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风流仕途》 第1章 黎佳妮 记忆就像是悬垂天际的银河,繁星灿烂,却如梦似幻,无法触摸。 周景站在祖屋的老墙根下,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那一本厚厚的曰历,今天是1997年的6月8号,距离高考还有三十来天的时间。 周景计算的,并不是高考的时间,而是自己出现在这个平行空间的曰子。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背负着记忆的枷锁,走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试图从点点滴滴之处,找到自己在这个城市中所留下的痕迹。 直到今天,站在祖屋的老墙根下,看着农历新年时,这本自己亲手挂上去的曰历本,周景才再一次的确认,他真的变得很不一样了。 他重生了,回到了从前。 人生读档之前,由于投资失败,以及合伙人的背叛,令他的公司破产,也让他从金字塔的最高端突然跌落,蜂拥而至的债权人,还有巨大的心理落差,一度将他逼入绝境。 尽管,凭借自身坚忍不拔的意志,周景曾极力与命运抗争,应对着接踵而来的打击,可就在情势即将好转之际,一场意外的车祸不期而至,再次苏醒时,他竟然回到了十几年前。 此时此刻,站在这个充满童年回忆的地方,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沉浸在过往的记忆里,难以自拔。 忽然,肩膀被一只纤巧的小手拍了一下,他愕然回头,却发现一张俏丽的面庞,女人年约二十三四岁,生着一张漂亮的瓜子脸,五官精致,肤色白腻,那双灵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慧黠的笑意。 “小景,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女人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她的声音嚅嚅黏黏的,像是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甜腻气息。 周景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掩饰道:“佳妮姐,我在想一会该去哪里玩。” 女人抿起红唇,瞟了他一眼,轻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玩?一会打扫干净了屋子,你乖乖的回家去看书,马上就要高考了呢,不能浪费时间。别忘记了,你可是答应过我,一定要考上名牌大学的。” 周景点点头,微笑道:“佳妮姐,你曾经说过,如果能考上名牌大学,你要给我奖励的。” “那是自然了,你可要加油喔!”女人含笑点头,拿着扫把转到里面的房间去了。 女人叫黎佳妮,和他是邻居,两人还沾些亲戚关系,如果按辈分称呼,应该是叫嫂子的,在前世里,她也算是周景在商路上的一位导师和领路人。 黎佳妮从小就出落的极为漂亮,身体发育又早,读书期间,就已是楚楚动人,有许多追求者,后来,因为家庭拮据,她无法继续学业,读了一年中专就被迫辍学,外出打工,赚钱贴补家用。 几年之后,黎佳妮开了一家服装店,从一间小店开始,艰苦创业,成功的将自己的品牌做成了全国连锁,也做成了国内最大的一家成衣制作公司——凯丰集团。 周景大学毕业时,放弃了去国企工作的机会,选择下海经商,却苦于没有启动资金,曾经一筹莫展。 黎佳妮在得到消息后,主动帮忙,不但对他经商加以指点,还赞助了一笔数额不菲的资金,让他开了一家小公司。 周景就靠着这个小公司起家,渐渐的在互联网行业崭露头角,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为商场新贵,跃居国内顶级富豪的行列。 不过,这一切都只能算是前世的事情了,宛如过眼云烟,现在这个时候,黎佳妮的服装店开张不到半年时间,举步维艰,而周景却要整理好心情,准备从头再来。 祖屋是一个四合院,大大小小的房子有七八间,早些年,这里住着六户人家,周景和黎佳妮也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对祖屋有着极深感情,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看看,顺便打扫下卫生。 两人联手,忙活了差不多半天功夫,才将祖屋的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周景打了一盆水洗手,放到门口的藤椅上,笑着问道:“佳妮姐,一会还要去店里吗?” 黎佳妮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火辣辣的太阳,摇头道:“不去了,今儿被你拉来,忙了大半天,都快累死了,我要回去洗澡睡觉。” 周景咧嘴一笑,小声提醒道:“佳妮姐,这可不像你,店员没有你的督促,若是消极怠工,那损失可大了,到时候,你可千万别怪我。” 黎佳妮哼了一声,侧目斜睨着他,佯怒道:“怪谁也不会怪你,小破孩!” “小破孩?”周景摸着鼻子,苦笑了一下,虽然对这个称谓不太适应,他却也知道,眼下这具稍显稚嫩的身体,实在没多少说服力,于是并不争辩。 青阳市的夏天很热,进入六月份之后,整个城市如同一个火炉,这里也不例外。 两人刚才一通忙碌,身上都出了一身的汗,周景不在乎,黎佳妮却是爱干净的很,她将手洗净,又招呼周景换了一盆水,拿过小毛巾擦拭脸庞和身体。 她小心的解开胸前两粒扣子,慢慢擦拭着胸口,周景在旁一眼看到白色的衬衣里面的紫色抹胸,而那饱满丰挺的双峰,也随着黎佳妮擦拭的动作,颤巍巍的,像是随时都会挣脱束缚,弹跳出来一般。 周景心里砰砰直跳,不过,他对黎佳妮一直都极为尊重,看了一眼之后不敢再看,而是转过头,假装若无其事地看风景,不过,那若隐若现的春光,还是令他感到有些心旌摇动。 整理好个人卫生,黎佳妮主动坐在自行车的后座,让周景载着回家,她的一双小手,很自然的环抱在周景的腰上,俏丽的面脸,就贴在周景的背上,眼睛微微眯着,很是惬意的样子。 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让周景心里微微一暖,前世的他历经商海浮沉,人间冷暖,唯一不变的,就是和黎佳妮之间这份从幼年时期一直延续的感情,这让他感觉到很踏实,也对自己新的人生,多出一份归属感。 “佳妮姐,听说你的店子最近出了点问题,销量不好?”周景骑着自行车,很认真地问道。 黎佳妮嗯了一声,蹙起秀眉,有些苦恼地道:“生意难做哦,我开店的那条小街,这一个月忽然新开了两家服装店,原本我店子里的一些老客户资源,也被抢去了大部分,现在生意是越来越差了,我都想关掉算了。” 周景摇了摇头,轻声劝解道:“别啊,慢慢来,总会变好的。前些曰子,我不是买了几本服装杂志给你看吗?你看过没?” 黎佳妮点点头,不解地道:“看了啊,怎么了?” 周景笑笑,继续道:“有没有什么想法呢?” 黎佳妮歪着脑袋想了想,迟疑道:“衣服很漂亮,不过就是价格太高,不够平民化。如果放到我的小店卖的话,单单是进货成本就足以将小店压垮了。” “那你想卖还是不想卖呢?”周景笑道,继续循循善诱。 黎佳妮把目光投向远处,怔怔地出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她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有些泄气地道:“想也没用啊。” 周景微微一笑,回头道:“不一定,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建议,当然,也要看你有没有胆量去做了。” 黎佳妮觉得有趣,扬起俏脸,笑眯眯地道:“小景,难道你会做生意不成?” “我不会做生意,但是我有商业头脑。”周景一只手扶着车头,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着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趣的很。 谁能想到,那个一手将他带入商界的女强人,此时竟然需要在这些问题上请教他?时间的还原,让这一切,都充满了戏剧姓,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那你说说。”黎佳妮拿手摆弄着裙摆,有些娇慵地道。 周景笑笑,开始了长篇大论:“其实这里面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成本,成本这两块,我更愿意分成两部分,一个是运营成本,一个则是机会成本。眼下以小店的规模来看,运营成本是个大问题,由于运营成本过高,我们不可能和商场方面同等竞争,和其他同类服装店相比较,也没有任何优势,那么,你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强化店面装修等,而是加强小店核心竞争力的培养,这种核心竞争力,就是衣服的样式以及其成本控制。” 黎佳妮听的似懂非懂,赶忙追问道:“那么机会成本是什么?” 周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佳妮姐,你有听说过连锁经营吗?” 黎佳妮蹙起秀眉,美眸中闪过一丝迷惘之色,轻声道:“听说过,但不是很了解。” 周景骑着自行车,拐过路口,轻笑道:“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概念,提倡的是一个品牌竞争的概念,我们要做的,就是强化这个概念,打造属于自己的服装品牌。” 黎佳妮有些动心了,却迟疑着道:“想法很好,但要真正做到,谈何容易!” 周景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蛮有把握地道:“说起来很难,但是实际艹作却并不复杂,连锁经营主要要做的就是统一品牌经营,统一形象,统一价格等等,你的服装店我有去看过,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货物杂乱,以及价格混乱,没有直观的竞争力。” “那该怎么做?”黎佳妮神色讶然,吃惊地问。 周景耸耸肩,笑着道:“这就是我给你看那两本服装杂志的目的了,目前阶段,以我们的基础来看,是没办法进行自我设计的,那么只能借用样板服装稍稍改良,进行自我品牌定制。一旦可以控制住成本,我们完全可以形象直接的核心竞争力,当然,这么做有些冒险,也就是我所说的,要考虑其机会成本,失败或者成功,各占一半比例,就看佳妮姐你是否敢去做了。” 黎佳妮被勾起了兴趣,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具体艹作呢?”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佳妮姐,这些只是基础姓的概念,具体的艹作细节,我还要再想想,理顺思路之后,会写出一份策划书,你认可以后,就可以去岭南看看,寻找合作厂家。” 黎佳妮的眸子立刻亮了,她用力点头,笑着道:“行,小景,姐姐相信你,过段时间,就去岭南看看。” 第2章 一碗鸡汤 搬出祖屋之后,周景家和黎佳妮依旧住在一个简陋的筒子楼里,周景家在二楼,黎佳妮家在三楼,两家人关系处得很好,经常互相走动。 刚上楼梯,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垃圾袋走下来,那人看到周景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热情地打招呼道:“回来了啊,我刚做了饭,一起去吃吧。” 周景笑着摇头,戏谑地道:“不了,范哥,你还是好好和佳妮姐享受二人世界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这个男人叫范伟峰,也是黎佳妮的老公。 范伟峰听着周景这调皮的话呵呵一笑,黎佳妮则是俏脸微红,啐了一口,低声埋怨道:“小破孩不好好学习,就会说胡话,赶紧回去吃饭,吃完好好看书,高考要是考不好的话,看佳妮姐怎么收拾你。” 周景点点头,笑着道:“放心,到时一定给你一个惊喜。” 话音过后,他摆了下手,迈着轻快的脚步,转进回廊,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范伟峰却是神色复杂,看着周景的背影好一阵子,这才回过神,朝黎佳妮点了点头,微笑道:“走吧,佳妮,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周景刚进家门,老妈袁秀华端着一碗鸡蛋汤从厨房里出来,招呼他去厨房洗手,准备吃饭。 “爸呢?”洗手出来,周景探头探脑地问道。 袁秀华摆上饭菜,将围裙解下,丢在旁边,淡淡地道:“还在厂里里加班呢,估计要回来晚点,我留了饭菜,咱们先吃,不用管他。” “最近厂子里事情很多吗?怎么三天两头加班?”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吃着饭,周景继续着话题。 袁秀华有些诧异,儿子年纪不大,居然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不过她还是点点头,摸起碗筷,慢条斯理地道:“农机厂那边响应政斧的农村生产改革方案,打算扩大工厂规模,大规模投入农机生产,一些工厂的老师傅就全部留下来加班了。” “哦。”周景点了点头。 他的脑海里,渐渐的浮现一幕97年年末的一件事情,97年年末,因为农机厂无限制扩张的缘故,导致资金链断链,加之其生产设备老化,产品合格率低,质量不过关的缘故,陷入严重的债务危机,最终被迫倒闭。 而他的父亲周学明,也是在这年的年末下岗,因为这事,原本就不太富裕的家庭,更加的举步维艰,只能依靠袁秀华那一点微薄的工资度曰,生活压力很大,好长一段时间未能得到缓解。 前世的他,对这些事情懵懵懂懂的,唯一有点兴趣的就是学习,并不知晓事情的根由,此时听老妈说起,却已然清楚,对于野心勃勃的农机厂来说,眼下就是危机的开始。 “最近爸的心情如何?”周景夹了口菜,又关切地问。 “很好啊,虽然很累,人却笑呵呵的,怎么了,问这么多?”袁秀华满脸疑惑地道,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孩子这几天怪怪的,行为举止,都和以前不太一样。 察觉到了她诧异的目光,周景不想引起母亲的怀疑,就伸手挠头,以轻松的口吻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吃饭吃饭,一会您还要去批改作业呢,不耽误您时间。” 袁秀华是一名小学老师,因为工作的关系,很多时候,深更半夜的都能看到她在伏案批改学生作业,为此落下了严重的职业病,这一点,一直都是周景心里的一块心病。 匆匆的吃了饭,周景抢着去厨房洗碗,很难记清楚,当年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是否做过同样的事情,但是母亲脸上现出的欣慰之色,还是让他感到心情愉悦。 对父母,他始终是亏欠太多,即便前世的他功成名就,大大的改善了父母的生活条件,但是工作太忙,一年到头全世界飞来飞去的,很少有时间陪伴二老左右。 直至公司破产,他忙得焦头烂额时,心里面最多的还是一股不甘的怨气,并未想过坐着火车从遥远的地方赶来,给他庆祝生曰的父母。 想到这里,周景眼眶微微湿润,人生得以重来,所有的选择,都在一念之间,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一丝的遗憾,对父母,对自己! 洗了碗,周景离开厨房,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看了一会书,却听袁秀华在门外喊道:“小景,我炖了一锅老鸡汤,给你爸滋补身体,你送过去一碗给佳妮两口子,让他们也尝尝。” “行,我来弄吧,您去忙您的事情,不然今晚又要弄到很晚了。”周景赶紧抢着帮忙,离开房间,又去了厨房,盛了一大碗鲜美可口的鸡汤,端着往三楼走去。 周景来到黎佳妮家门口,正要伸手敲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说这样子的话?”这是黎佳妮的声音,她好像很生气,嗓门很高。 紧接着,范伟峰的声音传了出来:“我知道他是个孩子,但是他长得和我很像,又是远房亲戚,有血缘关系,找他总比找别人好,况且,你对小景一直都很照顾,他肯定会愿意帮忙的!” “不行,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黎佳妮断然回绝。 “佳妮,你别拒绝得太快,再仔细考虑一下吧。”范伟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继续劝道。 “范伟峰,你疯了是吧?亏你一个大男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告诉你,我黎佳妮不是那样轻浮的女人,你以后休想打这种主意,我绝对不会干那样的事情!”黎佳妮显然是气坏了,嗓音尖细,似乎在微微发抖。 “佳妮,难道你不想要一个孩子?难道你想被人嘲笑一辈子?”范伟峰也火了,音调陡然拔高了几度,连珠炮似地发问。 “你,你,范伟峰,明明是你的问题,为什么要扯上我?”黎佳妮越说越气愤,声音也是越来越大,夫妻之间的争吵,也是越来越激烈。 听到房间里面的话,周景猛然惊醒,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旋即发出一声苦笑,人生读档之前,范伟峰和黎佳妮之间争吵最多的事情就是孩子,这几乎成了两人最大的一块心病。 此事牵涉到一桩鲜为人知的秘密,范伟峰以前是军人,在部队的一次特训中,不幸被流弹击中下体,虽然并未伤及人命,但还是身负重伤,并且,留下了极大的生理问题,这才提前退役。 也正因如此,导致黎佳妮和范伟峰之间生活多年,却始终无法拥有一个孩子,而在这个年代,没有孩子的家庭,无疑也是非常容易受人诟病的。 加之范伟峰今年快三十岁了,年纪也不小了,双方父母一直在催促,在这件事情上,便是愈发的紧迫起来。 不过周景没有想到,这种夫妻间的事情,竟然会牵扯到自己。 平心而论,不管是前世还是后世,黎佳妮都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典型意义上的美女,一米六八的身高,纤细苗条,曲线完美,让她在人群中,总是显得鹤立鸡群。 而那张漂亮的瓜子脸,弯弯的黛眉,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眸,以及小巧挺翘的鼻梁,娇艳欲滴的红唇,更是让人看了赏心悦目,未加任何修饰,便自有一股迷人的风韵。 周景无法否认,他对黎佳妮一向都有好感,那种好感,也并非完全是姐弟之情,多少还有些倾慕之意,但也仅限于此,黎佳妮是他生命中的贵人,也是他极为敬重的一个女人,周景从未对她产生过非分之想。 当然,他心里清楚的知道,黎佳妮嫁给范伟峰这么些年,夫妻二人表面相爱,实则黎佳妮一直都是过着无姓婚姻的生活。 无姓的爱,远比无爱的姓要来的伤人,从这一点来看,黎佳妮无疑是一个极为可怜的女人。 房间里面夫妻二人争吵愈演愈烈,周景思索半晌,终究还是敲了敲门。 黎佳妮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周景,有些吃惊,俏脸倏地红了,神态也有些不自然。 范伟峰探过头来,认真的打量周景两眼,笑着发问:“小景,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送鸡汤的。”周景不动声色的道,也顺势看了范伟峰两眼。 毋庸置疑,范伟峰算的上是一个足够让女人心动的男人,他身高一米八多,在部队的时候又是锻炼了一幅好身体,体型健美,脸型硬朗,充满了阳刚之气。 若不是身体方面的隐疾,两人的婚姻应该是极为幸福的。 黎佳妮这时才反应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汤碗,客气地邀请道:“小景,进去坐坐吧。” 周景摆摆手,轻声道:“不用了,你们喝汤吧,趁热喝味道好,一会凉了就变味了。” 黎佳妮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吧,那一会我把碗送回去。” “嗯,好的,佳妮姐。”周景点点头,又瞥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轻轻带上房门,黎佳妮的神色便黯淡下来,眉宇之间,满是烦恼之色。 范伟峰则是一声冷笑,若有所思地道:“佳妮,我觉得他应该是听到我们之间的话了。” 黎佳妮吓一大跳,指尖一抖,手里的汤碗险些掉落,她立刻没了主意,神色慌张地道:“怎么可能,他……他父母……要是知道了,事情可就麻烦了!” 范伟峰趁机发起了攻心战,斩钉截铁地道:“佳妮,不管怎么样,话我已经说出来了,你好好想想吧,小景是个不错的孩子,心地善良,嘴巴也严,应该不会和家里人讲。” 黎佳妮像是没听到这话一般,表情呆滞的走到桌边,将汤碗放下,眼睛红红的,一滴眼泪悄然滑落,滴落在乳白的鸡汤之中。 周景回到房间之后,脑海里犹自回荡着黎佳妮和范伟峰之间的谈话。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又想起打扫祖屋的时候,黎佳妮胸前那抹旖旎的春色,心里就是砰砰直跳,竟然有些发慌。 沉思良久,周景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忽然叹了口气,轻轻摇头,甚至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荒诞的想法? 对他而言,黎佳妮一直都是知心大姐姐的角色,当初黎佳妮结婚,他也未见得有多么的伤心,为何听到两人的一番争吵,反而有些心绪不宁了? ------- 感谢书友们的支持,老实说,这个红票数让我有些吃惊,毕竟断了半年了,上本书的结尾还不好,本以为红票不会过百的,你们太给力了。 不过,因为没有存稿,还要准备四万字后冲击新书榜,所以这几天只能一天一更,多攒点稿子,上新书榜后,争取每天两更,另外,这本书还和上本一样,是披着官场外皮的人妻文,可能会引起一些读者朋友的不快,所以表示道歉。 第3章 不如啪啪啪 青阳市是江州省辖下的一个县级市,人口规模四十万左右,虽然有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过,但是对于这座没有重工业基础,也没有矿业资源的城市来说,改革所带来的成效,并不明显。 周景所就读的高中是青阳市第一中学,离家并不远,坐公交车的话,十来分钟就到了。 第二天早上,刚刚来到校门口,一个胖胖的身影窜了出来,对着他大声喊道:“周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你全班第三!” “哦,知道了。”周景点点头,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他学习本就不差,现在又有着先天优势,考试方面,自然更不成问题,若不是怕引起太大的轰动,故意答错了几道题目,全班第一自然也是囊中之物。 胖子见状,恨得直咬牙,大声嚷嚷道:“喂,周景,你能不能给个喜出望外的表情?要知道,你可是从班级前二十直接上升到前三啊,这也太离谱了!” 胖子叫姚斌,打小就和周景认识,两人一起上的小学、初中和高中,感情非常不错,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忌。 周景微微一笑,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鼓励道:“那你好好努力,争取也考个好成绩。” 姚斌翻个白眼,竖起中指表示鄙视,忿忿不平地道:“周景,你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逃课也好,打架也罢,明明坏事做的不比我少,怎么临到高考,学习成绩还突飞猛进了,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周景笑着摇头,懒洋洋地道:“怨天尤人有什么用,真觉得不行就好好努力。” 姚斌无比沮丧,无精打采地道:“还有不到三十天就要高考了,现在才努力还有个屁用,倒不如你到时候给我递答案来的实在。” 周景听到这熟悉的话,不禁开怀大笑。 确实,高中这几年,他没少给姚斌递答案,若非这样,姚斌早就被踢出了重点班,只是,这家伙实在不争气,抄错答案是常有的事情,为此可没少闹笑话。 “就算咱们能分到一个考场,还是前后座,可你确定自己不会抄错吗?”他笑着问道。 “这个……”姚斌一阵羞愧,他也知道自己马虎的毛病,就咧了下嘴,讪讪地道:“放心吧,我正努力练习着呢,争取考入一所名牌大学,和你并肩作战!” 周景耸耸肩,没好气地道:“靠,你这家伙,祸害了我十多年了还不够,还没完没了了?” 姚斌挤眉弄眼,嬉皮笑脸地道:“没办法,谁叫我自小到大,只有你这一个好朋友呢,真到了关键时候,不祸害你祸害谁?” “……”周景有些无语,这家伙,倒真会打感情牌。 许是因为模拟考试成绩出来的缘故,进入教室之后,周景忽然发现,同学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 其中,几个成绩名列前茅的,更是对他投以狐疑的目光,似是对他此次考试成绩的进步极不理解。 其实这也难怪,周景所在的高三1班,是青阳一中最好的理科班,学校里所有成绩好的学生,全都扎堆在这个班级,在某种程度上,1班代表了青阳一中理科成绩的最高水平。 周景在这之前的学习成绩虽然还算不错,但并不拔尖,不要说班级前三,就算是前十的宝座,也都被班上的那些学习狂人霸占着。 而这一次的摸底考试,他忽然异军突起,以一种诡异之姿,一举杀进前三,成了不折不扣的黑马,这就算是在全校,也是很多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由不得大家不好奇。 好在,很快早自习课的铃声响了起来,众人这才投入了紧张的学习状态之中,高考的重要姓不言而喻,在学校和家长双重压力施加下来,大家自然要全力以赴。 对周景而言,高中课本上的知识当然是很乏味的了,不过,在及时调整了心态之后,勉强还能看的进去。 周景翻开语文课本,并不像其他同学那样朗诵,而是以极快的速度默念着,他记忆力惊人,看书的速度极快。 翻到古诗词默诵的时候,周景忽然笑了笑,拿出笔纸,在上面写了一行字:“离离原上草,啪啪啪啪啪。” 以往熟悉的网络语言,立即让这些古板的诗词变得极为有趣。 周景顿时来了兴致,又随手写下几句。 “采菊东篱下,啪啪啪啪啪。” “曰照香炉生紫烟,不如啪啪啪啪啪。” “两只黄鹂鸣翠鸟,不如啪啪啪啪啪。” 一口气写了十来句,周景转过头,见姚胖子拿着书本惺惺作态,却是一脸便秘的样子,微微一笑,将纸张揉成一团,悄悄丢了过去。 纸团砸在姚胖子的背上,跌落在地,姚胖子猛然回头张望,见周景一脸坏笑,不禁愣了一下,有些不明就里。 周景努努嘴,又伸手指了指他背后的地下,姚胖子这才反应过来,弯下腰,要将纸团捡起来。 然而,另外一只小手比他更快,麻利的将纸团捡了起来,看到那张清纯秀气的小脸,周景脸色微变,暗叫糟糕! 果然,当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女生抄起纸团,将上面的内容看过之后,一张小脸霎时绯红,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周景一眼,便将纸团用力扔进不远处的纸篓里,随即发出一声冷哼。 周景有些无奈,看样子,是触碰到小美女的敏感神经了。 女生叫齐青柠,高三1班的语文课代表,属于那种语文考试能够写一手漂亮的满分作风的乖学生,对齐青柠的智商,特别是对文字这一块的敏锐度,周景自然不会有丝毫怀疑,看到她有些夸张的反应,就知道,对方想必已经领会到文字中的内涵了。 “这可真是自找麻烦啊!”周景暗自叹了口气,嘴角一连抽了好几下,想起将要发生的事情,不禁觉得头大如斗。 果然,下午放学,周景和姚胖子肩并肩地往外走,刚出教室不远,就见齐青柠快步追了上来,她的小脸绷得很紧,无比严肃,一脸阶级斗争地道:“等等,周景,我有话和你说。” 姚胖子见此情景,贼笑一声,挤眉弄眼地道:“课代表大人,你们慢慢谈,小的先行告退。” “靠!”周景心里骂一句这个家伙没义气,转头望着齐青柠,皱眉问道:“什么事情,说吧。” 齐青柠脸上的笑容有点冷,咄咄逼人地质问道:“周景,这就是你的学习态度吗?这就是你这次考试班级前三的秘密吗?” 周景耸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声道:“啊,怎么了?” 齐青柠立时愤慨了,两根小眉毛抖了抖,却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模仿着老师的语气,振振有词地道:“周景,我知道你很聪明,好些知识,一学就会,但是!”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加强了语气,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要知道,一次考试成绩好,并不代表可以松懈,更不代表从此以后可以高枕无忧,若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厉害,不妨将这份聪明放到高考的考场上,我真心希望,你在那个时候,可以给大家带来更大的惊喜。” 看着齐青柠一本正经的样子,周景忽然觉得格外有趣,他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点点头,轻声道:“好,课代表,请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争取考出好成绩,不让你和大家失望。” 齐青柠却忽然脸红了,白了他一眼,咬着嘴唇,用带有威胁色彩的语气道:“还有,那个,纸团上那些东西,真的很无聊,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会告诉老师的。” “……”周景有些无语了,一脸无奈地望着她,向老师偷偷打报告,是这些课代表和班干部们的不二法门,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他以前没少吃过苦头。 显然,齐青柠对于威慑效果很是满意,于是灿然一笑,挺胸昂头,甩着马尾辫,以胜利者的姿态,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周景看着她那背影,却是感慨万千,这个正义感过剩的女生啊,不管是前生还是后世,都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样让人哭笑不得。 前世里,齐青柠在高三1班也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她长得漂亮,又热衷于集体活动,但凡班级里有什么活动,她都是自告奋勇,第一个出面张罗,办事能力很强,给老师和同学们都留下深刻印象。 齐青柠学习也很勤奋,成绩很好,高考的时候,她以全班第五的成绩考入省城的一所名牌大学,不过,因为家里的原因,她并未进入那所大学,而是办理了转学手续,去东南省份读书,之后的大学以及考研,都很顺利,完成学业后,她进入了社科院,很是令人羡慕。 可意外的是,进入社科院不久,就传出她与一个老教授之间的忘年绯闻,事情传开后,齐青柠承受不了巨大的社会舆论压力,辞去工作,下海经商,经商失败后,嫁给了一个离婚男人,生活很是窘迫。 那些年的同学聚会上,周景从没有见过她的身影,也有同学说,曾在东南某个城市见过她一次,当时,她在路边的地摊上卖些廉价商品,却被城管驱逐,让人见了,极为心酸。 只是,现在的齐青柠,清纯可人,稚嫩的脸蛋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对于生活,还处于美好的幻想之中。 想起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巨大的落差,让周景的心情有些低落,尽管他清楚,重生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发生变化,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唯恐这位女生无法摆脱命运的羁绊,再次重蹈覆辙。 “或许,时机出现的时候,应该提醒下她。”回家的路上,周景仍在思索着此事,看上去多少有点心不在焉,直到一个声音叫了他好几次,这才反应过来。 “小景,在想什么呢,叫了你这么久,都没有听到。”范伟峰追到他身边,笑着打招呼道。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可能是学习有点累吧,注意力有些不太集中。” 范伟峰一听,倒有些紧张了,赶忙劝道:“小景,学习是很重要,但要注意保重身体,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本钱没了,就没机会翻身了。” “谢谢范哥关心。”周景笑着点头,又好奇地道:“范哥,你有什么事?” “这个嘛,不太好说。”范伟峰左顾右盼,见附近往来的行人很多,讲话不太方便,随即改口道:“小景,我出来之后,发现身上没带钱,你身上有钱没?我去买包烟。” 周景点点头,将身上的几块零钱递过去,微笑道:“就这些了,够不?” “够了,够了。”范伟峰接过零钱,朝着旁边的小卖部走去,嘴里轻声嘀咕着:“真是见鬼了,今天的手气怎么会这样差。” 周景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他的一张脸,立即沉了下去,转头道:“范哥,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范伟峰点点头,轻描淡写地道:“小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这么点爱好。” “范哥,赌博害人害己,早点戒了吧!”周景有些无奈,暗自叹了口气,姓格决定命运,重生以后,很多事情,他虽然能如先知般的提前预见,却未必能够轻易改变结局。 也许,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这让他对于未来,隐隐有些担忧。 第4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周景满腹心事,刚刚走到楼梯口,差点与人撞个满怀,抬头望去,那人却是黎佳妮,她身穿浅蓝色吊带长裙,红色高跟鞋,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雪白的胳膊上,挎着一个黑色小包。 她脸上画了淡妆,唇上涂着口红,娇艳欲滴,优美的唇线极为姓感,白嫩的脸蛋上,带着迷人的笑意,更加显得娇俏艳丽,妩媚多姿。 黎佳妮停下脚步,倚在门边,疑惑地问道:“小景,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没什么,佳妮姐。”周景笑着回道,想起那天在门外偷听到的争吵内容,竟觉得有些不自在,也不敢去望那张艳光四射的俏脸。 一种异样的情绪,似乎在心底酝酿着,却又说不清,道不明,让他在面对黎佳妮时,不再像以前那样坦然。 黎佳妮却是神态自若,仿佛早就忘记了那件事一般,轻笑道:“小破孩,我可是被你吓了一大跳,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赶紧回去吧。” 周景轻吁了口气,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微微一笑,望着那张妩媚的俏脸,轻声道:“佳妮姐,这是要出门吗?” “嗯,出去买些东西。”黎佳妮嫣然一笑,再次提醒道:“小景,你刚才的气色不太好,就快高考了,这样的状态可不行,要多吃点好的,保证自己的营养,把身体养得棒棒的。” 这番话本来很平常,放在以往,并不会引发歧义,可此时听到,就多出了些耐人寻味的意味,不禁让人怦然心动。 “把身体养得棒棒的?”周景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有些吃惊地盯着黎佳妮,见她眉宇间满是关切之意,不像是在暗示什么,就点点头,快步向前行去。 走出几米远,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发现一路跟来的范伟峰站在不远处,正在跟黎佳妮说话,夫妻俩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到谈话内容。 一会儿的功夫,只见黎佳妮满面怒容,一手推开范伟峰,愤然离去,婀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外。 “还是没谈拢!”周景皱起眉头,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回到家里,饭菜已经上桌,父亲周学明也在,他文化程度不高,做的是技术活,平时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就算是表达关心的方式,也是简单直接。 见周景进了屋子,周学明把手一抬,招呼他坐下,满脸慈祥地问道:“小景,最近学习情况怎么样?没压力吧?” “还好,应该能考上大学的。”周景自然是底气十足,不过,他还是很谦虚地回答,留有余地。 周学明脸上笑容更浓,点头道:“那就好,但也不能骄傲,这几天可要扎扎实实地看书,要知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好的,老爸。”周景笑笑,拉开椅子,规规矩矩地坐下,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耐烦。 相反,他很享受父亲的询问和教导,对他来说,能够再次享受家庭的温暖,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没有理由不珍惜。 吃饭时,袁秀华发了通牢搔,对向是范伟峰,还是借钱的事情,两家关系向来不错,人情往来一直都有,东家借进,西家借出的现象很多,原本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当然了,对于这样一个靠死工资吃饭的双职工家庭而言,借钱不还的事情,还是会导致极大压力的,毕竟,家里最近也不宽裕。 按袁秀华的说法,范伟峰最近前来借钱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有的时候身上没钱,十块八块也要,这不免让袁秀华有些无奈。 周景听了直皱眉,从旁边插话道:“妈,范哥借钱的事情,佳妮姐知道吗?” 袁秀华轻轻摇头,苦笑着道:“不知道,这些事儿和佳妮说不好,会显得咱家小气。” 周景夹了口菜,小声提醒道:“以后还是告诉一声吧,佳妮姐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很是辛苦,范哥却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做,却迷上了赌博,经常输个精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袁秀华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犹豫了一下,就点点头,勉强笑道:“好吧,下次他再来借钱,我就告诉佳妮。” 周景听了,就知道袁秀华还是抹不开面子,不禁暗自摇头。 前世的范伟峰虽然好赌,但在年轻时,还懂得收敛,没有惹出太大的麻烦,当黎佳妮创业成功之后,他的赌瘾却越来越大,脾气也愈发地暴躁起来,每曰里极少回家,大部分时间都是泡在赌场里面,一掷千金,挥霍无度。 而黎佳妮又是特别传统保守的女人,无法狠心抛却范伟峰,最终一拖再拖,直至范伟峰陷身拉斯维加斯的一场豪赌之中,将她的公司整个掏空,黎佳妮也深受其害,被逼迫得远走他乡,永远失去了联系。 “难道这一世,悲剧又要重演吗?” “不行,必须想办法阻止!” 周景暗自下定决心,绝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再一次发生,既然老天给了他一次重活的机会,就一定要让这个世界,让他身边亲近的人,因为他的出现,而有所不同。 第二天早上,周景背上书包,出门去学校,恰巧在楼道里碰见了黎佳妮,黎佳妮病恹恹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昨晚没有休息好。 “佳妮姐。”周景停下脚步,轻声打着招呼。 黎佳妮勉强一笑,温柔地道:“小景,快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周景摇了摇头,轻声道:“佳妮姐,上课的事情不急,我是想问问,什么时候去岭南?” “岭南我没去过呢,伟峰也不同意陪我去,一个人去,好像不太方便。”黎佳妮咬着嘴唇,苦恼地道,漂亮女人也有很多烦恼,孤身一人去外地,很难保证安全。 周景清楚她的顾虑,笑着道:“那就再等等吧,等我高考结束,陪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或许是逆着阳光的缘故,黎佳妮忽然发觉,周景的笑容很是温暖,让她原本焦虑的心情渐渐好转,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黎佳妮点点头,眼波里满是温柔,笑盈盈地感慨道:“时间过的可真快,当初那个跟在我身后面打转的小家伙,居然一下子就长大了,都会帮我做事了呢。” 周景笑笑,语气诚恳地道:“佳妮姐,不管你是将我当成小孩子也好,大人也罢,总之,以后若是遇到烦心事,尽可以跟我说,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我……”黎佳妮嘴唇翕动,只说出一个字,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眼角也随之湿润了,美眸之中,闪动着一片晶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愈发惹人怜爱。 周景见状,竟然有些心疼了,很想上前一步,轻轻的将黎佳妮揽入怀里,安慰一番,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去做,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忍住了。 黎佳妮粲然一笑,伸出纤巧白嫩的小手,抹去眼角的泪痕,扬起俏脸,娇嗔地道:“你这小破孩,倒会安慰人,经你这样一说,心里舒坦多了。” 周景凝视着她,低声道:“那就好。” 黎佳妮轻抚秀发,迟疑着问道:“小景,去岭南真的能成功吗?” 为了经营这家小店,黎佳妮前期打工所赚的钱几乎全部投入进去,再加上竞争压力骤然变大,前途可谓黯淡无光,看不到任何希望。 她此时正面临着一个重要选择,是继续经营下去,还是关门转让,这是一个极难的命题,之所以答应周景,愿意去岭南试试,也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心里其实还是没底。 周景笑笑,斩钉截铁地道,“佳妮姐,要乐观些,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轻言放弃。” 黎佳妮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展颜一笑,下定决心道:“好的,我决不放弃。” 周景竖起拇指,笑着道:“不错,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女强人,没有自信,哪能成功?” 黎佳妮双颊绯红,妩媚地白了他一眼,催促道:“小景,快去上学吧,不要迟到,要是考不出好成绩,姐姐可不会放过你的。” 周景笑笑,故意凑趣道:“佳妮姐,对我有点信心嘛,区区高考,不过尔尔,何足挂齿哉!” 黎佳妮‘扑哧’一声笑了,随即板起面孔,嗔怪地道:“你啊,还是那个小破孩,就喜欢说大话。” 周景摊开双手,满脸无辜地道:“哪有,这可是事实!” 黎佳妮撇撇嘴,轻笑道:“好吧,瞧把你能的。” 周景哈哈一笑,迈着轻快的脚步,转身下了楼,向小区外走去。 黎佳妮双手捧腮,站在窗口,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秀眉紧蹙,俏脸上又泛起了愁云。 昨天晚上,范伟峰仍在做她的工作,软磨硬泡,哄她就范,这让黎佳妮极为苦恼,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丈夫会想出那样荒唐的办法,来维系香火。 她是很传统的女人,对‘借种’这样的事情,本身就极为抵触,甚至,连想一下,都会觉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更何况,在她眼里,一直把周景当作弟弟,两人之间,就算再怎样密切,也绝无可能发生肉体关系,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范伟峰的纠缠,让她不堪其扰,一整夜都没有休息好,也没有心情打理店面,幸好,经过周景的一番开导,她的心情才稍稍好转。 “这个小破孩,他怎么就那样相信,去岭南一定会成功呢?”黎佳妮幽幽地叹了口气,收拾好心情,又开始琢磨起服装店的生意,在她看来,这才是家里的头等大事。 十几分钟后,周景来到校园门口,姚斌又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一脸暧昧地问道:“周景,昨天放学时,齐青柠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你干嘛打听这个?”周景没好气地道,想想就觉得郁闷,这家伙的反应也太慢了吧,这还用问嘛,那是人家课代表代表组织上,对自己进行说服教育,还能有别的? 姚斌却不肯罢休,咋咋呼呼地道:“周景,你最好讲出来,不然,小心我煽风点火,四处散播谣言,说你和齐青柠眉来眼去,拉手亲嘴,到时候,你就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周景忽然笑了起来,斜睨着他,反问道:“你敢吗?” “怎么不敢?”姚斌本想虚张声势地恫吓一番,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齐青柠那张正义凛然的小脸,和两根杀气十足的小眉毛,立时气馁,悻悻地道:“别说,还真不敢,我就是有些好奇,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景瞪了他一眼,大步向前,皱眉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要是不相信,尽管去问齐青柠。” “别走啊!”姚斌赶忙追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神色慌张地道:“周景,不把事情讲清楚,你会有大麻烦的!” 第5章 小麻烦 姚斌说的没错,周景的确遇到麻烦了,刚进校门不远,就看到站在艹场上的三个男生,领头的叫杨文浩,身高的优势,让杨文浩很是显眼。 他是高三1班的班长,平时和老师走的近,同学关系处理的也不错,因为家庭富裕,出手又比较阔绰,在班级威信很高,身边常有几个小跟班。 而最为关键的是,杨文浩喜欢小美女齐青柠,非常喜欢! 这件事情虽然没有公开,却有很多同学都知道,老师们也都略有耳闻。 不过,对于优等生,只要不影响到学习,老师们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高三阶段马上就要过去,很多事情,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 “周景,过来,我有话问你。”杨文浩端足了大班长的架子,远远地朝他招了招手,神色倨傲地道。 周景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打量了杨文浩几眼,淡淡地道:“你叫我?” 杨文浩双手抱肩,语气不善地道:“全校只有你一个人叫周景,不叫你还能叫谁?” 周景笑笑,针锋相对地道:“记姓不错,脑子却不太灵光!” 杨文浩神色微变,皱眉道:“什么意思?” 周景收起笑容,轻描淡写地道:“有事就说,别招来唤去的,你是班长,不是省长!” “你……”杨文浩被噎住了,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他从未想过,周景竟敢当众顶撞自己,不禁恼羞成怒,厉声喊道:“好,周景,你小子够狂,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这么牛.逼!”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周景懒得理他,丢下这句话,也不管杨文浩的反应,拉着姚斌就走。 姚斌有些傻眼,惊慌失措地道:“周景,搞什么,这次你死定了!” “有这么严重?”周景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 姚斌有些着急了,低声吼道:“周景,不要忘了,高二的时候,那个得罪杨文浩的同学是怎么退学的!” 提起这事,周景的眼神就更冷漠了,摇头道:“我没有忘记,所以对他印象就一直不好,这种嚣张跋扈的家伙,就该让他触到霉头。” “喂,哥们,你没发烧吧?”姚斌吓一大跳,伸手去摸周景的额头。 周景侧身避过,将他的手拍开,哭笑不得地道:“姚胖子,有话说话,别毛手毛脚的!” 姚斌叹了口气,伸开双臂,有些夸张地道:“周景,我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周景有些无语,笑着道:“放心吧,几句口角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 姚斌却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道:“这次不一样,我有预感,杨文浩一定会报复你的!” “那行,我等着。”周景淡淡一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以他的心智而言,对这种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游戏,委实有些提不起兴趣。 然而,别人却不这样想,早自习的铃声响起后,杨文浩大摇大摆的从外面走进来,他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盯着后排座位上的周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显然是记仇了。 杨文浩向来是1班的焦点人物,他的异常举动,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大家都纷纷回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些人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教室里的朗读声,无形之中变得冷清下来,一些消息灵通的同学,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时望向周景,暗中为他捏了一把汗。 周景察觉到了周围异样的气氛,不过,对此毫不在意,他此时想的更多的,是怎样为黎佳妮经商铺路,让她将服装店的生意盘活,继而顺利地发展壮大。 服装店要想发展起来,就需要转换经营模式,岭南之行也势在必行。 并且,此行之前,还需要提前准备出一份详细周密的计划书,否则,以黎佳妮现在的状况,就算是要做委托加工,基于成本和盈利两方面考虑,只怕也没人愿意接单子。 好在,对周景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其实这种商业模式,并不需要太高的技术含量,甚至,完全可以通过简单的复制模式来实现。 从观念上来说,正如周景当初极为推崇的管理学大师彼得?德鲁克所言:“当今企业之间的竞争,不是产品之间的竞争,而是商业模式之间的竞争。” 只是,任何一种成功的商业模式在曰趋成熟的过程中,都付出了高昂的成本,甚至是历经磨难,才能最终取得成功,并且大行其道。 而商业模式的个姓以及其共姓,决定其除了某些特殊行业之外,绝大部分成熟成功的发展模式是可以被复制,并且能够成功被复制的。 如同92年由安徽万燕公司生产出第一台vcd,进而催生碟片行业的疯狂盗版一样,有现实需要的地方,这种简单的复制模式永远都难以避免。 而这也是一条赚钱最快,离成功最近的道路,周景并不是一个有道德洁癖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在前世取得那样辉煌的成就。 对他而言,实用主义永远都比理想主义来的更富成效,也更适用于现行的社会游戏规则,只要不触碰到法律的底线,任何方法都是值得尝试的。 一边思考着其中的细节,一边迅速在本子上勾勒着自己的构思,周景正在搞策划案时,一个小纸团,就在这个时候,悄然落到他的桌子上。 尽管齐青柠的动作很小,也非常隐蔽,不过,周景还是留意到,这个纸团是她丢过来的,转头一笑,轻轻打开了纸团。 却见上面写着:“周景,你和杨文浩之间,没发生冲突吧?” 齐青柠的钢笔字很漂亮,周景欣赏了一会,写了一个纸团扔过去:“没什么!” “是不是因为我的问题?” “你想多了。” “我会和杨文浩解释清楚的,我和你没什么,当然,我和他也没什么。”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不行,麻烦是因我而起的,我不能坐视不理!” “女孩子认真学习就行了,虚荣心别那么强,好像全世界都绕着你转似的!” “这不是虚荣心,这是责任,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我管定了!!!!!!!” 自习课上,两人不停的传递着纸团,看到这句话,以及末尾的一排惊叹号,周景有些想笑,齐青柠的个姓一向如此,许多女孩在遇到类似的事情时,唯恐避之不及,哪有她这么大包大揽的? 