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天》 分卷阅读1 《民以食为天》作者:桃子苏 文案: 一朝穿越,乔郁死而复生,还白捡了个弟弟, 不得不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干的比牛多,吃的比...... 不,吃的绝对不能差。 这是他对人生最后的追求。 好在上天虽然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但也还不算亏待他。 不但让他如愿过上了好日子, 还给了他一段“天赐良缘”。 脸上笑嘻嘻,心里MMP的乔郁:天赐良缘......老天爷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十四王爷笑眯眯的站出来:难道不是么?你有什么意见? 乔郁:......++不敢不敢,王爷有理,王爷说的都对。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美食 甜文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郁,陆锦呈 ┃ 配角:乔岭, ┃ 其它:市井美食小甜文 ========= 第1章 初来乍到 冷风呼呼的拍在纸糊的窗棂上,院落里积雪白茫茫的一片,和月光相映成辉,照的小院子亮堂堂的恍如白日。 万籁俱寂,天也早都暗了下来,只有最西边的其中一间房子的窗户里露出一点昏黄的光。 光束来自于窗边桌子上的一盏油灯,灯芯被细细的剪过,所以燃的还算亮堂,可惜再怎么亮堂的油灯,也连乔郁小时候只在外婆家见过的最落后的灯泡都比不上。 就照那么巴掌大的地方,稍微远一点,就看不清楚了。 外面冰雪寒天的,屋子里因为一个火盆的关系,倒还不算冷。 火盆就放在床边,乔郁围着一床被子盘腿坐在床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火盆上面架着的一口灰褐色的陶锅。 陶锅上还盖着盖子,热气却已经腾腾的从四面八方溢了出来。 把个不大的屋子熏的香味四溢。 是一锅热乎乎的让人口水都要滴下来的羊肉汤。 这个汤已经在火盆上细火慢炖好一会儿了,稍微肥嫩一些的脂肪想必已经化在了汤里,变成了一层薄薄的晶莹剔透的油花,而那些瘦肉,一定也炖的入口即化,香的掉舌头。 乔郁吸了吸鼻子,然后揭开盖子,给自己舀了一碗。 肉香浓郁扑鼻,汤清肉美,咸淡适宜。 门轻轻的响动了一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进来。 乔郁盯着那双眼睛的主人看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冲那个小小的身影招了招手。 扒在门上的小萝卜头犹豫了一下,然后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起来似乎是七/八岁的年纪,挽着一个有些乱糟糟的发髻,穿着一件厚厚的麻布袄子,有些旧了,但洗的很干净。 一进来就用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什么会吃人的怪兽一样。 半晌才蚊子似的叫了一声:“兄长。” 乔郁从被子里伸出手,在小萝卜头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小萝卜头原本怯生生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兄长,你病好了么?你记得我了么?” 乔郁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努力聚集起自己的耐心,跟这个小萝卜头解释道:“那个,小乔岭啊,我跟你解释最后一次吧,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事情也已经这个样子了,我想了好几天,算是已经想开了,你要是想不开,我也没辙。但我真不是你哥,我叫乔郁,不叫什么乔笙,我不知道怎么会到你哥的身体里,但我想既然我已经到了你哥身体里,那你哥多半已经病死了,我这算是借尸还魂。” 小萝卜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里的那点光眼看着就又灭了。 乔郁觉得有点不忍心,但有些话必须得在一开始就说清楚。 “你也说了,你哥已经病了好久了,而我在那个世界应该也已经死了,所以灵魂飘啊飘不知道怎么就附在你哥身上了,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小萝卜头不说话,还是看着他。 乔郁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坏人,但他也没办法,他好端端的出门扔垃圾被掉下来的花盆砸中了头,然后醒来就进了别人的身体成了别人的哥,他也没办法接受,他找谁说理去。 “我之前态度不太好,因为这事儿实在是太扯淡了,我有点不能接受,我跟你道歉。但这几天我想清楚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多半回不去,你哥多半也回不来了。如果你能够接受,我就勉为其难的还当你哥,不管以后怎么样,我罩着你,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少不了你。如果你还是认不清现实,那我只能跟你说声抱歉,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就算我现在死了,你哥也不一定能回来。” 乔郁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然后端起桌子上的那碗羊肉汤,递给小萝卜头乔岭。 “刚刚在厨房墙上取下来的,我知道你这些天都没舍得吃,我给炖成汤了,喝点吧,然后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 乔郁私心还是希望乔岭这个小萝卜头能接受他,他醒来这几天几乎都在床上躺着,虽然知道自己穿越了,但对于外面到底是什么地方,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处境,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乔岭相当于是他和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之间唯一的联系。 说起这个,乔郁就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在刚醒来的时候,没有装失忆,可能那个时候太震惊了,震惊到除了“卧槽”之外脑子里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乔岭垂着头,没有接乔郁递过去的碗。 紧接着碗里“吧嗒”一声,乔郁有些吃惊的抬头。 乔岭这小萝卜头哭了。 从他醒来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乔岭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最多也就只红了个眼眶。 要不是身高相貌摆在那里,这心理成熟度简直让乔郁觉得这就是个大人。 七/八岁在他眼里还是跟父母撒娇耍赖的年纪,而据乔岭自己透露,他这个身体,也就是乔岭他哥乔笙,已经缠绵病榻大半年了,乔岭的个子比灶台都高不了多少,却已经会熬药洗衣服做饭了。 而现在这样一个坚强的小朋友被他三两句话说哭了。 乔郁顿时觉得自己心里那三分的过意不去,硬生生的变成了九分。 不过没等他搜肠刮肚想出什么安慰的话。 乔岭又已经伸手把那个碗接住了。 “其实你 分卷阅读2 醒过来的那天,我就已经知道你不是兄长了。” 乔岭红着一双眼睛抬起头来看他。 “我知道兄长已经死了,因为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刚刚咽了气。” 乔郁大吃一惊。 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可我不想一个人,爹娘死了,乔家散了,我只有兄长了,要是兄长也死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乔岭小声的抽噎着,看的乔郁也跟着心肝抽抽的疼,不知道到底是他难受,还是这个身体在难受。 他又伸手揉了揉乔岭的头。 “我说了,只要你愿意,我就还是你兄长。” 这是他想了好几天之后,得出来的决定。 哪怕他并不是他哥,但也占了他哥的身子,所以他不能丢下乔岭,于情于理都不能。 乔岭又看了他一眼,然后猛地放下碗扑进了乔郁怀里,嚎啕大哭。 再怎么心智成熟,到底还是个孩子。 乔郁叹了口气,拍了拍乔岭尚且稚嫩的肩。 乔岭大概是把攒了几天的眼泪一次哭完了,这才止住了声。 抬起头来不太好意思的看着乔郁。 然后吸了吸鼻子。 “好香啊,我能喝一点么?” 乔郁没说话,直接将碗里的汤倒进锅里,然后换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重新递给他。 乔岭捧着碗,一口气连汤带肉的喝了个干净。 倒是乔郁被这么一闹,没什么胃口了。 思考的时候必须得做点吃的是乔郁的习惯,他原本也就不是为了饱口腹之欲的。 不过这两天一点荤腥都没沾,看乔岭又喝的这么香,他最终还是有些嘴馋,重新拿了一只碗,跟乔岭两人将一锅鲜美的羊肉汤分了个干干净净。 乔岭回去睡觉的时候,还回头说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谢谢......兄长。” 乔郁笑着朝他摆了摆手,让他赶紧回去睡觉了。 然后乔郁仰头倒在床上,看看这个有些破旧的房子,一时思绪万千。 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穿越了。 还这么稀里糊涂的多了个弟弟。 还刚刚吃光了家里最后一块肉。 以后的日子到底要怎么过呢? 他得好好想想。 第2章 家徒四壁 乔郁没像他以为的那样彻夜失眠,他甚至没有思考到后半夜,就被汹涌而来的困意打倒了,睡了个日晒三竿。 还是乔岭蹑手蹑脚的把手放到他鼻子上的时候才醒的。 见他睁眼,乔岭着急忙慌的把手缩了回去。 乔郁睡眼朦胧的看了他一眼。 “干嘛?怕我想不开寻死啊?” 乔岭转了转眼珠子,说道:“我把水烧好了,你今天要出去看看么?” 乔郁本能的想摇头,但忍住了,他已经在床上窝了三天了,除了上厕所,连房门都不出,一方面是因为“乔笙”这个身体缠绵病榻太久了有气无力,另一方面是他借着这个房子来逃避他不想面对的现实。 但昨天晚上都已经把话说开了,他再扭扭捏捏的也不像话,而且总不能逃避一辈子然后靠个小孩子活着吧,说出去不够丢人的。 乔郁一翻身把被子掀开了。 然后被寒冬腊月的冷空气冻的一哆嗦,又慌忙把被子盖上了。 “快,把衣服给我递过来。” 乔郁缩在被子里把袄子穿上了,然后一头雾水的研究了半天,系上了外袍上无比繁琐的扣子起了身。 屋子里的火盆已经灭掉了,阳光透过纸糊的窗子,变成一团一团模糊明亮的光,寒冬凛冽的空气吸一口都是透心的凉,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乔郁觉得吸进去的空气格外的干净,说不上来的沁人心脾。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再世为人的感觉吧。 乔郁咂了咂嘴,觉得自己格外矫情。 这个身体比乔郁想象的还要差,昨天他进进出出了两趟似乎都没什么大碍,今天被太阳一照,却莫名其妙的有点头晕眼花,归根结底到底还是个病秧子。 他一把拽住乔岭:“快,扶我一下,晕。” 乔岭使劲托住他的手,怕他一跟头栽下去。 乔郁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过劲来。 然后他在乔岭怪异的目光中绝望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果然可怜的没有一丁点多余的肉,更别说乔郁之前花费了大半年时间才练出来的腹肌了。 他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哀叹自己说没就没的腹肌,乔岭就已经扶着他进了厨房。 厨房在院子的南边,昨天晚上乔郁来拿锅和肉的时候来过一次,不过那时候就点了一盏油灯,除了眼前那一块什么都看不清楚,所以他也没仔细看,现在才总算是正儿八经的仔细看了一眼,却发现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一个土灶台,一个半人高的木质橱柜,角落里一堆干柴,就是这个厨房里所有的东西了。 乔郁又忍不住的悲从中来。 他昨天吃掉家里最后一块肉的时候都没这么伤心。 他家里那个花了大价钱置办齐全的厨房啊,能拿过来一半的东西也行啊。 乔岭松开他的手,小跑出去端回来一个木盆,接了半盆凉水放在灶台边,从灶台上的那口锅里舀了一瓢水兑了进去,伸手摸了摸然后回头看他。 “洗一下吧,我去淘米煮粥。” 乔郁一把把乔岭给抓住了,“别了,我来吧,都好了还让你做,多不好意思。” 乔岭仰起头来看他:“你知道家里的米放在哪里么?” 乔郁回头看了看橱柜,“没在那里面么?” 乔岭抿了抿嘴:“灶房有耗子,放在那里面会被它连柜子一起咬穿的。” 乔郁再次震惊了,都家徒四壁了,居然还有老鼠。 乔岭已经拨开他的手又跑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估计是米。 乔郁洗脸的功夫,乔岭已经舀了米淘好倒进锅里了,然后加了满满两瓢水,盖上了盖子。 又麻利的往灶孔里添了柴,用吹火筒朝里面吹了两下。 分卷阅读3 熟练的乔郁都忍不住想要叹气。 米汤开始咕嘟咕嘟冒泡泡的时候,乔岭起身在橱柜里拿了个碗,从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坛子里挑了两块腌好的萝卜。 “泡菜?是你自己腌的么?” 乔郁凑过去掀开坛子闻了一下,酸香四溢,除了刚刚乔岭夹的萝卜以外,还有大半棵破开的白菜,像是刚泡进去不久的,看起来还很新鲜。 乔岭的动作顿了顿:“不,是兄长腌的。” 乔郁咳了一声:“那个,不好意思啊。” “没事。” 乔岭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声,将橱柜上面的盖子掀开,露出藏在里面的菜刀和案板。 乔郁在乔岭拿刀之前截住了他的手。 “我来吧,刀工这个活,你放心,我肯定比你熟。” 乔郁挽了挽袖子,把粗糙却锋利的菜刀颠了颠,然后手起刀落的切了一下。 幸好,虽然身体不是他的了,但手感还在。 酸脆的萝卜被他几刀切成了片,又倒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切成了丝,粗细均匀的像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乔岭直接看直了眼。 “怎么样?比你厉害吧。” 乔郁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挺没出息,居然在一个半大孩子跟前嘚瑟起来了。 乔岭用力点了点头,然后神色又黯淡了下来。 “兄长不会做饭,父亲说了,他那双手天生是要拿笔算账的。” 乔郁也跟着沉默了起来,然后一边把酸萝卜丝放进碗里,一边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家,我是说乔家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能跟我说说么?” 一顿饭的功夫,乔郁就把乔岭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摸了个通透。 说简单也简单。 无非就是父母双亡,家道中落。 可说曲折,也确实是曲折。 乔家原本虽说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在天子脚下做着小本生意,手里多少还是有些积蓄的,所以乔家两个儿子从来也没有过过缩衣节食的日子,不过那都是乔家顶梁柱还在的时候。自从乔老爷子与夫人意外去世之后,乔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全都落在了大儿子乔笙头上,可惜乔笙生来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再加上年纪还小,人情世故了解的也不通透,没两年生意就做不下去了,一来二去,在乔家做事的人也散了个干净。乔家原本就是从别处迁来京城的,只知道老家在晏州,却并不知道老家还有什么亲戚,所以算起来,乔家差不多就只剩下乔笙和乔岭两个。铺子关门后,乔笙日日自责是自己没看好爹娘留下的家业,原本就体子不好,后来干脆就一病不起了,为了给他治病,乔岭托乔老爷子的旧友卖掉了原本爹娘留下的大院子和最后那点积蓄,另外给他们在偏僻的地方买了个破旧的老房子,却仍旧没能把乔笙治好,还是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咽了气。 然后乔郁就来了。 乔岭说到这就停了,听的乔郁十分憋屈的叹了口长气。 然后又忍不住摸了摸乔岭的头。 “你兄长也病了好些日子了,你们吃的从哪儿来的?” 乔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扯出一块拇指大的玉。 乔郁对玉没太大研究,也看不出值不值钱,只知道雕刻的还挺漂亮,正面看是个上小下大的葫芦,背面则工工整整的雕了个岭字。 “兄长让把他的那块玉当掉了,换了几两银子。” 然后连药钱带饭钱,用了大半个冬。 “家里还有钱么?” 乔郁随口问道,然后又觉得问的太过于直接有些不太妥当。 但乔岭却十分自然的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几十文钱,在床下的罐子里。” 乔郁不太清楚几十文到底是多少钱,但家里还有点钱多少让他安心了点,至少在他想出到底怎么办之前,不至于吃不上饭。 乔岭见他没说话,咬了咬嘴唇之后,把自己脖子上的玉解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推到了乔郁面前。 “如果你觉得不够就把这个也当掉吧。” 乔郁回过神来,态度十分强硬的把玉给乔岭塞了回去。 “拿着,等到真的吃不起饭了再说,况且你也太相信我了,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玉跑了?” 怎么说也能换点钱吧,乔岭宝贝似的贴身戴着,说让他当了就当了? 乔岭脸色白了点,沉默的没说话。 乔郁又叹了口气:“放心,我说话算话,说不会丢下你就肯定不会丢下你,不用这样讨好我。再说了,我对这个世界一窍不通,指望你的地方还很多,别害怕。” 乔岭还是沉默着,但把玉葫芦重新系到了脖子上。 两个人一时无话,乔郁想了想,又问了点别的。 “上次我迷迷糊糊好像问过你现在是哪朝哪代,你再跟我说一遍吧,我不记得了。” 乔岭点头。 “现在是同顺十九年,国号为央,我们所在的地方叫汉阳城,是央国的都城。” “等等,央国?”乔郁用脑子里所剩无几的历史知识琢磨了一下,这绝对不是中国源远流长的历史长河中的任何一个。 他出现在了一个完全没有踪迹可寻的历史国度中。 用文艺一点的说法,叫架空。 好处是他可以随意作死不用担心改变历史轨迹。 但在乔郁看来,改变历史轨迹的都是些大人物,他完全没有这样的志向,也没这样能力,能吃饱喝足不饿肚子,他就谢天谢地了。 所以现在说说坏处。 坏处就是他唯一仅剩的那点历史知识很可能也用不上了,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两眼一抹黑。 乔郁呵呵一声冷笑,面无表情的对着空气竖了个中指。 第3章 当务之急 吃完饭,乔岭二话没说就烧水刷了碗,勤快的乔郁简直不好意思,他爹妈还在的时候,他是家里的独苗,但他那个特立独行的爸从来不把儿子当亲生的,坚定的贯彻儿子要散养的政策,从小就把他教的格外独立,能自己做的他绝对不会帮一个手指头。而等到他爹妈不在了之后,就更是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他亲自来,所以乔郁基本上没怎么体会过来自所谓兄弟的亲情和帮助,以至于现在乔岭就是主动刷了个碗 分卷阅读4 ,都搞得他有点感慨。 有个弟弟就是挺好的。 当年他爹妈要是听他的,给他生个弟弟妹妹什么的,他那几年过的也不至于那么混账孤单。 不过现在说这种话显然有些迟,他爹妈都死好几年了不说,连他自己都...... 哎,不提也罢。 乔郁靠在厨房破旧的门板上,看着小院子里厚厚的积雪发呆。 虽然他一口一个别担心的安慰着乔岭,但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相依为命的兄弟俩,家徒四壁成这个样子。 那些里的什么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的扯淡故事他现在完全不想了,就专注的想一件事,怎么样吃饱穿暖不饿肚子。 乔岭已经八岁多了,个子却跟六七岁的孩子差不多,瘦弱的让人心疼,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别因为吃的太差耽误了他长个子。 乔岭昨晚上那一通哭大概把这些天心里淤积的郁气都哭了个差不多,睡了一觉看起来倒是比之前精神好了点,洗锅涮碗之后,又走到院子里拿起扫帚开始扫雪。 乔郁有心给他帮忙,但奈何这病秧子身子实在是不争气,稍微多弯了几下腰,就开始头晕眼花的喘不上气来。 乔岭就把扫帚一收,不容拒绝的将他按在院子里一把藤条椅子上晒太阳,说什么也不让他帮忙了。 看来当务之急,是得先把这身体养好才行。 吃过饭扫过雪,太阳也已经升得老高,房檐上的雪化成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溅出小小的泥坑。 乔郁和乔岭两个人坐在屋檐下大眼瞪小眼的看。 实在是无聊,但是也没事可做。 乔郁心血来潮的问道:“你认得字么?” 乔岭点头:“认得,兄长教过。” “那会写么?” 乔岭有些不好意思:“写的一般,以前兄长还总为这个说我,后来,后来就也没工夫练了。” 乔郁伸手揉了揉乔岭低下去的头。 想说没事,我可以教你,最后忍住了。 他还没见过这个时代的字,跟他学的字一不一样还很难说,哪怕是繁体字也够他难受的了,要是夸下海口之后,发现自己认识的字还不如乔岭多,那可就真是丢死人了。 “没事,你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 过了一会儿,乔郁又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乔岭回道:“腊月初五了。” 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过年了。 而这个不过八岁的孩子,在就要阖家团圆的前夕,失去了他唯一的亲人。 乔郁猛地一下想到他爸妈出事那年,他那时候已经十九了,已经成年算是个大人了,都觉得人生瞬间一片灰暗,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从父母双亡的噩耗里走出来,更何况乔岭今年才八岁。 乔郁猛地一下伸手,将乔岭整个按在了自己怀里,说道:“没事啊,有我呢,咱们俩一起过了这个年,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会的,哥跟你保证。” 乔岭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僵了僵,半晌伸出手死死的揪住了他后背的衣裳。 之后的几天乔郁都起的很早,然后顺利的学会了用那个返璞归真到极致的厨房。 乔郁之前一直把做饭这件事想的很简单,毕竟他上辈子工作地点和工作内容都离不开厨房,现在也能说是摸滚打爬了一辈子,自以为什么样的厨房都难不倒他,但事实上,他第一次自己做饭,就被现实给了一个巨大的下马威。 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不会生火。 不,也不能完全说是不会生,点火他会,放进去灶孔里他会,加柴进去他也会,但就是着不起来。 并且任凭他用那个乌漆嘛黑的吹火筒怎么吹,放进去的柴都不给他丝毫面子,塌在一起,委委屈屈的燃出小小的火苗,冒起大大的烟。 乔郁很快被熏的眼泪横流,天昏地暗的咳嗽。 惊的乔岭从被窝里爬起来,看着灶房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青烟,还以为他把灶房点着了,吓得面色发白。 乔郁灰头土脸的坐在灶台边,看乔岭焦急的冲进来,只得给他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我点不着这个火......” 乔岭总算是把心落回了肚子里。 “哥哥下次叫我吧,我来生火。” 乔郁不以为然,“来,你再生给我看一下,我还就不信了,我连这么个玩意儿都搞不定。” 乔岭伸手将灶孔里塞得满满的却着不起来的柴退出来了一大半,随后用树枝捅了捅,从下面的进风口处掉了一大团没完全燃烧的木炭和碳灰,又快速的把着着的木炭夹回灶孔里,横七竖八的往上面架了些细柴,吹火筒往跟前一凑,三四口气下来,火苗就完全冒起来了。 “柴火要架起来,不然里面不进风,就着不出火来。”乔岭一边做,一边跟乔郁讲解道。 乔郁看的叹为观止。 头一次知道,连生个火居然都是有点学问的。 然后他拎出米袋,舀米下锅,开始煮粥。 他们已经吃了七八天的粥了,除了那天晚上的那锅羊肉汤,别说荤腥了,连干饭乔郁都没见过。 一天两顿粥,别误会,还不是白米,是粳米,乔郁第一次吃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新鲜,后来...... 他就有点怀念袁隆平叔叔了。 但乔郁从来没当着乔岭的面表现出什么来,因为就这点糙米,都是别人给的。 乔父在京城有个旧友,姓赵名德申,是和他一起从晏州迁来京城的,自幼熟识称兄道弟,两家关系也就一直不错,甚至听乔岭说,乔郁之前还和那家姑娘有过一纸婚约。 乔父和赵德申年纪相当,先后娶亲又前后脚的有了孩子,两人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乔父和赵德申就口头约定,若是两人一男一女,就让两家亲上加亲。 生下乔笙和赵家小姐赵思芸后,两人的婚约就理所当然的定了下来。 而之所以说之前,是因为乔家老两口死后不久,赵家婶娘就来乔家闹了一场,让乔笙写了一封退婚书,将这门婚事给退了。 退婚这事,赵家婶娘是背着赵德申做的,赵德申知道后勃然大怒,但 分卷阅读5 退婚书已经写了,赵家婶娘又在家里一顿撒泼胡闹,赵伯父也没有一点办法。 匆匆见了乔笙一面,说对不起他死去的爹。 其实道理不用多说,乔郁也明白。 乔家一朝没落,乔笙体子不好,又撑不起大梁拿不了事,眼看着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若换成是他女儿,他也不一定就舍得让她吃这种苦。 自古锦上添花易,从来雪中送炭难。 倒也不能怪人现实。 乔郁觉得自己十分想的开。 但乔笙就没他那么豁达了。 乔笙自幼虽不说娇养,但衣食无缺,学文习字,读的都是圣人书,自有一番傲骨,他不精商贾之道,赔了父辈留下来的基业,就已经让他如鲠在喉,更何况这个时候来了这么一出,脸上就算不显,心里估计也是气的不行。 本来身体就不好,又淤气在胸,不生病都难。 乔笙重病后,赵德申又来过几次,送了不少药材和粮食,只说让他好好养病,一切都等病好了再说。 可惜伯父是个好伯父,婶娘却不是个好婶娘。 赵德申每次拿东西过来,赵家婶娘都会来乔家闹一场。 说他们兄弟俩是拖油瓶,拖垮了乔家,现在又来拖他们赵家,说的那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只戳人的心窝子。 慢慢的搅得赵德申也不敢明着来了,就连后来帮乔家卖房子卖地,都是指着他家管事的偷偷来的。 乔家的房子卖掉之后,连同卖房子的钱,赵德申本来还偷偷多给了二十两银子,乔笙不要,死活说不能再麻烦他们,最后还是让乔岭给送了回去。 赵家婶娘知道了,又是一顿大闹。 这下,赵德申就再也没有来过。 粮食就是那个时候,赵家给的。 乔郁初听到故事的时候,还有点气愤,过后再想,也就那么回事了,人嘛,总是先得为自己考虑的,赵家的事做的虽然不地道,但硬要说起来,也完全没什么毛病。 帮了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但经此一事,乔岭跟赵家的关系,算是彻底掰扯干净了。 赵家只有两个女儿,赵德申原本还想认乔岭做义子的。 乔郁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他于乔家也就是个局外人,这些遭遇听起来都像是听故事一样,没什么太大感触,他虽然穿进了乔笙的身体,但骨子里还是乔郁。 他和乔家唯一的牵扯,就只有乔岭了。 所以对乔郁来说,有没有赵家,和赵家做不做亲戚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所谓,反正他也没指着赵家吃饭,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是他的座右铭。 乔岭和他就不一样了,每次提到赵家,他都神色淡淡,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银雯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年关将至 粥永远是那个糙米粥,菜除了酸萝卜之外,就只有院角堆着的几颗大白菜。 每天拌萝卜丝,炒白菜,乔郁的嘴很快就馋了。 住的不好穿的不好都能忍,唯独吃的不好,是怎么样都忍不了的,得想个办法弄点吃的打打牙祭。 又在家里休养了几天后,乔郁带着乔岭一起,出了门,这天已经是腊月十五,他们还连过年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置办。 新衣服不说,连吃的都没买。 走之前,乔岭小心翼翼的拉出乔郁床底下的一个破旧的粗瓷罐子,从里面摸出了几个钱串子。 这还是乔郁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钱。 跟乔郁想象中的古钱币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中间的方孔变成了圆孔,正反两面各印着几个看不出是啥的字。 乔郁一看就觉得糟糕,果然是他不认识的字。 看来他不但教不了乔岭,还得让乔岭教教他了。 每个钱串子上都穿着十个钱币,一共是七串,还有一串只剩了三个。 一共是七十三文。 在此之前,乔郁已经问过乔岭,这个时代的物价。 虽然还有不少地方没搞懂,但基本东西他自认已经没啥问题了。 他以前学历史的时候大概学过一点古钱币的购买力,有的朝代五十文才能买一斤肉,二十文才能买一斤米。 不过好在这个央国,物价倒是不高,不知道跟天/朝古代具体有何不同,东西倒还都算便宜。 二十文钱就能买上一斤肉,八文钱就能买上一斗米,差不多能有一斤还多。 不过物价不高是跟天/朝古代做对比的,而不是跟他们手里仅有的七十三文钱做对比的。 七十三文钱,就是光买米也就只能买九斤。 每顿煮饭的话,连半个月都吃不下来。 乔郁掂着这几个钱串子,觉得自己十分可怜。 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说的估计就是现在这个情形了。 两人出了院门,乔岭走在前面,头没往回看,手却一直拽着他的衣角,估计是怕他又犯头晕,在大街上摔倒了。 乔郁看着乔岭拽着他的那只瘦小的手,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有个弟弟就是招人疼。 任何时代都有着亘古不变的规矩,那就是阶级。 哪怕是自诩平等的天/朝,其实真正平等的东西也没几样,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三六九等会从骨子里将人隔离开来,天/朝是这样,这个年代也是一样。 乔郁从醒来就没出过院门,但并不妨碍他从乔岭口中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形。 他们现在住的这个院子,在汉阳城的最西边,央国以东为尊,认为太阳东升西落,东边自然是四方之首,南北次之,所以在汉阳城,东边是皇宫,还有皇亲国戚住的地方,而南北方则鱼龙混居,有达官显贵,也有商贾豪家,西边则是公认的整个汉阳城的贫民窟,住的都是最下层的贫民。 乔岭说乔家原本的房子在南边的落霞巷里,是乔父花了不少银子置办的,卖的时候一应是赵家管事帮着,乔岭连现在房子里住的 分卷阅读6 是谁都不知道,也更是没去看过,估计看了也只是徒增感伤,不如不看。 西街的院子大多老旧,一眼看去,并没有几家有像样的门脸。 他们住的院子更是泯然在一众老旧房屋中,出了门就看不出有任何区别了。 西街小巷错综复杂,因为地位不高,所以也没什么人管,房子修的里进外出,巷子歪来扭去,乔郁看的眼花才好不容易把他们走过的路记下来。 出门不远,乔郁就看到了一群聚在一起不知道玩什么的孩子,大的比乔岭还大些,小的则有一个蹒跚学步的,估计是家里兄长带出来玩的。 一群孩子凑在一起又笑又叫的似乎还挺开心,乔郁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乔岭,只看到他目不斜视脸都没转一下的后脑勺,似乎对这些同龄孩子没兴趣,他们玩的什么也毫不在意。 也不知道是真不在意还是装作不在意。 乔郁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在乔岭头上揉一把,忍住了。 他们没注意别人,没成想倒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乔岭带着乔郁走过人群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传来了一声怪声怪气的叫声。 “哟,这不是前段时间搬到西街来的病秧子兄弟俩么?来的时候我看那个样子,还以为快不行了呢,这是又活过来了,听说还是从南街搬来的有钱人呢,啧啧啧,就这个......” 乔郁听的脑袋上青筋直冒,而乔岭就没那么多心理活动,他还没等那怪声怪气的人说完,就已经拎着拳头一拳砸在了人脸上去。 乔郁这才注意到,被打的人似乎是那群孩子中年级最大的,大概十二三岁的年纪,个头比乔岭高了不少,长得五大三粗的,一脸凶横,看着就不怎么讨人喜欢。 当然,现在哪怕是个天仙,当着他的面说了这种话也不可能会讨他喜欢。 那小子似乎完全没想到个头矮了他一大截的乔岭敢动手,因此乔岭那一拳砸在他脸上的时候,他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痛起来了,才猛地嚎叫了一声,捏紧拳头,想往乔岭身上招呼还击。 被乔郁一把捏住了手。 乔郁这身体大病初愈,没什么太大力气,但他上辈子常年混迹健身房和武馆,身体死了但经验还在,对付的又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子,所以他也并不需要什么力气,用的都是巧劲,只一下就又捏的那小子鬼叫起来。 站成一圈的孩子还没看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事,挑头的就已经被一招KO,剩下的自然也都偃旗息鼓,三两下做鸟兽散。 最后就剩那刚会走路的小孩子,在他们身边傻站着,然后又被他去而复返的哥哥一把抱走了。 被抓住手腕捏的生疼的小崽子还不服气,挣不出手就猛地抬腿朝乔郁腿上踹去。 乔岭眼疾手快的在他腿弯处又狠狠的踢了一脚,小崽子腿一弯,面朝着乔郁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乔郁想笑,结果岔了气,又开始咳咳咳的咳起来。 乔岭连忙伸手在他后背给他顺气,小脸皱起,不住的问:“哥哥,怎么样?哪里难受么?” 乔郁摆摆手,提着小崽子的手腕将人拽了起来,然后笑眯眯的凑过脸去,在小崽子耳边说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毛病,就一条,护短,下次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在我弟弟跟前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当心我抽的你嘴开花。” 乔郁的话其实那小崽子根本没听懂几句,但他用那张笑眯眯的脸一脸温和的说狠话的样子却莫名让人心肝一颤,小崽子还想嘴硬骂几句,但嘴张了又合到底还是没敢说。 只故作恶狠狠的朝乔岭说道:“你们给我等着,别以为只有你有兄长,看我哥哥当差回来了怎么收拾你们!” 说着猛地挣开乔郁的手,头也不回的跑了。 乔郁直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还是有点头晕。 乔岭伸手扶他,他笑道:“没事,就头有点晕,没那么娇气的。” “走吧,去置办点年货,就我们两个人也得好好过个年。” 乔岭嗯了一声,但还是不由分说的扶住他胳膊,靠在他身边慢慢走着。 乔郁回头看了一眼,小崽子已经跑的没影了,于是问道:“他是怎么回事?你们之前有过节?” 乔岭摇摇头:“没有,我们和哥哥搬过来那天见过一次,后来往我们院子里扔过石头,我想去揍他的,哥哥不让,说以后都是邻居。” 说着他还抬头看了乔郁一眼,有点怕乔郁也像他哥哥一眼教育他。 谁知道乔郁闻言十分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 “下次他要是还敢来,你叫我一起,保管打的他满地找牙,管他什么邻居不邻居的,他上门找揍,就先揍了再说,有事哥给你撑腰,别怕。” 乔岭愣了愣,眼睛一弯,笑了。 “你和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乔郁哼了一声,“那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这小插曲一过,两人又慢悠悠的朝西大街走去。 富有富的乐子,穷有穷的活法。 西街人穷归穷,但买卖地方倒是也不比别的地方少,金银器皿古玩字画或许不多,但一应吃喝还是少不了的。 乔郁还未出巷子,就已经开始听到传进耳朵的各式叫卖声。 卖糖糕米糕的,酒酿圆子的,米面粮油的,簪花胭脂的,热闹的不行。 他头一次出门,也是头一次见识真真意义上的古朝街市,心里还挺激动。 拽着乔岭就大步匆匆的往外走,穿过最后一条小巷子后,一头扎进了人潮拥挤的西大街。 正值年末,年关将至,哪怕是再贫穷的人家,这种日子,也会买几壶烧酒,称斤把猪肉,哪怕过完这个年再继续勒紧裤腰带,也必须在这几天里尽量吃的好一点。 乔郁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过这样浓烈的新年气氛了。 他还很小的时候,跟着爸妈一起去过乡下老家,过年的时候奶奶会早早就把过年要吃的东西买回家里,一整个年关都有吃不完的东西。 而后来经济越来越发达,吃的越来越好,想吃的越来越少,年味也就越来越淡了,爷爷奶奶去世后,他爸妈就很少回乡下老家了,而比起随吃随买的新鲜蔬菜,妈妈也不再提前囤买过年 分卷阅读7 的东西了。 再后来,爸妈车祸去世,他一个人,每年过年比起待在家里,更喜欢去外面随便哪里玩玩逛逛,就再也没感受到过年应有的气氛了。 而现在乔郁觉得自己又重新找回了那种感觉。 第5章 冰糖葫芦 街边商铺林立,一家挨着一家,卖什么的都有。 乔郁简直要看花了眼。 他自觉自己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没成想居然在古朝代的街市上被迷了眼。 要不是兜里只装了七十三个叮啷作响的钱币,他简直是看到什么都想买来玩一玩,尝一尝。 最靠近他们的地方支了个小摊子,木质推车上放着一个粗陶火炉,里面细细的烧了几块碳,正小火慢熬着一锅粘稠香甜的糖浆,糖浆旁边是一块平坦光滑的瓷板,瓷板前面扎着稻草垛子,插着几根动物花型的糖人,糖人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面衬的格外漂亮。 画糖人的是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见两人看过来,立马看着乔郁说道:“一文钱两个,买给自家兄弟尝尝呗,公子。” 乔郁回头看了看乔岭,乔岭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 又说道:“我不吃,兄长要是想吃,就买一个吧。” 乔郁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吃这个做什么?给你买一个吧。” 乔岭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也不说话。 乔郁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当即叹了口气,说道:“那走吧,去看看别的。” 乔岭这才上前来又拽住了乔郁的衣裳。 糖人老爷爷十分遗憾的问道:“一文钱两个,很便宜的,小公子真的不吃?” 乔郁没回头,乔岭顾自回头给了老爷子一个歉意的笑脸,摆摆手走了。 走了没两步,乔岭又停下来仰起头来看着乔郁,说道:“哥哥要是想吃可以买的。” 乔郁有些好笑,“我想吃的话会买的,人不大心思倒是不小,别想那么多,会长不高的。” 他当然知道乔岭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乔岭为什么不要,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都要多看两眼,没有几个小孩子会真的不想要的吧。 离开糖人摊子没两步,又是个买糕点的摊子,不知道是什么糕点,用细长条的叶子包着,看着有点像粽子,但旁边又放了一罐甜丝丝的桂花蜜,像是浇在上面吃的,乔郁又站在旁边看了两眼,引得买糕大娘连连招呼。 最后照旧是没买。 最外面的摊子都是些吃食,酸的甜的辣的咸的什么样的都有。 看起来虽然没有特别精致,但都给人一种很有食欲的样子。 乔郁没准备买来吃,但每个摊子都去看了两眼。 最后吃食摊子快要走到头了,才花了一文钱买了一串糖葫芦。 比起在天/朝吃到的各式糖葫芦,他现在手里这个就显得特别原汁原味,而且很良心。 上下都是又大又红熟透了的山楂,裹着一层脆脆的糖衣,零星撒了点炒熟的芝麻,足有八个,鲜红欲滴的样子十分诱人。 没有袋子,只给了一张不知道是啥的干草叶子裹着,攥在乔郁手心里。 乔郁拆开包装,将第一个凑到乔岭嘴边。 乔岭摇摇头刚想说话,乔郁就一伸手将糖葫芦塞进了他嘴里,还听到糖葫芦清脆的磕到了乔岭的牙。 乔郁一脸坏笑:“让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话。” 乔岭鼓圆了眼睛瞪他,恨恨的咬了个脆甜的山楂下来。 乔郁这才抽回手自己咬了一个,眯着眼睛感叹了一声:“真好吃,等以后有钱了,天天买来吃也不错。” 乔岭只当他在自说自话,顾自嚼着糖葫芦也没理他。 吃了一串糖葫芦,两个人才正经开始置办年货。 其实要说置办也没啥好置办的,卖的东西不少,奈何他们钱财有限,买得起的实在不多。 花了二十文买了两斗米,一碗酱油一碗醋两碗酒后,又去肉店里买了半斤猪肉,一块板油。 到了这里乔郁才知道,原来植物油是比动物油贵的多的。 可能是因为植物油比动物油更难提炼的关系,一块板油只要十五文,而一斤菜油得要三十文。 虽说动物油吃的多了影响健康,但现在这个情况,乔郁也完全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来一去,五十文钱就已经没有了,七十三文去了一多半,买到手的东西却还少得可怜。 乔岭背着乔郁看了好几次自己胸前那个玉葫芦,神色十分纠结,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乔郁看过去的时候,却还努力的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的乔郁又欣慰又心疼。 欣慰的是乔岭似乎真心拿他当哥哥,心疼的是才这么大年纪,就不得不操心这么多。 乔郁没戳破乔岭的心思,只当自己没看到。 其实他对未来,倒是已经有了个初步的计划。 但最重要的一环还没想出个对策来。 不过乔郁上辈子也并不是顺风顺水长这么大的,经历过的事情多了,人也变得坦然了不少,他一直坚信船到桥头自然直,有手有脚他还有技术有文化,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只要饿不死,对他来说天大的事也就都不是个事了。 买完东西,乔郁没打算直接回家,还想要在周边商铺里转着看看,路过一家制衣铺子的时候,拉着乔岭一起走了进去。 铺子里面守着个正在拨算盘的中年男人,一双精明的小眼睛,胖乎乎的身材,见有人进来,立马堆出一脸笑眯眯的热情样子。 “两位公子,置衣服么?” 若是让这一脸笑意的老板知道乔郁全身上下加起来就只剩下二十三个铜板,估计就不会对着他们笑的这么热情灿烂了,说不定还会跟赶苍蝇似的将人赶出去。 乔家虽然家道中落,但从小到大养成的姿态却不是一时半刻能改变的了的。 就好比乔岭,虽然他现在身无长物,但神态里,却并没有贫穷惯了的人那种骨子里自卑的神态,虽然穿的不如之前精致,但收拾的十分干净,看起来也绝不像是个穷困潦倒的人。 乔郁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真就是穷困潦倒了。 分卷阅读8 乔岭不知道他进来干什么,但他知道乔郁那儿剩的钱肯定不够买布裁衣裳了。 不过乔岭这些日子已经俨然开始唯乔郁马首是瞻,乔郁说什么是什么,他既不反驳也不顶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乖巧的不得了。 哪怕知道乔郁兜里没有几个钱,他们啥也买不起,乔郁说进来,他也就跟着进来了。 其实乔郁也并不是想要来看看里面的衣服的,他就是需要一面镜子。 他们家里是没有镜子的,想来乔笙病了这么久,也不想看见自己病气缠身的脸,乔岭又年纪还小,对自己的外貌还没到十分在意的年纪。 所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乔郁还一次都没有照过镜子,只在洗脸的时候模模糊糊透过水面看过几次,并不十分清楚。 他莫名其妙的魂穿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大半个月了,还连自己长了张什么样子的脸都不清楚,也是够好玩的。 “老板,有镜子么?” 一脸精明笑意的男人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一边躬身将人往里面请,一边说道:“公子说的是铜镜吧,有的有的,公子跟我来。” 随带人到内室成衣铺,将一面大黄铜镜露了出来。 乔郁跨了一大步走上前去,看了看镜子里自己那张陌生的脸。 乔郁从小就长得还不错,一张脸就算打不了十分,八分也是没问题的,再加上他十分善于捯饬自己,又练得一副好身材,八分的长相加上两分的后天养成,足以让他收获一众姑娘表白,成为不少人眼里的“男神”。 而现在镜子里的这张脸也不难看,甚至坦白说来比他原本的脸是还要好看那么一点的,哪怕带了点病气,也不显得萎靡。 但乔郁还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白的看不到什么毛孔的皮肤,因为重病而过于消瘦至今还没有养起来的身板,细的不像话的腰。 要是长在一个小姑娘身上,那简直叫个完美。 但是长在乔郁自己的身上,他就有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了,实话说,有点太娘了。 乔郁死死的瞪着镜子看了两眼,然后冲身后的乔岭招了招手。 乔岭几步走到他身边,抬起头来看着他,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乔郁看了看站在一边百无聊赖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的铺子老板,低下头小声的在乔岭耳边问道:“我还从来没问过你呢?你哥......也就是我,今年多大?” 乔岭不知道他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哥哥长我九岁。” 乔岭今年八岁,乔笙大他九岁,也就是说...... 乔郁两眼一黑,险些就地晕过去。 也就是说他叫了乔岭好几天的小萝卜头,到头来他自己都还是个未成年。 ...... 他上辈子好不容易熬到二十八岁事业有成,结果飞来横祸死了不说,好不容易重新活过来一转眼还倒回去了十一岁。 这叫人情何以堪啊! 乔郁觉得深受打击,连这张陌生的脸都没那么在意了。 第6章 泼皮婶娘 乔郁对着铜镜发呆半晌,铺子老板终于不耐烦了,收了收脸上的笑意问道:“公子看好了么?可是想好要买什么衣服了?” 乔郁猛地回过神来,冲老板一笑,说道:“想好了,就是我还做不得主,得回去过问一下爸......爹娘,等过了晌午我再随他们一起来看看吧。” 老板瞬间有些不大高兴,但听乔郁这么说 ,又不能彻底将人得罪了,只得又勉强笑道:“好好,公子若是看好了,还请早些来定下才是,我这店虽然小了点,但近年关生意还算可以,要是公子迟个两天,说不定看上的样式就没了。” 乔郁嗯嗯啊啊的一阵点头,领着乔岭走了。 铺子老板看不出乔郁那些话是不是骗人,虽然不是很高兴,但到底还是恭恭敬敬的将人送走了,没敢发出火来。 乔郁解决了心头大患,倒是觉得没什么好逛的了,反正逛了也买不起,不如回家。 一路上乔郁都没再说话,拎着东西默默的跟着乔岭往回走,乔岭回头看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注意到。 直到两人到家了,放下东西,他才长长的叹出口气来。 乔岭垂着头站在他跟前,踌躇半晌后问道:“你是不喜欢哥哥的样子么?” 从制衣铺子出来之后,乔郁就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又联想到乔郁刚刚看过镜子后的表情,也不怪乔岭乱想了。 乔郁摆摆手:“有一点吧,就是不习惯,算不上不喜欢。” 乔岭还是低着头:“我爹爹说我长得像他,哥哥长得像我娘。我娘很好看的。” 乔郁心道,就是因为长得像你娘你娘又好看,我才闹心。 嘴里却说道:“真没有不喜欢,就是跟我之前的样子差别有点大,所以不太习惯,过两天就好了,你别老是多想。” 关于借尸还魂这件事,乔郁没有跟乔岭多讲,乔岭也从来不多问,但看得出来乔岭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好奇的,而乔郁不讲也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讲,讲到他以前的样子,就难免扯出一个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时代。 太难形容了,不如不说。 两人刚放下东西,喘了口气,外面院子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乔郁从门口探出脸,“谁?”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说道:“是笙公子么?我是赵嵘。” 乔郁扭脸看乔岭,张了张嘴巴无声问道:“这谁?” 乔岭放下手里的粗瓷杯子,冲乔郁说道:“赵管事。” 乔郁长长的哦了一声,朝门口应道:“来了来了。” 然后整了整衣服,起身去开门。 乔岭跟在他身后,慢慢吞吞的朝门口挪去。 门一开,一个穿着黑色布袄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两手提着满满的东西,看到乔郁眼里闪过一阵惊奇,喜道:“哟,笙公子气色大好啊!” 乔郁笑着请人进去。 “托赵伯父的福。” 赵嵘一边往里走还一边又回头看了乔郁两眼,有些感慨道:“好了 分卷阅读9 就行,好了就行,只要身体好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然后又跟乔岭打招呼。 “岭公子看着也精神了不少,看,之前就跟你说你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还不信。” 乔岭没说话,因为除了他和乔郁本人,谁也不知道,乔笙早就已经死了。 乔郁见乔岭神色郁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说道:“知道你心疼哥哥,没事,会好起来的。” 乔岭听到乔郁话里有话的安慰,勉强冲他一笑,去厨房端水去了。 赵嵘忙在乔岭身后说道:“岭公子,这水就免了,我就是领老爷的话,来这看看,老爷说今年年后事情多,到时候怕来不了,所以让我带点东西来给两位小公子拜个早年,东西我就放在这里了,最近铺子里事情多,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放在桌上,朝乔郁福了福身子就想走。 乔岭从厨房跑过来,一伸手将人拦住了。 “赵管事,你替我谢谢赵伯父的好意,这东西......你就拿回去吧,我们不能收。” 赵嵘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说,摆手道:“这可不成,这是老爷吩咐下来的事情,叫我拿来我就拿来,要是再让他知道我又给拿了回去,不是指着让老爷说我办事不利么,我可不敢。” 乔岭小脸憋的通红,拦着赵嵘不让走。 “赵管事你拿回去吧,我们真不要。” 赵嵘其实心里知道,乔岭说什么都不要赵家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第一是赵德申有令在先,其次是他心里始终觉得人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好好的富家公子,说落魄就落魄换成旁人是怎么都忍受不了的。不光是心理上受不了,就吃穿用度也没几个能忍的。 乔家两兄弟倒是有骨气,除了乔笙病重,竟死守着一口气也没求过人。 但不求人是不求人,送上门来的东西要是不要,就显得有些傻了。 赵家主母是个泼辣难缠的倒是没错,但也不过是嘴上骂个几句,又不能少斤肉,管他那些作甚,看这院子这屋子,人难道还能靠脸面活着不成? 两人推搡半晌,一个不让留下,一个不肯拿走,谁也没办法说服谁,乔岭急了,扭头看乔郁,说道:“哥哥你快说话呀。” 乔郁略一思索,走到赵嵘跟前,说道:“这样吧,我折中想个法子,岭儿,去拿纸笔来。” 乔岭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出于对乔郁的信任,还是去取了纸和笔。 乔郁一看拿来的宣纸毛笔就十分头大,这还是乔笙留下来的东西,算是他家少数还跟富贵人家沾点边的东西,但奈何乔郁完全不会用,于是也就完全搁置下来。 现在乔郁依旧不会,只怕光是拿笔姿势都会暴露身份,只得悄悄给乔岭使眼色。 乔岭会意,将宣纸铺开,毛笔捏在手里,等乔郁发话。 乔郁走到桌边,将赵嵘放在桌子上的荷包拆开,倒出里面十个小巧精致的银锭子,头也不回的说道:“岭儿,我说你写。借据,今借到赵德申赵伯父纹银十两,半年内定连本带利归还十五两,借款人乔笙。” 乔郁说完回头,发现两个人一站一坐的都看着他愣了。 乔郁看看乔岭,“写吧,别愣着了。” 乔岭又愣了一小会儿,低着头开始写字了。 随后他又起身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一方印台,没等乔郁说话,就伸出拇指在印台里按了一下又朝字据上按去。 “哎,别......” 乔郁没来得及阻止,上前去一看,手印已经印上了,而最后借款人那里也只写了乔岭一个人的名字。 乔郁沉下了脸,“把我的名字写在后面。” 乔岭看乔郁脸色难看,没敢多说,老老实实的把乔郁的名字也写上去了。 乔郁也按了个手印,随即将字据递给已经完全愣住了的赵嵘。 “赵管事,东西我们就收下了,谢谢赵伯父的好意,但烦请您把这个也带回去一并给他。” 赵嵘有些为难:“这,老爷说了这是给两位小公子的,无需小公子归还,自然也就无需立什么字据。” 乔郁闻言将银锭子又装进荷包,朝赵嵘一递。“既然这样的话,赵管事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 赵嵘也没辙了,将字据一接,往怀里一收,叹了口气说道:“行行行,我这就把字据给老爷拿去,不是我倚老卖老,说句托大的话,两位小公子这是何必呢?老爷和乔老爷可是过命的交情,乔老爷不在了,老爷想替他照顾你们,你们收着就是,何必管别人怎么说,多少不还有老爷撑腰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他肯定还是觉得,两人立这字据纯属多此一举,要知道当年赵德申发迹前也没少受乔父的帮扶,要不是有赵家主母挡着,两人就是住到赵家去,也没什么说的。 乔郁笑眯眯的也没接他的话,只说道:“那就麻烦赵管事了。” 赵嵘摆摆手,“跑趟路而已,有什么麻烦的,那我就先走了,免得等下老爷找。” 两兄弟恭恭敬敬的将人送走,看着赵嵘的身影拐远了之后,回来关了院门。 乔岭低着头一个人走在前面,也不跟乔郁说话,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有小心思了。 乔郁伸手将人拦住,问道:“小岭你跟我说,你是真不想要这银子,还是怕赵家婶娘再来说些难听的话?如果是后者,你别怕有我呢。如果是前者,我现在就把银子送回去,把收据要回来。” 乔岭猛地回过头,眼眶已经红了。 “赵家婶娘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兄长已经病的起不来了,他就躺在床上,听她骂他是个扫把星,说就是兄长克死了爹娘,让我们离他们家远远的,免得再给他们家招什么祸害......” 乔岭说着说着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抹眼睛,不让乔郁看他哭。 乔郁听的太阳穴青筋直跳,恨不得现在就去揪着那个女人揍一顿,又见乔岭哭的十分伤心,有些心疼的抱了抱他。 “你先听我说,在你心里,你哥哥是扫把星么?” 没等乔郁说完,乔岭就已经脱口说道:“当然不是,我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那不就对了,她说你哥 分卷阅读10 哥是扫把星,难道你哥哥就真是扫把星了么?她说乔家败了就真的败了么?我偏不,不但不败,还要比从前更厉害,然后再到她面前说,你狗眼看人低,但我偏不如你的意。” 乔岭被他的形容逗的破涕为笑,不哭了。 乔郁缓和了一下表情,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再跟赵家有什么瓜葛,但赵伯父还算疼你,背着赵家婶娘也想帮着照看你,你要是知恩图报,就好好振作,以后有个好前程,也不枉他费这些心思。” “至于钱的事情,你别多想了,你要是不想要,我就给他退回去,我们另想办法,树是死的人是活的,总能解决的。” 乔郁说完替他擦了擦眼泪,乔岭笑起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格外漂亮。 “我想通了,不还,反正借条都写了,算咱们借的,我就要用她的钱挣更多的钱,然后气死她。” 乔郁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嗯了一声,拉着乔岭的手进屋了。 第7章 石板烤肉 出去了一会儿,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进屋以后,乔郁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冷的跟冰窟里拿出来似的。 乔岭连忙捡了几颗碳,生了个火盆放在乔郁屋里,用笼子罩着,让乔郁脱了鞋将脚贴上去烤。 乔郁简直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娇气过,以前冬天穿一条裤子冰天雪地里待几个小时都没这么娇气,现在都裹得像头熊了,却还是风一吹就冷的瑟瑟发抖。 乔郁将手脚都放在火盆上烤着,冲乔岭扬了扬下巴。 “打开看看吧,都拿了些什么好东西。” 乔岭听话的打开赵嵘拿来的两个蓝色布包,一边是吃的,一边是几匹布,估计是让给两人裁衣服用的。 乔郁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赵德申倒是个难得的好人,如果不是有个蛮不讲理的婆娘,倒是能承了他的情,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乔岭对那几匹布没什么兴趣,就把左边布包里面的几个油纸包拿出来了,打开一看,有熏鱼熏肉熏鸡,还有一大扇新鲜宰杀出来连皮带骨的猪肉和一些能长久保存的干菜,满满当当的挤了一布包。 从小到大,乔郁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无肉不欢的人,只要做的好吃,素菜也能吃的津津有味,但最近可能实在是太缺荤腥了,乔郁觉得自己想肉想的厉害,就光是看着那一块块的生肉,都馋的想流口水。 更别说乔岭了。 “院子里堆的白菜还有么?” 乔郁搓了搓暖和起来的手心问道。 乔岭点头,“还有几颗。” 乔郁十分满意,说道:“那行,今天中午就吃烤肉吧,就着白菜汤,好吃还解腻。” 乔岭不知道烤肉怎么烤,但他知道乔郁是个会做饭的,只先前那罐羊肉汤就彻底收买了他,要不是家里啥也没有,乔郁又身体不大好,他肯定会让乔郁天天做饭给他吃。 乔郁烤热了手脚,这才起身指挥乔岭将肉归置起来。 熏肉一律用草绳栓了挂房梁上,鲜肉连皮带骨的分成好多份,有的用盐阉了,有的寻通风处挂起来,最后剩了一块成色上好的五花,让他用油纸包起来埋在了院子的雪堆里。 乔郁披着厚厚的棉袄,起身在外面找了两大块厚厚的瓦片,让乔岭洗干净了用水泡着。 泡的差不多了又拎出来烘干。 那边雪里面埋着的肉已经微微冻起来了,乔郁拎着肉钻进厨房,乔岭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他拿着一把厚重的菜刀像是丝毫都不费力气似的唰唰几下,将肉切成了厚薄均匀的薄片,拎起来能看到漂亮的纹理,肥肉雪白瘦肉红嫩。 乔郁将肉扑在盘子里,另一边小火烤香了一把挂在房檐下面的干辣椒和几颗干花椒。 烤香的辣椒花椒加上几粒粗盐一起放进石臼里,磨成细粉后再倒出来装进碗里。 随后乔郁剁了半条熏鱼洗干净放在了之前煲羊肉用过的那个陶罐里,加了几粒香料几粒粗盐一瓢开水,朝后一招手,“端着,走,去吃饭。” 乔岭不明所以的接过乔郁手里的陶罐,跟着乔郁进了他的卧房。 乔郁将角落里的一个小架子拎过来放在火盆上,然后将那两片洗净晾干的瓦片放在了上面,又将火盆里的热炭拨了点在火盆边上,将陶罐盖上盖子墩了上去。 瓦片微微弯曲,两片并在一起架在火上。 火苗一舔,很快就散发出热度来。 乔郁夹着一片最肥的肉放在上面。 很快呲呲啦啦的冒起了油。 乔郁将肉顺着瓦片抹了一圈,瓦片被抹的油光发亮,一股肉香扑鼻而来。 乔岭吸吸鼻子,感觉口水好像要流出来了。 肉一片片的扑在瓦片上,又很快被煎的微微卷曲,肥肉变得晶莹剔透,瘦肉透出些微焦黄,随后被夹起来在红艳艳的料碟里滚上一圈。 一口吃下去,肉香混合着辛辣在嘴里炸开,好吃的简直要将舌头也一起吞下去。 乔岭一口就上了瘾,一片接一片的完全停不下来。 倒是乔郁感觉自己似乎能吃不少,但实际上没吃多少就感觉已经快要饱了,只得停下筷子,去院子里剥了一颗白菜,揪下叶子洗净后丢进旁边的陶罐里。 又去厨房拿了几个小土豆,一并埋进火盆里。 熏鱼白菜汤很快也好了。 乔郁刚好吃的差不多,就舀了一碗汤,一边喝一边慢悠悠的继续给乔岭烤肉吃。 熏鱼将汤熬的发白,白菜叶青翠透明,吸收了熏鱼的香气,变得十分爽口好吃,乔郁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感觉有点吃撑了。 乔岭就比他要能吃的多,将乔郁准备的那么多烤肉都吃光后,又将火盆里埋的小土豆拨出来吃了好几个,熏鱼汤也喝了满满两大碗,这才揉着肚子说自己吃撑了。 两人对着火盆被熏的脸发红,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烤肉的香气,远远的飞出屋子,又向外飘去。 院外隔着两条巷子的另外一条小巷,一顶精致软轿晃晃悠悠的往前走,走在轿边的小厮突然抽了抽鼻子,奇怪的问道:“好香的味道啊,哪儿来的?十四爷你闻到了么?” 软轿里传出一个男人低沉懒散的声音回道:“我可没有你那么灵的狗鼻子。” 分卷阅读11 小厮委屈道,“真的很香啊,我才不是狗鼻子。” 男人笑道:“行了,下次去一品楼赏你只烧鹅吃,快走吧。” 小厮又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得嘞。” 转眼又过了好几天,眼看着就要到年底了。 一年到头都盼着这么个日子,哪怕是再贫穷的家里,也都在里里外外的忙碌着。 祭灶神,扫尘,还有些乔郁完全不懂的讲究习俗,家家户户都能听到收拾打扫的声音。 乔郁和乔岭两兄弟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因为两人都不懂。 乔郁不用说,肯定是不懂的,别说这些讲究多的年了,就是以前那些毫无讲究的年,他也没认真过过几个。 而乔岭则是因为年纪小。 以前乔家双亲都在,过年自然是大人张罗,家里又有丫头小厮,没多少需要自己亲手干的活,现在猛地来问乔岭过年有哪些习俗规矩,他自然是一问三不知的。 好在这个家里也没有别人,就他们两个,讲究不讲究的大家也都并不在意,将家里粗略收拾了一下之后,就算是做完了全部的新年准备工作了。 接下来就只等着过年了。 赵家给的几匹布,乔郁拿去给两人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 原本是想留着两匹布等乔岭以后长个子了再给他做的,乔岭却怎么都不同意,说乔郁要是不要他就也不要了,乔郁没法,只得两人一人做了一身。 去做衣服的时候,乔郁还顺便量了量个子,随即发现他不但年纪缩水了,就连个子也矮了将近十厘米,不由得有些悲从中来。 不过乔郁很快又乐观的想,自己现在才十七,肯定还会再长的。 赵家给的料子是几匹天青色的棉布,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料子,但是到底比粗棉密实了很多,穿起来倒也隔风暖和,乔郁去取衣服的时候,还被店老板一顿夸,说人长得俊,就是穿什么都好看。 乔郁看看铜镜里嫩的堪比天/朝娱乐圈小鲜肉的一张脸,心道你知道个屁,这么小白脸的一张脸有什么好看的,我以前那张脸才是真的帅好么? 乔郁心里这么想,嘴上倒是没有多说,冲老板笑了笑就提着包好的衣服回家了。 今天就是出来取个衣服,乔岭原本不放心想跟他一起的,被他拦住了。 他只是身体没恢复完全,又不是真的老弱病残,需要人走哪儿都看着,只是取个衣服而已,还能有人把他拐卖了不成。 乔岭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成功被他这套说辞说服,点头同意在家等他。 乔郁慢悠悠的往家走,谁知离巷子还有好远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听到了自己院子传来了一阵女人的骂声。 乔郁脸一沉,快步往家走去。 “赵德申!你给我说清楚,你给了这两个扫把星多少银子!” 远远的乔郁就看到自家院门外围了一堆人,而人群中间,一个身着兰色裙袄的女人正不依不饶的哭骂着。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面沉如水的站在一旁,紧抿着嘴,额角青筋直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来就是那个惧内狂魔赵德申了。 乔郁其实早就猜到来人应该就是赵家那泼辣蛮横的婶娘,也早就猜到这赵婶娘肯定是要来闹上一场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乔郁眼神一扫,就看到站在赵德申旁边的乔岭,乔岭面无表情的看着赵家婶娘,眼眶有些发红,看着却不像是哭过,倒更像是气的。 “你要吵就回家吵,在这里泼皮无赖似的给人看笑话么?” 赵德申忍无可忍的说了一句。 没成想这句话一下就戳了赵家婶娘的心窝子,她猛地止住哭,厉声问道:“我泼皮无赖?我给人看笑话?你要是不给这两个扫把星银子,我好端端的让人看什么笑话?!” “前脚哄我说以后不管这两个小崽子,后脚就叫人急吼吼的送银钱粮食过来,怎的?当我死了?自家女儿都没见你这么上心吧?”赵家婶娘眼睛刀子似的从乔岭身上剜过,又怪声怪气的说道:“还是说这两个小崽子同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你巴巴的往跟前凑。” “你!” 赵德申显然没想到自家婆娘气疯了啥话居然都敢往外说,气的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乔岭却被她这话彻底激怒了,怒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们两个扫把星若不是同他有什么关系,他如何会为了你们跟我横眉竖眼,莫不是你们兄弟俩不该姓乔,到该姓赵不成?” 乔岭赤红着眼睛,忍无可忍的冲到赵家婶娘面前,像是要迎面给她一巴掌似的,将赵家婶娘吓了一跳,缩缩脖子就想往后躲。 结果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她回头一看,就见乔郁笑眯眯的站在她身后,说道。 “挺热闹啊,都在我家干嘛呢?” 第8章 泼妇骂街 赵家婶娘一看是他,也不缩脖子了。 她早知道乔家老大是个死读书的病秧子,要不是也不敢背着赵德申就来乔家退了两家早就订好的婚事。 现在见乔郁来了,反而给她壮了胆似的,一指乔岭尖声叫道:“瞧瞧,还想打人呢,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弟弟,乔家规矩都让你们给败光了。” 乔郁一把推开了她指着乔岭的手,说道:“既然是乔家的规矩,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姓何的人指指点点了。” 赵家婶娘完全没有想到的被乔郁一把推开了手,瞪圆了眼睛跟没见过他似的。 半晌“哟”的长叫了一声,听在乔郁耳朵里,简直像极了公鸡打鸣。 “几天没见,都长本事了啊,来,大伙来看看啊,就这两个人,拿了我们家的银子,还敢跟我这样说话,这世道简直是没个天理王法了!” 赵家婶娘一边嚷嚷一边抹着眼睛又要开始哭。 赵德申见她又开始撒泼耍混,只伸手去拽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乔郁双手抱胸一脸笑意的站在她跟前,看着她哭,也不在意被人指指点点,看了一会儿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个帕子,朝赵家婶娘递过去,说道:“婶娘,悠着点哭,看你这架势,没两天把眼睛哭瞎了可怎么办?” 赵家婶娘的哭声戛然 分卷阅读12 而止,又指着他开始骂:“你这兔崽子是在咒我呢啊!这世道是真没天理王法了啊,怎么不降到雷来劈死这两个小兔崽子啊!” 乔郁紧接着又说道:“劈死我了谁来还你银子啊,你不亏死了啊。” 赵家婶娘接连被呛,台词都忘记怎么说了,只瞪着乔郁干嚎,完全不知道几天没见这兔崽子怎么就这么厉害了。 乔郁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哭。 赵家婶娘见哭也不成,骂也不成,一扭头揪住了赵德申的衣裳。 “快说,你给了这两个小兔崽子多少银子!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人家乔家的种用得着你在跟前献殷勤么?以前我就看出来了,你就是嫌我没给你生个儿子,自家姑娘不上心,对个外人倒是比什么都好!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啊你!” 赵家婶娘这指桑骂槐的一顿骂让周围原本已经觉得没瓜可吃想走的人又围了回来,开始对着赵德申指指点点,其中不少人将眼神从乔家两兄弟身上扫过,看样子至少已经相信了七/八分。 赵德申又气又恼,怒道:“我几时对芸儿钰儿不上心了,我照看她们的时候怕是比你这个当娘的还要多!” 赵德申也是被气的不轻,不然也不会对着外人揭赵家婶娘的短,赵家婶娘原本就是一点就着的炮仗,被赵德申这么一说,可不得了,当着外人的面就要去挠赵德申的脸。 “你个杀千刀的玩意儿,我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糟践我!我这当娘的怎么了?你发迹前要不是有我娘家帮衬着,能有你的今天,好了,现在我人老珠黄了嫌我碍事了,就说我照看女儿不行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德行!” 乔郁叹为观止的往后退了退,时至今日,他才算是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泼妇。 赵德申不过辩白了一句,赵家婶娘后面就一百句等着还回去,并且还毫无逻辑毫无道理,逮着什么说什么,也不管能不能说。 啧,这样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赵德申避来避去也还是没避开赵家婶娘的指甲,脖子上横七竖八的被挠了好几下,有一道子甚至还见了血。 赵德申一摸脖子火辣辣的疼,一张脸黑的像是锅底,简直快要被这婆娘气疯了。 “你娘家帮衬?你娘家给的银钱不够你馆子里搓麻牌的,要不是文江兄处处帮衬打点,带到京城来那点家底早让你败光了,如今我帮这两个孩子的不及当时万分之一,你就万般跳脚阻挠,你当初花乔家那么多银子,怎的不说还给人家?!” 上辈人的事情,乔郁和乔岭都不清楚,赵德申自觉自己已经很对不起乔父了,因此也从来没在两人面前多说,所以都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层典故。 这些话赵德申想必在心里已经憋了太长时间了,平日里他对赵家婶娘处处忍让,由着她作威作福,从来不曾说过她半句,如今当着别人的面被赵家婶娘一通抢白胡说,终于忍无可忍,竹筒倒豆子般的将他心中的不满一一说了出来。 “文江兄和嫂子还在的时候,你天天嘘寒问暖的上门拜会,只叫人觉得你情深义重,逢年过节嫂子得了什么好处处处想着你和芸儿钰儿,有什么吃的玩的用的都少不了送到赵家一份,如今他们遭此横祸双双离了人世,你才露出真嘴脸来,先是背着我退了两个孩子的婚约,又恶语相向处处为难针对,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两个孩子你看着长大,在我眼里同芸儿钰儿是一样的,就是看在他们亲娘的份上,你也不该如此作践,依我看你的良心才是被狗吃了!” 赵德申不说是不说,说起来居然处处命中要害,只把赵家婶娘说的脸色青白,脖颈通红,瞪着一双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 憋了半晌,突然发了疯似的向赵德申扑去。 “你是要死了啊!!!” 一副要跟赵德申同归于尽的架势。 赵德申急急后退了两步,竟是被她这疯癫样子吓到了。 乔郁伸手将赵家婶娘一把拽住,赵家婶娘气的浑身发抖,看也不看反手就想往他脸上抽,乔郁脸色一沉,左手捏着手腕一拧,痛的赵家婶娘一声大叫,另一只手也垂下来了。 乔郁松手将人轻轻往前一推,人立马踉跄着摔在地上,手还往两边挥了一下,看起来就像是赵家婶娘自己挣脱后身子不稳摔在地上了一样。 乔郁呀了一声,又作势伸手去扶,一边扶还一边说道:“婶娘你生气归生气,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万一摔一跤就起不来了可怎么办?” 赵家婶娘哪里还敢让他碰,气的满嘴污言碎语的乱骂,一身兰色袄裙滚得稀乱,发髻也全散了,哪里还有半点大家太太的样子。 原本想来羞辱乔郁,没成想却是送上门来让人家羞辱了一顿,还是自家男人动的手,赵家婶娘气的浑身抖如筛糠,看乔郁的眼神恨不得剥皮吃肉。 乔郁原本并没想着赵德申会帮忙的,不过这么看来,赵德申其实已经对她不满已久了,只是平日里忍让,现在终于发生了这件事压垮了他心底最后一点防线,让他忍无可忍了而已。 乔郁余光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乔岭,突然清了清嗓子说道。 “婶娘,其实你根本无需大动干戈来找我们麻烦,赵伯父给的银子,是我们打了借条白纸黑字借来的,上面也写了半年后会连本带利的归还给他,我娘同婶娘这么些年的情意,应该是能值这十两银子的吧。” 其实若真要细算,赵家婶娘的房里至今都有不少乔母送给她的东西,若真是一一归还清算,别说十两,就是百两也是值的。 更别说还有还不了的吃的用的。 赵家婶娘在乔母这得了多少好处,不光她知道,赵德申心里也是有数的。 因此她并不敢胡说,赵德申今日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戳她的脊梁骨,她自然要收拾回来,但若是真因为这十两银子败了赵家的名声,以后做生意肯定多少都会有影响。 并不划算。 赵家婶娘在心里算的飞快,然后一声冷哼说道:“就你这败家样子还连本带利,本金若是能还给我,我都烧了高香了。” 乔家家业早被乔笙散了个干净,如今两兄弟吃了上顿没下顿,连父辈传下来的玉葫芦都拿去低价典当了一个,哪里像是能还得起钱的样子。 乔笙还是个病秧子,一年到头都得靠药吊 分卷阅读13 着,赵家婶娘自然完全没将他这话放在心里。 又哼了一声说道:“行,你话既然说到这里,我只当还了你娘的情意,十两银子算是借你们应急,只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楚,若是半年之后你们还不起,就别怪我不客气,送你们见官了。” 乔岭咬着牙说道:“你放心,我们不但还得起,还会挣得比你更多,好好眼气眼气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你,你这小崽子,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真以为我怕你!” 赵家婶娘一撸袖子往乔岭跟前走,被乔郁伸手挡住,凉飕飕的看了她一眼。 “婶娘,我们乔家的人就不劳你动手了,我自会教育,不过这次......我觉得乔岭说的对。” 赵家婶娘气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却不敢再贸然跟乔郁动手,刚刚那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吃了亏,让她对乔郁不免有些畏惧,感觉这笑眯眯的乔笙比小兽般的乔岭要吓人的多了。 真是奇了怪了,她前些日子来看,乔笙还一副病恹恹的随时要死了的样子,怎么不过一段日子没见,就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邪门,真是太邪门了。 第9章 酸菜肉丝面 赵家婶娘撒够了泼,虽然并没有达到她预想的效果,但也只好先回家去,毕竟能拿来做文章的已经都做完了,再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整了整乱掉的钗发,回头看了看早就缩在一边不敢言语的小丫鬟,瞪道:“还不扶我回去,愣着等死么?” 小丫鬟连忙小心翼翼的上去扶了,悄悄的看了乔岭一眼,心里着实对这两兄弟有些同情。 赵家婶娘走了几步,又猛地回头,看着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原地的赵德申怒道:“你还不跟我回去,杵在这里当看门狗么?” 赵德申却回头恶狠狠的看她一眼之后,朝乔郁走去。 赵家婶娘拔高声线叫道:“姓赵的,我看你是不想好了,你等着,回家才有你好看的。” 说完扭头怒气冲冲的走了。 赵德申走到乔郁跟前,涨红了一张脸,踌躇半晌后冲乔郁说道:“对不住了世侄。” 乔郁笑眯眯的:“伯父说的哪里话,侄子虽然文采不行,但到底读过几年书,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乔郁越是彬彬有礼,赵德申越是浑身难受。 他也看出这个世侄似乎跟从前不一样了,说话绵里藏针的半点不似从前的样子,但他只当他大病一场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后改了性子,倒是丝毫也没往别处想,想到这里又不免想到他那英年早逝的兄弟,只留下这两个孩子让他帮忙照看,到头来却被自己照看成了这幅样子。 赵德申臊的抬不起头来。 乔郁却又说道:“伯父,侄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文绉绉的说法让乔郁有点想笑,堪堪忍住了。 赵德申哪会儿不让他讲,连连点头,“你说,你说。” “这人哪怕是有天大的本事,若是家宅不宁,想必日子也是不好过的,伯父您觉得呢?” 赵德申只以为他要告他家那个悍妻的状,脸色瞬间有些发苦,点头道:“哎,可不是么。” 哪知乔郁听他应声后,神色一变,嘴角一丝笑意也没了,一脸冷漠的说道:“既然伯父理解,那侄子就斗胆现将这丑话放在前面了。” “我这人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伯父的大恩大德我记得,婶娘的口舌利剑我也不会忘,看在两家交浅言深的份上,我再忍这一次,但婶娘若是再来扰的我家宅不安,我定会一丝一毫的讨回来。” 乔郁眯着眼睛看了赵德申一眼,又跟变戏法似的变出一脸诚挚笑意,说道:“还望伯父海涵。” 赵德申一脸复杂的走了。 若不是乔郁眼里精光未散,他还只当自己这个世侄跟他讲了个笑话。 乔家两兄弟是赵德申看着长大的,两家又一直亲密,因此赵德申一直觉得自己对这两兄弟还算了解。 老大为人正直诚恳,但圣贤书读多了,不免有些迂腐老成,聪明有余精明不足,人情世故都颇为欠缺,做事过于一板一眼,不够圆滑。 小的这个倒是还算机灵,但年纪太小,还不成气候。 乔父死后,赵德申原本是想让乔笙将乔家家业暂交给他他代为打理的,但这话若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在外人眼里不免会觉得他是在趁机占两个孩子的便宜,再者他家里有个虎婆娘,就算他没什么想法,也不能保证那婆娘不会背地里捣鬼,因此也就只得作罢。 乔笙接手不过半月,赵德申就看出苗头不对,也暗里指点过乔笙几回,但乔笙实在不是经商的那块料,他又不可能天天守在乔家店里,因此就算他再想帮衬,最终也还是无力回天。 后来乔笙气血瘀滞生了重病,赵德申想帮衬一二,乔笙却怎么也不松口,想来是心里那个气撑着始终不愿意向人低下头去,最后赵德申只得依着兄弟二人的主意卖了房屋地产,重新买了那个破败的小院子。 他原想着再等等,等乔岭大些了,他就让乔岭去他店里,他手把手的交乔岭些东西,再想法子让他重操乔家旧业,把乔家重新撑起来。 但现在赵德申觉得或许不用等乔岭大些,乔家或许也会重新振兴起来了,因为乔神变了,变得和之前不大一样了。 赵德申夫妇俩一个接一个的走了,乔郁没等围观的人散干净,就当着他们的面嘭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同时也将大家的窃窃私语一起隔绝在了门外。 然后他冲乔岭抬抬手,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指了指包裹里的衣服。 “来,试试?” 乔岭嗯了一声,从他手里接过新衣服进屋了。 过了没一会儿,乔岭试衣服出来了。 不得不说,乔家这两兄弟都长了一副好皮囊,虽然乔郁对自己这张过于俊秀的脸有些不太满意,但也是完全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好看的。 而乔岭就不一样了,就像乔岭自己说的,他的长相更多遗传了乔父,浓眉大眼的看着十分精神,虽然现在年纪小营养没跟上看起来个头不太高,但从骨骼长势来看,以后个子应该也是不会矮的。 天 分卷阅读14 青色的袄子穿在乔岭身上透出一股子富贵气,看起来依旧像是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公子,跟西街土生土长的孩子到底是格格不入的。 “嗯,好看。” 乔郁抱着个暖手炉子靠在门上说道。 乔岭笑了笑,准备回去把衣服脱了到年初一了再穿,就听乔郁又说道:“有的人在你这一辈子时间里,就是个过客,甚至大部分连过客都算不上,你要是连这些人的话都逐字逐句的放在心里,那就真是傻了。” 乔岭站直了身子,意识到乔郁是在指什么之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嗯,我记住了。” 乔郁笑道:“孺子可教,行了,去换衣服吧,中午想吃什么,哥去给你做饭。” 乔岭眼睛亮起来。 “烤肉可以么?” 乔郁失笑:“你就记得个烤肉了,这两天吃的有点油腻了,不想吃,中午吃面吧。” 没肉吃了乔岭倒是也不挑,乔郁说吃面,他也兴致勃勃的点头,反正他这些天算是见识了乔郁的厨艺,只要是从他手里做出来的,就没有他不喜欢的东西。 乔郁舀了一碗面粉,随手磕了两个鸡蛋进去,就着壶里现成的温水将面粉搅成了面絮,又三下两下的将面絮揉成了面团,加了鸡蛋的面团微微发黄,光溜溜的,乔郁扯了块干净棉布盖着,让它自己慢慢醒去了。 说是不吃肉,但其实要是一点肉都没有,乔郁又总觉得少了点滋味,想来想去还是割了一小块脊梁肉切成了丝。 新鲜出坛的酸菜也一起切成了细丝,里面还切了几个不久前乔郁放进去的辣椒和生姜,都也已经被泡的酸爽,配在一起红的黄的都有,看起来就十分有食欲。 热锅炒了肉丝再盛出来,酸菜丝和酸姜丝蒜头一起在锅里炒的酸香四溢,加半勺酱油半勺盐后在将肉丝回锅翻炒,肉丝浸了酸菜酸爽的味道,又被解去几分油腻。 乔岭一边烧火,一边吸了吸鼻子。 “香么?”乔郁挽了挽袖子将菜盛出来之后,涮干净锅,加了小半锅水进去,“大火,烧开。” 乔岭一边听话的加了几根柴,一边点了点头,“香!” 酸香开胃的味道弥漫在整个灶房,连口水都迫不及待的分泌出来了。 乔郁揭开面盆上盖着的棉布,用手戳了戳面团,面团微微凹陷后又很快回弹,他这才将面团取了出来。 揭开橱柜的盖子,将面团放在案板上,抽出擀面杖四下一擀,撒上一撮生粉,将面团整个卷在擀面杖上,均匀用力的从中间往两边推。 面饼在他手里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薄,随后乔郁折扇子似的将大面片一层一层的叠起来,收起擀面杖抽出菜刀,将面切成细细长长的条,抓起来抖了几下后,丢进了滚烫的汤锅。 微黄的面条在水里翻滚几下就全都浮了起来,被开水煮的圆滚滚的。 乔郁将面条盛出来,浇上一勺让口水疯狂分泌的酸菜肉丝,招呼乔岭道:“吃饭。” 乔岭没等他说完,就站起来回道:“来了。” 这简直是乔岭吃过的最好吃的面,酸爽开胃的菜,劲道弹牙的面,再加上一口又鲜又酸的汤,简直人间美味。 乔岭三两下吃光了自己那碗,又去厨房再盛了一碗吃了大半后,乔郁那一碗才堪堪吃完。 乔岭站起来就想去给他盛,乔郁摆手拒绝了。 “饱了。” 乔郁吃饱了就坐在乔岭跟前撑着脸看着他吃。 大冬天的,乔岭吃的冒出一头热汗,鼻尖儿红彤彤的,埋在碗里大口大口的喝着汤。 “你觉得这面怎么样?” 乔岭吃的顾不上说话,只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等到碗里的汤都喝的干干净净后才坐正身子说道:“好吃,比我吃过的所有面加起来都好吃。” 乔郁笑了笑,又问道:“那我要是用这面开个小摊儿,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是笑着的,但看起来,乔郁却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乔岭看着他,一时有些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桃子:莫名其妙的二章掉落 第10章 大年三十 乔岭自小虽不说是多大富大贵的人家,但至少是没缺过吃穿的。 京城里有名的吃食乔岭都吃过,除了专供达官贵人的一品楼,几乎也没有几家乔岭没去过的地方了。 他不知道一品楼里的面是什么样的,但就他吃过的那些地方来说,乔郁做的面当真是最好吃的,他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词。 所以乔郁说要开个面摊儿,他第一反应是支持的。 毕竟乔郁做饭这样好吃,是绝对不用担心食客不买账的。 但很快乔岭又觉得这事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首先是银子,虽然他们手里有赵伯父那儿借来的那十两银子,但若是想盘个店面,那点银子肯定有些勉强。 倒不是说十两银子在京城租不到地方,只是临街旺铺大都租金不菲,十两银子能租的到的地方又肯定门可罗雀。 两者不可兼得,这是其一。 其二是乔郁的身体。 自家兄长身体有多差乔岭自己清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乔郁“穿”过来后,兄长身体好了不少,但距离身强体健着实还是有些距离的。 只要一吹冷风,乔郁必然手足冰凉,在外面走动的时间长了,都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喘口气。 这样的身体是支撑不了他开个饭馆的。 虽然乔岭嘴上不说,但在心里,这个住在自家兄长身体里待他很好的乔郁对他来说早就已经和亲哥哥是同等分量了。 穷一点不怕,只要再等他长大些,他就能出去干活挣钱补贴家用,但若是为了钱再伤了乔郁的身体,那是万万不行的。 乔岭在心里思衬良多,最后跟乔郁说道:“哥哥的手艺肯定是没有问题,只是我们只有十两银子,想要在临街处租个铺子,只怕还是有些勉强。” 乔郁好歹也是个活了二十多年快三十年的人精,哪里能看不出乔岭摆在脸上的那点心思,他一边笑一边伸手去捏乔岭的脸。 “谁跟你说我打算租铺子了。” “不租铺子怎么开面馆?”乔岭 分卷阅读15 问道。 “街上那么多卖东西的,人家糖人儿糖糕都能卖,我这面怎么就卖不成了。”乔郁回道。 乔岭说道:“那可不一样,人家糖人儿糖糕都是小玩意儿,占不了多大的地方,挑个挑子推个车都能卖,面怎么行?你这擀面煮面炒菜哪个不需要地方,一个三轮推车,哪儿来那么大的地方给你发挥?” 乔郁十分欣慰道:“不错,还挺聪明,不过你说的那些都不是问题,我都能想办法解决,你只说这法子行不行就成了。” 乔岭看他卖关子,言语里又透出些胸有成竹的意思,一时有些着急。 “先不说这个,就说你这身体能行么?这寒冬腊月的冷成这样,你在外面一待一天,能受得了么?” “谁跟你说我打算卖一天的?”乔郁又问道。 乔岭无话可说的瞪着他,完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我会把活儿都分配好的,你放心,该你做的你跑不了,我也绝对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至于其他的,我都已经想过了,解决办法也一并想出来了,你只需要回答我行不行,别的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乔岭瞪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最后还是十分诚实的点了点头。 抛开一切问题回归到食物本身的话,他哥哥乔郁做的东西全天下最好吃。 乔郁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行了,吃完就去把碗洗了吧。等到年过了就去多买些坛子和菜来,十五一过,这计划就该行动起来了。” 乔岭心智再成熟到底还是个孩子,闻言心里最后那点担心也抹去了不少,一心一意的替未来高兴起来。 笑意难掩的端着碗回灶房洗碗去了。 除了刚来到这里的那几天颇有点度日如年的味道,习惯了之后,日子竟然也过得非常快,转眼乔郁来这个地方都快一个月了。 这个时代没有电灯电脑WIFI手机,太阳落山后就开始入夜,跟半夜才开始嗨起来的天/朝完全相反,乔郁不得不被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生物钟,但好在他现在的身体并不算太精力旺盛,反而每天都需要睡足十个小时,因此晚上早睡一点,早上早起一点,倒也并不难熬,少有几天睡不着的日子,他就会趴在火盆跟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乔岭聊天,再顺手丢个鸡蛋山芋之类的丢在火盆里,边聊边吃也很惬意。 而乔郁到这里的第一个年,就在这样毫无波澜的日子里到来了。 腊月三十那天,乔郁早早的就起了床,乔岭说三十这天叫辞旧,初一那天叫迎新,如果是在原来的乔家,这两天都是要忙上一整天的。 但现在整个乔家也只剩下兄弟两人,于是就一切从简,主要是让乔岭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何况以乔郁的性格,根本懒得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在他心里,过年就是拿来吃的。 早在三十之前,乔郁就已经准备好了大半过年要吃的东西。 先是炒了两碗瓜子,没有加多余的调料,瓜子他更偏好原味的。 接着又炒了一碗花生,这次花生里加了盐和香料粉,做成了五香的,比较迎合乔岭的胃口。 最后炸了分别拌了蜜和五香粉的麻花。 还有一些不是乔郁做的,有糖糕枣糕和酥香坊的开口笑。 开口笑是乔岭推荐的,说是十分好吃,乔郁尝了一下,蛋香浓郁酥脆清香,倒是挺好吃,但对于一个嗜甜如命还吃过各种蛋糕甜点的人来说,就也只有一点好吃吧。 “爹娘......兄长,若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乔家,保佑乔郁哥哥,让他好起来吧,不要再受兄长受过的苦了。” 乔岭跪在乔父乔母的牌位前,一边小声喃喃,一边弯下腰去,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在乔父乔母的牌位旁边,还有一个没有刻任何名字的牌位,是乔笙的。 乔郁悄悄走近靠在门边站着,听到乔岭嘴里嘀咕的那两句话后,又笑了笑,悄无声息的走了。 乔岭一个人跪在牌位前说了很久的话才从堂屋里出来,乔郁已经将所有的菜弄好上桌了。 虽说过年要吃点好的,但到底只有两个人,又不会有亲戚朋友上门,因此也不好铺张浪费,所以乔郁也只做了四个菜,一个鸡一个鱼一个肉一盆汤,没有素菜,这寒冬腊月的季节,除了一些配肉的干菜,想吃新鲜蔬菜是根本没指望的。 哪怕是装在完全没样子的粗瓷碗里,乔郁做出来的东西看起来也十分美味。 乔岭眼睛一亮,又看了看乔郁问道:“能分出一点来祭拜一下我爹娘和兄长么?” 乔郁朝厨房一扬下巴,“去端,在厨房。” 乔岭去厨房才看到,原来乔郁早都已经准备好了,装在盘子里用碗扣着。 下午吃过饭之后,两人也无事可做,外面又开始下起雪来,白茫茫的落了一地,乔郁裹在被子里昏昏欲睡,乔岭却无论如何也不让他睡过去,不时的摇他一下,说三十晚上是一定要守岁的,不然......不然什么乔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以前大人说他的时候,他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想拿出来说说乔郁,却发现自己也根本不记得了。 乔岭突然站起来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今天这种日子,皇宫里肯定热闹,皇亲国戚聚在一起吃年饭,肯定是要放花的,以前我爹经常带我去看的,走,今天我带你一起去。” 放花也就是放烟花,作为一个灵魂来自未来的穿越人,乔郁什么样的烟花没见过,自然不会对这个时代的烟花有什么兴趣,但实在是架不住乔岭软磨硬泡,只得起身披上了厚厚的衣服,跟着乔岭一起出了门。 乔岭拉着乔郁的手,兴致勃勃的走在前面。 也只有这种时候,乔岭才会透露出一点与年龄相符的稚嫩。 乔郁在心里叹了口气,冷就冷一点吧。 “皇宫里放烟花,平民百姓也能出去看么?”乔郁问道。 乔岭摇头:“皇宫当然是不让去的,不过我知道哪儿能看,我们走快些,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就没地方了。” 得,就看个烟花还得偷偷看,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古人也太惨了点。 乔郁缩了缩脖子,觉得雪花都灌到衣服里面去了。 乔岭说的没错,一路上 分卷阅读16 果然遇到不少带着孩子的兴冲冲朝皇宫方向走的人,乔岭拉着他绕过众多人群之后,钻进了一个小巷子。 “走这边,外面人太多了。” 乔郁往巷子两边看了看,都是些高门大户,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住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知道这小路的?” 乔岭嘿嘿一笑,“有一年误打误撞找到的,平时都不敢走这些巷子里过的,不过走了几次之后发现,其实只是路过的话是没人管的。” 乔岭熟门熟路的带着乔郁在巷子里左拐右拐,到真如他说的一样,也没见着一个人。 乔岭扭头有些得意的跟乔郁说道:“看吧,只要过了前面这个巷子,就能到我说的那个地方了,肯定比别的人到的都......” “小心。” 乔郁猛地将乔岭往他身后拽了一把,但顾得了乔岭顾不了他自己,“嘭”的一下,跟迎面冲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早......” 乔岭这才把话补完,却见乔郁痛苦的捂着鼻子蹲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桃子:莫名掉落第三章。 第11章 第一个新年 乔岭这才把话补完,却见乔郁痛苦的捂着鼻子蹲下了。 对面那人也嘶的抽了一口冷气捂住了胸口。 乔岭慌了,赶紧蹲下来看乔郁怎么样。 “撞哪儿了?抬头让我看看。” 乔岭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要说的话居然被别人抢先了。 对面那人也不捂胸口了,半弯着腰就要伸手去捞乔郁的下巴,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气,不过单听说话的语气,倒是不太像是醉酒的样子。 乔岭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乔郁先一把将人手挥开,火了。 “你走路不看路的么?黑灯瞎火的你跑什么?” 乔郁鼻梁酸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摸了摸倒是没流鼻血,不过就算这样也够他憋一肚子火了。 那人猛地被他一凶,倒是不说话了,像是被吼愣了一样,维持着弯腰伸手的姿势,半晌才将手收回来,带着些笑意的说道:“我没想到这么晚了,巷子里还有人,对不住。” 虽然嘴上说着对不住,但语气里的歉意,最多也就两分。 乔郁鼻子酸疼,乔岭又在一边杵着,天寒地冻的懒得跟他计较,自认倒霉的拉了乔岭一把就准备走了。 他刚一迈腿,那人又说话了。 “你们可是去东街冠羽楼看烟花的?” 还是笑嘻嘻的语气,笑个屁啊。 乔郁鼻子疼,那人看着却没什么事的样子,让他没什么好气。 “有你什么事儿?” 那人冷不丁的又被呛了一句,有些无奈道:“其实,我也准备去看一会儿的,不如我们一起?” 乔岭在一旁沉默了半天,总算找到机会说话了。 “你不是从那边出来的么?” 那人沉默了一下,又啊了一声,“去早了,还没开始放呢。” 乔郁却懒得理他,黑灯瞎火的在巷子里乱窜,把人撞了随便说声抱歉就要跟人一起去看烟花,他鼻子还疼着呢,谁要跟你一起去啊。 他理也没理他,拽着乔岭将人拽走了。 那人在后面不尴不尬的站着,也没再拦。 等到乔郁他们都从巷子里出去老远了之后,从那头又气喘吁吁的跑来了一个人,老远就看着巷子里的人喊道:“爷,你跑的也太快了,小的,小的都快要累死了。” 待走近了,又喜不自胜的问道:“爷,你是在等我么?” 男人往巷子那头看了一眼,又回头看着自家小厮道:“想得美。” 小厮笑嘻嘻的,“没事儿,就当你是在等我了。” 男人没跟他打趣,问道:“花子开始放了么?” 小厮疑惑道:“没呢,不是刚从那边出来说年年都是这个没意思么?又要去看了?” 男人笑了:“怎么?我不能看?” 小厮一愣,赶紧笑道:“哪儿能啊,娘娘每年都给你留着位子呢,那咱们再回去?” 男人想了想说道:“算了,确实也没甚意思,遇见个有意思的,还给跑了。” 小厮云里雾里,不知自家爷说的都是啥。 男人走了,他也只得迈开步子跟着一起走了。 乔郁走老远了还觉得自己鼻子火辣辣的疼,不像是撞在人胸口上,倒像是撞在墙上了似的。 黑灯瞎火的,也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就记得个挺高了。 乔郁拢了拢衣领子,长吸了两口冷气,有点后悔自己为啥没仔细看看那人长相了。 乔岭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真的不疼了?” 乔郁鼻梁酸的不想说话,敷衍的嗯了一声。 乔岭急了:“要不咱们回去吧,别看了,回去看看是不是伤哪儿了?” 乔郁嘶的吸了口气:“看,现在回去我才想揍你,我都顶着老北风走了这么远了,白出来了啊。” 乔岭仰头看着他问道:“那你鼻子不疼了啊。” 乔郁恹恹的,“你别提,我忘了就不疼了。” 乔岭闭上嘴巴不问了。 等到了地方,乔郁才知道乔岭说的看烟花的好地方是冠羽楼边的一个小寺庙。 这冠羽楼乃是整个汉阳城最高的城楼,是皇宫中唯一隔着城墙也可以看到的建筑,也是皇家的观星台,只要是有什么重要节日,皇亲国戚都会齐聚于此,载歌载舞的庆佳节。 而年关是除了祭天祭祖之外,最重要的日子了。 冠羽楼外到处都是仰着头等着看烟花的人,三三两两的挤在一起,把个东街挤了个严严实实,也就是这一天,要换成平常,只怕会引得御林禁卫来轰。 乔郁一看这阵仗就有点后悔了,但乔岭却拉着他径直绕过拥挤的人群,敲了敲小寺庙的门。 央国如今的皇帝信佛,大约是年纪大了的关系,时常会请僧人去他身边说说佛法,也常说自己颇有佛缘,有没有佛缘乔郁不知道,乔郁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亲佛的皇帝,寺庙在这里就必然是受百姓喜爱的。 当然能得到皇帝赏识的 分卷阅读17 寺庙必然不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而是远在穹窿山的护国寺,但这也并不妨碍这个临近冠羽楼的小寺庙香火旺盛。 这寺庙虽小,但五脏俱全,来这里烧香拜佛听主持讲经的也大有人在。 乔岭敲了几下,就有个小和尚来开了门,看到乔岭和乔郁也半点不吃惊,笑道:“还以为两位施主今年不来了呢。” 乔岭拉着他跨进寺庙里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来,我爹爹在的时候年年都来,他不在了,我们也来。” “主持在后面佛堂等着呢,两位施主直接去那儿吧。” 乔岭看了乔郁一眼,摇摇头。 “我们就是来看看花子,主持那儿就不去了吧。” 小和尚也跟着看了看乔郁说道:“主持说想见见你们,让你们一定得去见见他呢。” 乔岭一脑袋问号,又看乔郁:“去么?” 乔郁笑眯眯的朝着小和尚:“去啊,干嘛不去,请小师父前面带路吧。” 等到小和尚转身走了,乔郁才问乔岭道:“这主持不是你爹爹的旧友么?你来都来了,怎么还不想去见见。” 乔岭皱着一张脸,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没关系么?” 乔郁不得其解:“我有什么关系?” 乔岭急了,“你是,你是借兄长的身子还的魂呀。” 乔郁总算是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他想了想,倒是说得没错。 按道理他是个鸠占鹊巢的孤魂,但凡孤魂野鬼之类的,总是得对佛光佛堂什么的心有畏惧才对,但因为这个鹊巢也不是他自己想占的,而且虽然在他身上已经发生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却还是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太感冒,哪儿就有那么多神啊佛啊的了。 况且他又没做什么坏事,行的端站的正的有什么好怕的。 乔郁安慰乔岭道:“别想太多,没事的。” 两人跟着小和尚一起去了后面的佛堂。 佛堂之上立着一座慈眉善目的金身佛像,一脸悲天悯人俯瞰众生的样子,佛像下的蒲团上,老主持正在念经,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的说道:“来啦。” 小和尚应了一声,将两人请了进去,自己退出去了。 老主持停了念经声,颤颤巍巍的从蒲团上往起爬,看起来年纪实在是不小了。 乔岭赶紧伸手去扶,站在一边的乔郁却先一手将老主持撑住了。 老主持借他的力站起来,这才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看的有些奇怪,乔郁都疑惑是不是这老主持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的时候,他又说话了。 “来看花子的?” 乔郁心里笑了一声,暗道自己真是想多了。 他慢吞吞的嗯了一声,老主持却又突然笑了,“往年都是乔施主带乔岭来的居多,倒是很少看到你。” 乔岭看了乔郁一眼,怕他多说多错,主动回道:“这次哥哥也是陪我来的。” 老主持眯着眼又看了乔郁一眼,没说话了。 乔郁总觉得这老主持有点奇怪,但又没表现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当是自己心里有鬼看人家也不对劲,于是也没多想,依旧搀着老主持的一只手,送他出了佛堂。 佛堂外有颗参天大树,树干粗的得两人合抱的样子,占了院子不少地方,大树上挂着不少系着红绳的小木牌子,有点像是棵许愿树。 见乔郁看稀罕似的盯着那棵树看,老主持颤颤巍巍的边走边说道:“可是有什么心愿要许?” 乔郁笑道:“事在人为,虽然确实有点心愿,但还是得靠自己实现才行。” 他说的文绉绉的,实际心里十分不以为然。 搞得好像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似的,他想要钱很多很多的钱能实现么?他还想回天/朝能实现么? 没等老主持再说话,寺庙外的天空突然炸响了一朵烟花。 乔岭在身后蹦了起来。 “哥哥快看,开始了。” 烟花接二连三的在半空中炸开,白闪闪的一片,老实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和天/朝绚烂多彩的样子颜色没法比,但乔郁觉得也挺有意思的,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新年,一个穿越了时间空间和地点的新年。 虽然没多好,但幸好也谈不上糟糕。 第12章 煎萝卜饼 烟花响了足足半个时辰,等乔郁把注意力从烟花上收回来的时候,老主持已经不在他们身边了,只剩带他们来的那个小和尚还站在一旁,看他们回过神来,走到乔郁跟前传话。 “主持说了,他乏了这次就不多招待了,让我转告施主,若是日后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可以来这里找他。” 这话说的十分客套,乔郁自然也就没当真,让小和尚代为谢过之后,就和乔岭一起出了小寺庙的门。 冠羽楼外面看花子的人已经走了不少,雪也停了,空气中弥漫着□□燃烧后的味道,乔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跟乔岭说道:“这次满意了吧,回家睡觉。” 乔岭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乔郁困乏的样子又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睡就睡吧,他连同他那份岁一起守了就行。 回去就比来时快的多了,毕竟没有一个堵在巷子里撞人鼻子的人,两人原路返回,没多耽搁就到家了。 院子被雪映的还算亮堂,乔岭一进门就先端了乔郁屋里的火盆,去厨房刨了埋在灰里的红碳来引上,又放了手炉在他被窝里,最后倒了开水端进他房间来让他泡脚。 乔郁舒服的将脚放进热水里,感叹有个弟弟真是太幸福了。 “你也快点泡了回去睡觉,别守什么岁了,就算再怎么守,该长总是要长的。” 更何况他现在巴不得自己一觉醒来就长个好几岁呢。 乔岭并不能理解他的迫切,十分坚定的摇头后又剪了点灯芯,看样子势必要死磕到明天早上了。 乔郁困得眼皮像是要黏在一起,实在是说不动乔岭,就也不再管他,将火盆推到他脚边让他暖和着之后,就裹着被子翻身睡过去了。 折腾了大半夜,自然是一夜好眠。 乔郁梦都没做一个的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不知道谁家的公鸡孜孜不倦 分卷阅读18 的打了好几个鸣之后,他才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 一转头就看到乔岭趴在他床边,睡的脸蛋红彤彤的。 旁边那盏煤油灯已经灭了,火盆到还着的好好的,看样子是天亮之后把什么都弄好了,才趴在他床边睡过去的。 乔郁叹了口气,穿好衣服后将乔岭抱进了他尚有余温的床,给他盖好被子后准备出去洗漱做早饭了。 院子里薄薄的落了一层雪,在太阳出来之前得扫到一边去。 乔郁三两下扫出条路来通往厨房,一边烧水洗漱,一边淘了米放进粗陶锅里煨在火盆边上煮粥,小半精米多半糙米,煮出来会比纯糙米口感要好的多。 又挖了一颗之前买的萝卜,切成粗细均匀的丝。 这年代冬天还能吃到新鲜的只有白菜和萝卜,还得保存得当,不然一样会冻的不成样子。 据说储存方法还是隔壁一个老太太交给乔岭的,在那之前,他们兄弟俩冻坏了不少东西。 萝卜丝揉上小半勺盐和花椒粉,拌匀后再打个鸡蛋进去,最后倒进面粉,适量加水拌匀。 再起锅烧油,将面糊沿锅边转上一圈,摊成大小均匀的饼,小火煎个几分钟,萝卜丝饼的香气就会顺着锅边蔓延开来。 这锅比乔郁从前惯用的锅要大得多,看好火的话一次能煎好几个。 这玩意儿并没有什么难度,但作为早饭又十分合适,从前乔郁就很喜欢这么吃,配白粥最合适不过了,当然能有几个咸鸭蛋就最好了。 咸鸭蛋...... 乔郁动作顿了顿,回想了一下。 他记得咸鸭蛋的做法,材料都很简单,虽然他们并没有鸭蛋,但事实上鸡蛋也是完全可以的。 看来又能给家里添点别的东西吃了,乔郁好心情的哼了句歌,将锅里的饼翻了个面,露出金黄油亮的那面来。 几个萝卜饼相继出了锅,乔郁将饼铲进盘子,没等他叫,就见乔岭已经扒着门框探进头来。 “好香啊,哥哥好了么?” 乔郁失笑:“你鼻子倒是灵,叫都不用人叫。” 乔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也没好意思说他昨天晚上就已经饿了,守着火盆吃了好几个开口笑也没止住饿,就等今天早上这顿饭了。 两人食指大动的吃光了一锅粥和六个萝卜丝饼,当然主力军依然是乔岭。 自从乔郁接手做饭后,就发现乔岭的饭量大了不少,其效果也十分明显,不同原先瘦巴巴的小脸,现在整个圆了一圈,却比瘦的时候要好看的多,又开始有些白嫩公子哥的样子了,乔郁乐见其成,也从没刻意控制过他吃,只希望他能多长肉多长个子,别再瘦瘦巴巴的就行。 吃完饭照例是乔岭洗碗,乔郁想到就干,已经洗了几个鸡蛋准备做咸鸡蛋了。 他没在冬天做过,用的又是最简单的方子,也就没敢多做,只挑了十个个头大点的。 用清水洗干净稍微晾过之后,在酒里滚上一圈又在盐里滚上一圈就完成了一大半,最后找个干净的油纸包了放在卧室通风的地方,只等它自己慢慢产生变化了。 这是最简单便捷的方子,虽然出油率没有裹泥封坛的方子高,但他只弄了十个试水,又是自己吃,倒也没什么关系。 新年头一天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了一小半。 饭后两人换了新新的衣服又无所事事的坐在了一起。 年初一这天一直到十五之前都是走亲访友的日子。 乔家却并没有几个需要走动的人。 原先跟乔父关系一般的早就在乔家落魄时就断了联系,只剩一家姓赵的,乔郁想好了,赵家是绝不能明着去的,他虽然并不怕赵家那个泼皮婶娘,但也实在是不想跟她多打交道,所以准备等到过了初几,赵家没什么人走动了,再抽个时间去一趟。 既不用去别人家拜年,也没人到自己家里来。 乔郁这个年过的也就格外清净,他闲来无事,就叫乔岭准备了纸笔,天天在家里认字练字写字。 乔家什么都缺,唯独纸笔从来不少。 照乔岭所说,他兄长乔笙虽然不是经商的料子,但文采上却总是很下心思。 不但书读得好,也写的一手好字。 若不是乔家逢此变故,再过一年乔笙就可以去参加科举,说不定能考个一官半职,以后能入官场也未可知。 只是可惜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没有那么多如果。 这个时代通用的字虽然跟乔郁熟知的汉字很多都不一样,但也有不少形似的,多看多学了一段时间之后,好多字他也能连蒙带猜的认出来。 就是毛笔字还是很难写,他原本的字虽然算不上多好看,但至少工工整整,自从换了这里的笔之后,乔郁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不会写字了一样,歪歪扭扭大大小小,十分难看。 就连乔岭看了,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写的好。 乔郁只得闷头苦练,浪费了不少纸。 初五一早,乔郁照旧在房间里烘了炭盆,铺了纸在桌子上练字。 乔岭坐在他旁边,一边翻着炭盆里的甜薯,一边时不时的指点乔郁哪个字写的不对。 两人懒懒散散的坐在一起消磨时间,眼看就要中午,院子里的门却不知道被谁敲了几下。 乔岭率先抬起头来,看向乔郁。 乔郁正在练习“钱”字,这里的钱字笔画特别多,七歪八扭的像是画符一样,他写错了好几次,不免有点烦躁,听到敲门声,又感觉到乔岭再看他之后,他头也没抬的说道:“去问是谁,不想见就不开。” 他上次已经跟赵德申放了话,若是赵家婶娘还是不识抬举的来找茬,他也就不客气了。 乔岭起身出了门,乔郁听见他隔着院门问了一声,又听到一个声音含糊的回答了他一句,乔岭就把门给开了。 没一会儿,乔岭就领着一个没见过的小姑娘进了门。 “说是她奶奶叫我们一起去她家吃饭,就在隔壁巷子里。” 小姑娘看起来年纪比乔岭还要小一两岁,扎着两个馒头似的发髻,站在门边远远的看着乔郁,眼神怯生生的。 乔岭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没见过这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她奶奶长什么样,他们住 分卷阅读19 到这里这么久了,白眼没少看,善意却很少见,导致他这会儿多少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这个没见过面的老太太为什么要叫他们去吃饭。 乔郁总算是把笔放下,停住了。 “隔壁巷子的?” 乔岭点点头,又看了双丸子头的小姑娘一眼。 小姑娘也跟着点点头,声音也是怯生生的。 “我奶奶说了,让你们一起过去吃饭。” 乔郁笑起来,他如今这张脸长得好看,不笑的时候还有点距离感,一笑起来就显得格外亲人,他一笑,小姑娘的表情果然放松了不少,他这才问道:“是叫我们吗?你可不要弄错了啊。” 小姑娘忙辩驳似的说道:“不会弄错的,奶奶说的就是你们。” 她说着大概又觉得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又往后缩了缩,嘴里嘟囔着:“我才不会弄错呢。” 乔郁“啊”了一声,朝乔岭说道,“去把灶房挂的那半只熏鸭取下来吧。” 乔岭点头应下就去取了,乔郁从火盆里掏了一个热乎乎烤好的甜薯递到小姑娘手里,“刚烤好的有点烫,吃的时候小心一点。” 小姑娘眼睛一亮,把热乎乎的烤甜薯捧在手上左右换着吹气,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哥哥。” 乔郁有点想笑,按他原本的年纪,这姑娘都可以叫他叔叔了,现在倒好凭白降了一个辈。 乔岭拎着半只熏鸭进了门,两人就在小姑娘的带领下锁好门蹭饭去了。 第13章 邻里乡亲 小姑娘说的没错,她们家离乔郁家确实不远,出门右拐再右拐的第二家院子就是,从外面看跟这片的房子没有任何区别,兄弟俩平时也不太出门走动,所以对这家人倒是没有一点印象。 院子门虚掩着,小姑娘一推就开了。 一跨进院门,小姑娘就立马活泼起来,对着乔郁兄弟俩的羞怯劲儿也没有了,扯着嗓子叫道:“奶奶,我回来了,哥哥我也叫来了。” 屋子里面应了一声,一个穿着粗布棉袄的老太太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跑到老太太身边,拽了拽她的手。 乔郁朝老太太拱手行了个礼,说道:“奶奶过年好。” 乔岭也跟着他行礼打招呼。 老太太摸了摸孙女的头,笑眯眯的应了,“过年好,过年好。” 又跟乔郁说道:“来,快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这么冷的天。” 乔郁不再客气,领着乔岭进了门。 屋里生着火盆,和乔岭家一样,家具不多,还大都有些破旧,但收拾的十分干净,靠墙的方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用碗扣着的盘子,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不等老太太指示,小姑娘就麻利的拖来两个凳子,放在火盆边上,然后看着乔郁乔岭,示意他们坐。 等到两人坐下,小姑娘又忙不迭的跑出去取了两个粗瓷杯,伸手去拎火盆上的水壶要给两人倒水,动作麻利的完全不像是个比乔岭还小的孩子。 乔岭赶紧站起来在小姑娘伸手前拎起了水壶,说道:“我来吧。” 小姑娘这才把手缩回去了。 老太太正在墙上的一个布袋里取东西,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让她做,没事的。” 乔郁十分汗颜,不怪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一个比一个早熟懂事,因为他那个不靠谱的爸,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够早熟懂事的了,来到这儿之后才发现,他爸当年真的已经算是很溺爱他了,至少他这么大的时候,是绝对没有这种悟性的。 “来,吃这个。” 老太太抓着东西往乔郁手里放,乔郁才看到她抓了半天的东西是几个柿饼。 裹着一层白霜,软硬适中,看着就像是自己做的。 “尝尝看,喜欢走的时候再给你们带点。”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往乔岭手里也塞了几个,又顺手给了孙女儿两个,然后笑眯眯的看他们吃。 乔郁头一次见这个老太太,看乔岭的样子,之前必然也是没有见过的,但老太太表现的就像是他们本来就是亲戚一样,甚至有点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孙子。 慈祥热情而亲切。 乔郁自然没有辜负她的好意,尝了一个之后夸道:“很好吃,谢谢奶奶。” 老太太笑眯了眼,“好吃就行,好吃等下给你们装点回家吃。” 乔郁说道:“那就先谢谢奶奶了。” 然后又转头拿过油纸包着的那半只熏鸭,递给老太太说道:“这是半只熏鸭,我自己做的,味道还行,奶奶也拿去尝尝。” 老太太推脱不收:“哎呀,做什么这么客气?” 乔岭在一旁说道:“哥哥做的熏鸭真的很好吃。” 老太太一愣,又笑道:“行,那我就收下尝尝了。” 说完接过东西往厨房去了。 “哥哥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乔郁看着吃柿饼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小姑娘问道。 听他发问,小姑娘赶紧三两口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回答道:“我叫悦悦。” 乔郁四下看了看,又问道:“家里就你和奶奶么?” 他来也一会儿了,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人,按道理说大过年的应该不至于都不在家才对。 悦悦答道:“还有哥哥,不过这几天哥哥当值,都没在家,奶奶说今天哥哥就回来了。” 没等乔郁再问,外面就传来一声叫喊。 “奶奶,悦悦!我回来了。” 坐在乔郁对面的悦悦一下子蹦起来,叫道:“我哥哥回来了。” 一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乔郁也跟着起身,冲乔岭说道:“走,去跟人家打个招呼。” 两人出去一看,灶房门口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大冬天的穿了一身灰色薄棉便服,却额头微微冒汗,一看就是一路跑回来的。 手里提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裹,正一边跟老太太说话,一边往她手里递东西。 看到悦悦一蹦三尺高的往他身上跳,赶紧放下东西将人接住,视线往后一扫,就看到了从屋里出来的乔郁兄弟俩。 乔郁冲他笑了笑。 他一愣,但很快也冲乔郁笑 分卷阅读20 了一下。 悦悦小声在她哥哥耳边说道:“这是邻居家的两个哥哥,奶奶叫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的。” 悦悦说完,老太太就从灶房走了出来,一边拉着孙子往乔郁这边走,一边跟孙子介绍道:“奶奶自作主张,给你叫了两个朋友,你没意见吧?” 悦悦哥哥笑道:“你这是说什么呢?人家愿意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能有什么意见。” 说着又开始热情的招呼两人进屋坐,跟老太太的性格如出一辙。 乔郁也不跟他们客气,让进去坐,就又进去坐了。 倒是乔岭,颇有些应付不了这种场面,有些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 等到众人都进了门,老太太又嘱咐孙子去盛锅里炖着的菜,“就差炖蹄子没上桌了,去盛,盛好了就吃饭。” 说完把桌子上盖着盘子的碗一个个揭开,招呼乔郁和乔岭落座。 桌子上一共摆着六道菜,虽然看起来跟精致不沾边,但闻着都很香,分量也很多,炖鸡烧鱼焖肉都是满满当当的装了一大盘。 没一会儿悦悦哥哥又端了一个小盆进来,是满满一盆的黄豆炖猪蹄,老太太在乔郁乔岭跟前挪了点位子,让把炖猪蹄放在了他们面前。 “快吃,别愣着了,天冷,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悦悦小跑着去厨房拿了几个小杯子,一人分了一个摆放好。 悦悦哥哥从带回来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密封好的酒壶,倒出来一半温在火盆里,说道:“天凉,喝点热的。” 酒液一到出来,就酒香四溢满房间都是酒香味。 乔郁喝酒不多,但是好酒也还是喝过一点,能闻得出来这酒跟他之前买的酒是完全不一样的,酒香绵长浓郁,价钱肯定也不会便宜。 “我叫宋思明,还没问过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呢?” 悦悦哥哥把热过的酒倒出一杯给他奶奶,又倒了一杯放在乔郁面前问道。 乔郁笑了笑,接过酒冲他举起了杯子。 “乔笙,这个是我弟弟乔岭。” 宋思明笑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绕过乔岭扭头跟悦悦说道:“你们就别喝这个了,当心再喝醉了,奶奶煮了醪糟,悦悦去给哥哥倒那个喝。” 悦悦嗯了一声,乔岭不好意思在这等着,也起身跟悦悦一起去灶房端了。 “悦悦说你们就住在隔壁,是最近才搬过来的么?” 宋思明看起来年纪也不算大,浓眉大眼的很精神,做事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利落感,给乔郁的印象很不错。 当然,这一家人目前给乔郁的印象都很好。 乔郁点点头,说道:“嗯,搬过来不足半年,之前几个月我都病着,不太在外面走动。” 宋思明笑道:“怪不得,没怎么见过你们。” “你就别多问啦,这两个孩子跟你们兄妹俩一样,都是没了爹娘的可怜孩子,我看他们大过年的也没个亲戚走动,咱们家也没有多余的人,就叫他们过来吃顿饭,你这问东问西的让人讨厌。” 老太太喝了口酒突然插话道。 乔郁笑起来:“怎么会呢?朋友之间聊聊不是应该的么。” 老太太看他一眼笑道:“看看人家多会说话,我们家思明啊就是心直口快,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乔郁说道:“当然不会,我还得谢谢奶奶叫我们来呢。” 老太太摆手:“谢什么呀,就是吃顿饭,你也看到了,我们家也就这三口人,大过年的,人多了才热闹。” 乔郁心里颇为触动,前世也好现在也好,他见过不少诸如赵家婶娘这样的极品奇葩,但像老太太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行了,快吃饭,再不吃就真凉了。” 老太太给乔郁夹了一大块蹄尖,乔郁伸手接了,又跟她说了声谢谢。 “快别谢了,一顿饭的功夫,说好几遍了,再说我以后都不叫你们来吃饭了。” 乔郁这才笑着闭了嘴。 老太太又给自家孙子夹了一块,“快吃,这大半个月没见,我看你好像又瘦了些。” “哪里就瘦了,也不短吃也不短喝的,我还觉得我重了几斤呢。”宋思明抿了一口酒说道。 “重了正好,重了才能给主子多干活。” 宋思明抬头看了乔郁一眼,见他头也没抬的低头吃饭,才又嗯了一声。 悦悦和乔岭端了醪糟进来,乔郁伸手去接乔岭,自然而然的将话题转到了吃饭上面。 “甜么?给我尝尝。” 悦悦闻言立即夸道:“可甜了,奶奶还打了鸡蛋,可好喝了。” 乔郁端起尝了一口,是很好喝,温温热热的顺着喉咙滑下去,酸甜开胃又解渴。 “喜欢就多喝点,我做的多,走的时候给你们装点回去,嫌麻烦就不打鸡蛋热水一冲也能喝。” 老太太还真是一点都不藏私,什么都要乔郁他们拿点回去,乔郁恭恭敬敬的应了,心里盘算着要是收了的话,再送点什么过来还人情。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就像一家人一样,乔郁身体不行,酒也就只喝了两杯,老太太倒是看不出的好酒量,跟宋思明一杯一杯的喝了大半壶,最后还要再喝,被宋思明拦住了。 “这酒喝少了暖胃,多了就伤身了,别喝了,我给你装着,明天想喝了再继续喝,还有呢。” 老太太被收走了杯子也不着急,点了点头,同意了明天再喝。 第14章 前未婚妻 酒足饭饱,看得出来老太太几天没见孙子了,有不少话想说,当着他们的面也不方便,乔郁便主动提出告辞。 老太太果然没有多留,把说好给他们带走的东西一样装了一点之后,就让他们走了。 走时老太太又拉了拉乔郁的手,嘱咐他没事儿就过去玩,乔郁连连点头答应,这才跟乔岭一起出了门。 这边刚一走,宋思明就拉着老太太进了屋。 边走边笑道:“奶奶,你亲孙子在这儿呢,多看着点我行么。” 老太太噗嗤一笑:“你就会耍宝,你一年能在家几天,指不定还没有那兄弟俩见的勤呢。” 宋思明故作伤心:“奶奶你这样说就太让人伤心了啊。” 分卷阅读21 老太太又笑起来,摸了摸自己啊孙子的手:“我就是想到你娘去的那会儿了,你那时候比他还小些,但好歹有我拖着你不垮下去,这两个孩子就不一样了,没爹没娘的连个想头都没有,大的身子又差,我怕他们钻牛角尖,再怎么能抗事也就两个半大孩子。” 听到老太太回忆往昔,宋思明也是鼻尖发酸眼眶发红,他伸手抱了抱老太太,瓮声瓮气的说道:“行吧,只要他们不是别有用心,我当然希望能多个人陪着你。” 老太太笑道:“就你心眼子多,不过今天我看了一下,这老大比我想的要稳重多了,不像是担不起事的人,说不定我就是白操心。” 宋思明说道:“那还不好么,那不就更是能让你放心了么。” 老太太应道:“那倒是,看他们这样子,我这颗闲心总算是能少操一点了。” 另一头,乔郁两兄弟也回了自己家,乔岭脸上带笑的把老太太给的东西归置好,看着就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乔岭年纪不大,经的事儿却不小,小小年纪就把人情冷暖尝了个遍,但到底是个孩子,再故作老成心里也并不装事,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 赵家婶娘那样的,他多看一眼都打心眼里烦。 宋家老太太就不一样了,非亲非故的能这样照顾,足够乔岭在心里记一辈子了。 而乔郁就比乔岭想的要多一些。 宋老太太家虽看着破旧,却并不像是缺衣少食的人家,反而过的还算富足,应该跟宋思明的差事脱不了干系。 吃饭的时候,宋思明几次提到,却没有往下说,想来应该还是个要职。 乔郁没有明着打听,但也猜到一二,八成跟皇家沾了点关系。 乔郁虽然披着一身十七岁的皮,骨子里到底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为人处世自然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他看得出宋思明的顾虑,所以就算猜到宋思明身居要职,也半点没透露出迫切想要结交一二的意思。 凡事讲究循序渐进,哪怕他心里确实想要结交宋思明这个人,也绝对不会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 大家邻里乡亲的,以后多的是时间慢慢了解,他自问不算讨人厌,顺理成章的成为朋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半下午的时候,乔郁又整理了一包东西让乔岭给宋老太太送了过去。 都是些吃的东西,老太太就也没有推辞,都收下了。 没过两天,老太太又叫乔郁他们去吃了次饭,宋思明没在,估计是回去当差了,只有老太太和悦悦两个人在家。 两家就这样从无到有的熟稔起来,宋思明通常不在的日子居多,老太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就会托悦悦来叫他们,乔郁也从未推辞。 这样一来一往的,日子就过的飞快,眼看着正月十五就要到了。 快到正月十五的前几天,乔郁去了一趟赵家,给赵德申拜了个晚年,赵家婶娘不在,似乎是到哪家茶馆摸麻牌去了。 乔郁自觉运气不错,赵家婶娘这样的人,就算是他不放在心上,也是不想跟她多打交道的。 赵德申将人迎进屋,吩咐人上了茶,又扭头嘱咐厨房做些好菜。 乔郁伸手拦住了他,“伯父,吃饭就不必了,岭儿还在家等我,我得早点回去。” 赵德申不以为然:“又不是多远,叫马车去将岭儿接过来不就是了。” 乔郁可没打算在赵家吃饭,也不是跟赵德申客套,见此就起身往出走,“当真不吃,若是伯父执意如此,我可就先回去了。” 赵德申不好再劝,也就由着乔郁了。 一盏茶喝完,乔郁也没再留,就要起身回家,赵德申如今摸不透乔郁脾性,也不好多留,只好将人送到门口。 没等乔郁告辞离开,一辆青色马车先停到了门口,里面传来女孩子娇俏的笑声,赵德申的表情徒然有些尴尬。 乔郁略一思索,就知道这马车里是什么人了。 应当就是他那个指腹为婚又被强行退婚的“未婚妻”赵思芸了。 这个指腹为婚的前未婚妻,乔郁一眼也没见过,要说一点不好奇,那是假的,他上辈子28了也没谈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现在一混连未婚妻都有了,虽然现在变成前“未婚妻”了,但看一眼总是没关系的吧。 乔郁这么一想,就在原地站了一下,没走。 没一会儿,果然一个姑娘,掀起马车帘子,走了出来。 一身天青色绣花袄裙,袖口和领口的地方还缝了一小圈兔毛,巴掌小脸杏核眼,跟赵家婶娘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眉宇间少了赵家婶娘那股刁钻气,看着倒是顺眼了不少。 赵思芸一下马车,先看到站在门口的赵德申,高高兴兴的叫了一声爹,看赵德申表情怪异的盯着一边,这才又回头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乔郁。 乔郁站在一旁,风度翩翩的对她一颔首,赵思芸略一呆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冲乔郁小声叫了一声:“乔笙哥哥。” 乔郁看到本人,满足了好奇心,对这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自然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又冲她笑了笑,说道:“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岭儿还在家等我,就先告辞了。” 赵思芸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巴,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乔郁已经扭头走了。 赵思芸盯着乔郁的背影走出巷子,这才扭过头来冲赵德申问道:“乔笙哥哥是来给咱们拜年的么?怎么不留他吃饭?” 赵德申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自家闺女,说道:“岭儿有些不舒服,在家等着呢,就先不留了。” 赵思芸得到赵德申的回答,脸色又红润了几分,她与乔笙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又是娘胎里指腹为婚的关系,乔笙在她眼里自然是与别的男子不一样的。 加上乔笙生的帅气,为人又谦逊有礼,翩翩公子似的。 赵思芸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乔笙这样的一个人,对她来说真是再满意也没有了。 赵思芸这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赵德申的眼睛,他一个过来人,对自己姑娘神情里流露出的小女儿神态哪里会看不出来。 这让他又怎么跟赵思芸说,两家的亲事已经被她娘搅黄了。 赵家 分卷阅读22 婶娘在外泼辣蛮横,对自己的女儿到底还是心疼的,她当初瞒着赵思芸私自找乔笙退亲,也是怕被赵思芸知道了不同意。 等她拿到了乔笙亲笔写的退婚书,又将这纸轻飘飘的交给了赵德申,想让他来做这个恶人。 赵德申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这一来二去的竟就这样耽搁下来,更不知从何说起了。 刚才赵思芸下车的时候,赵德申还怕乔郁神色外露,在赵思芸面前露出马脚来,可看到乔郁面不改色头也不回的走了之后,赵德申却猛地明白过来,两家的亲事只怕是真的黄了。 赵思芸倒是对自己父亲的心思浑然不觉,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飞起两片红云,一边笑着一边快步往家走去。 赵德申看着又忍不住的叹了一口长气。 乔郁是他看着长大,虽为人有些迂腐,但性子绝不坏,若是能跟赵思芸成亲,必然能够稳妥照顾她一世,现如今却被家里那个婆娘搅和成这个样子,赵德申越想越觉得心头火起,险些要压制不住了。 乔郁并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又给赵家婶娘添了个大堵,正边走边盘算着泡菜坛子的事,这年一过,天气眼瞅着会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又眼看要过了十五,他先前想做的事情也可以正式提上日程了。 乔郁没两手空空的做过生意,琢磨了一下,觉得好多事情都要详细定制方案,他手里能用的钱不算多,又在赵家婶娘那里放了话,所以到底还是要稳妥点。 先试着弄一点看,行了再往大的做也不迟。 这古时候倒也有古时候的好处,至少摆摊不用担心城管,也不用办些乱七八糟的营业执照,只要你把东西准备好,说开张也就开张了。 乔郁在心里把算盘拨的噼啪响,觉得日子总算是有点要好转的迹象了。 第15章 流动餐车 乔郁到家,发现乔岭已经把饭做上了。 粗陶瓦罐熬了一锅甜薯粥,米粒熬的晶莹剔透,配上几个粗粮窝窝,还有一碟他腌的萝卜,这粗粥小菜在乔郁眼里,可比赵家的大鱼大肉香多了,当即洗干净手坐下开吃。 乔岭一边给他盛粥一边问:“你去没碰到赵家婶娘吧?” 乔郁摇头:“倒是没遇到她,不过遇到了她女儿赵思芸。” 说完看了乔岭一眼。 乔岭果然闻言愣了一下。 乔郁已经开了头,就继续问道,“我没跟她打过交道,她跟她娘应该不是一路人吧?” 乔岭快速摇头:“当然不是,思芸姐和思雨人都很好的,我兄长也,也很喜欢她的。” 这也理所当然,这时代不比后世,未出阁的女儿家,到底讲究个男女有别,但凡是有点家底的人户,都会把女儿养的娇气些,除了自家爹娘亲戚,外男是见不得的。 但乔家和赵家却又不同,两家从前那么要好,赵思芸和乔笙又是从娘胎里就定下的娃娃亲,虽说也有规矩,但到底不像别家那么严苛,所以乔笙和赵思芸,是见过不少次的。 年龄相仿门当户对又早有婚约,懂事起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不生情愫。 乔郁暗暗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替乔笙觉得可惜,还是替自己觉得麻烦。 按照乔岭的说法,赵思芸应该也是喜欢乔笙的,但今天两人打了个照面,赵思芸的样子倒像是完全不知情被瞒在鼓里似的。 虽然是赵家婶娘主动做了这棒打鸳鸯的事儿,但事实上,这事儿做的也挺合乔郁的心思的,他和赵思芸不过一面之缘,在他眼里,赵思芸又只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自然是生不出什么感情来的,所以哪怕赵家婶娘不退这个亲,他应该也不会就这么娶了赵思芸进门。 若这个身体的主人还是乔笙,说不得还会为了赵思芸想想办法,但现在变成了他,他只会顺水推舟,这么一想倒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赵思芸了。 乔郁的对不起也就只维持了吃饭那一小会儿时间,他现在为生计所迫,比起赚钱,别的事情在他眼里都不重要起来。 吃完饭收拾了桌子,乔郁又铺开一张纸,别别扭扭的写了好一会儿,才把他需要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写在上面。 首先得买些泡菜坛子,家里那两个坛子太少,冬天一坛子菜从腌下去到腌好,差不多得要一个星期,至少得再买五个坛子轮流腌制才能供得上用,这还是按照最低标准来算的,刚开始肯定要实验着来少弄点总是没错。 除开泡菜坛子外,还得有腌制用的菜,萝卜白菜都可以,好在这些菜家里也都有,虽然数量不多,不过刚开始弄一次也要不了许多,应该是够用的。 最后就是乔郁要重点关注的对象,得把出摊用的车子制作出来。 乔郁另找了张纸,将他脑子里想到的样子大致画了出来,然后叫乔岭来看。 “这跟前有你认识的木匠么?我想要做这么个东西,你看看有没有人能做得出来。” 乔郁摊开画纸,把他画的东西摆在乔岭面前。 乔郁画的有点抽象,也不是百分百还原,但功能分区倒是都仔仔细细的画了出来,他随便讲解两句,乔岭也就能够看明白了。 乔岭听他说完,当即眼睛一亮。 这玩意儿其实并不是乔郁的主意,他也只是原样照搬了天/朝的街边流动小吃摊子,不过这时代肯定做不到那么精细,所以他稍微做了点改动,把大部分地方都换成了好制作并且省钱的木质结构,炉灶部分则还是维持了铁质结构,毕竟高温高热,全都是木质结构的话,会不那么安全。 央国虽然跟天/朝古代极为相似,但有些地方却又并不一样,比如一些并不存在于任何时代的字体,比如□□历史上从外邦流传进来的辣椒却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东西,再比如铁,虽然比一般料材贵一些,但远不像天/朝历史上寻常人家用不起的程度。 就算是乔郁这个破旧不堪的小院子,也还是有不少铁制品的。 所以他估计这玩意儿就算做出来造价应该也不会太高。 乔岭虽然年纪不大,但脑袋瓜十分聪明,乔郁只随便指着几个地方讲了一下,他就能举一反三的将整张图都看明白了,随即他重重一点头,确定道:“这个东西能做出来的,我也知道什么地方可以做,我们现在就去吧。” 乔岭磨 分卷阅读23 刀霍霍,兴奋的两眼冒光。 乔郁笑道:“不着急,这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好的,再看看吧,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毕竟乔郁也没干过摆摊的活,对这东西也就有点大概印象,需要再多看看琢磨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乔岭又一点头,两人对着图纸开始研究起来。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乔岭就兴奋的起了床,虽然他尽量轻手轻脚,但乔郁还是被吵醒了,见他实在是兴奋的停不下来,乔郁也只好起床,吃过早饭之后,跟乔岭一起出了门。 旭日初升,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乔郁畏寒,披了一件颇为厚实的藏青色袍子,头上还带了一顶毛皮帽子,本来不多好看的样子,配上乔郁现在这张脸,就变得不一样起来,他没太睡醒,将手抄在怀里跟在乔岭后面慢悠悠的走着,打远一看,仿佛还是一个家境阔绰的公子哥。 乔岭今天要带他去的地方,在西街和南街的交界处,有个乔岭认识的木匠就住在那里,说是和乔家是老相识了,看在过世的乔父的面子上,应该不会跟他们漫天要价,并且他的手艺在整个西街都很有名气,很多人家都找他做过家用,算是西街鼎鼎有名的手艺人了。 两人绕了大半个西街找到了他家的门。 到底是个有名气的手艺人,连个街面上的铺子都没有,直接将铺子摆在了自家院子里,从外面看,甚至也没个门脸,就大门边上挂了个小小的木牌子,上面雕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刘巧手。” 难为这三个字他都还认得,乔郁站在门口多看了两眼,心想:这木匠技术怎么样先不说,这字写得倒是真好,哪怕是他这种外行都看的出来,铁画银钩,倒是很有筋骨。 乔岭上去扣着门环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谁?” 乔岭叫道:“刘叔,我是乔岭。” 门很快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出现在乔郁面前。 男人看见来人是乔岭立马咧开嘴角一脸喜气的样子,说道:“小岭啊,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然后扭头又看到了乔郁,愣了一下才惊奇问道:“这是乔笙?” 乔岭路上就跟乔郁详细介绍过这个人了,所以乔郁见他看过来,也笑着招呼道:“刘叔,是我。” 男人看着更惊奇了,“你爹死......出事的时候,我看你病气缠身郁结于胸,还怕你身体撑不住,现在看你气色大好啊。” 乔郁也不强加解释,只说道:“可能就是因为鬼门关里走了一圈,所以现在想通了吧。” 事关乔郁,乔岭也不想别人多问,打岔道:“刘叔,我们这次来是有事要找你帮忙的。” 男人哈哈一笑,“我就是个木匠,除了会做点东西,其他啥也不会弄,能帮你什么忙,你先说,能帮得上你我肯定帮。” 说完领着两人进了门,院子里乱而有序的摆着不少完成未完成的木质家具,乔郁大概看了一眼,觉得这人手艺确实不错,应该能把东西做出来。 两兄弟跟着男人一起进了屋,男人张罗着要给两人倒水,乔郁拦住了:“刘叔,水就不用倒了,我们俩来其实就是想让你帮忙做件东西。” 说着将图纸从怀中掏了出来,摆在桌上让男人过目。 “就是这么个东西,你看能做么?”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眼睛一亮,“这是个走街串巷卖东西的推车?” 乔郁点头笑道:“刘叔果真是个内行人了,你看这东西你能做出来么?” 男人盯着图纸目不转睛的看,边看边啧啧称奇:“有点意思,画的还挺细致,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 乔郁略一思衬,点了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跟真正发明这东西的人道歉,虽然也不知道是谁,但冒名顶替这事儿,实在也是迫不得已。 男人不禁多看了乔郁两眼,夸道:“不错不错,乔笙小侄真是有本事了。” “这东西做是肯定能做出来,不过手续肯定要繁琐些,要的时间也长点,你看你们什么时候要?” 乔岭闻言看向乔郁,乔郁说道:“我们倒是也不急这一时,时间稍微长点也无妨,劳烦刘叔了。” 男人一摆手,“说的这是哪里话,之前你家出了那样的事,我也没能帮的上忙,本就心中愧疚,现在能帮衬你们一点,我心里也舒坦些,快别跟我客气了,我一定尽快给你们做好做精。” 乔郁朝男人拱了拱手:“那就麻烦刘叔了,这工钱和料钱刘叔你给算一下吧。” “嗨,这还收什么钱啊,这要是别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你的忙,好不容易遇上个能帮上的,你们就别跟我客气了。”男人推辞道。 乔郁说道:“那可不行,人情是人情,规矩是规矩,刘叔愿意帮忙我们已经很感激了,钱是一定要给的,刘叔快算算一共要多少钱,不然我可不敢让你帮忙了。” 男人一副为难的样子,“你看你,还跟我客气这么多,你们兄弟俩也不容易,我这虽然多的钱没有,但这点忙还是帮得上的,快别跟我客气了。” 乔郁将图纸往收回往怀里一塞,说道:“那就不麻烦刘叔了。” 男人连忙拉住乔郁,责怪的说道:“你看看你这孩子,非得跟我这么见外做什么,行行行,我收还不行么,这样,钱你先欠着,等到我做完看用了多少料,花了多少银子,到时候再给行么,叔也不跟你多要,给个材料钱就行。” 乔郁这才松口,同意了。 第16章 酒香馥郁 说完正事,乔郁就领着乔岭告辞回家,男人留了两句,见乔郁坚持,就送他们出门了。 等拐过了刘巧手家的那条巷子,乔郁回头问乔岭道:“这个刘巧手和你爹是旧相识么?关系很好?” 乔岭点点头又摇摇头:“相识是相识的,不过倒并不亲密只是一般,我爹说这个人过于精明油滑,不好深交。” 乔郁点点头,“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好在我们也没什么需要深交的,他人怎么样不予置评,技术倒是不错的,等到东西做好了,该付多少钱就付多少钱吧,若无必要,这种人还是少打交道的好。” 乔岭到底是年纪不够,看人远没乔郁那么精准,所以并不 分卷阅读24 知道乔郁这评价从何而来,但他也不多问,既然乔郁发话了,那肯定就是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那头,乔郁和乔岭前脚出了刘巧手家的门,后脚就从后院正屋里走出一个翠裙花袄的妇人,挺着个有了月份的肚子边往前门走边问道:“刚才什么人来家里了?” 刘巧手正站在堂屋里看乔郁留下来的那张图纸,闻言快步走到妇人身边,两手扶住妇人说道:“你看看你,不在房里歇着,这寒天雪地的出来做什么,伤着我儿子了怎么办?” 妇人双目一瞪:“我在房里呆的闷死了,你心里就只有你这个儿子。” 刘巧手连忙笑道:“哪里的话,若没有你哪儿来的儿子。” 妇人嗔怒道:“这还差不多,问你话呢,刚才谁来家里了。” 刘巧手小心翼翼的托着妇人的肚子,一边回道:“年前那个不走运没了性命的乔文江的儿子。” 妇人闻言眉头一皱:“就穷的变卖房产家业搬到西街去的那个?他们到咱们家来做什么?不是来借钱的吧?我告诉你啊,不借,一个子儿都不借。” 刘巧手摇摇头:“放心,我知道,不过这两个小子可不是过来借钱的,而是托我来给他们做个东西。” 妇人心细如发,一下就抓到她在意的问题问道:“钱呢?乔家破败成什么样了,他们的活你还敢接,给的出钱么?” 刘巧手点了点妇人的脑袋,“你眼里就只有钱,你放心钱不会少的,他家那老大是个只知道读圣贤书的迂腐书生,骨气比命重,他爹死的时候都没跟人开过口,现在会差你那几个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乔家还能连这点钱都给不起了?更何况他们今天给我的那个图纸可比那点钱有意思多了。” 说完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乔郁给他的图纸,展开摊在妇人面前让她看。 妇人哪里看得懂这种东西,随便扫了一眼就兴趣缺缺的把目光挪到一旁,说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有什么意思?” 刘巧手也不跟她过多解释,喜滋滋的将图纸又装回自己怀里,说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这图纸对我有用就是了。” 妇人十分不屑他这神秘兮兮的样子,“你不是说这图纸是乔家那小子给你的东西么?人家的东西对你再有用那也是人家的。” 刘巧手两眼转的飞快:“你懂什么,只要是我看过一遍的东西,那就是我的了,行了行了,不说了,你快回屋歇着去吧,别累着我儿子。” 说着连扶带抱的将妇人弄回了屋,喜不自胜的找东西研究图纸去了。 乔郁和乔岭没有直接回家,逛到西街后,找了个卖粗瓷坛子的坛子,买了五个腌菜坛子。 卖坛子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不住的跟乔郁说他的坛子有多好,又说他天天在这里扯摊子卖坛子,要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回来找他。 乔郁敲了敲坛子表面,声音清脆而回声浑厚,虽然样子不太好看,但质量应该没什么问题,就付钱买了五个。 大爷看两人都不像是干活的人,还关切的问是否有小厮来取,乔郁心道,我都快连自己都养不起了,还养小厮。 但大爷也不是瞎操心,这粗瓷坛子又大又重,一共五个,乔郁两兄弟的手加起来也就四只,还剩一个坛子,总不能顶在脑袋上回去吧。 再说就他和乔岭这老弱病残的体质,一人两个可能都提不回去。 乔郁试了一下之后就放弃了,大爷在一旁殷勤的献主意,说是可以先放在他这里,然后找个推车什么的拉回去。 乔郁目光四下一打量,看到街口一家酒馆外正在卸货的一辆马车。 乔郁拍了拍乔岭的手,让他站在这先等着,自己去去就来。 说完就拢了拢衣领,呵着白气往酒馆走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这辆马车上装的都是酒,小小的泥封坛子一瓶一瓶的码在马车上,隐隐能闻到一股酒香,也不是在卸货,而是在装货。 “干什么的,凑这么近做什么?”正在装货的一名仆役见有人走近,立马叫道。 乔郁一看这架势估计没戏,也不打算多问了,扭头说道:“不好意思,原本以为你们是在卸货,想借马车一用替我们拉点东西的。” 乔郁这张脸笑起来的时候实在是让人凶不起来,那仆役原本口气还有些冲,见乔郁冲他笑的一脸和善,再开口语气已经平和了七八分,问道:“你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吧?” 乔郁一头问号,又打量了一下这马车,从车架到车帘看起来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既然这人这么说了,那这马车的主人肯定不是寻常人家。 乔郁心思一转,就又冲那仆役笑了起来:“实在不好意思,恕我眼拙,打扰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仆役应道:“去别处看看吧,这车我可做不得主。” 