内阁大学士的同意,同时也需要他们配合,不然的话不好办。不过朱由校觉得难度不太大,因为这毕竟是皇家的事情。 另外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自己之前刚昭告了天下,内阁他们也不好意思不同意。 从表面上看,这个内务府更多是管理宫里,与他们内阁的关系也不大。在宫中事务与朝堂完成切割之后,内阁反而会更轻松一些。 至于内务府以后的发展,内阁估计也不会有太多的担心。即便有一些提防,也不会预料到内务府发展成什么样。 别人不知道,但是从后世来的朱由校却很清楚,内务府就是一个怪兽,一旦将它放开,那就会像猛虎出笼一样绝对会吓所有人一跳。 尤其是在自己这个皇帝的打造和加持之下,内务府绝对会变成一个很多人都害怕的存在。 原本的历史上,清朝内务府的发展已经很吓人了。 内务府是清代独有的机构,职官多达三千人,比事务最繁忙的户部人数还要多十倍以上,可以说是清朝规模最大的机关,可以说渗透到了食、住、行等各种事务。 皇帝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内务府承办,内务府直属机构有7司3院,主要机构有广储、都虞、掌仪、会计、营造、慎刑、庆丰七司,分别主管皇室财务、库贮、警卫扈从、山泽采捕、礼仪、皇庄租税、工程、刑罚、畜牧等事。 另有上驷院管理御用马匹,武备院负责制造与收储伞盖、鞍甲、刀枪弓矢等物,奉宸院掌各处苑囿的管理、修缮等事,统称七司三院。 内务府还有三织造处等30多个附属机构,可以说遍布全国各地。 只要自己想用内务府去做事情,那就没有内务府的触手伸不到的地方,无论是国内比较敏感的盐还是铁,亦或者是各地的任何事情,只要内务府想插手都能找到名义。 这将是一个非常庞大的衙门,同时也是自己这个皇帝说了算的衙门。 从成立之初这个衙门就归自己这个皇帝掌管,所以也不存在被别人把持的可能性。因为从官员的任命上,这就是一个彻底倾向于皇帝的衙门,其中包括很多的内侍和宫女。 几位内阁大学士很快就到了,他们不知道朱由校找他们有什么事情。事实上,现在朝堂上下都在忙碌,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孙承宗和徐光启在适应内阁的同时,还要管理自己的兵部和户部,自然就是十分的忙碌,想要把上下关系全部都理顺,就需要一些时间。 除此之外,韩爌正在适应内阁首辅大学士的位置,同时需要协调好朝堂上的各个派别之间的关系。 另外他们在忙碌的就是官员的调整问题,要知道中央的变革往往代表着的都是地方上的变革,有很多位置需要调整。最简单的也要换上自己的人,这也是非常花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 唯一一个稍微好点、轻松点的可能就是刑部尚书黄克缵了,他进入内阁后与之前的变化不太大,但是他需要做的事情也不少,毕竟他也是内阁大学士了。 四个人到了之后,躬身给朱由校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诸位爱卿免礼吧!” 等到几个人都站起来之后,朱由校才开口说道:“今日把诸位爱卿找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这几日在宫里,朕也想了一些事情,所以想做出一些改变。” 几个人一听这话,精神全部都紧张了起来。 要知道他们几个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改变。 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安稳胜过一切。只要能够稳定当前的局势,他们几个就足够了,这是他们最不想做出改变的时候。 现在朱由校提出要改变,他们怎么可能不担心? 朱由校却没看他们的脸色。这件事情自己必须要去做,而且势在必行。 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陈洪,朱由校吩咐道:“把这些文书给他们送过去,让他们看看。” 说完,朱由校看向了几位内阁大学士,笑着说道:“诸位爱卿先看一看吧,然后咱们再商量。” 四个人都发到手一本册子,快速的翻看了起来。 这本册子上的内容并不是很复杂,就是关于成立内务府的一个流程。关于内务府的权责,上面也写的很清楚,就是为了方便管理皇帝陛下的一切事务。 至于成立的目的,上面也有写,说白了就是为了和朝廷做一个切割,然后比较方便管辖。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同时这样的管辖也会减少人浮于事的现象,能够节省一些银子,相互之间少一些麻烦。 这是朱由校成立这个衙门的初衷,册子上面也是这么写的。 “朕想着内务府成立之后,有什么事情也不用再去找诸位爱卿了。到时候朝堂上也不用再为朕宫里面的事情争吵不休,也省了麻烦。”朱由校笑着说道。 这件事情不是朱由校胡说八道,而是很早之前出过这样的事情。 有人上疏弹劾东林党,说他们对皇帝后宫的事情实在太过关注了,这不是他们应该干的事情,朝中的大臣就应该好好治理天下,不要每天总是盯着皇帝后宫那点事。 然后就有人反驳说,皇帝的事情就是天下的事情,天家无私事。 说东林党的人也被说成了是献媚皇帝、毫无底线。双方争吵不休,甚至现在朝堂上还有这样的风潮,只不过之前被朱由校搞那么一家伙之后,双方都老实了不少。 对于这种说法,朱由校是很不屑的。 什么叫做天家无私事? 这不过就是一个理由罢了,一个让东林党能够真正掺合到皇帝后宫的理由。说白了,东林党需要的就是一个牌位、一个傀儡皇帝,什么事情都听他们的就好了,至于皇帝自己的想法,根本就没那么重要。 在场的几位内阁大学士都是人精,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自然也听出了自家陛下的意思。 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位少年天子并不想被他们管束着,想要挣脱出去有自己的一片天。 从之前这位陛下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得出来,并不是一位安分守己的皇帝。 东西是看完了,但是几个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决断,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同意还是该反对。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内务府成立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 “陛下,不知道这个内务府大臣是怎么任命的?”这个时候,孙承宗先开口了。 朱由校看了一眼孙承宗,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微微笑了笑。 朱由校大概能猜到孙承宗在想什么,他是在担心内务府最终会沦为自己这个皇帝盘剥天下的工具,就像东厂和锦衣卫一样。 <script>app2(); 第一八六章 谁当内务府大臣?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臣子在防止皇帝盘剥天下这方面的警惕性都是非常非常厉害的,所以朱由校也知道孙承宗这么想是什么意思,也是出现在大臣之中一种比较正常的现象。 不过朱由校原本也没有打算叫内务府变成自己敛财的工具,也没打算将其变成类似锦衣卫和东厂那样的衙门。 自己已经有了东厂和锦衣卫了,所以朱由校也不会再重新成立一个这样的衙门,自己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造就可以了。 至于说敛财的工具,虽然内务府这个衙门也会为自己这个皇帝赚一些钱,但如果单纯的把内务府视为皇家的敛财工具的话,那实在是太低端了。 敛财只是内务府的附加功能之一,更多的主要是自己想用内务府控制经济命脉,从而达到通过经济控制天下人的目的。 如果真的做到了朱由校想要的目的的话,内务府这个衙门就会成为后世的国有企业,甚至是央企。 因为国家性质是皇帝,所以国有企业这些东西就应该是属于皇帝的,倒是也可以通过互补或者朝廷来控制,但是现在却不行。 朱由校信奉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自由主义,自己相信只有强有力的行政力量保证,才能够更加的执行到位。 把国有(中央)企业交给大臣或者商人来做是绝对不行的,他们心里面除了钱,估计什么都没有。 所以必须有强大的行政力量来保证去执行,而内务府就是这个行政力量的根源。 只有在体系之中的人才会对体系心怀畏惧,体系之外的人并不会,关键是那些人也不好控制。 如果真的是内部出了问题,想要解决不还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看了一眼孙承宗,朱由校温和的说道:“朕准备在内务府设立三位领班大臣,其中一个为宫里面的太监;一个从都察院调个人过来,作为监察;最后一个署理事务,三个人等级平等。” 对于互相牵制这件事情,朱由校从来都不会放松。 因为没有了监察,没有了制衡,那么无论是什么人都一定会出问题。 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这句话朱由校是赞同的,所以他绝对不会放松监察。 听了朱由校的这句话,孙承宗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显然朱由校的这个回答让他很高兴。 孙承宗满意的退了回去。 “那不知陛下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这个问题是徐光启问出来的,显然他对这件事情很关心,准备掺合一把。 显然徐光启也已经意识到了,内务府管事这件事情和户部牵扯的比较深。 “宫里面朕想让王安去做。”朱由校看着眼前的四人,朗声说道:“王安老成持重,在宫里面办事也比较妥帖,而且风评也比较好,朕准备让他来操持这件事情。另外一个人,朕准备让太康伯来做这件事情。” 朱由校呷了口清茶,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复又说道:“剩下的那个人,朕还没有想好。不知道几位爱卿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选举荐?” 说实话,朱由校提出来的两个人选,还是让孙承宗他们有一些意外。 王安,这个大伴他们都是知道的,同时他们也知道王安这段时间的处境并不是特别好。谁都没想到,陛下会在这个时候把王安给弄出来。 要知道,所有人都以为再过一段时间王安就会被弄死;即便是不被弄死,也不可能再留在皇宫里面了。 谁想到这一次王安居然翻身了? 同时他们几个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可能是陛下故意的。 在陛下收拾东林党的时候,陛下就把王安给冷落了起来。现在东林党已经被收拾掉了,所以陛下要把王安给弄出来了,显然这是有目的性的。 不过对于王安这个人选,他们感觉倒是不错,没有理由反对。 至于说太康伯张国纪,这个人是皇后的父亲,可是能力不一定怎么样,甚至不太好。 要知道太康伯从来没有做过官,不过就是一个监生而已,家里面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产业,可以说他根本没有能力管理内务府。 太康伯这个人是最不合适的人选,可是陛下就是选了他。难道陛下不知道太康伯没有这个能力吗? 这是不可能的。 在场的几个人自认为对陛下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陛下,他不可能不知道太康伯干不了这个,可陛下还是把太康伯给送上去了,那这里面就有事情了。 难道仅仅是因为宠爱皇后? 要知道这段时间陛下和皇后感情甚笃的传言可不少。一旦牵扯到了感情,尤其是少年天子,就让韩礦孙承宗他们几个有些拿不准了。 “臣觉得陛下做主就好。”徐光启先开口说道。 这一下其他几个人又有些发愣了,转头疑惑的看向徐光启。 这个问题是徐光启先提出来的,也是他第一个提出赞同的。他们总觉得事情怪怪的,这里面应该有事情。 可是看徐光启的样子,是不可能把这里面的事情告诉他们几个的,所以他们也就不用开口问了。 不过徐光启已经开口赞同了,其他几个人心里面也明白在没有搞清事情的内情之前,贸然的发表看法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于是孙承宗开口说道:“臣等也没有意见。只是关于成立内务府的事情,还是要和朝臣们商量一下。” 虽然孙承宗是这么说,但是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在意,包括他自己。 一件内阁达成决定的事情,皇帝也同意了,下面的人基本没有反抗的余力,他们能做的无非就是上一些题本弹劾。 可是上去的题本内阁甚至都可以不往上送,即便是送上去了,朱由校这个皇帝也可以留中不发。 朝廷如果产生大规模的矛盾,那么必然就是皇帝和内阁之间出了问题。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其他的人没有什么办法。 就比如嘉靖皇帝和大臣闹大礼仪之前,他的圣旨几次被封驳,就是内阁拒绝将皇帝的圣旨下发。 在大明朝,皇帝的圣旨分为几种类型,其中比较重要的就两种,一种是中旨,一种是圣旨。 中旨比较简单,就是皇帝下的,司礼监写的,不经过内阁,然后由太监们去宣旨了。这种中旨,文官是可以拒接的。 当然了,不是皇帝允许他们不接,而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玩的就是一个特殊。 除了文官之外,其他人就不行,尤其是武将是没有权力拒绝中旨的。如果他们拒绝,那就是抗旨,这个罪名可是十分严重的。 除了中旨以外,剩下的就是圣旨了。 这个就比较重要了,通常都是关于朝廷的事情。皇帝如果让内阁拟旨,那么就会加上内阁的印章,到时候再传令下去,这就会成为一道圣旨。 但是如果不经过内阁,那就只能是中旨,这里面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内阁不同意呢? 这就有了封驳。就是皇帝的旨意,到了内阁之后被打回来了,没有人会尊崇,就没有办法形成圣旨。如果你发中旨,下面的人还是会拒绝。 所以如果皇帝和内阁的意见不同,甚至爆发了矛盾冲突,那就是大事情。 但是如果皇帝和内阁的意见相同,那么下面的人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现在这件事情,皇帝已经和内阁大学士们商量完了,也就是说内阁和皇帝达成了意见一致,下面的人只需要听命执行就行了。 如果下面的人想要反对的话,也可以上题本抗议一波,但是朝廷搭不搭理他就不一定了。 所以剩下的所谓的征求意见只是走一个形式罢了,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其他人说什么的余地了。 “那就按照诸位爱卿说的办吧。”朱由校笑着说道。 此时此刻,朱由校很愿意让他们来操办这件事情。因为如此一来,这就把自己的事情变成了大家的事情。这样做起来人就更多了,量也更大,难度就更小。 这种事情前世朱由校也见过,通常情况下都是公司遇到什么困难了,老板就会这么干。 一句话就是,老板的事情就是大家的事情,公司困难了,大家共度时艰。 但是公司赚钱的时候,老板开跑车找会所嫩模的时候,跟你可就没什么关系了。 朱由校现在干的也是这件事情,那就是把自己要成立内务府的事情变成了内阁来做。 即便是有人反对或者攻击,那么针对的也会是内阁多一些,自己能够从容的脱身,甚至可以站在一边当裁判。这么做的好处实在太多了。 韩礦几个人听了朱由校的话,躬身说道:“是,陛下。臣等回去就办。” 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内阁的四个人走了之后,朱由校站起了身子走到外面活动一下筋骨。 放眼望去,四下是鳞次节比的宫堂殿宇,如飞龙般流畅而上扬的金色屋檐在春光的照拂下闪闪发光。 暖风拂面,朱由校的心情大好。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好处已经显现出来了,至少自己面前的这几位内阁大学士,不会有事没事就跳出来反对自己。 朝堂上下也没有那么多人整天叫嚣,安稳了很多。几个派系的划分也比较明显,自己可以做好平衡,不至于想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人给自己做。 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陈洪,朱由校温和的说道:“去把王安找来吧,朕和他聊一聊。” 说起来自从自己穿越过来之后,还真的没有和王安谈一谈。 这一次倒也是一个好机会。 <script>app2(); 第一八七章 和王安谈理想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无论是对于魏忠贤,还是对于陈洪来说,王安这一次重新走到世人的面前,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在他们的心里面,王安已经被打上完蛋的标签。现在王安还没有完蛋,但是距离完蛋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所以魏忠贤和陈洪都没把王安放在心上。 可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这样的时候,他居然翻身了? 这就让人有一些猜不透了。 对于皇帝的想法,陈洪心里面实在是有些不明白。在他看来,这一次不应该是自己的机会吗? 魏忠贤就不用说了,地位在自己之上;王安虽然也在自己之上,可他已经是朝不保夕了。这一次最好的人选就应该是自己,怎么就成了王安的? 虽然陈洪心里边很不明白,也有一些委屈,可是他依旧不敢说什么,甚至是连问都不敢问。 现在朱由校让他去找王安,陈洪也不敢怠慢,赶忙就转身跑了出去。 陈洪到王安的小院里的时候,王安正在栽芍药。 “王公公好兴致,皇爷召你。”陈洪皮笑肉不笑的甩了下手中的拂尘。 皇爷召我? 王安栽花的手有那么一瞬间滞在半空中。对于朱由校的召见,王安自己也很意外。 事实上王安也知道自身的处境,自己并不得陛下的喜爱。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激动,一朝天子一朝臣本就是正常的事情,何况陛下一直在对付东林党。 对陛下对付东林党这件事情,王安反倒颇感着急,因为他觉得陛下这是在清理朝中的忠臣。 至于陛下为什么怎么做?是受了谁的影响? 除了魏忠贤和陈洪,还能有谁? 看着面前脸上带着笑容的陈洪,王安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在王安看来,这一次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那索性就胆子大一点,见到陛下之后将自己的想法和陛下说了,也算是自己尽忠心了。 其他的事情自己就管不着了,自己怕是要去伺候先帝了。 “稍等。”王安掬了把清水把尘土都洗了,又拂去了衣角的黄泥,才跟着陈洪来到了乾清宫。 斜阳洒在金黄色的琉璃瓦顶上,发出绚烂夺目的光彩。 “竟是许久都未曾来过皇爷这了。”王安望着大门口上悬挂着的那块匾额,心中一阵恍惚。 进殿后,远远望着朱由校,王安直接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说道:“老奴参见皇爷。” “行了,起来吧!”朱由校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 王安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刚想说话却被朱由校给打断了。 只见朱由校对王安招了招手,让他走近一些。 这让王安有些话如鲠在喉,直接卡住了。 等到王安走到身前,朱由校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番。 朱由校发现王安长得还不错,比起魏忠贤和陈洪,看起来更像是读书人,而且更有几分儒雅的意思。 显然这就是王安和东林党走得近的原因,因为他是一个读书人。 只不过他到底被不被东林党接纳,就不好说了。 “身子骨还好吗?”朱由校看着王安温和的问道。 “皇爷,老奴的身子还好。”王安连忙躬身说道。 “如此就好,朕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去办。原本还以为你的身子会撑不住,现在身子好就行。”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 王安略微一愣,他没想到陛下是有事情让自己去办。 不过他倒也没有多么的激动,这事情也有好事情和坏事情之分。如果是好事情,自然就没得说了;可如果是坏事情,那么结果也不见得比直接弄死他的好。 朱由校没有去看王安的脸色,而是转头对陈洪说道:“把东西拿给他看看。” “是,皇爷。”陈洪答应了一声,走到一边拿过来一本册子递到了王安的手中,随后躬身退到了一边站着。 “看看吧。”朱由校说道。 王安将册子接过来之后,快速的翻看了一眼。 这是一份成立内务府的册子,他看了一眼内容之后,就知道这个内务府有多重要了。 这内务府简直就是皇帝的大总管,权力非常的大,同时可以勾连宫外和宫内,甚至比东厂都要实力雄厚。 王安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给自己看这本册子,他心里面想到了一种,可又有些不太敢相信。 “朕准备将内务府交给你打理,除了你之外还有国丈,另外还有一个大臣还没有确定。只不过另外那一个大臣是监察的。官职的名字朕暂时还没有想好,你愿意去做吗?”朱由校语气平静的问道。 这对于王安来说是一个好机会,能够让他摆脱眼前的困局。 如果他不答应的话,那肯定就要被处置掉了,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事实上,朱由校也没有给王安其他的选择,他除了答应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王安没有准备拒绝,现在他的地位什么样谁都知道。 陛下这一次要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必然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所以王安直接就选择了同意,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老奴愿为皇爷鞠躬尽瘁。” “如此就好。”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司礼监那边给你留一个秉笔的位置,排位在魏忠贤之上,掌印的位子你就让出来吧。好好把内务府给朕打理好,如果出了什么纰漏,别怪朕不给皇后面子。” 王安心中一动,皇后的面子吗? 怪不得自己这一次能够重新走出来了,原来是皇后给自己求了情。 在这一刻,王安的心中对皇后顿时存有感激之情,同时也认为皇后是一个贤后。 更为关键的是王安看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皇后能够劝谏陛下。 “行了,你去吧。”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 “老奴这就去了。”王安答应了一声,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不过他却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朝着坤宁宫而去。 王安这是要去谢恩,不去不行。 看着王安离开的背影,朱由校转头看向了陈洪,面无表情的说道:“王安的位置就你接了吧。” 听了朱由校的话,陈洪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趴在地上给朱由校磕头,“奴婢谢皇爷!” 陈洪真的是太高兴了,刚刚心中的小郁闷也一扫而空了。 宫里面的太监排位是很严苛的,最高的权力机构就是司礼监,有着内朝之称。 能够进入司礼监的太监,天生就高人一等,这是别人没有办法比拟的。 而在司礼监之中,太监的层级也是划分的非常明显。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其他人则都是秉笔太监。只不过秉笔太监之间也是有排位的。 排在第二的那个人其实就是魏忠贤,奉旨提督东厂。只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人,那就是王安,提督内务府,直接一步跨到了东厂的前面。 在陈洪看来,这一次事情里面,最不爽的就应该是魏忠贤了,无缘无故的就被降了一级。 原本魏忠贤是仅次于掌印太监的存在,自己也排在魏忠贤的后面。 可是这一次皇爷不但让自己跳到了第一位掌印太监的位置上,还让王安成了第二位,而魏忠贤直接从第二位降为了第三位,这简直就是无缘无故的降职。 不过对于魏忠贤这样的下场,陈洪心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朱由校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他当然知道,可是他依旧要这么做。 皇宫大内的太监也像臣子一样,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原本并不是很平衡,现在算是平衡了。 如果收拾掉了王安,那么就是魏忠贤和陈洪的斗争,这样并不好。而现在是三个人,那么就会展现出一种平衡的态势。 更何况朱由校把王安变成了皇后的人,这一点其实也是为了宫里边的制衡,另外则是为了帮助自己的老婆更快的稳住皇后的位置。 除此之外,就是让自己的老婆在内务府方面有更多的话语权,这一点同样非常的重要。 将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朱由校对陈洪说道:“行了,起来吧,别跪着了,去皇后那里。” “是。”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洪直接站起来,身子向着皇后那里走去。 在朱由校来到坤宁宫的时候,张皇后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见到朱由校之后,张皇后犹如乳燕投林一样,直接飞奔到了朱由校的面前,脸色微红,瞪着大眼睛看着朱由校,还有一些气喘吁吁的模样。 这让朱由校看得食指大动。没有丝毫的迟疑,朱由校直接上前一步,伸手将张皇后揽到了自己的怀里面,对着她微张的小嘴就吻了下去。 毫无顾忌。 一点都没有将周围的人放在眼里。 周围的人也瞬间就不存在了一样,所有人都低着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半晌,朱由校才放开张皇后。 此时的张皇后早就已经脸色绯红了,也不敢抬头,直接趴在了朱由校的怀里面。 朱由校顿时笑着将她抱进了宫里面。 进到了宫里面之后,张皇后反而放得开了,从朱由校的怀里面钻了出来。 “朕还以为宝珠要朕直接抱进去了。”朱由校笑着说道。 “陛下!” 张皇后娇嗔地叫了一句,然后嘟着嘴坐到了朱由校的身边,开口说道:“刚才王安过来了,是找妾身谢恩的。陛下对妾身真好!” 虽然张皇后对宫里面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她身边也是有人的。 那些调到张皇后身边伺候的人,自然清楚的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已经将王安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告诉她了。 张皇后也在一瞬间就领悟了朱由校的苦心。 “知道朕的苦心就好,跟着朕好好的过日子。现在先给朕生一个皇子。”说着,朱由校直接抱起了皇后,向着里面的卧榻走了进去。 一路上都是朱由校的笑声以及张皇后的娇嗔。 <script>app2(); 第一八八章 太康伯的烦恼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朝堂上面风云变幻,没有人知道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可能上一刻还意气风发,下一刻就已经啷当入狱了;又可能上一刻还备受冷落,下一刻就如日中天了。 王安的经历,非常好的诠释了这一现象。 之前王安可谓是备受冷落,结果谁都没想到他现在却是又受到了陛下真正的重用。虽然在地位上从排名第一变成了排名第二,可是权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之前王安虽然是排名第一的太监,可是他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权力,这一点是谁都知道的,真正的权力其实在陈洪的手里面。 这一次王安虽然落到了陈洪的后面,可是却真真正正的拿到了权力。这个即将成立的内务府可以说是前途远大。 除此之外,陈洪也终于被扶正了,彻彻底底的向前走了一步,成为了太监之中的第一人。 最为郁闷的反而就是魏忠贤了,他什么都没做,莫名其妙的就从第二变成了第三。 在这个重磅消息传出去之后,无论是宫里面的人还是朝堂上的官员,所有人都在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影响。 要知道这虽然看起来是太监的排名,可是实际上却并不是那么回事,这影响实在太深远了。 关于朝廷成立内务府的事情,其实也已经提上了日程了,内阁那边据说已经在拟定内务府大大小小人员的名单了。 三个内务府的大臣基本确定下来了,宫里面派出的就是王安,另外一个则是皇后的父亲太康伯张国纪。 最后一个人还没有确定下来,据说这个人是要过去做监察的,类似于都察院的职责。内阁正在选合适的人选。 一时间,有资格入选的官员全部都兴奋了起来。 虽然外面的人都在谣传内务府这样那样的坏话,但事实上务实的人都知道这个内务府的地位必然是不一般的。 内务府看起来是皇上家的大管家,可是这个位置没有什么人能够管得到,是直接对皇上负责的。 在内务府大管事这样的位置上做官,非常容易就会得到陛下的看中,这就和在潜坻做官是一个道理,是非常容易被重用的。 所以想要官途进一步的人都愿意走这一步路,虽然看起来有一些绕弯子,但其实却是捷径。 其中扑腾的最欢的就是崔呈秀,他真的特别想去内务府,只不过他觉得自己在内阁那边恐怕没有什么机会,于是他找到了魏忠贤。 魏忠贤也希望崔呈秀能够去内务府。 要知道这个内务府可是王安的,如果魏忠贤能够派人过去,那么至少能给王安拖拖后腿,所以魏忠贤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崔呈秀既然愿意去内务府,魏忠贤自然是支持的,只不过他一时半会没有找到机会。不过魏忠贤觉得自己如果去找陛下说说情,说不定陛下就同意让崔呈秀进内务府了。 与此同时,这件事情的影响还体现在了另外一个方面,那就是太康伯张国纪的地位大增。 原本这位新进的国丈,大家对他的态度基本上就是敬而远之,也没有人愿意和他做什么事情。 毕竟如果得罪了国丈的话就代表得罪了张皇后。现在局势还不明朗,还是不要做这样的事情好。 至于与张国纪亲近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效果,也拿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对他敬而远之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在这一次的事情出来了之后,张国纪的地位瞬间就得到了提升,谁都能看出来这个内务府里面蕴含的好处。 这几天,张国纪的家里面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尤其是大明勋贵和勋戚,对太康伯的态度来了180度的大转弯。 对于张皇后家族这样的勋戚,老牌的勋贵是不愿意和他们搅和在一起的。老牌的这些勋贵可是军功起家的人,靠的也不是走关系。最关键的是如果没有好处的话,反而容易出问题, 至于以前的勋戚,也不会轻易朝皇后娘家这边靠拢上来。这些勋戚家里面的人已经是过去式了,在这个时候低调,什么事情都不做是最好的。皇后的老爹太康伯实在是太显眼了,这个时候他们这些人靠上去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大家对太康伯的态度和文官一样,都是敬而远之。 可是这一次太康伯张国纪要进内务府当大管事的事情出来了之后,勋贵和勋戚们瞬间就意识到了一件事,这应该是自己家族子弟任职最好的地方了。 如果让家族子弟去军中,边塞的话容易冒险,搞不好就战死了;如果去其他不起眼的地方,无非也就是混吃等死罢了,想要更进一步也不太可能。 况且勋贵勋戚们也不可能把家中所有的子弟都安排到军中去,哪有那么多地方安排这些子弟啊? 至于锦衣卫那里,其实更像是勋戚的地方,因为他们很多的子弟都是被恩荫为锦衣卫的,只不过大多数都是闲职领一份俸禄罢了,真正能够做到权力中枢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当这一次内务府的机会出现的时候,所有的勋贵勋戚都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从这个衙门设计上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为皇帝服务的衙门,天然的能够亲近皇帝。这样的衙门自然是他们这样的人首选的,只要能够让皇帝喜欢,其他的都不重要。 何况内务府这个衙门并不像锦衣卫名声那么臭,而且更偏向文官一些。在这里面做事,名声不会太差,同时这里面好处也非常多,一看就知道是掌管钱粮的,即便不伸手去拿什么钱,这里面能够做手脚的地方多了去了,所以无数人都想进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康伯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谁都想要走他的路子。 太康伯府。 张国纪有些烦躁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无奈,看着身旁放着的一大堆拜帖,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作为一个读书人,张国纪原本以为自己一直都是怀才不遇,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曾经,张国纪也幻想过如果自己能够考得上科举,那么必然能够做一个好官,而且能够做一个大官,甚至是往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就像于谦那样。 只是张国纪一生仕途不顺,谁也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居然一步登天了。 虽然靠的是自己的女儿,可张国纪还是很高兴。 只不过这种高兴并没有持续几天,因为蜂拥而上踏破门槛的人们让张国纪有些不知所措。 最早来的一批人是那些和张国纪素日里就交好的,再是一批读书人登门拜访,最后就是当地的一些文官来了。 甚至有不少当朝的大官都给张国纪来了书信,有的人直接就拿着当朝大官的拜帖来上门。 一句话总结下,他们都想进内务府。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朝廷上的勋贵和勋戚,这些人也是如此。 面对这两拨人,张国纪觉得自己谁都不敢得罪。 先说文官那边。自己本身就是读书人,何况那些官员都是在朝中握有实权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怎么敢得罪他们? 勋贵和勋戚那边也一样,无论自己愿不愿意承认,自己也算是他们其中的一员,终究是要融入到他们这边去的。 如果这一次因为内务府的事情把他们给得罪狠了,那么以后怎么办?日子还过不过了? 如果让这些没脸没皮的人找自己麻烦,那自己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了。 要知道朝廷中的勋贵和勋戚,在文官的眼里面就和街面上的泼妇无赖差不多,可以说是打不烂、踩不死,是拿他们毫无办法的存在。 这些勋贵勋戚,张国纪也得罪不起。可是现在这两拨全都找到了自己的府上,这就有些无奈了。 张国纪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前几天不是挺高兴的吗?现在怎么又这个样子了?”门口响起了一个女人调侃的声音。 随后一个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虽然年纪看起来不小了,但是一样风韵犹存,脸上依稀有一些张皇后的影子。 这个人正是张皇后的母亲——李氏。 见到李氏走了进来,张国纪叹了一口气,指着身边的那一堆拜帖说道:“你看看这些东西吧!” 李氏没去看张国纪,也没去看张国纪让她看的那些东西,而是走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直接坐了下来。 她说出来的话一下子就戳中了张国纪的心里,“有什么可为难的?你进宫去问问不就好了?” “进宫去问问?”张国纪有些迟疑,疑惑的说道:“问谁?” “还能问谁,问皇后呗!”李氏没好气的说道:“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宫里面定下来的,有人说无论是你,还是那个王安,全部都是咱闺女一手安排的。且不论这件事情是真是假,至少进宫问问对咱们没什么坏处,比你在这里硬憋着自己想有用多了。” 闻言,张国纪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顿然醒悟的说道:“那我现在就进宫去问问咱们的闺女。” 看看张国纪的样子,李氏忍不住嘱咐道:“还是要注意一些规矩,咱们的闺女现在可是皇后,你可别给咱闺女丢了脸。” “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张国纪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看着急匆匆走进来的陈洪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回陛下,这是太康伯府递过来的题本。太康伯想念皇后娘娘了,想要进宫探望。”陈洪躬身说道,双手捧着一份题本。 朱由校略微一愣,随后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看来这个国丈也不是一个蠢货,还知道进宫来问一问。 <script>app2(); 第一八九章 国丈进宫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没有接过题本,挥了挥手说道:“让你的人送一块令牌去太康伯府。顺便告诉太康伯,以后进宫不用再请示了,拿着令牌随时随地都可以进宫。” 陈洪略微一愣,皇爷给的这种待遇可以说是对太康伯一家非常非常的宠信了。 对于朱由校来说,这是自己早就准备做的事情。自己要给张国纪足够的宠信,至少让外面的以为自己这个陛下足够宠信国丈,或者说是足够宠信的张皇后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 在这方面,朱由校学习的榜样是弘治皇帝朱佑樘。朱佑樘的那两个小舅子就被他宠上了天。只不过朱佑樘真的是宠爱他们,那是爱屋及乌。 因为弘治皇帝只有一个皇后,就再没有其他的女人了。这在整个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朱佑樘的两个国舅能够随时随地的进宫,朱由校这一次也给了国丈张国纪同样的待遇。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陈洪躬身答应道,心里面越发的看重皇后和太康伯一家。 太康伯得了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这一消息很快就在宫里面传开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陛下对皇后真的是宠爱的不行,宠爱到骨子里面去了。 “恭喜皇后娘娘。”一众报喜的宫人齐刷刷的跪在张皇后的面前,嘴上说着贺喜的话。 张皇后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泪目,陛下对她的娘家实在是太好了。 “去乾清宫。” 张皇后不顾身后呼喊的小宫女,直接朝着乾清宫奔去。 “陛下!”张皇后见到朱由校后,红着一双眼,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宝珠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朱由校忍不住捏了捏宝珠粉嫩的脸颊。 “不是……”张皇后将心里的话一一说给朱由校听,两个人在乾清宫腻歪了一下午,一起吃了晚饭。 张皇后没有回到坤宁宫去,直接留在了朱由校的乾清宫,两个人又腻歪了一晚上。 于是又有人记录了下来:皇后留宿乾清宫。 第二天一早,张皇后陪着朱由校吃了早饭之后,就回到了坤宁宫。 倒不是张皇后不想继续在这里陪着陛下,而是她实在是不能在这里了。 一个方面是因为张皇后的父亲要入宫了,她需要去陪父亲;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如果皇后一直住在皇帝的乾清宫,传出去影响不好。 宫里会有嚼舌根的人说她身为皇后妒忌后宫女人,独自一个人霸占着皇帝。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评价。所以张皇后直接就离开了乾清宫,回到了坤宁宫。 在张皇后回宫后没多长时间,她的父亲张国纪就进宫了。 说起来也有日子没见自己的父亲了,张皇后还真是挺想他的。 看到自己的父亲之后,张皇后的心里边百感交集,可却只能坐在那里不能说话。 等到行过礼之后,张皇后才对张国纪说道:“父亲快过来坐。” 等到张国纪坐下之后,张皇后百感交集的问道:“家里面可还好?” 看着自己的女儿,张国纪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一切都好。” 张皇后这才放心,安慰自己的父亲道:“爹,你也不用担心女儿,女儿在宫里面一切都挺好的,陛下对女儿也很好。” 说到这里,张皇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娇羞,有一些不太敢去看自己的父亲。 看到女儿娇羞的样子,张国纪微微一笑,这一点他自然是感觉得到了。 陛下对女儿的宠爱真的不是一点点,这一点从陛下对自己这个国丈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看现在女儿的样子,张国纪也就放心了,女儿在宫里面没有吃亏。 父女二人聊了一会儿家常,张国纪这才有些犹豫的说道:“今天为父进宫,是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张皇后笑道:“是内务府的事情吧?” 张国纪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有些事情我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的,为父虽然读圣贤书,心中怀有抱负,可是一直以来仕途都不顺,也就没有做过什么官,对官场上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这一次,陛下让为父去掌管内务府,为父的心里面没有底啊!” 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张皇后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去拆穿他。 事实上对于自己的父亲,张皇后是足够了解的。 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一直都想做官,是一个老官迷。可是父亲恰恰科举不顺,别说考进士了,连一个秀才都没考上。 这一次有了这样的做大官的机会,父亲根本不想放过。 可是此时此刻,张皇后有一些迟疑了。原本自己对这件事情就不是很赞同,现在看到父亲的模样,心里边更就迟疑了。 这恐怕不是一件好事情。 父亲现在的样子,恐怕真的会搞砸内务府的事情。若是到那个时候,恐怕父亲和自己娘家就麻烦了。 想了想,张皇后硬着头皮说道:“如果父亲没有把握,不如就向陛下请辞吧。父亲不用担心,陛下那边女儿去说。以陛下对女儿的宠爱,相信他肯定会答应的。” 听了张皇后的话,张国纪的脸上有一些尴尬。 他只是想找女儿询问一点办法,却并不想真的放弃内务府大臣的位置。 如果想要真的放弃的话,张国纪就不会进宫来找女儿了。现在听到女儿这么说,他心里面有些不快,同时更是尴尬。 “为父只是没有上手,只要上手之后,必然很快就能够熟悉。”张国纪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 听了父亲的话,张皇后反而更担心了。 不过看父亲的模样,张皇后也知道自己恐怕没有办法说服他了。看样子自己可以考虑从陛下这边下手,不过想到陛下的样子,张皇后也不太有信心。 “那爹这一次进宫是为了什么?”张皇后问道。 既然没有办法劝说父亲放弃,那就只能尽可能的帮助他把事情办好,别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把事情搞砸了。 所以张皇后直接就问出了事情的本质。 张国纪想了想,还是咬了咬牙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张国纪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对着张皇后说了一遍。他现在的处境很尴尬。 说完这些之后,张国纪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也看到了,为父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到这些话,张皇后睁大了眼睛,小嘴微张,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事实上,在张皇后的心里边想的却不是这个,她想的是这些人怎么能够这么不要脸? 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敢这么干? 这胆子也太大了,难道不怕陛下治他们的罪吗? 见父亲期盼的看着自己,张皇后有一些着急,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张皇后的脑海中,第一时间就闪过了朱由校的身影。 张皇后觉得自己应该去问一问陛下,即便陛下不给自己解决的办法,自己可以让陛下收回成命,不让老爹干这个事。 想到这里,张皇后定了定心,说道:“父亲,你先回去吧,我随后会传消息给你。” 张国纪听了张皇后的话,脸上有些疑惑,不过也知道没有办法继续追问,便开口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张皇后点了点头,嘱咐道:“下一次进宫把母亲也带来,我有些想她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皇后有一些不好意思,一副小女儿的娇憨模样。 听到女儿提起生母,张国纪觉得心中温暖,轻轻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 在张国纪走了之后,张皇后想了想,把王安给叫了过来。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王安与坤宁宫这边走的就比较近。因为这个关系,张皇后倒也挺信任王安,所以决定先问问他。 王安听了张皇后的说法之后,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王安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都想往内务府塞人,可如果真的让他们塞了进去,那内务府还没成立就开始枉法了。 任人唯亲,结党营私,这是谁敢干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行。 可是如果不答应,那么得罪的人就多了,包括朝堂上的官员,还有勋贵和勋戚。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件差事就变得不好办了,既不能够把人得罪了,还要把他们都拒绝了,这就是一个让人挠头的事情。 不过王安也知道,这根本没办法办到。因为这是两件互相违背的事情,想不得罪他们就要用他们的人,不用他们的人就得罪了他们。 一件事情的反正面,根本没得选。王安心里边也是着急的不行。 看了一眼张皇后,王安说道:“皇后娘娘,老奴觉得还是去问问皇爷吧?” 张皇后点了点头,“如此,那就去问陛下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张皇后站起身子向乾清宫走去了。 张皇后的心里边倒没有什么负担,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件小事情。以陛下对自己的喜欢,这根本就不叫事。 “皇爷,皇后娘娘来了。”陈洪来到朱由校的身边躬身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 事实上朱由校早就猜到了,张国纪进宫自然是有事情的,甚至是因为什么事情朱由校都知道。 这件事情很难办,所以张皇后来找自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放下手中的刻刀,朱由校笑着说道:“让皇后进来吧。” 在朱由校的另外一只手上,是一个尚未雕好的木雕模型,从轮廓上看应该是一个女人。 朱由校小心翼翼地将木雕模型收了起来,放到了一边铺有红丝绒的木盒子之中,随即轻轻的把盖子给扣上了。 在朱由校做完这一切之后,张皇后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script>app2(); 第一九零章 两个背锅侠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妾身参见陛下。”张皇后来到朱由校的面前,盈盈然行礼。 朱由校直接站起了身子,笑着走到了张皇后的面前,伸手把她搀扶了起来,温和的说道:“快快起来,咱们之间就不用这些了。” 张皇后嫣然一笑,站起身子柔声说道:“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你啊!”朱由校伸手点了一下张皇后小巧的鼻子,拉着她的小手走到一边坐下。 朱由校看向张皇后的目光中带着几许询问和笑意,“宝珠今天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我们好像早上才分开,难道是想朕了?” 闻言,张皇后看了一眼朱由校,娇羞的说道:“妾身倒是想每时每刻都和陛下在一起,可是陛下是帝王,要忙着管天下的百姓。妾身可不敢耽误了陛下的正事,只要陛下平时不忘了妾身就行了。” “这怎么会呢?朕会经常过去看你的。”朱由校笑着说道:“现在说说吧,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朱由校的心里边其实知道张皇后是来做什么的,只不过他不想说罢了。有些事情知道了也只能装不知道。 张皇后看了一眼朱由校,脸上露出了哀求的神色说道:“陛下,妾身的父亲今日进宫了,想要辞去内部府的差事。内务府那边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也实在太大了,父亲他实在是做不来。” “这些年他也没有做什么事情,整日里就是在家读书,也没有做过什么官,甚至连生意都没做过。现在陛下让他管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管得了啊?” 虽然太康伯并不是让张皇后来说这些话的,可是张皇后还是觉得自己这么做比较合适。 让父亲把差事辞去,即便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也不会牵连到他。 有自己这个大明朝的皇后在,自己家里面绝对是吃穿不愁、富贵非常,没必要让父亲去朝堂上的淌浑水。 所以张皇后还是决定替父亲把这件事情推了。 朱由校看了一眼张皇后,脸上的表情有一些怪异。 朱由校没想到张皇后会这么说。她不是已经答应自己父亲了吗?怎么到我这里就变卦了?这怎么能行? 伸手将张皇后抱在自己的怀里,朱由校略带探究的看着眼前的可人儿问道:“这是好事情啊,你怎么说的像什么坏事情一样?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和朕说一说。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这不是还有朕在吗?” 张皇后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如此坚持。 虽然心里面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如此坚持,但是张皇后总觉得这一次的事情不对,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帮老爹推掉内务府差事的原因。 不过看陛下现在的这个样子,估计怕是推不成了,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于是张皇后把文官和勋贵勋戚怎么威胁自己父亲的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听了张皇后的话,也听出了她话中些微的委屈,朱由校顿时大怒,站起身子呵斥道:“这些人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居然在这些地方也敢伸手!那可是朕的内务府!” 说着,朱由校转头看向了张皇后,轻声安慰道:“你回去告诉国丈,不要害怕。这件事朕给他做主。” 他想起什么似的,又拉着张皇后宽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看着眉目间漾着温情的自家陛下,张皇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轻轻浅笑着说道:“妾身谢过陛下。” 朱由校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扬了扬眉说道:“这是为了朕办事,出了事情自然是朕来解决。你也不用多想什么,回去安心的去等着,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听了朱由校的话,张皇后点了点头,“那妾身先回去了。” 说着,她站起身子向外面走了出去。 目送着张皇后离开,朱由校脸上的温柔在转回身的瞬间变得冰冷,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说说看吧,到底怎么回事?” 站在朱由校身后的陈洪向前走了一步,恭恭敬敬的说道:“回皇爷,事情是这个样的……” 然后陈洪就把事情的经过向朱由校说了一遍,着重的提了一下张皇后和王安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之后,朱由校自己先笑了。 这算不算是正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皇后还真是做了一件好事情。 于是朱由校对陈洪说道:“这件事情你来办吧,不要出什么差错。你亲自找几家,过去之后训斥一番。然后让内阁拟一道圣旨传于朝廷上下的官员,把这件事情说一遍,告诉他们谁敢这么做,一律严惩不贷。” “在选人家的时候,文官那边选几家,勋贵和勋戚也选几家。至于怎么处罚……就罚一年的俸禄吧。” 这个事情就不是钱的事情,而是丢脸的事情。 这些被陈洪找上的人家,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尤其是文官那边,有些事情大家可以做,这种塞人的事情在官场上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事情。可以说是十分常见的了。 可这都是私底下做的事情,没有人会拿到台面上来说。如果真的拿到台面上来,那就是面子上挂不住,一句话,丢人丢大了。 现在朱由校这么做,那肯定是让这些人丢人的,尤其是文官那边,肯定是脸上挂不住了。 反倒是勋贵和勋戚,他们死皮赖脸的,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羞耻心,不过要看什么操弄了。 朱由校又说道:“同时让人放出消息去,就说太康伯无奈进宫求助,然后皇后就询问了王安。是王安给皇后出了主意,让皇后把事情告诉朕,让朕出面去训斥他们,自然就没有人再去找太康伯了。” 真的这么干了以后。这个屎盆子就扣到了王安的头上。 无论是说情的文官那边,还是勋贵和勋戚这边,王安的名声都臭大街了,至少没有人会和他勾连什么,绝对会对他敬而远之。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会因为这件事情对张皇后或朱由校有所不满,最多也就是到太康伯张国纪那里。 其实这是朱由校早就想好了。一个全新衙门的建立,必然会牵扯到无数的利益,也会把无数的人牵扯到里边来,同时也会得罪无数的人。 干这样活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朱由校选择了这两个人。 王安就是一个天生的背锅侠;至于张皇后的父亲,他的作用更大。 最关键的是王安和张国纪这两个人在很多人之中都比较有好感,所以利用起他们两个人来,更容易让其他人接受。 这一次事实证明朱由校的选择是对的,王安这两人这么快就发挥作用了。 对于自己家皇爷的做法,陈洪也不敢说什么。 这种事情皇爷做了也不是一次了,别说像现在这样,以前在王安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皇爷也没少往他身上扣屎盆子。何况这一次还是王安自己掺和进来的,那么他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奴婢马上就去。”陈洪答应了一声之后,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等到陈洪离开之后,朱由校就开始琢磨该选择一个什么样的人去内务府。 无论是王安,还是张皇后的父亲张国纪,朱由校都没打算让他们真正掌管内务府。 王安这个太监的忠心,朱由校是相信的。可是王安的能力,朱由校不相信。 王安是一个相信东林党的人,可见他的能力有多差了。这样一个人,不可能让他真的来管内务府。真要给自己管黄了怎么办?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至于张皇后的父亲张国纪,有一点皇后还是没有说错的,她父亲的确没什么才能。 如果真的让王安和张国纪他们去搞,那么内务府就彻底完蛋了。所以朱由校需要一个真正的能办事的人去管理内务府 王安和张国纪这两人在门面上顶着,只是为了得罪人而存在的,也就是为了背锅而存在的。 等到内务府的事情走上了正轨,朱由校是不可能让王安和张国纪他们两个继续待在那里的。 所以剩下这个真正执掌内务府的人,就需要他有才能,而且现在就要埋进去,到时候就能够把内务府顺理成章的接过来。 这个人不能在一开始就得罪太多的人,所以朱由校不能第一时间就让他跑出来。 只不过这个人选是谁,朱由校还没想好。 相对来说,朱由校还是倾向于让太监来管内务府。只不过让太监之中的谁来做? 这个就需要好好想一想了。这个人要和魏忠贤、陈洪都没什么关系,另外就是和王安的关系也不能太亲,要属于宫里面的单独一派,最好是个小太监。 想到这里,朱由校还真的想起来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叫方正化,是宫里面的一个小太监。年纪20多岁。 方正化原本是魏朝的名下,只不过魏朝现在不太受宠,自己都已经跑到辽东去了,他名下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方正化这个人和魏忠贤、陈洪都没什么关系,这就代表了他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 同时,方正化与王安的关系也不太好。 关键是方正化的才能不错,朱由校可以考察。 而且方正化这个人的武艺很好,这在太监之中是很难得的。要知道这不是武侠小说,没有哪一个太监是武功高强的存在。 不过这个方正化是个例外,他非常喜欢武功,进宫前后一直在练武,所以才有一身好功夫。 正是因为这一点,方正化才吸引了朱由校的注意力。 原本朱由校是想让方正化来给自己当保镖的。 <script>app2(); 第一九一章 第四巨头:方正化(求全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只不过后来朱由校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皇宫里面拥有一个武力值Max的保镖,对自己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又没有人会冲到皇宫里面杀自己。 即便是真的有人要杀自己,那么他们也会采取一些比较阴损的办法。 所以朱由校一直没有太重用方正化,不过现在应该是一个好机会了。 方正化是一个比较忠心也比较有才能的人,私心也没那么重,所以自己可以使用的。 事实上,虽然内务府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管理皇家事务的衙门,但是朱由校准备将内务府当成一个为自己培养官员的地方。 以后自己有用人的时候,可以从内务府那里边往外调派官员,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如果自己明目张胆的培养一些官员,那么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反感。这一点是朱由校不想要的。 朱由校不会在事情出现之前暴露自己的意图,因为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增加事情推动的难度。 对于朱由校来说,在自己出手之前,越不惹人发现越好。这也是朱由校选取内务府这个名字的原因。 因为这个衙门从没在大明之前历史上出现过,很多东西自己可以去随意涂抹。 如果非要找一个类似的机构的话,汉代的少府或许比较合适。但是朱由校从来没想过用少府这个名字。 原因非常的简单,因为这是一个出现在正史记载的衙门,文官们都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衙门。 一旦将“内务府”叫成“少府”这个名字,大明朝的文官们就会提防这个衙门,甚至会从各方面做出限制。 这就平白无故的增加了朱由校做这件事情的难度,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朱由校选取了“内务府”这一个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名字。 看了一眼走回来的陈洪,朱由校开口说道:“你去把方正化找来。” “是,皇爷。”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然后急忙出去找人了。 对于陈洪来说,这一段时间他的感觉并不是很好,虽然升了官,可是这与他的期望相差很远。 在陈洪的想法里面,自己成为了司礼监掌印太监,那么自己就应该是皇宫里面的太监第一人,可是事情却远远不是这样的。 有一个魏忠贤在那里不说,现在王安也有了翻身的趋势;如今皇爷又要见方正化,显然有可能要重用他。 一旦方正化得到了重用,那肯定代表着自己的权力又一次被削弱了,陈洪有了危机感。 原本王安和魏忠贤没让陈洪有这种感觉,因为他们都是一辈的人。 可是一旦方正化走了进来,那就代表着新人的崛起。 套用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自己与魏忠贤、王安的斗争属于内部斗争,可是一旦方正化走进来,那就是有新人加入战斗了。 所以这一路上陈洪都在琢磨这个方正化。他心里面下定了决心,回去之后要好好的了解一下方正化。 朱由校没有等太久,方正化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皇爷。”方正化一进大殿就远远的跪在地上。 见到方正化趴在地上磕头,朱由校也没什么表情。 这个方正化给朱由校的感觉有一些不一样,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见方正化了,只不过上一次看的并不是很认真。 这一次重新打量方正化,朱由校发现他真的是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太监,看来他的武力值也不是吹嘘的。 最关键的是朱由校觉得这个方正化应该是一个比较有心的人。 “行了,起来吧。”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 “是,皇爷。” 等到方正化从地上站起来,朱由校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他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才开口说道:“朕听说你差事做得不错,这一次正好有事情交给你去办。” “请皇爷吩咐,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方正化连忙恭恭敬敬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皇爷让自己做什么,可是方正化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要知道这一段时间,方正化在宫里面的日子可不太好过。他的靠山魏朝被外派到辽东去了,实际上就相当于在这个皇宫里位置倒了,他自个儿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待遇。 现在无论皇爷让自己去做什么,对自己来说这都是一次机会。 在这样的情况下,方正化自然没有退缩的理由。他要用心去做,用心去表现,争取走到一个高位。 所以方正化表现的很积极,语气和态度也非常的诚恳。 “内务府你知道吗?”朱由校笑着问道。 “回皇爷,奴婢知道。”方正化连忙说道:“最近无论宫里宫外,讨论的最多的就是关于内务府的事情。宫里面的太监没有不想去的,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与其在宫里面没有前途、暗无天日的混着,不如出去搏一把。 只是方正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机会,因为宫里面的几位大佬都在张罗这件事情,无论是王安的人,还是眼前陈洪的人,又或者是魏忠贤的人,全部都在争取内务府管事的位置。 像方正化这样的人,在宫里面这靠山也倒了,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机会,所以他很难想办法去做这件事情。 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来了。 “朕准备让你去内务府。差事朕都给你想好了,你去给朕管着内务府的官选司。你知道这个衙门是做什么的吧?”朱由校笑着说道。 在大明朝,听到官选司这个名字,没有人猜不到它是做什么的。因为有两个很明显的例子摆在那里,在吏部有一个文选司,在兵部上有一个武选司,这两个衙门做什么的朝堂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文选司是选择文官的,另外一个武选司是选择武将的。 