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情人》 分卷阅读1 《合约情人》作者:肆拾一 文案: 方自在单方面高调明恋霍启,全世界都知道; 霍启单方面绝对讨厌方自在,全世界也都知道; 但感情这种事,无非爱而不得,或者后知后觉罢了。 HE/大撒狗血/甜(?虐/欢迎围观指正/ 第1章 方自在的霍先生 长长的空中走廊中,有脚步声乍然响起。 霍启的脚步沉稳,和迎面走来的几个研究室的同学迎面打了招呼,有人笑着邀请他一起去用晚餐,霍启微微颔首,微笑着拒绝了同学的好意。 又拐过一个转角,有规律的步伐忽然停顿了一下。 霍启放平嘴角的弧线,薄削的唇紧紧的抿起,方才的笑意此刻完全消失,只剩下眉眼间的冷漠,像融了一季的雪水,凉薄又刺骨。 他又重新迈出脚步,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有风从楼梯口倒灌进来,生生的刮着耳朵,寻常人觉得冷的温度,在霍启这里看起来似乎不足为道。 出了楼梯口,一辆黑色的轿车隐在夜色中,静静的像是在等待着谁。 四通八达的道路,霍启想往哪里走都可以。 他站在这头,定定的站着,心里不无恶意的想,只要他在这里多待一分一秒,对车里的人来说就是多一分多一秒的折磨。 霍启目光冷淡,最终还是走向了那辆他坐过无数次的车。 “咔哒”一声,车里的人替他开了门。 暖气骤然袭来,空气中还带着一股馥郁的香味,熏得人头疼。 车前的隔板已经升了上去,霍启刚坐稳,一双手就已经缠了过来,搂住他的脖子,潮湿温热的呼吸贴近他的脖间,香味愈加茂盛。 霍启头疼,想拨开脖子上的手,不料却被搂得更紧,双手像水蛇一样,怎么样都挣扎不开。 霍启心中本就滞郁,还没到家方自在就敢动手动脚,眼神冷冷地扫过在一旁的人,沉着声道:“方自在,还没到家呢,你就这么等不及吗?” 声音里的冷然清晰可闻,方自在心心念念了一下午的人,此刻正绷着侧脸看着窗外飞驰的风景,路灯明晃的光亮交错,打在霍启的棱角分明的下颌上,投射出好看的弧线。 方自在吸了吸鼻子,倒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只是还揽着人不放。 霍启见他不再动来动去,也就懒得理他。 良久,方自在又伸出手,摸索着霍启的脸庞,想把他的脸掰过来看着自己。 “可是,在合同里说了,你现在的时间是我的。”方自在的声音在宽敞的后车座里响起,轻轻柔柔的,温和又平静,细细听来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委屈。 霍启不再说话,方自在这次很容易就把他的身子转了过来。 方自在很喜欢看霍启的眼睛,在他看来,霍启拥有世界上最漂亮的一双眼睛,漂亮到他难以用任何形容词来描述。 尤其是霍启的眼底倒映着他的样子时。 他慢慢拉近距离,直到能闻见霍启的味道,实验室里消毒水的味道,于方自在来说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但他还是不自觉靠近。 霍启没有拒绝他,方自在心里在偷偷窃喜。 他试着伸出一小节舌尖,试探性的舔了一下霍启紧抿的嘴角,继而又把唇瓣贴上去,撬开霍启的唇缝,与他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周五方自在会跟霍启住在市郊的山腰别墅,路程很长,一个吻的时间远远不够。 方自在餍足的停下嘴上的动作,倚在霍启的肩头,指尖钻入霍启的大掌中,与他严严实实的扣在一起,尽管霍启根本没有将他的手包起来的意思,方自在也能自娱自乐,自己把手扣得紧紧的。 仿佛他们在热恋。 开过漫长的盘山公路,车子稳稳的停在别墅的庭院中。 老钟已经等在门口,即使是大晚上的,身上也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像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老绅士一般,脸上带着弧度恰好的微笑,也只有在看到方自在时,笑容才会拉大些。 方自在蹦蹦跳跳的下了车,朝着老钟挥挥手,“钟叔,我们回来啦。” 老钟看着方自在穿的单薄,连忙走过去给他披上一件衣服,“小少爷,你怎么能穿这么少的衣服。”眼风一扫看见霍启冷着一张脸与他们擦肩而过,冷哼了一声,“有些人真是给多少钱都养不熟。” 霍启和老钟向来不对付。 方自在讨好的摇摇老钟,“钟叔,这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老钟看着方自在才一个星期不到又明显降了些的体重,不由得蹙眉道:“不行,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医生给你开的药没吃?” 方自在被抓了个正着,尴尬的摸摸鼻尖,趁着老钟唠唠叨叨要去给他拿药时,一溜烟跑上了楼。 反锁上门轻轻吁了一口气,眼前霍启拿着睡衣正推开浴室的门,“霍启,你别生气,钟叔年纪大了,说话有些不中听。” 霍启冷心冷情,其实钟叔话也没说错。 方自在又着急地跑过去,“你等等我,我们一起洗好不好?” 答案很明显,霍启面无表情的关上了浴室门,还顺手落了锁。 方自在站在浴室门口,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去了隔壁洗澡。 等方自在再次回到房间时,霍启已经洗好坐在床上看着资料了。 方自在爬上床,探着脑袋想看霍启手里的东西,看了一会儿发现全是专业术语,他看不懂,只能抱起枕头缩在一旁。 霍启其实是故意的,他知道方自在不会打扰他看这些资料。 其实有关霍启的事情,方自在都不舍得打扰他。 只是喜欢这件事,太过于磨人,而方自在太喜欢霍启了,所以也不知道这时到底是在折磨霍启,还是方自在他自己。 实验室的资料很杂,霍启研究了两道原料的工序,等把公式写完以后,抬眼一看已经将近九点了,而方自在早就抱着枕头睡得不省人事。 霍启就着灯光看了一会儿方自在的背影,起身去洗漱。 从洗手间出来时,方自在又醒了,半跪在床中央仰着头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我们做吧,好不好?” 不等霍启说话,方自在自觉就脱了衣服,浴袍本身就宽松,随意摆弄两下就松开了,露出莹白圆润的肩头,再往下是平坦光滑的小腹。 方自在连内裤都没穿,把浴袍丢到一旁,将将靠着床头半躺下,把大腿岔开,露出半翘的性器,顶端还冒着莹莹的液体,滴在稍显稀少的耻毛上,揪成一小团。 “霍启,我们做吧。”方自在上下轻轻地撸动着性器,细软的腰肢微微摆动,快感逐渐升起,眼神微微蒙上一层雾。 霍启靠在墙上,冷静的看着方自在自慰,丝毫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方自在在床上等 分卷阅读2 了有一会儿,见霍启始终不过来,想了想还是自己咬咬牙,下床快步走到霍启面前蹲下,双手灵巧的解开腰间的带子,张嘴就顺着被内裤包着的鼓鼓囊囊的一坨来来回回舔了一遍。 口水洇湿了黑色的内裤,中间的一团明显涨得更大了,勾勒出骇人的形状。 方自在撩开内裤的边缘,把粗大的性器从里面释放出来,顶端弹出来时甚至还打到了他的鼻尖。 方自在张开嘴,开始吞吐起来,由着青紫色的巨物在口中进进出出,模仿着性交的姿态,眼角被含着生理泪水,水汪汪的看着霍启。 霍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伸手盖住了方自在的眼睛,教他看不见他的样子,把性器抽了出来,一把捞起方自在丢在床上,压着他的肩膀,修长的腿顶开方自在的胯部,手指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插进去捣了捣。 方自在洗澡时就已经开拓过后穴了,此刻很容易就被打开,不由得叫了一声,“你进来就好,我自己开过了。” 霍启扶着涨得发紫的性器,上下撸了两把,对着粉嫩的穴口戳了几下。 一个星期没做,实在是太紧了,方自在疼得皱起了眉。 霍启撑在他上面,看着他被汗水打湿的额间,问道:“还做吗?” 箭在弦上,哪有不发的道理,方自在连忙搂着霍启的脖子,腰微微抬起,细腿缠上他劲瘦的腰间,嘴上胡乱道:“做做做,我不疼的。” 霍启捏着方自在的肩膀,沉腰把粗大的巨物送了进去。 方自在仰起脖子,呵出的热气落在霍启的脖间,随着霍启的动作浪叫起来。 “快....快点,霍启,啊...”一旦吞了进去,霍启的动作就顺畅了许多。 霍启对方自在的身体太熟悉了,连哪一个敏感点要从哪个角度来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没有特意去记。 这要怪方自在叫得太过迷人。 霍启低头咬住他一边凸起的粉色乳头,腰下的动作加快,狠捣了几十下,撞得方自在灵魂都要碎了,叫声都变得断断续续的,“啊...啊....霍启,慢...慢点,我受不了了...啊.....” 床上的霍启是绝对的掌控权,又把方自在调了个位置,反趴在床头,掐着他细腻柔软的腰肢,掰开雪白又丰满的臀肉,对着操的烂熟的穴口又把高昂着的性器插了进去,囊袋拍打着周围,黏滑的液体混着汗水在股缝间流淌,夹着方自在的叫声,啪啪作响。 方自在被顶得双眼近乎失神,连着头顶的灯光都散成了千万束光丝,情潮汹涌,体内的快感随着霍启的动作一下一下送上来,爽得他蜷缩起了脚指头。 他其实偏爱传统的姿势,因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霍启的眼睛,装着浪荡的方自在,也装着霍启平时不为人所察觉的波荡。 没有什么比性爱更加直接了。 方自在趁着霍启不注意,撑起腰亲了他一下。 霍启在床上很讨厌接吻,大多数时候只有下半身的交缠,而方自在却很喜欢接吻,所以只能偶尔偷袭一次霍启。 果然霍启稍微停了下动作,但很快又把方自在的手固定在床上,加快了腰上的动作,直到高潮快要灭顶的时刻,霍启才松开方自在的手,想退出来射精,结果被方自在猛地勾住,“就射在里面,求你了,霍启,射在里面。” 霍启的眼珠子黑漆漆的,寻常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方自在也看不懂,但他知道现在撒娇是有用的。 霍启最后还是埋在他的肩窝,猛地抽插十几下,把滚烫的精液尽数灌进去,烫得方自在在他背上挠出长长一道痕迹。 空气中散着浓重的云雨味道,方自在小口地喘息着。 霍启把半软的性器抽出来,“啵”得一声,方自在跟着抽动了一下,看也不用看,他知道臀缝间一定惨不忍睹。 霍启翻身,淡声道:“去洗澡。” 方自在知道他的那点小洁癖,乖乖的“哦”了一声,很坚强的起身,抖着疲软的小细腿很艰难地洗了个澡,等回来时霍启已经换好了新的床单,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方自在望着崭新的被面,忽然有些难过。 霍启是不在意他的,直接越过他去了浴室也洗了个澡,回来直接关了他这头的灯,侧着身子睡去了。 2米2的kingsize大床,中间甚至还能躺下两个人,方自在只能抱着被子睡在离霍启最远的一边。 明明两个人才刚刚做过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却只能分开睡在两头。 方自在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发着呆,数着时间过去。 十分钟后,他翻过身轻轻越过两个人的身位,对着微冷的空气试探性地叫了声霍启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绵长又均匀的呼吸。 方自在这才翘着嘴角,踢开自己的被子钻进霍启的被子里,悄悄地把手搭在霍启的身上,贴着霍启的背才沉沉睡去。 这样的入睡姿势他至少可以骗骗自己。 这是方自在的霍启,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 第2章 输家 翌日清晨,方自在醒来时,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被单触手都是冰凉的,说明床边人已经起来很久了。 方自在有些低血糖,前段日子又没有好好吃药,一时半会儿只能趴在床上慢慢回神,房门忽然传来三下规律的响声,方自在回头,霍启推开门进来,不过也没看方自在一眼,径直走到书桌前从资料夹里找着东西。 方自在换了方向,躺在床上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霍启,你怎么起这么早?” 这种垃圾问题霍启是不会回他的,方自在也只不过是想跟他说说话罢了。 果然霍启找到了自己的资料袋后后转身就出了房门,空气静的有些尴尬。 好在方自在被忽视惯了,趴了一会儿觉得身上力气恢复了,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迅速洗漱好踩着拖鞋就下了楼,符阿姨做好的早餐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霍启已经坐好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喝着粥了,方自在下来的动静这么大愣是一个眼神也没给。 方自在照例嘴甜的夸了符阿姨两句,顺手把椅子拖到霍启旁边坐下,笑眯眯开始吃起了眼前的山药枸杞粥。 米粒被熬得软烂,配上山药特有的清香,又加了枸杞的甜,方自在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刚好霍启也喝完了一碗粥。 方自在把手伸过去端起霍启的碗,“我帮你再装一碗吧,符阿姨做的粥很....好吃。” 霍启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擦嘴,淡声道:“不用了,我吃饱了,谢谢。” 方自在最后的“好吃”两个字几乎是看着霍启起身的样子喃喃出口的。 霍启头也不回地出了饭厅,只留给方 分卷阅读3 自在一个决然的背影。 半晌,方自在才放下手里的碗,重新端起自己的舀了几勺粥,边吃边笑着对不远处的付阿姨说话:“符阿姨,山药粥真的很好吃,明天再做一次好不好?” 符阿姨背着方自在,假装在收拾厨房,实际上也叹了口气,她怎么会说不好呢,只是她心里清楚的很,小少爷就算有再喜欢吃的东西,也不会连着要吃几天的,不过是霍先生喜欢罢了。 吃完早餐,家里就来了客人。 老钟客客气气地把方自在的二叔一家迎进了门。 方自在听到老钟的声音,坐在原地丧了一会儿,才整理好表情从二楼走了下去。 S市的方家很出名,从上几辈攒下来的巨富真真够养活好几代的方氏家族,可偏偏老天爷的心思有时候就这么让人猜不透,方家的子孙总是命薄。 从方自在的爷爷辈开始就子嗣单薄,只留了方自在他爸三兄弟,方自在的小伯父老早就夭折了,只剩下两兄弟,尽管方家再怎么金贵的护着,方父方母还是在一次空难中走了,独独剩下个方自在的二叔,方崇山。 方自在很不喜欢他二叔,原因就在方崇山老想着破坏家庭团结,觊觎着方自在身上挂着的方氏将近65%的股份,但到底算起来最亲近的血缘只有他二叔了,所以即使方自在再怎么不乐意,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到位的。 方崇山也不喜欢方自在,他这个亲侄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哪能掌着方氏这么多产业,这会儿方自在不过稍微晚下来了一点,便皱着眉沉声道:“不像话,长辈来了还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方自在习惯性的扯出一抹假笑,快步从楼梯上走下来,“让二叔久等了,是我的错,”又对着站在一旁的老钟笑盈盈道:“钟叔,我前些日子刚拍下的龙井快给二叔泡上,喝点茶消消火气。” 方崇山端着架子,没有回方自在的话,气氛看着着实有些尴尬,方自在二婶是个精明人,白脸唱的绝妙,“在在呀,你别介意啊,你二叔他一大早就吵着要来看你,这不着急吗,语气就重了些。” 方自在心里的小人上蹿下跳在蹦迪,“我可介意了,你们一家人可快走吧!”脸上还是得做足面子,“二婶这话严重了,我哪会介意这些事,二叔关心我都来不及呢,来,我给你们泡茶吧。” 拂下老钟的手,方自在一手温青瓷花杯,一手用木勺舀起正正好的5克碧青脆嫩的茶叶,高提水壶冲浇润温茶芽,摇香30秒后又重新过水,手腕翻转,借力高浇过了几遍温水,茶叶随着水流一片一片下沉,莹莹总总的,龙井特有的清香便四下溢出。 方自在老老实实礼数周到的给他二叔斟上了茶,方崇山的脸色才略微好转些。 细细地品了几口茶后,方崇山才开口道:“你在家里养了两年,眼瞧着就要过22岁的生日了,这学业你是怎么想的,总不能就这么直接接了方氏的产业吧?” 方自在就知道他二叔三句话不离这些,老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二叔放心,我身体已经好了好多了,明年就能回去上学了。” 二婶插了一句话,“在在,这要说起来你比凯程还要小一级是吧。” 方自在微眯下眼,“是,要复学的话就是比弟弟还要低一年级。” 方凯程是他二叔的大儿子,方自在和他交集并不多,但也总能在外面听到些关于方凯程的风言风言,自然谈不上多有好感。 “那你们兄弟俩可以互相照顾对方了,将来呀还要一起打理方氏的呢。” 方自在连忙应是,又跟他二叔扯皮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一家子送走。 方凯程其实也跟着来了的,只不过是从后花园走出来的,看起来脸色有些怪怪的,见到方自在也只是阴阴沉沉叫了句“大哥”,没有多说什么就跟车回去了。 方自在脸上的微笑一直维持到方崇山的车消失在路的转角,然后瞬间垮下,伸手揉了揉快抽筋的脸,扭头对老钟说:“钟叔,下次要不你直接说我出去旅游了吧。” 老钟一脸冷漠,“全世界我都快说完一遍了,还是小少爷下一站要直奔南极呢?” 方自在嘿嘿一笑,“去南极也行,但我得带上霍启,不然一个人多冷呢,啊,对了,霍启在哪里?” 这句话方自在一天能问上十几遍,老钟恨铁不成钢,并不想回答他。 方自在自顾自的在家里转了两圈,最后在后花园找到了霍启。 花园里种满了玫瑰,眼下正是花期,浓郁的香气漂浮在半空中,配着园丁精心的修剪和设计,看起来浪漫又喜人。 特别是层层叠叠的花朵中,坐着方自在最喜欢的霍启。 霍启在家里的时候穿的不会那么正式,上身是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下身套了一件松垮的灰色家居裤,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耷下来的黑发被风轻轻吹起,不知迷了谁的眼。 方自在端了杯龙井过去,咧开嘴笑着坐下,把茶杯往前一推,“霍启,喝点茶吧,我泡的!” 霍启瞥了一眼那杯,上好的茶叶在微青的水色中浮沉,带着醇厚的香气,确实很诱人。 “不用了谢谢,我喝咖啡。” 方自在屡败屡战,“真的很好的,我泡茶的手艺可是遗传我爸的,你不知道刚刚我二叔来,我偷偷把水温调低了十度,算不上什么好口感,但是你这杯我是算好了温度的,85度,肯定很好喝的。” “你就试试吧,好不好?”方自在趴在玻璃桌上,仰头看着霍启,眼神期待。 霍启不愿意看他,只是翻着手里的资料。 方自在微微有些失落,但也不再缠着霍启,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还叫老钟拿了一本书来,装模作样的要提升个人品味与修养,结果没一会儿口水就快沾满了书页一角。 霍启抽空从一堆复杂的数据中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不禁微哂,但也只是一下,表情一闪而过,快得连风都捉不住。 方自在醒来后花园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和已经冷透了的茶水大眼瞪小眼,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指尖点点杯沿,“你好可怜哦。” 然后一个人对着空气干了一大杯冷茶,捂着胃溜回了主楼。 晚上吃完饭,方自在又缠着霍启做了几回。 [hide=1]但今天霍启明显有些心情好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方自在还是能感觉到的。 雾腾腾的水汽晕满了浴室,蒸的人脸上发烫。 方自在趴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倒映着的自己,随着体内的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小声叫着,靡红的后穴沾着白色的浊液,被涨的粗大的紫红色的性器毫不留情地捣弄着,一下比一下更猛烈的顶着最敏感的中心点。 镜子原本被雾气沾满,又被方自在被 分卷阅读4 操的无处安放的手抹开几道痕迹,堪堪露出两个人的脸,镜中的身下人眉眼含春,黑白分明的大眼蓄满了眼泪,眼角泛红,微张着嫣红饱满的嘴,“霍...霍启,能不能....啊....啊....让我翻过来,我...嗯...” 一句话被进进出出的性器撞得支离破碎,霍启略掀眼皮,乌沉沉的眼珠在水汽中看起来格外性感。 方自在看得都快要高潮了。 霍启锁着方自在的手摁在雪白的背脊上,发狠地冲撞了十几下,才把性器拔出来,掰过方自在的肩膀,捞起方自在的小细腿折成M型,把人钉在镜面上,又扶着肉棒直接贯了进去。 方自在被操得有些发懵,背上骤然转变的温度让他瞳孔有些涣散,紧接着又承起下身的撞击,方自在小腹微抽,长腿紧紧环着霍启的腰。 霍启掐着他腰上的软肉,方自在搂着他不放,又是要他射进去的意思。 他是无所谓的,到最后低吼一声,滚烫的胸膛猛地逼近方自在,覆在他潮湿的前身,体内深埋着的巨物将白浊全部弄进了方自在的穴里。 方自在刚刚剪过指甲,但皮肉陷皮肉,霍启始终是有感觉的。 后来方自在咬着嘴巴问了一句能不能在浴缸也做一回,他本来也没带希望的,结果霍启看了他一眼,又坐进了浴缸,方自在自己坐在上面动,虽然还是体力不支,求着霍启帮他,弄洒了浴缸里大半的水。[/hide] 等到弄好出浴室时,已经快12点了。 方自在今天被做爽了,小脸上还带着潮红,卷着被子在角落里蹬着软绵绵的腿。 他照旧把床头灯熄了,数到第十分钟时,霍启的呼吸声并没有变平稳,方自在缩在被子里不敢动,生怕霍启发现自己那些小九九。 霍启确实没睡着,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模模糊糊的家具影子,忽然开口道:“明天我要先回去,学校里有事。” 合同上规定了霍启周末两天必须陪着方自在,直到周一早晨方自在会亲自把他送回去。 方自在翘了好久的嘴角终于被抹平了,甚至微微向下拉。 难怪霍启今晚会对他有求必应。 但是一周七天,他把要求降到最低,只要霍启陪他两天,完完整整的两天,对他不理不睬也没关系,只要能看见他就行,但这也不行。 心里的小人在作怪,尖叫着说不行,他不同意,他就是霍启陪着他,一定要陪满48个小时,少一分一秒都不可以,快点告诉他,这是合同的规定啊。 方自在揪着被角,久久才说话:“那我送你回去吧?” 霍启很快答了他,“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坐车回去。” 方自在久久才小声说了句“好”。 又过了十分钟,他就听见了霍启睡着的呼吸声,平稳而悠长。 方自在仰躺着揉揉鼻尖,才发现心里头有些发酸。 照旧挪到霍启身边,方自在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咬咬牙掀开被角睡了进去,抱住了霍启的腰,把脸贴上他的背,顺便蹭掉眼角的一点点泪。 方自在单方面高调明恋霍启,全世界都知道。 而霍启单方面绝对讨厌方自在,全世界也都知道。 面对外人时方自在是方家的继承人,风度翩翩游刃有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但唯独面对霍启,他不过就是方自在而已,纵使还能使出万般手段把他留下来,可他就是不敢,也不舍得。 所以感情这种事,先喜欢上的那一方,永远是输家。 第3章 意外 方自在从生了病后,睡眠质量要么好,要么不好。 主要取决于霍启在不在身边。 比如说昨晚霍启在,他一觉睡到九点,而霍启早就已经走了。 方自在挪到霍启枕过的地方,等着低血糖那一阵过去。 他忽然想起了他爸妈给他取的这名字,方母出身书香世家,饱读诗书十万卷,肚子里还怀着时列了有十几个名字,个个文雅至极又饱含深意,总之随便拿一个出来连含意都能说上半天。 但是当真正把小肉团子抱在手里时,方母脑子里存着的名字就全给忘了,最后取了个名叫方自在,朗朗上口,只希望小小方不要囿于人生这方围城,如风自在,恣意又洒脱。 方自在确实是个洒脱的人,只是将将碰上了意中人,又把自己锁在了姓霍名启的一座城里,还把锁给敲坏了,自己把自己关的严严实实的。 方家父母知道了估计能赶回梦中揪着方自在的耳朵骂上几百遍。 方自在就这么纠结着霍启留下的一点点味道,慢慢等着头晕目眩的一阵子过去,再睁眼时窗外已经日光大盛了,明亮的颜色洒满了房间的角角落落。 他数着时间,等着霍启下一次回来的日子,等着自己放霍启离开的那一天。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中间方自在还是被老钟强制性带去复诊了。 褚医生是个唠唠叨叨的老头子,跟老钟比起来一个赛一个的能说。 褚医生的名字也很神奇,就叫褚一声,天生就是做医生的料,是国内最顶尖的脑科专家,一看到方自在进来脑门心就紧紧扭出了几道深深的沟壑。 “你这孩子怎么恁不听话呢,是不是给你开的药又没按时按量吃?” 简直戳中老钟的心坎,两个加起来快120岁的人一拍即合,对着方自在好一顿数落,句句扎心。 褚医生教训了半天,终于气不够用了,端起搪瓷大茶杯啜了一口,不争气的又瞥了一眼方自在,后者看着他乖乖的讨笑。 褚一声看着他唇红齿白的好模样,心里终究是不忍心,“上回的检查结果我看了,脑瘤的位置又左移了些,暂时还不会影响你的视线神经,最快年底就要手术了,你赶紧把自己的事情处理一下。” 年底啊,现在就已经快十月份了,那就是还剩两个月左右。 方自在垂着长长的睫毛,盖住了思绪,褚医生以为他是担心手术的事情,开口安慰道:“比你更坏的情况老头子我都见过了,你别紧张。” “我知道的,褚医生,那这个手术,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方自在忽然抬头问道。 褚医生沉吟了一下,“有的,但具体怎么样要看个人的体质,比方说有些人会瘫痪、丧失部分记忆、语言缺失等。” 方自在的眼里分明起了波澜,但很快又掩盖了下去,随后又笑笑道:“总归不会死这么快,我都还没活够呢。” 说完背后就被老钟赏了一掌,“呸呸呸,小孩子乱说话,菩萨莫怪,菩萨莫怪。” 自从方自在生病,老钟就开始信佛了,但凡方自在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话都能让他紧张上半天。 从医院出来后,方自在求了老钟半 分卷阅读5 天,老钟才勉强同意都去霍启学校。 大概老天都被方自在的执着给感动了,车子刚停稳没多久,霍启就和一群男男女女有说有笑的走出校门来。 方自在扒在车窗上,直勾勾的盯着霍启。 和对着方自在时完全不同,霍启的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与旁边的女孩好像在说些什么有趣的话题,两个人说的津津有味。 从方自在的角度看过去,男的高大英俊,女的纤细娇俏,看起来十分般配—— 而方自在只能缩在车子一隅,像个很煞风景的跳梁小丑一般。 方自在很嫉妒,支使着司机把车子开出龟速,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跟在霍启一群人身后。 霍启其实从学校门口走出来的一瞬间就发现了隐在夜色中的那辆车,即使方自在换了一辆车他也认得出来,原本他以为方自在至多停留一会儿,没想到车子居然就这么直直地跟了上来。 霍启回头看了一眼茶褐色玻璃后面躲着的人,明明该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但霍启却好像能看见方自在迅速猫下腰的样子。 他几乎都要气笑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想笑,但霍启觉得他应该是很生气的,于是转回头不再看身后的人一眼。 方自在的确被霍启一个回头给吓到了,锐利的眼神像是穿过了厚厚的玻璃,直落落的扎在他身上,不过方自在一见到霍启什么思考能力都丢了,见到他们一群人进了酒店,索性叫司机在停车场等他,自己下了车偷偷摸摸跟在后面。 还好霍启一行人没有选择包房,就在酒店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方自在找了个有屏风遮挡的位置,刚好卡出一个角度可以只看见霍启一个人。 