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女配重生了》 前引 大梁国的历史上有一段逆转乾坤的正史,直到百年后还被后世津津乐道、编撰成册,入戏走文,口口相传。 其中比较有名的有折子戏巾帼将军、野史版的风花雪月册和正史版的将军语录。 风花雪月册讲的是辅国公柳家惊才绝艳的嫡出千金,因年少时被名满圣都的未婚夫退婚,遭人诟病。 但她一傲骨不卑不亢,抵住一切流言蜚语,重振家纲,一人书写一段女家主的佳话;后来更是替兄长出征,骄勇善战、用兵如神,震慑敌军于境外八百余里,烁古耀今。 班师回朝的柳家嫡女,铠甲加身、气宇轩昂、沉稳练达,早已不再是柳家那位娇滴滴的大小姐,而是朝中重器,镇国将军。 从此缔造了大梁国第一位女子参政的楷模,兴起了一代女子入学的风潮,带动了整个大梁国的文明进程,创造了不休的神话。 关于这样一位奇女子,她的爱情故事,自然也是众说纷纭、揣度颇多,其中流传最广的两位男子,更是令大梁国无数女子神往。 其中流传最广,也是最令人惋惜的那位,是柳将军的前未婚夫令国公世子项逐元。 项逐元年少便以成名,家学渊源,家风严谨,其人更是有日月之姿,揽天下责任于几身的胸怀,入朝后,更是平步青云,捷战连连,他是大梁国的基石,当代的人杰,贵圈里的绝对统治者。 他是在三原水战时,与柳小姐有了接触,后来两人并肩作战后,在一次重要战役中被其才华折服,但无奈佳人已经另有所爱,空留遗恨。 另一位是当朝摄政王,赫赫有名的明西洛明王爷,大梁国真正的皇帝,他儿子那草包就是傀儡。 两人相识于微末,一位是贫寒公子,一位是高门千金,但都才华横溢,惊才绝艳。 两人一个慧眼识珠,一个不负所望,一个剑之所指,一个所向披靡,一个永固山河,一个忠心耿耿,可以说一张一弛,一柔一刚,配合默契,除旧革新,缔造了大梁国的不朽国业,也是众人最看好的一对。 当然了,摄政王娶妻了这一点让人很郁闷,可两人实在般配,戏文小说为其著书的拦都拦不住。 至于宫里那位美到极致的妖孽太后,谁管她是什么东西 后世众人更是为了他们谁才是柳将军的正宫吵的不可开交。 令国公的支持者,觉得令国公为了柳将军,苦守心神,长宿书房,与其夫人貌合神离。 摄政王虽没有给柳将军夫妻之名,可那是柳将军不要啊,柳将军心智高洁,说不忍另一个女人为她伤怀,最后只有错过。 事情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令世子的那位妹妹,摄政王的妻子,当朝心黑手狠的太后项心慈了。 这真的是一个心思歹毒、恶事做尽、惑乱超纲,其罪行罄竹难书,不嗤为武的女人 据说她小时候便骄纵任性,陷害未过门的柳将军,害一对佳偶分崩离析。 后来嫁给微末时的摄政王,对摄政王极尽侮辱,闹的家宅不宁,最后竟然还要毒杀柳将军,处死令国公子,扶持她自己偏爱的却嗜杀成性的小儿子即位,这是见不得大梁国好啊好在苍天有眼,她四十多岁便逝去了,简直大快人心 “不想活了,小声点”老者谨慎的四下看看,声音压的更低“少说一句,小心让人听见。” 那人不拍“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不让说了”全圣都的诰命谁没有受过太后的折辱,那女人就是心里有病 怎么就不听劝呢“少说,末说。”表情忌讳莫深,那位美貌与心机一样让人胆寒的女子,谁提谁遭报应,就这么邪门。 001项家七小姐 绵软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从闺中帷帐中传来“谁在外大声喧哗,拉出去沉井。”懒洋洋的仿佛没有睡醒。 项心慈也的确没有睡醒,年少的身体正是贪睡的时候,一天要睡够六个时辰才有精神。 如今已是傍晚前后,她才慢慢转性。 床上娇滴滴的少女睁开一双可坠魔可飞圣的眼眸,看眼这架“闭塞”的床,更加不耐,轻蹙的眉头都是说不尽的忧愁烦心事,让周围的死物都生出几分惭愧心,不想招惹了她的眼。 项心慈悠悠叹口气,才想起自己现在是14岁还在闺中的时候,不是位高权重,一呼百应的太后娘娘,不禁神色不耐,更觉无趣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即便年轻几岁她也不愿意她耗费那么多精力才走到随心所欲的高度,谁有权利让她重新开始就是天道规则也不行 想的再大气有什么用,她依旧是小时候的身体用着孱弱的身份,别说砍谁的脑袋,就是砍只鸡砍只鸭,也得费尽心机 “七小姐。”秦姑姑掀开纱帐,声音恭敬又小心。令国公府规矩森严,府里的公子小姐更是要遵从卯时起,未时息的规律。 但他们七小姐向来随心所欲,估计全令国公府午觉能睡到现在的,只有七小姐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七小姐身份闺中,而是七小姐在出生时就被排除在外。 项心慈坐起身,纤柔的手臂撑开纱帘。 立即有人为她拿来绣鞋,声音沉静的开口“世子爷,那边的人传话说。让小姐醒了过去一趟。” “不去。”声音散漫无力,一双秀美的脚,踩入白底儿镶边儿的绣鞋中,犹如落入莲池中的凝脂白玉,犹如坠入星辰的漫天大雪,犹如捧在手心里的那一抹奇特心情,有着惊心动魄的美。 秦姑姑愣了一下,想抬头看一眼自家小姐又急忙垂下头,世子爷可是他们在府里的依仗,出嫁以后的资本,七小姐磨了世子爷这么多年,这是不想要了 至于七小姐刚才喊的话,七小姐性格本身就不好,远不是在世子爷面前的乖巧温顺,她早就习惯了。 秦姑姑不敢乱猜,安静的服侍着七小姐,除了伺候人她也没什么本事,不能成为七小姐的助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也不成为七小姐的累赘。 项心慈不太高兴,洗涑也不认真,双手漫不经心地浸入水中,又轻轻的撩起,再次漫不经心的是浸入水中后,干脆靠在了背后侍女身上,懒散的好似没有骨头一般。 秦姑姑赶紧上前伺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七小姐最近的做派,无一不透着一股懒散到极致的娇媚。要知道她们七小姐才刚刚挽发,不应该啊,可如今那几乎要冲骨而出魅 项心慈让人擦着手凉凉的开口“什么时候派人来传话的。” 秦姑姑急忙道“有半个时辰了。” 粉色的叠袖划过她白嫩的手指。似乎连衣物也怜惜她娇弱的风骨。风过无痕,般的小心“那就去看看吧。” 越往前走,庭院越深,越沉静,这座几乎压的人喘不过气的深门大宅,掌管着大梁国一半国运。 项心慈以前不屑于顾,如今更不屑于顾。 她只是不想见到项逐元,这位府邸未来的男主人,他的大堂哥,宁国公府的世子爷。 想起来都烦,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烦,如果不是他一再阻止,事情怎么会那么艰难,她称帝有什么不好,明西洛敢反对,就把明西洛毒死好了,家国大业,怎能拘泥于形式。 至于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有什么关系反正项逐元要辅佐她坐的高枕无忧就行了 他可好,明明说过无论自己想要什么,他都会给,自己想做什么他都会支持。结果呢,不过是一个帝位,看他推三阻四的样子 所以自己把他下了狱,对他百般折辱他怪谁是他不信守承诺,没有宠她疼她,她可以容忍任何人因为她无理取闹不喜欢她,但独独项逐元不行他不行 他就是不行 所以他就得去死背叛她就去死 项心慈深吸一口气,不能想了,即便现在,他想到他劝她的样子,都觉得心里难受,心中郁结,区区一个帝位,他就要背弃对她的承诺。 项心慈隐隐觉得头疼,真不能再想了,一回想她就觉得头疼欲裂。 “七小姐您来了,请稍等,小的帮您通传。” 项心慈根本没有注意他,她站在熟悉的庭院中,看着这座宅院几十年不曾变化的样子,心里隐隐升起锥心的痛。 她死之前,这里已经很荒凉了,她把他下了昭狱,这里也再没有人搭理,他年纪也不小了,哪里承受的住牢房里的刑具和潮湿。 那位在她心目中高高在上的男人,原来也有垮下去的时候。 项心慈抬步上了台阶。 秦姑姑想说,里面还没有传话,但立即闭嘴。 守在书房外的人,下意识的互相看了一眼,最终没有拦。 项心慈一步步的踏上去,熟悉的景色,熟悉又陌生的人,熟悉的气息 她的大哥哥她前半生的任性妄为的资本,她对待事物的态度,她骄傲的源泉,她的一切无拘无束都取决与他的高度,他的偏爱。 明明是年少时那样亲近的人,明明是可以托付后背的人,她为什么就不能脾气好一点,对他更耐心一点,偏偏要让他痛苦,让他无路可走,逼他自缢。 幽重的声音响起“怎么自己进来了。”案前芝兰玉树的少年抬头。 项心慈的眼泪瞬间滑了下来。 她又看到了他,少年时他,只需一个回眸,一个转身,便让人觉日月悠长,山河无恙,风光不可方物的少年。 如果问她现在还憎不憎恨让她时光回溯的人,她不恨了,因为她有看到了笑容清浅,自信桀骜的他。 她心目中能令日月无色的大哥哥。 项逐元立即起身,声音带着愧疚,忍不住放柔了下来“我还没有训话呢,你怎么就哭了。” 她就哭就是要哭 ------题外话------ 哈哈新文于更新 标准的恶毒女配重生了,且本文女主项心慈,终身不洗白。欢脱文风,搞笑虐渣,男主、男配的噩梦型女主文 秉持咱家一贯的老规矩。 第一不要问男主是谁,如果有人问,那就是都是男主哈哈。 第二女主作天作地,男主必须守身如玉,都这设定了,就别较真了哈。 第三简介中和引中的男人只出现了冰山一角。 第四,项心慈因为三观有问题,大家可以随便骂,但不能诋毁作者君哦,如果实在想诋毁,也可以,咱就是这么大气甩袖 002再相见 哭时光隔开的漫长距离哭他丢下她一个人走了哭他狠心让她一个人被所有的恶意包围 他是最不合格的哥哥他还有什么自信在两人相见后先冲她摆脸色 项逐元被她突然的脾气闹的措手不及,不过是在祖母那受了点委屈,而且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不是会为这点小事计较的性格。 总不可能是自己刚刚语气太重把人吓哭了,他又不是没对她凶过,也没见她放在心上,大多时间不管不顾的。 可若是她是装的,又哭的太伤心,好像要抽干自己的力气,尽情抓住浮木般的伤心绝望,让看着她哭的人也不自觉的觉得要透不过气来。 项逐元没管她是不是有小心思,下意识的伸出手要安慰她,手臂抬了一半,顿了一下,又收了回来,声音放轻几分“别哭了,是我说话没有轻重。” 项心慈骤然抬头看向他,眼睛里说不出的委屈、骄纵,委屈的要食人挖骨,骄纵的要移山填海你何止说话你做事更没有轻重死啊死了多省事一了百了 项逐元被她眼里燎原的火惊了一瞬。 项心慈很快收敛,撇开头,不顾脸的形象,直接拿袖子狠狠擦擦眼睛,但眼泪还是忍不住继续流,反而越擦越多,越擦越讨厌的止不住 项逐元瞬间拿下她越来越用力的手臂“听着,关于那件事,我没有向你兴师问罪的意思。” 项心慈重新看向他,泪痕连连,凄苦如霜,漂亮的犹如雨中清洗的天空,依旧充满倔强。 项逐元神色更柔“是我有东西要给你,才让你过来的。” 项心慈没管他说什么,她看着他的脸,看着他冷静到熟悉的温柔,隔着永别,隔着千山万重,隔着她的后悔和自责,隔着倾巢而出的思念,她不自觉的伸出一双手,不管不顾的猛然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头重重的靠在他胸口上哥哥。 眼泪比刚才落的更肆无忌惮。 这是她的哥哥,护了她四十多年,把什么都给了她的哥哥。 刚进来的郑管家顿时一惊急忙垂下头。 小厮也愣了一下,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应该。 项逐元也怔了一下,他与小七关系好,但也秉持着兄妹间最基本的礼数。 亲兄妹尚且七岁不同席,更何况他们还隔着一房,哪里有女孩子这么大了,还如此放肆的,不像话。 项逐元神色严肃下来,抬起手,毫不犹豫的拎住她的衣领,要把她拉开。 项心慈不松手,惶恐了那么久才看到他,就死死的抱住他不放被拎的狠了,就抓着衣服不放。 项逐元向来一板一眼的着装,生生被她拽开了腰间的盘云玉带。 郑管家心里一万个成何体统呼啸而过不像话 项逐元终于把人拉开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也歪了,有心想教育她两句,见她哭的眼睛通红,小手还抓着他腰间的压坠不放,似有无尽的惶恐和害怕。 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声音更轻了“不知道的,以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 本来就是天大的委屈,项心慈感受着空落落的怀抱,心里木木的,熟悉又想笑,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在还是以后。 这不是他第一次推开他,也不是最后一次,未来还有很多很多次。 他恪守在他的位置,从不曾让她靠近一步,却不计代价的为她撑着一片天,哪怕最后她让他去死,他也死了。 他说,她该有至高无上的位置,有远大的前程,有永生永世的香火供奉。 她真想告诉他别想好事了她全搞砸了,别说供奉,连坟都被人移平了 有想那些的功夫,还不如及时行乐。 可说这些有什么用,他不是那样的人,也跟本不会如自己的意,说不定就是看不上自己。 项心慈瞬间甩开刚刚还紧抓着不放的压坠谁稀罕 项逐元被甩了个莫名其妙。 项心慈才不管他,很多事情,她明白的时候,为时已晚,但想明白了又怎么样,如今她就要按照他的脚步走吗 项逐元看着倔强的站在一旁,裙摆肆意的垂在青砖上的她,犹如一朵将开未开的盛世花苞,灵动的充满生机,热烈的仿佛要扑灭世俗的烟火取而代之。 项逐元不禁叹口气,止住拿了新衣过来的管家,柔色更甚“不过是一根钗环,多久了,还哭的像个孩子,善奇。” “世子。” “去我房里,取那根琉璃簪过来。” 郑管家闻言,顿时说不出的恐惧,那根琉璃簪 小厮善奇已经开口“是。” 项心慈才恍惚想起那根簪子,以及簪子背后的事,不禁开口道“不是我的错。” 项逐元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哭笑不得“是,不是你的错。” “真的不是我的错,是三姐姐说我的簪子花样好,我才换给她的。” 项逐元要被她的说辞逗笑了,二房的三姑娘什么簪子花样没见过,会觉得她的簪子花样好看。 不过是同时从老太太那里出来,想安慰她一句,她反而乘胜追击,直接给换了,三姑娘不定多措手不及。 项心慈丝毫没有被看出小心思的尴尬,谁让她多话,端着一副悲天悯人的脸,露出要普渡众生的慈悲,她就正好成全她好了,觉的她的好,就换啊,有错吗 ------题外话------ 是不是想我了哦哦 谁在说我会一天更一万字的是不是想绝交。 昨天我有修前面的错别字,也小动了一下,大家可以重新看一下,也可以不看,不影响后面滴。 关于错别字,我是真的真的改了三四遍了,汗,所以我会置顶一条评论,大家看到影响阅读的错别字,可以留言到该条下面,我修。 今天给大家回复留言,因为今天不是24号,我能轻松点回复。 003忘初心 项心慈理所当然,毫不心虚。 项逐元看的心中无奈,有心想让她改改脾气,虽然是没有坏心,但总是这样容易得罪人。 可想到什么又止住了嘴边的话,小七走入人前的机会本就不多,何必再让她不高兴。 别人家这么大的姑娘已经被长辈带着出去做客、接触后宅的事务,小七却连五房的院子都不允许出去。 项逐元伸出手,发乎情止乎礼的帮她扯了扯因为她擦眼泪弄到皱巴巴的衣袖“多大的人了,还不注意。” 项心慈看着他连指腹都碰不到自己手背的举动,心中空落落的几乎滴血,回来有什么用 她的大哥哥永远是那个大哥哥,吸天地精华却不肯给她一滴超脱世俗的肆意妄为。 “又不高兴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脾气。老太君送出的几枚簪子他让人问过,金子的重量是相同的。 这种事情上老太君不至于不苛待任何人,不同的是,府里其她几位姑娘都是精心挑选的款式花型,唯独小七这里,花样单一没新意“那枚琉璃簪是我找人寻了很久才得到的。”就别那么小气了,小七最乖。 项心慈抬头看向他,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她也不在意,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执拗又认真。 从这份认真里她难得从他脸上看到几分小心的安慰,可她知道,他说话的语气再轻,也不会弯下脊背;脸上的柔色填的再满,也不会让人觉得笑脸相迎。 他是这座府邸的骄傲,是勋贵的象征,是大梁国四大国公世家中,生生压下另三家,吸干他们的血,滋养了他自己的朝中脊梁。 他现在的一举一动克己守礼,未来的一言一行编纂成册,他的感情自然也不会轻易被人拿走、勘破。 “还在不高兴” “没有。”项心慈语气冷硬,刚想说什么,随即脑海里不合时宜冒出一句话,吓了她一跳。 她是利用惯自己出身在项逐元这里找存在感的,以前的自己颇为得意自己摆弄出身后在他这里获得的成就感。 项家未来的家主又怎样,还不是她的垫脚石。 项心慈几乎要笑自己蠢 是啊她快要忘了,十四五岁的她,就是这样想的不计一切代价占住项逐元,哪怕利用自己的容貌,利用自己那个娘留给自己的见不得人的媚宠之术。 所以,什么时候起她忘了龌龊的初心,磨平一切,固执的认为他们是兄友妹谦的温暖午后相识的,而不是十岁的她,故意弄的一身伤,千方百计的躲过守门的姑姑,等在他尊贵的脚下,让他可怜的。 “世子。” 项逐元取出簪子,淡色的葡萄紫静静流淌在透亮的琉璃簪中,簪身的颜色由深到浅,雕刻出一朵朵紫色的花姿,含苞待放的、绚烂明媚的,团团簇簇,紫的让人迷醉,漂亮璀璨。 项心慈怔怔的,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枚簪子的情景,美到让她暂且忘记出身的喜爱,能让人想看到星河大海的宁静。 