乔郁又笑着应了,扭头往回走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一个十七/八岁小厮模样的人就从酒馆走了出来,走到仆役跟前问道:“刚才那人来干嘛的?” 明明只是个小厮,仆役的神色却十分恭敬,回道:“说是想要借这马车帮他运些东西,估计是没认出这马车来,我给回了。” 小厮唔了一声,又扭头看了看那个已经走远了的背影,转身进门上楼给主子回话去了。 “爷,问出来了,说是要借马车替他运点东西,也是个眼拙的,连咱们府上的马车都没认出来,也敢上来乱借,胆子倒是不小。” 酒馆二楼临窗处,坐了个正在品酒的男人,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一只上好的翡翠杯,一边细细抿了一口,一边用浓墨般漆黑的眸子透窗往下看了一眼。 “去,说你刚好顺路,送他一程。” 小厮眼睛瞪的滚圆,而后咕噜噜一转,小心翼翼的问道:“爷认识这人?” 男人视线越过酒杯遥遥看了他一眼:“怎么?管起我来了。” 小厮嘿嘿一笑:“小的哪敢,爷你等着,小的这就给您把人送回去,保证一根汗毛都不少。” 说罢躬身告退,连跑带跳的下楼去追人去了。 乔郁已经走回了乔岭身边,见乔岭看过来,有些遗憾的冲他摇摇头。 乔岭倒是并不在乎,想了一下说道,“那先放在这里一 分卷阅读25 个吧,等下我再回来拿。” 卖坛子的大爷立马说道:“你们放心放在我这里,我一定给你们看的好好的,绝对出不了问题。” 乔郁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正打算点头,突然背后传来几声清脆的马蹄声。 乔郁回头一看,刚刚停在酒馆门口的马车现在正停在他面前,驾车的还是那个跟他搭话的仆役,不过在他旁边还坐了一个人,穿着一身小厮衣服,一双眼睛滴流乱转一副鬼灵精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后,说道:“走吧,不是需要马车么?刚好顺路,能捎你们一程,上来吧,小心着点里面的酒,别碰倒了。” 乔岭看了一眼乔郁,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乔郁笑问道:“那就先谢谢二位了,不过我有些眼拙,并未认出这是哪家大人的车架,能否告知一下,要是以后大人赏脸再见,我也能感谢一二。” 小厮嘻嘻笑道:“我家爷只说了把你们送回去,别的一概没说,我可不敢多嘴,爷要是想告诉你,你以后自会知道的。” 乔郁啊了一声表示了然,既然人家不想说他也不想多问,只是刚刚看那仆役的态度,这车的主人应该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才对,他自问是不可能认识这样的人物的,看乔岭也似乎并不知道来人是谁的样子,心中有些好奇罢了,倒也不是特别担心,如今他们家徒四壁,也不怕人家别有所图。 说完就掀开马车后的帘子,和乔岭一起将东西搬上了马车。 马车后面果然码着半车泥封酒坛,帘子一揭,顿时酒香四溢,乔郁深吸一口气,觉得这酒香味还挺熟悉,不过在什么地方闻过乔郁倒是记不得了,想来是这些日子四处走动在谁家院外闻到的吧,乔郁沉吟片刻,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让乔岭坐上马车后,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好了,劳驾两位送我们一趟了。”乔郁说道。 仆役“驾”的一声,马车轮子咕噜噜转起来,往西街尽头走去。 第17章 熏肉饭 “就是这里了,谢谢二位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到里面喝口水再走吧。” 马车悠悠到了地方,乔郁兄弟俩将东西搬下了车,又跟两人客气道。 小厮看着他神神秘秘的笑了一下,说道:“要谢就谢我家爷去吧,我们不过是听命行事,水也免了,走。” 说着仆役调转马头,从他们这条巷子拐了出去。 两人站在院外看着马车走出巷子后才搬着东西回了家,乔岭一只手拎着一个大肚坛子,边走边说道:“那马车主人似乎不是西街的住户。” 乔郁已经进了门,从他手里接过坛子往灶房放,闻言回道:“当然不是西街住户,你在西街可曾见到过马车?” 乔岭回头看他:“可他们刚刚不是说顺路么?南街和北街可都顺不到西街来啊。” 乔郁用手指头戳他脑袋:“他说顺路你就真信他顺路啊。” 乔岭被戳了脑袋也没反应,笑了一下又问:“那我们也不认识他啊。” “那又如何?这家徒四壁的院子,还怕他图谋不轨不成?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出手相助,于我们来说都全无害处,他愿意结交最好,不愿意结交我们也没有丝毫损失,想那么多干什么?朋友多了不好么?”乔郁将五个坛子摆在一起,嘱咐道:“去,舀瓢水来。” 乔岭听乔郁这么一说,顿时茅塞顿开,也不想那么多了,快步走到水缸边,给乔郁舀了瓢水端过去。 “这是干什么?” 乔郁将水小心倒在其中一个坛子沿边水槽处,说道:“看看那个大爷有没有框我。” 说完从柴堆处找出几片干燥宽大的干树叶,用火种点燃,飞快的丢进坛子里盖上了盖子。 几秒种后,坛沿处的水呼噜呼噜的发出声音,扎眼就被吸了大半水进去。 乔岭看的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 “是个好坛子,看来那个大爷没骗人。”乔郁说道,说完了这才又回答乔岭的问题,“原理倒是很简单,不过我估计我说了你也听不懂。” 乔岭不太服气,“那得哥哥你先说了才知道。” 乔郁看他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笑道:“行吧,那就告诉你,火焰燃烧了坛子里的氧气,使得坛子内一瞬间压力失衡,所以才把坛沿处的水吸进了坛子里。这说明这坛子的密封性不错,腌菜的话不容易坏。” 说完他看了乔岭一眼,果然一句也没听懂的迷茫样子。 笑的十分开心,“说了你听不懂了。” 乔岭还想再问,被乔郁打断道:“快,先干活,等我有时间了再慢慢讲给你听。” 乔岭乖巧的闭上嘴巴,开始继续干活了。 那头,小厮看着仆役将酒送进王府后,又马不停蹄的坐上马车回了酒馆,刚一进去就噔噔噔的快步跑到二楼雅座处,笑嘻嘻的说道:“爷,我回来了,人给你毫发无损的送回去了,还有什么吩咐?” 坐在窗边的男人已经没在品酒了,摆了付棋盘,正一手黑子一手白子的与自己对弈,闻言也没理他,任他在那抓耳挠腮的傻站着。 小厮左等右等不见自家主子开口问,只好自己主动答道:“爷,我可记住那人住处了,还记得上次我们路过西街闻到肉香味的那个巷子么?就住在旁边,院子从外面看起来挺破的,里面什么样我倒是没见着,主要是爷没吩咐,我也不敢擅自做主进去看,在院门口呆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男人恍若没有听到,头也不抬一下,像是对小厮的消息全然没有兴趣。 半晌悠悠落下一颗黑子后才缓缓说道:“不敢擅自做主?” 小厮点头,不知为何觉得自家主子语气不太对,听得他后脖子有点凉。 果然下一瞬男人抬头冷冷看他一眼,说道:“那我何时让你打探别人住址了。” 小厮后槽牙一凉,出溜一下就跪下来了,也不敢再跟男人嬉皮笑脸,略微哭丧着脸说道:“三七知错了。” 男人复又转过头去,漫不经心的低声道:“再胡乱揣测,就自个儿掌嘴十下。” 小厮忙不迭说道:“三七记住了。” “起来吧,我让一品楼送了只烧鹅,快滚去吃。” 男人放下一颗白子后继续说道。 三七感动的想哭, 分卷阅读26 他家爷真是世上最好的主子,真心实意的磕头谢恩后一蹦三跳的下楼吃烧鹅去了。 他一走,男人倒是捏着棋子走起神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浅笑。 把每个坛子都挨个试验了一遍之后,乔郁又烧了水将坛子里里外外的洗了两遍,洗完倒扣在太阳下晾干。 新年一过,天气也慢慢的开始转暖,这两天天气极好,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头顶,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乔郁在太阳下又是搬又是洗的弄了一上午,竟然热的有点汗意。 乔笙这副身体体质差的要命,他来之后已经养好了不少,但骨子里的病症还在,所以一直比旁人畏寒,如果不是坐在火盆边,穿的再厚也是手脚冰凉,也不像旁人那么容易出汗,所以这会儿猛地感觉自己身上黏糊糊的,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嫌弃,而是欣喜。 欣喜完了才打了盆热水,回房间里擦了擦。 要说这地方有什么东西让乔郁不满意,除了厨房之外,就是卫生间了。 冬天天寒,没有淋浴也没有暖气,唯一的清洁工具就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浴桶,据说还是当初从乔家搬出来的东西,浴桶尺寸刚好能装下乔岭,乔郁洗的话,就只能蜷着腿坐在在盆里,洗的无比憋屈。 因为乔郁身体太差,就这种无比憋屈的澡,乔郁都还不能多洗,生怕哪次保暖不到位,感冒发烧就不划算了,所以从来到现在,乔郁洗过的澡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上次洗澡已经在好几天之前了,大部分时候,就只能用热水擦一擦。 乔郁实在是想好好泡个澡,所以觉得要是挣钱了,当务之急就是换个大点的浴桶,能让他伸直了腿坐进去的那种。 回屋擦好了身子换了里衣,乔郁松散的拢了拢头发,准备去灶房做饭。 进去一看,乔岭已经在烧火了,小小的个头坐在灶台后面只冒出一个头来,一边往灶孔里添柴,一边不时起身在锅里搅上几下,防止粘锅。 “在煮什么?”乔郁问道。 “煮了一节熏肉,哥哥不是说想吃么?”乔岭回头看他。 他们去的时候乔郁提了一句,说今天中午想吃熏肉,他也就是随口一说,自己都忘记了,乔岭倒是还记得。 乔郁笑着揉了揉乔岭的头发,又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我随口一说,你记性倒是挺好,快,把熏肉煮了,哥哥今天给你做熏肉饭。” 乔岭眼睛咻的一下亮起来。 在他心里,乔郁做的饭天下第一好吃,并且还懂得不少他没见过的新花样,每次乔郁说要给他做点新鲜玩意儿吃的时候,乔岭都高兴的不行,闻言兴冲冲的往灶孔里又添了把柴,把火烧的更旺了。 水在锅里咕噜噜的翻滚起来,很快熏肉的香气就透过水蒸气弥漫在整个灶房里。 乔郁揭开锅盖用筷子戳了戳肉,筷子轻松戳进肉里之后,将肉从锅里挑了出来,又用温水细细清洗了一遍,放在案板上改刀切丁,一边切一边捏了一块顺手丢进乔岭嘴里。 熏肉咸香有嚼劲,瘦肉不柴,肥肉不腻,越嚼越香。 除了熏肉,还有土豆也一起改刀切丁,准备好材料后,让乔岭把锅洗净烧干,舀了小半勺猪油进去。 纯白的猪油渐渐化成透明液体状,乔郁将熏肉放进去煸炒,析出更多的油脂之后,又将土豆丁也倒了进去,基础调味后,倒入之前泡上的米,搅拌两下盖上了锅盖。 “烧开,然后退火,小一点,不要烧糊了。”乔郁吩咐。 乔岭明白的点头,专心致志的盯着灶孔,决不允许自己的午饭出一丁点错误。 半个小时候,灶孔里已经完全没有火苗了,只剩几颗烧得火红的碳在散发自己最后的余热。 “行了,把火埋住吧,准备吃饭。” 乔郁说完掀开锅盖,香气扑面而来,乔岭吸了口气,紧接着没什么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实在是太香了。 熏肉的油脂均匀包裹住了每一颗米粒,泛出亮晶晶的油光,土豆被焖的软烂,吸饱了肉汁,香气浓郁。 乔岭没等乔郁动手,就快步拿了两个碗,给两人一人盛了一碗。 除了熏肉饭外,乔郁还额外拌了个爽口的萝卜丝,放了辣椒和香醋,酸爽开胃,配上油脂丰富的熏肉饭是再合适不过了。 两兄弟将饭菜端上桌,正准备开吃,就听到院门被人咚咚咚的敲响了。 “谁?”乔岭端着碗刚准备往嘴里送就被人打断了,有点不太满意,大着嗓门问了一句。 外面传来宋思明熟悉的声音。 “我,来给你们送点东西。” 看来是当差回来了,乔郁放下碗冲乔岭扬扬下巴,示意他先吃,自己起身去开了门。 第18章 酱板鸭 门外果然是宋思明提着个四方包裹站在外面,看乔郁开门出来,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些酱鸭,味道还可以,给你们送点过来尝尝。” 宋思明不在家的日子里,乔郁和乔岭两兄弟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宋老太太的孙子,凡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只要老太太吩咐一声,他们绝对一点也不迟疑。 如果说宋思明一开始还对他们持怀疑态度的话,现在也已经完全接受他们兄弟俩了。 两家人不是亲戚胜似亲戚,谁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给另一家送一点,所以宋思明当差回来在街上买了些酱鸭,除了孝敬宋老太太和他妹妹那份之外,还额外给他们兄弟俩包了一份,东西一放就赶紧给他们送了过来。 乔郁也不跟他瞎客气,一边将东西一收,一边让宋思明进去。 宋思明站在门口摸了摸鼻子,“我就不进去了吧,你们不是在吃饭么?” 乔郁抬起头来看他:“怎么?是怕我这没你吃的一口饭么?” 宋思明摇头一笑:“我着急回来都没顾上吃饭,奶奶和悦悦已经吃过了,我本来想回去随便吃点什么东西的,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乔郁说道:“本来也没让你客气。” 宋思明比乔郁大了几岁,但那是按照生理年龄算,要是严格按照心理年龄来讲的话,在乔郁眼里,宋思明也就是个半大孩子,不过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宋思明也就比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分卷阅读27 于是两人的年纪一个往上一个往下,到勉强能算半个同龄人,乔郁和他熟识下来之后发现自己一开始的判断没错,虽然宋思明看上去一丝不苟不好接近,但实际上内心却善良柔软很符合他现在的年纪。 宋思明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他越跟乔郁接触的多,越发现这个小他几岁的弟弟成熟并且深谋远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比他这个大几岁的还要周到,还能妥善照顾年纪尚小的乔岭,比起父母刚去世时不知所措的自己,强了太多太多了。 两人境遇相当年纪相当,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朋友,既然已经是朋友了,乔郁讲话就不像从前那么客气,不过关于宋思明的差事,倒还是默契的没有多问。 宋思明跟着乔郁一起进了屋,乔岭正在扒饭,见宋思明进来乖巧的叫了声“思明哥”又起身给他倒水。 宋思明还没说话,乔郁先出声阻拦道:“先别急着倒水,先给他盛碗饭吧,他快饿死了。” 乔岭听话的跑去灶房盛饭,宋思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饿得不行了。” 乔郁扭头笑他:“你肚子叫的都能唱首歌了。” 宋思明耳根一红,不太好意思:“早上吃的不多,中午急着回来也没顾得上吃。” 乔郁“唔”了一身表示理解,“这次又是半天?” 宋思明点点头:“明天早上就得回去,就半天。” 乔郁没再说话,不一会儿乔岭端着一碗熏肉饭进门放在宋思明面前。 宋思明端起碗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他在家次数本就不多,回来的大部分时候又和宋老太太待在一起,很少有时间专门跑到乔郁这里来,所以他们认识这么久,他还没吃过一次乔郁做的饭。 “熏肉饭。”乔岭一边回答,一边使劲扒了一口饭在嘴里,支支吾吾的说:“特别好吃,思明哥你快尝尝。” 宋思明将信将疑的挑了一筷子放在嘴里,眼睛霎时就亮了。 “这是你自己做的?真好吃。” 乔郁淡定接受了宋思明的夸奖,眼看两人将锅里剩下的饭吃了个干干净净底儿朝天。 吃完饭乔岭去灶房烧水洗碗,乔郁和宋思明聊了几句约好晚上去他家吃饭之后,将人送出了门。 购置了坛子,订做了流动餐车,乔郁的准备工作就差泡菜了。 他家有现成的萝卜白菜,也不需要买,说泡就能泡起来了。 趁着中午阳光大好,乔郁将洗菜的盆子和切菜的刀都搬到了院子里,兑了热水,将白菜萝卜都洗的干净水亮后,萝卜一分为四从中间横切一刀,改成容易放进坛子的大小。白菜则从菜杆和菜叶交界处切开,只留菜杆分成一片片的,菜叶装进另一个盆子里,留着做别的。 洗好切好后,一样摆在院子里晾干水分。 然后开始调制腌渍用的料水。 除了主要的萝卜白菜之外,还需要姜蒜花椒白酒盐醋和辣椒。 这个时节鲜花椒和辣椒都买不到,只能用干货代替,不过影响不大。 满满一锅水烧开晾一会儿就把盐放进去化开,然后将清洗干净的辣椒花椒也泡进水里,只等它自然晾凉料水就算完成了。 如果是新鲜辣椒花椒,这一步其实是不需要的,只要将他们一起泡进坛子里,就自然会发挥风味,不过现在只有干货,乔郁就不得不改变一下方法。 料水配好盖上盖子等它自然晾凉,乔郁洗干净手,去解开了年初一那天腌上的咸鸡蛋,冬天虽然气温低,不过这咸鸡蛋已经阉了大半个月,应该已经腌好了,乔郁将外面的油纸打开,取了一个出来,洗干净外面沾着的盐粒,丢进小锅里放在火盆上煮熟。 水滚过几分钟后,咸鸡蛋煮好了。 乔郁拿刀切开,蛋白凝固的紧致有层次,蛋黄油亮沙软,虽然出油量没有乔郁想的那么大,但作为随便做来看看的试水之作,它已经表现的很好了。 乔郁挑了一点蛋黄抿了抿,咸香适中,完全是个合格的咸鸡蛋了。 乔郁十分满意,将咸鸡蛋扣在碗里,留着明天早上配粥吃。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乔郁又搬来桌子练了会儿字,乔岭坐在跟前一边给他硏墨,一边指点他哪些字该怎么写。 等到太阳稍微落下去,乔岭就不让他再呆在外面了,怕他这身子在外面呆久了染了寒气,要是病了就麻烦了。 转移了阵地不能写字,乔郁无事可做,干脆装了几个咸鸡蛋带着乔岭一起去宋家玩,人多热闹些,他等下就要过去蹭饭,提早过去也能帮点忙。 兄弟俩慢悠悠的拐过巷子到了宋家,宋老太太果然已经在做饭了,知道他们要来,外面院子的门也没关,大大咧咧的敞着,太阳快要落山,灶房里光线已经有些昏暗,悦悦蹲在灶台后面正在帮奶奶烧火,见乔郁他们来了笑嘻嘻的跟他们打招呼。 “来啦。” 宋奶奶端着水瓢正在往锅里添水,见兄弟俩进来笑问道。 兄弟俩点头嗯了一声,乔郁走到宋奶奶身边把咸鸡蛋放下顺便看看能帮什么忙,乔岭则自觉跟悦悦凑在一起,接过了悦悦手里的烧火棍。 “思明呢?”乔郁问道。 “去外面买酒去啦,说是好久没喝了,跟你喝一点。你这是又带了什么过来?” 乔郁回道:“自己腌的几个鸡蛋,配点粥好吃,给你拿两个尝尝。” 宋奶奶已经完全习惯他这个送点什么就必须还点什么的毛病,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来就收起来放在橱柜里。 说话间宋思明就从外面回来了,一手拎着一小坛酒,裹着一身寒气进了门。 不一会儿,宋奶奶的菜就上了桌,一碗烧豆腐,一碗烧肉,再配上宋思明拿回来的酱鸭,热乎乎的温了一壶酒。 虽说是乔郁陪着宋思明一起喝,但实际上乔郁酒量一般,又不能多喝,所以那一壶酒多半都进了宋思明的肚子。 乔岭和悦悦吃过饭就去外面院子玩了,剩乔郁和宋家祖孙俩边吃边闲聊。 “你们......现在可有点打算了?” 宋思明又是一杯热酒下肚,长长的呼了口气,抬头看向乔郁问道。 乔郁疑惑了一下后反应过来他是指什么,嗯的点了点头。 分卷阅读28 宋奶奶适时插话道:“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乔郁要摆摊子卖吃食的事情倒是也没跟宋老太太说过,毕竟他那时候也没真正开始做,自然也不会挂在嘴边到处说,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说出来听听大家的意见也好。 “我打算去西街支个摊子卖些吃食。” 宋思明和宋奶奶都没想到乔郁会想这么个主意,一时都有些愣住了。 “卖吃食?” 乔郁笑道:“怎么都这幅神情?是我做的东西不好吃么?” 宋思明忙不迭的摇头,“那倒不是,主要是没想着你会想做这个。” 乔郁生的好看人也白净,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不笑也自带几分笑意,面相中都带着一股富家公子气,加上他好读书言谈举止中又添了几分书生气,一看就不是那种下苦力的人,而卖吃食这事儿,虽说没什么不妥,但宋思明就是觉得,这份差事和乔郁有些不太匹配。 “是觉得我吃不了这苦吧?”乔郁笑着冲两人眨眨眼睛,一副我完全明白你们在想什么的样子。 不等宋思明和宋奶奶对他这话有所回应,他又说道:“你们放心,我不是那么娇气的人,我什么苦都吃过的。” 第19章 先发制人 宋家祖孙俩理所当然的把这句话理解成了乔郁失去父母这件事。 但乔郁却明白,自己说的并不是这个。 他说的,是他真正经历过的经历。 他爸妈去世之后,他的的确确是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的。 那时候他刚成年,还在上高三,高考前夕传来了父母车祸去世的噩耗,理所当然的影响了他的成绩,本来就不算太理想的分数一落千丈,最后堪堪越线考了个一般般的二本。 他没条件复读,甚至连大学的学费都没有着落,他姥姥姥爷早年因病去世,妈妈又是独生女,所以外家基本上是没人了。而爷爷奶奶又远在乡下老家并且一把年纪痛失儿子儿媳,精神上受了很大的打击,人也病了。身边唯独剩了个姑姑,却是个和赵家婶娘不遑多让的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爸妈还在的时候,还算有点关系,爸妈去世后,大概怕他成为她家的拖累,就再也没跟他联系过。 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借遍了家里的亲戚朋友,才勉强凑出了第一学期的学费。 但学费一交,他就连吃饭钱都没有着落了。 于是他上课之余,给自己找了好几分兼职工作,每天眼睛一睁,除了上学,其余时间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一直持续了四年直到大学毕业。 那几年他在KTV当过服务生,在大排档卖过烤肉串,辅导过三四年纪的毛孩子,只要能挣钱,什么活他都做过,直到后来找到了他真心喜欢并且想做的工作。 所以乔郁才说他并不娇气,他是真正吃过苦的人,并且在他看来,那时候的情况并不比现在的情况好,他都走过来了,现在又有什么好怕的,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会怕吃苦么?就算换了个身体,他也不怕的。 宋奶奶一脸慈爱的看着他。 “我就知道你这个孩子有主见的,思明还有些担心,怕你找不到事情可做。别怕奶奶支持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宋思明之前的确是有些担心的,他甚至在想如果乔郁真的无事可做的话,他可以试试帮他在王府也谋个差事,乔郁为人聪明伶俐,应该不会不讨喜。 但现在事实证明,乔郁根本不需要他帮忙,他心里明镜似的,对自己以后要走的路,明白的不得了。 宋思明又喝了口酒,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这个小兄弟确实比他要厉害的多了,简直不承认都不行。 “奶奶你这话说的,我也没有不支持他的意思啊,我觉得也挺好的,你做东西那么好吃,一定会生意兴隆的。” 乔郁握着酒杯,笑的眼睛都弯起来,说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吃饱喝足,乔郁带着微微酒气跟宋思明宋奶奶告辞,领着乔岭回家。 乔岭打来水让两人洗漱,乔郁洗了把脸后整个人清明了不少,去灶房将他准备好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了坛子里,料水合着醋一起淹没萝卜白菜后,浇了点白酒上去封面杀菌,然后就将坛子抱到相对暖和些的屋里,靠在角落排在一起就不管了。 该弄的他都弄完了,身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去慢慢催化了。 又过了好几天后,刘巧手让人上门通知,乔郁定做的小车好了,问他什么时候方便,可以随时去拿。 乔郁当然随时都很方便,就跟乔岭一起上门去了。 到刘巧手家里的时候,刘巧手正蹲在小车旁边两眼发光的研究着,见两人来了,连忙招呼两人上前去看。 “快来快来,知道你们赶着用,我可是一点也没敢耽搁,马不停蹄的就给你做出来了,快来看看怎么样?”刘巧手一脸和蔼的招呼道。 这刘巧手人怎么样乔郁不多评价,但技术不愧是汉阳城鼎鼎有名的,乔郁画图纸出来的时候,都没想到有人能做的这么还原,并且还改进了不少他没有想到的地方。 小车大体是木质结构组成,只在放炉灶的地方用了金属,所以整辆车的重量不算太重,又加了两个灵活小巧的木头轮子,和两个随时可以停下来固定的支架,整体结构看来,有点像大号的手推车。 小车上乔郁要求的功能区一点没少,切菜的地方,烧水的地方,和小车下面存储东西的地方一应俱全,乔郁绕着看了几圈,又上手推了一下,车身轻巧,推起来也不费力,心里十分满意。 不止他满意,刘巧手也十分满意自己这个作品,绕着车子走了好几圈,边走边给乔郁介绍哪些地方是按照图纸做的,哪些地方他做了改动。 既然两边都很满意,自然就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乔郁主动提起要算算这个车花费了多少银子,没成想刘巧手却将他的手一按,嘿嘿笑了两声,欲言又止的说道:“贤侄啊,叔叫你来不是问你要钱的,叔有点别的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 乔郁心下了然,看他的样子就大概知道他为了什么事儿了。 但他也没说破,反而做出一副有些疑惑的样子,问道:“有什么事儿刘叔你就直说吧。” “是这样 分卷阅读29 的。”刘巧手搓了搓手,看着乔郁的眼睛说道,“你这个车子吧,叔觉得它是个好东西,既然是个好东西,那肯定就不能埋没了,叔就想,能不能把这个东西做成笔生意拿出去卖,当然这是你画出来的东西叔肯定也不会亏待你,只要你同意,你这辆车的钱,我就不收你的了,就当叔送给你的。” 刘巧手说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等他发话。 乔郁在心里轻笑一声,暗想着刘巧手果然是个宁吃苦不吃亏的主,一脸精明相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先前已经找人打听过了,这小车新鲜归新鲜,用的木料铁料并不多,手艺虽说有些复杂,但也并没到旁人做不出来的地步,放在旁的地方做出来也不过五两银子多点,刘巧手手艺好,名气大,做工精细,算的贵些,最多也就七两银子。 这七两银子中,他能赚三两,也就是说本钱四两有余,而刘巧手四两银子的本钱,就想把这东西买断,不得不说,是真的打得一手好算盘。 刘巧手见他半天没说话,有些着急咬咬牙又说道:“贤侄要是觉得不合适,我还可以再给你三两银子,就当买下你那张图了,只是贤侄若是答应,可就不能再把这图画出来给别人瞧了。” 一张图纸三两银子,听起来是已经不少了,刘巧手觉得乔郁一定是会答应的,毕竟乔家现在这个样子,对乔家兄弟俩来说,三两银子也是比不小的钱了。他当然是知道乔郁不懂经商,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忽悠他,他揣着一肚子的说辞,也不怕乔郁不上他的当。 见乔郁不说话,他又扭头把目标指向乔岭,说道:“岭儿你看呢,这么一张纸,我把车送给你们,还白给三两银子,这可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了,若是换了别的地方,可没有这样的实惠,我就是看你们兄弟俩相依为命,想着能帮你们一把是......” 刘巧手话没说完,乔岭就开口打断了他,看着他笑了笑说道。 “刘叔还是跟哥哥说吧,我听哥哥的。” 刘巧手没想到乔岭油盐不进连话都不听他说完,当即脸色有点难看,但他目的还未达到,当然也不会轻易跟两人翻脸,又笑着看向乔郁,想要继续说服他。 乔郁却像是想通什么一样,敲了敲头。 “这样吧,刘叔,这车子我是断不能白要的,该出多少钱照出,至于你说的买图纸的事,我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一张纸三两银子的价钱未免有些昂贵,不如这样,图纸收在我这里,若是有人要买,你再来找我拿,等到事成之后在分我些收益你看如何。” 乔郁这番话说的不亢不卑有理有据,乍一听没有半点毛病。 但刘巧手的脸色却一下子就变了。 他要是想要跟乔郁平分收益,肯定就不会说出要买他图纸的话了。 三两银子一劳永逸的买了这东西,还是以后每卖出去一辆就得要给这小子分点钱到底哪个划算简直一目了然。 他听闻乔家小子连自己祖上的基业都能败得一干二净,只当是个没脑子的,没成想不但有脑子还挺机灵,三两句就看透了其中关键。 刘巧手瞬间就脸色难看了下来,却又不知如何发作。 乔郁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就算发作,也不知道从何发作起。 他张张嘴作势还想在劝,乔郁已经朝他伸出了手,笑道:“刘叔觉得我这个方法可还可行,要是可行的话,就先把图纸交还给我吧。” 刘巧手悻悻看他两眼,到底还是把图纸还了回去。 乔郁接过图纸揣入怀中,顺便把荷包也一起掏了出来。 从里面细细数了七两银子,一边递给刘巧手一边说道:“我先前在别处打听了一下价钱,说是五两银子足够,不过我却不太放心他们的手艺,思来想去还是刘叔这里让人安心些,就做主来了你这,谢谢刘叔劳心劳力给我做出来,就多给你一两银子你看合适么?” 乔郁这话说的十分艺术,刘巧手原本还憋着一肚子气,想着既然做不成生意,那就漫天要价让乔郁他们出不起,没成想乔郁先发制人,三两句就将他堵了回去,还一副看得起你多给你一两银子的样子,将刘巧手气的够呛,他面无表情的从乔郁手里接过银子,看也不看的装进兜里,扭头道:“行了,既然已经拿到东西了,没什么事情就请回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乔郁心里好笑,也不管刘巧手生不生气,果真和乔岭一起,一左一右的推着车子出了刘家大门,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桃子:这是个家长里短文,肯定会有极品,但请大嘎放心,会一一解决的,绝对不让我儿子吃亏[握拳 第20章 小本买卖 他们走后,刘巧手想了又想,越想越觉得火冒三丈。 他费时费力的提前将这东西做好,为的就是心里那点小算盘,如今算盘没拨响,还平白把自己气的够呛,心里当然不可能好过,气的摔了两样东西,在院子里弄得噼啪乱响。 “做什么做什么这是?一大早就这么大的火气,是谁招惹你了?” 挺着大肚子的妇人掀开帘子走出来,皱眉看着院子里被刘巧手踢倒的几样东西说道。 刘巧手此时正在气头上,天王老子的面也不想给,闻言当即训斥道:“有你什么事儿?给我滚回屋里去。” 妇人瞪圆了一双眼睛,气的直喘粗气。 “别人惹了你,你做什么拿我发火,我又没招惹你,你凶我作甚?” 刘巧手抬头对她怒目而视,吓了妇人一大跳,往后退了两步,四下一打量,心里明白她这男人突然发的什么疯了。 这些日子刘巧手动不动就把那木头车子挂在嘴边,字里行间都对那玩意儿喜欢的不得了,她虽然不懂得,但也在他一次次重复中明白了他的意思,此刻见车子不见了,刘巧手气的这七窍生烟的模样,也就把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揣摩了个七/八分。 “那图纸不是在你这待了那么些天么?你一个木匠,就是靠脑子记也该记住了吧,只要记住了样子,你要是想做就尽管去做,既然已经连图纸都还给他了,你再做出来的可就是你自己的东西,难道还怕他个毛头小子找上门来不成。” 妇人一语惊醒梦中人,刘巧手猛地回过神来,发现妇人说的极其在理。 既然图纸都已经还回 分卷阅读30 去了,那接下来再做的东西肯定也就与乔家那小子无关,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做出来的东西就是他的,哪还需要给乔家那小子什么银子。 刘巧手想的喜上眉梢,脸上凶意也没了,看着妇人夸道:“还是秀儿脑子最聪明。” 说着揽着妇人的肩,一脸笑意的进屋去了。 乔郁还并不知道刘巧手打的小算盘,他和乔岭一起推着车,边走边商量着出摊的事儿。 家里的酸菜时日正好,随时都能准备开始。 乔岭莫名有些紧张,满脑子都想着到时候该怎么弄。 他在外面买东西不少,卖东西还是第一回,更何况虽然他家之前也是开门做生意的,但卖首饰和卖吃食到底是不一样的,他们又没有个固定摊位,每往前走一步都充满了未知。 乔郁相比起来就要淡定的多,他坚信自己的技术没有问题,同时也坚信天道酬勤,只要肯没什么事情是干不了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将车子推回了家,一路上还引起了不少的围观,都不知道他推了个什么东西。 回到家后,乔郁把准备好的锅碗瓢盆往车上一砌,摆的整整齐齐严丝合缝之后,在车上试验了一下。 火盆改成炉子状的筒形嵌在小车最右边,是用纯金属造成,可以直接放个小锅架柴烧水,金属炉子外面还做了一层隔热层,和炉子有一定宽度,保护手脚不会碰到误伤。 炉子的左上角是一个小一些的火炉,炉子小,火力也不大,不能烧水,但是温热东西肯定是没问题的,至于放什么,乔郁也早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打算。 在两个炉子下方,做了几个储物隔板,能放不少东西,边上还有两层木板格挡,防止放的东西在车子推起来走动的时候掉下来。 所有地方全部试验检查了一遍之后,乔郁满意的将小车推到院子角落处,等着第二天“开张营业”。 下午吃过饭后,乔郁又跟乔岭一起去他之前考察好的“营业地点”去转了一圈。 他这摊子虽然可以推着四处走,但在大家熟知之前,还是固定在一个地方比较好,汉阳城城门就在西街边,每日城门开启之后,进城买卖的人不在少数,所以虽然西街被称为穷人聚集地,但人流量却是最大的,要做小本买卖,西街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方。 不过西街既然人流量大,那肯定摊位也不少,除了固定铺面外,街上很多位置不错的地方也早就已经被占了,他们一个后来的,肯定是不能跟人家抢地盘的,所以乔郁去转过几次后,在西街尽头靠近城门的地方,选了个不那么受人欢迎的地方。 西街虽然名字是一条街,但实际上却是由几条街组成的,除了正街外,还有分别毗邻南北街的两条街,和一条临近城门口的街。 这四条街中,正街人数最多,因为是主街,毗邻南北街的两条街次之,因为毗邻南北街,所以这两条街上的铺面比正街要上档次一些,相对的街边小摊就会少一点。 综上所述,街边小摊的话,正街最多,南北街相邻的两条街次之,而最后临近城门口的那条街则最少,因为已经离正街太远,稍微有点偏僻。 按理说乔郁应该将小摊摆到正街去的,毕竟正街人流量大,但乔郁偏偏不走寻常路的选择了人流量最少的那条街。 因为那条街上人流量少的原因,所以乔郁这地方倒是很好找,除了几家卖家农用品的摊子,周边根本没有一家卖吃食的。 乔郁跟乔岭溜溜达达的晃过去,乔岭跟在乔郁身后,眼见乔郁越走越偏,心里开始隐隐有点着急,最后乔郁停下来往前面一指,说“就是那儿了”乔岭扭头一看周边环境,急了。 “哥哥,你怎么选这么个地方摆摊子?” 乔岭皱着眉头,神色间颇有点大人的样子,乔郁之前来看过两次都是顺便,也没带他一起,所以乔岭也不知道乔郁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虽然也不太懂做生意,但这地方不适合做生意,还是能看出来的。 乔郁笑眯眯的看他:“这地方有什么不合适的吗?看周围一个摆摊卖吃食的人都没有,我们想摆在哪儿摆在哪儿,不是更方便么?” 乔岭瞪圆了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里全是焦急。 “可是也没有人呀,要再空的地方有什么用?” 乔郁问:“这可是进出城的必经之路,怎么可能会没有人。” 乔岭也不知乔郁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操碎了心。 “进出城的人多是不错,可是大家都是赶着进城采买东西的,来了就往正街去了,怎么会有人在这里买面吃。” 乔郁十分淡然的笑着伸手摸了摸乔岭的脑袋,说道:“不用担心,我有办法的。” 乔郁神神秘秘的卖了个关子,乔岭也不知他说的办法是什么办法,哪怕乔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乔岭还是担心的不行,回去的路上一直垂着头沉思,乔郁叫了几次,他都没有听见。 路过肉铺的时候,乔郁进去把第二天要用的肉买了,足足提了好几斤,用麻绳穿着,溜溜达达的提回了家,回家一看,乔岭还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乔郁伸手在乔岭眉头抹了一下,笑道:“别愁眉苦脸的了,我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你还不信我啊?” 乔岭闻言抬起头来,乖巧的点了点头,“信的。” 对乔岭来说,现在这世界上唯一值得他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乔郁了,这么一想,他突然释然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哥哥说有办法,那肯定就是有办法的,就算真的不行,他也可以再跟哥哥一起想办法的。 乔岭想通其中关键,又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无比坚定的说道:“我信哥哥的。” 乔郁一愣,半晌伸手使劲揉了揉乔岭的头,“乖。” 他这个弟弟,可真是又乖又惹人疼了。 第二天一早隔壁院子的公鸡还没有打鸣,乔岭就醒了。 他一咕噜翻身起床穿好衣服,到乔郁的房门外一看,哥哥还没起床,他轻轻推开门,把乔郁房间的火盆拨开放上几块木炭,这才蹑手蹑脚的去灶房烧水洗漱了。 他刚一走,乔郁就醒了,有些好笑,虽然乔岭全盘信任他,但多少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吧,要不也不会这么早就醒了。 分卷阅读31 乔郁想着也不准备再多睡一会儿了,干脆也穿衣起床,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一下,等到中午就可以开工了。 一层一层的穿好棉衣,乔郁呵了口气,推开了卧房的门,外面的天还没全亮,灶房的烟囱上面就已经开始冒起了一缕一缕的炊烟,院子里静悄悄的还有点冷,但比起刚来那时候已经好太多了,眼看着就要暖和起来,乔郁拢了拢衣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明明才来不长时间,却感觉像是已经在这里过了很多年似的。 乔郁走了一会儿神,又暗笑自己想得多,自顾自的摇摇头,穿过院子往灶房走。 乔岭刚好从灶房出来,想去柴房抱柴,看见乔郁问道:“是我把你吵醒了么?” 乔郁摇头:“我自己醒的,去抱柴吧,等我洗漱完,咱们早点吃饭,吃完饭你还得帮我写点东西,今天第一天,你跟我一起去。” 乔岭一听,反而顿住了:“哥哥的意思是以后不要我一起去么?” 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乔郁,脸色紧绷,显然有点紧张。 到底是年纪还小,心里想什么脸上一点也藏不住,乔郁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道:“想什么呢?当然不会让你跟我一起去,你才多大,等年后这私塾开了,你得去私塾念书,跟着我瞎跑什么?” 乔岭猛地抬头看他,这下是真愣住了。 第21章 活招牌 乔岭双亲还在的时候,乔岭是想过念书这件事情的。 他很小的时候,乔父就开始教他读书认字,后来乔郁大了去了私塾后,先生每日教的课文也会回来念给他听,乔家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在他们两兄弟身上也是很舍得下本钱的,乔家老房还在的时候,他和乔郁两兄弟有个专门的书房,里面藏了不少各式各样的书,乔父自己也很喜欢看。 受乔父和乔笙耳濡目染的关系,乔岭从小就对私塾兴趣浓厚,奈何他那时候太小,年纪尚且不够,就算想去,私塾先生也不愿意收。 等到他终于够年纪上私塾的时候,乔家又出了事,父母双亡,兄长也不在了。 要不是乔郁魂魄飘来附在了兄长身上,这世上就一个他的亲人也没有了。 所以这种情况下,乔岭是从没想过还能回去念书的。 他凭白得了一个哥哥,老天已经对他够好了,他不敢过于贪心。 乔郁一看乔岭那样子,就把他心里那点小九九猜了个通透,将人一把拉近自己身边,捏着脸说道:“我让你去私塾念书这件事,就这么让你吃惊?我看上去就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么?” 乔郁故意把话说的严肃,乔岭果然慌了,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眼睛水亮亮的看着他直摇头:“不是的,我没有这样想过,乔郁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他说完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乔郁一眼,补充道:“除了兄长之外。” 乔郁没绷住,到底还是笑了。 “知道就行,你可是乔家货真价实的独苗,我不送你去私塾,难道还真让你跟我一起去摆摊卖吃的啊,虽说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但七尺男儿志在四方,哥哥相信你以后肯定是要有大出息的,怎么能让你就此埋没。” 这是乔郁的心里话,乔岭的聪明好学他是一直看在眼里的,而且作为一个21世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未来人,他深知学习对一个人来说有多大的用处,乔岭还小,他的未来应该是有很多种可能的,不管他以后想做什么,至少现在乔郁愿意给他更多的选择,让他自己一一尝试。 这是他的期望,肯定也是这个被他占据身体的乔笙的期望。 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世上一天,就会照顾乔岭一天,这不仅是他对乔岭的疼爱,也是他对乔笙所能做的唯一的补偿。 乔郁刚一说完,乔岭就伸手死死揪住了他的衣服,紧接着猛地将自己的脸埋进乔郁怀里,哭了。 乔郁的手伸了伸,最后轻轻放在了乔岭肩头,轻声说道:“我说过的,只要你愿意,我就永远是你哥哥。” 乔岭无声的趴在乔郁怀里流了会儿眼泪,等到情绪过去之后,又十分不好意思的从乔郁怀里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红的像兔子,带着鼻音瓮声瓮气的说道:“哥哥要我写什么?” 乔郁见他哭完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太会哄人,乔岭哭的时候,他也只能干看着他哭,好不容易乔岭情绪过去不哭了,他忙不迭的顺着乔岭转移了话题。 “先不说这个,早饭都还没吃呢,时间还早,有什么事情等我们吃过早饭再说,现在让我先去洗把脸。” 乔岭这才发现他拽着乔郁的衣服在院子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了,心里更是不好意思,他忙松开手,胡乱用手背揉了一把眼睛应道:“那哥哥快去吧,锅里水肯定已经热了,我去再烧点煮粥喝。” 说完就一溜烟跑去柴房抱柴了。 早饭两个人都吃的不多,乔郁是身体底子在那儿惯常吃不了太多,乔岭则不知道是因为发泄过情绪还是心里紧张,也没吃多少。 锅里还剩下不少糙米粥,乔郁把粥收拾起来洗了碗,才回房拿出笔墨铺在桌子上告诉乔岭到底要写什么。 他弄了面棋子,白底黑边一面是直的,一面呈三角状,三角那边剪成了锯齿形,用针线细细的缝好,做的十分精致。 乔郁将棋子扑在乔岭面前,将蘸好墨的笔也一起递给他,“来,拿出你最好的字,在上面写个面。” 乔岭没听懂,“面?什么面?” 乔郁说:“就面条的面,写一个字就行,稍微写小些,弄好了我再加点东西。” 乔岭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既然乔郁吩咐了,他就算疑惑也会乖乖照做,比划着找了一下角度,很快就用乔郁看不懂的字体在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了个“面”字。 乔郁拿起来看了一下,这个面字跟繁体字的面有一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乔岭的字还有些稚嫩,算不得特别好看,但胜在工整,肯定比他写出来的要好的多。 不过......乔郁想到在刘巧手门外面看到的那几个铁画银钩的字,要说写得好的话,还是那几字写得好,刘巧手人不怎么样,手艺和字倒是都还不错。 “怎么样哥哥?这样行么?”乔岭问道。 乔郁点头:“没问题,来,笔给我用一下。” 分卷阅读32 乔岭把笔递到乔郁手上,乔郁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又放下了。 “不行,还是得先打个草稿,就弄了这一面小旗子,要是弄坏了麻烦,小岭,帮我去灶房拿块碳,细一点能画出东西来就行。” 乔岭也不多问,应了一声就拿去了,一眨眼功夫,又从灶房跑回来,捏着一小块细细长长的碳条问道:“这个行么?” 乔郁抬头一看,“没问题,就它了。” 乔郁接过碳条又盯着小旗子打量了一下,然后俯下身子动手在上面勾勾画画起来。 半晌他一拍手笑道:“成了。” 他将小旗子一举,举到乔岭面前,颇有些得意的问道:“这个怎么样?好看么?” 乔岭一看,才发现他在自己写的那个面字旁边加了一幅画。 其实也不算是一幅画,乔岭那个面字按照乔郁的要求写的不大,只占了整面旗子的一小部分地方,而乔郁在剩下的大部分空白里,简单几笔勾出了一个面碗的形状,碗里还画了几根生动形象的面条,被一双筷子挑起来,还在腾腾的冒着热气。 而乔岭写的那个面字,就被端端正正的框在了面碗中央,就像是这个碗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一样。 “好看!”乔岭顺口夸道,夸完了才想起来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当然是做招牌用的。”乔郁笑着回答,一副对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的样子。 他用笔沾了墨,又把他之前用碳条画的边框描深了些,整个画面看起来就更加和谐,他举着小旗子吹了两下,一边跟乔岭招手一边朝外走,“来,给你看看这个招牌怎么样。” 乔郁走到院子里停放的小餐车边,顺手抽出早就准备好的旗杆,将小旗子穿上去戳在了小餐车边上。 白底黑边的小旗子随风飘了两下,上面可爱又明显的图文露了出来,既好看又显眼。 乔岭这聪明的脑子一转就知道乔郁是什么意思了,当即眼睛亮了几分问道:“哥哥,这个有用么?” 乔郁笑道:“有没有用,等到下午不就知道了么?” 弄完这些,也就该到了准备正事儿的时候了,乔郁洗干净手进灶房,一边切好肉丝用自己晒干磨细的淀粉腌起来,一边启坛捞了腌好的白菜和萝卜,酸白菜和酸萝卜一起切丝,另外切葱姜蒜装盘待用。 然后让乔岭烧起了火。 大火很快把铁锅舔的发烫,一半菜油混合一半猪油倒进锅里烧得直冒青烟,然后乔郁快速的把肉丝倒进去,翻炒几下,裹了淀粉的肉丝外表飞速受热变色成焦黄,将内里的肉鲜鲜嫩嫩的包裹起来,香味四溢。 腌制过的肉熟起来很快,乔郁没翻炒几下就将肉盛出来了。 接着放葱姜蒜爆香,再把大盆酸菜放进去翻炒。 酸香四溢的汁水迅速蒸发,整个房间都弥起了开胃酸爽的香味。 乔郁挽着袖子把炒好的肉混合在一起,又翻炒几下后,舀出来装了盆。 乔岭站在一边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感觉自己才刚刚吃过饭,这会儿却又要饿了。 “你要吃吗?”乔郁扭头问他。 乔岭摇摇头:“不吃,拿去卖吧。” 乔郁好笑:“也不差你那一碗,想吃就吃。” 乔岭还是摇头:“等晚上回来吧。”要是还有的话他就吃,当然他更希望哥哥做的东西能卖得干干净净,因为他再也没吃过比他哥哥做的还好吃的东西了。 乔郁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孩子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上午时间很快过去,中午太阳慢悠悠的往头顶爬,而乔郁估计的出摊时间,也到了。 乔郁将满满一大罐的酸菜肉丝墩在了小车上那个矮小炉孔上,接着往里面加了几块木炭,这样哪怕是在寒冬腊月里瓦罐里的菜也能保持一定热度,另外瓷盆升温不高,保温的同时并不会出现熬煮过头的现象。 而另一个大炉孔上,则被乔郁墩上了一个铁锅,下面可以放截好的柴,拿来烧水煮面。 除了这两样东西外,小车下面还放了几罐水,用来替换着煮面,避免一锅水煮的时间太长,面汤糊了。水罐旁边堆着砍好的尺寸合适的柴,而柴火上面的一个铺了油纸的竹编篮子里,则放着乔郁研究好几天做出来的“挂面”,粗瓷碗则装在另一个篮子里,旁边放着用来涮洗的丝瓜烙。 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乔郁就和乔岭一起锁好院门,推车出去了。 刚出巷子就碰到了那个辱骂过乔郁兄弟俩的胖墩,胖墩正呼朋结伴的领着几个孩子野着玩,一扭头看到了乔郁兄弟俩,脸色瞬间一变,隔老远恨恨的瞪了他们两眼后,忙不迭的跑了。 乔郁暗自好笑,说道:“还知道跑,说明不算太笨。” 他这么一说,乔岭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22章 开张大吉 车子慢悠悠的出了巷子,推上了西街口,街上人来人往,叫卖不断,各种香味从摊子上飘起来直往人鼻子里蹿,热闹非凡。 乔郁推着车子一去就吸引了别人的注意,但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时也没有人开口叫他。 乔岭见大家都往他这车子上看,连忙几步跑上去把车上插着的小旗子摆弄整齐,一边问乔郁道:“哥哥,大家都看我们呢,要不就在这卖吧。” 其实乔郁自己也有点没想到大家对他这小餐车能有这么大的兴趣,他原本打算的是推到城门口去卖的,虽然似乎大家都觉得那地方不是个适合卖吃食的地方,但乔郁却深谙消费者心理,知道越是这种地方,越是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现在周边不时投过来的视线让他有些犹豫,到底去城门口还是留在这里他一时也没拿定主意,顿了一会儿对乔岭说道:“先往那边走,如果中途有人开口问的话,就停下来。” 乔郁话音刚落,就从旁边传来一个女人娇媚的嗓音:“哎,两个小兄弟这是卖什么呢?怎么只急急忙忙的往那边走,停着让我看看。” 乔岭一扭头,只闻到一阵香风从面前扑过,一个身穿桃色袄裙的漂亮女人婷婷袅袅的走到两人旁边停下了。 “可是卖得饭食?刚好我忙了一早上还没沾一口饭呢,要是卖的饭食的话,就给我弄点儿尝尝吧。” 女人大概二十七/八 分卷阅读33 岁的年纪,略施薄粉,一双眼睛见人先笑三分,看着就让人心生亲近。 在她身后的脂粉店里,一个顾客样子的男人笑道:“绾娘,这街上卖饭食的这么多,你怎么就看上这个小兄弟的了?” 名叫绾娘的女人回眸一笑:“他们要是长得有这小兄弟一半好看,我肯定早就买了。” 绾娘这话引得跟前的人纷纷笑起来,往这边看的人一下子更多了。 乔岭到底年纪小,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站在原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乔郁就淡定的多,笑眯眯的问道:“是卖面的,姐姐可要吃吗?” 绾娘眼睛一弯又笑起来,“看看这嘴多会说话,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姐姐,我家朝生可比你弟弟还要大一些。我在这西街好些年了,你这车子我还是头一次见,是第一次出来卖东西吧?” 乔郁点点头,配上他这张脸,倒是十分乖巧的样子。 绾娘大概也是从他们身上看见了自己孩子的影子,怕两人是因为开不了口叫卖才把两人拦下来,这两个孩子长得好,又与自家孩子年纪所差无几,理所当然的犯了些慈母的心思。 “也别管是什么面了,给我煮一份吧,这街上卖面的铺子不少,推着到处走的摊子我还是头一次见,我先尝尝,要是好吃的话,你们可都来买啊。”绾娘说着回头冲周边几家铺子说道。 脂粉铺左右的铺子里都走出来几个人,大约跟这个绾娘关系还不错,闻言都笑着点头说好。 乔郁这次没犹豫,将车子一停,就把火点上了。 锅里的水本来就是热的,大火一舔,没一会儿就滚开了。 乔郁掀开车下的帘子,从篮子里取出一把粗细均匀的面条。 这是乔郁花了好几天时间才研究出来的“挂面”,其实跟乔郁熟知的那种挂面还是完全不一样的,这面并没有完全晒干,而是加了更多干面粉之后,充分晾晒,使它呈现出一种半干不干的状态,乔郁的面揉的很劲道,所以Q弹好吃的同时,还不会因为重叠而黏在一起。 乔郁把这面一拿出来,绾娘就又说道:“这面我也是第一次见,是小兄弟自己做的么?倒是挺方便的样子。” 乔郁嗯了一声,将面丢进了锅里,细面很快煮的浑圆雪白,乔郁俯身拿出一只粗瓷碗,几下将面捞进碗里后,打开了旁边一直盖着的瓦罐。 酸菜肉丝的香味瞬间扑鼻而来,绾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闻着倒是很香啊。” 那当然,吃起来更香呢,乔岭挺了挺小胸脯,颇为自豪的在心里补充道。 盛好了面浇好了菜,乔郁从筷笼里抽出一双筷子,连碗一起递给绾娘,绾娘伸手接过,端着往铺子里走,边走边说:“等着,要是好吃了,等下再给朝生也煮一碗尝尝,刚好他也快来了。” 乔郁还没说话,绾娘店里那个买东西的男人先笑了:“小兄弟肯定是要等着的,你钱都没给呢。” 绾娘把碗往桌子上一放,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多少钱一碗?来,给你钱。” 乔郁回道:“五文钱一碗,你先吃吧,吃完再给也不迟。” 绾娘摇头,“那可不行,等会儿再忘记了可不好。” 说完她朝乔岭一招手,“来,过来拿钱。” 乔岭高高兴兴的过去拿了五个铜板,小心翼翼的装进荷包里递给乔郁。 乔郁说道:“第一笔钱,你先拿着吧。” 乔岭不要,垫脚塞进了乔郁的衣服里。 绾娘夹起一筷子面,放进嘴巴前笑道:“看这两兄弟多好,我家朝生要是也有这么个哥哥就好了。” 脂粉铺子的客人笑道:“绾娘,给朝生找个哥哥不好找,给他生个弟弟也不是不行啊。” 绾娘柳眉一皱,啐道:“就你话多。” 说完总算是将面喂进了嘴里。 酸菜的酸香和辣椒的辣爽齐齐在嘴里爆开,随后面条劲道弹滑的口感和肉丝不分彼此的裹在一起,酸香爽口,好吃的不行。 绾娘一口面咽下去,立马抬头说道:“买,都给我买,这面要是不好吃,都算我的。” 乔郁微微翘了翘嘴角,乔岭则立马眉开眼笑的笑起来了。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乔郁推着车子走了这么远,虽然大家都看他的车子好奇,但没有人第一个开口问,其他人就算想买,也都在心理掂量着不想做第一个开口的人,而现在绾娘起了这个头,大家想买的欲望就立刻强烈了起来,更遑论绾娘吃了这面后,还一副赞不绝口的样子。 绾娘那话音一落,在她店里那个男人最先反应过来,“我也没吃呢,绾娘你都这么说了,我可真得尝尝,小兄弟,给我也煮上,来给钱。” 他爽快的做了第二个尝鲜的人,马上周边围着的人里,就都开始闹哄哄的买起来了。 而如果绾娘是那个让大家愿意尝鲜的人的话,乔郁的手艺就是勾起大家食欲的关键了。 奔着新鲜要的面只要吃上一口,就立刻让人欲罢不能起来,这些能在西街开上店面的,都不会是连五文钱都掏不起的穷人,大家原本只想买个新鲜,没成想这面一吃就有些停不下来。 绾娘的第一碗面下肚,果然又紧接着给她儿子朝生也要了一碗,买面的人已经将脂粉铺外面堵了个严实,绾娘看两兄弟站在人群中间忙活,忍不住笑了,扭头跟店里那客人说道:“我就是见这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出来忙活想着给他们帮个忙,没成想倒真是帮对了。” 男人也夸道:“这手艺倒是真不错,是自己做的么?” 乔岭正跑过来收碗,闻言小声道:“都是我哥哥自己做的。” 绾娘也点头:“刚刚问了他哥哥,是说是自己做的。” 男人十分惊讶:“这本事倒是不小啊。” 乔岭到底没忍住,向两人炫耀道:“我哥哥会做的吃的可多了,除了面还有好多呢。” 男人乐了,“那敢情好,你哥哥会的这么多,为什么不开个铺子?” 因为没有钱,乔岭摇摇头,在心里小声补充道,但他没把这话说出来,端着碗冲两人点了点头,就回乔郁身边去了。 陆锦呈穿过巷子慢悠悠的渡着步子往西街酒馆走,三七跟在后面脑袋转来转去的看。 分卷阅读34 “爷,怎么有一股子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啊。” 陆锦呈头也没回,说道:“你脑子里除了吃还装别的东西了么。” 三七眼睛一转,颇为谄媚的说道:“还装着十四爷您呐。” 自家侍童这性子,陆锦呈是再熟悉不过了,一张嘴油滑的不行,打小就跟在他身边,也不知是跟谁学成了这样的性子。 两人转过弯,就快要到酒馆,就听三七又咋咋呼呼的叫起来:“爷你快看,那些人围在那买吃的呢,香味是不是就是从那儿传过来的,也不知卖得什么好东西。” 陆锦呈本不想理他,但往那边看了一眼后,却一眼看到人群中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少年,一张脸生的十分好看,在一群人里鹤立鸡群尤为显眼。 这张脸陆锦呈只见了两次,却尤为熟悉,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何缘故,大约是因为初见那天这人顶撞他了吧。 陆锦呈想着略微勾了勾唇,跟视同三七说道:“你不是想去看看他卖得什么么?你去酒馆等着,我去瞧瞧。” 三七哪敢放自家主子一个人在外面,但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见陆锦呈已经抬腿走了。 他虽然平日里敢在陆锦呈面前插科打诨,但他家主子到底是个什么脾气他是知道的,真要吩咐下什么事情来,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不从啊,所以只得收回想要跟上去的脚,一步三回头的往酒馆走了。 爷这是看到什么了?三七一脑袋疑惑,眼看着陆锦呈已经从他视线里走远了。 陆锦呈缓步走到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小车旁,先是盯着人群中的乔郁看了几眼,后才打量了一下这辆造型奇怪的车,嘴角慢慢翘起,说道:“这面给我也来一碗吧。” 乔郁忙的脚不沾地,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不好意思,这最后一碗刚下锅,已经没了。” 第23章 一抢而空 乔郁说完了才顾得上回头看一眼,只见一个长身玉立衣着华贵相貌不凡满脸写着我有钱的男人站在原地,听闻他说卖完了后挑起一边眉毛,露出颇为失望的神色。 “一点也没有了?”男人喟叹。 乔郁将面捞进碗里,盖上炉火盖子灭了火,把最后一点肉丝汤汁浇在面上递给乔岭,扭头看着男人颇为遗憾的说道:“我弟弟还没吃午饭,这碗是给他的,不好意思了。” 男人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下一刻又扭头看向站在一边的乔岭,问道:“我用别的跟你这碗面换一下,你愿意吗?” 怕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什么都可以,随你挑。” 也就说随便乔岭选什么,都行,不要别的,就换他一碗面。 围观众人闻言都兴致勃勃的盯着乔岭,只当是谁家的公子哥闲来无事闹着好玩。 乔郁觉得这人可能钱多烧的,但这事于乔岭又没有半分坏处,也就随这人傻钱多的公子哥玩了。 视线都聚集在了乔岭身上,乔岭却抱着碗摇摇头,朗声拒绝道:“不换,我哥哥做的最好吃。” 乔郁没忍住,第一个笑出了声。 这下大家都哄笑起来,绾娘从人群中走出来,笑道:“还别说,这周围说不定真没几个做的有这个小兄弟好吃的呢。不过既然这位公子说了随便你选,那肯定也不只是说西街吧,这南街的一品楼我可听说过是皇家御赐汉阳第一食府呢,你选那儿总是错不了的。” 绾娘这么一说,众人纷纷起哄,让乔岭选个一品楼。 乔郁看了那男人一眼,那人刚好也扭头看他,见乔郁看过来,嘴角一勾露出个浅笑,又在乔郁之前回过头,“一品楼也不是不可以。” 乔郁心道,行吧,这可真是个人傻钱多的主了。 乔岭半点也没被那什么一品楼吸引,相反他又重重的摇了两下头之后,也不跟人家多说,用筷子给另外一个碗里拨了一半之后,就开始吃了起来。 众人更是大笑,乔郁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看向男人,嘴角微微带着点笑模样说道:“谢谢公子喜欢,不过今天真是没有了,如果想吃,请明日再来吧。” 男人颇为失落的走了。 乔郁也没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儿,开业大吉,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等乔岭吃完。 乔岭把自己先前拨的那份递给乔郁,说道:“哥哥,这个是你的,快吃。” 他碗里大部分的肉丝都被拨进了这个碗里,自己碗里只剩可怜的几根酸菜,但他还是吃的津津有味,大冬天的鼻尖都冒出汗来。 乔郁伸手揉揉他的头,又将肉拨了回去,然后压住乔岭还想动的筷子,一脸严肃的说道:“你要是不吃,就长不了个子,以后要是长不高,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乔岭这才乖乖把肉丝都吃了个干净。 三七在酒馆来来回回的走了上百遍,二楼厢房的地都快让他给走穿了,人趴在窗台上往下看了又看,还是没有看到自家主子的身影。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出去找的时候,他家主子自己回来了。 长身玉立的英俊身影刚上楼,三七就一个猛子扑过去,险些要跪在陆锦呈面前。 “哎哟,爷,你这是去哪儿了啊,这么久没回来,可急死我了。” 陆锦呈端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温茶喝了一口,这才看向三七问道:“等我做什么?我做什么还得需要你看着不成?” 三七吓了一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当,当然不是,这不是看你这么久没回来担心么?” 说完他有些期待的看着陆锦呈,见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带回来后,问道:“爷,你不是去买东西了么?” 三七在路上看见那围成一群的小摊贩时就馋了,听主子说是要买,这才高高兴兴的回来等着,谁承想主子倒是回来了,手里却啥东西也没有,三七有点失望,却也不敢太表现出来,毕竟他说的可是担心主子,不是担心主子买的东西。 陆锦呈又想起那蓝衣少年明媚好看的脸,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是想买的,没买到。” 三七瞪圆了眼睛,心想还有他家主子买不到的东西? “卖完了?那您怎么还去了这么久?” 陆锦呈又抿了一口茶,只觉得这上好银尖茶也没什么 分卷阅读35 味道,鼻尖倒是还萦绕着一股隐约香气,让他突然有点饿起来。 “一品楼可有面食?”陆锦呈答非所问道。 三七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搞得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想了想点头:“有的,白玉翡翠饺,四喜圆子,金丝糖饼不都是面食么?” 一品楼广收天下膳食,厨子来自央国各地,只要是想吃的,基本上没有他做不出来的,陆锦呈说面食,三七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品楼的各色面点,光是想着就馋的要流下口水来,看他家主子的目光又开始充满期待了,这是要去一品楼吃糕点的意思么? 陆锦呈却摇摇头:“我说的不是糕点,是面。” 三七这下子有点为难起来,央国多水多田,种植稻谷比麦子多,除去那些穷乡僻壤有什么吃什么的地方,央国大多数地方都是以米为食的,汉阳城就更是如此,不管是糙米精米黄米白米,总归还是米多些的。 要说大街上卖面的也不是没有,不过要说一品楼嘛,他好像确实没怎么见过,汤汤水水的吃起来实在不怎么雅观。 “我倒是没在一品楼见过,不过爷你吩咐下去,他们肯定会找人来做的,你要是想吃,咱们现在就过去?”三七人倒是机灵,很快就想出了应对方法。 陆锦呈却又是一摇头,“算了。” 三七说的没错,只要他吩咐下去,只要是能做出来的东西,一品楼就算不卖,也会想办法给他做出来,但他就想吃刚刚没吃到的那碗面,一品楼特意做出来的,他反而兴趣缺缺。 三七一看这样子,知道自己今天这一品楼估计是去不了了,不过他也同他家主子一样,越发对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摊感到好奇起来,他还没见他家主子对什么吃的念念不忘呢,也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能让他也尝尝就好了。 乔郁完全不知道自己这面已经让人惦记上了,他和乔岭收了摊,推着车子往家走,回去的路上还碰到一个上来问的,说是卖完了后,那人还颇为吃惊,说他们这才推过去不到两个时辰,就已经卖得干干净净实在是生意好,又说明日要是还来卖,记得提前给他留一碗,说着还掏出钱来准备先把钱付了,乔郁再三拒绝保证明天来一定会给他留一碗尝尝后才作罢。 他们午时出摊,未时未过就已经到家了,都站在院门外了乔岭才回过神来。 一副不可置信的口气自言自语道:“已经卖完了啊。” 乔郁掏出钥匙开了院门,“当然卖完了,不过六十碗不到的量,要是还卖不完,这生意就没法做了。快别愣着了,来,把车子推回去。” 乔岭上前几步跟乔郁一起将车子推到院子放好,又去灶房烧水给乔郁洗手收拾。 一边烧火他还一边在想,怪不得哥哥说他不会一整天都在外面。 他正想着,乔郁也进了灶房,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个精光,问道:“还要吃点什么东西么?” 乔岭摇摇头:“不饿,晚上再说吧。” 乔郁点点头:“行吧,我刚好休息一会儿,这身体还是有点差,感觉有点累。” 乔岭听他这么说,一下子就急了,站起来绕着他看了两圈,问道:“哪里不舒服么?去找大夫看看吧?” 乔郁伸出手指头将在他跟前着急乱窜的乔岭按住,哭笑不得的说道:“都说了就是有点累,没有哪儿不舒服,肌肉酸痛你懂么?” 乔岭表示他还是懂的,烧好水让乔郁洗脸洗手收拾了一下之后,就让他趴在床边要给他按摩,乔郁拒绝都没用,当然乔郁也没狠下心拒绝第二次,因为他确实有点累,这幅身体体质太差,他养了这么久才堪堪养回来了点,但是到底是卧病在床久了,虽然看起来已无大碍,今天稍微操心劳累了一下就有点原形毕露了。 不过他也没骗乔岭,除了腿和背有点酸痛之外,倒也没有其他毛病了。 乔岭掌心向下按在乔郁背上,从肩开始,稍微一用力乔郁就发现,按摩这事儿乔岭已经是个老手了。 想想也是,之前乔笙病的下不来床,乔岭肯定一步不离的伺候过。 乔岭虽然人小,力道却并不小,一下下的按在酸痛的地方,疼过后就是一阵放松的舒爽,乔郁刚开始还不时的跟他说话,两遍按过去之后,他就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乔岭轻手轻脚的起身给哥哥盖好被子,退出乔郁的房间,回他的房间去了。 乔岭的房间在乔郁房间隔壁,面积比乔郁放假还要小些,除了一张床一个小桌子和一个实木柜子外,房间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从乔家搬出来的时候,乔笙问过他,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都可以拿走,乔岭拒绝了,家里值钱的东西他一样也没拿,反倒是很多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他都装在小箱子里搬了过来,有他娘用过的手帕,他爹在集市上给他买的小玩意儿,还有乔笙教他写字时练过的纸,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而那些值钱的,都托人当掉了。 比起那些值钱玩意儿他有更想留住的东西,所以他一样之前的东西都没留,全部当掉换成银子,想要救兄长的命。 虽然最后还是徒劳,乔岭却从来也没后悔过。 第24章 汤洋芋 乔岭回了自己房间,从门后挂着的篓子里抽出三支香,用火折子点燃后,小心翼翼的插/进小桌上的香炉里,香炉后是三个形状相似的牌位,两个刻了名字,还有一个空无一物是乔笙的。 将香插/进香炉后,乔岭在桌前跪了下来,双手伏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爹娘兄长,我来给你们上香了。” 乔岭刚一开口,眼眶就红了,泪水在眼眶打转,却一滴也没有留下来。 “你们在下面还好吗?这么些天也没有人托梦给我,那我就权当你们在下面过的挺好的了。” “我也过的挺好的,有吃有穿还多了一个疼爱我的哥哥。” “这个哥哥特别能干,什么好吃的都会做,前几天做了个能推着到处走的小车子,今天就带我一起去出摊了,卖的是特别好吃的酸菜肉丝面,你们一定没有尝过吧,真的特别好吃的,今天第一次出去不到两个时辰就全都卖光了,有几个人要吃都没吃到呢。” 乔岭吸了吸鼻子,又继续说道:“要是你们能吃到就好了。” 他把自己的近况絮絮叨叨的 分卷阅读36 说了个遍后,接着说道,“爹娘兄长,如果你们在天有灵,无需太照顾我,先照顾哥哥吧,他从另一个地方孤零零的来到这,和我一样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还要照顾我,他比我更需要你们的照顾,求你们一定要保佑他,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说完他又俯身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拍拍裤腿,一步一步的走出房间。 乔郁没睡多一会儿,他醒的时候太阳都还没落山,最后一点阳光透过窗子,给房间里投出一片昏黄温暖的光,外面院子里传来一声声干脆利落的劈柴声,乔郁从窗户望去,只见乔岭小小的身子拿着一把大大的斧头,一斧头一下的将柴劈成大小均匀的块,又欣慰又心疼。 他几下收拾好衣服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叫道:“别劈了,来。” 乔岭听到他叫,将斧头放下,手随意的在身上蹭了几下,三两步跑到他跟前,问道:“哥哥怎么了?” 乔郁摸了摸他的头,让他进屋坐下,从怀里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给他,说道:“这是今天赚的钱,帮我数数。” 乔岭乖巧点头,将满当当的荷包往床上一倒,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床。 他低头坐在床边,来来回回数了两遍,然后颇为兴奋的抬头说道:“哥哥,一共是两百六十五文。” 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不到,就赚了两百六十五文,这怎么能不让他兴奋。 跟乔郁估计的差不多,他卖出去的面差不多也是这个数量。 不等乔岭起身,乔郁也跟着在他身边坐下,数了一百文出来后,将剩下的铜钱装进荷包,然后冲乔岭示意道:“这些是你的了。” 乔岭瞪大眼睛,下一秒开始拨浪鼓似的摇头。 “不,我不要,这是哥哥你辛苦挣来的,我怎么能要。” 乔郁一脸沉静的看他:“这钱要是你兄长给的,你也不要么?” 乔岭一下子没了声音,他兄长从小疼他,跟着乔父做生意后,偷偷给他的钱不在少数,他自然没有推让的道理,给他他就拿着。 “所以在你心里,我跟你兄长还是不一样的是么?” 乔郁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看着他,乔岭一下子就慌了神,急道:“一样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哥哥,最亲的哥哥。” 乔郁心软成一片,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也变了,他又伸手揉了揉乔岭头顶,说道:“那我给你你就收着,你把我当哥哥,我难道就没把你当弟弟么?弟弟和哥哥还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乔岭眼眶通红的点头,半个不字儿也不敢说了。 乔郁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懂事乖巧的孩子,人都说七/八九岁狗都嫌,在乔岭身上却一点踪迹都看不出来,乔岭还是个半大孩子,说话行事却没有半点孩子的影子,在外人看来或许是乖巧懂事,可对他自己来说这样的懂事就真的好么?孩子总该是要有些孩子的样子的。 所以乔郁一直都在努力改变乔岭的固性思维,想让乔岭多依赖他一点,偶尔也像其他孩子一样撒撒娇耍耍赖就挺好。 “给,这是我上次路过西街给你买的荷包,自己装起来收好吧,以后每天我都会给你一些存起来,这些钱可是你上了学堂后的零用,你要用的笔墨纸砚都要用这零用来买,你没意见吧。”乔岭从枕头下抽出一只墨色绣着福字的荷包,递给乔岭。 乔岭点头如捣蒜,哪里会有半点意见。 他小心接过荷包,又小心将铜钱装进荷包里,最后珍而重之的把荷包收进怀里,收好后抬头冲乔郁一笑,“哥哥我收好了。” 乔郁一点他的脑袋:“你早这么听话就好了,走吧,去准备明天的东西,顺便看看晚上吃点什么。” 两人一起来到灶房,太阳西沉已经照不到灶房里,乔岭就又折返会房间,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 油灯昏黄黯淡,根本没办法照亮一整个屋子,只能照那小小的一片地方,乔岭就举着油灯跟在乔郁后面走,乔郁走他就走乔郁停他就停,他还会十分注意绕着油灯飞来飞去的蛾子,让它们离乔郁和锅远远的。 已经有点晚了,所以乔郁也没做别的,他削了几个宋奶奶给的土豆,还有半块从秋天储存到冬天的南瓜,切成块后用猪油炒的金黄,加一勺他自制的辣椒酱,再加一勺色泽红润的酱油,炒的香气扑鼻后添一瓢水,待到水开土豆南瓜都煮的烂熟绵软,最后连汤带水的加上一小碗酸菜。 就成了一碗香气扑鼻的汤洋芋。 这是天/朝蜀南地区的特殊做法,当初是他的一个朋友教他的,他尝了一次之后十分喜欢它咸香微酸的口感,想不到吃什么的时候就会做来吃,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他的拿手活。 土豆软糯,南瓜甜香,再加上恰到好处的微酸刺激味蕾,即好吃又开胃,虽然看起来没有主食,但无论是土豆还是南瓜都有很好的饱腹感,又不是难消化的食物,所以用来做晚饭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冬天这么热气腾腾的吃一碗,饱腹的同时,整个人都会觉得暖和起来了。 两人一人一碗边吃边热气腾腾的商量明天出摊的事。 今天刚一开始就遇到了热心的绾娘,导致两个人连既定的路线都没去,光在西街就把准备的东西卖了个干净,其实买完乔郁是想到的,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会卖得这么快。 这个小变动就直接影响了乔郁之后的计划,原本想去的城门口打算先不去了,要是西街都能买完,他们肯定乐得少走这么长时间的路。 不过绾娘这种人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今天有的话明天就不一定有,所以万事还得靠自己,好吃能吸引顾客才是硬道理。 说完这个又开始说乔郁需要准备的东西,除了酸菜肉丝外,最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是面,汉阳城吃面的好像是有点少,跟面食有关的东西整个西街也不算太多,所以乔郁的摊子第一天就能吸引这么多顾客也是有这么个原因存在,如果好吃,大家肯定会继续来买,如果不好吃,再新奇的东西也不会长久吸引大家注意的。 不过好在从大家的反应来看,乔郁做的东西反响还是不错的。 肉丝面中的面条,是乔郁想了很久的办法自制来的,这个时代没有挂面,只能手工制作,而一般手工制作的面则有一个致命弊端,就是不能大量储存,时间一长多少会黏在一起影响口感 分卷阅读37 。但是如果不提前制作呢,倒也不是不能现场制作,不过那样的话对场地有要求,他们现在这个小车子是做不到的,而且后期等到他一个人操作的话,也会花费更多的时间。所以乔郁在手工面的方子上做了点改良,适当减少了水的比例,让面条更劲道,而且增加了室外晾晒的过程,让面条处于易储存的半干状态,再撒上一层薄薄的干粉,铺一层面再加上一层油纸隔离,就能即耐储存又不会太改变风味了。 不过这样的方法冬天可以,夏天却肯定是不行的,就算再怎么撒干粉,只要面条里存在水分,都会腐坏,不过那就是夏天的事情了,现在离夏天还有好几个月,到时候肯定会有别的办法,他倒不是太担心。 等到兄弟俩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了,灶房还是那个小小的昏黄的油灯,乔岭在烧水洗碗,乔郁则挽了袖子揉了一大盆的面。 想要面条劲道好吃,醒发过程很重要,现在是冬天面团本身醒发速度不快,所以乔郁一般都会在晚上把面揉好,第二天一早起来再排气擀制,面团会醒发的恰到好处。 等到乔岭洗好碗收拾好灶台,就乖巧的举着油灯在乔郁旁边帮他照亮,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 待面团揉好,乔郁用一层湿布将面团整个盖住不让水分流失,再在上面扣上重重的一片石瓦,弄好一切洗漱干净后,关了灶房的门,和乔岭道过安后,各自回了屋。 乔岭睡前又小心翼翼的将哥哥给他的那个钱袋拿出来摸了摸,嘴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这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25章 蒜蓉油酥饼 第二天一早,乔郁有史以来第一次醒在了乔岭前面,倒不是他睡不着醒得早,而是乔岭史无前例的睡了个日晒三竿。 大约是从乔家突逢变故后,乔岭就再也没有睡过一天安生觉,就算后来乔郁进了他哥哥的身,从他身上接过了乔家的担子,又得了赵德申的帮助有了银子,乔岭也并没有真正的轻松下来,毕竟那些银子是他们借来的,从不是完全属于他们的东西。他嘴上不说,心里的压力却一点也不见少,小小年纪压了一肚子的心事,睡不着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昨天他们一起挣得那两百多文钱让他突然看到了希望,也成了他一夜无梦睡至天亮的底气。 乔郁醒来看院子灶房都没有人,本想去乔岭房间看看的,但手放在门上的一瞬间又缩了回去。 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吧,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他承受的够多了。 乔岭一个人去了灶房,自从表示出他并不太会生火后,乔岭只要在就绝不会让他生,尽管他表示他已经娴熟掌握这门技能了也不行,今天乔岭还在睡,乔郁倒是能自由自在的烧一次火,这次他表现的很稳定,没费什么事儿就把火生起来了。 水烧上,洗过脸簌过口后,乔郁准备先把昨天揉好的面收拾好,展开案板将面团分成很多份,挨个擀成面片后又切成丝,这着实是个力气活,之前的面条是几天的成果,这次他急功近利面团一次和的有点多,所以他也没想到擀着擀着,他就累的有点没劲了。 手腕酸痛,但盆里的面团还剩了不少,乔郁站在原地犯起了难。 那边乔岭总算是睡够了,眼睛一睁发现天光大亮,登时有种做了坏事的感觉,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就往院子里跑,看到灶房里乔郁的身影后,垂着头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小声说道:“哥哥,我起迟了。” 乔郁转头看他:“迟了就迟了,我又不说你,头埋那么低做什么?快,帮我想个办法,这面擀不完了怎么办?” 乔岭一听乔郁有事问他,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歪头往里面一看,问道:“怎么了?” 乔郁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有点高估自己了,面和太多了,现在擀的手腕有点酸疼。” 倒也不是弄不完,但是手腕酸疼后,效率低了不少,只会花费更多的时间,而且他有点怕对中午的出摊有影响。 但现在找谁来弄完这点东西呢。 乔岭是肯定不行的,他人比案板也高不了多少,帮不上忙。 乔岭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很快想到了办法,“这活要求高么?如果找人来做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乔郁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影响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这东西技术含量不高,只要是经常做饭的应该都能学得会,找别人来做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找谁呢?拿出去卖的吃的东西,不是那么个人我可不是特别放心,不过要是真的能找来的话,我们也不让她白帮忙,按天给她结工钱。” 乔郁对自己的身体条件很清楚,知道这体子容不得他逞强,乔岭提的这个建议也不错,如果能找到这么个帮忙的人,索性将人请来长期为他们做工也不是不行。 乔岭眨眨眼睛,一副机灵聪慧样:“我们肯定找不到,不过宋奶奶应该能帮我们找到。” 他们到底来西街时间不长,平日里又跟周边的邻里打交道少,所以一时也找不到人来帮忙,不过宋奶奶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土生土长的西街人,要帮他们找这么个符合条件的人,可太容易了。 说干就干,乔岭得他授意后洗了把脸就往宋奶奶家跑,乔郁继续慢悠悠的干活等着,要是真找不着这么个人,他就自己忍着点慢慢干,大不了下次不弄这么多,分批次慢慢弄。 不过他到底运气不错,不等他把手里那块面团和好,乔岭就领着人回来了。 随行的还有宋奶奶,一看到乔郁就念叨道:“你这孩子,也不早跟我说,刚刚小岭说你着急,我就赶紧带他上人家屋里,没等人家吃饭,就把人给带来了,你看看,行不行。” 她错开身子,露出身后的女人。 女人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灰布袄子,有些破旧,却还洗的干净,一双手略微粗糙,一看就是在家里常做活的,脸上粉黛未施,眼角微微有了细纹,却并不显得憔悴,神色平静,进来也没有到处乱看打量。 总而言之,乔郁第一眼看上去觉得还行,还算满意。 宋奶奶适时介绍道:“这是你秋凤婶子,人很勤快,什么活都会干,品性也没啥好说的,你先看看。” 乔郁点头,“奶奶您看好的,我就没什么问题了。” 然后又转向秋凤:“婶子,我这活不是什么麻烦的,但是得要力 分卷阅读38 气大一点,您没问题吧?” 秋凤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摇了摇头。 宋奶奶一拍脑袋:“看我糊涂的,忘记跟你们说了,秋凤她不会说话,她刚刚摇头的意思就是没问题,你看这影响不?” 当然不影响,甚至还误打误撞的符合了乔郁的条件。 于是他当即拍板决定就她了。 “婶子,我这活不是一天都有,目前每天大概过来一两个时辰,以后要是增加,会再跟你说,现在的话,就按时间给你算,你来一个时辰给你二十文,要是活多的话,看情况给你涨点儿,你看行么?” 宋奶奶哎呦一声,“这还有什么不行的啊,织坊里替人搓麻线,一个时辰也才十文钱,还离得那么远,干起活来一口气都不让人歇。秋凤你说呢?” 秋凤也没想到这半大孩子一开口就给她二十文的工钱,忙不迭的点头,眼角也真真实实有了笑意,冲乔郁啊了几声想表达谢意,又觉得自己嗓音难听闭上了嘴。 乔郁一拍手:“那成了,婶子要是不介意的话,就从今天开始吧,我先教你怎么做。” 秋凤点头应下,回身十分感激的抓了抓宋奶奶的手。 宋奶奶笑眯眯的回握她,说道:“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你就放心在这干吧,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乔郁将人拦住,回头嘱咐乔岭道:“岭儿你去接悦悦过来吃饭,奶奶就别回去了,都在这吃饭吧。” 宋奶奶也不客气,闻言就开始往屋里走,“那行,也省的我回去做了。” 乔郁给秋凤打水洗净手,就带她去灶房,一手指点她怎么做,秋凤到底是常做饭的,虽然吃面少,但也不是完全不会,乔郁大概教了一下,又把要求一说,她很快就上手了,擀出来的面片和乔郁亲手做的相差无几,切面的时候也是又快又均匀。 乔郁看了一会儿,见她一个人也毫无问题,就放心交给她弄,他自己则去准备早饭去了。 剁了一小碗蒜末加上辣椒面花椒面盐后又捏了一撮面粉在里面用滚油一泼,蒜香和辣椒香瞬间就被激发出来,成一碗香喷喷的蒜蓉油酥。 乔郁又让秋凤婶子给他擀了好些个薄厚均匀的面片,给每个面片都均匀抹上蒜蓉油酥后,卷起收口,再横向卷起按扁,用力擀上几下,就成了一个个蒜蓉油酥千层饼的饼胚。 大锅烧热倒油,一次可放三个饼胚小火煎的金黄,煎好后,金黄小饼能够一层一层的分开,细碎蒜粒伴着辣椒辛香,格外引人食欲。 除了蒜蓉油酥饼外,乔郁还在火盆里用粗瓷罐子熬了一罐咸粥,放了些咸肉和切的细碎的白菜叶子。 没等秋风婶子的面擀好,乔郁的早饭就先一步好了。 几人将饭端到屋里桌上去,秋凤一个人在灶房擀面,也没回头,想着几个人应该已经开吃了。 等她把最后一点面团弄完,收拾收拾准备回去,才发现大家都没吃,像是在等人。 秋凤走到乔郁跟前,拍拍他的肩,又指指门外,意思是自己要回去了。 不等乔郁说话,宋奶奶先说道:“别走了,都等你吃饭呢,悦悦已经去叫文生了,你也来坐下等着吧。” 秋凤十指翻飞的比划着跟宋奶奶说话,指指乔郁又摇摇头。 “没啥不合适的,他们都不是那规矩多的人。” 乔郁适时插嘴道:“而且钱还没给婶子你结呢,别急着走。” 秋凤又分辩了几句,见大家确实都不在意的样子,也就惴惴不安的坐下了,没一会儿悦悦带着文生进了门,文生看着比悦悦还要小两岁,最多不过三四岁的样子,个子比悦悦低了一截,看见秋凤笑嘻嘻的就往她怀里扑,被秋凤一把抱起,在额头上亲了两下,又被拉着跟乔郁作揖。 文生不懂娘亲什么意思,但他娘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两只小手一拱,规规矩矩的给乔郁行了两个礼。 众人都觉得他娇憨可爱,摸头的摸头,摸脸的摸脸,三家人一下子就亲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读者小仙女们请注意:收到晋江整改通知,接下来十五天不能更新,所以如果看到没有更新不要慌张,不是我坑了,是我存稿去了,恢复更新后会努力更新的,爱大家! 第26章 赏心悦目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可能没办法一下十五更(因为我偷懒了),但是最近几天双更是有的。握拳! 乔郁的早饭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从来没有尝过乔郁手艺的秋凤就更是惊讶的不得了,吃了几口就冲乔郁真心实意的竖了竖大拇指。 在她看来,乔郁这样的孩子已经是顶棒的了。 虽然生活在皇城脚下,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雄心壮志走仕途报国家,尤其是秋凤这种半辈子生活在西街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人,在她眼里能有个手艺挣的来钱就已经是顶有本事的人了,何况乔郁看起来还是个半大孩子。 她对乔郁十分佩服,更何况乔郁还是那个雇她给她工钱的人,心里也就不再把他当孩子,吃过饭后,不等乔郁说话,就麻利的收了碗,挽起袖子打算洗。 乔岭拦她,“婶子我来吧。” 秋凤坚定的摇头拒绝,一把把乔岭拦在后面,说什么也不让他碰,动作迅速的就从锅里舀了水,几下就把碗和锅洗完了,灶房也顺势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才在围裙上蹭了蹭手,走出灶房。 文生正在和悦悦一起蹲在地上戳蚂蚁,乔岭大哥哥似的在旁边站着看着两人,乔郁正在和宋奶奶说话。 秋凤走到两人跟前又说想走,她倒也不怕乔郁会欠她工钱,先不说乔郁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就说中间有宋奶奶这个中间人,她也应该对乔郁放心。 这次乔郁没再拦着,让秋凤等一下,转身回房间里取了钱,给了秋凤十五文钱。 秋凤数了两遍发现比她想的多了,从里面捏出五文钱,拽着乔郁的手就往里塞,边塞边摇头。 她只做了半个时辰,说好一个时辰二十文,半个时辰就是十文,她和文生还在这里吃了一顿饭,乔郁没少给反而多给了五文,这钱她当然不能要。 乔郁却也没接,他自然不是数错了,他把钱又放回秋凤手里,说道:“婶子,拿着吧,以后要麻烦你的地方可就多了,这钱拿 分卷阅读39 去给文生买点糖吃。” 宋奶奶也在后面帮腔让她拿着,秋凤这才小心翼翼的收下了,看乔郁的眼神充满感激。 秋凤走前比划了一通让乔郁有事就去家里找她后,跟乔郁和宋奶奶告了辞,招呼着文生也给大家挥手再见后领着他出了门。 宋奶奶没走,她反正回去也无事,就留下来跟乔郁聊聊天。 自然而然的跟乔郁讲到了刚刚出门的秋凤。 “这秋凤啊也是个可怜人,成亲多年也没个孩子,到处求神拜佛的好不容易求来了文生,她男人却得病死了,留下她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个依靠,就靠她在外面零碎接点活维持生计,不过你放心,我虽然可怜这母子俩,却也不会给你办混事儿,她人是真能干,而且人品你也大可放心。” 乔郁说道:“宋奶奶说好,我自然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宋奶奶点头,又问他昨天第一天开门做生意,感觉怎么样? 乔郁把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她也直拍手叫好,说第一天就能做这么好,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宋奶奶也领着悦悦告辞了。 院子里又只剩下兄弟俩,乔郁把切好的面用纱笼罩着摊开放在外面有太阳的地方晾晒着,人就回了屋,乔岭跟他一起进去,进门就问他手腕怎么样,还疼不疼。 乔郁摇头,疼是不疼了,还有点酸。 不等乔岭再问,他先开口说道:“我在想,能不能再弄个什么东西帮着擀面。” 乔岭成功的被转移了话题,紧跟着说道:“不是刚雇了秋凤婶子来帮忙么?” 乔郁摇头:“就算有秋凤婶子帮忙,咱们现在的产量还是太低了,而且以后我还想添加点别的东西一起卖,不管婶子帮不帮忙,要是能做出个擀面机来,肯定要省事得多。” 乔岭不知道乔郁还想添加什么,但哥哥既然发话了他就努力开动脑筋想,奈何他从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脑袋里就对它毫无印象,又怎么可能想得出来。 倒是乔郁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坐直身子睁开了眼睛。 “我想到了!快,拿纸笔来!” 乔岭被吓了一跳,但闻言啥也没说,乖乖取纸笔去了。 乔郁没想到他就是随口一说,却还真被他给想到了个东西。 他接触现代化的和面机压面机不少,但那都是得用电才能发动起来的物品,所以在这个没电没能源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实现,但除了用电的外,乔郁还想到他用过的一个手动的东西,这玩意儿小时候他家还有一台,他妈经常会用那个做面给他们吃。 乔郁拼命的想了一下,发现他还隐约记得那玩意儿的样子。 那机器个头不大,能用螺丝固定在案板上,压面那头一共有三个接口,分别能压成面皮粗面和细面,而面皮那个接口又能通过调节转扭改变面皮的厚度。 他现在不要求它有这么多的功能,只要能压面就行,而且只有压面这个功能能用木质结构,切面功能只能用钢。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舍弃了后面两个功能,准备做出一个只有压面功能的压面机。 但真到设计起来的时候,他又犯了难,外形他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调节厚度的转扭和里面的齿轮卡扣又该怎么做呢?他到底不是专业的,画个外形还行,涉及到这种精细活儿就没辙了。 乔郁咬着笔陷入沉思,乔岭见他皱眉,也伸头去看,但乔郁自己都弄不懂的东西,他一个连私塾都没上过的孩子,就更不懂了,只能干看着乔郁发愁。 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的,术业有专攻,乔郁虽然不懂,但也不是没人懂,齿轮的原理说起来并不难,只要他找个稍微懂行一点的,说不定多描述几句别人就能明白。 而这里面有个最合适不过的人,就是刘巧手。 但乔郁却完全没这个打算,他是真的不喜欢刘巧手这种满眼冒精光的贪得无厌之人,所以也不会再跟他打交道,他就不信了,这汉阳城这么大,就找不到个比刘巧手技术好的人了? 乔郁想到这,把笔啪的一声放下,将图纸先放在桌上,反正现在他也画不出来,有时间慢慢研究好了。 中午,收拾好了一切事物的乔郁跟乔岭一起推着车子说说笑笑的出了门。 两人经过一晚上的考虑决定,既然西街生意不差那就可以再在西街试上几天,要是不行再去乔郁选好的那个地方也不迟,因此两人也没别的目标,出了巷子就径直推着车子往西街走,然而没等两人到西街口,就看见巷子边上站着一个长身玉立标志性明显的人。 乔岭先看到的,后拽了拽乔郁的衣服,往前一指。 乔郁顺着乔岭指的方向往前一看,呦吼,这不是昨天那位人傻钱多的爷么。 等谁呢这是? 乔郁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顿时笑了起来,扭头跟乔岭说道:“哎,你说那个人不是在等我们吧?” 乔岭没回答他,因为那头男人也看见了他们,像是模模糊糊露出了个笑容后,男人径直朝兄弟俩走来。 啥也不用说了,行动说明一切,这位人傻钱多的爷还真是在等他们的。 乔郁等人走到他们跟前站定,才问道:“是要吃面么?”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矜贵的伸出两根指头,笑眯眯的说道:“劳烦小哥,两碗。” 虽然乔郁总觉得这位看起来就家底丰厚的爷有点傻乎乎的,但是人家这么捧场他的面,昨天没吃着今天早早就来等了,就冲这个他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更何况这位爷不但看着矜贵,长得也十分矜贵,剑眉星目宽肩窄臀看着就是个赏心悦目的主,所以总的来说,乔郁对他印象倒是还不错。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这位爷横看竖看都很有钱。 乔郁应下了男人的要求,又跟男人商量道:“能等我们上街上了再给你煮么?这水要是煮开了,就不太好四处走动。” 男人十分好说话,点点头就让了路,走了两步后,想起来什么似的一回头:“可需要我帮忙?” 乔郁理所当然的拒绝了。 哪有让顾客动手帮忙的道理,更何况是这么有钱的一位爷。 车子一推到主街,乔郁就停下来开始给男人煮面,男人 分卷阅读40 也不走远,全程就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乔郁十分淡定的任他看,心里表示理解。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嘛,在路边摊尝尝鲜,总是会担心卫生问题的,理解理解。 他麻利的下完两碗面,才想起来问:“公子是一个人吃?” 男人摇头,“还有一份是旁人的。” 乔郁又问:“那公子怎么带走?” 他这里的碗只供堂食,不供外带,这位爷来的时候也没带个碗啥的,这要怎么带走。 男人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下之后,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往车上一放,笑问道:“这两只碗也一同给我吧,够吗?” 乔郁:...... 他收回那句话,这分明就是个人傻钱多不知世间疾苦的公子哥啊! 第27章 初生牛犊 乔郁没要那锭银子,他干脆连面钱也没收,因为他找不开。 那位人傻钱多不知世间疾苦的公子哥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值钱玩意儿,随手一掏就是一个银锭子,但是没有十文钱。 就像是出门逛街的富二代,带了一张无上限的黑卡到路边摊买了东西后问能不能刷...... “这面你端去吃吧,钱先不给了,碗也可以吃完了再还回来,这银子你收回去,一共就十文钱,我可不敢收你这么多。” 乔郁笑着示意男人将银锭子收回去,男人沉思片刻,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吧,这锭银子你先替我收着,等我取钱回来你再还我。” 两碗面而已,乔郁也并不担心这公子哥会真的一去不回,所以他也压根没把这面钱放在心上,但既然男人都这么说了,乔郁也没推辞,反正他也没想贪这钱,也就不拉扯来拉扯去的来回推诿了,应道:“行吧,那你快些来取。” 说完将面捞起浇好汤汁,让男人端走了。 等到男人走的影子都没有了,乔郁才突然想起来应该问一下这人的名字,但现在人都已经走远了,乔郁只好作罢,推着车子继续往正街走。 这次还没走到正街,就已经有人认出了他和他的奇怪车子。 “哎,这不是昨天卖面那个小哥么?来来来,快来给我煮一碗,昨天吃了到现在还想呢,刚想着这会儿该来了,就看见你们这车子了。” 紧跟着又有几个人围了上来,有脸熟的,也有昨天没吃上今天才来尝一尝的。 没一会儿跟前又围了一堆人,乔岭站在乔郁跟前原先还有点紧张,见一会儿功夫就又这么多人来买,这才放下心来,嘴角含笑的给乔郁打下手帮忙。 不过做生意这件事上,一向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有高兴的,自然也有那不高兴的了。 在乔郁他们身后不远处是一家土生土长的面馆,在西街开了有些年头了,因为汉阳城少吃面的缘故,生意一直不温不火,但西街人多,虽然生意一般,但养活面馆老板还是绰绰有余,不过这两天,面馆的生意已经不是不温不火能形容了,变成了门可罗雀。 面馆老板一脸阴郁的站在店门口,看着不远处围成一团的人,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他旁边支着一口锅,里面的水一点面色都没沾,显然是到现在为止,还一个生意都没做成,店里小厮从他跟前走过,蹲在汤锅前往灶孔里添柴加火,没成想这么个动作却触了面馆老板的霉头,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黑了几层,抬脚就将小厮踹的歪倒在地。 “你瞎么?一个生意都没有,你添柴烧水做什么?” 小厮年纪不大,被一脚踹倒在地磕在了灶台边疼的直抽冷气,却一动也不敢动的任由面馆老板又踹了两脚撒气。 “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也敢抢老子的生意,昨天忍让他一天,今天倒是变本加厉,停到老子门口来了,真他妈当老子好欺负不成。” 面馆老板骂骂咧咧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见小厮还躺在地上畏畏缩缩的不敢动,更是心头火起,抬脚又踹将一肚子火气都发在了小厮身上。 “你个狗日的,还他娘的躺在地上不动,是不是等着我扶你起来?跟他娘的蛤/蟆似的,戳一下动一下,存心给老子添堵是不是,怎么?见店里没生意想偷懒?我告诉你,老子这店要是关门了,你跟你那个傻子娘也他娘的得饿死在街上。” 小厮吓得够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碰疼了的地方也不敢摸上一下,转身就往店里跑去。 面馆老板还在兀自骂着,一边骂一边眼神阴狠的盯着乔郁那边看,过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 “给老子滚过来,有事交给你去办。” 小厮怕他怕的不行,听他一叫,就赶紧到他跟前,听他吩咐。 面馆老板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两句,就见小厮瑟缩着缩起了肩膀。 “这,这样不,不好的。” 面馆老板凶神恶煞的一瞪眼睛,“你说什么?” 小厮整个人都吓得抖了起来,却还是咬牙小声说道:“这,这样,样不好。” 面馆老板蒲扇一般的手一巴掌就扇在了他后脑勺上,“让你去你就去,真他娘的胆肥了,你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们娘俩今天晚上都不好过。” 小厮被他扇的头晕眼花,又被他这么一吓,再也不敢反驳,畏畏缩缩的就出了店门,往西街口走去了。 乔郁没想到,他今天的生意比昨天竟然还要好上许多,用了跟昨天差不多的时间,却比昨天多卖出去了十来碗面,照旧是早早就收了工。 等到他都收了工,才发现等的那个人还没来,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后,干脆将车子一收,推着去肉铺买肉。 肉铺离这地方有点远,不过反正东西已经卖完了,远不远的倒也没什么所谓。 去肉铺称了肉,回去一看,还是没人,也不知道是人来过走了,还是压根儿就没来过。 兄弟俩又等了一会儿后,觉得这公子哥可能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了,他们下午还有事要做,只能先将车子推回家,等到明天再看这公子哥来不来。 两人推着车出了西街,转进了回家那条巷子,刚拐进去,就迎面走来了几个人。 乔郁眯着眼睛朝几人看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将乔岭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预感没错,这几个人果然是冲着他 分卷阅读41 们来的。 一共有四个人,都一人拎着一根棍子,满脸横肉的把我不是好人几个字写在了脑门上,看见乔郁时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后,笑出了声。 “我还当是什么人敢当着面抢人家的生意,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看你是真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啊。” 为首的男人长着一脸络腮胡,右脸处有一条划到下巴的刀疤,那刀疤应该是伤的时候就没有处理好,以至于伤口增生,将周边的肉的扯得乱七八糟,看着就十分恶心。 “看这细皮嫩肉的跟个娘们儿似的,怎么会不怕,等会儿说不定要吓得哭。”站在刀疤身后的男人接腔道。 “说不定还吓得尿呢。”又一个人说完后,四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一起哄堂大笑起来,边说着边又朝乔郁他们走近了不少。 被乔郁拉到身后的乔岭这时已经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颇为紧张的拽了拽哥哥的衣服,被乔郁安抚的拍了拍手,扭头轻声说道:“你先退出去等我。” 乔岭使劲摇摇头,这会儿了哪敢放他哥哥一个人在这里,可他到底还小,又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儿,除了干着急没有一点办法。 乔郁又扭头想要跟他说话,那几人却已经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跟前。 “怎么?想跑啊,你们跑一个试试,今天连人带这个玩意儿,都得给老子留在这。”刀疤男冷哼一声,眼底精光一冒,举着那棍子就一棍朝乔郁砸来。 乔岭脸色煞白,已经完全愣在了原地,乔郁倒是并不慌乱,甚至还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眼底冒出几分寒气,他猛地侧身闪过男人朝他砸来的棍子,将车往后一拉,然后迅速揭开锅盖反手舀出一盖面汤兜头泼在刀疤男脸上。 那面汤虽然已经不是滚烫的,但热度却仍然不容小觑,又是迎面泼在刀疤男脸上,当即烫的他闭上眼睛惨叫一声。 乔郁躬身抓住刀疤男的手,捏住关节往怀中用力一拧,疼的刀疤男又是一声惨叫,棍子一松往地上掉去,乔郁弯腰一把将棍子捞在手里,半点也不犹豫的又照脸给了他两棒。 这两下打的又狠又准,瞬间就在刀疤男脸鼻梁上留了两道深深的棱,鼻血呲溜一下就顺着鼻孔流了下来。 刀疤男先是手腕被拧,而后鼻梁又遭遇重创,疼的两眼发黑涕泪横流,除了惨叫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在他身后,剩下的三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傻了,有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只有一个见乔郁的手还捏在刀疤男的手腕上,猛地咬牙想要给他来一下偷袭。 时刻关注哥哥动向的乔岭瞳孔一缩,叫道:“哥哥小心。”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人影闪过,纵身越到乔郁身前,当胸一脚将那人踢飞了出去。 那人横飞出去时还带倒了另外两人,三人你撞我我装你的滚做一团,最后齐齐倒地,脑袋嘭的一声在地上磕出巨响,最下面那人当时就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乔岭定睛一看,才发现站在乔郁身前的那个人,就是他们今天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的人。 陆锦呈站直身子,眉心微皱有些担心的看向乔郁,问道:“没事吧?” 乔郁当然没事,有事的另有其人。 所以他一把将痛哭流涕的刀疤男掼到地上,扔了手里的棍子,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伸手从怀里取出那锭他保存了一中午的银子,拽过陆锦呈的手往里一放说道:“可算等找你了,来,银子还你。” 话音刚落,又冲陆锦呈张开另一只手:“我的碗,还有十文钱的面钱呢?” 陆锦呈:...... 第28章 地痞流氓 两人相顾无言的愣了片刻后,陆锦呈一勾唇角,忍无可忍的笑了起来。 “看来你是没事了。” 乔郁示意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伸手,干脆伸手抓起他手腕,强制性的将银锭子塞进他手里:“我当然没事儿,他们一动手我就知道是什么货色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帮忙。” 陆锦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银锭子,又笑容满面起来:“你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 乔郁心道我是那种人么。 他扭头看了一眼乔岭,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拍拍乔岭的肩,安慰道:“别怕,哥没事儿。” 乔岭接受能力倒是很强,这一会儿时间已经自我消化了整件事情,脸色也变回来了,眼睛往前面一看,说道:“哥哥,他们想跑。” 几人闻言齐齐往巷子尽头看去,刚刚没被踹晕过去的那两人正降低存在感小心翼翼的往外爬,听乔岭一喊,脸都变了,一时竟不知道该倒下装晕,还是爬起来快跑。 乔郁眯了一下眼睛,说道:“敢给我跑一个试试。” 两个彪形大汉竟然真被乔郁这一句话给唬住了,登时停住动作一起愣在了原地。 乔郁往前一步,抬脚踩上刀疤男垂在地上的手,倒也没使力,只是虚虚踩着,却让刀疤男一下也不敢乱动,生怕他一个不顺就碾断自己的手指头。 乔郁弯腰揪住刀疤男的头发,将他整个拽的仰起,凑近了些小声问道:“来,告诉我谁跟你说我抢了他的生意要砸我的车。” 刀疤男头发正滴滴答答往下流着面汤,鼻梁肿的像是一条粗壮的毛毛虫,一张脸红青黑紫看着好不可怜,就连右脸上那刀疤看着都没那么吓人了。 他唔哝着开口想说话,又扯动了鼻梁上的伤,疼的龇牙咧嘴眼泪又控制不住的飙出来,半晌才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葱,葱样面,面馆的老,老板说,的。” 乔郁回头问道:“西街上有这么个葱样面馆吗?” 乔岭回想了一下摇摇头,西街上的面馆他虽然没都吃过,但是知道是都知道的。 乔郁啊了一声点点头,“哄我是吧。”说完就按着刀疤脸的后脑勺准备往地上撞,他看起来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下起手却是谁也想不到的狠,刀疤脸肝胆俱裂,嘴里叽里咕噜的一阵乱喊,但是一个听得懂的音也没发出来。 还是陆锦呈想了一下后伸手拦住了乔郁:“他说的应该是重阳面馆。” 刀疤男点头如捣蒜,生怕迟了就真被乔郁一头磕断了鼻梁,看陆锦呈的眼神都隐约有点感激涕 分卷阅读42 零的意思了。 乔郁又回想了一下,想起这个重阳面馆在什么地方了。 “行,我知道了。” 乔郁站起身来,看向站在一边的陆锦呈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陆锦呈笑道:“彦今,美士如彦的彦,茹古涵今的今。” 乔郁点头,这不但是个公子哥,还是个父母寄予众望的公子哥。 “我姓乔,单名笙,这是我弟弟乔岭,彦公子,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么?”乔郁又问道。 陆锦呈说道:“当然。”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需要我帮忙么?可以尽管说。” 乔郁一点儿也没客气,闻言就立即点了点头:“能帮我看这几个人一下么?我得先跟我弟弟一起把东西送回家去。” 陆锦呈也没问他把这几个人留下是想干什么,就干脆利落的点头应下,倒像是就等着乔郁开口要他帮忙似的。 乔郁顾不上多想,顺手就解了刀疤男的裤腰带,然后冲另一头趴在地上的两人招手:“自己过来,把晕过去那个拖上。” 面馆老板找的其实只有刀疤男一个,毕竟他觉得对付一个白面书生似的半大崽子,刀疤男一个肯定就绰绰有余了。 事实上刀疤男只是个靠凶神恶煞的一张脸欺软怕硬的地痞流氓,空有一股子蛮力。尽管面馆老板已经详细描述过乔郁,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另外叫了三个人,一个地痞流氓认识的当然只有另外的地痞流氓,这三人甚至连体格都比不上他,是三个实打实的草包,除了充充面子连蛮力都没有。 这种货色有人撑腰斗狠的时候叫嚣的比谁都厉害,而没人撑腰时,就怂成一团烂泥,吓唬两下都恨不得跪下叫爷爷。 所以现在他们中间最厉害的刀疤男被一招KO,另外一个人被一脚踹的至今昏在地上爬不起来,剩下两个男人瞬间就慌了神,生怕自己不听话也会像刀疤男那样招致一顿暴打,听乔郁一喊,就忙不迭站起来,一边伸手拉倒在地上那个,一边战战兢兢的往乔郁跟前走。 没成想他们的手还没碰到那人,那人就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在两人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越过两人往他们来的那个方向撒腿狂奔。 那样子不像是个刚晕过去又醒过来的,倒像是一直在装晕就等这个逃跑机会似的。 他之前装的太像,这会儿使出吃奶得劲往外跑速度倒也不慢,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溜烟跑到巷口去了。 乔郁一裤腰带将刀疤男两条胳膊反手绑在身后,动作麻利的打了个结,将人往陆锦呈跟前踹了一下,说道:“帮我看着他,我去去就回。” 顺便又要嘱咐乔岭。 被陆锦呈笑着打断:“不必追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人果然两腿筛糠似得边抖边一步一步倒退了回来。 紧跟着他进来的,是两个面无表情一身黑衣的男人,两人一身黑衣短打,腰间佩刀,一副侍卫打扮,见到陆锦呈就是一拱手一屈膝跪了下来。 陆锦呈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乔郁,冲二人使了个眼色。 二人瞬间明了,规规矩矩说道:“爷,人给你带回来了。” 陆锦呈应了一声说道:“交给他发落吧。” 侍卫一声不吭的将剩下三个人一起绑了,牵羊似得拉到乔郁面前,递给他:“公子,人给你绑好了。” 乔郁对这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也没有任何疑惑,十分自来熟的说道:“先帮我看着,我送我弟弟回去了,再来领他们。” 侍卫抬头看了陆锦呈一眼,得了陆锦呈的首肯之后,将刀疤男也一起接管过来。 乔郁看向陆锦呈道:“谢谢彦兄了。” 陆锦呈看他一双眼睛漆黑发亮,果真是一点也不疑惑他的身份的样子,嘴角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说道:“不必客气,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么?” “那这位朋友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么?”乔郁一眨眼睛,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颇为痞意的笑。 那张脸长得实在是明艳动人,但配上这样痞气的表情后竟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女气,倒更像是个锦衣玉食被宠的不像样子的小少爷,就算一身粗麻布衣也挡不住那神采。 陆锦呈心间一跳,未曾多想就脱口应下。 “当然。” 乔郁这就把人领着回家了。 他那个家徒四壁老鼠都不爱光顾的院子一点儿也不怕人惦记,所以哪怕他除了名字之外对这人一无所知,也丝毫不担心这个彦公子对他们别有所图。 更何况不管从彦公子自己的气度还是那两个侍卫的气度来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富家子弟,很有可能有更大的来头,不过乔郁倒也没有多想,毕竟两人这才点头之交,人家帮了他的忙,他好好答谢人家一下就是,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他还真没有高攀的意思。 三人一路沉默的往乔郁家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乔岭拽了拽哥哥的衣服,到底没忍住心里那点小心思,小声问道:“哥哥要去做什么?” 乔郁伸手揉他的头:“当然是把这几个人扭送报官,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放心,我不会胡来的。” 乔岭听他这么一说,回道:“我以为哥哥要去找那老板的麻烦。” 乔郁笑眯眯的问他:“你不想我去找他麻烦么?” 乔岭垂着头想了一会儿,出乎乔郁意料的摇了摇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惹事也不怕事,哥哥你教我的,我不怕你去找他麻烦。”他顿了顿又说:“只要哥哥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乔郁愣了一下,半晌弯着嘴角捏了捏乔岭的脸:“看来是把哥哥说的话都记在心里了,不错。” 乔岭小脸一红,被乔郁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小声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 无论哥哥想做什么。 陆锦呈沉默的看着兄弟俩摸头捏脸,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勾了勾唇角,说道:“你们兄弟感情倒是很好。” 乔郁说道:“那当然,他可是我亲弟弟,要是感情都不好,还能跟谁感情好,彦公子没有兄弟姐妹么?” 他就是顺口一说,说完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 分卷阅读43 问的冒失了,两个人还完全没到交浅言深的关系,这句话就不该问出口。 乔郁做好了陆锦呈不回答他的准备,却没想到陆锦呈笑了一下,说道:“有的,我也有个兄弟,感情尚可。” 作者有话要说: JJ的审核真的越来越严格了,我上章就写了个打斗,被高审了_(:з」∠)_ PS:今天会更三章,然后跟编辑商定明天入V(因为最近JJ多事之秋,编辑忙的找不到人,让我提前申请。)为了补偿大家,今明两天评论的小可爱每人一个小红包,谢谢大家的喜爱和支持了!鞠躬!! 第29章 惩小人 乔郁没对陆锦呈那个感情尚可的兄弟多问,他们已经走到了院门口,索性他就当做什么也没听到的将钥匙递给乔岭让他去开门。 院门一开,乔郁朝陆锦呈一抬手,做了个请进的姿势:“家境贫寒,彦公子不要嫌弃啊。” 乔郁虽然嘴上说着家境贫寒让人不要嫌弃,但实际上他的语气却没有半点自卑窘迫的意思,反正他就是随便客气一下,这个彦公子要是真的嫌弃,那大家就桥归桥路归路好了。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这个彦公子也并没有对他们这个家徒四壁的院子发表什么感想,甚至他一眼看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周边环境似的。要不是那一身锦衣华服还穿在他身上,乔郁几乎都要觉得他这不是串门,而是回自己家了,要不哪有富家公子哥对这样的环境一点表示也没有的。 陆锦呈走进院子里后又回头看他:“不进来?” 乔郁这才甩开自己一脑袋的胡思乱想,推着车子跟着进门了。 陆锦呈站在院子里四下看了看,目光也不是新奇探究的那种打量,而像是初次来到朋友家后再正常不过的参观。 院子中间的凳子上还放着几个扣着纱帐的竹簸箕,上面铺着半成品的面条,陆锦呈看到这个后才有了点好奇的意思,走到跟前观察了一下后,问乔郁:“这个就是你每天卖的面条么?” 乔郁嗯了一声,将车子往角落一放,去灶房倒了三杯温水,是早上烧好温在火盆里的。 又打开碗柜里的一个小瓦罐,从里面舀了两勺冻成结晶状的黄澄澄的蜂蜜。 这蜂蜜是他托宋奶奶在城外一家农户家里买的,这年代并没有职业养蜂的农户,蜂蜜都是从野外发现的蜂巢里采的,十分稀有还价格昂贵,一般人人家都是舍不得买的,除了街边卖得糯米桂花凉糕里能尝到一点兑了不少糖水的蜂蜜外,其他吃食里面是很少会添加蜂蜜这种东西的。乔郁之所以花大价钱买倒也不是为了尝鲜,而是他想做的另外一门生意里需要这个东西,所以在听宋奶奶说这东西稀少可遇不可求的时候,就二话不说的买了。 这野蜂蜜具体是什么蜜乔郁也说不清楚,想来野蜂采花也不会挑着来,应该是什么蜜都掺在一起的,但搅在水里化开之后,这说不上品种的蜂蜜却有一种格外香甜的味道,和乔郁喝过的所有蜂蜜都不一样,入口微酸后味却十分清甜,还有股说不出来的花香,乔郁十分喜欢。 但这蜂蜜即不好买还价格昂贵,他还留着有用,所以也只有刚买回来那天和乔岭一人尝了一杯。 现在拿来招待这个彦公子,他自觉已经十分够诚意了。 彦公子还在院子里站着,乔郁递给他一杯蜂蜜水,又叫乔岭来端了另外一杯蜂蜜水,自己则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杯白开水。 他仰头喝完,放下杯子才发现陆锦呈没喝,正端着杯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见他看过来将手里的杯子顺理成章的递过去说道:“这个也喝了吧,我不渴不想喝。” 乔郁狐疑的看他一眼,见他果然不是很想喝的样子,就顺手接过来再次咕咚咕咚喝干净了,加了蜂蜜的水果然清甜好喝,乔郁满足的放下杯子,冲乔岭摆摆手。 “那我们走了,小岭你待在家里等我。” 乔岭乖巧的抱着杯子点点头。 陆锦呈在乔郁扭头看向他之前,把视线从他唇角那点水渍上移开,一副从头到尾目不斜视的样子。 乔郁浑然不觉自己被偷看了,率先迈出院门后小声说道:“好,现在该去料理那几个傻逼了。” 他声音很小几乎是在自言自语,所以陆锦呈也并没有听见他爆了句自己听不懂的粗。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但两人心思各异倒也都没觉得尴尬,陆锦呈在乔郁旁边缓缓而行,视线不时往一旁飘忽,却很快又收回去,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而乔郁则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想着怎么教训一下这几个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的孙子。 两人很快走到离开的那条巷子,陆锦呈的两个侍卫果真一动也没动,一左一右的站在刀疤男四人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看的刀疤男觉得自己鼻子疼的不行也不敢伸手摸一下是不是鼻梁骨已经断了。 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了血霉,坏就坏在不该灌了二两黄汤就听了那赵重阳的煽动,一点底细都没打听清楚,就冲动决定替赵重阳出这个头。 哪成想大刀耍在了关公门口,结结实实的挨了关公一顿打,说不定还得被送进牢房。 刀疤男越想越觉得吃亏窝囊,一肚子火气燃的越旺,却不敢将这火发在打他的人身上,只得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了面馆老板赵重阳身上,恨恨道:骗老子还害老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这笔账要是不找回来,他岂不是以后都没法在街上混了。 刀疤男暗自想的咬牙切齿,没注意到乔郁他们已经回来了,挨在他旁边的男人一哆嗦,他正要骂人抬头才看到打他的那个人和另一个人已经站到他们面前来了。 刀疤男悚然一惊,又扯到了鼻子上的伤,龇牙咧嘴的叫唤起来。 下一秒,他被乔郁一把揪住领子扯了起来,那张他最开始觉得就是个软柿子现在却怎么看怎么怕得慌的脸定在了他面前,冲他笑出一口白牙,说道:“走吧,该算算你们的帐了。” 两个黑衣侍卫闻言将路让开,任由乔郁拖狗似的将刀疤男拖得踉跄前行,随后他们看了一下陆锦呈,在得到他的示意后,押着另外三个人跟着乔郁走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街,离的老远就受到了大家的强烈关注。 乔郁揪着刀疤男的领子,面无表情的走在最前面,很 分卷阅读44 多人认出了他,却因为他一脸寒气的原因,一瞬间不敢上来跟他打招呼,而等到他们看到乔郁拖着的那个人的时候,又是一阵窃窃私语的小声议论。 “这不是那个地痞程三么,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 “快看看鼻子上那伤,我的天,下手也算是够狠的,谁打的啊?不会是前面那个小兄弟打的吧。” 看热闹这种事情,什么时候都不会缺人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乔郁跟前聚集,都想弄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当然也有人注意到了后面跟着的陆锦呈和他的两个黑衣侍卫,但比起乔郁来,这三人一看就十分不好惹,人虽然爱看热闹,但是趋利避险的本能让他们只是看看,也没人敢嚼这三人的舌根。 乔郁对大家的注视熟视无睹,陆锦呈也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任由大家看。 又十多分钟后,乔郁走到了重阳面馆门口,隔着两扇虚虚掩上的门,一把将刀疤男丢了进去。 刀疤男嘭的一声将门撞开,又滚在了地上撞到了桌椅,疼的哎呦只叫,哪里还有半点打劫乔郁时的蛮横凶恶样。 随即乔郁又折返回来,将剩下的三个人也一并丢了进去。 刀疤男还没爬起来,三个人又猛地倒下来将他按在下面,仓皇之中又撞到了鼻子,忍无可忍的开始骂娘,他理智尚存,到不敢骂乔郁,只敢将剩下的三个人骂了个遍后,又扭头骂起了赵重阳。 而赵重阳在干嘛呢?他正在阁楼上呼呼大睡的做着梦呢。 叫店里小厮请来了刀疤男后,赵重阳下厨炒了两个菜,又温了不少酒,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赵重阳为了除掉这个上来就抢他生意的毛崽子,也算是下了本,请刀疤男喝的都是好酒,如愿以偿的将刀疤男灌多后,再跟他说了有人抢他生意的事。 已经喝的上了头的刀疤男当然顺口应承了下来,一推酒壶就气势汹汹的出门了。 赵重阳觉得此计天衣无缝,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断然没有打不过一个半大孩子的道理,更何况他还算了解刀疤男知道他肯定会再叫些人不会单打独斗,因此更是放心,吃饭时他也喝了几杯酒,加上早上气不顺,一点东西都没吃,现在多喝了两杯酒也跟着上了头,眼看事情已经完全如他预料的进行下去后,就干脆关门回阁楼上睡觉去了。 现在店里叮里当啷一阵响后,赵重阳总算是从睡梦中醒过来了。 店里小厮正隔着楼梯慌慌张张的往下望,一回头发现赵重阳已经醒了,更是胆战心惊,结结巴巴的汇报道:“来,来人了,就在楼,楼下,程三,三也跟着一起来的。” 赵重阳大喜,以为是程三事成报喜来了,也没多想小厮那惊慌的表情,赶紧起身穿起衣服来。 片刻后赵重阳急急忙忙的下了楼,一看楼下的形势傻了眼。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了好几个,而他想收拾的那个人却好端端的站在原地,隔着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程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在他身后,还站着两个黑衣侍卫,而黑衣侍卫旁边的那个,他虽然不认识,但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大有来头的爷。 赵重阳犀利的眼光从程三身上刮过,心里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骂了个狗血淋头,然而面上却猛地沉静下来,做出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问道。 “哎呦几位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30章 扭送报官 乔郁听赵重阳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 他这么一笑,在场人的眼光就都朝这聚拢过来,陆锦呈视线从他脸上扫过,莫名其妙的也跟着勾了勾唇角,像是心情不错。 乔郁拍了拍手,有些惊奇的问道:“赵老板,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赵重阳面上表情不变,心里却冷不丁的打了个突,一个在西街上摆摊卖饭食的毛头小子不可能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啊,难不成真是什么有来头的大人物家的公子?看那张脸倒是挺像的,可谁家公子哥闲的无事可做了上街做这个,况且看他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倒是他旁边那位,虽说穿着一件绛紫袍子上并无多少花纹,但无论是从料子还是做工上都能看出价值不凡来,要说这里面真有什么大人物,那肯定就是这位爷没跑了。 赵重阳眼珠一转,更为坚定的装起无辜来。 不管这毛头小子是大人物也好,不是大人物也好,他只要咬准了一点,他什么也不知道,想来这些人也拿他没辙。 “这位小公子,你不妨有话直说,我这刚睡起来,脑子还有点懵,不知道你在跟我打什么哑谜呀。” 乔郁右手在桌子上规律的敲了几下,点头:“行吧,你既然不知道,那就让别人来说一说。” 刀疤男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在乔郁手上吃了个大亏,却不敢找乔郁的麻烦。但闷头吃亏他又心有不甘,自然而然的就把这帐记在了赵重阳头上,要是这赵重阳不找他,他从哪儿能碰上这么个爷,赵重阳不安好心,他肯定不能绕过他。 “我可是刚从你这儿出去没多久,你跟我说的话就忘干净啦,你说是有人抢了你的生意,要我来给他点教训,让他再也不敢在这地方摆摊,就算是人伤了也无妨,要是问起来自有你给我撑腰,怎么?刚从你这门里出去你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刀疤男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两人之间的交谈都抖了出来,越说越心头火起,一双眼睛瞪的滚圆,配着那张脸,几乎有些惊悚的效果了。 赵重阳听他一说,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但很快又恢复原状,嘿嘿笑了两声,说道:“程兄,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我是请你来我家吃了几杯酒不假,可你说的这些事儿我可是一样都不知道,你莫不是吃酒吃多了?我同这小公子面都没见过,人都不认识,我几时让你去砸人家小公子的摊了,更别说伤人,这样的事情你就是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呐,你这是自己做了事情不敢当,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啊?” 他嘴巴一闭一合硬是将白得说成黑的,正的说成倒的,刀疤男被他说得目眦欲裂,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刻也不能忍的就骂起了娘,将污言秽语都骂了个遍,才又说道:“要不是你不安好心灌我那几杯黄汤,我至于猪油蒙了心似的去干那糊涂事么?你这个敢做不敢当的怂货,再颠倒黑白老子把你脑袋给你拧下来。” 赵重阳眼 分卷阅读45 中凶光大盛,片刻又强迫自己收回去,对刀疤男的话见招拆招,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程兄你这话说的就很没道理了,你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惹了不该惹的人,与我可没有关系。我虽然与你是旧相识,但不是我做的事情可我自然是不认的,劝程兄你还是省点力气,别想着栽赃嫁祸于我了。再说我请你吃酒的时候,请的可只有你一个人,这剩下的几个我可是一个也不认识,谁知道你在我这里喝了酒后又出去图谋了什么东西。” 两人你来我往,当庭对骂来了个狗咬狗。 乔郁抱胸而立,嘴角噙着一抹笑,看戏看的相当愉快,他甚至都恨不得上去把刀疤男手上的腰带解下来,看两人打起来才好。 然而想归想,这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要是画面太过撕扯,让这个公子哥看到了倒是不太好,于是乔郁只得作罢。 两人如火如荼的对骂了好一会儿,乔郁才看够好戏般的敲了敲桌子。 “哎,先别骂了,赵老板,你说你没见过我也不认识我?” 赵重阳顿了顿点头:“自然,小公子这样的脸,没见过也就算了,我若是见过一次肯定是要记住的。” 他心里算盘拨的飞快,打定主意不管乔郁说什么,都一推四五六只说自己既没见过他也不认识他。 乔郁“唔”了一声,又不急不缓的敲了敲桌子,“你既然没吩咐他做那些事,也并不曾见过我,你怎么知道他砸的是我的摊子?谁告诉你他砸的是我的摊子?” 乔郁头两句还说的散漫,后两句却徒然嗓音一边,句句锋利起来。 赵重阳回想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汗嗖的一下就从额头上冒出来了。 是了,刀疤男从头到尾只说受他指使去砸摊,却一个字也没有提过那是乔郁的摊子,赵重阳反驳之时却直奔主题,开口就说他未曾让刀疤男去砸乔郁的摊子,可如果他真像自己说的那样毫不知情,他又是从什么地方肯定那就是乔郁的摊子,一点疑惑也没有呢。 赵重阳突然一下哑了火,然后又很快自以为是的找补道:“既然是公子你来了,那车肯定就是公子你的,总不会是......” 赵重阳话刚说到一半,整个人又一下子僵住了,他跟刀疤男打了半天的机锋,脑子里一直想的就是怎么把这事儿混过去,本就有些混乱,被乔郁一问,心里就有些发慌,所以全然没有注意到乔郁又在不知不觉中给他下了个圈套。 果然,乔郁听他说完,嘴角就又翘了起来。 “所以你没见过我不认识我,却又知道我推的是个车子?” 陆锦呈也跟着笑了,他一边用赞赏的眼神看着乔郁,一边一拍手掌向两个侍卫交代道:“将这个蓄意伤人未遂的黑心老板带到衙门里去。他既然满嘴胡言不说实话,就让郝大人好好审问一番吧。” 赵重阳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一身肥肉抖若筛糠,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四肢并用的想往陆锦呈跟前爬。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他那一脸精明像荡然无存,肥硕的身体趴在地上不停的朝陆锦呈磕头。 却被两个黑衣侍卫从后按住了胳膊,往门口拖去。 他猛地挣扎起来,嚎的像杀猪一样,被一个侍卫忍无可忍的捂嘴拖走了。 陆锦呈看着那背影又是一笑,啧道:“连求情都找不到对的人,愚蠢。” 除了乔郁外,店里剩下的几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刀疤男只当乔郁是个不好对付的,没成想还有个更大的爷在这杵着呢,赵重阳说带走就带走了,当即吓得脸上的疤都淡了颜色,紧闭着一张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生怕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引起了那人的注意,下一个倒霉被拖出去的就成他自己。 他都这样,剩下那三个地痞自是更不用多说,巷子里那个假晕的如今倒是真恨不得一头晕过去算了,免得这样胆战心惊。 他刚这样想完,就见乔郁转过身去,看着四人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没交代的么?” 四人齐刷刷的挣扎起身跪在乔郁面前,不住的作揖磕头道:“小公子没了,全都交代清楚了呀,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受了赵重阳那孙子的蛊惑,得罪了小公子,还请小公子大人大量,别跟小的们一般见识啊。” 这些地痞流氓是最会见风使舵的货色,若是他们今天碰到的不是乔郁,吃亏的可就不一定是谁了,乔郁闻言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我倒是不会同你们一般见识,不过我弟弟受惊不小,他不是大人,自然也没有大量,彦公子,你若是不麻烦,将这几个也一起送到衙门去吧,免得他们一把年纪,还不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陆锦呈背对着空荡荡的店门笑道:“听到了么?还不快进来办事。” 说完,门外又变魔术似的钻进来几个黑衣侍卫,将四个完全没反应过来的人也一并拖走了。 店里就剩乔郁陆锦呈还有一个战战兢兢吓得要倒了的小厮。 乔郁冲那小厮一笑,转身跟陆锦呈说道:“走吧,彦公子。” 他对多出来那些侍卫不提也不问,就好像早就知道有这么些人存在似的,陆锦呈跟着他走出了重阳面馆的门,这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这还有别的侍卫?” 乔郁一眨眼睛,十足的无辜做派:“我不知道啊,我原本就打算吓他们一吓,倒是没想到彦公子手下还真有侍卫呢,厉害厉害。” 陆锦呈:...... 乔郁不等他开口,又说道:“今日让彦公子帮了不小的忙,无以为报,请彦公子回家去吃个饭吧?彦公子赏脸么?” 彦公子求之不得,欣然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三更完成啦~二更忘记说了,今明两天留言的小可爱每人补偿一个小红包,明天入V,谢谢大家的喜欢了!!鞠躬!! 章节目录 请客吃饭 两人刚一出门,外面围着看热闹的人就瞬间唰的一下做鸟兽散。 但虽然人离远了, 眼睛却还牢牢的黏在这边,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继续交头接耳嘟嘟囔囔。 “哎, 刚刚重阳面馆的事儿你看到了么?” “来晚了, 看了半截, 只看到那面馆老板好像是被人拖到衙门去了, 分卷阅读46 为什么事儿啊, 面馆那两人都面生的很呐,是个什么来头?” “那个紫衣男子我倒是不认识,蓝衣小哥不是这两天在西街卖面的那个么?我家那口子早上还在他那儿买了一碗面吃的,估计是生意太好, 碍着赵重阳的事儿了吧。不过什么来头我倒是不知道,赵重阳横行霸道惯了,这次只怕是踢到了铁板, 还有后面被拖走的那地痞程三, 你看见那脸了么, 被打的肿成猪头了都。” “呸!活该,打得好, 几个横行霸道的地痞流氓, 早就该这样了。” 那刀疤男程三平日里在西街就没有什么好名头,仗着身量高些力气大些,常在西街做些欺软怕硬的无赖事,若是家里男人强硬的也还好些, 若是家里没个当家做主的男人,他是隔三差五的上门骚扰欺负,让人苦不堪言。 说话间,绾娘也从自家店门里走了出来,“刚刚没顾得上出来瞧热闹,你们这都围着看什么呢?” 她一问,自然又有人七嘴八舌的将事情经过跟她说了一遍,绾娘一听,立即拍手叫好。 “赵重阳和程三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小哥替西街除了祸害,管他什么来头,在我这里,就是一等一的好人,明儿个那小哥要是再来,我还买他的面。” 绾娘守寡多年,一个人带着个孩子熬到今天,没少受这些地痞流氓的骚扰,但她为人泼辣,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所以倒也没吃什么亏,但没吃亏不代表没受气,她早就巴不得谁有那本事把这几个人教训一番,现在听了这样的消息,当然只有叫好的道理。 众人听绾娘这么一说,纷纷附和道:“绾娘说的对,明个儿那小哥要是再来,我白送他一包糖糕。” “那我就送他一壶醋。” 众人嘻嘻哈哈的讨论一番,终于岔开话题将这事儿抛之脑后了。 这边乔郁和陆锦呈已经走了老远了。 乔郁这下子已经完全确定这个彦公子果真是大有来头了,虽然他也没搞懂为什么这人就跟送温暖似的莫名其妙跑来帮他的忙,但人家帮都帮了,他也不好质问。索性放宽心态,只当他是个普通人,左右他家徒四壁一穷二白,自问没什么好让这个有权有势的公子哥惦记的。 “彦公子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不过我先说我不一定都会啊,我要是不会,还请彦公子不要生气。”乔郁扭头说道。 陆锦呈一路上一直在暗中观察乔郁的态度,发现他倒是一点也没对他的身份好奇,既没有诚惶诚恐,也没有卑躬屈膝,就好像真当他是个普通朋友似的坦坦荡荡。 他心情大好,对乔郁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语气也轻飘飘了起来:“既然是你请我,那自然是你做东,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放心,我不挑的。” 乔郁松了口气,两人一起回了家。 乔岭正在把院子里晒好的面往屋子里搬,听到乔郁回来,高高兴兴的到门口来接,结果看到后面跟着的陆锦呈时,微微一愣,但他倒也懂礼的没有多问,反而又乖巧的去灶房烧了壶水给客人泡茶。 乔郁将人领到堂屋坐下,又细心往陆锦呈跟前放了火盆。 陆锦呈虽然怎么看怎么跟这院子屋子格格不入,但却一点也没有流露出嫌弃的样子,甚至连多余的好奇都没有,端端正正的坐着,乔岭端茶给他,他就道谢一声后垂眉品茶。 这茶一闻就知不是什么好茶,茶粗汤赤甘味不足苦味厚重,但陆锦呈却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就跟这茶的主人似的,让人有些意外之喜。 乔郁安置他坐下后,就去院子里吩咐乔岭买东西去了,乔岭领了银子出了门,他才重新回到屋里,打算跟这贵客聊聊天说说话。 却见这贵客正放下茶杯,看着他摆在桌上的那张图纸出神。 “这是你画的?”陆锦呈问道。 乔郁点点头:“画了一半,有个地方没弄懂,就先放那儿了。” 陆锦呈又仔细看了看那图纸,虽然不是特别明白,看起来倒是很有意思:“是做什么用的?哪里没弄懂。” 乔郁本来不想跟他多说,因为这玩意儿一句两句不一定说的明白,但见他问了,也就没再犹豫,将他打算做的压面机连外形带原理一五一十的跟陆锦呈说了。 陆锦呈听他说完,眼睛一眯笑了:“你脑子里哪儿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倒还挺聪明。” 乔郁心说:这可是天/朝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当然聪明。 陆锦呈又看了那图纸几眼后,说道:“你说的没弄懂的地方,是这样么?” 说完他抓过桌边的碳条,虚虚在图纸上画了几笔,将图纸往乔郁面前一推。 只见他在中间随意的画了几个乔郁说过的“齿轮”,又将两个齿轮两两相扣,一个连接在机器外面的把手上,一个连接在机器两边的滚轴上,将乔郁一时没弄懂的原理不偏不倚的画了上去。 虽然齿轮画的词不达意,但整体构造竟然跟乔郁预想的那种八九不离十,乔郁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夸道:“厉害厉害,帮了我大忙了,我回头就去找人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 陆锦呈笑道:“我倒是知道城里有个技术还算可以的木匠,你可以找他帮忙。” 乔郁脑子一转问道:“刘巧手?” 陆锦呈点头:“你认识?” 乔郁回道:“认识,不算太熟,这人就算了吧,过分油滑势力,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他把他那车子的事大概跟他说了一遍。 陆锦呈听完疑惑:“还有这种事?我倒是不曾留意,只记得他技术倒还不错。” 说完又问道:“你那图纸还在么?” 乔郁将那图纸翻出来,说道:“还在啊,怎么了?” 陆锦呈接过图纸看了一会儿,又说道:“这东西倒是不错,你要是想做出来售卖,我倒是有别的地方可以让你考虑考虑,按你提出的分成比例来。” 乔郁一愣,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他这张图纸其实留在手里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当初不愿意给刘巧手,也不过是觉得此人贪心不足爱占便宜,不讨他喜欢不愿意给他。心里也并没有存了就一定得拿它来赚钱的想法,不过现在陆锦呈这么一说,他倒是还真动了点心思。 他冲陆锦呈一笑 分卷阅读47 :“行,要是可以的话,那就麻烦彦公子了。” 陆锦呈摆摆手不让他再客气,“到不麻烦,不过要是成了,你再请我吃饭吧。” 乔郁干脆道:“要是成了你天天来吃也成。” 陆锦呈心道:这可是你说的。 院外传来有人推门的声音,乔郁出去一看,乔岭拎着一只顶花戴冠的公鸡进来了,问道:“哥哥,你看这个行么?” 那公鸡体型不是很大,但肉却长得很实在,是只刚长成不久的公鸡,被乔岭拎着两个翅膀,正绝望的扑腾着。 乔郁点头,“就它了。” 乔岭虽然敢抓,但是杀鸡他是万万不敢的,乔郁就让他回灶房去烧开水,等会儿烫毛用,自己一个人捏住翅膀拎着脖子干净利落的杀好了鸡,接好了血,刚好乔岭那边水也开了,就舀来烫鸡除毛,最后开膛破肚,把肚子里也处理的干干净净。 公鸡斩成大小均匀的块,乔郁又揉了一团面,打算跟鸡肉配在一起,揉好后用湿布盖着让它自行发酵。 弄好以后,正准备叫乔岭生火烧锅,却见他家那贵客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灶台后面,正扶着袖子一本正经的给灶台里面添柴。 乔郁:...... 这事儿让我们自己来做就好了,您真的是跟这个灶房格格不入您知道么? 乔郁心里腹诽,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小声问道:“彦公子,你会烧火么?” 陆锦呈没听清,从灶台后面抬起头“嗯?”了一声。 他不知怎么把碳灰弄在了脸上,正正好好的点在额头中央,像极了一颗美人痣,乔郁一看他的脸,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乔岭刚去院子里抱了柴,进来一看,也忍不住笑,但他没乔郁那么大的胆子,陆锦呈虽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乔岭却并不觉得他亲近,因此现在见他这个样子也不敢放声笑出来,放下柴后,赶紧去拿了帕子,递给陆锦呈,又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乔郁还笑的前仰后合的直不起身来,陆锦呈看他这个样子怎么会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接过毛巾把脸上的污渍擦干净后,问道:“有这么好笑么?” 乔郁这才停住笑,说道:“嗯,并不好笑,还挺好看的。” 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笑,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好像又近了不少,陆锦呈一挽袖子,问他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时候,乔郁心里说不用,嘴上却十分诚实的说:“彦公子,要不帮我剥个蒜?” 陆锦呈应道:“好。” 章节目录 地锅鸡 陆锦呈看起来不像是个会干活的,干起来也不像, 但他领悟能力倒是绝佳, 乔郁说一遍他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不过到底是家里的贵客,虽然乔郁心理上对陆锦呈亲近了不少, 但活儿还是不能让贵客多干的, 只让他帮点小忙。 陆锦呈往椅子上一坐, 硬是把个竹椅子坐出了龙床的效果,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蒜瓣, 一粒一粒不急不缓的剥,倒像是在剥什么奇珍异果似的,乔郁回头一看莫名觉得这场景还挺赏心悦目,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这才开始干起正事来。 热锅炒过香料后将鸡块下锅,加糖翻炒上色后,调入盐酱油和一点清酒, 炒到肉质焦黄肉香扑鼻后加水焖煮, 焖个十来分钟汤汁减少时又削了两个土豆下去, 翻拌几下后,开始弄今天的主食, 贴饼子。 他先前揉好的面团已经发酵的差不多, 分成大小均匀的剂子后在水中泡上一下,就可以轻松按成饼状,巴掌大小的饼贴在铁锅四周,一半在锅边, 一半在汤里。 全都贴好后盖上盖子小火焖煮到汤汁收尽,肉焖好的同时,饼子也一并好了。 如果这是个大小合适的锅,就可以直接连锅一起端上桌开吃了。 乔郁这个不太合适,就只能重新装盘,将肉和饼子分开装好,用碗扣起来先放在灶台边保温,弄好又涮干净锅,炒了个醋溜白菜,素烧了个萝卜,炖了一锅熏鸭菜心汤。 招待的虽然是个贵客,但家里条件有限,弄不来什么山珍海味,就只能做些家里有的简单食材,但乔郁手艺惊人,虽说是简单食材,但也处理的格外美味,灶房里香气扑鼻,陆锦呈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好几眼。 乔郁做菜时神情格外专注,动作干脆利落,一点拖沓感也没有,全神贯注的样子让人觉得他现在仿佛是在做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世人都说君子远庖厨,可陆锦呈却觉得,乔郁现在这个样子到也十分赏心悦目。 他没太注意乔郁到底做了些什么菜,直到香味在鼻尖弥漫开来,他才猛地感觉到了饿。 乔郁就像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似的跟乔岭说道:“去打水洗手,吃饭了。” 乔岭饿了一中午,肚子早就叫嚣了好几遍了,闻言一蹦三尺高,开开心心的就去端盆打水,然后小心的凑到陆锦呈跟前叫他吃饭。 陆锦呈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有些有趣,哥哥胆大包天敢想敢做,弟弟却生性拘谨,性子天差地别,到不太像是亲兄弟了。 乔岭当然不知道他想什么,若是知道,指不定会在他面前更加拘谨,他不知道面前这人已经一语道破本质,还顾自紧张,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明明这人面相毫不凶恶,对着他们兄弟俩的时候,还时常是一副眉眼弯弯的笑模样,但乔岭对着他的时候,却总是放松不下来。 好在陆锦呈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人,他看的出乔岭面对他时拘谨不自然,也不会故意跟他搭话,他知道这样反而会让乔岭觉得舒服的多。 待两人洗完手,那边乔郁已经把菜都端上了桌。 中间的地锅鸡浓油赤酱香气扑鼻,旁边配了一份贴在锅边吸了鸡肉汤汁一半软糯一半香脆的贴饼。白菜翠绿酸香,素烧萝卜也炖的十分软烂,熏鸭汤里的用了白菜最中间鲜嫩甘甜的菜心,熬出来的汤没有一丁点多余的油花,汤汁奶白。 虽说是贴了饼子做主食,但为了防止不够吃的情况,乔郁还是额外备了份面,又烧了开水准备好,不够吃可以煮面拌鸡肉汤汁一起吃,味道也不会差。 “好香啊。”乔岭坐在哥哥旁边,小声吸了吸鼻子说道。 “香就快吃,要是喜欢,哥哥下次再给你做。” 