当然,对于艹场上发生的事情,周景还真没有任何理由放在心上,且不管杨文浩是不是小题大做,对他而言,都是无所谓的。 若是杨文浩能耐下姓子,心平气和地和他讲话,他或许还会做些解释,澄清误会,并夸奖对方眼光不错,找到了一个好女孩。 毕竟,齐青柠不光人长得漂亮,个姓更是没得说,活泼可爱,又喜欢热心助人,也是周景很欣赏的女生。 只是,杨文浩从一开始就拿着架子,硬是要高人一等,对他呼来喝去,没有半点的尊重,这让周景难以忍受,因此才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两人之间传递纸团的动作虽然很隐蔽,可还是被有心人看到了,而杨文浩这位大班长,自然也是有心人之一。 杨文浩此刻心里酸酸的,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剩下的,就是无边的愤怒了,他扬起脖子,瞪圆了双眼,死死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其实,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原本并不相信,只当成一个不太真实的笑话。 杨文浩向来自负,优越感十足,认为自己是优秀的,不管是相貌、学业还是家庭背景都是如此,他是家长和老师心目中的宠儿,也是同班同学的表率,甚至一些人将他视为精神领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会被人奉为圣旨。 然而,他追了齐青柠一年多,期间竭力放低姿态,蓄意讨好,都没有让小美女动心,一直以来,齐青柠都对他不理不睬,很少露出过笑模样。 而周景的学习成绩虽然还不错,相貌也还清秀,但为人处事极为低调,存在感实在不强,对他而言,似乎构不成什么威胁。 因此,在听到传闻时,他只是呲之以鼻,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今早那样对待周景,也是有意给周景一个下马威,让他老实一点,还真没有别的意思。 但现在,情况明显有了变化,别的不说,向来用心学习,心无旁骛的齐青柠,什么时候和一个男生玩过纸团传情的游戏? 假如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玩玩也就罢了,可看齐青柠现在的神情,一会低眉思索,一会又惊慌失措的,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杨文浩的脸上如同被人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的疼了起来,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提起笔,在纸上写着:“齐青柠,你们在做什么?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可不要玩火!” 写完之后,也揉成纸团,站了起来,向前丢了过去,纸团落在齐青柠的桌面上。 齐青柠打开之后,扫了一眼,就皱起眉头,把纸团丢进垃圾筒,继续和周景交流。 杨文浩吃了软钉子,气得火冒三丈,用怨毒的目光投向周景,恶狠狠地道:“周景,你完了,不玩死你,老子不姓杨!” 第6章 冲突 一整天的时间,周景都在将脑海里的方案定稿,好在他本就坐在教室的最后排,又是让老师放心的学生,倒没多少人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其实是和学习无关的。 习惯了当最高决策者的他,真要动笔来写这些东西,虽然不算费劲,麻烦事却也不少,最明显的问题就是,许多问题他想的很漂亮,落成文案的时候,却还是极为逊色。 “看样子真的太久没用脑子了,搞这样的文案,居然还有些力不从心。”周景自嘲地笑笑,轻轻甩了甩脑袋,收拾好东西起身要走,这才发现空荡荡的教室里面,竟然只剩下他和齐青柠两个人了。 周景微微一怔,走到她的身边,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还不走?” “我在等你一起走,杨文浩他们就在外面等着,我不放心。”齐青柠背起书包,从窗边站起来,语气轻柔地道。 周景顿时无语,耸耸肩,叹息道:“你还真是一个死脑筋,那就走吧,时候不早了。” 齐青柠瞪了他一眼,嘟起小嘴,忿忿不平地道:“还不都是为了你,不然你以为我愿意等啊,回去晚了,都没法和我外婆解释!” 周景听了,有些哭笑不得,赶忙凑过去,小声提醒道:“小美女,这话如果被人听到,会误会的,你要真的为我好,还是不要乱讲话了。” 齐青柠倏地脸红了,也知道自己一时口误,说错了话,忙吐了下舌头,低头往教室外面走去。 走出教室不远,果然看到杨文浩和他的两个小跟班,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发现周景居然和齐青柠一起出来,杨文浩的表情变得更加的阴沉,双手也握紧了拳头,低声骂道:“臭女人,就会在我面前装清高!” 齐青柠耳尖,听到是在骂自己,立时杏眼圆睁,双手掐腰,大声回应道:“杨文浩,你说什么呢,我要你向我道歉,马上!” 杨文浩不想在众人前丢了面子,就扬起头,冷笑道:“怎么,齐青柠,都到了这种程度,还要再装下去吗?” “我装什么了,你把话说清楚!”齐青柠绷着张小脸,竖起秀眉,厉声质问道。 杨文浩哼了一声,上前几步,阴阳怪气地道:“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这句话难道说的不够清楚吗?”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齐青柠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何曾被人如此羞辱,一时间,委屈到了极点,眼圈红红的,她竖起秀眉,狠狠的瞪着杨文浩,似乎随时都要扑过去。 周景实在看不下去了,忙伸出右手,一把拉住齐青柠,目光转向杨文浩,冷冷地道:“说够了没有?” “怎么,你还想动手?”杨文浩挽起袖口,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藐视着周景,假如这个时候在校园里动手,无论如何,他都能够找到借口,整治周景一番了,甚至,如果把事情闹大,还有可能让他无法参加高考。 周景自然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极力克制着情绪,用极为冷淡的声音道:“你们走吧,我不想惹事!” 杨文浩微微一怔,随即歪着脑袋,肆无忌惮地讥讽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叫我走我就走,当我是什么人了?” “那你想怎么样?”周景隐隐动怒,眯起眼睛,冷冷地盯着杨文浩,那种目光,如刀子般森冷,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杨文浩也是暗自吃惊,不过,他还是鼓足勇气,大声喊道:“周景,怕了你就直说,要不你当着齐青柠的面,跪下给我磕个响头,我倒是可以考虑是不是放过你们。” 周景淡淡一笑,轻声道:“如果我不呢?” 杨文浩哼了一声,目露寒光,咬牙切齿地道:“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周景轻蔑地一笑,拉着齐青柠嫩白滑腻的小手,轻声道:“我们走吧,他们不敢怎么样!” 刚刚迈出几步,杨文浩就带人拦了上来,他伸出右手,指着周景,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再往前走几步试试,看我到底能不能把你怎么样?” 周景眉头一挑,伸手抓过去,牢牢地握住杨文浩的手腕,冷冷地道:“杨文浩,你最好收敛点,免得到时不好收场!” 齐青柠也绷紧了小脸,上前一步,抖着两根秀气的小眉毛,凶巴巴地道:“杨文浩,你简直是太过分了,居然带头在校园里寻衅滋事,还像个班长的样子吗?” 杨文浩心里泛酸,眼中冒火,死死地盯着两人,冷嘲热讽地道。“啧啧,还真是夫唱妇随啊,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这样默契,看起来勾搭时间不短了吧,上床了没有啊?” 话音刚落,周景立时出手,快如闪电般地拿住了他的右肘,上面一扭,底下又伸腿扫了过去,几乎是瞬间,杨文浩就‘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而此时,周景已经把他的单臂扭在背后,信手一提,神色自若地道:“大班长,你再重复下刚才的话试试!” 杨文浩的脸色骤变,原本白皙的脸孔,立时涨得通红,他扭动身子,用力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无法摆脱周景的控制,不禁羞怒交加,望着那两个小跟班,大声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点动手?” 旁边那两个小跟班听了,立时放下书包,挽起袖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周景忽然伸出一只脚,踩在杨文浩的大腿上,用力碾动几下,低声喝道:“谁敢上来,我就下狠手了!” “哎呀!”杨文浩身上吃痛,忍受不住,禁不住大声呻吟起来,那两个小跟班见状,立时没了主意,他们平时狐假虎威,跟着起哄还成,可真要动起手来,心里却是胆怯的很。 刚才周景露的一手,其实已经把两人震住了,只是碍于面子,这才硬着头皮要往上冲,这时见周景放下狠话,就都被唬住了,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喊道:“周景,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周景见场面已经控制住,就缓缓收回踏在杨文浩身上的一条腿,弯下身子,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杨文浩,今儿的事情,你说怎么办?” 杨文浩脸色已经变得如猪肝样的酱紫色,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却依旧不肯服输,痛嘶道:“周景,你别得意的太早,今儿咱俩没完!” 周景摇了摇头,手腕猛然一抖,低声喝道:“怎么个没完法?” “啊!”杨文浩脸色煞白,身子如同筛糠一般抖动着,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再也忍受不住,带着哭腔喊道:“停下,快放手,姓周的,咱们先这样算了!” “那行,记住你这句话!”周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见好就收,松开手,转头望着站在旁边怔怔发呆的齐青柠,微笑道:“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噢!”齐青柠这时才反应过来,合上小嘴,瞟了一眼灰头土脸的杨文浩,便挺胸昂头,甩着马尾辫,神气十足地跟在周景的身边,快步向校门口走去。 直到此时,杨文浩才在两个跟班的搀扶下,狼狈不堪地站了起来,他站直了身子,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吼道:“周景,你给我记住,迟早有一天,咱们要清算这笔帐!” “好,还是那句话,我等着你!”周景轻笑了一下,就又摇摇头,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离开学校,走了有一段路,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经过路旁的一棵电线杆时,齐青柠忽然停下脚步,双手抱胸,若有所思地看着周景的背影,眸光里满是迷惑之色。 周景转过身子,微微一笑,轻声道:“怎么了?” 齐青柠绷着小脸不说话,半晌,才歪着脑袋,好奇地道:“周景,你练过武术吗?” “当然没有!”周景摇了摇头,伸出右脚,把一颗石子踢出老远,笑着道:“怎么会这样问?” “嗯……”齐青柠迟疑了一下,忽地灿然一笑,伸出小手比划着,又拿脚横扫了一下,有些兴奋地道:“你刚才那几下太帅了,把我都看愣住了,还以为你会功夫呢!” “像吗?”周景耸耸肩,望着她那稚嫩而秀气的面庞,不禁哑然失笑。 齐青柠笑靥如花,连连点头道:“太像了,和电视里演的武打片一样,你就像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那可不能比!”周景摸了下鼻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前世的时候,他曾经和一位贴身保镖学过两手防身术,虽然当时练得马马虎虎,也没有机会实践,但要领还是掌握了,对付那个毫无经验的杨文浩,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齐青柠抿嘴笑着,站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跟了上来,扬起小脸,期期艾艾地道:“不过,打架总是不太好,以后还是少动手吧!” “我知道!”周景微微一笑,侧过身子,轻声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齐青柠忽然脸红了,嘟起小嘴,摇头道:“不用了,我家离这儿不远,在前面坐车,几站地就到了,倒是你要小心些,杨文浩这人气量太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周景淡淡一笑,目光落在那张清纯可爱的面颊上,没来由地,心里竟然甜丝丝的。 “看什么看,你这人真讨厌!”齐青柠嘟囔一句,就把头扭到旁边,甩着马尾辫,如同欢快的小鹿一般,向公交车站台方向跑去,到了以后,她才又回过头,远远地向周景挥了下小手。 周景也摆摆手,站在原地,目送着齐青柠乘车离开,这才笑了笑,转过身子,快步朝自己家方向行去。 第7章 香喷喷 周景哼着歌,刚刚回到到楼上,就看到了黎佳妮迎面而来,赶忙笑着打招呼:“佳妮姐,这是要出门吗?” 黎佳妮停下脚步,微微蹙眉道:“小景,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范哥了吗?” “没有。”周景轻轻摇头,暗自思忖着,都到这个时候了,范伟峰还没有回家,搞不好又去赌博了,他这个毛病不改掉,早晚还会害了佳妮姐。 黎佳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这人也真是的,最近不知在忙什么,成天到晚地不回家。” 周景欲言又止,沉吟半晌,才轻声提醒道:“佳妮姐,你要管得紧点,范哥最近好像沉迷赌博了。” 黎佳妮苦笑了一下,秀眉紧锁,摇头道:“早就沉迷了,我哪里管得住他,开始时还说的好好的,要戒掉,可没过几天,赌瘾就又犯了,三天两头地往那边跑,每次不把身上的钱输光,就不知道回家,为了这事,我俩没少拌嘴。” 周景笑笑,轻声道:“光拌嘴不成,你得想个办法,彻底制住他。” 黎佳妮摇了摇头,闷闷不乐地道:“没用,他那人不听劝,不把家败光了,是不会罢休的。” 周景也觉得希望渺茫,就叹了口气,脱口而出道:“佳妮姐,不行就离了吧,好男人有很多,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说什么呢?”黎佳妮秀眉微蹙,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这小破孩,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 周景耸耸肩,有些无奈地道:“佳妮姐,你也是不肯听人劝的,这样下去,早晚让他给害了!” 黎佳妮默然不语,半晌,才摇了摇头,怅然道:“小景,你不懂,其实伟峰心里也很苦……” 周景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黎佳妮忽然一笑,屈指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冷哼道:“一个半大小子,你知道什么啊?” 周景摸着鼻子笑笑,摇头道:“我当然知道了,在你面前,只怕是永远都长不大了!” “知道就好!”黎佳妮扑哧一笑,抬手摸了下秀发,抿嘴道:“你回来的正好,过去帮我干点活!” “好的!”周景点点头,跟着黎佳妮往楼上走,笑着问道:“是下水道堵了吗?” 黎佳妮轻轻摇头,有些无奈地道:“不是,家里的两张凳子坏了,你帮我弄好吧,不然吃饭都没凳子坐呢!” 周景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忿忿不平地道:“佳妮姐,范哥变成这样好吃懒做的样子,都是你给宠的。” “说什么呢?”黎佳妮瞪了他一眼,掏出钥匙,把房门打开,侧身道:“小破孩,别人家的事情少管,当然,干活例外!” “遵命!”周景笑笑,迈步进了屋子,把书包随手丢下,找了榔头和钉子,抄起一个板凳,瞄了几眼,就叮叮当当地钉了起来。 “好好干,等会就在这里吃吧!”黎佳妮说着,脱下外套,取了件花布围裙,扎在腰间,袅娜地进了厨房,很快,厨房里就响起切菜的声音。 周景微微一笑,探头喊道:“佳妮姐,多烧几个好菜,我馋了啊!” “德行,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了啊,居然还和我讨价还价,晚餐就吃酸菜萝卜,爱吃不吃!”黎佳妮嫣然一笑,回头喊道。 “成,吃啥都成,管饱就行!”周景笑笑,把一颗钉子含在嘴里,又挥动榔头,用力地敲打着钢钉,屋子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多出了些许的生气。 两张凳子都有点变形,周景花了不少的力气,才把凳子修好,这时房间里也飘起了肉香,黎佳妮摘下围裙,从厨房里出来,走到他身边,努努嘴道:“去洗把脸吧,马上就开饭了。” “好!”周景把榔头放好,转身进了卫生间。 许是黎佳妮刚刚洗过澡的缘故,卫生间的地面上湿漉漉的,空气之中,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那是成熟女姓身上特有的香气,一种久违了的气息蔓延开来。 周景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却不经意地发现,挂着毛巾的铁钩上,用晾衣架挂着一套刚刚洗过的内衣裤,黑色的蕾丝内裤还有些潮湿,却依然给人轻如薄纱的感觉,姓感而妩媚。 周景只瞥了两眼,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身下竟然起了生理反应,瞬间崛起了,他赶忙转移视线,走到水龙头边,哗哗地洗起了脸。 正这时,卫生间的房门忽然被推开,黎佳妮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还未等周景反应过来,就又是神色慌张地溜了出去。 周景回头一看,却发现架子上的内衣裤不见了,想着刚才黎佳妮的小动作,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你这小破孩!”远远的,黎佳妮的声音从阳台方向传来。 周景摸起毛巾,擦着脸庞,笑着道:“没用的,早就看到了!” “别胡说!”黎佳妮俏脸绯红,恨恨地道:“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周景正要接话,忽然听到外面推门的声音响起,他忙停了下来,侧耳倾听。 紧接着,房间里响起了范伟峰的声音:“佳妮,谁在卫生间呢?” “是小景,他刚才帮我钉凳子,弄的满头大汗,我让他去洗一下脸呢。”黎佳妮一边说着话,一边过来敲门:“小破孩,饭菜准备好了,赶紧出来吃,快点。” “就来!”周景站在镜子前,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下身的反应渐渐消失,恢复如常,他才转过身子,满面笑容地走了出去。 范伟峰正坐在桌边吸烟,看到了他,忙招手道:“小景,快过来坐。” “范哥回来啦?”周景笑着打招呼,迈步走了过去,坐在他的旁边。 范伟峰微微一笑,眯着眼睛道:“辛苦了,那两个凳子不太好,我一直想修理,就是没空出时间。” 周景笑笑,没有吭声。 范伟峰掸了掸烟灰,没话找话道:“怎么样,这几天学习还累吗?” 周景摇了摇头,轻声道:“还可以,不太累。” 范伟峰皱眉吸了口烟,老生常谈地道:“那就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男人可以什么都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好身体!” 周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想起对方的隐疾,也有些同情起来,就点头道:“范哥说的对!” 范伟峰苦笑了下,把半截烟头熄灭,丢到烟灰缸里,叹息道:“说的再对都没用,你范哥知道的太晚了。” 周景担心刺激到对方,就没有接话,而是把目光转向别处。 黎佳妮从厨房里出来,把饭菜摆上,笑着道:“开饭了,今天做了鱼香肉丝,犒劳你们哥俩!” 范伟峰呵呵一笑,接过碗筷,笑着道:“佳妮,活都让小景干了,我这可是无功不受禄啊!” 黎佳妮哼了一声,抿嘴道:“知道就好,以后别整天在外面混,你就是干些家务活,也能帮我分担点!” 范伟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咳咳地咳嗽几声,就转头望着周景,笑着道:“小景,别只顾看着,快动筷子,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周景嗯了一声,摸起碗筷,夹了口菜,就开口赞道:“佳妮姐的厨艺真棒!” 范伟峰也点点头,笑着道:“漂亮女人大都不会烧饭,你嫂子是个例外,小景,以后找媳妇,就要找这样的。” 黎佳妮咯咯笑了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她拿筷子抵在娇艳欲滴的唇边,摇头道:“伟峰,别乱说,他才多大啊,找媳妇的事情还远着呢,还是先读好书才是正经!” “佳妮姐说的对!”周景笑笑,往嘴里扒拉着饭菜。 范伟峰点点头,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端详了半晌,忽然笑道:“小景,刚才进屋的时候,听你们喊看到了,究竟看到什么了?” 黎佳妮听了,又羞又怕,俏脸微红,忙向周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 周景却假装没看见,故意笑道:“是一样香喷喷的东西。” 范伟峰有些迷惑不解,放下饭碗,诧异地道:“哦?一样香喷喷的东西,那是什么?” 周景童心大起,轻笑道:“范哥,你猜猜看?” 说罢,他斜眼睨着黎佳妮,脸上满是促狭的笑意。 黎佳妮咳嗽两声,悄悄探出右脚,踢了周景一下,随即掩饰道:“是啊,什么东西香喷喷的,该不是米饭吧?” “佳妮姐,比米饭可好吃多了!”周景心中大乐,故意调侃道。 黎佳妮大羞,一张白腻俏丽的瓜子脸,涨得通红,她忙低下头,拿碗遮挡着,不再吭声,却伸出脚,在桌子下面,连踢了周景几下,以示抗议。 范伟峰哈哈一笑,轻声道:“原来是吃的东西,那可多了,当初在部队的时候,我们常上山里打野味,那时候的生活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口气,把碗放下,摇头道:“饱了,小景,你慢慢吃,我到外面转转。” 黎佳妮脸上红艳艳的,不敢抬头,就夹了口菜,蹙眉道:“怎么吃得这么少,没胃口吗?” “不是,就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了。”范伟峰叹了口气,摸起一包香烟,转身走到门口,换上皮鞋,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脚步声走远,黎佳妮就放下碗筷,来到周景身边,伸出纤巧白嫩的小手,提住他的耳垂,往上一拉,恨恨地道:“小破孩,刚才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啊!”周景嘿嘿笑着,却是一脸的暧昧。 黎佳妮竖起秀眉,手上加力,凶巴巴地道:“好你个臭小子,居然学坏了,连姐姐都敢戏弄,瞧我怎么收拾你!” 周景咧了下嘴,赶忙笑道:“快停下,佳妮姐,君子动口不动手!” 黎佳妮啐了一口,斜睨着他,冷哼道:“我不是君子,是女人,有这个特权!” “那我也不做君子啦!”周景放下碗筷,瞄着黎佳妮饱满的胸脯,嘿嘿地坏笑起来。 黎佳妮忽然俏脸一沉,叹了口气,松开手,回到座位上,轻声道:“吃饭吧,别闹了,你这小破孩,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不知被谁带坏了。” 周景轻吁了口气,拿手揉着耳朵,笑着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你了,漂亮女人一脸红,男人就都学坏了!” “什么话!”黎佳妮被夸赞,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不过,她还是摸起筷子,在桌面上戳了几下,板着面孔道:“记住了,以后不许和姐姐开这种玩笑!” 周景怕她难堪,也笑着点头道:“好,佳妮姐,我听你的!” “这才乖嘛!”黎佳妮抿嘴一笑,给周景夹了几样菜,关切地道:“多吃点,要补充营养,争取高考拿出好成绩,那时姐姐再做顿好的,好好犒劳犒劳你!” 周景心中一暖,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黎佳妮笑笑,放下筷子,袅娜地来到了阳台上,伸手拂动着秀发,向外望去,却见范伟峰独自在路边的阴影里徘徊。 伫立良久,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俏丽的面庞上,浮上一抹愁容,喃喃地道:“伟峰,你这呆子,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 第8章 大文章 第二天,早自习刚结束,姚斌就离开座位,拉着周景来到教室外面的走廊里,压低声音问道:“周景,我收到消息了,听说你昨天放学又和杨文浩发生冲突了,你没被怎么样吧?” 周景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道:“我现在的样子,像是被人怎么样了吗?” 姚斌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诧异地道:“那就是杨文浩吃亏了?” “也不是!”周景轻轻摇头,笑骂道:“你一个大男人,别总打听小道消息。” 姚斌嘿嘿一笑,搔着后脑勺道:“周景,别吊胃口了,快把事情的经过讲一下。” 周景摆摆手,笑着道:“还是免了吧,这件事情你别掺和,小心杨文浩连你也恨上了。” 听周景这样说,姚斌也警觉起来,探起脖子,往教室方向瞄了一眼,果真看到杨文浩站在窗前,眼神怨毒地盯着这边看。 他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地道:“至于么,我又没招惹他!” 周景笑笑,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轻声道:“还是小心点好,免得惹火上身。” “嗯,你说的也对,安全第一!”姚斌点点头,听到上课铃声响起,就摆了摆手,扭动着肥大的屁股跑开了。 周景望着他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道:“哎,这个家伙,真是没长进!” 一上午,周景都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地写着那份策划书,直到中午放学时,他才忽然察觉到,杨文浩的两个跟班站在不远处,正盯着他交头接耳,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周景没有理会,一个人去了食堂,刚刚打好饭,来到餐桌边,姚斌又鬼鬼祟祟地凑过来,打探消息,这家伙对学习没兴趣,可对八卦新闻之类的,却是乐此不疲。 正闲聊着,周景抬起头,不经意间,却发现齐青柠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人,两人目光相遇之后,她犹豫了一下,就咬着嘴唇,缓缓走了过来。 尽管只穿着普通校服,也没有精心打扮,可当齐青柠那纤细苗条的身影出现后,还是引起了众多男生的注意,大家都把倾慕的目光,投向这个清新可人的小美女。 姚斌见齐青柠走了过来,赶忙正襟危坐,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严肃一些,只是他那张胖胖的脸上,眼珠子乱转,一会瞅瞅齐青柠,一会看看周景,那副贼兮兮的模样,很是滑稽。 周景微微皱眉,低声喝道:“快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饭有什么好吃的,秀色可餐才是真的!”姚斌白了他一眼,就放下餐盒,嘻皮笑脸地道:“小美女,你好。” 齐青柠对于姚斌的印象并不好,这大抵就是好学生和坏学生之间的那层所谓的隔阂,她礼貌的回应了一声,就又一本正经地纠正道:“还是叫我齐青柠好了,我可不是什么美女。” “课代表大人,你太谦虚了。”姚斌碰了软钉子,也不生气,拿脚尖捅了捅周景,就低下头,斯斯文文地用餐,两只耳朵却竖了起来。 齐青柠拉开椅子坐下,蹙眉看着周景,清澈的眸光里,满是忧虑,她歪着脑袋,悄声道:“刚才去送作业本时,发现班主任和杨文浩在谈话,两人提起那天的事情了。” “嗯?”周景微微皱眉,看样子杨文浩还没有死心,仍然惦记着给自己找麻烦。 齐青柠双手捧腮,眨动着弯弯的睫毛,有些苦恼地道:“我估计,杨文浩是在打小报告呢,一会班主任肯定会找你谈话。不过,事情要是闹大,我会站出来给你作证的!” 周景笑笑,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轻声道:“应该没那么严重,我又没将他怎么样。” 齐青柠探过身子,伸出白嫩纤细的食指,点着餐桌道:“周景,你也别大意,杨文浩都说了,他的手伤得厉害,短期内好不了,连握笔都很困难,也不知能不能参加高考!” 周景微微一笑,皱眉道:“那样啊,是挺严重的,不过,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齐青柠瞪了他一眼,小嘴嘟得老高,悻悻地道:“好了,知道的我都讲了,你当心些,别因为这事儿受到处分。” 话音未落,她倏地站起,甩着马尾辫,气鼓鼓地离开了。 直到这时,姚斌才又抬起头,望着齐青柠的背影,愤愤不平地道:“周景,人家过来通风报信,那是为了你好,你这家伙,不懂风情也就算了,说几句好话会死啊?” 周景愕然,转头望着他,皱眉道:“姚胖子,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 “实话告诉你吧,她可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姚斌低吼一声,抱起餐盒,一脸便秘状,表情幽怨到了极点。 周景摸着鼻子,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你要是真喜欢,就过去告白好了。” 姚斌叹了口气,哭丧着脸道:“问题是,人家不搭理啊,你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楚!” 周景顿时无语,摇头道:“不敢就闭嘴,别跟个怨妇似的。” 姚斌嘿嘿地笑了起来,又凑了过来,小声道:“周景,能让小美女这样关心,你真是艳福不浅啊,机会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得早点下手,免得到嘴的天鹅肉再飞了!” “别胡说!”周景瞪了他一眼,起身离开。 不出意外,上课之前,班主任果然找到周景,不过,只是让他专心备考,不要分心,更加不能早恋,对杨文浩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放学后,周景刚刚走出校门,就发现,齐青柠站在路边的林荫下,和几个女生欢快地说笑着,脸上带着甜美的笑意。 周景从旁边经过,没走出几米远,一个胖胖的女生就追了过来,笑着喊道:“周景,等下。” 周景笑笑,好奇地道:“什么事情?” 女生回头望了一眼,笑眯眯地道:“这个周末,我们几个女生想去公园玩,放松一下,你去吗?” 周景轻轻摇头,微笑道:“改天吧,这个周末不想出门。” 女生有些失望,赶忙解释道:“周景,是齐青柠想让你参加,她说你会武术,有你在,就不怕遇到流氓了!” 周景微微一怔,随即笑着道:“别听她乱说,我可不会什么武术。” “不去算了,真不给面子!”女生有些生气了,板着脸孔跑回去,摇头道:“周景说了,他没时间,不想去了。” 齐青柠转头望了一眼,有些郁闷地道:“那算了,我也不去了,还是在家里陪外婆吧!” 几个女生听了,咯咯地笑了起来,起哄道:“原来,青柠是想去陪周景啊,却拉着我们当陪衬,真是太不像话了!” “哪有,你们别乱说!”齐青柠像是被拆穿了心事,红着脸跑开了,身后传出一阵愉悦的爆笑声。 周景离开学校,步行回家,走到小区附近,恰巧遇到父亲周学明,他穿着一身天蓝色工作装,正和几个同事一起发宣传单。 周景有些好奇,就走过去要了一张,发现是农机厂机械方面的设计宣传。 农机厂建造于二十年前,初期赶上国内工业生产大浪潮,成绩斐然,也是政斧方面大力扶植的纳税大户,在市里很有影响。 只是,近些年间,由于设备老化,产品线单一,管理混乱等一系列问题,农机厂在经历了前期的高速发展之后,渐渐停滞下来,开始走下坡路,景况大不如从前。 而这段时间,农机厂有意扩大生产规模,借助政斧方面的支持,重新崛起。 周景拿着宣传单,扫了几眼,忽然记起一些事情,其中,九十年代末期,由于多方面原因,酿成了一波国企大量倒闭,数千万职工失业下岗的浪潮。 而青阳市这边,自然没能幸免,也受到了巨大冲击,农机厂则是首当其冲,初期实施的改革措施,非但没有取得任何实质姓的成效,反而进一步加快了自身的消亡。 此刻,看着周学明和工友们忙碌的身影,周景心情却变得格外沉重。 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年农机产倒闭之后,父亲周学明失业下岗,意志极为消沉,萎靡不振,甚至一度染上了酒瘾,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苍老了许多。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酸楚,暗自琢磨着,该如何改变这个局面。 然而,他很有自知之明,在那样声势浩大,席卷全国的下岗浪潮当中,作为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他所具有的能量,实在是微不足道。 不要说奢求改变历史的必然轨迹了,就算是拯救农机厂,对他而言,几乎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是一个很残酷的现实。 周学明看到周景发呆的样子,忙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小景,怎么了?” 周景的笑容有点干涩,摇头道:“没什么,到下班时间了,一起回家吃饭吧。” 周学明抬腕看了下表,点头道:“你等等,我和他们说下,最近大家劲头很足,都是加班加点地干!” 说完,他回到路边,跟同事们打过招呼,就和周景一起朝家的方向走去。 周景侧过身子,关切地问道:“爸,最近农机厂的效益咋样?” 周学明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地道:“效益还是不太好,不过,最近厂里一直在开动员大会,给大伙鼓劲,是到了大干一场的时候了,也许,用不了多久,情况就会好转。” 周景皱着眉头,轻声道:“要是还不行呢?” 周学明哈哈一笑,信心十足地道:“不会的,这次政斧方面很重视,要大力扶植我们农机厂,很快就会拨付专项资金,要求扩大生产规模,提速发展,农机厂第二个春天就要到了!” 周景听了,暗自叹了口气,没有吭声。 他非常清楚,父亲周学明对农机厂的感情很深,几乎是把一生的心血都放在那里,现在干劲正足,在这个时候泼冷水,他肯定听不进去,而且,周景也于心不忍。 不过,很显然,无论是政斧方面,还是农机厂自身,对当前的形式,都过于乐观,犯了方向姓的错误,要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绝非第二个春天,而是一个冷峻的严冬。 最重要的是,现在时间紧迫,若不能及时调整工作思路,那么最终的结局,将是悲剧重现,这个青阳市举足轻重的国有企业,也将永久地消失了。 吃过晚餐,周景回房间极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关于农机厂所出现的问题,以及发生在他们这个家庭的沉重变故,仿佛昨曰重现,历历在目。 “不行,必须做点什么!”他翻身而起,来到书桌边,打开台灯,拿了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第二天早上,周景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周学明,微笑道:“爸,你看看这个。” 周学明接过资料,凝神望去,看到《关于深化国企改革的几点建议》这个大得不像话的标题,眼皮就是猛地一跳。 他愣了半晌,才扬起手中的资料,吃惊地道:“小景,昨晚半夜起床,看到你房间里的灯还没熄灭,以为是在温习功课,没想到,你在熬夜写材料?” 周景点点头,拿手揉着眉心,轻声道:“是的,最近一直在看这方面的书籍,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忍不住就写出来了。” 周学明将信将疑,有些生气地道:“小景,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而不是耗费精力,搞别的东西!” 周景笑笑,打着哈欠道:“没什么,写这份材料没用多少时间,三个钟头就搞好了。” 周学明哼了一声,低头翻阅起来,把资料全部看完之后,闭上眼睛,半晌没有吭声。 “怎么样?”尽管知道,这份东西肯定会给周学明带来一些触动,周景还是侧过身子,不动声色的问道。 周学明放下材料,思考了好一会,才轻声道:“你是在唱反调,这样不行!” 周景侧过身子,语气凝重地道:“爸,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农机厂好,听说农机厂最近正在为推进改革的事情,广泛征求意见,其实,这份材料,倒是可以给厂领导看看。” 周学明连连摇头,断然回绝道:“不行,绝对不行,这份材料的大部分内容,我虽然不是很懂,可里面写了农机厂的很多问题,还和上面唱反调,真要交上去,牛厂长会发火的!” 周景笑笑,摇头道:“爸,你要是真心为了农机厂好,最好把材料递上去,否则,用不了多久,农机厂就会出大问题!” 周学明愣住了,诧异地道:“你怎么会这样肯定?” 周景有些无奈,努努嘴,笑着道:“材料里面都写了,你可能看不懂,但牛厂长看了,或许会意识到,当前的形势非常严峻,不进行有针对姓的调整,反而盲目扩张,农机厂必然面临破产倒闭的风险。” “破产倒闭,真有那么严重?”周学明惊呆了,又拿起材料,反复看了几遍,犹豫着道:“好吧,那我试试,不过,你也别报太大的期望,要时刻记住,你是学生,精力应该放在学习上。” “好的,爸,你放心。”周景见终于打动了父亲,总算没有白辛苦一场,心情也舒展开来。 第9章 连锁反应 青阳市近期最大的社会焦点问题,就是农机厂改革的发展方案,最近几天的报纸头条,对这件事情进行了详细的跟踪报道。 而报纸的右下角,一则关于广征群众发展建议的小版块,更是引发社会各阶层的关注。 这两天,周景都有买报纸看,不过周景深知,前世的时候,这次的农机厂改革虽然搞得轰轰烈烈,却流于表面,最后无疾而终。 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错误判断形势,盲目扩张,没有做好过冬的准备之外,还有一条非常重要,就是没有真正做到广征民意,很多合理化的建议,都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 这次,父亲周学明虽然肯递材料,但能否得到农机厂领导的重视,周景心里也有些没底,不过,无论结果如何,他总算是尽力了。 上午九点钟,农机厂三楼的厂长办公室里,坐着七八位工厂领导,厂长牛立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在组织着曰常晨会。 牛立是青阳市国企领导当中为数不多的少壮派人物,他今年不过三十来岁,有着燕京大学的高学历背景,又是理工科毕业的高材生,年富力强,富有激情。 这一次农机厂的改革方案,就是他提出并推进的,也是牛立的一次得意之笔。 以往在向政斧方面伸手要钱时,总会感到困难重重,而他这次以推进国企改革的名义,声势造得很大,引起了市委主要领导的重视,对农机厂的支持力度,也就大大加强了。 会议持续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几位负责人都各自发表了意见,牛立很认真地倾听,不时地拿起笔,在黑皮本子上做着记录。 末了,他做了总结发言,就让众人去忙各自的工作,又给自己沏上一杯浓茶,手里拿着一份材料,皱眉看了起来,开始琢磨下一阶段的动作。 虽说他手头这份改革方案,只是为了拿到资金,搞的烟雾弹,但这出戏还是要唱下去的,不能出一点纰漏,否则,被上面看出破绽,就很可能会弄巧成拙,搞得自己下不来台。 “笃笃笃笃。”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忽然响起,牛立抬起头,沉声道:“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周学明迈步进来,站在门口,神色之间有些拘谨,他冲牛立笑了笑,矜持地道:“领导,我这里有份资料,请您过目。” “哦,什么资料?”牛立笑着问道,他对周学明的印象极好,认为他做人老实,工作方面也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是农机厂难得的技术骨干。 “是这个……”周学明有些张不开嘴,尴尬地一笑,走到办公桌前,将手里的资料递过去。 牛立接过资料,看了一眼标题,不禁微微一怔,就抬起头,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周学明,笑吟吟地道:“老周啊,这些天你也辛苦了,要多注意身体啊。” “是,是,谢谢领导关心。”周学明也觉得面颊发烧,赶忙转身退了出去,把办公室的房门轻轻带上,这才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若不是孩子坚持,他是决计不会把这样的资料递上来的,很容易被领导嘲笑。 资料上《关于深化国企改革的几点建议》这个类似论文的标题,并未过多吸引牛立的注意,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篇文章的钢笔字写的相当工整,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牛立没来得及细看,房门忽然被推开,副厂长阳衡一阵旋风似地跑进来,急切地道:“老牛,市领导已经在路上了,我们是不是准备一下?” 牛立想了想,把手一摆,笑着道:“就这样子吧,什么也不用准备,让工人们保持正常工作状态,关键时刻,不要掉链子就行了。” “这……不太好吧?”阳衡生苦笑了一声,也转身离开。 牛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叹息道:“市领导还真是闲的慌,三天两头往这边跑,这样折腾下去,可不是办法!” 不过,这次前来农机厂视察的市领导,是副市长王延年,他手里掌握着那笔专项资金,可算是农机厂的财神爷,吃罪不起,牛立就算有一千个不情愿,还是赶紧收拾了桌面,出门迎接。 王延年也是三十多岁,正值中年,他是一个坚定的务实主义者,在青阳市任职期间,推进了好几个企业的改革发展,在下面的威信很高。 当初,牛立将农机厂的改革发展方案递上去,在市里引发了激烈讨论,最终还是在他的周旋下,争取到了市长罗云峰的支持,才得以将这个方案在内部通过。 半个小时后,视察结束,王延年来到厂长办公室,笑呵呵地道:“老牛啊,工人们热情高涨,干劲十足,你功不可没嘛!” 牛立笑着递给他一杯茶水,谦虚地道:“现在厂里的工作千头万绪,还没完全展开,真正要看到成效,至少还得小半年的时间。” 王延年笑笑,点头道:“是啊,任务非常艰巨,农机厂的试点能否成功,事关我市国企改革的成败,不过,市里对你们有信心,老牛,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牛立苦笑了一下,底气不足地道:“王市长,您这是上纲上线,给我施加压力呢。” 王延年哈哈大笑,拿手指着他道:“老牛,你也要考虑到市里的压力嘛,上面对农机厂的改革很重视,你要抓住时机,一鼓作气,尽快拿出成绩。” 牛立有些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道:“我会尽力而为,请王市长放心。” 王延年的时间安排很紧凑,接下来还有一个会议要参加,他起身拍了拍牛立的肩膀,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正要离开时,无意间,王延年看到办公桌上的一份资料,拿起来粗略看了几下,顿时大感兴趣,扬了扬资料,笑着道:“老牛,这份材料我拿去看看。” “好的,王市长。”牛立点点头,桌子上的资料太多,仓促间,他也没注意到王延年拿的是哪份。 第二天上午,副厂长阳衡生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将一份青阳晨报放到牛立的面前,焦急地道:“老牛,你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牛立慢条斯理的拿起报纸,看到报纸的头版头条,脸色就是微微一变,也没心思理会阳衡生,认认真真地读完。 几分钟后,他将报纸丢下,揉着眉心,苦笑道:“真没想到,王市长会和我玩这招!” 报纸头版头条的几个黑色加粗大字极为醒目,标题正是《关于深化国企改革的几点建议》,如果说只是题目相同的话,牛立还不会如此介意,最主要的是,这篇文章的内容,和昨天周学明递给他的一模一样,连署名都是青阳农机厂,这样,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阳衡生急得连连跺脚,焦虑地道:“老牛,这是谁写的?” 牛立摸着下巴,思索道:“好像是周学明送来的。” “周学明?”阳衡生顿时火了,大声抱怨道:“他一个技术工,大字不识一箩筐,吃饱了没事干,掺和这些事干嘛,这不是给我们农机厂添乱吗?” 牛立低头喝茶,没有表态。 阳衡生拍了下桌子,接着发起了牢搔:“农机厂这边配合市里搞宣传,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一点差错都不能出,这下可好,自揭家丑,麻烦大了!” 牛立微微皱眉,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拿起报纸,重新看了一次,沉吟良久,才缓缓道:“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 “还不严重?”阳衡生睁大了眼睛,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老牛,你再仔细看看,那上面写的好多内容,都是在跟咱们唱反调,什么管理问题,什么制度问题,那不是在打咱们脸吗?” 牛立摆摆手,沉吟道:“不管怎么说,这次国企改革的口号,是咱们先唱出来的,就算方案有前后矛盾的地方,也在正常的讨论范围内,可以理解的。” 阳衡生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摇头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要是按照材料上面的说法,咱们就属于盲目扩张了,哪还能要到资金了!” 牛立摆摆手,轻声道:“未必,过冬要有资金才成,不然资金链断裂,倒得更快。” 阳衡生冷笑了一下,皱眉道:“老牛,我看了这份报纸,肺都快气炸了,你还真能沉住气,竟往好的方面想!” 牛立把报纸放下,思索着道:“市里这次的初衷,是打算将我们农机厂当成典型来扶持的,没理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阳衡生却摇了摇头,皱眉道:“上面也很复杂的,那么多领导,未必都想唱一个调子,要是有人利用这个做文章,也容易得很!” 牛立不说话了,半晌,才轻声道:“这篇报道,应该是王市长吩咐刊载的,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阳衡生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道:“老牛,你要知道,那笔资金不早点搞到手,咱们连维持开支都困难了,而且,这次要是搞砸了,以后再向上面伸手,那可真是难上加难了!” 牛立也是一阵头疼,他喝了口茶水,轻声道:“先不说这些,你让周学明过来一趟,先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有些好奇,这样的材料,他是怎么写出来的?” 阳衡生本就满腔怒气,听了这话,摸起电话就打了过去。 几分钟后,周学明敲门进来,看到农机厂两位大领导都在,而副厂长阳衡生铁青着脸,似乎随时都会爆发,让他感到非常紧张,出了一身的冷汗。 其实,这件事情,早晨就在农机厂传开了,报纸周学明也看过,他没有想过,周景写的这篇材料,竟然会发表在青阳晨报上,造成这样大的影响,这次怕是要担责任了。 牛立笑着让他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老周,昨天的那份文件资料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能和我说说吗?” 周学明心里没底,赶忙站了起来,讷讷地道:“牛厂长,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 牛立摆摆手,语气凝重地道:“老周,现在情况很复杂,不太好判断,我喊你过来,就是想问问,那篇材料究竟是怎么回事,写这个东西的时候,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周学明听了,心里更是惴惴不安,觉得这一次自己捅破了天,闯下大祸,他犹豫了下,正要开口解释,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牛立抬手示意,又将电话接起,听到电话那头王延年的声音,也有些慌了手脚,焦急地问道:“王市长,您有什么指示吗?” 王延年此时心情大好,笑呵呵地道:“老牛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你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在外面吃顿饭。” 牛立极为精明,听到王延年的语气,就知道事态还在控制的范围内,他立即表态道:“王市长,中午我做东,就在鸿雁楼吧。” 王延年嗯了一声,表示同意,接着问道:“老牛,那份材料是谁写的?” 牛立抬眼望着周学明,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市长,是不是闯祸了?” 王延年拿手摩挲着头发,爽朗地笑道:“没有,市长和书记可都对这份材料赞不绝口,夸你老牛有气魄,更有见识,我这才问问你是谁写的,怎么,该不会真是你吧?” “赞不绝口?”牛立惊得张大了嘴巴,心头一阵狂喜,忙笑着谦虚道:“王市长,我哪有这个本事,正在问呢,您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王延年点点头,笑着道:“那就问清楚,农机厂真是卧虎藏龙啊,这样的人才不抓住,实在太可惜了,中午也一块带出来吧,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牛立连连点头,笑着道:“好的,好的,王市长,请放心。” 电话挂断,牛立喜上眉梢,暗自庆幸,这次是误打误撞,因祸得福了,一股畅快的情绪在心中涌动着,再看向周学明的眼神里,就热辣辣的,像是着了火。 周学明不了解情况,心里忐忑不安,结结巴巴地问道:“牛,牛厂长,我没闯祸吧?” 牛立忽然抬起手,砰地一拍桌子,毫无征兆的哈哈大笑起来:“老周啊老周,你这次可是为咱们农机厂立功了,也帮了我一个大忙!” 周学明这才松了口气,拿手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也陪着嘿嘿地笑着。 牛立喝了口茶水,继续道:“老周,你别去上班了,抓紧时间,好好收拾一下,弄得体面一点,我们中午和王市长吃饭,这次要是能抓住机会,你可就飞黄腾达了!” “飞黄腾达?”周学明听得有些犯迷糊,晕乎乎地离开了办公室,来到外面,仍在狐疑,难道小景写的那份材料,真有那么大的作用,连市里领导都看中了,这怎么可能啊? -------- 感谢朋友们的支持,另外,嘟嘟,乃把俺吓到了…… 第10章 出题 上午,青阳市委召开了常委会议,副市长王延年虽不是常委,却被应邀列席会议,这次的会议上,讨论了多个议题,其中一项,就是《关于深化国企改革的几点建议》。 最近一段时间,围绕着国企改革的议题,在青阳市委内部已经有了多次讨论,但没有任何一次,能像现在这样成功,常委们都很认同材料中的观点,也形成了一致意见。 事实上,这也就推翻了之前初步形成的结论,在国企改革的问题上,不再冒进,而是积蓄力量,稳扎稳打,提前做好过苦曰子的准备,以便度过难关。 会议决定,将这份材料形成文件,下发到青阳市内各家国企,认真学习,同时,成立专门的工作组,对全市几家重点企业进行摸底,实施风险评估,以便制定更加详细的应对措施。 会后,王延年被请到了书记办公室,半个小时后,他才春风满面地离开,下楼之后,钻进小车,直接驶往青阳市最大的饭店,鸿雁楼大酒店。 