可以说这两个衙门都是实权衙门,同时也是油水颇为丰厚的衙门,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很起眼,但的的确确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这就相当于后世的人事部门,放在后世的政府里面,那就是组织部。 朱由校给方正化的这个位置,就相当于内务府里面的组织部长。 这样一个职位,没有人会不想要。加上这个职位是朱由校亲自任命的,也就代表了这个位置是朱由校这个皇帝亲自负责的。这说明了什么? 这就说明了,方正化是隐藏在内务府里面的第四巨头。 其他的三个人,太康伯张国纪是表面上的头领,是内务府大臣;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表面看上去是宫里派过去的人;除此之外,朝廷那边还会出一个监察的文官;而方正化就是第四个握有实权的人。 听了朱由校的话,方正化都觉得有一些不真实。 自己竟然要去内务府了? 自己竟然要去管内务府的官选司了? 这是一步登天了呀! 方正化连忙稳住汹涌澎湃的内心,尽量平静的说道:“奴婢一定不让陛下失望,好好替皇爷管好内务府的官选司。” “好好做事,别捅出什么篓子来,别让朕失望。”朱由校笑着说道。 “奴婢一定好好做事,绝对不会让皇爷失望。”方正化连忙保证道。 “行了,去吧。”朱由校笑着说道:“宫里面你可以选几个人过去,身边没几个得力的人办事是不行的。选几个你信得着的,去吧。” “是,皇爷。”说完这句话之后,方正化站起身子向外面退了出去。 看着方正化的背影,朱由校微微一笑,开口说道:“陈洪,你去盯着点,别让人找了他的麻烦。如果有人敢在这件事情上面乱搞,你回来告诉朕。” 朱由校虽然脸上带着笑容,语气很轻松,可是这话说的却是很严肃。 陈洪能够感觉到皇爷说这句话的严肃和认真,心中顿时就是一颤。 自己刚刚还有这样的想法,准备下去之后找一找方正化,让他安排几个自己这边的人。 可是现在,陈洪瞬间没有了这个心思。 对于自己的皇爷,陈洪知道的很清楚。如果是皇爷允许自己做的事情,那么自己可以做;如果皇爷不允许自己做,那么自己就千万别去做,否则后果非常的严重。 陈洪连忙说道:“陛下放心,奴婢一定把他们给盯好。” 朱由校点了点头。 这只不过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第二步。 内务府这边必然需要很多的人,所以朱由校准备好好的搞一搞。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关于内务府人员的选拔,是对外界的公开选拔。 这其实就是科举的另外一个变种,但是考的却不是科举考的内容,八股文更是要靠边站。 在内务府的考核之中,八股文只占一小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就是实用的学问。 参加考试的人通过了内务府的考核之后,便可以进入内务府为官。 朱由校准备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内务府培养一批实干官员,甚至有一技之长的官员留着自己就能用。 这样的官员被朱由校称为技术型官员,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朱由校会把他们导入朝廷。 等到内务府出身的官员多了之后,那么朱由校就可以动手改革科举了,这些技术型官员就会成为自己改革科举坚定的支持者。 依靠徐光启他们肯定是不行,他们的实力太弱了,而且他们也是科举出身,是否真的会赞同朱由校的做法也不好说。 所以朱由校要重新开辟一片战场。 如果徐光启他们支持自己改革科举,那么就两股力量合二为一;如果他们不支持自己,那么就把徐光启他们给换掉。 <script>app2(); 第一九二章 我张余字退之,可我不会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一旦朱由校任命的官员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上,自己就会用内务府的人员来平衡他们。 站在官场的角度上来说,平衡这两个字是永远都逃不过去的。 安排好了方正化晋内务府的官选司,朱由校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内务府那边也算走上了正轨。 不过还是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关于内务府人员的选取问题。虽然是要通过考核来决定的,但这并不是一个公平的选拔,而是一个充满政治倾向的选拔。 这个锅就要自己的老丈人张国纪来背了。 伸手慢慢的敲打着桌面,朱由校在琢磨着该怎么让自己的国丈同意这件事情,自己有可能需要想一点办法。 自己的那个国丈,虽然为人怯懦、无能还贪腐,但是他不傻,什么事情不好干他也知道。 至于想什么办法……要不给自己的老丈人安排一个人? 这是一个好主意吧,回头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与此同时,京师的一个客栈之中,有两个人正在谈话。 其中是一个身材瘦小的青年人,此时一脸的颓废,坐在椅子上喝着酒,有些迟疑的说道:“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这句话,青年人是对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说的。 在他对面坐着的依旧是一个年轻人,相比较来说有一些胖,面容清秀,身材壮硕,十分精神的感觉。 听了他的话,男人笑着说道:“没有什么再考虑的必要了。我不想再试了,连续考了几次了,没有一次成过。” “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人这一生有几个三年?说着男子自嘲的笑了笑。 “退之,何至于此?这一次又怎么能不是一个机会呢?”瘦小的男人言真意切的说道:“科举之路不通,我们可以走别的路,没有必要如此的。” 被称为退之的男人,脸上带着苦笑,抬起头,看着瘦小的男人无奈的说道:“长庚,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并不是我们的学问不好,而是我们的站队不对,这天下不会给我们出路的。” 被称为长庚的男人一愣,有些迟疑的问道:“退之何必如此说?” “我们信的是谁?我们信的是张载,学的是关学。朝堂上的人没人会给我们机会,我们可以考中举人,但是绝对不会考中进士。这一点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退之如同一个梦醒之人,似乎已经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不是我们人不行,而是我们信错了学问,我们学错了学问。之前的科举一样,现在的内务府也一样,再说内务府是什么?那只是陛下的家奴,哪里有出头之地?我们读圣贤书这么多年,真的就只想去给皇家做一个家奴?”退之说完,大口的喝着酒。 抬起头看着退之,长庚定定的说道:“没有人要去考内务府,而且我们也没有信错学问,我们也没有学错学问。如果有错的话,那错的也是我们,错的是这个世道,绝对不是我们的学问!” 正在气氛有一些剑拔弩张的时候,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他脚步匆匆,面带喜色。 见到两个人的气氛不对,来人脸上的喜色退去,想要说的话也咽了下去。 他略微有些迟疑,然后转头看向长庚问道:“二弟,怎么了?你怎么又和退之吵起来了?你说你们两个吵了多少次了?怎么就没完了呢?” “大哥,退之要离开。”长庚叹了一口气说道。 听了这话之后,大哥也陷入了沉默,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转头看着退之,劝慰着说道:“何至于此?朝廷已经在改变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能看出来什么?之前是理学,现在是心学,能有什么不一样?” “他们有包容并蓄的胸襟吗?他们没有,他们一样会做之前那些人做过的事情,我们一样没有出头的机会。”退之义愤填膺的说道。 随后转头看了两人一眼,退之直言道:“你宋应升,你宋应星,你们兄弟二人从小一起读书,勤奋异于常人,天赋异于常人,早早的就考上了秀才,早早的就考中了举人,可是结果呢?” “很多时候学问做得好,没有用,路走不通。” “我张余,张退之,不一样是从小读书?经书子集,我什么不懂?四书五经,我什么不通?可是那又如何?” “一心报国却报国无门,不就是因为我们学了关学;不就是我们不是他们的人,不信他们那一套吗?” 宋应星看着张余,沉声说道:“我反而觉得这一次是机会。” 张余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坐到了一边不再开口了,显然没有再继续和两个人说话的意思。摆明了就是我说服不了你们,你们也说服不了我。 看到两个人一眼,宋应升开口说道:“我不和你们说这些,你们两个的事情,你们两个自己解决。不过或许我能够为你们两个提供一个方向,因为我的确是发现了一些事情,或许这一次真的是一个机会。刚刚朝廷有消息传了出来。” 听了这句话之后,宋应星连忙抬起头。 旁边的张余也抬起了头,虽然他刚刚说的比较激烈也比较决绝,但正是因为关心,正是因为不甘心,所以才会如此决绝、如此激烈。 “司礼监的太监王安,给张皇后出了一个主意,让她去告诉陛下关于内务府差事的事情。” “刚刚陛下已经下旨了,所有想要在内务府谋差事的人,全部被罚了俸禄;并且陛下还下旨训斥了一些人。” “陛下说了,这一次内务府人员的选拔,一定要秉持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绝对不允许徇私舞弊的存在。”一边说着这句话,宋应升的脸上都带着向往,最后他总结道:“大明要出一个明君了。” 听了宋应升的话,张余有些无奈的说道:“外面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陛下宠信太监、信奉妖道、生活奢靡,取贵重物品炼丹;宫里面养了一大批工匠玩乐,听说是专门为陛下制造奇迹淫巧之物。我现在有一些糊涂了,究竟哪一种说法是真的?” “听说是不行的,要观其言、察其行。”宋应星在一边接着说道:“自从陛下登基之后,整顿朝纲,为熊廷弼翻了冤案,查处了朝堂上的那些蛀虫,这一次的大案牵连甚多,很好的证明陛下的雄心和魄力。” “可是有人说那是东厂的魏忠贤栽赃陷害的。”张余有些无奈的说道。 “说这话的人就是瞎子。”宋应星不屑地说道:“先帝拿出来的银子呢?那些银子就是没了呀,如果没有人伸手,如果没有人贪腐,那银子去哪儿了?这是铁一般的罪证,他们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些年,朝堂上的官员换来换去,可是铁打的朝堂流水的官,还不都是他们的人?咱们这些人什么时候出头过?做来做去还不是都一个样?” “不过这一次我觉得不一样了,陛下任用了徐光启,又任用了沈庭筠。他们说百工坊是供陛下玩乐的地方,我恰恰不这么认为。我们学的学问你们都知道,和他们彻彻底底的不一样。但恰恰这是一个机会。” 一边的张余听到这个话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真不知道是说你天真好,还是说你傻好。理学是以理为万物之基,心学是以心为万物之基,我们关学呢?我们是以气为万物之基!” “你觉得心学一派会和理学有什么不一样吗?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接纳我们?他们不会的。一切对于我们来说都一样,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所以才要去改变!”宋应星大声的说道:“如果每个人都不去改变,那么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我们要去考科举,就是要为我们发声;科举的路走不通,那我们就去做先生,教导学生,同时写出著述,把我们的思想传播下去。” “只要人不死,就努力去做。一个人不行、两个人不行,一代人不行、两代人不行,那就十个人、百个人、千个人,那就十代人、百代人、千代人!我愿意从我开始!” 说完这句话之后,宋应星直视着张余,坚定的说道:“我要去考书院,那里就是一个机会。一旦进入了书院,我们就有机会接触到陛下;一旦接触到陛下,我们就有机会和陛下说我们的学说。” “陈可道的那些学说,陛下都愿意接受;不可能我们的学说,陛下就不能接受。这是一个机会,能够遇到这样的一位皇帝,是我们的幸事,成与不成我都要去做。” “张退之,如果你要离开了的话,我不会怪你。”说完这句话之后,宋应星一甩袖子向外面走了出去,颇有一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感觉。 屋子里面留下了宋应升和张余两个人。 “你确定要走?”宋应升看着张余,有些可惜的问道。 “我为什么要走?”张余一口闷下碗里的酒,酒入喉中如烈火穿喉。 他站起身子朗声说道:“我刚才说那些话,只是让长庚明白一件事情,前路艰难,不能退缩。” “我张余,字退之,但是我可不会退。” “你何苦如此激怒他?”宋应升摇了摇头,苦笑的说道。 “因为他才是我们之中,最能够做到的那个人。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做得到,那就只能是他。”张余看着宋应星离开的方向,平淡的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说着,丝毫没有刚刚的火气。 <script>app2(); 第一九三章 王恭厂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朝廷上下的事情都在非常有序的进行,这让朱由校松了一口气。 目前对朱由校来说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证明了自己在之前做的事情没有白费,这些臣子至少是有能力的。 尤其是自己选的几位内阁大学士,人家真的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虽然上位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这就是很难得的一种能力。 这也证明了朱由校的眼光是准确的,不过眼前的有件事情还是有一些头疼。因为做事太得力了,所以进展都非常快。 比如礼部尚书沈庭筠,之前朱由校让他回去休息,一方面是因为沈庭筠真的需要休息,这些日子他实在是太忙碌了;另外一方面,朱由校也希望沈庭筠把进度延缓一些,他的进度实在是太快了。 看着这一次又来到自己面前的沈庭筠,朱由校有一些头大。沈庭筠做事情实在是太拼命了,关键是把事情做的太快了。 朱由校根本就不想让他把事情做得这么快,因为有些事情还需要进一步的处理,不过自己也不能和沈庭筠这么说。 人家是用心做事的,不能够打击人家的积极性。 “沈爱卿,你提出来的这些东西,朕都看了。不过朕觉得,你这进度是不是快了一些?这样的话,可能会有一些赶,如果有什么不圆满的地方就不太好了。”朱由校温和的笑着,脸上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写明。 不知道是真没听明白朱由校的意思还是装傻,沈庭筠连忙躬身,诚诚恳恳的说道:“陛下放心,臣都已经准备得妥妥的了,方方面面全部都设想到了。如果有哪里不妥的话,可以现改。” 朱由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沈庭筠的样子也知道了,自己不让他做是不行了。 事实上朱由校想先把精力集中在内务府那方面,不过现在沈庭筠已经提出来了,那就按他说的去做吧。 于是朱由校点了点头,面色温和的说道:“那爱卿就去办吧,不过爱卿还是要注意休息。” 沈庭筠挺了挺背,复又恭敬的躬身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快把事情办妥。” 显然自己的话他又没听进去,朱由校有一些无奈的说道:“既然如此,那爱卿就去忙吧。” 说着,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沈庭筠退下。 “臣告退。”沈庭筠答应了一声,退了几步后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看着沈庭筠的背影,朱由校有一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和这样的臣子打交道还是挺累的。 转头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开口说道:“你去工部那边交代一声吧,让他们加快一些进度。” “是,皇爷。奴婢马上就去。”陈洪恭敬的说道。 在沈庭筠的安排里面,马上就要准备开始考试了。事实上,书院的选址不过才刚刚完成。 而现在书院还没有建造完成,沈庭筠就已经开始准备着手考试了。这一次的考试规模必然不会太大,因为这是自愿报名的考试。 倒不是说很多人会不愿意来参加,而是消息不会传到那么远。 这个时代的信息没有那么发达,很多人估计都赶不上这次考试。要知道进京赶考,有的时候甚至要提前一年出发。 所以这一次书院招生的规模必然不会很大,选取的人员也多是北京城附近的。 那沈庭筠为什么如此着急? 这原因,朱由校倒是能够猜到一些。因为天启三年就会有一场科举,沈庭筠明显是准备在那一次科举上大显身手,所以他才如此急切,颇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生怕自己这个书院随时被掀翻。 不过朱由校也没办法说什么,虽然心里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方面,那就是自己不太看好沈庭筠这个书院的学生。 因为科举的规矩在那里边,考的就是八股文。即便是有沈庭筠他们这些大家教导,书院里的学生也未见得能够有什么成绩。 因为书院的学生除了学习八股文之外还要学别的很多学科知识,所以他们需要一个新的晋升之路。内务府其实就是朱由校为这些书院学生准备的,这是他们的一个上升通路。 离开书院之后,进入内务府;在内务府干几年之后,直接转到官场上。如此一来,这些书院的学生的官途晋升速度就会非常快,顺便绕过了科举的封锁,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他们当中还会有另外一批人出去建立新的书院,作为种子。 站起身子,朱由校叹了一口气。 他真的不喜欢这种急急忙忙的感觉,有一种节奏被打乱了的感觉。不过也没有办法,下面的臣子是个急性子,实在是太赶了。 正在朱由校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外面有人走了进来 朱由校看了一眼,是伺候自己的太监方正化。 太监在皇宫里面的地位,有一个地方是非常明显的体现,那就是他有没有资格排班伺候皇帝。 当他有这个资格的时候,他的地位自然就上来了。 为了体现自己对方正化的看重,朱由校把他也排了进来。现在陈洪出去了,方正化进来伺候也是正常的。 看了一眼方正化,朱由校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说道:“又有什么事情?” 看着朱由校的脸色,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方正化就有一些害怕了,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过方正化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皇爷,内阁的徐阁老来了。” 朱由校顿时面露苦笑。 刚刚走了一个沈庭筠,现在又来了一个徐光启,这事没完了呀。 “行了,让他进来吧。”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 反正自己的心情已经很糟糕了,索性就让他们把事情都说了,不然放在心里边也是很难受。 “是,皇爷。” 很快徐光启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徐光启风尘仆仆的样子,朱由校就知道他有事。 最关键的一点是徐光启这个样子肯定是从百工院来,也就是说事情和百工院那边有关系。 能让徐光启这么着急的跑过来,那肯定就不是什么小事情。 “爱卿,坐下喝杯茶。”朱由校看着徐光启说道,同时对一侧的方正化说道:“赐坐,另外给徐爱卿上一杯茶。” “臣谢陛下。”徐光启开口说道。 等到徐光启坐下之后,喝了一口茶水,朱由校这才问道:“爱卿如此急切的过来,可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吗?还是说出了什么事情?” “启禀陛下,并没有出什么事情。不过臣的确是有事情。”徐光启点了点头,继续道:“臣这一次过来是想管陛下要一个衙门,希望陛下能够准许。” 听了这话之后。朱由校一阵头大。 要一个衙门? 这个衙门是那么容易要的吗? 听徐光启这个意思,这个衙门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衙门。 于是朱由校谨慎地问道:“不知道爱卿想要哪一个衙门?” “启禀陛下,是王恭厂。”徐光启语气坚定,神色凝重。 听到王恭厂这个名字,朱由校就觉得脑袋嗡一下。 王恭厂听着不怎么起眼,可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也不是一个普通的衙门。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个王恭厂,它是工部的。 “不知道爱卿想让王恭厂归到哪个衙门的下面?”朱由校试探的问道。 事实上,朱由校已经猜到了,除了百工坊没有人会要王恭厂。 毕懋康不敢自己来开口讨要王恭厂,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他的分量不够,没有办法开这个口。 王恭厂这个地方设立的时间非常早,可以追溯到永乐年间。 最初设立的时候,王恭厂虽然隶属于工部,但是说法上算的却是宫里面,因为王恭厂里面有一个监厂太监。 王恭厂每天能够产出大量的火药,常年存放的火药也非常多,而且是专门供京营之用的。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王恭厂早就不复当初。 因为京营的没落,其他的配套产业自然没落下来,大权也彻底落入了工部的手里。 动一个王恭厂,它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事情。因为你一旦动了王恭厂,那么你就要动军器局。 各地虽然都有自己的军器局,可是他们平常也就打造一些刀剑之类的东西;火器制造全部都是在京城的军器局。 自己一旦动了王恭厂,那必然会削军器局,这就牵扯到了一番权力斗争。 权力这个东西谁攥在手里面,都不愿意撒手。 可是看着徐光启,朱由校也不知道说什么,拒绝的话是肯定说不出口的,甚至让他等一等的话朱由校都没有办法开口。 徐光启不会不知道他提出这件事情是为了什么,他和百工院的关系谁都知道。 现在徐光启还为了百工院要走了王恭厂,很多人不会以为徐光启是为国为公,而是会以为他在揽权。 要知道徐光启现在可是内阁次辅大学士,这样做的后果他不会不知道,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徐光启为的不是他自己。 事实上,朱由校也知道将王恭厂给百工院更合适。 从公事的方面来说,百工院负责科研,王恭厂负责制造,归到一处的话更加利于管理,也更加利于研发和制造,就类似于后世的研究所下属的厂子。 从私人的方面来说,朱由校想把王恭厂拿回来。说白了就是收权。 可是这么干难度真的有些大,关键是现在的事情太多了。有内务府的事情,有书院的事情,现在又来了一个王恭厂的事情,还都如此的急切。 “这件事情朕知道了。”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 <script>app2(); 第一九四章 敲打太监和入学考试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王恭厂这件事情,朱由校实在是没有办法答应徐光启。 倒不是说自己不想答应徐光启,事实上这件事情朱由校也特别想做到,甚至比徐光启还要更迫切一些。 可是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够做到的,这一点,朱由校心里面很清楚,所以只能暂时应付下去,然后自己再去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如果没有办成,也不至于很丢脸,因为从一开始就没答应徐光启;如果把事情办成了,那自然就是皆大欢喜,到时候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听了朱由校的话,徐光启连忙恭敬的说道:“是,陛下。” 略微沉思了片刻,徐光启脸色坚毅的说道:“陛下,不如让臣上一个题本吧?” 抬头看了一眼徐光启,朱由校微微一笑。 朱由校当然知道徐光启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件事情怎么能让徐光启背锅呢? 自己不可能这么做。所以划拨王恭厂这件事情不可能由徐光启来提出,只能自己来想办法。 “内阁的事情比较多,爱卿先回去吧。”朱由校挥了挥手说道。 徐光启听了这句话之后,虽然心里面还是很不甘心,可是脸上也露出了没有办法的神色。 他知道既然自家陛下这么说了,那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让他老徐参与。 于是徐光启便站起身子躬身说道:“如此,臣告退了。” 虽然心里面有一些愧疚,可是徐光启也知道这件事情势在必行,没有办法再停下来了。 百工院那边上下都在等着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已经制约了百工院的发展,所以徐光启才跑来乾清宫这里提。 陛下答应的如此痛快,反倒是让徐光启有一些不好意思了。 对于徐光启来说,他知道这次的事情难度有多大,也知道因为这件事情可能会对陛下有所损伤,但是没有办法。 不过徐光启在心里面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后一定督促百工院的工匠们,加快进度拿出成绩,给陛下长长脸。 即便现在一时的非议也无妨,等真的到出了成绩的时候,必然能够让陛下长脸。 看着徐光启离开的背影,朱由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怎么搞得自己像是偷懒一样,这些臣子反而如此勤奋了起来? 不过朱由校也能够理解,徐光启、沈庭筠等人,个个都是想要上位的人。 他们一方面是为了大明,出于爱国之心;另外一方面则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想要做官。 做官,获得权力是一个方面;另外则是自我价值的实现。 他们从小就读圣贤书,一心想要做一番事业,所以他们就心里边憋着一口气,这些年压抑的比较厉害,现在骤然爆发出来,威力还真是不同凡响。 斜靠在卧榻上,朱由校琢磨着该怎么办。 王恭厂这件事情自己得办下来,可是该怎么办呢? 自己直接跑去说? 不合适,自己是皇帝,不能那么做。 正巧陈洪从外头回来了。 看着额头有些微汗的陈洪,朱由校心头一动,对他招了招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去把魏忠贤给朕找来。” “是,皇爷。”陈洪脚有一些软,累得一口水也没喝上,却是不敢怠慢,连忙答应了一声,复又快步的去找魏忠贤了。 这一段时间魏忠贤的日子不太好过,因为朱由校用了王安,魏忠贤的地位无缘无故的就被降下去了一个名次。 不过朱由校准备再让魏忠贤去干点什么事情,也算是最差的一个考验。如果魏忠贤认认真真的继续办事,那么他还能用,否则就不能用了。 在一个皇帝的眼里面,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朕给的,朕给你的你能拿;朕不给你的,你想都不能想。 如果魏忠贤因此露出不满,那么他就可以被拿掉了。 “魏公公,皇爷召你。”陈洪跑到东厂的时候,魏忠贤正在黑牢里训斥孙云鹤。 见到陈洪来,魏忠贤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皇爷召他呢! 东厂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要忙,前面的案子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细节末节的东西也不用魏忠贤操心,所以他比较闲,同时也在期待着自己有事情做。 现在听到皇爷召唤自己,魏忠贤大喜之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快速的就跑进宫去了,并没有让自家皇爷等太长的时间。 “奴婢拜见皇爷。”魏忠贤一进大殿,还没见到自家皇爷呢,就连忙趴在地上磕头。 看着远远跪着的魏忠贤,朱由校招了招手,“过来些。” 魏忠贤连忙往前走了一段,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看了一眼魏忠贤,朱由校也没有让他起来,而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朕有一件事情交给你去办。王恭厂那边似乎有些问题,你让崔呈秀过去查一查,如果真的有问题就上一个题本上来。告诉崔呈秀仔细一点,如果出了差错,本宫唯你是问。” 魏忠贤吓了一跳,连忙恭敬的说道:“那奴婢去传话?” “传话?吩咐更合适吧?”朱由校笑着说道:“他不是你的人吗?你倒是也挺有能耐,这朝中的大臣居然也能够拜入你的门下,是不是哪一天把朕朝中的所有臣子都带过去,到时候你就能够权倾天下了?还是说你准备做点什么?” 朱由校的这话可是把魏忠贤给吓着了。 皇爷这是在说他图谋不轨,这比结党营私都严重。如果真的做实了,那自己就完蛋了,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魏忠贤连忙趴在地上磕着一个又一个的响头,诚惶诚恐的说道:“皇爷,奴婢绝无此心!” 看着魏忠贤把脑门都磕红了,朱由校才摆了摆手说道:“行了,留着你这一套,好好把差事办好。告诉崔呈秀,如果差事办砸了,你们两个朕一起收拾。” “是,皇爷,奴婢一定把差事办的漂亮。”魏忠贤连忙说道。 见到朱由校摆手,魏忠贤连忙站了起来,连滚带爬的走了出去。 走到大殿之外,魏忠贤捂着胸口,那里扑通扑通的跳,刚刚说差点把他给吓死了。 大殿里面,朱由校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空旷的大殿。 刚才自己对魏忠贤所做的一切,说白了就是敲打一番,同时也是在警告他、告诉他不要做的太过,拉拢崔呈秀那样的人就可以了,不要在朝堂上介入的过深,否则他没有好果子吃。 从魏忠贤的表现上来看,他也听明白了。 朱由校看了一眼身侧的陈洪和方正化,冷声说道:“你们也引以为戒吧。别等到朕真的去找你们,到了那个时候就晚了。” “皇爷放心,奴婢明白。”陈洪和方正化连忙躬身说道。 不管他们说的是真的假的,朱由校站起来身子,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出了大殿的门口,手扶着栏杆,眺望着眼前的广场,朱由校舒了一口气。 慢慢来,慢慢来,早晚都把事情办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悄地运行,但是宫外却闹腾了起来。 因为礼部今天出了个告示,关于皇家书院招生的事情。 书院的名字很直白,就叫皇家书院,由礼部创建的。 这件事情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情早就传遍了,大家都知道。 关键是皇家书院下面有一个招生简章,这个就让很多人看不懂了。 在招生简章上,详细地规定了学员的出身,那就是必须是秀才,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要求。报名的人只要能通过入学考试就行。 关于入学考试,上面也有详细的介绍。 首先要做的就是报名,要到礼部指定的报名地点去报名。完成了报名之后,就可以准备考试了。 如果单单是这一点,大家也不至于吃惊成这个样子。而是这上面的考试科目,居然只有三个大项目,分别是四书五经、数算,以及武术。 这三个项目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最奇怪的是三个项目的分数。 按照礼部给出来的告示,这三个项目的评分居然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每一个项目都价值100分。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不擅长四书五经的人,一样可以参加考试,甚至可以考过考试。 因为在考试的资格里面,还有详细的补充条款,比如监生、国子监的学生,还有恩荫的官员子弟皆可以参加。 可以说,很多人都可以参加皇家书院考试。这个条款就让很多人不理解和大吃一惊了。 因为在这个条款之下,等于朝廷为勋贵和勋戚的子弟们开启了一条走向文官的大门。 虽然勋贵和勋戚的子弟们四书五经学的不好,但是人家武术学得好,数算也未必就差。这样一来,这条款让读书人的优势减少不少,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在诧异和吃惊之后,那自然就是愤怒了。 于是不少学者开始急呼,认为这是有辱斯文,是对圣人之道的玷污。 现在朝中有官员也开始上题本了。于是整个京城又呈现了一种风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 京城的一家客栈里面,三个人坐在桌子上喝酒。 宋应星抬起头看着张余,面无表情的问道:“现在你还坚持你自己的看法吗?你去看看那个告示,那个告示上面写得很清楚了,皇家书院包容并蓄,自然也是容得下我们的。” 看了一眼宋应星,张余笑着说道:“那要看着他们的考题才知道。” 随即张余又说道:“不过我们倒是应该能考中,毕竟算数一道,我们还算是精通。” 这话都是张余谦虚了,在他们三个人之中,最擅长算数的就是张余。 宋应星也是精于此道,唯一差一点的可能就是他哥哥宋应升了。 <script>app2(); 第一九五章 我卢象升必然名扬天下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宋应星三个人的心里面都很清楚,在这样的条件下,考皇家书院这件事对他们三个人是有利的,这是谁都没有办法否认的事情。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利。 宋应星看了一眼张余,目光沉沉如火炬,语气异常坚毅的说道:“虽然这几次我们都没有考上进士,但是这一次我们一定能够进入书院。” “只要让我们进入了书院,我们就能够一起弘扬我们的学术,让天下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关学,让关学也成为天下显学。” 这一次张余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这不光是宋应星的理想,同时也是他和宋应升的理想。 虽然这个理想不一定能够实现,但是他们三人一直都在为之努力。张余也不是真的想要打击宋应星,所以该表示支持的时候还是要支持。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明白,这武学要怎么考?”张余有些疑惑的问道。 宋家兄弟都没有说话。 “难道是要考兵法吗?”张余看着两个人,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到了宋应升的身上。 在兵法方面就是宋应升比较擅长了,宋应星和张余都不行。所以两个人都想听宋应升的看法。 “如果只是考兵法,那怎么能叫武学?”宋应升皱着眉头说道。 “既然叫武学,那就应该会考弓马骑射,这对我们来说恐怕难度不小。你们也都知道,我们怕是不太行。”宋应升面色平静的说道。 宋应星和张余闻言,皆是点了点头。 这个他们两个要承认,虽然他们不是死读书的书生,可是对于弓马骑射,他们并不擅长。 君子六艺到了现在基本上已经快成笑话了,这让三个人有一些汗颜,看来自己做的还是不到位。 “找个时间练一练吧,至少别到考试的时候丢了人,拿不拿高分的不要紧。”张余看了两个人一眼之后开口说道:“这一次既然是考三项,那就不可能有人全部都擅长,能有两个擅长的就已经不错了。所以我们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算是达成了协议。 虽然朝堂纷纷扰扰,各种人说各种话,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是有一点却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的,那就是朝堂上定下来的事情,全部都在推行,没有人能够阻止。 内务府已经选定了地址,衙门的牌子已经挂上去了。太康伯每天都去内务府点卯,宫里面们的王安也出来了。 原本一些分散的权力开始被收拢了起来。比如原本八局在宫外面的业务,又比如宫里面的其他部分都已经挂到了王安的名下。 这是初步的整合,人员上虽然也有一些变动,但大部分还是原来的老人。只是干活做事动作都非常的快,没有人敢偷奸耍滑。 方正化已经开始编订新的人员名单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是个机会。一旦能够做出实事来,那么就有可能会升职。 当然机会的同时也代表着危险,如果哪里做的不好,就会被淘汰掉,所以大家都比较努力。 宫外面的业务也开始被划到了内务府的下面,比如皇庄,以及一些像蓝靛厂一样的厂子。 内务府在快速的壮大,只不过对外还需要一些时间。 在这样的情况下,内阁那边也拿出了内务府大臣的推荐名单。 内阁推荐的名单上的名字,真的让朱由校没想到。 看着手里面单子上的几个人名,朱由校有一些迟疑了。 怎么会是他呢? 虽然内阁推荐的人有几个,可是事情却并不是这样的,因为排在最前面的就是内阁最支持的。很多情况下,其他几个人都是陪跑的。 当然也有可能朱由校不喜欢排在第一的那个人,那么内阁就会选择换人。可是排在第一名的那个人依然代表了内阁的态度。 朱由校实在没想到他会是内阁推荐在排名第一的人,这个人就是朱童蒙。 这次朱由校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都察院的人自己也知道一些,原本以为即便不是崔呈秀,也会是其他的人来内务府当大臣。 可是朱童蒙这个人,从来不在朱由校的选择以内。为什么内阁会支持他呢? 不过朱童蒙这个人其实也挺有意思的。第一个上题本反对东林党和讲学的,其实就是这个朱童蒙,他还反对过东林书院。 朱由校的目光在四位内阁大学士的脸上扫过,见他们一个个全部老神在在的模样,朱由校就知道自己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这几个老家伙什么都不会说的。 将手中的名单放下,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就让他来吧,就选朱童蒙吧。” “是,陛下。”四位内阁大学士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看着四个人的背影,朱由校有一些迟疑。 原本朱由校以为内阁会发生一定的冲突,因为四个人很可能会支持不同的人;可结果却让自己大大没想到,这四个人非常愉快的就达成了共识。 转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陈洪,朱由校对着他招招手。 快速的来到朱由校的面前,陈洪躬身说道:“皇爷。” “你去打听一下,看看这一份名单是怎么制定出来的。”说着,朱由校把手中的名单递给了陈洪,然后转身往回走了。 朱童蒙这个人选倒不是不能接受,可是朱由校要把这里面的事情弄清楚。事情如果不弄清楚的话,自己的心里面不踏实。 坐在椅子上,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看着空旷的大殿,最后自嘲的笑了笑。 人家都说帝王多疑,朱由校前世还觉得有一些太过了,可是现在自己也染上了这个毛病,什么事情不弄清楚都不行。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朱由校有一些无奈的说道:“这世上实在有太多的人想骗朕了。” 京城之中,最大的风暴自然就是书院的事情。 在经过了争吵和反对之后,很多人都发现没有什么用,于是开始阻止人们去考试。 这种风向在读书人之中比较强烈。不过也有人不信邪,比如像学习关学的人,或者是其他小学派的人。 这一次陈可道泰州学派的崛起,被很多学派视为是希望,所以他们准备去书院碰碰运气,万一自己成功了呢? 那是不是能让自己所在的学派成为显学?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搭理那些阻止书院考试的人。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抱着这个想法去的,更多的人则是想要做事情。 这里面就有不少是从各个武将家的家庭出来的,还有的则是一些从勋贵和勋戚家庭里面出来的。 他们才不在乎外面的那些人说的那些东西,他们想要的只是去书院。 这一群人算是比较特殊的人,而其中有一个人正在被人劝阻。 “建斗,这一次摆明了是朝中的人在搞党争。你又何苦参与进去?” “事情如何我们每个人都知道,朝廷前些日的那个大案,还不是他们搞的鬼?你看看那些人倒了之后,上台的都是什么人?” “是徐光启!沈庭筠!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皇家书院并没有那么单纯,这是他们在用皇家书院来培养他们自己的人。之前攻击东林讲学和书院的人,肯定也是他们的人。” “他们想用皇家书院来培养他们自己的人,同时在朝堂上打击别的官员,不让他们培养人才。这就是彻彻底底的党争,我们现在真的没有必要踏进去!” “以你的学识,考一个进士没什么难度。到时候朝廷自然会给你派官,你可以到地方去任职。何苦非要去趟这一趟浑水?” “你要知道,你现在考进去了皇家书院,那么这一生你都洗不掉皇家书院的痕迹,你都洗不掉自己是徐光启和沈庭筠的人。虽然你可能会不服气,可这就是事实。” “这些人看起来声势浩荡,可是他们的人并不多,如果真的从皇家书院出来去别的地方,你恐怕会寸步难行。” 被称为建斗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他抬起头看着说话的人,缓缓的开口说道:“可是你不觉得皇家书院更适合我吗?你看他们这一次考的东西,四书五经、算数,还有武学。” “我是一个举人,四书五经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你都说我考进士没问题,所以你也相信我这方面没有问题。虽然我不会是最好的,但是肯定也不是最差的。” “算数,我这些年也是研究过的,你也知道我的算数有多好了。武学,从小到大,弓刀石、马步箭,我差什么?从小到大我喜欢练武,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报效国家。” “皇家书院虽然是新鲜的事物,是沈庭筠他们搞出来的,可那是一条路。三项加起来,我必然能够名列前茅,这是我的机会。” “如果我能够做到,我卢象升,必然能够名扬天下!说不定我能够考到第一名,到时候连陛下都会惊动!即便是这一次我考不好,可是如果我能够做到排名靠前,我一样能够参加科举。” “而且你也说了,现在当权的是徐光启和沈庭筠,你怎么知道下一次科举不是他们的人做主考官?到时候你一样逃不掉。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去皇家书院试一试。” 最后,卢象升看着男子,眉眼温和的笑着说道:“刘贤,我知道你的能力,和我一起去试一试吧。” 被称为刘贤的男子看着卢象升,半晌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刘汝能早晚被你害了。行,我跟你一起去!” <script>app2(); 第一九六章 国丈头上两口锅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把事情都办完、把官员都换成了自己的人之后,朱由校有一个非常深切的体会,那就是自己的事情少了。 朝堂上的大臣们都能够独当一面,不用自己操什么心。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没有人再对自己后宫的事情指指点点,也不会整天有人想着上书劝谏自己。 这对自己来说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于是朱由校的后宫生活也开始变得和谐了起来。 这其实也是朱由校清洗内廷后的结果,后宫里面没有人敢再炸刺。 这一天朱由校正在陪着张皇后放风筝,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周围站着一圈内侍和宫女。 大家全都羡慕的看着这天下最尊贵的一男一女。 宫女们艳羡的看着张皇后,陛下对张皇后的宠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皇爷,方正化来了。”朱由校回身喝茶的功夫,陈洪来到了朱由校的身边,恭敬的说道:“国丈也跟着一起来了。” 听了他的话,朱由校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然后笑着继续陪张皇后放风筝,似乎对于国丈和方正化两人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想法。 一直到玩闹累了,朱由校这才牵着张皇后的小手往回走。 看着额头有些微汗的张皇后,朱由校笑着说道:“去准备一下,朕和皇后要沐浴。” “是,皇爷。”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 听到朱由校的话,张皇后脸色微红,娇俏的看了一眼自家陛下,跟着他一起去沐浴了。 一番不可描述的洗澡之后,朱由校换了一身衣服,回到了乾清宫。 轻轻敲打着桌面,朱由校沉吟道:“去把他们两个叫来吧!” “是,皇爷。”陈洪答应了一声,急忙去传话了。 时间不长,张国纪和方正化两个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臣等参见陛下。” 朱由校看了一眼方正化和张国纪,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们两个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回陛下,关于内务府的事情,臣想和陛下说一说。”张国纪面容严肃的说道。 朱由校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张国纪,点了点头说道:“爱卿有话尽管说吧!” “臣今日过来是想跟陛下说说关于内务府官员的选拔问题。”张国纪拱手说道:“臣想通过招募的方式选拔内务府的官员。这样一来的话,内部府上下可以招募更多的人才。” “何况内务府本就是为陛下服务的,如此做法能够彰显陛下不拘一格用人才的方略。同时也能够给那些科举无望的人一个机会,让他们能够进入内务府来为陛下尽忠,这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所以臣想通过公开招募的方式,来选拔内务府的官员。” 朱由校看着一眼张国纪,笑着点点头说道:“这是一个好办法,那就按照爱卿说的办吧。” 似乎没有想到自家陛下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张国纪微微一愣,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心尽力,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轻轻的点了点头,朱由校笑着说道:“朕相信爱卿。” “那臣等先告退了。” 事情说完了,张国纪和方正化两个人也就告辞了。 只不过转了一圈之后,方正化又回来了,“皇爷。” 朱由校也没有走,在这里等着方正化。看了一眼方正化之后,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说说看吧!” “是,皇爷。”方正化连忙答应了一声,躬着身子说道:“其实臣并没有出什么力气。这些日子虽然表面上没有人再找国丈了,但其实私底下找的人还是不少。只不过比起上一次要谦卑了不少,他们更多的是通过行贿的手段来进行的,希望能够安排人进内务府。” 朱由校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自己倒是知道一些,因为已经有人向自己汇报过了。 不过朱由校却没有戳穿,转头看着方正化,皱着眉头问道:“这个主意是谁给国丈出的?公开招募?有些人呢,钻到钱眼里边了就什么都忘记了。” “回皇爷,据说是国丈的一个心腹,叫做刘炳。”方正化有一些迟疑的说道。 “那就接触一下,让他听话。”朱由校面无表情地说道。 方正化正想答应,朱由校又说道:“算了,这件事情朕让陈洪去办吧。” “是,皇爷。” 略微沉吟了片刻,朱由校面带肃容的说道:“你把人盯好了就行,不要出什么纰漏。到时候把名单拿过来给朕看一下,朕会从中筛选一些,然后让这些人进入内务府。” 方正化有一些迟疑的说道:“皇爷,国丈那边……” “这里面有他什么事吗?”朱由校有一些疑惑的问道。 “唯才是举,才是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也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朱由校发现方正化的脑袋有点直,可能这是练武之人的通病。 要是魏忠贤或者是陈洪,一点就透了。这个方正化居然还要自己把话说的这么清楚。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方正化不会自个儿瞎理解把事情办坏了。说清楚就说清楚一点吧,至少他清楚地知道该怎么去办。 “是,皇爷。奴婢明白了。”方正化连忙答应了一声。 首先通过公开选拔,这就代表着内务府的选官方式其实就是另一种变相的科举,在官场上不得志的人可以去考内务府。 一旦进入了内务府之后,他们就和官场上的官员对立了起来。正规科举出身的官员肯定会瞧不起他们,他们也必然是要反击的。 最为关键的一点,张国纪这么干会得罪一大片文官。 对于文官们来说,内务府就是他们的囊中肉,随时都想一口吞下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从其他各个衙门抽调官员过来补充进内务府。 六部都有很多官员想去内务府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选择了公开招募,让这些文官怎么办? 很多大佬都想把手伸到内务府,或者安排自己的人进内务府。若真是公开选拔,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大佬们会怎么办? 张国纪肯定是瞒不住的,估计很快就会被弹劾了。 当然了,这还不是第一个大坑,做这件事情得罪人是肯定的,所以张国纪现在做的事情也算是中规中矩。 第二个大坑是张国纪收受的那些贿赂。收受了贿赂就要安排人,可是安排什么人进内务府却是方正化在管,更多的是朱由校这个陛下在做主。 朱由校自己勾选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张国纪收受贿赂的人。也就是说,张国纪还会再得罪一些人。这些人给张国纪送了钱,他却没给他们办成事,那些人会不会生他的气? 只不过张国纪的身份特殊,他是皇后的爹,估计也未见得有人去告他状,但是名声肯定就臭了。 这两口锅砸下去,张国纪直接就残废了一半,以后想要在内务府能混到风生水起,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了。 也就是说,等到内务府的整个架子搭起来,自己的这位老丈人就该下台了。 得罪这么多人,张国纪是没办法在内务府做事情的。当然了,这也是朱由校最早的计划。 所以朱由校才会交代方正化即便没有人去找自己的老丈人说要采取选拔招募的方式,自己也会安排其他人去说这事。 “行了,回去好好办事吧!”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 “奴婢告辞。”方正化答应了一声,然后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等到方正化走了之后,朱由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事情终于要走上正轨了,现在自己不需要再做什么了,只需要安稳的看着和等待就行了。 在张国纪和方正化回到内务府之后,立刻就有消息传了出来。 内府将会采取选拔和招募的制度,凡是有举人以上功名者,全部都可以报名参选;一旦参选通过之后,便可以去内务府任职。 这个消息一出来之后,整个京师瞬间风涌云动。 因为皇家书院的事情,京师聚集了不少读书人。谁都没想到内务府居然也这么搞,于是又是一片议论纷纷。 与民间的有支持、有反对的态势不同,朝堂上可以说是一面倒的反对,根本就没有人赞成内务府这次搞的事情。 六科给事中开始上题本弹劾张国纪,说他任人唯亲,收受贿赂。 这种事情当然就是真的,可是朱由校却选择了无视。 张国纪的名声开始迅速的滑落,很多读书人都说他变了,他现在已经变得和那些勋戚没有什么区别了。 与此同时,张国纪那儿增加更多的则是那些勋贵和勋戚的拜访。 同时勋贵勋戚们送来的礼物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贵重,张府呈现出了一片繁荣的样子。 这就导致了张国纪的名声在读书人之中变得越来越差了。 京城这边热热闹闹纷纷扰扰,辽东那边还是冬天的尾巴,不过也开始变得暖和了。 自从上一次大战之后,辽东倒是也安稳了很长一段时间。 建奴没有再派人来骚扰,这倒是让熊廷弼松了一口气,他可以安安稳稳的收拾辽东的防务。 “熊大人。”一个声音突兀的在熊廷弼的身后响了起来。 熊廷弼转过身看过去,发现是魏朝。 这位宫里面来的公公,熊廷弼可不敢得罪,连忙笑着迎了上去,拱手说道:“见过魏公公。” 自从上一次来宣旨之后,这位魏公公就一直没有走,好像是在等什么东西。 熊廷弼也不敢去问,这个公公不走就不走呗,辽东也不怕他吃饭。不过魏公公倒是有些日子没过来了,今日看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熊大人,咱家等的东西来了。不如熊大人和咱家一起去看看?”魏朝笑着说道:“相信熊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script>app2(); 第一九七章 送枪到辽东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听了魏朝的话,熊廷弼也来了兴趣。 事实上,熊廷弼对于魏朝在等的东西也很感兴趣,便笑着跟魏朝走下了城门。 魏朝在辽东休养了一段时间,病养好了,心里也想通了。他的脚步很轻快,脸上也带着笑容。 这一次的事情过去之后,他终于可以回到北京城去了,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而不是在辽东这个地方浪费时间,他相信自己会有更好的前程。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教场,这里其实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见到熊廷弼二人,辽东的将士们分散开来,让出了一条路。 很快熊廷弼就看到了一群与周围不一样的人。这些人全部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规制十分的统一。熊廷弼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就让他有一些迟疑了,转头看向了魏朝。 魏朝知道熊廷弼想问什么,便笑道:“他们是百工院的人,他们的衣服都是这样的。” 熊廷弼点了点头,默默记在了心里。 两人一起走过来之后,百工院那边也有一个人笑着迎了上来。 这是一个50多岁的男子,看着十分精干,整个人都带着一股精明强干的气势。 见到熊廷弼和魏朝之后,这人笑着拱了拱手说道:“下官百工院赵岩,见过魏公公,见过熊大人。” 魏朝和熊廷弼也连忙还礼。 两人对百工院这个衙门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虽然没见过,但绝对听说过,这可是陛下的宝贝衙门,谁都不允许触碰的存在。 很多人都说陛下在里面生产了很多东西,有人说是为了大明为了百姓,也有人说是为了供陛下玩乐。 这一次百工院的人到辽东来,这倒是让人挺意外的。看着他们身后一辆辆的大马车,显然他们是来送东西的。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东西送到这里来了。 “熊大人,这是陛下让我们送来的。”在客气了几句之后,赵岩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很快就有人把一个木头箱子给抬了上来。 赵岩点了点头, 抬箱子的两人见状,拿起撬棍直接把箱子的盖给撬开了。 在撬开了箱盖之后,里面的东西就露了出来。 一杆杆崭新的火绳枪,静静的躺在木箱里的绒布上。 这些,正是百工院用新工艺生产的那些试验品。 改良版火绳枪其实与即将生产的燧发枪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只不过是打火系统的不同。 百工院生产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为了试验改良后的新工艺,但是既然已经生产出来了,自然就不能浪费。所以朱由校就让百工院弄五千条改良版火绳枪给熊廷弼送了过来。 “熊大人,这是百工院生产的新式火绳枪,得到了陛下的赐名,为天启一式火绳枪。这里一共有五千条,是陛下让我们给熊大人送过来的,熊大人可以让看一下。” 听了这话之后,熊廷弼脸色顿时大喜。 事实上在看到天启一式火绳枪的那一刹那,熊廷弼已经意识到这些东西的不凡了。 在军武多年,火绳枪熊廷弼也见了不少,可是大部分都是粗制滥造的,少有制作精良的。 很多士卒们都不愿意用火绳枪,因为很多质量太差了,打着打着就堵了,导致的结果就是直接炸膛了。 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士卒自然就不愿意用了。只不过生产这些东西的不归地方将领管,又没有人敢说这样的事情,所以情况越来越糟。 熊廷弼没想到这一次陛下居然让百工院送来了五千条天启一式火绳枪。 在看到天启一式火绳枪的一刹那,熊廷弼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这是自己生平仅见的最精良的火绳枪,可以说没有比这个再好的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熊廷弼怎么可能不激动? 要知道这里可是足足有五千条! 此时此刻熊廷弼也顾不得太多了,快速的走了上去,伸手将天启一式火绳枪拿了起来。 沉甸甸的手感,冰冷的枪身,全都预示着这是一件杀伐利器。 “来人,给我装上。我要试试!”熊廷弼兴奋的说道。 见到熊廷弼这么说,赵岩笑着对身后招了招手,开口说道:“把子弹给熊大人拿一盒来,让熊大人试试咱们的最新式的子弹。” 很快就有人捧过来一个小木盒子,赵岩将小木盒子递到了熊廷弼的面前,笑着说道:“天启一式火绳枪使用的是最新式的子弹,原先的子弹可往往不能给天启一式使用,熊大人切记。” 一边说着,赵岩一边将盒子打开了。 在盒子里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一卷卷小纸筒。 “这是全新的纸壳枪弹,在这里面装有火药和弹头。只要这样就行了。”说着,赵岩将纸壳子弹拿起来一个,然后快速的撕了一个口,直接倒进了天启一式火绳枪的枪管里面。 一边往里面倒火药,赵岩一边向熊廷弼解释道:“天启一式火绳枪虽然是新式的,但是一定要从前面装入火药和子弹,所以以前有的问题现在还会有。” “从枪口往内加火药,然后再装入弹头,操作缓慢而且每次的装药量不确定,因而射击效果也不稳定。把火药装的多了容易炸膛,还容易堵塞枪管。但是如果装的火药不够,那么威力也不够。” “所以在研究天启一式火绳枪的时候,我们百工院就想了一个办法,把所有的火药和弹头全部做成这个样子。这样的情况下,可以方便装填,同时也能够定量装入,不存在装多或者装少的情况。” 将火药倒进去之后,压实了子弹,赵岩笑着将枪递给了熊廷弼,说道:“枪里面我们装入了新研制的火药,所以威力会大一些,熊大人小心一点。” 熊廷弼脸上全都是兴奋的神色,对于他来说,这种枪绝对是非常非常好用的存在, 不但提高了射速,而且还提高了威力,关键是质量上乘不会担心用着用着就是炸膛了。 伸手把火绳枪拿过来,熊廷弼熟练地压住了火绳,然后扣动了扳机。 轰隆一声之后,一道白烟直接冲天而起。 感受着火绳枪上传来的后座力,熊廷弼大笑着说道:“果然是好东西,有了这些火绳枪之后,一定让建奴好好的喝一壶!” 一边说着,熊廷弼一边摸着火绳枪,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对了,赵大人,我有一个事问你啊,你们百工院能产多少天启一式火绳枪?”熊廷弼看似随意的笑着问道。 可是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熊廷弼绝对不是随意这么问的。他这就是在打听百工院的消息,想知道百工院还有多少天启一式火绳枪。 至于知道了以后那就更容易了,这个熊廷弼肯定会回去马上写题本向皇上讨要库存的天启一式火绳枪。 赵岩看着熊廷弼,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在百工院里面不管铸造,所以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百工院里应该没了。” “为什么呢?怎么没了呢?”熊廷弼有一些激动的说道:“这么好的东西要多造一些才是。” “因为这种枪已经在百工院里面淘汰掉了,这只是第一批,当然也是最后一批,是陛下让我们送来给熊大人应应急的。” “百工院已经在生产新式的没有火绳、自生火种的枪械了。相信以陛下对熊大人的看重,辽东这边应该很快就能用上了。” “还有就是百工院,目前在生产火炮,全部都是新研制出来的。熊大人应该很快也能够见到。”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熊廷弼顿时百感交集,看向几个人,面容严肃,语气中带着感激之情的说道:“陛下对辽东如此看重,对熊某如此看重,实在是天恩浩荡!我要马上回去写一份谢恩的题本。诸位,熊某告辞了!” 说着,熊廷弼对着众人拱了拱手,一副我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熊廷弼都这么说了,自然没有人会阻拦他。 人家回去是向陛下写谢恩的题本,自然是不能够阻拦的。你要是拦着,那你成什么了? 于是几个人连忙说道:“熊大人,请,请!” 熊廷弼也没有客气,直接转身就走了。 看着熊廷弼匆匆离去的背影,赵岩笑着说道:“熊大人的性格很直爽。” 魏朝看了一眼赵岩,好笑的说道:“就是这副直爽的性子,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再说了,他也未见得有多直爽,估计这次回去向陛下上书了,谢恩是真的,但更多的应该是要火枪和火炮。” 说着,魏朝看了一眼赵岩。有些玩笑的问道:“你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不怕回去被收拾?” “不怕!”赵岩摇一摇头,一幅理所当然的说道:“百工院生产的这些东西,自然是要用在战场上的,不然生产出来有什么用?魏公公,我要在辽东待一些日子,熊廷弼题本怕是得让魏公公带回去了。” 听了赵岩的这句话。魏朝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有些尴尬的看着赵岩,讪讪的问道:“赵大人此言何意啊?” “原本熊大人的谢恩题本应该由我带回去的。可是我要在这里检测这些火绳枪,想要看看它们在军中的使用情况,了解一下士卒们是怎么使用的,看看哪里还有改进的必要。所以我暂时不能回到北京城。” 赵岩一副纯真善良的模样,理所当然的说道;“既然魏公公要回去,那么这份题本自然是由魏公公带回去比较合适。” 沉默来半晌,魏朝看着赵岩有些迟疑的说道:“我的身子好像不舒服,偶感风寒,怕是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辽东了。” 这个操作,直接让赵岩张大了嘴。 <script>app2(); 第一九八章 兵仗局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赵岩这么说的理由很简单,他现在的确没有办法回北京城,他要留在这里检验天启一式火绳枪的可靠性,同时收集到第一手使用的资料。 至于和他不想拿着熊廷弼谢恩的题本回京这事,没有任何关系。 之所以让魏朝将熊廷弼的题本拿回去,一来这是魏朝应该做的事情,二来也的确是想恶心一下他。 因为这件事情肯定会不好办,由魏朝将此份题本带回去的话,他肯定会在陛下那里吃个瓜落。 但是显然魏朝也不上当,他看了五千条天启一式火绳枪,心里面就明白了一件事情,辽东接下来有大仗要打了。 自个儿在这个时候回京师去显然是得不偿失的。等到辽东这边打胜了之后,他可以带着捷报回去,这与现在回京师完全是两码事。 让赵岩佩服的是,魏朝这家伙反应真的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这个装病的办法。 “那魏公公可要好好休养。”赵岩有些无语,只能这么假意关心的说道。 “多谢赵大人关心。”魏朝笑着说道,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两个人在这边谈话,那边熊廷弼快速的去把题本给写好了。他根本就懒得搭理这两个人,直接就派人快马加鞭的把题本送往京城了。 所以魏朝和赵岩两人的谈话对熊廷弼根本没什么影响。 京师,乾清宫。 朱由校活动了一下筋骨,说起来自己穿越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甚至连老婆都已经娶到手了,但是还没有出宫活动过。 自己真的想看看这个时代的京师,不过想要偷溜出宫去难度也不小,关键问题是不安全,谁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皇爷,工部尚书赵南星来了。”陈洪来到朱由校的身边,躬着身子轻声的说道。 轻轻的点了点头,朱由校笑着说道:“让他进来吧。” 事实上朱由校也知道,这一段时间,赵南星的日子不太好过。 原因也比较简单,那是因为很多人将赵南星视为叛徒,是踩着别人的血上位的官员。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南星的风评很差,所以日子也就不那么好过了。 这就导致了赵南星彻底倒向了自己这个陛下这一边。 不过朱由校也不太知道赵南星今天过来做什么,工部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 最近自己的确在想把王恭厂弄到百工院去,可是自己这边还没动手呢。 很快,赵南星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朱由校之后,赵南星连忙行礼,恭敬的说道:“臣工部尚书赵南星,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吧。”朱由校笑着说道:“爱卿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启禀陛下,臣今日来见陛下,是有一件事情想向陛下禀报。