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鸭》 分卷阅读1 书名:雄鸭 作者:乌青 简介 孔雀是花鸟楼里的红牌,为了生存,他得藏起真实的自己,让客人开心、让同行害怕, 这样的他只对楼里的小女孩-海芋真心,直到有一天遇上了来纯聊天的何季潜。 在院里,他被称为红牌,可是一出这里,他就只是只悲惨的鸭而已。 “您好,我是孔雀,能坐您旁边吗?” “坐。” “公子怎么称呼?” “何季潜。” 何季潜继续喝着茶,吃着桌上的米果,目光顶多在孔雀上待了1秒,还是对着金丝腰带。 “何公子想吃些什么?” “有些什么?” “鸡鸭鹅猪肉都有,不过还是牛肉最好,卤得连筋都入味。” “我以为你就是鸭了。” ============================ 《人物》 孔雀:花鸟楼中的鸭红牌。 何季潜:布庄的小儿子。 《相关》 想试看看古风。 也许得等一阵子才会动笔。 ☆、开头 孔雀真的很美呢。这句话每天在孔雀身边打转,有时是同期说,有人羡慕、有人忌妒,有时是客人说,有人是赞赏,有人是贬视;但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孔雀从来不在意,同期不挡他就好,客人会付钱就好,反正有钱大家都会对你好,没钱的话,连倒肥水的老汉都会对你吐痰,当然,那对孔雀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孔雀,有新客人。” 停下梳着发的手,透过发黄铜镜一看,是新来的打杂女孩,身高还没到孔雀腰的她吃力的提来水桶,待她放下时里面的水只剩一半不到,这还不打紧,水居然是冰冷的。 外头还下着雪吧,难为她一个小孩还得出去打水,孔雀虽然同情她,却也不打算做什么,打从进这个地方,一切未来就只能看造化运气。 “哪来的啊?” “好像是何布庄的。” 放下水桶后,她很自动的拿起木梳帮孔雀理起头,插上几个别致的小花,明明早叫她别去森林的。 “那家家教很严是不?不会是假冒的吧。” “啊,不,负责做衣服的雪梅姐说的确是何布庄的人,好像是最小的儿子。” 女孩一心看在在颊上轻刷着的毛刷,似乎在幻想自己也能变美,回话也不太专心起来。 “可以了,帮我拿有金线的那件衣服来。” 再多检查了一下妆容是否完好,孔雀脱下随意披着的外衣说道,女孩很快从衣柜拿出衣裳,目光有意无意的飘上孔雀的上身,现在他只穿着一件白色单衣,灯光下隐约看得到皮肤,虽然亲得像姐妹,但男女有别她还是知道的,一递上衣服就羞红着脸逃走。 ☆、1 深蓝底的长衣用金线缀满孔雀羽毛,有如夏夜的烟火,宽大的衣袖下襬挥动,走廊飘满怡人香甜气味,无论是同在这工作的人们、还是其它寻欢客无不多看个两眼,差异只在于是不是怨恨。 没错,他就是要招妒,让大家知道谁是这里的霸主。抬高也抹上白粉的脖子,孔雀用慢得够优雅又不会拖泥带水的速度走着。 “您好,我是孔雀。” 举灯的人把火拿得高些,剪影映在白纸门上,华丽的头饰摇曳珠光,细致的声音被纸门柔化,顿时多了一股灵气。 孔雀知道这又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夜晚,对首次来的客人得放点神秘,老客人则得保持新鲜感,多少后辈前看不透这点,会来这的人不就图这些吗? “进来。” 里头已坐着个男人,年纪约20上下,衣服式样并不起眼,但孔雀还是一眼看出那是上好的进口布,足足有他10件衣加起来的价,男子似乎不是很在意他进来了没,一个劲的吃着桌上的干果。 “公子怎么称呼?” 拿起画有紫花图案的白瓷茶壶,笨手笨脚的挪动想跪坐在客人身边,过长的裙子让他绊了一下,身体一个不稳,差点跌入客人的怀抱,孔雀脸上立刻浮出红云,小声说了抱歉。 “何季潜。” 何季潜继续喝着茶,吃着桌上的米果,目光顶多在孔雀上待了1秒,还是对着金丝腰带的。 “何公子想吃些什么?” 可人的笑容卡在孔雀脸上,他按了按头发,熟练的把四散的裙子收拢,膝盖压住它们,整齐的正跪坐。 “有些什么?” “鸡鸭鹅猪肉都有,不过还是牛肉最好,我们的卤牛筋可是城里有名的,最上等的牛筋加上10种上等药材炖上2个晚上,得连筋都入味。” “我以为你就是鸭了。” ☆、2 妓院里的人哪个不是只想要钱,说的话哪能听,何季潜哼了一声,带着嘲笑意味的灌下茶。 “公子真爱开玩笑。” “来酒,还有核桃。” “好的。” 核桃,孔雀恨死核桃了,每次都剥得手痛,也不值几个钱,但他还是用最美妙的笑容响应,声音甜得像蜜。 哪个客人不是盼望他靠上去甜言蜜语的,可今天孔雀只有坐在客人对面倒茶的份,在花鸟楼工作那么长的时间,孔雀从没遇过这种情况,连送菜来的小子都不免的多看了几眼,全楼魅功第一、坏脾气也第一的孔雀落得这样下场,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好奇心总是诱人,他在门拉条缝多看了两眼,拉长了脖子想看是哪位客人,要是有客人想换人,那可是大消息,先不说孔雀挑中的都是金光闪闪的公子哥,光是从孔雀手上到客人这个名号就够吸引人了,如果和谁说了,他包准能拿到几个钱,最少能吃到一些好吃的。 “小宝贝,你嫌这里太舒服吗?” 门唰的被拉开,孔雀没有斥责他,反而用比平时还柔百倍的语气说着,笑出一口白牙。 不愧是孔雀,被镇住的当下小子还是不自觉的惊讶他的美,嘴巴张的老大,视线移不开孔雀精心上妆的眼。 “快走!” 气归气,孔雀却也不想太张扬,嫌大家不知道他在这丢脸吗?一把抢走核桃和酒,小子被用力一推倒在走廊上,门接着关上了。 盘里的东西被一件一件的放上六角小红桌,有小碟装的牛筋、白玉小酒杯,和一壶花雕,黑木筷子上精刻了羽毛图案,眼睛看着都舒服。 点起鲜花精制而成的香,白烟打转着上升,甜香弥漫开来,甜香像是情欲的浓缩。 闻了这个看你嘴还多硬,待会就不要求本大爷服侍你,非让你把值钱东西都留下不可。 反正这客人他也不喜欢,打算就赚这么一次的孔雀不在乎用强硬些的手段,他这种类型就是中看不中用,大约用几杯就能解决了。 “我讨厌香。” 房间残存的味道就够让他作呕 ,新燃起的味道刺激他的鼻子,连酒的气味都闻不到,正想拿起酒的何季潜皱起眉,语气很是厌 分卷阅读2 恶。 ☆、3 “抱歉,我马上熄掉。” 丢下手上的核桃,孔雀急急忙忙的道歉,背对他啐了一下,将盖子盖上香炉,香味减了些许,却没那么快散,小房间里又没有窗子,真要憋死何季潜。 “公子看起来很守规矩啊,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倒酒就是了。” 虽然这处处都不合何季潜的意,酒倒是蛮不错的,味道清爽又浓厚,他一下就干了一杯,拿起剥好的核桃往嘴里丢。 “别看我这样,也是听过很多事情的,说出来也许能给你些意见。” “你们这有蜂蜜吗?” 核桃就不怎么好,有点太苦,吃了几个后何季潜有点受不了,可又叫人剥了,丢掉总有些可惜,眼角瞄到孔雀笨拙的撑开缝隙,指尖有点破皮。 “有的有的,稍等一下。” 拉开门,廊上打杂的女孩凑了过来,何季潜好奇的看了几眼,和孔雀相比,女孩穿的根本是破衣裳,低头听完孔雀的吩咐她点点头,发现自己被看着后慌张的拉门,门关上的声音大了些,孔雀的眉头皱了一下。这个不成气候的东西,早和她说过关门不该有响声。 “我不想吃,别再剥了。” “是啦,核桃是上火的东西,还是别吃多,那您看上去挺无聊的,孔雀唱首歌,给您解解苦闷吧。” 真要命,有个小壳卡在指甲缝里了,但这个人八成是讨厌人哭哭叫叫的类型,才让他买了一壶酒,他可不能在这放弃,将红肿的指藏进宽大衣袖里,孔雀缩到烛光死角里,好看起来羞怯些。 “算了吧,我不想没吃就没胃口。” 眼前的孔雀再美再漂亮还不就是个男的,哪能和歌仿的歌女比,身子靠在靠背上,何季潜伸了个大懒腰。 “刚才外面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啊,是在说海芋吧。” 那么小的孩子也想下手,这人真差到无可救药了,海芋年纪就算不能当他女儿,少说也能当他小妹妹,来这的男人都怎么回事,只看重年轻,脑子只有色欲的混蛋。 “她年纪还小,多有不周到的地方,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何公子的请原谅,孔雀喝一杯,算是谢罪了。” “连孩子还取花名啊,还是有毒的植物。” 何季潜完全不在意,顾着看墙上的中国结装饰,眼神有些散,魂不知道飘到哪去,一口干杯的孔雀差点没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被酒呛死。 “你没事吧?都天天喝了,还会喝成这样?” 孔雀硬是把酒吞下,又闭了好些时间的气,才避免衣服被酒弄脏,何季潜边笑帮孔雀倒上酒,总是想些什么的表情算散了一些。 “还不是公子您逗孔雀玩吗?唉唷,这咳得我胸口都酸了。” 总算啊、总算,就知道这天下没有无法攻破的男人,虽然严格讲起来是摸中的,还是海芋帮上的忙,孔雀还是很得意,边别脸边用气虚的声音说着,心中边盘算下一步。 “你们这还管睡觉对吧?” ☆、4 “海芋还不能接客。” 就花鸟楼的立场为了赚钱没什么不能做,海芋也算是楼里养的,虽然就目前来说有点早,却也不是什么特例,可她终究是个小孩子,孔雀不忍心。 “不是吧,先前去另一家,少说有十几个和她同岁的给我选。” “她什么都不会,只会让公子生气罢了。” “那你呢,你好像就什么都会嘛?” 酒杯啪的被拍在小桌上,何季潜的声音大了,一把拉住孔雀的衣领,满是酒气的呼吸吐在他的耳朵上,孔雀哪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只是起初对他没什么兴趣,现在又那么的热情,总还是让不精明的他有点错乱。 “公子听来是比较喜欢女人的嘛,让我叫我们新来的小杏来。” 做那档事本身赚不了什么钱,又累,尤其对这里男性来说,那不过是一种留住客人的手段罢了,但这种烂客人?光帮他剥核桃都是浪费时间,就让那些新人去慢慢耗好了,他自有更赚的活儿做。 “你喝了我的酒,总要付些什么。” 头上一松,有些鬈的黑发如藤蔓的缠了孔雀一身,玩弄着银质发饰上的真珠,何季潜疯狂的笑着,看来醉得不轻。 “您买的时间到了,还要再待吗?” 应付得有些恼、有些累,眼看水钟也漏得差不多,孔雀不想再多花心思在这个麻烦精身上。 “怕我没钱?真爱开玩笑,不如去问问你们大哥大姐,看他们留不留我。” 花鸟楼的老板实际上是由一男一女管理,只是鲜少露面,不要说客人了,连楼里工作的也没几个知道,这何公子到底是谁? “别扯、别扯啊!” 趁着他思考定格的当下,何季潜抽掉了他的腰带,这是孔雀最好的一件衣服,连洗时都要亲自看着,平时还得先用油纸包好再收起来,何季潜那么粗鲁的拉,一声断裂声传来,孔雀连忙叫着又不敢抢,反而是何季潜见他着急才松手。 还好只是扣子掉了,布料本身没破,端着衣料,孔雀松了口气。 “怎么?第一次被脱衣裳?” ☆、5 孔雀真的很美呢。 孔雀突然想起这这句话,更恭维的话他也听过不少,但反而是这样单纯的称赞能让他开心,只是随着名气和权力上升,这样的话也愈来愈少听到,对手只会说他狐媚,下面的人怕惹事都学了闭嘴,最近几次都是海芋说的。 “当然不是。” 客人就别指望了,取了需要的就走人,让接客愈来愈像例行公事。 “那做什么那么大反应。” 长长的黑发垂到地板,绕着孔雀的衣服身子,多了点平凡干净,何季潜忍不住摸了几把,他知道自己醉了,但也不打算摆脱这样的沉伦。姻脂水粉混合木头的气味很新鲜,合着屋内温暖的空气,眼皮也重了。 “会自己脱的,别拉我的衣服。” 孔雀熟练的把头发绑成一束麻花辫,不是很喜欢他过度亲昵的态度,小气的也好、爱当老大的也好,孔雀都见过了,也懂要应付他们的最佳方法,唯独把应酬话当真话的人伤脑筋,他发现他无法好好的正面回答。 “大不了赔你一件。” 脑袋早有一半在做梦,拿着酒杯的手还是没停,何季潜仰头又是一杯。 “那公子是要留下来了?” 壶中的酒也没剩多少,不如让他喝完了再走,仔细想想除了剥核桃外,自己也没再多什么服务。 “你这是赶我还留我?” “过夜是另一个价。” 孔雀也迷糊了,半敞开的衣服不知是要再穿上还是脱掉,酒壶在他手上、核桃不用剥,就这样贴到人家身上又有些怪,很久没有过的,他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好,只能压着衣服坐好、调整烛火的位置故做忙录。 “有地方睡又有人陪,倒也不是太贵。” 分卷阅读3 倒向小桌边的床铺,他又打了个大哈欠,抬起手的力气醉得没了,手却还紧抓着孔雀的衣服下襬。 “陪我吧,我有钱……。” ☆、6 在深夜里花鸟楼仍未歇息,廊上还能听见小房间响动,多半是嬉笑和煽情的叫喊,小窗渗透夜色,月亮高挂在深蓝色夜空,星子一闪一闪,偶有几颗滑过天空,好像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似的,那入不了孔雀的眼,他看也没看,赤足在木质地板上走,手上捧着外衣,只着睡觉穿的内裳,夜深露重,他不希望衣服受潮发霉。 那么晚了海芋居然还在晃荡,也不想想今天才遇到这种事情,要是出了什么岔,遇到脑袋不清楚的客人,小姐少爷搧风点火一下,他哪来得及保她? 比起不受欢迎,孔雀发觉自己更害怕海芋不在身边,再多风光心里的苦只是更多,让她梳头的小时光就是唯一的慰藉了。 “啊,孔雀……要洗个澡吗?” 衣服还穿那么薄,说是会被同年纪的排挤,帮海芋买的厚衣服她只在房间穿,工作也加倍努力,孔雀却无法,也不能帮她更多。 “差妳去拿个东西,怎么没拿来?” 垂在胸前的部分有些鬈,柔和孔雀犀利的质问,大风吹得头发满天飞舞。 “有的,我有去准备,只是听见你们在说那……加时的事情,怕打扰你们才……。” 海芋说不太明那档事,只是看孔雀总心事重重的,自然也认为那不怎么好,一向充满精力和企图的他,就只有这么一小段时间会显得脆弱。 “不学着大方些以后该怎魔办。” 都说到这个份上还能再斥责她吗?孔雀叹口气,与其说是骂不如说是担心。 “我去烧开水。” 她常听到那有多难受,孔雀一定也很不舒服,只是没有表现罢了,最近她试着在洗澡水里放熏衣草,希望那会有帮助。 “不用,我想先休息了,妳也早点睡,在这晃荡危险。” 就为了这声关心在等着似的,海芋脸一瞬间亮了起来,也没回应什么,喜孜孜的跑走了。 “真是的。” 孔雀脸上浮现一丝苦笑,继续在廊上缓步,身旁的嬉闹声一波波传来,对比起来这里也够安静了。 ☆、7 “呼。” 只剩1个多时辰能睡,铜镜照出孔雀疲惫的脸,纵使这样他还是把衣服细心折迭好,擦洗手脚身体。 “都是酒味。” 发稍上的酒臭味熏得孔雀无法阖眼,就算努力想忽略,味道却反而更明显,在床上翻了好久,条纹图案的被子卷成一团,冷空气趁机钻进去,加速体温流失。 “真是的……。” 烧煤炭很臭、很会染味道,反正睡着就没感觉了,孔雀平常能不用就不用,现在也没什么打算生火 。接客的小房间和外头只隔薄薄的墙壁,通常比内室房间还冷上许多,让孔雀有点在意何季潜走了没有。 不把肉当一回事,睡觉还有人暖床,倒好命了,一定一点冷就受不了跑回去,没准还再叫一个小姐陪。 陪我吧。 那句什么意思,不是也什么都没做嘛?不过听来他今晚是不会回家了,孔雀无法体会为什么好好的家不回,还宁愿留在这种烟花之地。 “烦啊,他那么小气,管他呢。” 。 太阳早醒了,大半个花鸟楼也醒了,各种脚步声回荡在空间里,小姐少爷们带着长衣襬的疲惫沙沙声,打杂小弟小妹的忙乱答答声,不大的房间还沉溺在睡梦中,冬阳从竹帘穿入,东西轮廓绣上金黄边,孔雀的眼皮抖动几下,下意识翻过身反抗刺激,光只抓到卷放在枕边的长发,有几分可惜的感觉。 “咳咳……海芋。” 也许是昨晚夜风吹多了,头和喉咙有些痛,棉被持续牵引睡意,孔雀交战了一会,边叫着想让海芋先拿个毛巾开水来。 “海芋,人呢?” 都这个时候了,不可能还在睡,一早就那么不如意,孔雀越发不想起床,伏趴抱着枕头闭眼沉寂了好一回、阳光又再强一些才掀开被单。 平时孔雀对妆扮很讲究,头要梳上3回,发型也得弄上1个时辰,但轮到自己动手就有些懒,只用解开打结的发尾,拿了洗澡用的发带在颈后绑了下,披上红色团花的衣服,就拖着长长的辫子拉开门,跨过门坎时脚跟却踏在发尾上,好在他走得并不急,才稍稍扯到就发觉到。 “也慢慢变热了,干脆一次剪短一点。” 将发尾抓到胸前挂着,孔雀边喃喃边用脚尖碰脚跟的步幅走着,一点脚步声也没落下,衣服下轻磨木地板,发出细滑的声响,如风扫过草地。 走过大半的走廊,孔雀才终于在水井附近看见海芋,照她平常的时程,这时间早该打好水,更奇怪的是她好像是等在那边,两颊都冻成红色,连雾气都吐不出来,可见是站了一会。孔雀好奇起来她是为了什么。 移了个角度孔雀这才看见她对面站着一个人,穿着用下等材料装作高级品的衣服,身形瘦高,要说是客人太贫乏,要说是和海芋一样是打杂的又太过华丽。 这么说就是这的小姐了。边这样想的孔雀压低身体,移到他们正后方的栏杆后。 ☆、8 “那家的红豆糕也很好吃喔。” 是很爽快的男声,带着开玩笑和逗人开心的意图,听得出来别有目的,想到他用这话来耍着海芋玩,孔雀心中就有千百个不悦。 “真……真的吗?” 毫无保留的开心语气,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孔雀脑中还是浮现海芋兴奋的表情,不过比起平常更多了一丝的幸福感。孔雀知道海芋年纪还小,总有遇到心上人的一天,也知道自己没办法抓着她不放,可是对象是店里的人?他永远也不可能同意的。 “真的,等我存够钱就买给妳吃。” “那么贵的东西……就算只是塩味饭团我也很喜欢。” “不用客气啦,我……。” 拍拍沾染到尘土的膝盖,孔雀站了起来,贴着身体的长发被重力拉直,表面的反光成了一团。看到孔雀的第一眼,男子的脸闪过一点被抓到的感觉,但他藏得很快,快得像是熄掉烛火时的白烟。 “啊,孔雀姐,您辛苦了。” 很年轻,真的是个很年轻的人,顶多比海芋多个几岁,但那个眼神,是受过洗礼,会为了目标不惜一切的眼神,把他当孩子对待会吃大亏的。 “你是……杜鹃对吧?” 坦白说孔雀对他没有印象,他不需要、也不想关心新人,但耳闻还是有的,眼前这个人完全合乎传闻中的杜鹃形象,客人对他的评价两极,好的说他聪明识实务,坏的说太过油嘴滑舌,简而言之是个很会说场面话的人。 “是的,能让您记得是我的荣幸。” 杜鹃笑弯了嘴,眼睛也变成弯月,让人很 分卷阅读4 舒爽,一边的海芋着迷的看着他,让孔雀有些不高兴。 “继续加油就是了,不用管我记不记得。” 孔雀随意的应和,他并不指望杜鹃会帮上忙,也不稀罕。 “啊,我想起来我的衣服还没收呢,先走了。” 杜鹃笑笑,像阵狂风飞也似的走掉,整条长廊都是踏步声。 “红云图案的腰带放到哪去了?” 到听不见脚步声了孔雀才说,海芋那可惜的表情让他又气又心疼,她是个那么乖的好女孩,杜鹃凭什么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啊,我看放了有点久,怕被虫咬就先收到木箱去。” “妳们什么时候凑到一块的?” ☆、9 他脚步一转,赌气的不等海芋,边将马尾盘上去,变成松软的发髻,不齐的发尾部分一直落下,挡住了视线。 “走慢点。” 有些紧张的跟上,海芋忙着想帮忙他整理,伸手要扶,孔雀则索性不盘了,继续散乱马尾向前走,脚步有点浮、有点颠簸,随时会跌倒的样子。 “你不舒服吗?” “回答我的问题。” 孔雀能用夜色遮挡疲惫,能用疲惫增加娇媚,可现在是白天,阳光掀了他的面具,连海芋都骗不过。 “前些天他帮我提水,后来就……说要帮忙我,就慢慢熟起来。” 海芋显得有些委屈,眼睛蒙着水雾,孔雀从没这样凶过她,一定是踩到他的地雷,孔雀好像很讨厌不努力工作的人。 “我以后都会自己提,还会比平常多打一倍的水,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手抓住头发末端,声音又是那么可怜兮兮的,孔雀气还是气,但已经没那么火。 “提那么多也没地方放,还有,以后等太阳出来再提就行。” “好。” 听起来是在关心,却是命令语气,那让海芋很泄气,绑辫子的手也慢下来了。 “虽然没有红豆糕,但有昨天客人点的杏仁豆腐,要吃吗?” 叹了口气,孔雀更小心温柔的说,那是海芋最喜欢的点心,平时除了高单价的食物外,孔雀总会想办法多央求客人点。 “帮我梳完头才能吃。” 海芋兴奋得跳个没完,到被打断才想到孔雀都还没梳洗,也还饿着肚子,应该先洗澡、接着梳完头再吃饭。 “我去提水!” “真是……。” 随着风,庭院的树沙沙的落下大把的金色树叶,铺满在深色土地和灰石台阶。 ☆、10 近晚的花鸟楼四散各式气味,有卤牛肉、烤全鸡的香,也有脂粉、池水的香,人和人之间夹杂比试的火花,平常的问侯都显得扎人,压迫感不输战场。 逃离似的穿过长廊,海芋染了一身的妒,木门勉强挡了那些杀人似的目光,她放下水盆,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不知哪沾来的灰在脸上留了一道长痕。 “别那么急,当心跌了让人笑话。” 这么黑的天,小屋还是只燃几根烛火,孔雀自身就像着光芒,她不急不徐的用小木棍染眉,身上浅绿的薄内衣下肌理透亮,长发盘放在燃烧花叶香料的火盆边,因还末经梳理结成一条条的。 “还有点湿。” 今日孔雀起得晚,澡也洗得晚,偏又遇上这个冷天,让他克制不住的多泡了会,一盆水都凉了才离池,险些感冒。 “不冷手就行了。” 专心看两边是否同高,孔雀的话也少了,说真的,他不止一次想把长发剪掉算了,可是就是有些专爱长发的客人,短于膝后就唉叹着长发的他,弄得暑热冬冷的。 “嗯,可以了。” 放下完全被染红的毛笔,孔雀抿了抿唇,平举双手让海芋套上外衣,桃红色布条束紧腰,在背后结成盛开的牡丹。 