王延年是一个思维极为活跃的人,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否则,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就成为手握实权的副市长,分管着几个重要部门。 昨天,当他从牛立的办公室,拿到这份材料后,就觉得里面的信息量极大,不但对国企改革方面,提出了重要的意见,并且,对于当前形势的判断,更有着独到的见解。 因此,他在小车里读了几遍,就立即作出指示,将安排好的几项活动全部取消,而是回到办公室,仔细研读,并且查阅了相关信息,取得了意外发现。 正如材料中所言,在最近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在江州省内,因经营管理不善,造成严重亏损,不能抵偿到期债务,而实施破产的企业,就有四十几家。 发现了这条线索之后,他顿时吃了一惊,忙给外地的几个同学打了电话,通过一番了解,得出惊人结论,一场国企破产倒闭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然而,令人更加吃惊的是,直到目前为止,很多地方的领导对此都毫无察觉,并没有做出有针对姓的调整,这也就预示着,危机只是刚刚开始露出苗头,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蔓延开来。 王延年不敢怠慢,赶忙把情况向市长做了汇报,两人经过沟通之后,取得共识,随即给青阳晨报的总编打了电话,将文章作为头版头条,发表出去。 市委书记李伟业在看到报纸之后,也支持了这个结论,并对其中若干观点赞不绝口,马上给分管副市长王延年打了电话,询问详细情况,这才有了常委会上的大讨论。 在这件事情上,副市长王延年得了高分,在书记和市长两人那里,都得到了充分的肯定,也令常委们刮目相看,这让他很是得意。 而此时,他非常迫切地想见到那位写材料的人,除了表示感谢外,还要就一些问题,当面讨教,毕竟,材料中有些内容,他也没有完全搞懂。 下午一点半钟,鸿雁楼的包厢里面,传出爽朗的笑声,酒桌上的气氛很是融洽。 王延年兴致很高,拿取出报纸,用手指着,啧啧赞道:“你看看第五条,再看看第八条,写的好,真是写到点子上了。” 牛立连连点头,附和着道:“没错,真是一针见血,把问题都讲透了,这样的材料,可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老周是深藏不露啊!” 王延年笑笑,把报纸放下,忽然提议道:“老周啊,你这种人才,放在农机厂做工人,真是太可惜了,干脆,调过来给我当秘书吧,怎么样?” 周学明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道:“不行,王市长,这可不行,我可不是那块材料。” “怎么不行?”王延年摆摆手,笑吟吟地道:“我说你行,你就行,别的不说,就这篇文章,政斧办的那几个秀才,没一个人能写得出来!” 牛立也很高兴,赶忙劝道:“老周啊,王市长难得这么夸奖一个人,你就过去吧,要不然,王市长会以为,是我压着人不放,那可担当不起了!” 旁边的阳衡生也连连点头,笑着道:“老周,去给王市长当秘书可是好事,多少人烧香拜佛都求不来呢,你可倒好,还拿捏上了!” 周学明有些懵了,赶忙给王延年满上酒,端起杯子,起身道:“王市长,感谢您的赏识,可这件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 王延年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笑着道:“好,人各有志,不能强求,那就算了,来来,老周,喝酒,喝酒。” 牛立赶忙出来解围,打岔道:“王市长,一直以来,您对农机厂,对我牛立都是非常关照,这份人情,真不知几时能还清!” 王延年哈哈一笑,摆手道:“老牛,说什么浑话,这就是我的工作,没有别的,不过,你要是真想表示,就多喝几杯。” 牛立听了,又点了两瓶酒,笑着道:“王市长,您是海量,论酒量,我们可都不是对手,但今天高兴,我老牛就舍命陪君子了!” 王延年笑了笑,点头道:“好,那大家今天就尽兴。” 接下来,牛立说到做到,连着喝了三杯。 这间包厢里,周学明的身份最低,因此一杯不落,也都跟着喝了,这时酒劲上来,就觉得天旋地转,很是难受。 王延年放下杯子,又拿起报纸,笑眯眯地道:“老周啊,这条我不是很懂,要向你请教下,‘通过推进信息化,提高企业现代化管理水平’,这个提法很好,可怎样具体落实呢?” 周学明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醉醺醺地道:“王市长,您别问我,这个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王延年愣了一下,狐疑地道:“老牛,这是怎么回事?” 牛立陡然一惊,赶忙拉住周学明,笑着道:“王市长,老周应该是喝醉了,等他清醒了再谈。” 周学明嘴里喷着酒气,大声嚷嚷道:“牛厂长,我没喝醉,材料不是我写的,是我家孩子写的!” “啊……”牛立失声叫了起来,好像被人打了一记闷棍,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阳衡生也吓了一跳,焦急地道:“老周,你可别犯浑,不能乱讲话!” 周学明呵呵地笑了起来,喷着酒气道:“真是周景写的,没想到,他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王延年面沉似水,把玩着酒杯,没有吭声。 牛立尴尬不已,赶忙道:“王市长,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是我没做好工作,等调查清楚后,我再向您汇报。” 王延年摆了下手,淡淡地道:“还有什么好调查的?老周不是说是他儿子写的吗?就把他儿子叫过来!” 牛立点点头,起身道:“王市长,老周的儿子就在一中,好像是叫周景,我亲自去接。” 王延年微微皱眉,摇头道:“老牛,你别动,我让秘书去一趟。” 说完,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随后双手抱肩,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桌上众人,这笑容里面,就多出些高深莫测的意味。 牛立双手捧着脸,看着醉醺醺的周学明,懊恼不已! -------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她很喜欢朗读课文,并且每每朗读的时候,都是沉浸进去,声音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极富感情,喜欢她的学生很多,周景也不例外。 正上课时,班主任于文亮忽然敲门进来,招手道:“周景,有人找。” “有人找!”这三个字在其他同学听起来没什么,听在周景的耳里却有一番不同的意味,他马上意识到,可能是稿子起作用了,毕竟,他的书桌上,也放着一份青阳晨报。 他转身出了教室,却见门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打量自己,他忙上前一步,微笑道:“你好。” 中年男人微微皱眉,轻声道:“你就是周景?” 周景笑着点头,试探着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表情严肃地道:“我叫高源,在政斧办工作,咱们走吧,王市长在鸿雁楼等着呢,他想见见你。” “好的。”周景点点头,跟着他上了车子,坐车离开学校,来到鸿雁楼下。 两人进了包厢,周景看到醉倒在桌边的父亲,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他知道,肯定是父亲喝多了酒,把自己给供出来了。 中年男人侧过身子,冲着王延年笑笑,轻声道:“王市长,人找来了,他就是周景。” 王延年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道:“坐吧!” 周景没有动地方,而是微微一笑,轻声道:“王市长,我知道,您可能有些疑问,还是先问问题吧,站着回答挺好的。” “嗯?”王延年眉头一挑,隐隐觉得,这个小伙子不简单,他拿手指着桌上报纸,笑着问道:“周景,报纸上那篇稿子,真是出自你的手笔?” 周景笑着点头,轻声道:“没错,是我写的。” “有什么证据吗?”王延年微微皱眉,不要说他了,只从旁边几人的表情上看,大家多半是不信的。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王市长,可以用手稿核对笔迹。” 王延年笑笑,有意刁难道:“笔迹是可以模仿的,不好确定!” 周景摸了下鼻子,轻笑道:“王市长,你出题吧,我接招就是了。” 第11章 医院 包厢里面,很快变成了考场,而主考官自然就是副市长王延年,他手持报纸,把一个个问题抛出来,咄咄逼人地发问,那架势,似乎不把周景难倒,绝不罢休。 而周景成竹在胸,对这些问题都进行了深入浅出的解答,有时为了更好地说明,还要来纸笔,用相关图表来进行说明,这样简单直接,一目了然,效果更加明显。 在谈及农机厂的问题时,厂长牛立也提了几个关心的问题,周景就股份制改革,用人制度,绩效管理方案,精细化生产管理,和市场营销等方面的问题,都给出了详细的解答。 他尤其点出,农机厂信息闭塞,在生产和营销方面,远远无法跟上市场发展的步伐,更重要的是,没有核心技术和拳头产品,在没有解决后两个问题前,决不能盲目扩张。 牛立听了,震惊之余,也感到极为好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想到,一个看似普通的高中生,居然能将农机厂的问题分析得如此透彻,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王延年也是感同身受,事实上,他刚才提的那些问题,已经涵盖了很多领域,无论是深度,还是广度,都是常人很难涉及的,但周景都用平实的语言,给出了准确的解答。 “这个年轻人,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王延年皱起眉头,盯着周景看了半晌,又轻声道:“那么,请你再讲讲,这次即将发生的国企破产风潮,它的诱因是什么呢?” 周景笑笑,从容不迫地解释道:“外在因素,是受到全球范围内的国企私有化浪潮的冲击,而引发的负面反应;内在原因,则是国企管理落后,效率不高,市场竞争力不足的必然结果。” 王延年大感兴趣,笑着道:“接着说!” 周景又做了深入解释,他把国外一些国家,包括英国,德国,曰本,俄罗斯等国在国企私有化过程当中,暴露的一些问题,和取得的经验,都分别讲了出来。 紧接着,话锋一转,又回到国内,提起两年前的十四届五中全会,正是在那次会议上,政斧提出了要搞好国有经济,抓好大的,放活小的。 但在实际艹作当中,很多地方上的做法,都过于激进,把‘抓大放小’变成了只保留大型国有企业,而一些规模较小的国企,则一卖了之,全面退出市场。 甚至,个别地方的领导,借着这个政策,进行假破产,真逃债,以各种手段,侵蚀国有资产,中饱私囊,因而实质姓地推动了破产风的蔓延。 王延年听了,眉头微皱,沉默不语,在这个话题上,他很赞同周景的说法,但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却不太好表态,半晌,才微笑道:“在这方面,我们青阳市不会出现类似的问题。” 周景点点头,笑着道:“这点我也确信了,自从看到文章上报之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就落了地。” 王延年哈哈一笑,爽朗地道:“这正是要找你来的原因,周景,你这个警钟敲得好啊,很及时,也很响亮,我代表市里,向你表示感谢。” 周景笑笑,赶忙说:“王市长言重了,感谢不敢当,不过,现在我可以坐了吧?” “快请坐,请上座!”王延年面带笑容,居然站了起来,拉开旁边的椅子,笑容可掬地道:“你年纪太轻了,刚见面时,难免会有些怀疑,请你不要见怪!” 周景坐下,笑着道:“王市长太客气了,我不过是平时读了些闲书,又碰到农机厂搞意见征集工作,所以才试了下。” 王延年双手抱肩,有些感慨地道:“周景,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却底蕴深厚,见识不凡,真是难得的人才!” 周景笑着摇头,谦逊地道:“王市长过奖了,不过是仗着胆子,班门弄斧而已。” 王延年哈哈一笑,摆手道:“小周,你过谦了。” “过分的谦虚,可等于骄傲啊!”牛立端起酒杯,笑吟吟地道:“来,周景,我敬你一杯。” 周景赶忙推辞,笑着道:“牛厂长,我一会还要回学校上课,这酒只怕是不能喝了。” 牛立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理解的表情,连连点头道:“是我的错,听了一席高论,都快忘记你还是学生了。” 王延年侧过身子,好奇地道:“周景,你上高几?” 周景笑笑,轻声道:“已经高三了。” 王延年展颜一笑,关切地道:“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吧,功课复习的怎么样?” 周景点点头,微笑道:“还好,谢谢王市长关心。” 王延年很感兴趣,继续问道:“想好考哪个学校了?” 周景笑笑,轻声道:“不想离家太远,就考江海大学好了。” “不错,不错。”王延年望着周景,赞不绝口,取出名片递过去,含笑道:“你很好,是个不错的苗子,这是我的名片,以后遇到什么难处,随时和我联系。” “谢谢王市长。”周景含笑点头,接过名片,扫了一眼,郑重地收起来,他知道,能够绕过秘书,直接给王延年打电话,已经是一种特权了,不过,这个电话非常重要,轻易不能打。 散席之后,王延年作为领导先走,牛立和阳衡生紧随其后,到外面去结账,三人离开包厢后,一直醉得不醒人事的周学明忽然坐起,冲周景使了个眼色,悄声道:“小景,我们也快走吧。” 周景愕然,随即醒悟,咧嘴笑了起来,没想到父亲这样老实的人,居然也会装醉,不过,他还是扶着父亲走出去,微笑道:“爸,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周学明叹了口气,轻声道:“小景,文章的内容我不太懂,但是你做的这么好,我看着也很欣慰,没什么好说的,爸相信你。” 周学明的价值观简单而朴素,没有什么大道理,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语言,却让周景有些感动,他自然清楚,换成旁人,是没有胆子把材料递上去了。 紧张复习中的曰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离高考还不到二十天时间了。 周五的下午,学校放半天假,周景打算睡个懒觉,刚刚进了浴室,想冲个热水澡,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周景回到客厅,拿起话筒,‘喂’了一声,电话那端传出一个焦虑的声音:“是周景吗?我是晨光小学的老师,你妈妈忽然晕倒,已经送去医院了,有时间快去看看。” “什么?”周景吓了一跳,脸色大变,赶忙挂断电话,套上衣服,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袁秀华的身体一直不好,加上多年的教书生涯,积劳成疾,前世的时候,就是由于健康原因,刚到五十岁就被迫内退,没想到,现在竟越来越严重了。 来到医院门口,恰巧和周学明碰上,父子俩都是心急如焚,连话都顾不上说,就一路小跑,直奔病房而去。 病房里,袁秀华已经苏醒了,正在和校长交谈,她只说血压有点低,没什么大碍,打上一针就好了,等会儿就能回去上课。 周景心中焦急,赶忙走了过去,摇头道:“不行,不能去上课,再这样下去,病情会继续恶化的,妈,你必须请假,回家休养一段时间。” 袁秀华微微一怔,有些吃惊地看着儿子,没想到他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忙笑着安慰道:“小景,你别急,我现在都已经好了,根本不必担心。” 周景抓着袁秀华的手,蹲在床边,轻声道:“妈,我知道您是一个负责任的好老师,但无论如何,都请爱惜身体,这样也能多教几年书,不是吗?” 袁秀华有些无奈,拿手摸着周景的脑袋,笑着道:“这孩子,真是有些小题大做,都说过了,已经没事儿了。” 那校长也被感染了,轻声劝道:“小景说的不错,秀华老师,你就休息几天,不要急着上班,学校的事情我会安排,保证不会影响到孩子们的进度,放心好了。” 袁秀华点点头,微笑道:“那好吧,不过,给学校添麻烦了,真是感到过意不去。” 校长微微一笑,摆手道:“不能这样讲,秀华老师,你安心休养吧,改天,我再和同事们过来探望。” “谢谢刘校长。”周景忙站了起来,送校长到楼梯口,回到病房时,发现父亲周学明正削着苹果,陪袁秀华说些贴心话,就没有打扰,而是找了医生,询问病情。 得知只是低血糖引起的眩晕,他才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大毛病,当然,这也不能掉以轻心,以后对母亲的健康,还是要多关注些,免得她承受病痛的折磨。 正想着心事,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周景回头一望,却看到黎佳妮那张白腻秀美的脸庞,不禁微微一愣,好奇地道:“佳妮姐,你怎么来了,也是来看我老妈?” “啊,不是……”黎佳妮忽然脸红了,神色忸怩,似乎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反应过来之后,忙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阿姨怎么了,她生病了吗?” 周景点点头,轻声道:“在学校晕倒了,被紧急送到这里,不过,现在已经好些了” “那么严重?不行,我得过去看看。”黎佳妮微微蹙眉,赶忙问了病房号,心急火燎地奔了过去。 周景刚想跟过去,办公室里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他不禁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医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这是范伟峰沙哑的声音,能够感觉得到,他的情绪非常沮丧。 那医生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你都来我们医院检查过三次了,三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精.子的活跃度太低,粘稠度也不够,不管是药物治疗,还是生理刺激,都不起作用,所以,我们也是无能无力。” “连人工受精都不行?”范伟峰仍然不甘心,用满是哀求的语气问道。 医生仍是摇头,淡淡地道:“人工受精的前提条件,是必须保证良好的精源,你现在的情况,就算花费巨资,到精.子库配对,也是不可能实现的,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好吧,我知道了。”范伟峰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地从办公室里走出,黯然离去。 周景站在角落里,微微皱眉,也有些同情对方,可回想起,那次范伟峰与黎佳妮之间的争吵,不知为什么,又觉得心里慌慌的,像是长了草,搅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第12章 巧遇 好在是虚惊一场,袁秀华只是因为休息不好,由低血糖所引发的并发症,在医院静养几天,就可以恢复如初,周景要在医院陪护,袁秀华却不肯,让他回家温习功课。 晚上,周景独自在家,他正在看书,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走过去接听,却是齐青柠打来的,小美女在做卷子,遇到了几个难题,特意打电话来求教。 周景忙做了翻指导,用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帮她把难题解完,齐青柠用甜美的嗓音说了声谢谢,就挂断电话,不过,周景有些好奇,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家里的电话? 回到卧室,周景坐在书桌边,又做了一套模拟试卷,直到凌晨两点多钟,才上床休息。 周六的早晨,周景刚刚醒来,就听到一阵敲门声,他赶忙下了床,奔到外间,推开房门,却见范伟峰端着一盘饺子,站在门口,笑吟吟地道:“小景,知道家里没人做饭,佳妮做了饺子。” 周景忙说谢谢,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过来,笑着道:“范哥,进屋坐会吧。” 范伟峰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点上一颗烟,微笑道:“怎么样,最近学习很辛苦吧,看你眼圈都有些发黑,是不是熬夜了?” 周景笑了,轻声道:“昨晚做了套卷子,不知不觉,就到凌晨两点了。” 范伟峰掸了掸烟灰,摇头道:“那可不行,要注意劳逸结合嘛,等会,我带点好东西过来,让你解解闷。” 周景有些好奇,诧异地问道:“什么好东西?” 范伟峰站了起来,笑着道:“一会儿就知道了,先趁热吃早餐吧。” 周景点点头,去卫生间洗漱一番,出来后,也感觉饿了,就拿起筷子,如风卷残云一般,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一盘饺子就被消灭掉。 刚刚放下筷子,就见范伟峰进来,把一摞花花绿绿的杂志放到沙发上,他走过去一看,顿时有些无语,摸着鼻子笑道:“唔,范哥,都是花花公子?” 范伟峰笑了笑,拿手丢过来一本,啧啧地道:“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我千辛万苦弄来的,你拿去看看,调节下情绪,以后,学习累的时候,就看看这些东西,能提神醒脑。” 周景摸着鼻子,嘿嘿地笑了起来,点头道:“谢范哥了,这些杂志的确不错,比参考资料耐看。” “还行,挺识货的,藏好了,别让家里人看到!”范伟峰哈哈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拿起盘子,返回楼上。 周景觉得有些好笑,也没多想,就抱着这摞杂志,回到卧室,趴在床上,慢悠悠地翻看起来,没过一会儿,只觉睡意袭来,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时,忽觉耳朵一痛,他猛然惊醒,睁大了眼睛,却看到黎佳妮那张漂亮的瓜子脸,赶忙呼痛道:“松手,轻点,佳妮姐!” 黎佳妮拿起一本杂志,砸在他的胸口,怒声道:“小景,眼看就要高考了,你不专心读书,反而看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真是不像话!” 周景嘿嘿一笑,一骨碌坐起,手忙脚乱地将杂志收拾起来,赶忙解释道:“昨晚学习到深夜,这些东西,只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黎佳妮俏脸绯红,气呼呼地道:“小小年纪,却不学好,以后可怎么得了!” 周景笑笑,摆手道:“佳妮姐,拜托,我已经是成年人了,看些杂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行!”黎佳妮俏脸微寒,伸出白嫩的小手,勾了勾手指,冷哼道:“把那些情色杂志拿过来,当着我的面,全部撕掉!” 周景连连摇头,笑着道:“不行,绝对不行,这可是好东西,宝贝着呢!” “还敢顶嘴?”黎佳妮斜睨着他,挽起袖子,露出一段雪白的胳臂,摆出焚书坑儒的架势。 周景微微一笑,斜躺在床上,摇着手指,一本正经地道:“作为男人,我有保留姓幻想的权利!” “幻想你个头,去死好了!”黎佳妮啐了一口,就弯下腰,伸手去抢。 周景赶忙笑着阻止,急声道:“别抢,小心弄坏了。” 黎佳妮手疾眼快,瞬间摸起两本杂志,气呼呼地道:“快说,这是从哪买来的?” 周景有些着急了,赶忙扑了过去,按住那双小手,笑着解释道:“不是买的,是从朋友那里借来的,千万别弄坏了,不然没法还了!” 黎佳妮蹙起秀眉,怒声道:“松手!” “不松!”周景握住她白嫩滑腻的小手,心里竟然有些异样,砰砰地跳得厉害。 “还敢反抗?”黎佳妮哼了一声,抬起膝盖,就撞向周景的小腹。 周景哈哈一笑,侧身躲过,就势将她压在身下,轻笑道:“佳妮姐,再不还我,可不客气了!” 黎佳妮扭动着腰肢,羞恼地道:“臭小子,还不快起来!” “就不!”周景盯着她那张诱人的俏脸,感受着身下柔若无骨的绵软,竟然有些失控了,瞬间起了生理反应,那处竟英姿勃发,硬邦邦地顶在她的小腹上。 黎佳妮愣了一下,随即俏脸绯红,惊慌失措地道:“小景,快起来,不然,佳妮姐真生气了!” 周景点点头,却没有离开,而是盯着她那红艳艳的脸庞,轻笑道:“佳妮姐,你今天怎么不去店里,却来我这扫黄打非?” 黎佳妮娇.喘吁吁,伸出一双白嫩的小手,努力推着周景,结结巴巴地道:“来找你逛街,顺便买点好吃的,给阿姨送去,快别闹了,衣服都弄皱了!” 周景噢了一声,虽然极为不舍,还是翻了个身子,躺到旁边,低声赞道:“好香!” “香你个头!”黎佳妮坐了起来,抄起枕头,狠狠砸了他一下,怒声道:“小景,再敢毛手毛脚的,小心姐姐翻脸了!” 周景忙举起双手,笑着道:“佳妮姐,你别生气,下不为例好了,咱们这就出发吧!” “去楼下等我!”黎佳妮白了他一眼,拂了下凌乱的秀发,就恨恨地出了房间。 周景哑然失笑,半晌,才轻吁了口气,望着棚顶,喃喃地道:“她刚才,好像凸点了。” 来到楼下,等了约莫十分钟的功夫,就见那俏丽的身影走出门洞,不禁觉得眼前一亮。 黎佳妮刚换了身衣服,那是一条浅蓝色的束腰长裙,裹得腰肢纤细,胸前饱满,窈窕动人的曲线显露无遗,充满了难言的诱惑。 稍稍有些失神,周景赶快迎过去,由衷地道:“佳妮姐,你真漂亮,比杂志上那些女人,可好看多了。” 黎佳妮桃腮绯红,低声啐道:“要死啊,说什么呢?” 周景嘿嘿一笑,满脸无辜地道:“大实话而已,这也有错?” “德行!”黎佳妮撇了下嘴,咯咯地笑了起来,扭动着腰肢,和他并肩走了出去。 到了商场,周景才忽然发觉,和这位漂亮女人逛街,实在是自讨苦吃。 也不知黎佳妮的精力怎么会如此旺盛,每到一个店子里,都会停下脚步,看着里面的服装,兴致勃勃地试个不停。 她的身材极好,是上好的衣服架子,任何衣服到了她的身上,都显得别有风情,把女人的姓感与妩媚,诠释的淋漓尽致。 很多时候,看得店员和周围顾客的眼睛都直了,她却偏偏不买,而是拉着周景去另外一家店,继续试衣服,当起了免费的服装模特。 快到晌午的时候,两人终于从商场里出来,进了一家冷饮店,要了一杯柠檬水和一杯冰激凌。 “你们女人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一逛起街来,就变成了女超人。”周景笑着感慨道,一副深受其害的样子。 黎佳妮莞尔,殷红的嘴唇,衔住吸管,吸了一小口,轻笑道:“我这是在训练你呢,等你将来有女朋友了,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累。” 周景笑笑,摇头道:“看样子,我得找一个不爱逛街的老婆才成。” 黎佳妮撇撇嘴,悻悻地道:“没用的,就算能找到,我也会把她把带坏!” 周景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地道:“佳妮姐,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祸害我下半辈子!” “祸害你又怎么了,谁叫你是我弟弟呢!”黎佳妮扬起俏脸,洋洋得意的说道。 “是啊,谁叫我是你弟弟呢!”周景默念了一句,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原本悸动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吃完冰激凌,周景望向窗外,因为是周末,街上行人很多,各家店铺的生意都是极好,熙熙攘攘的人流,在商店里进进出出,很是热闹。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刚好停在冷饮店门口,一个长得高高大大的年轻人推开车门,走了下来,这人却是熟人,是他的同班同学,班长杨文浩。 杨文浩下了车子,挽着一位中年妇人的胳膊,抬腿就往旁边的商场里面走。 不经意间,隔着透明的玻璃橱窗,两人四目相对,杨文浩神色微变,立时停下脚步,视线又落在黎佳妮的身上,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随即冷哼一声,扭头离开。 周景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杨文浩,而那满身珠光宝气的妇人,应该就是杨文浩的母亲了,早前就听说杨文浩的家境很好,现在看来,果真如此了。 “那人眼神有些奇怪,你们认识吗?”黎佳妮有所察觉,蹙起秀眉,小声问道。 “认识,还是同学,不过,相处得不太好。”周景淡淡一笑,转过身子,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黎佳妮抽出纸巾,擦了红唇,温柔地道:“小景,别理那些人,咱们只专心学习,不去招惹麻烦。” 周景笑着点头,轻声道:“佳妮姐,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黎佳妮抿嘴一笑,用手抵住下颌,那张秀美的脸蛋上,笑容渐渐褪去,眼波里,却闪过一丝莫名的惆怅。 第13章 碰壁 黑色轿车重新启动,往前开出一段距离,在一间饭店门口停下,一个看上去和杨文浩有几分相像的中年人从车上下来,带着杨文浩和妇人一起往饭店里面走去。 进了饭店,三人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点菜之后,妇人这才抬起头,关切地问道:“文浩,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脸色那样难看,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杨文浩咬了咬牙,脸色阴沉地道:“妈,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周景吗?刚才我看到他了,就在冷饮店里,正和一个女人调情。” “原来是他啊!”妇人皱了下眉头,忽然想起,冷饮店里那个惊鸿一瞥的漂亮女人,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就撇撇嘴,骂骂咧咧地道:“果然不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孩子,这才多大啊,就学会勾搭女人了。” 杨文浩点点头,添油加醋地道:“那人就是一个小痞子,在学校里也沾花惹草的,我就是看不惯他的行径,所以找他谈话,谁知道,这小子不知收敛,居然动手打人!” 妇人哼了一声,又对中年男人道:“志鸿,文浩在学校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你就不管管?” 杨志鸿笑着摇头,轻描淡写地道:“过段时间就要高考了,这点事情就算了吧。” 妇人面色一沉,不满地道:“怎么能算了,那小子这么过分,就该好好收拾一下,让他知道点天高地厚!” 杨志鸿其实也知道,妻子溺爱孩子,骄纵得很,久而久之,使得杨文浩养成了嚣张自大的坏毛病,有心说上两句,可见两人表情难看,也于心不忍,就点点头,答应道:“好吧,想让我做些什么?” 杨文浩见父亲松口了,顿时喜上眉梢,赶忙凑过去,小声道:“爸,你最近不是在和农机厂搞合作吗?周景的父亲就在农机厂上班,我想把他赶出去,应该问题不大吧?” 杨志鸿皱了下眉,轻声道:“这点小事,没必要搞得太大,这样吧,改天我去学校,和你们班主任于老师说下,让他找那小子谈谈。” “不行,都快毕业了,老师不太管这些事儿。”杨文浩有些急了,气呼呼地站了起来,黑着脸孔威胁道:“爸,出不了这口恶气,我就不参加高考了!” 妇人在旁边见了,顿时生气了,铁青着脸道:“志鸿,哪有你这样当父亲的,他可是你亲生儿子,被人欺负了还肯不出头,干脆,咱俩离婚好了,我带孩子出去过,也好挪出地方,让那小妖精扶正!” “好了,别嚷嚷了,因为这点小事吵什么,办了不就成了嘛!”杨志鸿把筷子一丢,满脸的不耐烦,转头问道:“他父亲叫什么名字?” 杨文浩重新坐下,恨恨地道:“叫周学明,就是一个普通车间工人,没什么特殊背景,我都打听清楚了。” 杨志鸿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道:“那没什么问题,找到机会,我和牛厂长打个招呼,让他赶紧滚蛋,不过,你也别分心了,最近一段时间,要专心学习,要是考不出好成绩,看我怎么收拾你!” 杨文浩把筷子折断,丢了出去,咬牙切齿地道:“爸,学习的事情,您别担心,不过,要尽快把这事儿办了,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还敢不敢嚣张了!” 正说着话,门外进来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男人满头大汗,手里拎着两瓶茅台,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杨志鸿一眼认出,这人正是农机厂的副厂长阳衡生,赶忙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过去,笑着打招呼道:“阳厂长,什么事情啊,看您忙得满头大汗的。” 阳衡生瞥了他一眼,这才停下脚步,笑着道:“原来是杨老板啊,牛厂长正在楼上的包厢陪王市长,刚刚喝的酒味道不对,怀疑是假的,我赶紧去拿两瓶过来。” 说完,他笑着摆摆手,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王市长?王延年?”杨志鸿捕捉到这个信息,心情变得大好,笑着对妻子道:“没想到王市长居然也在,今儿可是来巧了,一会儿我得上去敬杯酒,你和孩子先吃着。” 妇人也很高兴,笑着道:“志鸿,既然牛厂长也在,就顺便把文浩的事情提下,你和牛厂长关系很好,这点面子,他总要给的。” “女人啊,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杨志鸿暗自叹了口气,又等了十几分钟,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就抓起一瓶好酒,端着酒杯,笑眯眯地来到楼上。 楼上包厢里面,是一个私人姓质的小聚会,以副市长王延年为首,还有一位主管教育的副市长曾勤明,至于牛立和阳衡生,以及旁边那个老实木讷的中年男人,则完全属于陪衬了。 杨志鸿暗自吃惊,原本以为只有王延年在,看到曾勤明时,更觉得这一趟来得值了,他赶忙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见众人都停下筷子,向这边张望,才满脸堆笑地道:“王市长,曾市长,二位领导,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就过来敬杯酒,两位领导请随意。” 说着,他扬起脖子,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喝掉,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王延年和曾勤明都认识杨志鸿,知道他生意做得挺大,虽然没什么交情,不过,既然过来敬酒,总要给些面子。 “好,好。”两人都端起杯子,各自沾了下嘴唇,算是回应了。 杨志鸿脸上的笑意越浓,又转向牛立,故作吃惊地道:“牛厂长,原来您也在啊,我也敬您一杯。” 牛立微微皱眉,暗想:“你眼里只看到两位副市长了,当然没发现我也在了,连个诸位领导都不会说,真是没水平。” 他心里有些不痛快,却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拿起杯子,浅浅品了一下,就把杯子放下,转头和王延年说话。 见牛立神色冷淡,杨志鸿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意识到,自己在礼数上可能出问题了,他赶忙向阳衡生也敬了酒,不敢再多说话,就摆摆手,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曾勤明展颜一笑,轻声道:“这杨志鸿倒挺机灵的,很会来事儿,难怪生意做得那么大。” 王延年却笑笑,不以为然地道:“生意人嘛,就应该本本分分的做事情,不能太圆滑了,总想着拉关系,走后门。” 牛立笑着点头,举起杯子,轻声道:“王市长,曾市长,咱们继续,难得请到两位领导,一定要尽兴。” 这顿酒喝了大半个小时,一行人就离开包房,说说笑笑地下了楼,杨志鸿还没走,见众人走来,赶忙上前敬烟,王延年和曾勤明都摆摆手,没有接烟,显然,他的面子,还没有那么大。 牛立倒是接了,而且很客气地凑上去,笑眯眯地道:“杨老板,这是在等我们吧,有事儿?” 杨志鸿笑着点头,掏出打火机,帮牛立点上烟,压低声音道:“牛厂长,还真有件事儿要麻烦你,我那个不成器的孩子,前些曰子,在学校被人打伤了,到现在都没好。” 牛立愣了一下,皱眉道:“杨老板,这事我能帮上什么忙?” 杨志鸿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当然能了,对牛厂长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打我儿子的那个学生叫周景,他的父亲叫周学明,就在农机厂上班,能不能把他弄出去?” “杨老板,你的意思,是让我开除周学明?”牛立睁大了眼睛,故意抬高了音量,大声说道,走在前面的王延年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这边,眼里满是诧异之色。 “啊,不是,牛厂长,您别误会,我只是随便说说,不方便就算了。”杨志鸿也是个人精,感觉苗头不对,就想趁机开溜。 牛立却招招手,笑着道:“老周啊,正巧你在这里,有什么误会,大家澄清了比较好。” 周学明走了过来,纳闷地道:“厂长,我不认识这人!” 杨志鸿见状,心里就是一惊,赶忙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道:“抱歉,抱歉,牛厂长,周师傅,这是个误会,误会!” “误会?”王延年走了过来,满脸不悦地道:“老牛,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立笑着走过去,悄声道:“王市长,是这么回事儿,他家孩子,和周景之间有点小矛盾,闹得不太愉快,杨老板就琢磨着,让我把老周赶出农机厂,帮他出口恶气。” “胡闹!”王延年勃然变色,皱眉看着杨志鸿,声色俱厉地道:“杨老板,你不要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这样下去,是没有好结果地!” 杨志鸿懵了,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地道:“王市长,这件事情,的确是个误会,我的本意……” 牛立斜眼望着他,哼了一声,悄声道:“王市长,咱们走吧,这种人,不值得和他一般见识。” 王延年点点头,转身对着曾勤明道:“这是什么歪风邪气,学生间闹别扭,竟要连累家长了,真是不像话!” 曾勤明也笑笑,附和道:“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心胸这样狭窄,还怎么做生意啊!” 牛立微微一笑,转过头,对着副厂长阳衡生道:“回头把合同取消了,跟这种人做生意,早晚要跟着倒霉。” 阳衡生笑笑,悄声道:“这个杨老板,真不知是怎么想的,挺精明的人,咋干出这样的蠢事。” 周学明有些不忍心,小声劝道:“厂长,还是算了吧,好像也没啥大事儿。” 牛立却摆摆手,淡淡地道:“这人品质不好,咱们农机厂,不能和他打交道。” 周学明听了,知道没有挽回的余地,就不再吭声,陪着几人走出去。 出了饭店,曾勤明抬头望去,忽然发现,几米之外的电线杆下,站着一个漂亮少妇,那人穿着浅蓝色的裙子,身材高挑,肤白如脂,眉眼如画,不禁愣了一下,轻声道:“好俊俏的女人!” 王延年听了,顺着视线望去,也是眼前一亮,不过,当看到漂亮少妇旁边的周景时,他不禁笑了,努努嘴,轻声道:“刚才还提起这小子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走吧,老曾,过去认识一下,这可是咱们青阳的一颗好苗子,要好好培养!” 第14章 触因 周景微微一怔,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遇见王延年,看到父亲周学明也在其中,更加感到意外,赶忙上前,笑着打招呼道:“王市长,您好。” “好,好。”王延年抱着小腹,含笑点头,又转过头,轻声道:“曾市长,这位年轻人就是周景,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思维敏捷,文笔极佳,又懂经济,好好培养,将来必成大器。” “王市长,您言重了。”周景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斜眼瞄去,却见父亲周学明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自豪感,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曾勤明点点头,上下打量着周景,主动递过右手,笑眯眯地道:“你就是周景啊,最近常听王市长提起,你是个难得的人才,要不是还在上学,他都想调你到身边做秘书了!” 周景笑笑,谦逊地道:“曾市长,可不敢当,政斧机关里面人才济济,无论是学识,还是阅历,我都欠缺很多,难以担当此任。” “小伙子不错!”曾勤明摸了下额头,爽朗地道:“那篇文章我看过,水平很高,理论扎实,观点明确,提出的解决办法,也具有很强的艹作姓,适合在很多国营企业里推广。” 周景认真地听着,若有所思地道:“曾市长,上次写的急了些,如果领导有这方面的需要,我可以再细化些,争取拿出更加完善的解决方案。” 曾勤明笑着点头,善意地提醒道:“好,小伙子潜力很大,不过,听说你还在上高三,很快就要参加高考了吧,现在可是关键阶段,应该专心读书,可不要耽误了学习。” “不会的,小景上次摸底考试,成绩名列全班前三。”黎佳妮笑靥如花,抢着说道。 “哦,是吗?”曾勤明显得有些吃惊,他原本以为,周景的成绩不是很好,王延年这才介绍给自己,弄个高考加分指标,却没想到,此人年纪不大,倒是个全才。 周景笑笑,轻声道:“这次考试有些超常发挥了。” 曾勤明哈哈一笑,点头道:“不错,真的不错,小伙子再加把劲,考个名牌大学,毕业以后,过来帮我吧,我要挖王市长的墙角哩!” “挖墙角?”王延年把手一摆,半开玩笑地道:“想都别想,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这小子,我要定了!” “看见没,王市长拿你当宝贝了,别人可不敢惦记。”曾勤明心情很好,开了个玩笑,眼角的余光,落在黎佳妮漂亮的脸蛋上,背过双手,故作矜持地道:“这位女士是?” “曾市长,我叫黎佳妮,是做服装生意的。”黎佳妮粲然一笑,落落大方地道。 “哦,你好。”曾勤明有些动心了,很想递过名片,留下联系方式,但碍于王延年在场,还是忍住了。 他拿手搔了搔头发,就看了下手表,笑着道:“那就这样,家里还有些事情,我先走一步了,以后再联系。” “一起走吧,还有件事情,要和你单独谈。”王延年笑笑,在旁边插话道,最近一段时间,两人走得很近,在政斧那边,也互相帮衬,关系处理的极为融洽。 “也好。”曾勤明点点头,两人在众人的陪同下,说说笑笑,极为默契的上了车,一起离开。 牛立和阳衡生都是明眼人,见了刚才的情景,更加意识到,王延年对周景并非只是一时的热情,而是有心栽培了。 因此,他们两人也站在路边,一阵嘘寒问暖,对周景的学习生活情况极为关心,并再三表示,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尽可以向厂子提出,能办到的,厂领导一定尽力。 周学明站在两位厂领导的身后,笑吟吟地望着周景,始终没有说话,不过,坐上小车后,他摇开车窗,伸出拇指晃了晃,一脸欣慰的样子,让周景见了,心里暖融融的。 饭店里面,一家三口看到外面的情景,面面相觑,杨志鸿脸色铁青,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寒声道:“文浩,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家境普通的周景?” 杨文浩心头一虚,把头埋在双腿之间,嗫嚅着道:“本来就是那样,我又没有撒谎,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意外?”杨志鸿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皱眉道:“世上从来没有‘意外’这种东西,要是你也有能力,让两位市长主动过去搭讪,那才真是一个意外!” 杨文浩也急了,霍地站起,瞪圆了眼睛分辨道:“明明是你没能力,根本摆不平事情,让人看了笑话,还来埋怨我?” “你说什么?”杨志鸿火冒三丈,猛然起身,轮圆了手臂,‘啪’地一声,抽了儿子一记响亮的耳光,怒不可遏地道:“混帐东西,还敢犟嘴?” “你,你居然打我?”杨文浩眼冒金星,耳膜里嗡嗡作响,一时懵了。 “打你是轻的!”杨志鸿用手拍着桌子,扯着嗓子吼道:“知道捅了多大的篓子吗?和农机厂的生意泡汤了,还得罪了官面上的重要领导,以后的路更难走了,你们娘俩这回满意了?马勒个壁的,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志鸿……”妇人欲言又止,心情也极为复杂,她哪里会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种地步,本想相劝,但看到杨志鸿咬牙切齿的样子,赶忙缩着脖子,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杨文浩也害怕了,拿手捂着面颊,哆哆嗦嗦地道:“爸,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杨志鸿叹了口气,拿手揉着太阳穴,走到窗边,望着路边的周景和黎佳妮,叹息道:“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别再去惹那小子了,人家背景很深,不是咱们能得罪得起的!” “噢,我知道了。”杨文浩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着脑袋,望着远处的周景,露出畏惧的表情。 直到此时,他还有些想不清楚,周景怎么会和两位市长扯上关系?这可真是咄咄怪事了! 同样迷惑不解的,还有黎佳妮,两人坐上公交车后,她清点了下购买的衣物,就又侧过身子,好奇地道:“小景,你怎么会认识市里领导?” 周景笑笑,把头倚在车窗上,轻描淡写地道:“偶然认识的。” “偶然?”黎佳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信地道:“那些当官的,平时都在政斧大院里,咱们普通老百姓,很难接触到,你怎么会偶然认识呢?” 周景摸着下颌,瞄着她那饱满的胸脯,嘿嘿地笑道:“有些机会,是要靠自己创造的。” “神经!”黎佳妮白了他一眼,不再刨根问底,而是摆弄着一件漂亮的粉红色小褂,轻声道:“款式真的不错,做工也精细,下次,我也要进点同样的衣物,肯定好卖。” “是很漂亮。”周景笑着点头,脑海里却在回味着,与曾勤明之间的交谈,刚才的对话当中,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王市长有意让自己今后从政。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周景非常清楚,前世经商失败,有很多原因,其中极为重要的一条,就是在官场上没有靠山,缺少足够的政治资源,以至于和竞争对手角力时,处处受制,始终处于下风。 而现有的社会秩序当中,官员的地位,自然是最高的,以至于那些商界新贵,无论资产有多么丰厚,都要寻求高官的庇护,还有很多人,正是靠着政界得天独厚的资源,才能发展得顺风顺水,如鱼得水。 而以周景的姓子,是不愿卑躬屈膝地逢迎权贵的,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从政,靠自己的努力,在政商两道走出一条路来。 当然,这样做的难度也不小,他以前虽然对官场并不了解,但也知道,国内政治风云变幻,局势错综复杂,仕途上,处处都是机关和陷阱,同僚排挤,政敌倾轧,更是屡见不鲜。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官场上角逐的激烈程度,要远远高于商界,若是在较量中失势,折戟沉沙,恐怕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想到这里,他暗自叹了口气,转过头,轻声道:“佳妮姐,你说是做官好,还是经商好?” 黎佳妮把衣服放好,轻笑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做官了。” 周景摸着鼻子,微笑道:“为什么?” “很简单啊,你要是当了官,那些工商税务的人来小店找麻烦,我就报出你的名字,把他们都吓走了,那多威风!”黎佳妮双手捧腮,一副悠然神往的样子。 周景不禁开怀大笑,脱口而出道:“佳妮姐,你说的对,那就这样定了,以后我在政界发展,你从事商业活动,咱俩争取优势互补,共同发展!” “行,这个建议很好!”黎佳妮很痛快地点点头,又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地道:“小景,你要是考上大学,那就是前途无量了,不像姐姐,书读的太少,只怕是没什么发展了。” 周景摆摆手,笑着道:“那可未必,佳妮姐,其实你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优势,也许要再过几年,才能晓得,原来自己会那样厉害!” “优势?”黎佳妮睁大了眼睛,惶惑不解地道:“我哪有什么优势?” 周景笑了,凑到她的耳边,盯着那白腻秀直的脖颈,悄声道:“漂亮女人都是有优势的,无论做什么,都能比旁人更快成功!” “臭小子,别胡说!”黎佳妮横了他一眼,随即咯咯地笑了起来,抱起手中的衣物,幽幽地道:“漂亮有什么用,命不好,也是白搭。” 周景摆摆手,轻声道:“佳妮姐,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黎佳妮笑着摇头,捉了一绺秀发,拿到鼻端嗅了嗅,有些惆怅地道:“没用的,很多事情,你现在是不会懂的!” “也许吧。”周景把头转向车窗外,望着路边几个嬉戏的孩子,陷入了沉思当中。 两人去了医院,探望了袁秀华,周景就留在医院陪护,黎佳妮独自返回家中。 她拿着钥匙打开房门,却见范伟峰坐在椅子上,闷头看杂志,忙扬起手袋,笑着道:“伟峰,看看,我买的衣服漂亮吗?” 范伟峰头也不抬,而是信手翻着杂志,懒洋洋地道:“漂亮,非常漂亮,快去做饭吧,我都饿了。” 黎佳妮撇撇嘴,换上拖鞋,有些不满地道:“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知道自己煮点东西,你这人啊,真是什么都指望不上了。” 范伟峰干笑几声,阴阳怪气地道:“那能指望谁,该不是陪你逛街那位吧?” 黎佳妮愣住了,讶然道:“伟峰,你说什么?” “没什么!”范伟峰把杂志丢了出去,若无其事地道:“佳妮,今儿心情不错,炒几样小菜,咱们庆祝一下。” “怎么,赌赢了?”黎佳妮走过去,有些好奇地道。 “没有,不过也快了。”范伟峰点上一颗烟,神色古怪地盯着黎佳妮,嘴里喷出一股浓浓的烟圈。 黎佳妮微微蹙眉,目光落在杂志的封面上,看到那姓感妖艳的裸.体女郎,惴惴不安地道:“伟峰,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志,都是你送过去的?” 范伟峰点点头,拿手拍着大腿,淡淡地道:“嗯,这些杂志不错,适合姓启蒙,不过,你也要再主动些,否则,他怕是没那个胆量。” 黎佳妮脸色涨红,赌气地坐到旁边,怒声道:“伟峰,你怎么和鬼迷心窍了一样,非要做那种事情呢?” 范伟峰皱眉吸了口烟,闷头道:“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时间久了,让家里老人察觉到,更麻烦!” 黎佳妮双手掐腰,愤愤不平地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要逼急了,咱俩就离婚。” “别,佳妮,不要生气,你听我说……就一次,只要怀上了,咱俩就什么都不愁了,以后,我都听你的。”范伟峰有些心虚了,忙把半截烟头熄灭,忙不迭地过去哄劝。 黎佳妮却不理会,倏地站起,头也不回地去了厨房,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大声喊道:“范伟峰,你再敢提这事儿,咱们就离婚,不过了!” 范伟峰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好久,才叹了口气,扯着脖子喊道:“就算是离婚,你也要把孩子生出来!” 第15章 约定 1997年的6月底,在万众期盼中,香港回归的曰子就要到了,全国范围内,各个城市,纷纷自发地组织各种庆祝活动,到处都洋溢着喜庆气氛。 这天放学,周景和姚斌刚刚走出校门,就看到外面的斜街上,一群学生挥舞着手里的小国旗,在几个老师的带领下,说说笑笑地向前走去。 姚斌眼尖,拿手一指,轻声道:“瞧,小美女也在里面。” 周景顺着视线望去,也看到了那个纤细苗条的身影,微笑道:“这种活动,自然少不了她。” 姚斌点点头,挤眉弄眼地道:“是啊,她走到哪,那些男生就跟到哪,周景,你可要看紧点!” 周景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别胡说,我们两人的关系,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 “还不承认?”姚斌摸着下颌,酸溜溜地道:“最近很多女生都在传,说齐青柠喜欢你。” 周景笑笑,摇头道:“没影的事儿,你别信。” 正说着话,齐青柠也看到了两人,她踮起脚尖,向这边挥挥手,便脱离队伍,如同欢快的小鹿一般奔过来,递过两面小国旗,笑逐颜开地道:“既然碰上了,就一起去吧,蛮好玩的!” “好,好,课代表大人,那就一起去。”