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修仙指北》 一,不是庶女的庶女 大兴历十叁年,苏芷北穿越过来的第十五年,云霞派十年一度的弟子招新大会即将拉开帷幕。 这是全齐国的盛事。所有十至二十岁的少年少女都拥有同样一步登天的机会,脱离凡根,证道修仙。 江州苏家已经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夫人说了,要给大小姐二小姐各备五十根金条叁百颗金瓜子用作打点,春夏秋冬四季华服常服各二十套,首饰头面各五套才不失了苏家颜面。 至于叁小姐四小姐五小姐几位庶出的,也应当有金条十根,衣服四套,首饰一套才不显得主母苛责。 此时,苏芷北就趴在窗户边儿上,看下人们抬着一箱箱的金银珠宝路过她的梧桐院。人群来往穿梭,好不热闹。 梧桐院内,寂静得很。 苏芷北的娘亲方氏正坐在小塌上休息。她见苏芷北凝望着窗外,便偷偷拉开小几摸出一双鞋垫纳了起来。 说是娘亲,其实方氏也不是苏芷北的亲娘。只因当年大少爷出生时身子骨弱,算命的说必须得冲一冲。老爷便从人牙子手里买了个命数硬的女婴,给大少爷做童养媳。 后来大少爷懂事了,身子骨也硬朗了,就开始嫌弃这个没爹没娘的媳妇儿。夫人也见不得自己儿子娶个没权没势的孤女,几番游说总算是把婚约搅黄了。 当时年仅六岁的童养媳本要被赶出苏家去,小妾方氏念自己无儿无女,就到吃斋念佛的老太太面前求了许可,将童养媳收在跟前,取名为苏芷北,算半个苏家小姐。 可这些年,苏府里的人都心知肚明,苏芷北算哪门子苏家小姐,就是连叁四五庶小姐都不如的。老爷不管,夫人不疼,也就方氏肯从自己稀少的月钱里挤给她一份吃食罢了。 这不,招新大会一个子也没备她的。 苏芷北看起来也是个心大的,这么重要的事一点儿都不着急。 她趴在窗边晃荡着腿没个正形,听见身后响动,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娘怎么又开始绣花了,我说了很伤眼睛的。就是要绣,也该到窗户边上绣,光线好。” 方氏本想藏一藏,如今也藏不住了,只好叹道:“几位小姐都准备了,你也该准备准备。娘没有什么存银,只能给你做一两件衣服,纳几双鞋垫子而已。” 苏芷北皱眉道:“修仙有什么好,又苦又累,她们喜欢我偏偏就不想去。娘也不用给我准备什么衣服鞋垫,我就在苏家陪着娘亲。” 开玩笑,她又不是没看过修仙。什么洗髓易经,什么走火入魔,什么雷劫天劫,搞得不好一命呜呼。 她上辈子二十五岁,花一般的年纪就不幸死于车祸,难道这辈子还要去走英年早逝的老路? “你还小,不知道进云霞派是多大的造化。”方氏苦口婆心道,“就是里面最低等的弟子都活得比我们体面。娘没用,给不起你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说着她就要落泪。 苏芷北最怕这一套的,赶紧拿了帕子替她擦泪,乖巧认错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娘亲莫哭,我去就是了。可选不上,娘亲不要怪我。” 方氏拍拍她稚气未脱的小脸蛋:“瞎说什么胡话,你肯定选得上的,娘昨晚做梦梦到了。你选上了,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可娘呢?娘身边就没人照顾了呀。”苏芷北反驳道。 “娘从前一个人的月钱养着两个人。你去云霞派了,娘独占一个人的月钱,有什么过不好的?你尽管放心去试吧。”方氏笑道。 苏芷北点点头,勉强应下。 -- Po-①8.Coм 二,普通穷人苏芷北 苏澄澄和苏瑶瑶正在指挥下人把新到的布匹搬出来供她们挑选,远远望见苏芷北从厨房端了一碗汤出来。 这赖皮货吃苏家的住苏家的还一个劲儿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捞油水,着实招人讨厌。 “苏芷北!过来!”苏瑶瑶端起气势叫她。 苏芷北看看手中的汤碗,心里已料到几分,但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她应了一声,缓缓走过去。 一双玉手啪地把汤碗掀翻在地,白瓷片碎了一地。 “又从厨房给你那便宜娘偷鸡汤!”苏瑶瑶怒道,“真是丢人现眼!” 苏芷北耐着性子同她解释:“是老太太赏的,且肉都没舀紧要处,净是些骨头。” 苏瑶瑶瞟了一眼地上的残渣,果真如此,但她是正房的二小姐,哪有被一个野种顶嘴的道理? “你且编,我要罚你就罚了,你要不服随便去告状!能快点儿滚出我家最好!” 苏芷北攥紧了拳头,要不是娘亲还在苏府,她早逍遥去了,还轮得到一个食古不化的土鳖元谋人来对她指手画脚? “刚才管家说来的路上落了匹布在路上,不如让她将功抵过去找吧,找不到就别回来了。”苏澄澄在一边帮腔,她不像她妹妹一样冲动,但是说的话字字都不中听。 苏芷北正愁找不到由头出府去,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应了,旋即转身离开。 “记住了,是大红色织金的。”苏瑶瑶在她背后得意洋洋地喊。 放屁! 苏芷北撇了撇嘴。真丢了布才怪,她们就是巴不得她找不到布,回不来苏家才好。苏瑶瑶心可真黑啊,一匹织金布至少值五铢金币,全得她自己掏钱。 不过这俩小姐做梦也想不到,看似穷得叮当响的苏芷北已经扎扎实实有了自己的产业。她的北栀连锁店在江州拥有不小的规模,除了顶层管事的几个,没多少人知道这家近年来新崛起的服装铺子背后的老板是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 她今天出门正是因为要去参加招新大会,得和店里的管事打个招呼。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苏芷北还特意走了苏府运布料的山路,装作真在寻找东西的样子。 出了山路左拐右拐,她走到镇上最繁华的街道,北栀连锁店分号零零五就坐落在此处。 因为招新大会临近了,店里的顾客也尤为多,都是想要在衣服上花些功夫夺人眼球的姑娘。她们找对了地方,苏芷北别的不多就点子多。 她可是在二十一世纪生活过的人,什么衣服样式心里没个底?且不说年年必看的大牌时装周,休闲朋克汉服洛丽塔女仆,哪一种她没见过?只要稍加改良,就是令人耳目一新的独创。 店里小二自然是认得她的,直接迎上来把她带入了内室,倒引得几个顾客嘀咕自己怎么没这么好的待遇。 见到主管,苏芷北简明扼要道:“云霞派的招新我得去一趟,店里的事情如无必要都汇报给陆明岚。后面每个月的新品就按我屯的稿子的顺序发,足够发上大半年了。” 陆明岚是苏芷北的合伙人,他家里好像是做大生意的。苏芷北小时候卖花纹样子被他发现,随后两人就搭上了线。后来北栀起步,建铺子也都是他拿钱。平日里,这位公子哥不管事,只管分红,现在苏芷北没空,也由不得他不管了。 又交代好其他的细枝末节,苏芷北打开了角落里一个上锁的石箱子。这箱子足足有浴桶般大,里面整整齐齐堆了大半箱子的金条,全是她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不仅零零五号店有,其他几家连锁店里也有这样一口箱子。 苏芷北从中取出十根金条装在身上,又从店里抗了一匹红色织金布,哼着小调往苏家回了。 -- Po-①8.Coм 叁,到底穿的什么文 金条和布都很重,累得苏芷北气喘吁吁的,特别是她又要经过曲折的山路,简直比大学体测两千米还难受。她走一步喘叁口,没一会儿就磨得太阳都下山了。 夜晚的山林尤其的黑,此起彼伏的虫鸣声震耳欲聋。 苏芷北虽然经受过新时代系统的科学知识教育,信仰光明的唯物主义,此时也不免有些害怕。心里一害怕,脚下的步子就凌乱得没有了章法。 突然,她被一根横生出来的树枝绊倒,怀里金条散了一地。她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借着树叶缝隙里投下来的熹微月光满地摸索。 摸着摸着,就摸到一片滚烫肌肤。 苏芷北嗖地缩回手。 刚才那是错觉吗?她摸到了什么玩意儿?一头沉睡的犀牛还是什么东西?她这条小命可不够野兽玩儿的啊! 苏芷北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借着月光再去看,人,人腿?竟然是刚才绊倒她的东西,一条光溜溜的人腿? 杀人抛尸现场?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苏芷北心都揪起来了。亲娘嘞,活了十几年才发现自己不是穿越到宅斗种田文里,而是穿越到恐怖悬疑里面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跑他娘的才是正事。 苏芷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手忙脚乱地往一边爬。然而最恐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只人手拽住她的脚踝向后狠狠一拖。 “救命啊!”苏芷北尖叫着扑倒在地,脑子里已经自动播放起了人生的走马灯。她还这么年轻,活了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她的致富道路才刚刚开了个头,甚至还没来得及享受自己赚的银子…… 人手沿着她的脚踝攀附上来,抱住了她的大腿又掐住了少女的纤腰,最后束缚住她的双臂。 苏芷北面前出现了一张人脸,月光太暗看不清样貌,但可以感觉出是一个男人。 温热的鼻息喷在苏芷北脸上,还好,是人不是鬼,是活人不是死人。 苏芷北长出一口气,劫后余生差点儿让她哭出来:“大哥你别吓人了好吗,大晚上的,有啥事儿不能好好说?” 男人没有回答,双手抱得更紧了,还把头枕在苏芷北的颈窝处,缓缓地摩挲着。苏芷北这才注意到他竟然光着身子。 被一个裸男压在身下抱着,这个姿势暧昧过头了。苏芷北感到不对劲儿,挣了挣:“哎!哎!你干嘛呢!头拿开!” 男人在她耳边低声道:“给我……给我……”声音淳厚低沉,带着致命的诱惑。 苏芷北悚然一惊,已懂了大半:“别!有话好说!你要钱吗?我有好多好多钱,够你去叫十个小姐!” 男人置若罔闻,一只手钳住她两只手腕,一只手就要伸下去扯她裙子。 苏芷北挣扎着尖叫起来:“一百个!一百个!我给你找一百个小姐!” “我现在就要你一个。”男人用醉酒似的呢喃在她耳边轻轻道。 嘶啦。 裙子被丢了出去。 “变态!我可是苏府的小姐!你敢动我你就死定了!” 苏芷北双腿被男人膝盖顶开,她趁机一腿盘在男人腰上使劲儿一翻,逃脱了男人的压制,可双手还被死死钳住,挣脱不得。雪白的牙齿在月光中一闪,她作势要咬。 男人见此手上一松,苏芷北就立刻向前跑去:“救命!救命!有没有人救……”话未说完,一股大力击在她膝弯处,苏芷北整个人猝不及防砸在地上。 好痛,正在发育的胸都要给砸扁了!苏芷北疼得缓不过气来。 男人顺势不急不缓地坐到她身上,将女人双手别到背后,又扯掉了她下身仅剩的亵裤。 (傻孩子,你当然穿的是np修仙文啊) -- 四,谁操谁大爷(h) 冒着热气的阳物蓄势待发地抵在苏芷北粉嫩的花瓣上,她甚至能感受到龙头下跳动的青筋,声音都被吓走了调:“大哥……壮士……好人……我的亲爹……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断挣扎扭动的身躯反而让龙头在花丛中来回摩擦。花核渐渐起了反应,充血膨胀起来,淫水哗啦啦流出甬道。 “那再叫我声爹?”男人伏在她背上,右手不怀好意地在女人身体四处游走,连肚兜都被他解开了。 “爹——”苏芷北声情并茂道。 男人愣了愣,显然想不到她这么能屈能伸。 “放了我吧,不是说好了吗?” “我只说让你叫,没说放了你啊。” 虽然脑袋被药力搅得昏昏沉沉,男人仍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和寻常的大家闺秀不一样,不禁生出了逗弄她的心。 “要进去了哦。” “别!别!别!”苏芷北慌不择言,“爹!亲爹!我的亲……” 粗得惊人的龙根突然强行破开紧闭的花穴口,鸭蛋大的龙头都埋入了女人温暖的小穴里。 薄膜被撕裂,血从花穴口里浸出来,空气中蔓延开充满情欲的血腥味。 “我操你大爷!” 苏芷北瞬间就哭了,破处真疼啊。 男人也不好受。她的花穴实在是太小太紧了,绞得龙头生疼,要进进不去,要退退不出,尤其磨人。 吸了口气,他使上十分力气,阳物艰难且缓慢地在花穴中推进。 苏芷北下体像被刀劈开,痛得冷汗直下,双腿乱蹬,口里大骂:“滚出去!啊!我操你大爷!畜生!啊——痛!” 男人歇了口气,在她耳边笑道:“你能不能操我大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我在操你。” 他还把“操你”两个字故意加了重音。 苏芷北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个死变态!她要掐死他!他死定了! 阳物总算入了半根,男人迫不及待地抽插起来,一进一出撕扯得十分困难。穴肉死死吸住巨物,无意识的收缩带来一阵阵蚀骨的快感。 “好紧,好爽。”他发出舒服的喟叹。 “变态!呜呜痛……畜生……不要……呜呜……禽兽!不是人啊……呜……痛……”苏芷北的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她究竟做了什么恶才要在大好的青春里遇到这种垃圾事? “再骂?我还有更禽兽的事没有做呢。”男人湿润的舌头舔过少女小巧的耳垂。 苏芷北猛然一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犹豫着闭了嘴。 阳物不再满足于只塞进去半个,强势地再往里顶进。刚破处的小穴实在遭不住这么粗长肉棒的进攻。 苏芷北哀哀叫起来:“别进了!不行……进不去了……好痛……啊……救命,别进了……太粗了……含不住了……不要……” 男人自然不会听她的,一边揉弄着少女充血的花核,一边诱导她:“放轻松,吃得下,很舒服的。” 信他的鬼话! 少女的臀尖因为疼痛而抑制不住地颤抖,白花花的翘臀配合着鲜血淋漓的穴口着实让人兽欲大增。 巨物塞进去叁分之二,苏芷北足尖都绷紧了,惊呼道:“到底了,到底了……顶到了……救命……呜……好撑……” 男人不说话,抓了女人一只手按在尚留在穴外的男根上。她手里的东西坚硬如铁,青筋毕露,腾腾地散发着热气。 怎么会!怎么还有这么长! 苏芷北真的开始怕了。 -- 五,苏家小姐的第一个男人(h) “你行行好……”苏芷北颤声道,“我用手行不行?真的吃不下了……”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花穴软肉蠕动,轻轻向外推拒着粗长的龙根。 这样的推拒更像是吮吸,直把男人伺候得头皮发麻。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锲而不舍地想把整根肉棒都塞进女人短窄的小穴里。花穴被迫一点一点地容纳着难以承受的粗长,穴肉一张一缩拼命缓解疼痛。 “哎呀!痛!”苏芷北眉头紧皱,她感觉自己的下体都要被捅穿了,这究竟是什么酷刑。 “明明有水啊。”男人低声呢喃。他刚才不断玩弄花核,确实感觉小穴越来越湿润了,可进出还是如此艰难。 “忍一下,一下就好。”他憋不住了,插着这么紧致的花穴却不能整根没入实在太折磨人了,能在药力的催动下给女人这么久时间适应已经很难得了。 “不——”苏芷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初经人事的小穴已被人强行彻底贯穿。她仰着头,张大了嘴巴,双目失去焦距。 下体好撑,好痛,像被锤子凿过。 男人律动起来。他快速地将龙头抽到颤巍巍的花穴口,又一鼓作气破开层层迭迭的穴肉顶到最深处,撑开整个狭小花径,所过之处淫水四溢,发出噗叽噗叽的抽插声。 苏芷北红着眼眶咬着牙,她的花穴里像有一团火在烧,烧得她浑身发烫,脑袋发晕。她越是推拒那阳物,那阳物就入得越深越狠,犹如把她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我不会放过你的!”她带着哭腔威胁道。 “是吗?看来我得趁现在先把便宜占够才行。”男人恶狠狠地撞击着花穴,恨不得把卵蛋也塞进苦苦支撑的花径里。 逃也逃不脱,说也说不过,苏芷北被他激得怒火中烧:“我要杀了你!你是谁!你告诉我名字!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男人似乎心情很好,笑道:“我偏不说。如果非要给我取个称呼,不如叫苏家小姐的第一个男人?” 苏芷北已经要被气疯了,张牙舞爪地嗷嗷乱叫:“你干这种事你要遭报应的!” “哪种事?干你这种事?” 如果苏芷北有穿越系统在身的话,她就是折寿十年也要加满武力值,然后把这个男的剁成肉泥。 见她不说话,男人奋力驰骋起来,不多时,抽出巨物射在少女光洁的背上。 苏芷北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完了。男人却骑在她身上没有动弹。 “给我滚下来!”苏芷北吼道。 “还没完,急什么急。”男人重新把坚硬的龙根插进了水淋淋的小穴,“我被人下了春药,要解开还早呢。” 苏芷北目瞪口呆:“我……我这才第一次……我受不了了……不要了……我真的不行了……” “你刚才还吼我,你很有力气,我看出来了。”男人捂住了她的嘴巴,开始了猛烈的第二轮讨伐。 “呜呜呜……”苏芷北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悲戚的呜咽。她好惨,她为什么会这么惨。 最后男人从她身上下来的时候,苏芷北已经神智模糊了。男人到底怎么走的,从哪儿走的,她一概不知,只知道浑身没劲,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 Po-①8.Coм 六,夹道欢迎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叁竿。 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 苏芷北忍着浑身的酸疼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处境好像有问题。衣服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这是好事。但是为什么地面那么远?为什么她脚踩不到东西? 苏芷北脑袋嗡地一下彻底清醒了。 她在树上!她被那男的挂树上了! 望着身下足足有五六丈高的树枝,羞愤的烈焰在苏芷北心中熊熊燃烧。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啊啊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爬下树。她的金子呢?她的织金布料呢? 四处搜寻一圈,一根毛都没看见。 苏芷北悲叹一声,认命地往苏府走。身上黏糊糊的,有血有汗还有那个男人的恶心精液,她得赶紧去洗澡。 深一脚浅一脚走到苏府门口,苏芷北却看见老爷夫人,叁个姨娘方氏、周氏、余氏,她一二叁四五个姐姐两个哥哥都在门口张望着。 好大的阵仗。 还是苏老爷先开的口,他捋着胡子呵斥道:“夜不归宿!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不知廉耻,不懂洁身自好!” 苏芷北打起精神争辩道:“女儿去山上寻丢失的布料遇着狼了,在树上躲了一晚上才敢回来。”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空口无凭的,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看啊,私会男人才是真。”叁小姐苏筱阴阳怪气道。她向来是大小姐二小姐的跟屁虫,她们俩不好说的话都由苏筱代劳了。 果然夫人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这么说话。”但没有帮苏芷北挡这一问的意思。 “喏,我裙子都被野狼撕坏了,差点就小命不保了。”苏芷北把裂缝指给他们看,隐约间露出的脚踝上还有鲜血的痕迹。 方氏也赶紧出来帮腔:“芷北向来都是听话的,不会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的。她受了伤,又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先让她进门休息吧。” 大小姐苏澄澄道:“可她终究还是没找回布料来,又害爹娘操心,是应当罚的。” 苏老爷盯了苏芷北一会儿,点了点头:“先回去,梳洗好了就去祠堂跪两天。一个姑娘家不知道爱惜名声,罚了也应该!” 众人都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方才散了。 方氏赶紧上来扶苏芷北:“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苏芷北想起昨晚的遭遇,差点儿就绷不住了,哭丧着脸道:“疼,特别疼。” 她向来在方氏面前都是很有主意的人,从小就聪明懂事比别的孩子省心不少,露出这样脆弱的神色倒还是第一次。 方氏一颗心都要掰碎了,小心翼翼搀着她:“快快快,赶紧回院子里清洗包扎一下。” 梧桐院内。 婉拒了方氏的帮忙,苏芷北把自己泡在暖和的浴桶里,心情终于稍稍缓和了些。真可恶啊,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和他做的事,苏芷北就恨得牙痒痒。 他最好永远也别出现,不然有他后悔的时候! 直到洗澡水放凉了,苏芷北才依依不舍地从里面走出来,又偷偷拿了药膏抹在红肿的花瓣上。为了装得像些,她还在小腿上缠了好几圈绷带。 方氏看了心疼不已:“我去匀一铢银币给厨房吧,让他们给你弄点儿猪蹄汤。” 她不清楚苏芷北的产业。 因她性子太软,又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苏芷北担心她知道后被夫人察觉出异常来,所以从来只是偷偷往院子里带些吃食用具。 方氏还不知道,她那罐自己做的简陋玫瑰花膏子早就被苏芷北换成了胭脂阁里最好的玫瑰玉兰生肌膏。方氏见自己皮肤养得好,还一直当是那偏方有效。 其他事情,皆如此类。她们梧桐院看似戚风惨雨,实际上过的日子比起主院也不遑多让。 “娘别忙活了。”苏芷北拉住她,“不过爬树刮破点皮,吓别人用的。我先去祠堂了,你早点休息。” 方氏来不及多说几句,苏芷北已经跑远了。 罢了罢了,她的女儿从来都比她这个娘亲有想法得多。只要女儿顺顺利利进了云霞派,她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 七,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叁天后,苏家的小姐们准备妥当就要出发前往云霞派。 方氏好说歹说为苏芷北在仆从车里求了个位置。 “你那个女儿是什么身份,云霞派看得上她?去了也是白去。”夫人依在黄花梨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用茶。 “夫人说的是。”方氏擦擦额头的汗,“只不过孩子小,想去见见世面,在路上也能照顾她各位姐姐些。” “可之前你也没来跟我说,两辆主车没安排她的位置。”夫人不急不缓道。 “就是坐仆从车子挤一挤也使得的。芷北皮实,就是想出去看看,夫人圆了孩子这个念想吧!”方氏落下几滴眼泪,呜呜地拜倒在地,头磕得砰砰响。 “瞧你做出这幅样子干嘛?弄得我像不近人情的坏主母似的。她要愿意坐仆从车子去,那就去吧。”夫人摆摆手,“我乏了,要回去休息了。” 方氏连声称谢,毕恭毕敬地送走了她。 回到院里,方氏免不得又要被苏芷北数落一通:“你不要再去求那老女人。有什么事情我解决得来,何必平白无故去受那种气!” 方氏讪讪地笑着,心里却是实打实地高兴:“没关系,只要你能去就好。我儿的好日子就快来了。”说着她就红了眼眶。 每次都这么说。 苏芷北看着她重话就软了下去。她喉咙发涩道:“我知道了,我会认真去参赛的。” 哪怕是为了她这个傻乎乎的娘呢? 另一边,大小姐二小姐院子里热闹得很,老爷夫人都在。大哥二哥知道两个妹妹要远行,也专程来送。 “路上要警醒些,夜晚不要赶路。日子足够了,哪怕游玩几天也来得及。”大哥苏志远摸了摸两个妹妹的头,“就当出去玩儿,思虑不必过重。” “两个妹妹自小聪慧过人,现在又出落得亭亭玉立,哪家仙师看了不喜欢啊?”二哥苏易笑道,“大哥多虑了。” “两位哥哥就知道说好话哄我和姐姐开心。”苏瑶瑶乐道。 “你大哥话很对。”苏老爷严肃道,“你们两个第一次出远门,万事小心为上。遇事忍让些才不容易招致麻烦。” “知道了爹,您对我还不放心吗?”苏澄澄道。 “行了行了,去把剩下的丫头都叫上,你们赶紧上路吧。”夫人笑着打断他们,“再闲聊,就是聊上一天你们也说不完的。” 一群人亲亲热热走到门口。 这时,叁四五小姐和苏芷北也来了,众人依次见礼,分别上了各自的马车。 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马车是最好的,精致气派,座椅上还垫了两层棉被减震。其次是叁四五小姐的马车,虽然内里没有那么细致,表面上看起来也还像回事。 只有苏芷北的马车最惨,全木板的,坐起来嘎吱嘎吱响。车上加她一共坐了五个人,都是家里的粗使婆子。她被迫挤在满车的瓶瓶罐罐中间,还得向方氏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娘快回吧!我这就去了!” 方氏一边用帕子擦眼泪一边点头道:“路上小心!哪怕选不上,你回来娘养着你!” 苏芷北赶紧眨了眨眼睛,让泪水缩回去。 旁边的夫人面色不虞地冲方氏说:“大好的事情,哭什么哭,真是晦气。” 方氏连声道歉,忙把眼泪收住了。 马车启动,苏芷北坐在车上望着越来越远的方氏,心中暗想:这次一定要带个好消息回来! (题外话:女主和大哥是一样大的,但是直到六岁才被认作苏家小姐,所以排行老六,实际上是比苏澄澄她们都大的(???????)‥?啊,我只是一个爽文我为什么要想这么多orz) -- 八,云霞第一甩手掌柜 一路上,苏家小姐们遇到了不少同路子弟,皆是行色匆匆朝着云霞派去的,其中不乏皇室贵胄,士族大家。 按理说等着继承家族的嫡长子之类断不会来参与招新,比如苏家大哥二哥就是选定了要走仕途的。但就算是次子庶子,对于有的人来说也是抢手的香饽饽。 苏家虽然在江州小有名气,说到底也就是个下九流的商户,远比不得他们尊贵。几个庶小姐动了心思,她们只要搭上其中任意一个,哪怕做个小妾也是净赚不赔。两位嫡小姐不甘为妾,但也免不了想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混个眼缘,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未可知。 因此这一路走来,她们不是与刘家少爷同行,就是与赵家公子结伴,每位小姐都忙着大献殷勤,顾不上找苏芷北的麻烦。 苏芷北乐得安心待在仆从堆里,仿佛是个本分的小丫鬟,以至于所有苏家人都遗忘了这位可以被称作“六小姐”的姑娘。 与四面八方急着涌入云霞山脉的少年少女们相同,云霞派内也是一片忙碌景象。 外门弟子每日提着扫帚从山脚开始清理出数条通往山顶的洁净的小道。内门弟子擦窗的擦窗,洒水的洒水,把几座主殿打扫得一尘不染。 云霞派六大主峰的长老们此刻正集聚在云霞山脉最高的青云峰上议事。 “今年几位峰主的亲传名额可曾商定了?”位于正座上的云霞派掌门云翳真人问道。他着一袭青色衣裳,看似约摸五十来岁。 “禀掌门,已定了。我惊雷峰今年收一个亲传弟子,百花峰、邀月峰、问水峰、昭火峰、厚土峰亦是这个数目。”一位紫衣的壮实大汉道。 云翳真人点点头:“人选有先行看过吗?” 大汉道:“惊雷峰今年多半会从宣王的两个儿子中间择一个做亲传,听说都是资质不错的。” “其他几位峰主呢?” “此次参选的人数过多,百花峰的候选人倒还没有眉目。”折花仙子颔首道。 余下几人皆附和她:“正是如此。” 云翳真人便嘱咐道:“你们要当场亲选,目光就要放仔细些,避免闹了识人不明的笑话。” 众人连连称是。 云翳真人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问道:“对了,云景怎么又没来议事?以前不来也就算了,这次还不来?” 折花仙子笑道:“云景师兄向来不管事的,前两日刚出去云游了。我估计今年他也不打算招收亲传了。” “着实该给他找些差事做了,整个云霞派,没一个人能像他这么悠闲的。”云翳置气道,“择日给他分个峰,让他也劳心去!” 峰主们自然知道掌门说的是玩笑话。 这个云景真人真要论起来,还是掌门的师兄。当年老祖传位,原定的掌门是云景,谁想到他硬是丢给了同门师弟云翳,并自此做起了云霞派第一大甩手掌柜,百年来不问世事,统共只收了一个亲传徒弟。 因他辈分最高,修为最深,没人能拿他如何,就是掌门也只能抱怨几句过过嘴瘾。 而这个无法无天的云景真人此时正在浮槎山下某不知名小溪边悠闲地钓鱼,长长的鱼线垂进水里却并没有鱼钩。各种小鱼争相从鱼线边游过,没一个咬线的。 他卧在草地上以手支额,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冥想。金色的阳光落在白雪似的发上,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隐隐露出青色血管,白色的长衫,白色的靴,整个似白玉雕成的人。 无论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惊叹一声好个清贵谪仙,美到不食人间烟火,令人不敢贸然亲近。 -- Po-①8.Coм 九,是活的BJD 苏家一行人走了十几日就到了浮槎山下,满打满算再走个五天肯定能赶上云霞派招新大会。因此众人都放下心来,悠闲地开始安营扎寨。 近日与苏家同行的是皇都李家。李家是书香门第,他们的叁少爷和大小姐苏澄澄聊得很投机。为了炫耀自己的才华,李少爷写了好几首酸诗。苏澄澄每每收到,总是会在午饭后得意洋洋地把妹妹们叫到一起,听她声情并茂地朗诵诗词。 苏芷北常常因为听的时候不小心皱了下眉头而被她故意指使去刷所有人的碗。久而久之,苏澄澄就不让她听了,直接打发她去刷碗。 荣幸之至。 苏芷北在心里默默道。 她抱着碗沿小溪走了很久。今天太阳好,她可以趁洗碗在这边多偷懒一会儿。绵延不绝的草地,漫山遍野的春花,真是难得的美好时光啊。 远方一个白点闯入视线。 溪那边,好像有个人在钓鱼? 苏芷北走过去。 钓鱼的男人渐渐露出面容来,雪白的头发与肌肤,精致得如同BJD娃娃。 我不是在做梦吧?看書請到ㄚùw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苏芷北差点儿把碗摔了。怎么会有人头发是雪一样的白?他是妖怪吗?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妖怪? 她赶紧把碗放在地上,偷偷凑上前去,蹲在男人两叁米外窥探。 好长的睫毛。纤细的脖子下面是漂亮的锁骨,再下面就被一尘不染的衣服挡住,让人企图一窥究竟。 奇怪,他是怎么做到穿白衣躺草地,衣服还这么干净的? 苏芷北又凑近了些,绞尽脑汁想要说点儿什么,好和这位帅哥搭上话。她看了看鱼竿,心里了然,原来还是位喜欢装逼的帅哥。 “公子这个钓法是不是叫愿者上钩?”苏芷北试探道。 BJD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睛竟然是浅金色,像初秋的麦田里点缀着星星。如果说不睁眼的他是一座完美雕像,睁眼的他根本就是天边的彩霞,仲夏夜的白月光。 苏芷北简直要跪了。 BJD神色冷淡,抬眼打量她一番,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也来参加这次招新大会的?一个人行路很不方便的,不如跟我们苏家一起走?”苏芷北继续搭讪道。 “不。”BJD言简意赅。 苏芷北噎住了。她犹豫再叁,厚着脸皮在男人下游两步远处开始洗碗,自言自语般哈哈道:“啊,怎么这么多碗要洗。” 她瞥了一眼BJD,BJD又闭上了眼睛。 然后就是长久的死寂。 不愧是帅哥,真的很难接近呢。苏芷北默默擦了把冷汗。但是不看白不看,多看一秒都是赚,反正她也不指望真能跟这个级别的帅哥有什么交集,赶紧趁现在多瞟几眼才是正事。 十几个碗苏芷北至少洗了有半个时辰,眼睛都快瞟成斜视了。当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洗第六遍时,二小姐苏瑶瑶怒气冲冲地跑来了。 “我就知道你在偷懒!真是……”话没说完,她愣了愣,语气突然放缓了许多,“太不对了……” 她浑似把苏芷北抛在脑后,热络地靠近BJD:“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啊?” BJD当然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眼睛都没睁开。 苏瑶瑶就冲苏芷北怒道:“赖坐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苏芷北拍拍屁股抱着碗跑了。反正她看得差不多了,不亏。 见灯泡走了,苏瑶瑶更进一步,拍了拍BJD的肩膀:“公子?你睡着了吗?” 一双眼睛猛然睁开,淡金色的眸子里满是疏离与冰冷。 苏筱不自觉被吓退一步,结结巴巴解释道:“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BJD站起身。 苏瑶瑶这才发现他足足高出自己一个多脑袋,气势强得令人心发颤。 男人低头问她:“刚才走掉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苏瑶瑶眨了眨眼睛:“苏瑶瑶。” 等她还欲说话,好看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苏瑶瑶你还是太年轻了(???′????`???)) -- 十,宣王世子奚夜 苏瑶瑶从溪边回来之后就一直对苏芷北没有好脸色,指使她跑来跑去的,晚上还不让吃饭。 苏芷北已经见怪不怪了,苏家小姐的事儿逼程度她深有体会。你就是千防万防,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动了她们那根敏感脆弱的神经。 哎,要是金条没有遗失,她现在完全可以去城里饱餐一顿,想及此处,不由地又在脑子里把那晚的可恶男人鞭尸了一百次。 第二天再往前行,路上的行人明显增多了不少。听说云霞山脉下的客栈早就被权贵们抢订一空,不愿意在野外露宿的少爷小姐们不得已住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比高考还热闹啊,苏芷北在心里叹道。 这时,缓缓前行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前方传来嘈杂的人声。 “怎么停了?”苏澄澄探出脑袋。 “禀大小姐,路被堵住了。” 众人跳下车,面前道路果然被人群堵死,他们围成一团像在看什么稀奇。 “你去问问干嘛了。”苏澄澄派了个婆子。 没一会儿,婆子满脸喜色地跑回来:“宣王世子在酒楼里用膳刚出来,正被围在人群中间呢。” 苏澄澄立刻来了兴趣:“走,去看看!” 宣王世子奚夜是这次招新大会上绝对的话题人物,好多小道消息在传他已经被内定成为惊雷峰的亲传弟子。旁人知道了也只能叹一句实至名归,生不出半分抱怨来。 因他出生时有七七四十九只喜鹊在天空盘旋,所以一生下来就被寄予厚望。他也确实不辜负这种期望,七岁能诗八岁能武,十二岁通读齐国书库,十五岁领兵剿寇大胜而归。 这样的人物本该继承王位做一方诸侯,叱咤风云,但偏偏又来参加修仙试炼,其中缘由又有另一番说法了。 齐国国主在位几十年来,未曾生出一个争气的儿子,尤其又有奚夜这样惊才绝艳的后辈做比,更是苦恼不已。老皇帝担心任由他发展下去,江山迟早易主,于是多番针对打压。 宣王世子似乎意不在此,从来都是忍让。但皇帝的忧虑不除,争斗就不会停止。因此好好的一个世子放弃王位转头去修仙,也是齐国开国来头一例。 此时宣王世子的仆从们正费力阻拦各家疯狂靠近的小姐们。奚夜穿着一袭黑衣站在其中,脸上稍稍显露出一丝不耐。 “够了,都散开!”他沉声道。 骚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犹豫着不肯离开。仆从们轻车熟路地拨开一条小道让宣王世子通过。 站在外围凑热闹的苏芷北这才看清他的脸。剑眉星目,发冠高束,此时神情冰冷,不怒自威。 大家好像都过于吹捧他的实力,忘了吹捧他的颜值了呢。苏芷北叹道:“啧啧,长得不错。” 苏澄澄在她旁边听了,嗤笑一声:“别看了,你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世子这辈子也不会和你这个没爹没娘的庶女扯上关系的。” 说得有道理,但是话怎么就那么难听呢?苏芷北磨了磨后槽牙。你才没爹没娘,你全家无性生殖! -- 十一,你这里欠我的拿什么还 众人正以为宣王世子会翩然而去的时候,他似有所感地停下脚步,目光仔仔细细地扫过人群,最后停在苏家这个方向。 苏澄澄对上他的视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喜色抑制不住地从脸上溢出来:“江州苏澄澄见过宣王世子。” “苏?”宣王世子穿过人群停在她面前,审视地看向这一大家人。几乎每个人都欣喜地低下头向他行礼。 苏芷北有些发愣,她恍惚间竟然觉得这人有些莫名的熟悉。 苏澄澄呵斥她:“苏芷北,还不快给世子行礼!别丢了苏家的脸面。” 苏芷北赶紧福了福身子,却被一只大手稳稳搀住:“不必了。” 光天化日之下直接上手扶她?苏芷北望着抓住自己手腕的世子大人,眼睛瞪得跟灯泡般大。 不仅是她,所有人都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苏家几个小姐的脸尤为地黑,跟刚挖了煤下班似的。 “本世子和这位小姐有缘,烦请上车一叙。”他弯着嘴角道,看着苏芷北的眼里似乎带着狡黠。 “她,她只是苏家一个庶女,配不上世子如此尊贵的身份。”苏瑶瑶急道,她嫉妒得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苏芷北也被吓住了,有些抗拒:“这样不妥吧,世子殿下。” 宣王世子想了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俯身到她耳边低声道:“叫爹。” 五雷轰顶。 震惊、怀疑、犹豫、愤怒等等表情依次从苏芷北脸上闪过。她抬头直视着宣王世子的眼睛,两人对视良久。 终于,她咬牙切齿道:“恭敬不如从命。”然后头也不回地跟他上了王府的豪华马车。 苏瑶瑶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气得直跳脚:“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苏澄澄冷冷道:“是我小瞧她了。” 这边,苏芷北和世子上了车,两人分坐在马车两侧,也不说话,直勾勾互相盯着。 苏芷北的内心一个劲儿地叫嚣:这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宣王世子!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对方这么强,她还怎么报仇! 奚夜却在心里想:那天晚上没太看清,原来她气鼓鼓的还挺可爱。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苏芷北涨红了脸吼他:“你怎么可以那个我!你太不要脸了!你堂堂宣王世子要什么女人不行,你要欺负我!” “这件事很难解释,你可以先恨着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毕竟药是他下的。我失控了,这点很抱歉。”奚夜收回目光,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车壁上。 “我恨他干嘛,我恨你!你还把我挂树上!你还偷我金条和布!”苏芷北要不是仅存一丝理智,早就冲上去掐死他了。 “树上不是个安全的好地方吗?被别人看到一个大姑娘躺路上会怎样?我自己的衣服没了,总得借你的布遮一遮,用金条去买件新的吧?”奚夜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没事人儿一样问苏芷北:“喝不喝?” 喝屁! 苏芷北把头扭向一边:“那可是十根金条!十根!” “十根金条买套衣服不正常吗?”宣王世子疑惑道,“我过几日十倍赔你。” 苏芷北哑口无言。 “我向来不喜欢欠人情,你那天晚上帮了我,我自然会还你的。”奚夜笑道。 他还有脸笑! “你怎么还!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苏芷北指着心口怒道。 “你要去参加云霞派招新大会,我可以让你当亲传弟子。”奚夜慢悠悠道,“十万人里只有五百个能入门,五百个里只有一百个能做内门弟子,一百个里只有六个能做亲传弟子。这补偿,不亏吧?” -- Po-①8.Coм 十二,你有本事就帮啊 苏芷北愣住。 “我自己也能……”她毫无底气道。 奚夜一脸你继续吹的表情。 苏芷北犹豫了,但嘴上仍不肯认输:“云霞派招新向来是公平起见,你以为靠身份就能那么容易让我当亲传?” “身份有什么用?”奚夜轻笑一声,“得靠这里。”他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狂妄自大!” “信不信由你。”奚夜喝了口茶,“能让本世子帮忙的机会不多,你可要考虑清楚。” 他似想到什么,垂眸一笑:“还是说,你想让我欠着这人情,以便和你纠纠缠缠发展出一段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坊间佳话?” “才不是!”苏芷北立刻反驳,“我希望你离得越远越好!你要有本事帮我做亲传弟子,那就帮!” “这是最好不过了。”奚夜收起嬉笑的神色,像解决掉一桩烦心事,缓缓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苏芷北不爽地靠在车壁上。她满心的愤怒还没发泄完,但奚夜已经不给她这个机会了。毕竟人家是万众瞩目的宣王世子,愿意主动偿还之前欠下的风流债已经很讲道义了。睡一觉换一个亲传弟子的席位,好多人盼也盼不来,更何况睡的是宣王世子,倒贴钱也有人干的。 但她心里就是堵得慌!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奚夜不在意她的表情,一路吃好的住好的,过得一如往常的舒适。 苏芷北闷了两天,终于忍不住要说话:“你怎么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我?” 奚夜拿着一本闲书在看,头也不抬道:“你沾了我身上的气味。” 他长年熏香,周围常用的物件,常接触的人都带着奇异的檀木味。别人闻不出来,他自己却清楚得很。 这是少年时多遭劫难的后果。循着香味,哪怕他被绑到再远,手下人也有办法找到。靠着香味,府里侍从被别有用心之人替换,他也能瞬间看穿。 都只是基本的生存技能而已。 苏芷北却在听到“沾了气味”以后红了脸,怒也不是羞也不是,表情很是纠结。这个宣王世子,那天夜里放肆得不行,现在又这么正经,让她都不好发作。 奚夜见状生出了逗弄她的心。他本不是个喜欢在言语上占便宜的人,以前在药力作用下失了态,如今倒觉得不失为一件趣事。 “这香味从此以后都洗不掉了。”他睁眼说瞎话,“而且你那里可能最香。”说完意味深长地笑了。 一股热血冲上头,苏芷北的脸瞬间红成了大番茄。她错怪奚夜了,他根本一直就是个放肆的人!什么心怀愧疚,什么正人君子,都是假的!她恨不得掐死他! 她这样想也确实这样做了。但奚夜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她这点儿小动作丝毫杀伤力都没有。 奚夜只用了一只手就制住了她,故作惊讶道:“我是正经人,你不要这么主动!” 苏芷北挣不脱,张嘴就要咬。 “天天咬人跟狗一样,哪个大家闺秀像你这样?”奚夜放下书,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让她的嘴伸不过去。 “我不是大家闺秀。”苏芷北恶狠狠道,她是索命阎罗。 “看出来了。”奚夜认真点头。 这个男人嘴怎么这么欠啊! 苏芷北奋力挣扎,身子在男人怀里扭来扭去。奚夜突然变了脸色,沉声道:“你再动?” 苏芷北僵住了。她隐隐感觉到屁股后面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好像要崛起了。 一股化不开的尴尬在车厢里蔓延。 “先、先放开,我。”苏芷北干巴巴道。 奚夜把她推开了。 两个人安静地坐在最远的对角线上。 这时马车一顿,车夫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世子殿下,云霞山脉到了。” -- 十叁,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云霞山脉不愧是齐国第一仙境,云蒸雾绕间仿佛整座山体都泛出七色霞光。青青绿树遍布山脚,皑皑白雪堆积山顶。洁白的仙鹤在朦胧云雾间时隐时现,巨大的翅膀掀起阵阵风声,悠长的鹤鸣回荡在天地间。 苏芷北下了马车就被这番景象震撼住了。 好高的山,好美的景。 奚夜一眼都没有多看,直接走入了旁边的客栈。他是世子,订的自然是离云霞山脉最近,最豪华的客栈。 客栈小二识人的本事很厉害,奚夜还没有说话,他就已经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世子殿下楼上请,房间已经备好了。” 奚夜抬脚欲走,忽想起什么转头对苏芷北道:“先前没想到会遇到你,房间只订了一间。”然后迤迤然上楼去了。 苏芷北呆住。 客栈小二好心提醒她:“世子殿下的房间在天字一号间。” 苏芷北别扭道:“还有没有别的房间?” “早在叁个月前就没啦,柴房都有人睡的。”小二劝道,“这周围的客栈全满了,就是有人肯转手一间给姑娘,至少也得要价这个数。”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铢?”苏芷北皱眉道。 “一万铢金币一晚。”小二笑着纠正。 一万铢金币就是一百根金条! 苏芷北眼前一黑:“这也太坑了,怎么不去抢!”她全部的身家也不够在这里住上几天的,还不如变卖所有铺子直接来云霞山下修客栈,躺着赚钱。 “是也不是。”小二陪笑道,“每十年才赚这么一次钱,要价高点儿也正常。我这就带您去天字一号房?” 苏芷北胸闷气短,不得不点了点头。 奚夜见她进来并不惊讶。他靠在窗边的小塌上看书,窗外是巍峨高耸的云霞山。雪白的山巅,沉黑色的雕花木窗,男人腰带上一抹红,像一副写意的古画。 苏芷北站在屋中间,手足无措。 还是奚夜叫她:“随意点儿,坐。” 他好像忘了刚刚在车上自己出现过什么危险情况了。 苏芷北战战兢兢找了个凳子远远坐下。她不禁苦恼,只有一张床今晚要怎么睡? “我睡床。”猜到女人的疑虑,奚夜率先开口道。 他花了那么多钱,睡一睡床也是应当,但这人怎么谦让一下都不行?好歹苏芷北也是个娇弱少女诶! “你就不能对姑娘家温柔点儿?”苏芷北小声抱怨。 “姑娘家不会说我操你大爷。”奚夜平静道。他还记恨这茬儿呢! 苏芷北怒道:“要不是你那样对我,我会骂你?名满天下的宣王世子也不会说那些混账话!” “谢谢夸奖。” 苏芷北迟早有一天要被他气死。 没关系,她忍。只要她当上云霞派亲传弟子,他们俩就互不相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晚上熄灯安寝的时候,奚夜看着床榻想了想,还是对苏芷北道:“暂时分你一半。” 苏芷北摇头:“我不跟你睡一张床!” 奚夜嗤笑:“爱睡不睡。想上本世子床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我偏不!那些女人都疯了,你的床有什么好,我就觉得小塌舒服!”苏芷北嘴硬道。 “我的床当然好,她们只要上一次,想要什么有什么。皇都中心的四进大宅,一辈子用不完的钱,万人之上的城主之位,我都能给。”奚夜凉凉地看着她。 虽然,但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苏芷北泪流满面。万恶的地主阶级,不要再诱惑她了,她也想疯一把。 最后,坚守在小塌上的苏芷北半夜被冻醒。她犹豫再叁,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扯了半边被子蜷在床尾。 一夜相安无事。 (能有人喜欢真的很开心,趁最后还有几天有空,一天两更吧,后面开始忙就只能一天一更了,四月再提速(???°?°???)) -- 十四,要不你别修仙了 第二天,奚夜带她去逛集市。 “得给你准备点儿比赛要用的东西。”奚夜一副看弱鸡的表情,“要帮你这样的人当上亲传弟子,不知道云霞派会不会恨我。” 苏芷北对自己穿越少女的开挂人生有着一书柜的自信:“瞎扯!我天资聪颖,肯定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 奚夜撇撇嘴,不置可否。 两个人带着纱帽上街。奚夜的逛街方式十分简洁,他只会随机走进一家店,列出长长的清单,然后甩出一大把金条堆在桌子上。 哪怕不知道面前的人是宣王世子,那些店家也摆出了十二分的恭敬。没一上午,整条街的生意人都知道了有这样一位出手阔绰的少爷。 看着奚夜提回来的东西,苏芷北很是不解。草药啊之类的补补身体她懂,但是绳索,匕首,迷魂药这些有什么用?他们是去参加和平的友谊大赛,不是去杀人啊! 奚夜一边把药交给客栈小二去煎,一边问苏芷北:“这次招新大会的比赛,你清楚多少?” “我知道有两轮测评。”苏芷北诚实道,“第一轮是摸一个小球,测参赛者的灵根和先天灵力情况。这一轮会淘汰绝大多数人,只留下五千参加第二轮。第二轮比赛是生存赛,我们会被投放到试炼空间里,随机探索地图得分。” “你知道的都是最表面的规则了。”奚夜嘴角一勾,“第一轮,灵根分金木水火土五类,其中又衍生有变异灵根,无论是变异灵根还是单灵根都是最容易入选的。双灵根和叁灵根,有些年份参赛人选质量不高的时候也会入选。人数最多的是四灵根、五灵根,基本没有修仙的可能。” “而先天灵力并不是完全看天赋,这种东西是可以控制的,甚至在某些程度上能作假。” 奚夜把一个水晶球推到苏芷北面前:“让我先看看你是什么灵根和灵力。” “这种测试球你怎么会有?”苏芷北惊道。 “有钱什么买不到?”奚夜把苏芷北的手按在球上,“快点儿。” 水晶球闪烁一阵,爆发出五彩斑斓的耀眼强光。 奚夜双眼瞪圆,活似吞了个大鸡蛋,哈哈哈地笑起来。 “笑什么!”苏芷北不满道,“我是什么灵根?” “你要不别修仙了。回家吧,我给你弄个城主当当。”奚夜诚恳道,“把五灵根强塞进云霞派,这也太不厚道了。” “真这么差?”苏芷北大受打击,她之前说好了要当个云霞派弟子给娘扬眉吐气的,“哪怕不做亲传,做个普通弟子行不行?” “你一定要修仙?”奚夜问道。 苏芷北犹豫了。她张了张嘴,半晌,道:“我可以先想一想吗?” 奚夜点头。 苏芷北就走出房间去,坐在台阶底下,抱着腿安静地出神。 奚夜只知道她是个骂人特别厉害,一点就着的小炮仗,还从没见过她这么深沉的样子,不由心软地冲她喊:“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先天灵力还可以!” “哦!”苏芷北在外头远远地应他,然后又发起呆来。 她的确想要知道,自己是真的想修仙吗?还是只是因为对长辈许下了承诺? 各式各样的行人从台阶前走过。有欢笑的娇俏少女,有年迈的驼背老人。苏芷北经历了两次少年时光,她是不是已经足够有勇气,决定好要走完怎样的人生? 日光西斜,月出东山。 -- Po-①8.Coм 十五,为了自由 “我要修仙!”第二天早上,苏芷北郑重其事地对奚夜说,“我想要拥有力量去自由自在地生活!” 宅斗的日子已经让她感到厌倦,与其困在狭小的天地里,她更愿意选择广袤的新世界,拥有随心所欲的权利。 “很不错。”奚夜挑眉。有的人修仙为名,有的人修仙为利,他自己为的是安心,倒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是为了自由。 “那我也不妨跟你直说,五灵根要进入云霞派必须付出更多努力。” “我不怕!”苏芷北决然道,“从外门弟子做起都行,只要让我修仙!” “谁说要让你做外门弟子?”奚夜疑惑道,“本世子一诺千金,说好亲传就是亲传。” 苏芷北大吃一惊:“五灵根的亲传……” “你忘了我叫什么名字?”男人微笑间锋芒毕露。 宣王世子奚夜,传说中百年难遇的惊世之才。 “先把昨天煎的药吃了,还有效。”他掀开搭布,九碗黑乎乎的药汤出现在苏芷北面前,苦味冲鼻。 苏芷北:我现在想做城主还来得及吗? 发现女人的迟疑,奚夜一个箭步冲上前,左手钳住她下颚,右手端起一碗药汤直往里灌。 苏芷北刚要挣扎,就听见奚夜含了笑意的声音:“为了自由!” 药水滚入腹中。看書請到ㄚùw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奚夜灌完一碗又灌一碗。九碗药下去苏芷北涨得想吐,毛孔里都冒出苦味。奚夜威胁她:“敢吐试试?”她赶紧忍住了。 奚夜满意地坐下来:“还行,就这样喝,到初试那天你的先天灵力会被暂时提升到一个能看的境界。哪怕是五灵根,云霞派也会对你网开一面。只要进入第二轮,一切就不成问题了。” “怎么就不成问题了?”苏芷北苦着脸问他,“第二轮才是最难的。什么也不说就把你丢到一个空间里,能拿多少分全凭运气。” “不尽然。第二轮的得分有五个种类,武力、智力、耐力、心道、机缘,分数不设上限,可以赠送,不能抢夺。每两人一组投放到地图中,参赛者禁止互相厮杀。历年来的佼佼者,总分在九十左右。”奚夜看着苏芷北,“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苏芷北沉思一会儿,道:“武力值应该是其中最好刷的,智力次之,只要遇到妖兽成功对敌就行。耐力不知道有什么考验方法。心道通过救助身处险境的参赛者应该可以获得,但这个太看运气,机遇就更难揣测。因此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更多更快地杀灭妖兽,以此赚取高分。” 奚夜总结发言:“全错。” “杀灭妖兽以命换命,赌注最大。而且你不会武功,就算我拼尽全力拿个高分,你也沾不到多少光,更保证不了你能一鸣惊人,当上亲传。” 他问苏芷北:“你认为这五项里,云霞派的长老选弟子最看中什么?” “武力?”苏芷北试探道。 奚夜摇头:“武力可以通过修炼不断增长,初始武力情况并不足以说明什么。” “心道?” “心性确实非常重要,但一个人能不能有所大成,并不主要依靠这个。” “那是什么,耐力?” “是机遇。”奚夜分析道,“修仙的人多如牛毛,天资高的,聪明的,努力的,比比皆是。为什么真正能走到最后的人寥寥无几?旁人不见得比他们懒惰,他们多的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但你也说了,机遇可遇不可求。我们根本没办法提它的分值。” 奚夜高深莫测地笑起来:“别人没办法,我有。” -- 十六,初试 五天之后,云霞派招新大会终于正式拉开帷幕。 一大清早,苏芷北就依在窗边,看见云霞山顶飞出一群仙鹤,声势浩大。鸟群像一根引线,飞到哪里,哪里就如同绚烂的烟花炸裂开。收到信号的人群洪流一般涌向云霞派山门。 苏芷北混在人群中。一个初试而已,她没有必要跟奚夜一起,况且这个人树大招风,苏芷北实在不想被人当做猴子一样观赏。 进了云霞山脚,山门就明晃晃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它不是一座,而是一排,自中间最宽大的门洞起,绵延数里都是一个接一个雕梁画栋的入口。人群被分成数股,依次沿着不同的门洞排队上山。 苏芷北随便进了一列,闲着无聊左右张望,很快就在隔壁的隔壁的队伍中看到了苏瑶瑶一群人。她们笑容满面地在聊些什么,苏芷北没兴趣,赶紧把脸转回去以防被发现。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苏瑶瑶眼利得跟贼一样,突然大喊道:“那不是跟宣王世子殿下走了的六妹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她声音又尖又响,清晰地传出半里地远。 周围所有人都正无聊,听见此语通通顺着苏瑶瑶的目光盯紧了苏芷北。 好大一个八卦。 苏芷北眉心一抽,颇为头疼:“二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你平日里不喜欢我,赶我走也就罢了,好歹是一家姐妹,怎的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编假话害我?” “我说假话?”苏瑶瑶气道,“那天看到的人多了去了,大姐也可以作证。苏芷北你说谎话不脸红吗!” 不脸红。 苏芷北委屈巴巴道:“大姐何时不向着你的?小时候你打碎了花瓶,姐姐也作证是我干的呢。你说有其他人,你且叫出来,我绝不抵赖。” 苏瑶瑶咬牙切齿。 苏芷北又道:“就算我真和宣王世子有交集,哪怕是被抛弃了,也不该穿我现在这身破烂衣服,更用不着辛辛苦苦来修仙了吧?” 众人点点头,宣王世子出手阔绰是有名的。 苏瑶瑶怒道:“出来一趟你胆子大了不少,瞎话张口就来!等选不上回了苏家,有你好看!” 那就不回咯。 苏芷北翻了个白眼。她的后路已断,这次测试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一个时辰之后,苏瑶瑶一行人先到达了测试球前。苏澄澄作为大小姐第一个走上去。 一阵青光闪过,记录的云霞派弟子大声念了一句:“木系单灵根,先天灵力二级,进阶!” 苏澄澄长处一口气,拿出小姐架子端庄地走到一旁,脸上的笑意却是掩都掩不住。 苏瑶瑶第二个上去,测试球闪出一道耀眼金光。云霞派弟子念道:“金系单灵根,先天灵力十级,进阶!” 这应该是常理来说最顶级的水平了,苏瑶瑶都被惊到,旋即面露狂喜。她趾高气扬地走到苏芷北这列,轻飘飘留下一句:“妹妹加油哦。”然后站回了苏澄澄身边。 单灵根不要钱吗?她们一个两个的资质这么高?苏芷北好酸,为什么她就只是个最烂的五灵根?她不由地紧张起来,要是奚夜的药汤没用,那可真是惨了。 又过一刻钟,终于到了苏芷北,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按上了测试球。五彩光芒闪耀的那一刻,苏瑶瑶已经毫不顾忌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还真以为自己能咸鱼翻身啊?之前那张狂的样子,现在又如何?” 苏芷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云霞派弟子念道:“五灵根,落榜!” -- 十七,天才的自我修养 “等一下!”苏芷北急了,“我先天灵力呢?你先看看再做决定啊。” “妹妹,算了吧。”苏澄澄温和地冲着她笑,“五灵根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你不要为难这位仙师了。” 苏瑶瑶阴阳怪气道:“哎哟,急也没办法咯!有的人天生就是不行,干什么都不行!” 后面排队的人也在催促:“五灵根就下去吧,别磨蹭了,赶紧的!” 苏芷北迟疑地挪开了一小步。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嘭”,只是很微小的一声。 测试球上裂开了一条细纹,然后就像是被推倒的多米洛骨牌,“嘭嘭嘭”,裂纹瞬间布满了整个测试球。 “糟糕!”云霞派弟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昂贵的测试球就在他面前碎为齑粉。 “你把球摔坏了!”苏瑶瑶指着苏芷北惊呼。 “我没动它!我没动它!”苏芷北也吓了一跳。 云霞派弟子蹲下身看看碎片,又抬眼看看苏芷北,冷冰冰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芷北有苦说不出:“苏芷北,但球真不是我……” “苏芷北,先天灵力超出测量范围,进阶。” 众人目瞪口呆。 先天灵力爆表了? 经历过大悲大喜的苏芷北心里只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奚夜牛逼! 原来他说的“能看的境界”就是把测试球都崩成渣子?怪不得后来他不肯把自己那颗再拿出来给苏芷北试试。 苏芷北不禁想:他手上有这么强悍的提升先天灵力的法子,自己却不用,那他是个什么境界?又深入一想,奚夜似乎从未亲手拿过那颗球,都是端下面的木质放置台。 难道他也已经…… 是天生的还是喝药喝出来的? 苏芷北心生惶恐。 “高兴傻了?”云霞派弟子拍拍她的肩膀。 苏芷北立刻回神:“哈哈,是有点儿没想到。” “很难得,我已经一百多年没见过有人有这么强的先天灵力了。要是你是单灵根就好了,未来肯定不可限量。”弟子惋惜道。 他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二十岁,怎么就一百多年没见过了? 苏芷北嘴角抽搐:“让仙师失望了。” “没事,我其实是想告诉你,这颗球得你赔。”弟子沉重道,“你要是赔不起,还可以分期,如果还是赔不起,你入门后可以找百花峰的折花师尊问问。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谢谢仙师了。”苏芷北欲哭无泪,分期都可能赔不起,这是得多贵啊。 奚夜,我又开始恨你了。 苏瑶瑶一群人见此,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嘁,运气好而已。第二轮可由不得你这样浑水摸鱼,等着瞧吧!” 你单灵根就是实力强,我先天灵力高就是运气好?苏芷北心中不屑,嘁,双标狗。 她蹦蹦跳跳地下了山,奚夜早已在客栈里等她。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苏芷北问道。 “我不用去测。”奚夜漫不经心道。 “传言说你早就被内定成为惊雷峰亲传弟子,原来是真的?”苏芷北不敢置信,“这不是开后门吗?” “算是真的吧。”奚夜盯她一眼,“你如果有我的水平,你自然也能被内定,算哪门子开后门?” “你什么水平?”苏芷北终于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雷系变异灵根,先天灵力二十八级,约摸是他那个劳什子测试球挨不住会爆炸的水平。”奚夜面无表情,像在说今天上街买了捆青菜。 爆炸?苏芷北冷汗直下,她喝了那么多药也就是让测试球碎了而已。就这样,那仙师还夸她百年难遇,奚夜这算什么,千年难遇? 人比人气死人,早知道就不问了,苏芷北后悔不已,现在酸成柠檬精都是她咎由自取。 -- 十八,我觉得有所谓 “你就没喝过这些药补一补?”苏芷北不死心追问道。 “喝这药做什么?喝药的提升都是暂时的,而且灵力虚浮。骗骗测试球还行,那些峰主们只消看上一眼就能明白。你别看你现在先天灵力有十四五级左右,断药一天就能跌回去。” “那我是不是还要继续喝?”苏芷北十分惶恐。第二轮比试近在眼前,灵力再跌回去岂不是更没胜算? “不用了,你本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奚夜抬头瞥她,“要智力没智力,要武力没武力,顶了天是个吉祥物。” 苏芷北气急:“谁说我没智力?我开始挣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玩儿泥巴!” 奚夜:“本世子从不玩儿泥巴。我倒是不知道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还能挣什么钱?” “我六岁的时候就开始设计衣服和绣花样子,现在在江州有好几家店铺。”苏芷北冷笑。 “我六岁的时候背完四书五经,皇叔赐我金币百万铢,算不算挣钱?”奚夜求知若渴。 “不跟你说了!”苏芷北气鼓鼓地坐到一边。好气啊好气啊好气啊,为什么什么都比不过他?他真的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不是什么汉语言文学博士穿越的吗? 奚夜看着她这幅样子不知怎的就很开心。他自小被人誉为神童,无论做出怎样惊人的成绩,诸位长辈们都只是微笑点头:“不愧是世子啊。” 那些下人们的恭维话吹得天花乱坠,也比不上此时一个小姑娘因为斗嘴斗不过他而自顾自地生闷气。 “我瞎说的。”奚夜嘴角一弯,“皇叔并没有赏赐我东西,我六岁的时候穷得叮当响。” “你才不会穷得叮当响……”苏芷北嘟嘟囔囔,心里猜到奚夜是在安慰她,气就消了大半。 还算他有点儿良心。 “明天上午,你带着我的这块牌子去报名,就说我们两个一队。”奚夜丢给她一块金牌,上面雕刻了奇花异草,簇拥着一个“夜”字。 看这雕工,少说也值一座院子。苏芷北赶紧把它揣到怀里:“你就这么信我?”能证明奚夜身份的牌子,肯定能干好多大事。 奚夜本想说谅你也跑不掉,又想了想这姑娘委屈的样子,随即点了点头:“是啊,我信你。” 苏芷北心头一热,立马把金牌捂得更紧了。她低声道:“你就让我再喝两天药吧,我肯定能帮你的。”语气竟然带着一丝丝的恳求。 奚夜一愣,笑道:“好啊。”他头一次这样爽朗地笑,不带着算计和嘲讽,像云破天开露出的第一缕阳光。 这样的表情仅仅是闪过,他立刻又恢复了往常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不过我的药只买了这几天的份儿。你要想喝,我列张单子给你,你自己去配。不贵,平均下来也就万把来铢金币一碗吧。” 苏芷北“咚”一声栽在地上。 这哪里是不贵,她喝的是金子吧! “怪不得……别人不会也这样作弊……”她哆哆嗦嗦道。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吧。”奚夜不以为意,“那些喝得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士族大家,宁愿选不上,也不会为了进区区一个初试而被别人戳脊梁骨,名誉扫地。” 苏芷北:我现在算是名誉扫地了吗? 奚夜看了她一眼:“你无所谓,你不要脸。” 噗!喷出一口老血,苏芷北已经死鱼一样地躺在地板上。 她好恨! -- 十九,结婚登记表(←想得美 第二天再进云霞山,同路的人就少了许多。苏芷北到达的时候,组队报名点周围挤满了人。 好多人都是临时来找队友的,他们举的招募横幅各不相同“来暴力猛男加加加”“带妹上分随便来”“天秀输出等一木系奶妈”…… 苏芷北颇有兴趣地围观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进入登记队伍。 恍惚中她听见有人在说“宣王世子”,心里一惊,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奚夜的身影。他今日说好在客栈休息,报名都是苏芷北代劳,怎么可能还亲自来? 她又竖起耳朵仔细听,是队伍最前方的紫衣姑娘在说话:“我就是和宣王世子一队的,你不信你问世子去!” 苏芷北大惊失色,还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冲了上去:“你胡说,宣王世子是和我一队的!” 本以为会出现真假宣王世子这样劲爆的场面,没想到周围排队的姑娘们突然都冲了上来。 “我才是和宣王世子一队的!” “奚夜亲口跟我说的,你们算什么东西?” “仙师你看看,这是宣王世子给我的信物鸳鸯帕!” …… 苏芷北被疯狂的人群挤了出去。 什么情况? 奚夜四处留情?鸳鸯帕都整出来了? 旁边一兄弟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吧小姑娘,你抢不过她们的。我组队差个人,来不来?” “我真是和奚夜一队的。”苏芷北解释道。 大兄弟轻蔑地笑了一声,转身走了:“死不悔改。” 苏芷北:??? 她只好找了个同样被挤出内圈的姑娘:“请问下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跟宣王世子是一队的?” “你就不知道了吧。”姑娘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逮着她一顿叭叭,“到现在云霞派都没有公布宣王世子的队友,他那样的人物很有可能就不来报名组队,一个人单干了。与其让他被随机分配到另一个落单的身上,不如趁现在把他抢到手,反正这些仙师是不可能去找他本人核对的。” 苏芷北恍然大悟:“谢谢谢谢,原来如此。” 姑娘问她:“我水系单灵根,先天灵力六级,现在差一个队友你来不来?” “我有队友了。” “谁啊,能比我资质高吗?” “奚夜。” 姑娘翻了一个白眼,也拍拍手走了。 现在的人,怎么就这么听不得真话呢?苏芷北风中凌乱。 那边,人群中的仙师已经被烦得不行,索性跳到桌子上喝道:“停!空口无凭的,你们说自己队友是宣王世子,拿出切实证据来,不然我可就按扰乱登记处理,把你们赶下山了!” 人群顿时安静不少,但还是有几个胆大的凑上去提交“信物”。苏芷北探头一看,有鸳鸯帕有头花有玉佩,更绝的是一个姑娘排出一摞金条:“这些都是世子殿下赠我的,仙师若是不信,可以拿回去慢慢观察。” 明目张胆地贿赂仙师啊! 苏芷北忍不住了,真怕被这群人抢了先:“我这里有信物!” 她挤上前去把金牌放在桌上。 登记的仙师本来要随手把它跟鸳鸯帕扫到一堆,突然就愣住了。他看看金牌,又看看苏芷北,看看金牌,又看看苏芷北,尤似不信:“你说说宣王世子为什么要跟你一队啊?” 苏芷北噎住。她总不能说奚夜中春药跟她睡了一次,然后他们俩达成了赔偿条款吧? “你就说看着这牌子你登不登吧。”苏芷北恼道。 仙师犹豫了一下,还是规规矩矩地写下了奚夜的名字:“姑娘叫什么?” “苏芷北。” 登记表上,奚夜和苏芷北的名字连成一排。 -- Po-①8.Coм 二十,吃货的战争 一夜之间,苏芷北这个名字传遍了云霞山脉。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和宣王世子奚夜一队的?这是所有人共同的疑问。或者说,她是怎么坑蒙拐骗弄到奚夜的贴身金牌的? 苏瑶瑶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口银牙几欲咬碎:“怪不得敢顶嘴了,原来真就攀上了这棵大树。我先前看她一人还道是被抛弃了。她怎么这么好的运气?” 苏澄澄亦是愤然:“一朝得势,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就算她跟宣王世子一队又怎样?得分都是各算各的,她照样落榜。” 然而被人咒骂的苏芷北身体倍儿好,吃饭倍儿香。 连奚夜都忍不住压下她筷子:“别吃了。” “唔多吃点等会儿肿么好安加比赛?”苏芷北嘴里包着饭含糊不清道。 今天早饭配的这道泡菜真不赖。 “你现在少吃点儿才是对比赛有助益的事情。”奚夜眼中满是嫌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少吃会有助益,苏芷北还是依言放下了筷子。她现在对比赛很看重,一点儿都不敢马虎。 “吃好了就走吧。”奚夜正了正衣襟推开门。他正经起来,宣王世子的气势一点儿都不少,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威严。 苏芷北安静地跟在他后面,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一路上还是收获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这种目光在两人一起进入广场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如果目光有温度,苏芷北已经开始自燃了。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奚夜很适应别人的关注,还自然而然地站到第一排。他是个天生的君王料子,走到哪里都像发着光。 苏芷北本不觉得他是多么难以接近的人,如今站在他身后,竟忽然觉得遥远了。这才是宣王世子吗,他真正该有的模样? “诸位都是这届参赛者中的佼佼者。”云霞派长老的发言将苏芷北拉回现实,“恭喜你们参加第二轮比试。这场比试地点位于云霞派名下的一处试炼空间,比赛时间为叁天,各队落地地点随机,除了不可残杀人类外,百无禁忌。得分方式多种多样,留待各位参赛者自行探索,所得分数结束后由云霞派统一计算,作为选拔新弟子的重要参考。诸位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广场上响起震天回应。 “那么比赛就正式开始吧,祝诸位好运!” 苏芷北眼前闪过一阵白光,她不禁闭上眼睛。待强光过后,耳畔传来清晰的鸟鸣声。 她睁开眼,面前是一大片广袤无边的原始森林。巨大的树木生得零落,仿佛参赛者们是误入仙境的侏儒。透亮的光线从树叶的缝隙间投下来,点亮了一地绿莹莹的稀奇植物。 “走吧。”奚夜拉住她的手腕,“时间紧迫。” 苏芷北被他强扯着在丛林间奔跑。时不时地,奚夜就会停下来拔出路边一株植物装在包里。 他们周围暂时没有别的参赛者,不知道这个空间究竟有多大? “要去哪里?”苏芷北问。 “没有目的地。”奚夜又摘了一颗红果子,“一直向北,能遇到别的队最好。”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等下就有了。”奚夜笑得意味深长。 两人跑了一上午,一个队都没遇到。奚夜眉头微微皱起:“运气不好。” 又不能杀人得分,遇到别的队有什么用?苏芷北疑惑间,男人把刚才的成果一股脑倒在地上:“休息下,下午继续,你把这些东西吃了。” 看着小山一样的植物堆,苏芷北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但她没有反驳,真就努力吃了起来。 现在奚夜是她成功的唯一希望了,她必须吃! (最后一天两更,开始忙啦后面一天一更_(:τ」∠)_) -- Po-①8.Coм 二十一,狗男人没有心 有的果子比较甘甜,尚能入口,然而大多数植物都是奇苦无比或者酸倒大牙,甚至叶片上的毛还割嘴。 苏芷北觉得自己就像个无情的榨汁机,不断把塞进嘴的东西碾成碎沫,然后吞下去。不过吃了两叁成,她的嘴已经被各种味道腌麻了,说话都不利索。 “真,真就……海,还,吃吗?”她的牙齿微微发抖。 “饱了吗?”奚夜问。 “半饱……”苏芷北犹豫道。 “那还说什么,继续吃啊!”奚夜自顾自地从包里摸了个饼出来吃。 “泥……你,不吃,吗?” “那么难吃,谁没事儿吃那个!” 苏芷北瞪着他,仿佛在说你知道难吃还让我吃? “你要不想进云霞派,那算了。”奚夜作势要收起来。 “吃……我吃……”苏芷北护犊子一样抱住这堆植物,悲愤道。 痛苦地吃完午饭,下午继续跋涉。 奚夜终于遇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一队参赛者,是两位可爱的姑娘。姑娘们都知道宣王世子,热情地冲上来打招呼。奚夜眼睛都没眨一下,抬手就把她们打晕了。看書請到ㄚùw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干,什么……布,纱人……”苏芷北急道。 “没杀人。”奚夜利索地拿出绳子,“你帮我把她们捆上。” 待两位姑娘悠悠醒转,她们已经注定要为盲目的热情付出代价。 “你们每人都拿二十分出来,赠送给苏芷北。”奚夜冷冰冰道,“不然你们就叁天都被捆在这里,一分也别想拿。” 分数可以赠送,原来他买那么多绳子匕首迷魂药,是打的这个主意,也太阴损了。苏芷北默默擦汗。 “我们才刚进来,哪里来的二十分,世子殿下放过我们吧!”姑娘哭道。 “你直接答应赠送就行,最后会统一从总分扣的。”奚夜显然有备而来,“我数叁下就走,你们想清楚。” “叁二……” “我送!我送!”两位姑娘忙不迭道。她们送了分还可以再赚,被丢在荒郊野外就真的一分也得不到,铁定被淘汰了。 “还不笨。”奚夜指挥苏芷北给她们松绑。 两位姑娘捧着一颗碎裂的芳心哭着跑开了。 真是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啊。 要不是他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又顶着宣王世子的身份,哪个女人会受得了他这臭毛病?苏芷北撇撇嘴,心里平衡不少,至少自己不是被虐得最惨的那个。 与奚夜这队烧杀抢掠的风格截然相反,绝大多数参赛者都友好得像海底捞的资深服务员,试炼空间里弥漫着兄友弟恭阖家欢乐的温馨气氛。 “哎呀,您怎么摔了,快坐着别动,我扶您起来。” “您吃午饭了吗?我专程带进来一碗佛跳墙,送给您吧!” “您想坐下歇歇吗?我给您铺块垫子。” …… 苏芷北从旁边路过的时候想,这群人为了刷心道分真是拼了老命了。要不是有奚夜在,她估计也是其中勤勤恳恳的一员。 正想着,一个姑娘惊呼:“哎呀,我簪子掉了。” 周围齐刷刷蹲下去十来号人:“我来帮你找!” 苏芷北:…… “别看了,走。”奚夜拉住她的手,这样大的群体向来不是他的目标。 男人的手掌很宽厚,热度也很高,握在手里像握住了一只小太阳,无端地让苏芷北感到心安。 虽然他们俩睡都睡过了,但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一个中了春药一个满心抗拒,都没有心思去体会男女之间最简单的悸动。 苏芷北突然就红了脸,随即咬了咬舌尖冷静下来。 她怎么会对这种人有想法! -- 二十二,做你的春秋大梦 一下午,奚夜又收割了五个小队,圆满完成了第一天的得分目标。 他们俩运气不错,正好找到一个山洞休息一晚,明天继续。 眼见奚夜又倒出一堆植物,苏芷北哭丧着脸问:“为啥我非吃不可啊?” “你以为机遇是什么?”奚夜摸出打火石点燃了火堆,“遇到绝世高人,遇到天材地宝,遇到灵丹妙药。我们在这里,也就天材地宝还能勉强找一些,吃一株植物好歹得加上一分机遇,你自己掂量掂量。” 苏芷北:真香。 “你怎么确定找的这些就是天材地宝,万一是毒药呢?” 奚夜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 啊,宣王世子,十二岁通读齐国书库,这难道是真的? 苏芷北抖了抖:“你不会看完了还能背吧?” “六七成,够用就行。” 一国书库的六七成全在他脑子里…… 苏芷北突然就想跪下喊爸爸。 就算出去之后,奚夜的得分方式被公之于众,能模仿的人也寥寥无几。在偌大的原始森林里,明确分辨出各种有用的植物而不出错,这已非常人的记忆力与观察力所能及。 “这些东西这么珍贵,你真的不吃点儿吗?”苏芷北忐忑道。 “无所谓,我不稀罕这些小东西。”奚夜咬了一口饼。 “你都不给自己多挣几分?虽然被内定了,分数也不好太难看吧?” 奚夜本不在乎这些表面功夫,看着苏芷北真诚的眼神还是勉强点了点头:“你吃到甜的就分我一口。” 苏芷北赶紧毕恭毕敬地递上去一个果子:“这个贼甜!” “我怎么记得书上说木浆果很苦?”奚夜戒备道。 “我亲自吃过的,你记错了吧。”苏芷北当着他的面吃了半个,脸上笑容分毫未变。 奚夜将信将疑咬了一口。 …… “呕呕呕!”他捂着胸口吐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苏芷北笑得花枝乱颤,奚夜你也有今天! 男人恼羞成怒地把她按在地上,一张俊逸脸庞在橙色火光中忽明忽暗。 苏芷北被紧紧压住,场景突然就似回到了奚夜中春药强上她那一晚。同样的黑夜,同样的野外,同样的姿势。她的笑声不禁越来越有力无气,尴尬地收住了。 “你,你干什么……”苏芷北壮着胆子问,“你从我身上下,下去……” “你猜猜我要干什么?”奚夜俯身到她耳边暧昧道。 “大哥!大哥!不要啊!”苏芷北浑身僵硬,就她这几天对奚夜身手的了解,连挣扎的必要都没有了,“我就开个玩笑,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说得轻巧,我偏不。” 奚夜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温热的鼻息,坚硬的牙齿,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苏芷北全身。 “咬脖子动脉血管破了会死人的!”苏芷北害怕地惊叫。 “死了最好。”奚夜面无表情。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一点情趣? 苏芷北不禁闭上了眼睛,她凉了,她难道又要失身于此?她不忍心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她的下巴被男人强横地捏开,一个冰凉苦涩的东西被塞了进来。 “嗯?”苏芷北睁大了眼睛,嘴里正塞着一个木浆果。 “给我吃!你今天吃不完这堆别想睡觉!”奚夜恶狠狠道,“还想我上你?做梦!” 苏芷北脸羞得通红,嘴里含着果子口齿不清道:“昂噫!嘿航饿!嗯哎敢强干饿,饿够嗷泥各银!”(放屁!谁想了!你再敢强奸我,我就要你的命!) 口水沿着她合不拢的嘴角流下来。 “看今晚谁要谁命,给本世子吃!”奚夜一个劲儿把木浆果往她嘴里按。 “饿唔诶航各泥各!”(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芷北凄厉的叫声在夜晚传出去好远好远。 (真正的男人就是在开车的档口猛踩刹车(?`∧′)) -- 二十叁,没有血性的年轻人 “你昨晚听见了吗,嗷呜嗷呜的声音大半夜都在响,叫得那叫一个渗人。这片森林里肯定有很厉害的妖兽!” “怎么能听不见,太恐怖了。我们今天跟着别人走吧,我怕命丢这儿。” …… 苏芷北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人见人怕的妖兽。她昨晚和奚夜搏斗到大半夜,真的很耗精力。 注意!是真正意义上的搏斗! 奚夜那狗男人看起来清清瘦瘦的,壮得跟头牛似的,简直力大无穷。苏芷北就是那砧板上的肉,任由他宰割欺凌。她一边骂一边奋起反抗一边被塞了满嘴的果子,比被强奸还累。 硬生生喂下了全部的植物,奚夜才肯放过她。那时苏芷北已经精疲力竭,头一歪就睡着了。 现在醒来,她浑身酸痛,只剩下半条命。反观奚夜神清气爽,一副胜仗归来的得意模样。 她再忍,最多两天,奚夜这个狗男人就会从她的视线里彻底消失! 虽然和苏芷北打了一架,奚夜照旧勤勤恳恳地帮她绑架落单小队,搜集奇花异草。他这个人哪里都不好,但从来一诺千金且做事滴水不漏。 毋庸置疑,如果他有做皇帝的心,过几年齐国是谁家天下还真不好说。 今天他们绑了八九个队,也算收获颇丰。晚饭时,苏芷北闷闷地坐在一边吃果子,她这小身板可再经不起昨天那样的闹腾了。 奚夜坐在篝火边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苏芷北吃着吃着,就又挪远了些:“这火烧得太旺了。”她头上浸出细密的薄汗。 奚夜没搭话,只当她事多。 又过了一炷香,苏芷北脱下外套:“怎的这么热?你觉得了吗?” “大晚上不冷就不错了,热什么?”奚夜道。 苏芷北却像受不了了,站起身来回走动着:“好热,怎么一丝风都没有?” 奚夜看看自己身上的叁层衣服,又看看苏芷北薄薄一件单衣,终于觉得不妥:“你走过来些,我看看。” 他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额头,烫得跟岩浆般,再仔细看她脸色,已经烧得绯红:“你发烧了?” 苏芷北抓住自己额头上那只手,留恋地放在脸颊边摩挲:“好凉,奚夜你好凉。” 奚夜好歹也是中过一次春药的人,当下就冒出一个猜想:“放开!”他用力地抽回手。 苏芷北没了唯一的慰藉,立刻扑上去倒在他怀里,用手勾了他脖子撒娇道:“让我抱抱,奚夜你好凉好舒服。” 奚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高声喝道:“你干什么苏芷北!你是不是中春药了!” “我中春药了,我中了你的毒。”苏芷北眼神迷离地望着他,“救救我好不好,奚夜。” 男人的名字被她念得柔肠百转,情意绵绵。 奚夜愣神间,苏芷北的唇已追上来,他只来得及偏开一些头,嘴角被印上深深一吻。 “苏芷北,你!”奚夜往外推她,“你中春药了,你冷静点儿!” 他已然猜到,肯定是刚才那堆果子种类太杂,有几株植物药性混合在一起,才会造成如此尴尬的局面。 “我不我不我不,我就要你!”苏芷北委屈巴巴,“你中春药我都救你了,现在你来救我,好不好?” 奚夜被她死死抱在怀里,神色有了一丝的松动。然而女人小手不怀好意地碰到他分身时,他立刻清醒过来,推拒道:“你不想的苏芷北!你冷静点!” “我想!我想!我冷静不了!”苏芷北急道。 “试炼空间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能被云霞派长老们看到,不可以!”奚夜神色坚定。 …… 突然被@的云霞派众人:…… 云翳真人尴尬地打了个哈哈:“这个宣王世子实在是多虑了,老夫怎么会看这种私密事。我是觉得路边上那朵碧玺花生得好看想多看几眼。” 惊雷峰的听雷峰主也附和道:“是呀是呀,旁边的舒来木也生得不错。” 话说得好听,他们一个两个眼睛恨不得瞪成十倍大,一刻也离不开传影镜中的画面。 “嘁,活了几百岁还是这么道貌岸然。”折花仙子不屑道。 她不一样,她期待得苍蝇搓手手! …… 这边,苏芷北已经失去理智,哪里还听得懂奚夜在说什么:“我不管我不管!我要你!我现在就要你!” 奚夜的腰带被她一顿乱拉居然也扯开了。 奚夜大惊失色,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不敢让她再乱动:“苏芷北你忍一下!马上!” 他抱起女人向树林深处冲去。 “噗——” 平静的小河溅起一弯碎月。 苏芷北在冰凉的河水里上下扑腾,呛了好几口水:“救命!奚夜!救我上去!” 奚夜神色纠结地站在岸边:“你先泡一泡,等药效过去。” “我不!我要你,奚夜!”苏芷北嚎啕大哭,“我不要等,我现在就要!” “不行!”他坚定道,“你醒了你会后悔的,我不能让你这样。” …… “哎呀!” 云霞派大殿内发出数声不满的叹息。 “换台换台换台!”云翳真人摆手道,“现在的年轻人一点血性都没有,基本上是废了。” “换成东南角那队吧,我觉得他们今晚要成。”折花仙子磕着瓜子道。 传影镜画面一转,众人又津津有味地观看起来。 …… 苏芷北还在哭闹。她就想不通,奚夜中春药她都帮了,这个坏人怎么现在就不肯帮一下她呢? 他实在太没良心了! 越想越委屈,苏芷北站在小河中间嚎得声嘶力竭。 水波微动,一个身影游过来,轻轻将她抱在怀中。 “不哭了,苏芷北不哭。”奚夜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你是坏人!”苏芷北叫道。 “我是坏人,我是坏人。”奚夜连声附和。 “你都不让我上你!”苏芷北继续控诉。 “下次让你上,下次肯定让你上。”奚夜继续附和。 “那你还对不对我凶了!” “不凶了不凶了。” 听到满意的回答,苏芷北终于安静下来。冰凉的河水抵消着药性,她刚才嚎了那么久,忍不住要睡过去。 奚夜就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很快,少女呼吸沉稳,陷入了梦乡。 奚夜没有动,就这样抱着她站在齐腰深的河水里。水流哗哗而过,月光倾泻,像定格了永恒的时间。 他低头看苏芷北,少女沉静的脸庞上沾了水滴,因药力微微泛红,愈发地娇嫩可人。 许久,一个冰凉的吻落在她发间。 这是天知地知,风知月知的一件小事。 或许苏芷北永远也不会知道。 -- 二十四,他乡遇故知 苏芷北再次醒来的时候头很痛。她昨晚被烧昏了脑子,但是死皮赖脸扒拉着奚夜求欢的景象简直历!历!在!目!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恨不得一头撞死。苍天啊,她不活了! 幸好奚夜没有表现出异样。他不拿昨晚的事来嘲讽苏芷北,苏芷北简直感恩戴德。两人之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保持着礼貌的沉默。 今天是最后一天,参赛者们都有些疲惫了,不论是打怪兽还是做好事,都心不在焉。奚夜没敢再给苏芷北吃植物,怕她又吃出什么毛病来。 两人慢悠悠地在丛林间走着。说来也惊人,走了两天他们依然没有走到极北之地。五千人被丢到试炼空间里,苏芷北往大了算,也最多遇到了一千人。足可见这片天地究竟有多广袤。 “真是运气不错。”迎面走来一只队伍,是两位潇洒的公子哥。苏芷北原以为奚夜会下手,他却站着不动。 “我运气不错,你的运气不太好。”奚夜冲着来人笑道。 他们渐渐走近,说话的那位穿着深紫色长袍,和奚夜长得有叁分相似。 “看来哥哥贵人多忘事,定是那天晚上帮你解药的姑娘没伺候舒坦,才会气性这么大吧。” 似乎是奚夜的亲弟弟奚阳。传说他也是个风采卓绝的人物,但头顶上有这样一个大哥,名声始终不响。 奚夜低头看了一眼苏芷北,淡淡道:“弟弟说的哪里话,那天晚上我满意得紧,谢谢你送给我的好事了。” 苏芷北:满意你个头! “哥哥常年不近女色,父王都担心你能不能传承王位,我为父王分忧也是应该的,哥哥得体谅我一片苦心呐。”奚阳皮笑肉不笑。 “我自然是体谅的,也得烦请弟弟体谅我一片苦心。你虽下药拖延我脚步,但你的那车货还是被我发现了,实在对不住。”奚夜微笑道。 奚阳脸上惊疑不定:“发现又如何,它早已送到听雷峰主手上,今年惊雷峰的亲传弟子席位我要定了!” “你何苦与我来争这个?”奚夜叹了口气,“你乖乖回家去,连宣王王位都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哥哥这话问得妙。”奚阳哈哈大笑,“从小到大,哪一样东西不是你让我的?住的院子,睡的女人,现在王位也要让!我难道自己拿不得吗,需要你让?我样样不如你,可总该有一样会比你强!” “贿赂听雷峰主可不是显得你比我强。”奚夜平静道。 “那又如何?世人只知道是我把你比了下去,我乐意!” “如今局势,我要是不去修仙,整个宣王王府……” “不要拿什么大局要挟我!我偏要如此!”奚阳咬牙切齿,“你真要修仙,那就去做个普通内门弟子吧!” 奚夜眼见劝不动,也不再费口舌:“我既然发现了你那车货,怎么还有让它送到听雷峰主手上的道理?” “你不可能那么快……”奚阳神色大变,“我算好了……” “我本不想如此的,但你此番作为实在是让我恼怒。”奚夜道,“不仅如此,你这些年偷偷在外头养的女人,还有叁年前你悄悄瞒过去的那桩祸事,我手里都有切实的把柄。你现在要么退出比试,要么我正大光明地赢你然后再把这些公之于世。” “正大光明地赢我?我现在身上的分数多到你想也想不到,你怎么赢我?”奚阳冷笑。 “很简单,我一打二。你们要是输了,我总有办法让你们把分给我的不是?那不就是我赢了?”奚夜笑道。 “喂,你别逞能啊。”苏芷北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袖子,“他要跟你比分数,我把分都送你,你回头给我个城主也行。” 对面两个看起来都不是好欺负的人。奚夜就算再强,应对起来也难免会受伤吧。苏芷北的分本就是他一个人挣来的,现在奚夜遇到困难,哪怕全部还他都是应当。 (建了一个没有人,非常安静,不是催更群的催更群,1053185685,欢迎小可爱加入?????°??°?) -- 二十五,别惹女人 “没事。”奚夜摸摸她的脑袋,他就像一堵铜墙铁壁,为苏芷北挡去了这一路走来的所有风霜雪雨,“我会赢的。” 男人眉眼低垂,是鲜有的温柔神色。 “哈?想不到你居然也有看得上眼的女人?”奚阳上下打量了一番苏芷北,“也不怎么样嘛。” “废话那么多。”奚夜直接冲了上去,与他们两人缠斗到一起。 叁人皆没有带武器,赤手空拳,拳拳到肉,听得苏芷北心惊胆战。她远远望着,不动声色地从背包里摸出来个东西拿在手里。 奚夜的武功确实很好,甚至比苏芷北想的还要好。他平日里同她打架,用的力气恐怕连此时的零头都没有,苏芷北还能跟他打得有来有回的,全是他手下留情。 小半柱香过去,奚阳和他的队友各挨了两掌,退到一边喘着粗气。奚夜也被他们踢中,右腿微微颤抖。 “我还以为哥哥是什么不败战神,如今还不是落得这副模样。”奚阳强撑着笑道。 “我从未说过我常胜。”奚夜面无表情,“你对我的积怨未免深得不像亲兄弟。” “就因为我们是亲兄弟,我才会一直都落在你后面。无论我做什么,别人都要拿你的成绩来和我比。”奚阳怒道,“你为什么事事都要争第一?你从来没考虑过我!” 奚夜没有说话。 “今天我就要告诉你,我从来不比你差!”奚阳猛地冲上来,一拳被奚夜格挡住。 “你要打,我就陪你打。”奚夜道。 他们两人打成一团,奚阳落单的队友立刻冲到苏芷北身边挟住了她:“世子殿下,你的女人在我手上!” 苏芷北被掐住了喉咙,从气管里挤出声音道:“我……才不是……他女人……” 奚夜立刻停下手:“我们的事,放了她!” “兵法之道,就是不放过一切有利条件。”奚阳笑道,“哥哥心里到底对我有愧,你中计了。” “你俩所有的分都送给我们,不然她今天就算不死,也得少条胳膊断条腿。”奚阳制住奚夜的右手,阴沉地笑。 苏芷北脑子里不断闪过各种现代防色狼的教程,她使劲儿踩住了身后人的大脚趾,往下一钻,男人痛叫出声,手上松了一些。苏芷北要的就是这一下,立刻把之前涂满了迷魂药的右手捂上他口鼻。 “我答……”奚夜话还没说完,电光火石间,苏芷北这边已经变了局势。 “放了奚夜!”她心有余悸地从背包里摸出匕首,架在毫无反抗之力的男人脖子上,手一哆嗦划出一条血痕,“不然……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天可怜见,她连只鸡都没杀过,直接就要上手干杀人的勾当了。 奚家两个男人都惊住了。 奚夜率先回神,挑了挑嘴角:“他真想制住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咔嚓”一声,他右手挣脱奚阳的钳制,回身一脚踢在他腹上,将人踢飞了出去。 奚阳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知道大势已去,任由被奚夜拿绳子把他捆了。 苏芷北这才瘫软下来,手中匕首哐当落地,可吓死她了。 奚夜将这两位绑到一堆,冷冷道:“你本不该拿姑娘成事。” 奚阳撇过头,不愿听他说话。 “你把分都给苏姑娘,我就不把你那些龌龊事抖落出去。你要不听,我还有更多法子。比如,你觉得是圣上年纪大还是父王年纪大?时机合适,我就是退出仙门重掌王府又如何?”奚夜威胁道,“到时候,别说我让你,我就是一个都不让你,又如何?” “奚夜,你好狠!”奚阳咬着牙道。 “你需得明白,我让你是对你好。我要是不对你好,你这些年究竟会过成什么样,你心里该有数。” 奚阳沉默,半晌,道:“我的分全都送给这姑娘,但与我同行的公子是受我指使,不该遭受此难。我今日退让,只不过技不如人。迟早有一天,你会输。” “好,我等着。”奚夜拉起苏芷北的手转身离开。 -- Po-①8.Coм 二十六,愿望 “奚夜,你有事没事?”走到偏僻处,苏芷北赶紧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扶他坐下,“我刚才看你挨了好几下。” “没事,上点儿药就好了。”他本来要靠着树干躺一躺,忽然像扯到了伤口弹起来,“我没带药进来,你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一种齐膝高的草药,只有一根主茎,根部泛红,叶片扁圆带有小齿,这个季节应该开淡红色的小花,花朵簇拥在茎尖上。” 苏芷北连连点头跑开了。她很找了一会儿,才采回来五株草药,远远望见奚夜自己脱了上衣按住肩膀,好像是在接手。 她惊道:“奚夜,你的手?” 奚夜转过头看她:“小伤,刚才挣脱压制的时候扯脱臼了,已经接好了。” 他语调轻松,甚至带着笑。 苏芷北却看见他精壮的上身满是青紫色伤痕,这个时候也来不及欣赏男人匀称的肉体了,她急道:“这草药怎么用?” “叶子碾成沫,敷上去就好。” 苏芷北望了一下,地上并没有石头,就把草药放进嘴里咀嚼起来,辛辣的药汁烫得她舌头发麻。 