乔郁说完拿起筷子 分卷阅读48 先给坐在他右手边的陆锦呈夹了一块,又紧跟着夹了一块给乔岭,最后才夹了一块放在自己碗里。 陆锦呈看着自己碗里最大的那块,小心翼翼的夹起来尝了一口,肉肥而不腻,入口浓香。 乔郁也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又从旁边的碗里夹了一个贴饼给他。 “配这个一起吃,尝尝。” 饼子都放到陆锦呈碗里了,他才猛地想到一件事。 他给彦公子夹菜这筷子,似乎已经放到嘴里过了。 平日里吃饭就他和乔岭两人,有客人也无非就是宋家那一家子,大家都不是多讲究的人,也没计较过这公筷不公筷的事儿,所以今天乔郁猛地一下也没想起来。 他赶紧抬头看向陆锦呈,却见他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似得,夹起那个饼子咬了一口,末了勾唇一笑:“恩,确实好吃。” 行了,看来是个不那么讲究的公子哥,乔郁十分满意,起身给大家盛汤去了。 乔郁预料的没错,他饼子贴了不少,最后竟还是没够吃,又去煮了一份面,拌在汤汁里也被吃的干干净净。 乔岭吃的肚子滚圆,一边揉肚子促进消化一边悄悄往陆锦呈那边看。 陆锦呈慢条斯理的将最后一口面咽下去,这才缓缓放下筷子,接过乔郁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嘴。 乔岭吃的很快,注意力全在饭上,所以也没注意这个彦公子到底吃了多少,看他这慢条斯理的样子,只当他吃的不多,见他吃完,就麻利的收拾桌子,把碗筷端去涮洗。 陆锦呈起身想要帮忙,被乔郁拦住了。 “这个你就别做了,今天已经帮了不少忙了,喝茶么?” 外面天色已经要暗下来了,陆锦呈说道:“天色不早了,明日再喝吧。” 他们约好明日一起去陆锦呈说的那个木匠那里,乔郁闻言点头,又问:“那我送你回去?” 陆锦呈当然是不需要他送的,打过招呼过后就告辞回家,出了门才长出一口气,舒缓了一下吃撑了的肚子,然后慢悠悠的渡步往家里走。 穿过寂静无人的西街后,进了南街。 南街多显贵,而要说显贵,自然谁也贵不过南街城中的彦王府。 彦王府外,灯笼高挂,映衬在龙飞凤舞的牌匾上,显得格外肃穆。 两个带刀侍卫相对而立,身形挺拔,像两尊门神,一动不动的守在门口。 陆锦呈缓步走上阶梯,两个侍卫立刻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看清来人后,又齐刷刷的跪了下去,“王爷。” 陆锦呈嗯了一声,穿过两人抬脚进了王府。 三七在院子里来回渡步,鞋底都快磨穿了,一张脸皱的好似苦瓜,眼看着就要苦出汁儿来了,见有人穿过堂屋往后院走,赶紧抬头看去。 一看清来人是谁,三七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陆锦呈旁边,“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爷,您下次去哪儿把三七带上成么,您要是不带三七,三七就不起来了。” 明明两个人一起出去一起回来的,谁成想他就撒了泡尿的功夫,出来就把人给弄丢了,他在家里心急如焚的等了好几个时辰,才把人给等回来,着急上火的简直嘴上都要长泡了,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人,肯定是不达目的不起来。 他还想上去抱自家王爷的腿来的,可陆锦呈面无表情的朝他看了一眼,立刻将他吓得缩回手去,又嘤嘤上了。 “方才太后娘娘传话下来说是让您去宫里用膳,结果到处没找到人,李公公走的时候说了,太后娘娘心情不太好才想叫您去陪陪的,却没找到您的人,等明儿个去了宫里,太后娘娘又要赏三七脑瓜崩子了。” 自古伴君如伴虎,虽说今天找他家王爷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后娘娘,可太后娘娘宠他家王爷宠的要命,就算有什么事情,自然是不会拿他家王爷开刀的,只是他就惨了,少不了要被太后娘娘说他连个主子都看不好。 三七也是冤枉,主子不让他看,他也是没办法啊。 陆锦呈听说太后召他没找到人,倒也一点都不着急,将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三七踹开后,命人去宫里回话,就说刚才有事外出,现在天色已晚,等明天再去看她老人家。 然后就甩来还想来抱大腿的三七,独自一个人进了书房。 三七在外面溜达了几圈连他人都看不到后,眼睛一转,想到了个自以为是的好办法。 他去了小厨房,端了一碗王府厨娘花了一下午时间弄出来的面。 今日晌午,三七等在西街酒馆,看陆锦呈从外面端来两碗面的时候,他还当他家主子发了善心,见他想吃特意也给他买了一碗,但很快他就发现是自己过于天真,他别说吃面了,连汤都没有喝到一口,就只远远的闻了闻味道。 他就没见自家王爷吃什么东西这么香过,回到王府,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小厨房的厨娘给他家王爷做了碗差不太多的面来,虽然他还是没得吃,但好歹喝了一口炖汤底用的老母鸡汤,汤鲜味美,三七觉得应该跟他家主子吃的那个差不多了,毕竟一个路边摊,哪里可能比得上王府精心养出的厨娘。 三七端着面就有了去找他家主子的底气,小心翼翼的敲了门,没听见里面让他滚远一点的吩咐后,推门将面端了进去。 陆锦呈正摊着一张宣纸在画什么东西,三七凑上去看了一眼,发现画的既不是山川流水也不是花鸟鱼虫,是一个奇奇怪怪的,他完全看不懂的东西。 “爷,您这是画什么呢?”三七不耻下问,一边问一边把面放在了陆锦呈手边。 那面的汤头是吊了好几个时辰的老母鸡熬出来的,汤色极轻,上面浮着一层浅浅的油花,面条浸在里面根根分明,香味瞬间就在周围弥漫开来。 三七悄无声息的吸了吸鼻子,把口水咽了回去。 陆锦呈头也不抬道:“把东西拿出去。” 三七云里雾里,还在卖力讨好道:“爷,您是说这个么?您快尝尝,厨娘吊了一下午的汤做出来的,肯定比那街边小摊的好吃,你晚上还没吃,肯定饿了吧。” 陆锦呈不但不饿,还有点撑。 他伸手顶着三七的头,把那个往他跟前凑的脑袋推了老远,这才说道:“那么好吃,赏你了。” 三 分卷阅读49 七眼睛蹭的一下瞪圆了,还假模假式的问道:“爷,您真的不吃?您这是在哪儿吃过了?” 他就是随口一问,没成想陆锦呈听了这话,倒是回想似得愣了一下神,然后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有你什么事儿,滚出去吃,别弄脏了我的纸。” 三七:…… 他就一下午没跟他们主子!怎么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章节目录 牵线搭桥 第二天一早刚吃一过早饭,秋凤婶子就带着文生一起来敲乔家的院门了。 乔岭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将门开了一条小缝, 十分不好意思的说他哥哥还没起。 秋凤婶子笑着摆手,示意她等会儿再来, 让他们先收拾, 乔岭这才连蹦带跳的去敲哥哥的门去了。 其实也不是乔郁起得迟, 这会儿也不过早上七点, 要是按照乔郁以前的生活作息, 不到九点他都不一定会起,来这之后休闲娱乐活动骤减,他晚上睡得早,早上也就相对起来的早的多, 但比起秋凤婶子这种劳作惯了的,肯定还是要差上一截的。 乔岭敲门的时候,乔郁已经醒了, 正在一层一层的穿衣服, 每到这个时候, 他就无比怀念一条拉链就拉到头了的羽绒服,又保暖又方便, 不像这麻烦又厚重的棉衣, 一层一层又一层,裹得像头摇头晃脑的熊,还不一定有多暖和。 幸亏现在隆冬已过,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 才让乔郁觉得没有那么难熬。 他俩起床吃了早饭,秋凤婶子才又过来帮忙。 她看起来身板小巧,但力气却一点也不小,昨天做过一遍的活儿,今天再做就又熟练的多,很快就连乔郁也自愧不如,变成给她打下手了。 乔郁手一闲,脑子就动的飞快,边干活边问道:“婶子,你现在还在织坊里干活么?” 秋凤婶子麻利的将面团掉了个个,擀面杖使得飞快,闻言点了点头。 她孤寡一人还带了个孩子,就靠做些临工挣点小钱维持生计,乔郁这里工钱虽然给的高,但也不是一天到晚都有活儿的,所以那边织坊的活儿她也没放下,能挣一点总是一点。 乔郁扭头往外面看了一眼,乔岭这会儿没事儿做,正在带着文生一起玩,文生虽然是个两三岁的孩子,但穷人孩子早当家,他在同龄孩子中也表现的格外懂事儿,他娘忙得没时间理他,他也绝对不会凑上去打扰,自己一个人玩手指头也能玩半天,乖巧的简直不像是个应该正处于好奇期正是什么不能碰就非得碰什么的孩子。 乔郁又仔细想了想刚才从他脑袋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觉得倒还真有几分可行性。 乔郁的目光其实一直也没有放的过于长远,第一是因为比起致富,脱贫对他们来说是更加迫在眉睫的事情,第二是因为他对这个地方到底还是不够了解,等到他了解的更多一点,在把眼光放长远一点做长久打算也不迟。 所以这个念头虽然让乔郁有点心动,但明显还不到时候,所以他也没打算把它拿出来说。 先等他再赚些钱有底气了再说吧,他们肯定会越来越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秋凤婶子今天在这里多干了一个时辰,做出来的东西也比头一天多的多,乔郁之前购置的簸箕也快要不够用了,还有坛子,他出摊不过两天,一大坛子的酸菜就已经用的干干净净了,这么算下来的话,以后肯定是周转不过来的。 所以又多了不少需要购置的东西。 乔郁把缺的东西挨个记下来,准备今天下午有空了一起去买回来。 到了中午,乔郁又带着乔岭一起出摊去了。 这次他的车子刚到西街口,就被人团团围住了。 “哎,小哥小哥,别走了,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碗,那儿还有个打包的,等你们半天了,等饿了都。” 乔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之前虽然生意也好,但到底都没有今天这么夸张,他忙不迭的给乔郁帮忙干活,额角汗都出来了。 “这回大家都来买,可不单单是你家面好吃,还为你为大家干的好事儿。”那人又喜笑颜开的说道。 乔岭这次更是一头雾水了。 不过很快就有人为他解惑了。 “重阳面馆那老板和程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得谢谢你为民除害了。” 那人刚说完,又有人接话道:“可不是么?赵重阳面馆里那小厮你们见过吧,那可是他亲儿子,那孩子他娘不知道从哪儿落难到这儿来的,脑子有点不好,但长得还算周正,就被这畜生糟蹋了,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可他也没打算跟人家好好过日子,平时对那娘儿俩非打即骂,都不允许那孩子叫他爹,虎毒不食子,他比畜生都不如呢。” “那程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哥,前两天买你面的绾娘你还记得吧。” 见乔岭点头,那人又愤愤说道:“程三见人孤儿寡母,深更半夜摸到绾娘院里,大约是想着绾娘好欺负。”他说着又想到后面的情节又忍不住笑,“绾娘哪是个好欺负的,程三人还没到房门口,她就听见响动握着把菜刀出来了,看见院子里果然站了个人,也不管他是谁,上去就是一顿乱砍,黑灯瞎火的,差点一刀把程三劈了,吓得那程三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了。” 后面又有人七嘴八舌的补充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看来这事儿当时也是个挺出名的事儿,大家都十分了解,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跑题了。 乔岭却听得十分认真,认真之余,他又抬头看了乔郁一眼,觉得自己哥哥真厉害。 乔郁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人多眼杂的也不好说什么,就揉了揉他的脑袋,准备回去再跟他解释。 其实这些人该谢的可不是他,他在中间也就起了个牵线搭桥的作用吧。 赵重阳和程三的事情一下子给乔郁增加了不少知名度,不少原本对面不感兴趣的冲这件事儿也来凑热闹买一碗尝尝鲜,没成想一吃就发现了新天地,连连声称确实好吃名不虚传,以后还来。 开业第三天,不到两个时辰,乔郁多备了近半的面又一售而空了。 这还是硬性条件太差,火力不够速度提不上来的情况下,不然肯定还要快的多。 “小哥,你这手艺是真绝了,为什么不在街上 分卷阅读50 弄个铺子,一天到晚都能做生意,不比你现在到处奔走强的多。”一个大叔吃完了一抹嘴说道。 乔郁还没说话,乔岭先回答道:“没那么多钱,哥哥已经很辛苦了。” 众人也不知道他们家里的情况,但这么好几天了,也只见到他们兄弟两人,稍微想一下其实也能想到。 两个相依为命的孩子,能有个手艺养活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大家非亲非故虽然惋惜,除了买他一碗面却也帮不上什么忙,闻言就有人将这话题岔开,不想勾起两人的伤心事,但心里却对这两个孩子更好好感起来,大家都是讨生活的人,大部分也都有孩子,这中间还有几个女人,将这两个孩子的情形往自己孩子身上一套,立马母性泛滥的心疼起来,心中暗想:不说别的,就冲这两个可人疼的孩子,也该支持一下他们的生意的。 昨天的事情余温未过,大家热情高涨,没什么事情的吃完了也没走,围在跟前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还打探了乔郁的年纪。 央国民风开放,男子二十岁即可成婚,女子则还要小上两岁,乔郁人长得好看,还有一门好手艺,若不是家境落魄,简直堪称完美。况且也不是没有看人品不看家境的,所以有人把话题引到这上面的时候,一时跟乔郁打探的人还不少。 “小哥今年才十七啊,那是小了些,不过也能提前相看相看,有订亲的姑娘么?” 乔郁也没想到大家聊着聊着怎么就把话题聊到这上头来了,大家聊得起劲,问的也真心实意,他只好实话实说:“没有。” 虽然没有但是他一点也不担心,其一是因为他现在这身体年纪是真的太小了,十七岁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谈恋爱都只能叫做早恋,更别说是成家了。其二是他现在真没这个心思,人说饱暖思淫/欲,他这种还在温饱线下面挣扎的,真没空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儿。 问这话的人却没明白他心里的心思,啊了一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自己心里有中意的姑娘么?” 这就是要给介绍当媒婆的前兆了。 乔岭闻言也抬起头来看了哥哥一眼,赵思芸的事情他一直也不知道乔郁心里怎么想的,他跟乔郁不一样,没被灌输过婚姻自由恋爱自由的观点,只知道在央国被退婚是一件十分屈辱的事情。他不知道乔郁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平日里也不敢多问,现在被人问起了,才小心翼翼的支起耳朵想听乔郁怎么说。 乔郁其实没啥好说的,他上辈子虽然没有好好谈过女朋友,但是因为爹妈都不在了的关系,家里的亲戚没有在他跟前说的上话的,因此也没有被人催过婚,所以他并不是很清楚怎么应付这些热心过头的叔叔阿姨。 于是只能继续实话实说:“没有中意的姑娘,也没想这个,我现在就想先挣点钱,送我弟弟去私塾读书,家里这个样子,不敢耽搁人家女孩子,在等两年吧。” 他说的情真意切,要当红娘给他介绍的那个大娘被委婉的拒绝了也不生气,反而打心眼里觉得这孩子懂事儿,琢磨了一下觉得确实年纪还小,以后再介绍也不迟,就点头附和道:“也是也是,年纪还不太大,先立业再成家也是可以的。”想了想又觉得这么好的苗子,还是得先透个底,又说道:“我有个远房侄女,今年十五,长得标致还勤快,就是家里条件也不是特别好,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到时候大娘介绍给你认识,你看怎么样?”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乔郁哪敢随便答应,更何况才十五的姑娘,虽然他自己现在也才十七,想想也觉得十分罪恶,于是笑道:“谢谢大娘好意,不过我现在确实顾不得,到时候若真是有缘,再请大娘牵线搭桥。” 大娘还想再说,被人笑着打断了:“崔婶儿你就别说了,你再说人家都要不好意思了,又不是以后不来了,等小哥大些,你再来做这个媒婆也不迟。” 众人轰的一下都笑了起来,乔郁被调侃也不生气,反正他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连恋爱都没打算谈,说就任大家说吧。 哪知他刚这么一想,就听一个含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给谁做媒婆?你么?” 乔郁扭头一看,来人今天换了一身鸦青长袍,暗纹滚边骄奢华贵,腰间还挂了一枚看不出成色的玉佩,整一个长身玉立剑眉星目的俊雅公子哥。 不是陆锦呈又是谁。 乔郁刚还想着随便人家调侃,这会儿却猛地闭了嘴,真不好意思了。 章节目录 沈家别苑 昨天见过陆锦呈的不多,但是大家口耳相传都知道有这么个人物, 现在他往乔郁跟前一站, 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对号入座知道他是谁,而少数几个没脑子的, 也不用想, 光是靠眼睛看一看, 都这知道这是个了不得的爷。 大家调侃乔郁的时候起劲, 当着陆锦呈的面却都成了闷葫芦, 半句也不敢造次,所以陆锦呈一来,大家也不聊了,走也不愿意走, 都站远了点,想看看这个看起来就了不得的爷,和这小哥是不是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 乔郁虽然莫名其妙的有点不好意思, 就跟干了什么坏事儿被人知道了似的, 但也就那么几分钟, 那股别扭劲儿过去了,他也就没有多想, 十分自然的跟陆锦呈打了声招呼:“这么早。” 陆锦呈往四周看了一眼, 视线所及之处,围观群众们纷纷把脸扭到了一边去,他这才说道:“这不来的刚刚好么。” 他说完下巴往乔郁的车上扬了扬,意思是乔郁刚卖完他就来了, 时间赶得正正好好。 他们今天约了正事,陆锦呈已经来了,乔郁也不再耽搁,跟周围围着还没走的人打了声招呼,就将东西收拾好推车回了家。 放下东西又马不停蹄的跟陆锦呈一起往他说的木匠家里走,这次乔郁也没把乔岭留在家里,征求了一下陆锦呈的同意之后,把乔岭也一起带上了。 出了巷口,就见前面停了一辆马车,车夫坐在马车前面,见他们几人走出来后,连忙下车掀开了帘子。 乔郁扭头看向陆锦呈,陆锦呈说道:“有些远,坐马车去方便些。” 虽说两人认识时间不长,但乔郁对他的信任却直线上升,颇有些陈年旧友的感觉,闻言点了点头就拉着乔岭一起先进去了。 陆锦呈紧随其后,也钻了进去,和乔郁面对面坐下。 这马车空间不大,比上 分卷阅读51 次乔郁蹭的那辆马车小些,三个人坐在一起虽然刚好能坐下,但是免不了有身体接触。 就像现在,乔岭紧紧的挨着他,他的腿就免不了和陆锦呈挨在一起。 起初他还没感觉到,但是等到马车走起来之后,两人就都觉得有些不太方便了。 乔郁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除了爹妈和乔岭,基本上没跟谁亲密接触过,他上学时就比较独,男生之间特有的勾肩搭背他都没跟人体验过。长大以后,大家更是严格遵守社交安全距离,尤其是男性之间,再亲密也不会你挨我我挨你,所以这种跟人腿贴着腿的感觉简直又新奇又尴尬,还缩无可缩,只能硬生生忍着。 乔郁一边默默尴尬一边抬眼往陆锦呈那里看了一眼,发现人家完全没感觉到似得,坐的四平八稳,视线微微垂着,能看清根根分明的睫毛。手臂自然的搭在腿上,稍微偏一点就能和他的腿蹭在一起。 其实倒也正常,这种有权有势的公子哥,从奶娃娃时期就少不了人前倨后恭的伺候着,就连洗澡说不定都有小丫鬟在一边等着伺候,别说他一个男的,就算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估计也得他喜欢才能感觉的到。 这么一想,乔郁也就释然了,尴尬这种东西,两个人都尴尬才能发酵起来,另一个人完全感觉不到异常的情况下,一个人是尴尬不了太久的。 他悄无声息的呼了口长气,放松腿部肌肉,没一会儿就将自己成功洗脑,任由两个人的腿蹭来蹭去,自己靠着窗户掀开帘子看街景去了。 陆锦呈余光从他脸上刮过,嘴角一勾,笑了。 “公子,到了。” 马车悠然停下,车夫在外面喊了一声,乔郁猛地一睁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靠着窗户睡着了。 陆锦呈已经下了马车,正嘴角含笑的看着他,乔郁瞬间清醒过来,手忙脚乱的跟在乔岭后面下了车。 下车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陆锦呈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他,骨节分明的手在他手腕处一握,没等乔郁感觉到什么又迅速放开,轻声说道:“小心。” 乔郁觉得自己睡一觉像是睡的手脚都不协调了似得,干巴巴的说了声谢谢。 好在陆锦呈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会儿梦游似得状态,他侧身露出身后的院子,说道:“就是这里了。” 乔郁一下子来了精神,也顾不得胡思乱想了,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 来的时候坐在马车上他又睡着了,所以只记得他们是在往南街的方向走,具体走了多远拐了几个弯进了几条巷子他倒是不知道了。 南街多显贵,央国的文臣武将府邸大多都建在这里,巷子里大都是高门大户,平日里守卫森严,除了除夕夜那晚他们出来看烟花的时候路过这里,平日里他们这种身份的人都是不会贸然往南街来的。 不过眼前这个院子,倒是跟南街大部分建筑不太一样,不太像是南街的风格,倒跟西街他家那个小破落户有点像,低矮的院门,灰扑扑的院墙,墙上还爬着一簇干枯的爬山虎,院门上挂了个十分朴素的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字——沈府。 陆锦呈没敲门,院门没关,轻轻一推就开了。 乔郁拉着乔岭跟在陆锦呈身后走进去,一看,发现果然跟他家院子相差无几了。 这院子不但外面看着陈旧,里面也挺陈旧的,各式各样的木料堆在院子四处,把个本来就不大的院子堆得更是狭小不堪,院子一边有个四角凉亭,亭子中间砌了个石桌,周边墩了几个石凳,原本应该是供人品茶纳凉的。现在石桌上放了个四四方方的木板,上面摆了一堆乔郁认得的不认得的工具。 院里几个门斗关着,整个院子里空无一人。 乔郁看向陆锦呈,无声的动了动嘴:“人呢?” 陆锦呈哑然一笑:“我忘了,他中午这会儿都是要睡上一觉的,这会儿应该还没起。” 他话音刚落,就听凉亭边上的那扇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满头乱发的老头子从屋子里走出来,边走边说道:“起了起了,听到有人推门了。” 老头子一身藏蓝棉袄,虽然须发皆白但人却十分精神,一双眼睛一点也没有老态,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后盯着陆锦呈,笑道:“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陆锦呈弯下腰,恭恭敬敬的对着一身乱糟糟的老头子行了个礼,说道:“久未见老师,过来看看,顺便带个人来给你认识,这是乔笙和他弟弟乔岭。” 说完又跟乔郁介绍道:“这是我的老师,沈老先生。” 乔郁没想到陆锦呈说的这个人居然跟他还有师徒关系,连忙拉着乔岭也跟着行了个礼,说道:“老先生好。” 沈老年纪虽然大了,心思却十分活泛,闻言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好,这小子倒是不常带人来,别站着了,快进来坐。” 说着就扭头进了屋,乔郁被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都有点弄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干嘛来的了,于是扭头看了看陆锦呈,用眼神询问他:我们不是来找木匠的么?怎么像是来拜访你老师的了? 倒不是不愿意见,就是觉得怪怪的,跟突然被迫见了女朋友家长似得,让他有点莫名局促。 陆锦呈却明显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走吧,无需担心。” 乔郁:……我没担心,我现在是在尴尬,尴尬啊。 他心里吐槽,嘴上却什么也没说,乖乖拉着乔岭跟着陆锦呈进门,掀开厚重的门帘子,热气瞬间扑面而来,熏了乔郁一脸。 他定睛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这小院子外也破旧里也破旧,理所当然的让乔郁来了个先入为主的印象,觉得这就是个破旧的平平无常的院子,但现在门帘一掀,他就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了。 入目就是几扇雕工精美的屏风,材质不详,但色泽自然纹理优美看着就是好木材,屏风上画着四付春夏秋冬图,隔了里间和外间,乔郁不太懂水墨画也能看的出来画的十分漂亮,跟吹阵风就能活过来似得。靠近屏风的地方摆了张供案,墙上挂了个慈眉善目的弥勒图,三角鼎炉里燃着檀香,旁边还摆着不少贡品瓜果。供案边上还有红木制的八仙桌,配套的椅子也是相同材质,只是后背镂空雕了花,还用金漆描了几朵栩栩如生的金菊。 乔郁上辈子虽然后来混 分卷阅读52 的有点小钱,也有点见识了,但这么上好的红木见得却不多,打眼一看,简直是一屋子闪闪发光的钱,况且就算不提这些木材的材质,就单单说手艺,也能看出甩了刘巧手几条街去。 乔郁这回再看沈老,就控制不住的给他老人家加了滤镜,感觉那乱糟糟的样子也变得仙风道骨起来。 虽然有点吃惊,倒也不完全出乎乔郁意料,尽管他至今不知道这个彦公子的真实身份,不过也能摸出个大概来,有这么个有权有势的学生,想来沈老是个厉害人物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了。 章节目录 袖珍馆 乔郁三两下将沈老的身份大概琢磨了一下,心下一片坦然, 就还有一点不太明白, 这跟他需要一个木匠到底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这些东西还是沈老亲自做的不成? 他刚这么一想,就听陆锦呈在旁边说道:“屋里这些东西都是老师自己做的, 你看手艺如何?” 乔郁:…… 不管这个沈老到底是干什么的, 但主职怕不是个木匠吧 乔郁瞬间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由衷的伸了个大拇指:“相当厉害。” 陆锦呈没看明白他这个手势的意思, 但却能听出他话语里的意思, 笑着抿了抿唇。 那头沈老坐在八仙桌旁,从桌上拿了几个光洁瓷白釉青花的杯子,给几个人一人倒了一杯水,“来, 尝尝这桑丘茶,我可是轻易不给人喝的。” 乔郁瞬间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去沈老跟前坐下了。 陆锦呈也跟着坐在他旁边, 不过没顾得上喝茶, 从怀里掏出几张图纸, 直奔主题说道,“老师, 我这里有几样东西, 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出来?” 除了乔郁给他的那两张图纸,还有一张他自己画的精确齿轮图,一并扑在了桌子上,往沈老那边推过去。 沈老将茶杯往他跟前一放, 也没看那图纸,半真半假的从鼻子里哼了口气:“只要你能画得出来,我肯定就做的出来,怎么?不相信我?” 陆锦呈笑道:“怎么会?不过这几样东西确实比较新奇,所以让老师先看看。” 沈老一听东西新奇,立即被勾起了兴趣,将图纸往手里一扣,说道:“新奇玩意儿,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了。” 乔郁看了看沈老干瘪脱相的手,有些不大放心,倒不是担心这些东西沈老做不出来,而是担心沈老一把年纪了,再操劳这些玩意儿身体不知道吃不吃得消。虽然看起来确实挺精神的,但毕竟身体条件摆在这,真要劳累出什么病痛来,他可担当不起。 乔郁悄咪咪的给陆锦呈使了个眼色。 陆锦呈看他挤眉弄眼的样子有些好笑,这人好像总做些跟外表不符的事情,既不十分端庄也没有不知礼数,好像天生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似得,即不会让你觉得谄媚,又恰到好处的表现出热情,该问的才问,不该问的半句也不会多问,倒叫人越来越喜欢起来。 乔郁不知道为啥这人好端端的又走了神,那边沈老已经看完图纸两眼发亮的放下了,他只好继续正襟危坐,先看沈老怎么说。 “这图纸是谁画的?” 沈老两眼冒光,红光满面的喝了口茶,满脸都写着“惊喜满意”。 陆锦呈回过神,视线往乔郁那一扫,笑道:“他画的。” 沈老哈哈大笑:“想也知道不是你,你一向是看不上这些玩意儿的。” 看不上?没觉得啊?乔郁又扭头看向陆锦呈,那天看见图纸就见他挺感兴趣来的,没看出来哪里看不上啊。 陆锦呈面不改色,说道:“没有的事。”然后不等沈老再说话,他又问了一遍:“老师,能做出来吗?” 沈老点头:“当然没问题,这两样东西倒是挺有意思,你们急着用么?若是急着用,我就尽快给你们做出来,若是不着急,我就多琢磨琢磨。” 陆锦呈点点头又问道:“那老师看看这东西能放到袖珍馆里么?” 乔郁不知道这袖珍馆是什么东西,沈老却眼睛一眯,问:“这是你的主意?” 陆锦呈笑道:“瞒不过老师。” 沈老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又看了看乔郁,看的乔郁颇为莫名其妙时,突然笑起来:“我是喜欢这东西,可不是卖你的人情。”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然后他冲乔郁招了招手,“小兄弟,你这图纸可愿意交给我?我不出钱买,但只要袖珍馆里有人买,出去一样就会分一样钱给你。” 乔郁听懂了,这个袖珍馆应该是个店铺。而沈老说的方法就是他理解的分成。 乔郁很干脆的答应了,也没问沈老准备给他多少钱,他之前就说过了,他不愿意把图纸给刘巧手,就是因为不喜欢他这个人贪婪成性,他喜欢的人,哪怕不给钱白给,他也愿意。 反倒是沈老问道:“你不问问你能得多少银子?” 乔郁无所谓道:“多少都行,放着也是放着,谢谢沈老先生了。” 沈老笑了:“你这孩子也有点意思,谢我做什么,我又不白给你钱。” 乔郁说道:“那也该谢,对了,那车已经在别处做过了,就不要了。压面机也不急这一时,沈老先生不用过于操劳,慢慢来,身体最重要。” 沈老这精神奕奕的样子倒是让他想起了他爷爷,他爸妈还在的时候,老爷子也是这么精神,上山捉兔下河摸鱼他都带乔郁去过,后来他爸妈出事,老爷子乍闻恶讯,生了场大病人就垮了。成日躺在一把摇椅上打瞌睡,后来干脆连乔郁人都认不出来了,拉着他的手不断喊他爸的小名,没过几年就也跟着儿子去了。 乔郁到这个地方后,就很少回忆以前的事情了,他在乎的人差不多都没了,除了徒增伤心,也没啥别的念想,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格外在乎乔岭,真心实意的把他当亲弟弟疼。现在猛地看见沈老,回想起了他爷爷,就有点刹不住车,心里泛酸似得难受,说话时也不免带着点情真意切,就跟沈老真是他爷爷似得。 沈老一愣,眼角的笑纹又猛地一下加深了:“放心,这点活儿还累不垮我,东西留在这,好了我通知你们来取。” 乔郁点头:“那就麻烦沈老先生了。” 沈老摆摆手:“别客气了,都这 分卷阅读53 个点儿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这里的饭也该送到了,就别急着回去了,吃了再走吧。” 就跟响应他的话似得,他这边话音刚落,外面院门就传来一声推门声。 片刻后,两个小厮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推门进来。 “把菜都摆上吧。” 沈老收起图纸,让小厮将食盒里的菜一一摆上了桌,那食盒看起来不大,装的东西倒是不少,巴掌大的精巧菜式一个食盒就端出来四五盘,看起来极为精致,有鸡有鱼还有一盅老参汤。 沈老顿了一下又说道:“再去温壶酒来,来,你们两个陪我喝点酒。” 乔郁原本是没打算留下来吃饭的,不过既然沈老都这么说了,他也恭敬不如从命,就当是哄沈老开心了。 一个小厮应声下去温酒,另一个打了水挨个递上去让他们净手。 乔郁和乔岭都不太习惯被人这么前倨后恭的伺候着,陆锦呈看在眼里,说道:“把铜盆放下,你先出去吧。” 小厮这才把盆子放在地上,让乔郁他们自己洗。 沈老意味不明的看了陆锦呈一眼,很快又把视线移开了。 众人净了手,酒也温好端上来了,沈老让众人落座,不必拘泥,开始吃饭。 桌上连汤带菜的一共摆了十一个碗碟,都不太大,看着却都很有食欲,红翠相间的配色也十分漂亮。 味道也还尚可,虽然按照现代人乔郁挑剔的眼光来看,并不十分惊艳,但也已经算很不错了。 乔郁挑他面前的尝了两口后,夹了一块鱼肉想要放在乔岭碗里,还没等他把筷子伸出去,就见从右边也伸出一双筷子,筷子上也夹了一块细嫩鱼肉,吧嗒一下放在了他碗里。 陆锦呈说道:“喜欢就多吃一点,老师家的鱼做的很好吃的。” 这么一来,乔郁也不好说那鱼他是打算夹给乔岭吃的,只能将两块鱼都放进了碗里,笑嘻嘻的冲陆锦呈说了声谢谢。 沈老狐狸似得眯着眼睛抿了一口酒,从酒杯上方高深莫测的看了看两人,心里疑窦丛生,却一句话也没有多问。 他这个学生,自小就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认定的事情除了上头那位九五之尊,就连当今太后也不能轻易置喙。 沈老思至此处,又打量了一下坐在陆锦呈身边的那个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说话做事倒也不显稚嫩,一张脸是长得不俗,却也不到世间少有的地步,他阅人无数,从面相上也能窥出点人心来,能看出这孩子并无什么奸佞像,眉眼柔和目光澄澈,倒不是什么坏孩子,除此之外,也看不出别的什么了。 半晌,他在心里悠悠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操心太多,他这个学生可不是什么纯良之辈,要真有什么问题,他又岂会不知。 沈老施施然的放了心,和陆锦呈有一杯无一杯的喝起酒来。 乔郁酒量太差,刚开始陪着喝了两杯后就放了杯子安心吃菜,不知道沈老已经把他从头到脚琢磨了个遍,还在心无旁骛的吃鱼,将自己碗里的吃完后,又从鱼肚子处细心挑了两块鱼肉,一块夹给陆锦呈,一块夹给乔岭。 乔岭坐在一边看哥哥好半天了,见两人你来我往的互相夹菜,他虽然没沈老想的那么多,但也忍不住疑惑起来。 这个彦公子跟他哥哥,关系已经这么好了么? 章节目录 芙蓉奶黄糕 酒足饭饱,正事已经交代清楚, 三人起身告辞, 沈老也不多留,将人送到门口, 看着他们上了马车, 就转身回了院子。 乔郁也不知道马车什么时候等在外面的, 并且也不是来时那辆小马车了, 换了辆大些的, 至少坐在里面不用腿挨腿手碰手的了。 乔郁现在这个身子酒量极差,虽然他只喝了两杯,也不免有些熏熏然,只好闭着眼睛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陆锦呈这个喝了不少酒的人反而看不出半分醉意, 只是身上隐隐发散出酒香,合着身上淡淡的檀香气,让闭目养神的乔郁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好像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似的。 乔郁闭着眼睛仔细想了想, 还没等他想明白, 就听乔岭在他旁边说道:“哥哥,快看, 我们看花子路过的那条巷子。” 乔郁睁开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眼, 他没在白天来过这条巷子,来的那次黑灯瞎火的也没看真切,不过乔岭这么一说,倒也还有点印象。 乔郁点头正要说话, 有东西突然从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猛地一下看向陆锦呈,神色有些古怪的问道:“大年三十那天,我们去看花子路上撞到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他就在刚刚那一瞬间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陆锦呈身上的味道熟悉了,因为那天他一头撞进他怀里的时候,在他身上闻过这种味道来的! 陆锦呈嘴角轻轻翘起,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完全不记得这事儿了。” 乔郁惊道:“还真是你啊。” 他刚才虽然猛地一下想起了这么一回事儿,但也没有百分百确定真的是陆锦呈,现在陆锦呈自己承认了,他反而有些惊奇,这也太巧了。 “那天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清人。”乔郁一边打量陆锦呈一边说道,心理作用果真十分巨大,他没认出陆锦呈的时候还没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相似的地方。现在认出来了,反倒是越看越像,味道像身材像就连喝了酒后微微沙哑的声音也跟当时一模一样,他之前为什么一点也没认出来? 不止是他,乔岭也挺吃惊的。 那天晚上的事情虽然是个小插曲,但看彦公子这样子,明显当时是看清他俩的样子的,那为什么好几天了一点也没提过?乔岭人不大,但脑子却转的飞快,看陆锦呈的眼神也疑惑起来。 这两个人的心眼加起来也没有一个陆锦呈多,他一看两人脸上的神色就知道这兄弟俩心里在想什么,他轻笑着说道:“嗯,那天你们没看清我,我倒是看清你们了,所以那天在街上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见你们没有多问,以为是件小事,怎么?现在是还要找我报一下撞你鼻子的仇么?” 说到乔郁心坎里去了,他之前的确是这么想的来的。 乔郁眼珠子滴流乱转,还没来得及说话,陆锦呈又笑着开口了:“对不起,那日酒喝得有点多,没看清撞了你的鼻子,再给你陪个不是,还疼吗? 分卷阅读54 要不我也让你撞回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的伸手在乔郁鼻子上摸了一下。 乔郁傻眼了,视线顺着陆锦呈接近的手指一路对焦到自己的鼻梁,短暂的摆了个斗鸡眼。 陆锦呈忍无可忍,笑出了声。 乔郁:......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锦呈干了什么好事儿,被气成了一只河豚。 这人也太恶劣了,不好好道歉,居然还调戏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行,彦公子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择日不如撞日,不然就今天吧,你看怎么样。”乔郁瞪着笑意晏晏的陆锦呈,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说道。 陆锦呈一愣,片刻后不仅没恼,反而眼里笑意更深,他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将脸凑到乔郁跟前,笑的如沐春风:“我看可以,来吧,还你。” 乔郁:......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陆锦呈刚帮了他一个大忙,乔郁不好过河拆桥,只能忍了。 可也不知道是乔郁的那个动作取悦了他,回去的一路上陆锦呈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笑的乔郁浑身不对劲儿,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在没一会儿,乔郁就到了家。 马车在他们院外停下,乔郁领着乔岭一起下了马车,陆锦呈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说道:“今天我还有事儿,就不叨扰了,下次有时间了再来看你。” 乔郁求之不得,高高兴兴的就跟人拜拜了。 看着乔郁兄弟俩进了院子,陆锦呈才放下车帘,说道:“走吧。” 马夫福灵心至一甩马鞭,马儿慢悠悠的调了个头,又往他们回来的路上跑了起来。 陆锦呈一手撑在额角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一阵轻笑,笑完吩咐道:“先去一趟一品楼。” 一品楼乃是汉阳城最大的酒楼,据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能说得上名字的,就没有这一品楼里做不出来的,因此价格也贵的惊人,并不是寻常人能吃的起的。 而陆锦呈的马车刚一停在门口,就有小二满面春风的迎上来,一看就知陆锦呈定是这楼里的贵客常客。 “十四爷好久没来了,今天可有什么想吃的?店里新出了几道菜,待会儿一起送给十四爷尝尝。”小二一边说话一边将陆锦呈往惯常坐的厢房里引。 没成想陆锦呈一摆手拒绝道:“给我包一份芙蓉奶黄糕,其他的都不用准备了。” 陆锦呈虽然也不是天天来一品楼,但是也鲜少来了之后什么也不吃就走的,小厮顾自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就赶紧吩咐后厨先去准备去了。 一品楼里,十四爷要的东西具有最高优先级,所以没一会儿,陆锦呈要的芙蓉奶黄糕就已经做好了,切成一口一个的方块,用油纸仔细包好,再用麻绳严严实实的缠起来,交到了陆锦呈手上。 小厮恭恭敬敬的将陆锦呈送到门口,又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十四爷真不需要吃点什么?” 一品楼里迎来送往的都是贵客,小厮也是个顶个的鬼灵精,见陆锦呈反常,生怕是自己招待不周,引得这位爷不满。 陆锦呈今日心情不错,小厮啰嗦多问他也不嫌烦,颇为愉悦的一摆手:“我吃过了,下次再尝你们的新菜。” 小厮这才松了口气,笑容满面的将人送走了。 马车一路向南,穿过了他和乔郁初遇的那条街,慢慢悠悠的跑到了彦王府。 王府侍卫老远就认出了王府里的车,连忙行礼将马车放进去。 陆锦呈刚一下马车,总管事陈伯就颠颠的跑到他跟前来,俯身行了个礼说道:“王爷,穗禾姑娘来了,正在前厅等你呢。” 穗禾乃是太后身边除了倌秋姑姑外最得力的大丫鬟,她都亲自来请了,陆锦呈要是再不去,明天太后的銮驾就得摆到彦王府来。 “知道了,我去换身衣服,让三七先去知会一声。” 陈伯满脸褶子的脸上露出笑来,说道:“三七早就去啦,这会儿只怕……正在挨穗禾姑娘的训呢。” 也就是陈伯能叫穗禾一声姑娘,穗禾十几岁进宫,伺候太后十余年,今年已经三十有二,比陆锦呈还要大了好几岁,早些年太后疼惜,想废了她的奴籍给她许个人家,她却说舍不得太后不愿意出宫宁愿这辈子都伺候在太后跟前,太后跟前伺候多年倌秋姑姑越发上了年纪,就将她留了下来,受倌秋姑姑一手点播,成了她的接班人。 倌秋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一辈子受宫规教化,一言一行都跟拿尺子量出来似得,她一手教导出来的穗禾自然青出于蓝胜于蓝,最见不得礼数不周为人跳脱的人。 而三七简直就像是照着她的厌恶点长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她看得惯的地方。 三七自幼跟了陆锦呈,陆锦呈对待下人一向宽恕,三七为人机灵在陆锦呈跟前又惯会看他脸色,没犯过什么大错,也没真吃过王府的惩戒。 所以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太后娘娘跟前的两个嬷嬷。 今天他还跟丢了主子,连主子人在什么地方都说不上来,肯定更得挨穗禾一顿数落。 这会儿说不得被穗禾训的已经要哭了。 陆锦呈一时无言,只得冲陈伯摆摆手,让他先去替三七说两句好话,别真被穗禾骂哭了,自己转身换衣服去了。 待他换好衣服进了正厅,果然见三七跪在地上抽抽搭搭的抹眼泪,穗禾坐在他面前,似乎是说累了,正在喝茶,余光看到陆锦呈进来,立即放下茶杯,到他跟前板板正正的行了个大礼。 陆锦呈一边伸手去扶,一边说道:“在我府上又不是在别处,姑姑快别客气了。” 穗禾拒绝道:“主仆有别,礼不可废,王爷就是对下面的人太纵容了。” 三七猛地见了陆锦呈这个救星,还想上去哼唧两句让陆锦呈救他于水火的,听了穗禾姑姑这含沙射影的话,又老老实实的跪回去继续嘤嘤嘤了。 陆锦呈被他嘤的头疼,斥道:“还不快滚出去换衣服。” 三七被骂了一句,反而通体舒畅如蒙大赦,喜笑颜开的爬起来滚出去了。 没了三七这个现眼的,穗禾说话声调都低了几分,平铺直述的传达了她此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太后娘娘昨日 分卷阅读55 就想让王爷去宫里瞧瞧,适逢王爷不在,这不今天又让奴婢来请了。” 陆锦呈笑道:“劳烦姑姑跑一趟,我刚从老师那儿回来,这就去宫里看看母后。” 穗禾虽然只比陆锦呈大了几岁,但也算看着他长大了,深谙陆锦呈的性格。只要不触他逆鳞,这个王爷简直有口皆碑,少有的没脾气,对下人也放纵宽容,宫里宫外就少有不喜欢十四王爷的。 她看着自然也心生亲切,不由得多嘴说道:“娘娘心疼王爷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方才跟王爷说那些话的,王爷要是不喜欢,跟娘娘直说就是,可莫真生娘娘的气啊。” 陆锦呈一勾嘴角,一副将她的话铭记在心的样子,说道:“那是自然,母子连心,我哪有生母后气的道理。” 章节目录 惊天大秘密 三七手忙脚乱的在厢房穿好衣服,回正厅的时候陆锦呈和穗禾都已经不在里面了, 他连忙跑出院子, 果然看见门外的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前面小些的那辆是穗禾姑姑的, 她虽然是个奴婢, 但毕竟是太后身边得宠的大丫鬟, 又是奉太后的命令前来传话的, 因此自然也有一顶软榻马车。 后面那顶鸦青马车就是他家王爷惯用的马车了, 三七一溜小跑跑到马车跟前,刚在马车跟前停下,就听里面说道:“不快点滚进来,还等我给你掀帘子么?” 三七闻言麻利的钻进马车, 嘿嘿笑道:“爷怎么知道是我。” 陆锦呈没回答他,单手撑在额角,说道:“把熏香点上。” 三七嘴上啰嗦多话, 干活的时候却半点也不含糊, 听陆锦呈这么一说, 就瞬间闭上了嘴,从马车角落的箱格里取出一个镂空铜炉, 又从下面的格子里取了一粒熏香, 夹在铜炉中间用火折子点燃,最后挂在了窗边镶嵌的铜环上。 干完活,三七少有的安静下来,悄无声息的坐在角落当背景。 他家王爷平日里并不是很喜欢熏香, 若是让他点香了,必然是有什么不遂心的事情惹他烦厌,三七平日里插科打诨不少,但也极有眼色,从来不真让陆锦呈动怒。他家王爷再怎么看着和善,那也是看着,骨子里流着帝王血的,能有几个真良善。 不过关于他家王爷烦心的由头,三七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八成是跟未来王妃有关,上次太后宣他家王爷进宫,似乎就提到了这件事,也不知太后都跟他家王爷说了什么,反正他家王爷回来燃了一路的香,到王府了脸都是冷的。 也就最近这几日了才稍微好一些。 三七想到这里有些困惑的停顿了一下,他家王爷是因为什么心情好些了来的?好像......好像就是那天在酒馆碰到那个少年之后。 这么说来,他家王爷从前不管去什么地方都绝对不会不带上他的,最近两天却总是将他丢在王府......三七猛地睁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猛地一下坐直身子,动作将那边闭目养神的陆锦呈都惊动了。 陆锦呈皱了皱眉,闭着眼睛沉声问道:“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三七快被自己的脑补吓死了,被陆锦呈这么一问,更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没意识到陆锦呈现在闭着眼睛,在他面前连连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瞎想呢。” 陆锦呈心思不在他这儿,倒也没有多问。 三七坐的笔直,觉得自己猛地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浑身跟长虱子一样坐立难安,却碍于陆锦呈一动也不敢动,冷汗流了一背,自己快把自己急死了。 他家王爷不会真的喜欢那个少年吧,要是这样的话,太后那儿可要如何交代,万一太后问起,他是说还是不说。 三七自己给自己想出了一堆难题,在心里左右为难了半天后,下定了决心。 他是王爷的奴才,自然万事都得以王爷为先,哪怕是太后,在他心里也是比不得王爷重要的,不管了,要是太后真的问起,他就咬死了说没有这么个人,哪怕太后打死他,他也绝对不会出卖他家王爷半个字。 三七把自己想的热血沸腾,连去了之后太后问起他要怎么答话都在脑子里想了好几遍,自觉没有任何纰漏,这才在心里终止了这个话题,又开始疑惑起了他家王爷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那个就见过一次面的少年郎。 从王府到皇宫距离不算太远,没等三七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已经到了洪武门外。 洪武门内就是皇宫,未得皇上允许,任何车马不得擅入,哪怕陆锦呈是王爷也不例外,所以马车只能停在洪武门外,车夫和马车一并留在外面,只有三七这个贴身小厮能跟着陆锦呈一起进去。 穗禾已经先下了马车在宫门外等他们,三七本来就怕她,现在心里压了一堆事儿,更是不敢跟她对视,垂着头跟在陆锦呈身后看也不敢抬头看她一下。 洪武门外的守卫见了陆锦呈纷纷下跪行礼,穗禾出城时就出示过太后口谕,因此守卫也未曾多问,就将三人放了进去。 穗禾带着陆锦呈直奔太后寝宫端阳宫。 三人刚到门口,正巧看见倌秋从端阳宫里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小丫鬟,个个手里端着一盘点心,有两盘像是动过两口,剩下的都是一口没吃的样子。 穗禾连忙迎了上去。 “娘娘这是又没胃口了?” 倌秋没顾得上回答她,先给陆锦呈行了个礼,这才说道:“嗯,午饭没吃就睡了,刚醒过来,着小厨房送的点心也没吃两口。” 陆锦呈没等她们说完,就越过两人推门进去了。 殿内烧了暖炉燃了熏香,熏得人昏昏欲睡,太后躺在纱幔后的贵妃榻上,正在看书。 “母后又没吃饭?” 陆锦呈进门将手里提的芙蓉奶黄糕放在桌子上,又倒了杯水放在一旁。 太后听见他的声音,放下书坐了起来,哼了一声说道:“可算是把你请过来了,你连看也不想来看本宫一眼,还管本宫吃不吃饭?” 陆锦呈还没说话,三七倒是从后面钻出来了,一见着太后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结结实实的行了个大礼,这才抬起头来说道:“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娘娘您说的哪里话,娘娘和王爷母子连心,娘娘您若是不舒服了,王爷也不会好过的,又怎么会不想来看娘娘您。” 分卷阅读56 太后身边的小丫鬟动手把纱幔捆了起来,太后坐起身子,又横了陆锦呈一眼,问道:“你自己不会说么?还遣个人来回我。” 太后露出的那张脸和陆锦呈十分相像,五官神似度极高,但透露出来的神情却全然不同,太后威严庄重,陆锦呈则冷漠淡然。 半晌,陆锦呈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瞬间如冰雪初融,说道:“母后就别为难儿臣了,儿臣心里想什么母后还能不知么?” 太后看他良久,后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不娶便不娶,你不喜欢,母后还能强迫你不成,连看都不来看一眼,可是真的在心里气母后多管闲事了?” 陆锦呈说道:“母后说的哪里话。” 太后顿了顿,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外面小太监声音尖细的唱道:“皇上驾到——” 太后神情一变,将心里想说的那些话悉数咽了下去,摆手说道:“你皇兄来了,过来扶我起来。” 太后其实年纪尚轻,她十几岁入宫,为先皇生育两个孩子,从妃嫔到皇后再到太后,她也不过五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当看起来就更显得年轻,但早年先皇在世时龙争虎斗的日子到底伤了她的身子,所以年纪虽轻,精力却江河日下了。 陆锦呈闻言上前去将太后扶起来,两人刚在桌边坐下,一身明黄的皇帝就走了进来。 “刚听闻十四弟来宫里看望母后,我左右无事,就也来凑个热闹,母后不嫌我碍事吧。” 皇帝约么三十多岁,容貌跟太后和陆锦呈都不相像,脸更方正些,五官虽也俊朗,但眉眼间威严气太过,让人过于心生畏惧,看着倒并不如陆锦呈亲切。 太后闻言凤目圆瞪,说道:“皇帝也不是孩子了,说话还是这样随心,这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又何来碍事一说,叫外人听到了又成何体统。” 皇帝倒像是个说错话的孩子,被太后训斥一句也不恼,笑着同太后说道:“这里只有我们母子三人,乃是世上至亲,何来外人一说,母后总是这样严厉,十四弟,你说是么?” 他说完眼角含笑的看向陆锦呈。 陆锦呈神色恹恹道:“皇兄说的是。” 皇帝见他眉眼之间皆是烦厌之色,倒像是在跟谁耍性子似的,略一沉思,笑道:“这是谁惹你不高兴了,说来让皇兄听听,皇兄替你做主。” 陆锦呈皱眉看了太后一眼,却没说话。 皇帝乃是七窍玲珑心,一看陆锦呈这个样子,就瞬间明白了。 “十四弟可是还在为母后替你说亲的事情生气?” 陆锦呈像是被说中了心思,一掀衣袍跪在皇帝面前:“皇兄,世上纵有千江水,臣弟也只愿取一瓢饮。与我共度余生的,必定是我心中所爱之人,文尚书爱女秀外慧中德才兼备,但不是我心中所爱,所以臣弟不愿意娶她。” 皇帝一时无言,神色莫名的看了他良久,然后笑道:“不娶就不娶吧,母后也只是问一问你的意思,连文绰都未曾透露,又不是赐婚。在你眼里,皇兄和母后就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么?生气了这许久,连宫里都不来了,还不快起来。” 陆锦呈闻言像是放了心,脸上神色也好看了不少,站起来说道:“谢皇兄成全。” 皇帝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饮了一口,看了一眼太后缓缓说道:“十四弟可是少有的痴情之人了,也不知道以后哪家的女子能有幸入他的心,他即心意已定,母后还是不要太过为难吧。” 太后顿了顿,良久后说道:“罢了,随他去吧,我这当娘的,没有其他心愿,只盼你们兄弟平安顺遂,别的也不多想了。” 章节目录 山楂饮 接下来的好几天,乔郁的生意都好的不行, 秋凤婶子每天来他家帮工的时间变成了三个时辰, 不但上午过来,下午也要过来帮忙才行。 乔郁每天忙得像个陀螺, 但因为体力活不多的关系, 倒也没有特别累, 反而每天都过的格外有盼头, 毕竟钱不是万能的, 但没钱可是万万不能的,这个世界什么娱乐项目都没有,也只有挣钱能让他心花怒放了。 “有人吗?” 这天,乔郁吃了中饭正在房间里休息, 就听院子外面有人敲门,他还没来得及动,乔岭已经飞快的跑过去开了门, 一边开门还一边压低嗓子说道:“小声点, 我哥哥在睡觉呢。” 外面站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手里抱着个用布缠着的东西,看起来有些重量, 从外面也看不出是什么。 男人看见开门的是个小孩子, 和描述的不太一样,就笑着问道:“这是乔笙乔公子家么?” 乔岭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面色有些警觉,点了点头说道:“我是他弟弟乔岭, 你找他什么事?” 男人见他说话做事颇为老成,就直言道:“这是袖珍馆的沈大人托我送来的东西,他说你们一看就知道了。” 乔郁一想,应该是压面机送过来了,也顾不上睡觉了,赶紧起身去将人请了进来,将东西给他放到灶房里。 “小岭,给这位大哥倒杯水。” 乔岭领了吩咐去拿杯子,那男人立刻摆手拒绝道:“不了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赶着去做,公子不必客气,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忘了告诉你。”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递给乔郁说道:“这是沈大人吩咐我带来的银子,也是给公子你的。” 乔郁莫名其妙道:“银子?沈老给我银子做什么?” 男人疑惑道:“沈大人没跟你说么?他只说让我把银子带给你,其余的我也不知啊。” 他都这么说了,乔郁只好先收下。 男人把自己的来意都讲清楚后,就急急忙忙告辞走了。 乔郁这才把那个荷包掏出来,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除了银子外还有一张字条,上面的字乔郁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知道招手让乔岭过来给他翻译了一遍。 原来沈老这几天的功夫已经做出了一辆车子,刚摆进袖珍馆,就被人看上买了去,这银子就是沈老当初答应给他的分红。 乔郁把银子倒出来数了数,足足有五两之多,要不是总共就五个银锭子,乔郁差点怀疑是自己数错了,他当初从刘巧手那做了辆车子,不算多给的那二两银子,成本也要五两银子了,现在光是分红就给了他 分卷阅读57 五两,也不知道沈老那辆到底是卖了多少钱卖给了谁。 怕是沈老算错了帐,这钱乔郁也没敢往他的存钱罐儿里装,还是原样装回了荷包里,找地方收好,等下次见到沈老问过他再说。 把这些事儿都弄完了,他才有心思看他量身定制的压面机。 拆开外面包裹着的布看了一眼,乔郁就不得不感叹陆锦呈替他找的这个沈老,是真找对了。 木头不比金属,太薄了会容易坏,所以这压面机整体体积比他用过的那种要大了好几圈。 不过虽然体积变了,但整体样子和功能却跟乔郁想的差不了多少,压面的滚轮是可以调节的,边上设有几个档位,调节滚轮空隙就可以改变面片的薄厚,滚轮连接了手摇杆,下面挡住的地方设置了木齿轮,环环相扣,十分精巧。 整个压面机不但细节制作精巧,外表摸上去也一点凸起都没有,打磨的十分光滑。 乔郁越看越满意,打了盆水将抹布打湿拧干,将机器里里外外擦了一遍,然后放在一旁晾着,准备等会儿秋凤婶子来了,就试试这机器的效果。 没过一会儿,秋凤果然就带着文生来了,进门和乔郁打过招呼后,就让文生留在院子里玩,自己挽起袖子就走到灶房里准备干活。 乔郁给她的工钱比别处多,所以秋凤干活一直很勤快,什么都不需要乔郁多说,虽然乔郁比她还小了十多岁,但秋凤却也从来没想过随便糊弄,反而因为这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大又没了爹娘的关系,生活上能帮忙的地方她也会帮忙。 秋凤刚走进灶房就看到了多出来的那个大家伙,凑在跟前看了几眼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就没再研究,拖出盆子开始和面。 乔郁从外面走进来,神采飞扬的问道:“婶子,你看我这个压面机怎么样?” 秋凤回头看他拍着的那个大家伙,眼神疑惑的比划了两下。 乔郁其实看不太懂她的手语,不过也大致知道她要问什么,干脆全方位的给她介绍了一下他专门弄出来的这个稀罕玩意儿。 听到乔郁说这玩意儿能帮她擀面的时候,秋凤终于惊奇的站起来,又凑到跟前去看了两眼,急急忙忙的比划,想让乔郁给她演示一下。 乔郁笑道:“婶子你别急,等你的面和好了,我就给你演示一下这个东西怎么用,以后擀面就省事儿多了。” 秋凤笑着点了点头。 乔郁又说道:“婶子这压面机要是能用的话,我打算再加点新玩意儿,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在这儿工作时间更长一些,婶子你看行不行,钱我肯定不会少给你,就劳你受点累。” 秋凤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什么意思。 虽然现在她每天在乔郁这边帮工三个时辰,但毕竟不是整天,她还是有几个时辰在织坊干活儿,最近她在织坊的时间越来越短,织坊的老板已经不太满意了,尽管她该干的活儿也没少干,但织坊老板还总是挑三拣四,让她不能干就赶紧走,不要一天干那么点儿活混日子还要领一份工钱。 这些话她当然不好意思跟乔郁说,因为乔郁其实已经很照顾她们娘俩了,三个时辰的工钱比别的地方高了一大截,而且有时候就算干不满三个时辰,乔郁也会给她按三个时辰来算工钱,做人不能太贪心。 而现在乔郁的意思是让她辞了织坊那边的活儿,以后可以专心在他这边给他帮忙了,虽然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意味着她以后一天的工钱要比之前翻了个番还要多。 秋凤一时高兴的眼眶都有点泛红,愣了一下之后,冲乔郁又是比划又是鞠躬,把乔郁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就扶。 “哎呦,婶子你快别这样,我哪儿受得起你这个礼啊。” 秋凤却执意给他鞠了两个躬,不但自己鞠躬,还走到灶房门口招手叫了文生。 文生见他娘叫他,立马放下手里的树枝一蹦三跳的往他娘跟前走,刚走到跟前就被秋凤按着头给乔郁行礼,文生是个格外乖巧听话的崽,娘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被秋凤一按头就知道要做什么,乖乖巧巧的给乔郁行了个大礼。 乔郁没想到秋凤反应这么大,有些哭笑不得,一把将文生抱起来,摸了摸他的脸:“婶子你真的不用这样,我们是互相帮助,我虽然给你发工钱,你也给我干活儿不是么,你再这样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秋凤这才点头作罢,让乔郁将文生放下来,挥手让他继续去院子里玩了。 乔郁这些话,就像是给秋凤打了一剂强心针,干活儿比之前还要卖力了不少,中间乔郁说了两次让她慢慢来,她都摆手拒绝了,直到把两盆子面都和好,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停了下来。 乔郁用湿布将面团盖起来,不急着干活儿,先让秋凤到院子里喝口水。 乔郁前两天在西街碰到个卖山楂的老头,说是自家树上的山楂,又大又甜还便宜,周围买的却没几个,乔郁见他说的信誓旦旦,又见那山楂确实个头还挺大,就买了两碗,回来洗过一尝才知道上了当,那山楂个头虽大,却并不是熟透了的口感,十分酸涩,咬一口牙都能酸掉了。 乔郁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乔岭酸的表情失控却忍着吃了好几颗,一边酸的龇牙咧嘴,一边说这些都是用钱买的不能浪费。 乔郁本来是想将这两碗山楂倒掉的,闻言脑子一转,想了别的主意。 他将所有的山楂洗净去核,用小半碗糖腌出汁水来后,架小锅将它们熬成了晶莹剔透的山楂酱,两碗山楂半碗糖熬出了一碗山楂酱,用罐子密封起来,即能蘸糕点吃,也能冲水变成山楂饮。 山楂饮酸甜适宜,生津解渴,色泽粉红十分好看。 乔郁刚倒出来就吸引了正在挖泥巴玩的文生的目光,他把小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一双眼睛颇为渴望的看着乔郁,小声的叫了声哥哥。 乔郁还没说话,乔岭就先端了一杯递给他。 乔岭虽然自己不大,但却是个十足的好哥哥的料子,对文生十分照顾,乔郁看在眼里,万分欣慰,文生是很可爱,但是他这个弟弟也是真的乖。 乔郁又倒了一杯递给乔岭,然后递了一杯给刚从灶房走出来的秋凤。 秋凤看了看杯子里粉红色的液体,有些奇怪的晃了晃,抿了一口尝了一下。 然后她发现这杯粉色的 分卷阅读58 水酸甜解渴,十分好喝。 秋凤一口气喝完了一大杯,然后冲乔郁竖了竖大拇指,又指指车子指指杯子,示意他把这东西也弄出去卖。 乔郁笑道:“现在的摊子有点小,先不弄这些,等再大些了,我再加些饮品试试。” 秋凤不懂这些,她就知道她这个小老板头脑灵活,奇思妙想不断,还做什么都十分像样子,手艺好的不行。 并且为人大方善良好相处,这样的男子,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章节目录 酸汤红油馄饨 再一次被担心配偶问题的乔郁并没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他现在就等着面团松弛完成, 好试试那台他相当满意的压面机。 等他们喝完水聊了会儿天, 面团总算松弛的差不多了,乔郁将压面机位置摆好, 兴致勃勃的开始试验起来。 这个木头压面机因为体型偏大的关系, 十分占地方, 但也有个好处, 就是不需要固定, 靠自己本身的重量就能把机器固定在桌子上,操作起来十分省力。 虽然乔郁描述的十分让人动心,但秋凤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个大家伙,按照乔郁的吩咐将面团分成合适的分量后, 就站在跟前目不转睛的看。 乔郁调节了一下手摇杆,将滚轮缝隙调到最大,然后将面团一端放了进去, 握住手摇杆转动两圈, 被压成均匀片状的面团就如他所料的从下方出口露了出来。 秋凤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比划了几下,示意乔郁能不能让她来试试。 乔郁点头, 将压了一半的面团交到了秋凤手里。 秋凤上手试了一下, 就跟不要力气似得,立马就学会了。 最大档位压了两遍,相当于将面又均匀的揉了一遍,然后乔郁将档位调小了些, 滚轮缝隙变小,面片也越来越薄,一个手压一个手给面片上撒干粉,最后将面片重叠在一起,用刀一切就能下锅了。 乔郁刻意看了一下时间,比用手擀节省了不少时间,当然也省了不少力气。 秋凤终于对这个大家伙心服口服,得心应手的干起了活。 乔郁见这压面机不负众望,原本的计划也能顺利进行了,他跟秋凤打了个招呼,说他去街上买点东西,秋凤头也不抬的冲他摆摆手,让他快去快回,就继续摆弄起这个好玩的新玩意儿了。 乔郁领着乔岭就要出门,却看见文生蹲在院子里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他虽然懂事儿,但到底年纪小,看两个哥哥出去,也不知道是要去干什么,却也想跟着一起去,但心里虽然想,嘴上却没说,乖乖的看他们往外走,伸出小手恋恋不舍的冲他们挥了挥。 乔岭见状抬头看向乔郁,问道:“哥哥,我们带他一起去吧?” 文生听懂了乔岭的话,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登时笑眯眯的弯了起来,一边又在衣服上蹭了蹭自己的小手,一边充满期待的看着乔郁,相当明白这两个哥哥里谁说了算。 乔郁当然没什么意见,他以前虽然算不上讨厌孩子,但因为周围接触不到几个孩子的关系,也没多喜欢,但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大概是因为周围这几个孩子都太乖巧懂事,他对小孩子的喜欢程度直线上升,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父爱满满,有种老婆都没找到,先体验着过了一把爹瘾的感觉。 “那你去跟秋凤婶子说一声,就说我们把文生带出去玩了。” 没一会儿,秋凤跟着乔岭一起从灶房走出来,远远的跟文生打了几个手势,让他乖乖的别给哥哥们捣乱,文生忙不迭的点头,迈着小短腿快步走到乔岭跟前,也不让人抱,乖乖的拉住了乔岭的手。 乔郁一个人带了两个孩子,也不急着买东西回家了,到了西街,先给两个孩子一人买了个画糖人,文生本来缩着手不要,乔郁说回去了会帮他跟他娘好好说,他这才收下,小心翼翼的舔了两口就不吃了,说是要带回去给他娘吃,乔郁闻言说再给他娘买一个,他却说什么都不要了,两兄弟轮番劝了几句都没管用,只好由着这个有主见的小不点去了。 西街的人现在跟乔郁熟得很,乔郁一路上遇见不少打招呼的,俨然算得上西街的半个名人了。 乔郁神色不变,每个跟他打招呼的人他都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然后领着两人去肉铺买肉,他常在这家肉铺买肉,算的上是这家店的常客了,老板还在他那里买过几次面,所以一见他就热情招呼道:“小哥来啦,今天还是要瘦肉么?” 乔郁说道:“不,今天给我割点花肉,要两斤吧。” 这里半肥半瘦的统称花肉,老板听他一说,就立刻麻利的给他把肉割了,挂在秤上一称,不多不少刚刚两斤,用麻绳穿好了递给乔郁。 乔郁看他身后案上摆着一串猪肝,随口问道:“这肝子怎么卖?” 老板回头一看,发现他问的是这个玩意儿,二话不说割了一大块穿好一起递给他:“这下水没什么人要,是我们留着自己吃的,不要钱送你一块儿,本来也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乔郁没想到随口一问,干脆白得了一块,十分不好意思,想要给钱,老板却不收,说是不值几个钱,让他拿回去吃,下次要了也可以直接过来拿,乔郁反复谢了几次,才收下东西提走了。 除了花肉外还买了一大捆葱,这里的葱不像乔郁以前买的葱一样,长不了特别大,冬天埋在沙土里保存,虽然也不会坏,但是外面的叶子会流失水分,缩水一大截。 不过小归小,味道却比大葱要好吃,少了几分辛辣感,炒菜很香。 买完东西就带着两个小孩儿一起回家,乔岭帮他提了点东西,文生就自己揪乔岭的衣服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的走,完全不用担心他会乱跑。 等到他们到了家,文生第一件事就是举着糖人去灶房找他娘,乔郁给他买的那个糖人是只兔子,他抿了半天,只吃掉了兔子的一只耳朵,剩下的都举到秋凤面前,让她吃。 秋凤见他拿着个糖人也不问他东西是哪里来的,而是伸手蹭了蹭他的头,比划道:跟哥哥说谢谢了没有? 文生用力点点头,又把糖人往他娘嘴边凑:“娘,你吃。” 秋凤也没推辞,咬了一口兔子的另一只耳朵,继续比划:好了,娘尝过了,谢谢文生,去院子里吃吧,娘还要干活。 文生如愿让他娘也尝了一 分卷阅读59 口,这才举着糖人出去了。 乔郁到家也没闲着,洗肉剥葱剁肉馅儿,两把刀一起抡得飞快,利利索索的就剁了一大碗,拌盐酒姜末酱油腌好,然后让秋凤婶子给他按最薄标准压了一小团面,压出来的面片叠在一起切成方形,他一手面片一手馅儿,一挑一抹一捏,几秒就是一个带裙边儿的小馄饨,很快就摆了一案板。 秋凤自认干活十分麻利了,学了好一会儿也没学会乔郁的动作。 乔郁见她不会捏,又换了种包法,将两个角对折再翻过去一捏,捏成了个元宝形。 这次秋凤倒是学的挺快,最后干脆两人一人一种,包出两种完全不同的馄饨来。 将所有的馄饨皮儿包完,乔郁吩咐乔岭烧了一锅水,将包好的馄饨下了几碗煮出来大家尝尝。 那边把馄饨下进锅,这边乔郁开始做酸汤,其实清汤紫菜虾皮馄饨也好吃,不过现在他什么也弄不来,紫菜虾皮一样没有,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吃酸汤红油馄饨,虽然没有清汤那么清爽,但这大冷天的吃点酸辣开胃的东西,也会让人通体舒畅。 来到这里之后,乔郁发现别的东西不好买,药材类的却很方便,很多既是药材也是调味料的东西比如草果桂皮香茅之类的就十分好买,随便哪个药房里一抓一大把,他想要的基本上一次全都能配个齐全。 乔郁解开上次去药房抓回来的调料包,把里面的香料各拿了一点出来,冷锅冷油丢进去,小火熬香,捞出香料不要,重新将油烧热后,泼进掺了芝麻的辣椒面里。 热油刺啦一声将辣椒的辛香味全刺激了出来,混合多重香料的香味,香的只往人鼻子里钻。 待到油辣子的温度降下来,乔郁给两个大碗中各调了半勺后,又额外分了一小罐子装好,打算等秋凤走的时候给她带回去吃。 辣椒油里调入盐醋,最后再滴几滴酱油,撒几粒香葱,滚了两水的馄饨刚好出锅,连汤带馄饨的舀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就上了桌。 秋凤被留下来吃饭,说是尝尝乔郁准备近期推出新花样味道怎样,她自然没多推辞,接过乔郁递过来的碗就尝了一口。 馄饨皮儿晶莹剔透的露出里面色泽漂亮的馅儿来,葱末和肉糜完美融合在一起,即鲜美又解腻,异常鲜香,比秋凤尝过的所有饺子都要来的好吃的多。 她十分肯定的冲乔郁比划,说让他放心拿出去卖,大家肯定喜欢。 乔郁笑着给文生的碗里挑了几个没加任何调料的馄饨,笑道:“那就麻烦婶子以后多过来帮忙了。织坊那边你先去说,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耽搁两天也没关系,反正我这个现在也只是在试验阶段,还没想好什么时候摆出去卖呢,你也不用着急。” 秋凤连连摆手,说自己搞的定,说明天就能来。 乔郁再次跟她道谢过后,回房取了秋凤今天的工钱,今天下午也干了一个半时辰,总共是三十文。 秋凤接过钱去数了几下,然后冲乔郁摆摆手。 乔郁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还以为是钱算错了,走到跟前正想问,就见秋凤捏出了七文钱往他手里塞。 秋凤一边塞一边比划。 有了那个大家伙,她现在干活比以前省力的多,自然不能还按照以前的价钱来给,还有一个就是乔郁给文生买的那个画糖人,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该算的帐秋凤觉得还是得算清楚的。 乔郁看她一比划,就哭笑不得的把钱还回去了。 “婶子,这钱给你你就收着,以后我要你帮忙的地方还多呢,就添了一个小玩意儿,活还是你干的多,这钱本来就是应该给你的,你当收就收,可别想那些有的没有,还有文生,我可是喜欢他才给他买的,你这样以后我都不带他一起出去玩儿了。” 秋凤看他一脸正经也不敢再塞,然后谁也拦不住的将灶房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当做回礼,这才领着文生告辞回家了。 章节目录 蜀绣阁 馄饨试验上线,包的不多, 乔郁想先看看反响如何, 结果没一会儿就卖得干干净净,大家都反应味道极好, 并且纷纷劝说乔郁想办法在街上开个店, 到时候生意肯定红火。 乔郁暂时却没有这样的打算。 倒不是不想挣钱, 而是开店太费精力和心神了, 而且最主要的还是钱, 他现在虽然挣了点钱,但距离还赵家那十五两银子还差些距离,并且他还要送乔岭去私塾读书,这两样钱是无论如何都要先攒出来的, 所以开店的事情等他无债一身轻了以后再作打算,反正现在也就是地方小点,时间短点, 倒也刚好照顾了他现在这个脆弱的身体。 此时已经快要进入四月, 天气越来越暖和起来, 就连乔郁这个极度畏寒的都快要穿不住厚重的棉衣,头天晚上他翻箱倒柜想找去年的衣服来穿, 好不容易翻出一件, 发现居然短了一截,这一个冬天过去,卧病在床的乔笙居然还长了点个子。 也不知道是他来之前长得还是来之后长得,反正就是他现在没有应季的衣服可穿, 而且长个子的也不止他一个,乔岭也悄无声息的长了一大截,同样没有合适的衣服可穿了。 所以乔郁收摊回家前,就想去制衣铺子给两人一人买两身衣服。 制衣铺子的老板如今也认得他们兄弟俩了,他虽然是个拜高踩低的势利眼,但自从听说重阳面馆的老板被乔郁整治过之后,就再也不敢小瞧这兄弟俩了,况且乔郁现在生意好人缘好他都看在眼里,想来也不会给不起钱,他这人的原则就是只要给钱就没有原则,所以见乔郁他们进门,就立刻满脸堆笑的问道。 “哟,两位公子来买衣服?喜欢什么样子的快看看,我这里新进了几批布,花纹料子都是极好的,公子可要看看……” 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乔郁心生厌烦的打断道:“我们赶着穿,有现成的成衣么?” 老板眼看有钱赚,被打断了也不恼,连声说道:“有有有,公子这边来看。” 他一边将两人带进内室,一边招呼小厮过来给两人量身。 “公子你们也是来的巧了,我这里啊,刚好有几身大小适合小公子的的成衣,也就是我家店大,这西街其他店铺啊,你这紧赶着要还真不一定有。” 乔郁看他从一众成衣里抽出一身春袍,不比厚重的冬衣,只装 分卷阅读60 了一层薄棉,外面还配了一个同色马甲,早晚天寒的时候刚好穿在外面。不光样子乔郁满意,颜色也很好看,是一身竹青色,十分衬人。 乔郁让乔岭试了一下,刚好合身,一问价钱也还算合适,就让老板帮他包起来,接着选第二身。 这回不等老板介绍,他一转头先看到了角落里挂在竹架子上的一身衣服。 也是青色,但颜色更淡雅些,衣摆和袖口绣了一簇墨竹,料子一看就不便宜,但乔郁一眼看中,也不管便不便宜了,朝老板问道:“那件衣服怎么卖?” 老板扭头一看,又打量了他一眼,带着些笑意说道:“公子,这衣服你怕是买不起。” “这布料不是小店的,乃是南街蜀绣阁里出的,这一身衣服光布料都顶你买十套衣服的银子了,这两日蜀绣阁里做春衣的人多,我这主顾等的不耐烦才买了布到我这里来做,可不是我店里的东西,不好意思了,实在是不能卖给你,你还是看看这边的吧,价钱便宜的多。”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说话的人也笑眯眯的一团和气,但语气实在是让人通体不舒畅,一副你根本买不起,劝你别瞎看的样子当场就把乔郁给点炸了。 他冷眼一扫正要说话,就听身后有人问道:“什么东西买不起?” 乔郁回头一看,好几天没来的彦公子正悠哉悠哉的往内室走,今日换了一身赭色长衫,金线勾勒出几朵若隐若现的牡丹,雍容华贵,一看就比挂在那儿的那身贵的多。 老板人精似得上下打量了几眼,目光从陆锦呈的衣服一直扫到他腰间系着的一块玉佩,两眼发直,嘴都快要裂到耳朵根儿,喜笑颜开的招呼贵客。 “这位爷要点什么?小店的衣服样子多速度快,整个西街也找不到比我这儿更全的了。” 乔郁没顾得上吐槽这见钱眼开的老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陆锦呈勾唇一笑:“你那车不是还停在门口么?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这。” 乔郁更疑惑了:“专门来找我的?” 陆锦呈笑道:“怎么?不行?” 倒也没什么不行的,说起来这两天这位爷不来,他还觉得奇怪来的。 乔郁顿了两秒说道:“行啊,怎么不行,你吃饭了么?要不中午去我家吃个饭?” 陆锦呈:...... 他并不是专程来找乔郁蹭饭的。 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乔郁:......他就说这位爷怎么突然想到来找他,果然是来蹭饭的,好的,了解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不提这件事儿了,开始聊起了别的。 陆锦呈视线扫了一圈,问道:“给小岭置春衣?” 乔郁点点头,将乔岭拉到自己跟前,指着那件翠衣绣竹的衣服问道:“喜欢那件么?” 乔岭本来正站在他身后出神,被他猛地拉到跟前,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之后,立马摆了摆手,他听见那个老板说的话了,那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花那么多钱可就一点也不划算了,一件春衣而已,他还在长个子,说不定明年就不能穿了,买那么贵的实在是不太划算。 乔岭忘了自己半年前还是个衣食无忧吃穿用度还算讲究的公子哥,情真意切的觉得这东西不值当。 乔郁见他摇头,揉了揉他的脑袋:“没问你要不要,问你喜欢不喜欢。” 乔岭抬头看了他一眼,半晌还是点了点头,跟哥哥说了实话。 乔郁笑道:“乖,等过两天你去私塾,哥给你买件一样的。” 说完也不等乔岭摇头,先前看上的那件衣服也不准备买了,就打算带着人出门。 被当了半晌空气的老板见他要走,视线在陆锦呈身上看了又看,最后腆着脸笑道:“公子别走啊,这衣服又不是我不卖给你,这是主顾自己买的布匹让我们帮忙做的,我也是没办法不是么,你看你要是看上这个样子,我换别的布给你做你看成么?” 乔郁还没说话,陆锦呈先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不必了,蜀绣阁的衣服的确比你这店里的好了不少,也没有你这样势力令人生厌的伙计,你这店我们今日不会来,以后也不会考虑。” 老板被这一通话说的面红耳赤,然后涨红了一张脸说道:“那蜀绣阁乃是袖珍馆名下的绣坊,汉阳城里多少达官贵人排着队等呢,你说去就去,真以为自己有几个钱了不起啊。” 乔郁听到这一段,扭头问陆锦呈道:“袖珍馆?沈老那个袖珍馆?” 陆锦呈嗯了一声。 乔郁眼睛一亮:“你不早说,你说我去缠着沈老让他卖我个面子,卖我一匹布他会卖么?” 陆锦呈勾唇一笑:“应当是卖的。” 乔郁喜笑颜开:“得了,我明天就去试试,去之前给他带点吃的怎么样?” 陆锦呈说道:“估计可以。” 两人你来我往的对了几句,带着乔岭一起走了。 徒留铺子老板站在店里,冒了一背冷汗,嘴里反复嘟囔着:“这下完了。” 袖珍馆乃是御赐皇商,那沈大人据说还曾是先皇御笔亲赐的太子师,负责教导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和几个皇子的功课,后来先皇驾崩,皇上继位,沈大人辞了太子师的官职,搬弄起了商贾之事,当今皇上居然也没拦着,开了这袖珍馆和蜀绣阁,最先还是大家卖他面子,后来大家发现这袖珍馆里做出来的东西,确实是物有所值,身价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再后来皇上亲赐皇商名头,这下更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这汉阳城大大小小的铺子只要是跟木质品绣品有关的,就没有几个不知道袖珍馆和蜀绣阁的,他们这些仰人鼻息的小铺子,铺子里时兴的样子布料五成都是来自蜀绣阁,不但得知道蜀绣阁,还得跟蜀绣阁打好关系,若是跟蜀绣阁闹翻了,那就跟自断活路无疑。 老板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出的几句话,就恰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回到前头狠狠的扇自己几巴掌。 他回过神来慌忙跑到门口,想将人拦下来说上几句好话,人却已经走的影子都没有了,登时两腿一软摊在门前,叫道:“完了,全完了。” 店里小厮见自家老板突然摊 分卷阅读61 在门口不动了,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跑上去看,凑上去才发现,人倒是没事儿,就是脸色惨白一头虚汗,跟突然发了病似的,叫也不理,顿时六神无主的闹成了一团。 章节目录 干炸里脊 衣铺老板担惊受怕怕自己得罪了人,会被报复。另一边乔郁倒是完全没受影响。 拜高踩低的势利眼哪儿都有, 碰到了也不稀奇, 乔郁其实也没放在心上,就是乔岭的春衣没买上, 他有些遗憾焦急, 不过他要是知道在他身后那老板已经慌成狗, 心情肯定也是会不错的。 “西街还有哪儿有成衣铺子?” 乔郁来到现在就置过一次衣服, 要说别的地方他可能还稍微了解些, 成衣铺子除了正街上这一家,还真不知道别的。 陆锦呈回头问道:“不去蜀绣阁?” 乔郁摇头:“确实挺贵,等过两天去那儿给小岭置一身,今天就不去了吧, 肉疼。” 陆锦呈没理解他那个肉疼的意思,略一思索,倒是没多说话。 依他看来, 乔郁这人虽然看起来待人热情熟络, 其实却并不怎么交心, 他隐瞒身份不说,乔郁也半句不多问, 虽然看起来十分懂规矩明事理, 实际上也侧面表达了乔郁这人待人并不是真热情。 你愿意告诉我就告诉我,想来找我我也欢迎,若是哪天你不想来了,我也不会多问。 因为我并未真的跟你推心置腹交浅言深, 我不问,是因为你在我心里远没熟到那个程度。 陆锦呈这样一想,嘴角又忍不住一勾,这人看起来热情待人,实则十分进退有度。 所以陆锦呈也没说他有银子,因为这样一来,他就跨过乔郁心里那条线了,他在乔郁心中还远不够分量,贸然跨线,乔郁只会心生警觉。 他思忖片刻,说道:“也好。” 乔郁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这个彦公子说他有银子。 虽说他一直觉得自己家徒四壁,这个贵公子接近他也无所图,但世上总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上次陆锦呈的越矩之举后知后觉的让他有点奇怪,他原身二十多岁快奔三的人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他虽然自己没吃过猪肉,但肯定见过猪跑,也知道这世上并非男女感情这一种。 这个时代不比天/朝,王权至上的年代,道德伦理反而要淡薄的多,所以男风盛行也没什么奇怪的,乔郁还听说汉阳城北街烟花巷中还有个颇负盛名的倌楼。 乔郁不恐同也不歧视,但……自觉自己对男性也没什么反应,应该还算是个直男。 所以要是这个彦公子真对他有什么想法,趁大家还不算太熟,还是早点桥归桥路归路的好。 不过想是这么想,实际上两人认识时间不长,他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吸引人一见钟情的地方,况且陆锦呈不但长得玉树临风,又一看就是个有权有势的主,真要是喜欢男的,大概什么样的美人儿都是能见到的,也没道理喜欢他啊。 乔郁担心之余,又觉得是自己过于自恋想太多。 得知今天彦公子果然是来蹭饭的后,他觉得自己确实是想太多了。 因为自己的自作多情,乔郁有点羞愧,暗自决定等会儿给陆锦呈加餐。 “你想要送你弟弟去私塾?”陆锦呈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在想什么,十分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 乔郁一听这个,立马掐灭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正色道:“恩,是在考虑,他也到了该上私塾的年纪了。” 央国的求学制度倒是跟乔郁了解的天/朝历史上差不太多。 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会请先生到家中教学,宗族大户之间也会专门聘请塾师为族中孩子发蒙,而剩下的既请不起先生也没有宗族的就只能自己去找开馆教学的私塾。 乔岭这个年纪,要上的自然是蒙馆,待他年纪再大一些,可以选择去经馆,或者通过考学去太学馆。 以后的事情乔郁倒也没想那么远,他不是什么封建老古董,没有男儿就必须得考取功名建功立业的想法,乔岭以后想做什么考不考功名做不做官都让他自己选。 不过考不考功名学都是得上的,乔郁现在自己都一堆字不认识,自然也不好意思教乔岭什么,就只能想办法送他去私塾。 汉阳城塾院不多,据说质量还颇为参差不齐。 其中以松虞书院为其中翘楚,每年都固定只收三十人,还得过五关斩六将的各种考核,态度不端者不收,不尊师长者不收,天资愚钝者不收。 比乔郁以前家旁边的民办小学规矩还多。 但想送自家孩子进去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原因就是从松虞书院出来的学生,太半都能考入太学院。 而历来科举榜上有名的,又大部分都是太学院出身,经馆少之又少。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松虞书院规矩这么多,还这么多人趋之若鹜的原因。 这朝代没有初中和高中,相当于小学一过,就直接考大学,所以小学时间格外的长,大家启蒙年纪不一,学习进度也不同,快的小小年纪就能入官场,慢的胡子老长了还毕不了业。 乔郁对乔岭虽然没什么太大要求,但既然要上,自然就要选好的。 可这松虞书院既然大家都挤破头想进,肯定也不可能是个说进就能进的地方,所以说到这个,乔郁多少还是有点担心。 “还有不到半月,松虞书院就要开始入学了,我准备就这两日带乔岭一起去拜访一下书院先生。” 自家弟弟乔郁当然还是有点信心的,据乔岭自己说,乔笙是没去过私塾的,因为乔父疼爱儿子,所以和另外两家旧识一起请了个教文识字的先生,乔岭那时候还不到年纪,先生不教,不过乔笙疼爱弟弟,先生白日里教了什么,他回去也会教给乔岭,乔岭天资聪颖,学的也十分有模有样,若不是后来乔家败落...... 所以入学试,乔郁倒不是特别担心,乔岭性子沉稳,也不是那焦躁不讨喜的,按说问题应该不大。 但毕竟这私塾不比九年义务教育,都是私人开设,收学生凭的也是私人好恶,万一真没选上,他虽无所谓,但乔岭肯定要难受好一阵子,所以乔郁做好了两手准备,要实在不行,退而求其次也得让乔岭有学上。 分卷阅读62 陆锦呈闻言唔了一声,说道:“那松虞书院的先生我听说过,是个重才重德行的,小岭为人谦逊懂事,应该问题不大。” 乔郁点了点头,摸了摸乔岭的脑袋,说道:“那是,我也觉得问题不大。” 乔岭耳根发烫,被两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春衣到底还是没买着,三人都对西街的成衣铺子不熟悉,只能等回去问问宋奶奶他们再看。 于是三人打道回府,准备回家,回家前乔郁又去肉铺里称了不少肉,除了做馄饨馅儿的花肉外,还专门买了一条里脊,作为今天彦公子加餐的主菜。 陆锦呈来了乔郁家好几次,已经相当熟门熟路,也不需要乔郁招呼,十分自来熟的就跟着一起进了院子。 乔郁做饭的时候,他也自觉的挽了袖子,要给他帮忙。 乔郁指使他干活也是一回生二回熟,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了,陆锦呈说要帮忙,他就二话不说的将活交给他做。 虽然大忙帮不上,但扇扇火剥剥蒜这种小忙还是能帮着做一下的。 两个不会做什么的帮忙打下手,乔郁作为主厨,就开始专心致志的做菜。 里脊肉切一指宽的长条,捏了姜汁和酒腌起来,半碗面粉加一个鸡蛋半勺花椒粉半勺酱油半勺盐,添水搅成粘稠度合适的糊状。 昨天老板送的猪肝,他已经用香料卤好了,现在正泡在卤水里,随吃随取。 五花肉过水煮透放凉后切薄片,片成厚薄均匀晶莹剔透的片。 干土豆片用凉水泡起来,等它吸水变软。 辣椒姜蒜切丝的切丝,切片的切片。 到这儿准备工作就做的差不多了,可以正式开炒。 腌好的里脊挨个在干淀粉里滚一圈,然后再挨个丢进面糊里裹上一层均匀的面衣,六成热的油温丢进去炸熟捞起,待到都炸完了,将油里的残渣过滤干净,将温度升至八成热,再全部倒进去复炸,较高的油温会瞬间给半成品里脊上色,每一根都炸的金黄酥脆,捞起来香味瞬间漫了一屋子。 炸里脊的油用完后要全部舀起来,只留一点点润锅的油,晶莹剔透的五花肉倒进去会快速卷曲,然后油脂从肉里析出来,放葱姜蒜辣椒炒出香味后,最后放干土豆片进去,加水焖个几分钟,干土豆片在煮熟晒干又吸水回复的过程中被改变了口感,基本脱离绵软的味道变得Q弹有嚼劲,和肉香混在一起,简直是天生一对。 再从粗瓷锅里捞出浸了许久的卤肝,切薄片摆盘和香醋辣椒油一起端上桌。 最后一人煮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今天的特别招待就做完了。 乔郁一个人干活,却速度飞快,看的陆锦呈叹为观止。 “好了,准备吃饭。”乔郁将馄饨捞进碗里,向两人说道。 乔岭一秒脱离发呆状态,遵从乔郁的吩咐将桌子搬到了院子里。 现在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冷了,天色还早,院子里比屋里亮堂的多,所以这地方深受乔郁的喜爱。 陆锦呈入乡随俗,坐在幕天席地的院子里也没有丝毫怨言,反而觉得新奇有趣。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就坐在一起准备开吃。 乔郁挑了块炸里脊还没放进碗里,就听院外传来宋思明的声音,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看我多会挑时候,又赶在你们吃饭的时候来了,你这是又做了什么,隔老远都问到香味了。” 说完才一伸胳膊推开了门。 登时和院子里三个正准备吃饭的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宋思明打完招呼才发现多了一个人,视线随意的往那边一扫,突然见鬼似得瞪大了眼睛,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把手里提着的东西砸到地上。 那一身赭色锦袍面若冠玉的男子,怎么那么像他家王爷? 章节目录 强取豪夺 宋思明脸色骤变,神情像是见了鬼。 要不是两手都提着东西, 简直想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 看看是不是自己眼花。 他这一溜烟的动静理所当然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乔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陆锦呈, 问道:“你们认识?” 宋思明心道:这话该我问你好么? 陆锦呈抬头看了宋思明一眼, 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十分自然道:“见过, 不熟。” 宋思明:…… 确定是他家王爷无疑了。 其实倒也没说错, 王府侍卫众多,他又不是陆锦呈的贴身侍卫,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见他一次,能对他这张脸有印象已经说明陆锦呈还算记性不错了。 他脑子转的飞快, 立马就从这几句话中明白了陆锦呈的意思,干巴巴的笑了一下,说道:“嗯, 见过几次。” 乔郁又不傻, 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从宋思明的神色中,多少也能猜出点端倪来了。 他知道彦公子其人妥妥的是个有权有势的公子哥, 宋思明先前对他的差事三缄其口, 现在看到彦公子又这么惊讶,想来肯定不止是见过几次的关系。 看起来这个彦公子更像是宋思明的主子。 乔郁到这会儿才总算是对陆锦呈的身份有些好奇起来,但两人不算深交,他好奇也不好意思多问, 只好强行将好奇心压下来,装作自己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毫无兴趣。 顺其自然的就转移了话题,说道:“行吧,既然大家见过,我也不费心介绍了,过来吃饭吧,我刚把菜摆上,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呢。” 宋思明哪里还敢坐下来吃饭,几步挪过去将他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极力装作自然的说道:“我忘记了,奶奶已经做好饭等我回去吃了,你们吃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不等乔郁说话,就快步退出院子,还十分善解人意的帮他们关上了门。 乔郁:…… 宋思明这演技简直烂到地心,他想装作对这两人的关系毫无兴趣都不知道怎么接着演下去,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俩之间有猫腻吧! 他俩正儿八经相识也没几天,陆锦呈帮了他不少忙,他也请吃了两顿饭,但并没有好到可以互相交底的地步,其实也算不上是互相,乔郁自己的底儿就这么多,不需要交,陆锦呈也能看的清楚明白。 分卷阅读63 陆锦呈不说自己的身份,其实他也能够理解。 虽然他觉得自己知不知道对他们之间的相处也没啥影响,但别人谨慎一点,也是没什么错的,就是他以前交朋友也没有三两天就交底的吧,更何况是阶级明显的皇权朝代。 如此一想,乔郁的好奇心也没剩多少了,又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炸里脊想了想放进陆锦呈碗里。 “吃饭啊,都愣着干嘛。” 又夹给乔岭:“快吃,这个脆的时候最好吃,面了就不香了。” 陆锦呈的视线从乔郁身上落到碗里的炸里脊,心想:果然如此。 这边大家心思各异的吃饭,那边宋思明魂不守舍的回了家。 宋奶奶其实今天不知道他要回来,也没做他的饭,和悦悦已经吃过了,他拦着没让宋奶奶单独给他做,就是想顺便去乔郁那儿蹭饭吃的。 哪成想饭没吃到,吃了一肚子的惊吓。 宋奶奶见他这么快回来,问道:“他们兄弟俩不在家?” 问完看到宋思明去的时候提的东西没了,又问道:“你去的不是时候,他们已经吃过了?” 宋思明每次回来都要去乔家蹭上一顿饭,宋奶奶早就习以为常,见他今天早回来,还以为是去的时候不对,没赶上。 宋思明想了一下,嗯了一声,让宋奶奶给他弄点吃的,也没说他在乔家见到了彦王爷的事儿。 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乔郁怎么跟彦王爷认识了?不但认识还在自家院子里请彦王爷吃饭。 看彦王爷那神色,似乎并没有告诉乔郁自己的身份,那他就更奇怪了,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而且这才短短几日,就已经好到同桌吃饭的地步了? 乔郁不知道彦王爷的真实身份就不说了,他家王爷是怎么想的? 乔郁无权无势,有什么东西能吸引一个王爷与他结交? 宋思明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就想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别的侍卫那里听来的“谣言”。 彦王今年二十有三,作为当今皇上的嫡亲兄弟,他深受太后和皇上喜欢,先帝子嗣不薄,共有皇子公主十八个,陆锦呈排行十四,今上排行第三。 宫闱内皇权交替之事,宋思明不知,普天之下也无人敢多加揣测。 总之今上登基之时,大皇子和二皇子赐死的赐死,流放的流放,太子之位就顺其自然的到了三皇子也就是今上手中。 今上登基后的三年里,铁血手腕清洗了朝中各自站队的大臣,不少臣子因此入狱,后宫同气连枝自然牵连甚广。 先皇子嗣又倒了一大批。 最后剩下的据说都是母家无甚势力,放着也翻不起大浪来的皇子,那年年节过后,就赐了封地远远送到封地去了。 现在还留在汉阳城的除了年幼的十八公主,就只有陆锦呈这个彦王了。 世人都说因为陆锦呈和今上一母同胞,都为当今太后所生,是血浓于水的至亲手足,所以才能得此待遇。 具体是不是这样宋思明当然不清楚,不过彦王深得太后皇上喜爱这点倒是真的,就算不年不节,彦王府的赏赐也从未断过,各地进贡的稀罕玩意儿从来也少不了彦王府那份,今上甚至特赐腰牌,准他任何时候都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这样的殊荣,除了彦王,当今世上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只是有一点比较奇怪,彦王如今的年纪放在寻常人家都可以当几个孩儿的爹了,他却至今没有王妃,没有王妃就算了,他在彦王府当差这些年月,连个通房丫鬟都没见过,就连贴身伺候的都只有小厮,不见半个侍女的影子。 他们平日里不敢嚼主子的舌根,但还是有风言风语从别处传来,说他家彦王之所以至今都未婚配也无侍妾,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不喜欢女人,那就是喜欢男人了。 央国民风开放,甚至有朝廷官员明目张胆的给自家府里纳了个男妾。 宋思明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深知男人的欲/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哪有忍着自己当和尚的道理,如若不碰,必定是不喜欢。 如若是想碰......那必定就是喜欢了。 宋思明脸色一变,生生将自己想出了一身冷汗。 乔郁无权无势无地位,除了做的一手好菜,也就那张脸长得还算动人。 彦王爷日理万机,怎么就和他认识了,认识了不说,还屈尊降贵的到家里来。 宋思明想不出别的理由,越发把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当了真。 继而真心实意的替乔郁发起愁来。 他先前听乔郁说过,他是有个青梅竹马的姻亲的,虽说后来家道中落无奈被退了婚,可至少说明乔郁是喜欢女孩子的,若他和彦王爷两情相悦也就罢了,若他并无此意...... 宋思明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逼良为娼的话本,瞬间觉得头都大了。 他虽在彦王府当差,但实际上见到彦王爷的时候却少之又少,因此对陆锦呈本人也不算特别了解,对他的性格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多些。 所以这么一来,他心里还是比较偏向于乔郁的。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彦王爷强取豪夺,逼乔郁就范的想象,急的快将自己的头发揪秃了。 于理他是彦王府的侍卫,职责所在陆锦呈的命令就是天,他理当遵从。 于情他是乔郁的朋友,怎么也不能看着他被拖进火坑,哪怕他人微言轻,提醒他一两句也行啊。 宋思明愁的在房间里打转。 宋奶奶煮好了饭给他端进来,他还没头苍蝇似的在房间里乱转。 “哎呦,你这是做什么呢?出什么事儿了,先坐下来,转的我眼晕。” 宋思明不敢跟奶奶说实话,但又迫不及待的想有个人来给他支个招,于是想了想十分隐晦的问道:“奶奶,若是朋友遇上麻烦,你说我帮是不帮?” 宋奶奶不知道他打什么哑谜,十分淡定的回道:“你既然说是朋友,又岂有不帮的道理。” 宋思明又道:“若是帮了就会给自己惹麻烦呢?” 他一个小小的侍卫,若真得罪了彦王爷,丢了差事事小,惹 分卷阅读64 祸上身才是事大。 宋奶奶闻言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不帮你良心可安?” 宋思明想了想,摇头。 “那就帮吧,做人不求顶天立地,但求无愧于心,你若真闯了什么大篓子,我就将你妹妹送到别处,只要有人照顾她,你将这天捅下来我也不怕。” 宋思明随口一问,没成想被宋奶奶两句讲的眼眶发红。 他思忖良久后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奶奶你放心。” 宋奶奶讲了一通平时甚少讲的道理,也不问宋思明到底知道什么了,嗯了一声,将饭推到他面前。 “想好了你就去,有奶奶呢。” 章节目录 误会升级 乔郁并不知道宋思明发愁半晌后,终于下定决心要救他于水火, 还在悠哉悠哉的吃饭, 裹了面衣的里脊炸的金黄酥脆,外面的壳一口咬下去嘎吱作响, 里面的肉却软嫩弹滑, 十分美味。 大概小孩子天生都对这种油炸食品感兴趣, 乔岭吃的两眼冒光, 要不是顾及跟前还有个不好太放肆的彦公子, 他估计连一点形象都不准备要了。 这个季节没有番茄,不然乔郁还能给他熬点番茄酱来配着一起吃,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用了油醋汁,虽然不算官配, 但味道也还行。 比起吃的满嘴油光没什么形象的乔岭,陆锦呈就矜持的多,他虽然惊奇于乔郁永远能给他带来惊喜的手艺, 但到底不是乔岭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因此虽然也十分喜欢, 但还是细嚼慢咽吃的十分文雅。 吃完饭乔郁回房去取了沈老托人带给他的那个荷包,问了一下陆锦呈情况。 陆锦呈看了一眼, 说道:“既然是老师托人带给你的, 那就是给你的,你放心收着吧。” 乔郁唔了一声,也没拒绝。 酒足饭饱,乔郁又冲了壶山楂饮给陆锦呈尝鲜。 乔岭吃饱了本就犯困, 和陆锦呈坐在一起又说不上来的拘谨别扭,想着这两天就要去书院拜见先生,干脆回屋子里去练字去了。 乔郁和陆锦呈相对坐在院子里,手里倒也没闲着,铺了张纸,勾勾画画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陆锦呈没看他画的什么,倒被他的握笔姿势吸引了目光。 倒也不是握笔姿势不标准,只是说不上来的有些别扭,偶尔握时间长了活动过指头后,就会有一瞬间不知道怎么握笔似的换成个完全错误的姿势,但他很快就也能反应过来,再换回去后继续别别扭扭的写。 陆锦呈觉得十分奇特。 他知道乔郁的身世,甚至知道乔家落魄前府邸在何处,开了个什么样的店,店门朝哪儿开。 因此才会觉得乔郁身上有种矛盾的糅合掺杂的奇特气质。 乔家落魄前虽然说不上是高门大户,但乔父生财有道乔家也算是略有薄产,这样的家庭里长出来的孩子有股少年公子般的书卷气倒也并不奇怪。而陆锦呈疑惑就疑惑在乔郁身上不仅有书卷气,也不乏市井商人的世故圆滑。 这两样天生就互相矛盾的特质莫名在乔郁身上融合后,竟奇怪的不让陆锦呈觉得讨厌,反而连他身上那两分世故,也世故的可爱起来。 乔郁并没有发现有人在看,他正垂头专心致志的画擦丝器的图纸。 他刀工虽然还可以,但是做馄饨馅儿并不会太考验刀工,花太多时间来切丝再剁成馅儿反而不划算,如果能弄个擦丝器,就方便的多。 好在擦丝器十分简单,也不是什么大工程,随便什么铁匠铺子应该都能做,也不需要去找沈老帮忙了。 他来这里这么久了,什么都算习惯了,只有一点就是万分想念他以前的厨房,面包机烤箱微波炉这种大玩意儿就不说了,就连料理机擦丝器这种小东西都没有,实在是让人很难受。压面机擦丝器这种小玩意儿让他照搬画个图纸出来还行,其他的厨房大件他就真的爱莫能助了,先不说他画不画的出来,就算能画出来,没电可用也只能干看着。 乔郁三两下将擦丝器画好,吹了吹上面的墨痕,然后举起来给陆锦呈看。 “画了个小玩意儿,猜猜这是干嘛用的。” 陆锦呈这才偏头往他那画上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长条物体上画着一堆分布均匀的圆孔,看了好一会儿,十分诚实的摇了摇头。 这人脑袋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也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乔郁见他猜不出来,有些得意:“一个用处不小的小玩意儿,到时候做出来了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陆锦呈其实对这个东西没什么兴趣,他单手撑在颊边,目光探究的看着乔郁问道:“其实我更想问问你,你脑子里一天哪儿来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就是随口一问,乔郁反倒是被他问住了,一时有些答不上来,总不能说自己是鸠占鹊巢的孤魂吧。 这话乔岭能说,除了乔岭之外的别人可是万万说不得的。 经陆锦呈这么一提醒,乔郁倒是猛地意识到他似乎确实有点太着急了,小餐车压面机擦丝器,倒不是说古人没有这样的智慧,不过哪有人这么一段时间就弄出来这么多的。 乔郁眼睛一转,笑着调侃道:“可能因为我聪明?” 陆锦呈随口一问,他也就是随口一答,没成想陆锦呈颇为正经的点了点头,笑道:“的确聪明。” 说完不等乔郁有所反应,又紧跟着问道:“你可想过不摆摊子,租个铺面开个酒楼?” 以乔郁的手艺,又何愁没客。 乔郁说道:“肯定想过,不过没钱,小岭要去私塾,我现在手里这些东西都还是借的银子,等手里有些余钱,再去想这些长远的事儿。” 陆锦呈知道乔家落败,倒是不知道兄弟俩过的如此艰难,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想帮他们的话来,继而话音一转,说道:“我手里倒是有些余钱,等你想开了,可以借你应急。” 他特意说了借,没成想乔郁还是摇摇头:“也别借了,我要是打算开,就去找你入股,赚了钱给你分红。” 他虽然说的奇怪,陆锦呈倒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微微一眯,应道:“好。” 陆锦呈虽说不是来蹭饭的,但实际上也未在乔郁家久留,和乔郁聊过开酒 分卷阅读65 楼的话题后,就告辞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秋凤和宋思明就一起来了,秋凤如今被乔郁雇了全职,除了中午乔郁出去摆摊的两个来时辰,其他时候都在乔郁家帮忙干活。 宋思明却并不知道,在外面徘徊半晌好不容易等到陆锦呈走了,走到乔郁家门口又碰到了秋凤婶子,满肚子话也没时间跟乔郁说,只在他跟前没头苍蝇似的焦急的乱转。 乔郁两下就被他转烦了问道:“宋大哥,你到底有什么事儿,直说行么?” 宋思明回头看了一眼,确定秋凤婶子在灶房没出来,文生被乔岭领进了屋,院子里就他和乔郁两人,于是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问道:“你可知道刚刚在你家里的是什么人?” 乔郁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搞了半天就为这点事儿心烦,于是十分好笑的说道:“我知道啊,你主子嘛。” 宋思明悚然一惊,“你都知道了?” “不然呢。”他演技那么差,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猜出两人的关系。 宋思明千算万算没算出他家王爷居然自己跟乔郁坦白了,一时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又问道:“他至今未娶的事情也跟你说了?” 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不过二十几岁的人没娶亲不是很正常么?乔郁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就又点了点头:“算说了吧。” 宋思明这下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看样子他家王爷棋高一着,已经先他一步跟乔郁坦白了。 可乔郁这个态度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他并不介意? 宋思明又惊了。 他来时想了一肚子如何让乔郁躲过他家王爷“魔爪”的办法,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乔郁居然对此并不介意,他莫不是也喜欢男子?可是他先前不是有个...... 宋思明脑子一转,觉得他可能知道其中缘由了。 乔郁曾经跟他讲过,他那未过门的姻亲乃是爹娘指腹为婚,后来乔家落败,那家人因此跟他退了婚,他不但没见多伤心,反而说过这亲退了更好。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乔郁可能本来就不喜欢那个女子啊。 宋思明觉得自己电光火石之间想通了其中关键,脑子更是一片混沌了。 若乔郁自己不喜欢男子,那他拼了得罪他家王爷,也是要给乔郁提个醒的,可现在怎么弄?他还有给乔郁提醒的必要么? 他家王爷容貌超绝,又深得太后皇上喜欢,除了至今未娶外,并无任何其他问题。 乔郁若是喜欢女子,那他必定不能看着王爷不怀好意的近乔郁的身,可若是乔郁也喜欢男子,普天之下还有比他家王爷更好的男子么? 宋思明思忖良久,在心里得到了答案。 他一张脸憋的通红,愣了半晌后跟乔郁说道:“若是这样,我就不多管闲事了,你......你想怎样便怎样吧,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认你是兄弟。” 他自己也至今未娶,男女之情一窍不通,贸然对乔郁的感情发表看法,只觉得用尽了全身力气似的,也不等乔郁有所回应,就慌慌张张的推门跑了。 乔郁:......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都认他是兄弟? 这话听着倒是挺令人感动的,可问题是,他是怎么样的人了? 他不知道宋思明在自己的脑补中早已将他曾经说过的话曲解到九霄云外,还以为自己最近做了什么坏事,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又懒得再追过去问,就只当他说胡话,也不多想,由着他去了。 章节目录 松虞书院 两人牛唇不对马嘴的闹了场误会,乔郁又没有深究, 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将误会闹得更深。 秋凤婶子出来拿东西, 没看到宋思明的人,还颇为疑惑的比划着问了两句, 怎么刚来就走了。 乔郁摇头耸肩, 自己也没搞明白宋思明到底是干嘛来了。 可怜宋思明着急忙慌的来, 又着急忙慌的回去, 到家看到宋奶奶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被问了两句,又不好将乔郁的事情拿出来随便说,只能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多想,回房蒙头睡觉去了。 乔郁最近沉迷挣钱, 一分一秒都觉得十分金贵,让秋凤婶子帮他看家,他先去找了个铁匠铺让人把那擦丝器做出来, 又寻了个糕点铺子买了两封糕点, 准备明天就带乔岭一起去松虞书院拜访一下。 在外面逛了两圈, 又回去跟秋凤婶子一起切面包馄饨,虽然都不是多重的活儿, 但确实是一刻都不得闲。 乔郁边走边想着, 这开个酒楼的事情,或许也是该合计合计了。 现在他手里所有的银子加起来差不多已经有十两了,送乔岭去私塾可能要用掉几辆,剩下的以他一天挣三四百文的速度, 要不了多久就能将赵家借的那十五两银子还完了,到时候就能攒下点钱考虑一下开酒楼的事情了,能租个铺子就行,要是真不够,倒是真的可以拉彦公子入股,不管怎样应该是赔不了的,只要给的起分红,乔郁倒也不怕欠他的人情债。 因为第二天打算去书院,所以送秋凤婶子回家的时候,乔郁跟她说了让她第二天可以晚点来,他们打算一早就去,也不耽误中午出门摆摊。 第二天有正事,乔郁倒也没有赖床,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天亮的也早了起来,乔郁早早起床煮了两碗煎蛋面,和乔岭吃完就拎着准备好的东西出了门。 松虞书院乔郁早就打听过地方,在北街。地方挺偏,再往北些就要出北城门了。周边没有什么住户,因此地方还算安静,离西街有些远,但走路倒也能到,据说书院里设有厢房,实在住得远的可以跟先生申请住在书院厢房里,不过因为厢房有限,所以只能几人合住,而且书院不管饭食,中午的饭都要自己从家里带去,如果是住在书院厢房的,则要自己带米粮,在书院的小厨房自行解决。 家里有些条件的,一般都不会让自家孩子住在书院厢房,毕竟要跟别人同住。 乔岭倒不是很介意同住的事儿,不过他家离书院并不算太远,再加上乔岭长这么大都没有离开过家,所以哪怕他不介意,乔郁也并不准备让他住到书院厢房去,自己家虽然离得不太近,但肯定比别处方便自在的多。 当然考虑不考虑也 分卷阅读66 都是乔岭能进松虞书院之后的事情了。 两人花了小半个时辰,慢悠悠的走到了松虞书院门口,他们走的早,到门口的时候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书院外一片静谧,大门紧闭,松虞书院的牌匾铁画银钩的挂在头顶上,青砖黑瓦,透着一股古朴清幽的味道。 乔岭看了哥哥一眼,神色有些紧张,他知道乔郁十分想让他进这书院,他自己也很想进,越是想就越有些怕,生怕自己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进不了,到时候白惹哥哥失望。 乔郁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不用紧张,你只要发挥好自己的水平,进不了也没关系,我让你好好读书,并不是让你一定要考取功名,而是希望你以后能有更多的选择。但读书并不是唯一的出路,所以你不要太有压力。” 乔岭闻言深深的吐出了口气,冲乔郁点了点头,然后上前几步,敲了敲书院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缓缓打开,一个比乔岭大不了多少的少年露出头来,一双眼睛葡萄似的又黑又亮,乍一看秀气的像个女孩子似的。他看了看乔岭又看了看乔郁问道:“你们找谁?” 乔岭问道:“松虞先生在吗?我是来求学的。” 少年沉吟片刻,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乔岭回道:“我叫乔岭,这是我哥哥乔笙。” 少年沉吟片刻,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 说完也不等乔岭说话,就又当着他的面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少年穿过书院中间的几道门入了后院,探头往其中一间屋子看了一眼,没看到人,又几步跑到灶房那儿,果然看到一个人影站在灶台后面,正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将个灶房弄得烟熏火燎,呛死个人。 少年不想进去熏眼睛,遂站在外面喊道:“爹,外面有人找你,说是来求学的。” 浓烟滚滚的灶台后走出来一个青衫男人,看面相极为斯文秀气,跟少年的相貌像了个十成十,不过看起来倒不太像是会有这么大个儿子的人,一张脸显得颇为年轻。 “不是说今年招进书院的人已经满了么?怎么还有人来?” 少年指了指东面一间厢房,说道:“应该是满了,不过大爹爹说了,昨天晚上彦王爷来信,说近日会有个姓乔的少年来书院求学,让书院破例收他一下,大爹爹答应了。” 青衫男子闻言立即皱起了眉,他一张脸长得秀气,皱眉也没多少威信,说道:“书院从不破格收人,你大爹爹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少年一眨眼睛,“大爹爹昨晚不就说过了么,我去你们房里的时候,还听见你说话来的,应当还没睡着啊。” 青衫男子一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尴尬,也不跟他多说了,应道:“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了,你去请他们进来吧,在前院书堂等着,我收拾一下就来。” 他在灶房鼓捣了一阵,不知道弄了些什么,反倒抹了自己一脸的黑灰,这样子肯定是不能见客的,只得先回房去换件衣裳。 少年应了一声,又回门口去开了门。 “进来吧,我爹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兄弟俩跟着这少年一起进了书院的门,书院里跟外面看着并无什么不同,地方不算太大,但布置的却十分赏心入目,一旁种了几簇翠竹,书堂外的每面墙上都挂着一幅字,有的乔郁认得有的不认得,但都写的十分好看,看的出来和外面的牌匾应该都是出自同一人手中。 少年将两人带进书堂,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水,让两人稍等片刻,就出去了。 乔郁环顾四周,看了看这书堂,书堂面积不大,后面两排都是书架,书架比乔郁还高一头,上面密密麻麻的摆的都是各式各样的书,书堂中间是十几章木桌,桌子看着都有些旧了,但却没有出现缺胳膊少腿的现象,一些桌子明显是做过修补,还重新上过清漆,和别处看着有些不同。 两人刚看完书堂环境,一个青衫男子就缓步进了书堂的门。 乔郁站起来,笑问道:“是松虞先生吗?我们是来求学的,打扰先生了。” 男子原本听说来人是托彦王加塞进来求学的,他对彦王所知不多,因此先入为主的给人套了个财大气粗脑满肠肥的形象,进门之前对两人毫无好感,此刻打了个照面后,发现来人不但没有他想的那些毛病,反而一表人才十分知礼,不由得从心里觉得自己过于偏激,脸上的冷淡神情收了几分,问道:“我就是松虞,你们俩都是来求学的?” 乔郁说道:“不,求学的是令弟,我只是陪他一起来的。” 男子点了点头,又问道:“两位即来松虞书院求学,想必也知道松虞书院的规矩吧?” 乔岭主动点头:“回先生,知道的。” 松虞书院的第一不收,就是不收态度不端目无尊长者,此刻见乔岭行为举止皆没有半点错处,心里又对他满意了两分,说道:“那就行,其次想进我这书院,还需进行基本考校,你可有异议?” 乔岭乖巧摇头:“回先生,并无异议。” 男子继续说道:“那就请你哥哥回避一下,等到考校完成,再请他进来吧。” 乔岭回头看了乔郁一眼,乔郁冲他竖了竖大拇指,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就主动出了书堂,帮两人关上了门。 说是考校,其实先生问的问题并不多,也没有让乔岭拿笔写字,毕竟来书院的大部分本就是来发蒙的,所以考校主要也就是考校的态度和品行。 男子挨个发问考校,乔岭一五一十的回答,每个答案都叫男子十分满意。 心里对这个加塞来的学生好感度已经逐步升高,最后颇为满意的打开了门。 “令弟考校已经全部完成,我十分满意,待书院正式开学,就让他一起来吧。” 乔郁虽然对乔岭十分有信心,听到这个结果后也不免在心底松了口气,这才将他准备的糕点递向男子。 “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小点心,刚刚怕先生觉得我意图贿赂,没敢拿出来,现在小岭他考校完毕,才敢拿出来让先生尝尝。” 男子看到糕点包装眼睛一亮,面上却不好多做表情,推辞了一番,才勉强接过。 然后客客气气的将乔郁他们送出了书院门。 分卷阅读67 目光将乔郁他们送出老远,才将门一关,高高兴兴的冲里面喊道:“今日总算不用我做早饭了,潇儿,快出来吃糕点。” 章节目录 排忧解惑 乔岭一路上都在紧张,这会儿确定能进松虞书院, 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乔郁心情不错,出门就又揉了一把乔岭的头, 语气十分骄傲的说道:“看看, 我就知道你能行。” 乔岭被他夸得不好意思, 但这会儿目标达成, 心里也十分高兴, 反而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书院开学在即,乔岭还要准备不少东西,再加上两人的春衣还没置, 又提前跟秋凤婶子说过会晚点回家,就干脆没回家,直接去街上买东西。 乔郁昨天回家没来得及去宋奶奶那儿问问, 问秋凤婶子又怕她描述不清楚, 干脆就也没问, 这会儿上街直奔绾娘的铺子,打算去她那儿问问。 去之前还专门在街边的早点铺子上买了一碗甜豆花, 打算带给绾娘吃。 绾娘的脂粉铺子一向开店比较晚, 这会儿太阳都升起来了,她的铺子才刚刚开了门,正挽着袖子背对门口弹灰,听到有人进门, 头也不回的招呼道:“客官,需要点什么?” 乔郁笑着说道:“需要绾娘指点指点消息。” 绾娘听声音回头,一看是他,笑道:“怎么是你俩啊,我就说这哪家的姑娘这么大清早的来买胭脂。” 说完又问道:“这会儿不没到你摆摊的点儿么,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有什么事儿?” 乔郁将甜豆花放在绾娘面前,说道:“天气热了,想找个成衣铺子买两身春衣,顺便请绾娘你吃碗甜豆花。” 乔郁一向嘴甜会来事儿,说话做事十分讨大家喜欢,绾娘自然也不例外,这会儿见乔郁过来问个话还给她带点东西,更是觉得这孩子讨人喜欢,笑道:“你问就问,还拿个东西来,是怕你空手来问,我不告诉你么?” 乔郁嘴甜道:“没有的事儿,这不说了,就想请绾娘吃碗豆花么,又不是多值钱的东西。” 绾娘也不跟他贫嘴了,问道:“西街不是有个成衣铺子?怎么不去他家做?” 乔岭在一旁说道:“那老板嫌贫爱富,说我们买不起东西。” 绾娘柳眉一竖,说道:“我就知道,他那人拜高踩低也不是一两次了,我们都不爱在他家制衣服,西街虽然明面上的成衣铺子就他一家,但巷子后面还藏着两家呢,离了他那铺子还穿不了衣服了不成,李老二家的衣服虽然样子不如他,但做工布料价钱可都比他家实惠多了,你过来,我跟你说怎么走。” 绾娘将成衣铺子的地址仔细跟乔郁说了一遍,又嘱咐乔郁早去,说近日制春衣的多,晚了怕买不到现成的要等。 乔郁点头应下,跟乔岭告辞走了。 绾娘说的这李老二的铺子果真藏得很隐秘,绾娘说这是他自己家的院子,刚开始没钱租铺面,又怕得罪街上那个,就干脆在自家院子做起了生意,后来人人都知道了,他也就懒得再去倒腾店铺了,多买了邻家两间房,并在一起继续做生意。 这铺子里的衣服果然跟绾娘形容的差不多,没有花里胡哨的样子,都很朴素,乔郁看不大出质量,但大家都觉得比西街那铺子好,想来应该也错不了。 这家铺子到底比西街那家小些,现成的成衣不多,乔岭能穿的刚好有一身。 而乔郁就不太凑巧了,他这身量穿成年男子的不免有些单薄,小些的又会短,所以现成的成衣本就不多,头一天又刚巧被人买走了。 买不了现成的成衣,也就只能量尺寸选布料现做,不过好在那李老二的媳妇在他那里买过吃的认得他,听说他家里没有合适的春衣,就说会把他的衣服加急先做。 乔郁选了一蓝一翠两块布料,又让他们把给乔岭买的衣服包好,在李老二媳妇的保证声中反复跟人道了谢,才跟乔岭出了制衣铺子的门。 松虞书院提供笔墨,但是宣纸因为用量过大,所以需要学生自带,乔郁家里虽然有点,但还是当初乔笙从乔家带出来剩下的,本来就不多,这段时间乔郁练字涂涂改改还用了不少,所剩无几,乔郁就又转到店铺里去买了些。 纸张比别的东西贵了不少,一张就是十文钱,摸起来颇为粗糙,一张纸有方方正正的有一张小桌子那么大,买回去还要自己裁成合适大小。 买了宣纸准备走,乔郁才发现自己有个最重要的东西忘了准备,就是乔岭的书包,他刚刚没想起来,现在只能再返回去,选了一大块厚实的棕色布料,让人帮忙再做个书袋出来,书院不管午饭,乔岭每天都得从家里带饭去,所以特意要求书袋做的大一些,到时候方便他带东西。 这些都弄完太阳就已经升的老高了,害怕秋凤婶子等,两人就赶紧回了家。 彦王府里,陆锦呈刚吃过早饭。 自从前些日子三七跟厨娘说王爷喜欢吃面后,不管早晚,只要陆锦呈在家,桌子上就总少不了一碗鸡汤面。 今天早饭也不例外。 陆锦呈其实并不喜欢吃着鸡汤面,只舀了一碗汤喝,就把剩下的全都赐给了三七。 三七喜不自胜,暗自决定等会儿再去厨娘那儿扇个风点个火,最好以后常做。 吃完了饭,三七着人来收拾了桌子,见陆锦呈没有要出门的意思,立马喜笑颜开的替他端了一杯消食茶,这两日他家王爷单独出府的几率越来越高,让三七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他跟他家王爷这么些年了,王爷去哪儿都带着他,现在这两日倒好,成了去哪儿也不带着他了。 三七虽然在心里怀疑,他家王爷频繁出府可能是跟他见过那少年有关,可他家王爷不说,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多问的,只能默默在心里抓心挠肝的猜,猜这少年是不是给他家王爷吃了什么迷魂药,迷住了他家王爷的心。 三七这边还在胡思乱想着,那边陆锦呈又想起什么似的放下杯子起身,三七一下子来了精神,凑上去问道:“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陆锦呈看了他一眼,三七立马哭丧着脸就开始嘤嘤嘤:“爷,您是真不打算要三七了么?三七跟了您这些年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爷您要打要罚三七绝无二话,爷您可不能不要三七啊,您要是不要三七,三七就也不活了. 分卷阅读68 .....” 三七开头还是假哭,嚎了两嗓子之后想到陆锦呈现在做什么也不带他,说不定是真的不想要他了,不由得嚎的悲从中来,假哭也就变成真哭了。 陆锦呈让他嚎的头大,忍无可忍道:“给我闭嘴。” 三七犹如被掐住喉咙的公鸡,哭叫声戛然而止,红着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问道:“爷,您这是打算带着我了么。” 三七兴冲冲的敲了敲松虞书院的门。 他今天好不容易能跟着他家王爷一起出来,哪怕是书院这个他平时十分不想进的地方也顺眼了不少。 “江令潇,快出来开门,我家王爷来啦。” 三七边敲边叫,熟练的如同自家院子一般。 没一会儿,他口中的江令潇就开了门,从里面探出头来,手上还捏着一块糕点,吃的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正是乔郁他们来时见到的那个少年。 江令潇几口将糕点塞进嘴里,手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然后这才将门完全打开,出来走到陆锦呈身边拱手行了个礼,“彦王爷。” 陆锦呈嗯了一声,说道:“你大爹爹呢?” 江令潇朝书院里面努了努嘴:“刚回来,在里面做饭呢,王爷里面请。” 说罢领着陆锦呈进了书院的门。 几人一路走进书院后院,就见早上刚见过乔家两兄弟的松虞先生正坐在石桌旁写字,旁边摆了一盘糕点,已经被吃了一大半,还剩下零星几块孤零零的躺在盘子里。 江松虞写的出神,人都走到跟前了也没听见,江令潇叫了一声“爹爹”,他才抬起头来,看到陆锦呈,神色一正,连忙起身给他行了个礼。 “彦王爷。” 陆锦呈摆手说道:“不必多礼。” 江松虞问道:“王爷可是来找启文的?潇儿,去叫你爹过来。” 江令潇闻言想走,被陆锦呈拦下了。 “不用叫了,我去找他吧。” 江松虞还想再拦:“灶房这等地方王爷就不要去了吧,免得脏了衣服,叫启文出来就是。” 陆锦呈却想到什么似的笑了,说道:“无妨。” 灶房他不但去了,还去了好多次了,那人不但不拦他,还有的是活儿给他干。 江松虞见他坚持,也不好再拦,只得由着他去了。 陆锦呈走到灶房门口,果然见里面一个男人正挽着袖子生火做饭,大约是刚换下朝服的关系,只穿了一身黑色常服,颇为熟练的往锅里添鱼片,一张脸隐在漫起来的雾气中,倒是容貌不凡。 听到身后有人接近,他头也不回的说道:“楚析,把碗给我递过来。” 陆锦呈最近干活儿干习惯了,闻言也没出声戳破,在碗柜中寻了个碗就顺手递了过去。 孟启文接过碗时,还顺手在他手背上摸了一下,这一摸脸色一变,连忙转过身来。 “彦王爷!你也是无事可做了,寻我开心是吗?” 陆锦呈一挑眉毛,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可曾说过我是你家江楚析?你自己二话不说就摸上手来,我没治你以下犯上之罪,你到大胆问起我的不是来了。” 孟启文却丝毫也不怕他这番严厉的话。 没好气的将生滚鱼片粥装进碗里,说道:“那王爷可快治我的罪吧,看治了我的罪,还有谁能来给你开导解惑。” 陆锦呈脸色淡了下去,说道:“我有何需要你解惑的。” 孟启文尝了一口粥的味道,咸淡适宜鲜嫩弹滑十分好喝,这才又说道:“无需解惑,王爷为何这个时候来找我。” 陆锦呈沉吟半晌,良久啧了一声说道:“你倒是聪明,我确有事需要你帮我解惑。” 孟启文脸色也严肃起来,“王爷可是为情。” 陆锦呈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嗯,瞒不过你。” 章节目录 卤鸡腿 “可是为了昨日信中那个?” 孟启文滚好了鱼片粥,给外面嗷嗷待哺的两人端了出去, 又额外给三七盛了一碗, 顺便收走已经被吃了大半的糕点,吩咐暂且不要进来打扰后, 请陆锦呈进了后院厢房。 这书院厢房也颇为简朴, 除了桌椅床榻, 别的饰物一样没有, 就连床榻都是最简陋的木板床, 铺着浅蓝粗布床单,简约的几乎有些简陋了。 可从别的地方又能看得出来这厢房是被特殊对待的。 案桌上方挂了一幅墨色山水图,旁边留白的地方提了两行字,最下面则是两方小小的红印, 刻了两个人的名字。 案桌上养着一盆君子兰,正是开花时节,又被照料良好, 抽出一大簇橙红色的花。 帐下床头挂着一只香囊, 说是香囊, 其实却只是缝了个香囊的样子,上面一点绣花也无, 阵脚颇为别扭, 一看就不怎么精美的样子,但却被挂在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可见其主人对它的珍视。 这书院环境若是对乔郁那个院子来说,应当还算不错, 可若是对尚书府,就显得过于破旧了。 陆锦呈不答反问:“这里比尚书府如何?” 孟启文笑道:“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他怎么会不知道陆锦呈是什么意思,又说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道理王爷肯定懂得,无需启文多言吧。” 央国建国数百年,曾三迁皇都,后定皇都于汉阳,迄今为止,也已有百年了,皇城脚下,发生什么事儿都不新鲜,哪家大人娶了妾,哪家大人嫁了女,哪家大人夜逛青楼被夫人堵在后门口,只要有人看到,哪怕再禁止议论,也免不了会变成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要论惊世骇俗,谁也及不上当今兵部尚书孟昭。 哪怕这事儿过了几年之久,若是有人提起来,也照旧能争个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说他情根深种可为良配的多,说他罔顾人伦背德背纲的也不少。 为了什么呢? 因为他娶了个男人。 还是敲锣打鼓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室。 央国民风开放,男风虽不算盛行,却也并不新鲜,若是去北街,那些身若扶柳比女人还娇艳的小倌不用去倌楼都能看见,所以好男风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可娶妻 分卷阅读69 就不同了。 央国虽许纳妾,可妾室地位之低贱,不是三言两语能描述的出来的。 妾室的儿子也比正妻之子低了几头,不但见面要鞠躬问礼,就连吃饭都不许同桌,除了皇族宗亲,其余家庭纳来的妾室,甚至比家里年头长些的侍婢还不如,正妻想打想骂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甚至有好妒的正妻将纳来的妾卖去青楼的都有。 孟昭之前,有一小官看上了倌楼里的头牌,不顾众人反对将人纳了妾,虽然也引来一阵议论声,但没过多久也就散了,家里人虽然不满,但一个妾而已,藏在自家后院中谁也看不见,不像正妻似得抛头露面,也生不出个孩子来,就当多了个玩物,所以虽然刚开始反对,后来也就没了声音。 可孟昭之事就万万不同了,孟昭虽无父无母,但家有一长姐,长姐如母,辛苦将他养大,得知他要娶一个男妻,当场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后威逼利诱直言若是让那人进了门,她就一头磕死在爹娘墓碑上。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孟昭到底是和那人拜堂成了亲,长姐倒是也没死,只是与他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了。 若这事儿只是闹在后院,大概也不会被人记这么久,至今都还被人铭记在心是因为还被人一纸诉状告到了朝堂,诉状是:离经叛道,罔顾人伦。 诉状洋洋洒洒的写了几大篇,将这件事的影响从小家扩散到大国,最后就仿佛孟昭娶了个男妻,就国将不国了一样。 这事可大可小,端看皇上怎么看。 那时先皇病中,折子并未送到他面前,而是到了监国太子也就是今上的手上,他看了折子,意味不明的一笑,而后下令说孟昭德行有失离经叛道,禁足于府中闭门思过一月。 这令下的跟闹着玩似得,说是禁足,更像是替孟昭放了个新婚蜜月的长假,众人哪里还不明白这未来皇帝的意思,有不有心也得偃旗息鼓,不敢再提。 果然一月过后,孟昭毫发无损的回了朝堂,这事儿就这样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后来这事儿散了热度,大家才发现孟昭娶的乃是汉阳城里颇有名气的松虞书院的先生,江松虞。若事不关己,大家还会凑上去骂上几句,可事关自家后生,除了几个觉得这种事会传染怕带坏自家孩子主动选择退学的,剩下的都闭了嘴,至少当面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陆锦呈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笑道:“当年你闹得人尽皆知,现在看来反倒是件好事。” 孟启文笑道:“好不好总是都过去了,王爷你呢?” 陆锦呈脸上神色莫名,眉心微皱:“没想好,要是想好了还来找你做什么?” 孟启文又笑:“王爷这样可真是少见,如此,我就直说了。若王爷真喜欢那少年,须得想好几样事。” 陆锦呈没说话,脸上的神色却让他继续说下去。 “太后,皇上和你自己。” “不过在我看来,其实王爷真要考虑的也就只有一件事,你自己。” “那少年无权无势,若真得王爷看上,喜不喜欢他说了应当也不算。”孟启文说完含笑看着他,看的陆锦呈面色一冷,却知他话中有话,没有多言。 “若王爷不只是看上,还生了点别的心思,就该考虑太后和皇上了,太后凤体尚且康健,皇上已封后,王爷的王妃之选,乃是她心头大患。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王爷不要生气,太后可不是我那长姐,说不出以头抢地这种话,她若是不高兴了,是要有人偿命的。”孟启文还是笑着,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没有了。 “至于皇上,他的心思,王爷你应该最明白不过,我不便多说。” 陆锦呈沉吟半晌,后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道:“你酿的十里醉呢?” 孟启文一愣,而后说道:“这就去给你拿。” 乔郁收摊回家,边走边揉着自己过分酸麻的肩膀。 他原先还觉得自己一个人出摊应该是没问题的,可乔岭明天就要去书院了,他又发现可能还是不太行,要是一天还是那点儿面就算了,主要是现在他还加了不少东西,那小车旁边又加了一口小灶,出摊的时候,上面就温着一锅卤味,倒也没有特定卤的东西,通常都取决于他又在肉店买到了什么,买到什么卤什么,他不挑,大家买的时候也不挑,反正他卤的不管是什么都好吃,就算是买一个没什么肉的鸡翅膀,吮吮味道也都是香的。 今天乔郁没让乔岭跟他一起,明天乔岭就要去书院了,一是让他留在家里整理东西,二是让他提前习惯一下一个人干活儿该怎么弄。 平日乔岭在的时候还感觉不出来,今天乔岭不在跟前了,乔郁觉得自己简直忙的像个陀螺一样,就这还是大家看他只有一个人充分自觉的情况下。 平日里乔岭会负责给大家捞卤味,收碗筷。 今天就剩乔郁一个人了,大家看他忙不过来,会主动将碗筷给他放好,卤味也是大家自己捞,捞到装好再按照应给的价钱给乔郁钱。 乔郁的车子就停在绾娘门口处,绾娘店里不忙的时候,就会过来给他帮忙,搞得他十分不好意思,把原本剩给自己的那个卤鸡腿也强制性的送给绾娘了。 刚走出西街巷子,乔郁就在巷口碰到了前来接他的乔岭。 乔岭在家两个时辰,一直都想去找他,不过乔郁下了死命令,说一定要自己一个人试一次,让他说什么也不能过来帮忙,才总算制止住了他。 乔岭最近是长了些个子,人也没有那么瘦了,比乔郁来的时候圆了一大圈,却圆的更帅气好看,依稀有些少年的影子了。 乔郁一看见他就问道:“秋凤婶子来了么?你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 乔岭回道:“来了,我看到她来了我才出来的,明天去书院要准备的东西我也已经准备好了。”说完自觉推起车子的另一边,帮乔郁分担了一半重量。 乔郁问完了他,他又开始问乔郁了:“哥哥觉得怎么样?累吗?要是累的话就再去找个人吧。” 乔郁也有这样的想法,他虽然喜欢挣钱,但是不该逞强的地方绝不逞强,就像当时雇秋凤婶子来给他们帮忙一样,虽然他们自己一天也没赚几个钱,钱却给的一点也不含糊,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以后还得挣大钱呢,不能在小钱这儿就把自己累垮了。 分卷阅读70 不过这个人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找到的,乔郁点点头,应了下来:“回去再问问宋奶奶,有就找一个,没有我就先干着吧,累也就那一会儿吧,过了就好了。” 两人边走边商量着回了家,刚拐进家门口的那条巷子,就看就秋凤婶子站在外面四处张望,一看见人,就赶紧冲两人招了招手,比划了两下,家里来人了。 乔郁稍微想了一下,也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他这院子向来清净,来来回回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会来,能让秋凤婶子这么郑重其事的,也就只有没见过面的彦公子了。 果然他一进院子就发现彦公子一脸舒适闲散的坐在院子里,面前还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文生怯生生的站在他对面,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 “回来了?”陆锦呈抬眼看他,突然一笑。他的眼睛是浅浅的茶色,被细碎阳光一衬,剔透的像是琉璃一样,眼波流转。 乔郁心里一跳,一边想着“这人眼睛还挺好看”,一边莫名其妙的生出些不太好的预感,好像觉得对面这人在背着他密谋什么坏事儿一样。 章节目录 煎馄饨 陆锦呈气场强大,秋凤婶子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但是肯定能看出这人跟他们不是一路, 起先还以为是乔郁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被人找到家里来了, 后来一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也就放下了心来, 把文生领到灶房, 让他们在外面说话。 乔岭已经自觉在心里将彦公子划为了哥哥的朋友, 因此一见陆锦呈,就主动回房了。 不等乔郁开口,这次陆锦呈自己十分主动的说道:“我来送你在老师那儿制的春衣,不是来吃饭的。” 乔郁:…… 行吧, 这人不吃饭不来,一空就是好几天,他还真以为是专门来吃饭的。他说过要在乔岭去书院之前也给他买一身蜀绣阁的春衣, 前两天抽空就往沈老那儿跑了一趟, 沈老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他, 说今天之前一定会做好,他还想着下午不忙的时候去一趟呢, 结果就有人给他送过来了。 乔郁接过陆锦呈递过来的包裹, 问道:“你专门去取的?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做了衣服。” 陆锦呈说道:“我有事去了老师那里一趟,听他说早就做好了,书院明日开学,你却一直没去取, 怕你没有时间,就顺路帮你送过来。” 乔郁已经拆开了包裹,从里面拎出了两套衣服来,另一套明显不是乔岭的尺寸。 “怎么多了一套?” “这是蜀绣阁刚纺出来的新布,颜色比较适合你,老师就多做了一套,说是送你的。”陆锦呈答道。 乔郁看了看衣服,样子颜色确实都很好看,听说是沈老的心意,他也不便拒绝,于是说道:“你要是再去,先帮我谢谢沈老,等哪天我自己去了,再当面去谢一回。” 陆锦呈眼里笑意一闪,应了一声后转移了话题:“明日就要去书院了,小岭的东西准备好了?” 乔郁将衣服收起来叠好,放回包裹里:“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都弄好了。” 陆锦呈又问:“小岭不能给你帮忙,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乔郁实话实说道:“不行,今天我一个人去试了一下,现在手都是酸的,刚刚回来的时候还在说让宋奶奶帮我问问能不能再找个人来帮忙呢。” 陆锦呈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找到了?” 乔郁摇摇头:“还没问呢,要是找不到就先这样吧,等我在攒些银子,就像你说的去开个酒楼,教两个学生,当甩手掌柜只管挣钱。” 陆锦呈原本还有些担心,闻言又被他逗的一笑:“你为何对挣钱有这么大的执念。” 乔郁一副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表情:“因为穷啊,而且……” 而且他得替他本来这个身体负责,将乔家撑起来。 “你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公子是不会懂的。”乔郁话说了一半没接着说,故作调侃的说道。 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公子彦王爷:…… “这样吧,我倒是有合适的人能来帮你,你需要吗?”孟启文说情之一事须得循序渐进,陆锦呈长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连对人好也得好的小心翼翼,感觉颇为新奇。 乔郁却一点头应下了:“需要啊,不过我付不起太多工钱啊,市场价。” 陆锦呈眼里笑意更深:“好。”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聊了几句,陆锦呈果真没留到吃饭,提前告辞走了。 第二天一早,乔郁早早就醒了,打了两个鸡蛋,在下面埋了两勺做馄饨的肉糜,扣上盘子大火蒸成肉糜蛋羹。 蒸好端出来晾着,然后从自己房里拿出给乔岭的那身衣服,悄无声息的进了乔岭屋子,放在了乔岭床头。 他去沈老那儿的时候没有跟乔岭说,是悄悄去的,昨天陆锦呈来的时候,他也没把衣服拿给乔岭看,直接藏进了自己屋里,就是为了想给他个惊喜。 果然乔岭一睁眼睛就看到了那身哥哥说要买给他的衣服,那日随口一说,他还以为哥哥已经忘记了。 他穿上新衣服连蹦带跳的跑到灶房,小脸通红的说道:“谢谢哥哥,哥哥在干什么?” 乔郁头也不抬的说道:“不客气,在煎馄饨,等下装起来给你带去书院吃。” “我去洗漱,等下就来给你帮忙。”乔岭边说边往出跑。 乔郁想说不需要帮忙,回头一看人都已经跑没了。 因为秋凤婶子包小馄饨总是不太利索速度不如元宝馄饨快,所以乔郁摊子上的馄饨一直都是两个品种两种价格,煎馄饨不适合用小馄饨,就用了秋凤婶子包的大元宝馄饨。 煎馄饨火候十分重要,明火不好掌控,乔郁干脆把锅烧热后将柴退了出去,只留几颗烧红的木炭,然后给锅底刷上一层油,将元宝馄饨挨个摆上去。 最外面的面皮接触热锅热油后发出呲呲的声音,很快开始变色,乔郁调了一碗淀粉水,从锅边哗的一下淋进去,然后盖上锅盖,让里面的肉馅儿焖熟。 乔岭洗漱完过来的时候,乔郁的煎馄饨已经熟了,刚揭开锅盖,淀粉水在锅底结成一大片晶莹剔透的冰花,将馄饨全部连在一起,被乔郁一铲子全部铲了起来。 馄饨的底部煎的 分卷阅读71 金黄酥脆,肉馅咸香,咬一口汁水四溢。 这地方没有饭盒,乔郁就去买了一个装汤的深瓦罐,配了个合适的盖子,将煎馄饨装进去,用盖子盖上,再在外面严丝合缝的绑了绳子,放进一个大小合适的网兜里,方便乔岭拎着。 他原本是打算直接放在书袋里的,后来发现不行,书袋袋子太大,如果以后装点带汤的东西反而容易洒,最后还是秋凤婶子心灵手巧的用碎布头裁成绳子,做了个刚好能把瓦罐装进去的网兜。 把乔岭的中饭解决后,他又迅速的做了早饭,也没太多时间做别的了,就还是下了两碗馄饨。 乔岭刚刚没帮上忙,现在也不肯闲着,乔郁下馄饨的时候,他就在一边按照乔郁教他的方法调红油酸汤。 他帮忙归帮忙,却十分爱惜自己的新衣服,干活时袖子挽的老高,绝对不让一滴油渍粘到他衣服上。 一人一碗馄饨半碗肉糜蛋羹的吃了早饭,乔郁锁好门带好东西,送乔岭去书院。 乔岭原本不想让他去的,不过今天是乔岭去书院的第一天,乔郁怎么也不会错过这种时候,不管别的家长送不送自家孩子,他肯定是一定要去送乔岭的,于是乔岭反对无效,乔郁照样跟着他一起去了。 乔郁今天也穿了新衣服,他长了些个子,身体也健康了不少,一身粗麻布衣时都掩盖不住那张好看的脸,更别说今天人靠衣装了一回。 他俩刚出了院子,就迎面碰上了两个邻居,乔郁见过,但也只是见过还是在赵家婶娘找到家里来闹事的时候见过的,叫不上名字,倒是他们看到乔家兄弟俩,眼睛意外的瞪圆了不少,然后主动和乔郁他们打了声招呼。 乔岭没理,乔郁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自从乔家兄弟俩搬到西街,白眼没少看,这些街坊邻里的情谊确实一次也没见着,除了宋奶奶那一家子,周边这些邻居,热闹没少看,招呼却是从来都不会打的。 也是,西街这样的地方,养活自己一家老小都要使劲,哪儿有闲情逸致管别人的死活,况且自己生活的惨的时候,别人活得好是不会让他们舒服的,只有看到比他们更惨的,才能让他们心里生出点微妙的爽快来。 那这会儿为什么又有人跟他们打招呼赔笑脸了呢。 因为大家都听说这乔家老大能挣钱了。 乔郁每天推着车子去西街摆摊,大家长着眼睛的都能看着,而生意怎么样,只要在他摆摊的时候去街上转转,也一清二楚。所以大家都知道,乔家这兄弟俩最近是挣了不少钱了。 苦难不能让他们对别人多看一眼,但银子能。 所以最近乔郁出门明显能感觉到大家的态度好像一夕之间就开始发生了转变,人也热情了,话也多了,时不时有人想凑上来跟他聊两句,都被乔郁堵回去了。 今天这两个女人也不例外。 乔郁走了老远还能听到两人在身后议论的声音。 “看见他俩穿的那衣服没,一看就值不少银子,看来是真赚着钱了。” “说起来这兄弟俩倒是长得都不错,又能挣钱,是个夫婿的好人选,也不知道订人家了没有。” “得了吧,订不订也轮不到你家,这兄弟俩刚来的时候,你可没少看过他们的笑话,现在想攀亲附戚也晚了。” “说的跟你那时候没看笑话似的,那时候老大就是个病秧子,眼瞅着都快不行了,谁知道不但没事儿了,还弄出了点名堂,这根儿不是西街的就是不一样,都落魄到这种地方来了,也能从泥里爬起来。” 乔岭脚步一顿停下了,背挺得笔直,手在一侧死死捏住。 乔郁也跟着停下了步子,他安慰似得伸手拍了拍乔岭的肩膀,然后突然转过身朝两个嘴碎的女人走去。 章节目录 跪求原谅 两人正背后说人说的起劲,看乔郁面无表情的往她们跟前走, 都吓了一跳, 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干什么这是?” 乔郁不言不语的走到跟前,在她们面前站定, 眼神冷的吓人, 嘴角却翘起来, 笑着说道:“两位大娘有时间在人背后嚼舌根, 不如花时间担心担心自家那个嫁不出去的丑姑娘, 大家非亲非故的,我们兄弟俩怎么样也不劳你们惦记,我这次念着大家都是邻里就算了,下次要是再听见, 我可就不客气了,不信就大可以试试。” 他那样子实在有些吓人,那两人甚至没想起来他还不满十八岁, 被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又觉得没有面子, 想要破口大骂,但是被乔郁眼神一扫, 竟不敢开口说话, 半晌气的涨红了脸,步子飞快的走了。 乔郁转过身来,看着乔岭说道:“看到了吗?世上可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儿,你的痛苦只会成为别人的谈资, 这些在泥里滚着的人可不会因为你掉进泥里而惋惜,他们只会一边笑话你一边往你身上踩,巴不得看你陷得更深。” “你越表现的难受他们越高兴,所以别露怯,往上爬,爬到他们不敢说你议论你的地方,才算真赢了。” 乔岭眼眶通红的点点头,又听乔郁说道。 “当然,谁真让你不舒服了,你也不用忍着,有些人就是得往死里揍一回,才知道你不该惹。” 乔郁教育完了弟弟,这才拎着书包继续走,乔岭跟在他身后,突然目光坚定的握了握拳。 他一定要变得很厉害,厉害到能保护哥哥,而不是一直让哥哥在他前面保护他。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让乔郁多分心神,他自然也没注意到乔岭的心思,没过一会儿开始跟所有爱操心的哥哥一样,开始嘱咐他在书院里的事儿。 尽量跟同学处好关系,但要是那人胡搅蛮缠不可理喻也不用惯着。乔岭点头。 对老师尊敬,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放心问。乔岭点头。 要是有人欺负他,可以回来跟哥哥说。乔岭点头。 反正不管乔郁嘱咐了什么,乔岭都乖巧点头,乔郁想了想觉得这么乖的弟弟实在是不太可能不招人喜欢,遂忍住了自己还想叭叭的嘴,揉了揉乔岭的头后,总算是不说了。 