这是臣近些日子查的账,还请陛下过目。”说着,赵南星将一本账册双手奉上,递到了陈洪的面前。 陈洪不敢怠慢,连忙将账册呈给了朱由校。 伸手将账册拿了过来,大概翻看了一下,朱由校脸上的表情就很精彩。 因为这是工部下面几个衙门的账册,其中就包含了王恭厂,上面也写了一些贪腐的内容。 显然赵南星这是得到皇帝要搞王恭厂的消息,提前下手了。 那么这个罪责就怪不到工部的身上了。 朱由校想要借由工部没有管好王恭厂的名义把王恭厂划拨给百工院,这个计划看来是行不通了。 同时赵南星也在告诉自己这个陛下,工部不想放弃王恭厂。 “爱卿这又是何苦呢?”朱由校看着赵南星,苦笑着说道。 “启禀陛下,工部这些年的确做的不好,这件事情臣也知道。但是臣有信心,一定可以把工部管理好,也可以把工部下属的衙门管理好,绝对不会再出现以前的事情。”赵南星面容严肃的说道。 朱由校看着赵南星,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显然赵南星是在向自己做出保证了,就是他一定能够把工部管好,请求自己不要将王恭厂划拨给百工院。 自己的下属衙门被划拨到别人的权力之下,这是赵南星身为工部尚书不能够接受的结果。 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赵南星,朱由校心里面还真的有些心软了,沉吟了片刻说道:“爱卿放手去做吧,朕相信爱卿能够把事情做好。” 这就是朱由校给赵南星承诺了,就是你把事情做好,朕就不会将王恭厂从工部剥离出去。 “如此,臣就告辞了。”赵南星躬身说道。 朱由校挥了挥手。 看着赵南星离开的背影,朱由校苦笑着摇了摇头。 臣子们不做事,自己心里边着急;现在臣子们都争着做事,自己心里边还是着急。 这边倒是安抚了赵南星,可是那边也要给徐光启一个交代。 好在自己早有备用计划,既然工部的王恭厂动不了,那就再建一个。 事实上也不用再重新建一个王恭厂,因为宫里面本身就有,那就是二十四衙门之中的兵仗局。 兵仗局原本是由太监管理的,设置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为皇家禁军铸造兵器。 可以说,在明朝最初建立的时候,皇帝将朝廷和自己的皇家分得很清楚。 给各地朝廷军队铸造兵器的地方是工部,但是给皇帝禁军铸造兵器的地方却是兵仗局,也就是说,兵仗局是皇帝的私人武器制造基地,用来装备皇帝的私军。 在军队的划分上面,各地有卫所,归地方官员和朝廷管辖;但是在京城却有亲军,是属于皇帝的军队,直接被皇帝调遣,不受任何人的节制。 说白了,亲军就是一旦皇权和臣权发生冲突的时候,皇帝有采取暴力手段的能力。 只不过这种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糟糕。文臣削弱皇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连皇帝的亲军都裁撤掉了,何况是兵杖局这种衙门? 那就更不可能任由兵仗局壮大了,那是一定要收拾掉的。 从土木堡之变开始,兵仗局从原来的3163名工匠,到隆庆年间只剩了1781名工匠;至于到了现在,也就只剩下大鱼小鱼两三只了。军械的制造全部落在了工部军器局的手里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兵仗局就是一个摆设。 就在刚刚,朱由校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可以把兵仗局交给百工院。 原本朱由校还在想百工院的定位,现在看来可以当做原来的兵仗局来使用。 反正八局的很多事都要交给内务府,那就索性把兵仗局划拨给百工院吧。同时让工部和百工坊竞争,也会促进两者的发展,不失为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总算是解决了这一茬,最关键的问题是自己能够将徐光启和工部两边都安抚下去。 要知道,朱由校不得不考虑工部上下官员的情绪。之前的大清洗已经让很多人人心惶惶,现在如果再强行去打压工部,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如果百工院真的能够做得很好,那个时候再裁撤掉工部的兵器局也来得及。 想通了这件事情之后,朱由校转身对站在不远处的陈洪说道:“你去一趟内阁,告诉徐光启,王恭厂不能给他了,但是朕可以把兵杖局给他。”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洪转身就走了出去。 看着陈洪的背影,朱由校叹了一口气。自己总算是把事情办好了。 这件事情完事之后,自己也可以放心去考虑其他的事情,这对自己来说比较重要。 朝廷现在比较棘手的事情也就那几件,内务府的事情有序就行了,其他各个衙门也都还好,书院那边也推进的很快,所以剩下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了。 倒是自己可以考虑动一些钱出来了,光靠杀人抄家是不行的,自己需要一个稳定的财源。该怎么去弄? 让内务府找人合作或许是一个好办法。 合资? 朱由校的脑海中兀地出现了这两个字。 看来可以试试看,不过这些事情让谁去做呢? 自己的国丈张国纪怕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方正化好像也不行,那就只能重新找一个更合适的。 可是这个人真的不太好找。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禁有一些头疼了。 这需要一个会做生意的人,同时还必须是自己信得过的,这样人可真的不多。 不知道谁做合适,这一点朱由校没太想明白。 宫里面的太监怕是不行,要去外面找人。自己需要一个律师胡雪岩那种人物,也就是红顶商人。 让人去查一下,看看自己手下的那些大臣里面,谁家里的生意做的比较大;勋贵勋戚那边也可以查一下,到时候给他们一个官职。 这么做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一方面是为了彰显对他们的重视;另外一方面原因就更简单了,等到自己想收拾他们的时候,不用找什么理由,直接定罪就行了,贪污这个罪名就很不错,可以让他们乖乖的认罪伏法,是个好理由。 想到这里以后,朱由校决定就这么干了,至于人选可以慢慢找。 看着走回来的陈洪,朱由校说道:“朕有一件事情交给你去办。去查一查朝廷上下哪位臣子家里面的生意比较大,让锦衣卫去查。”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安排。”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 虽然陈洪不知道自家皇爷为什么要查这个,但是既然皇爷要查,那么自己就一定要去查,而且还要用心努力,不能够出任何的纰漏。 这一点陈洪的心里非常的清楚,这是巩固自己地位最重要的手段。 <script>app2(); 第一九九章 商人胡飞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于自己如今风生水起的状态,胡飞是很满意的。 作为一个曾经的街头混混,他能够在京城走到今时今日的这个地位,那绝对是非常自豪的一件事情。 不过胡飞能够走到今时今日的这个位置,有一件人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那就是他的姐姐。胡飞的姐姐嫁给了英国公张维贤作妾。 原本胡飞家里面很穷,他姐姐进英国公府也只是做侍女赚点月钱。可是谁想到,貌美勤快的姐姐就被英国公给看中做了妾,于是她就一步登天了。 借着姐姐这个东风,胡飞也一步登天了。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的生意中出彩,这几年他越来越得到英国公的看中,掌握的生意也越来越大。 事实证明,胡飞在做生意这方面还是非常有头脑的、有天赋的。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和姐姐在英国公府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这是相辅相成的两件事情,所以胡飞现在算是志得意满。 胡飞正在看账本,门房进来小声的说道:“胡爷,外头有人找你。” “谁啊?”胡飞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他没说,只是让小的传话,说是有人在庆丰楼等着胡爷过去吃酒谈一个大的生意。” 胡飞一愣,庆丰楼? “行了,我知道了。”胡飞摆了摆手,高兴的来到对方预约的地方。 看地方,就知道对方出手不小。 庆丰楼,听着一个很俗气的名字,但是却没有人敢小看。 因为这里掌柜的背景不一样,有人说是宫里的人。虽然没有被证实过,但是大家都言辞凿凿。 胡飞也听说过一些庆丰楼的事情,不过他也不太清楚。因为没有人愿意去尝试调查这里的背景,无论对方的背景是真是假。 见到胡飞走进来,小二连忙笑着迎了上来,恭敬的说道:“原来是胡二爷,里面请。” 看了眼跟自己打招呼的小二,胡飞将一块碎银子扔给了他,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居然认识我,赏给你了。既然认识我,知道我来做什么的吗?” 小二立马将碎银子收了起来,谄笑着说道:“这个小的当然知道。二爷,你是来这里见人的。那位贵客已经在里面等你了,我带着二爷过去。” 胡飞笑着点了点头,直接跟着小二往里面走。 走进去之后,胡飞就发现不一样了。 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大堂,此时却一个人都没有,空落落的,落针可闻。 胡飞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了小二,迟疑的问道:“怎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回二爷,不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是今天一个人都没放进来。”小二感叹着说道:“为了和您见面,那位贵客今天已经把这里给包下来了。所以不会有人打扰二位的谈话,二爷尽管放心。” 我滴乖乖,这得花多少银子? 胡飞在心里惊诧的想道。 虽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出手不凡,可是没想到居然如此大手笔。 自己虽然背靠英国公,同样也拿了不少钱,可是这样的大手笔还真的办不出来。 这让胡飞对对方越发的好奇起来,不过他心里面也不担心。自己背靠英国公,在京城能动得了自己的人并不多。 很快,胡飞就被小二带到了大堂后面一个精致的小院子里。 从周围的环境就能看得出来,这里应该不是对外开放的地方,也就是说今天要见自己的人,很可能是庆丰楼的幕后人物。 想到关于庆丰楼的传言,胡飞的脸色就有一些不好看了。 凡事一旦牵扯到了皇宫里面,那就没有小事情。 自己的背景在京城也算得上深厚,毕竟自己背后的是英国公。可是如果真的对上了宫里,那么事情就会变得不好办。 如果真的是和宫里有了什么牵扯,即便是自己背后的靠山都不一定能保全自身,何况是自己这个不知道算哪门子的外戚呢? 想到这里,胡飞脸色有些难看。他不知道怎么就把自己和宫里面牵扯上了。 走进院子。胡飞就看到了院子两侧站着两个小当差的。 显然他的猜测的没错,来者的确是宫里面的,而且人家身份都没有掩饰,直接就穿着内侍的服饰就出来了。 看到了胡飞之后,其中一个小内侍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在前面带路。 胡飞跟那小内侍走进了一间屋子,但是带路的内侍却没有邀请他坐下,而是带着他绕过了屏风,穿过了回廊来到了后院。 来到后院,胡飞才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不小的池子。此时正有人坐在池子边钓鱼。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青年人,他坐在一个摇椅上,旁边放着一个桌子,上面摆着茶水点心、水果蜜饯。旁边则站着一个年岁比较大的老太监。 看到这一幕之后,胡飞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 原本他觉得要见自己的,不过就是一个太监。 即便是皇宫里面的大太监,胡飞也不会如此畏惧。可是那个年轻人穿的并不是太监的服色,而是真真正正的一套书生穿的淡色儒衫。 可即便如此,胡飞也不会傻到真的以为对方是书生。 这样一来,胡飞已经大概能猜到对方是谁。 能够让一个宫里面的大太监站在旁边伺候,这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可是胡飞还是不敢相信,陛下怎么会出来呢? 陈洪看了一眼不远处战战兢兢的胡飞,低头对朱由校说道:“皇爷,人已经到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朱由校没有放下手中的鱼竿,只是淡淡的说道:“行了,让他过来吧。” 听了朱由校的话,陈洪就向着胡飞走了过去,笑着对胡飞说道:“不要在这里站着了,过来。” 听到大太监的话,胡飞还是觉得有一些脚软,不过还是对着大太监拱了拱手,这才迈步走了过去。 被陈洪带到了朱由校的面前,没有丝毫的迟疑,胡飞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忙大声说道:“草民胡飞,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胡飞的这个说辞,朱由校顿时就笑了。 说起来穿越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万岁的话,还真有上辈子影视剧里面的感觉。 于是朱由校眉眼温和的笑着说道:“行了,起来吧。” 等到胡飞从地上站起来,朱由校上下的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看着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你的本事是什么。不过也没关系,既然陈洪说你行、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朕问你,可愿意为朕做事?” 这是问题吗?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有且只有一个答案,不可能出现另外的答案,没有人敢说出来其他的答案。 胡飞惊异之下,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是陛下要任用自己了啊!而且还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位置! 他语气非常真挚的大声说道:“这是草民的荣幸!能为陛下做事,草民愿鞠躬尽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胡飞感激涕零的模样,朱由校顿时就笑了。 原本自己并不是来找胡飞的,只是溜出宫来想参观下大明朝的京师。这一次凑巧赶上了,所以就和胡飞见一面,没想到这还是个挺有意思的。 “赴汤蹈火就不用了,也不用你去死。”朱由校笑着说道。 胡飞自然知道陛下不可能让他去死,听到陛下语气中的调侃,他知道陛下对他还是挺满意的。 “内务府你知道吗?”朱由校看着胡飞笑着问道。 “启禀陛下,草民知道。”胡飞连忙说道:“现在京城里面的人全部都知道,所有的商人也都在打听这一次的事情,都想着和内务府做生意。” “要知道宫里面的花销和用度都是很大的。每年采买的钱也不少,这就代表着有利可图。像草民这样的商人,自然是要趋之若鹜的。”胡飞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的迟疑,把自己所想的和自己要干的全都说了出来。 看着胡飞,朱由校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看来陈洪的眼光还是不错,你的确不错。回去和英国公说,朕把你借走了,让他重新再找个人。” “是,陛下。”胡飞连忙说道。 对于自己和英国公的关系,胡飞不觉得能够瞒得住陛下,所以也没有什么值得吃惊的事情。显然陛下已经把他里里外外调查了一个清清楚楚。 “行了,你回去吧。后面的事情朕会让陈洪和你联系。”说完之后,朱由校继续看着水面,专心的钓鱼了。 “草民告退。”离开前胡飞又磕了三个响头后才走。 等到胡飞离开之后,朱由校看了一眼陈洪,温和的说道:“这个人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你。好好干,不要让朕失望。” “皇爷放心,奴婢一定不让皇爷失望。”陈洪连忙保证道。 朱由校站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有一个文会吗?今日正好去看看。说起来朕还不知道文会是什么样。” “奴婢这就带路。”陈洪连忙说道。 对于皇爷要去文会这事,陈洪没有什么反对的,同时还很支持。 因为他之前被皇爷给吓到了。 皇爷要出宫,他倒是不觉得意外,反倒是早就有预料似的。 可是谁承想,皇爷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居然是青楼? 用皇爷自己的话来说,这出一趟宫不去青楼,简直就是浪费机会。 可是陈洪哪敢让皇爷去青楼啊? 皇爷出宫的事情估计也瞒不了太久。如果他真的把皇爷弄到了青楼,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朝廷甚至有规定,官员都不允许押妓,何况是皇帝? 到时候,文官们肯定就说是自己这个大伴引诱皇爷的,会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去青楼陈洪是万万不敢的,但是去文会就没问题。那是读书人的事,是斯文事,要是被人知道了,那也是一件好事。 对此,朱由校不置可否。 自己当然想去青楼看看,甚至还想去南京的秦淮河看一看。有机会的话,见识一下秦淮八艳。 在前世,秦淮八艳可是大名鼎鼎。自己穿越过来了还一回不去看看,太可惜了! 不过先去看看文会也好,以后找机会再去看秦淮八艳。 朱由校一边想着,一边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洪还以为朱由校对文会很满意。 要是他知道朱由校现在是这么想的,肯定要哭了。 <script>app2(); 第二零零章 文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于这一次的文会,朱由校还是抱着很大的期待的。原因也十分的简单,那就是自己从来没参与过这种聚会,前世就非常好奇,所以这一次有机会自然要期待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文会举办的地方,一个园子。 园林翠幄,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通向茂密的幽竹深处。看规模,这个园子并不是很小。 下了马车之后,朱由校四下看了看,转头问陈洪道:“这里看起来规模不小,这一次的文会是谁举办的?” 这样的文会可不是谁想举办就能举办的,这是需要花钱的。在这种地方的开销必然是不小的,虽然可能会有人赞助举办这次文会,但是吃喝用住都是要花钱的。 朱由校询问的就是这个。因为谁干这件事情,谁就需要提供地方和花销,能够在京城做这样事情的人可不多。 “回皇爷,是魏大中。此人乃是高攀龙的弟子。”陈洪连忙说道。 听到此人是高攀龙的弟子,朱由校一愣,随后转头看了一眼陈洪,眼神之中有一些复杂。 不过朱由校没有说什么,转回了头继续问道:“那这一次看样子邀请的人不少,知道他们要谈什么吗?” “回皇爷,是为了营救高攀龙和孙慎行。”陈洪躬着身子说道。 营救这两个人? 听了陈洪的这句话,朱由校微微一笑。 说起来自己还真是把高攀龙和孙慎行给忘了。实在是朝中这些大臣们最近都在找各种理由打扰自己,他们两个人的存在感也实在是不高, 好像还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面关着。 想到这里,朱由校再一次看了眼陈洪,面无表情的说道:“回去之后,自己去领三十廷仗。”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迈步向里面走了进去。 站在朱由校身后的陈洪,脸上顿时露出了苦笑,随后则是如释重负。 事实上这就是陈洪耍的小聪明了。高攀龙和孙慎行的事情,朝中并没有提起。 原因很简单,就是没有人想再把他们两个的事情翻腾起来。现在他们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面关着就关着吧,才没有人管他们。 对于朝中的大臣来说,要是高攀龙和孙慎行像邹元标一样死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面,那就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 根本也不用审问,不用判罪,然后就大家谁都不负责任。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去倒腾这件事情。 即便有人想要行动,也会被朝中的大佬给按下去,比如徐光启那几个人。虽然徐光启那几个人是朱由校自己提拔起来的,可是朱由校也不会觉得他们是什么善茬。 即便是徐光启也是如此,他们的手段也很多,虽然忠心爱国,但实际上官场上的手段全部都有,一个也不缺。 即便徐光启他们做不到,他们身后也会有人给他们出谋划策。所以他们干出这种事情朱由校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锦衣卫那边受不了了,上一次已经死了一个邹元标,如果让高攀龙和孙慎行两人再不明不白的死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面,那就不好交代了。 如果是陛下的意思,那还好,即便高攀龙他们不死,锦衣卫也会让他们死,没什么太大的难度。这个锅背的也值,因为是替陛下背的。 只是现在陛下的态度不明,谁也不知道陛下想要做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锦衣卫也不敢把高攀龙他们弄死。 想要保证他们不死,那就要给他们特殊的待遇。不然锦衣卫的诏狱里面,那环境可不怎么样,死个把人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可是如果一旦给了他们优待,事后被陛下知道了,如果明明陛下想让他们死,自己这边却给了优待没让他们死去,那陛下那边怎么交代? 所以锦衣卫就要想办法让陛下知道这件事情,最好能够试探出陛下的态度。 锦衣卫没办法,自然就求到了陈洪的身上。 陈洪肯定是不想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他也没得选择。 陈洪现在的地位很高,是宫里面地位最高的太监,可是实际上的权力却没有那么大。如果没有锦衣卫的支持,陈洪分分钟被人踩在脚底下。这是他不能够承受的结果。 要是不帮锦衣卫,他们说“怎么都拿好处的时候都有你,真遇到事的时候,你却撒手不管。”怎么办? 所以陈洪只能硬着头皮上,才有了今天的安排。 朱由校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只让陈洪领了三十廷仗。否则的话,他今天这种安排就是死罪了。 自己这是在试探皇爷的心意,这是最犯忌讳的事情。所以即便是挨打,陈洪也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现在陈洪也算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皇爷,接下来就等着皇爷的反应了。 如果皇爷没什么反应,当做压根没有知道这件事情,那么高攀龙和孙慎行就继续按照现在的样子在锦衣卫的诏狱里待着。 如果皇爷有别的反应,那么就代表着皇爷会给出旨意处置。无论结果是什么样的,至少锦衣卫都知道该做什么。 看着朱由校已经走进去了,陈洪连忙跟了上去。 走向了园子之后,朱由校发现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高谈阔论,看起来气氛很好的样子。 不过很快朱由校就发现不一样了,因为他们虽然成群结队的站着,但是彼此之间却泾渭分明,偶尔视线交织的时候,还会散发出一种别样的气。 如果用一句玄乎一点的话说,那就是他们的视线之间闪烁着电火花。这就证明这些人并非都是一起的。 事情变得很有意思,朱由校心中笑着。 朱由校前世就看过一段记载,《王学质疑》提要说:“夫明之亡,亡于门户;门户始于朋党;朋党始于讲学。” 今天这里虽然不是讲学,说是文会,但是朱由校觉得也差不太多。 倒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会说什么,有些事情总是耳听为虚,自己还是眼见看看。 朱由校很快就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去。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朱由校,因为他穿着一身华服。就这身衣服,一看价格就不便宜,在场的人没有几个能穿的起。 同时朱由校身后还站着两个仆人,那两个仆人看起来也不简单;面前还有一个人在伺候他喝茶。 朱由校一看就像一个富家公子,想不吸引人的目光都难。 不过一时之间也没有人上来结交,这样的富家公子很可能会不好结交,而且还会落了别人口舌,说自己有结交富贵之嫌,所以没有人上来干这种事。 也有人不畏惧这个,看着朱由校很感兴趣的样子,最后径直走了过来。 对着朱由校抱了抱拳,来人笑着说道:“见过兄台。” 朱由校也站起了身子,学了他的样子,还礼道:“有礼有礼。”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对方。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士子,看他的打扮应该是有功名在身,可能是一个举人。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朱由校现在穿的这一身衣服,基本上不太像是一个读书人,反而像是一个富家公子。 对方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结交自己,倒是让朱由校没想到。 “不知兄台怎么称呼?”朱由校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在下宋应星,见过兄台。”宋应星笑着说道。 朱由校看着对方,脸上有一些诧异。 这就遇到一个叫宋应星的了? 这还真是有些巧。不过这个人看样是得留住了,不能让他给跑了。 “原来是宋兄。在下白玉,见过宋兄。”朱由校笑着说道。 “公子世如玉,贤弟好名字。”宋应星笑着说道:“刚刚看到贤弟坐在这里卓尔不群,特意过来结交一番。不知可否与贤弟同座?” “当然,当然,宋兄请。”朱由校笑着说道。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坐了下来。 朱由校先开口说道:“不瞒着宋兄,我其实就是来凑热闹的。听说这里有文会,我就过来了。但实际上这里是做什么的,我一点也不知道。不知宋兄能否和我说一说?” 听到朱由校说这话。宋应星一愣,随后大笑着说道:“看来我真是来对了。” “宋兄此话何意?”朱由校问道。 “刚刚我看到贤弟,就觉贤弟这个很不一般。可是这周围多人对贤弟感兴趣,他们不过来,我也不好过来,免得被人说三道四。可是最终还是没忍住。” “现在见贤弟如此洒脱,我知道我来对了。” 朱由校看着宋应星,有些迟疑的问道:“会有人说三道四?那岂不是与市景之中的长舌妇一般无二?此种人也敢称自己为读书人?也敢说自己学的是圣人之道?” 诧异的看着朱由校,宋应星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大胆,不过还是笑着说道:“为了你这个长舌妇,当浮于大白。不过没有酒,我就以茶代酒敬贤弟。” 说着,宋应星举起来了手中的茶杯。 朱由校和他一起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宋兄还没有告诉我,今日这里的文会所谓何事?不会真的是想要以文会友吧?” “以文会友?”宋应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屑的说道:“根本不是以文会友,而是在拉帮结派。” “这一次组织文会的人叫魏大中,是高攀龙的徒弟。这些日子就是他一直在串联大家,一直在为他的老师奔走。可是在我看来,此人迂腐的很。”宋应星冷冷的说道,很是看不上的模样。 “此言何意?”朱由校有些疑惑的问道。 “就是读书读傻了呗。”宋应星笑着说道。 他的笑声之中充满了嘲讽,但更多的却是失落。 <script>app2(); 第二零零章 文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对于这一次的文会,朱由校还是抱着很大的期待的。原因也十分的简单,那就是自己从来没参与过这种聚会,前世就非常好奇,所以这一次有机会自然要期待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文会举办的地方,一个园子。 园林翠幄,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通向茂密的幽竹深处。看规模,这个园子并不是很小。 下了马车之后,朱由校四下看了看,转头问陈洪道:“这里看起来规模不小,这一次的文会是谁举办的?” 这样的文会可不是谁想举办就能举办的,这是需要花钱的。在这种地方的开销必然是不小的,虽然可能会有人赞助举办这次文会,但是吃喝用住都是要花钱的。 朱由校询问的就是这个。因为谁干这件事情,谁就需要提供地方和花销,能够在京城做这样事情的人可不多。 “回皇爷,是魏大中。此人乃是高攀龙的弟子。”陈洪连忙说道。 听到此人是高攀龙的弟子,朱由校一愣,随后转头看了一眼陈洪,眼神之中有一些复杂。 不过朱由校没有说什么,转回了头继续问道:“那这一次看样子邀请的人不少,知道他们要谈什么吗?” “回皇爷,是为了营救高攀龙和孙慎行。”陈洪躬着身子说道。 营救这两个人? 听了陈洪的这句话,朱由校微微一笑。 说起来自己还真是把高攀龙和孙慎行给忘了。实在是朝中这些大臣们最近都在找各种理由打扰自己,他们两个人的存在感也实在是不高, 好像还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面关着。 想到这里,朱由校再一次看了眼陈洪,面无表情的说道:“回去之后,自己去领三十廷仗。”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迈步向里面走了进去。 站在朱由校身后的陈洪,脸上顿时露出了苦笑,随后则是如释重负。 事实上这就是陈洪耍的小聪明了。高攀龙和孙慎行的事情,朝中并没有提起。 原因很简单,就是没有人想再把他们两个的事情翻腾起来。现在他们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面关着就关着吧,才没有人管他们。 对于朝中的大臣来说,要是高攀龙和孙慎行像邹元标一样死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面,那就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 根本也不用审问,不用判罪,然后就大家谁都不负责任。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去倒腾这件事情。 即便有人想要行动,也会被朝中的大佬给按下去,比如徐光启那几个人。虽然徐光启那几个人是朱由校自己提拔起来的,可是朱由校也不会觉得他们是什么善茬。 即便是徐光启也是如此,他们的手段也很多,虽然忠心爱国,但实际上官场上的手段全部都有,一个也不缺。 即便徐光启他们做不到,他们身后也会有人给他们出谋划策。所以他们干出这种事情朱由校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锦衣卫那边受不了了,上一次已经死了一个邹元标,如果让高攀龙和孙慎行两人再不明不白的死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面,那就不好交代了。 如果是陛下的意思,那还好,即便高攀龙他们不死,锦衣卫也会让他们死,没什么太大的难度。这个锅背的也值,因为是替陛下背的。 只是现在陛下的态度不明,谁也不知道陛下想要做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锦衣卫也不敢把高攀龙他们弄死。 想要保证他们不死,那就要给他们特殊的待遇。不然锦衣卫的诏狱里面,那环境可不怎么样,死个把人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可是如果一旦给了他们优待,事后被陛下知道了,如果明明陛下想让他们死,自己这边却给了优待没让他们死去,那陛下那边怎么交代? 所以锦衣卫就要想办法让陛下知道这件事情,最好能够试探出陛下的态度。 锦衣卫没办法,自然就求到了陈洪的身上。 陈洪肯定是不想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他也没得选择。 陈洪现在的地位很高,是宫里面地位最高的太监,可是实际上的权力却没有那么大。如果没有锦衣卫的支持,陈洪分分钟被人踩在脚底下。这是他不能够承受的结果。 要是不帮锦衣卫,他们说“怎么都拿好处的时候都有你,真遇到事的时候,你却撒手不管。”怎么办? 所以陈洪只能硬着头皮上,才有了今天的安排。 朱由校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只让陈洪领了三十廷仗。否则的话,他今天这种安排就是死罪了。 自己这是在试探皇爷的心意,这是最犯忌讳的事情。所以即便是挨打,陈洪也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现在陈洪也算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皇爷,接下来就等着皇爷的反应了。 如果皇爷没什么反应,当做压根没有知道这件事情,那么高攀龙和孙慎行就继续按照现在的样子在锦衣卫的诏狱里待着。 如果皇爷有别的反应,那么就代表着皇爷会给出旨意处置。无论结果是什么样的,至少锦衣卫都知道该做什么。 看着朱由校已经走进去了,陈洪连忙跟了上去。 走向了园子之后,朱由校发现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高谈阔论,看起来气氛很好的样子。 不过很快朱由校就发现不一样了,因为他们虽然成群结队的站着,但是彼此之间却泾渭分明,偶尔视线交织的时候,还会散发出一种别样的气。 如果用一句玄乎一点的话说,那就是他们的视线之间闪烁着电火花。这就证明这些人并非都是一起的。 事情变得很有意思,朱由校心中笑着。 朱由校前世就看过一段记载,《王学质疑》提要说:“夫明之亡,亡于门户;门户始于朋党;朋党始于讲学。” 今天这里虽然不是讲学,说是文会,但是朱由校觉得也差不太多。 倒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会说什么,有些事情总是耳听为虚,自己还是眼见看看。 朱由校很快就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去。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朱由校,因为他穿着一身华服。就这身衣服,一看价格就不便宜,在场的人没有几个能穿的起。 同时朱由校身后还站着两个仆人,那两个仆人看起来也不简单;面前还有一个人在伺候他喝茶。 朱由校一看就像一个富家公子,想不吸引人的目光都难。 不过一时之间也没有人上来结交,这样的富家公子很可能会不好结交,而且还会落了别人口舌,说自己有结交富贵之嫌,所以没有人上来干这种事。 也有人不畏惧这个,看着朱由校很感兴趣的样子,最后径直走了过来。 对着朱由校抱了抱拳,来人笑着说道:“见过兄台。” 朱由校也站起了身子,学了他的样子,还礼道:“有礼有礼。”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对方。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士子,看他的打扮应该是有功名在身,可能是一个举人。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朱由校现在穿的这一身衣服,基本上不太像是一个读书人,反而像是一个富家公子。 对方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结交自己,倒是让朱由校没想到。 “不知兄台怎么称呼?”朱由校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在下宋应星,见过兄台。”宋应星笑着说道。 朱由校看着对方,脸上有一些诧异。 这就遇到一个叫宋应星的了? 这还真是有些巧。不过这个人看样是得留住了,不能让他给跑了。 “原来是宋兄。在下白玉,见过宋兄。”朱由校笑着说道。 “公子世如玉,贤弟好名字。”宋应星笑着说道:“刚刚看到贤弟坐在这里卓尔不群,特意过来结交一番。不知可否与贤弟同座?” “当然,当然,宋兄请。”朱由校笑着说道。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坐了下来。 朱由校先开口说道:“不瞒着宋兄,我其实就是来凑热闹的。听说这里有文会,我就过来了。但实际上这里是做什么的,我一点也不知道。不知宋兄能否和我说一说?” 听到朱由校说这话。宋应星一愣,随后大笑着说道:“看来我真是来对了。” “宋兄此话何意?”朱由校问道。 “刚刚我看到贤弟,就觉贤弟这个很不一般。可是这周围多人对贤弟感兴趣,他们不过来,我也不好过来,免得被人说三道四。可是最终还是没忍住。” “现在见贤弟如此洒脱,我知道我来对了。” 朱由校看着宋应星,有些迟疑的问道:“会有人说三道四?那岂不是与市景之中的长舌妇一般无二?此种人也敢称自己为读书人?也敢说自己学的是圣人之道?” 诧异的看着朱由校,宋应星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大胆,不过还是笑着说道:“为了你这个长舌妇,当浮于大白。不过没有酒,我就以茶代酒敬贤弟。” 说着,宋应星举起来了手中的茶杯。 朱由校和他一起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宋兄还没有告诉我,今日这里的文会所谓何事?不会真的是想要以文会友吧?” “以文会友?”宋应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屑的说道:“根本不是以文会友,而是在拉帮结派。” “这一次组织文会的人叫魏大中,是高攀龙的徒弟。这些日子就是他一直在串联大家,一直在为他的老师奔走。可是在我看来,此人迂腐的很。”宋应星冷冷的说道,很是看不上的模样。 “此言何意?”朱由校有些疑惑的问道。 “就是读书读傻了呗。”宋应星笑着说道。 他的笑声之中充满了嘲讽,但更多的却是失落。 <script>app2(); 第二零一章 不才宋应星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兄台此言何意?”朱由校温和的笑着,有些好奇的问道。 事实上他对宋应星的想法还是很感兴趣的。前世自己只听过宋应星的名字,知道这是一个很牛逼的人物,但是对宋应星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写了一本《天工开物》。 现在有机会听宋应星敞开心扉的聊一聊,朱由校觉得是一个好机会。 这是一个了解这个时代精英分子想法的非常好的途径。以后自己可能就不一定有这种机会了。 一旦宋应星知道了自己是当今皇帝的身份,那么他说话就会有顾忌;现在自己对宋应星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他会和自己说的更深入一些。 所以朱由校就来了兴趣,想听听宋应星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这对自己来说很重要。 看了一眼满脸好奇之色的朱由校,宋应星问道:“贤弟应该是不常出门吧?” 朱由校默默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贤弟的家世应该很不凡,对外面的事情了解也不多,家教甚严。这些事情贤弟还是不要问了,无非是一些龌龊的事情罢了。”宋应星苦笑着说,脸上全部都是落寞。 宋应星越是这么说,朱由校就越是好奇。 朱由校笑着对宋应星说道:“这里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看样子文会还要等一会开始。宋兄不妨和我说说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好。既然贤弟想知道,那我就和你说一说。”宋应星想了想,略微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说现在读书为了什么?”宋应星问朱由校,眼神之中有些期待。 “这个问题往小了说应该是为了明理,往大了说应该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都是这么说的吗?”朱由校沉吟片刻,又笑着反问道:“难道兄台还有别的看法吗?” “可是如果学的东西就是错的呢?明理,明的道理是不对的,那怎么办?”宋应星再一次问道。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静静的看着朱由校。 朱由校自然知道宋应星在问什么,可自己要听他怎么说,而不是自己怎么回答,于是再次反问道:“可那都是先贤的书,先贤怎么会错呢?” “左传中有言,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被说过了无数次,也被证明了无数次,被无数的先贤所推崇。” “可见先贤也是知道,是人就会犯错。可是现在呢?没有错。书籍没有错,先贤没有错。可那些书籍是谁著述的?是先贤本人吗?” “并不是的,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谁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样的?会不会被他们夹杂了一些有对他们有利的东西?” “可怕的不是这种观点;可怕的是不允许质疑。”宋应星无奈的笑着说道:“你看看在场的这些人,等一下贤弟就知道了。他们是不允许质疑的,你如果要质疑,他们就会攻击你,会想办法你让你闭嘴,不会让你再开口说话。而不是通过道理来击败你,他们是不让你发声。” 朱由校看着宋应星,突然对他感兴趣了起来。这个道理宋应星认识的很深刻。 事实上就是这么回事。东林党妥妥的就是这种存在,他们不允许不同意见的出现。 “兄台要做什么吗?”朱由校看着宋应星,面带疑惑的问道。 “因为我要去做一件事情。可能会决定我的后半生。所以在这之前我想证明一件事情。”宋应星看着朱由校说道:“等一下或许会牵连到贤弟,所以我还是先到一边去吧。” 朱由校伸手将要站起来的宋应星给拉住了,毫不在乎的说道:“本公子最不怕麻烦,说不定以后还能够帮到你。在京城地面上,我解决不了的麻烦很少。” “看来贤弟果然出身不凡。”宋应星赞叹的说道:“可是我不想这么做。我今天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情,得到结果之后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重要。” 说着,宋应星看向了另外一侧,说道:“他们来了。如果贤弟想走,现在还来得及。” “我这个人最喜欢看热闹,这样的热闹我是不会走的。”朱由校笑着说道。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再说话,看向了不远处。 在不远处,走过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30多岁的男子,看起来非常的儒雅,留着一抹胡子,梳的很整齐。整个人打理的非常好,头发也梳理的十分整齐。 宋应星见到朱由校有些不明所以,便笑着给他解释说:“这个人就是魏大中,高攀龙的得意弟子。高攀龙你应该知道吧?前些日子被陛下给抓到锦衣卫去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轰动朝野,在京城的没人不知道。”朱由校不解的问道:“可是这件事情和魏大中有什么关系?他们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想冲到锦衣卫去救人?” “他们没这个本事。”宋应星不屑的说道:“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我反而会敬佩他们。贤弟等着看,一会儿真的有热闹。” 此时,魏大中已经走到了台上,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笑着说道:“诸位,魏某感谢诸位今日的到来,谢谢诸位了。今日的文会,现在开始。” 台下不少人都在看着魏大中。 朱由校能够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魏大中一伙的。 “今日请诸位过来,是有一件事情和大家说。我的老师还在锦衣卫的大牢里面,为人学生,这个时候自然想为老师洗清冤屈、救老师出来。所以我现在把诸位请过来了。” “身为为大明读书人,应该为国家出一份力,匡扶社稷。当今陛下被妖道和太监蒙蔽了,宠信朝中奸臣;而忠正良臣,却无法立足于朝堂。此乃大名危急存亡之秋,正是我辈读书人奋起之际。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应该做一些什么!” 朱由校玩味的看着魏大中,发现他的演讲很有蛊惑性。 事实上这件事情朱由校看明白了,他们说的这些东西完全迎合了年轻人的一些想法。比如我应该做点什么;比如我很有能力,我能做到;又比如我相信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可是事实上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魏大中就是在蛊惑这些士子。 “先生想要怎么做?”下面有个人大声的叫了一声。 朱由校顺着叫声看了过去,怀疑这个人是个托。因为这个捧哏实在是捧的太好了,时机和分寸拿捏的很到位。如果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很难。 “我们应该去联合朝中的忠正之臣,让他们向陛下劝诫,去弹劾朝中的奸臣,营救被关在锦衣卫诏狱里的忠正之臣。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忠正之士才能够得到重用,而不是被奸臣当道、有能之士被忘于朝廷之外!”魏大中大声的说道。 前面如果说是从理想主义的方向出发,那么后面就是从功利主义的角度出发了。 虽然喊的非常大声,可是朱由校却洞悉了里面的一些东西。 只有忠正之臣在朝中做官,那么忠正之士才能够得到重用。可是谁是忠正之士? 说的应该不是其他人吧。那么就只能是他们自己。也就是说,做到了这一点之后,大家都能够得到重用,这就是好处。 朱由校记得很清楚。多伦党有一个非常好的提议,那就是朝廷应该不拘一格用人才,不要光看资历,不要看他们的科举成绩,只要是有用的人才就使用。 有问题是什么是有用的人才?谁说谁是有用的人? 后世有一句话朱厚照觉得放在这里,非常的合适,那就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谁是有用的人?谁是忠正之士? 我说了才算。 看起来光明正大,看起来是为了朝廷好。实际上,藏的全是私心。 推动大佬是为了提拔自己人,下面鼓吹的人是为了自己被提拔。 真正想着国家、想着百姓的,有谁? 朱由校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宋应星。 从刚刚开始,朱由校就在注意着他。 最早的时候,宋应星显得有一些紧张,甚至有一些急切。可是此时此刻,他反而显得很平静,目光之中也没有了那种急切,看似古井无波的样子。 可是朱由校却知道,并不是因为宋应星放弃了自己的想法,而是因为他做好准备了。 果然,宋应星直接站起了身子,大声的说道:“不才宋应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魏兄。” 这个话一出来之后,现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全都转过头看着宋应星,没有人知道他这个时候站出来要做什么。 “这宋应星是谁啊?” “不知道啊,不认识啊。你认识吗?” 士子们互相询问,但是认识宋应星的人却不多。 这个时候自然不能退缩。魏大中看着宋应星,笑着问道:“不知宋兄有何赐教?” “很简单。你说你的老师是忠正之臣,那么你的老师是为什么被陛下关进了锦衣卫的大牢?是有人栽赃,还是有人诬陷?”宋应星向前走了一步,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听了这话之后,魏大中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位宋兄,你可能是不知道情况,那我就和你说一说。家师是为了天下的读书人,是为了天下的士子,是为了大明。”魏大中掷地有声的说道。 宋应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是因为朝中要禁止私下讲学、禁止各地创办书院。你的老师可是因此事被抓?” 听了这话之后,魏大中深深的看了一眼宋应星。 这个人绝对是来捣乱的,但是还不能现在就让人把他轰出去,他要保持风度。 <script>app2(); 第二零一章 不才宋应星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兄台此言何意?”朱由校温和的笑着,有些好奇的问道。 事实上他对宋应星的想法还是很感兴趣的。前世自己只听过宋应星的名字,知道这是一个很牛逼的人物,但是对宋应星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写了一本《天工开物》。 现在有机会听宋应星敞开心扉的聊一聊,朱由校觉得是一个好机会。 这是一个了解这个时代精英分子想法的非常好的途径。以后自己可能就不一定有这种机会了。 一旦宋应星知道了自己是当今皇帝的身份,那么他说话就会有顾忌;现在自己对宋应星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他会和自己说的更深入一些。 所以朱由校就来了兴趣,想听听宋应星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这对自己来说很重要。 看了一眼满脸好奇之色的朱由校,宋应星问道:“贤弟应该是不常出门吧?” 朱由校默默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贤弟的家世应该很不凡,对外面的事情了解也不多,家教甚严。这些事情贤弟还是不要问了,无非是一些龌龊的事情罢了。”宋应星苦笑着说,脸上全部都是落寞。 宋应星越是这么说,朱由校就越是好奇。 朱由校笑着对宋应星说道:“这里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看样子文会还要等一会开始。宋兄不妨和我说说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好。既然贤弟想知道,那我就和你说一说。”宋应星想了想,略微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说现在读书为了什么?”宋应星问朱由校,眼神之中有些期待。 “这个问题往小了说应该是为了明理,往大了说应该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都是这么说的吗?”朱由校沉吟片刻,又笑着反问道:“难道兄台还有别的看法吗?” “可是如果学的东西就是错的呢?明理,明的道理是不对的,那怎么办?”宋应星再一次问道。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静静的看着朱由校。 朱由校自然知道宋应星在问什么,可自己要听他怎么说,而不是自己怎么回答,于是再次反问道:“可那都是先贤的书,先贤怎么会错呢?” “左传中有言,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被说过了无数次,也被证明了无数次,被无数的先贤所推崇。” “可见先贤也是知道,是人就会犯错。可是现在呢?没有错。书籍没有错,先贤没有错。可那些书籍是谁著述的?是先贤本人吗?” “并不是的,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谁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样的?会不会被他们夹杂了一些有对他们有利的东西?” “可怕的不是这种观点;可怕的是不允许质疑。”宋应星无奈的笑着说道:“你看看在场的这些人,等一下贤弟就知道了。他们是不允许质疑的,你如果要质疑,他们就会攻击你,会想办法你让你闭嘴,不会让你再开口说话。而不是通过道理来击败你,他们是不让你发声。” 朱由校看着宋应星,突然对他感兴趣了起来。这个道理宋应星认识的很深刻。 事实上就是这么回事。东林党妥妥的就是这种存在,他们不允许不同意见的出现。 “兄台要做什么吗?”朱由校看着宋应星,面带疑惑的问道。 “因为我要去做一件事情。可能会决定我的后半生。所以在这之前我想证明一件事情。”宋应星看着朱由校说道:“等一下或许会牵连到贤弟,所以我还是先到一边去吧。” 朱由校伸手将要站起来的宋应星给拉住了,毫不在乎的说道:“本公子最不怕麻烦,说不定以后还能够帮到你。在京城地面上,我解决不了的麻烦很少。” “看来贤弟果然出身不凡。”宋应星赞叹的说道:“可是我不想这么做。我今天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情,得到结果之后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重要。” 说着,宋应星看向了另外一侧,说道:“他们来了。如果贤弟想走,现在还来得及。” “我这个人最喜欢看热闹,这样的热闹我是不会走的。”朱由校笑着说道。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再说话,看向了不远处。 在不远处,走过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30多岁的男子,看起来非常的儒雅,留着一抹胡子,梳的很整齐。整个人打理的非常好,头发也梳理的十分整齐。 宋应星见到朱由校有些不明所以,便笑着给他解释说:“这个人就是魏大中,高攀龙的得意弟子。高攀龙你应该知道吧?前些日子被陛下给抓到锦衣卫去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轰动朝野,在京城的没人不知道。”朱由校不解的问道:“可是这件事情和魏大中有什么关系?他们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想冲到锦衣卫去救人?” “他们没这个本事。”宋应星不屑的说道:“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我反而会敬佩他们。贤弟等着看,一会儿真的有热闹。” 此时,魏大中已经走到了台上,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笑着说道:“诸位,魏某感谢诸位今日的到来,谢谢诸位了。今日的文会,现在开始。” 台下不少人都在看着魏大中。 朱由校能够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魏大中一伙的。 “今日请诸位过来,是有一件事情和大家说。我的老师还在锦衣卫的大牢里面,为人学生,这个时候自然想为老师洗清冤屈、救老师出来。所以我现在把诸位请过来了。” “身为为大明读书人,应该为国家出一份力,匡扶社稷。当今陛下被妖道和太监蒙蔽了,宠信朝中奸臣;而忠正良臣,却无法立足于朝堂。此乃大名危急存亡之秋,正是我辈读书人奋起之际。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应该做一些什么!” 朱由校玩味的看着魏大中,发现他的演讲很有蛊惑性。 事实上这件事情朱由校看明白了,他们说的这些东西完全迎合了年轻人的一些想法。比如我应该做点什么;比如我很有能力,我能做到;又比如我相信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可是事实上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魏大中就是在蛊惑这些士子。 “先生想要怎么做?”下面有个人大声的叫了一声。 朱由校顺着叫声看了过去,怀疑这个人是个托。因为这个捧哏实在是捧的太好了,时机和分寸拿捏的很到位。如果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很难。 “我们应该去联合朝中的忠正之臣,让他们向陛下劝诫,去弹劾朝中的奸臣,营救被关在锦衣卫诏狱里的忠正之臣。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忠正之士才能够得到重用,而不是被奸臣当道、有能之士被忘于朝廷之外!”魏大中大声的说道。 前面如果说是从理想主义的方向出发,那么后面就是从功利主义的角度出发了。 虽然喊的非常大声,可是朱由校却洞悉了里面的一些东西。 只有忠正之臣在朝中做官,那么忠正之士才能够得到重用。可是谁是忠正之士? 说的应该不是其他人吧。那么就只能是他们自己。也就是说,做到了这一点之后,大家都能够得到重用,这就是好处。 朱由校记得很清楚。多伦党有一个非常好的提议,那就是朝廷应该不拘一格用人才,不要光看资历,不要看他们的科举成绩,只要是有用的人才就使用。 有问题是什么是有用的人才?谁说谁是有用的人? 后世有一句话朱厚照觉得放在这里,非常的合适,那就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谁是有用的人?谁是忠正之士? 我说了才算。 看起来光明正大,看起来是为了朝廷好。实际上,藏的全是私心。 推动大佬是为了提拔自己人,下面鼓吹的人是为了自己被提拔。 真正想着国家、想着百姓的,有谁? 朱由校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宋应星。 从刚刚开始,朱由校就在注意着他。 最早的时候,宋应星显得有一些紧张,甚至有一些急切。可是此时此刻,他反而显得很平静,目光之中也没有了那种急切,看似古井无波的样子。 可是朱由校却知道,并不是因为宋应星放弃了自己的想法,而是因为他做好准备了。 果然,宋应星直接站起了身子,大声的说道:“不才宋应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魏兄。” 这个话一出来之后,现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全都转过头看着宋应星,没有人知道他这个时候站出来要做什么。 “这宋应星是谁啊?” “不知道啊,不认识啊。你认识吗?” 士子们互相询问,但是认识宋应星的人却不多。 这个时候自然不能退缩。魏大中看着宋应星,笑着问道:“不知宋兄有何赐教?” “很简单。你说你的老师是忠正之臣,那么你的老师是为什么被陛下关进了锦衣卫的大牢?是有人栽赃,还是有人诬陷?”宋应星向前走了一步,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听了这话之后,魏大中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位宋兄,你可能是不知道情况,那我就和你说一说。家师是为了天下的读书人,是为了天下的士子,是为了大明。”魏大中掷地有声的说道。 宋应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是因为朝中要禁止私下讲学、禁止各地创办书院。你的老师可是因此事被抓?” 听了这话之后,魏大中深深的看了一眼宋应星。 这个人绝对是来捣乱的,但是还不能现在就让人把他轰出去,他要保持风度。 <script>app2(); 第二零二章 怒斥魏大中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要保持风度,但是该有的反击还是要有,不能让这个人掌握主动,否则的话就落入他的陷阱之中。如果今天在这里丢了人,那么以后自己就完蛋了。 于是魏大中就这么儒雅的站在台上,看着宋应星,眼中含笑的说道:“难道你认为此事不对?当年孔子讲学,也是弟子三千,所有人都知道讲学的好处。至于书院,那是传承学问的地方,难道不应该捍卫吗? “我的老师做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为了天下的读书人?难道不是为了大明?” 朱由校喝了一口茶,冷冷的看了一眼台上的魏大中。 不说其他的,单单是这个帽子扣的就很厉害了。 这个魏大中上来就先把孔子给抬出来,这就是在给宋应星施压。说白了就是让宋应星不要乱说话,或者是让他无话可说。 朱由校往嘴里丢了一把蜜饯,继而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站得笔直的宋应星,想知道他会怎么说。 宋应星今天既然到这里来了,显然也是做好了准备,自然不会被魏大中这几句话就吓到,肯定会是要反驳的,甚至会激烈的反击。所以朱由校等着看热闹。 果然,宋应星悠悠的向前走了一步,朗声说道:“陛下有说过不让讲学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魏大中也是一愣,随即脸色难看的谁都能看得愣来。 因为这件事情他没法说,一来牵扯到了当今陛下,算是比较敏感的话题;二来则是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陛下没有禁止讲学,只是不允许什么人都讲学,同时不允许私自讲任何课题之外的内容。 可是对于魏大中来说,禁不禁止讲学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不能讲学。 显然之前朝廷针对的就是他们,可是他们总不能以自己的立场来反击,自然是要拉上天下读书人。 可是现在这个宋应星要把这件事情给撕开,简直就是罪不可赦! “陛下自然是没有说过不让讲学,可是那些奸臣却是这么做的。他们只让他们自己的人讲学,却不让别人讲,这是什么?这就是奸佞!我们当然要反对他们。”魏大中一昂头,义愤填膺的大声说道。 “那么,谁来判断什么是该讲的,什么是不该讲的?”宋应星不急不慢的继续向前走了一步,再一次大声的说道:“难道是你来判断?还是在场的人来判断?亦或者是当今的陛下来判断?” 宋应星大声的说出了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严肃。 在场的人全都互相看了一眼,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实际上没有办法回答。在私下的时候,他们当然觉得应该是自己说了算;可是在这个场合,没有人敢公开这么说。 要真的这么说的话,那就等于在公开场合发表大逆不道的言论了。 魏大中向前走了一步,挺了挺背,昂首说道:“只要是圣人学问,自然都能讲。” 这句话,魏大中自认说的没毛病,无论放到哪里都有道理,陛下也不能说什么。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宋应星,脑子中在快速的思考着,该怎么样把宋应星给赶走,并且最好让他颜面无存。 “圣人?”宋应星嗤笑了一声,突然猛地拔高了嗓音:“谁是圣人?” 这句话一出,现场的人一片哗然。 不过宋应星却没有停,继续说道:“在我们儒门弟子的眼中,孔圣人是圣人,孟子是圣人,荀子是圣人吗?是不是谁都可以讲?” 闻言,所有人都有一些迟疑。 因为这件事情不可能这么说,荀子和孔孟不一样。他们的思想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与宋代的理学更不一样,有非常大的冲突。反而荀子的思想与关学有很多共同之处。 那自然是不能谁都能讲的。我能讲你不能讲,说白了就是争夺话语权。 魏大中傲视着宋应星,说道:“那自然是配享孔庙的圣人,只有进入孔庙的人才能够被称为圣人,其他的人都不行。” 宋应星看着魏大中,突然就想笑了。 他觉得今天自己没有白来。荀子,并不是没有进入孔庙,而是被赶出来了。 荀子主张:“礼法并举、王霸统一”。 汉宣帝宣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 汉家制度是王霸杂用,汉儒思想亦是儒法兼综,荀子在当时思想界与学术界备受推崇。 唐初,统治者在反思隋亡唐兴的历史教训中,对荀子及其思想尤其关注。 从中晚唐开始,儒家开始推崇孟子,荀子开始受到儒家的质疑。 到了宋代,程朱理学兴起。理学家们针对荀子的天人相分说和性恶说展开激烈批评。 明初,当时的儒家意欲将荀子取消孔庙从祀资格。 嘉靖九年,皇帝批准张璁建请黜祀荀子的题本,荀子也由此被取消从祀的资格,被人从孔庙中赶了出去。 魏大中反驳的观点就是:能够讲的只是在孔庙里的那些人的学说,孔庙外的人的学说都不能讲。 他就彻底把荀子的路给堵死了,至于关学的张载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这就是魏大中反驳宋应星的话,他觉得这一条已经把宋应星给堵死了,让对方无路可走。 可是这话被坐在一边的朱由校听到了,他反而有些高兴。 这是一个好主意啊。 只有在孔庙被祭祀的人的学问才允许被传扬,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从这上面做点手脚? 把自己不喜欢的那些人全都从孔庙中赶出去,比如理学的朱熹。然后让自己喜欢的人进孔庙? 这不光是名誉上的事情,也是实际上的好处。可以考虑制定一个策略,只有配享孔庙的人的学说才能够作为科举的试题,直接断了理学学生考科举的道路。 这是一个好主意,只不过影响有些大。 朱由校琢磨着,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可是这个锅可不好背呀! 如果真的要这么干了,估计真的会有人骂自己昏君了。是不是找一个人背锅呢? 可是这个锅谁背得动呢? 朱由校看了一眼宋应星,然后摇了摇头。 算了吧,不能坑宋应星,这是一个人才。 此时,魏大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给当今的陛下出了一个好主意,但是却给自个儿挖了一个大坑。 他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宋应星。 宋应星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而是向前走了一步,温和的笑着问道:“那就是说,你也赞成不是什么人都能讲学,不是什么学说都能讲学,必须要做出限制,最好是讲那些在孔庙之中的圣人的学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句话一出,魏大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魏大中看了一眼宋应星,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 这个问题,魏大中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他们之前捍卫的是讲学的权力,那就是要求所有人都能讲,像以前一样。 