服务生帮他斟了一杯茶,递上菜单道:“先生,请问要吃点什么?” 方自在忙着看霍启,草草翻过一遍菜单,忽然灵机一动,指着霍启那一桌道:“我就跟那一桌的一样,他们点什么就照着帮我上一份。” 服务生有些迟疑,“可是他们那一桌有6个人用餐,先生您确定要点这么多菜吗?” 方自在很肯定的点点头,“吃不完我打包,快去。” 也不知道霍启那一帮子人是不是饿了三天,足足点了12个菜,饶是方自在都盯着一桌子菜瞠目结舌,“他...他们是猪精转世吗?” 服务员一边默默上菜一边在心里吐槽,人家人均2个菜,你人均12个菜,你才是猪精。 好在方自在去了一趟医院,正好饿的不行,端着碗就着霍启的美色吃了起来。 霍启吃东西向来是吃得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别人交谈,只会偶尔动动筷子,夹点素菜吃,刚刚在马路边上女孩也坐在霍启边上,扯了扯霍启的袖子,娇笑着指着远处一道菜不知说了些什么,霍启放下自己的筷子,拿起公筷帮她夹了过来放进她碗里。 方自在气得连吞几口白米饭,又被梗住了,呛得死去活来,连忙抓起杯子灌了一大杯白开水,咬牙切齿的盯着霍启旁边的那个女孩。 过了一会儿,霍启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方自在埋头吃了一块玫瑰糕点,再抬头时霍启的身影都快要消失在转角处了,急的方自在连玫瑰糕都没嚼完就跟了上去。 但等他跟过去后,绕着柱子走了两圈却没找到霍启,只有寥寥几个人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方自在叹了口气,准备转身回去继续吃东西。 下一秒,不知霍启是从哪里走了出来,一把抓住方自在的手揪着人进了洗手间,“啪”得一声关上了门。 没等方自在反应过来,熟悉的味道瞬间逼近,霍启森冷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里响起,“方自在,你又在搞什么鬼?” 洗手间里的灯光不甚清晰,只有浅黄色的暖光自顶上倾泻下来,金色的光芒包裹住霍启的脸部线条,他背着光,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方自在脑子一热,揽着霍启的脖子就亲了上去,但也只是简短的碰了几秒,就被霍启大力的分开距离,“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自在手里紧紧攥着霍启的衣领,声音干涩而落寞,“我就是想你。” 这下霍启真是被气笑了,“你自己合同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周一到五的时间保证不会出现的,你现在又算什么?” “不算什么,只是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方自在,我们是合同交易,我是被迫的交易,所以请你,不要存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方自在只觉得手里的衣领也烫手得可怕。 明明眼前人他想了念了千百遍,可却还是有一瞬间他不认识这个霍启。 心坚比石硬,他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方自在慢慢松开霍启的衣领,替他把发皱的地方认真的捋了一遍,最后双手顺着领子的方向落在霍启的锁骨处。 “对不起,弄皱了你的衣服。” 霍启皱着眉,手里圈着方自在的手腕,忽然觉得他瘦的厉害,动动喉间却始终问不下口,索性松开手,压低声音催促道,“快点回去。” 方自在顺从的点点头,绕开霍启开门走了出去,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退后两步,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 方自在勉强笑笑,抬手摆摆说没事。 那人又看见霍启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惊奇的问道:“欸,老霍,你们认识啊?” 霍启刚想说话,但方自在反应更快,“没有,不认识。” 那人望着方自在匆匆离去的背影还想说些什么的,又回头看了眼霍启,发现后者的表情也难看的很,想说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圈又吞了回去。 —————————— 那天以后方自在有些日子没再见到霍启,虽然中途满血复活,又要去学校接霍启的,但是碰上了十一长假,霍启跟着他的硕导要去外地做研究,一来二去冲掉了两个周末。 方自在倚在床头,无聊地刷着手机,点开他跟霍启的对话框,翻出很久之前的聊天记录,但与其说是聊天记录,不如说是方自在和自动回复在聊天。 对话框里除了日常的早安晚安,都是方自在给霍启发的网上抄来的土味情话,一天一句,不带重样,有时候也转些养生链接给他,要霍启好好保重身体。 霍启不会回土味情话,但是如果是养生链接的话就会很认真的告诉他这是假的,顺便对方自在进行教育。 霍医生的职业素养还是很高的,方自在想。 方自在又点开霍启的朋友圈,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全是他所在的项目组需要转发的一些推文,方自在看不懂,但还是十分捧场的评论,随手转发推文,扩大量。 方自在的朋友圈一堆狐朋狗友,偶尔能看到他转的这些高大上的 分卷阅读6 推文就在下面成群结队的酸他,被方自在逐个挑出来公开处刑。 老钟端了药进来,盯着方自在苦哈哈的吞了药片以后,才跟他说了要去A市出差的事情。 方家产业很大,在A市的分部出了些问题,眼下没人能主持大局,只能请方自在过去压着人。 即便方自在想在家里等着霍启回来,但方氏的产业他不能放着不管,这点事情他还是拎得清的。 飞机临起飞前方自在还是给霍启发了条短信,霍启当然没有回他,方自在也在空姐温柔的催促下关了手机。 晚上9:30分,飞机降落在A市。 第二天,方自在和分公司的经理吃完饭从酒店里走出来,迎头照面就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人。 霍启手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站在夜色中与方自在的眼神碰在一起。 第4章 耍赖 A市是个北方城市,十月中下旬的时候气温已经很低了,夜风吹来冻得方自在一阵哆嗦。 经理见状连忙道:“方总不好意思,司机很快就过来了。” 方自在摆摆手,“不用了,我碰见熟人了,你先回去吧。” 大老板说的话,经理没有反驳的余地。 那头霍启在原地站了有一会儿,已经转身走出去了。 方自在三两步跑下台阶,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霍启的脚步很稳,但不着急,倒像是散步一般,方自在很快就追上了他。 两人肩并肩安静的走在人潮中,步伐出奇的一致。 拐过街角就是长长的街市,左边是林林总总的小商铺,右边是小摊贩的推车,长街喧闹,错落缠绵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打在过路行人的脸上,镀上了暖融融的光,景色看起来舒适又惬意。 一旁的有烧烤的香味袭来,刺激着方自在的味蕾,方才在酒店里光顾着应付一桌子的人,饭菜没吃几口,乍然闻到肉香味,一下子便走不动道了。 霍启被路过的人撞了一下,连带着旁边的方自在也被撞到了,混乱中霍启抓住了方自在的手,清晰的听见了从他肚子里传来的响声。 方自在紧张得吞咽了一口。 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霍启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十分冷淡。 霍启松开人,淡声道:“想吃就去买。” 于是方自在撒欢地跑了过去,十分壕气的点了一堆菜品。 霍启隔着三步远的距离,看着他站在小摊贩前雀跃的身影,心里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在酒店外面见到方自在,虽然他没有解释,但他没来由的却懂,方自在不是故意要来找他的,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而他对这个巧合却不觉得心烦。 上次见到方自在时还是在S市的酒店里,对着方自在说了些狠话。 霍启回去后依旧很忙碌,只是会时不时想起方自在的最后一个背影,莫名其妙的影响着他,偶尔逼着他写错一两个实验数据。 霍启想事情想得出神,方自在在他面前挥了半天手才把人召了回来。 “怎么了?” 方自在十分不好意思的看着地上,“我出门没带钱。” 霍启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从西装内衬里拿出钱包来放在方自在伸出的手上。 方自在接着钱包的手僵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 霍启有些疑惑,“还不去?” 方自在抬起头,朝着他笑了一下,手里捏着钱包跑回烧烤摊。 霍启瞧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忽然福至心灵。 他不是把钱抽出来给方自在,而是直接把整个钱包都给了他。 这是绝对信任的姿态。 霍启眉心微动,他觉得今晚自己一定是吃错药了。 方自在拎了一大串烧烤回来,笑眯眯的问霍启要不要来一串。 霍医生很讲究,冷漠的摇头。 方自在不甚在意,抽出一把鸡脆骨啃得“嘎嘣”响,时不时还叫霍启帮他拿一下东西,又要霍启帮他擦擦满是油的嘴。 霍启很想拒绝的,但是方自在就这么站在马路牙子上,嘟起亮晶晶的油嘴,十分挑战他的极限,当然还有路人来来回回逡巡打量的眼光。 霍启想了半天,还是掏出手帕往方自在的嘴上一按,擦掉唇边的残渣。 方自在得了甜头,乐不可支,笑得肩膀抖擞,一边说着“等等我”,一边追着霍启的步伐。 霍启今晚第二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吃错药了。 当然还会有第三次的。 霍启忍无可忍,“你自己没订酒店吗?” 方自在一路跟着他回了酒店,眨巴着眼睛等他刷房卡。 “订了呀,可是我就想跟你睡,我们都攒了两个周末没见了。” 霍启对着方自在神奇的脑回路简直无言以对,“两个周末没见我就要和你睡吗?” “可是司机已经回去了,我手机没电,没带钱,打不了车,回不去了。”方自在很无辜,句句在理,理直气壮,一副“我今晚就是回不去”的无赖表情。 霍启紧抿着唇线,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方自在上前主动把脑袋埋进霍启的怀里拱着,“我就睡一晚,我保证今晚不缠着你做的,好不好嘛?” 霍启住的这一层有很多老师同学,也有来来往往不少旅客投来好奇的视线,看着方自在在那里一个劲的撒娇耍无赖。 霍启深呼吸一口气,一把固定住方自在乱动的后脑勺,刷卡开门把人拎进去又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方自在笑得跟偷腥成功的小猫一样。 霍启面无表情的指着浴室,“去洗澡,然后睡觉,记住你刚刚说的话。” 方自在乖乖“哦”了一声,“那你借我一套衣服呗。” 霍启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上当了,但还是给他拿了衣服。 等到霍启洗完澡出来,方自在就真的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呼吸均匀。 霍启微微扬眉,他还以为出来又要应付方自在的缠攻。 方自在睡觉算不上老实,家里的床能让他滚来滚去,但酒店标间却不够,眼见着翻了个身就要从床上掉下去,还好霍启眼疾手快,冲过去把人接住了。 方自在嘟囔了两句,又转了个身。 霍启把他塞进被子里,拿着文件也上了床。 两个人床上打架都不知道几回了,霍启自然不会在意要跟方自在睡一张床,就着灯光看了一会儿资料,也觉得困意上头,熄了灯就躺下了。 十月份还没有供暖,方自在身体虚弱,睡梦中迷迷糊糊有一个大暖源在旁边,哪有不抱着的道理,来来回回被推开几次,大暖炉放弃了挣扎,任由方自在抱得紧实。 同床异梦,一夜好眠到天亮。 方自在是很守承诺的,昨晚不做,那就今天做。 昨晚他睡得早,天光微亮时 分卷阅读7 就睁开了眼,入眼就是霍启线条硬朗的下巴。 眼前躺着他喜欢的人,哪有不上的道理。 方自在把手伸出被外,攀着霍启的肩膀,伸出微湿的舌尖舔着霍启冒出青茬的下巴,又顺着脸颊边的弧度一路向上,从嘴唇吻到鼻尖,又从鼻尖沿着眼窝吮吻,留下湿润的痕迹。 两双眼睛就这么正正好的对上。 “方,自,在。” 晨起的声音比不得平时,霍启即使是有些生气的叫人,一字一顿的,声线也平添了一份沙哑和性感,方自在趁着霍启还没闭上嘴巴,就把柔软的舌头挤了进去,跨坐在霍启身上,下身摩擦晨间微凸的一坨,声音缠缠绵绵,“你不是也有反映了嘛,我帮你解决啊。” 海绵体充血只要在床上多躺一会儿自然就会下去,哪里用得着这种方式解决。 霍启气得脑袋发涨,可是方自在这么一撩拨,下半身的本来就只是半硬的,这下干脆直接抬起了头。 [hide=1]方自在坐在霍启的大腿上,一寸一寸向下挪着,顺手解开了霍启的裤头,撩下内裤的边缘,把粗大的物什放出来,龟头顶端已经渗出了点点透明的液体。 微凉的手把握住,上下轻缓地撸动着,嘴唇贴着腥甜的顶端,“你借我一点东西呗。” 霍启被他抓着命根子,一句话也说不出。 方自在伸出舌尖逗了下中间的小眼,上面传来霍启的一声闷哼,方自在笑着张口吞吐起来。 霍启半个月没做,精液又浓又稠,方自在沾了一点拉出一道晶莹的痕迹,“你看!” 看个屁,霍启被他撩了半天又不是要看自己,手指拢了一滩就把方自在翻了个身折起腿来压在下面,涂抹在微开的小穴上做了一会儿拓张。 方自在的身体太敏感了,霍启不过伸了两指进去腰就开始左右动了动,方才明艳的神采眼下又变得朦胧起来,“嗯...不弄了,你直接...直接进来嘛...” 霍医生十分严谨,还是坚持着放进了三根手指在温热的肠道里搅了几下,才插了进去。 方自在被突然贯进来的性器顶的发昏,霍启反扣着他的肩膀,先是又猛又凶地撞了十几下,每次都是尽根没入,抽出来又完整的插进去。 方自在连内裤都来不及脱完全,随着动作挂在腿上一晃一晃的,潮红布满了全身,被插得双眼失神,只能跟着囊袋拍打在臀缝间的水声一下一下叫着,“我...我要上来...嗯...霍启....让我坐上去....” 霍启停下动作,抱着方自在的腰翻了个身,坐上姿势贯得更加深入,方自在觉得灵魂都要被劈开了,性器随着上下的动作拍打在霍启的小腹,发出有规律的声响,滚烫的大掌抚上前端,方自在一阵激灵,动作更加放浪起来。 晨光熹微,清清浅浅的日光落在方自在白皙的皮肤上,染了重欲的潮红,刺激着霍启的视觉神经,下身的动作也更快。 方自在双手举高被固定在墙上,被顶到高潮,挤着墙壁射出来,前面还没完,后面又被灌满。[/hide] 方自在的背抽动了下,腿根疲软,险些顺着墙跪下,堪堪被霍启拦腰抱住了。 “怎么这么不老实,睡觉也要捞你,这时候也要捞你。”霍启的声音也染了些情欲的味道,方自在回身攀着他,不依不饶的要霍启抱着他走回去。 等到完全洗漱完,已经将近九点钟了。 穿上了西装的霍启又恢复了往日冷心冷情的模样,方自在体力有些透支,洗完澡后又滚进被窝里,有些困觉,但还是强撑着睡意,声线懒懒的,“霍启,我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啊?” 方自在掰着指头数了数日子,霍启的合同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到期了。 所以见面的时间急速骤减,见一次少一次。 方自在数着日子,有一瞬间的难过。 霍启往公文包里塞着资料,方才眉眼间高涨的情欲仿佛只是假象,望着他道:“该我回去的时候我会回去的。” “哦,那我能不能...” 霍启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快速打断了他,“不能。” 方自在撅着嘴,把头埋进被子里不再理人。 霍启还要赶一场研讨会,没时间也不想哄人,直接关了门就出去了。 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方自在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想了想还是拿出了手机想给方自在提个醒,同组的人已经看见了他,凑上又要霍启先看一份紧急的资料。 霍启手机拿出一半又放了回去,想了下至多是感冒,于是跟着同组的人先走了酒店。 电子锁合上,发出轻微的响动声,震醒了埋在被子里的鸵鸟方。 方自在咬着被角,本来想生气的,但是脑袋却忽然间抽痛的厉害,像穿了一根张满的弦一般,绷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却不敢轻易吐纳出来。 方自在这下没心思生气了,哆哆嗦嗦翻出了手机,给老钟打了个电话,忍着痛意换了衣服下了酒店,在冷风中等了不过一会儿,老钟就带着司机匆匆忙忙地过来,方自在这次病来的急促又凶猛,最后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老钟奔跑的身影,下一秒就往前扑了下去。 眼前一切瞬间化成了虚无的黑暗—— 第5章 Bad ending 方自在手里转着钥匙圈,吹着轻快的小调推开了大门。 方父从报纸后面探出了脑袋,往下压低了老花镜片,皱着眉不满道:“臭小子走路能不能有个正形?” 方自在笑眯眯的站直身体,原地踢了个正步,“爸你看我现在正不正?” 方父十分无语,索性撂下报纸,端起茶杯,用茶盖撇去一些茶末,慢悠悠的品起茶来,“去厨房帮下你妈。” 方自在得令,立马溜到厨房去给他妈打下手。 方母是个读书人,大家闺秀的气质旁人一眼就能看得出,连摘菜叶子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看见方自在进来,露出一抹温温柔柔的笑,“在在,怎么回来这么早呀?” 方自在搂着他妈撒娇,“妈妈我好想你呀!” 方母嗔怪的看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对着谁都说想呢?” “那可不,我就想你,还想霍启。” 方母摘菜的手顿了下,疑惑道:“霍启是谁?” 方自在随手抓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我喜欢的人,叫霍启,霍/去病的霍,启明星的启,长得可好看了!” 煤气灶上的汤冒着“咕咚咕咚”得冒着热气,鲫鱼汤熬得奶白浓稠,香气四溢。 饭后,方自在趴在沙发上,舒服的叹了口气,背上挨了一记方父的敲打。 “爸我都这么大了能给点面子吗,怎么老是动不动就打我!” 方父瞪着眼睛翘着胡子, 分卷阅读8 “谁让你年纪这么大了也不知道领个媳妇进门,就是欠揍。” 方自在来劲了,“我有啊,我怎么没对象呢,我对象就叫霍启!” “霍个屁,人家说了接受你了吗,在那里自作多情。” “这不追着呢吗?”方自在小声嘟囔着。 方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追的什么人,尽用些不见光的手段,我们方家的孩子都是堂堂正正的,哪里像你!” 方母在一旁忧愁地摸摸方自在的头,“在在啊,爸爸妈妈都不在你身边,千万不要做傻事知道吗?” 方自在还想说些什么的,却忽然间发现时空翻转,他们两个人着装整齐,挽在一起笑着对他说再见,方自在很着急,想跟着追上去,眼前却隔着一堵无形的墙,怎么也敲不破。 方父方母渐渐远去,只留下一道沉重的叹息。 “在在,不要委屈自己。” 方自在猛地睁眼,却被头顶的光线灼了一下,又闭上眼待适应后,慢慢睁开眼睛,才看清旁边坐着的人。 霍启像是从什么地方匆匆赶回来的,穿的还是早晨那身西装,只是领带稍稍有些歪了,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 霍启从手机屏幕下抬起头,却不惊讶,“醒了?那我去叫医生。” 方自在想说话的,喉咙却干涩异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霍启起身出门。 明明就有床头应急铃声的。 “唰”得一声,老钟推门进来,把方自在仔仔细细地上下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大事才喘了一口气,开始噼里啪啦教育起人来,“你这孩子是不是嫌我命长,天天要整几出来吓人,你昨晚好端端吃什么烧烤,跟霍启,你们,你们俩怎么那么不知道节制呢,还好只是突发性头痛和发烧,你这要是真出了事那钟叔也不要活了,直接跟着你去找你爸妈演个大团圆结局了行不行?” 老钟是真真被气着了,连观音菩萨在上面盯着他说话这件事都忘了,出口就是对方自在一阵数落。 方自在终于能开口了,只是声音听起来还是十分虚弱,“钟叔,你休息会儿,我真没事,刚我爸妈也训了我一顿呢。” 一张嘴就是贫,老钟气得不想说话了。 方自在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然激动道:“医生没对着霍启说什么吧?” 老钟和方父同款“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着空气连忙摆手,“不知道,除了医生没别的人知道了。” 方自在放心的跌回床铺。 医生做完基本检查,一边在记录本上写着字一边叮嘱道:“没什么大事了,就是还有点烧,今晚在医院住一晚,挂个点滴,明天烧退了就可以出院了。” 钟叔守了一天,年纪大了坐在那里明显有些熬不住了,方自在叫他先回去休息。 “我回去了谁陪着你?”钟叔削苹果的刀光一闪。 方自在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脑袋,看了眼刚从洗手间出来的霍启,扬扬下巴,“就霍医生呗。” 霍启这会儿面上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心底下有些罕见的波澜。 接到钟叔电话时他还在开会,连摁掉几个电话后,还是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跟教授道了个歉出去接了电话。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到了医院,答了医生几个问题后才后知后觉,原来今天早上他没想错,方自在确实生病了。 霍启是个准医生,而今天早上他明明有机会提醒方自在的,却被他排在了后面。 他连是该生气还是懊悔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只是方自在躺在白花花的病床上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叫他留下来时,他竟也觉得不是那么抗拒的。 甚至还有一丢丢应当如此的情绪一闪而过。 方自在倒是使唤得十分顺口,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吵着要吃苹果,形状还得是兔子的,睡前还要坚持刷牙的好习惯,总之怎么折腾怎么来。 终于能躺在床上老实一会儿了,又跟霍启说要听故事才能睡得着。 霍启看着他,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露着拒绝。 方自在笑起来,“那行吧,你不想讲的话那换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霍启不想搭理他,眉心蹙起,“你就不能直接睡觉吗?” “不要,我跟你说,我今天梦到我爸妈了,还跟他们介绍了你,我现在兴奋的睡不着。” 这突如其来的强制性的见家长真的很诡异,霍启很头疼。 “是不是讲完一个故事你就睡?” 方自在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那你讲吧,我听着。” 方自在清了清嗓子,用了最烂俗的一个开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孩...” “讲重点。” “不行,这样的故事是没有灵魂的!” 霍启双手交叉在胸前,勉强地点头,“你继续,我听。” “有个男孩子中二病来的汹涌,某一天阳光灿烂,他决定去单挑西街小霸王,准备做下一代的街霸。” “可是他失策了,他的朋友们临时反水,约架那天只有他一个人傻乎乎的拎着根棒球棍就赴约了,一比八的局势,他还偏偏不信,非得要争一口气,结果被西街小霸王和他的兄弟们从西街追到东街,又从东街追到北街,男孩跑了一路,就快要体力不支的时候,路边忽然路过一个男孩,看着冷冷淡淡的,但是受伤的那个男孩就叫了这么一声,他还是倒了回来就他。” “男孩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凌厉又漂亮的姿势,一比八,那个人毫无悬念的赢了。” “后来男孩想要做他的小弟,当然就被冷漠的拒绝了,但是他不死心,每天放学就去那条街蹲着,终于有一天蹲到了他,然后悄悄跟着他,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了他的学校,然后....” 方自在说着说着,突然扭过头,对上霍启的乌沉沉的眼珠,唇齿清晰,一字一顿道:“疯狂迷恋他。” 霍启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一动不动,逆着光的角度方自在看不清他的表情。 方自在从被子里伸出手,偷摸到霍启骨节分明的大掌,把自己的手硬挤进了中间,扣着霍启的指缝紧紧不放,嘴上还在说着,“后来这个故事从校园甜宠变成了都市情缘,这个男孩和他纠纠缠缠,到现在都还没大结局呢。” 方自在微微晃动牵着的大掌,眼底闪着细碎的光芒,“欸,如果是你,会给这个故事写一个怎么样的结尾啊?” 霍启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挣脱方自在,不知是不是听得太入神而忽略了这件事。 方自在笑弯了眼角,像是沉浸在自己写的里一样,“如果我来写,我不贪心,只要不是bad ending这个结局。” 方作家心目中的bad ending范围很广泛,同生 分卷阅读9 不算,同死亦不算,主角跑了也不算,只有一个衡量标准—— 有情人不要生死相隔,这样太过于心酸。 方自在讲完故事,空气就自发的陷入一阵静默。 良久,霍启动了动身子,抽开了方自在的手,帮他捻了下被角,又关了床头上的壁灯。 房里落了一片黑暗,只有浅浅淡淡的光从窗外透进来。 “故事讲完了就睡吧。” 方自在把手收回被子里,下意识地握成拳,尔后又沿着光滑的床单打开,入手一片冰凉。 他知道霍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是无辜的,阴差阳错,也不对,被迫的签了一份蓄谋已久的合同,成为方自在剧本的男主角。 一个好的开头是很重要的,而方自在却用了最笨的方式,圈住了霍启,而这样的故事很难让两个人都觉得圆满。 那么就还他一个好结局,方自在想。 一个,霍启想要的happy ending。 —————————————— 从A市回来以后,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转眼就入了冬。 方自在一个月只见过霍启两回,但这次他也庆幸只见了两次。 脑瘤的位置又变了,这回压到了神经,方自在有时走路走得好好的会摔倒,看得老钟心惊胆战,盘算着要给他买一个轮椅,方自在哭笑不得。 但还好也只是偶尔会摔跤,霍启在家的时候方自在都表现得像个很健康的人,还是随时能原地起飞的那种。 褚医生给他定了手术日期,就在元旦后的第一个周末,方自在毫无异议,爽快的签了术前知情书。 霍启在学校忙着实习期的最后一组报告,刚刚从大楼里出来,准备去买杯咖啡醒醒神。 迎面走来了一个少年,霍启并没有注意到他,却先被那个少年拦了下来。 霍启微微颔首,“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少年微眯下眼,忽然笑起来,“我们是不是见过?” 霍启蹙眉,稍稍看了眼少年,才发现对方笑起来的样子眉眼间有些神似方自在。 没等霍启说话,那少年先伸出了右手,“我叫方凯程。” 霍启终于记起来了,他在方家的后花园曾经见过他,彼时也只是匆匆看了个对眼,没想到方凯程却记得那么清楚。 霍启没有接方凯程上一句问句,只是轻握了一下对方的手,“霍启。” 方凯程好像还有什么事,没有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只是对着霍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就离去了。 