每个人都在等这扇门开,不过一点声响,全部目光都汇集过来,燃烧极致的妒火,包含杜鹃,他今天做了一身衙役打扮,较早上多了几分英气。 再不愿意,那些忙碌着的人还是不得不让出路,低头打声招呼,目送那抹翠绿身影到视线之外。 幽暗的长廊看不见底,小房间也大都还是暗的,身边灯光只够照亮前方一步的距离。 熟客就不用太搞花样了,尤其今天这个客人,海芋露出一丝担心但还是退到一边,门遮住了孔雀,宽大的衣袖影子占据整个纸门,又压缩变小靠近原本在里头的人影。 “孔雀,我的最爱。” 听到这句海芋才提起灯走开,她最好去多打一些水,柴火也得多拿点,再泡点鼠尾草茶。 “老爷。” 孔雀身体一倒,全身像没了骨头,整个人窝进客人的怀中,完全成了个撒娇小女孩。 “怎那么久没来?” 被唤做老爷的人年纪50上下,全身肥肉晃动、肚腩突出,深蓝色丝绸上衣大得像装面粉的麻布袋,够给普通人做两件衣裳了,小得看不见的眼睛深陷眼窝,笑起来哼哼嘻嘻的,不比猴子好听多少。 “说到这就有气,几个女人平时互吵,可一看到我又同一个鼻孔出气了,也不想想她们吃穿都谁的钱,我要出来玩还用得着她们同意?” “别气了,来吃点肉喝点酒。” 孔雀腾出一只手,夹了一筷子的牛蒡丝炒鸡肉往老爷嘴巴送,牛蒡的粗糙纤维磨得他嘴发疼,鸡肉更是少到没有肉味,呸的把菜吐进茶杯,老爷忍不住抱怨,不再愿意吃第二口了。 “你们这也该换些高级点的东西了吧?我们家连仆役也不吃喝这种东西。” 酒也是一般常见的种类,只是没人管,还有美人陪,喝起来比在家里甘甜美味得多,脑袋一下就晕糊糊的了。 “就是让您配配酒罢了。” ☆、11 话说得哀怨,孔雀却是微微一笑,这老爷还是老样子,玫瑰香一点就容易醉,那样可省下不少时间呢。 “听说您新娶一个5夫人,不但美,还是个有名的琴师。” 手指漫不经心的搅着茶水,灯光、面容在杯里碎成色块,5听起来不多,但只是因为外头还多得是被他玩过却苦无名分的,他夫人的人数,恐怕比这盘子里的花生米还多。 “会弹不弹有什么用?连个笑脸也不给看。” “5夫人真有那么好?” 夫人、夫人,说得好听,孔雀以前曾见过那位5夫人,说不上是什么生死至交,但也还算合得来。爱琴成痴的她誓不成婚,前些年却听说她被从小待到大的乐坊赶出来,没多久就听到老爷纳她为太太的消息。 “怎么回事?到这里还得听你抱怨不成?” 老爷只当他在乱吃醋,倒也不是真的不高兴,就是觉得再被念烦了,仰头把酒干尽。 “长夜漫漫,寂寞难耐,太久没遇到开心事,说得不好听您别放心上。” 摸摸老爷的手背,孔雀目光垂到桌上,说得哀怨,带着傲气道歉,像是真的很珍惜他般。 “看到 分卷阅读5 本爷你还不开心?” 不像家里的女人拉来总是汗啊、或是街道上的烟灰味,孔雀每次都是梳洗过后,不会有脏臭问题,一吸气满鼻腔都是馨香,闻得心里服服贴贴,老爷突然想起来这的目的,不吭声扯掉孔雀的腰带,也解开自己衣服,肥胖的身子将孔雀压上桌子。 小碟杯子滚到地上,咚的滚上几圈没破,孔雀松了口气,这些东西小归小,却都不便宜。 “别急,到床上去。” 不过闪个注意,身上的男人就已经欲火烧得失去理志,随便卡了位就想冲刺,孔雀赶紧阻止他,娇魅万分的把外衣好好脱下,顺手从床下摸了一瓶药。 半透明的薄纱让人看得喉头干渴,老爷大吼出声,猛兽般的将纱服扯成碎片,当猎物推上属于他的去处,直接了当的侵入。整齐铺平的床单被抓出一道皱褶,孔雀咬着牙,后仰的脸满是痛苦。 “果然专做这档事的就不一样,处女也没你那么紧。” 两具相异的个体密合得分不开,热而湿润的穴口包覆上来,像是天生就用来结合,老爷用力的让自己深陷其中,鼻子和喉咙都是兴奋的喘息。 “轻……点。” 身子大力摇晃,发饰掉在地上,头发松开来,大腿被膝盖撞到瘀血,臀部和腰也是疼得难受,别说鱼水之欢了,根本是酷刑,忍着要推开他的冲动,孔雀咬着牙,勉强露出享受的样子,泪汪汪的摸样更加强了男人的占有欲。 只要有钱,点孔雀的台并不难,但要让他以身相许可不容易,起初他只是为了和朋友的一个赌,赌能不能得到红牌,可渐渐的这像场永无止境的美梦,他想得到更多,不只是孔雀的一个笑,要让孔雀只有他一个客人老爷知道是不可能的,可是他相信,能让如此桀骜不驯的孔雀臣服的,唯有自己一个! 边这样想,老爷就越发兴奋,喉间野兽般的呼息也更大,交合的地方出了血,染红被单,却也同时让他更便为行动。 老爷知道,孔雀事实上不喜欢,甚至很讨厌他,但正因为如此,老爷的心才得以被满足,听着身下人呻吟、想着平时微妙避开他的情景,这样逃不开的孔雀才是他最爱的,他愿意为了这个花大把大把的钱。 “本爷表现不错吧?” ☆、12 “嗯,老爷。” 孔雀放开扭曲着的嘴巴,装出一个陶醉的笑,这才发觉自己揪住床帘,和大开双腿的样子,他不想看,就算算是接受自己的职业了,他还是每每觉得羞耻,觉得丢身为一个男人的脸。 “把脸遮住叫本爷怎么继续啊?” 挑剔的瞥过孔雀全身,手不安份的揉摸着他的大腿,恶质的捏了把,继续着刚才的动作,直到下身一个发抖、热流灌进孔雀身体深处为止。 他醒来时老爷已走了,自己满身又脏又乱。整室只存几根烛火,纸门外透着光,月亮光透进来,让空间不显得太暗。 “下次该在进房间抹才对的。” 看着手上的药,孔雀喃喃自语道,取了些往疼痛的所在擦,自床下找出一套干净浴衣穿上,对着壶口喝完剩下的酒。 “啊,何公子。” 笑凝在孔雀脸上,不太情愿的挪进房间关起拉门,看妈妈桑那神神秘秘的样子,还以为是哪来的肥羊呢,却是这个怪人,让他还用了最贵了那种香粉,给这家伙实在太浪费。 “上次心情不好,对你有点凶,抱歉。” 小桌放满了牛筋、鸡汤,酒瓶也放上了,杯子却没有用过的痕迹,只有茶水少了一些。 何季潜这次穿戴整齐到严谨的地步,扭扭捏捏的,活像第一次上酒店的小伙子。 “没事就走吧。” 昨天有个大官说今天要来,孔雀不想错过。 “我不会待太久,菜那么多我吃不完,留下来吃吧?” “今天不吃核桃了?” 孔雀瞪着他一会后说,这几天有些忙,有段时间没好好吃个饭,不得不说那些食物有拉到他的注意,他允许自己待一下-只是为了吃。 “吃啊,吃。” 也许是没想到孔雀会真的留下来,何季潜话讲得结结巴巴,孔雀坐下时,一道白光跟着闪过,他想也没想伸手一抓,逮住长襬盖住的脚。 “客人都送你那么贵重的东西?” “当然。” 孔雀很快把脚藏回衣服下,若无其事的剥着栗子,核桃壳那么硬,本来就不好剥的,他这样说服着自己,手一使劲按破光滑的壳,技术还是差劲得可以,不是太大力弄碎就是太小力抓不好,弄得手上都是伤痕,何季潜忍不住抢过栗子,利落的去了十来颗壳,果仁一下就堆满在盘子,外表一点损坏也没有。 “压之前先感觉一下空隙在哪。” “喔,真的。” 照着何季潜说的,手指一压,壳应声而裂,发出可爱的爆裂声,孔雀开心的咧嘴。 “家里后山有很多栗子,我常自己烤来吃。” “你还去哪种地方啊?” 接触过的客人总连走土地都嫌脚会弄脏,就算还不到继承家业的年纪,何季潜也总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和他们这种放养的不一样,是含金汤匙出生的。 “那种地方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很像你会去的地方。” 中午起来时没什么胃口,海芋端来的东西他基本没吃,放松下来孔雀也觉得饿了,也没多招呼付钱人的意愿,拿起筷子就大吃大喝起来,满嘴都是炸鸡肉的油。 “其他还有香菇、野菜,运气好还能抓到青蛙或兔子。” “你还真吃过那些东西啊?” 别说青蛙,就是猴子、蚯蚓也照常有人爱,想起来孔雀的食欲就少了大半,慌忙灌酒压下呕吐感。 “好吃得很,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来。” “你就是吃太多怪东西才这样奇奇怪怪。” 何季潜没什么生气,还是笑瞇瞇的捡些小鱼干吃,酒喝得很节制,这样小心的人会为了什么喝醉?孔雀有点好奇了。 “还想吃什么?我再叫。” 何季潜问。 ☆、13 “我没穷到连饭也吃不起。” 就算都塞满东西,孔雀还是嘴巴上不输人,灌了点茶又扫了一盘猪肉炒蒜苗。 “也没有钱到吃得起这些吧。” 虽然价格算起来是高了些,但比起外头的餐馆,这的东西总是精致得多,又多了个能聊的人,倒也不算太贵。 “胡说!多得是抢着和我吃饭的,要是我认真起来,要找我的客人从城头到城尾还有剩呢。” “全城有那么多男人吗?” 何季潜笑得差点被茶呛死,半个桌子和上衣全湿了,要不是孔雀动作快,连饭菜都要遭殃。 “加上别得城就有了。” “那又不是白得的。” 他不想说鄙视孔雀,可是这也实在不是适合炫耀的工作,光是穿上女装, 就够牺牲,真难想 分卷阅读6 象他为了赚钱付出过什么。 “哪有什么,客人最大,不过你不算客人。” “那就是朋友了?” “少乱讲。” 孔雀没好气的说,咽下最后一口烤牛肉,擦擦嘴,手巾染了一块乌黑酱汁和粉红唇色。 “至少我不会摸你屁股。” 瞄一下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何季潜语气听起来有些气闷,孔雀不知道他什么毛病,上次他就不是喝醉,是什么怪癖发作吧。 “等下还有客人吗?” “当然,我可是红牌,难不成你想包我整晚?先说我没空再陪你。” “钱就那么重要?” 家境不错的他也许没什么立场讲,可是总得顾好身体才有命花,不是吗? “不然我在这陪笑是笑开心的?” 喔,他说了什么,他不该说这个的。何季潜骂了下自己的未经思考,抓了抓头。 “至少我对你是真心的。” “那能吃饱嘛?” 真心什么,像傻子一样,孔雀在心里骂,却发现自己很难不在意,也不再有兴致吃菜。 空间没有点上香,窗户开着,孔雀都不知道这里的窗户还打得开,都忘记外面还有一株夜来香,以前他打完杂都会蹲在树下,看能有多少花掉在身上,想着有一天要有好多客人,这样就不用饿肚子,能和红牌姐姐一样吃好多的肉。 “至少不用饿肚子。” 逍遥自由是什么滋味孔雀不太记得了,但他讨厌饿肚子,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可怜、可悲,还会为了吃而作贱自己。 起风了,夜来香边摇边洒香,何季潜不讨厌这样的味道,还贪婪的吸上好几口浅啜酒,将香气充当下酒菜。 “你知道吗?从小我就不会说好听话,也不喜欢听话,是个讨人厌的小孩,”何季潜苦笑着说,“家人随便我在外面野,有次我在树林迷路,两天后才回到家,你猜怎么着?他们完全没发觉,我才知道我很不快乐。” “那是你。” “我晚上常常哭,又怕让爹娘发现挨打,总是早上起来洗脸,那时我在脸盆的脸就是你这种表情。” 何季潜一口喝掉酒,又说:“别骗我。” 孔雀只是扭头不让他看见表情,别扭的想弄出不在乎的样子,却越来越狼狈。 “我要走了,再找人来陪你?” ☆、14 会被说胆小也好,孔雀不打算再留下,身躯挡住半室灯光,何季潜仰望着他,还是一副等待忧伤退去的苦笑。 “那我要一个比你好的。” “那就没人能陪你了。” 门在孔雀身后关上,好像从未开过。 。 偶尔孔雀会放自己假,有客人来就说自己被包了,或是不舒服,真的不舒服却反而不休息,放假时实际上却哪里也没去,顶多睡得晚些、饭吃得久些,教教海芋一些东西。 “弹轻点。”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独门绝技,现在鲜少演奏的孔雀当年算是第一乐手,传闻能把冬天弹暖、夏天唱凉,客人中来求曲的也有,但那些只存在孔雀的脑袋,想学也学不起来,最近才试着用自己的方法记录下来,试着讲解给海芋听。 “别那么躁。” 海芋很勤劳、也不笨,听几次就能奏出八成,但曲调是对了,韵味却怎么也不像同一首,越想着要弹好就越别扭,手指都快按出血,孔雀阻止了她,在她手上绕上细布。 “前几天上街,有没有听到什么新曲?” 孔雀知道这是个性使然,自己的悲戚歌不适合海芋,可自己也真只有那些能教了。 “可是……没你的那么好。” “音乐听开心就好,我想听。” 住这那么久,照理会给人带来巨大的改变,海芋却依然维持着孔雀初见到她的纯真闪亮,说话都带着愉悦生命力。 海芋还是困惑一下才开始,僵硬生疏的琴音响起,孔雀能听见市集中的嘈杂浓缩在里头,木制车轮碾过石头砂土地,越来越靠近市集,小贩叫卖着冒烟的馒头,随兴的弹几下,海芋又停下手、顿了半晌才又继续;三弦的琴响起欢快的节奏,似乎是南方一带饮酒会弹奏的曲目,像带着醉意跳舞玩乐,不如酒楼歌谣哀怨。 “嗯……我只记得这样。” 茶都还有半杯海芋就停下了,孔雀有些错愕,总觉得听不够。 “继续。” “后面我真的不会了……。” 她双颊通红的放下乐器,别扭得有些奇怪。 “好吧。” 孔雀知道她八成是去幽会的,但知说了没什么用,白把自己弄得气鼓鼓。 “我……下次会更用心听。” “没在怪妳,上街嘛,玩得开心就好。”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 海芋认得出来孔雀没说谎,但还是隐约感觉到他在为什么烦心,不由得也担心起来,她从没看孔雀离开过花鸟楼,连上街闲逛都没有,甚至没看过他整天做普通装束,好像自己就当自己是笼中鸟,要是能让他和自己一起上街就好了,海芋曾这样想过,却又瞬间觉得这句话会伤了孔雀的心,他何尝不想离开? “我没什么喜欢吃的。” 他停了好久,久到海芋觉得被故意忽略,孔雀才淡淡的说,手指转动着茶杯,指甲轻刮上头的釉彩。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喜欢?” “凉圆、我喜欢凉圆。” “凉圆?” 海芋很是惊讶,但立刻就懂了,凉圆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市集上随便都有几家在卖,但拿来待客太过寒酸,连当甜品都不够格,酒楼真的是完全没有。 孔雀没有再强调,只是默默的从衣柜衣服下掏出一些钱,塞进海芋的手中,让她涌现莫名的使命感。 “我一定买回来!” “再把我教妳的弹一次。” 孔雀心里开心却没表现出来,伸手遮挡住笑,故意板着脸说。 ☆、15 “欸,你说他为什么能当红牌?” “还能怎样,不就是没羞耻心嘛,先前我还听说他去求了增加女人味的药方。” 闲言碎语混杂在每个转角,空有闲时间的人一遇到就没完没了,丑陋的嫉妒一发不可收拾。这种话孔雀也真是听惯了,可每次听就每次痛心,胸口被压得连气也吸不进,但他是不能被这打败的。 “所以妳们才不是红牌。” 拐过弯,孔雀抬起下巴说道,从来不忌讳树敌,不干粗活也不愿低头去拉客,也不想象自己是靠谁才勉强有饭吃,难道楼里的饭菜会自己长? “呃……阿,我们是在说别楼的小姐。” 其中一位干笑,她头上插满艳丽的假花,一身遮掩不住重点部位的薄纱。 “对啊对啊,孔雀是我们的典范。” “这身衣服真好看,又是哪个有钱人家送的吧,做工布料都是一等一的好。” 另一个忙着转移话题,脸上厚粉像是用面粉涂的,还有种受潮发霉的怪味。 分卷阅读7 “不管是不是我们的人,能当红牌就是有实力,多和人家学,别有时间就只会说闲话。” 她们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沦落到廉价妓院去,到这种地步也没什么救了,孔雀还是多说了几句,他对她们有点印象,自己刚进来时她们正是青春年华,也还有一颗善良的心,有些固定恩客。 “是啦是啦,说得对。” 她们挂着假笑,那真是最丑恶的表情了,哭恐怕都比现在还好看得多,那份阴暗让孔雀强烈的想吐! “妳们……” 捂住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什么?” “只是突然忘记我的客人在哪里了。” 他摆出故意的伤脑筋,发饰上的流苏垂挡脸,轻佻的看着两人,女子脸全都垮了,几乎连礼貌也维持不住,眼角愤恨的含着泪。 “真可惜妳们不能一起来。” “老爷?” 门后多了些说话声,少说有4、5人,还有几个店里人的笑声,而老爷向来只点自己台,孔雀很确定自己没走错,但还是在门外犹豫一会才拉开门,里头除了老爷外还有两个没见过的客人,年纪都和老爷差不多,一个正和小姐玩搔痒,另一个则享受着左拥右抱的喂食,最让他惊讶的是何季潜也在其中,身边没人不断的吃着花生,只瞄了一下孔雀,好像不认识般。当下孔雀真迷糊了,在门口愣到每只眼睛都跟着自己。 “过来。” 他在老爷隔壁的布团坐下,不自在的环顾其他客人,老爷不急着介绍,撒娇似的把玩孔雀的头发,新客无不投来好奇的眼神,小姐目光们混合嘲笑和妒火,让他狼狈的别开头。 “这两位是……?” 正坐加上气温低让脚很快麻痹,孔雀说得小声又含糊,不去想头皮上摸来摸去的手。 “这两位是我生意上的朋友,这个小子呢,叫何季潜,是我妹妹的儿子。” 根本没人在听,有女伴的两个完全笑得忘记自己是谁,何季潜继续吃菜配酒,眼神有些茫然起来,筷子上的菜夹了就掉,似乎已经有些醉意。 “怎么都没听老爷说过。” 孔雀突然有个恐怖的想法,也许何季潜来这经过老爷安排,为了更深入自己生活。 “也没什么好说。” 头上突然一松,稳稳被发簪固定住的头发散乱开来,发带也断了,装饰用珠子滚得满地都是,小姐们都偷掩嘴笑着。 “这簪子不是我买的,是吧?” ☆、16 “是。” 被看成笑话娱乐,接客很久没让孔雀如此难堪,老爷的性子他清楚,他有几分像小孩子,再形容得多点,是喜欢拔虫翅膀来得到满足的小孩,忍耐通常是让客人满意,但对于老爷,却是出于恐惧的顺从。 “本爷不喜欢你戴别人送的东西。” 粗鲁的翻来覆去的看,细丝折的蝴蝶翅膀都有些变形,让孔雀有些心疼。 “是……一个女客戴的,我看着真的喜欢,才拿衣裳和她换。” “哪件?” “黄丝绿腰带的。” 他随口说了一件不讨喜的礼物,想着可能的破绽。 “我没看过?” 愤怒的拳头禁锢住细小金属,蝴蝶扭曲到无法振翅,锐利的一端急着划破某人的喉咙。 “腰做得太小,穿起来不舒服才一直放着。” “下次喜欢什么和我说,我会弄来,别再用自己的东西换。” 老爷放下可怜的发簪,握住孔雀的手,一脸疼惜,瞳孔中的明亮让人无法直视。 “你会不会气本爷?” 爱恨就在一线间,当其中一种情绪到顶点时很容易混乱其中,孔雀看多了,这就是个爱恨交缠的地方,但他却一点也不恨老爷,就算做再多错事,也只会有更多害怕和愤怒,孔雀发觉自己甚至不想花时间解读回忆老爷的作为。 “就看您要怎么赔我。” “你要开口我就能弄到。” “今天为什么带朋友来?” 孔雀垂下眼帘,暗暗的数着地板上的珠子,珠炼的样子他还记得,全都捡回来就还有机会修好,这么一瞄还少了3颗,希望不是到了捡不到的地方。 “想让大家都看看你。” “哪有什么好看。” 老爷自己来都不单是为了看,又不是珍禽异兽,动手动脚完就走吧。 “当然不让看最好看的。” “老爷……身体痒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恩爱前老爷说的暗示语,也是记忆中极差的一次,和老爷的每一次都难以忍受,孔雀曾刻意做些让老爷反感的事情,盼望着他能主动离开,那次后没多久,酒楼就被恶意放了火,起火点就在孔雀房里,收了10年的衣服全没了,接着风光得意的老爷点了连头也没法好好梳的他。 别闹脾气,你知道本爷喜欢你吧? 那天他带来了好几箱的新衣,让他对着新铜镜,用新梳子梳顺长发,接着扯烂火灾时穿在身上、唯一完整的衣服,野蛮的对他宣泄了大半夜。自己大不了命一条,他担心的是海芋出事,其它事情孔雀有把握多痛苦都会过,就是没办法想任何有关海芋的坏消息。 “不醉不归,哈哈。” 何季潜笑着打了个酒嗝,态度嚣张得很,一点也不像是在对长辈说话,老爷却还是开心的很,好像他说的是称赞的话,这时孔雀才觉得他们是一家人。 “隔壁还空着,再找人来陪何公子吧。” ☆、17 (本章H有) 连蜡烛都没点的房间闯入两条人影,桌子撞上它们,连带弄倒紫藤花样的小茶杯,茶杯叮咚咚的相互推挤好不容易才稳住,倒下的杯了才松了口气,一只手却扫来,连同茶壶都摔在地上,破成一堆紫白色碎片。 破碎的声音打醒了孔雀,被压上桌的他缩起脚,深怕踏到碎片。老爷倒一点也不在乎,只顾着享受美人的香气,凑在衣领间的脸全是满足。 “衣服、衣服会坏的。” 冬天的衣料比较厚也比较多,老爷死拉住衣袖就想剥,孔雀急忙喊,差点来不及关上门,可还是救不了断裂的腰带。 “别担心,再给你新的。” 衣料摩擦让肌肤起了红,房间没事先准备炭炉,也没有点香,孔雀觉得异常的冷,光裸的脚直接踩在地板,冰得有些刺痛。 “有件事情和你商量。” 出乎意料之外的,老爷并没有立刻要了他,只是抱着光裸的孔雀许久,顺了好几次长到踝后的头发,凑在孔雀耳边说,听起来有浓浓的不确定。 “怎么突然那么正经。” 被这样温柔的抱着,孔雀有些扼腕,如果他们的身份普通一些,也许他们是能够好好相处一辈子的,要是性别正好互补,当夫妻也不是不可能。 “南方有新生意,想把这里留给我妹夫做。” 奇怪的是何季潜和他算同家,老爷做的却是裁缝,而且也没什么听过他谈这个,也许 分卷阅读8 是兄弟分家有些问题吧。 就算前方有老爷的体温挡住,孔雀的背还是冷得很,正想说些什么,环在腰的手改变了方向,将他打撗丢进床铺,一阵天旋地转,孔雀死揪着身下被单,等待即将到来的不适。 “来。” 头晕的感觉退去,他能听见自己狂跳的心脏,一切还是平平静静的,直到侧卧的老爷说道,张开紧闭的眼睛,孔雀没把握该如何,扯来被单盖住下身才爬到他身边,轻手轻脚的解开锦织外挂上的钮扣,扣子是用绳子打上的,梅花型的样式很难解开,他能听到老爷呼吸愈来愈粗,盯住的眼被占有染色。 “这……这扣子的样子真特别。” “喜欢吗?” “蛮稀奇的。” 抓到诀窍,孔雀手上加了些速度,一路解到最下面一个,却又卡住了,紧张得他头皮发痒。 “下次教你打。” 手朝着孔雀身后去,扣子正好在此时开了,孔雀帮他脱下上衣迭好,也顺势躲了过。 “老爷常奔波忙碌,帮您按按肩颈放松。” 