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辰和他的妹妹》 分卷阅读1 这年头,没穿越到里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看的。 她前一晚熬夜看了篇男主被背叛、多次求而不得之后,一路黑化大杀四方的种马文,看到番外时半途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穿了。 房间外面惨叫声不绝于耳,有烟透过门窗缝隙飘进来。她躲在床下,脑子里还是刚才在梦里的声音: “阻止他成为鬼畜!否则你永远不能回来!” 她在床底呆若木鸡,在这篇文中,能称得上鬼畜的,就是主角那个真·变态了。她默念了一声“系统”,毫无反应。又默念了一声“空间”,还是没有反应。 妈蛋!要老娘只凭一介肉身阻挡一只鬼畜的成王之路?别开玩笑了! 这时,房间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一个女人厉声呵斥着谁:“公主呢?” 一群穿着盔甲的侍卫稀里哗啦跪下,“属下看护不力,请夫人责罚。” “废物!” 被称为夫人的女人举刀朝离她最近的侍卫砍去,一颗脑袋咕噜咕噜滚落到床边。她几欲作呕,咬着自己手臂,都咬出血了她还不知道。 “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提头来见我!”夫人阴沉沉说道:“吩咐下去,今晚不得在任何一个宫殿放火,不得乱杀无辜。明早占领城门之后,不得放任何人出城。” “是,属下明白。” 她整个人缩在床底深处,上牙磕下牙得得得得响着。 这一幕是的开头,主角父亲的妃子——南夫人领军叛乱,烧毁王宫,为了找出主角更是下令屠城。 时间紧迫,来不及埋天怨地,她脑子转的飞快。 昨晚那一梦,她确实记得只有她阻止主角黑化后才能回去,可看眼下,她应该是书中介绍过的南夫人的女儿——辛月公主,对主角来说是同父异母的妹妹,更是仇人的女儿。 她心里滚动着一片“草泥马”的弹幕,还能对她更狠点吗? 她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外面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她小心翼翼爬出床底,正对上那颗血淋淋的脑袋,终究没忍住,头一偏吐了。 她捡了一件斗篷披上,顺着墙根背着火光走。 王宫里死尸遍地,幸存的人躲了起来,南夫人领着士兵正往议政堂去。此时宫门失守,只要身穿敌国盔甲,很容易溜出宫。 主角也是趁着这时去马厩偷了马出城的,她得赶快找到他,跟着他走剧情。 等她千辛万苦找到马厩,主角辛辰已经挑好了马准备要出发了。 “哥哥……是你吗?”柱子后传来细细的声音。 辛辰看过去,见他同父异母的皇妹披着一件沾满血的斗篷从柱子后走出来。斗篷下还穿着白色睡衣,蓝而清澈的眼睛全是恐慌。 他警惕问:“你怎么在这?” “我的宫殿着了火……人都死了……我去找母亲,可是没找到……”辛月往前走了几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母亲不来救我?不要我了吗?” 辛辰仍旧骑在马上,没有说话。 辛月的眼泪忽然流下来,“哥哥,你也不要我了吗?” 辛辰沉默了一会,俯身盯着她的眼睛,道:“要是母亲抛弃你,你怎么办?” “我就去找父王。” “如果连父王也不要你了呢?” 辛月愣住了,蓝眼睛含着眼泪看他。 过了好久,辛月抱住辛辰的腿,仰头看他,“哥哥带上我……我不想一个人留下……” “不怕苦?” “只要跟哥哥在一起,辛月什么都不怕。” 辛辰伸手将她拉上马,放在自己身前,“别忘了今天你说过的。” 改名为辛月的她坐在辛辰前面,悄悄松了一口气。 辛月公主在书里并未正面描写过,只说南夫人控制欲极强,女儿日常琐事都要插手。她就猜这位公主大概是天真不知世事类型的。 而辛辰作为一国未来继承人,被保护得太好,在这样的境遇下竟还敢带着辛月这么一个定时炸弹,仿佛不是去逃亡而是去郊游。 很难想象这时易轻信他人的辛辰,日后会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 出了王宫,辛辰快马加鞭朝猎场奔去,等突破猎场围栏到达万兽林时,东边天空已经微亮。 辛辰将她抱下马,“在这可以休息一会。” 辛月细皮嫩肉的,屁股和大腿根早被磨破,刚一被放到地上就瘫下去。 “腿疼……” 辛辰撩起她斗篷一看,血已经渗透睡衣,他吃了一惊,不由声音大了点:“怎么不早说?!” 辛月有点哆哆嗦嗦,想要去抱他手臂又不敢,“我怕哥哥嫌我麻烦……” 辛辰将她抱到林中河畔,解开她斗篷边说:“你先在这休息,我去找点吃的。” “我也要去。” “听话,别闹。” 天已经大亮,河水哗哗流淌,顺着这条河就能到邻国边境。在去邻国之前,辛辰绕路去了他生母家族的势力范围,结果被拒之门外,主角的黑化,应当是从那里就开始的。 为了避开这个剧情,辛月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努力刷辛辰的好感度,使自己的话对辛辰有影响力。 唯一的问题是,她没有哥哥,不知道普通兄妹间是如何相处的,她只能参考一些妹属性作品,走萌妹软妹路线。 “辛月。” 她一听到辛辰声音,立马转换成辛月模式。 辛辰脱掉了铠甲,头盔里装着不知名的水果递给她,“只找到这些,先垫垫肚子。” 她这才看清主角真面目,辛辰长得很不错,眉眼细致鼻子高挺,辛氏血统特有的蓝眼睛清晰的倒映着自己。待他走近,她才发现辛辰头顶飘着像玩游戏时人物头顶的血条,不过是极淡的粉色。 大概是用来表明主角的黑化程度的吧。她这样想。 辛月拿起一枚果子,用袖子擦了擦,递到辛辰嘴边。 辛辰一笑,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很甜。” 穿越不到24小时,她就得到主角真心笑容一枚。所以说,萌妹子是杀伤力最大的武器。 萌妹子屁股受了伤,没办法骑马,只好由辛辰背着走一段,再下来自己走。如此磨磨唧唧走了一天,连万兽林的边都没摸到。 故事进度从这里开始与有了偏差。 “夜间赶路太危险,今天得在这住一晚。”辛辰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燃枯树枝,“他们不会猜到我们走这条路,不会追上来。” “谁在追我们?” 辛辰只简单说:“一些……坏人。” 辛月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问:“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呢?” “去往云国港口,那里鱼龙混杂,不 分卷阅读2 容易被发现,等过几年,我们再想其他办法。”辛辰回头看她,“还有问题吗?” 辛月将额头抵在他背上,“我不放心哥哥。” 辛辰皱起眉毛刚要说话,辛月又接着说:“我总觉得哥哥会抛弃我,像母亲那样……” 辛辰说道:“不会的,你放心。” 辛月跪在他身后环抱着他,“我只有哥哥了,哥哥不能抛弃我,我永远也不会离开哥哥。” 辛辰似乎叹息了一声,拍拍她手臂,“我去捉几条鱼来。” 没能收到想象中的回应,她便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在对方心里,兄妹之情还没到那份上。 辛月也站起来,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哥哥也教教我怎么捉鱼。” 万兽林一直以来就是危险之地,可在辛辰的主角效应下,他们连一只野兽都没遇到就平平安安地走出了林子。辛辰用马向猎户换了两身衣服和一些干粮,两人扮作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投奔云国亲戚的兄妹,一路向南。 走了没两天,辛月娇嫩的皮肤被粗糙的布料磨得红肿,脚底好几个血泡。 辛月噙着眼泪,白着一张脸安慰辛辰,“不疼的,真的,一点都不疼。” 辛辰摸了摸她头发,背对着她蹲下,“上来,我们去前面那个村子休息。” 这几年,这片大陆十分不安定,几个国家不是正处于战争中,就是在准备战争。男人们都去参了军,村庄里只剩老弱,连年轻女人都看不见几个。 辛辰在村头找了一家,家里只剩老两口相依为命,他这人心细如发,跟两位老人交谈的时候留心观察他们的居住环境和他们说话的表情,把已经拿出来的银两又放了回去。 “我和妹妹已经在路上走了好几天了,只求能在这歇一晚,我没银子,但有的是力气,叫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开门的老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看着虽然身着粗布衣衫,但难掩贵族气质的两人,沉默了一会,让开了身,“进来吧。” 老太太颤颤巍巍为他们端来了午饭,两碗菜糊糊。辛月拼了命才咽下一口,又苦又涩,她脸有点黑。 辛辰也从没吃过这样的食物,强忍着咽了大半碗,转头看她,“不愿意吃?” “我有点困。” 辛辰想她饿一饿,自然吃得下去了,就没有逼她,领着她进了老头分给他们的房间。 房间的窗子很小,一走进来简直是到了晚上,不知道是不是遭过火灾,墙壁上全是烟熏过的印记,辛辰在房子里转了两圈没找到灯,叹了口气:“你就这样睡吧。” 辛月没有说话,极为疲倦地抓着他的手,闭上眼睛。 辛辰坐在炕沿刚缓了口气,就听见老头在院子里叫他去地里干活,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十分微妙的表情,摸了摸辛月的脑袋,走了出去。 辛辰一走出去,辛月就爬了起来,盘腿坐在炕上。 脚疼,饥饿,疲惫,穿着肮脏的衣服,这一切让她略有崩溃,不知道她倒了几辈子的霉才能落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按照的进度,只要两章就能进行到进入邻国城镇,可她不知道实际上他们要走多久才能到。并且在这之前,辛辰还去他生母家族的领地遭了一番刺激…… 辛月抱着胳膊,冷冷地想,她现在的话对于辛辰没有任何影响力,干脆就让他去吃一次苦头,让他看清,他身边只剩下谁。 辛月睡了一觉起来,此时已是月朗星稀,周围只有田间蛙鸣伴着远处传来的犬吠声,辛辰从地里回来,正站在院子里望着月亮。 辛月酝酿了一会,打开门揉着眼睛有点迷糊道:“哥哥。” 辛辰看起来有点心事,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 辛月心生警惕,拉着他的袖子,抬头看他,“累吗?” 辛辰摸了摸她后颈,笑了一下,“还好。” 院子里只有老夫妇的房间有一点点灯光,不多时就灭了,院门也锁了,他们两个站了一会无话可说也没什么事可做。 “睡吧,明天还要早点起来。” 这间房子里的炕很大,但被子只有一张,还又冷又潮。他们两个背对背睡着,感到冷风呼呼地从两个人的空隙中钻进来。 不一会辛辰翻过身来,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辛辰已经十八岁了,手长脚长,轻松地把辛月收拢在怀里。辛月刚开始紧张了一会,但这是她两天来感到最舒适的一刻,她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慢慢放松,也睡着了。 第二天又是爬了一天山才看见一个山谷,山谷里沿河分布着房屋,靠山的地方还有一些更雄伟的建筑。 这里便是辛辰的生母——襄夫人家族的领地了。 襄夫人是城主的女儿,十六岁嫁给辛氏国王作为第一夫人并生下唯一的继承人,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直到南国与辛国联姻,把他们的公主嫁了过来。 南夫人的家世、容貌、气度都不是襄夫人可比的,襄夫人第一夫人的名号在皇帝的默认下被抹去,如若不是南夫人一直没生出来儿子,辛辰说不定都活不到现在。 在南夫人的重压之下,襄夫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廷里,到了最后她为求自保,甚至狠心抛弃了自己还年幼的儿子,投身于圣教,成为了教徒。 辛辰站在山顶一直沉默着看着下方,辛月在一旁有点惴惴不安。 辛辰虽然是被他母亲抛弃,但这背后的推手正是她的母亲南夫人。 辛辰沉思完毕,转头看了她一眼:“走吧。” “这里是哪?”她抬头,扑棱着长长的睫毛。 “青云城,我们可以在这歇几天,换身衣服。” 辛月脸上出现个笑容,又轻又软,点点头:“好。” 青云城的现任城主是辛辰的舅舅,此刻正出征在外,城镇里空荡荡的,辛辰带她一路走到城镇深处,在一扇紧闭的朱门外敲了半天。 一个小兵模样的人骂骂咧咧开了门,见他们不像有身份的人更是骂骂咧咧的厉害。 辛辰没有多话,把怀里的令牌掏出来,用十成的力气扔在他脸上。 小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捂着嘴拿起令牌一看,连滚带爬地就走了。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拉辛月,“进去吧。” 当年是他母亲对不起他,青云城有愧于他,所以他想或许可以在青云城得到庇护,可惜…… 这个念头在辛月的头脑里转了一圈,她乖乖地被辛辰拉着走进城主的住所。 青云城大本营内没看到一个侍卫,辛月知道,这个时候南国大举进攻辛国,辛国皇帝战死前线,皇子莫名失踪,这一切都让辛国溃不成军,多少士兵投进去都成了南国刀下亡魂。 再过不久,辛 分卷阅读3 国就会彻底被南国占领。 她作为南夫人的女儿出现在这里确实有很大的风险,可为了回家,她必须紧跟辛辰来冒这个险。 他们几乎已经走到内院了,才看见刚才的小兵领着衣服妇人打扮的女人和她的两名侍女气喘吁吁赶来。 辛辰一眼就看出她是谁,微微颔首,“金夫人。” 金夫人看到他蓝色眼睛吃了一惊,“城主与阿秦都已出征,所以……” “我知道。”辛辰打断她,“城中还剩谁?” “城里只剩二叔公坐镇。” 辛辰想了一会,说道:“劳烦夫人为我引见。” “是。”金夫人转眼看到站在辛辰身旁的辛月,看着她同样的蓝色眼睛惊疑不定,“她是……” “我的皇妹。”辛辰把辛月向前推了一把,低头说,“去跟这位夫人下去休息。” 辛月个子刚到他肩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含着泪一般,带着惊慌抬头看他,最终什么都没说,温顺地跟在金夫人身后。 她知道辛辰要跟二叔公谈什么,现在她急需洗澡换衣服,所以做个样子就行了。 从热气蒸腾的浴池上来,立刻有侍女用毯子将她围起来,又带着她去旁边的榻上抹香膏,擦干头发。至此,辛月才看清自己的面貌。 脸白得透光,唇色又淡,巴掌大的脸上那双蓝眼睛格外引人注目,在光线昏暗的浴室里,像宝石般流光溢彩。乌发如云,柔顺地贴着脖颈,垂到腰部。 辛月松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镜子。 辛辰喜欢美人,长相普通很难在他那里刷到好感度。 侍女们轻手轻脚地替她穿好衣服,跪在软榻一旁为她梳理头发。 辛月拧了两下始终不能适应,正想拿过梳子自己梳理的时候,那位金夫人到了。 她不再像刚才慌慌张张的,拿出了城主夫人的气势,带着温和的笑:“这一路辛苦了。” 辛月坐起来,双手放在膝头,乖巧地回答:“不辛苦,皇兄将我照顾得很好。” 她坐在辛月身侧,非常不经意地打量了她一番,脸上露出愁苦,叹气道:“哎,现在局势艰难,也不知道这战争什么时候是个头…… 说起来,出事之前,没发现南夫人有什么异样吗?” 辛月装着听不出她话里的不信任,“母亲怎么了?我自从上个月起就没再见她,那晚宫中大火,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母亲来接我……” “是吗?”金夫人轻飘飘回了一句,认定她已经被南国放弃,不再从她这里套话,用一种称得上幸灾乐祸的语气说,“也是,连封号中都带着故国,通敌叛国也不是什么想不通的事……” “夫人说什么我听不懂,我的母亲……背叛了辛国?”辛月呆愣愣地问她。 金夫人惊异地看她,“你还不知道?难道你的皇兄没对你说吗?南夫人领兵叛国,陛下已经……” “你胡说!”辛月突然站起来,“我才不会相信你!” 金夫人看上去颇为无奈,语气却是十足的奚落,“好吧,你可以问问你皇兄,看看你们是不是因为辛氏皇族快要亡国了才逃出京城。” 辛月伏在榻上哭泣,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听着周围的人都出去了,她才爬起来。 金夫人这么嚣张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率领名下五万人马和青云城一起投降南国。他们如今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青云城的人既不想收留庇护辛辰惹麻烦,也不会黑心地捉了他去向南国领功,唯一能做的只有赶走他。 夜晚,辛月见到了一桌穿越来第一次正经饭菜,但为了营造食不下咽的假象,她只能每盘菜只夹两口,让整桌菜看起来像没动过一样。 不久,同样沐浴完毕换了一身墨色衣袍的辛辰走进了她房门。 辛月的情绪刚酝酿好,脸贴着他的腿,不一会眼泪就浸透他衣服。 尽管谈话进行的不顺利,辛辰表情依旧平和,抚摸着她散落在背上的头发,轻声问:“不舒服?” 辛月摇摇头,闷声说:“我们明天就走吧。” 辛辰没回答。 辛月抬头看他,“不是要去云国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辛月觉得他眼睛里有无数个秘密,她清楚记得书中对他此刻心情的描写,但这时拿不准那些描写是不是准确。毕竟对她来说,辛辰此刻是个活生生的人,那本书里的语句只能是猜测而不是陈述。 他微微移开视线,说:“我想把你留在青云城。” 辛月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我也是为了你好,这一路不好走……我已经后悔带你出来了……” “因为我母亲叛国?还是因为我对你来说是个累赘?” 辛辰终于看她,苦笑道:“看来你都知道了……瞧,你留在这,不久之后青云城投降,你就能去南国,回你母亲身边,而我也能更快去往云国。” 辛月嘴唇抖了几下,被他真气着了。 跟他大吵大闹只会让他坚定独自离开的想法,她平静说:“我不会阻止哥哥离开,我会一直等你回来接我,你哪天回来我哪天吃饭。” “辛月……” “父王战死,整片大陆上辛氏只剩我们两个,哥哥要他们带我回去给我改姓,让辛氏血脉从此冠上他人之姓?”她已经不管符不符合之前设定的辛月的性格,只想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其他人跟我关系再好也不姓辛,跟你关系再好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帮你复国……哥哥,只有我们才是血亲啊……” 她清楚地感觉到,说到“复国”时,他握着她的手不经意间用力。 “这话你听谁说的?” 辛月简直要被他气死,她说了那么长一段怎么就抓不住重点。 “还用别人教我吗?” “好了,别生气。”他还是那副温柔兄长大人的样子,“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我不会强迫你留下的。” 辛月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总之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又掉了几滴眼泪,辛辰带她走进寝室,放下纱帐才走。 她在床上正昏昏欲睡,猛然间知道哪里不对了。 在辛辰表现里,根本体会不出来对任何人的情意。她之前还想他轻易地相信她的话,带着她出宫,是多么天真,但现在想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他的父王被伏杀、王宫被毁、不被母族接受,但他看起来没有丝毫情绪上的变化,一路上看不见一点悲伤,连愁容都没有。 她明示暗示了几遍,如今辛氏只剩他们,但他根本不接这话。 他就像一口古井,一眼望进去漆黑一片,不会让别人知道他心里所想。与此同时,对旁人、对世界的恶意和负面情绪却在一天天累积,会快就会从井口涌出来。 想到他彻底黑 分卷阅读4 化之后的所作所为,她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向往真善美? 辛月为思索这个问题在床上滚来滚去滚了一晚上,闭眼之前一直在想,睁眼之后又在想,早上看到辛辰那张八风不动的脸有点愁苦。 什么样的性格不好,偏要自闭,压抑太久不变态才怪。 辛辰慢条斯理用完早膳,用茶水漱了口后,才说:“你看起来没睡好。” 辛月做出精神一振的样子,“只是没有哥哥在身边有点不习惯。” 辛辰像奖励表现好的小狗那样,摸了摸她头顶,“今天休息一天,明天走。” “嗯……”辛月低下头乖乖让他摸,“我们去了云国,可以在港口买一个带院子的房子吗?靠着海的,我还没见过海呢。” “当然可以。” 可他们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辛辰一心复国,不会有隐居的心思,到了云国后不久,他就悄无声息地溜进云国兵营。 那里,是辛辰真正进化成鬼畜的地方。 这一整天,辛月都在给辛辰当小尾巴。 他看书时,她缩在一边当小透明,保证悄无声息。他放下书,她立即撒娇卖乖,还要保证不讨人嫌。他去花园看花,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时时刻刻贴在他后背上。 好在辛辰表面上是个绅士,就算是敷衍,也能做得温柔又体贴。所以她到没有热脸贴冷腚的感觉,不然她真要撂挑子了。 兄妹角色扮演游戏进行到晚上,麻烦找来了。 辛辰饮完杯中最后一口茶,拍了拍枕着自己腿睡觉的辛月,“醒醒,该回房了。” 辛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卖萌的机会,她脸在他腿上蹭了蹭,睁着迷蒙的眼睛,“哥哥……” 她的黑发散落在他腿上,映衬着红润脸颊,看起来天真懵懂又满是风情。 辛辰捏着她的下巴像赏画那样凝望了一阵,突然说:“不知道你那个‘哥哥’是跟谁学来的,按道理,你该叫我阿兄才是。” 辛月心脏一下提到嗓子眼,“我是听母亲说过……哥哥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那、那以后我改叫哥哥为阿兄可好?” 辛辰微微一笑,“无妨,随你。”随即托着她的手臂站起来,又恢复到了品茶的贵公子的模样。 辛月心脏跳动剧烈,刚才一瞬间,她触摸到了辛辰隐藏在深井里的真实情绪。那是只多疑、富有攻击力的野兽,一旦放出来,她只能投降。 打开茶室的门,辛月愕然发现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家丁围了起来,他们手执火把,牢牢堵住门窗。 这一幕在书中根本没有出现过,辛月猜不透来者何意。 辛辰身形一顿,问:“二叔公,这是为何?” 从家丁后面走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他驼着背,胡须拖地,咳了两声说:“还请殿下留下公主。” 辛辰眯起眼,“如果我说不呢?” “咳咳……哎……殿下,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啊……” 辛辰闷声笑了,他推了一把辛月,“进去呆着。” 辛月紧抓着他衣袍,哀求:“哥哥……” “听话。” 辛月慌乱中被他推进了茶室,门在她面前合上。 她能猜到青云城为什么要留下她,但她猜不到辛辰会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 她贴着门,却听不到外面人在说什么,焦急忧虑中外面忽然火光大盛,并伴随着猛兽的嚎叫。那声音地动山摇,她惊慌失措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门上出现一个怪物的影子。 外面惨叫声一阵接一阵,忽然间有人被甩到门上,撞开了门。一个残缺不全的人飞到她面前,她甚至感觉飞溅到脸上的温热液体。 她不由自主地咬着手指,眼神发直看着还在地上抽搐的人,对上他向她投来求救的目光。像是为了逃避他的目光,她又无意识地看向门外,看到了毕生难以忘怀的景象。 一只龙首豺身的怪物,高约三米,周身血红,尾巴上带着火焰,爪子下按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二叔公。周围躺满尸体,多数都是肢体不全,甚至还有缺脑袋的。 辛辰握着剑,剑的顶端还有一点火焰,他轻轻挥了挥,那一点火就熄灭了,随之剑也化作星光消失。他月白色的衣袍上沾满血迹,头发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血,蓝色的眼睛衬着火光和鲜血,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地狱,有一种让人心惊的冷酷。 辛辰身上的辛氏血脉已经觉醒,提前召唤出了伴兽。 他看到了门里的辛月,对她伸出手,“来。” 辛月根本不想过去,辛辰眉头轻轻一皱,她立马清醒,咬牙站起来,一步步走向那个恶魔一样的人, 辛辰弯下腰,紧紧地抱着她,她的骨头差点被他捏碎。 强烈的痛感让她更清醒了。 书里对辛氏血脉有过详细的设定,在上古时期,辛氏族人救了一只怀孕的母龙,为了感谢他,龙赋予了他强大的力量,可以召唤出龙之九子作为伴兽。辛氏也是凭借这一力量在这片大陆上立足,建立了如今最古老的国家。 很不幸,辛辰这只伴兽的名字叫做睚眦。 正是睚眦必报的那个睚眦。 辛月害怕得发抖,但同时这是一个机会,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辛辰第一次杀人,而且是如此大场面的屠杀,他的心理防线没有平时那么坚固,是一个刷好感度的契机。 “哥哥,我怕……” “怕谁?怕我吗?”辛辰又狠狠捏了一下她的腰,“后悔了?” 辛月纤长的睫毛上缀着泪珠,“我再怕哥哥也是要和哥哥在一起的。” 辛辰稍微松开她,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个笑容,“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辛月看着他的表情哆嗦了一下,心里无比清楚,她要是敢流露出一点想离开的念头,辛辰绝对会杀了她。 “我不需要反悔的机会……不论是对是错,哪怕是走向毁灭,我都会跟着哥哥的。” 辛辰明显情绪不稳,阴沉地笑了两下,“你可要记好你这句话,皇妹。” 辛月怕他怕得要死,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想推开他的手,拼命搂着他脖子。 辛辰打横抱起她,往寝室走去。 趴在他肩头,辛月看到那只睚眦还在用剩下的幸存者取乐,看着他们盲目逃窜,再用尾巴将他们抽回原地。 她想起原书中一句话:睚眦出现的地方,都是人间修罗场。 辛辰抱着她下了浴池,衣服上的血渍在水中散开,没有侍女服侍,池中水冷得刺骨。 她颤抖着贴着辛辰,希望能得到点热量。 辛辰扣着她的后颈,用从衣服上撕下来的一块布,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血,眼睛的 分卷阅读5 颜色在深蓝和黑色之间变换,脸色也显得阴晴不定。 这一切无异于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她再也撑不住,气若游丝说出最后一句:“哥哥……”两眼一黑,不甘心地把毫无自保能力的自己交了出去。 再醒来时辛月觉得自己病了,浑身滚烫,出不来声音,没有一点力气。一个衣衫凌乱的侍女不知道从哪被找出来,被辛辰强迫着为她擦身。 擦完身体,侍女哆哆嗦嗦地整理好她的衣服,盖好被子,对着屏风跪下,“殿、殿下,公主殿下醒了。” 从屏风后走出来的辛辰似乎也生病了,面容苍白,眼睛还是深蓝色,看起来有点憔悴。 辛月知道这是没有控制好伴兽的后遗症。 伴兽以饲主的体力精血为食,伴兽在人间现身时间越长,饲主体力耗费的越厉害。 辛月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只能慢吞吞地朝辛辰眨了眨眼睛。 辛辰坐在她旁边,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接过侍女捧着的药碗,边喂药边说:“我们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看着辛月艰难地咽下药,接着说:“为了掩人耳目,我把昨晚见过睚眦的人都杀了。” 辛月一惊,紧紧捏着他衣袖看着他。 辛辰笑了笑,又温柔地给她喂了口药,“我做错了吗?” 辛月摇头,尽全力道:“我……只是担心哥哥……” 我担心你在黑化的路上一去不回头啊亲,这才开始怎么就变态到这份上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他心情很好,没有带他温柔有礼的面具也是微笑着的,给她喂完一碗药,托着她的脖子让她睡下。 “再睡一觉就差不多好了,乖。” 辛月觉得这样的他有点恐怖,但却乖巧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掌,无比依赖地看着他。 照这样下去,等到他成功复国那日,不是他疯,就是她疯。 他们在青云城待了整七天,除了那位整天哆哆嗦嗦的侍女外没人来打扰。每当风吹来,辛月都觉得自己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青云城笼罩在一片死气之下,寂静无声。 昨天她认真地观察了一下辛辰头顶那若隐若现的,像血条一样的玩意,它已经变成了正宗的粉色,颜色不再像以前那样浅淡。 他在去往鬼畜的路上迈进了一大步。 并且按照原书剧情,他的黑化速度和力量增长成正比的,如果不加阻止,他的黑化速度说不定要比原书还快。 想到这,她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 “不高兴?” 辛辰斜靠在凉亭的栏杆上,他放在栏杆上的修长手指尖上停了一只夜蝶,在月色中闪动着幽蓝的光芒,他手指动了动,蝴蝶便飞起来,停在辛月头顶。 辛月伏在栏杆上,垂着睫毛,“只是想到明天要离开辛国有点伤心,不知道还有没有再回来的机会。” 辛辰手指卷着她的头发,问:“如果你的母亲来找你,你会跟她走吗?” 辛月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当然不会。” “为什么?” “因为比起母亲,显然哥哥更需要我,母亲有她的国家,但哥哥只有我。” 辛辰嗤笑一声,“看不出你脸皮还挺厚。” 辛月靠过来,捂住他的眼睛,轻声说道:“哥哥想想,没有我,有谁会在你无聊时陪着你,在你杀完人后给你安慰?没有我,即使复国,那也只是你一个人的辛氏王国。哥哥觉得那样的生活好吗?” 辛辰静默了一阵,拿下她的手,长久地凝望她。 辛月坐直身子,歪着头说:“你应该知道,我从小被母亲控制,我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不愿意成为南国的公主,我也需要哥哥。我们互相需要,又是血脉至亲,比任何人都要亲近,所以不要再试探我了,哥哥。” 说完,她跳下凳子,“说这些真无聊,我去玩啦。” 她赤脚走在光滑的鹅卵石铺成的路上,身上罩着一件桃色纱衣,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惊起十几只夜蝶围着她上下飞舞。 凉亭里的辛辰长长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一直紧握着的拳头。 他胸口左侧源源不断的热度慢慢退了下去,那个鲜红色的睚眦纹身也黯淡下来。 刚才,她哪怕是一个字没说对或者一个表情不对…… 黎明时分,两匹马沿着河岸走进浓重的雾色中。 辛月全身由斗篷遮盖得严严实实,后靠在辛辰的胸膛上,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另一匹马上托着少量行李。怕辛辰杀了那位侍女,本来辛月还要带上她的,被辛辰严厉拒绝了,她趁着辛辰不注意,带着侍女溜到花园,看着她翻墙跑了。 半睡半醒间,她似乎听到从青云城方向传来什么声音,她直起身听了一会,问:“哥哥,听到什么了吗?” 辛辰的怀抱很暖,人有点懒洋洋的,没有像往日那样端着,“声音?没有。” 他两只手攥着马缰,牢牢地将辛月困在两臂之间,以防她在崎岖的卵石滩上摔下去。 辛月凝神再听了一会,什么都听不到了,又有点昏昏欲睡。辛辰空出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让她侧躺在他怀里,“睡吧。” 辛月没察觉出这种体贴与平日有何不同,从善如流翻了个身,面朝着他胸膛。 “我就睡一会儿。” 辛辰低头看着斗篷下露出来的下巴,突然想到她说过的“互相需要”,笑了笑,在浓雾中轻声道:“回来吧。” 青云城中央有座四层高的宝塔,里面供奉着圣女雕像。一只巨兽盘坐在宝塔顶端,俯视着整个青云城,尾巴无意识地甩来甩去,每砸到宝塔的琉璃瓦上都会引起宝塔震动。 在塔前,本来还在痛苦呻.吟的人们都没了动静,血液汇集成河,由城中央向街道漫延。 巨兽的耳朵动了动,它站起来仰天长啸一声,尾巴一甩,消失在宝塔之上。 只留下一座死城,不会有人知道究竟是谁来过。 他们一路顺风顺水的来到云国,云国民风相比辛国要开放许多,并不像其他国家那样重农抑商,这里思想自由,女人可以自立门户、经商、甚至在历史上还有做官的。 他们来到了云国北边有名的享乐城——冬城。 这里寸土寸金,物价高于京城数倍,商人们绞尽脑汁寻找新乐子,以攀比手中的美人和美酒来赚取游人口袋中银两。 辛辰和辛月到冬城正是晚上,没有宵禁,经过简单的盘问和检查就放他们进来。一进入城门看到开阔的一片空地上,搭着高高的篝火,火苗直窜天际。谁家乐伎在高台上清唱,歌声飘渺,混着酒香,让人沉醉。 街道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坐在二楼向下面抛媚眼的有浓妆的女子,也有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 分卷阅读6 小倌。 辛月斗篷的兜帽忽然劈头盖脸地扣下来。 辛辰淡淡道:“别看。” “哦。”辛月老老实实低下头,“我们现在去哪?” 辛辰驱使着马,穿过这片胭脂巷,“找个住的地方。” 河的那边,是比较清静的住宅区,他们找了一家沿河的客栈,刚一到门口,就有伙计殷勤地将他们的马牵进马棚,招呼他们进去。 刚进去辛月的眼皮就跳了跳,跟原书进度差这么多,该遇上的人还是遇上了。 一楼角落处,一个身着青灰色尼姑袍子的姑娘,正在给个男人算命。 辛月抓着辛辰的衣角,眼神一直往那边飘,辛辰付完房费,低头看到表情复杂的辛月,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但他对一个穿着尼姑袍却留着长发的姑娘丝毫不感兴趣,领着辛月刚上了几个台阶,就听到有人在骂:“你个小贱人懂什么?!” 辛月又不由自主地转头看,那位姑娘似乎被吓着了,连忙站起来,而坐着的男人一脸怒容,一掌扫落算命用的石子,又拍碎了桌子。 老板一看情形不对就躲进了厨房,也不管好几桌客人没付钱就溜了。 辛月对上那位姑娘含着泪光的眼睛,捏了捏辛辰的手。 辛辰沉默地回望她,两个人对视了一会,辛月悻悻地放开他的手,“去房间吧。” 辛辰开了门,推她进去,“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叫我。” 辛月贴着门听他那边关了门,她又轻轻打开门,蹑手蹑脚下了楼。 楼下狼藉一片,那个男人已经拍碎两张桌子了,“呸,晦气!别让我再看到你!”说完就扬长而去。 穿尼姑袍的姑娘一边流眼泪一边捡起石子,辛月帮忙捡了几个递给她,她慌慌张张抹了把眼泪,低声说:“谢谢。” 她叫凤娘,是冬城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占卜师,也是辛辰的第一个女人,按照进度根本不可能碰上她的,但现在还是出现了,难道书里该出现的人物一个都躲不掉? 辛月蹲在一旁看她钻进桌子下捡石子,“你叫凤娘?” 她显然有些意外,从桌子下退出来:“你是?” “我和哥哥来自辛国,家中长辈来过冬城,听家人说起过你。” 凤娘有点局促站起来,“啊……你、你好,要占一卦吗?”说完才觉得自己唐突,连忙道歉:“对、对不起。” 她是个在待人接物上有点笨拙的姑娘,也正是这一点吸引了辛辰。 辛月有点事想问她,就顺势答应了:“我正好也想占一卦呢。” 但占出来的结果却让人意外。 辛月的过去、现在、未来全是空白,凤娘对占盘目瞪口呆,“不可能……” 辛月不是很在意,“你会给自己占卜吗?” “会,今天我就是占卜过才来这里的。” 辛月心想,这算什么?命运让她和辛辰相遇? “你能算出自己的姻缘吗?” 凤娘迟疑着摇摇头,“没算过。” “那你……” “你又乱跑。” 辛月的话被打断,她急急忙忙换了表情转身,撒娇道:“我就下来给自己算个卦。” 辛辰扫了凤娘一眼,看不出表情。 辛月抱着他胳膊,“我错了,现在就上楼。” 走了几步,辛月想跟凤娘道个别,回头却看见凤娘看着辛辰背影的眼神发直。 真是太糟糕了。 辛辰在书中有五个女人,除了凤娘之外都是有权有势的高岭之花。凤娘为辛辰献出了少女最真挚的爱,陪伴他度过最难熬的时期,辛辰却在离开冬城时留下了凤娘,直到九年后攻下南国才来接她。大概是因为凤娘人气不高的缘故,书里对她的描述到这就结束了。 但想也明白,凤娘这样一个毫无背景又不怎么聪明的人,落在那些女人的手上怎么可能好过? 第二天,辛月预感还会碰到凤娘。 果然在他们吃了早饭,去当铺的路上遇到了站在桥头四处张望的凤娘。 辛月本来想绕路走,但辛辰却说:“你不是认识她吗?去打个招呼。” 辛月猜不透他意图,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真巧啊。” 凤娘却抿嘴一笑,“我占过卦才来这的。” 她今天没穿尼姑袍,很用心的梳了头发,甚至还用了胭脂,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但也仅此而已。 辛月打着哈哈,“是吗,我们要去河对面,就此别过吧。” 辛辰却在一旁问:“姑娘是冬城人?” 凤娘不敢看他,低着头说:“是。” “冬城有南国人开的当铺吗?” “有的。”凤娘抬头看了辛辰一眼,又跟受惊一样很快低下头,“我可以带你们去。” 一路上,凤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概辛辰也看出来什么,又问了些已经不是普通游人该问的问题,凤娘依然毫无怀疑。当她不知道的时候,恐慌得几乎要哭出来,辛辰温言安慰几句,她看辛辰的目光就更加迷恋。 辛月跟在他们身后郁闷得无以复加。 短短一早上,凤娘已经满眼都是懵懂的爱意,耳朵尖通红,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出她对辛辰的痴迷。 午饭时间凤娘与他们告别,但辛月知道她一定还会来,凭借她的占卜之术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们。 要阻止他们,只能从辛辰身上下手。 他们在辛辰房间里用的饭,辛月拿着筷子漫不经心地拨着碗里的米粒。 辛辰进餐完毕,放下筷子才说话:“怎么不高兴?” 辛月也放下筷子,“哥哥喜欢凤娘?” 辛辰笑了一下,有点像用逗猫棒挑逗猫一样:“如果是呢?” “那我就很不高兴,以后再也不会高兴。” “为什么?” 辛月绕到桌子另一边,搂住辛辰脖子,撅着嘴:“我才不要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出现在我和哥哥中间,他们都是不能相信的。” 辛辰捏着她的肩,跟她四目相对,同样的莹蓝眼眸透澈秀美,辛辰仔细端详着她的表情,过了一会微微笑了笑。 “傻蛋。” 后来几天,当凤娘出现的时候辛辰都不再跟她搭话,不论凤娘表现得如何惊慌失措、痛苦绝望,他都跟没看见一样。 辛月又觉得哪里不对。 阻止他们在一起当然是因为要防止辛辰继续渣下去,但看凤娘现在的样子,这样的辛辰也没好到哪里去。 说起来,“渣”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呢? 辛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正想着的时候,一枚剥好的龙眼送到她嘴边,辛月回过神一口吞了,使出萌妹子的闪闪发亮眼神攻击技能。 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谢谢哥哥。” 他们正坐在冬城数一 分卷阅读7 数二的酒楼上躲雨,窗外是被烟雨笼罩的冬城,天色尚早,一切都静悄悄的。 辛月披着披风,依偎在辛辰身旁仰头看他,“哥哥……” 辛辰的侧脸映着朦胧的烟雾,长眉入鬓,有种慑人的魅力。他转过来看她:“嗯?” “他们还在追我们吗?每天这样无所事事真的……不要紧?” “不用担心,我有数。”辛辰又喂了一枚龙眼给她,“明天我要出城,你乖乖待在客栈。” 辛月吐出龙眼核,问:“去哪?” “就在城外,打听点消息。” 辛月还想再追问,却听见有人上楼的脚步声,就闭了嘴。 一个身穿朱红衣袍的年轻人拎着一把还在滴水的伞,跟在小二的身后上来了。他选了和他们隔了一张桌子的窗边座位,低声对小二吩咐了几句,小二点头哈腰地下去后,二楼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辛辰透过衣服传过来的体温突然升高,他脸上的神情依然平和,但手指已经不由自主的捏栏了一枚龙眼。 辛月悄悄坐直身体。 “我们走吗?”她问。 辛辰看她一眼,“雨还没停,再等等。” 那边正欣赏雨景的年轻人听见他们说话,隔着桌子问:“两位是云国人吗?” “是,带小妹出来玩的。” 对方笑着摇了摇头,“这种地方……” 辛辰不动声色反问,“你是?” “我叫吾靖,南国人。”吾靖自我介绍道,“敢问兄台……” “姓陈名新。” 吾靖嘴角含笑,十分自来熟地坐到他们这一桌来,“冒昧问一句兄台家乡何处?我还是第一次见人如此相貌。” 辛月低声说:“孤陋寡闻。” 辛辰的道歉没什么诚意,“对不住,家妹自小被惯坏了。” 吾靖转动着手指上的翠绿扳指,爽朗一笑:“我的确是孤陋寡闻。” 辛月看到他手上的扳指,忽然回想起书里好像也有个人经常转他的扳指。 第二天一大早,辛辰就出门了。 因为辛月不确定昨天碰到那个人是不是书中的反派炮灰,所以她一整天都没出门,甚至为自己设想了好几条逃跑路线。 可一直到晚上,坏人没出现,辛辰也没回来。 吃完晚饭,辛月有点心慌,在辛辰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突然窗外有动静,在她回头的时候脖子像被蜜蜂叮了一样疼了一下,眼前的景物扭曲虚化,去扶桌子结果摸了个空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恢复意识后她发现自己被绑着坐在轿子上,轿子的帘子被风吹开,外面是皎洁的月光和荒山,听不到一点点冬城该有的丝竹之声。 看来已经离冬城很远了。 抬着轿子的几个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杂草丛生的荒滩上飞快地前进,好像不是人而是鬼在抬着轿子一般。 刚才她不知道被什么扎了一下,现在还舌头发麻头晕眼花,全身没一点力气。 她被抬着上了荒山,又好像进了山洞,光线暗下来,依稀听到远处传来瀑布的声音。 轿子停了,抬轿子的几个人道:“少主,人带来了。” 辛月面前的帘子被揭开,吾靖笑盈盈的脸被火把照亮,出现在她眼前。 “我等了一天,你终于来了。” 穿过狭长的通道,他们来到一处石壁围成的密室里。 吾靖将她放在床上,解开她被捆在一起的手脚。辛月刚舒一口气,他又把她的手绑在床头的石柱上。 辛月吃力道:“我还……动……不了……” “但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他慢条斯理地打好结,接着说,“辛氏族人,向来喜欢出人意表。”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南夫人引发辛国叛乱那天开始,我就在想会不会有辛氏族人逃出辛国,果然,让我碰到了你们。”吾靖拨开她脸上的头发,深深凝神着她湛蓝如海的眼睛,喃喃道:“多漂亮……我本来只想得到你们的血液,但现在……” 他的手指顺着辛月的脸、修长的脖颈,下滑到胸口,再到侧腰、大腿,“我有了更好的主意。” 辛月已经猜出他所谓的“更好的主意”是什么,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如果你动了我……你会生不……如死……” “指望谁?你的皇兄?”他开始解辛月的衣带,“他恐怕这会已经困在陷阱里,眼看着自己的血慢慢被放干吧。” 辛月挣扎了一下,“滚开——” 吾靖跨坐在她身上,撕开她的外裙,低头闻了闻,“恕难从命,公主殿下。我迫不及待想看到我们的孩子出生。你说,我们能生几个拥有纯正辛氏血统的孩子?”他捧着辛月的脸,眼神狂热,“至少得有九个吧,嗯?九只伴兽全都召唤出来,哈哈哈——我才是这片大陆的王!” 麻麻蛋,一个犯了精神病的强、奸犯。 辛月浑身寒毛都立起来,她尖叫道:“辛辰的伴兽已经出现了你知道吗?!!” 吾靖直起身,收敛了笑,“哦?我还真不知道。” “辛……我皇兄的伴兽……早在辛国时就出现了,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毫发无伤出现在云国的?”辛月心脏跳得厉害,血液在体内沸腾,她清楚感觉到自己体温在升高,“如果我是你……会马上离开这里……” 吾靖慢慢思索着,忽然间一笑:“如果是真的,我能跑到哪去呢?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做些有用的事……你说呢?” 辛月此刻衣衫凌乱,露出了杏黄色的肚兜,吾靖的手像吐着信子的蛇,爬行在她的肩胛锁骨上。而他冰冷的手掌下,是她快要燃烧的身体。 有什么东西从心脏中发芽。 在她的脑中响起悠远低沉的龙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如同惊雷炸响在耳畔,有个名字浮现在她脑海。 “嘲风——” 回应她的,是一阵地动山摇。伴随着愤怒的咆哮,有什么东西撞上了石洞外的荒山,密室的墙壁开裂,无数灰尘纷纷落下。 吾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半晌,哈哈大笑,“真是不可思议!公主殿下,我的女皇,我要亲眼看看您创造出来的奇迹!” 说完胡乱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迫不及待地走出密室。 辛月长长松了一口气,她感到浑身充满力量,轻松挣脱了束缚从床上下来。她手指在空中无意识一握,一把几乎和她等身高的长柄半月镰刀就被她抓在手里。 她吃了一惊没拿稳,镰刀掉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但她再拿起来却感觉轻巧无比,镰刀好像她右臂延长的一部分,让她挥动自如。 咚,咚,咚。 她的心脏在鼓动,催促她走出密室,走过由火把点亮的通道,洞口外是由银白月光和火焰交织而成 分卷阅读8 地狱。 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烧焦的气味和血腥味,地上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尸体。 一只龙首凤尾的神兽伏在地上,金灿灿的羽毛带着火炎,它头顶是上百根铁链组成的网。感知到她的气息,神兽金色的竖瞳转到眼尾看她。 辛月轻声道:“来吧嘲风,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嘲风仰天长啸,双翅用力一扇,冲破了铁链组成的大网,直冲天际而去。它带起来的风折断了几棵大树,辛月外衣甚至也被风卷走了。 她抬头眯眼看天上繁星,有一颗星星越来越亮越来越近,像一块陨石,带着嘶鸣的风声和火焰砸向地面。 那是嘲风。 以千钧之力降临,把地狱之火带给地面上的人们,顿时一片鬼哭狼嚎,甚至飘来一阵诡异的烤肉味。 吾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披头散发,疯疯癫癫追逐着嘲风。 “我是您永远的仆人!我将身心都供奉给您!请看看我!!” 嘲风并不回头,长长的凤尾看似不经意的扬起,但只要再落下就能将吾靖烧成人干。 “停下,嘲风,剩下的都交给我。” 辛月深呼吸了几下,手执镰刀从洞口一跃而下,几步追上吾靖,从背后将他拦腰斩断。鲜血喷了她一头一脸,她没有任何不适感,反而觉得再平常不过。 那是因为她身体里属于龙的血液觉醒了,同时也让她多了一种办法阻止辛辰黑化。 复国的剧情是不能改变的,大大小小的反派也是必定要遇上的,那么,算计和杀人都交给她吧。 辛辰赶在官兵到来之前找到了辛月。 辛月紧握着镰刀柄坐在地上,她的身后是收起翅膀半卧着的嘲风。她周围尸体堆积如山,有的甚至还在燃烧。 嘲风金色竖瞳紧紧盯着他,不断发出低沉的威胁声,看他还往前走,凤尾直立起来,准备攻击他。 睚眦从辛辰头顶越过,挡在辛辰身前伏低身子龇着牙,发出同样的声音。 辛月睁开眼,手搭在嘲风身上安抚它。嘲风先收敛了攻击的姿态,随即睚眦也为辛辰让开路。 “哥哥……”辛月脸上都是血污,上半身只剩贴身的肚兜,已经看不出来颜色,“我杀人了,哥哥……” 在晃动的火光下,辛辰才看清辛月的眼睛一只还是湛蓝另一只已经变成纯黑,他解开自己外衣披在辛月身上,“你做得很好。” “我看不清你,哥哥……我感觉很不好……” 辛辰横抱起她,他的声音如同清凉的井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闭上眼,我带你回去。” 辛月靠在他胸口,她现在已经完全脱力,身心俱疲,血腥味让她作呕。 但戏还是要做全。 “杀人的感觉很不好,我不想让哥哥也有这种感受。” “但有的人不杀掉会让你更痛苦,这是不能避免的。” “如果真有那样的人……就让我来吧,我来解决哥哥的痛苦。” 辛辰停下脚步。 辛月等了好久都没听到辛辰的回答,她挣扎着睁开眼,因为她的一只眼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眼前辛辰的脸也是模模糊糊,分辨不出他的表情。 辛辰低下头在她头顶蹭了蹭,叹息道:“怎么蠢成这样……” 意识像流水一样消逝,辛月的嘴角噙着笑意昏过去。 只两天时间,冬城城外天降火球,烧死上百个来路不明的人的消息传遍了冬城大街小巷。人们都说这是大凶之兆,冬城甚至云国马上就要大难临头。现在的冬城,到了晚上也再听不见靡靡之音,商铺、酒楼纷纷关门,大街上除了巡街的官兵外看不见几个路人。 辛辰关上窗子,手指敲击着窗沿思索着什么,他听到床上有动静,起身倒了一杯水。 他一手托着辛月后颈,一只手将茶杯贴在她唇边,“慢点喝。” 辛月低头喝了几口,无意间抬头一看,辛辰头顶跟血条似的玩意居然变成了桃红色,她大吃一惊,被水呛住。 “咳咳咳……哥哥……这两天干了什么?” 辛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回答:“见了田家军的统领,后天就要出城去冬城五十里之外的兵营。” 辛月真的快被气死,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杀人的?做了那么多都是无用功吗?!亏她昨天还得意洋洋,以为有了阻止他的办法。 “我们那天是怎么说的?哥哥……” “我并没有答应。”辛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是兄长,不幸自然该由我来承担。” “那我要去哪?” “我自有安排。”辛辰扶着她躺下,“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驻守冬城的田家军是由今年刚满二十岁的田冉带来的。田冉祖上三代战死沙场,他是英烈中的英烈,而现如今田家满门妇孺,田家军只有他能指挥的动,云国皇帝很看重他,让他年纪轻轻就任职镇北大将军。 辛辰跟在张统领身后来到田冉的帐篷时,田冉刚沐浴完毕,赤裸着上身为自己包扎左臂上的伤口。 张统领急忙过去帮他,“将军,人我带来了。” 田冉扫了辛辰一眼,没说话。 张统领也看着他。 辛辰胸口又出现熟悉的燥热,啊……多想让睚眦咬掉他的脑袋…… 他努力抵抗着这种诱惑,单膝跪下,拱手道:“草民陈新参见田将军。” 田冉大马金刀坐在虎皮椅子上,用鼻子哼了一声。 “是你看见那天晚上的妖兽的?” “是。” “那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去那么荒凉的地方?” “那天家妹失踪,我一直在找家妹,因为听说最近冬城内有贩卖姑娘的,所以到了荒山附近。” 田冉摸了摸自己包扎好的左臂,“说说你看见了什么吧。” “那怪物从天而降,一直由熊熊烈火包围,速度极快,见人就杀。死的那些人原本是想捉住那怪物的,不知为什么没成功。” 田冉坐直了身子,挑起眉毛,“想捉住那妖兽?” “是。”辛辰依旧单膝跪地垂头道,“他们失败后才遭到怪兽报复,之后,那怪兽就往北去了。” 田冉不知道为什么看他很不顺眼,他的相貌、说话的腔调、即使跪着依然直挺着的脊背都让他很不爽。 他摆摆手,“你先退下。” 辛辰站起来,意义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垂手后退下去。 张统领看着田冉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禁惴惴不安,他是收了辛辰相当一笔钱才同意向田将军引荐他,并且对方也说了,若能成为田将军麾下,他还有更大的好处给自己。 田冉一言不发穿好衣服,对张统领道:“跟我来。” 田冉揭开一顶帐篷的帘子,在帐篷中央躺着一具只有上半身的 分卷阅读9 尸体,他用脚拨了一下,让尸体面朝上。 “认识吗?” 张统领看了一眼匆匆别过头,“属下不知。” “这位可是京中红人,天师最得意的弟子。”田冉脚踩着吾靖的肩,“却离奇出现在后面荒山上,如今他死在我这,天师怕是能吃了我。” “将军是想……” “不管妖兽是真是假,我都要做个样子给天师看才行。” 张统领领会了田冉的意思,又试探着问:“那刚才那人……” 田冉皱起眉头,“你查过他底细没有?” “查过,他们兄妹二人七天前来的冬城,也问过守城士兵,确实记得他那天曾出过城,很晚才回来。” 田冉点点头,“那就让人跟你一起去吧。” 张统领领命:“是。”又说:“他还有个妹妹……” 田冉很不快,“难道我连他妹妹也得管?”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小姐又快一个月没说话了……” 田冉张扬跋扈的面具裂开,他转身撩开帐篷帘子,含糊道:“你看着办吧。” 辛月以被押送的形式给送到了冬城城内一所豪宅里。 辛辰告诉她,驻守冬城的将军在冬城内有个相好,如果他那边进展顺利,就会有人来接她去和那位身份不明的女人作伴。 在书中可没有这段剧情,辛月很好奇自负又狡诈的田冉会看上什么样的女人。 她被一队卫兵领着从豪宅后门进去,豪宅内亭台楼阁,假山湖泊都有,大得惊人。花园内杂草丛生,石板路上布满青苔,所有院门都紧紧锁着。 顺着长长的回廊跨过小湖,出现在面前的院子半掩着门,卫兵停下对她说:“到了,你自己进去。” 周围静悄悄的,辛月站在门边等了好一会也没见有人出来,只好出声道:“有人吗?” 等了一会,从左厢房走出来一个年龄挺大的老太太,接着从正厅又出来一个小姑娘。 那老太问她:“你是谁?谁让你来的?” “我叫陈月,是将军派来的。”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她,极为不屑道:“你快走,这不需要你。” 从正厅出来的小姑娘过来拉她的手,目不斜视地进了正厅,压根不理那老太。 老太太在她们身后“呸”了一声,道:“又送来个哑巴。” 正厅主位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女孩,五官精致,白得几乎透光,她用眼神询问带辛月进来的小姑娘。 小姑娘好像是哑巴,指了指辛月,又指了指天上,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又指了指主位上坐着的女孩。 女孩点点头,张着嘴寻找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说:“我、我叫……何……至真,你叫……什、什么?” 她应该是长时间没和人说过话,才成了这样,辛月知道她为什么要来这了。 “我叫陈月,田将军派我来的。” “陈、陈月……”何至真故意放慢说话速度,“他让你来……干什么?” “我的阿兄在田将军的兵营里,可能是我哥哥拜托将军给我找个住的地方把。” “有阿兄……真、真好……”何至真笑起来,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跟我、我来……” 何至真告诉她,这么大的地方就她、哑巴姑娘小杏、哑巴厨娘王婶和那个总爱骂骂咧咧的章妈妈四个人。前门后门都有卫兵把守,没事是不能出去的。 辛月听完简直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这不是明白着将何至真囚禁在这吗? 何至真看起来没什么心机,简单易懂,但就是从她嘴里听不到一句关于田冉的话。她很爱笑,看不出来一点被囚禁的愤怒抑郁。 到了晚饭时间,丫头小杏气冲冲地提来了晚餐,揭开一看都是些残羹剩饭。 何至真站起来,“我、我要去找她,不能让你第一天就、就吃这个……” 辛月在心里叹了口气,拉住她,“我去吧,姐姐。” 章妈妈坐在厨房门口啃着鸡腿,厨娘王婶在一旁刷锅,时不时看她一眼,好像很怕她。 辛月笑眯眯道:“章妈妈吃的可好?” 章妈妈扔掉骨头,擦了擦手,冷笑着:“姑娘有何指教?” 辛月道:“我来问问何姐姐和我的晚饭呢?” “刚才小哑巴不是拿走了吗?” “章妈妈没跟我开玩笑吧,那明显是下人吃的东西怎么能给何姐姐送去?”辛月侧过脸看厨娘,“还是说王婶故意把饭做成这样?” 王婶在一旁拼命摆手,示意不是她做的。 “呸!她一个破落户,要吃什么好东西?” 辛月脸上表情更加温和,“就算何姐姐是破落户,你也不过是个伺候破落户的下人而已,在背后这么说主人……章妈妈,难不成你也想变成哑巴?” 章妈妈气急,“我可是田将军的奶娘!谁敢动我?” 辛月抱着胳膊,嘲弄道:“所以章妈妈有恃无恐?我倒是很想知道何姐姐和章妈妈哪个在将军心中更有分量。” 章妈妈憋红了脸。 “以前姐姐是看在你是将军奶娘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可现在我来了,章妈妈猜一猜我会不会跟将军告状呢?” 章妈妈恨不得冲上来打她,咬着牙恶狠狠说:“要吃什么你自己做。” “看来章妈妈还是不明白。”辛月摇摇头,“我是来借住的,不是来伺候谁的。你一个下人没有下人的样子,何姐姐完全可以掌你的嘴。章妈妈从京城来,掌下人嘴应该也没少看吧。” 章妈妈完全把怒火洒在厨娘身上,“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做饭!” 辛月在章妈妈背后冷着脸看她。 一个仆人张狂至此,她背后一定有所依仗,还是不能说的依仗,不然刚才早就拿出来压制她了。 看何至真的处境,根本看不出来田冉是喜欢她还是恨她。要说喜欢,却把人囚禁起来,身边只有口不能言和欺负她的下人;要说恨她,却用这么大的园子养着她,还会怕她真的成了哑巴。 跟何至真多相处几天,或许她能告诉她真相。 过了两天章妈妈缓过神来,又开始作死。不是大清早在她们房门口指桑骂槐,就是克扣食物不让她们吃饭。 小杏不会说话,何至真虽然说话不结巴了,但她根本就不是吵架的料,于是和章妈妈吵架的重任落在了辛月身上。吵了两天辛月实在受不了,觉得自己快成了和章妈妈一样的泼妇,和自己最开始天真懵懂的设定已经相去甚远。 对于这种小人,还不至于杀人灭口,加上何至真一直没跟她透底,不知道田冉对章妈妈是什么态度,更不好下手。 这天辛月和何至真正在书房里,章妈妈又在门外开始了。 “哎老哑巴, 分卷阅读10 你知道在京城里,没名没分跟在爷们身边的女人叫什么吗?” 辛月仰靠在圈椅上,用书盖住脸,心想,妈蛋又来了。 何至真还在一旁四平八稳地写字,跟没听到一样。 “你想说养外室?呸!说是外室都高看了这种人。她们啊就是……啊……将军,将军您来了啊。” 辛月猛地直起身,听到外面有个低沉的男声问:“奶妈一个人在说什么?” “没、没事一个人唠叨唠叨,您也知道没人跟我说话。” “小姐呢?” “和前几天来的姑娘在书房里呢。”章妈妈追着田冉,“那位姑娘从哪来的啊?” 田冉没理她,自顾自进了屋子说:“奶妈没事就退下吧。” 他揭开帘子进来,怀里还抱着一捧野花,打量了几眼辛月,说:“陈新的妹妹?” 辛月低头道:“是的,田将军。” “陈新就在院子外面,你去吧。” 辛月应了一声,又偷偷看了眼何至真,她两眼无神面色苍白端坐着,好像没有魂的木偶。 田冉生得高大威武,他一进来书房瞬间拥挤了很多,他面无表情把花递到何至真面前,看她没有任何反应,就把花随手扔在桌上说:“我可是讨好过你了,你不接,就不要怪我。” 他紧绷的表情变得轻松,走过去跟何至真挤坐在一张椅子上,看她从早上就开始誊抄的经文,说:“下笔没有力度,来,我教你。” 说着,就握着她的手,按着她刚停下的地方继续写。 软玉温香的躯体被他搂在怀里,经文还没写完一句,田冉就从她手里抽出毛笔扔在桌上,打横抱起何至真往卧室走去。 把她放在床上,刚要解开她衣衫,何至真突然挣扎起来,狠狠给了田冉一个耳光。 “不要碰我!” 那一巴掌落在田冉脸上不痛不痒,他只愣了一下,很快笑起来,“胆子变大了啊你,居然敢打我,不过,看在你开口说话的份上饶了你。” 他抽出何至真的腰带,轻松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在她脸上一边亲一边说:“还有什么想说的?” 何至真感觉到自己渐渐使不上力气,眼前田冉的脸仿佛蒙了一层光圈,熟悉的熏香味道飘来,她的身体开始发软,甚至开始渴望他的抚摸。 熟悉得让人恶心的熏香,那是田冉每次来都要带在身上的催情香。 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来,她被摆弄成他喜欢的姿势,一直重复着:“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辛月走出院门,辛辰在湖对岸的水榭里对她招手。 实话说,十来天不见还挺想他的。 她蹦蹦跳跳跑过去,喊他:“哥哥!” 辛辰微微笑了一下,摸了摸她脑袋,说:“我带你出去。” 辛月回头看了一眼院子,“可是一会他找你怎么办?” “田冉至少要到晚上才会回军营。” 辛月一时蒙住,“啊?为什么?”问完了马上就知道田冉来干嘛的,她挠了挠脸,觉得跟辛辰说这个有点尴尬。 好在辛辰没有回答她,轻轻推了她一下,“就你话多,走吧。” 辛辰告诉她,他已经买通了后门的卫兵,如果她想出门可以从后门走,他那边要是有什么消息也会让卫兵带给她,如果是坏消息,就立刻去东市买辆马车出城。 辛辰本来就是个细心谨慎,面面俱到的人,现在多了她,这种细心甚至有点婆婆妈妈起来。 辛月搂着他胳膊,“我才不相信哥哥会出什么事,这些都用不着。” “小心为上,过两天,我就要带人去那片荒山了。” “哥哥要去干什么?”辛月摇了摇他胳膊,“告诉我好不好。” 辛辰自知失言,不肯再多说,“总之,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其它的不用管。” “告诉我嘛,我又不会给哥哥惹麻烦。” 辛辰丝毫不动摇,任凭她撒娇耍赖一个字都不透露。 其实辛月是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的,只是想让他说出来然后自己找个理由替他去,他要是不说出来,她也没办法开这个口。 两人走进了小巷子里,辛月见前后没人就抱住辛辰的腰,抬着脸眼巴巴地看他,“哥哥不信我?怕我走漏风声?” 也不知辛辰怎么想的,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听话,别闹。” 第一次有这种接触,辛月觉得哪里怪怪的,浑身不对劲,连忙松开了手。 辛辰送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田冉果然还没从何至真的房间里出来。 辛月回了自己的房子,等到天黑她准备入睡时,小杏来敲她房门。 辛月披着衣服给她开了门,问:“怎么了?” 小杏双眼含泪,拉着她手往何至真的房间走。 辛月一头雾水跟着她到了何至真的房间,何至真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看见她进来,勉强笑着说:“我想和你一块睡,说说话。” 笑得比哭还难看。 小杏抱来了辛月的枕头和被子,给她们铺好,又点了灯才退下。 “小杏是个好姑娘。” 何至真平躺着看床帐,回说:“是啊,她是个好姑娘,是我连累她了……” 辛月犹豫了一会,决定直接问她:“其实我前几天就想问你,你和田将军……” 何至真沉默了一会,侧过身看着她,“我原本的冬城城主何甲的女儿,这片院子就是我家的。” 这是辛月万万没有想到的,“啊?那、那现在怎么……” “我祖父原来也是城主,冬城有少半的产业都是我家的。别人都说是我家太有钱了才引起皇帝注意,于是在前年派来了田家军。”何至真眼圈通红,哽咽着,“从那时起田冉经常出入我家,虽然不曾提亲,但谁都能看出来他有娶我的意思,父亲曾托人去京城打听田冉,打听的人还没回来,田冉突然变脸率兵杀进我家,他捧着皇帝密诏将我全家人斩首于菜市口。