他们虽然住得不算近,但是第一天去书院,十分积极,起得早也走得快,因此很快就到了,书院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有些可能是要住在书院的,还 分卷阅读72 带了被褥,去松虞书院的都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一眼看去,倒没有看起来嚣张跋扈不好相处的,想来要真有这样的,按照松虞先生那性子,一开始也就拒了。 而真娇贵的不得了的,肯定也都想办法在自己家里请先生了,舍不得送到书院来。 两人来的正是时候,刚走到书院门口,书院的门就开了。 上次给他们开门的那个少年从门里走出来,视线转了一圈,放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多停了一会儿,说道:“今日书院开学首日,先生说了,除书院学生外,其余人都不得进入书院,有在书院厢房住宿的,可帮学生将被褥放到厢房去,由学生自己去厢房将被褥铺好。送学生的就可以回去了。” 门外送孩子来的家长们都没想到会不让进去,但人家都发下话来了,也没有几个敢不遵守的,在书院厢房住宿的首先领着孩子一起进了书院,把东西放好。剩下那些不住宿只来送人的,就将东西都交给自家孩子,然后仔细嘱咐几句,就让孩子赶紧进去。 乔郁把要说的话路上都已经跟乔岭说过了,觉得再说可能乔岭会嫌他啰嗦,因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将书袋和装午饭的网兜一起交给乔岭后,就让他进去。 乔岭听话的往书院里走。 刚好从书院里走出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跟书院那少年说了句什么后,抬头往乔郁这里看了一眼,乔郁看他虽然不是松虞先生,但既然从书院里出来,肯定也是书院里的什么别的先生,十分友好的冲他笑了一下。 男人倒是被他笑的一愣,随后也意味深长的一笑,领着少年回书院去了。 先前送被褥进去的家长很快从书院里出来,书院门缓缓关上,家长们也都准备回去了。 乔郁跟在大家后面慢悠悠的往回走,现在天气越来越热,这地方没有冰箱,他做馄饨和酸菜肉丝的肉也是每天现买,所以也不急着回家,打算直接去西街买今天要用的东西。 刚到了西街,东西还没来得及买,冷不丁的被个人从前面窜出来,扑通一声就在他面前跪下了。 乔郁:…… 他正想调侃一下这年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有人跑到他跟前磕头要红包,话还没说出口,那人抬起头来,他发现居然不是个傻子,他还真认识。 西街成衣铺子的老板跪在他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翻来覆去的说着:“公子,小的狗眼看人低,得罪了您,小的该死,您要是心头不顺,就打我两巴掌踹我两脚,小的绝不多言半句,求您别断小的生意,我上有老下有小,都靠小的一人养着,要是小的关了门,他们都得饿死啊,公子您大人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见识,求求公子了!” 乔郁:…… 这会儿虽然天色还早,但街上人也不少,眼看这边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就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热闹。 乔郁被他这一跪,简直跪的莫名其妙,他当时在铺子里的时候是挺生气的,可后来时间一过,他也犯不上真跟个小人斤斤计较,要不是这人突然跪到了他面前,再过些天,他估计就忘记这件事儿了。 乔郁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胸看着他问道:“那天也没见你这么积极认错啊,怎么了这是?” 成衣铺子的老板看他这样子还以为是故意嘲讽,哭的更起劲了,“公子,小的知错了,您要打要骂都行,求您大人有大量啊。” 围观的人更多了,乔郁一头雾水,这人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多少天的事情了,他又没追究什么,现在跑到他跟前求的哪门子的原谅?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也就这么说了。 “你知不知错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跪在前面挡路,起开点,我还有事儿呢。” 老板见他要走,慌了。 “公子,公子,小的真的知错了,求求您了,小的店里的布料有一半都是从蜀绣阁下面的绣庄拿的,我今日去绣庄拿货,他们说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敢跟我做生意了,我一匹布都没拿出来,这样下去,我们一家子就得饿死街头了呀公子,求您行行好。” 乔郁“哦”了一声,总算是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笑了。 “其实吧,我就觉得你这样的人早晚会有人给你教训,不过虽然你以为这事儿是我做的,但是辜负你的信任了,我还真没这样的本事。看来你得罪的人有点多,再好好想想,别跟我前面跪着了,你跪瘸了我也没辙。” 他说的真情实意,奈何老板却不怎么听得进去,从那天他们两个从他店里走出去以后,他就天天胆战心惊的害怕会来人砸了他的店,左等右等没有人来,还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不等他高兴,今天早上一早去绣庄拿布,就被通知以后都不会跟他家做生意了,说是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闯了大祸。 他登时吓得魂不附体,都不知道怎么从绣庄回来的,急的火烧眉毛,甚至想找乔郁住处亲自登门谢罪,就看见乔郁早早到西街来了。 铺子老板本来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嫌贫爱富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眼里装的全都是钱,脸面骨气都是轻飘飘的说不要就不要了的东西,所以一看到乔郁,二话不说就给他跪下了。下定决心,乔郁要是不原谅他,他是死也不会走一步的。 乔郁三两下被他给缠烦了,本来没火这会儿也窜出火来,跟前围观的人又越来越多,乔郁连表情都多余给他,冷着脸说道:“最后再说一遍,这事儿不是我干的,别在我跟前晃了,滚蛋。” 再多一句他都懒得说,越过铺子老板就迈腿走了。 铺子老板还想再追,倒是跟前围观群众说话了:“人小哥都说不是他了,就别一直缠着人家了,快想想还有谁,赶紧换个人跪一下。” “活该。” 这铺子老板也是人缘差,原先高高在上的谁也看不起,两只眼睛看不见人,只看得见钱。现在墙倒众人推,连个帮他说话的都没有,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拿他开涮,他气的脸红脖子粗,却受了教训也不敢在开口骂人。 乔郁大清早的被人找茬,一肚子不痛快,走到肉铺门口了,才突然想起什么。 这事儿难不成是那个彦公子做的? 可是没道理啊,他为什么这么做?给他出气? 要真是这样,那还真是挺痛快的。 乔郁想着,心里 分卷阅读73 那点儿气也消了大半,想到老板那张涕泪横流的脸,越想越觉得好笑。 虽然想想应该也不太可能是彦公子做的,毕竟那天那事儿说到底跟彦公子也没什么关系,但他就是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心旷神怡,心气儿都顺了。 乔郁将这人抛在脑后,进肉铺买肉去了。 章节目录 新招小工 乔郁买完东西回家,没一会儿宋奶奶和秋凤婶子一起过来了。 这两日天气转暖, 每天太阳都很足, 她就晒了些盐菜,给乔郁送过来。 “小岭去书院了?”宋奶奶把盐菜放进厨房, 出来搬了把椅子放在院子里, 一边晒太阳一边问道。 “恩, 早上刚送去的。”秋凤婶子在房间里和面, 乔郁在院子里剥葱, 文生跟他蹲在一起,也伸个小手认认真真的给他帮忙。 “那以后就剩你一个人出去摆摊了,吃得消吗?要不再找个人帮忙吧?”宋奶奶还惦记着他身体差,但再请一个人毕竟是要出钱的, 因此她只能先问问乔郁,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她倒是跟乔郁想到一起去了,不过昨天陆锦呈已经答应给他找个人, 说不定今天就给他把人带过来了, 他也就不麻烦宋奶奶帮这个忙了, 笑着说道:“谢谢奶奶想着我,不过已经有人答应帮我找了, 奶奶不用担心。” 宋奶奶听他这么一说, 倒是有点好奇,她当初想帮这两个孩子一把,就是因为看这两个孩子无亲无故的看着可怜,两家来往这么些日子了, 没见乔家有个什么亲戚,乔郁这人在她看来,虽然嘴上能说会道,但其实也是个内向孩子,也没见交个什么朋友,有点什么事儿都会来找她帮忙,这会儿听说有别人帮他办了这件事儿,当即问道:“交朋友了?奶奶认识么?” 乔郁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宋奶奶不知道,反正在她眼里,是个比她孙子还小几岁的半大孩子,能交个朋友她高兴,但是也怕他上当受骗,毕竟现在乔郁能挣钱了,怕有人心怀不轨。 乔郁想了想,说道:“奶奶可能不认识,不过思明哥认识。” 他倒是没说陆锦呈是宋思明的主子,毕竟宋思明也没明说,都是他猜的,万一弄错了,岂不是很尴尬。 宋奶奶一听宋思明也认识,就更好奇了,她家宋思明她更了解,也没什么朋友,自从被招进王府做侍卫,每月回来休息的时间最多不过两三日,鲜少能接触个什么人,偶尔跟她讲个什么人,也都是王府那位千娇万贵的十四王爷。 他们做侍卫的,不可随意透露主子的私事,因此就算跟她说也说的有限,不是那么个人,连他在王府做侍卫这件事都是不知道的,就连乔郁至今都不知道,倒不是还瞒着他不想说,只是乔郁平日也不问,现在又有自己的事做,说不到这话题上。 “思明也认识啊,怎么没听那小子跟我说过,说起来前些天他回来的时候,还神神叨叨的跟我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是指什么事儿,我还以为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也不跟我说,我就没多问。”宋奶奶说道。 “跟我有关系?”乔郁有些疑惑。 “嗯,说是有什么事儿问该不该告诉朋友什么的,我想了想他也没什么别的朋友,还以为他说的是你。” 乔郁明白了,但还是有些奇怪,就算陆锦呈真是他主子,这事儿有什么不好说的,奇奇怪怪的。 乔郁尚且不知两人之间的误会已经海那么深了,还自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啊了一声,说道:“哦,那我知道他说的什么了。” “你跟思明一样,跟前都没个什么朋友,现在交个朋友还连奶奶都瞒着,快跟奶奶说说怎么认识的?”宋奶奶继续问道。 “没想瞒着,这不是……”乔郁话说了一半,还没说完,院子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说曹操曹操到,乔郁一改话头,指了指门外,“奶奶是不是想看,人来了。” 说着起身去开门,陆锦呈站在门外,后面还跟了个模样一看就很机灵的少年。 少年看着比乔郁小些,有十四五岁的样子,麦色皮肤,一见乔郁就笑出八颗白亮亮的牙:“公子好。” 乔郁一看就觉得长得讨喜,还挺喜欢,招呼道:“你好,进来吧。” 陆锦呈见状眉头一挑,问道:“我呢?” 你什么?乔郁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半晌见他站着不动,灵光一闪,明白了:“哎呦,我的公子哥,别闹了,我这小院子你来多少次了,还得我请着进来?彦公子,里面请,快请进。这样行了么?快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 陆锦呈面色一缓十分受用,这才抬腿进了院子。 乔郁:…… 宋奶奶见有人来,又听乔郁说这就是他新认识的朋友,赶紧站起来往门口看,见进来个半大孩子,见她就问奶奶好,以为这就是乔郁说的朋友,连忙招呼道:“这孩子真懂事,快进来坐。” 话还没说完,又见进来了一个,一身水蓝长衫,鬓发高挽,剑眉星目,打眼一看就是个矜贵公子哥,和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看起来格格不入,宋奶奶愣了一下,看向乔郁问道:“这是?” 乔郁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朋友,彦公子。” 陆锦呈勾了勾嘴角,朝宋奶奶一笑,打了个招呼。 宋奶奶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不少,陆锦呈这样的却是头一个,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这人长得好看,身上也有种说不上来的贵气,脸上就算笑着也并不显得热情,一看就不是她们这种人能打交道的,因此十分拘谨,看了乔郁一眼后,干巴巴的说道:“啊,快坐着吧,喝水么?” 陆锦呈看得出宋奶奶对着他不太自在,又见她把自己坐着的藤条椅子让出来,说道:“奶奶你坐着吧,我找乔笙有些事情,很快就走。” 宋奶奶说道:“这不是刚来么?怎么就要走,没事儿你们聊,我也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了。” 她原本还对乔郁口中这个朋友有些好奇,现在见了陆锦呈之后,也不好多问了,跟秋凤打过招呼后就走了。 她没见过彦王爷,自然也认不出陆锦呈,只知道看起来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虽然当着乔郁的面没有多问,心里却一直在想,这样的人是怎么跟乔郁认识的,乔郁还说她家思明也认识,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 宋奶奶 分卷阅读74 一肚子困惑,不好直问,只好先装在肚子里,等下次在好好问问。 宋奶奶一走,院子里就剩下乔郁陆锦呈和陆锦呈带来的那个少年还有文生。 文生胆小,见陆锦呈有些怕,乔郁就先把他领到灶房去了。 等乔郁出来,站在陆锦呈跟前的那少年就先冲他一笑,麦色皮肤五官普通一双眼睛倒是格外的亮,看着十分机灵。 陆锦呈说道:“这是陈匆,今年十五,年纪不大但是干活还算勤快。” 陈匆闻言立刻又是一笑:“公子我什么都能干。” 乔郁对他倒是还算满意,问道:“你住在什么地方?” 陈匆笑道:“回公子,我也是西街的,不过跟这里隔得有些远,在西街那头。” 乔郁又跟他说了工钱和每日工作内容,陈匆表示都没有问题之后,乔郁觉得就拍板用他了。 乔郁心里清楚,陆锦呈找的这个人多半是从他自己家里招的,心想着又欠了陆锦呈一个人情,不过索性他欠陆锦呈的人情也不少了,干脆记在一起,以后有机会了一起还。 他和陈匆又聊了几句,发现这少年果真像看起来一样说话十分稳妥,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并不过于跳脱。 陆锦呈站在一边听着两人说话,时不时抬头看乔郁一眼,乔郁本人并没有察觉,陈匆却看得分明,他心里打了个突,九曲十八弯的跟当初三七的想法撞在了一处。 这个陈匆是彦王府管家陈伯的孙子,也跟爷爷他爹一起在王府管事,他年纪小,又在王府长大,跟贴身伺候陆锦呈的三七性质差不多,不过平日里都是在王府并不跟在陆锦呈跟前,前些日子他爹生病,告假回家,陆锦呈就命他也一起回去伺候他爹去了,这两日刚回来。 他刚一回府,三七就找来了,说是王爷不在府上,又剩他一个人了。 三七自小跟着王爷,他家王爷走到哪儿伺候到哪儿,陈匆一听还以为是三七做了什么错事,惹他家王爷恼了,连忙追问怎么回事儿,三七却说他家王爷最近总是这样,已经好久了。 陈匆问他因为什么,他又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 他问了两回没问出名堂,就干脆不问了,毕竟他家王爷做事儿可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多嘴的。 然后没等他这疑惑过去,陆锦呈就说是要另外给他安排个活计,不在府中,也不是替王府做事,还不许他明说自己的身份。 他虽然一口应下,心里却觉得奇怪,还私下问了一下三七,三七听到这事儿神色一变,嘱咐他一定在那儿好好干,只管听话,多余的先暂且别问,其余的一个字也不愿意跟他多说了。 他来之前还满腹疑惑,现在一看他家王爷这个样子,却猛地明白了三七的意思。 他家王爷乃皇亲国戚,是今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文韬武略一表人才,央国想将女儿嫁到王府的数不胜数,几时见他家王爷对谁热情过,别说高看一眼了,多看一眼都是没有的。 陈匆心思活泛,又在王府做工多年,比寻常年纪的都见过世面些,猛地惊闻他家王爷可能喜欢男子,倒也没有多吃惊,只疑惑这位乔公子到底特别在何处,能引得他家王爷喜欢,他想的也没有三七那么远,只要他家王爷愿意,王妃这位子谁坐是男是女他都没有意见,反正当朝孟尚书在先,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先例,至于太后皇上那里,他觉得他家王爷是肯定能搞定的,无需他多担心。 陈匆电光火石间想通其中关键,再看乔郁心思就已经截然不同了,听乔郁说让他不必拘束,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他福灵心至,冲乔郁笑出一口闪亮白牙,说道:“公子放心,公子的事,就是陈匆的事,定当尽心竭力。” 乔郁心道:嗯,彦公子找的这孩子果然讨人喜欢。 章节目录 真心话时间 陈匆说他也住在西街,离乔郁这儿说近不近, 说远倒是也不远, 每天上午到乔郁这儿来,下午忙完了再回去, 倒也不碍事儿。 今天已经来了, 离中午也不差多长时间, 乔郁索性也就不让他回去了, 免得来回跑起来麻烦, 而且彦公子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他肯定是要意思意思先报答一下的,索性就干脆都不走了,留在他这里吃个午饭。 陆锦呈欣然应允。 乔郁进灶房去跟秋凤婶子招呼了一声, 又出来问陆锦呈道:“我得去街上买些东西,要一起去吗?” 他肯定是不能留陆锦呈一个人在家里的,除了他之外, 好像大家在他面前都有些过于拘谨, 他又不像是会跟人主动聊天的性子, 本着不能冷落恩人的原则,乔郁觉得应该把陆锦呈带上。 显然, 陆锦呈也是这么觉得的, 乔郁刚一问,他就立刻点头同意了,快的好像就等乔郁这句话了。 乔郁问过他,又扭头去问陈匆, 大家都走了,秋凤婶子又在忙,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院子里,谁知道他眼神刚看过去,还没开口,陈匆就先说道:“公子,我就不去了,我去跟屋里婶娘聊聊,熟悉熟悉。” 说完就冲他一笑,扭头进了灶房。 乔郁:...... 秋凤婶子只会比划,你听得懂么? “放心,他还算机灵,没问题的。”陆锦呈说道。 他和秋凤婶子头一天已经打过交道,是知道她不会讲话的,所以他这么说,乔郁也没意见了,说道:“行吧,那我们走。”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陆锦呈始终在落后乔郁一步的位置,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令尊和令堂是出什么事了么?” 乔郁顿了一下,说道:“嗯,已经不在了。” 乔郁扭头看他,发现陆锦呈脸上并无多少吃惊神色,其实也是,来他家这么多次了,永远只有他们两人,猜也该猜出来了,更何况按照他那神出鬼没的侍卫曾经展现出来的本事,要真是想知道,也应该早就知道了。 乔郁想了想又说道:“所以现在是真心话时间么?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了,你是不是也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陆锦呈疑惑的嗯了一声,随后了解到他是什么意思,眼神一暗,说道:“你问。” 乔郁有点想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想想又忍住了,其实他自己心里早有猜测,只是一直也没当着他的面问过 分卷阅读75 ,在他看来陆锦呈不愿意直说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不过他刚开始还没那么好奇,现在倒是越来越想知道了。 他换了个问题问道:“彦今是你的真名吧?” 陆锦呈眼里笑意一闪,点了点头。 十四王爷姓陆名锦呈,字彦今,取美士如彦茹古涵今的意思。 只是他倒是没想过乔郁会问这个。 陆锦呈沉思片刻,说道:“我确有事瞒你,不过并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还未到时候。” 乔郁听他解释,反倒是觉得有趣,问道:“我不认识你,可是有人认识你的。” 陆锦呈闻言一笑:“你若是真想知道,大可以问我。” 乔郁说道:“不是说没到时候么?” “你想知道我自会告诉你。”陆锦呈看着他,眉眼微弯,眼里一片温柔笑意。 乔郁缩了缩脖子,突然觉得这对话有点不对,说着说着奇怪起来了似的。 他话锋一转,说道:“行吧,你不说我也不问,等你觉得什么时候方便告诉我了再告诉我吧,没关系。我前些日子看到街上有卖鱼的,也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了。” 他明显转移话题,陆锦呈也不继续,顺着他说道:“去看看吧。” 汉阳城地处北方,冬季颇冷,周围虽环有江河,冬日却都会上冻,所以冬天鱼类稀少,如今天气渐暖,江河解冻,靠水的渔民也开始活动起来,所以近日街上才会有鱼卖。 其实陆锦呈倒是没多稀罕鱼,太后皇上厚爱彦王府,有什么好玩意儿都会给他留上一份,汉阳虽冬日漫长,江河冰冻,可江南不会,所以每年冬天都会有江南的车马带些汉阳没有的东西上供给皇上,并且还是上上品的稀罕物。 他自己不稀罕倒是没有想过乔郁喜欢,觉得明日可以让陈匆将王府冻着那些给乔郁拿过来些尝鲜。 乔郁确实还挺想念鱼的,他生于南方城市,虽然没有大江大海,但内陆河在他家小城边却有不少,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下河摸鱼,抓到了就拿回去弄着吃,原生态还味道好。 后来就更是不愁鱼虾之类的海鲜了,他小区旁边就有个有名的会员制连锁超市,海鲜来自世界各地,只要买得起,基本不愁想吃的吃不到。 到了这儿之后,才发现这地方到了冬天连鱼都吃不到,倒还真是挺想的。 前几天看见街上有鱼卖时,他立即就买了两条,要不是看天气渐渐热了没有冰箱,他还能再多买些,买的两条鱼当天回去就吃了,红烧了一大盘,他和乔岭都吃的十分满足。 乔郁打定了要买鱼的打算,上街之后就专门看四周有没有鱼卖,转了一圈,才在快到头的位置看到了一个摊子。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背了两个鱼篓,腰间还拴着一双草鞋,湿哒哒的,看样子是刚捕鱼回来,这天气沾水还是有些冷,男人嘴唇都有些发青,看见乔郁过来两手反复搓了两下问道:“公子要买哪条?” 他在地上铺了几片芭蕉叶,鱼就十分草率的扔在上面,很多都已经不动了,只有几条还张着腮艰难呼气。 乔郁一共指了四条,一条大一些有三斤左右的样子,剩下的三条都是一斤左右的小鱼,鱼的品种也不太一样,大的那条是一条黑鱼,大概是因为性情凶猛体型又大,别的鱼都在艰难呼吸的时候它还在蹦。小的三条里有鲤鱼有鲫鱼,都不是什么昂贵品种。 男人见他一次要这么多态度也好了不少,说道:“这几条都要的话,我给公子算便宜些,这条黑鱼二十文,剩下这三条你一共给我十文好了。” 这季节鱼类稀少,价格也就水涨船高,男人说完见乔郁没说话,害怕乔郁不想要了,又拎出一条更小些的鲤鱼说道:“公子要的话,这条小的我也一起送给你了。” 乔郁说道:“那你帮我包起来吧。” 男人见他发话,十分高兴,从鱼篓里抽出一根水草编成的草绳,干脆利落的从鱼嘴穿过去,打个结又穿上一条再打个结,如此将五条鱼穿在了一起,递给了乔郁。 乔郁拎着鱼准备从兜里掏钱,旁边一只手已经将钱递了过去,乔郁笑道:“我来给,你可别在递给人家一锭银子了,找不开。” 卖鱼的男人一听也摆手道:“一锭银子我可找不开,公子还是给我铜板吧。” 陆锦呈闻言将手心一张,在乔郁眼前晃了一下,说道:“铜板。” 果然是数了三十个铜板,放在了男人手上。 乔郁笑道:“你上次连给我的十文钱都没有,今日怎么装了这个多铜板在身上。” 陆锦呈但笑不语,他荷包里的铜板就是从那日往后一直装到今天的,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买了鱼,乔郁又去药铺里称了些香料,这次都让药铺帮忙磨成了粉,包成了一包。 虽然现在天气暖和了,万物开始复苏,不过也就刚开始冒芽,要长出来还得些时日,所以能吃的新鲜蔬菜还是寥寥无几,除了一个老太太卖得类似于马齿苋似的野菜,剩下的都是些铺子里卖得干菜。 这野菜乍一看像马齿苋,细看却又不太一样,叶片更大一些,叶子极嫩,乔郁不知道叫什么,就当它是马齿苋了。 乔郁好久没好好吃绿色蔬菜了,见了这马齿苋也很稀罕,老太太剩的不多,价格也要的便宜,野菜看起来也很新鲜,乔郁就一次把剩下的全买了,给了五文钱。 乔郁到家的时候果然见陈匆跟秋凤婶子聊得热闹,虽然秋凤婶子不会说话,但陈匆连猜带蒙的居然也能听懂,两人一个比划一个说,交流起来竟也没什么障碍。 文生喜欢陈匆明显要比喜欢陆锦呈多的多,不知道陈匆说了什么,正被逗的咯咯咯的笑。 听到院子里传来响动,陈匆连忙从灶房跑出来,看见两人站在院子里,他家王爷左手拎着几条鱼,右手提着一个小纸包。 陈匆从小就跟着他家王爷,几时见他家王爷手里拿过这种东西,陈匆匆忙在心里惊叹了一声,也不敢多想,立即上前去将他家王爷手里的东西提下来了。 “公子,这些东西都放在哪里?”陈匆问道。 乔郁挽起袖子说道:“鱼放在外面吧,等下我来杀,其他的放进灶房。” 陈匆忙说道:“杀鱼我来吧,我之前杀过鱼,一定能弄 分卷阅读76 得干干净净的。” 他说完就去灶房拿了刀,熟练的对鱼下了杀手。 乔郁见他真的技术不错,就放心交给他去做了,不过做之前叮嘱他先不要把鱼切块,他还有别的做法。 陈匆点头如捣蒜,对他言听计从。 章节目录 全鱼宴 灶房里,秋凤婶子已经活好了面, 见乔郁要用灶房做饭, 连忙把面盆搬到角落,用湿布盖起来, 又到乔郁跟前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乔郁就把野菜马齿苋交给她, 让秋凤婶子帮着收拾一下。 秋凤婶子一看这马齿苋就以为乔郁被人骗了, 这种野菜不管和什么炒都会有种酸涩感, 口感不太好, 街上常有老太太支摊子买这个,但真正做过饭的都没人买。秋凤男人刚没的时候,过过好一段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也跟人一起挖过不少野菜, 这种野菜没少吃,但直到现在都不喜欢,见乔郁提了一大把回来, 就觉得他是被人骗了, 连忙走到乔郁跟前拍了拍他的胳膊。 “怎么了?”乔郁转头问道。 秋凤婶子指指那野菜比划了两下又摆摆手, 示意他下次千万别买了,这野菜再便宜也不值当。 乔郁问道:“怎么?这菜不好吃么?” 这菜到底跟他原先吃过的马齿苋不同, 乔郁也不敢确定两种菜是一样的味道, 听秋凤婶子比划,似乎是说这野菜十分不好吃。 秋凤婶子果然点头,一边点头还一边又比划了两下。 乔郁点了点头,说道:“行吧, 我今天试一下,要是不好吃,下次不买了。” 看来应该真跟马齿苋不是一个味道,要真不好吃,下次就记住了。 那边陈匆杀好了最大的那条黑鱼,怕乔郁要用,就先洗干净给他提进来了。 乔郁用毛巾擦干黑鱼身上的黏液,将鱼从腮下切了一刀,又调转鱼头,从尾巴上一刀切了上去,将这条黑鱼的一面骨肉分离。 陆锦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进了灶房,站在乔郁旁边说道:“你这手艺可有老师教你?” 乔郁想了想回道:“算是有吧。” 他最开始确实是自学成才,不过后来开始真正接触这个行业后,拜了个师父,受了不少指导,所以肯定算是有老师的。 但他说完了之后才意识到陆锦呈问的其实不是他,他顺嘴一答险些露馅,又找补道:“跟厨娘学过一点。” 好在陆锦呈也没多问,问了这一句之后就站在他身边不说话了。 乔郁被他盯着也没觉得不自在,将鱼翻面,继续把另一面的肉也片了下来。 片下来的鱼肉又改刀斜切,切一刀连一刀切成蝴蝶状,鱼肉切的薄厚均匀晶莹剔透,刀工简直一绝。 片好的鱼肉腌制起来,乔郁又将鱼骨鱼头斩块分开腌制,等下煎了熬汤,一点也不浪费。 他片鱼的功夫,陈匆将剩下的鱼也都收拾好了,进来看见他家王爷就站在乔郁身边看着,将鱼往乔郁跟前一放,说了一声就往外面走,坚决不在两人跟前晃。 不过他心里有数,别人就不一定有了,秋凤婶子弄好了野菜,淘洗干净后,又问乔郁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得知乔郁说没啥事情后,干脆在灶台前坐下来,开始准备点火烧水。 陈匆在心里啧了一声,三七都看出他家王爷心里那点小九九了,乔公子身边的居然没人看出来么? 不过他家王爷至今连身份都还没有完全透露给乔公子知道,大家看不出来倒也不算太奇怪。 他家王爷至今未曾对谁有过念想,喜欢之人又是个男子,陈匆这么一想,反而有点担心,万一这乔公子不喜欢他家王爷,又该如何是好。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王爷将他支来给乔公子做事还当真是走了一步好棋,既能帮了乔公子的忙,以后说不定还能在乔公子跟前替他家王爷扇风,一举两得,他家王爷果真是好计谋,甚好甚好。 乔郁料理好了大鱼,又将几条小鱼切十字刀抹盐酒腌制起来,然后挑了几片酸菜切成细丝,刚好秋凤婶子烧好了水,就顺便将淘洗干净的野菜丢进去焯水。 秋凤婶子还以为他要用野菜煮汤,心想这菜煮汤也不会好喝的,不过毕竟不是她自己做,况且乔郁的手艺可是比她要好上太多了,也就没多吱声。 乔郁将野菜焯过水后捞起来放冷水里放凉,然后捞起拧干切碎,往里面打了几个鸡蛋,这里的鸡蛋都是散养的土鸡蛋,没吃过饲料,吃的都是麦麸虫子,下出来的鸡蛋虽然小了些,但是蛋黄橙红,炒出来比饲料鸡蛋香的不是一点半点。 野菜翠绿,鸡蛋橙红,混在一起倒是十分好看。秋凤婶子没见过他这种做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乔郁烫好了野菜,将锅里的水刮干净,开始做鱼。 几条小鱼除了盐酒姜丝以外并无别的腌制材料,乔郁将鱼拎出来抹干上面的水分后,用几只铁签分辨穿了起来,然后冲站在一旁的陆锦呈招招手。 “你闲来无事帮我烤鱼怎么样?” 陈匆正站在门口走神,听到乔郁这么一说,赶紧走进去说道:“公子,要不我来吧。” 他家王爷活了这么大,几时做过这种活。 却不想还没等乔郁说话,陆锦呈就先冲他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来。” 陈匆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碍于乔郁在面前,也不好多说什么,还想再劝两句,就见他家王爷扭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陈匆:......行吧,王爷你高兴就行。 他知情识趣的退出去,见他家王爷果真按照乔公子的吩咐坐在火盆边上开始烤鱼,心里悠悠叹了一口长气。 先不说他家王爷在乔公子心里地位如何,这乔公子在他家王爷心里的地位已经是高的非比寻常了。 乔郁到也并不是非让陆锦呈干活不可,不过看他在跟前站着顺嘴那么一说,换成陈匆也没什么不行,没想陆锦呈自己答应了,可能是觉得好玩,乔郁表示十分理解,于是指点了他一下,放手让他去玩了,自己开始做另外的两道菜。 先把鱼骨鱼头下锅煎的两面金黄,放姜丝呛香后倒水熬成鱼汤,煎过的鱼骨熬出来的汤呈奶白色,浓郁鲜香。 待到鱼汤烧开,乔郁将鱼骨鱼头和一部分鱼汤捞出 分卷阅读77 来换了个粗瓷瓦罐装着,又添了些水放到火盆上去小火慢慢熬。 把腌好的鱼片滑进烧好的鱼汤里,小火烫熟又捞起来装盆,酸菜丝则放进了鱼汤里大火煮开,酸菜的鲜香混合鲜美的鱼汤一起倒进鱼片,撒上几根葱丝几节辣椒,烧滚油一浇,热油刺啦一声将辣椒煎的香气扑鼻,一盆酸菜鱼热气腾腾的就上了桌。 这酸菜跟传统酸菜鱼里的酸菜并不一样,不过味道倒是别无二致的好吃。 做完了酸菜鱼,乔郁去给陆锦呈手里的烤鱼刷了点油,开始炒最后一道菜。 等到乔郁的野菜鸡蛋炒好,陆锦呈手里的烤鱼也熟的差不多了,乔郁解开在街上买的那包料粉,和着辣椒粉一起洒在烤鱼上,又将鱼翻面烤了一会儿,宣布烤鱼完成。 陈匆眼明手快的给他家王爷递了杯水,却不知他家王爷早已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已经相当熟练了。 瓷罐里的米饭已经焖好了,秋凤婶子时不时给它转个面,保证每一面都受热均匀,乔郁将最小的那条烤鱼包了起来留给乔岭回来吃,又给他留了点酸菜鱼,就招呼大家吃饭了。 酸菜鱼的鱼片用淀粉腌过,又是小火烫熟,因此十分滑嫩,酸菜的酸香和鱼汤融合,鲜的掉舌头,焯过水的野菜和鸡蛋一起,炒的一点酸涩味也没有了。 秋凤婶子刚才还在说让乔郁以后别买这种野菜了,这会儿尝过之后,才知道这菜之所以不好吃原来是因为她一直不会做,给文生吃了几口他也十分喜欢,暗道自己回去也试着做做看。 陈匆头一次见乔郁,也是头一次吃他做的饭,只尝了两口,就惊了一跳,这手艺怕是王府的厨娘都比不上的,怪不得三七还说他家王爷最近对一品楼的菜没什么兴趣了。 为了招待彦公子,乔郁今日这顿饭吃的格外早,因此饭一吃完,就得收拾着去摆摊,秋凤婶子让他只管去,家里没有收拾的东西都交给她来收拾。 乔郁一看时间也只能如此,就跟秋凤婶子打好招呼,带着陈匆一起出了门。 陆锦呈自然不会留在家里等着,跟乔郁一起出了门后,就分道告辞了。 陈匆还是头一次见乔郁这四不像的小餐车,在院子里就已经看过一遍了,现在再看还是觉得十分惊奇,听乔郁说这是他画出来的模子做的,心里对乔郁就又是高看了几分,起先还觉得他家王爷喜欢乔公子喜欢的有些莫名,现在却觉得他家王爷的眼光可真是万里挑一,能从石头堆里一眼就看出了乔公子这颗璞玉。 璞玉本人并不知道有人在心里夸他,将车子推到街上后,就开始做起了生意。 陈匆毕竟是做惯了活儿的,手脚比乔岭要麻利的多,配合乔郁速度又快了不少,没多久就把准备的东西卖完了,两人将车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就推着车子准备回家。 刚走了没几步,陈匆突然叫了乔郁一声,指着对面一条巷口,说道:“公子你看,那边有个跟你一样的车子。” 乔郁扭头一看,还真是跟他车子完全相同,车后站了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朝四周吆喝叫卖。 沈老说过袖珍馆卖出去了一辆那车子,乔郁初一看还以为是沈老说的那一辆,然而又细看了一眼后,发现并不是。 那图纸拿给沈老的时候,他改动了一下外面几个细节,而他对面这个,是跟他自己这个一模一样的。 乔郁眯了眯眼睛,一瞬间想明白怎么回事了。 章节目录 当街教训 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陈匆却没有, 看了看乔郁又看了看对面那男人, 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等他说话,乔郁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跟陈匆说道:“你先在这等我一下, 我去问他几件事情。” 陈匆一听, 立即说道:“公子, 我跟你一起去吧。” 虽然不知道乔郁到底所谓何事, 但对面那男人五大三粗看着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乔郁这会儿也面色不善,陈匆顾不得追究事情来龙去脉,当即决定跟乔郁一起去, 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乔郁在他面前吃亏。 刘巧手贪得无厌言而无信,不过这买家应当是不知道内情的,所以乔郁虽然心中有火, 也往下压了几分, 只打算问他几句话, 弄明白了再去找刘巧手。 他也不是准备去掀人家摊子的,两个人都去未免有些气势汹汹, 因此冲陈匆摆了摆手:“我自己去吧,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问完了马上就过来。” 陈匆已经从心里将他当成了半个主子,主子说话他哪有不从的道理,他虽然放心不下, 却也只能点了点头,然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乔郁,打算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立刻赶过去帮忙。 陈匆眼看着乔郁已经走到了那人跟前,态度温和的冲那人问了一句,并不像是要去找人麻烦的样子,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然而没等他那口气吐出来,对面那男人就跟被踩了尾巴似得,猛地一下怒目圆瞪,伸手就要去抓乔郁的领子。 陈匆心道糟糕,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了上去。 乔郁却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被人揪住领子,那男人眼睛一瞪时,他就感觉到这人像是要动手,不等男人的手伸到他跟前,就迅速往后退了一大步,男人的手从他面前挥过,连他衣角也没摸住。 乔郁却猛地一下火了。 他不过刚开口问这车子是不是在刘巧手家做的,这人就怒发冲冠的想要动手,乔郁这会儿本就心情不爽,这下子更是心头火起,眯了眯眼睛问道:“怎么?问一下就想动手?你跟这刘巧手有什么关系?” 男人猛地出手却连人衣角都没摸到,一双眼睛凶神恶煞瞪得跟铜锣似得,说道:“爷爷我跟谁也没关系,滚远点,别碍手碍脚的耽误爷的生意。” “这车就是在刘巧手家做的又如何,怎么?只许你摆不许我摆不成?” 乔郁听他这么说,也不再跟他客气,笑道:“那你滚回去问问那姓刘的,问问他这车许不许你摆出来。” 陈匆刚跑到跟前就听乔郁说了这么一句,心道完蛋。 这男人一看就知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无理都要搅三分的主,好端端的说着话都能跟人动起手来,更遑论乔郁这一溜连损带骂的话直接砸到了他头上。 陈匆虽然为人机灵,但到底年纪不大,身板还不如乔郁, 分卷阅读78 动动嘴皮子尚可,这打架他可是真不行,若是在别处见到这样的事,早撒丫子跑了,不过这事儿换到乔郁头上,他想也不想,怒发冲冠的就冲了上去。 他家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让个莽夫欺负了还成何体统,他家王爷就不说了,他先一百个不答应! 他一腔热血,冲上去就要把乔郁往自己身后拉,没成想拉了一下没拉动,而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已经一拳朝乔郁脸上袭来,陈匆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往乔郁面前一扑,干脆就想帮他挡了这一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落在身上,陈匆感觉自己被人猛地一拽,连拉带扯的转了个大圈,睁开眼睛一看,已经被甩到乔郁身后去了。 乔郁借力也跟着往侧面一撤,侧身躲过男人砸到面门的拳头,猛地抬脚当胸一踹。 他这身体到底力量不够,若是换成他以前的身体,这一脚能把这男人踹个倒栽葱,现在身体缩水,威力也小了一大半,只踹的男人后退了几步。 不过他这一脚虽然力道小了,角度却是货真价实的直冲男人的胃部去的,这地方人平时自己按的劲儿大了都会觉得疼,更别说这么结结实实的一脚。 男人虽没倒下,但却猛地弓起了腰,捂着胃部发出一声干呕,疼的面目狰狞。 乔郁一击得中,连个停顿都没打,又紧跟着上前几步,趁着男人屈膝弯腰,两手骤然发力按住男人的脑袋猛地向下一压,同时屈膝向上重重一下磕在了男人的下颌骨上。 “嘭”的一声,男人上下牙狠狠撞在一起,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陈匆原本在目瞪口呆的观战,眼睛看到这一幕后,不知为什么打了个冷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觉好像也跟着疼了起来。 男人猝不及防间还狠狠的咬了自己的舌头,差点一口咬下自己的舌尖,泪水瞬间就开闸似得从眼眶冒出来,乔郁刚一缩回腿去,他就跟堵危墙似得轰然倒地,喉咙里发出杀猪似得惨嚎。 乔郁上次在巷子里打程三的时候,还没有人看见,今天当街教训这个男人,大家却全都看在眼里,周围围观的人都吓了一跳,实在看不出这看着纤瘦的少年身上竟然有这么大的爆发力,不但上手揍了个壮汉,还将这壮汉揍得哭爹喊娘毫无还手之力。 周围很快围满了人,除了刚开始围在他们跟前的人,大家都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乔郁人也打了,估么着这人也没力气口出狂言爬起来动手了,这才理了理衣服,冲倒地不起的男人说道:“我不知道你和这刘巧手是什么关系,一开始也只是想问个话,你非要跟我动手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回去告诉那个姓刘的,这事儿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他既然不要脸,那我就给他扒下来。” 乔郁说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到,虽然还是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隐隐知道这事儿似乎是跟那木匠刘巧手有关系。 人群中隐隐开始有声音议论起来,还有人想起来似的看着那倒地不起的男人说道:“这人不是刘巧手新娶的那媳妇的弟弟吗?这是做了什么事儿了让人打成这样。” “就家里快生了那个?啧,也是作孽,为了要个儿子,头一个媳妇硬是给休回了娘家,几个丫头都多大了,也没见回去看过一眼。” 这人总是这样,没有人提起的时候,干了什么坏事儿大家知道也当做不知,而一旦有人起了个头,他干的那些事儿就都掩不住似的被人往出扯。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大家七嘴八舌的爆了刘巧手不少料。 乔郁起先就知道这人为人贪婪势力,没成想现在看来还能更恶劣些,他管不着刘巧手家长里短的那些糟心事,只神情讥讽的看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说道:“姓刘的跟你没关系?你可叫他一声姐夫呢。” 男人虽长得五大三粗,却并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气节,被乔郁一通教训揍服了气,生怕乔郁再给他来上两下子,害怕的捂上了脑袋,想辩解又舌头疼的说不出话来,大着舌头吱吱呜呜个没完。 “记得把我的话给刘巧手带回去,还有下次动手前先打听一下,别看人家年纪小,就觉得别人好欺负,明白吗?”乔郁蹲下来看着男人说道。 男人把头点的好似鸡啄米,要不是肚子疼的起不来,简直想跪下来抱乔郁大腿似的。 乔郁话已经带到,也不管周围围着的一群人,跟几个脸熟的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后,叫了陈匆一声,准备回家。 陈匆到现在了也没有回过神来,回想了一下片刻之前那个怕乔郁吃亏的自己,简直像个傻子,那个做饭好吃看着热情又好相处的乔郁蒙蔽了他,让他在心里产生了错误印象,而直到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他家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恐怕是不需要他保护的,不但不需要,还能轻松保护他。 陈匆想通其中关键后,莫名觉得有些挫败,觉得自己十分没用,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跟上乔郁走了。 在他们身后,男人挣扎着坐起身子,凶狠的视线向周围扫视一圈,跟记仇的毒蛇似的,把围观的众人看的后背发凉,不敢再围在他身边,纷纷做鸟兽散。 男人一改刚刚痛哭流涕的祈求神色,面目狰狞的站起来,捂着至今生疼的肚子,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恶毒的目光顺着乔郁走过的方向一直看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然后重重的在旁边那辆小木车上踹了一脚,痛的龇牙咧嘴后,加倍将今天的屈辱都记在了乔郁身上。 他一瘸一拐的回了刘巧手家的院子,刚一进门,挺着大肚子的妇人就花容失色的跑到他跟前问道:“哎呦我的天,怎么了这是?快让我看看,伤着哪儿了?谁动的手?你不是说去摆摊做生意去了么?那车呢?” 她不问还好,一问男人的目光瞬间要淬出刀来,一把将她挥开,险些将妇人推倒在地。 妇人慌张站稳,还不等说话,就听男人咬牙切齿道:“等着,老子非得宰了他。” 章节目录 临修阁 妇人一听惊慌失措的问道:“怎么了这是?你快跟我说说啊。” 男人一脸横肉,看着比那妇人还显老成些, 阴沉道:“看不出来么?让人给打了。” 妇人惊叫道:“谁这么大的胆子, 这汉阳城下竟是没有王法了吗?是谁跟你动的手,跟我说, 等你姐夫回来, 我叫他给你讨回这个公道!” 分卷阅读79 男人一听她提刘巧手, 神情更是凶恶:“都是他那车子惹的祸, 你还敢提他, 你们不是说那乔郁没爹没娘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么?怎么?姐夫他看不惯我住在这里,故意找人想撵走我不成?” 妇人一听这话,瞪圆了眼睛:“你说的什么胡话?从你过来,我几时亏待过你?你说这话还有没有良心。” 男人哼了一声:“爹娘怕那小蹄子家里找上门来, 才将我暂时送到你这里,你虽然没说什么,我看姐夫可是一直不情不愿。” 妇人辩解道:“你姐夫惯常就是那么个人, 又未亏待你一分, 你还当真往心里去不成。” 男人转过头去, 不想多说。 妇人还想再说,却猛地回想起了刚刚男人说过的话, 问道:“等等, 你说谁?乔郁?就是你姐夫同你讲过的那个乔郁?你怕不是认错了,你又没有见过他,他几时能认得你,更何况他今年不过十七八岁, 个子还不及你高,比你瘦了一个有余,怎么会打得过你。” 男人猛地扭头看他,怒目圆瞪,猛地掀起衣服,漏出胸口已经青紫一片的印记,说道:“不是他,难道还是我自己踹了自己一脚不成?” 妇人虽口头埋怨,心里却还是心疼这个弟弟,见他身上青紫了这么大一片,也火冒三丈起来:“这个杀千刀的居然如此伤人!你跟我仔细说说,那乔郁我见过一次,虽隔着窗户看不太清,但看起来可不像是有这样力气,我不是怀疑你,只是疑心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男人说道:“那人推着一辆一模一样的车子,身量与你说的别无二致,上来就问我那车子是不是刘巧手做的,还能是我认错人了不成?” 妇人心头一惊,当初刘巧手对那车子耿耿于怀,那乔郁又软硬不吃不愿意将图纸给他,她虽然不知道那车子有何用处,为了安抚刘巧手,才说让他自己先做出来,可刘巧手做好了那车子才发现不好卖出去,穷的买不起,有钱些的宁愿去租个铺子,不穷又看得上车子的又不一定有能摆摊卖东西的手艺,刘巧手贪心不足偷偷做了这东西,结果却是放在家里凭白惹得心烦,后来她这个弟弟来了家里,她才说服刘巧手将车子先给他用,省的他在家里整日里无所事事的混日子,没成想这才刚出去第一天,就惹了篓子。 这事儿虽然是她们贪心不足在先,妇人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儿,听男人这么说,反倒是同仇敌忾起来,觉得这乔郁欺人太甚。 “这姓乔的小兔崽子也欺人太甚,真当咱们没人不成?一个破车子,就是做了又如何,将人打成这个样子,这事儿你不要出面,让你姐夫来,你等着,我一定帮你讨回这个公道。”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安抚的拍了拍男人的手。 男人眼里凶光毕露咬牙切齿道:“他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我的手上。” 乔郁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他跟陈匆已经到了家,刚一进院子,陈匆就匆忙将车子推到院子角落去放好,又到乔郁跟前小心翼翼的问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 经此一战,乔郁的形象在他心里猛地拔高了一大截,平等的跟他家王爷并排站在了一起。 然后又开始由衷的担心,这么厉害的乔公子,要是真看不上他家王爷可怎么办? 乔郁哪儿能看不出他言语中的小心翼翼,十分好笑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人还是很讲道理的,不会无缘无故的使用暴力。” 陈匆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人先跟公子动手,公子还手是应该的,并且公子那几下干净利落,十分帅气。” 乔郁:“那你战战兢兢的干什么?” 陈匆嘿嘿笑了两声,说没事儿,心里暗道:总不能告诉乔郁因为他太过厉害所以担心他家王爷被嫌弃吧。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确定乔郁这边没有其他事情之后,陈匆就准备先回家了,乔郁心里一直想着小车的事儿,也没多留他,将陈匆送到门口,看着他走远后就回去了。 陈匆回头看到乔郁关了门,连忙一步三跳的往王府跑,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得让他家王爷知道的,至于那胆大妄为太岁头上也敢动土的人,也须得让他知道知道厉害!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欺负到彦王府头上来了。 他义愤填膺的将乔郁划到了彦王府的保护范围内,也没问一下本人的意见,气喘吁吁的就跑回了王府。 进了王府大门,就准备往东院的临修阁跑,人刚跑到一半,就眼尖的看见太后跟前的福公公正从临修阁里出来往外面走,他家王爷紧随其后,旁边还跟着个不知为何愁眉苦脸的三七。 陈匆连忙停了下来,原地调整了一下呼吸,抹掉额头上跑出来的汗珠子,规规矩矩的走到他家王爷跟前,给福公公行了个礼。 福公公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来王府也是传太后口谕,陈匆来的晚,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也不知道传了太后什么旨意,三七的脸都皱起来了。 将福公公送走,陆锦呈转头看了陈匆一眼,陈匆也不卖关子,赶紧将陆锦呈请到房里,将今天在街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先说那男人怎么主动找茬,他又怎么试图保护乔郁,结果又是怎么不起作用,最后乔郁如何一招制敌,将那壮汉打的栽倒在地,两眼泪花抱头求饶。 陈匆一边回忆一边说的神采飞扬,好像那个教训别人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不知道福公公来王府说了什么,陆锦呈脸上原本并无几分笑意,听到陈匆形容乔郁如何厉害一招制敌时,竟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陈匆原本还在忐忑他没保护上乔公子会不会挨他家王爷的训,没成想陆锦呈听他说完反而笑道:“他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兔子,下次这样的事情,不必逞强。你躲着些,不要扯他后腿就行。” 陈匆虽然没有挨骂,但还是隐约有些受伤,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心想他或许该去找王府侍卫学的武术防身,顺便争取不扯乔公子后腿。 他俩说话的时候,三七也没出去,就在旁边给陆锦呈添茶倒水,听到陈匆将乔郁描述的这么厉害,简直不敢相信,他可是见过那位乔公子的,那身板最多也只比他俩健壮些,能赤手空拳的教训一个壮汉,在他看来已经厉害的无与伦比了。 陆锦呈并没有对陈匆说的这件事情发表什么看法,也没像陈匆想象的 分卷阅读80 那样,去替乔郁出气,虽然在他看来乔郁受的那点气他自己当场就报了,但总归是惹了彦王府的人,哪有这么轻巧就能抽身而退的道理,不教训教训他,都不知道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 可谁知陆锦呈听他说完,什么动作也没有,只嗯了一声,说知道了,就没再说些别的,陈匆等了半天不见他家王爷说话,想着他家王爷或许还有别的打算,就先小声告退了。 他前脚刚出来,后脚三七就也跟着一起出来了,出来就拽着他往自己的厢房走,一边走一边问道:“快,再跟我说说,那乔公子果然这么厉害?” 陈匆语气里已经不自觉的开始维护起乔郁来,尚不自知,“那当然,我还能唬你不成,乔公子也不知是哪里学的招式,简直厉害的不得了。” 他又把过程跟三七描述了一遍,说完不知道怎么又谈到吃上面去,陈匆咽了咽口水,又事无巨细的跟三七描述了一下乔郁的厨艺。 三七至今还不知道陆锦呈惦记喜欢的面就是出自乔郁手里,猛地听陈匆说乔郁的手艺惊才绝艳,简直羡慕的眼泪都要落下来,恨不得从明天开始就跟陈匆换个工作。 可是不等他将这话说出来,他又猛地一下想到自己把陈匆拽出来除了问这些问题之外还想说的另外一件事情,脸上的笑意也一下子垮了下去。 他神秘兮兮的问陈匆道:“你也见过那乔公子了,你觉得王爷对他可是真心?” 陈匆翻了个白眼,觉得这问话十分没水平没营养:“那还用说?若是王爷对乔公子无意,还派我去帮乔公子做什么?” 三七脸上更是愁苦几分,又问道:“那你觉得那乔公子对王爷又如何?” 陈匆一听他这么一说,表情也为难起来,说道:“我觉得吧,乔公子对王爷似乎并没有那样的意思。” 三七叫道:“那就完了。” 陈匆疑惑:“怎么就完了?” 三七说道:“既然乔公子并不喜欢王爷,那乔公子再好,可能也跟咱们王府无缘了。” “为何?”陈匆惊问。 三七愁眉苦脸问道:“你可知道今天福公公来王府做什么来的?” 陈匆见他此刻了还故意卖关子,等的心急,推了他一把:“你倒是快说啊。” “福公公今天是传太后懿旨,后日命王爷去宫里参加家宴的。” 陈匆刚想问参加家宴跟他说的那些有什么关系,三七就又郁郁接道:“太后这家宴请的全是朝中大臣家眷,摆明了是替王爷相王妃来了!” 章节目录 不打自招 陈匆真心实意的发起了愁,却也知道这事儿他和三七愁死了也不可能想得出来什么解决办法。 在陈匆心里, 他家王爷和乔公子简直已经成了被棍棒打散的鸳鸯, 让人心生唏嘘十分愤慨,奈何这棍棒是太后娘娘一手握着的, 他气也没辙, 只盼他家王爷能有什么解决办法。 可想想陈匆又觉得这事儿过于艰难, 有点难办。 这太后疼爱他家王爷是不假, 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民间百姓家都格外看中的问题,皇家就更是不能免俗,太后再宠他家王爷,也不可能由着他娶个男人回来。 当初孟尚书家里不过一个长姐, 都闹得天翻地覆人尽皆知,更何况现在这从中阻拦的是当今太后。 对了,这太后身边还有个皇上, 这若是再让皇上知道了, 只怕乔公子小命难保。 陈匆越想越觉得此事难搞, 让乔公子喜欢他家王爷难,让他家王爷明媒正娶的将乔公子娶进王府更是难上加难。 不等他长吁短叹完, 门外一个下人就敲门叫道:“怎么都躲到这儿来了?王爷找呢, 快去。” 三七和他对视一眼,忙不迭的跑去找陆锦呈去了。 陈匆进门又多看了两眼他家王爷的脸色,虽然面无表情,但看着也并不焦躁, 屋里也没有燃香,说明这会儿心情并不算太差,这么看来他家王爷或许是有法可解? 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怎么?你们二人促膝长谈这么久,都无事可做了?”陆锦呈听见两人进来,头也不抬的问道。 陈匆一看他家王爷不仅淡定还依旧毒舌,心满意足了,回道:“王爷,刚刚听三七说福公公刚刚来传太后懿旨,让王爷后日进宫赴宴?” 陆锦呈抬头看了三七一眼,说道:“你这小道消息倒是传得快。” 三七嘿嘿一笑,听出陆锦呈这句话没有责备的意思,笑道:“王爷都把他派去帮乔公子了,这等大事肯定要先跟他通个气。” 陆锦呈又看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三七看了一眼陈匆,老老实实说道:“王爷,其实我们都知道了。” 陆锦呈也不问他们知道什么了,说道:“既然知道了,就把嘴巴闭紧点,要是走漏了消息,我就拿你们是问。” 陈匆一听压力很大,但是坚定道:“王爷放心,小的肯定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的。” 三七被抢了先机,赶紧紧随其后表立场道:“三七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其实三七和陈匆都不知道,陆锦呈之所以想瞒着,并不是怕太后知晓,而是怕太后知晓后,他们担心的乔郁那里就瞒不过去了。 这人界限分明,若这个时候被戳穿他的心思,只怕就再也难走近一步了。 陆锦呈叹了口气,觉得有些焦躁。 然而再焦躁也的忍着,谁让他思虑不周先动了心,怪得了谁。 陆锦呈想着抖了抖手上的信,呼了两口气吹干了墨痕,用信封封起,交给陈匆。 “去把这个交给沈老,这两日我不在府上,有事就去松虞书院找孟昭,不过……”陆锦呈顿了一下又想起陈匆描述下的乔郁,像是从脑海里跃出一只挠人的猫又在他心上抓了两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继续说道,“不过应该用不到他,去吧。” 陈匆得令,接过信就忙不迭的跑了。 三七正在想王爷怎么把什么事儿都交给陈匆做,冷不丁他家王爷就朝他看了过来。 “你也别在这杵着了,把府里一个叫宋思明的侍卫找来见我。” 王府侍卫众多,除了他家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剩下的王府侍卫,就连三七也不 分卷阅读81 能全都叫出名字来,听陆锦呈说到这么个名字,似乎隐约有些印象,但又完全对不上人,不知道陆锦呈好好的找这么个人做什么,不过他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就去找人了。 宋思明初在乔郁家见到他家王爷时,回王府后一直心里忐忑,觉得王爷一定会找他一问,然而这么些天了,他忐忑来忐忑去也没等着陆锦呈的人,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王爷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儿,就慢慢将这事儿从脑袋里踢出去了。 虽然他偶尔想到也十分好奇现在乔郁到底跟他家王爷怎么样了,但天家八卦,他哪儿敢真去打听,只暗自决定将这件事情烂在心里,除非日后乔郁主动提起,否则对谁也是不敢多说的。 但不提是不提,并不是真忘了,所以一听说王爷身边的贴身小厮三七来找他,宋思明瞬间就站直了。 传话来的侍卫传完了三七的话,又凑到宋思明跟前小声问道:“你可知道王爷找你何事?” 宋思明百思不得其解,表示自己也一头雾水,如果王爷前几日找他,他还能猜个一二,现在这事都过去这么些天了,王爷这时候找他,他也不知道所为何事啊。 他无比真诚的摇头,那侍卫还以为他藏私不肯说,撞了撞他肩膀:“兄弟,咱们共事这么久了,你若是有什么飞黄腾达的路子可不能忘了兄弟我,你再想想,可是最近做了什么惹王爷注意的事儿?” 宋思明苦笑,这还真没有,他唯一能跟王爷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乔郁了,可乔郁是乔郁,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宋思明想到这心里突然一跳。 这王爷找他,只可能是跟乔郁有关系,若是两人好好的,王爷找他作甚,除非……宋思明这么一想,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 莫不是乔郁做了什么事,将王爷惹恼了吧! 宋思明也顾不得这个还想打探消息的侍卫了,将他往旁边一推,说道:“我现在急着去见王爷,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吧。” 说完就马不停蹄的出去跟着三七走了。 那侍卫被推得一个趔趄,旁边另一个侍卫哼了一声说道:“还说不知道王爷找他什么事情,那样子分明就是不想告诉你。” 被推的那侍卫有些恼怒,说道:“有你什么事儿啊,快去干你的活儿去。” 另一人气的怒目圆瞪,忍了又忍才好歹没当场对骂起来。 出了王府北苑,宋思明忍不住小声问三七道:“小兄弟可知道王爷找我所谓何事?” 他心里那点想法稍微冒出点头来,就再也忍不住了,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乔郁的惨状,只把自己想的头皮发麻手脚冰凉,实在忍不住想先从三七这里打探一点消息。 三七歪了歪脑袋,如实回道:“我也不知,王爷只说让叫你,并未交代其他。” 他还想知道王爷叫他干嘛呢。 宋思明见问不出什么来,又换了个思路问道:“那王爷心情可好?” 都要被棒打鸳鸯了,三七觉得他家王爷心情肯定是好不到哪儿去的,不过这话他肯定不会跟宋思明说,扭头多看了宋思明两眼,发现他似乎就是单纯紧张后,说道:“你若是紧张那大可不必,王爷虽然心情不太好,不过不关你事,他找你做什么你好好做了就是。” 宋思明:...... 这么一说,他更是觉得乔郁凶多吉少了。 他焦虑的快要将手心掐烂了,没敢在多问三七些什么,只盼着等下王爷气的不是太厉害,他虽人微言轻,却还是想给乔郁求两句情。 三七将人带到了陆锦呈的临修阁,扣了两声门,听到里面应声后,开门将宋思明带了进去,说道:“爷,人给你带来了。” “下去吧。”陆锦呈说道。 三七应了一声,出去反手带上了门。 宋思明一见陆锦呈,二话不说就跪下了,他与陆锦呈身份悬殊,见面行礼倒是应该,但他这双膝一跪,就明显不是在行礼了。 陆锦呈抬眸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宋思明一看王爷果真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双手伏地,说道:“乔,乔郁他年纪尚小,说话做事不分轻重,要是有什么得罪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海涵。” 陆锦呈心有七窍,宋思明这么一说就知道他误会了什么,然而却并没有戳穿,反而若有所思道:“你倒是挺关心他。” 宋思明生怕陆锦呈这时候再干上一碗陈年酸醋,给乔郁雪上加霜,连忙解释道:“乔家以前不在西街,乔郁他爹娘出事后家道中落才搬到西街来的,乔郁来时生了一场大病,病的快要死了后来好不容易才慢慢好转过来。我奶奶见他兄弟可怜,想到,想到我与妹妹年幼时,于心不忍就常邀他来家中,对我来说,像是弟弟一样的。” 陆锦呈知道乔家家道中落,知道乔郁父母双亡,也知道乔郁搬到西街前,似乎是生了场病,不过那毕竟是探子报来的消息,肯定不会过于精准,所以他并不知道乔郁这病竟到了这步田地,他眯了眯眼睛,口吻愈加沉重:“说仔细些。” 宋思明还以为是他说的打动了陆锦呈,闻言立刻将乔郁的所有身世背景都抖了个底掉,连赵家那个泼皮婶娘都没落下,一五一十的全抖给陆锦呈了。 陆锦呈听完沉默了半晌,戾气十足的捏皱了手边一本古籍,说道:“知道了。” 不等宋思明说话,他又说道:“今日我叫你来,是想要告诉你,与他有关的事情,出了这个门无论谁问,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记得了吗?” 宋思明连连点头,他本来也不打算跟谁说,但点着头又觉得王爷这态度似乎有些不对,不太像是在生乔郁的气的样子,倒像是在暗自保护于他。 他还没有想明白,陆锦呈就一挥手道:“行了,你回去吧,今日之事,在他面前不要多言。” “王爷放心。”宋思明又点点头,还是有些不大放心,试探问道,“王爷不生乔郁的气了吧?” 陆锦呈唇角一勾,说道:“我几时告诉你我生他的气了。” 宋思明:...... 章节目录 阴谋诡计 乔郁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的彻彻底底,忙完了下午要做的事情后, 准备去书院接乔岭下学。 今日乔岭入学第一天, 早上去的时候乔郁并没 分卷阅读82 有说过下午会来接他,下午乔郁的事情一向不少, 乔岭也没想过哥哥能有时间来接他, 因此跟江松虞打过招呼之后, 就自己背着书包出了书院的门, 准备回家。 结果刚一出书院的门, 就在书院门口看到了倚在一棵松树旁边走神的乔郁。 乔岭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拔腿就往乔郁跟前跑,乔郁本来正在走神,见他猛地跑过来, 笑着伸出了手,乔岭炮弹似得扎进乔郁怀里,被乔郁抱了一下。 乔岭虽然早就把乔郁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 可他并不知道乔郁是怎么想的, 又总觉得自己是个拖累, 因此虽然心里亲近乔郁,却从来没有对他做过撒娇求抱这种事, 他从前是很喜欢黏着乔笙的, 后来换成乔郁之后,他就尽量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太孩子气,免得讨人厌。 他刚刚往乔郁这里跑的时候,也并不是打算让他抱的, 后来看到乔郁张开了手,才忍不住的扎进了乔郁怀里。 被乔郁这么一抱,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跟哥哥这么亲近过了,眼眶一红,鼻头竟然有些发酸。 乔郁今日难得见他撒娇,还十分新奇,正想揉揉脑袋调侃他一下,发现乔岭竟然吸了吸鼻子,像是要哭。他转念一想,就知道乔岭在难过什么了,又有些心疼,准备放在他脑袋上的手垂了下去,又使劲抱了他这个弟弟一下。 “走,回家。” 乔岭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怕乔郁发现他红了眼眶,垂着头不敢看他,拽着乔郁的衣袖跟着哥哥一起走了。 少年人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乔岭走了没一会儿,那点小情绪就消散的差不多了,听乔郁说家里还给他留了烤鱼和鱼汤,立即高兴起来,又想到今天不仅是他第一天上学,也是乔郁第一天自己摆摊,连忙说道:“哥哥明天不要来接我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你累了一天,有时间就在家里休息吧。” 乔郁说道:“不用担心我,昨天彦公子说给我找个帮忙的,我忘记告诉你了,今天人已经过来了,是个比你大些的男孩子,干活跟你一样机灵,帮了我不少忙,等哪天有时间了,让你们认识一下。” 乔岭听说有人帮他的忙,倒是比听到乔郁给他留了饭还高兴,连连点头。 “那就太好了,我还怕你一个人太累呢。” 乔郁本来不太愿意把自己的想法跟乔岭细说,在他眼里,乔岭正是该上树抓鸟下河摸鱼的年纪,原本乔家落魄他就已经吃了不少苦了,现在有他撑着,乔岭自然不用再担心太多,所以有什么事情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琢磨。 但今天乔岭突然真情流露的抱了他一下,乔郁又觉得他之前的想法似乎不太对了,虽然在外人看来乔家落败后乔岭好歹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哥哥,但实际上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这个相依为命的哥哥骨子里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也就是说乔岭真正意义上的血亲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有过这样经历的孩子,不是给点甜头就能忘记那些伤痛的。 他就算再把乔岭当孩子似得疼着,他也不可能真的跟那些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同龄孩子一样了。 并且他的隐瞒不但不会带给乔岭安全感,反而会让乔岭觉得不安,因为哥哥什么都不跟他说,他才更容易觉得自己是个拖后腿的累赘。 因此乔郁想了想,破天荒的跟乔岭说起了自己以后的打算。 “你放心,我不会累着自己的,等把赵家的银子还了,我就攒些钱去开个酒馆,到时候雇几个厨子给我配菜,我开火炒炒就行。我也会养好自己的身体,毕竟这身体可不是我一个人的。” 他既然用了乔笙的身体,就算是为了乔岭也会认认真真的努力活下去。 再说了他好不容易得了重活一世的机会,不为任何人为他自己他也会好好活着。 乔岭眼眶又开始泛红,说道:“哥哥,你手艺那么好,一定可以的。” “而且,这就是你的身体,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永远支持你的。” 乔郁还是没忍住揉了乔岭的脑袋,笑道:“那就先谢谢小岭了,我说这些话可不是为了逗你哭的,快把眼泪擦一下。” 乔岭虽然眼眶通红,却并没有流一滴眼泪,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哥哥胡说,我根本没哭。” 乔郁笑道:“哭了也没事儿,我又不笑话你。” 乔岭摇摇头,不再理会乔郁的调侃,扭身先走了。 乔郁虽然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告诉乔岭,却还是没有把什么事儿都告诉他,就像中午当街打架的事儿,他就一个字也没跟乔岭说。 这事儿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告诉乔岭,除了让他担心之外也起不了别的作用。 而至于罪魁祸首刘巧手,他已经让那人把话带去了,聪明的话,他应该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 不过可惜的是,虽然乔郁给了他们一次机会,刘巧手却并不是个聪明人,反而因为贪心不足欺软怕硬而显得过于愚昧。 刘巧手今日一整天都不在家,自从他家里来了这个妻弟,刘巧手就越来越不愿意待在家里了,他这个妻弟不知道在家里做了什么事闯了什么祸,待不下去了又将人送到他这里来,来了之后无所事事,整日里不是吃就是睡,还一副大爷做派,见了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刘巧手对这个妻弟十分厌恶,但却不敢说些什么。 他如今娶的这个婆娘可不比原先那个,一家子在村子里都声名在外,只不过这名声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占人耕地欺男霸女恶事做尽,要不也养不出这样的儿子来。 从前他这个妻弟还没来的时候,他还敢吼上他婆娘几句,自从他这个妻弟来了,别说吼了,多看两眼,都害怕他这妻弟上来打他。 刘巧手为人贪婪,但并没有什么大本事,惯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欺负欺负自家婆娘还行,对这样人高马大的男人,那就怂的要命了。 他看不惯这妻弟,又不敢说他什么,只能眼不见心不烦的出去躲着,前两日听他婆娘说要把那车子给他妻弟用,刘巧手心里十分高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嘴上还表现的不是很乐意的样子,生怕他这个妻弟看出来他已经不满已久。 今日将这瘟神送出了门,刘巧手心里高兴,就出去喝酒去了,喝的醉醺醺的走路都打摆子才终于回了家进了门。 分卷阅读83 进门就往自己厢房走,看见他婆娘坐在床边上,正想扑过去,却听见这人在抽抽搭搭的哭。 刘巧手一腔性质被败了个干干净净,吼道:“哭什么哭,这又怎么了?” 妇人一见他喝得浑身臭气熏天,还这种态度跟自己讲话,也瞬间就来了火。 “喝酒喝酒,你就知道跟人出去喝酒,顺子被人打了你也不知道管管。” 顺子全名叫潘顺,就是刘巧手那个五大三粗的妻弟了。 刘巧手喝得脑子发昏,半天才反应过来妇人说了什么话,问道:“你那兄弟站起来跟块门板似的,谁能打得了他?” 妇人气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要不是因为你那破车子,顺子怎么会被人打了!” 刘巧手说道:“什么?” 妇人气冲冲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刘巧手讲了一遍,又着重夸大描述了一下她兄弟的伤势,说完就等着刘巧手给个办法好给她兄弟报仇。 谁知刘巧手一听,酒都醒了一大半,瞪着眼睛说道:“你满嘴胡说,那乔笙个头比你兄弟矮了一大截,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把你兄弟打了,你蒙我今天酒喝多了?” 妇人气的不行,要不是挺着个肚子,简直想上去骂他两句踹上两脚,说道:“我骗你这个作甚,顺子亲眼看到他推了个车子过来的,还能认错不成。” 刘巧手又问道:“我那车子呢?” “当然是扔在那儿了,顺子都被人打了,还能记着把你这车子推回来不成!” 刘巧手一听就怒了,说道:“那车子是我花了好几两银子做出来的,你们说丢在外面就给我丢在外面了?你个败家娘们儿,还不快去给我找回来。” 这会儿都半夜了,妇人哪里肯去,况且刘巧手的反应简直让她忍无可忍,说道:“你眼里就只有你那点破玩意儿,顺子可是我亲弟弟,他被人打了,你连个公道都不能给他讨回来,你还像个男人吗?” 任哪个男人被骂不像个男人也不会心平气和的在原地坐着,妇人这一骂,瞬间将刘巧手骂的火冒三丈,说道:“我不像个男人?我不像个男人你肚子里的种是哪儿来的!” 他本就喝了酒,骂起人来毫无章法极其难听。 妇人被他两句话说的脸色雪白,抡起凳子来就要往他身上砸,却听嘭的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潘顺站在门口问道:“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呢?” 妇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刘巧手倒是先反应过来了,他一把夺下妇人手里的凳子,将人往怀里一拉道:“没干什么,跟你姐姐闹着玩呢,都这个点儿了,你怎么还没睡。” 潘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听到院子里有人吵架,睡不着。” 不等刘巧手说话,他又问道:“我姐跟你说了今天的事儿了吧,姐夫,你打算怎么办?” 刘巧手气的在心里骂娘,心说你闯出来的祸跟我有什么关系。嘴上却老老实实说道:“这车子确实是他做在先,图纸什么都是人家的,要真追究起来,我们也不占理,明天我同你一起去把车子推回来,大不了我们不去西街就是,你看呢?” 潘顺耷拉着眼皮,眼睛里凶光毕露:“那姐夫觉得我这一顿打就白挨了?” 刘巧手连连摆手:“姐夫当然也不想,可你说这事儿还能怎么办?” 潘顺笑道:“好说,我要砸了他的车,将他按在我眼前跪下,再老老实实让我踹上几脚,我心情一好,说不定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刘巧手在心里将白眼儿翻到了天上去,心说你这么厉害怎么还被打成这幅鬼样子,然而面上却笑道:“办法倒是好办法,只是这有些不容易实施啊。” 潘顺说道:“一个父母双亡的穷小子,连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一个人,姐夫想动手难道都还要顾虑一下吗?” “还是说姐夫连这点胆子都没有?” 刘巧手理智尚存,并不吃他激将法,正想说点什么,潘顺又打断说道:“我有个办法,姐夫要是听我的,我还能助你做成一笔大生意。” 刘巧手此人唯一特点就是贪,钱字当头面子里子就都无所谓了,胆子也空前的大了起来,问道:“什么生意?” “你不是说那姓乔的生财有道,有把好手艺么?你要是听我的,我就能让他把手艺交给你,你随便找谁来学,不说开个酒楼,就是开个饭馆,也是一笔不小的横财,姐夫你看呢?” 刘巧手说道:“他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拿捏的兔子,你说让他把手艺给我就给我?” 潘顺捏了捏手指头,眼神凶悍的说道:“不给就打到他给。” 刘巧手还想再说,潘顺摆了摆手说道:“别犹豫了,我只需要你帮个小忙,打人的活都不需要你上,再给你十个数考虑清楚,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找别人了,到时候就别怪弟弟我想不起你了。” 刘巧手眼神不坚定的闪烁起来,被他婆娘从身后推了一把,说道:“你还愣什么,这事儿还有什么好想的,一个有点蛮力的穷小子,难道你还怕他不成。” 刘巧手眼神闪烁,半晌应道:“行,怎么做,你说!” 潘顺阴沉笑道:“这不就对了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姐夫放心,他跑不了的。” 章节目录 阴谋破产 利字当头一把刀,刘巧手利欲熏心加上酒劲上头, 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潘顺说的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就已经一口应承下来,上了他的贼船。 第二天他睡了个天昏地暗, 总算是醒了酒, 想到自己头天晚上答应了什么, 脸色一白, 头天好不容易长出的那点贼胆, 又缩回去了不少。 他推了推睡在一边的妇人,说道:“我昨日酒喝多了上了头,你去告诉你那兄弟,就说他说的事儿我不干。” 妇人睡的迷迷糊糊, 听他这话猛地把眼睛睁开:“你现在说不干也晚了,你看看现在已经几时了?” 刘巧手起身推窗往外面一看,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他一觉竟已经睡到了晌午! “你说晚了是什么意思?!” 妇人怀着孩子, 一场午觉也已经睡起来了, 此时神清气爽,看刘巧手这窝窝囊囊的样子也顺眼了几分, 说道:“昨天半夜你答应顺子的时候, 亲手写的那封 分卷阅读84 信你忘记了,顺子已经拿着那信找乔家那小子去了,他带了不少人呢,你再晚起来一会儿, 指不定人都给你抓到家里来了,你现在才说不干了,不是晚了是什么?” 刘巧手心里一跳,突然觉得心慌气短起来,脸色一变就想骂人。 却被妇人抢先截胡骂道:“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还只会缩在家里装大头龟,一个一穷二白的臭小子,也把你吓成这样,你放心,你不敢,顺子敢,你不念着他这个妻弟,他课念着你这个姐夫,就算你临阵脱逃,该给你的好处他也会给你的,你就安心在家里等着吧。” 刘巧手是看着乔家落败的,乔家但凡背后还有点撑腰的势力,兄弟俩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样子,所以他婆娘说的倒也没错,乔笙一个一穷二白的半大小子,其实想想是没有什么可怕的,但他心里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乔家当初还没落败之时,他跟乔家打交道也不太多,乔家这大儿子也不过是几面之缘,看着就是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死板的堪称迂腐,又因为身体一直不好,所以甚少出来走动。 可自从乔家落败,这乔笙大病一场好起来,就跟变了个人似得,他自诩自己为人精明,跟乔笙打的这几次交道,竟都没捞着好。 刘巧手人不聪明,直觉却挺准,他不知道哪儿不对,但就是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事儿或许要糟。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潘顺真的已经去找乔笙,他这会儿再去阻止也已经晚了。 于是只能冷静下来压下心底的那点不安,等他这个妻弟的好消息。 潘顺确实已经找到乔郁家里去了。 他弓着腰,做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敲了敲乔家的院门。 乔郁刚做完早上的活,中午摆摊还没开始,秋凤婶子干完活已经带着文生走了,剩他自己一个人,一边准备第二天要卖的卤味,一边等陈匆来上工干活。 听到有人敲门,他还以为是陈匆来了,想着他来的还挺早,结果一开门看到了头天刚揍过的一张脸。 潘顺下巴上被乔郁顶的那一下都还是青紫一片,脸上稍微做点表情,就下巴舌头一起疼,因此挤出的一张笑脸看起来格外别扭,冲乔郁说道:“乔公子,我是来跟你赔罪来了。” 乔郁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 他心里对这个男人的厌恶已经到了顶,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的说道:“你跟我赔得哪门子的罪,说来听听。” 潘顺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语气却十分愧疚:“我回去同我姐夫讲了昨天的事情,他将我骂了一顿,说这车子本就是公子你画出来的,他因为喜欢自己贸然做出来已经很对公子不起了,我昨日还对公子出言不逊,公子教训我一顿,也是应该的。” “只是公子虽然解了气,我心里却十分愧疚,我近日刚到汉阳,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个事儿干,不免有些燥郁,昨天跟公子生出龌龊,我心里也十分不安,被姐夫一骂,醍醐灌顶,觉得必须得跟公子赔个不是,心里才能好过些,何况令尊生前和我姐夫也有些交情,我做出如此事情,我姐夫也十分愤慨,说我务必得跟公子赔了这个不是,否则就不认我这个弟弟了。” 如果忽略潘顺这个人,他这番话倒也还算说得情真意切,可惜乔郁这身体虽然只有十七岁,壳里面的魂魄却已经是个快三十岁的老油条了。 要是这么点三脚猫的演技也能骗到他,那他这二十多年可真算是白活了。 这人和刘巧手分明就是一路货色,一个贪一个蠢,是决计不可能知道自己错了的,他先说刘巧手知错骂他就已经崩了刘巧手的人设了,后来又说自己心里不安更是笑掉大牙。 乔郁看破不说破,就静静的看他表演。 潘顺条理清楚的认了错,只等乔郁说一声原谅他,他就可以顺水推舟的拿出刘巧手亲手写的请柬,请乔郁去刘家做客,才好实施接下来的计划,于是说完这一番话后,颇为期待的看着乔郁。 乔郁看完了他的表演,拖长了声调啊了一声,说道:“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不过......” 怎么还有不过?不过什么?潘顺瞪着眼睛,心里有些开始不耐烦起来。 “不过我并不打算接受,你出言不逊我昨天已经教训过了,至于刘巧手私自做出来的那车子,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让他自己来。”乔郁说完,右手开圆了门,左手一刻不停,将潘顺一把推了出去,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潘顺:...... 他好一会儿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乔郁丢出来了,喘了几口粗气后,他脸上装出来的唯唯诺诺一扫而光,眼神凶狠的踹了一脚乔郁家的门。 “给老子滚出来,你以为你跑得掉么?外面到处都是老子的人,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出来,等我进去了,你就死定了。” 乔郁在门里翻了个不太雅观的白眼,他好害怕啊。 潘顺没等数到三,刚数到二,等在乔郁家周围的那些人就已经都从四面八方汇到乔郁家门口了,他来汉阳城不过短短数日,不知道从哪儿网到这么一群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二流子,承诺事成之后每人给上一两银子,这些人就都跟苍蝇似的围上来了。 这会儿见他半天没有动静,都有些担心今天这钱是不是挣不到了,于是也不管潘顺有没有发号施令了,一窝蜂的就都凑了上来。 潘顺见他没发话这些人就都已经围了上来,脸上有些不太好看,但今日说到底是他有求于人家,于是心里如何骂娘,嘴上也只能忍了,找补着发号施令了一句:“给我把这门拆了,把人给我抓出来,快去!” 乔郁和潘顺一门之隔站在院子里,他倒是不怕这群乌合之众来找麻烦,但这些人人多势众,他最多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要真让他们一窝蜂的闯进来,这院子就肯定保不住了。 这破旧小院子如今的一点一滴都是乔郁花了心思收拾出来的,别说被人砸了,这些玩意儿进来踩一脚他院子里的地,都让他心情不爽。 心情不爽的乔郁想了想,去柴房角落里找了一根大小合适的棍子。 院子里那个不怎么结实的小木门已经让那些杂碎你一脚我一脚的踢得快倒了,潘顺的目光从小门缝隙里看进来,阴沉的冲 分卷阅读85 乔郁笑了笑。 “老子看你这回往哪儿躲。” 乔郁站在门那边,笑道:“谁告诉你我要躲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猝不及防的拉开门栓,离得最近的几个登时控制不住,往乔郁身上扑来。 乔郁后退一步,当胸一脚将中一个瘦一些的踹了出去,又猛地侧身朝另一个人狠狠的抽了一棍子,棍子在他手里使得赫赫生风,啪的一声打在那人肋骨上,将那人抽的跟个虾米似的弯下了腰去。 擒贼先擒王,这群乌合之众单打独斗不是乔郁的对手,一起上乔郁也不怕,但他昨天刚答应乔岭会好好照顾自己,因此一点伤也不想让自己受,于是决定速战速决,肯定要第一个拿潘顺开刀。 但潘顺也是个人精,他没想到这么多人,乔郁还敢开门迎战,并且一上来就兵不血刃的撂倒了两个,随即把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他头一天才刚挨过乔郁的揍,下巴都还青着呢,说话都费老劲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乔郁这一眼看过来是要做什么,他悚然一惊,往后一退,从旁边抓了一个人就挡在自己面前。 乔郁被他这怂包举动都逗笑了,一边又撂倒了两个人,一边忙里偷闲的问道:“你不是要抓我么,躲什么。” 潘顺人怂嘴还贱,咬牙说道:“这么多人还轮得到我动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等老子抓到你了,看你还怎么嘴硬。” 然而话虽然这么说,可事实上他们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能近得了乔郁的身,乔郁一根手腕粗的棍子抡的飞起,周边几个人都挨了他的打,不是这儿被打就是那儿被打,那棍子本来就粗,乔郁又使了力,一棍子下去就是一个拳头大的包,很快上的最勤快老实的那几个人就被他揍的鼻青脸肿起来。 潘顺没想到竟然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乔郁一个,又气又恼,他目光游移,看到不知道是谁竟然往腰里别了一把砍柴刀,心里一动,一把将刀夺了过来,把挡在前面的人往边上一推,一刀朝乔郁劈了过去。 乔郁事先已经看到了,正想侧身躲开,就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气急败坏的喊道:“住手!还不快把这些暴徒给我拿下!”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噗嗤一声穿进了潘顺的手腕,柴刀无力可支,掉在了乔郁面前。 不过片刻,潘顺凄厉的惨叫起来。 章节目录 酒囊饭袋 这些被找来的人不过都是些混银子的酒囊饭袋,被乔郁一通乱揍, 已经觉得这钱挣得不值当起了退让的心思, 哪想到乔郁还有帮手,帮手还上来就一箭射穿了主谋的手腕! 离潘顺最近的那个人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了, 听到潘顺在身后发出一声惨叫, 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东西竟然是一支箭, 当即吓得两腿发软, 瘫在了地上。 混在乔郁跟前的那些人立马做鸟兽散, 然而却一个也没跑掉,被来人眼明手快的按在了地上。 乔郁这才扭头往来人方向看去,跟来人打了声招呼:“沈老,你怎么来了?” 沈老往旁边一让, 露出跟在身后的陈匆,说道:“跟着他一起来的。” 陈匆从沈老后面露出头来,看着乔郁就是一通上下审视, 问道:“乔公子你没受伤吧?” 乔郁说道:“我没事。你们这是......专门找我来了?” 沈老点点头说道:“这事儿一会儿再跟你细说, 先把这些人押到衙门去吧。” 说完绕过乔郁走到跪地不起握着手腕不停惨叫的潘顺面前, 面色冷硬的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意图伤人,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给我把人押走。” 跟着沈老前来的那些家丁一个个的都手脚十分麻利, 听沈老这么一说,立刻一左一右的将潘顺牢牢按住。 沈老又转头看乔郁,问道:“你看这样行么?” 当然没什么不行的,乔郁蹲下来看了潘顺一眼, 这蠢货的手腕已经被箭整个贯穿,从手背穿到了手心,血流如注顺着胳膊滴得满地都是,看的乔郁还有些恶心。他到底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新时代灵魂,没见过这么血淋淋的事儿,不过他也没忘了潘顺手腕被贯穿前正打算干的事儿,因此恶心归恶心,也没有什么其他感受。 刚刚那个在他门外面叫嚣的人现在失血过多,已经脸色发青连嚎都快嚎不出来了。 被沈老家丁死狗似的拖走,也没有顾得上替自己争辩半句,当然,证据确凿,也并没有争辩的必要。 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一不知道潘顺竟然意图伤人,二不知道潘顺想要对付的人竟然这么难搞,不但一分钱没拿到,还白惹了一身骚,都纷纷觉得自己十分冤枉,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 被潘顺抽出柴刀的那个觉得自己最冤枉,潘顺叫他的时候,他刚干完活,听潘顺说帮他抓个人就能得一辆银子,觉得这一两银子过于好挣,生怕答应迟了潘顺扭脸又后悔了,因此柴刀都没来得及放回家去,就跟着潘顺一起过来了。 现在他背在背后的柴刀变成了证据确凿的伤人凶器,虽然人并没有伤到,但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群人没一个好惹的,他觉得自己完全是被人坑了,冤的六月飞雪,原地嚎起丧来。 “大人,大人我真是冤枉啊。” “那潘顺只说让我们帮忙请个人回去,可没说要伤这位公子的性命啊,他要跟我说是要伤公子的性命,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来啊,望大人明察啊。”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纷纷被提供了思路,都开始七嘴八舌的喊起来。 沈老面色一寒,说道:“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个少年人,还敢说自己冤枉?冤不冤枉,等去了衙门自有人定夺。” 沈老这么一说,下面的人就更都觉得自己冤的慌了,他们是被潘顺叫来绑乔郁的没错,可天地良心,他们这么多人,也没碰着乔郁一根手指头,反而被乔郁一根棍子打的鼻青脸肿,现在还要被送进衙门,这找谁说理去啊。 背柴刀的那个还想再说,却见乔郁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问道:“不想去衙门是吧?” 那人使劲点了点头,腆着脸跟乔郁说道:“公子,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公子,可公子明鉴,潘顺那孙子确实跟我们说的是将公子请到刘家去,这公子上来就打,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再说公 分卷阅读86 子如此厉害,我们连公子一根汗毛都没碰到,就被送到衙门去是不是也太冤枉了些。” 潘顺找来的这一群地痞流氓也不愧这地痞流氓的称号,正经本事没有,一张嘴歪理邪说倒是很有一套,乔郁被他说得一笑,竟也没有打断他,任他继续胡说八道。 “公子你看,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左右也不过是为了那一两银子,现在银子没有拿到手,还凭白被公子打了一顿,我们冲撞公子在先,公子打了就打了,我们也不说什么,只是这衙门,就不去了吧。” 陈匆在后面都被这歪理邪说气笑了,不等他上去骂人,乔郁就先开口说道:“不想去衙门我倒是可以理解,这样吧,你们都说说这潘顺都跟你们说了些什么,把他这个人和今天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了,谁说的最多,我就考虑给谁一个机会做主放你们回家,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知道谁先开口说了一个字,接着都怕自己交代不及时,丢了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这些天来摸到的潘顺的底细,捅了个底朝天。 “这潘顺是刘巧手新娶的媳妇的弟弟,住的离这儿不远......” “你这算什么消息,还是我来说吧,这潘顺可不是这汉阳城的人,本来家住汉阳城外一百多里地的长阳县双河村,他爹是村里的里正,平日里收收赋税也算有点小权,因此潘顺在村子里也就格外横行霸道,出了什么事儿都有他爹撑腰,他爹帮亲不帮理,村子里怨声载道,但都对他敢怒不敢言。” 这人咽口口水的功夫,就已经又有人接了他的话茬子接着说了下去。 “平日里他横行霸道就也算了,大家惹不起躲得起,见了他躲远一点就是了,但这次他爹也保他不住,让他到汉阳城了来避避风头,公子你知道是什么什么事吗?”这人说着说着还卖起了关子,不等乔郁说话,他身后的人就骂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你以为你是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吗,不说就起开点,给别人留点位子。” “公子我继续说了啊,这潘顺之所以被弄到他这个姐姐这里来,就是因为他在家里祸害了一个良家姑娘,那姑娘本有婚约在身,不堪其辱,当夜就自缢死了。那姑娘的娘已经五十多闻此噩耗眼睛都要哭瞎了,和姑娘的未婚夫婿哥哥嫂嫂一起,找到了潘顺家里,他爹见这事儿确实是闹得大了,怕压不住得让潘顺偿命,这才连忙将他送到了汉阳城里来。这些事儿都是他喝醉了酒亲口跟我说的,千真万确,公子明察。” 乔郁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令人发指的一段往事,他转过头去和沈老对视了一眼,见沈老也是一脸愤慨,随即转回头来问道:“这件事情他那个姐姐可知情?” 那人说道:“公子,你有所不知,这些事情在潘顺那畜生眼里可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他跟我说过,他爹说了等摆平了一家子人,就会接他回去,想来他姐姐肯定也是知道的。” 乔郁站了起来:“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那人又说道:“对了,潘顺还说了,今天的事儿是和他姐姐姐夫商量过的,也就是说,想绑公子的,刘巧手那家伙也算一份。” 乔郁没说话,又有两人绞尽脑汁补充了几条无关紧要的消息,这才总算把潘顺的底儿全都捅干净了。 众人说完了又齐刷刷的看着乔郁,自觉说的最多的那个颇为期待的搓了搓手,小声问道:“公子,你看该说的我们都说完了,我说的最多,公子你看,是不是能放我回去了。” 乔郁想了想回道:“不能。” 那人不敢相信乔郁竟在众目睽睽下耍赖,怒道:“你刚刚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公子还要骗我们不成?” 乔郁站起来给沈老使了个眼色,沈老会意朝压着那人的家丁摆了摆手,那家丁得令,猛地一把将那人按得脸碰在地上。 乔郁这才说道:“我刚才说了,我考虑给你们个机会,现在考虑完了,我决定不给,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这才发现乔郁只是设了个圈套等他们钻,并没有半点要放他们走的意思。 沈老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只等他话音一落,就命人将他们全部拖起来,带到衙门中去。 乔郁却在这时上前跟沈老说道:“沈老,我跟你借两个人行么?” 沈老并没多问,就将自己跟前站着的两个人交给乔郁,随后才问道:“你要人做什么?” 乔郁笑道:“沈老没听他们说么?还漏了两条漏网之鱼呢,既然他们合力要来害我,我自然得以牙还牙的还回去,您说是么。” 沈老一愣反而笑了,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小心,我先将这些人送去衙门,等你的好消息。” 章节目录 窝里斗 太阳从半山腰一直爬到了头顶上,虽然不比夏天的毒辣, 但也晒得人热烘烘的, 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刘巧手掀开帘子第不知道多少次往外面看去,院子里静悄悄的, 外面也没有人走过的声音, 只有房间里传来咔呲咔呲的声音, 是妇人在百无聊赖的嗑瓜子。 刘巧手本来心里就十分烦躁, 那嗑瓜子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简直就跟在他耳边响似的,刘巧手忍无可忍,上去一把掀翻了妇人的瓜子篓子。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都什么时候了,你那兄弟怎么还没回来!” 瓜子哗的一下撒的满地都是,妇人被吓了一跳, 站起来喊道:“没回来就没回来, 这才过了多久, 你着什么急!” 妇人越看越觉得刘巧手窝囊,被人欺负到头上了, 不敢还手就罢了, 就连在别人身后等消息,都等的胆战心惊,当初要不是看刘巧手有点手艺还算能挣点钱,她也不会嫁给这么个窝囊废, 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哄她哄得摘星星摘月亮的样子,一有什么事情,她就成了出气筒,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动辄对她大喊大叫,她肚子里还怀着刘家的孩子尚且如此,以后这孩子出了世还指不定是个什么光景呢。 妇人打定主意得趁这次的机会树立一下威信,让刘巧手知道这家里到底谁当家,谁做主。 她这么想着,将瓜子篓子一脚踢倒一边,抱着肚子说道:“等顺子将乔家那崽子弄到家里来,你要是不敢开腔,就让顺子来,得了好 分卷阅读87 处,他定会念我这个姐姐......” “你快闭嘴吧!竖起耳朵听听,外面是不是有动静了。” 妇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巧手猛地开口打断了,妇人本想计较,听他说外面有动静又闭上了嘴,仔细听着院子外面传来的响动,果然听到有脚步声急急忙忙的往他们这边来了。 妇人神情一喜,也顾不上跟刘巧手计较了,抱着肚子就往外面走。 “快去,一定是顺子回来了。” 刘巧手跟着她一起往外面走,紧张的背上都汗湿了一大片,把手在衣服上蹭了好几下,才稍微平息了一点。 两人穿过堂屋往院门口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快要走到院门口了。 刘巧手的耳朵动了动,心却猛地一揪,擂鼓似的跳了起来。 他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叫道:“不对,不对!这不是你兄弟!” 他话音刚落,其中一扇院门就被人嘭的一声撞塌了,门柱都被踹的歪斜下来,无辜被破坏的土墙膨起一团灰,将刘巧手和走在前面的妇人兜头罩了进去。 那院门重重的倒了下去,堪堪倒在妇人脚边,发出一声巨响,妇人瞪圆了眼睛,吓得紧紧捂住肚子,后知后觉的叫了起来。 “刘叔叔好厉害的耳力,隔着一扇门靠耳朵都能听出来人,小侄实在是有点佩服。” 乔郁踏着倒下去的门板,慢悠悠的进了刘家的院门。 刘巧手看见他就像是见了鬼,仓促往后面退了好几步,而后才站住,眼珠乱转的问道:“贤,贤侄有什么事吗?到,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乔郁身后又是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样子跟别人有些不同,穿了一身黑衣,手里握着一把弓,面无表情的跟进来站在乔郁身后。 乔郁弯着眼睛,一派天真的笑了笑,说道:“刘叔叔不知道我来干什么啊?” 乔郁这样子看在刘巧手眼里,简直有些渗人,他都不知道自己心里那恐惧到底是哪儿来的,反正就是两股战战,连手都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妇人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没出息的东西,她其实也被刚刚那声巨响吓了一跳,肚子揪着疼了一下,但她到底比刘巧手有主意些,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撑着腰往前走了两步,一扯嗓子就嚎开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么气势汹汹的闯进我家的院子,还踢坏我家门板,险些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光天化日的没有王法了是么!我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不给我个说法,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她一通瞎喊,恶人先搞上了状,又趁一侧身的功夫给刘巧手递了个眼神,随后哎呦一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皱眉哭喊起来。 刘巧手颇为愚钝,慌慌张张的就上去扶她,被妇人悄悄掐了一下才勉强跟上了她的思维,恍然大悟的喊道:“怎么了这是!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她肚子里可还怀着个孩子,要是受了惊吓,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们准备怎么办!” 乔郁闻言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来来来,往后退点,给他们夫妻俩一个妇唱夫随唱戏的地方,免得人家说我连这点爱好也不满足他们。”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沈家的家丁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刘巧手先是一愣,随后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闯我家门在先,踹我院门在后,她有身子受了惊吓,你还说我们唱戏!我们唱什么戏!” 乔郁懒得看他们表演,跟这种人也多说无益,从怀里抽出那张刘巧手喝多了亲手写的信,抖了抖摆在刘巧手面前,“这信是刘叔叔亲手所写没错吧。” 刘巧手惊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就是封普通的邀请函,为表歉意请乔郁到他家里来的,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因此哼了一声说道:“是我亲手所写又怎么了,妻弟昨日回来说与你生了龌龊,我与你父亲算是旧识,说起来能当你一声叔叔,觉得不该因此生了嫌隙,就想请你来家里吃上顿饭,这样也不行吗?有什么错处你说就是,这么兴师动众的闹到我家里来是做什么!” 他一通抢白没说动乔郁,却险些把自己说动了,越想越觉得他没做什么错事,嗓门也高了起来。 乔郁啧了一声,对这个戏精的表现叹为观止,他抖了抖手上这封信说道:“信上到确实是这么写的,不过你颠倒黑白之前,为什么不先问问你那个妻弟哪儿去了?” 他这么一问,刘巧手还没吭声,妇人先按捺不住了,那到底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刘巧手不关心,她却忍不住,喊道:“你把他怎么了?” 乔郁自上而下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别有深意:“当然是让他去他该去的地方,伤人未遂,不知道按照央国的律法,该当何罪?” 妇人一听,连装出来的肚子疼都忘记了,说道:“你胡说些什么!他不过是想请你来家里吃饭,做了什么事你就给他按上这样的罪名!伤人未遂,他伤你哪一分哪一毫了?” 乔郁笑道:“他要是伤了我,就不叫未遂了,婶子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劝你多读些书,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若是有心,出来了再学倒也来得及的。” 刘巧手瞪圆了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那潘顺伤人未遂,与我又有何关系,你要抓抓他好了,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眼见他一口就将潘顺卖了个干净,妇人却不干了,瞪着刘巧手小声怒骂道:“你胡说什么!那可是我的亲兄弟,你就这样弃他不顾了不成!” 刘巧手也骂道:“你那兄弟是个蠢货,你也不遑多让,这个时候不撇清关系,你难不成还等他们将咱们拖下水了再做打算不成,你可别忘了,你那兄弟在家里做了什么事儿,是为什么才被送到汉阳城来的,你知情不报,自身难保,还想救别人,先救救你自己吧!” 他本就不同意干这桩事情,要不是潘顺趁他喝多了套了他的话,他也不会被这么稀里糊涂的绑上了贼船,现在想下去都难了。 这家里自从潘顺来了之后,就不曾安生过一天,这人比扫把星也不遑多让了,还指望他拉他一把,没主动踹他下去已经是他仁慈了。 刘巧手苦口婆心,他那婆娘却并没有听出好歹来,她可不管她那弟弟做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她和潘顺一脉相承,都 分卷阅读88 不觉得潘顺做的那些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潘顺看上那姑娘想娶进潘家大门,是那姑娘自己寻死觅活,又不是潘顺将人挂上去的,做什么来找他们潘家。 她不觉得潘顺做错了事儿,自然也就不允许刘巧手这个时候弃潘顺于不顾,听到刘巧手这一番话,妇人简直要气的蹦起来,既不注意肚子也不注意声音了,喊道:“这个时候你嫌他蠢了!昨日和他商量绑这个小崽子要学他的手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刘巧手你过河拆桥,连他都不管了!我到要看你走不走得出这个门!” 当着乔郁和众多围观者的面,两人竟然就这样撕吧起来,妇人破罐子破摔,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捅了出来,也不管刘巧手越来越青的脸色,只顾自己往高兴了说,反正这事儿潘顺栽了,刘巧手也跑不了,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乔家那小崽子总不至于动她,潘顺做的那些事情除了他们潘家,也没几个人知道,算不到她头上来,那索性捅个底儿朝天,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妇人精起来了是真精,蠢起来了也是真蠢,刘巧手鼻子都快气歪了,可妇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他也无可分辩,最后往地上一摊,说道:“毁了,全让你毁了!” 乔郁看的叹为观止,他自己准备的说辞都完全没用上,这两口子自己窝里斗上了。 他拍了拍手,冲妇人说道:“谢谢婶子深明大义了,来,把刘叔叔也押起来吧。” 妇人一把怒火烧到了头顶,现在看刘巧手被人押起来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下子慌了神,问道:“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乔郁笑道:“当然是跟潘顺一起,送到衙门去。” 他说完又看了妇人一眼,说道:“哦,对了,潘顺强抢民女,逼得姑娘悬梁自尽,她爹娘找上门去,却发现潘顺已经被连夜送走不见踪影,好像是送到婶子这里来了呢。婶子,你知情不报,与潘顺同罪,也请一并跟我们走一趟吧。” 章节目录 奉天府 “侍卫那一箭射穿了那潘顺的手腕,别说柴刀, 那只手以后肯定连菜刀都拿不起来了, 乔公子实在是功夫了得,那一群人围在一起, 竟然没有一个能近了他的身……”陈匆站在陆锦呈跟前, 眉飞色舞的描述道, 然后描述到一半, 见他家王爷眉头一皱,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垂下了头,声音也低了下来,说道:“王爷恕罪, 是我去迟了,不过乔公子连根汗毛也没伤着,王爷放心。” 他说的过于得意忘形, 忘记了这乔公子不是随便的什么甲乙丙丁, 乃是他家王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他这番描述可能并不会让他家王爷觉得乔公子厉害,只会觉得后怕, 毕竟他当时看到潘顺举起那把柴刀, 也是结结实实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事后随他一同前往的王府侍卫说乔郁那一闪已经避开了柴刀的下落范围,就算他们没有及时赶到,那柴刀应该也劈不到乔郁身上,也没能安抚陈匆一星半点, 要是乔公子真出了什么事儿,他就该提头去见他家王爷了。 他垂着头等他家王爷发怒,陆锦呈却并没有如他所料的发火,他缓缓出了口长气之后,说道:“知道了,他现在人呢?” 陈匆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陆锦呈的脸色,确定他家王爷并不是打算秋后算账之后,松了一口气说道:“去姓刘的那个木匠家了,侍卫跟着的,这会儿应该已经拿了人去了衙门了,我本来要跟着沈老太傅一起去的,怕王爷担心,就先回来给王爷送个信。”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陆锦呈说道。 陈匆转头欲走,又想到些事情转过头来问道:“要给沈老太傅带个话去么?” 那姓潘的强抢民女害人性命在先,吃了熊心豹子胆太岁头上动土在后,按央国律法,其罪当诛,只是这样的人,死了反而便宜他。不过沈老太傅在场,只要跟知府大人说上几句,这潘顺就算是死也不会死的太舒坦了。 “不必了,老师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陈匆应了一声,匆忙告退了。 乔郁来这地方也快四个月了,这衙门倒还是第一次进,上次赵重阳一事,有彦公子帮他全权代劳,赵重阳又旨在毁车不在伤人,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因此也没劳烦他跑这一趟。 虽然听人说赵重阳被关了十多日吃了不少苦头,出来后连夜关门摘匾离开了汉阳城,却跟乔郁也没太大的关系了。 今日情况却不太一样,潘顺意图伤人人证物证俱在,又是沈老亲眼看见,这事情板上钉钉,是容不得潘顺狡辩的,若光这一项,或许乔郁前来对一下证供就能了事。 但除意图伤人这一事之外,潘顺还强抢民女害人性命,这事儿借由乔郁这件事儿一起翻出来,就不是对个证供就能翻过去的事儿了。 况且除了潘顺之外,还掺进去了个刘巧手和他那大肚婆娘,还有一干帮人收银子办事儿的地痞流氓,这么些人谁也没跑了被一起送进了衙门,乔郁也就不得不跟着走这一趟了。 沈老已经先他一步进了奉天府,知府大人听衙役来报,说沈老太傅前来报案,惊得连忙亲自来请,见人就赶紧问他老人家来所为何事。 自从今上登基,沈老太傅就上书要辞了太傅这个名头,专心回去做他的木匠,却被今上驳回,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名头照常挂着,也无需每日上朝。虽说成了个虚职,但也足以见得今上对他的龙恩浩荡了。 这满朝文武谁见了老太傅不得低头礼让三分,就连彦王府那个备受今上太后宠爱的十四王爷,见了沈老也得恭恭敬敬的叫声老师呢。 这样的人,区区一个知府,哪里敢怠慢得罪。 “沈老太傅此来奉天府所为何事?但说无妨。”知府毕恭毕敬的将人请进奉天府,上了茶水后问道。 “不知按照央国律法,图谋不轨意欲伤人算什么罪?” 知府大人一惊,心说这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沈老太傅头上也敢动手,忙问道:“太傅大人无碍吧?这哪家的狂徒不要命了吗?” 沈老摆摆手:“倒不是我,另有其人。” 知府大人又是一惊,太傅大人一生未曾娶妻,只有一养女,早些年也已经嫁人了,能引得他如此重视的,难道是孙辈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不知老太傅说的是谁?可跟老太傅 分卷阅读89 一起来了?” 沈老说道:“他还要等上一会儿,不过那图谋不轨意欲伤人的,我倒是已经给你带过来了。” 得了知府大人的允许,沈老命家丁将众人依次带进奉天府,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潘顺。 他手腕上的箭已经被折断了,简单撒了些疮药,好歹没再让流出血来,不过到底是失血过多,脸上透露着青灰,看着神色实在有些难看。被四个家丁按着跪在地上,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干的事情都已经败露,心里还存着刘巧手和他姐姐会来接他的美梦,因此并不十分绝望,还有心思左顾右盼,考量沈老到底是什么人,跟乔郁到底有什么关系。 沈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知府大人讲了一遍,知府大人听得瞪圆了眼睛,怒道:“还有这样的事!那小公子来了吗?” 沈老正想回话,就见外面一个衙役走了进来,伏在知府大人耳边说道:“大人,有个自称乔笙的人,说要求见大人。” 沈老面色一变,冲知府大人说道:“你要找的这位小公子,他来了。” 乔郁跟着衙役一起走进奉天府的大门,奉天府威严庄重,看的人不自觉的就有些紧张,除他之外,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丁,一个侍卫,侍卫带刀箭,理所当然被拦在了奉天府外,乔郁和家丁则跟带着刘巧手和他婆娘一起去了公堂,让刘巧手和潘顺打了个照面后,让两人一前一后的跪在一起,乔郁则被衙役带着,去了一墙之隔的厢房。乔郁一见知府大人,就二话不说的跪了下去。 乔郁爹妈去世的早,他自己在外面摸滚打爬上十年,什么苦都吃过,基本上没有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样的想法,不过在天/朝时,倒也并不需要向谁下跪,在这人就不一样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乔郁这样的平民。 知府大人却没准备让乔郁一直跪着回话,乔郁膝盖在地下一触即分,随即被知府大人扶了起来:“公子有话大可直说,此处没有外人,沈老刚刚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跟我讲过一遍了,公子再详细复述一遍吧,我着人写一下证供。” 知府大人还尚且不知道乔郁的身份,不过他到底见多识广,并不因为乔郁的衣着,就以貌取人。 这世上能让沈老太傅另眼相待的不足五人,别说乔郁还长了一张颇具欺骗性的脸。 乔郁的复述就比沈老的更加完善些,从自己的那张图纸讲起,讲了刘巧手心生贪念想将那图纸据为己有,又讲了他已经将图纸交给了沈老全权代理,再讲到在西街碰到潘顺后,自己只想问清楚情况,潘顺却二话不说的动起了手,后来如何施计谋,雇人到他家门口,想把他连骗带绑的弄到刘家去,最后阴谋败露,恼羞成怒的想要奋起伤人。 说道这里,乔郁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大人,我这件事其实到算不得什么大事,图纸也好,意欲伤人也好,到底是没有伤我一根汗毛,只是潘顺罪大恶极,所犯错事可不止这一件,还望大人明察。” 一墙之隔的公堂外,潘顺和自己的姐姐姐夫跪在了一起,他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觉出有些不对劲的味道,被人押着还忍不住的往后看了一眼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他不问这话还好,一问刘巧手的眼睛里简直能滋出火来,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这个扫帚星,我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你还有脸问我!” 刘巧手向来欺软怕硬,自从潘顺来到他们家,别说骂他,就是连多看他一眼,刘巧手都是不敢的,而现在他破罐子破摔,竟反而从心底生出一点火气,难听话一句接一句的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潘顺在家顺风顺水,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如今已经快要成为阶下囚了,也并没有看清自己的处境,闻言扭头凶狠的盯着刘巧手,说道:“你再说一遍!” 刘巧手这时哪还怕他那几几句言语威胁,一梗脖子,又骂了起来:“我就说你是个扫帚星怎么了?我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姐姐这样的婆娘,又遇到你这样的蠢货,别说一遍,十遍我也照样敢说!” 潘顺怒急攻心,脸色又青了不少,不知道他这个平日里缩头乌龟似的姐夫今日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他又气又觉得不对劲,隔着一排跪着的人,去看他的姐姐,只见他那大肚婆姐姐也丢了魂似的跪在刘巧手旁边,见他看过来,突然掩痛哭了起来。 “顺子,姐姐保不住你啊。” 潘顺尚且不知她何出此言,还没说话,就见知府大人的身影急匆匆的从后面走了进来,惊堂木在案上一拍,说道:“来人,刁民潘顺为祸百姓强抢民女,使得女子陈晚香蒙羞而死,将潘顺杖则一百,押入大牢,着人去长阳县双河镇请陈晚香爹娘进京作证,潘顺之父为虎作伥为官不仁包庇亲子祸害百姓,也一同给我押进京来!” “刘巧手与妻刘潘式知情不报,包庇恶行,还纵容此子意欲伤人行凶,与其同罪,杖则五十!给我一同押进大牢里去!” 章节目录 孤家寡人 乔郁没等后面的结果,只等奉天府文书做完证供签字按章后就跟沈老先走了。 这事情虽然闹得不小, 但跟乔郁的关系却不算大, 不过是借由乔郁这件事情被捅了出来,不管什么样的后果, 都是潘顺罪有应得。 至于刘巧手和他婆娘, 乔郁也懒得多关注了, 他不了解央国律法, 因此也不想参与后面的审问, 知府大人该如何判就如何判,他一介平民总是做不了主的。 从奉天府出来已经快到申时,乔郁饿了一中午,肚子早就咕噜作响, 今日一早就被卷进这一团乱麻里,也没顾得上出摊,好在他也没来得及准备今天的东西, 现在出摊时间也过了, 索性就给自己放个假, 休息一日,明日再说。 乔郁自己肚子饿的咕噜作响, 将心比心, 沈老现为他这事奔波半晌,肯定也不曾吃过什么东西,他十分歉疚,饿的两眼发黑, 也不想回家做了,决定出去就赶紧找个地方带沈老去吃点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奉天府,乔郁正想说话,就听沈老先他一步说道:“今日你受惊不小,赶紧回去歇着吧,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大可过来寻我,不过看你那拳脚功夫,可能也不需要我帮你什么忙。” 乔郁这身板,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会拳脚功夫的样子,他在沈老面前露的那两手,倒是十分出乎沈老的意料。 分卷阅读90 沈老初还看不出来这彦王对乔郁高看一眼所为何故,要只是为了乔郁这张脸的话,也未免过于庸俗,乔郁虽长得好看,但也绝到不了祸水红颜的地步,陆锦呈身份之高,想要什么样长相的没有。 现在乔郁猛地露了这么一手,倒反而让沈老窥见其中一点端倪来。 这孩子身上总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相貌与性格违和,为人处世又与年龄违和,虽说陆锦呈至今也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可但凡有点眼色也该看出他身份不寻常,乔郁对着他们却无半点惧意,腰背挺得笔直,眼神也无半点谄媚。 不卑不亢,也不怪陆锦呈另眼相看了。 沈老想到这里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这学生向来随心所欲,只盼这点另眼相看,别到了伤人伤己的地步才好。 他分神想了这许多,面上却没露出端倪,乔郁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在想着要找地方请沈老吃饭的事。 “沈老说的哪里话,今日全靠沈老帮忙了,不过我没受什么惊,也不需要回去休息,就是肚子饿了,沈老若不嫌弃,一同去吃个饭吧。” “你这是要请老师吃饭?我不请自来,能否跟着一起去一趟?” 乔郁话音刚落,不等沈老回话,就听旁边传来了陆锦呈的声音,乔郁扭头一看,只见奉天府外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华盖马车,马车前面坐了个小厮,模样十分熟悉,小厮身后的车帘掀开,露出半张浅笑吟吟的脸,不是陆锦呈又是谁。 平生不便背后说人,自己怎么心里念叨一下,也能将人念叨来了,沈老眼观鼻鼻观心,心说他这学生果真是用心良苦,都一封信托到他那里去了,还不放心的要亲自来走一遭。 沈老知情识趣,觉得这个时候陆锦呈大约是不想他跟在旁边碍眼的,遂从善如流的说道:“我就不去了,蜀绣阁里染了新布,我左右无事,顺便前去看看,前两日就约好了的,就在那里吃了。” 乔郁说道:“那怎么一样,这件事情沈老帮了大忙,我于情于礼都是一定要请您吃个饭的。” 乔郁说完还看了陆锦呈一眼,明显想让他帮忙说话,陆锦呈会意,也跟着说道:“老师就去吧,不然我看我这顿饭怕也吃不上了。” 沈老:…… 他一边心想着这个不肖徒弟吃不上饭关他什么事,一边应道:“那就去吧,这事我帮忙不多,你也不用过于惦念。” 毕竟真正帮忙的这个人还在这杵着呢。 乔郁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往心里去,又一转脑袋说道:“对了,您前些日子托彦公子送给我的春衣,我还没有谢过您呢。” 沈老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看了陆锦呈一眼,陆锦呈目不斜视,一派光明正大的模样。 沈老心道:那衣服可是你跟前这人亲手挑了布匹样子,着绣娘快马加鞭制出来的,上上下下还打赏了绣娘不少银子,快比春衣本身还贵些了,他可不好居功。 乔郁道了谢,这才顾得上问陆锦呈道:“你怎么过来了?” 陆锦呈笑道:“顺路,你信么?” 乔郁当然不信,信他就是傻逼,陈匆要真按陆锦呈说的是一介布衣,从哪儿能认识沈老这尊大佛,还能掐着时间赶来救场,他之前还只觉得陈匆是陆锦呈从自己府中招来的,现在看来干脆就是陆锦呈府上的人,跟沈老肯定也是旧识了。 他先前问沈老怎么会跟陈匆一起过来,沈老没说,现在看来完全就是没想好怎么圆这个谎。 也就是说沈老来帮这个忙,完全是得了这位爷的指示了。 乔郁神情莫名,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是那句话,乔郁长这么大,周围人的恶意没少领会,这样掏心掏肺的好倒是头一遭。 他还是拿不准这位爷到底要干什么,也不好意思自作多情当他真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反正今时不同往日,在乔郁心里陆锦呈肯定不是之前那位无足轻重有距离感的富家公子哥了,乔郁正儿八经的将人当了朋友,反而有些不大自在,明知道陆锦呈瞒了他不少事儿,也打定主意不多问一句,什么时候陆锦呈愿意了,什么时候跟他说,反正他知不知道,也碍不着他俩的关系了。 陆锦呈这次套的马车倒是十分宽敞,陆锦呈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还空了三个人有余,乔郁当然是得先将沈老请进去,沈老躬身钻进马车,坐在了陆锦呈旁边。 乔郁进跟着上马车,坐在前面的小厮问道:“乔公子坐好了么?” 乔郁突然想起来这面熟的小厮是谁了,说道:“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西街酒馆碰到的那个小厮么?还送过我们一程。” 乔郁已经坐到了陆锦呈对面,说完看向陆锦呈问道:“那他当时说的那个主子就是你?” 陆锦呈笑道:“没错,三七,跟乔公子打个招呼。” 三七笑着跟乔郁又打了招呼,他虽然早就见过乔郁一次,但那次两人都没有什么深刻印象,现在再见感觉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三七那会儿只当乔郁是个没眼色的路人,随便上来就敢借他们王府的车,虽然陆锦呈当时另眼相待的让他去送了乔郁一程,他也无论如何想不到乔郁竟是要进王府当家做主的人。 乔郁则没想到年三十那天去看个花子无意中撞到的这个人,后来竟然还与他有这么诸多的缘分,那天夜黑,他没看清陆锦呈的相貌,倒叫陆锦呈看到了他,还无端受了他不少的小恩惠,乔郁转头看了陆锦呈一眼,说道:“你藏的倒挺深。” 陆锦呈但笑不语,心道:不藏得深些,怎么笼络人心。 沈老在一旁以手掩面,做出困顿不已的样子,遮住脸实在不想看他这个学生在他面前散德行。 彦王爷自幼少年老成,先帝在时,都夸他心有七窍,是个思绪如发之人,几时有过现在这种样子,像个为追求伴侣拼命展翅的孔雀,实在是不成体统。 不成体统的陆锦呈一路上都在用若有似无的目光盯着乔郁看,越看越觉得这人合他胃口,不止样貌举止,简直连头发丝儿都像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长出来的一样,简直让他看到就从指间痒到了心口。 他虽然盯着乔郁看,却并不明目张胆的看,乔郁几次感觉陆锦呈似乎是在看他,目光转过去后,却发现陆锦呈闭着眼睛。 乔郁看了几次,都没发现任何异样 分卷阅读91 ,反而觉得是自己过于自恋,变得神经兮兮起来,他几次三番的往陆锦呈那儿看,没发现陆锦呈有什么异样,反倒是把自己看的不好意思,强制性的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假寐去了。 陆锦呈在心里轻笑一声,羽扇似的睫毛缓缓掀开,明目张胆的盯着乔郁看了个够。 乔郁到底是吃了没谈过恋爱的亏,他但凡喜欢过别人或者被别人喜欢过,就该明白有时候过于滴水不漏反而是有问题的。 他尚且不知道陆锦呈谈笑风生间,正在织一张大网,就等着他这个摇晃的不坚定的猎物上钩。 沈老撑麻了一边手臂,实在迫不得已打算换另一边继续撑,刚挪开手睁开眼睛,就看到他那不成体统的学生越发放肆的眼神,像是有实质似的,在对面无知无觉假寐变真寐的乔郁脸上放肆的滚了百八十圈,看得他鸡皮起了一胳膊,忍无可忍的清了清嗓子。 陆锦呈从容不迫的将目光收回来,看向沈老,笑吟吟的问道:“老师口渴?” 沈老不便明说,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示意他还是稍微收敛着点。 陆锦呈啊了一声,说道:“青舟快要四岁生辰了吧。” 祁青舟是沈老唯一的宝贝外孙,一提起来沈老的目光都温柔了不少,应道:“是的,难为你还记得。” 陆锦呈又说道:“当然记得的,我还记得当年榕姐姐还未出阁的时候,常与我对诗练字来的,一转眼她儿子都这么大了,可惜只有我还是孤家寡人。” 沈老:...... 他就说他好端端的做什么提自己的外孙,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至今孤家寡人的彦王爷一句话堵住了沈老太傅的嘴,老太傅无话可说,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这个不肖徒弟继续散德行去了。 章节目录 八宝葫芦鸭 汉阳城东西南北四条主街,虽然跟天/朝大都市不能比, 但在这个时代来说, 已经算是相当繁华了。 城里酒楼无数,但要说知名, 肯定还是非一品楼莫属。 一品楼在南街最热闹的地方, 门楼在普遍低矮的建筑中格外显眼, 一眼就能看到, 翘角飞檐绿瓦红墙, 描金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端的是一股寻常人等不敢进去的富贵气场。 据说那里面一顿饭最低都是一两银子起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有你吃不起, 可没有你吃不到。 乔郁倒是一直挺想去尝尝的,但是无奈兜里过于干净,因此一直也只是想想, 连门口都没有路过过。 所以他一觉睡醒了发现到了一品楼门口, 心情一瞬间有点无以言说。 出了奉天府的门就看到了陆锦呈, 又一路上被插科打诨,最后假寐变真寐在马车上睡了过去, 居然只说请二人吃饭, 也没说到底去哪儿。 乔郁心情复杂倒也不是不愿意请人进去吃,只是有些担心,他兜里这点银子万一等下结账发现不够,那岂不是就有点过分尴尬了。 在他看来陆锦呈一个有钱有势的富家公子哥儿, 肯定也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来都来了,反正他也十分想尝尝这一品楼里的味道,吃就吃吧,光是陆锦呈帮他那些人情,也不止这几两银子的价了。 万一到时候钱不够,就先去陆锦呈那儿借上些,回去了还他就是。 反正陆锦呈肯定也不会笑话他穷。 乔郁打定主意,就十分从容的跟着沈老一起下了车。 沈老轻车熟路,进了一品楼刚有个小厮迎上来,他就说道:“揽月阁。” 小厮十分机灵,一听这三个字,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目光极快的从沈老身上往乔郁看去,又匆匆一瞥刚下马车的陆锦呈,把已经到了嘴边上的沈老太傅四个字咽回了肚子,一弯腰说道:“几位爷里面请。” 陆锦呈从他面前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三七跟在他后面,冲那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连忙冲他点了一下头,跑到前面去将众人引进揽月阁,这才弯腰退下了。 片刻又托着茶水上来,问道:“几位爷吃些什么?” 乔郁这还是头一次在古代酒楼里点餐,也没个菜单什么的,完全不知道怎么点,只好将目光看向陆锦呈。 他估摸着这位爷应该是一品楼的常客,但是刚刚进门小厮似乎又并不认识他,颇为不解,但就算他没来过这一品楼,也该比他知道些行情,这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将点菜这事儿全权交给他负责了。 反正到时候他负责付钱就行。 乔郁十分信任陆锦呈,即不担心他瞎点把自己点破产,也不担心他点的胃口不合,总之任由陆锦呈发挥,吃什么都行。 他刚一看过来,陆锦呈就也看了过去,两人视线一触即分。三七就跟陆锦呈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开始报起了菜名。 “八宝葫芦鸭,烤兔腿,红油笋丝,一品豆腐,再上一盘金丝翠玉卷,一盅雪耳银鱼汤。” 小厮哎了一声,机灵的关上厢房的门,下去让厨房准备去了。 三七手脚麻利的涮好了茶杯,给三人一人沏了一杯茶,小厮准备的乃是上好的朔山银尖,茶汤青翠,清香扑鼻,入口微苦,后味回甘。 乔郁对茶实在是没有研究,只能喝出来这茶味道不错。 他刚喝了一口茶,那小厮就又敲门进来了,这次端了两碟一看就十分精致的糕点,一碟码的方方正正像是豌豆黄,另一碟则是小小的饼状,外面是一层酥皮,一动就扑簌簌的掉渣,里面不知道是什么馅儿,最上面用花汁还是什么,点了个圆圆的憨态可掬的点,看着就十分有食欲。 “这是送给几位爷的小点心,一碟豌黄糕,一碟玉子酥,都是一品楼的招牌。” 乔郁看了陆锦呈一眼,心说:我就知道你是这店里的常客。不然送好茶就算了,怎么可能还免费送糕点,都装作不认识你了,能不能走点心。 乔郁觉得自己心态十分奇怪,陆锦呈的身份不能跟他说,这事儿两人都心照不宣,按理说他应该有点起码的好奇心吧,但他觉得好像也没有,反而觉得这事儿挺好玩。 其实经由今天奉天府一行乔郁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能够猜出这位彦公子的身份了。 他之前就猜彦公子这样的,或许是哪家朝臣家中的公子,这位朝臣 分卷阅读92 可能还位份不低。不然养不出他这一身浑然天成的权贵气。 而今天在奉天府,知府虽然没有明说沈老的官职,态度却十分恭敬,可见沈老身份绝对不低,而陆锦呈管沈老叫老师,并且恭敬有余恭维不足,说明他辈分虽然低于沈老,身份却有可能在沈老之上。 如果只是普通权臣家的公子,身份再尊贵,也尊贵不过一个朝臣元老,这么思来想去,肯定是皇室的人没跑了。 而皇室中唯一跟这位彦公子年纪相仿又身份吻合的,只有平日鲜少在百姓眼中露面的十四王爷彦王了。 这位彦公子还说过他的名字是真的,照这么说的话,彦今这两个字,八成是这位彦王爷不为外人知的表字了。 乔郁盯着糕点发着愣,条理十分清楚的将陆锦呈的身份扒了个干净,然后舔了舔自己的牙,照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他打定主意只要陆锦呈一天不说,他就一天装作自己不知道。 小厮放下糕点就走了,乔郁刚在脑袋里下定决心,就见一块酥的掉皮的玉子酥一晃掉进了他面前的碗里。 他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发现是陆锦呈夹给他的。 “看你盯得出神,是等着我夹给你吗?” 他这话说的暧昧,但乔郁却莫名其妙的也没觉得反感,反而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位,说道:“那个也盯了,怎么不一起夹给我。” 陆锦呈:…… 他不过踩着乔郁的底线顺嘴撩了一句,没成想居然没恼,还被人反撩了回来,一时居然不知道如何反应,半晌眉眼一弯,又夹了一块豌黄糕,一起放在了乔郁碗里。 站在自己王爷身后的三七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一步,把自己当做一块静置的背景屏风,连呼吸都放轻了。 可怜沈老刚端起杯子放到嘴边,就听到两人这你来我往的动静,一口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的僵在嘴边,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都这把年纪了,唯有一个女儿还是个养女,一辈子没跟风花雪月的东西沾过边,现在被迫强行围观看了一眼,只觉得眼睛都痛了,在心里痛呼:他就不该答应跟着来,情情爱爱的不能回家再谈么!真是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乔郁就是脑子一抽,顺嘴那么一句,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说完自己也觉得自己中了邪,又想起周围还有两个人,这下更是连头发丝儿都尴尬起来,不敢再说话,干脆埋头将夹到碗里的糕点一股脑塞进嘴里,卖力的嚼起来。 陆锦呈眉眼满是笑意,看着乔郁低头露出的发旋,只觉得这个人连发旋都让他喜欢,又斟了杯茶放在乔郁面前说道:“你慢点吃,我再给你夹,不必着急。” 乔郁:…… 闭嘴吧,求你了。 沈老终于忍无可忍,一张老脸都被臊红了,站起来咳了一声,说道:“我去楼下看看,怎么今日这么慢。” 他话音未落,小厮在外面叩响了门。 “爷,您的菜好了,现在就上上来吗?” 沈老:…… 他猛地拉开门,说道:“快上快上。” 吃完了他立马就走人,再待下去,眼睛都要瞎了。 小厮得令,连忙下去传菜去了。 八宝葫芦鸭是提前备好的菜式,上的比别的菜还要快些,雪白瓷盘酱红汤汁里鸭肉被捆成两头宽中间细的葫芦样式,早就蒸的软烂,皮因为用油煎过,吃起来并不油腻,肉入口即化,不干不柴。挑开外面的鸭肉,里面填的糯米莲子干贝香菇都露了出来,糯米吸收了鸭肉的肉香和香菇干贝的鲜香,糅合成了极为鲜美的味道。 烤兔腿在烤制前明显用料汁腌过,野兔的腥膻味去得干干净净,外面均匀割了几道口子,撒了一把料粉,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实属上品。 不过一品楼的素菜就明显要比肉菜逊色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普遍更喜欢吃肉的缘故,素菜比乔郁想象中的要差了一些,红油笋丝油汁厚了些,盖了笋丝的香味。 豆腐则没去好豆腥味,吃着不如肉菜惊艳。 金丝翠玉卷其实就是包了胡萝卜丝和黄瓜丝的酱菜春饼,味道还算可以。 银耳雪鱼汤则是用了雪白透明的小银鱼和银耳炖出来的鲜汤,味道十分鲜美,就是小小一盅,三个人一人一碗都险些不太够。 但这也就是乔郁那张挑剔的嘴才能尝出些许差异来,寻常人等还是对一品楼里厨子的手艺望尘莫及的。 这一品楼贵也着实是有贵的道理,就冲这八宝葫芦鸭里的材料,寻常人家的馆子就肯定是用不起的。 乔郁吃着吃着,想了想自己以后要真想开酒楼的话,肯定不能开在一品楼跟前,他也不太想明目张胆的抢一品楼的生意,而且他要做的东西务必需要比一品楼的新鲜些,而且模式一定得跟一品楼的不一样,他没那么多帮手,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一个人做。 到时候这彦公子要是还像现在似的不忙,倒可以帮他的酒楼管管帐,他每日也定会给他结工资,说不定还能靠他的脸,吸引进来一些女客。 乔郁想着想着,视线从筷子上挪开,看了陆锦呈一眼。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似乎挺有意思,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章节目录 再叫一遍 沈老觉得自己这顿饭吃的十分胃胀。 一顿饭的时间,两人的筷子你来我往的伸了十来次, 他那倒霉学生不收敛就算了, 就连乔郁也跟着一起祸祸他这个老人家。他还好死不死的坐在两人正中间,看又看不惯, 忍又忍不住, 说又说不得。 其实也不怪沈老多心, 皇家多规矩, 就算大家同桌吃饭, 也是很少会给别人布菜的,更别说是用自己的筷子。 陆锦呈他看着长到这么大,别说给别人夹菜,若是伺候的小厮敢用别人用过的筷子给他夹菜, 可能会立即被拖下去掌嘴二十。 所以乔郁实在是不知道就夹菜这么点儿小事儿,在沈老眼里居然有这么不寻常的解读,他要是知道, 肯定说什么也不敢再给陆锦呈夹菜了。 这会儿他不知道沈老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别别扭扭的连看也不往他们这两边看, 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是不是因为没人给他夹菜, 所以伤了老人家的心。 于 分卷阅读93 是乔郁试探着夹了一块兔腿肉, 犹豫着放进了沈老的碗里。 沈老:…… 陆锦呈:…… 两人齐齐看向乔郁,乔郁被看到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我看沈老好像挺喜欢吃这个的。” 没地方可看,只好盯着面前一盘烤兔腿的沈老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十分想站起来骂乔郁胡闹,不收敛就算了,居然还拿他玩笑。可沈老往乔郁那儿一看,只见他笑的十分乖巧,完全就是真的关心他给他夹菜的样子。 沈老一肚子气鼓鼓,又不知道怎么说,倒是把陆锦呈引得一笑,伸手将沈老碗里那块肉夹了回来。 乔郁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什么,一看陆锦呈,他已经将那块肉吃掉了。 乔郁:…… 原来在这些大户人家眼里,给别人夹个菜都是这么暧昧的事情吗? 他错了,他以后再也不随便给人夹菜了!问题那个姓彦的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早跟他说! 三七站在后面面无表情的在心里暗笑道:他家王爷可真是喜欢这个乔公子啊。 一顿饭吃的乔郁和沈老都颇为别扭,乔郁几次三番的朝沈老那儿看,无比想解释一下,他给陆锦呈夹菜真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夹菜,没有任何他想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意思。 可夹都夹了,再解释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于是他只好闭紧嘴,恶狠狠的将这笔账记在了陆锦呈头上。 陆锦呈倒是这顿饭里唯一吃的心情舒畅的,待乔郁放下筷子,着小厮端一杯漱口的盐水和一盆净手的清水,心情愉悦的看乔郁漱了口洗了手,才站起身子对沈老说道:“天色不早了,老师我送你回府?” 沈老现在多一眼也不想看他,哼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吧。” 陆锦呈从善如流道:“那老师慢走,我就不送了。”又看向乔郁,“小岭要下学了吧,我随你同去接他吧。” 沈老:…… 他气的又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走了,三七忙跟上去,让一品楼套好马车好生送老太傅回家。 揽月阁就剩乔郁和陆锦呈两人,乔郁实在不知道陆锦呈在沈老跟前作的什么妖,见沈老气鼓鼓的走了,扭头看向陆锦呈说道:“你也别跟我去接小岭了,我看你今日病的不轻,快回去歇着吧。” 陆锦呈被他暗损一句也不气,仍旧是笑吟吟的样子:“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乔郁抱胸看他:“你瞒我那么多事儿,怎么还老有事情要问我?” 陆锦呈双眼微微眯起,琥珀色瞳仁剔透的像是宝石一样,他唇角一勾,说道:“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可还需要问我?” 乔郁:……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乔郁心里疑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说道:“那也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又不是你告诉我的,能一样吗?” 陆锦呈往乔郁跟前迈了一步,一下子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大截,他垂下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乔郁,说道:“那我问你你可愿意告诉我?” 乔郁直觉这个距离有点太近了,可后面就是屏风退无可退,而且这时候他退一步好像会更显得奇怪,就硬挺挺的站着没动,心想你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 “先看你问的是什么问题吧,彦王爷。” 这称呼在乔郁嘴里转了一圈,叫出来的时候好像感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似得,叫的乔郁自己都有些想笑,他嘴角刚翘起来,就见陆锦呈眼神一暗,伸手在他唇边蹭了一下。 乔郁当场傻眼,笑了一半,笑不出来了,耳根肉眼可见的开始泛红,然后终于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砰地一声撞在了屏风上。 这称呼二十六年来被无数人叫过,善意的恶意的调侃的恭敬的,数不胜数,陆锦呈从来没想到谁能把这三个字叫的如此特殊且旖/旎,就像是被羽毛抚在了心尖上,苏的发颤。 “再叫一遍。”陆锦呈欺身上前,将乔郁整个困在了屏风处,连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也忘记了,沙哑着嗓音说道。 乔郁实在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称呼,怎么就戳到了陆锦呈的点,让这人原地化身成了一只野兽,他原身可能都比陆锦呈矮了不少,更别说现在,在气势上就已经被完全碾压了。 若他是个姑娘,这画面当然美不胜收,只可惜他同样性别男,既不温柔也不体贴,姑娘柔柔弱弱天真可爱的优点,他一个也没有,也不知道陆锦呈到底脑子里哪根筋不对了,喜欢他点儿啥。 都这种情况了,乔郁就算真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也该明白陆锦呈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踌躇半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 一个备受宠爱长得又帅又多金的王爷,什么样的美色没见过,他现在这张脸虽然还算过得去,但自问也没到人见人爱倾国倾城的地步啊。 乔郁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不是......”喜欢我吧。 后面几个字没说出来,就被陆锦呈截断了,他垂着头,呼吸似乎都落到了乔郁耳朵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若说是,你是不是准备再也不来见我了。” 说完他看着乔郁,像是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似的,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只等着乔郁张嘴说话,好决定是放这个猎物走,还是将这个猎物一口吞下去。 乔郁觉得自己应该果断的点点头,但奇异的是,他脑子虽然这么想,但身体却一动也没动,好像分成了两个单独个体,也不打算听大脑指挥了。 乔郁想了想,觉得似乎也不是不可以解释。 哪怕活了两世,对他好的人也都寥寥无几,抛开亲情关系无缘无故对他好的,也就只有陆锦呈这一人了。 所以虽然他觉得两个人不应该有超出朋友关系之外的关系,但听到陆锦呈这么说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是无比诚实的没有点头。 陆锦呈看了他良久,然后从眉眼里一点一点渗出笑意,他在心底喟叹一声,觉得自己已经向乔郁心里走了一大步,哪怕乔郁自己都尚未察觉,其实他走进去,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乔郁看着他没说话。 陆锦呈说道:“除了那个指腹为婚的前未婚妻,你心里可有喜 分卷阅读94 欢过的人?” 乔郁心道:这是什么鬼问题。 他肯定不会告诉他,事实上就连这个指腹为婚的前未婚妻,他也并没有喜欢过。 因为喜欢赵思芸的那个是乔笙,而他是乔郁。 乔郁哼了一声,还是说了实话,“我倒是想有。” 陆锦呈又抬起了手,乔郁戒备的看了他一眼,陆锦呈却轻笑一声,将手放在了他头顶,“那不是正好,我也没有。” 他这二十多年,一直觉得孑然一身也挺好,什么王孙贵族,千金闺秀,他从没觉得心动,自然也没有喜欢过,他不爱三妻四妾,王妃的位子要么不给,要给就一定是要给一个他心爱之人的,如果等不到,他宁可这王妃之位空着。他也不爱孩子,无所谓这身矜贵的血液有没有后代传承,反正生在皇权帝王家,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在他眼里,妻儿皆是软肋,会时时捆着他,不能率性而为。 而现在,他就算被这软肋紧紧束缚,也甘之如饴。 乔郁猝不及防的被人揉了脑袋,居然也没什么反应,可能是因为嘴都让人摸过了,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一个脑袋而已,揉一下就揉一下吧,反正他也经常揉乔岭来的。 陆锦呈的手一触即分,然后后退了一步,站直了身子,将碰过乔郁嘴唇的那只手背在身后,隐隐感觉似乎还是麻的。 他垂着眼睛,自上而下的看着乔郁,说道:“你知我心意,也不必急着回我,若非三媒六聘,不说百年之好,你且等着看,我从来不与你玩笑。” 他不怕乔郁不喜欢他,他要的不是一晌贪/欢,而是生同衾死同穴,又怎会急于这一时。 章节目录 顺其自然 “乔岭,你还没收拾好吗?我在外面见着你哥哥了, 正等着你呢。” 江令潇从书堂门口探出头来朝乔岭喊了一声。 乔岭没想到乔郁今天会来接他, 下学时问了松虞先生几个问题,松虞先生指点了他几句, 就耽搁了时间, 现在听江令潇一喊, 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应道:“知道了, 你先出去跟我哥哥说一声,我马上就出来。” 他俩年纪相差不多,虽然性格并不相同,但不知道为什么关系倒是不错, 江令潇虽是松虞先生的儿子,但平日里上学却并不开小灶,而是与乔岭他们一起, 也在书堂里读书。 江令潇听乔岭这么一说, 脸色不知为何有些古怪, 嘟囔了一声道:“平日里看爹爹和大爹爹黏糊就够了,我才不去看别人, 让他们先等着吧。” 他声音很小, 乔岭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爹耳提面命不允许他在外人面前谈论他与大爹爹之间的事情,江令潇自然不敢大声说一遍给乔岭听,于是敷衍道:“我还是帮你一起收拾吧, 还快些,你哥哥已经等着了,我传一声话也顶不了什么。” 说完上去帮乔岭一起收拾去了。 等到收拾完,乔岭告别了江令潇和松虞先生,出了书院的门,正想跟站在书院对面树下的乔郁打招呼,就看到他哥哥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似乎是彦公子。