项逐元松口气,这是满意了,不枉他让人找了一年多。项逐元把玩了一瞬直接把簪子没入她乌黑的发间,紫色的琉璃尾缀在她发尾,晃晃悠悠的闪着光。 项逐元有片刻怔愣,明明觉得是上等的材质、亦是能衬她颜色的花色,怎么如今看来,反而俗气了,还是他家七妹妹更静然雅致。 项逐元移开了目光。 项心慈还没有回神,人已经先抬起手,摸了发间簪子,眼泪有些控制不住。 她早已没有这枚簪子了她摔的在大哥成婚那晚,她把所有他送的东西都摔了其它东西秦姑姑收的及时,明西洛没看到,独独看到了这枚没来得及收的簪子,明西洛就帮她补了一枚一模一样的,大哥知道后,也给她补了一枚一样的,补给她的一模一样呵呵 又哭,项逐元无奈“别愁眉苦脸的,没有人怪” 项心慈突然开口“没事的话,我想先走了。”她心里非常难受,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再来一次的无能无力,只会让人难受何况他们之间从来不是重活几次就能解决的问题又何必要一次次的提醒她,她有多无能可笑 项逐元神色严肃了几份“怎么了” 项心慈声音压的很低,她怕自己不管不顾的冲过去,问他个问什么“有点儿困” 项逐元哭笑不得“都睡到现在了,还困。” “就是困我有什么办法”项心慈喊的声音重,当发现口气不对时已经喊完了,只要垂下头,当不存在 项逐元静静的看了她一会,背肌挺直,神色严肃,最后到底没说什么,就当她还在闹小孩子脾气“行你多休息。” 项心慈随意福了一礼,转身离开。再大的脾气她后来也冲他使过。 项逐元站在原地,看着她未出门就拔下头上的簪子,头也没回的出去了,眉头微微蹙在一起“善奇。” “世子。” “把库房那把琴给七小姐送过去。” 秦姑姑见七小姐走的快,急急忙忙追上去这是日益院正门的方向七小姐可不能从那里走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热情和礼物。 每天中午十二点更新哦 004十四岁 日益院的侍从亦看着七小姐的方向从漫不经心变的严阵以待 秦姑姑更急了,脚步更快,终于在路的尽头气息不稳的拦住了七小姐“小姐” 项心慈猛然从情绪里回神,茫然的四下看一眼,才惊觉自己走到了哪里。 正门的方向十四岁的她不能走的地方 项心慈瞬间回头。 日益院的下人们,急忙垂着头各忙各的事情,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秦姑姑有些担心“小姐” 项心慈没打算计较,这有什么在她大哥哥做主后的令国公府里,她想走哪里就走哪里别人求着她去她还不去的地方多了 但现在不是以后而已。 项心慈安静的转身。 秦姑姑松了一口气,跟上。 窄小的木门打开,这是一条荒废已久仅供两人并行的更道,一直通向国公府后院的小池旁,她以前都从这里溜进来见项逐元的。 并不只是因为她身份见不得人她才如此,只是因为令国公府,没有府中小姐与少爷们混在一起的规矩,即便是亲兄妹之间,也相处的梳理有礼。 老夫人更不会允许府中小姐拿些女孩子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去烦需要入仕登庙的男丁,她这样堂而皇之的,被打死也是有可能的。 项心慈听到背后的落锁声,停下脚步,回头,更道的门已经关上。 那扇仅供一人通过的灰窄小门,远不如它表现的那么朴素无奇,它非常重,地质坚硬,需要三四个壮婆子才能推开,它还有一把十分有分量的锁头,如果里面锁着,门的这边就是有十个壮婆子也推不开这道门墙。 秦姑姑犹豫的抬头看眼七小姐。 项心慈转过头,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如果没有她,墙的那边可以更坚固,更坚不可摧,更令人望而生畏。 如果没有她啊。 如果没有她,项逐元是不是更幸福。 项心慈有时候也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理所当然的觉得拉自己出火坑的大哥就理所当然的该照顾她所有的情绪。 是不是得到的东西多了,就会理所应当的认为是他对不起她。 其实根本不是。 她项心慈,一个本就不该出生在这里,却不感恩戴德的人,没有一出生就被该溺死,实属项家仁德,如今还被好水好米的养大,能在逢年过节的大场合里分一根金簪子攒嫁妆,有什么好抱怨的。 可惜啊,当初的她怎么会知足。 她看眼手里握着的簪子,不自觉的笑笑,至少她还不至于去谋划簪子、布料、穿戴这些小事,所以她谋划的是什么。 项心慈看着长长的好像没有尽头的小路,她谋划的是未来更平步青云的可能。 比如蛇的七寸,未来的令国公府 真是一开始就充满腐臭的烂泥,她捧了什么东西到项逐元面前,让项逐元言听计从的。 项心慈觉得走了很久,又觉得还没有在多待在他的地方看一眼,就已经出来了。 看着眼前突然宽阔的景色,安静的湖面,覆盖绵延的长廊,曲曲折折的小路,看不到尽头的奇花异草,鸟语花香,蝴蝶翩飞,笑语颜颜,水声潺潺,仿佛从灰败间进入了人间仙境。 侍女们远远的笑声,提着花篮采花的小童,急急忙忙却未露出一丝声响的赶路人,一眼忘不到尽头的华美景色,所有人都生活在这座权势顶端的府邸被人庇护、令人生羡。 所以年轻时的她,才会一时迷了眼生出无数恶念心魔。 她厌恶这座深宅加注在她身上的不公平,她憎恨这里森严的规矩、完美的理教,不耻它高高在上的道德标杆,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它内里的龌龊,它的不堪、它的虚伪。 她要亲手毁了它,做到这一切最简单的,当然就是毁了这里引以为傲的继承者,她要拉这个百年大家族一起沉浸臭水沟。 让他们培养的最完美的继承人一文不值,成为众人的笑柄,成为项家的耻辱。 这就是她接近大哥哥的目的,并且真的不顾他死活的纠缠了他一辈子。 一手缔造了他一生的不幸,让他仕途愧对先帝,家族愧对宗祖,晚年孤苦伶仃,陵前连子嗣都没有。 可他本该不是这样的,他该像这座府里的所有男人一样,顶天立地,享尽女人的温柔乡,就像现在的后宅,女人们为他一人欢喜而使劲浑身解数,晚年子孙绕膝,仙风道骨才对。 这次是她大哥哥该有的厚重一生啊,而不是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项逐元 手里握着被焐热的簪子,她的脚下是一亩三分地。 除了让她敬重的人背信弃义、一错再错,一无所有外,她一无是处。 “三少爷,园子里的花开的也艳,怎么不见你也给老夫人折一支去。” 项心慈抬头,透过奇景花石的缝隙,看到了远远走来,鲜衣锦绣的一群人,一些早已经久远的记忆,突然间绚丽多彩的重新呈现在她的面前。 项心慈突然豁然开朗,她怎么忘了,她才十四岁,一切还来得及重新开始。 来得及与他毫不相干,来得及放他无坚不摧,让他天高海阔。 项心慈看向已经看不见来时的路,眼里含着无限期许,忍者想哭的冲动,坚定的转过头。 从此你我毫不相干 005二房 “小姐,是二房的三少爷。”秦姑姑说完,垂下头尽职尽责。 项心慈慢悠悠的看眼秦姑姑,她会不知道三哥是二房的。 二房。 项心慈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簪子的事,说到底是姐妹之间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她也根本不会为了花样不好看跟那个老太婆计较。 所以当时的自己跟着众姐妹从凝六堂出来,只想着这样的节日,她要跟项逐元要什么东西,才能让项逐元头痛。 是三姐姐和犹犹豫豫的四姐姐,端着一副贤良淑德、矫揉造作的脸先开口“七妹妹的簪子也好漂亮” 剩下的话她就没有听“既然三姐姐喜欢,我跟你换换吧。”看,自己多为她们着想,孔融让梨、姐妹互谦也不过如此了吧。 所以这件事到这里本就结束了,小孩子瞎胡闹罢了。 可偏偏二伯母要为她女儿出头。 项家后宅女人们的手段,若论第二没人敢论第一,就是宫里的娘娘门,与项家世代家族联姻的底蕴相比,都显得太粗俗直接了些。 她二伯母带着一张慈爱的脸,事后和和气气的送了一匣绢花过来,拉着她那便宜继母细水长流的说了一下午体己的话。 她继母的心眼米粒大,就觉得丢了人,含沙射影的学到了她父亲那里,她父亲觉得烦人,几天没有回家。老太婆见爱子没回家,刨根问底的翻,就翻出了这档子事。 于是罚了她和她继母抄养心经。 很小的事。 真的很小,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跟二伯母计较,可偏巧,今天不是一般情况。 老而弥坚的年龄并没有让她学会得饶人处且饶人。 项心慈眉目平静的看着折花攀柳走来的少年,以她活了四十多年,见过男子无数的眼光看,二房的三爷,也算是难得一见的风姿不俗,难怪会是二伯母的骄傲。 何况三哥上辈子靠着项逐元的庇护,仕途顺遂,风光无限。既然沾过大哥的光,这辈子替大哥做点什么也是应该 再说,她怎么能让二伯母的满腹才华没有用武之地呢。 项心慈收敛情绪,整整衣服,脸上笑脸变换了几个,找准自己的定位后,如一条破壳的小蛇从廊柱后悄悄钻了出来,粉色的衣裙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度,一副刚刚偷偷跑出来的小心样子“三哥哥”声音轻巧又好奇。 项逐言转头,少年含笑的脸,自带桃花阳光,锦衣华服,嫣然一副贵公子做派,少年的他与繁花似锦处、亭台楼阁间看到了化身成精的小姑娘。 项逐言瞬间扶额,故作晃了一下眼“这是哪里来的小精怪,还偏偏美成了一幅仙子画,我肯定是看错了。” “三少爷七小姐莫怪,三少爷是逗您的。” “没有呀。”项心慈的声音带着好不容易见到人的甜蜜,犹如沁着甘泉,脸上的笑灵动纯净“真的是三哥哥,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你这句话我就不爱听了,谁有你三哥这英俊疏朗的外形。” 秦姑姑笑着。 项心慈对三哥的浮夸早已免疫,他一天不纨绔就不是圣都最风流倜傥的的一个“三哥这是去做什么呀”如果选三哥也能给那老太婆心底插一刀项心慈想到这一点,笑的更天真了。 “你猜。”项逐言没正经的弯腰,笑看着自家可爱聪慧的七妹妹,心里无限骄傲,要说这圣都第一美人当属他这位七妹妹,可惜啊。 算了,也不可惜,自家妹妹吗,没那么大名气还是好的,省得一帮狂蜂浪蝶惦记。 “嗯”项心慈小心又想漫长留人的猜着“哥哥,也是来看新栽的花的” “俗,谁看那东西。”项逐言跳到小七的台阶上“这花长在院子里就不美了,要生在陡峭山石间、幽深的丛林中才别有一番滋味。” “咳咳” “真的吗花不是就长在院子里的还能长在别的地方。” 项逐言闻言,有些怪自己不会说话,小七连府门都没有出过,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项心慈好像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歪过头看向他身后的老侍,好奇的开口“百姑姑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哦,千层百花糕,燕新楼的新品,三哥排了好久的队才得到的。” “千层的”项心慈眼睛里都是疑惑,心里早已百转千回,凝六堂里那位最看重的是大哥,最喜欢的是三哥,不为别的,因为三哥会讨巧呀。看看,孙子出去逛个街,还记得的给那老太婆带好吃的,怎么能不得老人家的心。 可惜啊,今天这糕点凝六堂那位吃不上第一口了“真的有千层吗”项心慈眨巴着一双眼睛好像询问着这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秦姑姑闻言差异了一瞬,却没敢抬头看自家小姐,一般她家小姐是不跟不相干的人废话的,说多了就是有目的。 项逐言见妹妹问,立即抖了起来“当然有一千层,今天给你开开眼界,来,拿来,让小七长长见识,这可燕新楼新请来的外地老师傅的不传手艺,薄薄的千面层上撒上百霜,咬一口,那味道,啧啧绝了。” 百姑姑神色严肃,没有要动的意思。 “是真好吃,三哥不骗你,诶,篮子呢拿来啊,趁还热着。” “这是” 项心慈当没听到,一脸馋相,所有的表情和可爱都是她对着水镜练过多少次的讨人喜欢“真有那么好吃” “当然好吃,我能骗你,百姑姑,百姑姑” “比府里的花糕酥还好吃” “花糕酥不值一提。”项逐言久久等不到篮子上前,回头,有说有笑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干什么不过是一块破糕点 项逐言直接要上手抢。 百姑姑已先一步,慈祥的递了过来“是老婢老了,耳朵不好使。” 项逐言懒得计较,直接拿过来,取出“来,张嘴。” 项心慈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千层糕上,见状,立即咬了满满一大口,眼里都是满足的小星星。 项逐言顿时与有荣焉“好吃吧。”觉得不枉自己辛辛苦苦带回来。 项心慈不断点头,又大大的咬了一口。 项逐言看着自家妹妹咕咕的腮帮子,可爱的忍不住戳了一下“小馋猫。包两块儿,给七小姐带回去。” “三少爷” 006习惯 “啰嗦什么快点儿给七妹妹包上。” 项心慈闻言好像才感觉出不妥,急忙把嘴里的一大块儿咽下去,有些担心又有些胆怯的看着他,眼睛水汪汪的“三哥哥,我” 项逐言本想松开的手捏的更卖力了“跟三哥客气什么,我们小七越来越可爱了,再捏一下。” “三哥哥” “哎呀,生气了。”项逐言又捏了一下,真好捏。 百姑姑再不愿意也只能照办,不是东西如何,而是这是孝敬老夫人的东西,老夫人还没有吃上一口。 百姑姑没瞪七小姐,她瞪姓秦的,小姐不懂事,她一个管事婆子也不懂事 秦姑姑垂着头,任由别人看。 百姑姑觉得这两人真讨人嫌了,三小姐那件事还没有说她们小家子气没见识,今天晦气的又碰到了 百姑姑见七小姐的次数并不多,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喜欢她。 大概是她那张越长越让人不想多看的一张脸,长的像谁不好,偏偏像她那早死的娘。 只能怪她自己没命,不会扬长避短的长 百姑姑客客气气的分了出去“七小姐喜欢就好。” 项心慈接过来,顺便将脸从三哥手下救出“都捏疼了。” “好,不捏,看完花就回去,不要乱跑,坏人把我们小七抢走了怎么办。” “才不会。” “鬼灵精,走啦,三哥还有事。” “嗯,三哥再见。” 项心慈回到自己的小院脸上的笑意才收了起来,一直拎在手里的篮子,随意一放“拿去分了吧。” 慈六堂内。 张嚒嚒接过篮子,笑着为老夫人取用的时候,一眼就看出盘子里的糕点数目不对。 府里经常从燕新楼买糕点,燕新楼给令国府的糕点摆盘是塔顶式的量,有没有少,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再说以三少爷卖弄了这么长时间孝心的说辞,他定然是直接带过来的,按说糕点该是满的。 张嚒嚒笑容不变,堂内有说有笑的祖孙两人依旧和乐融融,三少爷是老太太最宠爱的孙子,她也不会为这点小事扰了老夫人的兴致“三少爷真有心,看着就软糯可口,适合老夫人食用,老夫人快尝尝。” 堂上威仪的老夫人早已笑逐颜开,精神奕奕的眉眼间都是开怀,她这个三孙子啊,京城来个新师傅也要拿来让她尝尝鲜,她还用他孝敬啊“你呀,像什么样子,不好好准备入仕,就知道在外面胡闹。” “祖母你就别念了。” “我要是不念你,你还不反了天,你如今已经开院,多想想正经事,心思放在科举上。” “哎呀我的糕点是不是不好吃,让祖母记不起第二口,早知道就不给祖母带好吃的了,结果换来一阵唠叨,可没办法,谁让孙儿只要离开您一会儿就想祖母了。” 主位上的老夫人眼睛精明的一眯“这是又缺银子了。” “祖母,你怎么能这么想,就是我娘那人你也知道,管的有点严,我吧” “取二百两过来,打发了这要饭的。” “好嘞,多些菩萨赏。” 老夫人都要被这泼猴喊没脾气了。 项老夫人打发走了这没正行的,捻着手里的香料,脸上的舒缓神色还没有散去,敬之虽然闹腾,但听话懂事,如今刚开始外出办事,多有周转不过来的时候。 项老夫人将香盖盖上,铜色镶嵌着宝石的香碟精致又华美“你刚才神色怎么回事” 正帮老夫人分香的张嚒嚒立即苦笑“老夫人还是这么明察秋毫。” “你就少给我戴高帽了。” 张嚒嚒没瞒着,将糕点的事说了,三少爷不是第一次惦记老夫人,每次都是足量足份的,出岔子还是第一次,自然不会是三少爷不懂事。 项老夫人神色如旧,打开发了一会的香炉盖,保养得宜的年纪里面目庄重慈爱,老国公位高权重,儿孙孝敬知礼,她本身到了这个年龄更是出身名门,身有诰命,自然是一身气度。 此刻便眉目都没有动一下“你去问问怎么回事。”声音不急不缓,没太放在心上。 葳蕤院内。 项心慈衣服未换,脸色不好的在光线不佳的书桌前胡乱写字,桌上名贵的笔墨纸砚摆的毫无章法。 秦姑姑站在两步外,看着一团团的丑字,心疼不已,这些纸砚可都是小姐从世子那里磨回来的。 世子的用当然不能随意给人,无奈她们小姐会磨人,如今院子里这些名贵笔墨硬是多到用不完。 可以说整座府中小姐的私用笔墨,除了世子就是他们小姐了,但如今就这么糟蹋了。 项心慈越写心里越不痛快,并不是因为她葳蕤院采光不好。 她葳蕤院有一间采光很好的书房,她再怎么不招人待见,也是五房嫡出的大小姐,院子该是什么规格就是什么规格,没人苛待。 只是她项心慈没有想事情的时候练字的习惯,项逐元倒是想培养她这个雅致的爱好,她一直没让他成功 她更习惯想事情或者发脾气的时候,不管不顾的冲进日益堂拆项逐元的头发,一意孤行的给他梳头。 然后看着他臭一天的脸,她心里才能又痛快又才思敏捷 想到每次项逐元气的不想理她的样子,项心慈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随后想到什么,又慢慢的淡下去。 她会习惯没有他。 007出身 项心慈重新铺开一张纸。 