而我,被他用了一个奴婢顶替,后来一直就关在这里。” 辛月简直惊呆,然而故事到这里还没完。 “小杏和厨娘都是田冉买来的,厨娘是天生的哑巴,但小杏不是,自从章妈妈来后,小杏才变哑的。” 辛月想到她刚来时,章妈妈那一句不经意的“又送来个哑巴”,赶忙问:“是她下的毒吗?” “我是这样猜的。”看辛月脸有点白,安慰她说,“小杏是一夜之间就不会说话的,这么长时间了,我们还好好的,她应该不敢对我们下手。” “章妈妈做这些事是谁授意的?田冉知道吗?” 何至真沉默了一会,半天才说:“他已经成亲了,在京中有夫人。” “他夫人派章妈妈来的?” “或许还有他 分卷阅读11 母亲。” 辛月不能理解到了这份上还能平静被困在监牢里的何至真,“那你就这样受制于他?愿意被他困一辈子?要是我,肯定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他半个月来一次,从不过夜,每次来身上都带催情药……我能怎么办?” 辛月被问得愣住,思索了一阵还真找不到逃脱的办法。 何至真叹了口气,“其实,那些话都是麻痹自己的借口……我喜欢过他,想跟他在一起,但是又恨他,也恨独自活下来的自己,总想哪一天能和他同归于尽就好了……” 她转过脸,特别认真地看着辛月,“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既报了仇,又不会觉得内疚呢?” 辛月不解,“为什么要内疚,他都对你这样了,报复他还会觉得内疚吗?” “我总归喜欢过他……对自己喜欢的人下狠手怎么会不内疚呢?” 辛月心想,妈呀,终于让她遇到活体圣母了,他对你家人赶尽杀绝也没表现出一点点内疚,你还没动手报复呢,就开始可怜他。这种人一般有着和常人不符的价值观,为渣男流血牺牲她心甘情愿,甚至甘之若饴。劝,是不顶用的,辛月装傻道:“我听不懂。” “也是,你还比我小两岁呢,睡吧,我已经好多了。” 灯油渐渐枯竭,房内光线昏暗,辛月半睡半醒间喃喃道: “大概只有让田冉跟你一般家破人亡才能算是报复吧……” 背过身睡的何至真没有反应,辛月以为她睡着了,没继续再说。 但何至真却一直睁着眼,直到房间被黑暗彻底吞噬才闭上眼睛。 天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沉甸甸压在心头。 再往前就是出事的荒山了,风里裹着一股怪味道袭来,张统领停下马,有些不愿意进山。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陈新驱马上前问:“统领怎么了?” 张统领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不足百个骑兵,对陈新说:“你,带五十个人从东面上山,剩下的人都跟我守在山下。” “统领?” 这么多天,没有一点关于妖兽下山的消息,田将军认为那东西并不存在,但张统领不这么想。妖兽没下山,就一定还在山上,他已经收过了好处,哪里还管陈新死活。 “你路熟,知道该往哪里找,要是碰到那怪物就往山下引,我在山下也好带人围攻。” 陈新一副全然相信的样子,说:“但凭统领吩咐。” 全部人在山脚下马,张统领分了五十个人给陈新,看着他们沿着陡峭曲折的山路上山,不一会就转到了山背后。 风更急了,张统领打了个寒颤,有点尿急。 他命令士兵原地休息,他找了棵枯树,对着树解了裤子撒尿。他抬头看的时候,发现树枝上挂着一件衣服,尿毕提好裤子,他踮脚把那件衣服从树上扯了下来。 是一件鹅黄色罗纱衣,看起来是件小姑娘穿的衣服,还是全新。 在这荒郊野外,平白无故出现一件富家小姐穿的外衣…… 他又打了个冷颤,把那件衣服挂回到树上。 陈新他们上山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没有一点动静,随着天慢慢暗下来,本来都在轻松闲聊的士兵们都安静了,空气中有种一触即发的压迫感。 张统领终于受不了这种压迫感了,他准备将人集合起来先回营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咆哮声从山上传来,紧接着响起数十个人的惨叫声,并且这些声音好像越来越近。 发生的时间太短,坐在地上休息的士兵还没有反应就被从山上滚落的石头的灰尘所埋,张统领慌慌张张骑上受惊的马准备逃,却被石头砸中脑袋眼前一黑。 等他醒来,天还没完全黑,他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很多具士兵尸体,大部分已经不完整了。在他模糊的视野里,看见一只龙头豹身的怪物正在撕扯一个士兵的头颅,突然间,怪物把头转向他。 他立刻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装死,听到怪物喉咙深处的呼噜声,伴着一股腥臭喷在他脸上。他多希望此刻能昏死过去。 他觉得今天必死无疑,因为他已经感觉到怪物对着他张开血盆大口。 但奇怪的是,那怪物在下口咬他的前一秒忽然改了主意,掉头去追赶其他几个逃跑的人。 他仍然不敢动,过了好大一会,偷偷睁眼看那怪物已经无影无踪才哆哆嗦嗦站起来。他跨过满地尸体,想去找自己的马,从死人堆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他脚踝。 “啊——”他无法克制的惨叫。 “统领……是我……”那个人气息微弱说。 张统领瘫软在地,发现抓住他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山上下来的陈新。 陈新胸前有一道皮肉伤,皮开肉绽,张统领本来不想理他,蹬开他的手往前爬了几步,忽然停下来。 不带他回去不行,就他一个人活着回去必定遭到怀疑,他一个人无法解释在极短时间内死了百名骑兵这事。 他回头看,陈新原本与众不同的蓝眼睛此刻竟有点泛黑,直直地看着他。 张统领和陈新最后被田冉派出来打探消息的人带回去了。 听张统领讲完,田冉面沉似水坐在椅子上,帐篷里一时没人敢说话。 “你意思是,真的有那样的怪物,发现了你却没咬死你,能突然出现、突然消失?” 张统领单膝跪在地上,“属下句句属实。” 田冉下巴一抬,问陈新:“那你呢?” 陈新胸口的伤口马马虎虎地包扎起来,他半躺在床上,虚弱道:“山上有山洞,妖兽就是从山洞里出来的,属下与其他兄弟按照统领之前说的,把它往山下引,但是我躲避不及被它扇了一巴掌,多数兄弟也……” 田冉点点头,又问:“跟你上次见到的妖兽是同一只吗?” “是的。” “那为何上次尸体多为烧伤,但这次却是多数士兵被咬死咬伤?” 陈新捂着胸口,咳了一声,鲜血渗透了纱布,“属下不知。” 田冉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淡淡说:“其他人都出去吧,别打扰陈弟养伤,张统领你跟我来。” 田冉把张统领叫走问了什么,不知道,但第三天田冉下令,要军营中五百骑兵和他一起再探荒山,当然其中也有张统领和重伤未愈的陈新。 这次,还没等到他们走到荒山就听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田冉带领的都是他麾下精兵,不用他多吩咐什么,自发分成四路将荒山围了起来。 猛兽下山,狂风四起,尘埃遮天蔽日,田冉眼睁睁看着那妖兽一口咬掉士兵半个身子,撕开包围圈,向他扑来。 他手执长枪,催马向前,在离那妖兽很近时腾身而起在马背上一踩,向着妖 分卷阅读12 兽的眼睛刺去。 妖兽比他想得更有灵性,见他如此,竟极快地转了身,用粗壮的尾巴狠狠向他一抽。 田冉跌落砸地,顿时一口鲜血喷出。 怪兽的巨掌向他拍下,但没有一掌拍死他,而是把他压在掌下,随即又蹲下来环顾四周。一有人来试图救他,就被妖兽用尾巴抽死在原地。 田冉又气又急,连连咳血,身上压着的妖兽爪子磐石一般,任凭他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忽然间妖兽站了起来,朝着前方咆哮了一声,追着骑马逃跑的士兵而去。 田冉定睛一看,正是从来都胆小怕死的张统领。 妖兽两步就追上他,一掌将他从马上拍落,又蹲在一旁等他爬起来继续逃跑,它就再次追用尾巴将他打回原地。 “将军您没事吧。” 田冉回头,是面色苍白的陈新。 陈新扶他起来,“将军快跟我去山上躲一躲,在这里容易被发现。” 田冉五脏六腑疼得厉害,说不出话,略略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趁着妖兽正和张统领在玩猫捉耗子游戏,悄悄上了山。 陈新一路搀扶着田冉上山进了山洞,让他坐下休息,说道:“我出去看看还有没有受伤弟兄。” 田冉闪电般伸手抓住陈新手腕,他十二分不相信陈新,但余光扫到陈新不断流血的胸口,只说:“陈弟小心。”就放开了他。 陈新似乎毫无觉察,他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带了十来个受伤的士兵进洞,到最后,他嘴唇发白,眼睛泛黑涣散无神。 一个缺了腿的士兵拉住他,道:“兄弟,休息一会吧。” 陈新勉强一笑,“没关系,我看看还能不能再救几个兄弟回来。”说完又出去了。 此时天已经快黑,荒山上怪石嶙峋,恍惚看去都是怪兽的样子。 陈新眼睛已经看不太清眼前景物,跌跌撞撞朝山下走去,被路上尸体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好像有个人向他跑来,不知道是不是幻听,他听到有个细细的声音,在叫他。 “哥哥……” 凤娘边走边掉泪,频频回头看伏在马背上的辛辰,死气沉沉,一动不动。 她把辛辰带回到她在尼姑庵旁的木屋里,请了邻居帮她把人抬到床上。 辛辰胸口的伤被碰到,他疼醒了,黑沉沉的眼睛好像在看着凤娘,又好像看不见她。 “陈公子,你现在怎么样?需要我去请大夫吗?” 辛辰脸上露出一点疑惑,“谁?” “我是凤娘,就是以前在客栈里遇到过的。” “哦……”辛辰此刻已经体力透支,随时都能昏睡过去,可他不敢。他缓缓笑起来,声音低沉,“是凤姑娘啊……我想请姑娘帮我个忙……” 他笑起来十分好看,忧郁矜贵,很能打动人,凤娘恨不得溺毙在这样的笑容中。 “什么忙我都会帮的。” 辛辰在等着凤娘去找辛月,他视力尽失,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通过闻到的香火味来推断他可能在寺庙附近。 等待,比胸口的伤更厉害地折磨着他,他通过数数来保持清醒,从一到一百,到一千,到一万。 他终于盼来了他想听到的声音。 有人脚步轻盈从门外急匆匆进来,惊慌失措地搂住他,“哥哥,你怎么了……” 辛辰握着她的手,放心地陷入黑暗中。 辛辰昏昏沉沉睡去又醒来,第一次醒来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只能听到身旁辛月缓慢的呼吸声。第二次再醒来天已经大亮,辛月趴在他枕头旁边,因为是背光,她的眼睛越发璀璨晶莹。 他往床里边挪了挪,辛月犹豫了一下,也上了床,分享他的枕头,分享他的病痛虚弱。 辛月嘟着嘴,“讨厌哥哥,这么危险的事,哥哥竟然一点都不告诉我。要不是凤娘昨天占卜阴差阳错救了你,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 辛辰低声说:“不会了,只此一次。” 她伸手摸着已经细心包扎好的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 辛月松了一口气,“辛氏族人说起来威风凛凛,一人一兽千军难敌,但从没人提过威风背后会付出什么。伴兽招出来一天,饲主就气虚体弱,必须昏睡两天,要是连续招出来两天还不得暴毙而亡?我们兄妹真是太惨了。” “以后不会轻易召唤伴兽了,你也一样,听到没?” 辛月能把嘴撅到天上去,“才醒来就教训人,谁理你。” 凤娘在门外和邻居说话的声打断了他们谈话,辛辰捂着胸口坐起来,对辛月说:“你去拖住她,我要借她的马回兵营。” 想到他骑马必然会造成伤口再次开裂,并且回去还要面对田冉的猜忌质疑,辛月忍不住说:“如果哥哥撑不住了,还有我。” 辛辰笑了一下,在她肩膀按了按,从窗子跳了出去。 辛月迫不得已在凤娘面前演了一出“什么?!身负重伤的兄长大人不见了并且还骑着马怎么办好着急”的戏码,或许是因为她演戏功力下降,被凤娘指责了。 “你怎么能一点都不担心他?他可是你的兄长啊,受了那么重的伤,万一……万一……” 辛月无奈道:“既然我这个亲妹妹都不着急,你还着急什么?” 凤娘听出她话外音,睁着泪目瞪她,“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辛月想着措词,“我很感谢你救了阿兄,我们会想尽办法报答你,但仅此而已,明白吗?” 凤娘硬邦邦地回答:“不明白。” 辛月索性摆明,“我的阿兄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凤娘涨红了脸,“我、我没想跟他在一起!”随即脸色慢慢苍白,喃喃重复着,“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你会占卜,肯定相信命中注定,我阿兄命中注定的人不是你,那人还在遥远的南方等着他,所以你对他的一切情意只能是徒劳。” 凤娘慢慢摇着头,“我真的没想过让陈公子带我走,我只想……”她低下头,“他能回应我,以后能想起我,这样就行了。” 不愧是男主文,凤娘、何至真都是一副对渣男黏黏糊糊样子。辛月心中倍感烦躁,“回应了你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把一辈子时间都浪费在那点不知道真假的感情上?” 凤娘悠悠道:“你不懂。” “是,我不懂。”辛月几乎想冷笑,“我只知道阿兄不喜欢你。” 最后,凤娘嚎啕大哭把辛月赶了出来。 辛月气咻咻回了城主大宅,刚进了房间,何至真神神秘秘地来找她。 “我听说田冉受伤了,我能去军营看看他吗?” 辛月简直头大,“姐姐的事何必来问我?” 分卷阅读13 何至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她,微怔了一下,“我想你和我一起去……” 辛月平复了会心情,“要去军营看他,这恐怕不成的。姐姐如果想见将军,就让卫兵告诉他,让将军来就行了。” 何至真想了一会,点头:“这样也行。” “为什么突然想见田冉?因为他受伤了担心?”辛月忍不住问。 何至真避重就轻回答:“也没有……” 第三天,田冉就来了。 何至真全身僵硬由他搂着,“你……你……” 她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把一句话说完整,血腥气一直在她咽喉翻腾。 田冉以为她又很长时间没说话,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低头蹭着她的脸,“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我以前就说过,那么做只是遵从圣意而已。我会好好补偿你,别再跟我闹了,嗯?” 回应他的,是从何至真口中喷出的鲜血。 太突然,田冉没反应上来,直愣愣地看着何至真从他怀里萎顿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吐血。他的胸前、下巴上全是她吐出来的血,他没发觉自己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你怎么了……” 他茫然无措用手接着何至真不停吐出来的血,“你别吓我……来、来人……快来人!” 小杏和辛月前后进门,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吓住。 辛月首先反应过来,“快去叫大夫!” 小杏急急忙忙就要出去却被辛月拉住,对田冉说:“将军,快让你的人去请大夫,骑马快一点。” 田冉手下卫兵绑了四五个大夫来了,个个都惊慌不已,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吐了一小盆鲜血的何至真,没一个人敢上前诊脉。 田冉从卫兵腰间拔出剑,毫不留情一剑刺死了离他最近的大夫,狰狞的脸上满是何至真的血,“谁还想试试?” 剩下的大夫们几乎吓哭,战战兢兢给何至真诊了脉。 他们的看法是一致的,何至真被人下了毒。 田冉布满血丝的眼睛在辛月和小杏身上转了转,对他的手下道:“把这个院里的人都关起来。” 辛月的心脏瞬间跳得很快,她胸口最近浮现的纹身处一阵阵地发烫,克制住了招出镰刀的本能,她低头跟着卫兵出去了。 说是把这个院子里的人都关起来,可被关起来的有小杏,有哑巴厨娘,有辛月,就是没有章妈妈。 明明章妈妈才是那个最有可能对何至真下手的。 到了半夜,卫兵打开了柴房的门,说:“陈月陈姑娘,将军有请。” 院子里灯火通明,主屋外站着一排卫兵,辛月看了半天没发现其中有辛辰的影子。 或许是把他留在军营里养伤呢。辛月这样想。 进了主屋,田冉满脸疲惫靠在圈椅上,他脸上的血迹已经擦掉,但衣服还没有换,整个人看起来相当颓废。 田冉看着进了屋子没有任何表示的辛月,她脸色平静,眼珠子转来转去,她的兄长还知道行礼,到了她这儿,连句话都没有了。 田冉再一次确定他相当讨厌这对兄妹。 “你来了几天了?” 辛月想了想,回答:“有快二十天了。” “平时都和至真说些什么?” “就……聊一些冬城的事情……” 田冉忽然一笑,“你不用怕,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无关。告诉我,章妈妈是不是对她很不好?” 辛月慌忙想起来她忘记做戏,赶忙装出有点怯怯的样子说:“是的……有的时候不给我们饭吃,还用一些听不懂的话骂何姐姐……” “哦……还有吗?” 辛月咬着嘴唇,“我听章妈妈说起过将军的夫人……一说起您的夫人,何姐姐就……” 田冉表情没什么变化,“行了,我知道了。至真已经醒了,在里面等你呢。” 何至真十分虚弱,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辛月的手说:“谢、谢谢……” 辛月不解,“谢我什么?” “你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她压低声音,“田冉他……不信我……” 何至真一直在强忍着泪水,又重复了一遍:“他不信我……” 看何至真病成这样,辛月只能安慰她:“不会的,要是田将军不信你,也不会来问我了。” 何至真摇了摇头,一脸的心如死灰。 在她们说话的工夫,外间有卫兵进来对田冉说:“将军,人抓到了。” 辛月指了指外间,从床边站起来,悄悄透过门帘上偷看。 章妈妈跪在地上,眼泪鼻涕横流,哭天喊地的:“老奴冤枉啊!” 田冉不耐烦地挥了下手,卫兵端出四五个盘子,每个盘子里都放着各色珠宝首饰,里面还混着一只玉瓶。 “章妈妈,我可不记得我曾赏过你这些东西。” 章妈妈脸色微变,“这些都是大太太赏给老奴的。” “是吗?”田冉拿过玉瓶,倒出一枚药丸,“这是太太赏给你的补药?” 章妈妈咬着牙点头。 “那章妈妈吃给我看。” 章妈妈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田冉用眼神示意旁边卫兵,卫兵接过药丸,捏着章妈妈两颊就要往里塞。 章妈妈拼命挣开卫兵的手,不断磕头,“看在大太太的面子上,看在老奴服侍少爷二十年的份上,饶了老奴吧……” “那要看你的态度了。”田冉站起来,绕着章妈妈走了几圈,“老老实实交代,我就让你平安回到京城,你要是再敢糊弄我……章妈妈,你也明白我脾气的。” 章妈妈抖如筛糠,明白自己难逃此劫,但她还有家人在大太太手里,她只能…… “老奴在来之前,曾受了少奶奶的指派……” 田冉脸上闪过厌恶,“章妈妈可真是老糊涂了。”一抬下巴,“捆了关起来。” 章妈妈哭喊着被拖出去了。 辛月立马坐回床边,何至真也听到外面那番吵闹,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田冉这段时间事务缠身,头大如斗。 冬城边上莫名出现了妖物,死了天师爱徒,折了他近五百名精兵。天师派来的人已经到了冬城等着他见,皇帝的圣旨也在半路上了,他在冬城的地位岌岌可危。 再加上他的心肝——何至真身上的毒还没解完全,他信赖至深的奶娘背叛了他,远在京城的蛇蝎女人居然把手伸到了冬城…… 他单手撑着额角,长长叹了一声。 新任统领王生撩了帘子进来,道:“将军,钦差带着圣旨已经到了。” 田冉揉了揉眉心,站起来,“走吧。” 结果皇帝的旨意出乎他的意料。 皇帝要他把冬城先交给现任城主和天师,而他立即回京面圣,田家军也不必带回去。 田冉让人带着钦差 分卷阅读14 去冬城安顿,他拿着圣旨进了帐篷,想了许久,狠狠将圣旨往桌上一摔。 “我就知道天师必然不会放过我。” 王生问到:“将军准备何时进京?” “十天后启程。”田冉说,“天师徒弟的尸体呢?” “已经埋起来十来天了。” “挖出来,交给天师派来的人。还有,把陈新放出来,让他准备准备跟我一起去。” 王生不解:“这是为何?” “天师到时候要是想给我按个什么罪名,总要有人来顶不是吗?” “可陈弟救了我们不少兄弟……” 田冉一个眼风扫过去,“那又如何?除了他,上哪里去找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跟妖兽有关联的人去?” 王生心里很不舒服,他算是田家军里的老军官了,最明白在军营中“义气”的分量。 田冉自然不知道他新任命的统领有多不服气他,接着吩咐道:“我这两天不在营内,你注意着点。” 王生忍不住问:“将军要去哪?” 田冉看他一眼,“这是你该问的吗?” 王生一惊,立即跪下,“属下知错。” 田冉面无表情走出了帐篷,骑上了自己的新坐骑,刚驯服的马跟他还不是很合拍,在原地转了几圈才不情不愿地朝着大门口奔去。 田冉狠狠抽了马一鞭子,他妈的,见鬼了,怎么他这段时间干什么都不顺。 田冉在城主大院一连住了五六天,每天做的事只是给何至真喂药,抱她出来晒太阳,好像真的不管冬城的大小事宜了一样。 看他全心全意陪何至真,辛月以为何至真会很高兴,但看何至真表现并不是这样。 她的毒已经解了,脸色也好了很多,可自从田冉住进来她从来没笑过,很少说话,每天都是一副无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模样。 “田冉说要带我一起去京城,你也会去的对不对?”何至真一脸期待看着辛月。 “不知道,如果我的阿兄也被将军去京城的话,我才会去。”辛月已经有几天没有辛辰的消息了,对剧情的发展有点疑惑。 “我已经问过田冉了,你的阿兄也会去,还好,有你跟我作伴。”何至真试探着问,“那……你能跟我住一起吗?” 辛月瞪大眼,“住哪?田将军的将军府?” 何至真点点头。 开什么玩笑?她一不是田冉的女人,二不是何至真的丫头,她怎么能住到将军府去? 辛月连连拒绝,“不行不行,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你怎么能想到我去将军府和你作伴?” 何至真低下头,“我就是觉得你特别有主意,我一个人住进去肯定会遭到欺负。” 辛月心想,你早干嘛去了,这会才想到田冉是有正妻的。 “谁欺负你,你如实跟田将军说就是了,他不会让你受人欺负的。” 何至真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辛月看她这样心里很不忍,但她只要一松口以后就成了何至真的丫头了,而且要和辛辰恐怕会困难很多。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最后何至真说:“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很快到了动身去京城的那天。 辛月本来和何至真好好坐在马车里,刚走出城门田冉挑开帘子想要上车,看到她在里面。本来还有点笑意的眼睛瞬间冷下来。 “谁让你上来的,下去!” 辛月从不曾被人这样呵斥过,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胸口奔腾的怒意,手在空中一握,在即将从虚无中抽出镰刀时,何至真拉住了她的手。 “我要和她在一起。” 辛月和田冉都有点惊讶,因为何至真从来没有这样强势地表达过自己的意愿。 最后田冉退了一步,辛月可以待在马车里,但如果田冉来了,她要立刻下马车。 辛月下了马车,对田冉说:“我要见我的阿兄。” 田冉挑起一个微笑,对他身边的士兵说:“带她去。” 等见到了辛辰,辛月才明白田冉笑容中的恶意。 辛辰被关在囚车里,蜷缩在一个角落,衣衫褴褛。 辛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辛辰怎么被弄成这个样子?她停下了脚步,问带她来的士兵:“你确定那是我的阿兄?” 这位士兵是五百精兵里被辛辰救下来的一个,他面有愧意,不敢看她,“是。” “他带将军找到了妖兽、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们就这样对他?” 士兵匆匆忙忙想离开,却被辛月一把抓住,“等等,让人把囚车打开,我要进去。” 辛辰这几天看似一直在昏迷,但他一直是清醒的,就连晚上也是。他已经摸到融入田家军、融入云国军队的办法,对于眼前的悲惨境遇不是很在意。 或者说,越悲惨,对他越有利。 他听到囚车的铁链哗啦啦一阵响,他睁眼一看,看到一双泪盈于睫的蓝眼睛。 “哥哥……”辛月真的是又震惊又难过,“田冉怎么能这么对你?” 辛辰坐起来低低咳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不找人告诉我?”辛月摸着他胸口的伤,十几天了,伤还是那个样子,连纱布都没人换,还是她亲手缠上去的。 辛辰脸上有点微妙的窘迫,“银两都用光了……” 辛月靠着他的肩膀,“哥哥忍一忍,等到了驿站,我来想办法。” 辛辰微微低下头,从他的乱发中俯视她贴在自己左肩上的脸,轻声应了一句。 到了深夜,马队终于抵达了第一个驿站。 辛月拍了拍辛辰的肩膀,“哥哥,醒醒。” 睡了一下午的辛辰缓缓睁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枕着辛月的腿睡着了,可能真的是太累了。 囚车被放在驿站后院,辛月等着他们吃完饭过来给他们送饭。 白天见过的士兵从驿站大厅里出来,打开了囚车的门,说道:“我带你们进柴房休息。” 就在那位士兵带着他们进了柴房,又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给他们时,柴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是陪同田冉一起回京的王统领。 那位士兵被吓得不轻,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送点吃的。” 王生看了看四下透风的柴房,又看了看一脸敌意的辛月,对士兵说:“去前面要两床被子过来,再跟厨房要两碗粥,就说是我说的。” 士兵连忙出去了。 王生想对他们说什么,终究没立场,叹了一口气也出去了。 在临睡前,何至真派小杏来找她,辛月说什么也不肯走,只拜托小杏找来热水和干净纱布。 她是同情何至真,但何至真的事毕竟跟她没什么关系,辛辰现在这个样子,她如果抛下他,还不知道他又要 分卷阅读15 黑化多少。 寒风凛冽,柴房隔壁的马棚传来马的响鼻声。 两床被子,一床铺在身下,一床用来盖,没有枕头,辛月枕着辛辰的胳膊。她觉得鼻尖有点冷,于是把头埋在辛辰的怀里。 比起当初假情假意的扮演,现在他们更像真正的、相依为命的兄妹了。 田冉带了一百多人回京,在那些士兵眼里,辛辰是稳重、善良的兄长,辛月是有点羞涩、认真照顾兄长的妹妹,这样的兄妹很容易让人喜欢。 跟那些士兵混熟了之后,他们的处境开始好起来。辛辰不再衣衫褴褛,每天清晨都有人采了野花放在囚车里送给辛月,士兵还会偷偷跟他们抱怨田冉自从担任大将军后太过独断,皇帝太没用、朝政都由天师和几位朝中元老把持等等。他们现在对于云国终于不是两眼摸黑了。 这天,名叫刘胜武的士兵又跑过来跟他们吐槽田冉。 “将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带着奶娘一起回京。那奶娘单独一辆马车,每到饭点就抱怨伙食太差,我说她两句,那老东西竟然拿大太太来压我。” 王生虽然同样心有不满,但还是要阻止手下,“闭嘴,将军的事你少拿出来叨叨。” 他又转头问坐在囚车里的辛月,“陈姑娘愿意的话,我可以将姑娘送到章妈妈的马车上。” 辛辰看向坐在一旁的辛月,辛月在他手上轻轻拍了一下,“谢谢王统领的好意,我想跟我阿兄在一起。” 晚上没能赶到驿站,田冉下令全员原地生火过夜,王统领让他们的囚车停在了队尾,把他们放了出来。 辛辰和辛月依靠着跟士兵围在火堆旁,辛辰忽然说:“你去马车上吧,晚上太冷了。” 辛月看出辛辰不是在试探她,但她是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不去不去,我走了没人跟哥哥睡,哥哥晚上会更冷。” 旁边有士兵“扑哧”一声笑了,“将来陈兄弟娶亲,陈姑娘绝对会在洞房外哭鼻子。” 辛月好奇问:“为什么?” “难道不会吗?一看自己的阿兄竟然要跟别的女人——哎呀谁打我?!”士兵抱头大叫。 周围士兵纷纷开始嘲笑他。 辛月嘟嘴道:“我才不会,哥哥你要相信我。” 辛辰默默放下手里另一颗石子,“嗯,我信。” 他们一路南下,在第二十六天终于看见了云国京城的城门。 王生提前就告诉过辛月辛辰,进京之后辛辰肯定是要被关起来的,如果辛辰信得过他,可以让辛月到他家去暂住。 谁知何至真在他背后说道:“不用了,我要陈月和我一起进将军府。” 王生觉得不可思议,“这恐怕不妥。” 何至真轻轻一笑,“将军都答应了。” 王生哑口无言,败下阵来。 辛月和辛辰坐在囚车里,看他们三言两语就决定了她要住在哪里。她觉得何至真有点变了,她明明说过不愿意的,何至真却一声不吭背着她就跟田冉商量好了这件事。 人多口杂,不方便问清楚,辛月满腹疑惑没有做声。 云国京城布置的十分整齐,有东西两市,上下两城,上城是皇宫王府官邸之类,下城是平民百姓的住所。人为修建的河流从宫中流出来,此河名为平邑河,平邑河横贯京城,上下两城也由此分开。 他们的队伍在城外接受了兵部尚书的接见,便沿着平邑河向上城前进。一路上,有不少人对着囚车指指点点,还有人拿着石子往他们身上丢。这些人才不管他们是不是有罪,只要坐在囚车里,便是他们可以侮辱的对象。 辛月因为愤怒浑身都在发抖,她拼命想着能让她好过一些的话。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全都跪下来看我…… 她身上龙的血脉不允许这般被人轻视、侮辱,她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到了爆发的临界点时,被辛辰禁锢着双臂牢牢抱住。 “别听,别看,别想。”他在辛月耳边轻声说,“冷静下来,皇妹。” “你明明也在愤怒,瞧,”辛月摸着他的胸口,“心脏跳得这么快。” “忍着,别让它控制你。” 辛月看了一眼辛辰的表情,果然是四平八稳看不出端倪,她一口咬到辛辰的肩膀上竭力忍耐。 其实她也感觉到自从伴兽被唤醒后,她越来越暴躁易怒了。 辛辰摸着她的头发,缓缓道:“可能有段时间不能见面,你照顾好自己,等着我来接你。” 他抬起头,直视前方,田冉一身盔甲威风凛凛在队伍最前面,辛辰微微眯起眼睛,重复了一遍:“等我解决了这些,就来接你。” 王生带着何至真和辛月的马车先到了田冉的将军府,从正门当然是不可能进去的,王生在门口耐心等着来人给把侧门打开。 好一会,他的士兵匆匆跑出来说:“他们让马车从后门进。” 王生一时拿不定主意,驱马走到马车旁对马车内的人说道:“何小姐,他们让我们从后门进去。” 何至真撩起马车帘子,看了一眼将军府的牌匾,“我不想从后门进。” 王生很为难,“这……” 何至真回头看正在整理衣袖的辛月,辛月换了一身何至真的衣服,因为有点大,她不得不捏着袖子好让手指露出来。 “阿月,你说呢?” 辛月此刻恨田冉入骨,自然是怎么能给他添堵怎么来。 “不想从后门进就别进,在这等着田将军回来不是更好?” 何至真点头,“我也这样想。” 直到夕阳西下,将军府内都一直没人出来,何至真也丝毫不退步,王生急得直打转。 不知道等今晚田冉回府,将军府内是怎样的一派血雨腥风。 田冉刚从宫里出来,王生派来的人立即告诉了他在将军府门前发生的事。 等他策马赶到自家府院门前,就看到马车还在门口停着,王生领着兵不好走也在那,他的奶娘章妈妈在马车下唾沫横飞在骂街。 “哎呦我的何姑娘,这京城可不能像你在冬城那么不守规矩,不知羞耻了,章妈妈我告诉你,在京城啊,小妾外室呢都是要从后门进的,你快收起你那小姐做派,老老实实去跟大太太少奶奶磕头去。” 田冉呲目欲裂,快马加鞭冲上去给了章妈妈一鞭,打的章妈妈在地上滚来滚去,狼哭鬼嚎。 “狗奴才,真以为我让你平安回京是放过你了吗?” 章妈妈除了哭喊“将军饶命”之外说不出别的话。 门口这么热闹,终于引出了将军府内的人。 将军府大门打开,一位穿着绛紫色罗裙的年轻女人扶着一位面目严肃的中年女人走出来,那中年女人法令纹很深,一眼看上去就知 分卷阅读16 道不好相处。 “离家两年才回来就喊打喊杀的,这是给谁下马威呢?” 章妈妈一下找到了主心骨,连忙爬过去抱着她的腿,“太太救我!” 田冉将马鞭扔给王生,脸上表情仍不怎么好,“母亲说笑了,我只是看不惯这奴才……” 田家大太太苗氏瞟了一眼马车,打断了田冉,“这马车上是谁啊,这么大架子,是不是要我请了安才肯下来啊。” 田冉觉得他母亲越发的不可理喻,在这么多士兵面前这是想干什么? 田冉沉着脸,“王统领,你先带兵出城去兵营。” 王生终于得以解脱,忙不迭带走了士兵。 “母亲先进去吧,我就带她来给你请安。” 苗氏讥讽地笑了笑,“我倒要见见能把我儿子迷成这样的小妖精。” 最终,马车还是从侧门进去了。 将军府之所以能成为将军府,只因为田冉才是这个院子的主人。 田家满门女眷,大太太、二太太、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四位小姐、三位侍妾、甚至还有寄居在将军府的田冉的表妹,这些人平日里矛盾重重,随便扯两个人出来都能演一出大戏。她们心里都很清楚,田冉才是家里的顶梁柱,不敢得罪他。如今来了一位据说是田冉的“真爱”小妾,除了事关切身利益的大太太苗氏和田冉的正妻二少奶奶,别的人都不敢多嘴。 请安的过程结果辛月不清楚,只看到何至真回来后两眼通红,田冉一脸心疼地安慰她。但田冉走之后何至真神色淡然,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好像哪里不太对。 晚间用餐的时候,苗氏不经意间问了一句:“章妈妈呢?怎么不见她?” 田冉似笑非笑抬头看了一眼他的妻子秦嘉玲秦氏,“这就要问你的好儿媳了,问问她指使那狗奴才做了什么。” 苗氏眉头一跳知道事情败露,想把这个话题带过去,可秦氏不干了。 “夫君说的话我有点不明白,我指使章妈妈干什么了?” 苗氏呵斥道:“闭嘴,一点规矩都没有。” 田冉倒尽胃口,放下筷子,“你自己慢慢想,我不吃了。” 秦氏手抖得拿不稳筷子,餐桌上其他人噤若寒蝉,苗氏把筷子一扔,“行了,撤了吧,其他人都下去,田冉嘉玲你们留下。” 秦氏坐在一旁一直在抹泪,田冉面色不郁站在门口,苗氏心口好像堵着一块大石头,她揉了揉胸口,说道:“我以前不该逼着你娶嘉玲,可你冷落她这么久了,有多大气都该消了,现在要紧的是快点生出嫡子来,让田家祖宗基业能传下去。” 田冉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嫡子?谁的嫡子?母亲要是想要嫡子,我必须先休妻才行。” 秦氏大怒,“我犯了七出哪一条?” 田冉靠在门框上,“无子,够不够?” “田冉你不得好死!明明是你……” “够了!”苗氏大喊一声,“想气死我是不是?” 三个人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晚上田冉理所应当地歇在了何至真搬进去的院子,秦氏在自己屋子痛哭到半夜,她实在忍得太久了。 将军府处在一种诡异的平静里。 原先整日掐架的都安生了,苗氏没有承认何至真身份但也不去找她的麻烦,秦氏自从田冉回来后就一直窝在自己的屋子里。田冉想避免的,而另一些人期待的场景没有出现。 辛月只要一想到辛辰的处境就坐立不安,分不出半点心思给她们这个院子里那些鬼鬼祟祟的丫环和举止异常的何至真。 直到有一天,坐在她对面的何至真突然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流,抓着她的手说:“阿月,我肚子疼。” 辛月站起来想扶她去床上,却发现她的裙子上、脚下是一片血迹。 何至真悄无声息地掉了一个孩子。 田冉暴怒,把全院的丫环都绑起来挨个施刑审问,结果真的揪出来三四个有问题的,分别是受了苗氏、秦氏和田冉表妹的指派。他当即把秦氏关了禁闭,把他的表妹送走,又跟苗氏大吵了一架,苗氏一口气缓不过来硬生生昏过去了。 但辛月起了疑心,因为她这个身体刚好初次来潮,而她跟何至真吃的用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没道理何至真都掉孩子了,她还没一点反应。 辛月看着田冉从何至真的房间出来走了,才进去。 她这一段时间都在躲着田冉,因为她实在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用镰刀将他劈成两半。 何至真靠在床头,见她进来,笑道:“没吓到你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笑得出来。”辛月忍不住说,“究竟怎么回事?” 何至真拉着她的手,认真道:“我如果对你说实话,你能帮我吗?” 辛月心里一突,“帮你什么?” “让田冉,家、破、人、亡。” 辛月吓了一跳,立即站起来去门外看了看,见没人才放下心。 “你……不是喜欢他吗?” “是啊,所以我不会直接报复在他身上,我只要他跟我遭受同样的苦难就行了。”见辛月犹豫,又说,“我知道你也恨他,因为他把你阿兄抓起来了,将来说不定还要你阿兄替他领罪。” “领什么罪?” “因为天师的徒弟死了啊,天师总要抓个人来出气。”何至真眨了眨眼,“田冉亲口告诉我的,不会有假。” 辛月心里在想别的事情。 那个天师徒弟吾靖本来是要死在辛辰手里的,结果被她杀了,而田冉,也是复国路上必须要死的一个,如果她能在辛辰之前先下手…… “你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何至真兴奋起来,“你答应了对不对?我知道你会帮我的。上次我中毒,其实是我自己吃的毒药,你看,一下就让田冉处理了章妈妈,他以为是秦嘉玲下的毒,还说会关着秦嘉玲不让她再出来……” “可是,他的妻子又没什么错……” 何至真的脸刷地冷下来,“那我的母亲又有什么错?或许我父亲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可其他人呢?城主大院一百多口人全被他杀了,那些人有什么错?” 辛月很不想问这句话,“这次小产……” “也是我自己弄的。” “为什么?” 何至真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不能生,生下来算什么,庶子?我浑身的仇恨和戾气,怎么可能生孩子呢?” “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其实我一直怀疑你的身份,你年龄这么小,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何至真话头一转,“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和我是一边的就行了,你要做什么,我同样也会帮忙。” 辛月不知道是自己看人眼光不行 分卷阅读17 ,还是何至真隐藏太深,这么一个心思深沉的人她居然半点没有发觉。瞧她这句话,半威逼半利诱,完全堵死了她的后路。 辛月面无表情和她对视,点了点头。 何至真很满意,“来,我跟你说说我的计划……” 自从田冉这位镇北大将军回京后,京里不论是普通百姓还是达官显贵的谈资明显丰富了很多,先是冬城天降大火烧死了天师的徒弟,再到田冉的士兵莫名其妙死了好多,然后现在又有了最新消息。 田大将军从冬城带了外室回京,为了那位小妾,气晕了自己的母亲,关了自己的发妻,宠妾灭妻到他这份上也算是罕见了。 他的事迹被说书的传于茶楼里,被文人改了名字写成了书卖,京城内到处都是关于田冉家里真真假假的流言。 这是田冉自己露出来小辫子,让天师抓了个正着。 弹劾田冉的奏章跟雪花一样往皇帝案头上落,在天师鼓动下,田冉不仅官降一级,还要处置了那位小妾。 田冉故技重施,用其他人的尸体蒙混过去了。 这天夜里,小杏守在将军府后门团团转,听到门被人轻轻敲响,立即打开。 辛月穿着将军府里丫环的衣服进来,问:“田将军是不是在何姐姐的院子?” 小杏摇了摇头。 辛月放心了,她回自己房间里换了衣服,才去了何至真的房间。 何至真正在看书,见她进来坐直了问:“都办妥了?” “嗯,福顺楼里说书的用二两银子换走了你让我说的那些话,我也打听了,田冉的妹妹们大概在京城里嫁不出去了,要嫁到外地去。” 何至真用书捂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笑弯了的眼睛,“我就知道。” 辛月没心情附和她,“我的事呢?” 何至真斜睨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书,“我问田冉了,你阿兄一直关在兵部牢房里,现在由天师接管,如果天师能饶了他,就可以出来了。” 辛月没什么表情应了一句就要出去。 “等等,”何至真叫住她,“还有件事要让你来做。” 辛月颇为不耐烦,“又是跑腿的?” “不,”何至真拿出一个玉瓶,“过两天我会缠着田冉去京郊的庄子上,你想办法把这药让秦嘉玲服下。” 辛月彻底冷了脸,“你要指使我杀人?”她未免太高估自己的价值了。 “这药并不能置人于死地,就跟我上次中毒的情况一样,吐血而已。”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至真拢了拢身上的纱衣,站起来朝她走过来,“田冉告诉我,他母亲松口了,说只要田冉官复原职,就同意他娶我。如果这个时候秦嘉玲突然中毒,还是和我一样的毒……你说,田冉会不会觉得他母亲可怕?我再去跟秦嘉玲说点什么……剩下的,就只等着看戏了。” “好本事。” “彼此彼此。”何至真把药瓶放在辛月手里,“陈妹妹能一天时间完成我交代的事,还能找到田家军在京外的兵营也不简单……咦?妹妹发烧了吗?怎么手心这么烫?” 辛月抽出自己的手,“你派人跟踪我?” “只是有点不放心罢了,这次事如果能成功,我让田冉带你去牢里看看你阿兄怎么样?” 辛月嗤笑一声,“田冉一生最大的不幸就是遇上了你。” 何至真歪着头,一副清纯可人的样子,“我等你的好消息。” 牢房里终年阴暗潮湿,和辛辰关在同一间的狱友蜷缩在角落里睡觉,时不时的伸手在怀里挠两下。 辛辰占据着这间牢房唯一一块能晒得上太阳的地方,他身后的墙上整整齐齐刻着十八道竖线。 他来这里已经十八天了。 最开始几天,他满脑子都是纷飞的计谋,想着如何弄死田冉,想着如何能在云国定下来,想着如何空手套白狼拿到兵权。后来几天,这些事情慢慢在他脑海中消退,他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比如说有关于他的母亲。 辛月出生于一个暴雪肆虐的晚上,他当时也就四五岁,能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他的母亲襄夫人。南夫人生辛月的那一晚,他的母亲神经质地一遍遍跟他重复:“阿辰你千万不能让父皇失望,知道吗?你才是辛国唯一继承人,你是母妃的希望,母妃已经败了,你可不能再输给那个贱人生的种。” 他母亲的宫女带来不幸的消息:“南夫人生了,是个蓝眼睛的公主。” 他清楚地记得他母亲迅速枯萎的脸。 蓝眼睛,是辛氏正统血脉的象征,在皇室只有蓝眼睛的孩子才能存活,他们把这称为“不容玷污的皇族血统”,他的母亲不久前还生过一个孩子,就因为是寻常人的眼睛被暗中处置了。 他的母亲抱着他嚎啕大哭,就像他的弟弟被处死的那天一样。 他心有不甘,趁着看守的宫女不注意,偷偷溜出去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杀了南夫人生的孩子,他的母亲是不是就能高兴一点? 可是很不幸,他还没找到南夫人的宫殿,就被肆虐的狂风吹翻,被大雪掩盖,要不是过路的侍卫,他肯定命丧黄泉。 这件事让他的父皇勃然大怒,以看护皇子不尽心为由将他的母亲送出宫,后来到了该回来的时候他的母亲却不愿意回宫,投身神教,把他抛弃了。 十几年来,他看上去是锦衣玉食、说一不二的皇子殿下,可他实际上只是个孤家寡人。每晚黑暗和孤独陪他入睡,醒来是无尽的功课和父皇的责骂折磨着他。 直到南夫人那一把火点燃了沉闷压抑的皇宫,他才得以解脱。 辛辰睁开眼,看着从洞口直射进来的阳光,那天晚上的大火,就像这束阳光一样,是黑暗深渊中的希望,他认为自己从那天起才算活了。 他从没有过复国的想法,他恨不得辛国永远化为灰烬,他想要的,是按照自己的秩序建立起新的国度。 跟他同住的狱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辛辰对着空气勾起嘴角,很像他原来见过的狼,威吓敌人时会露出来森白的獠牙。 他被吓得不轻,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一群人的脚步声传来,渐渐逼近,有个人说道:“天师大人,就是这间。” 辛辰斜眼看过去,狱头、兵部尚书和一位白胡子老人在牢房外,狱头打开牢房门,凶神恶煞地瞪着辛辰狱友:“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出来!”又点头哈腰地把兵部尚书和老人迎进门,一拽可怜的狱友,一脚蹬出去。 辛辰看着狱头出去,又关上门,才问:“不知有何贵干?” 兵部尚书对他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本朝天师,独孤大人。” 辛辰站起来,一拱手,“拜见天师大人,属下田家军士兵陈新 分卷阅读18 。” 天师独孤洪已经古稀之年,白发白须,一双眼睛锐利无比。 “我今天来,就是听说你曾亲眼见我那徒弟被妖兽袭击,你跟我讲讲详细过程。” 辛辰知道田冉在天师面前没少往他身上推罪,但他最不该说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人看见全过程。 “我那晚是去找我失踪的妹妹,因为听说冬城里有人贩子,就跑出了城外寻找。在冬城七里之外的荒山处,见着了那妖兽,当时满地尸体,卑职并没有认出哪位是大人您的徒弟,直到后来卑职投靠田将军时才见到吾靖大人的尸身。” 谁都知道这样说明显更合理,因为吾靖和他素不相识,怎么可能亲眼看到吾靖被袭击。 独孤洪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嗯,后来呢?” 辛辰看了他一眼,面上作出犹豫之色,“卑职对吾靖大人如何死的,有些疑问……” “你说。” “卑职那晚见到的妖兽,口吐火球,全部尸身都有被烧的痕迹,而吾靖大人……” 独孤洪一下睁大眼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些人都是被烧死的。” 而独孤洪派去的人的回复是,吾靖的尸身被利器一分为二,下半部分甚至都找不着了。 独孤洪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左手拇指上扳指,那是从吾靖的尸身上取下来的,他平静下来,换了话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身为田将军麾下士兵,却说出这种话来……” 辛辰单膝跪地,“卑职很清楚。卑职曾舍命救田冉于妖兽掌下,他却用囚车和牢房待我,这种将军,不值得为他效力。” “效力?你一介白身,无功无名,谈什么为主效力?” 辛辰不慌不忙,“希望大人能给卑职一个机会,让卑职证明自己。” 独孤洪本来只是想亲口问问他徒弟究竟如何死的,没想到这一趟来还有意外之喜。 “如何证明?” “卑职可以让田家军内讧。” 何至真果然如她所说的跟田冉出了将军府,还把小杏给她留下,说给她留个帮手。 小杏不知道何至真把辛月留下要做什么,何至真只是告诉她,跟紧辛月,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辛月看着小杏笨拙地写下那几个字,笑道:“看不出你还识字。” 小杏又写:“何小姐教过我。” 辛月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暗,屋外走廊上的灯马上就要点着了,她站起来说:“跟我出去一趟吧。” 小杏不疑有他,跟着她走出了院子,一直向后门走去,此刻前头主子们刚好用完晚膳,正是下人吃饭时间,后门只有一个看门的。 辛月出其不意地从虚空中抽出镰刀一挥,架在小杏脖子上,“别动。” 小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发傻,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辛月压低声音。 小杏仰头看着辛月,她的影子完全遮着自己,那一双眼睛像是冰冷的火焰,妖异冷静,像变了个人。她哆哆嗦嗦地解开领口,脱下外衣。 “行了。”辛月说道,“现在你站起来,转身背对我。” 小杏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她试图说出“别杀我”,但张了几次口发不出声音。 后门的看守婆子马上要出来点灯,辛月不耐烦道:“快点。” 小杏无声哽咽着,慢慢转过去,她后颈突然一疼,眼前一片漆黑。 京城不比冬城,京城有宵禁,此刻街道上空无一人,辛月穿着小杏的衣服匆匆向下城方向奔去。 在上城和下城交界处,王生王统领的家就在那。 何至真只知她去了田家军兵营,却不知她是为了打探王生的处所而去的。 至于为她帮忙,给秦嘉玲下毒……别开玩笑了,这些事跟她有什么关系?用跟辛辰见面来诱惑她根本没用,因为她知道,辛辰肯定会平安出来的,消息不通只是暂时的。她目前的目标,只有解决田冉而已。 辛月记路本领一流,只出来两趟就把路线摸清了。 有惊无险地躲过一队巡逻的护城卫兵,她来到了王生宅院门,扣了几下门环。 给她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她非常疑惑地问道:“这位姑娘你找谁?” “请问王统领在家吗?” “谁?” “田家军王生王统领,”辛月用力眨着眼睛,让眼睛看起来泪汪汪的,“他在家吗?” 老妇人问:“你是谁?” “我在冬城受过王统领照顾,叫陈月,我能见见他吗?” 老妇人比较好心,先让她进来,然后说:“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 满脸疑惑的王生看到她后非常惊讶,“陈姑娘,你这是……” “田将军的府里不太……安生,田将军和何姐姐出门了,我一个人害怕,就来找你了。” 王生刚想说点什么,被他夫人打断了,他的夫人金氏怀有七八个月身孕,随时都有可能生的样子,颤颤巍巍,让人心惊。 金氏挽着王生的胳膊,问:“怎么了?”这话却是对着王生说的。 王生道:“军中兄弟的小妹,她的阿兄救了好些个弟兄,我曾向她阿兄许诺要照看她的,所以我想让她住到咱们家来。” “哦……”金氏缓慢地应了一句,“我明白了。” 虽然觉得王生夫人的语气有点怪,但辛月并没有多想,含着眼泪感谢了王生,被金氏的丫环领着去了客房。 第二天一大早,王生就在敲客房的门,辛月以为他有急事,把裙子在身上随便一裹就给他开了门。 王生看了她一眼,移开目光道:“我马上要去营中,可能要十来天才能回来,昨晚上忘问姑娘了,你来我这,将军知道吗?” 辛月有点尴尬,半个身子躲在门后,回答:“没,我偷偷跑出来的。” “这是为何?” 辛月随口编了个谎,“将军府内是非多,我怕给何姐姐惹上麻烦,如果何姐姐派人来问王统领,希望王统领能帮我隐瞒,我不想让何姐姐再为难。” 王生点点头,又问:“你昨晚说将军不在府里,那么你可知他去了哪?” “好像是和何姐姐一起去了田家的庄子上。” 王生脸上闪过怒色。田冉家里那点事居然闹上了朝廷,这已经让他们田家军成为军中笑柄,他们的将军却还有心思陪女人游山玩水,他不知道回去对那上百个跟田冉一起回京的兄弟怎么说。 王生强作出和颜悦色的脸,“我们家没有你这么大的姑娘,有什么短缺的都告诉范妈妈。” 辛月从门后出来一点,“多谢王统领。” 王生又看了她一眼,衣服在身上乱七八糟缠着,连头发都不平整,高高翘起来一撮,“快进去 分卷阅读19 吧,别受了风寒。” 王生看她关了门才走,心事重重离开的他没有注意到一旁花架后一闪而过的人影。 王生家里人口简单,主子级别的人物就只有他和他夫人两人,王生夫人金氏喜静,连带着府里的下人都是静悄悄的,从来不会高声说话,走路也没声音。 住在这里,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反倒越发明显了。金氏身边的范妈妈每天来问问她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除此之外她见不到其他人,虽然没人拘束她,但她的确是行动受限。 她心里挂念辛辰,又有点受不了这种氛围,在王生十日后归家时,试探着问他能不能带她一起去兵营。 王生有点意外,“为什么想去营中?” 辛月瞧着他并不反感,便知道有戏,“我有点想大家了。” 王生忍不住笑了,抬手想摸一摸她脑袋,“那我……” 他的话没说完,手也没放上去,就听见汤勺掉落在地,金氏轻轻地“哎呀”了一声。 王生连忙转身,扶着捂着肚子的金氏,“怎么了?肚子疼?” 金氏摇了摇头,露出一点笑容,“他踢了我一脚。” 王生摸着金氏的肚子,“小东西,等你出来看爹不收拾你。” 金氏轻轻打了王生一拳,眼睛却斜过去看辛月。 辛月就是再迟钝也该明白金氏的意思了。 她闷闷不乐低头喝汤,她觉得,她大概跟这个世界的女人没法正常交流,王生比她大了十岁不止好吗?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知道金氏对她有防备,她就不在王生面前出现了,直到几天后王生要去兵营,拿了身士兵的衣服给她。 “将就一下,还是新的。” 卖萌已经成了辛月的习惯,她刚要软萌一笑,抬头看见金氏站在王生身边,硬生生克制住了笑容,平淡应了一句:“我去试试。” 衣服很大,她像唱京剧的一样甩着袖子出来了,王生笑着想给她来挽袖子,被金氏不动声色地挡住,“不如脱下来让范妈妈裁一裁?” 王生没觉出异样,“就这样吧,时间来不及。”又对辛月说:“陈姑娘会骑马吗?” 辛月一手扶着头盔不让它滑下来,一手拖着袍子的下摆,“我会。” 可是,她根本就不会。 出了门,王生回头一看差点没笑到马下去,辛月两手紧紧捏着缰绳,头盔滑下来盖住了脸不说,两只脚连马镫都踩不住。 王生策马过来拿走她手上缰绳,又扶正她的头盔,“不如我们同乘一匹吧。” 辛月怀疑这人没长心眼,赶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的。” 王生拉着她的马的缰绳走在前,让她能腾出手来扶着头盔。 “我真羡慕陈弟。” 辛月以为自己听错了,“我的兄长还在大牢里,羡慕他什么?” 王生没有回答,拉了拉马缰说道:“抓紧了。” 羡慕陈新什么,当然是羡慕他有一个乖巧的妹妹。 如果他的妹妹还活着,一定也是这样招人疼爱、乖巧可人的姑娘。 辛月在兵营受到了热烈欢迎,从冬城到京城的二十多天,她和十多个士兵有了不错的交情,大家围坐在王生的帐篷里聊天,就像在路上那样。 半途,兵营门口守卫的士兵急匆匆进来禀报:“田将军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田冉在帐篷外喊:“王生!” 不等王生出去,他一撩帘子走进来,坐在辛月两旁的士兵急忙遮挡住她,单膝跪地,“见过田将军。” 田冉满脸的“生人勿近”,敷衍地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 辛月被一群士兵夹在中间带出了帐篷,她一走出来,挠了挠脸,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去解手。” 她身旁的士兵小哥用眼神指了指帐篷后面,“去吧,我在这给你守着。” 辛月在半人高的草丛中蹑手蹑脚地行进,把脸贴在王生的帐篷上偷听。 先是田冉的声音:“陛下给我派了一个人来当副将。” 王生听起来相当惊讶,“什么?可在冬城的两位副将……” “天师的人上了奏章,说许副将在冬城抢占民房、私自敛财,陛下今早将他已经革职查办了,这个该死的老东西!” 辛月心想,抢占民房的不就正是你吗?为什么你却好好的。 又听王生道:“即便如此,也没有从别的地方调来副将的先例,军中兄弟如何会情愿由一个外来人发号施令?陛下没想到吗?” “皇帝就算想到了也不会说出来的。”田冉道,“总之,你传令下去,那位副将来了后别跟他作对,我不在的时候一切听他安排。” “将军!” “田家军已经岌岌可危,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兄弟给我惹麻烦,等这一阵过去,让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出阴招……” “将军要去哪?”王生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 “我请了朝中几个大人喝酒,打听打听皇帝的真正意图。”田冉顿了顿,“兄弟们你多看着点,千万不能跟新来的副将起冲突。” 等了好久,再没听见有人说话,辛月又悄悄从帐篷后转回来,从门帘缝隙中看到一脸颓然的王生。 虽然对于辛月来说,田冉越是焦头烂额她越是高兴,但对王生,辛月心里有那么一点……同情。 这么一个正直、忠义的男人,却跟了这么一位爱作死的头儿。 “王统领……” 王生抬头一看,是站在门边的辛月探头探脑地进来,他有气无力地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辛月站在他椅子旁,“田将军有没有说起我兄长?” 王生挤了个笑,“嗯,将军说你阿兄很快就能回来。” “那真是太好了,”辛月抿嘴笑着,随即又有点担忧道,“王统领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担心……” 担心他还能为田家尽忠多久。 十年前他的父亲为了田老将军挡了一刀去世,他们全家人虽然悲伤但也觉得自豪,即使他对田冉不满,也会为了他、为了田家军赴死,绝没有二话,但是如果要让他的儿子为这样的田家军卖命…… 这一刻,他发觉自己一直以来所信仰的居然这么脆弱可笑。 为了田家军,他的妹妹从生病到病逝他没有看上一眼,每次想起金氏说他妹妹在临死前还一直在问为什么不回来看她,他就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辛月的手突然被王生握住,她吓了一跳想要抽出来,不经意间看见王生红了的眼眶。 “叫我一声阿兄好吗?” 辛月被吓得不轻,乖乖照办,“阿、阿兄。” 王生用辛月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想你……” 感觉到 分卷阅读20 王生的眼泪渗进她指间,辛月软下来,轻声回复:“阿兄,我也想你……” 王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软弱之态,低头说:“抱歉,我失态了。”匆匆走出了帐篷。 辛月已经脑补出一个差不了多少的、王生和他妹妹的故事。 新来的副将是从别的军队里调过来的,他不光自己来,还带来了他的一队亲兵。自从这位副将来之后,辛月总有一种被人暗中监视的感觉,她又不能来去自由了。 王生觉得辛月在兵营里有被人发现的危险性,想把她送回去的这天,兵营里出事了。 兵营里的士兵和那位副将带来的人打起来了。 整个营地几乎被打架的人掀翻,砸了个稀巴烂,王生拼了命也没有把打架的一群人分开,到最后还是匆匆赶到的田冉控制住了场面。 打架的十来个人跪成一排,王生跪在前头,垂首道:“属下领兵不力,请将军责罚。” 新来的副将在一旁如同看戏般闲闲说道:“卑职今天可算见识田家军的军纪如何了。” 田冉充耳不闻,只问王生:“你们为什么要闹事?” 底下没人应声。 “很好,很好……”田冉咬牙道,“所有人,罚俸两月,领五十军鞭。” 一个士兵直起身,“王统领只是被我们牵连,不关他的事。” “王生,多罚二十鞭。” “将军!” 王生不得已呵斥道:“闭嘴!”又对田冉下拜,“卑职知错,甘愿受罚。” 即使罚了打架的士兵,田冉还是没能从这件事中脱身。 他又遭受了圣上责罚,并且皇帝警告他,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他就不用回冬城了。田冉一个人想了好久,他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从威武的镇北大将军变成了朝不保夕的闲职人员的?他也明显感觉到,他带回京的这一百个人对他有了怨气,这种态度的转变是不可逆的,他失去了一百个忠心耿耿的手下。 那么,既然已经失去了,就让他们发挥最后一点作用吧。 差不多一个月后,王生的伤终于有所好转,辛月搬回了自己的帐篷。 半夜,辛月隐约听到一阵吵杂声,她还没完全清醒,就被人从床上拖起来,扛在肩上往外走,她尖叫一声:“谁?” 那个人一言不发,死死扣着她的腰,架着她往马棚方向走去。没等辛月抽出自己的武器,他又捏住辛月两只手腕。 辛月气个半死,狠狠用膝盖顶着那人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终于说话:“我是你兄长派来的。” 辛月没放松,依旧用力一顶,“你要干什么?” “今天晚上不安全,我要带你出去。” 辛月半信半疑放松力道,“为什么不安全?” “你看着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兵营东边忽然窜起一股大火,借着风,火迅速蔓延,转眼间烧掉了一小片帐篷。 “这是谁的主意?”辛月一使劲,“快说!” 那人连咳几声:“咳咳,是田冉。” “胡说!这些都是他的手下,他的兵营,他自己怎么可能放火?” “田冉派人烧了兵营,又会带人杀死烧兵营的,他想用这次事故来给自己博得一个机会。” 辛月沉默下来,那人以为她不再挣扎,松了力气把她放上马,没想到辛月一脚蹬在他胸口,手上不知道从哪抓了把镰刀,用背面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后颈。 辛月看那人瘫在地上,连忙从马上跳下来,朝着王生的帐篷跑去。 半个兵营已经陷入火海,火海里传来阵阵惨叫,辛月紧紧捏着镰刀,劈开眼前一切障碍物,直奔王生的帐篷。 然而,她还是晚了。 帐篷里被褥凌乱,地上零星分布着血迹,这都说明王生不是自愿离开的。 辛月站在原地急促地喘息,她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干什么、能干什么,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浑身燥热,连眼眶都发烫,一片混乱中她捕捉到田冉的声音: “快救火!” 这个声音为辛月指明了方向。 她拖着镰刀,在熊熊大火的背景中寻找着田冉的身影,她感觉不到旁人投来诧异的眼光,也听不见别人喊她的声音。 辛月举起镰刀,助跑了几步跳起来,向着田冉脑袋劈去。 半路,一个骑着马的蒙面人横空插过来,用剑挡住了辛月的攻势,一把抱起她放在马背上。 他的动作太快,别人根本来不及阻止,田冉后知后觉的出了一身汗。 他死死盯着马消失的方向,摩挲着手里的长枪。 辛月全身都被压制着,手里的镰刀化作星光消失了,由血统带来的力量像潮水一般消退,她又成了软绵绵的小姑娘。 马行至京城城门口停下,蒙面人翻身下马,又把她抱下来。 “皇妹。”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道。 辛月拉下他的面罩,是两个月不见的辛辰。 “哥哥。”辛月喃喃道,“为什么要救他?” 辛辰摸了摸她的头发,又低头吻着她的额角,“不是救他,他总会死的,不用担心。” “可是王生……”辛月看他的表情,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可是王统领还在他手上。” 辛辰似乎很不解,“那又如何?” 辛月急急道:“王统领照顾我很久,他的夫人又马上要生孩子,当然要救他。” “这样啊……”辛辰温柔一笑,“我知道了,这你也不用担心,嗯?” 辛月放下心来,搂着辛辰的脖子,“哥哥,我好想你。” 这次辛辰终于有了回应,他轻轻抚摸辛月后背,回答:“我也想你,皇妹。” 跟辛辰在一起,辛月只用作个软弱无能的妹妹就行了,不用寄人篱下,不用东躲西藏,再也不会半夜惊醒。她有了主心骨,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他们在客栈住了几天,后来搬进了位于平邑河边上的小院子里。 辛辰说这院子是他的上峰兵部尚书给的,如果能升官,还会搬到更大的宅子里去。 “可是,为什么哥哥进了兵部?”辛月踮脚给辛辰带上帽子,“我听何至真说,哥哥不是被关进了兵部的大牢吗?” 辛辰微微俯身配合她,“兵部尚书和田家有仇,我只要说能让田冉生不如死,他就会给我机会,你看现在田冉的处境是不是很不好?” 辛月给他带好帽子,拉着他的手走向大门,“我觉得田冉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当官,他刚愎自用,不讲义气,做人张狂不知收敛,肯定有不少敌人。” “都让你说中了。” 辛月送他到大门口,“哥哥再见,我等你回来。” 辛辰揉了揉她的头发,“别乱跑,听见没?” 辛月抿 分卷阅读21 嘴笑着,摆了摆手。 天策府是兵部一个下属组织,是机要之地,深宅大院,寂静阴冷,平日里很少有人来。 辛辰在门口下了马,有卫兵从门内出来迎接他,道:“陈校尉,我们已经试过种种办法,他还是不为所动。” 