霍启也没有把这段插曲放在心上,因为还有更存在感更强的人来招惹他。 方自在的信息一条接一条的蹦出来,手机终于发出了微弱的抗议。 霍启坐在便利店里,拿出手机开始看起来。 [方方方方]:霍启,你吃饭了吗? [方方方方]:今天符阿姨做了红烧鱼,真的超好吃!![图片] [方方方方]:啊,今天是你离开的第四天,想你,想你。 [方方方方]:老钟最近迷上了看《意难忘》,你说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方方方方]:你怎么不回我啊,我好无聊啊,吃了两把鸡,无敌了,这个游戏已经困不住我了。 ............... 霍启拆开一份三明治,点开方自在发过来的红烧鱼大图,又看了眼手中的三明治,三片白面包夹了鸡蛋和金枪鱼,他忽然觉得平时吃的也不过如此,但想了想,还是面无表情的吃了几口。 顺手回了方自在一条信息。 [霍启]:吃着。 那头的方自在好像机器被卡顿了一般,手机安静了有几分钟,然后才又恢复了方自在平时的风格,更加疯狂地骚扰着霍启,连家里枯了几朵玫瑰花都要报备一遍。 如果霍启连方自在这点反常都看不出,那真的是白睡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微微挑眉,手指飞快地输入一行字:挑重点说。 方自在在床上滚了一圈,才举着手机一字一字敲下今天的终极目的。 [方方方方]:周末我生日,你会回来吗? 第6章 家宴 方自在的生日其实是在周四,但他偏偏说是在周末,心里还是存了些侥幸—— 说不定霍启会回来呢。 方自在等了好久,但霍启迟迟没有回复。 手机屏幕亮了又熄,方自在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摁着主键。 老钟怕他晚上一个人睡觉冻着,早早开了暖气,吹得方自在口干舌燥的,等了一会儿难受得不行,干脆下床倒了一杯水来喝,手机还是紧紧攥在手里。 霍启终于回了他一条信息,方自在一口水还卡喉咙里,被突然响起的提示音吓了一跳,咳得满脸通红。 [霍启]:周六要开会。 方自在看着短短的五个字,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要说失望,其实也算不上,被拒绝过太多次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要说难过,可霍启也不过是陈述了一个客观事实,至于后面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他也无法控制。 要开会,就是周六不会回来,也不需要方自在去接他。 方自在抬眼看了下床头摆放着的日历,距离他标记的小小日期,还有1个月零14天,他望着圈红的地方,怔怔出神。 这样的倒数太折磨了。 方自在眨眨眼,即使霍启不在,但还是把情绪藏起来了,回了霍启一句“知道了”。 末了想了想,又追发了一句,“晚安”。 方自在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关了灯蜷在被子里。 方自在还想着自己会像电视剧里的苦情主角一样,因为过度思念而彻夜失眠,他都做好准备要起床去阁楼坐着看星星了。 但他真的想多了,病到了后期,他的身体经不起这么大的消耗,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 老钟先前问过方自在这回生日要不要办个大的,方自在斟酌了一下还是说不要了,干脆就叫方家的亲戚一起吃一顿饭就行了。 方家人的相处模式很奇怪,对着外人拿真心,对着自家人反倒是满满的防备和算计,这话拿来形容方自在也是对的,只是更早些时候方自在还是真心想要对着方家人好的,只是这些年来方父方母双双过世,老爷子受不了打击也跟着走了,人心就不再隔着肚皮,都想着怎么把方自在从高位上赶下来。 方自在人前乖戾狠辣,也不是一天就养成,还得仰仗这些个亲戚。 老钟依言给方家亲戚逐个发了请帖,还没到周四送到家里的礼物都已经堆满了库房。 方自在要赶在手术前把方氏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好,最坏的情况也得做好打算,一来二去连着几天方自在除了一日三餐的问好,十 分卷阅读10 分罕见的没有在其他空余时间骚扰霍启。 霍启走在长廊上,拿着手机先是粗略得看了眼邮箱里重要文件,退出界面后不小心点开了聊天软件,唯一的置顶是方自在,聊天框很安静的躺在那里。 霍启慢下脚步,忽然想起这个置顶的由来。 方自在耍得一手好无赖,压着合同甲方的身份逼着霍启把他的聊天框设成置顶,霍启有段时间看到聊天软件就烦,他的朋友圈很干净,所以方自在在最上面,很是扎眼。 但随着时间久了,霍启忙起来也不在乎这点小事了。 方自在最后一条信息是问午安的,没有多余的字眼,倒也像是自动回复一样。 霍启眉心微动,一晃神没注意到行人,又和对方碰了一下,立马抬头说了句抱歉。 方凯程微笑着揉揉肩,“好巧啊,刚下课吗?” 偌大的校园,不同系的能碰上两回,要说巧是真的巧,只是不知道这个巧有没有人为的因素在里边,就不得而知了。 霍启对不熟悉的人向来秉持着不深究的态度,微扯下嘴角,“不好意思,刚刚在看手机。” “没关系,啊对了,上次我就觉得你眼熟,我记起来了,我们在我哥家的后花园见过对吧?”方凯程飞快地眨眨眼。 霍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是方凯程都这么说了,霍启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是,我们见过。” 方凯程笑意更深,“哦,我就说嘛——” 霍启看了看表,发现离下一场会议时间不多了,朝他微微点首,“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恰好方凯程也有电话进来,晃了晃手机朝他摆手。 霍启转身离去时还是隐约听见了方凯程说的一些话。 “知道了,今晚会去的。” “不就一个生日吗,他生日你们俩至于这么紧张吗?” 霍启走过拐角后方凯程的声音就消失了,他微顿下脚步,随后又捏紧了手里的资料夹,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周四,方自在早早就换了一身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身后面跟着老钟,接待着接踵而至的方家亲戚。 待到大部分人都差不多落座了,方崇山一家才姗姗来迟。 方自在在众人各异的眼神下坦荡起身,把他二叔一家恭恭敬敬地迎进了门。 方崇山在众目睽睽下,直接坐在了主位,倒把方自在晾在一旁,好像今晚的主角是他一般。 方自在知道方崇山是要为难他的,只不过这样的为难方式—— 真的很幼稚。 方自在扫了众人一眼,淡笑着在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与其说是生日聚会,还不如说只是方家一次强凑的聚餐,除了方崇山,其他人跟方自在的血缘身份都差了不少,来也不过是撑个面子罢了,一时间餐桌上只剩下了刀叉相碰的声音。 忽然间,方崇山举着杯子,清了清嗓子,“今天在在生日,那叔叔就祝你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方自在放下餐具,与方崇山碰杯,“谢谢二叔。” 有了方崇山的开头,席间才算活络起来,有了些小声的交谈。 坐在离方自在有三个座位远的一个表叔也举起了酒杯,似乎是有些酒精上头了,脸色微醺,话不经脑子就这么溜了出来,“在在啊,你这都快22岁了,交女朋友了吗?也好赶紧找一个结婚,给你爷爷、爸妈一个交代啊。” 刚才热络的谈话此刻像是被冻结了一般,餐厅里一下子静得有些可怕。 坐在旁边的表婶也是神色尴尬,私下一个劲地掐着表叔,让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自在坐在二位席上,笑容依旧,好像并没有受什么影响,正欲开口说话时,一旁沉默已久的方凯程比他更快,抢了话头,“三表叔,你这就是老思想了,怎么就非得是女朋友了呢,现在不也可以交男朋友吗。” 若说方自在刚才表情还是正常的,可当方凯程说完这句话,方自在嘴边的笑瞬间就变了,眼锋倏地锋利起来,转过头深剜了一眼方凯程,再出口时语气已经变得冷然,“凯程,你未免操心太多了。” 方凯程坐在原地,被忽然变了脸色的方自在着实吓了一跳,但还是勉强保持住了脸上的淡定,“我就是这么一说,还是堂哥有什么...” “好了,吃个饭怎么都这么多话!”方崇山到底比方凯程多吃那么几十年的饭,眼下谁都能看出方自在已经很不高兴了,但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不能就这么揭了面子,还是开了口阻拦了下来。 方自在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方凯程,眼神里带着满满的警告意味,但也没有拂了方崇山的面子。 有了这个插曲,晚宴结束得很快,方自在回房间调整了下心情,又重新回到楼下送人离席,因着方凯程的话,方自在对方崇山的态度有了转变,谈不上热络,也只是礼数周全地把人送上了车。 老钟站在大门玄关处,望着方自在在夜风中略显萧瑟的背影,忍了一晚的话还是禁不住问了出口,“小少爷,今晚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为了迎接宾客,前花园里的灯都开了,亮堂堂的映着草坪,折射着浅金色的光华,看得人有些恍惚,方自在送走了人,此刻周身的疲惫尽数涌了上来,捏了捏眉心才看着远处的一团暗色轻声道:“钟叔,霍启是无辜的。” “方凯程这么说,分明是有备而来的,无论他知不知道这个是谁,都是要把他搅进方家来,借着这个人来把我拉下去。可是他想错了,我不是怕别人知道我喜欢的是男人。” 方自在有些嫌冷,拢了拢身上的大衣,目光清淡又缱绻,“我只是怕霍启因为我的缘故受到不必要的牵连。” 他要放霍启离开,势必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段纠缠,连提都不能提。 老钟陪着方自在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眼见着风愈发凌冽了,才走上前拍拍他劝道:“进去吧,外面风大。” 方自在转身,刚想和老钟一起进去时,心里忽然升腾起一种隐约的雀跃感,让他始终迈不出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 方自在回头看了一眼浓厚的夜色,远处的暗糊已经被一抹亮色冲淡了颜色,有光从拐角处照过来,劈开了混沌空气—— 第7章 生日快乐 方自在都觉得自己今天是疯球了,才会在星期四的晚上见到了霍启。 霍启从车里走下来,给司机付了钱,才拎着手中的公文包,西装笔挺,脚步沉稳,一步一步走向方自在,然后停在他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方自在感到鼻尖酸意在疯狂上涌。 这要怪夜风太大迷人眼,他想。 方自在呆呆地转头看了一眼老钟,后者冲他点点头,确认方自在没被风吹傻。 分卷阅读11 “你怎么...怎么...会....”方自在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霍启瞥了他一眼,“有份资料忘了带,我回来取。” “哦...忘了带啊,那你可以打给我啊,我可以给你送...送过去的。” 霍启没有答他的话,稍微错过身子进了门。 方自在站在原地,半晌才后知后觉刚刚的表情有些不对,拍拍脸又笑着转身回屋,开始围着霍启团团转,嘴像上了膛一样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你吃饭了吗?” “今晚还走吗?” “要不就不走了吧,我明天送你好不好?” “要不要先去洗澡,今天有点冷呢。” 缠得霍启有些后悔今晚怎么就鬼上身了一般,拦了车就来了方自在的家。 他确实有份文件忘了带,但也不是非得亲自回来取的,就像方自在说的让他送也可以,不想见他换个司机送也是一样的,只是他单单这么想着,身体却更诚实,等到他想明白了人已经在车上坐着了。 去方自在家的路上,窗外是已经看过千百回的夜景疾驰,擦出一道道并行的光线,晃人心神,霍启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跟方自在的对话框,忽然觉得“周末”两个字看起来意外的扎眼。 等霍启从浴室里出来时,方自在已经换上了平时软软的家居服,赤脚踩在白色的软毛毯上,笑盈盈地看着他,扬了扬手中的遥控器,问他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霍启今晚看起来还是很好顺毛的,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去了放映室。 方自在挑来挑去,觉得哪个都不满意,又凑过去挨着霍启,“要不你挑一个吧,我也不知道看什么好。” 霍启接过遥控器,随手摁了几下,挑了一部老电影。 方自在拿了一条毯子过来,分了一半盖在霍启身上,仰着脸看向投影屏。 96年上映的电影,即使重新压缩了一遍,画质也不甚清晰,但还是能看的。 电影讲的是一个英国人艾玛殊在一个医院醒来,因为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所以被人们称为“英国病人”,有个善良的护士叫汉娜留下来照顾他,由此揭开了往事。 艾玛殊在失忆前,是一个飞行员,在战争中受了伤,偶然遇见了有夫之妇凯瑟琳,两个人对彼此产生了无法抗拒的爱慕之情,后来这段关系被凯瑟琳的丈夫杰佛发现了,想要撞死艾马殊,不料杰佛却意外丧生,艾马殊想救回凯瑟琳,但她却因为伤势太重也走了,剩下艾马殊一个人在沙尘中丧失了记忆。 其实剧情很简单,甚至从现在的审美眼光去看,还稍显通俗了些。 但方自在还是看得出神。 房间里只有电影放映的声音。 霍启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和方自在投过来的视线刚好撞在一起。 光线很暗,但霍启还是能清楚的看见方自在的五官,深浅交错,眉眼间像是落了一层绒线,看起来更加深邃,还多了些虚幻的叠影。 方自在用手背抹了下眼角,看电影看哭了还被抓包,只能尴尬的笑笑,“你不觉得很感人吗?” 霍启把视线放回屏幕上,淡声道:“还行。” 电影里的故事还在继续演着。 最后一幕是艾马殊求助汉娜,帮他结束自己的生命,汉娜同意了。 方自在屈起腿,把下巴抵在膝头,声音有些低,但还是能清晰的落在霍启耳朵里。 “你觉得这部电影想要表达什么?” 又像是料定霍启不会说话一般,方自在很快自己接道:“我以前看过一次,当时觉得讲的就是真爱至上的故事,很多人也是这么说的。不过等我自己爱上以后,我才发现其实不是这样的。” “错的时间爱上对的人,也不对,不一定是对的人,条件错误,是个假命题,所以无论怎么挣扎,做什么解释,都是错的。” 世人有千百种方式来安慰自己,但总是忘记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彼此成全。 方自在揪着毛毯上的纹路,绵厚的毛绒落在掌心,忽然给了他一些勇气,声音微微提高了些,“霍启,如果哦,我是说如果——” 霍启盯着屏幕没有转头,但目光微闪。 “如果我三年前没有强迫你,没有骗你签了合同,没有给你下药,我们就是很简单的碰面,然后我追你,这样的话,你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我?” 方自在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拇指和食指的缝隙小的不能再小。 前提给了一大堆,光是“没有”就说了三次,连方自在都说的有些心虚。 霍启眨了下眼,在动影中回头,一张脸一半落在光明处,一半落在阴影里,声线单薄又隐忍,像一把软刀子直直落在方自在的心脏正中央,“你明明知道没有这么多前提。” 方自在舔舔略微干涩的下唇,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我就是...想问问。” 恰逢电影结束,屏上只剩下了黑白字幕,周围的气息骤然变冷。 霍启坐在阴影里,沉默了很久。 久到方自在已经不敢听他的答案了,干笑一声,攥紧了手中的毛毯,“算了,没关系,你不要勉强,我还是不听了吧。” 屏幕上自动转回了主页面,房间里一下又亮了起来,连带着方自在泛红的眼角都一览无余。 霍启垂下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里的波澜,起身先走了出去。 良久,方自在低头,张开五指盖住眼睛,轻轻地吸吸鼻子。 方自在也觉得自己今天情绪太过泛滥了些,但难得今天能见到霍启,索性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收拾好心情后也跟着霍启回了房间。 霍启一般睡在左边,方自在不想打扰他看资料,自己翻身下床想去那边倒杯水喝,顺便也给霍启倒了一杯,端着走过去时,好端端地又摔倒了,杯子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直直落在霍启身上,大片水洒出来晕湿了资料。 霍启瞬间接住了方自在,避免了他脑袋直接磕在床头柜的惨剧。 “你怎么回事?”霍启作为医生,有些直觉还是准的可怕的,抓着方自在的手皱着眉问道,“你是不是经常摔跤?” 方自在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连忙低下头胡乱地抽出纸巾往湿了的资料上擦着,“没有,我刚左脚踩了下右脚,绊到了才摔跤的。” 方自在的外表还是极具欺骗性的,如果再加上他故意的语气,霍启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仅仅是低头的一瞬间方自在就想好了说辞,又抬头笑眯眯道:“还是你现在很关心我?” 霍启闻言果然松开了方自在的手,虚挡了一下资料,“别擦了,晾到明天就干了。” 方自在还是坚持把可见的水渍擦完,扔了纸巾才绕回床那边乖乖躺下盖好被子,只露出一双黑白分 分卷阅读12 明的大眼睛,瓮声瓮气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霍启把资料摊开在床头柜上,关了灯也躺了下来,“我知道。” “那,晚安。” 霍启翻了个身,背对着方自在,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实,“生日快乐。” 方自在卷着被子的动作停在半路,指尖微微蜷缩。 霍启奔波了一整天,很快旁边就有了均匀的呼吸声。 方自在轻手轻脚的下床,摸着黑走到霍启那边蹲下,小心翼翼地凑到他的脸侧,近到呼吸相闻。 老人家说,天生薄唇,寡心冷情。 借着月光,方自在又把霍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从上挑的眉峰到紧抿的嘴角,尔后又兀自无声的笑开。 要他说,管他什么薄情不薄情,又怎么比得上他喜欢时的此刻心情。 方自在微抬下巴,在霍启唇上落下一个吻。 第8章 出游 霍启难得有假期。 方自在趁着最近霍启对他态度软了些,缠着他说要出去玩。 霍启被他缠得有些恼火,本来项目书上的数据就难处理,方自在一过来又把他脑海里的刚建好的数据给毁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忍无可忍捏着他的脖子把人拎了出去,“自己去收拾。” 方自在看着紧闭的房门,自个儿咂摸着霍启的意思,没有正面回答那就一律按无条件同意处理了。 于是方自在高高兴兴地去收拾行李了,老钟追在后面苦口婆心的劝着也劝不住,反被方自在哄的一愣一愣的,直到车子都开出去了才反应过来,捂着心口被气得高血压都要犯了。 方自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跟霍启出远门,兴奋地扒着窗户由着风狂野吹过。 霍启坐在另一边,眼神不住地往方自在那边看过去。 他很少会仔细地去看一个人,尤其是方自在,只是这么乍然一看,他才忽然发觉方自在瘦得厉害,T恤被瘦削的肩胛骨撑得凸起,风撩过他的衣摆,露出一小节腰肢,皮肤白的几乎在反光。 霍启皱起眉,堪堪压下心中的不适,“方自在,把车窗升上去。” 方自在回头看着他,黑发被吹得凌乱,调皮地散落在额前,看起来蓬松又柔软,让人有一种很想揉一揉的欲望。 当然霍先生是不可能承认他有这种欲望的。 方自在以为霍启是觉得冷了,所以乖乖把车窗升了上去,又挪了过去戳戳着霍启的肩,笑眯眯道:“你刚刚是在担心我着凉吗?” 霍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惊了一下。 因为方自在一下子就戳中了他心里想着的那点事,只能冷着脸道:“没有,你想多了。” 方自在在霍启这里吃闭门羹吃惯了,这点打击实在算不上什么,依旧笑嘻嘻的伏在霍启的肩头,看着车窗外面飞驰的景色。 褚医生开的药有安眠作用,方自在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稍微有精神点,还是吞了两粒药下去,看了会儿风景又觉得昏昏欲睡了,自觉地蹭蹭霍启的衣服,小声嘟囔道:“霍启,我就睡一下,你要是无聊的话就摇醒我,我可以陪你说话的。” 霍启没理他,方自在实在太困了,没等到霍启答话也很快陷入了睡眠。 高速公路上塞起了车,虽然司机一直在控制着车速,但车子一停一走的,方自在睡得并不习惯,脑袋在霍启肩上拱来拱去的。 忽然前面有车踩了急刹,司机也跟着险险地踩了刹车,连忙道歉:“对不起,先生。” 霍启手上托着方自在的脑袋,轻声说了句没事。 把人推回去是不现实的,何况方自在的表情也不算上的是睡得安稳,霍启调整了下位置,把方自在放在大腿上,摁着他不老实的手有一会儿,等方自在彻底安静下来了,才从后面拿出一床小薄被盖在方自在身上。 窗外阳光盛满,少了方自在的叽叽喳喳,霍启倒也能安静的欣赏起风景来,半晌又把手摊开,悄悄挡在方自在闭着的眼上。 方自在是个小机灵鬼,只是这机灵偶尔会走偏。 霍启默默的看着眼前葳蕤的高山,还有崎岖的山路,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把腿上的人摇醒,“方自在,方自在,醒醒,到了。” 方自在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连自己是躺在霍启身上都没发觉,揉着脑袋挂在霍启身上,凑到窗前一看就一个激灵给吓醒,拍拍司机的座位不可置信道:“小李哥,你别告诉我要自己爬上去?” 小李哥虽然很不想伤害小少爷,也只能点点头,“小少爷,我刚刚去问了,他们说从昨天开始山路修整,要上山的游客都得自己上去。” 方自在此刻生无可恋。 霍启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开门率先走了下去。 方自在也赶紧跟了出去,叫小李哥先开去订好的酒店放行李。 霍启在石阶那里等着他,方自在仰头看了下长无尽头的山路,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走吧,我们上去吧。” 霍启倚在石壁上,扬眉问他,“你确定吗?” 哦豁,还看不起人了! 方自在抿着嘴,不能丢了身为方家人的尊严,提着一口气就爬了上去。 霍启平时运动惯了,身体素质要好上太多,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一阶一阶的上去,前面方自在已经过了真气自如的阶段,脚步没有刚来时那般健步如飞了,但也好歹保持着匀速前进的步伐。 等爬到半山腰时,太阳就这么挂在上头,饶是冬天这么大的运动量也够养得金贵的方小少爷一阵大喘,还好霍启的假期没跟节假日撞在一起,山下又修路的,一路走来也就只有方自在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得上山来。 霍启爬了半程路,也不见有什么喘的,脸色如常的跟在后面,方自在羡慕得不行,又憋着一口气想要往上冲。 霍启看着他的小身板和苍白的唇色,不知怎的心里冒出了一种想法,嘴巴比脑快就说了出来:“要不要我背你上去?” 方自在刚想迈出的步伐瞬间停住了,惊喜地回头,两只眼睛弯的都快看不见了,霍启想给自己救场的那句“开玩笑的”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方自在往下走了几步,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慢下脚步,摇了摇头,垮下脸,“不行,我问过我那朋友,得自己上去才能灵验。” 霍启无语地看着他,“那你之前还想让小李开车上去?” 方自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朋友说走够一千级台阶就够了的,但是我都爬了这么久了,还是加加油自己爬完剩下的,这样佛祖和观音菩萨才会觉得我更有诚意。” 霍先生在国内最顶尖的学校学着最顶尖的医学专业,妥妥的无神论者,对 分卷阅读13 着方自在这一千级台阶也不知该作何评价了,只能继续抬着脚步往上走。 方自在跟在他后面,小心地扯着他的衣角,“你生气啦?” “我生什么气?” “因为我拒绝了你背我?” “那你想太多了,我求之不得。” 方自在看着眼前颀长的背影,觉得霍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真是可爱的不行。 还好过了半山腰,离山顶就不远了,方自在后半程累得连话都说不出,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双眼都有些发懵,险些要往后栽下去,还好被霍启眼疾手快捞了回来,方自在借力顺势圈住霍启的脖子,往他嘴上偷亲了一口。 霍启冷静的擦擦嘴角,“你这样要是被菩萨看到了谁还保佑你。” 方自在笑眯眯回道:“霍先生来保护我呗。” 霍启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就往大殿走过去。 卜潭寺是个千年古刹地,香火旺盛,远处有古钟响起的声音,衬得大殿更加庄严肃穆,游客很少,只有寥寥几人散落在各殿,跪在蒲团上对着佛像念念有词。 方自在一进来就去找了他心心念念了一路的大师,跟霍启约好在中间的香炉处见面。 霍启是不信这些神佛的,只是在殿外转圈看看古刹的风景,寺庙是有特殊力量的,沉淀的香火气息让人心里有种奇异的祥和感,跟尘世的喧嚣格格不入,很适合沉下来想些事情。 比如说他跟方自在那点事。 霍先生是个很讲信用的人,霍家破产,霍父为了保住霍家剩下的那点东西,硬是把私生子的他给推了出去,他受了霍家这么多年的恩惠,能一次性还清这些恩恩债债的,他也很乐意。 但他以为只是给方家做三年的私人工作,谁知道方家只剩下一个小独苗,第一眼就瞧上了霍先生,不择手段给下了药,霍启第二天醒来才知道方家根本不在乎这些钱。 而方自在,从头到尾目的不过是要霍启罢了。 霍启想着最近的事,他对着方自在似乎又变了些感觉,虽然暂且说不上来是什么,但他能直觉到如果任由苗头这么下去,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场大家都意料不到的下场,所以不如及时止损。 三年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他一定要走的。 霍启垂着眼睫,敛下了眼里的情绪,沉浸在思考中,甚至没发觉方自在已经站在他眼前。 方自在在他面前挥挥手,才将他拉回现实中,“你在想什么?” 霍启将心里的那点事压回去,“没什么,你事情办完了吗?” 方自在指了指大殿,说:“还没有,还要去大殿那里拜三拜,你要跟我去吗?” 霍启冷酷的摇摇头,方自在很明了,自觉地转身就去了大殿。 霍启站在外面,看着他跪在蒲团上,将三跪九叩做了个全,诚意十足。 佛祖在上,眉目慈祥的看着来往有求的世人。 方自在应该很有诚意吧,霍启想。 方自在做完礼数,起身又对着在一旁等着的大师微微一拜,大师回礼,方自在才回头踏出了大雄宝殿。 霍启还在门边等着他。 方自在攥紧手里的东西,朝他快步走过去,笑着摊开手掌里的东西。 入眼赫然是一个金丝绣线的锦袋。 “这是什么?” 方自在抓起霍启的手,万分小心的把锦袋放进他的掌心,“平安符,我找大师求了好久才求到的呢。” 明明是冰凉的锦袋,霍启有那么一瞬间却觉得烫手无比,“我不....” “我不管,你要收下,我真的求了很久了,好不好,嗯?”方自在推着霍启的手往里收了收,“真的就是个平安符,我没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里面。” 霍启看着他的模样,不知怎的一颗心忽然就软了,到嘴边的“不要”也收了回去,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谢谢,我以为...” 