不写字,改画画,她的画功与字迹完全相反,是练了很多年的兴趣所在,片刻功夫,一张折柳少年图便栩栩如生的呈现在纸上。 随着少年的形态越来越饱满,项心慈的心思越渐清明,千层糕的事也被她一点点的捋顺。 以凝六堂的掌控欲,少几块的事一定会追究,而百姑姑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她把嘴馋、不孝的形象立起来。 再加上老太婆本就不喜欢自己,肯定会扩大心里的膈应,在越想越气后,不失风度的给她们五房添个堵的办法,大概就是派个糕点师傅来五房,明赏暗贬,以此提醒众人自己做了什么。 可老夫人是长辈,肯定不屑于直接教导自己这位不出门的孙女,最有可能的是直接赏给继母,弄不好还会当着众位伯母和婶娘的面故意敲打。 以继母那小家子气的性格,还不觉得脸都没了。一个月内连续丢两次人,继母就是再不想与自己有来往,也会气的过来含沙射影刺两句。 到时候主动权就在自己手上,老太婆和二伯母,任由她挑选。 项心慈停下笔,满意的看着桌上的画,自己这几块糕点可不是恶心老太婆,她还不够资格。项心慈要的可是画中人的同情和开始偏心的倾向,以及二伯母看着爱子渐渐远去的精彩脸色。 想想都心情愉快,毕竟她项心慈的孝经可不能白抄。 项心慈笑容越发明媚,整个人仿佛都发着光,继母来的时候自己可要哭的惨一点,含沙射影提醒继母就是二房故意骗她吃糕点,还在不愤簪子的事。 以她继母那喜欢学样的脾气,抓住了二房的把柄,还不迫不及待的带着几盘糕点去二伯母那里反击。 二伯母无辜受了这份气,定会更讨厌自己,女儿和儿子都跟自己扯上关系,二伯母能高兴了定会想自己是不是故意的,甚至是不是因为到了成婚年龄想抓住什么。 所以一定会提醒三哥和三姐姐远离自己,顺便说些自己心思多的坏话。 项心慈无所谓啊,就怕二伯母说的少、不怕二伯母提醒的多。 不过自己这位受了继母和祖母以及众人恶意的小女孩要去哪里委屈的哭两声,才能不留任何痕迹的刚好遇上三哥哥呢 她可要吸取大哥哥时的教训,不能再让人一眼看出小心思。何况四十多年的经验,也不是曾经小小年纪漏洞百出的小动作了。 项心慈收起笔,心情逐渐不错,一劳永逸的事,果然事半功倍,能收获良多“裱起来吧。”回头就用它谢三哥的千层糕。 秦姑姑觉得原来小姐除了画世子,画其他少爷也这样好看。 不过,小姐这是想两个都抓着靠呢还是不想在世子那里下功夫了 秦姑姑能理解小姐想在三少爷身上投心思的想法,毕竟世子看人太毒,而且五年了,也没有觉得世子有对小姐逾越的关心,逢年过节给的小礼物当然不算,那些旁枝末节的小事不触及根本。 小姐要的是身份、地位的绝对转换才行,她们小姐都十四了,耽误不起。可秦姑姑没见世子要在大事上为小姐出头的意思。 否则小姐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不能见人,不能出门,不能做客 希望三少爷能看到她们小姐的不易吧。 秦姑姑想到这点,拿起三少爷画像的手都虔诚了几分。 天刚刚大亮,五夫人便脸色难看的回了院子。 秀姑赶紧让人去熬煮降火的茶水。 五夫人已经控制不住的摔了手里的团扇“送个厨娘过来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嫌我没有照顾好七小姐连个糕点她都吃不上还是多苛待她让她惦记别人几个吃食” 秀姑姑赶紧命人去外面守着,捡起团扇,急忙低声安抚“夫人您多想了,老夫人知道您这些年不容易。” “她如果知道今天就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的脸” 秀姑吓了一跳“夫人小声音点,让人听见。” “听见怎么了,我在这府里还有什么脸面吗。”容貌清秀的五夫人嘴上这样说着,声音还是降了下来,今早刚戴的簪子闪着水头足够的光泽。 五夫人今年三十,娘家不错,是当地的清贵之家,说出去也是名门出身。 可与其她几位妯娌相比,她就不够看了,论权势不如妯娌们娘家高,论家财更是与前面几位妯娌没得比。 可她也是被令国公府三请四请嫁进来的,本以为会被小心相待,结果反而处处遭人看不起,不得老夫人喜爱也就罢了,五老爷还动不动就说她多想,她哪里多想了,老夫人今天就没想过给她留颜面。 这件事如果换成大嫂或者二嫂,老夫人会这样说话吗。 说到底,还是五老爷官位低,要仰仗府里,她才会被人处处看不起,她们五房才会落得连弟妹都敢翻白眼的地步 想到相公的官位,五夫人更觉得委屈。 明明她相公才学更佳,最足智多谋,二房很多事,和三老爷前年起草受了皇上大礼的贺寿词以及去年水患都是她相公背后出谋划策,奔波万里。 结果领好处的都是别人 她这些年也只能看着老爷不得志、奔忙多年平白给别人做嫁衣 老爷落得这个下场,都怪项心慈娘那个贱人否则这府里轮得到别人百花齐开,定然是大老爷和五老爷的天下 五夫人想起项心慈的娘就心疼,为老爷心疼,连领回来的糕点师傅的难堪都被这份心疼压下了。 五老爷这样坦荡多智的一个人,倒了什么霉,就被那个脏女人缠上了。 “夫人,茶来了,您快消消气。” 五夫人捂着胸口,纤弱秀美“我怎么消气晨昏定省的时候当着几个嫂子弟妹的面,直接下我的面子,什么叫七姑娘吃食不丰,我是少了她吃了,还少了她穿的,九小姐有什么她就有什么,九小姐没有的,她都有,我这些年养她,可没有克扣过一分吧,我给她穿小鞋了吗我提过她的那个娘吗” 秀姑姑顿时吓的半死夫人怎么这个都说,要命了 五夫人也发现自己口误,立即停下来。 但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项心慈那个娘五夫人觉得提了都脏自己的嘴。 秀姑姑自然也想到了老爷的事,五老爷明明可以却 五老爷这辈子可以说就毁在那个女人手里了。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五老爷定然仕途顺利,意气风发 在令国公府,老太爷是一品令国公,任超一品六省监察,统领六部。 大老爷正一品户部尚书,朝中说一不二;二老爷御前行走,是皇上近臣;三老爷正三品外放大员,一方土皇帝也不为过。 可他们付出更多的五老爷,却只是一位靠着祖上庇佑,皇上怜悯才特给了一个看护书籍的芝麻小官。 怎么不让人觉得不服气 都怪那个死女人死了都难以赎罪的女人秀姑恨的咬牙切齿不要脸的贱人项心慈的娘可不是什么清官,也不是艺伎官奴,那可是,可是京城花楼赫赫有名的娇娘子,沉浮此行业二十多年的老手一双手臂万人枕。 京中有钱有势的少有没有关顾过她生意的,入幕之宾能从她的床榻排到城外面去都装不下,她身上有几颗痣接头地痞流氓都能如数家珍。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富豪乡绅,她谁的床没有入过,最是让人不耻的下九流。 这么一个半老徐娘,红尘能数三丈土的精明女人,若想勾引刚出门的少年公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她怎么就有那个脸 秀姑每每想起都要厥过去的恨极,更何况还留了一个孽种 葳蕤院内。 项心慈一身紫色轻纱,风骨欠缺的软绵绵又百无聊赖的靠在坐塌上挑着成排的扇子,紫色的衣裙散在白皙的脚裸处,脚腕处隐隐漏出一律串了银铃的红线。窗外过于浓烈的阳光照进来,却比不过窗内人的浓烈。 少女打了一个哈欠,一直纤细的手臂超出负荷的支撑着她懒洋洋的额头,另一只手拿起扇子,在手里转了一圈扇柄,又不满意的丢下。 这都是什么,她当初什么眼光,如今竟找不出一把让她满意的扇子 少女动了一瞬,声音像人一样懒洋洋的“就这些了”软糯好听,粘人的好像要贴到听见的人心底,再挠上一挠。 侍女焦耳心都颤了一下,陪着万分小心、怜惜“回小姐,都在这里了。” 项心慈一样都不想入手。 秦姑姑心思没在扇子上,她现在像另一件更重要、更让她两难的事,这件事她已经想了好些天了,自己都快把头发想白了。 一会觉得该给小姐,一会又觉得不该给小姐,毕竟小姐可是令国公府的七小姐,让夫人等人知道小姐手里有这种东西,还不把小姐的皮给拨了她秦姑姑也会被乱棍打死 项心慈好像没感觉到秦姑姑这些年的焦虑,只是在她纠结的重的时候,侧目看眼秦姑姑,但随即又拿出最后一把绣工尚算过眼的扇子翻转着,没有要替秦姑姑分忧的意思。 秦姑姑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上前一步,挥手示意众人出去,亲自将所有的门窗关好,视死如归又珍重无比的从袖笼里拿出一本书。 项心慈眼皮慵懒的一掀,哦,上辈子经常翻的,同时也想起了这件事。 秦姑姑被小姐看的发虚,她总觉得小姐最近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她家小姐向来难伺候,只是最近更难伺候了,也不去找世子了,越发让人看不懂,所以才让她把这件事犹豫了很久才拿出来。 “小小姐” 项心慈没有接,依旧划拉着眼前留下的几把扇子。 她娘的事,对如今的她来说不是什么秘密。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何况她娘还是十五年前京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对京中,就是这么近,现在提起来估计一半人都能想起她娘是谁,还能相视一笑,或者流连忘返。 项心慈没什么感觉,生意千万种,她又管不了她母亲从事的哪一行。 只是她娘比较倒霉,遇到了她爹。 这个行业做到三十多岁,基本就开始为各自谋出路了,她娘自然也不例外,就想找个靠山,养位身段不错的干女儿,从这一行淡出去,以后只给金主弹唱,数年后彻底被人遗忘。 她娘看中的自然是年龄要长,权势要大,耳根子不软的男人。与她爹那位初出茅庐,年纪又小,一身勋贵气的公子哥没有任何关系。 可好巧不巧,令国公府金尊玉贵五少爷呼朋引伴的要见识京城第一名妓。 她娘还能因为从业时间长,能抖起来所有不接客吗,不但不能,还要陪着千万分的小心和娇媚。 008来由 可错就错在,她爹猪油蒙了心,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眼便被她母亲美貌所惑。 若不是还有年少轻狂的傲气出身撑着,当场就要一掷千金、六亲不认将好友都赶出去。 可她爹撑起来的骄傲毕竟是虚的,想让她母亲先为他的才情倾倒的计划更不会成功。 她母亲又不是傻的,红尘翻滚这么多年,会相信公子哥的郎情妾意才有鬼,让她母亲信那个,不如信男人不爱美色。 可除了小心伺候着,她娘也没有办法。 但她父亲却渐渐的对她母亲的占有欲日渐剧增,后来更是强硬到以势压人不让其接客的地步。 她母亲不是没想过办法,也装过病,也让老顾客劝过五公子。但年轻人根本不管那些,一意孤行的要救她与水火,要让他成为她的唯一 项心慈觉得,如果不是阶级所限,她母亲得扇她父亲脸上,让她父亲有多远滚多远 到了后来,她热血的父亲更是非要与万花丛中过的她母亲谈感情, 谈了感情还不算,要命的是她母亲那不知喝过多少次药的破败的身子竟然怀了孩子。 用她母亲的话说,当时急的就要一碗汤结果了肚子里的孽种。她一个名妓,生什么国公公子的孩子,是嫌命长了吗 如果国公府的颜面在她这里丢了,国公府的百年声誉就能让她们母女都去见鬼 可她父亲知道爱人怀孕,怎么会甘愿失去孩子,又正是不听劝的时候,一意孤行的换了爱人的药,死活要生下这个孩子。 她母亲估计当年弄死她爹的心都有,这是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害她。她母亲什么城府没看过,什么阵仗没见过,就知道要不好 可决定生下她的时候,她母亲也开始一心为她谋划。往后他爹眼中的浓情,说到底可能是一份为母则刚的算计。 她母亲与父亲瞒着所有人将她怀到七个月,在临产前两个月真真假假的动了胎气无数起,忧思忧虑的险些自尽了无数次后。 国公府曾经明动圣都的五公子为安美人之心,私自让其入了官碟。 可能官府当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芬娘是谁,毕竟京都名妓是入化。 她母亲得知官文的事成了之后,一碗催产药下去,国公府晚到了一个时辰,她娘已经进了产房。 进了又如何,国公府会在乎一个孩子,老太君早已经气疯了,被这么一个下三滥的设计到头上,还是带坏老夫人最疼爱的儿子,让她母亲死一万也不足惜。 她母亲见外面闹的厉害,没指望她爹一定挡得住,连续灌了三碗催产药。生下她后,她母亲就死跑了。 对,她娘跑了,不是死了 她母亲的生存环境,没有为了子嗣生生死死的意念,尸体也是她知道自己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后开始找的。 这也是项心慈很多年后才找人查明的,她母亲甚至还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是个男孩子,就一起都死走,女孩子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毕竟一位女孩,有当时的五公子护着,又看在人死了的份上,五公子说服国公府的机会比较大。 这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她母亲离开后,连脸也毁了,并不是刀刻水泼,而是风吹日晒的彻底毁根基,事后除了是一位精神烁烁的老太太,看不出一丝当年风韵。 她一直隐藏的挺好,怪只怪那个女人闲着没事在她南巡的路上多看了她一眼。 项心慈是能被人多看的吗只能她多看别人自然就没有放过那一眼,多查证了一下有些事也就了解的多了。 项心慈只是没想到,明西洛和她母亲竟然是认识的,据说是成亲后不久见过。 项心慈知道后讽刺一笑,她母亲难道还担心她所嫁非人,也不想想明西洛是谁帮她挑选的相公,坏就坏在这个相公并不是他微末时表现的那般没脾气。 明西洛这个男人向来是什么身份展现什么实力,还能让人觉得他谦虚守礼。这也是项心慈与他成婚多年后才知道的。 不过她懒得管这些,她又不上朝参政,又不与他论实事争官位,所以明西洛爱怎么样怎么样。在家里别妨碍自己行事就行,如果插手家务,那就别怪她闹了,闹到和离了最好 十四岁的项心慈闲闲的摆弄着手里的扇子,对那本册子毫不好奇,都是她翻烂了的,里面记录了一些床帷之道和保养之事,以及一些暗害得宠妾室的手段。 她以前经常翻,倒是没有害过人,因为那些想给她添堵的人都没来得及用上那些含蓄的手法,就自己非要死了,这能怪谁。 项心慈想到她母亲,心情难得不错,顺带看手里这把不入眼的扇子也好看了几份。 她生下与明西洛的第一个孩子后,与她母亲也见过几次,偶然也在寺庙佛堂里喝个茶,但彼此都默契的不说对方的身份。 说来做什么,让别人想起那些早就遗忘的事,还是知道当朝摄政王有位怎样的岳母,没必要。 “小姐”秦姑姑等的快要不自信了。 项心慈的声音才响起“放这里吧。”下一刻扇子瞬间搁放在腿上。 秦姑姑刚想放禁书的手一抖小姐发现了 项心慈觉得时间是不是不对秦姑姑好像上一世是晚上在她入睡前塞进她床帐的 项心慈想了一瞬,就瘫软在座椅上不想了,她对变故没什么不安全感,她的安全感又不是来自预知。 秦姑姑却一脸视死如归的等着小姐问小姐问,她就说她相信小姐能理解芬娘为她留下这部书的心。 项心慈瞥了秦姑姑一眼“你还站着做什么继续找扇子去。”站着就有扇子自己飞过来了吗 秦姑姑有些懵,小姐刚刚 项心慈对她母亲手伸多长没兴趣,而且秦姑姑知道的不多,连她母亲没死都不知道,就是一位一心报恩的普通人而已。 秦姑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主动交代一点什么,毕竟小姐如果问书是从哪里来的,她总要说一下,而且小姐怎么还不把书收起来,万一让人看见 009盛夏 “还有事” 秦姑姑想说书被人看到会出大事的,可看着小姐镇定的神色,觉得自己太草木皆兵了,这里可是葳蕤院,小姐的地方。 秦姑姑小心的改口“扇子的事要去问问郑管家吗”现有的扇子您都看过来,再找,就是找能提供更好扇子的人了,比如 只是小姐已经有几天没有去过世子那里,秦姑姑觉得还是请示一下比较好。 项心慈一时没反应过来郑管家是谁,随即了然,毕竟郑管家死的早,她记这么一个人做什么。死就死了,她也不喜欢那个看她时总觉得她在大哥身上吸血的老家伙。 项心慈身姿不自觉的坐正几分,浑身透出一丝韧性的傲骨,掷地有声“不必了。” 秦姑姑被小姐的正经弄的疑惑,小姐这是真不在日益堂上费心思了还是小姐那天在世子那里受了什么委屈,苦大仇深的样子。 烈日正浓,树上的叶子懒洋洋的打折卷,蝉虫奋力嘶鸣,水里的鱼已懒得游动。 项逐元从外面回来,寂静的日益堂突然间向滴入水的油沉默的沸腾起来。 项逐元净完手。 外面的人已经为了这道程序奔忙几道程序。 书房内侧的隔间内,项逐元接过侍女手里的毛巾,没让人伺候,示意人出去,转身进了内书房。 清凉的冷气扑面而来,项逐元的视线在放置果蔬的位置停了一下。 冰镇着的西瓜依旧还在,他走时盘子里凝固完整的冰如今已经化了一半,水滴顺着果盘的凹槽流下,弥散着雾霭般的冰雾,在进入二伏的夏天,看了便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项逐元深邃的眸光微敛,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的垂下头,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擦着手里的水渍。 项心慈受不得热,性格又急,容易心浮气躁,府里的用冰份额,远不够她过于矫情的养她的骄纵脾气。 每年夏天,她大多时间会偷溜进来,在他这里用冰。 水果自然也不会委屈她自己,只会留字掀种类少,抱怨一堆没有必要的东西。莲子羹也是直接向郑管家要,如果不是燕窝对她来说过于滋补,她一天吃三顿再走也有可能。 项逐元将毛巾放下。 善奇尽责的收起,收起时觉得少了点什么,随即又正色,伺候世子少胡思乱想,否则有的是人想替代他。 