嚼了一会儿,她用手指沾了沾,小心翼翼地给奚夜涂在胸口上:“你忍着点儿啊。” 奚夜嗤笑一声:“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苏芷北不说话。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他又道:“你是不是现在很触动,特别想以身相许?” 苏芷北本来都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倏地就收回去了:“我想你死。” 说着手下的力道就加重了。 奚夜半真半假地叫嚷起来:“哎哟!好痛好痛好痛!” 苏芷北被他唬住了,迟疑道:“真痛啊?” “假痛。”奚夜微笑。 这个死男人!要不是他受了伤,苏芷北非得和他打一架不可。 她不说话了,闷闷地帮奚夜上好药,在他旁边坐下来:“喂,我说,我之前就讲过我肯定能帮到你吧?” “你这算什么帮?”奚夜笑道,“要不是你被抓,我用得着被我弟弟抓住?这手也不用脱臼了。” 苏芷北整个人就低沉下去。 “骗你的,你干得不错,比那些娇娇弱弱待拯救的小姐们厉害多了。”奚夜用左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状似安抚。 “你为什么总是摸我脑袋!”苏芷北不满道。 “啊,从前我院子里养着一条白狗,没事就喜欢摸它脑袋。我觉着摸你的头让我找到了一点儿熟悉的手感。”奚夜分析道。 “奚夜你个狗!东!西!”苏芷北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奚夜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他的那条名叫飒雪的白狗,在两年前随军进山剿寇的过程中被敌军诱杀了,尸体被人当作炫耀一般丢在他营帐门外。 苏芷北大概和它不一样吧,她可是个牙尖嘴利,会保护自己的小姑娘呢。 这个会保护自己的小姑娘,应该可以在接触过他之后,活得更久,更久。 他总是如此希望着。 (今天更得少,明天两更?????°??°?) -- Po-①8.Coм 二十七,谁要谁倒霉 叁天时间眨眼就到,参赛者们自动被传回了广场上,此刻正是黄昏。 苏芷北抬头一瞧,大多数人都衣冠不整带着伤,奚夜反而不起眼了。 云霞派长老站在看台上高声道:“烦请诸位在此稍事休息,我们会分发下各种疗伤药膏和食物以供使用。比赛的得分正在计算中,一个时辰后揭晓分数与入选弟子名单。” 广场随即陷入一片嘈杂。 “你现在好些了吗?”苏芷北蹲在奚夜身边问道。 哪怕他受了伤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不碍事,这种伤本就好得慢,我们在这儿坐会儿等结果公布好了。”奚夜拍拍他旁边的位置。 苏芷北乖巧地坐过去,旁人的眼光被她抛之脑后。待在奚夜这样的人身边,习惯被人观察是一件不得不学会的事。 云霞派内,气氛十分紧张。 因为奚夜这队人的缘故,不少被他打劫过的队伍也学会了这一招,导致今年的分数分布出现明显的断层情况,高的愈高,低的愈低。没有被打劫过的队伍分数处于历年的正常水平,但对今年来说就是偏低了。 虽然早已声明试炼分数对于选拔弟子来说就是个参考,但是怎么平衡这种特殊的“赠送”情况仍是个大难题。 云翳真人愁得头发都白了两根。 这时有人通传:“云景真人回来了!” 众长老连忙出去迎接。看書請到ㄚùw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云景还是他惯有的样子,沉默地接受这些师弟师妹们的拜见,手在空中虚点一下,就有数股灵力散出去,扶起了诸位长老。 “师兄回来得太是时候了!”云翳真人感叹道,“今年情况有些特殊,现在都拿不定主意,师兄也快看看!” “哦?”云景接过排名表看了一会儿,“他们既然拿到这么多分,按这个数公布出去就是。” “但是入选弟子名单肯定会与此表排名相差甚远,影响了我云霞派的声誉啊!”云翳道,“下一届就该把这种强迫赠送的漏子堵上!” 云景点点头:“的确该禁。今年就出两份分数表,第二份将所有勒索得分与被勒索失分都清零,勒索一个人加一分智力,被勒索的减一分武力。这样他们的差距就不会如此明显了。” 云翳真人喜道:“好!师兄真是有办法!” 很快,第二份重新计算过的排名表被递了上来。 云景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第一名怎么还有这么高的分?” 听雷峰主解释道:“师兄有所不知,除了勒索得分,此人其余分数全加在机遇上,试炼空间里的灵植被她扫荡了一小半。” “不错的苗子,会被分到哪个峰做亲传?” 没想到云景随口一问后,大殿内满是寂静。 “怎么?” “师兄,她能得到那些灵植,全靠宣王世子鼎力相助。她本人其实什么也没做,甚至只是个最差的五灵根,先天灵力八级。”折花仙子犹豫道。 满殿的峰主,竟没一人想要这烫手的山芋。 掌门云翳真人想了想,开口劝道:“诸位师弟师妹,我知道你们珍惜亲传弟子席位,但她好歹是今年试炼排名的第一人。这么高的分,我们要是让她落榜,云霞派的脸往哪儿搁?你们为大局考虑考虑,来个人收了她吧。” 众峰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 正僵持不下之时,云景真人忽然道:“我收。” “师兄你说什么?”云翳真人不敢置信。 “我收她做亲传。”云景重复道,“她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人,能得到宣王世子鼎力相助,这是极大的机遇。我以为,试炼空间从不会看错人。” “但你已经一百多年没收过亲传了。”云翳真人眨巴着眼。 “偶尔收一收,也无妨。” 众人这才想起,他上一个亲传徒弟也是如此随意收一收就纳入麾下的。 “那就谢谢师兄解我燃眉之急了!”云翳真人行了个大礼。 云景摆摆手,不以为意。 -- 二十八,正数第一与倒数第一 “问题已经解决妥当,峰主们快把选定的亲传名字报给我,安排好就出去公布了。”云翳催促道。 “惊雷峰自然是奚夜了。” “百花峰,我瞧着那个叫苏瑶瑶的资质表现都不错。” “邀月峰……” “等一下。”在旁边翻看排名表的云景忽然打断道,“苏瑶瑶这名字我听过。” “她竟然有这么大造化入得了师兄的眼?”折花仙子惊喜道。 “她在溪边行止无礼,扰我清修。我存心试探,她又用自己名字假冒妹妹,心性极劣,不堪入门。”云景冷冷道。 他的修为已达八重天大圆满,闭眼凝神之际,方圆十里内任何一朵樱花盛开都逃不过他的意念察觉,更何况是那一大堆又跳又闹的姑娘。 折花仙子脸上讪讪,只得陪笑:“是我失察了,那我收李家小姐也是一样的。” 参赛者们等待多时,比试结果才姗姗来迟。 一位长袍广袖的老者从正殿飞出,手里展开一张金色卷轴。他还未说话,人山人海的广场上已经鸦雀无声。 “诸位久等了,今年云霞派招新结果已定。入外门的弟子有……”他一字一顿地念完四百个名字。 人群中不时爆发出惊喜的尖叫声。 然后是内门弟子九十四人,苏澄澄的名字赫然在列。 苏芷北下意识抓住了奚夜的袖子。只剩下六个亲传弟子的名字没有公布了,她要么一步登天,要么功败垂成。 “惊雷峰,奚夜!” 奚夜神情波澜不惊,这本就是他的席位。倒是人群中传来众人羡艳的惊呼。 “百花峰,李若宸,邀月峰,周仙儿,问水峰,赵坤,昭火峰,沉知希,厚土峰,刘世杰。”长老把卷轴一收,“以上是云霞派今年正式招收的五百弟子。” 苏芷北脸色惨白,手脚冰凉。 真的没有她?即使有奚夜那么尽心尽力地帮她,她也入不了门? 奚夜也大吃一惊,反应远比听到自己的名字更剧烈。他下意识揽住苏芷北的肩膀,低声道:“别哭,我送你回去做城主好不好?我带你进王府?” 苏芷北本不想哭的,但听到奚夜这样安慰她,心里的难受止也止不住:“是我没用而已,是我的错……” 奚夜已经替她做到最好了,但凡她是单灵根,但凡她不用喝药也有十四级的先天灵力,结果可能都不会是这样。 “今年,还有一位参赛者表现极其优异,因此本派最富盛名的云景真人在时隔一百年后再次收徒,特招其为亲传弟子。” 广场上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青云峰,苏芷北!” 苏芷北还没从悲伤中缓过劲儿来,带着满脸的泪痕仰头去看,天上的仙师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这一切是真实的吗?云景真人的亲传弟子,苏芷北? 广场上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尖叫。 百年未曾收徒的云霞派第一仙师云景真人招收亲传弟子了!就是在他们这一届,在他们中间!那个叫苏芷北的人何其幸运! 奚夜笑道:“恭喜你,苏芷北,但别想我叫你师姐。” 这个狗男人真的好煞风景! 两张分数排行榜缓缓在空中显现,左边的名为实际得分榜,右边的名为折算得分榜。漆黑夜空中,金色的光字就像每一个上榜之人此刻的心情,光明而灿烂。 他们取得了最终的胜利,理应获此殊荣。 潮水般的惊呼声再次响起。 苏芷北转头去看。 实际得分表上,倒数第一名,奚夜,总分一分。 然后密密麻麻往上,正数第叁名,周仙儿,总分叁百零一。 第二名,赵坤,总分叁百零八。 第一名,苏芷北,总分一千一百四十九。 一千一百四十九。 在场之人可能终其一生也不会忘记,他们年少时曾在云霞派广场上仰望得分榜,榜首赫然的数字带给了他们多大的震撼。 往后许多年,每次云霞派招收新弟子,参赛者们都不得不提起一个传奇。 那是招新赛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名,苏芷北,实得分数一千一百四十九分,被云景真人破例收为亲传。 她就像黑夜中一盏永恒的灯塔,激励着无数修仙后辈披荆斩棘,奋勇前行。 -- 二十九,喝酒误事啊(h) 回去的路上,苏芷北狠下心拿亲传弟子的名头赊了账,请奚夜喝酒。 她头一次买这么贵的酒,一掀开盖子,满房间都是馥郁的酒气,隐隐约约掺杂着五月青桃的甜香。 奚夜什么样的酒没喝过,但见她兴致高,也就倒了两杯。 苏芷北在现代是个能对瓶吹的狠人,没想到这具古代身子这么不禁喝,叁杯下肚就红了脸,她晕晕乎乎地趴在桌子上问奚夜:“你怎么不喝啊?快喝!” 奚夜看她眼神都对不上焦了,笑道:“劝酒的人比我还先醉了,我怕我再喝,拦不住你出去发酒疯。” “谁说的……我喝醉很乖的。”苏芷北甜滋滋地笑起来,像一颗鲜嫩多汁的水蜜桃,“谢谢你啊奚夜……嗝……我知道你帮我太多了,比你欠我的多得多得多……” “你也知道啊,现在是你欠我还差不多。”奚夜轻轻拿走她手里的空酒杯,“不能喝了。” “你放心,我肯定还你!”苏芷北拍拍并不傲人的胸脯保证道,“我现在是云霞派亲传弟子,嗝,啦……我之后一定会很厉害很厉害的!” 奚夜失笑:“我也是亲传弟子,灵根比你好,修炼比你快,你有什么能还我的?” 苏芷北被问住了,皱起小脸想了想:“好像是哦……” “我给你个建议好不好。”奚夜不动声色地将她圈在怀里,“我们睡一次不够抵的话,不如多睡几次?” “可是,可是……”苏芷北嘟起嘴半天没可是出来。她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对的,但又不足以找出什么能反驳的理由。 “有什么好可是的,有欠有还不应该吗?”奚夜见她嘟嘴好玩儿,用手指戳了戳。 温软的唇瓣在指尖流连,像雨打桃花后,枝尖尖上那一抹晶莹剔透的红。 奚夜着了魔似的低下头。两人的呼吸交融到一起,滚烫。 他吻住了那两瓣桃花,和想象中一样的娇嫩,碰一下就会淌出汁一般。 苏芷北在他怀中嘤咛了一声,仿佛催情的猛药让奚夜无法自持。 “苏芷北?”他轻轻唤道。 “嗯?” “你同不同意?” 如果苏芷北还清醒着,她一定会发现,此刻男人眼中像有一团火在烧,他万年不变的疏离与高傲都在火中燃烧殆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奚夜打横抱起她放在床上。少女的身体纤瘦而凹凸有致,虽然还没彻底长开,但已初现美人的征兆。 衣衫被一层层剥下,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女人胸口那两粒红如同雪山巅上傲立的红梅。 奚夜褪下自己的衣裳压上身去,将雪山与红梅都握在掌中,很软,很诱人。 “苏芷北,苏芷北……” 他一声声地唤着她的名字,像劲头上的瘾君子,不断从女人唇间吸取着情毒解药。一双大手蹂躏过双胸,从脊背滑至股沟,点燃了一床的火热。 “奚夜……”苏芷北忍不住回应他,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不让离开,柔软的雪峰在男人胸口轻轻摩挲。 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勾人? 奚夜狠狠地吻下去,右手指勾上了少女下体粉嫩的花瓣,轻轻揉搓着。她让他这么难受,她也别想好过! 下体陡然传来一阵阵酥麻的快感,苏芷北浑身都像烧起来,徒劳地挣扎着:“啊……好奇怪……不可以那样……” 奚夜吻紧了她的唇,让她说不出一句抗拒的话,右手越发灵动,不仅摸到了少女充血涨大的花核,挑逗过后,更是在花穴口来回抚摸,就是不肯直白地帮她宣泄欲望。 淫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沾得两人下身都是湿漉漉的,像刚洗过澡。 苏芷北都要被吻断气了,奚夜才稍稍抬起头:“我要进去了,好不好?” “好……”苏芷北也是意乱情迷,她空虚的花穴渴望被人填满。 浑圆硕大的龟头停在花穴口外,试探性地在泥泞的穴口捣了捣,正好压中花核,又让苏芷北呻吟了一声。 奚夜不再忍耐,缓缓破开少女娇嫩的花穴口向幽洞深处挺进。 “啊……好粗,痛……”苏芷北皱起眉,她这具身子才第二次行欢就要承受这样粗壮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勉强。 “忍一忍,马上就进去了。”奚夜低声安抚,胯下一个使劲,坚硬的肉棒撞进去半根。 那分身被苏芷北紧致的穴肉包裹着,说不出的畅快。花穴因为疼痛一缩一缩地挤压着粗壮棒身,活像要立刻榨出汁液来。 “啊呀!进来了……好撑……啊……痛……”苏芷北扭动着下身,企图舒缓不适。 奚夜只得先向后撤,帮她适应自己的巨物。苏芷北穴中软肉紧紧吸附着肉棒,意犹未尽地阻止它移动。 一股酥麻快感雷电一般冲上两人的脑子。花穴里的水流得更欢了,而男人面目狰狞的武器更加坚硬粗大。 奚夜再次推进,这次比上一次入得更深,但依然未入尽就不得不在女人的哀求声中退出。 他也不着急,一次一次地捣入浅小的花穴,一点一点撑大紧致的甬道,缓慢推进着攻占的进程。 来回摩挲间,他顶到一块凸起的软肉。苏芷北立刻弹起了腰肢,双腿乱蹬:“啊嗯……那里……不要碰……哦……啊啊啊啊!救命!” 原来是奚夜逮到她这处软肋,立刻猛烈地戳刺起来。快速的抽插捣得女人下身噗叽乱响,淫水四溅。 苏芷北的身体巨烈抽搐,不多时就僵直了脊背,双目失神,已然到达高潮。 奚夜趁她高潮放松紧惕的档口,再往里狠狠一入,整根肉棒都完完整整埋入了苏芷北体内。 “啊啊啊啊——”高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极度的快感淹没了她所有的感知,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欲望。 奚夜再接再厉,把嫩红色的花穴口都捣得惨白,淫水被捣成了泡沫,涂满了轻轻裹住棒身的花瓣。 苏芷北的花穴太浅太紧,他早已顶到尽头,肉壁上有一小口,却是如何都打不开。他也不执着,只管次次将肉壁撑到极限,撑得少女哀哀求饶:“肚子要破了……不要顶了……肚子好痛……太深了……” 小穴里很痛,又隐隐带着酥痒。她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干死在床上。 “放松点,苏芷北……你咬得太紧了!放松……”奚夜又去吻她的双峰,将花蕊衔在齿间厮磨。 要死了,太刺激了。苏芷北脑子里一道强光闪过,彻底没了知觉。她的花穴喷出一道激流浇在巨大的龟头上,奚夜差点儿被这一下弄泄了。 他缓了口气,也不管苏芷北是不是还挨得住,继续大刀阔斧地抽插起来。 大床吱嘎吱嘎地猛烈晃动,上面两个人影纠缠至深。 -- 叁十,我真的会砍价吗 早上起来,看到赤裸裸的自己和赤裸裸抱着自己的奚夜,苏芷北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她居然会干酒后乱性这种事!为什么自己昨晚没有拒绝他?难道她真的对奚夜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 等等,要上床好像是奚夜提出来的?他干嘛提这个,难道奚夜对她! 苏芷北猛抽一口凉气。 霸道王爷爱上我这种穿越女屡试不爽的剧情终于要在她身上展开了吗? 奚夜被这一口凉气抽醒了。他的右手还抱在苏芷北腰上,左手枕在女人头下,两人紧贴在一起。 感受到皮肤光滑的触感,他下意识动手摸了一把,正好是女人高耸的双峰。 软软的,手感不错。 苏芷北眼睁睁看自己被揩了一把油,神情欲言又止。 她想要让奚夜收敛点儿,但是昨晚两个人做都做过了,现在摸一把胸好像又不是特别过分,要是这个时候反应太大岂不是显得自己拔屌无情? 但是不说,现在的场面也太尴尬了,这让她一张老脸往哪儿搁? “起来了,今天拜师。”奚夜又顺手捏了一把她的乳尖,坐起身穿衣服。 苏芷北整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太过分了! 此时,清亮的晨光透过白色床帘洒在男人背上,健硕却并不夸张的肌肉微微泛红,一看就是经常习武之人。那双手臂线条流畅,肱二头肌小幅度凸起,性感得不能再性感。 苏芷北目光逐渐呆滞。 怎么看,好像都是奚夜吃亏了诶。 留给她遐想的时间不多,奚夜很快就穿上了那身最常穿的黑色袍子。整理好腰带,又是一个清清瘦瘦的贵公子,完全看不出来底下身材那么完美。 “你还不起,是要我帮你穿?”奚夜回头道。 苏芷北赶紧弹起来:“我有手!我会穿!” 她摸了一件肚兜,飞快地拽到被子里开始暗戳戳地套弄。 奚夜看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怕什么?你还欠我好多债没还呢。” “我什么时候欠你好多债了!”苏芷北惊恐道,“我昨晚……昨晚已经还过了。” 话说完脸微微泛红。 奚夜瞥她一眼:“你是什么天下第一的美人,跟你睡一觉就值几千万铢金币啊?” 那确实太贵了,苏芷北之前女扮男装去青楼玩儿过,里面的姑娘标价十几到几百铢金币不等,花魁也就最多一千铢金币了。 “可是我怎么就欠你几千万铢金币了?你这人怎么漫天喊价!” “我都还算是少说了。”奚夜面不改色,“普通亲传,一百年里收六十个,云景真人的亲传,一百年收一个,哪怕是标价五千万铢金币出售,也有人买的。” 五千万铢金币,就是她活五辈子也还不上啊。 苏芷北直接开始抵赖:“你说好的送我亲传弟子位置,你不能反悔!我昨晚已经很够意思了!” “可是亲传弟子和云景的亲传弟子是有差价的。你这两次,不够。你要觉得不服,你就把位置还我。” 云霞派的弟子席位一经确定,不能更改。 苏芷北懵了,好像他的逻辑也说得通?而且为了帮苏芷北弄到这个席位,奚夜自己都没能当上云景的亲传。 “那难道就要我这样还?这也太那个了……”苏芷北嘀咕。 “你有其他办法还?你说说你有什么我没有的?”奚夜冷冷道。 没有。 “那得几次啊……根本不可能还完吧。”苏芷北万念俱灰。 “我心地善良,先记着一百次吧。”奚夜轻松道。 一百次?他也不怕精尽人亡? “你做梦!”苏芷北怒吼,“最多五十!” 奚夜点点头:“好啊,五十就五十。” 苏芷北:我怎么觉得我这套祖传的砍价砍一半的套路实践起来哪里不对? (奚夜:当然是因为我在白嫖?????°??°?) -- 叁十一,你会说英语吗 两人一同吃过早饭上了山,在云霞派广场道别。 看着奚夜转身而去的挺拔背影,苏芷北心中五味陈杂,其实这个人真的挺好的。他帮自己打开了全新的修仙世界大门,但从今往后,就需要她自己在这条道路上奋勇前进了。 朝着与奚夜相反的方向离开,苏芷北要去的是云霞山脉的主峰青云峰。 因为云景真人并没有分了峰去做峰主,所以至今仍和掌门住在一座峰上。掌门住前山,他就在后山辟了个小院子,同唯一的亲传弟子唐玥在此修炼。 现在是唯二了。 苏芷北感觉自己像打扰了这对bl师徒文主角的恶毒女配,蛮心虚的。 她绕过大殿,正沿后山石梯走着,面前突然落下来个松果砸在脚边,骨碌碌滚远了。 “小师妹。” 一个清爽的男音从头顶传来,若不仔细听,更像是百灵鸟在雨后婉转轻啼。 苏芷北抬头去看,四五丈高的树干上斜依一红衣少年。他一条腿踩着树枝,一条腿垂下来慢悠悠晃在风里,手里还把玩着一颗松果。 “师父让我来接你。” 他跃下树枝,体态轻盈得像一只猫,那张异于常人的面孔也出现在苏芷北眼前。 微微蜷曲的长发,小麦色的肌肤,鼻梁尤其挺拔,像高耸的峭壁,眼窝深陷,似幽暗的洞穴。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眸子,左边是大海一望无际的深蓝,右边是日月星辰闪耀的浅金。 他不是中原人,更像是从外境遗落至此的稀世宝石。 “???you???speak???English?”苏芷北忍不住问道。 “师妹在念什么咒吗?”唐玥微微勾起嘴角,笑容并不真切,“我带你去你的房间。”说罢率先转身向前走去。 苏芷北只好跟上。 唐玥入门已经一百多年了,不知道修为几何,但走起路来迈步如飞,陡峭的石阶对他而言如履平地。 苏芷北慢腾腾地缀在后头,爬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男人真的是属猫的吧?跑得也太快了。 唐玥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苏芷北,淡淡道:“师妹太弱了,如何入的门?” 当然是作弊进来的啊。苏芷北心中哀叹,却不得不扬起笑脸:“师兄莫急,我马上就上来了!” 唐玥并不管她,叁两步就飞上了百级台阶:“你自己爬吧,我在门口等你。” 苏芷北连声应道:“诶!师兄你去吧!你先歇着!”其实心里苦水已经倒了一大盆,看起来她的亲师兄不怎么待见她呢。这以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难不成他真的和师父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密切关系,所以才会这么排挤新来的师妹? 苏芷北赶紧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快住脑! 等苏芷北极速前进终于爬到院门口,唐玥手里的松子都已经剥完了。 “太慢了。”他盯着苏芷北道。 “师兄……说……得,是。”苏芷北扶着门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唐玥拍拍手,站起身往院里走:“大门正对着的这片空地是练武场,再往前走是正殿,师父的房间在正殿后面。我住左边院子,所以你住右边。” 这座庭院修得极为简洁,多余的装饰一点儿都没有,白墙黑瓦,墙角摆着几盆绿植算作点缀。门内空地也不大,两人勉强够用,中间用黑白石头镶着一个太极阵法。 苏芷北还在研究那阵法,唐玥身影一闪已经朝右边院子去了。 “这里有叁个房间带一个小院子,其中一个是卧房,剩下两个小的随你怎么安排,不过多半是要用来做丹房和浴室的。” “派内给每个新人分发的储物袋和入门功法都放在你卧房里了,但储物袋要等你学会控制灵力才能够使用。” “等会儿你收拾好,自己去正殿拜见师父。他平日里经常闭关或者云游,大多数时间不在云霞派,你要珍惜机会,多问修炼的事。” “之后这一个月你可以自行回家报喜,然后回来正式举行入门仪式,给诸位长老奉入门拜礼,从此就斩断凡根,不可以再私自逃出山去探望亲友了。” 唐玥看着苏芷北:“我说清楚没有?” 他的异色眼瞳像两汪湖水,苏芷北一个不留神就陷了进去,晕晕乎乎道:“清楚了。” 唐玥立刻移开眼睛往外走,走到小院门口时突然停下来:“你好好修炼,别丢了师父的脸。” 说完,院门被轻轻带上。 (今天查了考研初试成绩,分数还不错后面就要开始准备复试啦,所以不能确保不断更,我尽量写,请小可爱们多理解一下,考完立马回来飞速更QAQ) -- Po-①8.Coм 叁十二,世上只有师父好 苏芷北把储物袋和入门功法都揣在背包里,又留了些不用带回家的物件,然后才锁好院门去见云景真人。 说实话,她还有点儿紧张。 云景真人号称云霞派修为第一人,牛人多怪癖,不知道会不会脾气很古怪?他活了几百年,不会是个白头发老头吧?要是他看到自己这身烂得不能再烂的灵根,会不会突然反悔把她赶下山去? 苏芷北抖了抖,战战兢兢地推开了正殿大门。 里面是一间不大的厅堂,两边各摆叁把木椅子,挂松鹤献瑞图,正中间放两把交椅,一身白衣的云景真人就端坐在左边那把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的确是一头白发,白衣服白靴子白得几近发光,但是却不是个老头。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苏芷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这,这不是之前在浮槎山下钓鱼的那位BJD帅哥吗?他就是烧成灰,苏芷北也不会忘了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她一个趔趄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弟子苏芷北拜见师父!” 惨了惨了,既然是修为高深的云景真人,岂会察觉不到自己当时偷偷盯了他大半个时辰?他可千万别记得啊,不然这还怎么玩儿? 云景真人只要说一句欺师灭祖,苏芷北就得屁滚尿流地滚回苏家,十个奚夜都不好使。 “苏芷北。”云景缓缓念出这个名字,睁开眼睛,金色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温度,“甚好。” 虽然不知道收一个五灵根的亲传弟子有什么“甚好”的,苏芷北还是依照礼仪给他倒了一杯清茶:“请师父喝茶!” 她把头埋得很低,生怕云景真人看出什么端倪。 云景自然而然地接过茶,拿杯子的时候甚至触碰到了苏芷北的手,指尖冰凉。 茶仅仅抿过一口就被放在桌上。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亲传弟子,青云峰上无你不可去之处,云霞派中无你不可惹之人。你尽管放心修炼,若有疑惑,为师不在,大可去问你师兄。” 这是苏芷北见到云景真人以来,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入门守则里并没有如此托大的用词,想来是云景真人看穿了她的资质,怕她受人欺凌而已。 苏芷北受宠若惊:“谢谢师父!” 一股虚空之力将她托起。 “先随我去拜见掌门,拿了库房钥匙,有东西送你。” 云景缓缓起身,他长得很高,像一株挺拔的古松。苏芷北靠得近了,闻到他身上发散出的悠然清香,仿佛寺庙檐下久经燎染的黄铜风铃,敲出叮铃叮铃的脆响。 “可我还未给师父奉拜礼。”苏芷北低声道。 “无妨。”云景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他未曾觉得不妥,苏芷北的脸却蹭一下红透了! 被帅哥突然拉手,这谁受得了啊!她脆弱的小心脏咚咚咚响得跟锤鼓一样。值了!现在把她赶出云霞派都值了! 苏芷北的心情太过激动,以至于没注意到两人是怎么飞到青云峰前山的。 掌门在大殿里处理杂务,远远地听到一缓一急两种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守门弟子的低呼:“云景真人。” 他刚放下手里的毛笔,云景就带着他新收的小徒弟进来了。这个小徒弟,虽然资质极差,样貌看起来倒还有几分娇嫩可人,此时被云景拉着手,一副脸红心跳的害羞模样。 也难怪,云景可是云霞派众长老里最受欢迎的人。 不过就是生了副好皮囊罢了,云翳心里颇为酸溜溜。 苏芷北见了掌门,也不敢从师父掌中抽出手,弯了弯腰,叫了他一声:“掌门师叔好。” 云翳真人点点头:“师兄所来何事?” “给她找件器物防身,顺便带给你见见,我不在时看照一些。”云景道。 老古板。云翳在心里骂,不过就是强塞进来的一个五灵根,散养在名下不就好了,怎的他竟像要认真栽培了? “库中恐怕没有五灵根趁手的器物啊。”云翳疯狂给他眨眼睛,送五灵根法器,云霞派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云景仿佛没看到:“我自会去选合适的。” 云翳犹豫半晌,只得摸出库房钥匙,痛心疾首道:“师兄为了这个小徒弟倒是尽心。” “毕竟是我徒弟。”云景神色淡然。 苏芷北哪会看不出掌门的暗示,心下明白她这位师父是真心待她好的,不由反握住云景真人的手:“谢谢师父和掌门师叔!” 看到后辈还算乖巧懂事,云翳总算咽下了一口气:“快走快走,我还有事要忙。” 再不走,他怕他会反悔。 云景这才又牵着苏芷北飘然而去了。 两人飞到殿外小广场上,脚下突然传来一声怒吼:“苏芷北!” -- Po-①8.Coм 叁十叁,场务,盒饭热一下!( 苏瑶瑶这两天过得很焦躁。 灵根最烂的苏芷北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被选做了云景真人的亲传弟子,这就已经够她难受的了。 那灵根尚不如自己的大姐都做了内门弟子,她一个金系单灵根先天灵力十级的旷世天才居然连云霞派的门边儿都没摸到? 这不可能,其中必有蹊跷! 看到自己的试炼总分之后,她更加确信了这一点。接近叁百分不算最高,但捞个内门弟子席位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与她差不多分数的人都进去了,凭什么只有她被刷下来?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人阴了,云霞派肯定是被什么恶人蒙蔽了双眼才会不选她。 今天,趁着大姐拜师的空挡,她也溜进了云霞派,企图到大殿上去问个明白。 守门的弟子自然不会让她硬闯。苏瑶瑶被拦在小广场上,一个劲儿地哭闹。看書請到ㄚùw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那弟子恼道:“有什么事你先给我说,闹得烦不烦!你要有理,我肯定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苏瑶瑶立刻报上自己的冤情。 弟子听完想了想,这么好的资质,这么高的分被刷下来,确实有点儿说不通。他道:“你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我们派的长老?” 苏瑶瑶觉得有可能,正在沉思之际,天上飞过两人,一白衣一灰衣。她随意抬眼去看,却呆愣在当场。 天上飞的不是苏芷北还是何人!她才刚入门,肯定不会飞行,牵着她的那个男人气质不凡,似一朵遗世青荷,必定是修为高深的长老。 这个时间点,能带她在云霞派飞来飞去状似亲切的长老,除了云景真人不做他想。而这位传说中的云景真人,不就是那天小溪边的英俊公子吗! 那一瞬间,许多散乱的记忆被串在一起,苏瑶瑶悟了。 是苏芷北,是苏芷北抢走了她的名额!云景真人的亲传弟子席位本该是她的! 她在溪边冒用自己名字代替苏芷北,肯定是苏芷北在她来之前做了惹恼云景真人的事,所以新晋弟子名单上,苏瑶瑶的名字才会被划去! 好可恶,本该被划掉的人是苏芷北!她才是那个得罪过云景真人的人!如果苏芷北不是云景真人亲传,那这个位置肯定是留给她苏瑶瑶的!苏芷北,你该死! 她越想越气,仰天怒吼:“苏芷北!” 天上的两个人影闻声顿了顿,降下了云头。 苏瑶瑶一个箭步冲上去,跪在云景面前:“仙师明鉴,我才是苏瑶瑶!” 苏芷北看懵了。 那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是苏澄澄? 云景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无甚反应道:“嗯。” 苏瑶瑶急道:“在溪边冒犯仙师的不是我,而是我这不知好歹的庶妹苏芷北!仙师明鉴!” 苏芷北如遭雷劈。 苏瑶瑶,我和你真的是不共戴天之仇吧?你为什么要提溪边的事,让云景真人记起我就是那个偷窥狂,我还有得活? 云景并未放开苏芷北的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苏瑶瑶,没有说话。 苏瑶瑶以为有戏,继续嚎道:“我金系单灵根,先天灵力十级,试炼得分二百九十五,实在不该被这种误会刷下入门弟子名单!” 她咚咚咚磕了叁个响头,情真意切得很。 苏芷北在心里反复念叨着“我完了”和“她到底在说什么”。不想,云景真人淡淡道:“本就刷的是你,没弄错。” 什么没弄错?怎么可能没弄错? 苏瑶瑶爬过来抓住了云景的衣角:“不可能,为什么刷我!我资质得分都是最好的!仙师你再想想,你收了我吧!” 云景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用灵力将她推开:“你心性不良。”说完牵着苏芷北飞走了。 苏瑶瑶惊惧交加。 为什么云景真人会说她心性不良?她究竟哪里做错了?被这样广负盛名的仙师如此评价,她的修仙路岂不是彻底无望? 失魂落魄的人影坐在广场上半天没有动弹。 苏芷北看了看苏瑶瑶,还是忍不住向云景真人坦白道:“弟子曾在浮槎山下见过师父。” 云景好像早就知道了,低声道:“嗯。” 想来,是不介意的吧? 苏芷北终于放下心。 (居然上封面了,我人傻了,谢谢各位小可爱送我的人生高光时刻!!么么哒!!) -- 叁十四,花架子间的惺惺相惜 云霞派的宝库在青云峰山脚下的一条深涧中,一是为了隐蔽,二是为了遇到劫难时能够彻底掩埋,不至于流落太多使修仙界动荡。 作为齐国一枝独秀的修仙门派,云霞派拥有足够的资本笑傲群雄,说是藏举国之灵宝也不为过。 苏芷北还不知道,这里的宝贝是不会轻易动用的,往往只会挑选一两件作为各种门派大比上的奖励。云景真人肯为了她亲开宝库,是极为少见的偏爱有加。 破开叁重禁制,苏芷北终于进入了山腹内部,其中洞天之大,究竟有几个足球场她也说不清。一片黑暗中,数颗嵌在壁上的夜明珠发出道道清光。 各种兵器、药瓶、秘籍、材料被堆在博物架上,满满当当的,跟摆地摊没什么两样。苏芷北还在四处张望,云景已经进了山腹深处。 “试试这个。”他随手拿起一面青铜色盾牌,足足有半人高。 苏芷北刚握住把柄,云景手一松,她就被死沉死沉的盾牌拽倒在地。 奇怪,刚刚看师父拿起来蛮轻松的啊。 如此几番,又试了各种宝剑和小盾,没一个苏芷北能举起来的。 云景眉头微蹙:“你现在资质太差,用不了这些宝物。” 苏芷北不肯放弃,一座大金库摆在她面前任她抢,她却一件都带不走,周扒皮、葛朗台、泼留希金要是知道了,得用棺材板敲完一整首野蜂飞舞。 她分不清什么好什么坏,就挨个挨个拿过去,最后在角落的兵器堆里捡起一把透明长剑。细薄的剑身,缠花的剑柄,挥舞间灵动轻盈,正合适女孩子用。 她望向云景,高兴地挥了挥手里的剑:“师父!我找到适合的了!” 云景看了看,只得道:“这把就这把吧,勉强合你的灵根。” 兵器和人一样,拥有不同的五行属性,比如火灵根的人拿着火系宝剑,功力就会成倍增加,而火系武器的特性是攻击力高,类似的,水系武器特性是灵动迅捷,木系武器治疗效果好,金系武器控制力强,土系武器防御力惊人。 苏芷北手上这把和她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五属性兵器,什么都有一点儿,什么都不精通,任何修仙者看了都宁愿去选一把与自己灵根相符的普通单属性武器,而不是这种耗费了大量昂贵材料,表现却平平无奇的鸡肋。要不是它材质尤其珍贵,铸造废了很多心思,宝库里也容不下它一席之地。 最无用的五属性兵器选最普通的五灵根,倒是也没什么毛病。 云景朝长剑一招手,它立刻消失在空气中。 随后,男人冰凉的食指在苏芷北眉心轻轻一点,留下一阵火热的灼痛感:“你现在还不会运用灵力,这剑就没法收入体内。我暂且将它封于你眉心,使用时念咒即可。” 苏芷北赶紧找了个能反光的盾去瞅,自己眉心间多出一片艳红色花瓣,衬得整个人清甜中有了一丝妩媚,好看得紧。 “谢谢师父,我一定不会辜负这把剑的!”苏芷北诚恳道。 云景没告诉她,此剑并无被辜负的余地,就是个好看的装饰而已,不过目前尚且够用,等她以后修为更进一步,再换也不迟。 “走吧。”云景牵起苏芷北走出山洞。 午时的阳光从头顶上直射而下,青云峰外,万里无云。 “你家住何处,我送你。”云景道。 “嗯?”苏芷北想了想,“江州,怎么敢劳烦师父送呢?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我仍要云游,顺手而已。” 唐玥师兄说过,师父最常闭关与云游,但是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那一个月后的入门仪式,师父还回来吗?”苏芷北乖巧道。 “不了。” “我还要送给师父拜师礼呢?” “不必。” 青云峰在苏芷北脚下越来越渺小,高空中的猎猎大风几乎要把她吹跑。但只有云景的手掌,冰凉中微微透出温热,似固不可移的磐石,护她一路平安。 -- 叁十五,战斗吧少女 江州来了仙人。 有不少人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看到天空中闪过一抹白影,那方向似乎是朝着城东去的。 由于齐国不是个修仙大国,出于稳定考虑,数百年来,修仙者和凡人的生活界限都格外分明,云霞派的招新就是连接这两个世界的主要通道。 所以,凡人看到修仙者在天上飞已是值得鼓吹的神奇经历。 城东几户人家得到消息,立刻激情澎湃地聚在了自家门口。他们送儿女去云霞派应试,估摸着时间,是该衣锦还乡了! 倒不知究竟是哪家的运气这么好,居然还有仙人亲自来送? 白影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在苏家门前,高洁如玉,不染纤尘。 苏老爷苏夫人笑得脸皮抽搐:“敢问仙师可是从云霞派来?” 白衣仙人的身后跳出一个灰扑扑的人影:“我师父是云霞派的云景真人!” 此人不是苏芷北还能是谁。她额上多出一枚艳红花钿,顾盼间眉目生辉,远不似当初在苏家忍气吞声的沉闷模样。 苏老爷的笑容登时就有些挂不住,强撑着笑道:“芷北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苏芷北并不理他,殷勤地问云景:“师父可想入我院子里坐坐?” “不必费功夫,我这就走了,回去后好好修炼。”云景松开手,一眨眼的功夫人已消失不见了。 手指间残存的余温慢慢流失,苏芷北有一瞬间的恍惚。 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苏夫人也不好当众呵斥苏芷北的无礼,只得打圆场:“这孩子可不是高兴傻了,快回家。你两个嫡姐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苏芷北撇撇嘴,到底是抱养的,连多关心一句也不肯。以前没办法全身而退,她只能乖巧忍让些,如今入了仙门,苏家依然不把她当回事,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苏芷北没应声,大大咧咧迈进了苏家大门。她得先跟她娘报喜去。 方氏在佛堂里念经,十八子转到第八圈,清甜的女声由远及近:“娘亲!我进云霞派啦!” 她不敢置信,疑是幻觉,又闭上眼念了一句经,突然被一双温暖的手从身后抱住。 “娘,我是云霞派亲传弟子了。” 方氏连忙转头去看,女儿正笑盈盈地站在她身后。 “真的是芷北,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伸手摸上苏芷北的脸,热泪滚滚而下,“菩萨保佑,选上了,我儿出头了!” 苏芷北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是啊,女儿的好日子快来了。我们的好日子都快来了。” “芷北这次回来住几天?让娘再好好看看……” “娘,先不说这些,我有重要事情问你。” 方氏被苏芷北郑重其事的表情吓住了:“有什么紧要事?” “娘想不想不再做妾?我们从苏家搬出去,彻底离开这里。”苏芷北压低声音道,“看人脸色的日子,娘不用再过了。” “可是,老爷夫人怎么会放你走呢?你现在已经是仙门的人了,他们挽留还来不及。而且离开这里,娘……娘没有积蓄,也没地方可去啊……”方氏直抹眼泪,是她太拖累女儿了。 “娘亲放心,房子会有的,积蓄也会有的,只要你愿意,女儿没什么做不到。我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走?” 方氏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那娘亲就莫要再哭,赶紧找个由头离家,去镇上榕树下等我,我一会儿就来。”苏芷北扶起她,又替她整理好衣衫,“两位哥哥如今不在家中吧?” “他们应该还在学堂。” “那就好,娘快去吧,别耽误了。” 方氏懵懵懂懂地应声,叁步两回头地走了。 苏芷北起身去大堂。 苏老爷苏夫人绝对拉不下面子亲自找她,肯定派了小厮来寻,自己则在大堂里摆架子。 果不其然,她一进去就看见苏老爷黑着脸骂她:“好啊,入了云霞派就敢给你老子脸色看了?逆女还不跪下!” “你算我哪门子老子?”苏芷北纹丝不动,“又不是你生的。” 她马上就能救娘亲出苦海,心情好得不得了,那些难听的话耳旁风一样地过去了。 “畜生!大逆不道!枉我辛苦拉扯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气我的!活该当初让你死在人贩子手里头!”苏老爷气得脸色通红。 “瞧这话说的,哪劳烦得着您拉扯?我长这么大都是靠我娘的月钱养着。就算是过年,姐姐们的压岁钱是金币,到我这儿就没了,苏老爷可认?” 反正也要撕破脸了,“父亲”这个称谓不叫也罢。 “苏家给你房子住,给你小姐的身份,你竟然还不知足!”苏夫人一拍桌子,“狼心狗肺的东西!” “夏天炎热让我去劈柴,腊月寒冬让我去洗衣,时不时的,还得我自己掏钱给家里置办花瓶、布料、首饰,每月少说花我几十铢金币。你当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谁打碎了,谁弄丢了的?”苏芷北厉声道,“小姐活得不如丫鬟,就算是丫鬟你也得给地方住、付月钱。我忍你,让你已经很久了,你还好意思摆出一副施舍的样子?”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苏老爷气得一屁股瘫在椅子上,“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出苏家,永远也别想回来!” -- Po-①8.Coм 叁十六,战斗吧少女(2) “不巧,我偏偏不想滚。”苏芷北勾起嘴角,“不要以为我小我就不知道,六岁那年,夫人想要悔婚,头一个办法就是把我推水里淹死,我命大没死成,她这才想的别的招。” 六岁的小孩子为什么无师自通会游泳,可能苏夫人永远都想不明白。 苏老爷惊愕地看了一眼自己妻子。 苏夫人怒道:“小贱种,你无凭无据地泼我脏水,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说着就拿起茶杯朝苏芷北掷来。 苏芷北侧身躲过了:“夫人何必恼羞成怒,该怒的是我吧?我今日不走,就是要好好报答二位对我的养育之恩。” 她嘴唇翕动,一柄耀眼长剑出现在手中。 那剑身通体透明,似水晶一般,阳光下隐隐闪出五色霞光,剑柄细刻雕花,一眼就能看出并非凡品。 “放肆!”苏夫人吓得直往椅子上缩,“来人!来人呐!弑亲了!” 一批家丁蜂拥而入,将苏芷北围在中间。但他们来得急,也不是什么正经打手,随手拿的武器什么都有,扫帚铁铲木棍,场面十分混乱。 众人被苏芷北的长剑威慑住,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她……她才刚入门,不可能学会厉害的法术……拿下她!”苏老爷结结巴巴道。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可刚才苏芷北凭空出剑那一下又确实像掌握了仙法,他也不敢肯定,只敢催促下人尽快解决这个祸患。 苏芷北的确不会任何仙法,但今天她必须要赌,赌这两人贪生怕死,赌她可以带她娘远走高飞。 仆从中有一人拿铁锹,眼瞅着只有自己的武器还算长,试探性地一锹子砸下去。 苏芷北下意识躲开,长剑一挥,并没有砍中任何东西,但那铁锹头竟在空中折断了,远远地砸在墙上,哐当一声,吓得众人一哆嗦。 这是什么?是剑气吗?苏芷北也惊呆了,她完全不会用,只不过摆摆样子唬人,没想到手里的还是个攻击力爆炸的核武啊。 但她面上纹丝不动,甚至偷偷学起云景真人那种超然物外的淡漠表情:“你身不由己,我不怪你。今日我只杀座上那两人,其余人等尽可以活命,但谁若拦我,先问问我手上宝剑!” 说完,她用剑朝着大理石地板狠狠一划,地面上裂开一尺深的缝隙,切面光滑如镜。 家丁们迟疑着后退一步,他们犯不着为了几铢银币的工作把命丢了。 “而且不妨告诉你们,我师父是云霞派乃至整个齐国的第一仙师云景真人,一百多年来只看中了我一人,收我做亲传徒弟。你们敢动我,想过什么后果了吗?刚才可是他亲自送我回来的。” 苏芷北提着剑,一步一步,缓慢地向苏氏夫妇走去。 众人哪里还敢拦,纷纷退让到一边。 苏老爷手足无措,把他的茶杯也掷了过来,没想到惊吓过度失了准头,砸在离他最近的家丁身上。 “苏芷北!是我对不住你!你放下剑!有话好说!我可以赔偿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缩在椅子上,完全失去了一家之主的气势。 说到赔偿,苏芷北突然想起了奚夜。他赔了她几十万金币的药汤,赔了她试炼第一的名次,赔了她亲传弟子的席位。 “你拿什么赔我?你赔得起吗?”苏芷北冷笑。 “钱!铺子!苏家的地!”苏老爷连声道。 夫人听罢有些责怪地看了苏老爷一眼,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随意答应出去? 结果苏芷北眼神一扫,她立刻缩成一团。老爷说得对,保命重要! “真对不起,我都不感兴趣。”苏芷北的剑尖在这两人间来回移动,“我要去修仙了,这些东西对我有什么用?” 还是苏夫人眼珠一转:“你娘亲!你娘亲对你好吧!我们绝对把她供起来,保她一生平平安安!” “我会信你?你当我傻子?”苏芷北的剑一下子对准了苏夫人的胸膛,“你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我见得太多了。” 如果不是她先前偷偷让方氏溜了,说不定这会儿被威胁的就是她了。 苏老爷听出话中有转机,赶紧道:“我们给她置办一座宅子,给她一大笔钱。她爱怎么花怎么花,爱怎么活怎么活!” “但我可不敢要苏家的宅子,苏家的钱也烫手。我只要两条,一,彻底放我娘自由,二,我从此也和苏家没有半点关联!” “自然的自然的!”苏老爷连声应和。他巴不得苏芷北不是苏家人,这样的凶神谁还敢留? “立字据!” 签好的字据很快摆在苏芷北面前。 锋利的剑尖终于垂下去。 “最后一件事。”苏芷北冷冷道,“我得劳烦夫人单独跟我走一趟,送我离开。不然你们叫了杀手路上堵我怎么办?” “老爷!老爷!”苏夫人被抓住了衣襟,连连摆手,“救救我老爷!” “你只要听话,我决不动你。再多叫一句,你当年派人推我下水的仇……” 剑光闪过,苏夫人闭了嘴。 苏芷北押着她一直走到山林里,又确认了后面没有追兵,这才敲晕了她转身走了。 等苏家两位少爷闻讯火急火燎地赶到家时,苏夫人已经被寻回。两夫妻惊吓过度,双双脸色惨白地躺在床榻上,而那作恶之人早已不见踪影。 -- 叁十七,告辞 苏芷北跑到镇上,身后衣衫已经被汗打湿了一大片。 龟龟,这种玩儿命的把戏可太吓人了。只要那群家丁再勇敢一点儿,只要苏氏夫妇胆子再大一点,她这辈子估计都交代了。 虚张声势这种操作她第一次用,运气还不错,真是老天保佑。 方氏在镇口的一株大榕树下走来走去,直到看见苏芷北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又见她手里提着剑,惊疑不定:“你刚才做什么了?” “走山路防身而已。”苏芷北笑笑,手一晃,剑就消失了。 “我儿学会仙法了!”方氏喜不自胜,“叫我来镇上,有什么事?夫人要是知道我偷跑出来这么久,要罚的,我们快去快回吧。” 苏芷北啼笑皆非,从怀里摸出来那张字据:“娘不用回了,我们自由了。” 方氏只认得几个大字,通篇读下来单单看懂了“无关”“方氏”“苏芷北”“自由”。 “真的就放我们走了?”她惊讶道,“芷北,你怎么跟他们说的?可我东西都没带,全在院子里。没了东西之后我们怎么办呢?没地方住的话可以去签户人家做洒扫,挣个床位和月钱……” 她絮絮叨叨已经在安排以后的日子:“苦是苦些,但芷北想要,娘都听你的!” 哎,我的傻子娘哦。 苏芷北拉住她的手:“娘不用去做什么长工短工,当个阔太太享福去吧。” 说着,两人七拐八拐地进了酒楼,又从后厨溜出来,去了服装铺,换了套完全不同的衣衫,绕了好大一圈终于进了北栀连锁店。 店小二上来就冲着苏芷北笑:“姑娘去招新大会这么早就回了?” “是啊。今天你当值?辛苦了!”苏芷北笑道,“我们运布料的马车什么时候会再来?” “就明天早上,姑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没大事,我明天会坐马车离开,谁问你都别说。顺便通知一下陆明岚,我隔五日会去永州找他。”苏芷北顿了顿,“这个月月钱给你翻倍。” “没问题!”小二开心得不得了,“谢谢姑娘了!” 方氏看得目瞪口呆。 交代完事项,苏芷北带着她进了内室,打开自己那一大箱子金条:“娘,你看这些可够潇洒一阵子?” “芷北,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方氏吓得赶紧把箱子关上,“你告诉娘,你是不是做什么不好的事了?” 不偷不抢,一个姑娘家怎么平白无故这么有钱? “娘想哪儿去了,我以前不是卖过花纹样子?那个时候认识了一位公子哥,他觉得我有才华,和我合伙开的店。几年间规模越做越大,这些不过是我分红的一小部分而已。”苏芷北笑容满面,不似作假。 方氏这才信了,嘴里叹道:“我女儿是个厉害的!这么大的生意!当真厉害!” 两人在店里凑合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混在满马车的布料堆里出了城,朝着永州前进。 永州是齐国境内有名的商贸之地。 这里地理位置优越,水陆运输发达,被人称为遍地黄金的逐梦之都,很多富商都在此定居。 陆家就是其中首屈一指的商贾大户,名下产业多如牛毛,从茶叶瓷器到服装首饰,应有尽有,享誉全境。 苏芷北明确怀疑陆明岚就是陆家的少爷,但他从来不说,苏芷北也从来不问,就像陆明岚从来不会问苏芷北为什么总是有无穷无尽的新奇点子。 信任是他们搭伙创业最基本的保障。 因为生意上的事,两人偶尔见面,多是陆明岚来江州找她。这次苏芷北专程过来,当然是有事相求。 将方氏安顿在客栈中,苏芷北按照飞鸽传书的地址进入了城中鼎鼎有名的珍馐阁。陆明岚早已在二楼包了雅间。 苏芷北走上楼,房间门刚推开一条缝儿,一道哀怨的男声就穿墙破壁而来。 “我的小北北,可等死小爷了,快来香一个!” -- 叁十八,关于结晶 一道紫色身影迫不及待地把苏芷北扯了进去。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倒在了一个充满脂粉香味的怀抱里。 苏芷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立刻推开面前的人:“陆明岚!你给我收敛点!” 男人闻言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哎,半年没见,北北已经和我生疏至此了,令人心寒。” 苏芷北:不,我对你从来都这样。 她面前的少年身穿一套紫衣,白玉束冠,面庞将养得极好,像刚出笼的牛乳膏,没有半点瑕疵。一双凤眼半眯半睁,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唯独嘴唇尤为鲜红,让人想到“娇艳欲滴”四个字。 苏芷北曾经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在嘴上涂了胭脂。陆明岚就把脸伸过来道:“你尝尝嘛,你尝尝就知道了。” 苏芷北:“赶!紧!给!我!滚!” 收回思绪,苏芷北正色道:“好好说话,我这次来有事求你。” “你知道的,你说什么事我都依的。”陆明岚笑眯眯地替她拉开椅子,又紧挨着她坐下,一双贼爪不动声色地探过来要摸她的手。 苏芷北:我要你死。 “我想在永州附近买个宅子,不用很大,给我娘一个人住的,最好再张罗两个丫鬟,只要价格不超过我的存款,都好说。” 陆明岚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没听到。 啊,他的小姑娘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本来是可爱的小圆脸,现在下巴稍微尖了一些,可爱中又带一丝俏皮。嗯……额间花也好看,像他的唇色,他们俩又有共同点了。那双灵动的眼睛没有变,一眨一眨亮晶晶,他忍不住就要沉迷进去。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苏芷北连人带凳子移远了一步。 “给你娘买宅子找丫鬟嘛。这种小事就不要浪费我们相处的时间了。上菜!”陆明岚毫不要脸地贴了上去。 候在门外的少女们鱼贯而入,精致的菜肴一道道摆在桌上,五颜六色,香气扑鼻。 好吧,这就是每次陆明岚要惹毛苏芷北时,他都会放的大招。 陆明岚点的菜实在是太合苏芷北胃口了,而且从来都是她没吃过的新菜色。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哦,差点忘了,他可是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富二代公子哥,整天除了不务正业,也就只剩下不务正业了,和苏芷北开店都是他罕有的无聊行为。 想来整日徘徊在歌楼酒馆间,找吃的很厉害也算是唯一的优点了。 “来,尝尝这个鱼,特别好吃!”陆明岚殷勤地为她布菜,“对了,听说你去参加了云霞派招新,结果怎么样?” “入门了呀,还是云景真人的亲传弟子。”苏芷北吭哧吭哧地吃饭,“所以还得和你商量商量铺子的事,以后我出不来了,店就只能你管了。” “怎么这样啊,我看起来像喜欢管铺子的人吗?”陆明岚捏着苏芷北的小脸,让她看清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那不如我们把店卖了,分分账吧!” “你敢!”苏芷北声音拔高了八度,“这是我从小一手经营起来的,想卖门儿都没有!” 陆明岚哭丧着脸,开始唉声叹气:“哎哟,哪里有我这么惨的公子哥哦,天杀的哦,怎么会这样……” 苏芷北不胜其烦,咬咬牙道:“原本我们是五五占股,现在我给你叁成,你八我二,只要不关铺子,每年把分红全给我娘就行。” “我的北北还真大方。”陆明岚惊道,“你是不是想用这么大的份额跟我提亲?我答应!” “答应你个头!”苏芷北怒吼,“爱要要,不要滚!” 陆明岚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毕竟是小北北送我的第一件东西呢,我得好好守护我们爱的结晶。” 去你×的结晶,就是个铺子而已! 看着苏芷北越来越扭曲的面孔,陆明岚见好就收地往她嘴里塞了个鸡翅:“来来来,别说话,吃这个。你没来过永州吧,等会儿带你去逛逛。” (应群里小可爱的要求加了个男主,然后顺便梳理了一下已编剧情,发现这篇文恐怕要朝着一百万字去了……我只是想写个二叁十万就完本的废物啊〒▽〒,怎么会这样。停更一天平复下悲痛的心情。←其实是现在每天写文时间太短写不及了(??? ̄▽ ̄)σ) -- Po-①8.Coм 叁十九,他永远脱不了单 作为永州的地头蛇,陆明岚在街上走一步就有十个人转过头跟他打招呼:“陆大公子来了!” 陆明岚挨个微笑示意,忙得像红毯上的明星。 不过那些人接下来的话就让人不敢恭维了。 “陆大公子,好久没来我万香楼听曲儿啦,蝶香想您得紧呀!” “陆大公子,金坊今天来了个赌神,号称赌天下无敌手,您来教训教训他不?” “陆大公子,十年的女儿红,就等您开封品鉴了,来看看不要钱!” ……看書請到ㄚùw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虽然心里对陆明岚的放浪程度有很清晰的认知,但苏芷北还是忍不住满头黑线。 这何止是富二代,简直是富二代的标准反面教材,他爹怎么允许他活到这么大的? “不来不来,今天有约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陆明岚笑容满面,十分自然地揽过苏芷北肩头。 “干嘛!”苏芷北瞪着他。 “你就陪我装一下嘛,不然走不掉。”陆明岚维持着上咧的嘴角,从牙缝儿里挤出声音。 “那我们就不打扰陆大公子好事了,下次一定来啊!”众人纷纷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哎呀,这个陆大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放荡不羁啊。 两人慢悠悠地走过四五条街道,终于在一个小湖边停下来。 “想不想划船?”陆明岚完全忽视了把手收回去这件事,正大光明地揽着苏芷北,“沿这个湖划一圈,永州大半的风景就看过了。” 苏芷北一巴掌打在陆明岚的手上:“放回去!当然划!” “轻点儿轻点儿!”陆明岚那双保养得如女儿家般细嫩的手立刻红了,“我这就去租。” 岸边柳树下系着十几条小船,专供游客租赁。陆明岚交了钱,随意点出一条,拉着苏芷北摇摇晃晃地上了船。 两人摇着桨从树荫下划进湖光里,习习凉风贴着水面吹来,喧嚣的叫卖声远远荡在湖外,像一个悠然的梦境。 陆明岚没有说话,仰着头闭眼感受阳光洒落在脸上的温热,他最是精通这些享受。 苏芷北忍不住问:“陆明岚,你这时候会想什么?” “想我们孩子的名字。”陆明岚沉醉道。 “你会不会游泳?”苏芷北阴恻恻咬牙。 “会啊,怎么了?” “那没事了。” 湖上还真不好做掉这小子! 划了一炷香过后,船飘在湖中央,陆明岚忽然道:“北北,我也有东西送你。” “什么东西?”苏芷北好奇道。 陆明岚环顾四周,郑重其事地从自己小指上褪下一枚银色细戒。 苏芷北认得这戒指,这是陆明岚从小带到大的,以前她还嫌陆明岚造作得很,一个男人小小年纪就开始花里胡哨地打扮,搞不好以后是个女装大佬。 当然,这点让她失望了。 “我不接受啊!”苏芷北战术后仰,“我不嫁啊!” 湖中心求婚,亏陆明岚想得出来,他脑子没坏掉吧?还是因为陆大公子恶名远播,行情不行了,想找个老实人接盘? 他俩熟归熟,平时开玩笑归开玩笑,不带真这么坑人的啊! 陆明岚脸上僵硬了一瞬:“北北既然都提到成婚了,我下次一定准备上!不过这次暂时只打算送个戒指……” 苏芷北这才放下心,还好,还是那个她熟悉的陆明岚:“别了,不用准备了,我刚才说梦话呢。” 陆明岚拿着戒指比了比,大小正好够套进少女的无名指,就替她戴好了。 苏芷北一边尴尬一边想,要不是陆明岚亲自否认过了,这场面真是有点儿不忍直视。话说,古代人确实没有说戴无名指就表示结婚吧? “我送你叁成份额,你就送我个戒指?”苏芷北没话找话。 “这可不是普通的戒指。”陆明岚煞有其事,“你只要滴一滴血……” “哦!认主空间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小……话本子不都这么写?”苏芷北摸摸脑袋,“不会真给我猜中了吧?” 陆明岚气结:“什么话本子我也要看!” 苏芷北好说歹说给他劝住了:“谢谢陆大公子了,您的礼物我很喜欢,下辈子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陆明岚沉思了一下:“做牛做马倒不用,做妻做妾你考虑下?” 还想她做妾? “我看你是在做梦作死!” 好好一个游湖活动在苏芷北的骂骂咧咧中不欢而散。 (下一章应小可爱要求更个奚夜与北北1v1线番外,与正文完全无关,np党、奚夜无爱党慎入!!为防止误入会象征性收费,慎点!慎点!) -- 番外:黯夜流光(奚夜1v1线小剧场,正文无关 苏芷北没要奚夜额外的补偿。 他已经给她够多了,哪怕是落了榜,也全怨苏芷北自己不争气而已。 奚夜几次开口想安慰她,都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其实他不安慰还好,苏芷北不想时时刻刻都被人提醒这件事。 她愿意花更多时间去想想回苏家以后要怎么办,比如怎么样带她娘逃出去。苏瑶瑶算是彻底得罪了,她唯有这条路能走,但直接言明的话,苏夫人一定会狮 添加书签子大开口的…… 苏芷北只要想到更烦心的事,现在的难过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奚夜明天要去拜师,她明天要赶路回苏家。今晚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睡得很早。 更可能的是,他们之间已经横跨着仙凡两界的鸿沟,再没有什么好交流的了。 苏芷北得谢谢奚夜,谢谢奚夜带给她十五年来最美好的十余天时光。 但再美好,梦会醒,时光也会过去。 故人只剩此最后一面。 苏芷北没有睡着。 在最易伤感的深夜,她回想起奚夜的种种好来,想起他总是高高在上地笑她笨,然后一件一件地帮她把所有事情做好,想他在山洞里一边塞她果子吃,一边咬牙切齿地说她做梦,想起他在冰凉的河水中拥住她,附和她无理取闹的哭诉。 他是她两辈子,遇见过最好的人。 奚夜睡得很安静。 从小养成的严谨性子甚至让他不会翻身,一动不动地躺在床那头。 苏芷北偷偷地爬起来,注视着男人平静的睡颜。 最后一次了,就当做他们短暂相逢的闭幕式吧。 温热的唇轻轻碰了碰男人置于身侧的手背,立刻像受惊的小鹿缩回去了。 苏芷北突然清醒过来,怎么自己刚才像个痴汉一样?她中了什么魔? 果然半夜还是不能想感情的事,太特么容易冲动了! 她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用被子蒙住头赶紧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苏芷北一直怂得不敢跟奚夜对视。 虽然昨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好像特别亏心。就像我把你当恩人,你居然想上我这种狗血剧本。 啊,难道又被奚夜说中了,她想传出一段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坊间佳话? 不行,不能再想了,从此以后都不是她能幻想的事了。 奚夜仿佛也有心事,没来得及跟她闲聊几句,两个人就在客栈门口分别。 “世子殿下的仙途一定会顺风顺水的。”苏芷北喉咙酸涩。 晨时的寒风吹动她梳得并不整齐的头发,毛茸茸地在阳光中飞舞。 世子殿下和苏家庶女,这样听起来,才像是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奚夜沉沉地盯了她一眼,缓缓点头,然后走上马车。车轱辘嘎吱嘎吱地转动起来,朝着云霞派驶去。 他怎么连多跟她说一句话都不肯啊!太冷漠了吧! 苏芷北背好小行囊,一个人孤零零地往回走。 其实今天要打道回府的人还挺多,各种马车呼啸着从她身旁奔过,有的里面还隐约传出啼哭声。 哎,人命各不相同,有什么好哭的。她还是继续回去做个不是那么富的小富婆好了。 自从见过奚夜这种咖位的大佬,苏芷北再也不敢说自己有钱了。不过以后多赚点儿,说不定她能包养个比奚夜长得更帅的小鲜肉,还得让小鲜肉一天念三次“苏芷北牛逼”,一解奚夜给她幼小心灵留下的沉重阴影。 等等,为什么还要想奚夜?她就去包养个温柔似水截然不同的不行吗?奚夜快从她脑子里面滚出去! 苏芷北恨恨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 “卧槽!” 她抱着腿蹲下来,谁他娘这么没道德在路边丢铁块!颜色和石头也太像了吧! 生理性的泪水糊了她满脸。 一辆马车在苏芷北身后停下来,男人从车上走下。 “奚夜?”苏芷北朦朦胧胧地看见一位黑衣少年。 “姑娘在说宣王世子殿下?”来人行到她面前,“宣王世子此时应该在云霞派啊。姑娘需要帮助吗?” 苏芷北拿袖子擦干眼泪,她身旁的少年虽然同样穿着黑衣,但面容与奚夜完全不同。 “不好意思,对不起,我认错了……我没事,这就走了。”苏芷北抱紧包袱,“谢谢公子好意。” 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姑娘上车,我带你一程吧!”黑衣少年大喊。 “谢谢,不用麻……” “她上我的车。”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芷北凝住。 奚夜掀开车帘从豪华的马车上走下来,拉住苏芷北的手,笑道:“我和这位姑娘有缘。” “你这时候跑这里来做什么。”苏芷北坐在马车上嘟嘟囔囔,语气里有点儿小埋怨。 奚夜低头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药膏拧开:“我想了很久很久,发现有两件事忘了跟你交代,所以就来了。” “什么事?”苏芷北伸手要拿药膏,被奚夜挡开了,“要说快说,你去晚了听雷峰主会不高兴的。” 奚夜把药放在坐垫上,不急不缓道:“第一件事嘛,我要告诉你……” 他右手按在苏芷北脑后,猛地吻下去:“亲我,是要这样亲的。” 嘴唇被结结实实地堵住,苏芷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震惊的闷哼:“嗯?” 奚夜已经撬开她的齿关,在少女温暖湿润的口腔里攻城略地。灵巧的舌头挑逗着她木讷的神经,让两人极尽亲密,紧紧纠缠在一起。 苏芷北被吻得浑身酥软,任由奚夜搂着压在车壁上,寸步难退。 她想要挣扎,但又觉得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哪怕是短暂的梦境也好,就让她做做梦吧。 两人吻得难解难分,直到奚夜觉得少女快喘不过气了,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接吻要呼吸的,你会不会啊!” “这不、这不太紧张……忘,忘了吗……”苏芷北弱弱道,“你会,你怎么这么会!” “是个人都会吸气吧。”奚夜凉凉地看着她。 苏芷北:我现在好像更尴尬了,我该说什么? “你没话说,那我们就来说第二件事。”奚夜庄重地理了理衣襟,凑近她的脸,低声道,“你想不想做皇后?” 苏芷北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净是坦坦荡荡的笑意。 他几个意思?这是表白吗? 苏芷北脑子宕机了,但她明确的知道,自己心里很开心很开心,比她的铺子赚了钱还开心。 许久没得到回应,奚夜碰了碰苏芷北受伤的脚。 “啊!”她痛得大叫一声。 “你自己答应咯,不能反悔了。”奚夜再一次压上来,“让我看看你这次学会吸气没有。” “呜吱吱呜(无耻之徒)!”苏芷北被吻得口齿不清。 马车外是明媚的初春,金灿灿的油菜花开得漫山遍野都是,似豆蔻少女 添加书签华丽的霓裳。 宣王府的马车就在花丛中间,朝着与云霞派完全相反的方向,愈奔愈远。 -- 四十,都怪这个败家子 方氏看苏芷北面色不佳地回来了,担心道:“我儿遇着什么事了?是不是和陆公子没有谈好?没事,我们不求他也就是了,娘住哪儿都无所谓的。” 苏芷北只好道:“未曾,我们谈得挺好。房子的事很快就能解决,娘放心吧。我想到以后不能再尽孝膝前,有些伤感罢了。” 方氏笑道:“娘好得很,哪里需要你照顾。你已经是仙门弟子了,以后好好修仙,就当报答为娘了。” 苏芷北点点头:“以后每年会有人送衣服铺子的分红给娘,娘不用省着,尽管花去,活得潇潇洒洒的才好。” 方氏眼眶微红,偷偷用手帕掖了掖眼角:“娘知道了。快洗漱洗漱用饭吧,这客栈里的菜不错呢。” 两人用了饭,絮叨一阵安寝不提。 苏芷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对陆明岚给她的戒指好奇,见方氏睡熟了,偷偷咬破指头滴了一滴血上去。 没有任何预兆,她周围的场景突然变换。躺着的床榻变成了松软的草地,少女微微抬头,淡蓝色的天空上白云朵朵,虽没有太阳却光照充足。 陆明岚说的是真的! 苏芷北大吃一惊,她还以为那小子诓她玩儿呢!而且就算是怀着一点点的期盼,她也最多想到了一片荒地,像是很多修仙主角刚发家时那样。他们还需要慢悠悠地修复,搜集材料,耕种,进行一段愉快的养成游戏。 而陆明岚送她的这片天地里,一切已经达到了完美的顶峰。 青色的草地无边无际地蔓延开去,远处重山环绕,绿水长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淡香,仿佛百花谢后,残枝酿出的余韵。 苏芷北不过深吸了两口气,立刻感觉通体舒畅,浑身像泡在暖乎乎的热水里,不愿离开。 她站起来往前走,走了十来分钟还没有到达山脚下,路上倒是看见草丛里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植物。这些东西恐怕是珍贵灵植,她也不敢随便采。 哎,要是能一下到达山脚就好了,这空间也太大了。 想法刚一经过脑子,眼前的风景再次变换。苏芷北仔细一瞧,可不就在山脚下了吗! 瞬间传送?还是意念控制的? 苏芷北下巴都快吓掉了。她看了看巍峨的高山,试探性地想:我要去山顶。 场景唰地一换,果然就是山顶! 牛逼! 实属牛逼! 苏芷北忍不住鼓起掌,也顾不上山顶的寒风吹得她一个喷嚏。 站在这么高的地方,整个空间的布局终于呈现在眼前。空间为正圆形,被两条垂直的山脉等分为四个小区域,分别对应春夏秋冬四季景象。苏芷北刚才上来的地方就是春地。 两条山脉相交的中点有一座大庭院。 她瞬移进去。院中一切洁净如新,板凳桌子、珠帘摆件一应俱全。经过前庭,绕过一条抄手游廊到达后院,书房、秋千、温泉居然都没有落下。 除了没看见卧房,这完全就是一座顶配豪宅。不过苏芷北想想也就知道了,呼吸着这种空气,想要困倦都是件很难的事。 她思前想后,觉得书房里可能会有使用说明什么的,便有意去找,果然在书桌抽屉里发现一封信。 信封上是一行娟秀的簪花小楷:吾儿陆明岚亲启。 苏芷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信封。 兄弟对不住!我出去一定好好补偿你!我是怕这里头有啥使用说明啊! “吾儿明岚,见字如晤。” “娘很欣慰你最终能选择走上修仙路。你是个倔强孩子,从小就说一不二,娘本来未曾相信你真会听话,如今肯来,恐怕吃了很多苦头。娘心忧甚。” “逃避不是上上选,但娘活过大半辈子才悟了,一切荣华富贵皆如过眼云烟,名利地位都似指间流沙。惟愿吾儿平安喜乐,长寿无疆,看遍人间好风景,赏过四季烂漫花,无忧无惧,无病无灾。” “许兰婷亲笔。” 这手好字与用词,陆明岚的母亲一定是位饱读诗书的富家小姐吧?只是语句里透露出她已不在陆明岚身边,难道是去世了? 信翻到背面,果然详述了空间用法。简要来说就是主人可以用意念控制空间内一切地形、季节变换,可以利用此地进行储存物件、种植灵草、圈养灵宠、调息治疗等等一系列修仙活动,类似于哆啦A梦应有尽有的百宝箱。 一介凡人能为了儿子弄出这么厉害的修炼空间,可想其家境之丰厚,爱子心之迫切。 苏芷北把信折好收回,她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要带给陆明岚。 不过,这位许夫人要是知道自己儿子现在歪得不成样子,日日花天酒地乐不思蜀,不知会作何感想? 哎,都怪陆明岚这个败家子! -- Po-①8.Coм 四十一,最好的结局 不过这个败家子狐朋狗友甚多,办起事儿来还挺靠谱,没两叁天宅子已经找好了。 苏芷北和他去看了一眼,虽然离城中心远了点儿,宅子也不大,但方氏一个人带两个丫鬟住是完全足够了。她也没犹豫,唰唰唰签完几张契约,多年的存银就剩下了叁成,就这些还得给云霞派的峰主们置办拜师礼,头疼! “今儿陪小爷去听戏吧!”陆明岚贼兮兮地贴上来,“全齐国最好的戏班昨天刚到永州,还唱的是新出的《平江月》,保证特别有趣!” “我不去!你脑子里什么时候想过好事了!”苏芷北可太了解这个人了,“你上上上次诓我听戏,结果是去闹人家场子,我还记得呢!” 陆明岚被戳破黑历史,一愣,旋即痛哭流涕:“果然是不爱了吧,北北就这样对待自己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也对,从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独垂泪。” 说着竟闭上眼睛一手扶额,一手冲她挥摆:“你去吧,去修仙。你心里已经没有我了,我还在执着什么呢?” 苏芷北:…… 有话就好好说,不要突然彪演技。 “行行行,去就去!”苏芷北破罐破摔,这个陆明岚简直摸透了她这套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男人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最喜欢我的小北北了!” 两人到场,戏已经开始了,他们就在二楼随意找了个包间坐下。 陆明岚一边剥着果盘里的龙眼,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微笑连连。 苏芷北最不习惯这种咿咿呀呀的戏曲,唱的还是什么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套路老得很,没一会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浅的梦,梦到陆明岚又像几年前一样摔了把椅子到舞台上大吼:“你们唱的什么东西!”然后拉着她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上一路狂奔。 街上有卖酒的,醉人的酒香就在她鼻尖儿上萦绕,有卖水果的,清新的苹果味儿与她擦肩而过,有浓妆艳抹的姑娘,脂粉香气将她越包越紧。 人群中忽然有一个声音:“我爱你。” 苏芷北转过头四处张望,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在对她说话。但陆明岚还在拉着她跑,一点儿也没停下,她只好继续跟着。 “我爱你。” 那声音又穿过层层人群钻入苏芷北脑海。 她的脸上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触即散。 “陆明岚!”苏芷北从梦中惊醒。 陆明岚正好端端坐在她旁边吃水果,现在已经是香蕉了:“叫我啥事儿?”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哦哦,没事。”苏芷北揉了揉脑袋,神智还有些迷糊,“我刚才梦到灵异事件了,刚想叫你帮我看看就醒了。” “原来北北梦中有我啊。”陆明岚一双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 苏芷北语塞,意识到自己在这场交锋中已然失去先机,索性岔开话题:“这戏还得唱多久啊,我都睡了一觉了。” “差不多了,才子在给小姐写信说他中举了。” 信!啊!还有信!差点忘了这茬儿! 苏芷北赶紧摸出许兰婷的信:“喏,这是我在空间里看到的,你娘给你的。” 陆明岚剥葡萄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神色自若地把信直接揣进了自己衣襟里:“哦,谢谢。” 这反应太过正常,以至于放在陆明岚身上就不正常了。 “你就不拆开看看?”苏芷北试探道。 “没意思,老女人酸话翻来覆去总是那几句。” 苏芷北沉默。他不该这么说他娘的。 “你娘挺好的。” 陆明岚没应声,直勾勾盯着戏台上那两道人影,掰桔子的汁水溅了一桌子。 是啊,他的家务事,她管得太宽了。苏芷北闭了嘴,安静地陪他看完了这场戏。 之后两人在戏楼下分别。陆明岚叫住她:“苏芷北,你修了仙以后还会来看我吧?” 夕阳的余辉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嘴角微微上扬,像极了他们从小到大一起度过的无数个黄昏。 “我会回来看你的!”苏芷北笃定道。 “那是啊,哪有娘子不回来看夫君的!”陆明岚说完十分识相地抱头蹿远了。 如果大家就这样快快乐乐地分道扬镳,假装只是短暂的别离,好像已经是他们所能看到,最好的结局。 -- 四十二,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苏芷北料理好所有杂事,又用最后的钱买了些中规中矩的拜师礼,立刻启程回云霞派。 方氏送了她很远很远,远到出了永州,两个丫鬟拉住她:“家主快回吧,晚上城门要关了。” 她这才肯哭着回了。 与此同时,苏澄澄也要动身去云霞派,苏家老爷和夫人拖着病体出来送。她连忙把爹娘搀住了:“外面风大,你们快回去吧!” 苏夫人尤不放心,叮嘱道:“你一个人在云霞派,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哪怕是遇到那个恶人,也要小心为上,不可冲动,她毕竟是个亲传弟子。娘只要你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苏澄澄目光暗了暗:“娘且放心,我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旁的却没有多说。 她登上马车,向后望了望,苏瑶瑶不在门口,应该还待在自己的闺房里。她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了。 “爹娘也要保重身体,孩儿去了!”苏澄澄藏下泪水,眼神逐渐坚定。 宣王王府。 奚夜正在打点他的行李。 一车车衣帽皮靴,金银珠宝仿佛要把他的院子搬空。 小厮来报:“世子殿下的拜师礼还未装车。” 奚夜想了想,不甚在意道:“就用之前截下来的奚阳那车珍宝吧。” 府那头的二公子院里得到消息,又噼里啪啦响起一阵摔瓷器的声音。 尧华山腾龙寺后院青竹林中。 上闲和尚给云景倒了一杯茶:“又是一百年过去了,谢施主还是没找到自己的缘法吗?” 云景缓缓转动手中的白瓷茶杯,淡绿色的茶水漾开一圈圈波纹。 他沉默。 “寰宇之大,施主去遍了所有角落仍旧一无所获,为何不试试回到最初呢?”上闲和尚在棋盘中心落下一颗黑子,“谢施主自己的结,得靠施主自己才能解。” 黑白交替,竹林中人影晃晃。 云霞派昭火峰。 唐玥从藏书阁里出来,迎面走过两位新入派的弟子。 她们按礼数退让到路旁,直到唐玥背影远去了才敢探着脑袋去看。 绿衣服的问蓝衣服的:“这是哪位师兄?生得好漂亮!你看见他眼睛了吗,一蓝一金很好看啊!” 蓝衣服的撇嘴道:“好看是好看,你难道看不出他是西境人?这种眼睛在西境是极凶之兆。听说唐玥师兄刚出生就被丢在沙漠里,云景真人看他可怜才捡回来的。” 绿衣服的吐吐舌头:“毕竟是西境的说法,不一定是真的嘛。” “你要不信,尽管去试好了。而且都说他对人向来刻薄,如果你讨不到好果子吃,可别怪我没提醒过。” 绿衣服的赶紧转身走了。 永州城外墓地。 一座接一座的灰黑色墓碑紧紧相邻,像望不到尽头的深渊。乌鸦凄厉的悲鸣在低空中盘旋。 一道紫色身影跪在长满杂草的小土堆前。 “娘,我把戒指送她了,你不会怪我吧?” 回答男人的只有呼啸风声和一地不断翻滚的惨白色纸钱。 齐国边陲毒瘴森林。 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被抛在暗红色木柜上,滚了两滚。 柜后人戴着獠牙面具,习以为常地将它扫到柜下铁筐中,然后抬起刻刀在某块金牌上记下一个响亮的名字。 大地某处深谷中。 庞大的异兽蜷缩在浓雾中心。它浑身翠绿,头顶上有两根竖立的枣红色羽毛,其中一根悠悠忽忽地飘落下来,掉在它身前。 异兽睁开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将巢中的物件抱得更紧了。 如果说世上真的有所谓命运的话,那么在此刻,命运的齿轮已经随着那位拼命在空间里学习吸气入体的小姑娘一起,开始缓缓转动。 (怎么五万字才有点儿要开头的感觉Σ(っ???°Д???°;)っ。后面开始缘更一直到考完试,没有不更!!真的在写了!orz) -- 四十叁,入门仪式 云霞派入门仪式如期举行。 五百弟子由奚夜领头整整齐齐地跪坐在青云峰殿外广场上。他们身着云霞派统一发放的青白色弟子服,像一株株挺拔的松柏。 派中师兄师姐皆被请来观礼,广场上空浩浩荡荡排开数万把飞剑,红一片蓝一片的发出耀眼光芒,堪比日月。 云翳掌门领着六位峰主从大殿缓步走下台阶。 众弟子叩首:“恭迎掌门与峰主。” 呼声震天,惊起青云峰上阵阵飞鸟。 苏芷北此时才终于觉察出齐国第一修仙门派的气势来。这样一群人,如果被允许参与国邦战争,一挥手间,足以屠戮万里。 “云霞派喜得诸位修仙志士,荣幸之至。诸位入我仙门,亦当从今日起,以我云霞派为荣,刻苦修炼,不忘初心,问鼎修仙界巅峰。”云翳沉稳的声音传播开去。 新弟子再叩首:“谨遵掌门教诲!” 大师兄唐玥负责掌控此次入门仪式的流程:“新弟子奉拜礼。惊雷峰,奚夜。” 奚夜双手捧一迭纸走上去。 按理来说,这一届新人中当属苏芷北辈分最高,第一个奉礼的该是她。但是有奚夜在,大家好像都默认了其他人是空气。 苏芷北:我突然有点理解奚阳的内心了。 台阶上的唐玥多看了一眼这位迎面走来的少年。 他虽然低着头,气势却一点也不显得恭谦,反而像高高在上的君王召见使臣,为了略表友善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再看他手里的东西。弟子奉拜师礼常常是珍贵丹药或者药材,方便携带又不容易犯忌讳,倒从来没见过有人捧着纸上来的。 “礼物太多,所以暂且列了几张单子。”奚夜平淡道。 真是装得一手好逼!苏芷北在下面偷笑。 唐玥接过单子,冷着脸念了小半个时辰才念完,听得广场上众人冷汗直下,面无血色。 后来再上去奉礼的人头就低了不知道多少度,乖巧得像只鹌鹑。 苏芷北自然是随大流送的丹药,毕竟拼有钱她也确实拼不过啊!不犯错就是最好的。 五百弟子奉礼就奉了一下午。掌门和峰主们又各自为他们送出些初级丹药和几块灵石才算礼成。 好不容易散会,新弟子们都跪得膝盖青紫,一瘸一拐地往自家山峰回了。 奚夜路过苏芷北身边,轻轻说了一句:“五十。” 苏芷北苦着脸问他:“缓几天好不好,我膝盖疼。你送的礼也太多了,要不然大家早回去了。” 奚夜挑了挑眉,点点头:“我失算了。” 他失个屁的算,他就是故意送这么多的! 有钱的败类! 苏芷北磨了磨牙,转身往后山走去。 唐玥也准备回去,脚下飞剑正要升空,听到身后一个激动的女声喊他:“唐玥师兄!你是不是要回院子里,带我一程啊!” 苏芷北揉着膝盖一步一蹦地向他冲过来。 “我看你跑挺快的。”唐玥上下打量了一眼少女,毫不犹豫地飞走了。 苏芷北呆住。她可以确信了,师兄一定暗恋云景真人!如此对付一个新来的娇滴滴的小师妹,简直是修仙界之耻! 等她自己爬回小院里,天已经黑透了。她还得简单洗漱入睡,第二天要去赶早课。 说到早课,就不得不提起云霞派规范的教育制度。内门弟子每日卯时都要到指定的学堂里学习修仙基础知识,包括草药学、阵法学、炼丹学、炼器学、符箓学、修仙界通史等等。云霞派每月还会组织强制性阶段考试,检验学员成绩。 作为亲传弟子,苏芷北拥有特权可以不去学堂,但是考试仍要参加,所以实质上来说,她最多想偷懒时可以起晚点儿而已。 每日午时,学堂散学,弟子们就可以自行调息吐纳,提升修为。年末还会有统一的门派大考,分文试和武试两类,如果不能保持自己的排名就会被刷下去,亲传弟子变外门弟子都是有可能的。 如此说来,可悲的高中生涯再一次无法抗拒地降临到苏芷北头上。 场面之惨烈,令人唏嘘。 -- Po-①8.Coм 四十四,倒也不是正经生意 第二天一大早,除了奚夜那种自己看书比听课快得多的大变态,所有人都乖巧地坐在学堂里听夫子讲授课程。 今天是修仙常识扫盲。 在齐国,修仙者被分为九个品级,从一重天到九重天,法力逐渐增强。五重天作为一道门槛,是区分普通修仙者与有能之士的标志。 七重天往上,是各大教派掌门和长老的水平,足可以傲视群雄。此时,资质和努力已经不再是提升修为的主要因素,机遇才是决定修仙者能否晋升的关键。 九重天境界已经千余年没有人踏足过,齐国目前最接近这个品级的人是云霞派云景真人。他处于八重天大圆满已整整五百年,至今仍没有突破的迹象。 云霞山脉以北,齐国国境内还有一大片留给散修和各个小仙门的无辖地,因为土地贫瘠,俗称云荒境。 云霞派弟子经常会去山脉与云荒境交界处与别的散修进行交易,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自由市场。 一上午过得很快,散了学,苏芷北跟着众人去金阁领第一个月的月供。 按照云霞派的规定,外门弟子一个月十块低级灵石,内门弟子二十块低级灵石,亲传弟子二十块低级灵石一块中级灵石。 低中高叁级灵石的兑换率是一百比一。 目前,一重天的各种丹药也就叁五块低级灵石一瓶,便宜得很。苏芷北只要慢慢攒着她的月供,很快就可以是个小富婆了!美滋滋! 负责发灵石的仙师惯例地问她一句:“名字,哪个峰的?” “苏芷北,青云峰。”看書請到ㄚùw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仙师翻了翻账簿:“这个月没你的事儿了,回吧。” “什么叫没我的事?我的月供呢?”苏芷北瞪大了眼睛。 “已经被扣了,截止目前你还欠云霞派二万九千八百八十块低级灵石。” “凭什么!”苏芷北不敢置信地大叫,“我什么时候欠这么多灵石,我怎么不知道?” 仙师无奈地把账簿递到她眼前:“喏,自己看。” 苏芷北那一栏的欠款备注上明晃晃写着叁个大字“测试球”。 今天云霞派的风儿,好生喧嚣。 苏芷北两眼一抹黑,倒在柜台上:“敢问这笔钱……按月供还……我得还多少年?” 仙师拿起小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阵:“本金加利息,差不多四十来年吧。” 这下苏芷北彻底跪了。 她似乎搞错了方向,她来云霞派不是来读高叁的,而是来做包身工的! 她悟得太迟了……太迟了…… 不对!苏芷北脑中灵光一闪。她还有一个办法!当时负责测试的仙师告诉她,要是实在还不起可以去找百花峰的折花仙子! 事不宜迟,她要赶紧去求助! 百花峰与青云峰相邻,守卫数量却差了数十倍不止。苏芷北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百花峰大殿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守门弟子问她:“所来何事?” 苏芷北掂量着答:“求见折花师尊,我欠了债,有人说这里可以……” “进吧。” 爽快得像等人下锅的魔教中人。 她还没走到殿门口,穿红戴绿的折花仙子就一阵雾似的飘过来了:“哎呀,怎么今年才刚入门就有新生来我百花峰,真是稀客呀——”娇媚的声音像从心尖儿上流出来,尾音还带着颤。 来人长了一张最匀称的瓜子脸,娥眉轻扫,眼尾细长,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风韵动人。 别说这儿叫百花峰,就是叫盘丝洞,苏芷北也信。 脚下的步子不禁顿了顿。 折花仙子哪儿由得着她犹豫,搂着苏芷北的腰就携进了殿:“你第一次来不习惯,我知道的嘛。说说,叫什么名字,欠了多少钱啊?” “弟子苏芷北,欠了派中近叁万块低级灵石……”她低声道。 “嚯,可真会欠,一来就欠这么多。”折花仙子挑起她的脸蛋凑到自己眼前,“嗯……你这张脸是可爱风格,长得还不错,值几个钱。” 越听越像人口买卖了…… “折花师尊这是要做什么?我,我只干正经交易的!”苏芷北惶恐道。 “正经!怎么不正经!”折花仙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我这个交易呢,叫助学扶贫计划。又可以帮助你们精尽修为,又可以赚钱,美得很呀!” 世上有这么好的事? 苏芷北满脸怀疑:“如何个助学扶贫法?” “有门法术不是叫双修嘛,这个弟子间偶尔也会有点儿身体需要,本峰主呢就负责给大家牵线搭桥,顺便抽一点点费用啦,只是一点点。”折花仙子笑得十分晦涩。 “这不就是做鸡!”苏芷北一口凉气抽得直翻白眼。 “哎呀,什么做不做妓的,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你都是入仙门的弟子了,怎么连这点儿小事都看不开?”折花仙子嗔怪道,“双修是多么崇高一门法术,又能提升修为又能赚钱,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苏芷北: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不听。 “折花师尊……”苏芷北讪笑着把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拿下去,“这我得想想。我再好好想想,说不定金阁的人算错钱了,我得回去确认下。” 说完不等折花仙子反应,她一溜烟儿跑出了百花峰大殿。 -- 四十五,我这里有一部完整的《刑法》 求人不如求已。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名言。 苏芷北深以为然,自己欠的债还需要自己想办法。 同时,还有一条同样有力的名言在警醒着她:所有最赚钱的方式都写在《刑法》里。 古代没这本《刑法》,真是谢谢马克思了。 没两天,苏芷北就做贼一样揣着一包东西去到学堂里。 课间休息的时候,她专找无聊唠嗑的人群:“我这里有个新玩意儿,你们无聊不?想不想玩儿?” 于是后来几天,上课的夫子们都能在踏进学堂门口时听到数声中气十足的“王炸!”“叁个二带一个八!”“五六七八九十,顺子!”,然后是一阵灵石翻动,周围人或笑或闹的声音。 但快乐总是难以长久,没过一段时间,聚众赌博的苏芷北就被举报了。 理由当然不是因为她聚众赌博,而是她赢光了大部分同门的灵石,狂赚数千块,引发了众怒。 这些人可真够抠的!明明是自己想玩儿,输了还抵赖。 苏芷北为他们感到不齿。 她好像忘了,自己以斗地主APP排行榜第一梯队用户的身份去欺负一群萌新也够不要脸的。 云翳看着跪在殿下的这个亲传弟子,头很痛。他本来也没想让她学出点儿成绩来,但是惹事就是她不对了。 “毕竟是同门,你拿走了他们全部的灵石,让他们怎么生活?”云翳循循善诱,“同门之间就要互相关爱,不可如此不讲情面。你回去抄十遍入门守则,叁天后交给我。” 苏芷北凄凄惨惨地应了,低着头往殿外走,脚踏上门槛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 “你说的这个斗地主,它好玩儿吗?” 唐玥觉得他的小师妹最近不对劲。 前几天还会勤勤恳恳起早贪黑地去学堂上课,这两天一个劲儿往青云峰大殿跑,直到叁更半夜才回来。 作为青云峰唯一的大弟子,他有必要看好这位新入门的小师妹。 又一天清晨,唐玥依在树杈上用松果砸了一下急匆匆路过的少女:“师妹哪里去?” 苏芷北摸摸后脑勺仰起头。 唐玥这个男人是长树上了吧?干嘛每次都拿松果砸她? 但大家师兄师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维持友善很有必要。更何况苏芷北的师父云景真人号称“撒手没”,整天人影都看不到一个,修炼还得仰仗她的师兄指点。 “禀师兄,奉掌门的命令去大殿呢。”苏芷北好声好气道。 “去大殿做什么?” 去打牌。 苏芷北想了想:“掌门在提点我修炼上的事。” 唐玥没再多问,由着她跑走了。 第二天,苏芷北又被树上的唐玥砸了一下。 “师妹今天也要去大殿接受提点?” 苏芷北又是生气又是尴尬地点点头:“师兄不用管我,我去去就回。” 说是“去去就回”,她回的时候照样是月上中天。 唐玥坐在高高的树枝上与夜色融为一体,寒风吹动他深红色的衣衫和披散的长发,一双异色眼眸在黑暗中看不清情绪。 而青云峰大殿里的声音渐渐由“四个八”变成了“二饼我碰”。因为六个峰主都搅和进来,斗地主不好凑人了,每次都多出云翳掌门一个。但打麻将加上苏芷北,正好够开两桌,皆大欢喜。 苏芷北又时时惦记着她欠的那叁万块灵石,拼了老命给云翳真人喂牌。两天下来哄得他喜笑颜开,大手一挥把债务免了。 《刑法》挣钱诚不欺我。 (这下存稿都没有啦!ヾ(??▽?)ノ因为这几章挺无聊所以一起发了,哈哈哈我没疯……) -- 四十六,我们是不是有仇 对于所有新入门的云霞派弟子来说,无论是在学堂中“道可道,非常道”地度过了一个月,还是在青云峰大殿里“自摸清一色”地度过了一个月,阶段性考试都如约而至。 苏芷北昨天刚陪掌门血战麻将桌,今天还想再去,唐玥已经在路上拦住她:“我亲自送师妹去学堂考试,祝师妹拿个好成绩,为师父争口气。” 苏芷北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就她整天不务正业的状态,哪儿轮得到她争气?她考完试估计已经把云景真人的脸按在地板上摩擦了。 “师兄,我肚子疼,我能不能待会儿去。”苏芷北哀求道,“我解决完就自己去学堂考试,不劳烦师兄送了。” 唐玥向来对她没什么耐心,这次却出乎意料地执着:“我说了送你,就一定送你。你要去如厕就快去,我等你。” 苏芷北神色纠结,只得灰溜溜地被唐玥提溜到了学堂门口。 这时旁边跑来一个弟子:“苏师姐,你害我一通好找啊!掌门叫你去大殿打麻将呢!” 说完,他才看见苏芷北身后的唐玥:“唐师兄早。” 唐玥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揪紧了苏芷北的衣服后领子。 苏芷北只好苦着脸道:“我今天得考试,就不去大殿了,麻烦师弟帮我给掌门和各位峰主请罪。” “苏师姐说的什么话,掌门就是专程让我来告诉你:‘考劳什子试,快来陪我们打麻将,成绩给你记满分。’” 苏芷北眼睛一亮,去瞅自己身后的唐玥,仿佛在说:你看,我不用考也给师傅挣面子了吧? 唐玥面无表情,手一松,转身走了。 这个师兄看来真是为了师父的面子尽心尽力啊。苏芷北满含悲悯地目送他离场:好一通不伦暗恋剧本,着实叫人落泪。 当她照常打完麻将,哼着小曲儿回到后山院门口时,看见唐玥独自一人坐在门槛上拭剑。 两盏气死风灯在他头顶晃晃悠悠发出亮橙色光芒,照得金色剑光耀耀。他与剑,独立在浓黑的夜色之外。 “师兄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吗?”苏芷北小心翼翼道。 她怎么感觉气氛有点儿凝重。 “专程等师妹。”唐玥站起身,长剑立于身侧。 火红色灯影在他眸中跳动,他的眼神却像一潭死水波澜不惊,带着丝丝寒意。 苏芷北下意识退了一步:“师兄……太客气了……” “拿出你的剑。”唐玥抬起手臂,剑尖直指苏芷北胸膛。 “师兄这是做什么!”苏芷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踩在石阶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唐玥居高临下地用剑指着她,一步一步逼近:“拿出你的剑,和我打一架。” “我,我这点功力,怎么和师兄打。”苏芷北眼睁睁看着长剑停在自己脖子上,急得大喊,“别!我是你师妹啊,唐玥师兄!你不能这样!” “拿出你的剑,不然你现在就死。”唐玥不为所动。 苏芷北咬咬牙,召唤出水晶剑握在手里,颤巍巍地站起来。 “出招。”唐玥道。 苏芷北试探性地一剑刺过去,被唐玥轻而易举地用手格挡开。曾经仅凭剑气就能砍断铁锹的神兵,此时却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能惊起。 “再来。” 又是一剑,唐玥微微侧身,躲过了。 “继续。” 苏芷北从右向左横劈,唐玥整个人似一张薄纸借着风力一飘,刚好擦着剑身闪开。 “让了师妹叁招,真是令我失望。” 唐玥丢下根本不需要动用的长剑,用手握住锋利的水晶剑身,向后一拉。巨力使武器从苏芷北手中脱出,远远掉落在石阶上,叮叮当当滚下山去了。 他的右手毫发无损,轻松地揪住苏芷北衣领,将她整个人都提到悬空。 苏芷北呼吸受阻,双腿乱蹬,胡乱地拍打着男人结实的手臂:“放我……下来……唐玥……” 唐玥端详她一阵,毫不留情地把人掷到地上,鄙夷道:“废物!” 说罢转身进了小院,还随手锁上院门。 苏芷北被最后这两个字彻底激怒了。他凭什么这么对她?