而他哥哥脸虽然朝着他这方向,却像是在走神,他都挥了两次手了,也没看到他哥哥有什么反应。 乔岭提着书包快步跑到哥哥身边一看,还真是在走神,目光虚虚望着书院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看起来有些奇怪。乔岭没急着叫他,先跟旁边的陆锦呈打了个招呼。 陆锦呈微微一笑,然后歪头跟乔郁说道:“别想了,小岭都出来了。” 然后乔岭就神奇的发现,这彦公子的声音就跟招魂幡似的,刚冒了个头,就将神游天外的乔郁给拉回来了。 乔郁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了半天神了,耳朵里猛地听到陆锦呈的声音,赶紧聚焦视线看向书院的方向,说道:“小岭人呢。” 站在旁边好一会儿的乔岭:....... “哥哥在想什么呢,我在这呢。” 乔郁听见乔岭的声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乔岭居然早就已经站在他旁边了。 陆锦呈在旁边轻笑一声,乔郁唰的一下,耳根都红了。 “没想什么,快,快回家吧。” 乔岭抬头看了哥哥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彦公子,觉得今天两个人好像都奇奇怪怪的。 好不容易等到回了自己家,乔郁挥手让乔岭先回房,堵着院门口的门,也不打算让陆锦呈进,打算就地发个逐客令,让陆锦呈赶紧先回自己家。 他今天用脑过度,已经严重脑容量不足了,陆锦呈在他旁边过于干扰他的思维,总让他不自觉的做蠢事儿,还是让这祸害早点回家的好。 “你已经成功护送我们回家了,功成身退,没事儿赶紧回去吧。” 陆锦呈也不恼,闻言说道:“那你早些回去休息,我明日再来。” 乔郁闻言头都大了,说道:“你明日先别来。”他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这口气过于生硬,只好硬生生转了个弯:“我需要再静一静,你后日再来吧。” 陆锦呈今日自从见到乔郁开始,就似乎始终心情很好似的眉眼含笑,听乔郁这拐弯抹角不敢说重话的样子更是觉得通体舒畅,笑道:“好,我听你的。” 陆锦呈长了副天赐的好相貌,若是不笑,眼角微垂,端的是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自己触了这矜贵王爷的霉头。 而这样的眉眼,若是笑了,眼角一弯,薄唇一勾,又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样子,过于眉目含情,看得人从后尾骨酥到了天灵盖,腰都要软下去似的。 更何况被他这样看着的乔郁,今天刚知道这彦王爷喜欢他。 乔郁倒吸一口凉气,趁自己没有为美色折腰之前,二话不说,当着陆锦呈的面,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听到外面又传来一声笑声,然后总算听见脚步声走远了。 乔郁松了口气,转身进了自己屋里,大字型瘫在了床上,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他原身二十多岁,不算年轻了,虽然没有谈过女朋友,但也并不是没被人表白过。 他那时日日忙碌于工作,觉得实在是没有精力维护感情,加上也确实没有多少心动,因此才一直单身。 第一个姑娘跟他表白时,他还在上高一 分卷阅读95 ,那时爸妈还在,他的人生还没经过那些过于坎坷的事儿,因此颇为心高气傲不把人放在眼里,除了一丝新奇之外,更多的是不耐烦,因为那封情书被兄弟拿出来来回起哄,最后他烦不胜烦,将信一把撕了,第二天就将女孩子叫了出来,说对不起,他对她没那个意思。 大概是他当时处事的方式过于直白愚蠢,因此直到高三毕业,也没再有女孩子跟他表白过。 第二个表白在大一,但他那时每日睁开眼睛想的就是怎么给自己挣学费生活费,因此完全没有恋爱的打算,照旧将女孩子拒绝了。只不过这次他成熟了许多,知道怎么将拒绝说的委婉而且不伤人,也因为如此,直到他大学毕业,虽然拒绝了不少女孩子,却还是有女孩子不信邪的喜欢他。 不过大家的喜欢通常也不会太持久,快节奏的时代,找男朋友和女朋友都是如此,喜欢就处,不喜欢就分,很少会在同一个人身上浪费太多的精力,第二个跟他告白失败的姑娘最后还和他成为了朋友,直到他毕业了都还一直有联系。 乔郁乱七八糟的回忆了好一阵儿,然后发现一个让他有点害怕的问题。 跟他告白的女孩子那么多,他好像真的一个也没有心动过。 他一直觉得那是因为缘分还没到,他还没等到他相等的那个人,但现在他再回想一下......他该不会根本就不喜欢女孩子吧! 乔郁被自己这个结论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又自己将自己推翻了。 应该不是,他虽然没有对哪个女孩子心动,但同样的,他接触的那么多同性中,也并没有对谁有过不一样的心思。 可陆锦呈又是怎么回事。 乔郁一直坚持觉得自己是直男。 可刚刚陆锦呈说知他心意那句话时,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跳变快了。 乔郁觉得脑子里乱的像浆糊,跟那人有关的事情简直不能多想,一想就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一会儿觉得自己可能要弯,一会儿觉得自己可能有病。 “哥哥,你在干嘛呢?” 乔郁想的出神,乔岭进来了也没听到,听到乔岭突然在后面说话,连忙一头毛躁的坐起来,说道:“没事儿没事儿。” 他看着乔岭,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他。 他要是不喜欢陆锦呈也就罢了,万一他真的喜欢,乔岭可怎么办。 他能接受自己的哥哥喜欢男人么? 乔郁丝毫没觉得自己这问题想的还有点早,真心实意的发起了愁,半晌问乔岭道:“哥哥有个问题问你,如果以后,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喜欢上了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你不会怪我吧。” 乔岭到底是年纪还小,感情之事上又远不如江令潇灵敏,要不然他就该明白乔郁说的是谁了。 他刚才就看出哥哥情绪不对,一路上有彦公子在,也就忍着没说,现在乔郁主动提起,他心里高兴之余又有些疑惑,问道:“哥哥莫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乔郁连连摆手,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想到了陆锦呈那张含笑的脸,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别多想。” 乔岭低着头,想了想答非所问道:“要是哥哥有了喜欢的人成了家有了孩子,还会像现在一样吗?” 乔郁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那点愁思也没了,说道:“当然,不管我以后成不成亲,有没有孩子,我们都会像现在一样,你永远都是我弟弟,比亲的还亲。” 乔岭一抬脑袋,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说道:“那哥哥又为什么要担心我呢,你要共度一生的人只需要你喜欢就是了,我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哥哥喜欢的人,我一定也会喜欢的,我怎么会怪你。” 哪怕这个人罪大恶极,只要哥哥喜欢,只要他对哥哥好,他都觉得没有关系。 乔郁听乔岭这么一说,只觉得通体舒畅,用力一揉乔岭的头,说道:“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现在还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要确定了,会第一个告诉你的。” 乔岭闻言也用力点点头。 兄弟俩就此问题达成一致,乔郁也决定一切都顺其自然。 比起喜欢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他跟在乎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反正他上辈子没谈过恋爱,现在重活一世,什么都更能看开一些。 就像陆锦呈说的,反正喜欢这事儿也不急于这一时,若他真的喜欢上陆锦呈,那就顺其自然的在一起。他不在乎这世俗眼光,也不在乎陆锦呈的身份,他要真的喜欢陆锦呈,天王老子也别想阻拦他们在一起。 章节目录 心有所向 “王爷还没睡呢?” 陈匆端着一碗汤从小厨房到东苑临修阁,看见三七还在门外面杵着, 哈欠一个接一个, 都快困的睁不开眼睛了。 三七浑身骨头都困软了,半站不站的靠在门柱上, 张嘴又打了个哈欠, 这才说道:“可不嘛, 回来就进了书房, 到现在都没出来, 晚饭都没吃,也不许我进去。也不知道是半下午去乔公子那儿说了什么,还是因为明天要去皇宫的事儿。” 主子没睡,他自然是不敢睡下的, 只好两眼无神的在外面守着。 陈匆一听这架势,反倒是安心下来了,说道:“那应该没什么事儿, 我估摸着可能是乔公子的事儿, 你抵不住就先去睡吧, 我在这儿看一会儿,顺便给王爷送碗汤喝。” 陆锦呈惯来作息正常, 养的三七也没熬过夜, 现下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闻言站直了身子,朝陈匆一拱手,“那我先去睡一会儿, 一会儿再来替你。” 陈匆挥手让他赶紧走。 “你也别来了,王爷还能熬一夜不睡不成,肯定等会儿就睡了,你安心去睡你的吧。” 三七一步三晃的回自己的厢房睡觉去了。 陈匆端着鸡汤上前去敲了门,门里传来陆锦呈毫无困意的声音,“进来。” 陈匆揣摩了一下,虽然没听出这声音里的情绪,但也没听出什么焦躁之意,应该不像三七担心的那样是因为什么烦心事儿。 陈匆开门进去,看见他家王爷靠在窗边的软塌上,手里拿着本书,正看得出神。 “三七说王爷晚上回来都没吃什么东西,就让小厨房给王爷熬了碗参鸡汤,王爷既然不睡,就喝点提提神吧 分卷阅读96 。” 陆锦呈视线放在书上,头也不抬的朝外一摆手:“放在桌上就去睡吧。” 陈匆为人虽然活泼,但到底比三七稳重些,听陆锦呈一说,就将鸡汤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冲陆锦呈一福身子,就转身往外面走去,看他家王爷似乎看的入神,就顺眼往封面扫了一眼。 然后发现书......是倒着的。 他从小在王府长大,又跟三七一样,算是陆锦呈身边贴身伺候的,肯定不可能不识字,因此他一眼就看到他家王爷专心致志看的那本书,是一个他从来没看过的精怪话本,这会儿不但看了,还是反着看的。 陈匆愣了一下,顺着书皮又往上看了一眼,刚好看见他家王爷不知想到什么,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浅笑。 一本反着的书定然不可能逗笑他家王爷,那肯定是与乔公子有关了。 陈匆心里嘿嘿笑了两声,不再打扰他家王爷神游,悄悄的退出去,将门关上了。 而书房里的陆锦呈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书是反着的,他眼睛虽然盯着书,但视线却没有聚焦在书上,片刻后,放下那本他平日里绝不会看的精怪话本,从软塌上下来,漫无目的的在书房里转了一圈。 还是了无睡意。 陆锦呈轻轻嗤笑一声,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竟然像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 他生于皇家,情/爱之事,就算没经过,也见过良多。 他十六岁那年,先皇就给他赐了通房丫鬟,用来教他怎么做那件事,不过陆锦呈没碰,他自觉自己什么都懂,无需别人来教。 后来先皇知道他没碰那些通房丫鬟,还当他是害羞不喜欢,不过却并没有多加训斥,反而觉得男儿志在四方不在情/爱之事是件好事,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被搁置了。 后来再提起,先皇已经病重,陆锦呈阳奉阴违,太子也就是今上乐见其成,也就顺其自然的耽搁了下去。 早些年先皇还在的时候,汉阳城里的王孙贵族与陆锦呈交好的不少,也没少带他去那烟花柳巷之地,还赠过他不少珍品画师图册,画的极尽绮丽什么都有。陆锦呈闲来无事,也仔仔细细的翻看过,想看看这男女之事为什么对人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倒也生了些反应,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念头。 那时孟昭还未坐到尚书之位,也没有与江松虞生出些什么情意来,跟他说过若是想到这件事的时候,脑袋里又反反复复想到什么人,那大概局势情劫所至了。 陆锦呈那时不屑一顾,这会儿,却总算是明白其中奥秘了。 他在房间里转了几圈都不得困意,最后不得已还是回了房,让陈匆燃了一只安神香,这才总算是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陆锦呈的马车就出了王府往皇宫去了。 三七头天晚上没有睡好,早上起来也没有什么精神,不敢在陆锦呈面前打盹,就爬到马车前面,坐在了马夫旁边,吹着还有些凉意的风,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走了没一会儿,一阵银铃声远远从另一条巷子飘来,然后阵阵香风掠过,让三七提神醒脑的打了个喷嚏,转脸往那边一看,然后叩了叩马车冲陆锦呈说道:“王爷,我看到户部尚书家的马车朝这边来了,好像也是受邀去赴太后娘娘的宴的。” 陆锦呈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这个户部尚书之女,就是太后曾经想指婚给陆锦呈的那个,姓文,名婉君。 她还汉阳城里,也有颇有名气的了。 户部尚书文绰,三房夫人生了七个儿子,晚年才得此一女,自然养的万般娇贵,照理说这样娇养出来的女儿家,难免有些骄奢淫/逸的小毛病,但她却大出众人所料,不但没有任何上不得台面的毛病,反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才也就罢了,还有貌,一张小脸儿艳若桃李,将文绰三房太太的美貌遗传了个十成十,今年也才刚刚十七岁。 这等花儿一般的年纪,求亲的队伍该能把门槛儿踏破了,可文绰对这个女儿极为宝贝,他又位高权重,若不是门当户对,谁敢贸然上前求娶,一来二去,反倒是吓退了一拨儿想要上门求亲的人。 没人来求文婉君的亲,文绰倒也一点儿都不着急,他这个姑娘小时候算过一卦,算命先生说了,是天生的荣华富贵命,他听在耳里,信在心里,这普天之下还有比皇亲国戚更荣华富贵的吗?所以文绰真的一点儿也不着急。 他是真心疼这个女儿,所以倒并不乐意文婉君嫁到宫里,皇上三宫六院,他那宝贝女儿进去了就得日日争宠,一辈子都不得安生。他也不觉得这是个好归宿。 他心里其实更中意十四王爷。 十四王爷与文婉君相差不大,而且至今未娶妻未纳妾,他女儿若是进了彦王府的门,就是当之无愧的正王妃,头顶虽然有个太后,但太后远在皇宫,府里还不是他女儿当家做主说了算,彦王得皇上太后宠爱世人皆知,他女儿若真是嫁进去,可不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只是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是肯定不能说与外人听的。 前两日文绰猛地收到太后口谕,说是在宫中设宴请文婉君前去赴宴,文绰一听,眼睛就是一亮。 皇上选妃想来声势浩大,哪儿有办个家宴给皇上选妃的道理,而且去年中秋才大张旗鼓的给皇上选过一次妃,定然不会现在再选一次,因此这宴一定是为彦王爷准备的了。 文绰立即喜不自胜的着三房夫人给自家女儿好好准备去了。 虽然前去赴宴的除了文婉君还有不少其他大臣家的适龄女子,但才艺高的过文婉君的相貌不及她,相貌高过她的又不及她有才艺,左右都是他家女儿艳压群芳,再来多少个陪衬的他也不怕。 文尚书尚且不知道文婉君在陆锦呈这里已经被筛下去一次了,还在兴致勃勃的打算,只等着他女儿艳惊四座,成功的勾住十四王爷的心,顺利的进了彦王府。 文婉君的马车乃是文府特制,海棠色华盖,四面绣花还挂了银铃,马车一动,就清脆的响起来,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文府千金的车架。 此次去皇宫乃是赴太后家宴,不能行事铺张,因此文婉君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丫鬟与她共坐在马车里,撩起车帘一角,眼睛随意往外一看,然后惊呼道:“小姐快看,是十四王爷府上的马车。” 三七当初 分卷阅读97 说乔郁的时候就说过,陆锦呈虽然鲜少在百姓眼中露面,但不知道王府车架的却是少数。 彦王府的马车从外面倒是看不出多华贵,但车辕上都会刻着同一种图腾花纹,一水儿的描了墨色,虽不打眼,但有心人还是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文婉君捏着绣花帕子的手紧了紧,她爹日日耳提命面想将她嫁进彦王府,她自己又怎么会不知情,她也早就见过十四王爷,那张脸说是画中仙也不为过了,若单单是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还要文得文要武得武,从开始无甚感觉到现在听到名字就紧张,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她爹日日念叨还是因为她自己乱了心神。 总之,也是心有所向了。 “叫车夫跟紧些。”她许久没见过彦王爷了,想趁机能看上一眼。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听丫鬟又呀了一声说道:“王爷的车拐进个小胡同里了。小姐,我们也要跟上去吗?” 文婉君疑惑问道:“拐进哪个胡同了?” “我也不知啊,那胡同穿过去只有一条路是往回走的,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去?” 文婉君更是不知道了,她倒是想跟上去看看,可时间不等人,她是万万不可让太后等着她的,只得又捏紧了手帕说道:“走吧,先进宫,今日太后家宴,他总是要去的。” 章节目录 皇宫家宴 陆锦呈的马车已经调转了车头,快步朝西街跑去。 三七坐在马车前面, 拐弯的时候往后面看了一眼, 看到文府小姐的车架停在了路边,而后慢慢往宫里去了。 三七在心里为文小姐唏嘘了一下, 心道:喜欢谁不好, 偏偏喜欢他家王爷, 可惜他家王爷心有所属, 再喜欢也没用了。 “王爷, 文小姐已经走了,我们还要去西街么?” 陆锦呈并不想看到文婉君,所以才吩咐车夫绕道,让她们先走, 现在人已经走了,理应将车调回去,但三七一提西街这两个字, 就像在陆锦呈心里勾了一下, 他心神一动, 情感已经先理智一步说道:“去。” 三七动了动嘴,想提醒他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想想还是没说, 他家王爷心里门清,从来不需要他多嘴,所以他这会儿说了,陆锦呈也不见得听。 于是三七看了车夫一眼, 说道:“走吧,你去过几次了,不用我指路了吧。” 车夫老老实实点头,主子的事情半句也不敢多问,鞭子一挥,就拐了个弯儿,往西街去了。 乔郁也是一晚上没睡好,头一天信息量接受过载,他一晚上都在做梦,一晚上醒了好几次,做的什么梦倒是都不记得了,就记得好像都有陆锦呈。 乔郁没什么精神的起床洗漱,只觉得头昏脑涨的。 乔岭比他醒来早些,已经按照他教过的方法把粥熬上了。 见他一副没精神的样子,立马窜过去伸手在他额头摸了一下。 没烧,正常体温。 这才松了口气问道:“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吓我一跳,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乔郁说道:“别担心,没生病,我现在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你没发现么?” 这倒是实话,乔笙从前一到冬天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药罐子,整个人都快要被药汁腌透了,到哪儿都是一股挥之不去的药味,就这还不管用,只要受凉就会发热,一热就浑身脱力,床都不能下。而现在一整个冬天过去了,乔郁也没再生过病,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我就是看你脸色有点差。”乔岭说道。 乔郁一听这话不免有点尴尬,总不能直说脸色差是因为没睡好,没睡好是因为一整晚都在做梦,做梦是因为……陆锦呈昨天…… 乔郁说不出口,只好简洁道:“没事儿,就是昨天晚上做梦了,没睡好。” 小天使乔岭没有多问他做了什么梦,嗯了一声就继续帮忙干活了。 院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乔郁刚好站在柴房边上,顺手就上去开了门,只见昨天晚上反复出现在他梦中的人又出现在他眼前,一脸笑意问道:“可是梦到我了?” 乔郁:…… 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是说今天不来了吗? “嗯,是我说话不算数,今天也想来见你。” 彦王爷跟知道乔郁想要说什么似得,撩的一手好骚,一句话就把乔郁想说的给堵了回去。 乔郁张了张嘴说道:“所以……要吃早饭么?” 陆锦呈:…… 暧昧气氛瞬间荡然无存,陆锦呈脸上的笑意定格了几秒,随即又笑的更深,说道:“不了,我只是路过来看你一眼,这就走。” 说完不等乔郁反应,又伸手在他耳根碰了一下,眼看乔郁的耳朵跟上了色似得开始泛红,满意的看了乔郁一眼,上了马车。 随后三七从车上跳了下来,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满脸藏不住的笑意跑到乔郁跟前把油纸包往他手里一送说道:“爷路过街边铺子的时候让我下去买的,没说给谁,但我一想就知道肯定是给乔公子的。” 说完也学他家主子一溜烟跑上了马车,车夫眼观口口观心,一挥马鞭,将马车驾走了。 乔郁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完全不敢相信这人竟然真的是专门跑过来调戏他来了。 半晌他红着脸,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神色纠结的关上院门回灶房去了。 乔岭正在往碗里打鸡蛋,见他一个人回来了问道:“哥哥,谁来了?” 乔郁还是说不出来,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彦公子。” 乔岭有些奇怪:“这么早过来?哥哥,那要做他的早饭吗?” 乔郁:...... 兄弟俩的脑电波频率倒是出奇的一致,乔郁哭笑不得,摆摆手道:“不用,咱们自己的早饭都不用做了,他还给带了东西来呢。” 乔岭更疑惑了,那这彦公子大清早的过来到底是干嘛来了?专门来给哥哥送东西来了? 这彦公子跟哥哥的关系倒是好。 乔岭又不免想到乔笙,乔笙身体不好,为人过于古板,虽然他自己很喜欢兄长,但实际上乔笙并没有什么朋友。 所以乔岭现在看到乔郁这么讨人喜欢,心里倒是十分高兴 分卷阅读98 的,并且也完全感觉不出他哥哥跟那个彦公子实际上有些过于亲近了。 乔岭已经将鸡蛋打进了碗里,闻言问道:“那这个鸡蛋怎么办?” 乔郁挽起袖子又洗了一遍手,说道:“没事儿,煎个蛋饼吧,刚好配粥吃。” 乔郁切了葱末煎了个蛋饼,装盘盛粥,又打开三七给他的油纸包,不大的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的东西倒是不少。 全都是乔郁还算熟悉的早点品种。 有两个白白胖胖的米馒头,两张饼,还有四个圆柱体的饭团,不知道里面包了什么东西,闻着还有一股肉香。 乔郁将东西挨个取出来放在盘子里端上了桌。 乔岭一看见那个饭团眼睛就亮了起来,说道:“我吃过这个,香满园的米团子,里面包的是熏兔肉,爹爹以前买给我尝过,很好吃的,就是很多人,不太好买。” 乔郁一听这话来了兴趣,这不是变种寿司么?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乔郁夹了一个给乔岭,又自己夹了一个尝了一口,外面的米饭软糯弹牙,咬一口里面的肉香就溢了出来,果然包着一大块熏肉,肉熏的恰到好处,不干不柴,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松柏的香气。 比上次乔岭说好吃的开口笑要让乔郁惊艳的多。 “不错,好吃。”乔郁点点头说道。 乔岭一边吃一边睁着眼睛看他:“哥哥会做么?” 乔郁想了想:“熏肉我倒是会,不过每个人的熏肉配方都不太相同,我可能做不出完全一样的味道,不过弄个饭团应该是没问题的,你要是想吃,下次哥自己给你在家里做。” 乔岭闻言眼睛都高兴的眯了起来,鼓着腮帮子说道:“哥哥,你真好。” 乔郁揉了一下他的脑袋:“那是,我可是你哥。” 陆锦呈的马车慢悠悠的晃出了乔郁家所在的那条巷子,太阳已经慢慢升起来了,三七看了看,有些急了。 “爷,这太阳都要升起来了,太后娘娘的早宴肯定已经开始了,咱们现在过去肯定已经迟了。” 太后娘娘打定主意要给陆锦呈找个王妃,因此设得这家宴乃是全日宴,从早到晚都要在宫里待着。 不过陆锦呈肯定是不会全天作陪的,太后邀请的毕竟都是未出阁的千金,就算大家再怎么心知肚明这是给十四王爷选妃,也不可能全无半点忌讳,只会远远的让陆锦呈看上几眼,然后挑他喜欢的,再做下一步打算。 因此陆锦呈半点也不着急不紧张,说道:“迟了就迟了,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三七心道:您肯定不着急。他家王爷心里明镜似的,指不定就是故意借此机会晾着太后娘娘呢,可他主子是王爷,太后娘娘宠他,他怎么样,太后也不会说他一句,自己就不一样了,若是惹得太后娘娘恼了,他家王爷不会有什么事儿,他可就糟了。 三七想着又要哭丧起脸来,却听他家王爷天籁般的说道:“走吧,早些去了早些解决,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三七如蒙大赦,赶紧让车夫赶路了。 皇宫内院端阳宫主殿果然已经开了宴,太后一张软塌放在殿中,倌秋穗禾两位姑姑站在她身边伺候着,一身明黄凤袍颇为端庄,绿松石坠子垂在颊边,若不是眼角掩不住的细纹,脸上几乎看不出多少老态。 在她面前,各府千金坐了一殿,每人面前都有一张小几,上面瓜果糕点一应俱全,不过都十分清淡,一个重口的也没有。 各府千金按照家户门楣由前到后的坐在太后面前,离太后最近的,俨然就是文尚书之女文婉君。 环顾这一众千金佳丽,容貌比她艳丽的果然不多,而少有的容貌高于她的那几个,不管是家世还是才情都远不如她。 太后的视线从前到后的看了几眼,心里还是对这文家小姐最为满意。 “穗禾。” 太后朝穗禾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文婉君,穗禾点了点头,端了太后面前的一碟百合酥放到文婉君面前说道:“文小姐,尝尝这御厨做的百合酥,看看合不合小姐的胃口。” 文婉君浅然一笑,俯身冲太后行了个礼,说道:“写太后娘娘赏赐。” 然后用帕子包了一块糕点,小小的尝了一口,而后一脸欣喜的说道:“这百合酥果然是比臣女家中做的好吃多了,臣女斗胆,想问太后娘娘多求一些,好带回去给家父家母尝尝。” 文婉君进退得宜,说话滴水不漏,不骄不躁,这性子也深得太后喜欢。 太后闻言笑着答应了她的请求,转头小声问倌秋道:“彦儿还没来么?” 倌秋回道:“娘娘稍等,容奴婢前去看看。” 片刻后,她回了太后身边,说道:“回娘娘,十四王爷已经到了,不过刚来就被皇上叫去了,现在正在广玉宫陪皇上喝茶呢。” 太后闻言一愣,手兀自在桌子上抓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抓到,然后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文婉君离得近,只听倌秋说十四王爷已经到了,没听到后面的内容,面上一喜,手指下意识紧紧的搅住了帕子。 章节目录 海棠园 直到早宴罢了,太后娘娘吩咐让穗禾先行带各府千金去海棠园赏花, 自己在端阳宫等了一会儿, 陆锦呈才姗姗来迟,到端阳宫来给太后请安。 “又去你皇兄那儿了?”太后问道, 面上神色淡淡的。 陆锦呈嗯了一声, 看向太后说道:“母后今日不是在宫中设宴宴请各家千金, 怎么还招我前来。” 太后看他一眼, 哼了一声, 说道:“你是装不知还是真不知,哀家设这宴是为了谁?” 陆锦呈一眨眼睛明知故问:“哦?母后这是为了谁?” 太后凤目圆瞪,说道:“少在哀家面前耍宝,之前同你说文家那姑娘和你般配, 你说我专横独断,不听你的想法。今日我将这汉阳城中适龄未婚的千金小姐都请到宫里来了,让你自己挑, 你总是再挑不出哀家的错来。” 陆锦呈闻言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答非所问道:“母后冤枉, 儿臣几时说过母后专横独断了,母后凤威犹存, 儿臣怕还来不及, 岂敢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不管多大的孩子在娘亲面前似乎都还是那个能搂在怀里 分卷阅读99 撒娇的年纪,陆锦呈从小就得太后宠爱,对如何哄太后开心深以为然,太后让他三两句说的笑起来, 心里累计的那点担心也消散光了,说道:“你既然知道自己大逆不道,就赶紧给哀家娶个王妃回府,再生个世子,让哀家逗弄,哀家就免了你这大逆不道的罪了。” “今日那文家小姐哀家也一同请来了,你同她没什么交集,也未曾见过几面,不喜欢也是自然,但她谈吐举止容貌家世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深得哀家喜欢,你若是得空,就好好看上一看,哀家不强求你娶她,也说过要随着你喜欢。你若是真不喜欢,这么些千金小姐供你挑供你选,你总不能再说什么只娶心爱之人的傻话,这么多环肥燕瘦的千金小姐,就没有一个你心爱之人?” 陆锦呈抿唇不语,似对太后这做法并不认同,但又挑不出什么错处来,沉默半晌后,说道:“但凭母后做主。” 太后又是一声轻哼:“嘴上说的好听,若不得你喜欢,你又要去你皇兄那儿告哀家的状。” 陆锦呈立在一旁,也不跟太后贫嘴了,太后从榻上下来,带着镶珠指套的手搭在陆锦呈手臂上,说道:“母后对你用心良苦,你以后就知道了,走,跟哀家去海棠园,看看你未来的王妃。” 海棠园虽然名字中带了个海棠,但其实却是个什么花儿都有的御花园。 这初春时节,很多花儿都没到开花的季节,海棠园却是不同,这园子到处都生着熏风暖炉,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有人守着添碳,因此温度跟别处大不相同,园子里的花儿花期也比别处长得多。 除了许多本就是初春时节开放的花儿以外,还有不少初夏的花儿也提前开了。 不过今日这海棠园的花开的再漂亮,也注定要被一众美人儿比下去了。 文婉君的身边跟着贴身丫鬟秋梨,文婉君被委以重任,秋梨自然也提前下了不少功夫,现在正站在文婉君的身边小声跟自家主子介绍着海棠园中的这一众千金小姐。 这些千金小姐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美,不过要说能将文婉君比下去的,倒也没有几个,唯一让文婉君有些忌惮的,就是巡抚苏大人家嫡出的三小姐,其父身兼兵部侍郎,只比他爹低一阶官职,相貌也与她不相上下,不过这位苏小姐性格却比她闹腾的多,尚在闺中就曾放下话来,说此生要么不嫁,要嫁就一定要嫁个只心悦她一人的如意郎君,绝不做那共侍二夫之事。 虽然央国民风尚且算的开放,不过闺阁女子如此叫嚣,多少让求亲之人心有忌惮。 文婉君倒有些好奇,不知这苏小姐一心想找如意郎君,现在应太后口谕来宫中赴宴又是个什么心情,彦王爷千金之躯,虽然至今未娶,但以后也说不准不会纳妾,若没有这点容人之心,怕是不好坐上这王妃的位子。 文婉君刚在脑子里闪过这些想法,就见那苏小姐与丫鬟二人嬉笑着就朝她这个方向走来了。 “若棠见过婉君姐姐。”两人走到文婉君身边的时候,丫鬟拽了拽苏若棠的衣袖,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苏若棠这才将视线移到文婉君身上,眉眼带笑的跟她行了个礼。 文婉君虚长她几个月,父亲官职又高了她爹一些,因此勉强受了苏若棠这一礼,回道:“妹妹客气了。” 苏若棠像是看不出她神色冷淡,笑着说道:“早闻姐姐大名,今日倒还是头一次得见呢。” 文婉君见她笑的真切,心道这果然是个自来熟的性子,神色更是冷淡了几分,说道:“我对妹妹也是有所耳闻呢。” 苏若棠鼻子一皱,一张小脸笑的艳若桃李,说道:“定是说我骄横跋扈,无容人之量还刁蛮善妒吧。” 她跟前丫鬟闻言颇为无奈的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说话收敛着些。 文婉君心里一松,倒是没再将她当做对手,心道这姑娘真是过于心直口快,有些事在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居然还拿到别人面前来说,也不知道是人傻还是一根筋。 “妹妹心直口快,为人爽朗,以后定会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的,无需听他人多言。” 苏若棠闻言歪了歪脑袋,冲文婉君一眨眼睛说道:“我来赴太后的家宴就是来找自己的如意郎君的呀。彦王爷至今未娶,还说今生只娶王妃一人,不正是我要找的如意郎君么?” 说完也不等文婉君有什么反应,往另一个鹅黄衣裙的女子处看了一眼,然后冲文婉君一摆手说道:“哎呀,看到我家眠姐姐了,婉君姐姐有缘再见。” 说完就拉着丫鬟一起,将文婉君和她的丫鬟秋梨丢在原地,转身朝那个女子那儿跑去了。 她人都走没影了,文婉君才回过神来问道:“她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她果真也是想来做彦王妃的?” 秋梨见状安慰她道:“太后娘娘招了这么多人进宫,不都是想要进彦王府的吗?可彦王妃只有一个,可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小姐不必担心,这么些千金小姐也没有哪个比得上小姐,再说了连太后娘娘都对小姐青眼有加,彦王爷一定会喜欢小姐的。” 文婉君被她这番话安抚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疑惑,“她说彦王爷只娶王妃一人,又是谁告诉她的。” 难不成她还与彦王爷有何私交不成,不然又是从什么地方倾心上彦王爷的? 秋梨眼看她家小姐又搅起了帕子,连忙说道:“彦王爷至今未娶,大家都说他在等一意中人,既然如此痴情,说他只娶一人不也是理所当然么,小姐你就别担心了,那苏小姐样貌才情哪一点都比不上小姐,彦王爷不会看上她的。” 她又反复安抚了几句,文婉君才总算是放下心来,安安心心的赏起了花。 她心神刚平复了没一会儿,就听太后身边的大太监福公公站在海棠园园门处唱道:“太后驾到,十四王爷驾到——” 海棠园里的人瞬间跪了一片,千金小姐们虽然不用行跪礼,但也垂头立在一边,等太后娘娘旨意。 “让她们赏自己的花儿,哀家与彦王爷四处转转。” 福公公又唱了一声,小姐们这才直起身子自由行动起来。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在为陆锦呈选妃,却谁也不敢主动往太后娘娘陆锦呈身边凑。 不过大动作虽然没有,小动作却是不断,从陆锦呈踏进海棠园,园子里的笑声都娇俏了不少。 陆锦呈挽 分卷阅读100 着太后的手,心不在焉的跟着她往海棠园里走,鼻尖不时掠过香风,不知是花的香气还是人的香气。 陆锦呈却闻得眉心微皱,反倒是想到了他凝神静气时才会用到的安神香,心中不太喜欢。又转而想到乔郁身上似乎从来没有让他闻到过任何香味,但想到他时,鼻尖又会泛起些许皂角清淡的味道。 他喜欢的味道。 陆锦呈不自觉的舒展了眉头,甚至眉眼都透露出一丝笑意,落在文婉君眼中,简直是天人之姿了。 她心如擂鼓,几乎快要跳出胸腔来,手指将帕子翻来覆去的掐了个遍,这才在心中问道:他是在对我笑吗? 半晌她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到太后面前盈盈行了一礼:“太后娘娘。” 又转向陆锦呈,目光都不敢抬起来,只敢盯着陆锦呈的鞋子,柔声说道:“给彦王爷请安。” 太后嗯了一声,一边说道:“还是这文家姑娘知礼。”,一边看向陆锦呈。 陆锦呈看着文婉君,视线却不知落在了何处,半晌才说了一声:“见过文小姐。” 那声音听在文婉君耳朵里,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她耳根都红了起来,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又行了一礼走开了。 待她人走远了,太后才轻声问陆锦呈道:“你看这文家姑娘怎么样?” 陆锦呈心道不怎么样,嘴上却说道:“尚可。” 陆锦呈的一句尚可算是评价很高了,太后见他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厌恶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说道:“你这一句尚可,都叫哀家放了心了,你看哀家这要求可真是越来越低了。” 陆锦呈没说话,垂着头任由太后数落。 而后在太后看不到的地方却微微勾起了唇角,眸色深沉,笑的颇为不怀好意,哪里还是那副说什么都不还嘴的样子。 章节目录 将计就计 陆锦呈陪着太后在海棠园内转了一圈,有意无意的把海棠园的千金小姐们都看了个遍, 这才让太后满意的回了端阳宫, 吩咐下去准备起了午宴来。 午宴照旧在端阳宫,陆锦呈被强行拉出去溜了一圈, 又被太后留在殿里反复问他可曾看上哪个姑娘, 陆锦呈一副烦不胜烦的模样, 最后不堪其扰, 勉为其难的表示并没有看上哪家小姐, 但非得让他选的话,还是文家小姐看着舒心些。 太后闻言简直喜上眉梢,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从前就说文家小姐配你合适,你见也没见, 就说不喜欢,好了,这次母后也不强行替你撮合了, 你反倒是看她舒心了。” 陆锦呈皱着眉头不愿说话, 面上隐约有些被她说中心思的懊恼。 太后见这火已经点到时候, 也不再步步紧逼,摆了摆手说道:“行了, 你喜欢不喜欢的母后也做不了主, 你心中有数,母后也不多说了,免得说得多了你嫌烦,再像上次似得连宫里也不来了。去歇着吧, 逛了这一上午,母后也乏了。” 陆锦呈应了一声,行了一礼告退了。 陆锦呈出了端阳宫的门,太后身边的倌秋走到太后身边,一边伺候她午睡,一边说道:“彦王爷对文家小姐颇有好感,娘娘这次可以放心了。” 太后卸了簪花珠钗,一头乌发从后面看恍若少女,丝毫不显老态。 她闭着眼睛,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他未将文家小姐娶进王府我都放不下心来。” 端阳宫的宫女都已经得令退了出去,偌大一个寝宫中就只剩太后和倌秋两人,太后声音略有些疲惫,连自称都改了,跟倌秋说话的语气像是多年至交好友似的。 “彦儿这孩子容貌像我,性子却像极了先帝,他看着不言不语,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有主意,我总觉得这事儿不能这样顺利。” 倌秋替她宽了凤袍,伺候她躺下,又转身点了一支安神香,这才说道:“其实奴婢倒是觉得彦王爷心里是知道娘娘苦心的,要不这么些年来也不会一再退让。倒是皇上……” 太后又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他已经一再退让,我才会担心,他这样有主意的孩子,我已经越了他的矩了。至于皇帝……皇帝也是心软之人啊。” 她说完这句话,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倌秋站在太后身边仔细替她盖好被子,遂合上纱帘退出去了。 陆锦呈出了端阳宫,就跟三七一起往茗轩阁去,这茗轩阁是太后还是妃子时的宫殿,陆锦呈和今上还是皇子的时候都住在这里,后来太后荣登后位,三皇子也变成了太子,就都从茗轩阁中搬了出去,这茗轩阁就为陆锦呈一人所住了,后来先皇为他在宫外修了彦王府,这茗轩阁却也没有空着,照常有人打扫。今上登基后,也将这规矩延续了下去,陆锦呈偶尔进宫较晚不便出宫时,就会直接住进茗轩阁去。 茗轩阁离太后寝宫不远,和皇帝的广玉宫相隔有些距离,宫里还留了几个以前照顾陆锦呈的老人,见他去了赶紧命人生了手炉给陆锦呈送过去。 三七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手炉,就将人遣了出去。 这天气一点儿也不冷了,也就肖公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才会觉得他家王爷也怕冷需要时时把手炉捧在手心里暖着。 肖公公就是茗轩阁的管事公公,陆锦呈出宫之前一直是他在照看着,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所以三七吐槽归吐槽,倒是也没直接拒了肖公公的一番好意。 三七掩上门,将手炉放在桌案上,说道:“王爷,您要睡上一会儿么?” 陆锦呈没回他,给自己倒了杯茶。 抿了一口幽香扑鼻的茶汤,才抬眸看他一眼说道:“去外面等着,等下有人来了,你就带她进来。” 三七闻言颇为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他家王爷说的是谁,而且王爷怎么就知道会有人来。 但他没敢多问,陆锦呈说让他在外面等着,他就乖乖去外面等着去了。 然后没等一炷香时间,就果真见着个人远远的朝着茗轩阁来了。 三七眨了眨眼睛仔细一看,发现还是个姑娘。 三七:…… 他又盯着那姑娘看了一会儿,确定她不是路过,是真奔着茗轩阁来的。 姑娘一身藕粉袄裙,明眸皓齿柳叶弯眉,娇俏又漂亮,看见三七先冲他一笑,问道:“彦王爷在吗?” 今 分卷阅读101 日太后这家宴意欲何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三七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来时他家王爷才刚去看了乔公子,怎么就逛了个海棠园的功夫,就又有姑娘找上门来了。 若是这姑娘自己找过来的也就罢了,他肯定会帮他家王爷回回去。 可王爷在等的那个人不会就是这个姑娘吧? 三七有些纠结,但很快又推翻了自己心里的龌龊想法,心道他家王爷不是这样的人,王爷找她肯定是有事相商。 可想是这么想,事实上三七心里也没底,这姑娘一看就是个未出阁的闺阁女子,他家王爷有什么事情商量也商量不到她的头上。 三七纠结归纠结,陆锦呈吩咐的事情却是一定要办的,于是愁容满面的将人带进茗轩阁了。 将人带到他家王爷面前,他还想着会不会是弄错人了,结果陆锦呈将门一开,就把姑娘请进去了。 三七站在门口守着,虽然觉得自己是王爷的贴身小厮,但是有点对不起乔公子。 苏若棠一进门就笑了起来,说道:“这下都知道我进宫来赴太后娘娘的宴,想做彦王爷的王妃了,我废了这么大的功夫,王爷如何补偿我?” 她虽是巡抚之女,但与陆锦呈身份相差甚远,同陆锦呈说起话来,却熟稔的像是熟识好友一般。 陆锦呈顺手给她也倒了一杯茶,头也不抬的递到她手边说道:“你与你那心上人都是我一手撮合而成的,你还要我补偿什么。” 苏若棠顺着他的话想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俏脸一红,目光也柔和了几分,说道:“若不是这样,我才不来蹚王爷这趟浑水呢。哥哥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我的如意郎君,我如今幸福美满,自然不会忘了王爷,听哥哥说,王爷如今也有了心爱之人?” 陆锦呈没说话,眉眼却柔和下来,苏若棠心细如发,哪儿能看不出端倪来,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也不枉我费这么大的心思了。” 陆锦呈面色沉静下来,问道:“事情都办好了?” 苏若棠一挑柳眉,娇俏中混合着一缕英气,说道:“那是自然。” 陆锦呈这才真心实意的道了句谢,“谢苏小姐成全了。” 苏若棠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八卦了一句问道:“那文家小姐倒确实像是倾心于你的样子,你忍心伤她心吗?” 陆锦呈看她一眼:“汉阳城中去苏府求亲的人那么多,也不见你少伤人几分。” 苏若棠愣了一下,又笑了:“那倒是,这天下喜欢我的那么多,难不成我都要喜欢回去?顾我喜欢的已经顾不完了,哪儿还顾得上我不喜欢的。” 何况两人都心知肚明,文婉君无辜,文府,可从来都不是无辜的。 陆锦呈说道:“你知道就行了,若没有其他事情,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苏若棠点了点头,顺势摸走了陆锦呈放在桌案上的手炉,抱在怀里拉开茗轩阁的门,冲三七笑了笑,独自一人走远了。 虽说是午宴,但实际上开宴的时间已经快要过了未时了,初春时节白日还没有那么长,因此这午宴一开,就会直接开到酉时,歌舞表演和小姐们的才艺表演汇在一处,虽然不是选秀,但所花的心思也跟选秀相差无几了。 午宴换了地方,也不在太后娘娘的端阳宫了,换了个更大些的鸣翠宫,离端阳宫远了些,倒是离皇上的广玉宫距离近了不少。 待到太后睡饱了午觉,姗姗来迟,众人已经在宫殿里等好了,只等太后娘娘到场,就开始从各千金小姐开始,依次表演起才艺来。 大家目标一致,都是想进彦王府做彦王妃,因此都卯足了劲想要在太后面前博一丝好感,彦王爷至今未婚,不管他自己愿不愿意,太后那关总是过不去的,现在太后做主选妃,肯定得先过得了太后那关才行。 文婉君是众多佳丽里少有的不太着急的,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明显得太后喜爱,被青眼所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文婉君一直没有上去表演什么才艺,她听闻陆锦呈最后才会到这儿来,她自然是要作为压轴好戏当面表演给陆锦呈看的。 待到天色渐暗,众小姐的才艺都表演的差不多,眼看不多时就要轮到文婉君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头晕。 午宴上太后赐了些果酒,说是并不醉人,她就喝了几杯,不成想居然有些晕了。 她的贴身丫鬟秋梨站在一边,看她两颊微红,目光涣散,说道:“小姐,要不出去走走吧,马上就轮到你登台献艺了。” 若是上台后还晕头转向,可就麻烦了。 文婉君摇摇脑袋,觉得侍女说的有理,就趁大家没有注意到的功夫,跟秋梨一起起身朝外面走去。 她走后没一会儿,陆锦呈就来了。 太后一见他进来,就朝文婉君的座位处看去,一眼没看到人,问立在她身边的倌秋道:“婉君人呢?” 倌秋上前看了两眼说道:“兴许是出去透风去了吧,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她话音未落,陆锦呈就落了座,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朝四周一看,问道:“怎么少了个人。” 太后知他问的是谁,心里还踏实了几分,说道:“你看看你,我这就叫人去给你找她回来,倌秋。” 倌秋上前一步走到太后跟前,俯下身子等太后说话。 太后张了张嘴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见一个人慌慌张张的从外面往宫殿里跑,边跑边叫道:“太后娘娘救命。” 这一嗓子叫的众人都停下了动作,太后目光朝来人一看,心里无端跳了两跳,觉得后背都有些凉了起来。 跑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文婉君的贴身侍女——秋梨。 章节目录 陇翠轩 秋梨连跌带跑的进了殿,头上的珠钗都跑乱了, 一张脸吓得雪白, 被众人一看,才想起来自己这样子实在是不成体统, 又一眼看到了坐在太后身边的陆锦呈, 更是急的要哭出来。 可这个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快步走到太后面前, 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太后娘娘, 救救我家小姐吧。” 太后闻言脸色一变,倌秋见状上前一步呵斥道:“吵吵嚷嚷的成什么体统,来人,先请诸位小姐去偏殿一坐。” 大家见这阵仗虽 分卷阅读102 然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倌秋已经发下话来,倌秋的旨意就是太后的旨意,这些千金小姐们就是有一百个胆子, 也不敢擅自留下来听人墙角, 于是老老实实的听倌秋吩咐, 准备去偏殿候着了。 文婉君不在,苏若棠俨然已经成了众千金之首, 跟着太监走在最前面, 路过陆锦呈的时候还含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跟着走了。 倌秋屏退左右,除了太后和陆锦呈外,殿内并无他人, 这才走到秋梨身边问道:“好好说话,你家小姐怎么了?” 陆锦呈闻言这才坐直了身子,看向秋梨面带笑意的问道:“不用担心,直说便是。” 秋梨其实自己也摸不着头脑,见陆锦呈语气温和,瞬间找到了主心骨似得,哭哭啼啼的说了起来:“小姐喝了些果酒,许是喝晕了头,不知怎么……闯到陇翠轩去了。” 陇翠轩乃是后宫宣妃宫殿,距离鸣翠宫不远,但殿外有太监侍女守着,文婉君又是怎么闯进去的? 太后闻言倒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闯进了广玉宫,宣妃那儿倒还不算特别棘手。 陆锦呈闻言却挑起了眉:“她喝晕了头,你也喝晕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得,什么地方去不得?” 秋梨面色惶恐,闻言连连替自己辩解道:“王爷息怒,小姐与我原本就在鸣翠宫外的长廊里坐着,一个小太监上前来跟小姐说了几句话,小姐就让我在原地等着,说是自己去去就来。我,我就没跟上去……” 太后闻言怒不可遏,斥道:“你家小姐孤身一人在后宫,你居然放任她一个人四处走动!怎么!当这宫中是你们文府后花园吗?” 秋梨吓得一哆嗦,连连以头抢地,结结实实的磕了好几个头,说道:“太后娘娘息怒,太后娘娘息怒。” 陆锦呈闻言却是饶有兴致的问道:“我倒是对这个跟你家小姐说了几句话的小太监有些兴趣呢。莫不是早就认识你家小姐?” 文婉君一个闺阁小姐,若是认识宫中的太监,那这事儿就可大可小,端看她如何解释了。 秋梨到底年纪不大,又是跟在文婉君这样一个闺阁小姐身边,有些小机灵,却到底做事不够牢靠,她又想快些让人去救她家小姐,又想撇清自己的关系不想受罚,编不出什么谎来,只好照实交代,但其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小太监到底是怎么认识她家小姐的,又跟她家小姐说了什么,怎么就让她家小姐跟着走了。 陆锦呈看她怕的发抖,也没揪着这个问题一直问,倒是太后闻言变了脸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她误闯了陇翠轩,跟宣妃告个罪出来便是,这也值得你哭哭啼啼的大呼小叫吗?简直不成体统!” 秋梨欲言又止,陆锦呈嘴角露出一抹笑来,说道:“母后,我看她像是还有话要说呢。” “你接着说,你家小姐跟人走了之后呢?” 陆锦呈这态度前后差距之大,太后哪儿能看不出端倪来,她直觉不对,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秋梨抽抽噎噎的说道:“我等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就顺着小姐走的方向跟上去了,还没到陇翠轩,就听到里面一阵喧嚣,说是宣妃娘娘震怒,已经押下我家小姐了。” 太后眼前一黑,已经察觉出哪里不对了。 文婉君到底是文府千金,哪怕擅闯了宣妃的陇翠轩,也绝不至于让宣妃震怒,除非她擅闯陇翠轩后,还做了其他不该做的事情。 太后这想法刚一浮出脑海,就听秋梨接着说道:“听陇翠轩里出来的侍女说我家小姐无意闯了陇翠轩,不知怎么还躺在了宣妃娘娘的床榻上,宣妃娘娘不查,今日又被皇上翻了牌子,小姐她......就直接捅到皇上面前去了。” 太后脸上血色唰的一下褪了个干净,趔趄一下,被倌秋连忙上前扶住了。 秋梨先前还没意识到这事儿有多棘手,现在说完一看太后脸色,倒把她给吓了一跳,又连连磕了几个头,不住的求太后娘娘救她家小姐的命。 陆锦呈神色不变,口吻却沉重了不少,说道:“你现在扭头去求皇兄说不定还来得及,你家小姐这等作为可大可小,若是往小了说,她是魅惑君上,其心不纯。往大了说,她贸然闯进陇翠轩,还意图接近皇兄,可是能直接当做刺客乱棍打死的。” “宣妃娘娘押了她,或许还是救了她的命了。” 陆锦呈这话将秋梨说的两腿一软,跪都跪不住了,整个人往前一扑,就要倒在陆锦呈面前,使劲叫道:“彦王爷救命,彦王爷救命啊。” 她同她家小姐一同进宫赴宴,若是她家小姐在这里出了什么差池,不止她自己,她家里的爹娘兄弟就都完了。 陆锦呈将腿一收,没让秋梨就这么扑到她身上来,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说了,现在除了皇兄谁也救不了你家小姐,你现在起来赶过去还有时间,再晚一会儿,皇兄只怕就要亲自来鸣翠宫了。” 他话音刚落,就跟猜中了皇上心思似的,鸣翠宫外猛然喧嚣起来,大太监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不等太后有所反应,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就已经跨过鸣翠宫的门,一脸怒色的径直走了进来。 偏殿众千金们至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闻皇帝来了,连忙都从偏殿出来,人挤人的跪了一片。 皇帝越众而出,看也没看那一地娇滴滴的美人儿,走到跪地不起的秋梨身边斥道:“来人,把这侍女也一起押出去!” 秋梨祸从天降,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手脚并用地往太后跟前爬了几步,头快要抵到太后脚边,叫道:“太后娘娘救命啊。” 皇帝像是这才看到了太后似的,缓和了一下脸上的神色,说道:“母后。” 太后使劲攥了一下倌秋的手,看着皇帝说道:“皇帝这是怎么了?怎么到哀家面前,还这么气势汹汹的。” 一道娇丽的声音从皇帝身后传来,来人一席水红华服,绣了大朵大朵的牡丹,雍容华贵,相貌也惊为天人。 正是陇翠轩的主人,宣妃娘娘。 宣妃娘娘先是跟太后,陆锦呈行了礼,这才说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臣妾宫中今日进了个女刺客,听殿中侍女说,这女刺客还有同伙,这才求皇上来将她一起捉拿归案的。” 秋梨大祸临头,可能知道自 分卷阅读103 己再不辩解两句,就会小命不保,因此心中惊惧竟也变成了几分胆气,朝皇帝一扣头说道:“奴婢斗胆,请皇上明察,我家小姐乃是户部尚书文绰之女,此来宫中是来赴宴的,绝不是什么刺客啊。” 宣妃柳眉一挑,一双眼睛刀子似的甩在秋梨脸上,说道:“太后娘娘这家宴我倒是知道一二,今日宴请了汉阳城诸多小姐,只是你说那刺客是户部尚书之女有何证据?” 秋梨到底年幼,哪里斗得过宣妃这种成了精的狐狸,三五下就将别人想让她说的话抖了个底朝天。 “我家小姐腰间有块翠玉,是老爷特地求菩萨开过光后给小姐保平安的,求皇上派人去文府一问便知。况且,况且太后娘娘肯定是认识我家小姐的,求太后娘娘替我家小姐验明正身,我家小姐绝不是什么刺客啊。” 皇帝的眼神从秋梨身上转到太后身上,最后又看了看陆锦呈,陆锦呈叫了一声皇兄后,他又将目光移了开来,重新放到了太后身上。 “母后,这么说来,您是认识这刺客了?” 太后像是一瞬间老了好几岁,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松开倌秋的手,站到了皇帝面前说道:“皇帝莫要说笑了,这宫里哪儿来的刺客。不过是个走错了地方的孩子,皇帝还真要跟她计较一二不成。” 宣妃娘娘面上笑的十分恭敬,言语上却寸步不让的说道:“太后娘娘,这刺客若真如您所说,是个尚书府里的千金,又为何衣衫不整的躺在臣妾的床上,还专挑皇上来臣妾宫中之时,若不是皇上信我,只怕就连陇翠轩,也得让这刺客害了去。” 宣妃娘娘这话一出,顿时在众人耳朵里掀起轩然大波,一时之间,就算是如此氛围,也不能阻挡大家的窃窃私语了。 众人可不管这文婉君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混进宣妃宫中的,她们只听到自己想听的,有什么能比尚书千金使记试图魅惑皇上更爆炸的呢。 太后脸色一白,就跟被宣妃奚落的是她自己似的,半晌,看着皇帝说道:“既然如此,就更不可能是什么刺客了,皇帝既然疑心,召文绰前来一问便知。那孩子应是仰慕皇帝,才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吧。” 皇帝抿唇一笑,若有所思道:“母后说的倒也很有道理,来人,着人去请文尚书,我倒是想知道知道,他这宝贝千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章节目录 一劳永逸 文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好好的女儿送进了宫, 怎么就成了刺客? 到底事关文家名誉, 因此传旨太监说的也不清不楚,只说文婉君触了圣怒, 如今被押了起来, 等他进宫去给个说法。 太监刚宣完旨, 不等文绰有什么反应, 他三房太太先得了消息, 险些惊得厥过去,被两个丫鬟扶着,哭天喊地的就朝文绰书房奔来。 而后不过片刻,文家老夫人文绰的亲娘也颤颤巍巍的找来了。 几个女人在文绰面前又哭又闹, 让文绰说什么都要将文婉君带回来,文绰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忍不住发了火。 “你们自己的女儿孙女, 你们自己不了解吗?就是借给她几个胆子, 她也做不出触皇上逆鳞这等事, 你们妇人之见还让我去求太后开恩,难道看不出来, 这就是皇上给太后使得绊子吗?太后想避皇上锋芒, 借君儿拉拢彦王,现在看来,彦王却是跟皇上同一阵线了,你们若还想保住身上荣华, 就闭上嘴少哭几句吧。” 三房夫人不懂这些,听他说的凶险,更是害怕,却也不敢再哭了,只是说道:“可君儿怎么办?文家虽不是太后母家,但多少跟太后有些关系,你这样说,君儿不更是凶多吉少了么?” 文绰面色沉重,说道:“等我去宫中看看再说吧。” 待到文绰进了宫,陆锦呈已经从宫里出来了,他一劳永逸的解决了文家,不止是替自己清了路,也卖了他皇兄一个大人情,后面怎么解决,他皇兄心里比他清楚多了。 自从当今皇上登基,朝中内外大都抓在了自己手里,唯有太后母家一支,牵牵连连的始终不得断其根系,太后虽然是皇上嫡亲的娘,但也不忍看母家受打压凋零,明里暗里帮了不少的忙,早就惹得皇上不愉。 如今又将主意打到了陆锦呈头上,陆锦呈又怎么会不知道,就算他愿意娶妻,这文家的亲也是无论如何结不得的。 陆锦呈撑着头,由着孟昭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说道:“今日这事一毕,太后大概就彻底断了替我找个王妃的心思了。” 孟昭看他一眼,说道:“你可想好了,你若真这样做,皇上那里倒是能够交代了,不过你可就一丝退路也无了。” 陆锦呈垂眸一笑,饮了一口凉酒,眼神却十分清明。 “要什么退路,我既不掌权也不谋反,这朝臣势力除了你我一个也不沾边,我就是个闲散王爷,碍不着皇兄的眼。倒是太后……” 孟昭接着他的话说道:“太后确实糊涂了。” 皇上虽然是她嫡亲的儿子,可终究姓陆,流的是先皇的血,就算是再仁慈,也容不下外姓掌权。 “那你是确定想好了?”孟昭问道。 陆锦呈想到乔郁,眉眼一暖,“你看这宫里勾心斗角有什么好的,我就喜欢他现在这样子。” 孟昭闻言一笑,倒露出些惺惺相惜的神色来:“纵观央国百十载,你大概是最无斗志的王爷了,只爱美人不爱江山。” 陆锦呈轻轻将杯子往桌上一放,“这江山有什么好爱的,殚精竭虑死而后已。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既不爱江山,也不爱美人。” 只爱一个放在心间上的人而已。 出了孟昭的尚书府,已经月色当空,巷子外面寂静一片,除了尚书府外的两盏灯笼,只有一轮月亮还勉强亮着些光。 孟昭送了陆锦呈出门,要让人送他回去,被他拒了,孟昭推辞不过,只好让人给了三七一盏灯笼,让三七好生看着。 陆锦呈身边常年有暗卫跟着,陆锦呈自己也并不是不会武艺,倒也并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只是陆锦呈今日多饮了几杯,虽然不见醉意,但看着也不像是完全清醒,孟昭反复嘱咐了三七几句,三七忙不迭的应了,回头一看,他家王爷已经先走一步,赶紧跟孟昭告辞跟了上去。 分卷阅读104 陆锦呈也没回彦王府,三七跟在他身后,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往哪儿走,但看得出来他家王爷这会儿心情欠佳,也不敢多说话,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爷,咱们这是往哪儿去?” 陆锦呈沉默半晌,说道:“西街。” 三七一听说道:“哎哟,爷,这会儿都快子时了,乔公子他们指定睡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去不是打扰人家吗?” 陆锦呈不搭理他,拐了弯就往前走。 三七见他这样,也知道他是有了醉意,今天是无论如何,非得见乔公子不行了,于是也不多言了,赶紧跟了上去。 从南街的尚书府到西街距离还不远,陆锦呈也没吩咐要车马,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着,三七跟在边上举着灯笼,走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走到了乔郁家院门外。 周围一片黑漆漆的,一丝光亮也无,乔郁的院子里自然也是黑的,四周一片静谧。 三七站在外面小声劝道:“爷,你看,门锁着呢,都这会儿了,咱们先回,明日再来吧。” 陆锦呈往跟前走了几步,不等三七再劝,一撩衣袍从院墙上翻了进去。 三七:...... 哎哟,我的王爷哎,怎么还做起梁上君子来了。 三七可没有陆锦呈一跃而上的本事,又打不开门,又不敢走开,只好站在门外等着,想着等他家王爷见过乔公子了,再跟他一起回王府。 陆锦呈功夫不错,落地无声,连瓦片都没有碰响一片。 院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了三七手上的那个灯笼,更是什么都看不清了,陆锦呈借着月光适应了一下,然后走到了东边乔郁的房门前。 他这会儿脑袋有些昏沉没错,但其实没醉,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贸然闯进去,但他现在十分想见他,忍不住。 于是立在门外一会儿,到底还是伸手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黑漆漆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床上,陆锦呈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沉沉睡着的那个人。 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就着月光颇为贪婪的看着乔郁,半晌缓缓的出了一口气,感觉在心里咆哮半晌的野兽终于安静蛰伏下来。 陆锦呈凑近了些,伸出手想摸摸乔郁的脸,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没有再伸上去。 可不等他把手收回去,床上躺着的人呼吸猛地一变,唰的一下睁开眼睛,然后一把扣住了他的手,翻身就将他往床上压去。 陆锦呈丝毫也没有挣动,任由乔郁一把将他按在了床上。 其实陆锦呈开门的时候,乔郁就已经听见了,感觉人已经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要怎么一招制敌,将人拿下。却没想到这么顺利,不但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还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 他睡着好一会儿了,猛地睁开眼睛,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将人一把按在床上后,眨了眨眼睛,然后才发现这人是矜贵无比的彦王爷。 乔郁:...... “怎么是你?” 乔郁一惊,下意识就把手上的力道给卸了,但他现在趴在床上,手不按在陆锦呈身上就只能往他两边撑,撑完了才意识到这姿势不太对劲,连忙起身,还拉了陆锦呈一把,将他也拉了起来。 陆锦呈身上酒香浓郁,乔郁说完没听到他回答,又问道:“你这是喝醉了?” 说完还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陆锦呈丝毫没有反应,还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乔郁心想这肯定是喝醉了,但喝醉了不回自己的王府,大半夜的翻墙到他这里来吓人......乔郁忍不住想笑,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你不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吧?你那小厮呢?没有人跟着你?我送你回府吧。” 乔郁起身准备穿衣服,然后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幸亏现在是春天,还没到裸/睡的时候,不然这场面可能就有点尴尬了。 他刚披上衣服还没来得及穿,沉默半晌的陆锦呈终于说话了,“不用。” “嗯?”乔郁回头看他。 “我没喝醉,只是想来看看你。”陆锦呈说道。 乔郁都没顾得上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先感觉到了他情绪似乎不太对劲。 “怎么了这是?” 陆锦呈没说话,事关皇族,他总不能告诉他,自己设了局,污了女子青白,设计扳倒了自己的亲娘,只为在兄长面前表明立场,求一立足之地。 他是真的羡慕乔郁有个情同手足的弟弟。 “无碍,你不要动,让我看看就行。” 他这话说的十分暧昧,乔郁却也顾不得计较那么多了,他认识陆锦呈这么久,还嫌少见他露出这种颓唐样子,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反倒莫名其妙的有些焦心。 他想了一会儿,还是穿上了衣服,伸手点燃了一边的油灯。 “我给你泡点糖水喝,解解酒。” 陆锦呈没说话,也没有拒绝。 乔郁起身端着油灯去灶房倒了杯温在火盆上的水,兑了两勺山楂酱,回房递给了陆锦呈。也不问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借酒消愁,只脱了鞋靠在床边坐着,看他一口一口的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相对而坐,气氛竟也没有尴尬。 陆锦呈喝光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问道:“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郁哼了一声:“你瞒我的事情还算少么?” 陆锦呈一笑,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不少,眼睛在月色下微微泛着光,剔透的像是宝石一样。 “从今日起,我就可以活的自在些了。” 乔郁不懂他什么意思,但十分坦诚道:“恭喜。” 陆锦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确实应该恭喜。” 乔郁打了个哈欠,终于又有些困了,也不管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问道:“你既然没醉,还回你的彦王府去么?” 陆锦呈说道:“不想回。” 乔郁半点也没犹豫的说道:“行吧,那你就睡这吧。” 陆锦呈一眯眼睛,心里一跳。 “你这是何意思?” “就是让你在这睡觉的意思啊,你不是 分卷阅读105 不想回去么?就在这睡吧。” 陆锦呈问道:“当真?” 乔郁觉得莫名其妙:“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然后他一披衣服穿上了鞋。 “我走了,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现在告诉我。” 陆锦呈:...... “你去何处?” 乔郁更是莫名其妙,指了指隔壁:“当然是去小岭那儿睡觉啊,现在都什么时辰了?难不成你觉得我这张床能睡得下两个人?” 陆锦呈看了看狭小的床铺,头一次觉得乔郁这院子里竟然也有他不喜欢的东西。 乔郁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笑眯眯的跟人道晚安,麻溜的去乔岭那边睡觉去了。 陆锦呈呆坐半晌,到底还是抵不过困倦和衣躺到了乔郁的床上,困意山呼海啸而来,不过片刻就睡了过去。 院子里重归静谧,半晌院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 三七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想:他家王爷怎么还没出来? 章节目录 姜糖水 门咔哒一声轻响,陆锦呈眉心一皱, 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也没有睁开眼睛,先开口问道:“何时了?” 乔郁没想到自己轻手轻脚居然也被听见了, 既然人已经醒了, 他也就不再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 说道:“早着呢, 才刚到卯时。” 陆锦呈猛地睁开眼睛, 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王府,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猛地起身,将走到床边的乔郁一把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郁被他拉的一个趔趄, 险些跌坐在他身上,手忙脚乱的把自己撑住了,抬起头来跟陆锦呈来了个脸对脸, 说道:“你这是酒还没醒呢?” 陆锦呈勾唇一笑, 视线从乔郁的眼睛滑到那张嫣红的唇, 视线逐渐深邃,嗓子沙哑着说道:“嗯, 还没醒, 在撒酒疯。” 乔郁头一回见这么坦诚说自己撒酒疯的,手腕挣了两下没挣开,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说道:“快松手,等下小岭进来了。” 陆锦呈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乔郁的手腕说道:“醒来就看到你, 颇为开心。” 这话一语双关,很有点意思,乔郁心道这人怎么刚睡起来就开始瞎撩,也不敢答话,强行转移话题说道:“你起的到挺早的,昨天那么晚才睡。” 陆锦呈的视线从上到下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听到你的声音才醒的。” 他没说其实自己一向这个时间醒,什么时候睡倒并没有多大影响。 “那不睡了?不睡了就起来吧,小岭已经在灶房煮了粥,醉酒之后喝一点养胃。” 陆锦呈昨晚其实算不上喝醉,也没有宿醉之后的反应,相反这一晚上睡的还很好,他虽然总共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但精神却一反常态的好,现在头脑相当清醒,身体的每一部分都相当活跃。 有个地方甚至活跃的过了头。 他“嗯”了一声,表示不睡了,但也没动。 乔郁见他不动,还以为他想要赖会儿床,明了的边往出走边说道:“那你再缓一下,等会儿收拾好了再出来洗漱吧。” 然后他退出房间关上了门,走到门口才猛地意识到不对,大家都是男人,陆锦呈的反应他刚刚没想到,现在却一下子清楚明白,猛地顿住了脚步,然后站在原地耳根泛起了红。 乔岭从灶房出来,看见哥哥站在门口不动,问道:“哥哥,怎么了?” 乔郁连连把脑袋里那些污七糟八的东西甩出去,不动声色的说道:“没事儿,想吃什么早饭呢。” 乔岭不疑有他,等到乔郁进了灶房,他往乔郁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哥哥,彦公子起床了吗?” 乔郁点点头,也没多说。 昨天陆锦呈来的突然,他也没有多问,晚上去乔岭那边睡觉的时候,他轻手轻脚,也没把乔岭吵醒,早上乔岭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哥哥睡在了自己旁边,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彦公子昨天晚上来了他们家里。 乔岭虽然疑惑彦公子为什么在他们家里睡,但乔郁不说,他就也不问,毕竟彦公子是他哥哥的朋友,不是他的,而且昨天晚上是乔郁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跟他一起睡,他心里高兴,还有些感谢彦公子的意思,更不会追着问乔郁,这彦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哥哥,彦公子在家,家里东西不多了,我去外面买点吃的吧。” 乔岭心细如发,知道陆锦呈是贵客,又是乔郁少有的朋友,因此存了好好招待的心思,跟乔郁说道。 乔郁确实也没什么好弄的,锅里煮了粥,倒还能烙几张饼,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了,就点点头,让乔岭拿了钱,出去买点别的东西。 乔岭搅了搅罐子里的粥,将盖子虚虚盖上,回房间去拿了钱,打开门出了院子。 然后被门口斜斜朝他倒过来的人吓了一跳,猛地一下朝后蹦了老远。 三七迷迷糊糊的被人碰醒了,扭头一看,门总算是开了,嘴巴一瘪,几乎要哭出来。 “总算是有人开门了!” 乔郁听到有人在院外说话,走到门口一看,也被蓬头散发的三七吓了一跳,说道:“你怎么也在这?” 三七闻言简直悲从中来,他怎么在这儿,他已经在这儿一晚上了好吗? 他在外面左等右等不见他家王爷出来,深更半夜的敲门又没有人应,他实在熬不住了,才靠在门上睡了一会儿,幸亏现在已经是春天,不然他说不定都冻死在外面了! 三七悲愤的往起站,却发现自己脚麻了,一张脸皱成了包子,哼哼唧唧的问道:“乔公子,我家爷呢。” 乔郁看他这样子,吃惊道:“你不会一晚上都在门口守着的吧?” 院子里面陆锦呈已经穿好了衣服出了门,听到外面的动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落了人在院子外面,快步走到院门外,果然见到了一脸泫然欲泣的三七。 陆锦呈:...... 三七一看见他,就跟乳燕投林似的想要往他跟前凑,陆锦呈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脸上不太明显的嫌弃,三七却看得分明。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在地上蹭了一晚上已经蹭的灰扑扑的外衣,这次是真要哭了。 分卷阅读106 “爷,府上前几日才给我做的新衣,我刚穿头一次呢。” 陆锦呈少有的觉得抱歉,说道:“无妨,我回去就嘱咐陈伯给你再裁两身新的。” 听闻又有了两身新衣,三七觉得腿好像也没有那么麻了,就是身上还有点冷,扭头看向乔郁,一双眼睛眨巴眨巴颇为可怜兮兮的问道:“乔公子,我能进去喝点水吗?我还是觉得有点冷。” 乔郁是真没想到三七居然真的在外面等了一晚上,瞬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将人带进去,倒了水洗干净了手脸,生了火盆让他烤着,又回房找了身自己的干净衣服,想让他换一下。 三七却说什么都不要,坚持说自己穿着这脏的就行。 开玩笑,那可是乔公子的衣服,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随便乱穿啊。 乔郁一想就知道症结出在哪里,看向陆锦呈,陆锦呈沉吟片刻,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兜头罩在了三七头上,然后接过乔郁的外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乔郁:...... 三七:...... 三七张嘴还想说话,被陆锦呈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又怂叽叽的把嘴闭上了,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乔郁觉得这主仆俩简直一个比一个好玩儿,笑道:“厨房有生姜,我去给你们煮碗姜汤喝,这晚上更深露重的,病了就麻烦了。” 三七一个喷嚏打的眼泪汪汪的,看着乔郁只觉得这乔公子真是人美心善,做他们王妃简直完全没毛病,又忍不住开始羡慕起陈匆来。 等乔郁煮好了姜汤,乔岭也把东西买回来了。 四个人摆了一桌子,三七饿的两眼发黑,没吃东西先灌了浓浓一碗姜汤,喝的浑身都暖和起来。 等到他们吃完早饭,秋凤婶子也该来了。 陆锦呈昨日虽然早走,但今日肯定还是要去皇宫一趟,不能在乔郁这里多留,让三七在外面等着后,留在屋里和乔郁说了几句话。 出门的时候,三七眼尖的发现乔公子的耳朵红了,他心里嘿嘿笑了几声,面上却不敢多做表情,努力让自己目不斜视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跟在陆锦呈身后走了。 陆锦呈走后没一会儿,秋凤婶子就来了,见他们早早吃完了饭还有些惊奇,挽着袖子就要上去洗碗,被乔郁拦住了,说道:“婶子你先别忙,我有件事情要请教你一下。” 秋凤婶子听他说了个请教,连连摆手,心道自己有什么能让他请教的,让他有话直说,跟自己不用客气。 乔郁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在街上开个酒楼。” 秋凤婶子闻言一愣,然后使劲冲他竖了竖拇指,喜笑颜开的比划道:这是好事儿啊。 对乔郁来说,这确实是好事儿,乔郁的手艺他们有目共睹,都说过他要是愿意开个酒楼,肯定完全不用担心生意不好。而且酒楼不比摊子,一天都能营业,虽说投资大些,但收益肯定也是水涨船高,是摆摊子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乔郁见她二话不说就表示了支持,心情也愉悦了不少,紧跟着说道:“我主要是想问婶子,要是等我这酒楼开起来了,你能不能来给我帮个忙。” 秋凤婶子听了这话先是一喜,然后又犹豫了起来,指了指文生。 她要是自己一个人,肯定二话不说就应了,可现在还多了个文生,现在她是在乔郁家里干活,文生倒还好安置,让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就行,但要是真开了这么个酒楼,她若是再去,就不方便带着文生一起了,可文生又这么小,她实在不忍心将他一个人放在家里。 乔郁见状一笑,“婶子不用担心,文生肯定还让你带着,他在我这里也跟小岭一样,我不会让你把他丢在家里的。” 秋凤婶子却摆了摆手,乔郁让她带上文生,那她就更不好意思了。 乔郁说道:“婶子是不想帮我这个忙吗?” 秋凤婶子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是不想占乔郁这个便宜。 “文生这么乖,就算带去也不碍事的,我原先没管过家里的事儿,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婶子要是不愿意来帮我,我就得去找个外人了。”乔郁将自己说的可怜兮兮,秋凤心有不忍,觉得自己占便宜还占得这么犹犹豫豫,颇为不该,于是到底还是点了头。 乔郁见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秋凤婶子却拉住了他的手,比划着问了乔郁一个问题。 “你要开这酒楼,钱可还够?” 乔郁头一遍没明白她什么意思,比划了第二遍才看明白,不等他说话,秋凤婶子又比划道:“婶子这里有二两银子,是这些年攒下来的,你要是急用,就先拿去。” 乔郁看的一愣,随即赶紧拒绝道:“不用,我的钱够了。” 他原本并不打算这么早开什么酒楼,因为就他现在存下来的那些银子,刚够能租个铺面,置办东西都有些勉强。 若真开了这酒楼,手里就一点流动资金也没有了。 但乔郁之所以该变主意决定现在就先把酒楼开起来,倒也不是兴之所至。 而是因为陆锦呈。 陆锦呈昨日心情欠佳他看在眼里,虽然嘴上没问,心里却多少有些着急,然而这一着急他才发现,这要是真是他有什么事情,自己似乎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 虽然他至今也没有理清楚自己到底对陆锦呈是怎么个意思,但就算是他们以后是朋友,他也不希望在陆锦呈有困难的时候,自己只能袖手旁观。 当然,陆锦呈一个王爷,就算他真把酒楼开起来了,在他眼里可能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乔郁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不过虽然资金紧张,但他也绝对不可能拿秋凤婶子这二两银子。 这是她攒了好些年才攒下来的一点儿老本,是为了文生以后上学堂用的,乔郁就算再缺钱,这钱他也是不能要的。 反正是欠账,他要是真的钱不够了,去问陆锦呈借不好吗。 至于欠赵家的那十五两银子,时日还早,酒楼若是开起来了,他也不可能还不上,只要赵家婶娘不提前来闹,他倒也并不担心。 秋凤婶子见他拒绝的坚定,只当他确实不缺她这二两银子,没再多说。 乔郁又摆脱她帮自己留意两个机灵点儿的小厮,秋凤婶子也一并应了。 分卷阅读107 乔郁现在也知道这陈匆是陆锦呈的人了,虽然用着顺手,但用一时可以,总不能真让陈匆做他的跑腿小厮。 这事儿被提上日程,乔郁虽然有些压力,但也有了动力。 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开,但也不是这一两日能成的事儿,要找个合适的地方,还得价钱满意,只能慢慢找了。 不过乔郁觉得这事儿只要他上心了,肯定就能成,总会弄好的,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就像陆锦呈说的,时间还多着呢,大可慢慢来。 章节目录 世间至亲 陆锦呈去了宫中。 昨夜的一场闹剧俨然已经收了场,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宫女太监之间虽然不能明谈昨晚发生的事情, 却还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窃窃私语,从彼此口中交换事情的前因后果, 很快就说的有鼻子有眼了起来。 广玉宫是皇帝的寝宫, 陆锦呈到的时候, 守在殿门外的两个小太监正凑在一起小声聊天, 看见陆锦呈忙不迭的跪下去:“王爷金安。” 陆锦呈面色平淡的问道:“皇兄可在?” 小太监点头哈腰的说道:“在的在的, 奴才这就进去给王爷通传。” 说完赶紧进去禀报皇帝了,没一会儿又急匆匆的跑出来。 “王爷快请进,皇上已经在殿里等着了。” 陆锦呈往前走了几步,跨过殿门的时候回头看了小太监一眼, 说道:“宫里这个地方,还是管好自己的口舌,祸从口出, 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他面色如常, 却听得两个小太监瑟瑟发抖, 诚惶诚恐的就又跪下了,说道:“奴才记住了, 奴才一定谨遵王爷教诲。” 陆锦呈这才转身进了广玉宫。 广玉宫里熏了香, 皇帝一身明黄常服,也未束发,坐在榻上,面前摆着棋盘, 他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正自己跟自己下着棋,贴身大太监顺公公在一旁添茶,看见陆锦呈跟皇帝说道:“皇上,彦王爷来了。” 皇帝头也没抬,说道:“来得正好,来,跟皇兄下盘棋。” 陆锦呈应了一声,一掀衣袍,在皇帝对面坐下了。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棋盘上的棋已经下了大半,黑白子势均力敌,皇帝将黑子往陆锦呈面前一推,两人沉默的杀起棋来。 一炷香时间过后,黑子棋差一招,被白子剿了,惜败。 陆锦呈放下手里的棋子说道:“皇兄高明。” 皇帝没有说话,半晌笑了一下:“你啊,从小就是这样。” “你以为无声无息的让我两子,我就看不出来吗?”皇帝在陆锦呈面前卸了自称,像是小时候一样,颇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 顺公公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到这儿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偌大一个广玉宫中就剩下了陆锦呈和皇帝两人。 陆锦呈也勾唇笑了一下,半晌还是说道:“皇兄高明。” 皇帝将白子一颗一颗的装回祺篓里,然后说道:“这棋我一直就下不过你,虽然早你学了好几年,可就连父皇当年都说,我在这方面不及你聪明。” 这话若是寻常兄弟家来说,并无什么问题,可问题是皇帝如今已经是九五之尊,再说这样的话,难免会让人心生误会,若换成别人,只怕这会儿就已经要跪地讨饶了。 陆锦呈面上却没有慌乱之色,说道:“父皇还说,皇兄才不在此,知人善用有帝王风范。” 自从皇帝继位,两人鲜少这样坐在一起谈过先帝,现在说来,脸上都有几分怀念的意思。 “你比我小六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小时候总喜欢缠着我,母后说我们是流着相同血脉的嫡亲兄弟,世上谁也亲不过我们。”皇帝目光略有些迷离的说道。 陆锦呈顿了顿,看向皇帝,琥珀色的眼睛和皇帝如初一辙,虽然一个像先帝多些,一个像太后多些,但只有这双眼睛,看起来婉若一人。 皇帝也看了陆锦呈一眼,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至今觉得母后言之有理,若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都不算亲,那这世上还有至亲这一说吗?” 陆锦呈深知今日这一步关系深远,因此并没有完全跟着皇帝的步骤回忆往昔,但皇帝说的那些话倒也确实戳进了他心窝里。 他垂了眼睛,说道:“皇兄所言甚是。” 这天下之人,无一不觉得自己有情有义,可那是没坐到天下至尊的位子,但凡坐上这位子的人,若只是一味心慈手软,早被人拉下来无数次了。 陆锦呈心知肚明,也从未怪皇帝分毫。 可明白归明白,就像皇帝不能全然信任他一样,他也不会全然信任皇帝,他们既是至亲,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你明白就再好不过了。” 皇帝说完从回忆里走出来,意味深长的看着陆锦呈说道:“文家来宫里求过情了,说是文婉君思慕于我,才做出触犯龙颜的事情,求我开恩,我念文家忠心,纳了文婉君为妃,赐了嫔位,文家感恩戴德,再三叩首,将文婉君领回去了。彦今,皇兄欠你一份情,你日后若有所求,大可以来跟皇兄说。” 皇帝主动说起了文家的事,表明他已经知道陆锦呈在其中的关系。 太后力荐文婉君做彦王府的王妃,为的就是拴住陆锦呈,如今陆锦呈主动将文婉君推给了皇帝,已经足够说明他的决心了。 皇帝从前虽然宠他,却从来不敢重用于他,陆锦呈心知肚明,甘愿在王府当个闲散王爷,太后宠他也是真,但这些年对他的处境了解却从来没有出面干涉过。 陆锦呈了解皇帝,就算他真的娶了文家女,皇帝也不会对太后母家手软,虽然肯定也不会伤他分毫,但兄弟之间的情谊就真的败光了。 就算这中间没有乔郁,他也不会娶文家的小姐,但也不会这样设计太后表明立场,他把乔郁放在身后,就不想再做一个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了,有些事情,务必得抓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陆锦呈思衬良久,说道:“确有一事相求,不过此时还未到时候,等他同意,我会立刻来禀报皇兄的。” 皇帝心有七窍,怎么会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疑惑的哦了一声,笑了起来:“怪不得不管母后怎么撮合,你也不应文家的亲事,原来已经有喜 分卷阅读108 欢的人了,是哪家的小姐,可要给皇兄透个底?” 陆锦呈垂眸,连神色都温柔了几分,笑道:“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还没应了臣弟,就先不跟皇兄说了。” 皇帝笑道:“那皇兄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陆锦呈应声点了点头。 “好了,我要跟你说的事已经说过了,你若是无事,去端阳宫陪陪母后吧,她被我们二人合力摆了一道,现在只怕正在伤心呢。” 陆锦呈说道:“臣弟这就过去。” 皇帝摆了摆手,让太监送他去端阳宫了。 带他走后,大太监顺公公进来换了两杯没喝的凉茶,正打算叫人来将冷茶收走,就听皇帝叹道:“朕这个弟弟,是个少见的聪明人啊。” 顺公公跟了皇帝多年,却也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说道:“再聪明的人,不也得看皇上您的意思,彦王爷心里明白的,他荣华与否乃至生死,不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吗。” 他话音刚落,皇帝就啪的一下摔了茶杯斥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 顺公公揣摩错了皇帝的意思,匆忙跪下讨饶。 皇帝脸色缓和了些,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朕就这么一个兄弟了,他身体里流着和朕相同的血,他不但要活,还得好好的活。” 顺公公不解其意,但仍旧磕头说道:“皇上圣明。” 出了广玉宫,陆锦呈又到了端阳宫的殿门口。 穗禾姑姑可能是得了信,已经在殿门口等着,陆锦呈待到跟前,首先问道:“母后可还好?” 穗禾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跟平日里相差无几的说道:“太后玉体金安,已经在里面等着王爷了,王爷快请进吧。” 陆锦呈进了端阳宫,发现殿里也在燃香,味道还比广玉宫浓些,可能是从太后起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毛病,导致他们都有些过于喜欢熏香了,有事没事都喜欢点一跟玩玩。 太后躺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正在看书,看起来心情竟未受到什么影响,听见穗禾传陆锦呈来了,她才放下书,冲陆锦呈说道:“别站那么远了,快过来坐。” 她声音不哑,眼睛不红,面上也没有颓唐之色,招呼陆锦呈坐到跟前后说道:“吃过早饭了么?知道你今天过来,专门让御厨房做了些你喜欢的蟹肉汤包。” 陆锦呈其实在乔家吃过了,但闻言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多些母后厚爱。” 太后招来穗禾,让她把准备好的汤包端上来给陆锦呈尝尝。 穗禾转身出去了,太后这才从榻上撑了起来,问道:“彦儿,你可怨我?” 陆锦呈没抬头看她,应了一声:“有一点吧。” 太后苦笑一声,说道:“也不怪你怨我,你和皇帝都是我掌心肉,可我先对你不起,又仗着身份想要拿捏一下皇帝。是我贪心了。” 太后说完从榻上下来,自顾自穿了鞋,走到陆锦呈跟前。 “可你今日能和皇帝联合起来,我倒是很开心,你们是世上至亲的手足兄弟,就合该站在一起,母后败在你们手里,也败的不冤枉。祁家也好,文家也好,我已经尽力了,若他们还是烂泥扶不上墙,败了也就败了吧。” 陆锦呈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清明,喟叹一声,说道:“母后,在你心里,儿臣就这般无用吗?” 她并非贪恋权势,她与皇帝是嫡亲母子,骨血相融,哪怕她出身汉阳世家,真与她血脉相连的,也只有陆锦呈和皇帝,那些一表三千里的姻亲,在她心里哪儿能比得过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块儿肉? 她怎么可能为了家族利益,就去设计皇帝。 她真正为的,只有陆锦呈。 她现在活着,兄弟俩尚且还能兄友弟恭,若她死了呢,皇帝一时心软,但她能赌皇帝一世心软吗?她从前捏着陆锦呈不愿让他出头是为了保他,现在身体每况日下,想让他身后有所倚靠也是为了保他。 可她却忘记陆锦呈早就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他想做的事情,早就不需要她来为她铺路了。 太后闻言猛地瞪圆了眼睛。 陆锦呈又叹了一声,伸手将人揽在怀里,他如今比太后高了太多,太后于他,早就不是那个可以替他遮风挡雨的存在了。 “母后,我与皇兄不会兄弟阋墙的,他是明君,我从未想过要与他争些什么,皇兄明白,会让着我的。” 章节目录 租铺面 陆锦呈从端阳宫出来的时候,圣旨已经拟好了, 宣旨太监与他一同出宫, 去文家传皇上旨意。 文婉君在闺房眼睛都哭红了,三房夫人坐在她身边哄着, 文尚书却二话不说的接了圣旨, 允良辰吉日, 送文婉君进宫。 “太后真的没法子了么?”三房夫人见女儿哭的可怜, 待宣旨太监一走, 就立即跟文绰抱怨。“君儿是从小娇养到大的孩子,哪儿能适应宫里那如狼似虎的环境,更何况只是个嫔位,还是在陇翠轩宣妃的眼皮子底下, 宣妃近些年盛宠,为人又娇蛮泼辣,君儿这性子进去了, 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就不能劝劝太后, 让皇上收回成命么?” 文绰闻言,简直是要气笑了。 “我当你日日陪着君儿听学, 多少能学到点东西, 没成想还是如此蠢笨。” “太后从前为何要把君儿许给彦王爷,你以为太后只是为了扶持文家稳住祁家吗?咱们家老太君和祁家是姻亲,那皇上彦王爷还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呢,你都知道偏向自己肚子里的骨肉, 太后就分不清孰轻孰重吗?她做什么要扶持文家,还不是为了彦王爷。如今彦王与皇上联手,分明是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太后做什么还非得让君儿进彦王府,皇帝和彦王都是她的儿子,只要两人之间不生龌龊,太后用得着借外人的势吗?” 三房夫人被他骂的抬不起头,心疼的将文婉君抱在怀里。 “那君儿就这么嫁进宫里了?” 文绰说道:“不然你还想如何?君儿不但得嫁,还得高高兴兴的嫁,她若是日后能得皇上宠爱,文家还有一丝翻身的机会,不然……咱们已经两头落不着好了,再节外生枝,你是巴不得文府散了吗?” 三房夫人听他这话说得严重,险些也跟着一起哭。 文绰也不看她,只看着 分卷阅读109 文婉君,说道:“君儿,你母亲不明白其中要害,你也该是明白的。” 文婉君一抹眼睛,将泪水悉数擦去,应道:“父亲放心,君儿明白的。” 过了初春,天气很快就热了起来,乔郁最近几日盖着厚被,晚上都被热醒了,正值农忙时节,大家都忙着耕种,每日上街的人有所减少,天气日渐炎热,面慢慢的也没有冬日那么耐存放了,乔郁摊子上的东西也减少了一些,好在他最近都在忙着找铺面,等酒楼开起来,倒也不用担心物品种类问题了。 今天乔郁也没备多少东西,就只留了几碗馄饨和几样卤味,其他的早早就卖完了,和陈匆一起收摊回家。 陈匆如今已经算是熟手了,乔郁对他来说,又身份特殊,不肯让他多干,除了自己实在弄不了的,其他的都全权代劳。 他也颇为疑惑,按照他家王爷对乔公子的喜欢程度,随便拨个地盘,都够乔公子发挥了,却至今也没有一点动静,反倒是乔郁最近到处打听铺面,像是准备自己开个酒楼似得,让陈匆有些不解。 他到底年纪不够,没对谁真心实意的喜欢过,因此也不明白他家王爷为什么没替乔郁打点张罗,不过乔郁都没有意见,他肯定也不会多说什么,他家王爷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万事肯定都有自己的考量的。 不等两人到家,乔郁就远远的看到了站在院子外面的陆锦呈,三七跟在他后面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乔郁的视线刚落在陆锦呈身上,这人就像是感觉到了似得抬起头来,看到乔郁唇角一勾。 三七将包袱往门上一挂,颠颠儿的就过来给乔郁帮忙来了,他和陈匆一人一边挤了乔郁的位置,乔郁只好松开手,先上前去开了院门。 “等很久了?”乔郁一边开门,一边偏头看了陆锦呈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最近一段时间,总觉得这人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差别,但乔郁就是能感觉的到。 陆锦呈一身檀色滚金边的春衣,腰间束带,挂了一个成色极好的玉佩,一看就富贵逼人,却被一张俊朗逼人的容貌压着,富贵的无半分俗气。 他一看陆锦呈,陆锦呈就也转脸看他,那双眼睛深不可测,像要把人吸进去似得,看的乔郁心惊肉跳,心跳都快了几分,赶紧将脸转过去了。 “没有,我也刚到。” 三七跟着陈匆一起,将车子推进院里,又出来拿挂在门上的包袱,听他家王爷这么说,心道:是,都快一炷香了,在您心里,也是刚到。 但他敢想不敢说,闭上嘴巴,沉默的将东西提进去了。 陆锦呈最近简直要成为乔郁这院子的常客,日日都来,乔郁见着他一点儿也不稀奇,哪日见不到了,反而会觉得有些不习惯。 乔郁见三七将东西提进了自己的卧房,问陆锦呈道:“那是什么?” 陆锦呈还没说话,三七又放好东西出来了,抢在自家王爷前面说道:“是两条薄被,上好的蚕丝造就,又轻又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做出来了这两条呢。” 陆锦呈被他抢了话,眼神扫过去看他一眼,三七连忙闭上嘴,也不敢再说了。 陆锦呈这才看向乔郁说道:“前两日听你说被褥厚了,就让蜀绣阁帮着做了两条。” 乔郁那天还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陆锦呈就记住了,还专程给他做了薄被,听三七那么一说,他料想这蚕丝薄被肯定不会便宜,但他却也没有拒绝,心里像是已经被那被子裹了起来,轻飘飘的落不了地。 半晌才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何,又扭头看了陆锦呈一眼,这次陆锦呈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但却被陈匆看见了,他心里一喜,觉得他家王爷大抵快要熬出头了。 两人坐在一起喝了两盏茶后,又谈到了租铺面的事情。 乔郁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当然第一时间就把这念头跟陆锦呈讲了。 陆锦呈自然毫无异议。 他不是最先想让乔郁开个酒楼的人,但是却是最支持他这么做的。 若他对乔郁不够喜欢,或者他喜欢的人不是乔郁,那这酒楼说不定早就开起来了,以陆锦呈的体贴程度,如何会等到别人开口? 可乔郁不是别人,他能受陆锦呈两条蚕丝薄被,可若是一家酒楼,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了。 他虽然早就猜出了陆锦呈非富即贵的身份,却从来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想法,他们没什么关系的时候,乔郁待他一视同仁。以后要真有什么关系了,也肯定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不管什么年代,完全建立在金钱上面的感情都不会太牢固。 所以乔郁真想开个酒楼,没钱了会跟陆锦呈借,却绝对不会跟陆锦呈要。 这件事情两人都心知肚明,所以谁也没有挑出来明说。 这两天乔郁跑了西街上不少的铺面,临街的不临街的,都看过了,却没看到几家他觉得比较满意的,这事情急不了一时,反正他兜里银子刚好也有些紧张,所以倒也没有特别着急,听哪儿说有就去看,看不看得上再说。 “我前两日倒是听说了个合适地方,你什么时候得空,跟我一起去看一下?”陆锦呈说道。 乔郁眼睛一亮,问道:“远吗?” 陆锦呈看他这样子,就有点想上手摸一下,好歹忍住了,将视线移向别处,说道:“不远,就在西街,不过位置虽然算不上偏僻,却也并不临街。” 乔郁这酒楼说大不能太大,说小却也不能太小。 最好是楼上楼下的构造,上面可以做雅间,下面可以连着厨房,若是还能再带一个院子,那就再好不过了,院子后面能盖上两间房,闲暇也可住人,平日不想回家的时候,也能稍作休息。 乔郁知道自己要求有点多,因此也没有抱着一下子就能找到的心思,至于临街不临街的,对他到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反正他的酒楼也不可能做成第二个一品楼,既然富丽堂皇不起来,不如干脆如他所想,做点有特色的东西。 “不临街没关系的,地方大吗?可有院子?” 陆锦呈偏头看他:“你这样好奇,不如现在就跟我去看一下吧。” 这会儿还早,这两日的东西都备的不多,秋凤婶子来的时间也会晚一点,乔郁想了想, 分卷阅读110 干脆利落的点了头。 三七和陈匆在院子里坐着,见两人从屋里出来往院子外面走,三七赶紧起身要跟着一起,被陈匆拉了一把。 三七回头看他,陈匆冲他眨了眨眼,三七先是一愣,而后就明白了,小心翼翼的问陆锦呈道:“爷,可还需要小的跟你们一起?” 陆锦呈如他们所料,将两人都留下了。 三七看着他家王爷与乔郁并肩走远了,回头冲陈匆叹道:“哎,王爷眼看着就不是咱俩的王爷了。” 陈匆闻言拍了拍他的脑袋:“知足吧你,以乔公子的为人就算以后当了王府的家,也少不了咱们两个的好日子过,还是说你心里更想要个王妃?” 三七想了想,十分坚定的摇头。 “那还是不了。” 陈匆闻言一笑,又推了他脑袋一把:“那你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去替乔公子守院子。” 两人嘻嘻哈哈的一起回院子里去了。 章节目录 动心动情 陆锦呈说的地方在西街正中间后面的巷子里,虽然没在街上, 但不管往哪边走, 都会路过,位置已经可以算是绝佳了。 两人穿过巷子来到门口, 乔郁在门外打量了一下, 这条巷子跟别处不太一样, 因为临着西街正街, 大概是建的时候就想拿来做生意的关系, 房子的院子都建在后面,前面有的是两层有的是一层,一水儿的白墙黑瓦,看着倒也十分干净。 乔郁光是在外面看了一眼, 就已经对这个院子心生好感,扭头问陆锦呈道:“主人家在吗?能不能进去看看。” 陆锦呈点头,直接上前去推了门, 乔郁这才看到门上并没上锁。 “这铺子原本做的是胭脂生意, 但因为不临街, 所以生意一直没有什么起色,铺子里面的东西都是他们新置的, 后来一家子都搬走了, 东西就也变卖了,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你要是喜欢,可能得从头置办。” 怪不得门都没锁, 乔郁点了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门一直关着没有透过气,房子里还残留着一丝胭脂香,进门就是厅堂,左手边有个木梯,通往二楼,右边角落有个门,通着后面的院子。 厅堂里如陆锦呈所说,什么都没有,但乔郁却看得十分满意,他不怕没东西,没有更好,虽然费些钱,但能根据自己的喜好装修,反而更方便。 乔郁上了楼,楼上简单,可能之前是用来自住的,所以隔出了几间面积相差不多的房子,跟乔郁心中所想不谋而合,简直像是为他连身订造似得。 陆锦呈见他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知道他对这地方满意,说道:“再看看后面院子吧,你要是喜欢,就可以出面找人将这里租下来了。” 乔郁点点头,跟着陆锦呈一起去了后院。 后院院子不大,只角落里盖了个低低矮矮的柴房,其余地方都空荡荡的,没有东西。 乔郁往院子左边看了看,已经开始想能在这地方盖两间小房子,不需要太大,能住下他和乔岭就行,至于右边临着门的地方,则能直接套在门外建个灶房。 既然是开酒楼,别的地方都能小些,灶房却不行,不但得大,还得地方宽阔,所以干脆套在门外,到时候再在灶房另一边开个小门,既能通往院子,又防止下雨下雪小厮传菜不便。 乔郁觉得十分满意,又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后,问陆锦呈道:“价格呢?这房子既然空着,肯定立刻就能租吧。” 陆锦呈嗯了一声,“价格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那主家赋闲在家,哪日都有空,可以约他出来谈谈。” 乔郁说道:“那这两日就帮我安排一下吧。” 两人已经出了房子,陆锦呈走在后面掩上门,忽然扭头来看他,问道:“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两人站的本就不远,陆锦呈这么突然一扭头,呼吸几乎扑到了乔郁脸上,他匆忙往后退了一步,忘记后面就是个台阶,一脚踩空眼看就朝后面倒过去,陆锦呈伸出手,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将人拉了回来,撞在了自己胸前。 乔郁猝不及防,耳朵红的要烧起来,赶紧直起身子。 “好端端的你扭什么头啊。”乔郁觉得自己出了个大丑,陆锦呈的眼睛却弯了起来,他握着乔郁手臂的力道一点儿没松,很想就这样一把把人拉进自己怀里抱着,忍了又忍,才堪堪忍住。 说道:“我只是想同你说句话,没想到你这么大的反应。” 乔郁耳朵更红了,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干脆闭上了嘴。 陆锦呈却得寸进尺不太想就这样放过他,一手握着乔郁的手臂,一手向上摸了一下乔郁的耳朵,笑道:“好红啊。” 乔郁长这么大也没被人这么调戏过,一张嘴张了又合,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抽了一下手,没抽动,彦王爷一个俊朗公子哥,力气倒是很大,大有一副他不说就不放手的架势。 这会儿正是吃饭的时候,大家大都在家里,但巷子里也不是没人,几个成群结队的孩子已经边闹着边往这边来了。 彦王爷一双眼睛流光溢彩,像是盛着水,将乔郁仔仔细细的包起来,挣不脱又逃不掉。 两人相对而立,陆锦呈握着乔郁的手臂,拇指还在上面轻飘飘的抚摸了两下,热度透过愈加轻薄的春衣落在乔郁的皮肤上,像是要烧起来。 乔郁闭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半晌,陆锦呈弯了弯腰,薄唇呼出热气落在乔郁细白的耳朵上,他轻声问道:“你可是为我动心了?” 乔郁心如擂鼓,想反驳,但却一个字儿也没说出来。 他眼睛闭了几下,然后倏地睁开,嘴角一翘,露出一抹勾人心魂的笑来,说道:“我要说是呢。” 他被陆锦呈反复撩拨了好几次,次次溃不成军,败得十分丢人。 这回他反倒是不再试图遮掩,顺着自己的心意,答了句诚心实意的真心话。 一击得中,杀了陆锦呈个措手不及。 手臂上的力道一缓,乔郁连忙一挣,将手抽了出去,揉了揉自己红透了的耳朵,勾唇一笑,将陆锦呈丢在了原地,快步先走了。 陆锦呈愣住了似得站在那儿,还缓不过神来。 分卷阅读111 他原本就是忍得狠了,控制不住的随口撩拨乔郁两句,对乔郁接下来的反应也烂熟于心,要么闭口不言任他撩拨,要么恼了将他一把推开。 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我要说是呢…… 要说是呢…… 是呢…… 这句话反复在他耳朵里回荡,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回过神来,一撩衣摆,猛地朝已经走出巷子的乔郁奔去。 乔郁知道他会些功夫,却没想到居然不仅仅是会些的程度,他正想扭头看一下陆锦呈是不是还在原地呆着,一回头却看到人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惊了一跳,被人一把抱起,眼前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束起双手按在了墙上。 “我想亲你一下。”陆锦呈与他鼻尖相抵,哑声说道。 乔郁心口一跳,来不及回应,陆锦呈已经低头吻了上去。 三七与陈匆在院子里等的百无聊赖,最后两人面对面猜起了拳,输的人要被刮鼻子。 三七运气太差,被陈匆翻来覆去的在鼻梁上挂了十多下,鼻头又圆又红,眼看又输了一把,一边捂着鼻子耍赖,一边瓮声瓮气的说不来了。 陈匆看他也是可怜,也准备好心放过他。 两人没得玩儿,只好又坐在一起发起了呆,三七枕着胳膊往外看,边看边嘟囔:“怎么还不回来啊,去了也有好一会儿了吧......” 他话音刚落,院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两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谁来找麻烦了,站起来一看才发现来人是乔郁。 三七面上一喜,说道:“乔公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就说那地方也不远啊,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我家王......” 乔郁又没等他说完话,推开门就急匆匆的从两人面前走过去回了自己房间,咔哒一声关上了门。 三七没说出口的话全梗在了嗓子里,扭头看了陈匆一眼,一脸茫然。 “乔公子这是怎么了?” 陈匆也没看明白,和三七面面相觑,摇了摇头,然后快步走出院门,往外面看了一眼,和刚好走进来的陆锦呈来了个脸对脸。 “怎么?” 陆锦呈见陈匆神色奇怪的往他脸上看,问道。 陈匆连连摇头,心里却觉得很古怪。 他家王爷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但他却能明显感觉到这会儿他心情不错,看着人的时候,从眼底透出笑意,浑身都散发出一种餍足的味道,像是填饱了肚子的狮,由内而外的松弛下来。 三七在这一方面比陈匆迟钝些,见陆锦呈回来,连忙小心问道:“爷,您和乔公子......是吵架了么?” 陈匆闻言赶紧抬头看向自家王爷,果不其然的发现他家王爷眼底的笑意更浓厚了些,说道:“没有。” 三七颇为奇怪,指了指乔郁的房间说道:“可是刚刚乔公子回来,似乎不大高兴。” 陆锦呈眯了眯眼睛,又回忆起了那柔软温热的触感,舌尖无意识的舔过牙齿,呼吸似乎都是甜的,心情极好,扭头点了一下三七的脑袋:“榆木。” 三七还想说话,乔郁那边闭上的房门又突然开了。 乔郁瞪圆了眼睛从里面走出来,看着陆锦呈说道:“闭嘴。” 他跟只生气的仓鼠似的,不叫人害怕,反而越发让陆锦呈觉得可爱,眼睛可爱,鼻子可爱,浑身上下哪怕一缕发丝,都叫陆锦呈觉得喜欢。 陆锦呈一双琥珀色眼睛弯成了月牙,盛着将人溺毙的宠意,应道:“好。”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恼羞成怒了。 三七简直搞不懂自家王爷,这乔公子明明就是生气的样子,他怎么还固执己见,非说没事? 陈匆抬头瞥了乔郁一眼,突然眼尖的在他唇边发现了一丝嫣红,像是被人咬过,陈匆脑子灵光一现,想通了细枝末节,看三七一脸疑惑的还想说话,他猛地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这榆木疙瘩!不想晚上跪长廊,就快闭嘴吧你!” 说完不等三七反抗,就搭着三七的肩,连拖带拽的把人弄走了。 章节目录 表心意 搞不清楚状况的三七被陈匆连拖带拽的弄走了,院子里又剩下乔郁和陆锦呈两个人, 陆锦呈看着乔郁, 抬腿往他跟前走了两步,乔郁话都来不及说, 又退回去把门关上了。 陆锦呈在门外发出一声轻笑, 乔郁听得清清楚楚, 随后又走了几步, 听声音像是在院子里坐下了。 乔郁靠在门边, 心如擂鼓似的,这一路上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 唇上热辣辣的,唇舌交错的感觉在乔郁脑袋里丝毫毕现,陆锦呈的呼吸就好像还在耳边似得。 乔郁揉了一把自己的脑袋, 扭头趴在床上,把脸也埋进去了。 这吻若是糟糕也就算了,可偏偏它一点儿也不糟糕。 陆锦呈亲下来的时候, 他瞪圆了眼睛, 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然后感觉到一片温热,轻轻柔柔的覆了上来, 他的眼神过于轻柔, 像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似得,可动作却有些蛮横,长驱直入,没给乔郁一点反应的时间, 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这人技术太好,也不知是跟谁学的,杀的乔郁毫无回击之力。 沉沦的猝不及防。 当时过瘾了,事后乔郁就恼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气打哪儿来,反正就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落了下风似得。 头埋在被子里安静了半晌,乔郁的心跳总算是慢慢平稳下来。 脑子不再反复回想那个吻,就渐渐开始想着别的。 他喜欢男人吗?好像没有,乔郁自身条件还算优秀,身边一起玩儿的肯定也不可能是什么差的,但他确定自己没对任何人有过任何超越友情之外的感情,生理性的也没有。 喜欢女人吗?好像也没有,除了穿开裆裤的时候说过要娶青梅竹马的小女孩儿做老婆之外,这么多年了,因为他自己和一些外力因素的关系,总之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称之为女朋友的生物。但乔郁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女人的,毕竟年少无知一起看片的时候,也是有过不可描述的生理反应的。 那么,他喜欢陆锦呈吗 分卷阅读112 ? 毫无疑问是喜欢的,如果不喜欢,陆锦呈亲他的时候,他可能一个背摔就将人撂倒了,当然现在看来,他可能是打不过陆锦呈的。 乔郁安静下来,郑重的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心。 他的确是喜欢陆锦呈的,不仅仅是因为陆锦呈对他关怀备至,而是这个人本身,就对他充满了吸引力。 乔郁猛地睁开眼睛,心里尘埃落定。 他成年就没了爸妈,一个人长了十年,没人管,因此养成了率性而为的性子,只有他愿不愿意喜不喜欢,没有应不应该。 所以这会儿他心里明镜似的,觉得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他也喜欢陆锦呈这就行了。 这个人的身世名头家庭背景,都不重要。 乔郁一翻身坐了起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然后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锦呈,他像是早就知道乔郁会开门一样,眼含笑意的等着他。 乔郁心尖一颤,什么都没多想,将人一把拉进了房里。 陆锦呈被他拽着,一点反抗的意思也没有,一双眼睛始终看着乔郁,像是鼓励他似得,让他恶从胆边生,将人一把拽进来以后,用脚嘭的关上了门,将人按在了床上。 乔郁耳朵红的厉害,说出口的话却恶狠狠的。 “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 陆锦呈拎得老高的心,扑通一声落了地,跳的他手脚发麻,他还来不及说点什么,乔郁就跟挑衅似得,俯下身来了。 乔郁连跟人拉手的经验都没有,吻就更别说了,毫无章法,更像是啃上去的,他还偏偏不肯示弱,啃也要啃得气势十足。 陆锦呈轻笑一声,不等乔郁恼,伸手揉了揉他通红的耳朵。 那手像是通了电,乔郁从上到下半边身子都麻了,被陆锦呈按着后脑勺,夺去了主动权。 三七被陈匆拖到大门外了才松手,刚刚猜拳被刮红了鼻子,这会儿连嘴边也被捂出几个红印来。 他又气又恼,抬腿就踹了三七一脚:“你捂我嘴干什么,没看乔公子都和主子吵架了,你不劝就算了,你拉我做什么。” 陈匆挨了他一脚,说道:“不怪爷说你榆木,你还真是个木头脑袋。” 三七接连被人说是榆木,心里十分不痛快,但他人机灵,陈匆这么一说,他也大概明白自己肯定是什么地方理解错了,又回想了一下乔郁和他家王爷的神态,这下子总算是发现出了不对来。 他兴奋的往陈匆跟前一蹦,拍了两下陈匆的肩问道:“你是说刚刚爷和乔公子……” 他眉飞色舞的比划了一下。 陈匆哼了一声,“可算是回过神来了,走吧,咱们在跟前再溜达一会儿,咱们王府,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要多个主子了。” 乔岭下学出了书院,照例看到哥哥站在书院门口,来接他回家。 江令潇扒在门上露出个脑袋,跟乔岭小声说道:“拜托你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忘了呀。” 乔岭回身冲他点点头:“记得的,忘不了,你快进去吧。” 江令潇又冲他摆摆手,这才关上门进书院去了。 乔岭快步冲哥哥跑去,跑到跟前了,才看到乔郁身后还有辆有些熟悉的马车,他刚开口想问,就见马车前面探出个头来,是三七。 三七和陈匆现在都跟乔岭熟悉了,他一看到三七,就知道马车里坐的肯定是彦公子了。 乔岭和乔郁不同,至今也不知道陆锦呈的身份,乔郁倒是想跟乔岭明说,但一直觉得这事儿说不说好像也没什么影响,现在……倒是不得不说了。 乔岭和三七打了声招呼,这才回头看乔郁,叫了声哥哥。 乔郁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乔岭一看,都给他看没了,他看起来跟平时毫无区别,实际上心跳极快,眼神都不敢正儿八经的往乔岭身上看,有种莫名其妙的局促感,听到乔岭叫他,赶紧应了一声后,忘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先上来,我在一品楼设了宴,有什么事情,吃过饭再说。”陆锦呈不用看也知道乔郁这会儿肯定窘迫的不行,开口替他解围道。 乔郁舒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顺畅了。 他答应乔岭如果以后喜欢上什么人就跟他说,这话说的时候他觉得简单,现在真要开口了,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他家乔岭又乖又懂事儿,就算他照实说了,估计也不会说什么,可就是因为这样乔郁才会觉得愧疚。 好好的嫂嫂变成了男的,这事儿要是换成了乔郁自己,心里都会觉得无法接受。 乔岭看了他一眼,不疑有他,已经先上了马车,乔郁无声的叹了口气,又开始继续发愁起来。 不过等他也一起进了马车之后,就顾不上发愁了。 陆锦呈端坐在他对面,衣领比平日还要低了一些,是刚刚乔郁扯歪了的,他竟然也没整理一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露了出来。 陆锦呈宽肩窄臀,身量颀长,身材极好,平日里衣裳正儿八经的穿到颈下的时候还看不大出来,现在露出来了一部分胸膛,就立刻明显的让人不能直视。 乔岭就坐他对面,乔郁挨着他,有一种奸/情彻底曝光乔岭眼前的感觉,简直恨不得用目光将陆锦呈的衣服拽起来,越来越觉得如坐针毡。 陆锦呈这个时候就一点儿也不善解人意了,他垂着头,看着乔郁,却对乔郁看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无所不用其极的刷着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让乔郁把眼睛黏在他身上才好。 若是乔岭再大些,指不定就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了。 所以他只觉得哥哥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到底哪里奇怪,只偏头看了乔郁几眼。 “小岭啊,哥哥今日看了个位置合适的铺面,现在正要跟人商定租赁,要是成了哥哥这酒楼要不了多久就要开起来了,等会儿回家无事,我同你一起去看看吧。” 开酒楼的事儿乔郁早就跟乔岭说过,乔岭照旧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搬出了这么些日子以来,乔郁让他给自己存起来的钱,数了数竟然也有好几两银子了,一股脑儿交给了乔郁,让他拿去用。 乔郁当然不能用这个银子,但也没有推脱,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还是给乔岭攒了起来,这样能让乔岭 分卷阅读113 安心些。 不过乔郁这会儿说起这个话题,就纯属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了。 对面的彦王爷段数太高,时不时撩骚他真受不了,只能眼睛不看嘴不说,专心致志的转移话题,让自己不要多想。 乔岭一听这个消息果然眼睛一亮,说道:“那太好了!哥哥等下就带我去看吧,这铺面要是租下来,什么时候能好啊?” 乔郁算了算日子,回道:“估计得个把月,夏至前头能好吧。” 乔岭眼睛又是一亮,“夏至吗?刚好能做哥哥的生辰礼呢,太好了。” 乔郁没反应过来。 乔岭冲他眨了眨眼睛:“哥哥不会是忘记了吧。” 乔郁嘶的一声,还真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生日是哪天。 对面陆锦呈直起身子,衣服总算是往上收了些,他看着乔郁说道:“再有月余,就是你的生辰呢。” 乔郁往后缩了一下,直觉他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 章节目录 坦白从宽 陆锦呈在一品楼设了宴,厢房还是老地方, 揽月阁。 乔郁对这地方印象深刻, 不由得又想起了陆锦呈对他表白心意的那天,上楼的时候心不在焉, 脚底趔趄了一下, 撞住了在他身前的陆锦呈。 这人逮到机会似得, 立马回头看他, 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乔郁连忙说道:“我脚滑了。” 陆锦呈笑着嗯了一声, 眼神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一副“我都知道你不用解释”的样子。 乔郁深知这人不会轻易放过调侃他的机会,索性不说话了。 上次跟着他们一起来一品楼的是沈老,今天沈老不在, 换成了乔岭,乔岭没有沈老那么毒辣的眼光,看不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这顿饭表面上看起来倒还吃的太平。 不过乔郁就有些难受了, 如果说原先陆锦呈的目光还守礼克制, 那么现在两人关系更近一层后,他的视线一下子就变得赤/裸/裸了起来, 乔郁总能感觉这人在看他, 目光像是有实质似得,时不时从眉眼触到唇边,又沿着脖颈一路向下,没进衣领里。 乔郁也不是个孩子了, 哪儿能不知道他这目光是什么意思,但他刚跨过心里那道坎儿,哪有那么快就做好更进一步的准备。 但乔郁也并没有觉得陆锦呈的目光让他难以忍受。 相反,还有些过于勾人。 吃完饭后,乔岭兴奋的要让乔郁带他去看铺面,陆锦呈没理由再跟着一起,只好放乔郁和乔岭先走,他回王府,顺便按照乔郁的吩咐,联系那铺面的主家。 三人依次起身,三七站在陆锦呈后面,正想跟乔郁道别,就听陆锦呈说道:“去送小岭先下去,我还有事儿要和小乔商量。” 三七领命,带着乔岭先往下走了,乔郁跟在后面也往下走,压根儿没反应过来这个小乔说的是自己。 陆锦呈一把将人拽住了,眼看三七和乔岭已经下了上半层楼梯,他顺手一带,将人扣在了怀里,在乔郁耳边轻声道。 “你跑什么?” 乔郁这才反应过来这小乔是在叫他,颇为哭笑不得,“我可不叫什么小乔。” 双乔可是三国著名的美女,这名头他可担不起。 陆锦呈在他耳边吹气:“那叫你什么,乔儿?笙儿?” 他嗓音暗哑,几个字说的勾勾缠缠,冷不丁的在乔郁心里挠了一把,人都酥了半截。 乔郁好不容易才稳下心神,觉得这彦王爷今天简直画风都不对了,跟个盘丝洞的妖精似的。 “就叫我乔笙不行吗?”他艰难说道。 陆锦呈轻笑一声,扣着乔郁的腰,下巴枕在他肩上答非所问道:“我今日高兴坏了,有些克制不住,不过你无需担心,你若是不同意,我绝对不会越雷池一步,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的。” 他在对待乔郁的时候,向来耐心,就像是好不容易抓到的小兽,得一步一步的哄着他自己跳到他怀里来。 他能等到他开口说喜欢,又何须担心等不到他开口说愿意呢。 乔郁听他这么直白的点出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含糊的点了点头。 陆锦呈又是一笑,说道:“那我如此善解人意,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一下。” 乔郁疑惑的嗯了一声回头看他,又被陆锦呈捏住下巴亲上去了。 陆锦呈食髓知味,头一次觉得唇舌纠缠这种事情也会让人这样沉迷,他就像是初尝此味的毛头小子似的,乐此不疲的掠过乔郁口腔里的每一个地方,停不下来。 彦王爷将人扣在怀里亲了个够,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人下去,乔郁下楼的时候,腿都还是麻的,一张脸高贵冷艳,生怕别人看出端倪来。 乔岭和三七已经在下面等了好一会儿了,三七已经给他们套好了马车,只等乔郁下来就能走,三七经过陈匆的点拨,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榆木了,他视线刚一扫到乔郁的唇,就赶紧垂下头去,生怕多看两眼,等会儿乔公子又恼了。 他不垂头或许还不明显,他刚看乔郁一眼,就赶紧低下头,乔郁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出来了,当着乔岭的面,他就是窘迫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拉着乔岭就上了马车赶紧走了,三七在后面跟他道别,他都没敢回头看一眼。 乔岭虽然不懂情/爱之事,但却十分懂得看人脸色,乔郁从接他下学到现在状态一直不对,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刚刚陆锦呈在跟前他不好多问,现在眼见两人都走出老远了,就问乔郁道:“哥哥,你有心事吗?” 乔郁呼了口气,被陆锦呈这么一打岔,他倒是反而冷静下来了。 “嗯,是有点事儿要告诉你,我们先去看铺子,回去再跟你说,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儿。” 乔郁话是这么说,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这事儿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对乔岭来说就不一样了。 不过乔郁倒不觉得这是道选择题,就算乔岭真不喜欢陆锦呈,他也会想办法让他接受他的。 弟弟和喜欢的人,一个也不能少。 乔岭听他说回去会跟他讲,也就没有再多问,车夫将两人送到铺子外面,想要在外面等着他,被乔郁劝回 分卷阅读114 去了,已经到了西街,离家里也不远了,左右无事,可以慢慢走回去。 两人赶在天黑之前去看了那铺面,乔岭在里面转了好几圈,出来的时候,也十分满意的样子。 等两人出了铺子准备回家,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 现在天气渐热,晚上街上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路过西街的时候,还看到街上有不少卖吃食的,乔郁马上预备要开酒楼,虽然吃的饱饱的没买东西,却每个摊子都看了一眼,对大家的喜好多了解一些。 两人到了家,乔郁什么都没做,先将乔岭带到房间,郑重其事的准备跟他摊牌。 乔岭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开始有些紧张,正襟危坐,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生怕从乔郁嘴里听到什么让他害怕的话来。 乔郁看着他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在脑袋里反复组织了好几次语言,才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哥哥上次跟你说有喜欢的人了就告诉你你还记得吗?” 乔岭猛地送了一口气。 “哥哥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还记得的,哥哥确定了吗?今天可以告诉我了吗?” 乔郁下定决心点了点头:“想好了,也确定了。” 乔郁这会儿心跳都加快了,顿了老大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小岭,哥哥要是喜欢的是个男人,你会觉得膈应吗?” 乔郁说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乔岭,虽然安慰自己乔岭是个懂事的孩子,但还是怕他接受不了,毕竟他是真的把乔岭当自己的亲弟弟。 乔岭眨了眨眼睛没说话,乔郁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然后他听见乔岭问道:“哥哥,你说的是彦公子吗?” 乔郁:...... “你怎么知道的?” 乔岭说道:“你来了这么久,除了宋哥哥,你只认识彦公子一个朋友。” 乔郁心想也是,然后又猛地一下反应过来,看向乔岭:“你不觉得别扭吗?” 乔岭笑了起来,他还以为乔郁要跟他说什么大事儿呢,害他紧张了半天,“哥哥,你忘记了吗?我说过的,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喜欢。” 他没有别的亲人了,这是上天赐给他的哥哥,不管他喜欢的是谁,乔岭都会欣然接受,更何况他也看得出来,彦公子对哥哥好。 “只要他对哥哥好,我都不介意的。” 乔岭有些羞涩的抱了抱乔郁,瓮声瓮气的说道。 乔郁一愣,紧接着心底一暖,也回抱了乔岭一下,叹道:“我们家小岭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啊。” 乔岭将脸埋在乔郁怀里,闻言有些开心的笑起来。 这件乔郁心里的大事儿尘埃落定,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屋里已经黑了,他还是就着昏黄的灯光记下了今天的日子,这天对乔郁来说十分特别,毕竟算是他和陆锦呈确定关系的第一天,以后说不定是要拿来当纪念日来过的。 得认真对待。 乔岭得知了他和陆锦呈的关系,虽然没什么意见,却也有些好奇,两人点着灯说了些悄悄话,乔岭问了好几个关于陆锦呈的话题,问的乔郁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用大人常用的敷衍用语,说他长大了就知道了。 乔郁明天约好了和陆锦呈一起去主家那里租铺子,今天得早睡,点着灯洗漱完毕后,让乔岭先回房去睡了。 乔郁站在院子里,听到乔岭在房里关了灯,没了动静,然后轻手轻脚的进了乔岭的房门。 乔岭的房间里还放着他爹娘还有哥哥的牌位,乔郁借着油灯点了三炷香上了。 然后站在乔笙的牌位前,心中默默说道:“我用了你的身体,原本是想着活一天是一天的,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得努力活着,不但得活,还得好好活,争气的活。因为我得照顾小岭,他虽然是你弟弟,但现在也是我弟弟了,我得照顾好他。” 乔郁顿了一下,又继续心中默念道:“除了小岭之外,我还有一个喜欢的人,我也得照顾他。” 章节目录 槐花饭 第二天乔郁是被宋奶奶叫醒的。 这几日汉阳城里入了春,不但天气越来越暖和, 城里的花和树也发了芽开了花, 宋奶奶自家院子里种了一棵大槐树,现在正是花骨朵长得茂盛的时候, 早上一大早就捋了一篮子槐花, 给乔郁送过来, 让他蒸点儿槐花饭。 乔郁睡眼惺忪, 东西还是乔岭提进去的。 送走了宋奶奶, 乔郁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总算是起了床。 他前脚刚起,陆锦呈后脚就到了。 乔岭打开门的时候, 盯着陆锦呈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彦哥哥。” 乔郁正在他后面伸懒腰,闻言一个趔趄, 险些把腰闪了。 陆锦呈一个人来的, 三七没有跟在身边, 闻言愣了一下,然后丹凤眼一弯, 笑着揉了揉乔岭的脑袋, 视线越过乔岭往后面的乔郁身上看了一眼,说道:“小岭乖。” 乔岭被他夸的也很不好意思,回头看了乔郁一眼,就赶紧回房了。 乔郁见陆锦呈眼也不眨的朝他走过来, 什么也没说,腰先莫名其妙的麻了一下,瞪着眼睛跟陆锦呈说道:“我还没洗脸呢。” 陆锦呈别有深意的笑道:“我可什么也没说。” 乔郁:......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乔郁斗不过只能躲,不等陆锦呈走近,赶紧去灶房打水洗漱去了。 他洗漱的时候,陆锦呈就站在他旁边,乔郁觉得气氛过于暧昧,只好一边洗脸,一边闭着眼睛问道:“吃过早饭了吗?” 陆锦呈目光从乔郁的脸上看到他折下去的腰,用视线丈量着尺寸,心道:什么也不想吃,想吃人。 但这话要是说出来,乔郁就得吓坏了,于是他滑动了一下喉结,目光幽沉的说道:“尚未吃过。” 乔郁十分高兴他接了自己的话茬,也高兴陆锦呈回答的还算正经没有调戏他,连忙说道:“那刚好,宋奶奶刚送来了一篮子槐花,我前些日子从她那儿学会了蒸槐花饭,等会儿蒸好了你尝一下。” 陆锦呈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乔岭在屋子里待了 分卷阅读115 好一会儿,才跑到灶房来帮乔郁做早饭。 乔郁已经把槐花洗净了,让乔岭用帕子一把一把的搓到半干,又趁着上面还未完全干透的水汽,撒上几撮盐裹上一层面粉。 细小的槐花粒上每一颗都裹着一层薄薄的面粉,用棉布帕子包了,放到蒸屉上挣够半柱香的时间,槐花饭就算蒸好了。 乔郁将槐花放进锅后,就让陆锦呈帮忙看着时间,自己开始做槐花饭的拌料。 这个时候的槐花正新鲜,又不像后现代食物一样,担心农药残留。 土里生土里长的东西,除了老天爷下下来的雨水,一点儿多余的东西也没沾,味道自然也清甜的多,所以拌料不需要多复杂的东西,弄一把葱花炒了放上花椒粉和盐,拌料就成了。 除了槐花饭外,早饭乔郁还拌了一碟凉粉。 这凉粉跟乔郁吃过的豌豆凉粉不同,是他用红薯粉自己做的。 西街街市上卖什么的都有,但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在那儿等着,大家卖的都是自己家里的东西,今天有明天没有的,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买得到,乔郁之前看到街上有卖红薯粉的,当时想着用来磨细了勾芡,一次买了不少,这两天天气热了之后,他就又想起来用红薯粉熬了凉粉。 红薯粉熬的凉粉色泽不比豌豆粉透彻,但是熬出来的凉粉十分劲道,口感一点儿也不差。 用辣椒油葱花醋汁拌了,酸香开胃,配着槐花饭一起上桌,增香不少。 吃完饭,乔岭收拾东西去书院,他每天的午饭都是从家里带的,江令潇吃了一次,惊为天人,那之后每次吃饭都要跟乔岭凑在一起,蹭乔岭的饭吃,乔岭见他实在喜欢,昨天答应今天让哥哥多做一份给他带上,江令潇高兴的不行,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别忘记了。 所以乔郁今天准备时就做得多,帮乔岭装好了两人份的量,让乔岭带着上学去了。 等乔郁收拾好,秋凤婶子也来了,他老早就跟秋凤婶子说过想开酒楼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找铺面,秋凤婶子也是知道的,今天听说他已经找好了铺面,要去商量租下来,秋凤婶子也十分高兴,让他放心赶紧去,自己留在家里干活。 乔郁再三谢过,说等回来了给文生买糖吃,被秋凤婶子笑着撵出去了。 乔郁心情不错的跟陆锦呈一起出了门,陆锦呈偏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的小乔真是讨人喜欢。” 乔郁这人似乎天生有种魅力,让人看了心生好感,只要是乔郁愿意,就能让人发自内心的喜欢他,秋凤婶子也好,宋奶奶也好,甚至是西街上的绾娘,都待乔郁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种奇特的魅力让陆锦呈滋生了些微妙的占有欲,想将人藏起来,只有自己能看见。 陆锦呈才叫第二次,乔郁就已经熟练接受了小乔这个称呼,并且觉得这称呼像是带着些不为人知的宠溺似的,他一边感叹恋爱真的是件让人没有底线的事情,一边说道:“那是自然。”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像是含着光,看的陆锦呈心痒痒,往前追了两步,和乔郁并肩而行。 乔郁被陆锦呈亲出了后遗症,余光一看他凑了上来,连忙往旁边走了一步,这可是在他家门口的巷子,进进出出的邻里他可都认识,被看到就太尴尬了。 陆锦呈眸子里笑意一闪而过,却也没有追过去。 他要是真的想亲,乔郁哪儿能跑得掉。 “对了,我们去哪儿见那主家?”乔郁问道。 “三七已经去请了,就在那铺子里。” 乔郁哦了一声,和陆锦呈一起赶到了西街的那个铺子。 铺子门开着,三七站在门口等着,看见乔郁和陆锦呈连忙迎了上来,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三七,铺子主家呢?”乔郁问道。 三七往后面一指,“前面没有桌子,后院里不是有张小桌子么,在那儿等着呢。” 乔郁不好让人家久等,赶紧跟三七一起去了后院。 一个白胖的中年男人坐在院子中间,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但并不是太热,男人却出了一头汗,大汗淋漓的坐着,一件乔郁就赶紧站起来说道:“这就是乔公子吧。” 乔郁点点头,在男人对面坐了下来。 陆锦呈看了男人一眼,跟乔郁说道:“我去买些东西,在外面等你。” 乔郁嗯了一声,觉得陆锦呈颇为善解人意。 他还想要跟老板讨价还价一下呢,陆锦呈在旁边,他觉得自己肯定不好发挥。 陆锦呈出了后院,三七也跟着出去了。 院子里就剩下乔郁和那主家,男人见只剩下了乔郁一人,嘿嘿一笑,说道:“乔公子想租我这铺子是吧,咱们商量商量价钱?” 陆锦呈和三七信步走到了铺子外面,三七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这距离应该安全了,遂小声说道:“爷,这事儿应该妥了吧。” 陆锦呈说道:“我要你交代的事情你都交代好了吗?” 三七古灵精怪的转着眼睛,回道:“当然,我都跟他说好了,价钱一定正正好好,保证不让乔公子看出一点儿问题来。” 陆锦呈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乔郁这价钱谈的十分顺利,老板心宽体胖,人也十分好说话,虽然价格没有让步太多,但乔郁说要改造院子的事情,他都答应了,等到两人商量好了,老板掏出租赁书来,一人在上面按了个手印,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乔郁将一人一份的租赁书装好,送老板出门,老板路过陆锦呈和三七,和两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又满头大汗的走了。 陆锦呈重新走进铺子里,见乔郁一边两眼发亮四处看,一边嘟囔着重新装修的话应该怎么装。 见陆锦呈进来后,乔郁冲他招了招手,兴奋道:“快来帮我看看,今天开始,这就是我的店啦。” 陆锦呈被他雀跃的样子弄得心情大好,看乔郁已经上了楼,也跟着走了上去。 三七本来想跟着的,但转念一想,又停下了,他昨天晚上回去,又去陈匆那儿取了点经,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要是再跟着上去多半要挨骂,于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在门口停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三七才见他家主子跟乔公子一起下来了,三七极为聪明 分卷阅读116 的没抬头,当着主子的面务必不能往乔公子脸上多看,但他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事了。 三七在心里窃笑一声,心道怪不得他家主子之前二十多年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现在见了乔公子才知道,原来都在这儿等着呢。 乔郁已经彻底习惯了这随时随地变身禽/兽的彦王爷了,当着三七的面,觉得自己脸皮都厚了不少,清了清嗓子,将嘴里的糖从左边转到右边,看了陆锦呈一眼说道:“你要没事儿可做,就给我找人来装修铺子吧。” 免得每日无事可做,整天盯着他动手动脚,防不胜防的。 他早上就说了句还没洗漱,都过了这么久了,陆锦呈居然还记在心里,一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块饴糖给他喂进嘴里,一边堵的他退无可退,说要尝尝。 乔郁想着又红了耳根,觉得这彦王爷简直太会了,还说自己从没喜欢过什么人,他才不信! 乔郁看着陆锦呈的目光又气又恼,陆锦呈直直的回视着,拇指颇为色/气的蹭了蹭自己的唇,笑道:“好。” 乔郁:...... 求你了,别这样,要亏了。 章节目录 王府别苑 一直到暮色四合,陆锦呈才带着三七回了彦王府。 陈匆下午就已经从乔郁家回来了, 又去办了陆锦呈吩咐的事情, 现在已经在府里等了好一会儿了,听到陆锦呈回来了, 赶紧跟着进了陆锦呈的书房。 “王爷, 你叫我办的事儿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宋立应了, 说要不了一个月, 保证弄得妥妥当当的, 不过乔公子不是有点儿自己的想法吗?宋立的意思是还是得跟乔公子见一见,沟通一下。” 这宋立就是乔郁要陆锦呈找的泥水匠,他在汉阳城有些名气,同刘巧手差不多, 比寻常泥水匠大胆一些,银子收的也多,但因为活儿干的好, 所以不少朝臣的别苑都是交给他做的, 一般人想请不给些银子是肯定请不到的。 陈匆昨天就得了吩咐, 今天就赶紧去找了宋立,宋立不知道陈匆口里的乔公子是谁, 但却认得陈匆是彦王爷的贴身小厮之一, 一点儿也不敢怠慢,陈匆话都没有说完,他已经点着头满口答应下来了。 陆锦呈嗯了一声,说道:“明天带他去见一下阿笙。另一件事儿呢?” 陈匆又说道:“也办妥了, 不过和乔公子那铺面一样,也得费心收拾些日子,乔公子生辰之前,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陆锦呈这才挥了挥手,让两人都出去了。 他在书房呆了没一会儿,就着人备了热水更衣沐浴,平日这都是要三七站在跟前伺候的,今天三七却被赶了出去。 三七不敢多言,只好规规矩矩的等在外面,这一等就等了好长时间,等到陆锦呈总算是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三七才看到时间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了。 三七着人进去收拾的时候,一摸水都已经凉了,他大惊失色,生怕陆锦呈着凉,就想去吩咐厨房给他家王爷熬碗姜汤,刚一出门就被陈匆拦住了,陈匆问完事情经过后,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年纪还大我两月,怎么什么都要我教你才明白,榆木疙瘩,厨房不用去了,爷这会儿不但不冷,说不定还热呢,你快闭嘴吧。” 三七百思不得其解,又去缠着陈匆取经去了。 第二日宋立就被送去见了乔郁一面,乔郁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见解,但因为不懂装修,也不了解这个时代的装修水平和技术,因此很多东西都要和宋立挨个确认之后,才能确定到底能不能做出来,不过宋立能有今天的名气,肯定和技术也是挂钩的,乔郁敢想,他也敢结合乔郁的想法去做,很多东西乔郁说过之后,他就仿若醍醐灌顶似的,受了不少启发,对乔郁的点子交口称赞。不过也有的东西乔郁说了之后,他也确定做不出来,就只能放弃,或者退而求其次,看能不能用其他的东西来代替。 两个人废寝忘食的在铺子里聊了两天,除了乔郁出摊的那点儿时间,其余时候两人都凑在铺子里,将铺子里以后的布置摆设挨个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第三日等乔岭去书院后,乔郁还想去铺子里找宋立商量,却被面色不善的陆锦呈反手关在了房间里。 宋立跟乔郁约好最后一天再商量一下细节,却等了半天都没等来乔郁,倒是三七跑的大汗淋漓的到他跟前传了话,说乔公子今天有事,来不了了。 宋立是被陈匆介绍给乔郁的,因此他知道乔郁认识彦王爷,却不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见三七来帮乔郁传话,他默默在心里想道:看来这乔公子身份还不一般,下次见面,得再恭敬点儿才好。 来不了的乔公子已经被彦王爷掳上了马车,朝城外去了。 这两日接连被乔郁忽视,彦王爷怒不可竭,身体力行的在乔郁面前刷了刷自己的存在感。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城外走,乔郁被捏着手腕按在车壁上,除了鼻腔里发出哼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衣裳都乱了。陆锦呈用了巧劲,乔郁要是想挣,也绝对不至于挣不开,但难受的是,这人吻技愈发高超,乔郁挣也挣得并不真心实意,最后干脆完全放弃了。 等陆锦呈将人吻的水光潋滟,心情舒畅,才总算是大发慈悲的将人放开了,乔郁耳红身软,一张脸就是摆的再正经,奈何唇上就露了馅儿,又被陆锦呈目光赤/裸的盯着看,只能干巴巴的转移话题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陆锦呈靠窗撑着额角,目光在乔郁红润的唇上又流连了一圈儿,笑道:“你若主动些,我就告诉你。” 乔郁喉结滚动一下,心道:这才刚出了城,这人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他也不敢直视陆锦呈过于撩人的眼睛,自力更生的猜道:“马车都已经出城了,现在这天气,应该是去赏春的吧,跟前有什么山?还是有什么庙?” 他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的兴奋起来,他来了这么久了,还一次城都没出过,现在好不容易出一次城,务必得玩够本了才行。 陆锦呈没讨到亲也不恼,一双琉璃色眸子懒散的弯起来,说道:“我的小乔果然聪明,山也有庙也有,端看你想去做什么了。” 乔郁颇为随意:“都行,我还没出过城呢。” 陆锦呈说道:“那就挨个儿玩个遍,我们明日再 分卷阅读117 回。” 乔郁一愣,问道:“那小岭怎么办?” 陆锦呈见他第一反应竟不是拒绝,嘴角笑意又深了几分,说道:“无需担心,三七得了吩咐,会去书院接小岭回去。” 乔郁今日的事情已经都做完了,现在刚过正午,秋凤婶子因为总是要在乔郁家帮忙的关系,手头上是有乔郁家的一把钥匙的,也不用担心做不了活,明日他们回去早些,也能赶得上中午出摊,并不会耽搁多少事儿。 乔郁略一思考,觉得确实也没什么问题,就应下来了。 至于陆锦呈想到的那些事情,他根本就没有想到。 马车出了城,又晃悠了好一会儿,乔郁在马车里睡了一觉,才听陆锦呈在耳边唤他,说是已经到了。 乔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了姿势,枕在了陆锦呈腿上,那人的手放在他耳边,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的耳朵。 被他捏着的那只耳朵顿时烧得通红,乔郁连忙坐起来,见马车已经停了,就忙不迭的从车上下来了。 陆锦呈跟在他后面下了车,从后面拉住了乔郁的手。 “跑那么快做什么。” 乔郁被他虚虚握住了手腕,一双眼睛盯着看了半晌,却没有挣开,略一思衬,反手握住了。 陆锦呈被他那只手捏的心肝酥了大半,只想将人扛起来扔在床上去,倒有些后悔自己猛地撩拨的这一下了,他已经答应了乔郁等他点头同意,现在再反悔却是已经来不及了,作茧自缚,只能忍了又忍,将冲动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乔郁不知道他拉了一把陆锦呈的手,已经让彦王爷忍得快要受不住了,心里还有些高兴,他没谈过恋爱,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牵个手都能让他兴奋好一会儿,想的自然也没有陆锦呈那么多,一双眼睛弯起来,心里暖洋洋,手上都有些汗津津的。 不过他牵陆锦呈的手也没有牵多一会儿,因为他刚跟着陆锦呈往前面的庄园走了两步,就见几个人从门里走了出来,他还以为这庄园里无人居住,没成想人还挺多,当即放下了陆锦呈的手,也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再牵了。 庄园里浩浩荡荡的走出来了十多人,一见陆锦呈,就赶紧跪下跟人请安,领头的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伯,眯着一双老花眼正疑惑乔郁该如何称呼,就听陆锦呈说道:“这是乔笙,以后会常来,伺候的时候用心些。” 乔郁尚且没有明白陆锦呈的意思,领头出来的那老伯却是心里一惊,一双老花眼努力睁了睁,想将乔郁再看的仔细些。 这庄园乃是先皇亲赐,里面看家护院的,也是宫里伺候陆锦呈的老人。 这其中有多重的分量,外人不知道,老伯却是心里清楚,这要不是能够入主彦王府的正牌王妃,外人别说被领进去了,就是远远的看一眼也是万万不够格的,更别说是常来。 可他家王爷带来的这位,他怎么看,也该是个公子啊。 庄园老伯尚且没有回过神来,身后一个眼不花头不傻的姑姑已经伸手拉了拉他的袍子,说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王爷和乔公子进园里去,都傻了吗?” 