朝中那些臣子要做的事情就是限制讲学,陛下是这么说的,现在也是这么做的。如果你也是这个想法,那你反对什么? 魏大中怎么能承认自己这个想法? 可是他之前也说了,得是孔庙之中的圣人的学说才能讲。 “那你怎么会觉得你的老师没有错呢?”宋应星继续说道。 “既然觉得不是什么人都能讲,不是什么学说都能讲,那是不是应该上书向陛下说出自己的想法?你的老师呢直接反对、直接顶撞陛下,他们这么做是在干什么?” “你的老师不是为了大明,也不是为了天下的读书人,而是为了你们自己!” “朝堂上的大臣们针对的也不是天下的读书人,也不是针对讲学,更不是针对书院,否则陛下也不会拿钱建立书院了。他们针对的只是你,只是你们东林党!” “你们结党营私!你们贪赃枉法!但是却不承认,还要拉上所有的读书人,你们简直就是无耻之尤!” “现在你还说你的老师没有做错吗?你还说你的老师没有私心吗?你还说你的老师是为了大明,为了天下的读书人吗?” 宋应星说一句就向前走一步,脸色胀得通红,瞪着眼睛,大声的怒斥着台上的魏大中。 魏大中此时也非常愤怒,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将这个宋应星压下去,那么自己的声名就完了,从此以后再无立锥之地。 于是魏大中大声的说道:“我们讲的也是圣人之学!朝堂上的贪官污吏,那是他们。学没有错,做错的只是那些贪官!” 这是在切割。 朱由校冷眼旁观看着魏大中,比起他的老师,这个魏大中好像更决绝一些。 “我的老师反对的是那些奸佞,捍卫的是天下的读书人。我的老师没有做错,错的是那些奸臣。你在此为奸臣张目,你是何居心?你是不是和他们是一伙的?” “替奸臣张目,进了官场也必然是奸臣。你这种人我羞于与你为伍!” 宋应星看着魏大中,突然之间就笑了,大声的说道:“真的是太可笑了。难道不敢承认你刚才说的话?你刚才说孔庙之中的圣人学说才允许讲,难道不是规范讲学吗?” “那你岂不是和你老师做的不一样?你的老师顶撞了陛下,为的可不是规范教学,而是为了捍卫你们讲学,如此自私自利,他说是为了大明的读书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宋应星笑的更大声了,转而眼睛一瞪,怒视着台上那个粗鄙小人说道:“说不过我,就说我是奸佞,就说过我是为奸臣张目。那我来问你,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你说的算?” <script>app2(); 第二零二章 怒斥魏大中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虽然要保持风度,但是该有的反击还是要有,不能让这个人掌握主动,否则的话就落入他的陷阱之中。如果今天在这里丢了人,那么以后自己就完蛋了。 于是魏大中就这么儒雅的站在台上,看着宋应星,眼中含笑的说道:“难道你认为此事不对?当年孔子讲学,也是弟子三千,所有人都知道讲学的好处。至于书院,那是传承学问的地方,难道不应该捍卫吗? “我的老师做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为了天下的读书人?难道不是为了大明?” 朱由校喝了一口茶,冷冷的看了一眼台上的魏大中。 不说其他的,单单是这个帽子扣的就很厉害了。 这个魏大中上来就先把孔子给抬出来,这就是在给宋应星施压。说白了就是让宋应星不要乱说话,或者是让他无话可说。 朱由校往嘴里丢了一把蜜饯,继而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站得笔直的宋应星,想知道他会怎么说。 宋应星今天既然到这里来了,显然也是做好了准备,自然不会被魏大中这几句话就吓到,肯定会是要反驳的,甚至会激烈的反击。所以朱由校等着看热闹。 果然,宋应星悠悠的向前走了一步,朗声说道:“陛下有说过不让讲学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魏大中也是一愣,随即脸色难看的谁都能看得愣来。 因为这件事情他没法说,一来牵扯到了当今陛下,算是比较敏感的话题;二来则是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陛下没有禁止讲学,只是不允许什么人都讲学,同时不允许私自讲任何课题之外的内容。 可是对于魏大中来说,禁不禁止讲学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不能讲学。 显然之前朝廷针对的就是他们,可是他们总不能以自己的立场来反击,自然是要拉上天下读书人。 可是现在这个宋应星要把这件事情给撕开,简直就是罪不可赦! “陛下自然是没有说过不让讲学,可是那些奸臣却是这么做的。他们只让他们自己的人讲学,却不让别人讲,这是什么?这就是奸佞!我们当然要反对他们。”魏大中一昂头,义愤填膺的大声说道。 “那么,谁来判断什么是该讲的,什么是不该讲的?”宋应星不急不慢的继续向前走了一步,再一次大声的说道:“难道是你来判断?还是在场的人来判断?亦或者是当今的陛下来判断?” 宋应星大声的说出了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严肃。 在场的人全都互相看了一眼,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实际上没有办法回答。在私下的时候,他们当然觉得应该是自己说了算;可是在这个场合,没有人敢公开这么说。 要真的这么说的话,那就等于在公开场合发表大逆不道的言论了。 魏大中向前走了一步,挺了挺背,昂首说道:“只要是圣人学问,自然都能讲。” 这句话,魏大中自认说的没毛病,无论放到哪里都有道理,陛下也不能说什么。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宋应星,脑子中在快速的思考着,该怎么样把宋应星给赶走,并且最好让他颜面无存。 “圣人?”宋应星嗤笑了一声,突然猛地拔高了嗓音:“谁是圣人?” 这句话一出,现场的人一片哗然。 不过宋应星却没有停,继续说道:“在我们儒门弟子的眼中,孔圣人是圣人,孟子是圣人,荀子是圣人吗?是不是谁都可以讲?” 闻言,所有人都有一些迟疑。 因为这件事情不可能这么说,荀子和孔孟不一样。他们的思想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与宋代的理学更不一样,有非常大的冲突。反而荀子的思想与关学有很多共同之处。 那自然是不能谁都能讲的。我能讲你不能讲,说白了就是争夺话语权。 魏大中傲视着宋应星,说道:“那自然是配享孔庙的圣人,只有进入孔庙的人才能够被称为圣人,其他的人都不行。” 宋应星看着魏大中,突然就想笑了。 他觉得今天自己没有白来。荀子,并不是没有进入孔庙,而是被赶出来了。 荀子主张:“礼法并举、王霸统一”。 汉宣帝宣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 汉家制度是王霸杂用,汉儒思想亦是儒法兼综,荀子在当时思想界与学术界备受推崇。 唐初,统治者在反思隋亡唐兴的历史教训中,对荀子及其思想尤其关注。 从中晚唐开始,儒家开始推崇孟子,荀子开始受到儒家的质疑。 到了宋代,程朱理学兴起。理学家们针对荀子的天人相分说和性恶说展开激烈批评。 明初,当时的儒家意欲将荀子取消孔庙从祀资格。 嘉靖九年,皇帝批准张璁建请黜祀荀子的题本,荀子也由此被取消从祀的资格,被人从孔庙中赶了出去。 魏大中反驳的观点就是:能够讲的只是在孔庙里的那些人的学说,孔庙外的人的学说都不能讲。 他就彻底把荀子的路给堵死了,至于关学的张载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这就是魏大中反驳宋应星的话,他觉得这一条已经把宋应星给堵死了,让对方无路可走。 可是这话被坐在一边的朱由校听到了,他反而有些高兴。 这是一个好主意啊。 只有在孔庙被祭祀的人的学问才允许被传扬,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从这上面做点手脚? 把自己不喜欢的那些人全都从孔庙中赶出去,比如理学的朱熹。然后让自己喜欢的人进孔庙? 这不光是名誉上的事情,也是实际上的好处。可以考虑制定一个策略,只有配享孔庙的人的学说才能够作为科举的试题,直接断了理学学生考科举的道路。 这是一个好主意,只不过影响有些大。 朱由校琢磨着,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可是这个锅可不好背呀! 如果真的要这么干了,估计真的会有人骂自己昏君了。是不是找一个人背锅呢? 可是这个锅谁背得动呢? 朱由校看了一眼宋应星,然后摇了摇头。 算了吧,不能坑宋应星,这是一个人才。 此时,魏大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给当今的陛下出了一个好主意,但是却给自个儿挖了一个大坑。 他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宋应星。 宋应星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而是向前走了一步,温和的笑着问道:“那就是说,你也赞成不是什么人都能讲学,不是什么学说都能讲学,必须要做出限制,最好是讲那些在孔庙之中的圣人的学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句话一出,魏大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魏大中看了一眼宋应星,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 这个问题,魏大中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他们之前捍卫的是讲学的权力,那就是要求所有人都能讲,像以前一样。 朝中那些臣子要做的事情就是限制讲学,陛下是这么说的,现在也是这么做的。如果你也是这个想法,那你反对什么? 魏大中怎么能承认自己这个想法? 可是他之前也说了,得是孔庙之中的圣人的学说才能讲。 “那你怎么会觉得你的老师没有错呢?”宋应星继续说道。 “既然觉得不是什么人都能讲,不是什么学说都能讲,那是不是应该上书向陛下说出自己的想法?你的老师呢直接反对、直接顶撞陛下,他们这么做是在干什么?” “你的老师不是为了大明,也不是为了天下的读书人,而是为了你们自己!” “朝堂上的大臣们针对的也不是天下的读书人,也不是针对讲学,更不是针对书院,否则陛下也不会拿钱建立书院了。他们针对的只是你,只是你们东林党!” “你们结党营私!你们贪赃枉法!但是却不承认,还要拉上所有的读书人,你们简直就是无耻之尤!” “现在你还说你的老师没有做错吗?你还说你的老师没有私心吗?你还说你的老师是为了大明,为了天下的读书人吗?” 宋应星说一句就向前走一步,脸色胀得通红,瞪着眼睛,大声的怒斥着台上的魏大中。 魏大中此时也非常愤怒,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将这个宋应星压下去,那么自己的声名就完了,从此以后再无立锥之地。 于是魏大中大声的说道:“我们讲的也是圣人之学!朝堂上的贪官污吏,那是他们。学没有错,做错的只是那些贪官!” 这是在切割。 朱由校冷眼旁观看着魏大中,比起他的老师,这个魏大中好像更决绝一些。 “我的老师反对的是那些奸佞,捍卫的是天下的读书人。我的老师没有做错,错的是那些奸臣。你在此为奸臣张目,你是何居心?你是不是和他们是一伙的?” “替奸臣张目,进了官场也必然是奸臣。你这种人我羞于与你为伍!” 宋应星看着魏大中,突然之间就笑了,大声的说道:“真的是太可笑了。难道不敢承认你刚才说的话?你刚才说孔庙之中的圣人学说才允许讲,难道不是规范讲学吗?” “那你岂不是和你老师做的不一样?你的老师顶撞了陛下,为的可不是规范教学,而是为了捍卫你们讲学,如此自私自利,他说是为了大明的读书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宋应星笑的更大声了,转而眼睛一瞪,怒视着台上那个粗鄙小人说道:“说不过我,就说我是奸佞,就说过我是为奸臣张目。那我来问你,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你说的算?” <script>app2(); 第二零三章 打不过就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宋应星的这句话说得非常大声,可以说是掷地有声,同时语气之中也是满满的嘲讽,显然对魏大中很不屑。 他指着魏大中,满眼讽刺的问道:“何为奸臣?何为奸佞?朝中的诸位大臣做了什么事情让你称为奸臣?我做了什么事情被你称为奸佞?” “我与人为善,从不欺压良善,从没有作奸犯科,我为什么是奸佞?我每日苦读圣贤书,我为什么是奸佞?我忠君爱国,我为什么是奸佞?”说完这句话之后,宋应星的眼圈都有一些发红了。 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难道只是因为我和你的想法不同,或者和你的政见不同,我就是奸佞?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骂你一声奸佞?” “明明应该规范讲学,你们却去反对。你们自私自利,你们无君无国,你们才是奸佞!你们的老师也是奸臣!” “朝中忠正之臣当政,大明中兴有望!尔等奸佞的末日到了!” 朱由校看着侃侃而谈的宋应星,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这番话在逻辑上无懈可击。 不过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其实倒是有一些意思,没有白出来。 至于台上那个胀红脸的魏大中,估计是要恼羞成怒了吧! 朱由校微微一笑。 事实上东林党嘴炮无敌,很大原因是因为他们不让别人说话。 他们嗓门大,实际上就是他们掌握了话语权,别人有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憋着。这是一个道理。 他们可以熟练的带舆论、带节奏,别人想发声都没有渠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能做什么? 只能任由他对付你,你也没有办法反击他。这就像后世一样,谁掌握着舆论渠道,谁就拥有话语权。 至于道理,谁是道理,谁说谁是道理? 你都没法说,你算什么道理? 就比如现在,魏大中被宋应星一步一步的引入了陷阱里面,最后哑口无言。 在这样的情况下,魏大中能做的事情其实已经不多了,因为道理上已经说不过去了。 除非魏大中大喊一声“皇帝滚蛋,我说了算。” 可是他还不敢喊,所以他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给他留下的余地也不多了。除非他选择对宋应星翻脸。 朱由校站起了身子,看了一眼身边的陈洪,对着他点了点头。 陈洪立马会意,对着不远处的一个人使了一个眼色。 很快那人就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他就带着其他人过来了。 这些人就是暗中保护朱由校的。 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一些。所以朱由校带了不少保镖,另外也准备回去专门训练一批保镖。 别的不说,就按照中南海保镖的规格来。自己将来出去的话,他们可以保护自己,让自己能够到处浪。不然自己哪儿都不敢去,万一溺水了怎么办? 朱由校猜的果然没错,站在台上的魏大中果然怒了。 他伸手指着宋应星的鼻子,气愤的喊道:“尔等奸佞,惯于颠倒黑白。如此诬陷于我的老师,今日我与你势不两立!” 说完,魏大中就冲向了宋应星,同时嘴里面还大声的喊道:“跟着我一起诛杀这个奸佞!” 显然魏大中在这一群人里面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在他一声喊话之后,后面也有人跟着冲向了宋应星。 虽然大多数人还在愣神,可是冲上来的这几个人也不是宋应星能够抵挡的。 只要被这几个人冲到身前,那肯定会被暴打一顿。到时候别的不说,被打个残废肯定是跑不了了的。 于是宋应星脸色大变,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不忘从桌子上拿起盆盆盏盏摔向魏大中他们。 朱由校看着宋应星逃跑时麻利的样子,顿时就笑了。 这宋应星看起来还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与他自个儿说的一样,他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也不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人。 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陈洪,朱由校站起了身子,笑着说道:“今天没白来,倒是遇见了有意思的事情。让他们拦住那些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就向着宋应星逃跑的方向跑了过去。 陈洪示意保镖们去拦截魏大中等人,自个儿径直追向朱由校。 “哎?闪开!别挡道!” “干嘛?再不闪开我动手了!” 听到身后魏大中那些人咋咋呼呼的,朱由校越发跑快了一点。自己去追宋应星,如果去的晚了,可能他就跑没影了。 很快朱由校就找到了宋应星。 显然是高估了宋应星的体能,因为朱由校在一个转角的路口看到了他。 此时的宋应星正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上去这位的体能锻炼也不怎么样嘛! 朱由校回头看了一眼距离,这也就两三千米,怎么跑了几千米就虚成这样了? 见到朱由校跑来,宋应星嘴角扯出了一抹无奈的笑,继续大口喘着气。 朱由校将宋应星扶了起来,搀着他继续往前慢慢走。 一边走,朱由校一边笑道:“兄台好本事,别的不说,这跑得就够快的了。不过呢,刚跑完不能立马停下休息,要继续往前慢慢走走。” 说着,朱由校拍了拍宋应星的肩膀说道:“你今日可挺危险的。如果不是我在,你怕是要糟糕。” 听了朱由校的话,宋应星此时已从剧烈运动后缓了过来,苦笑的说道:“那愚兄多谢贤弟了。我其实并没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只是想看看他们是什么德性。只不过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了,也怪我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我也算对他们彻底死了心了。原本以为他们最多就是把我扔出来或者赶出来,这已经是我能预料到的他们能做的最坏的事情了。谁曾想,他们居然想打我?还真是斯文扫地。” 宋应星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人还真是无法无天。不过如此也好,我可以继续去做我的事情了。” “宋兄,光是用嘴说可不行,你得请我吃饭喝酒。我手下的那些人现在还拦着他们呢,不然他们早就追出来了。你得谢谢我。”朱由校笑着说道。 “好,没问题。”宋应星大笑着说道:“今天高兴,的确应该去喝酒。你跟我来,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宋应星带着朱由校往远处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只不过你这种富家公子未见得能吃得惯。如果你不嫌弃,那就来吧。” 朱由校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直接跟了上去。 两个人很快就走过了几条街。 在一个拐角处,朱由校看到了一家小酒家,做买卖是一对中年夫妻,店铺并不大,屋子里面只有两三张桌子,外面的屋檐下也摆着两张桌子。 此时店里比较冷清,也没什么人。 “这里也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掌柜的手艺很好,今天我请贤弟尝一尝。”宋应星笑着说道:“我尤其喜欢这里的烧肘子,做得那叫一绝。今日贤弟一定尝一尝!” 朱由校也没犹豫,直接跟着宋应星走了进去。 陈洪刚追上来,看到这一幕,他着急的连忙上前说道:“公子,这不妥吧?出门之前夫人一再交代不能让公子在外面用饭。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咱们回去吧。” 朱由校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无妨,难得遇到知己,怎么能够失之交臂?你少说废话,在一边伺候着就行了。” 说完,他就拉着宋应星走了进去。 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就坐了下来。 宋应星看向朱由校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亲近,他熟练的叫了几个菜。 很快掌柜的就把茶水酒饮给端了上来,爽朗的笑道:“二位客官请稍等,我们马上就把肘子准备好。” 等到掌柜的走了之后,朱由校这才疑惑的问道:“宋兄总说要去做什么事情,能否和我说说?看得出来,这一次宋兄好像比较决绝。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京师地面上我还是有几分能力的。” 宋应星给朱由校倒了一杯清茶,抬起头对朱由校说道:“贤弟知道皇家书院吗?” 朱由校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现在在整个京师,应该没有人不知道皇家书院吧?那是陛下让人创建的,只不过大家好像都不太愿意去,好像说是为了抗议什么东西?” “就是以魏大中这样为代表的那些人在闹事。”宋应星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不想要这样的书院,他们不想让讲学受到管制。所以他们在反对,他们在闹腾。” “其实我是想考皇家书院的。我今天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我想看看他们的嘴脸,原本我对他们是抱有希望,现在看来没什么希望了。” 宋应星苦笑着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没了退路,那就索性去皇家书院吧。” “以宋兄的才学,想必考上皇家书院是没问题的,他日自然能够金榜题名。到时候蟾宫折桂,可不要忘了小弟。”说着朱由校端起了茶杯,笑着说道:“小弟以茶代酒敬宋兄。” “那就借贤弟的吉言了。”宋应星也笑着说道,一扫刚刚的郁闷。 两个人喝了一口茶之后放下了茶杯。 宋应星这才说道:“实际上我自己并没有什么信心,皇家书院中的人和这些人未必有什么不同。” 朱由校眯着眼睛看着宋应星,“宋兄此言何意?不是说皇家书院的人和他们不是一个学说的人吗?” “贤弟这就想错了。这些人是东林党,他们是理学。心学的人看起来和他们不对付,是他们的反对者,可事实上他们都是一类人,彼此勾结、党同伐异。” “心学的人在台上与原来的东林党人在台上没什么区别。新上来的人还会做老人做的事情,所以谁在上面都一样。只是看起来更加的光明正大,说起来也会更好听,但是做起来还是这么回事。” “这一次皇家书院是一个希望,因为我是先听了当今陛下的一句话。陛下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觉得陛下说的好,所以我想试一试。” “如果我能考得上书院,那么我就好好做事,忠君报国;如果我考不上,那我就回家去写书,希望能够传于后世吧。” <script>app2(); 第二零三章 打不过就跑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宋应星的这句话说得非常大声,可以说是掷地有声,同时语气之中也是满满的嘲讽,显然对魏大中很不屑。 他指着魏大中,满眼讽刺的问道:“何为奸臣?何为奸佞?朝中的诸位大臣做了什么事情让你称为奸臣?我做了什么事情被你称为奸佞?” “我与人为善,从不欺压良善,从没有作奸犯科,我为什么是奸佞?我每日苦读圣贤书,我为什么是奸佞?我忠君爱国,我为什么是奸佞?”说完这句话之后,宋应星的眼圈都有一些发红了。 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难道只是因为我和你的想法不同,或者和你的政见不同,我就是奸佞?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骂你一声奸佞?” “明明应该规范讲学,你们却去反对。你们自私自利,你们无君无国,你们才是奸佞!你们的老师也是奸臣!” “朝中忠正之臣当政,大明中兴有望!尔等奸佞的末日到了!” 朱由校看着侃侃而谈的宋应星,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这番话在逻辑上无懈可击。 不过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其实倒是有一些意思,没有白出来。 至于台上那个胀红脸的魏大中,估计是要恼羞成怒了吧! 朱由校微微一笑。 事实上东林党嘴炮无敌,很大原因是因为他们不让别人说话。 他们嗓门大,实际上就是他们掌握了话语权,别人有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憋着。这是一个道理。 他们可以熟练的带舆论、带节奏,别人想发声都没有渠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能做什么? 只能任由他对付你,你也没有办法反击他。这就像后世一样,谁掌握着舆论渠道,谁就拥有话语权。 至于道理,谁是道理,谁说谁是道理? 你都没法说,你算什么道理? 就比如现在,魏大中被宋应星一步一步的引入了陷阱里面,最后哑口无言。 在这样的情况下,魏大中能做的事情其实已经不多了,因为道理上已经说不过去了。 除非魏大中大喊一声“皇帝滚蛋,我说了算。” 可是他还不敢喊,所以他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给他留下的余地也不多了。除非他选择对宋应星翻脸。 朱由校站起了身子,看了一眼身边的陈洪,对着他点了点头。 陈洪立马会意,对着不远处的一个人使了一个眼色。 很快那人就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他就带着其他人过来了。 这些人就是暗中保护朱由校的。 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一些。所以朱由校带了不少保镖,另外也准备回去专门训练一批保镖。 别的不说,就按照中南海保镖的规格来。自己将来出去的话,他们可以保护自己,让自己能够到处浪。不然自己哪儿都不敢去,万一溺水了怎么办? 朱由校猜的果然没错,站在台上的魏大中果然怒了。 他伸手指着宋应星的鼻子,气愤的喊道:“尔等奸佞,惯于颠倒黑白。如此诬陷于我的老师,今日我与你势不两立!” 说完,魏大中就冲向了宋应星,同时嘴里面还大声的喊道:“跟着我一起诛杀这个奸佞!” 显然魏大中在这一群人里面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在他一声喊话之后,后面也有人跟着冲向了宋应星。 虽然大多数人还在愣神,可是冲上来的这几个人也不是宋应星能够抵挡的。 只要被这几个人冲到身前,那肯定会被暴打一顿。到时候别的不说,被打个残废肯定是跑不了了的。 于是宋应星脸色大变,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不忘从桌子上拿起盆盆盏盏摔向魏大中他们。 朱由校看着宋应星逃跑时麻利的样子,顿时就笑了。 这宋应星看起来还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与他自个儿说的一样,他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也不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人。 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陈洪,朱由校站起了身子,笑着说道:“今天没白来,倒是遇见了有意思的事情。让他们拦住那些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就向着宋应星逃跑的方向跑了过去。 陈洪示意保镖们去拦截魏大中等人,自个儿径直追向朱由校。 “哎?闪开!别挡道!” “干嘛?再不闪开我动手了!” 听到身后魏大中那些人咋咋呼呼的,朱由校越发跑快了一点。自己去追宋应星,如果去的晚了,可能他就跑没影了。 很快朱由校就找到了宋应星。 显然是高估了宋应星的体能,因为朱由校在一个转角的路口看到了他。 此时的宋应星正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上去这位的体能锻炼也不怎么样嘛! 朱由校回头看了一眼距离,这也就两三千米,怎么跑了几千米就虚成这样了? 见到朱由校跑来,宋应星嘴角扯出了一抹无奈的笑,继续大口喘着气。 朱由校将宋应星扶了起来,搀着他继续往前慢慢走。 一边走,朱由校一边笑道:“兄台好本事,别的不说,这跑得就够快的了。不过呢,刚跑完不能立马停下休息,要继续往前慢慢走走。” 说着,朱由校拍了拍宋应星的肩膀说道:“你今日可挺危险的。如果不是我在,你怕是要糟糕。” 听了朱由校的话,宋应星此时已从剧烈运动后缓了过来,苦笑的说道:“那愚兄多谢贤弟了。我其实并没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只是想看看他们是什么德性。只不过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了,也怪我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我也算对他们彻底死了心了。原本以为他们最多就是把我扔出来或者赶出来,这已经是我能预料到的他们能做的最坏的事情了。谁曾想,他们居然想打我?还真是斯文扫地。” 宋应星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人还真是无法无天。不过如此也好,我可以继续去做我的事情了。” “宋兄,光是用嘴说可不行,你得请我吃饭喝酒。我手下的那些人现在还拦着他们呢,不然他们早就追出来了。你得谢谢我。”朱由校笑着说道。 “好,没问题。”宋应星大笑着说道:“今天高兴,的确应该去喝酒。你跟我来,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宋应星带着朱由校往远处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只不过你这种富家公子未见得能吃得惯。如果你不嫌弃,那就来吧。” 朱由校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直接跟了上去。 两个人很快就走过了几条街。 在一个拐角处,朱由校看到了一家小酒家,做买卖是一对中年夫妻,店铺并不大,屋子里面只有两三张桌子,外面的屋檐下也摆着两张桌子。 此时店里比较冷清,也没什么人。 “这里也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掌柜的手艺很好,今天我请贤弟尝一尝。”宋应星笑着说道:“我尤其喜欢这里的烧肘子,做得那叫一绝。今日贤弟一定尝一尝!” 朱由校也没犹豫,直接跟着宋应星走了进去。 陈洪刚追上来,看到这一幕,他着急的连忙上前说道:“公子,这不妥吧?出门之前夫人一再交代不能让公子在外面用饭。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咱们回去吧。” 朱由校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无妨,难得遇到知己,怎么能够失之交臂?你少说废话,在一边伺候着就行了。” 说完,他就拉着宋应星走了进去。 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就坐了下来。 宋应星看向朱由校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亲近,他熟练的叫了几个菜。 很快掌柜的就把茶水酒饮给端了上来,爽朗的笑道:“二位客官请稍等,我们马上就把肘子准备好。” 等到掌柜的走了之后,朱由校这才疑惑的问道:“宋兄总说要去做什么事情,能否和我说说?看得出来,这一次宋兄好像比较决绝。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京师地面上我还是有几分能力的。” 宋应星给朱由校倒了一杯清茶,抬起头对朱由校说道:“贤弟知道皇家书院吗?” 朱由校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现在在整个京师,应该没有人不知道皇家书院吧?那是陛下让人创建的,只不过大家好像都不太愿意去,好像说是为了抗议什么东西?” “就是以魏大中这样为代表的那些人在闹事。”宋应星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不想要这样的书院,他们不想让讲学受到管制。所以他们在反对,他们在闹腾。” “其实我是想考皇家书院的。我今天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我想看看他们的嘴脸,原本我对他们是抱有希望,现在看来没什么希望了。” 宋应星苦笑着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没了退路,那就索性去皇家书院吧。” “以宋兄的才学,想必考上皇家书院是没问题的,他日自然能够金榜题名。到时候蟾宫折桂,可不要忘了小弟。”说着朱由校端起了茶杯,笑着说道:“小弟以茶代酒敬宋兄。” “那就借贤弟的吉言了。”宋应星也笑着说道,一扫刚刚的郁闷。 两个人喝了一口茶之后放下了茶杯。 宋应星这才说道:“实际上我自己并没有什么信心,皇家书院中的人和这些人未必有什么不同。” 朱由校眯着眼睛看着宋应星,“宋兄此言何意?不是说皇家书院的人和他们不是一个学说的人吗?” “贤弟这就想错了。这些人是东林党,他们是理学。心学的人看起来和他们不对付,是他们的反对者,可事实上他们都是一类人,彼此勾结、党同伐异。” “心学的人在台上与原来的东林党人在台上没什么区别。新上来的人还会做老人做的事情,所以谁在上面都一样。只是看起来更加的光明正大,说起来也会更好听,但是做起来还是这么回事。” “这一次皇家书院是一个希望,因为我是先听了当今陛下的一句话。陛下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觉得陛下说的好,所以我想试一试。” “如果我能考得上书院,那么我就好好做事,忠君报国;如果我考不上,那我就回家去写书,希望能够传于后世吧。” <script>app2(); 第二零四章 帝王就得行王道、行霸道!(求全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看着宋应星,疑惑的问道:“宋兄似乎对理学和心学都很不屑,这是什么原因?我很好奇,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显学。”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百家争鸣了,但是儒家之中的各个门派也很多,他们的主张也非常的多。宋应星看样子不是心学的人,也不是理学的人,因为他对这两个学派都不怎么推崇,似乎还有一些不屑。 “因为他们的路走偏了。”宋应星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说道。 这种说法朱由校还是第一次听到,瞬间就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他又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是正确的路?” 这是朱由校最感兴趣的,自己也在为大明寻找一条路。 目前有心学和理学两个学说在明面上摆着。 理学肯定不会被朱由校推崇了,心学的话朱由校也要考虑。 自己支持徐光启和沈庭筠,那是因为他们的科学眼光;而至于李贽的学说,主要看中的是他关于资本主义的论述,以及关于人与侵略性的认识。 朱由校现在想知道宋应星是怎么想的。 “我是关学门人。”宋应星笑着看向了朱由校,却在朱由校的脸上看到了一些疑惑。 他有一些尴尬的停止了笑容,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面前的这位贤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关学。 朱由校也有一些尴尬,他还真的就不知道什么叫关学。儒学里面有这门学问吗? 朱由校对着宋应星抱了抱拳,有些歉意的说道:“让兄长见笑了,是小弟孤陋寡闻。” 看着朱由校这个样子,宋应星笑着摆了摆手,略微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也怪不得贤弟。学派之间的争论,一直都是有的。主流学派打压别的学派,也一直都是在做的事情。像我们这样的人,自然得不到主流的认同。贤弟没听说过关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宋应星看着朱由校,笑着说道:“所以我才想为我们的关学做点事情,让更多的人都能够知道,让当今的陛下也知道大明除了心学理学,还有一门关学。” “你怎么知道当今陛下会对关学感兴趣?”朱由校问道。 事实上这是朱由校真的非常好奇的问题。因为他能够从宋应星的眼光之中看到希望,尤其是在提到当今陛下的时候。 这就是说,宋应星对当今陛下充满了希望。 那么这种希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这让朱由校很好奇。 “因为当今陛下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宋应星开口说道:“如果让陛下知道还有关学,那么陛下一定会支持。只不过如何突破陛下面前的封锁,是一个难题。” 说到这里,宋应星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当初理学不允许我们出声,现在心学或许也不会允许我们出声。但是终归还是要试一试的,成就成,不成就算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只是为了弘扬关学?”朱由校看着宋应星,再一次问道。 “我知道贤弟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人的一生,终究是要做点什么。读了圣贤书,自然是想要一展胸中所学,想要致君尧舜上。这是所有读书人的理想,我自然也不例外。” 宋应星说完这句话后,定定的看着朱由校问道:“贤弟觉得现今的大明如何?” “内忧外患,岌岌可危。”朱由校也没有丝毫客气的说道:“看起来盛世繁华,实则如烈火油烹。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深渊。” “大明已经两百多年了。纵观历朝历代,已经到了王朝末世的时候。”朱由校没有丝毫的迟疑。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笑了,然后接着说道:“可能看出来的也不止我一个人。朝中的有识之士、在野的那些士林清流他们也看得出来,所以他们才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策略。从张居正改革开始,大家都在寻找一条能够中兴大明的道路。” “可是像贤弟这么敢说的却没几个。”宋应星笑着说道:“人都是有私心的,终究是被这些东西所缠绕。如果事事都是这样,你觉得你行,我觉得我行,斗来斗去的最终就只能是党争。” “所以我很推崇陛下说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说你行,不行;我说我行,也不行,那咱们就试试呗,看看究竟是谁行。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所以我觉得陛下会喜欢我们关学。既然心学和理学都不行,为什么不让我们关学试一试呢?”这句话宋应星说的很轻,但是却掷地有声。 “兄长可知道,这走上朝堂主持革新,搞不好就会流血、就会死的!当初张居正落到什么下场,想必兄长应该也知道。”朱由校看着宋应星,面无表情的问道。 “大丈夫行事,何惜此身?我为的是这天下,为的是大明,死有何惧?如果张居正还活着,他悲伤的肯定不是他的下场,而是他的新政被毁掉了。”宋应星看着朱由校,笑着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但是我想试一试。” 沉默了半晌,朱由校点了点头,面色凝重的说道:“那你就说说吧,给我讲一讲关学。能够培养出兄长这样的大才,我对关学更好奇了。” “贤弟真的感兴趣?”宋元星笑着反问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温和的笑道:“我自然是很感兴趣了。看到兄长这样,我就想学一学了。如果合适的话,那么我就跟着兄长一起学关学。” “你要是不怕耽误前途的话,那就没问题,我就和你说说。” “关学乃是北宋庆历之际的大儒申颜、侯可最早开创的,至大儒张载而正式创立的一个学派。因其实际创始人张载先生是关中人,故称‘关学’;又因张载先生世称‘横渠先生’,因此又有‘横渠之学’的称呼。” “‘关学’,以《易》为宗,以《中庸》为体,以《礼》为用,以孔、孟为法。张载先生曾经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便是先生一直奉行的思想,我们都是先生的信徒。” 听到这句话之后,朱由校的脸色就是一变。 原来这个关学的张载是这个张载,他的关学实在是不了解,可是这几句话朱由校听过呀,这实在是太有名了。 在后世没有人不知道这句话,这简直就是宣言一般的存在。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宋应星非常详细的向朱由校说明了什么是关学。 在听了宋应星的讲述之后,朱由校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所谓的关学,其实就是一种朴素的唯物主义,但其实远不如荀子来的透彻。 说白了关学还是一个理学的学派,只是很多地方不招待见。主张的是气本论,它的“天人合一”、“民胞物与”思想,不仅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也反映了他视民如同胞的平等原则。 它还主张恢复井田制,认为井田制可以使百姓贫富均匀,丰衣足食;主张爱护天下所有的人和物,不要贪婪,不许霸占。 这些东西在朱由校看来,唯一可取的就是它朴素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其他的完全不可取。 不过也有让朱由校感到震惊的地方,那就是关学提出了一个让朱由校没有想到的学说:地球是宇宙的中心,本身有自转,由太阳、月亮和其他五颗星宿组成的七曜与地球同时向左旋转,只是因为转速不同而形成了在地面上看,有左旋、右旋。 这其实就是一种地心说,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不过关学不行,它的政策和思想救不了大明。 朱由校看着宋应星,笑着问道:“为什么我觉得荀子的学说更好一些?荀子开篇就说: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在人性问题,荀子主张性恶论,人性善是教化的结果;在天道观方面,提出“制天命而用之”的人定胜天的思想。荀子对礼很重视,宣扬儒家的王道思想,认为‘水能载舟亦能复舟’。荀子曾经说过:天人相分,制天命而用之。” 看了一眼朱由校,宋应星眼睛瞪的老大。 他没想到自己认识的这个贤弟,居然如此大胆说自个儿推崇荀子的学说。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荀子都已经快成为异端了。 大家推崇的是孔孟,在人性方面认为是人性本善,推崇的是理学,推崇的是朱熹,推崇的二程,即便推崇是王阳明,也没有人会去推崇荀子,因为荀子的学说没有市场。 既然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那么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学说是什么? 天灾是帝王失德的预警,如果天人相分,制天命而用之,那帝王是什么?百官用什么去限制帝王? 如果人性本恶,那么应该用什么去限制这种恶? 用教化,用律法。在荀子的主张之中,隆礼重法。 在荀子看来,人的天然本性是追求利欲的,而礼的作用则在对人的利欲的无限追求作出限制,二者之间不免有冲突。 为了确保公共秩序的正常运转,礼的遵循不免要诉诸于一种强制性。由此,礼转为法。 因此,荀子常有“礼法之枢要”“礼法之大分”的提法,而以礼法并称。 这与“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背道而驰。 虽然没有人会喊出来“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可这是谁都想要一个特殊待遇,谁都想自己与众不同,谁都想在自己犯罪的时候不会受到处罚,做官的更是如此。 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喜欢法家,这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原本帝王应该坚持支持法家,可是却没有。 在儒家壮大之后,彻底占据了主流,把法家的思想关进了笼子里。法律需要靠着帝王的强大来维持。一旦帝王失去了权力,或者权力被削弱,那么帝国的法律就荡然无存。 大明朝建立之初,法律之严苛,执行之到位,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这些年文臣犯罪的后果越来越轻,自然就有更多人会走上这条路。 在这样自私自利的基础上。荀子的思想自然就不合适了。 于是他们开始打压荀子的思想,开始将荀子斥为异端,甚至将荀子赶出了孔庙。这都是他们在做的事情。 说到底就是在打击异己,没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朱由校刚刚说的这一套言论,在这个时代绝对是被排斥的。 没有人希望帝王推行荀子的理论,因为一旦帝王推行了荀子的理论,那么他们的很多特权都会被削弱,他们的很多说法都会行不通。所以他们不会让帝王这么做。 这是读书人集体的利益,他们下意识的就会反对。每个人找出来的理由可能会不同,但是他们就是会反对,因为这是他们整个阶级的利益,没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甚至连宋应星看向朱由校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贤弟竟然想学荀子?”宋应星诧异的问道。 “不可以吗?”朱由校反问道,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荀子……”宋应星略微有一些迟疑。 原本他还想开口说什么,可在看到了朱由校脸上的笑容之后,原本想说的话就咽了回去,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我说我想学荀子,宋兄是这个反应?”朱由校面容严肃的说道:“宋兄是不是想要让我改邪归正?如果我冥顽不灵,是不是需要对我进行打击?可是这样的作为,与理学和心学他们有什么不同?” “你说你觉得陛下说的有道理,可是荀子的思想没有用吗?你说可以试一试关学,那为什么不能试一试荀子的思想?” “你知道我管这个叫什么吗?这个叫双标,意思就是放在我自己的身上可以,但是放在你的身上就不行。” 宋应星有一些惭愧地看着朱由校,半晌才开口说道:“贤弟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 “多谢贤弟。”说着宋应星对朱由校抱了抱拳。 “我们不应该去决定谁对或者谁错,也不应该决定谁的学说是对或者谁的学说是错。互相勾结就会形成党争,索性就去实践看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如果是对的,那么自然就会有一个好结果;如果没有一个好结果,那就证明是错的。” “我们要允许别人有不同的想法,我们要容得下不同的学派。即便要争论,也是拿事实去证明,而不是去破坏他人,不让他人说。” 宋应星看着朱由校,眼中带着敬佩,笑着说道:“贤弟大才。”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朱由校看着宋应星,笑着说道:“或许这就是你想要的吧。没有门户和门派之见,用事实说话,而不是用嘴。” “就是这样!”宋应星一拍手说道:“贤弟果真大才!” “你去书院吧,那里是你施展的地方。”朱由校笑着说道:“或许到了那里之后,你会有不同的想法,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到时候你可能会有新的想法。” 对于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朱由校是不相信他。 虽然看起来很有哲学思想,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现实永远是很残酷的。看起来很有道理的东西,到了现实那里却必然会行不通。 “今天见到了宋兄,让小弟茅塞顿开想到了很多事情。想来下一次再见面,我们都会不一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他日再见吧。” 朱由校说完,对宋应星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看着朱由校的背影,宋应星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如果他现在还看不明白对面这个称自己为兄长的人的不凡,那他也就不用在京城继续混了。 只是对方的名字似乎不像是真的,而且也没和自己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摇了摇头,宋应星苦笑。他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了。 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不过对方好像很自信能找到自己。 实在是猜不出什么情况,宋应星只好将这种想法放在了脑子里。 离开了小酒家之后,朱由校大步的向前走了出去。 这一次没有白出来,遇到了宋应星,看了一场文会,实际上就是吵架。 同时也明白了大明朝的党争是怎么一回事,利益之争、意见之争,相互交合,错综复杂。 从还没有进入朝堂开始,大家就已经不一样了,代表着地域,代表着意识形态,代表着各自的利益,彼此之间争论不休。 进入了朝堂之后。演变而成的就是政治斗争,没有其他的可能。 只不过东林党将这种情况给升级了,他们开始排除异己,开始打击报复。 随后迎接而来的就是报复,凡是站在自己对立面,他们就是东林党或者是阉党。 朝堂上乌烟瘴气,非此即彼。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争论不休。 以前朱由校觉得这是一串乱麻,自己在内阁用了徐光启,用了韩爌,也用了孙承宗。朝堂之上也是犬牙交错,相互平衡,看起来比较安稳。 但实际上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朱由校一直在想找一条途径,一种意识形态上的东西,一种符合这个时代的执政观念。 大明缺少很多东西,但是朱由校一直都觉得思想上的混乱才是最要命的。 首先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下面的臣子、别人也不知道。 朱由校相信很多人都已经意识到了大明出了问题,他们想要救亡图存。比如徐光启,比如沈庭筠,比如更多更多的其他人。 甚至东林党之中也会有人这么想。他们坚信自己做的是正义的,他们坚信自己做的能够拯救大明。但是其他人不行。 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只能斗个你死我活。这是路线之争,是意识形态之争,同时是一些利益之争。 不将其中的一方彻底绞杀至死,是绝对不会停止的。 朱由校曾经也想过玩平衡,通过他们这种争斗来利用他们双方。 自己也知道权术对于帝王来说是下层的手段,可是他没有什么其他好办法。因为他没有想到好办法,他只能这么做。 行王道、行霸道,这才是帝王该做的事情。 帝王就得有大格局,大气魄。权术实在是太小家子气。 这一次走出宫,看了一次宋应星,了解了一下现在的风气。朱由校的心里面有了一个想法,同时也有了一个方向,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条路或许危险,这条路或许前途坎坷,但是自己愿意试一试。 跟在朱由校身后的陈洪,此时正看着自家的皇爷。 陈洪的脸上神情有些疑惑,因为他今天觉得皇爷的背影好像不一样了,似乎变得更加的有力挺拔,似乎变得更加的宽广,同时也更具威严。 陈洪不知道这种变化是怎么来的。怎么皇爷出了一次宫就变得不一样了呢? 可是事实却是这么回事。 朱由校真的变了,他的心境变了。所谓相由心生,在不同的心境之下,人的外貌是不一样的。 自信的人永远是朝气蓬勃的;而不自信的人就会呈现出一种颓丧的状态。 此时的朱由校,心中意志坚定,找到了一个方向,所以他想为之而努力。 回到皇宫之后,朱由校看了一眼陈洪,朗声说道:“去一趟京营,把戚金给朕找来。另外在西苑准备一个场地,宽敞一点的,那边的宫殿收拾一下,朕准备住过去。” 陈洪没想到皇爷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这个。 想要见戚金没什么奇怪的,皇爷对他一向都是宠信有加,想要见他也很正常。 可是要搬到西苑去住,这好像就不太正常。 大明朝常驻西苑的皇帝是谁? 是嘉靖皇帝。 当初嘉靖皇帝在西苑住,也是受到很多大臣的诟病的。现在皇爷居然也要住到西苑去,这恐怕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或者轩然大波。 不过想到自己家皇爷做的一些事情,陈洪也就释然了。 要知道宫里面现在还养着一个道士,现在去西苑住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情。显然皇爷是这一次出门被影响到了。 可是,是什么影响到了皇爷? 陈洪没有想明白。他跟了皇爷一路,还是什么还都没有得到。 “怎么了?”朱由校看了一眼陈洪,皱着眉头问道。 “皇爷,那边收拾可能要花费一些时日。奴婢想是不是多叫一些人手?”被皇爷的问话吓了一跳,陈洪连忙说道。 <script>app2(); 第二零四章 帝王就得行王道、行霸道!(求全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朱由校看着宋应星,疑惑的问道:“宋兄似乎对理学和心学都很不屑,这是什么原因?我很好奇,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显学。”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百家争鸣了,但是儒家之中的各个门派也很多,他们的主张也非常的多。宋应星看样子不是心学的人,也不是理学的人,因为他对这两个学派都不怎么推崇,似乎还有一些不屑。 “因为他们的路走偏了。”宋应星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说道。 这种说法朱由校还是第一次听到,瞬间就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他又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是正确的路?” 这是朱由校最感兴趣的,自己也在为大明寻找一条路。 目前有心学和理学两个学说在明面上摆着。 理学肯定不会被朱由校推崇了,心学的话朱由校也要考虑。 自己支持徐光启和沈庭筠,那是因为他们的科学眼光;而至于李贽的学说,主要看中的是他关于资本主义的论述,以及关于人与侵略性的认识。 朱由校现在想知道宋应星是怎么想的。 “我是关学门人。”宋应星笑着看向了朱由校,却在朱由校的脸上看到了一些疑惑。 他有一些尴尬的停止了笑容,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面前的这位贤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关学。 朱由校也有一些尴尬,他还真的就不知道什么叫关学。儒学里面有这门学问吗? 朱由校对着宋应星抱了抱拳,有些歉意的说道:“让兄长见笑了,是小弟孤陋寡闻。” 看着朱由校这个样子,宋应星笑着摆了摆手,略微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也怪不得贤弟。学派之间的争论,一直都是有的。主流学派打压别的学派,也一直都是在做的事情。像我们这样的人,自然得不到主流的认同。贤弟没听说过关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宋应星看着朱由校,笑着说道:“所以我才想为我们的关学做点事情,让更多的人都能够知道,让当今的陛下也知道大明除了心学理学,还有一门关学。” “你怎么知道当今陛下会对关学感兴趣?”朱由校问道。 事实上这是朱由校真的非常好奇的问题。因为他能够从宋应星的眼光之中看到希望,尤其是在提到当今陛下的时候。 这就是说,宋应星对当今陛下充满了希望。 那么这种希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这让朱由校很好奇。 “因为当今陛下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宋应星开口说道:“如果让陛下知道还有关学,那么陛下一定会支持。只不过如何突破陛下面前的封锁,是一个难题。” 说到这里,宋应星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当初理学不允许我们出声,现在心学或许也不会允许我们出声。但是终归还是要试一试的,成就成,不成就算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只是为了弘扬关学?”朱由校看着宋应星,再一次问道。 “我知道贤弟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人的一生,终究是要做点什么。读了圣贤书,自然是想要一展胸中所学,想要致君尧舜上。这是所有读书人的理想,我自然也不例外。” 宋应星说完这句话后,定定的看着朱由校问道:“贤弟觉得现今的大明如何?” “内忧外患,岌岌可危。”朱由校也没有丝毫客气的说道:“看起来盛世繁华,实则如烈火油烹。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深渊。” “大明已经两百多年了。纵观历朝历代,已经到了王朝末世的时候。”朱由校没有丝毫的迟疑。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笑了,然后接着说道:“可能看出来的也不止我一个人。朝中的有识之士、在野的那些士林清流他们也看得出来,所以他们才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策略。从张居正改革开始,大家都在寻找一条能够中兴大明的道路。” “可是像贤弟这么敢说的却没几个。”宋应星笑着说道:“人都是有私心的,终究是被这些东西所缠绕。如果事事都是这样,你觉得你行,我觉得我行,斗来斗去的最终就只能是党争。” “所以我很推崇陛下说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说你行,不行;我说我行,也不行,那咱们就试试呗,看看究竟是谁行。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所以我觉得陛下会喜欢我们关学。既然心学和理学都不行,为什么不让我们关学试一试呢?”这句话宋应星说的很轻,但是却掷地有声。 “兄长可知道,这走上朝堂主持革新,搞不好就会流血、就会死的!当初张居正落到什么下场,想必兄长应该也知道。”朱由校看着宋应星,面无表情的问道。 “大丈夫行事,何惜此身?我为的是这天下,为的是大明,死有何惧?如果张居正还活着,他悲伤的肯定不是他的下场,而是他的新政被毁掉了。”宋应星看着朱由校,笑着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但是我想试一试。” 沉默了半晌,朱由校点了点头,面色凝重的说道:“那你就说说吧,给我讲一讲关学。能够培养出兄长这样的大才,我对关学更好奇了。” “贤弟真的感兴趣?”宋元星笑着反问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温和的笑道:“我自然是很感兴趣了。看到兄长这样,我就想学一学了。如果合适的话,那么我就跟着兄长一起学关学。” “你要是不怕耽误前途的话,那就没问题,我就和你说说。” “关学乃是北宋庆历之际的大儒申颜、侯可最早开创的,至大儒张载而正式创立的一个学派。因其实际创始人张载先生是关中人,故称‘关学’;又因张载先生世称‘横渠先生’,因此又有‘横渠之学’的称呼。” “‘关学’,以《易》为宗,以《中庸》为体,以《礼》为用,以孔、孟为法。张载先生曾经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便是先生一直奉行的思想,我们都是先生的信徒。” 听到这句话之后,朱由校的脸色就是一变。 原来这个关学的张载是这个张载,他的关学实在是不了解,可是这几句话朱由校听过呀,这实在是太有名了。 在后世没有人不知道这句话,这简直就是宣言一般的存在。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宋应星非常详细的向朱由校说明了什么是关学。 在听了宋应星的讲述之后,朱由校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所谓的关学,其实就是一种朴素的唯物主义,但其实远不如荀子来的透彻。 说白了关学还是一个理学的学派,只是很多地方不招待见。主张的是气本论,它的“天人合一”、“民胞物与”思想,不仅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也反映了他视民如同胞的平等原则。 它还主张恢复井田制,认为井田制可以使百姓贫富均匀,丰衣足食;主张爱护天下所有的人和物,不要贪婪,不许霸占。 这些东西在朱由校看来,唯一可取的就是它朴素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其他的完全不可取。 不过也有让朱由校感到震惊的地方,那就是关学提出了一个让朱由校没有想到的学说:地球是宇宙的中心,本身有自转,由太阳、月亮和其他五颗星宿组成的七曜与地球同时向左旋转,只是因为转速不同而形成了在地面上看,有左旋、右旋。 这其实就是一种地心说,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不过关学不行,它的政策和思想救不了大明。 朱由校看着宋应星,笑着问道:“为什么我觉得荀子的学说更好一些?荀子开篇就说: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在人性问题,荀子主张性恶论,人性善是教化的结果;在天道观方面,提出“制天命而用之”的人定胜天的思想。荀子对礼很重视,宣扬儒家的王道思想,认为‘水能载舟亦能复舟’。荀子曾经说过:天人相分,制天命而用之。” 看了一眼朱由校,宋应星眼睛瞪的老大。 他没想到自己认识的这个贤弟,居然如此大胆说自个儿推崇荀子的学说。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荀子都已经快成为异端了。 大家推崇的是孔孟,在人性方面认为是人性本善,推崇的是理学,推崇的是朱熹,推崇的二程,即便推崇是王阳明,也没有人会去推崇荀子,因为荀子的学说没有市场。 既然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那么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学说是什么? 天灾是帝王失德的预警,如果天人相分,制天命而用之,那帝王是什么?百官用什么去限制帝王? 如果人性本恶,那么应该用什么去限制这种恶? 用教化,用律法。在荀子的主张之中,隆礼重法。 在荀子看来,人的天然本性是追求利欲的,而礼的作用则在对人的利欲的无限追求作出限制,二者之间不免有冲突。 为了确保公共秩序的正常运转,礼的遵循不免要诉诸于一种强制性。由此,礼转为法。 因此,荀子常有“礼法之枢要”“礼法之大分”的提法,而以礼法并称。 这与“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背道而驰。 虽然没有人会喊出来“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可这是谁都想要一个特殊待遇,谁都想自己与众不同,谁都想在自己犯罪的时候不会受到处罚,做官的更是如此。 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喜欢法家,这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原本帝王应该坚持支持法家,可是却没有。 在儒家壮大之后,彻底占据了主流,把法家的思想关进了笼子里。法律需要靠着帝王的强大来维持。一旦帝王失去了权力,或者权力被削弱,那么帝国的法律就荡然无存。 大明朝建立之初,法律之严苛,执行之到位,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这些年文臣犯罪的后果越来越轻,自然就有更多人会走上这条路。 在这样自私自利的基础上。荀子的思想自然就不合适了。 于是他们开始打压荀子的思想,开始将荀子斥为异端,甚至将荀子赶出了孔庙。这都是他们在做的事情。 说到底就是在打击异己,没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朱由校刚刚说的这一套言论,在这个时代绝对是被排斥的。 没有人希望帝王推行荀子的理论,因为一旦帝王推行了荀子的理论,那么他们的很多特权都会被削弱,他们的很多说法都会行不通。所以他们不会让帝王这么做。 这是读书人集体的利益,他们下意识的就会反对。每个人找出来的理由可能会不同,但是他们就是会反对,因为这是他们整个阶级的利益,没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甚至连宋应星看向朱由校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贤弟竟然想学荀子?”宋应星诧异的问道。 “不可以吗?”朱由校反问道,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荀子……”宋应星略微有一些迟疑。 原本他还想开口说什么,可在看到了朱由校脸上的笑容之后,原本想说的话就咽了回去,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我说我想学荀子,宋兄是这个反应?”朱由校面容严肃的说道:“宋兄是不是想要让我改邪归正?如果我冥顽不灵,是不是需要对我进行打击?