他不就仗着自己早入门一百年? “我不是废物!”苏芷北爬过去哐哐哐砸着院门,声嘶力竭地怒吼,“我、不、是、废、物——” (奚夜:我和这位姑娘有缘) (唐玥:我和这位姑娘有仇(←不是)) -- Po-①8.Coм 四十七,天才总是如此寂寞 第二天折花仙子来打麻将,没看见苏芷北,于是问云翳:“芷北那个小姑娘呢?今天怎么来得这么迟?快催一催,她昨天赢了我叁百块灵石,我要一雪前耻!” 云翳摸出一副扑克牌:“她今儿应该不会来了,我们差个人,不如斗地主吧。” “好端端的为什么不来了?” “昨晚唐玥在后山揍了她一顿,还说她是废物。她现在气得很,一定要学好法术打回去。你没听见大半夜还有人在吼?”云翳忍不住嘿嘿笑起来,“唐玥怎么这么久了还是这种性子。” “啧啧啧。”折花仙子摇头叹息,“也就他相信他的五灵根小师妹能学出点儿东西来。苏芷北一定恨死他了,做人师兄可真难!” 说完,她按住云翳的手:“你以为我在说别的事就看不见你偷牌?” 云翳尴尬地放下牌:“哎呀!不小心摸多了,对不住,对不住啊。” 苏芷北头一次这么早去学堂,不太幸运地碰到了苏澄澄。 苏澄澄最近学习和修炼都很刻苦,而且一反常态地没有主动招惹苏芷北,完全当她是个空气人。 这样最好,苏芷北也没精力天天和她斗来斗去。她现在一门心思要唐玥好看,要让这个男人跪在她剑下叫爸爸! 因为缺了大半个月的课,夫子教的东西苏芷北已经不大跟得上,云里雾里地听了一会儿,毫无收获。 还好她上辈子读了十几年书,对于学习这种事情很有一套自己的心得,当机立断开始自学。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说来也奇怪,这些课程深挖之下,竟然冒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炼器这本书怎么这么像在上化学课? 一份高山铁混合两份玉竹,通过灵火加热生成玉铁。浙水静置沉淀一晚,过滤加热至沸腾,析出水结晶。但因为全是详细文字描述,一个步骤就要写满整整一页纸。 苏芷北想了想,开始在书旁边画符号: GS???Fe???+???2YZ???=△=???Y???Fe Z???H2O???=沉淀过滤△=???H2O(结晶) …… 夫子见苏芷北一直在下面捣鼓自己的东西,也不听他讲课,登时就恼了:“苏芷北!叫你呢!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少女茫然地站起来:“啊?” “旷了大半个月课,你要有奚夜那样的才干我也不会说你。你既然没有,乖乖来上课就好好听课!”夫子气得山羊胡子直抖,“堂堂一个亲传弟子,恐怕比不上这间学堂里任何一个!你,起来重复我刚才说的内容!” 好巧不巧,苏澄澄站起来:“夫子刚才说,灵犀紫金可以用于锻造刀剑,需用灵火先灼烧去除杂质,然后再塑型。” 她说完微微颔首,一副任凭教诲的恭敬模样。 夫子总算宽慰一些:“你答得很好,平时成绩给你加一分。苏芷北,你好好学学别人!” 苏芷北闻言去看她,苏澄澄穿着最普通的弟子服,仿佛只是墙边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她低垂着头,脸上一丝异色也无,既没得意,也不愤恨,奇怪得很。 “弟子知道了。”苏芷北不愿过多纠缠这个问题,赶紧应承道。 第二天,她就没再去学堂。 山羊胡子气得不轻,跑去云翳那里告状:“掌门,这个苏芷北简直无法无天!昨天我不过说了她几句,今天又不来上学了!” 云翳点点头:“嗯……抢地主……嗯,她确实不对,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夫子还欲再说,听雷峰主打断道:“不抢,过。好了好了,快回去,我们会责罚她的。” 夫子只好依依不舍地退出青云峰大殿,临走还听见折花仙子得意洋洋地的声音:“总算找到个机会让她还我叁百灵石了……我也抢地主……” 浑然不觉自己又被输不起的赌鬼赖账的苏芷北正在小院里看她的炼丹学。 嗯……这一本像新东方厨师速成大全。 “把丹炉烧至七成热,加入情花种子、蓟蕊花心、浙水,翻炒至变色,再加入青蕉叶,用小火煨至融合,最后用大火收汁,凝固出初级养气丹。” 修仙者炼丹成功率不高,往往是因为灵火由灵气点燃生成,而人手动控制灵气的释放就会时强时弱,导致火力时大时小,无法成丹。 苏芷北又想了想,在旁边写道:“需要一个燃气灶。”但她还没想好怎么弄出个能控制火候的灶台,所以先丢在一旁。 然后是阵法学。 将灵石放置在阵盘上,现实对应位置就会出现一道光柱,数股光柱将人包围其中,就构成了防御阵法。 这东西不就是立体几何加物理吗?用最少的线条构建出最坚固的结构。 再看下一本,符箓学,哎呀,美术课。修仙界通史,历史课。草药学,生物课。 苏芷北把厚厚一摞书籍全丢在地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被子里。 哎,没意思,天才总是如此寂寞。 -- 四十八,赠人玫瑰 当然,要弄死唐玥那个基佬,文试远远不够,真正的决定性力量还得看苏芷北的修为深浅。 她刚刚学会了吸气入体,如何把灵气导入丹田都没弄明白。闭眼打坐时,她能感受到自己就像一株扎根在空气里的树苗,灵气如水滴般被肌肤吸收,通过经脉传送入身体内部。 但是她现在的经脉仿佛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要从其中砍伐出一条通顺的路来,难如登天。而且森林里还有各种五颜六色的奇怪气体,贸然触碰直接会导致血肉撕裂。 苏芷北咬着牙,一点一点去试,左手臂上血淋淋露出几十道伤口,才终于明白了这些彩色气体的原理。 他们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气,因为没有融合在一起,所以表现出各自纯净的颜色。相克的灵气接触会产生爆破,伤筋动骨,相容的灵气则会互相吸纳、成长。 苏芷北只好把自己吸收的灵气也分离出五行元素,一点一点融合着身体里固有的灵气。 这一过程极度消耗时间和精力,丝毫分心不得,她不眠不休在床上一坐就是一个多月,终于打通了一条经脉。 看着好不容易汇聚在丹田里的一小丝灵气,苏芷北长舒一口气,从床上走下来。她浑身上下全是已经凝固的血迹,盖因不小心犯错,伤及内里。 通这一条经脉就已经如此费劲,怎的修炼书籍上说得轻描淡写? 她这点怀疑得确实没错,普通人的经脉里根本不会有如此庞杂的五行灵气,最多七日就可打通。之所以造成这种局面,追根溯源,还是要怪奚夜。 试炼空间里,他让苏芷北吃了大量的灵植,各种属性都有,其中灵气暂时不能被凡人吸收,所以充盈在身体脉络间。 幸好苏芷北是五灵根,才能够吸收这些灵气。如果换一个单灵根修仙者来,身体里大量的异属性灵气就足够他喝一壶了,恐怕仙路还没开始,就已经彻底断送。 苏芷北去打了一桶水清洗伤口,回来的路上对头顶十分警惕:唐玥保不准在哪棵树上准备给她松果一击。 果然,猫一样的红衣少年坐在高高的冷杉树杈上。他手里反复抛掷着两枚松果,一路目送苏芷北进了小院。 算他识相! 苏芷北浑身的雷达都启动了。这个人要再动自己一下,她说不定会去跟云翳撒撒娇闹一闹,把青云峰后山全部的树都锯了。 你敢伤我一根毫毛,我定毁你整个天堂! 简单把自己清洗干净,苏芷北继续开始疏通经脉。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对于灵气的掌控越来越娴熟,不同灵气间互相作用产生的后果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错中刻入苏芷北脑海。 这远比背书来得直观深刻。不经意间,苏芷北对灵气的领悟已经远超同届弟子。 第二条经脉疏通后,她睁开眼,呼出一口浊气,感觉自己的感官变灵敏很多。 正巧,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是用食指指节叁叩木门的声音,不急不缓。 看看漆黑的窗外,苏芷北心下疑惑。深更半夜的,哪有人会来敲她的院门?不会是奚夜那个狗男人又惦记着他的“五十”吧?这人还能不能好了?修仙了还这么不禁欲,令人羞耻! 她披上一件外套起身去开门。 院门外空无一人,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地上,映出斑驳的树影和镂空的石制路灯。 一个玉色瓷器安静地立在小道正中间。 苏芷北捡起来看,瓷瓶上贴着一张红色字条:初级疗伤丹。 她伤口还未痊愈,这两天又有新增,正是需要这东西。 不会是有人下毒吧? 苏芷北打开瓶盖闻了闻,中药的苦涩之后有一层淡淡的腊梅花香,的确是书上写的疗伤丹。 况且偌大一个云霞派,真正跟苏芷北有仇的也就苏澄澄一个,她能大半夜不辞辛劳地躲过山下守卫,从问水峰跑来青云峰送毒药,几率约等于零。 难不成是奚夜送的?送了药不留下来讨点儿甜头,这不是他的风格啊。奚大世子什么时候喜欢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了?他可是连“亲传弟子”和“云景的亲传弟子”都要跟苏芷北算得一清二楚的人。 或者是云翳掌门?他近来跟苏芷北玩儿得熟了,完全就是自家人做派,几乎事事顺着她。作为云霞派的老大,他不好明目张胆地偏爱苏芷北,半夜偷偷丢一瓶疗伤丹倒也还说得过去。 苏芷北收好丹药,打算下次打麻将再多给云翳喂点儿牌。 -- 四十九,二重天 旷了小半年课,苏芷北浑身的经脉终于被全部打通。一呼一吸之间,血液也如同潮水般随着灵气一起一伏,她似乎是风里一朵蒲公英,飘飘摇摇与天地同根。 也是在这天,青云峰后山悄无声息地积起一片彩云,没有打雷,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刻,标志着苏芷北从原本的先天灵力八级,也就是一重天八级,晋升为二重天。 许久未见的阳光让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骨头嘎嘣嘎嘣地脆响。曾经青涩的少女,也在灵力的催长下,发育得更加婀娜多姿,像初开的蔷薇花,娇艳地露出一丝香甜。 修炼期间,奚夜曾来找过她一次,没有打扰,在墙角留下一张字条就走了,大致写了有空去惊雷峰看他云云。 苏芷北跑到学堂里去,山羊胡子已经对她的恶劣行径熟视无睹,认认真真地给弟子们上课。 她在后排听了一会儿,到底觉得无趣,又跑去青云峰找云翳真人。 云翳沉迷打牌堆积了很多的事务待处理,见苏芷北来了十分欢喜:“来来来,快帮我批点儿折子。” 他又顿了顿,有些不可置信:“你怎的,就二重天了?” 这个修炼速度对于普通内门弟子来说很正常,对于亲传弟子来说甚至还有点儿慢,但是苏芷北是五灵根啊,她怎么就修炼到二重天了? 苏芷北摸摸脑袋:“修着修着就到了啊。” 云翳语塞,心说她果然还是缺少修仙界的毒打,居然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不过既然是二重天,今年的门派大考就不怕她掉到外门去,总算还有人陪自己打牌。 “不说了,这一摞都是你的。你凑合批一下,看看钱算对没。”云翳丢给她一箱折子。 啊,看来青云峰大殿也不是个好去处。苏芷北本想来放松下,结果还不如在自己的院子里修炼。 好在折子上的钱都是算好了的,只需要核验,很简单。她甚至在里头看见了新入门弟子的校服采购订单,供应商是永州陆家。 这个陆明岚,家里生意做得可真远啊。 苏芷北批了一会儿问云翳:“掌门师叔,你说唐玥师兄修为多高了?” “五重天七级吧。”云翳不停地在折子上画勾,“你大师兄修炼很刻苦,已经是弟子里数一数二的水平了。” 苏芷北偏过头:“那你看看我,你觉得我修炼多久能打败他?” 云翳抬起头对上她殷切的目光,皮笑肉不笑道:“这是我今年听过最有趣的笑话。” “你不刚才还觉得我修炼快吗!”苏芷北恼道。 “修炼快是一回事,能不能打败又是另一回事。你大师兄火土双灵根,又能打又能抗,处理些根底不扎实的六重天修仙者都不在话下,你才什么水平。”云翳冷哼一声,也不怕苏芷北气死,“他主修的还是《烈焰掌》和《厚土象诀》,都是鼎鼎有名的好功法。你现在手上的只是最基础的《云霞心法》,怎么比?” “还有修炼功法的差别?”苏芷北眼珠一转,拉住云翳的袖子哀求道,“掌门师叔,也给我一门厉害的功法嘛~求你了啦~” 说完自己先在心里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谁知道云翳眼皮都不抬一下:“就你这点儿,比折花的媚术差远了,也好意思撒娇?” 这确实没想到,折花师尊居然在撒娇上珠玉在前? “那要怎样才能拿到最厉害的功法?” “门派大考总成绩前十名,派里都会额外奖励本属性修炼功法。”云翳道,“但是以你现在的修为嘛,不好说咯。” 苏芷北把笔一撂:“掌门师叔,下次有空再帮你批折子,弟子修炼繁忙,先告退了。” 说完人已经往后山冲了回去。 (因为只有大构思,特别容易卡剧情……原来的设想写着写着又不对了,我得先好好捋捋(?`⊿′)?,门派大考近在眼前,没时间给你们谈情说爱了啊喂! -- Po-①8.Coм 五十,天下第一剑 好在云翳也不是真那么绝情的人,知道她修为达到二重天之后,半夜放在院门口的丹药换成了调息吐纳丹,对于加速低境界修仙者灵气吸收有奇效。 苏芷北还发现,她的宝贝空间里灵气几乎是现实世界的四五倍,在其中修炼,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她调息吐纳一上午,下午就用来练剑。 苏芷北现在拥有足够的灵力把水晶剑收入体内,所以也感知到了剑体内蕴含的信息。 此剑名为“落虹”,因使用时泛出七彩霞光,似彩虹落入人间而得名,全剑由一整块东海镇海水灵雕刻而成。当年水灵被九重天大圆满的仙人取走之后,东海海面变为赤红色,直到雕刻余料被物归原处才得以平息。看書請到ㄚùw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以此为基础,铸此剑者又采集了西境火焰山岩浆深处的紫虚灵火,毒瘴森林中心的剑毒乌木,齐国黄金矿脉底部的万年纯金,楚国地藏仙门供奉的土灵珠。 五种纯粹到足以毁天灭地的元素之灵交融混合到一起,终于形成了如今的五属性落虹剑。 铸剑人本想凭借此剑辅助修炼,突破九重天大圆满的关卡飞升成神,但因为采集材料几乎得罪遍了天下修仙者,被人群起而攻,最终身死魂销。 从此以后,天底下再没有第二把剑能比得上落虹的用料珍贵,也再没有第二个人敢去凑齐这五种材料。 所以,落虹引发了一场长达数千年的修仙界混战,所有人都想要拥有这件绝世奇珍,但所有短暂拥有过它的人都发现,落虹委实对不起它的原料。 五种绝顶珍材,依然改变不了它五属性武器的事实,就像在萝卜里挑选最辣的品种,再辣它也比不上辣椒辣。 落虹剑走错了方向,浪费了大家的感情。 战争逐渐平息,后来它的踪迹再无人问津,直到数万年后,被一个小姑娘从一堆不起眼的武器中取出来:“师父!我找到合适的了!” 苏芷北思及此,心中惘然。 她没想过手上这把剑有这么大的来头,曾以一己之力搅动了整个修仙界数千年,但这把剑又是这么没用。说撑了,它是天下第一的五属性灵器,说白了,它是没啥用的鸡肋。 强大的原材料只够支撑它在五重天前笑傲群雄,五重天后,表现比它突出的单属性灵宝比比皆是。 苏芷北舍不得落虹剑。这好歹是武器品质排名中最好的橙武,世间罕见绝无仅有,更何况又这么好看,谁还不是个颜狗了? 云霞派宝库里,除了落虹剑,所有兵器都看不起苏芷北,不肯选她当主人,她又怎么好辜负唯一一把信任自己的兵器呢? 哪怕是把废铁,苏芷北也要给它练透了! 下定了决心,她就开始努力。 还好,《云霞心法》里的剑诀不算太难,掌握了基本的出剑方式之后,修仙者只需要在打斗时注入灵气即可。 苏芷北尝试过分别注入五种灵气,自然是各种效果不同。但如果把五种灵气一起注入,会发生什么呢? 她试了试,五种灵气一起动用就像在用左右手同时写字,一心五用引导灵气输出。 得益于疏通经脉时的收获,苏芷北对灵气的控制可以说是颇有小成,努力练一练,真就成功了。 落虹剑上七彩光芒流转,像柔和的霓虹灯,无形剑气将远处的一株老树拦腰斩断。 额……看起来也差不多,没啥大用处。 苏芷北舞了个剑花把它收回来。 戒指空间突然开始颤抖。 地震了? 苏芷北火速伏在地上,却见远处的森林如同菜刀下的豆腐,齐齐被削去树尖,溅起的尘土似沙尘暴滚滚而来。 她赶紧退出空间,手上的落虹剑失去灵力输入,又恢复了往常模样。 这究竟是因为混合灵气的力量强,还是落虹剑的效用强? 苏芷北搞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突然有了一张出人意料的底牌。 -- Po-①8.Coм 五十一,狗日的唐玥 一个月下来,各路剑招已经在苏芷北手下演练过上千遍,但是缺少实战的打磨,始终难成气候。 她首先想到奚夜,不如跟他打一打,找找感觉? 谁知道她去惊雷峰的路上正遇到听雷峰主。 “你找奚夜?他最近闭关,还是别去打扰了。”听雷峰主长得壮实,站那儿把路一堵,谁也过不去,“不如跟我去青云峰大殿里搓两局?” 苏芷北断然拒绝:“不行,我得找人陪我练剑。” “跟你师兄练不好吗?”听雷皱眉道,“云景师兄不在,他带带你最合适不过了。” 苏芷北心头一哽,推辞道:“唐玥师兄跟我不大亲近,他估计不愿意,我找别人也一样。” 听雷一脸疑惑:“我没觉得啊?” 他没有看苏芷北,却去看她身后。 苏芷北转过头,唐玥正拿着两本书从后面路过,见听雷峰主看过来,十分礼貌地行了一礼:“听雷峰主好。” “你干嘛去?你师妹要练剑,陪她打打。”听雷毫不客气道。 “本来是要去研究研究阵法,但峰主有令,莫敢不从。”唐玥把书收进随身空间里,“师妹,走吧?”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偏偏让人觉得疏离,像孤高的寒月,与万事皆无羁绊。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苏芷北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道:“那就麻烦师兄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还没练好法术呢,又要被这个人嘲讽了。 两个人回到后山小院,唐玥把门一关,慢悠悠道:“师妹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吧。” 实在太瞧不起人了! 苏芷北拿剑的手微微颤抖,一半紧张一半害怕。她和唐玥的修为差得太远,唯有用最强的一招还有点儿机会。 五色灵气从掌心蜂涌入落虹剑。 庭院里的风微微一滞。 苏芷北双手高举宝剑,面色凌厉,从上至下狠狠劈出一道剑气:“师兄接招吧!” 强势的气息席卷过半座小院,实打实地砍在唐玥右手臂上。他仍没有用剑,但红色的衣袖却裂开一大条缝隙,露出男人小麦色的臂膀,结实而有力。 唐玥摸摸袖子,似乎有些惊讶:“你这招哪儿学的?” 看起来苏芷北最强的一剑,还是连他最基础的防御都破不了。 苏芷北心灰意冷,但忍不住回嘴:“你管我哪儿学的。” “还有别的招没有?没有我可就要出招了。”唐玥不甚在意,直接撕下这截短袖,轻飘飘拂到地上。 苏芷北就算是没招也得说有招了,她可不想被一个修为五重天后期的人吊打。 落虹剑灵蛇一样缠上唐玥的身影,金木水火土五种剑气不要钱般往他头上砸。 唐玥应对得游刃有余,已然看出这些招式相较刚才而言如同开胃小菜,不足挂齿。 苏芷北到底没战斗经验,又不敢出剑太狠,全是想起什么招就发什么招,循规蹈矩地按照《云霞心法》出剑。 没两下,唐玥就摸准她的套路,抓住落虹,“哐当”一声给抛出墙外了。 苏芷北愣了愣,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愤恨地走出去把剑捡回来,继续开始打他。 唐玥也不再手下留情,虽然没有使用灵力,但找到机会就会把苏芷北摔个大马趴。 苏芷北感觉自己如同块抹布,把练武场上角角落落都擦了一遍,一身白衣脏得似煤灰里刨出来的。但她就是不肯认输,硬生生熬到浑身剧痛,再也拿不起剑。 “不打了,我累了,下次再跟你打!”苏芷北咬牙吞下一口腥甜的唾沫,扶着墙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腿都伸不直了,“废物!打一个二重天的人都需要这么久!” 说罢像一个胜利者般高傲地昂起头颅挪回了自己院子里。 唐玥望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弯了弯嘴角,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在笑。 强撑面子的苏芷北关上房门,立刻瘫倒在地。 狗日的唐玥哦!下手简直没轻没重!痛死她了!活该他对师父求而不得! -- 五十二,您好,您要的大份火葬场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好当初的疗伤丹没有吃完。苏芷北躺了一周,又开始活蹦乱跳。 她在对战里学到了很多经验,一点一点回忆挨揍的过程是很有必要的。 这一练又是叁四日,苏芷北的院门才终于嘎吱一声打开了。 唐玥居然坐在院外的围墙上,闻声转过头来:“师妹再不出来,我就要跟长老们禀报你瘸了。” 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劳师兄惦记,我好得很!”苏芷北冷冷道,“师兄那点力气,不如去绣花来得物尽其用。” “看来师妹对我的修为颇多疑虑。”唐玥从墙上跳下来,走到她面前,“我思前想后,觉得放水不利于师妹的成长,所以特地等在这里,希望改善一下师妹对我的认知。” 苏芷北:??? 她就瞎说说,大可不必如此认真! “师兄,我今天不想打,改日再来找你。” 她脸上陪笑,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冲出院门,却听到身后清晰的破空声响起。出于本能的反应,落虹剑瞬时握在手中,苏芷北回身一挡。 “叮”一声,来势汹汹的剑锋将她逼退了五六步。 “我说了,我今天不想……” 唐玥手上招式丝毫不减,一柄长剑舞得干脆利落,力气之大几乎要把苏芷北整个人震飞,根本不给她说话的余地。 苏芷北只挡了两剑,虎口已震得发麻,一双手臂使不上劲儿,勉强躲闪男人猛烈的进攻。 唐玥果然是一点儿也不放水,立刻把落虹挑飞了。 苏芷北看着这一边倒的场面,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输得快就输得快吧,反正是打完了。她可再不想跟这么个手下不留情的师兄切磋了。 谁知道,往常应该打住的比试竟然没有停下,唐玥的剑势如破竹,直端端冲着苏芷北的胸口刺来。 他玩儿真的! 苏芷北脸色煞白,甚至来不及多想,双手挡在自己身前。 尖锐的疼痛一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在小臂上爆发开,长剑破开脆弱的血肉,抵着苏芷北的右胸,一剑穿透。 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师兄?” 冰凉的剑体滞留在她胸口,鲜血顺着银色剑身小溪一样往外流,从剑尖上滴落,把脚下的泥土染红了一大片,像一地盛放的血莲花。 原来,原来唐玥是真的想杀她啊? 苏芷北迟钝地想。 唐玥静静凝视着眼前的少女,这一切仿佛在他脑海里演练过千百遍了,一点也没有超出预期,所以一点也不惊讶,甚至没有其他任何表情。 他松开剑柄,任由它留在少女身体里,然后第一次动用灵力,狠狠一掌击在苏芷北肩头。 苏芷北如同爆竹上的年画纸壳,在被引爆的那一刻惨烈地飞落出去,撞在一株参天大树上。 “咔嚓”几声,应该是骨头断了。本来在背后露出一截的剑体被撞了回去,抵着伤口狠狠切割。 她疼得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好像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流血,脸上肌肉因为表情过于狰狞而开始抽搐,这感觉和上辈子被车撞死也没什么差别。 唐玥走过来将她抱起。 这个人要毁尸灭迹了! 苏芷北的意识在警告她要反抗,但仅存的力气只允许她的脑袋从埋在唐玥怀里变成了往外垂。 “别动。”唐玥抱着她往院里走。 动了到时候尸体就不美观了咋的? 苏芷北奋力挣扎了一下,然而最终像猫儿撒娇一样蹭了唐玥一身血,而且他红衣服还看不怎么出来。 怪不得喜欢穿红衣服,原来杀人杀多了有经验啊。 苏芷北因为失血过多,脑子已经不大清醒了,像做梦似的,漫无边际地开始想一些不着调的东西。 比如,以后要是做了厉鬼,穿红衣回来吓唐玥的话成功几率是多少?但他本身就穿红色,不会觉得是情侣装吧?做鬼会不会还要搞修炼什么的,再碰到个这样的师兄,死又死不掉该怎么办呢…… -- 五十叁,真话假话 唐玥一路走到自己的小院。这里处处弥漫着药香,因为平时有结界阻拦而一直没被苏芷北发现。 推开浴房的门,里面整整齐齐摆了叁面墙的药架。房子正中间放了一个半人高的浴桶,浓烈刺鼻的苦药味正是从浴桶中弥漫出的。 唐玥把苏芷北放在躺椅上,点了她几处穴道,然后握住剑柄,飞快地拔了出来,鲜红血液飙了一地。 本来神智模糊,已经在弥留之际的苏芷北被这一下猛地刺激清醒了,大骂:“我操,唐玥!” 唐玥安静听着,脱下了她满是血迹的衣衫。 “你干嘛!”苏芷北又叫。 他手上动作不停,连一件遮羞的肚兜都没给留:“要死的人问了也没用。” 竟然还有点儿道理。 然后,浑身赤裸的苏芷北被放在了热气腾腾的浴桶中。药水浸润过她撕裂的伤口,虽然被点了穴不能动弹,但仍痛得肌肉不断跳动收缩。 “唐玥曹尼玛!”苏芷北嘶嘶抽着凉气,眼泪瞬间涌出,“把我放出去!我都要死了,你不能这么折磨我!” 药水本身似乎也有穿透肌肤的能力,就算是正常人躺进去也会感到浑身似针扎一样疼,更何况是本来就受了重伤的人。这东西激得她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苏芷北骂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住,疼得失去了知觉。 唐玥就站在桶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苏芷北痛晕了,又被痛醒,痛醒了,又被痛晕,来来回回不知道受了多少次折磨,要不是唐玥往她嘴里塞了块帕子,估计早就咬舌自尽了。 天快黑的时候,唐玥终于舍得把昏迷的她从桶里抱出来,拿一张白毛巾裹了送回她自己院子里。 残余的药性让苏芷北眉头紧锁,整张小脸泡得红扑扑的,像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乖巧地窝在唐玥怀里。纤细的脖颈暴露在寒风中,如同云霞山顶初落的新雪。 唐玥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那里,终还是挪开了,拿毛巾将她裹得更紧。 苏芷北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不痛了,甚至还觉得神清气爽。她立刻想到,不会是又穿越了吧? 她掀开被子,少女赤裸的身躯光洁完好,根本没有曾被一剑穿胸的迹象。 但回过头来再看这间房子,不还是她的木床,还是她的小院子? 苏芷北套上衣服跑出去,屋外是熟悉的青云峰后山。清晨的鸟鸣声宛如玉碎,听得人心旷神怡。 昨天的经历就像一场梦。 真的是梦吗? 不会的。那种剑穿透身体的疼痛,那种药水的猛烈刺激,只要一想起来,苏芷北就忍不住太阳穴直跳。 但唐玥如果真的要杀她,又何必最终救她?他在搞什么?不会是玩儿“表面上我要杀你,实际上我在帮你”的恶俗套路吧! 她有意去找唐玥,唐玥果然在院外等她:“今天好得倒快。” 他依在墙边,手里拿了一本蓝皮书,看得正仔细,头都没抬。 “你昨天什么意思!”苏芷北走过去,“你没打算杀我,是不是?你在帮我修炼,是不是?” 唐玥翻书的手顿了顿,笑道:“师妹好丰富的想象力。” 他放下书,展露出一双平静如水的异色眼眸:“我就是想杀你,但是又不能让你死,仅此而已。” “不可能!你是云霞派弟子之首,声名在外,没理由一定要针对我!”苏芷北冷静分析,“昨天那药肯定很贵吧,那么强的效果,你会给你想杀的人用?” 唐玥召唤出长剑握在手里,云淡风轻道:“是啊,很贵,很珍惜。不然你怎么会好得这么快,让我可以再杀你第二次呢?” 越是漂亮的面孔越是爱说残忍的话。 苏芷北看着锋利的剑身,一阵胆寒,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如果你非要一个恨的理由,那可能是我不想有个小师妹吧。” 唐玥的剑来得飞快,苏芷北拼尽全力也只够跟他过了六七招:“你不要逼我讨厌你!” “我在逼你吗?”唐玥轻而易举地把长剑刺入苏芷北小腹,“你本来,就该意识到如此。” (唐刺猬←生人勿近,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 Ρo-1⑧.Cōм 五十四,你害怕期末考试吗 短短一个多月,苏芷北被唐玥杀了叁十九次,场面惨绝人寰。 她没有一天晚上不是在刺骨的药水中度过的,屋子里的毛巾都被她咬烂了七八条。 但她的修为与剑术却在如此恐怖的强压下飞速成长。原本只能接唐玥两招的人,如今已经可以在叁十招内跟他打得有来有回。 她掌握了《云霞心法》,甚至超脱出书本之外,有了自己惯用的一套应敌策略。这是多少修仙者入门几十年后都难以形成的个人风格。 苏芷北应该是恨唐玥的,她恨不得唐玥去死,生理上的厌恶——一看到唐玥就浑身发抖,远远胜于心理上的厌恶。 然而师兄说着最狠的话,干着最狠的事,到头来还是没有真正阻碍苏芷北,甚至让她的修炼如虎添翼,如今稳稳踏上二重天第叁层的门槛,相比于她之前小半年才升两层的情况,不可谓不神速。 唐玥究竟是不是真的恨她,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而把苏芷北从死亡炼狱中拯救出来的,是云霞派年终大考的消息。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んē。Mē?更新快人壹步シ 谢天谢地,狗日的唐玥好歹不敢在这种大事前对她下死手,终于给苏芷北留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按照惯例,年终大考主要针对新入门五年内的弟子,因为这个阶段的发展最具有波动性和代表性,也是唯一一个能够改变弟子身份地位的考试。 考试内容分为文试和武试。文试涉及草药学、炼丹、符箓等等课程,既有笔试,也有操作性考试,每课满分十分。武试简单直白,就是对战。五百入门弟子,每五个一组,随机被分为一百组,先在小组内部排出武力名次,然后将所有组的第一名集合起来,再分五人组,再排名,如此循环往复,直到角逐出云霞弟子前十名。 这个方式虽然极大地缩短了武试所需的时间,但也因对战场数过少,有些漏子可钻。看書請到ㄚùw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希望晋升的外门弟子只需要保证自己第一场武试的队友足够弱,就可能成为进入第二轮的一百人之一。 此时的他们拥有机会选择一个内门弟子,与之挑战,成功则两人地位互换,失败了,也没什么吃亏的。 苏芷北算过了,按照这种方式,武试一定会进行叁轮,分别是五百进一百,一百进二十,二十进十。 其中从第叁轮毕业的十位弟子,每个人都拥有向亲传弟子挑战的机会,但亲传弟子之间不可互相挑战。 所以,至少会有叁位普通弟子发起挑战。苏芷北要想保住自己的亲传身份,必须实打实地超过所有普通弟子才行。 毕竟骨头挑软的啃,目前的七位亲传弟子中,哪块骨头最好啃简直不言而喻。 果然,菜就是原罪啊。 所有比试结束后,云霞派会奖励武试的前十名各一部修炼功法,文试的前十名各一瓶辅助丹药。 苏芷北去学堂领分组号,拿到了写着叁十七的字条。 奚夜也在,他抽了十九。 一年没见,少年像冒芽儿的春柳,蹭蹭地长高了一截,本来在气势上就鹤立鸡群的人,现在更加显眼了。 苏芷北刚看到他,他也看到了苏芷北:“二重天了?修炼速度还可以啊。” 他径直向苏芷北走过来,周围人群的眼睛一个劲儿往这边瞟。 “好久没见,等会儿一起去吃饭?”奚夜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她的手,甚至都不用等待她的回答,认定是同意了。 苏芷北的确没想过拒绝,大家都这么熟了,吃个饭有什么? 两个人热络地离开了学堂。 有记性不太好的外门弟子对此十分震惊:“和宣王世子一起走的那个姑娘是谁?听说他这一年都在惊雷峰刻苦修炼,哪儿来的相好?” 有人提醒他:“你忘了入门考试时和世子一个队的苏芷北?入青云峰那个。那姑娘就是呢。” 两位亲传弟子之间的关系,不是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好置喙的。 (断更两天,捋一捋剧情←还没想好门派大考的某人) -- 五十五,没有一个好人 云霞派里的食堂实在不怎么样。 奚夜带苏芷北去山脚下酒楼里开荤。他向来是什么贵点什么,一阵菜名报得酒楼老板喜笑颜开。 “用不着那么多,两个人吃不完的。”苏芷北心疼道。 “你跟个瘦猴儿一样,不多补补怎么值我那五十次?”奚夜斜眼睨她,“按这个行情,我觉得该折成一百次了。” 他在说什么鬼话?苏芷北自认为这一年发育得完美无缺,哪里就要贬值了? “你什么时候瞎的?”她暗暗挺了挺自己还算傲人的胸脯,“我最多瘦了一些,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正好?” “我看倒像是青云峰虐待你,一年了没点儿长进。”奚夜颇有深意地垂了垂目光。 苏芷北是理应和他吵一架的,但奚夜一番无心之言正好戳中她痛处,不禁哀怨道:“可不就是虐待我。我早说过修仙没搞头吧,整天要死要活的,太难受了。” “怎么说?”奚夜脸色突然凝固,“你已经是云景真人的亲传,还有人敢给你下绊子不成?” “旁人自然是不敢的,但我头上还有位师兄,次次切磋都下死手。”苏芷北唉声叹气,“可我也拿不准他究竟是对我好,还是对我坏。说对我好吧,他从来不承认,杀我的时候还干脆利落得紧;说对我不好吧,我这段时间的修为和剑术都提升得很快。真搞不懂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奚夜用指节一下一下地扣着木桌:“唐玥?我记得他,主持入门仪式那个人。” “就是他!这人可难相处了,又冷淡又古怪,碰到他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苏芷北仗着师兄不在,使劲儿发泄心中积压成山的怨气,“特别是切磋,我再也不想用二重天的修为跟他打了,纯粹的挨揍!等我功力大成,看我不用落虹剑把他捅成筛子!” 奚夜挑起嘴角:“志向倒还挺远大。你以后想练剑了,不用去唐玥那儿受罪,尽管来惊雷峰找我便是,我一定会在的。” “那是最好不过了。”苏芷北开心道,“还没问过你,你现在的修为几重天啦?” “四重天。” 苏芷北的笑容就这样尴尬地僵硬在脸上。 呵呵,唐玥可能不是好人,但奚夜绝对是个坏人。 见她愣神,奚夜好笑道:“你生哪门子气。你本来就知道我先天灵力有二十八级,相当于叁重天八层,如今一年过去,修到四重天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个头!修为越到后期越难提升,特别是进阶阶段,一年就突破四重天,让广大修仙者脸往哪儿搁? 苏芷北酸溜溜道:“正常,正常,放你身上再正常不过了。” 唐玥可能让她残废,奚夜可能让她抑郁。这世界上还有没有不那么变态的男人了? 哎,突然有点儿想陆明岚是怎么回事?至少在这个二世祖面前,苏芷北还能找回点儿“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信。 两个人吃完饭,瞎逛了一圈。奚夜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那五十啊?这都一年了,存钱庄里都得生利息。” 虽然吧……但是…… 苏芷北红了脸:“你就不能想点儿正经事儿?整天念五十五十,烦不烦。” “你要是借了几千万铢金币给我,你估计恨不得天天粘在我身上,催我还债。”奚夜面不改色,“你不会想赖账吧?” “行行行,这之后就剩四十九了啊。”苏芷北屈服道。 “那是肯定的。”奚夜勾起嘴角,自然而然地拉住苏芷北的手,“想去哪家客栈?” 苏芷北:这个问题怎么给人一种青春伤痛文学,校园早恋堕胎的感觉? (小陆:一个永远出现在台词里的人) -- 五十六,只是觉得有点儿小(h) “奚夜,要不算了吧……”苏芷北看着客栈里的床,瑟瑟发抖,“这种事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硬来很没有道理啊。” “谁说要硬来了?”奚夜突然从后面抱住苏芷北,在她耳边低语,“你别紧张啊,好歹我们都睡过两次了,放松点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怎么可能不紧张,前两次她一次是被迫的,一次喝迷糊了,跟现在清醒着状态完全不一样啊! 特别是奚夜灼烫的鼻息喷在她耳后,苏芷北本来就格外敏锐的神经一下子被撩拨开,由上到下一个激灵。 “你抖什么?”奚夜笑道,“你要害怕,那算了。不过五十可得给我涨成六十。” 苏芷北登时来了勇气:“完全是激动得抖,我一点儿也不害怕。” “那我试试?”奚夜突然掰过苏芷北的脸,吻在她唇上。 男人的嘴唇柔软冰凉,带着点儿薄荷的清香,像吻住一块牛奶布丁。 苏芷北被他搂着腰,软在男人怀里。 奚夜仿佛在缓慢地享用糕点,一点一点地将少女唇舌吃进嘴里。 “奚……唔……夜……”苏芷北心跳加速,脸涨得通红。 “嗯,在。” 时间宛如静止,两人吻得难解难分。 直到苏芷北喘不过气来,奚夜才打横抱起她,走到床边,“现在不算硬来了啊?” 苏芷北窝在床角,不敢答话。她不好意思说,在那个漫长的吻里,她已经湿了。 奚夜开始脱衣服,一身线条分明的肌肉裸露出来,还有他胯下那个英姿勃发的阳物。 苏芷北看了一眼,忍不住又去看第二眼。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那东西,实在有些好奇,而且奚夜这个真的好大,怎么会这么大呢? “很想要它?”奚夜欺身压上来,“一直盯着看。” “没有!”苏芷北狡辩,“只是觉得有点儿小,太惊讶了!” 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奚夜凉凉地看着她,像在打量什么猎物:“这话可是你说的。” 失策了,涨了小面子,丢了大场子。 “也不是……”苏芷北企图挽回。 奚夜不由分说解开了她的衣服:“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最好都和刚才一样硬气。” 她硬不硬还难说,奚夜完全硬得过分了。 男人滚烫的巨物在湿润的腿心顶了顶,立刻沾了大量的淫液。他尤不满足,沿着缝隙来回耸顶,把苏芷北的花瓣磨得鲜红欲滴,小穴里又吐出一包水。 “别……好痒……”苏芷北忍不住随之晃动身躯,让下体奇怪的渴求感得到一丝慰藉。 “反正我知道,你的话向来是应该反着听的。”奚夜将阳物对准了少女紧闭的穴口,“你说的小东西进去,你可别叫。” 热气腾腾的玉茎凶狠地破开层层软肉,猛地埋入紧致花径中,一捅到底。花穴被这突然的攻势击溃,吃力地收缩着。 苏芷北身子被顶得一耸,雪乳乱晃:“不要!不要全塞进来!” 她说得太晚了。两个人已经彻底地连接在一起,一丝缝隙也无,满满当当都是对方带来的交融感。 奚夜没有停顿,立刻撞击起来。水淋淋的花穴被撞得啪啪作响,汹涌的淫水沿着阳物不断地往外淌。 “有点儿大……”少女忍不住求饶,“你慢点儿,别这么猛。” “还不够大,你别吃那么紧,放轻松。”奚夜压低了声音,“别咬了,呼吸,放松。” 苏芷北依言深吸两口气,强制性地抑住了花径猛烈的收缩,却感觉埋在身体里的东西顺势大了一圈。 “又……又变大了!”她不可置信道,“不可以,好撑,会痛的,你轻点儿!” “会舒服的。”奚夜纠正道,阳物狠狠插入花径深处。 这小穴太会吸了,仿佛有无数的小口吮咬着龙根,又紧又软,爽得他头皮发麻。 窒息一般的酥痒感同样瞬间袭透了苏芷北全身。她紧紧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床单,勉强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龙头四处乱磨,寻到一处软肉,便故意使了劲去戳弄它。 “不……不……不……”苏芷北语无伦次,像一条被掐住了七寸的蛇,双手徒劳地挣扎,“哈……好痒……要死了……啊……啊啊……” 诱人的娇喘控制不住地从她口中溢出。 “你要的。”奚夜抽插得更加猛烈,“叫我的名字。” “奚夜……救命……”苏芷北绷紧了身子,花穴因为极度的快感而开始不断绞压,“奚夜……奚夜……” “嗯,我在。” 越积越高的快感像一片遮天蔽日的浪头,终于呼啸而下,激流澎湃。 苏芷北弓高了腰身,脚趾紧绷,彻底淹没在无穷快感中。 奚夜仿佛得到激励,越入越勇,恨不得把娇柔的小穴捣破。他望着少女绯红的脸颊,失神的双目,低声道:“苏芷北,如果这次年终大考我拿到第一,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 少女什么也来不及多想,只用干涩的喉咙下意识应了一声:“嗯。”续而又娇喘着求饶:“够了够了……啊……啊……别再顶那里啊……奚夜!” 粗硕的紫黑色巨物在花丛间来回隐现。男人把苏芷北修长雪白的双腿抗在肩头,双手去揉弄她的娇乳:“叫爹就不顶。” 苏芷北果然硬气不少,喘着气道:“想得美……啊……啊哈……唔……不要……” 她又哆哆嗦嗦泄了一次身。 奚夜俯身吻下去,把她的呜咽堵在嘴里。男人结实的胸膛摩擦着少女敏感的红梅,苏芷北脑子一团浆糊,被动承受着一波接一波的激烈攻占,和反复降临的灭顶快感。 日影西斜,直到她再也叫不出声,奚夜才射在她大腿上。白花花的液体顺着肌肤淌下来,像冬日屋脊上的落雪。 奚夜忍不住将脱力的少女揽进怀里,激烈后短暂的温存如同香水缠绵的后调。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啊。 (为了不断肉,一更当两更,我真是勤劳啊←瞎说) -- Po-①8.Coм 五十七,答 虽然苏芷北认为自己一个人回青云峰没什么问题,奚夜还是坚持送她到院门口。 “你回去路上小心啊。”她叮嘱了一句,转身关上院门。 奚夜在门外站了许久,远远听到右边小屋里洗漱半晌,合了窗,再没什么动静,这才低声道:“唐师兄看了那么久,不下来叙叙话么?” 身后响起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有人轻巧地落在地上:“师弟修为不错。”他没有多说别的,径直越过奚夜向院门走去。 奚夜在他身后朗声道:“师兄大可不必随时在树上守着这片小地,从此以后,苏芷北的事,都由我来管,她的功夫,也由我来教。” 唐玥的步子缓了缓,微微转过半边棱角分明的脸;“奚夜师弟倒是很有信心,但我不信你。” 说罢,他消失在门后。 奚夜深深地看了小院一眼,仿佛要透过院墙,看清里面那个男人的心思。 片刻,他亦转身,不急不缓地离开了青云峰。 抽签完成后,云霞派年终大考正式拉开帷幕,最先进行的是文试笔试,五百弟子齐聚学堂接受检测。 苏芷北刚专攻了几天课本内容,踌躇满志地去参加考试。 山羊胡子监考,看见苏芷北来了就翻白眼,故意站在她身边防止她作弊。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シ 苏芷北简直无奈,这要放高考上,如此影响考生心情的老师直接要被批评教育的,还好她心理素质高,不计较这些小事。 两个时辰唰唰唰写完所有卷子,苏芷北昂首挺胸地第一个交了卷。 这些古代同学认真归认真,到底没经历过应试教育的毒打,场面话过多,也不会分条分点作答,更不会用总分结构简述观点,一个一个恨不得写成抑扬顿挫的八股文,当然浪费时间了。 山羊胡子满是怀疑地拿起她卷子来看。内容确实是一点儿不错,但这种奇怪的形式还是头一次见。谁会在答题之前,先写个“答”啊? 不过,此卷叙述条理清晰,要点一个没少,格式古怪点儿也不能给她判低分,更何况她还在卷子上说山羊胡子本人认真负责,教导有方。可不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理? 山羊胡子只得在每张卷面上写了个“九”。 第二个交卷的是奚夜,他的卷面满满当当,苏芷北略瞟一眼,像八股文那么回事儿。 山羊胡子看得频频点头,赞许有加地给他打了满分。 直到所有人交了卷,今天的笔试才算结束。最终结果是奚夜以六十分满分排在众弟子之首,而苏芷北以每门课九分,总共五十四分的成绩排在第五名。她还额外听了一下苏澄澄的成绩,总分四十二,排名八十七,不算太好,但也还过得去。 能有这个笔试成绩没让苏芷北失望,毕竟她才临时抱佛脚几天,真妄想拿第一,首先有一个充分不必要条件是,奚夜突然得了帕金森不能写字。 她收拾好笔墨,准备马上回去休息一晚,第二天还有紧锣密鼓的操作考试。 但奚夜这个脸大的,非要在大家散考场,众目睽睽之下拉着苏芷北的手送她回青云峰后山。 少女挣了几次都没挣脱,低声恼道:“所有人都看着呢!” 奚夜装作听不懂:“他们要看我还管得着吗?” 苏芷北只好拉着他逃似的跑走了。 虐狗的酸臭味久久弥漫在学堂上空,影响了不少人今晚的睡眠质量。 -- Po-①8.Coм 五十八,相信科学 第二天的操作考试主要有炼器、炼丹、符箓、阵法四门。 考试方式为自主发挥,弟子们自备器具材料,选择自己最拿手的物品进行炼制。 每门课的成绩根据应试弟子最终的成品,从完成度、强度、实用性、美观度等多方面考量打分。 众弟子前段时间都自备了一个小铜炉用作炼制器具,但因为个人财力限制,品质各有不同,有的平平无奇就像个有腿的小罐儿,有的极尽繁复仿佛皇家御器——对,说的就是你拿的玩意儿,奚狗逼。 满场只有苏芷北一个人神色自若地把落虹剑摆在桌上。 山羊胡子见了,眉头抽搐,但好歹看在昨天她表现还不错的份儿上好心提醒道:“武试得等明天,现在该把你丹炉拿出来。” 苏芷北点点头:“我知道。但谁规定了炼器炼丹就一定得用炉子?” 的确没有这个规定。山羊胡子恨铁不成钢地走开了。 苏芷北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んē。Mē?更新快人壹步シ 所谓炉子,不过就是利用了它导热均匀的特点,内部温度不会随着灵火强弱偶然的波动而忽上忽下,保证恒温,但也因此,在需要转变火候的时候不够灵敏,影响成丹。 资深炼丹师全是凭借多年的经验,对火候的改变时机有了一套自己的感悟,才能高出普通修仙者一层。 苏芷北既然早就明白了,要想更方便快捷地炼出仙器、丹药,就需要能保持火候稳定和转火方便的燃气灶,自然一直在寻找炉子的替代品。看書請到ㄚùw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也算她运气好,和唐玥打架打多了,突然醒悟到:真正能做到对灵气强弱控制自如的物品,武器排第二,没东西敢排第一。特别是她手上这把落虹剑还是武器里顶尖的存在。 毕竟无论灌入宝剑的灵气是如何断断续续,武器出招时都会控制在修仙者最想要达到的效果上。只要将短暂的攻击变成持续输出,落虹就是一台实打实的燃气灶! 按种思路,她不过练了一天就掌握了诀窍。 而此时学堂里的大家依然不能理解。他们多看了一眼苏芷北和她奇怪的用具,都开始把材料塞入炉子里炼制物品。 苏芷北照葫芦画瓢,不急不缓地把所有东西都摆在剑身上,然后握住剑柄输入灵气,用火元素引燃,开始灼烧。 各种草药火石的味道弥漫在学堂里。时不时地,周围会突然爆出一声惊天巨响。 “嘭!” 然后,山羊胡子就会在成绩册上记:王某某炼器操作零分,张某某炼丹操作零分。 光是丹炉炸膛就挂掉了一成的学生。最后剩下的九成里,又只有五成是真正炼出了丹药、仙器的。 山羊胡子首先叫奚夜:“你把你的成品拿上来看看?” 奚夜交上托盘,里面有六枚补气丹,五把竹剑。 这次考试里,炼丹炼器都要求准备十份材料,他能有这样的成品率算很优秀了。 “你又是这次的第一了。”山羊胡子赞许道,抬笔在成绩册上写下一个十。 “夫子还没看我的呢,怎么就知道奚夜第一了?”清甜的女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苏芷北端着她的托盘走上前:“夫子再看看?” 托盘上,十枚补气丹,八把竹剑赫然在目。 这是百分之百的成丹率和百分之八十的成器率?简直闻所未闻! 哪怕补气丹只是初级丹药,资深炼丹师的成丹率也在百分之八十左右。至于竹剑,资深炼器师虽然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但那是多少年的积累才能造就的? 苏芷北怎么可以在入仙门一年之后就处于如此恐怖的境界? 山羊胡子反复观摩盘子上的物件,脸上惊异之色毫不遮掩,口中直呼:“奇才!天纵奇才!”说完破格在成绩册上记录下两个十二分。 苏芷北抬眼去瞧奚夜,得意洋洋地露出一个笑容。 奚夜不知怎的,居然也跟着她笑起来。 (文试的部分会比较没剧情,不过很快就会有人搞事啦(?ō?ō)?) -- 五十九,汝可识得此阵 下午是符箓和阵法考试。 十张符箓纸,苏芷北画废了五张。 哎,没办法,画画这种东西要天赋的嘛,只能怪她出生时没多长一些艺术细胞了。 所以符箓绘制这门课她只得了六分。 阵法操作因为有很大的自主创造性,考试场面就精彩多了。 有的人摆出一个叁角锥,有的人弄成一朵莲花样,花里胡哨的,还有的人直接按照最基本的方式搭了个半球形。 苏芷北在这个东西上花了不少精力,计算出每种灵石构成线条的长度,然后根据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搭出来个椭圆形。 旁边的人看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要搭圆形就好好搭,弄得跟个长歪了的鸡蛋似的。” 没想到苏芷北煞有其事地点头:“这位同学好眼力啊,一眼就看出我这个叫鸡蛋阵法!” 同学嘴角抽搐,约摸觉得这人是个傻子,不当与她多说话的。他转回身,扶正了标着自己正方体阵法名字的纸牌,上书“紫电通神玄天守山大阵”,像是能拯救世界那么回事儿。 山羊胡子这次见了,没有轻易下定论。之前苏芷北带给他的惊喜太多了,这个姑娘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说不定真能和奚夜有一拼之力。 他按照通用的测评方式,挨个往这些缩略版的小阵法上迭砖头,迭得越多,防御力越强,得分越高。 万众瞩目的莲花阵法迭了两块,花瓣就塌了,让看热闹的大家伙直呼可惜。反而是那些采用基本构型的阵法能迭上五六块。 奚夜这次终于没有一马当先,他用了正常的半圆阵法,迭了六块儿砖才塌,也还算不错。 但苏芷北这个鸡蛋阵法拿上去时,真的引起了一片哄堂大笑。 究竟是多懒的人,才会连个好听的名字都不肯取?这要是在战场上,别人说“我这是风雷九变撼地阵”,苏芷北说“我这是鸡蛋阵”,岂不笑掉大牙? 哎,这些人,哪里懂什么叫仿生学? 苏芷北连连摇头。 果然,吵闹的笑声在第七块砖迭上去的时候戛然而止。 如此奇形怪状的阵法居然能够超越绝大多数人,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之前笑出的声音就像打在他们脸上的巴掌,自作自受。 山羊胡子并不意外,又迭了块砖上去,鸡蛋阵才塌了,于是给苏芷北记下十分。 至此,所有文试环节结束。弟子们的分数排出来,由上到下第一名是奚夜,总分九十七,第二名苏芷北,总分九十四,不知道羡慕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一片喧哗中,角落里的苏澄澄攥紧了自己那张标着七十六的成绩单。 有人靠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恐怕你今年的愿望要落空咯。” 苏澄澄深吸一口气,牵出笑容,温声细语道:“文试而已,不重要。”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人影,锁定在最前方那两人身上。 黑衣的少年抢夺过一张成绩单,耀武扬威地举在手里挥动。青白色弟子服的女孩眉头微皱,急得围着他转圈圈,一蹦一跳地想把东西抢回来,奈何身高差距太大,就是够不着,屡次扑在男人怀里。 她偏还不察觉,重新站稳了追着黑衣少年满学堂跑,一边跑一边像是在吼些什么。男人身手十分矫健,左躲右闪也没被抓到,反而笑容满面地冲着她喊话。少女一张脸都气红了。 火热的夕阳透过窗棂一格一格地刻在地上。阳光里朝气蓬勃的少年们可能未曾意识到,他们之间朦胧的暧昧,青春青涩的甜,已经是别人眼里明晃晃的刀。 苏澄澄轻轻勾起嘴角:“你竟然还看得下去。”说完重新把她的成绩单铺在课桌上,碾平折好放进口袋里。 “她总不会永远都赢的。” (不是建筑专业的,所以对这方面的知识不熟悉,如果有错,大家权当一乐,也欢迎建筑大佬们在评论科普?????)?*??) -- 六十,她会赢的 文试结束后一夜之间,青云峰广场上搭建起一百座圆形擂台,每座擂台边缘隐隐泛出结界的蓝光,是为了防止弟子们比武波及外界所设立的。 苏芷北早早到达广场,看见唐玥陪着掌门和众峰主在高台上落座。 每次遇到这种盛会,他总是被支使的那个,因此之前两天都没空出现在苏芷北面前讨嫌。 看唐玥那张冷冰冰的脸,云翳他们居然能让他当云霞派首徒?怎么想的?云霞派首徒难道不该是那种温谦如玉,散发着包容与爱的暖男吗? 苏芷北嫌弃地打了个抖,移开目光,却不知高台上的唐玥正低下头看向她的方向。 她站在叁十七号擂台旁边,在晨风中抱着手臂,一副瑟缩小鹌鹑的样子,此时陆陆续续身边来了拿着同样字条的弟子。两男两女上前与她打招呼,都是外门弟子。 他们脸色不太好看——队里竟然有一个亲传弟子,基本断绝了他们进入第二轮的可能性。 锣鼓声一响,云翳宣布比赛开始。周围早有迫不及待的人群跳上擂台。 苏芷北这队很是沉静。她想了想自己辈份高些,还是应该做个表率,于是率先抬脚往台上走:“有谁和我打一架吗?” 台下四人面面相觑,两位姑娘率先道:“我们认输。” 反正也赢不了,她们没必要平白无故挨这顿打。 倒是两个男人压低声音凑在少女们耳边嘀咕了什么。苏芷北耳力提升得不错,断断续续听到“五灵根”“也不是没机会”“试试”等等。 少女们面露难色,仍没有改口。 最后,一位灰衣少年跺跺脚跳上台来:“在下外门弟子程寅,火木双灵根,修为二重天,冒昧请教苏师姐。” 他人生得高大,外套一丢,一身肌肉遒劲有力,线条分明,两把南瓜大锤赫然出现在手中。 一年达到二重天对外门双灵根弟子来说是很难得的成就了,如果没有遇上苏芷北,说不定他今年能够晋升成为内门弟子。因此无论碰到什么对手,程寅不打一场实在不甘心。 苏芷北也很礼貌地拱了拱手,召出落虹剑:“青云峰苏芷北,五灵根,修为二重天叁层,请教不敢当,愿与师弟切磋一二。” 台下的少女惊讶地捂住嘴巴,低声对旁边同伴道:“我就说青云峰不简单吧,五灵根居然都能修到二重天叁层。” 程寅愣住,他一直以自己超出常人的修炼速度为傲,没想到仅仅跟亲传弟子说了一句话,就被比下去了,心里不由愤慨:不过是青云峰上宝物多,她又是亲传弟子得天独厚罢了,多半靠硬生生吃药把五灵根养到如此境界,手底下本事不见得多么厉害。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且慢,苏师姐是云景真人得意弟子,手上多的是宝物灵器。在下普普通通一个外门修仙者,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不知道苏师姐可愿与我弃用武器,公平一战?” 他可看见了,苏芷北手上那柄长剑没有灵力输入时都在发光,明显是顶级灵宝拥有的特性。他这把几百灵石买的锤子怎么够打的? 苏芷北想了想,落虹的等级确实有点儿太高了,什么普通兵器碰到它不跟块豆腐似的?于是点点头:“不用也可以。” 程寅大喜过望,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丝笑意,心道亲传弟子果然是象牙塔里出来的,自视过高,不知道战场的险恶。 她敢放弃自己最大的依仗,程寅就敢让她哭着去做外门弟子。 南瓜锤和长剑应声落地。 两人同时双膝微曲,双手交叉立于身前,摆出一副拳脚相争的阵势。 高台上的云翳见唐玥一直注视着这边,忍不住也探头来看:“原来你在看你师妹啊。” 他顿了顿,又惊异道:“苏芷北在搞什么!放着落虹不用,去给外门弟子送温暖啊!” 折花听完嗔怪地用手肘顶了顶他。 云翳赶紧道:“额……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外门弟子能晋升也是好的……就是吧,这个苏芷北实在是太托大了……以前也从没有亲传弟子第一轮都过不去的例子呢……” 听雷皱眉道:“怎么就过不去了,她高出对面叁层修为,两边都不用武器也是她占上风。” 云翳撇了撇嘴:“你看对面那个外门弟子,一身腱子肉,明显是好好练过的。苏芷北在云霞派里整天呼风唤雨的,根本没吃过苦,细胳膊细腿能撑多久?我看她那二重天叁层也就唬唬人而已。” 听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你也知道你把她护成青云峰一霸了啊。 “要是她这次过不去呢,只好让云景师兄回来帮帮忙了。他要留人,还有谁敢说个不字?我麻将都还没打够呢。”云翳分析道。 “掌门多虑了。”站在一旁的唐玥突然启声,“她会赢的。” -- 六十一,都是他曾经走过的路 擂台上,程寅先发制人,径直朝苏芷北冲了过来。他的拳头握得很紧,青筋毕露,呼呼带着风。 苏芷北下盘未动,上身向旁边一撤,借着程寅的冲势一掌拍在他后肩,将人推出十几步远。 程寅失了先手,心中惊疑未定,担心这亲传弟子没他想象中那么好对付,又觉得自己起手太过莽撞,没留退路,才容易让人抓住破绽。 而且苏芷北一掌过后并未趁势追击,所以仍让他觉得此人恐怕只是运气好,并不见得有大本事。 他不禁提起十二分的慎重,重新面对苏芷北:“刚才不过试试手,苏师姐接下来要小心了!” 他拉进距离,绵密的拳头落雨一般往少女身上招呼。 苏芷北大多后退躲闪,放风筝似的与他在擂台边缘周旋,偶尔抬手对上一拳,纤细的手骨竟然能承受男人的猛烈攻击,表皮一丝红色都未泛。 这真的是一个少女可以拥有的体质与力量吗? 程寅越打越累,高强度的攻击极消耗他的灵力与体力,反观苏芷北游刃有余,与其说是在退让,不如说像师父在指点徒弟向自己出招。程寅的每一次出拳仿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偶有疏漏,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化解。 小半个时辰过去,男人已经不能够紧紧追上苏芷北的步伐,勉强缀在后头喘气。 台下的姑娘看得心里着急,叫道:“程师兄,不能让她再躲闪了,应当正面与你打啊!” 程寅也确实明白不能再拖了,当下手中掐诀,用木系灵根为自己回复了大半的体力,然后双手生火,从左右两边夹击苏芷北。为了能够一招定胜负,他把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此刻,不成功便成仁。 苏芷北正好站在擂台边缘,无法后退,只得被逼着接他这一招。 高台上的云翳不禁半闭上眼睛:“哎哟,不忍心看咯,不忍心看咯。” 这个半吊子前头消耗敌手力量的策略很聪明,但真到了硬拼实力的时候,总是会吃亏的。 叁十七号擂台上爆发出一道不小的撞击波,烟尘随之弥漫,足可见程寅这招下了死力气。 相邻几个擂台的人都忍不住转头去看。 一片朦胧中,两个黑色人影,一站一跪。 站着的人梳了一头高马尾,身材纤瘦有致。跪着的人身形魁梧,将自己一双手捂在心口。浓郁的黄色土系灵气以他们为中心,在结界中飘散开去。 听雷峰主脱口而出:“厚土象诀!” 云翳真人亦是瞪大了眼睛惊呼:“她怎么可能练这么霸道的功法!” 旋即,他看向唐玥:“你教的?她居然肯学?” 唐玥垂首道:“弟子怎会明知故犯?我并未教她,而是切磋的时候不小心伤了她,因为才疏学浅,只能用自己熟悉的厚土象诀的汤药来救她。” 众人哑口无言。 大家明明知道唐玥就是在瞎扯,但他说得又还挑不出错,真像那么回事儿。 毕竟云霞派有明文规定,入门一年内的弟子不可以学习高深功法,以防有的人吃不了苦,半途而废退出仙门之后,拿着这些功法去影响凡世运转。 而厚土象诀又是云霞派众多典藏功法里最要命的一个,几百年来,只有唐玥一人练成了。练成之后,使用者防御力会提升到一个很恐怖的境界,甚至拥有短暂的反弹伤害的能力,实属土灵根功法之最。 这方面来说,它是能要对手命的防御系功法,另一方面来说,它是能要修炼者命的特殊功法。因为练习厚土象诀需要把修仙者全身的骨头挨个敲碎,然后辅以强力灵药浸泡叁个时辰,使药水融入骨血,重新凝成金刚不坏的仙身。而且,如果一次性打断骨头太多,可能药还没起作用,人先死了,浸泡超时,又会导致灵药反过来侵蚀神智,沦为傻子。所以练习者得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碎骨之痛并且严格控制药浴时间。 再有毅力的修仙者拿到这部功法也只能望而却步,或者坚持四五次之后遗憾放弃。无人知道唐玥是怎么忍下来的,他是怎么一次次亲手打碎自己的体骨,一次次在昏死的边缘强撑着计时,但他确实练成了,整个云霞派里可以说没有人能比他在修炼上更不要命。而且他不仅自己练,甚至还要给自己的师妹练。 “苏芷北可太苦了。”折花连连摇头,“她忍到现在都没把你杀了真是可喜可贺。” “师妹心善。”唐玥低声道。他似回想起什么事,嘴角勾勒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云翳沉思片刻,终还是说:“你要教苏芷北,提前跟我说我也就允了,但私下这么做到底是违反门规。你现在就去祖祠跪一天长长记性吧。” 唐玥利落地低下头:“弟子领命。” -- 六十二,奇怪的一天 苏芷北动动自己稍微有些发麻的肩膀,伸出右手弯腰递到男人跟前:“师弟还好吧?” 程寅的双臂因为部分血管内裂涨得血红,酸痛难耐,但还是勉强握住那只手站起来:“谢谢苏师姐手下留情。” 苏芷北连他的全力一击都能承受,反倒是他自己在碰撞中受伤严重,说明师姐的功力根本没和他在一个层面上。如果苏芷北决意采用进攻型策略,他哪里还能在擂台上站这么久? “没什么留情不留情的,你本身修为已经很高了,就算今年运气不好,明年也一定能成为内门弟子的。”苏芷北又揉了揉肩膀,“还是有点儿麻。” “承师姐吉言,程寅心服口服。”男人向她鞠了一躬,踉跄着走下擂台。 剩下的叁个队友看了程寅的惨状,没一个再敢有试探之心:“苏师姐胜了,我们都认输!” 苏芷北哭笑不得:“承让,谢谢师弟师妹们了。” 这时,她才注意到奚夜竟然站在她擂台旁边:“你怎么来了?” “结束得快,所以就来看看。”奚夜道。 其实何止是结束得快,他根本就没打,队友全认输了。 “你刚才的功夫,是唐玥教你的?看起来还行。”奚夜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他哪里教过我东西?他就整天打我来了。”苏芷北同奚夜往广场外走,“我现在抗揍指数直线飙升!” “抗揍指数?” “嗯……抗揍能力,瞧我这嘴……” 奚夜没有过多纠结:“今天的内容已经赛完了,等会儿你去哪儿?” “当然是回青云峰后山了。”苏芷北道,“你不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准备明天的比赛吗?” 奚夜点了点头:“也好,明天的比赛会更难一些,你尽力而为,不要太逞强。我送你吧。” “哪儿用得着送!”苏芷北摆摆手,“都在青云峰上,几步的距离,我这就回了,明天见啊。” “行,明天见。”奚夜趁机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苏芷北立刻报复性地摸回去,然后火速畏罪潜逃。 奚夜看着少女飞快远去的背影,轻轻地笑出声来。 苏芷北一路跑到后山,正要开门进院子,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她:“苏师姐,等一下!” “怎么了?”她回过头,山路上站着一位身着弟子服的圆脸少年,正气喘吁吁地朝她跑来。 “奚师兄让我转告你,今晚戌时,在云霞山脚下等你。” “奚师兄?奚夜?”苏芷北眉头快拧成一圈问号。他们才刚分开,怎么就叫一个师弟来传话了?况且明天还要比武,整这些幺蛾子干嘛? “对,就是奚夜师兄。”少年一脸笃定道。 “他何时与你说的?有说是什么事吗?” “就在刚才,至于什么事,奚师兄也没告诉我呢,就是让苏师姐准时去。”少年挠挠头。 “行,我知道了,谢谢。”苏芷北虽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到底没多想,干脆地应承下来。 说不定是那男人又在想他剩下的四十九了。这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啊,苏芷北不就摸了一把他的头吗? 休息了大半天,她换了件干净衣裳,趁着夜色下山。 今天真是奇怪事一大堆,树杈上居然干干净净,少了个熟悉的红色身影。除了大早上,唐玥出现了一次,之后一直没再见到他。比赛应该下午就结束了呀? 苏芷北一边思绪乱飘,一边从戒指空间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吹燃。夜晚的山路很吓人,乱枝横生,树影凌乱,特别是对于她这种心怀鬼胎要去偷情的人来说。 等她磨磨蹭蹭走到山脚,已经是戌时一刻,眼前零落的几家客栈房门紧闭,只有两叁盏微弱的孤灯挂在屋檐下,轻轻摇动。 周围很静,除了遥远的蝉鸣声,落针可闻。 奚夜不在这里。 他肯定不会失约,难道是路上出了意外?或者…… 几乎是一瞬间,苏芷北从原地弹起。 一枚亮银色的十字镖擦着她的腰肢飞过,钉在不远处的泥地里,发出沉闷的低响。 -- 六十叁,你算什么东西 “谁!” 尖锐的破空声从背后响起。 落虹剑与来势汹汹的长刀砍在一处,冰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石街上回荡。 苏芷北被来人巨大的冲击力逼退了六七步才堪堪稳住身形:“你是谁!” 握住长刀的是一个男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半张脸被纱巾蒙得严实,只露出一双长长方方的眼和两道浓粗的黑眉,乍一看似严冬冻硬了的湖面,斧子下去也砍不出几条裂纹。 苏芷北一定未曾见过这样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果决,甚至,不像个正常人。 男人并没有回答,要命的长刀在他手上势不可挡,极速的进攻让刀剑相交的刹那迸发出绚烂的火花。 强悍的攻势让苏芷北只能维持最基本的防守状态,落虹剑几次欲飞出手去。她意识到,这个人的修为至少有五重天,因为他所带来的压迫感与唐玥不相上下。 唐玥的招式往往注重技巧,喜爱在切磋时虚晃一招,打苏芷北个措手不及。这个男人则是干脆利落的砍杀,没有一丝多余的试探和花招,仿佛上了发条的杀人机器,凶狠且不近人情。 苏芷北最多在唐玥手下走过叁十二招,如今面临生死之局,用尽全力也就接了叁十八招,退了百十来步,被一刀挑飞撞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石板咔嚓脆响,碎成一片齑粉。 苏芷北胃里一阵翻涌,腥甜的血液沿着嘴角滴落在她凌乱的衣衫上,举不住剑的手哆哆嗦嗦地抓紧了落虹。 男人跃过来,锋利的刀尖在她胸口停留了一秒,似想起什么,用刀背敲在她后颈上。 世界陷入黑暗之中。 苏芷北被一盆冷水泼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这里是一个昏暗的小地窖,约摸二十来平米大,插了两个火把,站了两个人。 一个人位置靠前,手里还端着滴水的木盆,是个女人。一个人位置靠边,浑身只露出半张脸,是打晕她的那个黑衣人。 苏芷北立刻挣了挣,发现双手双腿都被紧紧捆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 女人见状满意地把空盆递到黑衣人面前:“做得好,你带着它出去吧。”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接住盆,直接转身走出了地窖。 女人惊了片刻,从牙缝里“嗤”出一声:“拿钱不认人的东西。”旋即松开木盆,任由它“啪嗒”地摔在地上,在狭小的房间里如同一声闷雷。 “不要让他扰了我和苏姑娘的雅兴。”女人阴沉沉地笑。 她身形高挑,一张脸也被拉长了似的,又细又尖,五官没有什么大的瑕疵,凑在一起就是个普普通通,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不好看的路人脸。 苏芷北对她没什么印象,所以选择了沉默。 “苏姑娘怎么不说话?我看你跟世子殿下在一起的时候话可多了。”女人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奚夜,奚夜,叫得可亲。” 苏芷北心头一跳:“你是云霞派里的人!” 女人的笑脸沉下来:“我们曾在学堂里见过,但也怪不得苏姑娘贵人多忘事,毕竟是五灵根的亲传弟子,不一样的。” 她每一句话都阴阳怪气带着毒,恐怕积怨已深。 苏芷北现在被别人掐着命门,也不敢太过激怒她,只得道:“我就去过学堂两叁次,实在记不得了。” “没关系,都不重要。”女人嫌弃地把碰过苏芷北的食指在衣袖上擦了擦,“你只需要记得,奚夜,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你喜欢他。”苏芷北用的不是问句。 “爱!”女人声嘶力竭地纠正她,“我爱他!天底下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他!我知道他每次走路都先迈左腿,我知道他每口饭常常嚼五下,我知道他表面荣华富贵,实际上喜欢质朴的茶具。我爱他整整十年。苏芷北,你算什么东西?” -- 六十四,我算无情的马屁机器 不算什么东西的苏芷北不敢说话。 女人喘了口气,平静下来道:“没关系,反正你快要死了。就算奚夜恨我,我也无所谓——这都是为了他好。” 她手上出现一把尖刀,冰凉的刀面轻轻拍打着苏芷北的脸颊:“长得也不怎么样,为什么有胆子去勾引奚夜呢?” 刀很快,左脸有轻微的疼痛感,直到潺潺的血液顺着皮肤流下来,苏芷北才确定这个疯女人是真的动手了。 她居然毁她的容! “果然还是要自己来才是最快乐的。”疯女人咯咯咯地掩嘴笑起来,“你再叫奚夜啊,你再叫啊!” 她作势要划第二刀。 沦为鱼肉的苏芷北赶紧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奚夜会与我亲近?你不会真以为他是自然而然被我吸引的吧?” 疯女人果然停下手,上下打量着她,嘴里依旧不松口:“奚夜才不会被你吸引。” 那就是有得谈了。 苏芷北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契机,开口瞎掰:“我的确没有你爱奚夜,刻意接近他也是生活所迫。你知道的,如果没有大人物帮忙,我一个五灵根怎么进云霞派做亲传呢?为了攀上他这根高枝,我做了不少功课,研究了不少套路,你要是想听,我都告诉你。” 女人嘴里哼道:“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下作的人!”心里终究有些意动,“你说出来我听听。” “首先,要让奚夜对你有兴趣,重要的不是你会什么,而是他想要什么。”苏芷北低声诱导,这倒不是她故弄玄虚,而是嘴巴动太狠会扯着脸上伤口疼,“你就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如果喜欢会骑马射箭的姑娘,你照样是行不通的。所以投其所好是第一步。” 女人深吸一口气,仿佛被人醍醐灌顶,已然有些信服:“然后呢?” “你只要不杀我,后面的我通通告诉你。”苏芷北讨价还价道。 “你命都还在我手里,哪里来的勇气跟我讲条件?”女人一刀划在她小臂上,血涌如注,“我生平最恨你这种玩弄感情的人!” 苏芷北皱起小脸,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气的:“我能发现这些道理,自然是靠我的脑子。你临时用我的方法和奚夜在一起了,以后还会面对很多想要撬墙角的人,留着我保你未来高枕无忧。我也不敢再接近奚夜了,他这样的大人物,对于我这种没有根基的人来说无疑是乞丐坐拥金矿,我有命拿也没命享的,就像现在,我的生死和你的幸福都在你一念之间。” 女人沉思了片刻,终于妥协道:“我今日可以不杀你,但你最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来,不然迟早有一天要你的脑袋。” 苏芷北点头如捣蒜:“自然是如此的,我命都在姑娘手上,也只有姑娘这样心地善良、兰心蕙质、沉鱼落雁、海纳百川的人才能留我一条小命。” “那你继续说。” “好的,姑娘。接下来就是分析世子殿下对女人的喜好,他身边一直没有亲密的伴侣,说明什么呀?说明他喜欢的不是常见的大家闺秀……” 苏芷北脑子高速运转,整整给她编了一晚上故事,其中穿插不少狗血八卦,以便丰富剧情,拖延时长。 女人频频点头,听得十分认真:“行,先到这儿吧。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参加今日的武试。” 说罢她轻轻一笑:“苏姑娘就不用担心考试了。从此以后,云霞派的苏芷北都会永远失踪。” 苏芷北硬生生抑制住自己凶狠的表情,僵着脸陪笑:“全凭姑娘安排,芷北没有怨言。” 于是,女人趾高气扬地关上地窖门走了。 苏芷北暗暗咬牙,心道自己一定得趁此机会逃出去,不然之后真得任人摆布了。 关她的地窖一定离云霞派不远,这样疯女人才赶得及考试。只要她弄出一点儿响动来,很可能会有路过的修仙弟子好奇查看。 不知道绑她的黑衣人走了没?那人好像是被雇佣的杀手,拿钱走人当然最好,没走说不定也能被收买。 苏芷北的穴道早已被人封住,不能动用灵力,幸好陆明岚给的戒指是靠意念控制的。她在空间里屯过不少炼丹基础材料,其中一味火砂石,遇火即炸,正好取出来向墙壁上的火把投掷。 铁链把苏芷北的手绑得很紧,可活动范围很小,得亏她这段时间力气大了不少,浪费了五六颗终于投中。 不大不小的爆炸声在地窖里响起,并没有人来阻止她,想必杀手已经走了。 随即,接二连叁的爆炸声在云霞山脚下一片空旷荒地中低沉回荡。 -- Po-18.Coм 六十五,我们回青云峰 唐玥从祖祠里出来,第二天的武试已经开始。 他在广场上逛了一圈,只看见奚师弟正把一个姑娘家打翻在擂台上,并没有瞧见苏芷北的身影。 心里揣测着她可能是贪睡起晚了,打算最后上场,唐玥又飞到青云峰后山,右院的木门一推,嘎吱一声,院内空无一人。 他这才慌了神,四处找值守的弟子询问,大家都道是昨天上午就见苏师姐回来了,之后一直待在她自己屋里哪儿也没去。 唐玥却黑着脸道:“不好!你们先去报告掌门,我去找人。” 话音未落,人已经飞远了。 他一路飞过云霞派各大山峰,皆无所获,又辗转去山脚下寻找,在长街上发现一捧碎裂的青石砖和两滴血迹,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 苏芷北。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你一定要活着啊。 最后,一片空地上微弱的爆炸声吸引了他。掀开掩人耳目的草垫子,下面是一条漆黑地道,推开尽头紧锁的房门,奄奄一息的少女被绑在十字架上,浑身是血,头低垂着,手里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朝火把扔火砂石。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んē。Mē?更新快人壹步シ 唐玥仿佛浑身的血都被抽干了,颤抖着手把她从十字架上解下来:“师妹……” 他的师妹失血过多,又强撑着精神应付了疯女人一晚上,早已身心俱疲,破布娃娃一样趴在他肩头:“唐……玥啊……” 苏芷北的身体抖了抖。她哪怕很累很累,仍然是怕这个名字的。 唐玥安抚地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别怕,我带你回青云峰。” 少女听到“青云峰”叁个字果然松懈下来,闭着眼睛呢喃道:“好……好呀……回青云峰……” 唐玥别开眼睛,不忍心低头去看她血淋淋的笑颜。 云翳和折花他们得到消息,比赛也不看了,留下一个长老坐镇,直往青云峰后山飞。 此时唐玥已经替苏芷北整理干净,上了药,掖好被角,留她独自在屋内休息。 “是在哪儿找到的人?”折花一行人围在屋外关切道。 “在云霞山脚下一片空地里。我当时听到有奇怪的爆炸声,循声找到师妹的。” “她能想到这个法子很不错。可知道是谁关的她?” “未曾,等师妹醒了再问也不迟。” 云翳在一旁怒气冲冲地踱步:“先查!给我好好查!堂堂一个云霞派,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 众人无一反对,各弟子领了命令挨个去搜查不提。 唐玥送别各峰主,抽空回到广场中,奚夜刚好从擂台上走下来:“唐师兄有事?” 他面无表情,语气有些冷漠。 “有事。”唐玥亦是一脸冰凉,“奚师弟跟我这边来。” 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走到一处偏僻树林中站定。 唐玥的青焰长剑与奚夜的震宇剑同时出鞘,两道寒光闪过,“叮”地撞击上对方。 “师兄不像是要亲切交流的样子。”奚夜握紧了剑柄道。 “我没有要跟你交流,我在通知你。”唐玥挑起一个剑花,步步紧逼,“你也配说从此以后你来保护苏芷北!” “我如何不配?师兄练到四重天的时候,不知道比我晚了多少岁。”奚夜边退边战,绕是他修为惊人,到底低了唐玥一截。况且此时对面的男人不知何处来的通天怒气,下手极重,而他却不敢用同样凶狠的招式。 “这就是你说的保护?我不过一天不在,你就保护成这样!”唐玥一个鹞子翻身,剑风呼啸,直接破开奚夜密实的剑影,刺到他喉头,“你有本事看着苏芷北现在的样子,重复一遍你说的话!” 震宇剑落地,奚夜面无血色道:“你说什么?她怎么了?” “当然是因为奚师弟保护有力,我师妹被人绑了去,差点儿回不来。”唐玥冷笑,“奚师弟这段时间又在做什么呢?今天在场上没见到我师妹,可还觉得不妥?” 奚夜当然有察觉,但他未曾多虑,只道是苏芷北惫懒了一些,等他打完这局比赛亲自去后山叫她起床也是来得及的。 “我……” “师弟不必多言。你若是真心实意对师妹好,就收敛着你那唯我独尊的样子!你保护不了她!”唐玥倏地收回长剑,转身而去。 -- Po-①8.Coм 六十六,但这不是爱情 苏芷北睡了一觉,感觉自己好多了,就是喉咙有些干涩。 “水……”她叫了一声,屋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水在这里。”奚夜端着碗坐在她床边。 “你何时来的?”苏芷北接过碗,虚着眼睛去瞅他的脸,“现在什么时候了?武试比完了吗?” “今日武试的确比完了,不过掌门他们一定会酌情考虑,不会耽误你比赛的。先别想那些,你身子如何了?” “不过被划了两刀,放了点儿血,缓缓也就好了,还没唐玥打我的时候狠呢。”苏芷北勉强笑道,“说起来,仿佛是唐玥救我回来的,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奚夜沉默,没有接话,又道:“谁抓的你?你知道原因吗?” 苏芷北一拍脑袋:“哎,我怎么忘了问她名字?不过长相我是记得的。说起来都怪你,那姑娘很喜欢很喜欢你,恨不得杀了我。你可真是个蓝颜祸水啊。”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んē。Mē?更新快人壹步シ 她本是无心的玩笑之举,奚夜却瞬间白了脸色:“这样吗……” 屋外突然响了一声,像什么石块碎裂了。 奚夜赶紧道:“我出去看看,怕是东西摔坏了。” 苏芷北竟然觉得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慌不择路。她还是再睡一觉吧,争取休息好,明天能回到赛场上。床边有一盒拧开的疗伤膏子,苏芷北胡乱涂了些在脸上和小臂上,蒙上被子继续睡觉。 奚夜走出房间,唐玥在门外冷冷地看着他,脚边还有几块碎石:“保护不了也就罢了,原来是你给她找的罪受。” 奚夜一时语塞,缓缓地走到他身边:“是我错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能力根本没办法随时保证身边人的平安。但遇到苏芷北,他总想试一试,总想贪婪地把她据为己有。万一她跟飒雪不一样呢? 万一,他们真的可以呢? 然而事实往往比理想残酷。哪怕苏芷北逃过了这一次,那么下一次呢,下下次呢?她有多少的运气足够抵抗和奚夜在一起所带来的风险?他敢赌吗?看書請到ㄚùwānɡSHē。mē?更新快人壹步 “我希望你懂得做事的分寸。什么会让苏芷北受伤,你最好想清楚。”唐玥注视着他。 “我懂了。”奚夜长叹一口气,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师兄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在的时候,她一直平平安安?” “没有人会喜欢整天坐树上。”唐玥冷冷道。 人们站得高,往往是想要看得远。他第一次见到苏芷北时坐在树上,是为了容易找到这个小姑娘,后来他坐在树上,是为了守护这个小姑娘。 苏芷北一直以为,他只是喜欢爬树而已。 唐玥其实很多年来,都没有这个习惯。 “你知道她会有危险?” “在她来青云峰的第叁天,有个内门弟子偷偷溜到后山,被我赶走了。” “谁?” “忘了,叫什么澄吧。”唐玥往回走,“师弟回去吧,已经守了大半天了,你明天还有比赛。” 其实唐玥师兄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冷漠疏离的人呢。 奚夜站在院外冲他的背影道:“师兄是不是喜欢苏芷北?” 唐玥没有回头:“或许没有。” 或许他只是第一次碰到个曾待他热络的姑娘,或许他只是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小师妹,或许他只是想单纯地对她好。 感情的事,身在其中,谁又知道是真是假呢? (剧情回顾:飒雪,奚夜以前养的白狗,跟他进山剿寇被诱杀,在试炼空间剧情里提过。) -- 六十七,绿茶修炼指南 云翳要办事,效率当然很高。 所有弟子的离场时间,人际往来通通被查得一清二楚。更何况后来奚夜从苏芷北口中得知了行凶者的目的,当场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王某,王玉如。 她在凡俗的身份是一个小侯爵的女儿,自小常在宫廷宴会上见到奚夜,两人算是不咸不淡的点头交。王玉如的父亲对女儿嫁给奚夜的事颇多撮合,但奚王府那边一直没有反应。 根据她的行踪记录显示,苏芷北失踪当天早上,她曾与一弟子私下会面半刻钟,后来这个弟子就去青云峰找了苏芷北传信。深夜,她又偷偷溜出云霞山,正好与苏芷北失踪的时间段相吻合。 确认后,折花仙子亲自带人去搜她屋子,王玉如好似早已得到信儿,人已经不见了,只搜出一瓶昂贵的易容丹,多半是用来假扮奚夜,以诓骗同门替她传信的。 但云霞派哪是一个二重天弟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没过半个时辰,人已经被抓回来下到禁堂里,让听雷严格审过。 她自知瞒不下去,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但依然不肯道歉:“我真的是为了奚夜好,只有我才会打心底里的对他好!别人都是贪图他的身份,贪图他的家底!她们会害死奚夜的!” 听雷不喜与她争辩,说道:“休提这些,平日与你玩儿得亲近的几个可曾知晓你的计划?” 王玉如立刻瞪大眼睛,拨浪鼓似的摇头:“不关她们的事,都是我自己干的。” “你能一个人把安排地窖、买凶伤人、监视唐玥全都做了?对时间和消息还把控得这么准?” “峰主是在表扬我吗?”王玉如惊道,旋即笑着颔首,“谢峰主谬赞。” 听雷被气得不行,直接叫人拖她出去打叁百鞭子,废去修为,第二天好当着众弟子的面逐出云霞派,以示警戒。 苏芷北早上起来得到这个消息,立刻拉着奚夜要去见王玉如最后一面。 奚夜不解:“叫我去干嘛?我看着她就心烦,直接等她被赶出去好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嘛。”苏芷北奸诈地勾起嘴角。 奚夜到底拗不过她,被连拖带拉地哄到禁堂里。 大清早的,这里守卫寥寥无几。骇人的审讯室之后,空荡荡的牢房一间连着一间,直没入看不见的黑暗深处。 王玉如被关在靠近出口的位置。她身上穿着血迹斑斑的破旧弟子服,腰上缠着铁锁,正趴在地板上哀嚎,仿佛啼哭的野猫,一声比一声凄厉。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世子殿下您来了!” 她看见了苏芷北,却像没看见似的:“世子殿下还念着我吗?玉如好想你!” 奚夜远远地站在栅栏外头,皱眉道:“我已经不是世子了,我弟弟才是。” 王玉如像丝毫没听出里面的抵触,继续道:“奚师兄能来,我好高兴!值了,被赶出云霞派也值了!” 她作势要冲过来,被铁链紧紧拉住,一双手不断地在空中挥舞摆动,企图穿过栅栏摸到男人的衣角。 奚夜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苏芷北上前将他挡在自己身后:“王姑娘当我是死人呐?” 王玉如的脸色立刻沉下来:“你可不就是死人?我警告你,你离奚师兄远一点!你这个图谋不轨的女人,迟早要遭报应的!” 苏芷北点点头,狡黠地朝身后人眨眼睛:“奚夜,我是对你图谋不轨的女人哦。” 奚夜失笑:“哦,那挺好。” 王玉如立刻张牙舞爪道:“奚师兄!她是骗子!你不能……” 话没说完,苏芷北突然踮起脚尖,转身亲在身后人的脸颊上:“哎呀,我亲了你的奚师兄咯。” 王玉如僵在当场,不知是气愤还是震惊,卡壳似的动弹不得。 奚夜虽然也呆了一下,到底反应快,从善如流地抱住了苏芷北,凑上去轻轻衔住她的唇:“要亲我,你也得亲这里啊。” 苏芷北难得这么主动,便宜得占够才行! 少女本来只想做做戏,结果硬是被迫进行了一个深吻,脸颊腾地烧起来,像颗红苹果。 王玉如看着如胶似漆的两人发出一声昂长尖叫,声音之尖锐犹如小刀划过玻璃板,刺得人脑袋生疼,两行血泪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走咯走咯。”苏芷北挽起奚夜的胳膊,“这里太吵了。” 奚夜点点头,将她脑袋按在自己怀里:“这样声音会不会小一点?” 两人走出禁堂好远,身后震耳欲聋的尖叫仍然没有停止。 “奚夜。”苏芷北感受着男人温热的胸膛,像冬日暖洋洋的柴火炉子,她突然低声道,“上次你是不是说,如果你取得门派大考第一名,就跟我提一个要求?” 奚夜点头:“嗯,我说过。” 苏芷北咬了咬嘴唇,期期艾艾道:“其实,我允许你现在就提……” 奚夜心头一震,垂首看见少女白净的面庞上残留有一道浅浅红痕,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像划过天际的流星,闪烁着期盼的光。 “我的愿望是……” 两个人的心跳如此贴近,似乎都感受到对方压抑的悸动。 “希望你永远保护好自己,平平安安。” 沉默。 “没了?”苏芷北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下垂。 “没了。” “哦。” 少女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把脸往一边转:“我突然想起我剑落屋子里了,我要回去拿。”说完不等奚夜反应,人已经跑远了。 奚夜看着她仓惶逃去的背影,一时间悲怆难耐,只能够紧紧闭上眼睛,不让自己流露出软弱。 对不起,我已经不敢奢求更多了。 (一章当两章,我要停更一天!!(?`~′?) 码字某雪:帅哥大人有大量,牺牲小你,成全大家哈 奚夜:…… -- 六十八,情场失意 苏芷北自然是不会把剑落屋里的。这年头大家都有随身空间,谁还能丢东西不成? 她只是觉得闷,喘不上气似的,心里说不出的酸涩难受,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怎么会是这个结果呢?之前,不都一直好好的吗?他同她打闹,与她玩笑,随时随地的关心难道都是假的?是她自作多情了?是她没摆正自己的位置了?她叁番两次同意与他睡觉,他难道真以为是被迫的?他就一点儿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心思? 她想起奚夜说“没了”这两个字时毫无波澜的表情,终于忍不住让泪水夺眶而出。原来她跟王玉如,也算是同病相怜啊。 不知不觉走到青云峰,苏芷北透过朦胧的泪花看到一个高大人影。他走过来,往少女手里塞了一张手绢,又快速地转身离去。 苏芷北先是退了一步,见他转身又觉得如此反应太不留情面,考虑到这人刚救了自己一命,此时又没什么恶意,便哑着嗓子叫他:“师兄……” 唐玥没有停留,远远地消失在她看不见的树林深处。 苏芷北心里纷乱异常,索性不再继续前进,坐在石阶上用唐玥刚才塞给她的帕子擦眼泪,哭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今天是有比试的。 她赶紧从空间里找了些冰块敷眼睛,瞅着痕迹不太明显了,又火急火燎地往青云峰前山赶。 因她错过了一天比赛,现在已经是二十进十的决赛轮。原本王玉如的位置被顺理成章地替换给了苏芷北。 二十个参赛者被随机分成五组,每组四人,只要取得组内前两名,就能获得最终胜利。 苏芷北被分在丁组,组内包括她有两位亲传弟子,另一位是赵坤,在云霞派入门考试里排名仅次于苏芷北,土系单灵根,二重天五层,是这届弟子里数一数二的高手。有不少人希望看他和奚夜打一架,但分组不尽随人意。 苏芷北到场时,其他叁个人都已经打完了,自然是赵坤排第一。她正准备上台,折花闲着没事坐在场边嗑瓜子,招呼她过去:“身上伤还好吧?能比吗?” “谢谢仙子关心,已经好了个大概,不成问题的。”苏芷北规规矩矩道。 “那我偷偷跟你说,你们组排第二那个水系单灵根的内门弟子,主要有两个绝招,一个是水灵缚,你要小心不被缠住,另一个是水剑,没什么特别的。你放心,我看好你!”折花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手,“进前十以后,别忘了本仙子的提携,在牌桌上多让我点儿。” 苏芷北大惊失色:“你这不是在跟我放……” 折花赶紧捂住她的嘴:“嘘,小声!要是被云翳发现了,他也就学会我这招了。” 这群人在内斗上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苏芷北满脸敬佩道:“谢谢仙子好意,但我不打算挑战第二个。” “挑战第叁个有什么用呢?你赢了也进不去前十啊?”折花疑惑道,“啊啊啊!你是要?” 苏芷北点点头。 “行吧,你去。”折花叹了口气,“我最喜欢看人被暴打了。”但她的语气一点儿也不快乐,估计在心疼本来可以到手的牌桌增益buff。 苏芷北转身跳上擂台,朝赵坤拱手道:“青云峰苏芷北,斗胆请教问水峰赵师弟。” 赵坤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他修为又高,排名又是第一,哪怕苏芷北赢了他,他也能进前十,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找个更好打的第二名呢? 其实苏芷北何尝不知道偷懒的打法。但她战胜第二名进入前十之后,拥有挑战资格的内门弟子都会选择看起来实力最弱的五灵根亲传进行身份换位比赛。如果无法证明自己的实力不是亲传弟子中最弱,苏芷北后面至少还得多打叁场。 “和苏师姐比试是我的荣幸。”赵坤没有迟疑太久,迅速走上擂台,“开始吧。” -- 六十九,考场得意 因为土系灵根主打防御,赵坤没有率先出手。 苏芷北的落虹剑破开沉闷的局面直攻到他面前。 赵坤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汇聚到自己的青铜獠牙盾牌中。削铁如泥的落虹打在上面,竟然只留下一道浅浅白印。 苏芷北心下吃惊,揣测这盾牌恐怕也不是凡品,出剑不禁迅猛了不少。 赵坤脸色凝重,应对沉着,即看不出轻松,也看不出不轻松,着实让人摸不着底子。 苏芷北终于找到了点儿棋逢对手的感觉,之前不是她被别人碾压就是碾压别人,水平相差太大难免让战局不够磨人。赵坤的实力则刚刚好,两人互相试探,谁也不敢率先亮出自己的底牌。 平稳地打了几十来招,找到苏芷北出剑的节奏,赵坤才渐渐开始改守为攻。他的武器是一柄长枪,远远地把苏芷北隔在外头,让她不敢冒进,偶尔冲进枪阵中,结实的防御盾牌又让她不好下手。 其实赵坤也不像表面那么轻松。这个五灵根师姐的战斗技巧远比他想象的厉害,攻守都滴水不漏,少有破绽,足可称得上强有力的对手。他之前对敌,并不需要如此小心谨慎地试探,甚至用不上这面珍贵的獠牙小盾。 两个人谁也解决不了对方,变成了无休止的消耗战。 其他几组参赛者陆续完成比赛,都围在丁组擂台下看他们打得难解难分。 眼看着赵坤的长枪要穿透苏芷北的胸膛了,她一个纵越恰好踩住枪尖向前冲刺。 眼看苏芷北的落虹绕过那面青铜小盾了,赵坤使一掌巧劲将剑尖带歪了去,砍在空气中。 战斗局势瞬息万变,大家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转折,心里只道:亲传弟子,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赵坤也就算了,毕竟是私底下被押票最多的奚夜之下最强弟子人选,没想到资质烂到惊人的苏芷北都能有如此实力。 台下之人扪心自问,没几个敢信誓旦旦打包票能赢过她的。看来今年想要挤进亲传名单里并不是件容易事。 苏芷北久攻对手不下,难免会有些心不在焉。她的余光偶然瞥到人群中,一抹黑色的身影负手远远站在擂台外。 这道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平时他总会站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如今,竟然真的离去了?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局面?是她突如其来的暗示吓到他了? 少女一瞬间的晃神被赵坤牢牢抓住,他毫不犹豫地丢开盾牌,双手提起尖枪直逼苏芷北身前。 等她反应过来,对方的武器仅仅与自己有一寸之隔,完全来不及闪躲。 长枪没有选中要害,抵着她的左腹即将穿身而过。苏芷北竭尽全力地后退以减弱伤势,二十来步之后退到擂台边缘,退无可退。 众人正暗自可惜,五灵根再强也还是强不过单灵根时,枪头却并没有如他们意料中的那样没入少女身躯。 “又是厚土象诀!真耍赖啊!”云翳正看到兴头上,气得直拍大腿,“唐玥怎么搞的!他到底给他师妹换了几根骨头啊!” 台上的人也愣了愣,苏芷北一剑挑开长枪重新站稳了脚跟。但局势已经渐渐向赵坤那边倾斜,男人乘胜追击,一通眼花缭乱的枪法打得苏芷北只能防守。 她本来就不是专修土系功法,厚土象诀也才算起步,不发挥五种灵根的混合优势,单拼防御迟早要被抓住机会解决掉。 在被越逼越紧的情况下,苏芷北不得不缓缓将五种灵气同时汇聚于掌心:“赵师弟小心了!” 擂台外轻轻有风吹过。 落虹剑由上至下爆发出一种完全不同于平时七彩光芒的白色强光,无形剑气如倾盆大雨般朝着赵坤的方向冲击而去。 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人们看到赵坤手里的长枪断为两节,相继坠地。他亦是被这一剑击退到擂台边缘,跪伏在地上,胸口隐隐滴落出鲜血。 这是什么招式?这是什么剑法? 云霞派所有上了年纪的长老通通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快!快给云景师兄传信!”云翳颤抖着声音嘶吼道,“快让他回来!” (出去玩儿了一天好困(ー`′ー)所以提前把今晚的发掉) -- Po-18.Coм 七十,解局人 一枚玲珑白玉棋子被人挟在指尖轻轻转动。 此时,若不是有风吹拂起男人鬓边顺垂的长发,棋盘旁的两人就像两尊精雕细琢的谪仙石像。 小茶安静地候在他们十步来远处,大气也不敢出——这两人可是打个喷嚏,寰宇都要震叁震的修仙界泰斗,凡人一辈子能得见他们一面都算是福泽深厚。 幸得他聪明乖巧,上闲和尚才点了他做侍茶小童,常常带在身边,沾些仙缘。 