项逐元走到书桌前,他走时怎么铺开的纸张依旧怎么铺着,笔架上的笔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少,也没有乱,更没有被字迹堪忧的人,画的乱七八糟的地方。 项逐元视线抬起,越过桌侧的窗看向那扇窄重的门,门锁还是几天前锁上的位置。 这是又闹脾气了还闹到夏天跟冰过不去的地步,越来越不像话。 “世子,大老爷派人送来的河西的数据。”郑管家走进来,捧上文书。 项逐元收敛思绪,坐下,接过来。 郑管家最近心态宽和、神色不错,那天七小姐突然冲到世子怀里,还抱的像永远不撒手一样他心都要吓停了,七小姐这些年越来越没规矩了,对世子爷动手动脚的,又长了一副 总之,不是他用龌龊的心思揣测七小姐,而是七小姐实在很多做法欠妥,管世子爷穿什么,管世子书房的摆设,管世子身边的女侍,而且管的时候,挑衅的与他们世子对视。 郑管家从小在府中长大,有些不好的事他见过,他又是府里的老人,得以伺候世子也是有拔出不利因素的意思,何况他得老爷和老夫人看中从不敢怠慢,该有的敏感他有。 一直以来他避着没有告诉老夫人,七小姐偷溜进世子书房的事,本就压了火这可是世子的书房,等闲人等都不让进,七小姐还天天溜进来,说也不停说重了就拉着他们世子的衣袖一边哭一边告状 小小年纪就一副不该有的狐媚样,像极了她那位 郑管家立即拉住思维,其实说到底他没有说出去,那是因为世子心里有分寸。 郑管家想想便有些骄傲,他们世子可不是谁卖两下惨,亲近两下就对谁不一样的。 世子顶多是看七小姐可怜,又是同宗同门对她照顾有佳,七小姐可别真以为她自己不一样了还不是被世子推开了人就应该认清自己的位置,认命何况国公府对她还不够善待吗 这些天正好,她不来,世子也没问过,大家都清净。 项逐元看完纸上的数据,合上,本来想说什么,又转了话题“最近后宅有什么事吗” 郑管家愣了一下,神色变得严肃“回世子,没有。” 项逐元将数据放下,心里冷哼一声,那就是还在为那天的事不高兴,人没见怎么长高,气性越来越大,就这脾气五叔还给她相看什么人。养着这个祖宗不是更省心。 项逐元抬头“将历代河西的封册拿出来。” 啊“是,世子。” “水果都撤下去,扔了。” 清晨的阳光还没有显示威能的照在花草间。 忙碌的下人们奔忙着自己手里的杂务。 鸟鸣声趁着蝉鸣不显,叽叽喳喳的觅食。 在生机盎然的小院平台旁,项心慈穿着舞衣,轻盈的落在小小的青石台上,正在例行拉伸身体。 秦姑姑欣慰的站在一旁,看着小姑娘轻松的下腰,走基本功,一天初始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项心慈一字拉开,又随意收起站定,像脚下有冰,流畅又自然;随即又屈膝坐在地上抱紧双膝,头部收起,滚起了圈圈。 秦姑姑赶紧一惊,哭笑不得又一脸无奈,上前将小姐拦住,把她解开,多大了还滚圈圈。 项心慈绕过秦姑姑,又将自己缩成一个球,绕着院子滚圈圈。 不远处浇花的焦耳就看到一个五彩的绣球在地上滚,不禁掩着小嘴笑。 项心慈滚了一大圈撞到墙停下来,身体展开,脚下收起,亭亭玉立,手臂向上延展开,缠住树下垂下的绳索,一个借力,人已经坐在了树枝上,整个身体下仰,倒挂其上。 秦姑姑站在树下正好与小姐的视线齐平,和颜悦色“小姐今早想吃什么”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礼物。 月底了,看看有没有免费的评价票记得要投了哦,咳咳,投给黑花。 010开局 “不想吃。”项心慈倒看着她的小院,一眼便能望到尽头的院落,布局从细节上没有任何亮点,从内到外,从左到右,拿不出一样想让人多看两样的事物。 晨练台太小,主路旁的石榴树过于稀疏,花盆里都开的什么花,御花园的草都比它们看着精神。 下人们下人们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品性。 这些天项心慈不管怎么样劝自己,她也说不出,这是一块儿心灵历经劫难后,闲散悠闲的心静之地。 何况她也不是喜欢返璞归真的人。 “怎么能不吃呢,饭还是要吃的,小姐想吃什么奴婢让厨房去做。” 有什么可做的,她还能挑出花样来,不就是定例那几样 项心慈觉得不管上辈子临死前多糟心,至少她更喜欢无人敢逆,锦衣如云、朱翠如海、轻纱漫舞、万人朝拜的日子。 再看看如今。哎,没有项逐元,她注定在云海上要降一些要求;至于万人朝拜 算了,她还是先解决一下眼前的问题吧,只是,她名义上的母亲怎么还不派人来问罪 还是说,五夫人大发慈悲决定放过自己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五夫人虽然有些小脾气,可对她爹死心塌地,上次因为簪子的事,已经惹了她爹不快,五夫人极有可能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怕她自己受些委屈。 那可不行。 项心慈小巧的脚底瞪住树干,带动与脚看似一样没有什么力道的腿,仿若一阵风灵巧的从树上翻下来 秦姑姑吓了一跳,忍不住唠叨“小姐,你怎么又不说一声,很危险的。” 焦耳不觉得啊“小姐翻跟头最在行了,舞裙的带子飘的弧度也漂亮。” “闭嘴,漂亮有你们小姐的命重要” 焦耳垂下头撇撇嘴,她们小姐就是漂亮吗。 项心慈接过焦耳手里的毛巾擦擦脖颈间的薄汗,决定提醒一下五夫人好了“通知厨房,早饭准备千层百花糕、糯米糍、紫薯蒸包、清蒸鲈鱼、蛋黄虾仁、清炒菜心,再来一份冬瓜汤,凑着吃吧。” 秦姑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 焦耳决定她们小姐可能连一份冬瓜汤都喝不完。 项心慈已经转过廊下,步上台阶看到上面的灯,眉头一皱,什么丑八怪的造型也挂在她眼前碍眼。 焦耳见小姐神色不对“小姐” “没事。”项心慈挺直脊背,她决定了,就算不能再母仪天下,以后也要每天清晨,入耳的都是好消息,早膳必都如意。 她要正午,不管烈阳弱强,只要她行,必清风环绕。 她要傍晚,廊下灯火都随她愿,人生苦乐也罢、暗淡也好,平凡亦可,都要怡然自快没有不顺心者暂且就这样。 厨房里为难的将菜单送来的时候,五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这是要上天吗老爷大清早都不会这么吃干脆她来当五房的家好了 秀姑赶紧上前“夫人,您别动气,七小姐就是小孩子不懂事。” 五夫人不听这个项心慈不懂事的又何止这一件她对她一忍再忍还不是养了个白眼狼“你去告诉她,干脆把我吃了好了” 秀姑不喜欢葳蕤院,这里占据了五房最好的一处阁楼,却偏偏被取了一个草木茂盛的名字,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一座多破败的院子 更何况什么七小姐,不就是一个 切外室都算不得的东西生的孩子,什么嫡女,平白占了她们九小姐的位置,就是一野种 可秀姑心里再怎么不满,面上也不敢带出来,七小姐再讨人嫌,老爷还不说话轮不到她们,夫人也只能忍气吞声的等养大了嫁的远远地,免得再被人提起此事。 秀姑深吸一口气,整整身上的衣服,摆上一等姑姑的派头,这可是七小姐自找的,千层糕的事夫人还没有找她麻烦,她今早又这样的排场,活该 秀姑带着人昂首入内。 葳蕤院打扫的仆从、下人,看了进来的几人一眼,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迎人的老嬷嬷笑着上前“秀姑姑怎么来了,快请。” 秀姑双手叠放在腹部没动,压下心里的嫉妒,这院子多别致清雅,坐北朝南,木料也是最好的,更不要提院子里的几颗石榴树,那可是儿孙满堂的大姑奶奶出生时种下的,多好的寓意,白白糟蹋给七小姐。 七小姐若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该讨好谁,以后婚事有个好着落可惜是个蠢的“你们小姐呢” 这个时间能做什么“小姐正在梳妆,要不,秀姑姑您等一会” 秀姑想起上次等了两个时辰才见到人的事实“不必了,我进去向小姐回话。” 迎人的嬷嬷依旧笑着“也好,秀姑请。” 项心慈一袭青绿色的衣裙从帘后走出来,长长的睫毛微微地卷着,吹弹可破了的肌肤白净如玉,一双眼眸看眼来人,漫不经心,却戳心碾肺。 秀姑顿时呼吸一滞,怎么能长成这样。 项心慈坐上主位,将长发拢到一侧,发丝顿时如上好的绸缎一般垂在胸前,葱嫩的手指轻轻的梳着胸前的长发。 秀姑再次倒抽一口凉气,七小姐越来越随即正色哼好看有什么用,哪家才俊知道她是谁断不会被人踏破门槛的来求亲她们九小姐就不一样了,将来定能寻一门勋贵之家。 秀姑这样想了好几遍,心里的那口气才舒下去,老夫人禁止她走出府门不是没有道理的,就这阵出去还不够丢人的“七小姐,您难道不记得了,府里的用度都是有定制的。” “嗯,我记得秦姑姑已经领了本月的花用,是有什么落下了吗”项心慈手指未停,细细的梳拢着。 秀姑的视线不自觉地跟着她的手,似乎也将那冰凉的青丝拢了一遍,惊觉不对,急忙回神“七小姐,奴婢的意思是,厨房里没有准备您要的东西。” 项心慈抬头,眼眸不兴“没有准备就去准备,秀姑莫不是让我去准备。” 秀姑一时语塞。 011好歹 她怎么差点儿忘了,七小姐就是一个刺儿头,没有一点寄人篱下的样子。 也不想想五房的后宅是谁做主,得罪了夫人,对她有什么好处一个不招人待见的出身,还非要处处彰显她自己不是更招人烦 秀姑心中鄙视,努力挺直腰杆“七” 此时,秦姑姑匆忙出来,捧上雕了傲雪寒梅的梳子“小姐。”您看这个喜欢吗 项心慈悠悠的叹口气,视死如归的接过来,凑合吧。 秦姑姑见状,笑了,心放了一半。 秀姑看的眼疼,秦老婆子就是助纣为虐,什么都不懂的东西,想讽刺几句,眼却不自觉的跟着七小姐手黏在七小姐的发丝上,白净的手腕,乌黑的长发,仿佛都在发着光,她脑子都要转不起来,就像被忠惑了一般,看着一个人梳头的举动发呆。 直到七小姐一个眼神扫来,她才打个激灵回神,急忙正色道“小姐,一大早何须如此不克化。”谁怕谁 项心慈眼神都懒得给她“你要替我做主了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七小姐,老爷不是也说过要一切从简。” “从简,我爹没银子了” “小姐” “没银子就去赚,而立之年了,女儿吃点什么还要下人叨叨个没完” 秀姑被噎的够呛,她是普通的下人吗,他是五夫人的陪嫁嬷嬷,这五房里的大管事。谁见了她不低下一等,就是九小姐也对自己恭敬有加“七小姐老爷每日为府中奔波,您怎么能” “奔波的那么勤快,连吃顿早饭还这么多事,你这是看不起五老爷的能力,还是觉得你们老爷无能。” 简直秀姑真想让老爷来听听七小姐说的什么话“七小姐,您也不小了,该为老爷分忧了,千层糕的事,夫人为您担下了,您怎么还” 项心慈不明所以“千层糕什么事三哥哥非要给我的千层糕”项心慈摆出疑惑的样子。 秀姑惊讶“三少爷给您的” “难道还能是我抢的,我本不想要,三哥哥非要给的。”项心慈仿佛才恍然“什么是我担下”项心慈神色间有一丝疑惑,梳头的动作停下“莫不是三哥哥也不高兴簪子的事” 秀姑也想到了什么,早饭的事都要忘。心里一阵不快二房实在太过分了,下了一次绊子还不成,还来第二次没有这样的道。 秀姑也不管什么早饭了,七小姐愿意吃,就让七小姐等着材料吧反正是她要吃的匆忙告辞,回去告状。 项心慈抬起手,继续手里的动作。 秦姑姑叹口气,上前一步,接过小姐手里的梳子,语重心长的开口“小姐,咱们是不是该换换对夫人的态度了,您也不小了,将来的婚事总是要五夫人做主的。” “我对她好些,她就能把九妹的婚事让给我” 秦姑姑梳着头,不说话,但成婚这种事,难道还能指望老爷事无巨细,女人家考虑的总要比男人细致些,可怜小姐没有亲娘做主。 项心慈见秦姑姑优思上了,语气难得温和的开口“没什么可担心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令国公府的七小姐,最不济也会给我找一个清贵人家,再不然也得是秀才举人,否则国公府也丢不起这个人,你还怕她们随便儿找一个贩夫走卒打发了我吗。” “小姐”秦姑姑不认同“小姐是五方嫡出,怎么能只是清贵人家,秀才、举人更是不行,以令国公的地位小姐怎么也得嫁的勋贵人家去” 项心慈忍不住笑了,以前她也是这么想的。 令国公府什么地位,每一房的嫡姑娘都嫁的显贵,凭什么她就不行她甚至连出门都不被允许,活的像是不存在哪天自己被害死在这座规矩森严的府邸里,都没有人知道她存在过 她当然不服气,看任何人都是在针对自己觉得她们就是见不得自己好,伯母婶娘都是怕自己出门抢了她们女儿的风头 可事实是,即便她出去了,众勋贵之家也不可能把她当正经嫡出小姐看。 如今反过来重新琢磨,她出去做什么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爹做过什么,别人猜不出自己最有可能是谁生的女儿吗然后让她成为京城各个府邸的谈资。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把她低调的养大,然后找一个差不多的低门之家低嫁了。 项心慈也当过一家之主,试问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能用的无非和令国公府差不多。 唯有安静的被人遗忘才是最好的保护,等她嫁人了,以后有府里照看着,即便她的身世被人翻出来,一来,她已经嫁了,加上有令国府这层关系,也没有人会冒着开罪国公府的风险,天天拿她的身份说事; 二来,嫁的低,不用与勋贵之家打交道,至于小门小户也不敢乱议论,除非她们不担心令国公府在仕途上给她们家男人穿小鞋; 三来,只要她孩子争气,事已三代,出身不再被追究,将来再有令国公扶持,仕途定然坦荡。 也就是说,只要她项心慈平稳过度这一世,令国公府就能靠权势,彻底洗刷掉她母亲的出身带来的影响。 多好的决策。 所以令国公府根本不是针对她,是在保护她。所以显得秦姑姑不识好歹。 项心慈也觉得挺不识好歹的 不过,她决定不识好歹下去因为最不济也得换一把她看着顺眼的扇子。 秦姑姑皱眉“小姐笑什么”没次说正经的都这样,小姐可都十四了。 项心慈更想笑了,歪着头闲适的看着秦姑姑,瞧把人愁的。说起来,凝六堂那老太婆看不上五房的女眷,不是没有道理,看看下人的格局,堪忧啊。 更何况老太婆还还不能随心所欲换她身边的下人,换了,她这个不识好歹的孙女就闹,闹到老太婆最心疼的儿子去凝六堂阴沉着脸才罢休。 连带着老太婆这些年,看五儿子都来气“没影的事呢,操心什么。” “小姐” 蝉鸣聒噪。 日益堂的左书房内却凉风徐徐、瓜果清香、茶香袅袅,才俊聚在一起,有的高谈阔论,有的执棋手谈,有的品茗赏景,有的赏诗论道,各个意气风发,羽扇纶巾,才华横溢。 窗外成片的竹林遮挡了烈日的火热,室内更显清凉舒适。 项逐元远离了热闹了人群,刚刚与人论完当朝改革之道,难得清静,他看眼手里的清茶,突然转向善奇“琴送过去了” 012哄 善奇疑惑,不是早就送过去了,多久以前的事了,怎么突然问“回世子,送过去了。” 项逐元晃着手里的茶杯,思绪暂且离开这里的交谈有些飘远。 她这次闹的时间有点儿长,簪子的事儿太小,她不至于闹到现在,小七虽然有脾气却不是喜欢揪着小事不放的人。 何况从这里已经得到一枚更好的还有一把琴,以她以前的习惯,簪子的事在她那里就等于结束了才对。 她却还没有消气,就还有让他不满的地方,会是因为什 项逐元想到她那天不管不顾的扑上来 项逐元叹口气,说起来,那天她哭的很伤心,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五叔那里没听五叔最近有什么异常。 以五夫人的能力没有越过五叔欺负了她的可能,那是因为什么 或者说不为什么就不高兴了,毕竟那天他不由分说的拎开了她,她也极有可能因为没有让她抱就不高兴。 项逐元有些头疼,她还真有这种可能。 他可不管自己是不是为他好,恐怕自己惹了她就是自己最不好。 项逐元无奈又好笑“善齐。” “属下在。” “宫里送来的甜瓜,冰好了给七小姐送过去。” 善奇想问今天宫里刚送过来的,那可是“现在” 项逐元幽深的眼睛扫他一眼。 “是。” 项逐元在人走后,整理好思绪,向不远处的人群多去。 假山处,郑管家挥退问话的麽麽,看一眼不远处走远的主子。 香瓜是今早宫里送来的,一共送来了十个,老国公和大老爷分走了五个给门下的客卿。大姑奶奶好这一口,老太太让给大姑奶奶送去了三个,府里就剩下两个,一个在老太君那里,一个在大夫人那里。 大夫人知道世子今天待客,特意切开了送了一半儿来日益堂。 世子现在要送到七姑娘那里,郑管家神色严肃,虽然是一点儿小东西。世子如果有用,十个百个都能弄到手,但这不是数量多少的问题。 郑管家觉得有些事,他该向老夫人提一提了。 虽然是志同道合的聚会,论的是天下文章,但依旧坐次鲜明。 名门雅士,朝中新贵,寒门子弟都各有各的群体,谁也不会莽撞的进去对方的阵营。 “明西洛,你怎么不下场一试。” 神色清俊的男子闻言,眉目抬起,眉眼间都是淡薄从容的笑意,他目光清正,镇定从容,虽不是场中最耀眼的,穿着也不是最华贵的,身份,更也谈不上身份。坐在那里却不会让人忽视。 他是侯爷的学生,坐在寒门一派,不骄不躁,说话也不急不缓,自有让人心悦诚服的气场“我画工一般就不献丑了。” “如果你都画工一般,现场有几个人的画的能看。” “严重了。”明西洛神色不变“许久不练,生疏了。” 那人见明细洛不接,顿觉无趣“听说侯爷想把你调到工部去。” 明西洛立即配合的露出疑惑的神色。 那人一看又没戏“你” 项逐元站定“子恒,你在那里做什么一起过来坐。”项逐元见他偷懒,把他招到这边来,明西洛是他父亲最得意的门生,他亦欣赏这位年轻人,做事稳重,人也不骄不躁。 虽然刚刚科举入仕,但最近交给他的几件事都办的有张有度,如果不是出身低了点儿,这里大部分人未必比的上他办事周到。 “我先过去一下。” 那人看着同出身的好友被世子叫走,嫉妒都升不起来,子恒确实是他们当中最努力的一个。