方自在眼睛“噌”得亮了一下,“什么,你要是想要我们下次再来求。” 霍启把锦袋放进口袋里,扭头下了台阶。 爬上来已经去掉半条命的方自在,求符的时候也跪着供了很久,看着下山的路又开始发晕了。 霍启已经下了一段路了,站在平地上回头看着他,“快下来,等下天黑了。” 方自在蹲在路边,哭丧着脸,“我真的下不去了,你背背我吧。” 霍启冷静的看着他,像个老父亲看着无理取闹的儿子一样,“快点,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我不,你背我吧,霍启,霍哥哥?” 小可怜抱着石柱子泫然欲泣,霍爸爸冷酷异常,“要么自己下来,要么你在这里呆到路修好让小李来接你,你选一个。” 方自在想了想,又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选你。”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霍启转身继续下着山路,转眼间人影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方自在又在原地蹲了会儿,他确实走不动了,现在的身体禁不起这么大的消耗,特别是褚医生开的药有软化的作用,方自在今天走得太多了,眼下有点发昏。 不过霍启走了也好,反正自己下山走得慢,还怕脸色不好会吓到他。 太阳快下山了,留着大片大片的晚霞烧在天边,方自在休息了好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刚想站起来的时候,就看见霍启绷着脸从下面走上来。 方自在一瞬间忽然想起了紫霞仙子最经典的那句情话,怎么说来着? 我的意中人,是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接我,可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这结局。 霍启身后是万里火红的晚霞,残留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像镀了一层金箔。 方自在撑着下巴,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你看,我的意中人霍启,也是个盖世英雄,他踏着万丈红霞,要背着我回家去。 这是我猜中的开头,但至于结局,我无法掌控。 至少不要让霍启太难过吧。 霍启走上来,抓着方自在细瘦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声音低沉,“没有下次了。” 方自在像个顺杆猴,攀着霍启的肩膀一跃,被霍启稳稳地接住,双手放在前面交缠着,脑袋放在霍启的肩窝上,朝着山下喊了一声“驾”。 霍启把背上轻飘飘的人往上掂了掂,在他屁股上打了一掌,“老实点。” 方自在撇撇嘴,眼角余光又瞥到地上两个人融合在一起的影子,吃吃的笑起来。 “霍启,你怎么这么好啊?” 霍启要看着脚下的路,根本没空理会方自在的话,任由他在那里碎碎念。 “我跟你说,我听说啊,前面那座桥,有这么一个传说,只要是情侣一起走过的话,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下面是一段平路,霍启终 分卷阅读14 于有空回怼方自在了,“你能不能少点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能,不仅不少看,我还天天看,天天说给你听。” “方自在我发现你最近皮很痒。” “那又怎么样,我就皮。” 霍启冷笑,过桥时桥有些晃,他把身后上的人抓紧,步伐沉稳的走过去。 方自在趁着他过桥,又明目张胆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个传说还有下半部分的,过桥时要是情侣能再接个吻,他们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得跟对方在一起。” 霍启对着方自在真是没办法了,“是谁跟你讲的?” 方自在收紧了圈在霍启脖子上的手,语气老道又神秘,“佛曰,不可说。” 霍启想着要不就把这个人就这么丢下去吧,深山老林,没人发现的。 但到底霍启没这么做,直到踏下最后一级台阶。 他觉得一定是方自在把他勒太紧的缘故。 第9章 波澜 方凯程推开书房的门,缓步走到宽大的书桌前。 方崇山坐在真皮大转椅上,目光幽幽的盯着面前的电脑,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父子俩一时间竟无话可说,书房里只剩下鼠标点击的声音。 半晌,方崇山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褶皱,慢条斯理地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后深吸一口,才舒服得吐出一口长气。 方凯程在烟雾缭绕中眯了眯眼,“爸,你怎么想的?” 仿佛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方崇山笑了笑,弹弹指尖的烟灰,“你堂哥,还是太年轻了点,年轻人做什么都好,就是太毛毛躁躁了,一丁点小事都藏不住脚。” 方凯程目光微动,“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方崇山又看了眼电脑里的照片,深吸一口烟,“等他们回来吧,一家人何必说两家事呢?” 方凯程看过去,只能堪堪看到霍启放大的侧脸。 但这也够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事,又何必去细究呢。 等方自在和霍启回到订好的酒店时,已经将近晚上8点了。 一推门入眼就是一张大床,方自在眨了下眼,用力咳了两声。 霍启倒是显得十分自在,神情自然的把行李箱拖放到床侧,拿好衣服就去了浴室。 方自在那点小心思破露无疑,霍启不甚在意。 霍启的手机响了两三次,方自在趴在床头看了两眼,发现都是同一个人打过来的,看起来还有些着急的样子,隔几分钟打一次过来。 方自在看着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有些犹豫。 “谁打来的?”霍启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方自在吓得手上一动作,电话就被接通了,方自在正好对着手机,一道娇俏的女声就这么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 “霍启,你怎么不接电话?” 空气中透着淡淡的尴尬,当然只有方自在一个人是这么觉得的。 霍启从容的从他手上拿过手机,走到床边接起了电话。 方自在皱着好看的眉,但他又不好打扰霍启,只能委屈巴巴的拿了衣服,慢吞吞的挪到浴室。 霍启背对着他,对着窗边在讲话,声音放得有些低,从方自在的角度看过去,也只能看见玻璃上不怎么清晰的轮廓倒影。 心里像是被灌满了一整瓶醋,堵得方自在洗个澡都心不在焉,随便冲了两下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霍启已经挂了电话,手里拿着平板好像在看什么邮件,侧脸一如以往的寡淡。 方自在气得半死,又只能坐在床的另一头自己抱着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记得这个声音,上次他跟踪霍启时就听见过这个女孩的声音,娇得能滴出水来。 方自在越想越气,连霍启和那个女孩的婚礼都已经脑补到宣誓环节了。 终于,“啪”得一声,理智断了。 方自在一骨碌爬起来,气冲冲的跨坐到霍启大腿上,伸出右手“咚”得一声拍在墙上,霍启往后仰去,扬着眉冷淡道:“干什么?” 方自在准备了半天的说辞“我我我我”了半天愣是没用上,最后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蔫蔫道:“我就想问问....” 霍启关了平板,与方自在视线平齐,“那你直接问不就好了?” 方自在挺挺胸膛,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弯下腰,“那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霍启没答他这个问题,又兀自打开平板看了起来,“学校的事。” 方自在“哦”了一声,讪讪地收回手,但还是赖在霍启身上不肯下来。 [hide=1]忽然间又心思一转,一扬手就把上衣脱了,露出光滑的胸膛和皮肤,不由分说地就亲了上去。 霍启被亲了个措手不及,躲了三四次没躲过,“方自在...” 话没说完又被方自在柔软的舌头给堵住了,下身被一处一处点着。 霍启心里装着一点事,偶然被方自在点了火,目光大盛,翻了个身顶开方自在的两条腿,方自在浅浅的叫了一声。 算上之前,其实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没做了。 霍启进去的时候有些难,方自在却绞着他,胡乱的在霍启脸上亲着,湿软的舌头抵着凸出的喉结,用力舔吮着。 霍启一阵发紧,一个挺身就送了进去,方自在把脸埋在他的胸肌上,不断地哼哼着,霍启顶到最里面,只抽插几下就停在最深处磨着,方自在被逼得掉出两滴眼泪,腿还是不依不饶的缠着霍启的腰,还一个劲的往上挺,迎合着霍启的动作。 “霍启,你叫下...嗯....我的名字....好不好?” 方自在的两只手被霍启一把固定在了床头,只有下穴绞的死紧,看着他的眼神带了水光,白皙的皮肉上全是情欲的颜色。 霍启没理他,把人翻了身,大进大出起来,方自在被操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床头的灯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又折到墙上化成两道纠纠缠缠的黑影。 像末日前的狂欢。[/hide] 方自在闭眼前也没听到他想要的那句话。 第二天霍启起得早,方自在没法缠着他胡来。 天色灰沉沉的,看得人心情也连带着阴郁起来。 两个人拖着行李下到大厅,小李已经等在那里了,看见方自在下来连忙把行李解了过去,又默不作声的消失了。 方自在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忽然旁边有一道声音插进来。 方自在抬眼望过去,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举着相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你好,我叫小小,方便打扰一下吗?” 方自在呆呆地点头,“有什么事吗?” 小小扬了扬手中的相机,“我和我先生开了这家餐厅,最近正在征集各种游客的照片,我刚刚转了一圈,觉得两位在一起吃 分卷阅读15 早餐的画面真的很好看,所以我想问下能不能帮你们拍张照?” 方自在看了眼霍启,后者正在喝着咖啡,迎着方自在投过来的视线,垂下眼睫,“随便你。” 方自在笑起来,“那就拍吧,出来一次不容易的。” 小小举着相机调焦,一边建议着:“你们要不要靠近点?” 方自在求之不得,把椅子又往霍启那边挪了挪。 “对,就是这样,左边的这位先生可以稍微笑一下吗?” 方自在把脑袋凑过去,保持着微笑目视前方,嘴巴轻轻动着,诚恳地建议道:“要不你笑下吧,不然照出来很丑的。” 霍启没有答他。 方自在忽略了小小的数着的“三二一”,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霍启。 闪光灯瞬间而来,方自在眯了眯眼,再睁眼时却发现霍启也在看着他。 两个人僵滞了一会儿,直到小小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传来。 霍启率先移开目光,看向远处。 方自在回头,小小把相机里的照片拿给他看。 时间卡得刚刚好,方自在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是老钟打来的。 方自在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还是先接了老钟的电话,“喂,钟叔?” 老钟的声音不若平时,平缓的声线有了明显的起伏,“小少爷,快点回来,二老爷带着一群律师来了家里,说是有要紧事要和你谈谈。” 方自在心里一沉,手不自觉握成拳,蹙着眉道:“一群律师?他想干什么?” “眼下还不清楚,他说一定要见到你再谈。” 方自在阴沉着脸,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小小还举着相机站在一旁,方自在强压下心头漫起的不适,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不好意思,我这边有些急事,照片的话能麻烦你传给我一份吗?” 小小欣然应允。 钟叔也给小李打过电话,回程的车速硬生生提了不少。 方自在从上了车后就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着盯着窗外的风景。 只是下了高速后跟小李说了一句先开车去学校。 车子稳稳地停在以往熟悉的拐角处。 方自在先一步霍启要下车的动作,按下了车里的挡板,一只手死死地扣住霍启。 霍启看过去,方自在的眼神里忽然起了些慌乱。 看起来混乱又单薄。 方自在动动喉咙,才定住眼神看着他,“我们的合同还剩下1个月零3天。” 霍启的眸光有些波动,“我知道。” 合同是禁忌,方自在尽量不让自己想起他和霍启之间的联系,全靠那一份薄薄的纸死撑,但方自在还是慌了,并不是方崇山的阵仗吓到了他,而是他心底已经有了一个明了。 “那是不是少一天,少一分,少一秒都不算?” 霍启几乎想反问他,就算多一天一分一秒,他又什么时候说过一个“不”字呢? 方自在手心里微微沁汗,连霍启的手都险些握不住。 “我下次再来找你。” 霍启很轻松的把手抽出来。 门外骤起的冷风灌进方自在虚握起来的手,冻得他微颤了一下。 方自在看着霍启的背影一点一点缩小。 车门始终没有关上,呼啸的风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刮着方自在的脸。 S市忽然下起了雪,路上的行人疾行起来,纷乱的人影挡住了霍启。 方自在坐在车缘,一直目送着霍启上了楼,才又把手缩紧,冷着脸关上了车门。 小李一踩油门,车子开了出去。 方自在靠在椅背上,眸里也像是落了一片雪,冰冷又刺骨。 窗外凛冬将至—— 第10章 半个月 方自在还记得小时候,他爷爷、爸爸妈妈都还在时,过年一大家子总是要挤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一起吃顿饭。 外人眼里方家有滔天的富贵,但关起门来也不过是一家人,方老爷子没别的心愿,心里只挂念着小一辈能平平安安的。 老人家直到去世前都是这么想着、念叨着。 所以方自在一直没怎么对方崇山的明里暗里的动作有过意见。 但方自在还是想错了一点。 滔天的富贵面前,可不讲什么人情血亲。 至少在方崇山面前不是。 方自在进门时,方崇山已经坐在会客厅里,慢悠悠地闻着茶香,看见方自在进来也不着急,只是含笑又低头轻啜了一口。 “二叔,听钟叔说你找我?”方自在微扯了下嘴角,把大衣递给了在一旁候着已久的老钟,拍拍肩头的雪花坐了下来。 方崇山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门外,“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的?” 方自在耸耸肩,“不然呢,二叔以为还有谁?” 方崇山放下茶杯,嘴角拉得更开了,“在在啊,不是二叔想说你...” “二叔既然不想说,又何必这么大张旗鼓呢?”方自在截了方崇山的话头,语气已经起了夹了些寒意。 方崇山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方自在会这么不给面子,心下转了几道,又伸手把桌上摆着的资料袋推送过去。 “要说大张旗鼓,也没人比得上你谈个恋爱阵仗大吧?” 方自在眼神倏地放冷,“二叔这话什么意思?” “要不是凯程跟我说,我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在在啊,你要真干出这件事,你要怎么去跟你爷爷交代?” “二叔言重了,怎么跟爷爷交代是我的事。” 方崇山撇了下杯中的浮沫,“你真的以为,你跟那个什么...霍启在一起,还能心安理得的坐在方家的高位吗?” 方自在从一进门就开始忍,手心都快掐成死白色,只是听见霍启的名字忽然从方崇山的口里说了出来,怒火还是没按压住,一下全爆发了出来。 “那个人的名字,你最好不要提,”方自在眉眼间都藏了十分的怒色,看起来阴沉又狠辣,“还有方家,这些年你明里暗里做了多少事,我替你收了多少尾,我都明明白白记着,二叔不要以为我手里什么筹码都没有,你要是敢动一份心思,我今天就算背了方家不肖子孙的名字,我也要把你赶出去。” 方家大厅里充斥着方自在一字一顿的清晰话音。 “爷爷为什么把继承人的位置给我,而不是给你,二叔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你若是再动方家产业一份心思,动一次,我前面说的话,说到做到。” 方崇山气极,手上猛得一甩,上好的白瓷茶杯就这么被摔在了地上,茶水伴着碎片撞击着地面,砸出骇人的声响。 方崇山站起身,指着方自在怒道:“方自在,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方自在仰起头,即使坐着也敛不住周身的锋芒,“钟叔,送客。” 老钟站在一旁, 分卷阅读16 绷着一张脸,围在方崇山面前,礼数依然周到,:“二老爷,请。” 眼下方崇山已经跟他撕破了脸,推了一把老钟就要往外走去,一群人浩浩荡荡跟在身后,忽然又在厅内停下来。 方崇山忽然扭头,盯着方自在岿然不动的背影,冷笑一声,“方自在,你会有报应的。” 待方崇山一行人的脚步消失在大厅,方自在才扶着胸口弯下腰来,大口的喘息着。 老钟连忙过去扶他,才发现刚刚的茶杯碎片溅起来,刮破了方自在的脸。 殷红的血混着冷汗顺着白皙瘦削的脸庞缓缓流下。 方自在抓着扶把的手青筋爆出,脑袋疼得像有一千根针在不停地扎,又像塞满了一张拉满的弓,绷得他险些透不过气。 老钟目光大恸,方家乱成一锅粥。 尖锐的耳鸣声响起,方自在捂着脑袋,眼前一黑,直直地栽进老钟怀里。 霍启自那天起,就再没见过方自在。 冬天的日子总是漫长的,但是项目组的工作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他没日没夜的泡在实验室,等到事情终于结束时,从楼里走出来的那一刻,他才觉得缓过劲来。 而方自在已经半个月没出现了。 半个月是什么概念,两个星期,S市下了三场雪,圣诞节的氛围提前到来,期末论文的日期即将截止,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占满了两个星期的时间。 霍启在人迹寥寥的街头站了一会儿,街边的老大爷晃悠悠的拎着收音机走过去,天气预报员的声音充斥着街角角落,显得空荡又萧瑟。 半晌,霍启才抬步向他租的小房子走去。 那里也没有方自在。 霍启洗完澡出来,摆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他走过去,拇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 是教授转发过来的邮件。 霍启在的实验组跟美国的学校有联系,这边的实验结束以后,那边的老师说可以提供一个全奖的博士名额。 教授推荐了霍启,但那边要的很急,一个月内就要过去先做实验。 邮件上是美国学校发过来的协议。 霍启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却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方自在的脸。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签了名,方自在会有什么反应? 大概是愤怒的,霍启想。 方自在那天在车里跟他说的话到现在还印在他脑海里。 他难得能想起方自在的声音。 明明慌得不成样子,却还是故作冷静,十三个字讲的像是什么极为重要的誓言,一字一顿,万分珍惜。 “少一天,少一分,少一秒,都不算数。” 霍启目光微动,调出他和方自在聊天的界面,最后一句还停在他过来的一个小表情上。 这算什么,对他执拗得可怕,却又能消失的这么彻底。 就像从未到来过。 老钟不放心别人,硬是撑着一把老骨头,在方自在床前守了半个月。 褚医生来看过几次,第一次时也忍不住对着昏迷的方自在破口大骂,第二次时稍微好了点,但仍然是吹胡子瞪眼的,第三次再见时,还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老钟跟他谈了很久,最终也就是一个结果,手术日期必须提前。 眼下要等方自在醒来,才能做后面的打算。 老钟愁得白头发都多长了几根。 方自在是在一天下午醒来的。 他好像睡了挺久的,浑身跟灌了铅一样,四肢沉重,眼前微微有些发白。 方自在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床边打着瞌睡的老钟。 老钟似乎很疲惫,脑袋一下一下的在空气中顿着,丝毫没有他往日老绅士的仪态。 方自在还想让老钟多睡会的,但老钟一个向前,猛地一下又醒了。 方自在咧开嘴,对着老钟笑了笑,声音却沙哑到极致,“钟叔,你头发怎么白了?” 老钟鼻尖一热,眼眶红了一圈,手不自觉地摸摸头发,“在在啊,你下次不要这么吓钟叔好不好?” 方自在从被子里抽出手,握住老钟,“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方自在刚醒,老钟不敢让他说太多话,连忙叫了褚医生过来给他检查,褚医生看着方自在没有血色的脸,到嘴边训人的话又转了一圈给咽了回去,沉默着给方自在做完了检查。 方自在自知理亏,不敢多说话,怕说了老钟又要和他急。 只待检查完了,问了褚医生一句自己还能不能出院,处理最后一点事。 老钟还是急了,“你还有什么事,方氏那边不是都打点好了吗?” 方自在低咳了两声,小声提了句霍启。 老钟心中有火,偏偏对着方自在还不能撒出来,只能坐在一旁干瞪眼。 褚医生约莫是从方自在眼光里看出了些什么,低头看了诊疗记录,沉吟半晌才开口道:“三天,你就必须回到医院,老老实实待到手术做完。” 方自在得了应允,又讨好卖乖的朝两个人笑笑。 只不过两个人都在气头上,谁也没搭理他就是了。 方自在叫老钟拿来了手机,他昏睡了半个月,手机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信息,看得他眼花缭乱的。 方自在一条一条仔细地过着,一直划到最下面,也没看见他最想看到的名字。 霍启没有找过他,没有短信,没有电话。 方自在觉得喉头发紧,又点开和霍启的聊天记录。 半晌,还是一字一字敲下了半个月来的第一句话。 [方方方方]:我能去找你吗? 大概等了五分钟,还是更久,方自在没去认真数。 但霍启这已经算是回的很快了。 他发了一个定位过来。 第11章 若你爱上我 方自在隔天就出了院,叫小李先开车回了半山别墅。 庭院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草坪才刚刚修剪过的样子。 方自在在草坪上顿了下脚步,他想起霍启刚来时的样子,彼时方家很多佣人,但霍启讨厌人特别多的地方,方自在不知怎么想的,就想到了这处,所以偌大的方家,人都被他安排去了别的地方,只剩下几个必要的人留在这里。 冬日的阳光很是充沛,大把大把地洒向人间。 但如此光景,却没有人看。 方自在用力地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又重新迈向主楼。 穿过大厅,再踏上台阶,一步两步三步。 方自在走得极为缓慢,巴不得眼前这条楼梯永远没有尽头。 但路总有尽,尽头是书房。 方自在站在楼梯口发了会呆,又继续往前走去,这次他动作很快,像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一般,直接开了门,走到最里面的保险柜,摁下六位数的密码,保险柜应声而开。 一份牛皮纸袋静静的躺 分卷阅读17 在那里,一如三年前被放入的位置,分毫未被动过。 方自在蹲在柜门前,直到密密麻麻的麻痒感袭上来,他才惊醒。 掌心是牛皮纸袋厚实的质感,温暖又沉重。 方自在直起身,背抵着墙靠站着,眼前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方父方母坐在沙发上相携而笑,方自在站在后面拥着两个人,笑得极为开心。 方自在目光大定,举着牛皮纸袋在空气中晃了晃,嘴角微微翘起。 你们看,这次我没有做错。 七点一刻,门铃忽然响起。 霍启正打算做晚饭的,手里还拿着两块土豆就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方自在,围着一条很厚的羊毛围巾,黑色衬得他皮肤愈加白,眉眼间还夹带着风雪的气息。 灶上的汤开了,霍启转身跑过去关掉。 隔间传来他的声音,惯常的冷淡,“你先换拖鞋,我做饭。” 方自在拍拍脸颊,觉得自己表情不够好,躲在玄关处一边换鞋子一边努力扯着嘴角笑笑。 房子是霍启租来的,不过三十坪的样子,很小,但是很有生活气息。 方自在换好鞋子,在客厅转了两圈。 沙发也很小,刚刚好够两个人的位置,上面摆了两个枕头。 茶几是透明色的,上面放了很多资料和杂志,不乱,被霍启叠的很整齐。 中间垫了一块小地毯,毛茸茸的,踩上去感觉很舒适。 电视柜上放了几个盆栽,全是仙人掌,只是造型各异,看起来讨巧又可爱。 方自在坐在沙发上,将客厅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却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这比方家要好吧,他想。 他也很想住在这里。 霍启做饭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菜就已经上桌了,朝着坐在沙发上的方自在喊了一声,“过来吃饭。” 方自在跑过来,脸上挂着笑。 霍启却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想想到底还是没提。 三菜一汤,都是很简单的菜式。 比起符阿姨的花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但方自在却吃得很满足,这是他第一次吃到霍启做的饭。 方自在一边吃饭一边跟霍启叨叨着,全都是些不着边的事情,但他又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一时间唾沫横飞。 霍启偶尔会回他两三句,方自在讲得更嗨了,仿佛要把下辈子的话都讲完一般。 但一顿饭时间再长,也不过一个小时。 方自在提出要帮霍启洗碗,遭到了无情的拒绝,只能眼巴巴的坐在窝在沙发里,看着霍启在厨房里忙碌。 厨房是开放式的,洗水池正对着客厅方向,从方自在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见霍启低头洗碗的那一幕。 方自在喜欢霍启,从来不是因为他极出挑的五官。 但出众的皮相,很容易让人沉沦。 他见过霍启生气的模样、冷淡的模样、情欲的模样,却极少见到这样的霍启。 顶上橙黄色的暖光倾泄而下,包裹着霍启动作的身躯,眼睫遮挡住目光,自然下垂,神情冷静又从容,手里拿的不是手术刀,而是一块洗完海绵,在洗手池前洗洗刷刷。 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一个普普通通的他。 方自在心血来潮,抓起在水果篮里橙子就削了起来,不过少爷毕竟是少爷,他削到一半,不负众望的割了手。 霍启刚好洗完碗来到客厅。 方自在可怜兮兮地把手指举起来,“你看,流血了。” 霍医生很冷静的拿出医药箱给方自在消毒。 方自在看着他笑眯眯道:“不是应该像电视剧里一样,把手指含进去消毒吗?” 霍启撩起眼皮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爱看电视剧?” 方自在“略略略”做了个鬼脸,“我还爱演呢。” 霍启给他贴上了创可贴,起身想把医药箱放回去的,却被方自在一把搂住了腰。 方自在蹭着他的衣服,“你给我削个橙子吧。” 大有霍启不说“好”就有不撒手的趋势。 最终方自在还是如愿以偿的吃到了橙子,酸酸甜甜的。 