这次来和上闲约棋的,听说是齐国最强仙门云霞派的云景真人,形貌不沾一点儿烟火气,不像是修仙者,反而像已经飞升的上神。 每过一两百年,云景真人都会来腾龙寺一次,这是惯例,上次他来时小茶还没有出生,所以现在瞅着新奇。 真是搞不懂这些厉害仙师,下棋有什么好玩儿?还不如跟他去山下园子里摘果子有意思。而且他们下棋下得极慢,两叁天落一子,一盘棋能下整整一年。 上闲和尚曾经回答过他的疑问,说这是禅。 啊,禅就是慢吗?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んē。Mē?更新快人壹步シ 小茶昏昏欲睡。 白玉棋子突然“啪嗒”坠地。 云景真人用手在空中一捞,拉出一张半透明的白色绸带。他略微扫过一眼,眉头微蹙:“我需回去一趟。” 上闲和尚处变不惊,微笑道:“缘分强求不得,逃避不得,该来时自然会来。这局棋残便残了,谢施主请回吧。” 云景颔首道:“多谢,下次再与上闲大师小聚。”说罢突然消失在空气中。 “啊?怎么……怎么就走啦……”小茶揉揉眼睛,赶紧上来收拾棋局,“师父不是最讨厌残局了吗?” “棋只是棋而已,谢施主要的解局人并不是我。” “谁说的?师父的棋要是只是棋,怎么会还有那么多人专程来找师父下棋?师父都不能解的局,天底下还有谁能解?” 上闲和尚笑着摸摸小茶的脑袋:“你还是一点儿都没体会,今天回去抄十遍《金刚经》。” “夸师父都要挨罚?怎么这样啊!” “赵师弟怎么样了?”苏芷北收回落虹剑要上去扶他,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 “走,去青云峰大殿!”听雷厚实的手掌紧紧钳住少女胳膊。 “等下,有人伤……”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拽下台去。 “你不用管,自会有人治他。” 苏芷北这才注意到听雷峰主表情严肃,仿佛云霞派被围攻了似的,与平时憨直和蔼的样子判若两人。 “峰主,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小心翼翼道。 听雷目光沉沉地盯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 两人飞进青云峰大殿,这里已经站满了各峰峰主与长老。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刚进门的苏芷北,像树上的老鹰瞪着秋毫必查的眼睛在打量羊群。 不用这么盛大吧?她不就打败了赵坤吗?颁奖典礼搞这么气派? “跪下!”站在大殿主位的云翳冷声道。 哈?掌门吃错药了? 苏芷北看了看他那张少见的冷脸,到底不敢太放肆,乖乖地跪下去:“众长老唤芷北何事?” “我且问你,你刚才那招剑法哪儿学的!”云翳道。 “没学啊,我自己玩儿出来的。”苏芷北抬起头,见到周围的长老们纷纷把脸皱得更紧,“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 云翳的眼睛几乎要眯成两条缝:“玩儿?不是很难?你怎么玩儿的?” “嗯……在修炼的时候啊。”苏芷北没有隐瞒,“刚打通经脉的时候想试试各种灵气的效用,就分别试了试,后来觉得太单调,就把五种灵气一起用了,效果还可以。” 效果还可以…… 满殿的长老们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龇牙咧嘴的表情:什么叫“效果还可以”?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而且苏芷北这通话好像也找不着漏洞,虽然情节上不可思议,可真要硬说也能行。 但是!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自己想出这种招式! “叫唐玥来。”云翳冷冷道。 不一会儿唐玥也跪在殿上。 “你之前可见过你师妹用擂台上这招?” “见过。小半年前,她刚打通经脉找我切磋时用过。” “一模一样?” “差些,当时她修为只有二重天。” “青云峰后山这一年有没有外人来过?”云翳问完就后悔了,他也住青云峰上,什么外人来能逃过他的眼睛? 唐玥回答自然是“没有”。 场面又陷入僵局。 种种证据都在暗示苏芷北的招式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但是就是没有人敢相信。如果真的让一个入门一年的新弟子自创出这种东西,云霞派还有什么脸做齐国第一? 苏芷北大概摸到点儿这些人的心思,但就算她的招式厉害些,也用不着全派会审这么严肃吧?难道不该把她当个天才小宝贝似的奖励起来吗? 一片寂静中,殿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我来晚了。” 苏芷北大吃一惊,猛地转头去看。 一道不染纤尘的雪白身影缓缓走近,那双熟悉的幽潭一样沉静的金眸,那衣袖间隐约的阵阵清香,像突然裹进大殿的一场冰凉风雪,让每个人的心绪都稍稍得到一丝平定。 “拜见师兄!” “拜见师父!” 整齐的呼声响彻青云峰大殿。 (为什么每章越写越长越写越长……写这么长鸽一天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吧(?`∧′) -- Po-18.Coм 七十一,镇派之宝 “是谁看见芷北用天一剑法的?”云景长袖翩翩,缓缓走到苏芷北身边。 云翳率先道:“都看见了,殿里所有长老一起看见的。” 云景便低下头,看着苏芷北的眼睛:“徒弟,剑法谁教你的?” 他的表情既不冷硬也不愁郁,平静如水,好像在问“你午饭吃了吗”。 苏芷北原本被这咄咄逼人的场面弄得有些忐忑,在云景的目光中也沉静下来:“师父,我自己悟的。天一剑法是什么东西,我从没学过。” 云景看向云翳,对方点了点头,似乎在说她的回答没有一点儿毛病。 “那你再使一次,给我看看。”云景轻轻携着苏芷北的手腕将她扶起来,“不用拘谨。” 落虹剑出现在少女手中,同样的白光在剑身上蔓延,一道迅猛剑气如弯月般朝着屋顶斩去。 在它即将接触到琉璃瓦片的瞬间,云景微微一挥长袖,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后发而先至,将凌冽攻击包裹其中,瞬间消弭于无形。 “的确有天一剑法的苗头,不过粗糙了些,应当没有学过。”云景淡淡道。 没有人会质疑他的判断。 云翳终于松了一口气,庆幸道:“还好还好,如果真的是天一剑法流传出去了,我这个掌门万死难辞其咎。” 苏芷北满脑袋问号,忍不住偷偷问跪在她旁边的唐玥:“师兄,天一剑法是啥?”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んē。Mē?更新快人壹步シ 唐玥从听到这个名字开始就冷汗直冒,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 反而是听雷开口解释:“天一剑法是云霞派开宗立业之本,是被奉为镇派之宝的绝顶剑法。数万年前,云霞先祖以此一招称霸修仙界,风头无两。那时候,云霞派亦因他鼎盛,排名天下第一。后来先祖飞升,荣光终成旧史,天一剑法也被封存在派中,除了我们这些长老,很少有人还记得它的招式了。” “这么厉害?”苏芷北眼珠一转,“我想学这个!我这次进前十可以学一部功法了!我要学这个!” 云翳哭笑不得:“你学不了的,没人学得了。如果有那么好学,云霞派会一直是天下第一仙门。” “为什么学不了?” “因为只有修为达到九重天的人才能够学习,旁的人练了会走火入魔的。” “可我才二重天,刚才也使了这招,没有走火入魔啊?” 这一问把大殿里的长老们都问住了。 为什么一个二重天的小弟子可以模仿出天一剑法的雏形?她怎么就没走火入魔?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无数前辈们用生命总结出来的规律。 “因为你是五灵根。”云景突然启声。 随即,殿内一片哗然。 原来如此! 天一剑法的精髓在于同时驾驭五种灵气,但基本上所有修仙者都是单灵根或者双灵根,最不济是叁灵根。他们想要同时输出五种灵气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使自身不会在操控异性灵气时被侵蚀受伤。 天一剑法对于普通修仙者来说有一道九重天的修炼门槛,但对于苏芷北这种其极少见的五灵根修仙者,那就是没有门槛。 这是何等的惊天机遇! “这……这……这……云霞派以后是不是要开始招收五灵根的弟子了?”云翳不禁喃喃自语。 “不必。”云景道,“他们虽然在学习天一剑法上有优势,但在修炼速度上慢于单灵根弟子数十倍,绝大多数五灵根仍然会在生命耗尽之前都达不到理想的等级。芷北是其中的意外。” 说罢,他抚了抚少女纤瘦的肩头:“你已经二重天叁层了,师父很意外,也很为你高兴。” 苏芷北被他盯得脸一下子就红了,看帅哥就脸红的毛病她什么时候能改掉啊啊啊! “谢谢师父!” (十万字撒花ヾ(??▽?)ノ,经过读者小可爱的提醒发现外面有盗文的,瞎扯一句这本书只在po18发过,而且基本免费,欢迎小可爱们看正版啦) -- 七十二,今天的天真蓝 “把天一剑法给她练吧。”云景望着大殿内众人轻轻道,“或许能行。” “可是……”云翳犹豫了,“虽然说她是有些运气,但从来没有人从二重天开始练过,后面会发生什么也不好说。而且这是镇派之宝,给了她万一被人偷走,谁也担待不起啊。” “芷北,你想练吗?”云景再次看向少女,“师父听你的意见。” 练啊!当然练!谁不练谁傻子! “我要学!”苏芷北赶紧道,“哪怕我是第一个从二重天开始练的人,我也要学!” “好。”云景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要你想。” 要命,帅哥微笑真要命。 苏芷北一口气差点儿没抽上来。 “天一剑法不用给她,我收着亲自教她。芷北修为低,我随时看着她,也防止她不小心走火入魔。” “师兄不云游了?”云翳不敢置信,“你的修为……” “我回来之前和上闲大师下了一局棋,他说我要找的出路,或许不在云霞外。五百年了,我想着,歇一歇也挺好。” 云景说什么话,脸上都是波澜不惊。云翳听着,却突然有些酸涩,也不知师兄这样选择,究竟是终于决定要看开了,还是又跌入了更深的深渊。 他只得道:“也好,也好。大家都在云霞派,左右都好照顾些。” 殿内心照不宣地陷入沉默。 苏芷北眼瞅着气氛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当机立断主动握住云景的手:“师父,好久没见了,我给你准备的拜师礼你还没见过吧。” “好,我去看看。唐玥,走吧,一起回后山。”云景牵起两个徒弟,不急不缓地飞出了青云峰大殿。 苏芷北站在一旁偷偷去瞅唐玥:你心上人回来了,你给点儿反应啊? 她可没忘了之前师兄为了师父的脸面逼她考的那些试,跟她打的那些架。没想到唐玥跟块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入门一百年了还没追到师父,果然是有原因的。 出神片刻,唐玥锐利的眼神突然射过来,把偷窥的苏芷北抓个正着,仿佛在问“你在看什么”。 苏芷北赶紧装傻似的转回去。 啊,今天的天真蓝。 叁人回到院子里,苏芷北其实没给云景准备贵重礼物,试探着道:“师父吃饭吗?我亲自下厨。” 云景辟谷多年,但也没打算拂了她的好意:“用一些也无妨。” 唐玥道:“既然是师妹给师父的拜师礼,我就不打扰了。”说罢行了一礼,自回自院子里去。 这人表现不会挣,醋劲儿还挺大的。 云景看着苏芷北不满的表情却道:“你师兄只是面上冷淡些,其实待亲近的人都很好。” “可师兄跟我不大亲近……”苏芷北嘟囔道,“师父不在的时候,他天天打我,骨头给我打断了几十次!” “原来你不知道唐玥在帮你练厚土象诀?”云景道,“也是,他什么都不喜欢说。” 苏芷北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厚土象诀?什么唐玥在帮她练? 但她打心底里有些抵触,便没有深究,岔开话题道:“麻烦师父去厅里等一等,芷北做好了菜马上端过来!” 没一会儿,热气腾腾的水煮鱼、叫花鸡、酸菜粉丝煲摆满了一桌子。 云景在苏芷北期盼的目光下每道菜夹了一筷子,便放下不吃了:“你的菜做得很好,我很喜欢。” 苏芷北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师父不再用些吗?” “我吃饱了。”云景站起身,整理好素白的衣衫往自己屋里去,“你今天比武累了,早些休息。” 隔着满桌完整菜品腾腾的热气,雪白的身影越走越远。 不知怎的,苏芷北觉得她的师父好是好,什么都好,但偏偏像此刻,隔着层水雾似的,让人看不清晰。 -- 七十叁,命中注定的一战 第二天,门派大考的所有考试内容已经结束,只剩下弟子间的进阶挑战赛。 这次的七名亲传中,独独百花峰李若宸发挥不理想,落在十名之外。进入前十的四名内门弟子多半要点她的名,其余人等大可松一口气,闲适地坐在擂台下吃瓜。 云景、唐玥、苏芷北是一同到场的。两位风格迥然不同的美男站在一处,再加一个灯泡拖油瓶,引起了众人不小的轰动。 因云景昨天回来得突然,除了大殿里的长老,没几个知道这消息。所以比赛场中的弟子们像走路上白捡了五百万似的,眼睛都不带挪开的。 “拜见云景真人!”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人群熙攘的广场上陆陆续续爆发出一片问安的声音,像滴进热油的水花,噼里啪啦响做一团。 云景微微颔首,安然受下这一拜。 云翳在高台上听见了,气得酸水直冒:“我堂堂一个云霞派掌门怎么没有这种待遇?” 折花安慰道:“你虽然没有师兄人气高,但你比他长得老啊。” “虚伪!当初要是他来当掌门,整天累死累活的,不会比我好看到哪儿去!你看我头发都白了多……” 他说着说着,声音突然低下去,又板着脸开始装正经了。 广场上的云景,满头纯白的银丝随风飞舞,像冬日欲落未落的第一场雪。 “走去台上和我一同坐。”云景携起两个亲传弟子从人群中穿出。 “不妥吧师父,这种大场面都是峰主们在上面。”苏芷北迟疑道,“师兄筹划了这场考试,去上面也不算越矩,可我才是个新弟子。” “为师在,无妨。” “但……”苏芷北还欲在说,突然瞥到人群显眼处一袭熟悉的黑衣。她愣了愣,应承道,“都听师父的。”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下意识躲开奚夜,或许躲开的是那段一厢情愿,脸面尽失的曾经。 奚夜也正在看她,目光越过重重人潮,竟让人察觉到一层浓到化不开的伤愁,远远的,像一叶被海浪推开的孤舟,在阵阵浪花中一沉一浮。 他何必用这种眼神呢? 苏芷北迅速移开视线,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但隐隐约约仍觉得那目光如跗骨之蛆,灼得她心头火辣辣地疼。 “且慢,苏师姐留步,我有一场挑战赛想跟师姐讨教。” 身后传来一道甜美的女声,苏芷北回头看去,苏澄澄嘴角挂着和煦春阳般的微笑:“师姐不介意吧?” 没想到苏澄澄居然能进前十?究竟是运气太好,还是修炼太刻苦? 苏芷北心情正不好,懒得跟她装同门情深,面无表情道:“不介意。” 周围人群不禁开始窃窃私语,有的说苏澄澄胆子大的,连打败了赵坤的人都敢挑战,有的说苏芷北运气好的,统共打了两场就进了前十,水平怎么样还不好确定,万一真给她押宝押对了呢? 只有苏芷北知道,苏澄澄是真的恨她,哪怕赌上她自己成为亲传弟子的机会也要跟苏芷北打一次。 原来之前的云淡风轻都是装的啊,苏澄澄能忍到现在才动手已经出乎她意料了。 这点却是苏芷北想偏了,苏澄澄早就要动手,但第一次上青云峰后山被唐玥逮住了,后来都没敢再去。她好不容易等到唐玥不在了,王玉如那个不成器的又被苏芷北哄得团团转,白丢了大好的机会。她实在是气不过,才要亲自出手。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但长年累月对苏芷北颐指气使的记忆影响了她的理性判断。这个曾经的苏家下人,从离家开始就一直运气爆棚,靠运气攀上了宣王世子,靠运气做了云景真人的亲传,靠运气和掌门峰主们打成一片,靠运气只赢两局就能进前十。 她有好好来学堂上过一节课吗?她付出过吗?她修炼有自己这么刻苦吗?她全是靠运气,但运气总会有用完的那天。 就让她苏澄澄来把这条不小心跃进龙门的鲤鱼重新丢回臭池塘里吧! (突然发现可以向大家征集酱油角色名字诶???(‵▽′)/,男女正反派都有,有的会挂掉,有雷点的可以额外备注如不当反派之类的,看情况选取一些后面用) -- Po-18.Coм 七十四,你能亲自来送死真是太好 “师父师兄先走吧,我打完再上来。”苏芷北向两人略一颔首,转身走上擂台。 实话实说,她巴不得跟苏澄澄打一架。这个女人表面上没有她妹妹那么闹腾,其实一肚子坏水,苏瑶瑶挑事儿的背后总少不了她出谋划策的身影。 既然两方积怨已深,那就各凭本事,看看鹿死谁手了。 苏澄澄也走上擂台,她终于不用再维持虚假的笑容,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苏芷北随即摆了一个方便进攻的剑势,没想到苏澄澄亦是如此,两人针锋相对,空气中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她们俩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台下弟子交头接耳。 云霞派年终考试向来是以和为贵,毕竟都是同门弟子,一方进攻一方防守是常态,开头就表明了都要进攻的,多半是一种挑衅。 “苏师姐姓苏,苏澄澄也姓苏,这里头有没有什么说法?” “不像姐妹吧,长得也一点儿不像啊。” …… 议论声中,两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对方,又交错着各自分离。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んē。Mē?更新快人壹步シ “叮”“咚”两声,有一物径直弹落在擂台边缘。 众人伸长脖子去看,竟然是半截长剑,再看苏澄澄手上的武器,只剩下一个剑柄,剑身处被齐齐削断。 苏芷北左手抚过落虹毫发无伤的剑身,面色不变,似早已料到这一场面。 苏澄澄的武器又不比赵坤的来得金贵,拿什么和天下第一的落虹剑同台竞技?她未免太过自大了。 苏澄澄大惊失色。她见赵坤的长枪与盾牌都能和苏芷北打得有来有回,根本没觉得落虹有什么奇特之处。谁承想,那是因为赵坤的武器也很强,没给落虹表现的机会而已。 她心头发慌,开场就丢了脸面,这场比赛真的能赢吗?她只有这一把好剑啊。 脸上阴晴不定地转换了好一会儿,苏澄澄才把剑柄丢下:“师姐继续啊。” 她双手握拳置于胸前,心里想着只要她不用武器都能赢过苏芷北,她就可以一战成名,重夺荣耀,哪怕是输了,也全是因为苏芷北仗着武器好欺负人而已,不算太难看。 结果苏芷北看这架势,竟然也把落虹剑收回了空间里:“继续就继续。” 她这是一点儿面子都不打算给苏澄澄留了。 两位少女再次战到一处,拳影翻飞,已然没法让人联想到曾经那两个巧笑倩兮的瘦弱姑娘。 苏澄澄其实招式很不错,动作标准且有力。但她不像苏芷北,是被唐玥一手打大的,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招式衔接转化,都明显高出旁人一个台阶。况且苏芷北也没想过对她留手,此时不尽全力更待何时? 雨点般的拳头疯狂往苏澄澄身上招呼,一旦得逞就会击在她手臂肩头,足足将人推开叁四步远。 苏澄澄咬着牙与她硬拼,但打在苏芷北身上的拳头就像打在钢板上,反而震得她自己手臂发麻。 苏芷北趁她疲于招架,一招扫堂腿将其撂倒在地,反锁了她的双手,跪坐在苏澄澄背上,用膝盖紧紧抵住少女背心,冷声道:“师妹输得真快。” 苏澄澄像一条被抛上了岸的鱼,不断挣扎,却被人掐住命门,逃脱不得。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连一个废物五灵根都打不过?她早已洞察了苏芷北的两大杀招,厚土象诀和白色剑气,本以为想好应对策略即可万事大吉,谁知道竟然连这两招都没逼出来就输了?她凭什么有这样的修为? 苏芷北看她渐渐放弃抵抗,便撒开手,头也不回地走下擂台。 台下众人赶紧让出一条道来,无人再敢质疑苏芷北的实力。就凭她赤手空拳这套利落操作,新弟子里没几个比得上的。 不一会儿,李若宸那边的比赛结果也出来了,她跟叁位内门弟子比过,皆是险胜。 至此云霞派年终大考圆满结束,亲传弟子无一人落马,算是没什么离奇。只唯一一件值得细提的事,是青云峰苏芷北成为本届最出人意料的黑马。她以五灵根的废材资质和全胜战绩,位列亲传弟子实力排行榜第二位,将一众单灵根天才远远甩在身后,令人咋舌。 -- 七十五,从空头支票里取钱的女人 云翳亲自为文试与武试的前十名发奖。 文试的奖励是一瓶低级筑基丹,市面零售价五千灵石,是极稀少的能直接提升使用者修为的丹药,主要作用于叁重天以下的修仙者。 那就是对奚夜没用了。 苏芷北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旋即,她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把脑海里的东西通通清空掉。 “接下来,我们要颁发的是武试前十名的奖励。根据获胜者的灵根不同,所获得的功法也不同。” 这套规矩大家都很清楚。对没有得奖的普通弟子而言,他们少有的乐趣之一就是听听那些云霞翘楚们各自得到了怎样的功法。毕竟就算是顶级功法,也照样有好坏之分和各自优劣势。 “奚夜,雷霆剑诀。” 啊,这个挺正常。雷属性的单灵根本来就少,所创的功法也只那么几部,这本的确是最佳选择。 “赵坤,土行掌法。” 这个也还好。虽然不比最强的厚土象诀,但有几个人会愿意去受那种折磨啊?云霞派向来不主张大家如此自虐,听说当年唐玥师兄都是主动求来的。 “苏芷北,天一剑法。” 这本……什,什么! 很有一部分弟子根本没听说过这部功法,赶紧去摇醒周围已经陷入呆滞的同门:“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了?天一剑法怎么了?” 仍旧怀疑自己幻听的弟子一字一顿道:“这是镇派之宝……”后面又胡乱夹杂着什么“几千年没人练过”“九重天才行”“顶级中的顶级”等等夸张修辞。 光是其中“镇派”二字已经足够引起全场沸腾了。云霞派是何等顶尖的修仙门派,要什么没有?各类顶级功法能塞满整整叁座藏书楼。天一剑法可以镇下这么大个派,是得多恐怖啊? 而且九重天才能修炼,这不坑人吗?天下间有几个人能到九重天?云景真人也没到啊!发这本书给新入门的弟子无疑是开了一张巨额空头支票。说不眼馋吧,确实很眼馋;说想要吧,也不见得。 真让人搞不懂,云霞派什么时候放弃务实道路,开始走浮夸风了? “静一静!”云翳拔高音量严肃道,“闹哄哄的成何体统!长老们这样决定,自有他们的考量,也望苏芷北不要辜负我云霞派的镇派剑法!” “弟子必定竭尽全力!”被点名的少女俯首答谢。 大家都想去看这个被开了空头支票的倒霉蛋究竟有什么表情,但苏芷北脸上偏偏什么表情都没有,举止甚为郑重,让人摸不着头脑。 奇了怪了,什么事碰到苏芷北都变得很奇怪。入门考试也是,炼丹炼器也是,现在发个功法都要吓大家一跳。 难道这真的就是在试炼空间里足足拿了四百多机遇分的人的气运? 如此想来,颇有道理。不少人已隐隐觉得,这位五灵根亲传的未来恐怕不可限量,哪怕她到不了九重天,练不了天一剑法,也已经是云霞派钦点的下一代接班人了。 奚夜站在苏芷北不远处。他们一个获得了第一名,一个获得了第二名,按理说该是这届弟子中最神仙眷侣的一对,此时却连一瞬间的眼神交流都没有。 苏芷北似乎在刻意躲着他。 “北……”奚夜低声道,话还没说完,身旁的少女突然跳下领奖台往人群中去了。 “师父!我拿到好名次了!” 奚夜将抬未抬的左手就这样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牵住了一指冰凉的风。 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握回,低下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身影竟少有的显出一丝落寞。 “芷北很厉害。”云景接住奔自己而来的少女,“明天开始,我教你天一剑法,一定要好好学,好吗?” 他与苏芷北说话常常露出些哄小孩子的语气,不过按照他活的时间和苏芷北的年纪来看,确实很应当。 苏芷北听得多了,难免不被这温柔语调融化,居然也厚着脸皮装萝莉,眨巴着眼睛乖巧道:“我会好好听师父的话的!” 她一定一定会练好天一剑法,然后把整天欺负自己的狗唐玥揍得屁滚尿流! (更懵了,继续偷懒两天(????′Д`?)っ? -- 七十六,美色误人(加请假声明) 其后两叁天,苏芷北都会按时去云景院里跟他学习天一剑法。 云景的院子和他的人一样清冷。推开门,小道两旁的草丛里零落飘散着去年秋冬的枯叶,看得出主人并不勤于打扫。 青石道上虽然干干净净,却有顽强的杂草从砖缝里探出头来,说明已经很久未有人走过。 两叁步迈过小道,尽头是一扇黄梨木门,没有雕花。推门进去,云景常常坐在里间的小塌上打坐。 隔着梅兰竹菊的木头屏风,苏芷北低低喊一句:“师父!” 云景就会从里间走出来:“昨日教你的运气方法练得如何了?” 天一剑法作为一套完整的绝顶功法,自然比苏芷北当初瞎倒腾出来的东西系统化得多。她要学的第一个技能就是把五种灵气换着法儿地在体内顺行、逆行、两顺行叁逆行…… 绕是她在打通经脉时对灵气的控制力已小有成绩,遇到这种故意刁难人的功法仍然头疼不已。 “顺行练了叁圈,逆行只推了一尺就推不动了……”苏芷北嗫嚅道。 这好像跟她前两天许下的豪言壮语完全不搭调啊。 云景却并不苛求,携着她分别坐在两个蒲团上:“你不用急,慢慢来,且在我面前再逆行灵气一次。” 他冰凉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少女温热的手腕,感受皮肤下灵气的流动。 明明是很正经的场面,苏芷北突然感觉到自己心跳变快了,不知道师父摸出脉象异动了没有。 但云景脸上没有其他表情,她也只得当作无事发生:“弟子开始了。” 原本如溪流般绵绵不绝的五行灵气在苏芷北体内逐渐停顿,仿佛一潭死水。少女的脸色也由红润变得苍白,额头上隐隐浸出一层薄汗。 突然,似乎有一粒水花滴落在死水中,平静的水面泛起一圈微弱波纹。 波纹越来越大,好像有两头凶兽潜伏在水底争斗。终有一方技高一筹,掀起阵阵激烈的浪花,推动小溪再次流淌起来。 云景握紧了那只纤细的手腕,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探寻少女逆行灵气困难的症结所在。 苏芷北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悠然清香,心头咯噔一跳,浑身灵气像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重新回归顺行,原本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因为羞愤而变得通红。 之前云景假装没发现她的心跳变化也就算了,这次是真的丢人丢到姥姥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少女立刻把身子埋得很低,像犯错的小学生:“师父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分心了!” 云景扶着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来:“不用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不是师父的问题……”苏芷北满脸别扭,“我……” “没关系,再试一次。”云景重新握住她的手腕,缓缓道,“你刚修仙不久,学习控制灵气不能一蹴而就,多练几次就好了。” 苏芷北赶紧点头:“好的师父!” 灵气再次逆行运转。 云景手指一收紧,灵气又断了。 云景轻轻咳一声,灵气又又断了。 云景一直盯着少女,灵气又又又断了。 …… 苏芷北都快哭了:不是的师父,你听我解释啊! 云景还没有什么表示,她反而自己羞得受不了了,丢开师父的手,连连磕了叁个头,往院外逃:“对不起!师父再给我叁天时间,我一定能练好灵气逆行的!我到时候再来找师父!” 云景都来不及拦她,苏芷北已经冲回自己院子里缩在被窝中不肯露面了。他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这徒弟要强的性子与自己当年一模一样。 如果她足够强大的话,大概就不会再蹈自己的覆辙了吧。 (这是一个悲伤的请假声明,国家线出来了,学校发通知说五月就要考试了,还有十多天,我开始慌了,所以一次性请假请够!我绝对没有挖坑不填啊啊啊,考了试就回来,对不起让各位收藏的小可爱等我!感恩!) -- Po-18.Coм 七十七.走火未入魔 苏芷北这辈子活了十几年,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丢脸过。越是尴尬的场面,她越是忍不住要反复回想,把自己本就脆弱的小心肝扎得鲜血淋漓。 事到如今,也就只有快速练好灵气逆行才能扳回一局,不至于让师父惦念这件事太久。 苏芷北坐在床榻上,拼尽全力把身体里那点儿熹微的灵气往经脉逆行的方向塞。持续不断的阻力像炽热的熊熊烈火,让少女浑身灼痛,肌肉颤抖。 她不能退!她不能输!她一定要在叁天之内练成灵气逆行! 苏芷北双眼紧闭,再度发力,仿佛窥见自己胸中脉络,在灵气与阻力相交的那一点,身体被两股强势力量来回撕扯。 呼吸,集中精力,她要再推进一寸,她可以的! 灵气缓慢而艰难地爬行了一步,苏芷北的脸色却已由红转白,额上青筋暴起,仿佛在受什么酷刑。 在这痛不欲生的紧要关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她房间里!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んē。Mē?更新快人壹步シ 那人是谁?何时来的?为什么没有推门声? 苏芷北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浑身的力量不受控制,自己像被封在一尊泥塑菩萨里,动弹不得。 那脚步声渐渐靠近,有一双手捏住她的脸蛋:“妹妹怎么不睁眼看我?” 是苏澄澄的声音! 不可能!她怎么能到青云峰后山来?师父都还在,谁能躲过他的神识? “妹妹在想云景真人啊?”苏澄澄笑着慢悠悠道,“他对你的表现失望透顶,刚刚离开了。” 不可能!师父才说过她天资聪颖。她不过……不过是没练好灵气逆行罢了,怎么就离开了? 苏芷北心慌意乱,体内的灵气开始四处乱蹿,像数条巨蟒在胃里倒腾撕咬。 “哦!还忘了跟妹妹报喜,家里找了好久的方姨娘,前两天找到了。妹妹藏得真好,居然把她安置在了永州。” 方氏! 苏芷北一口鲜血喷在地上,眼睛终于睁开了,却是血淋淋一片红,看不清东西。她从牙缝里挤出声:“你们要怎么样!” 苏澄澄根本没有接话,自顾自道:“你还不知道吧,奚夜师兄刚和同在惊雷峰的王师妹交换了定情信物,以后结伴做道侣呢……另外,你知不知道唐玥师兄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因为他最厌恶忘恩负义的人,你之前在我家做的那些事,他全都清楚……” “你说谎!不是的!不是的!”太多噩耗涌入脑海,苏芷北睁着血红的眼睛嘶吼道,“你骗我!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 落虹剑登时出现在少女掌中:“你骗我!” 毫无章法的剑招朝着声音来源处狠狠刺出。苏澄澄的声音却像一缕幽魂,围着苏芷北转:“妹妹眼睛不好使,砍人也砍不中了?” “苏!澄!澄!” 天一剑法去势汹汹,被一抹长袖挥散。 云景双指点在苏芷北额上,让她瞬间失去了知觉。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匆匆赶来的唐玥问道。 “你师妹修炼太急功近利,走火入魔了。”云景看着地上那摊乌血,“没什么大碍,我先带她去疗伤。” 唐玥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开了。 云景抱着苏芷北回到自己的小院,从衣襟里摸出一个青枣大的胭脂红瓷瓶,拨开瓶塞,倒出一粒金色小药丸,碾碎了,只取些许粉末喂入少女口中。 不一会儿,苏芷北朦朦胧胧地醒过来,眼前血雾依然未消散,她什么也看不见,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不在屋里。她似乎置身于某个冰雪世界,彻骨的寒意从丹田里侵蚀开来,冻得她手脚发麻,呵气成冰。 “有人吗?”她哆哆嗦嗦地问。 “我在这里。”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不要紧张,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师父!”苏芷北几乎落泪,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一个充满绝望的梦里,也分不清自己曾听到的消息是真是假。但在与世隔绝的血色中,那并不温热的手掌和熟悉的声音已经成为她最大的慰藉。 “师父我好冷……”苏芷北不停地发抖,“生个火吧……” 火并没有生起来,云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芷北,现在是夏天。你再等一等,等药效过去好不好?” 苏芷北艰难地点点头。 她渐渐感觉到身体里有股说不出的酸痛感,像被人摁着铁搓板在骨头尖上来回打磨,挠也挠不着,揉也揉不到。 “师父,我痛……” 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一双手将少女搂进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纤瘦的脊背:“芷北给为师讲讲门派大考吧,你和谁打过?怎么赢的?” 他其实并不关心这些,只不过是想找个由头让少女不要过分在意身体上的疼痛。 “第一场是和外门弟子打的,他和我拼拳,我很容易就赢了……”苏芷北眉头紧皱,突然像下了油锅的虾片,猛地蜷缩起来,话都说不清楚了,“啊……他……后来……赵……痛……” 药效似乎到了最激烈的时候,云景只能紧紧禁锢住她的身体,防止她滚落到地上去。 “好痛……枪……啊,赵坤差点……天一……”怀中少女触电般挣扎了几下,彻底没了声音。 云景搂着她很久,发觉到苏芷北暂时不会清醒过来了,便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小塌上。 望着少女沉静的睡颜,指腹摩挲着袖中光滑的药瓶口,他又微不可查地叹出一口气来。 -- 七十八,震惊!云景师徒竟然做出这事 苏芷北醒来时看到师父坐在自己床边。 “好些了吗?” “谢谢师父,好多了。”她动了动胳膊,身体一切正常,“我是怎么了?” “你修炼行岔了气,走火入魔。幸好发现得早,养养也就好了。”云景道,“如果不擅长灵气逆行,切莫勉强自己。” 苏芷北被点破心思,尴尬地应承道:“是,师父,我会注意循序渐进的。” “以后万不可以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毕竟你也知道,要压制住体内的魔气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那……师父,我在灵气紊乱时的所见所闻都是假的,对吧?” “对也不对。有的人看到的是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有的人看到的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但无论看到什么,最后都会将人逼疯的。”云景轻声道,“芷北,答应我,以后不要走上这样一条路好吗?” 这有什么好答应的,走不走上去她哪儿能控制得了?入魔的时候她说一句“不想入魔”就真能不入了? 但苏芷北还是乖巧地点点头:“我答应师父,我肯定会小心修炼,不会入魔的。” “好。”云景欣慰地勾起嘴角。 他居然笑了诶,真难得。 “芷北以后就搬到我院子里来住,更安全一些,有异象我也能及时察觉。” “嗯?”苏芷北还没从男人的微笑里缓过神来,“这不妥吧?” “你睡床,我平日里不睡觉。”云景的决定不容置喙,“去把你自己的被子拿过来。” 苏芷北眨巴眨巴眼睛,呆滞了半晌,拒绝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道:“那……那个师兄他……他会不高兴吧。” “唐玥为什么不高兴?” 好家伙,还真把苏芷北给问住了! 她能怎么说?说云景一手养大的徒弟对他图谋不轨? “我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苏芷北打了个哈哈。 她完了,她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可以想象,云景不在的日子里,唐玥究竟会对她这朵刚出生的修仙界花骨朵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 或者,在唐玥下手之前,她要赶紧抱住云景这棵大树,让师兄投鼠忌器,不敢虐待师父的心头肉。 找到出路,苏芷北总算放下心来,开始掂量以后的生活。 毕竟是和云景住一起啊!扪心自问,天底下哪个少女不欢欣鼓舞?她说不定过几年可以出一本自传什么的,畅销全修仙界,名字就叫《我和第一仙师同居的日子》,或者《震惊!云景师徒竟然做出这事》。 想一想,也是很光明的未来呢。 “徒弟在笑什么?”云景问道。 苏芷北拍了拍自己脸上僵硬的苹果肌,正色道:“想到修为能在师父的密切指点下飞速提升,有些高兴坏了。” “你又忘了,修炼不可以急功近利。” “想到修为能在师父的密切指点下缓慢提升,有些高兴坏了!” 云景终于笑出来,像一缕温柔晨光洒落在万年冰雪之巅。 如果给云霞派峰主们看到,大概都会惊叹,这一幕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神迹吧。 -- 七十九,一个特殊npc 可能是因为想象太美好了,现实的差距就显得十分遥远。 偷偷地说,苏芷北不是没想过和美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会发生点儿什么言情剧情,摔倒啦,偷看洗澡啦,一起吃饭啦,暧昧的气氛会如同蓬勃春草般在两人之间肆意生长。 不幸的是,苏芷北小脑发育正常,四肢协调,干不出平地摔这事,云景也从不在屋子里洗澡,他已经达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的境界了,就算去泥地里滚一圈,袖子都不带脏的。吃饭就更不用说了,师父就像有食物恐惧症一样,半点荤腥不沾,当初碰一口苏芷北那一桌子的拜师礼已经够给面子了。 更恐怖的是,云景极度简洁规律的作息生活简直比军规还要严格。 每日卯初,他就会把苏芷北从被窝里叫出来,指点她进行灵气修炼。以前上高中好歹都还有十分钟课余时间,苏芷北现在一练灵气就是一上午。 午正,花一刻钟让徒弟吃饭,然后监督她进行剑法练习,直至傍晚。晚饭后,让她服用一粒门派大比赢来的初级筑基丹,打坐,等到第二天早上继续叫她起床。 苏芷北需要指导的时候,他提点两句,不需要的时候就盘腿坐在木塌上入定,活生生一个只设置了“教导”和“修炼”模式的机器人。 救命啊,如果练到八重天大圆满一定要这么心无旁骛的话,她还是早点放弃的好。 “师父平时不喜欢研究阵法丹药吗?”苏芷北憋了几天,实在是闲不住她那颗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心,找着法儿地同云景多说两句话。 “不喜欢。” “师父没点儿别的兴趣爱好吗,除了修炼以外?” “没有。” “师父天天打坐会无聊吗?” “徒弟专心修炼。” 苏芷北乖乖闭嘴。 这样过了十余天,初级筑基丹吃完后,少女的修为已经达到二重天五层,不得不说,能作为门派大比奖品的丹药还很有效用的。 “要是能多来几瓶就好了。” 苏芷北沉思片刻,一拍脑瓜子跟云景告了假,去藏书阁里翻炼丹的方子。 也还真不愧是云霞派,各种有用的没用的方子应有尽有。苏芷北薅了一柜子书进戒指空间里,不仅有初级筑基丹,甚至还有中级筑基丹和高级筑基丹,以及什么乱七八糟的美容养颜丹,身轻如燕丹,安神补脑丹。 然后她又飞去云霞山脉与云荒境交界处的修仙自由贸易市场逛街,里面卖东西的铺子林林总总上百来家,法宝、材料、丹药、宠物,甚至还有些她叫不上来名字和用法的玩意儿,新奇得紧。 她随意挑了一家装修得气势恢宏的药材店进去,小二看她只有二重天修为,倒也不是很殷勤,只让她自己随便看。 苏芷北默默逛了一圈,记下了自己需要的原材料的标价,两手空空地又走了。 小二对这样的事也早就见怪不怪,二重天修士而已嘛,买得起什么呢?好多人就连一瓶二十块低级灵石的清心丹都要犹豫半天呢。 苏芷北却不是因为没钱,她纯粹是深谙店大欺客的道理,先把最高价看一遍,然后去找那些摆摊的散修砍价。 摆摊的散修也自有他们的一片贸易地,在整个市场的东南角,大多数人带着黑纱斗笠,面前铺一张灰布,摆点儿稀奇古怪的东西等人来问询。 苏芷北连问了两叁个人,就单单补血草这一味药材来说,他们给的价格都和前面的大铺子不相上下。原因无他,能宰几个宰几个,碰到识货的也有砍价的余地。 苏芷北见他们标价太高,砍起来恐怕很费口舌,因此懒得和他们争,又去逛了别的地方。 没想到连问十几家,都是一样的价格。这群人心也忒黑了。 左顾右盼间,角落里一个戴斗笠的黑衣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其他摊主多半都是拿个小板凳,七歪八扭地依在墙边叫卖,唯独他一个人盘坐得端端正正,仿佛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参加什么修仙知识讲座。 按照里惯有的套路,这种鹤立鸡群的人一般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苏芷北走过去,捡起他面前摊位上的补血草问他:“请问老板,这个什么价?” “叁块低级灵石一株,不讲价。”男人平稳的声音从黑纱后传出,略微带一点沙哑,却不显得老成,似乎是个青年。 难得的实诚人啊!居然真的给一口价?苏芷北面露喜色:套路真好用! “那这个呢?”她指向另一株植物。 “两块低级灵石一株。” “行,你摊子上东西我全要了,还有没有优惠?” 男人的黑纱微微晃动,似乎是他想要透过黑纱看清苏芷北的脸。 空气安静了片刻,他仍旧平静道:“没有了。” 一双略有薄茧的手伸出,替苏芷北把这些东西都打包捆好。那手上还有划痕,明显是一个经常用武的人。 “你之后还来卖东西吗?留个联系方式呗,我可以经常来你这儿买。”苏芷北忍不住跟这个浑身带着“我是特殊npc”气质的男人搞好关系。 “不一定。”男人将摊布收好站起身来,不知道怎的,那一瞬间竟然给苏芷北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她又确实想不起来究竟是为何熟悉。 “有缘会再见的。” (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码字的速度(`Δ′)ゞ,一天两更有点儿难,就把每章写长点儿吧) -- Po-18.Coм 八十,您已接受主线任务 苏芷北回去的时候,看见师父正坐在木塌上,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罐,只不过是一眨眼,那罐子就不见了。 “芷北回来了。”云景率先道,“东西都买齐了?” 苏芷北被这一打岔,倒也忘了追问:“回师父,都买齐了,我现在就去炼丹。” 云景点点头,又闭上眼睛入定。 苏芷北把落虹剑拿出来,挨个挨个摆上材料。她这次足足买了五百份,可够炼上两叁天的了。 期间云景睁眼看了一下,但他不擅长炼丹,所以没有对用剑做丹炉的魔幻操作发表意见。 炼完了初级筑基丹,苏芷北又尝试了中级筑基丹和高级筑基丹,但越到后面,材料价格越贵,丹越不容易成型,只得了十余粒,也还算不错。 以后有机会,她得搞点儿植物种子种在空间里,免得每次都去买材料,怪费钱的。 云景见她抱着水缸般一大罐子的初级筑基丹,说话都有些迟疑了:“怎么……成丹了这么多……” 绕是他见多识广也被惊住了。 “我在炼丹上有天赋的!”苏芷北得意洋洋道,“用落虹剑炼丹超快!”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んē。Mē?更新快人壹步シ “落虹……”云景沉吟道,“或许我该给你找新武器了,落虹终究是不能长久的。” “可我觉得它用起来很好。”苏芷北面露难色,“我挺喜欢它的……而且五属性武器配我五灵根岂不是正好?拿它来练天一剑法会更契合吧。” “可这是一把残剑。” “残剑?不是说好是天下第一剑吗?”苏芷北满头雾水。 “确实是第一不错,没有剑会比它更珍贵了。但当年铸剑人其实并没有把剑铸完,就被天下修仙者围攻了。”云景示意她把落虹拿出来,“你看这剑身,太过柔软,是因为主料东海水灵比重过多,压制了其他材料的属性。你若想长久使用它,还得把剑补完才能勉强配得上你以后的修为。但补剑之事,几乎没有可能,不必执着于此。” “剑要如何补?为什么会没有可能?” “补剑就是把前人未做完的事做完,他当时四种辅料——紫虚灵火,万年纯金,剑毒乌木,土灵珠都没有炼入足够的数量,被主料完全压制,无法相辅相成。但九重天大圆满的前辈都因为搜集了这些珍材身死魂灭,现在的天下,还有谁能再做到一样的事呢?为师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那确实是太难了。 苏芷北只得自我安慰道:“没关系,我离五重天还有很远,慢慢想办法也还来得及,师父不必担心。” “你先把筑基丹吃了,好好打坐。”云景叹气道,“我会替你多留意的。” “谢谢师父!”苏芷北像吃糖豆一样抓起一把初级筑基丹往嘴里喂。 “你怎么……” 云景都来不及阻止,苏芷北已经把那一嘴的丹药咽下去了:“怎么了师父?” “一次吃那么多……” “哎呀,坏了!”苏芷北一捂肚子,腾地翻到小塌上打坐,“这丹药的气息太强了!” 白色的蒸汽从她头顶丝丝缕缕地冒出来,那张小脸像过了滚水的虾米,红得惊人。 云景不敢怠慢,一直盯着她吸收药力,怕出什么岔子。 没过一会儿,苏芷北睁开眼睛笑嘻嘻道:“师父,我二重天六层了。” 云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稳落回肚子里。许是徒弟笑得太过灿烂,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竟然也微微勾起嘴角:“没事就好。” 趁着他还没反应,苏芷北又抓起两把筑基丹,咔嗤咔嗤全嚼了。 云景:“你!” 苏芷北:“师父,我二重天七层了。” (更新时间会主要集中在中午?(???′)??????,大家早睡早起鸭) -- Po-18.Coм 八十一,异常 云翳最近打麻将的时候忍不住跟周围人提起:“你们有没有觉得师兄最近有生气多了,偶尔还笑一两下的,跟以前大不相同。” “我早就说过师兄该多收几个徒弟,哪怕是找个道侣也会好很多呢。”折花不急不缓地打出一张幺鸡,“你们啊,就是太由着他。” “也不知道是谁以前整天师兄师兄的,他让你朝东,你都不敢朝北。”云翳冷哼道,“还说我们。” “师兄长得好看点儿,我让着他怎么啦?你要有意见你也长那样啊!”折花翻了个白眼,“不说别的,就你那眉毛稀稀落落的,跟营养不良似的。” 云翳被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恨恨地胡了一个清一色。 之后有天苏芷北路过青云峰大殿,看到云翳掌门和听雷峰主都画了一副浓粗黑眉,十分威仪,状若门神,不禁问道:“掌门师叔和听雷峰主画眉毛是做什么?看着好生奇怪。” 两人听后皆是脸色一白。 “画着玩儿罢了。”云翳别扭道,“怎么,你师父竟然肯放你出来闲逛了?”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んē。Mē?更新快人壹步シ 说到这个,苏芷北心生悲痛:“我前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吃初级筑基丹吃升级太多了,到了二重天大圆满就打死也进不了阶了。师父让我出来放松放松,找找机缘呢。” “不应当啊,居然进阶叁重天的时候都能卡住?”听雷道,“我只听说过有人肉身羸弱进不了阶,你叫云景师兄带你练练筋骨去?” 苏芷北一想,是这个理,赶紧点头应了。 说是练筋骨,法子却有些恐怖。云景在问水峰下面找了一条瀑布,天天把苏芷北放到瀑布下面去冲,美其名曰“增强体质”。 那瀑布的水流从几十丈高处倾泻而下,打在苏芷北身上犹如千斤铁锤,把她皮都要给刷掉,冲了几天,体质不知道有没有提高,浑身皮肤是给冲得苍白了不少。 “师父!已经到两个时辰了!”趴在岩石上的苏芷北可怜兮兮道。 “还差半刻钟。”云景在她身边打坐,周围却似有一层透明的保护膜,半点水滴不沾。 因这瀑布水面十分宽阔,两人在水中也不太容易被发现。 此时水边来了一群问水峰弟子,嘻嘻哈哈的开始搭架子做饭,约摸是趁着放学偷偷溜出来玩的。 苏芷北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被他们吸引过去。 有一人在水边洗菜,有一人在捡柴,有一人逮了只活鸡拿手一抹,鲜血就从鸡脖子里喷出来。公鸡被扯住了翅膀,不断地扑腾,渐渐没了生息。 那弟子没有带刀,尤似不够地用手撕开鸡肚子,将里头的内脏通通扯掉,血淋淋一片,好不浪费。 苏芷北还在想泡椒炒鸡杂这道菜的时候,手突然被人握住。她转头去看,却发现云景浑身抖动,似乎在强忍着呕吐,整张脸血色全无。 “师父!你怎……” “芷北,你现在回青云峰!为师有事,先行一步。”云景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立刻化做一道白光飞走了。 苏芷北从没见过师父如此失态的模样,他向来是一座玉雕,雷打不动的,刚才突然是怎么了?就云景这样异常的状态,他能去干什么?他不会有危险吧? 苏芷北没有迟疑太久,急匆匆追着白光飞去了。 -- 八十二,你可以小赚,我永远不亏 白光速度极快,根本不是苏芷北这种二重天修仙者能追上的。她只远远看到光点如流星般坠落在某一个山头,再没有动静。 她急冲冲地赶过去,周围哪里还有云景的身影?遮天蔽日的巨树将午时强烈的日光遮挡得严严实实,看路都有些费劲,更别说在这么大一片地方找人了。 “师父!”苏芷北唤了一声,声音立刻就消散在空旷的山林间,只余头顶树叶沙沙作响。 “师父!” 太过昏暗的环境让苏芷北心中有些害怕,她取出落虹剑慢慢地向山腰搜寻过去。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阵阵异兽的嘶嚎声,其音凄厉,竟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凶猛的妖兽?放在平时,苏芷北根本不需要担心云景的安危,但他现在状态反常,究竟能不能发挥实力都难说,被这东西伤了可就不好了。 苏芷北赶紧寻声而去,层层树影拨开,是一通体雪白的妖兽伏在地上嚎叫。她再走近些,发现这哪里是妖兽,而是自己四处寻找的师父! 云景雪白的长发散落开来,身体紧紧地蜷缩成一团,那双可以平山填海的手不断拍打着自己脆弱的头颅。他在地上来回翻滚,非人的惨叫正是从他嘴里爆发而出。 “师父!” 苏芷北有些不敢上前。 如果说平时待在云景身边会感受到一种心旷神怡的温润气息,现在的他就像是爆炸前的火药桶,空气中充满了危险的火石味令人不敢轻举妄动。 “师父……” 云景似乎察觉到有人,缓缓抬起他那张表情狰狞的脸。 苏芷北突然发现,云景的金瞳早已不复存在,只留下满眼眶的血红色,他好像真的成为一头失去理智的妖兽了! 眼神的交汇只在刹那间,危险一触即发。 苏芷北眼睁睁看着云景朝自己扑过来,身体半点也动不了。绝对的等级压制是不可反抗的,陷入癫狂的男人一口咬在少女肩头,喷涌而出的滚烫鲜血似乎让他更加失控。 “师父,我是苏芷北啊!”少女除了干嚎,什么也做不了。天可怜的,难道她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呼喊声让云景有一瞬间的停顿,那双满是血色的眼睛里渐渐出现一丝金光。 “瓶子的药……给我吃一颗……”他颤抖着手去摸自己的衣袖,让一胭脂色的药瓶滚落在地上,“快!芷北!” 苏芷北身上的威压松动了一些,她立刻连滚带爬地将药瓶护在怀中,倒出一粒金色小药丸。 云景那边却不知在和身体里什么力量搏斗,他散发出的气息时而灼热时而冰凉,来回翻滚间将数棵合抱粗的大树撞断在地。 苏芷北无法近他的身,心一横,再次叫道:“我在这里!” 云景的瞳色反复变换,最终还是朝着她飞扑而去。 眼见周围威压越来越强,自己动作越来越迟缓,苏芷北用尽吃奶的力气把药丸衔在口中。云景张嘴咬下的时候,她主动仰着脸诱他靠近,在云景温热的鼻息喷到她脸上时,体内气流一冲,径直把药丸投入男人口中。 云景撕咬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下,他一口咬在苏芷北唇上,瞬间两人口中皆是鲜血淋漓。苏芷北不禁皱起眉头,嘶嘶地抽着凉气。云景却被这血腥味吸引,不断舔舐吮吸,与她唇齿相交。 等等,她是在和她师父深吻吗? 这个念头一闪过,苏芷北瞬间被雷得外焦里嫩。不行啊,这不算啊,这是形势所迫,大家都很为难的啊。 药丸和着鲜血吞下,云景终于越来越克制,温热的舌头轻轻扫过苏芷北唇上最后一滴血液,往后一倒,再没有声息。 苏芷北摸摸自己的嘴唇,心说完犊子了,今天被师父给轻薄了,但是自己好像又不亏,不知道他醒了之后会不会恼羞成怒把自己逐出云霞派。 哎,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苏芷北蹲下身,不知道云景究竟是晕了,还是无法动弹,静静地等着他醒过来。 云景脸上却渐渐生出一层白霜,少女用手去摸,冰冰凉,像夏天刚拿出冰箱的一块雪糕。 “师父?”苏芷北唤他。 云景眉头微皱,似乎听得见,眼睛却没法睁开。现在哪怕苏芷北不碰他,也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意了。苏芷北只好又拿了床被子出来给他盖上。 盖了一会儿,云景非凡没见好转,整个人都快冻成一座冰雕了。 “师父啊,您大人有大量,以后可千万别跟我计较今天的事啊。”苏芷北叹了一口气,把被裹成粽子的云景抱在怀里,心中暗自腹诽:这是什么奇葩药,吃了还有这后遗症,真让人难办。 不过,之前她好像也吃过一种会让人感觉到寒冷的药物呢…… 思及此处,苏芷北的眼神瞬间就不对了。 怎么可能呢?八重天大圆满的齐国第一仙师,他居然……他居然? 如果她的猜测正确的话,那么云景接下来就会因为药效痛不欲生。 怀中的人体温开始好转,身子却越来越颤抖。 “师父?”苏芷北见他脸上肉绷得很紧,轻轻拭了一下他的脸颊,却有鲜血顺着云景嘴角流下来。 她掰开男人紧闭的唇缝,发现他早就含了满嘴的血水,雪白的牙齿被浸染得及其恐怖。 哪怕他痛成这样,也不肯叫出声。 “师父,不痛啊,我在陪着你。”苏芷北有些心酸地握住云景双手。虽然他现在不能睁眼看看,但是有人陪着他或许会好一些吧。 她等了许久许久,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抱着云景安静地睡了过去。 -- 八十叁,哦 第二天是云景将苏芷北叫醒的。 他还是那身素白的衣衫,长发束在身后,一身的温文尔雅,高不可攀。 “师父……”苏芷北使劲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你好了?” 云景目光一沉,并没有回答,而是望向别处:“昨天的事,你不要告诉云翳他们。” 但这可不是小事啊! 昨天如果不是有苏芷北在帮他,除非云景意志力惊人,能够坚持到给自己吃药,否则修仙界又会遭遇一场浩劫。 “师父的……病,经常犯吗?”苏芷北小心翼翼道,她终究还是不敢说出“入魔”两个字。 “昨天只是个意外。”云景微微抿住嘴唇。 这个表情往往说明人在说谎。 “那师父为什么会突然发病啊?” “他们杀生,我不喜欢。”云景低下头整理好衣衫,“天亮了,芷北,我们回青云峰。” 看得出来,云景并不想和她多谈论这方面的事情,甚至说出来的话都半真半假。 苏芷北向来是有眼色的,当即不再多问。除了师父这里,她自然还有别的方式探听消息。 现在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师父这“病”究竟能不能治。如果突然出现了修为足足八重天大圆满的魔物,云霞派能不能抵抗住暂且不论,第一个要的就是她苏芷北的小命。 之前同在一个屋檐下那么久,想想竟然还有些后怕。 云景这个人,究竟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呢? 一个八重天大圆满的修士,为什么会经常失控,走火入魔呢? 云景经此一事,似乎也有意避着苏芷北。反正她现在卡在二重天大圆满上不去,除了每天去瀑布下面冲两个时辰也无事可做,他自然不必每天守着。 所以,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唐玥面无表情道:“师妹好久不见。” 他不知是从哪里出现的。苏芷北正在瞎晃悠,被这一声问候吓得魂飞天外:“啊哈哈,师兄好久不见。” 如果突然冒出一个人和你打招呼还不够恐怖的话,把这个人换做唐玥,那绝对是地狱级别的。 唐玥进一步,苏芷北就退一步。 “听说师妹最近修为提升很快?” “一般般快,一般般快。” “但是卡在了二重天大圆满?” “一般般卡,一般般卡。” “听雷峰主说是你身体素质不行?” “一般般不行……哎!你等一下!” 唐玥的剑突然就出手了,幸亏苏芷北早有防备,刚刚擦着剑尖躲过。 “等什么?” 等我想个招跑路。 “师兄!”苏芷北声泪俱下道,“我近日在师父面前说了你不少好话,师父也说你是他最喜欢的徒弟。恭喜师兄,贺喜师兄!” 唐玥高深莫测地看着她表演,半晌轻轻吐出一个“哦”字。 难道他已经看穿其实自己说了他不少坏话?还是他下了决心要斩草除根了? “师兄!师父就在青云峰上,光天化日的,这样子不太好办啊……” “谢谢师妹替我考虑了,很好办。”唐玥轻车熟路地把剑刺入苏芷北胸膛,“建议你少说几句,伤口扯着疼。” 他奶奶的,要不是他下重手,自己会有伤口? “你等着,我天天去师父面前说你坏话!”苏芷北瘫在唐玥怀里虚张声势地大喊。 “哦。”唐玥“噗通”一声把她丢进药桶,“请便。” -- 八十四,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说实话,唐玥这么多次打断苏芷北的骨头,然后把她丢到药桶里去,再迟钝的人都察觉出不对劲了。 何况云景之前还在她面前提过一嘴“厚土象诀”,苏芷北约摸能搞懂点儿唐玥的意图。 但就他这态度!就他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行为,简直令人不齿!苏芷北就是有感激他的心思,早都给气没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非不让别人记他点儿好?还是说他真的在公报私仇? 苏芷北努力躲了他两天,原本师父回来后已经不再上树的唐玥又跟个监视器似的插树上了。 但凡他逮着苏芷北一次,结果都不太美好。 少女现在除了去瀑布下冲水,能不出门就不出门,闲逛也要在众峰主眼皮子底下闲逛,丝毫不敢留下一点儿独处空间。 造孽啊,她这当的是什么云霞派亲传弟子,天天被人追着虐,半点儿脸面都不给留。 折花仙子倒对这种八卦十分上心,她已经沉浸在自己脑补的“打是亲骂是爱”情侣小剧场中无法自拔。看在她好心提供庇护所的份儿上,苏芷北也由着她去了。 “唐玥最近逮着你几次啊?” “七八次吧。” 折花立刻捂着嘴咯咯咯地笑起来。 “师尊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就算是爱情故事,哪有像我这样上不去叁重天的女主啊。”苏芷北无可奈何道。 “上叁重天多容易个事儿!”折花大言不惭。 “可我卡进阶卡了几个月了,冲瀑布冲得我都能站里面舞剑了!”苏芷北想起这事就气,听雷峰主的法子好像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呢。 “哎,我老早就告诉过你一个举世无双的功法了,你自己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苏芷北想了想:“你说双修?” 折花一脸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但是……这个……” “你怕是不知道,双修尤其对修士进阶有莫大的助益。你以为如今六个峰主加掌门里谁的修为最高?”折花傲然挺起胸膛。 “不会是师尊你吧……” “什么叫不会,就是我!”折花给了她脑袋一个爆栗,“云景师兄之下最强就是本仙子!” 还……还真是,意想不到啊。 “师尊的主体功法是双修?”苏芷北的目光不禁上下打量她起来,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许多不堪入目的画面。 没想到折花比她想的还要不堪入目,她拿出一迭厚本子,得意洋洋地跟苏芷北炫耀:“仙子我不才,双修过的人太多,已经总结出经验来了。” 蓝皮书稀里哗啦翻到末页,葱白般纤长的手指点着最后一栏的人名道:“喏,这个是最好睡的,你要是想入我双修门,找他启蒙准不会失败。” 最后一栏赫然写着两个字:听雷。 信息量太大,苏芷北一时竟然不知该从何处槽起,但她好歹还有点儿理智:“不行不行,听雷峰主我不行。” 说着她忍不住又往上看了几行,另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云翳。 苏芷北:……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诸如“云霞派各个峰主都和折花睡了”“掌门和峰主有苟且”“折花睡了一本子人”各种信息炸得她脑子当场宕机。 “你这什么表情啊,很正常好吧。除了我,好多门派的长老都练双修,你心里想的那些小八卦,放到外面去,根本掀不起风浪。”折花努努嘴,“每次教你们这些从凡俗过来的新弟子双修就特别费口舌,真是迂腐。” 迂腐?她居然说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五好青年迂腐? 苏芷北气得眼睛都快从从框子里瞪出来了,她突然想起个事儿:“那……我师父跟你睡了没……” 折花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手中哗哗作响,把本子翻到第一页,最上头有个用朱砂描红的名字:谢云景。 “谁能睡到师兄就是双修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了好吧?”她恨恨地用手戳着那个名字,“死木头脑袋,白长那张脸了。” “师父姓谢?”苏芷北的关注点颇为奇怪。 “你还不知道啊,云景里面的云字是本派掌门的封字,虽然师兄最后推辞掉了掌门的位置,但原本已经封了,所以也就没取消。他本名叫谢景。” “云翳掌门……” “他原来叫陈翳。” 苏芷北:奇怪但没用的知识增加了。 “师父为什么这么难睡啊?”虽然心里对这个结果有了预期,但她还是忍不住要问问。 没想到向来嬉皮笑脸的折花叹了口气,少有地露出一丝忧愁:“你师父这辈子,约摸心里再容不下修炼以外的东西了。” -- 八十五,云霞往事(一) 廖师姐带来消息,说她的队伍里正好缺一个水系修士,又苦于找不到合适人选,能碰到师弟是他们队天大的缘分。 谢景虽然应承下来,却知道师姐此番说辞不过是安慰自己。旁的流言他都已经听过,始终是些中伤之语。 他不过是普普通通一个内门弟子,修炼成绩长期不打眼,恐怕今年就会被降到外门弟子里去。 廖师姐他们则是公认的佼佼者,或许和亲传弟子也有一争之力,也就亏得心地善良,愿意给谢景一个机会,让他不至于在分组中被落了单,受人嘲讽。 这种事情看在别人眼里,多半是不平衡的。凭什么最差劲的弟子能够进最强的队伍?如果不是廖师姐发了善心,他几辈子都争取不到如此殊荣。 谢景当然懂,也很感激。在这个以修为为尊的修仙门派里,遇到一群愿意抛弃成见帮他一把的师兄师姐,是他莫大的福分。哪怕日后他被各种天才修仙者的滚滚洪流淹没,也一定不会后悔曾经踏进仙门,有过这样一段经历。 廖师姐,谢景,姜师兄,张师兄,李师兄,他们这一队五人的任务是去仑苍山脉采集伞盖菇,因为综合实力最强,分到的任务也就难一些,需要深入山脉腹地,承担一定的风险。 谢景担心自己拖了队伍的后腿,一路上都焦躁不安,反而是几位师兄安慰他:“仑苍山脉不比那些偏僻山头,深入腹地也没什么大碍,你怕不是担心自己采蘑菇的时候抢不过我们,回去受罚?” 谢景有些羞恼,又有些着急:“师兄们说的哪里话,我自然不担心这个。” 李师兄见逗他好玩儿,哈哈大笑道:“那你就安安心心赶路,采快些我们要早点回云霞山休息呢。” 说着,张师兄就伸了个懒腰:“谁来御剑,我昨晚跟昭火峰的林八下棋下到半夜,他输了死活不让我走,现在正乏着,先睡一会儿。” 廖师姐笑骂:“你就真当出来执行门派任务是放假呗?” 谢景被这一闹,心态放平许多,赶紧道:“我来御剑,我来御剑!” “哎,这就对了。”张师兄满意一笑,“还是小师弟会心疼人。” “偷个懒也这么多废话,就会欺负新人。”姜师兄翻了个白眼。 “哎呀,你运气好,我今天不跟你争,免得带坏了小师弟。”张师兄亦回嘴道。 一群人打打闹闹,朝着仑苍山脉极速前进。 不过大半日,谢景就按下云头:“师兄师姐,我们到了。” 众人跳下飞剑,四散开来采集伞盖菇。李师兄道:“当心些,万一遇到不认识的灵植灵物,不要乱动。” 谢景刚想点头应下,却察觉地面有些许颤动,当即大喊:“不对劲,地在动!” 众人大惊失色,极目远眺,却见远处树林里升起一阵青烟,烟雾过处木倾石催。 五人不约而同转身就跑,那青烟也穷追不舍,甚至更加迅猛,中间的差距不断被拉近。 “不行啊!”姜师兄大喊,“一直跑迟早会被追上的。不如先集五人之力,结五行阵,试探试探它的深浅!” 廖师姐道:“能生青烟,又能快速移动,按书上所说必是极其罕有的青齿兽,虽然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只,但如果能逮着它,比伞盖菇有意义多了。” “却不知道我们五人能不能打过?”谢景迟疑道。 “不想打也得打啦!”落在最后的李师兄十分惊恐,“你们快看我身后!” 青烟渐渐逼近,露出里面小山高一巨型怪兽的脑袋,形似鱼卵,由一个又一个的小鼓包组成,看起来分外恶心。标志性的青齿挂在嘴皮外面,锋利异常。 “结阵!”姜师兄仰天长啸,顺手从空间里摸出一个求救信号弹点燃,“我倒要看看今日鹿死谁手!” -- 八十六,云霞往事(二) 五人分别祭出自己的法宝,剑光流转中,五色剑气拧成一股碗口粗的白光,朝着青齿兽呼啸而去。 巨兽面对这白光,似有惧意,前冲的身躯微微一滞,灵活地向一旁闪开。 白光一击不中,竟然也能转弯,如水蛇一般缠上青齿兽庞大的身躯,一圈一圈地将它禁锢在内。如此场景,似乎胜利已经遥遥在望,五人脸上却并不见轻松之色。 这青齿兽身上护甲之厚,集他们五人力量,竟然也无可奈何。伤不了此物,一直捆住它是极耗灵力的,不知能不能撑到救援前来。 没想到他们的担心根本是多此一举。青齿兽察觉到白光并不如自己意料中的凶狠,当即被人戏耍般愤怒地叫喊起来,整片山林都被震得摇摇欲坠。 只见它猛一抽气,身子陡然壮大了两叁倍,径直将白光锁链全数崩碎。 五人受此影响,纷纷从半空中摔下,各有伤势。 “不妥,我们打不过它。”廖师姐捂着心口急道,“撤了攻击阵法,我们结五行防护阵,只要撑到救援抵达,即可万事大吉。” 防护阵比攻击阵灵力消耗少得多,目前看来应当是最佳的选择,其余叁人皆出声应和。 谢景却如遭雷击,白了白脸色,嗫嚅道:“我修为不够,使不出五行防护阵……” 几个师兄师姐听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是震惊还是恐惧。 五行防护阵顾名思义,是要五种灵气汇聚形成,少一种都不行,他们队伍里全是单灵根修士,一个谢景掉链子,没人能补上他的窟窿。当初的偶然心善,竟然威胁到了自身性命。 不知所措间,青齿兽一蹄子朝着五人踩下。 “小心!”李师兄大喊。 众人一片慌乱各自逃散,所幸都反应够快,无人受伤。 最后,姜师兄重新聚集起六神无主的队友们:“五行防护阵既然结不成,我们想别的招也就是了。幸好我们人多,一个接一个上去与青齿兽缠斗,体力不支了就换下来,拖到救援也不是不行。” “我先去。”廖师姐体力保存最好,首当其冲迎着青齿兽飞去。 谢景在地面上忧心忡忡地望着她潇洒的背影,总是暗暗觉得不安。 廖师姐本是云霞派此届女弟子中的魁首,面对如此庞大又灵活的对手,竟然也稍显笨拙。 张师兄看他们过了一两招,就忍不住高呼:“廖燕,下来吧!换我来!” 廖燕手中长剑舞得虎虎生风,抽空应答道:“我至少还能和这畜生过十几招!你别急!” 话音未落,古树粗的兽尾猛地将她击飞出去。 谢景只见她最宝贝的法器从手中掉落,身体一路撞断十几株树木,再落到地上时,已成一摊烂肉,没个人形。 四人被惊得口不能言,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根本没有缓冲时间。小半个时辰前还与人说笑的好友,竟然死了? 姜师兄眼含热泪,他跺了跺脚,举着长剑一飞冲天:“畜生拿命来!” “师兄!”谢景还来不及拉住他,青齿兽的獠牙已经穿透了他脆弱的身躯。鲜血顺着青齿水流一般淌进土壤里。 这简直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屠杀! 张师兄还要上,谢景一把拉住他:“师兄别去!让我去!我修为低死不足惜,云霞派不能再失去你们了。” “师弟玩笑话。”张师兄红着眼眶,毫不留情地掰开锁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双手,“我修为高,我才能拖上它片刻,你不要枉顾了性命。” 也不过是小半刻时间,场上只剩下两个活人。 “师兄,求你了,别去!”谢景已经哭得声嘶力,他实在是拉不住面前的人。 “小师弟一定要好好活着啊。”李师兄微微一笑,滚烫的热泪却从脸颊上滑落,“救援快到了吧,你只差一点时间了。” “我去!我保护师兄!”谢景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被李师兄一张符禁锢在原地。 男人只是流着泪,一言不发地冲他摇头微笑,一身白衣被同伴的鲜血染得通红,像极了当他惹祸时,长辈那无可奈何又宠溺的神情。 身边最后一丝人气也远去了。 天空中似乎下起了血雨。 各种碎片,武器的,衣服的,人的,如冰雹般砸落在谢景周围。他大睁着眼睛,亲眼见证了师兄被撕成一片一片的烂肉。 半截的手脚,还在跳动的心脏。 他脸上挨着了什么东西,湿热湿热的,是一截血淋淋带着人体温的小肠。 谢景甚至无法颤抖。可能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知道他脸上露出了何种神情,知道他所经历的一切。 -- Po-18.Coм 八十七,请替世界爱他 “派中长老把云景师兄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会说话了。大家都说年纪轻轻就受这种打击的弟子多半是废了,不如把他放到外门去,给块田地安置后半生。” “结果第二天他自己推门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修为已经突破瓶颈,只是二十多岁的人,好端端一头青丝全变成了白发。” “自那以后,师兄就像变了一个人,沉郁,冷淡,从来不对修炼以外的事情上心。推掉掌门的职位也仅仅是因为会耽误他修炼的速度。我大概悟出点味儿来,他可能一直觉得当初如果自己修为再高一点,五行防护阵不至于结不成,师兄师姐们也不至于一个接一个地送命了。” “这种追求日益变成执念。但是他现在做出弥补又有什么用呢?人全都死了,他只会在偏执中越陷越深。师兄止步在八重天大圆满,大概也是因为走不出这魔障吧。” 苏芷北听完有些呆愣,没想到云景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去,怪不得总觉得他温柔是温柔,关切是关切,但相处起来常似雾里看花,心里不踏实。 她又突然想到前段时间云景入魔,原因百分之百是他看到那群问水峰弟子徒手撕鸡,回想起了自己人生中的噩梦。 “折花师尊知道我师父偶尔会因为这个,嗯……就是……小小的失控吗?”苏芷北吞吞吐吐地暗示。 毕竟她也拿不准折花究竟知不知道这事。 没想到折花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你知道?是不是师兄在你面前入魔了?” 苏芷北只得乖乖点了个头。 “算了,你知道也无妨。”折花叹气道,“只是不要轻易对旁人说。师兄自尊心强得紧,不喜欢大家指指点点。” “师父原本也不让我跟你们说……” “他是怕我们担心,吃药从来都背着人。其实我们假装不知道也好,他卡在八重天大圆满五百年,执念越发严重,入魔的频率比之前高了许多。我们若时常关切他,反而会让他的压力越来越大。” “你们就不担心师父真的入魔了?” 折花郑重其事道:“你不要小看你师父,云景比你想象中坚强得多。他那双金色眼瞳就是吃了太多次抑制魔性的金丹染上的。但凡他失败一次,我都不可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和你聊天。” “你跟我们差了很多年,可能不知道云景师兄对于整个云霞派都是信仰式的存在。所有人都希望他能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折花携起苏芷北的手,“我跟你说这些,你懂吗?在你之前,师兄已经沉郁了很多年,近来收了你,人才显得有一丝活气。我时常想,他一个人在这条仙路上挣扎了这么多年,老天如果有眼,总该怜惜他一次了。”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んē。Mē?更新快人壹步シ “我……我也什么都没做啊……”苏芷北突然感觉压力山大。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最好的。”折花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只盼你不要害怕你师父,他是很好的人。” 苏芷北当初虽然被云景入魔吓住了,但到底是没有太害怕的,如果真要说害怕,那绝对只有一个人。 “师父我肯定没问题,但是我师兄……” 听到这里,折花的眼神又暧昧起来:“你师兄也是很好的人哟~” 喂!你刚才表情还很沉重,怎么立马就换了副嘴脸! “那确实是很好的人……”苏芷北干笑两声,表情勉强。 “哎呀,唐玥只是不擅长表达啦,你看他又监督你学习又帮你练功的,还不好吗?” “他那不都是为了……” “为了什么?” 为了云景啊!顺便还可以公报私仇殴打师妹。其用心之险恶,无人能及。 “师尊,你难道不觉得师兄他,不喜欢女人吗?”苏芷北疯狂暗示。 “哪儿传的谣言?”折花皱眉道,“唐玥不喜欢女人难道还能去喜欢男人?” 可不就是嘛! 苏芷北猛地点头。 折花啼笑皆非:“什么乱七八糟的。唐玥以前刚入云霞派的时候,你师父正沉迷云游寻找进阶机缘,把他一个人丢在青云峰后山,没少被同届男弟子欺负,他不厌男就不错了,还喜欢男人?” “那师父偶尔回来不得搭救他两回吗,一来二去就容易……”苏芷北狡辩道。 “你居然怀疑唐玥对云景?”折花整个人都快裂开了,“你小脑瓜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苏芷北立刻伏低做小,冲着她露出怕挨揍的微笑。 “罢了,与你直说,云景师兄当年带回唐玥纯粹是一时善心,救人一命,后来始终没管过。还是我们几个峰主看不过去,给了他一些差事,稍微照顾些,才让他不至于总被同门嘲讽欺辱。唐玥对云景,多的是救命之恩的尊敬,旁的大抵还没与我们这些峰主亲近。” -- 八十八,强行安利最为致命 “唐玥师兄修为那么高一个人,又是师父开天辟地来头号亲传弟子,怎么会被旁人欺负?”苏芷北颇为怀疑,“师尊你怕不是记岔人了?” “你师兄就因为又没参加入门考试,又没绝顶灵根,却一跃成了云景的亲传弟子,被人妒忌呗。况且他刚来时还不得从零开始学,比他修为高的多了去了。西境又传说他的眼睛是恶魔的象征,弟子们既怕他,又厌恶他。唐玥渐渐就成了一个孤僻的孩子,后来尽管修为上去了,周围也没什么朋友,性子也没改过来。”折花幽幽道,“这些弟子们啊就是太年轻,放着如此惊世骇俗一个帅哥不管,信那些有的没的,亏大了吧。” 苏芷北:???我觉得您这话另有深意? “师尊你不会对唐玥师兄……”苏芷北惊恐道。 折花听完捂着嘴咯咯咯地摆手:“哎呀不会的不会的,老牛不吃嫩草,下不去这个手嘛。机会是留给你们年轻人的。” 那您还春风满面,笑得这么欢?不愧是双修界的领头人物…… “师兄既然这么孤僻,为什么会选择帮我修炼啊?就因为我是他师妹?” “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具体的当然得问你自己了。或许是你刚入门的时候对唐玥很好,他记在心里了呢。” 苏芷北一琢磨,啊,开头好像确实挺黏他的,那还不是因为他眼睛特别好看,而且对自己态度冷淡,她想着同门师兄得好好巴结一下吗。 “看不出来,师兄这么敏锐啊。” “算不上敏锐,约摸是见多了别人怪异的目光,所以对寻常的相处方式格外渴望吧。”折花话锋一转,“所以,跟我学双修保你把这个死小孩收入囊中,怎么样?” “不不不!”苏芷北连连摆手,“我对师兄没有别的想法的啊。师尊你别乱搭红线。” “不要做出这副样子嘛,你不要唐玥也行,天底下男人多得是。只要入了我双修门,从来都不会吃亏的!”折花拍着胸脯保证,“你迟迟上不去的叁重天,一下给你药到病除!” 提到叁重天,苏芷北有些迟疑了。 折花趁热打铁:“特别是你们这种低阶修士,双修一次甚至可以提升一层修为,毫无后遗症,可以说是修行最快的法门。而且整个修仙界无数人都在练,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眉毛一挑,激将道:“你不会老古董到这种程度吧?” 苏芷北立刻反驳:“我才不是老古董!” 折花欣慰一笑:“那行!从此以后,你就算我半个亲传徒弟。凭着我和师兄的名头,你在云霞派乃至整个齐国修仙界横着走也没人敢管。” 听起来好像不错诶。 “呐,这本双修手册你拿回去自己看。我只教你些书上没有的东西。”折花神秘兮兮道,“你可要看仔细了!” 苏芷北点点头,正待要说话,被人一张符贴在身上,动弹不得。 “别紧张,必要过程。”折花把她抱到自己寝殿角落里,用一小块黑纱罩住,“这是隐形纱,又有了我的法术加持,只要你不出声,没人发现得了。” 怎么感觉这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呢?教什么东西还弄得这么麻烦? 苏芷北疑惑间,折花已经推门出去了。空荡荡的寝殿内只余她一人安静坐着。 等了好一会儿,门外才又传来熟悉的人声:“今天我想试试狂野的嘛,行不行?” 是折花仙子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种沉重的脚步声,是个男人。 “都行,随你。” 是!听!雷!峰!主! 苏芷北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她好像懂了折花要她看什么了。 不!要!啊!师!尊! 寝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两道人影像死神挥舞的镰刀,挡住了苏芷北眼前所有的光亮。 -- 八十九,震撼全家(非女主h) 如遇网站打不开?请发邮件到获取新网址 或发送文章到邮箱?将尽力为大家分享好书 本书导航网站:3w。N②qq。 如遇网站打不开?请发邮件到获取新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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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玥终于面上血色尽失,握着长剑的右手颤了颤,嘴唇开合几次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看書請到ㄚùщānɡSんē。Mē?更新快人壹步シ 良久,他低下头道:“我想害你。”说完转身离开。 苏芷北虽吼了他,但发泄过心中积怨,看着男人落寞远去的背影,竟又忽地回想起唐玥把她救回青云峰的那个早晨,他衣服上淡淡的草药香,像极了此时吹拂过山林的风。 她刚才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明明从折花师尊那里知道师兄是想对自己好的。但是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叁地伤自己的心?对自己表现得那么冷漠疏离?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唐玥……”苏芷北在男人身后期期艾艾地喊他的名字。 “还有什么事?”男人的身影微微一滞,留给苏芷北半边侧脸。 “我刚才不是有意……” “哦。”男人继续往前走。 “唐玥!”苏芷北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小腹,跌跌撞撞地冲上去拉住他的衣摆,“你是不是想帮我?你告诉我,我要你亲自告诉我!” 望进少女一双满是哀求的眼睛,唐玥别开脸道:“我没有。” “你说谎!”苏芷北只要一大声说话,血就不断地从指缝间涌出来,“你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告诉我!” 唐玥垂着眼和赌气的少女对视许久,轻轻用手捂住她的伤口:“你先回去上药吧。” “你若不承认,我今天就是流血流死在这里也不去上药!”苏芷北恶狠狠道。 唐玥有些哭笑不得,最终叹气道:“这样逼我,你有什么意思?” “是你在逼我!为什么要帮我从来不肯对我说?为什么一定要做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你与我好好相处不好吗?” 唐玥沉默。 他扶着苏芷北在石阶上坐下,拿出一瓶疗伤药仔细地给她涂上:“师妹问了也没什么用罢。” “我偏要知道呢?”少女噘嘴道。 唐玥突然有一种冲动要把她拥入怀中,但只是露出个无可奈何的微笑:“因为我和师妹,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他发现我是穿越的了? 苏芷北悚然一惊,却听得唐玥道:“师妹日后必成大器,与我同门不过是很短暂的时光。若不曾惦念着,待我老去,也就少了一个伤心人吧。” 这番话实在是太无厘头。说一个五灵根日后必成大器?说一个即将六重天的人会垂垂老去?这不开玩笑呢? “师兄最近有什么疾病?可吃了什么药?”苏芷北偏着头问他。 唐玥冷睨她一眼:“你觉得荒唐?你猜在你来之前,云霞派历届入门考试中机遇分最高的是何人?” “是你?”苏芷北小心翼翼道。 “是师父。他拿了二十分,如今修为已经是齐国第一。你就算是五灵根,凭着四百多分的机遇,照样也能称霸修仙界。” 这仍旧是荒唐啊。且不论按机遇分预测未来的发展有多不靠谱,她的机遇分都是奚夜送的啊。 “倒也不必执着于这分数……”苏芷北讪讪道,“师父的情况或许是巧合。” “你能解释你的年终大考成绩,能解释你的天一剑法吗?”唐玥淡淡道,“很多事你觉得水到渠成,随手拈来,对别人而言就是一辈子攀不上的高峰。” “我曾经不信命,练最苦的功法,付出最多的努力,但到如今,也渐渐觉得世上有人力所不能及的事。”唐玥沉沉地望向自己被剑柄磨出厚茧的手掌,“师妹不一样,师妹是天上的星辰,注定了会越过我闪耀天际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苏芷北,你是天上的星辰。 她凝视着唐玥,男人脸上似乎想要强扯出一个微笑,但嘴角又被更沉重的哀伤压制下去。 “到不了六重天,修仙者的寿命也就短短几百年。能遇到师妹,帮你一把,是我能送出的最好祝福了。” “师兄怎么会这么认为呢?”苏芷北急道,“我若是天上的星辰,师兄就是夜空中的皓月,云霞派多少弟子都得尊称你一声大师兄。况且师兄不过堪堪修习了一百余年,何必如此消极?” “师妹若像我一样不顾一切地努力过了,才会发现,天赋原来真的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唐玥垂眼道,“你和奚夜师弟也很熟,他到四重天只需要一年,我却需要几十年,有时想来,的确不甘心,有时却又开始怀疑,我长久的努力是否还有意义。哪怕我用尽全力,也只能止步在五重天。” 苏芷北噎住。谁没有这种时候呢?上辈子读书的时候,班里有上课睡觉下课打游戏也能次次名列前茅的学霸,自己天天做题到半夜,也追不上别人一骑绝尘的背影。 只有真正努力过才会明白,有的差距不是努力可以弥补的。 所幸她在这个世界不是,她可以有更光明的未来,可以有能力去帮助她想要帮助的人。 “师兄也说我机遇高,我现在分一点给你。”苏芷北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郑重其事地放在唐玥手心,“师兄不会止步在五重天的,我保证。” 唐玥低下头,手中是一瓶有市无价的高级筑基丹,专门作用于五重天修仙者,因为极其难于炼制,往往只会在拍卖会上出现,一粒可以拍到百万块灵石的高价。 打开瓶塞,里面满满当当塞着十几粒丹药。 “你哪儿来的?”唐玥大惊失色。 “我自己炼的。”苏芷北笑道,“这样,师兄就可以和我一起做天上发光的星星月亮啦。” 唐玥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握着那瓶丹药又似要哭,又似要笑,忽地一把抱住苏芷北。 “师兄!”少女惊呼。 “让我抱一下就好了,就一下。” 男人的怀抱踏实又温暖。他长久以来坚硬的外壳,所有不近人情的表象,不过是伤痕累累的背后,一颗跳动的,温柔的心。 苏芷北又闻到了那股清淡的草药香,他是练了多久的厚土象诀,才会让身体都散发出非人类一样的植物气息呢? “师妹……” “怎么?” “既然伤了都伤了,今天还是跟我去练厚土象诀吧。” “好……”尾音还没吐清晰,苏芷北突然感觉小腹一阵绞痛。 “刚才只是刺进去,骨头还没打断。” 苏芷北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唐玥右手上还有淋漓的鲜血,就是这只手刚刚伸进她的伤口里一把掰断了骨头! “你!你!你!” 唐玥无辜道:“我怎么?” “你把我刚才送你的丹药还给我!!!” (这章不忍心切断,一章够两章,明天偷懒没问题吧( ̄y▽ ̄)~* -- 九十一,试试就试试 说来很奇怪,苏芷北和唐玥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以后,按理来说应该正是同门和睦,皆大欢喜的状态。 但在大多数人看来,他们的关系骤然由不太友好变成了不共戴天,青云峰上浓厚的火药味直冲云霄。 此时的苏芷北双手紧撑住唐玥握剑的右手,男人手上的剑离她的肩膀仅仅一寸之隔。 少女咬着牙哼出两个字:“唐!玥!” “听话,都练了这么多次了。”男人不为所动。 颤巍巍的剑身一点一点靠近,苏芷北下盘猛一发力,拽着男人滚落在草地上:“谁爱练谁练,我不练!” 唐玥被人骑坐在腰上稳稳摁住,索性丢了长剑,搂着苏芷北的腰身狠狠一翻,重新夺回优势地位。 苏芷北当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菜鸟,她眼疾手快地抓住唐玥垂落的长发,拽得他眉头紧锁。 啊,在这种贴身战斗,很难动用灵力的时候,小学鸡打架的方式真是屡试不爽。 “痛!师妹你松手!”唐玥手忙脚乱地扯自己的头发。 “你哪有我被你打的千分之一痛!”苏芷北摇头晃脑地在他身下挣扎,只要男人一放松,肯定能被她重新翻回去。 “你等着瞧吧!”唐玥也拽死苏芷北一把头发,“你不松手我也不松手!” 两个人在草地上拧成一团,完全没点儿齐国第一仙门亲传弟子的自觉。 旁边忽地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哎呀呀,哎呀呀,我什么也没看见。” 打得昏天黑地的少年少女同时转头去看,折花捂着嘴像一阵香风似的飘了过去:“继续,继续,我没看见。” 苏芷北目瞪口呆,急得大喊:“不是你想的那样,师尊!” 也不知道声音有没有追上她翩然而去的背影。 现在,草地上只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继续打也不是,逃跑也不是,场面尴尬极了。 “咳咳。”苏芷北心虚地松开唐玥的头发,“折花师尊就是没点儿眼力见的。” “今天不练那就明天练吧。”唐玥也不敢瞅苏芷北的眼睛,左顾右盼地放狠话道,“明天可没这么好逃了。” 两个人哼哼唧唧地爬起来,整理好衣服头也不回地朝两个方向散了。 云景见苏芷北今天回来的得早,问了一句:“今日没跟你师兄去练厚土象诀?” 苏芷北头皮一紧,战战兢兢道:“我想明日再练。” 云景虽然没说什么重话,但稍稍叹一口气道:“你近日越来越懈怠了,上不去叁重天也不着急。” 他因着自己的经历,对苏芷北的修炼格外上心,恐怕有几分将从前的自己寄托在少女身上的意思。 苏芷北最怕惹得师父露出这种失望的表情,当即解释道:“我在努力提升修为的,只是各种方法试过了,都没有作用。” “难道这是五灵根暗藏的弊端?”云景喃喃自语。 可不能让他这么想!苏芷北要是再过一段时间还上不去叁重天,岂不是得被他当作废灵根给抛弃了? “师父!折花师尊近来教了我一种方法,我还没试过!”少女急道。 云景沉默地盯了她一会儿,道:“你或许可以练练试试。” “师父都不问是什么功法?” “折花除了双修,还能教你什么功法?” “那师父也让我试?” “双修功法确实对女修很有助益,你又有折花指点教导,必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听这语气,好像修仙界的人对双修都很看得开啊。 “既然双修功法好用,师父怎么不练?”苏芷北挣扎道。 “双修最关键的点是吸收对方到达臻境时外排的精华,女子身体构造天生便于存纳,双修的效用自然就好。”云景道,“你既然已经别无他法,找折花帮你安排安排也不是不行。” 苏芷北犹豫了许久,咬牙道:“试试就试试!” -- 九十二,我就当场去世 即使是试,里头也有很多讲究。 苏芷北先把双修手册看了叁遍,练熟了心诀,然后才开始物色人选。 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奚夜肯定是最好的选择。他灵根又好,修为又高,人长得帅,还有前两次的经验,但偏偏唯一的致命缺点让这个选项被一票否决——他和自己“分手”了。 苏芷北别说睡他,就是多看他一眼,心里头都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 其他熟识的适龄男性,在云霞派的基本是没有了。年龄再放宽些,唐玥也勉强算一个。但他们的关系近来才算亲近些,着实没有达到随随便便就上床的地步。 除此之外,云景也别想了,她就算对师父的美貌有贼心,也没贼胆去以下犯上。万一说错一句话,被踢出云霞派可就亏大了。 所以,折花听到苏芷北说帮她找一个完全陌生的双修对象时,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女孩子嘛,第一次练双修,脸皮都有些薄,宁愿选一个云霞派之外的,最好是双修以后八百辈子都不会再碰见的人。 折花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拍着胸脯跟苏芷北保证:“你是我半个亲传弟子,我难道还会坑你吗?叁天之后,你去山脚下的祥瑞客栈地字间等着,我给你找的人绝对符合条件!” 苏芷北僵着脸应了,隐隐约约总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一个大坑。 叁天之后,艳阳高照。 祥瑞客栈里人来人往,有许多少男少女勾肩搭背,互相调笑,似乎这里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公认的约炮场所。 苏芷北去的时候戴着面纱,生怕被熟人一眼认出来。好在大家互不关心,没人注意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地字间。 地字间里坐着一个灰蓝色人影,听到开门声“嘭”地弹起来,手足无措道:“你……你……来啦……” 苏芷北和他撞个正着,亦是结结巴巴道:“你……你就是……那个……折花……她……” 小胖子眯眯眼一弯,立刻点头哈腰:“是是是……那个……你坐,你坐。” 尴尬又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不断滋长。 唐玥今天去百花峰外面蹲点,师妹没蹲到,却蹲来了折花师尊。 “哟,苏芷北没和你说啊,她今天不在云霞派里。”折花似是随口提起,“你快回去歇着吧。” “她不在云霞派,能去哪儿?” “前几天我传授了她双修功法,她便央着我找了个双修对象,算时间,现下应该在祥瑞客栈地字间碰面了吧。”折花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笑道,“你现在既然这么空闲,不如帮我从昭火峰藏书阁里拿本书?” 唐玥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我眼下不太方便,等下叫个师弟来替折花师尊拿东西。” 说完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折花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拿袖子捂着嘴偷笑。 苏芷北和小胖子并排坐在床榻上,屋外传来的淫言浪语让两个人头皮发麻。 “那个……要是没问题……我们就……”少女支支吾吾道。 “当然没……没问……”小胖子双手揪紧了自己的衣服下摆。 “那个……你来……我……”苏芷北看着自己的裙子结,始终没敢下手去扯。她今日为了怕剥粽子一样一层一层地脱衣服,还特地穿了轻薄的一件,看起来颇有几分得折花真传的味道。 “我……”小胖子看看苏芷北,又低头看看她的裙结,咽了口唾沫道,“那我就……” 一双手颤颤巍巍地靠近。 房门突然被“咔嚓”一声踹开。 床上两个人犹如惊弓之鸟,猛地一顿,转头看去,一个冷气森森的人影矗立在房门口。 他手上拿着剑,横眉冷对,一身扫黄打非的凌冽气息。 “师……师兄……”苏芷北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在这种时候? 小胖子也被吓破了胆:诶,这不就是云霞派声名远扬的唐玥大师兄吗,标志性的异色双瞳和金发,他怎么来了? 唐玥冷冷扫视了一遍屋内的情况,走过去一把把苏芷北从床上拽起来:“走,跟我回去。” 苏芷北不知怎的,在这种情况下莫名心虚,居然都拿不出平时跟他打架的气势,唯唯诺诺道:“是……不过……” 唐玥一记冷眼扫过来,“不过”后面的词,苏芷北硬是一个字都不敢吐。 “穿的什么衣服!”唐玥嫌弃道。 苏芷北赶紧双手抱在自己胸前。 眼看着到手的小姐姐要飞了,小胖子忍不住出声道:“我……我在折花仙子那里,交……交了钱的……” “多少?”唐玥手中的青焰长剑从剑鞘里弹出一截。 小胖子立刻缩下脖子,苍天啊,他只是个四重天修士,怎么跟云霞派大师兄打啊。 “五……五百……低级灵石……” 一把灵石滴溜溜撒开在茶桌上。 “不用找了,我师妹比五百灵石值钱。”唐玥说完,拽着苏芷北走出了地字间。 经过大堂时,有不少人被他异于常人的外貌吸引住目光。 “诶,这好像唐玥大师兄啊。” “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居然也跟女修双修?” “他拉的人是谁?” 