而且不像有些人得势就猖狂,子恒私下里还是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葳蕤院的蝉声似乎都静了几份。 下人们轻手轻脚的忙着手边的事务。 秦姑姑拿了针线坐在窗边认真地绣着,不知道小姐想要什么扇子,她只能另绣一些花样,希望小姐能多新鲜两天。 卧室内。 冰放在距离床头最近的案几上。 不远处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盘新鲜的香瓜,香瓜用冰镇着,外圈点缀着一圈儿晶莹剔透的葡萄,盘子的尽头是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 姹紫嫣红的躲在一片冰雾中十分讨喜,看着别让人很有食欲。 树影一点点的推移,冰也在一点一点的融化。 项心慈起床的时候,冰已经化了大半可依旧衬的瓜果鲜艳,让人食欲大开。 项心慈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撑开手,让人服侍自己起身。 秦姑姑自然注意到了小姐的目光,想说些什么,但又闭嘴了。 那么明显的位置,小姐没有提,自然是不想提。 “夫人可去了二房。”项心慈转开头看着秦姑姑放秀品的篮筐,忽略某人的存在。 “去了。” 项心慈活动一下睡得有些僵硬的肩膀,既然如此,下面的事她也该准备上了“东西拿下去分了吧。” 说的什么不言而喻。 今天一早,天色便有些暗,风起色变看着要下大雨。 到了傍晚雨已经成了气候,城外已有积水。 项逐元从外面回来。 日益堂比往日更加忙碌,热水,姜茶,今天一天府外的拜贴、和衙门送回的公务都已经如往常般准备妥当。 今天主院那边的大夫人又给儿子院子新添了两个姿色尚佳的进侍丫鬟,正端了温水送去卧房。 项逐元却连正门都没进,径自向书房走去。 留下两位容貌绝丽的丫鬟互看一眼,都没有说话。 日益院已经打发过几波姿色不错的丫头,她们深知知道不会顺利,也没有想过一来就会成功,现在重要的是要有耐心,何况那个人是风光霁月的世子,等的再久也值得。 两人垂头,脸颊飞过一抹娇羞的薄红。 雨势再大也没有阻挡项逐元敏锐的视线,那柄锁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项逐元脸色立即沉下来“七小姐今天没有过来” 善奇脚步还追得有些急,急忙停下“啊”他怎么知道,他也是刚回来,急忙看向赶来的郑管家。 郑管家态度恭敬没有。 项逐元一时间头更痛了,没完没了了是不是他忙了一天,回来还要受她这份气怎么就不懂事 “世子” 项逐元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积压了几天的脾气“让厨房煮碗面过来。” 算了,跟她计较做什么,一个小孩子,还能指望她懂事的反过来体谅他吗徒惹自己不痛快,哄一哄吧。 项逐元没有洗漱,直接进了书房,铺开宣纸,拿起笔。 很快一幅坠饰考究,造型唯美压金镶珠的舞裙跃然纸上。 013舞裙 郑管家赶紧指挥着下人将晚饭摆放好,殷切的请世子爷用膳。 低垂的目光微扫,便看到世子笔下事无巨细的衣裙图,心便是一惊,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 他们世子,历来写的是治国之道,画的是天下伟业,讲的经论文章,不沾儿女色不染世俗尘,行的正做的直,怎么能做这些这些 项逐元浑然未决,所有的心神都在笔下的画上,画完最后一笔,立即换了蓝批,认真标准每一处细节所有的材料。 领口的位置拉出一条横线,标为东珠;裙摆处的压线勾出,标为金线;胸口的位置,项逐元觉得点翠太老,不够灵动,她又喜欢红色,用石榴石比较合适;袖纱她最为讲究,可无论押金押银,是不是都过于俗气了。 项逐元想起前段时间收到的一批料子,纱织绵软、垂感上佳,自带流光,如果再点上琉璃和金叶,一定更为闪耀。 刚想下笔,项逐元又觉得不妥,金叶和琉璃会加重袖纱的重量她小胳膊小腿的,想着又忍不住想笑,小胳膊小腿的她曾经突然从房梁上倒挂下来,吓的当时为他束发的小丫头当场尖叫,她自己吓完人,还能顺着垂幔自己滚下来,利落的很,怎么就不能舞起来。 项逐元标上金叶,又展开图看了一眼,这样一条袖纱,舞起来应该也极为好看吧,尤其有她来演绎定然不凡,项逐元想到她跳舞时的样子,嘴角不禁溢出一抹笑容,重新执笔,为袖纱点石。 郑管家被这一笑吓的心惊胆战,瞬间下定决心,七小姐的事儿必须让老夫人知道了。 项逐元写完最后一笔,神色认真的又审视了一遍,在脑海中构想成品可能与原图的差距。最后想了想,又在袖口处添了两颗粉色的宝石,图形瞬间立体起来,拉高了整个舞裙流光溢彩的程度。 项逐元才稍稍满意的收了笔,再次审视,忍不住皱眉,随后又松开,不禁叹口气,过于奢华了。 但有什么办法,她眼光叼毒,不名贵、不好看,估计都不会入眼。这才是老夫人那跟金簪她连计较都懒得给的原因“拿去给衣阁让他们尽快做出来。”委屈这几块石头蒙尘,给那个不会欣赏的丫头了“要快。”再拖几天又不知道生出什么邪气 项逐元不悦又有气,五叔平日太娇纵她,以后该管教的还是要管看看如今的脾气,都闹到他这里来了。 日益堂外院。 拿到用度的库房管事,笑的你懂我懂大家懂的将郑管家拉到一旁“老郑,这要一斛东珠了吧”五斗之多。 郑管家何尝不知道,老太君的制式朝服都没有五斗东珠何况世子明年就要大婚了,这些东西都是留着给世子夫人置办衣服的,还有上次的琉璃簪,那也是 郑管家都不想提“让咱们出库就出库,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老兄弟这是好事呀你急什么”随即笑的更疏朗“咱们未来的世子夫人真有福气。” 这跟世子夫人有什么关系郑管家心乱的没工夫跟他扯这些,难道跟他说不是给未来世子夫人的,给五房那个小透明的,说出来谁信“赶紧出货,世子等着用” “好嘞。” 葳蕤院内。 精妙的舞步随着琴音在舒缓的节奏里,舞动翻跃。袖笼上十米长的长绫好像她身体的一部分,随着主人的舞动上下翻飞,旋转涌线,银线密布的绫身,在流动间犹如晨光下的长河,时而缓缓时而奔腾,速由心生,美不胜收。 秦姑姑看得眉目含笑,慈祥骄傲。 小焦耳的眼睛里闪着满满的倾慕,不过,她怎么觉得七小姐的舞比以前更流畅更好看了呢,果然她们小姐最厉害了。 曲音渐渐收尾,舞步缓缓而歇,项心慈的容色从翻滚的长河中跃出,犹如芙蓉出水,傲莲出峰,下一刻就能幻化成形,飞天入地。 秦姑姑立即上前,递上毛巾。 焦耳也急忙赶上前伺候。 项心慈走到旁边,脚随意抬起放在压杆而上,手刚按上肌肉,秦姑姑已经代劳。 焦迎抱着琴走来,有些不自信,她刚才弹错了一个音节“小姐。” 项心慈看她一眼,接过琴,放平,手指压在琴弦上,刚才那一曲出落,此刻更为畅快、悦耳灵动的在舞房内响起,仿佛连窗外的燥热都减了一分“下半阙你谈的还是不够熟练,有这样的成绩已经不错了,下次不用拘泥于手法,使用不出的技巧,用速度绕过就好。” “谢小姐指教,是奴婢愚钝,弹的不如焦耳姐姐好。” “你这么说也没有错,你在琴技上天分一般。” “小姐” 秦姑姑瞪两丫头一眼“你跺什么脚,小姐说错了嘛还有你得意什么别以为小姐夸你一句你就真好了。” 焦耳撇撇嘴,她哪里有得意,她就是高兴小姐夸她。 项心慈没注意她们的举动,看着手里的琴,思绪还是晃了一下,这间舞房里有很多琴,不是她爹送来的就是项逐元送来的,大多有一定的出处。 不过是些无情之物所做的而已,人们却偏偏用它寄托情感,倒显得木头和琴弦有几分珍贵了。 项心慈将琴怀给焦迎“多练练,弹琴无外乎听得真切,弹的随性,千变万化毫无错乱就是好曲。” “是,小姐,焦迎一定努力。” “秦姑姑,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 秦姑姑立即躬身“回小姐,好了。” 项心慈收回腿,向外走去“走吧,报答二夫人去。” 项心慈换了一身去年的她非常喜欢的衣服。 喜欢就意味着穿的次数多,洗的多,虽然不至于洗到脱色,但看着也不新鲜就是了,因为身量长高了一些,又让秦姑姑加了一道花边,既旧又别致,才显得像那么回事不是吗。 焦耳看着小姐的样子表示怀疑“小姐您这样穿很好看啊”哪里就显得憔悴了,更漂亮了好不好。 焦迎点头,还可爱,看着就好像捧在手心里看不够的一直看才好。 项心慈撇两人一眼,小小年纪懂什么,怜这个词可是很讲究的。 项心慈又从梳妆盒里选了一枚珠花,不显眼可也不会让人觉得寒酸,她国公府七姑娘,戴的寒酸了未免显得刻意。 项心慈刚想起身,目光从一旁的扇子上扫过,想起自己缺一把得心的扇子,顺手拿起来,回头问秦姑姑“三哥进府了没有” ------题外话------ 我受到来自评论区的打击,要罢工了,不能哄好的那种哼 除非大家一致改口,说只要我更新就爱我哦吼吼 014做戏 “派去的人刚回来。” 项心慈估计现在应该快到门口了“三房的猫呢” “奴婢也让人放出来了。”秦姑姑亲自盯着人做的,没有让人发现端倪。 那就好。项心慈起身,准备出场。 偷偷的哭,偷字最重要,怎么能轻易被人发现,不被发现却要被发现。 项心慈一个人慢悠悠的把玩着手里的扇子,边走边在后花院偏僻的角落里挑合适的位置。 所以这只猫至关重要。 项心慈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合适的位置,寻了一处尚算隐蔽的假山花丛处,选了个石头坐下来,将最后一滴水滴在她坐的石头下。 猫不是人,让猫听话又不至于留下痕迹,项心慈也废了一番功夫,她将得到的鱼腥水分散开,滴在一朵一朵的花苞间,人的鼻子嗅不出,动物却可以。 她现在可就指望小家伙给他爱逗猫遛狗的三哥带路了。 项心慈整理着衣裙,将沾了土的一面往前面摆一下,顺便从低矮潮湿的石头下面抹一点苔藓蹭到裙角处,又觉得差点什么,蹲下身将手腕露出,顺着不平的石阶将手狠狠蹭上去,伤口瞬间布满青苔和石粒,项心慈才觉的满意。 不过,手里的扇子是不是太完整了,想了想,将它在石头的棱角上磕了一下,瞬间坏了一个洞。 项心慈满意的点点头,生动多了。随即脸上闲适明媚的神色也渐渐被忧伤迷惘取代。 不管那只猫会不会把人引来,她都是在这里尽职尽责悲伤的人。 项逐言心情不错的追着乱跑的小东西抚开花丛时“抓到你了”就看到一张惊慌失措却又倔强的强忍泪意的脸惊诧的看过来,白与灰相对的颜色,周围的一切都在为她的容色让路,墨黑的眼睛水汪汪的像一座钟,顷刻间撞的人心轰鸣作响。 项逐言愣了一下,忘了抱紧怀里的小东西任它跑远,看着要哭却没有哭出来的小姑娘,项逐言第一次名表了被遗忘的真实意义。 项心慈见他不说话,惊觉回神,似乎认识到在这里哭不好,被人看到更不好,瞬间止住了眼泪,努力压住不好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更坚强一点“三哥哥”声音好听又尽量欢喜。 一时间母亲最近的唠叨响起,项逐言不知道为什么叹口气,还是随着此刻的感觉走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过就是个孩子,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么大的恶意揣测她。 项逐言随即笑了,明朗阳光,风度翩翩“瞧我看见了什么,跌倒了躲着哭的小不点。” 项心慈立即急了“才不是” 项逐言已经从花丛里跳出来,弯下身伸出手欲拉她起来,垂下头的神色可没有语气那么轻松“身边的下人呢,怎么自己在这里。”她跌了一跤,扇子坏了,却一个人躲在这里哭下人们都死了吗 “三少爷三少爷”百姑姑和小厮追过来,跟一只猫也能追的这么认真,百姑姑无奈又好笑。 项逐言伸出手拉住她,动作轻柔“哭的脸都花了,不好看了。” 项心慈茫然又被动的起身,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小巧的手掌已经落入他的手心,不知所措的靠着他的力道起来。 百姑姑赶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舒缓的脸色立即难看 项心慈却好像没看到她,急急忙忙开口口,神色焦急“三哥哥,你别怪秦姑姑她们,是我趁她们去取东西偷跑出来的,不关她们的事。” 项逐言笑笑,蹲下身帮她拍身上的土。 项心慈不自在的躲了一下,似乎不习惯被人如此温和对待,下一刻又安静的站在原地让三哥哥帮忙“你真的不要怪她们呀,否则我以后就不能偷跑出来了”声音细小又乖巧,说完还不忘感激的对三哥哥笑笑“谢谢”美丽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满满的濡慕之情。 项逐言心底一阵柔软,与其她几位姐妹比,她得到的太少。 百姑姑脸色铁青,七小姐什么表情五老爷可没有亏待过她“三少爷,让奴婢来吧,您笨手笨脚的,哪有奴婢做的熟练。” 项逐言却没有动,仰起头忍不住柔柔她的头发捏她的笑脸,猛然发觉指腹间有哭过的痕迹,只是被小丫头隐藏的很好。 项逐言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厉没有让人看见,她躲在这里哭,只是因为摔倒了吗,又不着痕迹的垂头继续帮她拍裙角的痕迹“没事了。”神色若有所思。 百姑姑更急“三少爷,还是让奴婢来吧” 项心慈闻言才抬头对百姑姑笑了一下,笑的随意敷衍,又低头看向为他拍灰的三哥哥,声音乖的能滴出水来“不疼了。” 百姑姑的心咯噔一下再看自家少爷,恨不要自家少爷长出一双火眼金睛,不禁冲的更殷勤了“三少爷,让奴婢来,奴婢来吧”硬是挤开了自家少爷,悲天悯人赶紧低下身为七小姐吹伤口“七小姐怎么摔成这样了,秦姑姑她们呢不像话回去看奴婢不告诉五夫人,处罚了她们”提醒三少爷,七小姐是有人管的,并且管的很好。 项逐言不悦的看眼百姑,自然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母亲说的那些话,让这些人都以为 项心慈扯扯三哥的袖子。 项逐言看着她。 “真的是我自己跑出来的,三哥千万别为难她们,我秦姑姑对我可好了” 百姑姑恨不得抬起头质问秦姑她们那是好吗那是对七小姐百依百顺,大气都不敢出所以七小姐说话的语气什么意思 项逐言立即安抚“放心,百姑姑就是担心你,不会真告状的。” “真的”项心慈放心的笑了,笑的又甜又蜜。 项逐言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真的。”小家伙。 项心慈正高兴,突然想到什么,猛然后退一步“我还有事,先” 百姑姑扑了个空,险些跌倒。 项逐言却没注意,只顾着拽住七妹妹,将她拽回来“你跑什么,回来。” “我”项心慈一脸不知所措的为难。 “怎么了” 项心慈闻言漂亮的桃花眼小心的看了三哥身后的人一眼,谨慎的将三哥拉到一边,小手再认真的攀着他的手臂登上石头,小脑袋凑到三哥耳边,要说天大的秘密一般,低声道“会给你添麻烦的”小心又正式。 项逐言被她弄的心疼又辛酸,下意识的扶住她手臂,别让她跌下来,转开话题“哥哥上次给你的千层糕好不好吃,还要不要” 项心慈的脸瞬间变了一下,笑脸苍白又害怕,可立即回复如常,还颇为有脾气“不吃,难吃。”利索的跳下石头扭头就要跑。 又被眼疾手快的项逐言逮住“难吃啊,是谁吃的小嘴鼓着不停的。” “才没有,放开我,你揪我头发,我告诉我爹。” “还会告状,告诉你祖宗也没用。”想到她祖母可能真的没用,又不说了“走,哥送你回去。” “才不要,我能自己回去。” “都脏成这样了,短胳膊短腿的,怎么自己回去。”说着不由分说的扯着人往回走。 项心慈奋力挣扎“我不要,我腿可长了。” 百姑姑看着闹着走远的两个人,脸色沉得十分难看,赶紧追上,声音还要带着慈祥“少爷,奴婢来送吧。” 项心慈跑的更快的,琢磨着要不要再刺激刺激姓百的。 不远处的长廊尽头,善行捧着匣子从廊下经过,听到吵闹的动静,回头,见三少爷正拎着七小姐转去了走廊的另一边,那是去后院女眷住处的长廊三少爷和七小姐 七小姐 善史险些撞到大哥,疑惑“行哥,怎么不走了”东西太沉了 善行闻言,神色严肃的直接拿过他手里的盒子,开口“你派人去打听一下,七小姐最近在做什么” 善史神色一怔,无声开口“七小姐”咱们世子爷书房里的七小姐 “事无巨细。” 善史正色“知道了。” 015心思 另一边。项逐言追的轻松,不忘提醒“你跑慢点,别又摔了。” “才不会,我经常走这条路,可熟了” 项逐言才注意到这条路很偏僻,因为太过偏僻,一路跑来距离下人们修剪枝杈的距离都很远。 项逐言至少想不到,如果自己被要求不能出门儿,不与外人接触,他会怎么样“你慢点。” 令国公府男眷没有在后宅多留的道理,即便是亲兄妹,也是关系特别好的,才会在妹妹出嫁时有多叮嘱几句的情况。 项逐言这种隔了一房的,更没有留在堂妹那喝茶的可能,离开的自然很快。 “少爷”百姑跟在少爷身后,觉得有些话她还是要提醒一下,尤其三少爷脸色看起来不好,不定是想到了什么去,可事实未必是三少爷想的那样。 但百姑不好明说,免得少爷有抵触情绪,看少爷刚才那架势,定是心疼七小姐的,七小姐的事是让人心疼,可谁不让人心疼,三小姐就活该被人换了簪子吗“少爷,五房,是五老爷当家做主,七小姐定是如意的。”五老爷可不是草包,若说三少爷崇拜谁,定然有五老爷一份。 她这样说,一来,提醒三少爷,五老爷是亲爹;二来是提醒少爷,五老爷不会让女儿受委屈,用不着他出头。 项逐言讽刺的看百姑一眼。 百姑不自在了一瞬,立即垂下头,少爷十七了,院子里要开始有人了,女人的弯弯绕绕也到了该懂的年纪。 项逐言想的却不是这些,家里的都是小事,只是如今小七已经十四了,为什么还不能出门,总要让人知道他们府上有位七小姐也到了适婚年龄可以求娶了吧,虽然可万一有人不计较小七的出身呢 再这样耽误着,她才一定不会有好未来 项逐言想到什么冲动的抬步要往凝六堂走,可想到决定这件事的就是祖母,他又向日益堂走,让大哥帮帮忙大哥说话比自己有分量做事想的也全面但想到千层糕的事,烦躁的干脆回自己的院子 他不能冲动,要多想一点,否则倒霉的只能是她。 