霍启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看着资料。 方自在闹腾了一晚上,终于安静下来了。 霍启对突如其来的静还有些不适应,抬头看了一眼。 方自在把牛皮纸袋抽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张薄薄的纸,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霍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三年前签的合同。 上面还有两个人的签字,方自在的字迹洒脱俊逸,而霍启的,却是实实在在透过纸面的愤怒,到现在都能看出当初签字时的力道之大,险些将纸戳破。 方自在看着霍启寡淡的侧脸,开口慢慢说着话:“我今天来,是还给合同的。” 霍启目光深沉,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方自在心口开始慢慢爬上抽痛,声音也变得干涩起来,“霍启,我们解除合同了。” 霍启盯着那张轻飘飘的纸,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该开心、高兴,还是兴奋到手舞足蹈? 他愤怒了三年,纠结了三年,到头来还抵不过方自在一句话。 “不是你自己说的不到最后一秒都不放过我吗?” 其实这句话应该是极尽嘲讽的,但从霍启嘴里说出来,不过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反问,却让方自在无话可说。 “我....乱说的。” 霍启皱起眉,这次是真的冷笑起来,脸上浮现出星星点点的怒意,“方自在,你以前怎么就没想过你是乱说的,你的心血来潮,把我困在方家困了三年,你想过你最后会跟我说这句话吗?我到底是欠了你什么,是我让霍家破产的吗,是我勾引你的吗,还是因为我当年救你其实是做错了,从头到尾我都任由霍家,任由你摆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霍启就算骂人,也不是真的抄家伙动手,只会冷冷的看着这个人,对着他最要命的地方戳刀子。 方自在浅浅的吸了口气,喉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连话都是艰难说出口,“对不起。” 明明有满腔爱意,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但方自在却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霍启紧抿着唇线,下颌处绷成一道凌厉的曲线。 方自在努力眨眨眼,“我一直在赌,赌你什么时候能爱上我,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可是我忘了,这个世界上不是一个人努力,就会有回报的。” “霍启,这三年我做了很多错事,把你困在方家,逼你跟我上床,做你不想做的事情,这些我都承认。” “但只有一点,我不承认我错了。” “关于我爱你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错。” 方自在的声音虽然又轻又小 分卷阅读18 ,但还是一字不落的落在霍启耳朵里。 特别是那句我爱你。 霍启目光微动,身体却还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方自在又等了很久,霍启也沉默了很久。 十点的钟声敲响。 方自在低头,舔了舔干涩的下唇,还带着一些橙子味的微甜。 “那我先回去了。” 方自在起身,沙发的发出微微的弹簧声,“你送送我,就到门口好不好?” 或许是语气里的哀求意味太浓重,霍启这才有了反应,跟着方自在一前一后走在客厅里。 方自在弯腰换好鞋子,直起身和霍启对视了一眼,忽然伸手关了所有灯。 小小的房子里突然沉入一片黑暗,只有阳台透入的点点光线,跟空气中微冷的尘粒碰撞在一起。 方自在摸着黑,走到霍启面前,倏地拉近两人的距离,温暖的气息骤然交缠。 “最后一次。” 方自在微抬下巴,精准的找到两片薄唇,印了上去。 这是一个干净的,没有任何欲望的亲吻。 却比以往每一次都来得绝望和苦涩。 方自在仅仅是贴着唇瓣,并没有更加深入的动作。 霍启感到脸上有些冰凉。 他知道方自在很爱哭,不过总爱躲着他哭。 他第一次看见方自在在他面前堂堂正正的哭,于黑暗中,于无声处。 液体划过他的手背,烫得他蓦然一疼。 黑暗中他看不清方自在的脸,只能感受到方自在抓着他衣领的手微微发抖。 方自在很快又拉开了距离,开了门走了出去。 霍启只能堪堪看到他的一抹衣角背影,手里抓了一把消冷的空气。 还有极轻的一句话,像陈述,像道别。 他说我爱你。 第12章 突然想起你 褚医生给了方自在三天的时间,但他隔天早上就回了医院。 方自在在熟人面前向来一副没脸没皮的模样,这回也一样,但老钟看在眼里,到底还是看出了些许不同。 比方说有人眼里一直燃着光,而属于方自在的那一束灭了。 不知道方自在那天找了霍启说了些什么,只是回来后累惨了,又迷迷糊糊睡了两天,虽然醒来后还是成天笑嘻嘻的,但也会偶尔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老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人。 他只盼着方自在能健健康康的,别的他也不计较了。 日子一晃而过,距离手术的日期越来越近。 褚医生还是决定采用传统的手术切除治疗,因此找了小护士要把方自在的头发剪了。 方自在生无可恋,被一群人围着,绝望的看着自己的头发被一点一点剃掉,最后剩下一颗光溜溜的脑袋。 头顶发凉,方自在连摸都不敢摸,老钟在一旁笑得肩膀抖擞。 方自在颤巍巍地给自己戴上帽子,转过头看着老钟,语气幽幽,“钟叔,你告诉我,我现在是不是丑到无法见人了。” 老钟坐在一旁,原本已经止住的笑声在看见方自在幽怨的小脸时又没忍住,一边笑一边摸摸方自在的小脑壳,“还行,就是看起来有些滑稽。” 方自在虽然平时不怎么在意相貌,但突然被剃了毛,还是十分郁卒的,抱着手臂靠坐在床头,生起闷气来。 老钟见小朋友生气了,连忙打住,又给他削了兔子苹果,才把人哄回来。 方自在“咔嚓咔嚓”得啃着苹果,连吃了几块才心情平静下来。 老钟想了想,还是把存在心里头闷了好久的话问出口,试探性道:“你跟霍先生,都说清楚了?” 乍然间听到这个名字,方自在那道本就还没愈合的伤疤旁又平添了一道,疼得他指尖微动。 方自在心尖上有微弱的抽疼感,放下手里的苹果,转而看向窗外,半晌才说道:“说好了,合同也还给他了。” 方自在有多喜欢霍启,老钟这些年都看在眼里,要他说出句话,着实有些残忍。 老钟叹了口气,“那你们,就算了吧。” 这里是全医院最好的病房,就连窗外的景色也都是最好的,只是眼下入了冬,大多都是萧瑟的景状,枯枝落叶,一片衰败。 方自在手里转玩着手机,一边说着话,与其说是给老钟听的,倒不如说是给自己和霍启听的。 “老钟,我真的特别喜欢他,喜欢到一想起他就心口又酸又疼的。” “我以前不懂,总觉得那些电影里演的爱的死去活来的都是些什么,看着特别傻。但是直到我自己遇上霍启,我才知道那种狗血又浪漫的事情,真的会发生。” “他是我七十亿分之一的概率,我不抓住他,我怕我会后悔。” “但是现在我没办法了,方法我都试过了,有时候我也想过,我做的错事是不是真的这么值得他恨这么久,但是反过来想想,如果我是方家的私生子,如果我被设计中了圈套送出去,要强迫自己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日日夜夜,我想我大概也恨死那个设计我的人了。” 方自在停下手中把玩的动作,继续道:“褚医生说我会好起来的,我相信他,我一直都相信他,我不会死的,但我只是借着这个理由,放他走。” 爱情是对半的几率,一半是爱,一半是不爱,方自在笃定自己的这一半,却不能猜测霍启的另一半。 方自在对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清醒,他不能,也不会压死在这上面,绑着霍启一辈子。 “但我还欠他一句对不起。” 方自在还没有抽身这场赌局,他这次下注百分之五十的手术成功率。 老钟默不作声,又起身去关了窗子,拉上窗帘。 药有安眠作用,方自在打了个呵欠,有泪从眼角流出。 老钟叫他睡会儿,方自在躺下来闭上眼。 梦里什么都有。 霍启签了协议,刚刚签收了机票的快递。 12月25号,上午8点。 霍启开始一点一点开始收拾东西,他孑然一身,这次去大概要好几年的时间。 房东上来检查过一次房子,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就跟霍启断了租房合约。 霍启的东西很少,就算放慢了速度也不过几个小时就整理完全了。 桌上放着一条黑色的羊绒围巾,是方自在那天留下来的。 霍启后来发现他围巾没带,又追了下去,但是方自在已经走了。 他在风中站了有一会儿,忽然想起早上听到的天气预报,说是今晚会下雪。 街上已经铺了一层浅浅的银白色,映着路灯亮堂堂的。 霍启抓着手中的围巾,心里想的是方自在会不会特别冷,末了还是顺着原路走了回去。 纠葛到这里就够了。 霍启这段时间没 分卷阅读19 什么事,项目组的事情结束了,但突然空闲停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 他感觉心里像是在烧一壶热水,但总是不温不热的,堵的他心头有些滞闷,却又找不到源头。 看报、听歌、运动、做饭,一个人的生活很简单,但他却总觉得适应不了。 视线偶尔会落在桌上那团黑色的羊绒围巾上,要还给方自在的。 12月22号。 医院举办了一次圣诞晚会,方自在依仗着美貌收获一大批姐姐粉; 霍启跟同学在外面吃了一顿饭,路过医院想起了导师,想去医院看看老师,恰逢导师不在,霍启穿过行色匆匆的各人下了楼,慢步走回了家里。 在医院时跟方自在只隔了一层楼的距离。 12月23号。 S市大雪,方自在跟老钟还有小李围坐在一起打斗地主,老狐狸和小狐狸合起来欺负小李,小李连老婆本都输了出去; 霍启在家里刷着手机,忽然看见朋友圈方自在发的动态,配了一张照片,照片是在阿尔卑斯山,方自在戴着墨镜朝着镜头比了个耶,笑得傻兮兮的。 霍启觉得照片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原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个赞。 12月24号。 方自在跟老钟聊了一晚,嘴上说不怕做手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褚医生来查房,又被他没骨气的样子气到跳脚,大喊“你就是不相信我”,方自在无奈之下只能举着手对天发誓他绝对信任褚医生,love and peace。 霍启早早上了床,却失眠了一整晚,他心里那壶水有隐隐烧开的趋势,他第一次尝到了心慌的滋味。 12月25号。 方自在给霍启打了个电话。 霍启看道方自在的名字,想都没想就按了接听。 彼时霍启已经在机场了,播报员甜美的声音响彻大厅,也清清楚楚的传进方自在的耳朵里。 周围声音有些杂乱,方自在的声音听着有些不太清晰,但还是印象中软软的声线。 “霍启,你在哪里呀?” 霍启看了眼登机牌,说道:“我在机场。” 方自在的声音顿了下,又继而轻松道:“你还是决定要去美国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美国?” 方自在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那天去你家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桌上的协议。” 霍启没有说话,电话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候机厅内窗明几净,外面不知何时又飘了些雪絮。 “你...” “我...” 两个人又同时开口,又很有默契的一起停住。 还是方自在先忍不住的,“我先说吧。” “我给你求的平安符,你带上了吗?” 霍启想起他放在钱包里的红色纸符,“嗯”了一声。 “那就好,你去到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生病,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你就....欺负回去,让他们知道来自我们东方的神秘力量。” 霍启目光放软,嘴角带了一些笑意,听着方自在在那头把神秘力量都快吹上天了。 方自在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停了下喝了口水,声音又低慢了下来,声音缱绻又温柔,还带了些破碎的哭音,“还有啊...我祝福你,平平安安,万事胜意。” 霍启刚想说话,方自在那边似乎是有人在催了,又是一阵繁忙的杂音。 “霍启,我这边有些急事,就不跟你多说了。” “再见,一路平安。” 电话再次被挂断,只剩下一连串冰冷的忙音。 霍启看着熄暗的屏幕,有些怔愣。 大厅里又响起了播报员温柔催促的声音。 “乘坐飞往美国的BA6013次航班的霍启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速到22号登机口上飞机。” 候机厅里有地勤先生正在四处寻找一名叫霍启的旅客。 霍启回过神,看了下自己手中的机票,才发现离登机时间只剩下3分钟了。 他机械地拿起手中的平板,往登机口走去。 那三分钟里他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方自在的脸出现最多。 贪嗔痴怨,嬉笑怒骂,一张脸明晃晃的占着他的心头,怎么也赶不走。 霍启抓着平板的手微微发抖。 心里的那壶水忽然达至沸点,发出尖锐的啸声,震得他心头发慌。 离登机口只剩下1米的距离,地勤先生跑过来确认他的身份。 霍启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丝毫没在意机票已经被取走盖上了章,地勤先生礼貌地催促他快点上飞机。 不对,不对,这不对。 他有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方自在的那张照片不对。 霍启倏地回头,像青春期里毛毛躁躁的小子,撒开腿在机场里狂奔,身后满是工作人员叫停的声音。 风声灌耳,大爱临头。 霍启出了机场,拦下出租车往半山别墅去。 他打了很多个电话给方自在。 那头却提示电话已关机。 霍启脑子乱糟糟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扔下机票掉头就跑,心里对方自在的恨意达到沸点,恨不得马上见到他,将满腔的愤懑全部撒给他,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 然后,然后.... 再抱抱他。 方自在一直住在医院,方家主楼本来就没什么佣人在。 老钟为了照顾方自在,就跟着搬去了医院附近的房子里。 霍启下了车,别墅里空寥寥的,没有一个人在。 方自在曾经给过他钥匙,但他却没要。 而现在他被锁在门外,找不到他想见到的那个人。 霍启在门外站了很久,方自在的电话他始终打不通,方家其他人的电话他没存过。 导师的电话都快打爆他的手机了,霍启拔了卡,最后重新回到喧闹的街市中。 他逆着人潮穿行而过,神色比以往都要冷静从容。 上午11点30分,医院。 方自在已经打了麻醉,躺在床上等着睡意慢慢侵袭上来。 上午12点整,机场。 霍启重新买了张机票。 方自在觉得很困。 周围都是走来走去的人影,还有器械碰撞铁盒的声音,带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很熟悉这股味道,就像是霍启陪在他身边一样。 褚医生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坚毅的眼睛,他好像说了句什么话。 头顶的灯光倏地亮起。 方自在闭上眼,陷入长长的沉睡。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方自在 分卷阅读20 跪在佛前求。 我不怕生,不怕老,不怕病,也不怕死。 只求我所爱之人,爱恨随心,平安顺遂。 第13章 下个路口见 五年后,波士顿。 早上七点,街道一片萧瑟,偶尔有醉鬼躺倒在路边,举着破酒瓶子高声放歌。 有车从街头呼啸而过,卷起一阵落叶,发出扑簌的声音。 车子开过长街,拐了个街角,驶入公寓大门,最后稳稳地倒入车库。 男人推开车门,拎起公文包,锁上车门,径直走到电梯口前。 他动作十分自然,好像这条路线已经千万回,当然事实上也是。 出了电梯,隔壁的小男孩正好背着书包去上学,转身看见男人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一下,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Howard,早上好。” 男人嘴角拉开淡淡的笑容,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要去上学了吗?” 小男孩有些沮丧,“是的,今天还要交数学作业。” “不会的题目可以随时问我。”男人拍拍小朋友的肩膀,帮他按开了电梯,目送他进去,才转身回自己的家里。 放下公文包,脱下西装外套放在置衣架上,解开衬衫两颗纽扣,从容地走到冰箱里拿出三片面包和火腿肠,趁着烤面包的空档开火煎了个鸡蛋,最后在挤上一点沙拉,就着一杯牛奶吃了一个简单的三明治。 一边吃一边习惯性的打开手机看两眼,戳进某个头像,下划两次,没有更新。 男人把盘子洗好擦干净,回到房间里拿了衣服,打开浴室的喷头任由热水浇灌而下,温热的水流顺着英挺的五官直流而下,没入肩窝。 氤氲雾气浮上镜面,他伸开修长的五指轻轻擦开薄薄的一层遮盖。 镜里的人在看着自己,眉眼深邃。 他是霍启,是Howard,是Mr. Huo,还是某某的谁。 霍启穿好衣服,吹干头发就躺回了床上。 昨晚有个心外科的大手术,主刀医生得了急性肠胃炎,霍启临时顶替上去,金发碧眼的男人冲他喊着不要华人给他做手术,一旁的护士一针麻醉下去,霍启冷着眼拿起手术刀,熬了个大夜,凌晨把人从手术台上救了回来。 霍启翻了个身,早上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明明是很微弱的光,他却觉得有些扎眼。 半晌,他又睁开眼睛,打开手机,不自觉地点进那个头像。 还是没有更新,停留在最后的一张照片那里。 照片里的人笑得很是灿烂,隔着一方小小的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登上阿尔卑斯山的兴奋。 霍启看着他,惯常平静的面容忽然有了丝裂缝,他关掉手机,蒙头大睡。 同一时间,S市。 方自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本来就在床边岌岌可危的位置,一下子腾空卷着被子摔到了床下,愣是把他从梦中给拉扯回来。 在黑暗中摸索片刻,才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莹亮的白光充斥着一片小小的空气。 方自在双眼迷糊,看了一眼时间。 不过才七点一刻。 方自在喉间有些发紧,索性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站在落地窗前,一边喝水一边看着楼下的景色。 三十六层的高度足以将S市的全景尽收眼底,灯红酒绿,细细看来还有些光怪陆离的意味,像极了他常常梦见的那双眼睛。 老钟笑他,说只是手术留下的后遗症罢了。 方自在仔细想了想,应该是这样的,不过这个后遗症有时候特别折磨人,时而冷淡,时而愤怒,又时而温柔,像藏着很多秘密,让人沉沦。 光是这样想起,方自在心尖有时也会蓦然一疼。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方自在回过神,拿起手机一看,是卜谷发过来的信息。 方氏最近要进军娱乐产业,但企划部的方案做的一个比一个糟心。 方自在在家里修身养性一整天,瞬间又给卜谷传过来的企划案气到发尾颤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气冲冲地戴上眼镜,坐到沙发上开了笔电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 说起来卜谷也很无辜,两年前小方总正式接手方氏,一上位就把公司原来的人来了一次大清洗,卜谷一个刚毕业的小青葱就这么被提拔了上来,全公司上下就都开始流传着这么一个“美丽的误会”。 为此卜谷不知道多少次被秘书部长揪着耳朵痛骂。 碍于小方总容易炸毛的个性,各个部门的申请书、策划案、会议记录什么乱七八糟的全部都往卜特助身上塞,卜谷虽然只是负责传达,但每每都被误伤,真是天大的冤情。 隔着屏幕,在办公室坐着的卜谷吞咽了一口,原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安慰自己现在是非常时期,要理解小方总,要拥戴小方总,要支持小方总的一切决定,要做小方总背后的男...啊呸,要做小方总的万能小助手。 方自在忙起来就没个正形,打着字正要骂到高潮的时候,老钟一通电话过来就浇灭了他的工作热情,乖巧地接起电话开始挨训。 老钟日常一训,大意无非是要他把身体养好,坚持复诊,要听褚医生的话,不要整天上蹿下跳到处折腾,方自在在电话这一头闭着眼都能倒述出来。 末了,方自在跟老钟再三保证自己会按时吃饭的,才把老钟哄得服服帖帖挂了电话。 恰逢方自在肚子也确实饿了,今天符阿姨没做饭,方自在也乐得拿了钱包下了楼。 生病前方自在就荤素不忌,这几年被褚医生敲打多了,懂得了养生,于是他今晚选择了吃养生麻辣烫。 拐过十字路口就到了热闹的街市,人声鼎沸,冲散了不少秋日的凉意。 方自在选了一家老档口,跟老板打过招呼,点了几分素菜就坐在一边慢慢等着。 这些年不知怎么的就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他总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去,然后坐在一隅看着来往的路人。 好像在等一个人。 养生麻辣烫很快就被端了上来,方自在特地交代过,所以汤底很清,上面撒满了红枣枸杞,还有绿油油的小青菜,看起来十分的...不动人。 但方自在还是苦哈哈地吃了下去。 饭后,褚人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方自在悠闲地走在街边,跟褚人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褚人承是褚医生的大孙子,方自在去褚医生家里串门时才认识的,彼时褚人承刚刚大学毕业,对上门拜访的方自在一见钟情,被方自在一口回绝,然后愈挫愈勇,屡败屡战,一直耗到了现在。 方自在今晚有些心不在焉,聊着聊着眼神就走岔了。 他站在十字路口的安全岛上,等着红绿灯。 对面是一对情侣,女孩子笑盈盈的,手里抓着一 分卷阅读21 大把烧烤串,仰起头嘟着嘴,神情娇憨,似乎是想让男孩子帮她擦净嘴角,男孩虽然眼里满满都是嫌弃,但还是掏出一张纸巾,动作温柔地帮她擦擦嘴巴。 方自在看得入神。 “喂,在在,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喂?”褚人承的声音从那端传来。 方自在被拉了回来,恍然道:“反了你了,谁给你的胆子叫我在在的?” 褚人承低低地笑了一声,声线慵懒又撩人,“要不然你叫声承哥来听听?” 方自在是老江湖了,当即教育起来,“褚人承,你比我整整小了五岁,怎么算都应该是你叫我哥好吗?” “好啊,在在哥哥。”褚人承回的很快,堵的方自在无话可说。 方自在干脆撂了电话不聊了。 红灯停,绿灯行。 方自在双手插兜,与对面的情侣擦肩而过,只是走到马路另一边时,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女孩子走得慢了些,正小跑着追上男孩。 方自在看着他们的动作,眼前有某些片段一闪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这样的场景让他觉得莫名慌张,好像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他没有记住。 方自在很肯定这不是某个电影的片段,也不是哪段的情景。 但就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处。 夜风骤起,卷起地上几片刚掉落的黄叶。 方自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周末,霍启在亚超买了些菜,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还早,索性买了杯咖啡,在公园长椅上休息片刻。 傍晚的中央公园很热闹,河畔水面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波光粼粼,折着淡粉色的光华,上面偶尔会飘过几片金黄的枫叶。 波士顿的秋天很奇怪,明明这个季节看起来是悲伤的,却被满目的火红色衬得优雅又动人,连带出几分旖旎风情。 霍启在波士顿的五年,最喜欢这里的秋天,不冷不热,很适合坐在河畔,就这样放空着呆一下午。 有路过的音乐旅人拉着小提琴,霍启往琴盒里放了美元。 一小块红色的三角叠纸就这么掉了出来,在灰色的地砖上显得格外瞩目。 霍启目光微动,弯下腰把红纸捡了起来,却不着急放回钱包,只是摊在掌心静静地看着。 “平安符吗?”一道慈祥苍老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霍启转过头,身旁不知何时坐了一位华人老人,正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东西。 老人朝他笑笑,“不好意思,我出来太久了,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些了。” 他乡遇故人,霍启和老人聊了一会儿。 老人住在波士顿已经有30年了,在这里有了事业,却再也没有回去过,从而立到古稀,当谈起家乡时,眼里带着许多遗憾。 “霍先生有打算要回去看看吗?”老人忽然问到。 霍启目视前方,手心的红符隐隐发烫。 “要回去的。” 良久,他才这么回答道。 眼前红叶娑动,像极了那人神采明艳的样子。 第14章 咖啡好甜 “先生,先生?”有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小声响起。 霍启从小窗口收回视线,空姐对着他礼貌的笑笑,“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请您收回小桌板,谢谢。” 客舱内已经有人在热烈的交谈着,完全遮掩不住眉梢处归家的喜悦。 霍启忍不住又把视线投向窗外,几千米的高空下,S市的轮廓若隐若现。 上个星期才递交的辞呈,转眼间就买了机票,眼下只剩20分钟不到,他就要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 霍启盯着轻薄的云层出神,手上的书页却没再翻过。 陆克在汹涌的人潮中一眼就发现了霍启。 波士顿的温度比国内还要低一些,霍启下飞机时脱了外套,身上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立领衬衫,长袖挽至关节处,露出结实精壮的小臂。 单单只是从出口门走到陆克面前,就有三个姑娘往霍启身上频频投去目光。 陆克轻吹一声口哨,语调轻佻,“La belle(美人)。” 霍启站定在他面前,半晌才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C'est bête(那你就是野兽)。” 陆克“嗤”得一声笑出来,朝霍启肩上捶了一记,两个人朝机场外走去。 车内流淌着轻柔舒缓的音乐,霍启坐在副驾驶侧,看着窗外的流云。 机场的路直通市区,又刚好碰上了上班高峰期,因此堵了一长条的车龙。 陆克飞快地瞟了一眼霍启,问道:“你还回美国吗?” 霍启收回视线,“工作都辞了,陆老板要收留我吗?” 顶着一张“下一刻就要掏出手术刀”的脸说冷笑话,陆克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 霍启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嘴角微扬,“我跟二院签了协议,下周去上班。” “那就是定下来了呗,”陆克手指轻点方向盘,“挺好的,你看一个人在国外多难受。” “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 哦豁,霍医生还知道反问了。 