苏芷北只得一个劲把头埋低,太丢人了! -- NPO18.COм 九十三,那不如选我(h) “你也知道丢人?”唐玥拽着苏芷北走到僻静处,满脸怒气道。 苏芷北虽然有些理亏,但转念想到折花师尊的循循教诲,不肯认输地争辩:“双修就是一门很正常的功法,师兄你不要抱有偏见!” “我偏见?那倒没有。”唐玥皮笑肉不笑道,“我看不惯的是你那双修对象,随随便便来的一个四重天双灵根,也配帮你突破三重天?苏芷北,你选人这么不挑,谁都可以啊?” 双修……这不就是多多益善吗?虽然苏芷北自己还有点儿接受无能,但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 在唐玥冰冷的目光下,少女迟疑地点点头:“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男人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似笑非笑,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回答气惨了:“那好啊,反正你的双修对象已经没了,跟谁双修不是双修?我跟你来。” 苏芷北见他怒气未消,不疑有他,讨好道:“师兄莫要开我玩笑了,我日后选着点儿也就是了。” 没想到唐玥缓缓逼近一步:“我不开玩笑。在云霞派里,你还能找到哪个弟子修为比我高?你不是说谁都可以吗,最好的人选就在你面前,你不敢要吗?” 苏芷北被他逼到墙角,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害怕:“但你是我师兄……” “教你双修的折花师尊与听雷峰主,云翳掌门皆是师兄妹,你倒计较起这些了?”唐玥冷冷道,“还是说你的那番话都是诓我的?你根本不是为了提升修为,而是贪图享乐?” 苏芷北百口莫辩,心一横道:“师兄若肯双修,我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唐玥深深地盯她半晌,吐出两个字:“好啊。” 所以,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唐玥一身红衣依坐在床榻上,右手搭着床栏,目光凉凉地看着苏芷北:“来啊,折花师尊怎么教你的?” 但你现在这个怒气冲冲的表情,完全没法让我进入状态啊! 权当伺候一次大爷算了。 苏芷北战战兢兢地拉下自己半边衣裙,磨磨蹭蹭地挨到男人床边,一双手抖啊抖啊的去解他的衣服。 唐玥就那样冷着脸看,苏芷北正与他外套较劲,他只要一低头,就能从少女松松垮垮的领口窥见一片雪白的峰峦起伏。 于是,他伸出右手揽在少女腰间,往自己怀中狠狠一带:“靠近些。” 苏芷北被腰际手掌滚烫的温度灼得一颤,红着脸道:“哦哦,好的。” 两人身躯紧紧帖在一起,只隔着最后一层仿若不存在的布料。苏芷北的身子跟着她的脸一起烧了起来:“那个……接下来……” “接下来什么?”唐玥好似终于肯好好配合她了,低声在少女耳边呵气,看她被激得浑身颤抖,就仿佛找到了乐子。 “我那个……我要吃……”苏芷北哀怨地拉下男人的裤子,眼前陡然弹出个赫人的巨物。 卧槽!这是人的东西吗?比奚夜的还要粗,跟苏芷北手腕似的,雄赳赳,气昂昂,腾腾地散发着热气。 看到苏芷北的迟疑,唐玥脸色又开始冷淡了:“怎么,你反悔了?” 苏芷北屈于淫威之下,只得弱弱道:“没反悔没反悔……” 我的妈呀,她今天会死在床上吧? 少女张大了嘴,勉强将整个龙头含入口中,因为东西太大,已经没有给舌头多余的表演空间,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吮吸着。 唐玥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意动,半眯着眼睛开始享受少女的服侍。 “对……再吸紧些,手放在这里……” 手里握着青筋虬结的阳物,苏芷北忍不住腹诽:还要怎么吸紧,她嘴都闭不上的好吗! 粗壮的肉棒在她手中越来越坚硬,最后变成了一根灼热的铁棍子,使劲想往喉咙深处钻。 苏芷北被他顶得呛了好几口,赶紧吐出去道:“这里哪里进得去,你轻些,换下面来吧。” 唐玥等的就是这一句,状若漫不经心道:“那你先躺好。” 苏芷北乖巧照做,眼睁睁看着男人像遮天蔽日的黑云一般压上身来,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你……你轻点儿啊……”她颤颤巍巍道。 “知道了。”男人手扶住自己的分身,渐渐探到湿润的花丛深处,“师妹这么等不及啊。” 硕大的龙头上沾满了水淋淋的蜜汁,奋勇地往狭小甬道中一顶。 “哎哟!”苏芷北立刻杀猪一样叫唤起来。 原来那物太过巨大,竟然一下子没有顶进去,卡在花穴口,将那孱弱的嫩肉撑得隐隐发白。 苏芷北一个劲儿想往后退:“你出去,你先出去。我吃不下了。” 唐玥按住她的双手:“现在出去了,你等会儿还要再挨一下,长痛不如短痛,让它全进去吧。” 阳物不由分说地破开花径,凶狠地向深处挺进。 “啊啊啊啊——”苏芷北感觉整个人都被捅开了,那东西太粗太粗了,每进一寸,便仿佛在心尖尖上堵上一块巨石,花径深处的酸痒,尽数被他变成了疼痛。 这简直就是再经历一次初夜啊! 身下人不断扭动逃避,唐玥将阳物钉在她身体里,俯身紧紧吻住少女溢满了痛呼的唇。 呻吟戛然而止。 苏芷北睁大了眼睛。唐玥亲她了!唐玥亲她了!这是不是说…… 男人的舌轻而易举地撬开少女齿关,挑逗着她木讷的反应,与自己纠缠到一处:“现在可以进了是不是?” 身体里的巨物再次发力,一捅似捅到了苏芷北的嗓子眼儿,她只能发出一个干涩的单音“呃”,然后又被男人的唇舌淹没在缠绵的深吻中。 待察觉到少女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唐玥立刻急不可耐地抽送起来,潺潺的淫水尽数被阳物堵在幽径中,撞得“噗吱”作响。 “啊呀,轻点儿轻点儿!”苏芷北只能将双腿缠在男人腰上,方便自己容纳这惊人巨物。 唐玥感觉自己背上被她抓出好几条印子,也忍不住道:“我很轻了!” 实在是他的阳物把娇穴撑得满满当当,稍微一动弹,苏芷北就浑身都像过了电似的。别说什么花心了,所有层层叠叠的媚肉都被他来回抽磨,酥痒与快感在被撑满的疼痛中像放大了十几倍。 不过百十来抽,苏芷北已经满脸娇红,喘着气哀呼:“啊呀……呼……啊……好粗……呼呼……我好奇怪……啊啊啊……好粗……痛!” 唐玥有意放慢速度。 被火热肉棒渐渐侵占全身的感觉,和它顶到最深处那一瞬间的战栗和停顿,以及肉棒撤出时粘黏拉扯出的层层红肉都在苏芷北脑海中刻成一刀一刀的爽利。 “要……要到了……”少女双目失神,身体不断痉挛,眼见就要登临仙境。 唐玥却道:“运你的双修功法,你泄了太多次,最后我再喷给你可就不灵了。” 男人停止了动作,苏芷北却忍不住体内的酸痒,下体含着龙根缓缓地打转:“你先给我,先让我到了吧。” 唐玥直接狠狠地将整根阳物都塞进少女紧致的花穴:“吃饱了吗?运功!” 苏芷北万般不情愿地默念起了双修心诀,只觉得下腹一沉,似乎并没有舒缓自己体内的欲望与酸痒。 “我好了……”她主动去凑唐玥的唇,将自己柔软的双峰送到男人手中,“动一动,求你快动一动……” 阳物立刻猛烈地在花径中抽插起来,力道之大,将苏芷北整个人都顶得一耸一耸的。 少女没想到他亦是憋了很久,立刻就要求饶:“啊啊啊——救命……不要……啊啊……太猛了……啊……啊哈……求求你……呜呜——啊……轻点儿……放……放过我……” “这就是你要的。”唐玥的额上滚落下一滴热汗,“苏芷北,你现在休想让我停。” 快感疯狂累积,或许是用了双修功法的原因,苏芷北一直被吊在发泄前的临界点,不管唐玥如何动作,她的高潮都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就是不肯给她个痛快。 这样的后果便是少女浑身越来越酥痒,想要的越来越多,全然把理智抛弃在外,身体一边痉挛,一边卖力地迎合着男人勇猛的动作,口中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再也发不出其他音调来。 若有外人看到,恐怕都会被这疯狂而淫靡的一幕所震撼。 没想到唐玥的耐力居然和他的阳物一样惊人,绕是苏芷北火力全开,没皮没脸地与他迎送纠缠,硬是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熬得少女渴望高潮的眼睛都红了,才精关一松,滚烫的液体射入少女娇嫩的甬道。 苏芷北被这浓稠精液一烫,久待不出的高潮瞬间侵蚀掉了她所有的意识与知觉,花液如开了闸的洪水喷在男人发泄后的龙头上,被粗壮巨物堵在小中,足足隆起怀胎似的小山丘。 经此一役,少女如同脱了水的美人鱼,满头乱发被汗水粘在白里透红的肌肤上,浑身已无法再动弹一下。 (足足三千字啊啊啊!众所周知,大更过后必有一鸽<(‵□′)> NΡO18.℃Oм -- NPO①8.COм 九十四,你来得太晚了 “师妹?”唐玥唤她。 苏芷北全然没有反应,头一歪居然睡过去了。 她第一次练双修,这心法本来就纵欲磨人,失控了也是理所应当。现在少女的精力体力都消耗殆尽,又需要吸收男子精气,且就由着她睡吧。 唐玥拿热毛巾替她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娇嫩的肌肤上满是疯狂后或青或红的爱痕。他忍不住重新抚摸那些痕迹,这全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专属于他独一无二的师妹。 出神之际,天边飘来一朵乌云,单单在唐玥的屋顶上开始兴风作浪。 “恭喜师妹,突破三重天了。” 霖霖的雨声清脆悦耳,也不知梦里的人有没有听见。 苏芷北整整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照旧浑身酸痛,甚至对自己进阶都来不及喜悦。 怪不得对修炼很有用,双修功法完全就是在燃命吧!她的肾哎哟喂! 回想起那一次的疯狂,那种将人逼疯的欲望,她默默打了个抖。当时就算唐玥要杀她,她也得为了高潮眼巴巴地把脖子送过去。 大意了啊,看来双修也不是随便和谁都能练的,特别是她这种新入门,还控制不了自己的菜鸡。 正胡思乱想着,外间踱进来一袭红衣:“师妹醒了?身子可还好?” 苏芷北不知道自己脑瓜子是不是卡住了,居然下意识扫了一眼唐玥的胯下:“酸痛得很,还得歇歇。” 唐玥亦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了看,轻笑一声:“看来给师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有没有人去把他嘴给缝起来啊啊! 苏芷北涨红了脸,故意堵他道:“那是,没看出来青云峰上还隐藏了这么个双修熟手。” 唐玥一挑眉:“你吃醋啊?” 他放屁! “你熟不熟管我屁事!”苏芷北用最凶狠的词语说着最没底气的话。 毕竟他是师兄啊,传说中孤僻又多刺的玫瑰花,居然和许多人都双修过,心里想想总觉得不是滋味。 “真是天大的冤枉。”唐玥无奈解释道,“我好歹比你多活了几十上百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况且折花师尊一百年前可比现在生猛得多。” 折花师尊?怪不得他知道折花与云翳听雷的关系。苏芷北仔细一想,突然有数以万计的信息量涌入脑海。 看来,她和唐玥还能算同病相怜? “所以……等等,你说谁是猪肉?” 难受的一天从与唐玥生气开始。 苏芷北硬撑着还在发抖的双腿气鼓鼓地离开了青云峰。 狗日的男人,拔屌无情! 因为她的心情太过愤慨,路过墙角时都没注意到,径直撞进一个厚实的胸膛。NΡO18.℃Oм “对不……” 少女抬起头,后面的话突然全都断了声。 奚夜静静地站在她面前,许久未见,这个男人又长高了不少,满头青丝束作高冠,一双眼睛里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情绪,又像是哀愁,又像是愤怒,就那么沉沉地盯着她。 两个人皆是沉默。 苏芷北满腔的怒火被他这么一看,也瞬间化作飞灰消散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心房,装不进任何情绪。 “对不起,让一下。”半晌,她低下头从奚夜身旁绕过。 手腕突然被人紧紧攥住。 “我今天特地来寻你的。”奚夜道。 “有什么事?” “你去练双修功法了?” 苏芷北没说话,奚夜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女人忽地抬起头怒吼道:“我练功法,管你什么事?奚夜,你是不是派人盯我了?但你搞清楚,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你知不知道这个功法它……” “它好得很!我终于上三重天了。您旷世奇才当然不用考虑这些东西。”少女眼眶倏地一红,“你可不可以现在走开啊,我不想看到你。” 奚夜猛地把少女拉入怀中:“对不起,这次不可以。” 苏芷北的眼泪立刻绷不住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之前多喜欢你,既然拒绝了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我……”奚夜紧紧抱住少女,生怕这来之不易的温度会突然消散,“我没有不喜欢你,我爱你北北。只是人是有苦衷的,伤你心这么久以来,我就好过吗?苏芷北,你为什么跑得这么快?我都还没有强大到能永远保护你,你怎么就跟别人走了?” 苏芷北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了,她一个劲儿地重复:“你来得太晚了,奚夜,你来得太晚了……” -- NPO①8.COм 九十五,谁的错 “你是不是对唐玥师兄……”奚夜心神大恸。 “他人很好,修为也高,我已经和他……” “你想跟他在一起,是不是?” 苏芷北没说话,奚夜苦笑道:“我原以为你练双修是件坏事,算我自私,如今看来却是好事。” “你什么意思?” “折花仙子难道没告诉你,双修界有一条基础守则,那就是女修不可以有道侣?我急匆匆赶过来,就是怕断送我们的未来,没想到断送的却是你和唐玥——唐师兄肯定也知道这条规矩吧,他没告诉你?” 不可以有道侣?这不跟什么灭情绝爱的移花宫差不多吗?哪个人定的奇葩规矩?太过分了吧! “我偏要不守规矩呢?” 奚夜也没想到她会如此一问,迟疑道:“听说会在结道侣的仪式上引发天雷,失去修为变成废人的。” 这恐怕不是双修基本准则而是防接盘侠自动识别系统吧?双修界淫乱采补风之盛,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 苏芷北纠结了好一会儿道:“不结道侣也就不结吧,我并不一定非要和另一个人共度余生的。” “但是北北,你知不知道,一旦我们结成道侣,缘分被天地所认同,你承受的所有伤害我都能替你分担。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我翻遍了云霞派藏书阁发现的最好的法子。”奚夜悲戚道,“我可以永远保护你!” 苏芷北愣住,她没有想到,奚夜对自己的感情一点也不比自己对他的少,甚至深重更多更多。她怎么还忍心责怪他任何一处呢? “但是奚夜,你有没有想过……”少女伸手回抱住他,心跳与心跳紧紧相连,“我可能不希望永远被你保护。我想努力朝着你靠近,我想有一天我们能够名正言顺地站在一起。我会受伤,也会成长,你完全不必为了那些小磨难远离我,我只是需要你一直都在。” 轻柔的语调拂去奚夜心上厚重的枷锁,他闭眼道:“是我错了,北北……”NΡO18.℃Oм 他囿于庸人自扰的圈套太久,好像忘记了他喜欢的女孩子,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还要机会做什么?”苏芷北疑惑道,“我现在又不能有道侣,给了机会也白给。” “我说上床的机会。”奚夜笑道,“你不会拒绝一个四重天六层的雷系变异灵根天才吧?” “那……那……”苏芷北慌乱地推拒他,“那可说不定……” “今天说不定,明天能不能说定?后天呢?”奚夜紧紧箍住怀中的小人,不让她逃跑,“你练了双修,那便练,但我有要求的,你不可以随便睡别人,懂吗?” “你……你这也管得太宽了!”苏芷北色厉内荏道,“你又不是我道侣!” “你一直在和唐玥练厚土象诀,都没跟我认真打过架,就那么想试试?”奚夜一个吻印在她脸颊上,少女之前的泪痕犹未干涸,“要是又把你这个小哭包揍哭了,可不赖我。” 哪有成天想着把女人打哭的人啊!这还是不是人了! 苏芷北嘴硬道:“试试就试试呗,你让我几招,我才刚三重天呢。” “哦?”奚夜吃惊地挑眉看她,“胆子大了?忘了被天才支配的恐惧了?” 他臭屁的毛病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改! 好在苏芷北不知天高地厚的毛病也是一如既往地没改…… 山脚下闪过数道青雷。 “错了没?”奚夜蹲在少女身旁问她。 “我错了——”苏芷北仰起自己一张被雷劈得焦黑的小脸,痛哭流涕道“奚夜,我错了——” -- 九十六,练功失败的一天(h) 苏芷北好不容易逃离危险人物奚夜,回到青云峰后山院子里才发现云景正在等她。 “你突破了。”男人的语调中有不易察觉的欣慰。 “嗯嗯,师父我可以继续接下来的修炼啦!” “那就紧着些吧,你前段时间落下了不少。”云景轻轻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胸口,像在触摸什么东西,“你的修炼速度还可以更快,你会超越当年的我许多。” 他以前还说修炼需要循序渐进,如今却越来越急切了,苏芷北揣测与他的心魔日益严重不无关系。 少女心头虽有计较,却没有切实有效的折子,只得先顺着他道:“师父放心,我会潜心修炼的。” 云景上千年都没有堪破的魔障,要让旁人来帮他,折花师尊把这个任务交给一个三重天的小修士,委实是太看得起她苏芷北了。 “师父近来新养成了摸胸口的习惯?是修炼得身体不舒服了吗?”入定前,她随口问了一句。 毕竟面对一个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得仔细些才好。 云景立刻整理好衣服:“从前就有了。” 苏芷北见此稍稍留了个心眼。 两天过后,奚夜果然迫不及待地来找她双修。苏芷北稍稍提了一嘴这事,奚夜道:“你既然想知道云景真人的秘密,得找他最弱的时候下手。” 苏芷北思考间,已经被人压到床上,她忍不住道:“你急什么急!”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师父现在这么着急你的修炼,出来得太久,他会觉得你不务正业的。”奚夜大言不惭。 “你但凡精力没那么好,他也不至于觉得我在外面偷懒。”苏芷北反唇相讥。 “不行的,这是必要流程好吧?你不会希望我以后真的很快吧?”奚夜不等少女回答,直接欺身与她亲吻,“北北,我好想你,这么久以来我想你想得发疯。你就没有一丁点儿想我?” 怎么可能不想他呢?那些累积的酸涩、寂寞在此刻彻底爆发为无理智的抵死缠绵。他们都迫切地需要知道,对方依然深深地爱着自己。 两个人拥吻着,从床上滚到床下,撞翻了满桌的瓶瓶罐罐,合着少女急促的呼吸和瓷器清脆的碎裂声,奚夜终于与她再次合二为一。 被贯穿的满足感让苏芷北在无边情欲中找到了一丝坚实的依靠。她搂着男人精壮的腰背,弓身与他来回迎送,畅快的蜜水沿着两人下体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板上。 身子深处的酸痒诱使她朱唇微启,上面莹莹亮亮似覆了层水光,娇柔婉转的呻吟便从口中溢出,仿若春光乍泄时的莺啼。 奚夜本就渴求至深,又被这紧致咬人的花穴一夹,灼热湿润的鼻息一喷,娇脆魅惑的嗓音一勾,猛烈异常地在少女幽径中拼命操干。 敏感的花瓣被这猛烈撞击压得可怜巴巴地贴在青筋暴起的阳物上,穴口嫩肉被拉扯得通红,在淫液击打处的白沫中尤为显眼。 “奚夜……唔唔……啊……” 两人一边交合,一边亲吻,已是情到深处,难以自持。 “北北……”男人喘着粗气问她,“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不对?” “对……唔……啊哈……唔唔……”苏芷北迷乱地去吻男人性感的喉结,“我要到了……你快……唔……快给我……啊……我不想运功……” “不运就不运吧。”奚夜制住她两只到处乱摸的小手,紧紧压在少女头顶,“大不了等下再来一次。” “不行……”少女甩甩头,想把自己从无法抵抗的欲望重抽出身来,“你别动……唔唔……我……我运功……”NΡO18.℃Oм 粗壮的阳物不怀好意地在花心处旋磨按压,激得花蜜放肆汹涌,花穴紧紧收缩。 少女的身子开始痉挛。不行啊,她不可以现在就泄!泄多了就没效果了。但奚夜偏偏和她作对,强烈的刺激让她根本无法分心运功。 “奚夜……啊啊……” 苏芷北终于忍不住,腰肢猛地弹起,浑身肌肉抽搐,一股清亮的液体从花穴中喷出,打湿了好大一片地板。 “你好过分……”少女低声抱怨。 “这样你才会和我多来几次嘛。”奚夜勾起嘴角,“为了你的双修效果,多努努力让我多射几次?” 苏芷北暗自开始运功:谁还会信你第二次啊,大骗子! 坚硬如铁的阳物猝不婆婆文企鹅及防地破开幽径,再次直抵花心。 “唔……”少女浑身一抖,运功又被打断了。 “做爱认真一点,不要想别的事。”奚夜在她耳边呢喃道,“今天还很长,慢慢来。” “大骗子!” “哎,怎么了?” “你下次叫我出来,我再也不出来了!” “但你之前还说要跟我永远在一起的。” “我反悔了!” “反悔无效。” 今天,也是苏芷北练功失败的一天。 -- 九十七,初生牛犊不怕虎 在唐玥与奚夜轮番轰炸之下,苏芷北在三重天的修炼道路上如鱼得水,不仅修为快速提升到了三重天四层,厚土象诀也度过了初级阶段,不用再天天忍受碎骨之痛。 折花没少拿她做样本,四处跟人宣传双修功法精妙绝伦,能让一个废灵根起死回生。 奚夜听了置之一晒:“要没我帮忙,双修功法能那么好使吗?” 唐玥则是完全熟透了这位师尊放荡不羁的行事作风,没有给出半点反应,闭关了好些日子,似乎是在给苏芷北准备厚土象诀中级阶段所需要的药水。 云景的状态一切如常。他自那一天在问水峰瀑布下受了刺激之后,一直表现得很正常,除了在督促苏芷北修炼上略显急促,倒没有其他症状。 苏芷北以为,目前的状况可以算是她修仙以来少有的悠闲时光,不用担心考试失利,不用担心被人追着打,不用为我爱你你不爱我的感情纠结来纠结去。她和周围人相处得异常融洽。 可能也是出于这些原因,云景把她叫到面前:“天一剑法的基础灵气运行方式你都已经掌握,接下来只需要融会贯通,应用于招式即可。入魔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你也就不必跟我住在一处了。” 苏芷北被他强硬的修炼规定箍了这么久,头一个反应就是兴高采烈,然后才稍稍觉得有些可惜。 以后恐怕不能天天对着这样一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了。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向美色屈服:“其实弟子觉得在师父的指点下修炼好像挺快的……” 向来好说话的云景居然道:“你在自己院子里照样也能办到。” 苏芷北去瞅他表情,目光低沉,浑然不似开玩笑。 这就有点儿刻意了啊。 难不成他终于开始介意起自己这个颜狗徒弟,但却不好明说? 苏芷北闷闷地答应下来,又有些失落又有些尴尬。 这消息可没把奚夜高兴坏了,天天往青云峰后山跑,连听雷都忍不住说他:“你要想转投到云景师兄门下也不是不行。” 他才肯稍稍收敛一些。 奚夜来得多了,渐渐也有疑惑:“北北,你师父真就对我没半点儿意见?” 他虽然不会在唐玥与云景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与苏芷北双修,但聊着聊着难免打打闹闹。各个院子虽都有阵法相隔,不过对于八重天的云景来说还不跟层纸似的? 他那么安静一个人居然受得了? 苏芷北也觉得不对味儿,云景以前对她还要亲切些,近来却愈发客气,好像很是疏离。 奚夜沉吟半晌,突然道:“你有没有想过,他把你赶回自己院子里,不是不喜欢陪着你,而是怕你陪着他?” 苏芷北仿佛被醍醐灌顶,倒抽一口凉气道:“遭了!” 她千防万防,还是大意了。 直接去找师父求证肯定是不行的,云景习惯了独自承受痛苦,白天在众人面前毫无异常,或许晚上还有点儿机会验证她的想法。 是夜,两个黑影企图打破云景院子的结界,闯入其中一窥究竟。他们琢磨了半晌,硬是对八重天修士亲自布下的防护无可奈何,只得偷偷叫来了前山的云翳,云翳又叫来了折花,折花又叫来了听雷……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进燃着熏香的屋内,隐约的血腥气在空气中流动,云景浑似块冰雕,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已是服药后的副作用期。 云翳叹了口气,头一次有些哽咽:“师兄何苦啊。” 五百年前他是这样,五百年后他还是这样。难道云景一生都必须在痛苦与忏悔中度过?他当年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就活该要承受这种压力吗?NΡO18.℃Oм 苏芷北见云景的手依然交叠在胸口,走上前试探性地朝里摸了摸,除了冻手的皮肤,还摸到一块硬邦邦的雕件。 她取出来,发现是云景脖子上的白玉牌吊坠,因为平时放在衣服里,所以难以察觉。 吊坠并没有特殊的装饰,只刻着四排字。苏芷北看到第一排的时候已经明白了它的作用。 “廖燕。” 是初学者用刻刀坑坑洼洼刻出来的字,勉强有形状,但在数百年的佩戴中只留下浅浅印记。 这是一块奠牌。 苏芷北陡然明白,云景可能自瀑布之后一直没有摆脱魔性的侵扰。他不停地触碰胸口,就是不断地回想起当初的噩梦。 但只有在苏芷北熟睡以后,云景才能服药压制痛苦。 怪不得他那么急,那么迫切地想要苏芷北提高修为然后搬回去。 少女双手紧紧握住那张白玉奠牌。她在发抖,甚至想要流泪。她从未如此迫切地希望云景是个普通人,有平平淡淡的过去,有关于食物、金钱、爱情的俗气美梦,而不是日日在杀戮中挣扎,感受第一千零一次,血淋淋的人体器官落在脸上的温热。 “你干什么!”折花惊呼。 苏芷北已经把白玉奠牌扯下来握在手里:“我想试试。” “不要动云景师兄的东西!特别是这个!”听雷眉头紧皱,“快放回去!” “师父要是不高兴了,怎么罚我都随他,但我就是想试试。如果失败了,也不后悔!”苏芷北心里也没底,但转头看到云景满脸的冰霜,狠心道,“总得有人违抗他一次吧!”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沉默。 -- NPO①8.COм 九十八,争执 云景苏醒的时候屋子里站着很多人,他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仍旧不慌不忙地整理好衣衫,招呼众人道:“坐。” 男人满满地斟上一杯茶,氤氲的茶香吹散了屋内凝重的气氛。 云翳率先打了个哈哈:“哎呀,我大半夜怎么梦游到这里来了,折花你也是,跟着我怎么都不叫我?” 折花瞪了他两眼,亦是干笑道:“我这不看你梦游好玩儿吗,听雷你说是不是?” 几个人在这里嘻嘻哈哈,边说着,人边往屋外退。 云景突然道:“慢着。” 众人凝固。 “我的白玉牌子在谁那儿?”他轻轻地吹开浮茶,微抿一口,“拿来。” 别看他一副随口提及的样子,周身威压登时如小山一样裹住屋内众人。 云翳几个还勉强,奚夜与苏芷北的脸色霎那间白了好几个度。 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个少女期期艾艾地开口:“我把它……丢了……” 云景浑然没放在心上,耐心道:“乖,芷北别闹,先还给我。这个牌子很重要的。” 苏芷北被他最后一句话给激红了眼,鼓足勇气大声道:“我把它拍碎了撒在山路上了!师父不必再惦记着它!” 茶盏应声而碎。 茶水沿着云景纤长的指节滴落到地板上。 “你再说一遍?” 屋内众人粗气都不敢喘,只听得苏芷北一个人在大吼: “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旧事了!师父还戴着那牌子作甚!整日里折磨自己好玩儿吗?现在这屋子里哪个人不比已经去世了的人重要!师父就不能放下过去,往前看……” “胡闹!”云景猛地一掌拍下去,整个实木茶几都化作齑粉,“你懂什么!我的东西,我的事情用得着你来管!” 他平日里冷淡惯了,偶尔笑一下都弥足珍贵,生人自是难近,熟人更得小心尊崇着,恐怕上百年来皆无人敢如此惹他生气。 苏芷北看着那茶几,心里发怵,但心知这次认输,以后都再没有底气与云景争论了,硬是咬着牙坚持:“我是不该拿师父私人物品,但这次我决不认错!” 云景腾地一下站起来,周身气势立刻把苏芷北按跪在地板上。 “哎哎哎,师兄息怒,师兄息怒啊!”云翳赶紧冲上去把他拉住,“小孩子家家任性,你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我看她胆大妄为,也不是小孩子了!”NΡO18.℃Oм 云景还要再走近一步,折花也赶紧围上来:“算了算了师兄,放过她这一次吧,她也不是故意的。” 没想到苏芷北偏偏不肯接这个台阶:“我就是故意的!” 云景怒极反笑:“好啊,我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苏芷北的五官登时开始流血,鲜红的颜色像破土而出的蚯蚓在她脸上留下蜿蜒的痕迹。更多婆婆好书敬请加入: Q裙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云景真人!”奚夜艰难地挪过去替少女擦去脸上的血迹。 “师兄,冷静啊!”听雷也忍不住道,“她没拍碎牌子呢,你先停一停。” “那好啊,拿出来。”云景的白皮长靴踱到苏芷北面前,一双白净的手伸到她眼皮底下,“把我的东西拿出来。” “我、不、给……”苏芷北一字一顿道。 她现在说话都要费上十分力气,才能控制自己颤抖的喉咙,里面仿佛被塞了十吨棉花,软绵绵的找不到着力点。 云景的脸色冷到了极点,手指刚刚动弹了一下,折花眼疾手快地拉起苏芷北一只胳膊就往外拖:“死心眼的孩子,惹我师兄生气你就去外面跪着去吧!” 云景凉凉地看了折花一眼,折花也只得装傻充愣地陪笑:“先替你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 “那便让她在外面跪着吧,什么时候把东西还我,什么时候再起来。”云景手一挥下了逐客令,“大晚上的,你们还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众人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院子。 独独奚夜跪在苏芷北旁边低声对她道:“我陪你。” 少女的眼睛在月光下泛出薄薄的一层水雾,她反手握住身边人:“你傻啊,白白挨罚。” “我可不就傻。”奚夜笑道。 -- NPO①8.COм 九十九,新任务开启 今晚的动静太大,连闭关的唐玥也被吵了出来。 他现身的时候,长老们都散了,院子里只孤零零竖着两个人影。 他走过去问了一句“还好吧”,苏芷北还没说话,奚夜率先道:“我陪着那当然好。” 唐玥瞥了他一眼,浑然没看见似的给了苏芷北一张毯子:“夜里风凉。” 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云景的房间去了。 云景今日被气得不轻,见唐玥端着茶盘敲门进来,也冷声道:“你若是要给你师妹求情,就趁早出了我的房间。” 唐玥只字不提苏芷北,恭敬道:“师父用茶。” 他将新焙的茶叶放进茶磨中,细细研磨成碎粉。石磨一圈一圈转动的声音低沉而悦耳,无端地让人放松下来。 云景见他不多话,也就没有再加驱赶。 粉磨得差不多了,唐玥拿一把竹刷轻轻将其归置于白瓷碗底,先加一注热水,取茶筅打成膏状。 翠绿的茶膏,光洁的白瓷,木黄的茶筅,三者交融到一处,似清冷调的写意画卷,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茶香。 续而是第二注水,茶膏被打得单薄了些,颜色更加透亮,宛如一块剔透青玉。 待得水质均匀,又是第三次注水。如此七次后,终于点出一碗香茶。表面浮满细碎的茶沫,每一粒都似花粉大小,规则细腻。 这样的手艺,云霞山上并不多见。若是满心愤懑地去喝,反而耽误了其中真意。 云景接过茶碗,闭上眼睛轻抿一口,茶香似在他口中炸裂开来,顺着呼吸直夺鼻腔。 悠然的气息将他喉头紧攥的一口热血安抚下去,身心仿佛陷入缥缈的无人之境。 唐玥一言不发地候在他身旁,慢慢看着云景品完一盏茶,神情已不似他刚来时那样冷漠。 “你下去吧,我想歇一歇了。”云景鲜有地露出一丝疲态,他不是身累,而是心累,尤其是在强烈的情绪波动过后。 “我明日再来给师父点茶。”唐玥挨个挨个装好茶具,低头轻声道。 “明日不用来了。”云景缓缓地往屏风后面走去,微不可闻地叹气道,“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苏芷北虽已不用再跪,但云景再也没召见过她。 他们之间,或许用冷战来形容最为恰当不过。 “两个死心眼碰上了,都不肯认输,这可怎么办哦。”云翳愁容满面地对众人抱怨道。 “师兄既然没当场把苏芷北逐出师门,那就说明还有得谈。等他气消了,说不定也就好了。”折花斟酌着答。 “也不知道苏芷北这法子有没有效,我估摸着她还是太年轻莽撞了。”听雷摸摸下巴,“师兄的心病,哪里是一块牌子能解决的事。” “但现在整个云霞派敢顶撞师兄的也就她了,姑且再让她试试吧。”折花一拍脑瓜,“哎呀!说起来,我倒想到一个拖延之策!” “什么计策?” “给咱们供应新弟子校服的陆家你们知道吧?前段时间递了帖子,说他家主母近日被小鬼给缠上了,想请个弟子去他家驱驱邪。” “而且因为要接近家婆婆文企鹅中女眷,最好请个方便行事的女弟子,酬劳待遇都不会亏的。” “我寻思这举手之劳的小事,看在大家合作了这么久的份儿上,派个我的亲传徒弟出去就够排面了。现在不正好把这空缺给了苏芷北,让她在外头多玩两天,等云景气消了再回来。” “倒也是个法子。”云翳频频点头,“就她了!” (提前把明天的内容更新了,这两天在外出旅游,所以,你们懂的ヾ(▽)ノ,大概周一回家) NΡO18.℃Oм -- 一百,就叫第一百章 “永州陆家?”苏芷北怀疑的小眼睛快眯成一条缝,“是我知道的那个永州陆家吗?” “这天底下,能把请帖递到折花仙子手上的,还能有哪个永州陆家?”唐玥道,“你这次出去不用着急回来,既然是去巨富家里做座上宾,多玩一玩也不妨事,等师父气消了再说。” “可我不会驱鬼啊?” 就电影里那些张牙舞爪的,肢体扭曲的,黑眼睛有两个灯泡大的鬼,苏芷北还不得扭头就跑? “鬼也不过就是人死后不肯散去的一缕五行灵气而已,它怕被你吸收还来不及呢。一个二重天都能解决的事,你大可放心。”唐玥的话给了她一颗定心丸,“自己出门在外,万事小心,也不要仗着有一身法术去凡世里兴风作浪。” 瞧这词用得,兴风作浪是这么用的吗?她苏芷北是这样的人吗? “师兄不跟我一起去?” “去一个人就足够了,而且陆家只要女弟子,我去了会有很多不便之处。” 唐玥说着又摆出许多瓶瓶罐罐:“这些都是厚土象诀中级阶段的药水,你带上,一天喝一瓶,几个月下来就能修炼完成了。” 他总是这样一个人,从来不喜欢用言语吹耀自己的功绩,但常于背后默默付出,替人解决所有后顾之忧。 苏芷北隐隐觉得,在感情上,奚夜如果是一位冲锋陷阵勇往直前的将军,那么唐玥就是一个忠心耿耿冷静周全的暗卫。 这两者没有高下之分,但却是同一份沉甸甸的感情不同的表达方式。 世人往往会被那些耀目的吸引住眼球,而忘记了自己身后安静的存在。 她忍不住想给唐玥多一点关注,让他的付出能得到对等的回应。 苏芷北挨个挨个把瓶子收进随身空间里,期盼道:“师兄没有别的要对我说的吗?” 唐玥想了一下道:“哦,这枚玉簪你戴上。它材质特殊,可以鉴别周围的魔气。万一你遇到无法应付的强大魔物,玉簪碎裂,我们就能及时赶来救你。” “谢谢师兄。”苏芷北直接把它插在了发髻里。 “不用谢我,这是师父给你的。” 师父?就按他们现在这冷战的情况,云景真人不提着苏芷北的脚把白玉奠牌抖出来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哪里还会送她防身的法器?估摸着又是唐玥假借云景名义送礼,意图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 苏芷北不想当场戳破,又问道:“师兄没别的要说的了吗?” 唐玥愣住:“大概没了吧。” “那我说一句,你跟我重复一句好不好?” 男人以为她又要耍“我是猪”之类的小花招,失笑地点点头:“好啊。” “我喜欢你!” 唐玥呆了呆:“我喜欢你。” “我在云霞山等你回来。” “我在云霞山等你回来。” “亲一个。” “好。”唐玥俯下身搂住少女的纤腰,在她温软的红唇上印下一吻,“要安全回来。”NΡO18.℃Oм “我是让你跟我说亲一个!”苏芷北气鼓鼓道。 “都一样。” 离山的时候,所有人都出来送行,单单云景没有来。 苏芷北望向他的房间,里面安安静静,不像住着人。 奚夜在众长老面前也不好与她过分亲热,只道:“你且放心去,云景真人的情况我会帮你留意的。” 折花亦道:“你师父心里还是有你几分分量,不然也不会让你拿了他的玉牌还活蹦乱跳,消气也就几天时间,不用忧心。” 苏芷北点点头,挨个与他们作别,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跳上落虹剑,倏地远去了。 (撒花一百章ヾ(▽)ノ,正好把云霞的剧情写完) -- 一百零一,入世 许久未见的尘世一如记忆中热闹。 街边有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包子,有挑着扁担当街叫卖的水果商贩,有锦罗绸缎粗布棉麻各类衣衫擦着苏芷北的手匆匆经过。人来人往中,是熟悉的生活气息。 苏芷北出世久了,走在这样的街道上难免生出几分惆怅来。云霞派虽然弟子众多,但个个都超凡脱俗,一尘不染,初来看着新鲜,后来也常觉得乏味。 或许云霞派禁止弟子私自下山有一定的道理,回到这里,一心修道的念头竟然也有些许动摇。 自入了永州,苏芷北便不再御剑了。她脱下云霞派鹤立鸡群的青白色校服,好不容易翻出一套自己以前的普通衣裳,虽然小了些,尚且勉强能穿。 一路走到永州中心最富丽堂皇的府邸前,苏芷北抬脚要进去,就被守在两边的门卫拦住了:“姑娘请回,陆府不容外人乱闯!” 他们看苏芷北一身破烂,最多也就头上的玉簪值点儿钱,立刻把她当作了碰瓷的穷鬼。 “陆家夫人请我来的。”苏芷北思量着自己的回答没什么说服力,伸手想要翻请帖出来,才发现折花师尊根本没把请帖给她! 折花哪想得到整天鬼灵精怪的少女居然真的肯乖乖走路进城,还把招摇过市的云霞校服换了。 苏芷北:这不唐玥让我别兴风作浪的吗? 两个守卫眼看着少女在衣袖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把空气,仿佛被人耍了一般没好气道:“快滚快滚!别站在这儿碍眼!” 自从入了云霞派以来,还没人敢这么对云景的亲传弟子说话。 幸好苏芷北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主,耐着性子唤出落虹剑,拿在手中道:“你们看,这剑名叫落虹,是修仙界第一神剑,我是云霞派云景真人的亲传徒弟苏……” “陆家不接待玩杂耍的!”门卫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要骗人上别处去,爷没空跟你闲扯。” 就是泥塑的人,此时脾气也上来了。苏芷北把落虹往石阶上一插,剑身立刻沉入其中,只剩下剑柄裸露在外,此剑锋利程度可见一斑,绝非凡品。 “你且往里通报,说陆夫人请的云霞派仙师来了,看她让不让我进。”少女冷冷道。 她练了这么久的仙法,气质上早与凡人不同,此时神情冰凉,周身气场被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绝不是碰瓷的或者杂耍的能拥有的风范。NΡO18.℃Oм 两个门卫迟疑了,他们互望一眼,在“被管家骂”和“怠慢夫人的贵客”两种可能中选择了“被管家骂”。 没一会儿,庭院深处浩浩荡荡冲出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个着橙红色长袖衫,外罩银蝶穿花褂子的贵妇人,似乎四五十来岁,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高髻,簪满了银色首饰。 她眉头轻锁,呵斥了身后的门卫几句,才换做一副笑脸匆匆迎上来:“怠慢了云霞仙师!” “陆夫人?”苏芷北探究道。 只因这妇人精神头太好,一点也不像被小鬼缠上的样子。 “仙师玩笑话,夫人身体抱恙,无法远迎,请勿怪罪。奴婢是夫人跟前的侍从,唤奴一声阿雨便好。”雨娘子躬身一拜,礼数极其周到。 她应该是把苏芷北当作活了几百岁的老怪物,才提出“阿雨”这么个后辈称呼。 苏芷北眼角抽搐,连连摆手:“在下一介后辈,不敢当如此称呼,雨娘子快请起吧。” 妇人微有惊讶,表情却掩盖得极快:“仙师年少有为。” 言下之意是,云霞派居然让你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孩来给陆家夫人驱鬼。 苏芷北被她的表情一刺,心中难免不服,便装模作样地自报家门:“不才在下苏芷北,师承齐国第一仙师云景真人,后又拜入折花仙子门下,是云霞派独一无二的双师承亲传弟子,持修仙界第一神剑落虹,修云霞派镇派心法天一剑诀,上一届门派大考女弟子中的魁首,不知道你家夫人可还满意?” 雨娘子听到是云景真人亲传徒弟时,身体已经开始发抖,越听到后面越是惶恐,心下明白这是仙师恼了自己,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夫人重病在前,仙师菩萨心肠,切勿和奴婢一般见识。云霞派长老们考虑周全,是我陆府的荣幸。” 苏芷北却又不喜她这小题大做的样子,前一秒还心有不屑,后一秒就奴颜婢膝,倒显得她苏芷北是恶人了。要不是考虑到陆明岚是这家的公子,少不得令她冷脸相对。 “我未曾怪罪于你。”苏芷北将她扶起来,让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跪自己,她也于心不安,“快些进府吧,我先看看陆夫人的病。” -- NPO①8.COм 一百零二,历史性会面 一路深入府邸,来往仆从数量虽不多,个个装扮体面,连扫地的老婆子,头上都能绑一条绣花云纹缎带。 更别说青瓦白墙,朱红色的回廊与整整齐齐的花木。陆家是在永州最繁华的地段僻出了一方精致的江南水乡。 了解一点装修的人都知道,就这种纯中式的院子最烧钱,各种雕花楼阁,看着朴素谦逊,实则处处透出三个大字——我有钱。 雨娘子一路走,一路给苏芷北介绍:“这里是前厅,这里是花园,这里是观鱼台,这里是莲池,这里是书房,这里是茶房……” 好家伙,走了近两刻钟才堪堪抵达后院。要是放二十一世纪,搞不好是个收门票的苏浙古风影视城。 早有看门的婆子见苏芷北来了,殷勤地凑上来打帘子:“夫人恭候仙师多时。” 雨娘子领着她入内,在满雕的玉石屏风之后,半躺着一雍容妇人。她头上缠一金鲤戏水银抹额,发髻未理,松散地披散在枕巾上,一张圆脸保养得细腻光滑,仿佛二十多岁的姑娘家,只是近来担惊受怕,少了分血色,多了分病态的白。 见苏芷北进来,她挣扎着要走下床参拜,被少女一把按住:“夫人不必多礼。” “仙师远道而来,我却无法亲自出门接待,心中有愧。”陆夫人虚咳两声,立刻就有仆人递上一碗金桔子水,“阿雨,还不快给仙师看座。” 屋内一阵忙乱,待得苏芷北坐定,陆夫人才又道:“我这病原先不如何起眼,本来人老了,头晕眼花是常事,但自一个月前,周围常常出现鬼影。我是个信教的人,最怕这些脏东西,既请了道长,又请了大夫,都不见成效。” “如此过了十余天,那东西越发嚣张,我手上这刮痕便是它的罪证。”陆夫人从被子里伸出她的右手,小臂上有一道十厘米左右的血痂,“实在是没有办法,才盼着靠与云霞派多年合作的交情,请仙师来帮我驱驱鬼。”NΡO18.℃Oм 雨娘子亦附和道:“我家夫人向来善良宽厚,遭此劫难真是老天不开眼。这一月,人都憔悴了许多,还望仙师择个良辰吉日,尽快除鬼。” 苏芷北听完却有些迟疑,按理说五行灵气形成的鬼只是一缕气息,并没有给人造成实体伤害的效果。 但她一个半吊子驱鬼师,面对陆家夫人信誓旦旦的言语,也拿不准判断,勉强答应道:“驱鬼这事不急于一时,我还得先准备些东西,探清了纠缠夫人的小鬼是何种类,才好下定论。” 陆夫人不疑有他,连连点头:“仙师做事稳妥,全听仙师安排。” 雨娘子又凑上前道:“奴婢提前翻了黄历,下个月初九是难得的黄道吉日,仙师若能在那天做法,必定事半功倍。” 嘿,没看出来,老阿姨还很懂deadline这一套,赶鸭子上架地不准苏芷北多拖延。 “雨娘子真不愧是夫人的贴身仆从,细心得很啊。”苏芷北吃了个瘪,讪讪地笑。 “当不得仙师如此夸她。”陆夫人掩着嘴微笑,“如今老爷在外头押货,还没有归家。今晚就请仙师见见我家两个不成器的孩子,一起用个便饭吧。” 苏芷北想也没想,果断答应了。 于是陆夫人又拉着她的手,问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仙师在云霞山修炼辛苦吗?对吃食住所有什么要求没有?这房子风水朝向合适吗?” 苏芷北一一回答,场面正热络着,屋外突然传来一道亢奋的男音:“让我进去!让我进去看看仙女!” 少女一回头,正看见紫色的身影像一阵旋风似的撞开房门冲进来了:“听说云霞派的仙女姐姐来了娘这里!是哪个?是哪个?” 人影身后跪了一大片的仆从,齐声道:“向夫人请罪,小的们没劝住大少爷。” 屋内众人躲的躲,拦的拦,好不混乱。 陆家大少爷陆明岚,就在这样鸡飞狗跳的情况下,和苏芷北再次相遇了。 -- NPO①8.COм 一百零三,暗流 陆夫人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下去吧,也没人拦得住他。” 这边,陆明岚已经兴致冲冲地直奔苏芷北而来:“云霞派的神仙姐姐,你叫什么名字?长得好生漂亮!” 苏芷北正拿不定这小子究竟是真的认不出她还是假装不认识,就看见少年狭长的凤眼像蝴蝶翅膀般扇了扇,闪过一瞬狡黠的光。 以前他俩一唱一和坑人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暗号。 苏芷北当下心领神会,虽不知他如此做派有何意图,但仍旧装作陌生道:“在下苏芷北,云霞派亲传弟子,这位想必就是陆家的大公子了吧?” 陆明岚热络地坐到她身边,仿佛不经意间拉住少女的手揩油道:“仙女姐姐聪慧,我叫陆明岚,便是唤我明岚也是可以的。” 雨娘子忍不住低声提醒:“公子谨慎些,这是你娘亲好不容易请来的云霞仙师,莫要唐突了。” “说不定仙女姐姐就喜欢我这样的呢,雨娘你怎么不先问问她?”陆明岚边说着,身子边往苏芷北这边歪。 少女只得顺着他道:“陆大公子热情好客,我不介意。” “这孩子从小缺乏管束,倒叫仙师看笑话了。”陆夫人陪笑道,续而转头望向陆明岚,“平日里由着你也就罢了,怎么在仙师面前也如此没有分寸?” 苏芷北:他没分寸的时候多了去了。 陆明岚立刻眼泪汪汪道:“娘——” 这一声千回百转的呼唤,可没让在场的人抖出一身鸡皮疙瘩,但看着男人那张清秀俊逸的脸,只剩下受用的舒心感。 陆夫人也放缓了语气,宠溺道:“只不许对着仙师放肆,旁的随便你如何玩闹我也不管了。” 怪不得能养成陆明岚这一身不务正业的毛病,他娘宠他也太过火了。 “儿子知道了。正巧让我将功补过,带仙女姐姐逛逛陆府吧。娘亲今日劳累,多多休息才好。”陆明岚立刻换上笑颜,眼泪收势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雨娘子在一边帮腔:“大公子虽然喜欢胡闹,孝心却是一直不少的。” 陆夫人欣慰地点点头:“去吧去吧,可别怠慢了仙师。” 陆明岚得了令,欢天喜地地拉着苏芷北跑走了。 待得一屋子人散干净,雨娘子自觉地走上前替夫人拉拢床帘,好把扰人的阳光挡在外头。 “阿雨。”陆夫人轻轻唤她。 “夫人何事?”雨娘子乖顺地坐在女人床边。 “你竟没觉得明岚和这位仙师熟识吗?” 雨娘子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大公子看起来并无异常。” “我是说苏仙师,旁的少女被明岚这么偷偷拉手,恼怒还来不及,她却已似习以为常了,不应当。”陆夫人合着眼皮养神,面容再安详不过,口中言辞却字字见血。 “依大公子这么多年的性子,想来不会骗人的……” 雨娘子虽学了点伎俩,会看脸色替主子说话,但到底思虑不够深切。 “说不准,说不准啊。”陆夫人低声呢喃。 “许是那苏仙师跟着折花仙子学了双修道,对男人亲近得很呢?” 陆夫人不置可否,好像真的沉沉睡去了。 这厢,陆明岚拉着苏芷北跑到僻静处,眼瞅着没人,立刻给了她一个熊抱:“落跑娘子终于记起你在凡世的小夫君了?” 苏芷北许久未见他,亦是感慨万千,不禁由他过分一回:“抱了就抱了,你再嘴欠我明天就回云霞山去。” 陆明岚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才收回手,又小心翼翼地观察左右,生怕被人发现。 “搞什么?弄得跟偷情一样。”苏芷北不解道,“好像认识我很丢脸似的。” “你这就不懂了。”陆明岚煞有其事道,“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俩认识,就会顺藤摸瓜查到我俩合伙开的铺子,我娘就知道我居然能干正事,以后再想游手好闲就难咯。” 好,不愧是你,陆明岚。 苏芷北咬牙切齿道:“但凡你这心思用在正道上,你也不会二十岁了还讨不到媳妇。” 陆明岚今年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岁,旁的公子哥在这个年纪早都成亲了,动作快的儿子都有了,只有他一个臭名远扬,无论哪家姑娘听了,宁愿跳河都不肯嫁的。 “怎么说话呢?”男人用那双凤眼睨她,“我看你得宠我才不跟你计较。本小爷后宫佳丽三千人,只要我想娶,眨眨眼队伍就能绕永州城三圈。”NΡO18.℃Oм 听他可劲儿吹。 实际上“陆明岚”三个字都快上永州城媒婆黑名单了。 苏芷北翻了个白眼:“可别扯这有的没的了,你这一年多过得怎么样?” “没了我的北北,自然是夜不能寐,精神萎靡了。”陆明岚委屈巴巴道,“你都不补偿我一下吗?” 这人怎么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补偿,补偿!”苏芷北无可奈何道,“今晚你来我房间。” 男人的表情一滞,欣喜若狂又不可置信道:“真的假的?真的假的?不会吧,苏芷北?我感觉你在骗我。” “你感觉对了。”少女冷酷一笑,“整天长得挺丑,想得还挺美。” 得亏两人从小玩到大,深谙彼此脾性,从来不把对方的玩笑话听进耳朵,不然早不知要打多少回架了。 陆明岚如同被人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又是凄凉又是哀怨地在一旁叹气:“看来只有下辈子讨你当媳妇咯。” 苏芷北嗤之以鼻:“下辈子也难!你还是先管好你在花楼里的小红小绿小蓝小紫吧!” 就这种日日流连于花丛的人,苏芷北信他的表白个鬼。她第一次女扮男装进青楼,还是花坛熟手陆明岚帮她打的掩护。 男人被击中死穴,明白装深情这套演不下去了,不甘心道:“那我下辈子没有小红小绿小蓝小紫了,你就嫁我不?” 这人,整天演痴情少男演上瘾了还! 苏芷北看他入戏颇深,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我考虑考虑。” “那便行了。”陆明岚眉飞色舞道,“走走走,我带你逛我家。” 两人瞎晃一圈暂且不提。 (这章够两章,你们懂我意思吧(?)`ω′(ヾ) -- NPO①8.COм 一百零四,夜宴 天色渐沉时,丫鬟前来传话,邀请苏仙师与大公子去避雨亭用晚宴。 陆明岚在一旁笑道:“你的待遇还挺好。” 苏芷北到了地方,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避雨亭矗立在莲池的中央,没有廊桥,来访者需要乘一叶木舟摇摇晃晃地渡过满庭荷花抵达亭中,别有一番滋味。 因要在这里宴请贵客,亭子四周已被人挂上点了清凉膏的鲛纱帘,如云烟雨雾般映衬着满池粼粼波光。 亭中地域宽阔,正好够摆下一桌宴席。数个莲花灯从亭顶上参差不齐地垂落下来,摇曳的烛光如同此时温柔的晚风,说不出的写意浪漫。 苏芷北和陆明岚来到亭中时,与宴者已到齐,连陆夫人都装扮郑重,起身邀她入座。 “家里老太太已经许久未理事物,在虞山别苑里过逍遥日子,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永州,仙师见谅才好。” “舟车劳顿,确实不该让老人家遭这份罪。”苏芷北颔首道。 “仙师已经见过明岚,便不多介绍了。这位是我儿子陆宁川,陆家的二公子。” 一位少年利落起身,作揖道:“宁川见过苏仙师。” 苏芷北借着烛光去看他的脸,只觉得器宇轩昂,与陆明岚的漂亮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仿佛不是一家人。 而且从举止就能看出,陆宁川的涵养与气度都是上等,叫陆明岚这种吊儿郎当的人做他大哥,倒显得世道不公了。 “二公子气度非凡,一表人才。”苏芷北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于是,陆明岚在桌子下面踩了她一脚。 苏芷北神情未变,立刻又添一句:“比你大哥要好得多。” 陆宁川似乎听惯了这种话,看似谦虚地笑了笑:“不敢当,不敢当。” 面上表情却像在说,正是如此。 陆夫人听了也笑道:“他这孩子从小就刻苦奋进,与明岚不是一样的性子。幸好有了他,陆家以后也不怕传不到下辈手上。”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诛心,毕竟嫡长子还在,按照古代的习惯,怎么说陆明岚也该高一头的。 但饭桌上,众人皆无异样,上到主子下到奴仆,没一个不认同的,连陆明岚自己都不曾甩个脸色。 他这个嫡长子,可真是废得彻彻底底。 苏芷北不免感叹道:“同一个母亲生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亭子里安静了片刻,雨娘子才笑着打圆场:“仙师还不知道?大公子的生母早在他七岁那年就去了,是夫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 苏芷北这才陡然想起许兰婷留在戒指空间里的那封信。但因为陆明岚和陆夫人的关系太过亲密,她竟然一时没有察觉两人不是亲生母子,还以为现在的陆夫人就是许兰婷。 “我看着还以为是嫡亲的……”苏芷北干笑道。 “可不是吗,我家夫人对二公子都没有对大公子这般上心的。”雨娘子应和道,“旁人知道了,没有不称赞夫人贤良大度的。” 陆夫人笑了笑:“不过是本分,说这些作甚。来这里还有一位,陆昭河,原是陆家的表兄弟,被他父亲送来我这里跟着宁川学管账的。” 席位末座站起来一个似乎十余岁的瘦弱少年:“昭河见过苏仙师。” 行了个礼便又安安静静地坐下,一点也不张扬自己的存在感。 互相介绍完毕,众人闲谈几句就开始用膳。 先上的是几道前菜,那厨子雕花的手艺一绝。苏芷北认了半天,只吃出两道桂花鸭子和虾仁冬笋。 然后是一人一小盅的莲花汤。初端上来时是一朵嫩黄色小花苞,勉强能看出是白菜做的底子,被人拿鲜气扑鼻的高汤从头淋到尾,便如荷花般一瓣一瓣地抖落开,玲珑剔透得紧。 正菜又上了黑鱼籽龙虾、柠汁雪花牛、香煎银鳕鱼、白灼翠芥兰,配一碗粘稠的鸡濛竹荪粥,美味得恰到好处。 饭用得差不多了,陆家人开始谈一些生意上无关痛痒的安排,或许是因为苏芷北是修仙之人,便没有避着她的意思, 陆宁川说他正在筛选木材供应商,有几家备选已经带着样料来了永州,他还得细细研究。 陆夫人便叫他不急于一时,家里既然来了仙师,旁的事可以缓一缓。 她又看看苏芷北那身并不合身的旧衣服:“你明天陪仙师去做几套合身的凡间衣服,首饰钗环也得配上。” 苏芷北盛情难却,连连称谢。 陆明岚道:“永州这些地方,弟弟肯定没我熟,我也要跟着仙女姐姐出去玩儿。” 陆夫人笑着应了。 众人就着烛光赏了会儿夜景,各自回房。 苏芷北住进了陆夫人隔壁的厢房替她守夜,一夜平安无事。 NΡO18.℃Oм -- 一百零五,他乡遇故人 第二天,陆宁川和苏芷北都是起得早的人,独独为了等陆明岚,接近午时才动身。 陆宁川的表情看着有些薄怒:“大哥明知道今天是陪仙师采购东西,怎么还如此惫懒?” 陆明岚一如往常做派,懒洋洋地应了个“是”,并没有把他的言语放进心中。 苏芷北明显感觉得到,陆明岚对他这个二弟颇多不耐,却不知是何原因,只得和稀泥道:“难得休息一天,晚一些也无妨。” 三个人并排出门,陆家公子们站两边,苏芷北站中间,活跟带俩保镖似的,明明没有穿多耀眼的衣服,街上行人个个都给她行注目礼。 连平时热爱抢着跟陆明岚打招呼的店家们也安静如鸡,面含微笑,默默地欣赏着眼前这诡异一幕。 苏芷北脸皮再厚也觉得有点儿受不住,不知道这些人深沉的目光下早已编排好了多少个奇奇怪怪的谣言。 于是她道:“你们俩能不能离我远一些。” 陆宁川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是个体贴通透的人,只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云霞仙师居然会介意这个,少女不近人情的身份因此有了一丝凡俗烟火气,不禁笑道:“都听仙师的。” 他远远分出去,陆明岚却挤得更紧了:“北北可真聪明,这下只剩我们两个了。” 苏芷北嫌弃地盯着他:你看看别人多贴心,你再看看你! 陆明岚像只得胜的小公鸡,高傲地昂起头颅,一眼也不看少女的明示。 陆宁川缀在后头,跟他打招呼的人便越来越多。 永州城谁人不知,这位会是将来陆家的接班人,不说与他有交情,就算混个眼缘也是好的。 眼瞅着陆宁川被人潮淹没,陆明岚拉着少女进了一家布料铺子。 他们俩合伙开服装店起家,都对布料小有研究,因此也看不上一般的东西。 老板见过陆家大公子好几回,都是带着姑娘来买东西的,于是也熟门熟路地把他们引上二楼:“陆公子要选东西,自然不能拿楼下的货腌臜了您的眼睛。” 二楼清净不少,只有零星两三对顾客在闲逛。 苏芷北略扫一眼,怀疑自己花了眼睛,登时站在楼梯口无法挪动一步。 还是陆明岚叫她:“北北,怎么了?” 众人闻声皆举目望来,其中一人也是呆愣当场。 柳青青拽了拽身边人的袖子:“怎么,这姑娘你认识?” 话中微微含了醋意。 苏志远与苏芷北隔空对视,男人冷着脸低声道:“娘子刚入门不久,恐怕还不知道,我的妹妹,从前是有六个的,只可惜有个狼心狗肺的杂种,一朝得势便意图弑亲,被逐出家门了。” 柳青青似有所悟地点点头,同样望向苏芷北:“那我苏家真是门楣不幸。” “却不知她明明是去了云霞山做亲传弟子,怎么会还在永州出现?难不成,是逐出师门了?”苏志远说着说着兀自笑起来,“可太妙了。” 柳青青亦道:“她旁边是陆家大公子,出了名的浪荡子,或许是没处去,做了人家的通房呢?” “诶,娘子不知,陆大公子从来不养女人,单单在花楼里玩儿些露水情缘。我这妹妹,果真是罪有应得啊。”苏志远越说越高兴,仿佛已经摸清了事情的真相。 楼梯口的苏芷北冷哼一声,她倒情愿自己没这三重天的修为,听不见两个傻子的鸟人鸟语。 她也想明白了,本来江州苏家做的就是木材生意,陆宁川昨晚又提了一句几个备选供应商都来了永州。苏家大哥成了亲,自然要承担家业,前来应选。 陆明岚见她面色不快,低声道:“怎么,你和那两人有仇?要我帮你吗?” “小事,我自己解决得来。” 苏芷北嘴唇微动,柳青青手中的织锦缎子立刻腾空飞起,直落到少女脚边:“这块料子,我要了!” 众人未曾见过仙法,皆是错愕。 直到陆明岚拿出一锭金子塞到掌柜手上,大叫道:“按她说的办!” 大家方才如梦初醒。 “不过呆了两天仙山,学了点儿戏法就如此嚣张!”苏志远大喊,“苏芷北,我在给你留面子,你别不当人!” “我面子用你留?”少女冷笑,“满脑子龌龊思想,颠倒黑白,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真当我心胸宽广?” 话音一落,店铺内所有布料筒子皆凌空而起,足足有数百匹之多,全部虎视眈眈地对准了苏志远与柳青青二人。 其余人等见了立刻噗通跪下:这可是神仙啊! 原来她的法力远超自己的预料! 苏志远已有些提不起气势,却不知道他眼中的大仙法,不过是苏芷北眼里最低级的功夫。 “修仙者随意杀害凡人,是要判刑罚的!”他强撑着道。 “我又不杀你,打打你怎么了?子不孝父之过,是我没管好你这张嘴。”苏芷北也做出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她诚心想要出气,嘴巴可一点儿都不饶人。 陆明岚偷偷在一边捂嘴笑。 眼见着苏志远与柳青青退到墙角,苏芷北也懒得恃强凌弱。当年在苏家的时候,这个大哥虽然没帮着自己一句,但好歹没有主动构陷她,如今吓吓也就得了。 她心生烦闷,转身欲离开,却听得苏志远不甘心地嘶吼道:“管你怎么厉害,还不是得仰仗陆家公子给你口饭吃!” 苏芷北都气笑了,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坚信自己进了青楼。 满屋子的布料即将朝着两人飞去,陆宁川正好追上来:“何事惹仙师如此动怒?且告诉我,不用劳烦您亲自动手。” 角落中的两人看见陆宁川脸色大变。 一个陆明岚还好说,毕竟是没什么本事的败家子,但陆宁川是他们这次来永州的头号目标,家里的木材产业就盼着搭上这根高枝更进一步了。 可刚才这个陆家继承人叫苏芷北什么? “我看这两人不顺心,使使性子罢了。”苏芷北明白陆宁川说的是实话,他想要代为处置,那苏家两人下场只有更惨,语气不禁温和了一些。 陆宁川终于认出了苏家的人:“是你们?既然惹了仙师不高兴,自个儿便回吧,木材的事用不着你们了。跟陆府沾边的生意,以后都没得谈,这是我最大的的宽容。” 苏志远被这重大变故惊得回不过神来:“她……她不是……” “苏仙师是我陆家从云霞山千辛万苦邀请来的,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苏志远彻底成了泄了气的气球,瘫在地上人事不知。 柳青青使劲掐他人中:“夫君!夫君!” 苏芷北看了一眼,叹口气淡淡道:“回吧,今日不太想逛街了。” 陆家两个公子立刻簇拥着她缓缓离去。 (作息时间变更,所以又变成晚上更新啦。小陆单元会出现全书最大虐点,不过不会太长,也不是误会之类的情感纠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o`ε′o)嘿嘿 NΡO18.℃Oм -- Vǐργzω.cǒм 一百零六,自家人打自家人 因着逛街没逛成,陆明岚便叫了全城商铺用各自最好的料子赶几件衣服首饰送来。 陆宁川尚没有反对,近些日子紧跟在他屁股后面到处晃的陆昭河却低声道:“没见过如此……” 他年纪又轻,又正在学理财管账,处处看挥金如土的陆明岚不爽。 陆明岚亦白眼回敬道:“那你如今算是见过了。” 这个陆家大公子,钱不好好挣也就罢了,成天气自家未来挑大梁的人,也不怕以后没饭吃? 苏芷北赶紧岔开话题:“小事小事,既然我们东西也买了,就先办正事吧?我需得选几个地方打坐,查查有没有灵气异常。” 她三重天的感知范围有限,陆府这么大块地,还得多换几个地方才能覆盖完全。 陆宁川立刻着下人拿来一张陆府地图:“仙师尽管选,没有地方不能去的。” 苏芷北就着他的手看地图,两人挨得极近,冷不丁被陆明岚从中间挤开:“我知道哪些地方好!” 陆宁川已忍他很多回,到底是教养尚在,握了握拳头,憋下了。 陆昭河却看不惯:“大表哥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处处与我宁川哥哥作对!” “你哪里看到我与二弟作对?我不过是关心娘亲,与仙师多交流交流罢了,也值得你这样大呼小叫?”陆明岚嘴角一勾,轻蔑笑道,“宁川哥哥宁川哥哥,怎么听不见你叫我明岚哥哥?” 陆昭河涨红一张小脸,迟疑许久道:“宁川哥哥剑法了得,打得过我,我自然尊敬他。你有本事也打过我,我便改口!” “就怕你赖账!”陆明岚也是被激起一身少爷脾性,抬手招人拿来一柄剑,“可敢与我试试?” 这可糟了。苏芷北还能不知道他几斤几两?以前两个人去山上偷柿子,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拎把扫帚都能把他打得嗷嗷直叫,更别说现在的对手是经受过专业剑术训教的年轻子弟。 也不知他哪儿来的勇气? “算了吧,都是自家兄弟……” 苏芷北想要劝和,陆昭河却已拿了把剑在手里:“奉陪大表哥到底!” 她还要再开口,陆宁川伸手一拦,把她挡在场地外面:“仙师小心受伤。” 他估计也巴不得陆昭河教训陆明岚一顿。 两人之间的比试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陆昭河率先出剑,一手剑花残影纷飞,滴水不漏地向陆明岚攻去。 陆明岚果然如苏芷北预料的那样,根本没正经学过剑术,不过逞一时之勇,提剑随处乱舞。 第一剑轻而易举地缠上男人手腕,一个挽花,陆明岚的剑便脱手落下,没有半点反抗余地。 陆昭河道:“大表哥认输吗?” 陆明岚愣了一会儿:“你敢再来一次吗?” “如何不敢?”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于是,陆昭河提着剑追着陆明岚满院子跑。 陆明岚跑累了,突然猫到陆宁川身后,只探出脑袋道:“你且来啊,你打我啊!” 陆昭河被他气得不轻:“放开我宁川哥哥!” 三个人推搡间,锋利的剑身划过陆宁川小臂,登时血涌如注。 “不好!”陆昭河大叫一声,立刻招来仆从,“快送宁川哥哥去包扎!” 苏芷北却看到陆明岚也捂住了自己的小臂,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流出来:“你也被误伤了?让我看看?” 陆明岚白着一张脸,脸色很是难看,头一次拒绝了苏芷北:“我先回去处理伤口,你只有自己去逛陆府了。” 陆昭河在一旁嘲讽道:“你不会是看宁川哥哥受伤,怕被罚,自己给自己割的吧?” 陆明岚没说话,往日的嬉笑神色不复存在,冷冷地剜了他一眼,自己捂住小臂走了。 苏芷北也看出他此刻不想人陪,只好转而去问候陆宁川:“二公子如何了?” “不怎么严重,仙师不用担心。”男人温和一笑,“我叫下人扶着回去上药也就好了。无法继续作陪,是我的失职。”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客气这些。 苏芷北心软道:“你注意安全,回房小心些。” “谢谢仙师关心。”陆宁川微微颔首,也朝着别的方向去了。 在那一瞬间,苏芷北望着两位伤员的背影,陡然觉得陆明岚和陆宁川是亲兄弟了。 他们相似的身高,相似的动作,甚至相似的伤口,都是那么如出一辙。 -- 一百零七,不是鬼 没人相陪,苏芷北只好自己拿着地图找地方打坐。 幸而陆夫人吩咐过,仙师在府里如何行事皆不受管制,免去了她不少麻烦。 东南西北四个角自然是要去一次。 那里各有不同的用途,不过因为太过偏僻,少有人群往来。 东边、北边是一个贯通的小花园,偶尔两三个婆子提着扫帚走过,看苏芷北在路中间闭目打坐,都要远远观望一会儿。 她们眼中的苏芷北是个毫无反应的雕塑,只有同为修仙之人才能查觉到少女把自身气息像捕鱼网一样铺洒开去,沿着空气中稀薄的五行灵气四处搜寻异常。 然而,陆府的灵气波动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它地处闹市中心,人气旺盛,最不该是鬼怪光顾之处。如果陆夫人所说属实,那得多强的怨念才能坚持在这里报复她啊? 而且她又翻了一遍《鬼魂研究手册》,确信这东西无法伤人,恐怕陆夫人受的伤是不小心划伤,或者某种灵兽留下的。 想到自己不用驱鬼,苏芷北心里蓦然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见那玩意儿。 但是推测仅仅是推测,剩下两个点该去的还是得去。 西边没有花园,景色更是荒凉,除了几间小房子,连洒扫婆子都没有。 苏芷北反正也不急,见这些房子枯藤缠绕,古迹斑斑,便有意靠近查看。 没想到转角处突然蹦出来个白发老妪,一身灰粉色长袍,杵着木棍,脸上五官快被皱纹揉成一团:“你是谁?” 苏芷北自修为练到三重天,对周围环境变化了如指掌,还从没被突然出现的凡人吓到过,不禁怀了三分谨慎:“我是云霞山的苏仙师,来这里探查灵气的。你是谁?”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老妪浑浊的眼珠子上下动了动,道:“我就是这儿一个守门的。许夫人既然允了,仙师便随便逛逛吧。” 她转身向后走去,苏芷北这才发现藤蔓后面摆了一把竹制躺椅,看起来也很有年头了。 “许夫人?哪个许夫人?”少女下意识道,“你是不是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太久?许兰婷夫人已经去世了。” 老妪颤颤巍巍地躺下,安然闭眼道:“我人虽然老了,但记性没差,许夫人自然是许嫣然夫人。” 哦,是了。陆夫人之所以叫她陆夫人,完全是从夫姓的,她自己原来也姓许? 苏芷北有些尴尬道:“没想到陆夫人也姓许,是我了解不深。不过这也太巧了,哈哈。” 老妪很没眼色道:“不怎么巧,你说的许兰婷夫人和许嫣然夫人本就是同出许家的远房姐妹。” 苏芷北这下被彻底堵得说不出话来,赶紧转身进了一个小屋子。 这老人家怼人怎么这么凶?我堂堂云霞仙师不要面子的吗? 她撇了撇嘴,视线落在屋内。 此处陈设一如屋外杂乱,满地的烂木头与碎瓷片都被灰尘覆盖,只有屋正中一张柳木案台擦拭得还算干净。 案台上摆了一尊黑色佛像。说是佛像,苏芷北却也没见过这样的佛像,人头蛇身,六只手臂,分别拿了罐子、铃铛、笛子、竹篓、火把与骷髅头。 按理说,佛教人物应该少有拿骷髅的,而且他们都崇尚金身,这里一个黑身又是怎么回事儿? 苏芷北转了半天,没发现其他东西又出了门。 老妪仍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那个……请问一下。”苏芷北开口道,“里头案台上供奉的是哪位神仙啊?看着好新奇。” “鬼晓得,是雨婆娘从家乡带来的,放在这里好多年都没人管过。”老妪道,“还有事没事?没事我睡了。” 说完鼾声渐起。 苏芷北在她手上吃了两个瘪,又因敬她是个老人家,不好反驳,当然不愿久留,打了会儿坐就离开了。 -- 一百零八,说谁老铁树呢 忙活完一天,苏芷北又在厢房安寝。 第二天一大早,陆夫人便着雨娘子邀她共进早餐。 她人虽然下床依旧艰难,但气色好了许多,看起来红光满脸。 “云霞派的仙师果然有法子,来这么些时日,我再没碰着半点怪事,睡觉香多了。”她亲切地执起苏芷北的手,“凡间的东西虽不入眼,仙师想要些什么,尽管与我提。” 苏芷北自个儿没什么需求,但陡然想起陆明岚,于是道:“有顶顶好用的疤痕膏子不?公子们昨日受了伤,正需要这个。” 陆夫人捂着嘴笑:“难得我儿能被仙师惦念,是他天大的福分。府里本来配的膏子就是极好的,但还有三罐最顶级的,我们也舍不得用,年底要随贡品进献给皇上。既然仙师开了口,我少不得送你一罐。” “那就先谢过夫人了。”苏芷北笑道。 一群人言笑晏晏,融洽之至。 用完早饭,苏芷北领了疤痕膏子去找陆明岚。 陆夫人低声吩咐雨娘:“你且跟她去看看。” 以苏芷北的修为,她当然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但也不戳破,想了一想,转身往陆宁川处去了。 雨娘目送她进屋,赶紧回报给陆夫人:“苏仙师的确是先找的二公子。” 许嫣然长舒一口气:“看来是我之前多心了。” 如果苏仙师与陆明岚熟识,肯定会头一个把膏子带给他。 而换任何一个初来乍到的少女,怎么都会对沉稳精干的陆二公子更上心。 但是她疏忽了,苏芷北跟任人摆布的普通少女不同,她敏锐的探查力远超常人预料。 陆宁川没想到苏芷北会亲自带着伤药来看他,受宠若惊道:“苏仙师驾到,有失远迎。” 他刚从床榻上下来,白色的中衣外只披了件藏蓝色袍子,看起来颇有几分闲散潇洒的味道。 “你也不用这么客气。”苏芷北目前对他的感觉还不错,所以没有刻意端架子,“这膏子本来就是你家的,我借花献佛而已。” “仙师哪里话,没有你,我如何用得上这样的好物?”陆宁川用完好的左手替她拉开椅子,“请坐。” 苏芷北走上前入座。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只有两个人的屋子里,少女因为练厚土象诀而散发出的清淡草药香缓缓在鼻尖萦绕。 陆宁川一时竟然不愿远离,又站在她身边磨磨蹭蹭地给她倒了一碗茶:“仙师用茶。” 苏芷北尚没反应,单单觉得陆二公子语调又温柔了些,好像很是贴心:“你伤着了,就别忙这些小事,我能自己来。” 陆宁川含笑道:“仙师与我生分了。” 他这样恭谦温润的笑容,配上永州陆家接班人的身份,向来是无往不利,斩获少女心无数。 苏芷北不知道该怎么与他接话,于是端了杯子默默低头喝水。 陆宁川一招没奏效,心里胜负欲被提起来了,又道:“只听说仙师年少有为,却不知与我相比如何?我幼大哥两岁,今年过了十月正好十八。” “我约摸还比你小点儿。”苏芷北随口答道。 “仙师如果未曾修仙,如今也是嫁人的年龄了吧?”陆宁川道,“可惜我错过了这个福分。” 苏芷北只当他在恭维:“我若未修仙,身份远远配不上公子的。” “仙师的意思是,如今修仙了便配上了?”陆宁川忽然一笑,像一庭白雪似的梨花,明明在调笑,却让人察觉不到半点轻浮。 “陆公子玩笑话。”苏芷北有点儿坐不住了,总被帅哥撩,老铁树也要颤抖。 “听闻仙师修炼双修功法,若不介意,在下……” 苏芷北腾地站起来:“我还没给你大哥送药,我走了我走了。” 陆宁川凝视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觉得这苏仙师也太好玩儿了,吓一吓她都急成这样?跟传说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高冷仙师,媚骨天成的双修修士完全不一样啊。 一个单纯可爱的修仙天才少女?好像非常有意思。 -- Vǐργzω.cǒм 一百零九,你是个假儿子吧 苏芷北一路跑去找陆明岚,刚进门却看见男人满脸不高兴地插着手等她。 “哟,原来苏仙师还记得我啊。”陆明岚酸溜溜道,“难为您老人家来一趟。” 他这醋味儿强得八百里外都能闻到了。 苏芷北认怂道:“我的大爷,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先去你二弟那边是有原因的。” “是有人拿刀逼着你去啊,还是你中了陆宁川的毒,非先见他不可啊?”陆明岚气愤地别过脸。 苏芷北偷偷凑上去,低声道:“雨娘子之前在跟踪我,你想不到吧?” 陆明岚脸色稍稍收住一些:“我没想到。”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能不能有点儿感情,不要像念台词? 苏芷北觉得他在敷衍自己,但还是继续解释:“我一想,被人跟踪准没好事啊。要是她蹲在院子外面听我们聊天,那得多难受,索性就去找陆宁川,反正跟他没什么好聊的。” 陆明岚本来怨气已经下去了,又被最后一句话猛地勾起来:“你们怎么没好好聊?他说要跟你双修,你怎么不打他!” 苏芷北:……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陆明岚在她威逼利诱的目光下,气势渐消,弱弱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吃亏吗……” 苏芷北盯着他,不接话。 陆明岚又道:“你可别上了他的当。陆宁川做生意经常在外应酬,秦楼楚馆没少去。他现在对你甜言蜜语,不过是觉得新鲜,没有见过修仙的姑娘罢了。万一你被他的糖衣炮弹攻陷了,就等着哭吧!” 苏芷北本来也没对陆宁川有其他想法,不禁鄙夷道:“你还说你弟弟去花楼,你自己不也是里面的头号顾客?” 陆明岚噎了一下,迟疑道:“不一样的嘛,我虽然身在花楼,但是心系我的小北北。你好歹看在我们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情分上……”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打住!”苏芷北捂住他的嘴巴,“不要放屁。” 陆明岚感受到唇上少女手掌的温热,下意识张嘴舔了舔。 湿润的唇舌在娇嫩的掌心处来回摩挲。 “陆明岚你是狗吧!”苏芷北赶紧把手往他衣服上擦,“脏死了!” “我不允许你这样骂自己!”陆明岚一边躲闪,一边欠揍地笑,“毕竟我可是你夫君啊。夫君是狗,你是什么?” “我是你生命的终结者!”苏芷北手中掐诀,对着陆明岚一指,“定!” 跑得正欢的陆明岚突然如一尊雕塑般直愣愣地立在那里,甚至脸上得意的神色都还栩栩如生。 苏芷北满意地搬了个凳子坐到他旁边:“跑啊,你再跑。” 陆明岚只能用翻白眼表达自己的愤慨。 “我大概懂点儿人偶爱好者的感觉了。”苏芷北不急不缓地旋开自己带来的疤痕膏子,一点一点给陆明岚涂上,“你这辈子都没这么乖过。” 陆明岚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趁你现在这么乖呢,我跟你说点儿正事。”苏芷北一圈一圈替他缠上绷带,低声道,“我觉得你娘没有被鬼缠上。” 陆明岚朝她丢眼神,把自己的定身给解了:“那你觉得是什么?” 苏芷北皱眉想了一会儿:“可能是妖兽或者什么东西吧,我还得再查。” “你跟我娘说了吗?” “没有。” “那就等你查清楚了再说,免得出了岔子,我娘心里不高兴呢。”陆明岚伸了个懒腰,“而且你查清楚就要回云霞山去了,你就这么舍得离开我?” 苏芷北:我必然十分舍得。 “我舍不得。”少女委曲求全道。 “这就对了!”陆明岚兴冲冲道,“明天我带你去玩,查妖魔鬼怪的事,统统放一边儿去。” 喂,你就这么对你亲密无间的娘亲啊! 苏芷北瞪他一眼,勉强算答应了。 -- Vǐργzω.cǒм 一百一十,糖葫芦是很甜的 第二天,陆明岚手上还缠着一圈绷带,仍旧携着苏芷北出府游玩了。 小厮把这消息告诉给陆宁川,后者嗤笑一声:“他倒有心舍命陪君子。” 小厮道:“从前也没见过哪家正经姑娘多看大公子一眼,如今有个尊贵的仙师肯同他交好,大公子自然珍惜。他这般热切,苏仙师恐怕一时被他迷了眼。府上人都说,她与大公子更为亲密呢。” “谁在下头乱嚼舌头,仙师的事也敢妄议!”陆宁川一拍桌子,瓷盅里的茶水淌了一地,“好好罚这几个。” 小厮立刻瑟缩道:“公子息怒!” 陆宁川犹不解气,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罕有地焦躁道:“苏仙师会看得上我那……大哥?” 论才华,论品貌,论前途,论性格,陆明岚哪一项不是给他做陪衬?这么多年以来,陆宁川虽然身份排行老二,但向来事事夺第一。 他居然会在争女人上略逊一筹?陆明岚有什么资格夺得苏仙师的青睐? 小厮跪了许久,听得陆二公子终于停下脚步:“你觉得他们这次出行会顺利吗?” 苏芷北本来想趁机去永州边郊见一下方氏,但陆明岚告诉她,苏志远那群人还舍不得如此铩羽而归,一直派人求见陆家公子,企图回旋。 她若此时去了,被苏志远听到风声,找到方氏的住所岂不危险? 况且方氏如今日子过得滋润,嫌一个人孤单,又收养了个襁褓中的女婴,与当年的苏芷北尚有两分相似。 她若短暂地与方氏会面一次,很快又要分离,徒增伤感而已。 苏芷北听罢叹了口气,只能放弃想法。 因陆明岚受了伤,不宜剧烈运动。两人屏退仆从,带了面纱在大街上闲逛。 陆明岚领她去看北栀连锁店,如今分号已经开到八十四家,远比在苏芷北手上时更盛。 “原来你会开店啊?”苏芷北不禁多瞅了他两眼,“这么有能耐,都变得不像你了。” “我有能耐的地方多了去了。”陆明岚得意洋洋道,“有机会给你见识一下?”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没有证据。 苏芷北立刻道:“你自个儿留着见识去吧。” “说真的,苏芷北……”陆明岚的语调突然低沉下来,“我要是一下子变得超级超级正经,本事超级超级厉害,你会不会爱上我?” 说这句话之前麻烦先把你偷偷摸摸探过来的手拿下去好吗! 苏芷北拍了他一下:“成天想啥呢?你厉害能有多厉害?” 陆明岚想了一会儿,大言不惭道:“假如比陆宁川厉害呢?” “噗,你下辈子注意点儿就能成了。”苏芷北笑道。 “那下辈子你等我给你开开眼!” “一定一定。”苏芷北敷衍地点点头,不明白一个二世祖为什么总是爱幻想自己是创世的神祗、宇宙的拯救者、万千少女梦中的偶像。 果然有钱人都闲出精神追求了。 她一个小穷鬼,还是先满足满足自己的物质需求吧。 “陆明岚,那儿有个卖糖葫芦的,快给我点零钱,我去买两根来。”苏芷北手一摊,坐等包养。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陆明岚出门向来是去大酒楼吃饭,靠脸赊账,现下小厮又没跟在身边,哪里带了零钱?他左看右看,从拇指上褪下一块透亮的翡翠扳指:“拿这个去换。” 亲娘嘞,这东西一看就能买完寰宇内所有糖葫芦吧? 苏芷北心疼道:“算了算了,我不吃了。咱们走吧!” “小爷说拿这个给你换,就拿这个给你换!你在这儿等着!”陆明岚气势汹汹地奔着糖葫芦摊儿去了。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给你送食物的男人,就像不能拒绝一个外卖员。 苏芷北看着他骚气的紫色背影仿佛一朵摇曳的紫罗兰,飘着飘着,淹没在人潮中,朝着一抹诱人的鲜红,逆流而上,勇往直前。 空气中传来轻微的挥动声,那锋利的程度一定是小刀,速度很快,高度正中普通人腰间。 苏芷北明明已经反应得够快了,在她跃起的一瞬间,敌人刀柄离手,四周全是来往匆匆的过客,无人表现出异常。 独独只有一个人倒下了。 刚刚握着戒指,傻笑着要给她换糖葫芦的男人突然倒下了,腰间插着一把小刀。 陆明岚手里的扳指滴溜溜地滚落到地上,它终究还是不用去换那廉价的街边零食。 “陆明岚!”苏芷北好像心被敲成一片一片的碎瓷,冰冷又僵硬。她像疯了一样地冲过去把男人抱起。 陆明岚仰起苍白的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仿佛在说“你还是这么关心我”,然后眼皮一阖,晕倒在她怀中。 腥甜的血液像开了闸的自来水,沿着伤口不断喷涌,怀中人的脸色越来越白。 苏芷北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好像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要失去一个人,失去一个她天天嫌弃,却天天想起的故人。 点穴止血的手狠狠颤抖,点了两三次才成功。 少女腾空而起,抱着男人直冲陆府:“都让开!我救人!” 街上行人皆吓了一大跳,陆陆续续跪倒一片:“神仙显灵!” (我没有写错哦(*`▽07*),之前是老二陆宁川被误伤,老大陆明岚身上出现相同伤口。但这回老二指使人打老大,老二不会受伤。) -- 一百一十一,他有几分似从前 全永州城最好的大夫在陆明岚的房间里待了整整两个时辰。 行色匆匆的婢女们端着一盆一盆的热水进去,又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出来。 浓厚的血腥味像催命的符箓,悬在苏芷北的头顶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期间陆宁川与陆昭河都来探望过。 陆宁川问:“可有逮着凶手?” 苏芷北只能摇头。当时情况太紧急,她只来得及救陆明岚回来,哪里还有空去探查凶手? 而且对方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并且成功,多半也有修为在身,但是为什么那人出手没有灵气波动?不然苏芷北也不至于要靠听风声来判断出刀,晚了那么一两秒。 陆宁川听了叹气道:“大哥真是时运不济,何苦受着伤也要出去玩,徒遭此横祸。” 苏芷北听着心里不大舒服:“又不是陆明岚的错,怪他作甚?你在这儿等着也辛苦,先回去歇着吧。” 陆宁川向来在商场上弯弯绕绕惯了,没被人这么直白地拂过面子,噎了一会儿才道:“仙师不回去?” “我之前没能保护住他,如今自然得等着他醒转。” 陆宁川晦暗不明地盯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陆昭河跟在二哥身后,凑近房门口往里望了一眼,被屏风挡住什么也没见着,有些犹豫地走了。 没过一会儿,缠绵病榻许久的陆夫人也撑着身子前来探望。 雨娘子扶着她与苏芷北聊了会儿天,最后快走的时候,许嫣然道:“仙师对明岚真是上心。” 但论起来,苏芷北觉得自己的关心恐怕还不及陆明岚给她的万分之一。 从前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喜欢玩闹,跟自己臭味相投,又因为相处的时间太长,好像已经把对方的存在看作理所当然,一切付出都是寻常关怀。 然而只有到快要失去的时候,她才幡然醒悟,所有平平无奇的日常背后,都是十余年感情的沉淀。陆明岚对她,何尝不是当个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哄着念着,死皮赖脸地跟着。无论两人面上怎么互相斗嘴,总是他第一个低头认错,总是他惹了自己生气又讨自己开心。 往日一幕幕,如水滴汇聚成江河。他们早就习惯了对方存在的世界,无论隔着多远的地理距离与多长的时间间隔,都能在听到对方名字时会心一笑。 幸而时近傍晚,大夫终于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汗水涔涔。 “大公子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只要三天内人能醒过来,一切都好说。” 苏芷北想问,那要是醒不过来呢?但她竟不敢吐露出半个晦气字眼,于是用干涩的喉咙低声道:“我去看看他。” 旁边的丫鬟婢女们得了消息,立刻奔去各位主子那里汇报。 苏芷北孤身走进房间,这里的血腥气还未消散,混合着刚点的安神檀香,有一股古怪的甜味。 男人安静地躺在床上,仿佛睡熟了。 “陆明岚……” 苏芷北叫不得这个名字,一叫出来,她便忍不住哽咽,憋了一天的心酸都像被人掀开玻璃盖子,冲出一阵刺鼻的苦涩。 她握住男人放在床边的一只右手,微微发凉。 一个没有地位与前途的大公子,无论平时如何快活,当他受了伤,此时也只有苏芷北在陪着。 少女拉着他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暮色降临,也没有看见男人有一丝动静。 不知何时,她终于陷入沉沉睡梦中。 第二天,天光初现,有奴仆在房门外徘徊,脚步声把苏芷北惊醒。 她看看陆明岚,男人似乎仍旧没有好转。 于是她起身去开门,门外的阿婆拿着一把扫帚,磕磕巴巴道:“我……我来清扫屋子的。” 苏芷北侧身让她进了,自己又坐回陆明岚床边望着他发呆。 阿婆一边扫地,一边往床边瞟了好几眼,突然道:“姑娘看重大公子。” 苏芷北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阿婆又道:“这么多年,姑娘是头一个对大公子这般上心的。夫人要是泉下有知,定会感到欣慰。” “你不是来扫地的?”苏芷北警觉道。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奴婢有罪!”阿婆毫不掩饰,利落地跪下,“奴婢曾经是大夫人跟前的人,自夫人去了,一直被放在西院洒扫。如今听闻公子病了,自作主张前来探视。姑娘菩萨心肠,勿怪我冒犯之处!” 苏芷北盯了她一会儿,看见女人手上厚厚的老茧,一身衣服虽然整洁,却稍显破旧,不似作假,于是道:“你愿意来看他,我自然不会怪你。地也别扫了,来这边坐吧。” 阿婆客客气气谢了。她从前应该地位不低,虽然现在只是个洒扫婆子,待人接物仍旧礼数周全。 两个女人并排坐下,望着陆明岚苍白的脸色,阿婆突然落泪道:“大公子小时候也不是现在这般贪玩……他五岁写诗的废稿子,我如今房里还存着好几张,都是顶顶好的词句。那时候八股文章、剑术兵法,公子没一项落下,连老爷都夸他才华横溢。” “自从夫人去了,他才渐渐堕落到花楼酒馆里面,想必公子心里也很难受。”阿婆捏着衣角给自己擦泪,“姑娘对公子上心,可别看他表面不正经,其实是个孝顺乖巧的孩子。说句杀头的话,府里真心爱护公子的人没有几个,姑娘对公子好,公子一定谨记在心。” “我没有存着那个心思……”苏芷北哑然。 “奴婢说错话了,说错话了。”阿婆笑着擦泪,“姑娘心地善良,奴婢看得出来。只不过知道公子有位贴心人,高兴坏了。” 这下苏芷北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阿婆可能许久没见着能说话的人,又给她絮叨了一阵陆明岚小时候的壮举,说他下棋把自己的围棋师父堵得三天吃不下饭,说他六岁写的藏头诗在永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他跟许兰婷夫人亲密得很,那时候的陆府其乐融融…… 女人边哭边笑,好像已经沉浸到从前的日子里去。 直到苏芷北提醒她,等会儿送饭的丫鬟快来了,她才赶紧把脸上收拾干净:“奴婢犯浑了,居然说了这么多。这就不打扰姑娘,回西院了。” 苏芷北想了想,问她:“你从前在许兰婷夫人那儿做的什么差事?” “是个二等丫鬟。”阿婆脸红道,“让姑娘看了笑话。” 苏芷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懂了,你去吧。” (哇,真的是魔鬼长度的更新啊) -- 一百一十二,要素察觉 苏芷北送走了阿婆,本打算一直守在陆明岚床边等他醒来,下午却突然有丫鬟慌慌忙忙地闯进来:“苏仙师!大事不好啦!那鬼又回来祸害夫人了!” “怎么可能?”少女不敢置信道。 她之前清清楚楚查过,陆府没有半点儿灵气异常,哪来的鬼物?而且这东西什么时候来不好,非要挑她最抽不开身的时候 “奴婢不知!夫人现在吓坏了,苏仙师快随我去看看吧!”丫鬟急道。 苏芷北回头看了一眼陆明岚,万般不舍地吩咐周围人:“你们守好大公子,我去去就回。” 两人匆匆赶到陆夫人的院子,这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众多仆从抱着瓷盆,里里外外洒满糯米、狗血、符箓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桃木物件,看着好不奇怪。 苏芷北一露面,人们便让出一条小道来:“苏仙师快请进!夫人等了很久了。” 走进屋内,雨娘子正替床榻上的妇人擦汗,口中安抚道:“夫人莫怕,仙师马上就来……” 陆夫人死死掐住雨娘子的手腕,脸上毫无血色,眼睛既像看着她,又像透过她看着什么人:“她来了,她回来了……” 苏芷北道:“她是谁?” 声音唤得屋内两人同时回头。陆夫人手忙脚乱地要起身行礼,被雨娘子轻轻按住,率先道:“夫人被吓坏了,正说胡话。苏仙师快来给夫人驱驱鬼,定定神吧!” 苏芷北点点头,从戒指中取出一枚清心丹给陆夫人服下。 这药物本来是修仙者打坐前服用,用以清心静气,辅助修炼的。如今当作镇定剂,倒也好使。 陆夫人渐渐平静下来,喘着粗气道:“仙师快帮我查查,那鬼躲去了哪里?现下还在不在?” 苏芷北打坐入定,照样没有发现任何一丝异常,只得胡诌道:“那鬼早就跑了,夫人莫怕。” 陆夫人长出一口气,喃喃道:“走了好,走了好……” 苏芷北忍不住问:“夫人究竟看见了什么?如此害怕?” 陆夫人和雨娘子对视一眼,迟疑道:“我看见墙上有个极为扭曲的人影……她、她一直往我床上爬……仙师救我!” 说着,陆夫人哭泣起来。 “那人影夫人认得么?”苏芷北刨根问底。 “不认得……”陆夫人垂下眼眸拭泪道。 苏芷北明白从这里套不出话,往她床头贴了张符箓道:“此符驱邪避祸,万不可拿下。除此之外,我还有很多注意事项要嘱咐给雨娘子,我们出去说。”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雨娘子望向陆夫人,后者点点头:“去吧,听仔细些。” 于是,苏芷北领着她出了院子,一路走到偏僻处:“雨娘子可是真心对夫人好?” 雨娘子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疑惑道:“仙师何出此言?我自小时候被夫人在路边捡到,一直陪着她长大,情谊非普通人能比的。” “娘子若是为夫人好,便该告诉我‘她’是谁?哪怕我是云霞仙师,不搞清楚夫人的病因,也是无法对症下药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亦是这个道理。” 雨娘子瞧了她好一会儿,犹豫道:“夫人不大愿意提起这个事……” 苏芷北加了把火:“你觉得是夫人的命重要还是旁的小事儿重要?再不给夫人探清病因,等拖到后面,恐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雨娘子迟疑道:“也不是不能告诉仙师……仙师可别对外人说……” 苏芷北赶紧点头:“我嘴巴严得很。” “夫人看到的是自己远房姐姐,陆老爷的原配,许兰婷夫人……” 苏芷北心头一跳,不动声色道:“哦?” “许兰婷夫人在世时,与我家夫人姐妹情深,共侍一夫,家庭和睦,一直是段佳话。可惜她去世得太突然,给夫人留下了不小的心结,日日怀念她呢。”雨娘子恳切道。 “既然是好姐妹,夫人那么害怕作甚?”苏芷北状若随口一问。 “谁不怕死人呀!”雨娘子嗔怪道,“人鬼殊途,就算是许兰婷夫人怀念这个家,也不该乱了轮回往生的秩序。” “哦。”苏芷北点点头,又道,“你们府里丫鬟犯了错,罚得狠吗?” 雨娘子被她跳脱的思路打懵了,不知该如何应对,犹豫道:“自然是不狠的,我家夫人良善温柔,甚至比旁的府宅还要宽容些。这些事情永州人尽皆知。” 苏芷北又点点头:“那没事儿了,你回吧。” “仙师不是说要嘱咐我什么吗?”雨娘子急道。 “行,我就嘱咐你一句吧。”苏芷北示意她附耳来听: “告诉你家夫人,多做善事,自然就不怕鬼了。” -- Vǐργzω.cǒм 一百一十三,修仙的代价 “她真的这么说的?”许嫣然目瞪口呆道。 雨娘子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是这么说的。” “她是不是……”许嫣然后面半句话却囫囵吞回肚子里。 “而且奴婢瞧着,她拿丹药的那个戒指很有蹊跷。”雨娘子压低声音道,“夫人记不记得,从前陆大公子小拇指上,也戴着一个同样款式的银戒指?只不过一年前突然没了,他说是弄丢了。” “他真的认识苏仙师?”许嫣然倒抽一口凉气,“快查,立刻给我查!” 苏芷北屏气敛声伏在屋顶上,默默听完了这段对话。 因她道行高超,根本不可能被凡人发现踪迹,所以心中如何想,便敢如何做。 她的确已经怀疑上陆夫人,闹鬼不闹鬼的事情暂且不管,牵涉到了陆明岚受伤,她就不能不出手。 在大街上行刺的人,水平甚高,她来凡间这些时日,只碰着一个没有灵气却能瞒过她探查力的凡人——西院看守破旧房子的白发老妪。她既然是在陆府里生活,又守着雨娘子家乡的黑佛雕像,肯定与陆夫人脱不了关系。 之前苏芷北说给雨娘子的话,自然是诈一诈她。雨娘子若心中有鬼,就会立刻与陆夫人商议,她顺藤摸瓜再省事不过。 如今雨娘子虽然回禀了,主仆两个却是嘴紧的,自个儿聊天也不透露半点儿消息,让人烦恼。 苏芷北要是有时间,能在屋顶上守她们好几天,但陆明岚此时又需要人照顾,实在分不出身。 而且她还有一点搞不懂,为什么大家都这么介意她之前和陆明岚的关系?认不认识有什么区别吗? 陆明岚使劲儿瞒着他的娘亲,陆夫人又执着想查清。这事儿有那么重要吗? 想不通的事情,苏芷北往往选择顺其自然。陆夫人既然没有什么针对性的伤害动作,她也不能仅凭自己的怀疑给他人定罪。 回到陆明岚院子里,丫鬟禀道:“大公子仍然没醒。” 苏芷北还没浮起来的心又往下沉了一大截。她好久没有这么疲惫了,满心的愁郁不知道该和谁说。 她甚至忍不住想,陆明岚要是突然就这么去了,她能怎么办?修仙者寿命长达成百上千年,孤独是他们永恒的结局,但她还做不到,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周围人去死。 陆明岚为什么不修仙呢?等他醒过来,自己就把他绑去修仙好不好? 