辛辰随手把马鞭扔给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应了一声:“我料到了。” 他一直走到天策府最深处,推开一间厢房的门。门内,有个人蜷缩在床上,遍体鳞伤,几乎成了血人。辛辰走进去倒了杯茶水,泼在那人脸上。 那人全身抖动了一下,慢慢转醒。 辛辰坐在桌子旁,慢条斯理道:“好久不见,王统领。” 王生定定看了他好一会,才道:“原来是你……” “是我。”辛辰说,“是我派人把你从兵营掳来,但那天晚上的大火却是你的好将军放的。” “陈姑娘呢?” “有空关心别人的妹妹,不如关心关心你的夫人。” 王生叹了一声,“你不配作陈姑娘的阿兄。” 辛辰知道他想激怒自己,冷笑一声:“这就用不着你管了,就算我是魔鬼,那她也只能是魔鬼的妹妹。” 王生脸色灰败,“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你最好杀了我。” 辛辰低头摸着腰带上的青金石,他的眼眸在青黛色的石头映照下显出紫蓝色,清亮如妖鬼,“哪怕我能从田冉手里救出你的夫人?” 王生眼中一片绝望,“她不论在谁手中,都只是要挟我的工具罢了,等我没了利用价值,她难逃一死。” 辛辰慢悠悠道:“如果我把你夫人交给我妹妹呢?她你总该信得过吧……” 王生紧盯着辛辰,“你说真的?” 辛辰了然地笑了笑,“真的。” 他可是听说,王生曾要求他的乖皇妹叫他阿兄,还贴身照顾他那么久,这么好的交情,不拿来做交易真是对不起他的皇妹。 辛月前脚回家,后脚辛辰就到了。 辛辰摸了摸她的额头,“去哪儿了,怎么一头汗?” 辛月抱着他胳膊撒娇,“没去哪,在门口玩呢。”其实她去了王生家,结果他家一个人都没有。 辛月忍不住又问:“今天还是没有王统领的消息吗?” 辛辰转过头看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来。 “哥哥?” “你是不是对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辛月大窘,“哥哥说什么呢,王统领都那么老了。” 看辛辰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辛月抱住他的腰,来回蹭着他,“哥哥哥哥,我错了。” 辛辰搂着她,后退了一步,坐在凳子上,轻松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错哪了?” 辛月觉得辛辰的表情、动作对她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她把手抵在辛辰胸膛上,想了半天,“我不该不相信哥哥,哥哥答应我的一定会办到。” 辛辰微微一笑,“错了,你连你自己说过的话都记不得了,我该怎么罚你?” “我……说了什么?” “不想有其他人出现在我们中间,任何人都是不可信的……”辛辰单手捧着她的脸,“是不是你说的?” 辛月有点不适,稍稍后仰了一下,“我关心王统领只是为了报恩,才不是哥哥想的那样。” 辛辰深沉地笑了笑,“原来你也知道我在想什么,那为什么还要不停提起他呢?” 辛月七窍生烟,从他腿上跳下来,“哥哥大混蛋!我根本不喜欢王统领,你还要怎样?” “怎么气成这样,”辛辰似乎对她的反应十分愉悦,没有一点被称为“大混蛋”不快,哄着她,“乖,我不问了。” 这下脸色不虞的人又变成了辛月,辛辰为了哄她,甚至在晚餐时要给她喂饭。 辛月迫不得已吃了一口,连忙拿过筷子,“我不生气了,让我自己来。” 辛辰看着她低头吃饭,过了一会探身过去亲了一下她额角,低声说:“记好你说过的话,别让我失望,皇妹。” 辛月对他这种举动已经习惯,斜眼看了看他。 很好,好感刷过头,导致辛辰除了鬼畜外又多了个属性。 妹控。 真是可喜可贺。 几天后,辛月在睡梦中被人摇醒,她打着哈欠坐起来一看,是晚归的辛辰。 有这样随便进出妹妹闺房的兄长吗? 她心里十分不满,揉着眼睛,“你好讨厌。” 辛辰把她从床上架起来,“穿衣服,去见一个人。” 辛月瞌睡得要死要活,根本没办法使出力气,她软软摊在辛辰身上,又闭上眼睛,“我不去。” 辛辰一边给她套衣服一边说:“王生你也不想见?” 辛月猛地清醒了,仅存的理智克制住了她的冲动,她装作很不在意一样说道:“哥哥找到他了?” 辛辰摆弄半天也穿不好辛月的衣裙,他解下自己的披风将她全身罩住,“嗯,找到了。白天有人监视,只能趁着半夜带你去见见。” 辛辰一路抱着她出了后门,在巷子里有辆马车等着,辛月撩了帘子上去一看,却发现马车里还坐着王生的夫人金氏。 金氏的肚子更大了,算一算差不多到了生产的时间,她后靠在垫子上,淡淡道:“陈姑娘好。” 辛月回了一句:“夫人好。” 此外两人再无话可说。 辛月不清楚辛辰带着她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辛辰让她和王生夫妻留在屋子几个意思。她百无聊赖坐在凳子上,看王生和金氏两人执手相看。 金氏泪眼婆娑,抚摸着王生的脸,哽咽道:“那天我突然被人从家中强行带走,一直被盘问你的下落……相公,究竟发生了什么?” “都怪我连累了你,现在我不能说,等下次见面,我都告诉你。”王生轻轻拥着金氏,“你身体怎么样?” “还好,就是整天担心你,睡不着。” “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王生道,“我把你托付给陈姑娘,我不在的日子,由她来照顾你。” 辛月正喝着水,听到这话呛住了,“咳咳咳……王统领……” 王生很温和地说:“这还是你阿兄提出来的,替我谢谢他。” 辛月狐疑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心照看夫人的。” 王生握着金氏的手,“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想跟陈姑娘说。” 金氏眼神又诧异又有点探究,她扶着腰慢慢站起来,“我等你回家。” 王生目送金氏出了门,回过头对辛月说:“我知道我的请求是强人所难,但我实在是无人可托。”他不知道辛月对她兄长的事情了解多少,不敢冒然多说,王生单膝跪地,拉着辛月的手,“我如果回不来……我只求你能收留我的孩子……” 辛月的 分卷阅读22 确猜不到他要干什么,剧情从冬城开始就偏的厉害。 “你放心。” 王生的目光在辛月背后的门上转了一圈,突然手上发力将辛月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她。 辛月踉跄了两步,从椅子跌落进他怀抱,没来及挣扎就听见王生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心你兄长。”随即又放开她,“保重,我们再会。” 辛月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如果刚才他是真心实意想提醒,只需手指沾水写在桌子上就行了,何必突然抱住她? 他这样明着像是提醒,暗中却是挑拨她和辛辰关系…… 辛月打开门,果不其然看见辛辰站在门口,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猜不透他知不知道刚才房内发生了什么。 “回家吧。”辛辰伸出手。 辛月把自己的手给他,乖乖点头,“嗯。” 让辛月照顾一个待产孕妇是不太现实的,辛辰找了位产婆住在金氏隔壁,金氏一切起居都由产婆照顾。这位产婆是京城有名的“大嘴说四方”,京城内达官显贵的阴私都逃不过她那张嘴,就连皇帝的后宫也是。 产婆名叫李娘,十分自来熟,不出两天就跟院子的厨娘和小丫鬟混熟了,有时甚至还拉着辛月一起来八卦。 李娘一边麻利地缝着小孩子的尿布,一边说:“不知道小姐知不知道田家,就是田家军的那家。” “知道。”辛月说,“难道李娘也清楚田家的事?” “哟,他家的事可传遍京城了,就田将军的那位小妾,从冬城带回来那个,不是被皇帝下旨杀了吗?” “我也有所耳闻。” “据说最近又冒出来一个跟前头那位长得十分相像的,田将军宠得不得了,连他的正妻都休了。” 辛月有点惊讶,没想何至真还是办成了。 “怎么休的?” 李娘看辛月对她的话题很感兴趣,不禁有些得意,停下手里的活儿,“说秦氏三年无所出,就把她休了。”李娘十分不屑地撇撇嘴,“这京城谁不知道,那秦氏嫁给田将军三年依然是黄花大闺女,说什么无所出,真让人笑掉大牙。” “那位小妾呢?扶正了吗?” “呸,她倒是想呢,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当将军夫人吗?田将军用这么个理由休了秦氏,秦氏的爹可不会轻易饶了他和那位小妾。” 辛月笑了笑,“恐怕对田将军来说这都不算什么吧。” 眼看他都不行了,却还能奋起为自己创造机会,以他的阴险狡诈,如果畏惧秦家,他根本不会那么对待秦氏。 辛辰跟在卫兵身后穿过曲折回旋的长廊,卫兵在一扇大门前停下,恭敬道:“大人,陈校尉到了。” “进来吧。” 辛辰推门进去,大厅里光线昏暗,兵部尚书郑明轩坐在主位上,一脸漠然。 辛辰下拜,“大人,王生已经出发前往冬城了,大概二十日后就会有回音。” “起来回话。”郑明轩斜靠着,“现如今冬城田家军里一位副将,两位参将,还有一个副统领,你如何知道他们都会相信王生,跟着他背叛田冉呢?” “卑职还在田家军时,多次碰见几位将军和田冉争执,并且几位将军私交甚笃,只要有一位同意上书朝廷,其他几位不会坐视不管的。”辛辰不卑不亢道,“田冉对他人丝毫不讲义气,他自从当上将军那天起就注定失败。” “哼,黄毛小童,竟妄想来动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田家军历经三代才有如此威望名声,让他不出五年全部消耗殆尽。”郑明轩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换了话题,“据说今日秦大人在陛下书房为自己女儿大哭了一场呢。” 辛辰微微皱起眉,“秦大人是……” “田冉的老丈人,田冉无故休妻,让秦家落尽了面子,当然要闹一闹,只是秦家如果闹过头,田冉会做什么,谁也猜不到啊……” 辛辰立刻明白了,“属下会派人看着的。” 郑明轩很满意,“不愧是天师看中的,果然伶俐,只要田冉一倒就给你升官。” 辛辰后退出了门,低头抚着自己衣袖,忍不住笑了。 如果他杀了秦家人,再嫁祸给田冉…… 听起来真是让人愉悦。 秦家和田家的矛盾愈演愈烈,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秦家虽然有强大的舆论支撑,但依旧比不上手握兵权田家在皇帝那说得上话,本来只是家事,在一些人的推波助澜下,变得无法收场了。 初夏一天,秦氏的堂哥和她堂哥的小厮的尸首被人发现浮在平邑河上。 仵作检查了尸首,结论是两人都是被淹死的。 要是只淹死了秦家公子倒还好说,可他身边的小厮分明是会凫水的,却也淹死,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案子有专人在查,还没结果,但京中的传言都是指向田冉,因为只有他看起来像是与人一言不合就杀人灭口的主。 与此同时,朝廷之上又爆出惊雷,田家军大小将军、统领竟联名上书指明田冉“祸乱百姓,克扣军饷”,并且,连两三月前田家军兵营着火也是他一手策划,为了除掉心头大患和为自己博得功名。 曾经战功卓越、威慑八方的田家军,就这么散了。 事到如今,田冉终于自食恶果。 他斩杀了十来个来捉拿他的卫兵,随手一抹脸上的血迹,环视周围,“有谁,还想试试?” 卫兵领头的犹豫了一下,率兵暂时从将军府里退了出去,拿着自己令牌对手下道:“去找郑大人,我们需要人手。” 将军府前后门都被牢牢把守,田冉没有一兵一卒,他插翅难逃。 田冉手握他的红缨金枪坐在正厅主位之上,他母亲的尸体就在他眼前晃晃悠悠。 将军府刚被围住,苗氏就上吊自杀了。 田冉现在坐的位置是他母亲的主座。 田冉慢慢回忆着,主座另一边是他伯母,他右手边应该是他的大嫂,左边是秦嘉玲,挨着秦嘉玲坐的是他的庶妹,对面是他的表妹,他的三个堂妹比较不争气,每次都被表妹压制住,只能坐在表妹下手。 他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何至真能坐的地方。 对啊,何至真不在这里,他又为什么要来? 田冉提起长枪,走出空空荡荡的正厅。 何至真对着镜子认真地点着红唇,她眉心画了一朵三瓣花,穿了一身正红衣裳,映得肌肤雪白,几乎刺目。 小杏急忙跑进来,伏在桌子上写了好长一句话,递给她,何至真停下手,慢慢读着:“外面来了很多士兵,大太太死了,二太太不见了,四小姐跑出去被杀了……小杏,你怎么还有这么多错字。” 何至真颇为无奈地 分卷阅读23 摇摇头,提笔改了几个字,“我以后不能教你了,你要多看书,知道吗?” 小杏急切地比划着,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啊、啊”声。 何至真拿过桌子上的玉瓶给她,“一会要是那些官兵进来,你就把这里面的药丸吃下去,很快就会吐血,只要你装死,到了晚上就能被抬出去,这之后就看你自己造化了,听懂了吗?” 小杏睁着一双泪目,不断摇头。 “你跟着我成了哑巴,我要对你有所补偿才行。” 话音刚落,田冉走进来,“说什么呢?” 何至真像是没看到田冉一身的血,柔柔地靠在他身上,“没什么,小杏这姑娘有点沉不住气,我说说她。你母亲呢?” “在大厅。” “那我们也去吧。” 田冉皱起眉,“去干什么?” 何至真勾起嘴角,慢慢说:“我想问一问她,看到家里破落成这样,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是痛苦?还是悔恨?有没有怪罪你这个不孝子?” 空气瞬间凝固,田冉脸上是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像是听不懂何至真在说什么。 何至真挽着他的胳膊,歪着脑袋一笑,“我们走吧。” 两人沿着平时散步的路线往大厅方向走去,何至真十分快活,一直在笑。 “这让我想起了几年前你杀光我家人,我第一次走在无人的何家大宅时的感受。你想,原来这里有那么多人呢,可是就因为一个命令,那些人都消失了,我成了孤家寡人,我不禁想为什么要活着呢?”何至真有点羞涩地看着田冉,“后来我想通了,因为我爱你啊,所以才舍不得死。” 田冉机械地朝前走着,仿佛没有没见。 “我那么爱你,你杀了我全家我还是爱你,是不是有点可悲?但更可悲的是……”何至真突然冷下来,“我这么爱你,你却不爱我。” “没有……” 何至真食指点着田冉的嘴唇,阻止他说话,“你想说爱我?你怕你已经娶妻的事情被我父亲发现就杀了他,你强行夺走我处子之身,你囚禁我,你到头来只给了我一个侍妾的身份……这些都是你爱我?你明明只爱你自己。” 田冉定定看着她,哑声道:“所以呢?” “我决定报复你,想让你尝尝我受过的痛苦,原以为需要十年二十年才能看到,没想到……恨你的人竟然有这么多……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呢,你就要死了。”何至真握着田冉手里的长枪,让尖锐的枪头对着自己喉咙,“当初,要是跟我的父母一起死就好了,他们一定不会让黄泉路上的小鬼欺负我……” 田冉只用了一点点力气,长枪轻易地刺入了她的喉咙,血喷溅到他身上,让他也像穿了红衣一般。 杀一个人这样容易。 田冉抽出长枪,冷眼看着瘫软在地的何至真,那是他捧在手里好几年的宝贝,如今也被他杀了。 他想仰天大笑,但没办法发出声音,整个人像是被人挖走了血肉,空空荡荡。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将军府,如何被人捅了,又如何被铁链缠住送进牢房。 他的耳边一会是恭敬的“田将军”一会又是轻蔑的“丧家犬”,眼前闪过他意气风发带兵入驻冬城时的场面,舞女红裙飞舞,他脚下有三四个衣着裸露的伶人,像蛇一般缠着他,何至真穿着浅粉色衣裙从他眼前走过。 他伸手一抓,居然真的抓到了。 “你还没死。” 田冉顺着他抓到的裙角抬头看,披着黑色斗篷的秦嘉玲出现在他眼前。 他觉得秦嘉玲好像憔悴了一些。 不过,他的确想不起来秦嘉玲长什么样,她在他眼里一直只是个符号罢了。 “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是死是活,我一听到你被抓,就迫不及待赶来了,你看,”秦嘉玲伸出手,“我的手还在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田冉当然不会以为她是担心他,他捂着腹部的伤口,慢慢靠着墙壁坐起来,“然后呢?” “还记得我出将军府那天你跟我说了什么吗?” 田冉摇了摇头。 “你说,好自为之,现在我要把这句话还给你。”秦嘉玲笑着,眼中却有泪,“田冉,我终于等到这天了,我会去刑场看着你怎么死。” “你这么恨我?” “一想起你对我的羞辱,我虚度的三年光阴……我真恨不能亲手了结你……” 田冉捂着肚子低低笑起来,秦嘉玲怒火中烧,顾不得什么,抬脚就想踢他。 田冉出其不意抓住她的脚,一下把她撂倒在稻草上,狠狠掐着她脸颊俯身下去。 秦嘉玲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第一次和田冉有接触竟然是在被休之后,在牢房里。他的手劲极大,几乎卸下她的下颌骨,口腔内被他的舌头占领,发了疯似的啃咬吸吮,让她疼痛难忍,几欲作呕。 力量差距悬殊,她所有的反抗像小孩子打闹一般可笑,田冉放过她的嘴,用手捂着,又开始咬她的脖子,她觉得自己要被田冉活活咬死了。 好在带她进来的狱卒半天没听到声音,跑过来一看大吃一惊,他也不敢靠近疯子一样的田冉,只用鞭子不停抽打着他后背。 田冉挨了十几下,他一一吻过他咬出来的伤口,最后在秦嘉玲嘴唇上一亲,“你再也嫁不出去了。” 秦嘉玲如遭雷劈,一时忘了起身,先狠狠给了田冉一巴掌。 “畜生!你不得好死!” 狱卒趁着田冉没注意到他,连忙过去收紧了铁链,田冉四肢被固定在墙上。 秦嘉玲嘴唇、脖子都在流血,伤口很深,弄不好真的要留一辈子的疤。秦嘉玲夺过狱卒手里的鞭子,想要抽死田冉。 狱卒吓破了胆,他只是收了几个银钱而已,怎么弄成这样。他在和秦嘉玲争夺鞭子时不幸替田冉挨了几鞭,最后终于拿到鞭子,求爷爷告奶奶地把秦嘉玲哄出去了。 满腔怒火的秦嘉玲并没有发现,她头上少了一支银簪子。 第二天,田冉杀光了牢房里的狱卒,越狱了。 一个月后,秦嘉玲在自己家里消失了。 京城里再也没传过田家的小道消息。 有个商人说,他曾在千里之外的边城住客栈时,遇到过一对男女,他们简直像八辈子的仇人一样,一言不合就开始打架,女人把鞭子使得虎虎生威,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打架这么厉害。 女的容貌秀丽,手里一直捏着鞭子,脖子上看起来有旧伤。男的威武高大,心眼比他还多,骗了他十两银钱。下次再遇到他们,看他不揍死那个骗钱的。 转眼间入夏,随着衣服渐渐轻薄,辛月有了少女曲线的身体也显露出来,不再是以前的平板身材,有了圆 分卷阅读24 润的肩头,鼓鼓的胸脯,挺翘的屁股,和修长的双腿。 这种变化似乎是一夜之间就发生了的,辛月和辛辰都没做好准备,她不再搂辛辰的腰因为会碰到胸,辛辰也因为她长高了一截不能再随便抱她。 有天晚上,在外应酬的辛辰喝的醉醺醺回来,坐在她床边看了她好久,她蓦然惊醒的时候听见他喃喃说:“为什么要长大……” 第二天,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在此期间,金氏顺利生下一个女孩,不出一月已经长成粉粉嫩嫩的团子,辛月和金氏、产婆坐在院子葡萄树下纳凉,产婆教她怎么抱孩子。 辛月两只胳膊僵直接着她,那倒霉孩子一个劲地往她怀里钻,头在她胸口拱来拱去的。 “李娘,你快抱走她。”辛月一脑门子汗,抬头一看,辛辰站在不远处望着她们这边。 看到辛辰回家,李娘和金氏匆匆退下,一时间葡萄架下只剩他们两人。 辛月捏着自己的胳膊,抱怨道:“小孩子抱起来居然这么费劲。” 辛辰坐在她旁边,帮她揉了揉胳膊,“我有两个好消息,想听吗?” “想!”辛月来了劲,“快告诉我。” 辛辰感觉到辛月的体温隔着衣服传递到他手指上,他不动声色收了手,拿起茶杯,“第一我升官了,第二我们要搬家了。” “什么官?” “从四品都尉。” 辛月简直要喜极而泣。 她终于和剧情搭上边了。 她攀着辛辰胳膊,“那我们搬到哪去?王夫人呢?跟我一起吗?” “不。”辛辰摸了摸辛月的脑袋,“王生马上就来接走她。” 金氏苦等两月终于等到了全须全尾回来的王生,她有多激动自然不必说,王生一手搂着金氏,一手抱着他的女儿,不断安慰金氏:“别哭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辛月听辛辰说,王生也升了官,在另一位将军手下做参将,以后随军驻守离京不到五百里地的罗城,比以前境地好多了。 只是辛月不知道,王生背叛自己原则和信仰换来高升,他心里好受不。 辛辰没有邀请王生进来喝茶的意愿,更没有亲自出门送走金氏的闲情,只有辛月和产婆两人在门口送金氏走。 “王统领……哦,不对,王参将,李娘你也带走吧,一直是她照看姐姐的,比其他人更了解情况。” 王生察觉出辛月言语间的疏远,不由得微微皱眉,“今日来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备礼,不如我改天请客,以答谢你和陈弟,姑娘意下如何?” 辛月摇摇头,“王参将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阿兄最近很忙的,可能不能去。” “那我只邀陈姑娘一人呢?” 辛月笑容不变,看了一眼王生身边的金氏,“没有这个必要吧。” 王生笑了笑,摸了一把辛月的脑袋,扶着金氏上了马车。 金氏素来是以夫为天的个性,但她实在忍不住要问:“相公对着那位姑娘……” “别瞎想。”王生抱着他女儿轻轻颠了颠,“我是不忍心看到陈姑娘被她兄长毁了。” 新家很合心意,比之前住的地方大得多,又不会像将军府那样看着冷清,更重要的是,辛月有了自己的院子,晚上一锁院门,辛辰就不能再喝醉了随便闯进她房间了。 那种尬尴场面尽量避免比较好。 辛辰目前算得上郑明轩的得力大将,有想巴结他的人消息十分灵通,在他们搬过来之前就将院子规整好了,还买了若干奴仆,卖身契一并交到了辛月手里。 新家的生活本来很美好,直到辛辰头顶那条久违的血条出现。 已经是鲜红色了。 辛月的心情是说不出来的沉重。 她到底怎么才能阻止他黑化?是不是就此放弃比较明智? 跟他做兄妹,生活在这里其实也挺好的,辛辰有野心,能带着她看到她从没见过的风景。穿越前她过的什么样的生活,她都快想不起来了。 盛夏夜里,她的小丫环小蓝叫醒了她。 “公子回家了,好像喝醉了。” 辛月十分不耐烦,“让其他人抬着他回房间睡觉啊,来叫我干什么?” “可是……”小蓝十分为难,“小姐您去看看吧,公子还带了人回府。” 辛月无可奈何穿好衣服,跟着小蓝去了前院,辛辰看似十分清醒地坐在花厅里,但辛月知道,他是真醉了,一句话都问不出来的。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位绿裙少女,小兔子似的战战兢兢,辛月一看就大倒胃口。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阿兄回来?” “奴婢名叫少珺,郑大人将奴婢送给了陈公子。” 妈蛋,果然是她。 辛辰第二个女人,有着不可思议的狗血身份,前十七年都在烟花之地跳舞唱歌,被人送给辛辰后不久又有邻国暗探来找,据说是他们王上遗落民间的私生女。 这种设定真的好吗? 她久违地感受到了作者的恶意。 “先让我的丫环带你下去休息,至于你的来历,要等到明早问了我阿兄才知道,你下去吧。” 少珺对她的安排十分不满,但也无话可说,她自信不会有男人不想要她。 辛辰从头到尾眼神飘忽,一语不发, 辛月用食指戳了戳他额头,低声说:“你就会惹麻烦,先是凤娘,再来个少珺,后面还有三个呢,你打算都领回来啊。” 辛辰眼珠子迟缓地动了一下,看向她,环着辛月的腰,慢慢把侧脸贴在她胸口上。 辛月像被蛰了一下,鉴于周围还有下人,没有赶紧躲开,她故作镇静摸了摸辛辰的头,“阿兄真是喝醉了。” 到她想掰开辛辰的手才发现事情大条了,辛辰死死搂着她睡着了。 辛月不得已叫了两个小厮,“你们俩过来帮我一把。” 三个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扯开辛辰的手臂,反而让他越搂越紧了,紧紧贴着他的辛月感觉到他身上传来不寻常的高温,连忙叫停,“停,不用你们了,都下去。” 辛月想他睡一会自然会放松力气,等等就好。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晚上。 辛辰坐着,她站着,她要是往后退辛辰就会一个劲地把她往怀里拉,她尝试着上身往前,辛辰乖乖地靠在椅背上,她松了一口气,坐在他腿上等他醒。 辛辰睁眼的时候感觉有谁靠在他胸前,四周一片黑暗,轻柔地鼻息吹在他下巴上,让他有种微妙的陌生感。本来是朝夕相对、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人,却因为夜色的掩盖,让他难以和他印象中的妹妹画上等号。 他的手从辛月腰间慢慢移到她肩头,轻轻一捏,辛月动了动,还不是很清醒,“哥 分卷阅读25 哥……” 辛辰低下头,下巴在她头顶蹭着,“嗯。” “你终于醒了……”辛月边说边打了个呵欠,“我要回房去睡觉……” 辛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横抱着辛月站起来,“我抱你回去。” 辛月好像又睡着了,没有应声。 辛辰想要在月光下仔细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在扰乱他的心神。于是他抱着辛月走进凉亭,小心坐下来。 辛月的脸在月光下洁白如玉,纤长的睫毛沉静地垂着,嘴唇水润饱满,玲珑有致的身体柔顺地依偎着他,一副毫无防备、全然信赖的样子。 他用手指慢慢摩挲着辛月的嘴唇,轻轻一按,食指从本来抿着的嘴唇中陷进去,指尖有一点湿润的感觉。 “唔……”辛月被闹醒了,“怎么在院子里?” 辛辰收起指头,“你太重了,我停下来休息。” 辛月太困,连反驳都是软绵绵的,“你胡说,我哪里重了,分明是你偷懒。” 辛辰握着她的手,将食指轻咬了一口,“小混蛋。” 三更半夜不能睡觉的辛月有点火大,“你快让我睡觉!” “亲我一下。”辛辰低下头,“亲一下就抱你回房。” “怎么还没酒醒……”辛月嘟囔着,在辛辰下巴上印了一吻。 辛辰觉得自己是昨晚喝醉了才会那么做,因为坐在他对面吃早饭的辛月跟平时一样,并没有蛊惑人心、让他困惑的地方,所以除了他喝醉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出自己昨晚要那么做的理由。 辛辰放下筷子,“我先走了。” “等等!”辛月急忙叫住他,“哥哥昨晚带回来一个人,要怎么安排?” 辛辰半点记忆也没有,“什么人?” 辛月用“我就知道”的眼神瞟了他一眼,对小蓝说:“带那位姑娘进来。” 少珺一早起来就在生气,没有换洗衣服,没有胭脂水粉,连个梳头的丫环都没有,等她成了陈公子的人,她一定要样样齐全,还要最好的。 她在烟花之地摸爬滚打十七年,最明白看人下菜,能被兵部尚书看中的人一定大有前途,她要抓住这次机会才行。 少珺柔柔下拜,“奴婢少珺给陈公子请安。”这个动作她练了好久,既能凸显她的腰线,又可以让衣领自然敞开,再略微收下巴,脸型也会更好看。 辛辰扫了一眼想起来了,这是昨晚坐他身旁给他倒酒的。 “谁让你跟我回家的?” 少珺惊惶地眨了眨眼,“是、是郑大人。” 辛辰可有可无地说道:“哦,那就先留下。” 辛月看少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就想笑,这位女配很是自恋,被男人这么打击她可能好几天都缓不过来吧。 收了一个备用侍妾,辛辰突然松了一口气,他又能和辛月正常相处了。 少珺自从被打击后,天天绞尽脑汁地想如何尽快让陈公子拜倒在她裙下。 她先是和府里下人打好关系,摸清楚辛辰出门回家的时间、经常出没的地方,然后就开始守株待公子,希望能和陈公子见上面。但是,陈公子好像对她的容貌并不感兴趣,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后来,她又在晚上弹琴唱歌,一首歌唱得哀婉悠长,还是没能引来陈公子。 她决定再豁出去一点。 她潜伏在陈公子书房外好久了,一直蹲在花丛下,腿都发麻,不停地把重心在左右腿上换来换去。 天黑了,陈公子终于进书房了。 她哆哆嗦嗦脱下身上的外衣,露出里面轻薄半透明的纱衣,活动活动两条腿,推开了书房的门。 “陈公子……” 少珺只穿了一件纱衣外罩,一件肚兜,重点部位被纱衣的刺绣遮盖着,有种欲露还休的味道。 辛辰刚沐浴完毕,头发还是湿的,衣襟敞开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浓郁的雄性气息迎面扑来。 少珺只觉得自己两条腿都软了。 “陈公子,让奴婢来伺候你可好?” 辛辰看了她一会,合上手里的书,“过来。” 难、难道要在这里…… 少珺的脚步发飘,一脸潮红走到辛辰身旁,勾住他脖子想亲他。 辛辰侧过脸躲开,“趴下。” 少珺愣了愣,按照他所说趴在他脚下,用胸脯蹭着他的腿,抬着脸眼巴巴地看着他。 辛辰捏着她的下巴看了她一会,食指轻轻摸着她嘴唇,用指尖挑开了她的牙关,将手指送进她嘴里。 少珺满眼春水,试探着用舌头舔舐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刮过她舌头侧面,这么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让她腰身发软,浑身潮热,她慢慢脱下纱衣,想要把她整个身体都贴在他身上。 可辛辰依旧冷静理智,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冷酷的深蓝色,没有丝毫动情。他像是玩够了,把手指从少珺口中抽出来,在她的肚兜上擦拭干净。 “行了,下去。” 少珺眼神迷蒙瘫软在他脚下,没有反应过来。 “公子……” 可辛辰根本不想再和她纠缠,站起来走出了书房。 几乎赤裸的少珺在书房等了整夜,辛辰也没有再回来。 对少珺来说这是奇耻大辱,她难以接受自己的失败,对着她相熟的丫环说了些不清不楚的话,让别人以为陈公子已经同她那个啥过了,算是正了身了。 不出两天,这话传到了辛月那边。 辛月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之前她那么抗拒凤娘,是因为凤娘是个好姑娘,为了辛辰奉献青春不值得,但到了少珺这里…… 少珺能够推进剧情发展,应该留下,但她和辛辰生活中要是多了一个人,这感觉真是奇怪。 过了几天,金氏邀请辛月去她家做客,辛月问清了王生不在家才去的。 她本以为她和金氏两人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没想话头不知不觉转到了她到了该嫁人这上面去。 辛月非常惊讶,“可是我才十四……十五岁……” “那也是时候了,不知道陈姑娘家乡如何,在京城,十四五的女孩基本都订了亲的。”金氏将她怀中的孩子递给奶娘,“刚好陈姑娘的阿兄升了官,以姑娘阿兄的官位和姑娘这等容貌,想娶姑娘的能踏平你家门槛。” “可是……” 金氏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妹妹不用害羞,我是看你父母都不在身边才提起的,如果姑娘信得过我,就由我来替姑娘相看。” 辛月想,她该如何拒绝? 说自己不想嫁人?说现在还不能嫁人? 最后她说:“这事我做不了主,要看我阿兄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跟你提个醒,你也回去问问你阿兄,看他有什么成算没有。” 分卷阅读26 辛辰能有什么成算,他听到辛月转述的金氏的提醒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仿佛第一次听说妹妹还需要嫁人一般。 “她未免管太多了。”辛辰很不悦,“辛国公主能随便就嫁人吗?” “啊?”辛月想不出他为什么提起这一茬,“可我现在又不……” “所以你想嫁出去?”辛辰咄咄逼人,“你记性很不好吗?要我再重复一遍你以前说过的话?” 辛月想起他的妹控属性,赶忙安抚他,“我没说我要嫁。”话一说完觉得自己太没骨气,忍不住说:“但我最终还是要……” “闭嘴!” 辛月第一次被他吼,肩膀抖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辛辰气息不稳,握着她肩膀的手慢慢移到她脖颈,低声说:“真想掐死你……” 辛月猜不透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说气话,她犹豫了一会,搂住他,“我错了,哥哥。” 辛辰却推开了她,“你……让我好好想想……” 辛辰说他要冷静冷静,这一冷静他直接躲了辛月大半个月没有见她。 每天早出晚归,即使沐休也绝不在家待着,连他身边的小厮卫兵辛月都见不上。 辛月刚开始很生气,决心要和他冷战到底,但后来见他竟然没有一点点低头的意思才开始恐慌起来。 她已经离不开兄长大人了。 她很孤独。 除了辛辰,她在这里无依无靠,别家的姑娘有父母兄弟姐妹,还有手帕交什么的,可她只有辛辰。 她是鼓了很大勇气才决定认真和他做兄妹、生活在这个时空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 夜晚,辛月偷偷溜进了辛辰的房间。本来是想等他回来跟他谈谈的,结果等太久,她趴在圆桌上睡着了。 睡梦中她感觉有人动作轻柔抱起了她,她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衣服,睁眼一看。 “哥哥……” “醒了?”辛辰放下她,“回去睡吧,别做这种蠢事。” 辛月不依不饶地抓着他,“我做错了什么,哥哥为什么对我这样?” 辛辰的动作僵了僵,不确定地反问:“我对你……怎样?” “为什么要躲着我?” 他好像松了口气,“没有躲你,只是比较忙。” “你少胡说!能忙到快一个月不跟我说一句话吗?” 辛辰板起脸,“谁教你这么没大没小的?我忙什么还要先请示你?” “辛辰你混蛋!你就是这样当人兄长的?” 这句话触怒了辛辰,他当下提着辛月衣领把她关在了门外。 辛月在外面砸了半天门辛辰也没动静,她鼻子一酸,两颗眼泪滚了下来。 自那天开始,辛月一直神情恹恹,辛辰彻底伤了她的心,她觉得决定留在这里的那个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她好想回家。 但是她又不想去辛辰眼皮子下去刷存在感,替他做事。 于是两个人开始了真正的冷战。 王生的上司家有一个的万荷园,在荷花繁盛之时举办了宴会。邀请了金氏,金氏又邀请了辛月。 辛月知道这十有八\九是王生的主意,但她已经不怎么抗拒了,因为悲观一点想,她说不定回不了家,要嫁给京城里的某个人,所以她决定早作准备,以免到时候两眼摸黑。 到了之后才发现,她还真是太甜了。 宴会之上,全是斗诗品酒赏花作画的人,跟她想的吃吃喝喝完全不同。连金氏也能随口作诗,写得一手好字。听着金氏跟别人把她夸成了一朵花,她坐立不安,连灌了自己三杯酒才得以解脱。 她坐在荷花池边上无语凝咽。 到头来她不会既回不了家,又嫁不出去吧? 她今天穿了件樱红色罗纱衣,最寻常的样式也让她穿出明艳动人的味道,引得过路的少年停下来看她。 过了一会,他采了一朵荷花递到她面前,“送、送你。” 这是被搭讪了吗?辛月想。 看出她在犹豫,那位少年把花又往她面前凑过去,“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跟这花很配。”他挠了挠脑袋,“我叫高裕。” 辛月进退两难,想了想还是接下了花,“我叫陈月。” 高裕看那粉白荷花果然跟她面容十分相配,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他来去突然,辛月只记得对方笑的时候露出来的尖尖的虎牙。 本来辛月还很担心擅自采了主人家的荷花,主人可能会不高兴,但临走的时候发现好几个姑娘手里都有荷花。 辛月一脸黑线,不会都是刚才那个家伙送的吧。 金氏送她回家时看到她手里的荷花,别有深意地一笑,也不问是谁送的,只说:“看吧,我就说妹妹一准儿不愁嫁。” 辛月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只能故作羞涩低下头。 辛月下马车的时候正好碰上回家的辛辰,辛月也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这混蛋了,一看到他,自己的眼睛就有点酸。 辛辰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荷花。 “你出去了?” “嗯。” 辛月等了一会看他没动也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就知道她不该有所期待的,硬邦邦说道:“我先回房了。” 不等他说话,转身走了。 晚上辛月觉得自己被梦靥住了。 全身都动不了,眼睛也睁不开,有一双手慢慢游走在她脸上,从眉毛到鼻梁,再到嘴唇,来回抚摸着。她很痒,很想侧头躲过去,可是做不到。好在那双手又接着往下,顺着她的脖颈、肩膀、胳膊,一路下滑到她的手掌。 她的手指被挨个轻轻咬过去,她的食指陷入一片湿润温暖中,被舌头纠缠。她本来就不够清醒的大脑更加混沌了。 她不记得还梦到了什么,后面的事断断续续,也没有了前面梦中那些强烈的的触感。 早上坐在床上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小蓝气咻咻走进来向她告状:“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我辛辛苦苦种好的花全被踩了,那花在墙根下挡着谁的道了吗?真是的。”她转眼看见昨天小姐带回来的荷花花瓣掉了一桌子,只剩光秃秃的莲蓬杆插在花瓶里,“呀,这花怎么这样了。” 辛月不甚在意道:“时间到了吧。” 后来又做了几次这种梦,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空虚寂寞冷了,才会在梦里被人这样又那样,但是有天早上起来,她在自己手腕内侧发现了一个淡淡的红斑。 她不由得想,难道那些不是梦?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让她打了个冷颤,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去检查了院子的门锁,一切正常,没有强行破坏的痕迹,又问 分卷阅读27 遍了院子的丫环,没有一个人晚上听到什么声音。 是她想太多了吗? 这天,她强忍着睡意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等着。 深夜,房顶的瓦片发出了响声。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在虚空中缓缓抽出了她的镰刀,赤脚踩在地上,跟随着瓦片的响声推开了房间的门。 她从门缝中看到,一个黑影从房顶轻盈跳下,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对方似乎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黑衣蒙面,左右张望了一阵,朝她这边走来。 辛月握着镰刀的手紧了紧,缓缓吐出一口气,等他一只手快要推开门,出其不意一刀劈下去。 男人身形鬼魅,几个后空翻躲开了她的攻击,暴露在月光下。 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人的身影。 辛月站在黑暗的房间内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来这?前几天也是你?” 那男人沉默了一会,突然朝她甩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在辛月躲避的时候翻墙跳出了她的院子。 辛月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气得够呛,大喊一声: “抓贼——” 没想到,来的最快的是辛辰。 跟慌里慌张赶来的小厮丫环不同,他看起来衣着整齐,好像并未睡下。 辛辰捏着她的肩,翻来覆去地问:“是什么人?伤到你了吗?” 辛月被他掐得有点疼,在他手下挣扎着,“疼……” 辛辰忽地一下抱起了她,将她抱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边走一边对管家道:“前后门关紧,派人一个一个房间查,小姐院子的所有人先关起来,天亮后把守备给我叫来。” 辛辰抱着她进了房间,把她放在床上,长久而沉默地搂着她。 辛月可不会忘了他们还在冷战,用力推着他,“我没有受伤,放开我。” 辛辰的脸埋在她的头发里,他用力收紧胳膊,又缓缓放松,“我输了,别折磨我了。” 辛月恨不得给他一拳,有这样道歉的吗? “谁折磨你了?快放开我,我不想再莫名其妙受你的气!” “辛月……”辛辰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辛月紧紧抿着嘴,垂下眼睛不想看他。 “我错了。” 辛月哽咽着说:“你就是混蛋,我做什么了你要那样对我?” “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 辛月趴在他肩头抽搭了一会儿,辛辰把她放平在他的床上,轻轻吻着她的额头,辛月放下几个月来心里的包袱,不一会就睡着了。 辛辰的手指贴着辛月的掌心滑下去,与她十指交叉,他俯身轻轻舔走了她睫毛上的泪珠,又慢慢向下,第一次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后来,辛辰把府里翻了个底朝天,又把管辖这一片的守备几乎活活吃了,也没能查出来那天晚上出现在辛月院子里究竟是什么人。 辛月拿着那人向她投过来的匕首翻看着,无心说道:“我觉得是个采花大盗。” 辛辰正在写字的手骤然停下,“你不是说他没碰到你吗?” 辛月有点不好意思,“那天是没有,嗯……不过前几天我在睡梦中隐约觉得旁边有人,醒来后手臂上也有印记。” “哦……”辛辰又低头开始写字,“或许是你自己不小心碰到了。” 辛月不太相信那些触感是做梦,但又实在对辛辰说不出口她都感觉了到什么。 “哪有那么巧的事。” 辛辰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随便画了两下放下笔,“最近还是不安全,不如你搬到我的院子里来吧。” 辛月也怕那人去而复返,再对她做些什么,于是说道:“只要哥哥不再喝醉了往我的房间跑,我就搬过来。” 辛辰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怎么会,你想太多。” 辛月一直没猜那天晚上的黑衣人是谁,直到她偶然和少珺打了个照面才福灵心至。 不会是邻国皇帝派人来找她的吧…… 辛月心情复杂看着对她弯腰行礼的少珺,“你……最近都在哪里?” 少珺使出一贯的小兔子式惊慌失措,“奴婢一直在府里啊。” 辛月很想对少珺说没她演技好别装了,忍了忍,又问道:“没有奇怪的人来找你?” 少珺摇摇头,“没有。” 辛月左手捏右手想了一会,“你跟我出去一趟。” 少珺忘记维持她的形象,一脸呆样问:“现在?要去哪儿?” “别问,总之不会卖了你的。” 辛月带着少珺和小蓝在东市晃荡了一圈,什么都没买,又坐上马车出了京城。 少珺时不时揭起帘子看一下,眼看路越走越偏,她双膝一软五体投地,在马车上给辛月行了个大礼,嚎啕着:“小姐饶命啊……我、我和陈公子什么事都没发生,都是我自己瞎说的……” 辛月被她吓了一跳,“你这是干嘛?” “我没有想要骗您,别把我扔在荒山野地里……求求你……” “我说了,我没有要卖你,更不会把你扔在这……” 可少珺一味的哭闹,压根不听辛月说的什么,她声音奇大,简直是狼嚎。 要不是马车里还有小蓝,辛月真想拿出镰刀来让她闭嘴。 在少珺哭闹之际,咻的一声,一只铁质箭矢从马车外射进来,直直插在马车上。 少珺的哭声一下就停了。 马车也停了下来,辛月叫了一声车夫,外面没有人回答。 “你下去。”辛月对少珺说。 少珺打着哭嗝,脸上还挂着泪珠,满脸不敢置信,辛月看她又要哭,连忙捂住她的嘴,连拉带拽把她弄下了马车。 车夫胸口中了一箭已经没了呼吸,周边的林子安安静静的,看不出有人埋伏。 辛月松开手,少珺瘫在地上惊叫,“啊——死人了!” 她们旁边的树林里传来响动,一个黑衣蒙面男子从树上跳下来。 辛月不动声色挡在少珺前面,“为何要杀我马夫,挡我去路?” 男人一抱拳,“多有得罪,我是来找她的。”说着一指少珺。 辛月回头看了少珺一眼,少珺立即抱住她的腿,“我根本不认识他啊小姐,您别被他骗了。” 辛月对那人道:“你也看到了,我阿兄的侍妾并不认识你,不知这位仁兄何故要找我阿兄的侍妾?” 蒙面人眼角抽了一下,“能否让我和那位姑娘单独谈谈?” 辛月低头看她,“你要和他单独谈谈吗?” 少珺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小姐别丢下我,我不和他走。” 辛月说:“那天半夜偷袭我的,就是你吧。” 蒙面人直直站着,不说话。 辛月又接着说:“半夜来我家,也是为了带走她?” 少珺见让府里鸡犬不 分卷阅读28 宁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冲着她来的,更害怕对方带走她,也怕小姐扔下她不管,于是拔下自己的发簪抵在脖子上,“我是不会跟你走的!除非我死了!” 蒙面人握着刀柄的手都爆出了青筋,辛月猜他肯定特别想一刀砍了他的公主殿下——他未来的主子。 辛月的手放在少珺头上,摸了两下,“没人能带走你,放心。” 蒙面人缓缓抽出长刀,“我完全可以不用跟你废话。” 辛月扑哧一笑,“仁兄以为我没有一定的把握就跟你说这么多话吗?你忘了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没能进到我房间来的吗?” 蒙面人暴躁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话可说错了,你夜闯我家,杀了我的马夫,还要带走我阿兄的侍妾,是我该问你究竟想怎么样吧。”辛月好心退了一步,“不如这样,你和她想说什么,就在这说就行了,我嘴很严的。” “你做梦!” 辛月无奈道:“那可真是没办法了,少珺,他要我留下你。” 少珺立刻把簪子往前一推,脖子上涌出血来。 蒙面人深深呼吸了两下,双膝跪地,“卑职韩默,拜见公主殿下。” 辛月心想,这才像话。 少珺是奉国皇帝和他年轻的庶母生下的孩子,因为伦理难容,冯国皇帝偷偷地把少珺送往云国,想要寄养在一户商人家里。谁知这事被皇后知晓,愤怒之下,派人将还是婴儿的少珺送进了青楼。 奉国皇帝病重,临死前想见一见自己的女儿,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等韩默解释清楚,少珺已经彻底呆滞,半天没有反应。 上天给她开了个大玩笑,她本来是公主的命,却硬被人变成了供人寻欢作乐的乐伎。 “早说清楚不就行了,何必遮遮掩掩?”辛月说,“少珺听你说清楚了才能放心跟你走啊。” 少珺习惯性要反驳:“我不——” 辛月止住她的话,“你当然要回去了,想想看,你本来是公主,但在这只能是个小妾身份,哪个更好?再者,你不想回去看看究竟是谁让你沦落到如此境地的吗?” 少珺沉默下来。 “很好。”辛月扶起她,“回去跟我阿兄说明白,你就可以回到你故乡去了。”又对着转身就要走的韩默说:“你杀了我的马夫,你不该把他埋起来,再送我们回去吗?” 韩默想,从来没有人像他眼前这姑娘一样,处处拿捏住他,让他只能跟着她的节奏走。 真是憋屈。 韩默觉得他跟云国这地方八字不合。 他自从到了云国就没顺过,为了寻找公主殿下,京城内青楼他找了一圈,不知道错推开多少门,打断多少人的好事,最后才得到他的公主已经被人赎出青楼的消息,去找的时候被当做贼在城内追了一圈。 终于找了,他却多想时间倒流,让他永远不要碰见公主,让他永远不要知道他的公主是这幅德行。 前一刻还抱着陈姑娘的大腿喊着不要跟他走,这会又对着陈公子娇滴滴地抹眼泪,把自己的胸脯直往人家脸上凑,完全不知“矜持”两字如何写。 辛辰听辛月讲完,只抓住一件事,“所以,那天晚上要强行闯进我妹妹房间的,是你?” 韩默感到了不同寻常的压迫力,他手摸着腰间刀鞘回答:“是我莽撞,惊扰了陈姑娘。” “这样啊……”辛辰平静的脸让人心惊,连少珺都不自觉地退到一边。 辛月插嘴:“那前几天呢?不是你?” 韩默一听这话急了,“在那晚之前我一直在府外,绝没有进来。” 辛月也觉得他不像是能夜闯姑娘闺房,做出那些下流之事的人,默默闭了嘴。 辛辰想赶紧把眼前这些人弄走,“少珺姑……公主可以跟着你走了,这件事没必要上报,我就当从没见过你们。” 韩默正担心公主做了别人的小妾这种事传出去有伤国体,听到这话放下心来,“多谢陈公子体谅。” 其实少珺相当舍不得跟陈公子分开,但一想到如果成了公主她就能更接近陈公子,也就释然了。 她相信自己的魅力,陈公子绝对会爱上自己的。 少珺和韩默走了后,辛月唏嘘了好久,连毫无节操的少珺都没能拿下他,不知道她的哥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童子身。难道真的要等到他最终的真爱——那位神圣凛然不可侵犯的圣女大人出现后才能动心吗? 辛月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关于圣教和圣女的事情,不是她有多喜欢圣女,她只是想让辛辰尽快和圣女碰面,好让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终身大事上去。 辛辰现在管她管的很紧,也很粘人,让她有点受不了。 清晨,小蓝把瞌睡连天的辛月从床上弄起来,正在给她梳妆,辛辰在门外轻轻敲了两下门。 “起来了吗?” 辛月还没说什么,小蓝已经习以为常地先去打开了房门,“小姐刚起来。” 辛辰坐在她身后看着她梳妆,“那我等等你。” 辛月没好气道:“就在同一个院子吃个早饭而已,有什么好等的。” 辛辰看着镜子里的辛月,笑了笑不说话。 辛月摆弄着桌子上的首饰,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既然韩默已经走了,晚上不可能有人再来我房间了,我还是回我的院子去吧。” “在我的院子怎么了吗?” 辛月觉得他表情很怪,以为他误解了她的意思,“没有,只是……不太方便。”兄妹之间也该避嫌的不是吗? 辛辰站起来,走到她背后,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没什么不方便的,韩默也说了那人不是他,谁知道那人会不会再来呢?” 辛月看着镜子中兄长大人的温柔表情,不由自主地回答:“那我不搬了。” “很好。”辛辰俯身亲了一下她的发顶,“跟我去吃饭吧,我的公主。” 辛辰最近其实很忙。 辛国覆灭后,南国占领了辛国大片疆土,把其中一部分城池用来与云国、奉国和元国做交易,云国和元国因为几座城池闹起来了,眼看着到了不得不打一架的地步。 谁都明白这是南国在用利益诱惑破坏几个国家间的关系,可肥肉到了嘴边,没有谁愿意放弃眼前切实的利益去考虑将来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兵部尚书郑明轩是主张出兵占领城池的一派,他想让自己的亲信在军中占有更多的位置。 辛辰就是他举荐的其中一人。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辛辰依旧每天坚持早上和辛月以前吃早饭,晚上要送辛月回房看她睡了,他才会走。 辛月觉得压力很大。 “我听哥哥的卫兵说,哥哥每天晚上都要先回来看我睡了 分卷阅读29 ,又出去忙。”辛月拉着被子,躺在床上,“哥哥这么忙,就不用每天陪着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一个人可以的。” 辛辰坐在床边,缓缓抚摸着她散落在枕头上的头发,“你也知道我马上要出征,自然想多陪陪你,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妹控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辛月腹诽着,“那我睡了。” 辛月闭了一会眼又睁开,发现辛辰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让我抱抱你。”辛辰突然说。 “啊?” 辛月还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下一刻,她连人带被子被辛辰整个搂在怀里。 他的手臂很用力,辛月隔着被子感觉到他的体温,她轻轻挣扎了一下,辛辰把她从被子中扒出来,他的体温和气息朝她扑面而来。 他一手扶在她腰上一手放在她后背,用力禁锢着她。 辛月艰难地把手臂横在两人中间,“我快不能呼吸了。” 辛辰低头和她脸蹭着脸,低声叫她:“辛月……” 辛月后背的汗毛全竖起来了,她觉得莫名的危险,身体本能地升高了体温,她的伴兽在她胸口咆哮。 辛辰自然也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他深呼吸了几下,慢慢平复下来,问了一句在辛月看来莫名其妙的话:“吓到你了?” 辛月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低头装哑巴。 辛辰扶着她脑袋让她睡下,给她盖好被子,抓着她的手亲了一下,“睡吧,我不闹你了。” 辛月颇有些提心吊胆,赶忙闭眼装睡,听到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她才敢喘气。 她决定,等辛辰一出征,她要立即出门去寻找那位圣女大人。 秋高气爽之时,云国皇帝终于做出决定,他派了五万大军北上,越过云国和辛国的边界,去抢先占领西北五城。 五万士兵从不同的军队抽调,以朝中已经古稀的老将军蒋老为首,参将三人,统领四人,消无声息地分批出京,以免泄漏消息。 辛辰担任统领一职受到很大争议,因为他来路不明,路子不正,又挡了很多官宦子弟的道,但因为郑明轩力保,谁都动不了。派出去的这八个,除了蒋老将军之外,都是由朝中元老权臣举荐,皇帝软弱根本没有否决的权利,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掌握好其中轻重,不偏不倚而已。 辛辰出征那天,辛月一大早就起了床,为辛辰披上铠甲,带上头盔,细心梳理好头盔上的红色盔缨。 辛辰比任何时候都要英姿勃发,气度不凡,他单膝跪着轻轻抱了一下辛月,“记得给我写信,等我回来。” 辛月点点头,“我会的。” 辛辰又看了她一会,这才翻身上马,领着卫兵从后门出去了。 辛月一下松了口气,但是又觉得心里有点空。 圣教说是宗教,其实更像是红十字会一样的机构,专职救死扶伤,偶尔还会净化下凡人污浊的心灵之类的,在这个世界里有非常强的号召力。不少人为了自己家人或者自己下辈子的平乐安康,投身圣教成了教徒,每日行善积攒功德。 圣女是圣教的象征,圣女所到之处,疾病灾难全消,各国都有不少供奉的圣女的庙宇或者宝塔。圣女如何确定的完全是迷,对外界统称圣女转世,到了这任已经是第十三世圣女了。 想要找她可不是那么容易。 辛月写够了半年的信,一并交给了府里的丫环,再三强调一定要按照她的顺序给辛辰发过去。 她遣散了一部分下人,只留了几个人看家,带上了小蓝,带了充足的银两晃悠悠去西市买了马车,雇了马夫,开始了漫长的旅途。 说漫长一点都不为过,因为圣教的大本营在南国,她光是到达南国边境就走了整整一月,换了四位马夫、两匹马,解决山匪数十次。 小蓝一开始怕得要死,见她每次下了马车又一身血的上来更是害怕,不过两三次她就习惯了。 嗖嗖嗖几声,几只利箭钉在马车前方,马夫吓得屁滚尿流,“姑姑姑姑姑娘,有有有土匪……” 小蓝默默给了自家小姐一个“快去吧我等你回来好上路”的眼神,辛月认命下了马车,却发现这次拦路的土匪和以往见到的有些不太一样。 十来个人穿着整齐的青墨色骑装,手上的武器也都是精铁制造,看起来更像是哪一家的武丁。见到辛月从马车上下来,其中一个驱着马过来,围着她转了几圈。 “你从什么地方来?” 一般的土匪她可以两三下就解决,但如果对方有来头就不能了,以免后患无穷。 “我、我是云国人,和我的丫环去南国京城……”辛月抓着衣襟怯生生抬头看他,“请问你们是……” 哎呀妈,好久这样装逼过技艺都有点生疏了。 “让你的丫环下来。” 辛月揭开马车帘子,对着小蓝做了一个“别说话”的口型,又说道:“你快下来。” 那人又查了一遍马车,对其他人说:“没人了,就她们俩。” 看起来比较像领头的人打量着鹌鹑一样挤在一起站的辛月小蓝两人,“从云国到南国,就你们两个女流之辈,哼,不得不说你们真是好胆量……都带走!” 搜马车的男人长臂一捞,把小蓝搂到了自己马背上,小蓝吓得魂飞魄散,嘶喊着:“小姐啊啊啊——” 辛月也自身难保,被一个连相貌也没看清的男人抱上了马背,马鞍膈着她的胃,顶得她连昨晚吃的都想吐出来。 辛月艰难道:“商量一下……让我好好坐着行不行?” “老实点!” 说着话的同时,马又狠狠颠了一下,辛月紧紧闭上嘴巴。 辛月七荤八素地被带到了深山里,那里有个堡垒一样的石头垒成的建筑物,马一停下来辛月就不由自主地滑到了地上。 她差一点就吐了。 那边,小蓝还在展示她高亢的嗓音,“你个流氓别碰我!救命啊啊啊——” 随着她这一嗓子,有好几扇窗子都打开了,有个人在楼上伸着脖子喊:“嘿,狗二你可以啊,还抢了两个姑娘回来,你看上哪个了?另一个留给我好不好?” 被叫做狗二的男人恼羞成怒,“你滚蛋,少咧咧。”他又推了一把小蓝,“快走,谁稀罕碰你,脏了我的手。” 小蓝过来扶辛月站起来,低声道:“臭男人,看我家小姐一会不收拾你。” 辛月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示意她闭嘴。 她们被人领着进了一间房子,房子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在倒茶,看见辛月小蓝两人愣了一会,茶水溢出来都不知道。 “老大,这是我们今天巡逻时在山外面碰到的,她们说从云国来,要去南国……”狗二一转头,恶狠狠道,“ 分卷阅读30 你们要去南国干嘛?” 辛月这下不用装都是一副可怜样,“去投奔圣教,我的家人都……”她举起袖子轻轻抹去不存在的泪花。 狗二一时哑了声,“哦……” 他们的老大叫胡明,是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看着气质沉稳,很有担当,他终于放下手里的茶壶,“姑娘来自云国哪里?” “京城……家中遭难,只剩我苟活于世,天地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我只好带着我的丫环一路逃亡,想找个立足之地……” 小蓝明知辛月在说假话,可还是被假话蛊惑,她哭哭啼啼搂住辛月,“小姐,我们好惨啊……”好像真的遭难了一样。 胡明沉吟了一会道:“我看两位面有疲色,不如先做休息,明日再谈如何?” 辛月抹眼泪的手一僵,“我们今晚要住哪?” “当然是我这山寨里。” “不知要跟我们谈什么?想要钱吗?我只有一点,给了你就让我们走好不好?” 胡明笑了笑,“我不需要银子,我看姑娘这么可怜,忍不住想帮帮你,也是我对姑娘的补偿,让你们今天受惊了。” 辛月对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但在人家的地盘上,她先静观其变,只希望这位山寨头子不要对她动什么歪心眼,不然有他受的。 晚上,小蓝暗搓搓问辛月:“小姐,那个山寨头子不会看上你了,要你当压寨夫人吧?” 辛月被雷得不轻,“闭嘴,我发现自从出门后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小蓝嘟起嘴,“奴婢就这么说说嘛,小姐别生气。如果他真的要我们留下该怎么办?” “那也要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我要去圣教,不能在这浪费时间。” 狗二蹑手蹑脚地从她们房门前离开,回到胡明的房间转述了她们刚才说过的话,又问:“老大,你为什么要留下她们?莫不是真的像那丫头说的,要给我们找个嫂子?” 胡明连咳了几声,“你怎么也胡说,我的年龄都够当她们父亲的了,不许再说这种话。” “哦……”狗二老实应了,又问,“那到底为什么呢?” “因为……”胡明手里拿着一把画着美女赏月的折扇,轻轻打开又合上,“那位蓝眼睛的姑娘,长得很像我一位故友。” 第二天一早,辛月被客客气气地招待吃了饭,又给她换了新的马车,对方这样的态度反倒让辛月不安起来,看到胡明从容的脸真想用镰刀逼问他居心何在。 或许是辛月脸上的防备太明显了,胡明解释道:“我想带三个兄弟陪同姑娘一起去圣教,让你们这样的柔弱女子上路我有点不放心。” 辛月一笑,“可是对我们这样的柔弱女子来说,让三四个陌生男人陪同上路更让人不放心呢。” “姑娘何必对我有敌意?如果我想对姑娘怎样,就不会放你走了。”他做了个手势,“姑娘上车吧,让狗二给你们驾车。” 辛月不知道圣教根据地离这个山寨远不远,胡明竟然就这样扔下了他的一干手下,陪着她上路了。 狗二驾马车,胡明和其他二人骑马跟在后面,一路上都走官道,住驿站出手很大方,比她们之前躲躲藏藏时的境遇要好得多。 如果胡明不是那么烦人,不一直问她出身来历家中几人这种问题就更好了。 晚上在驿站吃饭,胡明又看似不经意地问辛月她父母何在,辛月真是受不了,“胡大哥,看在我敬你一声大哥的份上,能不能不要再揭我伤疤?哪个父母双全的姑娘家会只身跑这么远的路?” 小蓝特别热衷这种苦情戏的设定,一下就入了戏,“小姐我们回房,不跟他一般见识。” 狗二看不过去拉了她一下,“怎么跟我大哥说话呢?” “哼!”小蓝用鼻孔看他,“不愧叫狗二,真是你大哥的一条好狗。” 狗二一下就怒了,“你管谁叫狗呢?”顿了顿,“我根本不叫狗二!我大名叫南——”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胡明的筷子打了嘴,“闭嘴!”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辛月的表情,见她神色平常,说道:“是我逾越了,姑娘回房吧,我让他们一会把吃的送上去。” 回到房间的辛月就没刚才那么镇定了。 她抓狂地想,我去狗二居然姓南,那不是南国皇家的人吗? 难道胡明是要带她去南夫人那里? 她又一下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和胡明相遇完全是偶然,再者,胡明也好像并不确定她就是南夫人的女儿,不然也不会一直追问她。 她急得在屋里直转,小蓝在一旁懵懂问:“小姐你怎么了?” 辛月简单说:“那个胡明不是好人,我在想怎么摆脱他。” 小蓝一下来了劲,“我们晚上偷偷跑了吧。” “你会赶马车?” 小蓝摇头。 “那你会骑马?” 小蓝又摇头。 “那就不要说话,现在收拾好东西等天黑。” 天黑之后,胡明指派了驿站的人去给辛月送饭,结果敲了半天没有动静,他推开虚掩着的门往里一看,房间内干干净净。 那人找到胡明,“大哥,房间里没人。” 胡明冲上楼把辛月的房间搜了一遍,果然没人,他叫上狗二等人,“快!她们跑了!” 几匹马飞速消失在夜色中。 听着狗二大呼小叫随着马蹄声走远,小蓝从马厩稻草中探出头,“小姐,他们已经走了,我们可以出去了吧,这里好臭啊。” 辛月心情轻松了一些,“你家小姐我还住过马厩隔壁呢,就你娇气。今晚老实待在马厩,明天跟着院子里的货车一起走。” 送货的商贩还算比较好心,半路发现她们后并没有押她们去见官,而是把她们放在了沿路的小城。 辛月在这里歇了几天,把之前弄丢的行李补齐了,又出发了。 遇上胡明后,辛月终于想起这是她便宜老娘的地盘,有知道南夫人事迹的人,不能像在云国那样无所顾忌,她还买了帷帽用来遮脸。 一路边走边问路,在离家两月时终于摸到了圣教大本营——曦城的边上。 曦城全城都是白色石头建筑物,清晨的曦城陷在静谧无声的薄雾中,上山的青石板路湿漉漉的,她要去的地方就在半山腰上。 走到这里,辛月突然有点想辛辰了。 在原书中,辛辰碰到圣女时已是权势滔天、罪孽深重之人,他踩着累累白骨登上了云国护国将军的座位,把持云国朝政,恶名远扬。 他爱圣女的纯洁忠诚,不惜一切代价用十座城池数万百姓性命要挟,终于使得圣教交出了圣女。虽然圣女到了他手上就不能再称为圣女,但她还是有着仁爱、包容万物的心胸,她不 分卷阅读31 断牺牲自己以减轻辛辰对别人的恶意。但她是人不是神,有一天还是爆发了。 她刺伤了辛辰。 但辛辰是真爱她,没有对她怎么样,反而承认自己是个魔鬼,希望圣女能一直陪他,不要让他的灵魂再次陷入地狱。 圣女就这样被攻略了。 现在的辛辰,还远没有达到鬼畜的阶段,只要圣女愿意跟她走,愿意见辛辰,辛月相信,圣女绝不会对辛辰太过反感,辛辰也会再次爱上圣女。 她为自己鼓了把劲,顺着山坡往圣塔方向走。 背后有个女声响起:“辛月。” 辛月诧异地回头,看见背后一个红衣女人领着一队卫兵站在她身后。 辛月慢慢退了一步,心里疯狂地想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可女人下一句话还是打破了她的幻想。 “见到母妃连句话也不会说了吗?” 呆若木鸡的辛月被南夫人带到了曦城城主的院宅里,一推开院门,胡明带着狗二等人对着南夫人跪下。 “公主殿下。” 南夫人懒懒地一挥手,“起来吧,你如今也算不得我的属下了,把公主的消息带给我想要什么赏赐?” 胡明克制地抬头看了一眼南夫人,“草民不敢妄想公主赏赐。” 他的眼神狂热痴迷,哪里还有初见他是平和温润的样子。 南夫人上挑的凤眼中流露出风情万种的意味,她笑了笑,“行了,门口候着吧。”她拉着辛月进了房间,“我们一年多没见了,跟母妃好好说说你这一年的经历。” 辛月呆滞地想,自己就是个猪脑子。 得意洋洋以为摆脱了胡明,结果人家就在她的目的地等着她,并且她的去向还是她自己亲口告诉胡明的。 