陆克一打方向盘,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咱们有对象的人才不像你这样。” 霍启回想了下,掏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点开周屿澜朋友圈的相册,望着最近更新的一张照片。 照片是周屿澜拍的,陆克正在电脑前做绘制图。 配字:老公今天也认真赚钱养家呢[亲亲] 嗯,周氏小公子誓死虐遍圈内单身狗。 霍启沉思了一下,忽然觉得没有对象也挺好的。 方氏,总裁办公室。 一众部长坐在小型会议室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方自在坐在首位,指尖在实木桌上来回点着,发出细微的声响,落在每个人心上确是重重的一击。 首位旁的椅子是空的,星期一的高管例会,方副总却迟迟不到。 又过了约莫五分钟,方自在看了眼手表,停下手边的动作,打开文件夹正准备说话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拉开—— 方凯程从外面走进来,一路低头整理着袖口,丝毫没有因为迟到而着急的模样。 等到方凯程落座以后,方自在微微一笑,扫视了一圈不大的会议室,正式开始会议。 一场高管会议足足开了四个小时。 方自在合上文件夹,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望着已经有些疲惫的众人开口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请各部门相互配合,最迟我要在这周三见到最终的企划案。” 众人巴不得赶紧走,面上保持着和善的微笑点头说“没有”,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在一旁沉默已久的方凯程却突然发了话,“等等,我有问题。” 方自在眼风一扫,淡淡的开口道: 分卷阅读22 “你说。” “我自动请缨,做娱乐产业的负责人,不知方总意下如何?” 主管们在一旁目瞪口呆,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小方总很看重娱乐业这条线,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过他的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小方总是准备自己带这条线的。 可眼下,方凯程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得要来掺一脚。 方自在调整了下坐姿,将钢笔帽合上,“给我一个理由。” 方凯程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我有信心。” 在后面坐着的卜谷正在飞速地录入会议记录,听到“信心”两个字差点没把电脑给打飞。 会议室里陷入了罕见的沉默,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尴尬。 方自在坐在位置上,双手交叠放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凯程似乎是笃定了要拿下娱乐线的事情,好整以暇地坐在一边。 就在众人以为小方总要开始炸毛时,方自在却忽然笑了起来,转过头对着方凯程,“可以,但两个月内我就要看到成果。” 两个人之间看似云淡风轻,但说出来的话一个比一个狠厉。 方凯程点点头,起身出了会议室,主管们也瞬间溜了个干净。 剩下方自在和卜谷两个人。 卜谷坐在后面,望着方自在沉默的背影,结结巴巴地问道:“小..小方总,这么重要的线为什么...要交给副总啊?” 方自在站起来,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教,他,做,人。” 卜谷感受到了前面突然而起的熟悉的炸毛气息,迅速低头闭嘴老实做人。 陆克帮霍启把行李搬上去后,恰好周屿澜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是要回老宅吃饭。 霍启见他忙,两个人就约好下次再见面。 陆克走后,偌大的房子就剩下霍启一个人,显得有些冷清。 不过霍启很喜欢占满客厅一侧的落地窗。 波士顿的房子背光,很少能有见到大片阳光洒落的时刻。 这会儿不过十点,秋日的天气有些奇怪,有时候阴雨缠绵,有时候又日光满盛。 客厅里亮堂堂的,布艺沙发上落了浅浅淡淡的光影,看上去温暖又惬意。 霍启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景色,才回头继续收拾东西。 搬家公司陆陆续续将一些小家具搬上来,占了一些楼道里的位置。 楼盘是一梯两户,眼下邻居好像还没有回来,隔壁静悄悄的。 霍启蹲在门前帮着搬家工人拆装零件。 忽然,“叮”的一声—— 电梯门开了,有脚步声夹杂在混乱的环境中。 霍启想应该是邻居回来了,但今天似乎不太适合打招呼,心道还是隔天再去。 这么想着,就有清楚的话音由远及近。 “知道了知道了,一天三餐药不能停。” “那您可冤枉我了,我又不是一整天就坐在办公室里不出去。” “您自己平日里多注意些,我周末回去看您。” “哎呀您放心吧,先挂了啊,您多休息。” 那是一道极为年轻的嗓音,好像在打着电话,声音带着隐隐的笑意,声线温柔又平和。 霍启的指尖猝不及防地微微颤抖。 回头的那一秒,对面的门也正欲关上,对家玄关处只打了一盏暗黄的灯影,模糊了那人的样子,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的轮廓。 霍启单膝蹲在原地,身姿有些僵硬,平日里运转清晰的大脑此刻有些混乱。 有工人连唤他好几声,才把他拉回现实中。 那人指着他的手,略微有些担心道:“霍先生,你的手...割伤了,要不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们来就好。” 霍启找回视线,定焦在指尖上。 刀片划破了一个小口,冒出点点血珠。 霍启点点头,进了房间找医药箱,坐在床边处理着伤口。 纵然只是一个小口,但还是有细微的痛感传来。 霍启想起他最后一次见到方自在。 彼时方自在削橙子划伤的地方要大得多,他按着一般的处理方法把药水涂上去,方自在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霍启没看他,专注在伤口上,抓着方自在的手,淡声道:“有这么疼吗?” 方自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委屈,“还...还行,以后你自己要注意别被划到手,还是有点点疼的。” 霍启没答他,方自在又忽然俯身贴着他耳朵问道:“要不你给我吹吹,吹一下就不疼了。” 霍启利落地收尾,偏过脑袋,“你几岁了,又要含手指又要吹气,小孩都没你这么爱撒娇。” 方自在撇撇嘴,歪着脑袋不说话。 霍启蘸了些药水,按压在伤口上,眉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 他的手没少被划伤过,每次都是按照这个方法来处理。 只是这次真的有些疼。 另一边,方自在一进门就开始翻箱倒柜找文件,终于在沙发底下把遗漏的那张纸摸了出来,才长舒一口气。 方自在倒了杯牛奶,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上一边喝着一边放空脑袋。 隔壁好像搬来了新邻居,但是他刚刚忙着和钟叔打电话,所以没上前打招呼。 鬼使神差般,方自在想起他最后瞥见的单膝蹲在地上的身影。 只一眼他就记住了所有细节。 男人发尾整齐,侧脸的弧度是极好看的,只消一眼他就能确定这就是隔壁家的主人,因为气质格外不同。 只是很可惜没看到正脸。 新邻居好像很帅,方自在想。 方自在真的很想认识新邻居,但是无奈实在太忙了,不过片刻工夫卜谷的电话就来了,今晚有饭局,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方自在挂了电话,很丧的揉了揉脸颊,又拿起西装外套下了楼。 临走前看了一眼隔壁,楼道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大门紧闭。 方自在转身按了电梯,走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方自在回来的几天,却再也没有碰到过隔壁的人。 虽然可以直接上去敲门,但是方自在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些唐突了,还是等有机会能在外面遇到打个招呼先。 方自在周六回了趟方家主宅,隔天周日褚人承约了他,方自在实在缠不过,答应他早上见面,晚上还是回了市中心的家。 周日清晨,霍启正在烤着面包,家里忽然就停电了。 霍医生严格遵循餐食规律,想了想还是拿了钱包下楼去吃早餐。 住在CBD的好处之一,就是楼下有数不清的咖啡馆。 霍启随意挑了一家坐下,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些面包。 周末的人很少,霍启坐在角落里,刚好对着马路,看着来往的行人。 刚刚还下了一场雨,稍稍浸湿 分卷阅读23 了地面。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外面又出了太阳,照在透明玻璃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圈,明晃晃的,略微有些刺眼。 霍启从书中抬头,抿了口咖啡,顺便看了眼窗外。 马路对面有人,也在看着他。 舌尖卷到咖啡渍。 霍启下意识的皱眉,咖啡好甜。 方自在不爱吃西式早餐,他刚在后巷买了一份豆浆油条,正圾拉着拖鞋,站在路口等红绿灯。 红灯时间很长,方自在有些饿了,想想掏出了根油条啃得欢快。 有车从旁边呼啸而过,雨后的凉意擦上脸庞。 方自在微微抬头,视线穿过堂堂的风,落在窗前坐着的那个男人身上。 男人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那一颗,看起来正经又禁欲。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颌处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方自在连油条都忘了嚼。 那双眼睛他在梦中看过无数遍,但这是第一次真正碰见。 明明隔了一条马路的距离,方自在却看得很清楚。 男人眼角微微上挑,眼神里好像藏了许多东西,初与他视线相对,像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颗石子,要起波澜时又忽然变得有些柔软。 眼眸里分明藏着许多情绪,勾得方自在一动不动的。 天气转眼就变,风吹细雨淅淅沥沥的,又迷了方自在的眼。 男人似乎张口说了句话。 方自在隐约辨认出来。 “方自在。” 他在叫他的名字。 一颗心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有风从耳际刮蹭而过,皮肉发烫。 方自在微微喘息,不由自主地迈出了脚步—— 第15章 我心归依 “方自在——” 有一道声音乍然响起,紧接着手臂被人大力拉扯回来。 方自在回神,有车堪堪擦过他的面前,带着尖锐的风。 褚人承把方自在牵到一边,皱着眉道:“你刚刚在干什么,差点就被车撞了知道吗?” 方自在还有些恍惚,又忍不住再往咖啡厅那边看过去。 那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咖啡店的门口,神色冷峻。 褚人承还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你到底在看什么,一大早的遇见真爱了?” 方自在觉得这个“真爱”听起来有些意外的顺耳,但还是回头白了褚人承一眼,“我遇没遇见跟你有什么关系?” 褚人承挑了挑眉,“当然有关系啊,我现在跟你可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不然追你这两年是我闲得慌吗?” 神他妈的恋人未满,方自在觉得像褚人承这样毒舌的小孩是仇人还差不多。 但不得不承认,褚人承一出现连空气都变得活跃起来,方自在也不若刚才那般出神。 霍启刚从心头的微震反应过来。 方自在刚才不要命般地过马路,让他瞬间乱了分寸,连咖啡杯都来不及放好就冲了出去。 他还差几步就要可以抓住方自在的。 但有人比他更快。 那是一个很高的年轻人,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跟方自在讲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的,嘴边总噙着淡淡的笑。 他揽着方自在一边说笑一边离去。 霍启站在原地,目光与方自在投过来的视线似有若无的碰撞。 但他眼中全是错乱和疑惑。 霍启的直觉在拉响警报,这完全不对。 他几欲迈开腿追上去时,又被咖啡店的工作人员叫住,“先生,先生,请你等等。” 霍启回头,店员小跑到他面前,把书递给他,“您的书忘带了,”又不好意思挠挠头,“然后书上还沾了咖啡渍。” 霍启把书握在手里,甚至还能闻见一些咖啡的香气。 那是他刚刚太着急而不小心打翻的。 霍启朝小店员点点头,“是我的问题,谢谢你。” 等他重新回头时,方自在却已经消失在拐角了。 霍启拿着书的手不自觉收紧,另一只手更快地拿出手机,直接摁下了五年前的那个号码。 他初到美国曾经打过方自在的电话。 那头却永远都是关机的状态,而霍启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他和方自在纠葛太多。 这通电话是始终打不出去。 那便算了吧。 而这次—— “您好,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依旧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眼前小雨有渐大的趋势,路上的行人都慌乱起来,杂乱的脚步混着泥土的气息,一时间街上显得有些混乱。 霍启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抬步顺着人流走去。 方自在瞒着他一件很重要的事,霍启几乎可以确定下来。 雨水打湿了他的脸庞,但霍启却还是慢慢的走在路上,思绪翻腾。 说要爱的人是他,耍手段的人也是他,一声不响瞒着的人还是他,把人的感情反反复复折腾,到头来他却可以无事般转身就走,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路人都对这个在雨中行走的先生有些好奇。 他手中拿着一本书,任由雨滴飘落在他身上也不着急,只是一双乌沉沉的眼里有光,像愤怒,像无解,还搀着一道说不清的情绪。 是久别经年,重逢后的喜悦。 巧的是,那天后方氏的分部出了些问题,方自在直接出差去了,霍启没有等到人。 周一霍启到二院报道,还没享受到国际人才的贵宾待遇,就被心外科的主任直接拖上岗位,连轴转了三天才勉强停下来。 葛主任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回到办公室后看见在做总结的霍启,一拍脑袋才想起来二院心外科来了个不得了的霍医生,又连忙召集了一帮科室的人说要去聚餐。 一群医生约了一顿养生局,霍启性子偏冷,以往在国外时医生都是各忙各的,但国内是不一样的。 忙归忙,医生的私人生活也很重要。 霍启看着笑眯眯的葛主任,想想还是点了点头。 方自在那边飞机刚刚落地,老钟跟卜谷一起来接他。 入了秋的温度不比寻常,但方自在还是很不怕死的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 老钟等人走到跟前了才把衣服给他连忙披上,唠唠叨叨起来,“小少爷啊,你怎么恁不听话呢,这身子骨是你想的这么容易将养的吗,褚医生都说了不能着凉,发起烧来你这是又打算折腾谁呢?” 卜谷缩在一旁安静如鸡,生怕老钟也逮着他一起念叨。 方自在乖乖的穿上大衣,嘴上讨好道:“钟叔说得对,千错万错都是在在的错,今晚去吃什么呀?” 老钟白了他一眼,“养生,不然你还想吃什么?” 方自在看了一眼卜谷,后者表示就是常去的那家,雷打不动。 老钟瞟了一眼两人,无语地 分卷阅读24 往门外走去。 二院的心外科全国顶尖,老教授是一个赛一个的多,满满当当坐了一桌子。 但其实说是老教授,但个个都很不服老,席间落座热闹非凡。 霍启性子使然,虽然话不多,但礼数还是十分周到的,一圈茶喝下来,顶着博士的头衔,又有一副极出众的相貌,科室的老教授们都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 “小霍,你怎么就想着从国外条件那么好的地方回来呢?”葛主任笑呵呵地问道。 霍启想了想,拿出官方答案,“报效祖国。” 葛主任小眼睛放光,完全忘了自己是顶头上司这回事,追问到,“还有呢?” 霍启缠不过众人期盼的目光,才唇边噙着淡笑道:“私人原因。” 众人大呼无聊,又来回问了霍启许多问题,巴不得要将人刨根问底。 桌上的枸杞煲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热气充斥席间。 一群人吃到九点才将将散席。 霍启作为晚辈,自然先是站在门口将老教授们都送走了,才准备转身回家。 谁知迎头照面,就和方自在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不过调换了个位置,霍启却还是很轻易的想起一些往事。 比如在A市时,他站在长街口,与方自在也是这样的巧合。 像是命中注定,有张大网将他们牢牢捕住,谁也逃脱不开,兜兜转转还是这个人。 不过眼下他也没打算要逃。 方自在第二次遇见这个男人,心头还是不可遏制地狂跳。 他总觉得必须要和那个人说上一句话,才能有心安的感觉。 方自在是这么想的,身体却更快,已经往下走了两级台阶。 可下一秒,他身边却有一道人影极快地闪过。 方自在扭头,老钟捂着心口猛地往前扑倒,身体不断抽搐。 一切都发生太快,方自在错愕,甚至都来不及收回脚步。 霍启反应很快,直接跑过去跪在老钟身侧,左右拍着老钟的肩膀尝试呼唤,再低头俯身去检查呼吸情况,心头不免一跳。 是呼吸骤停。 霍启来不及细说,指着方自在沉声快速说道:“你马上打急救,”又扭头对着卜谷,“你负责疏散人群,不要让他们靠太近。” 方自在回过神,按照霍启说的打了电话。 霍启已经开始做心脏急救复苏,右手扣着左手,身体绷成一条直线,间歇不停地往老钟胸口按压着,眼神专注而凌厉。 方自在皱着眉,一动不动的盯着老钟,还有落在他胸口的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 霍启做到第七组时,老钟终于有了微弱的反应,胸腔开始起伏。 方自在松了一口气,眼角瞬间泛红,伏在老钟身边轻而急的喊着他。 幸好二院就在附近,救护车的声音划破夜空—— 一路都是乱糟糟的,卜谷临时回去收拾东西,方自在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霍启一下车就跟着救护担架走了。 方自在认准了那人的身影,只是跟着在外面静静地等着结果,但脑袋里乱成一团,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还好霍启很快又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 方自在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却觉得这椅子怎么坐都是冷的。 霍启已经换上了白大褂,站定在他面前,蹙眉道:“做了冠脉造影,确认病人是心肌梗死,目前情况比较紧急,我建议做手术支架治疗。” 方自在站在原地,方才平复的情绪此刻又翻腾上来,但面上仍保持着镇定,“做,马上做,我签字。” 霍启把知情书拿给他,方自在只草草看了一眼就签了字。 完全乱了分寸。 霍启眉间皱得更紧了,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但眼下情况太急,拿了签字书就叫护士去做手术准备。 方自在跟在后面,老钟面上带了氧气罩,毫无生气的躺在上头。 方自在被拦在手术室外,此刻才体会到老钟五年前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把他送进去,只是这么一想,眼角又忍不住发酸,但勉强还能撑住。 空荡的走廊中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方自在抬头看了过去。 那医生从远处那头走来,脚步急促又沉稳。 方自在不自觉地站起来,看着他一路走过来,又再一次站定在他面前。 这次他戴上了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极漂亮的眼来。 方自在动动喉间,不知为何在对上这双眼后,强忍了许久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小方总不会掉眼泪的,但是方自在会。 那医生眨了下眼,目光大定,带着一股强大又宁静的力量,镇下他心头所有杂乱的情绪。 “方自在,相信我。” 沉浮的心就这样有了归依。 他说相信他,那他便毫无条件的相信。 第16章 讨债人 洁白的病房里,小桌上摆了一簇鲜花,有晶莹的水滴从花瓣叶上悄悄滴落。 加湿器还在工作着,喷出的湿雾沾在人脸上轻飘飘的,窗帘被挽起来,细碎的光线透进来,雾气的形状若隐若现。 这本该是一副很宁静的画面。 但是老钟一点也不感受不到心平气和的境遇,因为方自在终于逮到了机会,两个人身份调换,方自在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发表他的个人演讲。 “前些日子您怎么跟我说的,注意身体,这四个字我就差点没刻脸上了,我之前是不是还叫你去医院体检来着,您总说麻烦不去,自己的身体怎么这么不懂爱惜呢,还有啊....” 老钟半倚在床头,恨不得往耳朵里塞俩棉球。 方自在趁老钟没醒,缓了两天才把情绪调整过来,眼下正说得起劲。 老钟瞧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卜谷,后者缩缩脖子,沉默地移开视线,继续躲在角落里装鹌鹑。 方自在伸出手在老钟面前晃晃,“看我看我,我还没说完呐....” 老钟略微沉吟,忽然指着方自在手里的苹果,转移话题道:“小少爷不用削了,护士说了现阶段不能吃这些,多麻烦呢。” 方自在微微一笑,“咔嚓”一声咬了一口苹果,“没说削给你的,我自己想吃。” 老钟面部微哂,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忽然又被拉开。 方自在不自觉地回头,连嚼苹果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是霍医生。 前两天老钟刚推出来时,方自在只顾着看老钟,等到终于把人安顿好了,去找护士的时候,却说那医生又去了隔壁手术室帮忙。 一来二去,方自在始终没见到他,只知道了那医生的名字。 霍启,霍—启— 方自在偷偷念过好几次他的名字,心跳如擂鼓。 明明是很简单的两个字,组合 分卷阅读25 在一起再被念出来,却多了很多道不明的意味。 但念得多了,嘴里却满是苦涩的滋味。 方自在觉得心慌,便不再想他。 只是没想到霍医生两天没出现,这会儿又坦荡地开门进来。 方自在手上拿着苹果,顿时觉得手足无措,站了起来。 怎么说也是老钟的救命恩人,小方总应该要礼貌些的,想着便伸出了右手,嘴上却好像被绊住了,忽然略微有些结巴,“霍...霍医生,你好,我是...方自在。” 方自在说完就后悔了,丢人,真的好丢人。 但伸出去的手,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方自在还是坚持着往前伸了伸。 白皙的手掌僵在半空中,迟迟没有人回握。 空气有些微微的僵持—— 方自在眨眨眼,心道可能霍医生有洁癖,心里头小声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给收了回去。 可下一秒,方自在就被抓住了。 来人的手干燥又温暖,把方自在的手包在掌心,微微用力。 这其实是个很尴尬的握手姿势,大概就像是没握稳或者是抓歪了的样子。 方自在脑子里乱糟糟的,眼神无处安放,只能盯着眼前的人看。 霍医生用左手摘下口罩,露出底下淡漠又平静的脸庞,开口道:“你好,我是霍启。” 声线遥远又熟悉,像花叶落在河面,荡起一小圈涟漪。 或许是嫌这两人这么握着实在太有碍观瞻,老钟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用力地咳了几声,把两个人都拉回了现实中。 方自在回过神,稍稍挣脱了一下把手抽了出来。 老钟看了一眼霍启,又对方自在道:“在在,你先跟卜谷出去,霍医生要给我做个检查。” 方自在有些疑惑:“还单独检查呢,我是家属还不能听吗?” “不能,”老钟摇了下头,与霍启目光相碰,“霍医生觉得呢?” 霍启颔首,“请家属回避一下。” 连医生都这么说了,方自在也没有留下的理由,揪着卜谷小声嘟囔着走了出去。 房间里顿时冷清下来,连温度好像都降了些。 霍启也确实是来检查的,查了下心电图的情况,又听了一下心跳频率,才摘下听诊器在本子上飞快地做着记录,“没什么问题,再住多两天观察一下情况。” 老钟没说话,手里还拿着一盘方自在刚削好的苹果,心想着这孩子真的是很不听话,说了不能吃还削。 还有说了不能爱还偏偏一脑袋往前死磕,逃也逃不开。 老钟目光微动,看向霍启,“你有什么想问就直说吧,反正也都看到了不是吗?” 方自在不记得霍启了,不是假装的,是那种实实在在的忘记。 霍启停下手上的动作,半晌才道:“他是不是五年前生病做的手术?” “是,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霍启眼前又浮现出那张反复出现的照片,慢慢说到:“方自在的那张照片,应该是6年前拍的。” 6年前,是方自在把霍启困在身边的第二年。 老钟疑惑,“你怎么知道是6年前拍的?” “因为围巾,他围着的那条,是我的。” 老钟细细想了下,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那会儿方自在心血来潮,不知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笔记帖子,缠着符阿姨说要学织围巾,可惜方自在再怎么学,也是个少爷的命,光是起头就打了两三天,后来闹脾气说不做了,但第二天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捡起来,愣是给织完了。 只是模样真的惨不忍睹,符阿姨给他做了些修整,但是有一条错织了线,怎么也收不回去,显得突兀异常。 围巾方自在没敢送出去,但霍启还是只一眼就记住了。 方自在走了以后,围巾还放在霍启家的桌上,又怎么可能会无端出现在照片中。 老钟想起往事,又沉默了许久,久到连加湿器都停止了工作,房间里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而霍启还站在一旁,耐心地等着。 老钟从窗前收回视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场病将他折磨的消瘦了不少,眉眼间平添了几分忧愁,低声说着那些事,“那时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说了很长的一串专业名字,我也没记住,就只听懂了脑瘤两个字,那时觉得天都黑了,我心里一直在想,老天爷就这么不喜欢方家吗?” 听到“脑瘤”两个字时,霍启的眼里起了些隐约的波澜。 “在在那时候一颗心都全在你身上,我和医生怎么劝也不管用,只能靠吃药撑着,后来在A市的时候,在在晕过一次,回去复诊的时候才发现位置移偏了,所以他开始走路摔跤,到处磕磕碰碰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钟想起那段日子,喉头微微哽咽,“后来他二叔也捺不住了,直接找上门来...在在没跟你说过,但其实他在方家过得也没那么顺遂,全是他一个人顶着。” “后面肿瘤的位置已经开始压迫到神经了,手术一定要做,所以他干脆借着这个机会,放你走了。” 霍启一边听着老钟说话,脑海里飞快地过着一些细碎的片段。 