百姑见状立即松口气,还好,还好。她又没有说谎,七小姐不可能受任何委屈。 五夫人是当年事情不可挽回后,老夫人逼着五老爷娶的,选的匆匆忙忙,稍微矜持点的人家都不会如此匆忙嫁女儿,标准只能一压再压。 所以导致五夫人在出身和能力上都不算好,手段让人一眼就能看清。 五老爷又是说一不二的,这些年虽然因为官碟上那个人的名子不可入仕,但能力有目共睹。 五夫人在五老爷眼皮子底下,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怎么可能发生欺凌上一位留下的女儿这种事,顶多是不理会七小姐罢了。他们少爷不要被人当傻子才好 日益院。 下人们的住所内。 善行一身藏青色家奴服,穿的笔直挺拔的看着善史。 善史也同样看着善行。 两人都是从小与世子一起长大,少爷的贴身随侍。 善行年龄最长,是几人中的老大,人也稳重,经常随侍在外,为世子处理外务。 善史是府中总管家儿子,地位超然,处理内务最是方便,这也是善行让他去打听的原因。 善行被善史看的不能好好思考,让他一边坐着去。他没料到后院真出事了,而且事关七小姐,日益院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先不提这个,凝六堂因为这点小事送了一位糕点师傅过去,七小姐竟然没有来找世子哭闹七小姐可是一点小事都要告状的性格“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我怎么知道” 善行皱眉,少喝了一口水都要唠叨世子好几天的七小姐,这次会不吭声以往不管世子是不是在忙,也要缠着世子说的没完没了,听的世子和他们耳朵里都长茧了,七小姐改天还能换个方式说出花样来。 烦的让人恨不得补她几吨水让七小姐闭嘴才好。 善史也觉得奇怪,七小姐在糕点师傅上碰了这么一个钉子,心里气会顺不来折磨折磨他们世子出出气 “七小姐找上了三少爷是想”善行思索着看向善史。 善史猛然一惊“七小姐不会是在给三少爷下套吧”说完赶紧打嘴怎么说话呢那叫合理反击 但八九不离十,鬼才信七小姐缺一口糕点,七小姐在世子这里什么没有吃过,比老夫人吃的都好。 他们厨房里白养的六个大师傅明着是给世子准备的,其实都是给七小姐备着的。 世子根本没有口腹欲,都是七小姐吵着要吃吵的世子没办法,天南地北的弄了几位厨子在府里养着。做饭的种类之多、口味之丰富,如今都是京中一绝了,如果谁能来他们日益堂吃一顿,可以吹嘘好几天。不过,最近厨子好像挺闲的。 两人互看一眼,有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 “世子最近有问后宅的事吗” “又来我这几天都跟着你在外面跑,今天才刚回来,要不,我给你把善奇叫过来” 善行撇他一眼,现在什么时候去属衙找人吗“痕迹打扫干净了”他们要马上帮着收尾,万一出事了,被人知道了是七小姐做的,罚七小姐罚的狠了,事后七小姐能哭塌世子的书房。 善史正色,这件事他觉得很奇怪,他追的已经很快了,可“没有找到首尾,只在石头下发现了一些异常也已经不明显了,应该是已经处理干净。”七小姐这次似乎格外小心,他也是靠着反推理出的可能性。 善行点点头,七小姐越来越长进了,是好事“你现在去跟郑叔说一声这事,一会跟我出去。” “好。” 他们世子也是,与七小姐计较什么,把人惹的哭的走了,现在不过来,回头憋个大招,世子能有什么好结果。好像这么多年来世子逞一时之快有过什么好下场一样 “世子,衣坊的杜老板来了。” ------题外话------ 不要急嘛抱头跑飞 016谁先 项逐元闻言,放下手里的书“让他进来。”随即屏退了要上前整理棋案的侍女。 杜老板四十有九,接的是父亲的班,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也是京中的老手艺人,生意做的有声有色,手下师傅众多。 最近几年生意更是做的坐风生水起,遍布各个王孙侯府。因为他搭上了令国公福的大老爷,项侯爷。生意中人想靠他的关系搭上令国公府的不计其数,让杜家衣坊也得以向其他行业扩张。 杜老板长的十分圆润和善,进来的时候谦卑小心又谨慎,不敢因为其年纪尚轻看低分毫你,甚至更为谨慎。 能让皇上跃过项大老爷直接封为令国公世子,这位世子爷的能力和圣眷自不用说,要知道当年皇上为了封赏世子爷,可是给大老爷安了个侯的。 他这些年也一直试图接近令国公府未来的主事人,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得已被召见,自然提了二十分的小心,事也是办的尽心尽力,定能让世子满意。 “世子。”杜老板头也不不敢抬,恭敬的让人将东西抬进来。 项逐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重新拿起来棋册,对谁进来似乎没有察觉。 善奇见状,上前,打开盒子检查了一下衣服,简单确定了一下他们送出去的东珠宝石,确实没有问题,盖上,提醒他可以下去了。 杜老板见状,心一横,开口道“世子,奴才见这舞裙鲜丽,私自为这套衣服选了一副头面,不知道世子爷是否需要。” 项逐元闻言才看向他。 杜老板顿时更小心了“都是家里本就有的,放着也是浪费,就想着配这套衣服刚刚好,冒昧送了过来,希望世子满意。” 善奇看世子一眼。 项逐元神色间看不出任何异样。 善奇开口“杜老板有心了,放下吧。” 杜仲虎松口气“多谢世子,小的告退。”杜老板退出去才发现自己太紧张了,可若能与世子交好能保杜家百年昌盛,希望自己这次能押对。 善奇打开杜老板送的头面盒子看了一眼,是一副上佳的头面,还配有同套的饰品,一看便是废了心思,不算辱没了少爷亲自画的这套衣服。 “你还等着干什么,东西拿上来。” 善奇赶紧合上,将东西拿上前,由世子检验,如果是送夫人或者大小姐,世子未必会过目,给杜家衣坊十个胆,他们也不敢毁令国公府的东西。 但给七小姐,世子爷一般都要亲自过目。 项逐元确定衣服达到了他几分满意后,目光落在饰品的匣子上。 善奇不解的看眼世子又看眼匣子。 “把匣子拿过来。” “是。” 盒子打开,舞衣上因为有两颗粉色宝色已经价值不凡,头面上竟然也镶嵌了一颗同材质的粉色宝石,两者凑在一起,因为成了套系,最不济能让两者相加价值翻上三倍有余。 项逐元却没有注意这些,他的手触碰到头面的边缘,袖长的手指绕过一圈,衡量完它的大小,慢慢的收回手,又拿起旁边的镯子,锦绣衣袖扫过盒身,华贵的让死物静默。 项逐元在手里把玩一圈,目光顿时深沉了几分。 善奇心中一凛“世子” 项逐元神色如旧的将镯子扔回去“这人没必要留了。” 善奇愣了一下,但没有问为什么,转身去办事。 项逐元重新执起书,语气不急不缓却掷地有声“带上郑大海一起去办。” 郑管家“是。” 尺寸拿捏的如此精准,在不该聪明的地方聪明,不是活腻歪 葳蕤院内。 焦耳、焦迎围着这套衣裙早已经看花了眼“好漂亮啊。”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小姐,小姐,你快看啊” 项心慈慢悠悠的走过来“看的见。” “小姐是不是很好看,还有这些珠子大小均匀质地莹润,应该是东珠吧秦姑姑,您见的多,您说是不是东珠” 秦姑姑也已经看花了眼,她不识看好不好看,她是觉得好奢侈的一件裙子,这得缀了多少好东西。 项心慈神色散漫的多,缓缓的摇着手里的扇子,神色看不出任何异常,裙子本身对她来说勉强入眼罢了,只是送的人的关系,她到底不是无动于衷。 只是,她上辈子没有看到过这样一件裙子即便他后来有送,也是很久以后了,质地比这一件更加上乘。 项心慈看着眼前不在她预料范围内的东西,忍不住问了一句傻话“你确定是世子送来的” 秦姑姑觉得小姐妹不是糊涂了“不是,世子爷,还有谁”这样名贵的物价,谁会无缘无故的送小姐。 项心慈笑笑,笑意不达眼底,大哥送过她很多套穿戴,春天的、夏天的、冬天的,无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恨不得全年的穿戴都出自令国公府,但这个时候,这段日子,用料如此精美的裙子,她确定没有收到过,如果送过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焦耳兴奋道“小姐,您要不要穿穿看” 焦迎不断点头“一定非常漂亮。” 项心慈却没有动,如果上辈子自己收到这么一件衣服,一定非常开心,这代表项逐元肯为了她挪动库房,这个时候,项逐元院子很多东西是为未来的国公世子妃准备的,她能越过了未来嫂子在大哥这里先得一批,自然高兴满足,一定不吝啬夸赞项逐元几天,求着他再给自己一点才好。 因为这不仅是一点东西,还有谁在项逐元心里价值更高的问题。 项心慈的手抚过上面的亮片儿,想起项逐元孤苦无依的下场,对比他一生对她的疼爱,自己简直就是他的催命符,还唯恐催的不够紧。 郑大海看她的眼神很对,她可不就是趴在他身上吸血,吸的自己像吃了腐尸的花,活的格外滋润。 项心慈怔怔的看了很久,神色才和缓了几分。“收起来吧。”这也许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珍藏了。 焦耳纳闷“小姐不试试”如此好看的裙子,小姐不是每次有了新衣裙都要上身的。 “对啊,小姐穿着跳一段,肯定特别好看。” 项心慈已经转身,神色有些疲倦“回头有时间了吧。” 焦耳还想说什么,见小姐兴致不高,立即闭嘴。 善史凑上前问善行“你有没有觉得郑叔回来后怪怪的” “怎么了” “就是怪怪的进门时还险些栽倒了,要不然我扶的快,他就栽地上了,还心神不宁的样子” 世子让他跟着去就很不正常“年纪大了,有些悲天悯人了吧,过一段日子就好了。” 是吗可善奇史是觉得怪怪的“等等我。” “善奇,你在外面站着干什么不进去伺候” 善奇觉得他还是在外面吧,世子脸沉一天了,刚才墨的地质不知道哪里不对惹到了世子,整个看管文房四宝的都被罚了。 017挑选 善史疑惑的看眼善行,这么大火气最近没什么公案扰人啊赶紧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听。 善行看向善奇,低声问“七小姐过来闹的”气到了世子 善奇摇摇头“根本没来。” 善行不可思议的看眼善奇。 善史闻言也赶紧把耳朵收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善奇,声音压的更低“怎么会世子可是送了一套舞裙过去”按七小姐以前的个性,现在早过来给世子捶肩倒水、谄媚殷勤了,那好听的话肯定是不要钱的往世子面前送,就是临死的人被特设了都说不出那些感激涕零的话。 善奇更不解,本以为今天回来,七小姐肯定在书房里等着,结果什么都没等来。 “以前早来了吧” 善史也觉得,何况七小姐还受了委屈,世子又给了这么大台阶,没道理七小姐不过来啊。 善行“善史你去打听一下。” “好。” “世子,新研的墨”善奇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回答,又默默的退了回去板着一张脸,谁愿意过来 善奇无趣的站在廊下,天马行空的乱想着,就看到一行人从门口进来,都是少年长成的年纪,锦衣玉服,意气风发。 远远就听到三少爷的声音“善行,我大哥在不在” 善奇顿时热情洋溢的上前“三少爷、四少爷、九少爷安,世子在呢,三位少爷里面请。” 临近傍晚的圣都,驱散了一天的燥热,微风扫过,清风徐徐。 街道上的行人早已多了起来,为生活奔波的人们开始了临近傍晚的劳作,冒着酷暑忙了一天的人还没有归家,圣都依旧是热闹繁荣不减的嘈杂城市。 最大的两座市场聚集着大梁国最丰富最齐全的粮食和物品。 城东码头上的货物如过江鲤鱼,江面上一艘艘巨大的商船停靠等着检查。 集市上人头攒动。 商业街比肩接踵。 令国公府的车架在一处人流不多,却气派异常的笔墨坊门前停下,区别与后街的繁华,这片商业区显得冷清一些。 店铺门口的小厮眼尖的看到车架上的标志,立即向里面使个眼色,急忙去帮着搬脚凳。 大管事也立即带着人,跑出来相迎“世子大驾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啊。” 项逐言已经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下来,跑到了前面“大哥,大哥。” 项逐元不用他献殷勤,人从马车上下来,清冷尊贵的气质让周围的人殷勤的笑容都谨慎了三分。 “世子。”大管事的姿态更谦卑了。 “大哥啊,你就当出来走走了,天天不是府里就是属衙多没意思啊。”项逐言陪着笑,心里也有些怕自家大哥,从小到大,大哥管教他们比大伯都严,可他心里也最尊敬大哥“大哥,小九就要进国子监了,您就当赏他一套笔墨纸砚了,你想想小九拿着一套您挑的笔墨纸砚如国子监,那是何等威风。” “就你话多。” 项四少耸耸肩“活该,大哥挑的就不是笔墨纸砚。” “那怎么能一样,大哥可是大梁的金科状元,横霸国子监的栋梁,出手的东西怎么能跟凡夫俗子一样。” 大管事立即跟着点头绝对不一样。 项逐元不理会他们,招呼小九上前。 项小九立即乖巧又有些胆怯的站到大哥身后,眼里的星光从见到大哥就没有落下去过,能得大哥指点是他们的荣幸。 不同于前面的哥哥,他们年龄小,入学的时候,大哥已经入仕了,很少再回家学,他们并没有荣幸得到大哥的亲身指点。 项逐言看项九平时拽上天的样子,此刻老实的眼睛都放光的小弟样,与有荣焉,这小崽子就差让大哥治治,不然真以为他的才学天下无敌了。 在家吵着嚷着不出来,结果一说大哥陪他去选用品,立即像暗恋大姑娘的小秀才一样,腼腆上了 大管事的腰恨不得弯塌了,令国公府世子光临何等荣幸,回头传遍了圣都,他的生意就能翻两翻“世子爷请,三少爷请,四少爷请,九少爷请。” 项九年龄不大,堪堪十三,跟在大哥身后,恨不得连大哥走路的姿势都学了,不敢跟丢一步。 一行人逛着。 项逐言跟在最后无聊的转着手里的扇子。 项四最烦这些书本笔墨。 只有项九跟的认真,项逐元不时过问些他平时练字的用度, 几人转了一圈。 项逐元停在了一套孤本前。 大管事立即上前介绍。 小九乖巧的等着,满脸崇拜。 项逐言没小九那么狗腿,早跑开了四下无聊的看着,翻翻这个、挑挑那个没什么耐心。 正逛的无聊,项逐言在最里面的角落里看到了一排扇子,扇面做的十分讲究,有名家题字,有山水花鸟,有小桥人家,扇子的材质看起来也非常不错。 项逐言敲下手里的扇子,不禁想到了七妹妹摔坏的那把,只是,这里摆放的这些不适合女孩子。“店家。” “三少爷。”立即有人上前。 项逐言不太抱希望的问“你们这里有没有适合女孩子家的扇子”毕竟卖文墨的地方,男子的扇子都没有多少,更何况女孩子家的。 二管事躬身“有,三少爷您里边请。” “真有” 二管事却没有回应三少爷的惊讶,他让小二人进里面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女眷在里面挑选东西,才请三少爷进去。然后立即让小二将后门看牢,不让人再放女眷进来。 令国府家的公子们,小心几分总是好的,万一惹出什么事来,他们小店也承担不起。 项逐言不管这些小久久,的视线落在最边角的一排扇子上。 因为不是主要经营这项生意,女孩子的扇子更少。 但团扇做工依旧精巧,与前面粗犷的风格不同,这里的扇子做工细腻,造型优雅。扇身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种类款式也多种多样。 项逐言一个一个挑过去,很有耐心的逐个看过一遍,觉得这把太素净了,又觉得那把太简单了,手里的这把又太喧宾夺主了,称不上气妹妹的气质,左后这把别提了,太丑,根本不配让小七握在手里“就这些” 018扇子 二管家被项三少爷逐个看过的动作弄的有些懵,闻言,赶紧开口“三少爷,里面还有一批扇子”心里却更谨慎了三分,赶紧让人将库房里的珍品都摆出来陈列好。 项逐言立即看向他“你这是担心小爷买不起” 二管事冤枉啊“三少爷,小的不是那意思。前面的文房四宝小的都是出的最好的。”这不是没想到您会在这里买扇子嘛“您现在看的这些扇子也都是最好的,但是这最好的也分个眼光问题,是不是,而且里面的扇子用料过于考究,反而倒显得不实用了,并不是对三少爷藏私。” “量你也不敢。” 二管事陪着笑将人请进去。 最里面的陈设打开。 扇子依旧不多,或者说少的更是可怜,男款女款都有陈列。 扇子本身并不像店家说的不实用,只是用材过于奢华,价位过高,大多数人不会选择而已。 这里面每一把扇子的柄身采用的都是最好的材质,最次的一把也是20年生的红衫木。 上面的题字是名家落笔,从用材到做工、雕花都十分讲究,每一道工序可以说都找的出处,属于奢侈行列。 若是平时拿来用,没有必要选这些扇子,京城并没有收藏扇子的风气,所以店家也不会忘外面摆放。 项逐言并不觉得用材上佳就是最好,他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主要还是看合适。 眼缘来的就是这么快,项逐言一眼,便被一柄雕花团扇吸引,她是用百年红衫木制成,外圈儿一指来厚,上面雕刻着一串串紫色的葡萄,每串葡萄上的叶子都用紫色的油彩韵过。 扇柄做成一丙微弯的葡萄藤,柄下坠着一串儿宝石组成的小指长度的葡萄缀,扇面上绣着一树饱满的葡萄树,葡萄树下一只火红的狐狸正仰头眺望,憨态可掬、灵动异常,项逐言觉得不错,下意识地拿起来。 二管家就知道有着落了“三少爷觉得如何” “还可以。” “三少爷眼光真好。” “小爷的眼光还用你肯定,多少银两”项逐言觉得七一定喜欢。 二管家也没有多要“80两。”与三少爷结个善缘。 “多少这么一柄小扇子”比他家小七脸也大不了多少 二管家态度和善的陪着笑“三少不是说笑,单那串儿手指长的葡萄缀就价值五十两了,三少爷也是行家,这东西吧,小了更要工艺,价格自然也就更不便宜。” 项逐言拎起下面的葡萄缀儿看了一眼,还别说,虽然小小的一点儿,但雕的五脏俱全灵动清晰,仔细一些看,仿佛还能看清每颗葡萄粒上的小水珠,的确不凡。 