南夫人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小乖乖,怎么跟母妃一句话都不说?见到我不高兴吗?” 辛月迟缓地眨了下眼睛,“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 南夫人拿过桌子上的樱桃递到她嘴边,辛月被动地吃了,“那就跟母妃说说,你是怎么从宫里跑出来的吧。” 辛月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好,“我……我求皇兄带我出来的……” “皇兄?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那么好了?”看辛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南夫人又体贴道,“好了,不打断你了,继续说。” “那晚我很害怕,就拼命求皇兄带我出去,我们穿过一片林子就到了冬城……” “那乖乖知道为什么青云城全城的人都死了吗?” 辛月真的不知道,一时蒙住,“什么?”她顿了顿,“什么青云城?” “不问这个了,到了冬城之后呢?辛辰现在在哪?”南夫人红唇勾起的笑容里,怎么看都藏着股狠劲。 辛月心里转过千万个答案,她慢慢说:“到了冬城,他就抛弃了我,嫌我是个麻烦……” “是吗?”也不知道南夫人信了没有,她摸了摸辛月的脑袋,“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反倒还要去什么圣教?” 此时不哭更待何时,可偏偏辛月的眼睛干涩的要命,她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让眼泪流出来,“我害怕……我害怕听到别人说母妃死了……” 南夫人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乖,不哭了,只要回来就好,从今天起你就是南国公主,钱财、权势、男人,母妃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辛月一边哭一边发抖,她怀疑自己没办法从南国逃出去了。 妈蛋,她真是后悔死了。 休整了一晚上,辛月心里稍微有了点谱,早上起床后十几个侍女服侍她更衣洗漱梳妆,南夫人站在一旁指点,“穿那件桃红色的……不要带那个……” 经历了一次最长时间的梳妆,南夫人看起来还不是很满意,“先这样吧,等明天回了京……”说着她发现辛月神色不安,问:“怎么了?” “明天……就回去?” 南夫人以为她害怕陌生的环境,安慰她:“别怕,我都准备好了,在公主府跟在以前的皇宫里是一样的。” 辛月犹豫点了点头,“我的丫环小蓝呢?我想见见她。” 小蓝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畏手畏脚的。 南夫人有事出去了,辛月支开其他人,问她:“有人问你什么了吗?” 小蓝点点头,“问我跟了小姐多久,小姐都是跟谁在一起。” “你怎么说的?” “不就是小姐说的那样吗?小姐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来到南国……” 辛月放下心来,“你做的很好。” 小蓝困惑地问:“小姐,那些人为什么叫你公主啊?” 辛月一早就想好了答案,“因为他们认错人了,我如果说他们认错了,他们就会杀了我。” 小蓝这个粗神经的果然信了,“原来是这样……可是少爷怎么办?少爷一回家看小姐不在了得多着急啊……” 这也正是辛月担心的,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脱身。 越往北走,天气越寒冷,草木越发枯黄。辛国的西北五城算不得富饶,这五座城的城主从未想过这样贫瘠的小城还有被强攻的一天,都抵抗了不到半日就匆匆投降了,归顺了云国。 辛辰和一位姓黄的参将占领了晋城,黄参将对一万人的军队有着实际控制权,辛辰充其量只是给他打下手而已。 军队入城后,在黄参将的默许下,士兵烧杀抢夺奸淫掳掠,不出三天就在城门口堆起了一人高的尸墙。 辛辰骑着马慢悠悠在街头闲逛,街上杂物堆积,血流满地,还有士兵在商铺里不断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几个百姓哆哆嗦嗦跪在一旁,看向穿着云国青黑色盔甲的士兵的眼神全是恨意。 辛辰微微笑了,驱使着马离开。 晚上,他写了一封信交给他的卫兵,“连夜出城,亲手交给蒋老将军,就说是密报。” 等他的卫兵走了,他又换上一件墨色衣袍,蒙上脸,手指一握抽出他的剑,悄悄融入了黑暗。 黄参将刚刚才进入状态,他把身下姑娘白玉似的腿亲了个遍,扛在肩上,正待大干一番。本来哭哭啼啼的姑娘蓦然瞪大眼睛,不等黄参将有所反应,他就被人一剑刺死,和那位姑娘牢牢地钉在一起。 第二天,占领晋城的士兵愕然发现他们的黄参将赤身被吊在城门上方,与此同时,从蒋将军那里传来将黄参将革职的消息。 晋城属于辛辰了。 黄参将之死最后被查出来是城主家武丁所为,在逼迫城主杀光了他的武丁后这事也就过去了。 辛辰以准参将之职,统领晋城大权,顺带又收走了黄参将抢来的黄金古董,全部运回京城,一半送给郑明轩,一半送回府里。 分卷阅读32 不过从府里带回来的信却让他有点难以入眠。 他来回翻看了几遍,把信撕成一条一条的,嚼了吞进肚子。 好想她。 想的心都在颤抖。 他从枕头下拿出一件粉白色小衣,放在鼻尖轻轻嗅着,熟悉的清香让他的小腹紧绷,他低声念着她的名字: “辛月……” 晋城自从他开始掌管后就禁止骚扰城中百姓,城主为了表达谢意,邀请他来家中做客。 城内一片萧瑟,但城主家里还是一派歌舞升平、推杯换盏的景象。 辛辰出神地盯着空酒杯,嘴角含笑不知在想什么。 为他倒酒的丫环不得不轻声提醒他:“将军,让奴婢为您来倒酒吧。” 辛辰一震,转过去看她,“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丫环被看着,不由得又是害怕又是羞涩,“将军,让奴婢……” 辛辰打断了她,“你说一声哥哥,让我听听。” 丫环不知道这是哪里的方言,只能尽力模仿道:“哥哥……” “错了。”辛辰暴躁打断她,“太生硬。” “哥……哥……” 辛辰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暴躁感,“滚到后面去,别让我看见你,隔一刻钟说一次。” 丫环无辜被骂,双眼含泪跪下行了个礼,“是。” 南夫人自从领兵叛乱祸害了辛国后,她在南国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她的弟弟——南国皇帝把辛国交给她实际管理,手里握有兵权,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南夫人或者南国公主了。 光是这次来曦城接辛月就带了上千名士兵,封锁曦城,全城戒严,辛月不论去哪都受到严密保护。在回京途中,军队浩浩荡荡绵延数里,更没有逃脱的可能。 南夫人斜靠在垫子上,一边用梳子梳理辛月的发尾一边对她介绍京中的兄弟姐妹。 “有四位皇兄,三位皇姐,两个弟弟,按照年龄排你是最小的公主,大家都会让着你的,不用害怕。” 辛月跪坐在她面前,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是。” “母妃来之前,你的阿舅——就是陛下为你封了号,为端月公主,高兴吗?” “高兴,等见了阿舅,我会谢谢阿舅。” 南夫人十分满意,“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有母妃在,谁都不会欺负你。” 辛月转过身,伏在她膝上乖乖回答:“女儿知道的。” 辛月心想,恐怕南夫人在京中有对头,不然她不会一直强调自己会受欺负这种事。 在南国京城已经待了小半个月了,辛月每天要陪着南夫人出门参加宴席,过着穷奢极欲纸醉金迷的皇族生活,可她心里着急的要死,连觉也睡不安稳。 这天她又被噩梦惊醒,她梦见辛辰浑身是血,用剑指着她,神情阴冷恐怖。 “你骗我,皇妹。”说着一剑朝她刺来。 她不由自主地尖叫了一声,厚重的床帐很快被守在门外的侍女拉开,镶嵌在殿中柱脚上的夜明珠的光芒柔和地照亮辛月的脸。 “公主,可是您做恶梦了?” 辛月接过侍女手中茶杯抿了一口,“我没事,不用惊动母亲。” 可是躺下没一会,南夫人还是来了。 她一身暗金色纱衣,丰满的躯体在纱衣下若隐若现,脖子上还有几个新鲜的吻痕。 “怎么又做恶梦?” 辛月实在忍受不住想早点走,决定冒险。 “我没事的,母亲……”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南夫人,“只是,大家好像都不喜欢我,让我有点伤心。” 南夫人立即变了脸色,“有谁对你说了什么?” “他们说我不该来南国,因为我是辛国人……”她把头放在南夫人肩膀上,“我也觉得我好像不该来……” “别听他们胡说,全靠母妃才得来南国今天的局面。”南夫人阴狠地眯着眼,“谁跟你说的这些话?那几个公主?她们只是眼红而已。” 辛月一脸落寞坐直了身体,“母亲别问了,我明天不想去宫里。” “不想去就不去,让我的侍卫带你出去玩吧。” 南夫人那一队侍卫和辛月再也没能回来。 南夫人怒火攻心,派出她所有卫兵去寻找公主下落,却只在深山中找到几个残缺不全的尸体和辛月带着血迹的衣服。 深夜,月上梢头,小蓝拉着已经完全失明的辛月艰难地在森林中进行。 “小姐,路对吗?” 辛月细心听着前方嘲风发出的尖啸,有气无力道:“对的。” “可是前面是悬崖啊……” 辛月一口血涌上喉头,“你怎么……不早说……” “我看小姐特别有把握,就没敢说,喏,已经到悬崖边上了。” 辛月实在撑不住了,召回了嘲风,“我不行了……”她身子一歪,瘫倒在小蓝身上。 小蓝被吓到,嘶声力竭地喊着:“小姐你别死啊啊!!小姐别丢下我一个人!!!” 辛月就是死了也能被她吵起来,“闭嘴……我要睡一会……把我拖到树下面,用树叶埋……” 话还没说完,她的意识就离她远去了。 她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晚上才醒过来。 小蓝还算没有傻到家,知道把她用落叶埋起来的同时还给她鼻孔处留了空隙。 眼睛还是有点看不清东西,不过已经比前一晚好多了,她唤出了嘲风,为她寻找下山的路。 小蓝抱着一堆果子匆匆回来,欣喜道:“我就知道小姐没死。” 辛月懒得说她,扶着树站起来,“我们快走。” 整整一个月,辛月都是在召唤嘲风——昏睡一天——再召唤嘲风这种循环中度过,等到她看见来时胡明的山寨,她已经只剩了一口气。 她选择用这一口气摧毁胡明的山寨。 小蓝灰头土脸跟个乞丐一样搀扶着已经脱力的辛月,终于跨入了云国边境。 到了边城,来不及找客栈休息,辛月用身上最后一件首饰买了马车回京城,她在马车上昏睡了三天,吓得马夫连钱都不要偷偷跑了。 历经了没钱吃饭、没力气跟土匪打架、小蓝走错路等等磨难,她终于踩着辛辰回京的点先一步到了京里。 辛月在家狠狠睡了好几天,在一个晚上醒来后觉得那小半年时间简直跟噩梦一样。她再也不会抽风去做那样的事情了。 她穿着贴身的小衣披了一件披风走出门,外面寂静无声,星河璀璨,她深深呼吸了一口夜风,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她走向小蓝的屋子想把她弄醒陪她说话,忽然间她听到房顶有响动,不等她有动作,一个人从屋顶跳下来死死抱住了她。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南夫人找来了 分卷阅读33 ,直到对方一把搂住她让她转了个身。 辛月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哥哥……” 辛辰一句话不说,急切的喘息着,捧着她的脸连亲了好几下。 辛月又惊又喜,搂着他的脖子确认道:“真的是你!” 辛辰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低声道:“是我,辛月。” 不知道为什么,那声音听起来居然有些痛苦,他稍微平静了一下,抱起辛月回到她的房间。 他把辛月放在床上,在微弱的烛光下用目光抚摸她的面容,慢慢的,他的眼神定格在辛月红润肉嘟嘟的嘴唇上,他的喉结动了两下。 “替我把盔甲解开。” 辛月一边解开他的盔甲一边问:“哥哥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军队还在三十里外,我想你,就先回来了,等一会又要走。” 辛月觉得他的眼神好奇怪,不舒服,捧着他的脸强行让他看自己的眼睛,“我也想哥哥。” 辛辰哑声问:“你有多想我?” 辛月囧了一下,这对话怎么听着有点诡异,“反正就是很想。” 辛辰似乎是笑了,他无限温柔地吻着辛月的额头、眼睛,但他的手臂却用力收紧,让辛月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辛月隐约觉得他已经超出了某条界线,她又感觉到了危险。 “哥哥?” “嘘,别说话。”辛辰用手指点着她的嘴唇,似有似无地抚摸着,“我马上就要走了。” 辛月有点难堪,胸口发热,用了力气推他,“哥哥!” 可谁知辛辰的身体传来更高的体温,压制住了她,“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闹,陪我一会,我已经五个月没有看见你了。” 辛月这才看清辛辰的眼睛又黑又沉,像狼似的,他的伴兽睚眦应该就在附近。 她心里有点惧意,不知道是对辛辰的还是对他的伴兽,她强忍着害怕继续窝在他的怀里。 辛辰握着她的手,将手指一根根亲吻过去,他胸膛起伏着,辛月整个人也被动地跟着他的频率起伏着。辛辰低下头,把脸贴着她,“我要走了,亲我一下。” 辛月没动。 “那我就要亲你了……” 辛月慢慢抬头,想在他脸上敷衍一下,辛辰微微侧脸,让她的嘴唇落在他的嘴角。 辛辰的吻追过来,同样在辛月嘴角亲了一下。 “真想把你吃进肚子里。” 辛月嘴唇抖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他。 “皇兄……” 辛辰跟没听到一样,给她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头发,“睡吧,我两天后回来。” 她怎么还能睡得着。 小蓝觉得她家小姐这两天有点神情恍惚。 少爷凯旋在即,还升了官,明明是该高兴的时候,不知道她为什么好像大难临头一般,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到她。 小蓝在她身后站着,眼睁睁看着她把一朵花揪成光秃秃,忍不住说道:“小姐,坐下来喝杯茶再揪花瓣吧。” 辛月呆愣愣地应了一声,坐下问她:“你有兄弟姐妹吗?” 小蓝边倒茶边回道:“有的,我有兄长,还有两个弟弟。” “哦……”辛月踌躇了一会,“那你跟你的兄长关系怎么样?” “就那样呗,以前在家每天都要打一架。” “你们关系不好吗?” “他可讨厌了,老爱抢我东西。” 辛月不知道小蓝这样的算不算正常的兄妹关系,又问:“那关系好的兄妹应该是什么样的?” 小蓝不加思索回答:“就是小姐和少爷这样的啊。” “你就没觉得我的阿兄……他有点不太对?” 小蓝鼓着脸,用看白眼狼一样的眼神看她,“少爷对你那么好哪里不太对了。” 辛月知道自己白问了。 辛辰回京了。 本来蒋将军推举他作为驻城将军要在晋城多待几年的,可他主动请辞,把机会让给了别人,丝毫没有贪恋权势,让蒋将军对他十分欣赏,带着他一回京就进宫参见了皇帝。 蒋将军的意思是向皇上暗示此人可用,虽然他明面上是兵部尚书的人,但他毕竟年轻,身后又没有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郑明轩能给他的,皇帝一样可以给。将来,等自己不行了,皇帝可以考虑考虑他。 但皇帝到底底气不足,不敢让郑明轩的人插手他的亲兵,只是把辛辰调到了驻京军队里,又把自己的亲弟弟——裕王派了过去。 即便只是这样,也足够让人侧目了。 一个没有家族支撑的年轻人,在一年时间内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校尉升至驻京军队的参将,这中间的跨度,多少人穷其一生也难以企及。 辛月看着在卫兵簇拥下骑马而来的辛辰,他嘴角含笑英俊无双,看不出一点那天晚上他眉眼间流露出的情欲。 她几乎以为是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她走上前去接过他的头盔,艰难地挤出笑容,“阿兄。” 辛辰神色平常地把自己头盔递给她,“去换衣服,宫中设宴,你跟我一起去。” 他这样若无其事,反倒让辛月更加提心吊胆起来。 进宫之前,辛辰带着她去找了郑明轩的夫人季氏,因为宫中宴请一般都是男女分开,所以让她帮忙照看。 季氏是端妃的母亲,她经常进出后宫,很是熟悉,在马车上对辛月大概讲了今天都会见到谁,该怎么称呼之类的问题,想让辛月不要那么紧张。 其实她根本就不紧张。 云国皇帝云醒的后宫就是个笑话。 这位皇帝不能人道,一直做出怀念已逝皇后的样子不近女色,偶尔吃药去一两次后宫,来迷惑后宫嫔妃和朝中大臣,即便是这样的频率还是有妃子生下了孩子,他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但又不能明查,就一直忍气吞声当做不知道。 辛月恶意地猜想,皇帝极有可能是因为那方面软,所以在为人处世上也相当软弱,处处被臣子拿捏。 已是黄昏时分,大殿之上灯火通明,酒香四溢,几位妃子坐在离辛月比较远的主座上,看起来都挺年轻貌美的。 云国推崇才女,席间也是围绕着诗词绘画进行,每个人看起来都才高八斗满腹经纶。 辛月觉得自己不能更土鳖,只能勉强背了几句不太引人注意的诗词蒙混过去,又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 走出大殿,传来另一处宴席上的丝竹之声,她也不敢走远,借了侍女的宫灯走进了附近的花园。微风拂来,手中的宫灯摇摇晃晃照亮脚下的石子路,她想到一会就要跟辛辰回去,克制不住叹了口气。 “谁在那?”有个人提着灯从花丛后转 分卷阅读34 出来,微微提高宫灯照亮了她的脸,“我是不是见过你?” 辛月被他的灯晃了一下,退开几步,“我是陈新的妹妹,请问您是……” “哦,陈新……”对方放下手里的宫灯,“我是云盛,咱们见过的。” 辛月一听他名字就知道是皇族中人,但实在记不起来她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只得垂着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云盛大概也猜到她没想起来,不再说这个,把手中的灯往前伸了一点,“你来替我拿着。” 辛月诧异地抬眼看他,发现对方的脸居然真的有些熟悉,她接过他手里的灯,一手一个呈双灯美少女状,向他投去询问的眼神。 云盛一笑,露出一点虎牙,背着双手道:“陪我逛逛吧。” 两个人一语不发逛完了夜色中的御花园。 听到花园外有人轻声在喊着“王爷”,辛月十分识相的把灯还给他。 云盛似乎被扫了兴,不悦地皱着眉,没有接她手中的宫灯,活脱脱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听着那些人的脚步越来越近,辛月不得已道:“王爷,他们来找你了。” 他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却依然没用动。 很快他的下人就找来了,云盛的侍卫急得一脑门子汗,匆匆跪下道:“王爷,陛下正找您呢。” 云盛这才接过辛月手中的宫灯,不咸不淡地说:“知道了,走吧。” 跟刚才那个虎牙少年判若两人。 他的侍卫抬头看了一眼辛月,很快低下,跟在云盛后面走了。 辛月又在花园里独自站了一会,小蓝匆匆赶来,“小姐,少爷已经在宫外等你了。” 辛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明月,月朗星稀,嘲风飞的极高,它的身影像是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她心里有了底气,握紧手里宫灯的把柄,“我们回去吧。” 辛月是怀着要跟辛辰拼个你死我活的心态回家的,正在下马车呢,她看到站在门口等她的辛辰,她脚一软差点跪地上。 辛辰的手臂及时撑住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辛月强撑着笑脸扶着辛辰的胳膊,“我没事。” 辛辰等她站好就收回了胳膊,右手圈着她的肩膀,一派轻松道:“回房吧。” 辛月竭力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体,颤颤巍巍跟着辛辰走进了她的房间。 小蓝为她换好睡衣,她从屏风后出来,辛辰果不其然还坐在她的梳妆台前,面无表情把玩着手里的发簪。听见响动,侧过脸看她,不自觉地微笑道:“过来。” 小蓝这时候退出了房间。 辛月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她几乎想哀求辛辰不要这样,她不想和他短兵相接,可是这话却无从说起。 辛辰看她没动,于是起身向她走去,刚一靠近她,就感觉到她不同寻常的体温。他弯下腰,手扶在她后背,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辛月不敢看他,小声道:“皇兄……” “别怕我,那天是我失态了。”他无限温柔缱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我不会做任何让你不高兴的事,相信我,嗯?” 这句话模棱两可,既像表白又像保证。 辛月心乱如麻一时无法分辨,她鼓足勇气抬头看他,“哥哥别那样做了好吗?” 辛辰牵着她走向床铺,“是我不对,我认错,原谅我好不好?” 辛月坐在床边抬头看他,继续提要求:“想要我原谅你,哥哥就不许再说奇奇怪怪的话,不许突然亲我抱我……”看见辛辰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她改口道:“抱我……是可以的,但不能像那天晚上那样……”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辛辰把她的腿放到床上,为她拉好被子。 辛月从被子里伸出手抓着辛辰的手指,“我们要做永远的兄妹,对吗?” 辛辰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对。” 但他很清楚是不可能的。 他内心有一只名为欲望的野兽在咆哮,想要把她的声音、眼神、躯体一寸寸吃掉,想要把她的灵魂永生永世困在自己的牢笼里。 他会给她最美好的感情。 如果不去深究那感情背后的畸形扭曲的话。 辛月其实并没有放心,她依旧觉得一个为人兄长的不应该对着妹妹流露出那样的眼神来,跟辛辰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观察他。 但不知道是他隐藏太深还是他没有了那种心思,辛月竟然找不出一点破绽,那些轻浮的举止、挑逗的话语再也没有出现过。 再加上辛辰成为驻京参将,办公地点在离京二十里外的兵营,只能隔几天回来一次,跟他的接触少了,两人似乎真的回到了从前。 这期间,辛月碰到了一朵烂桃花。 那天她应郑明轩夫人的邀,去她家做客,在席间遇到一位十分擅长画美人的公子哥。 他喝了点酒,醉蒙蒙地卧在凉亭长椅上,看着站在桥上喂鱼的辛月,手里的笔看似随意地勾了几划,一个曼妙玲珑的少女的姿态欲然纸上。 他把这画给了他的丫环,不用他交代,他的丫环就捧着画送给了辛月。 “这是我家公子送给小姐的,希望您能笑纳。” 辛月往凉亭看去,一个男人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手撑在石桌上支着脑袋,朝她看来。 辛月不是很喜欢这种类型的,不想接。 “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 看丫环和辛月僵持不下,那位公子拢了拢衣服朝她走来,从丫环手里抽走他的画,两下撕成碎片扔进湖里。 “为美人而作,美人不受,留有何用。” 辛月真想劈开眼前这人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她毫无诚意的道歉:“真是对不住。” 本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过了几天,有人把请帖送到了家里,说是梁家公子举办诗会,请她一定要赏脸。 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但因为郑家小姐也来请她同去,她没有办法才去了。 到了一看,主办人就是那个画了她的画像,她不收就撕画的怪人。 那人叫梁冰,对她十分热情,一直围着她转。 别人都误以为他们老早就认识,更有姑娘对她说什么“梁公子虽然向来放荡不羁,但从没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呢”,说得好像她沾光了一样。 不仅如此,那位梁公子还在辛月家周围布置了人,只要她出门,不过一刻钟就会在街上“偶遇”到他。 辛月烦不胜烦,但人家从没明确表示过要追求她,她连撇清关系都做不到。 这天辛辰休息,他带着辛月去一家很有名的酒楼吃饭。 两人临窗而坐,所以辛月一眼就看到了 分卷阅读35 衣冠楚楚的梁冰骑着马朝着这家酒店而来,她略有崩溃地撑着额角。 辛辰把挑干净鱼刺的鱼肉放在她盘子里,问她:“怎么了?” 辛月突然想知道辛辰看到她的追求者是个什么反应,她吃了一口鱼肉,含糊道:“想给哥哥介绍个人。” 辛辰一笑,只说:“我知道了。” 梁冰在酒楼门前下了马,整理整理衣领一撩袍子准备进去,突然之间从街道那头冲出来两三个骑着马的人。 为首的男人二话不说给了他一鞭子,梁冰痛得尖叫一声,声音都变了调。 鞭子不断落在他身上,他眼前一片猩红,耳朵里赫赫作响,抱着头大喊:“陈姑娘救我!” 辛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住了,听到梁冰在喊她才如梦初醒,来不及对辛辰解释,推开辛辰喂到她嘴边的鱼肉就下了楼。 辛辰面无表情收回筷子,把目光投向楼下。 梁冰不知道自己已经挨了多少鞭,他尽力睁开眼睛朝陈姑娘坐的窗边望去,陈姑娘不在那,只有一个男人在看着他,眼神中是令人生畏的阴狠暴戾。 等到辛月下楼,梁冰已经被拖走了,地上一道长长的血迹,她顺着血迹一直往前找,找到平邑河附近血迹断了。 当天晚上,官兵搜遍了全城,一夜未歇。可谁知,第二天梁冰的尸体被人发现漂浮在平邑河上,泡得发白浮肿。 捞上来一看,梁冰的鼻子被人用利器割掉了。 辛月听到梁冰死讯呆滞了好久。 辛辰用笔在她眼前晃了几圈才让她回神,“你认识梁家公子?” “认识……”辛月斟酌道,“恐怕他昨天去酒楼就是找我的……” 辛辰的脸上看不出特别的神色,“是吗?你们很熟?” 辛月继续低头为他磨墨,“算不上熟,见过几次。” “那位梁公子死了你伤心吗?” 辛月看了他一眼,辛辰依旧写着字,好像那句话是他随口问出来的。 “有点难以接受,究竟谁这么张狂,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虐杀官家子弟。” 辛辰写完了折子放下笔,“别担心了,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梁冰之死还没等在京城风传开来,就被更大的风浪掩盖了。 元国在和云国的分界线处的森林地带放了一把火,两国天然的分界线被打破,随即元国派兵入侵了云国边境。 元国的诉求很简单,就是要云国交出原本属于辛国的西北五城,如果交城他们就收兵,不交就继续打。 在这样一个危急关头,皇帝云醒的决定居然是要交出那五城,态度异常坚决,且不听劝告,跟以往那个事事都要先过问朝中大臣的皇帝判若两人。 大多数臣子不同意就这样窝囊地交出西北五城,因为元国的兵力他们清楚,真打起来不一定就会输。 就是他们的皇帝不知道怎么了,抽风抽成这样。 云醒迟迟不做决断,不接受一切进言不说,甚至还旷了早朝。 最终,是由死了心爱的徒弟后就一直沉寂的天师出面,替皇帝做出了出兵的决断。 因为之前有不少兵力已经被派去了西北,这次出兵,调用了云国精锐之师——驻京军队前去抵抗侵略。 这也就是说,辛辰又要出征了。 辛月的心情相当复杂。 她跟辛辰的关系有很长时间处在一种微妙的状态中。 其实主要还是她自身的原因,辛辰多看她一眼、手不经意间放在她身上,她都会觉得毛骨悚然,但是辛辰要是不跟她说话、或者语气平淡一点,她又觉得辛辰在刻意疏远她。 本来是再自然不过的兄妹关系,现在却复杂得让她有些痛苦。 就像现在,辛辰明日就要出发,今天晚上特意赶回来跟她告别,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舍不得”“会一直想你”是她心里想说的,但她不敢说出来,怕被对方理解成另一种意思。 辛月举起酒杯,“这一杯我敬哥哥,希望哥哥能凯旋而归。”说着,猛地一仰脖子一饮而尽,结果喝得太急被酒呛住,辛月咳得惊天动地的。 辛辰拍了拍她的后背,“傻蛋,喝个酒也能呛成这样。”他为辛月舀了一碗粥,“喝点粥吧。” 饭还没吃完,辛月突然感觉到一阵困意,她控制不住自己往饭桌上载去,把自己的意识交给了睡魔。 辛辰眼疾手快用手护住了她的额头,不然第二天起来绝对是一个肿包。 他轻轻擦拭着辛月的嘴角,把她抱起来。 门外小蓝诧异地问:“小姐怎么了?” 辛辰回答:“酒喝多了,你们都下去吧,不用管。” 他把辛月放在床上,辛月习惯性地想蜷起来却被制止住。 辛辰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轻声叫她:“辛月?” 辛月睡得很熟,没有一点反应。 辛辰俯身,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退开观察她的表情,又深深地吻上了她。 积压了许久的阴暗的欲望、妄想像火山一样爆发,他的舌头轻易挑开她的牙关,纠缠着她的舌头,一手扣着她的脖子以一种完全掌控的姿态使她抬头接受他的吻,一手顺着她的腰线、大腿下滑,伸进她的裙子里。 辛月的嘴合不上,一点唾液被他的舌头带出来,辛辰竭力控制自己想要把她吞进肚子的欲望,温柔地舔舐着她的耳根、脖颈和锁骨。 他的手也不敢太用力,隔着里衣轻轻揉捏着她的身体,抬起她的娇臀往自己身上磨蹭。他含着辛月软绵绵的耳垂,把她的手送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已经分不清这是期待的愉悦还是更深一层的痛苦。 第二天辛月起床的时候真是头痛欲裂,她捂着脑袋在床上翻滚。 小蓝在一旁说:“谁让小姐喝酒喝那么多的,都不去送送少爷。” 辛月从被子中探出头问:“阿兄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晚上就走了,走之前还嘱咐我今早要为小姐准备醒神汤,喏,喝吧。” 辛月接过碗,“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反正不高兴。” 辛月捧起药碗正准备喝,突然闻到自己手上有点异味,放下碗道:“让我洗漱完了再喝吧。” 前方的战事算不得顺利,传回来的消息都是败多胜少,随着元国不断地补充兵力,这场战争看起来一时半会无法结束。 全国上下唯一淡定的人恐怕就是辛月了,她清楚辛辰实力,智勇双全再加上睚眦的惊人威力,说不定只他一人便可扭转局面。 很快,前方有了他的消息。 五月十七,文昭林外战事胶着之时,天降异兽,京军参将陈新率不足千人之兵击退元国万人军队。 自从这消息从 分卷阅读36 战场传来,辛月家里就没有安生过,每日都有人情往来,甚至还有听闻他们兄妹二人没有长辈前来攀亲戚的。 一天,府里来了几个太监,说是皇帝云醒想要见她。 云醒再怎么懦弱但还是皇帝,辛月乖乖地坐上了来接她的步辇。 皇帝是个体型消瘦的年轻人,他眼下一片青黑,笑的时候都是双眉紧锁,不笑的时候眼中全是忧虑和焦躁。 带着辛月来的宫女很快退下,皇帝等了一会也不见她跪下行礼,示意道:“陈姑娘坐吧。” “是。”辛月坐在石凳边沿上,低着头。 云醒把玩了一会手中的茶杯,看着对面女孩如花瓣一样娇嫩的脸庞,他颇有些烦躁。 “上次陈姑娘进宫,端妃在朕面前一直夸奖姑娘,说姑娘姿容秀丽,文采出众,朕一直想见姑娘,却总没有机会。” 辛月心提了起来,谨慎回道:“端妃娘娘谬赞了。” 云醒问她:“陈姑娘今年多大?” “今年十六。” “哦……那和朕的敬嫔一般大。” 到了这,辛月如果还没听出他的意思那她就是猪脑子。 辛辰刚在前方立功,他就急吼吼地想把辛辰扯到自己身边来,建立姻亲关系恐怕是最快速的了。 辛月本来还挺可怜这么一个总被人拿捏的皇帝,他来这么一下真让她倒尽胃口。 辛月不再维持假笑,沉下脸,“陛下慎言。” 云醒看着她,突然握住她放在石桌上的手,“不行吗?” 辛月浑身汗毛倒竖,差一点就拿出镰刀来砍掉他的手,是一个声音制止了她。 “皇兄你在干什么?” 云醒和辛月同时转过头,发现是不经通报就进来的云盛。 云醒松开辛月的手,淡淡道:“你怎么有空来?为什么我没听见通报?” 云盛向前走了几步,站到辛月身边,“那或许是皇兄该管管自己的下人了。” 云醒的目光在辛月和云盛身上来回转了几圈,后靠在椅背上,抬头长叹了一声:“说吧,你进宫来干什么?” 云盛极为冷淡地看了一眼云醒,低头对辛月说:“陈姑娘在外面等我好吗?” 辛月站起来,轻轻点了下头,她在殿外站了没有多久,就听见云醒气急败坏的声音:“别想把我赶出去……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们不会得逞的……” 云盛倒是一直不慌不忙,声音也很平稳,好像在劝他。 过了一会,云盛从容走出来,歉意地一笑:“抱歉,让姑娘受惊了。”他有点皱着鼻子,“我皇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点让人难以琢磨……” 辛月摇摇头,“我没事,多谢王爷解困。” 云盛又露出标志性的虎牙,“你阿兄最近给你写信了吗?” “没有。” 云盛有点得意的从袖口掏出一封信,展开给她,“瞧,这是谁的字?” 辛月扫了一眼,“我阿兄给王爷的信?” “正是。”云盛收起信,“你的阿兄可真厉害,在那种绝境下还能打胜仗,真让人佩服。” 听到有人夸辛辰,辛月还是很高兴的,“我阿兄一直很厉害。” 云盛略带惆怅道:“我的皇兄什么时候也能杀伐果断就好了……” 辛月没有接话,云盛背着手,侧过脸看她,“陪我去湖边吧。” 云盛是个很难让人拒绝的人,他正处在少年和男人的交接处,言行举止有点少年的狡黠跳脱又有点属于男人的深沉。 他指使着他的侍卫在湖边采了一大捧鸢尾,递到辛月手里,“送你。” 辛月有点头疼地接过来,“谢王爷……赏赐……” 云盛扑哧一笑,“不能算赏赐,你不用有负担,我经常送人花的,还没想起来吗?上次在万荷园谁送了你荷花?” 辛月这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眼熟,“我想起来了,上次还没谢过王爷。” “上次说我叫高裕,其实是我母妃姓高,我的封号为裕而已,没想到你一直没认出我。” “我那时刚进京,还不是很清楚。” 鸢尾的花瓣相当柔弱,一阵风吹来就吹掉了一片,粘在辛月肩膀上。云盛虽然没有追求姑娘的经历,但他情商很高,知道这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花瓣……”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从那天的皇宫一日游后,云醒再也没找过她的麻烦,但云盛却偶尔会来找她,用的理由相当合理,来跟她讲讲辛辰在前线是如何的英勇威猛出风头,元国敌兵如何惧怕他之类的。 因为辛月想知道辛辰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所以每次云盛来叫她,她都会出去,一来二去,也觉得云盛这人不错,是个可信赖的人。 过去,她一直被禁锢在和辛辰的兄妹关系中,没有机会和其他人有接触,现在,她虽然对辛辰还有期望,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关系已经不牢靠了,她必须有所行动。 她以为自己是个理智冷静的人,没想到这种理智冷静还是没能够维持下去。 第二年春,辛月院子里的花全开了,有随处可见的路边野菊也有相当名贵的兰草,每一株,都是云盛送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辛辰带领着数万士兵班师回朝。 云国在与元国的战争中大获全胜,这本来是该高兴的事,但云醒又开始抽风,先是不愿意出城迎接荣归的士兵,又不愿意为回来的将军们举办接风宴,前两次抽风都被天师镇压了,在接风宴上,云醒语出惊人。 他喝的有点多,醉眼分辨着底下一群互相敬酒的臣子,在酒宴最显眼的地方出认出了辛辰。 “陈将军。” 辛辰放下手里的酒杯,“臣在。” “朕记得你妹妹还未曾许配,不如让她入宫来可好,朕会以皇后之位待她,如何?” 大殿上瞬间鸦雀无声,辛辰一拱手,“多谢陛下抬爱,只是孝期未满,不敢谈论婚事。” 云醒没有放弃,“我记得陈将军入京已有两年多了,怎么,孝期还未满吗?” “是的,还有半年。” 谁都能听出来辛辰在胡扯,云盛举着酒杯遮住自己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却见辛辰看他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敌意。 这次与辛辰的分离是时间最长一次,但是两人都是意外的冷静。 辛月举着灯,看着从宫里接风宴上回来的辛辰。他变化很大,再也没有了初见他时的温和的表象,也没有了在冬城落难时的阴郁,现在的他是完全的锋芒毕露,几乎到了盛气凌人的地步。 “阿兄。”辛月提灯走过去,“在宫里喝酒了没?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辛辰下了马,接过她手里的灯,“嗯,你安排吧。” 重逢这样平淡,就好像辛 分卷阅读37 辰只是早上出去了一趟而已。 府里四处都点上了灯,照亮整片花园,辛辰停下脚步,“你养了这么多花?” 辛月不甚在意道:“都是裕王送我的,不好推辞。” “哦……”辛辰环视了一遍,“挺好的。” 辛月在他身后推了推他,“哥哥快走吧,我还准备了饭菜,都要凉了。” 在饭桌上,他们也没怎么说话,辛月中间出去为辛辰端来醒酒汤,看他喝了才开始吃饭。 这次,又是饭还没吃完,辛月就歪倒在辛辰身上。 辛辰搂住她,眼睛直直地看着虚无,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长久地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过久,听见门外下人的交谈声,他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辛月,抱起她往寝室走去。 辛辰把她小心地放在床上,不断抚摸着她的脸,手一点点下滑到她的领口,解开了她的衣领。 有一滴水珠滚落在他手边,辛辰抬眼一看,是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的辛月,她蓝盈盈的眼睛噙着眼泪,一滴一滴滚落。 “为什么要这样,皇兄……” 辛辰神色平静,用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说道:“原来你醒着。” “哥哥走之前那次,也是这样吗?”辛月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我吃下了我的兄长喂给我的东西,昏睡过去,被阿兄这样抱进来,然后……” “你猜对了。”辛辰低头,用鼻子磨蹭着她的手,落下一吻,“所以你的答案呢?” 辛月闪电般抽回手,难以置信望着他,“对自己的妹妹下药,你真的不觉得羞耻吗?” “为什么要觉得羞耻?你不愿意,我只有趁着你睡着了才能……” “可是我觉得羞耻!”辛月气得眼泪都出来了,真想用镰刀砍死他,“这是乱伦!” 辛辰收敛了表情看着她,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乱伦……你就要用这种理由拒绝我吗?” “难道皇兄想要兄妹相奸的名声跟随你我一辈子?” “如果你在意名声的话,我也是有办法解决的。” 辛月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句道:“我对皇兄没有那个意思。” “那真是奇怪了,是谁说过不论对错都一直会陪着我的?又是谁承诺的,永远只和我在一起,这些都是谁说的?全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混蛋!那是因为你是我兄长!” 辛辰起身坐到桌子旁,挤出一个笑容,“看来皇妹很懂得兄妹之情和男女之情的区别,不如妹妹来教教我,看阿兄还有没有改过的可能,如何?” 听见辛辰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辛月觉得他们两个无法沟通,赤脚下床就要出去。 背后辛辰问:“你要去哪?” 辛月跟没听见一样,拉开了门。 她突然被人从后面拦腰抱起来,辛月气急,一时力量爆发,用肘狠狠击向他的胸口。辛辰只是闷哼了一声并没有放开她,一手抓住她作乱的胳膊,把她放在桌子上。 他边咳了两声,边把她冰凉的脚捂在手里,“别闹了,我错了,嗯?” 辛月拼命向后仰不让他靠近,咬牙切齿道:“你这样骗了我多少回了?再信你我就是傻子!”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我要离开这里,我不想看见你!” “我离家大半年才回来,你就这样对我?” “皇兄离家大半年,一回家就给妹妹下药?” 辛辰沉默了一会,拿来她的绣鞋给她穿好,“好吧,我让人送你去平邑河边上的宅子住一段时间,我们都冷静冷静。” 辛月跳下桌子,冷笑道:“该冷静的人只有你。” 后院套好了马车,辛月上了马车后就一言不发,不管辛辰在外面叮嘱她什么都不应声。 “出门要拿好我的令牌,宵禁之后不许出去,缺什么就让人来拿,如果想回来了就告诉我,我去接你,听到了吗?” 隔着帘子,辛月紧抿着嘴坐着,不想理他。 “你说句话,听到没有?” 辛月迫不得已敷衍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恨恨地想着,这会知道做出慈兄样了,如果她没有怀疑依旧吃了他喂给她的东西,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 辛月打了个冷战,催促马夫:“快点走。” 辛辰看着马车出了后门,他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脉脉温情,忍不住低低咳了几声,胸口被她用了十成力气击中,一抽一抽地疼得厉害。 远离辛辰后,辛月也没有更清静一些,因为总有人替辛辰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小姐小姐,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啊,这里太破旧了。” 辛月在床上翻了个身,心想,滚蛋,你家小姐我在这里住了好久呢,怎么到你这就成破旧了。 “小姐小姐,我昨天回去取东西听小夏说,少爷自从你走就没有说过话,可吓人了。” 辛月用枕头捂住耳朵。 “小姐小姐,你准备跟少爷闹到什么时候去啊,少爷对小姐那么好……” 辛月睡不住了,坐起来指着房门。 罪魁祸首小蓝一吐舌头,溜出去了。 辛月又仰躺在床,看着床帐顶喃喃道“对我好?” 跟辛辰的感情是她辛苦三年、投入了真心才有的结果,可这结果跟她预料的不一样,让她的努力成了笑话。 即使她并不能算是辛辰真正的妹妹,也说不定哪一天她就能回家,但是,万一她没能回去呢?毕竟自从她开始用真心维持他们关系后,就很少阻止他做什么了。 退一万步讲,假设她喜欢上辛辰,为他留下,顶着辛辰妹妹的身份,跟他却是那种关系,两个人终生不嫁不娶,无子无女,如果复国,辛国还是难逃亡国的命运。 他想过这些吗? 他为什么不明白,他们只有做正常的兄妹才能在一起呢? 辛月一阵烦躁,用毯子蒙住了脑袋。 辛月搬到这里没几天,云盛就摸了过来。 云盛环视了一圈分外寒酸的花厅,说道:“我听下人说在这附近看到了你,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你真的在这。你怎么住这?陈将军明明刚刚归家……” 其实他那天晚上就知道辛月搬到平邑河边上了,只是为避嫌,没有立刻过来而已。 辛月边为他斟茶边道:“我跟阿兄有点矛盾,正在跟他赌气,就搬过来了。” 云盛觉得很不可思议,“我还没听说过跟兄长闹脾气闹成这样的。”不该是夫妻间才会有离家出走这出戏吗? 辛月把茶递给他,“让王爷见笑了。” 云盛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突然笑道:“不过这样也好,我要找你也能方便点,你说呢?” 辛月听出他话中别有深意,微微一笑,“王爷说笑了, 分卷阅读38 王爷事务繁忙、日理万机,怎么可能经常来找我呢。” 云盛皱着鼻子道:“别整天‘王爷王爷’的叫我了,听得我头疼,就叫我云盛好了。” 辛月不好拒绝,只能故作随意道:“也是,我们都快一年的朋友交情了。” 早朝后,云盛在云醒的书房里又跟他闹得不太愉快,云醒跟疯魔了一般,为了一件小小的事情跟云盛闹得不可开交,摔了茶杯怒斥道:“你给朕滚出去!” 云盛面不改色放下手里茶杯,“这是我最后一次劝皇兄,皇兄好自为之。” “朕不需要你惺惺作态来可怜朕!” 云盛见他又是这样,心中顿生反感,冷冷道:“臣告退。” 出了书房的门,发现多日不见的陈将军居然在外间坐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跟他打招呼:“臣参见裕王。” 云盛扯了一下嘴角,“这段时间陈将军都在哪呢?本王派人找了将军几次都没见到你。” “王爷恕罪,只是陛下近来频繁招臣入宫,怕是跟将军刚好岔开了。” “是吗?”云盛怎么看他都像是奸臣的嘴脸,不由得想万幸陈姑娘跟他闹翻了。 太监总管在一旁恭敬道:“陈将军,陛下有请。” 云盛不再多说,走出了书房。 书房内间一片凌乱,宫女在急忙收拾着地上茶杯碎片,奏章堆积成山,乱七八糟地摆在云醒案桌上。 云醒撑着头,有气无力道:“陈将军坐吧。” 看辛辰坐下喝了茶,云醒也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茶,觉得差不多了才道:“陈将军上次对朕所说的……真的是陈将军自己的意思?” 辛辰放下茶杯,“是。” “只是……郑明轩呢?” “郑大人一直和裕王私下有交集,陛下真的不知道?裕王如今手握重兵,数量远超陛下禁卫军,将来如若有变故,郑明轩自然投靠的是更强势的一方。” 云醒听见“变故”两字浑身都抖了一下,“就像你说的,裕王拥兵自重,又有郑明轩相助,朕毫无胜算……” “陛下不是还有天师大人么?他老人家绝对是忠心拥护陛下的。” 云醒眼中迸出戾气,“他?他向来以三朝元老自居,回回让朕下不来台……” 辛辰不紧不慢道:“陛下不必如此,是不是忠心一试便知。” 殿内安静了一会,云醒颓败道:“朕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辛辰轻轻笑着,“不,是他们太猖狂。” 云醒前半辈子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什么苦头都没吃过。 他是先帝的嫡长子,十二岁封了太子,十七岁有了名声在外的太子妃,二十岁做了皇帝。刚刚登基之时,世人都道他勤勉谦恭,礼贤下士。 他与皇后是少年夫妻,感情甚笃,但做了皇帝,他需要顾忌的少了,一年时间后宫添了七八个美人,免不了的冷落了皇后,即使皇后有了身孕他也没有上心。皇后半夜发动时他正与新来的美人纠缠在床上,听了皇后难产、无人照看的消息才急忙往皇后宫殿奔去,等他到了殿外,只听见皇后凄厉的哭喊声。 孩子没能保得住。 向来温柔贞静的皇后从那时就变了,开始处处针对他,折磨他的嫔妃。后来他觉得自己身体有问题,对床事失去了兴趣,趁着出宫的机会在宫外请了大夫诊了脉才知道,他服用毒药已有一年,阴精亏损再难以生育。 给他下药的,就是他的皇后。 从那时起,一切都变了。 他暴躁易怒,又极度自卑。他怕被人知道他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甚至心甘情愿地被戴了绿帽子、给不知道什么人养孩子,怕臣子对他有异心,就处处忍让示弱,怕云盛将他取而代之,先是给他许多好处,现在又步步紧逼。 云醒像一根紧绷的琴弦,要摧毁他,只差轻轻拨动的那一下。 辛辰又升官了,他被云醒一口气提拔到了禁卫军车骑大将军的位子上,也代表着云醒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他。 郑明轩本来还挺高兴,辛辰是从他手底下出来的,一路摸爬滚打升到这个位置上,对他只有好处。 但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辛辰当了禁卫军将军后,把他原来安插在禁卫军里的人一个一个挑了出来,有的还被安上了罪名,就地处决,让他来不及阻止。 这天,郑明轩早朝后在宫外等着他。 车骑大将军可以在宫内骑马行走,他坐在轿子上,看着领着一队士兵骑马而来的辛辰。 “陈将军,你可让我好等啊。” 辛辰下了马,一拱手,“不知郑大人有什么指教?” 郑明轩撩开轿子的帘子,淡淡道:“指教谈不上,我就想让陈将军给我交个底,将军近日来所作所为,是谁的意思?” 辛辰身穿深紫色官袍,金线绣成的虎豹图案在太阳下晃得人眼晕,“郑大人言重,都是为陛下效力而已。” 郑明轩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皮笑肉不笑道:“看来圣上对于将军很是信任,不知道他听了将军如何设圈套扳倒田家,还会不会这么信任你。” 辛辰漫不经心道:“如果郑大人早一点想到这点就好了,如今那些能指证我的人早已开不了口,毕竟我也十分担心大人会过河拆桥。”他话锋一转,“刚才在陛下书房内碰见了端妃娘娘和皇子殿下,郑大人最近见过小殿下吗?” 郑明轩猜不到他意图,谨慎道:“没有。” “那郑大人可要找个时间进宫去看看,毕竟也是您的外孙,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眼看着跟陛下长得越发的不像了。” 郑明轩被辛辰眉眼间隐藏的恶意惊得僵在轿子里,他看着辛辰骑马离开,不敢相信辛辰刚才话里暗含的意思,急促道:“快回府去找夫人,让她现在来见我!” 端妃一人隐藏这个秘密已经四五年了,眼见儿子的相貌跟云醒差了十万八千里,她整日惶恐不安,郑明轩很容易就从她嘴里得到了实情。 郑明轩暴怒之下送了毒药进宫,要端妃毒死那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可端妃下不了手,一直拖着。 这时,朝堂上一些变动让他看到了事情的转机。 云醒给云盛安了一个“构陷忠臣”的罪名,要他交出手中兵权。除了禁卫军之外其余武官纷纷为云盛求情,他第一次见识到裕王在军中的影响力。 当天晚上,郑明轩请裕王在他家赏月喝酒,打探出了裕王的想法。 对于弄垮云醒、做摄政王一事,云盛明显是动了心的。 晚饭过后,辛月一个人沿着山路上了山,在凉亭内休息了一会,忽然间黑云罩顶,传来闷雷声,下起倾盆大雨来。 云盛撑着伞的身影出现在雨中。 分卷阅读39 “我听小蓝说你上了山。”他收起雨伞,靠放在柱子旁,“最近没来看你,还好吗?” “很好啊。” 云盛坐在她身旁,“陈将军没来找你?” “阿兄他啊……”辛月斟酌道,“算是来过吧……”虽然没见面,可他在自己身旁放了无数个眼线,一有风吹草动他都有反应,比如早上咳嗽一声下午就有大夫来给她瞧病什么的。 “那陈将军最近调入禁卫军的事你知道吗?” 这个辛月没听人说过,她摇了摇头,“不清楚。” 云盛好像松了口气,“不知道也挺好的。” 说话间,雨渐渐小了,金色的落日从乌云中透过来,辛月的侧脸镀上一层光晕,专注看向他眼眸里是一片清澈宁静的蔚蓝。 云盛一时血涌上脑袋,冲动地握住辛月放在膝盖上的手,“我想娶你做我的王妃……” 辛月吓了一跳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你别开玩笑。” “我知道我太唐突了,可你真的没有感觉吗,我对你……” 辛月站起来,低着头,“抱歉。” 云盛心冷了一截,勉强笑着:“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没头没脑的就说这种话,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我会请圣旨让你嫁给我的。” “你……”辛月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嫁给我不好吗?” 辛月十分尴尬,手脚都没处放,“总之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你说要请圣旨赐婚,我虽然不能抗旨,但我们一定没有好结果……” 云盛被连番打击,倒慢慢冷静下来,“哪里还有比我们更相配的呢?你不愿意给我机会,我只能自己去争取,我绝对会对你好的,相信我。” 辛月终于知道被相熟的朋友告白是个什么感觉了,说不出重话来拒绝,又实在不能违背自己的真心就这样答应他。 云盛看她一脸为难,只好说:“这个话以后再说,我不为难你了。” 两个人默不作声走到院子门口,云盛想起来送给辛月一盆珍贵的牡丹快要开了,便要进去看一看。 辛月一脸愁容跟在他身后,正想着如何能打消云盛这么不靠谱的心思,她经过的一扇半掩着的门突然伸出两只胳膊来,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搂着她的腰,把她捞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光线昏暗,辛月对搂着她的这个人的气息相当熟悉,故技重施又要用肘击他胸口。 辛辰伸手阻挡了一下,反倒让她的胳膊震得发麻,辛月想拿出镰刀来,可对方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先一步抓着她的手和她十指交叉。 两个人在昏暗中无声肉搏了一阵,体温飙升,几乎连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升高了。最后辛辰将她推到墙边,牢牢扣着她的手不让她有机会抽出镰刀。 辛辰低下头,嘴唇在她发顶上碰了碰,“他刚才哪只手碰到你了?你说,我是不是该剁掉他的手呢?” 辛月不甘心地又挣扎了一阵,最终败下阵来,恶狠狠道:“你简直是冥顽不灵。” 辛辰觉得她这样实在太可爱了,好想吃掉她,他几乎耳语一般轻声道:“我早就走火入魔了,你没发现吗?如果我现在亲你……你会怎么样?” 辛月头发都要竖起来,“你敢?!” 辛辰慢慢靠近她的嘴唇,“想要我试试吗?” 辛月一边挣扎一边把头偏到一边,想先跟他服个软,“皇兄,你别跟我开玩笑好吗?你放开我,我跟你回去……” 话没有说完,辛辰的嘴唇已经碰到了她的脖颈,用牙齿轻轻咬了几下,又用舌头留下温热湿润的水痕。 辛月跟被雷劈了一样,开始拼命挣扎,辛辰逮了个空,捉住她的嘴唇。 他的舌头在她的牙关上来回舔着,手上使劲捏着她的手腕,辛月实在忍不住疼,张开了嘴。 她被辛辰湿吻了。 辛月难以描述心中感受,就好像天塌了一般。 到了忍受极限,她想不顾一切召唤出嘲风时,听见云盛的声音由远及近:“阿月?你在哪?” 云盛一边找她一边走过来,在急促的鼻息和唇舌纠缠发出的啾啾声中,他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他停在门口,自言自语:“奇怪了,刚就从这里走过来的啊……” 辛月浑身僵直,不敢再反抗发出响声。 辛辰倒是慢条斯理地抽出自己的舌头,蜻蜓点水般啄着辛月的嘴唇,手也放到她的腰臀上,将她抱起来抵在墙上。 门外云盛转了几圈,对着门道:“阿月,你在里面吗?” 辛月急忙咬住辛辰的嘴唇,不许他发出接吻的声音,嫌他的呼吸声太大,连他的鼻子也捏住。 她因为紧张甚至都开始哆嗦起来,如果云盛真的进来,不知道是打晕他比较可行,还是装作昏死比较可行。 如果真的被他发现…… 辛月心里乱成一团,连辛辰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都没有察觉。 云盛又在外面叫了一声,“阿月?” 辛月浑身抖了一下,祈祷他能赶快离开。 云盛等了一会没听到回应离开了,辛月全身脱力,攀附在辛辰肩膀上。 辛辰终于能够呼吸,他侧过脸亲了亲她,“差点死在你手上。” “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就是皇兄想要的吗?”辛月无力道,“你到底想没想过以后该怎么过?” 辛辰抱着她坐到椅子上,亲吻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我不会让你受丁点委屈,相信我。” 辛月不想听他没有实质内容的许诺,“别说了,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很累,想休息。” 辛辰没吭声,抱着她没有动。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屋子里漆黑一片,看不清他的表情,辛月的心又提起来,怕辛辰要对她霸王硬上弓啥的,想先安抚他:“让我再想一想好吗,过几天我就回去。” 辛辰轻轻叹了一声,就在辛月以为已经把他糊弄过去的时候,辛辰意料之外的捏住她的手,又强吻了她。 卧槽,变态啊,不照常理出牌。 辛月心里那点酸涩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怒火,他们又开始打起架来。 没人注意到,房顶的一片瓦慢慢回归了原位。 最后,辛月假装臣服,在辛辰有所放松时狠狠在他脸上挠了一爪,又在他胸口蹬了一脚才逃脱他的禁锢。 辛月一脱离他就召出了镰刀握在手里,恶狠狠地看着辛辰,但她的嘴唇又红又肿,眼中还有点点水光,毫无气势,看上去更像是逞强。 辛辰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脸,“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点,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滚蛋!谁会听逼迫妹妹的兄长的话!” 辛辰全然不见刚才强吻辛月时的冲动激烈,他后靠在椅背上,慢悠悠说:“我们都这样了,还能 分卷阅读40 算是兄妹吗?别自欺欺人了,辛月。” 辛月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抓紧了镰刀的刀柄,“你才是自欺欺人,真以为不承认我们是兄妹就没有血缘关系了吗?” 屋外的月光斜射进来,辛辰前倾,月亮照亮他的脸,“哦……血缘关系……你以前对我说出那些暧昧不清的情话时,想到过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吗?” 辛月好想回到过去掐死那个不停刷好感的自己。 “什、什么情话,我从来没说过!” 辛辰闷笑了几声,不再跟她计较这个,“很晚了,你去睡吧,我要走了。” 辛月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慢慢倒退到门边。 在她准备开门时,辛辰在她背后说道:“你又拒绝了我一次,你应该清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辛月后背一阵发凉,不敢回头看他,连忙拉开了门跑了。 辛月一晚上没有睡踏实,辛辰那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一直在她梦里重复播放,八个字化成八块巨石向她砸来,让她从梦中惊醒了。 她有点魂不守舍,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用错方法了,非但没有阻止他黑化,反倒让他进化成无视伦理的终极鬼畜了。 不过她向来自信,拒绝承认自己已经弄巧成拙。 因为不但要躲辛辰,还要躲云盛,第二天一早,她就带着小蓝匆匆忙忙出了门,在城里绕了好几圈,准备很晚再回去。 小蓝去街上买点东西,留辛月在一家茶社里消磨时间。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低声说:“公主殿下。” 辛月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站起来就要逃跑,被一只手按住肩膀,“殿下别动。” 辛月慢慢坐下,“周围可是有很多暗中保护我的侍卫的……” “公主不必担心,都被我解决了。” 辛月大怒,心想谁担心你了。 “你想要我怎么样?” “先下楼吧,公主殿下,上了马车再说。” 辛月在站起来的时候余光看了一眼身后,发现那人是被她毁了老窝的胡明。 下了楼,在茶社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居然是狗二,辛月不知道这是胡明自己追过来的还是…… 上了马车,并没有按照辛月所想的往城外走去,反而在下城一间民舍停了下来。 胡明带着她进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主殿下,请。” 辛月才发现,胡明看她的眼神相当复杂,门打开后,她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南夫人也来了。 南夫人一身黑袍,脸色铁青看着她,她一拍桌子,怒斥道:“你给我跪下!” 辛月心想,难道她猜出是自己杀了她侍卫主动逃出南国的吗?她做出疑惑不解的样子,眨了眨眼,“母亲?” “你还有脸叫我!”南夫人一挥手将桌子上的茶杯扫到地下,“我怎么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 辛月更加疑惑,“您在说什么?” 南夫人也是带过兵、上过战场都毫无惧色的人了,可现在她的手都在抖,“你……你跟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听不懂……” “你还要跟我装傻!胡明昨晚都看见了!” 辛月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苍白,慢慢跪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母亲……” 南夫人快速深呼吸了两下,起身走过来蹲在辛月面前,强忍着怒火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在辛国的时候?” “没有,根本就没开始过……” 南夫人又问:“他对你都做了什么?” “没有……”看着南夫人阴沉的脸,明显是不相信的神色,她补充道,“昨天他突然失控了,才会那样……” “畜生!”南夫人再难以强压愤怒,抽出自己的佩剑将身后的桌子劈成两半。 她想起胡明一脸不敢相信地向她描述,辛辰如何把辛月搂进房间里,两人说了什么暧昧的话,又如何亲亲抱抱。她当时两眼一黑,浑身都没了力气。 她唯一的骨肉,就这么被拖入丑陋肮脏的泥沼里。 南夫人用剑撑着身体,咬牙切齿道:“我早该杀了他的,我早该杀了他!” 辛月战战兢兢缩成一团,异常的心虚。 南夫人把她揪起来按在椅子上,“你老实跟母妃交代,是谁先动了这个心思的?” “没、没有谁先,只是关系比较好就成这样了。” 南夫人暴怒,“你当母妃是瞎的?我还看不出你嘴上的伤口从哪来的吗?!有哪家的兄妹会这样做?!” 辛月抖了一下,还是不肯承认,“我不知道胡明对母妃是怎么说的,可真的不是母妃想的那样,皇兄只是一时失控……” “不许跟我提起他!” 辛月缩着肩膀,不再开口。 南夫人一阵晕眩,扶着桌子平复了一会,“我要立即送你回南国去,母妃相中了几个家世相貌上等的世家公子,你回去挑一个马上出嫁。” 辛月弱弱地回了一句:“是。” 南夫人稍微冷静了一点,“你年龄小,被骗了情有可原,辛辰绝不会是为你好、真心喜欢你才这样,他只是为了报复母妃,明白了吗?” 辛月听南夫人三言两语就给她和辛辰定了性,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乖乖回答:“女儿明白了。” 南夫人压抑着自己奔腾的杀意,想先把女儿送回去,至于辛辰她有的是时间教训,找回辛月的当天派狗二去城门口探风,结果城门多了好些士兵,挨个搜查过往行人。 南夫人想要知道是不是在找辛月,就用钱买通了青楼里跟辛月身形相似的乐伎,让她去出城看看,结果,那女人刚到城门口就被一队士兵请上了马车带走了,直到第二天才被扔在青楼门外。 一时无法出城,南夫人想先等上几日,让胡明出城去放一些亦真亦假的消息,把辛辰注意力引到京城之外去。 辛月失踪已经第四天了。 小蓝奄奄一息靠在窗边,拼命睁大眼睛辨认从城门口进出的路人,她这样已经四天了,眼睛干涩酸痛,几乎要瞎掉。只要她稍微闭上眼睛,站在一旁的侍卫就会用刀鞘抽她的后背。 她趁着旁边的侍卫转头的功夫抓紧时间闭了一会眼睛,听见侍卫拿刀的声音又急忙睁开,“我睁着眼睛呢,你别打我……” 侍卫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下。 小蓝被打得生疼还不敢抱怨,欲哭无泪继续盯着城门口,她看见两个人影夹杂在人流中向着城门走去,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她有点难以置信。 “我好像看到我说的那两个人了……” 侍卫走到窗边,“哪个?” “年龄大的带着书生帽,拿着扇子,另一个在他身后穿灰衣服。” “你确定? 