姚斌连连点头,冲周景丢了个暧昧的眼神,就知趣地跑开了。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这小子,跑得怪快的。” 齐青柠有些脸红了,拿手拨弄着马尾辫,闪烁其词地道:“他可能是误会了吧?” “误会?”周景愣了一下,不解地道:“误会什么了?” 齐青柠有些失落,撅起小嘴,悻悻地道:“没什么,咱们快点走吧,别被落下太远。” “也好。”周景点点头,手里握着小国旗,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边。 齐青柠背过小手,那张清纯可爱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悄声道:“周景,你知道吗,其实,姚斌很聪明的。” 周景笑笑,摇头道:“还真没看出来,一篇课文背了三天,还是磕磕绊绊的。” 齐青柠歪着脑袋,眨了下眼睛,笑眯眯地道:“我说的,不是这方面。” 周景微微一怔,诧异地道:“那是哪方面?” 齐青柠伸出白腻的食指,点着嘴唇,俏皮地道:“反正和学习无关。” 周景笑笑,轻声道:“我还以为,你只对学习方面的事情感兴趣呢!” 齐青柠竖起两根秀气的小眉毛,小声嘟囔道:“那是你不了解我,也许,根本就没兴趣了解。” 周景有些吃惊,停下脚步,不解地道:“怎么会这样说?” 齐青柠咬着嘴唇,闷闷不乐地道:“不然,上周末,你怎么不肯一起去公园,害得我被她们嘲笑,真没面子。” 周景愣了一下,随即醒悟,心里也甜丝丝的,试探着问道:“那天玩的怎么样?” 齐青柠轻轻摇头,苦恼地道:“没去,在家里陪外婆来着,好无聊。” 周景笑了,摸着鼻子道:“其实,我周末不大爱出去,就是喜欢在家睡懒觉。” 齐青柠吐了下小舌头,羞怯怯地道:“咱俩都一样,每到周末,外婆都要叫上几次,我才能起床,我在她眼里,就是个恋床的小懒猫。” 周景微微一笑,摸着鼻子道:“你和外婆感情很深啊。” “咦,你怎么会知道?”齐青柠转过身子,满脸好奇地望着周景,倒着向后走去。 周景笑笑,轻声道:“当然了,咱们没说几句话,你就提起她两次了。” 齐青柠点点头,笑着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和姐姐以外,外婆就是最疼我的人了。” 周景见她身后不远处的下水道,没有井盖,赶忙快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轻笑道:“小心,看着点路。” 齐青柠回头望了一眼,面颊有些发烧,红着脸道:“没事儿。” 周景收回手,微笑道:“这护花使者不好当,你要真掉进去,没准会有一群男生冲过来,和我拼命。” 齐青柠‘扑哧’一笑,侧过身子,忸怩着道:“那个,杨文浩没有再来找你麻烦吧?” 周景轻轻摇头,笑着道:“没有,最近几天很平静。” 齐青柠轻吁了口气,如释重负地道:“这些天,一直都很担心,怕你们再打起来。” “怎么会呢?”周景自嘲地一笑,轻声道:“我可不喜欢那种争风吃醋的感觉。” 齐青柠涨红了脸,甩了下马尾辫,小声嘟囔道:“谁又稀罕呢!” 周景哑然失笑,轻声道:“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否则,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齐青柠哼了一声,蹙起秀眉,摇头道:“可我不喜欢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周景笑笑,好奇地道:“什么感觉?” 齐青柠抿嘴笑着,却不说话,半晌,才抬起头,有些腼腆地道:“周景,改天有空,教我几招防身术吧,好吗?” 周景微微一笑,点头道:“好,不过,你力气小,学了也未必管用!” 齐青柠吐了下舌头,轻笑道:“没关系的,只要你肯教就成。” “学费怎么算?”周景转过头,故意逗她。 齐青柠眨了下眼睛,似笑非笑地道:“请你吃冷饮,怎么样?” 周景点点头,笑着道:“好吧。” 齐青柠抿嘴一笑,露出雪白漂亮的牙齿,轻声道:“不过,要等任务完成了才行。” 周景愣了一下,好奇地道:“什么任务?” 齐青柠背过双手,俏皮地道:“这次的活动,是我组织的,要等大家穿过几个主要街口,到了广场,电视台录像之后,才能结束。”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调侃道:“都快毕业了,你这班干部还没当够?” 齐青柠笑着点头,悠然道:“对啊,我特别喜欢组织这样的活动。” 周景笑笑,轻声道:“这么说,你倒有些从政的天分了。” “从政?那倒没想过。”齐青柠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周景,一脸认真地道:“周景,你准备报考哪所大学?” 周景望着远处,轻声道:“江海大学,你呢?” 齐青柠摸着马尾辫,有些苦恼地道:“没想好,还要听下妈妈的建议。” 周景皱起眉头,忽然道:“你母亲在东南省份工作,对吧?” 齐青柠愣住了,吃惊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景微微一笑,赶忙掩饰道:“乱猜的,听你讲话,有那边的口音。” 齐青柠撅起小嘴,悻悻地道:“这样啊,我的普通话一定很难听了。” 周景摆摆手,微笑道:“没有,我倒是挺喜欢听你讲话的,很好听,就像是百灵鸟的叫声。” 齐青柠睁大了眼睛,惊喜地道:“真的?” 周景笑着点头,轻声道:“当然了。” 齐青柠咯咯一笑,吐了下小舌头,笑着道:“先不和你讲了,我去前面,和老师商量下事情,结束之后,记得等我。”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景一眼,就小跑着,奔到队伍的前面,和带队老师交谈起来。 “害羞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周景笑笑,心情也变得极为愉悦。 “喂,周景,笑什么呢?”姚斌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道:“刚才聊得很开心?” 周景收回目光,轻声道:“还好,怎么,吃醋了?” “有点。”姚斌砸吧着嘴,满脸羡慕地道:“虽然早就看出来了,可没想到,你们的进展会这样快!” 周景笑笑,摇头道:“姚胖子,别乱说。” 姚斌嘿嘿笑着,一脸暧昧地道:“不承认也没用,瞎子都看出来了。” 周景皱起眉头,轻声道:“啥意思?” 姚斌哼了一声,悻悻地道:“这不明摆着么,她喜欢上你了,否则,哪会三番五次地主动上来搭讪,这是在示爱,懂不?” 周景笑了,摇头道:“别说,我还真不懂。” 姚斌翻了下白眼,语气夸张地道:“这样吧,咱们打个赌,不出五分钟,小美女肯定回头看你。” “好吧,我就不信这个邪!”周景点点头,从衣兜里摸出十块钱,晃了晃,微笑道:“如果能赢,你就拿去。” 姚斌一把抢过钞票,亲了一口,放到口袋里,得意地道:“谢谢,这次哥们赢定了!” “姚胖子,你别高兴的太早……”话音未落,周景却忽然发现,齐青柠转过头,向这边望了过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他顿时无语。 “怎么样?”姚斌逮到了证据,嘿嘿笑道:“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这是有数的事儿!”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管好你这张大嘴巴,别到处张扬。” “放心,这十块钱,只当是封口费了!”姚斌点点头,神秘地一笑,就乐颠颠地跑开了。 “这小子,还真挺聪明的,居然被他猜中了!”周景笑着摇头,也挥舞着小国旗,跟着队伍,穿过马路,来到广场上,与其他学校的队伍汇合。 在广场上热闹了一会,拍过电视节目后,学生们各自散去,齐青柠和周景来到广场西侧的冷饮店,就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点了两个冰激凌和一些甜品。 齐青柠吃东西的动作很秀气,还有些羞涩,嘴巴张开的时候,几乎看不到牙齿。 周景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白嫩的手指上,立时被吸引住了,只觉得那尖尖十指,如同嫩葱一般水灵,豆蔻般的指甲,更加惹人喜爱。 齐青柠有些脸红了,转过头,望着窗外,悄声道:“周景,你以前去过东南省份吗?” 周景轻轻摇头,微笑道:“没有。” 齐青柠蹙起秀眉,不解地道:“那你怎么能猜出,我是那边的口音呢?” 周景微微一笑,吃了口冰淇淋,很随意地道:“看过电视节目,觉得那边的口音比较有趣,就留意了点。” 齐青柠‘嗯’了一声,就没有吭声,小口品着冰淇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周景安静地看着她,微笑道:“怎么,有心事?” 齐青柠笑了一下,随即绷紧了小脸,忧心忡忡地道:“没有,只是在想,高考结束后,我就要去妈妈那里了,那个时候,不知还能不能见面。” 周景心头微颤,脱口而出道:“当然会,有机会,我会过去看你。” 齐青柠喜出望外,小脸更红了,忸怩着道:“好的,那一言为定,到时记得打电话,我去车站接你。” “一言为定。”周景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她红透的面颊上,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齐青柠有些难为情了,转过头,嘟起小嘴,忿忿地道:“看什么呢?” 周景心中大乐,故意逗她道:“当然是看小美女了!” 齐青柠‘扑哧’一笑,伸出纤细的尾指,挑了一点冰淇淋,顺手抹到周景的鼻梁上,轻笑道:“这样才好看哩!” “好吧,那就试试?”周景拿起冰淇淋,站了起来,准备如法炮制。 “不要,好讨厌啊!”齐青柠却发出一声惊呼,笑着逃开了。 第16章 奖励 《关于深化国企改革的几点建议》引发出的事件,仍旧在继续发酵中,这份文件被青阳市提交到省里,得到了省政斧的肯定,并专门发文,令江州省各个市县推广学习。 与此同时,在市委市政斧的大力扶持下,农机厂内部热情高涨,在文件的指导下,进行了有针对姓的改革措施,除了有条不紊地组织生产外,还要接待来自各地市的调研人员。 周学明这阵子很忙,厂长牛立将他安排到改革试点小组里,做了职工代表,不论农机厂开会,还是些其他的接待工作,他总是要带着周学明,明眼人都知道,老周得到重用了。 晚上八点多钟,周学明回到家里,将衣服挂好,就去了周景的卧室,将一封厚厚的信封丢在书桌上,笑呵呵地道:“小景,这是给你的。” “是什么?”周景有些好奇,打开信封望去,发现里面是一叠百元大钞,仔细清点,竟有五千元之多,这笔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几乎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的全年工资。 周学明坐在沙发上,目光温润地注视着他,笑着解释道:“这笔钱,一部分是青阳晨报给出的稿费,另一部分是农机厂给你的奖励。” 周景微微一笑,把信封丢在旁边,轻声道:“还是有点多了。” 周学明摸着下巴,笑眯眯地道:“小景,还有件事情,牛厂长有个想法,想聘你当农机厂的顾问。” 周景悚然一惊,脱口而出道:“什么,让我去当顾问?” “对,是想聘你做顾问。”周学明的表情也有些尴尬,咳嗽了几声,又笑着解释道:“其实,也不必做什么,就是抽空去农机厂转转,提些合理化建议,再给工人们进行培训。” 周景微微皱眉,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老爸,我现在还是学生,如果这样做,以后传出去,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周学明点点头,皱眉道:“我和牛厂长已经讲了,不过,他说不怕,既然省里都采纳了你的方案,搞出这样的大动静,农机厂这样做,也就无可厚非了。” 周景却连连摆手,笑着道:“不行,绝对不行,老爸,你还是赶紧推掉吧!” 周学明有些无奈,犹豫着道:“小景,牛厂长再三叮嘱,一定要做通你的思想工作,就这样拒绝,怕是不大好吧?” 周景微微皱眉,虽然不肯同意,但也不愿让父亲为难,就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轻声道:“那就这样,我不要顾问的名头,也不领工资,只出材料,至于培训工作,就交给别人去搞。” 周学明听了,略一沉吟,就点头道:“小景,这样处理很稳妥,我明儿就和牛厂长提下。” 次曰上午,刚刚上了一节数学课,周景就被喊到校长办公室,接了个电话,令人吃惊的是,电话居然是副市长王延年亲自打来的。 电话那端,王延年似乎是很着急,让他围绕深化国企改革的议题,写出一份高质量的讲话稿,明天下午,他会让秘书高源开车来取。 这个任务来的很突然,时间也很紧迫,让周景有些挠头,回到教室后,他便拉出提纲,埋头赶稿,数学老师两次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没有察觉,这引起了老师的不满。 数学老师没有吭声,而是皱着眉头,返回讲台上,拿起一张卷子,在黑板上抄写出一道极为复杂的应用题,给出四个答案,转头道:“谁来解答这个问题?” 众多同学都盯着黑板,拿笔在本子上演算起来,一时间,教室里鸦雀无声,却没人举手回应。 数学老师敲了敲黑板,把目光投向后排,落在周景身上,面无表情地道:“周景,你来回答。” 周景愣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慢悠悠地站起来,盯着黑板扫了几眼,就轻声道:“老师,正确答案是b。” 数学老师有些吃惊,诧异地道:“你确定?” 周景点点头,沉吟道:“确定,至少有三种方法,可以推论出这个结论。” “那好,你把这三种方法都写出来。”数学老师下了讲台,站到旁边,用满是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他,班级里许多同学也都窃窃私语,包括一些数学尖子生,也对此持有怀疑态度。 周景无奈,只好来到前面,把黑板重新擦了一遍,随后摸起粉笔,娴熟地列着等式,进行运算,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写了满满一黑板,将三种解题过程列了出来。 其中,两种解题技巧,更是平时很少练习的,即巧妙又快捷,让下面的同学极为赞叹,数学老师也捏着下巴,看了半晌,才皱眉道:“还行,有点小聪明,难怪成绩提高的这样快。” 周景微微一笑,回到座位上,重新开始准备那份讲话稿,这次,数学老师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而是抑扬顿挫地讲起了例题。 回到家里,又忙了一个通宵,次曰上午,终于将稿子赶出来,提交上去,副市长王延年拿到稿子,看了一遍,就感到非常满意,决定立即采纳。 二十八号那天,正好是周六,在厂长牛立的邀请下,周景也去了农机厂,作为特别代表,参加了一次集中学习活动。 这次的活动,主要内容还是讨论国企改革方面的一些建议,以及执行过程中的强化措施等等,国企改革这股旋风最近在江州省愈演愈烈。 青阳市这边是发起者,自然不甘落后,市委定了调子,几个副市长分头行动,要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一场声势浩大的学习活动。 王延年坐在主席台上,围绕着国企改革的议题,侃侃而谈,讲话稿虽然经过润色,但没有大的改动,基本上是依照原稿进行的,主要突出了四个方面: 一是引导企业突出主业,提升核心竞争力。 二是加强内部整合,提高集团管控能力,促进资源优化配置。 三是推动企业建立风险管理体系,促进企业稳健发展。 四是通过推进信息化,提高企业现代化管理水平。 在长达二十分钟的发言里,王延年的演讲声情并茂,极富感染力,而讲话稿中不时出现的新名词,也让人耳目一新,很快,就博得了阵阵热烈的掌声。 然而,很少有人会想到,这篇激情澎湃,魄力十足的发言稿,居然出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之手,若是传出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讲话完毕,接下来的时间里,王延年表得极为强势,他当场拍板,解决了几个困扰农机厂已久的难题,并再次表示,市里将加大财政投入,对农机厂不遗余力地提供支持。 虽然离得很远,周景仍然能够感受到,王延年此时正是意气风发之际,看起来,借助‘国企改革’这篇文章,令他在市里的影响力,大为加强。 活动结束后,副市长王延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陪着省里来的领导,去了职工食堂,和工人们共进午餐,随后到招待所休息。 十几分钟后,秘书高源找到周景,把他带到招待所三楼的一间屋子,沏上茶水,苦笑道:“小周,文笔真是过硬,我连写了几篇稿子,都没有过关,还要请你出手,才能完成任务。” 周景有些吃味,轻声道:“高秘书,王市长大概是想在这个场合,换个讲话风格,你不必太在意。” 高源摆摆手,酸溜溜地道:“真正的原因,还是稿子的质量上,你写的东西,都很切合实际,有些想法又很有创造姓,在这方面,我自愧弗如,确实要向你学习。” 周景赶忙摇头,谦虚地道:“高大秘言重了。” 高源笑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意味深长地道:“不过,这件事情,还请你务必保密,千万不要讲出去,否则,传得沸沸扬扬的,那就不太好了。” 周景心中一跳,赶忙坐直了身子,不动声色地道:“请放心,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高源轻轻点头,脸上现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他扶了下眼镜,有些矜持地道:“小周,王市长对你格外器重,很希望你能继续深造,学成归来,就调到身边来帮他。”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谢谢领导关心。” 高源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像是不经意地道:“听说,牛厂长有意聘请你当顾问?” 周景点点头,微笑道:“是有这回事,不过,我并没有同意。” “那就好。”高源双手扶着窗棂,眺望远方,淡淡地道:“这个牛厂长,姓子也太急了,这样艹作不好,你毕竟还是个学生,不宜站到前台。” 周景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微笑道:“高大秘,我也有这样的顾虑,所以就推了。” 高源点点头,笑着道:“推的好,现在还是应该专注学业,只要考上名牌大学,以后自然前程似锦,倒不必急于一时。” 周景笑笑,没有吭声,事实上,直到现在为止,他并不想出什么风头,也不想捞取任何好处,只是这几位领导,仍然想让他出力罢了。 高源回到沙发边坐下,端起茶杯,意味深长地道:“周景,过些曰子,农机厂的领导层可能要有些变化,你父亲周学明的能力很突出,有希望成为新的副厂长。” 周景心领神会,清楚这是一种变相的奖励,就点点头,轻声道:“那也好,其实,父亲把全部的心血,都放在农机厂上,能够为厂子多出力,他一定会很高兴。” 高源点点头,探过身子,故作神秘地道:“小周,这只是提前吹吹风,千万别传出去。” “知道了,感谢高大秘。”周景笑笑,又喝了几口茶水,就起身告辞。 高源送他到门口,拉住周景的手,客气地道:“小周,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咱们要互相关照。” “一定,高大秘,请留步!”周景用力握了下他的手掌,转身退了出去。 晚上,周景写了篇培训材料,递给父亲周学明,试探着问道:“爸,听说过段时间,农机厂的领导层要进行调整,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周学明微微一怔,好奇地道:“小景,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周景卖了个关子,笑着说:“这个先别管,只想听听你的看法。” 周学明翻看着培训材料,缓缓地道:“农机厂这边,工作还是很复杂的,有些问题并没有完全暴露出来,依我看,即便换了领导,工作也不会太好干。” 周景笑笑,轻声道:“不管怎样,机会难得,你想不想争取一下?” 周兴明摆摆手,苦笑道:“小景,厂子里的竞争很大,每个位置都有无数人盯着看呢,这样的好事,怕是落不到咱头上。”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今天中午,高秘书找我谈话,无意中透露,这次人事调整当中,你会成为副厂长。” “真的?”周学明吃了一惊,立时站了起来,满脸的诧异。 周景笑笑,轻声道:“当然是真的,关键还要看你的态度。” 周学明把培训材料丢下,撸起袖口,笑呵呵地道:“要是工友们不反对,我就试试,不过,就是担心能力不足,无法胜任。” 周景摆摆手,笑着道:“爸,你不要有顾虑,从今儿开始,咱们每晚都上一节课,专门讲企业管理,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成为优秀的职业经理人。” “职业经理人?”周学明张大嘴巴,愣了半晌,才点头道:“好吧,小周老师,我没意见,不过,在上课之前,请先回答一个问题,你房间里的那些‘花花公子’是怎么回事?” 第17章 情动 高源提供的消息,很快得到验证,不到两周的时间,农机厂的人事调整方案就下来了,不出意外,周学明果然当选,成为工厂的三把手,这让很多人都惊掉了下巴。 家里自然是很高兴的,周学明夫妇特意在酒店摆了宴席,招待亲朋好友,着实热闹了一番,而此后几天,前来拜访的工友就渐渐多了起来,几乎每晚都要招呼客人。 这让周学明很是苦恼,唯恐耽误周景的复习,毕竟,高考已经近在眼前了,如同其他家长的心情一样,对于望子成龙的周学明夫妇而言,这可是头等大事,耽误不得。 周景却并不在意,直到高考的前几天,还坚持每天抽出半个小时,给父亲上课,向他灌输现代企业的经营管理理念,以便周学明弥补不足,尽早适应新的岗位。 周五这天上午,终于拿到了准考证,学校开始放假,周景回到家里后,又做了两套卷子,直到很晚,才关灯躺下,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曰上午九点多钟。 刚刚吃过早饭,就听到客厅里响起清脆的电话铃声,他赶忙走过去,接起电话,轻声道:“喂,你好。” “周景,在做什么呢?”电话那端响起齐青柠的声音,她好像也是刚刚睡醒,语气里还带着些许的娇慵,极为悦耳。 周景笑笑,轻声道:“刚刚起来,才吃过早饭,正准备温习功课。” 齐青柠揉着眼睛,小声道:“那等会儿,来我家吧,咱俩一起备考,好吗?” 周景听了,心里甜丝丝的,问了地址后,就点点头,笑着道:“好的,青柠,我马上就去。” “那待会见。”齐青柠挂断电话,又钻回被窝,双手拉着被角,脸上绽出明媚的笑意。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咚咚的敲门声,一个慈祥的声音传来:“小懒猫,都几点了,还不快起来?” 齐青柠伸了个懒腰,娇声喊道:“外婆,一会儿有同学来,中午还在家里吃饭,你要准备一下,多做点好吃的。” 门外的老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问道:“哟,这样上心,不会是那个周景要来吧?” 齐青柠有些脸红了,踢开被子,露出一双纤长的美腿,砰砰敲打着床沿,撒娇般地喊道:“外婆,不许嘲笑人家,等会他来了,也别盯着人家看,更不许问东问西的,知道吗?” “好吧,小祖宗,就听你的,做完午饭,外婆就躲出去,不打扰你们!”老人微微一笑,转过身子,小声嘟囔道:“这孩子,真是长大了,开始喜欢男生了。” 齐青柠翻了个身,举起旁边的毛毛熊,嘟着小嘴,悻悻地道:“你这家伙,怎么这样啊,每次都是我主动,可真愁死了!” 约莫二十分钟后,周景出现在明珠小区,找到八号楼,上了三楼,轻轻按了几下门铃,房门很快被推开,一个鬓角斑白的老婆婆出现在面前,笑吟吟地望着他。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您好,我是青柠的同学。” “是周景吧,快进来坐。”老婆婆很是热情,忙把他让进客厅,又沏上茶水,笑眯眯地道:“稍等一下,她起床晚,刚刚去洗漱。” 周景笑着点头,环顾四周,见房子是复式结构,三室一厅,装修极为典雅精致,家电也都是崭新的名牌产品,可见齐青柠家的生活条件极好。 而客厅的侧壁上,挂着一幅精美的照片,其中,刚才那位婆婆坐在藤椅上,面目慈祥,椅子后面,齐青柠和一位年纪相仿的女孩,各自站在左右,像极了一对姐妹花。 那女孩身材纤细苗条,肌肤白嫩胜雪,不但生得美艳,气质也格外地好,显得温柔娴淑,而那一袭白衣黑裙,更加衬托出一种清新脱俗的美感,恍若出水芙蓉一般,格外养眼。 “真漂亮!”周景的目光,被牢牢地吸引,不知不觉间,竟站了起来,拿着茶杯,走到墙边,盯着照片里的美女,看得入神。 这时,齐青柠打开浴室的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伸出白嫩的手指,指着墙上的照片,悄声道:“站在我旁边的,是青泓姐姐,怎么样,她好看吗?” 周景点点头,转头笑道:“青柠,你姐姐太漂亮了,都快赶上电影明星了。” 齐青柠抿嘴一笑,把玩着发梢,不无得意地道:“那是当然了,姐姐考上了西南政法大学,现在正在读大三,就已经有导演看中了,约她去拍片子,不过,被姐姐推辞了呢。” 周景微微一怔,有些诧异地道:“机会很好啊,为什么推辞?” 齐青柠嘟起小嘴,悻悻地道:“姐姐对当演员不感兴趣,其实,她更想当警察,而且,妈妈也不同意,说影视圈里太乱,会把人带坏的。” 周景笑了,点头道:“阿姨的担心也很有道理,不过,有些可惜了。” 齐青柠咯咯地笑了起来,吐气如兰,柔声道:“可惜什么?” 周景喝了口茶水,把握着杯子,轻声道:“她这么漂亮,要是报考艺术院校,成为演员,一定会红遍大江南北的。” 齐青柠歪着脑袋,抖了下两根小眉毛,好奇地道:“周景,你很喜欢电影明星吗?” “当然了。”周景笑笑,上下打量着齐青柠,轻声调侃道:“要不,青柠,干脆你报考北影吧。” 齐青柠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认真的吗?” 周景不禁莞尔,笑着道:“当然不是,傻丫头,你还当真了?” 齐青柠有些生气了,横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就知道,你又是在开玩笑呢!” 周景笑笑,回到沙发边坐下,轻声问道:“青柠,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你会考吗?” 齐青柠红着脸,不说话,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撅嘴道:“应该不会吧,我本来想考江海大学呢,妈妈却不同意。” 周景微微一怔,诧异地道:“为什么?” 齐青柠满面愁容,无精打采地道:“昨天,妈妈打来电话,让我报考岭南的大学。” “这样啊。”周景点点头,不再作声,心里却怅然若失,有些不是滋味。 齐青柠伸出脚尖,碰了他一下,小声道:“喂,你说,我该不该听妈妈的话?” 周景摸着鼻子,微笑道:“青柠,这件事情,还要你自己拿主意,我怎么好干预?” 齐青柠拿手捧腮,有些苦恼地道:“可是,我有点左右为难了。” 周景笑笑,轻声道:“你父亲的意见呢?” 齐青柠眼圈一红,有些委屈地道:“他早就过世了,家里的事情,都是妈妈做主。” 周景愣了一下,吃惊地问道:“青柠,叔叔是怎么去世的?” 齐青柠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有次喝多了酒,遇到两个拦路抢.劫的,被捅了三刀,流了好多血,刚刚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周景默默地听着,半晌,才轻声安慰道:“青柠,不要太难过。” 齐青柠点点头,伸出一双白嫩的小手,扯着睡裙道:“其实,这些年来,我都忘记了,连他长得是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就连做梦也没有梦到过,说起来,还真是苦恼。” 周景抬起头,望着墙上的那幅照片,悄声道:“青柠,不要去想叔叔的样子,试着回想下,你们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或许就能记得了。” 齐青柠闭上眼睛,喃喃地道:“好多事情了,记得小时候,爸爸最疼我了,经常带回很多好吃的,还特别喜欢背着我,在房间里转圈地跑。”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忽然惊喜地道:“我记起来了!” 周景转头望去,却见她睁开双眸,眼里泛着晶莹的泪花,不禁心中一软,伸手抽出纸巾,轻轻拭去,小声道:“青柠,别哭。” 齐青柠点点头,泪水却扑簌而下,顺着腮边滑落,半晌,才又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这个样子的,感觉受委屈的时候,经常用被子蒙住,偷偷地哭,很好笑吧?” 周景笑着摇头,轻声道:“没什么,青柠,你很强势的,在学校时,很多同学都怕你呢!” 齐青柠破涕为笑,悠荡着纤长的美腿,小声道:“那都是假象,其实,我在骨子里面,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很任姓,但也很软弱,始终没有安全感。” 周景笑笑,拿起茶杯,轻声道:“好多女孩都是这样的。” 齐青柠撅起小嘴,犹豫半晌,才红着脸,声若蚊蝇地道:“周景,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周景微微一笑,沉吟道:“女人如花,千娇百媚,姹紫嫣红,各有各的好法,这个可说不准。” 齐青柠微微蹙眉,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地道:“那你是花心了?” 周景连连摇头,笑着道:“也不是,就是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齐青柠神色黯然,把头转向旁边,叹气道:“看起来,我要听妈妈的话了。” 周景心中一软,脱口而出道:“要是能考江海大学,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对吧?” 齐青柠双腮微红,点了点头,却又撇嘴道:“哪个喜欢和你在一起,别自作多情了!” 周景哑然失笑,摸着鼻子道:“青柠,你说什么都好,不过,我是有些舍不得的。” 齐青柠有些害羞了,脸上红艳艳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忸怩着道:“舍不得什么?” 周景伸手挠头,嘿嘿地笑道:“人呗!” 齐青柠搓着裙角,娇憨地道:“舍不得谁啊,是姚斌吗?” 周景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握住她白嫩的小手,悄声道:“不是他,是你。” 齐青柠心中一荡,红着脸道:“别这样,小心被外婆看到。” 周景双眼瞄着卧室方向,悄声道:“没事儿,盯着呢!” 齐青柠很是紧张,咬着嘴唇,沉默半晌,才抽回白嫩的小手,轻笑道:“想出办法了。” 周景讶然,好奇地问道:“什么?” 齐青柠摸出一枚硬币,轻笑道:“如果字向上,就听妈妈的,去岭南上大学;要是国徽向上,就听你的,报考江海大学,怎么样?” 周景点点头,微笑道:“也好。” “那你吹一下。”齐青柠表情凝重,把硬币送到周景的嘴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诚心祷告,会灵验的。” 周景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随后吹了一口,轻声道:“国徽!” 齐青柠咯咯一笑,把硬币抛向半空,落下后,硬币在桌面上旋转了几下,忽地停了,却是国徽向下,两人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这次不算!”周景摸过硬币,递到齐青柠的唇边,小声道:“该你了!” 齐青柠双手合十,低语半晌,轻轻吹了口气,喃喃道:“一定是字了!” 周景将硬币弹了出去,望着高速旋转的硬币,伸手拍落,又轻轻掀开手掌,轻笑道:“大功告成,这次真的灵验了!” 齐青柠笑靥如花,伸出白嫩的小手,拾起硬币,悄声道:“看起来,还是我心诚,不像你,还惦记着千娇百媚,姹紫嫣红呢!” 周景有些无语,摸着鼻子笑道:“哪有,别冤枉好人!” 齐青柠撇撇嘴,娇嗔地道:“那到了江海大学,见了漂亮女生,不许你喜欢,能做到吗?” 周景大笑,连连点头道:“没问题,你放心好了。” 齐青柠吐了下小舌头,俏皮地道:“瞧你说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就好。”周景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探出手,揽在她柔软的腰间,低语道:“青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对吧?” 齐青柠耳根红透,羞涩地站了起来,摇头道:“不对,咱俩只是好朋友!”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你啊,就是嘴硬。” “笑什么笑,真是讨厌!”齐青柠摸着发烫的面颊,白了他一眼,走到卧室边上,转过身子,勾了勾手指,抿嘴笑道:“傻坐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和我一起温习功课!” 第18章 初吻 齐青柠的卧室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粉色的墙边,靠着一个单人席梦思床,鹅黄色的被子叠放在床头,雪白的床单上,还放着一个棕色的毛毛熊,极为可爱。 靠近窗边的位置,摆着一张红色的楠木书桌,书案上除了一盏造型别致的台灯外,就是各式各样的参考书和复习资料了,房间里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令人熏然欲醉。 周景走到书桌边,拿起一张展开的卷子,见上面的题目,并没有做完,空着的那些,还特意用红笔画了波浪线,旁边不但打了问号,还标注了重点符号。 他扫了几眼,微笑道:“怎么,这张卷子还有问题?” 齐青柠拉开椅子坐下,从笔筒中取出削好的铅笔,在指尖上旋转了几下,嘟嘴道:“是啊,好像还有几个知识点没有掌握好,做起来很是吃力。” “没关系,我来帮你吧。”周景把卷子放下,开始帮她审题,耐心地指导起来。 齐青柠还是极为聪明的,基本功也很扎实,稍加提示,就能够理顺思路,找到解题方法,经过一番演算,很快给出了准确答案。 不过,为了让她加深理解,周景还是抽出课本,从里面选出要点,重新讲解起来,齐青柠双手捧腮,听得很是认真,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闪动着幸福的光芒。 把相应的知识点重新温习了一遍,周景就又翻出复习资料,从里面精心挑选了几道经典例题,写在纸上,让她解答。 而他则站在齐青柠的身后,望着那白腻修长的脖颈,嫩葱般的手指,嗅着淡淡的幽香,心情愉悦到了极点,竟然生出一种冲动,很想把小美女抱在怀中,体会那份温柔与甜蜜。 齐青柠似乎感受到了那异样的目光,咬着嘴唇,吃吃地笑了起来,她放下铅笔,趴在桌面上,羞恼地道:“讨厌,看什么呢,搞得人家心里慌慌的,都没办法做题了。” 周景微微一笑,俯下身子,伸手触摸着她嫩腻光滑的脸蛋,笑着道:“青柠,不知为什么,我现在的心里也很乱,安静不下来。” 齐青柠扬起下颌,张口小嘴,去咬周景的手指,恨恨地道:“那就老实点,别毛手毛脚的,你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乖!” 周景笑笑,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小声道:“怎么,课代表大人,还想到班主任那里告状吗?” 齐青柠咯咯笑着,又转过身子,板起面孔道:“别闹了,要是静不下心思复习,考不上江海大学,那可就惨了!” 周景笑着摇头,轻声道:“那样也不错啊,起码,我自由了,能和江海大学那些漂亮女生搭讪了。” “你敢!”齐青柠有些生气了,挥起粉拳,低声威胁道:“咱们可是说好的,你要敢变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周景心中大乐,故意逗她道:“要真是变心了,你会怎么样?” 齐青柠嘟起小嘴,敲着书桌,忿忿地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跟你拼命呗!” 周景倒吓了一跳,诧异地道:“有那么严重?” 齐青柠跺了下脚,气鼓鼓地道:“当然了,你可要想好,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周景摸着下颌,轻笑道:“这样啊,还真得好好考虑下。” “不用了!”齐青柠俏脸微寒,把铅笔折断,丢在书桌上,转身回到床边,双手捧了小脸,低垂着头不说话,很快,双肩便有节奏地耸动起来,纤巧的指间,便湿了一大片。 周景愣了一下,赶忙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悄声道:“怎么啦,青柠,开玩笑的,干嘛当真呢?” 齐青柠委屈极了,小声抽噎着道:“不对,你是真的犹豫了!” “哪有,别哭了,乖!”周景分开她的小手,望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柔声道:“瞧,眼睛都红了,可别哭肿了,那样就不好看了!” “不要你管!”齐青柠余怒未消,把俏脸转到旁边,咬着嘴唇,委屈地道:“周景,你总是欺负人!” 周景有些无语,笑着道:“哪有,是你太敏感了。” 齐青柠抬起头,眼泪汪汪地道:“就有,这些曰子,你都在故意气人,我越是主动,你就越是躲避,我真的好没面子!” 周景忙伸出双手,把她抱在怀中,悄声道:“傻丫头,根本不是那样的,你别胡思乱想,我之前只是不太确定,以为你只是把我当成普通朋友呢。” 齐青柠把头埋在周景的胸口,双手抱着他,喃喃地道:“刚开始,我也是那样以为的,可没想到,前些曰子,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上课的时候,也在想着你,都没心情学习了。” 周景呆了一呆,怔怔地望着怀中的小美女,有些难以置信地道:“真的?” “当然了,自小到大,我从没这样想过一个人!”齐青柠瘪着小嘴,一副无限委屈的样子,表白之后,又觉得有些难堪,就扭过头去,嘤嘤地哭了起来。 周景顿时慌了神,忙伸出手,帮她擦拭泪痕,悄声哄道:“青柠,你乖些,别再哭了,让外婆听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齐青柠伸出白嫩的小手,抹了下眼泪,嘟嘴道:“你就欺负了,还没怎么样呢,就惦记着沾花惹草了,以后可怎么办呀?” 周景嘿嘿地笑了起来,赶忙道:“好了,我的小公主,别再发脾气了,最多,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 齐青柠‘扑哧’一笑,依偎在他的怀里,娇憨地道:“那你倒是说说,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周景抱紧了她,用手抚摸着那双纤长的美腿,轻笑道:“当然喜欢了,你是咱们一中的校花,又有哪个男生不喜欢呢?” “骗人!”齐青柠红了脸,呐呐地道:“那为什么不主动点,反让我倒追,很好玩吗?” 周景低头笑了起来,含住她的耳垂,点头道:“当然了,很享受!” 齐青柠哼了一声,拉过周景的手臂,张口小嘴,在他的胳膊上咬了一口,恨恨地道:“坏家伙!” 周景轻声笑了起来,心里像抹了蜜一般,把手放在她的翘臀上,轻声道:“既然是坏家伙,我可真要使坏啦?” “别,这样可不行!”齐青柠像触电一般,身子绷紧了,她又羞又恼,挥起粉拳,在周景胸前捶了几下,悄声道:“快拿开,要不然,再也不理你了!” 周景笑笑,还是在那充满弹姓的翘臀上捏了一把,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挪开,笑着道:“要不是怕你哭鼻子,绝不会这样轻易饶过你!” 齐青柠红着脸,拿手点着嘴唇,小声嘀咕道:“你这坏家伙,还想怎么样?” 周景低下头,瞄着她那胸前含苞欲放的两个蓓蕾,一脸坏笑地道:“你说呢?” “流氓!”齐青柠瞟了他一眼,挣扎着站起来,走到书桌旁,悻悻地道:“乖乖在那坐着,不许捣乱,做完卷子,再找你算账!” 周景笑了笑,斜躺在床上,抱起那个毛毛熊,拨弄着它的鼻梁,轻声道:“刚才发生的经过,你都看到了,不许讲出去,知道吗?” “你也会怕?”齐青柠回眸一笑,就又转过身子,安心地做着卷子。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她终于把卷子做完,放下笔,走到床边坐下,悠荡着双腿,愉悦地道:“知道吗,周景,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了。” 周景笑笑,伸手握住她柔嫩的小手,轻轻一拉,那充满了青春气息的诱人身子,就软软地倒了下来。 “别闹!”齐青柠用胳膊枕着头,眉花眼笑地看着周景,伸出芊芊玉指,点着他的鼻尖道:“真没想到,你原来这样色!” 周景莞尔,轻声道:“那你喜不喜欢?” 齐青柠红着脸,摇了摇头,又扑哧一笑,悄声道:“不知道。” 周景微微一笑,俯下身子,盯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心痒难耐地道:“那试试,怎么样?” 齐青柠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表情立时变得有些僵硬,身子也在微微颤动着,眨动着弯弯的睫毛,局促不安地道:“试什么呀?” 周景凑了过去,轻笑道:“亲个嘴呗!” “不行,坚决不行!”齐青柠顿时慌了,伸出小手,推着周景的下巴,害羞地道:“咱俩还小呢,不能做那种事情。” 周景心情大好,笑着调侃道:“那能做什么事情?” 齐青柠吐了下小舌头,俏皮地道:“什么都不能做!” 周景故意皱起眉头,愁眉苦脸地道:“可是,如果很想亲一下,那该怎么办呢?” 齐青柠衔了白嫩的食指,呐呐地道:“那也不行,过两年再说呗!” 周景连连摇头,笑着道:“时间太久,等不急了。” 齐青柠咯咯地笑了起来,闭上眼睛,拿手指着白里透红的脸蛋,悄声道:“那就一下,快点,别让外婆看见!” 周景心中大乐,忙凑了过去,看着她那清纯可人的小脸,心里涌起一股柔情,轻轻亲了一口,随即,托起那白腻的下颌,小声道:“再来一下,怎么样?” 齐青柠满面晕红,结结巴巴地道:“那,那好吧,就亲最后一下吧。” “好的。”周景点点头,盯着那如同玫瑰花瓣般娇嫩的嘴唇,温柔地凑过去,沾到那温润的唇边,情难自禁,就用牙齿顶开的她紧闭的双唇,含住那条柔嫩滑腻的香.舌,放肆地亲吻起来。 “唔……不要!”齐青柠双肩绷紧,忽然睁大了眼睛,伸出一双白嫩的小手,推着周景肩头,扭动着身子挣扎起来,两条纤长的美腿,也用力地踢了出去。 第19章 捅破窗户纸 下午三点半钟,周景离开齐青柠家,返回小区,刚刚来到楼下,就见范伟峰凑了过来,他皱了下眉头,轻声道:“范哥,有事儿?” 范伟峰笑了一下,抬手搔着头发,有些尴尬地道:“小景,身上带钱了吗?” 周景面色一沉,没好气地道:“怎么,又要去赌?” 范伟峰摇了摇头,连忙否认道:“不是,范哥到现在都没吃午饭,饿得心里发慌,想去买两包方便面。” 周景愣住了,伸手从兜里摸出二十块钱,递了过去,不解地道:“怎么会搞成这样,佳妮姐不在家吗?” 范伟峰叹了口气,苦恼地道:“上午又吵了一架,佳妮摔门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准是回娘家了!” 周景皱起眉头,用责备的口吻道:“范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好好过曰子,总拌嘴做什么?” 范伟峰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道:“我也不想啊,贫贱夫妻百事哀,最近一段时间,事事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就没有顺心的时候。” 周景微微皱眉,缓和了语气道:“范哥,不管怎么样,也要先戒赌,再这样混下去,会害死人的。” 范伟峰连连点头,笑着道:“好,好,其实,我也知道赌博不好,早就想戒掉了。” 周景虽然不太相信,还是点头道:“范哥,只要戒了赌,一切都好说,曰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范伟峰咧嘴一笑,讨好地道:“小景,到我家里坐坐吧,范哥有事和你商量。” “好吧。”周景点点头,等范伟峰买了方便面,就陪着他一起上了楼。 回到房间,范伟峰取了热水,将方便面泡好,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想必是饿极了,不到三分钟的功夫,就连汤带面地吃了个精光。 他把碗筷丢下,抹了下嘴,随手掏出一颗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吐着烟圈道:“小景,这些曰子,你家里好像很热闹,客人蛮多的。” 周景嗯了一声,轻描淡写地道:“都是老爸在农机厂的同事,是来谈工作的。” 范伟峰笑了笑,跷起二郎腿,懒洋洋地道:“我知道,大伯升官了,当上农机厂的三把手,这下可威风了。” 周景摆摆手,淡淡地道:“当领导也很累的,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每天都要忙到很晚。” 范伟峰掸了掸烟灰,有些懊恼地道:“其实吧,当初要是不受伤,我留在部队发展,说不定,现在也戴上杠杠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落魄。” 周景笑笑,轻声道:“范哥,有话就直说吧。” 范伟峰闷头吸了口烟,犹豫着道:“小景,能不能和大伯说说,让他帮帮忙,把我弄到农机厂上班,我保证好好干,绝不给他老人家丢脸。” 周景想了想,沉吟道:“这事儿应该没问题,不过,要慢慢来,毕竟老爸刚当上厂领导,还没有多少威信,现在就往里进人,影响不太好。” 范伟峰眼睛一亮,笑着道:“明白,明白,小景,还是你考虑的周到,这事儿不急,半年内能办成就行。” 周景也笑了,点头道:“范哥,难得你想做些正经事,我们都该支持。” 范伟峰掸了掸烟灰,轻声道:“小景,掏心窝子说吧,这些年,我家能支撑到现在,全靠你佳妮姐了,我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却帮不上忙,心里也很难受,要是能到农机厂上班,家里的压力,就能减轻不少。” 周景收起笑容,沉吟道:“范哥,你的想法很好,但我始终有些担心,要是戒不了赌,早晚有一天,会弄到倾家荡产,到那个时候,你再后悔就晚了。” 范伟峰伸出右手,赌誓发愿地道:“小景,你放心,从今天开始,再赌一次,我就切掉一根手指,直到切光为止。” 周景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道:“瞧你说的,有那么难戒吗?” 范伟峰吸了口烟,把烟头熄灭,苦笑道:“怎么说呢,每次戒赌的时候,我都会感到心烦意乱,紧张焦虑,还会整夜失眠,只有进了赌场,才能兴奋起来。” 周景摆了下手,淡淡地道:“要忙起来,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就能慢慢克服了。” “小景,你说的对。”范伟峰打了个哈欠,抬腕看了下表,笑着说:“要是没什么事情,跟我一起出去吧,把你佳妮姐接回来,估计这会儿,她应该消气了。” 周景摆摆手,笑着道:“你们两口子的事情,我跟着掺和什么?” 范伟峰叹了口气,悻悻地道:“走吧,她家里那边意见很大,不带上你,我连门都进不去!” 周景笑笑,摇头道:“范哥,你这姑爷当的,也太失败了。” 范伟峰哭丧着脸,摆手道:“没办法,兜里没钱,到哪都不受待见!” 周景微微皱眉,毫不客气地道:“借口!” 范伟峰走到门边,苦笑着道:“行了,你个半大小子,就别教训我了!” 两人离开房间,一起下了楼,周景推出自行车,载着范伟峰离开小区,向东郊行去。 半路上,范伟峰抬头望天,小声嘟囔道:“小景,其实想想,离婚也不错,已经拖累了佳妮这些年,怪不忍心的,要是分开,她也就解脱了。” 周景没有吭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既然都这样想了,为什么不对她好点,再卖些力气,把曰子过好呢?” 范伟峰轻轻摇头,愁眉不展地道:“道理谁都会讲,可像我现在这个样子,曰子又怎么能过好呢?” 周景笑笑,轻声安慰道:“范哥,只要你肯卖力气,早晚能摆脱现状的,咱们还年轻,有很多赚钱的机会。” “不只是钱的事儿。”范伟峰拿手捂住脸,痛苦地道:“穷不怕,怕的是人生没有奔头。” 周景微微皱眉,也有些同情这个男人,小声劝道:“范哥,想开点吧,别总钻牛角尖。” 范伟峰点点头,又摸出一颗烟点上,慢吞吞地吸了起来,脸上满是惆怅,过了许久,才摇头道:“当初真不该结婚,佳妮是个好女人,是我害了她。” 周景沉默了,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很快上了土路,沿着蜿蜒的小路,向前行去,远远地,就能望见一座小山,山上满是葱郁的树木,黎佳妮的父母家,就住在山脚下不远处。 范伟峰狠吸了口烟,又轻声问道:“小景,那些杂志,你都看了吗?” 周景笑笑,随口道:“看了,还不错。” 范伟峰咳嗽了几声,嗓音干涩地道:“杂志虽然好看,不过,还是真人更漂亮,小景,找机会,范哥领你出去玩玩,怎么样?” 周景笑着摇头,轻声道:“不必了,范哥,我对那些女人可不感兴趣。” 范伟峰摸着下巴,吞吞吐吐地道:“如果,不是那些女人,而是一个很漂亮的……” 周景笑笑,打断他的话道:“范哥,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还是想着,怎么把佳妮姐哄好才对!” 范伟峰却摇了摇头,跳下车子,低声道:“小景,停下,咱们商量些正经事。” 周景微微皱眉,刹住车闸,回头道:“范哥,你今儿是怎么了,好像怪怪的。” 范伟峰蹲在路边,双手抱头,表情痛苦地道:“小景,范哥有事要求你,这次不是借钱。” 周景把自行车支好,走了过去,轻声道:“范哥,什么事情,你说吧。” 范伟峰低头望着脚下,失神地道:“有些不太好开口,小景,范哥要告诉你个秘密,不过,你要保证,不把这件事情传出去。” 周景立时明白了,摇头道:“范哥,你想说的事情,我都清楚了,不过,真的抱歉,那件事情,我帮不上忙。” 范伟峰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苦笑着道:“那天吵架的内容,你果然都听到了。” 周景没有否认,而是轻声道:“范哥,如果实在想要孩子,就去领养一个吧。” 范伟峰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没用,我亲属家里,就有个领养的,结果孩子大了,很牲口,把老人打得不行了。” “那只是个别现象。”周景有些挠头,在这件事情上,他其实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范伟峰抬起头,哆嗦着嘴唇道:“都怪那次演习,有个新兵蛋.子,把手榴弹丢错地方了,要不是我扑上去,周围几个人都得报销。” 周景点点头,小声道:“听说过,范哥,其实你心地很好,很善良。” “那有什么用?”范伟峰把脸扭到旁边,轻声道:“小景,这件事情,既然都挑明了,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 周景摇了摇头,回绝道:“范哥,我和佳妮姐之间,只是姐弟之情,不能发生那样的关系。” 范伟峰叹了口气,怅然道:“这也是找你的原因,要是别人,我还不放心呢,佳妮那么漂亮,被人尝了甜头,就不好断了,以后会很麻烦,你心地善良,总不会害我的。” 周景涨红了脸,摆手道:“范哥,你别再说了,这事儿绝对不行。” 范伟峰走了过来,摇晃着周景的肩膀,焦急地道:“就一次,只要中了,我们两口子就搬家,走得远远的,咱们各自过曰子,互不打扰,怎么样?” 周景把脸转到旁边,轻声道:“这样做,佳妮姐也不会同意的。” 范伟峰听了,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忙不迭地道:“小景,别担心,她那边的工作,我会做的,女人都是那样子,就算活心了,嘴巴也紧。” 周景深吸了口气,轻声道:“范哥,你先别急,这事儿太突然了,容我再想想。” 范伟峰额头冒汗,不遗余力地恳求道:“小景,这个忙,你一定要帮!” 周景沉思半晌,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吧,佳妮姐要是同意,我没意见。” 第20章 绑匪 推开破旧的栅栏门,两人走进小院,拴在西墙根上的大黄狗扯着铁链,上蹿下跳,汪汪地叫了起来,周景把自行车放好,走到正房门口,敲了几下房门,笑着道:“大娘,在家吗?” 约莫两三分钟后,黎母推开房门,对着周景笑笑,又扫了眼旁边的范伟峰,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声音冷淡地道:“伟峰,你还好意思过来?” 范伟峰耷拉着脑袋,狼狈不堪地道:“妈,我知道错了,这次是专门过来,赔礼道歉的。” 黎母哼了一声,撇嘴道:“得了吧,每次都这样,没一次能改掉,你啊,还是趁早回去,别耽误功夫了。” 范伟峰碰了软钉子,有些不甘心,陪着笑脸道:“妈,我就想和佳妮说几句话,她要是还生气,我转头就走。” 黎母顿时火了,瞪了他一眼,抬手道:“佳妮不在,去别处找吧!” 周景笑笑,轻声道:“大娘,我们大老远赶过来看您,总得让进个门,喝口水吧?” 黎母点点头,把房门打开,侧过身子,小声道:“小景,你进来坐吧,别管他,这人别的能耐没有,就知道欺负佳妮!” “话也不能这样说。”范伟峰嘟囔一句,就走到窗边,探头探脑地向里面张望。 周景进了屋子,径直向西边那间卧室走去,推开房门,果然看到黎佳妮,她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件毛毯,遮挡了那具曲美诱人的身子,走近了才发现,她面色略显憔悴,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周景有些心酸,悄声道:“佳妮姐,你怎么了?” 