店家见三少爷认同,继续开口“扇面上的绣就更讲究了。三少爷,您离远了对着光看看。。” “哦”项逐言依言将扇面儿抬起对着光,那只狐狸的眼睛,仿佛活了一样灵动的开始转着“还真是”可爱的很 二管家也笑了“三少爷还可以反过来看。” 项逐言又反过来,背面儿狐身在阳光下已经高高跃起叼到了美食,幸福的小眼眯起。 二管家乘胜追击“三少爷,这扇子还有个名字如意。” “好名字。”项逐言对这一点扇子更满意了,80两都觉得少了“小爷要” “你在做什么”项逐元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项逐言,狭小的房间因为他的突然出现,似乎更窄小了。 项九从大哥身后探出头,看眼捏着女式扇子的三哥,辣眼睛的撇撇嘴。 项逐言立即显摆的上前“大哥,你觉得这把扇子怎么样” 二管家立即恭敬地后退一步“世子,九少爷。” 项逐元看了一眼,目光冷淡,没觉得好或者不好“你不出来帮忙选东西,看这些东西干什么。” “大哥,你就说好不好看”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是上品,小七还不喜欢的不得了 项逐元冷哼一声“奢靡不实际。” 项逐言不觉得啊,哪里不实际了,哪里奢靡了,大哥太不懂欣赏了“好看就行了,哪里管那么多,大哥谢了。” 项逐元无奈,想到三弟在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你注意点儿,别留下什么把柄。”五叔的事是国公府警告他们这些开院子孙的标杆。 项逐言没正经的去攀大哥的肩“哥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拿来送自己人的。” 项逐元将他的手拿下来“自己心里有分寸就行。”扫了一眼剩下的扇子,转身出去了。 项逐言看着到手的扇子,好看,小七肯定高兴。 “行哥,打听过了,七小姐没有被人禁锢,也没有人不允许七小姐出院门,五老爷也没有罚七小姐禁足,是七小姐自己没来。” 怎么会善行看着善史。 善史确定自己没有打听错“而且,我问过咱们的人,七小姐跟本没有穿那件裙子就让人收起来了,也没看过多高兴,但也没有不喜欢的意思,但就是没有穿。” 善行那是什么意思不满意,那可是一斛东珠,三颗价值不凡的宝石,更不要提其它的了,七小姐会不喜欢“世子呢” “刚从外面回来,脸色没见好转,也没有留几位少爷用饭,刚刚因为水太温不对,让夫人送来的两位侍女在外面站着呢。” “训人了” “没有,就脸冷下来,郑叔就赶紧让她们出来冷静一顿饭的时间了。” “郑叔没事了” “应该没事了。” “糕点师傅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善史也打听了“因为三少爷送七小姐回去,二夫人不太愿意,昨晚找了三少爷过去吃饭,但没见三少爷有什么变化。”事情应该是三少爷兜住了,往后挺多是二夫人旁敲侧击的念叨,三少爷巍然不动。 善行却不这么觉得,七小姐废了一范功夫,要的结尾会这么简单但,当务之急不是这个“我去跟郑管家说一下。” 书房内。 郑大海亲眼看着善行动的手,事后又被指派去确定尸身,烧焦的尸体卷曲着像烤糊了的犬类,吓的他现在还没有完全回神。 但也因为,郑大海仅在床上躺了一天,便立即过来伺候,他担心时间长了,世子一位他做出来另一种选择。 郑大海今天伺候的格外小心,他以前一直以为世子原来只是他还没有自作主张,世子没有动手罢了。 这次,郑大海收到善行的消息,没有敢怠慢,小心的站在一旁,先观察眼世子。 世子坐在书桌前在拆各地的文书,然后提笔回执,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内容不顺心,世子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019对峙(一更) 郑管家视死如归的深吸口气,恭敬的上前两步,谨慎开口“世子” 项逐元没有抬头,也没有理他,目光沉沉几乎就要耗光他所剩无几的耐心。 郑管家松口气,没有被要求出去,就是可以说话,便更为小心地往前挪几步,缓慢又郑重的开口“葳蕤苑那边来消息说,七小姐很是喜欢,看了好久爱不释手的,都没有舍得穿便让人收起来了” 不能照搬事实,更不能说七小姐看了两眼就让人收起来了,那不是打世子的脸,世子当时做的那么认真。 项逐元闻言,似乎没料到他会说这个,手里的动作停下,抬头看着他,等着后续。 郑管家不明所以,没有了啊,后面的后面七小姐,吃好,睡好,而且没有过来的意思。 郑管家觉得最好不要说,说了不好,只好硬着头皮垂下头,一言不发。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 郑大海觉得自己头皮都快被人盯化了,撑不住的要跪下来时才觉得身上的压力突然移开,不禁有种虚脱的感觉,好险。 郑大海下了职,一口水没来得及喝,赶紧吩咐下面的人“你派人通知秦姑姑,让她务必请七小姐过来走走,就说世子给七小姐准备了好东西,请七小姐过来鉴赏。。”反正肯定有好东西,他们日益堂没有女眷,库房里都是皇家赏赐的好东西,全便宜了七小姐都行。 郑大海叹口气,无论世子想做什么他只有照办的份 郑大海思想转变的很快,如果告密的下场是死无葬身之地,那他的主子便只有世子一人。 何况本身就是他托大了,因为从小看着世子长大,便觉得世子还是一个孩子,忘了世子说一不二的性格。 郑管家坐下来命人拿点吃的垫补一下,杜仲虎错就错在,他能拿到后院女眷的衣着数据是优势,却利用这点,比对了世子爷让他做的那套裙子,还堂而皇之的拿出来。 七小姐是能随便拿出来见人的,那是令国公府捂着都怕人想起的人,更不要提示世子与七小姐有来往了。 世子怎么能和七小姐有来往,简直活腻歪了 翌日一大早,郑大海就收到了消息七小姐最近有些不好克化,不过来了。 郑大海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别说不好克化,就是撑死了,七小姐都要爬过来让世子看一眼食物是怎么虐待她的 这么明显的借口,七小姐是懒得敷衍他,还是七小姐因为上次的事有意刁难,郑管家陪着笑“这样,我让厨房准备些好克化的汤食,你给七小姐送过去。” 焦迎看眼郑管家。 郑管家自信的等着对方谈前段时间凝六堂送过去的厨子,这样他就可以找世子为七小姐私下里讨个公道,那么,这段时间两人长时间的对峙就结束了。 焦迎笑容谦逊“多谢郑叔,不敢劳烦,焦迎告退。”焦迎客气的转身离开。 郑管家拦都拦不住,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梯子都递到跟前了为什么不上 有时候,越是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它就过得飞快。 郑管家觉得一眨眼的功夫,还没有想好对策,西边已布满半天云火。。 世子回府后的脸色更难看了。 日益堂的下人小心翼翼的,没人敢往跟前凑,也没有人敢多说话,虽然世子一顿火气都没有发,但日益堂今天的气氛格外沉静,连新来的两位美貌侍女今日都没有过来问安。 郑管家伺候的更小心了。 项逐元不觉得有什么不同洗漱完,穿了一件蓝色的锦缎,腰间束者一指宽的腰带,衬的蜂腰挺俊,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也没有传饭,站在大厅前的绣屏,一动不动。 郑管家突然福如心致,开口道“大少爷,今天焦迎姑娘来说,七小姐不知道吃了什么,胃口不好,怕扰了世子,最近才没有过” 项逐元看向他,神色清浅,气质高华,沉静的犹如群山万韧。 郑管家急忙点点头,不好克化。 项逐元只犹豫了一瞬,抬步“去看看。” 郑管家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锁了半个月的窄门被重新打开,看到这一幕的人立即当什么都没有看到撇开头 夕阳落在成排的石榴树上,橘黄色的光犹如金沙漫舞笼罩在整座幽静的院落中。 葳蕤院的下人无声的玩闹着,因为小姐还在午睡,难得的轻松和懒散,胆子大的在摘廊下的葡萄分着吃。 主楼里安安静静。 秦姑姑带着人坐在廊下绣荷包。 焦迎、焦耳在一旁缠线团,两人不时你挠我一下,我挠你一下,得来秦姑姑一剂冷眼,两人安静片刻,不一会儿又闹到一起。 秦姑姑无奈,也放任她们去了,别吵到小姐就行。 院外的门被无声推开。 院子里的人不慎在意的看过去,本还懒洋洋的样子顿时打个冷战瞌睡虫都吓跑了,所有人立即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摆的站定,恭敬的弯下腰,大气不敢喘 如果给府里的主子分等级的话,是老国公、大老爷、世子,如果再细一点,老国公、世子。 世子啊世子爷怎么来她们院子了 躲的隐蔽处的下人立即连滚带爬去找秦姑姑报信世子爷来了他们小院什么时候能进这尊佛了 秦姑姑得到消息也惊了一下立即起身 刚走到门口,世子已经到了。 秦姑姑、焦迎、焦耳见状,立即紧张的后退两步请安“见过世子,世子安好。” 项逐元看也没有看她们,脚步未停,径自向里面走去。 与小七经常去他那么不同,他甚来这里,一来女子的阁楼他不方便来,二来,他也没必要过来。 秦姑姑见状一怔,坏了急忙要拦,但还没来及开口,世子已经进去了她只能去拦郑管家,转头继续追世子小姐在午睡 屋内,轻纱罗曼开着,深紫与浅紫交织的窗幔犹如一副构思良久的水墨画,床上的人贪凉仅穿了一件小衣睡的正憨,洁白如玉的臂膀从一片深深浅浅的紫色中伸出来,白的如玉如冰,小小软软的搭在紫色的薄缎上,长长的睫毛垂着,乌鸦鸦的发丝散成一片。 床头的冰冒着冷气,薄被盖不住睡的放肆的人,被踢的哪里都覆不住,两条腿明晃晃的露在外面,在这个季节如雪般刺目又沁人心肺,小衣也被她扯的没在原来的位置上,紫色的底色上花苞将开未开,年弱的女主人睡的人神不知。 项逐元扭头就往外走 020二更(为airen5女王斗篷加更) 秦姑姑追的急正好撞到折返回来的世子爷,赶紧后退俯身行礼,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想必已经看到了,她们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平日睡觉很规整的 秦姑姑想解释两句,见世子脸色凝重,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项逐元走到门边时,脸上早已让人看不出任何异样“醒了让人通知我。” 秦姑姑急忙应下“是。” 项逐元还想说点什么,又作罢,转身折去了她的书房。 秦姑姑见状立即命人去备茶“通知下去,世子今天来的事,不要乱说话。” “是。” 项心慈的书房像她胸中的笔墨一样干净,项逐元本来信上天不会永远的偏爱某些人,看多了自家七妹也就不信了,如果一个人在外貌上过于被眷顾,那她就会忘了怎么在才学上下功夫。 如果努力了,定然就是被偏爱的不够彻底。 所以即便项逐元一再提醒自己,这样认为不对,有的人比他七妹妹会受到更好的教养,也免不了对别人口中一再夸赞的京中才女,生处两分才学弥补不足的定论。 项逐元没想过把自己这个想法公诸与众,自然就没有想过要改。他随手拿起桌上一本琴谱,抬眼,偌大的书架上摆满这样的琴谱和舞史,以及她自己胡乱涂鸦的舞步技巧。 项逐元嘴角隐隐上扬,五叔到底偏爱她了,这间书房装在这里就是浪费,尚且不如给比小七小两岁的妹妹,九妹如今已经能像模像样的写词赋了,只有她,字都写不工整。 项逐元无奈的叹口气,幽香的气息犹如她的人在这间过于女性化的书房内般飘荡。 项逐元走到熟悉的琴前站定,手指拨弄了一下,君子六艺,他也涉猎熟知,收回手,走过去,没有在这间房内停留,绕道后面的一扇门,打开。 一间更大更宽敞,夕阳铺满整个木质地面的舞蹈房呈现在眼前,舞蹈房北面墙上是一整面的琉璃墙,南面是二十四扇全开窗,整间看似空旷的房间比一旁的书房造价更高更得主人的心。 项逐元抬首,左边的琉璃镜上清晰的映着他的身影。 郑管家刚打算跟进去。 项逐元已经关上了门, 如果不是郑管家躲的快,就被夹在门中间了。 项逐元漫步在色调柔和的舞房内,成排的琴放在琴架上,舞衣整整的挂了一排,一人多高的架子环绕了舞房一圈,地板光洁如新,角落里话铺着厚厚的垫子。 这里每一件摆件,每一个物品,几乎能看到她把玩过的样子。小七没什么朋友,也没有出过府,更没有表姐妹与她亲近,府里如果招待重要客人,她还会被要求留在院子里,于是这些事物就成了她的寄托她的偏爱。 项逐元的手扶住一旁的拉伸架,前面的袖陵,长剑,银圈,成排的舞衣和各式各样的琴,好像能看到她在中间跳舞时自由自在的样子。 项逐元没有在成排的舞装里,看到他送的的那件,看来是真的喜欢,收起来了。 项逐元弯腰,将地上的舞纸捡起来,四处看着要找地方放,便在摆放书籍的位置看了一角熟悉的饰物掉落下来的葡萄坠。 项逐元不确定的走过去,伸出手,抽出来。 跟着一起出来的是一把葡萄藤的扇子,扇尾缀着一串他不至于昨天见过今天就忘的紫色葡萄 项逐元瞬间目光幽暗,再看看摆放的位置,定是她在这里研究舞谱时,随时拿来用的,会用,当然就是喜欢。 喜欢这把扇子是吧 项逐元眼角的暗沉更甚,拿着扇子转身出去 郑管家罕纳,这么快,赶紧追上。 秦姑姑刚把茶放下,就见世子从书房出来了,刚要问安,世子直接绕过她,疾步向外走去 要走了秦姑姑急忙追上去,可方向是不是不对见世子拐入了卧房,秦姑姑追的更急了“世子,世子” 焦耳、焦迎也想上去拦。 项逐元脸色一冷。 两人吓的一僵,再不敢动。 “没你们的事都在外面候着” 郑管家闻言立即反身拦住火急火燎的秦姑姑。 秦姑姑怎么会停下来“你让开” 郑管家会让才怪“秦姑注意你的身份”随即又软下来“世子有交代。” 项逐元直接站在床边,手里握着那把扇子,目光冷凝的看着她。 床上的人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睡的安稳,如瀑的长发有一缕垂在床边,更显得床上的人可怜无辜。 项逐元觉得可笑,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在只有两个人的地方,脸色难得的毫不掩饰,尤其看见她此刻的样子,想直接端起床头上的冰,叩她脸上,让她好好想象她自己在做什么 是谁给她的胆子让她觉得可以跃过他去 项逐元端起床头的冰,想到她一病就会很长时间,到底还是给了她机会收回手,冰盆直接贴上她的脸。 项心慈被凉醒,长长的睫毛微颤,顿时皱眉,不耐烦的睁开眼,脸色比床边上的人还难看,眼里的烦躁毫不掩饰,干什么娇媚如花的脸都掩不住她眉宇间的戾气 项心慈刚要发火 项逐元不用她先发难,冷着脸直接将手里的扇子用力摔在地上,葡萄藤身的扇子顿时四五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出去能把鬼吓死好好的一双眼,现在要烧死谁 郑管家、秦姑姑听到动静都是一惊。 秦姑姑立即要往里面冲 郑管家立即拦她。 项心慈顿时火冒三丈,瞬间坐起身多年来被眼前的人娇惯的只会跟他作对的脾气,在起床气的加持下,就像忘了现在的年龄,毫不收敛也不顾忌一气呵成一把扫开脸庞的冰盆冰盆落在地上发出比刚才更大的声响“项逐元你摔谁” “项逐元是你叫的” 项心慈哪管那么多被他凶就像被人往心里扎了刺谁都可以瞪她,他就不行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你敢” 项逐元更快的撤下一旁的帷幔往她身上、头上盖 项心慈一把撤下来,不裹,裹什么怕看到别站在她床边 项逐元就要给她裹严 项心慈就不裹 两人为了一张床幔深仇大恨的争执着。 地上七零八落的散落着摔坏的团扇和冰盆,冰上散发着阵阵雾气。 争的项逐元烦了,眼看她的衣服也要被她自己当帷幔一起撤下来 项逐元气的收不住一把将她按在床上,强硬的给她裹严实 项心慈恶狠狠的瞪着她,抬头一口咬住他的胳膊。 项逐元立即松手“你” 项逐元松开手,确定绑的她不能动了,起身,大度的不跟她计较“谁准你收老三的东西” “我收谁的东西关你什么事”项心慈挑衅的瞪着他,一双明亮的眼睛,眼底火光四射,亮的犹如星辰海洋。 可惜长发零乱的铺散着,人被绑的像个紫色的粽子,少了几分气势,多了几分孩子气的可笑。 项逐元移开目光,一番争执,也让他冷静不少“扇子我陪你一把。” 021好用 “我就喜欢那把” 项逐元刚消下去的怒火顿时上升“你最好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怎么不知道项心慈想坐起来挑衅他,下一秒又摔回去可依旧凭着多年练舞的柔韧性,裹成粽子的状态下坐了起来,眼里的火气还能与他再呛个百十回合,直到气死他为止 但对上项逐元眼睛的一瞬,项心慈怒火中烧的现状被惊醒,所有的力气烟消云散,她在做什么 欺负他嘛,就因为他脾气好,一直肆无忌惮的欺负他。 项心慈依从身体的惯性,安分的向后倒下去,扭过头,不理他。 项逐元见她安分,神色也缓和了几分,刚才他脾气有些大,吓到了她,也有错。 项逐元坐在她床边,介于少年与青年的背脊挺直,人坐在那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威信,语气柔和的开口“好了,赔你一把一模一样的,再给你一把喜欢的,说说看,有特别想要的吗” 项心慈神色平淡“不过是一把扇子,不用了。” 项逐元怔了一下,随即看着她,就这么看着,目光中的寒意在重新凝聚。 项心慈安分的躺着,不吭声,没有怨,怕他听不懂,或者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也看向他,目光异常平静她不要了,以后也不要了。 项逐元目光越来越冷,声音平和的冷厉“你不再想想”你可什么都没有只凭五叔你能拿到什么 “不用。”你好好的就行。极致的荣华也已经享受过来,就那样。 “小七”项逐元伸出手,将团在一起的一缕长发慢慢的帮她顺整齐,垂在她胸前“你最好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项逐元这人太过嘴硬心软,就自己这种让他声名狼藉的妹妹,能扔的时候绝对不能犹豫管她有没有血亲关系,留着成绊脚石吗 项逐元就是个纸老虎烂好人多拙劣的演技,他都照单全收大梁第一奸臣送他一点不亏 项心慈却神色平静,任由他看。 项逐元等了很久,见她不改口,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项心慈,到时候不要哭着来求我。” 好走不送成天装的跟什么似的,这种话她听的耳朵都废了哪次来过真的从他处死谏臣开始,他就背离了他自己的信仰一无所有了 你要的家国安宁天下大任都离你而去了去了你知道吗还在这里费什么话 项逐元看她死不改口的样子,直接起身离开。 项心慈也不留他滚 项逐元在门口停了一瞬最后恼羞成怒的转身离开。 项心慈躺在床上,非常想哭但她憋住了怕什么天下大着呢 项心慈还是哭了,看着床顶的绣画,闭上眼又睁开,又狠狠把眼泪吸回去想那些干什么,扇子坏了,她得想想怎么进行下一步,气死她那个二伯母 秦姑姑急切的跑进来,险些被地上化了的冰摔到,狼狈的站定,赶紧往床边冲,见到床上的人,心疼的眼睛都红了,急忙为小姐解身上的床幔。 焦迎、焦耳也跑了进来,看着一地狼藉,都吓的不轻。 焦迎去取新的床幔,为小姐拿衣服。 焦耳收拾地上的残局,捡那把面目全非的扇子,这得摔的多用力,才能摔成这样。 项心慈穿好衣服坐在窗边吹晚风。 一袭蓝色的轻纱长裙,头发用一根同色的带子随意的挽着,带子与乌黑的长发一起垂在软塌上,蓝的冰蓝,黑的沉静。 地上已经收拾干净,换上了新的冰饰。 秦姑姑为小姐换了一杯果茶,想问什么,见小姐不太想说话,只好闭嘴退到一旁,其实又有什么好问的。 焦迎怕小姐不高兴,开开心心的取了琴过来,到小姐跟前卖乖“小姐,小姐,奴婢弹首曲子您听听奴婢长进了没有。” 项心慈转头,脸上浮现出项逐元走后第一个笑容“好啊。” 日益院的前院大厅内, 郑大海跪在地上,已经把能说的全说了,七小姐接近三少爷的经过,以及糕点厨子的事,所以,七小姐肯定是为了报复,绝对不会有别的,七小姐更没有与三少爷过从甚密的举动世子看在他一心伺候的份上,饶过他吧 项逐元冷着脸坐在主位上,不说话,巍然不动,如山似岳。 善行、善史也跪在下面,事情是他们打探的,的确如郑管家说的一样,没有一句虚言。 善奇站在世子身后,茫然又无助,他不过是去换身衣服的功夫,回来之后世界就变了。 世子脸色极其难看,地上跪了一地兄弟。 项逐元目光冷厉看着地上的三个人,只是报复二夫人他看她坚定的很 郑管家更为无助,明明人都去了,为什么关系没有改善,世子还发了这么大火,那把扇子有什么不对七小姐也没有哄哄世子吗,七小姐平日不是挺会哄世子的。 善奇觉得这样的气氛下他该说点什么,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七小姐虽然闹了点,但也罪不该责啊,世子不用太追究七小姐想反击的责任“二夫人也是,一次两次的总为难七小姐,七小姐怎么说也是晚辈,与二夫人也没有绝对的利益冲突,二夫人何必跟小辈计较” 大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接他的话,也没有人吭声。 郑大海觉得他是不是傻 善行、善史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可哪里不对也说不出来,所以不说,觉得不是他们该去探究的事不如少知道 善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垂下头,不说话了。 葳蕤的石榴花开的正艳,清晨的鸟儿跳的叽叽喳喳,蝉鸣还没有成为主力,下人们好像昨晚没有看到不该看的人,依旧安分的忙碌着。 项心慈用完早膳,又换了一件去年的衣服,看起来亦没有被人影响情绪。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后续,不继续努力怎么能让二夫人知道她自己有几斤几两。 秦姑姑为小姐簪上一朵真花,繁盛的芍药被小姐衬的少了三分美丽,素朴无华的七小姐,自有一股惹人怜的纯美较弱“小姐还是自己去” “那么多人做什么,谁还能吃了你们小姐我。”这里是令国公府,她爹是府里的五老爷,她还是族谱上的嫡出七小姐,给那些下人十个胆子也不敢明着跟她来。 焦迎跑过来“小姐,扇子,奴婢为小姐沾起来了,小姐还用不用” 项心慈本想说不用了,随即看了一眼,接过来“拿来。” 沾上了是高估,这哪里还是那把光彩夺目的扇子,扇坠碎的早已拼不起来了,项心慈刚一入手,沾的好好的地方,又重新裂开,散的粉碎。 焦迎惊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着小姐,她她 项心慈笑了,用仅剩的一截扇柄敲敲她的脑袋“无用功。”不过,这样子,更好用也说不定 022请君入瓮 偏僻的花园脚落里。 项心慈穿着洗的干净的绿色长裙,长发柔顺的垂在腰际,还未完全长成的风弱身姿藏在茂盛的花木间,葱白的手指闲闲的转着手里的扇子,眉目不染而黛,唇色莹润漂亮,不急不缓的假山走着。 这里往来的下人不多,几乎人迹罕至,假山下的泥土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苔藓,三人来高的山石上落着一些枯萎的花瓣和叶子,是下人偷懒时不会着重打扫的地方。 项心慈在一处不起眼的位置站定,比对的看了好久,将手里的扇子放在一边,取出袖笼里的如意,挖个坑,小心的将它葬在假山下的泥土里。 这是她的宝贝,不小心失去了,却依然要为它寻个归宿,证明自己多么珍视此物。 项心慈盖上最后一层土,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这得是受过多少苦,才有如此敏感细腻的心思,想的出葬扇的温柔情谊。 项心慈站定,满意的欣赏片刻,又撩起裙摆踩了踩,粉色的鞋面落在青灰的泥土上,犹如跌落凡尘的瑶池仙草。 项心慈又蹦了蹦,头上的发簪晃晃,她觉得吵,又停下,慢慢踩,踩结实了,又弯着腰看了看,才伤心的离开。 “七小姐把扇子埋了。” “七小姐埋扇子了。” “七小姐把扇子埋在西花园墙角下。” 传到郑管家这里版本也没有变。 待世子下衙署,郑管家伺候着世子洗漱完毕。 烛光亮起,世子快看完手里的书就寝时,郑管家终于找了个比较和睦的时间,将事情被修饰成另一个样子,小心的开口“世子,七小姐估计是后悔了,已经把扇子丢了” 项逐元看着书不吭声。 郑管家等了一会。 项逐元翻过一页,眉宇微丝不动。 郑管家一时间弄不懂几个意思,只好安分的站在一旁闭嘴了。 项心慈每天都会抑郁不得志的去她葬扇子的地方坐坐,有的时候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 有的时候会爬上高高的假山,无声的看着远方发呆;有的时候是弱小的她坐在山石上,抱着双腿,安静的沉默。 总之,自从埋了扇子,就每天都穿着不同款式的旧衣服,去自己的伤心之地坐一坐。 说来也巧,府里不知道为什么在换合作的衣坊,已经好些天没有外人来量身量了,穿了旧的并不会突兀。 不过,为什么换了上一世不是做的好好的 更何况,大哥手里的杜氏衣坊是掌握在她手里的,认识的过程虽然不和睦,但和杜家打了三十多年交道,还是比较熟悉的。 从前的时候,她不喜欢杜家的衣裙款式,就自己画了花样和首饰让她们做。 有一次她发现她画的簪子,自己还没有戴上,就出现了几位姐姐头上,才知道杜家偷用了她的花样在京中私售。 她能答应,就哭闹到项逐元面前。 项逐元就将人压到她面前任她处置,她当时是要给这些人一些教训的,看他们还敢不敢看人下菜碟。 结果,杜家很会断尾保命,直接将杜家衣坊改名盛世繁华送她了。 盛世繁华可以说是她后来大部分家底的来源,项逐元也私下里当陪嫁送她了。 怎么现在莫名其妙的换了,可她消息不灵通,听不到外面的消息。 可换了就换了,手下的庄子换了个管事她还要不安、紧张、天塌两天吗 没人送现成的衣坊了,回头就自己盘一个好了,本来不接触项逐元,也不可能再拿他的东西。 项心慈将这件不重要的事扔一边,认真办手边的事。 在她锲而不舍的坚持四天后,她的秘密所在终于迎来了她等待已久的人。 项逐言再次拨开花丛灌木,抓住了遗落在世俗的小妹妹。 他本是因为看祖母,路过后花园,鬼使神差的就想来这里看一眼,想不到就看到了此刻坐在高高的假山上,一脸吓到的小七,以及他没有出声前,她无声望着墙外的目光,那是被禁锢的茫然和憧憬。 项逐言笑着,没心没肺“逮住你了吧” 项心慈又惊又笑,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水汪汪的控诉,下一刻又紧张起来,急忙手脚并用的从假山下爬下来,柔嫩的小手贴在坚硬的岩石上,没有任何娇养的自觉。 项逐言见状,赶紧去扶“小心点。” 项心慈急忙站在葬扇的地方,唯恐三哥哥发现她没有珍惜他送的东西“三哥哥怎么来了” 百姑追来就看到想象中的人,心里翻个白眼,面上却恭敬异常。 “来看看我们爬山的七小姐啊。” “三哥哥” 项逐言的确没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小七爬山那么利落“身边的人呢。” “去帮我拿吃的了,三哥哥要去看祖母” “一起去吗” 项心慈摇摇头,祖母不喜欢她“三哥哥去吧。” 项逐言揉揉她的头“不要再爬了危险,下次三哥给你带好吃的。” 项心慈犹豫了一瞬,可还是不忍扫三哥哥的兴,大力的点点头“嗯。” 项逐言从祖母那里出来,又绕去了小七待着的角落。 百姑见状,想问为什么,但见三少爷脸色不好,没敢问。 项逐言让人挖开七小姐站过的地方。 泥土痕迹已经不明显,但是依旧有,小七觉得她自己做的不明显,可她毕竟还小,又没有接触过什么人,那点小伎俩显得拙劣了。 小厮挖开,愣了一下,这些碎了的小东西他好像见过了,是他想的东西吗 项逐言也看到了,那把扇子已经碎的不成样子,如今包在手帕里被埋在这里,项逐言心里一股怒火上涌。 不过是一把扇子她也不能收吗项逐言不用任何人解释,几乎就能想到没有娘的孩子,在家里是怎么受人诟病欺凌的。 或者是有人看这把扇子好看,要要了去。 百姑没有见过这把扇子,但观其一角也知道做工不俗“糟蹋东西” 项逐言冷着脸让人把东西埋回去,埋成刚才的样子。 项心慈如愿见到动过的泥土,就像没有看到,小小的自己徒手爬上了假山之上,无声的望着遥远的远方。 这面墙的后面自然不是街道,令国公府一进套着一进,一墙隔着一墙,禁锢着恩泽着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秦姑姑仰着头,心惊胆战的盯着,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么,但自家小姐这登高上远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项心慈要的是一种仪式,向往的仪式,三哥一定要能解读的仪式。 项逐言今天给她带了酸笋。 项心慈开心不已,爬下来,尝了一口,觉得自己都要飞了。 以后每天项逐言都来找她玩一会。 项心慈好像不知道,还天真的问“三哥哥又来看祖母” “不,来看小没良心,吃了三哥这么多好东西都没有收到回礼。”项逐言将她抱到对面的石头上坐下,陪着她聊天说笑。 “我有的。”两人就回礼的问题争论一番后,项逐言又开始他浪荡不已的天南海北吹。 项心慈挺的认真,听他讲到高兴处就没心没肺的跟着他笑,捧场的不得了,就是商家捧个角儿也没有她这么用心的。 几天后,项心慈又听完了一场闹市勒马小心又谨慎的问“三哥哥,外面真的这么好玩吗” 项逐言闻言静了好一会,就在项心慈因为说错话打算认错时,项逐言开口问“你想不想去外面玩” 023出府 项心慈闻言,眼里顿时散发出斑斓的光,随即又像被人一盆冷水浇下,熄灭。脸上的神采都暗淡了几分,像被人采下的花,表面再光鲜,也已经开始枯萎。 声音却还带着安慰别人的乖巧“不想的。” 项逐言见状,顿时觉得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摸摸她的头“你想,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哥带你出去玩。” 项心慈不可思议的抬头,眼底的光一点点开始蔓延,像搁浅后被人小心捧到水里的鱼,趴在岸边小心又不敢过快相信的看着三哥哥。 项逐言嘘了一声,傻样“不告诉任何人。” 项心慈顿时激动不已,险些跳起来。 项逐言按着她的头,压制着她的高兴,眼睛与她笑的星光灿烂的眼睛一样,都是光“真的,真的,我们出去玩。” 项心慈立即拉住三哥跑了两步,又急忙退回来,既然是偷偷跑出去“那那我要不要换件男装” 项逐言看了一眼小七,立即点头“好。” 两刻钟后。 项逐言看着面前唇红齿白,艳丽不可方物的男童“换回来。”以后都不许穿 项心慈转身去换。 秦姑姑急忙为小姐穿着刚换下的衣裙,还是有些担心“小姐,让奴婢跟着去吧”这可不是儿戏三少爷不靠谱,成天走鸡斗狗的,小姐却要跟着三少爷出去,万一出事了 项心慈声音沉定,没什么刚才的欢喜“担心什么,再怎么样,他也令国公府三少爷,谁还能为难他嘛” 可“别人不知道您是令国公府七小姐啊,万一冲撞了您” 怎么冲撞看她一眼,说她一句,未免想的太多了。 秦姑姑见小姐不高兴,闭嘴,小姐不愿意听,说的小姐不耐烦了,不出事小姐也会弄出点事“小姐万事小心。” 项逐言有点后悔,太冲动了,一点计划都没有,但想到小七刚才的样子,现在告诉她明天再去又太残忍。 不管了出去就出去 可项逐言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带着小七从正门走。项家的顾虑他虽然不认同,但也知道家里对隐瞒小七多执着。 项逐言看着换回女装的小七,突然就亭亭玉立的站在他面前,项逐言直接给她脸上蒙了一层面纱。 “嗯”项心慈看着蒙在耳际的纱幔,心中讽刺,面上柔顺。 只能说瞌睡都有人送枕头,这若是不小心掉了,可不是她的责任。以前项逐元带她出门时,都是直接蒙的斗笠,从头盖到脚,圆筒状没有一丝衔接,脚边还用玉石压重,就是想掉也掉不下来。 而她现在戴的这个与那个比,不值一提。 “走。” 项心慈紧紧抓着三哥哥的手,紧张的手心冒汗“会不会被人发现” 项逐言护着她躲过一批巡视的家卫,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 项心慈心中冷哼,探头看眼前路,不会什么,再过三道墙,守卫更严格,保证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项心慈突然两只手都握住项逐言“哥我,我知道一条小路” 项逐言顿时一喜,但又赶紧收去“哪里” “跟我来。”项心慈带着他钻入更道,又担心不保险,拿出去年项逐元给她的玉牌,挂在腰间。 两人一路东躲西藏暗度陈仓的出现在后门时,项逐言终于松口气,竟然出来了。 项心慈也激动不已的看着三哥哥,腰间的玉牌收了回去,至少单她看到的,就有三波侍卫注意到了她腰间的玉牌,她这位三哥哥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他能将项家女眷偷带出去“我我们出来了” 项逐言也很激动“你在这里等着。”就剩最后一关了。 “嗯。”乖巧又懂事。 项心慈看着项逐言将门卫带开,注意着他的手势,再他给个暗示后,麻利的趁机跑了出去。 后门外,敏大看到被三少爷塞上车的人时,头皮一阵发麻“少爷,少” “少废话,快走” 敏大控缰绳的手都有些抖,那是七小姐他肯定 他见七小姐的次数不多,也只在重大的节日里见过一两回,可想不知道那是七小姐很难,七小姐的容色只要看一次,谁敢说下次见了不认识 何况国公府因为七小姐不常出现,关于七小姐的传闻多如牛毛,他没想到三少爷如此大胆,竟然把七小姐带出来了,这这 郑管家腾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三少爷把七小姐带出去了” 侍卫颔首“是的。”他们看到了世子的令牌所以没有拦,过来报备一声。 郑管家只觉得头嗡嗡作响,三少爷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他自己再做什么七小姐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马上就要定亲许人,他现在将人带出去万一出了什么麻烦,他担的起吗就算他担的起七小姐怎么办一个小姑娘任人说嘛“你立即派两个人跟上,千万不要被人冲撞了。” “是。” “来人” “郑叔” “你让善史去通知世子,三少爷带七小姐出府了。”三少爷那个人简直胡作非为 “是。” 项心慈坐在出行的马车里开心又激动的看着三哥哥。 项逐言热血退尽,但看到小七又重燃斗志,觉得努力没有白费,哪有这么大的姑娘,还没有出过门的道理,随即又豪情万丈“敏大,去东城区,热闹。” 敏大纠结的想掉头回府七小姐不出门啊三少爷这是做什么让老爷知道了 项逐言转向项心慈“燕新楼的店址就在东城,东城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这次我们就先去茶馆酒楼坐坐,改天我带你去城外玩,姹紫嫣红,比咱们府里破园子好看多了,那才是真有趣。” 项心慈郑重点头,激动的紧紧抓着车内的扶手,身体似乎都因为这份紧绷紧张的放松不下来,眼里都是第一次离开府的光彩。 项逐言被她的蠢样逗的不行,上千抓住她的胳膊抖一抖,才发现她手腕真细,再用点力就能抖散了一样“放松,不要怕,外面又没有毒蛇猛兽吃了你,要不要往窗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