分卷阅读41 ” 小蓝又仔细看了一会,点了点头,“就是他们带走小姐的。” 侍卫对门外的士兵交代了几句,回来把小蓝抱起来扛在肩头,“跟我去见陈将军。” 辛辰的侍卫都是禁卫军出身,穿着坚硬的铁铠甲,小蓝觉得自己好像倒挂在荆棘树上的一块猪肉,被颠的七荤八素,又被扔在陈将军面前。 辛辰正坐在书桌后擦拭他的剑,动作轻柔缓慢,指尖似乎还有微微荧光,他没有抬头,平静地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侍卫单膝跪下,“启禀将军,小蓝姑娘认出了两个人,我已经派人跟踪在他们后面了。” “一有消息立刻回报,你先下去。” 辛辰从书桌后走出来,在小蓝面前踱了几步,“我现在相信你了,跟我说说你都知道什么吧。” 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蓝心里十分害怕,少爷明明只是平淡的口气,她却觉得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危险。 “那、那两个人是南国的,我见过,那天他们带走小姐时,我躲在附近认出来了……” “嗯,继续。” 小蓝开始沉默,辛辰一挑眉,用剑搭在她脖颈上,“怎么了?” 轻轻扫过来的剑风让小蓝的脖子一凉,她抖的更厉害,“小姐让、让我保密……” “放心,我不会告诉她,也不会再为难你。” 小蓝干涩了好几天的眼睛忽然间涌上泪水,她在心里唾弃自己背叛主人的小人行径,前言不搭后语地交代了辛月何时去南国、遇到了谁、又怎么回来的,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 辛辰脸上神情十分微妙,手一挥收回了剑,慢慢坐回座位。 他的小皇妹真是难以捉摸,让人无法掌控,她在意的事情太多,都看不到自己的位置在哪。 辛辰觉得有点头疼,单手撑着额角,脸上却是有点吓人的笑意。 真是拿她没办法啊。 胡明和狗二顺利在离京城最近的乡村附近散播了系列谣言,说京城最近频繁有姑娘失踪,都被人偷偷贩卖到别的地方去了。等他们再回来,果然发现京城的守备松懈了很多。 南夫人在这几天一直在给辛月洗脑,给她灌输辛辰如何狡诈阴险、畜生不如的印象,辛月当然得哭哭啼啼表明自己已经痛改前非,不会再犯错。 等到胡明回来,告诉他们可以出发回南国时,南夫人和辛月都松了口气。 辛月被乔装成生了重病的富家公子,过城门时,守门的士兵挑起马车帘子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放下帘子,说道:“可以走了。” 出了城门,辛月才发现南夫人此次来云国,除了胡明和狗二,居然还带了近十个人的护卫队,幸好她当初没有冲动。 辛月被南夫人喂了药,全身无力躺在马车里,她尝试着召唤嘲风结果失败了,大概要等到体力恢复了才能逃脱。 南夫人一掀起帘子发现辛月眼珠转来转去,警惕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好难受啊母亲……”辛月缓缓扑扇着睫毛,哀求南夫人,“给我解药好不好?” “等时间到了自然会解开,说起来,上次是谁带你从南国离开的?” 辛月支吾着说不出话。 “是辛辰?” 辛月无奈地微微点头,让他背了这个黑锅。 “他竟然这么大胆子……” 南夫人话音未落,胡明在马车外突然惊叫道:“公主,我们中了埋伏!” 南夫人一惊,急忙下了马车,看到对面山坡上站着十几个骑着马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兵,这点人对南夫人来说还不算什么,她立即下令:“狗二,你带人分两路堵住他们下山路,胡明你驾马车先走,我就在你后面,快!” 辛月躺在马车内被颠的滚来滚去,南夫人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急促道:“来不及了,狗二他们撑不了多久,你背着公主从小路走,我来驾马车引开他们。” 辛月虽然想从南夫人手里逃走,但从没有过伤害她的想法,辛辰本人还没出现,他才是最危险的。 “母亲!母亲快放我下来,辛辰绝对就在附近……” 南夫人误以为辛月迫不及待想见到辛辰,气得眼珠发红,从马车内一把揪出辛月,给了她一个耳光,“你给我闭嘴!” 辛月被打得嘴角破裂,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我不是那个意思……辛辰、辛辰不是常人能对付的,他已经……” 南夫人不想听她胡说八道,“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胡明没动,眼中全是哀求之意,“公主……” “你想让我们几个都交代在这吗?!” 这时,辛辰骑着马不紧不慢地从前面山坡上下来,他的目光先在辛月的脸上停了一会,对着南夫人微微颔首,“南夫人,好久不见。” 南夫人倒是冷静下来,缓缓抽出自己的佩剑,“不知道你父皇看见你这样,会是个什么心情……” 辛辰的气势又磅礴又稳,他笑了笑,“只可惜他死在了你手上。” 南夫人阴着脸,“不跟你说这些没用的,我只有一个要求,放我们回南国,之后只要你不对南国有威胁,我不会再找你麻烦。” “你们?”辛辰侧过脸问辛月,“你也想走?” 辛月顾不得想她说这话的后果,只想能让南夫人安全离开,“我不想……”她顶着南夫人不敢置信的目光继续说:“我不想离开皇兄,皇兄只要让母妃离开就可以了。” 南夫人气急败坏,“辛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双目赤红几欲滴血,把怒火全撒在辛辰身上,“我要杀了你!” 她催着马向辛辰冲去。 辛月惊慌之下连忙催促胡明,“快去拦着她,她不是辛辰的对手!”看胡明在犹豫,又道:“你忘了你的山寨是怎么被毁的吗?辛辰就能做到!” 胡明立即向着南夫人的马投出了手里的匕首,又急忙飞身抱住从马背上滚落的南夫人。 辛月没有人搀扶瘫倒在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辛辰就已经骑马来到她身旁,下了马扶起她。 “怎么了?” “没事,就是使不上力。”辛月攀着他的胳膊,求他,“让母妃走好吗?” 辛辰轻轻摸了摸她红肿的半边脸,“她打你了?” 辛月不想刺激南夫人,躲开了辛辰的手指,低声说道:“我不跟你闹了,让母妃走,我们回家。” 他们在说什么南夫人听不清楚,可辛辰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态度是实打实的,南夫人一口鲜血涌上喉头,“败德辱行……” 辛月低头不敢看她,“胡明快带母妃走!” 南夫人绝望之至,“好……好得很……我没你这么恬不知耻的女儿,你们好自为之!” 看着胡明带着南夫人消失在山路上,辛月 分卷阅读42 悄悄松了口气。 辛辰抱着她上了马车,他的吻不断落在辛月红肿的半边脸上,亲一下问一句:“疼吗?” 辛月的力气慢慢恢复,她推着辛辰的肩膀,躲着他,“别这样。” 辛辰直起身,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他半天没说话,辛月不经意抬头一看,辛辰头顶又出现了那个血条,不过这次已经是紫色了。 她顿时傻眼。 刚才发生了什么?难道说拒绝他也会增加黑化值? 另一边,胡明和南夫人等了一会不见狗二和其他侍卫追上来,就知道没有必要再等了。两人专挑马不能通行的崎岖山路前进,眼见要爬过这座山时,突然间从身后传来一声咆哮,他们诧异地回头,竟然看见一只龙首豺身的怪物向他们扑来。 胡明推开南夫人,用自己的身体接下了怪物的一掌,瞬时口吐鲜血飞出一丈远。 南夫人在地上滚了几圈躲开怪物一次攻击,慌忙爬起来就要逃,她突然想起辛月之前说过的“辛辰不是常人能对付的”,她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辛辰已经有了召唤伴兽的能力。 她逃跑时被脚下石头绊了一下,摔倒在地,而怪物的巨掌已经到了她头顶。 真没想到要死在这里…… 南夫人脑海中刚出现这个想法,从天空中又传来尖啸,一只巨大的怪鸟俯冲下来,像颗燃烧的巨石直直砸向地面,怪鸟用爪子在怪物背上狠狠一抓。 两只怪物打斗起来,火光四溅,飞沙走石,天地变色,令人心惊的咆哮声响彻山间。 南夫人一瘸一拐走到胡明身边,胡明还没有死透,他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 南夫人俯身仔细听着,他在说:“公主殿下……原谅我……为您战、战……” 他腿抽搐了一下,眼中的微光慢慢熄灭。 南夫人伸手缓缓合上他的眼睛。 辛月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她一只眼睛慢慢变黑,又成了诡异的双色瞳。 辛辰温柔地将她揽在怀中,用纱布一点点擦拭着她嘴角的伤口。 他们已经回到京城家里,在路上,辛月察觉到了辛辰的体温升高,她立刻召唤出嘲风前去寻找南夫人,还好让她赶上了。 房间内气氛静谧温和,两人肌肤相接处的温度高的烫人,辛月本来就体力不支已经落了下风,她硬撑着不让自己认输。 辛辰放下纱布,将她的头发轻轻拢到耳后,低下头吻住了她。 辛月多少已经有点麻木,再也不能将他单纯地看作是兄长,再加上辛辰头顶的血条还没消失,她的手犹犹豫豫搭在他肩膀上,也不知道是反抗还是默许。 辛辰的手指捏着她下巴,让她微微张开嘴,舌头探进去纠缠着她的舌头。 辛月分不清谁的体温更高,她浑身发烫,鼻尖冒汗,辛辰不给她半点换气的机会,她简直要在他的亲吻里窒息。 等辛辰愿意放过她的嘴唇,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压在床上,辛辰双臂撑在她两侧看着她,声音低沉:“我再问你一次,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辛月看辛辰的脸已经是模糊不清,头顶的血条都能看成好几个,“我需要点时间适应……” 辛辰似乎笑了,他俯身又要继续吻她,辛月微微侧过脸,躲开他,“让我的母妃回去吧,我们已经断绝了母女关系,她不会再来找我了。” 辛辰不耐烦地抬起她下巴,再次唇舌纠缠。 但他身上的高温渐渐消退,辛月终于能放心地召回嘲风,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晚上,辛月才从昏睡中清醒,她正枕在辛辰的腿上,他的手在她头顶缓缓抚摸,辛月动了一下,辛辰把目光从手里的书上移开,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饿了吗?” 辛月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只好点了点头。 辛辰抱她在桌前坐下,把桌上备好的清粥递给她。 辛月坐在他腿上,靠在他胸膛,低头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粥。 或许是因为少见辛月这样温驯乖巧,辛辰一时忍不住,一边低头亲她一边拿走她手里的碗,含着她微翘的上唇轻轻吮吸。 辛月迫不得已抬头看他,却讶然发现表明黑化的血条居然还在,并且颜色似乎又深了一些。 难道是她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辛辰声音带笑,“看我干什么?” “你真的放了母妃走了?”这是辛月唯一能想到的缘由。 “不信我?”辛辰在她脸上咬了一口,“等过上几个月,你再听到南夫人消息就会信我了。” 他的确没必要骗她,那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此后几天,辛辰头顶的血条一直没有消失,并且颜色一直在加深,就好像炸弹的倒计时,逼得她坐立不安。 她首先猜想是因为辛辰在朝堂上受了影响,所以一直黑化,但她打探了辛辰侍卫的口风,根本没有值得他动怒的事情,相反,他最近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为了完全杜绝来自外界的影响,她死缠烂打地让辛辰陪她去离京城不远的百花城,不许带一切下人,连马车都要辛辰来驾。 她知道这样很容易让辛辰心生怀疑,但她顾不上了。虽然以前自认为冷静地考虑过不能回家这件事,但事到临头,她做不到就这样放弃。 不求立刻就能回家,只求不要让她失去回家的希望。 正值深秋,即便是百花城也无花可看,无所事事的辛辰牵着辛月在园林里闲逛,走到湖水边看着水中二人倒影,他眼中浮现出笑意。 他最近好像总爱笑。 辛月昏昏沉沉想着,又把目光投向他头顶。 啊……已经是深紫色了。 她怎么做都不对吗? 刷好感,想让他们关系紧密,让辛辰不至于抛弃她,结果刷出了兄妹禁忌恋。有了伴兽后大显身手杀了吾靖,想让辛辰少杀点人,结果间接加快了他进入云国朝堂的步伐。除掉田冉,她好像也有出力。 这一切似乎都能用阴差阳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来形容,难道她就没做对一件事吗? 还有这个古怪的血条,不是表明黑化的吗?怎么辛辰心情这么平和也会有反应? 她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猜想,让她浑身一哆嗦。 或许,不是表明黑化值的…… 辛月脚步发飘跟着辛辰回到客栈房间,小二殷勤地为他们摆好晚饭,有外人在时,辛辰一直是矜贵冷淡的模样,发觉辛月在看他,他在桌子下面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等到小二出去,辛辰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想吃什么?” 辛月摇了摇头,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此刻,分不清是羞涩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 她颤抖着,把自 分卷阅读43 己的嘴唇贴上他,用舌头舔着他的嘴唇。见辛辰没有闭眼,她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把舌头顶进去。 辛辰过了好久才给她回应,他极其温柔小心的含着她的舌头,手在她后背来回抚摸。 辛月觉得差不多了要结束时,辛辰捏着她下巴不许她离开,他好像上了瘾,越吻越深,缠绵至极。 等他愿意结束这个长吻,辛月已经有点周身发软,她伏在辛辰胸前微微喘气。 辛辰的声音沙哑,带着低声喘息:“你给了我什么暗示吗?皇妹……” 辛月听他这样叫自己真是觉得万分羞耻,她缓了一会抬头看她。 血条果不其然又加深了颜色,几乎成黑色了。 这个玩意的确只跟她相关。 她犹如瞬间掉入冰窟,刚才被勾起来的情动和绮念消失得无影无踪。 桌上饭菜早已凉透,辛辰的手在辛月腰上下滑动,他一下一下亲着她的脸,低声叫她:“辛月……” 感受到辛辰发出的类似于求欢的信号,辛月抖了一下,“我好像受凉了,不舒服,我们明天回家好吗?” 辛辰显然很不高兴,一脸不悦地看着她,就在辛月以为他要霸王硬上弓、血条要变全黑时,辛辰突然狠狠地在她嘴上咬了一口,“今晚留下来陪我,嗯?” 辛月趴在他肩头,小声应了。 再抬头一看—— 很好,他们的关系没有进一步,血条也没有再变黑。 晚上,辛辰压着辛月亲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才肯放过她,辛月的后背贴着辛辰胸膛,辛辰把她全然收拢在怀里,搂着她的腰,下巴放在她头顶,她鼻尖萦绕的都是他的气息。 辛月想起两人第一次迫不得已睡一张床时是多么拘谨生疏,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将焦躁不安都压在心底,闭上了眼睛。 回到京城后,辛辰并没有像辛月期盼的那样忙得昏天黑地把她忘了。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早上辛辰来叫她起床,晚上辛辰看她睡了才会走。但跟过去不同的是,辛辰看她的目光不再遮掩,会在别人不注意时会突然亲她一下,每晚都要跟她磨蹭好久才肯离开。 或许在辛辰看来,他们已经是伴侣关系,所以辛月三番五次找借口推脱他都没怎么样。 但是辛月快被他这种势在必得的态度逼疯了。 这一天晚上,辛月心不在焉背对着屏风换衣服,听到门响了一声,还以为是小蓝进来了。 “衣服给我。” 回答她的,却是印在她赤\裸后背上的亲吻,对方的嘴唇灼热无比,她几乎被烫到。 辛月用外衣挡住胸口,强装镇定转过身,“让我先换个衣服好吗,哥哥?” 辛辰晚上出去应酬,喝了些酒,略微有点兴奋,他抱着辛月放倒在床上,按着她的双手,从她的嘴唇一直亲到胸前。 辛月她挣扎了一下反而被他弄得生疼,眼见他就要扯下她的肚兜,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辛辰!” 辛辰隔着肚兜咬了她一口,这才抬起头。 辛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反正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或许你会觉得我反复无常……但是……我们真的不要这样好吗?……” 辛辰的表情未变,但他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指尖挑了一滴她的眼泪,含在嘴里。 “皇妹,你不能太任性了。” “我不会嫁人,我会永陪着你……”辛月压低了声音,有些难以启齿,“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这样也不行吗?” 辛辰神色更冷,“你觉得呢?” 辛月只是看着他,不再说话。 辛辰手指轻轻一勾,肚兜的结在他手中解开,乳白的软肉在他的挤压下变形,他把娇嫩的躯体困在怀里,一遍遍地亲吻舔舐。 辛月看着他头顶的血条变成纯黑,并且有逐渐崩溃的迹象,她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是你逼我的。” 她从枕头下拿出藏了好几天的匕首,扎进了辛辰的腹部。 血很快滴到她手上,她连说话的调都找不着,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奇奇怪怪的,“这样你就该讨厌我了吧……” 辛辰捉住她握刀的手,似乎有点困惑:“为什么?” 辛月脸色苍白,急促喘气,好像被刀伤了的人是她,“说了你也不会信我,我、我就是不能和你在一起……” 辛辰咳了几声,嘴角渗出血,“所以你想杀了我?” “是!” 辛辰低声笑了,握着她的手,把匕首拔出来,抵在自己心脏上。 “知道吗?想要杀我,得从这里扎下去……”他一用力,刀尖刺入胸口,“要把寄养伴兽的血液放干净才行,来,我教你……” 辛月的手被动地跟随着他的力量,一点点把匕首推进心脏,发烫的血液滴落在她身上,她看不清辛辰的脸,一片腥红中血条逐渐清晰,颜色似乎也在变淡。 可是她没有感觉到半点愉快,她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绞紧,让她无法呼吸。 “够了……”辛月想拔出刀子,但辛辰恍若未闻,还在把匕首往胸口深处按。 “我说够了!” 辛月浑身力量爆发,轻易把匕首拔出,辛辰闷哼一声,瘫倒在她身上。 辛月按着伤口,她脸上全是刚才拔刀时喷溅的血迹,她颤抖着问:“你疯了吗?” 辛辰居然笑了,他断断续续道:“没能杀了……我,我该……如何惩罚你……” 辛月咬着牙,用力压着他的伤口,她明白自己做出了不回家的决定,也明白自己又把辛辰往鬼畜的路上推了一步。她心里空空的,又有点想哭,但是没有眼泪。 “我恨你。” 辛辰微微喘气,用尽力气把脸挪到辛月枕头上,亲了亲她的头发,“我爱你……” 辛辰头顶的血条崩溃了。 辛月眼前的景物忽然变化,她好像飘到了屋顶,因为她俯看到了辛辰和她自己躺在床上。景物渐渐模糊,最后成了漆黑一片。 她像一缕青烟,或者是一段电波,飘在虚无中,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你失败了……失败了……败了……” “闭嘴!这根本不可能成功!” “为什么不可能?”那个声音一下子贴近她,“你都能和他成为恋人,还有什么不可能?” 辛月想把这个声音的主人从虚无中揪出来揍一顿,“我没有阻止他的实力……” 那个声音又出现在很远的地方,“是吗?你熟悉剧情,如果你一开始就跟着南夫人,发动南夫人对付他,或者半路投靠田冉,这不都是办法。” 辛月愣了半天,“不一定要在他身旁阻止他吗?” “没人这么说过。” “混蛋!混蛋!” 分卷阅读44 辛月觉得怒气快要把自己冲散了,“他头顶那是什么?根本不是黑化值,为什么说我失败?” “你们的亲密度已经满了,显然你再也不能有效阻止他了,这不是失败吗?” “狗屁亲密度!为什么用黑色来表示?!” 那个声音忽然成了立体环绕,“你心里清楚何必问我?” 辛月独自生闷气,不想回答。 一阵寂静过后,“你想回去吗?” 辛月想也没想,“想!” 远处而来的水流声包裹了她,带着她下沉,她这才想起来问:“送我回哪里?” 可她耳边只剩水流声,空间一点点缩小,好像有一只手强行按压着她,一阵晕眩过后,她觉得自己可以动了。 辛月觉得自己身上压了一座山,身体又沉又重,她拼命用力想抬起胳膊,结果只是动了动手指。 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我好像看见小姐动了一下。” 另一个人说:“你少来了,你难道忘了小锦的下场了?” “可是……” 辛月完全听不懂这两个女孩在说什么,她又使出全身力气想挪动自己的手,这次她的小臂也可以动了。 “快看!小姐真的动了!快……快让人去宫里请将军回来……还有太医……快!” 辛月觉得吵得不行,嘴巴动了动,但没说出话来,声带干涩疼痛,好像很久没有使用过。她只是睁开眼都艰难万分,光线刺眼,她又闭了好一会才再睁开。 暗金色的床帐顶上镶嵌着几颗夜明珠,纱帐如水般垂落下来,她陷在柔软的被褥中,转动眼珠看向床边,纱帐外的房间布置不是她熟悉的,她一时摸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 对她来说,离开这个世界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睁开眼却陌生成这样,好像过去了很久。 刚才她们嘴里的将军,应该是辛辰吧。 她闭上眼,积攒了一会力气,慢慢的,她的胳膊也可以动了。她把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愕然发现自己的胳膊瘦的只剩骨头,好像轻轻一折就会“咔嚓”断掉。 现在只剩腰部以下还是那种被重物压着的感觉,让她极不舒服。 她用力掀开被子,觉得身体凉飕飕的,费力抬起脖子一看,自己一丝不挂,左胸上还有个明显的咬痕,看上去是陈年旧伤。 她到底昏迷了多久? 她强忍着声带撕裂般的疼痛,开口:“来……来人……” 她的声音太小没人听见,她紧紧抓着纱帐把自己沉重的身体往前带,再喊了一声:“来人啊……” 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孩匆匆进来,见她已经挪到床边大惊失色,“小姐别动,快躺下!” 辛月一把抓住丫环的手,“我在哪?辛辰……我是说陈将军呢?” “您就在将军府,将军今早被陛下召进宫了,小姐放心,已经有人去回报将军了,相信将军马上就能回来。” 辛月在丫环搀扶下靠在床头,用被子裹着身体,“我昏迷了多久?”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半年前来的时候您已经……” 辛月的身体机能恢复的很快,除了还有些虚弱以外,身体各个部位都能活动了,她对丫环说:“把衣服给我拿来。” 谁知丫环一脸为难,“没有衣服……” “怎么会没有衣服?” “奴婢之前想给您穿衣服的时候就找过,的确没有……” 辛月脸色铁青,几乎能想到在她昏迷的时候辛辰对着没有意识、毫无抵抗的自己做了什么下流的事。 “把你的衣服拿来。” 丫环领了命匆匆退下。 刚刚关上的门又很快打开,辛月撩起床帐一看,是微微喘气、保持着推门姿势的辛辰。 辛月的目光在他武一品官袍的标志——金线绣成的麒麟上转了一圈,看向他的脸。 刚才的满腔愤怒突然消退,她试探着问:“你的眼睛……” 辛辰原本湛蓝的眼眸现在成了黑蓝色,没有了那种慑人的、剔透的光芒,但辛月觉得这样的他看起来更变态了。 辛辰沉默着关上身后的门,站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才慢慢走过来。 辛月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抓着被子不停地向后退。 辛辰钻进了床帐,单膝跪在床上,把辛月逼得贴在墙上,他好像才看清她的相貌,放平了一直皱着的眉头。他双手搂着辛月的腰,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辛辰的黑发顺着她的肩膀滑落在胸口,让她有点痒,“你的眼睛怎么了?” 辛辰静静的环抱着她,平静中蕴含着强大的张力,似乎空气都要凝结。辛月受这种张力的逼迫,原本要推开他的手也只是轻轻地放在他肩上。 辛辰克制地亲了她一下,耳语般道:“如果你再不醒来……”他没说下去,低低地笑了两声。 辛月直觉他后面没说出来的话一定非常变态,她推了推辛辰的肩膀,“我昏迷了多久?” 辛辰温顺地离开她的身体,甚至还用被子把她捂严实,“快一年了。” “刚才问你你还没回答,你的眼睛怎么了?” 辛辰不甚在意道:“我失去寄养伴兽的心血后有点看不清。” 辛月愣了好一会,“睚眦还能召出来吗?” 辛辰皱了皱眉,“不知道,没试过。” 她那一刀,让辛辰从天赋异禀的辛氏后人,变成了普通人。 说是普通人也不太恰当,普通人起码眼睛正常,而他却是看不清远处的东西了。 愧疚感几乎要压垮辛月,但她还是嘴硬,喃喃道:“明明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辛辰隔着被子抱着她,“不用担心。” “我才没有担心你……”辛月靠在他胸膛,觉自己小肚子怎么有点疼,“会有办法的……” 辛辰低头亲吻着她的发顶,眼中是幽幽的蓝光。 辛月因为长时间卧床所以有点肌肉萎缩,消瘦得不成样子,食欲、体力直线下降,每走几步路都要停下来歇一会。 她的新丫环小蝶看她又开始微喘,连忙把手里的凳子放下,“小姐歇一歇吧。” 辛月扶着小蝶的胳膊坐下,“我刚才走了多久?” “快一刻钟了,比昨天又多走了好长一段路呢。”小蝶蹲下给她捏腿,边道:“太医说要慢慢来,小姐别太急了。” 小蝶虽然老实本分,但辛月还是更想念小蓝那个蠢丫头,“知道小蓝吗?” “知道,奴婢听姐妹们说起过。” “她去哪了?” 小蝶抬起头,“奴婢听说将军把小蓝姑娘嫁给他的手下了。” “你确定?”辛月不敢相信,因为辛辰并不是一个有闲心关心下人婚姻大事的主子。 “奴婢听送我们来的常妈妈说 分卷阅读45 的,她说小蓝姑娘被将军的手下看中,求了将军,将军就把她嫁了。”小蝶鼓起勇气,“妈妈还说,我们要是尽心伺候小姐,说不定将来也能有这样的福气。” 辛月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等你年龄到了我去问问吧。” 小蝶喜不自胜,她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顾不上羞涩给辛月磕了一个头。 之前的小锦自持貌美,心比天高,整日惦记将军,为了能让自己能和将军说上话,骗将军说小姐一会手动了,一会脚动了,将军识破后勃然大怒,在院子里把小锦杀了。 陈将军有多爱这位小姐,被招进来伺候小姐的几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皇帝赐给陈将军的宵夏宫里只供着小姐一人,大半年来,小姐的琐事将军事事都要过问,有时候甚至就住在小姐屋子里。即便小姐没有名分,但想来将军身边以后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心尖一样的女人了。 因为辛月总是没有胃口,她醒来后这几天吃饭都要在辛辰监督下,被强迫着才肯吃一点。 辛月皱着眉勉强咽下嘴里的青菜,推开辛辰递到她嘴边的勺子,“我不想吃了。” 辛辰看了看一桌只动了几筷子的饭菜,他吃下勺子里的虾仁,捏着辛月的脸颊用嘴把食物渡了过去。 鲜嫩的虾仁被他的舌头顶过来,辛月被恶心得够呛,囫囵咽下,“恶心死了,我更不想吃了。” 辛辰平静道:“你要是不吃,我就这样把这一碗粥都喂给你。” 辛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股火,但一对上辛辰那双眼睛就没办法发出来,“我身体不舒服,没有食欲。” 最终,那一碗粥还是被辛辰强行喂给了她。 辛月只稍微挣扎了一下就头晕眼花,更不要提召唤伴兽了,她估计自己连拿镰刀都力气没有。 软绵绵的辛月被辛辰抱上了床,辛月不想看他,侧过身背对他睡,但她一侧身辛辰就把她拨过来,筋疲力尽的辛月没办法只能平躺着。 辛辰坐在床边一直看着她的脸,过一会亲她一下,辛月这几天总是爱困,她不耐烦道:“你还让我睡不睡了?” 辛辰握着她的手放在她肚子上,“跟我说说话吧。” 辛月打了一个哈欠,“说什么?” “说说你小时候。” 辛月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但她面上还是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不清楚吗?” 辛辰轻轻笑了一声,“我还真不知道,如果没有南夫人,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你说,会是什么样?” 那根本就没她什么事了,辛月腹诽着。 “还能是什么样,只能是关系普通的兄妹。” 辛辰的面容在灯光下是一种别样的脉脉温情,“是啊……几年前大概你死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现在呢……”辛辰低下头,嘴唇贴着她的耳垂,“只要你想要,我连我的命都会乖乖给你。” 辛月觉得自己肩上被他放了好重的担子,她把头转向一边,“谁稀罕你的命了。” 嘴上这么说,但她的身体对附上来的辛辰做不出一点点反抗,像只猫一样窝在他怀里,愿意接受他抚摸自己肚子的手。 辛月胖的很快,半个月就恢复到了以前身形,腰甚至还粗了一点。 看辛月身体康复了,辛辰才同意让小蓝来看她。 小蓝被一个丫环扶着进来的时候,辛月惊得瞪大眼睛,“……你……几个月了?” 小蓝还是那么矮,圆滚滚的肚子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成了一个球,小蓝艰难地坐下,“八个月了。” “我刚一昏迷你就嫁人了?” 小蓝点点头,“那个时候奴婢听说将军府里进了歹人,将军为了救小姐中了一刀,府里乱糟糟的,在这个时候将军突然就把奴婢嫁出去了。” “是他的手下向他求娶的你?” 小蓝一副迷糊样,“不知道,奴婢成婚前只见过他一面。”还被揍了好几下。 辛月心里稍微明白了,以前的下人都是被他支出去的,包括小蓝,从将军府搬到宵夏宫后,他换掉了所有知道自己身份的下人,想让他们在家里不用遮遮掩掩。 但他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他能把自己困在宵夏宫里一辈子吗? 辛月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情。 “既然你已经嫁人了,就不要再自称奴婢了。” 小蓝犹犹豫豫道:“奴婢说不出口……” “蠢丫头,慢慢就习惯了,以后生了孩子再抱给我看看。” 可是小蓝来看她后几天内,小蓝的相公被辛辰派到了别的地方,小蓝挺着肚子跟着去了。 辛月很不高兴,对着辛辰道:“自欺欺人,你能把知道我们关系的人都弄到别的地方吗?” 辛辰缓缓抚摸着辛月枕在他胸膛上的脑袋,“只是暂时性的,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我们会比任何夫妻都要光明正大。” 辛月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你快闭嘴吧,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辛辰眼睛盯着手中奏折,他嘴角含笑,显然心思不在奏折上头。 御书房内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听着从里间传来的凄惨的求救声瑟瑟发抖,有几个甚至已经瘫软在地上。 过了好久,里间惨叫声渐渐弱下来,云醒一脸轻松走出来,接过太监总管递上的帕子,抹着脸上的血迹,“陈将军已经到了啊,为什么不早早通报?” 太监总管立即跪下,颤抖着说不出话。 几个太监进去把里面血肉模糊的女人抬出来,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宫女们跟在后面收拾血迹。 辛辰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他放下手里奏折,淡淡道:“奉国来信臣已经看了。” 云醒坐在他对面,仔细擦拭着手指,“听说他们的公主已经上路,半个月后到京城,将军是个什么想法?” “臣拒绝。” 云醒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那可是奉国公主,将军还看不上?” “臣是觉得有人比臣更适合和奉国联姻。” “谁?” “裕王云盛。”看云醒皱起眉,辛辰解释道,“陛下也听说了,奉国皇帝和他的庶母生下了这位公主,奉国皇帝怕自己死后无人看护,就想托付给我们,但是陛下想想,奉国皇后一脉向来强势,怎会容得这样一个公主平安无事成婚?” “可若是一旦成婚,奉国岂不是成了云盛最大的依仗?” 辛辰表情不变,“成婚后,奉国公主死了呢?” 云醒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未干的血滴顺着他头发缓缓流下,“朕明白了,陈将军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将军以后若是有意中之人,不管是谁朕都能赐给你。” 辛辰眉毛轻轻一挑,“臣先谢过陛下了。” 分卷阅读46 从御书房离开,皇宫夹道上看见护国将军骑马过来的宫女太监纷纷跪在道路两旁,跟在辛辰身后的副将忍不住低声问:“将军真的要拒绝吗?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公主,一旦成婚,奉国那边肯定会对将军多有帮助……” 辛辰用鼻子哼了一声,“那算什么公主。” 这世上唯一的公主,正躺在宵夏宫他的床上,等着他回家。 等奉国公主到了云国,云醒在早朝上临时变卦,把奉国公主许配给了云盛。 奉国皇帝鞭长莫及,只能一改之前的说辞,把公主在云国受过恩的人从陈将军改成了裕王。 裕王在早朝上倒是拒绝了,但亲近他朝臣没一个人支持他,因为奉国公主所带来的嫁妆实在丰厚,从财物到军队,让人叹为观止。 云盛难平怒火,在退朝时叫住了辛辰。 “陈将军留步。” 辛辰停下,微微侧身。 其他朝臣贴着门边一声不吭退下,很快朝堂上只剩他们两人。 辛辰斜睨了他一眼,“裕王有何指教?” “本王问你,陈姑娘去哪了?为何自去年府上潜入刺客后,再无阿月的消息?” “谢王爷惦念,不过我妹妹的死活跟裕王有何干系?”辛辰低头抚着袖子,漫不经心道,“有这份闲心,不如去看看奉国公主如何。” 云盛深呼吸了一下,“本来我念在你是阿月兄长的份上不想与你闹得太难看,可如今也由不得我了。” 辛辰脸上是十足的嘲讽,“那我就候着王爷,还望王爷不要让我失望。” 四夷馆内,少珺仰躺在木桶里闭着眼,她听到窗外被轻轻敲了两下,她坐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不叫谁都不许进来。” 等屋内的侍女全都退下,她拿过外袍披在身上打开了窗,让外面的人进来。 护送她的韩默看她衣不蔽体的模样垂下眼道:“打听到了,是陈将军先拒绝,后来才有了云国皇帝变卦。” 少珺微微撅起嘴,“可是我真的很想嫁给陈将军啊,怎么办?” 韩默靠在窗边,一语不发。 少珺贴在他身上,“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就像在奉国那样帮帮我吧,好吗?” “属下无能。” “怎么这样啊……”少珺环着他的脖子,湿漉漉的身体紧挨着他,“你不再想一想?” 韩默推开她,“公主自重。” “自重?”少珺笑了一下,“你爬上我的床的时候怎么不说让我自重?” “你——”韩默气急,“不是说好我帮你从奉国出来,就不再提这件事了吗?” 少珺坐在床边,“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卖掉自己的人……”她虽然捂着脸在哭,可该说的话说得清清楚楚。 韩默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蹲下,“我真的办不到,云国皇帝已经下旨了,而且奉国那边也不见人来,大概也默认了。” 少珺让了一步,“那你让我见一见陈将军好不好?陈将军的妹妹也行。” 韩默看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想起在奉国时她被皇后欺负也只能在他面前哭,不由得心软了。 “我试一试。” 少珺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我就知道只有你对我好。” 韩默心里反感和她这样见不得光的关系,但他却还是把少珺放到床上,合拢了床帐。 辛月虽然身体完全恢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再也召不出来镰刀和嘲风。每次尝试都失败,让她困惑不解。 失去辛氏血统这个的外挂,她一下就怂了。就算不满辛辰不许她出门,也不敢趁着辛辰不在家偷跑出去,万一被谁看到已经消失一年的护国将军的妹妹竟然又出现,那带给她和辛辰的将是无尽的麻烦。 辛月有劲没处使,只能在家里折腾辛辰,如果辛辰不在,就只好生闷气。时间长了,连她都受不了自己的坏脾气。 她蹲在花丛下,看着辛辰从对面的小道上走来,一边喊着她:“辛月——”他眯着眼,从另一条路上走过去。 辛月穿了一件跟花色相同的粉紫色衣衫,辛辰那样的眼睛能辨认出来才怪。 看辛辰已经第三遍从她面前走过还是没有发现她,辛月这才从花丛中钻出来,“叫我干嘛?” 辛辰慢慢舒展了眉头,“好玩?” “哼。”辛月让他牵着手,却不看他,“无聊死了。” 辛辰停下脚步,辛月回头问:“你怎么——” 话未说完,辛辰握着她的手腕一使劲,让她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抱。辛辰手扶在她颈后,深深地吻上了她。 过了好久,辛辰才慢慢退开,双唇轻轻压在辛月嘴唇上,问她:“好玩吗?” 辛月脸颊粉红,微微喘着气,“无聊……” 辛辰一笑,又极为凶悍地咬着她的下唇,迫使她放松紧咬的牙关。 等他们从花园出来,已经是月上柳梢了。 辛月本来都软成一团窝在辛辰怀里了,一到吃饭时间她又闹起了脾气。 原因是桌上十道菜有九道她一闻就想吐。 “不吃不吃,”辛月把面前的碗推开,“你敢硬塞给我我就吐给你看。” 辛辰有点发愁似的抵着她的额头,“你想吃什么?” 辛月眼珠子一转,“我想去那家酒楼,就是你带我去过的那家。” “现在?” “唔……明天也可以。” 辛辰把她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明天我走不开。” 辛月有事求他,自然乖巧无比,她搂着辛辰脖子,“我自己去好不好?” 辛辰没有说话,眼神落在她的无意间嘟起来的嘴唇上。 辛月犹豫了一会,探身在他唇上点了一下。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心脏忽然多跳了几下,全身都在着火,垂下眼睫不敢看他,低声问:“行吗?” 辛辰很满意,侧头在她脖子上亲了一下,“真拿你没办法。” 因为一切有辛辰安排,辛月完全不用担心跟她出门的几个人会泄露她的身份,也完全不担心在半路上会被人认出来。 她走进空无一人的酒楼,店家已经备好了饭菜等着她。 其实说吃饭是假,想出来透气才是她的目的。辛月意思意思吃了几口,撤了换上茶,又叫了说书的来消磨时间。 在她怡然自得的时候,云盛从楼梯上来,直直朝她走过来。 辛月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躲起来,她觉得自己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这让她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快。 “没想到在这能见到王爷。” 云盛径自坐在辛月对面,“一年前还叫我云盛,现在又成了王爷了……我还该不该继续叫你阿月呢?” 辛月已经冷静下来,“我觉得还是避嫌比 分卷阅读47 较好。” 云盛没有接话,他凝视着辛月,觉得她分外陌生。 依旧是明艳动人的面容,却已经完全脱离了初见她时单薄、纤弱的印象,现在的她像一只饱满的桃子,似乎轻轻一捏就能渗出甜蜜的桃汁来。 “这一年来你过得怎么样?” 辛月拿着茶壶给云盛倒茶,“还不错。” 云盛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是吗?我怎么听说你被陈将军关起来了?” 辛月歪着头,“这消息可真是没头没脑的,好好的,我阿兄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云盛喝了一口茶,“那这一年来我怎么到处都找不着你?不,应该说自从你在平邑河上的宅子里突然消失后,我就再也没有过你的消息。” 辛月很不解,“这对王爷来说重要吗?” 云盛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愣了好一会,“……什么叫重要?我要成婚了,阿月,但我想娶的是你……” “王爷既然要成婚了,就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了,我受不起也不想受。” 云盛闭眼深呼吸了好一会,才能说出话来,“你把我的心就这样踩在脚下,痛快吗?” “抱歉……我只是觉得王爷这样让我很为难……” “别说话了,我不想在你面前失态。” 辛月看他紧攥着拳头,关节泛白,手背上突起道道血管,显然他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辛月现在软妹子一只,毫无抵抗力,不由得有些担心。 “我……先走一步?”她试探着问。 云盛一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辛月轻手轻脚站起来,朝着楼梯走去,背后云盛低沉的声音传来,“我觉得这事还没完,阿月你觉得呢?” 辛月加快了下楼的脚步。 在回家的马车上,辛月正在想怎么会碰上云盛,马车骤然停下,外面有个人说道:“我要见陈姑娘。” 辛月撩起帘子,一个男人带着一个披着斗篷的女人拦在她马车前,被一群侍卫团团围住。 女人放下帽子,露出脸,“还记得我吗?” 辛月觉得她有些眼熟,听到那女人又叫了她一声“陈姑娘”,怕自己身份暴露,于是说道:“你先上来。” 那女人刚一动,就被护送辛月的侍卫挡住,“将军交代过……” “我认识,不会有事的。” 那女人上了马车后,十分自来熟地握住辛月的手,“我们好久没见了……” “你到底是谁?” “居然没认出来,我好伤心……” 看她这幅神态,辛月迟疑了一会,“少珺?” “是我。”少珺说道,“你没听说吗?我从奉国嫁到了云国,以后我们还要经常见呢。” “你要嫁给谁?” “你阿兄……怎么你脸色怎么难看?不高兴我嫁给陈将军?” 辛月冷冷看着她,“你做梦。” “好啦,我是想嫁给陈将军,但你们皇帝改了旨意,要我嫁给裕王。” 辛月一怔,“云盛?” “嗯,但是我如果跟你说,我嫁给你阿兄,会对你阿兄很大帮助……你会不会帮我?” “帮助?什么帮助?” “对男人来说,还能有比权势更让他心动的吗?” 辛月这才想起来久违的剧情,辛辰娶了少珺后的确是获得了奉国的助力,并且是他成王路上十分重要的一步。 但对她来说…… “不需要。” 少珺难以置信,“你不问一问你阿兄?知道我从奉国带来了什么吗?” “不用问,我的答案就是不需要。如果你打算绕开我,去我阿兄面前说什么,我也会从中作梗的,你放弃吧。” 少珺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干脆的拒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还有事吗?”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你帮过我的忙,我这样也是想报恩……” 辛月才不会信她嘴里的话,“心意我领了,别的就算了。” 少珺呆呆愣愣的,“那、那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要我帮什么?” “我以前那些经历……从乐馆出来,做了你阿兄的小妾这些事,帮我瞒住好吗?我怕奉国皇后那边……” “我答应你。” 禁卫军军营内,辛辰的帐篷在大白天也点着蜡。 辛辰在看完手中信件后,递给了下手的几位副将,“泉城已经开始了。” 帐篷内寂静无声,几位将军副将都被辛辰这几天的表现震慑到,一位将军沉吟了一会道:“将军想用这个办法来暴露裕王的狼子野心固然很好,但如果裕王势力比我们想象中更强,到时候万一对陛下不利……” 辛辰看了他一眼,“不是还有留京的几位将军么,我信你们一定会护陛下周全。” “这件事真的不用对陛下说?” 辛辰用手点着地图,“不必了,陛下向来仁爱,怎么会容忍我们用一方百姓安危来换取裕王的败落?” 帐篷内再无人应声。 辛辰的侍卫进来,在辛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辛辰脸上露出笑意,继续点着地图。 “最好,泉城事发之时在裕王成婚那天,也算我送给他的一份贺礼了。” 辛月洗漱过后坐在床上,捏着自己腰上的软肉陷入沉思。 自己好像有点太胖了,之前没在意,今天一见到少珺有了对比,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怎么会胖的这么快? 辛月还没思索出个名堂,她就被人从背后搂住,压倒在床上。 辛辰一边亲吻着她的后颈,一边问:“在想什么?” 辛月挣扎了一下,“你先松手,我有话要问你。” 辛辰在她脖子咬了一口直起身,“说吧。” 辛月转过身来,用脚抵在他的胸膛上,“今天你放我出去,是想让我见谁?云盛还是少珺?” 辛辰捏着她的脚腕,笑了笑,“为难云盛一直在暗中打听你,我就想让他省省心。” “你以为我会信?”辛月的脚用了点力气,“如果我今天没有干脆拒绝他,我会怎么样?” “让我想想……”辛辰的手顺着她的小腿缓缓向上抚摸,撩起她的裙子,“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怎么割掉他的鼻子,再把你永远关起来……” 辛月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她按住自己的裙子下他的手,“你认真的?” 辛辰亲了亲她的嘴唇,“你说呢?” 辛月看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心里有点打鼓,故意眨了眨眼,像很久之前那样撒娇:“哥哥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吧?” 辛辰被这个久违的称呼逗笑,他一用力将辛月压倒,“你说是开玩笑就开玩笑吧,这不重要……”他的腿夹着辛月的腰,开始慢悠悠解自己的衣带。 “你 分卷阅读48 、你干什么?” “我忍了很久了,辛月。” 辛辰这样直白让辛月一下懵了,“什、什么……” 她的话被堵在亲吻里,辛辰轻而易举地捏住她的手,将她的双手绑起来,再解开了她的衣服。 “听话点,嗯?” 辛月从昏迷中醒来时就有这个觉悟,但有觉悟是一回事,有没有心理准备又是一回事。 “你以为这、这样就能困住我吗?你没有辛氏血脉了,但是我可是比你力气大……” 辛辰光裸的胸膛紧压着她,低低笑了几声,“你尽可以试试。” 两人的身体紧贴着,那种毫无遮挡的触感让辛月本能地害怕,她在颤抖中被打开了身体。 她像被扔进了波浪翻滚的大海,海浪一遍遍冲刷着她的身体和意志,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有一阵诡异的饱胀感,让她全身脱力。 突然一阵电击般的感觉让她紧缩身体,辛辰失控般用力了两下,贴着她嘴唇低喘着,“别刺激我,乖……” 辛月早已全身通红,她看着辛辰眼中情\欲的光芒亮的惊人,暗金色的纱帐有节奏地晃动着,她觉得难言的羞耻,紧紧闭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尽管他动作已经温柔到极致,但辛月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承受,她想让他停下,结果一开口只是带着颤音的哭声。 “辛辰……” 辛辰将她双手按在头顶,低头又吻住她,动作激烈起来。 等他平静下来,辛月才敢睁开眼。辛辰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心满意足地蹭着她,懒洋洋地叫她:“皇妹……” 辛月发觉自己肚子上是一片液体,她脸烧得发烫,哽咽着说:“闭嘴……你这个变态……” 辛辰用自己的外袍裹着辛月去沐浴,他的拥抱亲吻爱抚像一张网一样禁锢着辛月。 直到两人再次回到床上,辛月还是能感觉到他剑拔弩张的凶器杵在那,让她心惊胆战的。 辛辰一直用拇指摩挲着她红肿的嘴唇,辛月紧张得绷紧了身体,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你敢——” 结果辛辰一脸正经地反问:“怎么了?”后来想到什么,捏着她的下巴咬着她,声音带着低沉的笑意:“想什么呢,小坏蛋。” 辛月恼羞成怒,反咬回去,过了一会就喘不过气来,用力推拒着他。这时,她的手摸到了辛辰胸口上的刀疤上。 疤痕微微隆起,下面就是他的心脏,那天她只要再用一点点力气…… 她或许能回家,但辛辰就要死了。 她对辛辰是什么感情,现在自己也说不清,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她下不了手让他死。 她舍不得。 辛辰察觉到她在抚摸自己心口上的伤疤,他翻身压住辛月,“你说……为什么被伤的是我,但昏迷不醒却是你?” “大概……”辛月慢慢想着措词,“被你吓到了?” 辛辰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你当时没一点舍不得吗,皇妹?” 辛月垂着眼睛,“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可舍得了。” “是吗?”辛辰握着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在手掌心亲了几下,送到她嘴边,“舔一舔……” 辛月很想骂他神经病,但在他温柔如水的眼神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边迟疑地舔着自己的手指一边看着他。 “乖……”他握着她的手向下,“握住它。” 辛月另一只手紧紧扣着他的肩膀,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因为羞涩整个人都在颤抖,偏偏辛辰还在她耳边轻轻叫她。 “皇妹……” 辛月讨厌听他在这个时候这样称呼她,于是恶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 这晚上她被折腾着洗了两次澡,最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辛辰怀抱着她,手伸进她的里衣放在她小腹上,用牙齿磨着她的耳朵,“明天让太医来给你诊诊脉。” “唔……”辛月含糊着答应了一声,睡着了。 第二天辛月睡到快中午了才醒过来,辛辰支着头侧躺着看她,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太医已经到了,起来洗漱吧。” 跟前几次诊脉一样,太医在厚厚的纱帐那头,辛月坐在辛辰腿上,把手伸过去。 只听太医说道:“尊夫人脉象沉稳,看来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现在只需静养安胎即可。” “有劳李太医了。”辛辰把辛月的手拿回来,“送太医回宫。” 屋子里的下人全部退下,辛辰抱着辛月从纱帐后走出来,“怎么不说话?” 辛月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她眼睛发直,好一会才看着辛辰,“刚才他说什么?养胎?” “嗯,已经四个月了。”辛辰把她放在床上。 “可是……我两个月前才醒,我们昨天才……”话说到这里停住了。 为什么她会发胖,为什么会恶心,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感觉到疼。辛月心里的疑问都有了解答。 “你……”辛月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一团乱。 辛辰沉默着看她,似乎在等她说出这一句话。 辛月用力扣着床沿,又缓缓放松,哽咽道:“我害怕……” 辛辰眼中这才有了笑意,他手指穿进辛月长发,低头用鼻尖蹭着她,“别怕,一切有我。” 但辛月害怕的,是辛辰不能解决的事情。 辛月心知肚明。 裕王云盛婚期将近,京中逐渐气氛微妙起来。 云醒和云盛两人关系不和已经不是秘密,这次云醒放手给云盛这么大一个便宜,人们都猜云醒一定有后手。 一直等到云盛成婚当日,他所碰到的麻烦事也只是有不明刺客曾经潜入四夷馆,意图刺杀奉国公主而已,但四夷馆周围全是他的人,奉国公主身边那个古古怪怪的侍卫也是武力高超,刺客没伤到公主半点。 云盛身着红袍站在王府门前,看着一顶轿子在上千名士兵的护送下出现在桥头,青黑色的铠甲中,那顶红色的轿子十分抢眼,门前这时点着了鞭炮。 云盛忽然问身边的侍卫:“宵夏宫有没有消息?” 他的侍卫凑近一点低声答道:“属下曾经派人去递过请帖,但当时就被回绝了。” “前一阵不是说宵夏宫请过几次李太医吗?那边难道还没问出来什么?” 侍卫迟疑了一会,“李太医死了。” 云盛面无表情不再多说,走向轿子。 他揭起帘子,从少珺手中拿过红绸,“下轿吧。” 来裕王府观礼的官员很多,礼毕,已经是裕王妃的少珺被送进洞房后,云醒还派来了太监赏赐了东西。酒酣耳热之时,宴席忽然被一个天大的消息击中。 要塞泉城被攻城了。 宴席之上一片死静,喝了再多的酒都该清醒了。 分卷阅读49 云盛放下手中酒杯,向郑明轩使了个眼色,郑明轩晃神过来。 “快备马进宫!” 这一句带动一群人慌慌张张站起来走了,不多时,裕王府只剩下一片狼藉。 云盛对成婚根本没有期待,所以也并不觉愤怒难堪,他慢悠悠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在皇宫里,朝中官员得到了更具体的消息。 泉城从昨晚被来路不明的土匪袭击,驻守泉城的军队伤亡一半投降一半,京城能得到消息,还是土匪特意让士兵送出来的。 泉城地处要塞,热闹繁华,驻守泉城的士兵有万人之多,能打败万人之兵、一夜之间占领泉城…… 真的只是土匪吗? 朝廷连夜商量出了结果,由护国将军率领皇帝十万禁军前去夺回泉城,平复骚乱,跟着陈将军一起去的,也都是他这一派的人。 郑明轩本来想抗议,但他余光看见云盛对他摇了摇头。 郑明轩心急如焚,“这次如果让陈新收复泉城,泉城怕是要落入他手里,他的势力更加无人可敌了!” “我知道。”云盛微微抬着下巴,“但是我受够了。” “王爷……” 深夜的街道静悄悄的,只有马蹄声回荡在巷子里,云盛平静道:“你过几天把小殿下带出宫来,等陈新到了泉城,被战事拖住之后,我们就动手。” 郑明轩一时愣住,“可是您刚成婚,奉国……” “那有什么关系,公主已经在我们手里,奉国皇帝要是希望公主好好活着,就不会来给我添乱的,甚至还要来帮我的忙。”云盛在黑暗中笑了笑,“云醒如今万事不管,可他身边自从蒋将军死后只剩陈新,要逼宫,这是绝好的机会。” 纵使是郑明轩先鼓动的云盛,但他听见“逼宫”二字竟心神慌乱,“王爷,凡事谋定而后动啊……” 云盛不欲再谈,一扬马鞭快他几步,“先走一步,今夜可是本王的洞房花烛夜……” 辛月的肚子已经明显鼓起来了,因为最近经常做噩梦,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昏昏欲睡之际,辛辰掀开纱帐躺进被子里,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 辛月闭着眼睛推了推他,“热……” 辛辰没有放手,只是把她身上穿的里衣悉数脱下,在她光裸的后背沿着脊椎吻下去,又摆正她软绵绵的身体,在她肚子上亲了几下。 “我明天早上要出门。” 辛月受惊似的睁开眼,“你去哪儿?” “只是两天,后天晚上我派人来接你。” 辛月心里更加不安,“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别问,一切交给我。” “可是你什么都不说我更担心。” 辛辰凝视了她一会,“你倒让我想起来在冬城那会了,那时你也是这样。” 辛月撅着嘴,“才不一样。” 过去是装出来的软弱,现在是真的软弱。 看辛月还在缠来缠去要问个明白,辛辰握着她的肉乎乎的小腿让她盘坐在自己腰间,一手托着她的臀部挺腰把自己送了进去,把她的抱怨全堵在嘴里。 辛辰什么时候走的,辛月根本没有感觉,一觉起来床的另一边都是冷的。 辛月如今一个行动不便的孕妇,没有伴兽,没有自保能力,没有一点点安全感,在等待辛辰回来的这两天简直坐立不安。 她从第二天中午开始就在等辛辰回来,一直等到她该睡觉的时间了,终于有丫环带着人进来。 来人是辛辰的侍卫,她曾见过。侍卫单膝跪下垂头道:“小姐,将军派属下来接您。” 辛月听他称呼自己为小姐,就知道这人知晓她和辛辰是兄妹关系,怕被宵夏宫的下人看出端倪,不敢多说,匆匆道:“走吧。” 说着,让小蝶扶着她就要出门。 侍卫并未起身,继续说道:“将军命我只接走您一人。” 辛月有点犯难,“可是……” “小蓝姑娘已经候着了,小姐。”侍卫补充道。 辛月放下心来,“我明白了。”又对小蝶说:“你们等着我回来。” 小蝶把斗篷上的兜帽给辛月戴好,“是,小姐。” 侍卫在辛月身后站起来,随她走出院门,微微侧过头,对着早已经等在房顶上的同伴点了点头。 辛月的马车刚从后门离开,从辛月的院子里飘出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马车在夜色中离开了京城,一路向南,在天蒙蒙亮时停下了。 辛月捏紧身上的斗篷,撩起帘子,在深蓝色和橙黄色交接的地平线上,辛辰骑着马的身影渐渐清晰。 长时间的焦虑因为他的出现而缓解,看他策马而来,辛月低声道:“阿兄。” 马车这时又开始朝前,辛辰看她神色略有倦意,“累吗?” “还好。”辛月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泉城。” 马车到了山顶,山的另一边是一片豁然的平原,一支军队如钢铁洪流般无声行进在清晨的薄雾中,肃杀凛冽,不见首尾。 辛月疑惑道:“这是禁军?” “不全是。” “云醒……我是说皇帝陛下怎么会允许你带出来?” 辛辰的笑容中有点说不上来的意味,“泉城动乱,生死攸关之时,哪里还顾得了其它?” 辛月不太相信他说的,“为什么要带上我?” 辛辰握着马缰的手松开,转而抓住她扶在马车窗框上的手,“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辛月吓了一跳,慌乱地向马车前方的侍卫看去,好在侍卫都尽忠职守没有人回头。 “哪一句?” 辛辰笑了笑,换了话题,“你睡一会,我就在马车外面。”111 辛月睡醒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了小蓝。 小蓝已经生了孩子,身形恢复了正常,她看见辛月醒来,还是像以前那样一惊一乍的,“小姐你醒啦。” 辛月在她的搀扶下坐起来,“我就是睡个觉而已,怎么你的语气好像我昏迷了似的。” 小蓝撅起嘴,“小姐昏迷那会儿我做梦都在说这句话,今天总算让我说出来了。” “你现在在哪?” “在泉城,一个月前听说小姐可能要来,我从那时起就候着了。” 辛月心里微微一动,一个月前,那时她刚知道自己怀孕。 “你的孩子呢?男孩女孩?” “女孩,留在泉城了。” “不是说泉城被攻陷了吗?你怎么出来的?” 小蓝挠了挠脸,“那几天真的很可怕,驻守泉城的和外地来的在泉城城内打成一团,泉城被外地来的控制住后,就不许百姓随意走动了。至于怎么出来的……”小蓝脸上也露出疑 分卷阅读50 惑,自言自语道:“对啊,不是被攻陷了吗?他怎么轻轻松松就带我出来了?” 辛月已经想到那个可能,连忙打断她,“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小蓝果然不再多想,一脸紧张,“怎么个不舒服法?” “可能受凉了。” 小蓝稍微送了口气,把手边的食盒打开,“小姐喝点热汤。”她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问了:“小姐,你上次叫我去宵夏宫时就已经有了是吗?” 辛月放下碗,点点头。 “那、那孩子的父亲呢?” 辛月别过脸,“死了。” 小蓝好长时间都没再说话,辛月转头一看,小蓝已经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傻丫头,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小蓝哭哭啼啼的,“我就是觉得小姐太不容易了。” 辛月笑着给她擦眼泪,“别哭了。” 从帘子的缝隙望出去,辛辰的背影远远在前和几位副将在一起,他一身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在士兵中间是无法忽视的矜贵倨傲。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注视,他转身过来。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早有觉悟。 第八天,在离泉城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发现了从泉城逃出来的驻城士兵,当他们看见从京城而来的援兵时个个喜极而泣,但下一秒就被前来的“援兵”抹了脖子,脸上还凝固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一位副将看不下去,对辛辰提出抗议:“我们已经到了泉城,剩下的只等裕王自己露出马脚即可,实在不必多此一举。” 辛辰骑着马面无表情从尸体上踏过,“梁副将可知驻守泉城的将军是谁的人?若出了一点差错,裕王听到风声不敢动作,我们到时候从哪找来流寇土匪杀了给陛下交差?” 副将追问:“难道驻守泉城的一个都不留?” 辛辰黑蓝的眼睛平静无波,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泉城近在眼前。 城门大开,城门前跪了一片士兵。这些都是辛辰真正的心腹,最早的从晋城开始就跟着他,在驻京军队做参将、出征讨伐元国、成为骠骑将军、又成为护国将军,这几年聚集起来的心腹全被他派出来装作流寇袭击了泉城。 他的身后就是十万禁军,面前是他多年养起来的精兵。 实现承诺的第一步,就要从泉城开始。 禁军的大部队驻扎在城外,在辛辰的指使下,他的精兵悄悄解决了已经投降了的驻守泉城的士兵们,尸体堆积在城外,被一把火点燃。 浓烈的味道引来了几只黑色秃鹫,在天上盘旋,发出尖利的啸声。 辛辰站在城墙上,手指不断敲击着石墙,想着什么。 他的得力大将——小蓝的相公周狄在他身后拱手道:“将军,已经收拾妥当了。” “嗯。”辛辰收起手,“传令下去,泉城百姓不得出城,驻扎在城外的几位参将副将也盯紧了。” “属下遵命。” “还有,你替我写封密令,就说流寇以泉城百姓为质,不好强攻,短时间内无法平乱。”辛辰顿了顿,“小姐安顿好了吗?” “我让小蓝带小姐去了城主大宅。” 辛辰对他办事十分放心,“辛苦你们了。” 周狄脸上刀刻般的线条略微柔和了一些,“是属下和贱内的荣幸。” 这封八百里加急递到御书房后,被放置了近两天才有人打开看。 云醒整日喝酒,喝醉了就开始虐杀宫女,酒醒了就哆哆嗦嗦反复询问护国将军何时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这封密令到京的这几天,云醒一直处于醉酒状态,在昏昏沉沉中享受宫女的求饶和惨叫声,没有清醒过。 一个宫女因为害怕自己惨死在云醒手中,就答应郑明轩每天都将云醒书房内的信件带出宫,以求自保。 这封密令最终在云盛手中打开了。 郑明轩之前对逼宫一事反应那么大,原因在于他们武力有限,支撑裕王云盛的——包括他在内——大部分都是朝中文臣,所谓“文人造反十年不成”,他怕的就是这个。他预想的是一点点架空云醒,逼迫他退位,让自己的外孙继位,云盛为摄政王,而他便是国舅。 但现在看,云醒最大的保障已经不在京城,只要一口气杀掉他,流落在外的禁军便成了没有主人的匕首,想动也动不了了。 辛辰走之前在京城留了不到两万的军队,全在城外,把守宫门的禁军不到百人。兵贵神速,只要他们突破宫门、占领皇宫…… 这一天深夜,万籁俱寂,巡逻的、打更的都已经回家,街道上整齐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咚咚咚,像闷雷一般,包围了皇宫四个宫门。 巨木破开了宫门,皇宫内顿时一片狼哭鬼嚎,火光四起,将寂静的夜晚撕开了一道口。 