可是这样的作为,与理学和心学他们有什么不同?” “你说你觉得陛下说的有道理,可是荀子的思想没有用吗?你说可以试一试关学,那为什么不能试一试荀子的思想?” “你知道我管这个叫什么吗?这个叫双标,意思就是放在我自己的身上可以,但是放在你的身上就不行。” 宋应星有一些惭愧地看着朱由校,半晌才开口说道:“贤弟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 “多谢贤弟。”说着宋应星对朱由校抱了抱拳。 “我们不应该去决定谁对或者谁错,也不应该决定谁的学说是对或者谁的学说是错。互相勾结就会形成党争,索性就去实践看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如果是对的,那么自然就会有一个好结果;如果没有一个好结果,那就证明是错的。” “我们要允许别人有不同的想法,我们要容得下不同的学派。即便要争论,也是拿事实去证明,而不是去破坏他人,不让他人说。” 宋应星看着朱由校,眼中带着敬佩,笑着说道:“贤弟大才。”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朱由校看着宋应星,笑着说道:“或许这就是你想要的吧。没有门户和门派之见,用事实说话,而不是用嘴。” “就是这样!”宋应星一拍手说道:“贤弟果真大才!” “你去书院吧,那里是你施展的地方。”朱由校笑着说道:“或许到了那里之后,你会有不同的想法,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到时候你可能会有新的想法。” 对于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朱由校是不相信他。 虽然看起来很有哲学思想,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现实永远是很残酷的。看起来很有道理的东西,到了现实那里却必然会行不通。 “今天见到了宋兄,让小弟茅塞顿开想到了很多事情。想来下一次再见面,我们都会不一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他日再见吧。” 朱由校说完,对宋应星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看着朱由校的背影,宋应星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如果他现在还看不明白对面这个称自己为兄长的人的不凡,那他也就不用在京城继续混了。 只是对方的名字似乎不像是真的,而且也没和自己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摇了摇头,宋应星苦笑。他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了。 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不过对方好像很自信能找到自己。 实在是猜不出什么情况,宋应星只好将这种想法放在了脑子里。 离开了小酒家之后,朱由校大步的向前走了出去。 这一次没有白出来,遇到了宋应星,看了一场文会,实际上就是吵架。 同时也明白了大明朝的党争是怎么一回事,利益之争、意见之争,相互交合,错综复杂。 从还没有进入朝堂开始,大家就已经不一样了,代表着地域,代表着意识形态,代表着各自的利益,彼此之间争论不休。 进入了朝堂之后。演变而成的就是政治斗争,没有其他的可能。 只不过东林党将这种情况给升级了,他们开始排除异己,开始打击报复。 随后迎接而来的就是报复,凡是站在自己对立面,他们就是东林党或者是阉党。 朝堂上乌烟瘴气,非此即彼。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争论不休。 以前朱由校觉得这是一串乱麻,自己在内阁用了徐光启,用了韩爌,也用了孙承宗。朝堂之上也是犬牙交错,相互平衡,看起来比较安稳。 但实际上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朱由校一直在想找一条途径,一种意识形态上的东西,一种符合这个时代的执政观念。 大明缺少很多东西,但是朱由校一直都觉得思想上的混乱才是最要命的。 首先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下面的臣子、别人也不知道。 朱由校相信很多人都已经意识到了大明出了问题,他们想要救亡图存。比如徐光启,比如沈庭筠,比如更多更多的其他人。 甚至东林党之中也会有人这么想。他们坚信自己做的是正义的,他们坚信自己做的能够拯救大明。但是其他人不行。 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只能斗个你死我活。这是路线之争,是意识形态之争,同时是一些利益之争。 不将其中的一方彻底绞杀至死,是绝对不会停止的。 朱由校曾经也想过玩平衡,通过他们这种争斗来利用他们双方。 自己也知道权术对于帝王来说是下层的手段,可是他没有什么其他好办法。因为他没有想到好办法,他只能这么做。 行王道、行霸道,这才是帝王该做的事情。 帝王就得有大格局,大气魄。权术实在是太小家子气。 这一次走出宫,看了一次宋应星,了解了一下现在的风气。朱由校的心里面有了一个想法,同时也有了一个方向,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条路或许危险,这条路或许前途坎坷,但是自己愿意试一试。 跟在朱由校身后的陈洪,此时正看着自家的皇爷。 陈洪的脸上神情有些疑惑,因为他今天觉得皇爷的背影好像不一样了,似乎变得更加的有力挺拔,似乎变得更加的宽广,同时也更具威严。 陈洪不知道这种变化是怎么来的。怎么皇爷出了一次宫就变得不一样了呢? 可是事实却是这么回事。 朱由校真的变了,他的心境变了。所谓相由心生,在不同的心境之下,人的外貌是不一样的。 自信的人永远是朝气蓬勃的;而不自信的人就会呈现出一种颓丧的状态。 此时的朱由校,心中意志坚定,找到了一个方向,所以他想为之而努力。 回到皇宫之后,朱由校看了一眼陈洪,朗声说道:“去一趟京营,把戚金给朕找来。另外在西苑准备一个场地,宽敞一点的,那边的宫殿收拾一下,朕准备住过去。” 陈洪没想到皇爷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这个。 想要见戚金没什么奇怪的,皇爷对他一向都是宠信有加,想要见他也很正常。 可是要搬到西苑去住,这好像就不太正常。 大明朝常驻西苑的皇帝是谁? 是嘉靖皇帝。 当初嘉靖皇帝在西苑住,也是受到很多大臣的诟病的。现在皇爷居然也要住到西苑去,这恐怕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或者轩然大波。 不过想到自己家皇爷做的一些事情,陈洪也就释然了。 要知道宫里面现在还养着一个道士,现在去西苑住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情。显然皇爷是这一次出门被影响到了。 可是,是什么影响到了皇爷? 陈洪没有想明白。他跟了皇爷一路,还是什么还都没有得到。 “怎么了?”朱由校看了一眼陈洪,皱着眉头问道。 “皇爷,那边收拾可能要花费一些时日。奴婢想是不是多叫一些人手?”被皇爷的问话吓了一跳,陈洪连忙说道。 <script>app2(); 第二零五章 审核司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听到陈洪这么说,朱由校才收回了目光,摆了摆手,语气随意的说道:“你看着安排就好,尽快把东西全部都弄好,好搬过去。” “是,皇爷。奴婢马上就安排人手去办。”陈洪连忙答应道。 看着陈洪离开的背影,朱由校摇了摇头,迈步走到了大殿的外面。 趴在玉石栏杆上,眺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和随风微微有些翻滚的云海,朱由校感觉到了一些放松与舒适。 这一次出宫一趟,让他原本有一些迟疑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也找到了下一步进行的方向。 前路坎坷,自己还是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去待着吧。 西苑那边现在荒废的很厉害,自己搬过去之后,可以把那里面的人全部都弄走,然后筛选出一些足够自己相信的人带过去,以此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同时西苑那边地方比较宽敞,适合自己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皇宫这么大,谁是忠心的,谁是有想法的,这个或许很难分辨。因为人太多了,人心太复杂。 可是要选一些忠心的人,反而简单一些。内廷的内侍和宫女被清洗过几次,若是还有可疑的,就不用呗。 所以这是一个保证安全的好办法,朱由校准备搬去西苑了。 至于皇后和两个妃子,那自然是要带过去的。 其他人就算了,全都留在这边待着吧。 到了西苑那边之后,自己可以开始策划和实施新的事情了。 只是要怎么开始,自己还是要想想。 陛下要搬去西苑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朝堂上下所有人的态度都不一样。 像徐光启、沈庭筠等人,他们觉得就没什么大不了的,陛下喜欢住哪就住哪,没有大兴土木,何必要去管?再说了,陛下也没有荒废正事,他们为什么要去管? 但是有的人则认为不行,西苑那个地方不好,一旦陛下住到那边去,就会让人想起嘉靖皇帝;再加上陛下如今还在宫里面养着一个道士,这一点就更让人不放心了。所以他们觉得不应该让陛下搬去西苑。 事实上这两种态度不仅仅是态度这么简单,而是代表着朝堂上的两派势力,或者说是两股趋势。 其中一派是以徐光启、沈庭筠为首的,他们提倡为臣子要少干涉皇帝宫里面的事情,那不是臣子该管的。 另外一派则认为皇帝的事情没有私事,只有国事,所以臣子们应该管,而且必须管。 这一种其实是东林党的残留。以前东林党在的时候,就有人攻击过他们这个观点,认为他们对皇帝后宫的事情干涉过多了,这不是一个臣子应该做的事情。 现在东林党虽然被拔除了,但是这种想法还是残留在一些被东林党毒荼已久的官员脑子里。 至于外界如何纷纷扰扰、他们两派如何争斗,朱由校根本就不在意;那些送进宫的关于这方面的题本,也根本就不看,全部都留中。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有人说什么,而是有人给你办事。 多少人不满严嵩,多少人整天弹劾严嵩,可是那有什么用? 只要严嵩能够笼络住一批人给皇帝办事,那么他就倒不了。对于皇帝来说,严嵩就是有用的臣子。至于那些人是嘴炮或者不是嘴炮,随他们去吧。 皇宫外面纷纷扰扰,里面却在忙着搬家。 与此同时,朝廷外面的内务府已经进入了实质性的整合阶段。 一旦这个整合完成之后,内务府将成为宫里宫外的大管家。 首先便是宫里的开销用度,全部都要重新核算和采买。 其次便是宫里的产业,包括皇庄以及八局下辖的一些厂子和工匠,这些也需要全部纳入内部复合体系,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 虽然看起来是直接拿过来用就行了,可是事实上并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真的能够拿回来就用,那和以前还有什么区别? 自己要的就是和以前不一样,所以才会成立内务府。如果谁敢把内务府做成和以前一样的,那么他也就不用干了。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事情就更加繁重了一些。 不过内务府上下却没有人抱怨,反而都非常的兴奋。原本大家都觉得内务府是一个权力非常大的衙门,但对外的感观却是皇帝的家臣,所以事情不好办,名声也不会好。 可是等到他们真的到了内务府之后,却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 内务府的权力不是一般的大,出乎他们的想象。而且在内务府干好了,到时候无论是外放到地方还是进入朝廷中枢,那都是可以的。这一点让人比较有干劲。 虽然内务府还是一个新建立的衙门,可是大家也都比较了解办事流程,所以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不过这一天却出了一件大家谁都没看明白的事情,那就是内务府里面突然多出来一个衙门。 这让所有人都有一些差异,原本好像没有这个衙门。这是什么情况? 所以在这个衙门挂牌子的时候,不少人都过来看了。 审核司。 这个名字略微有一些怪异,不过却带给人一种不亲近不友好的感觉。所以大家对这个衙门都抱着谨慎的心,谁也不知道这个审核司衙门是做什么的,难道是用来内部审核的? 不是已经有了督查司了吗?还弄一个审核司做什么? 很快就有人开始在审核司进进出出了,围观的人发现这些全部都是一些陌生的脸。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见到国丈爷张国纪从里面走出来,众人全都微笑着围了过去,想询问一些东西出来。 从公事方面来说,国丈是内务府里面的领班大臣,而且是排名第一的。内务府新设立了一个衙门,国丈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从私事方面来说,张国纪可是陛下的老丈人,这种设定新衙门的事,陛下肯定是要和他商量商量的,至少也会给他一个消息。所以国丈应该是知道的。 “国丈,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之前可是没见过啊。” “国丈爷,这审核司……” “国丈……” 不过张国纪似乎让他们失望了,根本没有和他们说这个事情的意思,只是摆了摆手,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似乎这些和他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只不过张国纪心里面清楚的知道,审核司以后会成为内务府的核心衙门,但是却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因为这个衙门上上下下的人,全部都是从宫里面出来的。 即便不是从宫里面出来的,也是被这个衙门的主官带来的。至于这个主官是谁,张国纪还真的就知道。 这个人是英国公府上出来的,好像是叫胡飞,之前是一个做生意的人。 对于这个胡飞,张国纪很是看不上。 这人首先是依靠裙带关系来的,这就让张国纪很不耻了。至于自己,张国纪是不会这么认为的。 虽然他是皇后的父亲。但他认为得到重用靠的是自己的能力;而这个胡飞就是彻彻底底的靠关系。 其次就是读书人的傲娇。张国纪不但看不上勋贵和勋戚,他更看不上这些商人,尤其是像胡飞这样的商人。 可是这个胡飞就是得到重用了,似乎是英国公那边出了力气。虽然来这里的人是胡飞,可这个人却是英国公的人。 似乎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外面终于有人走了进来,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 大家都觉得来人有一些脸生,从来都没见过,所以有一些迟疑,并没有迎上去。 张国纪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一些难看,他认得这个人,这个人就是胡飞。 “诸位这是在等我?”胡飞看着这群人,笑着拱了拱手,随后对张国纪说道:“卑职参见大人,大人在这里等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听闻你今日到这里来,本官过来看看,同时有几句话也告诉你。”张国纪面无表情的看着胡飞,沉声说道:“你是商人出身,能够得到陛下的重用招进内务府,是你的福气和荣幸。” “所以你要事事用心,不能够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本官会随时随地的看着你,一旦有什么出了纰漏,本宫绝对不会轻饶。” “当然了,若是你做了什么有功的事情,本官也会上报给陛下为你表功。你只要好好做事,内务府还是会有你一席之地的。但你要学会守本分,明白吗?” 胡飞的脸色丝毫不变,笑着拱了拱手说道:“谢大人提醒,下官知道了。” 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一些变化,可以说是心思各异,不过却看不出来每个人都是怎么想的。 看起来张国纪这一手下马威玩得不错,可以说是恩威并施,但却是漏洞百出。这让不少人有了别样的心思。 至于眼前这个胡飞,也让大家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个人能到内务府来,那是陛下同意的。而且他还是商人出身,那么就有一些意思了。 要么就是胡飞这个人特别的有能力,要么就是这个人特别的有根脚,所以才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来。 又或者说他是既有能力又有根脚,所以才会如此的淡然。面对国丈的这些话,此人不卑不亢的态度,似乎什么都没听出来的笑容,让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寻常。 等到张国纪离开,胡飞对众人拱了拱手,笑着说道:“麻烦诸位了。只是我审核司刚刚成立,内外纷纭,我就不多留诸位了。等到本官把一切都理顺了之后,再和诸位好好的亲近亲近。” 虽然胡飞话说的客气,但实际上就是赶人了。 众人不禁一愣,这个胡飞看起来不像是不会做事的人,可是这个态度是几个意思? <script>app2(); 第二零五章 审核司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听到陈洪这么说,朱由校才收回了目光,摆了摆手,语气随意的说道:“你看着安排就好,尽快把东西全部都弄好,好搬过去。” “是,皇爷。奴婢马上就安排人手去办。”陈洪连忙答应道。 看着陈洪离开的背影,朱由校摇了摇头,迈步走到了大殿的外面。 趴在玉石栏杆上,眺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和随风微微有些翻滚的云海,朱由校感觉到了一些放松与舒适。 这一次出宫一趟,让他原本有一些迟疑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也找到了下一步进行的方向。 前路坎坷,自己还是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去待着吧。 西苑那边现在荒废的很厉害,自己搬过去之后,可以把那里面的人全部都弄走,然后筛选出一些足够自己相信的人带过去,以此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同时西苑那边地方比较宽敞,适合自己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皇宫这么大,谁是忠心的,谁是有想法的,这个或许很难分辨。因为人太多了,人心太复杂。 可是要选一些忠心的人,反而简单一些。内廷的内侍和宫女被清洗过几次,若是还有可疑的,就不用呗。 所以这是一个保证安全的好办法,朱由校准备搬去西苑了。 至于皇后和两个妃子,那自然是要带过去的。 其他人就算了,全都留在这边待着吧。 到了西苑那边之后,自己可以开始策划和实施新的事情了。 只是要怎么开始,自己还是要想想。 陛下要搬去西苑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朝堂上下所有人的态度都不一样。 像徐光启、沈庭筠等人,他们觉得就没什么大不了的,陛下喜欢住哪就住哪,没有大兴土木,何必要去管?再说了,陛下也没有荒废正事,他们为什么要去管? 但是有的人则认为不行,西苑那个地方不好,一旦陛下住到那边去,就会让人想起嘉靖皇帝;再加上陛下如今还在宫里面养着一个道士,这一点就更让人不放心了。所以他们觉得不应该让陛下搬去西苑。 事实上这两种态度不仅仅是态度这么简单,而是代表着朝堂上的两派势力,或者说是两股趋势。 其中一派是以徐光启、沈庭筠为首的,他们提倡为臣子要少干涉皇帝宫里面的事情,那不是臣子该管的。 另外一派则认为皇帝的事情没有私事,只有国事,所以臣子们应该管,而且必须管。 这一种其实是东林党的残留。以前东林党在的时候,就有人攻击过他们这个观点,认为他们对皇帝后宫的事情干涉过多了,这不是一个臣子应该做的事情。 现在东林党虽然被拔除了,但是这种想法还是残留在一些被东林党毒荼已久的官员脑子里。 至于外界如何纷纷扰扰、他们两派如何争斗,朱由校根本就不在意;那些送进宫的关于这方面的题本,也根本就不看,全部都留中。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有人说什么,而是有人给你办事。 多少人不满严嵩,多少人整天弹劾严嵩,可是那有什么用? 只要严嵩能够笼络住一批人给皇帝办事,那么他就倒不了。对于皇帝来说,严嵩就是有用的臣子。至于那些人是嘴炮或者不是嘴炮,随他们去吧。 皇宫外面纷纷扰扰,里面却在忙着搬家。 与此同时,朝廷外面的内务府已经进入了实质性的整合阶段。 一旦这个整合完成之后,内务府将成为宫里宫外的大管家。 首先便是宫里的开销用度,全部都要重新核算和采买。 其次便是宫里的产业,包括皇庄以及八局下辖的一些厂子和工匠,这些也需要全部纳入内部复合体系,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 虽然看起来是直接拿过来用就行了,可是事实上并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真的能够拿回来就用,那和以前还有什么区别? 自己要的就是和以前不一样,所以才会成立内务府。如果谁敢把内务府做成和以前一样的,那么他也就不用干了。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事情就更加繁重了一些。 不过内务府上下却没有人抱怨,反而都非常的兴奋。原本大家都觉得内务府是一个权力非常大的衙门,但对外的感观却是皇帝的家臣,所以事情不好办,名声也不会好。 可是等到他们真的到了内务府之后,却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 内务府的权力不是一般的大,出乎他们的想象。而且在内务府干好了,到时候无论是外放到地方还是进入朝廷中枢,那都是可以的。这一点让人比较有干劲。 虽然内务府还是一个新建立的衙门,可是大家也都比较了解办事流程,所以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不过这一天却出了一件大家谁都没看明白的事情,那就是内务府里面突然多出来一个衙门。 这让所有人都有一些差异,原本好像没有这个衙门。这是什么情况? 所以在这个衙门挂牌子的时候,不少人都过来看了。 审核司。 这个名字略微有一些怪异,不过却带给人一种不亲近不友好的感觉。所以大家对这个衙门都抱着谨慎的心,谁也不知道这个审核司衙门是做什么的,难道是用来内部审核的? 不是已经有了督查司了吗?还弄一个审核司做什么? 很快就有人开始在审核司进进出出了,围观的人发现这些全部都是一些陌生的脸。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见到国丈爷张国纪从里面走出来,众人全都微笑着围了过去,想询问一些东西出来。 从公事方面来说,国丈是内务府里面的领班大臣,而且是排名第一的。内务府新设立了一个衙门,国丈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从私事方面来说,张国纪可是陛下的老丈人,这种设定新衙门的事,陛下肯定是要和他商量商量的,至少也会给他一个消息。所以国丈应该是知道的。 “国丈,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之前可是没见过啊。” “国丈爷,这审核司……” “国丈……” 不过张国纪似乎让他们失望了,根本没有和他们说这个事情的意思,只是摆了摆手,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似乎这些和他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只不过张国纪心里面清楚的知道,审核司以后会成为内务府的核心衙门,但是却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因为这个衙门上上下下的人,全部都是从宫里面出来的。 即便不是从宫里面出来的,也是被这个衙门的主官带来的。至于这个主官是谁,张国纪还真的就知道。 这个人是英国公府上出来的,好像是叫胡飞,之前是一个做生意的人。 对于这个胡飞,张国纪很是看不上。 这人首先是依靠裙带关系来的,这就让张国纪很不耻了。至于自己,张国纪是不会这么认为的。 虽然他是皇后的父亲。但他认为得到重用靠的是自己的能力;而这个胡飞就是彻彻底底的靠关系。 其次就是读书人的傲娇。张国纪不但看不上勋贵和勋戚,他更看不上这些商人,尤其是像胡飞这样的商人。 可是这个胡飞就是得到重用了,似乎是英国公那边出了力气。虽然来这里的人是胡飞,可这个人却是英国公的人。 似乎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外面终于有人走了进来,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 大家都觉得来人有一些脸生,从来都没见过,所以有一些迟疑,并没有迎上去。 张国纪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一些难看,他认得这个人,这个人就是胡飞。 “诸位这是在等我?”胡飞看着这群人,笑着拱了拱手,随后对张国纪说道:“卑职参见大人,大人在这里等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听闻你今日到这里来,本官过来看看,同时有几句话也告诉你。”张国纪面无表情的看着胡飞,沉声说道:“你是商人出身,能够得到陛下的重用招进内务府,是你的福气和荣幸。” “所以你要事事用心,不能够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本官会随时随地的看着你,一旦有什么出了纰漏,本宫绝对不会轻饶。” “当然了,若是你做了什么有功的事情,本官也会上报给陛下为你表功。你只要好好做事,内务府还是会有你一席之地的。但你要学会守本分,明白吗?” 胡飞的脸色丝毫不变,笑着拱了拱手说道:“谢大人提醒,下官知道了。” 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一些变化,可以说是心思各异,不过却看不出来每个人都是怎么想的。 看起来张国纪这一手下马威玩得不错,可以说是恩威并施,但却是漏洞百出。这让不少人有了别样的心思。 至于眼前这个胡飞,也让大家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个人能到内务府来,那是陛下同意的。而且他还是商人出身,那么就有一些意思了。 要么就是胡飞这个人特别的有能力,要么就是这个人特别的有根脚,所以才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来。 又或者说他是既有能力又有根脚,所以才会如此的淡然。面对国丈的这些话,此人不卑不亢的态度,似乎什么都没听出来的笑容,让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寻常。 等到张国纪离开,胡飞对众人拱了拱手,笑着说道:“麻烦诸位了。只是我审核司刚刚成立,内外纷纭,我就不多留诸位了。等到本官把一切都理顺了之后,再和诸位好好的亲近亲近。” 虽然胡飞话说的客气,但实际上就是赶人了。 众人不禁一愣,这个胡飞看起来不像是不会做事的人,可是这个态度是几个意思? <script>app2(); 第二零六章 谁有配享孔庙的资格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大家都是在内务府当官,无论之前的关系怎么样,现在大家都是同僚了,那么自然以后相处的机会要很多。 虽然不会去刻意讨好谁,但是终究也不会去刻意得罪谁。 可是这个胡飞的态度却不一样,摆明了就是在得罪人。这就让大家都非常不理解了。 不过自然也没有人会选择热脸贴冷屁股。既然这个胡飞这样的态度,也没有必要再和他说什么。 “既然如此,我等先告辞了,改日有空再拜访。”于是众人拱了拱手,前前后后都走了。 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胡飞脸上的表情就缓缓收敛了起来。 一个留着一抹八字胡的小个子男子来到胡飞的身后,有一些担心的说道:“东家,咱们这么做怕是不妥吧?得罪这么多人以后怕是日子不好过。” 胡飞看了一眼这个小个男子,神色淡淡的问道:“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东家,十六年了。小人从十四岁进府,就一直跟着东家。”小个男子笑着说道。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东家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是他也不担心东家会对自己做什么。 “是啊,十六年了。”胡飞笑着感叹了一声,转而神色一凝的说道:“这十六年我们都是在做生意。可是你要记住,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做生意的了,我们是做官的。” “做官和做生意是不一样的,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最好谁都别得罪,大家一团和气赚钱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做官不一样,做官可不是你不得罪人就行的,不要怕得罪人。”说着胡飞拍了拍仆人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走进了自己的衙门之后,胡飞四下看了看,然后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事实上,胡飞到现在还有一些恍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做官的一天。 原本胡飞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够坐到今天这个审核司主管的位置上来。 现在想一想,命运还真的是奇妙。 对于自己的处境,胡飞心里边很清楚,也很明白。 他在内务府必然是一个特例独行的存在,与这里的人必须格格不入;如果他与这里的人打成一团和气,那么才是他的末日。 他是陛下的人,那就只管把事情做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最关键的是陛下也不希望他和他们走的太过于亲近,否则这个差事就落不到他的身上了。 见到仆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胡飞伸手拿过来一张纸,然后对仆人说道:“胡老二,你按照这个名单,把所有的人通知一遍,后天在内务府衙门,我要见他们。至于要做什么,你可以明确的告诉他们,内务府要和他们谈一谈关于皇家供奉的事情。” “除此之外,你去找一些和咱们交好的大的商人,让他们也跟着一起来。这是我罗列的皇宫里需要的物品清单,按照这上面去找商人,不要滥竽充数的。如果有人给你塞银子,记得别收。” 胡老二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的东家会专门叮嘱自己别收银子这件事。 因为以前他们做生意的时候,很多人为了和东东家做生意,都给自己赏赐过钱。这些钱东家也都从来没说过什么,更像是给自己的一种福利。但是这一次东家却叮嘱的很严厉。 “我们是给皇家办事,稍有不慎就是人头落地,满门抄斩。我们需要钱,但不是这样的,明白吗?”似乎怕胡老二不明白,胡飞又再一次开口嘱咐道。 这一次的语气又严厉了不少,显然是害怕胡老二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东家,您放心,我明白。”胡老二连忙保证道。 等到胡老二走了之后,胡飞继续忙碌着。 对于胡飞来说,后天这一战就是关键之战。 成,自己就会名扬天下,地位也会瞬间被稳固住;如果失败了,那么自己就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且下场也不会太好。 那么自己就只能全力以赴的把事情做好,绝对不能够有纰漏。 至于直接回头或者不做,胡飞从来没有想过。从陛下找上自己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没有自个儿做主的权力,有的只是按照陛下的想法勇往直前。 自己就像是一个过河的卒子,只能向前,毫无退路。 紫禁城,坤宁宫。 搬家还在继续,朱由校嫌弃乾清宫有一些乱套,于是直接跑到了张皇后这里,每天陪着张皇后吃喝玩乐,也没有上朝的意思。 对于朝中的争论,朱由校也是不置可否。从每天传递过来的消息来看,一切都是按部就序的在进行之中。 沈庭筠的皇家书院都已经开始报名了;内务府的建立也比较顺利。 百工院那边有徐光启盯着,自从兵仗局给了百工院之后,那边的发展也很迅猛,所以也不用自己太操心。 虎啸营的练兵,有戚金在忙碌着,也不用自己担心什么。 户部那边也开始进行试种了,徐光启收集了不少种子。 原本的历史上,徐光启尽最大可能推广的作物是番薯。但是这一次因为有了户部和朱由校的支持,徐光启的胆子大了不少,弄来了不少不同的种子进行试种。一旦成功之后,就可以进行大规模的推广。 对此朱由校也没有过多干涉,不过他还是把自己从后世那里带过来的一些种植经验告诉了徐光启。 在后世可能是特别特别简单的事情,可是在这个时代就不一样了,绝对是非常非常难以突破的,也算是高科技的技术。 至于最后的结果怎么样,那要等到今年的秋天再说了。 对于这个问题,朱由校非常的看重。在现在这个时代,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加上大明末年的天灾人祸特别多,如果粮食得不到保证,就很难熬的过去。粮食绝对要摆在第一位。 自己安排的事情都在有序的顺利进行,朱由校自然就心情不错了。 至于大臣们关心的事情,朱由校并不怎么关心,因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你们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我就当没听见;如果我要是听见了,那算我输。 “皇爷,内务府那边刚传了消息过来。”陈洪来到自家皇爷的身边,恭敬的说道。 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就说说看吧。” 于是陈洪把胡飞在内务府的所作所为全都向自家皇爷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陈洪躬身站到了一边,等着皇爷的吩咐。 略微的想了想,朱由校淡淡的说道:“你准备一下,后天咱们也去。” 原本陈洪觉得皇爷应该会提到胡飞做的怎么样,可是没想到皇爷却一句都没有提,反而说后天也要去。 虽然陈洪觉得皇爷不应该去,可是这事他也没办法阻止。于是他便开口说道:“皇爷放心,奴婢马上就去做准备。” 等到陈洪离开了之后,朱由校迈步走回到张皇后的身边。 此时的张皇后正在大殿前看着一株垂丝海棠,见到朱由校走了过来,便笑着问道:“好不好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皇后靠在朱由校的怀里,歪头倚着朱由校的身上,脸上全都是笑容。 朱由校环住张皇后的腰身,温和的笑道:“在朕的眼里面,朕已经分不出来这花是不是好看了。因为在朕的眼睛里面,就只有宝珠你。” 听了朱由校的话,张皇后娇嗔的晃了晃自己的身子,轻声的唤了一声:“陛下!” 这种软弱的声音,让朱由校有一些心神荡漾,不过还是很快就平复了下来,笑道:“等到了西苑之后,朕弄一个园子,中间种上地,四周养一些花。然后再养两条狗,养一些鱼,可以尝试着自己做着吃。” “到时候咱们就像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样,男耕女织。算了,织布就算了,我们还是做点别的,可以搭建一个水车,到时候让皇后见识一下朕的本事。” 听了朱由校的话,张皇后靠在他的怀里,眼中带着向往的说道:“男耕女织,田园之乐,只要陛下愿意,妾身愿意一辈子陪着陛下这么过。” 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对张皇后说道:“我们养一只猫怎么样?” 这的确是朱由校想过的生活,因为那样的环境会让他觉得放松。 事实上,朱由校只要一坐在大殿里面,想的更多的是谋算,是国家是百姓,那样的话会让他的精神特别的紧绷。 在那样的情况下,人是处于一种高度集中和兴奋的状态下。可是一旦出了那个状态之后,整个人就会特别的颓丧。 人不可能永远处于那种生活状态之下,不然迟早会崩溃的。所以朱由校想过另外一种生活,那就是田园牧歌。 前世他没有过过这种生活,这一世也没有,前世他是没有条件,但是这一世他有了。 “妾身想养鸟。”张皇后想了想,俏皮的说道:“最好是大一点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皇后都兴奋起来了,歪头看着朱由校说道:“妾身有的时候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鸟,然后在天上不断的飞来飞去的。” “不过妾身没有翅膀,这辈子怕是飞不起来了。” 轻轻的拉着张皇后的手,朱由校笑着说道:“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将来有一天或许就能够实现了,到时候朕带着你一起飞。” 抬起头看着自家的陛下,张皇后柔柔的说道:“只要能跟陛下在一起,妾身怎么样都高兴。” 在两个人腻歪的时候,内阁那边现在进行着一场谈话。 四位内阁大学士的表情都很严肃,显然今天商量的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不然他们的表情也不会如此严肃。 “现在大家都说说吧,该怎么办?”最先开口的是韩爌,他主持召开这一次谈话。 原因也很简单,在内阁里边,他是首辅大学士,地位最高,所以这个会议由他主持很合适。 只不过在韩爌说完这句话之后,并没有人开口说什么。显然大家都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很棘手。 虽然大家沉默着,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没法就这么过去。 如果沉默能够解决问题的话,那么大家就谁都不用说话了。 可事实却不是如此,任何问题依靠沉默都解决不了,大家只能去寻找其他的办法。 “我实在是有一些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徐光启缓缓的说道。 只不过从徐光启刚刚的话语之中,几个人都听出了里面的不快,甚至是有一些埋怨。 原因也说了,徐光启觉得不应该开这个会,因为根本没什么必要。 这个时候,孙承宗把话接了过去。他看了一眼徐光启,缓缓的说道:“可事情到了实行这个地步,我们就是要做一些什么。再说也不光为了这一次的事情,以后类似这种的事情应该会更多,所以我们应该拿出一个统一的意见来。” 徐光启也看了一眼孙承宗,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显然是认同了他的话。 见众人皆是沉默着,徐光启又说道:“那我就先说说我的想法。我的想法你们应该也知道,无论陛下住到哪里去,这都是陛下的私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朝中的臣子们关心陛下后宫的事情关心的太多了,这种事情应该严厉禁止。不应该让臣子们过多的关注于陛下的后宫,是不是今天关心陛下住到哪里,明天就应该关心陛下睡在哪里?” “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还不如去把自己的事情做好。现在的官员都这么闲吗?”徐光启的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在场的人也都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显然对于徐光启这样说话也早就习惯了,或者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这个态度。 等到徐光启说完了之后,韩爌点了点头说道:“徐阁老的意思,我们知道了。” 然后韩爌的目光落到了孙承宗和黄克缵的身上,不急不慢的问道:“你们两个也说一说吧!这件事情我们谁都躲不过去,终究是要拿出一个意见的,毕竟这种事情以后还会有很多。” 黄克缵看了一眼孙承宗和徐光启,点了点头,温和的笑着说道:“我觉得徐阁老说的有道理。” 说完这句话之后,黄克缵就不再开口了,而是向后仰了仰,等着其他的人说话。 孙承宗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黄克缵。 韩爌的目光也落到了黄克缵的身上。 显然他们两个谁都没想到黄克缵会是这样的态度。一直以来,在内阁之中,黄克缵都不怎么起眼,他甚至都会规避内阁之中的一些事情。 这一次黄克缵居然会如此鲜明的表明态度,这就让人觉得有一些奇怪了。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也到了他们表态的时候了。 孙承宗看了一眼两个人,沉声说道:“现在朝臣们舆情纷纷,全部在说这件事情;也有人在指责我们内阁不作为。所以我们内阁终究要有一个态度,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既然徐阁老和黄阁老这么说了,我也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清楚,如果真的少管陛下后宫的事情,那发生一些大事怎么办?要知道陛下在后宫的事情,终究是要牵扯到前朝的。” “那个自然是要管的。”徐光启一脸凝重的说道。 孙承宗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没有意见了。不过这件事情如何行文给百官,你们也要想清楚。恐怕这件事情我们做了之后,名声都不会太好。” 现在的内阁大学士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名声都不怎么样。 原本韩爌的名声不错,但是因为上一次东林党的案子,他的名声已经变得非常差了,很多人甚至视韩爌如仇寇。 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说名声,就已经是非常不合适的事情了。 孙承宗,当今陛下的老师,原本名声也挺好的。同样是上一次东林的事情,搞得灰头土脸。 徐光启就更不用说了,因为陈可道的关系,他就已经被视为彻彻底底的奸臣了,没有丝毫的悬念。 至于黄克缵,他的风评就是一个庸讳无能的官员。原本挺有才干的一个人,现在却得到了这样的评价。 孙承宗的话是事实,如果四人这么做了,这名声怕是更难听了。 看了几个人一眼,徐光启下了决心似的说道:“由我来上奏吧!” 说到这里,徐光启自嘲地笑了笑,“反正我的名声也就这样,好也好不了,坏也坏不了。” 好也好不了、坏也坏不了是假话。好也好不了是真的,但是坏也坏不了却是假的。 原因很简单,这件事情出了之后,徐光启的名声肯定会变得更差,到时候阶级的帽子就肯定又戴上了,或者说是又加高了几尺。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不过他们清楚,不能让徐光启自己一个人上。 徐光启的风评确实不好,这一次的事情也是他的态度最坚决。 但却是有一点他们都知道,那就是陛下对徐光启的看重。一旦让徐光启自己顶上去,他们几个在陛下眼里成什么了? “还是联名吧!”孙承宗沉声说道:“既然是我们商量出来的结果,那就联名吧。” 说着,孙承宗转头看向了韩爌,面色严肃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由我来草拟。一旦陛下同意之后,就可以行文给百官了。” “还是我来主笔吧!”韩爌伸手向下压了压,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是内阁首辅,这件事情我来做最合适,你们也不用再你争我夺了。等我写好了之后再让你们看,然后你们再把名字署上。” 这不是韩爌真的非要写,也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他自己必须要写。 看起来这是一个非常怪异的行动,对于外面的人来说。这或许就是在献媚陛下。 可是在陛下那边看来,这就是有没有担当的问题。 如果你没有替皇帝背黑锅的想法,那么你这个官也不用做了。 韩爌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在这样的时候,他必然要走在最前面。 如果让别人主笔,那么把他放在哪里?韩爌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几个人见到韩爌的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全都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韩爌的说法。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韩爌最先站了起来,又说道:“回去各自忙碌吧,等我把东西写好之后会给你们看。” 四人刚想散开,外面突然有一个人走了进来,见到四个内阁大学士都在场之后,躬身说道:“诸位大人,宫里面刚刚传出来消息,陛下召见。” 四个人皆是一愣,随后连忙问道:“不知道都召见了谁?” “回大人,下官不知,宫里面来传话的人并没有提到。只是说陛下要召见四位大人。”男人连忙躬身说道,低着头,态度很是恭敬。 四人也没有再追问,既然没有说,问了也是白问,索性就去看看吧。 于是四个人一起向着外面走出去,他们一边在心里琢磨陛下召见他们四人是为了什么,希望不是因为刚刚商量的这一件事情。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事实上,除了四位内阁大学士之外,朱由校还叫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礼部尚书沈庭筠。 等到人都到齐了之后,朱由校缓缓的开口说道:“今天把诸位爱卿找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听听诸位爱卿的意见。” “昨日朕收到了一份密报,京城之中居然有学子互殴。这种事情原本并不用上报,毕竟他们打架顶多算是有辱斯文。” “可是他们打架的原因倒是有一些意思。打架的双方,一方是叫宋应星的学子;另外一方则是叫魏大中,是高攀龙的学生。” “在动手之前,他们还进行了辩驳。其中那个叫魏大中的提出了一个说法,那就是只有在孔庙之中的圣人的学问才可以被讲学。朕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所以想问问诸位爱卿的意见。” “看过他们争吵的内容之后,朕反而觉得他们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天下的学问,如同黄河之沙,我大明的士子们应该读什么,的确是一件需要好好斟酌的事情。” “前些日子朕说禁止私下讲学,禁止乱办书院,现在朕觉得规矩讲学更合适一些。所以想和诸位爱卿商量商量,看看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做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商量商量看看谁能够在孔庙之中继续留着,或者谁能够进入孔庙,又或者谁要搬出孔庙。” <script>app2(); 第二零六章 谁有配享孔庙的资格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大家都是在内务府当官,无论之前的关系怎么样,现在大家都是同僚了,那么自然以后相处的机会要很多。 虽然不会去刻意讨好谁,但是终究也不会去刻意得罪谁。 可是这个胡飞的态度却不一样,摆明了就是在得罪人。这就让大家都非常不理解了。 不过自然也没有人会选择热脸贴冷屁股。既然这个胡飞这样的态度,也没有必要再和他说什么。 “既然如此,我等先告辞了,改日有空再拜访。”于是众人拱了拱手,前前后后都走了。 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胡飞脸上的表情就缓缓收敛了起来。 一个留着一抹八字胡的小个子男子来到胡飞的身后,有一些担心的说道:“东家,咱们这么做怕是不妥吧?得罪这么多人以后怕是日子不好过。” 胡飞看了一眼这个小个男子,神色淡淡的问道:“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东家,十六年了。小人从十四岁进府,就一直跟着东家。”小个男子笑着说道。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东家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是他也不担心东家会对自己做什么。 “是啊,十六年了。”胡飞笑着感叹了一声,转而神色一凝的说道:“这十六年我们都是在做生意。可是你要记住,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做生意的了,我们是做官的。” “做官和做生意是不一样的,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最好谁都别得罪,大家一团和气赚钱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做官不一样,做官可不是你不得罪人就行的,不要怕得罪人。”说着胡飞拍了拍仆人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走进了自己的衙门之后,胡飞四下看了看,然后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事实上,胡飞到现在还有一些恍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做官的一天。 原本胡飞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够坐到今天这个审核司主管的位置上来。 现在想一想,命运还真的是奇妙。 对于自己的处境,胡飞心里边很清楚,也很明白。 他在内务府必然是一个特例独行的存在,与这里的人必须格格不入;如果他与这里的人打成一团和气,那么才是他的末日。 他是陛下的人,那就只管把事情做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最关键的是陛下也不希望他和他们走的太过于亲近,否则这个差事就落不到他的身上了。 见到仆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胡飞伸手拿过来一张纸,然后对仆人说道:“胡老二,你按照这个名单,把所有的人通知一遍,后天在内务府衙门,我要见他们。至于要做什么,你可以明确的告诉他们,内务府要和他们谈一谈关于皇家供奉的事情。” “除此之外,你去找一些和咱们交好的大的商人,让他们也跟着一起来。这是我罗列的皇宫里需要的物品清单,按照这上面去找商人,不要滥竽充数的。如果有人给你塞银子,记得别收。” 胡老二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的东家会专门叮嘱自己别收银子这件事。 因为以前他们做生意的时候,很多人为了和东东家做生意,都给自己赏赐过钱。这些钱东家也都从来没说过什么,更像是给自己的一种福利。但是这一次东家却叮嘱的很严厉。 “我们是给皇家办事,稍有不慎就是人头落地,满门抄斩。我们需要钱,但不是这样的,明白吗?”似乎怕胡老二不明白,胡飞又再一次开口嘱咐道。 这一次的语气又严厉了不少,显然是害怕胡老二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东家,您放心,我明白。”胡老二连忙保证道。 等到胡老二走了之后,胡飞继续忙碌着。 对于胡飞来说,后天这一战就是关键之战。 成,自己就会名扬天下,地位也会瞬间被稳固住;如果失败了,那么自己就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且下场也不会太好。 那么自己就只能全力以赴的把事情做好,绝对不能够有纰漏。 至于直接回头或者不做,胡飞从来没有想过。从陛下找上自己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没有自个儿做主的权力,有的只是按照陛下的想法勇往直前。 自己就像是一个过河的卒子,只能向前,毫无退路。 紫禁城,坤宁宫。 搬家还在继续,朱由校嫌弃乾清宫有一些乱套,于是直接跑到了张皇后这里,每天陪着张皇后吃喝玩乐,也没有上朝的意思。 对于朝中的争论,朱由校也是不置可否。从每天传递过来的消息来看,一切都是按部就序的在进行之中。 沈庭筠的皇家书院都已经开始报名了;内务府的建立也比较顺利。 百工院那边有徐光启盯着,自从兵仗局给了百工院之后,那边的发展也很迅猛,所以也不用自己太操心。 虎啸营的练兵,有戚金在忙碌着,也不用自己担心什么。 户部那边也开始进行试种了,徐光启收集了不少种子。 原本的历史上,徐光启尽最大可能推广的作物是番薯。但是这一次因为有了户部和朱由校的支持,徐光启的胆子大了不少,弄来了不少不同的种子进行试种。一旦成功之后,就可以进行大规模的推广。 对此朱由校也没有过多干涉,不过他还是把自己从后世那里带过来的一些种植经验告诉了徐光启。 在后世可能是特别特别简单的事情,可是在这个时代就不一样了,绝对是非常非常难以突破的,也算是高科技的技术。 至于最后的结果怎么样,那要等到今年的秋天再说了。 对于这个问题,朱由校非常的看重。在现在这个时代,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加上大明末年的天灾人祸特别多,如果粮食得不到保证,就很难熬的过去。粮食绝对要摆在第一位。 自己安排的事情都在有序的顺利进行,朱由校自然就心情不错了。 至于大臣们关心的事情,朱由校并不怎么关心,因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你们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我就当没听见;如果我要是听见了,那算我输。 “皇爷,内务府那边刚传了消息过来。”陈洪来到自家皇爷的身边,恭敬的说道。 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就说说看吧。” 于是陈洪把胡飞在内务府的所作所为全都向自家皇爷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陈洪躬身站到了一边,等着皇爷的吩咐。 略微的想了想,朱由校淡淡的说道:“你准备一下,后天咱们也去。” 原本陈洪觉得皇爷应该会提到胡飞做的怎么样,可是没想到皇爷却一句都没有提,反而说后天也要去。 虽然陈洪觉得皇爷不应该去,可是这事他也没办法阻止。于是他便开口说道:“皇爷放心,奴婢马上就去做准备。” 等到陈洪离开了之后,朱由校迈步走回到张皇后的身边。 此时的张皇后正在大殿前看着一株垂丝海棠,见到朱由校走了过来,便笑着问道:“好不好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皇后靠在朱由校的怀里,歪头倚着朱由校的身上,脸上全都是笑容。 朱由校环住张皇后的腰身,温和的笑道:“在朕的眼里面,朕已经分不出来这花是不是好看了。因为在朕的眼睛里面,就只有宝珠你。” 听了朱由校的话,张皇后娇嗔的晃了晃自己的身子,轻声的唤了一声:“陛下!” 这种软弱的声音,让朱由校有一些心神荡漾,不过还是很快就平复了下来,笑道:“等到了西苑之后,朕弄一个园子,中间种上地,四周养一些花。然后再养两条狗,养一些鱼,可以尝试着自己做着吃。” “到时候咱们就像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样,男耕女织。算了,织布就算了,我们还是做点别的,可以搭建一个水车,到时候让皇后见识一下朕的本事。” 听了朱由校的话,张皇后靠在他的怀里,眼中带着向往的说道:“男耕女织,田园之乐,只要陛下愿意,妾身愿意一辈子陪着陛下这么过。” 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对张皇后说道:“我们养一只猫怎么样?” 这的确是朱由校想过的生活,因为那样的环境会让他觉得放松。 事实上,朱由校只要一坐在大殿里面,想的更多的是谋算,是国家是百姓,那样的话会让他的精神特别的紧绷。 在那样的情况下,人是处于一种高度集中和兴奋的状态下。可是一旦出了那个状态之后,整个人就会特别的颓丧。 人不可能永远处于那种生活状态之下,不然迟早会崩溃的。所以朱由校想过另外一种生活,那就是田园牧歌。 前世他没有过过这种生活,这一世也没有,前世他是没有条件,但是这一世他有了。 “妾身想养鸟。”张皇后想了想,俏皮的说道:“最好是大一点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皇后都兴奋起来了,歪头看着朱由校说道:“妾身有的时候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鸟,然后在天上不断的飞来飞去的。” “不过妾身没有翅膀,这辈子怕是飞不起来了。” 轻轻的拉着张皇后的手,朱由校笑着说道:“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将来有一天或许就能够实现了,到时候朕带着你一起飞。” 抬起头看着自家的陛下,张皇后柔柔的说道:“只要能跟陛下在一起,妾身怎么样都高兴。” 在两个人腻歪的时候,内阁那边现在进行着一场谈话。 四位内阁大学士的表情都很严肃,显然今天商量的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不然他们的表情也不会如此严肃。 “现在大家都说说吧,该怎么办?”最先开口的是韩爌,他主持召开这一次谈话。 原因也很简单,在内阁里边,他是首辅大学士,地位最高,所以这个会议由他主持很合适。 只不过在韩爌说完这句话之后,并没有人开口说什么。显然大家都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很棘手。 虽然大家沉默着,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没法就这么过去。 如果沉默能够解决问题的话,那么大家就谁都不用说话了。 可事实却不是如此,任何问题依靠沉默都解决不了,大家只能去寻找其他的办法。 “我实在是有一些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徐光启缓缓的说道。 只不过从徐光启刚刚的话语之中,几个人都听出了里面的不快,甚至是有一些埋怨。 原因也说了,徐光启觉得不应该开这个会,因为根本没什么必要。 这个时候,孙承宗把话接了过去。他看了一眼徐光启,缓缓的说道:“可事情到了实行这个地步,我们就是要做一些什么。再说也不光为了这一次的事情,以后类似这种的事情应该会更多,所以我们应该拿出一个统一的意见来。” 徐光启也看了一眼孙承宗,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显然是认同了他的话。 见众人皆是沉默着,徐光启又说道:“那我就先说说我的想法。我的想法你们应该也知道,无论陛下住到哪里去,这都是陛下的私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朝中的臣子们关心陛下后宫的事情关心的太多了,这种事情应该严厉禁止。不应该让臣子们过多的关注于陛下的后宫,是不是今天关心陛下住到哪里,明天就应该关心陛下睡在哪里?” “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还不如去把自己的事情做好。现在的官员都这么闲吗?”徐光启的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在场的人也都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显然对于徐光启这样说话也早就习惯了,或者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这个态度。 等到徐光启说完了之后,韩爌点了点头说道:“徐阁老的意思,我们知道了。” 然后韩爌的目光落到了孙承宗和黄克缵的身上,不急不慢的问道:“你们两个也说一说吧!这件事情我们谁都躲不过去,终究是要拿出一个意见的,毕竟这种事情以后还会有很多。” 黄克缵看了一眼孙承宗和徐光启,点了点头,温和的笑着说道:“我觉得徐阁老说的有道理。” 说完这句话之后,黄克缵就不再开口了,而是向后仰了仰,等着其他的人说话。 孙承宗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黄克缵。 韩爌的目光也落到了黄克缵的身上。 显然他们两个谁都没想到黄克缵会是这样的态度。一直以来,在内阁之中,黄克缵都不怎么起眼,他甚至都会规避内阁之中的一些事情。 这一次黄克缵居然会如此鲜明的表明态度,这就让人觉得有一些奇怪了。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也到了他们表态的时候了。 孙承宗看了一眼两个人,沉声说道:“现在朝臣们舆情纷纷,全部在说这件事情;也有人在指责我们内阁不作为。所以我们内阁终究要有一个态度,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既然徐阁老和黄阁老这么说了,我也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清楚,如果真的少管陛下后宫的事情,那发生一些大事怎么办?要知道陛下在后宫的事情,终究是要牵扯到前朝的。” “那个自然是要管的。”徐光启一脸凝重的说道。 孙承宗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没有意见了。不过这件事情如何行文给百官,你们也要想清楚。恐怕这件事情我们做了之后,名声都不会太好。” 现在的内阁大学士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名声都不怎么样。 原本韩爌的名声不错,但是因为上一次东林党的案子,他的名声已经变得非常差了,很多人甚至视韩爌如仇寇。 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说名声,就已经是非常不合适的事情了。 孙承宗,当今陛下的老师,原本名声也挺好的。同样是上一次东林的事情,搞得灰头土脸。 徐光启就更不用说了,因为陈可道的关系,他就已经被视为彻彻底底的奸臣了,没有丝毫的悬念。 至于黄克缵,他的风评就是一个庸讳无能的官员。原本挺有才干的一个人,现在却得到了这样的评价。 孙承宗的话是事实,如果四人这么做了,这名声怕是更难听了。 看了几个人一眼,徐光启下了决心似的说道:“由我来上奏吧!” 说到这里,徐光启自嘲地笑了笑,“反正我的名声也就这样,好也好不了,坏也坏不了。” 好也好不了、坏也坏不了是假话。好也好不了是真的,但是坏也坏不了却是假的。 原因很简单,这件事情出了之后,徐光启的名声肯定会变得更差,到时候阶级的帽子就肯定又戴上了,或者说是又加高了几尺。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不过他们清楚,不能让徐光启自己一个人上。 徐光启的风评确实不好,这一次的事情也是他的态度最坚决。 但却是有一点他们都知道,那就是陛下对徐光启的看重。一旦让徐光启自己顶上去,他们几个在陛下眼里成什么了? “还是联名吧!”孙承宗沉声说道:“既然是我们商量出来的结果,那就联名吧。” 说着,孙承宗转头看向了韩爌,面色严肃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由我来草拟。一旦陛下同意之后,就可以行文给百官了。” “还是我来主笔吧!”韩爌伸手向下压了压,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是内阁首辅,这件事情我来做最合适,你们也不用再你争我夺了。等我写好了之后再让你们看,然后你们再把名字署上。” 这不是韩爌真的非要写,也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他自己必须要写。 看起来这是一个非常怪异的行动,对于外面的人来说。这或许就是在献媚陛下。 可是在陛下那边看来,这就是有没有担当的问题。 如果你没有替皇帝背黑锅的想法,那么你这个官也不用做了。 韩爌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在这样的时候,他必然要走在最前面。 如果让别人主笔,那么把他放在哪里?韩爌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几个人见到韩爌的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全都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韩爌的说法。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韩爌最先站了起来,又说道:“回去各自忙碌吧,等我把东西写好之后会给你们看。” 四人刚想散开,外面突然有一个人走了进来,见到四个内阁大学士都在场之后,躬身说道:“诸位大人,宫里面刚刚传出来消息,陛下召见。” 四个人皆是一愣,随后连忙问道:“不知道都召见了谁?” “回大人,下官不知,宫里面来传话的人并没有提到。只是说陛下要召见四位大人。”男人连忙躬身说道,低着头,态度很是恭敬。 四人也没有再追问,既然没有说,问了也是白问,索性就去看看吧。 于是四个人一起向着外面走出去,他们一边在心里琢磨陛下召见他们四人是为了什么,希望不是因为刚刚商量的这一件事情。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事实上,除了四位内阁大学士之外,朱由校还叫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礼部尚书沈庭筠。 等到人都到齐了之后,朱由校缓缓的开口说道:“今天把诸位爱卿找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听听诸位爱卿的意见。” “昨日朕收到了一份密报,京城之中居然有学子互殴。这种事情原本并不用上报,毕竟他们打架顶多算是有辱斯文。” “可是他们打架的原因倒是有一些意思。打架的双方,一方是叫宋应星的学子;另外一方则是叫魏大中,是高攀龙的学生。” “在动手之前,他们还进行了辩驳。其中那个叫魏大中的提出了一个说法,那就是只有在孔庙之中的圣人的学问才可以被讲学。朕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所以想问问诸位爱卿的意见。” “看过他们争吵的内容之后,朕反而觉得他们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天下的学问,如同黄河之沙,我大明的士子们应该读什么,的确是一件需要好好斟酌的事情。” “前些日子朕说禁止私下讲学,禁止乱办书院,现在朕觉得规矩讲学更合适一些。