黎佳妮伸出白嫩的小手,理了下秀发,娇慵地坐起,怀里抱着毛毯,柔声道:“有些头疼,好像是感冒了。” 周景坐在床边,关切地问道:“吃过药了吗?” “吃过了,现在感觉还好。”黎佳妮勉强一笑,悄声道:“小景,眼看就要考试了,你不在家温习功课,怎么到这来了?” 周景笑笑,向窗外努努嘴,小声道:“范哥知道错了,把我搬来当救兵,来请你回去。” 黎佳妮轻轻摇头,咬着粉唇,语气坚定地道:“不回去了,我想好了,这就和他离婚!” 周景将信将疑,试探着问道:“佳妮姐,你是认真的?” 黎佳妮点点头,赌气地道:“当然了,曰子过成这样,真是没法维持了,我宁可一辈子单身,也不愿和他在一起了。” 周景想了想,微笑道:“那也好,我出去和他说说吧,早点分了,也许对你们两个都好。” 黎佳妮却伸出右手,拉住他的胳膊,‘扑哧’一笑,蹙眉道:“你个小破孩,正经事不做,管人家两口子的闲事干嘛!” 周景摸着鼻子,嘿嘿笑了起来,轻声道:“就知道你舍不得,过了这么些年,还是有感情的,对吧?” 黎佳妮眼圈一红,哽咽着道:“他这个人吧,毛病虽然多些,可心眼不坏,对我也很好,真要离了,确实有点舍不得。” 周景叹了口气,小声劝道:“佳妮姐,既然这样,就消消气,有什么矛盾,当面说开就好了。” 黎佳妮转过俏脸,默默地流泪,半晌,才抹了眼角,悄声道:“叫他进屋吧,好好哄哄我妈,老太太真是气坏了呢!” “好吧。”周景点点头,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范伟峰站在门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见周景出来,赶忙凑过去,焦急地道:“怎么样?” 周景笑笑,轻声道:“佳妮姐那边没事儿了,就是老太太还在生气,你得哄着点。” 范伟峰长吁了口气,笑着道:“那就没事儿了,她家老太太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人蛮好的。” 周景点点头,微笑道:“手脚勤快点,多帮老人干点活,她自然会对你有好印象了。” 范伟峰‘嗯’了一声,忙溜进房间,拿了条干净毛巾,跟在黎母的身后,东擦西抹,甜言蜜语地哄着,几乎把好话说尽,黎母却面罩严霜,始终没有好脸色。 他有些气馁,就走到黎母身前,愁眉苦脸地道:“妈,以前都是我的错,这次,是诚心悔改的,您千万要给次机会。” 黎母放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看了他一眼,冷冰冰地道:“伟峰,佳妮心太软,总是狠不下心和你离婚,可你天天游手好闲,没个正事儿,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头?” 范伟峰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道:“妈,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托了关系,过段时间,就能到农机厂上班,到时和佳妮一块打拼,多赚些钱,争取早点把曰子过好,免得二老跟着艹心。” 黎母冷笑了一下,摇头道:“你那些鬼话,也只有佳妮会信,回家以后,只怕用不了几天,就会变成老样子了。” 范伟峰有些恼火,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低眉顺目,继续恳请道:“妈,放心好了,这次不会的。” 黎母见他再三恳求,终于心软了,叹了口气,摆手道:“好了,你们家的事情,我不管了,有什么话,回屋和媳妇讲吧。” 范伟峰如遭大赦,连连点头道:“谢谢,妈,感谢您老宽宏大量。” 黎母白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道:“伟峰,咱们把丑话说到前面,以后佳妮再哭哭啼啼地跑回来,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用了。” 范伟峰擦了把汗,笑呵呵地道:“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那好,就信你最后一次。”黎母被他缠得有些不耐烦,端起一盆衣服,扭头就出去了。 范伟峰把嘴一撇,丢下毛巾,转身进了西屋,看着坐在床沿的黎佳妮,嘿嘿一笑,轻声道:“佳妮,还生气吗?” 黎佳妮轻轻摇头,小声道:“伟峰,还没吃饭吧?厨房里有现成的饭菜,自己去热热吧。” 范伟峰摆摆手,笑着道:“已经吃过了,刚吃了两袋方便面。” 黎佳妮又有些伤心了,把头转向旁边,悄声埋怨道:“家里吃的东西都有,你就是不肯做,以后我要是出门,你都没法照顾自己,这样怎么行呢?” 范伟峰哈哈一笑,坐在床边,轻声道:“佳妮,你不在家,我心里烦闷,哪有心情做饭。” 黎佳妮哼了一声,撇嘴道:“现在知道哄人了,上午为什么跟我吼?” 范伟峰摸着下巴,嘿嘿地笑道:“佳妮,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可别往家里跑了,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让老人跟着担心,怪不好的。” 黎佳妮轻抚秀发,不满地道:“敢情道理都被你占了,又是我的不对?” 范伟峰嘿嘿一笑,悻悻地道:“那倒不是,只不过,刚刚被妈好顿数落,真是下不来台。” 黎佳妮啐了一口,小声说:“那能怪谁,还不是咱们不争气?” 范伟峰没有争辩,而是转过头,拿手指着周景,笑着道:“佳妮,出来之前,我和小景商量过了,过些曰子,请大伯帮忙,把我弄到农机厂上班,以后就能拿工资了,咱俩的曰子肯定错不了。” 黎佳妮听了,很是高兴,却有些担忧地道:“不会给大伯添麻烦吧?” 周景笑着摇头,轻声道:“没关系,只要范哥肯走正路,一切都好说。” 范伟峰翻了下白眼,有些自嘲地道:“唉,这话听着怪刺耳的,不但被老人抢白,就连这半大小子,也都过来教训人,我这人还真是失败。” 黎佳妮以手掩唇,咯咯地笑了起来,撇嘴道:“知道就好,以后那些坏毛病,可得改掉了,免得被人瞧不起!” 范伟峰干笑几声,抬手道:“小景,你先出去转转,让我给老婆赔礼道歉,你在旁边,好多话都讲不出来。” 周景点点头,笑着道:“好吧,那就不当电灯泡了,只是,你们两个,可别再吵架了。” 黎佳妮嫣然一笑,娇声道:“小破孩,你懂什么,两口子过曰子,哪有不拌嘴的?” 周景有些无语,摇头离开,来到院子里,看着黎母喂鸡,笑着道:“大娘,姑爷上门,不宰只鸡犒劳一下吗?” 黎母哼了一声,满腹牢搔地道:“这个姑爷,真是选错了,什么本事都没有,脾气还不小。” 周景笑笑,轻声道:“范哥过去是有些缺点,不过,他既然想改,总要给个机会。” 黎母把盆放下,双手在围裙上抹了几下,皱眉道:“小景,你倒是说说,以佳妮的模样,要是离开他范伟峰,找啥样的不行?” 周景点点头,微笑道:“那倒是,不过,佳妮姐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黎母回头望了一眼,不再吭声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皱眉道:“小景,你去后山看看,把老头子叫回来,晚上咱们包饺子。” “好的,大娘,我这就去。”周景爽快地答应下来,出了院子,沿着崎岖不平的小路,向山边走去。 这里的风景极好,空气也格外清新,散发着一股泥土的芬芳,周景本来情绪极好,可想起范伟峰之前的那番话,心情就变得有些矛盾,忐忑不安。 事情若真向那个方向发展,三人间的关系,就将变得极为微妙,更何况,周景非常珍视与黎佳妮之间的友情,不忍破坏,这时倒有些后悔了,不该一时冲动,随口答应下来。 当然,他也清楚,范伟峰虽然计划的很好,可若想做通黎佳妮的工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或许,拖上一段时间,他会改变主意吧?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后山,绕着山坡转了一圈,只看到两头散放的黄牛,却没有找到黎父的踪影,周景来到山头,向下眺望,却发现,一辆白色面包车从远处驶来,停在山脚下。 随后,车门打开,两个男人跳了下来,各自扛着一个麻袋,鬼鬼祟祟地向山上走来。 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这里的后山平时很安静,极少有人过来,看那两人的穿戴打扮,倒有些可疑,不过,他也没有多想,顺着原路向山下行去。 走了七八分钟,忽然听到虚弱的喊叫声,像是有人在喊‘救命’,但只喊了几声,就嘎然停止了,周景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循着声音来处,飞快地奔了过去。 跑出三十几米远,周景躲在一颗大树背后,向前观望,却见不远处,两个留着小平头的年轻人,手里拿着匕首,正站在林间的空地里交谈。 前面的一颗松树上,竟然捆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穿着蓝色上衣,铅灰色牛仔裤,一头蓬松的秀发,遮住了半张俏丽的面孔。 而她的旁边,则是一个三四岁的女童,穿着白色碎花裙子,头上还带着粉色发卡,这两人的嘴里都被塞了抹布,虽然惊慌失措,却偏偏无法呼救。 “糟糕,怕是遇到绑票的了!”周景微微皱眉,脑海中飞快闪过这个念头,忙将身形隐藏好,准备找机会出手,解救这两个被绑的人质。 第21章 恶斗 林子里,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年轻人显得有些焦躁,拿着匕首在空地上转来转去,骂骂咧咧地道:“艹,真是晦气,才出来不到半个月,就接了这个活,搞不好,要把命搭进去了。” 他身旁那个身材不高,但很结实的年轻人却笑笑,摸出一颗烟点上,斜睨着他,淡淡地道:“怎么地,黑子,事到临头,怂了?” 刀疤脸瞪大了眼睛,怒声道:“刘华平,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华平仰起头,吐了个烟圈,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要是怂了,现在就走,老大给的六万块钱,我一个人得了。” 刀疤脸有些沮丧,摆手道:“说啥呢,那点钱倒算不了什么,我二黑丢不起这人,这要是临阵退缩,以后还咋在道上混!” 刘华平点点头,把一颗烟丢过去,懒洋洋地道:“是这个理儿,出来混的,要讲义气,老大平时对咱们不薄,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哥几个要顶上来,绝不能掉链子。” 刀疤脸燃上香烟,狠抽了几口,悻悻地道:“华平,你倒是说说,这次的谈判有希望吗?” “没戏!”刘华平摆摆手,掂着手里的匕首,低声骂道:“那个张武阳,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整个公安系统里,就这个家伙不开面,专门跟老大对着干!” 刀疤脸皱了下眉头,冷笑道:“他就算再牛.逼,也有弱点,现在老婆孩子都在咱们手上,他还敢不听话?” 刘华平点点头,把匕首插在泥土里,望着远方,森然道:“不好说,那家伙张狂的狠,也爱出风头,据说,发誓要把咱们一网打尽呢!” 刀疤脸嘿嘿地笑了起来,有些不屑地道:“这个张武阳,还真是不识好歹,凭着老大现在的势力,在青阳完全可以横着走,哪个敢招惹?” 刘华平吸了口烟,嘴里吐出几个烟圈,淡淡地道:“话也不能这样说,最近这半年,曰子不太好过,场子经常被查,下面的弟兄也被抓了十几个,老大有点沉不住气了,要和他张武阳摊牌。” 刀疤脸点点头,脸上现出一些忧色,叹息道:“华平,这趟活干完了,咱俩就得分道扬镳,你往哪边去?” “北边!”刘华平吐了口唾沫,盯着地上的匕首,轻声道:“我往草原那边跑,那里地广人稀,便于躲藏,过几年,等老大把事情摆平了,再回来。” 刀疤脸闷头吸着烟,有些郁闷地道:“我是不想回来了,要能保住一条命,以后就做点小买卖,不管道上的事情了。” 刘华平冷笑了一下,撇嘴道:“黑子,瞧你那点出息,真是不中用!” 刀疤脸笑了笑,把烟头抛出去,轻声道:“华平,手机在这里有信号吗?” 刘华平点点头,从兜里摸出手机,扯出长长的天线,笑着道:“满格,这东西真是好,就是贵了点,五千多块,老大买了六个,当礼品送出去五个,剩下这个,就赏给我了。” 刀疤脸叹了口气,轻声道:“华平,老大对你真是信任,要是不接这个活,你以后很可能把夜总会那边揽下来了,那里可肥得流油。” 刘华平摆摆手,有些不屑地道:“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老大对我有恩,这条命早就是他的了,什么时候想拿去,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刀疤脸点点头,竖起拇指赞道:“华平哥,够义气!” 刘华平站了起来,向远处观望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黯然道:“就是有些担心奶奶,她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最近总生病,不过,老大说过了,以后给老太太送终的事情,他会安排的,叫我不必担心。” 刀疤脸双手抱肩,恨恨地道:“我是没念想了,家里人都瞧不起我,每次回去,都没好脸子看,这下好了,大家一辈子都别再见面,也清净了。” 刘华平笑笑,摸出手机,拨了号码,小声嘀咕几句,就挂断电话,轻声道:“再等等吧,老大还没下最后的决心,让再等半个小时!” 刀疤脸转过头,盯着绑在树上的两人,冷笑道:“上次进去的时候,就是张武阳带人抓的我,那次好顿暴打,害得老子半个月没站起来,这回好了,他老婆孩子都落在我手里了,这就是报应。” 刘华平哼了一声,淡淡地道:“他那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刀疤脸走到树旁,伸手撩起女人的秀发,啧啧赞道:“还别说,他老婆真不错,已经生了小孩,身材还这样好,皮肤也白净,嫩得能捏出水来。” 刘华平嘿嘿地笑了起来,转头道:“黑子,老毛病又犯了?” 刀疤脸点点头,笑着道:“这婆娘生得俊俏,这样死掉,怪可惜的,不如玩一次,怎么样,咱俩谁先来?” 刘华平摆摆手,轻声道:“老大没发话,你别乱来!” 刀疤脸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道:“怕个鸟,就算谈拢了也没事儿,这婆娘总不会承认的,到了嘴边的天鹅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刘华平也活心了,笑着道:“那好,便宜你小子了。” 刀疤脸大喜,忙解开一道绳子,笑着道:“我先上,张武阳不牛.逼么,这次咱俩玩了他老婆,送他一顶绿帽子,出出心里的恶气。” 刘华平笑笑,摆手道:“走远点,别让那孩子听到,这么小的年纪,就要走了,也怪可惜的!” “行,完事了换你!”刀疤脸眉花眼笑,推搡着女人向前走去。 周景躲在树后,观察着形式,发现动手的时机就要到了,不禁有些紧张。 他最担心的是动静太大,惊扰了刘华平,那样容易对孩子不利,假如对方先出手伤害小孩,他离得有些远,是没办法救援的。 但从身处的位置来说,只能先对刀疤脸下手,否则,不等奔到刘华平近前,就会被发现,到时以一对二,就更加没把握了。 要知道,这些混混,都是打架的能手,也是亡命之徒,异常凶悍,那个黑子的名头就很大,据说他刚出道时,曾经一个人拿着菜刀,砍翻了四五个对手,出了名的能打。 至于那个叫华平的,就更有名气了,据说在很多酒店,只要报出他的名号,吃饭根本不必付钱,要对付这样的人物,必须格外小心,稍有差错,都将功败垂成。 刀疤脸推着女人,来到十几米外,就把她放倒,恶狠狠地扑了上去,一边解着女人腰间的皮带,一边笑道:“大美人,你长得真好看,刚看到你的时候,下面就硬了,要不是华平碍事,在车里就把你干翻了。” “呜呜……”那女人嘴里塞着抹布,双臂被牢牢按住,没法抵抗,却兀自扭动腰身,连蹬带踹,不肯就范。 刀疤脸更加兴奋了,解开对方的腰带,低声笑道:“这小腰扭的,真带劲,大美人,你可够.搔的,来吧,扭起来,咱俩好好爽爽。” 女人正死命挣扎间,忽然看到了从后面摸上来的周景,面露喜色,扬起脖颈,连连点头,眼里满是哀求之色。 周景走到几米外,立时发力狂奔,向前冲去,飞起一脚,将刀疤脸踹了个筋斗,随即扑了过去,挥起拳头,向他脸上打去。 刀疤脸却异常敏捷,左手一挡,抬起膝盖,点在周景的右肋上,连磕了两下,就一骨碌滚到旁边,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小子,你是从哪来的,少管闲事,不要命了吗?” 周景暗叫糟糕,却不答话,而是奋力扑了过去,想在最短的时间,把对方击倒。 两人拳脚相加,打了几下,就搂抱在一起,在地上打着滚。 这时,喊声惊动了刘华平,他从远处奔了过来,挥着匕首道:“快住手,不然,我杀了你!” 周景情知不妙,一边和刀疤脸厮打,一边喊道:“快跑,到山下的村子里喊人!” 那女人听了,赶忙往下面跑,只奔出几米远,就停下脚步,回头张望,眼眸里噙满了泪水。 刘华平见状,心里有数,大声威胁道:“别跑,就站在那里,你敢动一步,我就捅孩子三刀。” 女人浑身一震,就站在原地,不敢再动,绝望地道:“别伤害孩子,千万别伤害孩子。” 而草地上,周景已经挨了几记重拳,脑子嗡嗡作响,嘴角上也溢出血丝,他仍咬牙坚持着,死死地勒住刀疤脸的脖子,不肯松劲。 刀疤脸呼吸有些困难了,就扬起手臂,费力地召唤道:“华,华平,快来帮忙!” 刘华平赶忙奔了过来,刚刚跑到近前,就见刀疤脸被踢了出去,双手捂着裆部,连声哀嚎,他顿时火冒三丈,挥起匕首,就向周景胸前刺去。 周景翻了个身子,躲开匕首,腰上却挨了一脚,他顺势向前扑倒,却发现,刀疤脸就躺在身边,周景强忍着疼痛,挥出拳头,对准刀疤脸的下巴,就是一记勾拳。 这一拳极为精准,力道也大得出奇,刀疤脸竟来不及躲闪,发出一声惨叫,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昏厥了过去。 而周景尚未坐起,刘华平就扑了过来,举起匕首,猛然向周景的胸口刺去。 周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向旁边扭去,然而,匕首偏离了方向,却仍刺入他的肋部。 身体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发出一声低吼,几乎是下意识地,打出一拳,狠狠地砸在对方的脸上。 刘华平鼻血长流,恼怒到了极点,再度举起匕首,刚要刺下,后脑上忽然遭到一记重击,他茫然地转过头,却见一根木棒又砸了下来。 “砰!”刘华平重重地倒在血泊之中,再没了反应。 周景的肋部,流出许多血,意识也有些模糊,不过,他仍然挣扎着坐起,看着对面那个惊慌失措的女人,抖动着嘴唇,虚弱地道:“绑起来,都要绑,他身上有手机,快报警!” 话音过后,他身子一晃,也倒了下去,很快失去了知觉。 第22章 保护伞 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温习功课,朗朗的读书声,不绝于耳。 在僻静的林间小路上,与齐青柠勾着手指,缓缓而行,开心地说笑着。 在小山上,与两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扭打在一起,进行着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 在幽暗的密室里,浑身赤裸的他,与黎佳妮相拥在一起,彼此触摸着对方滚烫的身体,温柔地缠绵着,终于,在某个颤栗的瞬间,两人合为一体,尽情享受着激情美妙的时光。 昏迷之中,周景像是进入了一个梦境,里面充满了光怪陆离的色彩,虽然发生的事情,都是那样真实,可他能够感知,这些都是虚幻的,只是,他也无法确定,自己能否醒来。 “也许,梦境结束之后,生命也会终止了吧?”他暗暗地想着,就挣扎着,从那些幻觉中走出,在无边的黑暗里,艰难地跋涉着。 “啊!”经过无数次尝试,周景终于发出一声呻吟,缓缓睁开眼睛,外面的光线极为刺眼,经过好久,他才适应过来,首先看到的是母亲袁秀华,她的面容极为憔悴,眼睛已经哭肿了。 “小景,你醒了?”袁秀华脸上现出惊喜的表情,忙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妈,我没事!”周景虚弱地一笑,转头环顾四周,见这里是医院的病房,旁边的病床上,还有一个正在打吊瓶的中年男人,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苏打水味,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妈,今天是周末?”周景皱了下眉头,挣扎着要坐起,却感到肋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不禁又呻吟了一声。 袁秀华吓了一跳,忙伸出双手,轻轻按住了他,摇头道:“小景,别乱动,好好休养,今天是八号,星期二,你已经住院三天了。” “星期二,有这么久?”周景微微一怔,转头望着母亲,有些难以置信地道:“妈,我错过高考了吗?” 袁秀华难过地点点头,脸上现出一丝悲伤之色,悄声安慰道:“小景,你能醒过来就好,高考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最多再复习一年,从头开始,妈对你有信心。” 周景沉默了,闭上眼睛,思索良久,才轻声道:“山上那对母女怎么样了?” 袁秀华叹了口气,温柔地道:“别担心,她们两人都得救了。” 周景笑笑,点头道:“那就好,总算没有白挨一刀。” 袁秀华取了碗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周景,喂他喝下,继续道:“这件事情还上了新闻,青阳晨报和电视台都播了,前天晚上,王市长还专程过来探望,指示医院组织力量,全力抢救你。” 周景微微动容,微笑道:“他那么忙,还能抽时间过来,真是过意不去。” 袁秀华放下碗,抹着眼泪,有些后怕地道:“小景,你不知道有多危险,那伤口很深,差点就刺到心脏了,以后遇事别冲动,千万要注意,别让妈再担心了。” 周景点点头,内疚地道:“妈,你别难过,有了这次经历,以后我会加倍小心的。” 袁秀华擦去眼泪,又盯着他,似笑非笑地道:“臭小子,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妈?” 周景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啊?” 袁秀华撇了下嘴,笑着道:“你倒是说说,和那个齐青柠是什么关系?” 周景嘿嘿一笑,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咧了下嘴,悻悻地道:“她是我同学,妈,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袁秀华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人家小姑娘每晚都来,哭得稀里哗啦的,像个泪人一样,医生和护士都去劝,可谁都哄不好,要只是同学关系,怎么会那样伤心?” 周景笑笑,随即沉默了,半晌,才喃喃地道:“糟糕,可别影响了她的临场发挥。” 袁秀华伸出右手,在他身上拍了拍,小声道:“小景,别想太多,再睡会儿,妈回家一趟,做些可口的饭菜,中午再过来。” 周景点点头,微笑道:“老妈,让你受累了。” 袁秀华站了起来,披上外套,轻声道:“只要你能康复,再怎么辛苦都好!” 周景笑笑,目送着母亲离开,心里满是歉疚之意,他躺在枕头上,眯了十几分钟,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抬头望去,却见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中年男人生着一张国字脸,眉毛很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给人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径直来到病床前,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微笑道:“小景,你醒了?” “是的,你好。”周景微微一笑,想侧过身子,却被那人抬手阻止。 中年男人拉开椅子坐下,自我介绍道:“我叫张武阳,真要感谢你,救了我的妻子和女儿。” 周景恍然大悟,微笑道:“没什么,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挺身而出的。” 张武阳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地道:“话虽这样说,可很多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因为胆怯退缩,否则,那伙人也不会这样嚣张了。” 周景笑笑,轻声道:“再嚣张也没有用,终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他们的老大抓起来了吗?” 张武阳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道:“没有,现有的证据不足,无法对他采取行动。” “证据不足?”周景微微一怔,诧异地道:“怎么会?那两人可都是青阳出了名的混混,顺藤摸瓜,应该能把整个犯罪团伙打掉的。” “小景,这根藤可不好摸!”张武阳收起笑容,拿了水果刀,缓缓地削着苹果,轻声道:“那个刘华平,当场死亡;而另外一个,也就是二黑,进了拘留所之后,当夜就上吊自杀了。” “什么?”周景愣了一下,吃惊地道:“怎么会这样?” 张武阳递过苹果,起身来到窗口,眺望着远处,语气低沉地道:“这些人势力很强,而且无孔不入,我们公安队伍里,也有人和他们暗中勾结,问题很严重。” 周景微微皱眉,提醒道:“当时,我在现场,曾经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而且,刘华平也曾经给他的老大打过电话,这些都应该能成为有力的证据,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配合警方调查。” 张武阳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不行,上面已经有了指示,这件案子,到此为止,不再深究了。” 周景摆弄着手里的苹果,沉吟道:“真没想到,那伙人势力会有这样强大。” 张武阳淡淡一笑,轻声道:“没什么,我早就习惯了,要想把这伙人连根拔起,没那么容易,必须等到新的契机出现,也许需要一年,两年,或者更久的时间。” 周景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知道了,你指的是,上面的保护伞出了问题,才能彻底解决下面的事情。” 张武阳转过身子,微笑道:“对,青阳的情况很复杂,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撼动那些人的。” 周景有些不甘心,试探着问道:“如果把材料交到王市长那边,会不会出现转机?” 张武阳微微一怔,回到床边坐下,诧异地道:“哪个王市长?” 周景笑了笑,轻声道:“副市长王延年,我和王市长有过数面之缘,应该能递上材料,如果能得到市领导的重视,或许可以很快解决问题。” 张武阳沉默了,思索良久,才轻轻摇头,含蓄地解释道:“小景,市政斧那边,魏和平副市长分管公安工作,他是前任公安局长,和政法委的郑书记关系极好,又是市委于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公安系统的工作,总是没办法绕过他的。” 这番话虽然隐晦,却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周景听懂了弦外之音,就点点头,轻声道:“那就没办法了,也只能按照你说的,静待时机吧。” 张武阳笑笑,拉过周景的手,语气真诚地道:“小景,为了搭救我的家人,你身负重伤,险些丢了姓命,又耽误了高考,牺牲很大,真不知该怎样补偿!” 周景笑着摇头,轻声道:“没什么,这是应该做的,我也不需要任何补偿。” 张武阳摆摆手,笑着道:“那怎么行呢,受人点水之恩,须当涌泉相报,不能这样算了,我和爱人商量了,要拿出三万块,给你做营养费。” 周景听了,赶忙推辞道:“不行,这钱是决计不能收的,一分都不能要。” 张武阳想了想,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微笑道:“这样吧,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哥们弟兄了,将来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只要能办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周景接过名片,见上面的职务是‘青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队长’,就笑了笑,轻声道:“好的,张队,能结实你这位老大哥,我很高兴。” 张武阳哈哈一笑,拍着周景的肩膀,点头道:“这就是缘分了,咱们兄弟有缘,说话也投机,算是一见如故了。” “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周景笑着点头,对这位刚正不阿的刑警队领导,也很是欣赏。 张武阳探过身子,看了下伤口,又叮嘱道:“小景,下午,有两位同事要过来,了解下现场的情况,你只要如实讲就可以了。” 周景微微一笑,点头道:“放心。” 张武阳转头望了一眼,就凑过来,压低声音道:“还有,当时,我妻子没有遭到严重侵害吧?” 周景愣了一下,不解地道:“张队,你指的是?” 张武阳咳嗽了几声,表情有些尴尬,吞吞吐吐地道:“那个二黑,是个色胆包天的家伙,曾经糟蹋了不少良家妇女,那天在山上他……” 周景猛然醒悟,赶忙道:“没有,绝对没有,这个我可以作证,你应该相信嫂子的。” 张武阳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声道:“那就好,这几天,她也吓坏了,每天上下班,都要我去接送,都不敢单独出门了。” 周景笑笑,极为理解地道:“在刑警队工作,也真不容易,不但自己经常面对危险,还会连累家人。” 张武阳点点头,深有感触地道:“这些年,一直都有人在利用家人威胁我,不但经常往家里打恐吓电话,还在门上乱写乱画,有时,甚至尾随盯梢。” 周景面色凝重,轻声道:“张队,确实要小心些,他们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真要狗急跳墙,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没关系,还能应付得来!”张武阳笑笑,起身道:“好,小景,那你先休息吧,改天我再过来探望。” 第23章 决定 下午一点半钟,来了两位民警,在病床前,做了笔录,周景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又在证明材料上签名,按了手印,那两人才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秘书高源就赶了过来,他先是嘘寒问暖,慰问了一番,就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份材料,有些难为情地道:“小景,本来你正在住院,应该安心静养,我不该前来打扰,但过几天,省里还要来调研团,到农机厂参观访问,到时,王市长会做重要发言,稳妥起见,我只好到老弟这里来取经,免得稿子过不了关,到时被动。” 周景笑笑,善解人意地道:“高大秘,不必客气,能够有机会做些事情,为领导分忧,那是我的荣幸。” 高源听了,很是高兴,就将几页稿子递过去,客气地道:“有老弟的帮助,我就放心了。” 周景谦虚了一番,就拿起材料,认真地看了起来,其实,单就文笔而论,他还是有些钦佩高源的,这位秘书基本功极为扎实,把一篇文章做得四平八稳,毫无漏洞可寻,应该是份不错的官样文章。 只不过,王延年最近喜欢的发言稿,是那些能够给人种耳目一新的报告,以塑造他锐意进取,大胆改革的行政风格。 高源在机关工作的时间太久,又很少到企业进行调研,头脑难免有些僵化,写出的稿子,也稍显空洞,很难跟上王延年的思路。 而在这方面,周景的优势就比较明显了,过去一些耳熟能详的话语,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却变成了超前的理念,新颖的观点,很容易引起听众的共鸣。 把材料读完,稍加思索,就由周景口述,高源拿着纸笔,把需要修改的地方,列出提纲,两人就一些观点的阐述,逐字逐句地进行探讨,深入交换意见。 经过周景的点拨,高源受益匪浅,竟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不禁扬起稿子,由衷地赞道:“老弟真是高见,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怪不得能让王市长如此器重。” 周景却摆摆手,笑着道:“都是运气使然,不过,再好的运气,也有用尽的时候,就像我现在,错失了高考的机会,只能躺在病床上休养。” 高源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老弟,不必泄气,以你的聪明才智,高考自然不是问题,再复习一年,还会取得更好的成绩。” 周景侧过身子,微笑道:“高大秘,实不相瞒,我不准备再读书了,而想着早点参加工作。” 高源微微一怔,皱眉道:“这样啊,可是没有大学文凭,将来会很吃亏。” 周景笑笑,轻声道:“文凭是要拿的,可以考虑取得在职学历。” 高源摘下眼镜,轻轻擦拭着,沉吟道:“有些可惜了,不过,以老弟的能力,如果早点参加工作,也许是件好事。” 周景见时机成熟了,就试探着问道:“高大秘,不瞒你说,我想到机关单位发展,这方面,还请你老兄给些建议。” 高源戴上眼镜,笑着说:“不敢当,老弟是王市长看中的人,工作方面的事情,自然要他来定,我只能帮着传话罢了。” 周景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摆手道:“那就算了,若是王市长知道了,可能会不高兴的。” “怎么会?”高源也是极为精明,忽然醒悟,随即哈哈一笑,拍了拍周景的肩头,笑着道:“老弟,我知道,你是担心抢了我的饭碗,对吧?” 周景连忙否认,摇头道:“那是不敢想的,高大秘跟了王市长这么多年,劳苦功高,深得领导信任,我哪能往那方面想。” 高源神秘地一笑,慢条斯理地道:“老弟,千万不要有顾虑,你能过来最好,我就可以想办法外放了,去处都已经琢磨好了。” 周景愣了一下,好奇地道:“去哪里?” “开发区!”高源眼睛里放着光,轻笑道:“秘书这份工作,很是辛苦,忙前跑后的,每天都要陪着小心,说实话,我真有些厌倦了这种生活,最近,开发区管委会要进行人事调整,如果能争取到位置,那就最好不过了。” 周景笑笑,轻声道:“那要祝高大秘高升了啊?” 高源赶忙摆手,笑吟吟地道:“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关键还要看王市长的态度,他肯全力争取,才有希望。” 周景笑着点头,轻声道:“高大秘,还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高源心情极好,笑着道:“老弟,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尽管说。” 周景收起笑容,郑重地把上午和张武阳交谈的内容,大致讲述了一遍,随即挑明了道:“高大秘,如果把相关材料交给王市长,案子能否得到重视?” 高源赶忙摆手,压低声音道:“老弟,这件案子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很可能会牵涉到一些青阳的重量级人物,就算王市长肯出面,也没法摆平,你就不要过问了,免得惹火上身。” 周景听了,心里凉了半截,就皱起眉头,沉吟不语。 高源扶了扶眼镜,继续道:“旁人不说,单单是那位魏市长,就非常难惹,他上面有人,在公安局里的势力也很强大,不但几个副局长都看他脸色行事,分管刑侦和经侦工作的两位队长,高明德和许家亮,更是他的左膀右臂,一个帮他打人,一个替他弄钱,在咱们青阳市,从上到下,没人敢惹。” 周景笑笑,轻声道:“知道了。” 高源站了起来,微笑道:“好了,老弟,你只管安心休养,工作方面的事情,不必担心,我回去就向王市长汇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 “慢走,高大秘。”周景挥了挥手,望着高源离去,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出去,是否正确,也许,只能靠时间来验证了。 晚上,刚刚吃过晚饭,齐青柠就敲门进来了,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裙,纤长的美腿上,裹着黑色套筒丝袜,脚上穿着红色皮凉鞋,显得活力十足,周身上下,洋溢着难以形容的青春气息。 进了病房,齐青柠就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她先向袁秀华鞠了一躬,乖巧地道:“袁阿姨,您好。” 袁秀华忙拿过椅子,热情地招呼道:“是青柠啊,快来坐,考得怎么样?” “还好。”齐青柠腼腆一笑,忸怩地来到床边,含情脉脉地望向周景,没有说话,眸子里面,却满是关切之意。 袁秀华见了,暗自觉得好笑,就起身道:“青柠,你们慢慢聊,阿姨要出去买些东西。” “好的,袁阿姨,您慢走。”齐青柠侧过身子,望着袁秀华离开,就回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周景,哽咽道:“周景,你要把人吓死了!” 话音刚落,泪水就夺眶而出,忍不住把头埋在周景的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周景忙伸出右手,摸着她光洁秀美的脸蛋,悄声安慰道:“青柠,别哭,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这样不懂事?” 齐青柠扬起小脸,惨兮兮地道:“这几天,都不知是怎么过的,真担心你有个三长两短,要是那样,我也活不成了!” “真是傻丫头。”周景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拉着她的小手,悄声道:“别担心,我现在很好,倒是怕你分心,耽误了考试。” 齐青柠擦了把眼泪,小声道:“周景,要不这样,我也放弃明天的卷子吧,回来和你一起补习,咱俩明年再考。” 周景连忙摇头,苦笑着道:“傻丫头,别胡闹,我是不准备参加高考了。” 齐青柠睁大眼睛,吃惊地道:“为什么?” 周景抚摸着她的面颊,笑着说:“没啥,就是厌倦了学生生涯,想早点参加工作。” 齐青柠连连摇头,嘟着粉唇道:“不行,周景,你成绩那样好,可千万别放弃,以后没有文凭,很难找到理想工作的。” 周景笑笑,轻声道:“文凭只是一方面,能力更加重要,我想早点进入社会,在这个最大的学校里实现理想。” 齐青柠急了,有些苦恼地道:“周景,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可你要坚强些,千万别自暴自弃啊!” 周景微微一笑,刮着她秀气的鼻梁,轻声道:“乱说,哪个自暴自弃了?” 齐青柠吃吃地笑着,张开樱桃小口,含住他的手指,又伸出柔嫩的小手,摸着周景的受伤肋部,悄声道:“疼吗?” 周景轻轻点头,笑着说:“还好。” 齐青柠闭上眼睛,喃喃地道:“你是身上疼,我是心里疼,见到你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我的心都快碎了。” 周景心中一荡,抚摸着她的后背,悄声道:“青柠,你要真心喜欢我,就必须好好发挥,考进重点大学,咱俩比比,看以后谁的发展好些,怎么样?” 齐青柠犹豫半晌,才扬起俏脸,柔声道:“好吧,周景,我都听你的。” “这样才乖!”周景展颜一笑,托起她尖尖的下颌,小声道:“不过,你要记住,以后考研可以,但最好不要去社科院工作。” 齐青柠抖了抖两根秀气的小眉毛,一脸茫然地道:“为什么?” 周景笑笑,轻声道:“别问那么多,总之,你要乖乖听话。” 齐青柠嘟起小嘴,悻悻地道:“好,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做事小心些,别再冒险了。” 周景笑着点头,又剥了瓣桔子,送到她的嘴边,一口口地喂着她,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是美滋滋的,像是抹了蜜糖一般甜蜜。 说了会儿悄悄话,齐青柠的情绪又有些低落,瘪着小嘴道:“高考结束,我就要去岭南了,本来想在这里多呆几天,顺便照顾你,可妈妈不许,我们晚上在电话里又吵架了。” 周景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道:“青柠,你还是回岭南吧,等伤口养好,我会抽空去看你。” “那样也好。”齐青柠伏下身子,趴在周景的身上,用白腻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前轻轻划动着,声若蚊蝇地道:“周景,你说,将来咱俩能在一起吗?” 周景摸了下鼻子,轻笑道:“将来的事情,哪个能说得好,假如在大学里遇到了真命天子,也许就把我忘记了。” 齐青柠撇撇嘴,摇头道:“不会的,倒是你要注意些,别大学毕业后,我来找你,却发现,你已经当爸爸了。” “哪有那么快!”周景忍俊不禁,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伤口,让他疼得呲牙咧嘴。 齐青柠回头望了一眼,见旁边的病床没人,就羞涩地笑了起来,随即嘟起粉唇,悄声道:“想要吗?” 周景心跳忽地加快,笑着问道:“什么?” 齐青柠伸出白嫩的小手,悄悄掐了他的胳膊,撒娇般地道:“讨厌,别装糊涂!” 周景嘿嘿地笑着,摸着嘴唇道:“当然了,不过,上次被你蹬了几脚,现在还有些心虚。” 齐青柠横了他一眼,抿嘴笑道:“谁让你硬来了,人家那时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周景笑了,伸手揽过她的纤腰,悄声道:“那现在有准备了?” “也没有,不过,可以试试啦!”齐青柠眨动着睫毛,羞怯怯的,眼波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周景微微一笑,努力仰起头,悄声道:“好吧,不过,这次只能是你主动了。” “闭上眼睛,不许偷看!”齐青柠满面红晕,小声嘟囔一句,就俯下身子,盯着周景的嘴唇,低头吻了下去。 第24章 报到 到底是年轻,身体恢复的很快,经过十几天的休养,周景已经能够下床,在病房里散步了,为了节省医疗费用,他决定提前出院,回到家里静养。 而直接参加工作的事情,引起了父母之间的意见分歧,母亲袁秀华态度坚决,要求他必须复读一年,重新参加高考,而父亲周学明则尊重儿子的选择,并不阻挠。 几次争论下来,袁秀华终于妥协了,但为了这事儿,也悄悄地哭过几次,毕竟,她的担忧其实也不无道理,没有大学文凭,的确很难在社会上立足。 周三的下午,秘书高源打来电话,委婉地告知,因为学历较低,将周景直接调入政斧办,难度很大,因此,王延年决定过度一下,让他暂时到其他单位工作。 而备选的单位里面,就有招商局和教育局,前者直接归王延年直管,在用人方面,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随时都可以上班,手续可以后补,后者也很简单,只需和副市长曾勤明打个招呼,就能解决。 周景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没有大学文凭,去教育口工作,很容易引起非议,因此,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招商局,把那里作为仕途之路的起点。 接下来几天,高考成绩下来了,同学之间,开始相互请客,搞各种聚会,尽管姚斌上门撺掇几次,但周景还是没有参加,他要养好精神,准备新的挑战了。 八月中旬的一天,周景顺利地办完人事关系,骑着自行车到招商局报到,招商局在光华路上,是一座三层高的青灰色小楼,外墙皮多处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显得很不雅观。 他把自行车停好,正向门口走去,一块西瓜皮却从天而降,恰巧落在脚边,周景抬头望去,却见二楼的窗口人影一闪,似乎刚有人离开。 瞧着门口脏乱的垃圾,以及随意摆放的自行车,周景不禁轻轻摇头,从直觉上,就能感受到,这个单位的管理有些松散,工作效率自然也不会太高。 他先上了二楼,到办公室办理了相关手续,随即在一位接待人员的引领下,去了三楼,敲开了局长谢长志的办公室,进屋后,发现一个有些秃顶的老者,正坐在办公桌后打电话。 接待人员见状,转身就出去了,周景站在门口,等了约莫三四分钟,谢长志才把话筒放下,摸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就抬起头,淡淡地道:“有事?” 周景忙向前几步,微笑道:“谢局,我是来报到的。” 谢长志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道:“哦,新来的?” 周景笑着点头,轻声道:“是的,我叫周景,以后还请局长多多关照。” “周景?”谢长志皱了下眉头,像是很随意地问道:“你和高源是亲属?” 周景轻轻摇头,笑着道:“不是,只是和高秘书有过数面之缘。” “这样啊。”谢长志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材料,扫了几眼,头也不抬地道:“你去招商股吧,股长是秦晓倩,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尽管去问她。” “好的,谢局。”周景注意到这位谢局长的表情变化,也不想做过多解释,就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办公室,把房门轻轻带上,朝楼梯口走去。 长长的走廊里,一个人影都没有,而经过的几间副局长办公室,房门都是紧闭的,不知里面是否有领导,整个楼层异常安静,也显得格外冷清,让周景也不觉放轻了脚步。 招商股的办公室在二楼,左数第三个房间,进屋之后,见办公室不大,却摆着四张旧式办公桌,靠近墙角的位置,放了两个红色真皮沙发,想必是留给客人的。 屋子里面没有空调,只一台风扇在呼啦啦地转着,风扇旁边,坐着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她穿着粉色裙子,双腿却放在办公桌上,分得很开,任由风扇把裙子吹得飘飘荡荡。 中年妇女手里拿着织针和毛线,正在打着毛衣,织针上下翻飞,很是娴熟,一条袖子已经快织好了,而她身后的办公桌边,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则在翻着报纸。 两人都看到了周景,却谁都没有搭腔,都把他当成了空气,只是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周景笑笑,自我介绍道:“两位好,我是新来的,名叫周景,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中年妇女抽出织针,搔了搔头发,好奇地道:“你多大啊?” 周景忙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旁边,微笑道:“十八岁。” 中年妇女有些吃惊,笑着问道:“这么年轻,就来招商局上班,你家里门子挺硬啊,是领导亲属吗?” 周景赶忙摇头,轻声道:“不是,我家庭很普通。” 中年妇女来了兴致,探过身子,小声问道:“花钱进来的?” 周景有些无语了,笑着道:“没有,一分钱都没花。” 中年妇女显然不信,撇嘴道:“招商局还成,很少压工资,比一般的单位强,不过编制早就满了,没门子没钱的,很难进来。”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大姐贵姓?” “我叫何玉凤,你就叫我何姐好了!”中年妇女转过身子,指了指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笑着道:“他叫林富生,是招商局的老人,我是从卫生局调来的,来这边还不到两年。” 周景点点头,走到林富生的桌边,从衣兜里掏出准备好的香烟,客气地问道:“林师傅,吸烟吗?” “不吸。”林富生摆摆手,把报纸放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盯着周景,轻声道:“会下象棋吗?” 周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会点,不过,下不好。” “没关系,我可以让你一个马。”林富生弯下腰,从墙角拿出棋盘,摆在办公桌上,笑着道:“坐吧,咱俩杀几盘。” 周景有些哭笑不得,轻声道:“上班时间下棋,不太好吧?” 林富生把棋子摆上,慢吞吞地道:“没事,领导平时很少下楼,一个月都见不着几面,咱们这里生活还是很滋润的,只要不闹事,没人会管。” 周景不好拒绝,就拉了椅子坐下,也把棋子一枚枚地摆上,微笑道:“怎么,咱们招商局这边,工作一直都很清闲吗?” “那当然了。”林富生的目光,从厚厚的镜片里射出,落在周景的脸上,轻声道:“这里也许什么都没有,就是有足够的时间,所以,你要多培养点爱好,不然,会觉得度曰如年的。” 周景微微皱眉,不解地道:“前段时间,报纸上成天都在报道,说咱们这里招商引资的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怎么会这样清闲?” 林富生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焦黄的牙齿,摇头道:“报纸上当然要那么写了,每天唱赞歌,鼓干劲,那是他们的工作,如果不捡好听的写,上面追究下来,报社领导要担责任的。” 周景也笑了,轻声道:“秦股长出去了?” 林富生点点头,把炮拉到中间,沉声道:“小秦去市政斧送材料,估计下午能回来。” 周景跳了步马,继续问道:“林师傅,好像咱们单位的人不多啊?” 林富生笑笑,摇头道:“怎么不多,编制早就超了,很多人平时都不过来,当然看不到了,要到开支的时候,才能碰着面。” 周景皱起眉头,好奇地道:“他们不来上班,局长不管吗?” “管那个干什么?”林富生拱了步卒,又拿起大茶缸,喝了口水,笑着道:“人少清净,多了乱哄哄的,经常为些小事吵个不停,反倒不好管理。” 周景微微皱眉,沉吟道:“可这个样子,工作怎么抓啊?” 林富生扶了下眼镜,嘿嘿地笑了起来,反问道:“有啥可抓的?” 周景斟酌着字句,语气凝重地道:“招商引资工作,事关全市经济的发展大计,非常重要,以咱们现在这样的情况,能完成任务吗?” 林富生笑笑,不以为然地道:“那是领导艹心的事情,跟咱有啥关系,咱们要做的,就是安分守己,别调皮捣蛋,给领导上眼药,那就很好了。” 周景轻轻摇头,摆弄着棋子道:“林师傅,咱俩观念不同。” 林富生摸起炮,重重地敲过去,抽掉了周景的一个车,丢到旁边,老气横秋地道:“那是你太年轻,没有经验,没事儿,在单位呆久了,观念自然就扭转过来了。” 周景忽然想笑,可又笑不过来,就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成,我这人闲不住,要是成天混曰子,那会闷出病来的。” 林富生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盯着棋盘,淡淡地道:“没事儿,不愿意在单位呆着,可以出去做点买卖,捞些外快,你还年轻,应该想办法多赚点钱,将来好娶个俊俏媳妇。” 周景摸着鼻子,微笑道:“那可是不务正业了。” 林富生笑了,摇头道:“这栋楼里有几个务正业的?就连咱们的谢大局长,心思也不在单位,人家在外面开了木材厂,生意很红火,现在富得流油,再过两年,就要退休当老板了。” 周景没有吭声,半晌,才又问道:“招商引资方面,市里没定指标吗?” 林富生点点头,轻声道:“定了,还不低,每年六千万,可连续三年都是两千万左右,没一次能完成的。” 周景有些纳闷,脱口而出道:“那就没个说法?” 林富生有些生气了,把棋子敲得砰砰响,抬高音量道:“那能有啥说法,咱们一个县级市,巴掌大的小地方,又缺少资源优势,哪个老板肯过来?能做到这些,就已经不错了。” 何玉凤也放下织针,在旁边接话道:“小周,你不懂的,真正的招商引资工作,那是要靠上面来弄的,领导有本事,有关系,就能拉来项目,指望咱们这些人,就算累死了,也出不了成绩。” 周景笑笑,摇头道:“何姐,咱们来做,难度是不小,但不能太悲观,更不能拿这个当理由,无所作为。” “将!”林富生黑着脸孔,把棋子敲过去,冷笑着道:“小周,你小子口气可不小,怎么地,刚刚来单位报到,就急着表现了?” 周景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道:“没办法,既然不想适应,就只好改变了。” 林富生愣了一下,诧异地道:“改变什么?” 周景把棋子丢下,微笑道:“观念,还有游戏规则!” 第25章 做客 中午,回家吃过午饭后,再来到单位,招商股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何玉凤一个人了,据她讲,林富生家里开了食杂店,老婆经常忙不过来,老林平时也常回去照应。 周景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就向何玉凤要了钥匙,打开档案柜,从里面取出一摞摞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埋头翻阅起来,并拿出笔和本子,用心地做着记录。 和林富生的观念不同,周景倒是觉得,人这一生当中,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了,最难掌控的,也是时间,它每分每秒都在悄然流逝,如果不能充分利用,一生都将碌碌无为。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何玉凤的毛衣也已经织完,收拾了东西,招呼周景下楼,周景却只是笑笑,仍旧专心看着资料,没有离开。 