身后的人纷纷反应过来,跟着一起跟乔郁行过礼之后,簇拥着将两人迎进了园子。 乔郁这才觉得这阵仗有些过于严肃了,偏过头小声跟陆锦呈说道:“这是你的私园吧,让他们随意些,我不太习惯让人伺候,还是我自己来吧。” 陆锦呈点了点头说道:“公子让你们随意些,无需多礼。” 能让他家王爷这样温声细语的人,这还是他们进王府别苑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见,跟在乔郁跟前的姑姑闻言抖了抖,更是在心里将乔郁高高摆在神龛上了。 这可是他家王爷的心尖尖,别说是随意些了,就是时时刻刻绷着拿着,他们还生怕自己怠慢了。 哪儿敢真的像陆锦呈说的那样随意些。 不过这乔公子看着倒不像是会为难下人的人,他又这样得王爷宠爱,要真进了王府大门,看着倒不是个难相处的。 乔郁跟着陆锦呈一路进了别苑大门,完全不知道大家已经把他当当家主母供起来了。 章节目录 你说了算 除了驾车的车夫,陆锦呈身边此次并没有人随行, 三七都被留在了城里, 但别苑伺候的人却是一点儿也不少,除了引路的姑姑, 还跟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厮, 将两人送到厢房后, 就一边一个的站在门口, 等着伺候。 姑姑问道:“王爷舟车劳顿, 可要先沐浴更衣?” 陆锦呈头也没抬,将外面的衣服脱下来递到姑姑手上,说道:“问他,这两日有事都让他拿主意。” 姑姑闻言赶紧看向乔郁, 乔郁又问陆锦呈道:“不是赏春么,这会儿日头正好,出去逛逛吧。” 陆锦呈笑着看他一眼:“你说了算。” 姑姑立马明白了, 躬身问道:“我命厨房备着热水, 等王爷和公子回来。公子, 饭食还要准备吗?” 不愧是在宫里待过的老人,极会审时度势, 对彦王爷宠着的是个男人这事儿没有半点疑虑, 极为自然的就将乔郁当做了别苑主人,这会儿听陆锦呈事事由着乔郁,干脆直接了当的问起乔郁来。 乔郁被陆锦呈掳的突然,走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吃东西, 这会儿肚子倒是有点饿了,可好不容易出一趟城,吃个饭又要耽搁好半天,趁这会儿天色正好,他倒是更想出去走走的。 姑姑见他为难,立马明白了其中缘由,说道:“公子要是急着出去,我可以命厨房备些东西带着,这两日落霞山的晚樱开的正好,王爷倒是可以带公子到那儿去瞧瞧。” 她给出的方案两全其美,既能出去看看,又不让乔郁饿着肚子,见乔郁满意,立即退下着手吩咐下去了。 没一会儿姑姑又端上来一壶茶和几盘小点,让乔郁先垫垫肚子,退下的时候见门口站着的小厮并不受两人待见,于是十分善解人意的将人带走了。 这别苑从外面看着倒是不大,进来之后才发现占地颇广,院落套着院落,有大有小,各不相同。 陆锦呈住的是夕雁阁,这是别苑中唯一的主家院落,除了陆锦呈外,谁也进不了,除了夕雁阁外,旁边还有几个稍微小些的院子,是用来待客的,不过这别苑 分卷阅读118 建成这么多年来,除了陆锦呈自己,旁的人是一个也没有到过这别苑的。 夕雁阁因为是陆锦呈的私院,因此比别的院落大一些,除了他的寝室外,外面还有几个耳房,一般都是用来让贴身小厮诸如三七陈匆之类的来住的,不过今日这两人都被留在了城里,乔郁又明显不喜欢别人伺候着,于是外面候着的两个小厮也被姑姑带走了,偌大一个夕雁阁里就只剩下乔郁和陆锦呈两个人。 乔郁等人被带走了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这屋子里静的有些过分了,他视线透过陆锦呈身后的屏风往里看了看,发现这屏风后面只有一张床。 乔郁的视线呆滞了片刻,想起了一件被他忽视了的问题。 “陆锦呈......” 他刚叫了个名字,就被陆锦呈截断了,一双琉璃色眸子半真半假的眯着,故作失落的说道:“我们这样的关系,小乔竟还连名带姓的叫我,真是叫人伤心。” 乔郁被他打了个岔,也忘记自己要问什么了,明知这人是在演戏,竟然还是被他说的有些愧疚。 他想了想:“那就还是叫你表字彦今?” 陆锦呈不动声色的拉住了乔郁的手:“能叫我表字的人虽然不多,但也并不是没有,乔儿一点儿也不上心,再想。” 乔郁没发现自己已经被陆锦呈拉住了手腕,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称呼怎么特别又不会显得太肉麻。 陆锦呈拉着乔郁往自己这边走了好几步,突然用力将人一拽,让乔郁跌进了自己怀里,他揽着乔郁顺势往榻上一躺,在乔郁发出声音之前,含笑在乔郁唇上啄了一口,眼看绯色顺着乔郁耳根漫了上去,他一边伸手揉捏,一边暗哑着嗓子说道:“乔儿要是没有合适的,我来说一个吧,叫我陆郎怎么样?” 乔郁一张脸红了个通透,心道:骚还是彦王爷骚,这情话一天一变,居然没有个重样的,每次当他觉得自己防御力够强了的时候,这人就能给他换个新花样。 陆锦呈心情大好的笑出了声,他作茧自缚的捆住了自己的手脚,非得在乔郁身上撩拨两下才能忍得下去,他看着耳根通红的乔郁,越看越喜欢,喜欢到心尖里。 彦王爷的眼睛里像是含着一汪水,挣不脱逃不掉的将乔郁溺在里面,他一边腹诽着这人实在段数高超,一边自然而然的和他交换了一个吻。 亲完了乔郁又想:不行,他得有点儿长进,不能光是陆锦呈引/诱他,他也必须得学会反撩,不然每次都这么容易的被带进去,他也太被动了。 乔郁想到这儿,微微撑起了身子,视线在陆锦呈脸上扫了两圈,最后嘴角一翘,笑着说道:“你刚说让我叫你什么来的?陆、郎。” 他把这两个字说的又轻又软,舌尖上滚了一圈儿,甜的像是沾了蜜,陆锦呈眸子一暗,伸手就想将人往怀里抓,乔郁却早有准备的一折腰,弹出了陆锦呈伸手可及的地方,哈哈笑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说道:“让你总是撩我,总算是让我扳回一局了吧。” 陆锦呈一捞没捞着,干脆也不起了,半靠在榻上朝乔郁招招手:“过来。” 乔郁站在几步开外,没说话,心道:才不过去,他好不容易扳回一局,还没捂热乎呢,不去。 陆锦呈见他不动,坐起了身,一双眼睛半眯着,说道:“你不过来,陆郎可就过去了。” 乔郁余光看见姑姑已经提着食盒到了夕雁阁外,于是笑眯眯的看着陆锦呈说道:“你过来呗。” 陆锦呈骤然起身要往乔郁跟前走,就见乔郁往旁边一退,露出已经走到门口的姑姑,说道:“姑姑,东西是已经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姑姑刚到门口,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何事,见乔郁语气急切,连忙举了举手上的食盒说道:“回公子,已经好了,这就可以出发了。” 乔郁志满意得的看了陆锦呈一眼,得意劲儿已经漫出眼睛了,陆锦呈看他这样子,跟在他心里挠了一把似的,也不跟他多计较了,吩咐姑姑备好热水和饭食等他们赏樱回来,姑姑连连点头应下,两人就上了马车出门了。 落霞山离别苑不远,山上种满了晚樱,此时正值开花时节,专程从城中驾车出来赏花的不在少数,通往落霞山的路不多,能过马车的就只有一条,还是专门修来给城中贵公子们出城赏花用的,因此他们的马车刚一上路,就看到了不远处一辆与他们同行的马车。 乔郁从车窗外往那边看了一眼,说道:“哟,看到了个同行的,也是去赏樱的?” 陆锦呈对外面的马车没有兴趣,赏脸往外面看了一眼,嗯了一声,又把视线放在乔郁身上了。 两辆马车距离不远,乔郁又往那马车里面看了一眼,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觉得还有点儿耳熟,但他想了想没想起自己有什么认识的女孩子,就当自己记忆混乱了,也没多想,就放下了车帘。 两辆车并行了一会儿,然后又错开距离走远了。 马车到了落霞山脚下就不能再上去了,车夫留在马车上在原地等着,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一个小厮提着东西,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 乔郁刚一下马车,就被眼前的景色引得赞叹了一声。 这落霞山虽说是个山,但其实并没有多高,从半山腰开始就覆盖了层层叠叠的樱花树,山顶处有几座冒尖的小庙,正袅袅冒着炊烟。 这会儿太阳正当空,阳光透过绿叶在乔郁身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他们还在山脚下,就能闻到混合着樱花香气的清新味道。 “看到那儿的庙宇了吗?那儿是清禅寺,这樱花就是寺里的大师让种的,有些年头了。”陆锦呈见乔郁喜欢,上前解释,顿了一下又说道:“听说清禅寺后面还有棵姻缘树,常有人来拜,乔儿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陆锦呈双眼微弯,笑意妍妍的看着乔郁。 他从前是不信这个的,若是拜拜就能求来姻缘,那世上哪儿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可今日一听到落霞山,他立刻就想到了清禅寺后面的那棵姻缘树,生出了挥之不去的想要去看看的心思,从前不信,大约是没有那么个上心的人。 乔郁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道:彦王爷不但会撩,还挺会浪漫,嘴上便宜占了,又开始勾勾搭搭的走起心来,可真是太知道怎么拿捏他那点儿小心思了 分卷阅读119 。 他往后看了看,跟着他们那个小厮站的挺远,于是小声在陆锦呈耳边说道:“你都说是姻缘树了,去,为什么不去。” 他跨过时间空间死而复生来到这个时代,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个喜欢的人,这可是天赐的姻缘,他不但还去,还要拜,要这姻缘树当真有灵,就求它把他和陆锦呈之间打个死结,不管前路如何,都绝不分开。 章节目录 遇故人 陆锦呈眸色幽深,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将陆锦呈带到那姻缘树下去, 哑声说道。 “不急, 我们先赏了花,等天色晚些再去。” 乔郁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也不戳破, 心道:我才不急, 急的明明是你。 两人一前一后的顺着落霞山的羊肠小道往山上走去。 陆锦呈没带着乔郁走大道, 而是挑了条人烟稀少的小道, 越往上走,晚樱开的越奢靡,花香也越浓厚,乔郁走到一半, 偏头听到了水声。 他跟着陆锦呈绕过眼前的弯,只见眼前豁然开朗,目之所及的地方是个开阔的天然石台, 旁边流着一缕细细的泉眼, 绕着石台转了一圈后悄悄的往山下流去。 石台后面就是一株开的正艳的晚樱树, 花瓣散落一地,将这石台衬得像是仙境一般。 乔郁不等陆锦呈招呼, 就已经率先几步跃了过去, 站在石台上冲陆锦呈招手。 这地方又漂亮又安静,还适合野餐,肯定是他家彦王爷专程带他来的,乔郁心里甜的要命, 身后跟着个小厮,也不好过于肉麻,只等陆锦呈跃上石台之后,凑到他跟前捏了捏他的手。 陆锦呈偏头一笑,在他手心里搔了两下。 乔郁触电似得将手收回去,心道这人果然正经不了两分钟。 陆锦呈招手让跟在他们后面的小厮将东西提了过来,这小厮不比三七和陈匆,对陆锦呈又敬又怕,可能又得了姑姑的吩咐,一路上都不敢走到他们跟前来,现在见陆锦呈召他过去,就知道是要野餐了,不等陆锦呈吩咐,就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东西摆了出来。 除了姑姑交到他手里的食盒之外,他还随身背了个小包袱。 这会儿他把小包袱打开,乔郁才看到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铺在地上的餐布,塞了软木塞子的水壶,两只精巧的小木杯,还有两方用来擦手的帕子。 至于食盒里面装的菜式,也颇为精致。 因为不能热食,又是野餐,所以没有装带汤水的饭食,一碟配了葱丝的酱肉,一碟煎的金黄的小酥鱼,一碟斩的大小均匀的白切鸡,除此之外还有两碟素菜,主食是巴掌大小的荷叶饼,正好可以配着酱肉酥鱼卷来吃。 乔郁不看还不觉得自己饿了,这会儿东西摆出来,他立马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饿的不行。 小厮用山泉水打湿了帕子让两人净了手,又给两人倒好水,就退到一边,伺候两人吃饭。 陆锦呈用荷叶饼卷了块酱肉递给他,酱肉卤的恰到好处,酱香浓郁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油腻,细细的葱丝增添了一些恰到好处的味道,让乔郁颇为惊艳。 “怎样?可合你胃口?”陆锦呈问道。 乔郁点点头,又尝了点别的东西,发现这厨子还真是手艺不错,素菜清爽,荤菜香而不腻,无论是火候还是刀工,都掌握的恰到好处。 陆锦呈见他点头,跟着尝了一些,也颇为满意。 “我有些日子没来别苑了,前段时间别苑来信说是换了厨子,倒是没想到手艺还不错。” 乔郁眼睛突然一亮,闪过一个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想法。 陆锦呈偏头看他一眼,了若指掌的说道:“怎么?看上我这厨子,想为你所用了?” 乔郁被他一语点破,更是不好意思了,辩解道:“没,没想过。” 陆锦呈眯眼一笑:“那好吧,你既然没想过,我也不便自作主张,吃饭吧。” 乔郁听出他话语中的意思,连忙反悔道:“想过的想过的,刚刚就在想,你真同意把他借给我用啊。” 陆锦呈闻言笑的十分暧昧:“你要谁我都同意。不过若要得是我,我会更开心些。” 乔郁也跟着笑起来:“好啊,刚好我还差个管账的,彦王爷可以帮我管管。” 陆锦呈眉头一挑,居然应了。 “有何不可,反正我这闲散王爷无事可做,自然乐得帮吾妻管账。” 乔郁一口肉呛到喉咙,惊天动地的咳起来。 陆锦呈不敢再惹,连忙递水顺气,老老实实的让乔郁吃饭了。 吃完饭小厮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了东西,又跟着两人继续往山上走,这落霞山果然风景秀丽,一路上美不胜收,花儿一朵比一朵漂亮,比美似的挤在一起争相开放。 等两人走走停停的上了山顶,能够看到清禅寺的寺门,太阳已经往西边斜去,微风一吹,还有几分凉意。 乔郁回头看了陆锦呈一眼,问道:“这就去姻缘树那儿吗?” 他还没到清禅寺,已经能看到寺门外来来回回走动的人了,他和陆锦呈这时候去姻缘树,未免有些太招摇了些。 他虽然没什么所谓,但陆锦呈的身份可不是什么寻常百姓,他怕若是被人认出来,又要凭白替他招惹非议。 陆锦呈说道:“无需担心。” 他淡定自若,乔郁也静下心来,行吧,管他呢,见着就见着了,他又不是见不得人,他家彦王爷都没关系,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于是他颇为豪迈的上去牵住了陆锦呈的手,牵了两三秒,不等陆锦呈高兴,又放下了。 彦王爷颇为不满,抬手将人拉住了,附耳说道:“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为夫护着你。” 乔郁表情不变没说话也没挣脱,默认了似的耳根通红。 不过说归说,陆锦呈到底没有牵着乔郁的手上清禅寺,他家小乔脸皮薄,撩拨一句能脸红好半天,面上再装的若无其事,都掩饰不了心里的不好意思,他虽然觉得这样子十分可爱,但并不想让别人分享这份可爱,藏起来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给别人看,因此快到清禅寺的时候,到底忍着将人放开了。 乔郁猛地被松了手,虽然知道陆锦呈在想什么,但竟然还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他身体 分卷阅读120 快过脑子,又忍不住的在陆锦呈手上抓了一下。 陆锦呈回头看他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冲他一笑,笑的陆锦呈心痒痒。 清禅寺外人来人往,虽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也挡不住大家赏樱拜佛求姻缘的热情。 两人一起进了清禅寺,模样引得不少人侧目,都在窃窃私语猜这是谁家的公子。 清禅寺看着不大,里面供的佛像却不少,几个佛堂比邻而建,进出的人络绎不绝,到处都是身着袈裟的和尚,虽然地处偏僻,但香火却很旺。 乔郁边走边四处看看,目光越过后院的门,已经看到了那棵巨大的姻缘树,虽然看不清全貌,但已经能看到上面挂着的印了梵语的红色布条。 乔郁盯着那姻缘树看了一会儿,莫名有些紧张。 正紧张着,却被人突然挡了视线,一个身着粉裙带着面纱的姑娘站在他面前,一双眼睛颇为惊喜的盯着他,说道:“笙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姑娘跟前还站着个小姑娘,年纪比乔岭要小上一些,可能是因为年纪还小,所以并未遮面,见了乔郁也是一脸惊喜,说道:“笙哥哥好,岭哥哥也来了吗?” 乔郁本来还没想起来这粉裙姑娘是谁,一看小的那个,一下想起来了,他心里一跳,下意识就扭头朝陆锦呈看去。 来人不是赵德申的女儿赵思芸又是谁。 赵思芸往乔郁跟前走的时候,陆锦呈就注意到了,不过乔郁神色坦然看起来并不认识,他也就没有上心,这会儿听赵思芸一开口,哪还会猜不出她的身份,他刚皱起眉头就见乔郁朝他这边看过来,又心下一松。 往乔郁那边走了一步,将两人隐隐隔开,冲乔郁问道:“乔儿认识?” 他这称呼叫的十分亲密,赵思芸虽然没见过陆锦呈,但见他这样叫乔郁,就以为这是乔郁的朋友,面纱下的眼睛微微弯了一下,笑成一弯月牙,说道:“是笙哥哥的朋友吗?我叫赵思芸,是笙哥哥......” “是我世伯家的妹妹。”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乔郁打断说道。 赵思芸姐妹俩至今被赵家婶娘瞒在鼓里,赵德申心疼女儿又知道赵思芸的心意,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直到此时了,赵思芸还不知道她和乔笙的婚约已经早就解除了,这些日子乔笙不到她家来,她还觉得十分奇怪,但赵家婶娘哄着她,赵德申也怕他伤心没有跟她说实话,只说现在乔家没落,乔笙日日辛劳忙着挣钱养家,让她不要多想,安心在家。 赵思芸虽然疑虑,但她是知道自己亲娘的性子的,知道若是乔笙没钱,她娘不会答应将她嫁过去,于是只当乔笙在为两人的将来做打算,心里想见也只能苦苦忍着。 这次赵家婶娘让她来拜清禅寺,她本来是不想来的,毕竟她有个早有婚约的未婚夫,不需要再求什么姻缘了,不过她跟赵家婶娘这么说了之后,赵家婶娘却撒泼打滚让她必须要来,她拗不过,想着来了替自己和乔笙求个平安符也行,免得跟她娘不好交代。 谁知到了要走的时候了,她娘才说有个婶婶想跟她同行。 这婶婶赵思芸一次也没见过,听说是她娘在牌场子上认识的,刚来汉阳城不久,不知道清禅寺的路,想跟赵思芸一起去。 赵思芸有些奇怪,但赵家婶娘说她已经应了人家了不好回绝,又说只是带路又不麻烦她别的,她就只好带着那婶婶和妹妹一起来了。 一路上那婶婶有说不完的话似的,问她个没完,要不是她已经有婚约在身,她都快要疑心这是不是哪家的媒婆了。直到这会儿了,她才找到机会单独逛一圈,没成想竟在这里遇到了乔笙。 她心里欢喜,见乔郁说她是妹妹有一瞬间的不解,但很快又觉得理所应当,两人虽有婚约在身,但到底未曾成婚,说她是妹妹,也并没有什么不合适。 赵思芸久未见乔郁,想跟他说的话还不少,擎等着他将朋友安置了来跟她聊聊,却见乔郁将陆锦呈往自己那边一拉,然后跟她说道:“我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了,你慢慢逛。” 然后冲赵思芸一点头,拉着陆锦呈走了。 赵思芸十分奇怪,伸手想拦,却见人已经走远了。 不是在跟她闹着玩,是真走了。 赵思芸站在原地突然就有点心慌,目光再次顺着乔郁的背影看了一眼,看见两人交握的手,心里徒然升起一阵怪异。 章节目录 姻缘树 乔郁拉着陆锦呈走了老远也没有停下来,他这会儿心跳很快, 知道必须要跟陆锦呈说点儿什么, 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要不是今日突然看见,他都要把赵思芸这个人给忘了, 当然也没有想到跟陆锦呈说, 于是现在被陆锦呈看到了就觉得十分惶恐, 这事儿要是他自己主动说过, 那见了就见了, 打个招呼的事儿,也没有什么,可问题是他忘记说却让陆锦呈碰到了,这就有点儿说不清楚了。 他刚刚一看赵思芸的表情就知道他俩解除婚约那件事儿铁定还没有人跟她说。 他之前没打算跟赵思芸再有什么交集, 所以觉得这事儿肯定不能由他来说,可他也没有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赵思芸居然还被瞒在鼓里。 更没想到他们居然在这种场合下碰到一起了。 乔郁猛地站定, 扭头来看陆锦呈道:“我得跟你说些事情。” 陆锦呈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件事情他虽然知道, 但乔郁不讲,他就只能装作不知, 虽然他并不在意, 但还是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何想法。 “你说。” 乔郁略一思索,老实说道:“赵思芸曾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她爹和我爹是至交,原本……我是要和她成亲的。” 陆锦呈看着他, 神色莫辩,乔郁忐忑起来,却见陆锦呈忽的一笑,伸手触了触他的脸。 “怕什么?我是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吗?她是过去的未婚妻,我是现在的陆郎,我信我的乔儿。” 乔郁揪起来的心猛地落了地,不再犹豫,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爹娘因故去世,乔家……也一落千丈,赵家婶娘可能是觉得我撑不起乔家来,就递了一纸退婚书给乔……给我,将这门亲事退了。” 陆锦呈听他说完,忽然想起了宋思明曾 分卷阅读121 经跟他说过的消息,乔家落败后搬到西街,乔笙大病,赵家婶娘又上门撒泼,致使乔笙一病不起,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才重新活过来,现在看来,应该跟赵家婶娘雪上加霜的退婚关系匪浅了。 他猛地就有点儿心疼。 他的乔儿这样好,他爱都来不及,竟然曾被人这样弃若敝履。 他心一动,人也跟着往前一步,将乔郁揽入怀里。 “我会比她好很多很多,你看着我,别看她了。” 青梅竹马的情谊他比不过,但他对着这满寺诸佛起誓,他能遇见乔郁如此不易,他此生定会对他好。 乔郁一愣,竟然觉得自己眼眶有些酸。 他不是乔笙,他当然不会再看赵思芸,赵思芸与乔笙的缘分,此生已经断了,他虽在这具身体里重生,却不能代替乔笙和她继续,他有自己所爱之人,这人也如此爱他,他哪里舍得放弃。 他不是乔笙,他是乔郁。 乔郁埋在陆锦呈怀里,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当然不看她,除了你,我谁也不看。” 这话像是一滴水进了油锅,吊起了陆锦呈的情绪,他一把将人抱起按在身后一棵合抱粗的树上,让乔郁的视线与他齐平,目光温柔又隐含欲/望的看他一眼,然后垂下头与他唇舌纠缠在一起。 这是他的乔儿。 “姐姐,笙哥哥怎么……”赵思钰年纪还小,看不出两人之间早已经不对劲的氛围,见乔郁就这样将她姐姐丢在原地领着别人走了,十分不解,然而她抬起头来看了自己姐姐一眼,才知道赵思芸同样惊惶不解。 赵思芸同乔笙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世间男儿在她看来,都不及她的笙哥哥,当她懵懂知事,知道她和乔笙以后会结为夫妻时,觉得这世间最称心如意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她每一日都在盼着自己长大,盼着这一日快些到来。 乔家落败后,赵思芸能够感觉到她娘的态度起了变化,她不好直白顶撞,却在心里默念除了乔笙她谁都不嫁,她娘不让她去找乔笙,她心里焦急,只能盼着两人早日成亲。 而在赵思芸心里,她的笙哥哥也是喜欢她的,他性子不够外放,对人好的也很含蓄,她有一阵喜欢南街苏和斋的点心,他就每日赶最早的时间买刚出的那批热乎乎的送到家里去,他们尚未成亲,他不好去她闺房找她,就托她爹爹给她送进去,是她自己嫌他太过辛苦,说自己不喜欢了,才断了他送点心的心思。 就连她爹爹都说乔笙是个良配,以后一定会对她好的。 赵思芸呆愣愣的立在原地,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掉下来,她心细如发,就算乔郁什么也没说,她也已经明白了两人之间关系的变化,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她的笙哥哥到底是怎么了,眼见人已经走的没影了,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似得追了过去。 可不等她追了两步,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就拦住了她,赵思芸泪眼婆娑的看过去,是跟着她一起来的那个婶婶。 妇人见她两眼含泪,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哎呦,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赵思芸不想跟她多解释,一擦眼泪说道:“我还有事,就不陪婶婶烧香了,婶婶要是着急,就先走吧。” 妇人还是拦着,不肯让:“你一个闺阁姑娘,独自一个人跑来跑去的像什么话,有什么事儿和婶婶说说,婶婶帮你。” 赵思芸还没说话,赵思钰先开口了:“姐姐看到笙哥哥了,想去找他。” 妇人一听眼睛都瞪圆了:“什么笙哥哥?” 赵思钰见姐姐哭的伤心,也有些乱了阵脚,见这妇人说要帮忙,也就没有多想,回道:“笙哥哥是姐姐的未婚夫婿。” 赵思钰话音刚落,就听妇人眉毛倒竖,嗓音尖利的叫道:“什么?你姐姐有未婚夫婿?那你娘还让我来相看?想跟我儿说亲?” 她越说越气,两句话的功夫已经喘上了,也不管自己跟前站着多少人,叫道:“你们家的人可真是厉害啊,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我念你们都是姑娘,不跟你们计较,你们等着,等我回去了,非去你家砸门不可。” 她说完就一把摔掉手里剩余的香,佛也不拜了,一撩衣裳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走前还狠狠的剜了赵思芸一眼,呸道:“水性杨花!” 赵思芸从小长在闺阁,她娘虽性格泼辣,但在她面前却也从未说过粗鄙之话,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被骂得懵了脑袋,哭也忘记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然后她猛地意识到那妇人说了什么,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雪白,手脚都开始抖了起来,一把抓起赵思钰的手就往寺外跑。 赵思钰吓了一跳,她年纪小,又不像乔岭似得经过事儿,脑子转的慢些,这会儿了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见姐姐两手冰凉,脸色差的吓人,也吓得哭了起来:“姐姐,姐姐怎么了?” 赵思芸眼眶通红,眼泪却反而落不下来了,一边拉着赵思钰死命的跑,一边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爹知道她有多喜欢乔笙的,她娘虽然势力,但是一向疼她,怎么会呢? 她慌了心神,下山的路又不如上山好走,路上跌了一跤,她也没管,爬起来又跑,愣是拉着赵思钰跌跌绊绊的跑到了她们来时的马车前。 这车是她们租来的,说好等她们烧完香了一起回去,现在见她钗发凌乱的跑来,驾车的老汉还以为她们遇到了什么事情,吓了一跳,从车上跳下来问道:“姑娘,怎么了这是?” 赵思芸来不及跟他解释,她这会儿说不出话来,连嘴都不能张,一张就要呜咽出声,只慌张的爬上马车,冲老汉比了个手势,让他快走。 那同她们一起来的妇人还没回来,赵思芸又不说话,老汉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正想再问,就听后面传来妇人的喊声:“给老娘停下来,那是我租的车!” 赵思芸心急如焚,拉着赵思钰竟然还跑在了妇人前面,见妇人气喘吁吁的往跟前跑,终于忍不住的哭出了声。 “爷爷,求你了,走吧,这婶婶是来替她儿子说亲的,可我有笙哥哥了呀,我谁也不嫁,除了他谁也不嫁!” 她哭的梨花带雨肝肠寸断,老汉也吓到了,听她一说,只当后面这是个强拆鸳鸯的恶妇,当即不再犹豫,一扬鞭子,驾车走了。 分卷阅读122 赵思芸哭了一路,直到马车到了赵家门外,她已经把泪水都哭干了,一双眼睛肿的通红,从马车上跌跌撞撞的下来就往院子里走,伺候她的丫鬟秀青正在院里打扫,赵家婶娘怕她跟赵思芸走漏了消息今日没让她跟在赵思芸身边,见赵思芸这个样子跑进门,吓得魂飞魄散,上去将人一把扶住,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啊小姐?” 赵思芸钗发皆乱,粉色裙子上还占了污泥,一张脸惨白毫无血色,简直不让人往歪处想都难,秀青手心冰凉,也跟着要哭出来了。 赵思芸这会儿已经没有眼泪了,看着秀青问道:“我爹我娘呢?” 她这个样子秀青哪儿敢多问,连忙指着后面厢房说道:“都在呢,小姐别急。” 赵思芸一刻不停,挺直了背脊快步朝后院走去。 章节目录 百年好合 清禅寺的姻缘树在汉阳城一直颇负盛名,不少人慕名前来, 想给自己求个好姻缘。 当然除了没有姻缘来求姻缘的, 还有有了姻缘来求百年好合的。 这姻缘树是棵古树,树干两人合抱都围不住, 枝叶茂盛, 如绿色巨伞散开枝桠, 将周围一圈遮的严严实实, 日光都透不下来。 枝桠上挂满了红色缎带系着的木牌, 木牌上写着不同字迹的名字,有的只有一个,有的两两成双。 姻缘树跟前,有小沙弥撑了桌台, 上面放了缎带木牌和笔墨,想求姻缘的可自行上去领牌子,就算是不识字不会写也不打紧, 只要在庙里捐些香油钱, 小沙弥自会代你写上。 “我看公子面相不像是没有姻缘的样子, 想必是来求长长久久的吧。”小沙弥年纪不大,人却十分有灵气, 见乔郁走到跟前, 立即笑眯眯的说道。 乔郁点了点头,还有点儿觉得不好意思。 小沙弥了然的递过双人的木牌给他,说道:“公子面善,这段姻缘必然会有个好结果的, 公子不必担心。” 他人虽小嘴却很甜,几句话不但说的乔郁通体舒畅,就连站在乔郁身后的陆锦呈也颇为满意,目光从小沙弥身上掠过,准备走之前再给这寺庙添些香油钱。 乔郁从小沙弥手上接过木牌走到一边,看小沙弥用差不多的说辞哄得陆锦呈眉眼都柔和了不少,心里好笑。 不知道这小和尚是真能看出来还是随口蒙的,若是随口蒙的,说错了不会招人骂吗? 他这样想着,陆锦呈也已经接了木牌走到他跟前,两人就近选了张桌子,在木牌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原本他俩供一个牌子即可,但乔郁一怕两人写一张牌子招人侧目,二来他有私心,想另外写个牌子,写乔郁,不写乔笙。 他跟陆锦呈说了自己的想法,怕陆锦呈问,还想好了说辞,却没想陆锦呈竟然一口同意下来,竟也没有多问。 他跟乔岭学着写过自己的名字,知道郁这个字和他习惯的写法并不相同,因此用了陆锦呈看不懂的写法写了乔郁二字,而木牌的另一边,认认真真的写了陆锦呈的表字。 陆锦呈没有侧眼看他写了什么,他写的比乔郁快些,不但在木牌前面写了,后面也写了一行小字,用红绸缎带绑了,先乔郁一步挂在了树上。 挂好了才扭头问乔郁道:“乔儿写好了么?” 乔郁点点头,绕到另一边,也将自己的木牌挂了上去。 虽说是他主动要求写两个牌子在先,但这会儿反倒是他先对陆锦呈的牌子好奇起来,但他自己心里有鬼,也不好主动要求去看,只好强压好奇,忍着没问。 待他们供过了姻缘树,日头已经落了大半,天色也眼看着要暗下来,寺里的主持问他们是否要留宿厢房,被陆锦呈拒了,给寺里的功德箱又添了些香火钱后,领乔郁下了山。 太阳一落山,天色就很快暗下来,来时走在他们后面的小厮这会儿提着灯笼走在了他们前面。 山间露重,风一吹还有些渗人的凉意,乔郁走了两步,突然被一件带着温度的衣袍兜头罩住了,陆锦呈的手从后面拢过来,将衣袍披在了乔郁身上。 “小心些,不要沾了凉气。” 乔郁被衣袍挡住了脸,只能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见陆锦呈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却没有拒绝陆锦呈披上来的衣服,而是握着一边踮了一下脚,将陆锦呈也罩了进来,他在衣袍的遮掩下,悄悄的握住了陆锦呈的手,然后抬头看他,笑道:“这样不是更好。” 他手心里的温度像是一把火,要从肌肤相触的地方烧到陆锦呈心里去,陆锦呈眉眼一弯,说道:“乔儿好主意,为夫甚是欢喜。” 乔郁这会儿心情大好,对陆锦呈这撩拨人的自称也不在意了,更紧密的往陆锦呈身边凑了凑,说道:“很晚了,快回去吧。” 上山的时候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路像是还挺长的样子,下山的时候两人手牵着手肩挨着肩不但不觉得冷,反而从心底生出一股暖意,月光流水似得洒在肩上,气氛暧昧又温馨,两人谁也没有多说话,但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静谧,虫鸣衬着胸腔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路程像是被缩短了,尚未满足就已经看到了山下挂着油灯的马车。 乔郁抬头一看,发现他们居然已经到了,心里还有些不太满意。 这氛围太好了,他有点不舍得就这样回去。 “乔儿要是喜欢,可以再多走走。”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陆锦呈偏头说道。 乔郁摇头:“还是不了,这月色城里也有的。” 让他觉得舒服的不只是环境,更重要的是身边这个人。 他话未说完,但陆锦呈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眼里盛着笑意,俯身摸了摸乔郁的耳朵,声音低沉的在乔郁耳边说道:“乔儿说的是,这月色有什么好看的,乔儿心里想看的是我。” 乔郁:…… 他窥见乔郁脸上神色,笑问道:“难道不是么?” 乔郁瞪着他好一会儿,最后到底没骗过自己的良心,点了点头。 他表情过于认真虔诚,勾的陆锦呈又想亲他,索性人已经到了马车边上,他也没忍着,将人囚入马车里,由着性子细细的吻了个遍。 彦王爷天赋惊人,有些事情实在擅长无师自通,比起同样一窍不通的乔郁,他的进步简直可谓神速 分卷阅读123 ,乔郁刚开始就觉得他过于娴熟,现在更是连亲吻都完全招架不住,春日还算寒凉的夜里,他竟然被燥出汗来,陆锦呈的手吹了凉风,碰到他的时候还冷的他打哆嗦,但很快就也热了起来。 这天入了春,人也快了。 等到车厢里细小的动静终于停下来,乔郁盖着陆锦呈的衣袍往旁边缩了缩,耳根通红的看着陆锦呈说道:“不是说好……” 陆锦呈俯下身来将他严严罩住,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乔郁,不答反问:“乔儿不喜欢?” 乔郁:…… 他半晌不说话,陆锦呈的眼睛一弯,笑了起来:“那就是喜欢了,我说会给你时间等你开口就定不会食言,但我说的可不是这件事啊。” 乔郁无言以对,险些被他说服了。 他这会儿浑身都是汗,燥热的感觉还未完全褪去,实在没脸跟陆锦呈继续讨论这个话题,马车摇摇晃晃的他本来就有些困倦,见陆锦呈目光灼灼的看他,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陆锦呈也不戳破,食指在他唇上点了一下,低声一笑。 乔郁闭着眼睛感觉到陆锦呈的手指碰了他,猛地意识到什么,然后耳根挡也挡不住的烧得更红,更是说什么也不肯睁开眼睛了。 这人真的太会了,扛不住啊。 陆锦呈知道自己撩拨的过分了,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将手收起,环在了乔郁腰上,将乔郁整个挪到自己怀里枕在胸口,偏头亲了亲他通红的耳朵,说道:“好了,不逗你了,想睡就睡会儿吧,到了我抱你进去。” 乔郁睫毛微颤,一副我已经睡着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然后就真的睡过去了。 等他感觉什么东西碰到脖子,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他已经不在马车里了,四周点着灯烛,身下是软软的被褥,陆锦呈坐在他面前,正在拿着温热的帕子给他擦脸,他从未照顾过人,手法不太娴熟,但却颇为温柔,见乔郁醒了,轻声说道:“刚刚出了汗,别动,我给你擦擦再睡。” 乔郁彻底清醒了,问道:“什么时候了?还有热水吗?我自己洗一下吧。” 他在马车上出了汗,这会儿身上有些黏腻,陆锦呈见他坐了起来,也没勉强,说道:“还早,你要是想起来就起来吧,沐浴一下再吃些东西,我让他们准备。” 乔郁点点头,披了件衣服起来了。 陆锦呈吩咐下去,热水又是之前就已经备好的,很快就送了上来。 送上来之前,姑姑含蓄的问陆锦呈道:“王爷,您看这浴桶安排在什么地方?” 若沐浴的人是陆锦呈,这浴桶肯定就放在他房里了,旁边耳室用屏风隔着,四周挂了幔帘,又透气又暖和。 可沐浴的人是乔郁,姑姑就不敢自己拿主意了,她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自然能看出这乔公子在她家王爷心里不一般,越是不一般越是要小心对待,这道理她再明白不过了。 果然,陆锦呈并未让他们将浴桶放在自己房里,而是让他们抬进了夕雁阁的偏房。 送了热水姑姑就下去吩咐备饭食了,走前又看了乔郁一眼,心道这公子果真是她家王爷的心头宠,不但宠着还放心尖上疼着,怠慢不得也绝不可擅作主张,她家王爷待他,是按王妃规矩来的呀。 姑姑一走,陆锦呈就领着乔郁去了偏房,乔郁见浴桶放在这里,还悄悄看了他一眼,被陆锦呈一眼识破,捏着乔郁的指尖笑问道:“怎么?乔儿见这不是我的卧房,心里遗憾了?” 乔郁连连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他就是有些奇怪这人居然放过这么大好的一个调戏他的机会,让他有些匪夷所思而已,绝对没有遗憾的意思! 绝对没有! 陆锦呈见他坚决点头,眼里笑意更深,垂眸一笑在乔郁耳边说道:“乔儿果真是了解我的,这柳下惠过于难做,我不敢将你放在眼前,怕忍不住。” 乔郁嗖的红了脸,就知道这人一开口就没正经话。 三两下将人推到外面,关上了门。 “你快回去等着吧,我洗完了就来。” 他尚未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歧义,就听陆锦呈在外面笑了起来:“好,我在床上等着。” 乔郁:...... 拜拜吧你。 这王府别苑的浴桶比乔郁家的那个浴桶可要大得多,是个半人高的木桶,一边做了阶梯的样式,坐在里面水可以打到胸口,跟泡温泉似的。 乔郁喜欢这浴桶喜欢的不行,有点儿想给自己家里做一个,但又觉得太难烧水了,这么大的一个浴桶,要是接满,他家那么大的锅,得烧个七/八锅才行,等他后面的水烧出来,前面的早都凉了,遂想了想又放弃了。 还是等他有条件能换个大灶房了再说吧。 不过家里用不起,这会儿却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得好好泡一会儿,过过瘾才行。 乔郁想着高高兴兴的脱了衣服挂在屏风上,进浴桶泡澡去了。 章节目录 翠玉饺 乔郁热腾腾的泡了好一会儿,泡的浑身舒畅, 才从浴桶里起来, 披了外袍往陆锦呈那边去。 他头发湿淋淋的披在后面也没擦,走到卧房外, 看见门虚掩着, 就推门进去了。 陆锦呈也是一副刚沐浴过的样子, 穿着白色中衣, 敞着前襟, 胸前还在湿漉漉的往下滴水,侧脸浸在昏黄灯光中,俊美的像是画中仙,还带着点儿乔郁招架不住的欲/气。 他斜坐在榻上, 面前摆了个小桌,上面摆了些热腾腾的菜式,显然已经等了乔郁一会儿了。 听到门口响动, 他抬头看乔郁一眼, 低声笑道:“乔儿洗干净了?过来给我闻闻。” 乔郁忽的想起自己刚认得他的时候, 还觉得这人人傻钱多,私以为就是个不懂世事的富家公子哥, 现在两人关系亲近了才知道, 什么不懂世事,就是盖在外面的表象,这人在外人面前多正经,在他面前就多不正经, 就是个披着儒雅公子皮的色中饿鬼,让人十分招架不住。 但谁让这色中饿鬼他喜欢,自己选的,得惯着。 乔郁面不改色的走过去,被陆锦呈顺手拉进怀里,说道:“怎么头发也不擦?着凉了怎么办?” 分卷阅读124 乔郁冲他一笑:“等你给我擦呢。” 陆锦呈眸子一暗,他又动了动鼻子:“有点儿饿了。” 陆锦呈了解他,他自然也摸得清彦王爷,知道怎么样能拱火,怎么样能灭火。 他这话一说,纵使陆锦呈这会儿被他撩的多起火,也不能做些什么了,将筷子往乔郁跟前一摆,说道:“你先尝尝,要是有想吃的,再吩咐他们做。” 然后从身侧拿了帕子,轻手轻脚的给乔郁擦起了头发。 这会儿天色晚了,大约是怕他们吃油了不消化,桌上几碟小菜都做得清淡,还有一盅奶白浓郁的鱼汤,汤里沉着几块琼脂般的豆腐,一丝多余的油星也无,鲜的掉舌头。 乔郁尝了一口,十分喜欢,陆锦呈就将一盅汤都放到他面前。 乔郁自己舀了一口,又顺手喂给陆锦呈。 陆锦呈看他,他就理直气壮的看回去,像是不知道自己这举动勾人似得。 半晌,陆锦呈低头将汤喝了,然后一边抬眼看乔郁,一边慢腾腾的舔了一下勺子。 乔郁:…… 太轻敌了,忘了这是个大佬。 两人打了个平手,乔郁不敢再玩,老老实实的喝汤了。 除了汤以外,乔郁还很喜欢翠玉饺,饺子翠绿透明,透出里面粉嫩的肉馅儿来,肉馅儿揉了香菇粒,咬一口肉和香菇的香味就一起涌了出来,汤汁热腾腾的化在嘴里,唇齿生香。 乔郁吃的两眼发亮,又试探问道:“你真愿意将这厨子借给我啊?” 这厨子手艺在乔郁看来,跟一品楼里的厨子也相差无几了。 一品楼里的东西偏向于贵和高端,用的都是别处买不到的材料,所以味道好是理所当然,但若是没有这样的条件还想要做出这样的味道,需要下的功夫就要多得多了。 乔郁来自天/朝对各菜系都有些研究,靠的是现代人的技巧和智慧,也占了个新鲜的头,所以在他看来,这个能把寻常菜式做的好吃还能让味道和一品楼比肩的厨子,才能让他这么兴奋。 他有头脑有手艺会营销,现在就差个本领了得的合伙人了。 原本他还有些发愁这样的人要到什么地方去找,现在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人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了,要是陆锦呈真的愿意把这个厨子给他,那他的酒楼可就解了一大半的问题了。 陆锦呈闻言又想逗他,但这会儿房间里就只剩他们两人,旁边就是床榻,这火撩起来容易灭起来难,他有言在先,对乔郁自然不能轻易食言,更何况他自己也不愿意这么草率的与乔郁更进一步,若非水到渠成,他心里也不情愿。 所以他调转话头,将要出口的调/戏咽了下去,正经说道:“乔儿想要的人,我当然没有意见,不过你既是要找能与你一起支撑酒楼的人,还是去问问他自己的意见好些。” 乔郁知道这人对自己的酒楼至关重要,因此肯定不能马虎,他好不容易遇到个合适的人,简直想现在就将人请过来给他瞧瞧,不过他也知道这会儿太晚了,不好再打扰人家休息,只得点了点头。 “明日一早就问问他的意思吧,要是他愿意,我这次回去能把他带回家吗?” 他虽然没见过这厨子,却从厨艺上单方面的跟人家一拍即合,唯恐迟则生变,恨不得立刻就把人打包回家。 陆锦呈闻言猛地伸手捏了一把乔郁的鼻子。 “为夫还在这坐着呢,你要把谁带回家去?” 乔郁哪儿能看不出来他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并未吃醋,别说这人乔郁连面都没见过,就算是见过,现在在他心里谁能比得上又宠又撩的彦王爷。 “把你带回家你跟我回么?我那床王爷又不是没睡过,翻身都只能翻一个,第二个就要掉到床下去,还惦记上了不成。” 陆锦呈笑道:“那你跟我回府去吧,我求老师替我打个梨花木的床榻,任你怎么动也不会晃不会塌的那种。” 乔郁看他,“行啊,那王爷八抬大轿来娶我进门吧。” 他其实就是看陆锦呈好端端的又开车,于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陆锦呈居然眼含笑意的点了点头,“乔儿如此恨嫁,为夫知道了,八抬抬不进我的乔儿,我定备着十二抬轿子来娶你。” 乔郁反倒是给他说的不好意思:“我随口一说,你别真搞什么幺蛾子啊。” 要真八抬大轿来娶他,那他可真是要疯。 陆锦呈没听懂他后面的话,但并不影响他明白乔郁的意思,他面色一正,靠着乔郁的肩,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同你开什么玩笑,我当真的。” 他二十多年无通房无侍妾,虽然有让他皇兄放心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他自己未曾动心,他同皇兄说“弱水三千取一瓢饮”,并不是为了让他皇兄宽心,他父皇后宫妃嫔无数,真爱他的又有几个,一塌而眠时,身边躺的人既不是你所爱,甚至也不爱你,这有何意思。 他不要妻妾成群,他府上只能有一个人,乃是他十里红妆娶回来的正妻,这人不但得躺在他的榻上,还得住在他的心间。 陆锦呈深知这样的人太难得,并未抱多大希望,却冷不丁遇见了,虽然和他预想中并不相同,可那又何妨,他就是喜欢。 谁也拦不住。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饭,乔郁的头发也总算是擦干了,他困得眼皮打架,不等陆锦呈叫人收拾,就自己爬上床挨着一侧盖好被子睡着了。 陆锦呈命人将桌上的饭食收了下去,这才走到床边,伸手给乔郁掖了掖被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人平日撩拨两句都面红耳赤,这会儿了倒是对他信任的很,泰然自若的爬上了他的床,还睡的全无半分忐忑,跟睡在自己床上似的。 陆锦呈站在一边沉思片刻,到底没舍得让乔郁一个人睡在这里。 纵使是当柳下惠他也认了,谁叫这人捏住了他的软肋,他还甘之如饴。 遂俯身吹灭了灯烛,上了榻。 除了上次陆锦呈半夜闯了他的卧房,挤得他和乔岭睡了一夜之外,乔郁长这么大,还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陆锦呈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睡熟了,猛地被人揽住了肩,有些不习惯的挣了挣,后又迷迷糊糊的闻到了这人身上浅淡的檀香味道,意识没想起来是谁,身体却 分卷阅读125 已经下意识的放松了下来,脑袋在陆锦呈胸前拱了拱,最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陆锦呈吻了吻乔郁的额头,这人就是有如此魔力,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抱在怀里,也让他心里生出无尽的餍足感。 这一觉睡得又香又甜,被陆锦呈叫醒的时候,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儿。 陆锦呈开了窗,太阳居然已经升的老高了,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幔照进来,落在乔郁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能看到一圈毛茸茸的轮廓。 乔郁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睛,突然被陆锦呈重重一下吻在唇上,立刻清醒了大半,瞪圆眼睛往后一仰,“大清早的,你克制一点。” 他这样子看在陆锦呈眼里格外可爱,哪儿还记得什么克制不克制的道理,又想圈着人按住亲,就听外面传来姑姑的声音:“王爷,水送进去吗?” 乔郁如蒙大赦,连忙说道:“要的要的,送进来吧。” 他都还未洗漱,这人居然又要亲,也太不讲究了。 陆锦呈在姑姑进来之前,放开了手,然后飞快的给乔郁披了一件外袍,将人无意间漏出来的可爱罩了个严严实实,谁也不给看。 姑姑领着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每人手里都端着一样东西,有洗手的洗脸的漱口的擦拭的,简直不要太周到,就差端着水帮你做了。 方便倒是方便,就是不太适应,乔郁三两下洗完了脸,也不要人站着了,看了陆锦呈一眼问道:“今日的早饭备好了吗?” 姑姑连连点头,“好了。公子要吃,我立即就吩咐下去,让人给公子送到房里来。” 乔郁没拒绝,又添了一句:“顺便将那做菜的厨子也叫过来吧。” 姑姑点头应了,也不多问乔郁为什么叫个厨子过来。打发了丫鬟后,就去灶房寻人去了。 乔郁见姑姑出了门,这才问陆锦呈道:“昨晚说让他今天跟我们一起回去,你还没有应我呢。” 陆锦呈说道:“人我都同意给你了,只要他自己没有意见,想让他什么时候回去自然都是你说了算。” 乔郁冲他眨眨眼睛,“当然是要问王爷你的,因为就算把他带回去了,还得把他安置在王爷府上,我那儿巴掌大的地方,他来了也没地方住啊。” 陆锦呈将人拉到身边,半真半假的说道:“乔儿又要带他回家,又要将人安置在我府上,若是不给我些好处,我未免也有些太吃亏了。” 他话音刚落,乔郁就仰头清脆的一口亲在了他脸上,不等他反应,一躬身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站在一边笑道:“这好处怎么样?王爷满意吗?” 陆锦呈也不伸手捞他,懒撒的撑在榻上,伸手在乔郁触碰他的地方摸了摸,又缓缓下滑到唇边,像是指腹上也沾染了乔郁气息似的,用舌尖轻触了一下。 “乔儿如此热情,为夫甚是满意。” 章节目录 灌汤包 两人你来我往的过了几招,乔郁到底不及彦王爷熟练, 败下阵来, 面上虽然看不出异常,但若是细看, 就会发现乌黑发丝下的耳根, 已经通红一片了。 姑姑来的很快, 这早饭也是提前备好的, 被瓷白的碟子碗盅装着, 一样一样的端了上来。 鲜粥一份,面点两碟,荤素小菜若干,每一样都做得十分精致, 根据这两日的经验来看,味道肯定也是不差的。 姑姑站在一旁,等到丫鬟小厮将东西全部上齐了, 这才躬身问乔郁道:“公子, 厨子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是现在叫进来,还是等用过早饭了再传他进来。” 乔郁腹中饥饿, 从碟子里捏了个晶莹剔透的汤包, 咬破了皮儿,热腾腾的吮了一口,汤汁鲜香浓郁,味道好的咋舌。 “别等会儿了, 现在就把人请进来吧。” 然后又偏头跟陆锦呈说道:“快尝尝这个,好吃的很。” 姑姑应了,抬头要往外走,正看到她家王爷吃掉凑到嘴边的半个汤包,还不知有意无意的吮了一下乔公子的手指头。 姑姑大骇,连忙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退出去了。 乔郁猛地缩回手,说道:“姑姑都看到了,你收敛一点。” 陆锦呈头也不抬,给乔郁盛了一碗粥:“不过吃了半个汤包,有何收敛的。” 他装的一本正经,乔郁也不好细说,接了桌上的湿帕子擦了擦手,接过陆锦呈递过来的粥,默不作声的喝起来。 姑姑带着人走了进来,这次连头也没敢抬,生怕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站在桌边,让出身后的人来,说道:“乔公子,这就是别苑里的厨子。” 乔郁抬头一看,发现这厨子竟然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并不是个中年人,而是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纪,浓眉大眼,个头挺高,看着十分精神。 他一见两人就赶紧跪下去行了个礼,说道:“小的赵康,给王爷请安,乔公子好。” “听姑姑说公子唤我来,不知是有何事吩咐?” 他人长得精神,说话也讨人喜欢,不卑不亢,脸带笑意,一上来就把乔郁的好感刷了个七/八成,乔郁放下碗,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我见你厨艺不错,我正准备在城中开个酒楼,想叫你过去帮忙,叫你过来问问你的意思。” 说完又补充道:“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放心,不会影响你在这里干活的。” 赵康想了想,没有第一时间点头,而是又跪了下来跟乔郁说道:“公子厚爱,赵康感激不尽,只是我并非孤身一人,家里还有个病痛缠身的母亲,她常年断不得药,得要我在身边伺候,实在是不能远行。” 汉阳城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赵康若真的进了城,照顾他娘肯定是不方便的。 他的顾虑合情合理,让乔郁有些犯难。 陆锦呈却在一边出声问道:“你母亲是何病症?” “谢王爷关心,我幼年丧父,她一人辛苦拉扯我长大,大夫说是年轻时过于辛苦身体亏了,现在上了年纪,气血两空,想来是劳病。”赵康回道。 他娘这病病根深远,年轻时体子亏得厉害,现在除了养着也没有别的办法,夏日天晴还好些,逢雨雪天气受了寒,就浑身疼痛,药不离口。 分卷阅读126 赵康对陆锦呈和乔郁都不了解,他来王府别苑做工,也就是碰运气,这里离他家近些,给的银钱也还合适,他原先在师父手底下帮忙,王府还是他出来找的第一份工,倒也还满意,不过乔郁说要请他去城里,他心里是愿意的,他到底年纪还轻,长这么大也没去过别的地方,乔郁慧眼识珠,他心里是很高兴的。要不是有他娘,他肯定就跟着去了。 但是他娘辛苦拉扯他这么大,要他把她丢在家里,他是绝对做不到的,事儿没了可以再找,娘可就这么一个。他娘本就觉得自己是他的累赘,若是知道他有这么个能离开家的机会,肯定会让他应下来,所以赵康想好了,若这乔公子非让他去,他就辞了这别苑的工,重新找个活儿去。 赵康暗自下定决心,却冷不丁听陆锦呈说道:“若是让你娘一起去,你可还要考虑?” “我府上有大夫,想来应该比你找来的大夫好些,你娘要用的药也可抓了给你,如何?” 陆锦呈三两句把赵康和乔郁都说愣了,乔郁当然很快就明白他这是为了谁,心里颇为感动,面上却不好当着赵康过于表露,只得端了茶壶,殷勤的替彦王爷倒了杯茶,笑眯眯的放在陆锦呈手里。 赵康却不如他心思通透,姑姑来时只安置他说王爷和一位姓乔的公子找他,他心思活泛,却也没猜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见陆锦呈如此一说,慌忙就跪了下去。 “草民贫贱,担不起王爷如此大恩。” 他虽然对自己的手艺有些自信,但还是知道自己斤两的,汉阳城这么大的地方,还能找不到个合心意的厨子,陆锦呈如此抬举他,实在是让他有些惶恐了。 陆锦呈心思完全不在赵康身上,他垂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茶,又看了看乔郁,乔郁正襟危坐,就跟刚刚借机挠他手心的不是自己似得,见陆锦呈看过来,又一脸明朗的冲他笑笑,笑的他心痒难耐,心不在焉的说道。 “我并不是为你,问你去是不去,你说就是。” 赵康又沉思片刻,冲陆锦呈磕了个头。 “谢王爷厚爱,我回去同我娘说一声,王爷什么时候要我,我即刻就到。” 他惶恐是惶恐,这机会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别说他本就想去,就算他本意不想,如今陆锦呈说了这样的话之后,他也想了。 他一个月银钱就那么些,就算是请大夫,又能请个什么样的大夫,他娘的病治不好,只靠药吊着,他那点儿钱,好药统统都是买不起的。 而如今陆锦呈给了保证,只要他去,他娘的药自会由王府抓了给他,那肯定就比他自己买的起的药好得多了,不为他自己,就是为了他娘,他也是一定会答应的。 “我们今日返程,本想让你同去,既然如此,你就回家去准备准备吧,准备好了来别苑通知一声,自有马车送你们过来,至于住处你也无需担心,可给你们单独分个院子,不会有外人打扰。” 陆锦呈可谓是把他所有后顾之忧都一次解决完了。 虽然于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于赵康却是大恩,他闻言又是磕了几个头下去,连连应了,然后不再打扰,告辞退了下去。 赵康前脚一走,后脚乔郁就被捉住了。 陆锦呈抿了一口茶,指腹在他腕间磨蹭了几下,抬眸说道:“这下你可放心了?” 乔郁点头:“放心了放心了,王爷威武,王爷厉害。” 陆锦呈闻言看他一眼,“总是嘴上夸得好听。” 稍有些动作,就跟兔子似的四处乱窜。 不过这句话陆锦呈没说,因为这兔子一般的乔郁,他也爱。 见过了赵康,总算是解决了乔郁心里的一件要事,他们今日得早些回城,吃过早饭之后,也没再多待,将赵康的事情吩咐下去之后,就驱车准备回城了。 头天晚上睡的挺好,这次回去乔郁一路上倒是一会儿也没睡,一直兴致勃勃的睁着眼睛往窗户外面看,倒是陆锦呈中途闭着眼睛倒在了乔郁身上,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故意为之。 马车刚一入城,乔郁就在城门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三七,看到他们的马车眼睛一亮,连忙就凑了上来,站在马车边上殷勤问道:“公子玩的怎么样?那别苑可还合公子心意?” 乔郁从窗边掀着帘子,点头嗯了一声。 “去了落霞山,景色当真漂亮。” 三七利落的爬上马车,同车夫坐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扭头往马车里面看了看,竟没看到他家王爷,惊奇问道:“王爷没同公子一起回来么?” 陆锦呈枕在乔郁腿上,闻言翻了个身,伸手搂住了乔郁的腰,闭着眼睛斥道:“啰嗦。” 三七吓了一跳,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才看到自家王爷是躺在乔公子身上的,他心中暗叹自己多嘴,吓得也不敢再问了,规规矩矩的坐在车夫旁边目不斜视起来。 “我弟弟怎么样?”走了没两步,乔郁出声问道。 三七连忙回答:“好着呢,我已经将小公子送去书院了,昨夜跟他说公子和王爷去城外赏春,小公子也没说什么,只问了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如实说了,小公子就没再问。早上我说要去外面买些东西给小公子带上,他没同意,自己拌了馄饨带上了,是昨天秋凤婶子给包的。” 三七这么一说,乔郁心里还有些愧疚,他早知道他家乔岭懂事,可却也懂事的让他心疼。 “这次时间仓促,随性而至,下次带小岭一起去吧。”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陆锦呈枕在他膝上,开口说道。 乔郁点头嗯了一声,感觉陆锦呈的呼吸透过衣服扑在了他肚子上,将那块皮肤吹得烫了起来,又酥又麻。 马车没进王府,大家都知道有乔郁在的时候,马车是必然要送到乔家院子外面的。 于是也没拐去南街,径直就往西街去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巷子,停在了乔郁家院门外面,三七刚下马车,准备将陆锦呈和乔郁请下来,就见不知什么地方窜出个妇人来。 妇人一双柳眉倒竖,眼睛像是彻夜哭过,已经完全红肿了起来,一身深绿衣服揉的发皱,不管不顾的就往马车跟前走来。 三七直觉来者不善,呵斥道:“站住,干什么的!” 妇人还没说话,从旁又走出个男人来,拽 分卷阅读127 着妇人的手就往回拉,妇人猛地一甩手,冲马车叫道:“乔笙我知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 乔郁一听这声音眉头一皱,掀开车窗帘子往外面一看,不是赵家那泼皮婶娘和她那妻管严丈夫赵德申又是谁。 章节目录 心有所属 乔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联系一下他在落霞山遇到赵思芸, 也就大概能想明白了, 他挑高眉头,觉得这赵家婶娘果真是一个不能用寻常思维来揣度的奇葩, 他这会儿心情还算不错, 并不想为了个奇葩坏了心情, 于是连照面都不想打, 眉眼里盛满了厌恶。 陆锦呈闻声坐直了身子, 也没多问,从乔郁面色中的厌恶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他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一双眼睛却冷若冰霜, 说道:“我没找她算账,她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不必拦着, 让她过来说话。” 乔郁见他生气, 反倒是心情更好了些, 往陆锦呈跟前凑了凑,笑眯眯道:“王爷要替我出气吗?” 陆锦呈一看他, 眸子里那点儿冷若冰霜的劲也没有了, 伸手揉了揉乔郁的耳朵,轻声说道:“我的乔儿几时吃过亏吗?” 乔郁被他揉的耳朵麻,笑道:“没有。” 他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什么吃亏是福,他可从来不信这个。 陆锦呈眼底闪过笑意:“那我做什么要替你出气?” 可虽然不需替他的乔儿出气,但有些旧账却是一定要清算的。 他这人向来赏罚分明,于他家乔儿有恩的,他少不了赏,至于有仇的,他也定不会忘了罚,更何况还是这人自己主动撞上门来。 三七得了吩咐,也不再拦了,任由赵家婶娘冲到马车跟前来,站在马车边上,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她。 赵家婶娘一把甩开了赵德申的胳膊,尚未走到马车跟前已经叫骂起来:“乔笙,你给我下来,我问你,你跟芸儿说了什么!你是不是想害死她!你花着赵家的银子,还盼不得赵家好,我告诉你,芸儿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给她偿命!” 乔郁听的眉头一皱,和陆锦呈对视一眼,有些疑惑。 听赵家婶娘这话,倒像是赵思芸出了什么事似的。 赵家婶娘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泼妇,乔郁不想陆锦呈被她纠缠,就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先别下来,自己先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陆锦呈端坐在马车中,倒是听话的也没有动。 赵家婶娘一看见乔郁,就跟发了疯似的,眼睛通红就想往乔郁身上扑,不过却没能成功扑到乔郁身上,离乔郁还有些距离的时候,被赵德申一把抓住了。 赵德申的形象同赵家婶娘差不太多,也是鬓发皆乱,一双眼睛熬的血红,下巴上冒出了许多青色胡茬,也没有打理。 他这次使了力,抓的赵家婶娘如何挣扎也抽不出手来,惹得她回头大骂,他却并不看她,一双通红的兔子似的眼睛,十分歉疚的向乔郁看去。 乔郁克制的牵了牵嘴角,叫了声伯父,算是跟他打过了招呼,然后目光嫌恶的看着赵家婶娘,问道:“我昨日出了个城,这才刚回来,不知又有什么事情招惹到了婶娘?婶娘这大清早的就到我门上来发疯,不太合情理吧?另外不知婶娘算个什么东西,也想让我偿命?” 他话说的难听,赵家婶娘闻言又要撒泼起来,却被赵德申颇为不耐的一把捂住了嘴。 赵德申这张脸总是唯唯诺诺,说不上是怕老婆,还是惹不起她,总是能躲则躲,万事都不敢在他老婆面前出头,生怕一言不合,就给这婆娘挠的脸上开花,鸡犬不宁。 而今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骨子里那份男人气魄也显现了出来。 赵家婶娘被他捂着嘴,瞪圆了眼睛狠狠的咬了他一口,他也没松手,低头看了一眼,那双眼睛血红的像是要渗出血来,咬牙切齿的冲她说道:“如果芸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才真是要你偿命。” 然后他将人一把掼在地上,往乔郁跟前走了两步,脸色灰败的说道:“世侄,我本没脸来找你,但现在芸儿危急,我怕她心存死志再做傻事,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你,求你见她一面,劝劝她吧。” 乔郁虽然对赵家人没什么好感,但只限于赵家婶娘这两口子,一个泼皮一个窝囊,他委实不太想跟这两人打交道,不过对赵思芸姐妹俩却并没有什么意见,现在听赵德申这么一说,神色也正经不少,问道:“她怎么了?伯父直说就是。” 赵家婶娘被赵德申一把推在地上划破了手,正骂的起劲,听乔郁这么问,却又疯了起来:“你还好意思问,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跟她说了什么?她好端端的去了一趟落霞山,回来就冲我们发了好大的火,夜里竟在梁上悬了白绫,若不是我半夜放心不下去她房里......” 她乱了钗发,想到这里止不住的后怕起来,她对旁人虽然尖酸刻薄,但赵思芸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跟旁人那是万万不同的,她知她气自己解了她和乔笙的婚约,却万万想不到她竟会寻死,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女儿不会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于是就断定定是乔郁跟她说了什么,这才天色一亮,趁着赵思芸救过来沉睡过去的功夫,找上了门来。 乔郁一听,也吓了一跳,他是不知道乔笙和赵思芸之间的感情的,只想着两人虽指腹为婚,但这时代毕竟见的不多,想着应该不会有太深的感情,却不想赵思芸竟然在得知两人婚约解除后想不开要寻死了? 事关一条人命,他也有些焦急起来,哪怕他骨子里换了人,这身体却是跟赵思芸不能完全脱开关系的,至少不能让赵思芸因为他出了什么事。 赵德申闻言却恶狠狠的剜了赵家婶娘一眼,斥道:“你还敢胡说!滚回去!” 他与赵家婶娘成亲几十年,没敢跟她说过几次重话,更别提斥她骂她,她搅得家里不得安宁,那就躲着她,不管不问,总不至于再受她数落,当初她说要悔亲的时候也是如此,虽然他心里觉得可惜,却习惯性的任由她胡闹,因为怕管,也懒得管,想着就算悔婚了也不至于再找不到合适的夫婿了。 却不成想他这样唯唯诺诺的性子,却生出来了赵思芸这样有自我有主见的孩子。 她娘错了,他这个当爹的未必没错,若是他早些发现阻止,也绝不至于让他女 分卷阅读128 儿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错了半辈子,决不能再错下去,决不能让他的女儿走了自己的老路,被她娘耽搁了这辈子的幸福。 “芸儿是被谁害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被我们!我没用,劝不住你,任由你退了她心心念念的婚,怕她伤心,至今瞒着她不敢说实话。你呢?你了解过她吗?你明知她心里想什么,你竟连跟我们商量也不商量一声,就私自给她相看了人家,那家人你了解多少!你就这么盼着毁了芸儿的一辈子吗!” 他瞪着一双眼睛,蹦出了从未有过的怒气,像是一只激发了凶性的野兽似的,吓了赵家婶娘一跳,她张了张嘴,一瞬间竟然不敢回嘴骂他。 但她到底积威已久,就算赵德申将眼睛瞪出来,她也不会一时半会儿就怕了他,没一会儿就回过了神来,叫嚣道:“我想毁了她,我哪个决定不是为她好?我不替她相看人家,难道指望你吗......” 她话还没说完,被赵德申猛地打断,像是一个字也不想听她多说,说道:“我不想听你说话,昨天夜里我已经拟好了和离书,等芸儿身体好些,你就拿着和离书回你的娘家去,你现在给我滚回去看着芸儿,你最好将她照看好些,她要是好好的,我看在她的面子上,还能让你以后好过些,若芸儿有什么三长两短,钱秀禾,我定要你好看。” 赵家婶娘愣愣的看了他一眼,像是一个字也没听懂他再说什么,好半晌才叫道:“赵德申,你在说什么,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她忽的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擦了擦手上的血,就又想往赵德申身上扑,却被赵德申此时的眼神吓得不敢往前,她突然有种预感,自己此时若还敢扑上去闹,赵德申定会打她。 他们成亲几十年,赵德申从未跟她动过手。 而这会儿,赵家婶娘突然怕了。 她心里惶恐觉得,赵德申说的像是真的。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她喃喃几句,跟丢了魂似的,然后猛地想到了自己还在病榻上的女儿,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顶着灰头土脸的一张脸,头也不回的跑了。 姓赵的不敢这么对她,她不敢的,她得回去告诉芸儿钰儿,得赶紧回去...... 她跌跌撞撞的跑了,赵德申却看也没往那边看一眼,而是扭头看向乔郁,又看了一眼站在乔郁边上的三七,脸上的怒色褪了下去,变成了颓唐。 “让世侄见笑了,家门不幸,世侄说的有道理,家宅不宁何来现世安稳,是我错了,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女儿。” 他一双眼睛通红,几十岁的男人了,竟像是快要忍不住泪来。 看在乔郁眼里却是可怜又可恨,让人同情不起来。 就像他自己说的,赵家婶娘有错,他难道就没有吗,一个男人连自己的主意都拿不了,万事被人牵着走,明知有错还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有今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只是......赵思芸那姑娘是真的有些可怜。 “伯父知道怎么做就好,只是我如今怕是不方便再去见赵姑娘。”乔郁顿了顿说道。 赵德申以为他还心有怨气,焦急的往前走了一步,一掀衣摆竟给乔郁跪下了。 “世侄,若不是芸儿性命危急,我也不敢厚着脸皮来找你,她虽被救了下来,却伤了喉咙,夜里就呕出血来,大夫说她郁结在心,若是不解心结,只怕这身体是好不了了。我厚着脸皮与你再攀一回亲,求你去看她一眼,我怕她想不开再做傻事,她若是有什么事,我就真的没法活了。” 乔郁还未说话,却听后面马车传来响动,陆锦呈一身华衣,缓步走到乔郁身后,居高临下的看了赵德申一眼,说道:“那他病重起不了身,还被你们羞辱解了婚约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心疼一下他?” 赵德申脸色一白,梗着脖子说不出话来,继而羞愧的低下了头。 乔郁心里一跳,扭头看陆锦呈,心道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陆锦呈在他手心轻触一下,说道:“我气不过才贸然开了口,你想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就好。” 乔郁心里暖的不像话,要不是地上还跪了个人,他都想亲他一下,遂背过手去,将陆锦呈紧紧的拉住了。 然后冲赵德申说道:“伯父,不是我不通情理,只是我如今心有所属,实在不好再与赵小姐见面,不过,我可以写封信给她,让伯父带回去给她看看。” 陆锦呈倏地握紧了他的手,将人牢牢攥在手心。 这是他的乔儿。 章节目录 天生绝配 赵德申听乔郁说他已经心有所属,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虽然他此来嘴上说想让乔郁去开解赵思芸, 但实际上却存了想让两人重归于好的心思, 他已经下定决心和钱秀禾和离,想着乔郁和芸儿之间就不再会有阻碍, 听乔郁这么一说, 却知道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他们翻脸无情在先, 自然也不能指望乔郁还在原地等着, 他心里虽然失落,却也知道,他家与乔家的缘分早就已经被败干净了。 他女儿此生与乔郁无缘,是强求不来了。 眼下他也没别的所求, 乔郁能答应帮他说服女儿,已经是帮了他大忙了,所以他心里失落归失落, 面上却十分感激, 连忙点头应下了。 赵思芸经此一行, 对他们大失所望,昨夜被救下来, 连看也不愿意再看他们一眼, 更听不进去他们说的话,现在都还是赵思钰和丫鬟在跟前伺候着,赵德申只盼着乔郁说的话能让她听进去两分了。 乔郁将人扶起来,却没立即进屋写信, 而是让赵德申先回去,自己晚些就让人将信送过去。 赵德申心里着急,却也不好意思再催,想着左右芸儿这会睡着,晚些再送来也是一样的,就再三谢过乔郁之后走了。 乔郁倒不是不着急,只是他着急也没用,他与乔笙别说字迹不同,就是字迹相同,有些字他都不能保证完全写的正确,他不敢确定赵思芸有没有看过乔笙的字迹,又不能跟赵德申直说,就只能等乔岭回来,让乔岭帮他写这封信了。 眼看赵德申走了,三七才回过神来叹为观止的感叹了一句:“我还从未见过这等泼皮无赖的婆娘,公子......” 他今日才知道乔郁原先竟然是有婚约在身的,下意识的想要顺嘴安 分卷阅读129 慰一句,话都快要出口了才惊觉不对,抬头一看,果然见他家王爷面色如水的看过来,惊了一跳,连忙把话咽了回去,说道:“公子与我家王爷绝配,这婚约解得好......” 他被陆锦呈一眼看的心惊肉跳,连忙紧急找补了一下,说出口却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乔郁肯定不会喜欢,他心道多说多错,这回是少不了要挨王爷一顿罚了。 却不曾想乔郁闻言一笑,偏头看了一眼陆锦呈,说道:“虽然这话听着不太舒服,但你前面这句倒是说的不错。” 他与陆锦呈当真是天生绝配。 陆锦呈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眸色愈深,拽着乔郁的手,进了院子就往房里走。 三七这会儿总算是有了点眼色,跟在后面替乔郁关上了院门,远远的站在院子角落的位置,也不敢凑上去讨人嫌了。 陆锦呈眸色幽深,进门就握着手腕将人压在了墙上,呼吸交错的距离,哑声问道:“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与我听。” 乔郁的呼吸也急促起来,目光散乱的看着陆锦呈,将呼吸扑在陆锦呈唇上,看他喉间一滚,笑道:“我刚刚说了那么多句呢,王爷问的哪一句?” 他将王爷二字叫的暧昧沙哑,陆锦呈不再忍着,低头亲了下去,唇舌交错间低声道:“你知道我说的哪一句。” 乔郁眼睛湿漉漉的,还有些泛红,他不知什么时候从陆锦呈手里抽出了手腕,伸手搭在了陆锦呈后颈处,他身高矮了陆锦呈一截,陆锦呈直起身子,他就得踮着脚尖才能与他视线平行,此刻一手使力将陆锦呈压的低下头,一边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说道:“是说我心有所属,与王爷天生绝配那句吗?” 陆锦呈忍无可忍,掐住了乔郁的腰,配合着乔郁搭在自己颈后的手,又凶又狠的压住了乔郁的唇。 “乔儿如此讨我欢心,我得好好奖赏你。” 下午,乔岭下学,乔郁在书院门口等他,陆锦呈站在他旁边,目光低垂,视线落在他的唇上。 他目光如有实质,看的乔郁不得不偏过脸来说道:“彦王爷你收敛些,你快要看得我不好意思了。” 他嘴上说是不好意思,耳根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嫣红,只有一层浅浅的粉色,他像是突然一下被什么启发了似的,与陆锦呈之间更亲密无间起来,就连亲吻,也变得主动的多。 陆锦呈目光幽深的看着他被奖赏的微微红肿的唇,心里像是藏了一只不肯罢休的兽,这兽贪得无厌,再凶猛的亲吻也不过是饮鸩止渴,远远不够。 越是片刻餍足,想要的只会更多,让他的目光也贪婪的像是要将乔郁整个吞下去。 他忍了又忍,才堪堪克制的移开目光,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喉,说道:“若是这样乔儿就不好意思,以后还有更让你不好意思的事情,可要怎么办才好?” 乔郁顺着他的话想了想,再怎么努力变得主动些,也还是没忍住红了耳朵,不敢再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余光见书院开了门,赶紧转移话题道:“门开了,小岭应该快要出来了,我们快些接了他回去吧。” 陆锦呈善解人意的没有再说,放过乔郁,也顺便放过了自己。 乔岭一整天没见着哥哥了,一看见乔郁,就连忙冲他跑了过来。 离了老远,就乖乖巧巧的叫了两声哥哥,一声冲乔郁,一声冲陆锦呈。 乔郁越看自己这弟弟越是喜欢,陆锦呈也伸手揉了揉乔岭头顶,他为人冷淡,原本倒没有多少爱屋及乌的心思,但和乔岭相处过后,倒真觉得这孩子乖巧懂事,惹人疼爱。 乔岭问了问乔郁出城玩的怎么样,听说乔郁看了樱花,他也有些艳羡,陆锦呈应承说过两日得空再带他同去,他又立刻高兴起来,看着陆锦呈小声的说谢谢哥哥。 乔郁路上没跟乔岭说赵思芸的事儿,乔岭与他不同,他对赵思芸的感情应该比乔郁要深的多,所以怕提前说了惹得他担心,乔郁直到回家了才将他叫进屋里说了赵德申今日来这里的事。 乔岭一听赵思芸寻死,果然吓了一跳,又听乔郁说人已经救下来了,这才稍微平复了些心情。 乔郁说了自己不去见赵思芸的事儿后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乔岭。 就见乔岭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哥哥不是兄长,对芸姐姐没有感情,如今又有了......又有了彦哥哥,不方便见她是应该的。” 乔郁真想着弟弟真乖真听话,就见乔岭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哥哥,那我能去看看芸姐姐吗?我还是有些担心她。” 乔郁重重的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半真半假的怒道:“这事儿你还需要问我吗?那是你的芸姐姐,你想看当然就能去看,难道我还会拦着你不成,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吗?” 乔岭揉了揉鼻子,冲他一笑:“哥哥不是的,哥哥是天底下第二好的哥哥。” 他一笑,乔郁就怒不起来了,直说道:“本来就是准备要你去一趟的,而且我还有别的事情要你帮忙呢。” 他将自己答应给赵思芸写封书信的事情跟乔岭说了,乔岭心领神会,立马爬起来找出纸笔,研好了墨,准备替乔郁把这封信写了。 乔郁并没有什么心灵鸡汤跟别人分享,只让乔岭替他寥寥写了几句话,他是个死过一次的人,赵思芸也是,有些事情,活着的人想不通,死过一次的就能够想的明白了,既然连死都不怕,又何须害怕活着呢。 他想赵思芸那么聪明的人,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他和乔岭商量完了事情,出来回自己的房间叫陆锦呈,这人正靠在他的床上,用他一件衣裳搭着脸,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乔郁上前去还没来得及叫人,就被他一把拉住,倒在了他身上。 陆锦呈拽开衣裳在他身上蹭了两下,这才将人放开,问道:“可是要去赵家了?” 乔郁嗯了一声。 “可要我同去?” 乔郁又嗯了一声。 “我又不进赵家的门,只是在门外等着小岭,你若是不与我同去,我站在外面不是无事可做。” 陆锦呈低低的笑了两声,说道:“那我在你就有事可做了?” 乔郁趴在他身上,眯着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分卷阅读130 陆锦呈恶人先告状,说道:“乔儿就会花言巧语哄我。” 乔郁低头与他鼻尖相抵,故作风流的蹭了蹭,说道:“就是哄你了,怎得?你不愿意?” 彦王爷眸子一眯,唇角微翘,说道:“乔儿就是哄我一辈子我也愿意,甘之如饴。” 这人情话张口就来,也不知到底是谁哄谁多些,或者谁也没哄谁,都是拿真心换真心,只是都未曾说出口罢了。 三人坐了马车到了赵府门外,马车停在拐角处,乔岭一个人下了车,乔郁一只手被陆锦呈放在手心里把玩,另一只手掀开车帘对乔岭说道:“有些话你说比我说更合适,你想跟她说什么就直说,她听得进去的。” 乔岭点了点头,敲了赵府的门。 赵府的丫鬟早就得了赵德申的命令等在门口,一见乔岭,连忙将人迎了进去,见乔岭往赵德申卧房那边打量,丫鬟当即说道:“夫人已经被关了禁闭,莫说今日,就是往后许也见不到她了,岭公子无需担心。” 乔郁跟他说的时候有意绕过了赵家婶娘撒泼那段,所以乔岭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听丫鬟这么一说,还颇为疑惑,但他一向对赵家婶娘没有好感,因此虽然疑惑,却并不想多问。 丫鬟却十分想说,赵家婶娘为人泼辣跋扈,对下人当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家都不喜她,只是家里到底是她当家做主,虽然不喜,却只敢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现在眼见赵德申动了真格的,这才敢小声吐槽几句,好不容易碰到个乔岭,当然是事无巨细的全部跟他说了个遍。 原来赵家婶娘已经被赵德申压着按了和离书了。 她半辈子在赵家作威作福,赵德申在她跟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她就是想破了天,也想不出赵德申竟敢这样对她,她又哭又闹,险些将房顶都掀了,却不想赵德申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也不肯再姑息她一星半点了。 她想要去求两个姑娘说情,却发现赵思芸根本就不想见她。 她闹得披头散发,状似疯癫,最后却还是被赵德申按着,在和离书上印了手印。 然后赵德申就不顾她撒泼耍蛮,命人将她锁在了一间客房里。 乔岭面无表情的听完,心里除了自作自受这四个字完全不做他想,他恨这妇人,但这妇人如今咎由自取,他也就不想再分注意力给她了,他如今有两个哥哥,最苦的日子也已经过去,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他何必想着她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当做没听见,丫鬟就不好再说下去,将他引到赵思芸门口,就退下了。 屋里传来赵思芸接连不断的咳嗽声,赵思钰似乎端着汤药要喂,赵思芸却一口也不想喝,只听赵思钰不住的低泣劝解,乔岭捏紧了乔郁让他代写的那封信,上前去敲了敲门。 章节目录 酱排骨 赵思芸的贴身丫鬟秀青前来开了门,她一双眼睛熬得通红, 大约是因为哭过还是肿的, 看到乔岭后,突然冒出光来, 欣喜的朝里面叫道:“小姐, 岭公子来了。” 叫完才跟乔岭行了个礼打了声招呼, 往他身后看了看, 顿了顿有些失落的问道:“笙公子没来吗?” 乔岭点了点头, 也没跟她多解释,秀青将人请进屋子里,面上掩不住的失落。 乔笙其人性格温和,待下人从不摆架子, 又对赵思芸极好,因此在秀青眼里,就该是她家小姐门当户对的姑爷, 听说两人婚约解了, 秀青也替她家小姐难受了许久。 赵家有错在先, 乔笙不来理所应当,但秀青却还是忍不住失落, 想着若是笙公子能来一趟就好了。 她家小姐若是看到笙公子, 说不定病就能好的快些。 乔岭进了赵思芸的闺房,他现在虽然年纪还小,但到底是个男子,因此没进内室, 隔着个屏风,站在赵思芸的绣床外。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赵思芸还在咳嗽,赵思钰在旁边给她顺了半晌的气,终于止住了咳嗽,声音沙哑的问道:“是小岭吗?” 乔岭应了一声,叫道:“芸姐姐。” 赵思芸趴在床边,无声的流起泪来,轻声问道:“是笙哥哥叫你来的吗?” 她想问笙哥哥自己怎么不来,但没敢开口。 乔岭又应了一声。 “他是叫你来劝我的吗?” 乔岭这次没应,从胸口掏出了乔郁叫他写的那封信来。 “芸姐姐,哥哥让我问你,从鬼门关走过一趟回来,你害怕吗?” 赵思芸一怔,坐在她旁边的赵思钰也愣住了,然后带着哭腔说道:“岭哥哥你说什么呢。” 乔岭却没理,捏紧了手里的信,继续说道:“若是就这么死了,你的肉身就会埋进土里,不出几日就会开始腐烂,而要不了多久,你这个人在旁人心里也会开始腐烂,他们开始会想到你就哭,几年后开始习惯,十几年后开始忘记你的样子,最后除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没人会记得你的样子。” “无论你因为什么事情死了,都不会对别人有任何伤害和改变,你有多痛有多委屈,也不会有任何人了解。” “你来这一遭人世,就是为了这么窝囊的死吗?” 乔岭的声音平淡,还带着些尚未变声的沙哑,他这个年纪本不该对生死如此透彻,但命运捉弄,该不该懂他也已经懂了,因此才会如此愤怒。 活着的人不想活,却也没有人问过死去的人想不想死。 后面这些不是哥哥让他说的话,是他自己想说的话,哥哥说了,让他想说什么就直说,他听哥哥的。 赵思芸被他说的又咳嗽起来,像是被他描述的画面恶心到了,还没咳完又开始干呕,但她这一日一夜什么都没有吃过,呕也呕不出东西来,喉咙针扎似得疼起来,又让她想起了脖子猛地收紧勒的生疼喘不上气的感觉,她控制不住的开始手抖,一边干呕着一边哽咽出声,然后越来越响,最后嚎啕大哭起来。 乔岭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站起来小声的说了句:“哥哥让我带封信给你,芸姐姐看过之后,就好好养病吧。” 他将信放在了桌子上,也不等人来拿,就先起身出门了。 他的字是兄长手把手教的,因此跟乔笙的字像了八分,赵思芸应该看不出来,就算看出来一 分卷阅读131 点也无妨,反而更能达到乔岭想要达到的效果。 他兄长喜欢赵思芸没错,但哥哥并不喜欢,他虽然曾经想过让赵思芸做他的嫂嫂,但那都是从前了,现在的乔郁有自己喜欢的人,赵思芸心里喜欢的也不是现在的哥哥,乔岭不希望赵思芸一直对乔郁念念不忘,这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一种困扰。 所以他不怕赵思芸发现两人字迹之间的细微不同。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些事情只能往前不能回头。 乔岭出门的时候才看到赵德申匆匆忙忙的往赵思芸的闺房处跑,看见乔岭也顾不得跟他多说,招呼一声说改日登门再谢,就赶紧去看赵思芸了。 乔岭也没要人送,自己一个人走出了门,刚拐过巷口,就见懒散的靠在墙上的乔郁,和站在他身后俯身跟他说些什么的陆锦呈。 兄长的脸分明应该是无比熟悉的,但自从身体里换了个灵魂后,就每一天都开始变得不同了起来,就像此刻,他兄长就从来不曾笑的这样开心,就像能破开他生命里所有的阴霾一样。 而哥哥身后的那个人,就像是一堵温柔环绕的墙,顶着天立着地,永远会守护在他哥哥身后的样子。 乔岭弯了弯眼睛,觉得这样真好。 乔郁一边听陆锦呈在他身边说话,一边注视着赵府大门的方向,看见乔岭从里面走出来,立马笑着冲他招招手,然后回头冲陆锦呈一笑:“本来还打算明天开始上工的,今天什么也没准备,看来是上不了了,走吧,回家,我饿了,要吃饭。” 回家这个说法让陆锦呈心情大好,捡着乔岭看不到的角度揉了一下乔郁细腻柔软的耳朵,应声说了句好。 乔郁让车夫将车停在西街街口,三人买了些东西徒步走回去。 天气日渐变暖,白日也长了些,到家的时候天还亮着,三七没跟着他们一起去,在家里等着,乔郁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他在里面跟人说话,进去才发现是宋奶奶来了,悦悦跟在宋奶奶身边,看见乔郁他们回来了就赶紧扯了扯奶奶的衣裳。 宋奶奶看到乔郁笑道:“回来了啊,我昨个过来小岭说你出城玩去了,今天又过来问问,你出城玩的怎么样。” 乔郁跟人打了招呼,陆锦呈也冲宋奶奶点头致意,打了个招呼。 宋奶奶见过陆锦呈一次,对陆锦呈印象颇深,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贵公子怎么跟乔郁做了朋友,但既然是乔郁的朋友,在她眼里就与乔郁无异,她虽然有些拘谨,但也一脸和蔼的冲人笑笑,说道:“除了他们兄弟俩啊,我还没见过几个长得这么俊的公子,家里给说亲了吧。” 这大概是所有年长长辈的通病,三句话就要开始打听家庭成员关系,乔郁人都走到灶房门口了,闻言赶紧退回来,准备转移话题。 却听陆锦呈嗯了一声,目光直直的朝他看过来。 “倒是还未说亲,不过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乔郁给他看的尾椎骨发麻,一路麻到后脑勺,哪儿敢硬接,只好从宋奶奶下手,想将这老太太拉到灶房去。 宋奶奶却十分有兴致,她原本觉得这贵公子一看就和他们格格不入,并不太敢跟人搭话,问话也只敢挑这种能说得上话的问,并没想着陆锦呈能回答她,这会儿陆锦呈一回话,她也不觉着人不好接近了,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猜到了猜到了,公子长得这么俊,那姑娘一定也很漂亮吧。” 陆锦呈又从上到下的看了乔郁一眼,目光如有实质,像是将他整个抚摸了一遍似的,唇角含笑道:“确实很漂亮,在我心里无人可及。” “漂亮的姑娘”一哆嗦,听都不好意思再听了,反正弄不走人,干脆任由他们说个够,自己耳不听心不烦,拉着乔岭一起躲到灶房去了。 宋奶奶一觉得陆锦呈不想她想的一般有架子,立刻兴致勃勃的跟陆锦呈就这个“漂亮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个遍,甚至连姑娘家里有无兄弟都套出来了,也没有想到这“姑娘”就是乔郁,还笑吟吟的给陆锦呈支招,教他怎么讨姑娘喜欢。 陆锦呈不时应上一声,虽然并不显得十分热情,但脸上笑容得体,也让人十分舒适。 等到乔郁再出来,他刚好跟宋奶奶说完了话,跟着他一起进了屋,进门就从身后将人抱住,下巴轻轻放在乔郁肩上,偏头在他耳边说道:“老太太说我与那姑娘天造地设,乔儿觉得呢?” 乔郁正从挂在墙上的包裹里取东西,闻言故作不满说道:“你与姑娘天造地设,问我做什么?” 陆锦呈眸子一眯,张口咬住了乔郁耳边软肉,放在齿间微磨,引得乔郁一个哆嗦,险些把东西从手里掉下去,这才说道:“乔儿再说一遍。” 乔郁半个身子都麻了,哪儿敢再招惹这祖宗,扭头一笑,眸子弯成月牙状,“我也觉得你与他天造地设,我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王爷你看行吗?” 陆锦呈猛地掐住他的腰,轻轻又在他耳边亲了一口。 “王爷准了。” 乔郁拿着东西出来的时候,一边耳朵烧着了似的通红一片,幸亏夜幕降临,就算点着油灯也昏黄一片,看的并不真切。 乔郁把那火烧似的耳朵揉了揉,感觉陆锦呈唇舌的温度还残留在上面,越揉越烫,只好若无其事的晾着,抱着东西进了灶房。 乔岭与悦悦坐在一起,正捏着个碳条教她写字,见乔郁进来连忙说道:“哥哥,火我已经按照你说的退掉了。” 乔郁嗯了一声,揭开锅盖看了一眼。 灶台旁的小铁锅里焖着一锅酱排骨,肉已经焖的差不多了,浓郁的酱香和肉香一揭盖子立马扑面而来,飘得整个灶房都是,悦悦立即抬起头抽了抽鼻子,小声跟乔岭说道:“乔岭哥哥,好香啊。” 乔岭也动了动鼻子,“哥哥说做了酱排骨,刚刚去街上买的,等下好了就可以吃了。” 悦悦点点头,也无心学字了,开始用碳条在地上画排骨。 排骨已经焖的软烂,火也退掉了,剩下的红碳能让铁锅一直保持温度,乔郁盖回盖子,烧上了大灶,又炒了几个旁的菜。 汉阳城内有竹林,这月份正是吃竹笋的好时候,街上常有卖的,又便宜又新鲜,几文钱能买好几个大笋,今日乔郁就顺便买了些。 这春笋油焖清炒凉拌都格外好吃,若 分卷阅读132 是买多了还可以用来晒成笋干,日后炖汤也十分鲜美。 乔郁这回买的多,一炒一拌弄了两盘还剩了好几个,洗净了用水泡着,准备明日晒笋干吃。 暮色四合,这小院子终于也完全暗了下去,乔郁恰好做好了饭,掌灯将菜依次端上了院子里的石桌,陆锦呈坐在他旁边,在他坐下去的时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乔郁没低头看,嘴角却不动声色的翘起来,手指在他手心挠了挠,被陆锦呈紧紧握住了。 宋奶奶和悦悦今日了留在这里吃饭,悦悦就坐在陆锦呈旁边,幸亏天色暗,再加上她眼睛只盯着桌上的酱排骨,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暗潮涌动。 乔郁被人握着手,却也像是被握住了心,他偏头看陆锦呈锋利俊朗的侧脸,庆幸的心思掩也掩不住的泛上心头。 他太喜欢这个人了,简直越来越喜欢,从来没有过的喜欢。 章节目录 睡意全无 这两日时间不长,事情却发生了不少, 乔郁再有时间去租赁的铺子看看的时候, 发现宋立已经开始做工了。 后院靠墙的地方正雇了泥瓦匠在盖房子,宋立抹了一身泥灰正在指挥别人干活, 看到乔郁过来, 连忙引着他走到一旁:“这地方公子就不要来了, 灰大, 公子有什么要求改动跟我说说就行, 我一定给你做好了。” 乔郁没什么要求,只让他做的精细点,宋立连连点头应了,乔郁就先回去了, 下午开饭的时候,给做工的匠人送了一盆货真价实的红烧肉,肉烧的油光红亮, 老远就香气四溢, 匠人平时吃饭都很随意, 能吃就行,味道都不怎么样, 更少荤腥, 乔郁这盆红烧肉立即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吃人嘴软,匠人们干活也用心了不少。 铺子这边的事情交给宋立,乔郁除了时不时去看看进度之外, 倒也很少过去干涉,他不做难伺候的主顾,不懂的事情也绝对不会上去指指点点。 天气越来越热,面不如冬日耐放,乔郁索性就停了摊子,专心在家研究酒楼开业之后的菜式。 陆锦呈照旧每日都来,应乔郁的要求,有什么吃的新鲜玩意儿了,也会带来给乔郁瞧瞧。 他不出去摆摊了,陈匆倒也还是天天过来报道,看能不能给他打个下手帮个忙,陆锦呈也来,但是……来的时间总是有点奇怪。 乔郁睡的迷迷糊糊,听到门口传来一声轻响,他翻了个身,人清醒过来,在心里默数了几个数。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有清冷檀香从身后传来,来人放轻了脚步,顿了片刻伏下了身,然后乔郁额头一凉,被人从背后整个抱进了怀里。 “乔儿醒了?” 屋子里有月光流进来,并不十分黑暗,乔郁听他声音含着笑意,就知道这人又是故意这个时候来的。 “你再来几日,我肯定到点就醒着等你。” 怀里的人还带着睡意,眼睛困的睁不开,人却往他怀里拱了一下,月光照在侧脸上,瓷白细腻的如同琼脂,让陆锦呈想一口吞下去。 “那我更得来的勤些,让乔儿早些习惯才好。” 乔郁被他呵在耳畔的气烫的瑟缩一下,睡意去了一半,往前挪了挪,想离陆锦呈远些,“王爷还真喜欢我这个身都翻不了的床,赶明给你送到王府去好了。” 陆锦呈长臂一伸,又将人困了回来:“那乔儿也一并送去王府吗?” 乔郁笑了:“不,将王爷的大床给我送过来。” 陆锦呈摩挲着乔郁红艳艳的耳朵:“人都能给你,床有何难?” 乔郁给他闹得睡意全无,再磨蹭下去今天晚上都别睡了,连忙转移话题:“别苑近日有消息来吗?赵康可要过来了?” 陆锦呈将人抱得紧了些:“乔儿总是花言巧语骗我,我一说要紧事,就立刻引着要说别的。” 他在乔郁耳边又蹭了蹭,半真半假的叹道:“可谁叫我喜欢,只能惯着。赵康明日就到,乔儿可放心了?” 乔郁知道他说的什么,但是不太敢接话,他并非对陆锦呈毫无欲/望,相反就是因为有,才觉得无所适从,像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一个坎,就等着那个顺其自然的机会越过去,陆锦呈点到为止,他松了口气的同时竟然隐隐有些遗憾。 他心里惊了一跳,耳根瞬间红成一片。 缩在陆锦呈怀里,连话也不敢说了。 半晌在陆锦呈都快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乔郁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别着脸不敢回头看他哑着声音说道:“等我生辰那日行吗?” 陆锦呈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片刻后将人紧紧抱住,喉结滚动在他耳边叹道:“乔儿这样,我还怎么给你过这个生辰?” 乔郁缩在他怀里,耳根通红不好意思说话,陆锦呈却偏要引他。 “乔儿是在安慰我吗?还是说与我玩笑的?我可要当真了。” 乔郁心道当不当真还问他做什么,该信的时候不信,他随口说的别的也没见他犹犹豫豫的不信啊。 他越发确定这人是在逗他玩,耳朵红的要滴血,小声嘟囔道:“不当真算了。” 不等他话说完,人就已经被拉的与陆锦呈相对而卧,陆锦呈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里温柔的要溢出水来,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看的乔郁浑身都不对劲了,才轻轻在他额头上印了个吻,声音沙哑的说道:“晚了,我已经当真了。” 乔郁心跳的像是要蹦出胸腔,一度觉得可能等不到生辰,今天就得发生点儿什么,但陆锦呈却只是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没动,半晌,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哑的不像样子。 “乔儿乖,睡吧。” 乔郁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叹了口气,哪怕身体还僵硬着,也十分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陆锦呈轻轻拍着乔郁的后背,直到乔郁紧绷的背脊慢慢放松,呼吸一点点变得轻缓,他才极其克制的睁开眼睛,呼出压在喉咙里的那口气。 忍得十分辛苦。 可心里却止不住的泛起腥甜,甜的不像是真的。 乔郁觉得自己可能一晚上都紧绷的睡不着,没成想居然没过一会儿就完全睡熟了过去,陆锦呈这人就像是有种磁场,只要在他身边,就让乔郁没来由的安心,就算是睡着了,也能清楚的感觉到。 分卷阅读133 第二日一早第一束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乔郁脸上,他刚若有所感的动了动,就模糊感觉到那光似乎被遮住了,他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睁开了眼睛,果然见陆锦呈和衣坐在床边,挡住了那束照在他脸上的刺眼的光。 “醒了?” 他刚一动,陆锦呈就垂眼看来,像是一直注视着他似的。 乔郁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问道:“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陆锦呈但笑不语,乔郁说到一半的话猛地顿住,问道:“你不是一晚上没睡吧?” 陆锦呈起身从一旁桌边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怎么会,不过醒的早些。” 乔郁还是有些怀疑,想要再问,却见窗户外面闪过一道影子,是乔岭,他不知起来多久了,在外面徘徊了一圈,却没好意思敲乔郁的门。 这两日陆锦呈总是夜里来乔郁这里,乔岭头一次敲门发现开门的是陆锦呈后,就懂事的没再敲过乔郁的门,这会儿他虽然在外面晃了一圈,却也没有叫人起床,而是乖巧的去柴房拿了木柴,先去灶房烧了一锅热水。 乔岭都起了,乔郁自然不好意思再睡,穿衣起床,连陆锦呈一起放了出去。 乔岭乖巧懂事的跟两人问了好,也一点儿都不好奇陆锦呈为什么在这里,让乔郁舒心不少,至少没那么尴尬。 陆锦呈就当真一点儿尴尬也没有了,乔郁这小院如他自家后院似的,熟悉的闭着眼睛也能四处走动,洗漱完毕就跟着乔郁一起进了灶房,乔郁虽然不让他帮忙,但也不介意他站在旁边看着,两人相对而立,看起来无比和谐。 乔郁早上起来就自动屏蔽了自己昨天晚上说过的话,不提也不想,反正他已经替自己做好了决定,后悔自然是不会后悔,却也不敢多想,一想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陆锦呈也没有多提,两人相安无事的吃了早饭,送乔岭去了书房,乔郁才猛地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漏了个挺重要的消息。 “你昨夜说赵康今日就到了?” 陆锦呈应了一声,目光看向乔郁又不动声色的转向别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的眸色幽沉。 乔郁面露喜色,总算是被别的事情分散了心神,不再一直控制不住想昨天晚上的事情,说道:“今日先给他安排住处,他不是还带了他娘么?将住处安排好了,先请大夫上门看看病症吧。” 陆锦呈被他说得回过神来,眼含笑意道:“乔儿吩咐的是。” 他一副全凭乔郁当家做主的样子,乔郁反而不想多说,只觉得这人从皮到骨都是坏的,明知道他这会儿正在不好意思,却专门戳他痛楚,让他思绪又飘到了昨天晚上,止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 乔郁干脆闭了嘴,打定主意不给他调戏自己的机会。 乔郁这几日也不用去街上摆摊了,放了秋凤婶子几日假,工资照发,让她回去休息几天,等酒楼开张前后,肯定得有的忙。 因此这会儿他也无事可做,两人待在家里消磨了半日时光,虽然无事可做,但时间竟然也过的飞快,不等两人吃过中饭,三七来报,说是人已经到了。 陆锦呈要回府安置他们,自然不能久待,乔郁左右无事,就跟他一起去了彦王府。 他与陆锦呈在一起也有些时日了,竟然也一次没来过这彦王府,路上听陆锦呈说彦王府里都是很早就跟他的老人,乔郁又开始有些紧张,跟头一次去沈老府上似的。 陆锦呈一路都握着乔郁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乔郁的手指头,到了王府门外,低头在乔郁手上亲了一下。 “走吧,到了。” 乔郁心跳的老快,面无表情的跟着陆锦呈下了马车。 王府管家陈伯正站在门口候着,像是知道乔郁要来,看到乔郁立即就要给人下跪行礼,乔郁哪儿担得起这么个老人家的跪礼,一把将人扶住了,说什么也没让跪,再三推脱,才让陈伯站着给他行了个礼。 “王爷,公子,别苑赵康已经在后面等着了,公子可是要现在见他。” 陈伯头一回见乔郁,却像是早就已经对他滚熟于心似的,态度拿捏的恰到好处,既没有丝毫怠慢,也不会让乔郁觉得过于热情。 乔郁看陆锦呈一眼,陆锦呈示意他可以自己决定,乔郁就应道:“现在先替他安置住处吧,他还带着老母亲,舟车劳顿,先着大夫前去替他母亲看看吧。” 陈伯点头应了,也没再问陆锦呈一遍,当即就吩咐人下去做了。 陈伯到底是伺候了陆锦呈几十年的老人,只要他一个眼神,他就立刻能够明白:这是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 他自然不可能怠慢丝毫。 章节目录 纸上谈兵 彦王府极大,在府里拨给赵康母子俩一个小院子自然没什么难处, 陆锦呈又早就安置下去, 陈伯只需将人领进去就行。 小院子一应俱全,又临着王府偏门, 陈伯给了赵康写有陆锦呈口谕的牌子, 让他们母子可以自由出入王府, 不会让他们觉得过于拘束。 赵康没见着王爷和乔公子, 先被领着看了院子, 赵母小心翼翼的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反复问了赵康好几遍:“康儿啊,这真的是给我们住的院子?” 她在城外住了半辈子,本不愿意离开家, 纵使别人都说这汉阳城里如何如何好,都入不得她的眼,也不被她放在心上, 古人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哪儿肯定都是不如自己家里好的。 要不是事关她儿, 她是决计不会离开家的,哪怕赵康说他那主子会找大夫给她看病。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将赵康养大, 自觉自己什么人都见过了, 并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总疑心赵康是遇到了骗子,但见赵康言之凿凿,又对这份差事十分上心, 她只得跟着来走一遭,将家里那点儿银钱裹得紧紧的,想着就算是真遇到了骗子,也绝对不能让人将这点儿钱骗去。 却不成想他们进城就被接进这高门大户的府里,还分了这么大个院子,让他们住。 这院子可比他家那小破房子好了百倍不止,屋里连被褥都已经铺好了,窗明几净,赵母活了半辈子,也没住过这样的房,越发觉得这像是骗人的。 可她又知道自己身上无甚可骗的,她常年病痛缠 分卷阅读134 身,拖累了儿子,挣得那点儿钱都不够给她买药的,哪儿能剩下几个铜板,人家就是真骗她,又能图她些什么。 赵康听她又问,哪儿能不知道他娘心里想什么,不厌其烦的点点头,说道:“当然,这可是彦王府。” 赵母活了半辈子,眼睛里就那一亩三分地,别说见过,听也没怎么听过这么大的来头,因此也没有什么概念,点了点头,只觉得这王爷是真有钱,应当不可能是骗他们的。 陈伯年纪比赵母还大些,闻言一笑:“你们放心住着就是,有什么需要的,尽可过来找我。” 赵母连忙要谢,被陈伯拦住了。 “可别谢我,我就是个传话跑腿的,要谢就谢我家王爷和乔公子吧,乔公子还吩咐请了大夫,就快过来了,你们先在这等着,休息一会儿,我去跟王爷回个话。” 赵康连忙将陈伯拦住,说道:“陈伯带我同去吧。” 陈伯说道:“公子说了,你们舟车劳顿,先休息休息,不必急着见他。” 赵康摇摇头:“来还是坐王爷的马车来的,有何劳顿的,王爷和公子如此厚爱,我得去当面谢过才安心。” 赵母也说道:“该去的该去的,我也要与你们同去,去拜拜这菩萨心肠的王爷和公子。” 陈伯拦不住人,见大夫已经进了院子,只好说道:“那行吧,我就带你们去见见主子,让大夫稍等片刻,回来再替你母亲诊断。” 赵康应了,陈伯又带着人来了东苑。 乔郁正跟着陆锦呈一起逛过了王府的后花园,这会儿也是刚回了陆锦呈的临修阁,陆锦呈吩咐上了茶点,与乔郁对面而坐,一个翻书,一个喂茶。 翻书的是乔郁,他刚刚从陆锦呈的书房里抽了两本书,竟然是类似漫画书似的画本,讲的还是个书生与狐妖的故事,乔郁一边津津有味的翻,一边抬眼看陆锦呈,笑道:“王爷还看这种书啊?” 陆锦呈捏了茶点喂他吃了一口,顺势用指腹蹭了蹭他的唇,将剩下半块自己吃了,说道:“不过是些鬼怪画本,看看又何妨,乔儿若是想看,我还有更香/艳的。” 乔郁差点被点心噎住喉咙,连忙摆了摆手:“不了,王爷留着自己看吧。” 陆锦呈修长手指在桌上轻点两下,眸色幽沉:“就是看过了才觉得纸上谈兵,乔儿与我探讨一下如何?” 乔郁面无表情的翻了个身,没搭理他,面朝那边去了,但掩在黑发下的耳廓却迅速攀上红痕,将他那点儿心思出卖了个彻底。 陆锦呈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无形之中才更撩人,正想要上前去揉搓两下,陈伯就不是时候的进来了。 陈伯到底年纪大了,看不出年轻人那些暗潮涌动的情绪,丝毫没察觉到空气中漂浮的暧/昧,一板一眼的禀报道:“王爷,公子,赵康与他母亲前来求见。” 陆锦呈的手已经伸到了乔郁耳边,闻言若无其事的收回去,说道:“不是说稍作休息,容后再见吗。” 陈伯虽看不出风花雪月的东西,但却极其了解陆锦呈,他一开口,陈伯就感觉到他这会儿心情欠佳,以为陆锦呈不愿见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却迅速反应道:“那我再将他们带回去吧。” 陈伯不知为何,乔郁却是知道的,他偏头看了陆锦呈一眼,突然冲他眨眨眼睛,然后合上书,说道:“别带回去了,来都已经来了,见见呗。” 他虽然是在跟陈伯说话,目光却看向陆锦呈,陆锦呈哪儿有不应的道理,招手让陈伯出去叫人去了。 陆锦呈俯身抽出乔郁手里的书,说道:“乔儿这会儿要叫人来,可是害羞了?” 乔郁耳朵还是红的,闻言说道:“自然比不上王爷见多识广。” 见多识广的彦王爷但笑不语,并不多说自己唯一看过的一本春/宫/图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在此之前,他从未对此有过幻想和冲动,直到遇见乔郁。 两人相顾无言,乔郁觉得气氛过于暧昧,于是端着杯子饮了一口茶,规规矩矩的等着赵康母子来。 没一会儿陈伯就带着两人进来了。 赵母跟在赵康后面,进门刚一看到两人的影子,就赶紧跪下去冲两人一拜,“谢谢王爷与公子厚爱,给王爷公子磕头了。” 她分不清哪个是王爷,哪个是公子,干脆一人磕三个头,谢谢他们的大恩大德。 乔郁站的远,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陆锦呈倒是一见赵母跪了下去,就立即跟陈伯说道:“将人扶起来吧,无需多礼。” 陈伯得令,上前去将赵母搀起来,赵母挣扎着不愿起,总算是把六个头磕完了,才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这两个贵人。 赵康也跟着跪道:“我与家母是来谢王爷收留的。” 陆锦呈说道:“无需谢我,这本就是之前答应于你的事情。” 话虽如此,但赵康作为一个小厮杂工,快要跟王府门客一个待遇了,让他如何能不受宠若惊。 而赵康也十分清楚,这一切都是得益于谁。 他又冲乔郁一拜:“更要谢公子厚爱。” 虽然不知道这乔公子与彦王爷是什么关系,但看彦王爷的态度,两人关系也绝不一般,赵康心思通透,知道自己以后真正的主子是乔郁,因此言谈间倒是跟乔郁交谈更多些。 赵母来就是为了跟两人道谢,院里还有大夫等着,因此没有多待就让陈伯给送回去了,赵康留了下来,跟乔郁聊了一会儿,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陆锦呈哪儿也没去,就在乔郁身边坐着,时不时的给乔郁添茶,看的赵康忍不住的心惊。 他起初还以为两人不过是关系好些,现在看来这关系未免太好了些,不太像是至交好友,倒像是......心爱之人似的,赵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了乔郁一眼,只见乔公子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就着彦王爷的手,优哉游哉的喝了一口茶。 赵康嘶的在心里长叹一声,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了。 他自觉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也不敢在留在这里惹人嫌,又跟乔郁聊了几句会后,就起身告辞。 乔郁吩咐他明日和陈匆一起去他那里寻他,赵康应了,就摆手让他先走了。 赵康回房后,给他娘看 分卷阅读135 病的大夫已经走了,号脉诊出来的结果倒是跟原本那大夫所说一致,不过开的药材却并不相同,原本给他娘看病的那大夫与他们熟识,知道他那点儿银钱根本买不起贵药,因此开的总是些便宜的东西,而这个大夫则完全不同,开的药材几乎全是他买不起的东西,甚至有几味药材他听也未曾听过,但却没要多一会儿,陈伯就派人将药材给他送来了。 赵康心里感激涕零,只把乔郁当他娘的救命恩人,想着他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无论乔郁让做什么,他都绝不推辞半句。 “康儿啊,我看这王爷和公子应当都不是骗人的。”赵母思衬半晌,突然在赵康耳边下结论道。 赵康无言以对,哭笑不得:“他们当然不是骗人的,就你手里这包药材,也比咱们家里那个房子值钱的多。” 赵母又忧愁起来:“真的啊,那岂不是要花好大一笔银子?” 赵康点点头。 赵母又说道:“所以你一定要跟人家好好干活。对了,那彦王爷与那公子,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赵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古怪。 赵母却一点儿也没看出来,继续说道:“我瞧着那乔公子倒像是个好说话的,那王爷到底是个王爷,虽然也好言好语,但看着总让我心里慌。对了,康儿啊,那乔公子也是个什么大人物吧,我看他与那王爷同吃同坐,关系好得很呢,你可不敢怠慢了去。” 赵康面色更加古怪,拍了拍赵母的手,压着嗓子说道:“娘,这话你在外面可别说了。” 赵母以为他是让她少嚼主人家的舌根,连忙点点头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说的对说的对,主子家的事儿应该少说。” 章节目录 生辰礼 赵康虽然住在王府,但来后好几日, 就跟扎根在了乔郁家似得, 每天早早就出了王府,晚上则等到月亮都爬上来了, 才从乔郁家离开。 赵康原本只当乔郁聘他来是做他那还未开张的酒楼的厨子, 来了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主厨, 主厨竟然是乔郁自己, 他起初还觉得乔郁只是玩笑, 可等到乔郁一挽袖子,在他跟前露了一手刀工后,他才知道,乔郁不但没跟他开玩笑, 手艺甚至比他还要好些。 他虽然当初拜师学艺是为了生活不得已而为之,但后来却也是真喜欢,所以才会乐于钻研, 总是私下里极其认真的改良自己手里做出来的味道。 虽然乔郁是主, 他是仆, 但赵康和乔郁相处几日,就觉得简直像是遇到了知音。 他懂得乔郁都知道, 甚至还能提出些他想不到的不懂的东西。 两人都对味道十分痴迷, 一道菜好不好吃,手指头沾点味道一尝就能尝出来。 于是都来了劲,卯足了劲的实验菜式,准备把酒楼开业后的菜式都先做出来尝上一遍。 赵康胆大心细, 乔郁也十分喜欢,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赵康都会按照他的要求先试上一试,从来不会因为不了解就反驳。 这么一来,乔郁那小院子最近整天都香气扑鼻,秋凤婶子与宋奶奶一家简直快要成乔郁的专业试吃员,从早到晚的吃的肚子滚圆。 除了很多原有的菜式之外,乔郁还致力于想弄些新鲜的,这地方没有的东西,比如烤箱。 不通电的地方想要弄个原版烤箱,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如果目标是只要能储热,能烤熟东西,其实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地方并不是完全没有烤出来的东西,比如街上糕点坊里买的糕点,有不少都是烤制而成。 不过糕点房里用的烤制用具,跟烤箱不同,是上下加热的原理,将糕点放在铁质烤盘中,下面用热碳烘着,上面再加上盖子,再铺一层热碳上去烤着。 这样虽然也算是个简易烤炉,但是因为怕糊,所以上下碳量都要控制的恰到好处,而且距离较远,烤些小糕点没问题,若是想像乔郁描述的那样烤只整鸡整鸭,就肯定是不行的了。 一品楼也不是没有烤出来的菜式,像乔郁吃过的碳烤兔腿,就是烤出来的。 不过这种烤是炭火直烤,需要有人一直看着,不停翻动,耗时耗力不说,几个人看着,一次也烤不了几只。 乔郁想做的,是那种中空的,不接触明火,能储热并且热度均匀不需要人时刻看着的“烤箱”。 赵康听了他的描述,觉得十分有意思。 同时也表示,没听过哪儿有他说的这种东西,若是要做,只怕有些困难。 乔郁一笑,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些设想,不过能不能做出来,我也不能确定。” 金属类吸热性强,导热性好,但是储热不强,要想它长时间储热,得用泥土砌成隔热墙,并且中间最好做出一层中空,会将散热性降到最低。 这理论上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肯定会有很大难度,所以乔郁才说他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出来,不过,他到底还是想尝试一下,万一做出来了,他不就能在这地方烤烤鸭了吗? 他将自己的设想跟赵康一说,赵康也觉得似乎是可行,他不懂什么导热储热吸热,但他成日跟火打交道,乔郁想要表达的意思,他肯定是能听得懂的。 既然可行,那就可一试,赵康与乔郁一拍即合,决定找个懂行的来问问。 这懂行的人也不难找,乔郁这儿就有个现成的,正在给他装修房子,随时都能找的到人。 两人说干就干,约着第二天一早,就去找宋立问问,若是能行,就直接把这烤炉在院里装好,也省的再麻烦一次。 三七离得老远,就闻到乔郁那院子传出来的一阵香气,嫉妒的面目全非。 怪不得乔公子都不出门摆摊了,陈匆还非得要日日来报道,原来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他扭头看看陆锦呈,又不敢说想跟陈匆换,憋得浑身难受,只盼着进去的时候,陈匆他们还没吃完,能给他留点。 院子里人多,这会儿门也没关,徐虚掩着,三七一推就开,然后果然看到陈匆吃的肚子滚滚,正摊在桌边靠意念帮助消化。 在他跟前还坐着宋奶奶和秋凤婶子,她俩虽然吃的也不少,但到底比陈匆克制,状态比陈匆好了不少,正一个说一个比划的喝着茶聊着天,悦悦和文生一人手里捏着一块酥肉,蹲在一起边 分卷阅读136 吃边玩。 宋奶奶自从那次跟陆锦呈聊过一次“心上人”,就对陆锦呈的印象大为改观。觉得这公子哥虽然看着气势十足,实际上跟寻常人一样,也是个一提喜欢的人就眉眼里藏不住喜欢的“宠妻奴”。 这样的公子哥她看着就心生喜欢,这几日每次来都一定要跟他聊上一会儿,这会儿看见了,就立刻跟人打了声招呼。 陆锦呈也冲她一笑,跟她和秋凤婶子都打了个招呼。 陈匆这才看见陆锦呈和三七进来,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给陆锦呈行了个礼。 三七看他撑的腰都快要弯不下去了,更是嫉妒的不行,眼看陆锦呈进了灶房,立即将陈匆拉到一边问罪去了。 陆锦呈进门的时候,乔郁正垂头跟赵康说话,抬头一见他进来,一双眼睛立刻弯成月牙,看的陆锦呈心痒痒。 赵康正认真听他说了什么,突然见他闭了嘴,抬头一看,乔郁的视线越过他看着自己身后,他立即意识到是谁过来了,连忙转身冲陆锦呈鞠了一礼,退出灶房,把这点儿地方留给陆锦呈和乔郁。 “乔儿在聊什么?” 陆锦呈问道。 乔郁刚和赵康讨论出了个结果,颇为兴奋,说道:“又想到了个新东西,明日去找宋立看看如何,快问我是什么?” 他这认真的充满干劲的样子,在陆锦呈眼里简直散着光,勾人的不行,他视线幽沉的看着乔郁嫣红的唇,唇角一翘,笑道:“不太想问。” 乔郁疑惑的表情还没完全浮现在脸上。 陆锦呈已经将人带入怀中,吻住了唇。 “只想做这个,来时想了一路了。” 乔郁这几日每日都忙得不行,陆锦呈像是知道他忙,白日里来的也少了,倒是晚上常来骚扰。 但晚上陆锦呈来了也只是抱他睡觉,规规矩矩的搂在怀里,并不越矩做些什么。 乔郁初还觉得彦王爷近日正经了不少,也不拿他打趣撩拨了,睡眠质量直线上升,但这两日却奇怪的反而有些睡不着。 乔郁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对陆锦呈的亲/热上了瘾,心里疑惑也憋着不问,隐隐觉得陆锦呈似乎是在憋着个大招。 这会儿与陆锦呈唇舌交错接了个吻,他心里预感更加强烈了。 陆锦呈刚一触及他的唇,就像是要将人吞入腹中似得又急又凶,明明就是憋了很久的样子,不是在憋大招是什么。 乔郁呼吸急促混混沌沌的想着,却冷不丁被陆锦呈捏了一下耳朵。 “乔儿是不是已经忘了应过我什么了?” 乔郁这会儿整个人都有些混沌,哪儿能想起来他说的什么。 陆锦呈见他眸子雾蒙蒙的,唇瓣湿淋淋的泛着水光,只想将人按在怀里,再欺负的狠些,喉头一滚,嗓音更是哑的吓人,低声说道。 “果然忘了,再有三日便是乔儿生辰。” 陆锦呈伸手在乔郁唇上重重的摩挲了两下,眼看那唇色更红了些,他又低头亲了一下,说道:“吓着了?我等这日等了好久了。” 乔郁没吓着,他答应那天起就一直在做心理准备,但这两日确实是忙忘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到了。 他往陆锦呈怀里缩了缩,视线不敢直视他,但十分诚实的说道:“没忘,记着呢。” 陆锦呈将人紧紧抱着,偏头枕在他颈边,“乔儿生辰送我一样大礼,我也送乔儿一样可好。” 乔郁只当听不懂他说的那大礼是什么,耳朵通红,表情却不见多少羞涩,说道:“准备很久了吧,这几日忙的白日都没时间来见我,只敢晚上偷偷翻墙进来,王爷好出息呢。” 陆锦呈勾唇一笑,眼里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光:“是啊,我家里有个天造地设天生绝配的心上人,他有些善妒,我只敢晚上偷偷来见你。” “善妒”的乔郁玩不过他,干脆将人一推,说道:“那你快去找你的心上人去吧,我还忙着呢。” 陆锦呈不放,一边漫不经心的揉搓着乔郁的耳朵,一边说道:“心上人我要,乔儿我也要。一个做娇妻,一个做宠妾,乔儿以为如何?” 玩儿还是王爷你会玩儿,乔郁被他逗的笑出声,只得点了点头。 陆锦呈眼里盛满宠溺笑意:“我为乔儿备了大礼,乔儿不问问是什么吗?” 乔郁别过脸,看也不看他。 “你既然都说准备好了,就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先别说。” 他虽然没吓着,但是他紧张。 陆锦呈欣然应下,终于舍得将人松开。 说道:“那这大礼,就等着乔儿三日后亲自来拆了。” 章节目录 造烤炉 乔郁与陆锦呈在灶房里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现在天长,天色又早, 乔郁出门前就揉了两下嘴唇, 然后拨了拨头发,将还泛着热意的耳朵掩在下面, 免得让人看出端倪来。 出门一看, 赵康三七和陈匆三人站在灶房门口, 一副小声交谈的样子, 倒更像是在给他们把风, 看见他们出来,大家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散开了。 乔郁心里简直不好意思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面上却不得不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办法,虽然在座的不少都知道他与陆锦呈的关系了,但宋奶奶与秋凤婶子都并不知晓。 宋奶奶秋凤婶子在乔郁心里位置特殊, 不但是个关爱他的长辈, 更像是他自己的亲人。 他少不得要顾虑一下两人的看法, 虽然做好了要将他和陆锦呈的关系告诉两人的打算,但在正式坦白之前, 肯定还是要稍微遮掩一下的, 就跟见家长似得,不能过于草率。 好在宋奶奶正在逗文生玩儿,看见乔郁出来也没看出什么来。 倒是秋凤婶子的目光在乔郁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像是在他唇上看了一眼。 乔郁心里一跳, 险些以为秋凤婶子看出什么来了,但秋凤婶子却只是看了一眼,目光又从陆锦呈身上掠过,没再继续大量了。 乔郁放下心来,越发觉得这事儿应该尽早坦白了。 三日后是夏至,也是他的生辰,他那酒楼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眼看就能开张,要是想要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左看右看也是生辰这日更合适些。 分卷阅读137 乔郁偏头看了一眼陆锦呈,陆锦呈似有所感,也立刻转了目光来看他。 两人视线略一交错,乔郁心道:就生辰那日吧。他带陆锦呈见了“家长”,然后顺理成章的将关系更进一步。 乔郁想到这,猛一偏头,避开了陆锦呈的目光,也不敢跟他对视了。 陆锦呈低声问道:“乔儿在想什么?” “没什么。”乔郁无比干脆的说道。 陆锦呈垂眸一笑,目光有些不怀好意:“那乔儿脸红什么?” 乔郁条件反射的就摸自己的脸,没感觉温度有什么变化,又猛地看向陆锦呈,见他眼里笑意更深,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陆锦呈笑道:“嗯?还说自己没想什么?” 乔郁:奸诈! 两人目光你来我往的交锋了几次,乔郁却没注意到两人挨在一起垂头低语的样子已经一点不落的全落在了秋凤婶子眼里,秋凤婶子目光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沉静下去,移开视线,当做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样子。 陆锦呈没在乔郁这待太久,来这一趟就跟专门来过瘾似的,没一会儿又有事要走,赵康今日的事情已经弄完了,自觉没事儿还是别跟乔公子单独待在一起,就也跟着一起走了。 宋奶奶和悦悦坐了一会儿,也走了。 就剩秋凤婶子和文生还在院子里坐着,看乔郁送宋奶奶回来,冲他招了招手。 这样子一看就是有话要跟他讲,乔郁心道:果然是看出来了。 知道秋凤婶子已经看出些什么,乔郁心里反而放下心来,他虽然心里将她和宋奶奶当做亲人,但有些事情,就算是亲人,肯定也是不能左右的,遂放松走到秋凤婶子跟前坐下,听她怎么说。 秋凤婶子果然犹豫了一下之后,指了指乔郁又比划了一下陆锦呈。 “婶子是想问……彦公子?” 他还没跟她们说过陆锦呈的真实身份,毕竟事关陆锦呈,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秋凤婶子点点头,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半晌又指了指乔郁,伸出两根拇指,轻轻碰了碰。 乔郁有心坦白,心里窘迫,脸上却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秋凤婶子心想果然如此,她不像宋奶奶似得,看谁都跟自己孙儿似得良善可亲,她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看得出来,这彦公子绝不是寻常人家,非富即贵甚至两者都有。 乔郁在她眼里,虽然也十分出众,但他们这些穷门小户,就算是出众的破了天,除非是功名加身,否则也是万万得不了这些权贵公子的青眼的,她往日就总觉得这彦公子对乔郁态度不一般,似乎有些过于暧昧,但也只是感觉,并没有什么苗头,怕乔郁自己都未曾感觉,她也不便多问。可她今日再看,乔郁似乎对那彦公子的心思心知肚明,并且像是关系匪浅的样子。 她知道乔郁待人处事都较为成熟,但在她心里到底是年纪还小,哪怕是多管闲事,也得提点他几句。央国虽民风开放,但两个男人在一起,日后少不了诸多非议,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就算那彦公子愿意,也得问问他家中父母的意思。 若乔郁不清不楚的一头栽进去,她怕乔郁以后日子难过。 她想问的事情不少,但奈何说不出来,比划又比划不清楚,神色有些着急。 乔郁将秋凤婶子的神情都看在眼里,见她并没有什么嫌弃的意思,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我知道婶子想问什么,婶子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他也不跟秋凤婶子多解释,只说自己心里有数。 秋凤婶子也无需多问,就已经知道乔郁是什么意思了。 这孩子人不大,但是十分有主意,既然心中有数,那她也无需过多担心,乔郁到底不是她的孩子,她能问,却不能管。 秋凤婶子闻言点头,然后拍了拍乔郁的手,冲他竖了个拇指,又指了指自己,一弯眼睛冲他一笑。 示意他既然心中有数,那就不用担心,她永远是他婶子,不管他喜欢什么人。 乔郁心里一暖,也冲她一笑,点了点头。 秋凤婶子这才带着文生走了。 第二日吃过早饭,赵康就来寻他了,两人一起去西街铺面找宋立,商量看能不能做出那烤炉来。 乔郁一路上都在打哈欠,赵康扭头看了他几次,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昨夜没睡好?” 乔郁点点头,张嘴又打了个哈欠。 昨夜陆锦呈没来,他本想着不来他刚好能睡个安稳觉,却不知怎么的做起梦来。 他昨天白日没问陆锦呈那大礼到底是什么,故作自己不感兴趣,但到底没骗过他自己,晚上做梦反反复复都跟陆锦呈那大礼有关,一夜荒唐又羞耻,尺度简直突破天际。 乔郁从没想过自己做梦居然还这么大尺度,半夜醒了发现自己竟然脏了亵裤,又恼又气,觉得自己过于饥渴,偷偷摸摸的爬起来把衣服洗了,结果瞪着眼睛到天亮也没再睡着。 他明显不想多说,赵康自然也不会多嘴多问,只犹豫问道:“要不公子晚些再去吧,现在回去休息一会儿。” 乔郁摆摆手。 “现在去问了晚些再休息,要真能做出来,可以让他早些动工。” 赵康被他说服,也没再劝,跟着一起去找宋立去了。 酒楼装修已经接近尾声,后院应乔郁要求已经建好了卧房和连通大堂的厨房,后院两间青砖瓦房建的明亮干净,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只住乔郁乔岭两人肯定是足够的。 二楼分隔出来的厢房也已经修整完毕,乔郁在沈老那儿订了桌椅,还没有送来,只等这两日酒楼这边弄完了,就可以把东西送过来了。 乔郁与赵康一到酒楼,就找宋立说明了来意,宋立毕竟是行家,听乔郁一说,就立即说道:“按照乔公子的设想,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要做成中空还要存热保热,一次估计不成,得多试上几次,并且里面的铜管也要特制才行,最好厚些,还得按照模子,开出门来,弯成弧形。” 乔郁点点头。 “没事儿,只要能做,试几次就试几次,需要什么东西都无妨,你找不到的都只管跟我说。” 宋立连声应了,说道:“那公子画个图来给我吧,还得制出铜管来, 分卷阅读138 今日肯定是不行了,明日再做吧。” 乔郁嗯了两声,困的头重脚轻,本就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应该画不了图,又听宋立说今天做不了,于是安心准备回去补一觉,等到下午再说。 赵康还有事要和宋立商量,乔郁就一个人先回去了。 乔郁从来这里后,每日准时睡觉准时起床,身体虽然养好了,人也无比娇气,他半宿没睡,这会儿困的不行,只觉得路都变远了似的,也没心思瞧一眼路边摆摊叫卖的东西了,目不转睛的盯着路往回走。 陆锦呈的马车刚走到西街,三七就眼尖的看到了人,隔着帘子跟陆锦呈说道:“爷,那不是公子吗,好像已经从铺子回来了,我们来的正好,要不说不定就错过了。” 陆锦呈闻言掀开帘子往外一看,果然见乔郁垂着头往这边走,也不知在想什么,都到跟前了,也没注意到这边停着的马车。 陆锦呈掀开帘子下了车,缓步走到乔郁跟前,都到眼前了,乔郁竟然也没抬头,直愣愣的撞在了他胸前。 陆锦呈:…… 乔郁撞了人才猛地清醒过来,一边匆忙道歉一边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哭笑不得的陆锦呈。 “你怎么在这儿?吓我一跳。” 陆锦呈说道:“我不在这,乔儿就该撞到别人了。你昨夜没睡?” 乔郁十分心虚,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没敢说实话。 陆锦呈见他实在困顿,也不舍得多问,将人带上了马车,无需吩咐,三七就已经让车夫往乔家小院去了。 乔郁上车就往陆锦呈身上倒,枕着陆锦呈的腿,还转过去搂住了他的腰。 陆锦呈一肚子问话就这样被他堵在了喉头,哪儿舍得多问半句,俯身在他额头吻了一下,让他先补觉去了。 章节目录 好东西 乔郁这一觉睡到中午才醒,醒来的时候睡在自己的床上, 身上的外袍被脱掉了只穿了一层薄薄的里衣, 身上搭着被子,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乔郁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四周看看, 却发现陆锦呈不在。 他睡的香沉, 连自己什么时候被抱回来的都没有一点印象, 这会儿见陆锦呈不在, 反倒是有些疑惑。 人呢? 乔郁穿好衣服下了床, 推开门往外面一看,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打瞌睡的陈匆,院子里就他一个人,陆锦呈也不在院子里。 陈匆一听见动静就立刻睁开眼睛, 看见乔郁,说道:“公子醒了?” 乔郁点点头,走出院子:“你家王爷人呢?” 陈匆挠挠头:“和赵哥一起走的, 说是去制什么铜管, 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铜管?乔郁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就反应过来陈匆说的是什么了, 是烤炉里面的铜管, 因为形状特殊,所以必须要制成尺寸合适的弧形才行。 不过陆锦呈昨日不是连他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么?现在却已经知道铜管要怎么做了?他连图纸都还没有画出来,就跟赵康沟通了一下就理解了? 乔郁心里泛甜,嘴上却只嗯了一声, 没多表示。 陈匆估计的挺准的,乔郁整理好头发重新洗了把脸的功夫,陆锦呈和赵康就已经回来了,还没进院门陈匆就机灵的叫了一声,说道:“公子,主子回来了。” 赵康说了一半的话赶紧咽回了肚子里,知道彦王爷肯定没心思再听。 果然陆锦呈闻言就抬起了头,朝乔郁看去。 乔郁靠在门边,冲他勾人的笑。 “睡醒了?”陆锦呈问道。 一提这茬,乔郁就免不了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大白天睡觉,心里赫然,怕陆锦呈刨根问底,赶紧赶在陆锦呈之前说道:“嗯,睡醒了,陈匆说你们去制铜管去了,不是说得先画个图纸出来吗?” 陆锦呈闻言说道:“我听他说了用途,大概估算了一下尺寸,见你睡着就先让人做出来,若是尺寸不合适以后再做就是。你不是一心想赶紧先把东西做出来么?” 乔郁见他如此上心,心里更是高兴的不行,只觉得这人不但脸帅个高还心细如发,跟他简直契合度满分,就算放在现代,也是打着灯笼找不到的二十四孝好男友,越看越觉得这人从上到下完美到不行,快要喜欢到骨头里。 他一双漆黑眼睛亮晶晶的往陆锦呈身上瞧,陆锦呈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眯起眸子,眼神越发深幽起来,要不是院里这么多人看着,还正说着正事儿,他简直想将人立刻揉进自己怀里。 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可是在故意勾引他吗? 他喉头滚动两下,心痒起来。 没等他忍不住将人拖回屋子里,乔郁总算是回过神来,笑道:“没事儿,应该能用的,这个尺寸其实并不固定,大一些小一些问题都不大,现在主要是实验储热导热功能怎么样,能做出来就行。” 陆锦呈其实听赵康一描述,就知道乔郁到底是想做出个什么东西来。 乔郁制的几样东西陆锦呈都见过,他知道他的乔儿是个宝贝,脑子里总像是有无数稀奇古怪的设想,因此跟乔郁格外心灵相通,赵康一说,就大概知道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铁匠应承说今日就能将铜管制出来,公子画个图吧,明天早上就能拿去给宋立开工了。” 乔郁应了一声,也不耽搁,进门找了纸笔,就将他脑袋里的烤炉样子做了出来。 这其实严格来说,就是个大肚炉子的造型,上下细些,中间做成圆形中空。 按照乔郁的设想,这烤炉顶上可以设置些挂钩,能挂些烤鸡烤鸭之类的东西,中空悬挂在炉膛里,也挨不着四边的热铜管,隔一段时间换一下左右位置就是,既能受热均匀,又不会烤焦,更不需要人时时刻刻待在旁边看着。 中间两边则需要固定两排平行横挡,这样就可以制两个金属烤盘,像需要摆在盘上烤的东西,就能放在烤盘上。 在乔郁的设想里,这烤盘甚至应该可以烤面包和蛋糕。 不过最重要的不是外观和作用,而是功能到底能不能够实现。 乔郁将烤炉每一层横面分割图都清清楚楚的画了出来,比如最里面那一层一定是要用金属的,厚的金属铜管它们隔开了明火和食 分卷阅读139 材,又能加热散发热度,又能避免明火燎在食物上,将食物烤焦。 铜管外面会再套一层更大的薄些的铜管,制造一片中空带,目的是储热,并且也使烤炉变得更加安全。 而最外面一层,则是宋立精心按照比例调制出来的泥土,这层外墙起了严密的隔绝作用,贴在中空带外面的铜管上,既防止热量跑出来,也防止空气里的凉气将铜管降温。 设想严格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设想再好也得做得出来才行。 乔郁对此倒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信心,要真是做不出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要用原始设备完成现代设想,办不到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乔郁画好了图纸,将图纸给陆锦呈和赵康一起研究了一下,两人都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将图纸收好,准备明天和铜管一起带给宋立,让他将这烤炉做出来试试。 其实乔郁之所以这么着急想将烤炉做出来,除了不想耽搁大家的时间外,还有些私心,大后天就是他生日了,陆锦呈......可以说是相当期待,虽然不知道到底给他准备了些什么,但肯定废了不少心思。 乔郁不想让陆锦呈一个人忙活,但他也想不到能弄些什么稀罕东西庆祝,刚好想到了烤炉后,倒是有了个好主意。 要是这烤炉真能成功做出来,他一定要第一时间烤个蛋糕。 夏至那天严格说来,并不是他自己的生日,但他没办法说出来,于是私心里是将这一天当做他和陆锦呈的纪念日来过的。 纪念乔笙的生日,也纪念他和陆锦呈在一起。 乔郁满心期待烤炉能一次性做好,但也想着要是实在做不好,就做个蒸蛋糕好了,反正没有奶油,他就是再怎么厉害,也只能烤个裸戚风,靠水果和果酱,勉强能弄成蛋糕的样子,所以这烤炉要真是弄不出来,他就只能弄个蒸蛋糕凑数了。 第二天一早乔郁早早就把东西给宋立送过去了,那铜管果然跟乔郁预想的差不太多,两人实在是心有灵犀,连这种未曾商量过的事情都能想到一起去,乔郁心情不错,跟宋立最后确定了一下具体步骤后,宋立就开工干起了活儿。 这玩意儿乔郁过于期待,因此一上午一步也没有挪动,眼看着宋立将他预想的烤炉给做了出来。 从外面看跟乔郁画的图纸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但成不成功,就只能等泥巴烘干了之后试试才知道了。 这东西做起来不算太难,但急用却是用不了的,光是耐心等泥巴烘干,就得要一天一夜的时间,等到明天烘干了再发现用不了,肯定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他的生辰了。 乔郁做好了两手准备,只等着烤炉烘干了。 中午乔郁没回家,被寻到门口的马车接到了彦王府。 陈伯在门口等着,人刚一到就赶紧将人请到临修阁去。 乔郁以为陆锦呈找他吃饭,也没多问陈伯就坦坦荡荡的进了门,进门之后发现果然是摆着一桌子饭菜等他吃饭,不过房里却不止陆锦呈一人,陆锦呈面前还端坐着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给陆锦呈斟酒,见陆锦呈的目光突然定在身后,头也不回的笑道:“如此专注,想来是‘王妃’来了?” 乔郁:...... 王妃是个什么鬼。 陆锦呈却对这称呼十分满意,眼里盛满了笑意,冲乔郁伸手。 乔郁走到陆锦呈跟前坐下,他对面那人这才转过头来,一张脸笑意晏晏,和陆锦呈五官南辕北辙,但笑容却有些神似,冲他笑道:“吏部尚书孟昭,给‘王妃’请安。” 乔郁说道:“王妃就免了吧,叫我乔郁就行。” 既然能坐在这里,肯定与陆锦呈关系匪浅,乔郁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太可能见过,不过陆锦呈既然引了这人来见他,乔郁也就顺理成章的将这人当做朋友,说话没有故作客气。 孟昭闻言倒是一怔。 他只闻乔郁其名,见却只松虞书院门口匆匆见了一眼,对乔郁并没有什么深刻印象,只道这长相倒是不一般。 可再怎么不一般的长相,汉阳城中也不是没有。 彦王爷独独倾心于他,想来也绝不会是因为脸。 孟昭有些想不通,此时乔郁一说话,他方才有些明白。 这人眼里竟一丝尊卑也无。 哪儿像是看起来那乖巧良善的样子。 但也正因如此,才能得十四王爷青眼吧。 孟昭想到这里一笑,与陆锦呈对视一眼:“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孟昭与陆锦呈不同,陆锦呈除了撩拨乔郁时话能稍微多点儿,平常对着别人,他是很少说话的,孟昭则恰恰相反,一张嘴能说会道,博古通今,十分自来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跟乔郁熟识了。 酒足饭饱,孟昭也没有多留,先行告辞了。 乔郁想要出门去送,却被陆锦呈拦在了屋里。 “乔儿与启文相谈甚欢啊。” 陆锦呈半真半假的埋在乔郁颈窝,眯着一双琥珀眸子,将热气灼灼的扑在乔郁耳垂上。 乔郁半个身子都叫他烫酥了,偏头躲了躲,说道:“我总共说了不到十句话,七句都在嗯嗯啊啊,要是这也叫相谈甚欢,只能说你这至交好友也太能说了。” 陆锦呈闻言一笑,也不故作吃味了,说道:“因为他家有个不爱说话的。” 乔郁偏头看他。 “那人你也认识。” 乔郁这才好奇起来,瞪圆了眼睛:“我认识?谁?” 陆锦呈被他这样子搔的心痒,指腹摩挲着乔郁的唇,将唇色揉的红艳欲滴。 “松虞书院的先生,江松虞。” 乔郁十分惊讶,不等他再问,陆锦呈就又说道:“乔儿再猜猜我请他来做什么?” 乔郁说道:“不是介绍给我认识的?” 陆锦呈摇头:“再猜?” 乔郁心道这我哪儿猜得出来。 陆锦呈在他唇上一点,笑道:“让他送我一样好东西。” 乔郁一脸疑惑,直觉这个好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章节目录 脆皮烧肉 宋立按照乔郁的吩咐,小火将烤炉烘了一晚上 分卷阅读140 , 乔郁去看的时候, 里面的火还生着,从外面基本上感觉不到炉内的热度, 只有将手贴上去, 才能感觉到上面热乎乎的。 乔郁将炉门揭开感受里面的温度, 这炉门也做了两层, 里面那层用铁制成, 用铁钩挂在两边,外面那层是木制的,炉门有两尺宽,里面的地方却要更大些, 能放更多的东西。 乔郁用钩子钩开内门,热浪立即扑面而来,看起来烤熟东西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能不能均匀受热不烤糊, 还得试验过才行。 乔郁鼓捣这烤炉的时候, 除了宋立和赵康,周围还围着一堆来上工的工人。 酒楼装修已经接近尾声, 剩下的都是些零碎小活, 大家边干边注视着乔郁这边,不知道他到底在鼓捣什么。 昨天宋立让他们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十分好奇了,这东西看起来像灶却又封住了上面只开了中间的炉门, 炉门下面有个添柴加碳的地方却被铜管给隔了,连锅都没地方放。 乔郁经常到这里来,大家对他也很熟悉,并且他年纪小,人又好说话,在这些工人眼里,比工头宋立还好相处些,昨天大家不好意思问宋立,今天见乔郁来了,就围到他跟前,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他这是做了个什么东西。 乔郁正在想要弄个什么东西试验一下,闻言干脆说道:“刚好想试验一下这炉子好不好用,大家这么好奇,要不中午吃烧肉?” 大家一听他说这话,哪儿有不愿意的道理,纷纷点头,对他感激不已,既不在乎这肉从什么地方烧出来,也不在乎他们眼里这奇形怪状的东西弄出来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吃。 他们跟着宋立给不少人家都干过活,从来没见过乔郁这么出手阔绰的主子,不但银钱给够,还时不时的送菜来给大家吃,他手艺极好,大家吃过一次,就惦记的不行,听说乔郁又要给他们烧肉,就算根本不知道乔郁说的烧肉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耽误大家光是听他一说就开始咽起口水。 乔郁见大家都兴致高涨,就给了赵康银子,让他去街上买肉。 先实验一下,不行就改成炖肉好了。 等到赵康买了肉回来,乔郁将肉洗净切大块加葱姜椒粒花雕酒煮过,然后关火浸在料汁中浸一个时辰。 肉块浸在料汁里,乔郁又着手开始准备别的料。 脆皮烧肉要粗盐,还要锡纸,他这里没有锡纸,只能用泡水沥干的荷叶代替,出来味道肯定有点差别,但应该也不会不好吃。 等到肉浸好了,肉皮朝上扣在荷叶上,把肉皮露出来,其他地方用线细细捆好,用针在肉皮上挨个扎上小孔,这是肉皮酥脆的关键,不能省略。 乔郁做的时候,赵康就在跟前看着,他与乔郁相处也有十来日了,对他的手艺很是了解,见他做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就十分感兴趣。 肉皮扎好孔后,厚厚的铺上一层掺了椒粒的粗盐,然后放在配套制作出来的烤盘里,当着大家的面,开了烤炉的门,放了进去。 乔郁没一次将肉都放进去烤,怕温度不合适,块头也没有弄得特别大。 但还是不少担心这肉熟不了的。 “乔公子啊,这肉这么厚一块,一点儿明火都没有,能熟吗?” 乔郁倒不担心不熟,这炉内温度不低,熟是一定会熟的,不过具体能达到多少度,这个他就感觉不出来了。 大家都对这炉子里的肉充满了兴趣,不仅仅想吃,也对外面这烤炉十分好奇,每隔一会儿都会抽空来看一眼,一直看到半个时辰后乔郁开门将肉取了出来,刚好在跟前的几个人瞬间被香味俘虏,问道:“这是好了吗?闻着真香啊。” 因为没有锡纸,乔郁就给烧肉外面包了厚厚一层荷叶,现在最外面两层已经烤的微焦轻轻一碰就碎裂开来,里面的两层虽然干了,但还保持着原有的样子,被乔郁剥开来。 肉皮上那层厚厚的粗盐粒已经板结成块,乔郁一并将它剥了,露出里面香气扑鼻的肉皮来。 乔郁冲问的那人一笑,说道:“差不多再烤这么长时间,就好了。” 那人咽了一下口水,爽朗笑道:“闻着这么香,多久也等得。” 乔郁将肉放回烤盘里塞进烤炉,给下面加了些柴,将温度升的更高。 肉皮很快在炉里哔啵作响,烤成酥皮。 又烤了小半个时辰,烧肉总算是真好了。 乔郁将肉从烤炉里端出来,一大块烧肉烤的金黄酥脆,肉皮用刀背一磕,响声清脆,肉里的油脂大半已经渗了出来,散发着烤肉独有的浓香,乔郁将热烫的烤肉翻过去,咔擦一刀将肉切成两半,金黄的酥皮下,里面的肉并不干柴,反而十分鲜嫩。 乔郁将肉改刀切好,算上赵康宋立和他自己十二个人,刚好一人一块,拇指长短的四方肉块,放在碗里配着饭吃,简直香的要把舌头也一起吞下去。 赵康最后一个尝的脆皮烧肉,乔郁见他吃了一口,遂问道:“怎么样?” 肉皮酥脆,脂肪已经被烤出了大半,吃起来毫无油腻之感,下面的肉口感却恰恰相反,鲜嫩多汁,丝毫也不会让人觉得干柴。 赵康一口将剩下的肉全都吃掉,冲乔郁点点头。 “可做招牌,好吃。” 乔郁一弯眼睛,笑起来。 他倒不是单纯高兴这烧肉好吃,更高兴的是这烤炉做成了,既然做烧肉没有问题,那烤鸡烤鸭烤蛋糕,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他颇为兴奋,将剩下的肉一并烤了,等好了给大家分点儿带回去,再额外装上几份,留给乔岭和陆锦呈他们。 烤炉做好了,酒楼装修也已经完成了,明天就是夏至,乔笙的生辰,从今以后也是乔郁的生日。 乔郁觉得自己心头大患已经解决了一大半,剩下的可以慢慢来了。 今天是大家来这里上工的最后一天,吃过烤肉后,除了宋立之外,剩下的人结了工钱就可以回家了,因为乔郁这顿烤肉的关系,大家拿了银钱也没走,留下来把里里外外需要打扫的地方都给乔郁打扫的干干净净,只等沈老那儿的桌椅一运过来,酒楼就可以开张了。 乔郁今天也没有提前回去,跟大家一起打扫完了卫生,给大家包好了肉,将人全部都送走了,他才跟赵康一起锁了酒楼的门,准备绕到书院去接 分卷阅读141 乔岭。 刚走到书院门口,乔郁就第一眼看到了停在书院门口的那辆马车。 车夫在马车边上守着,马车里却没有人,陆锦呈和乔岭一起,从书院的门里走出来,江令潇从门里探出个脑袋,跟乔岭挥了挥手。 乔岭也扭头冲他摆着手。 陆锦呈抬头往前方一看,然后跟乔岭说道:“你哥哥来接你了。” 乔岭闻言兴冲冲的扭过头,果然看到乔郁和赵康走到马车边上,朝他们这边看着,见陆锦呈和乔岭都看见了他,冲两人一笑,提了提自己手里的食盒。 乔岭一在哥哥面前,就忍不住的活泼起来,连蹦带跳的往乔郁跟前跑,跑了没两步,大概是想到自己身边还跟着个陆锦呈,又连忙停下来,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规矩的走了起来。 “你早说你来接小岭,我就直接回家去等你们了。”乔郁说道。 陆锦呈一笑,也没说他为什么好端端的跑来接乔岭,只将乔郁拉上了车,三七这次没跟着来,车里坐了陆锦呈乔岭和乔郁,赵康就坐在前端,跟着他们一起回了乔家小院。 陆锦呈像是专门来接一趟乔岭似得,送他们回家后,接了乔郁给他的食盒,就带着赵康回了王府,也没跟乔郁说上几句话,神神秘秘的,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乔郁一样。 陆锦呈一走,乔岭就回了自己房里,乔郁在院子里站着想了一会儿,想不到这两人能瞒他什么事儿,眼睛一转,就也跟着去找乔岭套话去了。 他进去的时候,乔岭正背对着他坐在床上倒着一个小瓦罐,瓦罐里装着乔郁给他的铜板。 自从第一次乔郁出摊回来给了他几十个铜板后,之后每天回来都会给他,他攒了一罐后,已经跟乔郁换过几次小银锭子了,乔郁盘那铺子的时候,他偷偷把银锭子给乔郁塞在枕头下面,第二天被乔郁发现,又悄悄给他还了回去,两人一来一去的几次,乔岭知道哥哥是打定主意要把这钱留给自己了,也就没再硬给他,而是自己包好收了起来。 这会儿他把五个小银锭子放在一边,正在专心致志的数着自己的铜板,没留心乔郁已经冒头进来了。 乔郁故意吓他,也没敲门,轻手轻脚的进了门后,一把将乔岭搂进怀里,吓得乔岭一声惊呼,下意识就先把小银锭子往怀里揽。 看到扑过来的是乔郁后,他才猛地将手松开,说道:“哥哥吓死我了。” 乔郁揉了揉他的头,笑道:“小财迷,不急着保护自己,光想着护着钱。” 乔岭有些羞赧的笑笑,却没有反驳,将小瓦罐挪开,把一床的铜板小银锭给乔郁看:“哥哥看,我有这么多钱了。” 乔郁又揉了揉他的头:“最近没有钱给你了,不过你放心,等酒楼开张了,以后哥哥挣得钱都给你。” 乔岭闻言赶紧摇摇头:“哥哥自己留着吧,我不要。” 乔郁将他搂紧了些:“哥哥的就是你的,咱们俩不分什么你我。” 乔岭小声说道:“哥哥真好,不过我现在要钱也没用,哥哥还是自己留着吧。” 乔郁捏了捏乔岭肉乎乎的脸,从他脖子处勾出了一截红绳,露出上面挂着的翠绿的玉葫芦。 “你难道不想赎回哥哥的玉葫芦吗?” 乔岭猛地回头看他。 乔郁一笑:“看我干什么?” “哥哥怎么知道?”乔岭的眼眶红了起来。 乔郁一笑:“因为我也想替你把玉葫芦赎回来,但是我先拿钱租了铺子,小岭会怪我吗?” 乔岭使劲摇摇头。 他怎么会怪哥哥,他感激他都尚且来不及,他能够理解哥哥先用钱来租铺子的理由,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的,毕竟玉葫芦是死物,而他们不能只缅怀在过去,得先好好生活下去。 见他用力摇头,乔郁心里一软,将人紧紧的抱了一下,说道:“小岭怎么这么乖,你放心,哥哥说到做到,一定给你把玉葫芦完完整整的赎回来。” 乔岭点点头,他相信哥哥说的每一句话,从来没有怀疑过。 “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哥哥,今天彦公子跟你说什么了?” 章节目录 戚风蛋糕 乔郁到底没能从乔岭嘴里套出什么话来。 陆锦呈不知道跟乔岭合计了些什么,乔郁哄了一会儿, 乔岭始终坚持陆锦呈什么都没跟自己说。 虽然知道两人瞒着他的事情肯定也就是关乎他这个生日, 他套不套的出话来,明天都能见分晓, 乔郁却还是十分好奇。 他长这么大生日没少过, 但从来不会过得这么隆重, 上学的时候大家一起吃个烧烤偷喝点儿啤酒就算过了个生日, 大了以后就更简单, 连喝酒都省了,大家一起切个蛋糕吃个饭,零点挨个给他发个红包,这生日就算是过了。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期待又紧张过生日。 还被乔岭陆锦呈一起瞒着, 他不好奇都难。 但好奇也没啥用,乔岭虽然眼睛都不敢直视他,各种身体语言都表示他说了违心的话, 但就是一句也不肯跟乔郁透露。 被陆锦呈完全买通了。 乔郁没辙, 他第二天还得一早去烤蛋糕, 不能跟乔岭打长久战,又问了两遍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只得先回去睡了, 等明天在看,这两人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第二天乔郁吃了早饭,等乔岭出门去书院就赶紧去了酒楼。 