所以想和诸位爱卿商量商量,看看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做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商量商量看看谁能够在孔庙之中继续留着,或者谁能够进入孔庙,又或者谁要搬出孔庙。” <script>app2(); 第二零七章 抡才大典的大纲(求月票推荐票和全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韩爌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在朱由校的这句话里面,他们都听到了一个名字,这个人的名字叫做魏大中,而且还是高攀龙的学生。 这人怎么会说出“只有配享孔庙的圣人的学说才能被讲学”这样的话呢? 高攀龙是因为什么进的锦衣卫的大牢,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 现在高攀龙的学生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是要做什么? 韩爌等人的脸色就有一些不太好看了,他们觉得这个魏大中并不是什么好人,估计又是一个奸佞狡猾之辈,竟然在他的老师进入锦衣卫大牢之后,这么突出的想要表现自己。 关于这个魏大中的事情是陛下亲口说的,那自然不会有假。 可是这个魏大中是怎么把消息传到宫里面来的? 没有大臣上过此事相关的题本,所以肯定不是通过内阁这边;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通过东厂那边,或者是通过锦衣卫那边。 无论是通过哪一边让陛下知道这种言论的,都代表魏大中这个人不行。 如果是通过东厂,代表着魏大中已经和魏忠贤走到一起了。这是多么让人不耻的事情? 即便是现在这些内阁大学士都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可是自己这些人与魏忠贤还是不和。在这样的情况下,魏大中投靠魏忠贤,实在是人品太差。 如果魏大中投靠的是锦衣卫,那他的人品就更差了。他的老师还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面关着呢,这可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在场的五人心思各异。 对于他们在怎么想,朱由校不是很在意。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么静静的坐在龙椅上,等待五人有一个结果。 对于朱由校来说,把帽子扣在魏大中的头上,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 要知道“只有配享孔庙的圣人学说才能被讲学”是魏大中的原话,自己可没有添油加醋。 现在有人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自己,那么自己就可以拿来在朝堂上说,同时还可以说成这是民间的士子们说的。这代表什么? 这就代表民意啊! 通过这件事情,朱由校又学会了一招。自己要下去培养一些民意代表,适当的时候就让他们发表一些意见,然后自己正好顺水推舟的把它拿到朝堂上来。 这些可都是民意,自己身为一个帝王,怎么能忽视民意呢? 如此以来事情的由头就有了。 如果在朝堂上再放一些支持自己的臣子,那还有什么通不过的? 四位内阁大学士和一位礼部尚书谁也不知道朱由校在想什么。 略微沉思了一会之后,徐光启最先开口了。 因为对于徐光启来说,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于是他缓缓的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可行。历朝历代都有自己奉行的思想,如今重塑孔庙,重新拟定进入孔庙的先贤,臣觉得这对大明来说是一件好事情。所以臣觉得这件事情可以进行。” 这个魏大中,倒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对于徐光启来说,如果这件事情行得通的话,那么他就可以把一些人从孔庙中赶出去。 比如可以把朱熹赶出去,让他彻底离开孔庙,让他的学问不能够在朝堂上传承,甚至都不能够在民间传承。 这对于心学弟子来说,绝对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愿望。如果能够实现的话,那么必然能够使心学大兴。 没了朱熹的理学,那么必然有心学,自己可以让一些心学的大成者进到孔庙去,比如自己心学派的大儒,要知道阳明先生现在就在里面。 现在陛下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一直在打压理学,让心学能够快速的上位。 在这样的情况下,徐光启自然要利用好这个机会,所以他觉得这件事情大有可为。 徐光启第一个表达态度也是想要抢下先机,然后请陛下把事情敲定下来。 在得到这样的答复之后,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尽可直言。” 韩爌等人听了徐光启的话,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怕是没有办法阻止了,因为你看陛下高兴的样子。 何况如果真的重新拟定配享孔庙的名单的话,倒也是一个机会,一个收拢一些人的机会。 另外就是朝廷的皇家书院。他们几个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牵扯到了书院和讲学。 皇家书院是陛下一直想要推行的东西,现在他们如果反对这件事情,那么就等于把皇家书院和讲学也一起反对了,这绝对是陛下不能够容忍的。 所以他们除了答应,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想到这里之后,孙承宗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启禀陛下,臣也觉得这是好事情。不过臣觉得,还是要严格的定立一个规矩,免得最终成为党同伐异的手段。朝中派系林立,学的东西比较多、比较杂,真闹到你攻击我、我攻击你的地步,势必分裂朝廷,到时候肯定会社稷不稳。所以此事一定要慎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不改。”一直在一旁一声不吭的黄克缵在此时突然出声了。 这句话一出来,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朱由校在内。 要知道自从进入内阁之后,黄克缵这个人就不怎么表达自己的态度,更像是一个牌位一样矗立在内阁中。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黄克缵的态度太明显了。之前他明显是不掺和朝中这些事情的,这一次事出反常。 说完这句话之后,黄克缵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说道:“既然是要改,那就自然是有出有进。如果都以不得罪人、不让人不高兴为出发点,那还怎么改?” “有出有进就会有人受损、有人不高兴。所以臣以为可以换一个方式,毕竟如果要是动孔庙的话,动静有一些太大了。” 朱由校看着黄克缵,有一些不明白他的态度。 这个黄克缵究竟是站在徐光启这边的,还是站在孙承宗那一边的?或者是两边都不站? 不过黄克缵的说法,倒是引起了朱由校的兴趣,他一脸感兴趣的问道:“不知爱卿有何想法?” “臣以为用不着动孔庙中的圣人,孔庙中的圣人不过就是一些前辈大家,为的不过是寄托后人的哀思,就像寺庙一样供奉的是什么佛其实不重要,有人去拜祭就行了。” “那个魏大中说只有配享孔庙的圣人的学说才可以被讲学,臣以为此言有失偏颇了。朝廷不能够禁止什么学问被讲学,只能是规范讲学,否则就是秦始皇焚书坑儒之举,不是盛世明君的所作所为。” 听到这里之后,朱由校眉头就是一皱。 黄克缵这话说的有一些太过分了吧?! “朝廷抡才大典,不过是为了选拔适合朝廷的官员。那么,选择什么样的人来做官,就应该是朝廷说了算。所以臣以为完全不用那么大的动静去更改配享孔庙圣人的资格。” “可以制定一份名录,上面写上一些先贤的书或名字,这些学问才是朝廷抡才大典要考的。各地的科举会试,必须从这些书里面来出题目,如此一来,方可以一举两得。” 朱由校不动声色的看着黄克缵,心里面默默的盘算了起来。 事实上,黄克缵出的这个主意,朱由校不是没想到,只是觉得动静太小了一些,不如动孔庙来的让天下震动。 不过现在想想,动孔庙此举好像确实有一些欠妥,因为动静似乎太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黄克缵的办法其实也挺好的,就像后世的考试大纲,必须在大纲范围内出题。 这天下90%的读书人读书都是为了做官,这一点在这个时代是主流。如果你学的东西考试不考,你还去想学吗? 后世的教育都是这个样子,何况是大明朝? 在后世应试教育是什么东西,所有人都清楚。既然如此,这个时代也一样。 而且大明朝的考试是把高考和公务员考试结合在了一起,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肯定是考什么学什么,不考学它干吗? 所以黄克缵的这个主意还是可以试试的。 见到自己家的陛下陷入了沉思,黄克缵便继续说道:“如果具体一下的话,每一任科举之时陛下都可以选择一本书来进行科举,提前公布,到时候通传天下,让所有的官员都是从这本书里面选题。” 朱由校抬起头,看了一眼黄克缵,目光缓缓扫过其他人,问道:“诸位爱卿觉得怎么样?” 黄克缵的这个办法,的确会少很多波澜,比起动孔庙的动静,要小很多;会把事情直接变成单纯的朝廷角力,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关键问题在于会不会衍生成党争的工具,这就让人不得而知了。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孙承宗反而是赞同的,因为即便是当真的话,这样的动静也会小很多。 孙承宗现在最担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徐光启会借这一次的机会把朱熹赶出孔庙。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好多事情就麻烦了。 “臣以为此事可以。”孙承宗第一个表态,朗声说道:“如此一来的话,的确动静会小很多,但是也的确能够达到目的,不失为一个一举两得的方法。” 内阁四个大学士之中,两个已经表示赞成了,于是最后的目光落到了韩爌的身上。 只要韩爌也答应了,那么就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了,即便是徐光启反对也没有用了。 如此一来,徐光启心里面有一些不舒服,但是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不能接受的结果。 他只要不让朱熹的学问被考试就行了,至于是不是继续供奉在孔庙里边不是很重要,以后可以找机会再把朱熹给弄出来。 没有等韩爌说话,徐光启自己先开口了。 他笑着说道:“臣以为此事可行,的确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倒是可以试试看,臣赞成。” 听到徐光启这么说,朱由校点了点头,温和的说道:“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吧。诸位爱卿通告朝廷上下,让朝廷上下的官员议论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按照这个想法来执行。” “陛下,那么这个名单是由谁来制定?”孙承宗冷不丁的问道。 这次徐光启却丝毫不让了,往前踏出一步,挺直了背,直接针锋相对的说道:“这当然是要由礼部来制定了,这本来就是礼部的事情。” 同时徐光启转向朱由校说道:“臣觉得让礼部来制定就比较合适。” 几个人全都看向了徐光启。这小老头还真是丝毫都不掩饰,众人对他如此做法感到吃惊。 礼部是谁的人,所有人都知道。 那沈庭筠和徐光启好像都快穿一条裤子了,如果这件事情让礼部来做主,那和让徐光启做有什么区别? 这两个人全部都是心学子弟,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们肯定会捧自己、踩别人。 这是其他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于是孙承宗开口说道:“臣以为还是应该严肃认真的对待,这对大明上下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情。如果仅仅让礼部来操弄,或许有一些太过儿戏了。” “在臣看来,应该调集翰林院的诸位翰林,在六部之中抽调一些官员,一起详细的研究讨论之后再做定夺,切不可操之过急,如此方能够做到安安稳稳。” 朱由校算是看出来了,徐光启和孙承宗两人其实都是在争夺制定名单的控制权。 只是徐光启比较激进,看起来咄咄逼人;孙承宗反而不是如此,看起来他只是想保本不闹腾起来就好,但是他也不会同意把理学从科举考试大纲中弄出去。 双方现在虽然谈不上势同水火,但是也绝对不会有调和的可能。 孙承宗提到了翰林院,那里面大部分都是理学子弟,心学基本没有几个人。所以一旦把翰林院搅和进来了,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那么徐光吉想打压理学的事情就做不到。 徐光启和孙承宗两个人的争论其实也是在试探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件事情自己的态度才是最关键的。 “两位爱卿不必如此了,这件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两位爱卿可以先去询问之后再说,等到事情全部都定下来了,再讨论这件事情也不迟。”朱由校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朱由校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和稀泥。 谁也不知道自家陛下的想法是什么。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也没有了头脑。 不过,制定科举考试大纲之事必定会发展成理学心学双方的大决斗,使得双方想要尽快地压倒对方。 在这样的情况下,事情肯定从一开始就会产生激烈的碰撞。或许这就是陛下想看到的吧。 跟着这位陛下这么长时间了,在场的五个人也心里明白,陛下喜欢看臣子斗,所以他们也会斗给陛下看。 不过有一点是他们不明白的,那就是黄克缵表现的很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回去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 会议散了之后,朱由校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陈洪,缓缓的开口问道:“黄克缵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朱由校也很好奇,他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事情让黄克缵做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与他平常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一样。 “皇爷,要不奴婢去问问?”陈洪有一些迟疑的说道。 陈洪这样的做法是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需要去问一问。这也是技巧了,如果陈洪直接能够说出来是为什么,那么估计他就要完了。 私自调查一个内阁大学士,可不是陈洪应该做的事情。 朱由校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行。” 得到皇爷的允许后,陈洪离开了大殿,准备去询问消息了。 朱由校也没有在原地等着,而是转身去了张皇后那里,准备陪张皇后聊聊天 四个内阁大学士回到内阁之后,这次会议的消息一瞬间就在朝堂上下传开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无数人都在寻找魏大中这个人。 有人认识魏大中,所以更感觉不敢置信。因为他是高攀龙的学生,这些日子都在谋求怎么去救高攀龙。 有这么多人关注,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文会上的那一场闹剧也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面,魏大中和宋应星的吵架也被知道了,不过却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好的消息。 “配享孔庙的圣人的学说才能被讲学”这话的确是魏大中亲口说的,只不过不知道是谁告诉到了陛下那里。 无论是谁将此事告诉到了陛下那里,这个人肯定没安好心,他想让大伙乱起来,他想用这件事情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有人第一怀疑的对象就是魏忠贤。 朝廷商量的结果也出来了,由内阁大学士黄克缵提出了一个新的提议,那就是拟定一份科举大纲。 在这一份大纲里面,会详细的规定考试所用到的书籍和学问。而不会去针对孔庙里的那些先贤们的学说出题。 这个消息一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有一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但争论还是不少的,不过敢明目张胆站出来反对的却不多。 因为这一次的理由改得比较充分,大明朝要选择有用于大明朝的学问。如果要是站在这个角度上反对的话,那就等于你在反对大明朝。 即便你没有这个意思,也很容易被人扣上这个帽子。 更多人关注的则是如何确定谁来确定这个科举大纲。因为一旦确定下来,那就会影响到无数人的前途。 黄克缵的家。 日落月升,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夜风徐徐裹挟着些许晚春的凉意,虽然马上就快入夏了,但夜晚的气温依旧还是比较低,因而街上没有什么行人。 回到自己的家里面之后,黄克缵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走了过来。 黄克缵虽然也算得上诗读传家,家族之中也有不少人才,可是这个儿子稍微差一些,考上了举人之后再也没有考上进士,所以这些年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黄克缵倒不认为儿子不上进,他只是觉得儿子不擅长考试罢了,学问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加上他与东林党不和,有些时候儿子也是被刻意打压了。 见到儿子之后,黄克缵对他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说道:“你这么晚了还在等着?不是说了吗,不用这么等着。” “咱们父子之间不用这种,为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不要让你的妻子独守空闺。”虽然话这么说着,可是黄克缵脸上的笑容还是很灿烂 看得出来,黄克缵对于儿子的孝心还是很满意的。 “父亲不回来,儿子的心里不放心。”黄永吉笑着说道。 点了点头,在儿子的搀扶下走进了屋里面,黄克缵坐下之后,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温热茶水,轻轻喝了一口之后,舒了一口气说道:“行了,有什么事情说吧。” 黄永吉微微一笑,说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父亲。孩儿的确是有事情想问问父亲,今日传来的消息是否是真的?朝中是否要拟定科举大纲?还有就是朝中是否真的听信了那个魏大中的话?” 抬头瞥了一眼儿子,黄克缵有些无奈的说道:“消息传的倒是挺快。不过消息是真的,至于是不是相信魏大中的话,这种话你就不用问了。相信或者不相信有什么关系?反正事情已经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了。” 黄永吉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父亲提议了科举大纲的事情?” 再一次点了点头,黄克缵笑着说道:“你是觉得为父不该这么提议,还是外面有人说为父做错了什么?” 黄永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父亲既然这么做了,那自然就是有父亲的谋算,孩儿就不班门弄斧了。至于外面的风评,倒是很好,觉得父亲让陛下改变了主意。” 这件事情黄克缵倒是能想得到,因为他的确也是这么做的。如果不是他提议的话,陛下可能就要动孔庙了。 现在的情况好了很多,陛下没有动孔庙,所以结果好了不少。 看了一眼儿子,黄克缵笑着说道:“希望他们以后不要骂我就好。” 看了一眼父亲,黄永吉有些迟疑的问道:“父亲,你要做什么?” 略微沉吟了片刻,黄克缵缓缓说道:“倒也不用瞒着你,其实也和你那天说的事情有关系。就是那个宋应星的事情,你还记得你说的那个和宋应星在一起的少年吗?” 黄永吉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当然记得,那一天我觉得他们两个挺有意思,所以就想上去结交一番。那个文会其实挺无聊的,倒是这两个人有点意思。” “孩儿看了他们很久,那个宋应星倒是没什么,反倒是那个少年挺有意思。他们走的时候,孩儿还跟了他们一段路,当时听到他们说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好像那个少年很是喜欢荀子,还把宋应星给问得哑口无言。孩儿回来就和父亲说了。” “只不过那一日他们分散的时候,孩儿想上去结交一番,可是这两人几个转弯之后就没了身影,倒是与他们失之交臂了。” <script>app2(); 第二零七章 抡才大典的大纲(求月票推荐票和全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韩爌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在朱由校的这句话里面,他们都听到了一个名字,这个人的名字叫做魏大中,而且还是高攀龙的学生。 这人怎么会说出“只有配享孔庙的圣人的学说才能被讲学”这样的话呢? 高攀龙是因为什么进的锦衣卫的大牢,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 现在高攀龙的学生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是要做什么? 韩爌等人的脸色就有一些不太好看了,他们觉得这个魏大中并不是什么好人,估计又是一个奸佞狡猾之辈,竟然在他的老师进入锦衣卫大牢之后,这么突出的想要表现自己。 关于这个魏大中的事情是陛下亲口说的,那自然不会有假。 可是这个魏大中是怎么把消息传到宫里面来的? 没有大臣上过此事相关的题本,所以肯定不是通过内阁这边;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通过东厂那边,或者是通过锦衣卫那边。 无论是通过哪一边让陛下知道这种言论的,都代表魏大中这个人不行。 如果是通过东厂,代表着魏大中已经和魏忠贤走到一起了。这是多么让人不耻的事情? 即便是现在这些内阁大学士都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可是自己这些人与魏忠贤还是不和。在这样的情况下,魏大中投靠魏忠贤,实在是人品太差。 如果魏大中投靠的是锦衣卫,那他的人品就更差了。他的老师还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面关着呢,这可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在场的五人心思各异。 对于他们在怎么想,朱由校不是很在意。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么静静的坐在龙椅上,等待五人有一个结果。 对于朱由校来说,把帽子扣在魏大中的头上,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 要知道“只有配享孔庙的圣人学说才能被讲学”是魏大中的原话,自己可没有添油加醋。 现在有人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自己,那么自己就可以拿来在朝堂上说,同时还可以说成这是民间的士子们说的。这代表什么? 这就代表民意啊! 通过这件事情,朱由校又学会了一招。自己要下去培养一些民意代表,适当的时候就让他们发表一些意见,然后自己正好顺水推舟的把它拿到朝堂上来。 这些可都是民意,自己身为一个帝王,怎么能忽视民意呢? 如此以来事情的由头就有了。 如果在朝堂上再放一些支持自己的臣子,那还有什么通不过的? 四位内阁大学士和一位礼部尚书谁也不知道朱由校在想什么。 略微沉思了一会之后,徐光启最先开口了。 因为对于徐光启来说,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于是他缓缓的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可行。历朝历代都有自己奉行的思想,如今重塑孔庙,重新拟定进入孔庙的先贤,臣觉得这对大明来说是一件好事情。所以臣觉得这件事情可以进行。” 这个魏大中,倒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对于徐光启来说,如果这件事情行得通的话,那么他就可以把一些人从孔庙中赶出去。 比如可以把朱熹赶出去,让他彻底离开孔庙,让他的学问不能够在朝堂上传承,甚至都不能够在民间传承。 这对于心学弟子来说,绝对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愿望。如果能够实现的话,那么必然能够使心学大兴。 没了朱熹的理学,那么必然有心学,自己可以让一些心学的大成者进到孔庙去,比如自己心学派的大儒,要知道阳明先生现在就在里面。 现在陛下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一直在打压理学,让心学能够快速的上位。 在这样的情况下,徐光启自然要利用好这个机会,所以他觉得这件事情大有可为。 徐光启第一个表达态度也是想要抢下先机,然后请陛下把事情敲定下来。 在得到这样的答复之后,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尽可直言。” 韩爌等人听了徐光启的话,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怕是没有办法阻止了,因为你看陛下高兴的样子。 何况如果真的重新拟定配享孔庙的名单的话,倒也是一个机会,一个收拢一些人的机会。 另外就是朝廷的皇家书院。他们几个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牵扯到了书院和讲学。 皇家书院是陛下一直想要推行的东西,现在他们如果反对这件事情,那么就等于把皇家书院和讲学也一起反对了,这绝对是陛下不能够容忍的。 所以他们除了答应,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想到这里之后,孙承宗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启禀陛下,臣也觉得这是好事情。不过臣觉得,还是要严格的定立一个规矩,免得最终成为党同伐异的手段。朝中派系林立,学的东西比较多、比较杂,真闹到你攻击我、我攻击你的地步,势必分裂朝廷,到时候肯定会社稷不稳。所以此事一定要慎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不改。”一直在一旁一声不吭的黄克缵在此时突然出声了。 这句话一出来,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朱由校在内。 要知道自从进入内阁之后,黄克缵这个人就不怎么表达自己的态度,更像是一个牌位一样矗立在内阁中。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黄克缵的态度太明显了。之前他明显是不掺和朝中这些事情的,这一次事出反常。 说完这句话之后,黄克缵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说道:“既然是要改,那就自然是有出有进。如果都以不得罪人、不让人不高兴为出发点,那还怎么改?” “有出有进就会有人受损、有人不高兴。所以臣以为可以换一个方式,毕竟如果要是动孔庙的话,动静有一些太大了。” 朱由校看着黄克缵,有一些不明白他的态度。 这个黄克缵究竟是站在徐光启这边的,还是站在孙承宗那一边的?或者是两边都不站? 不过黄克缵的说法,倒是引起了朱由校的兴趣,他一脸感兴趣的问道:“不知爱卿有何想法?” “臣以为用不着动孔庙中的圣人,孔庙中的圣人不过就是一些前辈大家,为的不过是寄托后人的哀思,就像寺庙一样供奉的是什么佛其实不重要,有人去拜祭就行了。” “那个魏大中说只有配享孔庙的圣人的学说才可以被讲学,臣以为此言有失偏颇了。朝廷不能够禁止什么学问被讲学,只能是规范讲学,否则就是秦始皇焚书坑儒之举,不是盛世明君的所作所为。” 听到这里之后,朱由校眉头就是一皱。 黄克缵这话说的有一些太过分了吧?! “朝廷抡才大典,不过是为了选拔适合朝廷的官员。那么,选择什么样的人来做官,就应该是朝廷说了算。所以臣以为完全不用那么大的动静去更改配享孔庙圣人的资格。” “可以制定一份名录,上面写上一些先贤的书或名字,这些学问才是朝廷抡才大典要考的。各地的科举会试,必须从这些书里面来出题目,如此一来,方可以一举两得。” 朱由校不动声色的看着黄克缵,心里面默默的盘算了起来。 事实上,黄克缵出的这个主意,朱由校不是没想到,只是觉得动静太小了一些,不如动孔庙来的让天下震动。 不过现在想想,动孔庙此举好像确实有一些欠妥,因为动静似乎太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黄克缵的办法其实也挺好的,就像后世的考试大纲,必须在大纲范围内出题。 这天下90%的读书人读书都是为了做官,这一点在这个时代是主流。如果你学的东西考试不考,你还去想学吗? 后世的教育都是这个样子,何况是大明朝? 在后世应试教育是什么东西,所有人都清楚。既然如此,这个时代也一样。 而且大明朝的考试是把高考和公务员考试结合在了一起,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肯定是考什么学什么,不考学它干吗? 所以黄克缵的这个主意还是可以试试的。 见到自己家的陛下陷入了沉思,黄克缵便继续说道:“如果具体一下的话,每一任科举之时陛下都可以选择一本书来进行科举,提前公布,到时候通传天下,让所有的官员都是从这本书里面选题。” 朱由校抬起头,看了一眼黄克缵,目光缓缓扫过其他人,问道:“诸位爱卿觉得怎么样?” 黄克缵的这个办法,的确会少很多波澜,比起动孔庙的动静,要小很多;会把事情直接变成单纯的朝廷角力,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关键问题在于会不会衍生成党争的工具,这就让人不得而知了。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孙承宗反而是赞同的,因为即便是当真的话,这样的动静也会小很多。 孙承宗现在最担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徐光启会借这一次的机会把朱熹赶出孔庙。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好多事情就麻烦了。 “臣以为此事可以。”孙承宗第一个表态,朗声说道:“如此一来的话,的确动静会小很多,但是也的确能够达到目的,不失为一个一举两得的方法。” 内阁四个大学士之中,两个已经表示赞成了,于是最后的目光落到了韩爌的身上。 只要韩爌也答应了,那么就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了,即便是徐光启反对也没有用了。 如此一来,徐光启心里面有一些不舒服,但是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不能接受的结果。 他只要不让朱熹的学问被考试就行了,至于是不是继续供奉在孔庙里边不是很重要,以后可以找机会再把朱熹给弄出来。 没有等韩爌说话,徐光启自己先开口了。 他笑着说道:“臣以为此事可行,的确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倒是可以试试看,臣赞成。” 听到徐光启这么说,朱由校点了点头,温和的说道:“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吧。诸位爱卿通告朝廷上下,让朝廷上下的官员议论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按照这个想法来执行。” “陛下,那么这个名单是由谁来制定?”孙承宗冷不丁的问道。 这次徐光启却丝毫不让了,往前踏出一步,挺直了背,直接针锋相对的说道:“这当然是要由礼部来制定了,这本来就是礼部的事情。” 同时徐光启转向朱由校说道:“臣觉得让礼部来制定就比较合适。” 几个人全都看向了徐光启。这小老头还真是丝毫都不掩饰,众人对他如此做法感到吃惊。 礼部是谁的人,所有人都知道。 那沈庭筠和徐光启好像都快穿一条裤子了,如果这件事情让礼部来做主,那和让徐光启做有什么区别? 这两个人全部都是心学子弟,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们肯定会捧自己、踩别人。 这是其他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于是孙承宗开口说道:“臣以为还是应该严肃认真的对待,这对大明上下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情。如果仅仅让礼部来操弄,或许有一些太过儿戏了。” “在臣看来,应该调集翰林院的诸位翰林,在六部之中抽调一些官员,一起详细的研究讨论之后再做定夺,切不可操之过急,如此方能够做到安安稳稳。” 朱由校算是看出来了,徐光启和孙承宗两人其实都是在争夺制定名单的控制权。 只是徐光启比较激进,看起来咄咄逼人;孙承宗反而不是如此,看起来他只是想保本不闹腾起来就好,但是他也不会同意把理学从科举考试大纲中弄出去。 双方现在虽然谈不上势同水火,但是也绝对不会有调和的可能。 孙承宗提到了翰林院,那里面大部分都是理学子弟,心学基本没有几个人。所以一旦把翰林院搅和进来了,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那么徐光吉想打压理学的事情就做不到。 徐光启和孙承宗两个人的争论其实也是在试探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件事情自己的态度才是最关键的。 “两位爱卿不必如此了,这件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两位爱卿可以先去询问之后再说,等到事情全部都定下来了,再讨论这件事情也不迟。”朱由校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朱由校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和稀泥。 谁也不知道自家陛下的想法是什么。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也没有了头脑。 不过,制定科举考试大纲之事必定会发展成理学心学双方的大决斗,使得双方想要尽快地压倒对方。 在这样的情况下,事情肯定从一开始就会产生激烈的碰撞。或许这就是陛下想看到的吧。 跟着这位陛下这么长时间了,在场的五个人也心里明白,陛下喜欢看臣子斗,所以他们也会斗给陛下看。 不过有一点是他们不明白的,那就是黄克缵表现的很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回去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 会议散了之后,朱由校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陈洪,缓缓的开口问道:“黄克缵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朱由校也很好奇,他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事情让黄克缵做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与他平常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一样。 “皇爷,要不奴婢去问问?”陈洪有一些迟疑的说道。 陈洪这样的做法是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需要去问一问。这也是技巧了,如果陈洪直接能够说出来是为什么,那么估计他就要完了。 私自调查一个内阁大学士,可不是陈洪应该做的事情。 朱由校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行。” 得到皇爷的允许后,陈洪离开了大殿,准备去询问消息了。 朱由校也没有在原地等着,而是转身去了张皇后那里,准备陪张皇后聊聊天 四个内阁大学士回到内阁之后,这次会议的消息一瞬间就在朝堂上下传开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无数人都在寻找魏大中这个人。 有人认识魏大中,所以更感觉不敢置信。因为他是高攀龙的学生,这些日子都在谋求怎么去救高攀龙。 有这么多人关注,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文会上的那一场闹剧也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面,魏大中和宋应星的吵架也被知道了,不过却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好的消息。 “配享孔庙的圣人的学说才能被讲学”这话的确是魏大中亲口说的,只不过不知道是谁告诉到了陛下那里。 无论是谁将此事告诉到了陛下那里,这个人肯定没安好心,他想让大伙乱起来,他想用这件事情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有人第一怀疑的对象就是魏忠贤。 朝廷商量的结果也出来了,由内阁大学士黄克缵提出了一个新的提议,那就是拟定一份科举大纲。 在这一份大纲里面,会详细的规定考试所用到的书籍和学问。而不会去针对孔庙里的那些先贤们的学说出题。 这个消息一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有一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但争论还是不少的,不过敢明目张胆站出来反对的却不多。 因为这一次的理由改得比较充分,大明朝要选择有用于大明朝的学问。如果要是站在这个角度上反对的话,那就等于你在反对大明朝。 即便你没有这个意思,也很容易被人扣上这个帽子。 更多人关注的则是如何确定谁来确定这个科举大纲。因为一旦确定下来,那就会影响到无数人的前途。 黄克缵的家。 日落月升,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夜风徐徐裹挟着些许晚春的凉意,虽然马上就快入夏了,但夜晚的气温依旧还是比较低,因而街上没有什么行人。 回到自己的家里面之后,黄克缵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走了过来。 黄克缵虽然也算得上诗读传家,家族之中也有不少人才,可是这个儿子稍微差一些,考上了举人之后再也没有考上进士,所以这些年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黄克缵倒不认为儿子不上进,他只是觉得儿子不擅长考试罢了,学问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加上他与东林党不和,有些时候儿子也是被刻意打压了。 见到儿子之后,黄克缵对他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说道:“你这么晚了还在等着?不是说了吗,不用这么等着。” “咱们父子之间不用这种,为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不要让你的妻子独守空闺。”虽然话这么说着,可是黄克缵脸上的笑容还是很灿烂 看得出来,黄克缵对于儿子的孝心还是很满意的。 “父亲不回来,儿子的心里不放心。”黄永吉笑着说道。 点了点头,在儿子的搀扶下走进了屋里面,黄克缵坐下之后,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温热茶水,轻轻喝了一口之后,舒了一口气说道:“行了,有什么事情说吧。” 黄永吉微微一笑,说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父亲。孩儿的确是有事情想问问父亲,今日传来的消息是否是真的?朝中是否要拟定科举大纲?还有就是朝中是否真的听信了那个魏大中的话?” 抬头瞥了一眼儿子,黄克缵有些无奈的说道:“消息传的倒是挺快。不过消息是真的,至于是不是相信魏大中的话,这种话你就不用问了。相信或者不相信有什么关系?反正事情已经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了。” 黄永吉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父亲提议了科举大纲的事情?” 再一次点了点头,黄克缵笑着说道:“你是觉得为父不该这么提议,还是外面有人说为父做错了什么?” 黄永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父亲既然这么做了,那自然就是有父亲的谋算,孩儿就不班门弄斧了。至于外面的风评,倒是很好,觉得父亲让陛下改变了主意。” 这件事情黄克缵倒是能想得到,因为他的确也是这么做的。如果不是他提议的话,陛下可能就要动孔庙了。 现在的情况好了很多,陛下没有动孔庙,所以结果好了不少。 看了一眼儿子,黄克缵笑着说道:“希望他们以后不要骂我就好。” 看了一眼父亲,黄永吉有些迟疑的问道:“父亲,你要做什么?” 略微沉吟了片刻,黄克缵缓缓说道:“倒也不用瞒着你,其实也和你那天说的事情有关系。就是那个宋应星的事情,你还记得你说的那个和宋应星在一起的少年吗?” 黄永吉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当然记得,那一天我觉得他们两个挺有意思,所以就想上去结交一番。那个文会其实挺无聊的,倒是这两个人有点意思。” “孩儿看了他们很久,那个宋应星倒是没什么,反倒是那个少年挺有意思。他们走的时候,孩儿还跟了他们一段路,当时听到他们说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好像那个少年很是喜欢荀子,还把宋应星给问得哑口无言。孩儿回来就和父亲说了。” “只不过那一日他们分散的时候,孩儿想上去结交一番,可是这两人几个转弯之后就没了身影,倒是与他们失之交臂了。” <script>app2(); 哭着喊着求全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上周,牙牙编辑敲周周,说会给个推荐冲精品。周周左等右等,终于在昨天等来了很给力的书架推,收藏涨了一万一。 但是,均订只涨了30!迫不得已,只能发个单章求全订啊! 牙牙说,你这均订也不见涨啊。再不精品,以后所有的推荐就给隔壁正德了。 听到这句话,我差点就哭了??_?? 诸位,兄dei们,求全订啊啊啊啊啊! 求自动订阅啊! 月票推荐票也给周周啊!撕拉不好,推荐票天天有,月票月月有! 最后,祝各位天天都有大钱钱进腰包!俗气的祝大家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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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更新8000+一章,请耐心等候) <script>app2(); 第二零八章 陛下何故造反?(8200+大章 求全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黄永吉看了父亲一眼,脸上有一些疑惑的问道。 从自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之后,父亲就对这件事情特别的看重,好像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不过一直没有和自己说。 现在父亲又提起了这件事情和这两个人,这里面肯定是有事情。 黄克缵看了一眼儿子,面色凝重的说道:“特殊的不是事情,而是人。你说的那个和宋应星见面的少年,应该是陛下。通过你的描述,我应该没猜错。” 听了父亲的话,黄永吉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震惊道:“居然是陛下?” 看着一脸震惊的儿子,黄克缵的脸上露出了嗔怒之色,直接责备道:“看看你的样子,遇事如此大惊失色,将来还怎么做大事情?不要急,要平稳。” 看着父亲,黄永吉苦笑着说道:“父亲,遇到这样的事情,谁还能够平稳?” “当天孩儿要是主动一些,不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跟上去,那估计就是我结交陛下了。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话,那儿子不至于整日待在家里面了。”黄永吉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与悔恨。 “待在家里面还委屈你了?”黄克缵没好气的说道:“就你现在这个模样,即便是进入了官场也没你的好果子吃。行了,别说这个了,这些天让你看荀子的书,你看没看?我跟你说,这关乎着你的前途。” “孩儿已经在看了。”黄永吉有一些心虚的说道。 他的确已经在看了,只不过并没有怎么用心,而是当成了闲书来看。 之前他还腹诽过父亲为什么让自己看这样的书,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好吧。 可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黄永吉终于明白了父亲的用心。 看着父亲,黄永吉有些迟疑的问道:“父亲你不是想……” 看着一脸吃惊的儿子,黄克缵笑着说道:“有什么不行的吗?你父亲我现在也是内阁大学士,可是在内阁里面有你父亲什么地位吗?” “内阁首辅大学士韩爌,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可是他起到的就是一个平衡的作用。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事情,只要他不乱动,他的地位就很稳固。” “内阁次辅大学士徐光启,人家是新政的代表,从讲学的陈可道到礼部的沈庭筠全都是徐光启的人。他们那些人都是陛下准备要用的人,所以他们的地位也很稳固。即便是做一些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有关系,陛下都会护着他们。” “至于内阁大学士孙承宗,他是陛下的老师,代表着翰林和一些清流官员。因为他本身就是翰林出身,地位很高,在这样的情况下,孙承宗的地位自然也是非常稳固的。因为他是陛下要用来平衡徐光启的。一旦那边的事情失控,陛下就会让孙承宗接手。” “至于你父亲我呢,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吃闲饭的。可是为什么陛下要把我放到内阁里面?” “那是因为陛下需要我为他们增加一点危机感;同时也是陛下做了一个保险,一旦他们都靠不住的时候,陛下就会把他们一次性全换掉。到了那个时候,内阁里总要有一个老人撑着,那个老人就是你父亲我。” “可是内阁里面的几个人都是老狐狸,他们不会给你父亲这样的机会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做什么都做不成,只能憋憋屈屈的做几年内阁大学士,然后告老还乡。而且陛下也不会太过挽留,因为朝中并不是没有人能够取代我。” “你觉得我愿意这样吗?”黄克缵看着儿子,笑着问道。 “如果没入内阁的话,或许没什么想法;但是既然已经进入了内阁,自然是不甘心的。”黄永吉直接说道。 “父亲的才学自然是一等一的,智谋和资历也是不比他们差,这样自然是不甘心的。一展心中的抱负,名留青史才是父亲该做的事情。” “所以呀,你父亲我一直在寻找机会。”黄克缵笑着说道:“只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好的机会,但是这一次机会终于来了。” “陛下喜欢荀子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恰恰被我们知道了,这就是老天爷给机会。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这一次的机会绝对不能够放过。” “可是如此一来,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啊。”黄永吉有些担忧的说道:“而且恐怕对父亲的名声有损,孩儿担心到时候舆情会对父亲不利。” 黄克缵摆了摆手,语气之中有些带着嘲讽的说道:“那些都没有什么用。你父亲进入内阁之后,领悟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内阁之中一定要有自己的立场,无论这个立场是什么,但是一定要有。随波逐流的人是永远都不会被重用的。” “徐光启代表的是什么,他现在的名声什么样?但是那又有什么用,人家还是内阁次辅。如果真的有一天改革成功的话,你就知道徐光启能够名留青史。这种事情没有未来可以说,因为谁都不会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所以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你父亲我是内阁大学士,同时还是刑部尚书。如果我开始推崇荀子的学说,那么就可以引入法家的思想,到时候我就算有了观点。最重要的是这个观点为陛下所喜欢,就足以保证我的地位,至于其他的没那么重要。” “朝廷上下这么多年,多少人都在寻求一条路,很多人都在想办法?谁知道荀子的办法就不是一条路呢?” “你还记得那天那个叫宋应星说过的话吗?他说谁知道关学就不是一种办法呢?那么谁知道荀子就不是一条办法呢?” “荀子是陛下提出来的,那么你父亲我提出来肯定也没有什么危险。所以为父让你好好看看荀子的书,以后出去也多谈谈荀子,在外面塑造一个你已推崇荀子学说的印象。等到事情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你发挥的余地。” “到时候就会有人说你没有中进士,不是因为你的学问不好,而是因为你推崇荀子的学说。为父已经让人把消息放出去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黄永吉略微想了想,有些兴奋的说道:“父亲,孩儿去考皇家书院行不行?” “那个宋应星要去考皇家书院,既然陛下对他有如此感兴趣,那么很可能陛下还会关注着他。如果孩儿进入了书院,大肆的宣扬荀子的思想,会不会引起陛下的注意?” 黄克缵听了儿子的话,略微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办法,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不要做的太过刻意,有些事情要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才最好。” “父亲放心,孩儿知道分寸。”黄永吉连忙开口说道。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黄克缵温和的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怎么做,那为父也就不用操心了。自己看着办吧,有什么事情再来禀告为父。” “父亲放心,孩儿知道了。父亲劳累了一天,也早点休息。”说罢,黄永吉退了出去。 紫禁城,坤宁宫的小花园里。 朱由校此时还没有睡,躺在摇椅上摇晃着。 张皇后坐在朱由校的身边静静的绣着小香囊。 旁边的石桌上放着茶水和水果蜜饯,朱由校伸手不时的吃上一口。 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的圆月,朱由校的心情十分闲适和放空。 不过这个时候,原本应该寂静的院子中,却有急匆匆的脚步声音响了起来。 这让朱由校微微一愣,随后转头看了过去,发现来人居然是陈洪。 看陈洪的模样就知道了,怕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和自己说。能在这个时候跑来打扰自己,那么就肯定是大事情,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大事情。 张皇后也看到陈洪过来了,于是笑语嫣然的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臣妾去准备一下,陛下还是早一些安歇吧。” 朱由校点了点头,伸手拉了拉张皇后,笑着说道:“好,你先去,朕马上就过去。” 等到张皇后走了之后,朱由校对着站在不远处的陈洪招了招手,面容严肃的问道:“说说看有什么事情,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挺着急的。” “回皇爷,是关于黄阁老的事情。”陈洪连忙往前快速走了几步,来到自家皇爷的身边。 朱由校点了点头,不急不慢的说道:“那就说说看吧。” “是,皇爷。”陈洪答应了一声,继续说道:“锦衣卫那边已经传消息过来了,黄家这几天的确有一些不正常,但事情不是在黄阁老的身上,而是在他的儿子,黄永吉的身上。” 朱由校喝了口茶复又问道:“什么事情?” “好像是因为黄阁老儿子读书的事情。黄永吉喜欢荀子,好像是对荀子的学说特别的推崇,为此这些年一直都没有考上进士。外面已经有人传言了,说是黄阁老其实也是荀子的信徒。” 听了这话,朱由校一愣,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消息传了多久了?” “锦衣卫那边说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具体的时间已经查不到了。”陈洪有些迟疑的说道:“那奴婢让他们再继续查一查?” “行了,不用查了。”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随他去吧。” 说完,朱由校站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向着坤宁宫里面走了进去。 张皇后还在等着自己呢,要早点睡觉,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走进了张皇后的寝殿之后,朱由校便见到张皇后有一些担心的看着自己。 他微笑着走到张皇后的身边,坐到床边伸手拉起她的手,安慰道:“宝珠不用担心,没有什么大事情,只是有一个老狐狸在耍一些阴谋诡计罢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朱由校自己就先笑了,又继续说道:“原本朕还以为他是一个很单纯的人,谁想到一样是一个老狐狸。” “有人说朝中的这些大臣们能做到今时今日的这个地位,没有一个是心干净的。朕原本还不相信,但是现在看来的确如此,连黄克缵都是如今这个模样。” “一群没有理想没有目标的人,有的只是出于自身考虑的东西,他们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坏处,至少能够为朕所用。” 朱由校不禁想到了后世,想到了那个时候国家的领导人,想到了共和国的开创者们那一个个的身影,在脑海之中越来越清晰。 那真的是一群怀揣着理想,为了祖国、为了民族的人,他们和自己朝堂上这些大臣完全不一样。 如果自己不是皇帝的话,自己会不会选择造反? 这是朱由校思考的一个问题,不过他觉得可能还是和自己穿越的身份有关系。 如果自己是皇亲国戚,或者是士绅,那可能自己不会造反。 可是如果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军户的身上,或者是普通的老百姓身上,那自己极有可能就会拉杆子干了。不过更多为的是自己,而不是心怀大理想。 看来,自己和那些革命先辈的差距还是很大啊。想到这里,朱由校自嘲的笑了笑。 “放心吧!没事!”见到张皇后还在看着自己,朱由校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笑着说道:“咱们还是早点睡吧,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 “那妾身伺候陛下。”张皇后脸色微红地说道。 在朱由校和张皇后睡了之后,关于黄克缵的消息也逐渐传了出去。 甚至内阁里面的几位大学士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再看见黄克缵的目光就有一些不一样了。 在内阁里面的几个人当中,孙承宗和韩爌学的是理学;徐光启是心学,而且还是信奉李贽的心学。 在这样的情况下,韩爌已经尽可能的模糊自己的学派印记了。可是谁能想到黄克缵居然又弄出来一个荀子。 大家都是读书人,而且都是读的非常好的人,做官也做了这么多年,对于荀子的学说谁不知道? 为什么荀子的学说不被儒家所承认? 因为荀子的学说走到最后就是法家。 荀子的学生李斯、韩非、浮邱伯、张苍等,每一个都是法家的巨头。 一个儒学大儒,最后教出来的却全都是法家,这不能不让人思考。正统的儒学子弟怎么可能不排斥荀子? 如果让荀子去教学的话,那教出来的都是法家,大家怎么混? 现在黄克缵居然要推崇荀子的学说,不光是内阁之中的几位大学士,即便是其他的一些人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朝中的大臣更是议论纷纷。 如果说理学和心学的斗争是他们可以容忍的,那是因为毕竟都是儒学。大家争来斗去的,实际上区别也并不是很大。 但是荀子的学说是不一样的,从儒学出来,但是直指的却是法家。这样的情况怎么能行呢? 让荀子的学说传扬出去,最后搞出来一大批法家怎么办? 一时之间,黄克缵有成为众矢之的的感觉,所有人都在质疑和怀疑他。 不过黄克缵却并没有察觉一样,每日都是笑眯眯的上班下班,似乎对大家的议论也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堂上无数的臣子开始上题本。 原本一些对于制定科举考试大纲的态度倾向于赞成的臣子们,此时也上了反对的题本。 原因也非常的简单,他们不想让黄克缵得逞。他们不想让荀子的学说再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学说已经被摒弃掉了,甚至连荀子自己都没有办法进入孔庙,何苦再让他的学说出来翻腾? 一旦法家当家作主,自己这些人过的将会是什么日子? 这是绝对不能够同意的。 于是一时之间,反对之声,甚嚣尘上。 就连内阁里面的几位大学士,心里面都已经画上了问号。 他们觉得自己好像上了黄克缵的当了,当初他替徐光启出头说话,好像并不是真的为了心学。 现在大家也知道他是为什么这么说、这么办了,可是好像有一点晚了。 外面的事情纷纷扰扰,朱由校没有搭理这些,他终于完成了搬家的事情,来到了西苑。 比起乾清宫,西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地方更大,也更空旷一些。 相比较起来,这里看起来更加像园林,而不是像宫殿。 在这样的环境下,朱由校倒是轻松了不少,同时自己前面安排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 戚金已经把人手给自己准备好了,于是朱由校就去见他们了。 在朱由校到这里的时候,戚金也在这里。 这段日子对于戚金来说,是一段非常好的日子,他想要的东西陛下全部都提供给了他,对他也并没有任何的掣肘。 银子或者各种各样的兵器,想要什么给什么,可以说全力支持他练兵。 在这样的情况下,戚金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将自己的所有精力全部都用到了这一次的练兵上面,发誓要为大明朝练出一支强大的军队来。 一来为了报国,二来也为了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 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让他选一些人出来,那自然是要非常非常用心的。 于是戚金就举行了大规模的遴选,从整个新编练的虎啸营的一万人里面,选出了眼前的这五百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即将成为陛下的禁卫,可以说是陛下的贴身侍卫。他们怎么可能不开心不高兴? “陛下驾到!”就在这个时候,陈洪喊了一声,朱由校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见到朱由校走进来,戚金连忙带着所有人磕头行礼。 “免礼。” 朱由校摆了摆手,这些人才站起了身子。 他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这五百人。 这些人的身材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大,但是身上的肉却非常的结实。虽然不像后世健身一样的隆起,但每个人的身上都能看到肌肉块。而且他们的目光泠冽,看得出来,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偏过头对身边的戚金说道:爱卿有心了,这些人选的都不错,朕很满意,让朕想一想给爱卿什么赏赐。” “对了,关于这些人的领军者,爱卿有人选吗?” 听到朱由校的这个问题,戚金心里面一动,随后连忙说道:“启禀陛下,臣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还请陛下做主。” 朱由校看了一眼戚金,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笑着说道:“唉,看来爱卿不但和你的叔叔学了兵法,连你叔叔这做人你都学了一个十成。” 这倒不是朱由校开玩笑,而是他真的这么想的。 戚金的叔叔自然就是戚继光,这是一个非常会做人的官员,无论是在文官还是在武将那边,他都是非常非常会做人的。 同时期的俞大猷,那是什么遭遇? 再看看戚继光,历史上有非常清楚的记载,戚继光贪污了很多钱。 不过戚继光不是通过克扣下属的饷银来贪污的,而是通过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扩大自己的编制。 事实上,那个时候朝廷给的军饷就从来没有给齐过,当兵的拿不到全饷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能够拿到半饷,那都已经是特别好的待遇了。 这些军饷,其中一部分是被朝廷的官员给克扣了,有的时候则是根本就没有给齐。 在那么多军队里面,只有戚继光的军队能够拿到全饷,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戚继光会向朝廷都要编制。 比如他有20万人的编制,但是他只养10万人的军队。 20万人朝廷给的饷银就可以完全的给这10万人,同时戚继光还会向朝廷多要赏赐,同时给那些帮忙的大臣多送一些礼物。 甚至历史上就有戚继光给张居正送礼的记载,还有给张居正搜罗美女的记载。只不过是因为张居正死的比较早,所以戚继光的下场比较惨。 至于戚继光的下场,看起来是特别特别惨。可是在朱由校看来,这里边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比如戚继光怕老婆,被老婆赶出家门,只能够独自一个人过活,甚至连死后都没有人照顾他。 在朱由校看来,这很大可能就是戚继光在卖惨,在使用苦肉计。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张居正死了之后,朝廷都在清算,甚至张居正死了下场都那么惨,连棺材都被挖了。 张家的人也是死的死,逃的逃,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凄惨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戚继光是不可能不害怕的,所以他采用这样的方式也很正常。至少如此一来,他就可以不必牵连到家人。至于他自己,已经有了被老婆赶出家门的事情,很多人会把他当成笑柄,认为他已经足够惨了,不需要再针对他了。 事实上,戚继光最后也的确没有那么惨,没有被杀,也算是寿终正寝。 所以朱由校一直觉得戚继光是一个情商非常高的人。显然戚金跟戚继光学的不光是兵法,还有做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戚金选择不开口说话,也就是在避嫌。所以朱由校才会这么说戚金,才会说他是和他叔叔学的。 不过看戚金一副憨厚的笑容,朱由校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开口的,自己怎么说都没有用。不过也能够理解,这应该是戚金的自保之道。 既然如此,自己也就没有必要难为他了。 略微沉吟了一会,朱由校微微一笑,说道:“既然爱卿不愿意说,那就朕来说。其实在朕的心里面,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这个人就是戚元辅。” 听到朱由校的话,戚金顿时就是一愣。 倒不是因为他对这个人选特别的吃惊,而是因为这个人是他儿子。 戚金一共生了三个儿子。 老大叫戚元功,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边,学习行军作战。这是将来他们家准备继承他衣钵的一个人选,就像当年戚金培养他一样。 戚金的另外两个儿子,一个叫戚元辅,一个叫做戚元弼。 这两个儿子虽然也是跟着他在军中,只不过并没有像长子那么培养。不过两个儿子也倒是十分的争气,这些年也还算不错。 原本戚金想着等到自己不行了之后,家里面的职位就传给自己的长子,然后将二子和三子分出去。 这都是戚金安排好的事情,可是他没想到陛下会说出这样的话。 戚金选拔的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他自然是很清楚的,这是给陛下做贴身侍卫的。 