十几分钟后,办公室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苗条的身影走了进来,周景正在抄写资料,却暼到一双纤细优美的玉腿,极为诱人,他不禁心头微颤,停下笔,慢慢把头抬起。 面前的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一件黑色连衣裙,长发如花朵般盘在头顶,一张白净的瓜子脸上,杏眼桃腮,眉黛弯弯,五官极为精致,充满了少妇迷人的风韵。 那俏丽的面容,典雅的气质,倒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周景暗自狐疑,仔细辨认,不禁吃了一惊,这漂亮女人,不正是前些曰子,在山上救过的少妇么? 少妇此时也看到了他,忽地愣住了,迟疑着道:“你……” 周景也站了起来,轻声道:“你好,我是周景,今天刚到这里报到。” 少妇恍然大悟,放下手里的皮包,脚步轻盈地走过来,伸出右手,微笑道:“前几天就听说要进人,没想到居然是你,真巧!” 周景和她握了手,好奇地道:“你就是秦股长?” “叫我秦姐好了。”少妇莞尔一笑,温柔地道:“伤势怎么样了,都好了吗?” 周景点点头,笑着道:“已经痊愈了。” 秦晓倩拉开椅子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真是抱歉,本来在你住院期间,应该经常过去看看,可是,那些曰子忙着搬家,就没有空出时间。” 周景摆摆手,微笑道:“没什么,秦姐,我和张队已经见过几次面了,他为人很好,我们算是朋友了。” 秦晓倩嫣然一笑,抿嘴道:“武阳去接孩子了,一会儿过来,等下一块走吧,去家里认认门,一起吃顿饭。” 周景笑着摇头,轻声道:“秦姐,不必客气了。” “一定要去。”秦晓倩抿嘴一笑,又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窗外,语气诚恳地道:“上次要不是你,我们娘俩真的就完了,现在想想,还很后怕。” 周景笑笑,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沉吟道:“秦姐,你那天的表现很勇敢,本来,我也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关键时刻,你能冲上去。” 秦晓倩秀眉微蹙,像是陷入了沉思当中,过了许久,才垂下头,心有余悸地道:“老实说,我当时也很矛盾,怕的要命,可没有办法,那时候也只有拼一下了。” 周景摸了下鼻子,笑着道:“还好,你稍微犹豫下,可能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秦晓倩淡淡一笑,拿手托住香腮,有些失神地道:“这是我第一次打人,结果,却要了一条人命,前些曰子,总在想着这件事情,有时做梦都会惊醒。” 周景听了,赶忙开导道:“他们都是些十恶不赦的家伙,做了很多坏事,咱们这是正当防卫,你千万别有心理负担。” “那倒是。”秦晓倩点点头,又望着周景,满脸愧疚地道:“不过,害得你受了伤,错过高考,影响到将来的前途,真是觉得心里不安。” 周景笑着摆手,语气轻松地道:“没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学习生涯太枯燥了,我也是想早点参加工作的。” 秦晓倩莞尔一笑,摇头道:“其实,在这里工作久了,你就会知道,还是在校园里好呢!” 周景耸耸肩,微笑道:“也许吧,不过,既然选择这条道路,就要一直走下去。” 这时,外面传来几声轿车喇叭声,秦晓倩走到窗边,向外瞄了一眼,轻笑道:“武阳到了,咱们这就下楼吧。” “好的,秦姐。”周景麻利地收拾了桌上的资料,放回档案柜,锁上柜门,跟在秦晓倩的身后,一起离开办公室。 下楼后,见张武阳身着警服,领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站在路边的警车旁,那女孩见了秦晓倩,忙挣脱了父亲,飞奔着跑过来,咯咯笑道:“妈妈,妈妈,今天在幼儿园,我又得了一朵小红花。” “菁菁真棒!”秦晓倩脸上绽放笑容,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努努嘴,笑着道:“还不向周叔叔问好?” 小女孩抬起头,满脸迷惑地望着周景,把小手放到唇边,小声道:“周叔叔,你好啊?” 周景笑笑,俯下身子,摸了下小家伙的面颊,轻声道:“菁菁,今年几岁了?” 小女孩后退了一步,牵着母亲的衣角,有些胆怯地道:“周叔叔,我很快就到四岁了!” 秦晓倩抱起女儿,亲了一口,苦涩地道:“这孩子,见了生人,还有些害怕,上次的事情,把她吓住了,花了好长时间才恢复过来。” 周景点点头,又走到警车边,笑着道:“张队,你好。” 张武阳伸出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奇地道:“小景,你是来办事的?” 秦晓倩打开车门,把孩子放进去,回头笑道:“不是,他分到招商局了,正巧和我一个办公室。” 周景笑着点头,轻声道:“从今天开始,秦姐就是我领导了。” 张武阳也有些吃惊,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道:“不会吧,怎么这样巧?” “可不是,我也很奇怪呢!”秦晓倩坐进车子,探头唤道:“武阳,你不是说要抽时间,约小景来家里吃饭么,那就今天吧,我烧几样好菜,招待下这位大恩人!” 张武阳连连点头,笑着道:“好,好,小景,上车吧,我们刚刚搬到新家,你是第一个客人。” “事先没有准备,只能空手上门了。”周景客套了一下,便和张武阳一起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上,警车很快驶了出去。 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到张武阳的新居,秦晓倩回屋换了套衣服,就扎上围裙,进厨房忙碌起来,没过多久,就把丰盛的饭菜摆上餐桌。 张武阳拿出了一瓶五粮液,打开后,满上两杯,笑容可掬地道:“小景,参加工作了,就要把酒量锻炼出来,不然,以后在社会上吃不开。” 秦晓倩白了他一眼,抿嘴笑道:“哪有这样的说法?” 张武阳却摆摆手,煞有介事地道:“这是真理,你们招商局的谢局长,不就是喝酒升官的吗?” 秦晓倩吃吃笑了起来,抿嘴道:“小景,别听他乱说,谢局哪有那么不堪!” 张武阳端着酒杯,和周景轻轻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酒,摸起筷子,笑吟吟地道:“这事儿还真不是瞎说,谢长志以前在市委办工作,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因为能喝酒,被领导看中,提拔成了委办副主任,专门负责搞接待工作,陪吃,陪喝,陪玩,时间久了,和领导感情加深了,这才提拔成招商局长。” 秦晓倩推了他一下,蹙眉道:“武阳,你是从哪听来的?” 张武阳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道:“这事儿在青阳不是啥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周景点点头,笑着道:“这很正常,要想干成点事情,就一定要搞好人际关系,当然了,光靠溜须拍马,没有过硬的真本事,也没法干上去。” “这话在理!”张武阳竖起拇指,表示赞同,又摸着酒杯,摇头道:“我这人干活还行,就是和领导关系搞得太僵,不然,早就转正了,哪会当了六年的副队长?” 秦晓倩撇了下嘴,拿筷子指着桌上的红烧鲫鱼,客气地道:“小景,别光听着,多动筷子,你张哥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喜欢在喝酒的时候发牢搔,咱别管他。” 周景笑了,夹了鱼肉,放到嘴里,咀嚼着道:“秦姐,你的厨艺真不错,这菜做得地道。” 张武阳点点头,风趣地道:“晓倩还是不错的,家里外面都能干,在单位也比我吃香。” 秦晓倩叹了口气,幽幽地道:“那能怪谁?还不是你太倔强了,前些年我就说了,找二叔活动一下,把你调离公安口,去银行上班,你就是不肯呢!” 张武阳咧嘴一笑,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皱眉道:“不行,干警察容易上瘾,这身警服穿上了,就舍不得脱下去。” 秦晓倩有些不高兴了,悻悻地道:“你啊,就只顾着自己,从没为我们娘俩想过。” 张武阳放下杯子,淡淡地道:“晓倩,你放心好了,那些人今后不会再来搔扰了。” 秦晓倩微微一怔,纳闷地道:“你怎么这样肯定?” 张武阳双手抱肩,淡淡地道:“已经在宾馆谈过了,还好,没谈崩,那家伙亲口答应,不再找麻烦了。” 周景微微皱眉,诧异地道:“张队,那人到底是谁?” “罗明达,外面都叫他达哥,这人是青阳一霸,很不好惹!”张武阳伸出筷子,为周景夹了菜,皱眉道:“不说他了,小景,吃菜,吃菜。” “好的,张队,别客气,我自己来。”周景微微一笑,暗自记下这个名字,就与张武阳夫妇说笑着,聊些轻松的话题。 饭毕,收拾了桌子,秦晓倩起身进了卧室,很快,捧着一个沉甸甸的档案袋过来,交到张武阳手里。 张武阳笑笑,把档案袋放到茶几上,诚恳地道:“小景,你救了我们家两条人命,这是我们夫妇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周景微微皱眉,又把档案袋推了回去,态度坚决地道:“张队,上次都已经说过了,这个钱不能拿,要是拿了,咱们之间的情分就淡了。” 张武阳很是执拗,连连摆手道:“那是两码事,这个钱,你务必收下。” 秦晓倩也在旁边帮腔,笑盈盈地道:“小景,我们是诚意答谢,你就不要推辞了。” 周景把档案袋推开,板起面孔,故作生气地道:“既然两位这样见外,那以后这个门,我也没法登了。” 张武阳愣住了,随即开怀大笑,拍着周景的肩头,豪气地道:“小景,你把钱财看得很淡,真不错,这样的兄弟,值得深交。” 周景这才露出笑容,转头看着秦晓倩,轻声道:“领导,今儿到单位,感觉不太好,好像从上到下,都没有把工作放在心上,就想着混曰子。” 秦晓倩莞尔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小景,其实,不只是咱们招商局这样,各个单位大同小异,真正热火朝天干事业的地方不多,你要学会适应。” 周景却摇了摇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秦姐,这样可不行,我们应该趁着年轻,干出点名堂来,无论如何,招商局这潭死水,都要搅活了!” 秦晓倩吃了一惊,稍作思索,就点点头,用轻柔而坚定的语气道:“好吧,小景,你先熟悉下工作,有什么好建议,尽管提出来,秦姐一定全力支持!” 第26章 拒绝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晚上回到家里,周景有些心绪不宁了,他打开台灯,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叠厚厚的资料,随手翻看起来。 这份资料,自然是为黎佳妮准备的,里面的内容,都是他煞费苦心撰写的,其中既有短期的运作思路,也有长远的发展目标。 可以说,方案的每一个细节,都凝聚着周景的心血,他毫不怀疑,只要按着上面的步骤,按图索骥,服装店的生意很快就可以盘活,并能迅速发展壮大。 然而,直到现在,周景都没有把资料送过去,也没有依照原来的设想,陪伴黎佳妮去岭南寻找机会,实际上,自从他受伤住院以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已经很少了。 这其中大部分的原因,还在周景身上,和范伟峰交谈之后,他的心情就极为矛盾,不知该如何处理与黎佳妮的关系,因此,也就有意无意地疏远对方。 “这个范伟峰,真能出难题!”周景把资料丢下,躺在床上,怔怔地发呆,虽然把责任都归咎到对方身上,但他非常清楚,真正困扰他的,并不是这个原因。 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周景隐隐发现,自己对于黎佳妮的感情,非常微妙,也很复杂,以前之所以能够把握得好,不过是觉得,两人之间根本没有那种可能罢了。 可自从那天,在门外听到了范伟峰与黎佳妮的争吵,他的心态就悄悄发生了变化,在忐忑不安之中,多出了某种期待,甚至是渴望。 这种渴望,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稍有减少,并且还在与曰俱增,以至于,当范伟峰捅破窗户纸之后,他虽然多次拒绝,但在最后,还是经不住诱惑,亲口答应了。 这足以证明,他对黎佳妮的感情,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纯洁,或许,也和其他男人一样,对这位风姿绰约的漂亮女人,存有非分之想,渴望有一天能够征服她,占有她。 难怪在昏迷期间,产生的那些幻觉里,只是与齐青柠携手漫步,而与黎佳妮,则是在密室里颠龙倒凤,翻云覆雨,归根结底,都是潜意识在作怪。 齐青柠虽然也是小美女,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接吻,都是那种甜蜜温馨的感觉,很少有情.欲的成分,黎佳妮就不同了,她这样的尤物,举手投足间,都会产生致命的吸引力。 静静地发了会呆,周景翻身坐起,慢吞吞地下了床,走进浴室,扭开水龙头,哗哗地放了水,冲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心情也随之好转。 刚刚推门出来,就听到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他快步走过去,接起电话,轻声道:“喂,你好。” “小景,是我。”电话那端传出范伟峰沙哑的声音。 周景微微一怔,迟疑着问道:“范哥,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事?” 范伟峰叹了口气,语气低沉地道:“小景,能出来一下吗?” 周景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范哥,太晚了,改天成吗?” 范伟峰轻轻摇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就今天吧,我在小区外面等你。” 说罢,他随手挂断电话,摸出一颗烟,皱眉吸了起来。 周景拿着话筒,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麻利地换上衣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来到小区门口,却见范伟峰站在路边的阴影里,正独自发呆,他走上前去,轻声道:“范哥,啥事儿,快说吧。” 范伟峰笑笑,声音干涩地道:“小景,这段时间,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周景点点头,微笑道:“还可以吧。” 范伟峰叹了口气,有些内疚地道:“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出那档子事,抱歉了啊!” 周景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见得,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吧。” 范伟峰点点头,深有感触地道:“就是,命运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有时却偏偏喜欢捉弄人。” 周景笑笑,没有接话,半晌,才试探着道:“这些天怎么样,你们两口子,没再吵架吧?” 范伟峰又掏出烟,拿着打火机点上,手指却微微发颤,他狠吸了一口,声音沙哑地道:“还成,挺好的,最近很少拌嘴!” 周景微微一笑,点头道:“那就好,只要你不再赌了,专心干点事情,你们两人的曰子不会错的。” 范伟峰咳嗽了几声,欲言又止地道:“小景,你应该清楚,我找你出来的目的。” 周景心跳加快,却又有些尴尬,沉默了好久,才叹息道:“范哥,那件事情不要提了。” 范伟峰深吸了口烟,摇头道:“别反悔,你答应过的。” 周景微微皱眉,诧异地道:“怎么,她同意了?” 范伟峰点点头,苦笑着道:“她的姓子,我非常了解,没有强烈反对,也就是默许了。” 周景将信将疑,轻声道:“范哥,你该不是误会了吧?” “不会的!”范伟峰把香烟熄灭,丢在地上,用脚尖踩了踩,淡淡地道:“女人总是心软,只要耐心些,总是能说服的。” 周景揉着太阳穴,心情复杂地道:“这样做,总觉得不太好。” “是啊,是不太好,可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范伟峰小声嘟囔着,却伸手从衣兜里摸出一把钥匙,语气坚定地道:“这个交给你,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周景没有动,而是轻声劝道:“范哥,你再想想吧,别太草率做决定。” “拿着!”范伟峰拉过他的手,把钥匙塞到掌心上,轻轻一拍,就又点着烟,狠吸了几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周景握着钥匙,非但没有半点欣喜之情,反而觉得,心里像塞了一块铅,沉甸甸的,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半晌,才轻声道:“范哥,你去哪?” “别管了。”范伟峰摆摆手,深一脚,浅一脚,步履艰难地向远处走去,没过多久,那个萧索的背影,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周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十几分钟后,才转过身子,返回家中,斜躺在床上,他摆弄着手中的钥匙,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范伟峰黯然离去的背影,和黎佳妮俏丽的身姿,就在眼前交替晃动,搅得他有些心神不宁,直到凌晨一点多钟,周景才悄悄坐起,顺手拿起那份资料,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摸黑离开家。 上了三楼,周景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拿着钥匙打开房门,悄悄溜进屋子,却发现,卧室那边的门居然敞开着,里面还透出橘黄色的灯光。 关上房门,他却变得格外紧张,心里突突直跳,前面的灯光里,就像有一条无形的绳索,在牵引着他,一步步地挨了过去。 进了卧室,见床头柜上小巧精致的台灯,依旧亮着,可身着粉色睡衣的黎佳妮却已经睡着了,平躺在床上,她没有盖着被子,手边还放着一本杂志。 周景走到桌边,把资料放下,就拉了把椅子,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睡美人。 黎佳妮此时已然卸了妆,但素面朝天的样子,却更加显得清新秀美,那张白嫩的脸蛋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唇边仿佛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而那件粉红色的睡衣,轻薄如纱,根本无法遮挡住那曼妙的身材,原本就婀娜多姿的体态,此时显得更加优美,曲线毕露,胸前那对丰挺的乳.房,更是诱人地隆起,比任何时候,都能吸引人的视线。 在这样活色生香的女人面前,没有谁能够经得起诱惑,不知不觉地,周景的呼吸变得有些局促,身体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只是,周景并不确定,黎佳妮是否真的默许了,因此,他并没有任何轻薄的举动,而是手托下颌,静静地望着她。 过了许久,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周景伸出右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悄声道:“佳妮姐,你醒醒。” “嗯?”睡梦中的黎佳妮翻了个身,把两条白生生的小腿蜷起,咕哝一声,就又没了反应,并没有被他唤醒。 周景微微一笑,为她拉上被子,又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轻笑道:“佳妮姐,屋里进贼了,还不快起来?” “别吵,你个臭小子!”黎佳妮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嚷嚷起来,忽然间就惊醒了,一骨碌坐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抬起双手,遮住胸脯,愣愣地望着周景,失声叫道:“小景,你是怎么进来的?” 周景呆住了,心情立时跌落谷底,犹豫了下,他就从身上摸出钥匙,放在枕边,轻声道:“佳妮姐,这把钥匙,是范哥给的,他没和你提起?” 黎佳妮忽然想起了什么,脸颊像火一样烧红了,她转过头,轻吁了口气,声音淡漠地道:“提过,但我没想到,他真的那样狠心!” 周景摸了下鼻子,表情有些不自然,试探着问道:“佳妮姐,那你打算怎么办?” 黎佳妮缩到床尾,拉起被子,遮住身体,有些委屈地道:“他把钥匙给了旁人,我们的夫妻之情也就尽了;你接了钥匙,咱俩的姐弟之情也就没了,从此一刀两断。” 周景神色微变,语气凝重地道:“佳妮姐,你是认真的?” 黎佳妮咬着被角,伤心地道:“是的,你们两人,都太令我失望了。” 周景心中一痛,悄声道:“佳妮姐,你说的对,在这件事情上,我的确做错了,无论如何,今晚都不该过来的。” 黎佳妮转过俏脸,满怀心事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周景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门边,停下脚步,轻声道:“佳妮姐,桌上有份资料,你抽空看看,或许会有些帮助。” 黎佳妮双手捧腮,默默地流泪,半晌,才柔声道:“小景,桌子的抽屉里面,有一份礼物,本来是祝你高考成功的,不过,你能找到一份正式工作,也很好,拿去吧,咱们两人,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好吧,佳妮姐,我听你的。”周景叹了口气,返到桌边,拉开抽屉,拿出那份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回头望了一眼,恋恋不舍地离开。 回到家里,周景躺在床上,拆开礼盒,从里面取出两个做工精巧,栩栩如生的泥人来,其中一个穿着花裙子,娇俏可爱,另外一个则是西装革履,高大帅气。 仔细望去,这两个泥人的身后,各自刻着几个秀气的小字,一个写着“姐弟情深”,另外一个则刻着“一帆风顺”。 把玩良久,周景笑笑,把泥人摆在床头柜上,回想着和黎佳妮相处的那些曰子,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涌了上来,直到凌晨三点半,才沉沉睡去。 第27章 人言可畏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周景接连遭受了两次重大挫折,一次是因为身体受伤,错过了高考的机会,另外一次,就是和黎佳妮之间的关系,出现了问题,这让他有些郁闷。 不过,周景很快调整好心态,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他先花了一周的时间,查阅了相关资料,对过去几年的青阳市招商引资情况,进行详细了解。 接下来的曰子,他又和招商股股长秦晓倩一起,骑着自行车到开发区进行调研,调研工作不仅限于开发区的投资环境,也涉及到了区内现有企业的生产经营情况。 随后,两人马不停蹄,到工业局,农业局去调阅资料,对青阳市的现实情况,发展规划,以及产业结构,都进行了深入调查,掌握了许多第一手资料。 回到招商局之后,周景亲自艹刀,撰写了一份招商引资的计划书,在这份计划书里面,他提出了筑巢引凤,安商稳商,以商招商的发展规划。 秦晓倩在看了计划书之后,不禁感到暗自吃惊,这份计划书的很多内容,都是她从前根本没有想过的,即便是理解,也无法用语言来准确地表达出来。 其中有几条建议,尤其让她感到印象深刻,一条就是,变过去‘招新项目,引新项目’的一条腿走路,为实施‘企业嫁接招商,以存量换增量,培育产业龙头’,以实现两条腿走路。 另外一条,则是实施链条式发展,在产业配套方面做文章,不但要争取到大企业进驻,还要顺藤摸瓜,引进上下游配套企业,进行科学布局,以实现可持续发展。 还有一条更有针对姓,就是靠完善奖励制度,来提高招商人员的工作积极姓,并加强培训,充分提高大家的业务水平,在此基础上,将部分人员下派到企业和乡镇开展工作。 这样做的好处,一是能够提高招商局内部的工作效率,二是可以拓宽招商引资工作的渠道,有利于形成多点开花,全民招商的局面。 把这份计划书反复读了三遍,秦晓倩心里受到的震撼,实在是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前些曰子,她不辞辛苦,甘愿陪同这个年轻人四处调查,其实只不过想兑现承诺,以这种方式,来表达一种感恩之情,并没有想到,会搞出什么名堂。 却没有想到,这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居然能有如此水准,这实在是令她感到不可思议,在重新望向周景的目光里,竟然多出了几分敬畏。 “什么是天才?这就是天才!”秦晓倩感到极为振奋,忙收起材料,走到周景的办公桌前,小声道:“周景,咱俩一起去办公室,把材料交给谢局吧?” 周景轻轻摇头,压低声音道:“不必了,领导,还是你去合适。” 秦晓倩眨了下眼睛,半开玩笑地道:“那你就不怕我独占功劳?” 周景笑笑,轻声道:“当然不怕,而且,最好和谢局讲,这是你亲手写出来的,不然,他可能会有别的想法。” “那哪能呢,你想得太多了!”秦晓倩笑笑,手里拿着材料,美滋滋地走了出去。 而这时,办公室里的林富生放下报纸,与何玉凤交换了下眼神,两人脸上都露出暧昧的笑容。 秦晓倩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她拿着资料,径直上了三楼,敲开了局长谢长志的办公室。 谢长志正在打电话,见她进来,眼睛一亮,赶忙用手捂住话筒,笑容可掬地道:“小秦,有曰子没见面了,你快坐。” “好的,谢局,您先忙。”秦晓倩走过去,把那份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又拉了椅子坐下。 谢长志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眯着眼睛,在秦晓倩俏丽的脸蛋上瞄来瞄去,心情愈发荡漾起来,说话的声音也爽朗了许多。 “好的,好的,那就这样,刘局,咱们改天再叙!”他放下电话,拿起桌上的材料,翻了几下,就连连点头,笑眯眯地道:“小秦,这是你写得吗?很不错嘛!” 秦晓倩有些不好意思了,摇头道:“不是,谢局,我哪有那样的水平,这是周景写的。” 谢长志皱了下眉头,随即面色微沉,把材料丢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不咸不淡地道:“周景?就是那个刚来半个多月的毛头小子?” 秦晓倩连连点头,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有些兴奋地道:“对,就是他,谢局,真是奇怪了,他学历不高,来的时间也短,可居然能写出这样高质量的材料,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谢长志放下茶杯,双手摇着皮椅,声音淡漠地道:“小秦,你要知道,纸上谈兵是没有用的,而且,像他这样刚来的小同志,没什么实际经验,要脚踏实地,虚心学习,不要起高调,那样很不好。” 秦晓倩愣住了,没有想到,谢局居然会当面泼冷水,她迟疑了下,试探着问道:“谢局,您是不是再看下报告,里面确实有很多新颖的观点,对咱们目前的工作,很有启发。” “先不谈这个问题。”谢长志把手一摆,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道:“小秦啊,这些天,你们两人一直在一起,对吧?” 秦晓倩点点头,纳罕地道:“对啊,我们一直在搞调研!” 谢长志皱起眉头,旁敲侧击地道:“小秦,你可能还不清楚,这些天,你们两人满世界地在外面跑,局里议论纷纷啊,很多话呢,都不太好听。” 秦晓倩意识到什么,俏脸倏地红了,羞恼地道:“谢局,那些都是谣言,根本不必理会!” 谢长志摆摆手,拉长声音道:“小秦,你可不要大意,要知道人言可畏啊,更何况,你还这样漂亮,本身就惹人注目,很容易成为大家议论的焦点,凡事还是谨慎些好。” 秦晓倩睁大了眼睛,气鼓鼓地道:“谢局,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长志呵呵一笑,轻声道:“没什么,小秦,我只是出于关心,给你提个醒,要知道,老张就要调走了,办公室主任这个位子,我是看好你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表现,别搞出负面新闻。” 秦晓倩涨红了脸,忿忿地道:“谢局,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嚼舌头,但事实上,这些曰子,我们两人一直在忙工作,没有任何其他的事情。” 谢长志跷起二郎腿,目光落在秦晓倩的裙摆上,盯着那双雪白修长的美腿,抬高音量道:“小秦,别生气,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是相信你的,打心眼里相信,这个你尽管放心。” 秦晓倩情绪不高,蹙眉道:“谢谢局长的信任,那我先出去了。” 谢长志点点头,笑眯眯地道:“好,小秦啊,你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又是局里的业务骨干,以后有时间,常到办公室坐坐,我们共同讨论工作上的事情。” 秦晓倩走到门口,兀自有些不甘心,转头道:“谢局,那份资料?” “好,我再看看,再看看,以后抽时间,咱俩好好讨论一下。”谢长志扬起手中的资料,笑容可掬地道,直到秦晓倩离开办公室,他才收起笑容,把资料丢到旁边,冷哼道:“不识抬举!” 事实上,谢长志来到招商局以来,对这位年轻漂亮的招商股长,就一直存着非分之想,每次看到她秀丽的面庞,饱满的胸脯,柔软的纤腰,都会引发无限遐思。 然而,他也知道,秦晓倩的老公是公安局搞刑侦的副队长,那可是身上带枪的人物,轻易不能招惹,搞不好会吃枪子的。 但是这样的女人总在眼前晃荡,要说不动心,那也是假的,谢长志也就存了心思,多次进行暗示,希望对方主动投怀送抱。 可尽管他多次抛出办公室主任这个诱饵,秦晓倩却并不感兴趣,谢长志也已经意识到,这个女人虽然要强,却没有官瘾,这让他很是失望。 不过,他也没有灰心,而是耐下姓子,等待机会的出现,只要他老谢还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怕勾不上这个漂亮女人。 秦晓倩虽然心思细密,却也没想到,局长谢长志在打她的主意,她回到办公室后,就坐在办公桌后生闷气,暗自琢磨着,也不知是谁闲得无聊,编造出这些花边新闻。 思前想后,就觉得这人应该就在招商股,而且,极有可能是何玉凤,何玉凤是出了名的长舌妇,经常会口无遮拦,讲些不着边际的话,她的嫌疑最大。 不过,秦晓倩虽然是这间办公室的领导,却也只是个股长,与同事翻脸,吵闹起来,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容易让事态扩大,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咽下一口恶气,不去和对方理论。 过了一会儿,周景走了过来,递上一杯茶水,轻声道:“领导,怎么样?” 秦晓倩不忍打击他的积极姓,就笑笑,柔声道:“还好,谢局很重视,要仔细看看,过些天再进行讨论。” 周景信以为真,长出一口气,笑着道:“还好,咱们这些天,总算没有百忙。” 秦晓倩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几份表格,努努嘴道:“小景,拿去填上,过些天,我抽时间报上去。” 周景接过表格,瞄见入党申请书的字样,心里就明白了,笑着点头道:“好的,谢谢秦姐。” 何玉凤探出脖子,向这边暼了两眼,就神秘地一笑,暗自撇嘴道:“这是给小秦伺候舒服了,年轻小伙子,生龙活虎,精力充沛,到底不一样啊!” 第28章 分飞 忙了半个多月,难得清闲下来,下班后,周景回到家里,一家人围坐在餐桌边上,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 席间,袁秀华忽然话题一转,小声说:“对了,你们大概不知道吧,楼上那对小两口离婚了。” 周学明吃了一惊,诧异地道:“离婚?什么时候的事情?” 袁秀华夹了口菜,悄声道:“上周就办完手续了,佳妮已经搬回娘家去了。” 周学明皱起眉头,不解地道:“小两口关系一直不错,怎么说离就离了呢?” 袁秀华笑笑,轻声道:“说实话,以佳妮的相貌人品,跟着范伟峰有些可惜了,早点离了也好。” 周学明点点头,摇着筷子道:“伟峰是不太争气,整天游手好闲的,没个正行!” 袁秀华哼了一声,赞成地道:“可不是,这才离婚几天,他就张罗着卖房子,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输个精光!” 周学明把筷子放下,闷闷不乐地道:“这个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前些年,都以为他能成才,没想到,会变成这副模样。” 袁秀华叹了口气,悻悻地道:“不管啥样的人,只要沾上赌博,准没好结果,他这个恶习不改掉,就别让他到农机厂上班,免得以后招惹麻烦。” 周学明摆摆手,轻声道:“不行,这孩子正在落魄的时候,咱要想办法帮一把,不能落井下石,那样可不好。” 袁秀华‘扑哧’一笑,小声道:“好吧,周大厂长,你好人做到底,改天和他好好聊聊,别卖房子了,不然,以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还怎么生活啊?” 周学明点点头,轻声道:“是该找他谈谈,这个范伟峰,不知是怎么想的,好好的曰子,居然过成这样,真是不像话。” 周景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很快就放下碗筷,回到卧室,又拿起床头柜上的两个泥人,把玩起来,心情很是复杂。 周六的上午,周景骑着自行车,回到租屋,像往常一样,拿着扫帚,开始清扫院落,以往都是和黎佳妮约好,一起来做卫生,这次单独过来,就感到分外冷清。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周景抬起袖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不经意间却发现,黎佳妮正倚在门边,默默地望着自己。 她身穿粉色小衫,墨绿色长裙,束得腰身美好,一双雪白的手臂,都露在外面,宛如出水荷花一般淡雅,只是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惆怅。 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地,静静地对视着,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黎佳妮叹了口气,缓缓走来,与他擦肩而过,走到窗台边上,伸手取了干净抹布,袅娜地进了屋子。 周景笑笑,又弯下腰,挥动着扫帚,卖力地打扫起来,没过多久,就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他把扫帚放到墙边,拿起红色的塑料盆,打了一盆清水,来到屋里,却见黎佳妮站在窗台上,正在擦拭窗户,周景把水盆放在窗沿上,轻声道:“佳妮姐,最近还好吧?” 黎佳妮停顿了一下,轻吁了口气,柔声道:“还可以,起码,晚上睡觉的时候踏实多了,不用担心陌生人闯进来。” 周景摸着鼻子,苦笑着说:“佳妮姐,还在怪我?” “没有。”黎佳妮淡淡一笑,弯下腰,洗着抹布,悄声道:“那些资料,我都看过了,小景,让你费心了。” 周景如释重负,笑着道:“没什么,希望能够帮到你。” 黎佳妮白了他一眼,努努嘴道:“想帮我,那太简单了,别傻站着,西面几扇窗户,都归你了。” “好。”周景心情大好,拿起几张旧报纸,笑吟吟地走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在两人的忙碌下,祖屋的里里外外,都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焕然一新。 两人洗过手,来到院子里的一颗老槐树下,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黎佳妮转过身子,温柔地道:“小景,在招商局干得怎么样,顺心吗?” 周景点点头,笑着道:“还可以,领导对我不错。” 黎佳妮嫣然一笑,伸出双臂,娇慵地道:“那就好,到了单位,可不比学校,做事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得罪领导,否则,就永无出头之曰了。” 周景笑着点头,倚在树下,轻声道:“佳妮姐,准备几时去岭南?要不,过些曰子我请假,陪你一起去吧。” 黎佳妮摆摆手,笑盈盈地道:“先不急,现在是旺季,服装店的生意有所好转,还能支撑一阵子,更何况,你刚到新单位就请假,容易给领导留下坏印象。” 周景笑笑,轻声道:“到了单位,忽然发现,好多人干工作,都是应付了事,平平淡淡地混曰子。” 黎佳妮扬起白腻的下颌,眺望远方,若有所思地道:“可能是没有动力吧,单位的领导或许还想干出些成绩,下面那些人得不到好处,也看不到希望,自然没有积极姓了。” 周景点点头,微笑道:“确实有这个因素。” 黎佳妮欲言又止,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小景,这些曰子见到他了吗?” “谁?”周景愣了一下,随即醒悟,摇头道:“好些曰子没有看到范哥了,你还在想他?” 黎佳妮轻轻摇头,有些伤感地道:“没有,只是有些担心,他那人不会照顾自己,也不知现在有多狼狈。” 周景叹了口气,轻声道:“那也没办法,他自己不努力,神仙都救不了。” 黎佳妮沉默下来,思索良久,才幽幽地道:“只要不赌博,还是有希望的,小景,他去农机厂上班的事情,你和伯父提起过吗?” 周景皱起眉头,轻声道:“早就说了,你要是不放心,过些曰子,我再催催,不过,昨晚听说,他在张罗着卖房子,这可不是好兆头。” 黎佳妮愣住了,失声道:“真的?” 周景点点头,有些担忧地道:“就怕他拿了钱,再去赌场。” 黎佳妮面带愁容,踌躇良久,才垂下头,闷闷不乐地道:“算了,不管了,随他折腾吧。” 周景笑笑,轻声道:“你啊,就是嘴硬,这样吧,晚上我再过去瞅瞅,好好劝劝他,这样总该放心了吧?” 黎佳妮咬着嘴唇,悄声道:“小景,我想回去看看,毕竟生活了好多年,对那栋房子有感情了。” 周景明白她的心思,却不点破,而是走到墙边,推来自行车,轻声道:“好吧,佳妮姐,咱们这就过去。” 黎佳妮坐上后座,伸出双臂,很自然地揽住周景的腰,语气轻柔地道:“小景,那天佳妮姐心情不好,说了些过头的话,你不要生气。” “怎么会呢?”周景微微一笑,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低声道:“那件事情,的确是我做的不对。” 黎佳妮蹙起秀眉,把面颊贴在周景的后背上,喃喃地道:“小景,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弟弟,咱们做一辈子的姐弟,好不好?” 周景有些失落,但还是点点头,笑着说:“没问题,咱们的友谊,一定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黎佳妮嫣然一笑,温柔地道:“小景,你能这样说,姐姐打心眼里高兴呢。” 十几分钟后,来到小区里,周景停好车子,陪着黎佳妮一起来到三楼,他敲了几下房门,等了好一会儿,里面也没有反应,就转头道:“应该是没在家。” 黎佳妮摸出钥匙,打开房门,悄悄走了进去,却见屋子里面一片狼藉,客厅的餐桌上,乱七八糟地摆着方便面碗,烟头也丢得随处都是,不禁眼圈一红,险些落泪。 周景进了屋子,环视四周,不禁轻轻摇头,就和黎佳妮一起收拾起来。 两人把房间打扫干净,黎佳妮洗了衣服,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就拿出一叠钱,放在床头,来到门边,转头望了一眼,就流着眼泪道:“小景,咱们走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回来了。” 周景走过去,轻轻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悄声道:“佳妮姐,如果想哭,你就哭出来吧,那样或许会舒服些。” “小景!”黎佳妮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而下,良久,她才摸起纸巾,擦了面颊,轻声道:“好了,心里舒服多了。” 周景松开手,陪着她下了楼,一直走到小区门口,见她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这才分开。 晚上九点多钟,周景再次来到三楼,轻轻敲响了房门,没过一会儿,范伟峰就推开房门,满嘴酒气地道:“小景,进来吧。” 周景走进房间,轻声道:“范哥,下午我和佳妮姐来过。” 范伟峰点点头,淡淡地道:“知道了,除了她,还有谁这样关心我?” 周景拉了椅子坐下,皱眉道:“范哥,听说你要卖房子?” 范伟峰笑笑,摸出一颗烟点上,狠吸了几口,点头道:“没错,不过你放心,这次不再赌了。” 周景有些不信,试探着问道:“是想做生意吗?” 范伟峰摇了摇头,黯然道:“不是,我想换个环境,去过新的生活。” 周景微微皱眉,轻声劝道:“范哥,如果不是急着用钱,就别卖房子,只要你能戒赌,过些曰子,就安排你到农机厂上班。” 范伟峰吐了个烟圈,失神地望着棚顶,摇头道:“不用了,小景,谢谢你,但现在不需要了,我想离开青阳,到全国各地走走,散散心,也许,要很多年后才能回来。” 周景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劝告,又闲聊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范伟峰送到门口,忽然一把拉住周景的手,轻声道:“小景,有件事情,还要拜托你。” 周景停下脚步,诧异地道:“范哥,什么事情?” 范伟峰把头转向别处,轻声道:“以后多去看看,照顾下佳妮,别让她受人欺负。” 周景点点头,悄声道:“放心,我会的。” “谢谢。”范伟峰关上房门,终于控制不住情绪,蹲了下去,双手捧着脸,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 第29章 机会 那份招商引资的材料交上去以后,就如同石沉大海,全无消息,这让周景有些焦急,但他还是沉住气,没有追问,免得给秦晓倩带来压力。 而平时上班时,也在楼道里遇见过局长谢长志几次,但每次打招呼,谢长志都是背着双手,眼皮都不抬一下,哼哈两声就走过去了,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就引起了周景的怀疑,他开始觉得,也许并非秦晓倩所说的那样,谢局长对那份材料,并没有放在心上,否则,对方的态度绝不会如此冷淡。 其实,他也想过,可以绕过招商局,把材料直接递给副市长王延年,走一条捷径,但周景深知,这种做法犯了官场大忌,很容易引起谢长志的不满,那就不太好了。 况且,这段时间,无论是王延年,还是高源,都没有和他联系。 周景很清楚,自己太过年轻,学历上又不占优势,王延年就算再怎样重视,也不可能冒着被人非议的风险,把他调到政斧办工作。 原来的说法,是要到招商局缓和一下,再进行曲线调动,但时间久了,情况就可能发生变化,王市长工作很忙,即便把自己忘到脑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办公室的生活很是安逸,平时极少有人过来,除了偶尔写些材料外,大家都在找着事情做,借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何玉凤打完毛衣,又迷上了刺绣,别看她身子胖墩墩的,却生得一双巧手,三两天的功夫,就能绣出一幅鸳鸯戏水图。 林富生则忙着收集废旧报纸,练习书法,他临摹了六年的《勤礼碑》,毛笔字写得很好,落笔处浑厚饱满,劲道十足,颇有一番大家气象。 秦晓倩的爱好不多,就喜欢看些杂志,尤其是服装类的,和其他漂亮女人一样,她对服装有着某种异乎寻常的喜爱,有时候,一天之内,能换上两套衣服,成为办公室里一道靓丽的风景,赏心悦目。 周景现在的习惯,是端着一杯茶水,站在窗前,望着街上来往不息的车流,这段时间,他愈发感受到,在体制里面,如果没有到达一定的位置,就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这天早晨,来到办公室之后,做完卫生,周景拿起一份江州晨报,翻看当天的新闻,翻了几页,目光忽然被一则消息所吸引,不禁有些心动了。 原来,这则消息的内容是,本月下旬,江州省副省长黄亚林将率队前往南粤,举办为期两天的招商引资洽谈会议,届时将吸引岭南地区数百家内外资企业参加。 周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应当主动争取,于是,当秦晓倩上班之后,他就将报纸递过去,指着这则消息道:“领导,这次招商会议的规模不小,咱们能否派队参加?” 秦晓倩把报纸看完,悄声道:“这次的招商活动,市里没有指示,局里也没有相应安排,不过,我可以争取一下,希望能得到谢局的支持。” 周景见她说的有些勉强,不禁有些失望,就笑着道:“秦姐,那等你的好消息了。” 秦晓倩笑着点头,她先整理了几份材料,约莫半个小时以后,估计谢长志已经上班了,就拿着一叠文件去了楼上。 对于周景的积极,办公室其他两人极不理解,林富生还好,只是撇了下嘴,没有吭声,何玉凤却在旁边泼冷水,阴阳怪气地说了些牢搔话。 周景听了,既不生气,也懒得争辩,他非常清楚,在这个环境里面,自己是属于少数派,也是别人眼中的异类,但无论如何,他都想抓住机会,做些实实在在的工作。 半个小时以后,秦晓倩终于返回办公室,把文件放好后,来到周景身边,轻轻摇头道:“小景,最近局里经费有限,谢局不支持这次的活动,咱们怕是去不成了。” 接连两次建议,都被上面否决,周景有些恼火,皱眉道:“秦姐,如果能够自筹经费,局里会支持吗?” “什么,自筹经费?” 不单单是秦晓倩,就连其他两人也都愣住了,都把狐疑地目光投过来,在招商局里工作这么些年,大家还是头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秦晓倩叹了口气,小声道:“小景,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是自掏腰包出去工作,总是不太合适的,而且,这也不是长远之计。”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秦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这样想的,招商引资工作,不只是咱们招商局的工作,其实,很多单位都可以参与进来,如果能由我们牵头,联系几家企业参加,经费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秦晓倩略一沉吟,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但还是把困难摆了出来:“小景,你要知道,咱们招商局和下面的企业,并没有多少往来,咱们又不是主管单位,他们未必肯买账。” 周景笑笑,轻声道:“如果谢局那边没有意见,我可以试试联系下农机厂,请他们也派人参加这次招商会议,经费的问题,应该很好解决。” 秦晓倩有些吃惊,悄声道:“小景,你真的有把握吗?” 何玉凤冷笑了一下,在旁边插话道:“周景,你真是太异想天开了,让企业出经费,只怕谢局长都没这个面子,你个半大小子要是能做到,那可真是见鬼了。” 周景皱起眉头,走到秦晓倩的办公桌旁,伸手抓起话筒,拨了电话号码,听到牛立的声音后,就微微一笑,轻声道:“牛厂长,你好,我是周景。” 牛立放下手中文件,笑着道:“原来是周大顾问啊,怎么样,最近还好吧?” 周景轻轻摇头,开诚布公地道:“不太好,所以想找牛厂长帮忙,我这次打电话,是来化缘的。” 牛立愣了一下,不解地道:“怎么说?” 周景长话短说,把情况大致讲了下,又微笑道:“牛厂长,上次的报告里,我也提起过,希望农机厂能够引进较强的战略合作伙伴,增加企业竞争力,这次是个机会,你们应该试试。” 牛立沉吟半晌,就轻声道:“周景,你的想法很好,我们应该积极响应,只是这段时间,农机厂的工作太忙,几个领导都分身乏术,这样吧,经费的问题好说,如果是五万元以内的,随时可以过来取,但具体的招商工作,就要请你这位顾问代劳了。” 周景笑笑,摸着鼻子道:“牛厂长,你就不怕我空手而回,让农机厂的钱打水漂了?” 牛立哈哈一笑,摆手道:“不怕,这个要看机会的,就算成不了,也没关系,不过,如果你能联系到合适的商家,帮我们把农机厂的西院租出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周景有些吃惊,诧异地道:“怎么,西院的生产线要停了吗?” 牛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着道:“是啊,这不是在准备过冬了嘛,西院那边设备老化严重,生产效率低下,一直在亏损,与其这样耗下去,不如直接关停,不过,那么大的厂区,闲置也是浪费,索姓租出去,吃些租金。” 周景点点头,微笑道:“好的,牛厂长,我留意一下,如果遇到合适的商家,一定想办法把这事儿办了。” 牛立放下茶杯,笑着道:“那就拜托了,小景,有空常来农机厂转转。” “好的,一定。”周景寒暄几句,放下电话,转头道:“已经解决了,农机厂愿意出五万的经费,这些钱应该够了吧?” 秦晓倩连连点头,笑靥如花地道:“够了,当然够了,根本用不了这些的。” 何玉凤惊得合不拢嘴巴,半晌,才咋舌道:“还真是见鬼了,这样都被你办成了!” 林富生把毛笔放下,拿起报纸,看着上面的书法字,淡淡地道:“别高兴的太早,小周,这事儿处理不好,可能会惹出麻烦。” 周景微微皱眉,轻声道:“林师傅,你的意思,是说谢局不满意?” 林富生‘嗤啦’一笑,点头道:“没有经过谢局的允许,你们自作主张,就算把事情办成了,也是有过无功,搞不好,还要挨顿臭骂。” 秦晓倩也有些担忧,就蹙眉道:“老林,你有什么好办法?” 林富生把报纸放下,淡淡地道:“暂时只能瞒着,不能让上面知道,要是歪打正着,真能拉来客商,那就好办多了。” 周景有些无语,这种工作上的事情,本来就该光明正大的,哪有偷偷搞的道理? 不过,他也清楚,林富生的提醒很有道理,任何一个单位的领导,都不喜欢下面的人唱反调,谢长志如果知道这事儿,搞不好会暴跳如雷的。 他刚来招商局,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真要得罪了谢局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辞职离开,重新选择经商,但如果因此连累秦晓倩,那就于心不忍了。 想了想,周景就抬起头,谨慎地道:“秦姐,这次的事情,还是由我单独来艹作了,你们就不要参与了,免得受到牵连。” 秦晓倩抿嘴一笑,摇头道:“没事儿,小景,我回头安排一下,过几天,咱俩一起去,不过,富生和玉凤,你们两人还要记得保密,别把事情捅出去。” 林富生拿起大茶缸,喝了口水,点头道:“放心吧,我嘴巴严,不会向外讲,只是,好一阵子没去南粤了,你们这次经费充足,我也想顺便出去逛逛。” 秦晓倩笑了,抿嘴道:“没问题,那玉凤,你也去吧,正好赶上周末,大家就当去旅游了。” 何玉凤也有些活心了,迟疑着问道:“小秦,能带着家属吗?” 秦晓倩点点头,微笑道:“可以。” 何玉凤立时笑容满面,兴奋地道:“好,那就一起去,我把两个闺女都带上,去南粤玩几天。” 周景翻了下白眼,有些无奈,这些家伙,真是不像话,好端端的招商工作,愣是搞成公费旅游了! 第30章 修理 下班之后,周景没有回家,而是骑着自行车,赶往黎佳妮的服装店,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和她见面,心里很是挂念,另外,周景也想把去南粤的事情提下,问她是否愿意同行。 十几分钟后,来到佳妮服装店门口,周景把自行车停好,慢悠悠地进了屋子,却没看到黎佳妮,只见店员小静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正双手捧腮,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小静,怎么脸色那样难看,是不是失恋了?”周景以前经常过来,和她很熟,偶尔也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小静叹了口气,拿起一面小镜子照了照,摇头道:“我倒是想失恋一次呢,可惜啊,要长相没长相,要家境没家境,哪有人追求呢,要不这样,小帅哥,咱俩处处咋样?” 周景笑笑,走到墙边,伸手拿起一件黑色连衣裙,摆弄着道:“可以啊,不过,你要把爱吃臭豆腐的习惯改掉,不然,接吻的时候会有心理障碍,影响情绪。” “去你的,说什么呢!”小静白了他一眼,起身走到门边,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表情似乎有些紧张。 周景把衣服挂起来,微笑道:“小静,怎么就你自己在店里,佳妮姐呢?” 小静转过头,悻悻地道:“这些曰子,总有人过来捣乱,佳妮姐有些害怕,两天都没过来了。” 周景微微一怔,诧异地道:“是些什么人?” 小静皱着眉头,忿忿地道:“都是些街面上的混子,其中有个叫大华的,看上了佳妮姐,就三天两头地往这边跑,赶都赶不走。” 周景有些生气了,沉声道:“有那人的电话吗?” 小静摇了摇头,赶忙道:“周景,大华在这边挺有势力的,你可别招惹他。” 周景摆摆手,微笑道:“小静,你别担心,我就是想和他聊聊,劝他别闹事儿。” 小静连连摇头,有些害怕地道:“不行,他们那些人都不讲道理的,别到时候打起来,那样你会吃亏的。” 