云盛骑马踏着正门的龙身入宫,对周围惨象视而不见,慢悠悠朝着他皇兄的寝宫走去。 这里也是一片狼藉,宫女们四下逃亡,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云醒房间内有一扇名贵的琉璃屏风被整个掀翻。 云盛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跑哪去了……”他脸上露出困惑,想了想,朝着后宫走去。 杀戮还没有到这,但云醒的后宫没有处理的必要,因为他自己都快把嫔妃杀光了。 云盛一推门,走进皇后的寝宫。 黑漆漆的,在远处传来的杀戮声中,云盛辨别着其他声音。 他脸上是平静的笑意,“皇兄,我找到你了。” 宫殿内没有人回应,仿佛是他自言自语一般。 “出来吧,你躲不了的……或者说皇兄在等城外的救兵吗?”云盛笑了,“皇兄怎么如此天真……” 一扇门轻轻动了一下,云盛便对着那个方向继续说道:“其实我从小就不服气,尽管父皇母后都看重你、大臣都夸奖你,可你在我眼里,实在无能……我做什么都比你好,但母后告诫我不能表露出来,因为你才是太子……你说,这公平吗?” 云醒的声音响起,“难道这就是你逼宫的理由?” “当然不是。”云盛慢慢走近,“要怪就怪你太无能,偏听偏信,触到了我的底线。” 云醒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很冷静,“你指什么?” 云盛抽出腰间佩剑,剑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云盛低沉地笑着:“皇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兄弟二十年,你竟然对你的弟弟一无所知……” 话音刚落,殿内突然闪过亮光,云盛下意识遮住眼睛后退了几步。再睁眼时,殿内已经燃起大火,云醒手执火把站在殿内。 “想要杀我,你做梦吧!”他脸色狰狞狂笑起来,他一边拿火把点着殿内物品一边喊着:“这些都是我的!你们谁也抢不走!!” 分卷阅读51 不多时火焰窜到屋顶,滚滚烈焰冲出房门,云盛迫不得已放弃亲手了结云醒的想法,退出了大殿。 云醒身影被火焰包围,他癫狂地喊着皇后的闺名:“阿青!阿青!你看到了吗?!你满意了吗?!” 云盛冷眼看了一会,转身走了。 “阿青!我恨你!阿青……” 皇宫大火彻夜未灭,滚滚黑烟伴着钟声直冲天际。 京城全城戒严,但有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偷偷趴在自家门缝上往外瞧,从皇宫内出来一辆辆板车,白布下赫然露出人的脚。 据说,是皇宫失火,宫内有大半人都惨死在火中,其中就包括云国皇帝云醒。 云醒唯一的儿子继位,云盛作为摄政王辅佐新皇,端妃成了太后。 这一切都顺理成章,无人质疑。 城外被护国将军留下来的两位参将,一位在兵营里等着被新皇收编,另一位领着麾下亲兵不知去向。 云盛第二天借着新皇旨意,命护国将军回京,连续三天,一天比一天的口吻强硬。 这三道旨意在泉城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辛辰坐在主位上支着头,听着周狄念完圣旨。 “裕王命我们尽快返回京城……”辛辰双手交叉放在案上,“各位有什么想说的?” 大厅内鸦雀无声。 “没有人,想说一说究竟该不该回去吗?” 与辛辰亲近的几个将领首先说道:“属下认为,不能回去,裕王怕是看中了将军手中禁军兵权,才会如此着急催着将军回去。” “属下也认为不能回去!” “裕王肯定包藏祸心!” 辛辰看着下面一语未发的梁副将,“梁副将,你是什么看法?” 梁副将看向辛辰的眼中是明显的怀疑猜忌,“将军,陛下驾崩了啊……为何将军只字不提陛下,只说如何对付裕王?因为将军的失误,使得陛下惨死在裕王手里……将军就没一点点表示吗?” 辛辰冷冷看了他一会,“陛下驾崩,这是谁都没预料到的。为何京中两位将领没能阻止裕王,我们都不清楚。逼宫篡位的裕王远在京城,梁副将却把罪名按在我头上……” 梁副将被他阴冷的眼神看得一哆嗦,跪在地上低头道:“卑职不敢。” 大厅又是一阵寂静。 过了好久,辛辰不咸不淡道:“梁副将起来吧,我明白你的意思。陛下遭遇不测,我难逃其责,但不是现在。等解决眼下要紧之事,再来说我该担什么罪吧。” 泉城这边按兵不动,没过几天,从京城又传来了新的旨意。 护国将军陈新若在三日内不动身前往京城,将被视为叛军,一旦抓到就地处决。在泉城的其他将领,若能捉陈新回京,不论死活,一律免其罪责。 辛辰手里捏着最新的圣旨,仰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让他等到了。 能够光明正大对云盛用兵的借口。 他从一开始投靠云醒本就没安好心,打的就是挑起云醒云盛两兄弟矛盾、他从中获利的主意。他从云醒手中得到兵权,纵容他无休止地堕落昏庸,再激化他和云盛的矛盾,把毫无抵抗能力的云醒独自留在京城,他的下场只能是任云盛宰割。 现在,他手握兵权,远居泉城,禁军已经从云国朝廷脱离出来,不为朝廷所容,不用他提议,有的是人催他为陛下报仇。 新圣旨到的第二天晚上,泉城城墙上挂起了禁军自己的旗帜,黑色的虎头旗迎风猎猎招展,而城门处是梁副将的尸体,旁边用鲜血写着“叛徒下场”四个大字。 辛辰眯着眼认出了墙上挂着的人,“谁干的?” 周狄在他身后道:“是其他几位副将,昨天梁副将曾去劝他们和他一起绑了您回京,于是……” 辛辰捏了捏眉心,“胆子倒是挺大的。” 周狄看他难掩疲惫,劝道:“将军回去歇一歇吧,您三天没合眼了。” 辛辰想了想,“也好,有什么事明早再议。” 泉城城主大宅内寂静无声,辛辰熟门熟路地翻过院墙,从主屋的窗子上翻进去。 屋内还点着灯,床上辛月用被子蒙着头,只剩一双脚露在外面。 “我回来了。” 辛月没有应他,反而把头往被子里塞,跟前几次迫不及待迎接他的态度截然相反。 辛辰坐在床边,慢慢脱掉自己外衣,捏着她的脚在脚背上亲了一下,“怎么了?” 辛月还是没理他,一直想把自己的脚从他手里抽出来。 辛辰顺着她的脚背、小腿、大腿内侧一直亲吻上去,不轻不重地咬了几下,终于听到辛月带着哭腔的声音,“你滚蛋!” 听到她说话,辛辰才放下心,让她的脚踩在自己肩上,湿润的吻不断落在她的大腿内侧,逐渐往更隐秘的地方移动。 辛月的脚趾头忽然间蜷缩起来,发出了一声惊喘,“不要……” 她腰腿紧绷,轻轻颤抖着,在他的唇舌牙齿下,觉得自己在天堂地狱间不停转换,难以克制地发出类似于啜泣的声音。 等辛月全身瘫软,双腿无力地从辛辰肩膀上滑落,辛辰掀开了被子,将她因为汗湿贴在脸上的头发拢在耳后,凑近她想跟她接吻。 “走开!” 辛辰强势地捧着她的脸,把嘴唇贴上她,直到辛月被吻的喘不上气才肯放手。 “你今天怎么了?” 辛月在他怀里紧闭着眼睛,不说话。 辛辰强撑了一会,他实在太累,手慢慢抚摸着辛月鼓起来的肚子,“我很累,皇妹……” 没听到辛月说什么,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辛辰刚动了动准备起床,就被辛月一把抓住。 “我讨厌这样。” 辛辰扳过她的脸,发现辛月眼睛湿漉漉的,一眨就落下泪珠,好像一直没睡。 “我天天晚上等着你来,有时候等到半夜才知道你不来了,早上醒来就看不见你,我是什么?等待你宠幸的嫔妃吗?这种日子我过够了。” “皇妹……”他几乎无声般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你否定了我,我又该靠什么坚持下去……” 辛辰舔走她睫毛上的泪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辛月心里有无数的委屈,她知道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孕妇情绪不稳定,她每天都在克制,只是昨天突然爆发了。 “我讨厌你。”辛月抽泣着搂住辛辰,“我哪里都不能去,你也对我不闻不问……” “我怎么可能对你不闻不问。”辛辰见不得她掉泪,“过一阵我让让带你出去,别哭了。” 辛月一边打着哭嗝一边仰头吻住了他。 太阳又下山了。 她还是没有 分卷阅读52 醒。 湖泊上荡漾着余晖,两只白鹭在湖心岛上交颈而立,拖地的裙摆上只剩最后一点阳光。 辛辰收回目光,低头将脸贴在她的鼻尖,感受那一点微弱的鼻息。他又将这个动作保持了很久,直到天边的金光逐渐变暗,沉沉的暮色笼罩住宵夏宫。 怀中的躯体晒了一下午的太阳,柔弱又温暖,他的脸蹭着她缓缓下移,“我们该回去了。” 咚,咚,咚。 她的心脏缓慢跳动着。 辛辰在她紧闭的眼睛上轻轻一吻,“嗯,我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压抑,眼中却是脉脉温情。 星河璀璨,流萤飞舞。 辛辰抱着她,沿着石板路朝寝宫走去。 下人深知辛辰习惯,在寝宫浴池内已经备好热水。 在蒸腾的热气中,辛辰把她放在榻上,将她从层层叠叠的外衣中剥出来,解散了她的头发,一起下了池子。 莹白的身体在花瓣下若隐若现,黑色长发在水中散开,因为雾气,她的睫毛湿漉漉地结着水珠。 她的面容如此生动平静,动人心魄,好像下一刻就会醒来。 又或者,永远只凝固在这最美的时刻。 他拥抱着的,不过是一具美丽的“尸体”。 辛辰现在已经能冷静地接受这个事实,他托着她的后颈欣赏着她的面容,好像怕惊扰到她一般,连呼吸都屏住了。 过了许久,他的手指沿着眉心、鼻尖、嘴唇,一直下滑到胸口,他难以克制地轻轻揉捏着她的身体,用膝盖在水下分开了她的双腿。 没有任何抵抗,他就得逞了。 她的身体温软如玉,紧紧束缚着他,娇软的丰盈贴着他紧绷的身体,激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脸颊,他无限温柔地低头一点一点添净。 但下\身却是一次比一次更加凶狠粗鲁。 到了最后,他微微喘息着,哑声道:“皇妹……” 她还是那样恬静安稳地睡着,丝毫不知道自己一身狼狈。 辛辰平静下来后,蜻蜓点水般亲吻着她,在她左胸口不断舔舐亲吻,突然一口咬上去。 很快鲜血就在水中飘散开来,靠近心脏流出来的鲜血更加滚烫,带着腥甜气味的血液滑过他喉头,抚平了他的暴躁,压制住了他胸腔里疯狂的施虐欲。 他又变回了那个温柔痛苦、陷在无休止等待中的爱人。 把她抱上池子后,辛辰用厚实的毯子擦干她身体,经过刚才的热水和激烈的情\事,她全身上下都透着粉色,窝在松软的被窝里,愈发的洁净诱人。 辛辰给她胸口的伤上了药,俯身亲了亲她。他在房间里收拾起她的衣服,不论外衣还是里衣,一律收进筐子里,拿到寝宫外面点燃。 既然醒不来,也就不需要这些衣服了。 辛辰走回屋内,把蜡烛一根根吹灭,放下纱帐,在黑暗中拥着她。 既然要沉睡,那就这样沉睡在他身边,沉睡在他的牢笼里吧。 永生永世。 辛月半躺在榻上,用湿冷的帕子敷眼睛,这时,小蓝抱着她刚满三个月的女儿走进来。 “小姐。” 辛月坐起来拿下帕子,从小蓝手里接过她的姑娘,笑道:“怎么把她抱来了?” 小蓝装作没有看到辛月红肿的眼睛,“就想带来给小姐看看。” 辛月刚接到手里,小姑娘蹙眉醒了,头在辛月胸口拱来拱去的,发现没有吃的,嗷嗷大哭起来。 小蓝有点尴尬,“死丫头,明明出门前才喂过。” 辛月笑着把孩子给她,“这丫头随你,也是个大嗓门。” 小蓝在屏风后解了衣服又喂了一次,小姑娘这才安静下来,也不怕生,在辛月怀里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 辛月低头用鼻尖轻轻蹭着她,“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我的孩子能像这样就好了。” “小姐生的肯定更漂亮。” 辛月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情绪有点低落,“只要能无病无灾生下来我就很满足了。” 小蓝急得想去捂住辛月的嘴巴,“小姐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辛月把小孩子放在腿上颠了颠,“你来泉城有段日子了,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风景比较好地方吗?我想出去散散心。” 小蓝想了想,“城外不远处有山谷,据说正是杜鹃花开满山坡之时,应该值得一去。” 小蓝说的山谷果然风景不错,让人心旷神恰、很能放松,山谷的入口有士兵把守,辛月没担心过会出安全问题。 在她第二次去山谷的路上,无意间撩起帘子看见街角上站着一个人,那人十分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一会那人转过街走了,辛月也没再回想。 到了山谷,小蓝小心翼翼地扶她下了马车,“小姐你可是答应我了,这是生孩子前最后一次出门。” 辛月撑着腰,“就你爱操心。” “我是觉得小姐的肚子比我七个月时大了一圈,总有点担心。” 辛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自己会注意的。” 小蓝扶着她在河边的巨石上坐下,只走了一会,辛月的小腿脚踝就有点浮肿,小蓝蹲着为她轻轻按摩。 从林子里传出来的小孩哭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辛月和小蓝面面相觑,仔细听了一会,的确是小孩的哭声。 辛月道:“你去看看,这里怎么会有孩子在哭?” 小蓝的走进树林好一会也不见出来,辛月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想小蓝刚说过的话,她也摸不清自己的肚子是大是小,如果真的比平常人的肚子大一些,那会不会…… 突然,有人紧贴在她身后,低声道:“冒犯了。” 不等她有所反应,一个带有异香的帕子捂住她口鼻,辛月刚站起来,就头晕眼黑腿发软,被一双手臂扶住,没有了知觉。 辛月找回意识时没有急着睁眼,她身下有些颠簸,能听到的只有马蹄声,手脚没有被捆住,嘴也没有被捂上。 辛月这才睁开眼。 她躺在马车上,马车里铺的很厚实,从帘子看出去外面是星光满天。 她被谁挟持了?昏迷了多久? 辛月忍着头昏坐起来,“外面是谁?” 马车停了下来,一个熟人撩起帘子,对她说道:“陈姑娘,是我。” 借着黯淡的月光,辛月认出了那个人,“王生,王统领?” 王生道:“好久不见,陈姑娘。” “你这是做什么?”辛月紧紧盯着他,“要把我带到哪去?” “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谁的命令?” “裕王。” 辛月看了他一会,慢慢后靠完全隐在黑暗中,“到驿站了停 分卷阅读53 下来,我要休息。” 王生居然没一点为难的样子,很容易就答应了她。 “陈姑娘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快黎明时分,马车果然停在了驿站的门口。 驿站里空空荡荡,但是热菜热水都准备齐全,被褥都是新的,甚至还有衣物摆在床上。 王生站在门口道:“我晚一点来叫你。” 辛月贴着门,听王生下了楼,门口还有士兵在低声交谈,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窗户是锁死的,一时半会想不出逃脱的办法,只是用头上发簪在木桌下刻了几个字,但愿辛辰来找她的时候能够看见。 迷药的药效没有完全消退,她本来只是打算靠在床上歇一会,没想到真的睡着了。 迷糊中隐约觉得有人站在床边看她,辛月猛地一激灵清醒了。 是云盛在她床边,他脸色阴沉道:“孩子是谁的?” 辛月从床上坐起来,冷冷反问:“跟你有关系吗?” 云盛沉默着解开身上披风,扔在木桌上,朝她走来。 辛月握紧手里手里的发簪,看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看起来,我们上次见面时你就有了,是吗?” 辛月浑身紧绷,抬头直直地盯着他。 云盛也没想能听到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说:“我成婚前去见你的时候想,如果你表露出了对我有意,哪怕是一丁点儿,我都会推了与奉国公主的婚事,但是没想到……” 他慢慢俯身,脸上露出笑意:“在我心里像荷花一样女人,如今却怀了不知道是谁种……” 云盛的手在她肚子上用力推了一下,辛月条件反射般用发簪扎进他手臂,“不许碰我!” 云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血已经从衣服下渗出来,他不以为意,继续道:“在我找不到你的那一年里,你被谁带走了?告诉我。” 辛月拔出发簪,抵在他胸口,“跟你说了是谁又能怎么样?杀了他好挽回你的面子吗?我早已心有所属,又怀了别人的孩子,你不觉得你这样特别可笑吗?” “我当然想杀了他。”云盛直起身,“若是以前的我听你说你已经心有所属,我肯定会痛苦不堪继而放手,但现在我不会了。” 他在房间里慢慢踱步,“你情归别处、有了孩子,这些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你的人在我身边就够了,所以不用激我了,不顶用的。” 云盛不再是那个笑的时候会露出虎牙的少年了,他更加深沉强势,难以捉摸。 辛月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多希望我从来就不认识你。” 云盛挑起笑容,“可惜已经晚了,乖乖跟我在一起吧,阿月。” 云盛无意间在桌子下摸到了辛月刻的那两个字—— ——京城 云盛摇了摇头,“你怎么这么天真。” 其实辛月已经有点慌张,但她还是故作镇静坐着,并不理会他。 云盛把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一边系上缎带一边道:“你在等谁?陈将军吗?” 辛月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在云国,而云国在我手里,你阿兄的手能伸多长?”云盛捏着她的下巴,“我能把你从泉城带出来,他却不可能把你从京城带走,明白吗?只要他敢踏出泉城一步……”云盛的脸慢慢贴上她,“只有一死……” 辛月别过脸,声音听不出情绪:“自负。” 云盛忍着笑直起身,对着她伸出手,“好了,不逗你了,我们该回京了。” 辛月坐着没动。 云盛一挑眉,“我刚才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 辛月抱着自己的肚子深呼吸了两下,无视云盛想搀扶她的手,站了起来。 云盛这次出来并没用藏着掖着,而是用上了王爷的仪仗,跟在辛月马车后面的侍卫多达千人,浩浩荡荡朝着京城行进。 辛月猜,云盛这样大张旗鼓多半是为了挑衅辛辰。云盛希望能把辛辰从泉城引出来,而不是就这样蛰伏在泉城里,成为潜在的危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意外情况。 但是辛辰肯定不会中套,一切只能靠自己,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出任何问题。 经过十来天车程,辛月在离京两个月后又回到了京城。 在裕王府院前,云盛扶着辛月下了马车,王府刘管家道:“王爷可算回来了,郑大人和太后找了您好几次。” 云盛神色淡然,“我知道了。” 刘管家又看着辛月,试探道:“院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收拾好了,现在让……夫人进去吗?” “不急。”云盛半搂着辛月,低头对她说道,“这位是我的管家,你有什么需要直接找他。” 辛月冷着脸,瞥了他一眼。 “怎么还生气呢。”他的手又放在辛月肚子上。 辛月克制打掉他的手的冲动,“废话说完了吗?我很累。” 一旁的刘管家头次听见有人这么对裕王说话,不禁有点冒冷汗,悄悄用帕子擦了擦额头。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裕王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认了错:“是我不对,现在就带你去休息。” 看着王爷和新来的侍妾走进了荷月苑,刘管家才想起来忘记跟王爷说王妃最近总出府的事情。他在院前踌躇了一会,听着院子里王爷柔情蜜意的声音,他决定还是不要拿王妃的事去惹王爷不痛快了。 堂堂奉国公主,十天半个月也得不到王爷的好脸色,再看看这来路不明却已经怀上子嗣的侍妾……王爷从小机灵知分寸,现在怎么能做出这等不知轻重的事来呢? 刘管家左手捏右手,唉声叹气地走了。 走进屋子里,辛月推开了云盛的手,“这里没人了,你不用装了。” 云盛背着手,“装?我装什么了?” “一路上对我不冷不热,现在反倒柔情蜜意起来,你做给谁看?”辛月左手撑着腰,右手扶着椅子扶手慢慢坐下,“在自己的地方也需要这么小心吗?” “你可真让我伤心。”云盛坐在她对面道,“为什么对你不冷不热……难道你还不许我发一发脾气吗?至于我在做给谁看,我怎么听不懂你这话?” “听不懂?那我直白点说,你这样对我,不就是想挑衅我阿兄,好让他快点从泉城出来暴露自己吗?” 云盛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阿月,我没这样想,我是真心喜欢你。” 辛月定定看了他一会,抽回自己的手,“所以不顾我已经嫁为人妇?” 云盛被她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弄得有点恼怒,“要不是我喜欢你,你以为你可以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生气了?”辛月笑盈盈的,“我马上要生孩子,却被你绑到了京城,莫名其妙成了裕王的一个小妾,我 分卷阅读54 都没生气,你凭什么发脾气?” 云盛站起来,“罢了,我知道一时半会没办法说通你,我们来日方长。你休息吧。” “等等,”辛月叫住他,“既然我已经到了京城,就让我回宵夏宫吧,反正我也跑不了。” 云盛站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宵夏宫?你难道不知道吗?宵夏宫已经成了坟场。” 辛月沉下脸,“你做了什么?” “可不是我做的,你的好阿兄没跟你说过?以前的将军府,现在的宵夏宫,除了你的侍女小蓝之外,没剩一个活口……” “闭嘴!” 云盛心里莫名的痛快,有种扳回一局的感觉,“也对,你还有身孕听不得这些,好好休息吧,日后我再跟你细说。” 辛月紧咬着下唇,看着云盛得胜似的走了。 她早该想到的。 现在想来,辛辰只留下小蓝,并且把小蓝嫁给自己的手下可能只是为了监视住小蓝,让她不要乱说话。 死了这么多跟她朝夕相伴的人该怪谁?辛辰吗? 可是她也想不出除了杀人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守住秘密——或者说是兄妹相/奸的丑闻。 辛月缓缓摸着自己的肚子,肚子里孕育着的小怪物正以她的血肉为食,慢慢长大,她觉得肚子一阵坠痛。心头有块石头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感情分明就是原罪,但是惩罚却全落了在别人身上。 住在裕王府里的辛月整日情绪低落,闭门不出,云盛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让她高兴起来。 辛月躺在桃花树下的榻上,粉色的花瓣扑簌簌地落在她的衣裙上,她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态缓缓摸着自己的肚子,云盛在她身旁站了很久她都没发觉。 云盛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俯身在她发鬓上吻了一下。 “我真是怕了你了,说吧,你想去哪?” 辛月转动着眼珠,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不想去哪。” 看她这样,云盛反倒坚定了要带她出门的决心,“你不是想去宵夏宫吗?我让人去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去,好不好?” 辛月眼睛又转了回去,“随你。” 云盛一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低下头,“今晚陪陪我好吗?” 辛月懒洋洋地闭上眼,“你做梦。” 云盛并不失望,他隔着衣服在辛月肚皮上亲了一下,暗含深意道:“总会有机会的。” 第二天,云盛果真带她去了宵夏宫。 宵夏宫是云国皇家避暑之地,云醒给辛辰进爵之后便将此地赏给了辛辰。宫苑随着地形缓缓升高,宫殿隐藏在大片粉色桃花林后,只露出一点点屋顶。 朱红色大门渐渐打开,一股腥气迎面扑来,辛月用袖子捂着口鼻皱起眉。 云盛在一旁观察她的表情,他道:“如果不想进去,我们就回吧。” “来都来了,我要进去看看。”辛月放下袖子,“走吧。” 辛月的步撵首先进了宵夏宫,宵夏宫内景色依旧,但湖泊、桃林、亭台楼阁上空都有一股血腥味萦绕不去,令人不快。 辛月记得,在她走之前,宵夏宫里有上百个侍女小厮。 步撵停在她居住的宫殿前,辛月在侍女的搀扶下挺着肚子走进去,光线透过窗棂照射进来,白色的墙上隐约透着暗红色。 辛月在椅子脚下捡起一支蝴蝶发钗,紧紧攥在手里。 是小蝶经常带的一支发钗。 辛月觉得肚子疼,深呼吸了几次,转头问站在门外的云盛:“那些人……都在哪?” “我来找你的时候发现满院的尸体,就都运出去用火烧了。”云盛看她脸色苍白快挺不住,于是走进来牵着她道,“我们出去看看。” 辛月浑浑噩噩被他拉去了湖边,在湖边没一会,辛月一个不留神被从后面来的人推了一把,她踉跄了几步,扶着云盛的胳膊回头看。 是一个裕王府里的侍女,她跪在地上道:“王爷,请您回去瞧瞧王妃吧。” 云盛怒不可遏,“你是王妃院子里的?怎么如此没规矩!来人拖下去!” 侍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王妃受伤了,王爷求求您去看看她……” 来了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就要将她拖走,辛月破天荒地管起了闲事,“她也是无心的,别罚她了,我们该回去了。” “你没事?” 辛月点点头,甚至对着他笑了笑,“没事,走吧。” 云盛多日没见过她笑,一时被迷惑,不再追究,“听你的。” 辛月抬手扶着头上发钗,一粒光滑的珠子从手心滚进了衣袖。 回到裕王府,辛月又说自己很困不想吃饭,赶云盛去了少珺的院子。 待屋子里的下人全部退下,辛月从衣袖中摸出那枚珠子,这珠子是刚才那位侍女在推她时塞进她手里的。 她用手指捏碎,珠子表面裂开,一张纸条就藏在珠子里面。 是辛辰的字迹,一共就三四句话,辛月却看了好久。 纸条上说了两件事,一是等她生完孩子她的伴兽就能回来,二是不出一个月,他将领兵进京。 辛月明白,领兵进京可不是他要进京投降的意思,而是他不出一月时间就能带兵从泉城打进京城、推翻皇族云氏的意思。 这完全是激进、不要命的计划。 辛月心里焦躁不安,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突然之间她怔住了,因为她感觉到有什么液体从身下流出来,她颤抖着低头一看,发现裙子湿了一大片。 她难道失禁了吗? 辛月扶着床沿慢慢坐下,想要在没人发现的时候把衣服换掉。不知名的液体还在源源不断、不受控制的顺着她的腿往下淌,她一边哭一边脱下自己的裙子。 渐渐的,肚子一阵坠痛,她更加惊慌失措,提高声音:“来人!” 她的丫环推门进来一看辛月脚下湿了一片,大惊失色,“夫人快躺下!我这就去叫稳婆!” 一阵一阵的疼痛让她喘不上气,冷汗直流,她心里害怕得厉害,“辛辰!辛辰——” “夫人别说话了好吗?留点力气到后面才好生啊……”丫环转头对着门外,“让稳婆快点!” 辛月眼前都是白光,“疼、好疼……” 几个人过来围住她,她看不清那些人面貌,有个人一边给她擦汗一边轻声说:“日子有点提前,但夫人别害怕,放松深呼吸,有多疼都忍着别喊。” 辛月别无选择,只能按照她说的那样忍着疼痛呼吸使劲,到最后一阵猛过一阵的疼痛击溃了她,她忍耐不住哭喊起来。 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她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就要死了。漫长的疼痛像鞭子一样不停抽打着她,到最后体力不支,连哭的声音都弱 分卷阅读55 了下来。 万幸,谁在她肚子上推了一把,她一下觉得轻松了。 她虚弱万分,听见小孩子响亮的哭声,旁边有人在说:“是个小少爷呢。” 一个被小被子包裹着的紫红色肉团送到她眼前,还没等她凝神细看,肚子又开始疼起来。 稳婆在她肚子上一摸,惊道:“怎么还有一个?”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一屋子人急得快疯,不停在她耳边喊让她保持清醒再坚持一会,最后,精通医术的丫环用针在她身上扎了一下,强行激醒了她。 挣扎了好久,辛月又生下一个。 她没听到第二个孩子的哭声就陷入了昏迷。 辛月觉得自己睡了好久,有人在床边轻轻喊她的名字,有人握着她的手,后来她模糊听到了小孩子细弱的哭声才渐渐清醒。 两个丫环一人抱着一个在她床前,见她醒来把孩子放到她枕边,“夫人您终于醒了。” 辛月侧过脸看了看小孩子嗷嗷大哭、皱成一团的脸,心情复杂,“把另一个也让我看看。” 丫环一脸为难,“王爷之前交代过……” 辛月一听这话急了,“少废话,快抱给我!” 丫环只好把另一个放在她胸前。 辛月一看,心里咯噔一下,眼前发黑。 老二是个女孩,只有一点点大,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辛月几乎觉得她已经没气了。 “怎、怎么会这样……太医呢?” “夫人别急,太医看过了,说小姐只是体弱,需要精心看护……” 那就是说即使能长大,也要吃一辈子的药,时时刻刻离不了大夫,不是个正常孩子。 惩罚,还是落在了她孩子身上。 周狄推门走进书房,光线昏暗中,辛辰的手指间似乎有隐隐流光,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手里有一把薄如蝉翼的剑,正在仔细擦拭。 “将军,京中来信,说信送到小姐手里了。”周狄顿了顿,“裕王府召了太医,小姐似乎生了。”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结,巨大的压力让周狄几乎想跪下来。 过了好久,辛辰才慢慢说道:“这才七个月……” 周狄不敢抬头,“要不要让人假装大夫进府去看看小姐?” “不用。”辛辰从书桌后走出来,“通知几位将领,让他们立刻来见我商讨与阳城联手的事宜。” 辛月在他的地盘被人掳走,这件事对他而言就是耻辱。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用同样的方法把人再偷回来,而是把胆敢觊觎他所属物的人狠狠踩在脚下,以平息心中嗜杀的野兽。 辛月没想过自己能生出龙凤胎,她毫无心理准备就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只有老大继承了辛氏血统,眼睛是莹蓝色,因为早产两个孩子身形比普通婴儿小许多,老二更是袖珍,辛月两只手就能托起她。 她太瘦小了,瘪瘪的胸腔半天才起伏一次,辛月要一直盯着她,确认她还有呼吸。孩子太小,根本不可能用药,只能靠她自己活下来。 辛月觉得自己的身体精神有一部分已经不属于自己,她的眼睛再不能只看着自己,得时时刻刻看着他们,担心他们。因为他们一个小小哈欠而感到幸福,因为女儿呼吸艰难的抽泣而痛苦。 辛月靠在床头,从奶娘手里接过喂过奶的女儿,小心地将耳朵贴在她胸膛,听着她的心跳声。 这时门外一阵吵闹声,一个声音道:“你们翻了天了,敢把王妃拒之门外?” 守在她房门前的侍女低声说了什么,那个声音又道:“我们今天就要进去怎么样?!” 辛月叹了口气,对奶娘道:“让王妃进来。” “可是……”奶娘显然很为难。 “没事。” 奶娘无法,只好开门把少珺请了进来。在她眼中,一个是身份高贵但不受宠的王妃,一个是为王爷生下一儿一女深得王爷宠爱的小妾,这么两个人怎么看都会掐起来,所以她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生怕出什么意外。 少珺由她的侍女扶着,单腿跳着进了屋子。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辛月坐在床上挽起头发,“你真受伤了?” 少珺在床边停下,她的侍女搬了椅子给她,扶着她坐下来,少珺不甚在意道:“出门被人追,从马车上摔下去了。” 少珺卸下手上的戒指手镯,用手指挑起老大的小手,鄙夷道:“真丑。” 辛月一下沉了脸,“没话说就出去。” “别生气啊,我跟你开玩笑的。”少珺转头对奶娘道,“有眼色吗?本王妃要跟她说话,你在这算什么?下去!” 奶娘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退下。 少珺一瞪眼,“居然不听我的命令?!” 辛月看站在少珺背后的侍女,正是在宵夏宫悄悄给她递信的那个,于是道:“奶娘下去吧,我要跟王妃谈谈。” 奶娘这才退下。 少珺气得够呛,“原先你不帮我的忙,我没嫁给陈将军,现在我当了王妃你又要来捣乱,孩子是谁的?真是云盛的吗?” “第一就算我帮你,我阿兄也不会娶你,第二你看我像自愿住进来的吗?你废话完了没有,快说正事。” “你还没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跟你无关。” 少珺就算顶了个公主头衔,现在又是王妃,但她骨子里还是那个欺软怕硬、毫无节操的乐伎。 她面对比较硬气的辛月有点软,嘟囔道:“我想关心关心你啊,不识好人心。”她从衣袖中摸出一封信,递给辛月,“大概十天前,我收到这封信,要我传信给你,可是云盛看你看的紧,直到前几天我才有机会。” 信上说,让少珺将辛月消息传出来,作为回报,辛辰会帮她解决奉国皇后追杀她的事情。 辛月一目三行看完,“你不怕这信是假的?” “没想那么多,韩默说可行我就同意了。” 辛月想了很久才回忆起韩默是少珺的贴身侍卫,“他真是耐性好,居然还跟着你。” 少珺抿嘴一笑,居然有点少女的羞涩腼腆。 站在门口的侍女突然咳了几声,少珺立即变了口气:“哼,你别以为生了孩子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小妾……” 话音未落,云盛一脚踢开门进来,“住口!” 少珺两眼含泪,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王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云盛对她显然很不耐烦,少珺这么卖力的表演也没怎么看,只道:“滚出去,没我的命令,你不许来这。” 少珺用帕子遮脸,肩膀一抖一抖的被侍女扶着走了。 辛月忍不住说道:“你就不能跟她好好说话吗?” “她顶着王妃名号在京城里胡作非为, 分卷阅读56 做尽荒唐事,”云盛怒气难平,“京城里整天都是她的小道消息,她能在我手上活下来就已经是看在奉国皇帝的面子上了。” 辛月想云盛也够渣的,他明明还需要奉国皇帝的助力,却连句软话也不肯对少珺讲,多亏少珺皮糙肉厚,心思不在他这,不然他怎么可能安稳地享受由少珺从奉国带来的钱财军队。 再联想到奶娘说京城里盛传陈将军的妹妹背叛了自己的阿兄,前来投靠裕王,做了裕王小妾什么的。 辛月看见云盛的脸觉得有点倒胃口,她又拆散了头发,钻进被子里,“我困了。” 云盛在少珺之前坐的椅子上坐下,“你睡吧,我一会就走。” 老二经历过几次比较严重的呼吸衰竭,但都奇迹般的缓过来了,熬过那几天后,老二的情况逐渐稳定,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这时候,京中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泉城动乱,京城戒严,朝廷往外派了五万士兵,离京城最近的阳城、安城忽然起兵叛乱,给了京城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种种,都是辛月从奶娘口中听来的,她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云盛很少来了,并且眼见她都要出月子了,辛辰那边也没有消息。 毕竟京城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攻进来的。 这天,辛趁着下人不在偷偷在屋子里洗澡,听见门响了一声以为是侍女,连忙在屏风后说道:“我马上出来。” 她挽着湿发从屏风后走出来,却发现是多日不见的云盛,他在桌上摆好饭菜,道:“来陪我喝一杯。” 辛月只穿着一件纱罩,隐约透出肚兜上的金色牡丹,她身体恢复的很好,玲珑轻盈,看不出生过孩子。不知道云盛这是唱的哪出,她随手抓过一件外袍穿上,狐疑道:“我不能喝酒。” 云盛微微一笑,“不是酒。” 的确不是酒,而是一种像花露之类的东西,喝了之后满嘴的花香。云盛自己喝的酒,他看起来心事重重,一直在走神。 辛月觉得气氛有点异常,下人用过晚饭不见进来,两个孩子也没哭,周围静悄悄的。 天渐渐黑了,辛月点亮烛台,云盛这才回神恍然道:“都这么晚了。”他从食盒中拿出一壶花露给辛月斟满,道:“我一直避免在你面前提起和你阿兄的战事,但现在看来,瞒不住了……” 辛月毫无防备接过来喝了,“你指什么?朝廷派了五万大军前去围剿我阿兄,结果没成功吗?” “不是五万。”云盛又给她斟上,“是十万,他攻进罗城,屠城三天,结果让本来都答应出兵的几个城纷纷倒戈,投降了……他这般残暴,即使日后成为异姓王,成为皇帝,也难以服众,我已经猜不透他想干什么了……阿月,你知道吗?” 嘴里的花露变的难以下咽,辛月沉默了一会,“我只知道他做什么都不会失败。” 云盛听了这话却突然笑起来,“不会失败?我倒更想看他失败之后的表情了……” 他握着辛月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抬眼看她,“我都知道了。” 辛月想把手抽回来,结果胳膊软绵绵使不上力,她心里一急想站起来反倒全身发软趴在桌子上,她一下明白自己处在怎样的境地。 “你无耻!” 云盛横抱起她,放在床榻上,“我本来想等到你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不过现在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我只要一想到你阿兄知道我强迫了你时他的表情……”云盛手指挑开她的衣带,“我心里就无比痛快。” 辛月发觉自己越挣扎力气流失的越快,于是她放弃挣扎,冷冷看着他,“你真让我恶心。”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云盛一时失控撕裂了她的衣衫,“我心心念念多年的女人竟然跟她的兄长有染,你可知我是个什么心情?” 辛月瞬间体温升高,“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几个月前,你被他连夜带出京城,我在你走之后去了宵夏宫,那里面还有个侍女剩了一口气,她说将军夫人是个蓝眼睛的美人,怀着孕……我当时并不相信,直到我亲眼看见了你。” 说话间,辛月被脱的只剩肚兜,她不见惊慌继续问道:“所以你把我绑到京城来是为了制约我阿兄?” 云盛很干脆就承认了:“是。” 见辛月还想说什么,他用手指点着她的嘴唇,“别说他了,扫兴,你再怎么拖延时间也是没用的。” 云盛脱掉自己的衣服,俯身在辛月嘴唇上亲了一下,微微退开看着她眼睛里的冷光,笑了笑,整个身体附上她,手从她肚兜里伸进去。 而辛月手指虚握了一下。 天蒙蒙亮,第二批出城与叛军交战的士兵准备出发了,可领兵的兵马指挥裕王却迟迟没有出现。几位将军按捺不住,骑马来到裕王府查探。裕王府大门紧闭,一个小兵前去叩门时,从王府里传来惊雷般的咆哮声。 战马纷纷受惊,原地打转,甚至有临阵脱逃的。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热浪袭来,吹得屋顶瓦片、树枝下雨般掉落,一个浑身烈焰的怪鸟从天空直直坠落,巨爪抓着王府门头仰天长啸。 王府门前聚集着的士兵丢盔弃甲,慌不择路四下逃窜。 京城里出了怪物。 这只怪物整日在裕王府上空盘旋,只要有人试图闯进来就从天空俯冲下来攻击,它双翅扇动带起的火焰能烧掉一整座楼。 拜它所赐,京城内家家门户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偌大京城仿佛死城一般寂静。裕王府内的人不知死活,原本要领兵上战场的裕王也不知所踪。得到消息的京外叛军一夜之间把战场向前推了近百里,眼见就要到达京城了。 主事的摄政王不明下落,朝廷无人可用,硬着头皮将最后几万兵力投入战场,但结果可想而知。 京城,是彻底保不住了。 城门大开,路的两边跪满了脱下铠甲的士兵,他们心怀恐惧低着头,放眼望去是黑压压一片。 一队人马从城门进来,十几面黑色虎头军旗迎风招展,他们将鲜血和杀戮带进了京城。 一个文官模样的人仓皇跪在马下,“陈将军,陛下和太后都在宫里等着您呢。” 辛辰并不看他,淡淡道:“不急。” 他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他只身来到裕王府,在门前下了马,嘲风砰地一声降落在门头,金色的竖瞳紧紧盯着他,看着他目不斜视走进去。 裕王府内看不见人,到处都是被火燎过的黑色痕迹,辛辰在一个干净整洁、没有火烧痕迹的院门前停下来想了想,走了进去。 辛月刚给孩子喂完奶,哄着他们睡了,她听见门响了一声,回头就看穿着黑色铠甲的辛辰,推门进来。 他脸上还有 分卷阅读57 血迹,看不出情绪,手上的剑还在往下滴血,他进来后反手关上了门。 辛月下意识的手在空中一握,等她摸到镰刀刀柄时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又连忙松开。 “哥哥。”她低声道。 辛辰没有回应,一边摘掉头盔一边在屋子里巡视,在看到摇篮时多看了几眼。 “睡着了?”他问。 辛月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紧张,几乎想夺门而出,“他们刚睡,我们……” “嘘,别说话。” 他将头盔放在桌子上,又解下护腕,脱了身上的铠甲,这才露出一点笑容道:“过来,让我抱抱你。” 辛月咬着牙走过去,坐在他腿上。辛辰这样有点可怕,让她连抱怨撒娇都不敢,像等待审判一般,在他怀里僵直了身体。 辛辰解开她的衣领,将外衣和里衣一同脱掉,他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下来。 辛月知道他是看见自己锁骨上的痕迹了,那天云盛弄上去后好几天了也没消掉。 辛辰用拇指不断抚摸着那个痕迹,不自觉用了力气,“云盛呢?” 辛月缩着肩膀,“我疼,哥哥……” 辛辰扣着她的脖子,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我再问你一次,他人呢?” 辛月的力量爆发,挣脱了他的束缚,“我已经解决他了。” “很好。” 辛月刚松了口气,辛辰突然鬼魅般一动,将她推到墙上,撕开了她的裙子,从她双腿中间挤进去。 他的亲吻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和侵略性,几下就让辛月嘴里全是血腥味,她被夺走了呼吸,头晕目眩的挂在他身上。 辛辰抬起辛月一条腿,挂在臂弯上,试图把自己送进她体内。但辛月根本就没有准备好,疼得紧绷着身体反抗他。 辛辰停下来,用手指撬开她的牙关,再抽出手指从她干涩的入口伸进去挑弄,等她不那么僵硬了,抽出手指腰身用力一顶。 辛月被他钉在墙上,哭都哭不出来。以往辛辰在这方面都是温柔而克制的,但今天的他凶狠粗暴,好像以前的温情脉脉都是错觉。漫长的情\事让她脱力,辛月忍不住狠狠揪着他的头发。 又过了好久,辛辰才放过她,辛月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辛辰把她扛在肩膀上,放在床上。 到了这会,辛辰才有功夫把两人身上的衣物脱干净,他在辛月锁骨的红痕上狠狠咬了一口,反复在辛月耳边说:“你是我的……” 他把辛月翻过去,提起她的腰,挤进辛月的身体,辛月拼命挣扎,“不要,好疼……” “我轻一点……”但他却掐着辛月的腰凶狠一顶。 辛月记不清自己被翻了几个来回,只记得自己的腰快断了,双腿抽筋合不拢,嗓子也哑了。 她在睡梦中听见孩子的哭声,用尽力气也没睁开眼睛,一个人把孩子抱过来放在她怀里,她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另一个孩子被抱过来,耳边是女儿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声,她急得只想哭,强行醒了过来。 辛辰在摇篮旁边抱着女儿,面无表情盯着她看。 辛月记起来,辛氏向来都是要除掉没能继承血统的婴儿的,她的心提起来,一手背在身后,“把孩子给我。” 辛辰看出辛月的进攻姿态,他把孩子抱过来,说道:“我不会那么做的。” 孩子回到她身边,她这才稍稍松懈一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看着辛辰的眼神,她最终没说出话来。 辛辰扶着她的脖子,轻轻吻上她,爱怜般在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上一一吻过,“对不起,我失控了。” 这才是辛月熟悉的那个辛辰,她左胸口处的热量慢慢减退,“我不想呆在这。” 辛辰无限温柔地在她眉眼处轻吻着,“等我进宫一趟,回来我们就走。”他看着辛月,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我想给你的,终于能送给你了。” 辛月不合时宜的想起因为他们的关系而无辜死去的人,她垂着眼睫,低声道:“我等着你。” 辛辰把吃过奶的两个孩子抱回摇篮,再用被子把辛月整个卷起来,在她额头上一吻,“我走了。” 辛月点点头,“小心点。” 看着辛辰穿好铠甲,戴上头盔走出门了,她忍着全身酸痛勉强坐起来,在屋子里找自己的衣服,可找了一圈都没找着。 门外辛辰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环视着这个院子的其他房间,他一间间推开房门。 这些房间里没有一个人。 月色下,辛辰的脸上缓缓浮现一个笑容。 “有意思。” 辛辰进京时是早上,可等他进宫时已经是晚上了。 从前的端妃、现在的太后看着一队人马从宫门骑马进来,为首的那个英俊的男人在她看来像魔鬼一般,她不由得心有惧意,后退了几步。 大太监扶着她,低声道:“太后,您可不能让他看出来您害怕了。” 郑太后定了定神,“把陛下叫起来。” 皇帝今年才七岁,晚上等了一会不见人来,就闹着要睡觉。这位小皇帝平日里被云盛和郑明轩一直当做傀儡,没人肯认真教他什么,想来以后也不用再学了。 辛辰和他的将领下了马,拾阶而上,郑太后被太监轻轻一推,她强撑着笑脸道:“哀家等候将军多时了。” 辛辰没有正眼看她,他身边的人问:“裕王呢?” 郑太后没想到会问这个,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她身后的太监垂首答道:“裕王从几日前就不知去向,太后娘娘也不知……” 问话的人打断了他,又问:“郑明轩呢?” “郑大人他……”太监抬头看了一眼太后脸色,“郑大人病了。” 辛辰颇感意外,这才瞥了郑太后一眼,“这么说,要我们进宫谈话的,是你?” 他的眼睛似蓝非蓝,好像夜色下的大海,暗藏着无尽的危险和杀意。郑太后终于撑不住笑脸,“是我。” 辛辰不置可否,绕过她走进大殿。 大殿内亮如白昼,宫女哆哆嗦嗦地抱来皇帝放在主座上,小皇帝被打扰了睡觉相当不满,在椅子上闭着眼哼哼唧唧,也不管他下面坐了多少位杀人不眨眼的将领。 郑太后无法,只得把皇帝抱在怀里安抚,小皇帝又睡了,她慢慢不害怕了。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下令停战的是我,为陈将军开城的也是我,我所做这些只是为了陈将军能给我们一条生路。” 辛辰周身还萦绕着辛月身上的奶味,整个人没有那么冷硬,他后靠在椅子上伸长了腿,好像没有在听。 “如今云国只剩我们孤儿寡母,想必对陈将军来说已经不是威胁……” 将领之中发出几声嗤笑,有人道:“无知妇人。” 辛辰斜眼看过去, 分卷阅读58 他们立即闭了嘴。 郑太后一下涨红了脸。 辛辰慢慢道:“给你一条生路未尝不可,就看你想要的是什么生路了。” “洛江为界,北边归我,南边归你。” 辛辰勾起笑,“到了这种时候,你以为你还能守得住京城?” 郑太后道:“京城是云家耗费百年才建立起来的,不论怎么样我都要为陛下守住,开城迎接将军只是为了表示诚意,将军若是真要打进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辛辰看了一眼太后怀中跟云醒没一点相同之处的小皇帝,意味深长道:“你还想要京城?那可真是不凑巧。” 郑太后正想问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忽然殿外一个太监跌跌撞撞跑进来,跪在地上道:“太后,东山走水了!” 郑太后霍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东山走水了,保不住了!” 东山是云国皇家的陵园之地,每位皇帝登基都要去东山祭拜祖先,现在云国的根基已经没有了。 郑太后指着辛辰,“你——” 辛辰已经失去了跟她说话的耐心,“西北五城为封地,无诏不得入京,想从京城带走什么都可以,这是我的底线,若你还有什么不满……”他直视着郑太后,“我也不介意多杀几个人。” 郑太后瞪着辛辰,说不出话。 辛辰又慢悠悠补充道:“如果你肯老实点,我说不定还会把你的相好送去,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郑太后彻底白了脸,“你、你都知道什么?” 辛辰不愿再浪费时间,起身走了。 他走出大殿,对身边的将领说道:“查一下郑明轩在哪,再去问问谁都见过云盛,派他们去守城,别让云盛跑了。” 他看着远处升起的火焰,“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东山上的火烧了一夜,京城内充斥着刺鼻的烧焦味。在一个桥洞下沉睡的乞丐隐约觉得身旁有人,他打着呵欠睁开眼睛。 是一个身穿深紫色绸缎衣袍的男人,正面朝东边凝视着缕缕青烟。 乞丐正准备翻个身继续睡,余光看见从那人身上不断往下滴着血,再仔细一看,他的右手软绵绵的垂着。 乞丐起了歹念,想绕到他背后抢走他身上的荷包,但他刚刚动了一下就被发觉了。 男人回头看他,拿下腰间的荷包,“你想要?” 乞丐愣了一会,点点头。 他把荷包摘下来在乞丐眼前晃来晃去,“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我就把它给你。” 乞丐的眼睛直直盯着荷包,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男人把荷包扔在自己脚边,“过来拿吧。” 乞丐刚弯下腰,忽然背部传来一阵刺痛,他跌倒在地上,看见一只匕首迎面朝他刺来。 在乞丐脸上划了七八下,云盛才停了手。 他忍着右手的疼痛把自己的衣服脱下,给乞丐胡乱穿上,再穿上乞丐破烂酸臭的衣服,对着水面用匕首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 他握着自己被挑断了筋的右手艰难地朝着城门走去。 那天晚上,他正要脱掉辛月身上的肚兜,没成想一把镰刀从空中劈下,他顺势滚下了床才堪堪躲开,他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镰刀。辛月只挥动了一下又没了力气,坐在床边看着他。 “你到底是谁?” 辛月用镰刀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我姓辛,辛国的辛。” 他知道关于辛氏族人的传说,只是没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 云盛知道自己失去了机会,想先从屋子里出去,门外一阵咆哮声过后,是下人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居然……连龙之子的传闻也是真的?” 辛月用镰刀刀柄敲在他膝盖上,“当然。” 云盛狼狈跪下,被她一脚踢在胸口,“你现在要杀了我?” “不。”辛月踩在他右手上,“你碰了我,这只手就得废掉。但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把你交给谁。” 镰刀刀尖轻轻一动,他右手传来一阵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着眉。 “为什么?” 辛月松开他,“因为……我也有错,当时我要是从一开始就拒绝你,你现在大概也不会这么对我。” 因为疼痛他逐渐失去意识,等再醒来时,他双眼被蒙住,有人在解开他被捆住的双脚。 “你要放了我吗?” 辛月的声音答道:“他已经到京外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嘲风。” 嘲风,应当是那只妖兽的名字。 他又问:“你不怕我报复你吗?” 辛月解开他眼睛上的黑布,“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远处传来龙吟,她凝神听了一会,道:“他来了。” 东山陵园被一把火烧尽,皇宫敲响了丧钟。 国破了。 云盛浑身淌血,朝着城门走去。 守着城门的那群黑色铠甲士兵中居然有他面熟的人,他顶着一张毁了容的脸朝着他们。 “这半张脸……怎么有点眼熟?你先靠边站,一会再审你。” 他被士兵推到墙根,跟其他几个人一样蹲下。 不过一会的工夫,城门处又骚动起来,隐约听着好像在说发现了裕王的尸首,守城的士兵走了一半,他趁着没人注意到他,贴着墙出了城。 他握着不能动的右手回头看了一眼京城。 国破了。 这场战争,从春天开始,在初夏终结。除了当时被屠城的罗城之外,其余云国百姓都是在不知不觉中觉得变天了,他们头顶上的再也没有了云氏族人。 京城内郑明轩一系倒台,郑明轩暴毙,太后和小皇帝被押送出京,摄政王至今生死不明,其他官员群龙无首只得乖乖归顺了曾经的护国将军,未来的皇帝。 登基大典近在眼前,每个人都加紧了尾巴,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触怒了传说中残暴的新皇。 夜晚,星光黯淡,守夜的太监靠在柱子旁昏睡过去,门窗紧闭,屋子里只有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殿内大床上,被子有规律的一鼓一鼓的,一只细白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用力揪着枕头,似乎想要从被子里逃出去,却被一只男人的手抓住。 辛月的脸埋在枕头上,说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辛辰停下来把她散落在脸旁的头发撩起来,想让她转过头,“怎么了?” 辛月不肯转头,闷闷说:“我累了。” 辛辰在她背上用力亲了两下,退出来,将辛月翻过来。辛月紧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紧咬着下唇,好像很难为情一般。 辛辰无意间在枕头上一摸,枕头居然湿了一片,借着微弱的亮光,看见辛月娇软的丰盈顶端不断渗出乳汁来。大概她因为这个感到 分卷阅读59 不好意思。 辛辰低头舔咬着她的胸脯,辛月难耐地发出一声鼻音,手从辛辰头发里伸进去。 辛辰抬头看着她,辛月半睁的眼睛水光洌滟,几乎要落泪一般,他一手抬起她的臀部又深深地挺进去。 辛月抓他头发的手指用了力,“我真的……很累……” 辛辰缓缓磨蹭着她,贴在她耳边道:“叫我一声,我就快点结束。” “辛辰……” 辛辰用力顶了一下,“不是这个。” 辛月因为那一下紧绷了身体,脚趾头都蜷缩起来,过了一会才缓过劲。 “你想……让我叫什么?” “你自己想。” 辛月知道在床上和他作对只会死得更惨,她忍着强烈的羞耻感小声道:“哥哥……” 辛辰咬着她的耳垂,含糊说道:“乖,多叫几声……” “哥哥……哥……哥……” 辛月的声音被他撞的支离破碎,到最后都带着哭音。 辛辰浑身肌肉紧缩抵在她身体深处释放,辛月仿佛被烫到,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 “你真是……”辛月喘息着,软绵绵地凶他,“我不是说了别弄进去吗?” 辛辰不想听她唠叨,堵住她的嘴,吻得她上气不接下气了才抱着她去沐浴。 辛月软得像根面条随他拨弄,辛辰一个没留神,本来趴在浴池边上的辛月一下滑了下去,咕嘟嘟喝了几口洗澡水。 辛辰眼疾手快将她捞起来,“有这么累吗?” 辛月没力气骂他,只能在心里生气。 这一阵,一到天黑他就摸过来爬到她床上,不折腾到半夜绝不罢休,让她好几天连走路都不能好好走。她白天看孩子,晚上还得被他折腾,她真是用生命在滚床单。 “明天我要去趟裕王府。” 辛辰漫不经心问道:“去干什么?” 辛月仿佛没有觉察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少珺要见我。” 辛辰又问,“我原先忘了问了,裕王府里的人都是你放的?” “是我。” 辛辰没再说话。 辛月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她放走了那些人,导致有流言在传说她的孩子是云盛的而已。她的孩子这辈子都“生父不详”了,这一点流言算什么。 辛月摸了摸他耳朵,“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第二天辛月起得晚,辛辰在前朝商量完事情去看她,辛月才洗漱完毕,一边对着镜子检查妆容一边在问奶娘的话。 殿内宫女太监看见他进来全都垂首退下,辛辰抱起摇篮里睁着眼睛看他的女儿,她的眼睛乌黑水润,分外惹人怜爱,辛辰想起了他出生没几天就被处死的弟弟也是这样。 辛月在一旁问:“是不是改起名字了?” 辛辰沉思了一会,“等大典过后吧。” 这时,宫女端了一碗药进来给辛月,“您的药熬好了。” 辛辰弯腰把孩子放进摇篮,顺口问了句:“你喝的什么?” 辛月嘴唇搁在碗边,不太自然地看了一眼辛辰,“补药。” 辛辰放过了这件事,没有继续问,而这药后来让辛月断断续续喝了二三十年。 裕王府里没了云盛之后,只剩少珺和她的侍女们住在里面。以前朝王妃的身份,少珺在京城寸步难行,她试图勾搭辛辰了好几次,但结果她惹怒了辛辰被软禁起来了。 少珺这样一直关着也不是个事,所以听说少珺请求见她时,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少珺穿着一身大红衣裙,带着满头的珠宝金簪坐在主位上等着辛月,辛月见她这幅打扮无奈道:“你怎么没有心眼,这个时候你还这样张扬,生怕那些人忘了你吗?” 少珺瞥了她一眼,心想要不是怕在辛月跟前落了面子,她才不会这样穿呢。 “他们也就嘴上逞逞能,谁敢杀我?看我父皇不收拾他。”少珺摸了摸手腕上的一排镯子,“我想让你帮个忙……” “别,我不会帮你的。” 少珺气急,“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拒绝我?” “你不用说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辛月抿了一口茶水,“肯定又是和我阿兄有关。” “你阿兄到现在身边也没个女人,我怎么就不行?嫌我嫁过人吗?可我能给你们好多好处啊。” “那些好处,以前困难的时候不需要,现在就更用不上了。”辛月说道,“你就没想过回奉国吗?” 少珺气鼓鼓的,“回去干嘛?让那个老妖婆继续欺负我?” “或者嫁到别的地方去,做城主夫人不好吗?” 少珺用鼻子哼了一声以表示不屑,“我要嫁给最厉害的男人。” 辛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冷冷道:“别作梦了,就这两条路,要么回去要么嫁到别的地方,我过几天再来问你,要是你还是没个定论……”她站起来,“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少珺一下就怂了,“你别走啊,我们再商量商量嘛……” 辛月才不管她说什么,径直出门上了马车。 在裕王府门外,一个声音叫住了马车,“卑职韩默,想见一见陈……” 韩默说到这卡住了,辛月并没有封公主,也不能再称呼她为姑娘,他在称呼上犯了难。 所幸辛月揭起帘子,问:“你有什么事?” 韩默道:“能否私下一谈?” 辛月当然不可能跟他私下谈,“不能,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韩默环顾四周,左右都是从宫中出来的宫女侍卫,没有少珺的人。 他道:“我想带公主离开京城。” 议政堂上一片死静,很多朝臣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辛辰在王座上支着下巴,“怎么都哑巴了?” 有人忍不住道:“将、将军您是在说笑吗?” 辛辰斜眼看着他,“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底下又没人说话了。 辛辰不耐烦地敲着扶手,“我再说一遍,我将改国号为辛,但我现在只能算半个辛氏族人,所以我要与我的皇妹一同登基……还有谁不明白的?” 一群官员互相看了一会,一位言官出列拱手道:“一国二主,以后若是您二位起了冲突,底下人可就难办了……况且,向来就没有让女人执政的先例,强行登基恐怕难以服众啊……” “冲突?那是以后的事情,日后再谈。要说先例,历来有将军称皇帝的先例吗?是不是你也想说我这个将军登基难以服众?” 言官慌忙跪下,“臣不敢。” 辛辰手指交叉放在案桌上,“按照辛氏族法,我这样失去辛氏血统的,本该没有问鼎宝座的机会,基于此我才萌生了一国双王的想法,说起来也是我的家事,所以我并不是在征求 分卷阅读60 你们的同意。” 一半官员都纷纷跪下:“请将军三思……” 辛辰仔细看了看反对的朝臣的脸,心里有了谱,“今天就这样吧,都退下。” 已经升至骠骑将军的周狄跟着辛辰去了御书房,他道:“其实将军不用急于这一时,您先登基,大典过后徐徐图之应该会容易一些。” 他并不担心日后双王争权之类的问题,因为辛辰向来深谋远虑,心计过人,不会允许此类事情发生。辛辰的几个亲信很早就知道他的身世,所以他们明白辛辰的顾虑——他怕自己的子嗣不能继承辛氏血统。 辛辰在亲信面前比较放松,“小孩子长得快,我不想让他们听到闲言碎语。”他翻了翻手中奏折,“京外有消息吗?” 周狄知道这是在问追查云盛的近况,他道:“还没有,不过卑职在西北五城设了探子,他要是去与那几位会合,一定会抓到的。” 辛辰低头看着奏折,“要活的。” “卑职遵命。” 辛辰执意推行双王执政的决定很快传开,消息所到之处一片哗然。 在多数人看看来,这是荒唐、惊世骇俗的决定,先不说一国双王是个多大的隐患,光是一个男人愿意把自己手中的权力分享给一个女人,这就够罕见的了。 并且这人还是人们口中相传的暴君。 熬过战争的普通百姓倒是挺乐意的,他们希望暴君的妹妹能压制住他,不要再让他们尝到战争的滋味。 辛月也被辛辰的主意吓了一跳。 “你怎么从没对我说起过?” 辛辰握着她的手,在手心落下一吻,“不想让你担心。” 辛月依偎在他胸膛,“大概反对的人更多吧。” “还好,只是些文官,他们除了嘴皮子功夫外也没别的本事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想法的?” “很早之前。”辛辰不肯细说,他捏着辛月下巴,“我说过,我会让你我比任何夫妻都要更光明正大。” 辛月抿嘴笑了笑。 她对皇位、权力并没有特别的想法,她本来就不是野心勃勃的人,并且也没那个能力,突然说要成为女皇,她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但眼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辛辰领兵进京后她其实是不开心的,因为辛辰一旦登基,她就是公主,两人不可能在一起,孩子没有名正言顺的继承权,在那种情况下,要是辛辰敢说要把她藏在后宫里一辈子,她绝对会暴起糊他一脸。 现在这样就好的多了,最起码她的孩子是皇子和公主,而不是生父不明的野孩子。 这一年夏末,云国正式改名为辛国,这个的古老名号在别的国家基础之上恢复了。 再到隆冬之时,在面朝原来辛国的方向建起了祭坛,登基大典就在这里举行。 通往祭坛的道路被万名护军围的水泄不通,天已大亮,街上也没人,只听着踩着雪的咯吱响声。 进了正门后,又开始下起雪来,漫天风雪,将琉璃宫墙都掩盖成白茫茫一片。行至祭坛,下辇步行。 祭坛有高约十米的台阶,台阶之上,先到的辛辰就站在那,背着手看辛月从风雪中走来,拾阶而上。她步履缓慢,耳上的宝塔耳坠都没有一丝晃动,肩膀单薄,面容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墨色龙袍上是九条金灿灿的五爪龙,代表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地位。 辛辰缓缓呼出一口气。 这就是他豁出命、不惜背上恶名也要实现的承诺。 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雪下的更大,辛月站在上面看底下是一片恭敬匍匐着的身子。风卷着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化成水就要流进眼睛里。 辛辰轻轻说:“我做到了,皇妹。” 