他那时也只是觉得方自在消瘦得厉害,但彼时连讨厌都来不及,根本无从提及关心。 老钟说完一大段话,眼角起了皱纹,皱着眉看向霍启,语气头一次放软,“霍医生,那场手术的后遗症就是他忘了很多事情,我顺水推舟,把关于你的痕迹全都抹了,抹得干干净净。” 霍启藏着口袋里的手微微扣紧,不自觉地将指尖陷入皮肉中。 “你看看现在的方自在,不记得你了,可是他开心多了,也自由多了。” “我老钟在这里说一句对不起祖宗的话,方家人生来命薄,我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在在我从小一手带到大,我舍不得,我是真舍不得。” “所以霍医生”,老钟的语气近乎哀求,“我自私的求你一次,不要给他任何想起你的机会,你们从来都不合适,让他开开心心的,可不可以?” 霍启站在原地,长而卷的眼睫微微下垂,他闭上眼,遮住了所有翻腾的情绪。 方自在要开心,他就要给,那他怎么办? 整整八年都在一个人身上,那他怎么办? 霍启原想回来找方自在要个说法,怎么现在他却成了那个讨厌的讨债人。 席间空气干了许久,干到上下唇瓣都黏在一起。 霍启怎么都开不了口,说不出一个“好”字。 霍启睁开眼,转身走了出去。 老钟倚着床头,怔怔出神。 方自在刚在楼下买完咖啡回来,不知怎想,买的时候就多点了一杯。 拐过转角就看见霍医生从房间里刚出来。 分卷阅读26 住院部的采光极好,右侧窗明几净,漏进了大片飞扬的日光,尘埃细粒清晰可见,在空气中乱舞着,又有秋风吹进来,散了一地微凉。 方自在捏紧手中的咖啡,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嘴角微微上扬,“霍医生,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霍启与他稍稍错过,衣角擦着衣角,消毒水混着咖啡氤氲的香气,不知蒙了谁的心头。 方自在一手端着一杯咖啡,霍启与他擦肩而过。 印象中好像也有这样的时刻,他舀了一碗粥,有人说不要;他端了一杯茶,有人说不要。 “不要,谢谢,不用了”,那人总是在拒绝他。 方自在忽然觉得脑袋很疼,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人是谁。 又怎么会和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渐渐融合—— 番外篇1.霍启(上) I miss you 霍启很讨厌冬天。 可偏偏他就在冬天到的波士顿。 一下飞机就是铺天盖地逼仄的寒意,潮湿的风吹得脸生疼。 霍启坐在大厅里等着司机。 机场里人声鼎沸,有人来来回回地走动。 他独自坐在一边的长椅上,静静地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潮。 陌生的面孔交错,有人在笑,有人在哭,有人在吵架,有人在工作。 霍启沉吟半晌,拿出一本书来看,没有人来打扰他。 还好司机很快就到了,霍启起身推着行李出门。 还是扑簌簌的寒风,总是能找到衣角的空缺钻进来,冻得人手脚冰凉。 司机是个亚洲人,小跑上前跟他打招呼。 霍启嘴边扯出礼貌的微笑,向他致谢。 直到坐进车里,扑面而来的暖气包裹着他,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天气阴沉沉的,像铺了一层灰色的布,总觉得随时都会落下雨来。 车载收音机里放着老歌,经典的蓝调和沙哑的声音配着窗外的景色正正好。 歌词意外入耳,霍启有些出神,望着飞驰的景色不知作何想。 到了公寓后,司机帮他把行李搬到门前。 他租了一间公寓,离P大不远,十五分钟的路程。 房东太太牵着狗踩着满地的枯叶走过来,笑眯眯地给了他钥匙。 霍启开门进去,跟在S市的房子差不多,公寓不大,但却很整齐。 一组沙发,一个小茶几,一张餐桌,一个厨房,还有一张单人床。 他把衣服从行李箱里拆出来,一件件叠进衣橱里。 桌上的热水壶在“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旁边是房东太太送给他的一束花。 霍启收拾完后,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完了在这里的第一餐。 窗外已至黄昏,本就灰沉的天空显得更加致郁。 十四个小时的长途飞行确实让人觉得疲惫。 霍启洗完盘子,走进浴室里洗了个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在波士顿的生活很枯燥,但霍启觉得这样的步调刚刚好。 P大的医学资源比国内要好上很多倍,同样任务也很重,他几乎每天都要花将近10个小时呆在项目组里。 同组的人都只专注于手头上的事,交流的也几乎都是学术上的事情,私下的交情也不深,社交距离让人觉得很舒适。 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两个月。 直到有一天房东太太给他送了些饺子,他才意识到原来过几天要过年了。 大年三十,团聚的日子。 也有同组的同学邀请霍启一起去过年,霍启想了想,答应了。 但其实在外的留学生聚在一起过年也就是打打火锅,吃点东西,再一起干杯互相说一句“新年快乐”。 想要过年的氛围,但异国他乡,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聚会很早就散了,霍启一个人走在街头,踩着雪地慢慢往前走。 凌冽的夜风刺骨,行人纷纷捂紧围巾匆匆走过。 霍启来了两个多月,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天气,倒不觉得有多冷。 街边的小店很多早早就关门了,只有零星几家在门口点了一盏灯。 离家还要再过一个路口。 有个流浪的音乐人在街角吹着萨克斯风,深沉而平静。 霍启把手放在口袋里,站在路口听着音乐人吹完一首曲目。 那是音乐人今天的结尾曲,吹完后对霍启笑笑,说这是他自己创作的曲调,叫《call somebody》。 霍启朝他微微颔首,然后两人道别,走向不同的路口。 街边的路灯是新换的,晃得人眼有些刺痛。 霍启掏出钥匙,却不知为何摸出了手机。 他一天很少用到手机,几乎都是与人面对面的交流。 手机里一般都是国内的同学会给他发一些消息。 霍启拿着手机,沉默许久。 最终还是点开了通讯录,找到某一串号码,指腹轻触屏幕,拨了出去。 他把手机放在耳边,耐心地等着。 国际转接大概需要3-5秒的等待,然后要么接通,要么挂断。 不过这次依旧是冰冷机械的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两个月前他站在方家门口,这句话听得他快要没了知觉。 当然现在也是。 霍启把手机放下,从容地摁了挂断,再把手机重新放入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锁,将风雪都关在门外。 他彻底自由了。 在波士顿的第二年,霍启身边多了很多追求者。 不过高岭之花就是这样的,没有方自在那般的死缠烂打,谁也追不来。 到了第三年认识霍启的人都知道,确实有这么一类人谁也攻克不了,当然也有追求者不服输的,硬是要逼着霍启追问到底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霍启万年不说话,一开口也能冻死人。 他说他喜欢学习。 众人绝倒,纷纷默认霍医生这辈子就在手术室里过了。 第四年出了点小意外,霍启偶然结识了陆克。 陆克来美国谈生意,谁知道对方老头儿突发心脏病,被送进了医院,主刀医生就是霍启。 事后一来二去,两个人都意外地觉得对方谈得来。 但也都仅限于谈得来,个人心头都藏着某些不能说的秘密,心照不宣。 这件事是发生在某天晚上的。 霍启刚刚把邮件做了收尾,就接到了陆克的电话。 陆克那头好像喝醉了,打错了电话到霍启手机上,嘴里一直嘟囔着某个人名。 霍启知道那人是谁,周屿澜,陆克的心头宝,只能他嘴上批评,别人多说一句都要拼命的那种。 霍启无语,只好打车去了小酒吧接人。 陆克也不算醉,就是酒精有些上头,抓着酒瓶子可怜兮兮 分卷阅读27 的坐在吧台,还要时不时扒拉开那些想撩他的人。 霍启走过去,陆克朝他打了个招呼,又灌了一口酒,放下瓶子时表情变得有些忿忿,“周屿澜这个小兔崽子。” 霍启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小兔崽子。” 陆克“唰”得一下抬头,“你不准叫他小兔崽子。” 霍启的白眼无处安放。 陆克揪着霍启絮絮叨叨骂了一晚的周屿澜,最后霍启忍无可忍,拿他手机打给了传说中的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本人很快就到了,把醉醺醺的给陆克接走了。 临走前还是十分阔气的送了霍启两瓶82年产的红酒。 霍启想退也退不了,只能带回了家。 隔壁住了一对老夫妻,很有情调,正开着音乐跳舞。 霍启交了论文,难得的清闲。 桌上82年的红酒特别显眼,霍启坐在沙发上与它们大眼瞪小眼。 不知怎的,霍启突然产生了要把它们都喝掉的念头。 于是拿来了一支红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停不下来。 霍启很少喝酒,次数寥寥无几,很容易就酒精上头。 隔壁家的歌还在放着,忽然又跳到了他来波士顿第一天,在车上听到的那首歌。 霍启想起了歌词—— “You came to me like the dawn through the night 你的到来,好似黎明划破黑夜 Just shinin’ like the sun 好似阳光一般耀眼 Said I loved you but I lied 我说过我爱你 但词不达意 .......... Said I loved you but I was wrong 我说过爱你,但我错了 With all my soul I’ve tried in vain. 倾尽我的灵魂,却是徒劳” 放空的脑袋忽然灌入很多画面。 霍启仰着头靠在沙发上,望着昏暗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模糊中他好像又看见了方自在。 方自在,方自在? 他很久没想起这个人了。 茫然间有人问他,方自在是谁? 霍启翻了个身,视线落在红酒杯上,认真的想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方自在是个小坏蛋,设计他,给他下药,骗他做爱,手机关机,还说话不算话。 我真的很讨厌方自在,讨厌他对我笑,讨厌他哭,讨厌他日日夜夜纠缠我的模样,讨厌他乱给我塞东西,讨厌他吃东西不爱擦嘴,讨厌他泡茶只喝龙井,讨厌他下山还要人背,讨厌他动不动就要偷亲我,还讨厌他每晚都要抱着我睡觉。 耳畔还在响着温柔的歌曲。 那人又问他,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吗? 没有,我没有话想要对他说,我只想见到他。 4年零5天,方自在这个小兔崽子迟迟留在某个角落不肯离开。 霍启睁开迷蒙的眼,盯着某处朦胧的光,对着空气忽然恶狠狠道:“方自在,你他妈跟我说句对不起会死吗?” 没人回应他,空气冷冷的。 霍启头枕着柔软的枕头,在上面蹭了两下,又低声喃喃道:“你就知道骗我。” 他心里藏着的那壶水又开始沸腾起来。 灼热的水汽冲破顶盖,尖燥又喧闹。 不过是到顶的思念罢了,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 窗外又开始下雪,歌手沙哑的嗓音还在耳边低吟盘旋,屋内被烤得暖烘烘的。 霍启眨眨干涩的眼角,说了句话就睡着了。 声音又轻又低。 I miss you. 他知道方自在英语不好,听不懂的。 第17章 温柔证据 方自在觉得自己有些无辜。 那天他自己连灌了两杯咖啡,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霍医生又忽然变得冷冰冰的。 日常查房的时候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做完检查就走了,连个眼神都没留下。 方自在转过头,很严肃的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卜谷,问道:“卜特助,你捂着你的良心回答我一个问题。” 卜谷从工作中抬头,屏气凝神,郑重地点点头,“方总,您请说。”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卜谷眨眨眼,沉默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读出一点了死亡的味道。 老钟坐在病床上慢悠悠地吃着苹果,“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了?” 方自在摸摸自己脸,疑惑道:“我觉得我自己不算难看啊,为什么霍医生老是见着我就跑呢?” 老钟似乎是被哽了一下,艰难地又吞下一块,“你怎么这么在意人家霍医生?” “我也不想的,”方自在皱起眉,“但就是,忍不住。” 老钟没有接话,只是岔开话题说是要出院了。 把老钟送回去后才回了市中心的家,等回到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7点钟了。 方自在下了车,心里还想着要去哪里解决一下晚餐,转头就看见褚人承拎了一袋子的菜站在路灯下等他。 “你怎么来了?”方自在锁上车门向他走去。 褚人承挑眉道:“刚下班买菜去了,一下子买多了,所以干脆过来看望一下您老人家。” 老人家白了他一眼,“我就是27岁也是一枝花,班花,市花,国花,世界花!” 褚人承笑不可遏,伸手揉乱了方自在的头发,“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你最好看,那今晚你做饭吧。” “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本少爷做饭了,你看看这双手,分分钟签个几亿的大单子,还给你做饭,你做梦吧?” 两个人站在大堂一起等电梯,方自在把手怼到褚人承面前乱晃,褚人承笑着躲开。 方自在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后面的来人,连忙回头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 上扬的唇角都还未来得及收回,方自在有些发愣。 霍启站在后面,虚扶了一下他的腰,神色冷淡,“小心点。” 不过是很平常的动作,一个人要摔倒,一个人去接住,可方自在还是觉得腰间上的手仿佛自带一层灼热的气息,险些要将他灼伤。 “在在,怎么了?”褚人承把方自在拉过去,低声问道。 恰逢电梯门开,霍启率先走进去刷了卡,站在一侧安静的等着,或者换句话说,根本没在意他们。 方自在某一刻觉得有些失落,但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电梯空间很大,四面八方都是镜子,褚人承低头在看手机,方自在的视线无处可放,只能看着前面发呆,偶尔又偷看一眼霍启。 分卷阅读28 霍医生始终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目光直视前方,连眨眼的频率都放得很慢。 但方自在就是看得很入迷。 世上好看的人有千千万,但他就喜欢盯着霍启看。 这感觉很奇怪,总像是在迷雾中的探索,可方自在乐此不疲。 电梯门很快又开了,霍启直接走了出去。 方自在望着他的背影,迟迟不想摁下关门键。 褚人承忽然在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啊,你怎么还不出去?” 方自在回神,“我刚刚好像没刷卡。” “已经到了,三十六层啊。”褚人承站在电梯口看着他,眼神里带了些意味深长。 方自在往外看了看,霍启已经开门进去了,视线范围内只能捕捉到一个关门的身影。 那扇门的对面,正正好对着他的家。 他的新邻居,叫霍启。 直到吃完饭,方自在还是在想着这件事。 褚人承坐在洗手池对面的吧台上,撑着下巴看着他,脸上有些不快,憋了一晚上的话终于说了出口,“方自在,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方自在看也不看他,专注着把碗放进洗碗机里,“你看挂钟不就知道了。” “九点半,整整一个半小时,”褚人承离开椅子,走到厨房里,跟在方自在的后面,“你知道你一直在做什么吗?” 方自在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正要转身时就撞进了褚人承的怀里。 褚人承顺势而上,一手固定着方自在,一边欺身压近。 方自在挣扎了两下,以为他又在作怪,没好气道:“超过安全距离了啊小朋友。” 褚人承手上使了些力气,再往前微微拉近,“一个半小时,你从碰见那个人以后,笑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方自在不动了,抬眼看向褚人承,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又被褚人承截了话头,“你不要急着否认,我都看见了。” 方自在索性沉默着。 “今天不如一次性说清楚怎么样?”褚人承又往前逼了一步,方自在的腰卡在流理台上有些发痛。 褚人承背着光,周身只有一层绒绒的光圈围着他,落下的光斑挡住了半边阴影,表情晦涩难懂,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在不断缩小。 方自在看见他眼中的倒影,极缓地眨了下眼,冷静沉声道:“褚人承,你越线了。” 褚人承顿了一下,尔后还是继续往前靠,下巴微抬,将将要吻上那双唇。 方自在飞快地侧过脸,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颊。 好像在较劲,谁也没有先动。 褚人承贴着他的侧脸,声音沙哑,“就算输给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人,也总得让我知道理由吧?” 方自在偏着脸,看见了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9,分针指向6,一个半小时。 他想霍启又何止是这一个半小时呢,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早就算不及了。 “你为什么喜欢我?”方自在挣开褚人承,直起腰身看着他。 褚人承眼里有些疑惑,“喜欢你还要什么理由?” “那这就是我的答案。” 聪明如褚人承,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喜欢方自在不需要理由,同样方自在要喜欢上那个人,也不需要理由。 他可以一眼看上方自在,同样方自在也可以一眼就看上那个人。 先来后到是秩序,但爱情偏偏就不讲道理。 褚人承往后退了几步,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自在刚拒绝了他,也不忍心看着他这般沮丧的样子,放软语气道:“小承,对不起,但还有很多事情我自己都还没弄明白。” “那你能弄明白你对那个人的想法吗?”褚人承忽然抬头问他。 方自在被问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褚人承看着他的模样气急,狂躁地拨乱头发,“我不管了,我们暂时绝交。” 方自在十分无语,但褚人承还是需要时间自己想清楚,所以褚人承摔门出去时方自在也没去追,只叹了口气继续把厨房收拾好。 自己脑袋里也乱糟糟的,褚人承不提还好,一提霍启他就完全乱了阵脚。 方自在越想越头痛,索性撂下抹布,回房间拿衣服洗澡。 洗到一半时卜谷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晚上卜谷一般不会给他打电话,但是如果有电话来就一定是急事,方自在胡乱洗了几下就跑出去回拨电话。 方氏的娱乐线还是出了问题,方凯程跟片方签了投资,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被爆出和已婚女明星有染,八卦之风甚嚣尘上。 方自在暗骂了一句,头发湿搭着来不及擦,抓起笔电就开始看卜谷传来的邮件。 谁知眼前突然全黑,又停电了。 方自在不甚在意,原本想继续看资料的,结果笔记本也提示没电了,没用两下就黑屏了。 方自在端坐在黑暗中,无语地拿起电话打给管理处问了原因。 全小区电路都是独立的,单纯就是他们这层运气不好,线路出了问题,而维修工明天才能上门。 方自在瘫在沙发上,有些绝望。 电脑没电,手机又看不了大文件,方自在觉得老天都在和他作对。 可这么想着,方自在倔脾气又上来了,翻身起来开门走了出去。 维修工不来就算了,他自己修。 只不过电箱确实有些高,方自在站在黑暗中沉吟半晌,回家搬了张椅子,站在上面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 当然他怎么可能看得懂电路,也就只是不服输非得要站在上面举着手机看。 正当方自在还在纠结到底是什么问题的时候,后面冷不丁地传来一道男声。 “你站在上面干什么?” 方自在被吓得起了一阵激灵,刚想回头时脚下堪堪踩空,跌了下去。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反而撞入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霍启也没完全来得及接住方自在,手里揽着他的肩膀,被重力带得单膝跪下,膝盖敲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手机在混乱中翻了几回,落在不远处,手电光打出一小圈的冷光,罩着两个人的身影。 霍启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 而这回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清晰地印着方自在的样子。 方自在手里揪着霍启的领口,慢慢收紧。 霍启腾出一只手,圈住方自在的手腕,声线低沉又冷冽,“松手。” “我不要,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方自在半坐起来,加大了手中的力气。 “你先松手。” “我不。” “方自在,你松不松手?” “我不。” 霍启在微弱的光线中看到方自在,眼神亮晶晶的,是过去一千个日夜里,刻印在他心头无法抹去的模样。 这 分卷阅读29 是真实的方自在,活生生的方自在,揪着他的衣领,仗势欺人,骄纵得不行。 年龄加起来超过五十岁的两个人像毛毛躁躁的小年轻吵架一般,谁也不肯先让步。 就这么僵持许久,终究还是霍启先败下阵来。 “什么问题?” 方自在手里攥着他的领子,微微靠近,“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期骥又小心的语气落在角角落落,又落在霍启的耳朵里,砸得他心头蓦然疼痛。 若是以前方自在这么问,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出口。 “是,很讨厌你,非常讨厌。” 可是现在,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方自在离他很近,连带着呵出的热气都在鼻息间缠绕,呼吸相闻。 他到现在也讨厌方自在。 也讨厌这样犹犹豫豫、举棋不定的自己。 “呲啦——”楼道间瞬间转亮。 霍启几乎在同时也松开了方自在,起身回了对面。 像个临阵逃脱的士兵。 方自在还坐在地上,没等来霍启的答案。 但他偏偏不信—— 白光破开黑暗的那一刻,他对上霍启的眼。 那里分明藏着十分之一的温柔证据。 第18章 危险关系 翌日,方自在起了个大早。 然后—— 十分猥琐地打开了门口监控,默默地盯着对面。 7点10分,黑色的大门准时打开,霍启还是万年不变的白衬衫,随手锁上了门就走了出去。 方自在心里倒数三声,也拉开门从容地跟上了霍启的步伐,笑眯眯地转头跟他打招呼,丝毫没有受昨晚的影响,“霍医生,早上好。” 霍启微微颔首,语调听不出任何波澜,“早上好。” 两个人一同站在电梯口等着电梯。 方自在离霍启只有半个肩膀的距离,可以清晰闻见霍启身上传来的味道。 是柠檬香,方自在想。 电梯门也是镜面的设计,方自在看着镜中的霍启,眼角含笑,偶尔和霍启的视线对上了,笑意显得更深。 “对了霍医生,我可以加你的W信吗?”方自在忽然想起这件事。 霍启扭头看着他,眉间有几不可见的微动,“为什么要加我?” 方自在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很没水平,但还是随意掰扯了很多理由,一条一条慢慢数着,“你是钟叔的主治医生啊,有什么问题我们在W信上沟通更方便嘛,还有平时有什么小问题,我们可以互相交流,我听护士说你刚回国,我跟你说,S市变化很大的,我可以带你去逛逛,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 “叮——”得一声,电梯到了,霍启率先走进电梯里,摁住开门键,微微有些无奈道:“方自在?” 方自在还沉浸在数理由中,两耳不闻霍医生。 霍启看着他话痨的模样,不禁微哂,“别说了,快点进来。” 方自在抬起眼,站在门外弯起眼角,“你加我的话我就进去。” 估计是昨晚梁静茹的歌听多了,方自在很有自信。 霍启微眯下眼,直到电梯发出了预报声响,他才开口淡淡道:“我给你电话号码。” “好嘞。”方自在一脚迈进电梯,心底美滋滋的。 到了地下车库,两个人的固定车位自然也是连在一起的。 方自在站在车门前,先逼着霍启在他手机上输了号码,又不放心地拨了一遍过去。 直到手机自带的铃声在空荡的车库中回荡着,方自在才满意地笑笑。 霍启赶着上班,直接开车走了。 小方总倒是不着急,慢悠悠地坐到驾驶位上,把霍启的电话号码粘贴到搜索栏,果然一搜就有他的个人W信,方自在笑着发送了好友申请,才把手机放在一边开车出去。 卜谷很早就到了,方自在叫他简单说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其实问题说大不大,但是处理不好很容易给方氏埋下后患。 方凯程有没有和已婚的女明星搅在一起另做他论,但是今天早上又出了别的事。 有人匿名爆料方氏利用旗下娱乐产业进行不正当洗钱行为,其中有高达千万级的漏税。 方自在坐在宽大的桌前,听着卜谷在一旁报告,脸色却异常平静。 卜谷说完,才发现老板看起来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道:“方总,那现在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啊?” 匿名爆料是一个很微妙的行为,匿名者是谁,又怎么能在短短时间内拿到充足的证据来证明,又或者是干脆张口胡来但背后藏着其他目的? 方自在提起一边嘴角笑笑,“方凯程怎么说?” “目前方副总那边还没有给出具体说法,只说等下会发新闻通稿。” “行,叫人事处也出一份人事调动,先暂停方凯程副总的职位,手上的工作全部分配给其他相关部门,娱乐线转到我这边来。”方自在抽出一份堆积在旁边的文件,快速地看了起来,一边利落地跟卜谷交代了工作。 卜谷暗自倒吸一口冷气,小方总真的好酷。 “那那那那...方副总那边要怎么说啊?” 黑色的签字笔在修长的五指间灵活打转,方自在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不屑,“照实了说,就是缺少来自哥哥的关爱和社会的毒打。” 方自在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等到再看手机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屏幕上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提示,方自在一划到底,眼角兀自弯起,迅速打开W信给刚刚提示好友通过的某个头像发了几个表情。 丑小鸭的爱心发射,昨天刚保存的。 霍启估计还在忙,迟迟没有回信息。 方自在也不着急,想了想还是编辑了信息发过去。 [方方方方]:霍医生,你吃饭了吗? [方方方方]:霍医生,不吃饭对胃不好。 [方方方方]:霍医生,我今天中午吃红烧排骨呢。[图片] [方方方方]:霍医生,今晚你有什么打算吗? [方方方方]:我今晚可能要加班欸[哭泣] [哭泣] [哭泣] 霍启还在接待上午最后一位病人,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地震个不停。 他回国后手机几乎没有响动过,只有陆克和以前的同学会偶尔打电话过来,平时手机更像是个精美的装饰品。 