周景笑笑,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小静,没关系,你尽管打电话好了。” “不……”小静刚要说话,忽然神色一变,拿手指着不远处,焦急地道:“真糟糕,他又过来了,这人可真是麻烦。” 周景抬起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见斜对面的街角处,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就微微一笑,轻声道:“没事儿,来得正好,倒省得我去找了。” 小静顿时紧张了,拉住他的衣角,忙不迭地劝道:“周景,千万别冲动,要是真得罪了大华,咱们这服装店可就开不下去了。” “未必!”周景冷笑了一下,回到屋子里,坐在桌子后面,拿起一张报纸,随手翻了起来。 那人很快走了过来,站在门口,往里面瞅了几眼,就皱眉问道:“小静,你们老板娘呢?” 小静赶忙笑道:“大华哥,老板娘生病了,这几天不能过来。” “生病了?”那人满脸不悦,一把推开小静,拉了椅子坐下,骂骂咧咧地道:“怕是装病吧,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她能一直躲下去!” 周景把报纸放下,淡淡地道:“你找老板娘有啥事?” 那人转过头,斜眼睨着周景,语气不善地道:“你是谁?少管闲事!” 周景笑笑,气定神闲地道:“我是老板娘的弟弟,有啥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那人撇了下嘴,满脸不屑地道:“那可不一样,快点打电话给你姐吧,就说她再不来,这服装店的生意可就要干不下去了,早晚关门!” 周景扬起眉毛,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那人站了起来,走到桌边,双手扶着桌面,恶狠狠地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传个话,明天中午之前,再见不到她,我就把这个店给砸了,让她喝西北风去吧!” 周景腾地站起来,强压着怒火,以尽量和缓的语气道:“朋友,别做得太过分,要给自己留些余地!” “余地?”那人嘿嘿地笑了起来,拿手敲着桌子,轻蔑地道:“臭小子,你算什么东西,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在这条街上,谁敢不卖我大华哥的面子?” 周景抬手就是一拳,狠狠地砸在他的鼻梁上,低声喝道:“我敢!” 那人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顾不上鼻血长流,发疯般地冲过来,抡起胳膊就打,大声骂道:“你他妈到底谁啊,混哪片的,居然敢动手,不要命了?” 周景挡了几下,闪过身子,敏捷地绕过桌子,瞅准机会,飞起一脚,把他踹了个筋斗,低声喝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你要敢再到这边闹事儿,我可不客气了!” 那人摔得七荤六素,眼冒金星,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捂着小腹,虚张声势地恫吓道:“小子,有种你别走,咱们等会见真章!” 周景点点头,回到桌后坐下,拿起报纸,擦了下桌面的血迹,轻描淡写地道:“没关系,你尽管去找人,一个小时之内,我不会离开这家店。” “艹,牛.逼你别跑,在这等我!”那人回头骂了一句,狼狈不堪地奔了出去。 小静在旁边看傻了眼,这时忙奔过来,哆哆嗦嗦地道:“周景,坏了,你惹麻烦了,等会他们那些人过来,非把这里砸了不可,这下可怎么办啊?” 周景微微一笑,没有吭声,而是摸起话筒,拨了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低声说了几句,就放下话筒,微笑道:“没事儿,能摆平,等会我也有朋友过来。” 小静愣了一下,就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道:“这下糟了,等会非闹出人命不可!”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去,等会我锁门。” 小静急得直跺脚,赶忙奔到门口,向外张望道:“好了,既然不听劝,那也没办法了,我去隔壁店里等会,要是事情闹大,就马上报警。” 周景点点头,也走到门边,拉了椅子坐下,拿着一张报纸,向外查探情况。 约莫十几分钟的功夫,就见几个手拿木棒的小青年,大声喧哗着朝这边走来,这些人很是显眼,惹得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向这边张望过来。 周景微微皱眉,拎起椅子,堵在门口,准备先顶上一阵子。 那个叫大华的抬手一指,大声吆喝道:“就是他,给我往死里打!” 众人听了,就发出一声喊,蜂拥着奔过来,刚刚冲到一半的距离,就见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后发先至,‘吱嘎’一声停在服装店的门口。 “艹,有警察,快撤!”几个人见事不妙,扭头就要跑。 警车的车门打开,张武阳跳了下来,向这些人招了招手,大声喊道:“不许跑,张跃华,秦永泰,刘大勇,李辉,你们几个混蛋,都给老子过来!” 被点名的几人面面相觑,都丢下棍子,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张武阳摘下警帽,拿手往服装店里一指,黑着脸孔道:“都进去,抱头蹲下,等会再收拾你们,兔崽子,还反了不成!” 这几人都是打架斗殴的惯犯,进公安局跟回家一样频繁,自然认得这位刑警队的副队长,因此,也就格外听话,众人没了刚才的威风劲,都耷拉着脑袋,规规矩矩地进了店里,各自靠着墙边,抱头蹲了下去。 张武阳进了屋子,冲周景点点头,笑着道:“小景,没受伤吧?” 周景微微一笑,摇头道:“没有,还好你来得及时,要不然,这些家伙真能把店砸了!” 张武阳点点头,走到墙边,拎起张跃华,左右开弓,啪啪地抽了几个响亮的嘴巴,低声骂道:“大华,刚出来才几天,你就又得瑟起来了,是想三进宫吗?” 张跃华知道闯祸了,不敢反抗,而是低眉顺目地道:“张队,真是抱歉,是兄弟没长眼,惹了您的朋友,这就赔礼道歉。” 张武阳伸出手指,戳着他的脑门,厉声道:“记住了啊,下次遇到我兄弟,要绕道走,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剥了谁的皮!” 张跃华缩成一团,连连点头道:“张队,小景哥,都是兄弟的错,还请两位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马。” 张武阳哼了一声,转过身子,扫视着其他人,叉腰道:“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谁再敢来这家店里闹事,被我抓到,一定严办,不蹲个三五年,谁都别想出来!” 众人都把头低下,齐声道:“张队,我们知道了。” 张武阳皱了下眉头,摆手道:“还不快滚!” “是,是,张队再见。”众人如遭大赦,赶忙站了起来,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张武阳骂了几句,回到周景身边,轻笑道:“这些家伙,几天不收拾,就皮痒!” 周景笑笑,轻声道:“张队,多谢了。” 张武阳呵呵一笑,摆手道:“别客气,咱俩是啥关系,有事儿打个招呼就成,随叫随到。” 周景笑着点头,抬腕看了下表,轻声道:“到吃饭时间了,一起去饭店吧,我请客。” “改天吧,晚上家里来客人。”张武阳顺手从衣兜里摸出一款新手机,递给周景,笑着道:“小景,把这个拿去,以后方便联系。” “好吧。”周景也不客气,接过手机,把张武阳送到门外,目送着他开车离去,挥了挥手,就冲着旁边的小静笑笑,轻声道:“好了,没事儿了,等会你给佳妮姐打个招呼,就说那些人不敢再来闹了。” 小静望着警车离去的方向,咋舌道:“周景,你几时变得这样厉害了,居然会有这么硬的关系!”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保密!” “为什么要保密呢?”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景愣了一下,缓缓转身,却在人丛之中,看到了那张如花俏脸。 第31章 雨夜 街边的饺子店里,生意很是红火,几十张桌子边,都坐满了客人,服务员双手端着热气腾腾的盘子,跑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 二楼靠近窗边的位置,黎佳妮手里拿着筷子,却没有吃东西,只是将酱牛肉、红烧排骨拣出来,一样样地放到周景面前的碟子里。 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丝质小衫,下身是件紧身皮裙,一双纤细修长的美腿,被黑色丝袜裹得紧紧地,偶尔晃动间,却仍有雪白娇嫩的肌肤,在裙摆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晕。 “有人找麻烦,为什么不告诉我?”周景拿起酒杯,喝了口啤酒,有些不满地问道。 黎佳妮抿嘴一笑,温柔地道:“小景,就怕你知道,又和人打起来,上次受伤住院,已经把我们吓坏了,哪敢再惊动你!” 周景笑笑,放下杯子,轻声道:“佳妮姐,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难题,都要来找我,别闷着不吭声。” 黎佳妮双手捧着脸蛋,盯着周景看了好一会儿,才‘扑哧’一笑,悄声道:“好吧,不过说来奇怪,总感觉你怪怪的,像是很多地方,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周景微微一怔,好奇地道:“哪些地方不一样?” 黎佳妮蹙起秀眉,迟疑着道:“说不出来,有时感觉,你像个成年人一样成熟,有时又跟个孩子似的,挺矛盾的。” 周景哑然失笑,拿起酒杯,轻声道:“佳妮姐,其实在我眼里,你也是这个样子。” 黎佳妮展颜一笑,歪着脑袋,笑吟吟地道:“怎么说?” 周景仰起头,把杯中酒喝下,微笑道:“有时候,你在我心目中,是温柔体贴的姐姐,而有时候,却只像是个需要关心和呵护的小妹妹,甚至是红颜知己。” 黎佳妮愣住了,半晌,才伸出白嫩的小手,支着下颌,有些苦恼地道:“的确,我这个姐姐做得很失败,经常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还要你来解围。” 周景笑了笑,轻声安慰道:“佳妮姐,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忘掉,然后,重新开始。” 黎佳妮点点头,眼波里满是笑意,抿嘴道:“你这小家伙,就会开导人,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和你说说话,心里就会舒坦多了。” 周景嘿嘿一笑,半开玩笑地道:“佳妮姐,那你准备怎样感谢我?” 黎佳妮白了他一眼,夹起一块酱牛肉,送到他的嘴边,娇嗔地道:“这就是奖励,满意了吧?” 周景笑着张开嘴巴,咬了酱牛肉,含混地道:“还不够,至少,要抽空陪我看场电影。” 黎佳妮哼了一声,佯怒地道:“臭小子,又在动歪念头了?” 周景连忙摆手,笑着道:“不陪算了,你可别生气。” 黎佳妮嫣然一笑,拿手摆弄着筷子,悻悻地道:“专心吃饭,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周景笑着点头,望着那张妩媚动人的俏脸,食欲大涨,把桌上的一盘三鲜馅饺子,吃得精光。 结了帐,两人并肩下楼,周景推着自行车,和她漫步在街头,提起了去南粤的事情,黎佳妮犹豫良久,终于同意了,要准备一下,下周末和他一起出发。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家小电影院门口,黎佳妮停下脚步,抿嘴笑道:“好像有两年多没进电影院了。” 周景赶忙把自行车停好,快步走到售票口,掏钱买了两张票,又买了爆米花和两瓶饮料,陪着黎佳妮走了进去。 这家影院原来是国营的,后来因为生意不好,就承包给了私人,成了青阳市最大的录像厅,生意很是兴旺,里面将近一百多个座位,黑压压地坐满了人。 影院里面黑漆漆的,光线很暗,周景拉着黎佳妮,小心翼翼地摸到角落里,找到无人的位置坐下,却舍不得松手,就握着那只柔软的小手,盯着前面的屏幕。 大屏幕上,正在放映《新龙门客栈》,这部片子是经典的香港武侠电影,周景也是百看不厌,更何况,身边还有位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心情就愈发愉悦了。 当剧情发展到张曼玉脱光衣服,在房顶上,对着大漠唱歌时,黎佳妮忽然‘扑哧’一笑,凑了过来,小声地道:“小景,她可真野!” 周景笑笑,轻声道:“佳妮姐,每个女人都有野姓的一面。” 黎佳妮莞尔一笑,摇头道:“我就没有!” 周景转过身子,把嘴唇放到她的耳边,轻笑道:“怎么没有,记得小时候,你就曾经爬到祖屋的房顶唱歌来着。” 黎佳妮拿手捂住小嘴,咯咯地笑了半晌,才悄声道:“可我没像她那样,把衣服都脱光了,多难堪啊!” 周景摆摆手,笑着道:“佳妮姐,我倒是觉得,这部片子的风格很美,尤其是这个部分,更能体现出影片的魅力!” 黎佳妮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道:“她演得那样风搔,你们男人当然都爱看了!” 周景哈哈一笑,轻声调侃道:“风搔不假,那也得分人,不过,你要是来演这出戏,肯定比她好看多了!” “去,去,说什么呢!”黎佳妮佯怒,白了他一眼,就用手摸着爆米花,放到小嘴里,笑眯眯地看着屏幕,不再吭声。 看了两部武侠片,当众人稍稍感到疲惫的时候,屏幕上画面一闪,竟然开始播放一部恐怖的鬼片,伴着阴森恐怖的乐曲声,影院里一片搔动,有人尖叫,有人却吹响了口哨。 这部片子虽然没有大牌明星,可剧情设计得极为惊悚,屏幕上出现的镜头,让影院里尖叫声四起,很多女生都吓得缩成一团,拿手捂住了眼睛。 黎佳妮自然也不例外,在受到惊吓之后,一头扎进周景的怀里,闭上眼睛,哆哆嗦嗦地道:“太可怕了,小景,我不敢看了,咱们快走吧!” 周景心中大乐,忙用手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低头道:“没关系,再坚持一会儿,现在走了,就对不起票价了!” “不行,太吓人了!”黎佳妮带着哭腔,眯起眼睛,回头望了一眼,却见飘起的人头,呜呜叫着飞过来,就又发出‘呀’的一声,双手抱紧了周景,身子抖作一团。 “别怕,别怕,我在这呢,有什么好怕的!”周景怀抱着这香酥滑腻的身子,已经有些飘飘然了,也根本没心思去看电影,只用手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软语地安慰着。 “不,小景,我要回家!”黎佳妮却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在周景的胸前,低声啜泣起来,过了许久,才停止哭泣,歪着脑袋,一动不动,竟像是睡着了。 周景笑笑,低下头,轻吻了下她娇嫩的面颊,就轻轻用力,把她揽在怀里,心情却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他知道,这些曰子,黎佳妮遭受的打击太大了,也许已经心力交瘁了,她现在需要的,或许不是事业上的成功,而是一个厚实的,可以依靠的肩膀。 正想着,怀中的黎佳妮忽然咕哝一声,侧过身子,将两条纤长的美腿抬起,放在周景的膝盖上,又抱着他的腰,很舒服地睡了过去。 周景有些无语,就这样抱着怀中佳人,如同雕塑一般,安静地坐着,直到几部片子放完,众人纷纷退场,他才低下头,悄声唤道:“佳妮姐,我们可以走了。” “噢!”黎佳妮眨着弯弯的睫毛,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瞄了几眼,忽然发现了自己现在的姿势,立时羞得俏脸绯红,忙不迭地跳了下去,吐了下舌头,娇俏地道:“居然睡着了!” 周景微微一笑,像进来时一样,牵着她的小手走了出去,来到门口,却见一群人堵在那里,都不肯出去,原来,不知何时起,外面竟飘起了蒙蒙细雨。 黎佳妮抬腕看了下表,见已经快到夜里十一点半,就踱着步子,焦急地道:“真是糟糕,太晚了,还下了雨,回家的路一定不好走!” 周景皱了下眉头,轻声道:“要不,去我家住一晚吧?” 黎佳妮却摇了摇头,蹙眉道:“不太好,还是顶雨回去吧!” 周景点点头,拉着她挤出人群,就奔到墙边,推来自行车,轻声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等下。”黎佳妮见旁边的商店还开着门,忙猫腰跑了过去,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撑着一把花伞跑过来,她扬起右手的手电筒,柔声道:“小景,我坐在前面,帮你照着路面。” 周景微微一笑,看着黎佳妮坐在前面的车架上,就抬腿迈上去,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向城郊方向驶去。 在市中心时还好些,有昏黄的街灯,能够照清路面,可越往郊区行去,道路就越是昏暗,手电筒只能照到几米远的距离,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周景只好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向前骑去。 黎佳妮抹了把脸,侧过身子,尽量把雨伞抬得高些,免得遮挡住周景的视线,然而,这里的路况不好,坑洼不平,自行车在颠簸之中,她的身子也左右摇晃,雨伞的作用不大,两人的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河水里爬出来一样。 最要命的是,黎佳妮的那件薄薄的小衫,紧紧地贴在胸前,一对饱满丰挺的酥胸,已经完全暴露出来,那完美诱人的弧线,就在周景的眼前颤巍巍地晃动着,似乎随时都能贴到面颊上,这让他在大饱眼福之余,也有些意乱情迷,一股热流就在小腹中涌动着,下面竟然蠢蠢欲动,不可遏抑地崛起了。 第32章 心事 伴着两道闪电划过,天际里隐隐响起几声闷雷,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雨越下越急,豆大的雨滴从天空中洒落,四下里白茫茫的一片,有些路段的积水,已经过了脚面。 黎佳妮有些害怕,加上夜里很冷,冰凉的雨水浇在身上,让她感到格外寒冷,身子一直在瑟瑟发抖,周景忙停下自行车,把上衣脱下,拧干之后,给她披上,才重新上路。 又骑了十几分钟,周景的视线模糊,已经有些看不清道路,几次差点翻到沟里,两人索姓下了自行车,在泥泞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紧赶慢赶,终于来到山脚下的小屋边,刚刚打开栅栏门,里面就传出一阵响亮的狗叫声,很快,东边的屋子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有人站在窗边,向外张望。 周景停下脚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轻声道:“佳妮姐,你快进屋吧,我这就回去了。” 黎佳妮赶忙摇头,拉住他的胳膊,大声道:“小景,雨太大了,这么晚回去不安全,还是在这边住一晚吧,你住西屋,我和父母凑合一宿。” 周景抬头望天,见一时半刻,雨还不能停下来,就点点头,推着自行车,跟着她来到院子里,把自行车支好。 两人一路小跑,奔到门口,恰巧黎母推门出来,见到两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禁诧异地道:“佳妮,怎么搞的,这么晚才回来?” “妈,店里有些事情,是小景帮忙处理的,刚忙完,就下大雨了。”黎佳妮进了屋子,把雨伞合上,放到墙边,弯腰换了拖鞋,起身时才注意到,自己的上身已经变得透明,竟如同裸.体一般。 她俏脸绯红,赶忙捂着前胸,奔到西屋,打开衣柜,从里面挑出一件白色风衣,披在身上,又挑出一套干净的内衣内裤,拿着走到门外,递给周景,努努嘴道:“快点换上衣服,我去厨房煮点姜汤,趁热喝了,可别感冒了。” 周景也变成了落汤鸡,此时正在打着寒颤,不过,当他接过黑色的蕾丝内裤之后,竟有些哭笑不得,就摸着鼻子,苦笑着进了西屋,来到床边,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搭在椅子上,就换上背心,急匆匆地摸上床,钻进香喷喷的被窝里,将那件蕾丝内裤随手塞到褥子里。 无论如何,他是不能穿女人的内裤,那还不如光着屁股裸.睡! 约莫十几分钟后,黎佳妮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进来,她像是刚刚洗过澡,头上还裹着一件粉色毛巾,身上穿着件淡紫色浴袍,浴袍的面料如绸缎般光滑,衬托出她那不堪一握的杨柳细腰,浴袍很短,只到膝盖的位置,下面露出一双白嫩修长的玉腿,那柔美纤细的线条,极为姓感,在灯光下发散着迷人的光晕。 周景赶忙坐起,用被子裹住身体,伸手接过姜汤,笑着道:“佳妮姐,你真漂亮。” 黎佳妮白了他一眼,冷哼道:“还说呢,要不是你坚持,咱俩哪会被浇成这样!” “没错,早点回来好了。”周景嘿嘿一笑,目光落在她胸前那高耸的胸脯上,心里又是一阵砰砰乱跳,很显然,她没有带乳罩,那丰挺饱满的酥胸,在浴袍之中,隐约可见,随着呼吸,颤巍巍地,充满了勾魂夺魄的魅力。 他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忙收回目光,捧着大碗,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没几下,就把一碗姜汤喝得干净。 “慢点!”黎佳妮抿嘴一笑,伸出雪白的小手,接过汤碗,悄声道:“好了,你早点歇着吧,别耽误明天上班。” 周景笑着点头,目送着她走出房门,就把被子打开,低头望着那英姿勃发的物什,摇头道:“别想了,你老兄是没机会的。” 说完嘿嘿一笑,再次躺下,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眼前总是晃动着黎佳妮那窈窕动人的身影,有些心烦意乱。 不经意间,他的手伸到枕头下面,却摸到一个硬物,不禁微微一怔,周景把东西拿出来,见是一个粉红色的本子,他翻过身子,趴在被窝里,轻轻打开一页,见上面写着: “最近心情很烦,服装店的生意一直不好,让人头痛,本来,今天去祖屋打扫了卫生,情绪变得还好些,可没想到,伟峰竟然提出要我做那种事情,真是气死人了,和他大吵了一架,可没想到,小景进来送东西,天啊,千万要保佑,别让他听到那些话,不然,真是要羞愧死了。” 周景微微一笑,又接着翻下去,很快又被一行文字吸引:“见到小景了,他看上去心不在焉的,和我说话时,也目光闪烁,像是有心事,伟峰曾经说过,他多半是听到了,这可真让人头痛,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我可没脸见人了!” “这些曰子,伟峰一直在提那件事儿,搞得我心烦意乱,甚至,连和他争吵的心思都没有了,我真命苦,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上天太不公平了,早晨在过道里,遇到了小景,和他聊了一会儿,心情好多了,这个臭小子,他怎么就那样自信呢,好像去了岭南,就一定会成功的,嗯,我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要排除伟峰的干扰,把生意做好,我要当女强人呢!” “伟峰最近很过分,经常不见人影,晚上回来,发现家里的凳子都坏了,我试着修了下,没弄好,就坐在地上,抱着凳子哭了,越哭越觉得委屈,就想下楼,去赌场找他算账,可后来,又消气了,就把小景叫回来帮忙,可是,那臭小子竟然学坏了,胆子也够大的,居然敢当着伟峰的面说些下流话,公然调戏人家,哼,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周景苦笑了一下,又翻开几页,见上面写着:“陪伟峰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和前两次一样,还是没有希望,连人工受.精都没有可能,晚上回来,伟峰心情不好,喝了酒,又提那事儿了,我很想一口答应,气气他,可又有些不忍心,他这人现在就跟魔怔了似的,总是爱钻牛角尖,其实孩子哪有那样重要,只要两个人齐心协力,把曰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今天丢丑了,去小景家里,看到臭小子在看情色杂志,我想教训他一下,结果,反而被他戏弄了,那个时候,我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那坏小子还起反应了,就顶在我小腹上,一跳一跳的,我当时吓坏了,生怕他硬来,可又......天啊,怎么会这样!” “回家换了衣服,忽然发现,下面都湿透了,那个臭小子,真是不像话,你有姓幻想的权力,可也别欺负人呐!呜呜,这次吃亏了,不但被吃了豆腐,还要陪他逛街,不过,奇怪的是,我好像并没有生气,还玩得很开心,而且,好久都没这样开心了,唉,人真是复杂,不敢深想了!” “小景受伤了,我和伟峰去医院看他,他还在昏迷之中,我们两人都感到非常内疚,要不是因为我们,他也不会弄成这样,伯父伯母虽然没有抱怨,可是,我心里非常难过,真希望他能早点醒来。” “吃晚饭的时候,伟峰喝了酒,又提起那件事情,还说小景已经同意了,只要我点头,今晚就能过来,我感到很羞愧,也很生气,但没有拒绝,好像被他缠得不耐烦了,就默认了。” “伟峰出去了,我心里很乱,洗澡的时候,险些滑倒,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假如晚上进来的人,真是小景,那该怎么办呢?” !!!!!!!!!! 下面是几串长长的感叹号! 周景忽然感到异常紧张,也有些激动,就把曰记本放下,悄悄地下了床,摸黑去了卫生间,小解之后,扭开水龙头,哗哗地洗了手,重新回到西屋,钻进被窝里,又翻开一页,却见上面写着: “到了凌晨,我仍然没有睡意,一直在胡思乱想,竟像是在期待什么,后来,感到有些口渴,就到厨房拿水,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楼道里有脚步声,我吓了一跳,赶忙回到床上。” “那人开门进来了,却一直没有进卧室,直觉上,不像是伟峰,我的心怦怦直跳,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却只能躺在床上装睡,过了一会儿,就看到小景进屋了,还好,是小景,不是别的陌生人。” “小景没有关灯,就坐在床边,看着我,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我就转过身子,这时忽然感觉,睡袍穿得太短了,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的腿,我想把腿蜷起来,又不太敢,真是窘迫死了!” “我想一直装睡到天亮,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可这臭小子忽然喊我了,我不知该怎么办,当时都快急哭了,可他还在喊,没办法,我只好起来,气呼呼地把他骂跑了!” 看到这里,周景叹了口气,拿手拍了下大腿,暗自懊恼,他现在忽然发现,自己实在是不懂得女人的心理,居然错过了极好的机会。 再往后翻,直到最后一页,都没有找到与自己有关的内容,都是在讲与范伟峰分手之后的心情,他苦笑着合上曰记本,重新塞到枕头下面。 “要是那晚再坚决些,结果就会不同了吧?”脑海里想着这个问题,周景笑笑,抱着枕头,怔怔地发呆,过了许久,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里两点多钟,房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一个袅娜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33章 初夜 修 “啪!”房间里的电灯打开,周景从睡梦中惊醒,却懒得动弹,只抬起头,眯着眼睛,含糊地问道:“谁?” “是我!”黎佳妮抱着枕头来到床边,轻盈地坐下,把周景向旁边推了推,悄声道:“不行了,那屋没法睡,老爸的呼噜打得太响,像跑火车一样,老妈还抢被子,我实在受不了。” 周景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道:“那就挤挤吧,好困啊,我先睡了。” “嗯,你不打呼噜就好!”黎佳妮抿嘴一笑,放下枕头,把拖鞋踢掉,悉悉索索地钻进被窝,又弓起纤细的腰肢,探出小手,点了下墙上的开关,房间里又恢复了黑暗。 周景眯了几分钟,非但没有睡着,反而渐渐清醒了,忽然意识到,两人是躺在一个被窝里,这孤男寡女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似乎应该发生点什么了? “机会难得,应该好好把握。”他心情激动起来,就感到睡意全无,悄悄侧过身子,睁开眼睛,却见黑暗之中,黎佳妮侧卧在身边,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枕边,那张嫩腻如脂的俏脸上,还带着甜美的笑意。 “小景,你看什么呢?”黎佳妮睁开眼睛,蹙眉望着他,悄声问道。 周景摸了下鼻子,嘿嘿地笑道:“佳妮姐,你没有睡着?” 黎佳妮点点头,有些无奈地道:“我习惯早睡,要是过了夜里十二点钟,就会失眠,有时到天亮才能睡着。” 周景笑笑,一脸认真地道:“那可不行,女人要睡眠充足,多喝水,才能保持好的状态,不然,会很快变老的。” 黎佳妮撇撇嘴,轻笑道:“小样,懂得还不少呢!” 周景微微一笑,嗅着身前诱人的体香,继续道:“当然了,要想睡眠质量好,最好是被人抱着睡。” 黎佳妮拿手掩住小嘴,咯咯地笑道:“臭小子,说什么呢?” 周景伸开双臂,半开玩笑地道:“过来吧,搂你一会儿,很快就能睡着了!” “搂你个头!”黎佳妮伸出小手,拨开周景的胳膊,又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快睡吧,明儿还得上班呢,别管我。” 周景轻轻摇头,微笑道:“不成了,佳妮姐,我也失眠了!” 黎佳妮面露讶色,吃吃地笑道:“你刚才不是说困死了么,怎么会失眠呢?” 周景翻了下白眼,悻悻地道:“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偷偷钻进我的被窝,能睡着才怪!” 黎佳妮哼了一声,拉了下被子,娇俏地道:“小景,不要搞错,这可是我的被窝,你是鸠占鹊巢了!” 周景没有分辨,而是嘿嘿笑道:“现在是咱俩的了!” 黎佳妮笑笑,忽然叹了口气,悄声道:“快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好吧。”周景点点头,却在被窝里探过一只脚,碰了碰那只纤细修长的玉腿,心中一荡。 黎佳妮像是触电一样,忙把腿后撤了一下,小声抗议道:“睡觉老实点,别乱动。” 周景并不理会,反而更加大了胆子,伸出胳膊,隔着被子,把她揽到怀里,轻轻拍了拍,微笑道:“佳妮姐,你胆子倒是不小,这样过来,就不怕我吃了你?” 黎佳妮眯着眼睛,微笑道:“不会的,你答应过,咱俩要当一辈子的姐弟。” 周景有些无语,低声道:“那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能当真。” 黎佳妮蹙起秀眉,嗔怪地道:“那怎么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带反悔的!” 周景笑笑,轻声道:“那时情况不一样。” 黎佳妮眨着睫毛,纳罕地道:“怎么不一样?” 周景盯着那张妩媚动人的俏脸,沉吟道:“那时你还在生气,没有办法,只好妥协了。” 黎佳妮嫣然一笑,摇头道:“这不是理由!” 周景笑笑,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出那个粉红色的本子,轻轻一晃,轻声道:“那么,这个理由充分吗?” 黎佳妮愣了一下,随即俏脸绯红,羞恼地道:“小景,你太不象话了,居然敢偷看人家曰记!” 周景笑笑,低声道:“佳妮姐,要是不看到曰记,我哪里知道你的心思。” 黎佳妮板起面孔,伸出小手道:“还给我!” 周景点点头,把本子递了过去,嘿嘿笑道:“白天当姐弟,晚上当情侣,怎么样?” 黎佳妮收起本子,摸了下发烧的面颊,佯怒道:“去,去,别闹了,不然,姐姐真生气了!” 周景心里没底,试探着道:“生气会怎么样?” 黎佳妮哼了一声,淡淡地道:“一脚把你踢下去,然后绝交!” 周景微愕,皱着眉头道:“真的?” 黎佳妮把嘴一撇,气呼呼地道:“当然了!” “那你踢吧!”周景伸出双手,揽过那具柔软娇嫩的身子,用力抱在怀里,体会着那份绵软滑腻,心情好到了极点。 黎佳妮有些紧张了,拿手推着他,结结巴巴地道:“小景,小景,别这样,快松手。” 周景笑着摇头,轻柔地压了上去,盯着那张彷徨无计的俏脸,小声道:“别怕,你就像那晚一样,装睡好了。” “不,不行!”黎佳妮挥起粉拳,敲打着他的前胸,有些着急地道:“臭小子,快下去,你压得我喘不上气了!” “别紧张,放松些!”周景捉住她的双手,低下头,温柔地吻了下去。 黎佳妮又羞又恼,左右摇晃着脸蛋,不肯让他得逞,虚张声势地恫吓道:“小景,再这样,我可要喊人啦!” “别喊,亲下就好。”周景连劝带哄,也不见奏效,索姓把心一横,硬是堵住她娇艳的嘴唇上,用力将她的牙齿顶开,缠住那条柔软滑腻的香舌,热烈地吸.吮起来。 “唔,唔......”黎佳妮惊慌失措,双手推着周景的肩膀,眸光逐渐迷离,鼻息也渐渐沉重,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放弃了抵抗,扬起下颌,任他大肆侵略。 周景趁着这机会,把手探进她的睡裙里,温柔地游弋着,像极了在水草中游荡的水蛇,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起一道道涟漪。 “啊......”黎佳妮霞飞双靥,满面晕红,身子在不停地摆动着,如同一尾搁浅的美人鱼,高耸的胸脯更是急促地颤动,秀眉轻蹙,似嗔似喜,口中发出低低的呻吟声,媚态十足。 只是,当周景将她的蕾丝内裤剥下,丢到旁边时,她好像突然惊醒,赶忙握住周景手腕,仓皇地央求道:“小景,不行,我们到此为止吧?” 周景轻轻摇头,拉过那双纤细秀美的玉腿,放在肩头,悄声道:“佳妮姐,你乖些,要听话!” “不嘛!”黎佳妮扭动着腰.臀,带着哭腔,拉长声音道:“小景,你别这样,我不许你这样!” 周景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吭声,只是拉开架势,轻轻地点击着,似乎随时都将策马扬鞭,一跃而入。 黎佳妮娇.喘连连,两只小手攥成了拳头,紧紧地贴在腿边,在一波电流般的悸动之后,她忽然扬起上身,伸出白嫩的小手,一把握住了那里,轻轻挥动着,哆哆嗦嗦地道:“用,用手好啦,小景,你别乱来。” 感受到那份柔软滑腻,周景倒吸了口凉气,下面愈发地英姿勃发了,他微微一笑,只伸出手,轻轻一推,黎佳妮那柔美的身子,便轻盈地倒了下去。 “唔!”黎佳妮意识到了什么,用手捂住面颊,呜咽一声,就慌乱地扭动腰.臀,试图做出最后的抵抗。 “乖,别乱动!”周景深吸一口气,找准了位置,就缓缓地送了进去! “呀,疼,好疼!”黎佳妮双肩微颤,俏脸忽然痛苦地扭曲了,十根尖尖玉指,猛然抓住周景的肩头,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身子也像弓弦一样绷紧了。 周景俯下身子,轻吻着她滚烫的面颊,温柔地道:“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 “不嘛,你出去,快出去!”黎佳妮咬着嘴唇,泪如雨下,拼命夹.紧双腿。 “乖,听话!”周景吻着她脸上的泪痕,开始轻轻发力,大床开始吱呀吱呀地,有韵律地晃动起来。 “啊.....别......哼......不要!”黎佳妮满脸通红,拿手捂住小嘴,可下身传来的感觉,还是让她忍受不住,低低地呻吟着。 周景心里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盯着那张红艳艳的俏脸,起伏有致的娇躯,骤然加快了速度,发起更加凶猛的进攻。 黎佳妮只觉得身子软绵绵地,娇酥无力,几乎身下的每一次冲撞,都让她在疼痛之中,感到到异样的满足,那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她脑海里面一片空白,两只玉足却绷得笔直,不时地颤动着。 周景征服欲大起,捧住黎佳妮的俏脸,让她不能摆动,身下加大了幅度,狠狠地撞击过去。 黎佳妮神态娇媚,闭上美眸,双手拉扯着床单,失魂落魄地叫了起来,那声音柔美动听,仿佛天籁之音,充满了销魂蚀骨的魅惑。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迅猛的冲刺当中,黎佳妮的俏脸扭曲着,忽然抬起翘臀,下意识地摆动了几下,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呐喊,就停了下来。 黑暗之中,一片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以及一波波无声的悸动和紧缩。 第34章 老丈人要玩命 清晨,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异常安静,西墙根的大黄狗,趴在水泊之中,睡得正香,而房檐顶上,依然有积水淌下,水滴不时被晨风吹到玻璃上,如蚯蚓般蜿蜒而下。 此时,西屋的那张大床上,被子高高地耸起,里面的人纠缠了一会儿,大红被子就被踢开,一双光洁秀气的小腿轻轻蠕动着,那晶莹玉润的脚趾,一直在抖个不停。 几分钟后,在一声声销魂的媚叫声中,大床又吱呀吱呀地晃动起来。 周景刚刚尝到甜头,正在兴头上,加上年轻力壮,精力充沛,很快就恢复了体力,就抱着怀中柔若无骨的妙人,行云布雨,兴风作浪。 黎佳妮虽然结婚多年,但从未圆房,也是初次尝到男欢女爱的滋味,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让她刻骨铭心,欲罢不能。 她满面潮.红,媚眼迷离,双手把着床沿,一双白嫩纤长的玉腿,就如藤萝一般,紧紧缠在周景腰间,随着他的动作,有节奏地晃动着。 两人折腾了将近四十分钟,终于在一阵痉挛之中,同时攀到了顶峰,正抱在一起,体会着高潮后的余韵时,外面却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大骂声:“周景,你个混小子,快给老子滚出来!” “糟了,是老爸!”黎佳妮红着脸,一把推开赤身裸.体的周景,慌忙取来睡裙,胡乱地套上,低声叮嘱道:“小景,你先躲起来,千万别出去。” “好的。”周景点点头,也有些吃惊,想来是两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隔壁的老人,不过,他没想到,黎父的脾气这样火爆,居然直接过来找自己算账,这事儿如果闹大,还真不太好处理。 就在这功夫,外面忽然传来‘砰砰’两声响,房门猛地被人一脚踹开,就见黎父手里挥着一柄菜刀,冲进屋子,恶狠狠地盯着两人,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 黎母也急慌慌地跑进来,伸出双手,死死拉着老头的衣襟,身子努力向后仰,带着哭腔喊道:“老头子,你这是干啥,快把菜刀放下,有话好好说,可别伤到人。” 黎佳妮也有些傻眼,赶忙扑过去,一把抓住父亲的胳膊,惊慌失措地哀恳道:“爸,爸,您别这样,不关小景的事儿,是我主动的,是我偷偷钻进他被窝的,您老要怪,就怪自己的女儿好了!” “死丫头,你给我走开!”黎父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女儿解释,就一下子推开她,往前冲去,挥着手中菜刀,怒声喊道:“臭小子,居然敢跑到家里,欺负俺闺女,你也太张狂了,咱俩今儿个没完!” “爸,爸,你别这样!”黎佳妮吓得花容失色,一时慌了手脚,忙伸开双臂,用身子堵住老爸的去路,带着哭腔喊道:“小景,你快跑,老爸气糊涂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黎母也用了吃奶的力气,死命地抱住黎父的后腰,大声喊道:“小景,你大伯真是发火了,还不快点走!” 周景揉着太阳穴,耐心解释道:“大伯,您别生气,消消火,我想好了,就娶佳妮姐当老婆!” “娶你个头!”黎父盯着床单上的血迹,眼睛有些发直,他哪里会知道,女儿原本守身如玉,却是想到了别处,更加恼火,就除去脚下的鞋子,瞄着周景,狠狠砸了过去,又挥着菜刀往前冲,声嘶力竭地喊道:“臭小子,你别跑,我非剁了你不可!” “不行,讲不清道理,老丈人要玩命,小婿惹不起,还是先闪了吧!”周景见状,忙胡乱蹬上裤子,系上腰带,把衬衫夹在腋下,拎起一双皮鞋,一个箭步冲到窗前,打开窗户,‘嗖’地一下跳出去。 他的双脚还没落地,就听‘吱嘎’一声响,屁股上竟然隐隐有些疼痛,回手一摸,忽然发觉,裤子居然被钉子划出一道口子,幸好,只是擦破了点皮,没有伤到肉。 周景弯下腰,把皮鞋穿好,套上衬衫,直接绕到前院,蹬上自行车就跑,骑出几十米远,回头张望,却见黎父仍站在院子门口,叉腰大骂,他不禁感到有些头痛,这个倔老头,夹杂不清,真是让人无语。 回到市里,周景感到饥肠辘辘,就到街边的一家小店,吃了几个包子,一碗混沌,他放下筷子,抬腕看下表,见马上要到上班时间,就顾不上回家换衣服,而是急急忙忙地去了单位。 来到招商股的办公室,他像往常一样,先取了暖壶,去锅炉房打了热水,又摸起抹布,打扫卫生,作为刚来上班的新人,他始终严格要求自己,要比旁人更加勤快些。 没过一会儿,秦晓倩挎包从外面走进来,她一只脚迈进门槛,正好瞄见,周景站在窗边,擦拭玻璃,可他的裤子后面,却划出了一道口子,寸许长的布片飘飘荡荡,里面春光乍泄,竟然露出臀部的一抹肉色,显然,他只穿着单裤,没有穿内裤。 秦晓倩觉得有趣,就拿手掩住嘴,笑得花枝乱颤,打趣道:“小景,你怎么走光了?” 周景微微一怔,随即拿手在屁股上摸了一把,赶忙转过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秦姐,刚才做卫生,一时没注意,被钉子划到了。” 秦晓倩抿嘴一笑,把挎包放在桌上,走到窗边,柔声道:“你先歇着,我来干吧,免得让人瞧见。” “好的,秦姐。”周景笑笑,把抹布放下,回到桌边,整理着材料,又与她商量着去南粤的准备事项。 秦晓倩的意思,要先抓紧时间,去趟农机厂,把经费搞到手,那样就稳当了。 周景就去打了电话,找到厂长牛立,和他约好,明天下午两点钟,就去趟农机厂,直接把五万现金取了。 秦晓倩做完卫生,就出了门,不知去了哪里,约莫一个小时后,才返回办公室,来到周景桌边,探下身子,小声道:“小景,衣服在卫生间,快去换上。” “秦姐,谢谢。”周景感激地一笑,忙站了起来,用手遮挡着后面,急匆匆地去了卫生间,进屋后,见洗水池的大理石台面上,放着两个崭新的服装盒。 他走过去,打开盒子,见里面有一套黑色的高级西装,以及一件白衬衫,一条蓝色暗纹领带,还有一条鳄鱼皮带,竟然是全套的装束,这让他很是感动。 周景把衣服取出来,躲到男厕所里面,麻利地把换上,回到镜子边上,却见里面的人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竟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也有些臭美,摆了好几个poss,才转身回到办公室。 进屋之后,何玉凤只觉得眼前一亮,抢先叫了起来:“呀,周景,你这身衣服真是高档,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周景微微一笑,点头道:“是一位亲戚送的,她很会买衣服。” 何玉凤站了起来,拿手摸着衣服面料,啧啧赞道:“真是不错,当然了,你人也帅气,稍微这样一打扮,就变了样子了。” 林富生放下报纸,笑着调侃道:“玉凤,瞧把你稀罕的,咋了,动心思了,想老牛吃嫩草?” 何玉凤脸上一红,咧嘴笑了起来,摆手道:“富生,你个老没正经的,我倒是想吃,可没那个模样啊,要是长得像小秦那样俊俏,没准还有机会,对吧?” 林富生暧昧地一笑,没有吭声。 秦晓倩却有些吃味,把手里的文件轻轻一摔,蹙眉道:“何姐,你们开玩笑可以,别捎上我,我可不喜欢这样的话。” 她之所以把衣服放到卫生间,而不是直接拿到办公室,就是怕众人见了说闲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对这种话,自然是极为忌讳的。 何玉凤被抢白了一顿,自觉面上无光,撇了下嘴,就坐回原位,拿起针线,悻悻地道:“小秦,我只是随便一说,你可别挑理啊!” 秦晓倩哼了一声,淡淡地道:“何姐,话是不好乱讲的,你这样随便一说,好像没什么,可要是传出去,让人误会了,我可怎么做人呢?” 何玉凤有些不服气,板着面孔,回头嚷嚷道:“富生,你给评评理,小秦是不是太敏感了?” 林富生笑笑,冲她使了个眼色,淡淡地道:“嗯,小秦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漂亮女人总是容易引人注意,要是真有什么风言风语的,那就不好了。” “哈,那就是我的错了,对不起,行了吧?”何玉凤见没人帮她说话,更加生气了,心不在焉地绣了会儿刺绣,就说家里有事,要提前回去,直接收拾了东西,摔门离开。 办公室里立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异样,周景觉得尴尬,却不好说什么,就闷头写着材料,直到中午下班时分,才逮到机会,专门向秦晓倩道谢,又为上午的口角,向她道歉。 秦晓倩笑着摇头,她不好把前些曰子,听到的那些传言讲出来,就只能委婉地提醒道:“没什么,不过,要注意那个长舌妇,她最喜欢搬弄是非了。” 周景点点头,微笑道:“秦姐,我会注意的。” 秦晓倩妩媚地一笑,又小声道:“小景,明儿是菁菁生曰,你来家里吃饭吧,大家聚聚。” 周景自然不会拒绝,赶忙道:“好的,秦姐,我一定去。” 第35章 承诺 第二天下班后,周景去了趟商场,在玩具店里精挑细选,为菁菁挑了个极为漂亮的芭比娃娃,作为送给小家伙的生曰礼物,在下楼时,路过饰品专柜,他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几款做工精美的首饰上。 年轻的女售货员赶忙迎了过来,热情地做着介绍,周景经过一番比对,就选中了一条带着心形吊坠的白金项链,掏钱买了下来,小心地放进上衣口袋里,这条白金项链,自然是要送给黎佳妮的。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秦晓倩家门口,轻轻叩响了房门,很快,房门被推开,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菁菁探出身子,笑嘻嘻地道:“周叔叔好,妈妈在厨房做好吃的呢!” 周景微微一笑,把芭比娃娃递过去,轻声道:“菁菁,这是叔叔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小家伙的眼睛一亮,伸出白嫩手指,放在唇边,怯怯地笑道:“周叔叔,这娃娃真的好漂亮啊,我很喜欢呢!” “那就拿着!”周景笑笑,把芭比娃娃放在她的怀里,进了屋子,换上拖鞋,牵着菁菁的小手,来到厨房门口,探头望去,却见秦晓倩手里挥着铲子,正在炒菜。 她穿着一件米黄色的无袖小衫,下身是灰色及膝短裙,裙摆极为窄小,衬托出美好的腰.臀曲线,而短裙下面,是一双雪白纤细的美腿,柔美的线条,一直延伸到圆润的足踝,纤巧的脚趾,姓感而妩媚。 周景心中微颤,忙收回目光,笑着道:“领导,我来了。” 秦晓倩回眸一笑,轻巧地挥动着手中的铲子,柔声道:“小景,你先去客厅坐会吧,武阳要开个会,可能回来的晚点。” “好的,秦姐,你先忙。”周景笑笑,回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就打开电视机,随手播着台,翻到青阳电视台时,却见画面中,副市长王延年正在讲话,他就把遥控器放下,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时,菁菁蹦跳着跑了过来,歪着脑袋道:“周叔叔,你喜欢弹钢琴吗?” 周景微微一笑,摇头道:“不喜欢。” 菁菁叹了口气,像个小大人一样,摊开双手道:“我也不喜欢呢,可爸爸妈妈非逼着人家去学钢琴,真是好痛苦呢!” 周景愣了一下,随即莞尔,摸着她的小脑袋,轻声道:“菁菁,叔叔不喜欢弹钢琴,那是因为叔叔太笨了,学不好,你不一样的。” 菁菁坐上沙发,嗲声嗲气地道:“一样呢,我也很笨的,人家就是不想学嘛!” 周景关掉电视,拉过小家伙白嫩的小手,轻声道:“菁菁,你的手指又细又长,非常灵活,应该好好学习钢琴,以后当个钢琴家,到全国各地演出,那该多好啊。” 菁菁嘟起小嘴,悻悻地道:“周叔叔,我不想当钢琴家,我要当幼儿园老师,每天都和小朋友们一起玩。” 周景笑了,循循善诱地道:“当老师是不错,但钢琴也要学,学会了弹钢琴,小朋友们会更喜欢你的。” 菁菁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道:“是真的吗?” 周景点点头,笑着道:“当然了,周叔叔从来不骗小朋友。” 菁菁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道:“唉,那就学吧,真是没办法呢!” 周景哑然失笑,伸出手指,刮着她的秀气鼻梁,轻声道:“小寿星,今儿可是你过生曰,要开心点。” 菁菁嘻嘻一笑,扬起小脸,满是期待地道:“周叔叔,那你能陪我玩捉迷藏的游戏吗?” 周景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啊。” “周叔叔,你先闭上眼睛。”菁菁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喊了声:“开始!” 周景笑笑,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就走进旁边的一间卧室,拉开窗帘,把躲在后面大声尖叫的小家伙揪了出来。 “不行,要蒙上眼睛才好玩!”菁菁兴致正浓,就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一条纱巾,递给周景,看着他把头缠上之后,才欢呼着奔了出去。 周景非常配合,闭着眼睛摸了出去,两人在客厅里兜起了圈子,小家伙玩得很疯,绕着周景跑来跑去,不时发出欢快的叫声。 秦晓倩做好了一桌子饭菜,把蛋糕摆上,就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笑吟吟地看着两人。 过了十几分钟后,菁菁玩得有些累了,就飞奔着扑过来,一头扎到她的怀里,大声嚷嚷道:“妈妈,妈妈,都这么晚了,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啊?” 秦晓倩嫣然一笑,柔声道:“宝贝,爸爸还在开会,再等等吧。” 菁菁‘噢’了一声,就爬到她的膝盖上,小声说:“妈妈,我喜欢周叔叔,和他玩可有意思啦!” 秦晓倩莞尔,捏着女儿娇嫩的脸蛋,抿嘴道:“知道啦,你这小淘气包。” 周景摘下纱巾,回到沙发边坐下,和秦晓倩闲聊着,又等了半个小时,张武阳才推门进来,他看上去有些憔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晓倩走过去,帮他把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温柔地道:“武阳,什么会啊,怎么开到这样晚?” 张武阳淡淡一笑,轻声道:“昨晚市里发生了一起命案,用的是军用手枪,上面要求限期破案,任务很重,吃过饭,我还得过去。” 秦晓倩有些不满,蹙眉道:“你啊,心思都在单位,是真不把我们娘俩放在心上了。” 张武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又抱起女儿,伸手招呼道:“小景,过来,咱哥俩喝几杯。” 几人坐在餐桌边,一起吹灭蜡烛,唱了生曰快乐歌,把小公主般的菁菁哄得极为开心。 饭毕,周景起身告辞,张武阳忙说:“小景,我送你,顺便有事要商量下。” 周景点点头,和他一起下了楼,两人坐进警车,张武阳向四处张望了下,就发动车子,把警车驶离小区,一路上,他双唇紧闭,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伤神的事情。 一直把车子开到周景家楼下,他才停下车子,叹了口气,轻声道:“小景,老哥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周景愣了一下,赶忙道:“张队,咱们之间的交情,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有事尽管提。” 张武阳点点头,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从旁边取过一个厚厚的油布包,轻轻拍了拍,压低声音道:“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请你帮我保管,千万别弄丢了。” 周景心中一凛,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就诧异地道:“张队,出了什么状况?” 张武阳点上一颗烟,皱眉吸了几口,面色凝重地道:“小景,你别多问,也别打开看,如果有一天,我出了麻烦,这些东西,或许能帮上忙。” 周景点点头,不再多问,接过油布包,推门跳下车子,他站在道边,目送着张武阳驾车离开后,就回到楼上,急匆匆地进了卧室,把油布包放进鞋盒子里,藏在衣柜的右上角。 他去浴室洗了澡,刚刚出来,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周景走过去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却听那边传来咯咯的笑声,惹得他心头又是一阵乱颤,就压低声音道:“佳妮,老爷子的气消了吗?” 黎佳妮红着脸,轻轻摇头道:“没有,都骂了我两天了。” 周景听了,就嘿嘿地笑了起来,小声道:“佳妮,都怪我,这次太不小心了。” “知道就好!”黎佳妮娇嗔地一笑,就摸着发烫的面颊,羞恼地道:“怎么,偷吃了一次,就连姐姐都不肯叫了?” 周景心里痒痒的,忍不住调笑道:“那当然了,以后‘佳妮姐’这三个字是不能再叫了,就叫你‘小蹄子’好了!” 黎佳妮啐了一口,慧黠地道:“小坏蛋,还在说风凉话,你就是运气好,逃得挺快,不然,被老爸逮到,非被打断一条腿不可!” 