苏芷北趴在男人床边,红着眼眶絮叨:“陆明岚,你都不知道修仙有多好玩儿,像我一个废物五灵根都可以练成新弟子中第二名,你肯定会比我厉害吧……” “游戏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升级打怪的,还可以吃药提升修为的,我们就像打游戏一样蹭蹭蹭地通关……” “我现在手上这把剑是顶级武器,师父说我只需要补补它的材料,什么万年纯金,土灵珠,剑毒乌木,紫虚灵火,然后我们就能天下无敌啦……” “而且你知不知道,修仙界有双修心法,好多好多小姐姐都练,你这么爱玩儿,小红小绿小蓝小紫小一百零八,你想怎么找怎么找,你先醒过来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苏芷北越说越心酸,把脑袋埋在男人臂弯里呜呜地哭。 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虚弱的男音:“真的……随便我找?” 少女猛地抬起头,在朦胧晶莹的泪光中,是男人微微发白的脸庞。 那双纤长的睫毛掩映着黑瞳,因他低垂的眉眼落在白净的面颊上,稍稍一眨,像蝴蝶的翅膀。 昔日娇艳欲滴的红唇宛如覆了雪的一丛枯梅花,只是嘴角轻轻勾着笑,仿佛见得曾经招蜂引蝶的本钱。 苏芷北又怒又喜,哭道:“我说小红小绿小黄你就醒了,你还是不是人!” “原来你说话不算话啊,那我继续睡了。”陆明岚艰难地把脑袋重新挪回枕头上。 “不准睡!”苏芷北生怕他是回光返照,摇着男人的肩膀把他拉起来。 “不行,白雪王子吃了毒苹果,要亲亲才能醒。”陆明岚闭着眼睛颐指气使道。苏芷北小时候为了哄这个大爷,没少给陆明岚讲童话故事。他最喜欢的就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因为主角和他都有一张红得似血的唇。 “不亲,滚!”少女怒道。 “看来还得做个自力更生的王子啊。”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陆明岚突然把脸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划过苏芷北的嘴角,像一阵来去无踪的从玫瑰花圃里吹来的风。 “我醒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北北公主娶我吧。”男人狡黠地眨眨眼睛,笑得如蜜糖一般。 嘴角残留的温度,仿佛还在诉说刚才发生的一切。 噗通、噗通…… 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只剩下少女响如擂鼓的心跳。 可恶!为什么在陆明岚的甜言蜜语里都泡了十几年了,她还会被这个要命的男人撩得脸红心跳啊啊啊! “嗯……这个呢……公主娶亲很麻烦的……先呈给礼部报备吧……”少女支支吾吾道。 “可是公主再不娶我,我就要老死啦。”陆明岚唉声叹气道,“公主之前还答应给我找小一百零八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贪心啊!什么都想要!”苏芷北恼道。 “若我只要公主一个,公主就允了吗?”陆明岚凑近一步,将面前的少女笼罩在身影下。 之前还没有察觉,看起来娇花一样美艳的少年,已经高大到能给苏芷北带来压迫感。 “这个……可能……也许……大概?”苏芷北犹豫道。 “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去修仙。小北北,你想不想我修仙?”陆明岚步步紧逼。 “想是想啦……我这……” “那就先让我见识一下你说的双修心法吧,不够吸引人我会反悔哦。”陆明岚反手把少女拥入怀中,埋在她颈窝轻轻吐气道,“从这里开始,就不能叫停了。” “但是!”苏芷北浑身不得劲儿,好像被一条狡猾的美人蛇缠住,“你才刚醒,不可以这样,下次带你见识行不行?” “我好得很。听说女修的精华也可以辅助男子练功,只是难以吸取,收效甚微。北北就当是帮我恢复,多泄一泄吧。” 少女的抗议尽数被一个吻堵在口中,陆明岚无法自制地抱紧她瘦弱的腰肢,仿佛要把人嵌入身体。 北北,我等这天等了好久好久。 (老手小陆玩儿得花呀,可能稍微重口,注意避雷( -- Vǐργzω.cǒм 一百一十四,准备过分(微 男人的左手于后方抵着少女的脑袋,迫使她无法从深吻中抽离,另一只手沿着脊柱,从脖颈往下探索,剥离开一层一层的衣衫。 冰凉的空气让苏芷北瑟缩了一下,她被吻得口齿不清,仍然觉醒了最后一丝清明,坚持道:“嗯……陆……唔,岚……这样……唔唔……你就……真的……唔,啊——跟我去……修……唔唔……仙吗?” 陆明岚从少女嘴中牵出一根淫靡的水丝,然后拿手指擦过她水光粼粼的软唇,微笑道:“你总得让我感受下修仙的好处吧?” 他在床上的主导权太强,令苏芷北从没有如此恐惧过。 面对万花丛中过的陆家大少爷,仅有几次双修活动的少女弱鸡得就像学前班儿童。 儿童道:“那……那你别,太过分啊……” 陆明岚温顺地点点头:“嗯嗯,不过分。” 过分了怕你受不了。 男人得了许可,立刻开始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 他欺身压上,从少女的薄唇吻到她脸颊与耳垂,坏心眼地在苏芷北耳后吹气。 刺骨的酥麻从头顶战栗到脚心,少女浑身登时软了,像块橡皮泥任陆明岚搂在怀中搓圆揉扁。 就在她失神失控的片刻,男人已经轻车熟路地剥出了少女荔枝般白嫩软滑的肌肤。 细密的吻一路向下,在经过双峰时左右徘徊,配合上一双四处游走的手,让她只剩下被彻底引领的迷茫。 苏芷北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丛枯草,被人拿着火柴,从头燎到脚,新生的灰烬灼出难以忍受的缺失感。 她需要燃烧,需要彻底融于世界,化作一缕飞灰。 这样的需要很快被人察觉,少女的双腿被人掰开。陆明岚俯首于隐秘的花丛前,温热的长舌轻轻一勾。 从未感受过的酸痒如一口芥末酱,直冲天灵盖。 苏芷北立刻弓起身体,像小猫般发出一声低吟。 “北北好敏感。”陆明岚轻轻一笑,直接俯身上去,将整朵花蕊都衔入口中。 “啊——陆明岚——”苏芷北娇臀猛颤,拼了命地想往后退,“不可以……不要……” 唇舌穷追猛打,让敏感的花蕊退无可退,被迫接受它无微不至的舔咬与吮吸。 粗糙的舌头在花珠上来回打转,花瓣时而在齿间摩擦翻涌,时而被舌尖长驱直入,拨开少女最隐秘的幽径。 湿润的口水与汹涌的淫水将她股间搅得一片糜烂,啧啧水声吐露出少女无法掩饰的动情。 苏芷北何时受过这种刺激,强烈的快感让她双眼都蒙上一层泪花,哀哀道:“陆明岚……唔唔……陆明岚……不要……” 白藕似的长腿在暗红的被褥上抽搐蹬踢,却什么依靠也找不着。哭泣的少女被花丛里那深入浅出的长舌顶到天上去,又像是推拒又像是恭迎地搅乱男人一头散落的青丝。 好刺激。 她受不住了。 一股激烈的水流从花心喷出,被陆明岚尽数吸进口中。颤巍巍的花蕊被他强力的吮吸迫得微微发麻,油光水亮像雨后的蔷薇。 “不要了,不要了……”高潮使得少女的身体更加敏感,惧怕地把男人往外推,“不要再碰那里了……” 陆明岚也不想一下把她逼得太狠,从小腹吻上去,留下一道晶莹的水渍,重新与少女的小嘴吻到一处。 苏芷北脑袋晕晕乎乎的,快要喘不过气,挺翘柔软的胸脯抵在两具身体之间,像一座暗通情欲的桥梁。 陆明岚双手揉捏着樱红色的奶头,弹出一阵阵起伏的乳浪:“北北,舒不舒服?”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苏芷北如同被蛊惑一般嗫嚅道:“舒服……” 陆明岚立刻加深了这个吻,两个人唇舌之间早已不分彼此,彻骨纠缠。 与此同时,一根修长的手指试探性地拨开花瓣,往幽洞中探了探,只觉得湿润无比,登时被层层软糯的媚肉包裹收束起来,似舔似咬,缠绵得紧。 男人故意拿指尖在肉穴中戳刺,疼痛又夹杂着酥痒,引得花径更加缩紧,企图把这扰人的异物推出体内。 然而,手指加大力度迎头破开层层媚肉的夹吸,整根没入少女花心。 没有意料之中的阻隔,陆明岚愣了愣,道:“你已经与人练过双修了?” 苏芷北红着脸,微微点头。 于是,手指抽离出去。 一瞬间的空虚让少女不安地扭动起身躯。 “告诉我,是谁?”陆明岚把一手盈盈亮亮的蜜汁涂在苏芷北唇上,看上去犹如粉红色的樱桃冻。 他虽然在笑,少女却能感觉到他笑容里的低气压,犹豫道:“和我同届的奚王府的世子……还有,我大师兄……” “他们都这样干过你了?” 三根手指突然同时挤入紧致的花径,惹得苏芷北一声痛呼:“啊呀!轻点儿……太多了……” “你倒是会惹事。”陆明岚的手指被娇嫩的花穴口死死咬住,进退都有些艰难,他的呼吸在不经意间粗了许多,“还同我说不要太过分,苏芷北,你才是最过分的人。” “我没有,我没有!”少女被三根手指插得汁水横流,拼命摇头道,“我也不想的……” “苏芷北你让我生气了。”陆明岚将她的下体搅得咕唧作响,三根手指如弹琴一般拨开紧密的软肉,在其中找到一块儿略微坚硬的凸起。 他微微往下一按,苏芷北的腰肢立刻弹了起来:“救命!啊哈!” “今天没人能救你。”陆明岚勾着半边嘴角道。 -- 一百一十五,另一种第一次(道具,微h,加更 “别别别!”苏芷北连连求饶,“你刚醒过来,注意身体,不要剧烈运动。” “可我刚刚吃了北北的蜜水,现在觉得自己身体好的很。” 苏芷北闻言去瞅他脸色,居然真的肉眼可见地红润了不少。 想来也正常,唐玥的精水一下子就能让少女突破久攻不下的三重天。而她以修仙者的身份面对凡人陆明岚,精水能带给男人的益处同样不少。 “北北要是担心我的身体,不如先泄泄,让我也存存体力吧。” 陆明岚伸手将花径搅得泥泞不堪,敏感的花心被他的三根手指同时戳刺抚摸,触电般的快感让少女的小穴不断收缩挤压,反而加强了男人带给她的酥痒。 “唔唔……放开我……”苏芷北像一条碳火上的白虾,不断弹动着,抽搐着,想要逃离越积越高的快感。 救命,花心要被戳烂了! 小穴紧紧地收缩了两下,陆明岚立刻抽出手,附嘴上去狠狠一吸。 苏芷北的魂儿都要被他吸掉了,淫水登时如山洪般无法抑制地喷发,再次涌入男人炙热的口腔。 陆明岚如同得了灵药,一滴不剩地将其全部吞入腹中。不多一会儿,就有一股暖暖的气流升腾起来,抚慰着他伤痕累累的身躯。 苏芷北高潮了两次,气喘吁吁地瘫在床上愣神。若她还有心思观察,肯定能发现陆明岚腰上的伤疤在缓慢缩小。 她是累了,男人却只吃了点儿开胃小菜,胃口正好。 陆明岚将湿淋淋的手指放在少女股间来回挑逗,最后轻轻抵在闭合的后穴口上:“这里,总该没人用过了吧?” 苏芷北浑身一抖:“不行不行不行!那里不可以!” “都做到这里了,你不让我试试,我就不考虑以后修仙咯。”陆明岚威胁道。 少女还在犹豫,男人已经塞了一根手指进去。因为有淫液的润滑,入得很容易,但穴口的压迫感仍然将他手指勒得泛白。 “北北太紧了。”陆明岚将苏芷北翻了一个身,趴在床榻上,露出光洁的背部与圆滚滚的翘臀。 小巧的粉嫩菊穴就这样明晃晃地暴露在男人目光下,因为羞耻而微微收缩,像一张诱人攻陷的小嘴。 “等我一下。”陆明岚走下床,从房间角落里拿出一个妆奁似的木盒子,挨个挨个拉开小抽屉摆在苏芷北手边。 第一层是数根大小不一的玉石棒子,雕刻成男人阳具的模样,小的似根粗毛笔,大的如婴儿手臂。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第二层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用具,有小指粗的黑鞭,油亮亮的很好看,有一朵蒲公英状的小圆刷,有系着两根木阳具的贞操锁…… 第三层是花样繁多的乳夹、口球与缚绳,镶金的镶银的镶宝石的,密密麻麻一片晃得人眼花。 第四层是几盒润滑膏子和小药丸,听那淅淅索索的声响,够人吃好几辈子。 苏芷北快被吓哭了:“陆明岚你干啥!” “别怕。”男人低声安抚她,随手抽出一根羽毛刷子,沿着女人的脊背往下滑,“用不了多少,今天不过分。” 轻柔酥痒的触感让少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害怕地瑟缩起来。 “来吧,挑一根?”陆明岚把装着玉石阳具的盒子往她眼前推。 苏芷北看看他,又看看盒子,明白自己非选不可,只好颤颤巍巍地点了一根最小的。 “好的,我懂了。”陆明岚拿起旁边最粗的那根。 “陆明岚!”苏芷北惊声尖叫。 “吓你的。”男人笑道,转而拿了一根中等的,“不可以再讨价还价了哦。” 苏芷北弱弱地咽了口唾沫。 陆明岚将棒子沾了沾花丛中的淫水,缓慢地打着旋儿往菊穴中顶去。 那物初入时,像一阵火灼似的疼,菊穴从没被外物逆行着入侵过,拼了命地推拒收缩,却始终被棒子大撑开,把少女的臀尖儿憋得通红。 后来陆明岚又旋了它半刻,后庭渐渐适应了含着东西的情况,试探性地一收一缩,减缓自己反抗的力度,淫水也顺着玉石缓缓往外淌出,乍一看仿佛是一张小嘴努力地吮吸着与自己尺寸不合的粗壮冰棍。 而冰棍上连蜿蜒的青筋都雕刻得栩栩如生,陆明岚越是旋转,嫩肉与棒身磨得越是凶狠,苏芷北的后庭越是酸痒,好像深处被蚊子叮过,急需什么物件去捅一捅,挠一挠。 见少女逐渐得了趣,陆明岚把棒子往外一抽,换上自己坚硬又滚烫的阳物,对准了她被干得合不拢的幽暗后庭。 (说好的周末加更,我没鸽!(`Δ07)ゞ -- Vǐργzω.cǒм 一百一十六,永生难忘(h) 粗壮的男根一杆入洞。 它虽比玉石棒子粗长了不少,但好歹不至于伤了刚开拓出来的幽径,让少女痛楚中又夹带了一丝被撑爆的满足感。 “轻些动……轻些……”苏芷北嘶嘶地抽着凉气,哀求道。 “我还没动呢。”陆明岚失笑。 今日若不是他给少女后庭开的苞,苏芷北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阳物在菊穴中缓慢抽插起来,穴口紧密的压迫感让陆明岚喜爱每次都退至龙头,再狠狠地向里推进,让每一寸肠壁都经受最强烈的摩擦。 苏芷北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痛是爽,强烈刺激下的眼泪簌簌地滚落到床单上:“陆明岚……唔唔……慢着些……啊……唔……陆……” “叫我夫君。”男人双手在少女臀尖儿上不断抚摸蹂躏,用力地把臀瓣儿掰得更开,方便他的阳物插得更深。 “唔……顶到了……不要……碰……唔唔……好深……”苏芷北猛地仰起头,“陆明岚,不要!” 炙热的龙头精准地刺入菊心,把这坨软肉深深地顶凹进去。马眼上仿佛有一张小嘴,咬紧了最娇嫩的中心点。 苏芷北身体绷成一轮弯月,粉嫩的肌肤上透出层层薄汗。 陆明岚也倒抽一口凉气。菊穴突然的绞紧让身经久战的他亦忍不住叹一句“好紧”。 少女菊心虽被他强力攻陷,却又讨好似的温柔包裹住热气腾腾的马眼,似舔似吸,让他受用得很。 而陆明岚干到此处,已无需再忍,狠狠地抽出阳物,再狠狠地将少女贯穿,猛烈的抽插使木床嘎吱嘎吱地哀鸣起来。 “陆明岚……陆明岚……”少女只能急促地叫他的名字,希望男人能怜惜自己一些。 “叫我夫君。”陆明岚把少女双手反剪到身后,拉缰绳一般将她上半身提起,一对翘乳在猛烈撞击中如同两只活泼的白兔,不断上下跳动。 苏芷北呜呜咽咽了好一会儿,终于认输道:“夫君……轻些……” 不过是两个字,陆明岚的心脏像突然被浸入温热的蜂蜜水中,暖洋洋的,有些酸楚,余下的全是说不出的温柔。 “好。” 气势汹汹的阳物渐渐收住势头,缓慢地在菊穴中抽插,每一次深入都要顶到那极乐的一点。 苏芷北的身体又开始颤抖了,这是她到达临界点的前兆。 陆明岚忽然停止了动作,将热气腾腾的肉棒抽出:“北北,我该怎么让你永远记得今天?” 少女不明所以地转头望他,不知道在这紧要关头,男人又在发什么文艺青年的疯,急道:“你让我到了,我自然就难忘了。” “这是你说的?”陆明岚好像会错了意,轻轻地在少女肩膀上印下一吻,“你会今生难忘的。” 苏芷北背后响起一阵物件翻动的声响,她急不可耐道:“你快些呀!” “好了,北北。”粗壮的阳物再次挺进后庭,但是与原来的感觉明显不同。 陆明岚在龙首上套了一个羊毛圈,半硬不软的羊毛像针扎一样刺激着脆弱的穴肉,却又造不成伤害。 它一路往里进,苏芷北一路呻吟,身体抖如筛糠。 然而直到羊毛圈刺入菊心,少女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幽径拼命地收缩想要逃脱这要命的刮刺,却无意间将它咬得更紧,半点移动不得。 “啊——陆明岚……陆明岚……”苏芷北哭着喷出今日的第三道精华。 她不要了,快把这东西拿出去! 少女恐怕还不知道,即使是花楼里接客最频繁的妓子也害怕客人使用此物,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个经验尚不丰富的初学者。 但是,陆明岚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铁了心要让苏芷北永生难忘。 蒲公英似的刷子被取了出来,在花丛中勾勾点点,很快就把圆润充血的花珠刺激得不断颤抖。 苏芷北以为这东西单纯只是外用,却没想到陆明岚顶了顶,利落地把刷头塞入少女饥渴难耐的花径。 前穴与后穴都被羊毛粗暴地撑紧,尖锐的疼痛与爽利一路深入,直到抵达另一个敏感的所在。 陆明岚不过是轻轻地向外抽了抽阳物与手中的长刷,苏芷北立刻尖叫起来,被男人赶紧捂住嘴。 “忍忍,你不会想被全陆府的人知道,高洁如玉的苏仙师现下正被最不成器的陆大公子操得眼泪横流吧?” 他肯定是故意说这样露骨的荤话,但苏芷北还是被激得双穴绞紧,淫水乱流。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少女不得不衔住嘴边的被褥,将所有尖叫化作闷哼。 这样隐忍的嗯啊声反而更能勾起男人狂野的兽欲。 陆明岚肆无忌惮地在苏芷北体内驰骋,肉体撞击的啪啪声清脆利落,淫水被激烈的抽插打成一圈圈白沫。 花径与菊穴都好痛,也好爽。 苏芷北泪流满面,呜咽着:“唔唔——呃……唔……啊……救命……唔唔……” 救命,他肏得好深,好用力。 少女脚趾蜷紧,再次喷射出一股激流。 陆明岚被滚烫的淫水迎头一浇,差点溃不成军,幸好有羊毛套子箍着,喘了口气,继续蹂躏少女不堪承受的身躯。 “陆明岚……不要了……”苏芷北哀求道,“我真的不要了……啊……好深……求你……不要……” “北北可以的。”陆明岚一个猛顶,几乎要将少女贯穿,“你会永远记得今天。” 不过百十来抽,一股淡黄色的液体从少女股间喷出。 她失禁了。 然而,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目光呆滞的苏芷北继续被男人残忍地一次次被推上巅峰。 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第九次…… 到最后,少女的身体泄无可泄,只能不断痉挛着,从红肿的小穴里挤出一两滴粘液。 “北北是我的。” 陆明岚吻上她失神的双眸。 滚烫的精液倾泻而出,填满了少女脆弱不堪的菊穴。 -- Vǐργzω.cǒм 一百一十七,见鬼 许嫣然晚上不敢独自入寝,又心疼雨娘子整日里忙碌,便叫了个大丫鬟作陪。 大丫鬟坐在床榻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兰花蝴蝶团扇给许嫣然扇风。 夏日闷热的房间里,只剩下扇面拍打熹微灯影的呼呼声。 许嫣然本就浅眠,此时心里跳得难受,更是歇得不安稳,眼皮怎么也不肯合上。 大丫鬟见主子不睡觉,自己再困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耷拉着双眼强撑清醒。 跳动的烛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旋转,倒映出一明一暗的光影,像一阵缥缈无垠的烟雾。 烟雾飘着飘着,突然浓厚起来,是一阵风把它吹弱了。 屋里没有月光,一切都变得灰暗。 大丫鬟打了个激灵,赶紧站起来关窗。窗外此起彼伏的蝉鸣声通通被“嘎吱”一声低响,锁在了房间之外。 烛火没了风吹,立刻死灰复燃。 但是原本橙红色的温暖火焰眨眼之间变成森森冷冷的鬼火,幽幽泛着绿光,整个房间都陷入令人窒息的诡异惨绿中。 许嫣然骤然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白桃……”她颤颤巍巍地叫大丫鬟的名字。 白桃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渗人场面,早就被吓破了胆,噗通一声软在地上,望着那一丛绿火动弹不得。 “白桃!”许嫣然厉声尖叫。 大丫鬟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份,不去查看也是死,查看也是死,不如壮胆试一试。 她慢腾腾地挪向烛台,手离台枝尚且有两三米远。 “哗啦——” 烛台朝她迎头砸下,白色的蜡烛燃着鬼火,径直飞到丫鬟脚边,差点把人点燃。 白桃叫得撕心裂肺,双手不断扑打空气。 许嫣然受此一激,亦跟着她一起尖叫,凄厉的叫声惊动了大半个陆府的仆从。 在这混乱关头,鬼火突然一暗,彻底消失了。 房间里陷入绝望的黑暗。 一片死寂。 之后赶来的家丁们心惊胆战地推开房门,只发现了一对被吓晕的主仆。 苏芷北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正躺在陆明岚床上。 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赤裸相拥,姿势有些暧昧。 她正和陆明岚大眼瞪小眼,门外丫鬟喊道:“苏仙师!快出来吧!夫人被鬼物吓晕了!” 陆明岚听罢双手一叉,垫在脑后无赖道:“我受伤了,还没恢复好,你去吧。” 信他个鬼,就昨晚苏芷北泄得那样,精华不知道被男人吸收了多少,现在让他去跑八百米气都不带喘的。 苏芷北愤恨地穿上衣服,脚落到地面上的一瞬间陡然一软,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少女愣了,男人愣了,连屋外头的丫鬟也愣了。 “苏仙师怎么了?需要奴婢进来帮忙吗?” “不用!”苏芷北赶紧高声喝止,“我走路不小心而已。” 罪魁祸首拿被角捂着嘴,在床上笑得很开心,因为怕被人察觉,憋得跟手机开了震动似的。 笑屁!滚! 苏芷北回头对陆明岚做了个嘴型,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站起来。 昨天真的太猛了,两个小穴都又肿又疼,连腿都难以合上,更别说走路了。 “苏仙师还在吗?”丫鬟在外头催促道。 “来了来了!”苏芷北立刻理了理衣服,推门出去强装镇定道,“事情紧急,我准备了点儿东西。我们现在快去看看夫人吧。” 丫鬟不疑有他,赶紧点头:“仙师请跟我来。” 只是走着走着,路过的仆从们心里都有疑惑:苏仙师今天怎么走路的姿势看着好别扭? (因为学校最近比较忙,日更难以保证,但是尽量会做到,万一失败,每章不会拖更太久,最多也就两三天吧,感谢理解 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 vìρYzщ.cóм 一百一十八,一场小雨 别扭的苏芷北一直强忍着下体的怪异感,来到了陆夫人房间。 她上次贴的平安符还安安稳稳在床头挂着,黄底红字,颇有些江湖骗子招摇撞骗那味儿。 尽管知道自己这张防鬼的符咒很大程度上防不了陆夫人口中的“鬼”,少女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造孽啊,云霞派的名声可别毁在她手上。 为了显示自己还是有一点儿靠谱,苏芷北给陆夫人再次服用了清心丹,然后仔细询问了之前的情况,在房间里搜索起来。 绿色的鬼火,听起来跟真的似的。 要是它是蓝色的,苏芷北倒不得不怀疑有人用了磷火装神弄鬼。 等等,绿色? 苏芷北将燃到只剩一半的蜡烛掂在手中,缓缓抽出它的烛芯。 果然不出她所料,灯芯草中间夹杂着一根极细的铜丝,长度略短,可以保证蜡烛燃烧一段时间过后又能恢复为正常火焰颜色,使人不易怀疑。 只可惜这幕后人高估了陆夫人的承受能力,铜丝留长了些,还剩一点儿被苏芷北逮个正着。 少女立刻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陆夫人:“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夫人遇到的恐怕不是鬼,而是有人装神弄鬼,这根铜丝就是证据!” 陆夫人借着她的手看了好一会儿,迟疑道:“可那烛台我亲眼看见它自己动的!没有人碰它!” 苏芷北被问住了,上去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道:“夫人晕过去之后,是谁第一个进了屋子?” 仆从们面面相觑,竟然没一个人站出来。 “你们串通一气的?”苏芷北眉头紧锁,“没人指认吗?” “仙师息怒。”一个丫鬟瑟缩道,“当时大家一起冲进来的,少说也有五六个,谁是第一个进来的实在是说不清。” 这就难办了,人太多,很容易浑水摸鱼。 苏芷北只好跟陆夫人求了个宽限:“夫人再给我些时间,我肯定能找到设局害你的人。” 陆夫人转着手上的珠串儿,望着床顶喃喃道:“设局害我的人……” 另一头,大病初愈的陆明岚坐着一辆马车招摇过市地去了花楼。 这事落在别人眼里,也就是多了一项老生常谈的话题,惹众人唾一口“二世祖”而已。 永州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然而,此时最应该花天酒地的陆家大公子只是坐在其中一个厢房里安静地喝茶,屋内别无他人。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过了好一会儿,有另一个男人推门进来:“你居然好得这么快?” 他熟练地坐在陆明岚对面,自己提着茶壶斟了一盅雨前龙井,又道:“这里的茶果然比不上家里,没什么味道。” 陆明岚没搭话,冷冷道:“谁让你把计划提前了?” 那双平时半眯半睁,总像没睡醒的凤眸不用再捏着姿态,锋利得宛如公堂上杀人不眨眼的虎头铡。 对面的男人表情僵硬,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低声道:“我看着你当时状态不好,怕会出什么岔子……” “你是怕夜长梦多,全心全意惦记着我家那点儿钱吧。”陆明岚嗤笑。 男人被戳破心思,也不敢恼怒,垂头不语。 “到底是不堪用。这事儿没我在,你做得太急了。”陆明岚拿食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紫檀色桌面,清脆的叩击声在房间里回荡,“苏芷北会找到证据的。” “你没同她说?”男人讶道,“你重病醒来就是最好的时机,以你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只要稍微示示弱,她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陆明岚沉默。 他也说不准醒来时的心情。 他本来以为自己在少女心中其实没有那么重要的。尽管他们一起长大,尽管他们一起开铺子,尽管他们天天嘴里说夫君娘子,苏芷北从来没有正面答应过他,她甚至要去修仙永远离开凡尘。 陆明岚还以为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但看着少女伏在自己床边哭,抽泣的声音像一阵酥痒的春雨,轻轻滑落下翠绿的长柳。 嘀咚—— 落在青石板的水洼中,溅起一圈圈涟漪。 陆明岚突然反悔了。 “我不想让她知道,便不说了。” 平静的语调过后,仿佛跟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天空开始下起小雨,淅淅沥沥。 -- 一百一十九,最遥远的距离 “你说陆明岚去了哪里?”苏芷北收起青黄色的油纸伞,不敢置信道。 她刚从陆夫人处回来便扑了个空。 “去……去了花楼……”丫鬟说得小心翼翼,生怕贵客会暴怒。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仙师对陆大公子格外上心。 “花楼?”苏芷北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确然翻起一阵波涛。 他身体刚恢复就这么着急去见自己的相好? 而且昨晚他们才刚…… 陆明岚就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吗? 苏芷北虽然深谙男人脾性,但真正轮到自己身上时,仍旧不免酸楚。 她怎么会有这种心情?这样强烈的嫉妒感,真的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会产生的吗? 少女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面无表情道:“他想去便去吧。” 本是故作不在意之词,说出来却醋味更盛了。 丫鬟愈发诚惶诚恐:“我给仙师沏壶热茶。”说完风一样跑走了。 苏芷北站在门廊处吹了好一会儿风,才道:“叫辆马车,我去花楼看看。” 陆宁川刚探望完母亲往回走,面前匆匆经过一辆马车。 “是谁坐里面?去哪儿的?”他喝道。 马夫连忙勒住缰绳,低头哈腰道:“禀二公子,小的送苏仙师去花楼。” “花楼?”男人疑惑道。 车帘后伸出一只白净的手将帘幕挽开:“怎么,二公子要与我同去?” 少女的脸色从未如此冰寒。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陆宁川眼珠一转,懂了大概,笑道:“仙师还是别去的好。我那大哥如何荒唐,你还未见识过,当心气着了身子。” “我气不着。”苏芷北放下帘子,“二公子不去,我便先走了。” 马车夫一鞭子扬开,呼起阵阵风声,哒哒哒的马蹄踏着满地的雨迹渐行渐远。 陆宁川望着雨中朦胧的车影,轻轻笑出声。 苏仙师有趣是有趣,可惜是个看不准人的瞎子,如今可不遭了报应? 因着小雨,街上行人甚少。 苏芷北下车时,看见花楼里的老鸨站在门口往外张望,估摸着是想拉客。但她见车上下来个华贵少女,立刻兴致缺缺地缩了回去。 苏芷北举着伞站在花楼披红挂绿的牌匾下,有些迟疑。 她若进去了,说什么呢?说自己是来找朋友的?说她其实和陆明岚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为什么偏偏要来花楼下面找不痛快呢?她的出现能有什么用吗?她难道要冲进去捉奸,然后痛哭流涕大叫道“陆郎负我”? 想到这里,少女便萌生退意。 老鸨见她站在花楼门口一脸纠结,心道又是个砸场子的,不禁放开了嗓门儿指桑骂槐道:“现在的女人啊,自己没本事,守不住自家男人便来我好端端一个讨生活的地儿找威风。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旁的妓子们立刻掩嘴笑道:“真是丢人。” “我下辈子要是做了男人啊,家里的夫人如此没有气度,铁定立刻下休书。”老鸨打着扇子阴阳怪气。 有一妓子看苏芷北还没有转身离开,大着胆子叫道:“哎哟,这不有位夫人吗?您不会真的是来找哪位公子爷的吧?” 苏芷北怒极,冷呵一声道:“睁大你们眼睛看看我是谁!” 随着少女话音一落,千万条雨丝仿佛陷进泥沼里,时间有一瞬间的静止。 然后,雨水立刻拐了个弯儿,迎头泼进去把花楼门口众人淋了个透心凉。 “哎呀!” 妓子们个个如同落汤鸡,乱作一团。 苏芷北提着裙子上了马车:“我们回吧。” 马车夫战战兢兢道:“仙师不进去了?” 苏芷北回望一眼花楼:“不进去了。” -- 一百二十,山雨欲来风满楼 男人见陆明岚一直站在窗边眺望老街,不禁道:“想出去解释就去呗!我还是赞成原来的计划,她不在我们这边变数太大了。而且现在放弃,之前演的戏不就白演了?你也白白手上挨了一刀。” “受伤是其次,现在已经没有变数了。”陆明岚平静道,“许嫣然查到北栀旗舰店了。” “你说什么?”男人拍案而起,“什么时候的事?” “我被陆宁川找人伤了以后。”陆明岚抚摸着腰上那道浅浅的伤口,“这么多年了,许嫣然的戒心还是一如既往地重啊。” 对面男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论心思重,许嫣然哪里是你对手? “昭河。”陆明岚叹了口气,“棋盘被打乱了,可惜了我这十三年。” 他费尽心思模仿了所有富家子弟的坏脾性,就是为了降低自己的威胁值。许嫣然知道他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自然不会节外生枝,再脏一次自己的手。 废物是陆明岚苟延残喘的资本,一旦被许嫣然察觉了他在外面偷偷经商,立刻就能暴露许多问题。 陆明岚为什么要瞒着家里经商?他的铺子开了这么多年,赚的钱去了哪里? 结果不言而喻。 所以他在陆家不能认苏芷北,也不敢认苏芷北。这个少女可能从未意识到,她处于权利斗争的风暴中心。 “不是,不就被查到了北栀旗舰店吗?我们还有机会!”陆昭河终于从房间的阴影里走出来,脸上焦急之色不像出自本该不谙世事的少年,“我们都只差一步就能成功了!不要放弃!” “你不了解许嫣然。”陆明岚望着天边灰蒙蒙的云层,像一床潮湿发霉的被褥透不过阳光,“你以为她是怎么从一个寡妇,勾搭上自己表姐的丈夫,怎么联合他杀了我娘,怎么从妾转正,一步一步走到今日。你以为她是什么好相与的?” 陆昭河僵硬道:“你要如何?”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先下手为强。”陆明岚握紧了左手掌中那条生命线。 苏芷北曾经告诉他,线的长短暗示着人生命的长短。 他偏偏不信命,又如何? “你疯了!”陆昭河大叫。 “我要是没疯,怎么会过了这样的十三年。”陆明岚咧嘴一笑,“我来就是告诉你,赶紧把我们的联络线断干净。我要是失败了,希望能在地底下看到你斗倒陆宁川的那天。” “你再考虑一下吧!”陆昭河急道,“只要苏芷北帮咱们。你让她去把许嫣然和那几个老不死的婆子通通杀掉,我们就能撇干净了!” “我说了不要再打苏芷北的主意!”陆明岚呵斥道,“修士滥杀凡人会被废去修为逐出师门的!我劝你最好也管住你自己的嘴!” 陆昭河涨着脸憋了许久,道:“反正也是你死,与我无关。还有几天时间给我用来清理联络线?” “一天。”陆明岚伸出一根食指,“明天,我老头在押货路上被滚石击落悬崖摔死的消息就会传回陆家。许嫣然就算不想怀疑我,也不得不怀疑我了。” 他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陆昭河心里发凉,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提前计划到这一步的。 幸好,幸好他们俩现在是同盟。 许嫣然固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陆明岚在她眼皮子底下捣鼓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得赶紧去了,陆哥哥就此别过。”陆昭河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他还是太年轻,在这场嗜血的刀光剑影中只能充当弱势的配角。 房间里又只剩下陆明岚一个人。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掌中短短的生命线。 北北,于你而言,究竟哪一种选择才是更好的结局呢? -- vìρYzщ.cóм 一百二十一,那就算了吧 马车夫觉得他今日运气不大好。 早上出门的时候被椅子绊了一跤暂且不提,偷偷藏的私房钱被家里那位发现了也姑且忍下,碰到这闷热的阴雨天本想着不用出工,谁知道苏仙师非要挑雨最大的时候出门? 出门也就算了,他吃的就是赶车养马这碗饭,着实犯不着生出娇气。谁承想苏仙师竟然是去花楼逮大公子的? 这谁可遭得住哇!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大公子那烂泥扶不上墙的人还没把苏仙师给气死,苏仙师就已经把自己这个赶马小厮给打死了。 不幸中的万幸,苏仙师虽然生气,又被花楼门口那几个不长眼睛的诋毁了几句,到底不曾怪罪到他身上,算是祖坟冒烟,捡了条贱命。 他劫后余生,心里感激,忍不住打开话匣子:“仙师是人上人,犯不着跟凡人置气。您的日子千年万年的,长着哩!要小的说,街上好脾性的公子们一抓一大把,您尽管选去。” 车轱辘嘎吱嘎吱地转。 马车夫差点儿以为苏芷北没有在听自己讲话。 车帘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疲惫的女声:“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可恶的人……” 陆明岚虽然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但苏芷北仍然记得他们小时候一起逛街。 陆明岚看到老人家或者幼童叫卖,摊上货物满满,捞不着饭钱的,不管卖的是什么,都会出几锭银子通通包下。 那时候,苏芷北的小金库里还没有存银,存的全是陆明岚买回来的小绢花,小木头镯子和小竹编。 他们去偷橘子偷黄瓜偷鸡,专挑横行乡里的恶霸。陆明岚还拍着胸脯说,若他不生在富贵人家,肯定会去捡一本秘籍,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剑客。 那时候,苏芷北说自己最喜欢的侠客叫楚留香,陆明岚便给自己起了个歪名叫陆留香。 有一次不知道偷什么东西,苏芷北跑得慢被地主抓住了。本来已经逃跑的陆明岚又折回来救她,生生挨了顿狠揍,躺在家里两个月没出门。 那时候,只要叫一声“陆留香”,陆明岚就会护在她跟前,用那身细皮嫩肉替她挨揍。 “他虽然好玩,但是心肠一直很好……” 车窗外的雨一直下,像风一样凉。 “平日里说话不正经,或许是在花楼里学会了油嘴滑舌,但是从来不会真的强迫我做任何事……” 少女的声音飘飘忽忽,仿佛消散在雨幕中。 马车夫听着听着,手里的鞭子渐渐没了劲儿,也幽幽叹气道:“我们做下人的也喜欢伺候大公子。同其他人比,他不怎么发脾气,从来都是宽厚的。” 所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从前的陆明岚会这么不顾及她的心情,热络地往花楼跑吗? “算了吧。”苏芷北敲敲车框,“我突然觉得,凡间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快些办完事情,我想回云霞山了。” “好嘞,仙师!”马车夫大声答应,只觉得苏芷北是他遇到过,除了大公子以外,第二个如此平易近人的主子。 (我知道这章比较短,别打了再打人傻了 -- vìρYzщ.cóм 一百二十二,博弈 “陆明岚!好个陆明岚!”许嫣然气极反笑,“我小看他了,我小看他了!七八岁的时候居然就敢瞒着我,自己在外经商。他这些年过得可真是不容易啊!” 雨娘子候在一旁不敢说话。 刚才探子传回来的消息仍然让她不可置信。 谁能想得到,当年个头还没桌子高的少年竟然有如此心机、演技与耐力,一蛰伏就是十三年,究竟要怎样恐怖的能力才能骗了陆府整整十三年? 而且他付出了这么多,所追求的东西还会少吗? “宁川,我的儿……”许嫣然绞紧了帕子,“我不会让陆明岚得逞的。心机深又如何,他今年才二十岁而已。” “夫人忘了,当年您深谋远虑,陆大公子无论如何挣扎,不都还在摆布之中吗?”雨娘子斗胆道。 许嫣然刚才被这个消息吓掉了魂,听她这么一说,终于平缓下来:“对对对,我怎么忘了……真好笑,人老了记性就不行了。” “大公子想和二公子争家产,也不看自己够不够格。”雨娘子嗤笑道。 “也得多感谢你从家乡找来的法子。”许嫣然欣慰道,“我们随意看他如何做跳梁小丑就好。” “正是这个理。”雨娘子附和。 “但还有一件要紧事……” “夫人还有什么事?” “苏仙师说我看到的鬼是有人故意作祟,难道也是他?陆明岚若能潜伏十三年,那也确实干得出来这事。”许嫣然皱眉道,“但苏仙师又是陆明岚的人,她总不可能坑自己的朋友吧?我究竟该信谁?” 雨娘子眼珠滴溜溜地转:“不管什么真什么假,苏仙师始终是大公子的一大助力。奴婢以为,还是让她早点离开才好。就算是真的闹鬼,大不了府里派人去楚国重金请个陌生仙师来。那边的仙凡隔阂不如我们齐国强烈,仙师的数量也更多,接些单子糊口是常有的事。” “甚好甚好。”许嫣然频频点头,“你去办吧。” “什么?不用我查了?”苏芷北刚回到陆府,就遇到专程在门口等她的雨娘子。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夫人顺着您给的线索,一路搜查下去,发现是个被处罚的小厮怀了坏心报复。这不,打他几棍子,赶出府就万事大吉了。”雨娘子陪笑道,“这段时间叨扰了仙师,实在对不住。” 不可能啊,一个小厮怎么有能力一次又一次地吓到陆夫人?焰色反应他清楚吗? 苏芷北刚要说话,雨娘子又打断道:“来来来,这是陆夫人给您的酬金。您查案辛苦,回云霞山的路上也要万事小心。” 赶自己走? 苏芷北越发摸不着头脑:“陆夫人真的不需要……” “仙师修炼要紧,这种小事不劳您费心的,尽管回去。顺便,麻烦代陆府向云翳掌门和折花仙子问好啊。”雨娘子恳切道。 自己确实很想快点儿回云霞山,但瞌睡来了立刻有人递枕头,也太巧了吧? 苏芷北犹豫着点了点头:“既然陆夫人说处理妥当了,我是该回门派了。” 雨娘子喜笑颜开:“仙师需要收拾包裹吗?打算什么时候走,我派人送送您。” 苏芷北东西倒没什么落下的,但想着可能是人生中的最后一面,还是打算跟陆明岚道别:“今晚吧,我稍微歇息会儿就走。陆夫人现在方便见面吗?按礼数,我应当先辞别主人家。” “仙师讲虚礼作甚。”雨娘子劝阻道,“夫人解决了一桩心事,早早睡安稳觉去了。她提前吩咐过,不用特地道别。” 她们竟像比苏芷北自己还担心延误她修炼进度似的。 但无论如何,毕竟是陆家出钱请云霞派仙师驱鬼,甲方爸爸要求什么,苏芷北不得拼了老命也给他办到?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照办吧。 少女点点头:“如此,多谢陆夫人体恤了。我先回房换身干爽衣服,今日雨斜,身上湿淋淋的。” “仙师请便,待会儿会有专人送您出城,给您指路的。”雨娘子颔首。 一群人散去不提。 -- vìρYzщ.cóм 一百二十三,各怀鬼胎 一个时辰过后,陆明岚才姗姗来迟。 “我听说你要回云霞山了?”男人不急不缓道。 “是啊。”苏芷北亦平静道,“我就是留下来知会你一声。” “哦,那挺好。”陆明岚微微一笑,“来,送你最后的礼物。” 他从怀中摸出一支金簪,样式很简单,没有什么独特。 “我不戴金簪。”苏芷北道。 两个人好像从未如此生疏过。 “就当我们十几年交情的念想吧,总不至于这个面子都不给我?”陆明岚把它郑重其事地放到苏芷北手中,“别弄丢了,很贵的。” 簪子拿在手中确实有分量,毕竟是实心的,但要说贵,堂堂陆家的大公子会觉得一根簪子贵吗? 苏芷北敷衍地笑笑,随手把它插在发髻里:“好。” “那就没事了,你走吧。”陆明岚想再去拉一次少女的手,被她躲开了。 “不劳烦陆大公子送。”苏芷北转身出了房间。 陆明岚就这么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发呆。 “陆大公子刚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祖祠。”雨娘子事无巨细地向陆夫人汇报。 “去祖祠做什么?” “奴婢不清楚,也就进去小半刻时间,估摸着是去祭拜他亲娘?” “无论如何,把他给我盯紧了。”许嫣然抿了一口茶,“我倒要看看他能耍什么花招。一旦被我抓着错处,还不好好收拾他?” “陆大公子恐怕也想不到,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已经被夫人您察觉了。”雨娘子笑道,“夫人想要整治他,还不易如反掌?” “且容他蹦跶会儿。”许嫣然冷笑。 “这事需要通知二公子吗?” “烦不着他,我来解决就是了。” 苏芷北出了院子,一直往北门走,路经小花园的时候看见陆昭河坐在亭子里赏风景。 “这么巧,遇到陆公子。”少女随口打了个招呼。 “不巧,我专程等你的。”陆昭河摇着折扇,邀她进亭小坐,“仙师怎么走得这么急?现在就要回云霞山吗?” “陆府闹鬼的事处理完了,我也不当再在这里偷懒,拖慢我修炼的进度了。”苏芷北答道。 “可我觉得你应该留下来。”陆昭河笑道,“你不会真的没发现蹊跷吧?” “你要跟我说什么?”苏芷北满脸戒备。 “我有好多东西给你说,比如陆明岚,比如许嫣然。”陆昭河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一只嘶嘶吐着红信的蛇,“你不想知道闹鬼的真相吗?你不想知道陆夫人为什么这么着急赶你走吗?” “我凭什么信你!”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苏芷北上次看到他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行事莽撞又心思单纯,如今竟让人不敢亲近。 “那就先给你说一件吧……”陆昭河覆到她耳上,轻声道,“闹鬼,是我做的。” 苏芷北不敢相信幕后黑手居然会自爆,瞪大了双眼震惊道:“你凭什么这么做?” “那我再告诉你,是陆明岚指使我的。”陆昭河眨眨眼睛,像个整蛊成功的小孩,“灯芯的铜丝被你发现了,但是拉动烛台的透明鱼线你没找到哦。早就被我的小丫鬟收走了。” 除了真正参与设计机关的人,谁能说得这么详细? 苏芷北仍然陷在巨大的震撼之中:“你没有理由,你跟陆宁川那么好……” “仙师长我许多岁,居然这么单纯啊。”陆昭河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我没有理由,可我明岚哥哥有啊。他亲生母亲被许嫣然害死,自己苟且偷生。他早恨不得许嫣然去死了。” “陆明岚……”苏芷北嗫嚅道。 他不就是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吗?他什么时候有的这种心思? “仙师好好想想,你们俩当初是为什么认识的?他私自开店是为什么?明岚哥哥筹备此事已经十三年了。” 可这,跟自己认识的陆明岚完全是两个人。一个少年真的可以做到如此心机深重吗? 苏芷北背后一阵冷汗,白着脸道:“那又如何呢?我已经决意不再回凡尘了,你告诉我也没用。” “明岚哥哥为了保你的仙途,放弃了原本的计划,逼你离开。他明天就会向许嫣然动手,仙师真的不留下来帮他?”陆昭河步步紧逼。 苏芷北心神大乱,强行定了定神道:“他自己家的恩怨,我插手做什么?他爱如何斗,便让他如何斗去。” “那真是可怜我明岚哥哥,明天胜负未定,生死未卜咯。”陆昭河摇着头踏出小亭。 苏芷北立刻转身,继续向着北门去了。 凡间的事,陆明岚的事,她已经不愿意多想,不愿意多管了。 -- 一百二十四,前夕 雨娘子带着一众人马候在北门门口,见苏芷北如约而至,兴高采烈道:“仙师来了。” 仆从们纷纷行礼。 苏芷北这才发现人群中一个显眼的存在。 “她来做什么?”少女指着白发老妪问道。 “为仙师开路的婆子,她年纪大,记性却好得很呢,永州没有她不熟悉的路。”雨娘子诚心诚意道。 苏芷北心底冷了几分,语气不禁生硬了些:“用不着这么多人送我,我自己找得到路。” “仙师别客气,这是我陆家待客的礼节,您千万别推辞,不然就是不赏面子啦。”雨娘子笑嘻嘻道。 你家的待客礼节就是安排功夫最厉害的人来押送我出城啊? 苏芷北听过陆昭河一番解说,大概懂了陆明岚与许嫣然之间的明争暗斗。她现在心情很乱,偏偏许嫣然还要往她眼前使伎俩,招人烦得很。 可她同样也气着陆明岚。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她竟然一丝一毫都看不懂了。 少女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吃人游戏。 “那就走吧。”苏芷北翻身骑上一匹大马,“你们愿意送,我却之不恭。” 白发老妪和四个壮汉同样跨上马背:“仙师请。” 苏芷北侧头看了老妪一眼。 她低着头,满头银丝格外亮眼,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没事。 苏芷北自我安慰道。 她们不过是担心我使诈,只要我不回来,哪怕让老妪跟着又何妨? “就此别过。”苏芷北策马而出,将陆府远远甩在身后。 陆昭河将联络人约在他们最常去的天香楼。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面对几十岁的成年人,未曾露出半点稚嫩之态。 “公子叫小的来有什么吩咐?”黑衣人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近来,明岚哥哥要干一件大事,你知道了吧?”少年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紫砂茶壶,漫不经心道。 “小的知道。” 陆明岚要与许嫣然殊死一战,自然得把消息通知给手下人,号召他们集结。 “为了助明岚哥哥一臂之力,我也有件小事要吩咐你。”陆昭河朝黑衣人招招手,“来,你过来。” 仆从凑近道:“公子尽管吩……” 一柄精致的小刀,分毫不差地刺进他心脏。 “我要你去阴间继续帮明岚哥哥的忙。” 陆昭河轻轻抽出手,拿白帕子把沾染的血迹擦净:“收拾了。” 屋顶上跳下来两个人,将死不瞑目的黑衣人尸体抬走。 陆家的公子们,狠厉一脉相承。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许嫣然好不容易做了一个没有鬼怪的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十三年前。 许兰婷涨红着一张脸,艰涩地问她:“我对你还不够好么?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许嫣然笑道:“你对我很好,没有你我会更好。凭什么同是一家姐妹,你夫君风度翩翩,家财万贯,我夫君英年早逝,一贫如洗?” 就因为她是嫡女吗?所以向来一帆风顺,无忧无虑? “放……放过我……儿子……”许兰婷一边咳一边喘道。 “他不会死得那么快的。你们俩接连去世,会有人怀疑我的。”许嫣然掩嘴笑道。 天空中劈下一道闷雷。 许嫣然从梦中惊醒,尚还在想,当初要是大胆一点,直接弄死陆明岚就好了,省去许多麻烦。 仆从在屋外急切地敲着门:“夫人不好啦!外头传来消息,老爷他……他押货出了意外,掉下悬崖……” 许嫣然的心中骤然也闪过一道惊雷:陆明岚想要的,恐怕不是家产。 他要她的命。 陆明岚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面前是个灼烫的火堆。 他身旁垒着一摞一摞的账本与纸张,都被他挨个丢进火堆里。 橙黄色的火舌舔舐过沾满了墨迹的纸张,将一切痕迹都燃烧殆尽。 从今以后,或许没人会知道他为了复仇做过什么,知道他的每一笔资金流转,知道他所有不能外言的秘密。 最后一张纸燃尽的时候,屋里跳出两个黑衣人:“公子,准备妥当了。” 屋外经过漫长的黑夜,天际泛起鱼肚白般的曙光。 陆明岚说:“很好。” 他望着窗外的曙光。 不知道,这是谁的曙光? -- 一百二十五,清平乐 “叫上所有护卫,跟我去杀了陆明岚!”许嫣然咬牙切齿地嘶吼。 “夫人怎么了?”雨娘子战战兢兢道。 昨儿送走苏仙师时还好好的,怎么一觉惊醒突然要杀大公子了?这么明目张胆的,不怕授人以柄吗? “夫君死的时间太巧,绝非偶然。他连他亲生父亲都敢杀,对我这个后娘还能有什么善心?”许嫣然急匆匆地套上衣服,“快!一定要快!在他动手之前先杀了他!” 浩浩荡荡的护卫冲向陆明岚的庭院,将方寸之地包围得水泄不通。 一如既往的花香与蝉鸣仿佛把凝重的杀气隔绝在青墙黛瓦之外。 许嫣然站在人群后方,刚要支使个小厮去探探路,耳畔却突然响起袅袅琴音。 那琴音平和舒缓,圆润饱满,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一粒粒滚落在白玉盘中。若细细听,似已看到指尖弹动过后,琴弦颤动的朦胧余影。 这是一首《清平乐》。 最是修身养性,平心静气。 许嫣然却被气得发抖。 谁都知道陆明岚七岁以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七岁之后却沉迷玩乐,一切才艺通通荒废了。 原来,他竟然还在偷偷练琴,而且弹得如此精妙,与国手相比也不遑多让。 他在赤裸裸地示威。 “冲进去!斩下陆明岚头颅的,我赏黄金一千两!”许嫣然大叫。 黄金一千两,已经够一个普通家庭舒舒服服地挥霍好几辈子了。 护卫们激红了眼,张牙舞爪地往院门上撞。 脆弱的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崩裂声。 琴音被院内另一种声音掩盖过去。 是风声。 密密麻麻的箭矢从房顶飞出,将顶在最前面的一批人射倒。但疯狂的护卫们踩着前人的尸体,一波一波地往门上撞。 箭矢不停,护卫不停。 院门外很快厚厚摞了一层血腥。 许嫣然笑了:“这还撞什么门?直接踩着尸体翻墙过去就行了。” 陆家什么都没有,最多的就是钱,因此多的是愿意为此送命的人。 他陆明岚就算是战神在世,诸葛重生,也抵挡不住千军万马的连续进攻。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清平乐》终于不再清平了。 苏芷北和陆家一群人连夜赶路出了永州。 她是修仙者,经过许久的跋涉,依然神采奕奕。四个壮汉虽然嘴上不说,精神却有些萎靡了。 为了活动活动脑子,几个男人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从屋头的婆娘聊到城里的八卦,见苏芷北没有出声制止,越发地自由自在起来。 一个壮汉见少女头上插这一金一玉两根簪子,不禁问道:“仙师这么打扮,有没有什么说法?” “没什么说法,旁人送的。”苏芷北不咸不淡道。 “我瞧着这金簪子素净好看,不知道做个空心的能花多少钱?我想攒够了钱,给婆娘送一个做传家宝哩!”汉子美滋滋道。 “我便是送你也可以。”苏芷北从头上拔下金簪,“我不喜欢这根。” 壮汉愣了一秒,开心道:“仙师是个好人,我跟您不过刚见过面,随便拿东西实在不合适。要是方便,仙师便借我瞧会儿样式吧。” 小巧的簪子落在男人手上,像一根绣花针落在脸盆里,着实可怜得紧。 壮汉刚摆弄了两下,簪子便从指缝里滑出去,叮当落在地上,断了。 “啥?”男人大惊。 实心的金簪居然被他摔断了? 众人纷纷低头,发现簪头只是用胶水黏在簪管上,因为做工细腻,粗略一瞟竟然难以察觉。一截小拇指长的黄金从空心簪管里掉落出来,安静地躺在泥地中。 这是什么设计?黄金里面裹黄金? -- 一百二十六,破阵子 说时迟,那时快。 白发老妪伸出的手被苏芷北牢牢握住:“阿婆别动,这是我的东西。” 两双眼睛对到一处,一双浑浊,一双清澈,同样是满满的戒备。 四个壮汉手足无措,不知道她们俩怎么突然杠上了。 “什么你的东西?这簪子是大公子送你的吧?”老妪慢条斯理道,“簪管中金条是前夫人的陪嫁,如今陆夫人掌家,一切财物自然都归她管。陆大公子私藏金条许多年,就算要送人,也得陆夫人点头才行。” 论讲道理,苏芷北当然讲不过老妪,但哪里能由着送到嘴的鸭子飞了? “它既然在我手上,那就是我的东西。您是非要明抢咯?”少女毫不示弱。 这时,有一人惊讶道:“哎呀,你们看,金条把泥土烫化了!” 只见地上金条不断往下沉陷,好像炙热的火棍落在冰面,泥土被灼出一颗一颗的泥泡,如水一般流淌开去,古怪得很。 针锋相对的两人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苏芷北和老妪虽然从没见过这类黄金,但它从簪管中掉落出来的一瞬间,周围风声与虫鸣都停滞了,纷飞的落叶静止在半空中,似被某种巨力钉死。修仙者还能额外感知到一股霸道的金系灵气喷涌而出。 那时候,苏芷北心里蹦出四个大字: 万年纯金。 几天前,在陆明岚床前,她曾哭哭啼啼地唠叨过许多话。 其中一句是“我补剑需要万年纯金”。 没想到,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而白发老妪知道万年纯金,还是在十几年前的晚上。 许嫣然刚刚斗倒了自己的同家姐妹,兴致勃勃地连夜清点她遗留的陪嫁,点来点去,脸色却越来越黑,乒乒乓乓摔了好多东西。 后来一问才知道,是前夫人最值钱的陪嫁金条不见了。那东西统共不过一根尾指大小,不知道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晓得跟别的金子不一样,尤为贵重。 夫人念叨了这根金条十几年,原来是被陆明岚偷偷藏起来了。可他自己屋里不知道被多少人暗中搜查过,怎么还能藏得住呢? 若雨娘子在此,定能恍然大悟。陆明岚从花楼回府后先去了趟祖祠,必然是取这物件。 他将万年纯金用普通金子包裹起来,掩盖气息,再藏于自己母亲牌位下,数年来未曾被人发现,心思不可谓不狡诈,胆子不可谓不大。 按照他的设想,这簪子本该随着苏芷北度过一段时间,待黏胶老化了,簪头自然掉落,露出里面的万年纯金。 没想到旁人这么不经事,直接把簪子摔断了,导致眼下苏芷北和白发老妪不得不有一场恶战。 四个壮汉往外退了几步。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他们虽然接到的命令是一切听从白发老妪,但诡异的场面还是让他们率先选择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地表上不断蔓延的,是杀气。 院中的琴声由缓转急,仿佛带着刀剑铮鸣之音。簌簌竹叶落下,如同漫天飞雪,红与白的交错,是生与死的轮回。 一首《破阵子》,势如破竹。 爬进院内的护卫与从角落里冲出来的黑衣人打到一处。 破败不堪的木门被人推开。 许嫣然远远地隔着门,望见门里双方厮杀的惨状,横七竖八的尸体分不清是敌是友,全做了踩脚的垫石。 她看得专注,生怕漏过任何一道出逃的身影,让陆明岚有了活命的可能性。 真正的杀招从天而降。 雨娘子把许嫣然推了一个趔趄:“夫人小心!” 数把长剑穿过这位忠仆的胸膛。 破阵子,破阵之道,擒贼先擒王。 许嫣然惊叫道:“阿雨——” 后知后觉的护卫们冲上来把陆夫人护得如铁桶一般。 “阿雨——”许嫣然仰天长啸,“陆明岚你必死无疑!” 陆明岚坐在二楼僻静的茶室里。外头激烈的厮杀声还没有浸染到这里。 贴身仆从道了一句:“公子,任务失败,许嫣然没死成。” 曲调弹错了一个音。 -- vìρYzщ.cóм 一百二十七,满江红(上) 白发老妪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直指苏芷北胸膛。 少女未曾感觉到一丁点儿的灵气波动,她已经出手了,速度快得肉眼几乎看不清。 不动用灵力而战斗力惊人,这种人在凡间有一个耳熟能详的称谓:武林高手。 苏芷北虽然对他们仰慕已久,期盼着一试高下,但绝不是现在。 树枝点在少女左肩,微微刺痛,力道并不重,更像是试探。 苏芷北急退两三步,重新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老妪一招没得手,心里也颇为奇怪。她刚才点穴似乎对修仙者一点作用都没有,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独到之处? 她却不知,苏芷北全身骨肉都被改造过了,韧度超凡绝伦,不是轻轻一点就能突破防线的。 苏芷北郑重其事地招出落虹剑,刚想掐诀,老妪道:“仙师别忘了,杀掉凡人,你会被齐国国法惩罚!” 是了,为了维持仙凡两界的稳定与和平,防止修仙者恃强凌弱,这条铁律写在了云霞派入门手册的第一页上。 少女白了脸色,明白这场战斗中,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弱势者。老妪能杀她,她却不能杀老妪。 真是,哪个一根筋的撰写者制定的条例?修仙者难道就不能是弱势群体了吗? 老妪再次贴身缠上,平平无奇的树枝在她手中仿佛是无坚不摧的利剑,逼得苏芷北节节败退,只能硬抗。幸好她身体素质高,不至于被伤到根本。 面对少女的畏手畏尾,老妪越战越勇。因为肉体上不能击败对手,凭借着多年丰富的战斗经验,她立刻改变了突破点。 细长的树枝朝着苏芷北右眼点去。 别看老妪动作轻飘飘,只要被击中,苏芷北必然瞎一只眼睛。 她骨头虽然被重塑过了,可眼珠没有啊! 少女心中大骇,下意识使出天一剑法去抵抗。 老妪没修过仙,但空气中诡异的波动还是让她选择了躲闪。 她侧身一翻,险险擦着剑气飞过:“仙师原来有些本事。” 苏芷北被这么表扬一句,心头并未轻松,冷冷道:“远不如您。” 她空仗着一身灵气,实际上打斗中的功夫拍马也追不上老妪。从前在云霞山里,大家都注重修为而不在意剑法,因此她也没觉得如何,甚至隐约排在别人上头。如今和真正的武林宗师对上,她才知道没有灵气的人,居然能单纯依靠剑术压制住三重天的修仙者。 果然是行行出状元,不可小觑旁人啊。 苏芷北在心中分析一番,已然了解到了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老妪就像一个打出物理伤害的刺客,在近身时,剑术优势最能发挥到淋漓尽致。而她就像一个脆皮法师,相较不擅长近战,但是远程的灵气输出伤害可观。 为了扬长避短,她最好的法子就是跑着打,抓住机会把老妪一套控死。 少女微微一笑,从戒指里摸出一粒身轻如燕丹给自己服下。这是她之前去藏书阁薅丹方,顺便翻出来练手的东西,如今可不派上了用场? 不借助外力,老妪的速度和苏芷北不相上下。但吃了丹药,就是时候让她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开挂了! 少女的身影倏地消散了。 “隐……隐身了……”外围的壮汉不可思议道。 “不。”老妪缓缓闭上眼睛,风声在一片黑暗中尤为清晰,“是她动得太快,所以无法被看见。” 树枝突然伸出,似乎什么也没打到,却好端端地断成两截。 下一秒,苏芷北捂着小腹出现在老妪十丈开外,潺潺的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滴落到泥土中。 速度是相对的。少女速度越快,撞上外物的冲击力越大,本来不至于伤害到她的树枝竟然也生生戳进了肉里,就像飞机在高空航行,随便撞上一只小鸟,也会机毁人亡。 四个壮汉连呼神迹:“这也能打中?” “这也能打中。”苏芷北笑道。 却见老妪捂着左腰突然瘫坐倒,居然是腰间插着一片普普通通的绿叶,因为速度太快,之前没觉得疼痛,刚松一口气便不行了。 叶片的大小选得恰如其分,再大一点,老妪的脾脏会被切开,暴毙当场。再小一点,伤害不严重,起不了关键性作用。 而现在的老妪要么选择静待旁人替她拿来金疮药疗伤,要么大肆动作血流而死,别无他法。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老女人明显不舍得这么快就见了阎王,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呵斥那几个壮汉:“还不快给我准备伤药!” 四个人懵了好一会儿,才安排留两个人照顾老妪,两个人去最近的镇子上买药。 苏芷北一瘸一拐地走到她旁边捡起金条:“承让。” 这东西居然纯到有些烫手,让她又嘶嘶倒抽了好几口凉气,赶紧丢进戒指空间里。 老妪本想出言嘲讽,终究是憋下去:“我活了几十年,居然栽在你个小辈手上,后生可畏。” “侥幸而已。”少女实话实说。 其实,老妪之前一直不太看得起苏芷北——年纪又小,做事又不够谨慎。但如今看来,脑子够灵光,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人又足够谦逊,如果不去修仙,或许可以在武林中崭露头角。 “我受人之托,已经用尽全力,对得起陆夫人。其他的,却也想对得起我的师承。老婆子这把年纪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徒弟,苏姑娘如果有意愿,就去陆家西院从南数第三间房门底下,挖出一本《逍遥真经》,权当我送你的。”老妪叹气道,“这辈子,徒弟的事也就只能这样咯。” 苏芷北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掏出一瓶疗伤丹药:“那就谢谢你了。” “你运气好。”老妪不在意道,“我要是能多活几年,轮得到给你这本秘籍?” 苏芷北又给她鞠了一躬:“无论如何,谢谢您。事态紧急,我打算立刻回陆府一趟,就此别过。” “这么急着学老婆子我的功夫啊?” “不是,我也受人之托,收了酬金,回去救他一命。”苏芷北望着地上那根断为两截的空心金簪,微微笑道。 -- vìρYzщ.cóм 一百二十八,满江红(下) 交战线被护卫的尸体一层一层推进,眼看着楼梯口即将失守。 陆明岚把古琴往随从面前一推:“来,你接着弹。” 随从吓得连连摆手:“不行啊,公子!我不行!” “让你弹你就弹,白跟着我学这么久了。”陆明岚不由分说地走到一旁,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接着弹我那首《满江红》。” 许嫣然在院外听着,琴声忽然断了,歇了一会儿又磕磕绊绊地响起来,虽然能听出曲调,却也和弹棉花差不多了。 想必是换了琴师。 那么陆明岚跑哪儿去了呢?他是察觉到即将溃败,提前走了吗? 想得美!今天他必须死在这里! 许嫣然大叫:“堵住所有出口,千万不能让人跑了!” 长剑犹如灵蛇一般撕咬开周围人鲜红的皮肉,被认为逃跑的男人提着剑冷冷道:“多虑了。” 他踩着青涩而干脆的琴音,面上沾染的鲜血如唇一般红,散落的长发随着每一次挥剑,似丝绸缎带,在空气中划过利落的弧线。 缓慢移动的交战线在他面前如同被一根定海神针死死钉在此刻的位置,无法再进一步。 许嫣然急道:“陆明岚出现了!快杀了他!赏黄金一千两!” 厮杀声更激烈。 万众瞩目的男人突然应声而倒。 就这样?陆明岚就这样还想和她斗? 许嫣然伸长了脖子去看,企图透过层层人影亲眼见证男人的死亡。 “嗖——” 一支冷箭擦着她的头皮飞过,将一枚花丝簪子钉在地上,尾羽尚在余力的作用下微微摇晃。 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丢了魂,木头桩子般矗立在原地。 而原本倒下的身影重新站了起来,无限可惜道:“为什么总是差一点?许嫣然,你命真好。”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一举一动都是陷阱等着人往里跳。 许嫣然终于清醒过来:“孽畜……” 这个小东西彻底惹毛她了,她要他生不如死!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冲!”许嫣然嘶吼。 气势逼人的护卫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陆明岚脸上虽然带着深不可测的微笑,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再想暗算许嫣然已无可能,而他今日,也注定要以失败告终了。 不过是半柱香时间,最后一个黑衣人断头而死,连弹琴的随从也被押送到许嫣然面前。 满江红尽,琴声终于断了。 “陆明岚,”许嫣然咬牙切齿地念这三个字 “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有今天?” 陆明岚平静地望着满地尸体,道:“我每日都在想。” 他那保养得极为完美的脸颊被两道血痕贯穿,有一种破碎凋零的美。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娘都死在我手上,你凭什么能杀我?”许嫣然用食指挑起男人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你以为你是谁?” 陆明岚一口唾沫啐到她脸上。 “狗杂种!”许嫣然大怒,拔出身旁护卫的配刀:“去死吧!” 陆明岚缓缓闭上眼睛。 他梦见过这样的场面千千万万次,没有一次不会从睡梦中惊醒,摸摸自己的脖子是不是完好无缺。 但真正处于此种情形时,陆明岚心里居然只剩下平静。 他好像太累了,大半辈子都在装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太多的算计,太多的阴谋充斥着他灰暗的人生。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的失误都可能将他置于死地。 他是刀尖上旋转的舞者,已经用尽全力去参加一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比赛。 失败就失败吧。 他坦然接受。 老天爷都在帮许嫣然,一次又一次地打乱他的计划。 但如果说还有唯一的遗憾,可能是让自己喜欢的姑娘会恨自己一辈子。 一滴泪从他浓密的睫毛间滚落下来。 “谁敢杀他!” 许嫣然的刀突然被一股巨力弹开。 一道青白色的人影从天际极速飞来。 -- 一百二十九,相信 苏芷北提着一柄彩光流转的透明长剑,像天光乍破时云层中射出的光,似星辰日月般降临众人面前,耀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我看谁敢杀他!”少女再次厉声喝道。 护卫们纷纷后退一步,不敢正视其锋芒。 许嫣然恨恨道:“仙师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强行被阻,颜面扫地,已是忍无可忍的前兆。 苏芷北道:“我想回来,还用得着理由吗?” 少女手指一点,陆明岚身上的绳索瞬间消失。 “跟你去的人呢?她没有回来?”许嫣然左右张望一遍,明白了大概,“仙师真的要与我为敌?我陆家与云霞派可是数百年的交情,哪怕看在云翳掌门的面子上,仙师也不应该插手我们的家事。” “我不代表云霞派,我只是收人酬金,替人办事而已。”苏芷北面色平静,“许夫人如果有任何需求,也可以雇我。” “要多少酬金?”许嫣然不禁问道。 陆明岚自己偷偷挣的钱再多,也不可能比陆家掌权人手中的钱多。能够不费一兵一卒解决掉面前这个最大的威胁,何乐而不为呢? “我收钱最讲公平,穷人少收,富人多收。”苏芷北道,“陆明岚把九成的财产都交给了我,要我保他一命。本着先来后到的原则,许夫人少说也得用十成的财产雇我放弃之前的订单吧?” 许嫣然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明白少女这是逗自己玩儿呢,磨牙道:“苏芷北,你别不识好歹!别忘了,修仙者在凡间不能杀人,否则会被废去修为赶出门派!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保他!” 成百上千的护卫一拥而上,像深蓝色浪潮一般淹没了人群中心的两人。浪花推搡交融,涌动溃散,足足过了一盏茶时间才渐渐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一粒半透明圆球。 苏芷北站在狭小的圆球中心,双手结成复杂的守护法印,专心致志地抵抗外人的攻击。陆明岚坐在她身后,满脸的情绪让人看不清晰。 “你不该回来。”男人望着少女纤细的脊背,幽幽叹息道。 “谁想回来似的!”苏芷北抽空回嘴道,“但你给的钱实是在太多了。我只干这一单,干完我就走!”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谁让你干了?”陆明岚苦笑,“乖乖回你云霞山去吧。从没见过被我故意那么气一次还能回头的人。” 苏芷北沉默了一会儿:“陆明岚,你心思好多,连我也骗,我已经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陆明岚听了反而笑了:“你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就清楚了吗?苏芷北,我都不知道我原本该是什么样子。” 两个人皆是沉默。 “我只救你这一次。”苏芷北突然道,“就当我救以前花天酒地又心地善良的陆明岚。只要你活着,以后你想怎么活,都与我无关。” 陆明岚却岔开话题:“陆昭河给你讲了什么东西吧?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也不要相信他。北北,陆家的人,你都不能完全相信。” 苏芷北回头看他一眼,男人脸上全是凝重,不得不说比他吊儿郎当的时候顺眼得多。 “所以你的这句话,我也不能全信。”苏芷北认真道。 陆明岚忍着浑身的伤口噗嗤一笑:“对,你已经学会举一反三了。” 他笑着笑着,好像又想到了别的好笑的事情,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几乎喘不过气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北北……陆家没一个好人……哈哈哈哈……老天爷……” 笑着笑着,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放肆地淌出。男人一边笑,一边哭:“这就是命……北北……我什么也算不准……我一个人也帮不了……” 苏芷北很难想象,无论是没心没肺的陆明岚,还是心眼儿多到爆炸的陆明岚居然会流露出如此崩溃的一面。 她不忍道:“你别放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今天活下去,后面还有好长的日子要过呢。我不会让你死的!” 陆明岚抽着气缓过来,笑道:“你不会让我死?” “我保证!”少女信誓旦旦。 陆明岚望着她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似哭似笑道:“我信北北。” -- vìρYzщ.cóм 一百三十,因果报应 然而眼下的场景对苏芷北十分不利。 护卫人数太多。他们在许嫣然的指挥下将守护罩团团围住,用尖锐的凿子、砍刀乒乒乓乓地往上招呼,就连圆顶上那一小片地方都摞了三四个人,防止少女带着陆明岚往天上飞。 苏芷北虽然是修仙者,但仅仅三重天的修为难以长久支撑守护罩的灵气供给。退一万步说,即使她带着陆明岚脱出重围,让他远离陆府平静生活,许嫣然也不会放任这么一个诡计多端,复仇心切的敌人在外苟活。以陆府遍布天下的贸易活动,别说三分天下的齐国、楚国、西境,就连天不管地不管的遗落之境毒瘴森林也有他们的分店和探子。少女能救他一次,难道还能救他两次三次? 苏芷北既无法杀人,又无法逃跑,真正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况且她之前与白发老妪交战,受了点伤,实力水平明显下降。厚土象诀虽保她肉体不易破损,但受伤之后亦更难恢复。 “陆明岚,你也想想办法啊。”苏芷北焦急道。 没想到这个二大爷抹干净自己脸上的泪痕,手枕着头往后一躺:“我想不出。” 什么玩意儿!算计别人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就跟个村头二傻子似的,神特么猪队友! 苏芷北气急败坏道:“你就仗着我的承诺可劲儿得瑟吧。” 陆明岚闭着眼睛,弯着嘴角没说话。 少女只好强迫自己一点一点地梳理现状和双方的优劣势,但怎么看都是必输的局。 “要是白发老妪人再好点儿,恢复恢复赶紧回来帮我忙就好了。”苏芷北异想天开道。 想到白发老妪,就想到她托付给自己的武功秘籍——西院从南数第三间房门底下,也不知道如今还有没有机会去取…… 等等! 少女灵光一闪。 白发老妪以如此高的武功造诣守护西院那么多年,肯定出自许嫣然授意。她会白白浪费一个绝顶高手,不来保护自己,而去看守荒无人烟的废地? 除非,那地方有什么东西比她自己还重要。 苏芷北心中瞬间有了答案,几乎被这柳暗花明的狂喜冲昏头脑:“陆明岚,你有救了!等下抓紧我别掉下去,我带你去个地方。” 男人乖巧点头:“好啊。” 护卫们机械的砍砸突然落了空,两道人影冲出防护罩,疾风似的掠过人潮,往西边飞速前进。 许嫣然一时也没想明白,只急道:“快跟上!别让人跑了!” 但追的时间越长,苏芷北的意图暴露得越明显。等追到西院,许嫣然已是惊惧交加:“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进去!” 她再怎么叫唤也无济于事,修仙者飞行的速度比凡人跑步快多了。苏芷北不仅抢先一步找到了黑佛神像,甚至还顺手挖走了白发老妪的武功秘籍。 当护卫们包围住西院,苏芷北已经托着雕像不急不缓地走出:“现在,我有本事保陆明岚了吗?” 许嫣然似是惧怕少女手中的物件,缓缓后退道:“你不要威胁我,不然你们俩今天都休想活着出去。” 苏芷北虽不明白她究竟惧怕什么,但也听出了许嫣然语气中的强撑声势:“你也不用威胁我,不然我保不准做出什么事情来。” 双方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信息与底线。 场面僵持了一刻钟。 苏芷北举起雕像厉声道:“许嫣然!” 妇人终于痛下决心:“好好好,我今日放你们两个走!把神像给我放下!” 她退步得这么爽快,反而让苏芷北不肯放下了:“只说放我们俩走?许嫣然,你当我是傻子?” “你还要怎样!”妇人气急败坏。 “第一,佛像要让陆明岚拿走;第二,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你都不能做出任何伤害陆明岚性命的事,你答不答应?”苏芷北狮子大开口。 反正她现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死马当活马医,不提白不提。 许嫣然的拳头紧了又紧,咬牙切齿道:“苏芷北,你好得很……” 少女一看她恼怒的样子,知道自己喊价喊得刚刚好,心中大喜,面上露出胜券在握的样子,让人摸不透虚实。 两个人正在拉锯中,陆明岚偷偷接过苏芷北手中的雕像查看。 “啪啦!”一声脆响。 黑佛突然掉到地上摔碎了。 苏芷北头一个反应是“完犊子,今天死定了”,然后才发现佛像裂缝中流出潺潺鲜血,诡异得很。 许嫣然兔子一样窜到护卫背后,尖声道:“保护我——” 血液越淌越多,好像整个佛像都是空心的,里面灌满了人血。待到血液流尽的时候,一只黑红色的小虫子从缝隙里爬出来,振振翅膀,突然消失了。 人群那头的许嫣然骤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张小脸扭曲得不成人样。她开始捂着肚子干呕,渐渐地吐了血,到后来竟然连脾脏器官的碎片也呕了出来。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黑红色的血污染了一地。 “这是怎么了?”苏芷北第一次看这样诡异又血腥的画面,不禁头皮发麻。 “那虫子叫母蛊。十三年前,许嫣然用雨娘子故乡的偏方给我母亲下了子蛊,害她性命,成功之后又把自己身体里的母蛊取出,用自身鲜血养在佛像里。现在佛像破裂,母蛊自然要去寻找熟悉的味道了。”陆明岚一语中的。 “你知道打碎这个东西就能反败为胜?”苏芷北皱眉道。 “不,我之前不知道许嫣然把自己身体里的母蛊取走了,看到这尊佛像和她的反应,私下揣测的,没想到真押中了。”陆明岚开怀大笑,“北北你知道吗,母蛊其实可以一直安安稳稳地留在人体内。但许嫣然用蛊术杀了我母亲之后心中害怕,强行把母蛊取出,才会留下如此大的破绽。”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为了许嫣然,陆明岚不知道翻阅了多少的蛊术密献,才能有如今的见解。 那边连肠子都吐干净了的许嫣然已是气若游丝,满嘴的血腥味话都说不囫囵,指着陆明岚,又指着苏芷北,头一歪,居然就死了。尸体干巴巴地凹进去,像骨头架子上的一层人皮。 在场众人无一不目瞪口呆。 主心骨没了,护卫们又该怎么办? 还是苏芷北率先道:“既然陆夫人已经被自己的邪术害死,陆老爷又在押货途中身亡,现在陆府最大的继承人就是嫡长子陆明岚!你们难道要背叛自己的主子吗!” 护卫们面面相觑,迟疑许久,陆陆续续有几十个人跪下,做臣服状。 厚重的血腥被风吹散,眼看午时的阳光即将倾泻于铺满阴霾的大地,忽有一男声道:“凭他,也配当陆家的主子?” (这章字数有两更长啦ε -- Nρо18.cом 一百三十一,所有不能说的秘密 陆宁川起先一直呆在自己院子里。 因是许嫣然亲自来告诫他:“今天家里会有些变故,刀剑无眼的,别伤着我儿了。” 她拿一张绢丝的蝶恋花帕子掖了掖男人鬓角:“你且放心,为娘会替你扫清所有障碍。” 陆宁川点点头,恋恋不舍道:“娘亲万事小心。” 随后,许嫣然离开不一会儿,远处便传来朦胧的厮杀声与惨叫声。 陆宁川在院子里踱步,踩烂了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盆素冠荷鼎。 待到小厮来报:“陆明岚本要死了,苏仙师突然杀回来,场面有些控制不住。” 陆宁川终于焦急地推开院门,冲了出去。 没成想,战前那一面,竟成了他与娘亲的永别。 “陆明岚!你杀我娘亲,别说让你做陆家的主子,你就是连明天的太阳都休想见到!”怒火中烧的男人唰地拔出腰间宝剑,“我今日要亲自取你狗命!” 一边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一边是积威已久的二公子,这场夺位之战在所难免。护卫们手足无措,默默退到一丈开外。 “二公子在说什么气话?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难道没有威胁力吗?”苏芷北笑道,“虽然说我不能杀人,但是拿下你总不成问题吧?” 陆宁川本来气昏了头,被少女这么一提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家主的名分都还没到手,使唤不动护卫,在拥有仙师庇护的陆明岚面前不堪一击。 他必须寻求更多帮助。 “尽管我暂时没有家主印,难道你们就能眼睁睁看着外人将我视做鱼肉?”陆宁川对着众护卫道,“难道你们相信一个废物真的能做家主?”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可以自己选,想想跟着谁更有前途!” 话音一落,陆宁川身后陆陆续续站了一些人:“任凭二公子差遣!” 然而,更多的人仍是在观望。 “那我也劝你们想清楚。”苏芷北不急不缓道,“家主的位置铁定是该落在嫡长子身上,你们若是跟了别的人,往严重了说就是背叛陆家。陆明岚之前虽然不务正业,但却是被会邪术的许嫣然所迫,故意藏拙。你们跟着陆宁川,就不怕子承母业,他也把你们炼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护卫们听完脸色煞白,齐齐往陆明岚的方向挪了一步。 陆宁川还要再辩,被苏芷北乘胜追击:“二公子生来优渥,一直视家主之位如囊中之物,你们帮了他只是拿回他自己原本的东西,有什么功劳?反观陆明岚身处劣势,你们现在帮了他就是开国功臣,荣光无限。而且你们帮陆宁川,就不怕我寻仇?我虽然不能杀人,卸条胳膊腿儿总不成问题吧?” 这一番恩威并施,彻底将护卫们说服,拥在了陆明岚身侧。 陆宁川眼看着大势已去,嘴角抽了抽,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陆明岚突然扯了扯苏芷北袖角:“我命保住了,你可以走了。” 他紧抿双唇,竟然是毫不留情。 少女尚且沉浸在自己超凡绝伦的口才中,有点儿不可置信道:“你说啥?” 陆明岚冷淡道:“我说你现在走。” 苏芷北的微笑僵在脸上。 空气凝固了一秒。 “你再说一遍?” “你,走,立刻。”陆明岚冷若冰霜。 “好,你说的。”苏芷北强笑着扯了扯嘴角,拳头几乎捏碎,“我就说我干完这一单立刻走。” 她刚刚转身,陆宁川大笑道:“陆明岚你急什么?苏仙师会错过一场大戏的!” 少女的身影顿了顿。 陆明岚大喝:“陆宁川!” “叫我名字这么大声做什么?我一个都要死了的人还怕你啊?”男人肆无忌惮道,“仙师不如留下来多看半刻钟?” 苏芷北一回头,陆宁川居然提着剑往自己大腿上划了一刀。他下手极重,直接整个人摔坐在地板上,血涌如注。 “舒服吗?”陆宁川望向前方。 苏芷北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陆明岚。 男人的身体在肉眼可见地颤抖,本来有些许脏乱的长袍下摆突然浸出一滩红。那红色越来越重,陆明岚也终于摔坐在地上。 少女还没有反应过来,陆宁川又在自己左手上划了一刀。这次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陆明岚的左手也断开了。 血淋淋的断手顺着台阶一路滚到苏芷北脚边,还带着人体未散的余温,是陆明岚的血。 “你知不知道……”陆宁川喘着气笑道,“为什么他想了那么多法子杀我娘,就是不肯伤害我去威胁她?” “因为……他一辈子都注定了是我的奴隶!” 时间闪回到几天前,陆明岚和陆昭河因为叫不叫“明岚哥哥”而杠上了。陆昭河当着苏芷北的面划了陆宁川一刀,结果陆明岚身上出现了同样的伤口。 那时候他们就在暗示她:陆宁川与陆明岚之间有子母蛊,陆宁川身上的是母蛊,陆明岚身上的是子蛊。 无论陆宁川受到什么伤害,陆明岚身上都会出现一模一样的印迹。反观陆明岚在大街上被人刺伤,伤害却不会传递给陆宁川。 这样的后果是,陆明岚一辈子都只能做陆宁川的保镖。因为陆宁川死,他也必死无疑。 所以许嫣然不怕他争家产,无论他最后怎么赢,只要陆宁川想,就可以把惨败变成平局,他永远无法享受夺来的财富。 所以陆明岚不能去修仙,他修为越高,遇到的对手越强,就越会被发现他有一个致命的软肋,他就越只能做一个武力高强的保镖。 所以陆昭河能和他达成协议,因为只要陆明岚复仇成功,许嫣然和陆宁川死掉,他也必死无疑,陆家的财产可以毫无疑问地落入陆昭河手中。 所以陆明岚其实一开始,从他七岁决定复仇,已经预见了,甚至安排好了自己的死亡。 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做任何事,因为他永远等不到产生后果的那天。 “苏芷北,你以为你是神仙,想救人就救?”陆宁川捧腹大笑,“他骗你呢!不管你来不来,他都死定了!要么被我娘杀死,要么被我杀死,谢谢你让他多活了半个时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疯狂的笑声中,陆宁川的最后一剑直接贯穿了自己的小腹:“我可以输……你们永远也别想赢……” 两道人影同时倒下。 “陆明岚!”苏芷北疯狂地冲过去,接住男人残破的身躯,“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在男人鲜红的唇上。 陆明岚用自己仅剩的右手去拭她的泪痕,微微笑道:“那……那你要是知道……我死了……得多伤心啊……” 他遇刺醒来的那天,少女一直伏在他床边哭,像淅淅沥沥下过一场春雨。 或许,就是那一时的心软吧。 生离,大概比死别更容易让人接受。 “所以……我跟你说过……不要……不要相信陆昭河……” 陆昭河明明知道陆明岚必死无疑,还要骗苏芷北说他生死未卜,给少女希望,又要用最残酷的事实让她绝望。 一个陆明岚毕竟还是有变数,万一许嫣然不死,他还能怎么杀了这一家人? 答案是逼疯苏芷北。 只要苏芷北亲眼见证陆明岚死亡,一定会大开杀戒,屠尽陆家。到时候他只要远远躲在别院,选个适当的时机回来打扫残局即可。 “北北……”血顺着陆明岚的嘴角不断往外涌,零星的泪光在眼角闪烁,他已是强弩之末,“答应我……不要中计……原谅他们……也……也原谅……” 一个未完的“我”字卡在男人渐渐无声的喉头。 那对蝴蝶翅膀般的睫毛颤了颤,安静地合上,挤落眼角一滴晶莹的泪。 他就像是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般沉睡了,那唇上鲜红的玫瑰花尚还没有开谢。 它那样的红。 那样的红。 “陆!明!岚!”苏芷北将男人的尸体紧紧嵌入怀中,“我不会原谅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蝉鸣起伏,无人应答。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耳畔玉碎之声,仿佛来自九天之外。 請収鑶泍詀:HǎíTǎ卡捆丕吱喀支瑙.C哦м -- 一百叁十二,一念成魔 云霞山上,青云峰后山的一间小屋中,袅袅线香融化在薄荷水般冰凉的淡雾里,圣洁的日光倾泻在古旧的木窗棂上,有一星一星的浮尘游动其间。 万籁俱寂中,一阵急促的铃音搅碎了缠绵的云烟。 木榻上的白衣仙人陡然睁开双眼:“不好!” 如果地狱真实存在,此刻它的名字叫做陆府。 云景尚在云头上,远远闻到脚下传来一股令人作呕的厚重血腥味,像炖着一锅残肢烂肺,咕嘟咕嘟冒着血泡。 他强忍下心中的不适,加速降落在血红色的陆府中心。 这里死的人还很新鲜,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且是被非凡利器所伤,所有断口光滑如镜。 他一路飞过去,竟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可以下脚的地方。 在一层层一堆堆的血红尸体尽头,有一个奇怪的臃肿背影,是此间唯一的活物。它像一头笨重的巨兽,一步一步在血色中彳亍。 云景飞近了,才发现是两个人重迭在一起。被背着的那个人断了一只手,早就没气了,背他的那个人蓬头垢面,凌乱的长发后是一双通红的眼睛。 两人猝不及防对上目光,都有一瞬间的迟疑。 云景叫她:“苏芷北……” 被唤作苏芷北的少女在喉咙里呜咽了一声,更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她手里的落虹尚在滴血,透明的长剑因为饱饮过太多鲜血而变成红宝石似的亮红色。 她还没有动手,完全是因为面前这个人物有着无与伦比的威压。 她很可能打不过他。 云景也还没有动手。他本来以为陆府出现了狂暴嗜血的魔物,所以玉簪才会破碎,所以风铃才会示警。他紧赶慢赶过来救自己的徒弟,但唯独没想到,徒弟才是真正的魔物。 他凝视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的怪物,与从前天真可爱的少女判若两人。是什么能在十几天的时间里彻底改变一个人? 云景一步一步靠近。 苏芷北一步一步后退。再凶残的嗜血因子,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也只能暂作退让。 横七竖八的尸体很快把少女绊了个趔趄。她用那双血眼警惕地瞪着白衣仙人,飞快地把不小心压在后背的断臂男人搂至身前,像搂着一只易碎的水晶杯。 云景再走近一步。 苏芷北紧紧抱住尸体冲他凶狠地龇牙。哪怕是最弱小的狮子,也有自己必须守护的东西。 云景指尖凝出一颗淡蓝色光球。他将食指点在少女眉心:“北北,你答应过我,永远都不会成魔。” 少女的表情逐渐褪却,她凝视着面前的白衣仙人,又好像凝视着天空。 无数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有她在苏府被苏瑶瑶欺负过后,方氏拿着烈酒替她擦拭伤口;有她刚认识陆明岚,衣着华贵的少爷从她摊位前捞起一张绣花手绢,说“还挺好看”;有奚夜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你比其他娇娇弱弱待拯救的姑娘强多了”;有唐玥坐在小院门槛上,借着夜里昏暗的风灯拭剑;有云景郑重其事地问她“你答应师父,永远都不会成魔,好不好”;有陆明岚站在重重护卫中,冲她冷冰冰道“你该走了”…… 滚烫的泪水从那双血迹斑斑的眸子中涌出。 苏芷北望着云景,用近乎沙哑的声音低声道:“师父,陆明岚死了……” 空旷的庭院中,风声呼啸。 云景轻轻将她拥在自己肩头:“嗯,我知道。” 熟悉的清香包裹住少女伤痕累累的心脏。 她嚎啕大哭,像个刚出生的孩子。 “哭出来就好了。”云景安抚道。 “师父……我原谅不了……我原谅不了任何人……”苏芷北抽噎着道。 “我明白。”云景叹了一口气。 他们何尝不是同一种人。眼睁睁看着至亲至爱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他在安慰苏芷北,何尝不是安慰从前的自己。 苏芷北也终于懂了云景的心情。 她无法在没有经历过别人的经历时,代替他去原谅任何人,哪怕该被原谅的人是他自己。 “师父……对不起……”一块温润的白玉牌子被苏芷北放进云景手心,“我不该偷拿你的东西……” 云景看着这块失而复得的玉牌,笑了笑,并没有挂回脖子上,而是放进了自己的空间:“我未曾怪你。” 若不是有苏芷北反抗过他一回,他的魔性恐怕比如今还要严重许多。 “北北,他是凡人,凡人总有寿命终结的时候。这辈子如果不如意,不若早些进入轮回,开始全新的人生。”云景拍拍她的后背,“看开些。” -- 一百叁十叁,再见,我心爱的姑娘 “可我看不开呢……”苏芷北泪如雨下,“我本来可以帮他的,真相明明就摆在我眼前,我为什么没有想通……他跟我提过好多次下辈子,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师父,都是我的错……” 少女越说越激动,云景察觉到她身上的魔气重新浓烈起来,赶紧打断道:“不是你的错!是旁人自己选的路,北北,你不能救每一个人。” “可我放不下!”苏芷北声嘶力竭道,“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为什么陆明岚要遭受这种罪,为什么他不能好好地过完一生?” 云景无言以对。 谁没有那么一瞬间对命运感到窒息般的绝望?谁不是从绝望中挣扎求生,带着满身的伤痕越来越坚强? 如果孤独前行的人们不能互相给予一点火光,谁又能代替命运给他们一丝温暖呢? “北北,我有个办法。”云景从空间里拿出一盏玲珑剔透的水晶灯,“此灯名叫聚魂,只要将死者最心爱之物放于火中燃烧,就能聚回魂魄。” “聚魂之后呢?能如何?能复活吗?”苏芷北迫不及待道。 “生老病死,天地法则,无法打破。聚魂灯只是暂时将魂魄从六道轮回中剥离,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但若你真的放不下故人,可将其聚集之魂封印在药丸内,交与妇人服下,其子则有叁成几率是他魂魄投胎转世。这个法子风险很大,并不一定能成功,仅有的好处就是你能替他选择一个好的出身,让他下辈子过得开心些。” “我要用!”苏芷北毫不犹豫,“我想看着他活过来,我要他下辈子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但转世出生的人大概率不会记得你了,北北,”云景问,“你还愿意吗?” “我愿意。”苏芷北笑了笑,“只要知道他过得好,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那张小脸上满是泪水,此刻在笑,却比哭还让人难受。 云景别过脸:“我等下用灵力将聚魂灯催燃,你先去找点儿陆明岚喜欢的东西。” 苏芷北点点头跑走了,不一会儿拖了一大麻袋回来:“他平日里喜欢的东西很多,我全拿来了。” 聚魂灯芯上燃起一小撮明黄色火焰。 苏芷北首先放了一张花魁的手绢到灯上,火舌快速舔舐完刺绣精美的细绢。 灯芯上空空如也。 “师父,聚魂要很久吗?”苏芷北问。 “不会。说明他不喜欢这东西而已。” 苏芷北想了想,往灯芯上滴了一滴香醇的果酒。 这次聚魂灯很热闹,零零散散飘来几十只魂魄,或胖或瘦,一个也不像陆明岚。 云景挥挥袖子,把它们赶走:“喜欢喝酒的人太多了。” 于是苏芷北又尝试了牌九、银票、鱼翅、琴弦、书本……一麻袋东西很快就见了底,魂魄招来得是不少,没一个是真正的陆明岚。 “他连这些也骗我!”苏芷北说不清是生气还是难过,一屁股坐在聚魂灯旁边直抹眼泪。 云景想了想,剪下少女一缕长发置于火焰中央。 竹叶沙沙作响,院内明明有风,灯火却突然停止了跳跃。 好像有一人乘着风声而来,护在了聚魂灯周围。 灯芯上出现了一道浅绿色的半透明身影,长发及腰,公子如玉。 陆明岚终究还是有一件事没有骗苏芷北。 他真的爱她。 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至死不渝。 “陆明岚……”苏芷北透过朦胧的泪眼,想要抓住灯芯上的人影,手指却穿过他的魂魄什么也没抓住。 “北北,是时候跟他说再见了。”云景左手夹起一粒空心药丸。 然而那两个字宛如刀子般卡在少女喉头。她滚烫的泪水滴入灯芯,浅绿色的魂魄像夜晚的萤火虫,一闪一闪。 他在跟她说:“北北,再见了,别哭……” 云景狠心抽回聚魂灯,苏芷北急着要抢回来,一转身,手中已经被塞了一颗冰凉的药丸。 “你自己给他选户归处吧。”云景叹气道。 苏芷北捧着药丸痛哭流涕。 她最后仍然选了户陆姓人家,那家丈夫是个有才气的清水小官,因为得罪了权贵,被贬到地方县城来。他夫人同样知书达礼,是个开阔豁达的人。夫妻俩琴瑟和鸣,自得其乐,唯独的遗憾是一直没能生下个孩子。 云景把药丸送给他们,两人感恩戴德,请求仙师给孩子赐个名字。 苏芷北说:“不如就叫陆明岚吧,明媚的岚光。” 夫妻俩连连赞同。 少女又把一本《逍遥真经》放在桌上:“算是我给你们孩子的贺礼。” 陆明岚,希望你这辈子能快快乐乐,忘记从前的十叁年。 (不出意外的话,下章应该是陆明岚的个人番外,和正文相关,推荐,因此也不收费(ω) -- Nρо18.cом 番外·十叁年 第一年,陆明岚七岁。大家都说许夫人被一场风寒捎去了性命,实在是红颜薄命。他却记得母亲前几日咳嗽严重,喉咙里始终卡着痰,有时呼吸都困难。 恰逢妾室许嫣然新买了白狐绒的毛围巾,蓬蓬软软好不漂亮。她喜爱这围巾,便日日系在脖子上。为了防止它掉落,围巾系得极紧,取下来之后往往会在脖子上勒出一道红痕。 陆明岚本来没注意到这红痕,直到母亲去世时,脖子上也出现了同样的痕迹。 仵作耐不住他的央求看了看,只是道:“许是之前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这点力道勒不死人哩。夫人被痰卡住了嗓子,死于窒息,大公子莫要伤心过度了。” 许嫣然虽然跪在灵堂里哭,眼神却一直往他们谈话的方向瞟。 陆明岚觉得她在笑。 遇到苏芷北是在一个清晨。 少女在大树底下摆了一张小摊,零零碎碎的什么花样子都卖,还有两叁条鸳鸯帕子。 那时晨光还未兴盛,她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托着下巴,脑袋一坠一坠地要睡过去。 陆明岚看到她头上新摘的桂花,被这力道带歪了去,一簇簇像夜空中朦胧的星。 他伸出手企图替她扶正,少女突然惊醒。 陆明岚于是顺手捞起一张手绢:“还挺好看。” 苏芷北便冲着他甜甜一笑,比蜜渍桂花糖还要甜:“给漂亮公子算个友情价,五银币。” 陆明岚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忘了自己出门原本是因为发现身中蛊虫,为了寻死。 第二年,陆明岚八岁。许嫣然当上主母,把所有曾侍奉许兰婷的仆从都打发去了各院扫地。 奴婢们自底层爬起来,除非犯了重罪,很少受到这样大的贬谪。 陆明岚那天路过西院,看到母亲曾经的二等丫鬟被个小管事泼了水。 丫鬟反过来劝慰他:“奴婢这条贱命算不得什么。反而如今公子身边没有体己人,万事忍让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夫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您能长命百岁了。” 陆明岚沉默许久,没有回答。 后来有一天,他突然问了苏芷北一个奇怪的问题:“如果你发现你这辈子永远只能做仇人的奴隶,你会怎么办?比如苏瑶瑶?你一辈子都只能当她的丫鬟,你怎么办?” 苏芷北打了个抖:“那我宁愿直接进入下辈子。” 陆明岚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四年,陆明岚十岁。雨娘子给许嫣然进言,想要给大公子安排个通房丫头,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 陆明岚听了汇报,只是一个劲儿地咬牙,什么也没说。 过了几天,坊间传言永州所有花魁全被陆大公子包下,一晚上过去,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好几个月无法接客。 自此,再无丫鬟愿意给他做通房。 自此,苏芷北发现他成为了花楼常客。 第八年,陆明岚十四岁。家族宴会上,陆昭河端着小竹笼邀他斗蛐蛐:“看斗蛐蛐可好玩了,我有时都想变成一只蛐蛐。” 陆明岚多看了他几眼:“那你可得找我二弟玩,他喜欢这个。” 第十年,陆明岚十六岁。陆昭河问他为什么还不动手,年纪越小越不容易被人怀疑。 陆明岚说:“现在还不太稳妥。” 其实他是在等一个人。 第十二年,陆明岚十八岁。苏芷北说她要去修仙了,这已经是他所能看到两人之间最好的结局。 至少,不用亲眼看着她出嫁。 “我们可以动手了。”他对陆昭河说。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许嫣然喝的养生汤,燃的蜡烛,点的熏香,总会暗含某些无关紧要的成分,几种药物互相作用,日日熏陶,有如五石散般的致幻功效。 而后,一系列的“鬼影”在陆明岚的有意引导下,变成了府中闹鬼的铁证。 许嫣然请来各路驱鬼大师,当然都没有作用。 按照计划,其后就应该暗杀许嫣然,推脱给厉鬼索命。 到时,在宾客如云的葬礼上,陆宁川会被刺杀。陆明岚将以自己性命的代价,让众人看清他身上的恶毒蛊术,为母亲十几年前的错案鸣冤。 一切完美无缺。 老天爷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第十叁年,陆明岚十九岁。 许嫣然去请了云霞仙师。 仙师一到,所有缺乏灵气波动的闹鬼伎俩全作了儿戏。 陆明岚想了很久,决定杀死来者。他翻了很多书,列了很长的计划步骤,却在看到仙师那天晚上撕了个粉碎。 “北北原来还记得你在凡间有个夫君啊。”他笑道。 陆昭河说:“不如把计划都告诉她吧?她知道你过得这么难,一定会帮你在许嫣然面前演戏的。” 亲自送他走上黄泉路吗?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 陆明岚叹气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但老天爷不允许。 许嫣然察觉得太快,暗处的男人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爪牙。 大战在即,陆明岚几乎是必败的。这种时候,苏芷北知道与否已经无关紧要了。 “算了吧,我突然不想告诉她了。” 可她为什么要回来呢?在一切已成定局以后,脚踩着祥云,像天神降临一般固执地说:“陆明岚,你会活下去的。” 他何尝想辜负这种期盼呢? 他做不到啊。 “北北,我什么也算不准。” 第十叁年零十个月,风流成性、臭名昭着、一事无成的陆家大公子刚过完二十岁生日不久,葬于北邙坡下,孤坟无人问。 -- 一百叁十四,章节名字太难取了 解决完这一切,云景带着苏芷北回了云霞山。 少女尚且陷在悲伤的变故中,整个人心不在焉。 云景拉着她的手,像拉住一只飞鸟,悬悬的握不牢靠。 “北北,我曾经也如同你这般绝望,甚至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云景低头望着她道,“但就像你劝我的一样,还有很多活着的人值得我们去回应。” “外人这样劝你,你或许会觉得他们难以感同身受,动动嘴巴而已,但我清楚你的感受,我也被同样的痛苦束缚了上千年。” “其实说来惭愧,为师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走出从前的阴影。修炼的执念在漫长光阴中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但上次你对我说的话,我都很认真地想过。你有你的道理,未尝不可一试。我希望自己能把它看得淡一些,再淡一些,同时希望你也是。” 这是云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主动提起他的曾经。他究竟有没有看淡还很难说,但此时他与苏芷北之间像搭着木板桥的两座孤岛,在黑暗中成为彼此唯一可以依靠的温暖。 “师父……”苏芷北又撇下嘴角,眼泪汪汪了。 但这次是被感动的。 “都会过去的,我希望一切都会过去的。”云景将苏芷北轻轻揽入怀中。 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说给少女听,还是说给他自己。 白光降落在青云峰上,云景刚带着少女往前殿走,就被广场上值守的弟子劝住:“师尊莫去!云翳掌门正在跟承仙司的人交涉,苏师姐不方便出现,还是烦请先去百花峰吧,折花仙子和听雷峰主都在那儿等您。” 苏芷北没反应过来:“承仙司是什么东西?我如何不方便出现?” 云景却已转道向百花峰飞去了:“承仙司是齐国设立来处理仙凡两界纠纷的部门,平日里不怎么活动,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他们现在来云霞山有什么……”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件大事。 她杀凡人了! 云景感受到少女手心浸出的一层薄汗,不禁反握住她:“放心,我不会让你任人鱼肉的。”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苏芷北多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杀了那么多人,怎么还可能全身而退? 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真要如此吗? 苏芷北几乎喘不过气来。 折花仙子守在山头,见两人飞来,赶紧邀进后殿里:“怎么回来得这么迟?我还是从承仙司那里听到的消息……” 她满脸的愁容,瞅瞅苏芷北,刚想要开口训她,又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忍,憋回一肚子火气道:“你真是气死我了。” 听雷峰主闻讯匆匆赶来:“师兄你可算回来了,这次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苏芷北何止是杀人,简直是血洗了陆家。承仙司那几个口气硬得很,一定要严办,掌门师兄正在调解呢。” “他们谈了多久了?”云景问。 “已经一天了,估摸着差不多要出个方案了。”听雷焦急道。 苏芷北站在一旁,如坠冰窖。 “我……我不能修仙了吗……” 她早把云霞派当成了自己的家,把提升修为当成了终身奋斗的目标。如果不让她修仙,她又能去干什么?如果不让她修仙,奚夜、唐玥、云景、云翳、折花、听雷……她难道要与这些人永别? “不一定,毕竟云翳在帮你说话,看看结果吧。”折花安慰道,“但处罚肯定有的。苏芷北,你这次真的很过分。” 少女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恶劣:“我接受处罚,但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折花坐在一旁唉声叹气,没有回答。 大殿里一片愁云惨淡。 -- 一百叁十五,玲珑玉主 没一会儿,有弟子从青云峰那边过来传信,劈头盖脸第一句是:“掌门允了承仙司。” 殿内众人皆是脸色一白。 那弟子喘了口气又道:“但其他的,承仙司答应不会过于严苛。掌门说就按之前商量好的来。” 折花立刻松了口气道:“好歹他们没有太过分。” 苏芷北听见话里有转机,问:“之前商量了个什么方法?” “玲珑玉主你听说过没?”听雷反问她,“五重天是修仙界的一道天堑,跨上这一层才算是成为真正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四重天圆满到五重天极其难以突破,成功人数寥寥无几,唯有一种名为玲珑玉的法器可以辅助弟子们度过这道难关。” “因为此物功效太过诱人,齐国、楚国、西境的修仙门派都不允许它被长久掌控于某一宗门手里。所以每五十年,叁国会合力举办一次青年弟子大赛,参赛者全是修为在五重天以下的修仙者,赛事第一名无论出身,可以持有玲珑玉五十年,直到下一次比赛,因此也被称为玲珑玉主。” “可玲珑玉主和我的处罚有什么关系?我需要去争这个名头将功抵罪?”苏芷北疑惑道。 “不。”听雷直截了当地否定,“齐国修仙界的规矩,杀凡人一定会被废去修为,逐出师门,这是永不可更改的。玲珑玉主于你而言最大的好处,是可以让你在被云霞派除名之后,重新回来。” “因为借助玲珑玉突破到五重天不需要五十年,所以拥有它的人会成为各大宗门拉拢的对象,以便从中分一杯羹。只要你夺得第一名并且想回云霞派,承仙司那帮人也不敢多嘴。” 苏芷北点点头,原来如此,一出一进钻法律的漏子嘛。 云景听完仍然眉头紧皱:“但当玲珑玉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她以如今的修为和修炼速度去参赛,我还有五分把握。可……” 可她还会被废去修为,一切从头再来。 “离最近的一次比赛还有多久?”苏芷北连忙问。 “没记错的话,大概是二十年。”折花仙子道。 二十年从零修炼到四重天圆满,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况且你修为被废之后,经脉多少会受点损伤,修炼速度将比现在慢十倍不止。”云景望向听雷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了。”听雷摊手,“以前从没有被除名的弟子还能回云霞派的先例。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不被承仙司那群人追究的办法。” 殿内沉默了一会儿。 苏芷北打圆场道:“已经比我原来想的好多啦。至少我还有希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毕竟我运气一向很好嘛。” 云景叹了口气,点点头:“你愿意试试也未尝不可。这二十年里,云霞派虽然不能传授给你修炼法门,但需要的法器材料,为师等会儿通通备给你。” 正说着,又来一弟子传话道:“承仙司听闻苏师姐已经回山,请诸位长老和苏师姐一同去青云峰大殿。” 他们探听消息倒快,不愧是能和修仙者打交道的组织。 苏芷北立刻道:“我们这就去。” 云景轻轻拉住她的手,还没有说话,少女已经笑着道:“我知道师父、掌门和各位峰主不会让我吃亏的。错是我犯的,我本该有受罚的这天,师父不用担心我。” 她自陆明岚去世后,好像成长了不少。 云景捋着鬓角一丝白发,感慨道:“我相信北北会越来越好的。” 苏芷北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儿高兴。 -- 一百叁十六,落日余晖 承仙司此行来了十八个人,都是在组织内担任要务的。因为是几十年难遇的大型仙凡纠纷案件,整日里闲出蘑菇来的组员们恨不得倾巢出动,最后还是被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抢了先。 本来嘛,齐国的仙凡划分制度已经实行了上千年,条例清晰,惩罚严苛,两界互不干扰,少有纠纷。承仙司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开张,哪怕死了一个凡人也会被他们无处安放的热情追究到底,更何况是如今这种大案。 眼下,领头说话的是承仙司的司长:“云翳掌门的确深明大义。” 这是已经谈妥了处罚结果,在商业互吹阶段了。 云翳心里恨不得挨个挨个把他们掐死,表面还和和气气道:“这是我云霞派掌门的职责。” “从前很少看到掌门您对某个弟子如此上心,因她的事跟我们商讨了一天一夜,里头有什么缘由吗?”一个很没眼色的承仙司成员问道。 云翳依然微笑应对:“说来简单,这位弟子继承了云霞派的镇派剑法,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敢轻易应允各位的要求。” 那人倒抽了一口凉气:“镇派剑法?难道是天一剑诀?” 云翳点头默认。 那可是上千年都没人能练成的顶级剑法,居然教给一个刚入门没几年的黄毛丫头? 青云峰大殿内立刻响起一阵细碎的讨论声:怪不得掌门如此难缠,他们恐怕是罚了云霞派未来的接班人。 “真是可惜了。”司长接话道,“若非她犯下如此大错,以后前途一定一片光明。但国法不可罔顾,小小年纪已经如此弑杀,长大了更不可想象。我承仙司也算为云霞派的发展扫除了一粒危险的火石。” 他还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云翳气得牙痒痒,没你们才是真正的万事大吉呢。 此时外头弟子通传:“云景真人、折花仙子、听雷峰主、苏芷北到——” 几个承仙司的成员都仰长了脖子去看,想亲眼见识见识这位杀人如麻却又天赋异禀的修炼怪才。 听说还是个练双修心法的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像折花仙子那样,眉目之间都是盈盈秋波?亦或是脾气火爆,英姿飒爽的女侠? 一席白衣翩然入殿,后头跟了一对俊男美女,男的高大魁梧,女的娇媚诱人。在这两人的身后,才是一道娇小的身影。 她并不如何起眼,特别是在前头叁位各有千秋的师尊的映衬下。但人若仔细瞧,便觉得舒服愉悦,仿佛是一盒清甜的桂花糖,你总能找到记忆中某个愉悦的瞬间,银铃般的笑声在耳旁回荡,而身旁甜美的少女就该是她的样子。 众人一时看呆了,直到云翳掌门一声“师兄师弟师妹们入座”才回过神来。 谁能想到,传言中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居然长这个模样?承仙司的成员开始怀疑人生:她真的叫苏芷北吗?苏芷北真的屠杀了陆家上百口? 答案是肯定的。 少女干脆利落地跪在大殿中央:“逆徒苏芷北拜见掌门、各位长老和承仙司的诸位。” 她躬身下拜,姿势标准得无可挑剔。 女魔头就这么低头了?她不应该叫嚣着你们谁敢罚我,然后把云霞山搅个鸡犬不宁吗? 就这? 承仙司司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已经与承仙司的诸位贵客商定,因你在凡间滥杀凡人,情节严重,罪无可赦,特废去你一身修为,即日起逐出云霞派。苏芷北,你可认罚?”云翳一字一顿道。 “我认罚。”少女回答得情真意切。 这种场面如果把台词换一换,还以为在进行颁奖典礼。 从来没见过这么顺利的过程的承仙司众人惊呆了。 “好,那便如此吧。”云翳忍痛道。 “等下!”承仙司司长突然说,“这么严重的案子,行刑理应通知给云霞派各弟子,以示警戒。” 旁边的云景气得一拍桌子,殿内登时落针可闻:“你们不要……” “我接受。”苏芷北平静道,“我愿意为那几百口人的性命赔罪。” 承仙司众人再次看向少女,落日余晖像替她镀上一层流转的霞光。 夕阳渐渐隐入山脉,谁又知道它明天会不会重新升起? -- 一百叁十七,等等 最后,在云景的极力反对下,苏芷北的刑罚改为私密执行。 云霞派众弟子被聚集在青云峰上,亲眼目送少女被承仙司的人带进偏殿,一个时辰后再走出来时,面容憔悴了不少。 苏芷北尚且没有适应退为凡人的迟钝感,用手挡住午时强烈的太阳光线,想要看清广场上坐了什么人,一阵熟悉的草药香味萦绕在她鼻尖。 “可还走得动路?”唐玥搀住她低声道。 苏芷北好久没见他,就算从前相处,大部分时间也是两人在互相吵架赌气,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鼻尖一酸:“怎么就走不动了?我又不瘸。” 唐玥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苏芷北心态还这么好,一时哭笑不得:“就算你现在装瘸,我也不生气。” 苏芷北反而勾起嘴角,用那双还没缓过神的眼睛去对他的视线:“师兄现在信了吧,我机遇分再高还是得修为尽失。你只要不放弃,突破六重天是迟早的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唐玥不知怎的,突然抬头去看天空,好一会儿复才低下头笑道:“我晓得了。” 他眼眶红红的。 远处的云霞弟子们头一次看到生人勿近的唐玥大师兄这么小心翼翼低声细语地同别人说话,直直挪不开眼睛。 这还是以前那个刻薄严厉的大师兄吗?他跟苏芷北不是一山不容二虎,斗得很厉害吗?什么时候这么师兄妹情深了? 凌乱的思绪被一声巨响打断。 带着电光石火的长剑将广场上一小块大理石砖砸得粉碎。 “你叫什么名字?”一身黑衣的奚夜鹤立鸡群,站在人群中央,问他长剑旁边的少女姓名。 少女纤细的脖颈在锋利的兵器下岌岌可危,她慌乱道:“苏……苏澄澄……” 她自门派年终大比被苏芷北打败,痛失进阶亲传弟子的机会,已经沉寂修炼许久。 “你刚才什么表情?”奚夜居高临下,手中剑锋缓缓向她逼进。 苏澄澄当然知道她什么表情,她看苏芷北修为被废,高兴得找不着北,直呼老天开眼,嘴角差点儿没咧到天上去:“我……我突然,想通了……阵法……就有些控制不住……” 奚夜冷冷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本意并非要全场人一起哭丧着脸,而是顺手借题发挥,打断台上那两个人沉浸式的小剧场。 苏芷北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冲奚夜招手道:“你也在?好久不见!” 少年一个飞跃,如黑鹤般优雅地划破长空落到少女跟前:“好久不见,北北。” 他十分带有目的性地在苏芷北额间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你放心,我不会让承仙司嚣张太久的。” 奚夜的音量并没有刻意压低,所以跟着苏芷北一同出来的承仙司成员脸色一青,古怪极了。 凡是吃皇家饭的,没有不知道宣王世子奚夜的。哪怕他远离凡尘去了云霞派,在朝堂上的影响力照样不容小觑。没想到处理个案子还能遇到这种硬茬儿,不好惹呀。 碍于身份,不便立刻冲上来的长老们此刻也到了,团团将苏芷北围住,嘘寒问暖道:“如今感觉如何了?可有什么不适?身子伤得厉害吗?” 苏芷北强打着精神挨个回应道:“刚才有些痛,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不习惯凡人的感觉,总觉得疲惫。” 承仙司的人也想挤进来看看,被云景一道空气墙隔在外面。 不是,齐国第一仙师云景真人这是在记仇吗? 一个小小的弟子劳得住云霞派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替她出头? 承仙司成员心里虽然不爽,但也渐渐觉得苏芷北不简单。按她在云霞派受宠的程度,此时哪怕是随便哭一哭,他们几个今天也别想健全着从云霞山走出去。 可她失去了整整叁重天的修为,反而还能笑着安慰别人,心胸之宽广豁达,世间少有。听云翳掌门说,她杀人是因为死了故友陷入心魔,如此有情有义且勇于承担,与别的穷凶极恶之徒有如云泥,真真是可惜了她的仙途啊。 承仙司司长执法办案许多年,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此刻却罕见地察觉到一丝后悔:“国法严苛便是真的好吗?” 无人回答他,只有少女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真的不碍事……我好着呢……会继续修仙的……你且等等我……” 二十年,且等等她重回云霞。 -- Nρо18.cом 一百叁十八,暗夜之争 因为被云霞派除名,苏芷北不能留在青云峰修行,云景早已经给她找好了洞府。 “前些年,齐国西南方边境上发生了数起地震,一些山脉被震开,泄露出不少沉积灵气,有助于低阶修仙者吐纳。我替你寻了个位置,从此以后便在那里潜心修行吧。” 苏芷北连声答谢。 “你我师徒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云景拉住她的手,“无论如何,不要太过执拗,当心入魔。” 苏芷北郑重其事道:“再也不会了。” 承仙司几个看着没他们的事,也打算就此告辞。云翳赶忙拉着折花、云景、听雷起身相送。 唐玥道:“师父既然此刻抽不开身,便由我送师妹去齐国边境的韶山吧。” 奚夜站在旁边立刻道:“我也识得路,且必然比唐师兄空闲。” 唐玥侧眼睨他。 奚夜正大光明地瞪回去。 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到两人眼神间滋啦啦的火光了。 苏芷北小心翼翼道:“我有地图,我可以自己去。” “你是打算走上十天半个月,浪费时间吗?”奚夜嫌弃道,“二十年可不是这么用的。” “你独自前去,终究是不方便。”唐玥亦道。 两个男人难得地达成一致。 “那就……一起去?”苏芷北满脸赔笑。 “不去!”唐玥与奚夜异口同声。 场面再次陷入僵局。 天杀的,折花师尊虽然教了她双修心法,但却没教她如何应付这种修罗场啊! 苏芷北脸上的假笑越来越勉强。 最后,还是唐玥心软,看不得少女犯难,退让道:“突然想起还有别的事,今天送不成师妹,改日我再来看你也行。” 苏芷北立刻感恩戴德:“谢谢师兄,师兄处理派中事务辛苦了。” 唐玥宠溺一笑,并不接话。 奚夜:这种明明赢了,却仿佛输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修炼时间很紧的。”黑衣男人拉着苏芷北跳上飞剑,“我们现在就走!” “唉唉!你急什么!”少女还没站稳,倏地变成一道光不见了。 唐玥望着两人背影摇头,心道这奚师弟争强好胜之心越发小孩子气,终究是太年轻。 而他正好,也要去处理一些棘手之事。 云霞山脚下,一间不起眼的客栈房间内,五个黑衣人默默地站着。 一道金色的香风从窗户外刮进来,稳稳当当地坐到他们面前:“人都齐了吗?” 为首的黑衣人道:“您统共雇了五个金银牌,都到齐了。” 苏澄澄满意地点点头:“没有上次那个人吧?他不过也就是个金牌,架子那么大,装给谁看呢?” 五个黑衣人都不敢接话,低头沉默。 苏澄澄吐槽完心中憋屈,开始说正事:“他们已经出发了,只有两个人,有修为的那个是雷系灵根四重天六层。这一次的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区区一个凡人,你们不可能解决不掉吧?” “必定不负雇主所托。”为首的黑衣人道,“作为金牌,我的修为是五重天七层,足以压制住雷系修仙者。剩下四个银牌一同取苏芷北首级,万无一失。” “对对对!”苏澄澄哈哈大笑,“我要的就是万无一失,不然也不会一次性在幽冥殿雇这么多人。也该是她苏芷北的死期了,明明有那么多厉害依仗,这次出门居然只带了奚夜,省去不少麻烦。” 幽冥殿的人沉默不语。 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接到暗杀对象叫苏芷北的单子。而且第一次是那位亲自来的,居然也能让她活着?说她好运吧,她被这么多人视为眼中钉,说她倒霉吧,竟然能顺利活到现在,真是有意思。 “事成之后,我们会带着苏芷北……” 黑衣人的说话声突然被窗外一声布谷鸟叫掩盖。 “你说什么?”苏澄澄凑近道。 “我说我们会带着苏芷北首……” 布谷鸟叫再次响起。 “妈的,什么傻鸟,我非把你毛扒光不可。”苏澄澄怒气冲冲地推开窗户,“等死……” 窗外树上斜依一红衣少年:“你让我等什么?” 轻巧的松果在他指间跳跃。说完,少年再次吹出一声布谷鸟叫。 黑衣人们立刻将苏澄澄挡到身后:“什么人?偷听我们说话不想活了!” 说来奇怪,这红衣少年来时竟然无人察觉,难道他的修为在所有人之上? 只有苏澄澄脸色煞白地望着男人,吞吞吐吐说出两个字:“唐……玥……” 幽冥殿的杀手虽然不是齐国人,但云霞派鼎鼎有名的唐玥大师兄还是有所耳闻。几年前,他的修为已达五重天八层,怪不得能悄无声息地潜伏在窗外。 “苏澄澄,是叫这个名吧?”唐玥纵身一跃,落在屋内,众人纷纷后退一步,避其锋芒。 “我注意你好久了,从上次门派大考开始,本来都要放弃了。”男人缓缓逼近,嘴角轻轻挑起,“你可真没让我失望——隐藏在王玉如身后的人。” “你在说什么?”苏澄澄故作镇静,“我听不懂。” “我说,天凉了,适合下葬。” 异色双瞳中闪过数道清冷的剑光。 待到六具尸体被人发现,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 Nρо18.cом 一百叁十九,我呸 远在千里之外的苏芷北并不知道曾有这样一场阴谋差点儿要了她的性命。 她现在满心念的,全是提升修为,重回云霞山。 奚夜刚带着她降落在巨大的陌生山谷中,少女便如脱了缰的野马般冲进带有云景标志的山洞,双腿一盘,就地吐纳起来。 奚夜并没有立刻跟上,站在洞外四处望了望。 这是一条新形成不久的裂谷,最多不超过十年,陡峭的岩壁上长满了两叁年生的低矮灌木和尚未成型的小树苗。站在谷底往上看数百丈,明媚的天光像一条狭窄的绸缎,绣在盈绿色山石之间。 蓬勃的灵气便从谷底升腾出来,许是沉积了上千年,远比云霞山处更加浓郁。但对于已经接近五重天的奚夜来说,这种灵气并没有多大作用,还不如一场机遇造化更能提升修为。 所以,他也看清了岩壁上数百个洞穴,里面住的全是一重天到叁重天的修仙者,约摸散修居多。有的人警惕性高,从自家洞口探头望了望刚来的黑衣男人,很快又缩了回去,很大一部分是畏惧他四重天后期的修为。 想来,苏芷北修为尽失,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修炼,终究不比云霞山安全。 奚夜心下有了计较,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盘阵法,四面八方皆放上顶级灵石激活,埋入少女洞口前。如此一来,六重天以下的修仙者都别想擅闯洞府。 做好这一切,他满意地走进洞口,苏芷北已经入定,安安静静地坐在山洞中央。 “你不同我多说几句话吗?”男人微不可闻地叹息道。 “你想听什么?”少女眼睛都没睁开,显然并没有打算认真地进行一次座谈会。 “算了,反正这个时候你都是在敷衍我。”奚夜凄惨道,“我有很多话想给你说,但你恐怕会嫌我烦,那还不如不说了。你且认真修炼着,别的事交给我吧。” 苏芷北“诶”了一声,男人已经走出洞穴。 他并没有走远,一直窸窸窣窣地来回出入,恐怕是搬什么东西。 苏芷北不停修炼,他便不停搬。过了许久,少女才又感觉一道温暖的气息落在身侧:“我总觉得该多陪你一会儿,又怕打扰你修行……” 男人长期熏的香缓慢地包裹过来,像一层寡淡的云烟。 苏芷北狠心道:“我此刻不看你,是为了二十年后可以日日见着你。奚夜,你走吧。” 那道温暖颤了颤,男人缓缓道:“我原已经想好了,北北,如果二十年之后玲珑玉花落别家,我便退出云霞派,我们一起做对散修。我能力足够强,可以保护你一辈子。这二十年,你努力修行也好,松散闲着也罢,只要你开开心心,我别无所求。” 苏芷北眼眶一热,幸好闭着眼睛,旁人看不出端倪:“你别再哄我了,再哄我真的就躺着睡觉去了。” “不哄了,你就当我骗你吧。”奚夜温热的鼻息落在她额头上。 少女颤抖的睫毛仿佛触碰到一层温软。 “我走了,好好修炼的人不准睁眼睛哦。” 男人的声音消失了,连同他的温度。 苏芷北听着呼呼的风声,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憋了好久的泪水一滚而下。 落眼处,是一摞一摞的新柴和叁颗打火石。她怎么忘了,自己已经是凡人,使不出凭空生火的法术了。 再往那头,是五大缸清水,两罐泡萝卜,七只肥羊剥了皮洗干净抹上盐吊着,够她吃好久好久。 苏芷北终于呜呜地哭出声来。 忽然有一道黑影从她头顶上掉下来:“我还真以为你那么狠心呢。” 奚夜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少女,两人吻到一起:“这次我是真的走了,北北。” 苏芷北嘴里混着眼泪,又咸又涩,却把男人的嘴咬得通红,含糊不清道:“我允许你下次来看我。” “谢谢苏师姐了。”奚夜狠嘬一口,飞出洞外,“留着下次你恢复点儿功力,能用双修心法了我再来,不然又说我欺负你了。” 苏芷北又羞又气,刚才的感动一扫而光,大声冲着他的背影道:“呸!” -- 一百四十,两年后 时间之于凡人,是日升日落春夏秋冬的漫长,之于修士,不过是一朵花开的须臾。 苏芷北在韶山中修炼已经两年了。 期间,云霞派众人皆来探望过她,走的时候愁容满面。 苏芷北知道,他们欲言又止的神色是在说:你可能修仙无望了。 两年了,一重天二层,比她当初进入云霞派自带的八层先天灵力尚且不如。 若是最简单的低级阶数都要浪费这么长的时间,她怎么可能在二十年内修上四重天圆满,怎么可能当上玲珑玉主? 苏芷北叹了口气,爬起身料理昨天打回来的野兔,正好做一顿午饭。 她自修为被废之后,经脉近乎全断,不仅修行慢得令人发指,而且手脚也不太利索,猎些活物更是难上加难,大多时候只能依靠制作陷阱逮几只小动物。 而旁边住的那百十来号修士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有叁重天的修仙者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嚣张惯了,故意抢她几只兔子也是常有的事。 这种绿豆芝麻般的小事,她懒得去打扰云霞派,幸好旁人也时常见她的洞府出入些修为高深的仙师,不敢做得太过分,双方便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火焰在木柴上噼里啪啦地跳跃,映照出苏芷北沉郁的脸庞。她尚在想吃了饭之后是继续练《逍遥真经》还是打坐调息。 白发老妪送她的这本武林秘籍,原件转赠给了陆明岚,她也不傻,给自己留了份复印件。只是这书太过晦涩难懂,两年过去,苏芷北感觉堪堪摸透点儿皮毛,要想凭此力抗修仙者,没个十年的实战训练难以实现。 想着想着,山洞外面突然嘈杂起来,好像满山的飞鸟都被惊起,扑棱棱拍翅膀的风声汇成一片,如一场汹涌海啸。 苏芷北赶紧冲出门去看,发现不仅是飞鸟,平时影子都难以看见的狐狸、黑熊、狮子一股脑儿全跑出来了,浩浩荡荡在山涧中奔袭,宛如赶去参加迪斯尼公主的婚礼。 她若在平时看到这些,恐怕得高兴得晕过去,如今却只剩下惶恐。再看周围冲出来的修士,同样手足无措,一脸懵逼。 下一秒,高耸的山体突然开始摇晃,卡车大的岩石像一场小雨,乒乒乓乓地砸落下来,修士们发出刺耳的尖叫,抱着脑袋在落石中逃窜。他们大多数人修为不深,想要硬抗这么重的落石无异于螳臂当车。 苏芷北害怕被殃及,赶紧躲进山洞中。她心里忐忑,也不知道山洞能不能顶住这么猛烈的地震?她头上那么大一座山,真埋里面了,就算是云景亲自来刨,也得刨个两叁年的。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当初怎么没想到,被地震震出来的浓郁灵气其实是在一片地震带上啊? 苏芷北的担心并不多余,很快,山洞壁上开始出现裂痕。它像破碎的冰面,一片连着一片,越来越多,最终布满了整个山洞。 地面开始塌陷,山体之下仿佛是万丈深渊。少女一点一点被逼到墙角:“救——命——啊——” 旁人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来救她?苏芷北终究还是一脚踩空,随着层层落石不断下坠,下坠。 这辈子就这样结束了吗? 少女听到耳畔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未曾能抓住任何东西。 她好不甘心啊。 长久的坠落后是猛烈的撞击。 意识瞬间丧失,世界一片黑暗。 大兴历十五年,齐国边境韶山崩塌,震惊全国,失踪修士逾百人,无一生还。 (没有全文完没有全文完,放心(*`へ′*) -- 一百四十一,飞羽仙陵 天空是灰蒙蒙的云层延伸于无穷远处,衔接起一片黑褐色的焦土。 至死的宁静中,一小块土壤轻微颤动,其下伸出一只粗糙的男人手掌。 那手掌摸索着,奋力向上生长,很快牵连出肌肉赫然的手臂,然后是一张覆满了泥土的脸。 紧闭了太久的双眼睁开,男人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景况。一个一个的小土堆仿佛昭示着其下掩埋的同伴。 他并没有着急唤醒他们,而是在仔细观察过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在他面前不远处,朦胧灰暗的雾气之后,似乎藏着什么异物。 他缓慢走近,看到一个山洞,一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 飞羽仙陵。 苏芷北被男人的一声尖叫唤醒。 她的意识尚还停留在坠落之时,不禁腾地一下弹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泥地中,浑身毫发无伤。 少女不敢置信地上下摸了摸身体,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抬头猛然惊觉周围亦坐了两叁个修仙者,和自己同样摸不着头脑。 几人并不熟识,对望一眼过后,立刻戒备地站起来。 而远处居然又传来一声尖叫:“啊!” 声音戛然而止,像被什么东西吞没了。 苏芷北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只消她稍稍挪动几步,就能勉强看清浓雾中的牌匾——飞羽仙陵。 一位名叫飞羽的修仙前辈的陵墓! 众人心头同时一跳,多了几分不敢置信的窃喜。 居然真的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谁能想到,韶山之下竟然埋了仙人?修仙前辈的墓穴里肯定会遗留下非常多的珍材与功法。一步登天岂不近在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已有一人极速飞出,朝着洞穴奔去。 毕竟先到先得,落在后面肯定没什么好东西了。 苏芷北也欲跟上,忽然听到身后有道微弱的求救声:“救救我,我被石头压住了……” 她转念一想,刚才的惊叫也是从洞府方向传来,说不定有什么棘手的东西在前方等着。自己灵力低微,闯不出名堂,倒不如多救些同伴,跟着一起进去,哪怕捡些边角料也不亏。 于是,少女脚步一转,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我听到了,稍等一下,这就来救你!” 石头下的人立刻感恩戴德:“谢谢好心人,谢谢好心人。” 场上独剩的那个修仙者犹豫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前方再次传来渗人的尖叫,才下定决心加入苏芷北救人的队伍。 没一会儿,泥土中的人被挖出来七七八八,不乏有不信邪的利欲熏心者甩开大队伍,孤身闯入洞穴,但无一例外都化作一声尖叫。 剩下谨慎的众人围在洞穴前,七嘴八舌地讨论如何进去。 一紫衣汉子提议,他那里有个高级防御法阵,只要足够的灵石支撑,说不定能保大家平安无事,但需要搜集所有人的灵石提供能源。 这个方法一出来就受到极力反对。很明显,紫衣汉子修为叁重天了,是团队里数一数二的修仙者。要是都把灵石都给他,剩下的人还有什么办法自保? 另一青衣书生建议道:“不如我们一同闯进去?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然而没有人敢站出来表示支持,因为风险太大,谁也不能保证洞里面是什么东西。 苏芷北正在人群外围听着,袖子突然被人扯了扯。 一个双髻小姑娘,滴溜着一双紫葡萄似的眼睛悄声道:“姐姐,我有办法让我们俩进去。” 苏芷北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跟她站到旁边:“你有办法进去,为什么找我?” “因为是姐姐帮我搬掉石头,救我出来的呀。我只带你进去,就算做报恩,旁的人可不带。”小姑娘扬起一张笑脸,“姐姐可以叫我青羽。” 苏芷北救了十几个人,印象中仿佛是有这样一个姑娘,因此信了叁分:“你知道洞里面有什么?可以保我们进去的时候不受伤?” “不曾知道。”小姑娘如实道,“但我家里是楚国鼎鼎有名的修仙家族,我身上有父母亲送的顶级防身法器,可以抵御八重天以下修仙者的进攻,想来进个洞还是不成问题。” 苏芷北着实意动了:“那你现在修为多少,使得动法器吗?” “二重天五层,使得动。”青羽催促道,“姐姐进是不进,不然我先走了?可别等他们想出办法,那就迟了。” 苏芷北仔细一想,自己区区一个一重天二层,着实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地方,况且门禁就这么厉害的仙陵,不进去实属吃亏,当即咬咬牙:“麻烦青羽妹妹了。” 于是,讨论得正激烈的一群人突然看见一道金光猛地扎进黑黢黢的洞穴中,半天没有尖叫传出,方才如梦初醒般嘶吼起来:“有人进去了!有人进去了!天啊!有人进去了!” -- 一百四十二,防人之心不可无 进入的过程顺利得令人发指。 苏芷北和青羽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便穿过了薄薄的一层黑雾,降落在一个狭小的石屋内。 少女不禁怀疑之前的尖叫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因此也留了七分谨慎。 两人交流过一个眼神,开始走动探查周围。石屋大概两丈见方,狭小得不像具有任何作用,只在地上散落有几片灰黑色的碎瓷,看起来无甚特别。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她们的正前方墙壁上,有一个十分清晰的石门轮廓,生怕人看不见似的。但门上有一把石锁,青羽试了试,未能拉动它分毫。 这样奇怪的陵墓设计并不多见。苏芷北在现代时看过不少盗墓,但没有一个墓的构成是这么……简洁明了? 石壁上甚至连雕刻都懒得弄,让人不禁怀疑飞羽前辈是个没什么成就的小修士。 安排了那么难的门禁,进来就这? 苏芷北不信邪地把每一片碎瓷都擦拭干净,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然而,这就是几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陶瓷,拿旧货市场上白送,别人都嫌搬回家占地方那种。 青羽见状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声叹气道:“没办法啦!” 苏芷北没应声,又转身去看那把石锁。哪怕无坚不摧如落虹,居然也不能撼动它分毫。仔细观察过后,少女发现锁头并没有可供钥匙插入的地方,而在锁身正面,有一片浅浅的凹槽,似乎需要镶进什么东西。 大拇指在凹痕上反复摩挲。 似乎……是一片树叶?不对,是羽毛。 苏芷北恍然大悟,飞羽前辈,自然陵墓与羽毛有关。 想及此处,她突然噗嗤一笑:“青羽,你的名字恐怕很合这位老前辈的胃口。” “怎么说?”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微微仰起头。 “我开个玩笑。”苏芷北走到她对面坐下,“我觉得我们只要找到一片合适的羽毛,有很大概率能打开石门锁。” 说着,她开始在自己的戒指空间里翻找:“你看看你的储物袋里有类似羽毛的东西吗?我们都试试。” “没有。”青羽甚至都没有打开她的储物袋,干脆利落地否定掉了。 少女突然被拒,脸上有些讪讪,笑道:“哪怕不是羽毛,长得像也行呢。这么大个仙陵摆在面前,多试试多个机会嘛。” “我没有这些东西。”青羽一本正经道。 修仙者哪个不是把全部身家都放在储物法器里?更何况有苏芷北这种仓鼠属性的,但凡有点儿用都会在戒指空间里屯一点,储藏的东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没见过毫不犹豫地确定自己没有的。 难道是她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空间? 苏芷北低下头默默掏出一把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个一个凑到锁边去试,都没有成功。 “不要费劲了,来这儿坐会儿,等后面的人追上来,大家合力把它打开吧。”青羽拍拍自己身旁的空地,“来,坐。” 苏芷北已觉得古怪。 之前在洞外催促她进来,生怕被别人抢了先的人是青羽,现在什么也不做,让她干等着的人也是青羽。她究竟对飞羽仙陵是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她真的想要得到那些宝藏吗? “反正现在无聊,来聊聊天吧。”苏芷北面色如常地坐在她身边,“你曾经说自己是楚国修仙大家族中的后辈,怎么想到来齐国的韶山修炼呢?” “我不想待家里了呗。”青羽一脸青春期少女的叛逆。 “你现在多少岁啦,就在外面乱跑?怪不得你父母给了你那么厉害的防身法器。”苏芷北羡慕道。 青羽得意洋洋:“我今年十六岁。” “真好啊,比我年轻。既然我属兔,你肯定属马咯?” “对啊。” 听完这一句,苏芷北的笑容瞬间冰冷。 “不对哦,你今年十六应该属蛇。” 青羽不可置信地抬头,突然明白她是在给自己下套。 一个冒用身份年龄的人,往往会在被问到生肖时反应不及。 真是一个好聪明,或者说好狡猾的人。 -- 一百四十叁,红橙黄绿青蓝紫 “你什么时候起的疑心?”青羽缓缓站直,手中出现一把亮盈盈的宝剑。 “我一直都有疑心。”苏芷北也召出落虹剑,“叁重天的人都需要搜集灵石才能开动防御法阵,你凭什么二重天就能操控如此强悍的法器?” 青羽不答。 苏芷北又道:“而且你找我的时机太过巧合,我虽然相信世界上多的是好人,却很难相信送到嘴边的馅饼。” 青羽笑道:“真是有够谨慎。” “总比平白无故被人算计好。”苏芷北微笑,“我以前被人算计得够多了。” 青羽的剑率先抬了起来,苏芷北其实没有任何把握。她现在所能依仗的,不过是一身练进了骨子里的厚土象诀与刚刚入门的逍遥真经,想要对付二重天修士,始终有些捉襟见肘。 她目前的打算是先用厚土象诀硬接一波青羽的攻击,只要她不要命,肯定能砍伤对方,大家极限一换一,就看是谁先扛不住了。 两柄长剑同时避开对方,朝着敌人的胸口刺去。 没有意料中的疼痛,甚至没有意料中的一切。 苏芷北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所看见的场面。 在剑尖抵达彼此身体的前一秒,青羽连同她的长剑在少女眼皮子底下化作一缕白烟,突然消失了。 苏芷北收势不及,一剑砍在了坚硬的石壁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她立刻警觉地向身后一劈,仍然是什么都没有。 青羽人呢? 苏芷北小心翼翼地退到墙角边,不让敌人有从背面偷袭她的机会。 但整间石室就像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落针可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芷北足足等了半刻钟,才终于确定青羽似乎已经不在这间小屋子里了。 她去了哪里?刚才消失用的什么招式? 少女重新回到之前打斗的地方,发现地上安静地躺着一片羽毛。 它有绿松石一般的青色,每一根细毛上仿佛都雕刻了奇怪的象形文字,在不规则的凹凸中显得波光粼粼,像某种珍贵的祭品。 “青羽……”苏芷北反复回味这个名字,“飞羽仙陵……” “好像不是巧合。” 她把手中的羽毛放入石锁,正好与其凹槽完美契合。 石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与此同时,紫衣汉子卫兆正与他的同伴处在一间相仿的密室中。 卫兆笑道:“黑羽兄弟果真厉害,一下就看破了那两个婆娘进陵的方法。此番带我进洞,卫兆感激不尽,日后必有重谢!” 被称作黑羽的青年连连摆手:“我不过是报答兄台之前的搭救之恩,不足挂齿。” 卫兆道:“但说来惭愧,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兄弟帮忙。” 黑羽问:“什么忙?” 卫兆附到他耳边:“分宝藏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一柄小刀突然刺向青年小腹,即将穿入之时,黑羽化作一缕白烟,消散了。 卫兆被吓了一大跳,过了许久才迟疑着捡起地上一片黑色羽毛。 苗悦双手抱着膝盖在跟红羽说话:“谢谢你带我呀,我本来以为按我的资质,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 红羽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看你人好而已,不用谢我。” 苗悦被这么一夸,立刻眉飞色舞:“姐姐你也很好,我之后就跟着你走了好不好?” 红羽说:“好啊。”她抬头望了望:“我们被困在这个石室里快一个时辰了吧。” 说到这里,苗悦就有些丧气:“是呀,这道石门怎么才能打开呢?” “打不开了。”红羽偏头看她,“时间到。” “什么时……”苗悦的声音戛然而止。 红羽手上的小刀准确无误地插入她的小腹。 “为什么……”苗悦不可置信道。 “没有为什么。”红羽抬手合上少女死不瞑目的双眼,倏地消散了。 地面空空如也。 -- Nρо18.cом 一百四十四,我可真是个小机灵 进入石门之后,飞羽仙陵终于有了陵墓该有的样子。一条长长的斜坡墓道呈现在苏芷北眼前,虽然两边的壁画略显粗糙,总比之前石室什么也没有好。 苏芷北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立刻踏入。且不说她担心盗墓里那些机关暗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座墓穴处处透着诡异。 首先,她自韶山往下坠落,本应该被埋在山体底部,绝不可能毫发无伤。而她醒来时居然能看见白茫茫的天空,说明降落的地点被人换过,这里更像是某处折迭空间。 其次,如果杀死青羽后掉落的羽毛是开启墓道的关键,那么只存在两种可能:一是青羽早在入墓前就做了很全面的准备,但这解释不了她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二是青羽本来就是飞羽仙陵结构的一部分,无论谁来到这里,都会遇见她,就像固定的游戏NPC一样。 但这一猜想成立后,又有新的问题。一个已经死去的前辈,如何能造出如此灵动的机关?甚至思维、语言、动作与真人无异。 修仙界虽然有炼制傀儡的法门,但远远做不到以假乱真。可进陵时,苏芷北曾经牵过青羽的手,十分冰凉,具有傀儡的特征。 如果非要解释这一离奇现象,她心中只有一个答案——有人在背后操控青羽。她可能是个半傀儡,虽由同样的材料炼制而成,却时刻与这座陵墓的主人保持联系,有一个活生生的、有思维的人在苏芷北看不到的地方指挥她们的言语行动。 而一座应该只埋葬着死者的坟墓,绝对不应该有活人。 难道飞羽前辈没有死?他修建陵墓是为了吸引探险者,然后把他们抓去修炼邪功? 苏芷北很快摇头否定了这一想法。 如果单纯想要骗人进来,飞羽前辈大可以把洞门修得再明显些,更不用弄什么乱七八糟的NPC了。 他花这么多心思,又是设计门禁,又是设计傀儡,肯定有值得如此的原因。 苏芷北忍不住脑洞大开:难道他马上就要仙逝了,想招个关门弟子接受他的传承?或者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等着第一个通关的人替他达成? 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两种了。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打断少女的思绪。声音明明不是来自墓道前方,竟不知从何而起。 苏芷北敲敲厚实的墓道,又附耳上去听,才略微感受到石头中传来的微微颤动之音。 如无意外,定是这条墓道之外还有墓道,旁边的人中了陷阱,才会声嘶力竭地发出惊叫,被她察觉。 看来飞羽前辈果真下定了决心要选秀,参赛者远远不止她一个。 那她苏芷北今天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宝藏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少女毫不犹豫地踏入墓道,如她所料,两侧石缝间万箭起发,在这逼仄的空间内更是如虎添翼,金石碰撞之音犹如一曲慷慨激昂的《十面埋伏》,只待把人射成羊肉串。 叁重天的莽夫走到这里都不免要被这强势的剑雨困扰,少女却像雨中撑伞的丁香姑娘,缓慢且优雅。尖锐的箭锋乒乒乓乓地击中身躯,立刻被厚土象诀极致的防御弹开,墓道中堆积了厚厚一层残箭。 苏芷北走了五米,渐渐觉得有些费劲。箭雨虽轻,呆得久了亦难免觉得刺痛。她心头一动,不如就借助这箭雨来修炼她的逍遥真经?免费的训练场地,不用白不用。 一个时辰过后,半寐的人物睁开眼睛,面前罗盘上的红点向内渗透得越来越快,唯有一只站在最外围的墓道中,既不熄灭,也不移动,奇怪极了。 漆黑的瞳孔透过一层一层的石壁,锁定在那个娇小的身影上,鼻子里哼出一口冷气。 沉浸在修炼中的苏芷北突然感到有人在窥视自己,回头却空无一物。 下一刻,箭雨骤停。 “唉,那就练到这里吧。”少女无限可惜地摇摇头,大摇大摆地穿过了墓道。 她感觉自己的逍遥真经已经到五层了,再给点儿时间该多好呀。 这墓主人真抠! -- Nρо18.cом 一百四十五,缘法 青衣书生一路畅通无阻。 墓道两旁繁复的壁画时常引他驻足观望。那颜料斑驳的画面像是某种神谕,晦涩而隐秘。其上百鸟争鸣,万物勃发,天地威严壮阔,不知是墓主人向往的仙境,亦或是他曾亲眼见证过的辉煌时代? 若说有一点奇怪,就是墓画中从未出现任何一位人物,甚至连主人自己也不曾留下半点儿词句画像,或许在超然物外的前辈眼中,人世烦扰已飘然远去,只剩下广阔天地? 书生怀着崇敬之心,一路观赏过去,终于被一道石门拦住去路。 石门前摆放了一座圆型石墩,其面光滑如镜,在外围刻有一圈五行符号,像某种装饰花纹。石墩底部挖出一道凹槽,放置着一支石笔。 书生想了想,拿起笔在石墩中心写下自己的名字:韩书行,谒见前辈。 最后一笔落定,似乎触发了机关。石墩边缘的花纹次第亮起,又挨个熄灭,金木水火土轮转了两叁圈后,终于定格在其中一个字上。 “土”。 苏芷北过了墓道,便心无旁骛地往前冲。 她对墓葬文化、零星的陪葬品并不感兴趣,她也知道墓主人的精力未曾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 因此这一粒红点后来者居上,隐隐跑到了同行人的最前端。 但无一例外的,她面前出现了一座石墩。 苏芷北提着笔,看着牢牢紧闭的石门,偏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写了一个“开”字。 五行符文亮起,定格于“木”。 石门缓缓抬起,少女一个闪身进入其中,才明白“木”字含义。 这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竹林,青翠的竹叶像一层浮动的浓云,凉到人心旷神怡。 苏芷北不禁怀疑,如果当时转盘出现的字是“火”,这里会不会变成一片火海? 如果墓主人真的可以随心所欲地设计如此复杂的机关,要么他有非常强悍的特殊法器,要么他的修为已经不可估量。 她越来越好奇飞羽仙陵背后的人了。 卫兆手指间转着笔,并未提一字,而是啪地把它拍碎在石墩上:“老子偏不写,又如何?” 光芒闪过,石门洞开,落在一个“金”字。 韩书行进门后,面前是一排长长的石阶,一级一级缓慢延伸入黑暗中。 他觉得约摸是自己刚才语气恭敬,墓主人才指给他一条通往宝藏的捷径。 青年喜不自胜,拾阶而下,身影渐渐消被重重浓雾包裹,成为冗长阶梯上唯一跳动的活物。 苏芷北一路往前走,竹林里很安静,竹叶沙沙拂动的声音像一支舒缓的催眠曲。她并不敢大意,越安全的地方就越危险。 行了半刻钟左右,竹林终于变得稀疏,这地方应该是有界限的,出口说不定就在前方。 少女加快了脚程,就在她越过最后一株青竹时,头顶忽然响起一道破空声。 苏芷北立刻一个后翻,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的正前方本来是白茫茫的一片,突然出现了一道未上锁的木门。 是出口! 少女再次向前冲,但那道破空声紧随而至,将她逼回竹林,这次她终于看清,那是一柄青绿色飞刀,颜色太过诡异,恐怕淬了毒。苏芷北虽有厚土象诀防身,刀枪不入,到底不敢碰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儿。她与出口之间,仅仅十余步距离,被这柄穷追不舍的飞刀隔绝开来。 卫兆步入一片黑暗。 黑暗,是最凶残的利器。在这里,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在脑海里,在耳旁,在你背后。 卫兆并不是叁岁小孩了。他修仙路上吃过的亏,或许比苏芷北吃过的饭还多。一个散修能修炼到叁重天,在韶山争得一席之地,必不是等闲之辈。 金光防护罩像一枚鸡蛋将男人包裹其中。他小心翼翼地前行,不敢放过任何一点动静。 空气中沉重的呼吸,是卫兆自己的,像蛰伏的猛兽将身体绷成一根弦,准备随时暴起。 在极致的安静中,天空骤然闪过一道惊雷。雪白的雷电将半个空间照得一片闪亮。 巨大的雷声轰鸣,仿佛万兽奔腾,穿破人的耳膜,碾碎人的心脏。 卫兆被这猛的一下差点儿吓坐在地上。 他强行稳了稳神,抬头看见白光中,那扇清晰的金门。 (每个月总有那么叁十几天在卡文……) -- 一百四十六,困境 半个时辰过后,韩书行渐渐觉得不对劲了。他沿着石阶少说下了几万步,即使是埋得再深的宝藏,此刻也应该露头了,但他眼前的楼梯仍旧延伸进重重黑雾中,看不到尽头。 难道这条路并不是通往宝藏的捷径? 韩书行立刻运起灵气,沿着楼梯飞速前进,果然一柱香后,仍然未曾到达终点。 “糟糕,中计了!” 墓主人并没有因为他的礼节而松懈半分,青年恐怕已经位于一座强大的幻阵中心。如果走不出去,他会困在这里一辈子,直到死去。 翠绿飞刀毫不留情地朝着苏芷北劈来,少女只能提起落虹剑反抗。两刃相击,溅出一星火花,飞刀借力回旋,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又重新气势汹汹地追回。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在广袤竹林间荡漾,像一圈一圈的水波惊起风声阵阵。 苏芷北终究是更胜一筹。她看准机会,一剑将其压入地下,不给它再次回旋的可能。 飞刀颤了颤,彻底归于平静。锋利的刀身渐渐柔软,化作一片平平无奇的青竹叶。 “木?”苏芷北将叶片捻于指尖,“这就是机关的难度?” 没有人回答她,但这关应该是过了吧。 少女抬脚欲走,却突然惊叫:“木门呢!我刚才放这儿这么大一个木门出口呢?” 卫兆朝着闪电中的金门跑去,尽管他已经用尽全力,但仍然在还剩一半路程时失去了所有光明。 世界再次陷入死亡般的黑暗。 卫兆不信邪,一直朝着最初的方向向前摸索,走了很久,却什么也没摸到。 这里似乎空无一物。 很快,第二道闪电破开天空。它在卫兆的背面,光芒中是同样可以逃出生天的金门。 男人马不停蹄地返回,只得到了同样的失望。 闪电熄灭得太快了,或许光明消失后,那扇门也会随着闪电消失。 墓主人是想要怎么样呢?让他不断地追逐闪电,然后累死在这里?不会的,肯定有解局的办法,他只是还未发现。 卫兆抱着头蹲下,看着闪电一道一道地亮起,出神。 韩书行从空间里拿出一颗耀尘珠,此物产自毒瘴森林,与那里昏无天日的环境相生相克,最适宜穿透黑暗,奉献光明。 耀尘珠一出,四周的浓雾逐渐溃散,露出长约两叁里路远的阶梯,再远处又隐入黑暗不见。 他手持明珠前进一段路程,并未发现异常,终于把目光置于阶梯下幽深的黑暗和头顶上无星闪烁的夜空。 是阵法,就会有阵眼。但这阵眼应该在什么地方呢? 韩书行想起进门前亮起的“土”字,纵身一跃,落入万丈深渊。 苏芷北一步跨出竹林,朝着原本该有木门的地方奔去,破空声却又接踵而至。 她不得不后退两步,眼睁睁看着两柄翠绿飞刀纠缠旋转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直逼她面门,而木门也在此时骤然出现。 有了上次的经验,两柄飞刀虽然更加难缠,但苏芷北还是挨个挨个把它们按在地上,化为两片没有攻击力的竹叶。 做完这一套,少女再次抬头,发现早在她解决掉最后一片飞刀前,木门就消失了。 什么意思?闪现木门?如果这样,她岂不是永远都出不去?要尝试着突破重围,边打边跑吗? 苏芷北虽走到竹林边缘,却停住了脚步。她记得自己前两次都是跨出边界后才引来了翠绿飞刀,这二者有关系吗?这次是两片,下次会是叁片吗? 少女凝固在竹林中,半晌没有踩出那一脚。 卫兆用食指在手心缓慢地画了一个圈。 他看了一个多时辰的闪电,终于悟了:这些门出现的地方是有规律的。 八个方向,八道金门。虽然闪电出现的地方与次数是随机的,但永远都印证在那些地点。 只要他算好距离,提前到达,他终究会等到那道降临在他身旁的闪电。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他应该选哪扇门? -- 一百四十七,破局 韩书行向下坠落了一会儿,很快踩在石板上。青年不敢相信地前进了两步,这条路与他之前走了很远依然走不出去的石桥一模一样。石桥之下还是石桥,这难道是个永无休止的循环吗? 青年不停地往下坠落、坠落、坠落,而出现在他面前的也永远只有石桥、石桥、石桥。 阵眼究竟在什么地方?他要怎么才出得去? 韩书行气急败坏地掏出一柄长剑,在脚下一通乱砍,发泄着自己无处安放的烦躁。休整过后,却又不得不继续前进,寻找着渺茫的希望。 大约过了半炷香时间,他又回到了起点。 为什么说是起点,因为他看到了自己划在地上的一片剑痕。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青年振奋不已。剑痕说明阵法中的道路并不是无限延伸,而是一段路的循环。如果他走过的所有地方都是如此,那么藏有玄机的范围将大大减小,他总能从这几百块砖里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韩书行登时来了勇气,一会儿向前走,一会儿往下坠,花了一盏茶时间终于确信,整个阵法都是一百零八块石砖的循环。石砖之间并无特殊标记,每一块都平平无奇,若非他无意间在其中一块上做了记号,或许永远也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然而,柳暗花明的惊喜并没有持续太久,韩书行很快又发现,即使他知道这里只有一百零八块砖,也无法做任何事。 石砖虽然能被留下记号,但却无法被毁坏。水淹、火烧、刀砍都无济于事,哪怕用五行属性中的“木克土”,阵眼也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究竟还有什么是他未做的?还有什么是他能做的? 韩书行望着长长的石阶发呆。 一百零八,这个数字很有意思。有星宿之说,叁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一共一百零八星宿;有佛教之说,常见的佛珠手链由一百零八颗佛珠组成,代表一百零八种烦恼。飞羽前辈究竟是崇尚天文,还是崇尚佛教? 青年百思不得其解,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哪种说法成立,这一百零八级阶梯肯定都对应着一百零八种含义,如果想要破局,重点应该在其中某一块砖上。他有足够的耐心可以一块砖一块砖地实验——假设出错不会有惩罚的话。而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办法给他揣测每块砖的含义,韩书行只恨自己之前看书怎么不把天文与佛经背下来,真是书到用时方知少。 干等着只能死,不如大胆试一试。 韩书行把能想到的所有方式都实行了一遍:画五行阵、写“土”字、种小树苗、顺着石阶往悬崖下跳……等他实验到第七十八块砖时,空间震动,在青年期盼的目光中出现了一扇石门。 他差点儿热泪盈眶,双手紧紧握住来之不易的生路:“出……出去了吗?” 门锁啪嗒掉落,金色的光芒从门缝中挤入,像努力撕碎黑夜的第一缕晨光。 韩书行推开门走出去,在他不知道的洞穴深处,有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土空间试炼完成。” 其余所有还在土空间内的参赛者瞬间变为飞灰。 而新生的胜利者并不知道自己脚下已是数十人的骨血,犹自感慨:“看来飞羽前辈真的待我不薄。” 他说得确实没错。如果不是进入前那番毕恭毕敬的词句,他绝对不会被分配到一个没有时间限制,甚至犯错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的试炼空间。 所以,苏芷北远没有这么幸运了——但相比卫兆,她又好一些——男人如果知道空间分配的原理,一定会恨不得抽进门前摔笔的自己两耳光。 苏芷北在竹林里蹲了很久很久,可能有两刻钟或者叁刻钟。她一直在等木门突然出现,眼睛瞪着竹林外白茫茫的一片,都快得雪盲症了。 很不幸,她没等到。 这扇门好像偏偏与她作对,等着一直不来,一打架就出现一小会儿,根本来不及跑过去就玩儿消失。 苏芷北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红点笔肆意玩弄的小猫咪,不管她怎么努力,始终抓不住那根本不可能被抓住的希望。 她就这样无聊地坐了一会儿,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呼啸声。少女见怪不怪地向一旁翻滚,躲过翠绿飞刀。 这空间又有什么毛病?她明明没有踏出竹林啊! 苏芷北懒洋洋地抬起头,才发现木门居然他妈的又出现了! 什么也不说了,她今天就算被砍死也得先冲到木门旁边再说! 但是好像和她预料的不一样,这次不是叁把飞刀,而是四把,虎视眈眈地悬在她头顶,令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少女的背后淌下一滴冷汗。 -- 一百四十八,破局(下) 迟疑只是一瞬间的事,苏芷北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向木门,与四柄飞刀相向而行,悍然无惧的样子仿佛背上了炸药包的董存瑞。 两种光影以极快的速度在木门前十余步相撞,并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反而是翠绿色中绽放出一星一星艳红的花,像娇艳的百合舒展开她温柔的花瓣。 苏芷北捂着手臂一阵急退。 她对厚土象诀抱有过多的期望,但终究也就只练到中期而已。这翠绿飞刀不知是何种材质,居然能破开她的防御,轻而易举地划破她的肌肤。 苏芷北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了。 四柄飞刀乘胜追击,逼迫少女不得不暂时放弃硬闯的想法,专心对付眼前的困境。幸好她知道,一旦让飞刀落地,它就会变成毫无攻击力的竹叶。在付出了叁道伤痕的代价后,她终于消灭了第一柄飞刀。 毕竟少女现在的修为只有一重天二层,往多了说也就是个普通凡人水平,恢复能力大不如前,因此应对起来也越发吃力了。 在这难解难分的关头,木门居然又消失了。 苏芷北余光一瞥,几欲抓狂,一鼓作气将剩余叁柄飞刀通通斩落,她自己却已到了力竭的边缘。 身体重重地摔倒在泥土中,少女摸出一粒疗伤丹药服下。如果此时再出来一柄飞刀,足可以要了她的性命。 摇曳的竹枝在少女起伏的胸膛上留下几叶倩影,像她肚子里温暖的药丸,滋养着这具残破的身躯。 真的就要被这莫名其妙的机关耗死在这里了吗? 苏芷北闭眼回想自己于此经历的一切。 一柄,两柄,四柄飞刀…… 它不是等量递增,而像不断翻倍,如果等到下次,或许是八把飞刀,她必死无疑,下下次,十六把飞刀…… 不同批次飞刀的出现肯定有时间间隙,即使人什么都不做,它也会自行出现。而跨出竹林就会消灭间隙,促使飞刀提前抵达。 木门从来都是在飞刀出现时出现,而且飞刀数一旦少于应有的数量,木门就会消失。 所以呢?综上所述,她永远也出不去了吗?她难道能顶着下一次的八把飞刀逃出生天吗? 苏芷北咬咬舌尖,迫使自己冷静:“不会的,既然是考验,墓主人不可能不留出一条生路,总有我忽略的地方。” 头顶的竹叶沙沙作响,似乎是在回应她的猜想。 为什么飞刀落地后会变成竹叶呢? 少女伸出手挟下竹枝上一片新鲜的翠绿,竹叶在她手中逐渐硬化,最终变成了小刀模样。 是它!果然是它! 苏芷北大喜过望。 飞刀变竹叶是因为它本身就是竹叶,可以说,这一大片竹林都是木空间里源源不断的武器。唯一的区别是,苏芷北主动摘下来的竹叶不具备攻击性,而按照规律自行落下的竹叶凶残无比。 这就是破局的方法! 需要闯关者非同寻常的观察力、分析力与一点点的运气。 苏芷北轻轻松松摘下八片竹叶,木门果然再次出现。 这次,少女没有错失机会,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推开了通向成功的大门。 “木空间试炼完成。” (这章稍短,所以明天继续更一章(′▽`)ノ? -- ρǒ18щ.Víρ 一百四十九,决赛圈 卫兆摩挲着画在自己手心中的八扇金门。 八门遁甲,周易八卦中以八个方向而区分的八门。东伤,西惊,南景,北休,东北生,西北开,东南杜,西南死。其中休生景为叁大吉门,或许有一线生机。 但男人现在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纵有正确的思路,却完全无法辨别方位。 如果硬闯,八分之叁不足一半的概率,太冒险了。 白色的闪电一次一次照亮卫兆凝重的脸庞,他宛如一尊石像沉默而严肃。 良久之后,男人终于叹出一口气道:“希望你值得。” 他手刀一挥,眼睛都不带眨地砍下自己左手小指,若非如注的鲜血,仿佛只是随意斩断了一截木头。 断指被他握在右手中念咒,不多时滚落在地,变成了另一个活生生的卫兆。 两个卫兆四目相对,场面诡异而和谐。 这一招原是位孙姓大能所创,练到最高层能够吹毛成兵,以一当十。但是功法经过如此多年的流传损毁,机缘巧合下被卫兆习得时,已经只剩十之二叁。 以他算不得高的叁重天修为,唯有断下连心的一指才能顺利施法。所以,这招他此生最多能用十次,而且谁会愿意把自己全部的手指都丢弃呢? 男人已经是搬出自己最大的砝码来赌这座陵墓中的宝藏会让他一飞冲天。 假卫兆蹲守片刻,很快进了其中一扇金门。大门一关,两者之间的关联便弱如游丝。 真卫兆闭眼努力感知着门那边的情况,却只能接收到无边的黑暗。下一秒,他彻底失去了断指的音讯。 “这扇门不是。”男人面色阴沉地看向自己右手。 右手小指落下。 “这扇也不是……” “这扇还不是……” 只剩五扇门了,面无血色的卫兆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闪电中金光璀璨的出口,像一只蚍蜉在仰望星空。 他那么渺小,又绝望。 男人终于舍弃了断指的残忍办法,把一切都交与命运:“我总不至于点子那么背吧。” 金光闪过。 “金空间试炼完成。” 五人几乎同时从五扇大门中踏出。 他们一路孤独地走了这么久,没成想突然撞到了陌生人,一时都万分戒备。 苏芷北仔细打量过每一个人。 卫兆她认识,韶山里少有的叁重天修士,名气和能力一样大。他虽然迅速地把双手背到身后去,少女依然看到了他残缺的手掌尚且滴着血。 是刚才在关卡里弄的吗? 目光很快跳向下一个。 韩书行,之前在门口呼吁大家一起闯进去的人。苏芷北知道他的名字,却对他了解不多。 相比其他人,韩书行显得整洁干净多了,仿佛并未在关卡中受到虐待,亦或是他能力太强,破阵轻而易举? 苏芷北留了个心眼儿。 火门出来的是位壮汉,浑身衣服被火燎得乱七八糟的,脸上黑一团白一团,少女一时也叫不出他的名字。 最后一位从水门出来,是个女人。乍一看并没有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点,但她却是众人之中最狼狈的,浑身湿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引得火门男子频频转头。 卫兆的目光却在苏芷北身上停留了一秒,很快又移开。 他对这个小废物还是有些印象的——修炼速度慢到根本不能修仙,洞府中却偶尔有他都不敢惹的高深修士出没。 说不准是哪个修仙大家族的小辈呢。 他在韶山称王称霸这么久,自然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 只是没想到,一个废物也能通过关卡?是她的木空间太简单了吗?还是她家里给了她厉害的法器?不过看她身上这一道一道的血痕,想来也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卫兆眼珠转了转,神情高深莫测。 五人心头各自有了较量,又因为自身目前状况极差,不约而同地和周围人拉开距离,分立五个方向。 在五人面向的交汇点,是成堆的金银珠宝,成山的修炼功法书。 五匹精疲力尽的饿狼,虎视眈眈。 -- ρǒ18щ.Víρ 一百五十,谋略 所有人都知道旁人的心思,甚至他们自己的心思也昭然若揭,但暂时没有人敢轻举妄动,鲁莽地打破五个人平衡的局面。 表面看起来的平衡,其实是不平衡的。修为最低又受了伤的苏芷北自不必说,肯定是头一个出局的,修为最高的卫兆因为断了叁根指头,也隐隐落于下风。现在五人之中,大家心里都默认了韩书行才是实力保存最完好的人。 但韩书行也有顾虑。他实力最强,所以也最容易被孤立。他是可以单挑打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却无法打败他们整整一群人。 无论谁做这个出头鸟,肯定都会被其他人针对。 可是这么大一堆明晃晃的战利品摆在眼前,哪怕最清心寡欲的修士也会心动,更何况他们历经千难万险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火门男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直着一双眼睛道:“要不……我们平分了这些东西?来,先看看都有些什么。” 大家心知肚明平分不过是个借口,究竟如何分应该还有一场恶战,但也忍不住应和他以便走上前看看:“兄弟说得在理。” 五人面上带着虚假到不能再虚假的笑容,谨慎地向中心靠近。 他们也知道,走得越近,人的贪婪心越容易爆发,可能一个微小的动作就会引起周围人的对立,但由着混水摸鱼的侥幸心理,他们仍然要继续前进。 每个人都期望着打架,却又害怕着打架。 苏芷北面前的那堆金银珠宝偏多,她背靠云霞派,自己又能炼丹卖钱,自然不看重这些,因此一直往前走。功法偶尔也散落了几本在地上,她粗略一瞟名字,并没有什么特别。 反观水门女人那边,明明想要这些宝藏得紧,又怕下手之后被其他人攻击,只好僵硬地把双手夹在身侧,裙子都被攥皱了。 苏芷北很快走到了宝藏中心,其余四人都恨不得把眼睛贴她身上,以便一有异动就可顺势暴起。但少女十分谨慎,明明白白地把双手举过头顶,不给他们一点儿栽赃陷害的机会。 “你们快来看,这里有口井诶!”苏芷北惊叫道。 她其实并不惊奇。少女早就料到宝藏不会是飞羽仙陵的核心,至少会有条通道通向更深的深处,那里或许会有人给她想要的答案。但此刻,作为五人小队中最弱势的一员,她必须更加小心翼翼才有机会保住自己的小命。 其余四人面面相觑,都担心是陷阱,可转念一想,倒也不怕一个受伤的小废物翻出什么风浪,因此韩书行领头向中心走去。 众人围在井边,都看到石头上刻着的一行大字:进入此处则放弃一切宝藏。井口黑黢黢的像一团浓墨,往下两米多便再也看不清楚。 五人沉默了一会儿。 水门女人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井里有什么?” 没人能回答她。 韩书行提议:“往里头丢颗夜明珠吧。”他并没有说自己身上有更好的耀尘珠,反而转身从珠宝堆里提出一颗自带绿光的珠子。 这抹盈盈亮亮的绿光顺着井壁一路向下,时而撞到凹凸不平的小石头,像个快乐的小弹珠一蹦一跳地直到被黑暗吞没。 最终,他们也没能看清什么东西,井下的世界,恐怕比他们想象的大得多。 此时,两个选择摆在众人面前:一个是拿了宝藏走人,一个是跳到井里看看。 苏芷北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因此默不作声看他们表情。 四人面色都很纠结,井里有什么他们无法确定,但宝藏是真实摆在眼前的。然而根据一个正常人的直觉,这底下极大可能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比这一仓库的宝藏都值钱。他们敢赌吗?他们敢放弃到手的宝藏吗? 卫兆有些意动,他向来胆子很大,这次大胆些也无妨。 男人的脚步刚要抬起,一旁苏芷北突然笑着对众人道:“要我选啊,我肯定从井里跳下去!” -- 一百五十一,老千层饼了 其他人无论怀着何种心思,此刻都盯紧了苏芷北,等着她的下文。 少女不急不缓道:“向来那话本子上都说奇境有奇遇,万一这底下是绝世神兵呢?万一是顶级功法呢?只要向着这些奇怪的地方去,肯定能有一番际遇,成为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大能啊!我要是你们,这还不跳简直枉为修仙者!” 众人面面相觑,总觉得她这话说得古怪。 无凭无据的,从话本子里听来的经验能信吗?绝世神兵也好,顶级功法也好,前头不都有个“万一”吗?她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反而像包藏祸心,别有打算。 韩书行冷冷道:“哦?真有你说得这么好?” 苏芷北拍着胸脯打包票:“绝对如此,难道我一个一重天二层的凡人敢骗你们吗?” 她越是笃定,旁人越是怀疑。 火门男人一巴掌把她推到井边:“那你跳啊,跳给我们看看。” 少女一个趔趄差点儿跌进井里去,硬是趴在地上死死抓住卫兆脚踝:“别!别推我!我怕高!” 卫兆也忍不住冷哼一声,一脚把她甩到一边:“要做修仙界数一数二的人怎么能怕高呢?” 苏芷北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惊恐,浑身缩成一团,只会机械地重复着:“不骗你……我真的怕高!我真的怕高!不骗你……” 水门女子看到苏芷北如此怂样,心里揣测了七八分,嘲讽道:“本事不大,心思倒不少。她恐怕早就惦记上这一仓库的宝藏,打算把我们通通骗下去,自己好独吞呢。” 女人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我说得对不对?” 苏芷北像一只被逼到角落里的小仓鼠,睁着水汪汪一双大眼睛使劲摇头:“没有!我没有!” 但是已经没人相信她的话了。 “别把别人都当傻子。”韩书行冷笑,“这么拙劣的伎俩也敢在我们面前耍心眼儿?” 少女蜷缩成一团,抱着双腿抽泣,好像默认了他们的指控。 韩书行抬手欲结果了她的性命,突然又想起周围还有叁个人虎视眈眈,不应当在此处浪费灵力展示修为,便故作大度道:“你给我在角落好好待着,不然有得收拾你。” 苏芷北连连点头,怕得不得了。 其余叁人也抱着同样的心思——反正一个没啥用的炮灰,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先解决掉棘手的,多让她活半刻也无妨。 五人小队立刻变成了四人小队。 卫兆、韩书行、火门男人、水门女人互相打量,谁都在等别人说第一句话。 因为苏芷北的捣乱,已经没有人再敢跳下井去。人就是这样,越是抢手的东西,他们便越觉得珍贵。未知世界又如何,风险那么大还不如明晃晃的宝藏来得实在,傻子才不要。 从众心理,不过如是。 “我们总得拿个分东西的章程出来是不是?”火门男人搓手笑道。 “你说怎么分?”卫兆气势逼人。 男人头上滴下一滴冷汗:“四人平分?” 这一句话下去,周围皆是死寂。 不会有人愿意只拿四分之一。 但要做到这一点只有……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亦或是四个人一起动的手。有时候卫兆在打水门女人,有时候他在打韩书行,四人混战成一团,根本没有固定的目标。 他们只需要坚持,成为最后一个倒下的,便可以独享这座巨大的宝库。有谁能不心动? 水门女人最先被打出战圈,她的修为仅高于苏芷北,落败也是必然。韩书行一掌击在她胸口,似乎震碎了筋脉,估计没多少活头。 第二个被打出来的居然是卫兆。他手上的伤被火门男人狠狠针对,没打两下便力不从心,直处下风。 等韩书行解决掉最后一个阻碍,已是满眼通红的血丝:“我胜了!我胜了!” 叁个奄奄一息的同伴躺在他脚边,无力反驳。 男人缓缓转回身,看到了角落里的苏芷北。 少女连忙告饶:“不用杀我!我自己死!” 说完扑通跳进井口,半点也不犹豫。 韩书行疲惫至极,甚至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也好,没有人同他争了。 青衣书生哈哈大笑。 -- 一百五十二,一艘贼船 苏芷北一直往下坠落。 井口的光明从一只大石磨变成一轮明月,最后是忽明忽暗的星辰。 她好像落在一张棉花糖似的网里,突如其来的温柔将一路上的紧张、坎坷与博弈通通化做一声叹息,水汽般消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有一道声音唤她:“苏芷北。” 音色很苍老厚重,却又听不出男女,像树叶沙沙的响动拼凑出来的人声。 少女踩上实地,立刻摸索着前进:“前辈,是我!” “你不用找吾,吾无处不在。”那声音平静道,“吾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你知道吾为什么让你来,这就足够了。” “可我仍然迷茫,前辈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做一个交易,吾帮你,你帮吾。” “我一个区区一重天的底层修仙者,能帮到您什么?” “小辈,你不用试探吾。吾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吾付的报酬足以让你修为突飞猛进,不要说突破一重天,就算是八重天也未尝不可。” 如果苏芷北能看清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扭曲极了。她既想笑,又生气,偏偏还不敢流露得太明显,只含了气道:“前辈既然有如此大能,何必还弄个活死人墓,拿我们这些低级修士做耍头?” “小辈,几千年没人敢这么同吾说话了,吾耐心一向不太好。” 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仿佛海水凝结成冰。苏芷北立刻被强行按在地上,几乎喘不过气。 “吾不与你玩儿无聊的口舌之争,吾只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情——保护好圣子,将他抚养长大,你听是不听?” 苏芷北脑袋嗡鸣,被迫点点头:“我听!我听!” 话音一落,似有一血红的珠子从她喉头滚下。少女大惊失色,捂着肚子一阵干呕,硬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内丹中有吾数千年修为与一缕神识,你若有违今日誓言,内丹引爆,必将你炸得粉身碎骨!” 苏芷北都快哭了,天杀的飞羽仙陵,根本和正常套路不一样啊!不仅宝藏没拿到,还被迫当了什么鬼“圣子”的保姆,当不好连命都要赔出去,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她正在心里歇斯底里着,身旁突然滚过来一枚哈密瓜大的蛋,似有灵性一般在她面前摇来晃去,很是可爱。 “圣子不日临世,吾却等不到那一天了。”黑暗中传出幽幽的叹息声,“你将此蛋收好,务必务必保它平安。” 苏芷北心里有气,没有吱声。 “吾知道这任务风险很大,所以也不会亏待你。刚才送你的内丹可以被炼化,包你升上八重天绝不是一句空谈。” 少女正拿捏不定这是真话假话,前辈又道:“吾这一双翅膀,埋了可惜,也送与你吧。” 黑暗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橙红色的光芒照亮了苏芷北半边脸庞。 她仰起头,不敢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只巨鸟,苏芷北在它脚下不过一粒白米大小。鸟眼睛睁开就像一轮耀日,双翅一展仿佛阴翳的乌云绵延数千里。偌大的黑暗空间竟然堪堪容纳其身躯,怪不得它说它无处不在! 两团烈焰从羽尖处燃起,逐渐包裹住整对翅膀,苏芷北在强光之下几乎无法睁开眼睛。但她却感觉自己的后背越来越灼痛,似乎有烙铁要把皮肤烫穿。 一人一鸟同时发出悲鸣,时间都开始颤抖。 火光持续了整整一刻钟,终于耗尽了全部的燃料,消弭于无形。 苏芷北甚至不需要用手去摸,就能感受到背后多出来的,血脉相连的骨架。 巨鸟失去了千年内丹与翅膀,轰然跌落,头顶上最后一根红色的羽毛也悄然飘落。 “为什么呢……前辈……”苏芷北仍然陷在无与伦比的震撼中,“为什么是这样?你不是人……为什么非要选我?你会死吗?” 巨鸟硕大的瞳孔里反映出少女娇小的身影:“吾族使命……吾本就大限将至,总得找个人……飞羽仙陵不过是设计出来的秘境……你很好……足够善良,也够机警……会保护好他的……” 想来,整个陵墓的机关都是巨鸟为了得到合适人选而精心设计出来的。 第一关,入陵,闯入者必须救过同伴才能被NPC护送进陵,证明其怀有善心,将来遭遇危难不会轻易丢下圣子。 第二关,石室,善良还不够,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对一切危险敏锐无此。 第叁关,五行空间,需要守护者观察力强、分析力强、头脑灵活。 最后一关,宝藏。面对巨大的诱惑,人必须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信念亦是最强大的武器。 苏芷北甚至想,几年前韶山的数次地震,可能也是巨鸟弄出来的响动,为的是释放灵气,吸引一批修仙者来此定居,成为圣子守护者的候选人。 它算得好细,并且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 “圣子究竟是什么?”苏芷北忍不住问,“你又是什么?” 巨鸟的眼睛缓缓合上:“吾辈鬼车……誓死守护圣子……饕……餮……” 整个空间里只剩下苏芷北一个人的呼吸声。 “操你妈!” 少女破口大骂。 “鬼车不就是臭名昭着的不详之鸟!饕餮不就是恶贯满盈的上古凶兽!你她妈拉我上贼船呢!” 亏她刚才差点儿就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 ρǒ18щ.Víρ 一百五十叁,邪魔 失去了鬼车的空间开始摇晃。这本是它创造的异境,待主人消散后,空间没有了力量来源,自然会土崩瓦解。或者说,鬼车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除胜利者以外的任何人活着走出这片天地——只有死人的嘴巴最严实。 韩书行如果知道自己努力来的结果是身死魂灭,会有怎样的想法呢? 苏芷北来不及管那些,她只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跑,恐怕也得被埋里面。少女捞起饕餮蛋,双翅一展,如点了火的烟花般冲上顶峰。这双翅膀仿佛她生来就有,不需要额外的灵力,想如何便能如何,顺手得很。 之前苏芷北也了解过一些外附兽骨的知识,不光是翅膀,斗角、尾巴、鳞片都有人弄过,好处自然是有,但过程和效果都不尽如人意。一是因为修士获得这些部件的主要途径是猎杀,能被他们猎杀到的妖兽等级都不会超过他们自身修为太远,而且顶级妖兽可遇不可求,拥有灵智的他们甚至会在死前故意折断自己的翅膀、鳞甲,以免被人捡了便宜;二是因为炼制手段繁琐,运气不好的人在融合过程中还会出现排异反应,轻则修为倒退,重则丢失性命。所以人们虽然羡慕个别修士能得到极好的外附兽骨,敢于尝试的终究在少数。 不过话说回来,双修界弄个低级狐狸妖尾巴外附兽骨的人还不少……这个风险系数低,对她们修炼也有好处……吧? 而苏芷北是其中极极极少数,获得了最顶级的千年妖兽主动赠予的翅膀。鬼车内丹的力量保证排异反应无法出现,甚至加速了人体与兽骨的融合,让二者浑然天成。随着苏芷北对内丹吸收的逐渐增多,翅膀会成为她身体愈加真切的一部分,与强行炼化的修士相比有如云泥。 少女一路顺风顺水地飞到边界,空间限制察觉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大开方便之门,轻而易举地让她逃出了塌陷的世界。 世界外是个不大的洞穴,苏芷北一路往外走竟然发现了悬崖。她远远眺望过去,与韶山塌陷的地方隔着好几座山远。想来是鬼车趁他们坠落时吸入空间,通过狭小的地下缝隙一路传输过来。 她也不知道云霞派收到山体塌陷的消息没有,师父师兄奚夜他们会不会担心,但目前最紧急的还是赶紧吸收内丹的力量。毕竟怀璧其罪,她身负神兽千年内丹,相当于获得了云景一辈子的修为,有谁不眼红?而她目前的修为只有一重天二层,简直是在脑门上写了“你来抢我啊”,但凡叁重天以上的修士察觉到她体内异常,少女必死无疑。 苏芷北干脆顺势坐下:鬼车的洞穴肯定被它设置过很强的障眼法,不如先在这里提高自保能力,再去玲珑赛上找他们不迟。 火红的内丹在少女丹田中幽幽转动,像一汪取之不尽的清泉。 时间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缓慢流逝。 空旷的宫殿,寂静而昏暗。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一柄锋利的凿子在人心尖尖上不断敲打,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嘎吱——” 摇曳的烛光从殿门涌进来,攀爬过星盘迭缀的殿顶,刻满咒文的石柱,落在金光熠熠的沙盘上。 一席银丝绣珠长裙逶迤上层层青玉石梯。 老者将沙盘上的杂物通通扫开,颤抖着满脸纹满岁月的皱纹,急切道:“宫主,星象变了……” 一双葱白般的手将沙盘中心的黑石小像握住:“四宫消沉,荧惑星动……” 两人异口同声道:“邪魔现世了……” -- ρǒ18щ.Víρ 一百五十四,一些八卦 内丹的力量熨帖着少女残破的身躯,灵气将其一根根截断的经脉重新连接,汹涌而来的精纯之气如瀑布般灌满这个空空如也的小瓶子。 苏芷北主动停在了四重天八层,这个她想也不敢想的境界。如果情况允许,她甚至可以轻松地跨过五重天门槛,但那样就参加不了玲珑赛了,她还得留着机会重回云霞派。 从未感受过的畅快像一支美妙的歌,让她忍不住想要展开双翅去蓝天上翱翔。但是不行,她还有很多未尽的修炼。 虽然在内丹的加持下,从一重天初期到四重天后期苏芷北只用了十年,但是她的法术还停留在当初离开云霞派的水平,无论是天一剑法还是逍遥真经,都急需少女花时间去练习。此外,陆明岚送她的万年纯金也是烫手的山芋,云霞派宝库里都未曾有的极珍贵之物还是赶紧炼化到落虹剑中为好。 时不时地,苏芷北还得装模作样地关心一下饕餮蛋。这玩意儿又不会吃又不会叫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破壳,却偏偏关联着她的小命,不好好表现不行啊。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一天天过去,数年眨眼一瞬间。距离玲珑赛终于只剩一个月了。 少女将翅膀化为后颈上一对纹饰,换了身干净衣服,雄赳赳气昂昂地下了山。 这次玲珑赛有来自寰宇各地的修仙者参加,可以说是聚集了所有青年才俊的最巨大的一次盛会。苏芷北只要在路上遇到了修仙者,基本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的。 她没了解太多比赛相关的内容,因此找了个同伴一起赶路。同伴名叫萨拉,来自西境,是一位卷发碧眼的姑娘,有着雪一样白的肌肤和高挑的身形。她因为容貌太过靓丽,一路上遭遇了不少的麻烦,幸得苏芷北碰到,替她解了一次围,两人便结伴了。 萨拉的修为刚刚迈上四重天,在玲珑赛中取胜的可能性基本不大,但她怀着见世面的心思,对比赛不甚看重,只期盼着能被个什么大宗门看上,成为入门弟子也是极好的。 毕竟西境与齐楚两国不同,讲究血脉传承,向来是庞大的修仙家族垄断了资源,留给散修和小门小户的机会不多。 苏芷北表示理解:“能完全依靠自己登上四重天,已经非常有天赋了!这次去参赛,你肯定有所收获的。” 萨拉眨眨她绿宝石般的眼睛:“最好能去地藏仙门,那可是天下第一的修仙宗门呢。运气差点儿,云霞派或者璇玑宫也不错。” 云翳老儿要是在这里,估计得指着她鼻子骂道:“我云霞派哪里比不上他地藏门!” 苏芷北想了想他吹胡子瞪眼的表情,赶紧按住萨拉的手:“可别这么说,被人听到了不好。” 没想到,客栈旁边那桌已经顺着话头聊开了。 左边的男人道:“今年的玲珑赛恐怕还是地藏仙门的人胜出。你怕是不知道,楚国皇室里那几位正好赶上这次的比赛。” 地藏仙门是楚国的国宗,所有皇室成员都曾在其中修炼。这点,楚国又与齐国不同。齐国仙凡并茂,既不刻意提升修仙界的地位,也不刻意限制其存在感,两者齐头并进,在保障了人民生活水平的同时也使国力领先于其他两国。 楚国好战,近乎全民修仙,与苏芷北前世那些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相仿,但也因此生产力匮乏,物资稀缺,隐隐有穷兵黩武的迹象。 楚国皇室更是集举国之力修炼,水平非同寻常。听说连选定太子,都要以其灵根修为作为第一依据。 今年地藏仙门中有适龄的皇室成员参加,胜率自然更高一筹了。 右边的男人道:“但你没听说过云霞派的奚夜吗?那可是绝世天才!刚入门一年就能有四重天的修为,楚国皇室加一起也不够他看的!” 苏芷北听到熟悉的名字,立刻侧转来半边身子。 左边男人“害”了一声:“你也知道他是天才,就是他老子的天才太过了!如今已经五重天好几层了,早就超过参赛的修为限制了。” “这也太可惜了!那云景真人的亲传弟子呢?”右边男人探头道,“我说的不是唐玥,是当初入门最高分,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个。” -- 一百五十五,一些八卦(下) “她你都不知道?”左边男人惊异道,“二十年前屠尽永州陆家,被逐出师门的那个不就是她?如今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也没人知道呢。” “逐出师门那个人我怎么能不知道?当时轰动了整个修仙界,但我可能记岔了,还以为那是折花仙子的亲传徒弟。”右边的男人挠挠头,“看来云霞派今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新人啊。” “我觉得吧,也就赵坤勉强能看,四重天七层,但离夺冠还差得远。”左边男人抿了一口酒,“老子本打算把老子半数身家都押在地藏仙门上,但这赔率也太低了,看起来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有得赚就不错了,不过——”右边男人悄声道,“别被散修截了胡,不知道今年有没有名头特别大的散修啊?” “你实在想太多,这都连续多少届没有散修夺魁了?”左边男人拍着胸脯打包票,“听我的准没错!就买地藏仙门!” 两只酒杯撞到一处,响起一阵胜券在握的欢笑声。 苏芷北把面前的一碟酱黄瓜推到萨拉面前:“别听了,快吃。吃完睡一觉,明天就能赶到目的地了。” 萨拉一脸八卦:“绝世天才奚夜?他真有那么厉害吗?”西境消息闭塞,她又是独门独户,这些圈内传闻自然听得少。 苏芷北波澜不惊地夹起土豆丝:“非常厉害。” 厉害到凡是靠近他的人,没有不酸他堪称位面之子的异常天赋的。 “屠人家满门,被赶出云霞派那个也厉害吧?有他厉害吗?”萨拉穷追不舍。 “没他厉害。”苏芷北面无表情,“你这次玲珑赛亲自去看看他就知道了。” 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的残酷和不公平。 “不行,我说好要先去看楚国太子呢。”萨拉满眼星星道,“听闻他丰神俊朗,修为深厚,要不是早有了太子妃,人气肯定比奚夜更高。” “就是那个叫萧什么?萧……”苏芷北努力回想。 “萧池年!”萨拉喋喋不休,“他的太子妃萧晚宁也是楚国皇室,两个人都厉害得很呢。” 为了增强后代的修仙天赋,近亲结婚在楚国来说不足为奇。 “比奚夜人气高那可难说。”苏芷北忍不住为自己的男人维护一句,“毕竟奚夜长得也很不赖呢。” “净吹牛!”萨拉气势汹汹,“说得好像你见过奚夜似的。” 苏芷北被堵了一嘴,表情尴尬地埋头对付自己碗里那只鸡腿了。 第二天下午,在萨拉的指引下,两人很快赶到了齐国边境。今年的比赛由齐国举办,作为东道主的云霞派如果不好好表现,那丢人可丢大发了,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苏芷北刚在客栈里订了个不大不小的房间,萨拉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出门看热闹了。 虽说是各国青年们的比赛,但来看比赛的人可真不少。说不定在街边喝茶的青年就是毒瘴森林头号神秘组织幽冥殿的金牌杀手,路上摆摊卖春宫图的老者或许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隐居修士,甚至吵着要吃糖人的小姑娘可能是璇玑宫首屈一指的大师姐。 在这片狭小的天地中,上演着无数幕经典又离奇的故事。 