这个位置有多重要就不用说了,能够担任这个统领的人,必然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同时也是责任非常重大的人。因为一旦有什么疏漏的话,那就麻烦了。 因为是戚金自己选择的人,所以他才不会在统领的人身上动心思,甚至陛下问他他都不敢说,因为这是一件十分犯忌讳的事情。 一旦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就吃不了兜着走。 可即便是戚金如此躲避,事情还是找到了他的身上,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陛下居然想到用他的儿子来统领这些人,虽然戚金不知道这是不是陛下在试探他,但是他的心里面却知道现在事情绝对不能答应。 他现在手握重兵,如果儿子再做了陛下的贴身侍卫统领,那么他就真的太危险了。 “启禀陛下,臣子并不出色,而且年少轻狂,实在是不堪大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戚金连忙躬身说道。 朱由校看了一眼戚金,看着他一脸惶恐的模样,笑着拍了拍了他的肩膀,说道:“看来你和朕还是不亲近。你与朕相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朕是不屑于去做试探臣子的事情的。所以只要是朕和你说的,那么就是朕心中所想,你不用有什么迟疑。” 戚金心中一愣。 要知道他来到北京城时间也不短了,也看到了陛下是怎么收拾那些臣子的。 他看到了朝中的臣子们是怎么样被陛下杀得血流成河的。 在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他只以为陛下是一个青葱少年,心中有着复兴大明的期望,同时有大的魄力,却没想到陛下还有那样血腥杀戮的一面。 也正是在那些事情之后,戚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自己眼前的这位少年天子,那是真的帝王。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戚金没有丝毫的大意,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可是他没想到陛下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心中里面顿时就是一动,好像真的像陛下说的这样,陛下做事情好像从来不试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难道陛下真的想重用自己的儿子? 陛下想重用自己的儿子,对自己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情。 只是,如果让自己的儿子成为陛下禁卫的统领,那自己一家恐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要知道众口铄金,即便是陛下现在对自己父子很信任,可是谁知道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这份信任会持续多久? 一旦这份信任出了裂痕,自己父子想退都难了。 “臣子的确不堪大用,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戚金再一次躬身说道,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态度很坚决的样子。 朱由校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戚金略微一愣,这是要赶自己走了吗? 于是他连忙说道:“臣已经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朱由校面色凝重的说道:“因为你是戚元辅的父亲,所以朕把这件事情和你说一声,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戚元辅也是朕的臣子,朕想怎么使用他是朕的事情。现在你就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了,你的事情已经完了,回去忙你的去吧。” 戚金有一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朱由校。 他没想到陛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一时间就有一些愣住了,也没有起身告辞离开,似乎还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样子。 朱由校看了他一眼,有一些疑惑的问道:“爱卿还有什么事情吗?” “臣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戚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还没等他张嘴再说什么,就再一次被朱由校摆了摆手给打断了,“既然没有什么事情了,那就给朕退下吧。” 无奈之下,戚金只好躬身行礼,缓缓的开口说道:“如此,臣告退。” 等到戚金离开之后,朱由校才缓缓的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再也忍不住了,瞬间就大笑了起来。 刚才戚金那表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笑完,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有些懵圈的陈洪,朱由校淡淡的说道:“你就去他们家传旨吧,让戚元辅明天早上就到西苑待命。”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陈洪连忙答应道。 <script>app2(); 第二零八章 陛下何故造反?(8200+大章 求全订)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黄永吉看了父亲一眼,脸上有一些疑惑的问道。 从自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之后,父亲就对这件事情特别的看重,好像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不过一直没有和自己说。 现在父亲又提起了这件事情和这两个人,这里面肯定是有事情。 黄克缵看了一眼儿子,面色凝重的说道:“特殊的不是事情,而是人。你说的那个和宋应星见面的少年,应该是陛下。通过你的描述,我应该没猜错。” 听了父亲的话,黄永吉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震惊道:“居然是陛下?” 看着一脸震惊的儿子,黄克缵的脸上露出了嗔怒之色,直接责备道:“看看你的样子,遇事如此大惊失色,将来还怎么做大事情?不要急,要平稳。” 看着父亲,黄永吉苦笑着说道:“父亲,遇到这样的事情,谁还能够平稳?” “当天孩儿要是主动一些,不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跟上去,那估计就是我结交陛下了。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话,那儿子不至于整日待在家里面了。”黄永吉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与悔恨。 “待在家里面还委屈你了?”黄克缵没好气的说道:“就你现在这个模样,即便是进入了官场也没你的好果子吃。行了,别说这个了,这些天让你看荀子的书,你看没看?我跟你说,这关乎着你的前途。” “孩儿已经在看了。”黄永吉有一些心虚的说道。 他的确已经在看了,只不过并没有怎么用心,而是当成了闲书来看。 之前他还腹诽过父亲为什么让自己看这样的书,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好吧。 可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黄永吉终于明白了父亲的用心。 看着父亲,黄永吉有些迟疑的问道:“父亲你不是想……” 看着一脸吃惊的儿子,黄克缵笑着说道:“有什么不行的吗?你父亲我现在也是内阁大学士,可是在内阁里面有你父亲什么地位吗?” “内阁首辅大学士韩爌,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可是他起到的就是一个平衡的作用。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事情,只要他不乱动,他的地位就很稳固。” “内阁次辅大学士徐光启,人家是新政的代表,从讲学的陈可道到礼部的沈庭筠全都是徐光启的人。他们那些人都是陛下准备要用的人,所以他们的地位也很稳固。即便是做一些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有关系,陛下都会护着他们。” “至于内阁大学士孙承宗,他是陛下的老师,代表着翰林和一些清流官员。因为他本身就是翰林出身,地位很高,在这样的情况下,孙承宗的地位自然也是非常稳固的。因为他是陛下要用来平衡徐光启的。一旦那边的事情失控,陛下就会让孙承宗接手。” “至于你父亲我呢,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吃闲饭的。可是为什么陛下要把我放到内阁里面?” “那是因为陛下需要我为他们增加一点危机感;同时也是陛下做了一个保险,一旦他们都靠不住的时候,陛下就会把他们一次性全换掉。到了那个时候,内阁里总要有一个老人撑着,那个老人就是你父亲我。” “可是内阁里面的几个人都是老狐狸,他们不会给你父亲这样的机会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做什么都做不成,只能憋憋屈屈的做几年内阁大学士,然后告老还乡。而且陛下也不会太过挽留,因为朝中并不是没有人能够取代我。” “你觉得我愿意这样吗?”黄克缵看着儿子,笑着问道。 “如果没入内阁的话,或许没什么想法;但是既然已经进入了内阁,自然是不甘心的。”黄永吉直接说道。 “父亲的才学自然是一等一的,智谋和资历也是不比他们差,这样自然是不甘心的。一展心中的抱负,名留青史才是父亲该做的事情。” “所以呀,你父亲我一直在寻找机会。”黄克缵笑着说道:“只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好的机会,但是这一次机会终于来了。” “陛下喜欢荀子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恰恰被我们知道了,这就是老天爷给机会。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这一次的机会绝对不能够放过。” “可是如此一来,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啊。”黄永吉有些担忧的说道:“而且恐怕对父亲的名声有损,孩儿担心到时候舆情会对父亲不利。” 黄克缵摆了摆手,语气之中有些带着嘲讽的说道:“那些都没有什么用。你父亲进入内阁之后,领悟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内阁之中一定要有自己的立场,无论这个立场是什么,但是一定要有。随波逐流的人是永远都不会被重用的。” “徐光启代表的是什么,他现在的名声什么样?但是那又有什么用,人家还是内阁次辅。如果真的有一天改革成功的话,你就知道徐光启能够名留青史。这种事情没有未来可以说,因为谁都不会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所以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你父亲我是内阁大学士,同时还是刑部尚书。如果我开始推崇荀子的学说,那么就可以引入法家的思想,到时候我就算有了观点。最重要的是这个观点为陛下所喜欢,就足以保证我的地位,至于其他的没那么重要。” “朝廷上下这么多年,多少人都在寻求一条路,很多人都在想办法?谁知道荀子的办法就不是一条路呢?” “你还记得那天那个叫宋应星说过的话吗?他说谁知道关学就不是一种办法呢?那么谁知道荀子就不是一条办法呢?” “荀子是陛下提出来的,那么你父亲我提出来肯定也没有什么危险。所以为父让你好好看看荀子的书,以后出去也多谈谈荀子,在外面塑造一个你已推崇荀子学说的印象。等到事情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你发挥的余地。” “到时候就会有人说你没有中进士,不是因为你的学问不好,而是因为你推崇荀子的学说。为父已经让人把消息放出去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黄永吉略微想了想,有些兴奋的说道:“父亲,孩儿去考皇家书院行不行?” “那个宋应星要去考皇家书院,既然陛下对他有如此感兴趣,那么很可能陛下还会关注着他。如果孩儿进入了书院,大肆的宣扬荀子的思想,会不会引起陛下的注意?” 黄克缵听了儿子的话,略微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办法,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不要做的太过刻意,有些事情要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才最好。” “父亲放心,孩儿知道分寸。”黄永吉连忙开口说道。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黄克缵温和的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怎么做,那为父也就不用操心了。自己看着办吧,有什么事情再来禀告为父。” “父亲放心,孩儿知道了。父亲劳累了一天,也早点休息。”说罢,黄永吉退了出去。 紫禁城,坤宁宫的小花园里。 朱由校此时还没有睡,躺在摇椅上摇晃着。 张皇后坐在朱由校的身边静静的绣着小香囊。 旁边的石桌上放着茶水和水果蜜饯,朱由校伸手不时的吃上一口。 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的圆月,朱由校的心情十分闲适和放空。 不过这个时候,原本应该寂静的院子中,却有急匆匆的脚步声音响了起来。 这让朱由校微微一愣,随后转头看了过去,发现来人居然是陈洪。 看陈洪的模样就知道了,怕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和自己说。能在这个时候跑来打扰自己,那么就肯定是大事情,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大事情。 张皇后也看到陈洪过来了,于是笑语嫣然的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臣妾去准备一下,陛下还是早一些安歇吧。” 朱由校点了点头,伸手拉了拉张皇后,笑着说道:“好,你先去,朕马上就过去。” 等到张皇后走了之后,朱由校对着站在不远处的陈洪招了招手,面容严肃的问道:“说说看有什么事情,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挺着急的。” “回皇爷,是关于黄阁老的事情。”陈洪连忙往前快速走了几步,来到自家皇爷的身边。 朱由校点了点头,不急不慢的说道:“那就说说看吧。” “是,皇爷。”陈洪答应了一声,继续说道:“锦衣卫那边已经传消息过来了,黄家这几天的确有一些不正常,但事情不是在黄阁老的身上,而是在他的儿子,黄永吉的身上。” 朱由校喝了口茶复又问道:“什么事情?” “好像是因为黄阁老儿子读书的事情。黄永吉喜欢荀子,好像是对荀子的学说特别的推崇,为此这些年一直都没有考上进士。外面已经有人传言了,说是黄阁老其实也是荀子的信徒。” 听了这话,朱由校一愣,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消息传了多久了?” “锦衣卫那边说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具体的时间已经查不到了。”陈洪有些迟疑的说道:“那奴婢让他们再继续查一查?” “行了,不用查了。”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随他去吧。” 说完,朱由校站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向着坤宁宫里面走了进去。 张皇后还在等着自己呢,要早点睡觉,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走进了张皇后的寝殿之后,朱由校便见到张皇后有一些担心的看着自己。 他微笑着走到张皇后的身边,坐到床边伸手拉起她的手,安慰道:“宝珠不用担心,没有什么大事情,只是有一个老狐狸在耍一些阴谋诡计罢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朱由校自己就先笑了,又继续说道:“原本朕还以为他是一个很单纯的人,谁想到一样是一个老狐狸。” “有人说朝中的这些大臣们能做到今时今日的这个地位,没有一个是心干净的。朕原本还不相信,但是现在看来的确如此,连黄克缵都是如今这个模样。” “一群没有理想没有目标的人,有的只是出于自身考虑的东西,他们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坏处,至少能够为朕所用。” 朱由校不禁想到了后世,想到了那个时候国家的领导人,想到了共和国的开创者们那一个个的身影,在脑海之中越来越清晰。 那真的是一群怀揣着理想,为了祖国、为了民族的人,他们和自己朝堂上这些大臣完全不一样。 如果自己不是皇帝的话,自己会不会选择造反? 这是朱由校思考的一个问题,不过他觉得可能还是和自己穿越的身份有关系。 如果自己是皇亲国戚,或者是士绅,那可能自己不会造反。 可是如果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军户的身上,或者是普通的老百姓身上,那自己极有可能就会拉杆子干了。不过更多为的是自己,而不是心怀大理想。 看来,自己和那些革命先辈的差距还是很大啊。想到这里,朱由校自嘲的笑了笑。 “放心吧!没事!”见到张皇后还在看着自己,朱由校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笑着说道:“咱们还是早点睡吧,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 “那妾身伺候陛下。”张皇后脸色微红地说道。 在朱由校和张皇后睡了之后,关于黄克缵的消息也逐渐传了出去。 甚至内阁里面的几位大学士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再看见黄克缵的目光就有一些不一样了。 在内阁里面的几个人当中,孙承宗和韩爌学的是理学;徐光启是心学,而且还是信奉李贽的心学。 在这样的情况下,韩爌已经尽可能的模糊自己的学派印记了。可是谁能想到黄克缵居然又弄出来一个荀子。 大家都是读书人,而且都是读的非常好的人,做官也做了这么多年,对于荀子的学说谁不知道? 为什么荀子的学说不被儒家所承认? 因为荀子的学说走到最后就是法家。 荀子的学生李斯、韩非、浮邱伯、张苍等,每一个都是法家的巨头。 一个儒学大儒,最后教出来的却全都是法家,这不能不让人思考。正统的儒学子弟怎么可能不排斥荀子? 如果让荀子去教学的话,那教出来的都是法家,大家怎么混? 现在黄克缵居然要推崇荀子的学说,不光是内阁之中的几位大学士,即便是其他的一些人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朝中的大臣更是议论纷纷。 如果说理学和心学的斗争是他们可以容忍的,那是因为毕竟都是儒学。大家争来斗去的,实际上区别也并不是很大。 但是荀子的学说是不一样的,从儒学出来,但是直指的却是法家。这样的情况怎么能行呢? 让荀子的学说传扬出去,最后搞出来一大批法家怎么办? 一时之间,黄克缵有成为众矢之的的感觉,所有人都在质疑和怀疑他。 不过黄克缵却并没有察觉一样,每日都是笑眯眯的上班下班,似乎对大家的议论也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堂上无数的臣子开始上题本。 原本一些对于制定科举考试大纲的态度倾向于赞成的臣子们,此时也上了反对的题本。 原因也非常的简单,他们不想让黄克缵得逞。他们不想让荀子的学说再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学说已经被摒弃掉了,甚至连荀子自己都没有办法进入孔庙,何苦再让他的学说出来翻腾? 一旦法家当家作主,自己这些人过的将会是什么日子? 这是绝对不能够同意的。 于是一时之间,反对之声,甚嚣尘上。 就连内阁里面的几位大学士,心里面都已经画上了问号。 他们觉得自己好像上了黄克缵的当了,当初他替徐光启出头说话,好像并不是真的为了心学。 现在大家也知道他是为什么这么说、这么办了,可是好像有一点晚了。 外面的事情纷纷扰扰,朱由校没有搭理这些,他终于完成了搬家的事情,来到了西苑。 比起乾清宫,西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地方更大,也更空旷一些。 相比较起来,这里看起来更加像园林,而不是像宫殿。 在这样的环境下,朱由校倒是轻松了不少,同时自己前面安排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 戚金已经把人手给自己准备好了,于是朱由校就去见他们了。 在朱由校到这里的时候,戚金也在这里。 这段日子对于戚金来说,是一段非常好的日子,他想要的东西陛下全部都提供给了他,对他也并没有任何的掣肘。 银子或者各种各样的兵器,想要什么给什么,可以说全力支持他练兵。 在这样的情况下,戚金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将自己的所有精力全部都用到了这一次的练兵上面,发誓要为大明朝练出一支强大的军队来。 一来为了报国,二来也为了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 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让他选一些人出来,那自然是要非常非常用心的。 于是戚金就举行了大规模的遴选,从整个新编练的虎啸营的一万人里面,选出了眼前的这五百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即将成为陛下的禁卫,可以说是陛下的贴身侍卫。他们怎么可能不开心不高兴? “陛下驾到!”就在这个时候,陈洪喊了一声,朱由校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见到朱由校走进来,戚金连忙带着所有人磕头行礼。 “免礼。” 朱由校摆了摆手,这些人才站起了身子。 他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这五百人。 这些人的身材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大,但是身上的肉却非常的结实。虽然不像后世健身一样的隆起,但每个人的身上都能看到肌肉块。而且他们的目光泠冽,看得出来,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偏过头对身边的戚金说道:爱卿有心了,这些人选的都不错,朕很满意,让朕想一想给爱卿什么赏赐。” “对了,关于这些人的领军者,爱卿有人选吗?” 听到朱由校的这个问题,戚金心里面一动,随后连忙说道:“启禀陛下,臣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还请陛下做主。” 朱由校看了一眼戚金,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笑着说道:“唉,看来爱卿不但和你的叔叔学了兵法,连你叔叔这做人你都学了一个十成。” 这倒不是朱由校开玩笑,而是他真的这么想的。 戚金的叔叔自然就是戚继光,这是一个非常会做人的官员,无论是在文官还是在武将那边,他都是非常非常会做人的。 同时期的俞大猷,那是什么遭遇? 再看看戚继光,历史上有非常清楚的记载,戚继光贪污了很多钱。 不过戚继光不是通过克扣下属的饷银来贪污的,而是通过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扩大自己的编制。 事实上,那个时候朝廷给的军饷就从来没有给齐过,当兵的拿不到全饷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能够拿到半饷,那都已经是特别好的待遇了。 这些军饷,其中一部分是被朝廷的官员给克扣了,有的时候则是根本就没有给齐。 在那么多军队里面,只有戚继光的军队能够拿到全饷,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戚继光会向朝廷都要编制。 比如他有20万人的编制,但是他只养10万人的军队。 20万人朝廷给的饷银就可以完全的给这10万人,同时戚继光还会向朝廷多要赏赐,同时给那些帮忙的大臣多送一些礼物。 甚至历史上就有戚继光给张居正送礼的记载,还有给张居正搜罗美女的记载。只不过是因为张居正死的比较早,所以戚继光的下场比较惨。 至于戚继光的下场,看起来是特别特别惨。可是在朱由校看来,这里边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比如戚继光怕老婆,被老婆赶出家门,只能够独自一个人过活,甚至连死后都没有人照顾他。 在朱由校看来,这很大可能就是戚继光在卖惨,在使用苦肉计。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张居正死了之后,朝廷都在清算,甚至张居正死了下场都那么惨,连棺材都被挖了。 张家的人也是死的死,逃的逃,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凄惨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戚继光是不可能不害怕的,所以他采用这样的方式也很正常。至少如此一来,他就可以不必牵连到家人。至于他自己,已经有了被老婆赶出家门的事情,很多人会把他当成笑柄,认为他已经足够惨了,不需要再针对他了。 事实上,戚继光最后也的确没有那么惨,没有被杀,也算是寿终正寝。 所以朱由校一直觉得戚继光是一个情商非常高的人。显然戚金跟戚继光学的不光是兵法,还有做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戚金选择不开口说话,也就是在避嫌。所以朱由校才会这么说戚金,才会说他是和他叔叔学的。 不过看戚金一副憨厚的笑容,朱由校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开口的,自己怎么说都没有用。不过也能够理解,这应该是戚金的自保之道。 既然如此,自己也就没有必要难为他了。 略微沉吟了一会,朱由校微微一笑,说道:“既然爱卿不愿意说,那就朕来说。其实在朕的心里面,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这个人就是戚元辅。” 听到朱由校的话,戚金顿时就是一愣。 倒不是因为他对这个人选特别的吃惊,而是因为这个人是他儿子。 戚金一共生了三个儿子。 老大叫戚元功,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边,学习行军作战。这是将来他们家准备继承他衣钵的一个人选,就像当年戚金培养他一样。 戚金的另外两个儿子,一个叫戚元辅,一个叫做戚元弼。 这两个儿子虽然也是跟着他在军中,只不过并没有像长子那么培养。不过两个儿子也倒是十分的争气,这些年也还算不错。 原本戚金想着等到自己不行了之后,家里面的职位就传给自己的长子,然后将二子和三子分出去。 这都是戚金安排好的事情,可是他没想到陛下会说出这样的话。 戚金选拔的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他自然是很清楚的,这是给陛下做贴身侍卫的。 这个位置有多重要就不用说了,能够担任这个统领的人,必然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同时也是责任非常重大的人。因为一旦有什么疏漏的话,那就麻烦了。 因为是戚金自己选择的人,所以他才不会在统领的人身上动心思,甚至陛下问他他都不敢说,因为这是一件十分犯忌讳的事情。 一旦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就吃不了兜着走。 可即便是戚金如此躲避,事情还是找到了他的身上,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陛下居然想到用他的儿子来统领这些人,虽然戚金不知道这是不是陛下在试探他,但是他的心里面却知道现在事情绝对不能答应。 他现在手握重兵,如果儿子再做了陛下的贴身侍卫统领,那么他就真的太危险了。 “启禀陛下,臣子并不出色,而且年少轻狂,实在是不堪大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戚金连忙躬身说道。 朱由校看了一眼戚金,看着他一脸惶恐的模样,笑着拍了拍了他的肩膀,说道:“看来你和朕还是不亲近。你与朕相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朕是不屑于去做试探臣子的事情的。所以只要是朕和你说的,那么就是朕心中所想,你不用有什么迟疑。” 戚金心中一愣。 要知道他来到北京城时间也不短了,也看到了陛下是怎么收拾那些臣子的。 他看到了朝中的臣子们是怎么样被陛下杀得血流成河的。 在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他只以为陛下是一个青葱少年,心中有着复兴大明的期望,同时有大的魄力,却没想到陛下还有那样血腥杀戮的一面。 也正是在那些事情之后,戚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自己眼前的这位少年天子,那是真的帝王。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戚金没有丝毫的大意,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可是他没想到陛下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心中里面顿时就是一动,好像真的像陛下说的这样,陛下做事情好像从来不试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难道陛下真的想重用自己的儿子? 陛下想重用自己的儿子,对自己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情。 只是,如果让自己的儿子成为陛下禁卫的统领,那自己一家恐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要知道众口铄金,即便是陛下现在对自己父子很信任,可是谁知道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这份信任会持续多久? 一旦这份信任出了裂痕,自己父子想退都难了。 “臣子的确不堪大用,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戚金再一次躬身说道,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态度很坚决的样子。 朱由校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戚金略微一愣,这是要赶自己走了吗? 于是他连忙说道:“臣已经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朱由校面色凝重的说道:“因为你是戚元辅的父亲,所以朕把这件事情和你说一声,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戚元辅也是朕的臣子,朕想怎么使用他是朕的事情。现在你就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了,你的事情已经完了,回去忙你的去吧。” 戚金有一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朱由校。 他没想到陛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一时间就有一些愣住了,也没有起身告辞离开,似乎还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样子。 朱由校看了他一眼,有一些疑惑的问道:“爱卿还有什么事情吗?” “臣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戚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还没等他张嘴再说什么,就再一次被朱由校摆了摆手给打断了,“既然没有什么事情了,那就给朕退下吧。” 无奈之下,戚金只好躬身行礼,缓缓的开口说道:“如此,臣告退。” 等到戚金离开之后,朱由校才缓缓的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再也忍不住了,瞬间就大笑了起来。 刚才戚金那表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笑完,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有些懵圈的陈洪,朱由校淡淡的说道:“你就去他们家传旨吧,让戚元辅明天早上就到西苑待命。”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陈洪连忙答应道。 <script>app2(); 第二零九章 千牛卫和戏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随着朱由校搬到了西苑,大明进入了新的阶段,朱由校的西苑治国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戚元辅就来到了西苑。 对于他来说,第一次到这里来还有一些紧张的。他的父亲在昨天回家之后,就说了陛下让他做贴身侍卫统领之事,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在父亲一番叮嘱之下,戚元辅就更紧张了。自己家里面的情况他是知道的,父亲现在深受陛下的信任。 只是,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得到陛下的信任是好事情。如果与皇家走得太近,对于臣子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情。 可是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虽然不知道陛下这么做是为了彰显对父亲的宠信,还是为了收买人心,亦或者是真的看重自己的才能,戚元辅都不知道。 现在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事实,他只能被动的接受。 戚元辅报到的时候,朱由校正在吃饭,不过还是把戚元辅给招见了进来。 对于朱由校来说,他是不吝啬用这样的方式来展示自己对臣子的亲近的。 “臣戚元辅,参见陛下。”见到朱由校之后,戚元辅不敢怠慢,连忙跪下磕头。 朱由校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道:“免礼,平身。” 同时他转身对陈洪说道:“给他准备一份吃的,这么早来,估计没吃饭吧。” “臣谢陛下。”戚元辅连忙说道。 这是陛下对他的器重,这种赏赐是没有办法推辞的,所以戚元辅连忙就答应了下来。 很快陈洪就为戚元辅送上了一份吃食。 戚元辅坐下来,赶快吃了起来。只不过从头吃到尾,戚元辅连自己吃的是什么都不记得。 在吃饭的这个过程之中,朱由校一直在打量着戚元辅。他发现戚元辅颇有军武作风,看起来非常不错。 至于他的本事怎么样,朱由校也不是很担心。大明朝不是一个迷信血脉的地方,或者说整个古代都不太迷信血脉这种东西。 虽然会有一定影响,但不会人人都相信谁的儿子就应该什么样的;更多的是相信传承和教育。 在这个时代,这个道理也是说得通的。因为这个时代并没有公有制的教育,更多的都是家庭的教育。 这种家庭教育在武将家庭尤其明显,甚至连兵书都会藏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将领的后代更容易出将领,优秀的将领后代更容易出优秀的将领,这也就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比如戚金,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是被他父亲培养起来的。 甚至于那个纸上谈兵的赵括,其实那个时候秦赵之战已经是赵国必败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赵国的后勤能力跟不上,也就是所谓的国力不行了。 在双方打到那种僵持的程度下,谁能熬到最后,谁才能打得赢,也就是论持久战,局部战争的胜利已经影响不到了整场战争了。 戚元辅未必能赶得上戚金,更不要说赶得上戚继光了。 事实上戚金也赶不上戚继光,但是有一点,戚金至少比其他的将领要强得多。 从他们家的培养方式来看,戚元辅至少不会是一个草包。 再说了,朱由校只是选一个侍卫头子,试验一下自己的想法,也不需要他的太有能力。 吃过早饭之后,朱由校带着戚元辅来到了外面的训练场。 这里是朱由校专门让人准备的,摆放了不少健身器材,当然就是他在后世看过的那些。 比如独立的木杠,让人练习挺好用的,同时还有练习翻墙的,还有那些攀爬的,总之就像后世军训用的那些设备。 这些都是朱由校按照自己的记忆恢复和设置的。虽然他不知道这里边的原理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朱由校很清楚,这个东西肯定是有效果的。 在后世被普遍采用过的东西,自然证明过科学性,比起大明的肯定更先进。所以朱由校就让人建立了这个训练场。 此时在不远处,已经聚集了500人,这些人就是戚金为止朱由校选出来的贴身侍卫。 “那些人以后就归你管了。”朱由校指着不远处的人群,笑着对戚元辅说道:“至于你们的名字,朕已经想好了,就叫千牛卫。” “朕记得李唐的时候有一个千牛卫,所以你们也叫这个名字吧。虽然现在人数还不多,但以后应该会有更多的人,你好好干。” 朱由校说着还拍了拍戚元辅的肩膀,以示亲近。 “是,陛下,臣一定尽心尽力。”戚元辅连忙严肃的说道。 “这个东西,我让人给你演示一下。”朱由校说着,便招呼过来一个小内侍吩咐道:“你们去做一遍。” 看到小内侍向远处跑了过去,朱由校就转身对戚元辅说道:“你看着一点。” 小内侍很快就将所有的项目全部都跑了一遍,或者说是快走了一遍。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他的确是把所有的项目都做了一遍。 此时小内侍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了,显然是身体被掏空了,虚弱的很。 朱由校看着小内侍,挥了挥手吩咐道:“赏赐他。” 戚元辅看着做了一遍这些事物的小内侍,眉头略微皱了皱。 原本他以为这些东西不会太难,可是看到小内侍虚脱的模样,他知道怕是不容易。 毕竟如果换成他们来做的话,肯定不可能做得这么慢。 “试试?”朱由校看着戚元辅,笑着说道。 “那臣去换衣服。”戚元辅连忙躬身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转身对不远处的陈洪说道:“你带他去。” “是,皇爷。”陈洪答应了一声之后,带着戚元辅离开了。 下面的人早早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朱由校的身后。 朱由校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喝着茶,心里面在静静的思考。 虽然戚金已经在编练新军了,可是对于朱由校来说,这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的人马。 这一次就是一个尝试,如果能够成功的话,那么自己就会再考虑其他的尝试。 很快戚元辅穿着一身显得异常干练有劲的练功服,快速将所有的项目都跑了一遍。 戚元辅的速度自然不是小内侍能够比拟的,看得出来他平日里面也是经常练武,跑起这些东西来,虽然谈不上游刃有余,还略微有一些生疏。 但是看得出来,戚元辅并不是跑不好,而是太紧张,同时也是第一次跑,显得有些生疏。 不过也还好,朱由校很满意。 等到戚元辅走过了,朱由校笑着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千牛卫的千户了。这支人马交给你训练,不过怎么训练要朕说的算。” “陛下放心,臣明白。”戚元辅连忙答应道。 朱由校将一本册子递给陈洪,陈洪连忙递给了戚元辅。 朱由校一脸认真的说道:“按照这上面说的先训练三个月。你们这些人的衣食住行,不用担心,会有专门的人负责,伙食也不会太差。” 在这个时候,吃饭是一个大问题,身体得不到太好的保证。当兵的三天一操就很不错了,想要一天一操,根本不可能,因为肚子里面没有足够的油水。 不过眼前那500人的话还是得给他们能吃点好的,朱由校能够养得起。 把事情交代完了之后,朱由校就离开了千牛卫的训练场,他现在没有心思在这里呆着。 回到前廷之后,这边的大臣们已经在等着了。 今天有一件事情要敲定下来,那就是关于科举教纲编写的事情。 毕竟这件事情来说是大事情,而且很快就要实行下去了,所以要尽快推行出去。 这一点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一旦确定下来,很快就会推行到各个州城府县。 参加这次会议的人不少,除了四位内阁大学士之外,六部尚书都到了,还有都察院左都御史也来了。 朱由校到这里的时候,这些大臣们都坐在那里不动声色。 他们都知道今天要谈的必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是简单的事情的话,陛下不会把他们全部都召集过来。 与陛下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心里面多少也有一点了解陛下。 他们的这位陛下喜欢开小会,有什么事情几个人研究一下就直接出台办法了;很少把这么多人召集到一起来。 能够把四位内阁大学士召集在一起的时候都比较少,基本上就是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什么事。 所以这一次必然是大事情。 关于科举教纲编写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显然今天要讨论的就是人选问题。 谁来决定这个科举教纲? 在场的所有人立场都不一样,可谓是各怀鬼胎,所以在开始之前也没有人说什么,大家都在暗自琢磨着该怎么让自己的立场被陛下所接受,最好让别人的立场不被陛下所接受。 “陛下驾到!” 陈洪喊了一声之后,朱由校才迈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参见陛下!”在几位内阁大学士的带领下,臣子们开始躬身行礼。 朱由校则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诸位爱卿免礼吧。” 等到所有人都站起来身子,朱由校这才继续说道:“今日把诸位爱卿全部都召集过来,就是想谈一谈关于科举教纲编写之事。” “前些日子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朝中臣子们进行了踊跃的讨论,朕这里也收到了不少题本。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臣子们对于这个想法倒是非常非常支持的,这样做很好,看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政策,有着非常广泛的基础,可以进行推广了。” 朱由校的目光扫过诸位大臣,然后缓缓的说道:“所以朕今天把诸位爱卿找来,为的就是和诸位爱卿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在场的诸位大臣们神色各异,但是却没有人说话。 朝廷里面是个什么态度,他们当然知道赞成的人不少,但是反对的人更多。可是在陛下这里,却是被说成大部分人都赞成了。 没有人敢去说破这个事情。 陛下这么说就只能这么认,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没办法停下来。 因为这件事情从最开始的推行就是陛下在一手策动,从最早的陈可道讲学开始,一直被推动到现在这一步。 科举教纲编写是与皇家书院捆绑起来的政策,如果想要推翻这条政策,就必须把前面的都推翻了。 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所以只能够沉默。 “前些日子的一次内阁商讨上面,徐光启徐阁老认为,关于科举教纲的制定由礼部来牵头就可以了,毕竟这件事情是礼部在做主。” “孙承宗孙阁老则认为需要广征博引,多选择一些臣子来共同参与。今天朕把诸位爱卿叫来,主要就是想问问这件事情。”朱由校笑着开口说道。 这才是戏肉!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徐光启提出来的意见就是让沈庭筠去制定科举教纲。这代表着他们的意思会彻底得到执行和贯彻,那么别人的利益肯定会受损。 而孙承宗的想法则是兼顾了所有人,大家一起商量着来吧,到时候商量个大差不差就行了。 孙承宗的想法自然更容易得到官员们的支持,不过现在问题的关键的不是在这两个人的想法是什么,而是陛下的想法是什么。 陛下想要怎么做? 这一点实在是太关键了。 一时之间,气氛显得有一些沉闷。 不过事情终究不能永远这样,有人开口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孙阁老的办法比较好。”这个时候一个人站了出来,旗帜鲜明的支持孙承宗。 众人一看,发现这个人居然是吏部尚书周嘉谟。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他周嘉谟,而且还如此立场鲜明的支持。 周嘉谟的资历可是非常的老了,是隆庆年间的进士,年纪也比较大。到了朱由校这里,可以说是四朝老臣了,尤其是他经历了整个万历朝,堪称朝中最老的资格派。 谁也没想到,周嘉谟居然和孙承宗走到了一起。 要知道周嘉谟也是朝中有名的中立派,很少去掺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会在个别的人受到处置的时候,他会出面保下来。 但是一旦牵扯到特别深的事情,周嘉谟不会参与。尤其是像高攀龙等人,他们的罪名很确凿,所以就周嘉谟也一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不过这一次显然不一样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周嘉谟竟然选择支持孙承宗,而且还是第一个站出来发言的,这个分量就很不轻了。 果然,听到周嘉谟这么说,徐光启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 “那周爱卿就说一说。”朱由校笑着说道,脸上看不出来有丝毫的不快或者是其他的感觉,就是正常谈话的样子。 “是,陛下。”周嘉谟躬身说道:“臣以为,这件事情毕竟是大事,要能服众,毕竟天下的读书人都在看着。如果只由礼部来决定,恐怕会引起别人的不服,到时候会引起非议。” “如此一来,陛下的好想法、朝廷的好政策,反而会变成人人厌恶的政策,这就是不美的地方了。如果能够旁征博引,能够广泛的采纳臣子们的意见,臣以为能够更多的服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经过朝廷上下商议之后制定出来的策略,以后推广的话也会更容易一些,下面也会少一些抵触。” “所以臣觉得孙阁老的想法比较好。”周嘉谟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没有再继续开口的意思了,而是站到了一旁静静的等着,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事情已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朱由校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他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朝堂上再一次形成了几个派系。 或许是人为利益,或许是因为意识形态,或许是因为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总之朝堂上又出现了新的派系,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还和上次东林党为首的派系一样。 朝堂上有派系是允许的,但是如果发展成党争就不行了。 因为派系这个问题是历朝历代都存在的,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只不过派系在发展中形成党争,这个就是比较要命的事情了。 “其他爱卿还有什么想法?”朱由校再一次笑着说道。 “陛下,臣以为徐阁老的想法比较好。”有第二个开口的了,不过支持的不是孙承宗,而是徐光启。 朱由校看向说话的人,发现是工部尚书赵南星。 这事情就变得比较有意思了。 支持孙承宗的是吏部尚书周嘉谟,支持徐光启的是工部尚书赵南星。 原本朱由校觉得赵南星应该和内阁首辅韩爌走的比较近一些,没想到他跳到了徐光启的船上,这里面有点意思。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事情。 韩爌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也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南星。 在韩爌的心里面,赵南星即便不投靠自己,那应该也不会去投靠徐光启,他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孙承宗。 可事实却恰好相反,赵南星没有选择孙承宗,也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择了最不可能选择的徐光启。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事情呢? 韩爌有一些不明白。 虽然时间还不是很长,但是通过这一次的事情,韩爌发现朝中的局势越来越错综复杂了,谁和谁搅和到一起都不奇怪了,这是新的朝堂势力在形成。 就像之前的黄克缵,一直以来都是老好人的现象,谁也不得罪,不偏不倚。但是这一次他也冒头了,显然他也看到了机会。 这让韩爌心里边有了一些异样的想法。 “赵爱卿,不妨直接说来听听?”朱由校笑着说道。 “回陛下,臣只是觉得这件事情用不着从长计议。至于说惹人非议,或者说下面不满意,朝廷做事,由得他们满意不满意?” “再说了,这要制定科举教纲,肯定就会有人不满意。制定到他擅长的地方,那他就非常高兴;但如果是他不擅长的事、没学过的,那他就肯定不满意。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够让所有人都欢喜的办法,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样做更适合大明。” “所以臣觉得应该快刀斩乱麻,直接让礼部来做,方便快捷。反正科举的事情也是礼部负责,怎么做他们最合适。如果选出一些不知所谓的人进来,让他们在编写科举教纲之事上插一手,更容易坏事情。所以臣觉得徐阁老说的有道理。” 这句话说的有些不客气,不过赵南星也没有不留一点余地的意思。 果然,赵南星的话一说完,周嘉谟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什么叫选一些不知所谓的进来? 什么人叫做不知所谓? 这话说的还是不知所谓。于是周嘉谟就想站出来反驳。 只不过还没等周嘉谟向前走一步,又一个人站出来了,这个人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余懋衡。 见到余懋衡站出来,所有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余懋衡其实是陛下的人,因为从最开始他就是站在陛下这边了。所以余懋衡说话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陛下的意思。 不过朱由校却不这么想,因为他根本没有给余懋衡什么暗示,也不想让余懋衡参与到这一次的事情里面来。 朱由校把余懋衡找过来,无非是想提升一下他的地位,让他能够参加朝廷之中的高级会议。 这样的资格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这不但能够赢得在场众人的尊重,同时回去也能够震慑都察院的那些人。 不过现在看到余懋衡准备说话,朱由校倒是挺好奇他要说什么的。 “启禀陛下,臣觉得徐阁老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应该尽快的去做,拖的时间越久,问题越多,礼部的事情就应该归礼部管,没有必要兴师动众。”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礼部尚书沈庭筠是支持徐光启的,除此之外工部尚书赵南星也表态了,加上徐光启本身是户部尚书,六部之中,他已经占据了三部了。 再加上一个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余懋衡,也就是说徐光启已经占据了朝廷一大半的势力。 反观孙承宗这边,支持他的只有吏部尚书周嘉谟,然后就没有了。刑部尚书黄克缵还没有表态。 孙承宗本身是兵部尚书,六部之中,他占了两个部门,最后一个是刑部的黄克缵。 韩爌则是没有立场,六部尚书之中也没有人支持他,算是一个比较惨的内阁首辅。 不过朱由校从这里面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什么时候徐光启这么得人心了? 什么时候徐光启成了要领袖群伦的人了? 倒不是说朱由校觉得徐光启没这个实力,而是属于意识形态上的问题,总感觉世界上有人在捧着徐光启。 朱由校的目光从在场的几个人的脸上扫过。 无论是内阁首辅韩爌,还是孙承宗,甚至是黄克缵,全部都有这个能力,说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做的朱由校都不会吃惊。 不过这件事情要以后再去查。现在不要说自己了,连徐光启都只能吃了一个闷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黄克缵的身上,因为现场是剩下他和韩爌没有表态了。 现在轮也轮到黄克缵表态了,何况他的事情还比较严重,因为他之前提出了荀子的说法。 “回陛下,臣以为孙阁老和徐阁老的说法都不妥。”黄克缵缓缓的说道。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黄克缵这是不准备战队吗?还是说他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现在对于黄克缵这样一个人,不但没有人敢小瞧,而且还随时随地都提防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黄克缵说的每一句话都要严肃和认真的思考,绝对不能够有一点点的疏忽。 “那爱卿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说说看。”朱由校笑着说道。 “臣以为此事既不能够只交给礼部来处理,同时也不能够旁征博引的征集很多人。因为如此一来的话,既达不到快速的效率,也会让所有人议论纷纷。” “所以臣认为朝廷应该遣一重臣成立一个临时的衙门,专门来负责这件事情。这个衙门可以以礼部为主,毕竟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礼部的事情,以礼部为主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同时也可以请一些与事情相关的人员,大家相互商议。” “最重要的是事情可以直接汇报给陛下,这个临时衙门可以不用向任何衙门负责,甚至不用向内阁交代。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但可以解决两方面的烦恼,还能汇聚两方面的优点。臣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说完这句话之后,黄克缵便不再开口了。 不过在场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因为黄克缵等于直接否决了大家的想法。 而且这个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派遣朝廷重臣这一项。 什么样的人是朝廷重臣? 在场的人全都算是。 可事情不是这么说的,礼部尚书的位置都不够格,那就只能是内阁的几个大学士。 因为如果可以派尚书去的话,那就直接让礼部尚书沈庭筠来做就好了,何必再派其他人? 在四位内阁大学士里面,三个人的立场都不一样,徐光启是心学,孙承宗是理学,而这个黄克缵最近表现出来的居然是荀子的门徒,这不得不说有一些诡异。 原本所有人都知道,黄克缵也是理学的门徒。只不过他不结党不赢私,与东林党又没有什么关系,所以痕迹并不明显,但他师承的确是理学。 在这样的情况下,黄克缵居然选择了荀子的学说,不得不说这里面有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韩爌的脸上,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表态了。韩爌还是内阁首辅,他的态度在此时此刻就显得至关重要。 连朱由校都觉得确实如此,于是他也看向了韩爌,也想知道韩爌是怎么想的。 这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韩爌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没有丝毫迟疑的说道:“臣以为黄阁老说的有道理,如果按照黄阁老说的办,的确能够达到两全其美的效果。” 说完这句话之后,韩爌也不开口了。 这个答案依然出乎大家的预料,所有人都以为韩爌会站在孙承宗那边,但是他却站在了黄克缵这边。 这也是一个看起来非常诡异的决定。 朱由校顿时心中发笑了,今天这个会开得有点意思,在场的这几个人好像都在隐瞒着什么。每个人的图谋都看不出来了,比较好看的就是孙承宗和徐光启了。 从一开始这两个人就是旗帜鲜明,周嘉谟支持孙承宗,赵南星支持徐光启,余懋衡也支持徐光启,这里面肯定是有事情。 不过韩爌的战队才是最有意思的。 所有人都发表完了意见,那么现在就轮到朱由校了。 因为既然意见不统一,那么就只能他这个皇帝来拍板做主。 朱由校的目光在所有的人脸上扫了一圈之后,才说道:“那就按照韩爱卿说的办吧!” 朱由校嘴里面的这个韩爱卿,指的自然是韩爌。 虽然说是按照韩爱卿的意思办,但其实却是黄克缵的办法。这里边的东西也够人思考一阵子了。 不过朱由校却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开口说道:“既然这件事情是黄爱卿提出来的,那么就让黄爱卿来主持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转头看向了礼部尚书沈庭筠,说道:“沈爱卿,这一次是以你们礼部为主,所以你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同时也要尽心尽力配合好黄爱卿,明白吗?” 沈庭筠连忙说道:“陛下放心,臣明白。” 陛下最后选择了黄克缵的办法,让他来主持科举教纲编写,这里面究竟是有什么含义呢? 是对两边人互相撕来撕去的不满意?还是为了力挺韩爌这个内阁首辅?或者说是真的喜欢黄克缵的这个办法? 如果论得宠、论陛下最喜欢的,那也应该是徐光启胜出。 从陛下听心学的陈可道讲学开始,那么就应该是心学的徐光启他们占据优势。所有人都以为徐光启他们会胜出,即便是孙承宗自己。 可是并没有,难道是因为看到支持徐光启的人太多了,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每个人的心里面都在翻转着思考着,但是每个人都没有一个合适的想法,也给不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因为没有人知道朱由校是怎么想的,他们也不敢去问。 “既然事情已经商量完了,时间也不早了,诸位爱卿就回去吧。”朱由校站起身子说道:“朕也要回去吃饭了。这研究了一上午,还真有一些累了,也有一些饿了。” “臣等恭送陛下。”没有人敢怠慢,连忙给朱由校行礼。 <script>app2(); 第二零九章 千牛卫和戏肉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随着朱由校搬到了西苑,大明进入了新的阶段,朱由校的西苑治国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戚元辅就来到了西苑。 对于他来说,第一次到这里来还有一些紧张的。他的父亲在昨天回家之后,就说了陛下让他做贴身侍卫统领之事,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在父亲一番叮嘱之下,戚元辅就更紧张了。自己家里面的情况他是知道的,父亲现在深受陛下的信任。 只是,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得到陛下的信任是好事情。如果与皇家走得太近,对于臣子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情。 可是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虽然不知道陛下这么做是为了彰显对父亲的宠信,还是为了收买人心,亦或者是真的看重自己的才能,戚元辅都不知道。 现在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事实,他只能被动的接受。 戚元辅报到的时候,朱由校正在吃饭,不过还是把戚元辅给招见了进来。 对于朱由校来说,他是不吝啬用这样的方式来展示自己对臣子的亲近的。 “臣戚元辅,参见陛下。”见到朱由校之后,戚元辅不敢怠慢,连忙跪下磕头。 朱由校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道:“免礼,平身。” 同时他转身对陈洪说道:“给他准备一份吃的,这么早来,估计没吃饭吧。” “臣谢陛下。”戚元辅连忙说道。 这是陛下对他的器重,这种赏赐是没有办法推辞的,所以戚元辅连忙就答应了下来。 很快陈洪就为戚元辅送上了一份吃食。 戚元辅坐下来,赶快吃了起来。只不过从头吃到尾,戚元辅连自己吃的是什么都不记得。 在吃饭的这个过程之中,朱由校一直在打量着戚元辅。他发现戚元辅颇有军武作风,看起来非常不错。 至于他的本事怎么样,朱由校也不是很担心。大明朝不是一个迷信血脉的地方,或者说整个古代都不太迷信血脉这种东西。 虽然会有一定影响,但不会人人都相信谁的儿子就应该什么样的;更多的是相信传承和教育。 在这个时代,这个道理也是说得通的。因为这个时代并没有公有制的教育,更多的都是家庭的教育。 这种家庭教育在武将家庭尤其明显,甚至连兵书都会藏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将领的后代更容易出将领,优秀的将领后代更容易出优秀的将领,这也就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比如戚金,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是被他父亲培养起来的。 甚至于那个纸上谈兵的赵括,其实那个时候秦赵之战已经是赵国必败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赵国的后勤能力跟不上,也就是所谓的国力不行了。 在双方打到那种僵持的程度下,谁能熬到最后,谁才能打得赢,也就是论持久战,局部战争的胜利已经影响不到了整场战争了。 戚元辅未必能赶得上戚金,更不要说赶得上戚继光了。 事实上戚金也赶不上戚继光,但是有一点,戚金至少比其他的将领要强得多。 从他们家的培养方式来看,戚元辅至少不会是一个草包。 再说了,朱由校只是选一个侍卫头子,试验一下自己的想法,也不需要他的太有能力。 吃过早饭之后,朱由校带着戚元辅来到了外面的训练场。 这里是朱由校专门让人准备的,摆放了不少健身器材,当然就是他在后世看过的那些。 比如独立的木杠,让人练习挺好用的,同时还有练习翻墙的,还有那些攀爬的,总之就像后世军训用的那些设备。 这些都是朱由校按照自己的记忆恢复和设置的。虽然他不知道这里边的原理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朱由校很清楚,这个东西肯定是有效果的。 在后世被普遍采用过的东西,自然证明过科学性,比起大明的肯定更先进。所以朱由校就让人建立了这个训练场。 此时在不远处,已经聚集了500人,这些人就是戚金为止朱由校选出来的贴身侍卫。 “那些人以后就归你管了。”朱由校指着不远处的人群,笑着对戚元辅说道:“至于你们的名字,朕已经想好了,就叫千牛卫。” “朕记得李唐的时候有一个千牛卫,所以你们也叫这个名字吧。虽然现在人数还不多,但以后应该会有更多的人,你好好干。” 朱由校说着还拍了拍戚元辅的肩膀,以示亲近。 “是,陛下,臣一定尽心尽力。”戚元辅连忙严肃的说道。 “这个东西,我让人给你演示一下。”朱由校说着,便招呼过来一个小内侍吩咐道:“你们去做一遍。” 看到小内侍向远处跑了过去,朱由校就转身对戚元辅说道:“你看着一点。” 小内侍很快就将所有的项目全部都跑了一遍,或者说是快走了一遍。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他的确是把所有的项目都做了一遍。 此时小内侍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了,显然是身体被掏空了,虚弱的很。 朱由校看着小内侍,挥了挥手吩咐道:“赏赐他。” 戚元辅看着做了一遍这些事物的小内侍,眉头略微皱了皱。 原本他以为这些东西不会太难,可是看到小内侍虚脱的模样,他知道怕是不容易。 毕竟如果换成他们来做的话,肯定不可能做得这么慢。 “试试?”朱由校看着戚元辅,笑着说道。 “那臣去换衣服。”戚元辅连忙躬身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转身对不远处的陈洪说道:“你带他去。” “是,皇爷。”