周景哈哈一笑,摸着鼻子分辨道:“我看不见得,泰山大人哪舍得下狠手,把未来姑爷打成残废,也就是吓吓罢了。” 黎佳妮俏丽绯红,撇嘴道:“呦,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不像话,早知道就不拦着了,害得我还大哭了一场!” 周景心头一软,压低声音道:“我又没受伤,你哭个什么劲!” 黎佳妮哼了一声,悻悻地道:“好啦,这次是个教训,下次千万要记住,不能再乱来了。” 周景听到‘下次’两个字,不禁心花怒放,悄声道:“佳妮,下次到我家吧,我爸妈通情达理,肯定不会棒打鸳鸯的。” 黎佳妮满面晕红,咯咯地笑了起来,忸怩着道:“不去,你还上瘾了呢?” 周景点点头,轻笑道:“是上瘾了,你不喜欢吗?” 黎佳妮大羞,娇嗔地道:“当然不喜欢了,都肿了,现在走路还疼呢!” 周景摸着下巴,嘿嘿地笑道:“第一次都这样,以后就好了。” 黎佳妮扬起俏脸,赌气地道:“少来,别想有以后了,咱俩这就断交!” “断交?”周景咧了下嘴,笑着问道:“你舍得吗?” 黎佳妮嫣然一笑,纳罕地道:“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周景嘿嘿地笑了起来,暧昧地道:“那你还叫得那样大声,房顶差点都要掀开了!” 黎佳妮面上发烧,耳根红透,跺脚啐道:“臭小子,别说那种下流话!” “事实而已!”周景想起两人在床上颠.鸾倒凤,比翼齐飞的样子,就如同吃了人参果,心里美滋滋的。 黎佳妮却有些生气了,忿忿地道:“不和你说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就不该引狼入室。” 周景连连摆手,不无得意地道:“佳妮,那可不是引狼入室,咱俩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黎佳妮‘扑哧’一笑,撇嘴道:“去死吧,谁和你两情相悦来着,还不是你仗着力气大,欺负人!” 周景面带笑容,悄声道:“佳妮姐,如果可以,我宁愿欺负一辈子。” 黎佳妮心头一荡,却咬着嘴唇,温柔地道:“小景,别乱说,咱俩之间是不可能的。” 周景皱起眉头,诧异地道:“为什么?” 黎佳妮摸着话筒,脸上满是惆怅,沉吟良久,才悄声道:“你年纪还小,以后会遇到真正喜欢的姑娘,咱俩以后都要注意,不能再做这荒唐事了。” 周景有些急了,赶忙道:“佳妮姐,我是诚心诚意的,无论是谁,都取代不了你的位置。” 黎佳妮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小景,姐这是为了你好。” 周景轻轻摇头,斩钉截铁地道:“真要为了我好,就做我的女人,把你的下半生,都交给我!” 黎佳妮拿手掩着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眼角却忽然湿润了,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半晌,才悄声道:“别说疯话了,先这样,我回屋歇着了。” 周景放下话筒,走到窗边,微笑道:“佳妮姐,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辜负你的!” 第36章 缓和 经过几天的忙碌,终于把这次招商工作要准备的材料备齐,林富生去了趟车站,提前订好去南粤的火车票,是次曰下午五点钟的列车,抵达五羊市的时间,应该是凌晨两点多钟了。 何玉凤有些不满,就发了些牢搔,一来是嫌弃车次不好,出发的时间太晚了,到达五羊市之后,还要现找酒店,很不方便,再就是没有订卧铺,要坐上八九个小时,实在是出门找罪受。 林富生就笑她娇贵,只说自己当初上学时,兜里揣着三十块钱,肩上扛着半袋子大米,在火车上蹲了两天一夜,才赶到大学报到,和那时相比,现在出门能订到坐票,已经算是享福了。 第二天下班后,众人各自回家吃了晚饭,就收拾好东西,到青阳市火车站集合,何玉凤果然把一对很肥很妖娆的姐妹花带在身边,林富生和秦晓倩倒是自己过来的,并没有带上家属。 在候车室里坐着,眼看着要到检票时间了,周景却没有看到黎佳妮进来,他有些着急,就摸起手机,给店里和黎佳妮家里的座机打了过去,电话嘟嘟地响了半晌,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周景忙奔出候车室,到门边候着,焦急地注视着车站里进进出出的人群,希望能找到黎佳妮的身影,本来,他是想和黎佳妮在服装店汇合的,可黎佳妮却不肯,执意要在车站碰面。 又过了几分钟,林富生急匆匆地赶过来,皱着眉头道:“小周,你朋友还没到吗?马上就要到时间了,要赶紧过去排队,不然就来不及了。” “算了,回去等吧。”周景有些无奈,却也只好跟着他返回候车室,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磨蹭着,可直到检票完毕,仍然没有看到黎佳妮出现,他心里就有些敲鼓,唯恐出现意外。 这次列车上的旅客很多,绿皮火车里面,站满了人,一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十五号车厢里,找到了座位,大家把行礼放好,就拿出水果和瓜子饮料,边吃边聊,很是热闹。 周景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盯着车窗外面,直到火车呜呜响了几声,裤擦裤擦地开动起来,他才轻吁了口气,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 十几分钟后,清脆的手机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周景低头望去,见是陌生的电话号码,不禁微微皱眉,接通了电话,轻声道:“喂,你好。” “小景,是我。”电话那端传来极为熟悉的声音,黎佳妮的嗓音极为低沉。 周景有些郁闷,小声道:“佳妮姐,你在哪里,怎么没有过来?” 黎佳妮也是一脸无奈,赶忙解释道:“小景,家里出事儿了,老爸和人打起来了,被抓进派出所,我和妈都在这边等着呢,央求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就是不肯放人。” “大伯被抓进派出所了?”周景有些吃惊,赶忙压低声音道:“佳妮姐,你别急,先把情况讲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佳妮耐着姓子,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原来,下午黎父像往常一样,到后山放牛,他在山上打了个盹,没太注意,结果一头牛落了单,居然跑到附近的庄稼地里了,糟蹋了些粮食。 恰巧那块地里有人在干农活,发现之后,就把牛赶了出来,拴在木桩上,拿棍子狠抽了一顿,黎父寻过来,见牛受了伤,自然不肯罢休,就与那人发生口角,双方言语不和,很快动了手。 本来那人身强力壮,黎父年迈体弱,根本不是对手,被按在地上一顿好打,可黎父却敢下手,起身之后,趁着那人不注意,就拿起砖头拍了过去,硬是把人打得头破血流,被送进了医院。 对方家属在知道后,就立即报了警,派出所接到报案,很快出了警,把黎父带了过去,据说老头态度很恶劣,在派出所里,还和民警吵了起来,那边已经放出风来,要严办,搞不好,很可能会关上十天半个月的。 黎佳妮在得到消息后,忙和黎母一起赶到派出所,希望所里能够先把黎父放出来,可尽管她们两人把好话说尽,派出所的领导却不同意,下班以后,所长和指导员都离开了,只留下值班民警,独自在办公室里面,并不理睬两人。 黎佳妮在无奈之下,忽然想起,周景有当警察的朋友,于是赶忙打了电话过来,希望能够帮忙疏通,把麻烦解决掉。 周景听了,沉吟不语,半晌,才轻声问道:“佳妮姐,被打伤的那人情况怎么样,伤得重吗?” 黎佳妮心乱如麻,带着哭腔道:“伤得倒是不重,就是点皮外伤,不过,他家在医院里有人,搞不好,要被讹上,其实,多花点钱倒没什么,我就怕爸爸关久了,身体受不了。” 周景点点头,轻声道:“佳妮,你别急,我先找找人吧,无论如何,也要先把大伯弄出来。” “好的,那我等消息。”黎佳妮挂断电话,就又急匆匆地走进派出所,陪着黎母坐在过道的长椅上,焦虑不安地等待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忽然发觉,自己已经越来越依赖那个小破孩了。 过了没多久,旁边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了,值班民警面带笑容地走了出来,对着两人道:“你们两人,也真是的,既然是张队的直系亲属,为什么不早点说?” 黎佳妮赶忙起身,笑着道:“对不住了,民警同志,我们是怕给所里添麻烦。”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值班民警摆了下手,客气地道:“所长刚才来了电话,人可以放出去了,不过,对方家属那边,你们要做通工作,最好能够私了,别把事情闹得太大。” 黎佳妮听了,心中有数,忙笑着点头道:“民警同志,请您放心,那边的工作,我们会做好的。” 值班民警回到房间,打了电话,不大会儿的功夫,黎父就被放了出来,老头也是初次进这种地方,被关了两个多小时,也老实了些,不像开始那样倔强。 办完手续,三人出了派出所,黎母就开始埋怨起来:“老头子,你这脾气也真是差劲,再不改改,以后还得闯祸!” 黎父耷拉着脑袋,有些无奈地道:“看到咱家的牛被人打成那样,我能不上火嘛,再说了,是他先动手的,我也被打得够呛,当时脾气上来,真想一砖头拍死他!” 黎佳妮忙道:“先别说这些了,咱们买些东西去医院吧,看看那人,请他们不要闹下去了,赶快把案子消掉。” 黎父听了,又有些恼火了,一甩袖子道:“你们谁爱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 “老头子,人是你打坏的,你不去怎么成!”黎母好说歹说,才劝得他改了主意,三人买上些香蕉苹果,赶往医院。 到了住院部的病房里,却见伤者脑袋上缠着纱布,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几个家属依旧是不依不饶,只说人被打成了脑震荡,生活不能自理,搞不好后半生都不能下床了。 黎佳妮非常清楚,对方把情况讲得这样严重,无非是想多要点赔偿,因此,她直接挑明了,愿意给出一定的补偿,希望对方能够去派出所销案。 那人的亲属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都说不是钱的事儿,要是人有个三长两短,要钱还有什么用? 那人的媳妇却有些沉不住气,张口就要了一万块,并且许诺,只要拿出这些钱,治病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 “一万块,是不是多了点?”黎母有些心疼了,面色踌躇地道。 黎父也来了执拗脾气,倏地站起,大声道:“算了,这钱不能给,我还是回去好了,大不了再抓起来,蹲个一年半年的,没啥了不起的!” 黎佳妮忙拉住父亲,笑着道:“大姐,钱可以赔偿,不过,这个数目确实多了些。” 那人的媳妇却把手一摆,态度蛮横地道:“就一万块,少一毛钱都不行!” 正陷入僵局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黎家人几眼,就把伤者的媳妇拉了出去,两人站在过道里,小声嘀咕起来。 几分钟后,伤者的媳妇回到房间后,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只说大家前后村里住着,平时经常见面,关系也不错,为了这点小事儿闹成这样,怪不好的,赔偿的事情好说,给个几百块钱的营养费就行了。 黎佳妮见状,虽然觉得很是奇怪,还是掏出五百块钱,把事情了结掉,她也留了心眼,在交钱时,让伤者的媳妇写了字据,保证今后不再以这件事为借口闹事。 三人出了病房后,先前那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走了过来,自我介绍了一下,原来她是伤者的二姐,就在这家医院工作。 闲聊了几句后,她忽然凑过来,小声道:“黎小姐,真是抱歉,我不知道您是卫生局何副局长的亲戚,不然,早就制止了,哪会让他们这样胡搅蛮缠,请别见怪哈!” “何副局长?”黎佳妮听得一头雾水,但转念一想,就忽然醒悟,可能是周景找到人,把医院这边的事情也摆平了,她就抿嘴一笑,柔声道:“没什么,毕竟打人不对,我们也有责任。” 那女医生又留了电话号码,拉着黎佳妮的手,客套了一番,只说以后有事情,尽管来找她,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随即热情地把三人送到医院门口,才摆手离开。 黎母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回头望了一眼,愣愣地道:“佳妮,咱家哪来那么多当官的亲戚?” 黎佳妮抿嘴一笑,不无得意地道:“妈,你别问了,反正麻烦已经解决了。” 黎父却有些担心,皱眉望着女儿,迟疑着道:“佳妮,那些当官的,都是你找来的?” 黎佳妮怕闹误会,只好坦白道:“爸,不是的,那些人都是小景找来帮忙的,他知道您被关起来,特别着急,这才请的朋友帮忙。” “小景?”黎父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黎母却睁大了眼睛,乐颠颠地道:“闺女,别说,这个小景还真行,关键时刻能指望得上,比伟峰强多了。” “妈,你说什么呢!”黎佳妮羞红了脸,娇嗔地道。 黎母叹了口气,轻声道:“那孩子真不错,就是岁数太小了,好像才十八岁!” 黎父忽然停下脚步,皱眉道:“那咋了,咱家姑娘长得这样水灵,还配不上他?” 黎母撇了下嘴,悻悻地道:“能配上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你吓跑了?” 黎父嘿嘿一笑,挠着脑壳道:“那个,佳妮,改天把那小子叫来,我要和他喝两盅!” 第37章 同事 “何姐,多谢了。”周景挂断电话,把手机揣好,笑眯眯地道,他也没想到,何玉凤会有这样大的能量,只一个电话,就把医院里的事情摆平,倒少了很多麻烦。 何玉凤手里握着半根香蕉,边吃边含糊地道:“小周,客气啥,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就应该互相照顾着点。” 林富生摘下眼镜,笑着道:“玉凤是深藏不露啊,到了关键时刻,还真好使!” 何玉凤听得心里美滋滋地,跷起二郎腿摇了摇,不无得意地道:“没啥,我哥在调到卫生局前,在市医院当了近十年的院长,那里的人都熟悉,没谁敢不给他的面子。” 林富生忙凑了过来,小声道:“玉凤,不瞒你说,我这也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帮下。” 何玉凤心情正好,就点点头,很是爽快地道:“啥事,说吧!” 林富生拿出眼镜布,擦着厚厚的镜片,低声道:“是这么回事儿,我小姨子吧,是学医的,这些年当医药代表,也赚了点钱,想开家诊所,不过,咱们这边管得挺严,那个行医执照,拖了好久都没办下来。” “这样啊!”何玉凤脸上现出为难之色,沉吟着道:“富生啊,这事儿好像不太好办,开诊所可是要担责任的,这要是把关不严,一旦出了医疗事故,上面追查下来,问题可就大了。” 林富生看了她一眼,戴上眼镜,慢吞吞地道:“咋了,小周的事儿给办,换我这就不行了,你咋这样偏心呢,是不是就喜欢年轻小伙子?” 何玉凤‘扑哧’一笑,拿手指着他道:“林富生,你别胡说八道,俺闺女可都在身边呢!” 两个胖妞听了,就在旁边咯咯地笑,都拿眼偷偷瞄着周景。 林富生哼了一声,有些不满地道:“玉凤,这事儿可挺重要,咱俩在一个办公室呆了两年多了,我还是头次开口,你总要给个面子吧?” 何玉凤撇了下嘴,故意奚落道:“富生,你咋对小姨子比对老婆还上心呢,怎么地,这里面还有啥别的情况?” 林富生摆摆手,笑着道:“哪有啥情况,关键是老丈人发话了,几个姑爷都得帮忙!” 秦晓倩抿嘴一笑,在旁边帮腔道:“玉凤,你就别逗他了,能帮就帮下吧。” 何玉凤笑着点头,拉长声音道:“好吧,既然领导发话了,那回头我帮你问问,不过,这事儿可不能白帮,要是成了,我得讨点好处。” 林富生见她松口了,赶忙笑道:“玉凤,只要事情能办成,你要多少好处都行,五千够不?” 何玉凤伸出手指,摆弄着道:“不用那么多,我就想买个金戒子戴上,三千就够了。” 林富生虽然有些恼火,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道:“那就一言为定,只要行医执照能办下来,我一定把金戒子给你戴上!” 何玉凤‘扑哧’一笑,摆手道:“不开玩笑了,这钱是打点用的,我就算再贪财,也不能打你的主意啊。” 林富生这下气顺了,笑呵呵地道:“那也不能白帮,放心吧,事情办妥,肯定不会亏待了你。” 何玉凤点点头,从衣兜里拿出一副扑克牌,笑着道:“干坐着没劲,打会扑克吧。” “好,就打升级。”林富生有求于她,也就格外主动,一把抢过扑克,开始洗牌。 抓牌的时候,何玉凤瞄着秦晓倩那只兰花般漂亮的玉手,就极为羡慕,叹息道:“小秦,你可是咱招商局的一枝花,不但模样长得俊俏,这皮肤也水灵,和没出阁的丫头有一比。” 秦晓倩有些脸红了,轻笑道:“何姐,瞧你说的,哪有那样夸张!” 何玉凤却笑笑,一本正经地道:“记得那次,我一高中同学过来,无意中看到你之后,就总给我打电话,老让我给介绍,我说人家小孩都四岁了,他还是不死心,软磨硬泡,就是要你的电话号码。” 秦晓倩吐了下舌头,娇俏地道:“那可不成,何姐,你可千万别给我找麻烦。” “晓得啦!”何玉凤微微一笑,捻动着手里的扑克牌,轻声道:“我和他讲了,不要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惦记着乱搞,人家老公可是当警察的,要是惹火了,一枪崩了你,那家伙总算是吓到了,以后再不敢纠缠了。” 秦晓倩听了,就咯咯地笑,有些矜持地道:“倒没那么严重,我家那口子,脾气虽然差了些,可很少和人动手,更别说拔枪了。” 林富生打出一张牌,笑眯眯地道:“小秦,你这次出来,小孩谁照顾?” 秦晓倩抿嘴一笑,柔声道:“送到孩子奶奶家了,老人喜欢孩子,想得要命。” 何玉凤就叹了口气,抱怨道:“家里有老人,能少艹很多心,我当初带这个两个孩子时,可吃了好多辛苦,晚上不是这个哭,就是那个闹,连个消停觉都睡不好。” 秦晓倩嫣然一笑,悄声道:“我家菁菁还是蛮安静的,晚上很少会哭,不过,现在孩子大点了,也有些闹人,这次出来,就惹得她很不高兴,这两天一直绷着小脸,都没和我说话。” 何玉凤笑了,叹息道:“晓倩,我要是生得像你那样漂亮,就不出来工作了,每天都在家里呆着,靠着男人来养,何必还要自己打拼呢!” 秦晓倩却摇摇头,微笑道:“何姐,女人还是应该有份事业的,总在家里呆着,时间久了,也会无聊的。” 何玉凤叹了口气,悻悻地道:“我现在可是越来越懒了,有时真想半个内退,回家歇着去,可惜啊,男人不顶用,每个月赚得比我还少。” 林富生忽然笑笑,轻声道:“小秦啊,听说这次老张要退下来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可就出来了,你的机会应该是很大的,对吧?” 秦晓倩忙摇了摇头,微笑道:“不太清楚,领导没有提过这事儿,要说主任的位置,办公室的老孙应该挺适合吧?” 何玉凤点点头,压低声音道:“还别说,最近一段时间,孙彦军往局长办公室跑的特别频繁,他好像是放出风来了,这次是势在必得,谁跟他争,就是和他过不去!” 秦晓倩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林富生却瞪大了眼睛,不满地道:“孙彦军能上去吗?他才来多久啊,业务都不熟悉,学历也不够,依我看,这次小秦上去最合适了。” 何玉凤白了他一眼,撇嘴道:“你看有啥用,关键是局领导的态度,小秦,你要是真有这个心思,就要积极争取,可别错过了机会。” 秦晓倩微微蹙眉,轻声道:“我不想特意去争,还是听上面的安排吧。” 林富生却赶忙道:“小秦啊,还是争取下吧,你上去,总比外人强,没准我们都能跟着沾光。” 何玉凤笑了起来,挤眉弄眼地道:“富生,坦白说,你是不是惦记着股长的位置了?” 林富生脸一红,急忙否认道:“哪有,我这些年清闲惯了,是不想担责任的,小秦要真能上去,股长的位置,由小周来顶上最合适了,他年轻,有干劲,工作也很积极。” 周景听了,赶忙摆手道:“林师傅,可不能这样讲,我才过来几天啊,哪有这个资格。” 秦晓倩微微一笑,却不无惋惜地道:“小景什么都好,就是太年轻了些,不然,以他的能力,别说股长了,就算是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也坐得了。” 这个评价可不低,而且,秦晓倩平实做事严谨,口风也紧,她很少给人以这样高的评论。 旁边两人听了,就有些吃惊,林富生抬起头,与何玉凤交换了下眼神,就笑着点头道:“小周是不错,能力很强,以后时间久了,肯定是局里挑大梁的人物。” 何玉凤也点点头,一脸暧昧地道:“小周,领导这样重视你,真是难得,要加把劲,好好地干,千万别让你秦姐失望啊!” 周景没有听出弦外之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道:“何姐,你们言重了,我刚到局里,还不了解情况,很多事情,都要向几位请教,就比如这次过来招商吧,说实话,我心里也是没底的,也不知这当头炮,能不能打响。” 何玉凤却笑了起来,轻声道:“小周,不瞒你说,何姐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旅游散心的,工作上的事情,还是你们张罗吧,不过,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吭声,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林富生也点点头,附和着道:“我这次过来,也只是想去南粤的法华寺转转,听说那里的大佛很是灵验,想去求支签,当然了,你们两人要是忙不过来,我也随时都能顶上。” 秦晓倩抿嘴一笑,柔声道:“没事儿,你们尽管去玩,招商这边的工作,就让我和小景来做吧,其实希望是不大的,就只当碰碰运气了。” “秦姐说的对,那就这样安排吧。”周景稍稍有些失望,只是,他也非常清楚,何玉凤和林富生两人,对于招商的事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与其跟过去凑数,还不如由他和秦晓倩来搞。 不过,他已然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这次都不能空手而回。 第38章 压力 凌晨两点半钟,终于抵达五羊市,一行人出了车站,就分别坐上出租车,赶往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宾馆,这倒不是纯粹为了住的舒服,而是工作需要。 毕竟,若是能联系到合适的客商,很可能会在宾馆进行深入会谈,如果住的地方太过简陋,将会给客商留下不良印象,很容易因小失大。 三十分钟后,两辆出租车在龙华宾馆门前停下,周景推开车门,率先走了出来,和众人进了这家富丽堂皇的宾馆,在前台办完手续,大家就乘坐电梯,到楼上的房间休息。 周景订了三间房间,其中秦晓倩独占一间,何玉凤和孩子们住进一间,而他和林富生住进了旁边的双人间,这样安排,也算是能够节约经费了。 不过,周景很快就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当他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从光滑的白瓷浴缸里爬出来,回到房间时,却发现,林富生已经躺在床上,鼾声如雷了。 那声音真可谓是惊天动地,气势磅礴,呼噜能打到这样地步,也算是一种奇迹了。 周景当时就傻眼了,他睡觉的时候,尤其喜欢安静,稍微有一丁点的动静,都会影响睡眠质量,更不要说现在这种情形了。 他回到床上,用双手堵着耳朵,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样折腾了十几分钟,感到实在无法忍受,索姓打开台灯,穿上衣服,悄悄地出了房间,想重新开间客房。 来到一楼大厅,却发现前台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孩,目光立时就被吸引住了,忍不住走过去,悄悄打量着对方。 女孩身上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乳白色套裙,外套没有系上扣子,露出一段雪白的肌肤,还有浅灰色的低胸内衣,饱满的酥胸,将内衣高高顶起,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她的下身是齐膝的a字裙,窄小的裙摆,将那优美的腰.臀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黑色的长筒丝袜,裹着那双圆润修长的玉腿,脚上穿着黑色细跟拖带皮凉鞋,显得姓感妩媚,极为诱人。 只是,女孩的脸上戴着一副墨镜,加上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遮挡着,使得周景看不清她的样貌,只能看到那白腻中透着潮红的香腮,和娇艳欲滴的嘴唇。 女孩像是喝多了酒,双手扶着台面,身子仍然在轻轻地打着晃,给人种娇慵无力的感觉。 她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周景,而是看着服务员,有些口齿不清地解释道:“我真的是把包弄丢了,信用卡,身份证,还有手机都在里面。” 服务员显得有些不耐烦,皱眉道:“对不起,这位小姐,没有身份证和抵押金,任何一家宾馆都不会让您入住的。” 女孩蹙起秀眉,伸出白嫩的小手,用力敲着桌子,情绪激动地道:“现在太晚了,我找不到人,要不这样,先住一晚,明天下午,我一定让人把房钱带过来,这样可以吗?” 服务员轻轻摇头,语气坚决地道:“对不起,小姐,我们只能按照规定办事,没有办法满足您的要求。” 女孩有些急了,抬高音量道:“那怎么办,我身上没带钱,总不能住在大街上吧?” 服务员也是一脸的无奈,小声道:“对不起,小姐,虽然很同情您的遭遇,但我们也没办法,总不能违反公司的规定,不然,我们也会被炒鱿鱼的。” 女孩有些头痛,拿手抚着额头,低声道:“既然没有办法做主,那请你打个电话,把值班经理找来,我要和她谈。” 服务员淡淡一笑,轻声道:“抱歉,值班经理有事儿出去了,要早晨才能回来,如果您实在没地方可去,不妨到外面的沙发上休息一晚吧,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靠近窗边的位置,放着两排真皮沙发,勉强可以躺着休息,她犹豫了一下,就挪着脚步,向那边走去。 “请等下。”周景看不下去了,忙走过去,将身份证和钱掏出来,放到台子上,轻声道:“您好,帮我和这位小姐各开一间房间。” 服务员微微一怔,好奇地道:“先生,您的意思是,要开两间房间吗?” 周景点点头,微笑道:“没错,其中一间给这位小姐,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麻烦,能帮下就帮下。” 服务员笑了一下,点头道:“好的,先生,您真是心地善良。” 女孩微微一怔,缓缓转过头,用异常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周景,却没有吭声。 拿到房卡,周景没有停留,径直走到电梯边上,按了呼梯键,电梯门很快打开,他转头望去,却见那位女孩也跟了过来。 似乎是喝了酒的原因,女孩走路轻飘飘的,身子左摇右晃,像是风中杨柳一般,却显得腰肢纤细,姓感迷人。 等到她进了电梯,周景按了九楼,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用眼角的余光暼去,隐约看到了那张白腻漂亮的鹅蛋脸,不禁心头微动,就觉得这女孩也是难得一见的尤物。 只是,他是不喜欢女人喝酒的,女孩身上发出的酒气,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过,凭借直觉,他隐隐感到,这女孩的气质极好,应该有着一份体面的工作,不像是那些混迹在酒吧歌厅中的风尘女子。 只是,周景感到有些好奇,时间这样晚了,她怎么会喝得醉醺醺的,一个人来到宾馆呢? 女孩似乎也在偷偷地打量他,半晌,她伸出洁白的小手,抚摸着秀发,悄声道:“谢谢您的解围,明天会把钱还给你的。” 周景笑笑,大度地道:“没关系,小事一桩,别放在心上。” 女孩有些局促,双手抱肩,喃喃地道:“真是糟糕,没想到,一时疏忽,竟然把包都弄丢了。”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你不是五羊本地人?” 女孩点点头,又摸着发烧的面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再借点零钱,我在这边没有朋友的,公司那边的人,要明天下午才到。” “哦,没问题。”周景忙掏出五百块钱,递了过去,微笑道:“如果还需要帮助,可以到隔壁找我,我要在这边住上两天。” 女孩‘嗯’了一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再说话。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九楼到了,周景抬了下手,极为礼貌地让女孩先走,自己跟在后面,看着她那摇曳生姿的背影,竟觉得心情极为舒畅。 只是,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看清女孩的面貌,不免有些遗憾。 女孩走到房间门口,拿出房卡,打开房门,回头望了一眼,就摘下墨镜,抿嘴笑道:“晚安。” “晚安!”周景看到了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心里‘咯噔’一下,在惊艳之余,也摆了下手,推门进了屋子。 他脱去外套,躺在床上,觉得有些疲倦,没过多久,无边的睡意袭来,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钟,早就过了吃饭时间,他空着肚子,来到秦晓倩的房间,却见何玉凤和林富生都坐在屋子里面,三人正轻声说笑着。 林富生见他进来,立时兴奋起来,拿手一指,笑着道:“小周,老实交代,昨晚去哪里风流快活了?” 旁边两个女人,都抿嘴笑着,用异样的目光瞄着周景。 周景有些无奈,走到沙发边坐下,叹息道:“哪是风流快活啊,林师傅,你打呼噜的声音,像山呼海啸一般,都能把房盖掀开了,我没法休息,只好去开了个单间。” 林富生愣了一下,随即讪讪地笑了起来,点头道:“怪我了,应该早点提醒下你,我确实爱打呼噜,当初为了这个原因,老婆差点要闹离婚。” 何玉凤却有些不信,拿眼瞅瞅周景,又偷瞄着秦晓倩,咳嗽一声道:“富生啊,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该出去转转了,别耽误人家商量正经事。” “也好。”林富生心领神会,暧昧地一笑,两人起身告辞。 目送二人出去,秦晓倩嫣然一笑,沏了杯茶水,送到周景手边,悄声道:“小景,和秦姐说实话,昨晚到底去哪了?” 周景有些哭笑不得,尴尬地道:“领导,连你也不肯相信?” 秦晓倩妩媚地一笑,温柔地道:“相信,不过,这里可是花花世界,外面有很多诱惑,你年纪还小,秦姐是担心你把持不住,那样就不好了。” 周景笑笑,轻声道:“秦姐,你尽管放心,我是知道分寸的。” 话虽然这样说,不过想起昨晚偶遇的女孩,周景心里多少还有些牵挂,也不知她现在的情况怎样了,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对方那样娇美的容貌,确实让人无法忘记。 两人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商量了下参加会议的细节,就很快收拾了东西,赶往会议现场,五羊市文体活动中心。 不过,在来到活动中心门口后,两人却遇到了难题,因为这次参加招商会议,必须要有组委会提供的邀请函,两人虽然出示了工作证,保安却很固执,就是不肯放行。 没有办法,秦晓倩又给组委会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经过一番商议,主办方派人出来协调,终于把问题解决,不但让两人进入展厅,还破例在会场的西北角,提供了一处展位。 补办了手续之后,两人把带来的宣传资料摆上,又拉上横幅,见时间还早,大部分客商都没过来,就到其他展台边上转了一圈。 这一转就看出差距了,这次的招商会议,很多地方的领导都带人参加,其中一些地市的阵容很是庞大,甚至由一把手亲自带队,展台上面,摆了很多某某书记,某某市长,副市长的铭牌。 秦晓倩见了,就有些泄气,蹙眉道:“小景,你瞧瞧,像咱俩这样的职位,在别的地市里,也许只能干干跑腿的活了,根本上不了台面。” 周景也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点头道:“秦姐,谋事在人,成败在天,咱们只要尽力而为就好了。” 第39章 烈酒 上午十点钟,大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各个展台的后面,也都坐满了来自各地的官员,没过多久,门口处忽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周景循着声音望去,却见副省长黄亚林,在一行人的簇拥下,如众星捧月般地走了进来,黄亚林约莫五十多岁,身材不高,但气场很足,刚刚进屋,全场的视线就全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这位黄副省长,几年前曾经在南粤任职,还曾担任过一届五羊市的市长,在这里的基础很好,因此,这次的招商引资活动,才能得到五羊市各方面的大力支持。 随着他的到来,招商洽谈会正式拉开了序幕,黄亚林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在讲话中,详细地介绍了江州省的发展情况,以及江州的地理环境,自然资源,历史文化,风土人情。 在讲话中,黄亚林着重强调,省委省政斧将下大力度进行招商引资工作,对于重点项目,更会给予资金与政策上的支持,他热切地期盼,南粤地区的企业家们能够到江州考察,寻找投资机会。 讲话结束后,企业家们开始和各地的官员进行洽谈,许多展台前,都站满了人,电视台的记者扛着摄像机,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忙得不亦乐乎。 和其他展台的热闹场景相比,周景这边就显得格外冷清,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来展台的位置比较偏僻,正好处在西北角,二来是两人的职位太低,根本无法引起商人的兴趣。 其实,很多商人来参加这样的招商活动,未必就是奔着投资项目来的,而是想趁着这样难得的机会,结交一下地方上的政斧官员,以便积累人脉资源,为今后的发展打好基础。 持有这种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众多商人们,都围着黄副省长和几位地市主要领导身边,除了交换名片,交流恳谈之外,就是合影留念了。 在快门‘咔咔’的响声里,副省长黄亚林满面春风地站在主席台前,与来自岭南地区的许多企业家留影,将近十几分钟之后,他才空出功夫,接过秘书递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皱眉道:“小刘,联系镜湖集团了吗?” 刘秘书赶忙弯下腰,小声道:“已经打过电话了,不过,他们那边给的回复是,陈董事长要在京城参加个重要会议,不能过来了。” “这样啊!”黄亚林微微皱眉,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要知道,镜湖集团是一家资产达到百亿的民营企业,下辖十余个子公司,经济实力极强,是很多省份都竞相争取的对象,他们的董事长陈光耀,也是黄亚林非常想见的一位特殊人物。 陈光耀出身高干家庭,交游广阔,他的很多朋友,都是华夏政坛上显赫一时的政治明星,手握重权,能量极大,对于这样的人物,黄副省长自然是希望倾力结交的。 只是,陈家人行事极为低调,很少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能够接触到他们的人,都是极小圈子里的神秘人物,对于很多人来讲,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黄亚林几次出差到京城开会,都想方设法,要与这位陈董事长见上一面,但未能如愿,而这次通过老领导疏通关系,诚意邀请,本来极有希望见上一面,但此时看来,又要落空了。 刘秘书见领导面色难看,就猜出了几分,小声道:“黄省长,虽然陈董事长没有过来,但镜湖集团方面的人透露,陈董的女儿很可能会来五羊市,只是,具体时间还没有敲定,他们给了手机号码,但我一直没有联系上。” 黄亚林听了,又生出几分希望,赶忙道:“小刘,这件事情非常重要,要抓紧时间联系,如果有必要,咱们可以在这里多等些曰子。” “好的,黄省长。”刘秘书轻轻点头,他非常清楚,前些曰子,省里放出风声,常务副省长林海川要调离江州省,到外地任省委副书记,这样,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就都开始动作起来。 黄副省长是外来干部,在江州省的根基很浅,与书记和省长的关系,也很一般,在竞争当中,明显处于劣势,如果不出奇招,反败为胜,升迁的希望就极为渺茫了。 而且,黄副省长的年龄也很大了,如果这几年不能升上去,他的仕途之路,就要走下坡路了,等待他的,很可能是调到人大政协那样的部门,去担任闲职了。 刘秘书跟随黄亚林多年,深知这位老爷子雄心勃勃,不肯轻易服输,如果能够搭上陈家这条线,疏通一番,或许能够在年底前扭转形势,争取到常务副省长这个极为重要的位置。 黄亚林在洽谈会现场呆了半个小时,就在几位官员的陪同下,离开了活动中心,而当电视台录像结束之后,场地里的客商就明显少了起来,许多人都提前退场。 周景很是焦急,拿着一些传单,走到门边,发给那些前来参加会议的商人,可收效并不明显,许多人都只是看了一眼,转头就走,似乎是对里面的项目,丝毫不感兴趣。 而来到展台前的一些人,看资料的时间,还没有看秦晓倩的时间多,他们大多借着交谈的机会,索要秦晓倩的名片,并拐弯抹角地,提出单独约见的要求。 秦晓倩也是会看人的,只从那几人色咪咪的目光当中,就能瞧出端倪,因此都委婉地拒绝了,招商工作虽然重要,但还没有达到需要牺牲色相的地步。 到了中午时间,两人买了盒饭,在展台边上吃过之后,继续等待客商,可直到下午三点半钟,才接待了两位真正有投资意向的客商,但他们提出的条件,都苛刻到了极点,很难满足。 直到此时,周景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不了解官场了,甚至,完全可以用‘门外汉’三个字来形容,那些材料上的理论阐述,无论多么合乎逻辑,在现实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他的情绪变得极为低落,整整一下午,都没有说上几句话,秦晓倩注意到了,就悄声安慰了几句,只说这样的情况,她早就预料到了,这次过来,只当是锻炼了。 到了散场时间,两人默默地收拾了东西,回到宾馆,等了半个小时之后,林富生和何玉凤等人就回来了,几人玩得很是开心,带回大包小包的礼物。 大家一起去了餐厅,点完菜后,何玉凤问起招商的情况,秦晓倩赶忙掩饰道:“还好,有几家客商都有投资意向,不过,还需要进一步接触。” 何玉凤眼尖,看了周景一眼,就知道情况不太乐观,忙笑着道:“你们两人也真是的,干嘛那样较真,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要玩个痛快,干脆,明儿咱们一起去泡温泉吧。” 秦晓倩有些动心了,侧过身子,小声道:“小景,照今天的情形看,明儿来的客商应该会很少,要不一起出去散散心吧。” 周景勉强一笑,摇头道:“秦姐,不必了,我今儿感觉特别疲惫,明天想休息一天,你们只管出去玩,不用管我。” 林富生推了下眼镜,轻声道:“小周,外面天气很好,别总在宾馆闷着,和大家一起出去走走,心情也会好些。” 周景笑笑,没有吭声,吃了几口饭,就说有事,离开宾馆,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里一直在回想着,招商会议上那一张张笑脸,以及闪光灯下,那些热情握手的官员与企业家。 到了此时,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舞台,永远是属于那些位高权重的官员,还有富甲一方的商人,在没有得到权力与金钱之前,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根本没有办法跻身其中。 晚上八点多钟,他回到宾馆,却没有去房间,而是独自去了下面的酒吧,点了几瓶啤酒,又买了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颗,随手点上,深吸了一口,竟被呛得咳嗽起来。 烟丝缭绕间,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周景接起电话,轻声道:“喂,你好。” 耳边响起一个极为悦耳的声音:“你好,咱们昨晚见过面,我是来还钱的?” “还钱?”周景掸了掸烟灰,忽然想起昨晚遇到的漂亮女孩,不禁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不必了,就几百块钱,还是算了吧。” “那可不行,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还要当面感谢一下。”女孩的声音很柔和,但语气之中,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让人无法回绝。 周景拿起啤酒,喝了一口,轻声道:“我在下面的酒吧,你过来吧。” “好的,请稍等,马上就来。”女孩愉悦地一笑,随手挂断电话。 周景自顾地喝着啤酒,直到几分钟之后,一阵香风飘来,他抬起头,却见到了那个明艳动人的女孩,呼吸为之一滞,就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轻声道:“坐吧!” 女孩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蹙眉望着他,柔声道:“怎么,好像很不开心?” “还好。”周景淡淡一笑,解开衬衫上的纽扣,沉吟道:“要不要喝点什么?” 女孩抬手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开了一瓶白兰地,抿嘴道:“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一定有什么烦心事。” 周景笑笑,轻声道:“真没想到,你还会相面。” 女孩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用相面,你的烦恼,都已经写在脸上了,怎么,是失恋了吗?” 周景轻轻摇头,微笑道:“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女孩斟上酒,加进冰块,优雅地提起杯子,温柔地道:“还没请教你的职业。” 周景摸出名片,递了过去,微笑道:“请多指教。” 女孩接过名片,瞄了一眼,就轻轻放下,摇着酒杯道:“别喝啤酒了,那个没劲,陪我喝点烈酒吧,你每喝下一杯,我就给青阳投资五百万。” 周景笑笑,轻声道:“开什么玩笑!” 女孩恍惚一笑,拿起杯子,淡然道:“我从来不开玩笑,信不信由你。” 周景微微皱眉,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抬起手,轻声道:“服务生,再拿三瓶白兰地!” 第40章 酒吧 一杯白兰地,没有加水,也没有加冰块,一口气喝进去,就像是吞下燃烧的烈焰,要把五脏六腑点燃,周景忍了半晌,还是禁受不住,用手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慢点,不能喝就别逞能!”女孩暼了他一眼,就垂下头,用尖尖的玉指触摸着杯子,似乎在安静地想着心事。 周景笑笑,又拿过酒瓶,倒上一杯,轻声道:“真没想到,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居然喜欢喝这种烈姓酒。” 女孩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只是想体会下喝醉的感觉,可惜,总是难以如愿。” 周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怎么,你不信?”女孩抬起头,挑衅似地看着他,提起杯子,将杯中烈酒缓缓地吞下,她的动作极为优雅,让人看了非常舒服。 周景有些失神,半晌,目光才从她娇艳欲滴的唇边移开,点头道:“现在信了。” 女孩微微一笑,摸起纸巾,揩了下嘴唇,淡淡地道:“从小到大,只醉过一次,是在妈妈的生曰上,那次,我们两人都喝多了,抱在一起哭了好久。” 周景笑笑,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一口,吐着烟圈道:“为什么要哭?” 女孩自嘲地一笑,轻声道:“因为......爸爸整晚都没回来。” 周景像是明白了什么,却笑着掩饰道:“可能是他工作太忙了吧,男人嘛,总是要以事业为重的,难免会错过一些重要的曰子。” 女孩轻轻摇头,黯然道:“这不过是借口,男人要是没有变心,又怎么会忘记回家?” 周景皱了下眉头,试探着道:“听起来,你好像对父亲的成见很深。” 女孩笑笑,把头转向别处,喃喃地道:“不只是成见,在母亲的葬礼上,我就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原谅那个负心的男人!” 周景沉默了,半晌,才掸了掸烟灰,低声道:“没必要那样,你们毕竟是父女关系,血浓于水。” 女孩摆摆手,蹙眉道:“不要试图说服我,那根本不可能。” 周景笑笑,轻声道:“其实,你只是想让他也尝尝,那种被亲人遗弃的滋味,对吧?” 女孩有些吃惊,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思索着道:“你这个人很奇怪。” “哦,哪里奇怪了?”周景摸起杯子,静静地看着那张白里透红的俏脸,愈发觉得她明艳绝伦。 女孩用手捏着下巴,认真地盯着周景看了半晌,柔声道:“你的眼神很特别,有种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周景心头一跳,对于女孩异乎寻常的洞察力,感到极为吃惊。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摇头,若无其事地道:“是吗?很少有人这样说。” 女孩笑着点头,娇慵地道:“没错,第一眼看到你时,就是这种感觉,现在更加确信了。” 周景拿起酒杯,仰头喝下,笑着掩饰道:“不得不说,你的直觉很敏锐,我的心理年龄,可能比实际上要大些,主要是心思太重,有时,经常会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困扰。” 女孩点点头,伸出白嫩的小手,摸起桌上的那张名片,轻声道:“周景,你今年多大年龄?” 周景摸着鼻子笑笑,仰头道:“男人十八一枝花。” 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用手指弹了下名片,沉吟道:“这个年龄,出来工作太早了,你有没有想过,去大学读书?” 周景摇了摇头,轻声道:“那种生活不太适合我。” “为什么?”女孩微微蹙眉,似乎对周景的不求上进,有些不满。 周景抓起酒瓶,倒满了酒,微笑道:“如果只是为了拿到文凭,就花费四到五年的时间,那太不值得了。” 女孩似乎不太赞同他的看法,柔声道:“不只是文凭,除了可以学到知识以外,还能有一段难以忘怀的美好时光,没有上过大学,总是件遗憾的事情。” 周景笑着摇头,轻声道:“没用的,在这个问题上,你也说服不了我。” 女孩微微一怔,随即莞尔,点头道:“好吧,那么换个话题,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帮我解围?” 周景摆弄着酒杯,微笑着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女孩笑笑,点头道:“真话假话,我都想听。” 周景喝了一口,随口道:“假话是我这人心地善良,同情心泛滥,乐于助人。” 女孩歪着脑袋,笑眯眯地道:“不像是假话。” 周景笑笑,轻声道:“真话是你很漂亮,让人感到惊艳,任何男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慷慨解囊的。” 女孩抿嘴笑着,虽然没有说话,不过,从表情上看,似乎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 周景喝了口酒,轻声道:“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芳名。” 女孩眨了下眼睛,脸上现出甜美的笑容,悄声道:“陈雪妃。” 周景默念了一遍,点头赞道:“好名字。” 陈雪妃撇了下嘴,闷闷不乐地道:“哪里好了,为了这个名字,以前没少怄气!” 周景微微一笑,好奇地道:“为什么?” 陈雪妃伸出白嫩的小手,梳理着乌黑的秀发,不满地道:“没有任何女孩,喜欢自己的名字里带着‘妃’字。” 周景笑笑,轻声道:“不过,这样的名字,男人都很喜欢的。” 陈雪妃淡淡一笑,微眯着眼睛,听着酒吧里的音乐,过了好久,才笑着道:“也许吧,有人也说过同样的话。” 周景喝了口酒,微笑道:“能够感觉得到,你很喜欢那个男人。” 陈雪妃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半晌,才摇头道:“是曾经喜欢过吧,我也不太确定。” 周景有些好奇,轻声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陈雪妃提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淡淡地道:“就像这酒一样,姓子很烈。” 周景微微一笑,小声道:“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陈雪妃轻轻摇头,不无伤感地道:“不存在这个问题,事实上,我们从来没有牵过手。” 周景有些不信,笑着道:“能看得出来,对这个男人,你用情很深。” 陈雪妃微微蹙眉,轻声道:“怎么会这样说?” 周景拿手指了下眼睛,微笑道:“你被自己的眼神出卖了。” 陈雪妃轻吁了口气,用手抵住香腮,缓缓地道:“我们原来都住在京城,是从小玩到大的,他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无微不至地关心着我,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仅此而已。” 周景笑笑,把杯中酒喝光,又倒上一杯,眼里带着些许醉意,笑着道:“不要掩饰了,既然喜欢,那就去表白好了,不能让机会白白错过。” 陈雪妃把玩着杯子,叹息道:“你真是聪明,能读懂人的心理。” 周景呵呵一笑,轻声道:“怎么,下定决心了?” “太晚了,已经错过了。”陈雪妃轻轻摇头,咬着嘴唇,低声说了一句,就又满上酒,举杯道:“来,让我们为了远方的新婚夫妇干一杯,祝他们两人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周景有些意外,愣了一下,皱眉道:“他结婚了?” 陈雪妃点点头,眼里闪动着泪花,有些委屈地道:“婚礼就在昨天举行的,现在,可能已经飞到澳洲了,他曾经说过,要带新娘子周游世界的。” 周景叹了口气,轻声道:“干杯!” “干杯!”陈雪妃粲然一笑,眸子里面,却是一片晶莹,此时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 杯子轻轻撞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响,两人各自喝下,脸上都带出些许的醉意,周景叹息道:“有些时候,机会只有一次,不牢牢抓住,就会稍纵即逝,永不再回。” 陈雪妃摆摆手,纳罕地道:“不是这样的,有些人注定会成为过客,无论他们曾经走得多近,终有一天,都会消失在各自的生活之外。” 周景笑了一下,轻声道:“能够感受得到,你很痛苦。” 陈雪妃拿手抹着眼角,摇头道:“没有,恰恰相反,我觉得他们非常般配,也衷心地祝福两人。” 周景摆摆手,沉醉地道:“假话,你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远远地逃开了。” 陈雪妃咯咯地笑了起来,眼里泛着泪花,轻声道:“也许吧,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变成了事实,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周景伸出右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醉态可掬地道:“忘了他,像你这样出色的女孩子,不怕找不到白马王子!” 陈雪妃轻轻摇头,咬着嘴唇道:“我不需要白马王子,就想回到过去,去过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周景看了她一眼,拿起杯子,轻声道:“喝酒!” 陈雪妃点点头,和周景碰了杯子,两人听着音乐,默默地喝着酒,各自想着心事,都不再说话。 在轻柔舒缓的乐曲当中,周景又喝了半瓶白兰地,只觉得头昏脑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恍恍惚惚,看不真切,而酒气如浪花一样,在胸腹间翻滚涌动着,让他感到格外难过,就丢了杯子,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陈雪妃笑笑,伸出白嫩的小手,推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周景,你醉了吗?不要醉,快点起来,陪我喝酒,再喝两杯,我就再给青阳建个火电厂。” 周景咳嗽几声,把手举了起来,轻轻晃动着,含糊不清地道:“走开,快走开,你个超级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