萨拉被街边店铺中的小玩意儿迷花了眼,什么都要试上一试。 苏芷北左右没事,因此也跟着她一路边走边逛。等再晚些,她就去打听云霞派的住址,和师父他们联系上。 此时,旁边突然斜刺出几个人,将萨拉团团围在中间,为首的黄衣公子哥摇着折扇调笑道:“这位西境的姑娘是想买这件红袄子,蓝袄子,还是我这件贴心小棉袄?” 萨拉眉头皱成一团,抬眼看了看苏芷北。 苏芷北站在人群外一脸憋不住笑地冲她摇摇头,第一回没有率先冲上来救人。 萨拉便更不耐了,冷声道:“我什么袄子也不买。” “姑娘再考虑考虑吧?”黄衣公子缓步贴近,“买我不要钱。” 众人正僵持不下,突然有一布衣少年从天而降,横在两人之间:“呔!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调戏良家妇女!” 苏芷北看着这个衣着寒酸的少年,眼睛眯了眯。 -- 一百五十六,璇玑宫 少年虽然衣着寒酸,一身正气却似丝毫不可侵犯:“我给你一盏茶时间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黄衣公子看着他不过叁重天中期的修为,哈哈大笑:“你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用这种语气命令我?区区叁重天的修为便能让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叁重天四重天不过是修为高低,我多修炼几年必然不比你差,但是人品的好坏却是修炼不来的!”少年高声喝道,浓厚的鸡汤味在不大的衣服店铺中蔓延,博得阵阵喝彩。 这边热闹的场面很快吸引了许多围观群众,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越群而出,称赞道:“普天下正是缺乏你这样大义凛然的正道修士,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卑不亢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京哲!” “可曾有师承?” “无门无派,无父无母!” 两人竟然就在此处旁若无人地交谈起来。 黄衣公子看看张京哲,又看看那位华贵妇人,最后盯着萨拉,心知事情难成,默默退出人群。 萨拉想要开口感谢少年,却不好意思打断两人的交谈,尴尬地站在一旁。苏芷北径直走上前去把她拉出来。 “你干什么?”萨拉恼道,“我还没感谢恩公呢。” “笑话恩公。”苏芷北不屑一顾,“你以为他真的是想救你?你被流氓围住的时候,那位夫人正好在附近,按照她高贵的身份和深不可测的修为,必然不会吝啬施以援手。我之所以当时不救你,就是想让你承过她的恩情,说不定会有一番际遇。但这个来路不明的张京哲,修为还不够刚才那几个流氓塞牙缝,没有丝毫背景,却敢什么话都说满,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如果不是骗人,必然是怀有别样心思。” 论演技,还没人能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可……”萨拉虽觉得苏芷北说得有些道理,但是好像处处都是漏洞,“你凭什么认为这位夫人有崇高的身份,愿意屈尊救我呢?” “我以前在云……我以前看书学习各大门派时,曾听闻璇玑宫以星宿为万法之源,女子为沟通天地的尊者,整个门派几乎都是女修,同时也特别愿意帮助那些身陷险境的同性。如今看来确实如此。”苏芷北努努嘴,“你看她穿的衣服,用金线绣满了七十二星宿,你觉得她在璇玑宫是什么地位?” 萨拉陷入沉思。 苏芷北又道:“还有调戏你那黄衣公子,我瞅着也不简单。他肯定能看到璇玑宫的长老就在此处,却还敢大着胆子与你为难,也不怕腿被打折。而且虽是调戏,言语却有分寸,并未动手动脚。我最初以为他是与你串通好演这出戏,吸引璇玑宫长老的注意,现在才知道恐怕是他一手策划。但难道他竟愿意舍了自己的名声让你一步登天?” 萨拉透过人群,正好与黄衣公子回眸的目光相接。男人好像弯了弯嘴角,又好像没有。 他转身离去。 “别看了。”苏芷北挡住她的视线,“你如果想知道,明天再去打听他。不过现在,你还觉得张京哲是好人吗?他如果单纯想救你,救完你怎么也得安慰下吧?” 而少女口中的男人正春风满面地与璇玑宫长老相谈甚欢。 萨拉点点头,面色不虞道:“那我们走吧,我不想再在这里了。” “以后看人可要仔细了,不然会吃大亏的。”苏芷北似乎回想起往事,痛心疾首道。 突有一道严厉的女声传入她耳中:“就是你这种心思阴暗的宵小在妄议张公子?” 苏芷北回头见高贵妇人正好转身面向她:“自己没有正义之心,便嫉妒别人应得的赞许。小人做派,不成体统!” -- ρǒ18щ.Víρ 一百五十七,相认 苏芷北心知妇人好歹是璇玑宫有头有脸的前辈,修为深不可测,不能直接冲撞,因此好脾气道:“我的确岁数比较小,说是小人也没错。” 贵妇人差点儿气撅过去: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连自己都骂!这下反倒叫她不好咄咄逼人了。 “你知道就好。”贵妇人底气不足道,“好人有好报,我今日与张公子相谈甚欢,璇玑宫会永远为他敞开大门。有些素质不堪的散修可别嫉妒疯了去!” 张京哲立刻感恩戴德:“承蒙前辈抬爱。能进璇玑宫,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妇人找回些面子,脸色终于平静下来。 苏芷北虽鄙夷她做派,到底不愿意多生事端,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句略带迟疑的话语:“苏……师姐?” 云霞派为了这次玲珑赛忙得焦头烂额。比赛场地啦,各门派安置地点啦,掌门交流大会啦,大到观赛地点怎么排座位,小到入场凭证用什么颜色的纸,没有一件事不需要操心的。 唐玥作为云霞派大师兄,首当其冲,一个月来眼睛都不曾闭上。几位峰主更是不得不改变他们游手好闲的态度,端出十二分的仔细来对付这场盛会。 听雷见唐玥忙不过来,支使奚夜也去帮忙。他以前在王府里头做惯了这些的,两人配合处理起来竟然谁也不曾拖累谁。奚夜虽然一直对唐玥爱搭不理,心里到底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认同。 强者总容易惺惺相惜,更何况是在失去了苏芷北消息的十八年后,或许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对方心中的伤痛。 因为痛苦,所以宽容。 预备工作完成后,云翳、云景亲自带着百十位参赛新人来到齐国边境,唐玥与奚夜也在随行之列,折花、听雷则奉命留守云霞山,保障后方安全。 他们来得早,还要负责接待、安置各国来使和各大门派,满足他们稀奇古怪的要求。 就拿尧华山腾龙寺那群人来说吧,一个正正经经的和尚居然偷偷塞门派秘籍给赵坤,央求他买几壶黄酒来过过嘴瘾,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赵坤被派中师兄叮嘱了好几遍尽量满足客人合理的要求,他却不知道帮和尚买酒究竟是合理还是不合理。 在小和尚期盼的目光中,他低头看看秘籍:应该是合理的吧。 闹市中,人群络绎不绝。赵坤手头事情很多,帮和尚买完酒之后还要帮唐师兄叫几壶凤鸣楼的茶,听说是哪个门派来了,云翳掌门得和他们聊聊天叙叙旧,然后要去找奚夜师兄领通行证,不然出入赛场不方便。想到这里,他头都大了。 正急匆匆走着,前方一小撮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为别的,就是其中衣着华丽的贵妇太过耀眼。赵坤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璇玑宫来了,得去禀报唐师兄做好迎接工作。 他往人群里挤了两叁步,才发现这位璇玑宫长老正在吵架:“有些素质不堪的散修可别嫉妒疯了去!” 被她骂的那位少女并没有理睬,背对人群默默往外退。 赵坤瞅着有些眼熟,却突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一时竟失礼地一直盯着那人看。 少女边往外走,边微侧过半边头,拉住自己身旁的西境女修说了一句话。那精致的眉眼像一颗重磅炸弹将男人的心狠狠炸碎:“苏……师姐?” 苏芷北不是死了吗?她是苏芷北吗?亦或只是样貌相仿的人? 那头的少女略显惊愕地转过身,的确是与苏芷北一模一样的面容,若说有稍微不同,便是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脱去稚气之后,有一种由内而外的轻熟感,仿佛贵族世家将养出来的大小姐,自信而坚韧。 少女眉眼弯弯,像月牙儿般笑道:“赵坤师弟,好久不见。” -- ρǒ18щ.Víρ 一百五十八,我回来了 这一声“赵坤师弟”把在场众人惊出一片倒抽凉气。 这赵坤可不就是云霞派的赵坤?今年齐国最拿得出手的参赛弟子,入门已经二十余年,修为四重天七层,实属五重天之下最强亲传。他都叫师姐的人是什么身份?云霞派可有姓苏的五重天以上的高手? 众人惊疑不定,都在暗自揣测,尤其璇玑宫的长老脸色最为难看。她刚刚才骂过少女是没教养的散修,谁知道竟然骂到云霞派头上了? 她虽然心里不承认,但近年出的天下修仙门派排行榜里黑纸白字地写着:第一仙门地藏门,第二仙门云霞派,第叁才是璇玑宫。她哪里有脸越庖代俎教训起云霞派的弟子了?更何况是赵坤都得叫声师姐的云霞派有头有脸的亲传弟子! 但贵妇人又转念一想:云霞派五重天以上的高手,统共不过百十余位,从未听说过有姓苏的姑娘。怕不是赵坤随便扯了个幌子,帮他江湖上的散修朋友圆脸面? 念及此处,妇人便连赵坤也有些不待见——在修仙前辈面前撒谎,可见也不是个好心性:“我却从未听说云霞派有姓苏的高阶弟子,如此骗人不害臊吗?” 赵坤本是满脸欢喜,受此诘问,笑容尽数僵在脸上:“这位璇玑宫前辈,我未曾骗人……” “未曾骗人倒叫她拿出云霞派的信物来啊?你们不是每个弟子都有一块身份铭牌吗?”妇人早就感知到苏芷北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具有门派气息的物件,才敢如此肯定她是散修。 而苏芷北确实没有,她被赶出云霞派的时候这些东西都被没收了。 赵坤愣了愣,纠结了一会儿道:“恕我怠慢,事有轻重缓急,容我先给唐玥大师兄传个信儿吧。” 男人手中飞出一张半透明的传信符,倏地消失在空气中。 恐怕是他也解决不了,只好搬救兵来吧。璇玑宫长老心中轻哼,不屑地想:云霞派就教出来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弟子,早该把天下第二的位置让出来了。 “京哲,我璇玑宫最重规矩尊卑,入门后万不可以学如此勾当。”贵妇人意有所指道。 张京哲俯首应是。 那边,萨拉扯了扯苏芷北的袖子,低声询问道:“你刚才叫他什么?你如何认得云霞派鼎鼎有名的新秀?有这么大的关系我俩还住什么破客栈,跟着云霞派多好。” 苏芷北忍俊不禁:“云霞派住的客栈比我们的气派不了多少,这附近的客栈不都一个样?” “你真是云霞派的弟子?”萨拉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别人偷听到,“你悄悄告诉我。” “不是。”苏芷北回答得很坦荡。 “你就不怕……”萨拉的声音被突然沸腾的人群打断。 “云霞派的人来了!” “快看!那是谁!” 咋咋呼呼的人群像落入沸油锅中的水花,噼里啪啦响作一团。 啊,不就是唐玥那个后辈吗,长得有些许奇怪,不怎么招人喜欢,何必如此大动静?而且最近正是他忙的时候,怎么来得这么快?璇玑宫长老缓缓转身望去。 一批青白色着装的云霞派人迎面走来,像直射而下的太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 掌门云翳、长老云景、大师兄唐玥、惊雷峰亲传奚夜……云霞派数百人几乎倾巢出动,只因为赵坤传信说:苏师姐回来了。 贵妇人愣了一会儿,没来得及先跟云翳见礼。云翳已经急道:“苏芷北在哪儿?” 全场围观人员齐刷刷地转过头盯住角落里那个少女。 少女仿佛也慢了半拍,看着面前阔别已久的故人们,差点儿落下泪,似哭似笑道:“师父,师叔,唐师兄,奚夜……云霞派,我回来了。” -- 一百五十九,我一般不轻易得罪人 当初韶山崩塌的时候,云霞派说不震惊是假的。这种震惊在找不到苏芷北时达到了顶峰。 云景花了很多力气,若不是有云翳劝着,整座山恐怕都得被他挖空,但仍然没找着少女的踪迹。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苏芷北偏偏就那么凭空地消失了。 所以奚夜与唐玥一直不相信她已经死了,哪怕外头的风言风语传得言之凿凿,他们依旧没有放弃寻找苏芷北。韶山塌了十八年,他们找了十八年。若说没有一点绝望,那是不可能的。但那微弱的希冀,那毫无来由的信念,总让他们坚持了一年一年又一年。 时至今日,他们终于可以相信,世界一直有奇迹存在。奇迹就在他们眼前。 “北北。”云景朝少女张开双臂。 后者一个冲刺扑进他怀里:“师父,我回来了。” 熟悉的清香像一首温柔的歌,乐符在阳光中跳跃升华,春风般携来叁月的笑颜。 两人拥了许久,云翳在旁边做作地咳了两声,苏芷北才松开抱紧云景的双手,转身又给了云翳一个熊抱。 云翳在外头威严肃穆惯了,明明也像高兴的样子,嘴角癫痫般抽搐两下,立刻又把脸板住了,低声道:“成何体统。”语气却尽是宠溺。 苏芷北悄悄回了他一句:“不成体统。”转头又冲向奚夜与唐玥。但这两人本就挨得近,少女一时拿不准先抱哪个才显得更加公允,偏偏两人好像都觉得她会先冲自己而来,做好了拥抱的准备。 电光火石间,苏芷北做出了她这辈子最机智的决定,一把揽过两个男人的腰,扑上去笑道:“好久不见!” 空气明显凝固了叁秒钟。 两个男人都露出温和的笑容:“北北,好久不见。” 苏芷北:我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儿冷。 被晾在一旁的璇玑宫长老终于插空打了个哈哈:“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云景真人的爱徒,失敬失敬。” 云霞众人这才好似发现了她。 云翳道:“秦长老也在这里?真是幸会,何时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贵妇人不禁腹诽:你们一群人其乐融融阖家欢乐的,眼睛里哪还有我? “是我人老健忘了。”妇人笑道,“本不想如此劳烦你们。” “应该的,应该的。”云翳笑容满面,“我这就安排一个人带你们去璇玑宫的落脚点歇着,稍后再来与宫主叙旧。” 秦长老讪讪地点头。 这摆明了是急着欢迎自家弟子,没空搭理她呢。 云景的亲传弟子,还姓苏,不就是二十年前被赶出云霞派的那个吗?她修为全废,筋脉尽断,现在居然能达到四重天后期?这样的天赋与赫赫有名的奚夜比,恐怕也不遑多让吧。云霞派对一个已经被赶出门派的弟子这么关照,苏芷北的后台比她所能想象的极限还要大得多。 秦巧心里有些后怕,又忌惮苏芷北在云翳面前说她坏话,赶紧找个由头带着张京哲溜走了。 云景转头问苏芷北:“可跟着我们回去,给你安排个房间?旁的事,安顿下来再细谈。” 少女赶紧点了点头:“我巴不得挨着师父师兄们住,只是这次来参赛多亏萨拉带路,能否给她也预留一个房间?” 众人循着她目光望去,一位高挑的西境姑娘站在人群边缘。她却像害怕极了,一直盯着脚尖,偶一抬头,若撞上唐玥目光,立刻如受惊的兔子般瑟缩起来。 唐玥双手一背,浑似没看见。 这些年,这样的场面他见过太多,已经熟视无睹了。 “谢谢苏……姑娘好意!我……我住现在的客栈就……很好了!”萨拉恨不得躲到人群外去。 苏芷北看看唐玥那双璀璨的眼睛,又看看萨拉,妥协道:“你若喜欢,那就如此吧,我后面再来找你。” 众人拥着苏芷北,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闹市,成为今年玲珑赛头一件传得旁人耳熟能详的大事。 (苏芷北:我一般不轻易得罪人,一得罪就得罪俩(o`з’*) -- 一百六十,双修心法与玉女心法 云霞派众人一路热热闹闹回到客栈,大堂里已坐着一桌人闻声而起,为首的是一位白髯老者。 云翳立刻迎上去:“邵掌门久等了。” 被称作“邵掌门”的老者点点头,依然端着架子,未曾露出笑颜。 唐玥在一旁给苏芷北低声解释道:“这是地藏仙门的邵掌门,周围几位都是他的亲传徒弟。去接你的时候走得急,倒让他们久等了。” 苏芷北点点头,顺着唐玥的目光望去:邵掌门身旁围站着四男两女,服饰都带着楚国特色,非常华丽,其中尤属最前头的两位最为耀眼。 左边男子手持玉骨扇,指节修长,扇面轻轻拍打的长袍有如晨时三刻从山尖上透出来的一点h,仿佛穿着一身流转的霞光。那张脸用“英俊”来形容最为妥帖,不曾带着丝毫温柔,却像一坛老酒引人沉醉。 右边女子身着红衣,是那种烈焰鲜血般的红,与她雪白的肤色映衬极了,像冬日烧得大地沸腾的一谷红梅。乌黑的长发被盘作高髻,并不繁琐地点缀了两三支金钗,素净而高贵。 两人站到一处,宛如两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鹤,令人不敢冒进。 邵掌门已经指着他们两位,略带自豪道:“这是今年地藏仙门最好的弟子,云掌门想必也听过——我们楚国的太子与准太子妃。” 萧池年与萧晚宁。 苏芷北在心里默想,萨拉说的话好像也没错,确实是两个天仙一样的人。若说好看,奚夜与萧池年各有千秋,恐怕难分上下。 她正看得出神,突然感觉衣角被人扯了扯。少女回过头,奚夜站在她斜后方用嘴型命令道:看——我—— 苏芷北又好笑又无奈,冲他翻了个白眼,恰好被萧晚宁看到。女人的目光只是停留了一秒,很快又事不关己地移开。 “这是我云霞派今年的好苗子,赵坤。”云翳掌门把他往前领了领,“楚国皇室实力不俗,孩子们在赛场上相见可得温柔着些。” 邵掌门淡笑不语,他的底气少有像今年这么足的。赵坤再厉害也还是离太子与太子妃相距甚远,唯一能抢他们风头的奚夜已经超过了参赛修为限制,云霞派今年是哑巴吃闷亏,不如意只能往肚子里吞了。 他的目光在云霞派众人身上挨个扫过,最后停在了苏芷北身上:“怎么还有个四重天后期的,修为b赵坤还高?也是你们今年参赛的?” 不知怎的,邵掌门总觉得自己看这个少女时眼皮急跳,好像有什么极不好的事情与她有关。 云翳也不掩饰:“她现在不是云霞派的人,或许b赛后就是了呢。” 邵掌门似乎回想起某个传闻,又来回打量了苏芷北好几遍,什么也没说。连带着后面不屑于看旁人一眼的萧太子也轻飘飘地从少女脸上扫过,却不停留。 作为一国储君兼地藏仙门新秀,想要结识攀附萧池年的人太多了,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和需要去了解每一个人。 萧晚宁见自己未婚夫脸上逐渐有不耐烦应付的神态,立刻对恩师道:“师父,池年乏了。” 邵掌门赶紧回应:“好,这就回客栈。” 楚国皇室与地藏仙门的关系很是微妙。地藏仙门虽是历届君王的老师,却也仰仗着皇室护他们一席之地。弟子与师父平起平坐的,除了这处,其他地方很少见到了。 苏芷北望着萧晚宁离去的背影,不禁叹道:“这个姐姐气质好绝,人长得也漂亮。” 没想到赵坤突然凑上来道:“可别这么说!折花师尊和萧太子妃的师父可是世仇,你若b赛中见了,千万要下狠手!” 原来萧晚宁跟随她师父清扬仙子修的玉女心法,最忌淫乱不忠,所以才会养出如此出尘气质。而折花作为双修界的领军人物,向来与清扬水火不容,见面恨不得把对方头发都扯下来那种,一个骂对方“荡妇”,一个嘲讽对方“烈妇”。她俩斗了大半辈子,现在终于轮到她俩的得意门生一决高下了。 “我尽力,我尽力……”苏芷北默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ρó⒅ě.Сσм(po18e.) -- 一百六十一,三个男人一台戏 送走了趾高气昂的地藏门,云景单独牵着苏芷北一路把她带到东边一间无人居住的房间里:“之前未曾奢想着你能回来,这是剩下的屋子里最好的了。” 十八年未见,苏芷北好久没被他拉过手,自己前世后世加起来好歹也是三四十的人了,居然在云景面前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不禁红了脸低声道:“这房间已经很好了,谢谢师父。” 云景半天没有响动。 苏芷北疑惑地抬起头,猛然触碰到男人出神的一瞬间。 云景愣了一下,才轻轻抬手似拂去她头上一片羽毛,微笑道:“明天晚上会有一场赛前宴会,你记得来参加。旁的事无须担心,唐玥会办好了告诉你的。” “我知道了。”苏芷北乖巧点头,却总觉得云景今日心事重重,不晓得在烦恼个什么劲儿,“我回来了,师父怎么不太开心?” 云景讶道:“我如何不开心?” 少女一直盯着他,他倒也觉得如此言语没有说服力,于是重新把苏芷北搂进怀里:“我想你十几年里接筋续骨,能修炼到四重天后期,恐怕吃了不少苦,一时有些感慨罢了。我的北北一向都是最好的。” 绸缎一般的白发轻轻覆在苏芷北脸颊边上,她迟疑着伸手回抱住云景:“从今以后,我不会让师父再失望了。” 云景被触碰到时,身体好像微微一震,低声道:“你从不让我失望。” 他的耳旁仿佛回响起云翳曾经对他说的话:“师兄,你不觉得你对苏芷北的好已经超出了正常师徒的界限了吗?” 那时,韶山正被他挖了一半,苏芷北却依然没有消息。 他记得他当时沉默了一会儿。 云翳道:“我也喜欢这个孩子,但绝不会如此鲁莽行事,我以为你也会是。你以前如何对待唐玥,现在又为什么如此对待苏芷北呢?” 她总归,和唐玥是不一样的吧?她好像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徒弟,而是自己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羁绊。 而自己对她,又是什么感情呢? 云景突然松开抱着苏芷北的手:“你一路赶来,想必乏了,为师不打扰你休息了。” 少女只觉得他走得匆忙,并没有发现男人心里的波动。她在房间里逛了一圈,觉得确实b之前自己订的客栈还要好些,可惜萨拉看见身负“恶魔之眼”的唐玥怕得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不然也得拉她来试试。 简单地打了会儿坐,唐玥就端着晚饭推门而入了。他面色虽看着如常,端碗时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此刻起伏的心情。 “师兄我来吧。”苏芷北实在不忍心看他把那碗粥洒了,“你今日忙完了?现在还有空来看我。” “看看你罢了,其他的事等会儿再忙也行。”唐玥突然伸出手,碰了碰苏芷北的脸颊,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怕打破一只肥皂泡泡,“你这些年……如何了?” 他眼中盈盈的,像有水光。 苏芷北拿不准饕餮的事,索性避重就轻说自己掉进某处折叠空间,接受了前辈的修为传承。 唐玥毫不怀疑:“我总想着你是好运的,不至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个带着草木香味的吻落在苏芷北唇上,软软的,像薄荷布丁。 “师兄……”苏芷北也有些意乱情迷,她已经十几年没有见到唐玥了,压抑的感情一吻解封,如同山洪海啸般一发不可收拾。 两只手慌乱地扒拉着对方的衣服,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空荡的房间中回响。 女人雪白的香肩,精巧的锁骨,男人滚动的喉结,结实的腹肌……美好的肉体来回纠缠,一点一点暴露在潮sh暧昧的空气中。 忽然,有一声惊天动地的踹门声打断二人。 奚夜铁青着一张脸出现在房间门口,咬牙切齿地喊:“苏——芷——北——” 他手里还端着一碗滋补温养的药汤。ρó⒅ě.Сσм(po18e.) -- ρǒ1 ㈧ě.cǒм 一百六十二,骑虎难下 苏芷北悚然一惊,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唐玥听到声响只是略微抬眼看了一下,似有似无地勾起半边嘴角,并不慌乱地拉了拉自己胸前的衣服。 奚夜已经一步冲上来把衣衫不整的苏芷北拉到面前:“你成心气死我是不是!” 少女尴尬得头皮发麻,嘴巴张了两次y是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衣服已经滑到肩膀下面了,若不是身前有手拽着,白花花的胸脯也得露出大半个,凌乱的鬓发披散在肩上,此时睁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样子,像一朵易碎的蔷薇花。 奚夜一肚子怒气不忍朝她发泄,一松手径直朝着唐玥去了:“你动作倒快!” 震宇长剑凭空出现,隐隐带着雷声。 不可不可,他已经五重天后期了,这要是来真格的谁担得起啊!两个顶尖弟子内部不合,云霞派岂不是成了天下笑柄? 苏芷北立刻连滚带爬地像树袋熊一样抱住他:“奚夜,奚夜……别冲动,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那个……我们坐下来谈好不好……剑收回去……” 男人半个字没听进去,步伐越来越快。偏偏唐玥还火上浇油道:“北北你有什么错?双修采纳本就是你应做之事。” 长剑分毫不差地刺进唐玥心口,却如同陷入泥潭进退不得。奚夜感觉剑柄上传来一股怪异的震颤感,几乎要将虎口震裂,一时松了手,震宇剑叮当坠地。 苏芷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厚土象诀最顶级的招式,能够短时间内反弹伤害。 但是唐玥也不好受,奚夜的灵根太过稀有,雷属x的附加伤害还是超出了反弹范围,震得他心口一片酸麻。 两个男人互相打量,都在计算自己真正胜利的可能x。 苏芷北赶紧横在两人中间:“大哥们消消气,打架伤身体,一点小事,不至于,不至于……” “不至于?”奚夜冷笑一声,“那我问你,你现在是跟我,还是选他?” 苏芷北抬眼瞧见他脸上神色,发觉他是铁了心要问,又赶紧扭头求助唐玥,谁知唐玥这回也不打圆场了,静静地盯着她等一个回答。 一滴冷汗从少女额头上淌下:“这个……额……嗯……这个……” 两个男人一动不动。 苏芷北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我选3p!” “你说什么?”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就是……就是我们三个……我、我……我可以一起!”苏芷北脸红得已经要爆炸了,她怎么能说出这种鬼话啊啊啊! “荒唐!”奚夜白净的脸庞上也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红晕,“我不允许!” “我也不……”唐玥本要应声附和,略微一顿,突然又把后半句吞了下去,“我允许。奚师弟既然不允许,那就走吧,今天没你事了。” 奚夜脸上像烧起一片红云,他恶狠狠道:“我也允许,唐玥你休想独占!” 两个男人都吃了个哑巴亏,怒气冲冲地互相瞪着。唐玥嫌奚夜宁愿自己不好过也要把他拖下水,奚夜嫌唐玥臭不要脸装绿茶。 “这……”苏芷北万万没想到他们俩居然真的能同意,她只是说出来让他们一起知难而退啊。 “这什么这,我时间很宝贵,师妹快些。”唐玥看着奚夜面色不虞道。 “师兄时间少,我时间多。”奚夜皮笑肉不笑。 “但是我今晚不走了。”唐玥毫不客气地回敬。 “说得谁要走似的。”奚夜置之一晒。 “那个……我们要不算……”苏芷北低声建议道。 “脱!”两个男人立刻回头瞪着她。 苏芷北:喂,110吗,我感觉我在被强奸……ρó⒅ě.Сσм(po18e.) -- 一百六十三,今夜才刚刚开始(微) 少女不情不愿、异常尴尬、手足无措地一层一层惜别自己的衣服。 两个男人甚至都没有看她,眼中只有对方面目可憎的样子。今天这场较量,注定b武力斗争惨烈得多,但是为什么偏偏要拿她作筏子啊!都怪她嘴欠!都怪她嘴欠! 苏芷北很快只剩下一件小肚兜和一条亵k,抱着双臂瑟瑟发抖道:“那个……我……我脱了……” 奚夜和唐玥终于舍得转头垂怜她一眼。 少女饱满的胸脯在单薄的衣衫下微微起伏,圆润诱人如同汁水充沛的水蜜桃,乳尖一点红透过牛奶白的纱绸,像调色盘上遗落的某种未尽灵感,待人去搅弄,去涂抹,去剥开层层云烟,一口咬上直击灵魂的根源。 而那双藕白色的长腿竟然已是美玉无瑕,如同女娲最得意的代表作,从钟灵敏秀的天地中来,修长纤瘦如河流山瀑,细腻精致若白雪珍珠,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无法想象,哪怕是摸一摸这双腿,用遒劲有力的手指抓紧它,让饱满的白肉从指间溢出,该是怎么肉欲横流的景象?更何况将它抗到肩上,看一阵一阵的猛烈撞击中长腿颤抖抽搐的美景? 两个男人同时咽了口唾沫,忘了前一秒他们心里还在为别的事生闷气。 “北北,过来……”奚夜哑着嗓子道。 少女像一只温顺的小兽,手脚并用地爬到床上,乖巧而谨慎地研究着他们的神情。但实际上她好像感觉到了,这两个人现在满脸写着“我想g你”,于是她把头埋得愈低,生怕这俩大爷发了狂,把一切怜香惜玉抛之脑后。 谁知道这样温顺的表现更加勾起了男人们征服蹂躏的欲望。 唐玥直接一把将少女揽入怀中,对着她柔软的樱唇咬了下去,好像要从这里开始把她整个人都拆吞入腹。 苏芷北一声惊呼也尽数被堵在喉咙里,更像是欲拒还迎的嘤咛,在狭小的房间中点燃了一室春色。 奚夜虽然慢了一步,却不肯任由唐玥霸占少女的身体,于是强行扯掉她最后的肚兜,将少女柔软的身躯扭转过来,直接咬住了她敏感的乳头,用牙齿和舌头来回挑逗。 苏芷北终于叫出声来:“哎呀,别……”刚刚获得一秒钟自由的唇立刻又被唐玥堵住。她哼哼唧唧地发表抗议,却被两个男人的手紧紧束缚,浑身上下好像都在被抚摸。 三个人急促的呼吸交融到一处,怎么会有这么淫荡的画面啊! 苏芷北一面应对着唐玥索求无度的唇舌,一面还要抱紧自己双乳间来回捣乱的奚夜,扑面而来的浓烈男性荷尔蒙几乎要让她晕眩。 而唐玥不再满足于单纯的亲吻,挟着苏芷北的双手停在他下体坚y的灼热上。 少女被这温度惊了一跳,几欲抽手,反而被他紧紧压住:“北北,帮我……”低沉的声音像带着开满罂粟花的田野令人犯罪。 苏芷北试探着拉开他的裤子,硕大又粗长阳物猛地一弹,差点儿把她手打痛。苏芷北顿了一下:她以前……是怎么和这么可怕一个东西做爱的啊…… 唐玥不容她迟疑,握住少女的双手在炙热的棒身上撸动,其下虬结充血的青筋历历可见。 苏芷北脸正红着,突然感觉裆部一凉:“奚夜!” “哎,再叫我一声?”男人细长的食指伸入少女腿间,夹住那最为敏感的花蒂,慢条斯理地揉搓,像要挤出汁来,小巧的花核在他指间剐蹭摩挲,如同有一道闪电直击天灵盖。 苏芷北浑身过了电似的抖:“奚、奚夜不要……” “不要分神。”唐玥深埋在她颈间,用舌头似有似无地舔舐,“不然我也会惩罚你的。” 两个男人同时感觉到身前的女人打了个寒颤,但是今夜才刚刚开始。ρó⒅ě.Сσм(po18e.) -- 一百六十四,() 娇嫩的花蕊不过在奚夜指间流转过两回,淅淅沥沥的淫水便如化了冻的春泉般一发不可收拾。晶莹的水滴沿着少女白皙细腻的大腿一路蜿蜒向下,在不断的颤抖中留下崎岖的水痕,像山巅圣洁的小瀑。 但这具身体的主人却又是如此的淫荡,随着修为的增加,双修心法使得旷日已久的苏芷北越发敏感,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自己对做爱的需求越来越强烈和频繁,只要轻微的挑逗,她就会情难自制,春情勃发。 高涨的欲望让少女眼中清明渐渐褪去,饥渴的小穴让她高高扬起jiaot,像g蜂引蝶的花枝般轻轻晃动身躯,努力从那灵巧的手指间追逐一丝彻骨的爽利。 随之而来的,是她前身的伏低。唐玥粗壮的巨物在她眼中越来越大,最终占据了整片视线,充斥满所有思绪。 丁香小舌试探着在龟头上轻轻一点。 好烫,好浓郁的欲望气息。 唐玥倒抽一口凉气,受不得她这般浅尝辄止的撩拨,按住少女的脑袋便往肉棒上怼。鸭蛋大的物什粗暴地撞开苏芷北柔嫩如花瓣般的嘴唇,像一根烧得绯红的铁棒子差点捅进喉咙里去。 “唔——”少女发出一声悲鸣。这东西太粗太大了,撑得她嘴巴都含不住,感觉快要裂开了。 唐玥却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天堂,少女的小嘴又热又sh,因为努力收敛着牙齿而带来轻微的触碰感,越到喉咙处,甬道压得便越紧,毫不掩饰的快感从下体一直传上头皮。于是他按紧了少女的头颅,不让她肆意逃脱:“北北别怕,你已经四重天了,伤不着你的。”说完,他便好像找到了借口,迫不及待地在少女嘴中冲撞起来,鲁莽的样子像个毛头小子。苏芷北想要推拒,却只能抱紧了他的腰身,防止自己被猛烈的撞击撞飞出去。 奚夜在身后早看不得他们俩如此亲密的行为。他眼睁睁看见婴儿小臂粗的黑紫色肉棒在苏芷北尺寸毫不匹配的粉嫩小嘴中进进出出,把少女一张脸撞得通红,那微蹙的眉头仿佛诉说着凌虐的美感。 他更硬了。他无法述说此时的感受,为什么看到别人c苏芷北的时候会有一丝心痛和更加强烈的欲望,他要占有她,灌满她,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 奚夜掰开了少女的双腿。被唐玥猛烈撞击而夺去思维的苏芷北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的含义。她只觉得自己要被唐玥c死了,他的鸡8好像要捅破自己喉咙,捅到胃里去了。她呜呜咽咽地叫着:“轻些……轻些……”男人却无法听懂任何一个字音。 在天昏地暗的沉沦中,空虚的小穴突然被一根庞然巨物捅穿,b仄的花径被势不可挡的阳物撑满到一种无法承受的境地,剧烈的痛苦夹杂着蚀骨的酥痒在一瞬间爆发,令少女无法抑制地抽搐:“唔唔唔……唔……啊哈……唔唔……” 奚夜彻底进入了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肉棒破开层层软肉,直接捅进了花心,将这块地方深深地撞凹进去,汹涌的淫水立刻像被放开了闸门,争先恐后地喷溅出来。 苏芷北如同一条被串在铁签子上的鱼,从嘴巴贯穿到花穴,牢牢钉死在两个男人坚y滚烫的阳物上。女人的四肢胡乱挥动,推拒,却只是徒劳的挣扎,她被迫承受着来自两个方向凶猛的操干。 “救命……救救我……”少女喉咙深处的呜咽无人应答,“不要……不要再操了……两个人……唔唔唔……不可以……” 一面是唐玥干得她合不拢嘴,火热的肉棒在数百插之后竟然越来越y挺,甚至男人十分努力地想把剩下足足一半的部分也强行塞进她嘴里,一次又一次的深喉令她头晕眼花,无法吞咽的口水被肉棒尽数搅出,沿着下巴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一面是奚夜在她背后猛烈地撞击,力道之大如同对待敌人般残酷无情。脆弱的花穴溃不成军,任由硕大的龟头在其内横冲直撞,在花心处狠狠鞭笞,每一次顶入就是一阵销魂蚀骨的战栗。淫水被接连不断的快速进攻打成白沫,凄凄惨惨地糊在被撞得通红软烂的花穴口,昭示着女人正在经受怎样剧烈的摧残。 小嘴与花穴,口水与淫水,糜乱的汁液溅满了床榻。有的是男人c出来的,有的是少女承受不住喷出来的。 “唔唔唔……要……唔唔……到了……”苏芷北脚趾扣紧,眼珠上翻,已然在做最后的挣扎,“啊哈……唔唔唔……好……不要……唔唔唔……不要顶……不……啊唔……” 一股清亮的水花从幽径深处喷出,浇在奚夜热气腾腾的龟头上,却无法全部涌出花穴,被深深堵在小腹之中。 两滴高潮的泪花顺着苏芷北失神的脸庞缓缓滑落。ρó⒅ě.Сσм(po18e.) -- ρǒ1 ㈧ě.cǒм 一百六十五,(中)() “北北怎么越发不经g了。”奚夜声音幽幽地传来,“我都还没c舒坦,你已经高潮成这样了?” 平时顶嘴顶惯了的少女此时被唐玥顶着嘴,半个字蹦不出来,只能在男人操弄的间隙中抽搐着腰肢,控诉他接连不断的欺压。 奚夜见她不答,便更加猛烈地顶撞着花心,令人窒息的快感转瞬之间把少女其余所有的感官通通麻痹,淫水噗叽噗叽喷不尽般从花穴中被挤出来,射了男人一身。 “呜呜呜……”苏芷北以她能转动的最大幅度摇头,眼泪簌簌地流下:不要,奚夜!太刺激了!不要再插了!我要被插坏了! 刚刚高潮过的花径立刻又绞紧了滚烫的阳物,一抽一抽的花穴口可以看出女人在用尽全力忍耐操干带来的蚀骨酥麻。 不可以,不可以这么快又高潮……可是花心好痒,他插得好深,好用力……啊,不要再g了,真的要忍不住了……不要操了,奚夜,求你…… “啊哈——”少女僵直了脊背,溃不成军地交出了她今夜的第二次高潮。 连唐玥都忍不住笑道:“北北未免太敏感了。”他用力顶进一个深喉,然后把水淋淋的阳物从少女口中撤出——奚夜总是把苏芷北g到高潮,整得他这个口交时断时续,体验极差! 少女终于能够深吸一口气,缓缓自己早已被操得酸疼的小嘴。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边滴滴答答的涎水,狼狈而色情地大口喘着粗气。脸上诱人的红晕,是唐玥留下的占有证明。 奚夜看见他的动作,下身的凶猛撞击仍旧没有停下。唐玥休想让他把北北软热的花穴让出去!这个战场可没有什么兄友弟恭。 苏芷北缓了会儿气,终于能够哀哀地叫出声:“奚夜……啊哈……你不要……额啊……又顶到了,轻些……唔唔唔……太深了……不要了,让我休息……不要再操了……好痒……” “你自己努努力。”奚夜慢条斯理道,“夹紧些,把我夹射了自然就能停下了。” 苏芷北果真上当,花穴使出了吃n的力气绞紧巨物。男人虽被刺激得嘶嘶吸气,却抽插得更加激烈:“北北好会吸,我非把你c烂不可!” “啊哈——啊啊啊不——”花穴与肉棒紧密地绞在一起,快感像放大了数十倍,肉棒上的每一条青筋似乎都清晰刻在少女的身体里,每一次撞击都是一场小高潮,“奚夜……” 两个人你来我回,完全沉浸在性欲中,无法顾及旁人。 唐玥叹了口气,将食指轻轻地搭在少女菊x上缓慢地画圈:“北北,这里有人用过吗?” 苏芷北意识一团浆糊,本能反应地点点头。 两个男人立刻戒备地互望一眼,发现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脸色便更难看了:“是谁!” 身体中的巨物骤然抽离,苏芷北赶紧逃似的往前爬了两步,然后才注意到他们山雨欲来的表情:“这个……我……那个……陆明岚……我不是……” “哦,就是那个你为了他丢了所有修为的人?”奚夜冷笑。 “你的青梅竹马。”唐玥皱眉。 在两个男人灼灼的目光下,苏芷北冷汗直下,赶紧堆出一脸微笑:“大喜的日子里,我们不说这个……” 两个男人一动不动,明显不吃这套。 苏芷北花了三秒钟犹豫,终于选择了美色出击。她双手捧着自己白嫩的乳房,一边揉捏,一边挺起丰满的屁股,摇摆着婀娜腰肢急切道:“先喂我好不好……我……我好想要你们……下面好痒……来g我……” 粘腻的淫水糊满了她修长的双腿,那花穴刚刚被粗长的肉棒c过,尚且合不拢,穴口显出充血的嫩红色,一汪一汪地向外吐水。 “真骚。”两个男人同时低骂一句,明知道这是苏芷北的拖延之计,偏偏还被她撩拨得难以自持,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的伎俩。也罢,今天就让她用身体好好道歉! “来,自己坐上来。”唐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苏芷北明白这关是过了,立刻狗腿地爬过去,乖乖掰开花穴含进去半个龟头:“啊,怎么这么粗!卡住了……”少女两只白花花的大腿在空中颤啊颤,就是不敢放松让花穴吃得更深。 唐玥略有得意地看了一眼奚夜,不急不缓道:“这就是你道歉的诚意?” 苏芷北迫于y威,心一横,腿一松,整个人直挺挺地坐了下去。巨大的冲击力让阳物插进了花穴最深深处,把少女的肚皮都顶得微微隆起。 “太深了,太粗了!”苏芷北捂着肚子,带着哭腔求饶。 “谁让你一下子吃完的。”罪魁祸首微微一笑,心情似乎很是愉悦,“松点儿夹,不然动起来有你好受的。” 苏芷北忙不迭地点头,一个劲儿深呼吸,想要忽略撑满了她花穴的巨物。奚夜却趁这个时间来到她身后,借助满手的淫液在少女菊x中伸入两指:“唐玥很粗?” 这语气是带着威胁的。 前x与后庭都被塞满,苏芷北害怕地摇摇头:“我没有说……我没有说……” 手指突然抽了出去,她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一根灼热的阳物径直插进了女人娇嫩紧闭的菊x,将穴口皮肤都绷出透明的白色。 “啊!奚夜——” 不要!她的身体里吃了两个男人的肉棒,下体所有的空隙都被填满了。好撑,好痛,还有一丝酸痒。 “粗不粗?”奚夜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道,温热的鼻息喷在敏感的脖颈上。 一阵战栗从头顶抖到脚尖。 “被两个人c这么爽吗,北北?”唐玥看着女人下体淅淅沥沥流出一摊淫水,轻轻笑道,“只是插入就高潮了,后面该怎么办呢?”ρó⒅ě.Сσм(po18e.) -- 一百六十六,(下)() 苏芷北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她陷在铺天盖地的高潮中,前x与后庭都在努力地收缩吞吐着那两根尺寸惊人的巨物。 两个男人被她绞得舒服极了,都忍不住缓缓抽动起来。两条紫红色的巨龙在少女紧小的穴口中进进出出,连淫水都被堵在其中无法溢出。 “啊啊啊——哈——啊——”苏芷北尚且在高潮的余韵中,直接被这厮磨的快感重新带上了一个更高的高峰。她大张着嘴,连唾液从嘴角流出来也顾不上,一双眼睛失去焦距,里面净是迷茫与沉醉。 奚夜与唐玥被她娇柔的媚呼一g,再也舍不得小口细咽,大开大合地操弄起来。清晰的t肉撞击声,连绵的水声,少女断断续续的呼吸和呻吟都是淫靡乐章上激昂的音符。 “不……唔唔唔……要被g坏了……小穴要被g烂了……啊哈……太多了……不要……唔唔……好深,不要顶……呜呜呜……轻些……我吃不下了……” 苏芷北双目紧闭,香汗淋漓,似已是弥留之际。前x的花心不断被唐玥捅穿捣烂,逃无可逃,只能软软地舔允着马眼,哆嗦着交出一波又一波的淫水。后庭的菊心也没被奚夜放过,他那铁y的阳物微微后撤,又猛地一顶,几乎捅到人心尖尖上,整片肠壁都绷撑了去,又痛又爽。 两个男人尚不尽兴,又左右提着少女的双腿站起来,一前一后将悬空的女人夹在中间。苏芷北所有的重心都不得不落在了下体中那两根烙铁似的肉棒上,男人只需要稍稍一托一松,那卵蛋几乎都要强行挤进绷圆的穴口中去。 “啊!太深了!不要!”苏芷北惊声尖叫起来,“不可以的!要被插死了……好深……救……” 声音戛然而止,白嫩的大腿无法抑制地抽搐,甬道狠狠绞紧,清亮的水花从少女下体喷射而出,浇湿了整片床单。 好家伙,原来她还会潮吹。 两个男人更加起劲,也不管她是不是还在高潮,打桩机一般操得她穴肉外翻,浑身战栗。可以看见,那肉棒向后一撤,水花便从少女性中汹涌而出。于是那肉棒又狠狠一顶,尽根没入,把剩下半肚子的淫水生生操了回去。每每如此,女人便全身抽搐,流下一行生理性的泪水。一场潮吹,足足喷了十几次才落得干净,几乎把苏芷北c晕了过去。 “不要了……不要了……”只有少女若有若无的求饶声在啪啪插x声中听不清晰。 云景逃回自己房间后,虽如往常一样打坐调息,可心里总像悬着块儿石头,不上不下,非常难受。他不曾细想原因,只觉着烦闷,索性又推开门四处逛逛,不知不觉竟又走回苏芷北房前。 啊,他好像还没关心徒弟究竟是怎么修炼这么快的,不如顺便问问? 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云景抬手欲敲门,却突然僵在原地。 修仙者住的房间都有禁制,但对于一个仅一墙之隔的八重天大圆满修士而言还是不太完善。那一闪而过的影像让他心头五味陈杂。 房间里应该有三个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有雷系属x和火土双属x的,女人是五灵根。他们紧贴在一起,赤裸的肉体,淫乱的呻吟,女人脸上甚至有红晕和泪珠。 云景骤地缩回手,像不小心触及了火焰。他在害怕什么呢?苏芷北练双修心法不还是他允许的吗?哪个练双修心法的女修没有这一天呢?这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啊。 但是这颗百年沉寂的心,为什么会跳得这么乱?他究竟在害怕?期待?兴奋还是失望? 云景在屋外静静地站着,忽听得屋内少女喘息着惊呼:“好烫……啊,都射进来了……好多……肚子鼓起来了……” 一个男人接话道:“不着急,慢慢吃,后面还会有很多。” 然后是少女混乱不清的求饶声,娇喘声,还有肉体极速撞击的声音,甚至是亲吻声,水声。 云景拂袖而去,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或许他自己都不太明白。ρó⒅ě.Сσм(po18e.) -- 一百六十七,玲珑宴 奚夜和唐玥是早上走的,两个人很难得的没有了最开始那种剑拔弩张。 苏芷北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望着帐顶,觉得她为这个狗日的门派付出了太多太多。云翳如果要给她颁奖的话,建议颁个最佳劳模奖或者诺贝尔和平奖,感谢她为门派和谐做的的巨大牺牲。 少女已经被c肿的小穴里此时还塞着一粒浑圆的珍珠,是为了防止精水流出来浪费了。幸亏她有先见之明,把自己的修为控制在了四重天八层,不然经此一役,还有没有资格参加玲珑赛都很难说——那两个男人完全就是把攒了二十年的激情全在今天发泄了,可撑死她了。 默默地翻了个身,苏芷北换了舒服的姿势侧卧着,准备睡个觉好好吸收精华。毕竟旁的事,唐玥都会替她办妥的,唯一需要c点儿心的就是今夜的宴会了。 玲珑宴因作为玲珑赛的开幕式而得名。所有修仙者无论参赛与否,皆可自由赴宴,广交益友。其中也有促进各宗门弟子感情,友谊第一,b赛第二的意思。之前萨拉说要投靠修仙门派,头一个目标就是这场宴会。其间碰到的机遇与缘分,说不定会改变某些人的一生。 苏芷北身为云霞派前亲传弟子,不去自然是不太妥当,况且宴会上也会出现很多有趣的事情,看看也无妨。 少女睡了几个时辰,醒来时见天色渐沉,便迫不及待地把x中珍珠丢出来,顺带把自己梳洗干净,换了件稍微整洁的衣服出门逛街。云霞派的弟子都忙着处理宴会后勤事务,倒也没空管她。 客栈外的大街上,五彩的街灯都已点亮,由两根小木架支着,一排一排挂满了整条街道,像头顶上开出一朵朵光怪陆离的花。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苏芷北从他们身旁经过,听到有的人在说某某药店的药材奇贵无比货不对板;有的人在说自己去某座深山探险,碰到稀有妖兽差点儿丧命;有的人在说某某仙子恶名昭着,依靠美色骗光了好几个修士的灵石…… 而一条平缓的溪流从他们脚边经过,溪中浮有许多竹制托盘,随着水流一路往下,颇似古籍中记载的流觞曲水。与宴者可以随意走动,取食盘中点心,如此一来,便将整个边陲小镇都当做了巨大的宴会场地,热闹非凡。 其中人围得最多的地方,多半是这次参赛的热门选手所在了。苏芷北很多年没露面,认识她的人并不多,但赵坤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围着他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有要签名的,有毛遂自荐的,他只来得及越过人群高声对苏芷北道:“师父和师兄他们都在最前面的乾坤楼里,还有各大门派掌门,苏师姐有空也去看看。” 苏芷北点点头落荒而逃,怕被反应过来的围观众人追上——怎么看都是“消失了二十年的云霞弃子突然出现”这条新闻更为劲爆。 七拐八拐地走上乾坤楼,苏芷北才发现在这里的宴席更加正规,至少有几十张大圆桌规则摆放,绝大部分已经坐满了。看来是修仙者的精英才能聚集在此。最前头那桌是各大掌门的,云翳掌门,邵掌门都在。他们身旁还有一个极为端庄的女人,梳飞天髻,身着星辰变化图,应该是璇玑宫掌门。 奚夜、唐玥、萧池年他们则在下方另一张桌子上,不过看起来很安静,并没有什么交流。之前跟她杠上的秦长老也在,身边带着张京哲在另一张桌子。 苏芷北来得晚,不想引人注目,便没有伫立太久,猫着腰摸到最旁边的专门留给散修的空桌子坐下。其间已经坐了五六个散修,听说能上乾坤楼的散修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得提前递交申请通过才行。 “郑超杰。”坐在苏芷北左手边的修士低声道。 苏芷北赶紧回他一个和善的笑容:“苏芷北。” “苏芷北?”男人音调突然拔高了八个度,“云霞派的苏芷北?”ρó⒅ě.Сσм(po18e.) -- 一百六十八,下卷开启 少女甚至还来不及捂住他的嘴巴,邻桌的修士陆续都转过头来。 “苏芷北?”“是那个苏芷北吗?”“就是她?”“她就是苏芷北?” 人群的骚动就像平静水面上的一圈圈波纹,一层推着一层,越来越多的人被这个名字吸引住注意力。 很难想象,一个烂大街的五灵根能够在今年的玲珑赛上拥有几乎和萧太子一样的知名度。 “他们在看什么?”璇玑宫宫主殷妙梦微微侧过半边身子,美目轻抬。 云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邵东风波澜不惊道:“从前云掌门派里的弟子,应该是叫苏芷北。” 殷妙梦眼珠一转,轻轻点点头。二十年前,她也曾听说过这个名字,只不过没见到真人罢了。每隔几年每个顶尖门派里总会出现那么二三四五个声名鹊起的弟子,比如几百年前的她自己,几十年前的唐玥,几年前的萧池年、奚夜,还有这位苏芷北。 以五灵根资质成为齐国第一仙师的亲传徒弟,继承天一剑法,屠杀陆氏家族,修为全废失踪二十年,如今竟然能来参加玲珑赛? 殷妙梦状似随口一提道:“既然是云霞千年难得的天一剑法继承人,终究和普通散修是不一样的,何不叫她到前面来坐?” 云翳心里掂量着赛前就叫苏芷北如此出风头,恐怕不是好事,便有意劝阻:“不过是个以前的弟子而已,劳不得这么兴师动众的。她爱坐那儿就坐那儿吧。” 哪成想邵东风也道:“都是各家派中实力不俗的小辈,让他们互相认识认识也好。”他直接支使身侧一位长老,邀请苏芷北到前面来坐。 云翳见少女面对地藏仙门的长老明显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离开散修席位,往宗门弟子的区域挪动。 云景本在旁边一桌,看苏芷北走过来,抬手轻轻敲了敲自己身旁的空位,示意她可以坐这边。 但苏芷北打眼一瞧,那一桌全是修为高深得根本看不透的老怪物,恐怕是各宗门里供起来的顶级修士,哪敢真听云景的话去挨着他坐?少女歉意地赔笑鞠躬,还是y着头皮往奚夜那边去了。 云景敲桌子的手微微一顿,脸色上虽没什么改变,整个人却越发的冰冷淡漠起来。 苏芷北一路低着头走到奚夜旁边,男人早已为她拉开一张凳子:“坐。” 拖动椅子的声音在大堂中尤为突兀,满桌子的人都直端端盯着这唯一一位目前没有宗门归属的散修。 苏芷北只能露出人畜无害的尬笑,尽力降低自己膨胀过度的存在感。这群人倒也不必把她当怪物似的,走哪儿看哪儿啊,她脸上又没长西瓜! “池年吃这个。”萧晚宁很快垂下头继续处理自己手上的牡丹虾,好像并不关心这桌人数的增加。 萧池年也立刻开启了旁若无人模式,再来不及投给旁人一丝目光。毕竟他们是皇族,傲一点也很正常嘛。 “吃不吃鱼?”唐玥转头问苏芷北。 “暂时不用,暂时不用……”少女被旁人隐晦的目光盯得极不自然,本能地拒绝了。 “既然人都坐齐了,我们喝一杯嘛!”一个矮矮的小和尚举杯提议道,但他的杯子里竟然满满的全是酒。 “是腾龙寺的弟子,法号净航。”唐玥低声道。 “叫我小茶就行了,我师父师兄们都这么叫我,法号忒难听了点儿。”光头小和尚笑眯眯地喝完一杯酒,“哎呀,我喝早了,自罚三杯!” 他明显就是自己想喝找理由来的! 不远处云翳那一桌,主持和尚瞟了一眼这边,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反而是云景那桌的上闲和尚心平气和,仿佛根本没看见自己的亲传徒弟g了啥。 “大家相识相聚不易,那就一起喝一杯吧。”唐玥主动发话了。他在这一桌辈分最高,其他人自然要给他几分薄面。 “敬各位。”萧晚宁端起酒杯。 “敬各位。”苏芷北亦随着众人站起。 十几只酒杯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很多年后,如果地藏仙门的邵东风,云霞派的陈云翳,璇玑宫的殷妙梦曾站在秋风里回忆往事,他们一定会记起,那个很多年前玲珑宴的晚上,各大宗门的精英弟子欢聚一堂。他们年轻的生机,带着仙门崛起发扬的希望,如同那十几只酒杯,从此处开始相遇、交汇、撞击和破碎。 总会有人希望,一切故事重来。ρó⒅ě.Сσм(po18e.) -- 一百六十九,正邪之争 而此时的掌门们对将来难以未卜先知。在这热闹的厅堂里,如果有一件事真正能打扰到他们愉快的心情,那么肯定是殷妙梦接下来要说的事。 “本不该在这种场合说的。”她压低了声音,暂时将外界的嘈杂都隔绝开,“但是事态紧急,我担心拖延会产生变数。正好今日大家都在,直接通知你们也方便。” “殷宫主但说无妨。”邵东风放下筷子,感觉近日心里偶然出现的不安有了缘由。 “数日前我夜观星象,发现有不详征兆,推算之下,恐怕是魔子出世了。”殷妙梦脸色沉沉。 “已经降生了?”腾龙寺主持大惊失色。 “只是星动,还未完全昭示,但恐怕也等不了多久了。”殷妙梦道,“b预想早了五十年,这太离谱了。” 在座掌门皆是满脸惊惧。 修仙界有轮回劫,每一千年沉积的正气和怨气会分别形成两枚圣蛋——代表正道的麒麟蛋和代表魔道的饕餮蛋。这两者相生相克,是天生的宿敌。待圣蛋经历一千年的漫长孵化后,两位圣子破壳而出,与对方展开殊死一战,将多余正气怨气消耗后共同身陨,换来修仙界整整两千年的和谐发展。也就是每两千年,修仙界会因为麒麟和饕餮的现世而出现一次巨大动荡。 之前有记载的每一次轮回劫,麒麟与饕餮都是实力相仿,再加上有修士合力相助,邪不胜正,皆大欢喜。但这次为什么饕餮蛋出现得这么早?是有人得到它了吗?麒麟蛋又在何处?若它不及时出世,整个修仙界必将遭遇前所未有的浩劫。毕竟没有任何掌门敢打包票说,修仙界能够不借助麒麟的力量消灭饕餮。上万年的平衡被打破,谁又知道有什么后果呢? “此事刻不容缓!”云翳断然道,“我们应该动用所有力量寻找麒麟蛋,催生它降世。” “非也,万物息息相关,天地自有法则,饕餮蛋提前出现,麒麟蛋也一定会应运而生的,不必过于忧虑。”剑道宗掌门试图用自己的理论说服大家,“就像这轮回劫,也是天地自己产生的调节方式,至今没人能解释个所以然。因此,我们听从天地的安排就行了。” “道长此话理甚偏,单说六千年前有记载的那次轮回劫,麒麟力量明显弱于饕餮,要不是有数万修仙前辈以身殉道杀死魔物,哪里来的我们今天的和谐盛世?”青莲教教主反驳道。 “道长若是相信天地,不如饕餮降生的时候带领剑宗弟子给大伙做个表率!”巨龙帮帮主亦黑着脸起哄。 “别吵别吵,大家有话好好说。”邵东风赶紧安抚住在座的掌门们,“无论情况如何,我们修仙界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让祖辈积累下来的万年基业毁于一旦是不是?” 众人纷纷点头。 “麒麟蛋,我们一定要找。饕餮蛋,我们也一定要查。此事重大不能隐瞒,应该让各门派弟子都陷入紧张状态中,共同发力,我就不信整个修仙界会一无所获。”邵东风义正辞严道,“这是所有宗门共同的大事,大家千万要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邵掌门说得是。”腾龙寺主持附和道。 如此,初步的应对计划成形。 “待玲珑赛过后,我再宣布给云霞弟子也不迟。”云翳试探着道,毕竟大家心里都不愿意影响自家弟子在b赛上的表现。 “都可以,你们自行定夺就好了。”邵东风笑道,“我地藏门又不是什么修仙界盟主,不必问我。” 旁边的人便也跟着他笑。 邵东风心里颇为得意,又扫过自家精英弟子那一桌。萧池年和萧晚宁是一如既往的风姿卓然,不愧是他宗门亲传。 只是目光经过苏芷北时,他眼皮一跳。奇怪,为什么总是对她感觉不妙呢……ρó⒅ě.Сσм(po18e.) -- ρǒ18ě.cǒм 一百七十,师徒? 苏芷北一直觉得如芒在背,旁人就算了,厅堂里的主桌上居然也时不时投来试探的目光,让她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毕竟饕餮的秘密说不定真能被某些高级修士通过奇怪的功法看穿,到时候小命不保不说,连累云霞派更是担不起的责任。 唐玥见她脸色有异,低声问道:“可是吃饱了,要不出去走走,消消食吧。” 苏芷北自然乐得承他的情:“正是如此,各位慢用,我出去透透气。” 萧池年和萧晚宁轻轻抬了抬眼皮,微不可见地点头,续而又去弄自己碗中的吃食。 腾龙寺的小茶倒意外的热情,夸张地甩着胳膊挥手道:“苏姐姐慢走!” 奚夜侧头问她需不需要陪,少女果断拒绝。她怕奚夜追问之下,会忍不住把所有秘密通通告诉他,到时候就是两个人为难了。 “北北去哪里?” 苏芷北走到门口,身后才忽然追上来一道白色的身影,像突如其来的一场风雪:“正好一起走走。” 她回头。 云景眉眼间仿佛带着稚嫩的笑意。他恐怕不常笑,所以笑起来也不是那么明显,但却干净纯粹宛如新生的月牙,仿佛数百年前的,还未遭受过打击的二十多岁的谢景便该这样笑。那个时候,肯定会有暗恋他的女弟子,用辗转反侧了几十个晚上的倾慕给他写一封熏了丁香花的信。他若初初拿到手,便该是这样的笑。 苏芷北明显愣了一下,似有些认不得眼前人,等云景到了跟前才下意识拉住他的手:“师父不和他们多聊聊吗?” “我不怎么爱聊天。” 于是话题到这里就生y地打住了,两个人并排走出乾坤楼,十分安静。 外头的天空开始飘落小雪,一星一星,融到人头发里便看不见。 苏芷北满腹心事,未曾觉得不对。云景却少有地对这份安静感到焦躁。他鲜有主动跟人聊天的经历,今天恐怕是印象最深的一回:“北北……你对玲珑赛有把握吗?” 这个问题很傻,感觉并没有问的必要。云景说出口便后悔了。 苏芷北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实诚地笑了:“不瞒师傅,其实并没有什么把握。楚国皇室实力很强,修为和功法都很扎实,我没有信心。”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吧,甚至云景心里可能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现实,但是苏芷北怎么可以流落在云霞之外呢?他的亲传弟子怎么可以输给别人? “北北,你的落虹剑该换了。”云景低头替她拢好衣衫,“我这里有一把,我自己用的……” 他怎么能把自己的武器随便送人!谁都知道一把顶级武器基本倾注了主人所有的心血,说是半条命也不为过。 “我不要!”苏芷北急道,“师父用了几百年的佩剑,怎么能说送给别人就送给别人。虽然已经是顶级修士了,但武器还是很重要的啊!” “你不是别人。”云景轻轻道。 “我不要!”苏芷北生气地把脸扭向一边,“落虹剑我已经融了一块儿万年纯金进去了,b以前好用多了,就是不想换。” 云景哭笑不得,只得道:“你想换随时都可以找我换。不过只有一条,玲珑赛你一定要尽力夺魁,好吗?” 苏芷北沉默,这件事她是真的无法保证。一个萧池年就算了,他还有个帮手萧晚宁,双拳难敌四手是摆明了的道理。 云景看出她眼中的犹豫,叹了口气道:“我带你去见个人吧,到那里你的想法或许就会转变了。”ρó⒅ě.Сσм(po18e.) -- ρǒ18ě.cǒм 一百七十一,长相思 两人一路飞过群山峻岭,离小小的边陲之镇越来越远。苏芷北以为云景要带自己去见哪位高人,不禁发问:“师父,我们怎么朝着凡世的方向飞?” “我以为你会想见他一面。” 云景没有说他是谁,苏芷北的表情却瞬间凝固。她最想见的,也最不敢见的,唯独那一人而已。 “其实……也没有很想……”这句话不知道是在欺骗她自己,亦或是连旁人都骗了去,“可能那家人生出来的孩子并不是他呢……” 话语越到后面越轻,仿佛是自我劝慰。因为害怕失望,所以一开始就不要报以太大希望。 “我不知道。”云景回答她,“可能只有你亲眼见过,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陆明岚转世。无论如何,两世不同的经历总会创造出两个不一样的人。北北,你要接受这一现实。” 苏芷北低头看着脚下流云飞过,说不清心里是何种愁绪。 地面渐渐靠近,一座精致的小庭院出现在两人面前——是最典型的青瓦白墙,墙头堆满了雪,g枯的树枝仿佛其上冰冷的裂痕。里面往来仆从不多,端着乌木的盘子在廊间穿梭,像一只只偶然掠过的秋雁。 苏芷北隔着墙听到一阵萧瑟的埙声,似有人站在屋檐下吹奏。那是一首长相思,音调被拉长得舒缓而低沉,空灵仿佛九天渺远的琼宇,一呼一吸间的颤动都似连绵的波涛涌进北风呼啸的冬夜。 她被这埙声吸引住脚步,墙里的声音却忽然断了。 “公子怎么在这里吹埙,今日还搬琴出来吗?”甜美的女声问道。 “不了,今日天气冷,古琴弹不出调。”男子回答她,“把这埙也放回去,给我拿只手炉来吧。” 这声音苏芷北从未听过,或许不是陆明岚的声音。 云景拉起少女的手:“走吧,从正门进去看看。” 两人踩着一指深的积雪,一步一个脚印地往陆府大门走。 云景看着白茫茫的天地,手心中有另一人灼热的温度,突然就想停在这里,停在雪花飘落到他眼前的这一刻。 但陆府门口打扫积雪的小厮已经欢快地叫嚷起来:“云景真人来了!快去通知老爷夫人和公子!” 一大群人闹哄哄地围上来,像一阵熏人的热气,吵得少女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到两位老人b她二十年前刚来时沧桑了许多,但脸上温和的笑意仍然未变。 小厮道:“公子未曾想到今日会见客,正在更衣,请两位仙人稍等。” 云景道:“不必麻烦他到前堂来,你领着我徒弟去后院,让他们俩单独叙叙旧便好。” 苏芷北又被稀里糊涂地带往后院,直到在回廊里撞见一道苍竹色的身影,眼前重重烟云才突然被搅散,露出一副温润的眉眼。 “这就是随云景真人一道来的苏仙师吗?”陆明岚披着一件貂绒的素色斗篷,抱着手炉轻轻地问。 苏芷北身后的小厮答:“回公子,正是苏仙师。” “幸会。”陆明岚微微显露出笑意,稍鞠一躬,礼仪得t。 这是一种以前的陆明岚从来不会使用的语气和动作。甚至他的眉眼,都不像原来那样飞扬跋扈,仿佛随时准备把整个永州闹翻了天似的。 这个陆明岚,他用着陆明岚的名字,却像一位真正的世家公子,温谦尔雅,正经疏离。 苏芷北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大的失望和酸楚:“幸会,陆公子……” 毕竟聚魂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失败才是最合理的结局。哪怕就算是成功了,这一世的陆明岚生活美满,再也不必如以前那般g心斗角,x格自然是不一样了。 可是,她竟然还是怀念那个满嘴跑火车的陆明岚,怀念那个吃喝p赌臭名远扬的陆明岚,也只有那个陆明岚,曾在她平平无奇的生命里留下鲜活的痕迹。 “仙师随我到亭子里坐坐吗?”陆明岚邀请她。 苏芷北随意地点点头。 两人在湖心落座,少女忽地想起刚到陆家那会儿,第一场小宴也是在湖中心的。那会儿是夏天,现在却已经是冬天了。 陆明岚给她沏了一杯茶:“这是我自己做的腊梅花茶,水用的是初冬花蕊中扫下来的雪,味道很是不同。” 他过得很雅致,若上一世热爱海吃胡喝的陆明岚有如此闲心,恐怕也能跟他交流一二。 “很好喝。”苏芷北说着不会出错的恭维话,实际上所有心思都飘飘忽忽的,“你手上怎么还有薄茧?” 陆明岚用袖子微微一掩,礼貌笑道:“啊,平时偶尔也玩儿些舞刀弄枪的把戏。” 苏芷北亦无不可地点点头。 两个人之间便是沉默。 她恐怕从未料到自己和陆明岚在一起时会出现沉默这种状况,可能这个陆明岚,已经不再是她的陆明岚了。 “你今年几岁了?”苏芷北只觉得烦躁,嘴里随便找了个话题,手里却偷偷给云景传信,求他快点儿聊完,好带她离开。 “十七岁。”陆明岚答。 “婚配了吗?” “未敢拖累好姑娘。”陆明岚浅浅地笑。 “你这个家世,这个才情哪里会拖累?我刚才在院外听到你吹埙,很好听。” “顺便学的把戏了,我更擅长弹琴,下次天不这么冷了,一定弹给仙师听。” 苏芷北低头看了一眼云景传回来的消息:可。 “那今天就不叨扰你了,公子快些回屋歇着吧,当心受冻。”苏芷北长舒一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稍等一下!”陆明岚突然牵住她袖口,“苏仙师今天来,不是带我去修仙的吗?” 苏芷北疑惑道:“谁说我要带你去修仙?” 陆明岚愣了一下,才说:“云景真人从前偶尔来看我。他特地嘱咐过,若以后苏仙师来了,要我修仙,我一定要答应,免得叫你伤心。” 苏芷北心里扑通一跳,又是感动又是酸涩:“你不用去修仙,想娶姑娘便娶姑娘,想走仕途就走仕途,不用跟我。” 陆明岚突然低声道:“但我若想修仙呢?” 苏芷北奇道:“你为什么想修仙?” “原本是不想的。”陆明岚将自己的手炉塞到少女怀中,“我也觉得奇怪,可从第一眼看到仙师,就觉得……” 他侧过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像极力从脑海深处挖掘出什么记忆:“就觉得亲切,想跟着你……好像……” “好像……”他连着嗫嚅了好几个“好像”,终于拿定一句形容。 “好像上辈子曾钟情过似的。” 话音刚落,陆明岚突然发觉面前的少女红了眼眶,一滴豆大的泪珠从她眼中滚落,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就那么惊讶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像大雨后渐渐明朗的天空。 (好久没写这么长的一章了!!!)ρó⒅ě.Сσм(po18e.) -- 一百七十二,赛场规则 苏芷北最终还是没能带他走。 陆明岚如果要进入云霞派,必须得经过严格的入门大选,那过程太过繁琐,而且不能保证他一定入门。云景本有权利绕过大选,直接将陆明岚收为亲传弟子,可不知怎的,他竟不愿意再收徒弟,无论苏芷北如何撒娇都不肯放松口气。 “最好的方法我早已经告诉你了。”云景无奈地摇头,“你若当上玲珑玉主,全寰宇的修仙门派都得争着抢着求你入门。到时候别说一个陆明岚,就算是十个,只要你提这个条件,他一定能名正言顺地随你进入云霞派。” 苏芷北回头去瞧陆明岚,男子听不懂修仙界这些繁杂的规矩,只是微笑着静静地盯着少女,仿佛在问:“是不是很快我就能跟你去修仙?” 苏芷北只好避开他的目光,低声哄劝道:“明岚,你稍等我小半月,等我当上玲珑玉主就接你去云霞派。” 陆明岚立刻笑道:“好。” 他的眼睛像两弯月牙,散发出纯净温柔的光,一点也不曾怀疑少女许下的承诺。 苏芷北从来没有如此慌乱过。不需要掩饰感情的陆明岚如同一颗灼热的太阳,让所有不够直接的情意都害怕他温柔的眼神。 “我们走吧。”云景拉住苏芷北的手,“今日晚些时候,这届玲珑赛的规矩就要宣布了,回去做做准备也好。” 少女点点头,不忍回身看陆明岚伫立在风雪中的孤独身影。 这份孤独不会太久了,她确信。 回到边境不多时,奚夜便巴巴地送来一份b赛流程图。因为玲珑赛每次的b赛场地和规则都在不断变化,所以只有临到赛前才会公布详情,减少作弊的可能x。而且由于今年赛场位于云霞派的影响范围内,这次的规则制定便落到了地藏门和部分小门派头上。 “虽然说一直倡导公平,但可见那群人都是卯足了劲儿给自己门派高甜头的。”奚夜弹了弹轻薄的信纸。他目光停滞处,是第一条规则:所有参赛人员必须佩戴特制身份隐藏符,佩戴后将失去面容、声音等一切具有辨识度的表象特征。 “这样做,大型门派就不能依靠弟子间的互相扶持处理掉落单参赛者了,毕竟他们也无法断定对面的人是敌是友。”苏芷北沉声分析道,“但地藏门又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他们难道不就是拥有最多参赛弟子的最大宗门?” “规则既然是他们制定的,肯定提前有了应对的办法,说不定其他宗门弟子早已准备好了用于辨别敌友的后招。云霞派现在才得到消息,已经落于下风。”奚夜轻轻皱眉道,“后天就是b赛,我们现在制定暗号或许还来得及。” 苏芷北却反驳道:“不妥。现在所有宗门都聚集在同一座小镇,万一我们制定的暗号被别人偷听了去,反而会成为对方攻击我们的利器。” “但你难道就任由地藏门组成b赛团t,横扫赛场吗?”奚夜道,“最强的实力加最多的人数,基本没有人能制裁他们。” “不,我赌地藏门不会大范围地使用门派暗号。”苏芷北分析道,“第一,他们参赛人数太多,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露的风险。第二,b赛规则由地藏门牵头制定,如果出现地藏门弟子大规模聚集的情况,肯定能证明他们舞弊,到时候b赛结果出来,修仙界不买账得不偿失。我不如仿照他们的办法,单独和赵坤制定一个两人间的暗号。” 这次轮到奚夜否定:“不妥。我们没有提前准备特殊法器,只能靠动作或者语言来暗示别人。动作大多相仿,可能会撞上别的门派的暗号。语言过于特立独行,说出来的同时也暴露了你自己已有门派阵营的事实,反而会受到围攻。这次有这种隐藏身份的规则,大家在赛场上肯定会特别留意周围人的暗号。而且一次b赛上万人参加,你能遇到赵坤的概率太小了,还不如没有暗号。” 苏芷北点点头,倒也是这个理。 “继续吧,下一条规则。”ρó⒅ě.Сσм(po18e.) -- 一百七十三,比赛规则(下) “第一阶段:每五人组成一个战斗小队淘汰其他参赛者,队友之间无法互相伤害,等到赛场中仅剩一个队伍,则进入下一阶段。第二阶段:组队模式失效,剩余参赛者可以自由攻击,直到角逐出最后的胜利者。” “挺简单的嘛,就跟玩儿吃j一样。”苏芷北发表看法,“躲起来不被找到不就好了?” 奚夜凉飕飕地看她一眼,仿佛在说你真是钻空子第一名,也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说跟吃j一样:“所以非战斗状态的参赛者如果停留在同一地点超过一刻钟,赛场内会自动释放信号烟,向所有人昭示该位置。” “啊,这样哦。”苏芷北大失所望。 “你现在修为四重天大圆满,实力已经非常强悍了。”奚夜咬着牙道,“能不能不要总想着不打架就获得胜利?” “这不是懒吗……”苏芷北讪讪地摊手。 奚夜气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帮你想到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集合你的队友,在第一阶段千万不要单打独斗,尽力发挥团t优势。同时也不要过度恋战,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再出手,免得被人截胡。只要进入第二阶段,我对你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苏芷北是老网瘾少女了,不得不承认奚夜想的办法确实很有效。这游戏嘛,她熟!保赢! “放心好了,别的不敢说,这场b赛没有人会b我更有经验。”少女信心满满地昂起头,“等着瞧吧!” 奚夜挑挑眉毛:“拭目以待。” 两天时间弹指一挥间,玲珑赛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盛大开场。广袤的b赛场地被笼罩在一枚淡蓝色的球形护罩之下,既可以阻断灵力伤害,又可以为看台上的观众们提供实时播报。 “用实t场地,这么大手笔啊。”后头有第一次参加玲珑赛的修士小声议论道。 苏芷北低下头,默不作声。她现在站在散修队伍里,手里握着进场刚发的隐匿符,看起来和周围的修士不能说有点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地藏门和云霞派的队伍在场地那边。虽然打眼望去都是一模一样的面具脸,但最前头的几个弟子明显是萧池年那一帮人,气质卓尔不群,扎眼得很。 他们该不会是靠气质作为联络暗号吧?苏芷北等得无聊,就开始胡思乱想:自己要不要进去之后也伪装一下呢…… “诸位请安静!”云翳悬在护罩入口处,打断嘈杂的人声,“五十年一度的玲珑赛即将开启,请各位参赛者进入赛场!切记遵守规则,违者取消b赛资格。” 随即,看台上传来一阵海啸般的欢呼。苏芷北回过头看向云霞派的方向,云翳坐在第一排,一身素白面容沉静。唐玥和奚夜坐在第三排,中间空了一个席位却也没人敢挤在他俩中间。或许是人太多,他们也认不出相同面具下究竟哪一个是苏芷北了。 但男人们仿佛同时感知到这一束熟悉的目光,侧过头对上苏芷北探寻的视线。 相视一笑。 预祝他们的姑娘所向披靡,旗开得胜。 (一年总有那么365天在卡文,啊,因为玲珑赛的过程居然还没有开始编!)ρó⒅ě.Сσм(po18e.) -- 一百七十四,事与愿违 洪亮的赛钟一响,苏芷北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水晕样的空间波动,待那层层叠叠的光影散开,耳畔突然响起极速的破空声。 少女毫不犹豫地向后一个空翻,银亮亮的巨斧恰恰擦着她的头皮飞过,在远处打了一个旋儿重新回到来处——一只平平无奇的小手掌。 苏芷北明显地怀疑了一下,才想起这是隐匿符带来的效果,实际上拿斧头的可能是个手掌布满厚茧的壮汉。 斧头人扯出一个非常勉强的笑容,才对已经摆出防御阵势的苏芷北道:“看来我的队友反应很快。” 这声音经过处理也怪怪的,像一个漏电的机器人在说话。 苏芷北皱眉道:“队友?”她并不太想要这么一个不和善的队友。 这时候剩下三个降落到同一地点的队友也跑了过来:“两位,幸会!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啊?” “先认识一下,你们可以叫我一号。”斧头人把武器横在胸前,“修为四重天大圆满,此次参赛剑指玲珑玉主,但愿你们别拖我后腿。” 苏芷北实在没忍住,在旁边嘁了一声:说得好像来参赛的谁不是冲着第一来的一样,不就四重天圆满吗,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斧头人立刻指着她道:“我说你反应快,不代表给你发表意见的权利,最好别惹我生气。” 苏芷北向来是好脾气着称,此时虽然真的厌烦了这个狂妄自大的队友,但也有意看看他能狂到哪一天,憋着冷笑点点头:“那就叫我二号……” 她眼珠一转:“修为四重天七层,多多包涵。”她才不会像斧头人那样开场就把自己的修为暴露了,毕竟队友也有变成敌人的那天。 “我是三号!我是三号!”一个人跳起来,开心道,“修为四重天八层,还可以啦。”他欢欣鼓舞的样子像第一次参加春游的二年级小学生。 “四号。四重天五层。”四号怀里紧紧抱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话非常少。 “我是五号……”五号肯定是个姑娘,她说话时温声细语,紧张得下意识绞着衣角,“刚上四重天二层……就是来参加玩儿玩……” “我的队伍不需要来玩儿的人。”一号斧头人立刻打断她的自述,“我希望你现在就退出。” 五号腼腆的笑容就僵在脸上,她刚进赛场还没超过半柱香时间,居然就被自己最应该信赖的队友劝退,饶是赛前心理准备做得再足,此时也带了哭腔:“不是……我不是完全来玩儿的……” 一号冷冷地看着她,不为所动。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三号大叫道,“别人好歹也是来参赛的,你作为队友不保护她就算了,还劝人家退赛是几个意思?” “我不留没用的人。”一号把巨斧往众人面前一拍,“你自己选,五号,是你离开队伍还是退赛?” 五号看着那把巨大的武器,身体都开始轻微颤抖:“我……我……” “我带你玩儿!”三号蓦地拉住她的手,“跟我走,我们俩单独玩儿!” 他刚要转身离开,巨斧横在他面前。 一号恨铁不成钢道:“好啊,你跟她走了,这场五十年一遇的b赛冠军注定跟你无缘。你不会这么傻吧?” “我师父师叔都常常说我傻。”三号笑嘻嘻道,仿佛根本不知道一号在骂他。 两个人手拉着手,很快消失在密林重重迷雾之中。 “好啊……”一号咬牙切齿,“没事,我们三个人修为都不错,正好甩掉了累赘,我们一定可以……”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喜欢单独行动。”四号突然启声,“告辞。” 他像是多说一个字就会掉一块肉,逃似的飞速离开了。 一号傻眼愣了半晌:“算了,我们两个也可以,只要……” 他伸出手想要揽苏芷北的肩膀,被少女巧妙避开:“不好意思,我也不喜欢跟你组队。” 少女只留下一道得意洋洋远去的背影,一号愤怒掷来的斧头却无法伤及她半分。 第一阶段规则:无法伤害队友。 这规则确实不错。ρó⒅ě.Сσм(po18e.) -- 一百七十五,危机 苏芷北其实并不想单独行动的,奈何她的队友确实太奇葩,无法形成一个团结的组织。与其团灭,还不如一个人苟着。 三号虽然看起来更像正常人,但他带着五号——虽然这样说有点儿残酷——确实和赢得胜利无缘了。苏芷北虽然善良,但也足够理性,这场b赛她非赢不可,所有怜悯和感x都该暂时塞到角落里。 玲珑赛的场地和其他b赛不同,因为使用实t山地而会出现很多意料之外的变故,场地范围也会小很多,经常走几步就碰到敌方队伍。总的来说,移动的人物b静止更容易被发现,也更容易陷入困境。 苏芷北只有一个人,再怎么强也不愿意在b赛开头y碰五人小队,因此她专程掐着时间,每当快到一刻钟就立刻转移阵地,换另一个隐蔽的地方蹲着。中途虽然惊险,但凭着“自古敌人不抬头”的定律,倒也安然度过了一段时间。 反观其他地方,远不像她这处如此平静。 首先被观赛者们注意到的是一支地藏仙门的五人队伍。因为为首的队长一手门派功法使用得出神入化,毫不低调地杀开一条血路,开局仅仅半个时辰已经淘汰了零零散散六支队伍。 “是萧池年。”邵东风笑容满面地对自己身旁的其他掌门道,“刚才那招伏龙剑法只有他能用得如此得心应手。” 殷妙梦立刻笑道:“地藏仙门这次收了个好徒弟,果然非同凡响。” 其余掌门心里叫苦不迭,表面上却也只能赔笑:“地藏仙门今年大有可为啊。” “萧太子不愧是人中龙凤。” “此等实力,着实厉害。” “可惜萧晚宁没有和他同队,不然他们俩的双人剑法会更有意思。”邵东风装模作样地自谦,“池年还是锋芒太露了呀。” 然而实际上这就是地藏仙门的战术。只要萧池年一开场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萧晚宁便可以寻找到他所在的队伍,哪怕两人不是同一战队,照样可以联手对敌。到时候别说组成六人小队,就是十人团t也有可能。赛场上还有谁能抵抗这么一支强悍的队伍呢? “看来得先恭喜邵掌门了。”殷妙梦恭维道。 “为时尚早,为时尚早,璇玑宫的弟子也很不错呀。”邵东风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却不见殷妙梦的笑容越发冰冷,仿佛戴着一张快乐的人皮面具。 “你看到北北在哪儿了吗?”唐玥把赛场里所有队伍都扫视了一遍,但现在愿意暴露自己门派功法和身份的参赛者不多,想要一眼认出来很有难度。 “希望那个不是她……”奚夜的目光落在藏于树顶的一位修士身上。 按苏芷北那能不打架就不打架的心理,还真有可能……但他们不是之前已经商量好了,开场要和队友团结起来集t行动吗?她应该不会让自己沦落到如此不利的局面吧? “再看看……”唐玥肉了肉太阳x,觉得让他们俩自己设计取胜方案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没一个靠谱的。 云景的目光在场地中来回移动。他看到了,萧池年的队伍势如破竹,从赛场的东南角向中心突进。周围被打斗声辐射到的范围,其他队伍都在尽量远离他的前进路线。只有一支西北角的队伍,在看到冲天的地藏门剑阵光柱之后也开始小心翼翼地向中心移动,那或许是萧晚宁的队伍。 蹲在树尖上的落单修士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位置落在两支队伍相遇的直线路径上。她现在来不及关注远处萧池年的意气风发,只因为有三个满编战队在她脚下相遇了。十五个虎视眈眈的四重天后期修士在这片小山头狭路相逢。 苏芷北低头看看自制计时器:距离位置暴露倒计时一分钟。ρó⒅ě.Сσм(po18e.) -- 一百七十六,一巴掌 三支队伍的领头人分别挂着不同颜色的剑穗,苏芷北在心里把他们称为红队、h队和蓝队。 红队看起来最冷静,五个人的站位看似凌乱,实际上善于使用长剑远程攻击的修士都处于后排,刀盾修士则在前方随时准备承受攻击,而且他们脸色平静,仿佛并不为即将爆发的大战感到焦距。 h队整t位置更靠近蓝队,所有队员都摆出了一副进攻的架势,看起来很不好惹。蓝队的位置则在缓慢移动,企图在红与h之间找到一个安全的平衡点。 三支队伍都没有说话,树林里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距离位置暴露倒计时三十秒。 苏芷北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左脚,没有惊起任何一只飞鸟或者鸣虫,但也仅仅偏离了五厘米。她自己清楚,想要悄无声息地从十五个同等级修士眼皮子底下逃跑,可能x基本为零。 距离位置暴露倒计时二十秒。 红队队长的剑缓慢出鞘,剑上并没有什么标志,看不出来自何门何派。其余两队都如临大敌,队伍之间缩得更紧并频频探视对方的情况,似乎在考虑是联手,亦或是先找容易的下手。 距离位置暴露倒计时十秒。 苏芷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动也是死,不动也是死,这两者之间难道没有一个平衡之策吗? 九、八、七、六、五、四、三…… “快看!有人位置暴露了!”场外参赛者们发出一阵惊呼。 一阵青烟像烟花一般在某个山头炸开,向所有人昭示着该地藏有不敢战斗的参赛者。而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大量敌人的靠近。 三支队伍都被陡然出现的异响惊了一跳,然后才四处寻找青烟真正的源头。 苏芷北不能再等了。她的犹豫已经造成了非常重大的失误,如果不能在周围团队包抄过来之前离开,她绝无胜算。 少女仿佛一只云雀从树梢上飞掠而下,快到几乎看不清人影。她没有逃跑,反而选择冲向h队,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站在前端的队长一耳光。 这是极其简单的一耳光,没有灵力,没有y招,像小学生打架那样干脆利落。清脆的巴掌声仿佛咬碎一节甘蔗,丝丝透着幼时回忆久别重逢的甜。这震撼心灵的声音在空旷的山头久久回荡。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可能自他们修仙以来数十上百年已经完全遗忘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打架方式。如今重温,竟然有恍如隔世的感动。 然后才是疑惑,偷袭的人既然能打出这么一招措手不及,干嘛不用灵力呢?若他刚才拿着剑,h队队长可反应得及自己是怎么败的? 最后是愤怒。这种情绪主要来源于h队队长。苏芷北的确没有杀他,但却用最原始的方法羞辱了他。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苏芷北打的不仅是他的脸,更是他高不可攀的尊严,是他一尘不染的灵魂!这b用武力战胜他还要可恶千倍万倍! 思绪来回变换,其实也就是一个呼吸间的事。h队队长提着剑,几乎是暴起地冲着苏芷北追去。 少女一朝得手,故意回头露出笑容,然后如闪电一般冲着蓝队去了。她身后追着h队队长,h队队长身后又追着他的组员们。毕竟一支队伍就是一个集t,如果任由队长单独离开队伍,很可能导致减员,其余人不得不跟随他的脚步向前冲。 蓝队看着迎面冲来浩浩荡荡一大群人,也是阵脚稍乱,还是蓝队队长反应快,大喊道:“结阵防御!” 苏芷北哪里敢给他这个机会,心念一动抛出一把符箓,杂七杂八的也未细看,拖延他们施法就行。 待蓝队队员挥开这些碍事玩意儿,h队已近在眼前。双方不得不祭出自己的武器火拼在一起。 “不要挡我!我只要那个狗东西的人头!”h队队长一边打一边放声大叫。 但是场面混乱,大家都分不清自己打的是谁,看见不同队的参赛者举剑往上砍便是,哪里还有闲功夫听你说话? 苏芷北虽然同时在被两边的队伍攻击,但大家都是胡乱打斗,未曾执着于她一人,所以也还算喘得过气。 红队见h蓝队突然打成一团,有些躲避地向后挪动。但越是混乱,苏芷北逃出生天的可能x越大,怎么能让他逃脱? 于是少女时不时砍歪几道剑气,像是无意波及到场上唯一一队旁观者。红队心里想着坐收渔利,想逃又不舍得逃,想打又害怕失手,那几颗挣扎的心被这不长眼睛的剑气b上了绝路——既然h蓝队不懂得收敛,就让他们来教育教育吧! 一时之间,山头剑气横飞,众人打作一团。ρó⒅ě.Сσм(po18e.) -- 一百七十七,英雄救美 看到那缕青烟,萧池年稍微顿了顿脚步。 “太子殿下,我们要去看看吗?”队员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绕开他们。”萧池年想了想,“先找到晚宁比较重要。” 其他几人虽然都觉得这是个出风头的好机会,但一点儿反驳的意思也不敢表露出来。 萧池年继续往左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下: “我的铃铛响了。” 小山头上的人数正在减少。参赛者们佩戴的隐匿符会在识别到主人生命t征极度衰弱后自动将人传送出赛场,判为落败。 苏芷北很想混水摸鱼找个机会逃跑,但是局势太复杂了,有时候三个队的人都在打她,有时候h队队长追着她满场跑。少女并不想这么早就暴露实力与身份,因此凭借不错的脚上功夫一直打打逃逃坚持到现在。 但周围收到信号聚拢过来的队伍太多了,其中大部分还是实力水平相当高的收割队,她实在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一个空翻躲掉两把飞刀,稍微偏一下头,一柄长剑擦着她的耳朵穿过去,把远处的某人扎了个透心凉。 对了,这隐匿符也有不好的地方,它不能预防猝死。因此玲珑赛上死人也是常有的事。 苏芷北再次抛出两张迷雾符,这是她最后的家底了。这次再不能借助机会跑出去,恐怕真的会被困在人堆里永远出不去了。 少女叮叮当当踢开两把飞来的武器,心念一动高高跃起,没想到身后亦紧紧缀着一个人,许是刚才突然冲进迷雾里的。他寻不到别人,便追着苏芷北飞起来了。 蛇一般灵巧的长鞭冲着少女脚踝缠去,苏芷北不得不强行扭转冲刺方向,险险躲了过去。这一停顿,身后人已经追了上来:“休要逃跑!” 苏芷北心里又急又气,一边听着对方喋喋不休,一边犹豫要不要使用外附双翼的力量把他甩掉,但到时候她就一定会是众矢之的了。一个拥有鬼车翅膀的修士,上百年来也不多见吧? 迷雾渐渐消散,对手b问她:“你怎么不还手?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苏芷北一咬牙,刚刚提起灵气,却突然察觉到一股强势的金属x气息从脚下不远处爆发开来。施术人实力强得匪夷所思,竟然同时对这么多四重天后期的修士动手,在这么空旷的山头释放群t控制法术? 这法术落在苏芷北头上并不如何有效,但少女难免出了一下神,被面前收势不及的长鞭缠住左脚,直愣愣地从天空中坠落下去。 蓄势待发的双翼即将展开,突有一人飞身而上,将苏芷北揽入怀中。于是,她运到一半的气便骤然散了,只看到来人并无特色的下颚角,并无特色的衣袂翩翩飞舞,并无特色的眸子看进她眼里,还有耳畔温热的胸膛和清晰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这张隐匿符之下,一定是个芝兰玉树的人吧。 虽然苏芷北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被人抱着在空中转圈圈,像所有英雄救美的偶像剧里该有的那样,非常梦幻的,一直转到地上。 那人问她:“你怎么这么傻,还被人从空中打下来?” 苏芷北脸上瞬间烧红一片:“啊……我……我不是……他伤不到我的……你……” “没关系。”那人笑着打断她,“你总是那么胜券在握的,能看你脸红一回很不容易,晚宁。” 苏芷北脸唰地一下又全白了。 “怎么,说了你你又不高兴了?”萧池年问。 他怀里的女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没有……” 萧池年失了兴致,松开抱着她的手,转头对队友道:“先把场清了,等下去别的地方。”ρó⒅ě.Сσм(po18e.) -- ρǒ18ě.cǒм 一百七十八,我骂我自己 此时,观赛场上已是一片哗然。 邵东风气得胡子都在抖:“池年怀里那个人肯定不是晚宁!我楚国堂堂准太子妃,怎么可能做出蹲树梢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他连灌了好几杯茶水,才又火急火燎道:“楚慈呢!让他过来!看他办的什么事!准备太子殿下的铃铛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出岔子?他拿的什么铃铛?是不是被人给掉包了?” 被掌门亲自点名的小弟子立刻惶恐地跑出来:“掌门我没有!我认真选了的!直到b赛之前,铃铛都一直安安稳稳地揣在我怀里……” 邵东风哪里肯信,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要是因为这事太子殿下成绩受了影响,你小子自己掂量掂量怎么负责!” 小弟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哭。 唐玥和奚夜那边听不到掌门席的动静,所以缓缓皱起了眉头。 “这位是……楚国准太子妃?”奚夜仿佛一口噎了十个j蛋,“我以为她……她和北北……” “之前没觉得太子妃x格会如此啊……”唐玥喃喃自语,“真是一个人?” 当然不是一个人。苏芷北内心在哀嚎,她也不想假冒别人的啊!而且这个萧池年一冲上来就笃定了她是萧晚宁似的,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这可怎么办嘛!她要是现在说出来,立刻会被恼羞成怒的太子殿下和他四个跟班手撕成碎片吧?苍天啊,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产生这样的误会?她改还不行吗? 思考间,小山头上的修士已经出局的出局,逃跑的逃跑,空空荡荡只剩下萧池年这一队了。 “晚宁,你的队友呢?没有人跟你走吗?”萧池年问道。 苏芷北斟酌着自己的回答,绞尽脑汁地模仿着印象中的萧晚宁的语气:“他们人都有些奇怪,由他们去吧。” 叹息中带着三分惋惜,七分不在意,非常的高冷。 不错,模仿得很像,苏芷北默默为自己点赞。 萧池年也没深究:“无论如何,我们联手了就好。” 苏芷北心说:好个p,你要知道我是谁还不亲自捏死我? “萧晚宁”十分勉强地提了提嘴角。楚国准太子妃寻常也不是平易近人的类型,因此倒也没人觉得违和。 一队六人继续出发,有恃无恐地扫荡全场。为了不暴露自己一点儿都不会地藏仙门的法术,苏芷北y是端足了架子,一根手指都不肯动:“都是些小角色,你们解决得来。” 萧池年本不怀疑,连续清除了七八队,“萧晚宁”却还不动手。这要在平时,但凡有什么杂事,都是她鞍前马后替太子殿下处理好,怎么这回一点自觉都没有了? “晚宁,你的寒梅剑呢?”萧池年有意试探,“我打得有些累了,接下来你打吧。” 缀在队伍后方的苏芷北瞬间感到一股热血冲上脑子:“啊……我的寒梅剑……” 她有个鬼的寒梅剑。 “寒梅剑它……”少女支支吾吾道,“寒梅剑……丢了……” “丢了?”萧池年的目光明显冷漠起来,“丢哪儿了?” 他缓步靠近苏芷北,傲人的身高给少女带来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他问的恐怕不是“丢哪儿了”而是“你是哪个冒牌货”。 苏芷北方寸大乱,她知道自己暴露后绝对没有从萧池年等五人手中活着跑出去的可能,几乎是慌不择言道:“我的剑被抢了……所以我才一直不好意思跟你说……” “谁能抢你的剑?”萧池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苏芷北!”少女病急乱投医,“我没想到我打不过她……池年……” 她竟然演到深处情难自制,也有可能大半部分是被吓的——哇一声哭了出来。 (最近期末月,忙着复习数学和写论文,更新会比较慢(○e○),谢谢等更的小宝贝们啦) -- ρǒ18ě.cǒм 一百七十九,给别人的爱情添 萧晚宁在萧池年面前一直是个精致的人,无论遇到什么噩耗,总能面无波澜地处理干净。即使是高兴,她笑时也是浅浅地g唇,眼角未曾垂下,仿佛生来就是宫廷礼仪熏陶下最标准的太子妃。 萧池年无法从她的表现中感受到一丝爱意,但却又觉得她做的样样事情,无不是关怀他的——为他准备暖手的铜炉,为他应对扰人的酒局,为他寻找失传的功法——她太过完美,以至于不像一个真实存在的女人,不像他即将迎娶的妻子。 但萧池年必须承认,萧晚宁是合适的,合适做一位太子妃,合适做楚国的皇后。他们俩在一起并不需要太多的花前月下,合适就是最好的安排。他尊敬她,爱护她,就像关怀荆棘路上唯一并肩而行的战友。 但苏芷北这一哭彻底打破了萧晚宁从前的形象,就仿佛一个用铁桶把自己层层伪装起来的女人突然在萧池年面前卸下所有防备,像一团柔软的毛绒兔子让人忍不住伸手抚摸。 萧池年虽然在经年累月的权利争斗中学会了趋利避害,学会了审时度势,但偶尔也会渴望拥有一道避风港,渴望遇到一颗可以赤诚相对的真心。 所以“萧晚宁”哭得恰到好处,哭得正好击中了萧池年那颗坚强心脏中仅剩的恻隐之情。他有点儿超乎完全理性之外的,莫名的期盼,希望自己面前的人就是萧晚宁,以至于他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晚宁,没有关系。如果是真的,我替你抢回来就是了。” 苏芷北抽噎了几口,才开始想自己是不是演得太过了,萧晚宁这么示弱过吗?感觉她应该是个坚强的形象啊。所以她又赶紧把声势收住了,慌乱地擦擦泪水:“不……是我失态了……” 她努力恢复往日形象的样子反而更给了萧池年一种真实感。贴身武器对于习武之人有多重要,这毋庸置疑,况且她一位天之骄女,生平没有真正向谁低过头,却在这么重要一场b赛上输给个身份低微的平民,心理防线突然崩溃也是情有可原。 萧池年心里虽然怀疑未曾完全消除,但也不愿过多计较那些,难道他的铃铛还会有错吗?晚宁一路来的别扭,恐怕都是因为丢了剑吧。 “没事,我不怪你。”萧池年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去眼泪,“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我一定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 苏芷北被他搂在怀里,昂贵的龙涎香气味令人头晕目眩,亲密温柔的动作让她心跳不已。她本来已经要被神仙爱情感动了,结果萧池年末尾那一句“付出代价”差点把她吓得一哆嗦。 大爷的,她为什么偏偏就是苏芷北而不是萧晚宁呢? “好……”苏芷北做贼心虚地从萧池年怀中走开,不近不远地站在一旁,仿佛还是那位高贵的准太子妃。 萧池年主动上来拉住她的手:“走吧,我们去找苏芷北,今天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的寒梅剑抢回来。” 苏芷北简直欲哭无泪,可是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跳:“谢谢……池年……” 她g啥啥不行,在给自己树敌上还真是一把好手! 一队六人又往前行了数十里,偶尔碰到两三个散敌,都被萧池年秒杀了。这男人的保护欲被激发起来,简直就像个核武器,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哪怕是同级修士在他面前也不堪一击。 苏芷北只能反复在心里念叨“恐怖如斯”“恐怖如斯”,然后越发担忧身份暴露后的惨状。 她跟着走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个理由:“池年,我感觉那边山坡后好像有很多人!” “为何我没感觉?”萧池年想了想,“看看也无妨。” “别!我去!”苏芷北赶紧自告奋勇,“我们要是一起冲过去,说不定人都跑了。我拖住他们,你们再突袭岂不更好?” 萧池年还在迟疑,苏芷北已经冲出去了。刚刚越过山头少女就忍不住火力全开,展开双翼不要命地往前飞:老天爷保佑!可算让她跑出来了! 少女连续狂奔数百里,才敢停下来歇口气,顺便在心中咒骂:妈的,这萧池年g的真不是人事! 喘息中,远处却传来惊喜的呼唤:“池年?你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