昨天大家最后一天上工,今天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十分安静, 乔郁来的时候就把要用的东西带好了,模子是跟炉子里的钢管一起做出来的,做的时候赵康还问过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乔郁卖了个关子,没告诉他。 今天他走的早,走的时候赵康还没到家里来,生了火烘上了烤炉后,就加快速度开始做蛋糕。 蛋糕原本是不难做的,但是他现在没有合适的工具,光打发蛋清就废了不少功夫,最后放入烤炉时,时间也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乔郁不知道陆锦呈今天什么安排,但直觉应该不会等到晚上,心里有些焦急。 好在戚风顺利烤好,温度合适,外形完美,刚一拿出来,就能闻到十分香甜的味道。 他手里没有奶油,不过好在初夏水果众多,樱桃草莓争相上市,正是 分卷阅读142 长势甚好的时候,街上常有卖的,乔郁对水果不偏爱,吃的不多,但初春做的山楂果酱乔岭很喜欢,就也顺便做了几样别的。 前两天准备做蛋糕的时候,就顺便想到了。 他这蛋糕肯定是做不出现代那蛋糕的样子,不过他要求也并不高,弄个形似就行。 乔郁将戚风切开,在中间薄薄的抹了一层果酱,洗了红艳的草莓,切了薄片,厚厚的扑了一层,又盖上一层戚风抹了果酱扑了草莓片,封了顶,最后用去梗的樱桃在上面做作的摆了个心。 奶黄的戚风中夹着红艳的果酱,一层一层的叠着草莓薄片,成品乔郁居然还挺喜欢。 他小心翼翼的将别具一格的蛋糕用盘子装了放进食盒,出酒楼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他慢悠悠的往回走,觉得陆锦呈说不定已经在找他了,又想到他答应陆锦呈的事情,手心微微起了汗。 乔郁越想越紧张,干脆不多想了,拎着蛋糕就步履轻快的回了自家小院。 院子里没人,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乔郁见人还没来,就将蛋糕提回了自己房间先放着,想着陆锦呈应该等会儿就会来,他无事可做,又期待又紧张,干脆和衣往床上一躺,顺其自然的让自己放轻松。 谁知他这一放松就放松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太阳居然已经升的老高,俨然已经正午了。 乔郁睡的一脸昏沉的往院子里一看。 ......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乔郁奇怪的不行,往日这个时候,不说陆锦呈,赵康陈匆随便哪一个,都该来了好久了,今天是准备了什么大惊喜?怎么这会儿了,连一个过来的人都没有? 他想着整理好衣服,走到院子里,准备去外面看看。 哪儿成想刚一打开院门,就感觉到一阵风声掠过,人影在他眼前一闪,眼前一黑,被人罩住了眼睛。 乔郁虽然脑子还迷糊着,身体却一点儿也不迟钝,眼睛被蒙住的一刹那,他握手成拳,猛地向身后一勾,手肘狠狠的撞在了来人下巴上。 手肘在那人下巴上撞得嘭的一响,那人闷哼一声,险些一口咬了自己的舌头,登时觉得自己整个下巴都麻木了。 乔郁一肘子打在了人家脸上,才猛地想起什么,心道:完蛋,这人不会是陆锦呈叫来的吧? 他是见过陆锦呈的暗卫的,刚刚虽然人影一闪而过乔郁并没有看清楚脸,但衣服身形倒是极为相似,这要真是陆锦呈派来的,那他这一下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乔郁这么一想,挣扎的动作瞬间就停了下来,想着是不是先跟人家道个歉。 然而他刚一张嘴,还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感觉又有什么东西捂上了他的鼻子,一阵异香飘过,乔郁只来得及在心里卧槽一声,就瞬间失去了意识。 感觉到乔郁的身子软了下去,扶住他的那个人才忍不住的痛呼出声,“疼疼疼疼,娘的,疼死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接一下。” 捂乔郁鼻子的人施施然的将帕子揣进了自己怀里,上前扶住了乔郁,笑道:“马失前蹄,还好意思叫。” 前面那人闻言怒道:“要不是主子吩咐不能伤他分毫,我怎么会被他所伤。” 另一人却并不在意他这解释,将乔郁小心翼翼的背在身后,说道:“走吧,再晚些,撞上王爷就等死吧。” 前面那人闻言脸垮了下来:“你以为现在不是等死了吗?” 另一人倒是坦然的多:“反正横竖都是死,你动作麻利点儿,别磨蹭了。” 两人勉强达成共识,将乔郁护着,飞奔走了。 他们的身影刚转过巷口,另一边就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陆锦呈闭着眼睛坐在车里,像是闭目养神的样子,然后手里却有些急躁的捏着一串玉珠,显然并不像表面这样云淡风轻,马车停在院子外面,三七在旁边小声说道:“爷,到了。” 陆锦呈将玉珠捏了一把,丢在一边,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知道自家王爷这会儿心情焦急,三七没敢耽搁,陆锦呈一下车就赶紧小跑着要去敲院门,跑到跟前却发现院门没关,只是虚掩着。 他从缝隙里往里面看了一眼,没见到乔郁的人。 回头冲陆锦呈小声说道:“公子是不是等不及了,院子里没见着人。” 陆锦呈闻言心里的躁动去了几分,勾唇一笑,他有意耽搁了一会儿,就是想要乔郁不那么紧张,他的确是想今天一整日都缠在乔郁身边,可若是这样,他这生辰定不能好好过了。 他舍不得。 陆锦呈这样想着,伸手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房间也没有半点动静,乔郁那屋门也开着,从这里看去,能看到桌子上那个朱红色的食盒。 陆锦呈目光往哪食盒上扫了一眼,眸子突然一眯。 三七正疑惑着想要叫乔郁一声,就见自家王爷神色一变,快步越过了他,闯进了乔郁的屋子。 屋里空无一人。 三七紧跟着进门,一下子感觉到陆锦呈身边的空气都冷了起来。 疑惑说道:“公子应该是出去买东西了吧......” 他话音未落,陆锦呈已经在屋里巡视了一遍,走到桌边打开了那个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中间的食盒。 果香混合着蛋糕的香气扑面而来,上面赤红的樱桃摆了一个漂亮的心,十分漂亮。 三七不见他说话,正惴惴不安,就见他家王爷小心翼翼的盖上食盒的盖子,倏地转身,面无表情道:“进宫。” 乔郁刚睡过一觉,因此被迫又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觉得心里十分暴躁,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没被绑着,脸上罩着的东西也被取下来了,正躺在一张床上,眼前纱幔层叠,屋里熏着香,味道很熟悉。 乔郁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动,余光看到床边上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在龇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下巴。 乔郁想了想,又打算继续闭上眼睛。 却听一个声音说道:“别装睡了,既然醒了,就来陪我聊聊。” 乔郁一听这声音,心里就明白了,一边想着自己这回要糟,一边也不装睡了,从容坐起来,往声音来处看去。 分卷阅读143 太后身穿凤袍,发间珠翠环绕,耳挂东珠,一双眼睛和陆锦呈像了个八成,不笑的时候,不怒自威,端的就是一股上位者的威严霸气。 乔郁隔着纱幔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下床给太后娘娘行了个礼。 “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 太后眯着眼睛,在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说道:“你胆子倒是不小。” 乔郁心道你都把我抓到这儿来了,我胆子大不大的也没辙啊。 不过他虽然对太后绑他过来的过程不太满意,但对陆锦呈的母后还是要尊敬些的,他抬起头来冲太后娘娘笑道:“太后娘娘说笑了。” 也不知道陆锦呈几时能发现他被他母后掳走了,要真让他等到晚上,他只能先跟太后娘娘大眼瞪小眼的在这儿耗着了。 乔郁这么一想,反倒是放下心来。 太后娘娘要真想拿他怎么样,估计也不用等到把他绑到这儿来,既然已经把他绑来了,至少说明他现在应该是没啥危险的。 他又抬头看了太后娘娘一眼,天马行空的想着:这要是换在现代,估计就要拿钱出来让他滚蛋了。 现在不是现代,也不知道太后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估计不会给钱,说不定还想要他的命。 乔郁想到这儿,就不免又有些惆怅了。 他还没来得及跟陆锦呈有什么新进展呢,怎么就正儿八经的要见家长了。 章节目录 太后鸿恩 “你可知道我请你来所为何事?”太后问道。 乔郁心里腹诽道:往别人鼻子上捂麻药,这也能算请来的? 但他心里这么想, 嘴上却肯定不敢这么说, 他弯了弯眼睛,笑道:“小的不知, 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陆锦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乔郁虽然对太后并没有多少惧意, 但也不敢跟太后硬刚, 只能先拖着, 拖到陆锦呈来救命,因此他虽然言辞恳切,神情却没有丝毫惧怕。 太后一双凤眼圆瞪,面无表情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乔郁一眼, 神情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反正面容严肃,看不出端倪来, 穗禾姑姑站在太后身边, 也跟着看了乔郁一眼, 听乔郁这么说,太后没什么反应, 穗禾姑姑先忍不住皱了眉, 斥道。 “放肆!太后娘娘面前竟敢如此猖狂!” 乔郁闻言一撩衣摆往太后面前一跪,说道:“若真让太后娘娘不快,那是小的过错,不过小的实话实说, 太后娘娘既然叫小的来了,总该先告诉我,所为何事吧?”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推二五六,一问三不知。 穗禾姑姑哪儿会不知道他说的都是谎话,可除了干瞪眼,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这可是彦王爷要的人,动是万万动不得的。 不但动不得,还得好生照看着。 太后听他说完,端起手边的热茶,缓缓尝了一口,然后说道:“看来你是知道他的身份了。” 太后单刀直入,看样子根本没打算跟乔郁绕弯子,乔郁衡量了一下,觉得太后都已经直说了,他也不再插科打诨,点头应道:“知道一些。” 太后继续说道:“那你应该也知道,你与他的身份天差地别,且不论男女,就是地位,也是万万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乔郁有些没想到,太后居然真的打算跟他讲道理,他心里吁了口气,反而觉得放心了些。 若是太后不讲道理,上来就要他的命,那他的处境肯定比现在要危险的多。 在他眼里,虽然太后还是板着脸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乔郁却觉得她整个人都和蔼了不少,抬起头来看着她不卑不亢的辩解道:“太后娘娘,小的斗胆问太后娘娘一个问题,还请太后娘娘屈尊给小的解惑。” 他眼看蹬鼻子上脸,问题都问到太后头上来了,穗禾姑姑柳眉一竖,又想要呵斥他,却见太后娘娘一摆手,屏退了穗禾,说道:“你问。” 殿里没有别人,就连原本站在床边的那两人也不知什么时候退了下去,乔郁这会儿也不着急了,虽然跪在太后面前,但姿态却像是跟太后相对而坐交流谈心似的,看着太后风韵犹存的脸,一边觉得这脸实在年轻的不像是陆锦呈的娘,一边说道:“敢问太后娘娘,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可永生的吗?” 太后眯了眯眼睛,朗声道:“除了山河日月,万物都不可永生。” 乔郁一笑:“不,山河也不曾永生,若逢大旱,水流干涸,不出几年,河道就会变成荒原,从何而来的永生,山川也是一样,风从山顶掠过,带走山上的砂石,若有百年,山川也能给它夷为平地,也谈不上永生。” 太阳和月亮是亿万光年之外的恒星和行星,虽然矗立在银河里亿万年,但谁也不敢说它就一定会毫无改变的矗立下去,自然也算不上永生不灭,不过这个理论太难解释,乔郁只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说出来。 太后看着他没说话,神情像是在说: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乔郁又是一笑继续说道:“太后娘娘未曾辩驳,想来对小的这个说法应该是没有什么意见的,那么既然山河日月都不能永生不老,更何况人呢。”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几十年之后,大家都是一样的躺进棺材埋入土里,还分得出什么高低贵贱么?” 太后柳眉微皱,不知是对他这言论不满意,还是对他这理论不满意。 但依旧没有说话。 “既然几十年后,大家殊途同归,那我又为什么要被地位所拘泥呢,我喜欢这人,喜欢的又不是他的身份地位,他若是在乎身份地位,想来也不会喜欢我,太后娘娘,身份地位比自己心里的想法还要重要么?” 太后拧眉看他,片刻后说道:“那我问你,你既然说万事不能长久,那你又如何肯定,他日后仍会喜欢你,你又如何确定不会变心喜欢别人?男女成姻亲,就算不再喜欢,还会有血肉至亲将两人拧在一起,你们有什么?” 乔郁听太后这么说,心里有些奇怪,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太像是在阻拦他们,倒像是在让他表态似的。 他不敢胡乱揣测,只能实话实说道:“若是感情到了需要外力维系才能维持的地步,还有何继续的意义,我不确定他日后一定会喜欢我,但若 分卷阅读144 他真不喜欢我了,我自然也不会勉强,可只要他还喜欢我一天,我就算什么都没有,也不怕,就算太后娘娘觉得我们身份云泥之别,我也不在乎。” 这人若是不喜欢他,就是他如何身高位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而这人若是喜欢他,那就谁也拦不住。 乔郁漫不经心的跪在太后面前,露出半截雪白的颈子,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嗓音带着惯常的笑意,却坚定的要戳进陆锦呈心里,陆锦呈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口,听了这话像是木头一样僵在了原地,脚跨出了半步,又无声的收了回来,穗禾姑姑本想出声提醒一下,看他这样子到底没敢多说,悄无声息的向他行了个礼,躬身退下了。 陆锦呈一步跨进了殿内,目光死死的看着乔郁,朝太后沉声说道:“母后,儿臣来接我的王妃回宫。” 乔郁正努力发言想要说服太后,没成想突然听到了陆锦呈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一看,陆锦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身后,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见他视线看过来,勾唇一笑,无声做了个口型:我来了。 乔郁猛地放下心来,心道这人总算是赶来了,然后反射弧奇长无比的反应过来陆锦呈刚刚说了什么。 王妃?王什么妃?什么王妃?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就不要胡说八道了好吗?他好不容易才像是把太后娘娘说动了一点点,这一叫功亏一篑了可怎么办! 乔郁冲陆锦呈眨了眨眼睛,企图将自己心里想的通过眼神交流传递给他。 谁知陆锦呈却并没有再看他,抬起头来视线总算是落在了太后身上,无声的跟她对视了一眼。 然后一掀衣摆,和乔郁并肩跪在了一起。 太后沉默的看着他,半晌沉声说道:“哀家就是太宠着你了。” 她跟乔郁说了这么久的话,一直用的是我,现在对着陆锦呈,却说起了哀家。 陆锦呈跪在乔郁身边,还堂而皇之的伸手握住了乔郁的手,乔郁缩了一下没缩动,被陆锦呈握的更紧,索性由着他去了。 陆锦呈的手心火热,与乔郁十指相扣,不但死死扣住,还用拇指重重的蹭过他的指腹,乔郁被他蹭的手痒,小心翼翼的偏头看了他一眼,发现陆锦呈也在看着他,目光幽深,像是要将人刻在眼里似的。 “怎么?你们跪在这里是要跪给哀家看的吗?”太后凤眸一眯,神情不虞。 陆锦呈这才收回看着乔郁的目光,说道:“儿臣不敢,但我以为我与母后一脉相承,母后应该明白我的。” 太后如今荣登尊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却并非生来如此,先皇多情,后宫妃嫔如云,太后还不是正统皇后出身,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其中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太后自己心中有数。 而还有一件事,少为世人知,太后并非是钦点秀女入宫,而是自己祈求母家呈上去的册子,她受先太后所请赴了皇宫家宴,宴上少年天子惊鸿一瞥,让她春心萌动,一见倾心。明知他日后会有三宫六院,也拦不住她想入宫为妃的心。 少年不知事,总觉得自己该是那独一无二的一个,幻想着能独得宠爱。 她的确貌美,入宫之后风头无两,第三年就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生下了第一个皇子,皇上也的确对她宠爱有加,可这些宠爱却是有时限的。 身处皇位,先皇身边从来不缺美人,美人如花,总有开败的时候,若只是寻常夫妻,大家相扶相持相濡以沫,可皇帝生来就是要恩泽六宫的,三宫六院,何曾有独宠一人的道理,美人儿源源不断的送进宫,就算皇帝对她有几分情,又如何能抵得过越来越多的新颜色。 她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对先皇的爱也就没剩几分了,为皇后之位,甚至能将先皇一起算计进去。可当年春心萌动不假,一见倾心也不假,她虽对先皇感情渐失,却也再未心悦过别人。 因此陆锦呈一说,她就明白了。 陆锦呈不要妾侍甚至没有通房丫鬟,就是因为他不想像他父皇一样,负了旁人。他说自己与太后一脉相承,也是说他与太后一样,这一生也只愿钟情于一人。 太后静默半晌,而后说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情比金坚到几时。” 陆锦呈眸子一暗,扭头看向乔郁说道:“还不快谢谢母后鸿恩。” 章节目录 茗轩阁 跟着陆锦呈一起叩首谢恩的乔郁直到出了端阳宫也没有回过神来。 陆锦呈说了什么? 太后娘娘就这么同意了? 同意了......同意了!乔郁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心里漫出一阵狂喜, 他与陆锦呈在一起, 虽然知晓陆锦呈的心意,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两人以后。其实他在太后面前说的是实话, 只要陆锦呈还喜欢他一天, 谁也无法阻拦他们在一起, 但是他却并没有多考虑过两人的将来。 不是不愿意考虑, 而是无法考虑。 陆锦呈身份特殊, 除非一辈子不娶妻,否则他俩的事儿根本无解。 可不娶妻这件事儿本身也算是无解。 所以乔郁一直不愿意多想,他重在当下,陆锦呈喜欢他, 他们还在一起就行。 太后发现他是在乔郁的预料里的,他也做好了太后震怒的准备,做好了说什么也不离开陆锦呈的准备, 给钱不行, 给什么都不行。 然而他做好了准备却没成想这事儿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乔郁猛地抬起头来往陆锦呈脸上看去。 这人走在他前面, 却像是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乔郁的目光一样,乔郁刚一抬头, 他就偏过了头, 目光灼热的像是要将人烫伤,仔仔细细的在乔郁脸上描绘了一遍,说道:“乔儿想说什么?” 他们这会儿已经走出了端阳宫,后面一个小太监远远垂头跟着, 这是太后跟前伺候的小太监,为人精明,知道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一路上都没有抬头,只当自己听不到也看不到,一副完全没听到主子在说话的样子。 “不想说什么,想亲你。” 乔郁瞳仁漆黑,看着陆锦呈舔了舔自己的唇,他这会儿心跳极快,满脑子想的都是陆锦呈。 太后娘娘同意了,皇上应该也不至于太反对吧,他们以后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在一起了。 他觉得 分卷阅读145 这其中肯定不光是他自己那两句话的功劳,陆锦呈一定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做了些别的什么,不然太后肯定不可能这么轻易松口。 他想知道陆锦呈都做了些什么,可又觉得不知道也无妨,他只要一想到这人为他们能在一起做了这么多努力,就觉得心里高兴的不行。 陆锦呈比他以为的更喜欢他,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他兴奋和高兴的呢。 陆锦呈这两天都在压抑自己的情感,离乔郁的生辰越近,他心里那点儿欲/望越是膨胀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少看他少触他离他远一点儿。好不容易等到了这天,他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乔郁先被太后掳走了,他虽然知道太后不会对乔郁做些什么,但心里还是不免担忧,担忧冲淡了些欲/望将它压回了心里。 但欲/望本来就不是单靠压制就能消散的东西,渴望只会越积越多,越压越烈。 他这会儿光是看乔郁一眼,都浑身热的难受,乔郁这句话简直就是开闸放油,一把火烧在了陆锦呈的心上,将他的理智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眸色倏然暗沉,将乔郁一把抱进了怀里,纵身几跃,从跟前的陇翠轩外掠了过去。 陇翠轩外站着几个侍卫,忽见黑影从眼前掠了过去,惊道:“什么人!敢宫内疾行!来人!给我追!” 皇宫内院,除非御赐带刀侍卫,其余的哪有敢在宫内使轻功疾行的,侍卫猛地见黑影掠过,却只见人影看不清人脸,当下大骇,就要上去将人拿下。 跟在陆锦呈他们身后的小太监忽的听闻喊声,抬头一看,眼前人都没了,哪儿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小跑到侍卫跟前说道:“大人且慢,追不得追不得啊。我是太后娘娘跟前的春来,刚才过去的是十四王爷,惊了几位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敢问万岁可是在宣妃娘娘这里?还望几位大人进去通传一声,我亲自去与万岁告罪解释。” 小太监言辞恳切,几个侍卫都是常在皇上身边走动的,哪儿能认不出太后身边的人,听他说过去的是彦王爷,也就不敢再追,宫里谁人不知十四王爷得圣宠,既然这小太监都说亲自去与皇上解释了,他们自然也就无需过于担心,立即应了一声,派人通报去了。 皇帝正在与宣妃下棋,宣妃棋差一招,眼看就要输了,娇嗔着放了手中棋子,说道:“左右是下不过三郎的,我输了。” 皇帝但笑不语,宣妃招来丫鬟净了手,捻起桌边一块茶点,喂到皇帝嘴边,待皇帝咬下半口后,将剩下半口放进自己嘴里,说道:“我在家时常与姐姐下,姐姐从未赢过我,进了宫与三郎下,倒是从未赢过三郎,三郎棋艺高超,想来是无人可敌了。” 皇帝闻言笑道:“那你肯定是不曾与彦今下过了。” 宣妃笑道:“那倒是不曾,不过三郎都如此夸赞,十四王爷棋艺想来是非比寻常了。” 皇帝面露夸赞神色,说道:“那是自然,彦今一向聪明。” 皇帝话音刚落,殿外就有人躬身进来通传,将小太监春来在外面说的一番话说了,最后问皇帝要不要传春来进殿。 皇帝沉吟片刻,说道:“让人进来吧。” 太监躬身出去传人了。 皇帝这才扭身看向宣妃,一双眼睛笑意盈盈道:“看来他又与我赌赢了一把,看,我说他聪明吧。” 宣妃眨着一双杏核圆眼,有些疑惑。 皇帝却未继续说明,春来躬身进了殿,行了大礼之后,将方才在外面的事情又跟皇帝说了一遍,皇帝头也没有往小太监那儿看,笑道:“能与那乔郁一同从母后那儿出来,想来是已经过了母后那一关了,彦今早就已经往朕这儿递了折子,我答应他只要他说服母后同意就替他赐婚,那乔郁过不了多久就是彦王妃了,他连这点日子都等不了,实在是小孩子心性不成体统。” 皇帝嘴里虽然说着不成体统,嘴边的笑却一直没敛着,说完之后才冲小太监一挥手,说道:“去吧,他今日高兴,也是情有可原。” 春来得了皇帝的话,退下去跟太后回话了。 殿里又只剩下宣妃与皇帝两人,宣妃单手托腮,好一会儿才说道:“皇帝真打算给十四王爷赐婚?” 央国上百年,王妃不少,男王妃却是一个也没见过,当初孟昭娶了个男妻尚且被人诟病至今,更何况一个正儿八经的王爷。 如此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皇帝就这样答应了? 皇帝闻言却是一笑:“怎么?我陆家皇室血脉,娶自己心爱之人还要天下众生同意了才能娶不成?娶了个男人就乱了朝纲害了百姓坏了社稷不成?” 他手里捏着一枚棋子,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扯出一丝凉薄笑意,眼神幽沉仿若寒潭,与杀伐果断的先帝仿若一人。 宣妃心里一惊,说道:“当然不是,只不过......” 只不过稍微亲近皇帝些的人都能看得出,皇帝对十四王爷宠归宠,却不尽宠,这么些年来陆锦呈从未娶亲,皇帝也未曾过问,既然如此,为何又要赐婚一个十四王爷心爱之人?还宁可冒天下人诟病。 宣妃明显被皇帝吓了一跳,皇帝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宠妃,哪儿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伸手从她脸上拂过,笑道:“想不通就别想了。” 陆锦呈是他血脉至亲的嫡亲兄弟不假,他疼他宠他不假,防他忌惮他也不假。 生而为人,哪儿有人能十全十美,完美无瑕? 他既然要做皇帝,就做不了完美的哥哥。 可不管如何,他却也的的确确是个哥哥。 陆锦呈一退再退,已经为他让步良多,他不争皇位,万事以皇帝为先,甚至深知皇帝的忌惮,宁愿不娶妻不生子,也不曾对他不满半句。若不是遇见乔郁,他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娶妻,不是不能,是不愿。 陆锦呈这个兄弟已经仁至义尽,唯一开口所求的不过是一心上人而已。 这心上人还绝了皇帝最后一丝顾虑。 他有何理由不答应。 他不但要答应,还要让普天之下所有人都答应,这是他能够为这个弟弟所做的唯一的补偿了。 他欠他这么些年,该做些补偿了。 陆锦呈抱着乔郁一路跃进茗轩阁,三七不能跟着他进端阳宫,这会儿正在茗轩阁外伸长了脖子等着,刚看到陆 分卷阅读146 锦呈的人影想要迎上去,就见他家王爷从他跟前一跃而过,根本看也没来得及看他一眼。 三七张了张嘴,还没喊出声来,又看到了被陆锦呈抱在怀里的乔郁,赶紧闭上了嘴巴。 他直觉这会儿绝对不能上去打扰,于是眼看着陆锦呈和乔郁的身影掠过他进了内殿。 他扭头看过去,只见原本待在里面收拾的小太监已经被轰了出来。 然后内殿的门在他面前嘭的一声关上了。 被轰出来的小太监被那动静吓了一跳,三七啧了一声,已经回过了神,走到小太监跟前说道:“没事儿,我在外面伺候就行了,你......去吩咐烧些热水吧,等会儿肯定用得着。” 小太监不得其解,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三七一双眼睛精光熠熠,靠着门站直了,竖起耳朵听起了里面的动静。 章节目录 参鸡汤 外面天色尚早,时节正值初夏, 殿里还算凉快。 乔郁却觉得身体里像是着了火, 后背贴上墙面时,隔着衣服却还是冰的瑟缩了一下。 他刚一启唇陆锦呈就吻了上来, 乔郁半眯着眼睛, 既是安抚又是撩拨的摸了摸陆锦呈的耳朵。 陆锦呈凶的像是要将人吞进去, 吻的乔郁唇角吃痛, 眼睛却弯了起来。 陆锦呈退了些许, 轻轻在乔郁唇上啄了一下。 哑声说道:“疼吗?” 乔郁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上红肿的地方,点头:“有点。” 陆锦呈眸光更暗,掐住乔郁的腰欺身而上,将人困在怀里, 与乔郁鼻尖相抵。 “还继续吗?” 他这会儿理智烧了七八分,却还忍着问了乔郁一句,乔郁心里喟叹一声, 心道他这会儿要说不要, 陆锦呈是不是还会继续忍下去。 他耳尖泛起红晕, 有些不好意思,却没点头也没摇头, 说道:“你不要就松手, 放我下来。” 他被陆锦呈困在怀里,只有脚尖堪堪能触地,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想要挣开陆锦呈的手, 从他怀里溜出来。却瞬间一阵天旋地转,被陆锦呈压在了床上。 “不,今日不松手,日后也绝不会松手。” 陆锦呈衣裳凌乱,伸手拂过乔郁的脸,一边凶狠的吻上去,一边挥手放开了床边层层叠叠的纱幔。 三七一脸八卦的站在门口,没成想这一站就从晌午站到了天黑。 太阳西沉,他没听到里面传来什么不得了的动静,倒是把自己站困了,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肚子也饿的咕噜咕噜叫起来。 他这会儿也没心思细听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动静了,只想着他家王爷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就算他家王爷不饿,乔公子也该饿了吧。 两人不会真在里面睡着了吧? 三七又打了个哈欠,往身后看了一眼。 雕花木门却突然打开了,殿中漆黑一片,没有掌灯,看不见他家王爷的身影,却听他家王爷说道:“去打些热水来,顺便备些吃的。” 三七精神一振,没敢回头多瞧,赶紧应下了,一边出门吩咐一边心道自己果真机智。 陆锦呈松散的拢着衣服,回头往床上看了一眼,月色透过纱幔落在床头,乔郁被子搭了一半,在月光下像是上好白瓷一般泛着玉色,正趴在枕头上昏昏沉沉的睡着,颈边红痕遍布,出自谁人之手不言而喻,陆锦呈看着就又险些要生出火来,于是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些。 今日是乔郁生辰,他准备了好些时日的东西尚且没有让乔郁看上一眼,他就算如何沉溺其中,也忍着没让自己过于放肆。 可欲壑难填,个中滋味哪儿能像说的一般浅尝即止,陆锦呈万般克制,到底还是有些失控,折腾到月上梢头,才总算是暂时尝够了甜头。 乔郁平日里一说就耳根通红,今日却万般由着他,简直与他契合的仿若一体,陆锦呈食髓知味,这会儿简直从里到外都透着饱餐后的餍足。 他俯身在乔郁耳朵上轻吻了一下,低声说道:“我带你去沐浴,今日你的生辰,小岭还在家里等着呢。” 乔郁动了动眼皮,十分困难的睁开眼睛,他这会儿实在是不太想动,听到陆锦呈的声音却点了点头。 今日他倒是放纵够了,小岭还在家里等着给他庆生呢,他要是就这么睡过去,明日还怎么跟小岭解释。 他伸手拉出旁边皱成一团的衣服就要往身上披,被陆锦呈拦住了。 “我叫三七一并送过来了,你躺着,水送来了我抱你去。” 乔郁也没拒绝,嗯了一声,又闭上眼睛躺了下去,腰以下的地方酸痛明显,仰面躺着也有些难受,就又俯身趴了下去,手指勾住了陆锦呈的一缕头发,在手上绕了绕,呼吸逐渐沉缓,又睡了过去。 三七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指挥让人将水抬进了偏殿,一路上大家都低着头,没敢往主殿屏风后面看上一眼,抬完水大家都退了出去,三七留下来对着屏风问道:“爷,小厨房备了几样小菜,要上上来吗?” 陆锦呈披好衣服,给乔郁裹好薄被抱了起来,乔郁迷迷糊糊听到三七说话,也没心思害羞搭理,往陆锦呈怀里埋了埋,说道:“饿了,要吃饭。” 陆锦呈遂吩咐道:“一并送到偏殿去吧。” 三七恍惚听到了乔郁的声音,赶紧应了,躬身退了出去。 陆锦呈抱着乔郁去偏殿沐浴,入水的时候,乔郁猛地睁开眼睛,这才算正经清醒过来,耳房雾气腾腾,乔郁还被陆锦呈揽着,赶紧抬头看了他一眼,陆锦呈与他视线交错,唇角一勾,笑道:“怎么?乔儿要与我洗鸳鸯浴么?” 乔郁这脑子这会儿才总算是从疲倦里回过神,目光从陆锦呈脸上,落到他衣衫凌乱的肩上,那紧实的皮肤上有个整整齐齐的牙印,正红肿着洇出血丝来,是谁咬的乔郁心里再清楚不过,他只记得自己咬了陆锦呈一口,却没想到这一口咬的还挺使劲,他顾不得理会陆锦呈的调侃,伸手拉低陆锦呈的肩,在牙印上摸了一下,说道:“我用了这么大的劲么?” 他刚刚迷迷糊糊的自己说话也没注意,这会儿清醒了再听才知道声音已经哑了,算不上难听,却让乔郁十分别扭。 陆锦呈浑不在意的跟着看了 分卷阅读147 一眼自己的肩,他那时候简直要被乔郁勾了魂,感觉乔郁咬了他一口也只当做是情趣,哪儿能感觉到疼不疼。 不过现在被乔郁摸了一下却觉得那印子痒了起来。 “再摸摸。”陆锦呈压低了肩膀,将那印记凑到乔郁面前。 乔郁笑着推了一下。 “快洗澡,耍什么流氓。” 陆锦呈沉声笑道:“乔儿果真是要与我洗鸳鸯浴,为夫实在无法拒绝呢。” 他果然也迈入浴桶里来。 幸亏这浴桶不小,不过却还是有些转不过身来,乔郁闭着眼睛趴在木桶边,将背朝向陆锦呈,耳根红彤彤的,说道:“酸。” 陆锦呈大手附上他的肩,力度适中的一路捏到腰间,看乔郁有些疲惫,没舍得再撩拨他,老老实实的给乔郁按摩一番,帮他冲洗之后,让他热腾腾的泡起了澡。 陆锦呈自己倒是没有多泡,清洗了一番就披上衣服出了浴桶。 三七已经隔着屏风将东西摆在了外面小桌上,陆锦呈端了一碗参鸡汤,尝了一口温度合适,味道清甜,就给乔郁端着喂他喝了两口。 乔郁这会儿虽然肚子饿了,却没有什么胃口,参鸡汤口味清淡,上面一丝油星也无,倒是让他有了点儿食欲,一碗鸡汤下去垫了垫肚子,又吃了些别的,才算是觉得肚子里没有那么空了。 乔郁热气腾腾的泡了个澡,感觉身上没有那么乏了,才披了衣服起来,结果站起来的时候还是一个趔趄,腿软的险些没站住,被陆锦呈一把抱出了浴桶,揉着耳朵笑道:“乔儿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乔郁被调侃的不好意思,心道也不知道怨谁。 陆锦呈到底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是自己做的过了,将乔郁抱出浴桶后,顺手给他穿好了衣服,说道:“好些了么?” 乔郁点了点头忍着难受站起来走到窗边往外面看了一眼,回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酉时。”陆锦呈知道他想说什么,回了一声继续说道,“要回去么?” 乔郁这会儿才想起来他们没在彦王府,闻言问道:“这会儿还能出去么?” 陆锦呈应道:“当然,知道你想回去见小岭,你要是好些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乔郁耳根又有些红,说道:“没事了,走吧。” 陆锦呈虽然不够克制,但到底还算温柔,他这会儿除了有些腿软,腰部和后面有些酸痛,倒是也没有别的问题。 陆锦呈见他点头,又取了薄披风,将人兜头罩住,吩咐茗轩阁的太监前去通报皇帝一声,就领着乔郁出了皇宫。 出了皇宫马车就已经等在宫门口,等三人上了马车,没等陆锦呈多说,马夫就已经挥鞭指挥马儿跑了起来。 三七坐在马车前面,马车里陆锦呈垫了厚厚的软垫,让乔郁侧躺着枕在自己怀里。 乔郁也没拒绝,干脆和衣在陆锦呈怀里又闭上了眼睛想要睡上一觉。 不过这马车晃晃悠悠,乔郁又腰酸腿软,到底不太舒适,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好一会儿了也并没有睡着,他又懒得翻身,干脆放弃睡觉,闭眼假寐,想着养精蓄锐一下也行。 结果他刚这么一想,就感觉到马车慢悠悠的停了下来,陆锦呈在他耳边说道:“乔儿睡着了吗?已经到了。” 到了?从皇宫到西街距离应该没这么近吧,乔郁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以为陆锦呈是将他带到了彦王府。 结果待陆锦呈一掀帘子,乔郁往外一看,却没有看到彦王府的牌匾,只看到一个陌生的门院,青砖黑瓦素净寻常。而大门上挂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牌匾,牌匾上黑底金边的写了“乔府”两个字。 乔郁微微愣住,一时有些没回过神来,就看到“乔府”的门缓缓打开,乔岭一身翠色袍子从门里跑了出来,一看到他就冲他扑了过来。 他猛地将乔岭接住,用力抱了乔岭一下,同时明白了这个院子到底是什么地方。 陆锦呈没有重新送乔郁一个院子,而是将乔家原来的院子,重新还给他们了。 哪怕乔郁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院子,对于这个院子的记忆却像是早就已经深埋在这个身体里似的,乔郁第一眼看到这个院子就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他抬头看了陆锦呈一眼,张了张嘴无声的说道:这个大礼我喜欢。 章节目录 一纸婚书 乔岭猛地扑在乔郁怀里, 埋在乔郁怀里说道:“哥哥怎么才回来。” 他今日一天都没有去书院, 陆锦呈昨日就给他告了假, 想要让他给乔郁庆生,他和陆锦呈商量好了,早早就在乔家大院里等着,乔郁今日被太后请去皇宫陆锦呈没有让他们知道,不过命人来报了信,说两人有事, 办完就回来。 乔岭乖巧,也没有多问,让等着就乖乖等着,不过今日一天没有见着乔郁,这会儿扑在乔郁怀里,紧紧的将人抱了抱, 到底有些担心。 乔郁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当着自己弟弟的面, 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被乔岭撞了一下腰, 撞得酸疼也不敢有什么表情, 无比庆幸这会儿天色晚了,乔岭看不见他通红一片的耳朵,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对不起,哥哥今日有点事情回来晚了,让小岭久等了, 走,我们先进去吧。” 乔岭嗯了一声,仰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今日哥哥生辰,还没有吃长寿面呢。” 他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哥哥吃一碗长寿面,乔郁闻言倒是忍不住有些愧疚,他光顾着自己,也没有站在乔岭立场上多想过,现在在想想乔岭明显是十分重视他这个生辰的,这么晚了还守在这里不愿意回去,非得看着他过了生辰才能放下心来,乔郁想到这里使劲点了点头,说道:“好,哥哥这就跟你回去吃长寿面。” 乔岭立即高兴的站起身,跟旁边的陆锦呈打了个招呼,拉着乔郁一起往乔府院子里走。 陆锦呈悄无声息的跟上去,趁着夜色深重,伸手上去揉了揉乔郁的腰,显然是注意到刚刚乔岭撞他的那一下了。 乔郁不动声色的往他那边挪了些,让陆锦呈帮他揉了两下,然后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头。 乔郁跟着乔岭一起进了乔府府邸,这院子在南街偏僻巷子里,南街富甲显贵众多,乔家这小院子挤在巷子尽 分卷阅读148 头,丝毫不够起眼,但要是跟现在的乔家小院比起来,就要宽敞雅致的多,分了左右两院,左院是主家院子,分了四间房,右院则是下人房柴房和厨房,除了前院左右两院外,后院还有不小的地方,建了花圃和池塘,池塘中间还架了一小方假山和一座凉亭,虽然不算特别大,但建的倒也还算雅致。 这院子先前不知道被谁买去,想来应该是买来住的,住了不过大半年,也不知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总之又被陆锦呈买了回来,这么些日子陆锦呈应该是仔细重新布置过一遍,里里外外的东西一应俱全,连后院池塘里的游鱼都能趁着月光看的清楚,正仰着脸浮出水面吐着泡泡,看到有人走近,赶紧躲进了假山下面,不肯出来了。 陆锦呈刻意给两人留出空间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此刻只有他们两人,提着灯将这不大的院子挨个转了一遍,乔岭在前面走着,乔郁在后面跟着。 这地方对乔岭和乔笙意义重大,乔郁虽然对这院子可有可无,但真看到了的时候还是觉得他应该是属于这个地方的,只是在里面逛一逛,也能让他生出一种说不上来的归属感。 这会儿两人沉默的绕着院子转了一圈儿,一时谁也没有说话,乔岭静悄悄的走在前面,半晌乔郁突然听到他吸了吸鼻子,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戳穿,他能够理解乔岭站在这个地方的心情,这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不仅仅意味着家,还意味着依靠,后来乔家没落,乔岭父母双亡,他们不得已搬离这个地方不但没有了家,乔岭也同时失去了依靠。 走的时候虽然暗暗在心底告诉过自己总有一天会回来,但心里却知道,一切都是未知,他可能会回来,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所以现在再一次站在这个地方,乔岭心里有多酸涩,乔郁都能想象的到。 他沉默的站在乔岭身后,直到他那边没有半点声音了,才走上前去将乔岭搂进怀里,轻轻摸着乔岭的头说道:“别担心,一切都过去了,你看,这个院子已经回来了,以后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乔岭瓮声瓮气的点点头,反手将乔郁抱紧了些。 这个院子是陆锦呈买下来的,虽然是作为生辰礼物送给乔郁,但却仍旧显得十分贵重,先不谈陆锦呈在这上面花了多少心血,就是只谈金钱,也是乔郁如今无论如何也还不起的债务,不过乔郁却照旧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这个礼物,因为这个礼物不但是乔郁自己想要,还是乔岭也十分想要的东西。 况且乔郁不仅仅在这份礼物上看到了钱,还看到的陆锦呈的心。 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东西,这样的东西还不完欠着也无妨,他可以用真心慢慢还,还一辈子也没关系。 乔郁陪着乔岭一起故地重游,将这个地方好好看了一遍后,才又回了房里,屋里掌着灯,陆锦呈倚榻而坐,面前摆了一碗长寿面,面旁边还放了一个小小的食盒。 乔郁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食盒,猛地想起来里面还装着自己的蛋糕,说道:“我都没想起来,你居然一起带过来了,还以为会落在家里呢。” 陆锦呈放下手里的书,将食盒打开,端出里面小小的蛋糕来。 “我看你如此用心的摆放了样子,就一起带过来了。” 乔郁这才想起来自己在上面摆了个端端正正的心,早上做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当着乔岭的面再端出来,居然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赶紧说道:“对啊,专门做来吃的,快切了吃吧。” 他虽然做了蛋糕,但却并不打算点蜡烛唱生日歌按照现代吃法来吃这个蛋糕,毕竟这会儿找不到蜡烛不说,他也没法教大家唱生日歌啊。 陆锦呈闻言却笑道:“乔儿这摆法难得一见,我甚是喜欢,有些舍不得吃呢。” 乔郁见他眼神幽深,嘴角微翘,就知道这人又在故意撩他,索性坦然些坐到陆锦呈面前,坐下去以后才发现自己那凳子上垫了软垫,又抬头看了陆锦呈一眼,说道:“那你问问小岭,他要是没意见,你就留着自己收藏起来吧。” 乔岭还没看清那蛋糕上摆了什么样子,见陆锦呈喜欢,哪儿会有什么意见,陆锦呈倒是笑道:“那还是吃到肚子里更好一些。” 三七送上刀来分了蛋糕,除了陆锦呈乔郁乔岭每人一块外,还给三七陈匆赵康三人一人留了一块给大家尝鲜。 乔郁自己先尝了一口,他第一次用这种烤炉烤戚风,蛋糕胚不如烤箱烤出来的绵软,但也是蛋奶香十足,裹了浓郁清甜的草莓酱,一口下去甜而不腻,虽然粗糙些,但也十分好吃。 最上面的樱桃,陆锦呈切的时候耍了玄机,一整颗樱桃心,除了乔岭分到一半之外,剩下的一半都进了他的盘子,吃的时候不但看着红艳艳的樱桃,还要抬头来看着乔郁,像是说乔郁秀色可餐似的,将一盘果酱戚风蛋糕吃了个干净。 乔岭也将自己那份蛋糕吃的干干净净,然后擦了手认认真真的将长寿面放到乔郁面前。 “哥哥,吃面。” 央国喜米,但生辰那日是一定要吃面的,不但要吃面,还要吃一根从都到尾都不断的长寿面,穷人家的孩子就是一碗白水酱油面,最多卧个鸡蛋。而乔郁面前的这碗长寿面,汤底用牛骨熬就,汤汁清澈,面条雪白,烫上几颗白菜,撒上一撮碧绿的葱丝,顺便再煮个又圆又漂亮的荷包蛋一起放在碗里,面条粗细均匀一根到头,象征安康长寿。 陆锦呈将目光也一起落在乔郁身上,看他用筷子将面条挑起来后,与乔岭一起说道:“要一口吃下,不能断。” 也幸亏这一碗面不算太多,不然乔郁一口真的不一定能吃完,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长寿面的头,一口气将面条吸了进去,中间一下也没有停顿,一口就将长寿面的一根面条一股脑儿的吃干净了。 等乔郁吃完了长寿面,乔郁这个生辰就算是过完了,虽然跟陆锦呈计划中的丝毫不相同,但却比陆锦呈计划的更让他难忘的多,乔岭等到这么晚,等乔郁吃完面也实在是困了,乔家院子已经早就被陆锦呈收拾的妥当,乔郁陪着他一起回了他原本住的那间房子,又与他说了几句话,将他哄得睡着了,才从乔岭房里出来。 外面月色当空,陆锦呈背对着他站在院里,听到乔郁出来的声音,扭头冲他伸出手来。 “为夫还有一礼没跟乔儿明说,乔儿可愿跟我一看?” 乔郁 分卷阅读149 颇为吃惊,问道:“这乔府院子不是你的大礼么?你还准备了什么东西?” 陆锦呈一笑,说道:“这乔府院子算不上乔儿的大礼,乔儿与我一看便知。” 陆锦呈侧脸浸着月光,一双眼睛柔情的像是幽潭,快把乔郁溺毙在里面,哪儿还有不应的道理,点了点头,就伸手握住了陆锦呈的手。 陆锦呈将他紧紧握住,领着他一路进了乔笙原本的卧房。 这卧房被陆锦呈重新布置过一番,四处都挂了深红装饰小物,仿若婚房一般,让乔郁一进去就有些红了耳根。 他心道这人果真又不正经了,说什么还有一礼没跟他说,感情说的就是自己是么。 他这样一想,又不免想到白日那场慌乱,手心滚烫,隐隐渗出汗来。 正想着,陆锦呈却突然转过身来,将乔郁抵在一张供桌前,从不知什么地方抽出一张红纸,上面端端正正的写了几行字,递到乔郁手中。 “乔儿看一看就应了我如何?” 乔郁直觉这好像不太像是在耍流氓,就伸手将红纸接了过来,一脸疑惑的打卡一看。 一瞬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进了心脏,砰砰砰砰的快速跳动起来。 乔郁抖着手,将红纸看了又看,好几遍之后才抬起头来看向陆锦呈问道:“你胡写这些,问过太后和皇上了吗?” 陆锦呈捏住了乔郁颤抖的手,细细从指间吻到手腕,抬起眸子又封住了乔郁的唇。 “我求皇上赐婚的折子已经被皇兄御笔亲批送到了府上,乔儿不信,明日可随我一看,今日我只问乔儿可愿意应我?” 乔郁手指一松,红着眼眶回握住了陆锦呈的手,恶狠狠的回吻上去。 “应,为什么不应,我这么喜欢你。” 那红纸飘飘然落在了原地,露出上面铁画银钩的字迹。 “婚书。”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乔笙,陆锦呈。” 章节目录 心上人 第二日天光大亮, 日头挂在正空了乔郁也没起来床。 乔岭还要去书院, 早早就醒了, 去乔郁住的那屋子外面晃了两遍,哥哥也没起来,正想去敲门,被陈匆看见了,连忙将人拦了下来。 乔岭到底还小,虽然知道哥哥和那彦公子在一起了, 却并不是很清楚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只想着他们会像他爹娘一样生活在一起。 可他不知道陈匆和三七知道啊,他们寅时才给房里送过热水,估摸着那个时候人怕是才刚睡下,这会儿别说乔公子,就连他家王爷肯定也没起呢。 乔岭倒也没有要他多解释, 只听他说昨晚乔郁睡的很晚,这会儿肯定没起就点头应了, 只要哥哥不是哪儿不舒服生了病, 要多睡一会儿他心里反而是十分乐意的。 这院子里没请丫鬟, 只从王府里叫了个粗使婆子和几个看家护院的小厮, 收拾收拾院子,也没有请厨子,赵康还在王府,陈匆帮忙打个下手尚且能行,让他自己做饭他就真的不行了, 乔郁没起床,眼看早饭就要没着落了,反倒是乔岭自己一挽袖子,淘好米下锅煮了一锅粥。 陈匆连忙上街去买了葱油饼和花卷,这才让乔岭吃了早饭。 他们昨夜住的南街乔府,离松虞书院有些远,因此陈匆也没让乔岭走着去,而是让车夫送了他一趟。 马车送着乔岭出了乔府的时候,陆锦呈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丝薄锦被搭在腰间,将他和身前的人柔柔罩住,他侧身躺着,前面的人就背对着他枕在胸前,乌发与他的纠缠在一起,露出玉白的肩和白皙透着粉色的耳朵。耳朵再往下,就能看到脖颈上一片片连在一起的红痕,是被人狠狠疼爱过的痕迹。 陆锦呈眸色加深,他一只手还搭在乔郁腰间,此时稍稍用力,就将人紧紧的带入自己怀里,他偏头在乔郁耳朵上一吻,感觉乔郁在他怀里动了一下,又安抚的将人拍了拍,没敢将人惊醒,轻轻抽出了手臂坐起了身子。 床下两人的衣服扔了一地不分你我,不过陈匆机灵,昨夜送水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两人的衣服送了过来,陆锦呈披上衣服,下了床。 三七早就在外面候着,听到里面传出动静,就凑上去小声问道:“爷,你起了么?” 陆锦呈在里面应了一声,三七才轻手轻脚的开了门,看到屋里的景象也没敢侧目多看,让婆子进来将衣服一并抱出去洗了,昨夜抬进来沐浴的木桶也叫人一并抬出去收拾干净,干活儿的时候没看到乔郁,心道乔公子肯定还在睡,遂让人走路都轻声些,别把人给吵醒了。 等到大家将屋里都收拾干净了,三七才又问陆锦呈道:“爷,这会儿吃早饭么?” 陈匆让车夫送了乔岭,回来的时候顺便去王府将赵康接了过来,免得陆锦呈醒了连吃的都没有。 陆锦呈却摆摆手,让三七下去:“着人备上东西,这会儿不要送过来,叫的时候再送。” 三七立即明白他家王爷的意思,闻声应下,退下去了。 陆锦呈叫人来收拾了房子,却没起来,而是又和衣躺在乔郁身边,将乔郁揽在怀里,闭眼假寐。 眼看快要午时,乔郁总算是补够了觉醒了。 他背对着陆锦呈,知道自己这会儿正被人抱在怀里,陆锦呈的呼吸就落在他颈边,他耳根微红,醒了也没敢动,昨天累到睡着的时候,他记得床上已经是一片狼藉,而现在身上也好被褥上也好,都十分清爽,想来陆锦呈已经帮他清理过了,而他居然对此毫无印象。 乔郁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就跟昨天热情似火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这会儿连头也不敢往后转,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往后面侧了侧身子,刚一动,就猛地拧起了眉,嘶的抽了口冷气。 要是昨天下午他还只是有点难受,今天这会儿醒来,就是相当难受了。 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到处都又酸又涨,充斥着过度使用的酸麻感,尤其是腰部往下,就跟一夜没睡跑了个马拉松似的。 昨天有多爽,今天就有多难受。 他这会儿回想昨天晚上,简直热情的他都不好意思往陆锦呈那儿看,明知自己第一次应该克制些,结果两人过于契合,谁也没有忍住,要不是陆 分卷阅读150 锦呈动作还算温柔,他这会儿应该起身都难了。 他这边刚一动,陆锦呈就睁开了眼睛,见他皱眉,哪儿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侧身伸手揉上乔郁的腰,心疼的不行。 他昨夜食髓知味,又被乔郁的热情冲昏了头脑,一时间理智全无,全然忘记了乔郁这是第一次,这会儿见他难受,心里对自己十分气恼,说道:“怪我不知节制,乔儿可是难受的厉害?” 乔郁也没客气,让陆锦呈好好从上到下按了一遍,才感觉好了些,说道:“没事......” 他这两个字一说出口,就发觉自己声音哑了,陆锦呈立即端了水给他润嗓子,喝了好几口才觉得好些。 “就是有些酸。” 刚放下杯子,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问道:“昨日你给我的那张纸呢?” 陆锦呈手下不停,力道均匀的从腰捏到腿,捏的乔郁耳根通红,才说道:“乔儿是说那婚书么?” 乔郁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半晌才啊了一声点点头。 陆锦呈见他不好意思,嘴角含笑说道:“已经收起来了,到时候会与王府的聘礼一起交给乔儿,乔儿可是还要再看么?” 乔郁偏过头来看他。 “那婚书......当真的?” 陆锦呈也看着他,俯身在他耳边摸了一下:“乔儿几时见我骗你过?” 乔郁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你几时......?” 他说已经给皇上上了折子求皇上赐婚,还说皇上已经允了,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一点儿也不知情? 陆锦呈笑道:“从你应我要与我在一起那日。” 不,甚至更早,从他发觉自己喜欢乔郁那日,他就已经开始为今后做了打算。 他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世人都知他与今上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深受太后与皇上的宠爱,可他自己却十分清楚,事实并不全是如此。 他的皇兄疼他却也忌惮他,不敢委他重任,只让他做个闲散王爷。 他的母后宠他,却万事以皇兄为先,他为后。 这些陆锦呈无一不看在眼里。 他从未告诉过皇兄他其实无心帝位,他知道先皇说的对,他虽才华横溢但胸中并无爱民之心,比不得他皇兄,不是适合坐在那皇位上的人。 所以他无所谓皇帝忌惮他,也没心思拉拢权臣凭白让他皇兄担心。 皇帝不许他结交权臣,他就与汉阳城中所有权贵公子断了联系,除了孟昭,他从未与任何权臣深交。 皇帝不许权臣之女做彦王妃,他干脆连通房侍妾都不纳,眼高于顶不看任何人。 不是因为他挣不过不敢挣,是因为不想。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做皇帝的料,就算真做到那个位子,他也不会比皇兄做的好,因此从未生过逆反的心思,皇帝却不能尽信。 陆锦呈冷眼旁观,懒得解释。 反正他本来就谁也不爱,做事只需自在随心,何须同别人证明什么。 哪怕这个人是皇帝,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若不是遇到乔郁。 若不是遇到乔郁动心动情,他可能就此一生都会这样孤独下去。 可到底上天厚待,还是让他遇见了。 因此从确定自己喜欢乔郁的第一天,他就为两人的未来做好了打算,他不会放他溜走,因为他等这个人,等了太久太久了。 乔郁不知道他短短几个字里竟然藏着这么些意思,还在想陆锦呈昨天跟他说过的事情。 怪不得太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现他的踪迹,还将他掳进了宫。怪不得陆锦呈不过说了一句话,就改变了太后的态度。原来在他还没有想过两人未来到底应该怎么办的时候,陆锦呈就已经想好了以后的路。 陆锦呈竟然真的想娶他。 乔郁眼眶也跟着有些微红,偏头又看了陆锦呈一眼,说道:“我才不要嫁进彦王府做什么彦王妃。” 陆锦呈俯身在他唇上一吻,眉眼皆是笑意,说道:“乔儿不想嫁我也无妨,我不要那彦王府了,两袖清风也可以嫁你,反正婚书上只写了我们二人的名字,乔儿已经应了,除此之外,绝无反悔的道理。” 乔郁眨眨眼睛,侧身勾住了陆锦呈的脖子,将人再次拉到自己面前。 “那世人悠悠众口你也想好了么?我这人不吃亏,谁敢当着我的面嚼我的舌根,我一定会好好教他什么叫做不要多管闲事,可我本就寂寂无名,不怕人说,彦王爷也不怕么?” 陆锦呈与他鼻尖相对,指腹在他唇边轻蹭,笑道:“怎么?乔儿眼里,我难道是个会吃亏的人么?” 他从来都不为别人活着,怕什么世人说。 乔郁一笑,与他五指扣在一起:“行吧,那我勉为其难答应嫁进彦王府了。” “可我不做彦王妃,只做彦王爷的心上人。” 陆锦呈勾唇一笑:“本王准了。” 章节目录 先见之明 乔郁这天破天荒的没去接乔岭, 乔岭下学的时候只在外面看到了陆锦呈, 听说乔郁有些不太舒服在家休息的时候, 他还紧张的不行,一路上都绷着小脸,频频往外面看。 马车没有回乔府,而是直接回了乔家小院,乔岭也没多问,下车就推门往乔郁那房间里跑, 看到乔郁躺在床上正在翻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画本,十分担心的问道:“哥哥不舒服吗?哪儿不舒服,叫了大夫来看了吗?” 乔郁心里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跟乔岭解释,面上却十分镇定,视线在乔岭身后的陆锦呈身上绕了一圈, 说道:“没事儿,可能就是着了凉, 身上有些酸痛, 休息一两天就没事儿了。” 陆锦呈目光幽沉的看他撒谎, 见乔岭还想再问, 嘴角一勾,替他解围道:“灶房里煨了咸肉粥,小岭去盛些喝,顺便给哥哥也盛上一碗吧。” 乔岭一听这个,也顾不得再问了, 嗯了一声,就赶紧去厨房替乔郁盛粥去了。 见乔岭跑出去,陆锦呈走到乔郁身边,俯下/身子自然而然的与乔郁接了个吻,然后在乔郁耳边小声问道:“腰还酸么?” 乔郁这会儿其实已经没什么事儿了,他只是腰酸腿疼 分卷阅读151 ,早上让陆锦呈仔仔细细的揉捏了一遍后,就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陆锦呈却坚持要让他歇着自己去接乔岭,他拗他不过,只得乖乖躺在床上等着,这会儿见着乔岭才想起来还要撒谎哄他,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闻言掀开被子就要起来,说道:“真的已经没有什么事儿了。” 陆锦呈哪儿会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将人按在床上又亲了一下:“乔儿乖,老实躺着,晚上再给你揉揉。” 彦王爷二十多年来向来是被别人伺候,几时伺候过别人,可早上给乔郁揉捏了一次,竟然让他觉得十分舒服,这会儿乔郁听他说晚上再给他揉一次,立刻眼睛一亮,听话的乖乖躺回去了。 乔岭去灶房盛粥才发现三七和赵康都在,赵康正在做配粥的清爽小菜,三七则两眼发亮的跟在旁边转来转去的瞧。 乔岭见赵康帮着做饭,十分懂事的跟他道了谢,赵康连连摆手让他无须客气,又听他说乔郁受凉生病后,和三七对视一眼,都默契的闭上嘴没有多说。 乔岭也没注意到两人奇怪的表情,给乔郁盛了一碗粥后赶紧端进了屋。 乔郁又不是真病了,自然也没让他伺候着吃饭,而是让三七将桌子搬进了屋里,和他们一起吃了饭。 饭后陆锦呈也没有多待,就与赵康三七一起回王府了。 乔郁有事要跟乔岭商量,也没有多留,反正陆锦呈晚上也一定会过来,应该都等不到他睡着。 等到人都走了,乔郁才将乔岭叫进了屋子。 乔岭见他有话要说,立即坐到乔郁对面坐好。 乔郁想了想开口问道:“小岭想立刻搬回乔府吗?” 陆锦呈将乔府送给他,那搬不搬自然都是乔郁说了算的,而搬不搬对乔郁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但对乔岭肯定意义不同。 乔岭闻言抬头看了乔郁一眼,问道:“哥哥想搬过去吗?” 乔郁心里想着乔岭应该会问他,这会儿果然听到乔岭问他,就回道:“住在哪里对哥哥来说都没什么所谓,小岭看自己喜欢就好,你想搬就搬,无需顾虑。” 乔岭眨了眨眼睛说道:“那就先不搬了吧。” 不等乔郁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前日听彦哥哥说已经将院子买下来要送给哥哥当礼物的时候,我其实很开心,因为我和兄长离开那里的时候就说过,有一天一定要将它买回来,我做梦也想将它买回来,所以得知院子已经被彦哥哥买回来的时候,我......我其实心里想着,哪怕那不是我自己买回来的,可彦哥哥给哥哥了,那就是哥哥的,哥哥的也能说是我的吧。” 乔岭说着垂下了头,不敢抬起头来看乔郁的神色,他心里知道自己无比自私,哥哥不是兄长,并不像他似的对这个院子有什么感情,彦哥哥不知道也就算了,他明知道却还如此心存期待,不是在利用哥哥吗。 他人虽然不大,但心思却很深,一心觉得乔郁对那院子肯定没有什么感情,他高高兴兴,乔郁却不见得高兴,他转念一想,就觉得是自己自私自利,只一心为了自己考虑。 乔郁刚还想问他为什么不想搬进去,没想到他居然想了这么多,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揉揉乔岭的头,刚好把他打算跟乔岭说清楚的事情一并跟他解释了。 “我们先不谈这个,说说你的彦哥哥吧。” 乔岭不知道彦哥哥有什么好说的,抬眼颇为奇怪的看着他。 “彦哥哥怎么了?” 乔郁一本正经问道:“哥哥其实有事情瞒了你,彦哥哥不姓彦,他姓陆。” 乔岭尚且有些摸不着头脑:“哪个路?” 乔郁说道:“国姓陆。” 汉阳城中陆姓本就比较少见,乔郁这样一说,乔岭就立即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乔岭生于汉阳长于汉阳,虽然家中乃是商贾没有朝官,但当今皇帝王爷的姓名还是知道的,他又早知道陆锦呈非富即贵,就算原来没有往这上面想过,乔郁这么一提,他也该想起来了。 乔岭愣了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眼睛倏地一下瞪的滚圆,说道:“彦......十四王爷?” 乔郁见他一点就透,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 乔岭还兀自回不过神来,他虽然知道了陆锦呈的身份,却还是无论如何没办法将他和高高在上的十四王爷连在一起,彦哥哥可是在灶房里帮哥哥烧过柴剥过蒜煮过饭的,怎么可能是那个街巷传言中极受皇上太后宠爱的十四王爷? 他一肚子疑惑到嘴边却都咽了下去,他相信哥哥,这种事情更不可能说来骗他。 乔郁见他神色变化,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有什么话就问,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他身份特殊,怕有什么事情连累你。” 乔岭与他到底有些心灵相通,闻言立即问道:“那现在哥哥告诉我,是因为哥哥与彦哥哥......十四王爷之间有什么别的事情了么?” 乔郁笑道:“你还是叫他彦哥哥好了,他表字彦今,叫他彦哥哥也无妨。” “至于别的事情,小岭,哥哥问你,若是哥哥与他成亲,你会觉得奇怪吗?” 乔岭一愣,片刻后问道:“彦哥哥是要娶哥哥为妻吗?” 乔郁虽然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些别扭,但想想也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他与陆锦呈以为如何,在世人眼里,就是陆锦呈娶他为妻,这倒也没什么好争辩的。 乔岭闻言一笑,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握住了乔郁的手:“哥哥既然和彦哥哥互相喜欢,那么跟爹娘一样成亲,相扶相守到老,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我为什么要觉得奇怪。况且令潇说了,这世上感情不分男女,世人愚昧,我们为何也要一起愚昧,喜欢不喜欢要不要在一起难道还要别人说了算吗,我不如他懂的那么多,但我觉得他说的甚是有道理,所以哥哥你真的不用顾忌我,只要哥哥喜欢,我就也会喜欢的。” 乔郁被他说的心窝一暖,后又意识到他说的令潇应该是江令潇,想想又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乔岭去松虞书院之后应该就已经知道孟昭和江松虞之间的关系,再有江令潇从中缓和,或许正是这样才让乔岭觉得他与陆锦呈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对,这么想来他当初送乔岭去松虞书院,真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但乔郁却并没有想到,这一切其实 分卷阅读152 都跟陆锦呈脱不了关系,若不是陆锦呈与孟昭通了书信,当时书院人已招满时,乔岭就会直接被拒,虽然后来江松虞面见他的时候对他十分满意,但若是没有陆锦呈那封信,估计乔岭根本就没有面见江松虞的机会,所以要说起来,还是陆锦呈有先见之明的多。 乔郁被乔岭感动的不行,分神想了良多之后回过神来,又捏了捏乔岭的脸:“既然你都说了让我无需顾虑你,那你又何必再三顾虑我,我早就已经说过了,哥哥的就是你的,你彦哥哥送给我的东西本来就是我的,那与你的又有何区别,我既然让你自己选,你放心选就是,哥哥也会永远向着你的。” 他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过于乖巧总是想着别人,一点儿也不为自己考虑,这么大个孩子,就算是真的自私也没人会怪他,更何况他只是贪恋那一点寄存于旧居中的温情,乔郁哪儿会舍得怪他。 乔岭也被他说的眼眶微红,但思衬半晌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想了想,还是先不搬过去了,我如今在书院上学,哥哥又在西街办了酒楼,舍近求远的住进去实在是不方便,那儿左右都已经收回来了,什么时候住也都无妨,不如再等等,等哥哥的酒楼开到南街去,我们再搬到那儿去住吧。” 他如此有理有据,到让乔郁瞬间被说服,摸了摸乔岭的脑袋点了点头,说道:“小岭说的也有道理,那就依你的想法来,等什么时候你想搬了,我们再搬过去。” 乔岭使劲点点头,弯着眼睛朝乔郁乖巧的笑了笑。 章节目录 捕风捉影 “对了, 还有件事要请小岭帮个忙。”乔郁说道。 “什么事?”乔岭问道。 乔郁目光往外面看了看, 冲乔岭说道:“去帮我叫叫宋奶奶吧,她至今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时候正好,我想亲口告诉她。” 过不了几日,皇帝赐婚的圣旨就要传到乔郁手上,到时候汉阳城中一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乔郁不想宋奶奶到时候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真相若是过了几个人的嘴,指不定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不如由他自己亲口来说,也好让宋奶奶有时间好好消化。 乔岭虽然不知道哥哥心中所想, 但还是立即应了,出了屋子去叫宋奶奶去了。 这会儿太阳刚下山, 天却还没暗下去, 树上已经响起了蝉鸣,乔岭快步跑到宋奶奶家门口, 见她家院门开着,院子里传来说话声,就上前去推开了门。 宋思明蹲在院子里,面前摆着一个盆子,盆子里游着两尾活蹦乱跳的鱼,他手里握刀正打算给鱼刮个鱼鳞。 乔岭跟他打了个招呼,问道:“思明哥哥刚回来吗?” 宋思明这才扭头看到他, 笑道:“嗯,刚到家一会儿,刚还跟奶奶说把鱼烧了给你们送一条去呢。” 宋思明看了看乔岭身后,发现他是一个人过来的,又问道:“你哥哥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宋思明自从知道乔郁和陆锦呈之间的关系后,在乔郁面前一直很克制,他心里有些矛盾,一边觉得彦王爷与乔郁之间身份相差太大,于乔郁而言可能不是良配,一边又觉得乔郁已经不是孩子了,毕竟不是他亲弟弟,若是彦王爷强取豪夺,他肯定说什么也要帮乔郁一把,可是两人你有情我有意,那就没有他指指点点的道理了。 因此他只得当做自己不知道这事儿,但在府里当差的时候,却万分注意府里的动静,彦王府不可能没有王妃,彦王爷如今再喜欢乔郁,总不可能将他接入王府去,而等到彦王府有了当家主母,彦王爷还会顾着乔郁吗?到时候他做不了别的什么,也能提前告诉乔郁,让他远走高飞离汉阳城远远的,免得惹火上身,若是传到太后皇上耳朵里,那说不准就是杀身之祸了。 而宋思明此次回来,其实也是有要事要跟乔郁讲的。 他当差的地方不在王府正院,守得都是偏门,对王府消息不那么灵敏,又不好明目张胆的打听,因此一直并未听到什么消息。 可就是最近,他却听到府里丫鬟在传彦王府或许要娶彦王妃了! 王府侍卫不可与丫鬟多言,平素大家碰面也需目不斜视,宋思明并没有专程跟哪个丫鬟打听过,还是两个丫鬟路过时小声讨论被他听见的。 说是前些日子王爷还将人带进了王府,临修阁伺候的丫鬟小厮不少都看到了,陈伯在那人跟前,听说都行的是主母礼,王爷为了她还新给府里添了个厨子,那厨子平日不在王府做工,只伺候那一人,只不过王爷不许人说出去,因此大家三缄其口,都不敢乱说罢了。 这种风言风语平日里也传,但都捕风捉影,不像这次这样传的有鼻子有眼,宋思明不信都不行。 别的都不说,就说王府里新进了个厨子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他虽然没见过那厨子的面,但分给那厨子的院子就离他当差的地方不远,他还见过那厨子的老母亲。 他在王府当差好几年了,何曾见过王爷为了谁做到这样过,无风不起浪,大家都说的有鼻子有眼,这事儿肯定八九不离十了。 他人没回来,先在心里替乔郁焦虑起来,今天刚一到家就想要去找乔郁,又拿不准这事儿要怎么开口说,没成想乔岭倒是先过来了,当即先开口问起了乔郁的情况。 乔岭没看出他脸色奇怪,听他问起乔郁,就随口说道:“哥哥在家呢,有些不太舒服,就让我过来了。” 宋思明:…… 他大惊失色,理所当然就把乔郁不舒服与彦王府要娶王妃的事情连在了一起,以为乔郁已经听到风声知道了什么,哪儿还顾得上那两条鱼,往盆子里一扔,就起身说道:“他怎么了?我过去看看。” 宋思明反应太大,乔岭也有些奇怪,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够严谨,赶紧解释道:“没事儿没事儿,哥哥说就是着了点风寒,睡一夜就好了,思明哥哥不要担心。” 他越解释宋思明越想得多,一刻也不肯多呆,擦了擦手就要往乔家小院去。 乔岭见他还一脸严肃,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心里还惦记着乔郁交代他的事情,看宋思明要一起过去,干脆探头叫了宋奶奶一声,然后跟宋思明说道:“那思明哥哥干脆等我们一起吧,哥哥说有事儿要跟宋奶奶说,我专门过来叫宋奶奶的。” 宋思明听乔郁还有事儿要跟他奶奶说, 分卷阅读153 越发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只觉得乔郁这会儿跟棵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似的,有事儿也只能找他奶奶一起商量。 想着就又叫了宋奶奶一声,让她快些出来。 宋奶奶正在里面缝衣服,听到乔岭的声音时就差最后几针,想着缝完了再出来,没想宋思明又跟着叫了她一声,她以为有什么急事,也不急着缝那最后几针了,将针线往衣服上一别,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小岭来啦。” 宋奶奶还没跟乔岭打完招呼,就被宋思明挽住了手,面色沉重的说道:“走走走,先去看看乔笙,等会儿再说吧。” 宋奶奶见他着急,疑惑道:“怎么了这是?笙儿有什么事儿吗?” 宋思明看了乔岭一眼,不知道乔岭到底知不知道这事儿,又不好当着乔岭的面直说,给宋奶奶使了个眼色,就推着宋奶奶出了门。 宋奶奶一看他这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跟着两人就往乔家小院走。 宋思明领着宋奶奶走的飞快,反倒是把乔岭给落在了后面,他十分疑惑,也不知道宋奶奶和宋思明到底为什么着急,只得快步跟在后面,心道他不是都说了他哥哥没什么事儿了吗,怎么宋思明还一副紧张得不行的样子。 快要到乔郁家院门口的时候,宋思明拉了拉宋奶奶,犹豫着说道:“奶奶,你在外面等等,我先进去跟他说两句吧。” 宋奶奶闻言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你这神神秘秘的。” 宋思明不好交代,只让她先等等,得到宋奶奶的允许后,宋思明先进了门。 他站在乔郁门口踌躇了半晌,才总算是想好了说辞,深吸一口气才下定决心跨了进去,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乔郁坐在床上,手边放着一盘剥的干干净净的果仁,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笑容满面的看着。 宋思明:...... 乔郁听到门口有声音,还以为是宋奶奶来了,抬头一看发现是宋思明,将书一放,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说道:“你今天也在家啊,那正好,也不用专门跟你说一次了。” 宋思明心里一惊,在乔郁说话之前沉声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宽心些,不要放在心上,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好的。” 乔郁:...... 他听了个开头就知道宋思明肯定是弄错什么了,但他不动声色的收敛了眉间喜色,脸上无甚表情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宋思明觉得自己在门口想的一肚子安慰的话都忘的差不多了,一时也不知道要跟乔郁说什么好,听乔郁问,只好干巴巴的说道:“王府里人人都在说,王爷......王爷可能是要娶王妃了,还给那新王妃专门请了个厨子,另外养在一院,虽然王爷自己没说,可我猜想,我猜想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乔郁听的险些要笑出来,他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就去了彦王府一两回,竟然还在王府里掀起波澜来,说赵康是给新王妃请的厨子,传的倒还挺有鼻子有眼的。 乔郁心里憋笑憋的难受,面上不好做别的表情,只好继续面无表情的再问:“你见过那彦王妃吗?” 宋思明这倒是摇了摇头:“未曾见过,不过听临修阁跟前的丫鬟说,长得倒是还不错的。” 他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这会儿好像不该这么说,赶紧改口道:“不过我觉得肯定没有你长得好看,你不用在意的。” 乔郁被夸的并不是很开心,也不逗他玩了,正了正脸色说道:“彦王爷的确是要娶亲了。” 宋思明心道果然,不但传闻是真的,竟然乔郁自己都已经知道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乔郁又接着说道:“他也确实请了个厨子,叫赵康,现在就住在彦王府里。” 宋思明有些奇怪,为什么乔郁居然这么清楚。 不但清楚好像也没有多悲痛欲绝的样子,但一听到赵康这个名字又微微皱了皱眉。 “这名字有点儿熟悉啊。” 乔郁嘴角的笑已经快要忍不住了,他朝宋思明那儿走了几步,将手边的果仁也一并递给他:“是挺熟悉的,不但名字熟悉,其实人你也应该挺熟悉的。” 宋思明猛地回头,刚想反驳他没见过这么个人,就听乔郁又说道:“上次你回来,我带你去西街看那铺面的时候,回来他还给你煮了碗面吃,想起来了吗?是不是挺熟悉的。” 宋思明恍然大悟,已经直觉有什么不对劲了。 乔郁接着说道:“而你说的那个陆锦呈要娶的王妃,现在正在你面前站着呢,就连他手里拿的画本,都是刚从王府顺出来的。” 宋思明慢半拍的想起了陆锦呈是谁,又看了看乔郁重新拿在手里的画本。 宋思明:...... 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没说出来话,就听宋奶奶兴高采烈的从外面跑进来:“哎呦,我刚听小岭说,笙儿你要成亲啦?” 乔郁笑眯眯的转过头去,冲宋奶奶笑道:“是啊。” 宋奶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是哪家的姑娘啊,长得漂亮吗?” 乔郁又看了看宋思明呆滞的脸,说道:“漂亮,宋奶奶还见过呢。” 宋奶奶仔细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没想起乔郁说的这么号人物,正想再问,就看乔郁下巴往门口处扬了扬。 “奶奶,你看,刚说人就又来了。” 宋奶奶与宋思明一起扭头往门口看。 只见彦王爷今日一身墨蓝长衫,鬓发高竖,剑眉星目鼻梁挺如刀削,端的一副皇权贵公子做派。 宋奶奶尚且还没有回过神来,跟陆锦呈打了声招呼之后,还在往他身后看。 宋思明却已经完全愣住了。 他家王爷真要与乔郁成亲了? “哪儿来的姑娘,这不是就是彦公子嘛。” 宋奶奶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晌后说道。 “奶奶,这人就是这个彦公子。”乔郁笑着往陆锦呈身上看了一眼,心道这人果然没有等到晚上,别说他没睡着了,这天都没全黑。 宋奶奶又看了陆锦呈一眼,这次终于反应过来,和宋思明一起愣在原地了。 章节目录 得玉楼 陆锦呈人还在门口就已经听到了乔郁的话, 这会儿顶着宋奶奶和宋思明两个 分卷阅读154 人的目光, 勾唇一笑和乔郁对视了一眼。 宋奶奶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扭头又看了乔郁一眼,小声跟他说道:“是我听岔了,还是你拿老太太说笑呢。” 乔郁和彦公子不都是男人吗?两个男人成的哪门子的亲? 乔郁还没有说话,宋思明就先反应过来拍了拍宋奶奶的肩,“奶奶,你先别说了。” 要是陆锦呈没来,他可能还以为乔郁是在跟他开玩笑, 可这会儿陆锦呈都站在他面前了,再加上乔郁跟他说的那番话, 他哪儿还能反应不过来。 王府丫鬟们风言风语传的那个备受王爷宠爱的“彦王妃”原来就是乔郁! 而传言说彦王爷要成亲的消息也确实不是假的,而是乔郁就要跟彦王爷成亲了! 宋思明只觉得这片刻时间, 他脑袋里那点儿消息就全都掉了个个, 搅得他又觉得自己明白了,又觉得自己好像更迷惑了。 乔郁要跟彦王爷成亲?这怎么可能呢?不说别的, 就问皇上太后那关怎么过?央国建国数百年,还从来没听说过王妃是个男人! 宋思明思及此处,视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陆锦呈,突然又觉出不妥来。 依他看来,陆锦呈娶乔郁为妃这件事情本身就不可能会被允许,所以皇上太后对此到底知是不知,若是不知, 等到传到太后皇上耳中,那乔郁岂不是凶多吉少? 乔郁说的这个成亲的意思,和他理解的成亲的意思,到底是不是一个意思? 宋思明抓耳挠腮,一肚子疑惑,当着陆锦呈的面却只能垂着头不好开口多问,宋奶奶却没有他想的那么多,他不知道陆锦呈的身份,只当他是个寻常贵公子,听乔郁这么说,第一时间想着两个男人如何成亲,后才跟宋思明想到了一起去,觉得这彦公子爹娘一定不会允许。 她这会儿脑子乱,想到什么说什么,被宋思明故意打断也没听,扭头就又看向了陆锦呈:“笙儿说的是真的?你,你与他当真要成亲?” 她只想着两个男人不该成亲,却没有细想过这之中意味着什么,自己把话问出口后,才猛地想到这两个孩子不是在闹着玩,是真的要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成亲。 “你,你与笙儿不是朋友吗?你们怎么……” 陆锦呈被宋奶奶接二连三的发问了几遍,才终于笑着开口应了一声,“奶奶没听错,我的确是要娶他回家,做我的彦王妃。” 他突然亮明自己的身份,宋思明神色凛然,当着宋奶奶的面,冲他单膝跪了下去。 “给王爷请安。” 宋奶奶两手下意识在衣服上抓了抓,一脸茫然的看向乔郁:“什么妃?” 乔郁没想陆锦呈连自己的身份一起说了,见宋奶奶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模样,冲陆锦呈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自己透露的消息自己解释,就把三人留在房间,借口要给宋奶奶倒杯水出门去了。 乔郁刚进灶房,就看到乔岭坐在灶台边的长凳上,看他出来问道:“哥哥跟宋奶奶说了吗?” 乔郁点点头,“说了。” 他看乔岭神色怅然,略微想了一下,就想出他再担心什么,遂小声问道:“要是宋奶奶不能接受,以后都不跟我们来往了,小岭会伤心吗?” 他们搬到西街之后,宋奶奶第一个冲他们伸出了手,对乔岭来说意义非凡,要是以后都不来往,要说完全不伤心,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 乔岭抬起头:“万事可以争取,不能强求,兄长说过的。” 然后他笑了笑又说:“不过宋奶奶人那么好,肯定不会不接受的。” 乔郁说是给宋奶奶倒茶,但却和乔岭坐在灶房里,一直也没进去。 从灶房也听不到里面是不是在聊天,没什么动静,乔郁索性也不竖着耳朵听了。 其实不光乔岭紧张,他也有些紧张,若是陆锦呈不来,他肯定就自己想办法跟宋奶奶说了,可陆锦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他就放心的把事情交给他,自己缩起来等结果。 他虽然没有刻意听房间里的交谈声,但却一直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刚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就立刻和乔岭一起扭头看去。 陆锦呈渡步出来,走到他身边冲他一笑。 “担心?” 乔郁诚实的点点头,宋奶奶对他来说也意义非凡,就像是他自己的亲奶奶一样,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陆锦呈又是一笑:“无须担心,进去看看吧。” 陆锦呈都这么说了,乔郁也就不再紧张兮兮的等着,冲陆锦呈点了点头后出了灶房进了自己房间的门。 宋思明和宋奶奶面对面站着,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乔郁一进门,两人的眼神都往他身上看去,半天宋思明尴尬的咳了一声,说道:“我先出去等着吧。” 他自己想太多搞错了事情,还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要跟乔郁报告,现在得知真相之后觉得十分丢脸,但除了不好意思之外,对这件事情居然完全没有其他看法,大约是在他心里一直对两人的关系没什么信心,总怕乔郁受伤反倒是忽略了本质上的问题,从没有认真想过乔郁和陆锦呈之间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的关系。 他大大咧咧,宋奶奶就不一样了。 宋思明前脚一走,后脚宋奶奶就往乔郁跟前走了一步,伸出干瘪的手握住了乔郁的手,说道:“你可想好了呀?” 她神情里并没有乔郁担心的厌恶与不接受,虽然的确皱了眉头,却不是因为考虑到自己,而是在担心乔郁。 乔郁心里一下子释然了,冲老太太一笑,又点点头。 “他特别好,奶奶不是也知道吗。” 宋奶奶闻言总算是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挺好的。” 她又想起之前与陆锦呈谈到喜欢之人的事儿,说道:“上次我还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他说有,还说长得漂亮......” 没成想居然全都是说的乔郁。 宋奶奶感叹了一声,又拍了拍乔郁的手:“你这孩子,还担心我做什么,我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能看不透这点事儿么?彦公子,啊,彦王爷。真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王爷,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大的人物呢。”宋奶奶笑着说道,“彦王爷都跟我说了,既然他说是皇帝赐婚,那你也不用怕 分卷阅读155 别人说,谁爱说就让他使劲说。这事儿你能告诉我一声,我就挺高兴的,你不用担心我有什么想法,我什么想法都没有,你自己高兴就行。” 她从接近乔郁兄弟俩时就说过,他们总是让她想起了再小些的宋思明和悦悦,因此一直挺疼爱乔郁和乔岭的,但她却并不糊涂,知道亲是一回事儿,管又是另一回事儿。 乔郁的事儿告诉她一声是尊重她,但她若是指指点点,那就是她不会做人了。 更何况她真的挺喜欢陆锦呈的,就算她要指点,陆锦呈也没什么能让她指点的地方,他除了不是个女的,其他真的半点毛病也挑不出来,他本来对乔郁的好宋奶奶就看在眼里,现在就更是无话可说了。 宋奶奶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反复拍了拍乔郁的手,才出去叫了宋思明一起回去了。 乔郁送他们出了门,等他们走的没影了才转身回了院子,刚进院子,就被陆锦呈一把抱了起来,抱回了屋,脱了鞋就给按在了床上。 乔郁躺在被窝里眨巴眼睛,说道:“我真的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除了腰还有些酸,仰面躺着时后面还有点难受,小腿肚子站久了有点抽筋之外,他真的一点事儿也没有了。 可惜陆锦呈完全听不见他说话,蛮横的将人抱上了床之后,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将人搂在怀里,翻开他看了一半的书说道:“刚才是看到这里了么?你自己看还是我来给你讲。” 这人妖恋的画本画的又赤/裸又香艳,乔郁自己偷偷看一下就算了,哪儿敢让陆锦呈堂而皇之的念给他听,遂乖乖的将画本拿到自己手上,一言不发的看起来了。 外面天色渐暗,屋里点着灯,但光线还是有些昏暗,乔郁看了没一会儿就被陆锦呈抽走了书。 “明日再看吧。” 乔郁嗯了一声,被陆锦呈连被子带人一起搂在怀里,他额头抵着陆锦呈的下巴,感觉陆锦呈的呼吸温温热热的扑在头顶,嘴角略微勾起一个弧度,听陆锦呈吹灭了灯后跟着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一片漆黑,仅有一点月光照进窗户,落在乔郁的脸上,附上一层毛茸茸的月光,勾的陆锦呈心痒痒,他低下头去,在黑暗中找到了乔郁的唇,摩挲着吻了上去。 两人在黑暗中接了个无比缠绵的吻,好一会儿,陆锦呈才恋恋不舍的将人放开,嗓音暗哑的说道:“乔儿快睡。” 乔郁哪儿能不知道陆锦呈在忍什么,在黑暗中坏笑着眨了眨眼睛,说道。 “睡不着,你跟我聊聊天吧。” 陆锦呈忍得浑身燥热不堪,明知道乔郁是在故意撩拨,却不敢像以往那样顺着他撩拨回去,他低头又重重在乔郁唇上吻了一下,呼吸灼热得说道:“乔儿乖,为夫定力颇弱,再撩就该起火了。乔儿想聊什么。” 乔郁见好就收,知道陆锦呈是因为心疼他,到底也舍不得做的太过火,乖乖躺在陆锦呈怀里没有再动,半晌说道:“给我那酒楼起个名字吧。” 如今万事俱备,沈老那儿的东西也早都已经备齐了,只等他选个良辰吉日将酒楼开起来就行,乔郁却一时没想好到底要叫什么名字,而且这个酒楼对他意义颇深,他原本就十分想让陆锦呈来取名字的。 陆锦呈沉吟半晌,突然一笑:“乔儿是要我起么?” 乔郁点了点头。 陆锦呈笑道:“那就叫得玉楼吧。” 他承蒙眷顾得一珍宝,如珠似玉的捧于手心,万般珍重,故名得玉楼。 得玉楼...... 乔郁在心里将这几个字呢喃了一遍,然后眯着眼睛说道:“我喜欢这个名字。” 章节目录 万事俱备 乔郁十分喜欢得玉楼这个名字, 睡了一觉起来之后, 就拉着陆锦呈一起要去做匾额。 自然还是得去找沈老帮忙做的。 沈老这小院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他们去的时候沈老正在院子里雕一块木雕,雕的是一只龙头马身麟脚狮形的兽,此兽脚踏祥云,做腾空而起状,脚下还踩着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有乔郁半身高,已经形神具备,眼看要雕完了。 陆锦呈领着乔郁一起进门, 先跟沈老问了声好。 乔郁眼睛看着那木雕,心道这沈老果然就是个大触, 会做大件家具不说,还会雕这样刀工精巧的木雕。 他眼睛发亮, 围着木雕看了好几遍, 才问道:“沈老雕的这是貔貅吗?” 沈老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眼神带笑的问道:“喜欢吗?” 乔郁还没察觉出什么来,用力点点头:“喜欢,不过这木雕费时费力,雕一个得不少钱吧。” 他所有的银子都拿来建得玉楼了,现在身无长物,喜欢也没钱再让沈老雕一个了。 陆锦呈闻言一笑:“老师不雕木雕很多年了,这木雕有市无价, 是决计买不到的。” 乔郁闻言有些萎靡,本来他还想着以后有钱了请沈老帮忙也给他雕一个的,现在看来肯定是没戏了,又开始疑惑起这木雕的主人来:“那沈老雕这个是放在家里的么?” 沈老和陆锦呈对视了一眼,师生两人达成共识,沈老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沉吟道:“不,送人的。” 乔郁这下更萎靡了。 陆锦呈看他故作毫不在意,实际眼睛都快要黏在那木雕上拔不下来,嘴角笑意更甚,终于不再逗弄他,说道:“对,这可是老师送给得玉楼老板的贺礼,旁人是绝对买不到的。” 乔郁迟疑一秒后,眼睛再一次亮了起来,看向沈老。 “给我的?” 沈老看他这样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点头说道:“对,给你的。” 山回路转,乔郁没想到这栩栩如生的木雕竟然真的是给他的,兴奋说道:“谢沈老抬爱,我一定把它摆在最显眼处,天天欣赏。” 沈老与陆锦呈齐声一笑,问道:“酒楼名字起好了?” 陆锦呈应了一声:“嗯,就叫得玉楼。” “名字不错,那良辰吉日也选好了?”沈老抚须问道。 乔郁摇头:“没呢,过来就想着让沈老帮忙看看。” 他其实并不信这些良辰吉日什么的,但得玉楼对他意义非凡,仔细挑选个日子倒也没什么,不过他对此一点儿也不懂,就 分卷阅读156 想着刚好能让沈老帮忙看着点。 沈老也不推辞,进屋翻了翻黄历后,说道:“三日后就是个好日子,若是都准备好了,那日即可开张。” 乔郁又是一笑:“其他的倒是准备好了,不过还有件事情得麻烦沈老,得玉楼的名字倒是起好了,可是牌匾还没做呢,想让沈老帮忙做个牌匾。” 这牌匾倒是不难,沈老爽快应下,说两日之内可交给他。 眼看酒楼就快要开张,下午沈老就将先前在他那儿定制的桌椅让人一并给他送了来。 得玉楼地方不大,但那些桌椅还是用了十几人来来回回抬了几趟才抬进去,乔郁站在门口指挥着众人将桌椅板凳摆放整齐,一楼厅堂地方最大,足足放了七张桌子,二楼雅间只有四间,每间地方也不算特别大,跟一品楼自然是没得比。 但乔郁却十分精明,和宋立沟通重新装修的时候就确定了得玉楼的整体风格。 得玉楼一没有一品楼的地理位置,二没有一品楼的财大气粗,一品楼那镶金嵌玉的富贵气他肯定是比不了,但却并不妨碍他将得玉楼布置的富有特色。 一楼厅堂处他没太做改动,只给柜台后面做了个镂空雕花的酒柜,柜子上面可以摆酒,柜子错落分隔,既可以摆酒,也可以摆些别的装饰物。厅堂人多,不方便添加过多装饰,免得占地方,因此除了字画外,并没有太多别的装饰。 二楼雅间则下了些心思,四间雅间取春夏秋冬之意,各自做了不同的布置。 乔郁本身对装修没什么了解,但奈何脑洞大而且见的多,又有宋立这等行内人大胆敢做,出来的效果竟也让他非常满意。 春的那间叫惊蛰,屋外木牌上除了龙飞凤舞的惊蛰二字,还在旁边绘了几朵细碎的迎春花,屋内角落立了棵干枯的树,树枝枝丫曲折向上,在头顶盛开出一朵朵永不会凋谢的迎春花。 夏的那间叫芒种,窗下立了几个错落的石台,石台中空,里面盛了溪水,上面婷婷袅袅的飘着几朵睡莲,睡莲下还能看到游来游去的彩色的鱼儿,是陆锦呈专门替他捞来的小锦鲤。 秋为霜降,寓意秋收,屋顶上千丝万缕的垂着红线,线上挂满了果子一样的小灯笼,支起窗户时,微风扫过,小灯笼你摇我摆的撞在一起,说不出来的憨态可掬。 冬是冬至,他在进门正对的那面墙上做了一面镂空靠墙的屏风,屏风格子像是窗格一般细细分割了墙面,露出后面墙上嫣红的梅花,像是从皑皑白雪里新开出来的一样。 而除了这几个雅间内各不相同的装饰,其实还有些相同的东西,比如几个雅间内的桌子都一模一样,椅子改长凳为软榻,铺上颜色各异的软垫,乔郁还专门做了些样式不同的靠枕,塞了厚实柔软的棉花,枕在身后舒服的难以言说。 一品楼在硬装上下功夫,乔郁没有那个财力,就只能在软装上下点功夫,好在成效还不错,这四个雅间每一个都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美,都表示坐在里面都是个挺心旷神怡的事儿。 乔郁布置好了雅间里的最后一点装饰,就什么都准备妥当了。 沈老说到做到,在两日后将牌匾送了过来。 蒙着红绸的牌匾挂在得玉楼外,乔郁的酒楼总算是筹备完成,准备第三日一早就开张营业。 他与赵康已经准备了大半月,对于得月楼里的菜谱已经烂熟于心。 至于人力,除了早就已经跟乔郁大好商量的秋凤婶子之外,三七与陈匆都会来帮忙,而乔郁一开始的胡思乱想竟也成了真,陆锦呈应了他的要求,说会来给他做两天掌柜。 乔郁闻言笑的眼睛都弯起来,堂堂一个王爷,现在真来给他打杂来了,他心里倒还颇为舒适呢。 得玉楼开张的头一晚上,乔郁与赵康一直忙到很晚才回家休息,后院虽然有两间小屋,但乔郁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把这小屋留给赵康住,现在赵康与他那母亲住在王府还算方便,但等到得玉楼开张之后,他再来回走动就有些远了。 都准备好了之后,他出门的时候已经是皓月当空。 陆锦呈披着月光等在门外,那线条分明的侧脸浸在月光里俊美的简直不似凡人,看在乔郁眼里,就像是一幅活色生香的帅哥图,他舔了舔嘴唇,左右环顾了一下,视线之内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就小跑过去,一跃窜上了陆锦呈的后背,陆锦呈看也没看,将人一把环住勾住腿弯,稳稳的将人背了起来。 “乔儿今日十分高兴啊。” 乔郁趴在陆锦呈肩上,眯着眼睛偏头亲吻他的耳朵,感觉到了陆锦呈一瞬间的僵硬过后,他弯起嘴角一笑,说道:“那是当然,明天得玉楼就要开张了。” 他来这地方这么久,除了陆锦呈以外,最大的收获就是得玉楼,现在得玉楼开张在即,他哪儿有不高兴的道理。 陆锦呈闻言轻叹一声:“我倒是算不得太高兴。” “嗯?”乔郁疑惑一声,有些奇怪他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 陆锦呈好半晌没有说话,拐过巷子拐角的时候,突然将人放下后猛地将人压在了青石墙上。 “乔儿这一忙起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若是日日忙到这月当空,我到当真是舍不得。”陆锦呈俯身一下下的吻着乔郁的唇角,等到乔郁偏头主动寻求这一吻时,才倾身扣住了他的后颈,将人固定在自己怀中,吻的人眼角绯红。 乔郁喘息着与他分开,嘴角粼粼的泛着水光,一双眼睛含情带媚,看的陆锦呈喉头都紧了几分,才笑着说道:“彦王爷是要养着我吗?” 陆锦呈又在他嘴上啄了一下,这才说道:“我的乔儿光芒万丈,哪儿用得着我养着。” 他对乔郁了解至深,知道这个人是飞鸟不是游鱼,不能困在他方寸之中,他就算再怎么想将这人锁在自己怀里,也不会当真这么做。 乔郁闻言眼底笑意更深,点了点头:“嗯,知我莫若陆锦呈。” 他喜欢得玉楼在乎得玉楼,因为它不仅仅意味着钱,也意味着初心,乔郁喜欢这份工作。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没事儿,就是看着辛苦些,我若是累了,会跟你说的。” 陆锦呈嗯了一声,没在说话,两人手牵手回了乔家小院。 得玉楼从开建这一日,就有不少人知道了消息,当初 分卷阅读157 乔郁摆摊时就劝他不如自己开个酒楼的现在更是时刻打听着这店什么时候能开门,总之乔郁这得玉楼地方虽然不大,还尚且没有开张,但关注着的人却一点也不少,乔郁说到底还是有些压力,第二日就要开张,他也顾不得别的,埋在陆锦呈怀里就闭上了眼睛。 “明日我一早就要起床,快,哄我睡觉。” 陆锦呈叹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乔儿却只要我哄你睡觉,要如何补偿我才好?” 乔郁闭着眼睛探头在他唇边一吻,说道:“等过了这两日,你想怎么补偿就怎么补偿。” 陆锦呈闻言一笑:“好。” 章节目录 开业大吉 第二日天还没有大亮, 乔郁就已经醒了, 眼睛一睁刚动了一下,就被陆锦呈紧紧地扣回了怀里。 他还以为这人也已经醒了,抬头一看,才发现陆锦呈眼睛还闭着,却因为乔郁这个动作微微皱起了眉头,想来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乔郁枕着他的胳膊睡了一夜,这会儿估计他一条胳膊都麻了,却还是死死地扣着乔郁的腰将人搂在怀里,乔郁嘴角一勾, 心情畅快起来,拉开了陆锦呈搭在他腰上的手。 陆锦呈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这次是真醒了。 外面天色还没有大亮,陆锦呈微微眯着眼, 打量了一下乔郁只穿着里衣的背影, 突然翻身将乔郁压回床上,蒙着薄被缠缠绵绵的接了个吻。 半晌两人喘息着唇舌分开, 乔郁在他唇边一啄:“再不起来要来不及了。” 陆锦呈哑声说道:“起吧,我陪你一起。” 乔郁也没让陆锦呈多睡一会儿,他乐得陆锦呈在他身边陪着。 两人一起穿衣起床,开门看见乔岭也起来了,他原本跟乔郁说今日告个假去给他帮忙,却被乔郁拒绝了,得玉楼地方不大, 坐满了也就那么多人,有三七和陈匆两人就行了,用不着乔岭也过去帮忙。 不过虽然不用乔岭帮忙,乔郁却让陆锦呈晌午的时候去接乔岭和江令潇一起去得玉楼吃午饭,江令潇对乔郁的手艺向往已久,和自家爹爹一比,更是天壤之别,听乔岭一说,立即欣然应下,连早饭都不想吃了,就等着中午去得玉楼吃顿好的。 孟昭刚下朝归来,闻言将暗自神伤的江松虞堵在灶房好一顿亲吻后,安慰道:“他不吃我吃。” 松虞先生清秀的脸一片通红,好半晌才将人推开了些:“你快去换了朝服,等会儿让学生看见了。” 孟昭看他这样子十分心痒,又将人亲了个面红耳赤后,才换下朝服将他做的一锅颜色怪异的粥全部喝了个干净。 而这边乔郁已经和陆锦呈一起去了得玉楼。 得玉楼的钥匙乔郁配了好几把,将其中一把交给了赵康。 他们到的时候赵康已经早就来了,正与送菜来的小贩说话。 这小贩也是乔郁提前联系好的,他的得玉楼除了几样固定菜式之外,每日的菜式都采取随机分配的形式,提前一日做好单子,第二日让人新鲜送菜过来,而需要老火慢炖的,则方便提前一天晚上就把东西准备好。 小贩认得乔郁,见他过来就赶紧跟他打了个招呼,赵康见他来了,也不再多说,让小贩把准备好的新鲜的才放进后面厨房,和两人招呼了一声,就去后面准备了起来。 乔郁虽然手艺比赵康好些,但要说经验却不及赵康丰富,不过两人已经在开业之前就将流程捋过一遍,现在两人心里倒也并不紧张,乔郁让陆锦呈在柜台坐好,自己挽起袖子去厨房跟赵康一起准备去了。 堂堂彦王爷果真被他带来算起了账,陆锦呈倒也没什么不适,一身华衣坐在柜台前单手撑额,另一只手翻着一本书,从外面看,既有些违和,却又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美感,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往里面看去。 太阳隐隐冒了个头,街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大家都知道这里开了个得玉楼,但是来回路过往里面看的人多,却没有人走进去。 乔郁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留赵康一人在后面看着,自己理了衣服擦了手,掀开帘子进了厅堂的门。 “三七他们来了吗?” 陆锦呈这才从书上移开了目光,往外面看了看,“应该快到了。” 乔郁点了点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只见外面围了不少人,都探头往里面看,见乔郁也看出来,立即开始窃窃私语这小老板的长相。 没过一会儿,三七的声音从人群外面传来。 “让一让让一让。” 围观的人群被三七分开,只见三七与陈匆两人一人手里抱着一卷红色的炮仗,从得玉楼的门前开始往外铺,一边一卷,长长地铺了成十米,才终于滚到了头。 三七手里还抱着个别的东西,进门往乔郁面前一跪,将手里的东西高高举起,喜笑颜开的说道:“彦王府送给乔公子的开张贺礼,祝公子开业大吉门庭闹,财源滚滚四方来!” 乔郁:…… 乔郁倒是知道陆锦呈为他准备了炮仗,却没想到还让三七搞了这么一出,他下意识回头一看,陆锦呈笑着与他对视一眼,乔郁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嘴角笑意就怎么也掩不住了。 “那就谢谢王爷了。” 三七声音不大,外面的人并没有挺清楚,不过门上摆的那两串炮仗就已经足够吸引大家的目光了。 除了皇宫祭祀节日,汉阳城中是嫌少能看到炮仗这东西的。 但围观的人不少,总有人见过的,跟大家一说,就又开始凑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这好像是炮仗啊?”一人摸着自己的下巴,弯腰看了一眼说道。 身边没见过的立即问起来:“啥炮仗?” “宫里年节放的花子你没见过吗?这炮仗跟花子差不多。” “哟,那得多少银子啊?” “这东西哪儿是一般人能买得到的,除了宫里有,你从哪儿能见得着。” “这不是就见着了吗?这么个小店,老板是个什么人呐?” 众人说着又凑在一起往里看。 “这两个哪个是老板呐?” “坐在柜台那个像吧。” “我觉得不像,站着说话那个像些。” “这不是个酒楼吗?要不你 分卷阅读158 们谁进去尝尝?”有人嘻嘻哈哈的提议道。 旁边立即就有人说道:“你都说这炮仗不是一般人能买得到的了,这酒楼价格怕是贵上了天,我可不敢进去尝尝,你有钱你进去试试。” 众人挤在一起,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却是谁也没敢进去瞧瞧。 乔郁也并不着急,他收了陆锦呈的礼只感觉是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上面搭着红绒布,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他也没掀开来看,就先将礼物放在陆锦呈面前,看着他笑嘻嘻的说道:“先帮我把这礼物收起来呗,彦王爷。” 陆锦呈从容接过,将东西放在了柜台后的酒柜上。 乔郁挽着袖子走到门口,刚准备让陈匆把炮仗点了,就看到门外又浩浩荡荡的来了群人,这次抬了个更大的东西,足有乔郁半人高,也用红绒布盖上了,不过这一样乔郁却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果然四个人抬着东西进了得玉楼,领头的一个指挥着让人把东西放下,然后朝乔郁行了一礼,朗声道:“奉沈老之命给乔公子送上贺礼,祝公子财源滚滚来。” 乔郁满脸笑意的走上去掀开红绒布,果然见里面是那个他喜欢的不行的木雕,貔貅脚踏祥云腾空欲起,脚下金银财宝堆了满地,木雕上上了层薄漆,貔貅栩栩如生,身上的鳞片都看的分明。 乔郁冲来人一笑,说道:“替我谢谢沈老了。” 几个人送了东西,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这下外面的人更是议论纷纷,不知道这得玉楼的老板到底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了。 乔郁估么着这次应该不会有人再来,外面人群却又骚动起来,只见人群分开,第三拨人有匆忙赶来。 这次乔郁自己也摸不着头脑了,陆锦呈和沈老他倒是可以预料,可这第三拨人是代表谁来送这贺礼的? 乔郁想着回头看了陆锦呈一眼,却见陆锦呈也眯着眸子向外看去,显然也并没有想到来人是谁。 不过等到来人进了厅堂,陆锦呈就一眼认出这人是谁了。 穗禾姑姑一身寻常衣裳,倒也并不显得十分富贵,看起来跟寻常人家无甚区别,腰背挺得笔直,一双眼睛从乔郁身上看到陆锦呈身上,然后缓缓冲两人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不光陆锦呈认出来了,穗禾姑姑进门后一抬头,乔郁也看出来人是谁了。 他心里有些慌张,心道这不是太后派来砸场子的吧。 他可是一点也没忘记太后并没有多喜欢他,总不可能真是来给他送什么贺礼的。 可他一个小小的酒楼开张,太后娘娘要是专程过来砸场子,那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他刚在心里这么想完,就见穗禾姑姑朝身后招了招手,身后一身寻常衣裳打扮的小太监端着手里的木盘走到乔郁面前,双手高举,给他行了个大礼。 穗禾姑姑在跟前平静说道:“这是我家主子送给乔公子的贺礼,祝乔公子开门大吉门庭若市。” 她没有刻意提自己主子的身份,但乔郁哪儿还能不知道,他十分诧异,没想到这太后娘娘竟然真是来给他送礼的,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陆锦呈一眼,却见陆锦呈唇角带笑,说道:“给你你就收下吧。” 乔郁也是这么想的,不管太后娘娘给他送了什么,他都没有不收的道理,当即把东西收下了,又扭头交给陆锦呈。 陈匆看到穗禾姑姑进来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去后面倒了茶,见状赶紧将手里的茶递上去,说道:“姑姑喝茶。” 比起三七,穗禾姑姑向来喜欢更知礼数的陈匆,她冲陆锦呈点了点头,却没有接陈匆这杯茶,说道:“茶就不喝了,我另有事情要办,就不打扰公子了。” 乔郁和陆锦呈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穗禾姑姑就是奉命行事,应了一声,将穗禾姑姑送到了门口,穗禾姑姑冲他又是一礼,这才转身走了。 陆锦呈也不在柜台后面坐着了,他起身走到乔郁跟前,看着穗禾姑姑愈渐走远的身影说道:“我倒是觉得应该还有人要来。” 乔郁心说太后娘娘都来了,再要有人来,只可能是皇帝了。 但是皇帝又不是没事儿干,他一个小酒楼开张,皇帝哪儿会专程过来给他送礼。 但他想想又觉得这事儿可能还真不能说的太绝对,毕竟太后娘娘都屈尊来了,皇帝要是真来...... 乔郁的话没想到一半,第四拨人就果真来了。 “听说乔公子开了个酒楼,鄙人不请自来,乔公子不会嫌弃吧。” 来人声音无比熟悉,乔郁扭头一看,那个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不是孟昭又是谁。 乔郁心道: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不过倒果然不是皇帝,乔郁心想皇帝果然没那么闲。 孟昭孤身于一人,手里托着一个和陆锦呈的锦盒差不多的盒子,将东西放在陆锦呈手上踏进了门。 “这酒楼我倒是很喜欢,以后若是跟彦今喝酒,看来是有了新去处了。” 说完后转头看向乔郁,笑着说道:“先恭喜乔公子了。” 乔郁对孟昭的印象倒是不错,笑眯眯的接了这句恭喜,说道:“孟公子今天可要做得玉楼的第一个客人?” 孟昭一笑:“荣幸之至。” 大家都没有想到,这得玉楼第一个客人竟然是孟昭,不过陈匆机灵,见状赶紧将人往楼上请:“孟,孟公子跟我上楼上雅间一坐吧。” 他脱口想喊孟大人,话到嘴边才猛地想起来忍住了。 孟昭一看陆锦呈:“彦今今日可有空陪我喝上一杯?” 陆锦呈站在乔郁身边,将孟昭送来的礼物交给三七放到一边,说道:“没空,我今日要替乔儿算账。” 孟昭一愣,半晌哈哈一笑,“好好好,那我也不去雅间了,就靠着柜台那张桌子,我坐那儿吧。” 陆锦呈没有拒绝,陈匆赶紧把人引过去了。 乔郁见这次应该果真没有人再来了,遂让陈匆三七两人一起出去放了炮仗。 红艳的炮仗用火折子一点,立马嘶嘶的燃了引信,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围在跟前的人吓了一跳,一边躲远一些一边捂着耳朵聚精会神的瞧。 炮仗炸的震天响,一整条巷子里都回荡着声音,就连街上都专门有人跑过来瞧。 分卷阅读159 炮仗噼里啪啦的燃到了头,路上全是红色沾着□□味的碎屑。 三七和陈匆簇拥着乔郁站在门前,乔郁伸手握住了牌匾上遮盖绸布的棉绳,用力一扯,将得玉楼三个字摆在了大家面前。 然后他冲下面众人说道:“得玉楼新店开张,凡进店吃饭的,每桌送桑葚酒一壶,只限今日,欢迎大家进来尝尝啊。” 他话音一落,下面就叽叽喳喳的吵了起来:“你这得玉楼的东西比一品楼如何!” 乔郁一笑:“自然是各有千秋。” 那人也是一笑:“一品楼可是汉阳城最好的酒楼了,老板你口气倒是不小。” 乔郁被他怼了也不恼,“我口气大还是小,你进来尝一尝便知。” 那问话的人跟前立刻想起了调侃的声音:“快进去尝尝呗,说那么多,还不是因为你兜里没银子。” 大家嘻嘻哈哈的又笑成一团。 却听人群中有人挤进来说道:“这不是原先街上卖面的那个小哥吗,没想到你这酒楼竟然真的开起来了啊,我一定要进去尝尝味道如何。” 说话的是个熟面孔,乔郁在街上摆摊卖面的时候,就常看到他,也经常跟乔郁说他手艺好,若是开个饭馆一定生意旺盛。 现在看乔郁的酒馆真开了,哪儿有不捧场的道理。 他第一个进了屋,跟乔郁寒暄了几句后,说道:“我也不点菜了,你有什么就给我随便上些,我相信你的手艺。” 乔郁闻言一笑,将他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牌子挂在了门外。 一块写了乔郁刚刚跟大家说的送桑葚酒,另一块写了密密麻麻的一堆字,最上面写的是四个大字——今日供应。 今日供应上是今天能上的所有菜品。 全都是乔郁提前做过准备的,做起来既快又不麻烦,还保证了味道。 他将牌子往外面一挂,人就进屋去跟三七招呼了一声。 “上茶,给这个大哥送壶桑葚酒,准备上菜。” 店里坐了两个客人,外面的人对着那今日供应的牌子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又有两人进了店。 “要不尝尝?” 今日供应上的菜式不少,很多根本就是闻所未闻,大家都有些好奇,不少人动了想要进去尝尝的心思。 “来来来,都站在外面做什么,进去尝尝啊,我可跟大家担保啊,这西街这么长一条街啊,肯定找不到味道比这小哥做出来的好了,你们都不进去就给我让个地方,来来来,让让让让。” 绾娘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越过众人进了得玉楼的门。 陈匆跟乔郁出摊好多次,自然认得她,赶紧将人招呼进去。 绾娘不认得孟昭,却认得第二个进门的男人,招呼了一声就跟人坐在了一起。 外面围着的认得乔郁的不多,认得绾娘的却不少,见绾娘进去后,终于不再犹豫,一股脑的进了一大群。 “哎,掌柜的,这香烤排条多少钱,给我上一份尝尝呗。” “小酥肉听着也好吃,我要一份这个。” “掌柜的,那桑葚酒还送吗?我要是喝不完,能带走吗......” 得玉楼里人声鼎沸,生意一下子红火起来。 孟昭坐在最靠柜台的那张桌子上,冲陆锦呈扬声笑道:“掌柜的,我这儿也来壶酒呗。” 章节目录 择良辰完婚 这桑葚酒是乔郁和赵康一起酿的, 酒香混着桑葚的甜香, 小小的瓷壶装上一壶送上桌, 木塞一开, 就飘得满堂皆是。 不知道谁先喝了第一口, 赞道:“这酒好喝!” “不够烈, 不过味道倒是不错。”有人紧跟着附和道。 孟昭开了瓷壶上的木塞, 给自己倒了一杯,只见酒液清亮,带着桑葚汁的蓝紫色,酒香混着果香, 只往人鼻子里钻, 他小抿一口尝了一下,入口甘甜, 后味醇香, 虽然与他惯常饮得酒不同, 但却实在让人停不了口。 绾娘向来是个能喝酒的,酒量若说起来,比个男人也不遑多让, 她也尝了一杯桑葚酒, 叹道:“这桑葚酒我喜欢, 小哥, 等下走的时候卖我一壶。” 绾娘与乔郁熟识,早就说过要来捧场他的生意,她为人豪爽, 在西街说话又颇有分量,大家不信别人的,却总是能听她几句,跟着她一起进来的人,有的还在试探着左顾右盼不打算坐下来,现在听她一说,能喝的不能喝的都找着熟识的人往跟前一坐。 “这酒好喝么?来,让我也尝上一杯。” 有小气些的当即就捂住自己的酒壶:“去去去,掌柜的说了,就送这么一壶,我自己还不够喝呢。” 绾娘面前是陈匆单独送她的一壶,闻言从自己壶里倒了一杯,递给那人。 “给你尝尝,免得你说我诓你。” 屋子里从静悄悄到闹哄哄不过片刻。 乔郁自己也没料到这一次竟然能来这么多人,大厅里的七张桌子每张能坐八人,现在都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大家凑在一起,有的一人点上一两个菜,有的与别人同吃一盘,都想先尝尝这酒楼味道到底怎么样。 乔郁那牌子上写的东西很多都是准备好了的。 香烤排条昨日就已经一根一根揉了香料腌好了,挂在水井上面冷藏保温,早上赵康一来,就取了一部分用钩子挂起来,挂进烤炉里烤着,这会儿第一拨已经熟的差不多了,乔郁开了烤炉从里面把排条取出来,挨个儿刷上蜂蜜水,又挂了回去,给炉底添了几块炭,让温度升的更高些。 要不了多久,那排条就彻底烤好了,乔郁将第一拨排条取下来,挂在钩子上的排条烤的焦黄喷香,最后刷上的蜂蜜水在上面形成一层油光发亮的膜,乔郁将焦香扑鼻的排条拿进屋,剁成大小均匀的块装在盆里,取了之前用香料辣椒磨成的香料粉给上面均匀撒了一层,又加了一撮炒熟的芝麻一撮碧绿的香葱,略一翻动,就装出三盘,色泽诱人的让三七端上了桌。 剩下的用盆子一扣,放在灶台旁边,利用灶孔内散发的温度给它保温。 这三盘排条分别被放在了绾娘那桌,孟昭那桌,和另外一桌。 刚一上桌就让人惊叹起来:“这是什么菜?” 三七 分卷阅读160 自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眼睛恋恋不舍的在盘子上看了一眼,说道:“香烤排条。” 这人才啊了一声,想起这是自己随口点的排条。 这菜一碟二十多文钱,在乔郁那板子上算价格稍高的,寻常人家能买一斤肉了,这人点的时候还觉得价格不便宜,因为这时代骨头比肉便宜,一斤骨头根本吃不着多少肉。 不过等到这菜一上来,男人就两眼发直的想,说不定还真值这个价,一品楼的排条五十文都买不来一碟呢。 撒了辣椒粉和芝麻香葱的排条色泽焦黄,香气四溢,入口焦香,里面却肉质软嫩。 大家见男人夹了一块要吃,都把目光移过去,这一看简直口水都要流下来,这肉看着也太好吃了。 孟昭也尝了一块送到面前的香烤排条,然后眼睛一眯,冲陆锦呈看去。 “只知道彦王妃样貌好,却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的手艺,王爷你艳福不浅啊。” 陆锦呈看他一眼,说道:“吃就闭着嘴吃,哪儿来那么多话。” 孟昭哈哈一笑,这下果真顾不上说话了。 这香烤排条一上上来,简直就像是给众人打了针定心剂,已经点好了菜的,都恨不得换个菜式尝尝,但又想着这个菜式都如此好吃,别的菜式当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而另外那些还在观望的没有点的,都跟着点了起来。 “掌柜的,我也要一份这什么排条。” “再给我多做一份包起来,我拿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 乔郁多准备的那些根本不需要担心,很快就都分了出去。 不过上午,这得玉楼里的生意就红火的不行,乔郁从进了厨房后就忙的一刻也不得闲,赵康与秋凤婶子也是如此,赵康忙着做别的菜式,秋凤婶子则团团转着洗刷碗筷,顺便帮他们把需要清洗收拾的菜也给一起收拾了。 今天第一天,秋凤婶子不知道乔郁这里到底生意怎么样,又会又多忙,就也没把文生带着,放在了宋奶奶家里,这会儿再看,不带文生果真是正确的选择,这厅堂里人都坐满了,把文生带过来,可能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乔郁忙的脚不沾地,一进厨房就再也没有出来,陆锦呈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炸酥肉,肉跟排条一样,也是提前腌好了的,现在依次在面糊中裹上一层后下进锅,热油炸个七八成熟捞出来,在把油温升高后再进去复炸一遍,这下子酥肉外壳就会变得金黄,而且第一次炸进去的油脂也会被吐出来一些,吃起来不会太过油腻。 陆锦呈站在厨房门口,看乔郁在灶台边垂头忙碌,好半晌都没有注意到他来了。 他心里实在有些心疼,不过看乔郁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忙的十分愉悦,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累。 陆锦呈叹了口气,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赵康眼看彦王爷走了,才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抬头跟乔郁说道:“刚刚王爷进来了。” 乔郁闻言立即抬头:“人呢?” 赵康心道:看你忙成这样,心疼走了呗。 乔郁却没有理解赵康沉默的意思,反倒是看了秋凤婶子一眼,说道:“不行,秋凤婶子一个人干不来这么多活,今天回去就得再招两个人进来。” 洗碗的活看着不重,但长时间弯腰干活儿,时间长了肯定受不了。 秋凤婶子这会儿觉得还好,但她见这酒楼生意这么好,知道乔郁说的也有道理,就啊了一声,冲乔郁点了点头。 几个人在后面忙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把一时凑热闹进来的一大波人给送走了。 大家吃的十分满意,走的时候都还在不停的夸,说以后一定还要常来,完全忘记刚开始说不想进来的那个人也是自己。 大家走的差不多,最后厅堂里就只剩下绾娘和孟昭两人。 绾娘来的时候乔郁已经进了后厨,这会儿忙完了才有时间出来跟她打个招呼,绾娘一见乔郁就笑起来:“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这手艺要是开个酒楼一定生意兴隆,看来我说的没错,这不刚开业就生意兴隆了吗。” 乔郁笑着接下绾娘的称赞,他手上提着一个油纸包,里面包了满满一包酥肉,顺手递给绾娘说道:“拿回去给朝生吃吧。” 绾娘与乔郁熟识,倒也不跟他客气,接过乔郁手上的油纸包就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朝生最喜欢你的手艺,自从你不去街上卖面了之后,他天天跟我念叨,要不是今天还要去书堂,他肯定就跟着我一起来了。” 她今日专门来捧乔郁的场,自家的胭脂铺子这会儿都还没开,乔郁也就没有留她多说话,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将人送出了门。 这下店里除了三七陈匆和陆锦呈,就只剩下孟昭一人。 他面前摆的东西不少,正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慢慢吃着,见乔郁送完了人回来,还丝毫不吝啬的夸赞道:“要我看啊,这一品楼的味道都没有乔公子的手艺好。” 乔郁一笑:“一品楼可是山珍海味,我这里一样都没有,都是些寻常东西,你就别违心了。” 孟昭摇摇头:“就因为是寻常东西才说你手艺好,山珍海味本来就有他的特殊之处,味道好是理所当然的,能将这寻常东西做的如此美味,在我看来才是种真本事。” 乔郁边听着边走到陆锦呈旁边,陆锦呈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茶递到乔郁面前,看乔郁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才看了孟昭一眼沉声说道:“就算你今日夸出花儿来,该给的银子也少不了。” 孟昭一愣,险些叫一口酒呛住了,半天才站起来放了个银锭子在陆锦呈面前说道:“王爷怎么如此小气。” 陆锦呈接了银锭子,又噼里啪啦的一拨算盘,冲三七说道:“再给他上一壶酒,这银子刚好,一分都不用找了。” 乔郁见状眼睛一弯,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俯身往陆锦呈跟前凑了些,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彦王爷这样还真像是这得玉楼的掌柜的。” 陆锦呈一偏头,嘴唇在乔郁耳边擦过,说道:“这得玉楼是乔儿的,我与乔儿的关系,还担不起一声掌柜的吗?” 乔郁耳根被他擦得通红,光天化日不敢再放肆,面上十分正经,说道:“担得起的担得起的。” 陆锦呈如愿看乔郁红了耳根,脸上笑意深了不少,这 分卷阅读161 才又转向孟昭说道:“你今日一定不是专门来吃饭的吧。” 孟昭刚看彦王爷在他跟前秀了个恩爱,这会儿心里无比想念他家江楚析,闻言嗯的疑惑了一声,说道:“何出此言?” 陆锦呈说道:“你若真是来吃饭,就等着中午与你们家江楚析同来了。” 孟昭点头笑道:“彦今果真了解我。” “说吧,你还有什么事儿。”陆锦呈一边揉捏着乔郁的手,一边抬眸问道。 孟昭这时才放下筷子,冲陆锦呈一笑后,看向乔郁。 “今日得玉楼开业,当然是来给乔公子道喜的。” 乔郁猛地被点了名,这才疑惑的看向他:“你不是已经道过喜送过礼了吗?” 孟昭应声一笑:“我是送过了,不过皇上还没有送过呢。” 乔郁:...... 孟昭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诏书,倏地抖开,上面绣着一直张牙舞爪的金龙,做双脚腾飞之势,威严霸气的跃然欲出,看着乔郁。 “庶民乔笙接旨。” 乔郁愣了两秒,回头看了看陆锦呈,却见这人冲他一笑,先他一步一掀衣袍跪了下去,这才反应过来,接旨得跪着听。 他隐约猜到孟昭要说什么,心里却有些不可置信,跟着陆锦呈一起跪在地上之后,听孟昭沉声念道。 “乔家之子乔笙,德行端正,品貌出众,为人恭谨良善,彦王慕之,朕念二人倾心相许,今赐婚于此,着礼部与彦王府共办此事,择良辰完婚。” 孟昭沉声念完,然后将圣旨一合,带着笑意的目光看向乔郁和陆锦呈说道:“乔公子,这可是皇上的贺礼,还不速速接着。” 乔郁整个人已经愣住了,手指微微有些颤抖,良久才俯身一礼,说道:“草民乔笙接旨。” 章节目录 你可放心 乔郁伸手接过孟昭手里的圣旨, 还不可置信的看了两眼。 虽然陆锦呈早就说过求皇上赐婚的事儿, 可乔郁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而且还专程挑了这一天。 陆锦呈看了孟昭一眼, 倒像是已经猜到了一眼, 笑着揽了乔郁的肩, 说道, “乔儿可是高兴的回不过神了?” 孟昭一笑,在乔郁之前说道:“到底还是彦王爷有本事,我本以为,这事儿不好办呢。” 要说起来, 这件事情岂止是不好办这么简单, 根本是绝无可能,皇室宗亲岂有娶一男子为妃的道理, 陆锦呈虽然看似没有费多少工夫, 可实际上他付出了什么, 乔郁不知,孟昭是一清二楚的。 他这是彻底断绝了皇上的疑心,也断了自己的退路。 为了乔郁。 孟昭点到为止, 知道这些话陆锦呈一定不愿意乔郁知道, 只说了这么一句之后, 就笑着闭了嘴。 旁边三七和陈匆最先回过神来, 冲陆锦呈行了个大礼,喜笑颜开道:“恭喜王爷了。” 然后又转向乔郁:“也恭喜王妃。” 乔郁:....... 陆锦呈少有的性喜于色,偏头将乔郁颊边的乌发别到而后, 冲三七说道:“还是叫他公子吧,等入了彦王府,再叫王妃也不迟。” 三七没反应过来,陈匆却是心思活泛,当即重新施了一礼,说道:“恭喜公子了。” 乔郁耳根通红,觉得被调侃的有点不好意思,让两人赶紧起来不要再跪,将圣旨稳妥收好,收起来了。 孟昭宣了圣旨,这一趟的任务也完成了,却没有打算走,他坐回原处,又端着酒杯抿了一口,说道:“彦今说的对,要不是为了替皇上传圣旨,我肯定是要等楚析一起的,现在一个人来吃了这么美味的菜肴,却觉得心里颇为空落落的,令潇说等会儿王爷请了他们一起过来用饭,我左右无事,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一起好了。” 这会儿差不多要到书院吃午饭的时间,陆锦呈派去接乔岭他们的马车已经走了,人不一会儿就会过来,孟昭在这里等着,到时候也可跟乔岭他们一起回去。 乔郁跟他们说完就回了厨房,乔岭他们就要来了,他得准备好几人要用的菜肴。 他进去的时候耳根还是红的,老觉得哪儿不对劲似的,进去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思绪乱的很,一会儿提醒自己要开始准备东西了,一会儿疑惑他跟陆锦呈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赵康刚刚虽然没有出去,但是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的,现在看乔郁站在那儿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心里十分清楚是因为什么,他憨厚一笑,冲乔郁说道:“恭喜公子了。” 他与乔郁虽然是雇主关系,可这些天相处下来,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当然这话是肯定不敢当着彦王爷的面说的,总之不管是从哪一方面,赵康都十分尊敬乔郁这个主子,虽然乔郁的年纪比他还小了几岁不止,但他就是觉得乔郁是个值得他效力并且交心的人。 乔郁正一脑子乱糟糟的想法神游天外,被赵康这么一叫猛地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耳朵又红了几分,总算是清醒了些,垂下头开始干活了。 秋凤婶子正在灶台前帮他添柴,趁乔郁抬头的间隙,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乔郁不知怎么被戳中了笑点,反倒是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他冲秋凤婶子点点头说道:“婶子你不是也要恭喜我吧,你快别恭喜我了,我真该不好意思了。” 秋凤婶子也冲他一笑,比划了一下这得玉楼,又冲他竖了竖手指,示意不仅仅要恭喜他与陆锦呈成亲,更要恭喜他终于开了这梦寐以求的得玉楼。 乔郁点点头,不知道是在跟秋凤婶子说还是在跟自己说:“放心吧,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要不了多一会儿,陆锦呈派去接乔岭他们的马车就已经停在了酒楼门外,乔岭与江令潇两人相继跳下了马车,随后江松虞才掀开帘子不紧不慢的走下来。 孟昭坐在厅堂中间,江令潇进去就叫了声大爹爹。 孟昭应了一声,目光越过江令潇看向江松虞,视线一下就柔和起来,眼含笑意道:“快过来坐,先尝尝这桑葚酒,入口清甜并没有太多酒味,你嗜甜,肯定喜欢。” 江松虞刚好走到跟前,见他伸手就要往自己腰上揽,有些不好意思,错开一步,冲柜台后面的陆锦呈拱手说道:“给王爷请安 分卷阅读162 。” 说完见陆锦呈点头,这才嫌弃衣袍坐在了孟昭旁边。 乔岭挨着江令潇坐在一起,扭头看了看陆锦呈问道:“彦哥哥,哥哥呢?” 他话音刚落,乔郁就端着一碟小酥肉掀开了厅堂的帘子,“你哥哥在这呢。” 他将菜放在几人面前的桌上,除了乔岭外,剩下两人挨个跟他打了个招呼,这才坐下,把视线移到香气扑鼻的小酥肉上。 江令潇已经馋乔郁的手艺馋了很久了,如今好不容易尝上一口,简直香的掉舌头。 除了孟昭这会儿大家都没有吃饭,左右都是自己人,乔郁就将今日菜单上的菜式一样上了一份,摆了满满一桌后,叫大家一起来吃。 陆锦呈特许,三七和陈匆也一起上了桌,大家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吃了个饭,除了乔郁和陆锦呈赵康之外,都撑得肚子滚圆。 吃完饭后,乔岭与孟昭他们回书院,得玉楼只剩下他们几人,乔郁又开始忙的脚不沾地,彦王爷算盘拨的熟练,做掌柜也做的得心应手。 今日开业第一天,生意竟然就比乔郁想的要红火的多,下午连去接乔岭下学的时间都没有,好在得玉楼跟松虞书院也不算太远,等乔郁好不容易松下一口气的时候,乔岭已经自己从书院回来了。 晚上几人回家的时候已经又是明月高挂了。 乔郁忙了一天,到底有些腰酸腿软,没再坚持走回去,跟陆锦呈乔岭一起上了马车。 三七和陈匆他们带着秋凤婶子赵康他们一起坐了另一辆,乔郁一上马车就倒在了陆锦呈怀里,头枕在陆锦呈腿上,露出半截莹白纤细的脖颈。 “还真是有些累啊。”乔郁叹道。 陆锦呈捉住乔郁的胳膊,拇指用力从手腕一直揉到肩膀,又从肩膀往下,细致妥帖的揉了回来,舒服的乔郁忍不住叹了口长气。 “得玉楼人手不够,我已经让陈伯选了几个合适的人,明日就可以带过来让你瞧瞧,若是可以就留在这边吧。” 陆锦呈说完乔郁就点了点头,他原本想让秋凤婶子来找几个合适的人手,现在陆锦呈先帮他找了,就不用再麻烦秋凤婶子了,况且陈伯说可以的人,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陈匆和三七到底是陆锦呈的贴身小厮,现在陆锦呈每日在得玉楼,他们解一时之急来帮个忙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可若是长久以往,乔郁自己都知道这样肯定不妥当。 所以早些找几个人磨合磨合是必须的。 赵康还没有搬进得玉楼,三七与陈匆也肯定要回去,于是就先将秋凤婶子送到了宋奶奶家,让她接了文生回家后他们再回去,陆锦呈今日本该回王府一趟,乔郁却在马车上就睡了过去,人没醒,手却一直抱着陆锦呈的腰,三七站在马车外小声的问,陆锦呈沉思片刻,扭头问乔岭道:“小岭今日随我去王府歇息吧。” 乔岭正揉着眼睛准备下车,闻言有些疑惑的朝陆锦呈看去。 陆锦呈说道:“你哥哥今日累了一天,回去泡一下可以解解乏。” 乔家小院没有浴桶,这会儿了只能将人带回王府去,乔岭立即了解的点点头,他眼里哥哥最重要,他自己在哪儿睡都没什么关系。 得他应允,马车掉了个头,向王府开去。 乔郁下车的时候才总算是醒了,见马车停在了彦王府,也没多问跟着陆锦呈就下了车。 陈伯这个时候了还等在门口,见两人后面跟了个乔岭,立即着人给他安排了一间东苑紧挨着临修阁的厢房。 乔郁怕乔岭换了地方睡不着觉,进去哄着乔岭睡着了才出来进了临修阁。 陆锦呈已经褪了外衣,散了头发,倚在窗边剪烛心,见乔郁推门进来,朝他招了招手。 乔郁一笑,三两步过去坐在了陆锦呈怀里。 他今日心情极好,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和彦王爷接个吻,上去就毫不犹豫的吻上了陆锦呈的唇。 陆锦呈先是一愣,而后眸色迅速加深,猛地按着乔郁的腰,将他压在榻上,调换了两人的位置。 半晌,陆锦呈才尤为不舍的离开乔郁的唇,用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绯红的唇角,眸子里笑意盈盈的问道:“乔儿今日为何如此热情?” 乔郁仰头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才笑着说道:“高兴。” 陆锦呈哪儿会不知他为何高兴,闻言更是心里暖的不成样子,眼底温柔的几乎要将乔郁溺毙进去,勾唇笑道:“为夫今日也很高兴。” 岂止是高兴,简直是欣喜若狂。 乔郁眨了眨眼睛:“东西带回来了吗?” 陆锦呈伸手从衣间探过,摸出那张明黄圣旨,“乔儿是说这个吗?” 乔郁伸手接过,又打开将里面的字一个一个的看了一遍,最后落在后面“择良辰完婚”几个字上,心里一颤。 陆锦呈适时吻过他的眉角,沉声说道:“乔儿放心,我说过的,定会备好十二抬轿子娶你进门。” “有我在一日,世间必然无人敢欺负你一分,你可放心。” 章节目录 良辰吉日 次日, 陆锦呈少有的上了个朝。 他身上没有正经官职, 除非皇上召见, 一般从未上过早朝, 但今日不同, 皇帝昨日才下了圣旨, 今日肯定要昭告群臣, 到时候肯定是一番鸡飞狗跳,他若是不去,跳的人只会更多。 他久不上朝,朝中众臣一见着他, 都有些惊奇, 同时又各自开始警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陆锦呈与朝臣都无甚交集, 早几年一起斗鸡走狗的纨绔们要么洗心革面被家里下放出去历练, 要么现在早已娶妻生子继续当个纨绔, 除了孟昭外,早就无甚联系。 但他再无官职,也是要高众人一头的, 大家虽然疑惑他为什么突然来上了朝, 面上却依旧毕恭毕敬的跟他行了礼。 孟昭是唯一知道他为什么上朝的人, 他属文臣, 上朝的时候与陆锦呈同站一边,就在陆锦呈身后,陆锦呈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 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都十分平稳镇定。 即将开始的阵仗孟昭早几年就已经经受过了,现在轮到陆锦呈,他心里其实并无一丝担心,他与陆锦呈交好上十年,远比别人了解这彦王爷的脾性。 他看似与世无争,为人和善, 分卷阅读163 实际上可远不是什么善人。 况且这次陆锦呈已经先一步说服了皇帝,若再有什么人不长眼的往枪口上撞,那真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这人自己找死了。 孟昭深知等会儿会发生什么,这么些朝臣心思各异,总有些人巴不得彦王爷和皇帝起些嫌隙,等会儿这消息一放,必定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朝堂得吵得像菜市场。 央国今年风调雨顺,并无多少大事可商,陆锦呈虽然人来上了朝,却一直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多说,气氛看似君臣和乐,等到那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儿说完了,众朝臣就都开始等着太监唱退,结束早朝,好回去睡个回笼觉。 不成想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如愿,心思活泛些的,余光已经开始朝陆锦呈那边看了。 众人心道:彦王爷无事不上朝,看来皇上肯定是有事要说了。 “众卿可还有事要奏?” 皇帝吊足了胃口,终于沉声开了口。 下面无一人说话,知道他们不说,这就轮着皇帝说了。 “众卿若是无事,我倒有一事想与众卿说说。” 皇帝的目光微抬遥遥落在陆锦呈身上,见他面色如常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彦王洁身自好,至今府里未有王妃,朕和太后都深觉不妥,如今彦王心有所慕,上了折子求朕赐婚,朕思来想去觉得他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就允了。皇家近日无喜事,此事可大操大办,普天同庆。众卿以为如何?” 这消息果真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有惊有喜,但一时却没有一个人多说话。 众朝臣皆知,皇帝疼爱十四王爷是真,对他心有忌惮不肯委以重任也是真,陆锦呈这么多年来未曾娶妃纳妾,当真如皇帝所说是他洁身自好吗?若不是,那陆锦呈这个时候求皇帝赐婚到底是什么意思?求得又是谁家的姑娘?皇帝竟也允了? 这事儿一桩桩一件件说起来都透着蹊跷,大家面面相觑,谁也猜不透这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想干什么。 那些位高权重的想得多,剩下那些家里有女儿的小官就想不了那么多了,皇帝忌惮陆锦呈是真,宠信也是真,只要陆锦呈一天还是彦王爷,对他们来说嫁个女儿是远远利大于弊的。 这会儿皇帝说陆锦呈心有所属,众人都竖起了耳朵,有心思没心思的都想知道,陆锦呈这心有所属的人到底是谁。 下面一时无人说话,大家虽然想知道,但这会儿都摸不准皇帝的心思,谁也不想做那个出头鸟,皇帝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巡视一圈,见无人说话,遂又继续说道:“既然众卿都不说话,那应该就是没什么意见了,如此我就将这人跟大家说了。” “他是汉阳城中一庶民,名叫乔笙,家中无父无母,唯有一个弟弟,如今在西街开了个得玉楼,众卿若是有兴趣,还可过去瞧瞧。” 皇帝话音未落,台下已经鸦雀无声,好半晌才听到有人小声说了句:“这不是儿戏嘛!” 央国民风开放,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并未有多少改变,士农工商,哪怕你富甲一方,在汉阳城中都是登不得台面的,这样的人寻常官家就算婚配也只配为妾做不了正妻,更何况是堂堂彦王府的王妃,这不是儿戏是什么! 此人声音一出,殿内众人瞬间反应了过来。 陆锦呈身边齐刷刷的站出去了五六人,不等皇帝开口,遂举牌七嘴八舌的叫嚷了起来。 “皇上,此举甚为不妥啊!” “彦王乃天潢贵胄,身体里流的可是先帝的血,就是寻常闺秀,想做彦王府的正妃也是痴心妄想,更何况是一个市井小民,这个叫乔笙的女子何德何能,彦王又为何如此糊涂!” “臣附议!” 陆锦呈目光冷静的看过去,就像这些人嘴里说的彦王不是他一般。 他如何不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的什么,彦王娶不娶亲娶什么亲在他们心里并不重要,这朝堂之上党派众多,并不是所有人都站在皇帝身后,有的巴不得陆锦呈这一辈子都不娶亲,免得他危急皇位;有的则希望他娶个重臣之女,与皇帝互相掣肘,让他们有所喘息;而有的则心思浅薄的多,只希望陆锦呈能娶自家闺女,好让他们有一跃而上的机会。 而陆锦呈若娶了这么一个无门无派,地位卑贱的人,那这些人的心思可就全都落空了。 众人岂能依从,不管他们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彦王妃都绝不能是皇帝口中这么个人。 刚才这殿中有多安静,此时这殿中就有多闹腾,如孟昭所想,这朝堂已经变成一个菜市场了。 除了几个位高权重的重臣尚且还在拿捏分寸没有说话,就只剩下孟昭一脸淡然,沉默不语了。 站在孟昭右手边的正是与他同官职的户部尚书文绰,他不久前因为女儿文婉君之事刚得罪了皇帝,此时站在孟昭旁边,神色凝重不敢多言,视线却一直在左右打量,观察陆锦呈和孟昭的神情。 他心里当然也觉得此事荒谬至极,堂堂一个王爷,岂有娶个市井小民的道理,可陆锦呈此时面无表情,他又看不透他脸上神色,心里反复琢磨,不知这事儿到底真如皇帝所说是陆锦呈自愿,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他心如电转,直觉此事儿不可能是陆锦呈自愿,试问天下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会屈尊娶个粗鄙之女为正妃,陆锦呈失心疯了不成。 可这若是皇帝的意思...... 文绰正一脸凝重的垂头沉思,余光之间陆锦呈悄然往前站了一步。看向那个声音最大,将乔郁贬的一文不值的人,说道:“你又如何知道他无德无能?” 陆锦呈这一出声,大厅里再次齐刷刷的寂静下来,众人全都回过头去,视线直勾勾的盯着陆锦呈,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文绰却心里一跳,直觉接下来要听到的话,定会是什么惊世之语。 果然,陆锦呈视线扫过众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一勾,露出个一闪即逝的笑来,而后看向那人沉声说道:“乔笙可不是什么女子,他是男儿身。” 殿中一瞬间落针可闻,被陆锦呈盯着的那个人脸色逐渐涨红,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瞪圆了眼睛与陆锦呈对视良久,然后猛地转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请您三思啊!央国建国百余年,何曾有过纳男子为妃的举动,彦王此举岂非将皇室颜面踩 分卷阅读164 在了脚底下!岂止是儿戏,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人乃是二品参知,名叫何恩,与文绰不同,此人乃是皇帝近臣,为人迂腐古板,虽然忠心不二,但说话做事却并不多得皇上喜欢。 这会儿他话一出口,文绰就知不对,心道这何恩果然是个糊涂虫,陆锦呈身体里流的可是与皇帝相同的血,皇帝忌惮他是真,却也容不得别人挑衅,若这事儿皇帝也心有不满何恩此举倒也不错,可如今皇上都亲口说他已经允了,何恩还敢提陆锦呈此举有辱皇室颜面,这不是将皇帝的脸也一起打了吗! 此事明显皇帝心中早有计较!不过是通知他们一声罢了,怎么还敢有人跳出来如此叫嚣! 他心里通透,又不由得抬头看了陆锦呈一眼,他这会儿相信陆锦呈一定是真心想娶这乔笙的女......男子了。 不管这事儿如何荒唐,可文绰还是不得不说一句,彦王爷高。 只要陆锦呈一日未曾娶亲,皇帝的心就一日放不下来,可若是他不娶,皇帝的名声也不会好听,他若是娶了,不管娶了哪家的女儿,都免不了要让皇帝更加心生猜忌,可若是如今他娶的是个男子......这事儿还真就迎刃而解了。 他注定无后,绝了皇帝的忌惮的同时,也绝了朝中这帮不安分守己想拿彦王与皇帝博弈的心。 陆锦呈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两人如此一来相当于是连了手,这些蠢货不赶紧想办法自保,竟还敢在皇帝面前说三道四。 果然何恩这话刚一落地,皇帝震怒的声音就传了下来:“何卿这是什么意思?朕赐他个王妃就是有辱皇家颜面了?彦王喜欢的人登不得台面,那何卿来说说,你觉得哪家的闺秀登得上台面!” 别说何恩膝下只有一女已经嫁人好几年了,就是有二八少女,这话也是万万说不得的,不光他家的女儿说不得,这会儿谁家的女儿也是说不得的。 何恩虽然迂腐却并不愚笨,一听皇帝这态度就直到自己此举失了妥当,方才还跟在他后面众说纷纭的人这会儿都闭了嘴,皇帝态度如此,哪儿还有人敢多说,大家纷纷看向陆锦呈,心道彦王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玩的当真是熟练极了。 大家脸色各异,只有孟昭心里跟明镜似的。 彦王爷才不是为了绝皇帝的忌惮而娶乔郁,恰恰相反,他正是因为要娶乔郁,才决定先绝了皇帝的忌惮。 而这天下说到底还是陆家的天下,皇帝自己可以猜忌于彦王,可旁人又算得个什么东西,又如何敢在他面前叫嚣。 “众卿都不说话,那想来是都同意了,既然如此,就有内务府挑个良辰吉日,着礼部与彦王府一同操办吧。” 朝中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彦王妃的人选竟然如此草率就定下来了。 章节目录 东坡肉 下朝时孟昭走在后面与陆锦呈同行。 两人并肩往宫门处走, 一路上走在他们身边的人不少, 但大家一时都想不好到底要不要跟陆锦呈道个喜。 彦王这门亲事要说惊世骇俗也不为过了, 皇帝态度如此强硬, 到底陆锦呈是不是自愿不少人都拿捏不出个准信来。 不过也有那心思通透的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想通了其中关键,若不是彦王自愿, 皇帝就算再如何忌惮彦王,也不可能用这样的手段折辱于他, 央国再如何民风开放,娶个男人做王妃也太荒唐了。 今日群臣反对,虽被皇帝强行压下,那是天子脚下,不得不服。 可来日昭告天下,这天下悠悠众口又岂能如此轻易堵住! 这事儿断不可能是皇帝为了惩治彦王而出的主意。 可若是这样,彦王难不成还真是喜欢这叫乔郁的男子吗? 不知是谁第一个上来跟陆锦呈拱手说了句恭喜, 而后大家都涌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跟陆锦呈道起喜来, 就跟朝堂上说此举背德背意罔顾伦常的不是他们一样。 陆锦呈面色寻常, 将众人的祝贺声一一收下, 脸色也没有因此和善几分, 直到出了宫门, 眸色才暖和了些。 “你身份尊贵, 他们已经相当收敛了,不然可能要当着你的面骂娘。”孟昭笑着说了一句。 这些人虚伪之至,哪儿有几个真心道贺的, 可陆锦呈命好,生来就高他们几头,就算是他们再如何有意见,当着陆锦呈的面也只能捏着鼻子笑着恭贺,至于他们到底怎么想,想来彦王爷本人也半点儿都不在乎。 “怎么?你被骂过吗?”陆锦呈问道,看脸色丝毫没有受什么影响。 “我左右是个朝廷命官,当着我的面自然是不敢的,不过那几月听府里管家说,夜夜都有趁黑往院里扔石头的。”孟昭是个过来人了,说起这些来驾轻就熟,不过他与陆锦呈一样,半点也没受这些人影响,现在再看,有几个会那么真情实感的替别人羞耻的,自家的日子都过不过来,哪儿有空一直盯着别人。 况且孟昭从未觉得喜欢谁是个值得羞耻的事,他就是喜欢江松虞,旁人算个什么东西,管得着吗? 孟昭说完停顿了一下,不等陆锦呈说话,又继续说道:“不过你倒是不用担心,王府侍卫众多,就算是刁民也没几个敢在王府门外放肆的,更何况有我在前,大家惊诧几天应该也就习惯了。” 陆锦呈总算是唇角一弯,显出了点儿笑意:“如此到该谢谢你。” 孟昭冲他一笑:“谢倒不必了,只是楚析昨日说喜欢得玉楼的小酥肉,能否劳烦王爷做主,送我一些?” 陆锦呈说道:“你怕是搞错了什么?这得玉楼是乔儿的,我就是个打杂的,做的哪门子的主?” 这普天之下,能让彦王爷做个打杂的,也只有乔郁乔公子了。 陆锦呈今日不在,但乔郁却比昨日还轻松了些,彦王爷说到做到效率奇高,第二天一早陈匆与三七过来的时候,就把招来得玉楼的人给带来了。 一共来了六人,都是与乔郁差不了多少的少年,干活儿麻利还嘴甜会说,乔郁简直找不到一丁点儿不满意的地方。 昨日陈匆与三七忙得团团转,今日有人分担了两人就轻松了不少,乔郁知道两人辛苦,昨天回去的时候还给他们包了一大份香烤排条,今日又换了别的菜式,馋的两人虽然轻松了,却也一刻都没有闲着。 陆 分卷阅读165 锦呈不在,乔郁没有时间在柜台前面呆着,就让宋奶奶带着悦悦文生一起来了酒楼,宋奶奶虽然不识字帮不上太大的忙,可她眼睛尖记性好,能记住别人点了什么菜,花了多少钱,等到结账就叫三七来收银子。 今日开业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昨日有人回去宣传了的关系,来的人比昨日还要多得多,才不过第二天,竟然有北街的花楼都听到了消息,让人从这里买了十来份各式各样的东西,说是楼里的姑娘特意点的。 陆锦呈出了皇宫没有急着回得玉楼,而是和孟昭一起转到去了沈府一趟。 皇帝说了这事儿礼部和彦王府共同承办,可彦王府里除了陈伯,根本没有一个能懂这些事情的人,虽说到时候太后那儿肯定会派几个嬷嬷来帮忙,可陆锦呈还是不太放心,遂去了沈老府上,想请师娘来帮他指点一二。 沈老已经久不理朝中事,还不知道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赐婚,听陆锦呈一说,一双眼睛瞪的滚圆:“皇上当真已经下了圣旨?” 孟昭笑道:“圣旨是我前去读的,太傅不必担心,定然假不了。” 沈老听他这么一说,沉思半晌后才终于点了点头,“我猜到皇上应该会同意的。” 但是却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陆锦呈和皇上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要说了解,恐怕这时间没有比他更了解的了,他知道皇上为何忌惮陆锦呈,陆锦呈自幼天资聪颖,一点就透,先皇不止一次夸过,这么多皇子中,陆锦呈最讨先皇喜欢。 可先皇也知道,陆锦呈生性随意,虽然聪颖,但却实在不是做皇帝的性子,况且陆锦呈本人也对这皇位并没有多少兴趣。 但普天之下,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的弟弟永远比自己高上一头,皇上做不到也是人之常情。 可沈老也知道,皇上虽然忌惮这个弟弟,却也骨子里疼爱这个弟弟,所以陆锦呈退了这一步,皇上同意是迟早的事情。 沈老神游半晌,随即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道:这两个孩子啊,到底是流着相同血脉的至亲啊。 沈老夫人比沈老年轻些,也算是看着陆锦呈长大,听说陆锦呈就要成亲了,二话不说将这件事情应了下来,后才知道陆锦呈要娶之人是个男人,她虽然是太傅夫人,曾被先皇亲赐诰命,但平日里除了太后请她去宫中叙旧之外,很少管这朝中之事,陆锦呈跟她说的时候还怕她会对乔郁有什么意见,沈老夫人听完却眉头一皱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古板之人,虽然我不如你老师有见识,但大是大非我还是知道的,你娶了就娶了,只要那孩子没有意见,我们这些黄土埋到脖子的人还能有什么意见不成?就算我们有意见,你又不同我们过这后半辈子,想那么多作甚?钦天监选好吉日了么?自从榕儿出嫁青舟出生,这沈府也是多年没有喜事了,能帮上你的忙,师娘我也很欢喜。” 朝臣七嘴八舌的说陆锦呈娶了乔郁就是败坏伦常的时候,陆锦呈一丝表情也无,这会儿听了沈老夫人的话才总算是忍不住笑道:“如此就谢谢师娘疼爱了。” 办完了这件事,陆锦呈才跟孟昭一起回了得玉楼。 厅堂里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他们进去的时候,陈匆正要往楼上雅间送东西,看到陆锦呈与孟昭,连忙停下来叫道:“爷,你回来啦。” 陆锦呈点点头,招手让他先把东西送上去了。 三七正在柜台前帮宋奶奶结账,闻言连忙抬起头来,一边数着铜钱一边将自己身/下的椅子让了出来,让两人坐到这里来。 厅堂人满为患,吵吵闹闹的简直有些无处下脚,不过陆锦呈过的时候大家还是下意识的让开了他,毕竟他这一身衣服看着就价值不菲,实在让人不敢造次。 宋奶奶虽然眼神好使,但毕竟上了年纪,忙了一早上没有算错账,但也照旧算的自己头晕眼花,这会儿见陆锦呈与孟昭过来,连忙起身,也让出了自己的凳子:“哎呦,你可算是来了,快快快,我算的眼睛都花了。” 宋奶奶与陆锦呈到底相处时间比较长,又从以前就比较随性,因此现在就算知道了陆锦呈的真实身份,一时也变不过两人之间的态度来,陆锦呈也并不在乎她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毕恭毕敬,所以一来二去,就还是延续了之前的相处方法。 宋奶奶眼看有救星来接了她的活儿,高高兴兴的领着悦悦和文生去厨房跟秋凤婶子打了声招呼之后,把两个孩子一起领走了。 陆锦呈又被迫成了掌柜的,端起了算盘,算起了钱。 孟昭闲来无事,本来想到得玉楼替江楚析再包一份昨日的小酥肉,却被告知今天的菜单已经换了,孟昭索性也不强求,让乔郁随便弄点儿什么给他包上让他拿回去给两人吃就行。 乔郁爽快的答应了,很快给孟昭单独包了两份今日菜单里的东坡肉。 两个指节见方的肉被码在不大的蒸笼里,肉块先煮后蒸,抹了色泽浓郁的酱汁,小火蒸足了一个时辰,上好花肉里的脂肪已经悄然吐出了多余的油脂,肉块下面铺了干净碧绿的荷叶,肉香吸附了荷叶的清香,细嫩的入口即化,肥而不腻油润醇香。 这一小屉一小屉的东坡肉很快就变成了今日新宠,后面蒸的还没好,前面的眼看就已经要卖光了,就连给孟昭的这两份,都是乔郁提前留好准备中午送去松虞书院给乔岭江令潇和江松虞他们吃的。 孟昭来的正好,还免了找人跑上这一趟,除了东坡肉外,乔郁昨天见松虞先生似乎还挺喜欢那桑葚酒的,就也拿了两瓶,让孟昭一起带回去。。 