辛月稍微放松了一点,仰着头叫他:“哥哥……”她也不知该说什么,见众人还未起身,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 辛辰和辛月两人住在紧挨着议政堂的端方殿和英华殿,后宫被云盛逼宫时用一把火烧了,所以现在还是关闭状态。有大臣上书说,日后皇帝和女皇陛下若是都成亲,那后妃和男妃怎么安排就是个大问题。 除此之外,一国双王的不便之处还有许多,比如说皇权继承顺序、两位陛下有了矛盾朝臣该听谁的等等,抱怨的奏折像雪花一般在辛辰案头堆积,只不过被辛辰彻底无视了。 辛月刚把老大辛臻放进摇篮,把老二辛爱抱在怀里,儿子就在摇篮里闹腾不肯再睡,辛月没办法只好再抱起他。 她哄了好一会孩子,等两个都睡着了才发现辛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并且一直在用手指敲着桌子。 他看起来很不高兴,“哦,你终于看见我了。” 辛月听着他的语气有点想笑,“辛臻太爱闹腾,我光顾着他了,没留神你进门。”看着辛辰对她招手,她看了一下殿门外没有人,她走过去坐在他腿上,“你忙完了?” “嗯。”辛辰把脸埋在她颈窝,手从她衣服里伸进去慢慢揉捏,“晚上睡晚点。” 辛月被他撩拨的出了汗,“不行,这几天辛臻辛爱没我陪着是要哭的……疼,你掐我干嘛?” 辛辰又黑又沉的眼睛注视着她,非常不快。 辛月这段时间是冷落了他,她是故意的,因为她隐约感觉到辛辰对两个孩子不是很在意,让她难以接受。 “我费那么大的劲生下他们当然要好好照顾了,况且辛臻辛爱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有什么可不满的?” “我找你不是说这个的。”辛辰再一次回避了这个问题,“你想去上早朝吗?” 辛月盯着他,“孩子还小,我脱不开身。”并且她也不是很感兴趣。 辛辰被连番拒绝,脸上表情已经完全沉下来,他放开辛月站起来,一句话不说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辛月一看他这样急了,“你疯了吗?大白天的,孩子还在……” 话没说完就被辛辰抱起来扔到榻上,不由分说压着她撕开了她的衣服。 辛月简直要被气死,妈蛋,婚内强\奸啊。 她正准备放大招的时候,辛辰已经抵在她柔软的入口,强横地一顶。辛月积攒的力气就那么消失了。 辛月因为紧张惊慌,身体紧绷绷的,她上半身整整齐齐的,底下却是两条光洁的长腿盘在辛辰腰间。她紧闭着眼睛,压抑着喘息声,“你……轻点……” 辛辰俯身狠狠咬住她的嘴唇。 两个孩子的出生完全是意外。 在辛月昏迷那一阵被诊出怀孕了的时候,他是不打算要的,但没想到她醒了,他便有了用孩子拴住她的想法。现在人是拴住了,他却生出了更隐秘更偏执的念头。 想要她永远只 分卷阅读61 看着他,不许看着别人,即使是他的孩子也不行。 辛月,他的皇妹,本就是为他而生的,应该完完全全属于他,不能和任何人分享。 但他还没彻底疯,知道这是不能说出口不能表露出来的,只能藏在心中的黑洞里,不要让她发觉。 被辛辰用强后,辛月生气了好一阵,不愿意正眼看他,辛辰放软态度跟她说话,她只问辛辰知不知道自己错了,错在哪了等等。 辛辰怎么可能认错。 于是冷战几天后,辛辰又把她按在书桌上,绑了她的双手。 这次孩子不在身边,辛月没有了顾虑,她用脚抵在辛辰胸膛,用尽力气挣脱了束缚想从辛辰身下逃出来,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腕。两人在书房里一声不吭肉搏起来,辛月借着血统优势占据上风,逼着辛辰坐到椅子上抬头看她。 辛辰是真的恼怒了,漆黑的眼睛竟然冒出暗沉沉的蓝光,胸口一起一伏的,“你怎么又这样?” “有问题的明明是你。”辛月浑身发热,气息不稳,“有你这样过日子的吗?一言不合就要脱我衣服,孩子怎么样你从来不过问,你像话吗?” 辛辰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放松身体,“你想让我怎么样?” “我只想让你是个正常的父亲。” “正常?”辛辰嗤笑一声,“告诉我什么样是正常?父皇活着的时候没教过,不如你来教教我?” 辛月有点愣住,她忘了辛国的老皇帝是个残杀子嗣从不手软的大变态,辛辰搞不好还真的不知道什么叫为人父。 辛辰见她放松了力道,双手搂住她的腰,像诱惑她一般低声道:“我们以前不是很好吗?就在你怀孕的那个时候,没有别人……” 辛月不爱听这种话,“什么别人,辛臻辛爱是你我的骨肉,你……”看着辛辰,辛月颇觉头疼,“或许时间长了,你就知道如何为人父了。” 辛月的态度终于软下来,辛辰用力将她揉进怀里,舔舐着她耳垂,含糊道:“或许吧……” 辛臻辛爱就要满周岁了,辛辰预备在宫中办一场小规模的宴会。 辛臻长得快,劲儿大,基本断奶,是个十分健康的孩子。而妹妹辛爱很少哭闹,哪里不舒服了只是稍稍抽泣一阵,对她说话几乎没反应,稍不留神就发烧。 有这样的孩子,辛月实在分不出心思来应付辛辰。 但她不会故意冷着辛辰了,而是教他如何抱孩子,如何换衣服等等琐事,希望他尽快能有做父亲的自觉。辛辰表现得好,她会挑个没人的时间去辛辰书房,如果他要是露出一点不耐烦,辛月能跟他冷战好几天。 在这样的政策下,辛辰终于有个父亲的样子了,辛月颇为自得。 但她不知道,在她转过身的时候,辛辰对着两个孩子是什么样的表情。 因为不用辛月明说,辛辰都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远在孩子之下。 初春,辛国来了不同凡响的客人。 辛月抱着孩子怔住,她把孩子递给身边宫女,皱眉道:“你再说一遍,谁来了?” “是南国圣教的圣女大人。”太监道,“圣女的车队明日就能进京。” 辛月第一次有点后悔没有参与朝政,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才知道。 “他让你来告诉我的?” 太监知道这个“他”指的是皇帝,他垂首道:“是的,陛下。” 辛月低头想了一会,道:“更衣,我要去议政堂。” 圣女来京是件好事,小太监本以为能得到赏赐,但他发现女皇陛下不知为何面沉如水,他一时后悔抢了这个差事,悄悄把头又埋下去。 这是辛月第一次踏足议政堂,议政堂外的宫女太监见到她都是一愣,才纷纷跪拜,“陛下……” 辛月穿着黑底红纹的龙袍,眉头紧锁看起来相当严肃,不过还够不上威严。 议政堂内正有几个官员在商讨圣女进京的事宜,看见辛月进门也有点惊讶。 “臣等给陛下请安……” 辛月挥了挥手,“起来吧。”她转向看辛辰,“听说圣教的人要进京?是皇兄安排的?” 辛辰看她一眼,“是。” “怎么突然想起来把他们招来?并且从来没对我说过。” “战乱结束刚一年,朕想用他们来安抚百姓,朕见皇妹挺忙的,就擅自做了决定,反正只是件无关紧要的事。”他意有所指道,“你说是吗?” 几位官员头上都要冒冷汗,没想到女皇头次出来就是这种修罗场,他们衷心希望哪位能下令让他们赶紧退下。 辛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阴阳怪气,她沉吟道:“的确只是件小事,皇兄不如就交给我吧,可好?” 辛辰盯着辛月看,却对几位官员道:“你们先退下。” 辛月补了一句,“在殿外等着我,我马上出来。” 几位官员如释重负出了门,殿内只剩他们两个。 辛月坐在辛辰下手,“我听说圣女也来了?不是圣女从不离开南国,甚至不会离开的曦城的吗?” 辛辰意义不明笑了笑,“你倒是挺清楚的。” 辛月不接这茬,自顾自说道:“为了请动圣女,阿兄许下了什么?或者……”她想到原书中所写的,“阿兄用了什么威胁圣教?” “是用了点手段。” 辛月想,怎么可能是一点。 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对方话中的试探和戒备,好像关系瞬间倒退回了几年前。辛月确定辛辰没有见过圣女,不存在辛辰对圣女有什么想法,但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往那方面想。 她胸腔深处躁动不已,一度想用镰刀逼迫辛辰说实话。她手指交叉放在腿上,强迫自己放松,装作不在意般道:“阿兄为了请动圣女可真够费心思的。” 辛辰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道:“皇妹好像有点生气?” “阿兄真是想太多,我没有生气。”辛月站起来,“你没什么要交代的,我就先出去了。” 辛辰在王座上伸长腿,笑道:“有劳皇妹了。” 辛辰闭着眼,许久听见有人道:“陛下。” 他没有睁眼,问道:“安排好了吗?” “是。” “嗯。”他应了一声后过了许久,又道:“她见到谁,说了什么,都要一一上报。” “卑职明白。” 见辛辰不再说话,来人又悄悄退下。 辛辰站起来在辛月刚刚坐过的椅子前停下,抚摸着椅背,“皇妹……” 圣女入京,再加上从未露面的女皇要出城迎接,这两个消息几乎把京城搅得一团乱。 道路由禁军把守,看不见行人,但各个楼上的窗户都探出脑袋想一睹女皇真容,甚至还有为了酒楼靠窗的座位而大打出手的。 分卷阅读62 辛月的仪仗队到了城外,宫女撩起珠帘,辛月的手搭在宫女的手臂上下了马车。圣教的马队已经等在城外,辛月一眼就认出人群中的圣女。 原书中描述圣女相貌并不是倾国倾城,但她周身萦绕的凛然的气质就已够让人过目难忘,她纱巾遮面,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隔着老远就锁定了辛月。 除了圣女之外,圣教所有人都跪下,“拜见女皇陛下。” 城门外黑压压跪倒一片,站着的只剩辛月和圣女,辛月道:“不必多礼,起吧。”她看着向她走进的圣女,“想必这位就是圣女大人?” 圣女语气说不上客气,“是我。” 辛月微微一皱眉,圣女的表现跟她在看书时不太一样,但她还是保持笑脸道:“四夷馆内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入城吧。” 圣女突然抓住她的手,“我想跟你谈谈。” 辛月脸上的笑容淡下来,她身旁的宫女厉声道:“大胆!” 辛月着圣女,对方眼中是不容拒绝的意味,她侧过脸对着马车方向,“不嫌弃的话,上我的马车再谈可好?” 马车缓缓前进,辛月靠在靠垫上,她已经完全沉下脸,“圣女想谈什么?” 谁知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是谁?” 等辛月把圣教随从及圣女送到四夷馆,再与圣女交谈完毕走出四夷馆都已经是黄昏了,四夷馆外多了好些侍卫,都是辛辰见辛月迟迟不归后来派来的。 进宫之后,辛月没有去找辛辰,而是第一时间回了自己寝殿,在她正换衣服的时候,宫女在屏风外禀报:“陛下请您去端方殿。” 辛月这会有点乱,下意识不想见他,于是道:“我有点累了,明天再去。” 辛月沐浴完毕,宫女点了安眠的熏香,伺候她睡了才纷纷退下,辛月满腹心事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回忆了一遍今天圣女的种种奇怪表现,首先是对她隐约有敌意,接下来莫名其妙问她是谁,完全不照剧本来。并且她言谈举止没有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谈话间频频将话头往皇宫和辛辰身上引,不着痕迹地打探是否可以进宫,虽然纱巾遮面,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的眼神分明是怀念和期待。 辛月又翻了个身,心里有种不太妙的猜测。 一大早,辛月就起了床,在宫女给她梳妆时吩咐道:“去通知几位大人,去城外选址建塔这事我就交给他们了,今天我要在宫内招待圣女,下午去四夷馆把人接进宫,只许她带两个随从。” 辛月想了想又道:“端方殿那边由我去说。” 她倒要瞧瞧,这位圣女究竟想干什么,她又是谁。 辛月到端方殿的时候,辛辰刚起床正由宫女伺候着更衣。 他的殿内跪倒一片宫女,手捧托盘垂首等候吩咐,静悄悄的,没人敢发出声响。辛辰是正经皇家贵族出身,起个床就这么大排场在他看来实在正常。而辛月就不同了,在她的英华殿里,宫女太监没什么特别的事是不用下跪的。 辛辰脚下跪了两个宫女正在给他整理衣袍,辛辰从另一人手中接过腰带,“都出去。” 宫女们如潮水般退下,辛辰对着辛月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为他系上腰带。 在辛月低头为他系腰带时,辛辰半个身子倚着她,好像还没睡醒一般,用鼻子在辛月脖颈处磨蹭。 辛月系好腰带刚抬头要说话,就被他擒住了嘴,辛月躲着他,“别……一会还要出去……” 但辛辰还是捏住她脸颊,迫使她张开嘴。 或许是因为辛月心事重重心不在焉,辛辰只吻了一会很快就结束了。 “昨天怎么样?”辛辰问。 “圣女有点奇怪,完全不是传说中那样。”辛月观察着他的表情,“我听她有进宫的意思,于是我让人去接她,下午进宫,在宫中设宴。” 辛辰正在挽衣袖的手停下,看了她一眼,“这么仓促?” 辛月笑了笑,“就我们三个人,没什么可准备的。” 她既要试探圣女是从哪冒出来的,也要明白辛辰意图,所以把圣女招进宫是最好最直接的办法。 宴席摆在宫中湖泊的湖心岛上,湖边是一圈开得正艳的桃花,像一圈绯红的烟云,湖心岛上只有一座凉亭,绝无被偷听的可能。 辛辰当然不会去迎接圣女,圣女进宫在英华殿略微坐了一会,就由辛月引着去了湖心岛,她的随从被留在湖边。 自从辛月对宫女说了“去请皇兄”后,圣女简直坐立不安,放在石桌上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见辛月留意到她的手,于是把手藏在桌下。 辛月也没话能跟她说,只是抿着茶水等着辛辰来。 忽然,圣女露在面纱外的眼睛一亮,她眼睛发直,慢慢解下面纱。 辛月回头一看,果然是辛辰来了。 圣女的眼睛随着辛辰的走进而移动,辛月觉得她好像眼睛泪光闪闪的,辛月放下茶杯,站起来对辛辰道:“皇兄,这位便是南国圣女了。” 辛辰瞥了一眼,随意道了句:“路上辛苦了。” 一张圆形石桌,三人围成三角,不论跟谁说话都要微微侧过脸才能看到对方。 辛月觉得自己眼睛有点忙,既要看辛辰又要看圣女反应,看圣女迟迟不做声,她问了句:“圣女大人,有何不妥吗?” 圣女缓缓眨了两下眼,“圣教圣女罗曦,拜见陛下。”说着,俯下|身去。 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辛月心想,对着她不下跪、不取下面纱也就罢了,连陛下也不肯叫,再看她对辛辰俯首帖耳的模样,仿佛爱慕他已久。 辛辰有点惊讶似的,这才正眼看她:“圣女不必多礼。” 圣女扶着桌子坐下,“陛下可叫我罗曦,圣女……是给外人叫的……”她的声音轻而压抑,但眼神却炽热无比。 辛辰觉出不妥,他侧过脸看辛月,辛月却在对身边的宫女低声吩咐着什么。 “陛下,”圣女叫他,等辛辰转过脸,她笑吟吟道:“在来京途中,我曾在泉城停留过,泉城的断肠谷您还记得吗?” 辛辰皱起眉头,“朕未曾去过。” 圣女只有一瞬间的失落,她很快调整好心态,“那真是可惜,我以为陛下到了泉城是必然会去的。” 辛月冷眼旁观了一阵,基本确定了两件事。 一是辛辰对圣女的确没什么其他想法,二是圣女是重生的。 因为在原书中,他们两人就是在泉城断肠谷定情的。圣女忍受不了辛辰残暴无道,用匕首刺伤了辛辰,她比较傻,只刺中辛辰腹部就以为他活不了了,胆战心惊之下从泉城逃了出去,被浑身是血的辛辰拦截在断肠谷。 在那种情景下,辛辰说出了书中有名的一句 分卷阅读63 台词,“留下来,不要让我的灵魂再次陷入地狱”。 简直要酸掉牙了好吗?辛辰才不可能说出那种话。 不知道为什么,书中的圣女明明是一个温柔、有包容心、很有能力的人,而她面前的圣女却焦虑、做作、低声下气,失去了她美好的一面,让辛月不忍再看。 辛辰已经很不耐烦,有要发怒的迹象,辛月适时接过话,“关于建塔供奉圣女像一事,除了在京郊之外,还有别的需要建塔吗?” 辛辰脸色好了一点,“原本打算在泉城和晋城也建的,但国库紧张,还要再等等。” 圣女在辛辰那里接连受挫,快要撑不住,听见辛月说话一下又把目标对准了她:“说起来教塔一事,我曾听闻女皇也到过南国曦城,不知女皇对曦城的教塔有何看法?” 辛月脑袋嗡的一下,不敢去看辛辰的脸。 她都忘了自己曾瞒着辛辰去过曦城这事了。 怎么办,要否认吗? 圣女看辛月的表情凝固住,她微微笑起来,“我听到这个传闻时就觉奇怪,女皇千辛万苦到了南国不去京城,偏偏到了曦城,还好南国长公主当时也在……”她话里是十足的挑拨,“女皇可能不知道,曦城戒严了好久都是为迎接您。” 辛辰将一块鱼肉的鱼刺挑干净放在辛月面前,辛月盯着他,张嘴吃下了那筷子鱼肉。 辛辰这才笑起来,亲昵道:“就你最爱乱跑。” 圣女看着眼前两人,手里的酒杯无意识捏紧。 这是一场没人觉得愉快的晚宴。 圣女坐在轿子里,用力咬着牙关,克制自己发抖的双手。 她不信自己会输,他那么爱她,包容她犯下的所有错误,在他身边的那几个女人里,只有她是最特别的,不用费丝毫力气就能得到他全部关注。 她想起在来辛国之前,南夫人来找她时对方话里暗含的意思。 她不信自己会败在一个早该死了的、南夫人的傀儡手里。 她比上一世更聪明,更有心机,一定会让他再次爱上自己。 圣女走后,辛辰好像突然有了喝酒的兴致。 辛月看他喝完了一壶酒,低声道:“少喝点吧。” 辛辰手指摩挲着酒杯,“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曦、曦城吗?只是件小事……” “小事?”辛辰把酒杯扔在桌上,“你出门半年,还是去了南国,而我一无所知,你说这是小事?说吧,你是去找谁?” 辛月真是觉得自己又给自己挖坑了,“没想找谁,就是想出门……” “所以去了南国?你觉得我会信吗?”辛辰脸色阴沉,“我问过小蓝,她说你就是为圣女而去的,是这样吗?” “是……” “是吗?我都把她叫来了也没见你有什么动作,想见的真的是她?” 辛月觉得辛辰真是不可理喻,他们都这样了还疑神疑鬼的猜忌她,还专门把人叫到京城来,令她不快又沉重。 “我不想跟你再讨论这个。” 辛辰阴沉地笑了笑,“好,不说了,但有件事你要清楚。”他倾身贴着辛月的脸,轻轻道:“别逼我把你在意过的,在意的一一拔掉,皇妹……” 这已经不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辛月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在她自认为功成业就、关系稳定的时候,他却病了,还病的不轻。 辛月想起自己曾经形容辛辰像口深井,一眼望去看不透,但稍不留神,他深藏着的恶意就汹涌地溢出来。 这次,他涌出来的恶意把辛月泼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违背人伦、越过血缘关系这个坎儿,终于在一起了,但发现辛辰想要不仅是这样。 他的爱是绝对控制,不容反抗。 辛月觉得她有点无法接受。 夜晚,英华殿内。 漫长的情|事终于结束,辛月伏在辛辰胸前平复呼吸,辛辰的手缓缓抚摸着她裸露的后背,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辛月隐约听见孩子在哭。 说听到也不太妥当,更准确的说是她感应到了孩子在哭,她刚动了动,就被辛辰的手臂束缚住。 “去哪?”他的声音低沉暗哑。 辛月看着他的脸,辛辰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蓝,直直地盯着她。 “我……我想去沐浴。” 辛辰低头亲了亲她,“一起去。” 偏殿那边没有动静,应该是奶娘又把孩子哄睡着了,辛月这才放心。 觉察到辛月走神,辛辰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把她压在池子边上从背后挤进她体内,一点一点磨蹭着她。 辛月趴在池边侧头看他,她眼睛水光莹莹,有点委屈似的撅着嘴,“疼……” 辛辰最爱看她乖巧温顺的模样,咬着她耳朵,“我快点。” 等两人从浴池上来,辛月已经全身脱力,猫一样窝在辛辰怀里,由他抱着擦干身体,再抱上床。 窗外已经蒙蒙亮了,辛月却一反常态地还没有赶辛辰回去。 辛辰有点懒洋洋的,带着饕餮后的满足,“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辛月睁眼看他,“唔……有点怕你……” 辛辰闷声笑了,捏着辛月下巴给了她一个长长的湿吻,“你还知道怕?” 辛月被亲的头昏眼花,缓了一会,“这次送走圣女,我可以出来听政了。” “怎么又说起这事?” 辛月心里有点紧张,脸上却是全然的放松,“孩子们都周岁了,是时候了。” 辛辰不怎么在意,“嗯,我来安排。” 圣教这次来辛国,最主要的任务是在辛国建起第一个圣教教塔,在辛国发展出一个分点。本来圣教的那些人要在教塔建成之后才离开辛国的,可辛月不想让圣女这个危险因素留在她身边,随时都能咬她一口。 她想让圣教留下一部分教徒,另一些早点回去。 建塔的地址选好后,很快就开始动工了,动工第一天,辛月由禁军护送去了京外建塔的地方,让圣女逮到了她。 在这之前辛月听负责接待的官员说,圣女一直要见她,但她一直没理,这下躲不过去了。 “女皇陛下,”圣女穿着一身白,带着面纱走近,“有点事情想跟您谈谈。” 辛月身边除了朝中大臣,还有圣教的元老泰老,元老皱眉道:“圣女大人,陛下正忙。” 圣女却像看不懂泰老眼神一般,“耽误不了你们的。” 老人家被气到了,但又不好发火,“大人怎可这般不知轻重?” 辛月听他们一来一往快吵起来,这才出来当和事老,“圣女想必也有要紧事才会这样,你们先退下吧。” 等几位大臣面色各异退下,辛月问道:“你有 分卷阅读64 什么事,三番五次地要见我。” “原来你知道我想见你,我看你总避而不见还以为我的话没传到呢。”圣女笑吟吟的,“我听说女皇有一对龙凤胎,不知道女皇的孩子长得像你呢,还是……”她靠近辛月,“长得像他们的舅舅……” 听圣女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辛月到不惊慌,“圣女这话我就不懂了,像我,自然也会像我的皇兄,毕竟都姓辛。” “我早猜到你不会承认,我来之前,可是跟南夫人见过面的,她对我说了什么,女皇应该能想到吧。” 她们两人站在山坡上,坡下是等待回宫的禁军和正在施工的人群,辛月收回目光,盯着她,“你可真够胆的,对着我胡说八道,知不知道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圣女跟过辛辰,知道辛氏族人的威力,“我不是跟你结仇来的,而是向你传达南夫人的一句话。” “什么话?” “她想让你回去。”圣女从袖中掏出南夫人令牌,“南国朝政现在由南夫人把持,但她只有你一个孩子,所以想让你回去当皇太女。南国和辛国……你应该知道哪个更好吧?” 辛月拿着令牌在手中翻看了一会,突然笑道:“皇太女?以前我在南国时见过南国皇帝好几个儿子呢。” “那自然有南夫人解决,你不用担心。” “是吗?那我得好好想想。”辛月不辨真假的道了谢,“多谢圣女专程来传话。” 狗屁!只凭一个令牌谁会信你?! 圣女走后,圣教泰老来赔罪,“陛下见谅,圣女……以前不是这样的。” 辛月安抚他,“老人家不必自责,只是……圣女刚才谈话中提起南国皇家,圣教原来跟朝廷联系这么密切?” 泰老羞愧得无地自容,圣教向来不沾朝廷不沾政事,不然其他国家也不会让他们把教塔建在自己京城。 “并不是……只是罗曦……”这下连圣女也不肯叫了。 “哦?”辛月一挑眉,“这位圣女可真是……” 狭隘、浮躁,她根本就没有成为圣女、成为圣教精神领袖的资格。 辛月原以为圣女只是鼓动她离开辛国,没想到小看她了。 在圣女给了她南夫人令牌后不久,有一天,辛月听到宫外来报,说辛辰的龙撵被圣女拦下了,不知道对辛辰说了什么,竟然让辛辰用龙撵送她回了四夷馆,并在四夷馆内略有停留。 辛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接连问了两遍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她心中升起无名火,手指在空中一握一张,想抽出镰刀的冲动已经克制不住了。 “人呢?” 小太监突然觉得大殿内有点热,他俯低身子,“皇帝陛下已经从四夷馆出来了,马上就回宫。” 辛月冷静了一会,道:“让皇兄进宫后先来英华殿,我有事找他。” “是。”太监领命退下。 辛辰进来的时候首先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辛月不动声色迎上去接过他衣服,道:“阿兄怎么才回宫?” “等等,”他对着宫女道,“朕要沐浴更衣。” 英华殿的宫女被辛辰阴沉的表情吓到,偷偷转头去看辛月,辛月抱着他的外袍道:“我让人去端方殿取阿兄的衣服。” 她转身的时候闻了下那件外袍,上面果然有陌生的熏香味道,她把衣服交给门口太监,“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 在等辛辰的这段时间,辛月喝了好几杯凉茶,慢慢冷静下来了。 过了一会,辛辰只穿着单衣出来了,衣领敞开着,还能看到有水珠在他线条分明的肌肉上滚动。 辛月看他了一眼,辛辰的脸看不出表情,她道:“听说圣女把阿兄请到四夷馆去了?” “嗯。”辛辰应了一声,坐在辛月的梳妆台前,把她的首饰盒挨个打开。 辛月看他这样又有些来气,“还是同乘龙撵?” “你不是都知道吗?”辛辰打开最顶层的盒子,拿出辛月前几天放进去的南夫人的令牌,“皇妹,这个东西的来历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辛月第一反应就是:圣女又来挑拨离间了。 “没告诉你,是因为我根本没把令牌当回事。”辛月道,“怎么,阿兄相信她的挑拨?” 辛辰把令牌扔在地上,“我还没说圣女说了什么,你就能断定她是挑拨?” 辛月被他顶得说不出话,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其他人都出去!” 宫女太监退下后连门也关上了,屋子里静下来。 辛月觉得愤怒又茫然,她坐在主座上又喝了一口凉茶,“我们大概没什么好说的了……” 光线昏暗,辛辰眯着眼睛看她,他突然一笑:“傻蛋,她一开口我就知道她在挑拨,怎么可能信她不信你?” 看辛月表情未变,辛辰站起来向她走近,“怎么还生气……” 辛月闪电般抽出镰刀抵在辛辰咽喉,她歪着头,“哦……她说第一句话你就知道她在挑拨,居然还跟着去了四夷馆?” 辛辰还是一副包容妹妹胡闹的温柔笑脸,“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从她那里听到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但我也不会说给你听。我只知道,你是我唯一的皇妹……你说对吗?” 辛月湛蓝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她垂下眼睫,收回了镰刀,“对。” 辛辰很满意,他俯身,手指搭在辛月后颈让她抬起头,无限温柔缱绻地吻下去。 他身上的味道,只剩辛月自己用的熏香味道,但辛月却有点呼吸不上来。 辛月觉得自己快忍出病来了。 她多想跟他大吵大闹,反抗他的控制和精神禁锢,甚至离开他,让他自己玩自己去……但她做不到,俩个孩子拖着她让她什么都做不了。 辛辰是个好爱人,但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他头脑里就没有家庭观,让他成为有担当的父亲教导孩子什么的就不用指望了,孩子未来如何只能靠她自己。 后来辛月派人去找过圣女,想刺激刺激她,从她嘴里知道她都对辛辰说了什么。但四夷馆大门紧闭,据说圣教来的人包括圣女都得了一种可能传染的病,四夷馆已经被隔离了,等他们的病好了,也到了圣女该回南国的时候了。 圣女依旧是面纱遮脸,但眼睛暗淡无光,好像真的大病初愈一般,她由随从搀扶着,看见辛月下了龙撵,推开了随从。 “女皇陛下。” 辛月一笑,“圣女看见是我好像很失望?” 圣女紧抿着嘴,过了一会果然问道:“皇帝陛下为何没有出宫?” “只是送行而已,需要我们两个人吗?”辛月不想给她留脸面,“话说回来,从第一次谈话开始,我就感觉圣女好像对我皇兄……不一般?似乎是认识很久了……是我 分卷阅读65 的错觉吗?” 圣女身体虚弱,在晕眩中回想起那天辛辰是如何专注地听着她说话,眉眼间是她熟悉的笑意,让她甘愿全身心匍匐在他脚下。 但是…… 但是第二天,当她从梦中醒来,得到的却是被软禁的消息,她疯了一般在四夷馆内拍打门窗,但一直没人理会她,再过几天,她真的生病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出现不该出现的人,不然,辛辰绝对会在第一次见面就爱上自己。 只要她消失,只要没有她…… 因为心里的恨意压制不住,圣女虽然在笑,眼睛却是冷的,“皇帝陛下,你的皇兄,那天在四夷馆对我做出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没有告诉你吗?我这次回去后不久,肯定就会被皇帝再次招来的。” 辛月觉得圣女已经不正常了,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罪行?我阿兄倒是跟我提过,说是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欺骗了圣女……” “无关紧要?他要是真的觉得无关紧要就不会听我说完了,我可比你更了解他。”圣女贴近辛月,“辛月早该死了,你真的是她吗?我不知道,但是他应该很清楚吧……” 辛月终于从她嘴里试探出来了,但她一点也不高兴。 “胡说八道也要适可而止,时辰到了,你该走了。” 圣女毒蛇一样的眼睛看着她,低声道:“我不会让你妨碍我的。” 说完,转身朝着圣教的车队走去。 辛月左手抓着自己的右手,看着圣女的背影,刚才她本能感觉到危险,差一点就拿出了镰刀。 圣女走后,辛月就立即出来听政了。 以前辛月万事不管,许多人都以为辛月只是个样子货,并不会直接来指使谁,大家相安无事。所以这次辛月一从英华殿出来,外界对她更多的是质疑和轻视。 在毕恭毕敬的“女皇陛下”后面,跟的都是什么“此事臣已禀报过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吩咐臣要这么做”,总之就是不愿意听她的。 辛月没有心急,也没有强求。她的处事风格跟辛辰完全不同,辛辰很少听取别人意见,他决定的事情从没有回转的余地,并且辛辰在复国时期就有自己的亲信,那几位将军出身的侯爵形成坚固的利益集团,别人很难挤进去。而辛月明白自己的水平,总是在询问好几个人的意见后作出决定,交给她的事情虽然不重要,但都有条有理的完成了。 这样,辛月才慢慢得到了认可。 辛月在朝廷上立起来后,也让她意识到一些以前没料到的麻烦。 初次开启皇家猎场这天,辛辰和辛月都去了。辛辰平时总是端着他的皇帝架子,再加上他眼睛不好,狩猎人还行,猎物就看不清了,到了猎场后他脸色简直吓人。 辛月陪着他坐了一会,颇有些蠢蠢欲动,她道:“皇兄,我也想去。” 辛辰转动眼珠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辛月这会不太想看他脸色,只当他同意了,从侍卫手里接过马鞭,道:“我马上回来。”说完就翻身上马,领着她的侍卫进了林子。 刚进树林不久,就发现前方有只小鹿,黑亮的眼睛看着他们,还歪着头似乎考虑了一会才转身撒开蹄子跑了。 辛月道:“抓活的,谁抓到了有赏!” 她的几个侍卫纵马越过灌木丛,向树林深处追去。辛月骑术不精,马上落在后面,她停下马准备等侍卫回来以免迷路。 这时,树丛一阵响动,一个年轻的男人从树丛里钻出来,看见辛月马上下跪,“臣礼部典制蒋中平拜见陛下。” 辛月还以为只是个走错路的,“蒋?你父亲可是蒋太尉?” 蒋姓青年抬起脸,微微一笑,“正是家父。”此人剑眉星目,一身青衫,可称得上风姿卓越,他目光灼灼看着辛月,“陛下迷路了吗?” “没有。” 不等辛月赶他,他又立即道:“不知臣是否有幸能陪陛下一同狩猎?” 辛月驱马围着他转了一圈,“你从刚开始就跟着我?” 蒋中平直挺着背,没有狡辩,“是。” 辛月心想果然如此,“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一个机会,陛下。” “什么机会?” “恕臣冒昧,”他压低了声音,“皇夫……只是迟早的事。” 这个答案是辛月万万没想到的。 她做出轻佻模样,俯身用马鞭抬起蒋中平下巴,“看你这样,也不像个愿意屈居在女人之下的人……” 蒋中平双眼放光,“其他人臣是不愿意的,但如果是陛下您,是我三生有幸。” 辛月失笑,直起身,“那可真不凑巧,我喜欢长得漂亮一点的,你……还不够。” 蒋中平被涮了一把,收起了笑脸,“陛下,您还不清楚您在朝廷中的势力吗?如果借助皇夫家族的力量……” 辛月沉下脸,“闭嘴!单从这句话就知道你是个搅事精,蒋太尉赤胆忠心,怎会有你这样恬不知耻的儿子!” 蒋中平的出现让辛月非常不快,猎场之行匆匆结束了。 猎场之行后几天,辛月把蒋中平外放了,免得再见面恶心自己。但巧的是,关于立皇夫一事有人交上了奏折,在早朝时提出来了。朝臣们跟被提醒了似的,纷纷附议,觉得堂堂辛国皇宫后宫空着有失体统。辛辰说过暂时不会立后选妃,那么其他人多说一句都是聒噪该死,而辛月看着好说话很多,现在又有了实权…… 辛辰全程面无表情。 后来辛月发现,辛辰在着手把提议立皇夫的几个官员的儿子孙子都弄到京外去。 辛月把儿子放在他怀里,拿走他手里的折子,“你这样也太明显了。” 辛辰和坐在他腿上的辛臻一起抬头盯着她。 辛月抱着辛爱,捏着她的小手亲了一下,“我有办法堵住他们的嘴。” 辛月想的办法就是找留在辛国圣教的泰老,请他为自己捏造一个“倘若成婚,祸国祸民”的命批出来。 反正她这辈子是不可能拥有正常的婚礼和名义上的婚姻了,也不怕自己诅咒自己。 为了引人注目,辛月去找圣教泰老的时候没有封锁消息,因为天气很好,她还带上了两个孩子。 但她没想到,这一天成了她终生的噩梦,成了她所有痛苦的开始。 圣教教塔还在施工,圣教教徒都住在四夷馆内,辛月和泰老略谈几句就出来了。 难得空闲,再加上辛爱这段时间没有生病,辛月才带他们出宫玩。 辛臻已经能说出简单的叠字,耳聪目明,就是脾气大,哭起来只有她能哄得住。但辛爱到现在还没开口说过话,并且对外界声音基本没有反应。 辛月心里有最坏的估计,但从不 分卷阅读66 说出口。 从马车下来,面前是从京城内流出来的平邑河,这条河在三百里外合洛江汇合,最终会流出辛国。 本来是辛月抱着辛臻,奶娘抱着辛爱,但辛月发现辛爱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纯净无暇,清晰地倒影着自己。 辛月的心都要软成一团,她和奶娘换了孩子抱,她把脸贴在辛爱的小脸上,“宝贝,多想听到你叫我啊。” 辛爱吐着泡泡,口水都沾在辛月脸上。 辛月亲了她几下,“小坏蛋。” 这个时候,前方突然一阵吵闹声和马蹄声,一群人骑着马飞速朝着她们奔来。等近一点才看清,后面的是辛月的侍卫,而前面的几的身着黑衣的人她从未见过。 辛月空出一只手在空中一握,拿出了自己的镰刀。 嗖的一声一支箭钉在奶娘脚下,吓得奶娘膝盖一软倒在地上。 辛月厉声道:“躲到树丛后面去!”他们速度很快,辛月甚至来不及把怀里的辛爱也递给奶娘。 奶娘抱着辛臻往树丛爬,在她身后是不断袭来钉在地上的箭矢。 辛月单手抱着辛爱,用镰刀抵挡箭矢,在心中召唤出嘲风。 空中传来惊雷般呼啸声,嘲风收起翅膀直线坠落,但骑马的的黑衣人已经近在眼前。 辛月一个不留神,一支箭贴着她的脸擦过去,辛月担心流箭伤着辛爱,迫不得已转过身用自己的后背挡箭。 但是,一支箭却在她转过身的时候直直地朝她射来。 她听到了精铁箭矢穿过肉体的声音。 辛月双眼直视前方,不敢低头,她浑身颤抖着定定站住。 嘲风在她背后降落,巨爪下按着两个黑衣人,翅膀一扇,掀起的热浪点燃了树木,把它周围的人都扇飞了。 它暴躁地咆哮一声,又朝着刚才冷箭射来的方向飞去。 辛月像是呼吸不上来那样喘着气,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一股鲜血在她说话时从嘴里涌出来。 刚才那支箭深深没入辛爱的后背,把她和辛月钉在了一起。 辛爱刚才还拽着辛月衣衫的小手此刻已经软绵绵地垂下,鲜血不断滴落在辛月脚下。辛月手里的镰刀早已消失,她双手抱着辛爱,还是不敢低头,那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人呢……”辛月踉踉跄跄朝着马车,“回宫……” 她脚下一软,两眼发黑,昏迷前看到的,是嘲风急切朝她飞来的身影。 她陷在黑雾里不敢走出来。 她浑身血液滚烫,但胸口却像被开了一个大洞,风和雪不断吹进来,冷彻心扉。 多想这样睡去,不再醒来,不用面对痛苦和分离。 她感觉到有只小手牵住了她,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叫她:“妈妈……” 那是辛臻的声音,她偷偷教过辛臻要叫她妈妈。 眼前的黑雾淡了一些,她顺着那只手的力量往前,一团亮光朝她迎面扑来。 大殿内光线暗淡,嘲风卧在门前,把头从门外伸进来,金色的竖瞳没了光彩,喉咙里发出安抚的呼噜声。 辛辰把辛臻抓着辛月的手分开,把他抱回摇篮。 辛月收回视线,又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渗出来,慢慢的,眼泪越来越多,她把嘴唇咬得鲜血淋漓也不肯发出声音。 从祭坛方向传来浑厚的钟声,一声接一声,回荡在这片大地上。 英华殿里,辛爱的东西已经全部随着辛爱进了皇陵,大殿里静得让人无法接受。 辛月摸了摸正在睡觉的辛臻,又摸了摸他身旁空出来的一块。 “陛下。”门外的侍卫低声道,“那个人似乎撑不住了。” 辛月直起身,“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属下无能。” 那天嘲风特意留了活口,但十来天过去了,辛月用尽办法也没能让他开口说出幕后指使。 辛月从殿内走出来,“不能怪你,我去看看吧。” 她记不清自己多少天没睡了,但她的眼睛却依然亮得可怕。 地牢里阴森森的,各种难闻的味道交织让人作呕,一个只能看出人形的人被绑在木桩上,一动不动,地上全是他的血。 侍卫和狱卒跪在两旁,辛月摘下兜帽,道:“把他弄醒。” 狱卒上前,把扎在刺客头顶的钢针又往深处摁,刺客全身痉挛,带动铁链哗啦啦作响,他从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辛月用鞭子挑开刺客脸上沾着血污的头发,“你也不容易,痛快说出来多好,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刺客睁开眼睛,一边咳一边说道:“没人……指使……” 辛月一鞭子抽在他嘴上,“这种话就不用再说了。” 刺客又吐出一口血,身体不停颤抖,似乎想把自己缩起来。 “让我猜猜,和圣女有关,是吗?” 刺客只是低声重复着:“让……我死……” “但是,圣女哪里能请动你们这样的死士呢?你们混在圣教教徒里进了辛国,除了圣女,还需要谁的帮助?” 刺客声音渐渐低下去,头也垂下了。 狱卒手指按在他脖子上,道:“陛下,没气了。” “这样啊……”辛月丢下手里的鞭子。 她颇为茫然的站在地牢里,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支撑着她,不让她倒下的,只有强烈的恨意了,但这恨意却无从发泄,找不出背后那个策划着一切的人,让她彻夜难眠。一闭上眼,眼前就是那天的回放,好像她的时间永远停在那一天。 “陛下,皇帝陛下在端方殿里等着您。” 辛月看了一眼被从木桩上放下来的刺客,转过身,“知道了。” 端方殿里永远有条不紊,肃穆庄重。 辛辰正在处理公文,他没有抬头,道:“去里面先躺着。” 辛月进去后不久,辛辰就跟着进来了。他坐在床边俯身亲了亲辛月,解开她的外衣,辛月胸口的纱布又在往外渗血。 辛辰一语不发,给她上了药,重新缠好伤口,抚摸着她的头发,沉沉道:“让我看着你这样对待自己,我是什么心情你想过吗?” 辛月觉得自己有点软弱,“哥哥,我……”话说到一半又觉词穷,只能说:“我很累,但又睡不着。” 辛辰俯身让她搂住自己,亲吻不断落在她的眼角和嘴唇上。 辛月一直闭着眼,她突然道:“我想去南国杀了圣女。” 辛辰起身看着她,辛月睁开眼,十分认真,“不然我会疯了的,真的。” 辛辰合上她的衣服,系上衣带,“让你见几个人。” 辛辰让她见的,是自己的侍卫。 四五名风尘仆仆的侍卫在殿前跪成一排道:“拜见陛下。” 辛辰道:“你们把刚才对 分卷阅读67 朕说的,再复述一遍。” 侍卫头领一拱手,“遵命。” 这几个侍卫是跟着圣女一同出京的,他们领的命令就是当圣女一回到南国就下手杀了她。他们跟在圣教队伍后面整整一个月才踏上南国国界,在一个驿站他们发现圣女身边突然多了一些形迹可疑的人,并且那些人都有不错的身手,他们最后采取了下药的办法才把那些人撂倒。 冲进圣女房间后,圣女的反应非常奇怪,她哈哈大笑,说那个贱人终于死了吗?这几个侍卫直觉圣女在京里搞了鬼,他们商量后决定先不杀她,想要悄悄绑她回来。圣女没有反抗,相反她十分愉快,说着一些疯言疯语,什么“他现在肯定很需要我”“被自己的母亲害了,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心情”等等,让他们越听越冒冷汗,飞速回京。 但是,在绑着圣女回京的途中,圣女被一只冷箭射中,死了。 侍卫头领说完,把那支从圣女身上拔下来的箭矢双手捧上,辛月接过来看了一阵。 她摩挲着那支箭,“她死的太轻松了。” 辛辰让侍卫退下,对辛月说道:“现在能好受点了吗?” 辛月没有回答,反问他:“你怎么会想杀了圣女?” 辛辰简单答道:“她说了很多我不喜欢听的话,所以还是让她死了比较好。” “我突然心情很好,像是获得了新生。”这句才在回答辛辰的问题,她眼睛里有了笑意,“我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说完,她主动吻住了辛辰,她的身体很烫,嘴唇、舌头也很烫,不是极度兴奋就是极度愤怒,或者两者兼有。 辛辰察觉到一些变化已经是他不能掌控的,他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 圣教的泰老匍匐在王座下面,可怜他已经是古稀老人、白发白须却还得行这种五体投地大礼。 “圣教实在有愧于陛下……” 辛月笑道:“这话怎么说的,又不是您的错。” 泰老实在羞愧,“圣教为辛国没有带来救赎,反倒带来了祸事……您跟皇帝陛下是好心肠才不追究我们错把刺客带进京城,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我请求您……对外不要提及圣女罗曦……”泰老不敢看辛月的脸,“我知道我的请求实在厚颜无耻,但是世间一旦知晓罗曦做过什么事,对圣教、对新的圣女必然会……我们的教徒这几天已经消失好几个了,圣教经历五百年风雨,实在不能毁在罗曦一人的愚蠢之上啊……” 辛月听见圣女的名字,条件反射性地沉下脸,过了一会才缓过来,“我还当什么事呢,我答应你。” 辛月手指摩挲着曾穿透辛爱身躯、又刺伤她的那支箭,这几天她一直带在身边,“罗曦死了,她犯下的事不能由你们承担,冤有头债有主,我自然会找准了仇家再报复的。” 辛月确实像她所说的,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 她请了两位老师教习兵法,组建了自己的亲兵,每天驻扎在兵营里,几乎把英华殿都搬过去。毕竟是她完全陌生的领域,并且她本性只是个软妹子,要掌握兵法、熟练带兵对她来说实在困难。这种磨练唯一的好处就是,她不再全身心都沉浸在丧女之痛当中了。 又一次带兵剿匪归来,辛辰一眼就看出辛月从马背下来后走路姿势有异,他一直忍耐着,直到书房内闲杂人等都退下。 辛月一边摘下头盔一边道:“这次多亏了黄将军相助,我好像摸到了门道……你干嘛?” 辛辰把她拦腰抱起放在书桌上,解开她的软甲。 辛月拽着自己的衣服,“你别闹,还有正事呢。” 辛辰抬头看她,那眼神阴沉又危险,辛月以为分别一月有余,辛辰耐不住了。 “别……都不能等到晚上吗?” 辛辰强行脱下了她的裤子。 辛月大腿内侧都是磨出来的伤,即使用纱布护着也照样鲜血淋漓,再一摸她的手,全是在马缰上磨出来的茧子。 辛辰后退一步,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闭上眼。 辛月穿好衣服,“你怎么了?” 辛辰连看都不愿意看她。 “生气了?伤的是我,你生气什么?” 这话说出来辛月都觉得自己没良心,她在辛辰身边挨蹭了一会,见辛辰没有理自己的意思,她出门跟宫女要了伤药。 “你帮我涂药好不好?”辛月把伤药放在他手里。 辛辰挥开她的手,“少烦我。” “疼……”辛月不轻不重的喊了一声,辛辰立即搂住她抓住她的手。 辛月依偎着他,“你也太凶了,我才回来你就这样对我。” 辛辰还是不愿意跟她说话,解开她的衣服,把冰凉的药膏仔细涂抹在辛月的大腿内侧。 两个人窝在一张椅子上,辛月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哼着,观察他的表情,她都伏低做小成这样了,辛辰却没一点动容。 辛月懒得再哄他。 辛辰给她抹完药,穿好衣服,沉默了好久之后道:“如果能杀了你,我或许会轻松一些。” 辛月根本听不出来其中的狠厉和失望,她满心满眼都是晚上与几位将军的碰面、一个月之后军队所需粮草的调度、以及下次出兵的安排等等。 她笑盈盈的,“我怎么你了啊,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辛辰不想再说,他放开辛月,“我要把周继放到泉城去。” “不行,我还想用他呢。”辛月赖在他身上,“把他给我用嘛,好不好?” 辛辰挥了挥手,“随你。” 辛月目的达成,在他脸上一亲,“谢谢皇兄。” 在她准备退出书房时,辛辰在背后叫住了她,“你想做什么,我不会拦你,但我希望你明白什么是度。”趁着他还有耐性,不要触到他底线。 “知道啦,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冒冒失失的。” 辛月走出书房,脸上的笑容立即收起来,对她的侍卫说道:“去通知周大人,让他和几位将军一起来见我。” 辛月计划对南国用兵。 她的一生还有很长,她想用自己的一生来报复南夫人,让她看着自己辛苦打拼的城镇失守、花尽心思保护的国家被攻破,让她每天醒来都悔不当初。一点点消磨她,最后亲手杀了她。 在每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筋疲力尽握不住镰刀的时候,她只要一想象手刃南夫人的场景,她就能获得平静和力量。 辛国公主辛爱夭折已经大半年了,给辛爱喂过奶的奶娘都不再提起那个先天不足的可怜孩子,在这个时候,辛月在早朝上提出了要收复辛国被南国攻陷领土的想法。 辛辰早得到消息,他这天早上没来上朝,他的几个亲信目瞪口呆。 安平 分卷阅读68 候先出列,“陛下,臣斗胆问一句,此事事关重大,为何没有得到皇帝陛下的旨意?” 不等辛月回答,辛月亲兵的兵马指挥李岩先道:“侯爷,您这话可有点包藏祸心啊。” 安平候冷笑,“不知我是藏了什么祸心?” “两位大人,”辛月道,“我能提出来,肯定事先跟我的皇兄商量过,但是我听安平候这样说……大人是不服气这件事由我指挥,还是根本不服气我这个人?” 安平候一听这话先跪下,“臣惶恐。” “安平候也是带兵经验丰富的老将军了,我本想带着安平候,让大人指点指点的,现在看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安平候心有不服,退朝后去找皇帝,结果被告知皇帝身体有恙,不见,出兵一事全由女皇统领指挥。 经过一个冬天的安排,辛月初次亲征就要开始了。 她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她也摸不准第一次是胜还是会败,战争毕竟和剿匪是有区别的。随着天渐渐明亮,她反倒更放松了。 她做了她能做到的,未来如何,就交给老天吧。 宫女们给辛月穿好铠甲,她抱着头盔去了端方殿,辛辰自从称病后一直闭门不出,如此重要的一天,他居然还穿着单衣敞着衣领,懒洋洋的喝茶,辛臻在一旁伸出双手讨抱,“母亲。” 辛月不好抱他,只是俯身亲亲他的小脸,“要听你舅舅的话,知道吗?” 辛臻乖乖点头,“知道。” 辛辰一直没正眼看她,辛月抓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阿兄,谢谢你理解我。” 辛辰瞥了她一眼,嘴角挑起一个笑,“不必。” “我都要走了,你就不能……”辛月深呼吸了一下,忍住了,“照顾好辛臻。” 她最后看了父子俩一眼,带上头盔。 京城外,五万先锋已经出动,在天边成了一道黑线。 辛月在战车上居高临下望着泱泱大军,招出镰刀在空中一挥。 “出征——” 嘲风从城墙上一跃而起,呼啸着从她头顶飞过。 辛月从端方殿走后,立即有宫女抱走了辛臻。 过了不久,一个侍卫进来,“陛下,已经出发了。” 辛辰像是睡着了一般,支着头一动不动。 “陛下?” 辛辰缓缓睁开眼睛,“我点名的那几个,都混进去了?” “回陛下,他们都没被发现。” “途中必然要经过西北五城,把那里面的人都看紧了。”辛辰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笑起来,“云盛必然也会出现,等他一出现,不必惊动她,立即处死。” “是。” 侍卫退下后,端方殿关上了门,殿内一片昏暗,一只巨兽轻盈地从屋梁跃下,围着辛辰转了几圈,趴伏在他脚边。 辛辰伸出一只手慢慢抚摸着它的脑袋。 “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啊……睚眦……” 原本辛月答应辛辰,她随着军队穿过西北五城,攻破安城,在安城驻扎后就要回来的。但她没有遵守。 他们的军队刚进驻安城,南国的大军就到了。 一直到年末,安城周边才基本平定,有了继续北上、攻占原来辛国京城的条件。 辛月离京差不多一年左右,辛辰往安城下达的催促她回京的旨意就有二三十道,最后还是她的部下劝她回京的。 辛月回京之前就想过,自己没有遵守约定,辛辰大概会勃然大怒,会下死手折腾她,一路上她忐忑不安,离京越近越想逃跑。 她是傍晚入京的,城门大开,沿途跪着禁军士兵,各个手握火把,直到皇宫门口。辛辰在端方殿里等着她,端方殿里也是灯火通明,辛辰背着灯光,站在端方殿的台阶上。 他非常平静,望着她的眼神甚至有些悠远的温柔,道:“皇妹。” 好像一个月连发四道圣旨催她回京的人不是他一样。 辛月迟疑道:“皇兄,我回来了。” 辛辰对着她伸出手,“进来吧。” 辛月握住他的手,“辛臻呢?” “已经睡了。”辛辰牵着她走进端方殿,“累吗?要休息还是用膳?” “哥哥……” 辛辰笑着回望她,“嗯?” 辛月看了他一会,“我……我想先沐浴。” 辛辰在她发顶上一亲,“去吧。” 等辛月心神不宁地从浴池上来,发现宫女给她穿的只是一件轻薄的纱衣,拉开屏风后只有辛辰坐在饭桌前,几个宫女都低头退下了。 这合适吗? 辛月发现自己穿成这样突然不习惯了,她捏着衣领,“不会被发现吗?” “没事。”辛辰道,“来陪我喝两杯。” 饭没吃几口辛月就被他抱在怀里,用嘴喂酒给她,酒很烈,即使辛月出征在外喝惯了酒,还是很快就觉得轻飘飘的。 他摸索着解开辛月的肚兜,连着纱衣一起脱了,诱哄一般低声道:“想我吗?” 辛月醉蒙蒙的,“有点想。” 辛辰笑了一下,托着她的屁股站起来,把她放倒在床上。 酒劲冲淡了辛月心里的疑惑,她半清醒半迷糊着问:“你想干嘛?” 辛辰脱了自己的衣服,俯下|身,“我想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辛辰果然说到做到。 等他愿意放过辛月,辛月真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辛辰退出她身体的时候,她无意识地挺起了腰,半睁着眼睛看了一眼辛辰就昏睡过去了。 蜡烛早已熄灭,只有一点月光投进来。辛辰侧躺着,凭着记忆抚摸她身上多出来的伤疤。 每一道伤疤他都知道来历,包括辛月做了错误的决定导致大军连夜撤军、她因为力竭昏倒在战场上、她带领千人夜袭南国军队等等,只要有关她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被写成密函放在他案头。 她曾有一段时间脱离了他的掌控,但是,那种情况不会再出现了。 她再也不能轻易地离开他了。 近一年枕戈待旦的经历让辛月早早就醒了,她首先注意到身体上的不适,好像被拆散过一样,她刚轻轻一动,从背后很快伸过来一只手臂搂住她。 辛辰半个身体附过来压着她,他还没睡醒,闭着眼亲她。 辛月脑袋有点不清楚,迟缓地回忆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回京了,和辛辰喝酒,然后…… 她吓了一跳,双手推着辛辰,“我得快点回英华殿去,马上就要天亮了。” “别担心。”辛辰的表情仍旧是懒洋洋的,可他的身体早已蓄势待发,按着她的腰从背后进去了。 在床上又纠缠了一番,辛月又睡了一觉才从端方殿里出来。 她穿衣服的时候都不敢叫宫女进来,遇到 分卷阅读69 请安的也是支支吾吾,只想快点回英华殿去。但到了英华殿,她怔住了。 英华殿里的宫女太监都不是她熟悉的,他们分成两列跪在殿内,等候吩咐。 这分明是辛辰的做派。 吩咐宫女让奶娘把辛臻带来后发现,连奶娘都换了个人。 辛臻对她有点陌生是不可避免的,但还是很乖地叫她母亲,他长高了一截,相貌全随了辛辰。 辛月听说过做父母的总是会偏爱身体比较虚弱的孩子,到了她这也是这样。因为辛臻一直健康平顺,她没怎么操心过,后来,她一直被仇恨蒙着眼睛更看不见他。现在,她计划中的第一阶段已经结束,她终于有时间来补偿辛臻了。 辛月等了好几天也没等来辛辰对她违背约定的惩罚,她觉得辛辰大概没有责怪她,因为毕竟收复故地也是辛辰准备要做的事。 辛辰说让她好好休息,她也想多陪陪辛臻,于是她没有去上朝,政事一概不管,只有从前线传来军报时她才会看一看。 唯一让她觉得不妥的是英华殿和端方殿的宫女太监,他们对于辛辰和自己彻夜待在一起的事并不惊讶,周围也没有什么流言,辛辰偶尔做出什么亲密的动作,他们比辛月还自然,好像潜意识里觉得两位陛下本就是夫妻而不是兄妹一样。 周围的环境十分放松,辛臻听话的让人心疼,辛辰也没有再犯病,辛月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神经慢慢被抚平了。 白天教辛臻习字读书,夜晚偶尔被噩梦惊醒,辛辰总能很快醒来给她安慰,哄她睡着,不再像以前那样噩梦之后再难以入睡。 辛臻坐在一旁挺直着背练大字,辛月拿着从安城传来的奏折翻看,她先是坐在榻上,一会又躺下去,过了不久奏折盖在脸上睡着了。 直到辛辰拿走奏折她才醒过来。 “唔……我居然睡着了……”辛月揉着眼睛起来一看,辛臻已经不在房间了。 辛辰半蹲着给她穿上鞋,起身亲了她一下,“该用膳了。” 辛月把奏折往案子上一扔,“我不想吃,最近总是提不起劲,没力气……”话说到一半她脸色突然变了。 “怎么了?”辛辰问。 辛月强作镇定,“没什么,去吃饭吧。” 她怀疑自己怀孕了。 但第二天太医来诊了脉,只是说她脾胃不调,没有其他毛病。过了几天,她的月事也来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浑身无力的症状一直没有消失。 身体上的乏力也让她精神上有点松懈。 回京半年多,从安城来的军报回回都是一个强调,说一切如常,没什么变化,她明知有问题但就是懒得去仔细过问。 她越来越懒,懒得起床,懒得吃饭,辛辰在床上做了过分的事情她都懒得反抗。 有天晚上,她又做恶梦了。 她梦见冰冷的箭矢像雨一般朝她飞来,她安然无恙,但怀里一个温热的小身躯却慢慢冷了,她想低头看女儿最后一眼,但看到的只是被箭插满、看不出面貌的尸体。 梦中的她绝望痛苦到了极致,以至于醒来后那些情绪依然影响着她。 她控制不住打着呵欠一边对侍卫道:“去把周密给我叫来。” 在辛月带领着的将军中,只有周密陪她一同回京,从安城传到她这里的情报不对头,她肯定要先问问周密那里有什么消息。 但侍卫出去一趟回来后给她的答复让她吃惊:“周大人死了,两个月前就下葬了。” 周密是病逝的,一夜过后人就不行了,据说太医刚进大门周密就咽了气。 这事辛月完全不知晓,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周密好歹是我的手下,为什么他死了不告诉我?” 辛辰拿过辛月手上的宣纸,上面都是辛臻刚刚练过的字,“他死的突然,告诉你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让你好好休息。” 辛月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周密死了,他的位置由谁来顶,这件事难道也不该告诉我?” “先空着,以后再说。”他看了眼宣纸上的大字,“下笔无力,病笔太多。” 站在辛辰身旁的辛臻低着头,气都不敢喘。 辛月很不高兴,“你要是觉得哪有问题,指出来,教导他,让他改,不要净说一些没用的话。” 辛辰才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他小时候可不会这么没用,“太傅是死的吗?让我来教?” 辛臻本来满眼期待偷偷看着辛辰,听到这话眼睛一下红了。 辛月生吃了他的心都有了,“辛辰!” 哗啦一下,满屋的宫女太监都跪下了。 辛辰仰头嘀咕了一声:“麻烦。”起身坐到书桌前,对辛臻道:“愣着干什么,过来。” 辛月本来是要等到他们练完字再跟辛辰说周密职位一事的,但只是片刻工夫,她歪倒在椅背上就睡着了。 辛辰握着辛臻的手,把他写过的那几个字再写了一遍。这是辛臻第一次和辛辰近距离接触,他有点紧张,动都不敢动。 其实太傅经常夸他聪慧,每天教十个字,只要练一遍就能记下来,说像他这么大的大多数还拿不住笔。但舅舅说他不够好,那就是不够好,他应该做得更好才能让舅舅满意。 现在是,只要辛月一动脑子想事情就犯困,但周密死后一些问题让她不得不站出来安排,于是她在跟官员谈话时用上了屏风,以防正说着话突然打了一个哈欠让别人看见。 刚刚用完晚膳,辛月就开始哈欠连天,眼睛里全是莹莹泪光。 辛辰让奶娘把辛臻领走,他抱着辛月走进浴室。 辛月懒得不想动,用手勾着辛辰的脖子,“你帮我。” 辛辰解开她的头发,把她从层层衣物中剥出来,抱着她走下浴池。 辛月挂在他身上,“我最近为什么总是很困呢?” “大概因为快入夏了吧。”辛辰托着她的脑袋,嘴唇轻轻压在她的嘴唇上,“现在这样让我想起了以前。” “以前什么?” 养了半年多,辛月周身的皮肤又恢复到了肤若凝脂、温润如玉的状态,一些伤疤在名贵的药膏下也慢慢浅淡了。辛辰的手从她的肩头慢慢抚摸到腰臀部位,“以前你昏迷的时候。” 辛月感觉有东西顶着她了,她眼睛睁开了一点,“下流。” 辛辰笑了几声,“我有什么办法。” 辛月又闭上眼,“我想赶在秋末再回安城……”话没说完,就被辛辰的动作打断了,她模糊地惊喘了一声。 辛辰吻住她,“别说了,扫兴。” 等辛月再想起来这事,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处在消息隔绝的状态,安城那边传来的消息都不是她想听的, 分卷阅读70 问起跟她一同回来的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她本该生气的,却因为懒散,火气还没发出来就散了。 辛月将安城军报扔在桌上,“岂有此理,还不到一年,驻城的那几个真把自己当成土皇帝了?居然次次传来这几句话哄我。” 她站起来,来回走了几圈,“我需要有人顶上周密的职位,跟我一起去安城。” 辛辰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你决定了?” “收复旧国才开了个头,我不想就这样狼狈收场。” 辛辰又翻了一页,“别急。” 盛夏了,辛月越发的贪睡,去安城的准备工作也是拖拖拉拉的,辛月虽然心里急,但瞌睡劲一上来她也没办法。 太医给她诊脉多次,就是查不出她是什么毛病,提神醒脑的药喝了屁用都没有。 更可怕的是,她某天一闻到饭菜味道突然就吐了。 后来,怀孕的其他症状也慢慢都有了。 辛月又惊又怒,把她平时喝的药仔细检查了,没发现什么问题,她只能疑心自己是不是有了抗药性。 这事她不敢声张,连太医定期诊脉都免了,硬生生扛了一个月,月事一直没来,但吐得更厉害了。 安城,她是去不了了。 辛月神色委顿,伸出手让太医诊脉。 太医手刚放上去,头上冷汗一下冒出来,结结巴巴道:“请陛、陛下换只手。” 辛月换了只手放上去,太医手覆上她手腕,过了一会神色慌张跪下,“陛下似乎是……喜脉……”太医五体投地,不敢抬头。 辛月收回手,转头看默不作声的辛辰。 “明明是喜事,太医怎么怕成这样?”辛辰道,“该用什么药你看着写药房吧。” 哪里是喜事,后宫空空如也,女皇却怀上了,这传出去还能成喜事? 打发走了太医,辛月有气无力道:“安城……” “交给我吧,我会如你所愿,把南夫人的性命留给你的。”辛辰安抚着她,“一切有我,皇妹。” 辛月摸着自己平平的肚子,在想,这个孩子该不该留? 从理智上来说,这个孩子是不能留的。 她能生下健康聪明的辛臻简直是个奇迹,她怕再生出来会像辛爱那样,体弱多病或许是因为早产,但她到了一岁还对外界声音没有反应,不管她在旁边怎么叫她,辛爱都只是注视着摇篮上绑着的蝴蝶,从不会看她。 但是万一还能出现奇迹呢? 辛月拿着书发愣。 辛臻叫她:“母亲。” 辛月回神,“什么?” “我背完了。” 辛月合上书,招了招手,“过来,我有话想问你。”辛月拉着辛臻的小手,斟酌道:“你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吗?” 辛臻出乎意料的干脆:“不想。” “啊?”辛月还在想辛臻会很乖巧的说“弟弟妹妹都很好”什么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回答,“为什么?” “我不想要弟弟妹妹,不喜欢。”辛臻很认真地说:“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霸王。”辛月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可是呢,有了兄弟姐妹以后才有个照应啊,辛氏只有你一个小孩子……” 这话对辛臻来说有点听不懂了,他歪着头,“那舅舅呢?让舅舅也生一个啊。” 辛月被他逗乐,“舅舅怎么能生呢?” “我也不能生吗?” “你当然也不能。” 辛臻陷入了迷惑。 辛辰对安城的布置可称得上雷厉风行,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做好了一切安排。辛月最开始还会问问他具体计划,到后来,太医说她这一胎有问题,她便顾不上其它事了。 她有时一边喝着安胎药一边想这个孩子恐怕和她无缘。果不其然,十来天后,她躺在床上打了一个喷嚏,忽然间僵住了。 她冷静道:“把皇子送回去。” 周围人还正在纳闷,女皇怎么好好的就变了脸。 在奶娘领走辛臻后,辛月疲惫道:“我可能小产了。” 在宫女们慌乱的询问声中,辛月闭上了眼睛。 就跟来月事、并伴随着痛经那种感觉一样,辛月真的小产了。 这一天辛辰刚刚将去安城支援的军队送走,回到英华殿就看到两眼通红的辛月在静卧休整。 辛月心里是说不上来的委屈,她抱着辛辰的脖子,喃喃道:“我也没想再要一个的……可为什么我这么难过……” 辛辰一点点吻去她的眼泪,“我们有辛臻一个就够了。” “可是,辛臻一个多可怜,连个伴都没有。” “交给我,我来想办法。”辛辰顿了顿,“以后不管什么难事都让我来,你只要告诉我就行了,别再一个人憋着做一些让我心惊肉跳的事情了好吗?” 辛月消沉又脆弱,只是把头埋在他胸怀。 辛月养好身体后,辛辰手脚麻利地往英华殿领了六七个孩子,都是比辛臻大一两岁的,男孩女孩都有,其中居然还有小蓝的闺女。 辛月打起精神,把小蓝闺女叫到身边来问:“你叫什么呀?” 小蓝的闺女白胖可爱,她津津有味地啃着自己的手指,含糊说:“我叫周泉生。” 在泉城生的就要叫泉生吗?这么简单粗暴也不知道谁给起的。 辛月把泉生的手指从她嘴里拿出来,“你在家里都干什么呢?” “嗯……”小姑娘一边思索一边又想吃手指,不过被辛月制止了,“吃饭,睡觉,喂小鸟。” “你这么忙啊。”辛月招手把辛臻叫到身边,“我来给你介绍个朋友,他叫辛臻,比你小半岁,带他一起玩好吗?” 小姑娘一点都不认生,对着辛臻伸出她刚刚含在嘴里的手。 辛臻低头看了看,往辛月身边贴过去。 周泉生又把手往前了一点,歪着脑袋看他,“要跟我玩吗?” 辛月推了推辛臻,“去吧,你们一起去。” 辛辰在英华殿大门外就听到小孩子的吵闹声,进门一看,六七个孩子像肉团子一样在院子里滚来滚去,辛臻一个人坐在石桌上,在写着什么。 辛辰差点就要转身走了,辛臻发现了他,十分严肃地站起来,“舅舅。” 辛辰皱着眉,“你们在玩什么?” “带兵打仗。” “你是将军?” “不,我跟舅舅一样是皇帝。” 除了小蓝的姑娘外,还有一个刑部尚书家的小姐,这位小姐长得比较瘦小,她坐在辛臻对面拉长音撒娇:“让我当皇后好不好嘛。” 周泉生一下急了,“不行,说好的我打败其他几个就让我当皇后的。” 两个小姑娘吵起来,辛臻顺势把人分成了两组,哪一组赢了 分卷阅读71 ,哪个就可以做皇后。 辛辰耳边一片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走进殿内,辛月正站在窗边望着院子里。 “这么吵,不会打扰你休息吗?” 辛月走过来,替他解开外袍,“怎么会,这样多热闹。” 辛辰伸长胳膊让她脱下自己的外袍,“要谁家的孩子决定了吗?” 辛月把衣服抱在怀里,一脸疑问,“不是送他们来和辛臻玩的吗?” 辛辰难得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我是让你挑两个给辛臻做伴读的,他年龄到了,该搬出英华殿了。” “他还这么小……” 辛辰俯身想亲她,突然外面有小孩哭起来打断了他,他颇为烦躁,“一定要搬。” 虽然心里舍不得辛臻这么小就跟她分开住,但辛月没有阻止,因为搬出去住不仅是他年龄到了,更是他该拜师、跟随辛辰学习的开始。 最终辛月选了定海侯的嫡孙和光禄大夫的幼子,由于她比较偏爱小蓝的姑娘周泉生,也让她进来一起上课。 辛臻是个比较少言内向的孩子,特别粘辛月,这次搬出去后,每天很早就在英华殿门口候着,晚上直到辛辰忍无可忍赶他走了他才离开,辛月琢磨了几天才知道这是辛臻不愿意搬出去的意思。 辛月捧着辛臻的脸亲了他一下,“宝贝你怎么那么招人疼呢。” 