陈洪答应了一声之后,带着戚元辅离开了。 下面的人早早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朱由校的身后。 朱由校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喝着茶,心里面在静静的思考。 虽然戚金已经在编练新军了,可是对于朱由校来说,这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的人马。 这一次就是一个尝试,如果能够成功的话,那么自己就会再考虑其他的尝试。 很快戚元辅穿着一身显得异常干练有劲的练功服,快速将所有的项目都跑了一遍。 戚元辅的速度自然不是小内侍能够比拟的,看得出来他平日里面也是经常练武,跑起这些东西来,虽然谈不上游刃有余,还略微有一些生疏。 但是看得出来,戚元辅并不是跑不好,而是太紧张,同时也是第一次跑,显得有些生疏。 不过也还好,朱由校很满意。 等到戚元辅走过了,朱由校笑着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千牛卫的千户了。这支人马交给你训练,不过怎么训练要朕说的算。” “陛下放心,臣明白。”戚元辅连忙答应道。 朱由校将一本册子递给陈洪,陈洪连忙递给了戚元辅。 朱由校一脸认真的说道:“按照这上面说的先训练三个月。你们这些人的衣食住行,不用担心,会有专门的人负责,伙食也不会太差。” 在这个时候,吃饭是一个大问题,身体得不到太好的保证。当兵的三天一操就很不错了,想要一天一操,根本不可能,因为肚子里面没有足够的油水。 不过眼前那500人的话还是得给他们能吃点好的,朱由校能够养得起。 把事情交代完了之后,朱由校就离开了千牛卫的训练场,他现在没有心思在这里呆着。 回到前廷之后,这边的大臣们已经在等着了。 今天有一件事情要敲定下来,那就是关于科举教纲编写的事情。 毕竟这件事情来说是大事情,而且很快就要实行下去了,所以要尽快推行出去。 这一点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一旦确定下来,很快就会推行到各个州城府县。 参加这次会议的人不少,除了四位内阁大学士之外,六部尚书都到了,还有都察院左都御史也来了。 朱由校到这里的时候,这些大臣们都坐在那里不动声色。 他们都知道今天要谈的必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是简单的事情的话,陛下不会把他们全部都召集过来。 与陛下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心里面多少也有一点了解陛下。 他们的这位陛下喜欢开小会,有什么事情几个人研究一下就直接出台办法了;很少把这么多人召集到一起来。 能够把四位内阁大学士召集在一起的时候都比较少,基本上就是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什么事。 所以这一次必然是大事情。 关于科举教纲编写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显然今天要讨论的就是人选问题。 谁来决定这个科举教纲? 在场的所有人立场都不一样,可谓是各怀鬼胎,所以在开始之前也没有人说什么,大家都在暗自琢磨着该怎么让自己的立场被陛下所接受,最好让别人的立场不被陛下所接受。 “陛下驾到!” 陈洪喊了一声之后,朱由校才迈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参见陛下!”在几位内阁大学士的带领下,臣子们开始躬身行礼。 朱由校则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诸位爱卿免礼吧。” 等到所有人都站起来身子,朱由校这才继续说道:“今日把诸位爱卿全部都召集过来,就是想谈一谈关于科举教纲编写之事。” “前些日子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朝中臣子们进行了踊跃的讨论,朕这里也收到了不少题本。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臣子们对于这个想法倒是非常非常支持的,这样做很好,看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政策,有着非常广泛的基础,可以进行推广了。” 朱由校的目光扫过诸位大臣,然后缓缓的说道:“所以朕今天把诸位爱卿找来,为的就是和诸位爱卿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在场的诸位大臣们神色各异,但是却没有人说话。 朝廷里面是个什么态度,他们当然知道赞成的人不少,但是反对的人更多。可是在陛下这里,却是被说成大部分人都赞成了。 没有人敢去说破这个事情。 陛下这么说就只能这么认,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没办法停下来。 因为这件事情从最开始的推行就是陛下在一手策动,从最早的陈可道讲学开始,一直被推动到现在这一步。 科举教纲编写是与皇家书院捆绑起来的政策,如果想要推翻这条政策,就必须把前面的都推翻了。 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所以只能够沉默。 “前些日子的一次内阁商讨上面,徐光启徐阁老认为,关于科举教纲的制定由礼部来牵头就可以了,毕竟这件事情是礼部在做主。” “孙承宗孙阁老则认为需要广征博引,多选择一些臣子来共同参与。今天朕把诸位爱卿叫来,主要就是想问问这件事情。”朱由校笑着开口说道。 这才是戏肉!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徐光启提出来的意见就是让沈庭筠去制定科举教纲。这代表着他们的意思会彻底得到执行和贯彻,那么别人的利益肯定会受损。 而孙承宗的想法则是兼顾了所有人,大家一起商量着来吧,到时候商量个大差不差就行了。 孙承宗的想法自然更容易得到官员们的支持,不过现在问题的关键的不是在这两个人的想法是什么,而是陛下的想法是什么。 陛下想要怎么做? 这一点实在是太关键了。 一时之间,气氛显得有一些沉闷。 不过事情终究不能永远这样,有人开口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孙阁老的办法比较好。”这个时候一个人站了出来,旗帜鲜明的支持孙承宗。 众人一看,发现这个人居然是吏部尚书周嘉谟。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他周嘉谟,而且还如此立场鲜明的支持。 周嘉谟的资历可是非常的老了,是隆庆年间的进士,年纪也比较大。到了朱由校这里,可以说是四朝老臣了,尤其是他经历了整个万历朝,堪称朝中最老的资格派。 谁也没想到,周嘉谟居然和孙承宗走到了一起。 要知道周嘉谟也是朝中有名的中立派,很少去掺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会在个别的人受到处置的时候,他会出面保下来。 但是一旦牵扯到特别深的事情,周嘉谟不会参与。尤其是像高攀龙等人,他们的罪名很确凿,所以就周嘉谟也一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不过这一次显然不一样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周嘉谟竟然选择支持孙承宗,而且还是第一个站出来发言的,这个分量就很不轻了。 果然,听到周嘉谟这么说,徐光启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 “那周爱卿就说一说。”朱由校笑着说道,脸上看不出来有丝毫的不快或者是其他的感觉,就是正常谈话的样子。 “是,陛下。”周嘉谟躬身说道:“臣以为,这件事情毕竟是大事,要能服众,毕竟天下的读书人都在看着。如果只由礼部来决定,恐怕会引起别人的不服,到时候会引起非议。” “如此一来,陛下的好想法、朝廷的好政策,反而会变成人人厌恶的政策,这就是不美的地方了。如果能够旁征博引,能够广泛的采纳臣子们的意见,臣以为能够更多的服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经过朝廷上下商议之后制定出来的策略,以后推广的话也会更容易一些,下面也会少一些抵触。” “所以臣觉得孙阁老的想法比较好。”周嘉谟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没有再继续开口的意思了,而是站到了一旁静静的等着,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事情已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朱由校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他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朝堂上再一次形成了几个派系。 或许是人为利益,或许是因为意识形态,或许是因为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总之朝堂上又出现了新的派系,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还和上次东林党为首的派系一样。 朝堂上有派系是允许的,但是如果发展成党争就不行了。 因为派系这个问题是历朝历代都存在的,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只不过派系在发展中形成党争,这个就是比较要命的事情了。 “其他爱卿还有什么想法?”朱由校再一次笑着说道。 “陛下,臣以为徐阁老的想法比较好。”有第二个开口的了,不过支持的不是孙承宗,而是徐光启。 朱由校看向说话的人,发现是工部尚书赵南星。 这事情就变得比较有意思了。 支持孙承宗的是吏部尚书周嘉谟,支持徐光启的是工部尚书赵南星。 原本朱由校觉得赵南星应该和内阁首辅韩爌走的比较近一些,没想到他跳到了徐光启的船上,这里面有点意思。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事情。 韩爌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也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南星。 在韩爌的心里面,赵南星即便不投靠自己,那应该也不会去投靠徐光启,他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孙承宗。 可事实却恰好相反,赵南星没有选择孙承宗,也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择了最不可能选择的徐光启。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事情呢? 韩爌有一些不明白。 虽然时间还不是很长,但是通过这一次的事情,韩爌发现朝中的局势越来越错综复杂了,谁和谁搅和到一起都不奇怪了,这是新的朝堂势力在形成。 就像之前的黄克缵,一直以来都是老好人的现象,谁也不得罪,不偏不倚。但是这一次他也冒头了,显然他也看到了机会。 这让韩爌心里边有了一些异样的想法。 “赵爱卿,不妨直接说来听听?”朱由校笑着说道。 “回陛下,臣只是觉得这件事情用不着从长计议。至于说惹人非议,或者说下面不满意,朝廷做事,由得他们满意不满意?” “再说了,这要制定科举教纲,肯定就会有人不满意。制定到他擅长的地方,那他就非常高兴;但如果是他不擅长的事、没学过的,那他就肯定不满意。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够让所有人都欢喜的办法,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样做更适合大明。” “所以臣觉得应该快刀斩乱麻,直接让礼部来做,方便快捷。反正科举的事情也是礼部负责,怎么做他们最合适。如果选出一些不知所谓的人进来,让他们在编写科举教纲之事上插一手,更容易坏事情。所以臣觉得徐阁老说的有道理。” 这句话说的有些不客气,不过赵南星也没有不留一点余地的意思。 果然,赵南星的话一说完,周嘉谟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什么叫选一些不知所谓的进来? 什么人叫做不知所谓? 这话说的还是不知所谓。于是周嘉谟就想站出来反驳。 只不过还没等周嘉谟向前走一步,又一个人站出来了,这个人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余懋衡。 见到余懋衡站出来,所有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余懋衡其实是陛下的人,因为从最开始他就是站在陛下这边了。所以余懋衡说话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陛下的意思。 不过朱由校却不这么想,因为他根本没有给余懋衡什么暗示,也不想让余懋衡参与到这一次的事情里面来。 朱由校把余懋衡找过来,无非是想提升一下他的地位,让他能够参加朝廷之中的高级会议。 这样的资格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这不但能够赢得在场众人的尊重,同时回去也能够震慑都察院的那些人。 不过现在看到余懋衡准备说话,朱由校倒是挺好奇他要说什么的。 “启禀陛下,臣觉得徐阁老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应该尽快的去做,拖的时间越久,问题越多,礼部的事情就应该归礼部管,没有必要兴师动众。”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礼部尚书沈庭筠是支持徐光启的,除此之外工部尚书赵南星也表态了,加上徐光启本身是户部尚书,六部之中,他已经占据了三部了。 再加上一个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余懋衡,也就是说徐光启已经占据了朝廷一大半的势力。 反观孙承宗这边,支持他的只有吏部尚书周嘉谟,然后就没有了。刑部尚书黄克缵还没有表态。 孙承宗本身是兵部尚书,六部之中,他占了两个部门,最后一个是刑部的黄克缵。 韩爌则是没有立场,六部尚书之中也没有人支持他,算是一个比较惨的内阁首辅。 不过朱由校从这里面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什么时候徐光启这么得人心了? 什么时候徐光启成了要领袖群伦的人了? 倒不是说朱由校觉得徐光启没这个实力,而是属于意识形态上的问题,总感觉世界上有人在捧着徐光启。 朱由校的目光从在场的几个人的脸上扫过。 无论是内阁首辅韩爌,还是孙承宗,甚至是黄克缵,全部都有这个能力,说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做的朱由校都不会吃惊。 不过这件事情要以后再去查。现在不要说自己了,连徐光启都只能吃了一个闷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黄克缵的身上,因为现场是剩下他和韩爌没有表态了。 现在轮也轮到黄克缵表态了,何况他的事情还比较严重,因为他之前提出了荀子的说法。 “回陛下,臣以为孙阁老和徐阁老的说法都不妥。”黄克缵缓缓的说道。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黄克缵这是不准备战队吗?还是说他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现在对于黄克缵这样一个人,不但没有人敢小瞧,而且还随时随地都提防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黄克缵说的每一句话都要严肃和认真的思考,绝对不能够有一点点的疏忽。 “那爱卿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说说看。”朱由校笑着说道。 “臣以为此事既不能够只交给礼部来处理,同时也不能够旁征博引的征集很多人。因为如此一来的话,既达不到快速的效率,也会让所有人议论纷纷。” “所以臣认为朝廷应该遣一重臣成立一个临时的衙门,专门来负责这件事情。这个衙门可以以礼部为主,毕竟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礼部的事情,以礼部为主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同时也可以请一些与事情相关的人员,大家相互商议。” “最重要的是事情可以直接汇报给陛下,这个临时衙门可以不用向任何衙门负责,甚至不用向内阁交代。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但可以解决两方面的烦恼,还能汇聚两方面的优点。臣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说完这句话之后,黄克缵便不再开口了。 不过在场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因为黄克缵等于直接否决了大家的想法。 而且这个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派遣朝廷重臣这一项。 什么样的人是朝廷重臣? 在场的人全都算是。 可事情不是这么说的,礼部尚书的位置都不够格,那就只能是内阁的几个大学士。 因为如果可以派尚书去的话,那就直接让礼部尚书沈庭筠来做就好了,何必再派其他人? 在四位内阁大学士里面,三个人的立场都不一样,徐光启是心学,孙承宗是理学,而这个黄克缵最近表现出来的居然是荀子的门徒,这不得不说有一些诡异。 原本所有人都知道,黄克缵也是理学的门徒。只不过他不结党不赢私,与东林党又没有什么关系,所以痕迹并不明显,但他师承的确是理学。 在这样的情况下,黄克缵居然选择了荀子的学说,不得不说这里面有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韩爌的脸上,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表态了。韩爌还是内阁首辅,他的态度在此时此刻就显得至关重要。 连朱由校都觉得确实如此,于是他也看向了韩爌,也想知道韩爌是怎么想的。 这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韩爌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没有丝毫迟疑的说道:“臣以为黄阁老说的有道理,如果按照黄阁老说的办,的确能够达到两全其美的效果。” 说完这句话之后,韩爌也不开口了。 这个答案依然出乎大家的预料,所有人都以为韩爌会站在孙承宗那边,但是他却站在了黄克缵这边。 这也是一个看起来非常诡异的决定。 朱由校顿时心中发笑了,今天这个会开得有点意思,在场的这几个人好像都在隐瞒着什么。每个人的图谋都看不出来了,比较好看的就是孙承宗和徐光启了。 从一开始这两个人就是旗帜鲜明,周嘉谟支持孙承宗,赵南星支持徐光启,余懋衡也支持徐光启,这里面肯定是有事情。 不过韩爌的战队才是最有意思的。 所有人都发表完了意见,那么现在就轮到朱由校了。 因为既然意见不统一,那么就只能他这个皇帝来拍板做主。 朱由校的目光在所有的人脸上扫了一圈之后,才说道:“那就按照韩爱卿说的办吧!” 朱由校嘴里面的这个韩爱卿,指的自然是韩爌。 虽然说是按照韩爱卿的意思办,但其实却是黄克缵的办法。这里边的东西也够人思考一阵子了。 不过朱由校却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开口说道:“既然这件事情是黄爱卿提出来的,那么就让黄爱卿来主持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转头看向了礼部尚书沈庭筠,说道:“沈爱卿,这一次是以你们礼部为主,所以你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同时也要尽心尽力配合好黄爱卿,明白吗?” 沈庭筠连忙说道:“陛下放心,臣明白。” 陛下最后选择了黄克缵的办法,让他来主持科举教纲编写,这里面究竟是有什么含义呢? 是对两边人互相撕来撕去的不满意?还是为了力挺韩爌这个内阁首辅?或者说是真的喜欢黄克缵的这个办法? 如果论得宠、论陛下最喜欢的,那也应该是徐光启胜出。 从陛下听心学的陈可道讲学开始,那么就应该是心学的徐光启他们占据优势。所有人都以为徐光启他们会胜出,即便是孙承宗自己。 可是并没有,难道是因为看到支持徐光启的人太多了,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每个人的心里面都在翻转着思考着,但是每个人都没有一个合适的想法,也给不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因为没有人知道朱由校是怎么想的,他们也不敢去问。 “既然事情已经商量完了,时间也不早了,诸位爱卿就回去吧。”朱由校站起身子说道:“朕也要回去吃饭了。这研究了一上午,还真有一些累了,也有一些饿了。” “臣等恭送陛下。”没有人敢怠慢,连忙给朱由校行礼。 <script>app2(); 第二一零章 达成协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回到西苑之后,朱由校的脸色没有变得太好看。 坐在椅子上半晌没动,朱由校最后露出的只能是苦笑。 原本还以为至少能够坚持一段时间的,谁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也没能坚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臣子们居然又划分了派别。 这一点其实朱由校早就有设想,他们这么早就划分了派别,自己或许会吃惊,但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之所以像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有些事情超出了朱由校的控制。那就是这些臣子的划分派别的方式,或者是说这些臣子们自己结党的方向。 在朱由校的眼里面,孙承宗应该与韩爌、徐光启则应该和余懋衡走到一起,这才是自己原本的安排。 现在他们这么干,彻底打乱了自己的布置,或许他们就是故意的。 不过无论他们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这么做的,朱由校都没有办法,他需要把这件事情认下来,哪怕事后想要调节的话,也需要换一个方向,而不是生硬硬地去参与。 “皇爷,皇后娘娘来了。”陈洪来到朱由校的身边躬着身子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让她进来吧。” 说完,他揉了揉发僵的脸庞,试图让整个人在感观上能温和些。 时间不长,张皇后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径直来到朱由校的身边,轻轻的弯下身子说道:“妾身参见陛下。” 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张皇后,朱由校刚刚的忧愁已然消失不见,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径直来到了张皇后的面前,伸手拉过张皇后的手,笑着说道:“宝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朱由校和张皇后的关系很好,私下里相处也很自然,但皇宫里面毕竟是有规矩的地方,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胡乱来的。 即便是皇帝都不行,何况是皇后。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皇后基本上不怎么到这边来。就算是她想见朱由校,也会等到朱由校过去,或者是派人过来通传一声,而不是直接跑过来找朱由校。 如果是直接来寝殿,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朱由校身体不适或者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张皇后会过来亲自照顾。 又或者是朱由校自己让张皇后过来的;或者就是最后一种,张皇后可能有什么急事需要找朱由校解决。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最后一种,因为前两种的情况都不存在。 说是想见朱由校,基本上也是不太可能的,因为昨天晚上朱由校就是在张皇后那里过的夜。 见张皇后出神的模样,朱由校知道她是遇上什么难事了,便拉着她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笑着问道:“宝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回陛下,是妾身父亲的事情。”张皇后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随后她又有一些迟疑的问道:“陛下,能不能把妾身父亲的差事给免了?” 听完这话之后,朱由校一愣,脸上带着些许关切的问道:“可是国丈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下面的人做了什么让国丈不高兴的事?宝珠你和朕说,朕保证严厉的惩处他们。” 张皇后有一些无奈,她也不知道自己眼前的陛下是真的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 这一段时间父亲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内务府里面的斗争很激烈,大家都有各自的一群人撑腰。 王安就不用说了,人家从宫里带了一堆人到内务府;另外一个太监方正化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虽然名义上是父亲的下属,但是也不得不给他们面子,毕竟这两个人都是宫里面的人。 除了王安和方正化这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文官那边来的朱童蒙,人家有整个文官集团的支持。 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人家掌管的是督察司,父亲也不能得罪。 而且朱童蒙这个小黑老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整日盯着这里、盯着那里,仿佛随时随地想要找出所有人的错误。 最关键的是这个朱童蒙对父亲盯得很紧,搞得父亲好像已经犯事了的样子。 除了朱童蒙之外,还有一个叫胡飞的。这个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就成立了一个审核司,已经将跟商人接触的事情都接了过去,弄得父亲什么都管不了。 用父亲的话来说,他现在在内务府就是一个傀儡,已经被所有人给架空了。 父亲受了委屈,自然就跑来身为皇后的自己了,希望自己这个女儿能帮帮他。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张皇后能有什么话语权?总不能跑去直接说让他们听父亲的话吧? 这也不是一个皇后该做的事情啊,何况张皇后也觉得如此一来不妥。 从最开始张皇后就不想父亲去内务府,是父亲非要去。 反正干的也不顺心,在张皇后看来,父亲还不如乖乖的回家,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对于张国纪在内务府的遭遇,朱由校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可是他为什么装不知道? 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他授意底下的人干的,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 对于朱由校来说,张国纪本身就是一个傀儡,没有什么好说的。 听到朱由校的话,张皇后有些幽怨的看着朱由校,心里面也非常的无奈。 张皇后知道,陛下可能并非什么都不知道,而是知道一些东西,但是没有办法,或者是不想管。 不过张皇后还是要帮一帮自己的父亲,软软的说道:“陛下,家父想让妾身问问,内务府那边是不是可以开始考核了?毕竟现在内务府缺人手,早点开始考核早点能够把人手补充上。” 这是张皇后给父亲找的理由。 事实上,父亲的话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他在内务府没有人帮忙,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那些人能够把他给架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 所以父亲想快一点开始考核,如此一来的话就能够招募一批自己的人。到时以他的才华,肯定能把那些人全都收拾了。 对于父亲的说法,张皇后保持怀疑态度。 陛下不答应她的话,那就只能按照父亲说的办了,希望父亲能从里面招募一些他要的人手吧,或者是他说的人才。 朱由校心中暗笑。 这张国纪是忍不住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内务府的事情进行的也差不多了,正好就让他开始吧。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考完之后,张国纪还能不能在内务府继续待下去? 不过朱由校也不会让张国纪走,因为他是内务府的一个背锅侠。 要知道内务府要干的事情,那还是很得罪人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就需要一个头够硬的人去当背锅侠。 当朝皇帝的老丈人、皇后的亲爹——张国纪,这样的人就头够硬,就像当年万历皇帝的姥爷家一样就头够硬。 关键的问题在于张国纪这个人,他的身份太特殊了。即便是他犯了什么错误,也不可能被严惩,这一点连臣子们都知道。 你怎么能让皇帝去杀了他的老丈人呢? 还是你想让皇后大义灭亲?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国纪就是一个完美的背锅侠。 所以在张国纪的利用价值没有耗光之前,朱由校是不可能让他离开内务府。 不过考核也的确应该开始了,原本朱由校犹豫着是内务府先开始考核还是皇家书院先开始考试。 既然内务府这边着急,那就让他们先开始吧,让张国纪试试水也好。 于是朱由校拉着张皇后的手说道:“宝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朕马上就让陈洪去一趟,这件事情马上就安排下去,一定尽快进行,绝对不会再耽误什么事情。宝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面吧。” 听着朱由校的话,看着他摸上肚子的不安分的手,张皇后脸色微红。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将头靠在了朱由校的怀里面,轻声的说道:“陛下真疼妾身。能嫁给陛下,真的是妾身祖上修来的福气。” 见到皇帝和皇后似乎有腻歪的意思,陈洪连忙招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在朱由校和张皇后卿卿我我的时候,徐光启的家里面,几个人正在聚会。 正是心学在朝堂上的三个人物,内阁次辅徐光启,礼部尚书沈庭筠,以及户部侍郎李之藻。 三个人坐在一起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徐光启抬起头,看了一眼沈庭筠,面色沉重的说道:“你和振之说说情况吧!” 振之是李之藻的字,今天的会议他的级别不够,所以并没有在场。 徐光启就是让沈庭筠告诉李之藻会议现场发生了什么,然后三个人可以进行讨论,否则的话没法说。 沈庭筠点了点头,同样面色沉重的说道:“好。” 答应完这一声之后,沈庭筠详细地向李之藻介绍了事情的经过。 沈庭筠说完之后,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大概经过就是这样了。我们实在是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李之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因为这件事情他们三个也不是没商量过,甚至是十拿九稳的一件事情,他们觉得陛下肯定会倾向于自己这一派。 如果拿下这一次的执掌资格,那么注定会让自己这一学派腾飞。 可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三个人的心情都不是太好 这个时候坐在主座上的徐光启幽幽的说道:“今天在御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了,我们好像是被人针对了,而且还不光是一伙人,但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 “事实上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现在纠结这个已经没有用了,陛下把差事给了黄克缵,可以说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这一点至关重要,谁也不知道黄克缵要做什么。” “其实已经有迹可循了。”在一边的沈庭筠说道:“这些日子有什么消息传出来,那么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改信奉荀子的。”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沈庭筠的脸上带着嘲讽。 其他两个人也都反应了过来,李之藻沉着脸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此一来就都说得通了。只是有一点我还没想明白,为什么黄克缵会如此肯定陛下会信荀子?” 当初我们也是得陛下召见,陈可道去讲学,我们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可黄克缵是怎么知道陛下会对荀子感兴趣的?这才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过黄克缵的做法好像是在学我们,你说他会不会安排人去给陛下讲学?” “安排人?”徐光启有些嘲讽的说道:“黄克缵会自己去的。” 其他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一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他会自己去吗?不可能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徐光启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不了解黄克缵的为人,这是一个非常谨慎的老狐狸,但做事情就非常有魄力。一旦决定了的事情,黄克缵会直接就去做,不会有什么退缩的地方。” “之前在内阁里面,黄克缵一直都是不动声色,对我们的事情也都不关心。并不是因为他甘心这样,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不甘心,也想要有所作为,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朝廷的几个实权衙门,吏部是周嘉谟说了算,黄克缵想伸手根本不可能;兵部是孙承宗的,户部是我的,礼部是沈庭筠的,工部在赵南星的手里。” “虽然黄克缵是内阁大学士,他手里面仅仅握着一个刑部,除此之外,六部没有任何让他插手的余地。” “虽然黄克缵也是内阁大学士,可在陛下那里边,他并不是很得宠。相比较起来,孙承宗是陛下的老师,而我则是为陛下所看重的,韩爌是内阁首辅。黄克缵在我们几个人里面没有丝毫的特殊,所以他一直不动声色,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没有办法。” “这一次黄克缵看到了机会,他想到了荀子的学说。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让陛下接受的,但是他确确实实找对了方向。荀子的学说你们都知道,礼法并重,正好对应黄克缵的刑部。所以对黄克缵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只要能够他做成了,刑部的地位就会大大的提升;在内阁里面,他也会有足够的话语权,会成为代表一方势力的人选。” “在这样的情况下,黄克缵就会全力以赴的去做。这里面最难的一个点,其实就是让陛下接受荀子的学说。前面不知道黄克缵是怎么做到的,但后面他一定会亲自去给陛下讲学,因为这是整件事情最关键的地方。黄克缵要保证万无一失,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出一点纰漏,绝对会自己去。” 听了徐光启的话,在场的几个人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谁都没想到徐光启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结果却恰恰如徐光启所说的,他们都相信了,因为很正确。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沈庭筠问道。 这件事情对沈庭筠来说也很关键,原本他想利用这件事情来拓展自己一方的势力,可是现在却被黄克缵插了一杆子,心里面肯定是不开心的。 但是开心不开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能夺回属于自己的利益。 听到沈庭筠的问题,李之藻的眉头一皱,有一些迟疑的说道:“恐怕是不好办,陛下现在任命了黄克缵,我们想要拿掉他很不容易,陛下也不会朝令夕改。我们唯一能下手的地方,就是让陛下不信任荀子的学说。”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之藻抬起头看向徐光启,这件事情还要他想办法。 不过徐光启却没有什么表现,只是静静的沉思。 半晌,徐光启才抬起头,目光在沈庭筠两人的脸上扫过,缓缓说道:“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做什么。虽然我们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可是当今天下,依然是理学的天下。各个地方的书院你们也都知道,各个地方官员的出身你们也都知道,如果我们现在和黄克缵打起来,高兴的就是他们,同时也会让陛下对我们不满。” “因为陛下用我们的时候,我们不也是名不见经传?我们不也是被朝廷排挤?如果我们现在排挤黄克缵,那我们和之前的人有什么区别?这让陛下会怎么看我们?所以我们什么都不能做。” 一边的沈庭筠点了点头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和黄克缵一起。原来我还有一些担心,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来做的话,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心里不畏惧,只是担心事情会不成,那样我们所有的心血就都白费了。但是现在有了黄克缵,他可以替我们顶在前面。比起我们,他更显眼。” 李之藻也点了点头,赞同的说道:“是这个道理。” 徐光启下了定论,直接说道:“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我们不但什么都不能做,反而还要支持黄克缵,如此一来,陛下会觉得我们公忠体国,同时也会让黄克缵为我们承担风险。” 在这一个时候,三个人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算是达成了同一个方向。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办。”沈庭筠点头说道:“明天我们就去找黄克缵,礼部上下全部都配合他,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这个结果是对我们有利的。” 这三个人达成协定的同时,黄克缵正在家里和儿子黄永吉谈话。 黄永吉有一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老爹,担忧的问道:“父亲,如此做法是不是太冒险了?恐怕到时候支持父亲的人不会太多,这样的话可能会出问题。” 黄克缵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你想多了。这个世界上人心险恶,你父亲我为官多年,深深的知道官场上的人心更险恶,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和支持者。只有在有利益的时候,他们才会跟着你,不然谁会?” “即便是坐到了内阁首辅的位置上,那又怎么样?你在位的时候,自然是所有人都敬着你,可是一旦你不在位了,那就是人走茶凉。你真的以为他们是尊重你?” “不是的,他们尊重的只是你的官帽子,同时也是在尊重他们自己。因为在官场上混,只有你尊重了别人的官帽子,别人才会尊重你的官帽子,这才是官场上亘古不变的道理。” “只要你父亲我这一次把荀子的事情敲下来,立刻会有人跟进。他们不是跟着我,他们跟着的是这里面的利益,如果出现了新的一个学说,谁占据的早,谁就会成为这个学说的最早说话的人,他就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 “在官场之上,敢冒险的人很多,为了权力,不要命的人都有。你要知道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赚钱是有瘾的。你看很多人他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哪怕传给他的败家的后世子孙,翻身打个滚也花不完,可是他还在拼命的赚钱。为什么?你以为为的是钱吗?并不是的,他想要的只是赚钱的快感。” “当官也一样,当官也是有瘾的,而且这种瘾比赚钱来的更快。所以官场上每天来来往往的各种人,总都是在想着往上爬,今天做七品嫌小,就想换一个五品;明天做五品也嫌小,就想换一个三品。” 黄永吉有一些迟疑,看着自己的老爹问道:“那这个世上就没有一心为国为百姓的吗?” “有,”黄克缵点了点头说道:“可是又有多少呢?大明朝就有一个海瑞,其他人或许也还有,但是并不多。可官场之上,像父亲说的有官瘾的,这样的官员有多少?” 没等黄克缵继续说,黄永吉先开口说道:“如黄河之沙。” “所以你的父亲从来就不担心没有支持者,会有人跟着你父亲的,同时也会有人反对。你要记住,儿子,在官场之上如果没有人反对你,那你就危险了,陛下不会让你做高官的。” “是因为平衡吧?”黄永吉问道。 “是,也不是。一个没有敌人的人,让陛下将来怎么收拾?”黄克缵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 看着儿子似懂非懂的样子,黄克缵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样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的书读得怎么样了?” “回父亲,儿子一直在用功。”黄永吉开口说道:“儿子不但在看荀子,还在看韩非子和法家的书。” 听了儿子的话,黄克缵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最好了。过些日子我把你弄到皇家书院里面去,到时候我们父子二人同心,这大明一定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韩爌这个内阁首辅就做不下去了。” 黄永吉有些沉默,或许父亲说的就是他自己。 <script>app2(); 第二一零章 达成协定 chap_r(); <script>app2();</script> 回到西苑之后,朱由校的脸色没有变得太好看。 坐在椅子上半晌没动,朱由校最后露出的只能是苦笑。 原本还以为至少能够坚持一段时间的,谁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也没能坚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臣子们居然又划分了派别。 这一点其实朱由校早就有设想,他们这么早就划分了派别,自己或许会吃惊,但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之所以像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有些事情超出了朱由校的控制。那就是这些臣子的划分派别的方式,或者是说这些臣子们自己结党的方向。 在朱由校的眼里面,孙承宗应该与韩爌、徐光启则应该和余懋衡走到一起,这才是自己原本的安排。 现在他们这么干,彻底打乱了自己的布置,或许他们就是故意的。 不过无论他们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这么做的,朱由校都没有办法,他需要把这件事情认下来,哪怕事后想要调节的话,也需要换一个方向,而不是生硬硬地去参与。 “皇爷,皇后娘娘来了。”陈洪来到朱由校的身边躬着身子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让她进来吧。” 说完,他揉了揉发僵的脸庞,试图让整个人在感观上能温和些。 时间不长,张皇后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径直来到朱由校的身边,轻轻的弯下身子说道:“妾身参见陛下。” 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张皇后,朱由校刚刚的忧愁已然消失不见,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径直来到了张皇后的面前,伸手拉过张皇后的手,笑着说道:“宝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朱由校和张皇后的关系很好,私下里相处也很自然,但皇宫里面毕竟是有规矩的地方,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胡乱来的。 即便是皇帝都不行,何况是皇后。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皇后基本上不怎么到这边来。就算是她想见朱由校,也会等到朱由校过去,或者是派人过来通传一声,而不是直接跑过来找朱由校。 如果是直接来寝殿,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朱由校身体不适或者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张皇后会过来亲自照顾。 又或者是朱由校自己让张皇后过来的;或者就是最后一种,张皇后可能有什么急事需要找朱由校解决。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最后一种,因为前两种的情况都不存在。 说是想见朱由校,基本上也是不太可能的,因为昨天晚上朱由校就是在张皇后那里过的夜。 见张皇后出神的模样,朱由校知道她是遇上什么难事了,便拉着她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笑着问道:“宝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回陛下,是妾身父亲的事情。”张皇后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随后她又有一些迟疑的问道:“陛下,能不能把妾身父亲的差事给免了?” 听完这话之后,朱由校一愣,脸上带着些许关切的问道:“可是国丈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下面的人做了什么让国丈不高兴的事?宝珠你和朕说,朕保证严厉的惩处他们。” 张皇后有一些无奈,她也不知道自己眼前的陛下是真的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 这一段时间父亲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内务府里面的斗争很激烈,大家都有各自的一群人撑腰。 王安就不用说了,人家从宫里带了一堆人到内务府;另外一个太监方正化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虽然名义上是父亲的下属,但是也不得不给他们面子,毕竟这两个人都是宫里面的人。 除了王安和方正化这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文官那边来的朱童蒙,人家有整个文官集团的支持。 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人家掌管的是督察司,父亲也不能得罪。 而且朱童蒙这个小黑老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整日盯着这里、盯着那里,仿佛随时随地想要找出所有人的错误。 最关键的是这个朱童蒙对父亲盯得很紧,搞得父亲好像已经犯事了的样子。 除了朱童蒙之外,还有一个叫胡飞的。这个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就成立了一个审核司,已经将跟商人接触的事情都接了过去,弄得父亲什么都管不了。 用父亲的话来说,他现在在内务府就是一个傀儡,已经被所有人给架空了。 父亲受了委屈,自然就跑来身为皇后的自己了,希望自己这个女儿能帮帮他。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张皇后能有什么话语权?总不能跑去直接说让他们听父亲的话吧? 这也不是一个皇后该做的事情啊,何况张皇后也觉得如此一来不妥。 从最开始张皇后就不想父亲去内务府,是父亲非要去。 反正干的也不顺心,在张皇后看来,父亲还不如乖乖的回家,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对于张国纪在内务府的遭遇,朱由校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可是他为什么装不知道? 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他授意底下的人干的,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 对于朱由校来说,张国纪本身就是一个傀儡,没有什么好说的。 听到朱由校的话,张皇后有些幽怨的看着朱由校,心里面也非常的无奈。 张皇后知道,陛下可能并非什么都不知道,而是知道一些东西,但是没有办法,或者是不想管。 不过张皇后还是要帮一帮自己的父亲,软软的说道:“陛下,家父想让妾身问问,内务府那边是不是可以开始考核了?毕竟现在内务府缺人手,早点开始考核早点能够把人手补充上。” 这是张皇后给父亲找的理由。 事实上,父亲的话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他在内务府没有人帮忙,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那些人能够把他给架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 所以父亲想快一点开始考核,如此一来的话就能够招募一批自己的人。到时以他的才华,肯定能把那些人全都收拾了。 对于父亲的说法,张皇后保持怀疑态度。 陛下不答应她的话,那就只能按照父亲说的办了,希望父亲能从里面招募一些他要的人手吧,或者是他说的人才。 朱由校心中暗笑。 这张国纪是忍不住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内务府的事情进行的也差不多了,正好就让他开始吧。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考完之后,张国纪还能不能在内务府继续待下去? 不过朱由校也不会让张国纪走,因为他是内务府的一个背锅侠。 要知道内务府要干的事情,那还是很得罪人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就需要一个头够硬的人去当背锅侠。 当朝皇帝的老丈人、皇后的亲爹——张国纪,这样的人就头够硬,就像当年万历皇帝的姥爷家一样就头够硬。 关键的问题在于张国纪这个人,他的身份太特殊了。即便是他犯了什么错误,也不可能被严惩,这一点连臣子们都知道。 你怎么能让皇帝去杀了他的老丈人呢? 还是你想让皇后大义灭亲?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国纪就是一个完美的背锅侠。 所以在张国纪的利用价值没有耗光之前,朱由校是不可能让他离开内务府。 不过考核也的确应该开始了,原本朱由校犹豫着是内务府先开始考核还是皇家书院先开始考试。 既然内务府这边着急,那就让他们先开始吧,让张国纪试试水也好。 于是朱由校拉着张皇后的手说道:“宝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朕马上就让陈洪去一趟,这件事情马上就安排下去,一定尽快进行,绝对不会再耽误什么事情。宝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面吧。” 听着朱由校的话,看着他摸上肚子的不安分的手,张皇后脸色微红。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将头靠在了朱由校的怀里面,轻声的说道:“陛下真疼妾身。能嫁给陛下,真的是妾身祖上修来的福气。” 见到皇帝和皇后似乎有腻歪的意思,陈洪连忙招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在朱由校和张皇后卿卿我我的时候,徐光启的家里面,几个人正在聚会。 正是心学在朝堂上的三个人物,内阁次辅徐光启,礼部尚书沈庭筠,以及户部侍郎李之藻。 三个人坐在一起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徐光启抬起头,看了一眼沈庭筠,面色沉重的说道:“你和振之说说情况吧!” 振之是李之藻的字,今天的会议他的级别不够,所以并没有在场。 徐光启就是让沈庭筠告诉李之藻会议现场发生了什么,然后三个人可以进行讨论,否则的话没法说。 沈庭筠点了点头,同样面色沉重的说道:“好。” 答应完这一声之后,沈庭筠详细地向李之藻介绍了事情的经过。 沈庭筠说完之后,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大概经过就是这样了。我们实在是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李之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因为这件事情他们三个也不是没商量过,甚至是十拿九稳的一件事情,他们觉得陛下肯定会倾向于自己这一派。 如果拿下这一次的执掌资格,那么注定会让自己这一学派腾飞。 可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三个人的心情都不是太好 这个时候坐在主座上的徐光启幽幽的说道:“今天在御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了,我们好像是被人针对了,而且还不光是一伙人,但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 “事实上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现在纠结这个已经没有用了,陛下把差事给了黄克缵,可以说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这一点至关重要,谁也不知道黄克缵要做什么。” “其实已经有迹可循了。”在一边的沈庭筠说道:“这些日子有什么消息传出来,那么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改信奉荀子的。”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沈庭筠的脸上带着嘲讽。 其他两个人也都反应了过来,李之藻沉着脸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此一来就都说得通了。只是有一点我还没想明白,为什么黄克缵会如此肯定陛下会信荀子?” 当初我们也是得陛下召见,陈可道去讲学,我们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可黄克缵是怎么知道陛下会对荀子感兴趣的?这才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过黄克缵的做法好像是在学我们,你说他会不会安排人去给陛下讲学?” “安排人?”徐光启有些嘲讽的说道:“黄克缵会自己去的。” 其他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一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他会自己去吗?不可能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徐光启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不了解黄克缵的为人,这是一个非常谨慎的老狐狸,但做事情就非常有魄力。一旦决定了的事情,黄克缵会直接就去做,不会有什么退缩的地方。” “之前在内阁里面,黄克缵一直都是不动声色,对我们的事情也都不关心。并不是因为他甘心这样,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不甘心,也想要有所作为,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朝廷的几个实权衙门,吏部是周嘉谟说了算,黄克缵想伸手根本不可能;兵部是孙承宗的,户部是我的,礼部是沈庭筠的,工部在赵南星的手里。” “虽然黄克缵是内阁大学士,他手里面仅仅握着一个刑部,除此之外,六部没有任何让他插手的余地。” “虽然黄克缵也是内阁大学士,可在陛下那里边,他并不是很得宠。相比较起来,孙承宗是陛下的老师,而我则是为陛下所看重的,韩爌是内阁首辅。黄克缵在我们几个人里面没有丝毫的特殊,所以他一直不动声色,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没有办法。” “这一次黄克缵看到了机会,他想到了荀子的学说。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让陛下接受的,但是他确确实实找对了方向。荀子的学说你们都知道,礼法并重,正好对应黄克缵的刑部。所以对黄克缵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只要能够他做成了,刑部的地位就会大大的提升;在内阁里面,他也会有足够的话语权,会成为代表一方势力的人选。” “在这样的情况下,黄克缵就会全力以赴的去做。这里面最难的一个点,其实就是让陛下接受荀子的学说。前面不知道黄克缵是怎么做到的,但后面他一定会亲自去给陛下讲学,因为这是整件事情最关键的地方。黄克缵要保证万无一失,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出一点纰漏,绝对会自己去。” 听了徐光启的话,在场的几个人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谁都没想到徐光启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结果却恰恰如徐光启所说的,他们都相信了,因为很正确。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沈庭筠问道。 这件事情对沈庭筠来说也很关键,原本他想利用这件事情来拓展自己一方的势力,可是现在却被黄克缵插了一杆子,心里面肯定是不开心的。 但是开心不开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能夺回属于自己的利益。 听到沈庭筠的问题,李之藻的眉头一皱,有一些迟疑的说道:“恐怕是不好办,陛下现在任命了黄克缵,我们想要拿掉他很不容易,陛下也不会朝令夕改。我们唯一能下手的地方,就是让陛下不信任荀子的学说。”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之藻抬起头看向徐光启,这件事情还要他想办法。 不过徐光启却没有什么表现,只是静静的沉思。 半晌,徐光启才抬起头,目光在沈庭筠两人的脸上扫过,缓缓说道:“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做什么。虽然我们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可是当今天下,依然是理学的天下。各个地方的书院你们也都知道,各个地方官员的出身你们也都知道,如果我们现在和黄克缵打起来,高兴的就是他们,同时也会让陛下对我们不满。” “因为陛下用我们的时候,我们不也是名不见经传?我们不也是被朝廷排挤?如果我们现在排挤黄克缵,那我们和之前的人有什么区别?这让陛下会怎么看我们?所以我们什么都不能做。” 一边的沈庭筠点了点头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和黄克缵一起。原来我还有一些担心,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来做的话,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心里不畏惧,只是担心事情会不成,那样我们所有的心血就都白费了。但是现在有了黄克缵,他可以替我们顶在前面。比起我们,他更显眼。” 李之藻也点了点头,赞同的说道:“是这个道理。” 徐光启下了定论,直接说道:“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我们不但什么都不能做,反而还要支持黄克缵,如此一来,陛下会觉得我们公忠体国,同时也会让黄克缵为我们承担风险。” 在这一个时候,三个人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算是达成了同一个方向。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办。”沈庭筠点头说道:“明天我们就去找黄克缵,礼部上下全部都配合他,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这个结果是对我们有利的。” 这三个人达成协定的同时,黄克缵正在家里和儿子黄永吉谈话。 黄永吉有一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老爹,担忧的问道:“父亲,如此做法是不是太冒险了?恐怕到时候支持父亲的人不会太多,这样的话可能会出问题。” 黄克缵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你想多了。这个世界上人心险恶,你父亲我为官多年,深深的知道官场上的人心更险恶,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和支持者。只有在有利益的时候,他们才会跟着你,不然谁会?” “即便是坐到了内阁首辅的位置上,那又怎么样?你在位的时候,自然是所有人都敬着你,可是一旦你不在位了,那就是人走茶凉。你真的以为他们是尊重你?” “不是的,他们尊重的只是你的官帽子,同时也是在尊重他们自己。因为在官场上混,只有你尊重了别人的官帽子,别人才会尊重你的官帽子,这才是官场上亘古不变的道理。” “只要你父亲我这一次把荀子的事情敲下来,立刻会有人跟进。他们不是跟着我,他们跟着的是这里面的利益,如果出现了新的一个学说,谁占据的早,谁就会成为这个学说的最早说话的人,他就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 “在官场之上,敢冒险的人很多,为了权力,不要命的人都有。你要知道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赚钱是有瘾的。你看很多人他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哪怕传给他的败家的后世子孙,翻身打个滚也花不完,可是他还在拼命的赚钱。为什么?你以为为的是钱吗?并不是的,他想要的只是赚钱的快感。” “当官也一样,当官也是有瘾的,而且这种瘾比赚钱来的更快。所以官场上每天来来往往的各种人,总都是在想着往上爬,今天做七品嫌小,就想换一个五品;明天做五品也嫌小,就想换一个三品。” 黄永吉有一些迟疑,看着自己的老爹问道:“那这个世上就没有一心为国为百姓的吗?” “有,”黄克缵点了点头说道:“可是又有多少呢?大明朝就有一个海瑞,其他人或许也还有,但是并不多。可官场之上,像父亲说的有官瘾的,这样的官员有多少?” 没等黄克缵继续说,黄永吉先开口说道:“如黄河之沙。” “所以你的父亲从来就不担心没有支持者,会有人跟着你父亲的,同时也会有人反对。你要记住,儿子,在官场之上如果没有人反对你,那你就危险了,陛下不会让你做高官的。” “是因为平衡吧?”黄永吉问道。 “是,也不是。一个没有敌人的人,让陛下将来怎么收拾?”黄克缵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 看着儿子似懂非懂的样子,黄克缵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样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的书读得怎么样了?” “回父亲,儿子一直在用功。”黄永吉开口说道:“儿子不但在看荀子,还在看韩非子和法家的书。” 听了儿子的话,黄克缵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最好了。过些日子我把你弄到皇家书院里面去,到时候我们父子二人同心,这大明一定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韩爌这个内阁首辅就做不下去了。” 黄永吉有些沉默,或许父亲说的就是他自己。 <script>ap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