陆锦呈送走孟昭,让陈匆站在柜台看着,自己去了后厨,他今日大半天未曾见到乔郁,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要想他,乔郁这会儿把大部分桌上着急的菜式都上过了,正站在后院给烤炉里的酥皮肉翻个身,顺便休息几分钟喝个水,冷不丁被陆锦呈一声不响的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勾唇一笑,说道:“王爷去上了个朝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还撒起娇来了?” 陆锦呈在他耳边轻吻一下,说道:“无事,只是半日未见,甚是想你。” 乔郁脸上笑意更深:“看来王爷还真是来撒娇的。” 陆锦呈偏头看着乔郁的笑脸,心里那点暴躁阴霾缓缓消失无踪,他沉声说道:“皇兄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我们择日成婚,可我已经等不及了可如何是好?” 乔 分卷阅读166 郁耳根微红,半晌轻声问道:“那日子何时能选的出来?” 陆锦呈说道:“最多不过半月。” 半月?乔郁皱了皱眉,这也太慢了!不能快些选个日子吗? 他也有些等不及了。 章节目录 豉油鸡 “公子, 二楼雅间来了几个客人, 说是……让你亲自把菜端上去。” 厨房连接厅堂的帘子被掀开, 一个小厮探进来半个身子手里还端着一盅豉油鸡, 有些为难的看着乔郁说道。 乔郁还没说话,站在门边的赵康先听到了, 他手里握着一把砍刀,正在给豉油鸡斩件, 闻言咄的一声将刀钉进案板里,皱着眉头扭头问道:“又来?今日这是第几波了?” 小厮年纪不大,虽然干活麻利,但遇事却有些胆怯,闻言缩了缩脖子,“今日已经是第三次了。” 陆锦呈今日不在,应太后召见, 早早就进了宫。 店里人不少,但能拿事儿的却没有一个, 得玉楼开张不过几日, 生意一直红火, 要说红了谁的眼, 要来找事儿, 未免也太早了些。 今日从开门后不久, 就有人点名要求乔郁亲自将菜送上去,头两个乔郁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只想着雅间这些贵公子闲的没事儿干,可这没过一会儿又来了第三个,这会儿不过晌午,就算是有闲的没事儿干的贵公子,难不成他们都是成群结队的来的吗? 赵康直觉这些人肯定不怀好意,可头两拨他问了一下乔郁,又确实是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要说是来捣乱的却也不像,可若不是来捣乱的,这一拨一拨的难不成是来看戏的吗?看戏也去兰芳苑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赵康问完了,乔郁才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像是一点儿也没被影响到似得,将小厮手里的瓷盅接过来,冲赵康笑了笑:“你先忙着,我上去看看。” 赵康原本想说什么,可是看见他脸上的笑意之后,又将已经到了喉咙的话咽了回去。 乔郁其人乍一看似乎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看起来也不太会发脾气,看你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与彦王爷站在一起,似乎性格迥然不同。 可这都是看起来,赵康跟他也有些日子了,与陈匆也熟识之后,从陈匆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乔郁的事迹,别看他人不大身子也颇为纤细,可是能一脚踹翻一个彪形大汉呢,这样的人,他还用担心他会吃亏吗?更何况得玉楼可是乔郁的地盘,背后还靠着彦王爷这座大山,赵康想了想,这会儿敢来找茬的人,才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想到这里,安心的将心放回了肚子里,看着乔郁掀开帘子上了楼,转身回去继续斩自己的豉油鸡。 乔郁人还没有上到二楼,就已经听到了上面传来的嘻嘻哈哈声。 “你说他会来么?”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来。 他话音刚落,另外一个声音就紧接着说道:“来,他敢不来,不过是一个卖屁/股的兔儿爷,还真敢跟我们摆谱不成?今日他不来,我掀了他这得玉楼,看他敢不敢缩在屋里不出来。” “你小声些,他听到了事小,要是被那彦王爷听到了,可就事大了!” “你怕什么!你还真当那彦王是自愿的不成?放着软香温玉不娶,娶个男人,那彦王是吃错药了吗?我问你,你愿意娶个男人吗?你愿意吗?” “不不不,这等艳福我可享不了,还是别人来吧。” 那叫的最欢的人哈哈笑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我就是要娶男人,也娶南风馆的小倌儿,那身段儿比女人还要软上几分,一个小酒楼里的厨子,说不得是个什么五大三粗的汉子,恶心也恶心死我了。” 乔郁站在门外眸子冷的像是要结冰。 昨天陆锦呈刚上了朝说是皇帝命钦天监挑选良辰吉日,今日一早上就来了几拨人,乔郁想也想得到一定是皇帝向朝中众人说了他的事儿,这会儿大家排着队的,就是想来看看他是个什么人。 不过之前来的两拨人倒还好说,虽然见着他眼神怪异,但言行举止还算礼貌,没有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而这一拨人...... 乔郁唇间露出一抹冷笑,然后端着菜掀开了芒种那间雅间的帘子。 里面的人刚谈完了他,现在开始指点起了屋子。 “旁的不说,这小酒楼的雅间我倒是挺喜欢的。” “哼,不过是占了几分附庸风雅,有什么好看的,这汉阳城里这么多酒楼,就他这雅间独特些吗......” 坐在窗边的那个男子一身牙白长衫,领口袖口都滚了金边,看着有些华贵,手里捏着一把折扇,一副贵公子做派,只可惜长得脑满肠肥,衣裳快要包不住硕大的肚子,下巴颏都叠了好几层的肥肉,一说话鼓起眼睛的时候,跟个呱呱叫的癞/蛤/蟆似的,听声音之前对乔郁评头论足,将他贬的极为难听的也是他了。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乔郁掀开帘子打断了,顿时颇为不爽,脸色难看声音粗犷的喊道。 “你是谁?我们在此小聚,谁准你进来打扰的!” 他脸色摆的极为刁钻,一张大饼脸上眉头一皱,就连五官都堆叠在一起,看起来别提有多恶心,那声高嗓尖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个平日里就惯会对下人颐气指使的东西,结果顺嘴说完了一看乔郁的脸,一双眼睛立刻瞪圆了几分。 想来他起先应是以为乔郁是哪家的公子,误入了他们这房间,才顺口斥了那么一句,结果问完了才看到乔郁手上端着的瓷盅,瞬间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神色一变。 乔郁一看他那表情,心里更是冷笑不止,他往前走了几步,将瓷盅放在桌上,又冲那人一笑:“公子们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敢问公子有何吩咐?” 与那男子同坐的大都与他年龄相差无几,有了这人坐在身边作比较,看起来都要顺眼的多,在乔郁说话之后,这厢房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他们刚说完话,乔郁就进来了足以说明他们说的话,全都被乔郁听进了耳朵里,那坐在窗边的男子还说乔郁必定长得难看,是个五大三粗的伙夫,这会儿见了人,简直是狠狠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 那男子贬他贬的最凶,这会儿被乔郁盯着,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眯着眼睛说道:“你就是这得玉楼 分卷阅读167 的老板?” 乔郁点点头:“正是我。” 男子闻言立刻白眼一翻,冷声说道:“长得也不过如此。” 与他同坐的人闻言微微垂下了头,若这老板都只是不过如此,那他们这里有些人恐怕是得把脸遮起来才能见人。 乔郁看出来了,这男子年龄并不大,但要是跟他现在相比较起来,肯定还是要比他大些,一脸横肉的样子让他看起来颇为凶悍,然而再看看那体格,就知道这人只是外强中干,应该是平日里有什么事情都会找自家护卫来解决的那种人。 男子当面这么一说,乔郁反倒是笑了起来。 他眯了眯眼睛看了男子一眼,说道:“嗯,我的确是不过如此,不过还是要看跟谁比吧,比如如果跟你比,我若是不过如此,你应该没脸出来见人才对,为什么还有时间跑出来乱吠?” 乔郁语惊四座,那男子跟前坐着的人本来就有些以他为尊的意思,明显这里坐着的这么多人,身份最高的就是他。而现在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居然就叫乔郁先发制人,将男子辱的一张脸青白交错,最后眼看着涨成猪肝红。 “你竟敢!竟敢!”男子被骂的这才回过神来,一双眼睛瞪的滚圆,看着乔郁的目光都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半晌用力一拍桌子,说道:“好,好,好!我看你简直胆大包天,真以为卖了个屁/股爬上彦王的床就能高枕无忧为所欲为吗?我倒是要看看,我若是砸了你这得玉楼,彦王他管是不管!” 他说着就举着个茶碗要往窗外扔。 乔郁:...... 他先前觉得这人就是丑,现在再看可能还是个傻子。 他站在桌边,一手还按在桌子上,本想将桌子一把掀翻,想想这都是自己的桌子,摔坏了肯定十分心疼,就又改了主意,又端起了他刚刚放下的那盅豉油鸡。 这豉油鸡在小火慢炖了小半个时辰,这会儿已经炖的轻轻一戳就骨肉分离,鸡肉浸了豉油的香味,咸香适宜。 乔郁原本十分喜欢。 现在却要便宜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傻缺,乔郁想想还是有些舍不得,但...... 他还是猛地扣住瓷盅底部,在那男子将茶碗摔到楼下之前,一把将厚实的瓷盅扣在了他头上。 瓷盅啪的一声,应声而碎,里面的豉油鸡连鸡带油热乎乎的淋了那人一脸,随后额角渗出一抹血红来。 “流,流,流流血啦!”坐在他旁边的人惊的简直要叫出来,被溅出来的汤汁洒了一身,忙不迭的就往后退了几步。 看打扮这里面在真正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不过就一两位,剩下的平日里应该就是跟在那人后面斗鸡走狗拍拍马屁,一群连纨绔都算不上的泥腿子。当然没见过乔郁这上来就开瓢的凶狠玩法。 那人茶碗还没摔出去,就被乔郁一瓷盅砸破了脑袋,好半晌竟然没感觉到疼,听到旁边的人叫了一声后,才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摸到一手鲜红,才意识到自己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今日竟然阴沟里翻了船,被这么个人打了。 他回过神来才感觉到头猛地疼的像是要炸开,瞬间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边叫边凶狠的瞪着乔郁吼道:“你们都死在下面了吗!还不快给我滚上来把这个下贱玩意儿给我乱棍......” “啪!”他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干净利落的脆响,打的他整张脸都偏向一边,力道之大,几乎让他那张满脸横肉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乔郁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旁边那人吓得瑟瑟发抖的躲到了角落,乔郁那一巴掌给自己手上蹭了不少酱汁,他冷着脸啧了一声,将手上的油渍酱渍都蹭在了那人牙白色的长衫上,然后伸手拍了拍他肿胀的脸。 “听着,再让我在你嘴里听到一个不干不净的字,我就拔你一颗牙,我说到做到,你不信就尽管试试。今天不是你来找我麻烦,而是你不给我跪在这里说你错了,我绝不会放你出得玉楼的门,听懂了吗?” 章节目录 打人打脸 乔郁说完, 那男子周围坐的一干人都变了脸色,这些人明显年纪都不大,以这男子为尊,平日里出门可能横惯了, 没见过乔郁这种敢反抗的, 还反抗的这么凶狠,都吓得不轻, 可又不敢丢下这男子跑路,都惊恐的坐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今日专门为看乔郁而来, 虽然也的确是存了奚落恶心乔郁的心思, 可到底忌惮着这人背后的彦王,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他愿意娶的,总归眼看就要挂上彦王妃的名头, 彦王就是再恶心他,肯定也不能明着打皇帝的脸, 毕竟是皇帝亲口赐的婚, 因此他们商量好了, 只口头恶心乔郁一番, 并不曾打算动手, 因此进来的时候就将人全都留在了得玉楼外面。 谁知事发突然, 他们前来挑衅乔郁, 却被乔郁狠狠地打了脸,一时半会儿僵持着连人都叫不来。 众人这才有些慌了,生怕这乔郁真的胆大包天将文邵林给暴打一顿。 好半晌才有人叫了一声:“打, 打打人啦!快来人呐!” 乔郁擦干净了手上的汤汁,眯着眼睛从众人脸上扫视一番,说道:“叫大声些,他们站的远,你声音这么小,那些人肯定听不见。” 鼓起勇气才叫了一嗓子的那人简直想哭,他往后缩了缩,看乔郁的眼神像是见着了什么凶神恶鬼。明明这人看着跟他们差不多大,甚至只看脸看起来还小一些,怎的出手就如此凶残,不是说这彦王妃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民吗?这样凶狠的眼神,哪儿有半点市井小民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乔郁气势咄咄逼人,坐在他面前的文邵林捂着头,血从指缝里渗出来又流到脸上,他脸色十分难看,眼神凶狠,嘴却紧紧的闭了起来,不敢再说话惹乔郁不高兴,倒是他旁边的一人脸色青白的斥道:“你胆大包天,竟然敢对文公子动手,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乔郁抄起手看他一眼:“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那人已经准备报出文绰的名号,被乔郁这么一堵,险些被堵得岔了气,也不顾乔郁说的是不想听,一梗脖子还是强行说道:“户部尚书文尚书可是文公子的亲爹,你敢跟文公子动手,活的不耐烦了吗?” 乔郁又看了他一眼,目光移向文邵林。 “那又如何?得玉楼是我的地 分卷阅读168 盘,文公子上门找揍,我总不能不给面子。” “你!” 那人气的不轻,文邵林也被他这说法气的咬牙,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给我等着,今日这仇,我若是不报,我就不姓文!” 乔郁笑道:“你尽管来,得玉楼开门等着,你要是不来,我就太失望了。” 乔郁虽然一直笑着,但实际上早就一肚子火,一早上把他当猴子看就算了,竟然还敢如此堂而皇之的侮辱他,怎么?真当他好欺负是吗? 而且……这朝中到底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陆锦呈跟前不会也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吧? 乔郁越想越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把这个叫做文邵林的傻逼抽成个真傻逼,但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不怕这个什么文尚书,但却不想给陆锦呈惹麻烦。 乔郁忍住没有发作,文邵林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他猝不及防被乔郁砸了脑袋,却不信他们这么多人制不住乔郁一个,趁乔郁这会儿离他近,小心翼翼的冲左右的人使了个眼色,猛地往起一站,一边气势汹汹的朝乔郁扑去,一边叫道:“快,给我按住他!” 几人早就跟他对好了眼色,听他一吼,立即蜂拥而上,想全员出动将乔郁按在原地。 乔郁嘴角一勾,笑了起来。 他侧了侧肩膀,让过了从左边抓来的一只手,然后抬手将那人胳膊一拽,朝后一拧,立即就听到那人惨呼一声,又拽着他往右边一拉,那人被拧着手,根本使不上反抗他的力气,顺从的跟着他的力道往右边一倒,倒在了乱七八糟抓过来的几双手里。 乔郁从容后退一步,然后一把揪住了文邵林的衣领,眼神闪过一抹狠劲,将人一把拽到了自己面前。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文邵林心底一颤,没来由的开始觉得害怕起来,他余光看到乔郁又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杯子,那杯子极薄,边缘刚刚被瓷盅磕乐一块,现在无比锋利的闪着寒光。 乔郁的神态像是要将那碎杯子扎到他身上,吓得人都快要哆嗦起来。 “你敢!你敢!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文邵林大叫着,旁边乱作一团的人也终于安静了下来,有人啊的一声叫出了声。 突然,外面响起噔噔的上楼声,乔郁偏了偏头动作顿了顿,那声音听在文邵林耳中如同天籁,他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猛地大叫起来:“救命!这是个疯子!疯子!快来人!” 乔郁停下了动作,嘴角微微勾起了些。 其他人却没有一个注意到了乔郁此时的动作,他们眼巴巴的将视线一起聚集了过去,他们在这个厢房里发生争执这么久了,没有一个人过来,这会儿他们巴不得随便出来个什么人,把文邵林从乔郁手中解救出来。 等到清脆平缓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帘子被轻轻掀起,露出的却是陆锦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众人一看到陆锦呈都愣住了。 他们来之前就已经专门找人打听过了,彦王今天进了宫,不然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陆锦呈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可这会儿事儿还没搞出来,陆锦呈就已经回来了,而且第一时间没有回彦王府,而是来了这个所谓“彦王妃”的得玉楼。 众人神色微变,直觉有什么事情似乎不大对。 文邵林被乔郁紧紧的揪住了衣领,乔郁手上捏着的碎杯子又看似若无其事的聚在他颊边,衣领紧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会儿脸涨的通红,哪儿有时间像别人一样去琢磨陆锦呈的脸色,他看见陆锦呈反而神色一喜:“彦王救命,这个人发疯了,要伤我!” 他爹昨日上朝回来以后,就把朝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他进去的晚,只囫囵听了个大概,知道彦王要成亲了,娶的还是个男人。 文邵林是文府嫡长子,文婉君就是他的妹妹,只小他一岁。 他早先就听文绰说过,想要将文婉君嫁进彦王府,后来却不知为什么,却让她入了宫。 文邵林出生时,文绰对他很有期望,后来慢慢长大,发现他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草包之后,就不太喜欢他,说他做事鲁莽不动脑子,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不服,总想着要让他爹对他刮目相看。 他不知道文婉君为什么没嫁给彦王反而入了宫嫁给了皇上,反正他觉得他妹妹得不到的,旁人也不配得到,因此在听说陆锦呈今早会进宫之后,脑子一转想到了这个恶心人的办法。 他得好好看看这个取他妹妹代之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他不能替他妹妹做些别的,但一定会狠狠的羞辱他。 他想的倒是挺美好,奈何现实却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不但没有如愿羞辱乔郁,反而被乔郁三两下就制了个服服帖帖。 他这会儿生怕乔郁真的胆大包天的给他来上一下,看到陆锦呈简直比看到谁都亲,半点儿也不顾及自己此时的形象了,冲陆锦呈放声大叫起来。 “救命,王爷救命!” 陆锦呈抬了抬头,视线和乔郁撞在一起,然后不动声色的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没看到他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之后,身上凛冽的气场总算是消退了几分,看来他的乔儿果然不是会轻易吃亏的人,陆锦呈心中十分满意。 随后他琥珀色的眸子才轻飘飘的落在文邵林身上,没有什么表情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文邵林后知后觉,这会儿才觉得陆锦呈的语气似乎有点儿不太对,但他身边的人却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说道:“文公子不过是不小心说了他几句,他就暴起伤人,王爷你看,文公子的额角都磕肿了,血都流了一地。” 陆锦呈眯起了眼睛:“不小心说了他几句?说了什么?” 文邵林那原话脏的不能往出说第二遍,那人嘴巴张了又合,哪敢当着陆锦呈的面说出来,可他头都起了,不说不是更让人怀疑,只得结结巴巴的说道:“也没什么,就,就说......” “就说我是个兔儿爷,靠爬上你的床才高枕无忧,为所欲为。”乔郁看着陆锦呈,面无表情的说完后一耸肩:“王爷,你听,我委屈不委屈,可怜不可怜。” 他嘴上说自己委屈可怜,实际上表情中没有任何委屈可怜的意思,倒是听得旁人都瞪圆了眼睛,三 分卷阅读169 观都要碎干净了。 你还委屈?你还可怜?你把人都打的鲜血直流了,你还可怜!! 陆锦呈却闻言心里一揪。 他知道他跟乔郁成亲后,乔郁一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误解和指责,他想好了要怎么摆脱这些职责,并且承诺以后只要有他在一天,就绝对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乔郁,可他这话刚说完没几天,竟然就有人找到乔郁面前来放肆了,陆锦呈咔哒一声捏碎了手中一颗玉珠子,心里怒火燎原般的疯长起来。 他缓缓抬头,琥珀色的眸子看向乔郁,里面盛满了货真价实的心疼,轻声说道:“乔儿乖,为夫替你出气。”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统统震惊的要掉了下巴。 彦王爷这是不情愿这段姻缘的样子?这真的是厌恶烦躁的样子?谁说的,这分明是爱那乔笙爱惨了的样子! 到底是谁传的这些要命的没有一条准确的消息! 然而再疑惑,他们也没有时间问了,因为陆锦呈说过这句话之后,从他身后钻出来十几个侍卫,一拥而上将他们统统绑了,他们连个拒绝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捆了个严严实实。 随后陆锦呈冲乔郁一招手说道:“来,乔儿想看为夫怎么替你出气。” 文邵林:...... 他被死死的捂住了嘴,陆锦呈冰冷的目光看来,他瞬间用力的挣扎起来,却一丝作用也无。 完了......这下真完了。 章节目录 悄无声息 彦王爷冲冠一怒, 将众人全都严严实实的捆了起来,今日哪怕来的是文绰本尊他都不怕,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文邵林。 他一双眸子冷的要结冰,看着被死死捂住嘴的文邵林, 轻声问道:“谁让你来的?” 乔郁垂头拍了拍自己的衣摆, 确保衣服干干净净没有溅上一点汤汁,才慢悠悠的走到陆锦呈跟前, 被陆锦呈一把握住了手,拉到自己身边, 手指在他颊边蹭了一下, 将一缕黑发别到耳后,又问道:“谁让你来的?” 文邵林眼睛都瞪得要鼓出来了,他被死死地捂着嘴, 别说是说话了,除了喉咙里模糊的声音, 他连嘴都张不开一下, 怎么说啊? 陆锦呈浑身都透着冷冽之气, 屋里除了文邵林的呜呜声之外, 静的能听到众人的呼吸。 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可他们家里无权无势, 平日里就只会依附在文邵林身边, 随着他的喜好说话办事,今天若真让文邵林折在这里,他们回去也没有多少活头了, 两相比较,就算是再害怕陆锦呈,依旧有个人哆哆嗦嗦的说道:“王,王爷,您,您捂着文公子的嘴,嘴呢。” 陆锦呈一双眼睛只看着乔郁,手指在乔郁耳朵上一点,然后收回了手,这才偏头看了那人一眼,说道:“我问你了么。” 那人被陆锦呈一眼看的险些瘫倒在地,腿肉眼可见的抖了起来。 “未未未未,未曾。” 陆锦呈眼里闪过厌恶:“那他是没长嘴么。” 那人哭丧着一张脸,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开这个口了。 “不不不不,不是。” 陆锦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既然没有问他,文邵林也长了嘴,那就让他自己说。 可文邵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家这会儿都能确定了,陆锦呈根本不想知道什么,他说要替乔郁出气的话也并不是说着玩的,他就是想教训文邵林,别说他们几个拦不住,今天就算文尚书本人来了,也不一定能拦得住。 乔郁乖巧的站在陆锦呈身边,就跟刚刚一脸凶狠的砸了文邵林额角的人不是他似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颗饴糖,放进嘴里吃着,颊边鼓出一个小小的包,看上去十分无害,戳的陆锦呈心痒痒。 偏偏这人站都不愿意好好站着,没骨头似得将身体靠在陆锦呈身上,一只手虚虚的勾住了陆锦呈的手指头。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黏黏腻腻,浑然没有把这房中的任何一个人看在眼里。 “快说啊,我还等着下去干活儿呢,今天生意都被文公子搅没了,文公子若不快些,就得赔我这得玉楼的损失了。”乔郁勾了勾陆锦呈的手指头,偏头说道。 文邵林急的头顶都冒了汗,他就算再心有不甘,这事儿也只能这么算了。 他之所以敢背着彦王前来欺负这个未来的彦王妃,指的就是外面传言说陆锦呈对这个彦王妃极为不喜,却没想是大错特错,就算是他爹后院里的宠妾,也断然不敢像乔郁对陆锦呈一样,用这种神态说话。 这何止是喜欢,简直像是被下了蛊。 如此,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陆锦呈面前放肆了。 文邵林人狠心黑,要说完全知错,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心里对乔郁的嫉恨没有减少一丁半点儿,但却十分明白,当着陆锦呈的面,定然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他对家里的事儿向来不太关心,但也从他爹娘奶奶的交谈声中听出了些事情,前些日子他妹妹文婉君未能指给彦王爷,却被皇上册封为妃的事情,他多少有点耳闻,知道因为这个事情,他爹已经引得皇上不喜,这些日子处处低调,怕的就是被皇上抓着错处。 今日这事若是再捅到他爹那里,他爹为求自保,说不定会压着他去皇上那儿负荆请罪,所以他绝对不能声张,只要将这彦王爷敷衍过去,回去他就先去求着奶奶保他一下,送他去别处躲两天,等他爹气头过了再回来,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只要今日他能好好的从得玉楼出去,以后的事情来日方长。 他思及此处,两腿猛地一哆嗦,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虽然被人捂住了嘴,却还不住的弯腰往下,想给陆锦呈磕头。 乔郁眼睛闪过一阵精光,将糖从一边挪到另一边,说道:“让他说吧。” 陆锦呈偏头看他,目光在他唇上流连片刻,心痒的想要捏住他的下巴狠狠地吻上去,好半晌才转过头去,哑声说道:“愣着做什么,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侍卫忙不迭的松了手。 文邵林二话不说就对着两人磕了个头。 “邵林知错,不是谁叫我来的,是我自己的主意。” 这 分卷阅读170 事是万万不能推到别人身上的,若是拖了他爹下水,他回去才真是死定了。 他此事虽然有错在先,但他到底是尚书之子,彦王就算再如何动怒,定然也不可能对他如何,只要他早些认错……对,只要他早些认错! “我胆大包天,确实与彦……彦王妃起了争执,都怪我来时喝了酒,脑子不清醒,口出恶言辱了王妃,要打要罚,任凭王爷处置!” 他心里打定了主意,因此将话说的十分体面,不管陆锦呈是不是有这个心思,现在应该都不好意思对他发难,他头上已经被乔郁磕的鲜血直流,他虽然出言不逊在先,可乔郁动手在后,要说起来,他不过是口头上有些不对,而乔郁却同他动了手,他如今歉也道了,该放他走了吧。 文邵林歉也道了,头也磕了,看起来像是做足了派头,大丈夫能屈能伸,也不似开头似的,敢跟乔郁对着刚了,只等着陆锦呈再说他几句就放他出去。 他今日狼狈成这个样子,下面那些人居然一点响动也没有听到,等回去了他一定好好收拾他们,让这些狗奴才知道,不能护主的狗留着也没用。 陆锦呈闻言挑眉看了乔郁一眼,问道:“乔儿觉得如何?” 乔郁站直了身子,双手抱胸,说道:“勉强吧。” 他看得出来,文邵林这道歉并没有一丝诚意,他若是这么容易就知错就改的人,从根本上就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知道文邵林打的什么主意,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就是想让他长个记性,顺便杀鸡儆猴,告诉还想来他这找存在感的人,得玉楼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撒野的地方,他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踩在脚下的人。 他给文邵林开了瓢破了相,虽然头上那口子看起来砸的凶,流了不少血,但实际上乔郁知道,他并没有下太重的手,他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这种看起来吓人实际上并不会有太大伤害的伤最合适不过了。 乔郁说勉强其实也就是同意原谅他了的意思,不管文邵林是不是自愿,这事儿在乔郁看来,差不多已经可以了结了。 刚刚陆锦呈说过,乔郁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如今乔郁说了句勉强,在众人听来,就是同意放他们走的意思,侍卫看了看陆锦呈,没见他脸上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当即就应了乔郁的话,放了人。 众人劫后余生,连声谢谢都不敢跟乔郁大声说,只觉得今日出了这个门,他们应该就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了。 文邵林也看了看两人之后,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 陆锦呈没发话,他们虽然被松开了,但一时谁也不敢做主先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又开始疑惑起来,彦王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锦呈垂着眸子,目光散乱的落在乔郁的领口,从这个视角看去,能看到他白皙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像是染了纹路的丝绸,滑的他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把。 没人知道彦王爷的神思已经飘了十万八千里,根本就没在眼前这几个人身上,好一会儿才缓缓从乔郁身上撕开目光,说道:“谁准你走了?” 文邵林已经悄无声息的挪到了门口,想要趁陆锦呈什么都没说的时候赶紧走了再说,没想到陆锦呈看似心不在焉,实际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之中。 他原本走在第一个,猛地听到陆锦呈说话,腿都有些抖了,他僵硬着脖子扭头往陆锦呈那边看,边看边想着陆锦呈叫他还能有什么事儿,突然眼前一阵银光一闪,他只觉得一阵凉风,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脸飞过去了,铎的一声钉在了他身后,虽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却还是直觉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身边有人惊呼了一声,文邵林才小心翼翼的扭头,发现那个贴着他脸飞过去的东西是一把细小的刀,刀身笔直刀刃雪白,刃上蹭了一丝残血,艳红的刺人眼睛。 文邵林盯着那刀刃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上面的艳红可能是他自己的血,他茫然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并没有感觉到疼,却在下巴上摸到黏稠的血迹。 他从前就听他爹说过,彦王爷是个绝对惹不得的人,他还一点儿也不信。 一个被皇帝拿捏的死死的人,能是什么了不得的人。 可这会儿他才知道,若是彦王爷想要他的命,他刚刚就已经死了。 那薄刃割破了他的脸,留下了一道口子,渗出了血,却没有让他感觉到疼,若是有一点偏差,割的就是他的脖子。 文邵林突然就开始抖了起来,然后弧度越来越大,逐渐抖得装若筛糠,最后劫后余生一般噗通坐在了地上。 “我不管你心里想些什么,但倘若你再打他一丝一毫的主意,文绰也保不住你。” 章节目录 老谋深算 文邵林点头如捣蒜, 忙不迭的就应了陆锦呈的话,他心里最后那点儿小九九也被陆锦呈那一刀给吓没了,说到底是个纨绔,仰仗的都是他爹那点儿权势, 这会儿被陆锦呈一刀吓断了魂, 坐在地上半天都站不起身来。 不止是他吓得不轻,与他一起的几个人也吓坏了, 好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上前去一左一右的架着文邵林的肩膀, 将人扶了起来。 “滚吧。” 他们这幅吓破了胆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有碍观瞻, 陆锦呈满眼厌恶,下了逐客令。 这话说的难听,在文邵林耳朵里却仿佛救命符, 连忙被人扶着抖着腿往下走,生怕走晚一步, 陆锦呈又改了主意。 乔郁站在一边抱胸看着, 看见几人忙不迭的下楼, 中间还有人腿软摔了一跤, 连滚带爬的下去了。 可文邵林他们刚下去还没有离开得玉楼, 外面就传来吵闹的喧哗声, 乔郁从床边探出头去, 看到得玉楼外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手拎着衣摆, 一边急匆匆的就往得玉楼来了。 “王爷,姓文的他爹来了。” 这会儿跑到的得玉楼来的人,除了文绰,根本不作他想,乔郁只看一眼就知道来的肯定是文绰无疑了。 怪不得文邵林留在外面的侍卫半天都没有动静,原来是搬救兵来了。 陆锦呈闻言却走到乔郁跟前也往下看了一眼,说道:“放心,文绰此人比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聪明多了。” 得玉楼门口很快传来喧哗声,文绰一脸焦 分卷阅读171 急的站在门口,却被侍卫拦住进不得门,他堂堂一个户部尚书,在陆锦呈的侍卫面前却并没有摆出半点架子,见侍卫拦门不让他进,就原地站定一脸和蔼的说道:“我是来向王爷赔罪的,还请通传一声。” 文邵林刚下了楼要出门,听到文绰的声音猛地抬起了头,见着他爹过来,面上也没有半分喜色,反而倏地一下脸色雪白:“谁叫我爹来的!” 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人看着文绰也都猛地变了脸,纷纷摇头。 他们可是一直跟在文邵林身边,哪儿来的功夫去跟文绰通风报信。 文邵林瞬间就明白了,目光透过人群往他爹身后一看,果然看到他爹身后站着一个人,正是他爹派来跟着他的领头之人。 文邵林带来的那些人为了避开陆锦呈,没跟着他们一起上楼,后来领头的见陆锦呈的车架回来,就想要上去给文邵林报信,奈何人刚到门口,就被拦了回去,说是彦王爷的侍卫封了得玉楼,这会儿只能出不能进。领头的一听就知道要糟,可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他们都是文绰专门留在文邵林身边的人,文邵林此人极不成器,文绰早就知道,因此派他们跟在他身边,不止是保护他,最主要的原因也是为了看住他,这次文邵林说要来得玉楼寻事,他本就是极不赞同的,奈何主仆有别,文邵林又向来我行我素,哪里听得进去他的劝告,他劝慰不成,只能一边让人站的远些避开陆锦呈的侍卫,一边让人去文府请文绰前来。 这人虽然跟着文邵林,其实却是文绰的心腹,深知文邵林的性子若是他们上了楼去,今日文府非跟彦王府树敌不可,今日之事他定会受罚,但如今文府当家的还是文绰,他若是不依着文邵林,不过是会被文绰罚点俸禄,若是依着文邵林让文府和彦王府结了仇,那可就不只是罚俸那么简单了。他权衡利弊,干脆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任由文邵林在楼上如何闹,也没有上去瞧上一眼。 文邵林虽然为人蠢笨,但也并不是什么事儿都想不到的,他一看文绰来了,就什么事儿都想明白了。 他一双眼镜红的要滴出血来,今日所受耻辱全都加在了他那侍卫身上,他再三谨慎不敢让他爹知道今日之事,就是因为他十分清楚,只要事关文府,不管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爹势必都不会向着他。 果然,他刚准备扭头往回走,就听文绰吼道:“逆子,还不给我站住!” 王府侍卫得了陆锦呈的吩咐站在门口守着,本来是不能让文绰进去的,可文绰毕竟是个一品尚书,又言辞恳切说要向陆锦呈赔罪,侍卫不好再拦只得将人放了进去。 文绰一看到文邵林,就立即怒火攻心,要不是他是文家嫡子,都恨不得将他乱棍打死。 文府如今风雨飘零,本就为皇上不喜,他在朝中谨而慎之,生怕行差就错惹得皇上不快,被皇上寻了由头开刀。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成器,因此也消了让他建功立业为自己分忧的心思,只盼着他不给文家惹祸就好。 可谁知文邵林不但惹了祸,还将这祸惹到了彦王爷头上,这叫他如何不恼。 彦王爷如今与皇上已经坐上了一条凳子,彦王爷身份特殊,岂是他们可以抗衡的,他这个户部尚书看似风光,若惹恼了皇上摘了这顶乌纱帽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他已经如此小心,为何这逆子就是半分也不明白他的苦心! 文绰怒发冲冠的上去揪住了文邵林的衣领子,也不管他这个儿子今年已经快要二十,当着众人的面就是几个重重的巴掌,扇的文邵林本就红肿的脸这会儿更是肿的如同发面馒头一般,印出了几个明显的指印。 文邵林横看竖看都比文绰多出一大截,对文绰却十分畏惧,被揪着衣领子打脸,连反抗一下也不敢,只垂着头,目光落在他那侍卫身上,闪过一抹恶毒的光。 文绰左右开弓的扇了文邵林几个巴掌,力度之大把旁边跟文邵林一起的人都吓得不轻,几人此时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将自己缩的看不到,生怕尚书大人一个不高兴,拉他们一起陪葬。 乔郁站在楼上往下看了两眼,只觉得这文绰狠得不似旁人,怎么说那也是他儿子,这文绰怎么一副想把文邵林往死里打的样子。 陆锦呈从后面揽了揽他的肩,说道:“你不想看就在这里等着吧,我下去看看。” 乔郁却握住了他的手:“为什么不去,他专门做样子给我们看,要是没人看,他不是就白打了。” 文绰当然不可能白打了,他的确是恨铁不成钢,但也断断没有当着外人教训自己儿子的癖好,这几巴掌还真就如同乔郁所说,是摆明了打给陆锦呈和乔郁看的。 乔郁随着陆锦呈一起下了楼,他们刚一露面,文绰就眼尖的看到了他们,将文邵林按着跪下,自己也冲乔郁长长的行了个礼,说道:“文某教子无方,让他犯下大错,我替他给王爷,王妃赔罪了。” 今日之事,文邵林有罪在先。 先不说彦王爷到底喜不喜欢这彦王妃,就凭这彦王妃是皇上亲赐,文邵林犯得也是欺君罔上的重罪,别说乔郁只是砸了他的脑袋,就是今日一剑将文邵林刺死在这里,到皇上那里,也挑不出什么太大的错处。所以文绰虽然看似对文邵林一点儿也不留情面,实际上却是在保他,他当着陆锦呈的面打了文邵林,还打的这样不留情面,就是防着这事儿以后转到皇上耳中,就算有人拿它做文章,他的做法也让皇上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文绰老谋深算,的确比文邵林聪明不止百倍。 只可惜他如此煞费苦心,文邵林却是半点也不能理解。 他跪在众人面前,脸已经肿的老高,藏在衣袖下面的手握得青筋毕现,牙齿都要咬碎开来。 他堂堂尚书之子,却像是只被人戏耍的猴子。 他怎么甘心。 文绰说完这话,就躬身等着陆锦呈和乔郁的回应,乔郁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厌烦。 他被文邵林挑衅侮辱在先,但是他自己已经还了回来,陆锦呈也帮他多出了一份气,因此他这会儿肚子里的火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他并不想看别人在他面前教训儿子,尤其还是专门表演给他们看。 他眉头一皱,陆锦呈就完全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他笑了一声,说道:“文大人说的哪里话,一人做事一人当,令公子已经赔过礼道过歉,这事就暂且过了,文大人若是想教 分卷阅读172 训儿子,还是关上门回自家教训的比较好。” 他并不接文绰的话,也不接受文绰的赔罪,这事儿在他这里已经过了,但若是日后皇帝要翻旧账,自然与他无关。 文绰脸色一僵,半晌说道:“王爷说的对,我定会将他领回去好生管教。” 乔郁一笑:“这话从何说起,王爷都说这事已经过了,管不管教文大人自己心中有数就好。好了,得玉楼开门做生意,断然没有一直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文大人若是无事,就请回吧。” 乔郁不想再看文绰在他面前表演,不留半分情面的下了逐客令。 文绰没想到他竟然连面子功夫也不愿意装,直接就下了逐客令,脸色有些不好看,也不好再说,冲两人拱手告辞,面色不虞的领着文邵林出了门。 得玉楼闹腾了一上午,这件事情总算是了解了,赵康与秋凤婶子从厨房里钻出来,看着乔郁面面相觑,半晌,秋凤婶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陆锦呈后冲乔郁招了招手。 她面色惶恐,像是被文绰那凶狠的几巴掌吓到了,乔郁见她这会儿有话要跟他说,大抵也能猜得到她想说什么。 果然,他刚一进厨房,秋凤婶子就急急的冲他比划道:“外面那些人那么凶,你没事儿吧?” 他们一直都在楼下,乔郁不让他们上去,他们也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但是秋凤婶子看到了文邵林脑袋上那伤,以为两人在上面打了起来,这会儿好不容易见人走了,赶紧拉住乔郁想要了解一下情况。 乔郁摇摇头,说道:“婶子放心,我身上没伤。” 秋凤婶子还是神色慌张,她到底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知道陆锦呈是个王爷后,除了觉得他爹娘应该不会同意之外,也想不到对乔郁会有什么别的影响,可今日这事儿吓了她一跳的同时,也提点了她,乔郁在这彦王爷身边,除了不太方便之外,竟然还会遇到危险吗? 乔郁哪儿能不知道她想什么,不等秋凤婶子开口再问,就先笑道:“我早就知道的,但是我不怕,并且婶子放心,他也不会让人伤着我的。” 陆锦呈站在帘外,想要掀开帘子的手徒然顿在半空,眸色暗的吓人。 章节目录 选吉日 上午这些事情多少有些影响了得玉楼的生意,下午的人比头两日少了些, 不过乔郁倒并没有放在心上。 照现在的速度, 无需几日大家就都知道西街这个得玉楼了, 甚至不光寻常百姓知道, 就连汉阳城中权贵, 也该都知道了。 得玉楼开张的时候,西街百姓就无比好奇这老板到底是什么人, 而今天早上围在这里的人不少, 就算他们再怎么小心, 大家也该听到点消息了, 更何况陆锦呈有意让大家知道, 并没有刻意遮掩,因此大家彼此交流一下自己知道的信息,很快就该知道这得玉楼的老板竟然是彦王府未来的王妃了。 得玉楼的客人不多,赵康一个人也能够忙的过来,就让乔郁回家休息半天, 乔郁原本有些不好意思让赵康一个人守在这里, 不过视线穿过帘子落在陆锦呈身上后, 他又改了主意, 安置了赵康几句之后,同意了。 这几日总是从白日忙到天黑, 乔郁好不容易得了这半日空闲,什么也不想做,哪儿也不想去, 只想和陆锦呈一起待着,他打定主意,就掀开帘子去了厅堂外,陆锦呈坐在柜台后面,正给人结账,修长手指拨过红木色的算盘珠子,看的乔郁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 陆锦呈熟练的仿佛做了半辈子账房先生似的,给人结了账收了银子找了钱,将银子收好后,头也没抬的勾唇说道:“好看吗?再看就要给银子了。” “好看,给,能见的王爷给我做账房先生,多少银子我也给。”乔郁一边哈哈笑着说道,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间,想给陆锦呈掏点银子出来。 然而摸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昨晚上就将身上的零散银子全都交给陆锦呈让他一并放进库里了。 陆锦呈由下至上的看他,用拇指揉了揉眉间笑道:“怎么?乔儿拿不出银子来了?” 乔郁见他认真,也配合着说道:“今日没有,明日吧,明日加倍给你。” 陆锦呈眸子一眯,说道:“这可不行。” 乔郁还没说话,他又说道:“今日事今日毕,既然是今日欠我的帐,乔儿自然也要今日还给我,没有银子,换些别的吧。” 陆锦呈一边说着,视线一边顺着乔郁的唇滑向了他的脖子,又一路向下,没进了领子里。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将乔郁半边身子都看的酥/麻起来,耳根又不争气的红了,他啊了一声,没敢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转移话题道:“文家父子俩这一通闹,赶走了我不少客,下午应该不会特别忙了,赵康说他一个人也可以,我出来问问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陆锦呈一笑:“没有,乔儿跟我回府吗?” 乔郁:...... 陆锦呈笑道:“同你说着玩儿呢,你好不容易能有半日空闲,去兰芳苑听戏吧。” 不想乔郁一眨眼睛,冲陆锦呈说道:“听什么戏,王爷不是要回府吗?走啊。” 陆锦呈:...... 半晌,他才哑声说道:“如此一来,我倒真该放那文邵林一马了。” 乔郁耳根通红,面上却看不出端倪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觉得王爷倒是应该谢谢我。” 陆锦呈点头:“谢,还要重谢。” 他说完猛然起身,将乔郁一把拉进了得玉楼外候着的马车,进去就将人死死的按进怀里,好好的谢了个够。 马车青天白日的驶回彦王府,竟是再也没有出来过。 月色当空的时候,乔郁才沉沉睡去,临睡之前小声在陆锦呈耳边说道:“不划算......” 什么不划算呢?当然是休息的不太划算,他不但相当于没休息,甚至比在得玉楼干活还要累人的多。 五日后,陆锦呈再次进了趟宫,太后召见,说是钦天监的吉日已经算出来了,选了三个,请太后皇上和陆锦呈一起商量个结果出来。 此事当然还得陆锦呈来拿主意,他进端阳宫的时候,太后和皇上已经在殿中等着了。 陆锦呈刚一进殿,太后的眉头就忍不住的皱了皱,不等陆锦呈在她 分卷阅读173 身边坐下,就沉声说道:“怎么?哀家是洪水猛兽不成,今日这样的日子,你也不带他来见见哀家?” 皇上坐在太后身侧,正端着杯子喝着茶,闻言将杯中茶水饮了一口,放下杯子说道:“母后好歹还见过他一面,我可是至今都还不知这乔笙长成何种模样呢。” 太后哪儿能看不出皇帝是在替陆锦呈说话,她哼了一声,眉间倒舒展了些,说道:“那倒是无需担心,模样倒是顶好的,只是你这弟弟看的紧,连我们都看不得。” 她话中嗔怪,听着却对乔郁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就像是寻常爹娘想看看自家媳妇似的语气,陆锦呈到两人身边一行礼说道:“母后想看叫乔儿过来就是,他随我一起进的宫,现在在茗轩阁等着呢。” 太后听到这话,倒是一愣:“你带他来的?” 陆锦呈摇头说道:“他自己要来的。” 皇帝闻言也是一怔,片刻后笑道:“母后你看,他可是一点儿也不怕你。” 太后也端起了手边的茶,一手捏着杯盖,将茶水上面的茶叶轻轻拂去,说道:“他日后可要随着彦儿一起叫我母后,本就不该怕我,怕我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她上次见这孩子就知道他胆子大,只是没想到他不但胆子大,还心细如发,这么一想,倒是跟她的彦儿似的,让她心里有些喜欢。 乔郁正躺在茗轩阁的榻上看着画本,之前那人妖相恋的画本已经看完了,现在看到这本是人仙,有点儿像他小时候看过的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看来不管历史痕迹一不一样,大家对于爱情故事的脑洞倒是不尽相同。 他一本画本翻了几页,刚看到董永......画本里的人和仙女见面,就听三七在外面急冲冲的敲门。 他应了一声,三七赶紧开门进来,站在屏风后面说道:“公子,太后跟前的德公公来了,说是请公子你过去呢。” 乔郁闻言猛地从榻上翻起来,将画本往旁边一扔,整了整衣服,说道:“走。” 他之所以跟着陆锦呈来,就是觉得今日太后应该会要见他。 虽然太后先前二话不说将他掳进了宫,还企图说服他离开陆锦呈,但实际上并没有真的伤害他什么,说的更严谨点儿,太后根本就不想伤他,后来又如此轻易的同意了他与陆锦呈成亲,虽然其中陆锦呈的功劳占了大多数,但说起来,乔郁还是挺喜欢太后的。 因此不管太后今天想不想见他,他都打算让陆锦呈出面让他见太后娘娘一面的。 当然还有陆锦呈的亲哥哥,央国如今血统纯正的皇帝陛下。 所以这会儿三七说太后娘娘想见他,其实是在乔郁意料之中的。 他领着三七,跟着德公公一起,从茗轩阁进了端阳宫。 乔郁刚一进殿,陆锦呈的视线就有所感应似的穿过屏风落在了乔郁身上,德公公这才在旁边尖声唱道:“太后娘娘,乔公子来了。” 太后的声音自屏风后面响起,并不显得苍老,只不过嗓音低沉中透着威严,还有几分说不上来的醋意:“行啦,不用你报了,人刚一进殿,这边就有人已经看到了,人家心有灵犀,不用你说也看得到的。” 乔郁忍不住一笑,心道:这怎么跟个跟媳妇儿抢儿子的婆婆似的,虽然用自己来形容媳妇儿乔郁觉得有些不太形象,不过他这么一想,心里仅剩的那点儿紧张也烟消云散了。 乔郁绕开屏风,走到三人面前,冲太后和皇帝依次行了大礼,最后直起身子,眼神投向陆锦呈,冲他一笑。 皇帝这才看清了乔郁的样子,半晌笑道:“母后说的倒是不错,你这模样倒真是不用担心。” 乔郁看了看陆锦呈,也不多拘束了,笑道:“不光是模样不用担心,其他什么都不用担心。” 皇帝一愣,然后与太后对视了一眼,哈哈笑道:“母后说你胆大,我初始还有些不信,现在看看,倒果真是个好胆量,来人,还不快快赐座。” 太监宫女极有眼色的将凳子搬到陆锦呈旁边,又依次上了茶点。 太后这才说道:“既然都来了,就快商量一下正事吧。” 太后朝身后的倌秋姑姑招了招手,倌秋姑姑上前一步,将手里拿着的三个红色信封拿出来一一拆开摆在几人面前。 红色信封中都装着一张红纸,红纸上用金色笔墨写了几个日期,分别是七月十六,八月二十八和九月初三。 这三个都是钦天监合了两人的生辰八字星象命盘之后挑选出的吉中大吉的日子,最早的这个日子距离现在只有月余,要真办起来,时间上未免有些过紧,钦天监算出这个日子之后,就已经跟太后皇帝说过了,要是大办,定然还是后面两个日子合适些,不过虽然这样说,但总归是要给陆锦呈挑选一下的。 “这三个日子都很合适,只是七月十六离现在不过月余,就算让礼部快马加鞭的准备,时间也有些太赶,后面两日还算合适,你们自己看看吧。” 乔郁看了看上面写的三个日子后,又扭头看了看陆锦呈,两人视线交错,交流了一下彼此的心思,随后一同伸出手指,指向三张红纸中的一张。 “这张吧。” “这张。” 两人异口同声,乔郁满心以为陆锦呈与他选的应该是同一日,可选定了一看,才发现他选的是七月十六,陆锦呈选的是八月二十八。 他疑惑的抬头看去,陆锦呈却眸色深沉的看他一眼,说道:“这日子太赶了,我怕许你的十二抬轿子做不出来。” 乔郁瞬间明白了。 一顶轿子自然是做得出来的,只是陆锦呈不愿委屈他,想给他最好的。 “不怕,没有十二抬轿子,你就背我进王府吧。”乔郁一笑也跟着说道。 他不在乎有没有轿子,也不在乎陆锦呈是不是一人之下的彦王爷,他就喜欢这个人,喜欢到即使他什么都没有,乔郁也愿意跟他成亲。 陆锦呈喉结滚动,眼神像是要将乔郁紧紧勒入怀里似的看着他说道:“好,不要十二抬轿子,我亲自抱你过宣德门。” 章节目录 红豆甜汤 现在已经五月底,七月十六距离现在不过一个半月, 天气越来越热, 偏偏乔郁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每日都忙得抽不开身, 连得玉楼都顾不上了。 分卷阅读174 幸好有赵康帮忙看顾, 他才能抽出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 五月盛夏, 临修阁的四角都放了冰砖, 屋里的温度还算凉爽, 但乔郁还是热的出了一头汗, 衣服边上的系绳解了两下都没解开, 热的他只想躺在床上纳凉喘气。 他正和衣带较劲,就从身后伸出来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绕过他的腰,三两下的解了衣带上快要被他拽成死结的结。 “厨房做了甜汤,先别试了, 尝尝吧。” 陆锦呈从他身后露出头来, 替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将蜀绣阁送来的大红的婚服从乔郁身上脱下来, 放到一边,端起桌上撒了桂花蜜的红豆甜汤递给乔郁。 甜汤放在碎冰里镇过, 摸着沁凉舒适,乔郁捧在手里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 红豆熬得软烂还滤去了大部分外皮,淋了甜滋滋的桂花蜜, 喝起来沁甜凉爽,勺子在里面搅动一下,就会发现甜汤里还埋着拇指大小的糯米圆子,圆子雪白,咬一口软糯甜香。 乔郁一口气喝了一碗,才觉得身体里的热气消散了些,舒服的叹了口长气。 陆锦呈坐在一边,见他喝完,才问道:“好些了么?若是热的慌,就先不试了。” 乔郁选了七月十六,这日子太赶,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不光是乔郁忙,陆锦呈也时常忙得见不得人影。 乔郁与旁人不同,家里除了乔岭之外,没有别的正儿八经的亲人了,因此他们成亲才会绕过了纳聘,先订了日子。 可绕过了是绕过了,并不是不纳的意思,虽然乔郁自己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是不需要什么聘礼,但陆锦呈却坚持纳聘一事绝对不能少,不但不能少,还必须要纳得汉阳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乔郁不喜欢叫他聘礼,那就不叫,但陆锦呈想给乔郁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乔郁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反正他们成了亲,陆锦呈的就是他的,他的自然也就是陆锦呈的, 这件事情陆锦呈没有全程过问乔郁的意思,乔郁不喜欢管它叫聘礼,陆锦呈就把它当做是一样礼物来准备,既然是礼物,那定然不会问乔郁想要什么东西。 彦王大婚,要娶一名男子为妻的消息到底还是不胫而走,果不其然的引起了轩然大波,后来又不知是谁透露了这王妃就是西街得玉楼的小掌柜,一时间得玉楼简直成了人人都要争相参观的景点,接连几日,把个街道挤个水泄不通。 可惜,这几日乔郁都不在。 或者说就算在,也不会让他们看得着人,除了原本就认识乔郁的,比如绾娘等人,剩下的来了几日见不着人之后,对这消息还算热络,对乔郁这个人却淡了下去。 大概是有孟尚书珠玉在前,这次事关彦王敢当面叫嚣的人又不多,因此虽然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将此事当做茶余饭后必谈的事情,但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受争议了。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骂声,众生百相,就算九十九个都能接受,也总有那么一个接受不了的。 孟昭说的没错,总有些人守着自以为正确的观点,对所有他看不惯的事情都抱着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心。 彦王府外侍卫层层把守,倒是没有什么人不要命了,敢前来放肆。 可乔郁那个小院儿就不一样了。 乔郁还住在那里的时候,有一天早上起来,就看到院子里被人泼了泥巴,泥巴溅得满院都是,乔郁起的晚,还是乔岭先看到的,乔岭看到之后第一时间还并没有跟他说,自己悄悄的打扫了好一会儿,乔郁起床了才看到。 乔郁面无表情的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冲乔岭笑了笑,说没事儿,收拾收拾就好了,哄得乔岭没有那么担心之后,将乔岭送去了书院,他才冷下了脸来。 然后当天晚上,他就把那胆敢在他院子外面撒野的人给抓住了,是个男人,手里还端着一盆鸡血,正打算往里面泼,就被乔郁抓了个正着,那人有胆子往他院子里泼泥巴,胆子却并不大,见着乔郁就赶紧跪下来求饶,直说自己鬼迷心窍,以后再也不敢了。 乔郁当然没有好心放他一马的道理,自然是好好的教训了那人一顿。 不过这事到底还是让陆锦呈知道了,他那日没跟乔郁在一起,因此并不知道乔家院子里面发生的事儿,但乔郁相想却也瞒不住,而且乔郁觉得这事儿倒也不需要瞒着陆锦呈,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儿,他实在是没有必要非得自己一个人扛着。 虽然只是泼脏了院子,并没有让乔郁兄弟俩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陆锦呈还是怒不可竭,将人狠狠的收拾了一顿之后,让乔郁和乔岭一起,搬进了彦王府。 乔郁没有拒绝,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倒也没什么担心的,他主要还是有些担心乔岭。 不过好在乔岭读书的地方是在松虞书院,倒不会因为他们这个事情受太多的影响,并且能进松虞书院的本身对松虞先生和孟昭的事情也比较宽容,因此就算是书院里的学生,也并没有对乔岭表示出什么恶意,这点倒是让乔郁放心了许多。 乔郁这边应下,那边陆锦呈就将人接进了彦王府,在临修阁边收拾了两间宽敞明亮的房子让乔郁他们住了进去,至于乔岭每天上学,则有马车专程送过去,下午到了时间,再将人接回来。 宋奶奶知道乔家院子发生的事情,也是十分支持他们搬出去的,反正他们想见乔郁了可以去得玉楼,倒也不算太远。 乔郁一脑袋胡思乱想的神游完,叹了口气说道:“没事儿,沈老说了,今日是最后一次,试完绣娘就可以开始做了,热就热吧,热完了我去做牛乳刨冰吃。” 沈老得太后口谕,让蜀绣阁给两人的喜服设计了好几种不同的花式样子,大致做了个形状没有绣花,这两日给乔郁送过来让他挨个儿试穿,从里面选出他自己最喜欢的那件。 那喜服里三层外三层的还裹着纱,光是看起来也热的乔郁够呛,他原本是十分不耐烦试的,觉得随便哪件都好,可这种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热也就热这一次,又觉得一定要尽善尽美,于是只得捏着鼻子一遍一遍的试,试到今天,总算是只剩下最后一个样子了。 乔郁吃了一碗红豆甜汤,又脱了外衣试了试最后一套喜服的样子。 这套喜服比前面 分卷阅读175 那几套都要简约些,轻薄些,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只会在衣摆和袖口处用金丝银线绣上两朵纠缠的并蒂莲,并且不会绣成大花,而是不顺着光看都看不明显的暗纹。 乔郁试了这么多衣服,只有这一套,穿上去不觉得过分夸张繁琐还挺喜欢,扭头往陆锦呈处一看,说道:“就这个吧,我喜欢。” 陆锦呈身上也是先前试的一身大红喜服,闻言抬起头来往乔郁身上看了一眼,眼睛一眯,冲乔郁招了招手。 乔郁嘴角勾起,三两步走到陆锦呈身边坐下,探头问道:“王爷觉得如何?” 陆锦呈喉结滚动,伸手在他耳朵上摩挲了一下,“好看。” 乔郁被他摸得抖了抖,他最近耳朵十分敏感,摸不得也看不得,看多了就要发红发烫,连忙扭头说道:“那就这个吧,没有那几件那么热,能凉快些。” 陆锦呈一笑:“老师送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肯定会喜欢这件,老师还说太素,觉得并不太适合。” 乔郁并不觉得这件素,反而觉得之前那些太花,他要真是个女的肯定喜欢,可惜他是个男的。 试完了喜服,乔郁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他最近都在彦王府,反倒是赵康他们已经从彦王府搬了出去,住进了得玉楼后面的小院,平日上班也还算方便,晚上也能帮忙看着点儿。 他这两日有一堆事情要忙,加之得玉楼前些日子总被人围着要看他,因此好几天都没有去过得玉楼了,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把该弄得事情都弄完了,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想着去得玉楼一趟。 陆锦呈自然没什么意见,又陪着他一起换了喜服,去了得玉楼。 虽然得玉楼外面等着参观的人没有几个了,但里面的客人倒还是不少,乔郁从后门进去的时候,赵康正忙得脚不沾地,连秋凤婶子给他放在一边的绿豆汤都没有时间喝一口。 乔郁看的十分愧疚,看他热的满头大汗,二话不说就挽起袖子,将赵康准备弄得东西妥妥当当的解决了。 赵康被突然多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看清是他之后,才笑着问道:“公子怎么来了?不是这两日事情繁多吗?无需担心,这里交给我就行。” 乔郁摇了摇头:“刚好得空,过来看看,交给你本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利落的将赵康准备好的另一道菜下了锅,又偏头问道:“这两日楼里可有寻事的过来?” 文邵林在先,乔家小院在后,乔郁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有人闹到得玉楼来。 却见赵康使劲摇了摇头,说道:“公子别担心,得玉楼夜里都有人看着的。” 乔郁疑惑的嗯了一声。 赵康闻言往外面一指,透过帘子落在了陆锦呈身上,说道:“王爷特意派的人过来看着,已经看了好几天了,公子不知道吗?” 乔郁还真不知道。 原来他的担心这人一直都看在眼里,还默默的做了不跟他说。 明明两人已经天天在一起了,他哪儿来的时间背着他做这些让他想想就忍不住勾起嘴角的事儿? 这人怎么就这么讨人喜欢呢,喜欢的简直一刻也停不下来。 章节目录 牛乳刨冰 乔郁好不容易来一趟得玉楼,也没有急着走。 这两天天气渐热, 赵康依着他的意见, 给每日菜单里加了不少凉菜, 有甜的有咸的, 刚好他来了, 能尝尝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乔郁中午热的没什么胃口,这会儿听他一说, 也来了兴致, 就同陆锦呈一起去了二楼雅间, 不一会儿就有人将菜端了上来。 甜丝丝的糯米桂花糖藕, 莲藕蒸的粉糯, 糯米黏软,吸了糖水的甜味,还带着一股清新的桂花香。 酸辣开胃的凉拌牛肉,牛肉卤的恰到好处,与爽脆的黄瓜拌在一起, 淋上红艳的辣椒油, 酸香开胃的香醋, 一把花生碎一撮芝麻一撮葱花, 红的绿的拌在一起,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满满当当的上了一桌, 知道乔郁他们没有吃饭,赵康还专门做了一盘乔郁教过的鸡丝凉面,面条一看就是乔郁那台压面机出品, 粗细均匀,柔韧筋道,加上拌好的鸡丝,分量适中的一碟,完美符合乔郁之前说过的在精不在多的宗旨。 乔郁分着与陆锦呈一起把每一道菜挨个儿尝了一口,不得不感叹,赵康对这个是真的很有天赋,什么事情都是一点就透,乔郁只教过一遍,他就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当初能将他拉来得玉楼,真的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乔郁感叹似的说了一声,陆锦呈就立刻抬头看他说道:“除了谢他,乔儿是不是还要谢我。” 要不是陆锦呈,赵康远在千里之外,他还真没地儿找去,见他半真半假的吃醋,当即说道:“自然是要谢你的。” 陆锦呈一笑,“既然谢我,总要有些诚意,乔儿只嘴上一句可不行。” 乔郁听这开头,以为他又要开始耍流氓,却见陆锦呈沉吟着看他一眼,说道:“后日皇兄设宴宴请群臣,乔儿若是无事,可愿与我同去?” 乔郁稍稍一愣,瞬间就明白陆锦呈的意思了。 这哪儿是让他帮忙,这分明是陆锦呈想要昭告天下,要让他不仅仅出现在众人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中,还得站在众人面前。 而这宴,只怕也是他专门请皇上设的。 乔郁鼻头发酸的看向陆锦呈,眼眶微红。 陆锦呈眼含笑意的看着他,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说道:“请乔儿帮个忙而已,乔儿若是不愿意,也不要哭鼻子啊。” 乔郁偏头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没哭,去,非去不可,你不让去我也要去。” 陆锦呈眯了眯眼睛,伸手揽住乔郁后颈,将他半个身子都压到自己怀里,叹息着吻了上去。 “乔儿怎么这么乖,这么讨人喜欢。” 商定了后日与陆锦呈一起进宫,乔郁一下午心情都显得十分不错,走之前想起自己在王府准备做的牛乳刨冰还没做,干脆让人运了块干净可食用的冰来,打算在这里做,顺便可以拿出去给客人一起尝尝,如果有人喜欢的话,可以作为一道冷饮,写到每日的菜单里。 陆锦呈随着他实验,当即就让人把冰块给他送了过来。 过了吃饭人最多的时候 分卷阅读176 ,赵康也好不容易得了会儿闲暇,听说乔郁又要做新东西,兴致勃勃的就凑了上来,跟乔郁一起研究了起来。 这牛乳刨冰其实通俗点来说,就是乔郁以前喝过的奶茶。 不过用的不是什么人工制作的奶茶粉,也没有奶精,都是正儿八经的牛乳,材料百分百新鲜,乔郁尝鲜做了一次,自己觉得还挺好吃,这次是第二次做,也不确定符不符合大家的胃口,刚好赵康也在,他们两个人可以一起琢磨琢磨。 牛乳加了毛尖茶煮成浅咖色的奶茶,适量加些糖浆,用冰镇着,又从可食用的冰上,用擦子刮出冰碎,碎末铺在碗底,加上糯米粉煮出的圆子,最后淋上牛乳茶,喝起来有淡淡的奶香,后味带着茶香,冰凉解渴,乔郁自己倒是十分喜欢。 这糯米圆子其实并不是最合适奶茶的,最合适的应该是红糖珍珠,不过他目前还没有找到木薯粉,到时候要是找到了,可以做来尝尝。 赵康尝了一口乔郁说的这个牛乳刨冰,觉得作为夏日清凉解暑的东西十分合适,又听乔郁说糯米圆子可以加些别的紫薯南瓜之类的东西另外做成彩色的圆子,还挺感兴趣,不等乔郁说,就用蒸笼蒸了几样,兴致勃勃的揉了糯米粉,做了几样颜色不同的圆子煮了放在里面尝了尝,觉得加了颜色不但好看还会更好吃,当即拍板决定把多出来的几碗送给外面还没走的客人尝尝。 这会儿得玉楼里还剩了几个没吃完的客人,还都是熟客,听说他们又弄了新玩意儿,都十分乐意试吃,赵康将东西端上来给他们一尝,大家都十分喜欢,中间有个不爱喝牛乳的都尝了几口,说这么做出来没有多少牛乳的腥味,倒是还能喝出几分茶香来,都表示还挺好喝。 牛乳刨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赵康决定明天就把它写在每日菜单上,乔郁没参与后面的事情,端了一碗后面做好的上了楼,又单独留了一份到时候给乔岭尝尝。 乔郁有两日没来得玉楼了,待得时间就久了些,直到太阳都下山了,才跟陆锦呈一起去乐松虞书院,接乔岭回家。 乔岭如今每日都有马车来回接送,乔郁亲自送他上学下学的时候少了很多,最近乔郁事情多人也忙,也有两日没有接乔岭放学了。 今天他和陆锦呈一起等在松虞书院外面,乔岭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明显眼睛都亮了起来,隔了老远就蹦蹦跳跳的跳到乔郁跟前来,和乔郁抱了一下。 乔郁留给他的牛乳刨冰已经不凉了,不过乔岭尝了一口还是十分喜欢,乔郁这两日忙,乔岭一天也跟他见不了几面,现在好不容易见了乔郁,路上跟乔郁讲了不少松虞书院里面的趣事儿,连陆锦呈都被他说的嘴角有了些笑意。 乔郁一边听着一边又有些心疼,他这两日被即将到来的亲事弄得手忙脚乱,多少有些忽略了乔岭的感受,乔岭倒是十分乖巧,从来也没有主动询问过一句,乔郁有时间见他,他就高高兴兴的凑上去和乔郁说话,乔郁要是没有时间见他,他也从来不会缠着乔郁不放。 他见过这么多的孩子,再也没有见过一个像乔岭这样听话的了。 乔郁想到这里用力的摩挲了一下乔岭的头,下车之前又将人使劲抱了抱。 晚上乔郁没有回自己房间,也没有去陆锦呈的临修阁,而是陪着乔岭一起在他的房里说话。 乔岭好久没有和哥哥这样亲密的待在一起,听乔郁说今天会陪着他直到他睡着,兴奋的两眼发光,点着灯和乔郁坐在一起,说了好久都没有睡意。 “哥哥到时候是不是就常住王府了?”乔岭一边拨弄着灯芯一边问道。 乔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目前还不清楚。” 他又看了一眼乔岭说道:“不过哥哥住哪儿,你家就在哪儿,你要是实在不喜欢王府,我们也可以换个地方,彦王爷他好说话,肯定会答应跟我们住在一起的。” 乔岭闻言连忙摇了摇头:“不,我没有不喜欢王府。” 只要跟哥哥在一起,他其实哪儿都可以,况且彦王爷人那么好,对哥哥也那么好,他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乔郁知道他跟陆锦呈之间始终有些隔阂,这个不是他说两句话就可以消除的,陆锦呈其人也只有他能亲近亲近,对乔岭虽然也不错,但大抵是因为爱屋及乌,这点不能勉强乔郁也没打算勉强,而乔岭也不可能做到对陆锦呈像对他一样,因此两人之间保持现在这种关系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没必要非得强制亲近起来。 两人又换了别的话题聊了两句,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乔郁让人进来之后才发现来的人是三七,三七端了几块甘甜清凉的西瓜,放在乔郁面前,冲乔岭一笑,说道:“王爷说,公子与岭公子肯定要聊很久才会睡,让我送几块西瓜过来,是昨日太后娘娘赏给府里的,可甜了,公子快尝尝,岭公子也尝尝。” “他睡了?”乔郁问道。 三七点了点头:“嗯,回来就在书房待了一会儿就回去睡了。” 乔郁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话,将西瓜递给乔岭一块之后,自己捏了一块咬了一口,而后不自觉的勾起了唇,也不知道到底是西瓜好吃,还是陆锦呈此人让他甜到了心窝里。 这个朝代西瓜极少,本就种植困难,在加上没有成熟的技术,就算长出瓜来好吃的也不多,属于难得的贡品,要不是太后娘娘的赏赐,都不一定能吃得到。 他今天没去陆锦呈的临修阁,陆锦呈竟也知道他没在自己房里,而是切了西瓜直接让三七端来找乔岭,想来是看到了他在马车上是隐忍不发的情绪,就立即用西瓜来安慰他们来了。 这人心细如发,又像是与乔郁心脉相连一般,乔郁脸上的一丝神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只要乔郁有一丝一毫的不高兴,他都能迅速发觉,然后用自己独特的手段将乔郁哄得高兴起来。 挺神奇的,也足以证明乔郁足够好运,不但和这么爱他的一个人在一起,还即将和这么爱他的一个人成亲。 乔郁走神想了一会儿,心情忍不住的飞扬起来,等到乔岭吃了西瓜漱了口又睡着,他就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一刻也不能等的朝临修阁跑去。 他有预感这人一定还没有睡,说不定还亮着灯等他回来。 乔郁心中笃定,一路飞奔到临修阁外,然后果然看见陆锦呈的卧房里亮着灯,陆锦呈靠在榻 分卷阅读177 上,闲适翻书的影子被昏黄灯光投在窗上,乔郁嘴角弯起,四下看了看,然后探头在那窗上黑影的脸上吻了一下。 然后不等他直起身子,旁边的门就被人一把拉开,有人风一般的从里面掠出来,将他一把抱起抱回屋里,按在他刚刚还透窗看过的那张榻上,温柔又透着凶狠的吻上了他的唇。 “我人就在这里,乔儿不来吻,偷偷吻我的影子做什么?” 章节目录 护犊子 第三日刚一过了晌午, 彦王府就备了马车准备送乔郁和陆锦呈进宫,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太后娘娘还点名了让他们把乔岭也带上, 带去让她瞧瞧。 乔郁已经二进皇宫,再加上他本来就不像旁人一样对皇上太后多有惧意, 因此再进去几次也不会觉得紧张。 乔岭就不一样了, 除了陆锦呈,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什么大官大人物,更何况陆锦呈情况还并不相同, 是他先认识了才知道他竟然是个王爷的,主观意识上比直接面见要好接受的多。 而这次竟然直接要面见太后,乔岭从昨夜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就一直紧张到现在, 中午饭都没胃口吃。 一直到上了马车, 乔岭一张小脸儿都绷得紧紧的, 坐在乔郁对面,背脊挺得笔直。 乔郁叫了他两声, 他才反应过来, 茫然的看着他啊了一声,两只手搅在一起, 小模样一看就透着紧张。 乔郁有些没辙,知道这会儿劝解也没用,干脆将人拉过来,在头顶上一顿揉搓。 乔岭今日换了一身水白的小袍子, 头发也是乔岭特意嘱咐,梳得稳重些,再板着张小脸儿,颇有点小大人的感觉,乔郁却觉得有些过于成熟,虽然帅气,却少了些这么大的孩子应有的孩子气。 他一顿揉搓,将乔岭的头发弄得随意了些,乔岭感觉到头发被弄乱了,又啊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头。 “哥哥,别揉。” 乔郁这才将他放开,说道:“不用板着脸,你在家里怎么跟我说话,去了宫里就怎么跟太后娘娘说话。” 陆锦呈坐在乔郁旁边,闻言也偏头看了过来,说道:“你哥哥说的有理,不用害怕,太后待人还算和善。” 陆锦呈这话虽然是安慰,对乔岭来说用处却不大,他还是揪着小手,十分紧张,看了看乔郁之后,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哥哥,我还是紧张。” 乔郁冲他招了招手,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这样想,太后娘娘是彦哥哥的娘,日后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若是这么想还是紧张,就不说话,她问你你就嗯哦是的好知道,她就是见你一面,不会跟你说太多的。” 乔岭绷了一上午的小脸儿,终于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然后看了陆锦呈一眼,小声说道:“不可以这样子,一点儿也不礼貌。” 乔郁也是一笑:“嗯,我们家小岭最知礼了,没事儿,不紧张,有哥哥呢,彦哥哥说了,三七会跟你一起去,到时候有什么事儿你找他,他立马就会来找我。” 乔岭听他这么一说,总算是松了点气,点了点头,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宫门口,现在天热,三七从马车前面跳下来,撑开一把墨色大伞掀开帘子,给三人遮阳。 他一个人遮不了三个,正左支右拙觉得怎么都不对劲的时候,陆锦呈将他手里的伞接了过来。 “去给小公子打着。” 三七应了一声,把伞交给了陆锦呈,自己又从马车里拿出一把伞,给乔岭打上了。 见乔岭小脸微皱,三七立即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笑道:“小公子别担心,太后娘娘可不难说话,就是跟前那两个姑姑凶些,每次来王府,我都要挨训,我一看到她们就害怕。” 乔岭闻言,一张小脸皱的更厉害了。 三七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着岔开话题,跟在乔岭身后,不住的插科打诨,想将他逗笑。 乔郁和陆锦呈慢了两步,走在了他们两人后面,走了没两步,陆锦呈就偏过了头,看着乔郁说道:“不用担心,宴会晚上才开,小岭不会跟母后待太久的。” 乔郁也扭头看他,笑道:“我才不担心。” 陆锦呈疑惑的挑起一边眉毛。 乔郁说道:“太后娘娘看似威严不好亲近,实际上却极为护短,她既然能为了你接受我,自然也能为了你接受小岭,况且小岭乖巧,不会惹太后娘娘不高兴的。” 陆锦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了怔,而后笑道:“母后接受你可不全是为了我。” 这回轮到乔郁疑惑了。 陆锦呈却没有接着说,他们已经走到了宫门外,驻守宫门的士兵见了陆锦呈,连连下跪行礼,打开宫门,将他们放了进去。 陆锦呈过了宫门,才继续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母后可是很喜欢你的。” 乔郁还想再问,就见穗禾姑姑已经等在前面迎接他们了,只得先将这个话题抛到脑后,上前去拉住了乔岭的手。 陆锦呈紧随其后,揽住了乔郁的肩。 穗禾姑姑得了太后的旨意,专门在这里迎接他们的,远远的看见他们来,就先给陆锦呈和乔郁各行了一个礼,然后领着他们一起去了端阳宫。 皇上设宴是在晚上,太后专门白天就宣了他们进宫,就是想将人叫到端阳宫里跟她说说话。 “放着吧,这会儿没什么胃口。” 乔郁他们走到端阳宫的门口还没有进门,就听里面传来太后的声音。 “太后娘娘,彦王爷与乔公子来了。”穗禾姑姑上前去通报了一声。 “请进来吧。”太后说道。 乔郁拉着乔岭,这才跟陆锦呈一起进了端阳宫的门。 太后娘娘正卧在榻上,见他们进来,才被倌秋姑姑搀扶着坐起身子。 陆锦呈和乔郁挨个跟太后行了礼,乔岭才在乔郁的示意中站出来,规规矩矩的站出来,轻声跟太后娘娘说道:“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下乔岭,然后朝他招了招手:“来,过来让哀家瞧瞧。” 乔岭抬头看了哥哥一眼,乔郁冲他眨了眨雅静,然后又是一笑,他才松了口气,朝太后娘娘走去。 “猛地 分卷阅读178 一看倒是跟你哥哥不太像,不过细看一下,这眼睛倒是能看出来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太后娘娘让乔岭站在她跟前,摸了摸乔岭的手,轻声说道。 太后保养得当,饶是现在看起来也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她说话虽然自带威严之气,但因为语气温和,乔岭倒比刚进来的时候还要放松了些。 他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哥哥像我娘,我娘说我像爹爹多一些。” 太后早知乔郁的身世,自然也知道乔岭的爹娘是没了的,因此她也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多说,只点了点头冲陆锦呈说道:“自从你大了之后,哀家跟前就再也没带过这么大的孩子了,今天看到这孩子还挺喜欢,你们要是没意见,以后让他多来陪我说说话吧。” 太后这意思就是喜欢乔岭了,而更深一层的意思,则是给乔郁撑腰。 乔郁如今无父无母,往上数几代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官职,他本人又不是朝臣,就算是皇帝想抬举他也没处抬举,他与陆锦呈成亲在即,受了外面多少非议,太后其实看在眼里。 乔郁对她的概括也相当准确,她的确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此生所为,也就只有皇帝和陆锦呈。 这是她的逆鳞,是万万触不得的。 而在她认可的这个圈子之内,也都是别人碰不得的人。 而如今乔郁也站在这圈子之内了,所以不管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是个什么身份,在太后眼里,都绝不是旁人可以妄自非议的人。 简而言之,就是护犊子。 乔郁的身世摆明了是做不了别的文章了,他又不入仕途,想给他个说得上名头的闲官都无从给起,既然给不了乔郁,那给乔岭也是一样的。 乔岭今年才九岁,以后的日子还长,如果太后喜欢,可以时不时把他带在身边教养,而太后带在身边的人,而就冲太后的宠爱,只要乔岭不是个草包,以后的日子断然不会难过,而乔岭也当然不是个草包。 太后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堵住世人的嘴。 乔郁的确是一无所有,可那又何妨,陆锦呈愿意宠着,太后也愿意惯着,就算他的名头不能再往上提,提乔岭的也是一样。 等到乔岭的身份水涨船高,自然不会再有人敢说他的哥哥。 这其中关键一点就透,就连乔岭都明白了,乔郁又怎么会不知。 他扭头看了陆锦呈一眼,这才明白他说的太后喜欢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太后这可不是挺喜欢他的么,要是不喜欢他,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想要把乔岭留在她身边教导了。 乔郁简直没想到太后竟然肯为了他下这么大的功夫,就跟一直被反对的儿媳妇突然得到婆婆的认同了似的,心里简直高兴的要命,面上还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只又看了陆锦呈一眼,在陆锦呈满含笑意的眼神中,十分克制的勾了勾唇角。 开心的简直要蹦起来了好吗。 不过乔郁高兴归高兴,却没有一口应下太后询问的这件事,虽然这事儿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但他也必须得问问乔岭的意思。 太后要留的是乔岭不是他,虽然他是乔岭的哥哥,却也不能代劳,这件事情到底愿不愿意,还得乔岭自己说了算。 于是乔郁顿了顿后,说道:“太后娘娘抬爱,我受宠若惊,只是这件事情还得问问小岭的意思,我虽然是他的哥哥,但并不能替他决定他自己的事儿,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而后又在心里对乔郁赞叹起来。 “是哀家糊涂了。”她说完垂头看向乔岭,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重新问道:“以后若是有空,让你来宫里陪哀家说说话,你愿意吗?” 乔岭如此聪明,只听太后这么一说,就明白了此举背后的深意,知道太后是在有意给哥哥做靠山,又怎么会有一丁点儿不愿意。 不管太后娘娘是真的喜欢他也好,还是为了哥哥也好,只要是对哥哥好,他都愿意做。 因此他这次没看乔郁,也没有征求乔郁的意见,而是看着太后那双温柔与威严并存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谢太后娘娘喜欢,小岭愿意的。” 章节目录 酱黄瓜 乔岭没来之前, 太后的的确确是因为乔郁才动了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多走动的心思, 她没见过乔岭,只知道乔郁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为着一荣俱荣的心思,才让乔郁把乔岭带过来让自己瞧瞧, 说到底是没对乔岭抱有多大的兴趣的。 可等这会儿看到了乔岭, 太后才觉得这个主意或许还真是不错。 她的确是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孩子了。 皇帝后宫妃子不少,但这两年一直无所出,也没见哪个妃子的肚子有动静, 皇帝膝下无子,她心里是着急的,可皇帝自己却没有什么着急的意思,她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私下问了几次, 皇帝都让她无需担心, 她也就没有再问了。 但太后心里,是想要有个孩子在跟前撒娇胡闹的。 她现在年纪不小了, 越老越想要热闹些。 皇帝那些妃子倒是每日都来端阳宫请安, 可妃子和皇子不同,她斗了大半辈子, 哪儿能不知道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她跟先帝的女人周旋够了,实在是不想再跟皇帝的女人周旋,索性让她们请安完就各自回去, 免得有些人自作聪明,绞尽脑汁的想要跟她耍耍心机,凭白惹她厌烦。 而乔岭就不一样了。 乔岭年纪小,模样周正,为人乖巧,初一见面就深得太后喜欢,若说她原先有九分都是因为乔郁,现在却有五分是为了乔岭了。 乔岭应了太后的话后,就一直坐在太后身边,他一贯懂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比寻常这么大的孩子要懂得多,太后问他什么,他就乖巧的答什么,一点儿也没有来得时候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太后越看他这小模样越是喜欢,没一会儿想起什么,招手跟穗禾说道:“去,叫厨房端些莲子百合汤来。” 穗禾应了一声去了。 倌秋姑姑笑着往太后跟前走了两步,说道:“太后娘娘既然高兴,等会儿这汤上来了,就也陪小公子一起喝上一碗吧,这晌午都快过了,您还什么都没有吃呢。” “母 分卷阅读179 后还未用过午饭吗?”陆锦呈问道。 “天气热,太后娘娘说没什么胃口,就放着一直没吃,这会儿高兴,奴婢这不是正哄着她想让她吃上一口呢。” 倌秋姑姑话音刚落,乔岭就轻声说道:“姑姑说错了,应该是我陪太后娘娘吃才对。” 乔岭人小,主意却大,三两句将话的意思掉了个个,倌秋姑姑闻言一愣,然后笑道:“还是小公子会说话,对,是小公子陪着太后娘娘吃,看,娘娘若是一口都不吃,小公子可不好意思吃了。” 太后被他们你来我往的劝了两句,眼神落在乔岭身上,笑了笑:“这孩子倒真是跟哀家有缘分,这性子跟彦儿小时候还有些像。行了,都也别劝了,让他们把哀家的饭也一起呈上来吧。” 乔郁跟陆锦呈坐在一起,闻言弯着眼角往乔岭身上看去。 他就知道自家弟弟招人喜欢,现在不出所料,果然连太后娘娘都挺喜欢。 端阳宫有小厨房,因为太后没用午饭,一直都备着,怕太后想吃的时候没有,听到传膳的命令,很快就把东西呈了上来,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 “你们也一起吃吧,哀家没什么胃口,喝点儿汤就行了。” 一桌的东西太后却没什么兴趣,只喝了几口甜汤之后,就放下了碗。 乔郁和陆锦呈来之前已经吃过了,现在也只是陪着吃了一点,倒是乔岭喝了两碗甜汤,还吃了些别的菜式,大概是看他实在是吃的香,太后被引得馋了些,又多喝了半碗。 一桌子菜式都很清淡,乔郁看了看,然后俯身在陆锦呈耳边说了句话。 太后见状放下了碗说道:“当着哀家的面说什么悄悄话呢,说来让哀家一起听听。” 陆锦呈又看了一眼乔郁,见到他点头,才说道:“乔儿说母后吃饭没什么胃口,要是母后想吃,他倒是可以去厨房做点开胃的东西给母后尝尝。” 太后闻言一挑眉毛,神情跟陆锦呈疑惑时如出一辙,看向乔郁:“什么开胃的东西?” 乔郁一笑:“小东西,太后娘娘要是想吃,我就去做来尝尝,不过得用一下太后娘娘的小厨房。” “倒是听闻你在汉阳城里开了个酒楼,想来味道不错,穗禾,领笙儿去小厨房,看他要什么,给他备齐了。” 穗禾正要领旨,陆锦呈站了起来。 “我与他一起去吧。” 太后闻言也没有阻止,倒是笑了一声:“他在我的端阳宫你还不放心不成,算了,去就去吧,一刻也离不了人。” 乔郁走到乔岭跟前,揉了揉乔岭的脑袋,安抚道:“你在这陪太后娘娘说会儿话,哥哥过会儿就回来。” 乔岭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着乔郁和陆锦呈一起出了门。 端阳宫的小厨房不远,就在宫殿南边的角落,虽然叫它小厨房,但实际上里面地方却一点儿都不小,厨房里待了十几个人,正在里里外外的忙碌着,猛地看到陆锦呈,都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向他下跪行礼。 穗禾姑姑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了,见状从两人身后走了出来,将屋里的一干人等都先叫出了屋。 然后从里面点了两个最机灵的,带到了乔郁面前。 “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尽管吩咐他们,他们是厨房里的总管,需要什么也可以直接管他们要。” 乔郁点点头,穗禾姑姑这才退了出去,将陆锦呈和乔郁一起留在了小厨房里。 小厨房里的各式炊具一应俱全,乔郁看着还算满意,招手将门口的两人叫进了屋。 大家虽然都没见过乔郁,但是光听这两天宫里的风言风语,也该知道乔郁到底是什么人,既然知道他是什么人了,自然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听到他叫,两人赶紧走到他跟前,问他有什么吩咐。 乔郁把自己需要的东西跟两人说了,两人听了一下连连点头,然后按照乔郁的吩咐去准备东西去了。 没一会儿就把乔郁需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 乔郁洗了手,又让两人出了厨房,倒是陆锦呈渡步走到了他旁边,站在乔郁跟前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乔郁十分不客气:“帮我把辣椒蒂摘了吧。” 门外站着一干没有走远的人,听到乔郁这个语气,都吓得手脚发麻脸色发白。 这是谁?这可是身骄肉贵的彦王爷啊,别说让他干活,就算是别人伺候着,伺候的不好了都是弥天大祸,这彦王妃果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当然在他们看来,这个彦王妃本身,也就是不按常理出牌所形成的产物。 而比起乔郁理所当然的语气,接下里陆锦呈的动作才更是让他们惊讶的几乎掉了下巴。 那个身骄肉贵的彦王爷不但遵循乔郁的旨意干了活儿,还干的心甘情愿并且干净利落,就好像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已经这么干过了很多遍一样。 众人聚集在门外,捂着自己快要被惊掉了的下巴,又默默的观察了一下两人无比契合的动作后,不约而同的对乔郁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乔郁没弄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相反他弄得东西十分简单。 黄瓜青椒胡萝卜,全都切成条状用盐搓上一遍之后去掉腌出来的多余的水分。 花椒大料香料加水酱油盐糖上火煮开,煮出浓郁的香气之后,灭火晾凉,最后将融合了多重香味的料汁浇在去了涩味的黄瓜胡萝卜上,让他们互相融合香味,腌上一会儿,一道最简单,但也最家常开胃的酱黄瓜条就做好了。 乔郁动作飞快,要不是中间晾凉花了太多时间,肯定早就已经把东西做好了。 酱黄瓜越腌越香,现在还并不是风味最好的时候,但是舀出来的时候依然能闻到与浓郁香味完美混合在一起黄瓜的清香。 乔郁鼓捣好了酱黄瓜,从坛子中夹了一小碟出来,和陆锦呈一起,又回了太后与乔岭所在的地方。 乔岭已经喝完了两碗甜汤,正小声的跟太后说着什么,惹得太后弯着眼睛发出一声轻笑,看起来倒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乔郁无比自豪乔岭能这么得太后娘娘的喜欢,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弟弟其实是块被埋没了的璞玉,只要有人肯接近他,扫去浮于表面的沙子,看到里面那个乖巧可爱又无比懂事的孩子,就一定会喜欢 分卷阅读180 他。 乔郁与有荣焉的将碟子放在了太后面前,然后冲太后说道:“好了,太后娘娘尝尝吧。” 酱黄瓜条颜色很深,在一众清淡菜式中显得格格不入,也并不太精致。 黄瓜被腌的没了先前那种硬脆的质感,筷子夹动的时候,有些发软。 太后看了看那碟丝毫也不起眼的酱黄瓜,伸手去拿了筷子。 穗禾姑姑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太后娘娘可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她还没有说完,太后娘娘就挥手制止道:“没事儿,就几口而已。” 乔郁一笑,解释道:“这菜看起来颜色深,可却一点儿油星也没放呢,这可是到凉素菜,如果太后娘娘不想吃饭,就着它喝两碗粥饭肯定没有一点儿问题。” 太后这次又疑惑的哦了一声,夹起一根拇指粗细的黄瓜条,放进口中。 黄瓜被腌的失去了一部分水分,但却莫名其妙的更加脆爽,牙齿轻轻一咬,就能听到它们欢快裂开的声音,酸香酱香和些微辛辣一起依附在黄瓜上进入口中,浑然天成,让人眼前一亮。 太后娘娘吃了一口,又斟酌着夹了第二口,却发现这小小的一碟黄瓜竟然一口比一口还要香。 等到她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时,才发现这一碟酱黄瓜竟然被吃的干干净净了。 吃完酱黄瓜又喝了半碗甜汤,太后娘娘凤眼一眯,说道:“去让小厨房的人跟笙儿好好学学,这两日天热,皇帝也没有什么胃口,去,把这小菜给皇帝也送上一份尝尝。” 倌秋姑姑喜笑颜开,忙不迭的笑着应了。 章节目录 赴宫宴 用过午饭, 太后也乏了,乔郁和陆锦呈他们没有在端阳宫多待,领着乔岭先回了茗轩阁。 这会儿离晚宴还有些时候, 他们来的早,陪太后说了会话, 乔郁和乔岭又让太后胃口大开, 好好吃了顿午饭, 这会儿也都有些困乏, 左右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就干脆让人给乔岭收拾了厢房,也都准备睡个午觉。 乔岭虽然在太后那儿表现良好, 但到底心里是有些紧绷的,这会儿出了端阳宫放松下来,也确实是困的打起了哈欠, 等人把偏殿收拾好, 他乖巧的和乔郁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回房睡午觉去了。 等乔岭走了,陆锦呈挥退候在殿里的宫女太监,让一整个殿里就只剩下他和乔郁两人。 殿里点了清淡好闻的熏香, 四角放了冰盒,温度倒还适宜,乔郁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往床上一坐,却有些不太好意思睡。 他上次来这茗轩阁, 还是生辰那天……对这张床印象深刻,这会儿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反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陆锦呈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事情,将人往自己怀中一带,故意调侃道:“乔儿不睡,是在等着我不成?” 不等乔郁说话,他又亲了亲乔郁的额头,继续说道:“可惜今日时间仓促,我心痒难耐,也做不得什么。” 乔郁本来还没想那么多,被他一说,觉得脑袋里都快有画面了,哪儿敢听他多说,翻身滚进了床铺里面,拉起丝被背对着陆锦呈把眼睛闭上了。 陆锦呈见他闭上了眼睛,轻笑了一声,也没跟着躺下,而是半靠在床边,一边捏着把折扇给乔郁扇风,一边放了本书在自己膝头慢悠悠的翻着。 乔郁听到身后传来翻书声,才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见陆锦呈不睡反而在看书,凑过去看了一眼问道:“看的什么?” 陆锦呈一笑,伸手在他耳朵上摸了一下,“春/宫/图,乔儿看吗?” 乔郁被他摸得耳朵痒,干脆蹭过去将头枕在陆锦呈腿上,手指在书脊上点了两下,冲陆锦呈眨了眨眼睛:“王爷连跟我睡在一起都不敢,才不会当着我的面看春/宫/图。” 陆锦呈一愣,而后眸子一眯,揽着乔郁的脖子,逼得他抬头与自己一吻,而后让人在他怀里躺好,力道适中的揉了揉乔郁的耳朵,哑声说道:“乔儿聪明,若是不想缺席皇兄的宫宴,还是不要撩拨我的好。” 乔郁见好就收,也确实有些困了,就无比乖巧的闭上了眼睛说道:“那王爷给我念一下你看的书吧,哄哄我,睡的快些。” 他对着陆锦呈撒娇撒的理直气壮,陆锦呈拿他没辙,哪怕看的是乔郁觉得一点儿意思也没有的古书,也由着乔郁的意思一字一句的给他念了起来,另一只手也没停,在乔郁身旁扇出一缕凉风。 那听不懂的书加上陆锦呈低沉磁性的嗓音还有脸旁徐徐拂过的凉风,简直是再催眠不过了,不过片刻,乔郁的呼吸就绵长轻缓起来。 乔郁睡着了陆锦呈也没动,只是慢慢停了念书的声音,殿中重新寂静起来,他俯身在乔郁额头又印上一吻,将落在乔郁颊边的头发拨到而后,才又移开目光看起了书。 乔郁这一觉睡得实在舒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余光却还很亮,透过窗户在乔郁脸上落下一块光斑,将他从睡梦中晃醒了。 他睁开眼睛往旁边看了看,旁边没人,他已经没在陆锦呈怀里了。 没等他掀开被子起身,门就被人轻轻敲响了,三七在外面小声的叫了他一声,乔郁应了,门就缓缓被推开,三七从门外露出头来,说道:“公子起了啊。” 乔郁嗯了一声,起身穿起了衣服,问道:“王爷人呢?” 三七说道:“王爷在外面呢,宴席快开了,孟尚书也来了,这会儿跟王爷在外面正说话呢,王爷来让我看看公子起了没。” 乔郁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起身出了卧房。 茗轩阁外面的小亭子里摆了一张桌子,旁边有个小池塘,池塘里放了几尾游鱼,乔郁出去的时候,陆锦呈正和孟昭坐在亭子里说话,陆锦呈正对着他,一眼就看到乔郁起了,唇角一勾,就止住了话头。 孟昭见状回头一看,果然是乔郁来了,正往这边走呢,连忙笑着跟乔郁打了个招呼。 乔郁跟孟昭也算熟识了,也没有多寒暄,打了个招呼,就问陆锦呈道:“小岭呢。” “宴席快到时辰了,小岭不方便跟着我们同去,母后已经先一步将人接走了,等我们走的时候再去母后那儿吧他接回来。” 乔郁点点头,他们本来也就是这么安排的,太后挺喜 分卷阅读181 欢乔岭的,放在她那儿乔郁也比较放心。 时间差不多,陆锦呈和孟昭也没有多聊,等乔郁洗漱之后,就跟着领路小太监一起,前往广玉宫。 三人是掐着点儿进的广玉宫,到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坐满了,正坐在位子上闲来无事,听到门口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都扭头去看,看到来人是陆锦呈和孟昭的时候,眼里的神色都充满探究的往乔郁身上看去。 自从皇帝在朝堂之上宣布了彦王的婚讯后,大家就对这个彦王妃十分好奇,第二日就有人忍不住去了得玉楼,想一看究竟,可不等大家挨个儿将乔郁看个遍,就听闻文尚书之子去得玉楼出言不逊,也不知具体惹了什么事儿,总之出来的时候脸上身上到处都挂了彩,听闻彦王爷本人还在得玉楼里,那打他的人是谁就可想而知了。 虽然彦王这婚事怎么看怎么荒唐蹊跷,但若彦王真对这彦王妃有情的话,他们是无论如何不能在这彦王妃的面前放肆了,就算大家对乔郁有天大的兴趣,也没人敢摸彦王爷的逆鳞了。 因此到现在为止,真正见过乔郁的反而并没有几个人。 所以这会儿乔郁猛地一露脸,就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都朝他看了过来。 众人视线里的含义各不相同,但打量的意味倒是毫无差别,都跟刀子似的,恨不得把这彦王妃从里到外研究个通透,顺便将彦王和他之间的真正关心也顺藤摸瓜的揪出来。 乔郁其实到无所谓别人看,他今天来就是让大家看的,也早就做好了会被人盯着研究的准备,反正看他一眼也不会让他少一斤肉,只要没有惹到他头上,看两眼的大度他还是有的。 不过乔郁有这样的大度,陆锦呈就未必有了,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乔郁身上,他冷哼一声,将乔郁拉到了自己身后,目光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冷若冰霜,被扫过的人心中一跳,没想到看一眼也能引得他不满,连忙又齐刷刷的故作不经意的将目光移到一边。 陆锦呈这才垂下头像是换了一张脸似的,换了一脸温柔的神情看向乔郁说道:“走,去那边坐。” 乔郁嘴角一勾,冲他点了点头。 陆锦呈虽然没有官职,但毕竟身份在这摆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皇帝没来,一屋子人都要以他为尊,他的位子自然离皇帝的位子最近,乔郁的位子则在他旁边,孟昭位置低些,不能与他们同坐,但位置离得也并不远,就在他们旁边。 陆锦呈与乔郁落座之后,很多盯着乔郁看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今日这宴看来是皇上特意为这彦王妃设的了。 离他们远些的到底有些忍不住,当着他们的面大声说自然是不敢的,但也和旁边的凑在一起,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皇帝还没来,他们面前的桌上也没有摆什么正经菜式,但糕点水果还是有的,不过虽然摆着糕点水果,但皇帝不在,大家自然也没有人敢先吃,都漂漂亮亮的摆在桌子上面,起个观赏作用。 乔郁倒是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中午虽然在端阳宫中吃了些东西,但这会儿睡了一觉起来,也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看桌子上摆了糕点,还有一碟切开的凉浸浸红艳艳的西瓜,就越发觉得口渴想吃。 他眼神就在西瓜上扫了两眼,旁边就伸出了一只手来,将一牙西瓜放在了他面前。 “想吃就吃,你若是喜欢,走的时候我再去找皇兄要些,拿回府上吃。”陆锦呈将西瓜放在乔郁面前后轻声说道。 陆锦呈都开了口,乔郁自然也没有客气,接过西瓜就咬了两口,西瓜清甜多汁,他吃着陆锦呈还从怀中掏出个帕子来,替他擦了擦流在手上的汁子。 这会儿虽然没有人明目张胆的盯着乔郁看了,但他的一举一动还是在大家注视下的,见他竟然也不等皇上入场,就擅自拿了果点开始吃,就又开始三五成群的嘀咕起来。 “目无君王,不成体统!到底是个乡野村夫!如何登得大雅之堂!” 大家嘀咕归嘀咕,但声音还是放的很小的,毕竟乔郁如今身份不一般,就算有再多的意见,也没有人敢真当着彦王爷的面说出来,所以当大家听到有人真敢当着彦王爷的面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时候,都惊的朝来人看了过去。 乔郁刚吃完了一牙西瓜,陆锦呈悠闲的拿帕子给乔郁擦了手,才抬头往那说话之人看去。 “何大人所言何意?” 何恩一双眼睛瞪的铜铃一般,看着乔郁目光里满是嫌弃,说道:“就是王爷所想之意。” 在场众人无不惊愕,这何参知怎么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又这么跟彦王爷杠起来了? 章节目录 下马威 何恩那话一出口,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两人,生怕两人剑拔弩张, 当着他们的面就闹起来。 却见陆锦呈笑了一笑之后,垂下头又从面前的雕花碟子里拿了一牙西瓜放在乔郁面前, 轻声问道:“喜欢就多吃些。” 乔郁冲他一笑, 接了西瓜, 却没吃, 这才总算是得闲抬头看了这何恩一眼。 他不认识这人,但显然这人对他意见不小,连带着跟陆锦呈说话语气也很冲, 让他有些不爽。 而这人接下来的这句话,就更是让他心情不爽了。 何恩说出那话之后,也想着陆锦呈一定会与他分辨, 却没成想陆锦呈根本不理他, 还堂而皇之的又给乔郁递了块西瓜,何恩面色难看,又是一声冷哼,说道:“他一个乡野村夫, 不知规矩,难道王爷也不知吗?” 其实何恩倒不是故意找陆锦呈的不痛快,他为人迂腐,虽然上次在朝堂之上被皇帝驳回了意见,但实在是觉得陆锦呈这亲事不像话, 他从始至终都觉得一个王爷娶个男人传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日后上了史册,他们是要被后世指着鼻子骂的,皇帝一时想不明白,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自然应该尽力劝解。 可他实在劝解不了皇帝,就只能从陆锦呈身上入手,他不知道这个彦王妃给陆锦呈下了多少迷魂药,让陆锦呈竟然沉醉其中,但他觉得既然陆锦呈看不清,那他就必须得点出来让陆锦呈看清才好。 刚刚他并没有看到西瓜是陆锦呈给乔郁拿的,因此注意到乔郁居然不等皇上来,就开始擅自吃果点的时候,才会当着陆锦呈的面说乔郁目无君王不懂规矩,他想着自己都 分卷阅读182 这样说了,陆锦呈应该能注意到这人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实在不是彦王妃的合适人选。 却没想到陆锦呈听了他的话之后,不但没有因此教训乔郁一番,还又从碟子里给乔郁拿了一块儿。 何恩气的七窍生烟,简直都想问乔郁是不是给陆锦呈下了蛊,当即头脑不清醒的连陆锦呈也一起骂了进去。 陆锦呈尚且没有反应,乔郁一听,当即就炸了。 说他他就忍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们家王爷,这就半点儿也忍不下去了。 他目光在何恩身上转了一圈,又看向自己手里的西瓜,片刻后,当着何恩的面咔擦咬了一口,细嚼慢咽的咽了下去之后,看向何恩说道:“何大人,你说的不成体统,是这样子不成体统吗?” 何恩没想到乔郁居然还敢挑衅,气的手指头都抖了,指着乔郁说道:“你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样子!这是能做彦王妃的人吗!简直是胡闹!” 乔郁今天头一次见他,自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对自己如此不满,但这会儿何恩撞在他枪口上,撞得他心情不太爽快,就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将西瓜往桌子上一放,冷笑一声说道:“皇上既然将果点放在桌上,自然是让大家品尝的,这是皇恩,怎么?何大人不让我吃,是要我将这皇恩撇在一边的意思吗?” 何恩没想到他如此伶牙俐齿,一时之间竟然被乔郁说的哑口无言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说道:“谬论,我何时让你把皇恩撇在一边了。我且问你,皇上都还未曾到场,你擅自动用桌上的果点,不是目无君王是什么!” 乔郁看了看众人,大家都没想到他竟然会跟何恩辩论起来,此时都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显然不管是他们谁说败了谁,他们都是乐见其成。 乔郁又看了看陆锦呈,陆锦呈也正偏头看他,目光纵容,没有一分斥责他胡闹的意思,反而像是为他做后盾一样,不管他说了什么话,他都能无所顾忌的替他兜下来。 乔郁放下了心,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他既然决定今日来赴这个宴,就不能辜负陆锦呈的心思,陆锦呈费心让皇帝设这个宴,就是要让他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今日他要是被何恩就这么轻易拿捏了,那以后谁见了他都会像文邵林何恩一眼,觉得他软弱好欺,随便什么人都能上来戳一下骂两句。 他今日就要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要他们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什么乡野村夫,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招惹的人。 想到这里乔郁又是一笑,这次目光更是冷冽,手指在桌子上轻敲两下看向何恩问道:“何大人,你问我的我容后再答,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今日是谁设宴?” 何恩眼睛一瞪:“自然是皇上,你此话何意?” 乔郁照旧不答反问:“我再问你,若是今日是你设宴,你不摆果点给客人吃?” 何恩被他问的头大,直觉乔郁是想要套他的话,但思来想去又觉得这一两句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想了两遍后,招式说道:“既然宴客,自然是要摆的。” 乔郁点点头,像是觉得他说的有礼,话音一转,说道:“那大人的意思是摆上了果点,却又不允许人吃?只是摆来让人看看?” 何恩大怒,觉得这话简直是在侮辱他,他斥道:“自然不是,果点摆上来就是让人吃的,哪儿有摆来让人看看的道理!” 乔郁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意味深长的啊了一声,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何恩这才发觉自己还是入了乔郁的套,怒道:“你故意诓我,果点摆出来是叫人吃的不错,但哪有主人未到,客人就自己先吃的道理!那岂不是完全不将主人放在眼里!” 乔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行吧,大人若是这么说,那也算是有点儿道理,只是我还想问问,若是就是有人先吃了,你要如何?将人丢出府去?” 何恩见乔郁转了话头,还以为乔郁是要认输认错了,也不再揪着不放,显得自己小肚鸡肠,因此顺势说道:“只要他知错就改,自然不会。” 乔郁听他这么一说,像是总算是等到了自己要的答案似的,勾唇一笑。 何恩见他这么一笑,心里猛地一跳,心道不好,他肯定是上了乔郁的套了,但此时再改已经来不及了,他瞪圆了眼睛,只听乔郁一字一句的说道:“何大人真是好胸襟,一盘果点,若是有人先吃了,那是对大人不敬,得大人宽宏大量,才能容他。这若是大人的道理,我也认了。只是大人先前就说过,今日之宴是皇上宴请众人,那么敢问大人,你如此义正辞严的斥责我,是尊了皇上的旨意,还是大人觉得你的道理就是皇上的道理?” 乔郁话音一落,众人瞬间悄无声息了起来。 偌大个殿中竟然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到何恩喘着粗气的声音,半晌才听他说道:“你身为王妃做事儿如此不知规矩,我身为朝臣,自然可以说道说道!” 这次乔郁没有说话,坐在他身后的陆锦呈突然伸手握住乔郁的手,一边漫不经心的揉了揉他的手指头,一边抬头冷眼看过何恩说道:“何大人还知道他是我彦王府的人,那这么说来,何大人到底是在替我皇兄教训我的人,还是在替我教训彦王妃?” 他声音冷的吓人,殿中好一会儿连个喘气的声音都没有,都被他这样子吓到了,半晌才听到坐在乔郁旁边的孟昭小声叹道:“惹谁不好,惹他心头爱,自作孽不可活。” 孟昭声音虽小,但此时殿中实在安静,他的话轻飘飘的传到众人耳中,猛地将一干人等全都点醒了。 这彦王爷哪儿有半点不喜欢这彦王妃的样子,分明是喜欢惨了,莫说惹他,以后见到这彦王妃都得走远些才行,况且这彦王妃实在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先是听说连文尚书之子在他手上都挨了打,今日又当着众人的面给何恩下了套来了个下马威,这哪儿有半点大家说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此等牙尖嘴利,就是没有陆锦呈在背后挡着,也不是能轻易招惹的人啊。 何恩让陆锦呈一句话说的头顶冒烟面色青白。 陆锦呈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他自然不能再顺着他的话说乔郁,只气得七窍生烟,看着陆锦呈说道:“彦王爷实在糊涂,不知他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你如此顺着他说话,央国建国百年,从未有哪个王爷娶个男妃,王爷若想当这第一人,先 分卷阅读183 想想百年后入了皇陵,怎么跟先皇交代。” 他到底上了年纪,气上了头后,说话竟也开始口不择言,这话一出,就让众人一惊,看向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惊惧,偏偏此时外面还传来了太监的声音,叫道:“皇上驾到——” 何恩神情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顿时心惊肉跳,吓得面无人色。 眼见皇帝已经走到了殿外,陆锦呈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怎么?何大人如今连我跟先帝怎么交代也要管上一下了么?还是大人觉得此事皇兄做不了主?他亲口赐婚也不能与我父皇交代?” 他话音刚落,皇帝就一步跨进了殿门,走了进来,见殿中一片寂静,又老远就听到了殿内说话的声音,问道:“什么交代不交代的,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何恩腿脚一软,险些就要跪在地上,只等着陆锦呈将他说过的话告诉皇帝后,皇帝勃然大怒,一时面如死灰。 何恩平日里仗着一张直来直去的嘴得罪了不少人,此时殿中众人目光交错,除了少数几个为他担心的,大都幸灾乐祸,等着他遭殃。 然而乔郁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之后,伸手捏了捏陆锦呈的指头,陆锦呈抬头与他目光交错,无需言语就知道他要做些什么,视线冷淡的在何恩身上扫过,最后到底还是遵从了乔郁的意思,饶了他一次。 乔郁知道陆锦呈这会儿生气也是因为心疼他,心里那点儿气也没了,迎着皇帝的目光说道:“在说皇上赏的瓜果呢,它实在好吃,我等不及先吃了两块儿,正要给皇上交代实情呢。” 皇帝目光在众人脸上一转,最后落在乔郁身上,笑道:“让彦今再给你带些回去,等你们大婚,你想要多少都让他来取。” 陆锦呈起身笑道:“还不谢谢皇兄厚爱。” 乔郁一笑,在何恩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说道:“谢皇上厚爱。” 章节目录 最般配 皇帝一到场, 这出闹剧自然而然的落了幕,看皇帝这态度,大家谁也不敢当着皇帝的面找乔郁的茬, 再加上乔郁本身锋芒毕露,后面又有个护他护得跟什么似的陆锦呈, 谁也知道这彦王妃不是个能惹的人了, 就算心里再怎么看不上, 以后见着乔郁了也一定会绕着走。 乔郁目的达到, 也没有再强出风头,宴席上规规矩矩的跟着陆锦呈一起认人,大家不管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面上倒也十分和谐,推杯换盏笑声不断。 唯独何恩坐在位子上,一张脸拖拉着, 也不跟人喝酒, 除了皇帝敬的几杯酒喝了几口之外,坐在位子上就没有动过,目光时不时的掠过乔郁,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看不上乔郁, 这么找他的茬,自然也不指望乔郁待见他,刚刚皇帝来的时候,他冷汗都快要下来了,虽然是乔郁故意设套套他的话, 但也的确是他自己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些话落在皇帝耳朵里,虽然不至于对他怎么样,但肯定得惹得皇帝震怒。而刚刚这么大好的机会,乔郁却没把他的话抖落到皇帝跟前,何恩不得其解,但不管怎么说,他都被动受了乔郁的人情,这会儿怎么想心里怎么不是滋味,连酒都没有滋味了,就在原地坐着,琢磨乔郁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宴席进行的十分顺利,没有何恩这样的刺头找茬,接下来谁也没有再对乔郁这个彦王妃发表一丁点儿见解,酒过三巡月挂高空,皇帝也乏了,说要先行回去休息。这宴席本来就是陆锦呈为了乔郁故意让皇帝办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乔郁在大家面前走上这么一圈,现在大家看也看了,皇帝都走了,自然也没有人多留,就这么散了。 酒足饭饱,乔郁和陆锦呈也回了茗轩阁,陆锦呈今夜喝了不少酒,脚步虽然还算稳当,眸子里却染上了些醉意,跟着他们的小太监怕他醉了,要上来扶他,却被陆锦呈一把挥开,靠在了乔郁身上。 乔郁冲小太监一笑,让人走在前面掌着灯,他自己揽着陆锦呈的腰,跟在后面慢慢走着。 陆锦呈偏头靠在乔郁颈边,薄唇在他耳朵上来回蹭了两下,在乔郁以为这人借酒装疯故意撩拨他的时候,极为轻声的在他耳边说道:“皇兄定然已经知道何恩之事了。” 乔郁顿了顿,然后笑道:“我知道。” 耳朵又灼热的呼吸扑了一下,陆锦呈问道:“乔儿是故意的?” 乔郁偏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快要贴在一起,乔郁正要说话,陆锦呈探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后笑道:“没忍住,乔儿想说什么,继续说。” 乔郁:...... 他揉了揉唇,瞪了不正经的彦王爷一眼,才继续说道:“对,就是故意的。” 皇帝如此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何恩和众人脸上的神色,就算没有听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猜也该猜到了。 乔郁却故意没有当着皇帝的面告何恩的状,并不是因为他心地善良以德报怨,而是为了避免惹得皇帝不满。 陆锦呈从来没有跟乔郁说过他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但乔郁接触过皇帝几次,已然能从中看出端倪,皇帝作为兄长,疼爱这个弟弟是真,防备这个弟弟也是真,虽然乔郁十分明白陆锦呈对皇位并无半点兴趣,但人心隔肚皮,皇帝显然不会尽信。而乔郁也看得出来,皇帝之所以同意他和陆锦呈在一起,恰恰也正是因为他是个男人。 陆锦呈为了他一定向皇帝做出了某种程度的妥协,而作为补偿,皇帝会尽全力满足陆锦呈的要求,照着乔郁的意思处置一个何恩当然不在话下,但在乔郁看来,皇帝对他的纵容其实都是在消耗他心里对陆锦呈的愧疚,而等到皇帝心里那点儿愧疚消磨光了,谁也保不准皇帝还会不会生出些什么别的情绪来。 所以乔郁觉得不太划算,何恩不过是个迂腐的朝臣,就算嘴上说他两句,也并不会让他少块儿肉,况且他已经亲自出马,将人怼回去了,何恩以后再招惹他,也会掂量着点儿,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儿小事,让皇帝替他出头,他希望皇帝心里对陆锦呈的那点儿愧疚,留着以后能帮陆锦呈做些什么真的有用的事情,而不是花费在他身上。 他扶着陆锦呈的腰,让陆锦呈整个人都靠在他肩上,没直接跟他说自己已经猜到了他和皇帝之间的关系,而是避重就轻的将自己的想法跟陆锦呈说了。 而陆锦呈何等聪明,又对乔郁了若指掌,乔郁一开口他就能够 分卷阅读184 猜中乔郁的心思,根本不用乔郁明说,他脚下一顿,停住了步子。 乔郁正半揽着他往前走,猛地被他拖得停住,疑惑的抬头看他,却冷不防被陆锦呈捏住了下巴,站在路中间就二话不说的吻了上来。 乔郁也不知道那句话戳的彦王爷兽性大发,但这人吻的凶狠,他只能被动受着,好一会儿才喘息着被陆锦呈放开,感觉陆锦呈的唇湿湿热热的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 “乔儿真聪明。” 乔郁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陆锦呈已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哼了一声说道:“不聪明也没辙,想不到也没有人打算告诉我啊。” 陆锦呈轻笑一声,将乔郁看向一边的脸转到自己这边,逼迫乔郁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说道:“我与皇兄没到你想象的那么危险的地步,乔儿不必替我担心,但你想的也不错,皇兄的确是在防着我,之所以不愿意告诉你,是觉得以你和小岭之间的感情,应该无法理解我和皇兄之间的关系,怕你觉得皇家人心险恶多算计,再后悔与我在一起了怎么办?” 乔郁被他捧着脸,目光往旁边一看,那小太监还没注意到他们没有跟上来,已经要走远了,跟前越来越暗,陆锦呈的轮廓却在脑海中越发清晰了起来,乔郁故意说道:“现在后悔也来得及,反正还没成亲呢。” 他话音未落,陆锦呈又低头吻他,牙齿在他唇角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晚了,我已经昭告天下,非乔儿不娶,乔儿此时反悔,是要我孤家寡人一辈子吗?” 乔郁弯起眼睛,笑了起来,趁着周围一片漆黑,一本正经的问道:“那王爷以后还瞒着我吗?” 陆锦呈带着酒香的呼吸喷在乔郁耳边,含着笑意轻声说道:“再也不敢了,我发誓。” 乔郁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不太走心的誓言,拽了拽陆锦呈的衣服:“快点儿回去吧,小太监人都快走没影儿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往前面看了看,小太监到现在都没发现他们没跟上去,已经走了老远了。 陆锦呈倒是不太着急,牵着乔郁的手就着些微月色慢慢往茗轩阁走。 他们又往前走了好一会儿,走在前面那小太监才总算是回头看了一眼,一看后面连个人影都没有,立即惊的魂飞魄散,提着灯笼就连忙往回跑,跑到半路上碰到了手牵着手慢悠悠往前走的陆锦呈和乔郁,哭丧着一张脸噗通一声就给两人跪下了。 “小的有些怕黑,没留神竟然把王爷和王妃落在后面了,求王爷恕罪,求王爷恕罪!” 彦王爷刚将人搂在怀里亲了半晌,这会儿心情极好,也没跟小太监多计较,挥手让人起来了。 小太监见陆锦呈没赏他巴掌,忙不迭的又磕了几个头谢恩,这才忙不迭的爬起来继续给两人照明了。 等乔郁和陆锦呈一起回到茗轩阁,才发现乔岭还没睡,还在偏殿等着他们,听到外面传来响动,就赶紧披上衣服出来了,看到乔郁和陆锦呈连忙跟两人打了招呼,问道:“哥哥,我们今日还回去吗?” 这会儿天色已经晚了,回去倒是也能回去,只是王府众人肯定已经睡了,再回去又是一通折腾,将人都弄起来,也实在麻烦。 “今日就在这里吧,明日再去跟太后娘娘请个安,一早再回去吧。” 乔岭闻言点了点头,他到底有些困了,等到这会儿也就是怕乔郁他们还要回王府,听他们说今日就在宫中,他也没有跟乔郁他们多聊,跟两人道过安后,就回偏殿睡了。 第二日一早,他们又去太后那儿跟太后请了个安,恰逢皇帝也在,也顺带跟皇帝也请了个安之后,就出了皇宫回了彦王府。 看他们出了端阳宫,太后才端着茶盏和坐在她对面的皇帝说道:“哀家适才跟皇帝说的事情,皇帝以为如何?” 皇帝笑道:“既然母后喜欢,儿臣当然没有意见,那孩子看着倒是机灵,能在母后身边转悠让母后开心,自然也是好的。” 太后撇了撇茶盏中的浮沫,吹了口气又抿了一口:“哀家可不光是想留他在身边逗趣,还想让皇帝看看这孩子以后能不能当大用。” 皇帝一笑:“依儿臣看,他那哥哥都如此聪颖,教出来的弟弟想必也绝对不会差到哪儿去。” 太后轻笑着说道:“皇帝是说昨日宴席上何参知一事吗?哀家已经听说了,倒是个机灵懂分寸的孩子,他能遇着彦儿是他的福气,也是彦儿的福气。” 皇帝眯着眼睛不置可否。 是啊,这个乔笙,也是皇家陆氏的福气啊。 他应是这天底下与自己那十四弟最为般配的人了吧。 章节目录 牛乳松饼 赴了皇帝的宴回来, 乔郁就更忙了。 他没有爹娘, 本来应该乔父乔母张罗的事情也没有人做, 最后倒统统被宋奶奶揽了去, 若是让陆锦呈来说, 乔郁什么都无需准备, 他点头应下进彦王府, 就是乔郁唯一要做的事情了。 可宋奶奶却觉得不应该这样。 虽然她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张罗过两个男人的婚事, 但在她看来婚丧嫁娶大抵都是那么回事儿,哪儿管是谁跟谁成亲,乔郁没有爹娘,进的又是彦王府的门,她这辈子没见过什么大户人家,至今也想象不出来这彦王府到底能有多大,只知道陆锦呈流着和当今皇上一样的血, 是贵胄中的贵胄, 本来是她们一辈子也绝对搭不上关系的人。 现在却因着乔郁的关系,这彦王爷她天天都能见着,对着乔郁有点儿笑模样的时候, 也并没有她从前想象的那么吓人,跟她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婆子也时常能聊上几句,根本没有半点儿大人物的架子。 她又想起陆锦呈从前说自己有个心上人时候的样子, 觉得这王爷也是个寻常人,谈到喜欢的人也会忍不住从脸上流露出来。既然是寻常人,那这亲事也就是寻常亲事, 既然是寻常亲事,那乔郁该有的东西就不能少,彦王府定然不稀罕,可稀不稀罕那是陆锦呈的事儿,她可不管,她只管把乔家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让乔郁的亲事与旁人的亲事一样,无半点儿不同。 乔郁听到宋奶奶这么说的时候,好半晌都没敢眨眼睛,生怕忍不住当着宋奶奶的面再红了眼眶,虽然宋奶奶到现在都觉得是将他嫁进了彦王府,但他在这个世界能遇到这么一个真心待他的长辈 分卷阅读185 ,是无论如何也求不来的福气了。 因此他也十分配合,宋奶奶说要给他做上几床被子,为此还专门去街上收了成百斤的棉花,价格不便宜,乔郁给的钱她也没用,说没有别的东西可以送给他,这些就当做是她给的贺礼。 乔郁推脱了几次都没让宋奶奶收下钱,反倒是将人惹火了,说要是再塞银子给他,就不给他做了,乔郁没辙,这才作罢。 宋奶奶没等到宋思明成亲,倒先帮乔郁张罗起来,连着几天和秋凤婶子一起,到街上去将收来的棉花弹了,又选了六个花色漂亮的被面,叫了几个老太太一起,从早忙到晚,最后做了六条崭新的被子出来,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在忙自己孙子的亲事呢。 除了准备被子,还有不少别的东西,乔郁对此一窍不通,什么事儿都得过问宋奶奶,宋奶奶也乐得指点他,基本上天天都在乔郁家忙活。 乔郁天天王府乔家两头跑,最后征求了一下陆锦呈的意见,还是搬回了乔家小院,和乔岭一起住回了最开始那个小院子。 他对乔府没有什么感情,也不打算在乔府办喜事,他想过了,乔府以后肯定是要留给乔岭的,至于他自己,倒是对乔家小院更有感情些,哪怕这地方又旧又破。 乔郁和乔岭搬回乔家小院之后,陆锦呈就也跟着住到了这边。 现在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借酒壮胆到乔家小院外面撒野的人了,陆锦呈却依旧是不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不放心。 至于乔郁,陆锦呈都不嫌弃他那张小床,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时间眼看着就只剩下不足一月,王府那边如火如荼的准备着,穗禾姑姑都奉了太后的旨意,住到了彦王府,和沈老夫人一起,将彦王府里里外外的拾掇了一遍。 彦王府地方很大,从建府以来,住的人倒是不多,其中很多院子都是闲置着的,平日里很久才会有人打扫一次,现在王府即将办大喜事儿,自然是要从里到外的好好收拾一番的。 而最主要的地方,还是在东苑的临修阁。 不但全部都收拾了一番,甚至有些地方还重新改动布置过,因此不光是乔郁忙,陆锦呈也很忙,他虽然不懂嫁娶之事,但临修阁这些装潢布置,还是要经他点头的,从前府里只有他一人,很多东西都是依着他的习惯布置的,而以后就又多了个乔郁,临修阁相当于是重新规整一遍,说起来倒是简单,但要是真做,事情还是很多的。 乔郁这边有事要忙,陆锦呈那边也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乔郁经常都见不着陆锦呈的人。 这日一早,陆锦呈又没等乔郁醒过来,人就已经走了。 乔郁披上衣服起床,推开门就看到乔岭在外面洗漱,看见他之后,吐掉嘴里的水,跟哥哥打了个招呼。 乔郁冲他一笑,说道:“怎么起来这么早。” 乔岭三两下洗了脸,边擦边说道:“不早了,我起来的时候,彦哥哥已经准备出门了,他比我起得早多了。” 乔郁睡的熟,压根儿没印象他什么时候起床的,闻言有些惊讶,乔岭平日里已经起得够早了,陆锦呈这两日却比乔岭还要早得多,他倒是知道王府这段时间在重装临修阁,但前两日三七在他跟前还说了一句,说已经装的差不多了,陆锦呈就算要忙,这两日也不该忙的这样厉害啊。 乔郁在心里想到,但也就是这么一想,并没有多深入思考,应了乔岭一声之后,就洗漱一下去厨房做早饭吃了。 他前两天都早早出门了,忙的没有时间在家里做早饭,让乔岭自己在外面吃了好几天,昨天宋奶奶说今日没有什么事情,他这会儿才有时间慢悠悠的在家里做个早饭。 自从知道他喜欢喝牛乳,陆锦呈在王府的时候就吩咐下去,每日都要给乔郁热一杯牛乳,现在他们搬回了乔家小院,这个习惯倒是也没改,还是有人天天从王府给乔郁送牛乳来,也不进门,就用一个小罐子装了给乔郁挂在门上,每日都有,新鲜温热,应该都是当天现挤得,一点牛乳的奶腥味也没有,乔郁十分喜欢。 今日乔岭洗漱完了打开门也照样看到了挂在门上的奶罐子,他将罐子提进去,站在灶房门口问了乔郁一声:“哥哥,今日这牛乳是直接烫热了喝吗?” 乔郁还没想好吃什么,听乔岭问,突然闪过主意,说道:“等等,别热了,给我留着吧,刚好做早饭吃。” 乔岭好久没有在家吃他做的早饭,闻言眼睛一亮,问道:“哥哥今日不出去吗?” 乔郁点头:“恩,宋奶奶那儿总算是忙完了,这两日应该都没有什么事情,你现在就可以想想中午想吃什么,我中午没事儿,可以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乔岭眼睛更亮,“粉蒸排骨可以吗?上次带了些去书院,令潇也说十分好吃。” 乔郁应了,“没问题,那我就多做些,再准备些别的,你让先生就不用准备了。” 乔岭闻言笑道:“那正好,先生肯定高兴。” 与乔郁不同,江松虞十分不会做饭,手艺别说儿子江令潇,他自己也都十分嫌弃,也只有孟昭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再夸一句好吃。平日里孟昭在家,大都是孟昭做,偶尔孟昭不在了,江松虞才不得不自己动手,要是听乔岭说今日不用自己动手,还能吃点好的,他肯定是高兴的。 乔郁让乔岭留下了牛乳,其实是想做舒芙蕾的,但他也不确定这铁锅柴火能不能做出来,就没提前跟乔岭说,万一做不成了,还可以改成牛乳松饼,没有舒芙蕾那么蓬松,但味道也不会差。 乔岭等着上学,乔郁也没有多耽搁,分了鸡蛋,将几根筷子绑在一起,就开始打发蛋白,这活儿费时费力,花的时间最多,不过等乔岭烧了火,发现蛋清在哥哥手里变了个样子的时候,还是十分惊奇。 乔郁一边将蛋白打发到合适的程度,一边跟乔岭讲了原理,乔岭瞪大眼睛听,还说下次让他来试试。 乔郁搅蛋白搅得手酸,才总算是把蛋白给收拾好了,蛋黄糊混合了面粉,最后和打发蛋白翻拌在一起,才总算是把面糊弄好了。 幸亏今日起的早,不然这餐饭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去。 不过好在准备工作虽然做了很长时间,但松饼煎起来却很快,家用的铁锅养的光亮,就算只用少少的油,也并不会粘锅,锅底又大 分卷阅读186 ,一次能煎好几个。 乔岭退了大柴,只留下烧的正红的碳,乔郁一下舀几勺面糊进去摊着,撒了点水盖上盖子,只需几分钟,面糊就熟了,再翻到另一面稍微煎一下,松饼的牛乳味蛋香味就一起飘了起来,弥漫的整个屋子都是。 做好的松饼到底没有达到舒芙蕾那样的松软感,但却比乔郁预料的蓬松很多,热乎乎的还很软,比乔岭吃过的大部分糕点都要香的多。 松饼放凉了就会塌,口感会比热的时候差一些,因此乔郁也没有给陆锦呈留,虽然做了不少,配着牛乳和果酱,被两人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早饭乔岭去书院,乔郁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又打算去得玉楼走一趟。 这两天秋凤婶子被宋奶奶拉来帮忙,也没在得玉楼了,不过现在得玉楼人不少,陈匆又天天得空了就去帮忙,倒也没有让赵康一个人忙碌。 乔郁收拾了东西,锁上门去了的得玉楼。 陈匆还没来,这会儿店里人不算多,赵康没太忙碌,正和店里小厮凑在一起吃饭,见乔郁来了,赶紧起身问他吃过饭了没有。 乔郁将人按下去坐着,说自己吃过了,让他先吃,自己在柜台后面坐着,翻了翻这几日的账。 正坐着,就见外面来了个人,进门就先探头探脑的往里瞧,看到乔郁,才猛地眼睛一亮,走上前来,对着乔郁问道:“你们先前在外面张得榜还算数吗?我,我是来送贺礼来的。” 贺礼?什么贺礼?乔郁一脸莫名的朝赵康望去,却见赵康冲人眨了眨眼睛。 那人没看懂赵康的眼色,神色有些焦急:“是我来晚了吗?该不是不收了吧?” 眼看赵康着急的又要说话,乔郁就率先打断了他的话头,说道:“收,没来晚,不过你得先跟我说一下,你说的榜是什么榜?” 平安符 “收, 没来晚,不过你得先跟我说一下, 你说的榜是什么榜?” 乔郁问出这句话之后,赵康就不说话了, 他来不及阻拦, 来的那人又是个愣头青,一点儿也看不出他的眼色, 听乔郁问完后, 就一脸疑惑的说道:“就是前两日张贴在外面的榜啊,说是彦王大婚, 凡是去清禅寺替彦王妃求一贴平安符的都能拿着平安符来领赏啊。难道我来迟了?” 他一脸诚挚的从自己怀里掏出一贴平安符来, 乔郁去过清禅寺,虽然上次没有求什么平安符,但是他在清禅寺是看过这个符的,清禅寺庙不算大, 但是香火旺盛, 除了求姻缘的,也有求平安的,他这么一说, 乔郁就全明白了。 乔郁愣了一会儿,才从那人手里接过平安符,展开来看了看,是他在清禅寺里看到过的样式,上面是清禅寺主持亲手画的符文, 最下面印了一朵九瓣莲花,是清禅寺独有的印记。 那人见他看了半天,大约是以为他不信,连连说道:“真的是我去清禅寺里求来的,我走了好远的路呢,清禅寺的小沙弥还说,最近几日寺里的平安符早早都被人求光了,我等了好久才求来的。” 乔郁只觉得鼻子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发酸,好半晌才抬起头来,跟赵康说道:“之前说好的给多少赏钱,给他。” 赵康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了,这事儿是彦王爷吩咐他们悄悄做的,乔郁几日都忙得没时间来,刚刚来的时候他还在庆幸那榜还没有挂出去,结果现在就被乔郁逮了个正着,他知道这件事儿陆锦呈一定是背着乔郁做的,这会儿也不敢多说,连忙指挥人把赏钱给了,那人乐颠颠的出了门,乔郁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赵康看他这个样子,反而有些不安起来。 这不应该是个惊喜吗?怎么乔公子这么一副神情。 他以为是乔郁搞错了什么,正想上前去解释一下,就见乔郁总算是转过了身动了:“王爷他人呢?” 赵康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王爷虽然在门外张了这个榜,给了我银子让我每日给上门来的人发赏钱,但他也并没有在店里,只每日晚上让三七来把送来的平安符拿走,公子要问我王爷在哪儿,我还真不知道。” 他见乔郁眼眶发红,连忙解释:“王爷这应该是要给公子个惊喜,也不是有意要瞒着公子的……” 乔郁打断了他,说道:“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陆锦呈为什么会这么做。 彦王大婚,本来应该是普天同庆的事情,可谁知彦王要娶的竟然是个男人,就算有孟昭在前,也多的是人觉得此举荒唐,骂声不断。 乔郁听不见是因为陆锦呈不让他听见。 他也知道他现在能安安稳稳的在乔家小院住着,并不是因为闹事的人少了,而是因为他身边有陆锦呈派人守着。 这婚事不能得到大部分人的祝福,甚至很多人都把它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说与别人听。 乔郁其实从未将此放在心上,但他没想到他不在意,陆锦呈却替他在意了。 哪怕那些难听的话一句也进不了乔郁的耳朵,陆锦呈却依然觉得还不够,所以他用了这样的方法,世人无利不起早,权利都不一定能让人折腰,利却能,尤其是这些平日里就无事可做,爱嚼舌根的人。 就算是为了钱,也会稍微堵住些这些人的嘴。 况且不管人心里到底怎么想,那些求来的平安符总是真的。 哪怕一个人的诚心只有一分,一百个也该有一百分了。 陆锦呈不但要这些人闭嘴,还借了乔郁的名义,要这些人受乔郁的恩惠,再祝他年年平安,岁岁无忧。 乔郁只想着,都忍不住勾起嘴角,也没有再问赵康关于陆锦呈的消息,他不知道陆锦呈是打算弄什么,是不是要给他个什么惊喜,总之现在陆锦呈不想让他知道,他就装作不知道。 他在得玉楼待了一上午,一上午都有些恍惚,赵康吃完饭后左右思量了好一会儿,最后想想还是把那榜挂在了得玉楼外面,反正乔郁已经知道了,陆锦呈交代的事情,总还是要做好的。 因此一上午时间又有不少人来送平安符,有的人不知道乔郁是谁,只当他是店里没见过面的小伙计;有的不但不知道他是谁,还连彦王爷娶了个男人都不知道,只听说求个平安符就有赏钱,也不管这彦王妃是男是女到底是个什么人,都祝他平安喜乐;还有的人一看见乔郁就立即低下 分卷阅读187 头去,匆匆忙忙的领了赏钱就走,连跟乔郁对视一眼都不敢,大概率是为了那几个赏钱,乔郁也不在意,只要是来的,他都让赵康给了赏钱,换了平安符。 等到时间到了中午,乔郁就收拾了一下,开始做乔岭点名想吃的粉蒸排骨,准备等会儿给他送到书院去。 今天的语录的菜单里面没有粉蒸排骨,因此东西都是乔郁来了以后才临时准备的。 排骨都用料酒和生姜提前腌制好了。 至于蒸肉粉,也是乔郁临近中午的时候现磨的。 一半精米加上一半糯米,放花椒八角桂皮辣椒小火炒的金黄后,放出来凉凉,在用小石磨磨成不完全均匀的米粉,这样磨出来的米粉又香又不会过于软烂,有颗粒感的米粉会更加有嚼劲,覆盖在排骨上也会增加多一层的风味。 等到米粉磨好了,排骨也腌好了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十分简单了。 将排骨每个都均匀沾上一层米粉,然后一层一层的码在碟子里,上锅大火上汽后小火蒸上一个时辰,粉蒸排骨就好了。 遮掩蒸出来的排骨,入口即化,能完整的脱出一段骨头来,外面的米粉软糯诱人,吸满了排骨的肉香,又很好的祛除了油腻感,乔郁还额外在排骨下面放了一层南瓜,和排骨一起蒸熟,南瓜清甜,可以单独拿出来做配菜,也可以和粉蒸排骨一起吃。 乔郁说要带给松虞先生一起吃,就做的比较多,香味顺着厨房飘到外面,还有客人吸着鼻子问这是什么菜的香味。 除了粉蒸排骨之外,乔郁还清炒了一个青菜,用柴火熏制的香干炒了一碟肉丝,最后在瓦罐里炖了一罐鸡汤,放了红枣和枸杞,里面一丝多余的油脂也无,汤清味美。 装的时候四层食盒装的满满当当,汤还另外提在另一只手上。 陆锦呈为了方便他四处走动,从王府里给他配了辆马车,平时都在得玉楼后面停着,有用的时候一叫就能走,乔郁叫了人将他送到松虞书院,他去的时候,人已经在书院里等着他了。 这会儿正式书院吃饭的时间,自己带饭的学生已经开始吃起饭了,而江令潇和乔岭都没有动,各自捧了一本书在院子里,一心而言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听到外面传来马车停下来的声音,就丢下书一溜烟跑到门口打开了门,看到乔郁提着巨大的食盒下来,都高兴的不行。 两人一脸兴奋的将人迎进去,江松虞不好意思的站在中间的院门处,十分客气的跟乔郁道谢道:“谢谢乔公子了。” 乔郁摆手:“不必客气,只有先生在家吗?收拾一下,吃饭吧。” 江松虞点点头:“嗯,启文和王爷一起出去了。”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他看乔郁的样子似乎是不知道陆锦呈和孟昭一起出去了,这两日孟昭也走的早,只说王爷找他有事,具体什么事儿也没有跟他说,他这会儿才猛地发现,陆锦呈可能是在瞒着乔郁,而这件事情孟昭也十分清楚。 江松虞不是特别会跟人打交道的性子,说到这儿就有点接不上话来,怕乔郁细问陆锦呈和孟昭到底做什么去了,也不知道乔郁万一真问了,他应该怎么跟人解释。 但乔郁却一个字也没有多问,听江松虞这么说,只点了点头就转开话题,举了举自己手上的食盒。 “那就收拾一下吃饭吧,我做了几样东西,看合不合大家的胃口。” 没一会儿,众人就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了大家,岂止是合胃口,简直是连鸡汤的汤底儿都喝了个干净,粉蒸排骨更是被大家吃的干干净净,连一粒肉末都没有留下来。 书院下午还有课程,乔郁不好在书院多待,被江松虞再三客气的谢过之后,离开了松虞书院,也没回得玉楼,而是回了乔家小院。 陆锦呈已经回来了。 正坐在院子里喝茶,三七站在他对面,看见乔郁一阵莫名其妙的心虚,反倒是陆锦呈冲乔郁招了招手。 “乔儿过来。” 乔郁这会儿一看见陆锦呈目光就跟黏在他身上了似的,怎么也移不开,一边盯着他看,一边渡步走到他身边。 陆锦呈看他这样,一双眸子也越发暗沉,嘴角微挑,在乔郁快到他跟前时,就抓着人猛地拉到了自己怀里。 “乔儿已经知道了?” 乔郁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眼神有些湿漉漉的,像是动物幼崽撒娇时的样子,表情却一本正经,说道:“上次在宫里王爷还说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三七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陆锦呈将人揽在怀里,在他眼睛上吻了两下沉声说道。 “不瞒着你,今日就带你去看。” 乔郁没有说话,陆锦呈又吻了吻他的唇。 “只是有一点,乔儿若是看了,可不准哭鼻子。” 乔郁总算是换了个表情抬眼瞪他,“你几时见我哭过鼻子。” 陆锦呈笑道:“那就最好不过了,我只想让你开心,可不想惹你哭。” 乔郁正准备点头,陆锦呈不知想起了什么,又笑了一下说道:“不过乔儿确定没哭过鼻子?” 乔郁反驳的话都到了嘴边,陆锦呈笑着垂头在乔郁耳边说了几个字,乔郁倏地一下红了耳朵,猛地闭上了嘴,没敢再说话了。 正文完 “还没有到吗?” 乔郁蒙着眼睛被陆锦呈牵着手, 在他的提示下跨过了一个低矮的物体后问道。 他们已经坐了好一会儿的马车,上车就被陆锦呈抱入怀里蒙住了眼睛, 他既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陆锦呈到底想要给他看什么。只知道按这距离算, 他们应该已经出了汉阳城, 不知道往城外什么地方去了。 乔郁话音刚落,陆锦呈就停下了脚步, 将人往自己身前一环, 低沉的声音响在乔郁耳边,说道:“到了。” 乔郁吸了吸鼻子, 闻到了一股烟火的味道, 他一勾唇角,笑道:“王爷该不是准备为我放一场烟花吧?” 陆锦呈俯下身来,将下巴枕在乔郁肩上,温热的呼吸拂过乔郁的耳朵, 酥/痒的乔郁缩了缩脖子, “乔儿果真是聪明,有些接近了,再猜。” 乔郁疑惑的偏了偏头:“不是烟花吗?” 他眼前蒙着黑色的绸布, 什么也看不到,唯一能给点儿线 分卷阅读188 索的就只有鼻子闻到的烟火味,但却没有听到烟花绽放的声音,想来应该不是烟花,他又嗅了嗅鼻子, 动了动耳朵。居然又听到了一丝水流的声音。 乔郁猛地想到什么,抓住陆锦呈扶在他腰间的手说道:“是要放河灯吗?我听到水流的声音了。” 陆锦呈眯了眯眼睛,同不远处的人打了个招呼,那人看见手势立即悉悉索索的往上游跑去,不一会儿,传来一声清脆的鸟叫声。 他们身处野外,周围什么声音都有,乔郁并没有注意到那一声不太寻常的鸟叫,还在问陆锦呈自己猜对了没有。 陆锦呈俯身在他耳朵上吻了一下,然后顺手取下了他眼睛上的绸巾,低声说道:“对了一半。” 乔郁没想到陆锦呈竟然真的带他来放河灯了,闻言有些兴奋的睁开眼睛,却只见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他们的确是在一条宽阔的河流边,但别说河灯了,除了天上那点儿银色的月光,跟前一丁点儿旁的亮光都没有。 乔郁探着脑袋看了半晌,扭头疑惑的看向陆锦呈。 却被陆锦呈迎面抱住,垂下头来与他额头相抵。 “想吻你。” 乔郁心思还在没有看见的河灯上,听陆锦呈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爷你不是专门带我到这个地方来……野战的吧?” 他思想罕见的转了个不纯洁的弯,陆锦呈起先没有听懂他什么意思,但看见他唇边不怀好意的微笑后,目光猛地深邃了下来。 “这倒是个好提议,难得乔儿今天如此主动,我记下了。” 乔郁只不过是没看到河灯,跟他开个玩笑,哪儿能真的让陆锦呈当真,闻言立即伸手揽下陆锦呈的脖子,主动吻上去,试图让他忘记这个事情。 却在闭上眼睛吻上陆锦呈的唇的同时,从黑暗中感受到了一丝从远处飘来,越来越明亮的光。 乔郁猛地睁开眼睛,目光越过陆锦呈,看到了一瞬间从河的上游成群飘下来的点点星光。 是莲花灯。 九瓣莲花的河灯从水面上打着转飘下来,暖黄色的光照亮了河面,投下另一盏晃动的水灯。 从第一盏莲花灯跃进乔郁的视线,后面的灯就像是被一只手洒下来的漫天星光,成群的拥挤着顺水而下,很快就将整个河面照的通红。 乔郁睁大眼睛,连唇上的吮吻也顾不上了,鼻子有些酸。 耳边传来陆锦呈的叹息,他伸手捏住乔郁的下巴,在他唇上轻咬了一下,说道:“乔儿的心都不在我这里了,喜欢吗? 乔郁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是怕自己表达不清楚似得,又重重点了两下,然后哑着声音说道:“喜欢。 陆锦呈握住乔郁的手,眼看这个吻是继续不下去了,只得将人揽入怀中,在他后颈轻揉两下,说道:“那这个你应该也是喜欢的。” 乔郁迷茫的说了句什么,没有听清。 却又见河对岸摇摇晃晃的升起了一只孔明灯,而后孔明灯缓缓升高,第二只露出了头,第三只第四只……很快河对岸的灯就全都晃晃悠悠的飘进乔郁的眼里。 身后骤然响起烟花炸裂的声音,响彻夜空。 乔郁猛地回过头去,只见身后也摇晃着飘起了一片灯影,而在灯影后面,烟花倏然炸开,在漆黑一片的夜空里,投下一片五颜六色的光。 在烟花的照耀下,乔郁才看到孔明灯下是坠着东西的。 他猛地挣脱陆锦呈的手,朝离他最近的一只孔明灯跑去,一把拽住了孔明灯的尾巴,颤抖着手解开下面坠着的红绳缠绕的东西。 是他白日才见过的平安符。 夜空快要被这些灯影亮成白昼,乔郁忍了又忍,到底是没有忍住顺着眼眶流出去的一片冰凉。 他回头看了一眼陆锦呈,那人就站在成片的莲花灯,成片的孔明灯,成片的烟花,成片的平安符中,眼神温柔的冲他笑着。 乔郁用力的抹了一把眼睛,将眼角的水渍擦了个干净,然后快步朝陆锦呈跑去,在就要到陆锦呈身边的时候,一跃而起,让人抱了个满怀。 “我没哭。”乔郁红着眼眶眼神凶狠的看着陆锦呈说道。 “嗯。”陆锦呈说道。 乔郁却像是没听见似得,又重复了一遍:“我没哭。” 陆锦呈看他眼中水波荡漾,一点湿润忍了又忍也没有忍住的顺着脸颊挂在了下颌处,无比温柔的在那湿润处吻了一下,尝到了一丝微咸,却仍旧点头说道:“嗯,我知道的。” 那温软的唇落在乔郁颊边,他突然忍无可忍,颤抖着凶狠得吻了上去。 “陆锦呈。” “嗯。” “陆锦呈。” “我在。” “陆锦呈……” 乔郁像是撕咬一般凶狠的吻着这人的唇,良久颤抖着说道:“我好爱你啊。” 陆锦呈猛地一怔,然后眸子幽沉一片,反客为主的按住了乔郁的颈,用尽全力的回吻他,喘息着说道:“刚巧,我也是啊。” 最爱你,只爱你。 三七和陈匆远远的躲在树影后面,一双眼睛盯着远处吻的难舍难分的两人,一时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也快要十七/八岁的年纪了,别说和心爱的姑娘拥抱亲吻,连心爱的姑娘在什么地方都还不知道,这会儿看看自家王爷,又看看自己,莫名觉得有点儿心酸。 然后心酸了一会儿之后,对面那两人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三七又有些着急,说道:“不是还有别的计划吗?爷这是不打算带公子去看了?” 陈匆到底比三七稳重些,看这样子就知道计划八成是要取消了,掂了掂手里厚厚一叠的聘书,说道:“明日吧,王爷准备这些东西准备了这么久,什么时候让公子看不一样,总会让公子看到的。” 三七还是有些遗憾:“今日这气氛多好啊,公子像是哭了呢,要是再让公子知道王爷将整个王府都拿来做了他的聘礼,更是该哭的止不住吧。” 陈匆闻言也叹了口气:“我们也跟了王爷十几年了,何曾想过会有今天,王爷真是爱惨了乔公子了。” 是啊,陆锦呈将整个王府都拿来写入乔郁的聘礼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一向稳重的陈伯都惊的瞪大了眼睛,反复问了几 分卷阅读189 遍。 穗禾姑姑更是觉得他胡闹,忙不迭的将这件事情禀报给了太后,太后却一反常态的一句也没有阻止,只说了句他想好了就由他去吧。 她对这个儿子过于了解,知道乔郁对他来说,就是他的半生思量,比她这个娘重,比王爷这个名头重,自然也比这些身外之物重。既然如此,就随他去吧,她和皇帝都欠他良多,只有乔郁还的上了。 三七闻言又往两人那边看了一眼,说道:“是啊,余生这么长,王爷情根深种,只盼公子不要负他吧。” 陈匆没再说话,却在心里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公子也爱惨了王爷呀,他们犹如相扶相搀的两棵树,互相缠绕着吸取着养分,长得再也不分彼此,谁也不会负谁的。 “对了,王爷让你取的那个牌子你取回来了吗?”陈匆突然开口说道。 三七猛地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十分奇怪的说道:“取是取回来了,可我都已经递到爷手上了,爷拿了好久却也没看,又给我让我送回去了。” 陈匆闻言颇为奇怪,说道:“不是说那牌子是清禅寺的姻缘树上挂的吗?是谁的牌子?是王爷和公子的吗?” 三七却是摇了摇头:“不是呢,那牌子两面都写了字,我却认不得是什么字,也不知道爷到底想看什么,却又为什么不想看了。” 陈匆也想不通,皱眉思衬了半晌,放弃不想了。 “算了,管他写的什么,王爷不看,那肯定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走吧,我们也别在这杵着了,放烟花放河灯的都走了吧,夜深了,备好马车,准备送王爷他们回家。” “再有十来日就是王爷和公子大喜的日子了,到时候府里一定很热闹。” “是啊,王爷身边有了个公子,王府以后一定会越来越热闹的。” 两人说着逐渐走远,后面漫天烟花炸开,一对璧人头挨着头拥在一起,向这星光灯火许愿,今生今世,都要同眼前这人永远在一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