辛辰从书中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 第二天,辛月得知,辛辰为辛臻新添了两位老师,把他白天时间基本占满了。 辛臻刚开始很不适应,他不高兴的表现就是在课堂上跟老师作对,结果被辛辰收拾了一顿。 他当时没哭没闹,只是乖乖承认错误,一转身到了英华殿就搂着辛月脖子不肯撒手,吧嗒吧嗒掉眼泪。 辛月实在心疼,但又不好在他面前指责辛辰,给他擦干眼泪,“你都多大了还哭,让泉生知道了肯定笑话你。” 辛臻把脸贴在辛月脖子上不肯说话。 “来,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跟李太傅作对?” “我不想离开母亲。” “秦文清和林泽他们还离开家来陪你呢,他们有没有说过不想离开母亲这种话?周泉生还是女孩子,你听她说过吗?” 辛臻闷闷道:“没有。” “我就在英华殿里,你要过来不过一刻钟,不需要经过任何人同意,也不会有人拦着你。李太傅已经古稀,你作为他的学生,为这么一点小事为难自己的夫子,说得过去吗?” 辛臻鼻子又有点酸。 他模糊中感觉这是一个不得了的变化,好像被母亲推出去了,要他自己去面对一些从未接触过的人和事,他心里有些恐慌,但是又表达不出来。 “儿子知道了。” 辛月摸了摸他脑袋,“跟着奶娘去洗个脸,瞧你这脸跟小花猫一样。” 辛臻一出门,辛月一个眼风扫过去,“他虽小但是明白是非,做的不对可以慢慢讲道理,像你那样光是训斥能教好吗?” 辛辰在自己儿子这吃了个哑巴亏,他训完辛臻,看他老实了才敢带过来的,哪想到一进门就跟辛月告状。 他斜睨了她一眼,“我就是这么长大的,有何不妥?” 辛月腹诽,要跟你一样了那真是噩梦。 辛辰沐浴完毕,枕在辛月腿上由辛月给他擦干头发,他面朝着辛月的肚子,用鼻子把她身上的衣服拨开,用舌尖轻轻舔着她的肚子。 辛月很痒,连忙推了一下他,“别闹。” 辛辰抱着她的腰,还是那样不轻不重地舔着她,不一会把她压倒在榻上。 辛月痒得只想打滚,却被他按着动不了,哀求的声音都在颤抖:“皇兄……别、别舔了,痒……” 辛辰慢悠悠的,舌尖绕着辛月的肚脐眼周围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听着她的声音已然带了哭腔才停下来,像个巨型婴儿般把脸贴在她肚子上。 辛月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喘了好久才平静下来,“……你简直胡闹。” 辛辰却把脸对着她仰起来,又闭上眼睛,做出一个等待被亲吻的姿态。 “你真是……” 或许是辛辰这样跟辛臻有点像,让辛月有气也撒不出来,捧着他的脸贴上去。 刚才有点不对劲的地方也被她抛到了脑后。 辛臻搬出了英华殿,安城战事进展顺利,辛月彻底闲了下来,又变成以前的隐形女皇,有时间就会出宫转一圈。但辛辰不许她出京,不许她在宫外过夜,但他看得越紧,辛月越是会有反叛的情绪。 这天出宫在京城茶楼,辛月带出来的宫女为辛月请了一个唱小曲的,唱曲的姑娘看着才十六七的样子,为她伴奏的是她的爷爷。姑娘唱了一小会儿,辛月打了赏就让她走了,没想到,那姑娘和她爷爷走后不久,茶楼楼下忽然一片吵闹声,紧接着辛月包间的门被人一脚蹬开。 踹门的是官兵模样的几个人,一个还大声呵斥道:“刚才唱曲的,是你叫的?” 辛月的宫女在那些人刚进来时就挡在辛月身前,“大胆!你们是谁?” 这几个官兵的头也上了楼,一进门看见坐在宫女身后喝茶的辛月,他脸色立即变了,低声对他手下道:“快滚出去。” 待几个手下不明情况地退下,他才对着辛月跪下,“让陛下受惊了,卑职该死。” 辛月放下手里的茶杯,“你见过我?” “陛下前年回京时,卑职就在城门口。” “哦……你叫什么?” “卑职姓孙名远。”孙远额头贴着地面,恭敬回道。 辛月默想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姓孙的官员,结果没有印象,“你父亲是谁?” “家父孙君如。” 辛月还是没有印象,不过听他口气,他应当是个官宦子弟。 “刚才出了什么事?” “茶楼里唱曲的莺娘,她的爷爷一出茶楼就被打死了,问了莺娘,她说她和她爷爷在刚才唱曲的地方跟客人起了冲突,于是……” 辛月倍感意外,“出来听个曲也能背上黑锅,你把她叫来,让她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孙远抬起头,为难地看了她一眼,“陛下……陛下微服出宫,卑职以为此举不妥。陛下若信得过卑职就交由卑职处理,绝不会牵扯到陛下半点。” 跟辛月打交道的,大多是有了年龄的官员,她说了什么,不论对错,那些老油条绝不会当面反驳。初次遇到孙远这样的愣头青,感觉有点新鲜。 “那就交给你了。” 几个月后,辛月坐着步撵从辛臻读书的正阳宫回英华殿,半路遇到一队叩首避让的侍卫,辛月多看了一眼,叫停了步撵:“孙远?” 领头的侍卫膝行出列,“卑职孙远拜见陛下。” “你怎么进宫了 分卷阅读72 ?” 孙远停了一会,“卑职家父找了人……” 辛月实在没见过这么憨的人,连忙打断了他:“上次茶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案子,孙远明显流利起来,木愣愣的表情也鲜活了,“一个行商坐贾之人想纳莺娘为妾,莺娘的爷爷不同意,那人便许了莺娘百两白银,让莺娘自己解决她的爷爷,于是有了那天之事。” “还会有这样的事?”辛月问他,“你做捕快查案多久了?” “回陛下,两年了。” 辛月若有所思,“哦……” 辛月穿越之前特别喜欢看有关刑侦破案的节目和,甚至想考进公检法系统里,她还没弄出个名堂来呢,就被送到了这里。遇到孙远之后,她的这一爱好又重新燃起来了。 她把孙远和他的手下一起调到英华殿外,时不时的就招孙远来给她讲案子。 孙远最初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女皇要听,他就按照时间顺序把自己破过的案子一件件讲出来,后来才慢慢摸到门道,明白女皇喜欢听什么。 女皇想听的,是那种杀人手段比较高超的案子,而不是一个人当街杀了人之后他们千辛万苦把人抓捕归案这种。 弄明白之后,他被女皇招的次数更多了。 今天孙远给她讲了一件比较离奇的命案,但是他今天讲得有点慢,辛辰快到英华殿了他还没讲完,只能退下。孙远退下之后好久辛月还念念不忘,对着辛辰又讲了一遍。 她一边讲一边在殿内来回踱步理顺思绪,讲到关键处回头一看,辛辰居然拿着书盖在脸上。 辛月气咻咻拿下书,“你给我认真点,这可是个密室杀人案。” 辛辰一手支着下巴,闭着眼哼了一声。 “睁眼啊你。”辛月用手撑开他眼睛,“你到底想听吗?” 辛辰显然不怎么感兴趣,他搂着辛月的腰,头抵在辛月胸口,“头疼。” “少耍赖,先听我说完。”辛月干脆坐到他腿上,“所以是,房间窗子是锁死的,门从里面插着,而且那户人家还有一只很凶的看门狗,但那天晚上狗一声都没叫……” 辛月在认真复述命案过程,辛辰在认真解着她裙子。等辛月察觉到不对劲,辛辰的手已经能伸进她衣服里了。 “你不是说头疼吗?” 辛辰的手沿着她脊骨往上摸,一边亲她一边说:“认真点,这才是正事。” 两个人挤在一张椅子上,辛月跨坐辛辰身上,仰着头轻轻喘息。辛辰托着她的屁股动了一下,又停下来。 “你自己来。” 辛月脸色潮红,瞪了他一眼,“你别……别太过分……” 辛辰轻佻地笑了几声,“我怎么过分了?每次都是我出力,我也很累的。” 辛月听不下去,只想打死他,“混蛋,你就是……个混蛋……不想做了就滚蛋!” 辛辰腰上用力,抱着她站起来走向床铺,把她放倒在床上,一脸“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让她的双腿挂在他的两只手臂上,“那我就勉为其难,再辛苦一次了。” 辛月的脚随着辛辰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忽然她皱起眉,手指狠狠扣着辛辰的肩膀,脚趾蜷缩起来,过了很久才从心醉神迷的感觉中脱身。她已经那啥了,只等辛辰那啥完后就可以结束了。 她盯着上方辛辰微微蹙眉的脸,她熟悉辛辰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知道他正是感觉好的时候,忽然间她生出了要报复他的心思。 “我明白那只狗为什么没有反应了,因为杀那户人家的凶手是他们的熟人。” 辛辰一开始没明白她在说什么,不由得分神想了一会儿,这一分神他就那啥了。 辛辰在这方面要求比较高,每次都是要尽兴才罢休,这次虎头蛇尾、不上不下的情|事让他相当不爽,他把辛月翻过去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一下。 “你妹啊!”辛月被压着脸朝下捂着自己的屁股。 辛辰俯身咬着她后颈,阴森森道:“胆肥了,嗯?” “滚蛋吧你,居然敢打我。”辛月在他身下拼命挣扎,“信不信我把嘲风叫出来分分钟灭了你。” 辛辰懒得和她在口头上争出个输赢,他捏着辛月脸颊,从她背后探身亲上去,提起她的腰,让她的身体弯成美妙的弧形,贴着他的胸膛。 他这次动了真格,亲吻如羽毛般落在她身上,语气却危险至极:“我要让你知道不听话的代价。” 孙远交班回家的动作磨磨蹭蹭。今天女皇还是没有召见他。 前几天他的案子才说到一半,最关键的部分还没有讲,按照女皇的性格来说本该第二天就叫他继续讲剩下部分的,可是三四天了,英华殿里没有一点动静。 陛下是生病了吗? 但他在英华殿外没有见到太医进出,从英华殿里出来的宫女太监也都神色平常。他曾试图去结交英华殿里的太监,谁知那些人嘴特别严,只是看在他是女皇陛下面前红人的份上愿意跟他聊两句,对于殿内情况只字不提。 他回家后径直进了书房,从一本书里拿出他这几天写好的故事。他怕把案子交代不完整,有漏洞,每次都要想把案件过程仔细写下来、修改之后才能拿到陛下面前去讲给她听。今天该写到一个胭脂店老板娘被割喉的案子了。 他提笔边回忆边写,写到一半,发现这个案子有很多细节他已经记不清了,他没多想,收起东西骑马出府去找当时的仵作。 其实他也明白,一些细节是不必讲出来的,他说的越多越容易出错。但是,他话说得越多,在陛下身边的时间也就越长。 他不太清楚这样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悄无声息,等他发觉时已经变了。 宫中侍卫统领是他父亲逼着他去做的,开始他万般不情愿,只想继续办案查案。但现在,他却为自己查过的案子不够多,这个侍卫统领做不下去而烦恼。 辛月在座位上接连换了几个姿势还是觉得哪都不舒服,宫女进来禀报说:“孙统领到殿外了。” 辛月有气无力挥了一下手,“让他进来吧。” 孙远进来叩首道:“卑职拜见陛下。” 辛月颔首,“坐吧。” “谢陛下赐座。”孙远起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微微抬头看了眼上座的辛月,又很快收敛了眼神垂首道,“卑职就从上次断开的地方说起吗?” 辛月回忆了一下上次讲了什么,“你说,那户人家的邻居头天晚上没有听到狗叫,会不会是熟人作案?” 孙远缓缓道:“卑职也曾这样想过,还猜测是不是邻居撒谎说没听到声音,所以把那个村子里的人都查了一遍,结果死去的这一家人平日与人为善,没有跟 分卷阅读73 任何人结仇。并且按照仵作推算的时间,他们被杀害时正在下雪,但雪地上干干净净没有脚印,所以我推测并不是外来的人杀死了这家人。” “你是说……”辛月的情绪很快被带动了,“是屋子里的人……” “是的。” “那凶器呢?你之前不是说没找到跟伤口吻合的凶器吗?” 孙远大着胆子抬头直视着辛月,“难就难在这了,我苦苦思索十来天没有头绪,直到有天我在屋檐下抬头看天,看见了挂在屋檐下的冰棱。” 辛月也明白了,“如果是趁别人熟睡用冰棱袭击的话,也能说得过去。” “是的,我再回想起第一次进屋子里看到那几个人的死状,是谁下的手也就明白了。” 辛月记忆力还挺好,想起他之前讲这个案子时特别强调过的,“你说,那位妇人的身下血液特别多,而且颜色比较浅,那应该是她杀了自己的相公和孩子,又用冰棱自杀,最后血液把冰棱融化了。” 孙远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正是这样。” 辛月又沉思了一会,“那么门窗锁死,并不是为了迷惑捕快,而是怕她在动手时被正睡着的孩子听见,为了不让他们跑出去。” 孙远愣了一下。 “不是你说的吗,只有男主人死在床上,两个孩子和女人都死在床下,很容易知道她肯定先杀了自己的相公,结果被孩子听见了想跑,可惜……” 孙远真心实意道:“陛下英明。” 辛月抿嘴笑了一下,“这算什么英明。” 她湛蓝的眼睛闪闪发亮,有一种少女般的娇憨可爱。孙远的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服,又低下头。 有天下午,辛辰在宫内设宴,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皆有出席。 辛月领着辛臻后到,宴席上多一半人都已经微醺,嘻嘻哈哈,辛月毫无压力地给辛臻喂饭吃。 辛臻有点扭扭捏捏,“母亲,儿子自己来吧。” “你才搬出去几天啊就嫌弃母亲了?” “太傅在底下看着呢。” 辛月笑了笑,把碗筷交给他,“手不疼了?” 辛臻没想到自己被太傅打手心的事情还是被辛月知道了,更加不好意思,“他们都没写完,我也只能说我没写完,儿子绝对没有偷懒。” “我知道。”辛月说,“你这样做是对的。” 辛臻天生聪慧,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三个伴读大大减缓了他学习速度,李太傅几次找她说想要单独教辛臻学业,辛月都没同意。学会和人交流、分担、共享,才是辛臻和伴读一起学习的意义,这比功课更重要。 辛臻被辛月夸得有点害羞,他眼珠子乱转,忽然看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侍卫,他直视母亲的眼神在一群连头也不敢抬的侍卫中特别显眼,他有点不高兴。 那侍卫也发现了辛臻,连忙把头低下。 孙远给辛月已经讲了三四个月的案件了,辛月开始跟他说一些别的话。 “孙统领今年多大了?” 孙远恭敬道:“卑职二十了。” “有孩子吗?” 孙远顿了顿,“卑职未曾婚配。” 辛月有点没想到,孙远比她小两岁,她二十岁时辛臻都三岁了。而辛辰二十岁时,她刚生了孩子。 也不知道是孙远太晚了,还是她和辛辰太快了。 辛月这是第一次跟孙远谈起婚姻之事,第二次提起时已经是半年后了。 她并不迟钝,感觉到孙远投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太妙。有心要换掉他,但这人已经用顺手了,舍不得他源源不断的故事,并且他讲故事的方式腔调也很对胃口,再要找这么个人就难了。 并且他越来越狡猾,一件案子能分成三四天来讲,但就是找不出一句不该说的废话。 “你年龄到了,也该成家了。”辛月不太客气直言道:“孙统领家里没有安排吗?” 孙远在她面前已经自如很多,“有过,但对方悔婚了。” “最近听说有人在打探孙统领的消息呢,不如我从中做媒如何?” 孙远愣住,“陛下……”他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卑职不愿。” 辛月皱着眉,“你这是干什么?” 孙远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女皇发觉了,但他也压制不住了,“这是我的选择,我不想……我……” “行了,我只是顺嘴多说了一句而已。”辛月打断他,怕他说出什么来,“你回去吧。” 孙远觉得自己完蛋了,大脑嗡嗡作响,头重脚轻连行礼都忘了就走了出去。 晚上,辛月陪着辛辰批改奏折,辛辰没有抬头对辛月说,“来帮我捏肩。” 辛月老老实实放下手里的书,走到他身后,“这样吗?” “嗯。”辛辰十分高冷地回了一个字。 辛月又揉又捏,手指都快断了,“好了没?” 辛辰没理她。 辛月又捏了一会,想偷懒,就放松了力道。 辛辰突然问:“孙远给你讲了多久的故事了?” 辛月就知道今天的事会被他看出端倪,“大概半年了吧。” “他做捕快不过两年,哪来那么多的杀人案给你讲?他没什么可讲了怎么办?” 辛月深知他小心眼,只有对孙远完全不在意才能保住他,“还能怎么办,换人啊,找个做了一辈子捕快的老捕快进宫代替他。” 辛辰没说话,屋子里静了一会,辛月又补充道:“我看他也差不多了,给个赏就该换了。” 辛辰放下笔,握住辛月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你明白就好。” 从某方面来说,辛辰就是个小孩子,有着无止尽的独占欲和控制欲,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以前的辛月还会觉得不快,想要反抗,现在她只剩下服从和包容。 毕竟两个人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再要闹起来谁都得不了好。 辛月最后一次召见了孙远。 “最经我听说,百花城那边不太安宁,似乎已经死了十来个人了,但衙门捕快毫无头绪。你想去百花城帮他们查案吗?” 孙远垂首跪着,“卑职谨遵陛下圣意。” 辛月看他死气沉沉的样子,“你在我面前摆出这个模样是想怎么样?” 孙远似乎已经豁出去了,“卑职想知道,卑职出去了陛下还会记得我吗?”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胆子这么大。”辛月抚着衣袖,绛紫色皇袍穿在她身上是难言的贵气,“孙侍卫太年轻,还看不清路该怎么走。” 孙远抬起头,“卑职只是希望能继续做您的侍卫而已,即使这样陛下也无法忍受吗?” 辛月看着他,“不能。” 孙远缓缓低下头,额头贴着地面不再多言。 分卷阅读74 “那就这么定了,你即日动身前往百花城,以通判一职协助查案。”辛月接过宫女手中茶杯,低头抿了一口,“你可以退下了。” 孙远伏在地上道:“谢陛下圣恩。” 他站起来后退到门边,抬头看了一眼辛月,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哀恸绝望。他在门边站了一会,无声地离开了。 孙远离开京城后,辛月再没找过人进宫给她讲破案故事,仿佛她对这一爱好的热情也消失了。 辛辰倒是还问过她需不需要再找人进宫,辛月懒洋洋的,“听得太多,有点腻了。” 辛辰一只手握着奏折,一只手抚摸着辛月枕在他腿上的脑袋,过了一会,他一手还握着奏折,一只手捏着辛月的下巴轻轻咬着她。 辛月闭上眼,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乖乖地送上嘴唇。 辛辰一边亲她一边向后倒在榻上,手指从她头发中伸进去,从她的嘴唇亲吻到鼻尖再到眼睛。 辛月忽然问:“我们在一起超过七年了吧。” 辛辰想了想,“有七年了,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辛月脸贴在他胸口,“没什么,就想问问。” 短暂的休息过后,辛辰低头在辛月额头上亲了一下,又坐起来开始批奏折。辛月像一只窝在主人怀里的猫一样,看着辛辰干活,偶尔帮个倒忙,一下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辛辰终于腾出两只手来抱辛月,辛月带着困意问:“你觉得我这样好吗?” “什么样?” “无所事事,好像被你豢养一样。” “没什么不好的。”辛辰说道。 辛月又问:“那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呢?” 辛辰在她脑袋上一揉,“即使你先死了,我也会把你的尸身安置在端方殿里,所以,不可能会有不得不分开这种事情发生。” 辛月愤恨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死变态。” 其实除了这次突然冒出来的孙远之外,辛月的爱慕者还有不少。 因为放眼整片大陆,比辛月貌美的不会比她有权势,比她更有权势的不会比她美貌。在传说中,她是经历困苦成功复国的公主,是叱咤战场的女皇,是辛国深宫里的明珠,总之能满足男人的一切幻想。 这次甚至还有从遥远东南方前来的使者,为他们的皇子寻求一个侍夫的位置,想要入赘辛国。 毕竟是不太光彩的事,使者团在朝堂上拜见辛辰的时候没好意思提,等辛辰设宴招待他们时,才遮遮掩掩地提了出来。 辛辰的脸当时就青了,辛月在一旁看得分明。 那使者还不自知,在絮絮叨叨的说自家皇子有多么优秀,什么博古通今、雄才大略、纳言敏行,夸赞之词不要钱一样往他们家皇子身上贴。 辛月听不下去,打断了他,“二皇子年方几许?” “回陛下,二皇子年方十七。” 宴席上诡异的安静了一会。 使者看风向不对,立即换了话题,“此次出行之前,二皇子为陛下画了一幅画,不知陛下能否赏脸收下?” 辛月心情复杂道:“呈上来吧。” 从使者团中出来一个人,双手捧着画轴来到辛月身前交给宫女,然后握着手退到一边。他皮肤极白,嘴唇鲜红,剑眉星眸,睫毛特别长,像刷子一样毛茸茸的,左眼眼角还有一个勾魂一般的泪痣。 辛月的眼神完全被这个人吸引住了,面前展开的画卷上画的是什么都没看清。 那人似乎觉察到辛月在看他,抿着嘴又把头往下埋。 宫女轻声叫了她一句,辛月匆匆扫了一眼画卷,“收起来吧,二皇子有心了。” 这天晚上,辛月对着镜子端详自己,“难道我已经到了会有人进贡美人的年龄了?” 辛辰的脚从她衣服里伸进去,在她肚子上挠了几下,但他上身却是一本正经的读书模样。 辛月捏住他的脚,“没有人给你送过美人什么的吗?” “没有。” 辛月放下手里的镜子,爬到辛辰身边躺下,“真是不可思议。” 她有点心虚,因为她好像中计了。 隔了几天,辛月出宫后临时改了行程去了四夷馆,在四夷馆内,使者心照不宣地让那名少年来为辛月斟茶。 辛月看着他美如画的侧脸简直心痒的不行,想把他当做摆件一样放在英华殿里。她低头喝了一口茶,“你叫什么?” 少年的手顿了一下,抬起眼睛看她,好像有点为难。 因为宫女都在身侧,辛月不好对他露出怪姐姐的安抚笑脸,只能继续冷着脸说:“怎么,连名字也不能说?” 辛月冷言冷语的,居然让那少年红了脸,“我、我就是二皇子。” 辛月好悬没一口喷到他脸上。 说好的雄才大略呢? “怎么回事?” 二皇子自曝了身份,却依然跪在辛月脚边,“我大哥容不下我,母妃就想让我出来避开大哥,我早听闻女皇陛下英勇无双,于是想来投靠您……” 辛月一手捂着脸,“你先起来说话。” “是。”二皇子站起来,眨着眼,扇动着他浓密的睫毛看着辛月。 “你说的投靠就是来给我当侍夫?” “是。” “谁给你出的馊主意?进了辛国后宫之后,你连自己的姓也保不住,这你都愿意?” 二皇子眼含盈盈春水,“如果能得到陛下青睐,我自然没有怨言。” 辛月有点受不住,看来他只有不说话的时候才是美人。 “你也好歹是一国皇子,怎么……怎么是这个样子?” 二皇子有点委屈地撅起嘴,“陛下不喜欢吗?那陛下喜欢什么样,我就改成什么样。” 要是他是个供人取乐的小倌或者是乐伎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个皇子,辛月一想到他的皇子身份,再一看他纯洁无辜的大眼,有点恨自己一时被美色迷惑。 辛月站起来,“罢了,就当我没来过,看来辛国也当不了你的靠山了。” 二皇子一听这话急了,连忙去抱辛月的腰,“陛下不要走……” 辛月怎么可能让他靠近自己,在他扑过来时一脚踢在他胸口,“放肆!” 二皇子躺倒在辛月脚下,居然又红了脸,哼哼唧唧的,“陛下对我好粗暴……但我就是喜欢陛下这样……” 辛月赶忙想收回脚但为时已晚,二皇子抱着她的腿,“陛下我好喜欢您这样,您是我心目中最威武的……” 辛月的宫女炸开了锅,纷纷都去扯二皇子的手,拽他的脚,还有趁机打他的。 屋内的响动吸引了屋外的人,于是整个四夷馆都闹腾起来。 这件事闹到最后差点成为两国交恶的由头,最后那边同意了二皇子全由辛国处理 分卷阅读75 才平定。辛辰气得不行,把二皇子扒光了吊起来施以鞭刑,又把他的随从全都杀光,将他一人赶出辛国。 对辛月的惩罚就是,在二皇子狼狈出京那天押着辛月在城楼上看他,那张辛月曾经心动过的脸上,全是鞭刑过后的痕迹。 在两人相处第七年,辛辰用这样的手段解决了可能会出现的“痒”。 一晃四年过去了。 对辛月来说,这四年多过得毫无知觉,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周遭的一切十分平静闭塞,每天见到的人是固定的,每天做的事情是重复的。 让她唯一能感觉到变化的,就是辛臻了。 辛臻十岁了,个子长得飞快,他的一言一行都慢慢在向辛辰靠拢,比起以前,他更需要的是父亲的榜样力量,而不再是母亲的温柔呵护。 这让辛月多少觉得有些寂寞。 辛臻的三个伴读一个不少,还每天都进宫陪着他读书,其中就包括小蓝的闺女周泉生。 周泉生是整个京城里人人羡慕的姑娘,因为大家都说她和皇子的关系这么好,将来怕是要嫁给辛臻当太子妃了。 辛月听了倒没觉得怎么样,但周泉生的父亲周狄反应特别强烈,他雷厉风行地给周泉生订了亲,约定周泉生十五岁后就嫁出去。 辛月十分不解,在小蓝进宫时问她:“泉生还小,这么快定亲好吗?不能因为一点传言就仓促决定泉生的终身大事啊。” “两家之前就有这种想法,一直没说定而已,算不得仓促。”小蓝不再是那个迷糊粗神经的侍女了,她后来又生了一儿一女,终于有了一点将军夫人的样子。 “这次奴婢进宫来,就是想把泉生领回去,已经订了亲,不好在宫里多待了。” 辛月心里其实很喜欢周泉生小姑娘,有一种天然的娇憨懵懂,她对于这个传闻没有反应就是想让他们再相处相处,说不定真的能成。但再往深了想,她这里能行,辛辰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周泉生这种娇娇弱弱的姑娘,当个宠妃还成,要坐稳中宫简直是天方夜谭。 辛月吩咐了身边的宫女,“让泉生一会来英华宫一趟,我有东西要赏。” 一天的授课结束,周泉生得到了传令,跟着辛臻一起去英华宫请安。 周泉生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辛臻回头对跟着自己和周泉生的奴才们说:“你们都退下。” 他看着离那些宫女太监有一点距离了,他叫住了周泉生,“我听说周将军给你订了亲?” 周泉生不太在意地一点头,“对的。” “为什么我才知道?” “我也是才知道啊,父亲不肯跟我说。”周泉生挠了挠脸,“我要是问他,他就说我不知羞。” “那……你想定亲吗?” 周泉生想了一会,“我不知道,母亲说姑娘都要嫁人的,我只是比较早而已。” 辛臻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定亲后就不能再跟我见面了。” “那等我成亲后呢?” “也不能,永远不能。” 周泉生皱着眉毛认真想了想,突然喜笑颜开,“那我可以偷偷见你啊,你也可以偷偷来看我,对不对?” 辛臻一瞪眼,把辛辰发怒的样子学了个十成,“胡闹!” 周泉生被他吓了一跳,怯怯地去拉他,“别生气嘛……” 辛臻推开她的手,“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到了晚膳时间,辛臻听身边太监说他的舅舅还在忙,并没有去英华宫,他这才起身前往英华宫。 英华宫里吃饭的只有他们母子两个,辛月比较随意,给辛臻添了一碗粥,无心问道:“你今天是不是又和泉生闹别扭了?她下午一路哭着来的,问她也不肯说。” 辛臻很平静,“一点口角而已,母亲不必挂在心上。” “你们平时闹一闹也就算了,今天是她最后一次进宫了,还弄成这样。” 辛臻把面前的菜碟推开,“不想吃这个,太苦了。” 辛月没有再深究刚才的话题,“不许挑食,老实吃饭。” 吃了饭,在花园里散步消食后,辛臻要开始做功课了。他眼睛盯着书,手里的笔半天没有动。 “母亲,”他放下笔,“有件事情我想不通,大家都说我是辛氏一族的唯一子嗣,是太子,但是为什么我却处处受制,从来没觉得自己和舅舅一样?” 辛月的视线立即从书中转向他,“这话从何而来?” 辛臻看自己母亲的面色十分严肃,一咬牙照实说了:“周泉生明明是我的伴读,就像杨子纯和谢明那样都是我的人,为什么她定亲没有任何人来问过我?” 辛月简直震惊了,她不知道自己儿子这种思想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到底是谁在他耳边教唆的这种话。 她厉声道:“你给我跪下!” 辛臻愣了一会,扶着桌子站起来跪下了。 “第一,谁告诉的你你是太子?只有你舅舅点头你才有可能成为太子。第二,你无功无名,怎么敢和一个复国皇帝比肩?第三,周泉生不是你的人,她先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是你舅舅的臣民,最后才是你的伴读,明白了吗?”辛月站起来,“我一直觉得你还小,把你当小孩一样娇惯,却没想到……” 辛月说不下去,一拍桌子,“来人!将正阳宫的领头太监给我绑来,我有话要问。” 这一通闹下来,辛臻的正阳宫里杖毙了两个太监,其余宫女太监全部清除出正阳宫。 没有维护住自己宫里的下人,对于辛臻来说是件十分丢脸的事情,第二天他一下课又被辛月叫来的时候,梗着脖子跪在地上。 “一个晚上,你想清楚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辛臻垂着眼睛看着地下的石板,不肯说话。 辛月一整晚都在生气,此刻有点疲惫,“不是母亲小题大做。何为君臣常纲,你的太傅没有教给你吗?代替你舅舅的这样想法,一丝一毫都不许有。” 辛臻依旧垂着眼睛,小声问:“他真的是我舅舅吗?” 辛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辛臻抬起眼睛,看着她,“为什么只有我是在舅舅身边长大的,我的父亲呢?” 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只是比辛月预计的早了很多。 即使在很久以前就想到过会被儿子这样问,但真正到了一天,辛月依旧想不出怎么对他解释。 辛臻的话还没完,“我不知道我哪里错了,母亲也是皇帝不对吗?为什么我要看舅舅脸色——” 辛月挥手把桌子上的茶杯扫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辛臻闭了嘴,又重新低下头。 “你……你先回去。”辛 分卷阅读76 月觉得心力交瘁,“我以后慢慢给你解释。” 辛臻退下后不久,贴身宫女站在门外轻声道:“陛下,侍卫说殿下偷偷出宫了,问陛下要追回来吗?” 辛月筋疲力尽,“不用了,看紧他,别让他溜进周将军府上就行了,也告诉周将军一声,让他最近看好周泉生。” “是。” “我要歇一会,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奴婢遵命。” 辛辰到英华宫的时候,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跪在殿外,殿内一片漆黑,硕大的英华宫没有一点点声响。 宫女为辛辰打开了殿门,辛辰跨了进去,道:“点灯。” 宫女们悄无声息地捧着宫灯进来,辛辰站在大殿中央看了一会,举步朝内屋走去。 辛月并没有在睡觉,她还坐在榻上,一只手撑着额头。辛臻走后,她维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动过。 宫女悄悄放下宫灯,又垂头退了下去。 辛辰拿过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冷茶水,“好多年都没见过你生气了,辛臻怎么了?” “我想了很久,”辛月平静地说,“我决定带着辛臻住到宫外去。” 辛辰本来要放在她头顶的手停了一下,收了回去,“为什么?” “辛臻已经能明白了不少事情了,我不想让他受到不好影响。” 辛辰背对着灯光,他的表情晦暗不清,“哦?你指什么?”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辛月站起来,“或许等他长大,我们还能在一起,不过现在……”辛月看着他的眼睛,“我们分开吧。” 辛辰盯着她,慢慢露出一个笑容,“这可真是一个‘惊喜’……皇妹,为了这样的理由,你要离开我?” “辛臻能够健康地成人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皇兄。” “所以我就不值得一提了?很好很好……你每次都能找到我最脆弱的地方扎刀子……”他忽然捏住她的下巴,“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辛臻是怎么来的?” 辛月已经感受到他危险的气息,但是她心脏里空空的,没有一丝热血涌动,她听不到嘲风的咆哮也无法召出镰刀。 辛辰看着她错愕的表情,手腕一翻一把剑被他从虚空中抽出来,“是不是在找这个?” 辛月又惊又怒,“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你失去了力量。” 辛月的胸膛快速起伏着,她努力平复的怒气,“那么你说你失去辛氏血脉也是在骗我?” “骗你?不,我只是在骗那些愚蠢的朝臣,为了能让你的皇位坐得更稳,我就算变成了我最讨厌的杂种也无所谓,但是你呢?现在却要用离开来回报我?” “杂种?现在我更像个杂种!”辛月挣扎了一下,“说什么为我好,其实你只是自私而已,把我像狗一样拴在身边,控制我很开心吗?我受够了!!” 辛辰脸上的表情很可怕,像在强行压抑着什么情绪,“这是你的真心话?” “对!过去我是甘愿忍受,现在我一秒钟都不想忍了,你满意吗?放开我!” 辛辰浑身爆发出热量,眼珠从黑蓝色变成全黑,他低下头贴着她的脸,“皇妹,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自私……” 辛月的意识在一片混沌中下坠,她能感觉到有人在为她清理身体,在给她穿衣服,但就是无法睁开眼睛。 当她睁开眼睛时,已经又是晚上了。 她全身的骨头像被辛辰捏碎又拼凑起来一样,根本无法动弹,她转头冲着床帘喊了一声:“来人……” 外面没有动静,她只好勉强自己缓缓爬起来,她看见自己的腰腿上都是乌青的手指印,就连手腕上都是牙印。 她掀开被子,愣住了。 她的左脚脚踝上,有一个厚实的金圈,一根金链把她和床柱连在了一起,金圈上还有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监|禁了。 辛月面无表情把衣服拢好,慢慢系好腰带,等着他来。 辛月没有失望,辛辰很快就来了。 他推门进来,先撩起了床帘,迎面对上辛月的视线后笑了笑,开始解下自己的外袍。 “睡了一天了,饿了吗?” 辛月紧盯着他,“你真的要这样做?” 辛辰把外袍扔在榻上,“喝点粥吧。”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希望你不要后悔。” 辛辰恍若未闻,走了出去,再进来时手里端着一碗肉粥。 “我来喂你。” 他用勺子舀了一下,吹了吹送辛月嘴边。 辛月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 辛辰举着勺子,淡淡道:“辛臻今早上跟着北上军队前往了西北,希望他一路平安才好。” 辛月睁开眼,“你……你再说一遍。” “听话,嗯?别让出远门的儿子担心你。” 辛月深呼吸了一下,吃了举到嘴边的食物,把愤怒不甘一同咽下。 她明白辛辰的言下之意,辛臻被他流放了。 辛月一声不吭吃完了一碗粥,辛辰摸了摸她的头发,“乖。” 辛月突然说:“我明知道你喂给我的东西会让我无法使用力量召唤嘲风,我却还要吃下去,你心里是不是很爽?” 辛辰的动作一顿,“很晚了,睡吧。” “好啊。”辛月把被子一掀,“怎么睡?是不是还要像昨晚那样,掐着我的脖子,看着我可笑的挣扎在你身下?用辛氏血统压制我是不是让你更——” “够了!” 辛辰把碗重重地摔在桌子上,“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我当然没有好处,只是让我牢记昨晚的屈辱而已。相反,你明明那样做了为什么不肯让我说?你在心虚吗?这才刚刚开始呢……” 辛月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饱含剧毒的针。 “我的皇兄,我的……哥哥……” 辛辰没有留下来。 辛月虚弱地躺了回去,刚才她差一点就坚持不住了。 儿子被流放,有坏处也有好处,至少他不会知道自己母亲正处在如何不堪的境地里。 她和辛辰的问题总要爆发出来,她尝试装聋作哑和他在一起,却没想到真的成了聋子哑巴。想起她一无所知、混混沌沌的那些日子,她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 不破不立,只有毫不留情打破虚假的平和,生活才能继续下去。 她和辛辰的战争,她是稳赢的,只是快慢的差别而已。辛辰对她的感情,就是她胜利的武器。 肢解他,摧毁他,再一块块把他拼好,等到辛辰由她摆布的那一天…… 辛月在被子里翻了个身,铃铛的铃音又响了起来。 日子还长,她有的是时间。 第二天白天,她刚刚走 分卷阅读77 到门边,脚链就阻止了她再继续前进。给她送饭的宫女是个既聋又哑的,看起来并不清楚她是谁,只是放下饭菜就转身出去了。 她把饭菜都倒在窗子外面,她想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来找回召唤嘲风的力量。其实昨晚她说饭菜中被辛辰下了药是在试探他,没想到是真的。 她靠坐在床边,因为饥饿有些头晕眼花,听到门外的响动声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振作起来。 辛辰端着饭菜进来了,面色如常,好像昨晚被气的青筋暴起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把餐盘放在桌子上,摆好碗筷,侧过脸对她说:“过来,陪我一起吃。” 辛辰已经三十岁了,完全褪去了二十岁复国战争时的锋芒毕露,他在正常的时候看上去只是一个温和、英俊无双的男人,但撕开这层假象,只有辛月知道他内心是如何的暴戾、控制成瘾。 随着链子的摩擦声和铃音,辛月下了床坐在他对面,一脸漠然地说:“想要向我证明饭菜里面没东西吗?其实不必如此,皇兄要我吃,就算是毒药我也得吃下去不是吗?” 经过昨天,辛辰明显忍耐程度高了很多,他只是当做刚才听了一番无关紧要的话,摆出一副兄长的样子道:“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辛月冷笑了一下,用筷子拨着碟子里的饭菜,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是很想吃这些,有什么瓜果吗?” 辛辰放下筷子出去了,不一会就真的端着果盘进来了。 辛月饿了一天终于能吃上东西了,在她正准备吃第四个柑橘时,辛辰按住了她的手:“别吃太多了,晚上会闹肚子。” 晚上辛月刚上床,辛辰又端着一碗鸡肉粥进来了,他坐在床边,慢慢搅动着,“还是要吃一点才有力气,要我喂吗?” 辛月看着他幽静无波的眼眸,笑了笑,“我自己来吧,让你来喂感觉你竟然有点可怜。” 她试了试温度,捧着碗把粥一口气喝完,对着辛辰展示着空碗底,“放心了?” 辛辰收了碗,“你好好睡。” 辛月一把拉住了想要离开的辛辰,“别呀,皇兄,我这一天看不见几个活人,也就你能陪我说说话了,我可是很寂寞的。”辛月仰着头看他,“你还记得在冬城时将我安置在城主大宅的时候吗?那个谁……我记不起她的名字了,她当时就被关在院子里,才一年多就不会说话了,皇兄觉得我被你关多久会失语?” 不等辛辰接话,辛月径自笑起来,“看我这例子举的,我跟那个姑娘是有点像,可皇兄跟当时田冉可是完全的不一样啊……”她笑容如蜜,“皇兄对我自然是谁都比不上的呵护备至……” 辛辰也微微笑了,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在她的嘴唇上轻轻摩挲,“不要试图激怒我,我已经决定要关你一辈子了,五年、十年,你总会习惯这样的生活,我有的是时间,会等到你身心都驯服的那天的。” 他低头在辛月嘴边吻了一下,“好好睡。” 辛月也吻了他一下,甜甜地说:“趁着我还能说话,多来看看我吧,晚安。” 后来他们便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辛月每次见他,总是笑眯眯地说一些能让他难受的话,越恶毒越说的轻松愉快。辛辰开始还能忍受,但他毕竟不是圣人,一段时间过去后变得暴躁易怒起来。 辛月起初头脑还很清楚,一直记得被关了多少天,时间长了就用指甲在墙上做标记。但是有几次忘了标记,她整个人的时间概念也模糊了,只能大概推算出自己被关了三个月以上。 她在白天还是不怎么吃东西,整个人消瘦得厉害,白天辛辰不来的时候就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等到他来了,她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眼睛都能放光。但他走了,她必须要睡十个小时以上才能缓过来。 他们在互相折磨着,看究竟是谁先疯。 辛月半躺着一边看书一边喝着粥,她的左腿搭在右膝盖上,左脚翘在空中一晃一晃的,金圈上的铃铛也有节奏的发出铃音,在寂静的房间中尤为清晰刺耳。 辛月突然问:“如果时间能倒流,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坐在一旁的辛辰连头都没抬,他知道辛月并不是真的想听他的回答。 果然辛月自顾自地说:“我最想回到十四岁,南夫人领兵叛乱那一晚,我一定老实待在房间里等她,而不是慌不择路去求你带我出宫。” “是吗?我还以为你更想回到你用匕首刺中我的那晚,干净利落地往我的心口再补一刀。” 辛月笑着摇了摇头,“不,杀了你,我的后半生还要不断想起你,我更想从没和你有过交集。” “嘶啦”一声,辛辰手里的奏折被他撕成两半,他突然推翻了桌子,桌子上的一叠奏折散落一地,他踩着那些奏折走过来,抓住辛月的肩膀将她按在墙上,“真想让你永远也不能说话……” 辛辰手指的力量很大,快要把她的肩膀捏碎了,辛月脸上却还是一副笑脸,“那多简单,只要把毒药放进晚上的粥里,就像你每天都会做的那样……” 辛辰抵着她的额头,“你别以为我不会。” “我等着呢,不下药的是小狗。”辛月还学着狗叫了两声,“汪——汪——” 辛辰盯着她看了一会,莫名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我走了。” 那分明不是真正的笑意,而是一种古怪的、已经不正常的表情。 这天辛辰来的有些晚,辛月都挑了水果吃过了他才来。 照例又是一碗鸡肉粥,不过这次没人说话。辛辰坐在比较远的地方一眼不眨地看着辛月一勺一勺地把粥喝了,他站起来拿走了碗,用余光扫了辛月一眼,出了门。 等他再进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 辛月趴在木桌上一动不动,一旁放着已经空了的茶壶。 辛辰走过去轻声叫她:“辛月……” 辛月抬起脸,面色通红,眼睛湿润,“我好难受,帮帮我……” 辛辰低声道:“要我怎么帮你?” “去床上……”辛月的手臂软软地环出他的脖颈,“去床上好吗?” 辛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猫一样温顺地卧在他手臂间,不停用自己的身体蹭着他,“脱衣服……快点……” 辛辰把她放倒在床上,解开了她身上的衣袍,大红色缎面被子映衬着她莹白纤细的身体,让她看起来更加诱人又脆弱。 好想把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辛辰低下头,在她的肩头上狠狠咬了一口,听着她不知道是欢愉还是痛苦的呻|吟,她的头仰起来,皱着眉毛,十个指头紧紧扣着他的后背,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 辛辰喘息着问她:“你爱我吗?” 分卷阅读78 “我爱你我爱你……”她的声音带着哭音,“再快一点……” 到后半夜,她已经筋疲力尽不能动了,但药性还是催促她不停索取辛辰的身体,她在辛辰的腰间坐不住,趴在他胸膛上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上去,在唇舌纠缠间喘息着说:“你来动……” 辛辰圈着她的腰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在一片火热的喘息声和呻|吟声中间,突兀的铃音完全成了情趣的一种。 后来。辛月慢慢跟不上辛辰,她终于昏睡了过去。 天亮了,药性退了。 辛月睁眼的时候第一时间察觉自己的腰上环着一只手臂,恐惧在瞬间直逼心脏,隔了几秒她才慢慢回忆起昨晚上的事情。 她把辛辰的手臂挪开,强撑着爬下了床,在地上捡了一件辛辰的外袍。 辛辰居然睡得很熟,没有醒过来,辛月坐在饭桌旁,无所事事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 当辛辰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辛月赤脚踩在地上,一件宽大的袍子只遮住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她脸上混合着嘲讽和冷然。 她的嗓音有点哑,“昨晚上我的表现怎么样?是不是比不下药的时候强很多?” 辛辰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从温柔地绮梦中狼狈地醒来。 “男人应该都喜欢那样的吧……嘴上要说着我爱你,身体上还要不断迎合……”她故意掐着声音,“我爱你我爱你……真的是……”她的脸冷下来,“好想吐。” “其实皇兄不必如此费心,我脚上的脚链不就是为了把我拴在床上等你来的吗?行行好,下次别下药了,也别让我说那么恶心的话了好吗?” 辛辰觉得自己有些头晕,辛月的声音一会近在耳边犹如惊雷,一会又离他很远根本听不见,他想对她说别说话了,可发不出来声音,他头晕眼花像踩在棉花上下了床,去捂住她的嘴。 等他恢复清明了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捂住辛月的嘴,而是掐着她的脖子。 他一松手,辛月边咳着边从桌子上滑下去,瘫软在地上,她的脖子上除了几个紫红的吻痕之外又多了手指印。 他差点杀了辛月,他已经失控到这种地步了。 辛辰退了两步,坐在床上,辛月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害怕茫然。 辛辰不想再待在这个房间了,他要立即离开。 辛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皇兄,这就要走了?我刚才可是差点……被你弄死呢……”她的声音更沙哑了,“晚上来的时候别忘了带上药,就是确保我不会怀孕的那种……你知道吗?违背常伦的惩罚就是……会生下不正常的孩子,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能生下像辛臻一样健全的孩子……”她忍着声带撕裂般的疼痛,“你还记得我们的女儿辛爱吗?她就是牺牲品,辛爱……辛爱她……” 辛爱是她一辈子不能愈合的伤口,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也不能提起,她突然升起了对辛辰的怨恨,“滚出去!滚!!!” 这一次惨烈的见面后,辛辰有半年没有来看她。 辛月依旧每天只吃很少的食物,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找到召唤嘲风的感觉了,就是体力不够无法召唤。虽然她强迫自己每天自言自语,但还是慢慢的说话开始结巴,失去了开口的兴趣。 她每天做的就是睡、在屋子里绕圈、惦念在西北的儿子、晚上挑一些不可能被下药的东西吃,开始的时候觉得度日如年,但后来她分不清每一天的分界线了,因为一天和一个月没什么差别,都是几个动作的重复而已。 这天她睡醒后不知道为什么窗外还是黑的,不清楚自己是睡了一天一夜,还是压根只睡了几个时辰。 饭菜放在桌子上,她下床去试了试温度,已经凉了,她转身走向美人榻,推开了窗子。 外面下雪了,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院子的走廊上、树上都挂着宫灯,橘色的灯光映着雪,让这个晚上变得温柔可爱。 辛月伸出手在窗棱上抓了一把雪用舌头舔了舔,有点想出去。 这个时候辛辰挑着灯,出现在这片风雪里。 他的斗篷上已经积了一层雪,他站在院子里看着她,灯光照亮他的脸,让辛月看清了他脸上的憔悴。 辛月想冷笑一下,但她已经做不出来这个表情了,只是关上了窗。 辛辰又在外面站了一会才进来的,他脱了斗篷,在炭火前暖了一会,似乎有点犹豫地坐在辛月面前。 辛月懒得看他,闭着眼睛装睡。 这一个晚上,就在两人的沉默无言中过去了。 第二天中午,辛月还在睡觉,辛辰就又来了。他用一把钥匙打开了床柱上的锁,把辛月扶起来给她披上斗篷,把瘦得像一张纸一样的辛月横抱起来走出门。 外面晴了,辛月还没感受到阳光照在脸上是什么温度,就被辛辰放进了车厢里。 辛辰把她接到了端方殿。 辛月曾经经常来这里,但如今只觉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端方殿的宫女还是以前的,都认识她,但即使守口如瓶的她们看见了这样的辛月还是忍不住露出惊讶不忍的眼神。 辛月被她们服侍着沐浴,梳头,换好衣服,扶着她躺到床上。 晚上,辛辰轻手轻脚地上了床,从背后抱住她,他连亲吻她的头发都不敢太用力,怕一不小心弄伤她。 他叹息一般道:“我已经到极限了……辛臻在回京的路上了,你可以住在宫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是求你……不要离开我……” 辛月睁着眼看着床帘,缓缓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不,我的哥哥,还远远没有结束呢。 自从辛月被辛辰放出来后,她哪里也没去,只是整日待在端方殿里,就好像还在被囚禁着一样。 她想要让辛辰看见她就难受,然后她也做到了。 辛辰每天用一多半的时间来陪她,哄她说话,哄她吃饭,用强颜欢笑来面对辛月的冷暴力。辛月肆无忌惮地试探着他的底线,想要看他什么时候才能丢掉自尊和自我,彻底被她摧毁。 辛月瘦得几乎脱形,但她越来越清楚地感受到滚烫的血液在身体里流动,过不了不多久她就能恢复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对于自己吃进去的东西更加谨慎小心。 “吃一点好不好?”辛辰把勺子塞进她的手里,“就吃一点,今天就不来烦你了。” 辛月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病态的苍白,她似乎因为睫毛太过厚重眼皮不堪重负那样,不肯好好地睁开眼睛,只是从睫毛的阴影下能看到晶莹璀璨的一抹蓝色。 辛辰握住她的手,从碗里舀了一勺再送到她嘴边。 “张嘴……” 辛月摇了摇头。 辛 分卷阅读79 辰一只手紧紧攥着,青筋暴起指节发白,但他还是用温和的口气问:“你要怎么样才肯吃?我再也不会在饭菜里下乱七八糟的东西了,相信我好吗?” 辛月的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我已经……”她因为结巴话说得很慢,“不敢再……相信你了……” 这话一下击中辛辰七寸,他暴起一把掀翻了饭桌,摔门而去。 辛月以为今天的交锋算结束了,可没过多久,辛辰揪着一个男人进来,那太监模样的人仓皇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碗,“陛、陛下,请、请用膳……” 辛辰问她:“你吃不吃?” 辛月直视着他摇了摇头。 “很好。” 辛辰没有犹豫,利索地抽出他的剑,将那名太监的脑袋一剑斩下,血溅了他一头一脸。 辛月没有反应过来,隔了很久听到“扑通”一声,那太监的身躯倒下的声音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你……” 辛辰看了她一眼,再次出门又抓了一个宫女进来,再问她:“吃不吃?” “你能……把这宫里的……人都杀光?” 辛辰一笑,再举剑刺下。 “住手——” 而然辛月还是阻止的晚了,屋内又多了一具尸体,他们的血渗透进地毯,血腥味在整个房间里弥漫开来,让辛月忍不住反胃。 她侧头干呕了一会,“碗给我……” 辛月快半年没有正经吃过饭了,每吃一口都觉得恶心地无法下咽,勉强吃了小半碗后没撑住,还是如数吐了出来。 辛辰过来抱起她,用沾了水的帕子给她擦了擦嘴,“歇一会,慢慢来。” 辛月看着他脸上没擦干净的血迹,疲惫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辛辰第一次发疯了,早在辛月被囚禁的时候,他经常因为暴躁而处死身边犯了小错的下人,甚至会用重刑对待朝臣。但这次,他却是亲手杀了两个无辜的人。 但凡敢直言上书的都被他处理了,久而久之,辛辰恶名在外,朝中只剩怕他的人。 有一些聪明的,想要悄悄地搭上辛月保命,这些人以辛臻的老师为首,都是辛月还在管事的时候有过接触的。 而因为辛月一时被辛辰抓住弱点,不好再继续再继续折腾自己故意让他难受,暂时收敛了,开始专心恢复身体。 辛月刚刚回到英华殿,太傅就到了殿外求见女皇一面。 辛臻的太傅清流出身,在文官中颇有威望,当年对于辛月登基是坚决的反对派,但有了接触后辛月明显感觉到他的态度软化了,因为相比起辛辰,辛月是个温和、肯听言官意见的皇帝,在辛月这里文官更有地位。 辛月尽量一词一句说清楚,“坐吧……给太傅……看茶……” 夏太傅脸上瞬间闪过惊愕,不过很快他用行礼把自己的神色掩盖了。 “老臣谢过陛下。” “前一阵……我病了一场,这才转好,不知道……夏太傅找我是为何事?” 辛辰当初下旨把辛臻送至西北边境时,他是反对的最激烈的,觐见女皇的请求都石沉大海,他当时就想这两人肯定出事了,今日再见女皇竟成了这幅样子……难道说,皇帝这一年来的种种恶行不光是对着外人的,连女皇也受到他责罚? 他一时犹豫起来,不知道这样的女皇能不能保住他们几个。 辛月看他不说话,于是说起了别的,“辛臻已经到了……冬城……再有一月便可……归京,太傅往后对他还是要更严厉一些……我以后不常在宫里,加之,他又是……唯一的皇子……” 夏太傅心里一时惊涛骇浪,一拱手,悄声道:“陛下是说……” “我皇兄需要静养……再过……”辛月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三四个月,到春季,我会陪他回风梧宫,权当散心……” 风梧宫是南夫人带兵占领的那个辛国皇宫,自从收复后一直空着。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想法……等确定了会告知你们……” 夏太傅退出英华殿,一直出了宫才敢倒吸一口凉气。 几年前,不知谁喝醉后胡言乱语说两位皇帝关系不正常,他当时心里所想的是原来不止他一个人怀疑。辛辰不顾众人反对硬是把他的妹妹也放在了皇位上,这么多年了,后宫大门紧闭,两位皇帝居然只有一个孩子……这一切,只能用他们兄妹关系有异才能解释的通。 他在当辛臻的太傅时有人说,辛臻不一定会是太子,等将来辛辰再有了儿子,他就难办了。但他认定辛臻一定会是太子。 到了现在,他更加肯定了,只是女皇……她难道是等不及封太子,想要…… 他不敢再想,匆匆上了轿子。 其实辛月也正准备去找夏太傅的。 辛臻被流放后,她猜到辛辰这么不知轻重的举动肯定会让很多朝臣不满,但以辛辰的性格,就算进言了也是被斥退,更严重一些还会被用刑。 她一直折磨辛辰,除了消磨他之外,也想要他把负能量对着别人释放出来。 这样,辛辰的暴君形象就脱不掉了。 她想要脱离现在这个环境,只有离开这里,她和辛辰才能继续下去。 在这件事之前,她说要带辛臻出宫,完全是为了儿子,想要他正常地长大、平顺地继承大统问鼎宝座。但这件事之后,她没办法再那样做了。那样她和辛辰两个人绝对会互相折磨一辈子,到死也不能解脱。 所以,她选择了辛辰。 把儿子留在京城,把辛辰带出去。脱离权势、封闭的环境,在更自由的环境里,就像…… 就像他们以前那样。 辛辰一个人时总是坐立不安,每天都要早早看见辛月才能心安,但是见了她,对他来说更是折磨。他不明白为什么辛月变成了这样,但看见她一折就会断的手腕和苍白的脸,他又深深地明白是他错。 他想要弥补,但每次辛月脸上的表情都是在说“你没有资格,别靠近我”。 他已经无计可施。 在死寂中,他看着辛月吃完了自己那份,他才开始动筷子,为了缓和这种让人窒息的沉寂,他说:“跟我说说话吧,你已经很久没跟我说过话了……” 辛月喝着茶,抬起眼睛看他。 “随便什么都行,哪怕是像以前那样都可以。” 辛月似乎用鼻子笑了笑,还是不肯开口。 辛辰看着她起身离开餐桌,过了好久,他撑着自己的额头疲惫地想。 不光是辛月变了,就连他也不是以前的他了。 他的情绪完全被辛月影响,前一天沉浸在无望失落中, 第二天却发起狂来。他抽出剑把木桌劈开,把床柱劈成两段,眼珠发红,用剑指着跪了一地的宫女说:“想要她们全死在你面前吗?” 分卷阅读80 “你又来这套……”辛月走过来捏住他的手腕,“其他人先出去吧。” 辛辰发觉辛月的力量已经恢复了,她的气势澎湃又稳定,热量源源不绝,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的剑化成星光消失了,他一手搂住辛月,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告诉我,想我怎么做?逼疯我很好玩吗?” 辛月并没有挣扎,反而一只手绕到他脖子上,像安抚一样轻轻抚摸着他。 “你也尝到被逼迫的滋味了?我以前可是全都忍下来了呢。”见辛辰又要发疯,辛月一只手点着他的嘴唇阻止他说话,“听我说完……还记得在冬城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吗?那是我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了,说实话,最开始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兄妹之情,那些只是为自保而演出来的,但后来在我认真地把你当做兄长时,我发现了什么?我的兄长对我下了药……” 辛月低低的笑了几声,“我当时吓得魂飞魄散,看见你就怕,但是你却不停逼我,让我甚至有了同归于尽的想法……但是我还是不忍心,在从昏迷中醒来后,我就知道我们的关系要发生变化了,我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可皇兄又对我做了什么?我怀孕了,我的皇兄,在我昏迷的时候……” “我整日提心吊胆,怕生下不正常的孩子,一个人默默忍受着,最终真的……”辛月眼中慢慢有了泪,“辛爱死后,为了给她报仇,我是不知轻重地做了一些事情,但是皇兄给我的惩罚也太狠毒了,你让我失去力量,控制我的一切,让我浑浑噩噩地待在这宫里,像你的后妃一样,每天等着你临幸……” “因为你的爱,我就要承受这些……” 辛辰轻轻问:“所以你在报复我?” “报复?不,你有多爱我,就有多痛苦,我只想让你感受一下自己的无可救药。”辛月噙着眼泪笑起来,手指慢慢下滑点在他心口上,“很疼吧……” 辛辰像是全身脱力一般,松开了辛月,后退几步靠在柱子上。 “别说了……”刚才被辛月点过的心口真的一抽一抽的疼,让他几乎说不出来话,“你是想说……从开始就是个错误,对吗?” 辛月却走过来,踮起脚,在他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不,我爱你啊,哥哥……” 想要一个人俯首帖耳,就得先摧毁他,再给他温柔的抚慰。 辛月就这样把辛辰连哄带骗弄出了京城,在她的甜言蜜语下,辛辰已相当于半个废人。 他们沿着河流北上,到了冬城,把仪仗队安置在城外,他们二人骑马进了城。 在于南国打仗时,冬城曾是一个据点,城里的各个行业都受到了影响,城里的住民和做生意的纷纷南下,昔日醉生梦死的景象已荡然无存,直到这两年冬城才有恢复的迹象。 他们骑着马穿过胭脂巷,来到曾经住过的客栈,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大门紧锁。再绕到辛月曾借住过的城主大宅,当年他们被田冉带走后,这里便一直空着,因为疏于看管大门被人破开,宅子里值钱的东西全被偷走了。 当年何至真离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来了吧。 辛月在干涸的湖边站着,看着对面的湖心小岛,那是她和何至真住的地方。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对于何至真这个人,她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很怀念那个时光。 辛辰在一旁问她:“想进去吗?” 辛月摇了摇头,“不用了,看看就行了,走吧。” “接下来想去哪?” 辛月想了想,“去山上的尼姑庵吧,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个时候受伤,还在尼姑庵旁的木屋里住过。” 辛辰也陷入了回忆中,他轻笑道:“当时我已是强弩之末,眼睛也看不见,一直撑到你来了我才敢昏过去。” 辛月抱住他的胳膊,抬头看他,“去看看吧,说不定还在呢。” 但可惜的是,木屋不在了,他们在尼姑庵周边找了几个来回都没有踪迹。 于是他们走进了尼姑庵想问一问,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静安详,一个扫地的尼姑看见他们,对着他们行了礼,“两位施主,请问是从京城来吗?” 辛月说:“对,有何指教?” “不敢当,我家师父早上卜卦说今天会有来自京城的客人,说他们到了就带着去见她。” 辛月一时没想到会是谁,愣住了,辛辰记忆力更好,他说:“说到卜卦,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去看看吧。” 那个人就是凤娘,不过她遁入空门后把凤改为了风,现在成了尼姑庵的师父。 她双手合十行了礼,道,“早上卜卦,说会有贵客来,未曾料到会是你们。” 看见她,辛月一些记忆也回来了,她想起了跟凤娘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的阿兄不可能喜欢你”,现在想来有点丢脸,又有些好笑。 后来凤娘再也没有用卜卦来找过他们,应该是被她伤到了。 凤娘又继续道:“能否请陈公子暂时回避一下,贫尼想为月姑娘占卦。” 凤娘始终不曾知道他们真名,还在用陈新和陈月的假名来称呼他们,不过也没有澄清的必要了。 辛月回头对辛辰说:“你在门外等我吧。” 辛辰的脸已经拉下来,淡淡扫了凤娘一眼,出了门。 辛月对凤娘说:“多年前你为我占卦,卦象是一团散沙,我的过去、未来全是空白,这种现象是不是很常见?” 凤娘摆好算卦用的石子,回道:“从未有过。” 辛月笑了笑,抓起羊皮纸上的石子一洒,那些石子像有了生命一样,自发地滚入了羊皮纸上画好的图案里。 凤娘一看,怔住了。 “这次怎么样?” 她愣了好久,“君相贵不可言,已超出我的卦象。” 对于辛月来说,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贫尼只能看出你前一段度了一个大劫,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劫难了。” 这才是辛月想听的,她笑起来,“谢谢你了。” 他们供奉了一年的香火钱后,离开了尼姑庵。 晚上回到住处,房间的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从京城传来的折子,辛月大概翻了翻,数量和刚出京那会相比没什么差别。 她沐浴完毕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辛辰在看折子,他的湿发随便束了起来,打湿了外面披着的袍子。辛月找了帕子给他擦干,从后背环住他的腰,不太老实地解开了他的衣带。 他的眼睛不好,她不想让他总是在这种灯光下看折子。 辛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不是明天就要走吗?” 辛月从后面舔了舔他的耳朵,撒着娇,“你不想吗?” 辛辰把她拉到身前来,才发现辛月根本没好好穿衣服,他看了看桌子上摊开的折 分卷阅读81 子,再看了看辛月。 辛月搂住他的脖子,送上了唇。 他把辛月横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快黎明的时候,辛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醒了,她撑起上身,看着枕边的辛辰。 他变化真的非常大。 在起初想要解决他们两个人的问题时,辛月的目的就是,想要他不再犯病发疯,想要他俯首帖耳,想要控制他。 在她让辛辰尝到什么叫疼之后,辛辰被她击垮了,她的目的都达到了。 她低下头,吻了吻辛辰露在外面的肩膀。 比起辛辰心无旁骛的爱,辛月根本算不上一个好妹妹或者是好爱人,她必须要算计着,以防辛辰不知轻重地伤到她,或者彻底离开她。也因为她的算计,在一些人眼里,辛辰已经是半个废人。 她真的是太自私了,没办法让辛辰沿着他本该走的那条路走下去。 统一四国,远征北洋,开启盛世……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又亲了亲辛辰的脸,辛辰有点醒了,一只手在她光裸的背上摩挲着,“……睡不着?” “嗯,做了噩梦……梦见你成了千古一帝,但我却彻底消失了……”辛月伏在他胸膛上,“除了你,没有人记得我,好像你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妹妹一样。” 辛辰哑着嗓音笑了几声,“那可真是噩梦……”辛月的长发散落在他身上,像绸缎一样凉凉的,他抚摸了几下,眼睛又闭上了,“睡吧……” 房间的窗子大开着,窗外月如银盘,月光融融,浑身带着金色火焰的嘲风正朝着月亮飞去,它仰头长啸着。 辛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