身子在微弱的月光下发出银白的光,孔雀小心的闪过光源、低着头,无论如何瞇眼也看不清,风一吹,银亮的长发飘舞,淡香满室。 “啊,老爷轻点。” 一大把头发被扯住,孔雀按住发根,顺从的被拉到床边,老爷这才放了手,抚摸起他颤动的锁骨,嘴上发着意味不明的呻吟。 “啊啊……。” 孔雀知道老爷在等,等他反抗,而顺从会激怒他,孔雀不打算顺从,也不打算反抗,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照样顺畅的呼吸夜晚的清凉空气。 “来。” 拉过他的手,老爷先行躺下,让孔雀叉开着腿,厚手压住白细的腰。 “老爷不行!” 他的力气好大,孔雀只来得及捂住嘴,身体便被迫撕裂开来,腿实时撑住下坠的身子。 “听话。” 低沉不悦的声音响起,伴随恐怖的强迫,孔雀只能害怕的放掉腿部力气,到老爷舒爽的吁出一口气,他清楚感觉到有什么抵在腹部深处,将脏器推挤到一边。 床头燃起一根蜡烛,勉强照亮一室幽暗,小小的火焰摇晃光影,随时会熄掉般,但那点微弱的温度够安慰孔雀了,他盯着它,任由老爷继续恣意抚摸,在长发上的手很轻,只是抚摸着没有梳理,老爷嘴里还念着他好美,似乎很享受他凌乱的样子。 “要是每天醒来就能看见你在身边多好。” ☆、18 “什么时候去?” 全身不对劲,怎么躺怎么睡不着,孔雀咬着牙,把话从牙缝中挤出来。甜言蜜语就免了,他只想快点哄他睡或轰他走。 “再几个月后。” “这么说以后就难见到老爷了。” 知道老爷心情好,孔雀胆子大了些。 “我只带你去。” 不得不说,很偶尔的时候他会被老爷的这份心感动,可是真的也只有感动而已,老爷还是个让他害怕大于喜欢的人。 “又在说笑呢。” “没说笑,累了就睡吧。” 被子被拉到了肩膀上,暖流传到身体各处,却怎样都到不了胸口。 蜡烛哭干眼泪,烛芯生命走到尽头,火越来越小,冒出一缕烟后熄灭。眼前一片黑,后方老爷传来均匀呼吸,孔雀小心离开他的怀抱,脚放上冰冷的地板。 绕着桌子另一边避开地板碎片,毫无遮蔽的身体好冷,弯腰摸索好一阵子才在地板摸到布料。 这里是楼里最隐蔽的地方,四周没有什么声音,整条廊都是黑的,只有何季潜所在的包厢隐约透出一点橘色,在好奇心驱使下,孔雀悄悄推开拉门。里头只剩何季潜一个,地板整齐排放几个酒瓶,他自己倒满一杯,闻了几下后轻啜一口。 “我伯父呢?” 注意到门口站着的孔雀,他问。 “老爷睡了。” 扭捏的不知要不要待在原地,孔雀回答,何季潜只是耸肩,毫不在乎的样子。 “是吗?” “短时间不会醒,你可以回去。” 自己一个不太能绑好腰带,身体和衣服间的空隙被冷风入侵,孔雀开始发抖,把衣服拉紧一点。 “他睡不睡和我没关系。” 他呼出一口充满酒香的气,对酒的香甜不腻口感到惊奇。 “那你继续。” “等等等,留下来陪我吧。” “我累了。” 腰背都痛,孔雀很想好好泡个热水再栽进棉被堆,看来明天又得睡整天,海芋不知睡了没有,这么晚了也不方便叫她起床,他可没力气自己理这些事情。 “不会要你做什么的,待在这就好,睡着也没关系,我照付钱。” “那你要帮我搬柴火。” 几乎是马上回,几乎一出口就后悔,孔雀也不知自己怎么搞的,那么沈不住气的胡闹。 “没问题。” 何公子一口答应,乐得像是有糖吃的孩子,孔雀有一点觉得这样的交易也不坏,却又立刻劝自己不该有这样子的想法。 “来这坐。” 起身拖了一个坐垫到自己对面,何季潜忙着招呼他,找了半天才找出一个看起来没用过的杯子和筷子。 “酒?茶?” 茶一定冷了,而孔雀现在没有喝酒的兴致,一时不知怎么说好。 “不用了。” 干哑的声音沙沙响,孔雀自己都吓了一跳,喉咙接着痒起来,一咳就停不下来。 “太冷?抱歉,我对冷没什么神经。” 忙倒一杯茶给他润喉,何季潜赶紧取了蜡烛上的火丢进炉子,熟练的用长棍拨弄碳堆,没一会功夫室内就温暖起来,却一点烟也没冒。 “你真在山上长大的。” “能做得好比较重要。” 气温暖起来,喉咙也着实好多了,小口喝着冰冷的茶,孔雀又恢复娇纵的样子,懒散的依偎着火堆。 “伯父很喜欢你。” “男人喜欢被温柔对待。” “那你一定讨厌我伯父。” 何季潜嘻嘻哈哈的,捡着通常不吃的香草叶子放进嘴,嚼没几下又吐了出来,表情扭曲的呸个不停。 “他待我很好。” “如果是在说花钱的话,他对我们家池子里的鱼也很好,吃的都是上等药材。” 连续和他你一言我一语,孔雀感觉得到,何季潜绝对比大部分的人聪明,至少是个有原则的人,但说话还是一样讨人厌。 “别拿我和畜牲比。” “只有畜牲才会用价格来分价值,既然知道就别再说那种话。” 何季潜听起来是认真的,还有点生气,明明刚才被他欺负着玩,孔雀不知道怎么对他反驳,紧闭嘴一脸不开心。 ☆、19 “以为我们想,是有钱人爱把人家当畜牲。” 他小声抱怨,却说得不算小声,何季潜也的确听到了,他连眨好几下眼睛,转动着酒壶,最后放下了酒杯,不知是不是愤怒的情绪高涨。 分卷阅读9 “我不是那种人。” 他一字一顿的,说得很用力,好像这样就代表诚恳。 “也没说你是。” “你们店里改考虑更厚点的墙。” 何季潜又耸肩,当作刚才的话题没存在过,喝酒的兴致也恢复,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 “都不知道你还会建筑,怎样,难道我们结构不稳?” “隔音不太好。” 他意有所指的说,眼神中的笑很暧昧,身体前倾,几乎能碰到孔雀,他能闻到浓烈的酒味,听说喝闷酒不容易醉,但他喝的也真够多了。 “从哪判断的。” 这不足以煽动孔雀,他装着傻,想着何季潜脑袋还清不清楚。 “是听不到全部,但还是能知道你们在干嘛。” “来酒楼还能干嘛。” 孔雀真有些受够这个醉鬼,可又觉得离开会是一种羞辱,不想承认这世界上有他无法收服的寻芳客。 “我是来喝酒、看你……。” “看我?看笑话才是真的。” 想到老爷也说过一样的话,孔雀脸蒙上阴影,委屈和一肚子苦恼全漫起来。 “只要看到你就好,就算是臭脸也开心。” “我……我可一点也不开心!” 他的急忙换得何季潜爽朗的笑,孔雀才惊觉自己又被逗了。 。 历法上早是春天,真正暖的日子却还是那么少,一早就冷得心脏无力,但楼里的人早在冬末就开始换穿春装,晃来晃去的身影不是粉红就是鹅黄,孔雀还是一如既往的穿冬装,怕冷的他袜子围巾不离身,没事绝不离开屋子,整天窝在火炉边。 多舒服。看着煤炭堆里的小火苗,他满足得眼睛都瞇成线,火炉边温着茶和粥,吃喝都在伸手之间,真想要就这样懒散下去。 “孔雀!” 海芋开门大叫,脸颊都是兴奋的红晕,就算她不叫那么大声,孔雀也大老远就听见脚步声。 “下雪了?” 孔雀没多想就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开心,下雪表示又要融雪,会比现在更冷,可说是最糟糕的时刻了。 “杜鹃还做了雪兔!” 这名字让孔雀瞇起了眼睛,毫不掩饰不悦,海芋又和那小子混一起,最近总开心得不得了,孔雀喜欢看她开心,却依然极其厌恶杜鹃。 “孔雀姐。” 雪已经不下了,外廊上积了些,外头地板都差不多化完,泥土湿润又冰冷,杜鹃一身鲜艳的春装,赤手揉压雪球,细心的用树枝给雪人加手弄鼻子,一见孔雀走来连忙客气的问好。在海芋面前两人都还算礼尚往来,可是眼神互动骗不了人,杜鹃扭曲着嘴角,克制自己别把树枝插到孔雀头上。 “干得不错,越来越常听见你的名字了。” 总有些话想和杜鹃说,借口冷,孔雀把海芋叫去拿些热茶水,自己走到外廊上,由上往下看着杜鹃,眼反射白雪上的冷光,发出琥珀色泽。 “哪里,还没有孔雀姐厉害。” 不同于美艳的孔雀,杜鹃总是英气十足,带着顽皮的笑容,比起情人,恩客们更常用弟弟来形容,这样的他唱得一口好歌,琴弹最好的孔雀却从未和他同奏过,也从未听过客人如此请求。他听过海芋胡乱唱过杜鹃的歌,内容曲调尽是他不喜欢的天真梦话。 “怎么会呢,已经好几次比我先卖空酒了。” “那是客人办聚会,人多才……” “你的客人的是比我多。” 最不齿用人数来充业绩的方式,算起来好像赢了,但实际只是把自己变廉价,那样和那些低等杂窝有什么不同,花鸟楼是酒楼,不是妓院! “混饭吃嘛,我的客人出手没孔雀姐的阔绰,不多找些连饭也不能吃。” “熬过就是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海芋拿着座垫热茶出现,早和她说过不要一起拿,不小心烫伤了怎么办。两位男士停了炮火,顾忌海芋,孔雀话里少了硝烟,单说些应酬话,他怕冷,这种天坐在外头简直酷刑,可是又怎能让她们两个独处? “还冷吗,要不要我拿炭炉来?” 海芋神色担心,在室内就常喊冷的他实在不该到外头,才一下子手就冷成这样,不小心就要感冒的。 “不用了,倒是妳,怎么又不戴围巾?帽子呢?” “跑来跑去的不冷。” 海芋这么说了,手一抹抹掉了鼻水,孔雀只能苦笑的帮她拉好衣领。 ☆、20 实际上才3、4天没见,孔雀却觉得上次看到何季潜是很久之前,楼里的夜特别长,白天特别寂寞,太阳升起又落下,时间又无情的过去,勉强又无趣的活着还得担心温饱,孔雀早已不需担心食物居所,也不必忙到没法休息,但他讨厌无所事事,很难控制自己不胡思乱想。 占卜神怪孔雀不太相信,做了什么怪梦也不怎么在意,只是最近他常梦到世界没了白天,每走过一个门,来迎接他的都是老爷,他想逃,脚却重得动不了,在床上全身大汗的醒来,怕得连门也不敢开,全身都在发冷,他不想叫醒海芋,只能缩在角落等天亮。 靠着茶才勉强挨到傍晚,脑袋视线糊成一片,孔雀的精神差透了,一点也提不起劲。 “晚安。” “你好。” 何季潜依然满脸笑,孔雀不敢相信自己有些开心,上次都决定下次不接他点台的了,闷闷的打过招呼后,他在何季潜的对面坐下,伸手就把他剥好的花生拿走,他也没生气,笑嘻嘻的看他吃,乌黑的眼睛看得出开心。 “做什么?” 被看得都没心情吃,孔雀忍不住开口,视线接触到的一瞬间却先低下了头,前几次没注意到,其实这家伙还是有些行情的,看起来一副老实样子,相处几次下来感觉品性也不错。 “只是觉得你吃东西时也很好看。” 又会说好话。 “吃东西哪还有分什么好不好看。” 被他一说,孔雀反而故意吃得粗鲁起来,瓜子一把一把吃,还再向外叫了几道菜。 “你没见过吃饭粗鲁的人,掉桌子地上的比吃掉的还少。” “我没命那样吃。” 别说掉菜饭了,有时就算捡地上东西也得吃,楼里剩菜剩饭不少,但还是不够每个人吃,盘子里一下就会抢完,大家趴在地上,抓到什么就往嘴巴塞,捡不到就边喝溪水边想饿死,希望死掉就不用再挨饿。饿的时候脑袋昏花,简单的事情也想不明白,不论看到了什么,想到的都是能不能吃、能不能卖掉换些吃的。 有次真的受不,从摊子偷拿一颗苹果,差点就要成功,却被买东西的客人发现,他拔腿就跑,还被摊主愤怒的甘蔗打了一棍,臂膀很痛,有食物吃的喜悦压过那个,他找了一个角落把水果吃完,满心欢喜的准备回到楼里,眼前却见满街吵闹,楼里的人跑来跑去,手上的火把把街道照得像白天,那样的骚动吓坏小孔雀了,他只能 分卷阅读10 怔怔的站在那里,直到有人粗鲁的拽走自己。 “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回过神,何季潜的大脸几乎贴到脸上,孔雀一下子只能猛摇头,伸手帮自己倒了一杯酒,真奇怪呢,喝不到的时候天天盼望,现在随便都能喝到了,却反而讨厌,边嘲笑着自己边灌下酒,孔雀的脸上浮出苦笑。 “真不懂你,有话说出来不是比较舒服吗?” 托着腮,何季潜摸着他头上垂下的珠花,好像当它是玩具般,到孔雀不悦的挥手要打,才又继续剥起花生。 ☆、21 “要也不是向你这种家伙。” “倒想知道你会和谁说,那个女孩叫什么……海芋?” 戒心那么强做什么,他和大伯不一样,对他才没什么非分之想,要精准点说,顶多当他是个不错的酒友,不乱吵、不闹,最重要的是,不打算从自己身上榨东西。 “别扯到她身上。” 一谈到海芋,他慵懒的气息全消失,浑身像长出长刺,光那个要扭断脖子的眼神,何季潜就能肯定接下来不管是噎到、跌倒还是背痒,通通是孔雀怨气造成的。 “一直想不通,你们是什么关系,亲妹妹?师……师徒?” 酒楼有师徒这种关系吗?他听过海芋直接喊他名字,感觉不太像妹妹,孔雀对她的保护很纠结,要不是他们之间眼神没有暧昧,怀疑他们是一对也没什么好奇怪。 “难道是私生女?” 到底来孔雀还是个男人,不用等月事来才能生育,挤出一个女儿也不奇怪。 “傻啦,你以为我几岁。” “这我倒真的不知道,是几岁?” “不说。” 菜来了,一个年岁不大的男孩走进,低头把菜放好,何季潜掏掏口袋塞了点零钱过去,当下男孩吓了一大跳,直到看清楚手中的东西才羞怯感激的说了谢谢。 “你忘了拿布巾。” 孔雀冷冷的说,对何季潜破坏惯例的行为有些感冒,这孩子年纪还小,对他好只会让他看不见危险。 “有什么好不说,又不是女人。” 何季潜拿起筷子,示意男孩可以走,一筷一筷的朝蜜地瓜进攻,糖黏住了牙,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也不是我喜欢把自己弄成女人的。” 酒的味道喝起来和平常不太一样,好像刺了点、烈了些,一下口喉咙像烧一样,浓烈的酒味呛鼻,孔雀却不太在意,一杯完了再一杯。 “哦,喝那么猛,这可是一点火就能烧的浓度。” “是男人就该干杯。” “说得好!” 何季潜大笑起来,忙着帮自己和孔雀倒满酒,洒了也不在乎,十足粗人气概。 “不醉不归!” 手上酒杯被大力的撞上,里头的酒水又飞了出来,沾湿他华丽刺绣的袖口,孔雀很惊讶自己没生气,还有心情对何季潜笑。 “也许你是不喜欢被当成女人,可你真……的,比女人还美。” 越过桌子,何季潜靠近他大声宣布,不知是疯了、醉了,还是那是本性。 “呃……。” 孔雀打了一个嗝,双眼迷茫的和他对望,好似听不懂般。 酒还有一大半,狂欢酒会还没完,门却突然被拉开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挪进来,一身简洁讲究的布料。 “荷姐。” 这是老板之一的白荷,一见到她,孔雀酒醒了一半,嗫嚅着把酒杯放下,他们虽然是酒楼,可顾忌酒后失态,伤了招牌名声,小姐们不被允许喝醉,严重点还会被赶走,孔雀名气响,就算没处罚好了,传出去也够他丢脸了。 “你的老爷来了。” 白荷满脸责备,很讨厌被当成传话人使用,也不在意孔雀醉不醉,这小子管自己一向严,不需要她多说。 纵使眼神流露出不愿意,孔雀还是点点头,站起来的同时,衣袖一紧,何季潜的手轻拉住他,没看他也没看大姐,装着没事喝酒,弄得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歪歪斜斜的站着,随时会跌倒般。 “抱歉,何公子,有些事情得差孔雀去办,荷姐帮你叫更好的人来,这场我们楼请客。” “我点了谁,谁就得陪我到完!” ☆、22 “那我可做不了主,您点的是孔雀,接不接是他的事情,只要他自己找老爷说好,我不会有意见。” 这话听得孔雀颤了一下,头上垂珠碰撞摇晃发出清脆声响,何季潜这才放下手,缩回自己位子,孔雀立刻站起身。 “要叫谁过来吗?” 孔雀尴尬的问,不去看他明显在气的脸,可以的话他当然也想在这里待着,而不是去找让他害怕的老爷,可是怎么能? “不用,我也差不多想走。” “抱歉了。” 他很泄气,要是何季潜从此以后不再来了怎么办,想到生活要更完全的被老爷占满,孔雀心里不禁刮起一阵阵冷风。 “我没在气你。” 很在意他皱起的眉头,何季潜瞄了一下荷姐,对着孔雀说,眼睛瞇成一条缝,有如等待服侍的猫咪。 “下次再招呼你。” “那我再带酒来。” 释出一个友善带有酒精红晕的笑,孔雀开门走了出去。 “老爷……?” 走进荷姐安排的房间,老爷等在里头,却是独望着烛火,偶尔还用手去碰触,眼珠上反射狂热,感觉就不太对劲,直到孔雀发声他才怔怔看过来。 “抱歉让您等,别气了。” 躺进他的臂弯,柔滑的衣裳上有浓烈的烟草味,通常这代表老爷在烦心,该是新生意出了什么事情吧。看着晃动的烛火,孔雀也不自觉发怔起来,心中胡乱猜测。 “我问你一个问题。” 身体被搂紧,令他反胃的厌恶又出现了,可相较于老爷的正经八百,那并不该最放在心上,孔雀大约知道他要问什么,原以为能逃得掉的。 “老爷要问什么?” 他知道什么能转移老爷注意力,可是每次进火坑,孔雀就越恨自己一分,他也想堂堂正正的解决问题,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你会想跟着本爷吗?” 太多次敷衍,老爷也失了耐心,语气和强要孔雀时一样顽固,感觉非解决不可。 “不……不明白您的意思 。” 他想爬起来,可是脚使不上力,手腰在老爷的束缚中发抖。 “当我的夫人。” 想把他留在身边疼惜、或宠或斥责,不论喜怒哀乐都属于自己一人,再也不用为了时间分离,早晚黄昏、吃饭睡觉都在一起,好想拥有孔雀,压着冲动,占有欲十足的环住他,孔雀有些呼吸不顺了。 “这……我,我需要时间想。” “有什么好想的,是不是嫌弃本爷老!” 手臂一阵刺痛,指甲掐进皮肤,孔雀脸扭成一团,恐惧更大了。 “不,是……我好几年没出去过,我怕……。” 这不是乱想出的理由,他 分卷阅读11 怕、他真的怕,离开花鸟楼的自己算什么,没了红牌的荣耀,情夫还是最好听的称呼。 “不逼你,想清楚了告诉我。” 手指怜惜的抚摸他的头发,挑着碎银组成的发带,老爷低沉着嗓门说,眼神不像是这个意思。 “刚和白荷聊起你。” “以前土得很,一定都在笑话孔雀吧?” “当然不是,孔雀小时候一定也是很讨人喜欢,才不土。” 说到这里时,老爷瞳孔放大了些,小一点的孔雀尝起来的味道不知是怎样的,成熟当然好,可就是少了一些……无助感。 “那说了什么?” 真庆幸不是在小年纪被他看上,再小些可禁不起这种折腾,老爷真会对年纪那么小的自己出手吗。 “说起你以前逃跑过。” ☆、23 “很久以前了,小孩子贪玩。” 至今依然清晰的口渴和饿浮出记忆,背上早淡的疤痕抽痛了一下,老爷永远不会知道,那几天他是怎么过的,发现自己控制不了乱想,孔雀琥珀般的瞳闇下,避光不让情感外泄。 “还好有回来,不然本爷这辈子该上哪找你。” 指尖搓着脚底脚背,很麻很痒,仍被半压住的孔雀只能试着移动脚逃跑,嘴上忍着不发出声。 “现在还想离开吗?” 多美,像白杨树枝一样,轻折就会断裂般的脖子,这双手、这对脚,曾经更小更细过。 “如果这里有老爷……” 被压得喘不过气,孔雀也不清楚自己想说的是什么。 今晚纱帐又会落下的吧?仰望还未被遮挡的月光,孔雀淡淡的想,闭上眼睛等待被黑影吞噬。 最后对孔雀摸摸吻吻几下,老爷的脚步远了,孔雀这才撇开装睡样子,坐在床边抹抹脸,水盆反应了他的脸孔灰暗和疲惫不堪,少许的洗去一些脏污,却洗不去残留的难堪。 来这里前和海芋说过不用等他,换作以前她绝不会听,可最近却真的是他说什么就照做什么,还常整天喜孜孜的,多出来的时间都到杜鹃身上去了。 “辛苦你了。” 走进另一个厢房,温暖适中的空气包围过来,地上已经放好毯子和柔软坐垫,白荷等在里头,虽然有些年纪了,她依然一身鲜艳的浅色春装,梳着上流社会最流行的发饰,要是不说破,没人会怀疑她是大家出身,她拨弄着炭火堆没有抬头。 “荷姐才辛苦。” 将还软绵绵的下肢安置在坐垫上,孔雀移动了好一会才不会弄痛自己,接过白荷递来的茶,喉咙也真的喊得干了,他却一点喝的意愿也没有,一直在意着老爷留下的标记,热气让身上腥臭的变得更为浓烈,孔雀几乎觉得有手还在拨弄他的大腿。 “真是难闻。” 边揉捏鼻子,她露出了一个厌恶至极的表情,也让孔雀不自主的捏皱膝盖衣物。 “啊,不是说你,是说这个炭品质不太好。” 荷姐人倒是不错的,想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往,就是思考总以利益为优先,照她的说法是以养活大家为优先。 “找我什么事?” 在这够久,也听够她的伤人话,孔雀不怪她,心里却仍然不舒服,只希望快点说完正事后休息。 “今天和老爷聊了下,他似乎有意愿买下你。” “有,他和我谈过。” 长年不出门,孔雀的皮肤已经算是白皙的了,可白荷的却更有光泽,还有如少女的自然红润,弹性也比操劳和睡眠不足的他好,加上穿着打扮,一点都不像大他2个辈分。 “你会留下吗?” “还需要考虑。” “出去的机会很少,真的该好好想过。” “这可不像老板说的话。” 她只是老板之一,没有完全决定权,不方便正面支持或反对,但的确像她会说的话。 “待在这,是用你的青春在赚钱啊,青春太珍贵了,反正你这个性也招不了多少客人,要是勤劳就不让你走了。” “如果不是老爷,我也许会去。” “也是。” 说起来孔雀也才16岁,换作是一般女孩,还在悠哉过活呢,哪能知道一生抉择是怎样的。 “你对外头是怎么想的?” “太久没有去外头的世界,我不知道。” 几年、有几年没出大门了,只有偶尔从大门窥望,围墙框起的天空是那么狭窄,云总飘着就出视线外了,自由最初是别人管的,但渐渐的,连自己都无所谓,甚至觉得外头陌生可怕,这绝对是当年还吵着要去外面的自己没想过的。 “外头不会变的,会变的只有人。” “人掌控了一切。” 解下脖子上刺人的首饰和沉重的耳环,孔雀淡然叹道,接着说:“我知道荷姐关心我,但不是为了我。” “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留下。” 白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继续看着炭火。 “一代新人换旧人,花鸟楼不会一直需要我。” 孔雀的确很久没打算离开,还想过在这待到终老,可是那恐怕由不得自己,没有产值的人是没法在这住免钱的。 “人也是能改变一切的啊,至少我就被你改变了。” 提起好不容易滚沸的茶水,青绿的茶注入蛋壳白的杯子,在茶香烟雾中,白荷幽幽的说。 ☆、24 “咳。” 天还没亮,孔雀就被干痒的喉咙弄得睡不着,边咒骂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湿度,他只能离开温暖的被窗,丢些木料进火堆,将茶壶放到炉火边,抱着毯子蜷在火边发抖。 “咳咳。” 咳得嗓子眼都痛,但干痒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因为到冷空气中而更加剧,捂着嘴,孔雀咳得震天响,传出单薄的木门,在走廊上撞出阵阵的回音。 “咳,可恶,咳咳!” 等不下去到茶滚了,急着就想先倒些茶润喉,却被己经烧烫的手柄烧痛了手,茶壶碰的掉回原位,溅出的水烧上火,冒出浓浓白烟。 “孔雀!发生什么了?” 听见吵杂声,隔壁的海芋跑了过来,只见孔雀趴在地上狂咳不止,屋里全是白烟。 “只是不小心翻了茶,没事的。” “你咳好多天了。” 将窗户开了点缝,得让烟散掉又怕他冷,海芋的眉头揪起深深的皱纹,孔雀就是爱逞强,不管多苦多痛都没有一句埋怨。 “只是太干冷,多喝些热茶就好。” “药还是暂时别吃了吧。” 手脚冷、咳嗽,甚至是盗汗睡不好都是在服那帖药开始的,那药的确有用,这些日子吃下来孔雀皮肤更白嫩,身形也不再棱角,圆润许多,海芋知道他不愿意,老呆呆看着窗外发怔,眼神像在忏悔般。 “不行。” “只要多接触女客人的话……” 也许男客的消费力会强些,可是接待女客花的体力少、时间相对短,能摆脱魔鬼似的老爷,也不用再赔上健康。 “向 分卷阅读12 女人低头我做不到!” “不是向她们低头,就只是互相做个朋友。” “别把杜鹃骗妳的那套拿来说。” 孔雀恼了,想也没想就说,但几乎是一出口就后悔,海芋低着头,紧咬着嘴唇,眼睛表面变得有些水亮。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不会开心,也顶多这样。” 少见的,海芋说起教来,虽然还是个小孩,生长环境让她比同年纪的人成熟许多,孔雀不希望这样。 “管不了杜鹃我会想算了,但是我不能看你这样下去!” 海芋的声音不大却极其愤慨,脸气得发红,一下子连孔雀都被吓住,收起惊讶表情,他酸溜溜的说道:“反正妳最后会和他走,管好他就好。”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想不到如何说明白,海芋又急又气,否认的想说清楚,孔雀却又别开头,当她在说表面话似的。 “杜鹃待妳好吗?” “孔雀对我更好。” 收到杜鹃的礼物远比收到孔雀的礼物开心,可是她还是分得出来,杜鹃的礼物有些目的,最多算是形式上送的,不如孔雀满心想让她开心。 “可我的地位终究比不上他。” “我不会忘本。” 海芋开始有点对不起他,心虚的拿起茶壶,才离火一下子,茶就冷了仅存一点温度在手掌指尖。 “我去接老爷的场。” 想说什么的海芋抓住他的手,却被用力甩开;一时间孔雀停了下,最后还是垂下眼皮踱了出去。 ☆、25 “想些什么?” 离开的日子迫近,他们的相处模式变了,老爷不时带着些小东西过来,像在逗小孩开心,单单见着孔雀说谢谢就笑得好灿烂。 如果是这样的老爷,和他走也不是不行。孔雀思绪翻来翻去,每天都得正面反面的想过好几次,最后连该考虑些什么都一团乱了。 “没什么。” 慌忙转正拿反的茶杯,孔雀扯扯嘴角。 “啊,我带了东西来,你一定喜欢。” “是什么?” 老爷喜孜孜的抱出一个盖着花布的藤篮,揭开的同时,孔雀的笑凝结在脸上,背后冒出冷汗。 “这不是你最爱的?” 老爷笑得像孩子,搂住孔雀纤细的肩膀,他的惊愕却远大于开心,五颜六色的凉圆放在绿叶上,芋头红豆的香扑鼻而来。 “吃看看,是我请糕饼铺特别做的,知道你不爱甜,特别调过。” 纵使不喜欢这样,但凉圆的诱惑真的太强,孔雀实验性的叉起一个放进嘴。 “怎样?” “很好吃。” 芋泥甜味天然又绵密,还加了蜂蜜调味,一个实在不够,孔雀盯着红豆口味,咽下口水,又多吃了一个,最后将整盘吃下肚。 “为什么不和本爷说喜欢这个?” “会胖的。” 是海芋,只有海芋知道他喜欢吃凉圆,而老爷该是从杜鹃那听来的,他们还知道了自己什么? “胖点也没关系。” 。 冷天并没有持续太久,空气不再干冷,虽然喉咙己经不会发痒,但孔雀感觉却没有比较好,总是觉得累,所以当何季潜来找他时,他很开心有空挡能休息。 “欸,你是不是胖了?” 直接说真话通常是好的,但听何季潜一说就是有气,尤其口气那么的笃定,比起说实话,更像是他老大说了算。 “才没,我每天都有量腰的。” 一来就没好话说,孔雀连茶也没帮他倒,手指拎起一条鱿鱼丝,不甚优雅的咀嚼,却发觉自己没什么胃口,这几天都是这样,也不是不饿,就是没什么吃的欲望。 “那就是肿了?” 何季潜头左摆右摇的用不同角度打量着,看起来很认真不像在说玩笑话;比起上次看到,孔雀的下巴圆了些,肤色白了点,却都不是好的那种,乍看之下像是好吃好过,才胖了、不会黑,可是再仔细看下,他白得很不自然,上妆也挡不住皮肤上的斑点干涩,下巴不太对称,形状也有些怪异,像是泡过水膨胀的馒头。 “就一定要那我的体重当话题?” 放下筷子,孔雀连茶也没兴致喝,极其疲惫的揉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全身肌肉酥软的摊在桌上,下腹部抽痛不止。 酒,需要酒麻痹自己,讽刺的是那通常不会让他醉,几杯下肚,负面的回忆和热气一起涌上,他时常在房间独饮到泪水满面,等待充满疲惫的黑夜过去,意识清醒后反而比喝酒前更痛苦,红肿的双眼看着初升的朝日。 “喝酒吗?我自己酿的。” “不了,我胃痛。” 头稍微离开桌面一点,孔雀不能控制的露出对酒精的渴望,不管副作用什么的,那终究是他最喜欢的饮料之一,拒绝也因此听起来很没说服力。 “味道有点像牛奶,对胃应该不错。” 边用微笑半取笑,乳白色的酒也注满了半透明的绿玉杯,就算是在富有盛名的花鸟楼,那也是不该出现的高级对象,孔雀忍不住伸手查看起来,他喜欢玉这种材质,虽然入手冰凉,但接触一段时间就会调节成体温温度,感觉像在依附着人。 “喝不喝?” 封口封得有点太紧,何季潜花了些时间才打开,问了一次孔雀却没回答,顾着让玉杯在掌心滚动。 “这位大、爷?” 好不容易打开酒的何季潜唤着他,故意用很夸张的语气说着,对于孔雀那么喜欢这种小对象感到小小的窃喜。 “哦啊?” 傻气的响应让何季潜差点喷笑,到孔雀眼中出现怒气才硬忍下来,颤抖着手和嘴角往伸过来的杯子斟酒。 “干杯。” “敬美酒。” 玉杯碰在一起,里头浓稠摇动发出咕噜声,晃荡着粥般的光泽。 杯子上残留酒渣,变得不那么透明,酒空了一大半,何季潜轮流看着桌上的每个盘子、两个酒杯、酒壶,不然就是傻笑着看着孔雀。 “笑什么?” 微醺和热气烦着脑袋,胸口、后背都是燥的,弄得孔雀心里暴躁,伸手就想打人。 “笑你。” 醉到连筷子都拿不稳,何季潜居然还听得懂人话,轻松抓住软趴趴拳头,咯咯笑得好开心。 “放手、放手……。” 憋着一口气,孔雀用力想扳开他的手指,何季潜只稍稍闪避一下,一口气扣住一双手腕往上一提,孔雀还是挣扎,踢不停的双脚也被压住。 “你这……。” 桌子顶着胃,肋骨被坚硬的木头弄得好痛,孔雀气得说不出话,何季潜笑得更开心了,还空着的手理起孔雀乱得要打结的头发。 “好长的头发。” 又软又滑,像是丝绸一样,捧起一大把也不会感觉到重,从缠绕插上发饰的头顶,一直到发稍都是乌黑的,摇晃间满是花卉香气。 “欸?别、别哭啊。” 再没有人会对自己说这些单纯话了,海芋偶尔会说, 分卷阅读13 言语中的羡慕太天真,孔雀真的高兴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几个念头闪过就抓不住眼泪,他深呼吸几下,想再把自己武装起来,何季潜的抚摸却又让他软了身段。 “再笑啊!那么狼狈你高兴了没有。” 喉咙干燥,他又咳了起来,头发糊了满脸,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何季潜尴尬的放开手,脸上显然有些无措,他没想弄哭孔雀的。 “没有在欺负你。” 他委屈得像背黑锅的小孩,摸了半天才拿出一个小布帕,好像是刚才用来封瓮口的。 “怎么会没有,放开我,浑蛋!” “你是怎么了?” 何季潜没想过孔雀会这样哭,脱去冰冷的外衣,他也只是个孩子,自己年纪还比他大呢。 “好啦,别哭了,”搂着他,像安慰小孩一样半哄着,何季潜缓慢细心的整理起孔雀的仪容,“哭了就不好看了。” “发生什么了,突然反应那么大?” 清醒些的孔雀尴尬的离开何季潜的怀抱,自己重新绑好辫子,甩甩皱巴巴的衣服,看上去还是有些消沉,何季潜不敢再给他喝酒,拿起温在一边的茶,倒了些推给孔雀。 “老爷、老爷他……。” 说出来也解决不了问题,一开口孔雀就放弃解释的咬紧牙,眼睛逃离盯住自己不放的何季潜。 “要去南方做生意是吧?” 家里其他伯母都只是挂名的,大伯惟独对孔雀有种异常的执着,会花心思讨他欢心,会因为见到他开心,这几天更是挖空心思找遍礼物点心,完全不顾伯母们又叫又闹。 “他要买下我。” 孔雀摇头,平顺呼吸后说。 “真的?!” 大伯是个精明的商人,不可能为孔雀放弃生意,可是没想到会想带孔雀走,到店里玩玩是一回事,带回家里养又是另一回事,几个伯母平常就争得头破血流了,只身一人的孔雀俨然是活生生的标靶。 5伯母最近才出事,马车出了车祸,命虽然保住,却摔断手,拿着筷子,连米饭都夹不起来,再也不能弹出全城最美的琴音,她迷人的本质还是在,内心却缺了一大块,听着单调的旋律,追逐名利金钱?最后搞到什么都没有,何季潜真的为此感到不值。 “怎么?” 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孔雀皱了下眉头;对于孔雀的疑问,何季潜耸耸肩膀,搞不懂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回答。 “你想去?” 到大伯家听来不是好选择,可是这也许是孔雀这辈子唯一能离开的机会,就孔雀的立场来说不失为一个选择。 “你在想海芋?” 何季潜问,真不敢相信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能决定要一个小女孩还是下半辈子。 “她够大了,能照顾自己。” 见孔雀没有回应,他又说,海芋年纪当然还小,但也不用担心至此,孔雀却好像还当她是奶娃一样。 “她才10岁。” 很傻,真的很傻,她都把心给另一个人了,自己还在犹豫,可是他真的真的不能想象看不到海芋的日子。 “10岁不用你陪,你才该考虑自己立场,能离开这里是多少人的梦想,你现在还有客人,但再5年、10年呢?” 怎么能轻易说出这种话!为什么知道会后悔还要跳下去,为了善变的人赔上一切,为什么要? “就算我明天就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灯光动了一下,影子趁机晃荡,更凸显孔雀的狼狈,依旧华丽的衣服被披散的头发遮住,糊掉的胭脂口红如血。 “别随便说死。” 何季潜不讨厌孔雀,却极其厌恶他的心态,老把糟糕事情挂嘴上,好像那真的在不远的未来就会发生。 好想把他放出这个笼子,他想看孔雀沐浴在自由的阳光,脸上是真正的笑容。 “做什么,放开!” “我要买你!” “什……” 一个不注意便被何季潜拉着走,孔雀慌忙的抵住脚,却站不稳,脸朝下的跌倒在地,受限于繁复的衣物,一下子爬不起身。 “脚……你……。” 地板很平,他也真的没很大力拉,何季潜先是一脸狐疑,不经意的看往孔雀很少露出的双足,玉镯下的脚后跟有一条很深的伤,深红色的凹处切口平整,该是用刀一类的利器割的,何季潜还在呆傻中,孔雀很快坐起身,用衣襬盖住脚。 在房间内孔雀都是用手辅助挪动,进门或是离开时也总是跪着,何季潜一直以为是为了优雅,他真笨。 “怎么,第一次进妓院?” 孔雀惨然的冷笑,嘲笑的讥讽着,看起来却快哭了,驼着背,他想站起来,双脚却动不了。 “什么时候弄的。” 何季潜问,言语中有压抑的愤怒,和老爷不允许拒绝时的眼神一样,只想着达到目的,有点可怕。 “开始接客后。” “敷药也许还有机会好。” 何季潜呼出一阵鼻息,端起孔雀残缺的那只脚。 “谁在乎我们的脚怎样。” 孔雀讨厌何季潜的啰唆,好像自己归他管一样,他发现自己无法掩饰心里的苦楚,尤其接触何季潜一副等待倾听的样子,眼神却那么锐利,刺痛了皮肤和胸口。 “做什么?” 手上的脚一下子溜掉了,何季潜开始沉默;沉默更让孔雀不舒服,相处一段时间,孔雀能猜出他会回答什么,却无法理解他的心和本意,平常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只有半个灵魂,最核心的地方连看遍人们的孔雀也看不清。 “对不起。” 他又突然认真了,孔雀感觉得出来他还有话说,却迟迟没开口。 “你什么也没做,道什么歉。” 他要说什么是他的自由,可是孔雀不想要接受,好像这样欠他似的,何季潜听了还是笑,感觉上却一点也不开心。 “偏要反我就是了?” “谁叫你老不明不白的乱说话。” 就算被骂,何季潜还是笑,听起来比刚才开心多了,像傻瓜一样。 “你只有被激怒后才会好好回答我。” “谁,谁被你激怒了?” 自知理亏的孔雀脸憋得红,话一出口又被自己气得半死,他紧抿住嘴,好像那样就能改变事实。 “你看过的人多,帮我出主意吧?” “我的点子可没你多。” “最近我爹娘逼我结婚,”不理会孔雀,何季潜径自说了起来,“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都不知道你坚持只能有一个夫人。” 话题己经转了,孔雀却不能停止想脚上的伤,听起来心不在焉的, “我喜欢他,但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真不像你会做的。” 何季潜的无常搞得孔雀毛毛的,不断捏着自己的手臂内侧。 “我不擅长说话。” “再乱说人家就要走了。” “在别的地方我很少说话,有时侯一整天都不说,可是只要看着你就有好多 分卷阅读14 话。” 孔雀总是对什么都反应很大,和总死气沉沉的周遭很不一样,也不会说谎,那些说假话的人的嘴脸,真的好恶心。 “所以说叫你直接想说什么就和人家说什么啊。” “好想睡,我想睡了。” 他喃喃道,手脚并有的爬到孔雀的腿上,还没等他把自己推开就睡着了。 ☆、26 外头有人在走路的声音,那人显然在提防着什么,走路刻意放慢,但老旧的地板还是因挤压发出噪音,而那不正常的间隔声反而让人起了警戒,吵醒了近些日子都睡得浅的孔雀。酒楼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外面不论白天黑夜都有人寻查着,加上窗子都小,要进来并不容易,内贼就难防得多,过一些时日就会有人掉些小东西,接着某个人的衣饰就多了几样,犯人总是很明显,白莲并不太管这些事,只单单处罚吵闹的人,东西的主人往往只能忍气吞声。 没人敢偷孔雀的东西,就算是杜鹃也不那么做,这应该不干他的事的,可是一想到自己也曾因为丢了个小东西多挨饿了好几天,就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 “啊,真是的,大家都那么没警觉性。” 外面还是暗的,月亮再一会才会出来,那人也是看中这点才现在行动的吧,这时候最冷了,终使心中有百般不愿,孔雀还是尽快穿上衣服,慢慢把门推开一条缝。 把灯举到和眼镜同高,正好能照亮前方一步,身上穿的衣服只有到膝盖,穿了外套寒气还是一路上到大腿,让地板冰透的脚很快失去知觉,他有点后悔没穿上袜子,边这么想,忽过的人影让他赶紧躲到转角间。 “海芋?” 另一团由那人前方来的光照亮了她的脸,吓了一跳的孔雀松开手,灯掉在地下灭了。 “那里有声音。” “我只听到妳的声音。” “讨厌啦。” 提着灯来的杜鹃温柔的说,平时那锐利的感觉一下没了,多了点人气,孔雀还是气,却不知怎的没办法出声,现在的海芋看起来好幸福,那样的快乐他给不了,也得不到,不知怎的,他全身发起一阵寒,感觉上有点迷离,失魂落魄说的也许就是这个吧。 “早点回来啊。” 小门的守卫不知受了他们什么礼,只说了一句就放他们出去,算计他们差不多走远些了,孔雀才走到小门前。 “孔雀?” 显然吓到的守卫张大嘴,孔雀名气很大,在守卫间富有盛名,他看过几次孔雀的身影,脂粉未施的他一样很美,却好像有点杀气腾腾的,他一定看错了,传闻中的他应该是优雅温柔的,愤怒不该和完美的孔雀扯上边。 “穿……穿那么少,您要出门吗?” 地上还有积雪,孔雀却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小腿完全裸露在外头,瞄过胸前空的一大块,守卫吞了口口水。 “睡不着想走走。” 再不快点会跟不上他们的。孔雀脑袋只想着这个,但也没漏掉守卫的小动作,真是的,他什么时候变成梦中情人这种角色了,外面客人间传开也就罢了,连楼里的人也这样。 “很暗,危险呢。” 如果能说服孔雀留在这里,就能一直看着他,也许孔雀还会和他聊些心事什么的,光想象守卫就乐得飞飞,连孔雀的急躁都没注意到。 “没关系,我不会走太远,让我出去吧?” 光看表情孔雀就猜到他十成十,收起那份不悦,他主动上前挨到男人身边,用他最擅长、最讨厌,却也是最有效果、最没副作用的招数。 过了小门,两人的身影早就出了视线外,寻着地上的脚印才找到方向,一路走过黑漆漆的街道,脚步停在一座小庙。 “别操心了,都相处那么久,妳知道不会有事的。” 杜鹃的声音从木板后传来,几次这样了?躲在外面偷听的孔雀暗想,海芋从不和他说心事,明明杜鹃也不能多帮什么,为什么和他说不和自己讲? “我就是不能不去想。” “事情很快就会过的,眼睛都肿起来了,那么美的眼睛。” 因为他会说好话?论这个孔雀有信心不输,可是对海芋他不想用假话,像杜鹃那样满嘴谎他做不到。 “好冷。” “那就靠过来些。” 体温融掉雪,鞋袜全湿了,孔雀却好像忘了冷,蹲在墙角边听着两人的情话,呼吸全化为白烟,月亮出来了,满地的残雪闪闪发亮。心里有个部分好像死了,海芋带来的快乐渐渐枯萎,生活中没有了她,他要靠什么活下去。 “孔雀姐?” 门开了,杜鹃一身不像是他风格的朴素,看来是先出来探路的。 “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你怎么在这里!” 海芋啪啪的跑出来,被推开的杜鹃一脸不悦,一下变回平时冷酷无情的感觉,但终究没多说什么。 “早上才发烧,还穿这样出来?” 她脱了外套,孔雀想躲过和她说不用了,却没成功,还被骂上好几句。 “不用妳管。” “平时还被照顾得不够吗?” 杜鹃借机插话,自从上次被发现后,海芋每次打水都一定有人监视,连整个白天都几乎见不到面,就算孔雀接客不在,海芋也一定会被支去别的地方做事,好不容易疏通守卫才能在半夜约出来的,抢客人不够,还要抢他的女人?碍眼的家伙。 “那么想被照顾我能给你介绍。” “别吵了!” 虽然没当面大吵过,她还是从流言八挂知道两个人关系不好,不论是孔雀还是杜鹃都是她重要的人,放弃其中一方她都舍不得。 “孔雀,回去吧?” 看着都濡湿的下衣襬,海芋有点鼻酸,明明平时为了注重形象和衣服总是啰唆半天的,他有的东西已经很少很少,却为了自己失去了更多,抱着身躯冰凉的孔雀,她恳求着。 心情糟到谷底的孔雀打算直接倒头睡,海芋却坚持要帮他把身上弄干净,烧了些热水打湿毛巾帮他擦手脚。孔雀显得很尴尬,没抹几下就摇头说够了。 水盆里都是泥色,虽然手脚洗过了,但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还是让孔雀看起来很狼狈,海芋叹了口气将毛巾丢回水盆,转身去找干净的衣服。 “抱歉。” 她没想要孔雀担心,老实说杜鹃的为人和他说的出入不大,可是她就是不能忘记他的温柔,不能抛弃一直在一起的想法。 “妳真的那么喜欢他?” 才10多岁的小孩懂什么?孔雀不愿相信那是爱情,那不过是路上说书人的把戏罢了,尤其在这种地方,那样的天真只会赔上自己。 “喜欢、喜欢吗……,我喜欢和他在一起。” 她又露出幸福的表情,孔雀一辈子都在羡慕的表情,是因为杜鹃太单纯,还是那样的幸福是真的存在呢? “快去睡。” 居然真的在想答案,他一定是太累了。 ☆ 分卷阅读15 、27 “老板特别研发新口味,让你一定吃看看。” 季节差不多了,离开的日子应该已经定下,老爷却迟迟没有说离开的日子,孔雀感受得到他的不安和焦急,他甚至不再问自己愿不愿意和他走。 凉圆成了必备的办手礼,原本最喜欢的食物变得不那么好吃,几个下去整天食欲都没了,他正在考虑说点别的东西喜欢。 “你脸色不好。” “昨天跑出门赏雪,有点睡不够罢了。” 不论爱老爷与否,和他也有上1年的交情,说过无数次的枕边话,不会舍不得是骗人的;昨晚海芋和牡鹃的约会敲醒了他,不论他抱持什么样的想法,事情总有对它发展最好的路,自小就长在这的他不该吃别地方的饭生活,同样的,这边的生活算不上顶好,可海芋要出了这也只会吃苦,看遍人情冷暖而已。 吃腻归吃腻,喜欢的心要改变还是难的,不知不觉,孔雀又拿起一个凉圆,里头的甜味着实让他惊讶。 “雪啊,一个人去吗,穿足衣服了?” “晚上睡不着走走,没想那么多。” 让老爷发觉海芋的存在就糟了,孔雀的表情因此有些不自然,将眼睛瞄到了别处,又拿了个凉圆来吃。 “这个味道我从来没吃过。” 有什么要发生了,本能这样告诉孔雀,他强着笑说,和老爷说话时却退开了些。 “用南方水果做的。” 老爷不似平时把他抓回怀里,反倒坐正了身体,双手盖上他的手。 “孔雀啊,后天和本爷一起走吧。” 听见这话的瞬间,有好多画面闪过,从他进花鸟楼的那天开始。 “白荷说你早还完欠的钱了,要走只需要看你的意愿。” 某天夜里,家里闯入一群人,一把火烧了屋子,他被带进花鸟楼,再没看过爷娘,那个狠抓他手臂的叫他要恨就恨爹不争气,交不出管理费,要怨就怨娘生下他,当时他只觉得那大汉可怕,并不懂自己被丢到了什么地方,活儿虽然粗,但吃的东西好多了,还能见到很多漂亮的姐姐,日子比起以前有一餐没一餐的快活许多。 “本爷会疼你一辈子。” 休息的时间很少,进来没几日孔雀就有些吃不消,慢慢的,他完成不了该做的工作,常被打骂,连饭也没得吃,正当他饿得眼花时,有个客人看上了他,当晚他被穿上了花花绿绿的衣服,脸上弄了白又弄了红,头发插满花,推进房间里,总是传来笑声的房间里,一个男人进来什么也不说的撕了他的衣裳,他又哭又叫,害怕极了,随即被剧痛弄得昏死过去,过了很久他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期间他都只是陪酒而己,年纪那么小的他并不合大多数客人的口味。 “孔雀总有天会变老变丑的。” “别去想那个。” “老爷,孔雀想过了,很认真的想过了。” 失去老爷这个客人,就某个程度来说等同孔雀是回到起点,得再开发新的客源,为了和那些新人抢客不择手段,名气大不代表生意就会好了,太多好奇却不消费的客人也是一种麻烦,更别提那些乱听传言的笨蛋,又要他唱又要他跳,他是人,才不是什么仙女。 “想过但你懂了?在这里你能得到什么?” 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离开的日子就要到了,他可想透了方法,花了钱花了时间,挖空了心思,他没想过让孔雀有决定的空间,却也不想带一个空壳走,要人形殭尸家里就有好多个,明明送了家里太太们总央求的东西,却不见孔雀动心。 ☆、28 “后天我直接来带你,准备好东西吧。” “等等,老爷、老……,唔哇。” 孔雀立刻追到走廊上,眼前却突然出现人影,躲不过的他直接撞上反弹到了地上,头眼昏花的一下爬不起身。 “没事吧?” “走开!” 人影将他扶了起来,孔雀只稍一站稳就推开他又要跑。 “别追了,你追不上。” “别档我……何季潜?” 穿衣风格和平时差太多,一时不认得的孔雀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老爷的事情全丢到脑后。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叫我了。” 前几次还会何公子何公子的叫,第二次后却连茶也不倒,说一句顶两句,说是朋友更像是不得不接却实际讨厌的客人,可现在被连名带姓的叫,何季潜又觉得他们是友人了。 “你穿这什么衣服啊。” 没想过他还有穿着体面的一天,中规中矩的黑色上衣,看来很束的深色裤子,头发看来特别梳理过,身上还有一种火药的气味,他今天干什么去了,放烟火吗? “进去再聊。” “谁要和你聊!” “我是不在意在哪啦。” 全走廊上的人都把视线投向这,再不愿意孔雀也只得闷着气进房,不忘重重的关上门,碰的一声,全花鸟楼的纸门都在振动。 “你看来挺惨的。” 何季潜先开口了,语气少了平时的取笑,倒像是可惜,可惜他不够惨是吗,这该死的混蛋骗子。 “你倒好,天天有地方玩。” “哈哈,”何季潜干笑着,“今天可一点也不好玩,累死人了。” “体力那么差。” 帮忙老爷料理事情吧,就老爷会带他来自己这点来说,他们关系应该不错,却很少听到他们互相提到对方,果然有钱人家族总是比较复杂的。 “没人受得了的。” 快被这衣服杀死了,把衣襟腰带拉开,何季潜于能好好呼吸,边舒服的伸直双脚,连喝了4杯茶水。 “整天没饭吃,连水也没得喝,被呼来唤去还得陪笑脸。” “到底去做什么了。” 总觉得他有点故意在绕圈子,说了那么多不还是想拉自己问吗,想说直说不就行了,孔雀在心里念着。 “结婚。” 何季潜耸耸肩直白简单的说,无所谓的像在说今天天气,动作却没有想象中的从容,手上的茶杯不小心歪了一边,地上榻榻米湿了一块。 “结……” 一定是开玩笑的,以何季潜那个性,这还在他能乱说的范围,再说要是结婚怎么会这时间在这,老爷也就不会来了。 “结婚。” 又再说了一次,用怀里的手巾擦干地板,何季潜这次平稳得多,有种死刑犯说遗言的觉悟感。 “说得像真的一样,老爷可没说过。” 说谎的明明是他,孔雀却没办法正视何季潜,手指和手指扭在一起直冒汗。 “在意我结不结婚吗?” 这家伙真的是布商儿子吗,一点礼貌都没有就算了,还那么怪里怪气,不说还以为是疯子。 “真有人要嫁你的话,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吵架他不擅长,不能赢没关系,但可不能输,最少不能顺他的意,想了一回后孔雀响应,富人家照理说不缺女人,可是一看到他的怪个性,不 分卷阅读16 止女人不愿意,女孩家里也不会愿意的。 “该怎么让你信。” 何季潜叹了口气摇头,脸上又是苦涩的笑。 “娶了哪个?” 他很凶的问,拳头搥得桌上小盘小碟跳得离开地球表面,何的杯子又倒了,只剩一口的茶水一路流向孔雀,在桌缘前停了下来。 “哪个?” “上次说有个是你喜欢的,一个是不喜欢的。” 孔雀恨恨的说,像在讨债一样。 “啊,我没说不喜欢,只说是父母决定的。” 和新娘是第一次见面,就目前相处下来他没有不喜欢人家,就这么说人家坏话不太好。 “是哪里的千金?” 上次说得很不愿意,现在又说得像有就好一样,用下半身思考的烂男人,还好他没和那女孩表白,不然又要多一个受害者。 “记不得,家里好像是卖米的。” 天花板上有用细丝拉出的画,配色沉稳安定,酒楼到处有精美的装饰,不如大家用的总是华丽逼人,都是些小巧让人舒服的色调,那样的风格或许会被说成小家子气,但大数客人应该都不在意。 “虽然说不是你决定的,但娶了人家就要好好负责。” “我没娶她。” “什么。” ☆、29 皱起眉,和他说话好累,孔雀都被搞迷糊了,完全无法用听到的组织出真相。 “我说我没娶她,拜天地前就决定取消了。” “什、为什么。” 如果是为了喜欢的人,那干嘛答应,衣服都穿了,那女孩现在也许正穿着嫁衣哭呢,女人一辈子就盼着那个,全被个不解风气的男人毁了,他要是那个新娘,不掐死他才怪。 “她说不嫁不爱她的人。” “所以礼物不用送了吧?” 兜那么大圈子,结果和原本想的差不多,孔雀有点筋疲力尽了,再多和他说话都只是浪费时间。 “我都被抛弃了,不该说些安慰的话吗?” 何季潜瘫在门口,还是一副没力样子,应该很贵的衣服弄得皱巴巴,让一向珍惜布料的孔雀不太高兴。 “没安慰的话跟你说。” “那帮我出个主意。” 爬起身爬到孔雀扭过的脸前,何季潜还算是高挑,撑起上身只矮了跪着的孔雀一小截,无害的眼神看得孔雀哑口无言,刻意维持的骄傲一下减退了不少。 “不说清楚怎么出主意。” “想和喜欢的人更好一些该怎么做。” “好……好一点,送些对方喜欢的东西吧。” 老爷就是这么做的,也只有这么做,应该是基本的。 “那样就可以了?” “这……” 不对,老爷也送了他喜欢的东西,自己不也没动心,自己还会想要什么,对在意的人还会给什么? “多关心对方,让对方知道你在意她。” 比起老爷的实体礼物,还是被海芋照顾时感觉好,那样心里舒坦的感觉很舒服。 “对方觉得烦怎么办?” 对啊,觉得烦,海芋也是为自己好,自己却只会凶她,不对啊,呸呸呸,干嘛把自己套进去想。 “才没那么多怎么办,你要嘛就继续想怎么办,不然就多行动,不做还在那里吵。” 用力甩头把思绪甩掉,孔雀挥舞袖子把他赶远点,何季潜转转眼珠,又嘻嘻笑起来,好像有什么鬼点子。 “不愧是孔雀,人真好。” “好你……” “那你喜欢什么东西?” 脏话都还没冒出一个字何季潜又抢了话,双眼亮晶晶的,好像这样就有糖吃。 “怎么问我,去问你喜欢的人。” “能直接就问我早问了,让我练习看看嘛。” “我……我喜欢玉、凉圆还有玉兰花。” 被催得急,孔雀连假答案都没来得及想,脑袋一热就全照实吐了出来,见着何季潜开心的模样脑羞得耳根都红了。 “说真的,我要是拿那些东西来送你,你会不会开心?” “才不会、绝不会!” 孔雀顿了一下后否认,却连自己都骗不过。 ☆、30 这里的房间里都没有锁,睡觉或是待在房间时孔雀会用木棍挡着门,但没人在时就不能阻止人进去了,孔雀大约知道有谁会进他房间,他没办法也没打算处理,只能尽量催眠自己那不存在。 “荷姐。” 在花鸟楼唯一的栖身处被占据,白荷就坐在他的桌子前,用他的杯子喝茶,用他的火炉取暖。 “雪枭哥。” 不请自来的不止一人,另个男人坐在火炉较阴暗的地方,穿着木头色的丝绸软料,乍看之下是个木讷寡言的人,喊他问好时孔雀有些害怕,甚至不能正视他。 “何老爷的事情定下来了?” 白荷招手让孔雀坐下后问。 “是。” 他担心另个老板有不同意见,语气有些迟疑发颤,只要还在楼里工作的一天,老板的命令就是一切,表面上他没有债务,想走能随时走,可是他们能拿来控制自己的并不止于钱财。 “你怎么决定?” 雪枭张开嘴问。 “我要留下。” 他很紧张,不清楚自己让老爷花的钱够不够多,还有方法能让他留下来吗,装病行不行? 木料啪的爆裂,冒出一团火花,现场没人说话,雪枭看着孔雀,眼睛眨也没眨,身体动不了,恐惧正在吃掉理智,很快就到孔雀受不了的程度。 对……对不起。他想道歉却发不出声音,眼睛瞪得老大。 “这是该庆祝的事。” 终于,白荷荡出笑容,手指沾起盘子的糖粉放进嘴。 “不错的决定。” 听到同伴这样讲,雪枭动了下眼球,想了下跟着附和,拿起拨火棒搅了下火堆,弄散过于集中的火焰,孔雀总算松了一口气。 “记得下次要利落些,拖拖拉拉的,要是刺激客人做了什么麻烦事怎么办?” 雪枭看着火堆说,好像当它能说话般。 “是孔雀的疏忽。” 拨火棒已烧得通红,周围空间都在扭曲,看得孔雀害怕,却不敢胡乱移动。 “还有那何公子,整个晚上还没赚到茶水钱,不用我多说了吧。” “是、是孔雀不够努力。” “过来,衣服脱掉跪好。” 孔雀不敢和他对上眼,甚至不敢求饶,撑起颤抖双腿走过去,开始解开腰带,一边的白荷显露出不忍,但没有说话。 单薄的薄衣无法起遮挡作用,热气缓慢的烘烤肌肤,双臂都烤发红,孔雀却直发抖,感觉身在冰窖。 “呜。” 余光瞄到雪枭举起的手,孔雀微弱叫出声,双手揪紧拳头,呼吸急而粗。手的方向急向下,抓起脱下的衣服抛进火堆,布料轰的被火焰吞噬,很快和炭火的灰堆积在一起。 “红牌随时能换人,别以为我会永远纵着你。” 铁棍插进炭灰,孔雀浑身无力的摊在原地,满脸惊恐。 分卷阅读17 “赔钱的部分在明天补上。” 除了猛点头外,他还真没有别的想法了。 ☆、31 何季潜通常在午后出现,这时的孔雀刚睡醒、吃饱,是一天中精神比较好的时候,也是客人比较少的时间,能好好聊天。 “还这么忙?” 但今天的他一脸困样,身上还有股浓烈的汗水味,似乎还没休息过,脸上妆糊成一片,坦白说很可怕。 “老爷不在后就得找新客人。” 新客人往往花得少,摸不清楚习惯下也容易得罪,还好今天的就是个纯粹用下半身思考的人。 “所以?” “给他些服务就掏钱出来了。” 午餐时间已经过去,厨房早被吃空,等煮好还要段时间,孔雀拿起一颗桃子,打算先垫垫胃。 “什么服务?” “你管得真多。” 懒得剥皮,一口咬下布满细毛的柔软表面,汁液沿着手臂流下,孔雀却毫不在意,继续张嘴就咬,好像在何季潜面前就会不自觉的粗鲁起来。 “我一直觉得我得到的服务很少,想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拿起一颗桃子东看西看好几次又放了回去,拿起另一颗重复动作。 “要服务找别人去,我才不缺你一个客人。” 饱满的桃子剩下一个红核,孔雀随手扔进空碟子,又拿了一个蜜枣接着吃,说得很是不屑和嫌弃,内心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愿意付出,好保住这个休息空档。 “那如果我现在点最贵的东西,你会亲我吗?” “如果是这样,我也会请你一瓶,就打平不算数了。” 就爱耍嘴皮子。季节不对,蜜枣还很涩,口感干巴巴的,孔雀没再咬下一口,又拿了桃子,吃得砸砸响。 “不对啊,应该是你也亲我,我也亲你,为什么直接抵消。” “你说真的还假的?” 孔雀真不知是自己过于认真还是他认真,有种这话题再下去就会超那发展的预感,放下还有大半的桃,他严肃的问。 “也没什么不好,不就亲一下?” 何季潜耸肩,无所谓的推得一乾二净,说得好像孔雀是未经人事的小孩,让他萌起一种不做就输了的好胜心理。 “那也不能白亲,你知道光要见我就要多少钱吗?” “我知道啊。” 咬着有巴掌长的炸虾,何季潜说起话来酥脆响,虾子尾巴晃来晃去的很扰人注意。 “就想让你亲。” “听不懂吗,我很贵、很贵!” 将虾尾吐进碟子,搔搔下巴一带,何季潜盯着气急败坏的孔雀,身体一探,吻了他的脸颊。 “你!” “呜哇,粉味超重。” 孔雀一把推开他,不可置信的摀住脸,何季潜则夸张的用袖口擦嘴,像吃到了什么味道重的东西般。 “不喜欢就不要嘛,为什么都先要再一直嫌。” 好累了,客人的要求和批评,孔雀真的听累了,愤怒的同时他也很沮丧,每天的努力好像都是为了别人,自己也不曾真的快乐过。 “你不化妆一定也好看。” “化也不行不化也不行,都你们的问题。” 孔雀咕哝着抱怨,表情疲惫而消沉,何季潜瞇上眼睛。 “说起来,现在你欠我。” “不还你又能怎样?” 孔雀吐掉果核倒了杯茶,一点也没放心上,手腕突然被他单手抓住,背下脸上的被压在地板上。 何季潜的脸挨了上来,鼻尖几乎能碰到睫毛,呼吸热呼呼的,没碰到也够侵略性了,孔雀很是紧张,背后寒毛全站了起来,并没有被抓紧的手动弹不得。 那不是高兴也不是不舒服,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硬要说就是尴尬,拒绝他似乎不对,任他摆布又不太象话。 “也是会怕羞的嘛?” “对你有什么好怕羞,我是觉得恶心!” 那么近的距离孔雀才发觉,他的笑总有点苦涩,听到他的乱吼回应时眼中更多了份难过。 ☆、32 “不用用到恶心这样的词吧?” 何季潜放开了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放浪样子,可是这下孔雀能看出,要是不这么说他就会崩溃大哭。 都来这了为什么都不好好的玩?如果他是玩玩心态的话自己也会轻松些,这样忽狂忽正经的,孔雀真受够了,理好袖子衣服,他低着头说道;何季潜只是沉默着,第一次看他完全不讲话的样子,孔雀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想再勉强他说些什么。 “我累了,今天就先这样吧,下次和你少收点钱。” “你还好吧?脸色很差。” 何季潜表情转为担心,下意识的伸出手想碰他额头,但到一半又缩手。 “有点无力罢了,你走吧。”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他实在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孔雀捏捏手臂勉强打起精神,眼前开始模糊。 就真的走掉不合何季潜多事的个性,他赖在老位置,没要离开的迹象,作势要抢孔雀头上的发饰,孔雀却对他的靠近毫无反应,将手放上他的肩膀,衣服下的身躯缩了一下。 “叫你快走了。” 撑着力气发出的只有气音,意识随着时间慢慢流失,视野愈来愈小,孔雀像在森林迷路一样,知道太阳慢慢在落下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路被夜色吞食掉,看着唯一的生存机会消失。 意识还在,眼前却是一片黑,声音发不出来,动不了的手脚渐渐发冷,孔雀第一次那么深刻体会到恐惧,它像蛇、像会动的水,爬上仍有感觉的皮肤吸食生命。 “你很不对劲啊!” 何季潜的声音充满力量,基于求生的本能,孔雀抓住了他,才真的连忍住难受的力气都没了,害怕化成泪水滚了满身。 “呜……。” 温暖的怀抱并不能减少身体不适,肠胃依然在翻滚,后背、甚至是耳朵脖子都在痉挛,孔雀心里深处知道那会过去,不再觉得孤单一人。 真的清醒的时候,孔雀发觉自己被层层包里着,头枕在何季潜的大腿上,一坐起身,外衣就落到了地上,寒意迅速爬上背部。 “我睡了多久?” 孔雀还很想再窝一回,可是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身体还是很钝,连判断现在的时间都做不到。 “不怎么久,就半根蜡烛的时间吧。” 何季潜直盯住他,眼神似乎有些觉得可惜,但还是伸手要搀扶他起来。 “真是,厨房的人动作也太慢了。” “你睡着的时候有人端菜来,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就让他们拿走了。” “放着也没关系。” 睡饱后,饿的感觉更强烈,热量消耗殆尽,孔雀满脑子都是食物,空荡荡的胃发出好大的咕噜声。 “别闹了,吃冷的东西伤胃,”会哄人、会看脸色,却一点也不懂得照顾自己,“要吃什么就叫。” “我会叫很贵的喔。” “可以啊。” 笑什么。孔 分卷阅读18 雀很不满他笑嘻嘻的样子,看了他一会后抿嘴,用力的站起来,不小力的拉开拉门,让门外负责点餐的小男孩吓了一条。 “来一份醉鸡、牛肉、还有螃蟹。” 男孩点头如捣蒜的一一记下,惊魂未定的跑向厨房。 “都不吃蔬菜不好?不吃饭可以吗?” “啰唆。” 餐点陆续上了桌,看着几乎是10人份的菜,连何季潜都皱起眉头,不停把菜放进嘴巴的孔雀不耐烦的回,抓起鸡腿就啃。 “后来你有和喜欢的人表白吗?” 吃饱的孔雀心情特别好,吃完最后一只螃蟹,倒在地上打了个饱嗝,他问。 “啊,有打听到他喜欢的东西,可又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后颈一带,爱笑话别人的他会喜欢怎样的人呢?孔雀心里浮出这个疑问。 “说说看。” 将嘴和脸仔细擦干净,松开了让人喘不过气的腰带,孔雀又有点困意,连打了三四个哈欠。帮人也是一件好事,虽然这不是孔雀常做的事情,他还是很乐意看好戏。 “她好像喜欢玉石,身上常有玉的装饰品。” 边讲他边从怀里拿出纸包,小心的翻开纸,里头是个串着红绳的圆玉,玉体晶莹透明带着天空的颜色,像是冰制成的。 “嗯,还不错。” 就材质和作工来说,这不是高级品,但连孔雀也想拿来把玩看看。总有人误解东西愈贵愈好,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样简单的东西反而适合当礼物,也不会让收礼人有太大的压力,有利于往后的关系。 “是吧,我第一眼就看上这个。” 八字都还没一撇,甚至还没送上礼,何季潜还是乐的眉开眼笑,彷佛这玉坠是他打造般骄傲。 多好,这样单纯的心。放下玉,孔雀的脸有些灰暗,就目前为止的人生,他收过不少名贵的事物,但伴随而来的只有他人满满的索求罢了,女人还有机会成为谁的小妾,那他呢?他早就不是男人了,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女人。 #32 “你来戴看看。” “为什么,我才不戴。” 哪有穿别人嫁衣的道理,是在可怜他吗?别开玩笑了,这对孔雀来说是一种严重的羞辱,他气恼的挥开,差点让玉掉到地上去。 “哇!不戴就不戴嘛,用得着这样?” 还以为孔雀又要回嘴,看着本该必恭必敬的人真挚的反应别有一番趣味,但这次他没有,只是愤慨倔强的把脸别到一边,强忍屈辱泪水的脸扭成一团。 “啊……抱歉。” 慌忙的想安慰他,喉咙却突然想被锁住般,一点安慰的话也讲不出来。 “孔雀是做娼的,何公子是客人,不用在意孔雀的感受。” “你要难受了,我也难受。” “罢了吧。” 关上情感开关,孔雀摇头拒绝他找出来的手帕,觉得越来越冷,不自觉的用手摩擦肩膀,很久没有如此丧志。 “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除了一个劲的道歉外,何季潜真不知怎么办好,家里人都强势,自己又是最小的,除了邻居小孩外,他还真没安慰过谁,而这不是一根糖葫芦能平抚的事,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何季潜眼神开始游移在屋子的其他东西上,盼望着能有其他东西可聊,直到一双手环绕住颈部,才诧异的把注意力转回依然阴沈的孔雀。 “你在做什么。” 孔雀的动作暧昧起来,抚摸着自己的颈、腰、腹部,如果只是安慰拥抱,何季潜很乐意把肩膀胸口给他靠,其余的他想也没想过,也不觉得让孔雀献身有什么好高兴。 “做我该做的事情。” “我不要你这样。” “我也不想,一点也不想当女人,我是男人、是男人。” “不会因为这样就变女人的。” 今天孔雀把头发全盘起来,在头上绑成扇子模样,何季潜抚抚他的额头,举起袖角帮他擦泪。 “只有你这么想有什么用。” “拜托你了,如果没得选,我情愿对象是你,每次眼前都是那些恶心的脸,受够了。” 孔雀抓住他衣襟发狂似的说,胸前敞开着,刺激着何季潜的视线,就算知道他也是男人,他还是别开了眼睛。 “该怎么做?” “我会做的,你别乱动就好。” 语毕,孔雀背过身体,让衣服从两侧滑落,纤细的骨架、雪白的肌肤,宛若河底石子的圆润肩头和柳腰,像极了天女,何季潜还以为这只有神话和卷轴会出现,一时之间有些痴迷。 “头牌果然……。” 主动帮他解开发髻,何季潜不甚清楚的喃喃,用手转过他的脸,孔雀依然咬着唇,半张脸都被头发覆盖。 “你这样能自己做?” “当然可以!” 气氛有些怪诞,两人的相处应对乍看下和平时没有两样,顶多是衣服有没有穿好的分别,可只要一听语气就能知道那又多难为情。 “先点香。” 随便把衣服披上点燃香案,何季潜这次没阻止他,但目光还是有些犹豫。 “里头不会是鸦片吧?” 他相信孔雀,但担心连他也不清楚里头有什么害人玩意。 “只是些有麻醉效用的药材。” 白烟袅袅深深上升,孔雀略扇了几下,大大吸了好几口,到有点呛到的地步。 “做什么用?” “就是些吸引客人的方子。” 孔雀支支吾吾,讲得含糊,缓慢的把衣服折好放在一边。 “你要过来还是要我过去?” 虽然说了别乱动,但要做自己总得有些参与,何季潜是这样想的,他是不是也该先把衣服脱了? 正式服装的结和一般常用的不同,何季潜笨手笨脚的拉着绳子,结却愈解愈多,正当他试着直接连结脱掉,孔雀扑倒了他,一双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没怎么和人有亲密关系的他一下就软了身子,任由孔雀弄这弄那。 很少这样完全由他做主,孔雀也有点迟钝,反复的动作很快就用完,甩甩酸疼的手,他有些想放弃。 腰间突然一暖,本来默不作声的何季潜伸出了手,轻抚他的腰,若有似无的鼓励,孔雀只得继续干下去。 “做什么!” “让你当男人。” 何季潜理应如此的回,右手放上孔雀下身,左手掌住手腕一拉,将人安进怀里,手脚并用的禁锢。 “这事情不放松不会成的。” 没逃不代表不想逃,孔雀浑身发抖,怕极这样陌生的场景,却连个不字也说不出,最早就是自己起的头,要是反而是自己退缩了怎么行。 “好痛。” 介于雄雌之间的悦耳嗓音叫着,听不出是哭还是兴奋,好热好痛,他开始想那里是不是已经破皮。 “看着我。” 麻痒感突然加重,何季潜转过他的头,双眼直视迷茫的眼睛,孔雀不得不盯着他,在害怕中迎接这辈子第一次的高潮。 全身肌 分卷阅读19 肉全软了,孔雀大张嘴喘气,足足有10秒钟都无法动弹,何季潜手上一直握着手帕,衣服并没有弄脏,他将弄脏的布丢到一边,轻松的抱起孔雀。 “别……。” 还没从陌生的快感回复,孔雀只能任他摆在床上,想起何也是个男人,会有男人的冲动,不免得有些抗拒。 抚过长可及地的发,何季潜瞇细黑色的眼,帮他拉好衣服盖上被褥。 “今天就先这样吧。” ☆、33 在那么短时间和一个人如此亲密,孔雀从来没想象过,和何季潜见面已成常态,他承认这样算有私交,却也不是没他就不能活的程度。 春天到了,气温暖和许多,早春花卉陆续开放,可惜他们院子的花种不多,满庭院明艳的杜鹃花,只会让他想起那个小浑蛋,一点开心感觉也没有。 初入花鸟楼那年,他只有10岁,还觉得被养在盆子里的花新鲜,羡慕那些哥哥姐姐有收不完的礼,丝毫不觉得能在外头打滚有多幸福。 罢了,多想无益。藏住就要叹出的气,孔雀把注意力转回现在,看着又来拜访的何季潜,有点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 “这几天有几个客人?” 何季潜照常点了一桌的菜,却只顾着吃坚果,好像和之前没两样,孔雀怀疑他撞到头,把昨日的记忆也撞掉。 “加你5个。” 何季潜老是问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问了又只是听听,怎么也不愿意说意见,弄得孔雀老气呼呼的,现在也不例外,只稍微喔了声证明有听到。 “我那礼物被拒绝了,她起初还蛮开心的,但一看到却说不收,不够贵还是不行吧。” “别怪礼物,问题定在你身上。” 会选还得会说才行,这家伙老这样说话不经大脑也难怪了,孔雀心里真有些可惜那条玉佩。 空气中都是花香,玉兰的味道特别浓,光闭上眼睛、沈下思绪,好像就能回到那段爬上树窥探外头的日子,不过是3、4年前的事情,感觉却远得不可思议,真分不清是那是梦呢,还是现在是梦。 “你最近老在发呆。” 难得轻浮的他会观察到小细节,还一脸发现问题点的眼神,孔雀赶紧收回飞走的魂否认。 “只是在想外面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也没什么特别的。” 外头的确有些有趣的东西,可是真要说独特还不到那个程度,真的珍贵的都被保护藏好了,天天泡在这样地方的孔雀居然会对俗事有兴趣,恐怕只是好奇,这下他可得失望了。 “你想出去?” “我这样子能去哪。” 这样的衣服装容,一般人一看就会发现他的不正常,也没什么必要出去。 “我知道几个好地方,一起去吧。” 手臂勾住肩膀,何季潜满脸酒肉朋友的说词。 “别的酒楼吗?” “你想去我也有几个不错的小姐能介绍给你。” “才不。” 孔雀一口拒绝 “整天待这不闷?” 闷、当然闷,他何尝不想出门,可光想到路人看他的眼光他就退缩了,他说不出不,也讲不出好。 “要去趁现在,天还亮着。” “现在?” 有那么多问题要考虑,怎能说去就去,他得做件新衣,得弄头发,还要问老板,哪个都得花大把时间。 “当然。” “我没可出门的衣服。” “这件就够好看了,不行吗?” 红牌和他们这些寻常人是不同,要注意的自然也多些,何季潜没真的反驳,永远不懂维持形象这种事情有什么必要。 “当然不行,要弄脏弄破了怎样才好。” “啊,路上人的确不穿那么华丽的。” 他若无其事的说,抓起衣角瞧上头绣花是不是金线,好像根本没想嘴上说的。 “衣服和海芋借不就得了,你身型也没大她多少。” 衣服也就两块有洞的布,顶多短一些,不至于穿不上,但就顾及不了好不好看。 孔雀把脸别到一边,拒绝的意味少了一点,何季潜分不出那是不是动心,也许只是在想更多话推托罢了。 “大哥大姐不会准的。” “早问过了说可以。” 既然猜不透,就当作只是自己想要他陪吧,想要美人陪也不是什么丢脸事情,他暗暗下了决心,可是却总觉得不舒爽,有些类似筋骨舒展不开,只是位置是在胸口。 “那……” “除非你不想去,不然我都会想办法。” 何季潜打断他的话,孔雀气扁了嘴。 “今天去太赶。” “就当你答应了,东西我会备好,衣服也会想办法,你自己有个心理准备就好。” 灌完最后一些茶,何季潜兴冲冲的,像来时一样突然的走了。 ☆、34 春天气候相当不稳定,才开始觉得热就又转凉,好好的晴朗天风一刮,说变天就变天,庭院满天花瓣漫舞,花香混着水气有种说不出的腥味。 这几天的雨一下不到半夜不会停,客人就更难上门,还没招到客人的开始紧张,眉宇眼神间的尖锐也多了,得失自尊心较弱的几个则成群结对的合作揽客,只想到达到最低标准。 躺在最没人来往的外廊上,盯着院子中央的大石头,孔雀顾着烦心,客人什么的完全进不去心里。 比起直接知道海芋在幽会,她人在心不在的眼神更让孔雀痛苦,那会让他直接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远比不上杜鹃,要说看到两人在一起是针刺的痛,海芋满心杜鹃的表情就是火烧,孔雀得避开和她的眼神交会,不然就会难受得眼眶发热、胸口绞痛。 哗啦,雨一瞬间倒了下来,围墙后的外头一片吵杂,想必是满街人在乱跑。 不会再有人来了。孔雀坐起身,喝了口凉掉的茶,青茶特有的清香在鼻尖蔓延,漫漫被雨的气味冲淡,放下茶,他点起一根凉烟,让晕呼呼的感觉充满脑袋。 大街上人差不多走光,早知道会下雨,但何季潜没想到路会那么难走,湿透的土地拉住脚,风大得让他拿不住伞,他只能收起伞,紧抱住油纸包,在强风中走一步算一步。到花鸟楼时狼狈不堪,衣服膝盖以下全是泥,门口守卫只看了眼,没挡也没招呼他。 玄关聚集几个在聊天的人,一看到何季潜,他们显然有点惊讶,不止停了说话,还窸窸窣窣的讨论起来。 “公子,躲雨吗?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看您也郁闷得很,不如留下来,让我帮您吧,包您服服贴贴。” 一个年岁颇大的小姐戚上来,他同样很美、很有韵味,妆容衣着无可挑剔,别有一副特异独特的吸引力。 “欸,你疯啦,孔雀的客人也敢抢?” “公子找孔雀吗?今天他没有客人,但不知道在哪晃悠呢,不如先让我给您安排房间。” 其余的同伴悄声说,听的当下招呼人脸孔少变,在 分卷阅读20 他迟疑的空档,何季潜丢下外衣,闪过他们走了。 赤脚踩在花鸟楼的地板,木头感觉是柔软的,纹路磨得光滑,下脚时地板互相挤压,震波一路传上肩膀,真的是很奇妙的感受,少了引路的人,走廊感觉起来长多,也复杂多了,反正也不知往哪里好,何季潜索性哪里顺眼就往哪乱钻。 不经意的一转,他站在通往后院的小栈道上,户外雨景尽收眼底,雨水冲刷青草的气味新鲜,何季潜不由得更朝户外走去,脚下地板湿润冰凉,加上淋了一阵子雨,还真有些觉得冷,孔雀那样怕冷的人,现在应该正躲屋子烤火吧。 不接客的时间他都在做什么。这个问题浮上何季潜的意识,如果是一般女子应该是刺绣,穷人家可能是做家务,那男子呢?写字看书他一下就厌烦了,要是天气允许,通常不是在树林玩就是上街晃,雨天就睡,实际都还干了哪些他记不起。 “天空多了道墙就差那么多啊。” 花鸟楼的园院美得让人惊讶,各式花卉,受束缚的花依旧狂放,就是样子低了些,似乎也知道不可太过张扬。 要是一直在外头,孔雀或许会更傲气吧。 “他那样子再傲还得了,会嫁……” 想到上次孔雀的哭诉,何季潜心情一下到了谷底,不由得叹气,抚摸怀中的纸包。 ☆、35 远远的,一抹蓝色的身影抓住了他的注意力,孔雀望着另一个方向,身上只披着花瓣似的纱,长可置地的黑发绑成中等长度,发尾披散肩膀,头上插着彩色玻璃制成的发饰,俨然是个清纯少女。 又费了番时间,何季潜才偷偷摸摸的绕到孔雀身后,几乎忍不住心里的笑意,心脏急且强的跳动,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怎么不到里头去,这冷。” 何季潜细细的开口,怕打破他的平静,放上肩膀的动作停在半空。 “我不冷。” 孔雀显然还是吓到了,垂下睁大的眼,他不在乎的说,边甩了一下衣服弄开风打的结。 “别逞强了,怕冷就怕冷。” 他笑着摇头,直接拉住孔雀的手臂,掌心传来的高温让他惊讶不已,笑容一下变成担心,连忙上上下下的把孔雀摸了一遍,好像在检查他是不是多长一只手或脚。 “你在发烧。” “没生病,才不是发烧。” 心情特差的孔雀很不客气,站起来闪过,脚却拐了下。 “看大夫了没有?我去请,不用担心钱。” 看他那么反抗,何季潜只稍微接住就又放开手,一脸担心的看着连眼睛也红肿的他。 “就说不是病,请大夫没用。” “总不能继续烧啊?” “常有的事,死不了。” 是有些昏沈,孔雀脑袋倒是清楚的,没有高烧反应出来的那么严重。 “别说那个字。” 慌了下,何季潜严肃的说。 “你还忌讳那个啊?要是有用我早进棺材去了。” 这辈子听过的死搞不好还比自己名字多,他早无所谓,越被说他越要好好活着,气死那帮人。 “海芋呢?” 何季潜不迷信,自然也懂说说不会少块肉,就是本能的厌恶孔雀把它挂嘴边,好像发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似的,让人莫名的急躁有气。 “她有她的去处,我不该限着她。” “不去看大夫也罢,最少别再吹风了。” 穿成这样想必是原本有客人,却被大雨毁了吧,也难怪他心情差了,海芋又正好不在。 “这样舒服。” “等下有客人吗?” “这种烂天,鬼和疯子才来。” 下雨是孔雀第二讨厌的气候,下小雨时客人特别臭,老有股鱼烂掉的气味,而再大些楼里又静得烦人。 “我不是人啊?” “礼物送了?” 孔雀看了他一眼,在原地坐下,何季潜发觉他今天没用香,身体周遭漂荡着几不可闻的残香,还有几分药味。 “最近她心情不好,还没。” “那才是好机会,真傻。” 庭院不小,可终究没目光能见的大,视线被硬生生的挡在墙上,落下的花瓣也吸引不了孔雀的注意,只能戚在他的衣裳上。 “反正她也不喜欢聪明人。” “少来,谁喜欢傻子。” “傻人有傻福嘛,伯父就没我这福气,能与你赏花呢。” “老爷可好?” 上周是期限最后,老爷并无照当时允诺的出现,这是合了孔雀的意了,却也让他更担心。 “走了有一周了,寄了信说一切安好。” 他不喜欢孔雀勉强自己去关心伯父,紧张兮兮的样子更让他满肚子说不出的不快。 “那就好。” 也许是自己想明白了吧。孔雀这么说服自己,心底却一点也不相信。 “做什么?” “取暖。” 固执抱住孔雀的他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做的有什么不妥。 “说了不冷。” “但我冷。” 冷死算了。孔雀心里马上出了这句,却迟迟没说出口。 “花也看够,可以进去了吧,我能给你服务喔。” “说什么,满脑子那些。” 知道他故意笑话自己,孔雀涨红了脸,如他说的有没失去活力。 “我意思是帮你倒茶。” “倒你个……干脆喂我喝好啦。” 雨虽然大,阳光倒还是挺卖力没偷懒,照亮了外廊,也晒黄两人的头发,影子在地下早黏成一团,孔雀粗话到了嘴边实时停下,那句终究太伤人,他没法对何季潜说。 “可以,这有什么问题。” 长长的衣袖随风飘,如云如浪,难以捉摸,布料薄而轻,光捧着就会融化碎掉般,没兴致在人上心也会被这衣衫绑住,何季潜当真佩服发明这种衣服的人。 “说实在的,那感觉也不错吧?” “一点也不!” “哪里不合你的意?” 这哪能承认,气呼呼的孔雀辩解着,经何季潜一追问又沉默下来,嘴唇蠕动着,似有什么想出口。 “说吧说吧,很舒畅是吧?” “很痛。” 好半会孔雀才低低的说。 “少来,怎么会痛?” 实际上没做什么,比起孔雀客人们一定温柔多了,不舒服也许,但痛真的太夸张。 “那是哪里痛,现在好点了?” 发觉孔雀真的被冒犯,何季潜连忙追问,感觉上也不是那么了解这事,或许是孔雀太年轻?也许和那不明的烧也有些关系,真傻啊他,居然没确定孔雀没事才走,这样和那些为了欲望而来的禽兽有什么不同。 “也许只是闹肚子。” “就算只是闹肚子也得治啊,吃了什么不新鲜的了?最近城外传瘟疫呢。” 已经严重到了不许人出城的地步,粮食却没有禁止,机会虽小,却也不是不可能。 “该是药造成的,没什么。” “什么药?” “身体保养的药罢了, 分卷阅读21 不小心吃了大夫嘱咐别吃的东西,有些药性相克。” “把药给我看看。” 没错还畏缩不是孔雀的作风,再怎样也得叫人闭嘴才正常,何季潜一下就看破他有些隐情。 “药正好吃完了,原本要再去拿,谁知道下了大雨。” “那总有药单吧?” “在大夫那。” 孔雀不是笨蛋,也知道早被看破,却还是嘴硬继续扯谎,只上淡粉的脸脸色变得很差。 “不给我我找海芋拿去。” “这和你什么关系,没事去和你情人甜蜜,为什么总要找我寻开心?” 胸口揪成一团,何季潜越对他好他就越难过,越知道他们属于不同世界,他没命被这样对待!孔雀眼白发红的叫,和他决裂的恐惧爬满背,他并不真的要说这些。 “你最近是怎么啦?” 只是烦闷的话,这情绪起伏未免太大,认定是自己让他病坏脑袋,何季潜觉得不该不管。 “没空陪你。” “等,我有东西给你。” “我没理由拿你的东西。” 突来的一拉,有力的臂膀制住了他,孔雀看着何季潜,眼神没有期待,也没有不耐,只有深深的敌意。 “总之是要给你的,现在是你的东西了,不喜欢丢掉也行。” “你能走了。” 还想借机拒绝上次的邀约,但直接丢了这东西,忘记为好,也不能再和他见面了。孔雀抢过纸包,居高临下也无法看何季潜的眼睛。 “饶命啊,外头街道都是烂泥,至少等雨停吧。” “随便你。” 他赖,哪有自己先逃跑的道理,孔雀也不走了,继续喝着茶,当何季潜不存在般。 “你不拆吗?” “烦。” “穿看看嘛。” 衣裳,里头是衣裳吗?孔雀很惊讶他是认真的。 “我还……” “才不是说笑的。” 好像知道他想什么的何季潜接着说。 “我是要说我还没答应。” “反正就给你了,快穿看看。” 不顾孔雀一脸困扰,他啪啦啪啦的打开纸包,拿出上面一件衣服。 “哪能在这里换衣服。” “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何季潜不罢休,直接拉住飘逸的衣袖,怕衣裳裂开的孔雀只能闪,一不注意披肩就到了何季潜手上,情况一下成了员外抓丫鬟。 “别跑。” 外廊一路向前,长得看不见尽头,念及孔雀脚上有伤,何季潜没有全力追赶,但又有种放他走就再也见不到面的预感。 “那你先别追啊!” 躲到屋子内就能用复杂的转角甩开他,可是要是碰上人就要丢脸,而何季潜是不怕惹事和丢脸的,不过几件衣服,干什么搞这样。 “喂!” 被追急的孔雀只想逃,也不顾淋湿衣服脏了,纵身跳下走廊,拖着泥和脚步继续跑,没料到他会这么做,何季潜愣了一下,直到他身影越来越远才丢下纸包边追边说道:“不强迫你,你还发烧呢,别淋雨了。” 可是雨声真的太大,淹没了声音,别无办法的何季潜只能用全力追,反倒也逼孔雀不得不加速。 “哇啊!” 大雨让院子池水上升不少,平时只在石头晒太阳的乌龟借机出来溜达,一听到骚动赶紧缩起身体,足够保护体型不小的牠,来不及闪过的孔雀脚下一绊,眼前是越来越近的水面,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冰冷的水就包围住身体。 脚都还没碰到池底,何季潜抓鸭子似的捉住腋下,把孔雀拖出水池,放上廊下。 雨水让纱衣都变得透明,瞄过他略微隆起的胸口,何季潜脸上闪过一丝黑暗,默不作声的把纸包里的衣裳披到孔雀肩上。 “这……新做的。” 不管要不要,孔雀不想弄脏何季潜的心意,他能叫人丢掉,却无法自己下手,这样活生生的关心反而让他难受。 “不是什么高级品,洗洗、就算再做个几件也没大碍。” 身体也真的冷了,抓紧有些粗糙的衣服,孔雀一句话也没说,心里却鼓噪着。 “真是好大的一只乌龟。” “好像有50岁了,海芋管他叫龟爷。” 轻松的话题着实让孔雀松了口气,不由得也微笑起来。 “听上去不错。” 何季潜欢快的笑说,心情好到顶端。 原来雨天也是有好事情发生的,虽然如此狼狈,衣服又脏又破,孔雀却没有丝毫不开心。 ☆、36 不分日夜、能夜夜笙歌的花鸟楼难得暂停营业一天,聚集所有在这挣钱的人,菜色不算珍稀,但看得出厨师下了很大功夫,瓜雕成龙,萝卜成了花,生鱼片得能透光。 12迭的房间在花鸟楼里算大的了,但要挤进20多个人还是有些勉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宴会为何而办,紧张兮兮的,别说吃饭喝酒了,连话也不敢多说几句,却又有好多话想说的样子。 雪枭旁边坐着白莲,孔雀坐在白莲旁边,对面是女红牌梅花,隔壁是杜鹃,在这桌的人互相没什么互动,两个老板自顾自的说着悄悄话,3座摇钱树自己喝自己的茶、吃自己的菜。 “各位。” 雪枭站起身清清喉咙,不大却清晰的声音直达最后一排,原本就紧绷的气氛更是蒙上一层雪。 “最近很可惜的又有些兄弟姐妹离我们而去。” 都不会再回来,其中有死有活,更有半死不活的,老板对每个人总有妥善的处理方式,他不放的绝走不了,不收的绝不会留下。 几个年纪大的好像没再看到了,几个太浮动的也是,自己还能在这真不可思议。孔雀偶然想起还有和其中几个说过几次话,关系也算不错,还互赠过礼物,没想到才几年就物是人非,只是想了一会,他又转念到餐桌周遭,提醒自己现下才是要紧的。 对面的梅花眼眶红红的,妆化得很淡,始终低着头,当听见老板惋惜表情时脸上现出更浓的悲伤。 “值得开心的是孔雀能够留下,他拒绝了客人的赎身,愿意继续待在花鸟楼。” 说到这时下方已经一片窸窸窣窣,憎恨、不屑、爱慕的眼神一齐射到孔雀身上,他继续喝了一杯茶,早习惯被这样赤裸裸注视 。 “希望大家都能以红牌为目标,并以身为这的一分子为荣。” 下头零落的拍手,算是结束这场讲话,老板们没有多待,互相说了下话一前一后的离开,整室人目光都在他们身上,直到拉门挡住视线,影子也消失在白纸门上。 “妳没事吧?” 孔雀问着梅花,话一向不多的她摇摇头,用手帕摀住了脸,梅花比孔雀还多了十来岁,但从孔雀进这开始,梅花赚的钱财一向是第一,惟独几次趁她生病拼命才能少少超过;谁也不信这样柔弱的她会是第一红牌,事实上,花鸟楼对外宣称的第一总是是孔雀,或许是因为不想失去她吧,毕竟她每夜都可抵 分卷阅读22 半个花鸟楼的营收。 “没事,你呢?工作还是那么重?” 不同于孔雀,梅花真的是卖艺维生,只要是说得出来的乐器她就会,偶尔会有客人呈上他国乐器供她赏玩,她摸个一周半月总能上手,随便一曲都蕴含十年功夫。 “没事……。” 梅花也是他这辈子所知最好的人,几乎没脾气,不会记仇,长得虽然不美艳,却总有让人想亲近的依恋;她几乎被藏起来,客人都经过筛选,连花鸟楼里的人都不太认识,平时也很难遇到,只有美妙飘渺的琴音能证明她的存在。 “你就会勉强自己,累了就休息,他们不会因为一天见不到就不要你的。” 她也长着一副好歌喉,说话虽然总是气虚柔软的,高音却有如奔腾的瀑布,尤其擅长战曲,只是听那客人少些,也没什么好谱,大多数津津乐道的还是琴。 “我知道。” 无法忤逆这样的关心,孔雀只能答应下来,杜鹃边听她们的对话,边挑起了眉,似乎很不以为然。 “孔雀,老板请你出去一下。” 一个小杂工怯怯的说,头低得抬不起来,不知为何,他们这些年纪小的都怕孔雀,他可从来没对他们凶过。 “你真的不离开?” 在他站起来时梅花说,途中犹豫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想这样说对不对。 “等等就回来,到时再说。” ☆、37 四周寥无人气,门后廊间的细语没了,孔雀不禁想到花鸟楼没落的那天会是什么景象。 出了门,他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早该在南方的老爷站在大门口,还没从惊讶中恢复,就被用力抱住,脚后跟麻了一下,差点没跪倒在走廊上,他张望了一下,将老爷拉近最近的房间里。 “本爷好想你。” “老爷怎么在这?” 照常理应该回说也想他的,可是孔雀讶异的组织不起文字。 “没你的生活本爷没法再多过一天,好寂寞,没人关心我。” 老爷身上并没有酒味,说起话来却严重的颠三倒四,比起对孔雀说话,更像在和看不见的人抱怨。 “怎么会呢,老爷还有夫人们。” “她们只会吵,吵得本爷夜不成眠,再来念本爷不理她们。” 他抱着孔雀,没要放开的意思,完全是个求抚慰的孩子。 “几个夫人又吵架啦?老爷就是那么会为人着想,也难怪她们会为了你争宠。” “为了钱才是真的,每个人都是为了钱才接近我。” 不知是哪句点到他的穴,老爷突然大声起来,手使劲用力几乎要捏碎孔雀手腕。 “可是你不会对不对?大家抢着要你,你却选了我,所以你是真的关心我的对不对?” “疼……,老爷您先松手。” 再这样下去可不妙,一脸吃痛的孔雀边唉叫边想法子,怎偏选这时候,外头现在可都没人,想起被叫出来的时机,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碍着谁的眼了? “看你,怎么也不会乱抱怨,选夫人就该选你这种的。” “又逗我。” 孔雀笑得很勉强,有很不好的预感,老爷一直固执,这次来绝不会轻易放弃,房间很暗,他想起近几次和老爷见面都没点起蜡烛,那时还觉得恐怖呢,现在倒觉得暗里来暗里去,要干啥快做做,要那几根蜡烛做什么。 “那些女人没用,全给我休了,以后我唯一的的正夫人就是你。” 摸过他的腰臀,半晌老爷才低低的说,一下子孔雀还以为听错了,接着是一阵阵的恶寒。 “你难道不愿意?” “不是,是我们身份差太多,不管怎样都,都不合适。” 孔雀连头都不敢抬,别说边想才勉强把话说完,背后冷汗直冒,衣服濡湿变得冰冷,闪不过又靠过来的老爷,孔雀努力很久才把唾沫吞下。 “您……做什么!” 有力、指节粗大的手闪电般的掐住脖子,来不及有其他动作,孔雀只能哀求。 “让你当我夫人。” 狂暴的他力气很大,一路把逼退到墙壁旁,更用力的掐紧,孔雀的双脚都有些离地,挣扎也只是加速体力流失。 “好难受,好痛……老爷。” 脑袋先是白茫茫,接着是剧痛,喉咙发出微弱气音,孔雀浑身发抖,手指抓住脖子上束缚,却一点用也没有,他的声音嘶哑,透过皮肤接触,他能听见老爷盛怒和兴奋并存的心跳。 ……海芋。 脑袋费力的掠过这个名字,孔雀垂下双手,意识和现实断了连结。 ☆、38 在孔雀狭小的房间内,摆设饰品依旧,惟独少了人气,胭脂水粉的气味也淡了,孔雀躺在地板上的床榻,已经睡了整整3天,脸颊都凹陷下去,肤色变得灰白,不但不能吃,连水也只能用布沾了慢慢喂,海芋哭烂了脸,眼泪让脸颊严重浮肿。 大夫来看过,说脉象还算平稳,只是什么时候醒他也摸不清,要过了一周还这样,孔雀恐怕得活活饿死。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这样的结果不喾是折磨,海芋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检查好几次呼吸,连觉也睡不好,深怕一个不注意孔雀就会断气。 “别这样说。” 硬是留下的何季潜只能安慰,孔雀最亲近的人就是她了,要连她都消沉,那还有谁能照顾孔雀。 “杜鹃、杜鹃,孔雀不让我靠近杜鹃,我却没听,才让他们吵起来。” 她用力的吸着鼻子,重复着一样的字词,两三次何季潜才听出那是另一个男妓的名字,当下不由得惊讶,杜鹃看起来是个有礼貌的男孩,说话也很真诚,很难想象会和他有关。 “这不是妳的错,他们对妳都很重要。” 海芋还是哭,释怀些的点头。 “你说他会不会其实醒着,只是不能动,就这样挨饿忍渴?” 没说几个字她又爆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别想了。” 沮丧的海芋,昏迷的孔雀,鬼点子很多的何季潜也没法子解决。 “好啦,妳去睡一下,我来看着。” 海芋哭得只能摇头,何季潜劝了好久,才借着拿新被单的理由让她离开。 “几天没见居然成这样子。” 测过脉搏呼吸,何季潜捡起垂放一边的手,赏玩宝石似的端详,之前一向完美的指甲已经有点长,产生白色的边缘,他开了几个抽屉找出锉刀,比划了几下磨了起来。 “从没想过伯父会这样做,别看他疯疯的,可怕死得很,却能为你一刀把肩膀刺穿。” 何季潜苦笑着,停下手上动作,眼神浑浊起来。 “还好他没把刀刺你身上。” 磨指甲是小事,做起来还不容易,精心维持的弧度都毁成棱角,他不信栗子都不会剥的孔雀会这种细活,大约是海芋弄的吧,看她熟悉这屋子的程度便能猜出几分。 “我和他说你去了,你真该看看他当时 分卷阅读23 的表情,那可真是……,你要看到就会和他走了吧。” 照顾人的活他一点也不会做,以前他总不懂为什么帮不上忙也要一直问,只觉得那样多余了,现在才知道帮不上是一回事,不求什么好处,就是希望为他们做些什么。 “我常说谎,通常是希望实现才说的,拜托你别让这个谎成真。” 生死之事人是无力回天的,可总觉得不说出口的话,那就真的照要坏的走了。愈是待在这,愈是和孔雀相处,他反而愈觉得时间不够用,绝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上次答应他的赏花还没去,也还有话没和他说,何季潜真不知如何是好,该求神吗?还是再找好大夫?他发现他不愿意离开孔雀身边,不想浪费和他相处的时间。 “之前和你说的,我喜欢的人……。” 他说了一半猛摇头。 “你要知道,又会骂我没用了。” 他笑了一下,表情却比哭还苦,活像啃了一篮子黄莲。 “听说她目前没有成婚打算,这样不算坏吧,再说她身边人也挺麻烦。” 叫做孔雀,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吗?何季潜发觉自己从未正眼看过孔雀,或许是因为怕他表情太过忧伤,也或许只是衣裳太华丽,转移了注意;除去铅华的孔雀少了艳,多了些稚气,未发育完全的骨架还很小,藏着的脆弱在睡梦中一览无疑,紧闭双眼的脸全是哭丧。 “别连睡觉都这个表情啊。” 边自言自语边用布巾擦去他眼皮上的油渍,何季潜嘟起了嘴。 ☆、39 太晚回去的那天,孔雀第一次尝到什么叫生不如死,皮肤被鞭子抽到裂开,淋上盐水,他哭得满脸鼻涕唾液,昏厥好几次,不知过了几天,他终于吃到一点食物,处罚他的大汉放下鞭子水桶,举起利刃抓紧了他的脚,冰冷滑过后是剧痛造成的热,从此他再也爬不上庭院的树,外面世界渐渐变成陌生的地方。 “呜。” 下巴骨头好痛,但比起当时被抓回来时好多了,孔雀张开眼撑起身子,何季潜视线在窗外,那里明明只有一面墙,他却看得入神,细碎的声响让他拉回视线,一下子两人面面相觑。 “哪不舒服?喝水吧?” 身上都是洁净的,没什么黏腻的感觉,衣服也充满刚洗完的芬芳,孔雀却相当不自在,他的房间不是观光名胜,何季潜不该在这,失去意识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也许身体被好多人被看过,也许说了什么梦话,一股不舒服的恶心油然而生。 “你现在该好好休息。” 论外在的伤口,孔雀伤得并不重,但毕竟才刚醒,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任何轻忽大意都可能加重身体恶化。人醒了是很好,可何季潜还是紧张兮兮的,飞快按住他的身体,连让他坐起来的机会也没。 “给、我……呃。” 身上像被巨石压住,连想动一下手指都很困难,总算何季潜不压他,孔雀也真无法靠自己坐正 ,说话时颈部传来强裂剌痛,几乎让他说不下去。 “要什么?” 何季潜凑得很近,呼吸、睫毛都清楚可见,孔雀更想叫他离远些,无奈声音真小到自己都听不清。 “镜子?” 只见过手镜的何季潜开始翻箱倒柜起来,好些时候才注意到矮桌上的黄镜,正当在歪头想那是什么时,海芋拉开门,一脸困惑的看了他,视线随即到了孔雀身上。 “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原本还一脸呆愣的海芋突然发怒,像夏日午后一样变了脸,冲上前像要杀人一样 “你要死了我不会原谅你的,剩我一个怎么办……” 何季潜赶紧架住她,她挣扎了一下,开始又哭又叫,瘫软着呜咽。 “别哭了,那什么样子。” 孔雀沙哑的说,脸色灰白难看,听到这的海芋才把眼泪抹干,端了茶过去,找出梳子,开始帮他梳妆。 “欸,你不是还想要工作吧?” “有什么不行。” 脖子还有伤痕,黄铜镜照不清楚颜色,孔雀左看右看了好久,不太确定怎么处理好。 “你要不离开这里?家里人不管我,我也缺一个人陪,你想去哪就能去哪,就算不和我待一起也无所谓。” 看着乌黑的指印,何季潜的语气软了,虽然反应不同,但他和海芋一样,怎样都无法再承受一次类似事情,孔雀个性好强,和人平和相处几乎不可能,杜鹃也不是省油的灯,谁知道下次还会不会更糟。 “我哪也不去。” “别固执。” 他早有预期会被拒绝,可总是不能忍受孔雀那么不看清事实,这种也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也许外头的生活也不轻松,但总比这里自在,不用被动手动脚的也不必担心被害和钱不够多,真要说最放不下的就是海芋了吧,只是照现在的样子来看,孔雀似乎没想过带她离开。 “固执?什么叫固执,这里是我的家,我在这里长大,所有熟悉的人都在这里。” “我只是……关心你。” “关心?真好笑。” 海芋己经停下动作,静静的坐在一边,一般10多岁的女孩应该听不懂,她却正坐听着,满脸这年纪不会有的忧虑,何季潜真没心情吵了。 一下说太多话,孔雀开始咳嗽,脖子痛得抬不起来,狠瞪着何季潜:“开心了吧?” “我再请大夫来看。” 何季潜没反他的话,站起身走了。 ☆、40 孔雀的清醒并没有给花鸟楼带来太多喜悦,那次劫难后他性格丕变,不只是杜鹃本人,连和他交好的其余小姐少爷也一并刁难,也更积极抢他的客人,战火一下子增加,搞得大家都说这里闹鬼。 虽然实际上没有鬼,但对在这里工作的大部分人来说,孔雀的脚步声就是罗剎的低鸣,那个缓慢、落地声不一的木头挤压声就是警钟。 最近脚踝旧伤特别痛,像在劝他放弃,别再走下去,可是孔雀怎能咽下这口气,更别说等人宰割,他不止不能输,还要赢。 走廊空荡荡的,大家宁愿和客人耗时间也不愿冒遇上孔雀的风险,连海芋都和他开始疏远,虽然一样在隔壁生活,却不再怎么说话,无时无刻黏一起的日子好像是很久以前了;吃食得自己张罗是不小的负担,海芋不是能做粗活的人,无奈之下她只得靠杜鹃介绍客人,这样的她和大家一样害怕见到孔雀,离开客人那后,她张望了一会才到廊上,却才拐个弯就被逮个正着,孔雀瞪着他,表情比抓到她们幽会那次更恐怖。 “孔雀……” 她想加上敬称,又怕叫错,只能吞下下头的话乖顺走近。 他一身的黑,对比白皙的脖子和斑斓的宝石首饰,她只觉得全身都被扫过,凉意自背后爬起,好像遇到什么冤魂。 “是哪位客人?” 孔雀淡淡的问,心思感觉没什么在问题上头,和对待其他 分卷阅读24 小姐没有差别,硬要分也只是多些恼。 “中药行的黄老板。” “黄老板,是杜鹃的客人?” 醒来也才过了几天,说话仍不能太大力,纤细的颈子上还有紫黑痕迹,可怜的感觉比可怕来得多。 “是杜鹃哥,刚好有事,可是总不好拒绝客人,才帮我介绍给黄老板的。” “这样?” 现在还早,阳光才略微出头,庭院落叶还没扫,看着满地沙沙跑的枯叶,孔雀心不在焉的说,他停了很久都没再说话,海芋不敢自己离开,和孔雀并肩吹着风,奇妙的感觉。 “还顺利?没被强迫什么吧?” 让自己的女人接客?孔雀彻头彻尾的看不起杜鹃,上这的客人十个有十一个是禽兽,不管在外的风声多好,门一关上都是狼,一想到海芋得忍受那些,孔雀就想撕烂杜鹃的嘴,要不是还担心海芋难过,他真的不会犹豫。 “没有,老板对我没兴趣。” 杜鹃也不见得有和老板做什么,他是不服务男客的,但海芋还是能感觉到老板很不开心,那执念强烈的让人害怕,她不想杜鹃也遇到孔雀这种事。 她的说词孔雀并不相信,他直钩钩的看着海芋,一脸质疑,那黄老板还算新客,目前为止孔雀只和他接触过一次,但黄老板似乎看不上他,没喝几杯就撵他走,就长年的经验,那样的人不是变态就是有执着的喜好。 “那……你的发髻要掉了。” 孔雀不是擅长打理细活的人,空有一身让客人服服贴贴的本事,实际却连头也不太会梳,东西也常记不得放哪里,现在弄的头发不仅是基本中的基本,还有些失败,发簪插得歪斜,两旁的头发不太对称,惟有妆容维持一贯的艳丽。海芋上前拔去错位的木叉,简单梳理后重盘了一个清爽的发式,放开头发的瞬间,她有些失落,如果孔雀有意让她回去,哪怕只有一点暗示,她都不会犹豫。 ☆、41 下午突然下起大雨,花草被大雨打落,落入凶暴的水流,院子都是烂泥,外头吵闹不已,花鸟楼却是静得像时间停了,刚过午后,大家都比较懒散,男人们几乎都在睡觉,女人们则开起小聚会,一派的悠闲安逸。 笼中的鸟儿,什么时候飞出来? 太久没有弹奏,琴都蒙上薄灰,孔雀边调着音边擦拭,不时微笑哼着歌,难得在雨天还有那么好兴致,海芋像是配菜用的酸梅,直直跪着,微皱着眉头,好像没在听,梅花则望着窗外,魂不知飞哪去了。 “杜鹃该回来了,怎么还待在这里。” 传染了她的烦闷,孔雀收起笑容,歌也不唱了,只专注在弄掉琴弦上的灰。 “刚又有客人带他出去。” “这雨还有得下呢,今晚是回不来了。” 一大早就出门,想必是计划好能早点回来,这下可是自己打自己脸,想到这的孔雀有些得意,却也不好在海芋面前明显,趁着擦汗的空档掩去笑意。 “最近越来越难见到杜鹃。” 梅花转过身,平稳的道出事实,她知晓孔雀和杜鹃的恩怨,却不是很在乎,也不信杜鹃会害人,他的确不算正派,但是离搞阴险手段也有一段距离,花鸟楼不是什么寻常地方,争斗自然不少,可终究在两个老板掌控中,要想只手遮天很困难。 “不就忙着……还能忙什么,好运让他捞到罢了。” “那好像是大哥大姐的意思。” 红牌自然是越多约越好,可是他们那么不和,迟早会有大乱,梅花担心老板会怎么做,也许把其中一个丢到更像地狱的地方,像对那些老去没客人的姐妹一样。 “我们的客人种类不同,不会有什么改变。” 登登弹拨琴弦,声响跑了调,孔雀有些心不在焉,感觉没有嘴上说的那么不在乎。 “可你看你都弄成这样。” 都过了一周,伤痕仍在,看着那骇人的指印,有时梅花会想要是再大力些,脖子骨会不会断,那孔雀还能活吗? “现在不是好好的?” 知道他正直喜欢反人话的年纪,梅花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依然一脸担忧。 “弹点什么来听听。” 闷闷的又勾几下弦,孔雀勾手要海芋过来。 “她学这还太早。” 学乐器自然是几岁都不嫌早,她们都知道学这不只是为了娱乐、培养性情,这类外头闺秀理由。 “早学早好。” 梅花一向无法理解孔雀的矛盾,希望她别和自己一样,同时又不想她接触自己以外的所有,那样的不只对海芋是伤害,对于孔雀也单有害处,原以为和海芋疏远是想通,现在看来却是另有打算。 “要弹什么?” 接过琴的海芋不太确定该如何做。 “什么曲适合这样的天气,连同客人的喜好心情一起考虑,不是每个人都会直接点曲的。” “可我,会的很少。” 梅花是全楼最会弹的,放眼全城也极有名,不那么好的孔雀再差也有前五,在琴艺高超的两人面前总有些难下手,光试几个音她就已经满脸通红。 “弹给杜鹃听的时候倒挺不错的。” 那时笑得多开心,现在倒紧张成这样平时练习也巴不得快些结束,孔雀酸酸的道。 “放轻松就行,不是名曲也罢。” 梅花笑着安慰,海芋才犹豫的把手放上琴,起初凌乱不成调,到后来自成行云流水旋律,缓缓流泻宁静祥和,大雨好像也慢了下来。 “很好。” 教孩子总还是鼓励最好,孔雀怎么就是想不通,不过他自己的确也不是吃那套的就是了,要让孔雀进步就得在他面前弹最高难度的,再羞辱似的要他仿一次,可真苦了梅花。 “听说何公子邀你去赏花?” ☆、42 “你该答应的。” 把孔雀的沉默当默认,梅花淡淡的说,会来探病的客人很少,何况是一连好几天的守着,何季潜和孔雀很相似,总把感情藏得很深,梅花分不清他们是不是互相有意,但不论怎样,她总是希望孔雀能和他保持友好,至少能在这孤独又悲伤的生活中注入一些快乐。 “花没什么好看。” “记得你以前最爱去花田玩的,在脚……” “别说了。” 海芋知道他脚不方便,却不知道是为何造成,就一家提供人们娱乐的酒楼来说,花鸟楼还算是尊重里头小姐的,只要乖乖听话,不但能得到钱财势力,也有一定程度的自由,要是当年没有贪玩的话,孔雀恐怕也不用落此下场。 “见你总是很心烦,也很久没去外头看看了吧?” “里头的事情就管不完了,哪还有闲工夫去外面玩。” 孔雀知道梅花说什么都是对他好,不过要是一直抱着那么天真的想法,总有一天要吃苦头,就像他之前一样。不自觉的摸摸脖子上的伤,一回想到真的差点没命,就算是隐藏心思惯了的 分卷阅读25 孔雀也不由得发抖。 “罢了,你自己打算。” 琴音还在继续,柔和的音调小了,残音时不时跳出,像是冷天的风,刺着皮肤刺着心,长年居住在此,就算是年纪还小的海芋也学会敏锐的直觉,她才十多岁呢,十多岁的女孩不该有这么伤人的琴音的。 ☆、43 桌上早已残乱不堪,半倒的酒瓶到处都是,胃里早被酒弄得撑涨,他却还是张开嘴,强迫自己咽下酒。 “恶,咳咳。” 鼻孔和衣前襟都是酸臭的酒水,可孔雀像是没看到般,又去抓酒瓶。 “你做什么?” 何季潜抓着孔雀的手,怒气冲天的吼。 “让我喝、喝。” “都这样还喝,你要喝死是吗,把自己搞得不死不活的成什么样?” 匆忙出门的他还来不及搞懂状况,来找他的海芋也说得不清不楚的,只说了谁死了,起初他还以为死的是孔雀,还当作上次的事情又发生,急忙吩咐人照顾海芋和叫大夫,自己一个跑进花鸟楼。 满楼都是怪异气氛,走廊上乱七八糟,几个落魄样子的人抱着值钱的东西,远处好多人在尖叫,何季潜边闪着那些凶神恶煞,绕了好久的路,他才好不容易摸到孔雀的房间。 “我们快走。” “不走、不走。” 喝醉的孔雀出奇的有力气,任何季潜怎么拉都拉不动。 “发生什么了?” “你别管。” 烂醉的他满身酸臭、衣不蔽体,满嘴乱七八糟的话和怪味,一边拳打脚踢的,和路边的叫化子差不多,还更多了一种凄凉的凄惨。 “谁死了?” “梅花……梅花杀了大哥。” “梅花?” 何季潜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她人在哪?” “用腰带在梁上……” 孔雀痛哭起来,那么温柔婉约的梅花怎么会做这种事,大哥对她也一直没什么交集,怎么会那样,到底、到底是……,他混乱得不能好好想,也不知如何解决,唯一能做的逃,酒精却仍然不能让他脱离现实。 “我们还是先走吧,这里危险。” “啊,海芋!、海芋在哪!?” 危险两字让孔雀起了很大的反应,他跳起来,就要朝门口跑,何季潜赶紧扯住他。 “她在我家,别担心。” 还知道担心别人,怎么就不多为自己想,那样反而惹更多事情的,半强迫的拿走他的杯子酒壶,何季潜掏出布巾,不甚温柔的抹干净孔雀的嘴,麻色的布染上嫣红,刺眼的如咳出的血。 这总算让孔雀放心,腿一软坐在地上,像是断线的玩偶,身体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能站起来吗?” 何季潜挨近,用落在地上的被单裹住他,先是试探的问,却迟迟得不到响应,外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等不下去的他直接抱起孔雀,他也不如想象中的挣扎,反倒安稳的进入了睡眠。 ☆、44 幽暗的光围绕着孔雀,床边桌上的灯微微亮着,灯布是深色,看起来不那么刺眼,孔雀还记得自己喝醉,他给了自己时间理一下思绪,才有些无力的撑起身体。 几天了,离那个梦一样的惨案几天了?在周围太常发生坏事,久了总是分不清哪个真哪个假,孔雀索性一概当真,那比把真实当梦好多了,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 喝了那么多,头疼的症状却很轻微,孔雀知道时间至少过了一天,比起自己在哪里、该吃哪餐,他更挂心花鸟楼的情况,就算开始不是自愿去哪里的,毕竟是唯一的栖身处、仅有的家。 翻身下床,床边没有鞋,踩在红砖地板上,身体由下往上凉了起来,让他咳了几声。 “你醒啦,要不吃点东西?” 孔雀这才注意到一直在旁边的何季潜,方才脑袋不清楚才没注意到,自己真是松懈到傻了,先前一点鸟叫狗吠的都能把他吵醒,怎么现下换了个陌生地方还能睡那么香。 “这是哪里?” 陌生的气味和摆设让孔雀有些不自在,空气有烛火燃烧产生的焦味,却没有怪异的臭,也就不用浓烈的香掩盖;床帐是稳重的泥土色,被单染成天空蓝,还留有细细的棕色纤维,桌子没什么特殊雕饰,但色泽和雕刻工法显示绝非凡品。 “我家。” “什么?” 何季潜到底是大家族的人,怎能乱带些不熟识的人回家,这公子是疯了不成? “随便找个酒馆丢着不就好了,随便带酒楼的人进家门,成何体统。” “也没什么不妥,我娘就是酒楼的人。” “又在胡说。” 孔雀也不是完全不信,可是在看到何季潜笑咪咪的样子,他决定不信。 “怎……” 衣裳!全身的衣裳都被换掉了,换成最简便的单衣,头发身子也被洗涤过,散着水的清香。 “没办法,你脏成那样。” 这大约是孔雀这辈子最脏的时候,要是让他全身臭的醒来,他也一定会生气。 “欸,不是我换的喔,是我家大姐换的,以为我会占你便宜吗,真是。” “我的衣裳呢!” 不止外衣,连肚兜都不见踪影,腰带、绑绳,没一件留下,这套衣裳可是他第一件衣裳,当时做好久的工才攥到的。 “很脏,也破得很严重了,所以拿去洗补,不会丢的,别那么激动。” 为了几件衣裳恶言相向,上次特意做的新衣却看也不看,何季潜心里总有些疙瘩,他半安抚半愤怒的,承诺不会扔衣服。 “海芋呢?” “和家里人去街上买东西。” 何季潜瞄着他。 “要吃什么?厨房准备了一些粥,也有饭和煎鱼,我帮你盛点,吃几口也好。” “我不饿。” 2、3天没吃,哪有不饿的道理,孔雀着实饿了,只是没有什么胃口。 “不行,还得吃药呢,没吃饭吃药伤胃。” ☆、45 “不干你事。” “你真越来越粗鲁了。” 何季潜不是那么在意孔雀凶不凶,只希望他安分点,要惹事也惹小件点,惹大事也得知道照顾自己。 “不然你以为我怎样?温柔贤淑、勤俭持家?” 纵使心情不好,孔雀依然和他拌起嘴,紧皱的眉毛没松开过。 “嘛,只是觉得你没那个意思凶,不吃的话,喝点汤?” 小火上温着锅子,从陶锅变黑的程度能知道炖煮一阵子了,不过用勺子搅拌几下,人参和鸡肉的鲜味就蔓延开来,要不是被外头大雨掩盖住肚子声响,孔雀真的会丢脸到无地自容。 “走开!” 手一挥打落碗,瓷碗应声而裂,汤洒了一地。 “怎么那么大脾气,还哪里不舒服?” 何季潜没生气,只是无奈泄气,认命的蹲下收拾地上残片,一句怨言也没有。 “我让大夫给你看诊过了,”将碎片一片一片放进掌心, 分卷阅读26 不怕被刺伤似的,看起来专心在打理地板,说话时动作却停了下来,“他说你脉象不太正常。” “怎么可能比的上你们这些吃香喝辣的。” 孔雀依然没好气。 “他说那是长期服用药造成的。” 把碎片用布包起来放在桌上,他不觉得有全捡干净了,等下还得再扫扫。 “哪有什么药,我们这种人没命吃药,顶多是些有疗效的路边杂草。” “你怎么就是不承认呢?海芋都和我说了,说你一直在喝伤身的药方。” 自己有那点让他防得那么重?因为伯父吗?还是因为先前轻浮的态度?可对他的好不足够弥补那些,连当个能关心他身体的朋友也不够? “客人不用在乎那些。” “好,那我就当客人!” 还没想清楚那是什么意思,男人愤怒的扑上来,屋子没什么地方好跑,孔雀只能叫,没退后几步就跌回床上。 “呜……” 想借着床铺高低差逃跑,头却嗑上了墙壁,孔雀痛瞇了眼,双脚随即被压住,手也被扣住,何季潜瞪着他,空下的手伸向孔雀还发痛的后脑勺。 “干嘛……要做就快点。” 何季潜又露出微笑,缓慢解开孔雀的腰带,白皙的颈子有如瓷器,青绿的血管微微跳动,有别于先前的冶艳,多了一份脆弱的性感,没有男人能受得了这样的诱惑,何季潜看得迷惑起来,喉咙干渴、体内好像有火在烧。 “呜!” 肩膀被大力抓住,过于粗鲁的动作弄痛了孔雀,和之前的客人相处时都在打闹,想要随时能挣脱,何季潜年轻力壮,不管是硬要他,甚至是拗断手脚,终止他的呼吸,都只要一个意念。 烧到尽头的蜡烛陆续熄灭,最后一根烧花了烛芯,屋里几乎没有光源,近在咫尺的脸庞却没模糊过,隔着两人的衣服,他们交换着体温、汗水和心跳。 双手滑进颈部和衣服间,动作已经变得缓慢,但愈是这样缓慢的步调,就更让何季潜兴奋,头一次无法自己是为了什么。 “不。” 夺回被扯开的前襟,孔雀急促的呼吸,脸上出现何季潜从未见过的丢脸和愤怒,先前的生气比起来只是闹脾气程度。 “孔雀?” 这么说也许有些怪,可是孔雀的名字并不是孔雀,何季潜迟疑了一下,手脚放开对他的束缚,叹了口气。 ☆、公告 乌青现在这里感谢各位支持者对雄鸭的支持<3 目前故事已经接近尾声,惟独在后面遇到一些情感(绝对不是乌青本人的情感,不是那样)上的问题,无法呈出符合标准的故事,所以后面的发文会先停止更新,直到结尾写完,再慢慢发上来。 但请放心,乌青会继续努力完成的。 请大家继续给与批评指教和抱抱:)) ☆、46 毛巾盖住他的胸口,衣服被撩拨到床上去,赤裸的肌肤接触冷空气,孔雀打颤了一下。 何季潜脱掉裤子鞋袜,慢手慢脚的爬到孔雀身上,眼神忽冷忽热。 “怎样,不知道怎么做?” 孔雀嘲笑着,拳头却是握紧的,身体也在发抖。何季潜没有回应,半跪上前,一手托高孔雀的腰,将他的身子拉近,接着如水鸟滑水般,用指甲刮过背脊。 臀部被搁在他人的膝盖上,腰、腋下、手臂被轮流抚过,时痒时麻,羞耻感包围孔雀,他咬着唇,不敢打开眼睛。掌下的体温慢慢升高,背和胸口好像被厚毛巾包住般闷重。 四肢不自主扭动,呻吟出声、张嘴不断喘息,却没有舒服点;在还混乱的当下,紧缩的感觉袭上他,何季潜抓住孔雀的下身,揉揉捏捏,孔雀倒抽气,一下子就被那种麻夺去大半意识。 “不要、我不要!” 回想起那时的疼痛,纵使激情未退,孔雀还是激烈的反抗起来,头撞上床柱,人也差点跌下床。在失去平衡的一瞬,宽大的臂膀支撑住他,躺回床铺上,何季潜帮他盖上了被子。 “不会勉强你的,可是维持这样好吗?” 孔雀依然猛摇头 “好吧,不要就不要吧,深呼吸,放轻松。” 结束了那些近乎折磨的抚慰,何季潜帮他穿回衣服,轻巧打上腰带,等他呼吸平复后拿来茶,把有些杂乱的长发梳理整齐。 “呜……。” 热气迟迟没有退去,更深的刺进孔雀体内,内心的浪潮真能逼疯人。 “还难受吗?我去拿点凉茶。” “不,别走。” 湿润的眼早看不清,孔雀的声音沙哑的可怕,双手抓住了何季潜的衣角。 “叫我的名字来听听?” 托住他的大腿根部,魔性而诱惑的声音撩拨耳膜,何季潜却不知为何的有些失落。 “季……。” 在那样的氛围之下,孔雀的思维全被激情绑住,沾湿的睫毛蜷曲,琥珀色的眼睛映照身上男人的样子。 “快点啊,叫我的名字,这样的话,”热呼呼的气吐到孔雀脸颊上,黑眼深处极力压抑着什么,“我们都会更舒服的。” “没想到你有这种兴趣。”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开心不就好了?” 何季潜离开了点,苦笑。 “少胡说。” 一点都不开心,自己才不开心,是这个傻蛋自做多情,他不过想还人情,住人家房子还凶说不过去。 “是吗,那如果做些别的怎样,比如说,在这雪白的颈子上留下吻痕。” “你敢!” 开什么玩笑,如果让海芋看见了,客人虽然也有各种要求,再怎么屈辱孔雀都忍下来,只要不危害性命,还有不在衣服之外留下痕迹。 “有什么不敢,你能做什么,咬我吗?” 耳边笑声犹如枝头麻雀细响,孔雀气红了脸,空出手朝他的脸打去,何季潜直接挨了一记,随即挑衅似的用力在肩膀上吻了下。 “你这……幼稚,走开,放开我。” “开玩笑的。” 在常见的微笑后,何季潜抱住了他,脸颊摩挲着光裸的肩膀。 “孔雀。” 好一会何季潜陶醉的说,将他搂得更紧,身上的稻草干货味充满孔雀鼻腔,一时之间,他居然犹豫要推开这个举止大胆的男人。 “真好听的名字,你看过真正的孔雀吗?” 除去老爷,孔雀从未被那么温柔的抱住过,不同的是,老爷带给他的只有害怕,嘈杂的声音几满脑袋,孔雀很肯定每经历一次,他就会减寿;何季潜带来的则是寂静安详,伴随一股就要落泪的鼻酸。 说不出话来,一开口恐怕又要嚎啕大哭,孔雀微微的摇头,两人的头发摩擦出声,沙沙的像是被刮落地的枯叶。 “孔雀是雄性才艳丽呢,母孔雀全身白,丑得很。” “你是想说我都在取悦别人?” 从没离开城里的他的确没见过,但也不是完全不懂,一个去过好远地方的商人和他讲过那 分卷阅读27 种鸟,说他们会张开翅膀,比美比艳,只为了吸引雌性注意。 “在说你美啊,怎么说得好像我有恶意。” ☆、47 “少假了,我恨你,恨你们!” 何季潜别开眼,刻意忽略孔雀圆满隆起的胸脯,一昧刺激腹部、腿间,分散他、也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们既然因欲而聚,就让因欲而散,反正孔雀也就这么看他的。 持续接收这样的温情,向来淡漠的孔雀也备感艰辛,又搥又打的想推开,只是何季潜看眼里反而更起劲了,对着手臂肩膀又是一阵啃啃咬咬。 “痛!” 都前戏了那么长时间,这却是孔雀记忆以来最痛的一次,脚趾和脸全揪在一起,衣服、连同胸前的一小块毛巾都被扫去,没给他休息的时间,何季潜扭着他的手,也不管他痛不痛,粗鲁的一翻一摔,压在孔雀的背上,随自己开心的快活起来。 持续的时间并不久,至少孔雀觉得不久,不如先前那样难熬痛苦,像永远不会结束般,可要说美好嘛,也没有,就如一顿只有白饭和菜干的晚餐,说不上差,也说不上好;何季潜让他躺着,穿戴好衣服,将桌上蜡烛换成新的。 自觉有些精疲力尽,孔雀阖上了眼,出奇的安静,床边的动静使他入不了眠,腿间还残留黏腻的触感,凉飕飕的。 “那个梅花,是你的友人吗?” 像心电感应般的,何季潜帮他拉上了被子,眼神只瞄了他一下。 “是楼里的琴姬,一直很照顾我。” 麻色天花板上有一点一点的,像是脏污的东西,只是定睛一看才发觉它们有颜色,有淡淡的粉红色,像是把干燥过后的花瓣黏上去似的。 “琴,你也会弹吗?” “很久前就不太弹了。” 弹琴得要全心投入的弹才会好,可是他害怕在人前泄露心思,琴艺也慢慢在退步,那些扭曲的音调,孔雀自己都听不下去,曾几何时,最爱的琴变得那么讨厌了。 “梅花是个好人吧。” “是……,还有点太过好人了,明明年纪比我大,却还是那么天真,她对每个人都好,连只虫都不忍心杀,怎么可能杀人。” 说着说着,孔雀红了眼框。当年他还偷过梅花的首饰,卖了她最爱的手环,梅花明明知道,却依然对他友善,不但拿饭菜给他吃,还给了他保暖的衣服,让他没死在冬天。 孔雀有一天要和姐姐一样穿漂亮的衣服! 等你吃饭不会吃到脸上再说。 “呜……。” 真是吃药吃坏脑子了,有事没事就像女人一样哭。 “嘘……,好了。” 何季潜凑过来,将他搂进怀把,像是在安慰婴儿一样的轻拍着,声音也是柔细的,平抚了孔雀狂乱的内心,身上那股有些像土味的气息,居然那么让人安心。 别理我……,不要那么温柔。 挂心海芋就是例外,他不能再这样,控制不住自己,好讨厌、好讨厌这样在意,害怕失去的感觉,他什么都没有,梅花死了,海芋也不再受他管控,又要孤单的一个人,时间流得那么快。 思绪奔腾不断,孔雀却无法克制眼皮越来越重。 多想要就这样一睡不醒。 ☆、48 孔雀在一片混乱中重整了花鸟楼,大伙都还有些害怕和难过,可是不提起的话,几乎没人会觉得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客人不是很在乎先前发生过什么,也不是很相信那些谣言,别的酒楼究竟不是常待的窝,嘴上说这是是非之地,倒还是很捧场的光临,还完得比以往疯。 “这里什么时候变成疯人院了。” 能抚慰心里的琴声没了,小姐少爷们好像脱掉面具的恶鬼,毫不在乎的和客人玩些危险的游乐,每天有人受伤,屋里不论何时都充斥尖叫,却又维持一种异样的平衡,让生意得以维系;不得不说花鸟楼变得更有名,狂热像瘟疫一样,感染、聚集,让所有人都变得不正常。 何季潜还是三天两头的来喝酒吃菜,孔雀没再收他的钱,让他要什么就点什么,可是何季潜依然只点干果,喝着只中上等级的茶叶。 “要嫌就别来。” 经营需要的心力比想象中多,不管白天黑夜都有事情管,白荷太过软弱,表面上有在帮忙,可是实际的事情还是孔雀去协调,这些日子来头上多了好几根白发。 “海芋怎样了。” “不知道,好些时候没看到了。” 孔雀并没有强迫海芋和他一起回来,但是她执意跟着,一点犹豫也没有, 何季潜知道她并不想回来,会回来完全是放心不下孔雀。 孔雀何尝不知道这点,他大可就这样离开的,却偏偏要回来这个笼子,把自己当镣铐,死死的锁住海芋。 “你呢,几岁还整天往我这里钻,快去找个乖巧的姑娘,生几个娃娃。” 真无法想象像何季潜这样的人再多几个会怎样,会和他一样爱吃核桃吗?是不是也会有那样偶尔的温柔。 “就等你介绍。” “介绍?你自己挑吧,这的姑娘多到我不记得了。” 呿,哪会有人喜欢这种爱耍嘴皮子家伙。 “看来看去都没有你好。” “是是是,因为我不用钱,还会帮你剥核桃。” “喂我。” 孔雀不甘愿的捏起核仁,打算突然缩手不给吃。 “用嘴喂。” 何季潜嘻嘻笑着。 “谁要!唔……。” 放在榻榻米上的手揽住腰,带有酒味的嘴凑了上来,或轻或重的蠕动,很快点燃两人心中的火。 宽大的金色外套落在地上,何季潜掠住纤细的腰,猛烈的扯掉大红色腰带,层层迭迭的衣服一件一件落下,孔雀已经耐不住渴望,勾着男人的脖子,和他一起跌进衣服堆。 “何……” 双手灵活的钻进下襬,摩擦着柔软敏感的大腿内侧,痒得孔雀发抖,仰头轻声的唤,眼神迷茫的不知是在呻吟,还是在用仅存的理智拒绝。 今天的何季潜没有像上两次赶着时间达到目的,当孔雀开始呼吸急促时,就放开了手,转而用手指描绘孔雀的脸上轮廓。 “把香点上。” 捧着松开的发髻,何季潜在他耳边说。 “香?” “没有那东西,你会很难受的对吧?” 这行做久了,五感早就都麻木,孔雀实际上早算失去味觉,身体反应也很迟缓,客人欲火正盛时,他们往往还没进入状况,还得迎合的说舒服。 “点上,再来接着后头的。” 何季潜放开他的身体,突来的中断打了孔雀一个巴掌,打碎他的欲望,也消弭了意乱情迷产生的幸福错觉,他狼狈的撩起一件衣服,衣衫不整的爬向柜子拿出火石,喀打喀打的敲击,一个火星喷到脚边的衣服,很快窜出火苗,看着光亮的火,他忽然呆住了。 “孔雀!” 何季潜反应很快,跑了 分卷阅读28 过来,徒手打熄了那丛食指高的火。 “受伤没有?” “没事。” “闹什么脾气,怎么会没事?” 直接烧在腿上一定很痛,火烧伤不快点处理会很难好,孔雀还在哪里恼什么,还不是自己笨手笨脚,关心还被骂。 “是你说香点完就接着后头的。” 受不受伤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何季潜也只是把他当成免费的……女人,谁叫他欠人恩情呢。 “所以?” “反正你只想当我的客人。” 闻言,何季潜惊讶的张大眼,无法理解似的皱起眉头,拔开孔雀的手,撩起烧破一个洞的衣服。 “烫到不马上处理会有疤的。” “疤又怎样,也不是第一次被烧,你们就爱这样。” 他碎碎念个没完。 “爱怎样?” 爱点香的明明就是他们,还要浓得不能呼吸,他整衣柜都被熏成那个味道。 “这药药效不错,有点疼,就忍一下吧。” 这一下烧得不轻,在白嫩的大腿像烙的一样,烧焦的皮肤蜷曲,露出粉色的肉,何季潜赶紧从怀里掏出一罐药膏,挖了一大团,厚厚的涂抹在伤处。 “呃!” 疼痛超过刚被烧伤的感觉,孔雀没真叫出声,却控制不了眼泪,双脚因为痛而发抖。 “再忍一下。” 何季潜帮他敷好药,将干净的布条绑上,轻轻的打上一个牢固的结。 “好了。” “之前有个客人总喜欢烧我,用烛油、用烧烫的石头。” 也许是香的效用,孔雀开始晕呼呼的,分不清楚是在心里想,还是真的说出来,只觉得心里很舒坦;何季潜有些惊讶他会突然这样说,或许那对孔雀来说不重要,可是他宁愿当作是自己被信任了。 不自觉的抚摸身侧、腋下下方的皮肤部分,在人前赤身对孔雀不算什么,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被看光看透,直到现在才发觉无意识藏着的东西。 “那客人现在还来吗?” 何季潜没漏掉他的小动作,表情变得有些忿恨,孔雀能肯定要是他在现场,绝对会重重的教训那个变态一顿,不论代价、不问理由的,仅仅是为了自己。 “不来了。” “让我看看?” 他指的该是腋下的旧伤,可是孔雀却无法控制的想到先前、在自己裸体上的炙热眼神,脸孔和背后一下烧了起来,他没勇气自己脱去衣服,只是把压在衣服上的手松开,背过身默许。 衣服滑下双臂,孔雀警戒起来,呼吸因为紧张恐惧而絮乱,早就愈合的皮肤刺痛起来。 不要,拜托不要……。 ☆、49 “不……” 蚀入骨头的痛又回来了,孔雀呜咽着,背上的汗毛全站了起来。 “没事的。” 上几次光线不好没注意到,仔细一看背上布满疤痕,痕迹细长且平整,是鞭伤,那么薄的背部,当初一定是鞭鞭见骨,光是设想当初的情况,何季潜的心就麻辣辣的抽痛,顺着那些疤痕,他伏下身子,一点一点的用唇、用手掌抹去那些旧记忆。 抚摸和亲吻应该是相异的两种感觉,孔雀却感觉到相同的畅快和酥麻,他紧咬住下唇,想克制自己别被卷入漩涡,香在此时起了作用,他有些昏昏欲睡,四肢重得抬不起来,靠着何季潜才能勉强跪坐着。 将他上上下下,从头顶到脚底都探索过了,何季潜才把他抱到床铺上。孔雀反搂住他,瞪着波光凛凛的眼睛,感觉有些严厉的问:“你为什么……,因为我在花鸟楼里有名吗?” 他很久没有谈起他喜欢的人了,对自己却越来越好,分明是求欢失败把他当替身,比起生气,孔雀更难过、很难过,可是感觉又和那时看见海芋和杜鹃约会时不同,他不敢质问何季潜。 “不当我是客人了?” 何季潜反问,不客气的在孔雀身上乱摸一通。 “咿……” “没再吃那药了吧?” 摸着已经消下不少的胸部,听见孔雀的抽气声,何季潜异常温柔的问。 “你真的很美。” 又吻吻孔雀的颈子,何季潜托起他的臀部,缓慢的和他苟合,不甚快速的前进,到两人之间没有一点空隙,维持这个姿势,继续抚摸红艳的胸前突起,孔雀不由自主的抽搐,双腿缠紧何季潜的腰,想要夺取主控权,除了一丝痛之外,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想要继续维持这样被呵护的状态。 他们这次交缠了很久,却没人到达高潮,只是紧密的纠缠,直到耗尽力气。 一起躺了一会后,何季潜翻身下床,剎那间孔雀感觉被泼了桶冷水,心都凉了。 “来的时候和叫厨房准备一些东西,应该好了,我去拿。” 何季潜发现他脸上有异,他不知道原因,却还是说明了一下,孔雀这才收起担忧的眼神,翻身用棉被包住自己。 “这什么?” 听见脚步声的孔雀问,眼前被放了一碗乌黑的汤,闻起来不比堆肥好多少,一点也不像是能吃的,何季潜却装了一大碗,小心翼翼的端到床边,孔雀默默在心里许愿那是外用膏药,直到他把忘记的汤匙补上。 “来喝一碗,补补身体。” “我又不是女人。” “快喝。” 他很坚持,拿起汤匙要喂,拒绝不了何季潜的好意,孔雀只得接过,捧着有些微温的碗,小小的啜了一口。 “不好喝。” 这样说还是客气了,真的非常难喝,很重的土味中掺杂草腥,当臭味退去时,几种味道显露出来,孔雀认出几样,都是很稀有昂贵的药材。 “哪有药好喝的,乖乖喝完那一碗,我拿鸡腿。” 他拿着勺子在大锅翻找,捞出一个有手臂粗的鸡腿。孔雀闷不吭声的喝光碗里的汤药,对于何季潜的奉承很不自在。 “来。” 收走汤碗,递上装有鸡腿的盘子和筷子,何季潜没有一丝犹豫,好像还忙得很愉快。 “你……家里怎样?” 孔雀突然有个疯狂的想法。 “差不多就那样,”他不打算说详细的应,塞了条手巾给他,“你想说什么?” “既然你几乎天天来,每次又都待那么久。” 撑着还是有点涨痛的下身,孔雀拢拢头发,将衣服穿上。 “要……要不要在这里住下?” 他们是什么关系,这样一点也不正常。孔雀自嘲的想。 “好。” “咦。” 怎料何季潜一口就答应了,一脸开心的样子,孔雀完全说不出他是在说笑。 空气中没有云雾的气味,似乎比平常习惯起床的时间晚,充当窗帘用的厚布都挡不住阳光,孔雀张开眼睛,躺平在床上想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早。”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对了,昨天……。 自从何季潜在这里住下后,孔雀一天大半的时间都和他待一起,不管吃饭睡觉,连处理事务的时 分卷阅读29 候也伴在一边,不得不讲,他慢慢不再满脑子海芋,也习惯身边总多一双手,寂寞的夜晚不再感觉那么漫长,可是就算这样,他还是很不习惯早上醒来时枕边有人。 “欸,别那么冷淡嘛。” “屋子那么大,你不必一直黏着我。” 全花鸟楼都在猜测他们的关系,何季潜却好像怕大家不知道似的,全天跟前跟后。 “你去哪?” “去哪?当然是去接客啊。” 真受够他什么都管什么都有意见,他想去哪就去哪,他管得着吗?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懒人,少在那里指手划脚。 “别接了吧,你现在算是老板了。” “老板就不用做事?” 老板都没榜样,怎么管理下头的人?大哥的铁腕作风孔雀是无法执行了,能做的就只有比所有人都好,他不得不继续做红牌。 “做事……做事好,要接客也行,但至少别再、别陪睡了。” 何季潜低头咕哝。 “陪你不陪其他人?我可不是你老婆,要宠物自己去挣。” 陪笑、伴游、交媾都好,能赚钱就好,可是别想掌控他,以为多和他相处就表示什么了?以为自己对他倾心?少自作多情,他是酒楼的人,酒楼的人没有心的。 “别跟着我。” 孔雀怒气冲冲的,何季潜停下脚步,一脸受伤的留在原地。 ☆、50 正好50回,很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 “今天呢,我要说一个真正发生过的事情,和其他人胡乱编的故事不同。” 吵闹的市集大家来来去去,小贩都卖力的吆喝着,城门边、人比较少的地方,一个男人拿起铜锣敲打,他已经垂垂老矣,腰都弯了,满头花白的头发,破烂的衣服包着瘦弱的枯骨,风大点就会散掉似的。 几个孩子聚了过来,家里人拉几下拉不动也就放弃由他们去,一些被激起好奇心的人也聚过来,抱胸看着这人玩什么把戏。 “这故事呢,要从一个美人说起。” 见现场聚集的人开始多了,说书人这才放下铜锣,摇晃的从布袋拿出一把扇子,清了下嗓门。 “这事情发生在北边大城,主角是有个有钱的布商和名震全城的美人……” 说书人换下吆喝语调,用一种悠扬的语气说着。 天变成了暗红橘色,部分生意不错的摊子都开始收拾,生意不好的也停下叫卖,找个石头坐下喝水,摇头对剩下的商品伤脑筋。 希望下辈子我们生得近。 说书人的故事听来也到了尾声,在场的人没留下多少,大多是些小孩子,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有听没有懂。 “美人没有响应布商的话,只是对他说了:你明天再来吧。可是当布商第二天再到那里,等待他的是一束割断的头发。” 老人看着远方,目光随着细云变得涣散,过了好一会才拿出小竹篮,收故事费。 “好啦,今天故事就到这里,请大家帮帮忙,多打赏些,可怜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出来说书吧。” “先生,那那位布商到底喜欢那美人没有?” 一个头戴黄色小帽的男孩发问了,肥嘟嘟的小手举得老高,吸引了说书人的注意。 “这个呢,恐怕只有布商自己知道了。” “什么呀,那什么意思?” “逝者恒逝,多说无益。” 他像私塾先生一样摇头晃脑的说道。 “好啦,今天的故事就到这里了,你们要想再听呢,下周再来,记得和你们爹娘拿铜板来,不然我连买口凉水的钱都没有,怎说故事呢。” 知道没故事听了小毛头一个个分头回家,无不生动的和家里人央求,熬了一周,互相亮出手上铜板献宝,但等了一天,寻遍整个市集却再没有说书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