但是—— 有了方自在以后就不一样了,闹腾腾的,片刻没有停息。 病人是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抓着霍启问了一大堆问题,又跟他絮絮叨叨讲了半小时的家庭琐事。 霍启耐心地听完全程,等老人都讲舒坦了,才把老人送出去,再坐回座位上。 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霍启拿起手机一看,满屏都是“霍医生”三个字,隔着屏幕都 分卷阅读30 能感受到方自在强烈的倾诉欲。 紧接着又有一条跳了出来。 [方方方方]:霍医生,你怎么都不回我呢,很忙吗?[可怜] 霍启确实很忙,电脑里还有一堆病历诊断没写完,但手比脑快,还是忍不住一字一字敲下回信。 [霍启]:还行,不忙。 方自在即使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但习惯依旧没变。 比如说想说的一句话会拆成好几句,又比如说喜欢发很丑的表情包,再有就是特别喜欢跟霍启讲很多有的没的,比老奶奶还能讲。 霍启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睫看着屏幕,偶尔回一两句话。 冬日的阳光的透过窗子洒在地上,金灿灿的充斥着整个房间。 还有霍医生脸上根本不自觉的淡笑。 周末,方自在回了一趟住宅。 老钟前些日子修养得好,符阿姨一天一盅补汤炖着喂养,脸色倒是要比先前看起来红润些。 只是方自在一回来又禁不住要操心的命,围着方自在上上下下地转悠。 方自在不想他操劳太多,索性乖乖坐在了沙发上,刷着手机,骚扰霍医生。 老钟在一旁看了他好几眼,越发觉得方自在的神情不对。 眉飞色舞的,连眼梢都挂着开心的痕迹。 老钟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幅模样,心头在突突地跳,试探性问道:“在在,跟谁聊得那么开心呐?” 方自在被老钟一手带大,自然也没想着要瞒,应了一声,“霍医生。” 老钟眉头重重一跳,心口传来一阵痛,顿时捂着胸闷哼一声。 方自在丢下手机去扶他,“钟叔,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老钟摆摆手,皱着眉示意他坐下,半晌才缓过气来,开口道:“你跟霍医生,怎么认识的?” 方自在隐约觉得老钟话里有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道:“前两个星期。” 老钟视线落在茶几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又继续道:“你是不是喜欢霍医生?” 方自在沉默了。 这是第二个人这么问他,褚人承问他是因为爱而不得,但老钟问他,却似乎带了极大的反对。 “老钟和霍启一向不对盘。” 这句话不知为何在他脑中飞快闪过,像是有很多这样的场景和时刻。 方自在蹙眉,眼带疑惑看向老钟,“我为什么不能喜欢霍医生?” 一句话,既承认了喜欢的既定事实,又带着某些觉察的意味。 老钟目光沉沉,没有看着方自在,手里的佛珠揪成一团,“在在,他不适合你。” 方自在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又不知从何下口,索性不再说话。 坐到晚上吃完饭就先走了。 老钟和符阿姨相对而坐,互相看了一眼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良久,老钟才下了一个决心,语气坚定,“我去找霍医生。” 这个坏人,他势必要做到底。 第19章 你在害怕什么 方自在从方家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市中心,开着车在环城高架上一圈又一圈的兜着。 不是周末,又临近深夜,路上没有什么车,方自在降下车窗,任凭冷风钻入温暖的车厢内,吹散他心头的混乱。 最后方自在兜到江边,下车时想了想,还是拿了一包烟在手里,在江边随意找了一级台阶坐下。 夜风骤起,方自在拢起手虚挡了一下,明晃的青黄火苗亮起,方自在凑过去,一时间忽然忘记是该先吸一口的,被倒熏的烟气呛了喉咙,猛地咳了几声。 薄荷味的辛辣充斥鼻息间,窒得他鼻尖发酸。 方自在吸吸鼻子,看向不远处的北江。 江上偶尔有客船经过,隔着江水也能隐约听见有人在欢呼。 江水潮涨,江风自在。 手机震动了两下,方自在打开来扫了两眼,都是圈里的狐朋狗友在水群。 方自在退出聊天界面,朋友圈上有回复提示,他点进去,是他今天早上看的霍医生发的链接,什么国际心脏研究的,方自在看不懂,但还是顺手就转了。 下面一溜都是朋友的回复,方自在浅浅扫了一眼。 有条留言却意外地扎眼。 “怎么又开始转这些了,跟你完全不搭啧啧啧。”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还是惹得方自在有些不快,随手拉黑了。 方自在觉得有些闷,朝空中呼出一口烟圈,模糊了周围的景象,忽然想起钟叔跟他说的那些话,确实让他觉得困惑又生气。 困惑这番话的背后到底有什么含义,又为老钟那句“不适合”感到生气。 他跟霍医生怎么就不合适了呢。 方自在不缺追求者,褚人承算一个,但其实还有更多的人,来来去去,有真心的,也有想借方氏东风的,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可方自在恰恰就是对谁都提不起兴趣,连认真考虑的时间也不曾有过。 他在等一个人,而霍启出现得正正好。 这个人冷漠又高傲,不回信息,不爱笑,但他就是喜欢得不得了。 方自在嘴里咬着烟,望着盈盈的江面忽然笑开。 他觉得合适,他觉得般配,不就好了。 霍启刚洗完澡,就听见门铃声响个不停,打开监控一看,方自在放大的笑脸就杵在外面。 而门铃声还没有断,大有他不开门就不停的趋势。 霍启倚在门边等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了锁。 方自在站在外面,扬起手中的两支酒,笑眯眯道:“霍医生,陪我喝一杯好不好?” 霍启伸出手抵住方自在就要往他屋里钻的脑袋,“我明天还要上班。” 方自在“哦”了一声,但还是不死心,“那你看着我喝也行,你喝水、喝茶、喝可乐、喝雪碧、喝芬达都可以啊。” 霍启手上没用什么力气,随着方自在抬头的动作下滑,指尖擦过眉骨,顺着高挺的鼻梁向下,最后停在方自在的脸颊上。 看起来像他在轻薄方自在。 方自在主动把脸往他的手上靠了靠,嘴里哼了一声,在催着霍启,“好不好?” 仿佛触电般,霍启收回手,敛下眼帘没看方自在,越过他把门关上,“自己换鞋子。” 方自在很自来熟的找来了杯子,往里面“咕咚咕咚”倒着酒,又非要跟霍启碰杯,一人喝酒一人喝白开水,气氛倒是异常和谐。 霍启坐在沙发边看会议资料,方自在在一旁盘腿坐着,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尽管白天的事情并不多,但方自在就是很爱讲,从方家的床脚到后花园,完完全全数落一遍。 红酒一杯接一杯下肚,方自在脸色微醺,挪到霍启旁边,打了个酒嗝,略微有些不满道:“霍医生,你都没有在听我说话!” 霍 分卷阅读31 启又掀开一页资料,淡声道:“我在听,你说符阿姨今晚的汤做得有点咸。” 方自在很满意,又挪近了一点,把下巴放在霍启的大腿上,小声地说着话,“我今天有点不开心。” 霍启感受到腿上有什么东西在蹭,把纸往旁边掀开,露出了一张爬满了浅粉色的脸庞。 其实酒精度数不高,但方自在还是有些醉了,身上热热的,喉咙里热热的,脑袋也很热,哪里都热。 方自在伸手解开衬衫上的两颗纽扣才感觉勉强透过气来,攀着霍启的大腿一跃而上,像只黏人的小狗一样怎么都扒不开。 霍启把资料放在一边,皱着眉微微往后仰,“方自在,你喝醉了。” “我没有!”方自在双手圈着他,身体贴合上来,嘴唇摩擦着他的后颈,反复重复着几个字,“我没醉,我没醉,醉了吗,我没醉...” 方自在挂的不算稳,又爱乱动,险些就要栽下去,被霍启一把捞回来。 炽热的小臂横亘在腰间,方自在兀自笑开,“霍医生,你抓住我啦。” 仿佛有很多事情一沾上酒精就会变得暧昧不清。 方自在伏在霍启耳边,慢慢说着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吗?” 霍启扶着方自在的腰,视线下垂落在他白玉似的一截颈上,声线微微沙哑,“为什么?” “因为想你了。” 方自在收紧手里的圈,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声音小的接近呢喃,“我跟你说个秘密,我其实很久以前就见过你了。” “是吗,什么时候?”霍启动了动喉间。 “在梦里,我都记不清了,有时候见到你会觉得心很痛,有时候又很高兴,但是只要你出现,我都觉得很好。” 方自在揉了揉发蒙的双眼,又继续说道:“钟叔跟我说我们不适合,褚人承说我们不适合,好多好多人跟我说我们不适合,可是...可是...可是我都还没告诉你我喜欢你呢。” 方自在嫌自己太小声,凑得更近了,嘴唇贴着皮肤,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一遍。 清晰又含混,潮湿又暧昧。 “霍医生,我真的好喜欢你。” 心尖随着话语沉浮,霍启的手扣在方自在腰间,微微用力。 方自在撑着他的肩膀,稍稍拉开距离,急急地摸索着,找到温热的唇息就吻了上去,轻易地撬开缝隙,舌尖卷舌尖,牙齿碰牙齿。 甜的滋味几乎要将他溺毙。 手上的动作挡不住欲望的支使,渐渐往下试探。 方自在偶尔闪过的清醒在庆幸。 可下一秒,腕间就被滚烫的大掌瞬间抓住。 霍启扣着方自在的左手把他往后拉,眼神清明,“方自在,你醉了。” 方自在尚且还在混乱中,就这么忽然被挣开,冰冷的空气骤然钻入,激得他从混沌中拔醒,巨大的失落感从心间上涌。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的他都可以从霍启的眼里看见自己。 但就是没办法再近一步。 方自在急促地喘息着,委屈像潮涨,逼得他眼角有泪。 “你在害怕什么?” 霍启目光微动,心事被一下子击中,连手上的力气也小了不少。 方自在抽出手,揪着霍启的衣领,额头抵额头,又说了一遍,“我问你,你在怕什么?” 霍启不答,方自在也没有再进一步。 方才火热的情潮是假象,还是这般气氛更适合他们。 方自在等不来霍启的回答,疲惫感逐渐上涌,偎在霍启的肩头沉沉睡去。 霍启坐在原处,痛意席卷全身。 他在害怕什么? 怕爱上谁,还是怕恨错谁? 怕错过的五年,还是怕未来的某天? 良久,久到时钟都敲了许多遍,霍启才回过神,把人轻抱起来,手脚轻柔地走进房间放进床铺里。 方自在沾到枕头呓语了几声,调转了一个方向,侧着身对向在床边的霍启。 床头只开了一盏小灯,给他的脸上蒙了一层光晕,看起来不切真实。 霍启坐在床边,伸手给他拉高了被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啪嗒”一声,灯光熄灭,全室静默。 有微弱的月光从外面洒进来。 霍启又看了枕上人许久,才弯下腰去亲在他的额角。 礼貌而克制。 第20章 我很高调 方自在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 窗帘很厚,房间里暗乎乎的,方自在有一瞬间发懵。 坐起来抓了一把头发,视线朦胧转了一圈,才发觉这里不是他家。 方自在下床,急慌慌地套了一双拖鞋就走了出去。 餐桌上摆着一份早餐,牛奶已经有些凉了。 方自在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脑海里仅有残存着的几幅画面。 昨晚他好像想强吻霍医生来着,不过没成功。 方自在找了一遍,家里没人,霍启一早就出去上班了。 他坐在桌边吃着早餐,心头的失落感又爬了上来。 霍医生,昨晚好像拒绝他了。 方自在耷拉着脸,嚼了一口三明治,连着心碎一起吞下肚。 忽然,手机铃声划破宁静破空而来。 方自在吓了一跳,以为是霍启打来的,心存侥幸的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是卜谷的名字,脸色十分臭地接了起来。 五分钟后,方自在脸已经阴沉地能滴出水了。 卜谷在那头哆哆嗦嗦地给他讲了今天一大早爆发的事情,有娱乐刊爆料方氏总裁包养男情人,昨晚同进出一所屋子并且过了一夜,撰笔人在报道中言之凿凿,连时间线都列得清清楚楚,并且直指这个所谓的方总就是方自在,情人被爆在医院工作,而且是一位非常有名的海归医生,报道一出方氏股价大跌。 方自在捏紧手中的电话,语气低沉得可怕,“方凯程现在在哪里?” “副总停职以后就不见人影,我们暂时没查出来他的消息。” “现在查,然后叫公关部召开新闻发布会,我亲自来说明。” 方自在交代完事情就挂了电话,今天早上他没醒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电话打进来了,方自在迅速看了几眼,估计都是记者打来的电话。 不过方自在眼下不在意记者,只急忙地拨给了霍启,但是始终没有人接电话。 又自动挂了几通电话后,方自在起身,决定先去公司。 他不能去找霍启,不然就等于坐实了传闻。 方自在去到公司后,先跟高层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大意是先稳住方氏其他业务。 公关部效率很高,一个上午就联系齐了各大媒体,方自在开完会后又马不停蹄赶去现场。 期间他给霍启又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是那边依旧没有回应。 方自在顾不得这么 分卷阅读32 多了,撂了电话匆匆进了会场。 S市的主流媒体几乎都被请了过来,大大小小的街角杂志方也都在场,整个酒店内厅坐得满满当当。 方自在进来的时候,快门声如潮水般响起,闪光灯争先恐后地打在方自在脸上。 卜谷跟在后面,神情难得严肃。 方自在走上台,落座席间,脸上都是异常平静,细细看来还夹带了一丝嘲讽。 台下乱哄哄的,台上方自在也不着急,怡然自得地坐在原地。 等了约莫有10分钟,记者们终于发现方自在是在等人都安静,声音才逐渐减小。 方自在喝了一口水,才慢悠悠地放下水平,伸手叩了两下话筒。 “咚咚”两声,隐隐含着方家人与生俱来的气场。 方自在看了一眼桌上备好的发言稿,简略扫了一遍,干脆把纸一掀反扣在桌面,抬眼看向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微微一笑,“各位记者朋友,大家中午好,我是方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方自在,首先非常感谢大家能够参加这次的说明会.....” 场厅内,键盘敲击的声音此起彼伏,方自在先就股价问题做了说明,方家手上持有将近7成的股份,如果有人借东风恶意收购散股,不仅对方氏的市场是一场打击,于方家也会造成不小的损失。 S市的方家,风云几代,方自在自然也不允许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台下有人先坐不住了,比起经营问题,显然今早的新闻才更具有爆点。 同性恋、方家的少爷还有传说中的海归医生,再加上之前的出轨八卦,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个点。 “那么关于方氏,请问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方自在说完前面一段话,暂时停下,眼扫了一周全场。 当然了,方自在敢讲,自然也有人敢问。 “方总,不知道您对今天早上的爆料有什么要回复的吗?”有记者代表问出了全场最关心的问题,台下顿时起了一些骚动。 该来的总会来,方自在再次打开话筒,眼里有疾冽的波澜。 霍启今天有连台手术,等到真正出了手术室后,已经接近下午四点。 早上醒来时,方自在还在睡,只是姿势十分缠人,霍启挣了半天才把人重新塞回被窝里,等到做完早餐已经来不及了,霍启直接去了医院。 眼下刚出手术室,胃里空空的有些难熬,索性没回办公室就下楼去小卖部买点面包解决。 霍启买了方包,站在小店门口慢慢吃着。 老板娘打开了电视,随意调到一个频道任由它放着。 电视里正在重播着新闻,主持人甜美的嗓音互相应和着。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为大家独家放送一个大料了,今天早上呢有人爆料方氏的某位高层昨晚夜会男友,并且留宿一整晚哦,消息一出来呢方氏是股价大跌呢!” “不过相信观众们肯定更加关注的是夜会男友这件事啦,据可靠消息称,这位方氏高层的男友竟然是某医院的海归医生,是不是听起来特别劲爆呢!” 霍启停下手上的动作,皱起眉头倏地转头看向电视—— 两个主持人还在你来我往地说着话,旁边贴出了一张不甚清晰的图片。 霍启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确实是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伸出手抵着方自在的动作不太明显,拍摄的角度很刁钻,看起来方自在是一头扎进他怀里,两个人像热恋情侣拥抱一样。 老板娘觉得娱乐新闻无甚意思,刚想拿起遥控器调台的时候,旁边有人拦住了她的动作,朝她微微颔首,“不好意思,可以让我多看一会这个新闻吗?” 或许是这个医生外貌出众,又抑或是他眼里的寒光太过摄人,老板娘被唬得一愣,讪讪地点头。 霍启道了声谢后视线继续转向电视。 屏幕已经转到了方氏的说明会现场,把前面的部分都剪掉了,只剩下后半部分方氏发言人对爆料的回应。 霍启目光灼灼,盯着唯一坐在台上的那个人,一动不动。 与早上还睡得云里雾里,头发乱糟糟完全判若两人。 方自在已经换上了剪裁合适的高定西服,衬衫纽扣扣到最上面,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镜片后面透着浅浅的光华。 镜头里的方自在很骄矜,眉宇间悠然自若,是夺目的光华。 台下有工作人员递了一张照片上来,方自在接过照片看了一眼,随后又把找照片一转,对着底下的乌泱泱一片,慢条斯理地开口,“照片上的人,不是我的男朋友。” 台下的记者疯狂的打着字。 随后方自在又对着镜头一笑,“因为昨晚我已经被拒绝了。” 卜谷站在一旁都要疯了,方氏的员工面面相觑,全场罕见地陷入一阵可怕的集体沉默。 这话什么意思,两个意思。 一是方氏总裁一秒出柜,二是他高调示爱无所畏惧。 刚要有一点骚动的时候,方自在又忽然变了脸,敛去嘴角的笑,神情一转,接下来说的话才是今天真正的重头戏。 “方家从商将近百年,所以大家只需要关注我们的经营,关于这一点,我向大家保证方氏未来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好,至于我的私人生活,与这些没有关系,也不会产生任何实质性的联系。” 卜谷在台下拼命给方自在打手势,但方自在还是轻松越过他,视线落在台下,继续道:“我顺便再澄清一件事,方氏有两个总裁,一个叫方自在,一个叫方凯程,今天相信大家已经把我360度都拍全了吧,也请各位回去仔细将照片和之前的新闻作对比,我个人不再做任何回复,其它人事变动我们会发布官方消息。” 讲到这里,方自在又停下,喝了口水,吊足了全场胃口,半晌才接着说今天最后一段话:“我知道各位都很好奇他是谁,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请大家千万不要好奇心过重,因为你们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我就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他于我而言,是非凡的意义和存在,所以如果有任何问题,请过来问我,不要去打扰他。” 雷厉风行,干净利落,方氏的说明会至此结束。 台下的卜谷和公关部神情复杂,小方总是爽了,接下来几个月估计能累死一众人。 老板娘坐在一旁还是没看懂现在的小年轻在搞些什么。 正无聊转头看向一边时,被站在原地仰头看着电视的医生吸引。 他一手拿着咬了一半的面包,一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初看他时有些冷淡,很难亲近的模样。 但此刻他半仰着头,看着电视里的在讲话的那个人,嘴角微微上扬。 老板娘看得有些呆了,模样好的人真是做什么表情都惊艳。 女儿常在她耳边念叨的,有句拿来形容 分卷阅读33 人的话是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这样的。 他眼角含笑,眉眼间像是融了一季的高山雪水,又像揉了春天的风,又像掺了秋天的雨,眼里是深沉的爱。 即使是隔着屏幕,霍启还是莫名觉得,方自在好像在看着他。 这个小混蛋,天不怕地不怕,真的应了方家父母给他取的这个名字。 方自在,真是随心所欲。 不知怎的,霍启忽然想起昨晚。 方自在昨晚那句话没有说完。 “你在害怕什么?” 他一定还想说。 “都别怕,有我在。” 第21章 赌局 霍启回到办公室,刚想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方自在时,门外忽然传来两下敲门声。 抬眼看去,老钟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目光平稳,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霍医生,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霍启低头看了眼塞满方自在来电的手机,还是点了点头,又重新把手机放回去,起身给老钟倒了杯水。 老钟坐下,喝了几口水后,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霍启也很有耐心,一直在等着他开口。 老钟手里盘着佛珠,仿佛老僧入定般,良久后才开口打破平静,“霍医生,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随即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中午的新闻我看了,在在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五年前是,现在也是。” 方自在无法无天,老钟至今想起还心悸有余,“我代方家养大在在,但是我却不能为他做主,至少这件事上,我拦不了他。” “霍医生,我一直在想失忆这件事对在在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在你回来以前我一直坚持认为这是很好的,他不用记挂你,身体健康,一切都很好。” 霍启坐在对面,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钟像是陷入了一场痛苦的回忆,皱着眉又继续道:“但是,如果在在记得他八年前对你做过什么,那三年对你对他来说都很痛苦,他若是没失忆的话是不会再来找你的,可问题是他不记得了,还再次爱上你,如果那后面他又想起来了呢,你觉得在在会怎么做?” 他曾对爱人做过这样龌龊的事,但现在他又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老钟无意再阻拦,但这也是真切的事实。 方自在若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他要如何面对霍启? 老钟视线落地,不忍再看。 霍启久久未答,窗外有叶落了,是难看的冬景。 老钟又坐了一会儿,还是拄着拐杖颤巍巍起身,“霍医生,你看得要比在在明白。” 说完就要往门外走去。 霍启平淡又冷静的声音这时才响起,“钟叔,你等等。” 老钟没有转身,但也停住了脚步。 “钟叔,跟你谈完的第一次我就想过这个问题。” “那时你跟我说方自在现在过得很好,我确实想过那就算了,连那句对不起我都不要了,如果他可以过得很好。” 老钟转过头,霍启依旧脸色平淡,但说出的话却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今天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情,方自在要的开心,是我。” 指尖划过屏幕上方自在的名字,霍启抬起眼,看着老钟的背影,继续说着:“那也正好,方自在跟我要了三年,那我也拿回三年。” 霍启说着话,眼里起了变化,亮晶晶的,仿佛透着无限的光和温柔,“方自在欠我的那句对不起,我不要了。” “我只要他。” 四个字,震碎了枝头挂着的水珠。 28岁的霍医生迟来的开窍,坐在桌前向着空气表白。 他被霍家抛弃,被方家设计,脾气冷漠又古怪。 这个世界待他一点都不好,自私,阴谋,没人性。 但又送给了他一个方自在,以绝对耀眼的姿态闯入他的警戒线,爱他,保护他,给他一个家。 谁说只有方自在只身入赌局,霍启也押了八年,豪赌一个未来。 时间太久,他早就忘了什么时候爱上了方自在。 只得庆幸现在还不算太晚。 老钟偏过头,眼眶微红,想着这两个人27岁的人先后在他面前坦白。 像极了毛毛躁躁的青春期动情的叛逆小孩,直白又动人。 是对是错,孰是孰非,外人看客都是旁观。 两个人的事情要怎么清算,自己明白就好。 老钟收起佛珠,走前仿若赌气,背着还是不肯看霍启,语气还略带生硬,“我老了管不动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霍启目送老钟出门,又拿出手机,直接拨下一串号码。 不过一秒,方自在着急的声音就出现在那头,像个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霍医生,你是不是看到新闻了,没关系你别怕,我把照片都买回来了,不会对你有影响的,你安心工作,救死扶伤,不要拉黑我的W信....” 霍启认真地听着方自在噼里啪啦说的一大串,不忍心打扰他。 等到方自在终于说完了,趁着空隙霍启叫了一声他。 “在在。” “欸。”方自在被叫惯了小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应答如流。 “有件事情你说错了。” “什么事?”方自在拔高声音,紧张兮兮。 “我昨晚没有拒绝你,我只是说你喝醉了。” 方自在一口清水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耳畔是霍医生隐隐带笑的声音,心跳飞快。 等到终于艰难下肚了,方自在才结结巴巴道:“霍霍霍霍医生...你的意思是我....我理解的那种意思吗?” “是,没有拒绝你,我也很喜欢你,我是你的男朋友。” 三连暴击,方自在一颗心快跳到嗓眼,呆呆地跟着重复一遍,“男朋友?” “嗯,男朋友。” 方自在手里的纸团被他揉了又揉,狂喜像浪潮席卷全身,全身肌肤都在冒着小小的惊喜疙瘩,又傻傻地说了一遍,“男朋友?” 霍医生也很有耐心,“嗯,男朋友。” 卜谷拿着资料匆匆走进来,看到一副让他终身难忘、差点葬送职业生涯的画面:小方总坐在大转椅上兜着圈圈,每转一圈就对着电话那头问一句“男朋友”,傻乎乎地笑着。 直到方自在看见卜谷,表情才惊变,对着他做了个“出去”的唇形。 卜谷连忙鞠躬退场,站在桃心实木门外老实罚站。 过了将近有十分钟,门内人才让他进去。 方自在已经做好完全的表情管理,但眼角还是带笑的,故作严肃道:“刚刚找我什么事?” 卜谷默默地眨眨眼,把手里的资料递过去,一边快速地总结道:“刚刚查到副总在Z市,但是目前有个问题,Z市那边有方氏三 分卷阅读34 分之一的客户量,副总在一个一个接触他们,好像是要撬掉总部的业务。” 方自在翻完手中的资料,眼角的笑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些年方崇山生病,光是在医院就躺了三年,就算有什么想法都已是有心无力,方自在顾念旧情,要是方家能维持和平也再好不过,再加上方凯程是有管理天赋的,于是放了一批方氏的核心业务给他,只是方自在也没想到,一次次纵容的后果就是野心大涨。 但Z市的客户很要紧,三分之一的数量同等于方氏三分之一的利润,方凯程想要干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方自在合上文件夹,看了一眼卜谷,“订最快的机票,我们先去Z市见客户。” 等卜谷出去后,方自在才摘下眼镜,疲惫地搓了搓脸颊。 今天的心情大起大落,他有点不真实的具象感,但还是掩不住心里的微微失望。 方自在对二叔一家人多年忍让,不过是为了保住方家不成一盘散沙。 但如果非要商场厮杀,他也不遑多让。 窗外忽然又飘起奇怪又急促的冬雨,本来就灰蒙的天又硬是加盖了一层,显得更加阴郁沉闷。 淅淅沥沥的雨丝拍打在窗户上,凛冽的风卷着残叶扫荡过街,凌冬迟至。 卜谷的动作很快,机票订在晚上6点半。 方自在堪堪算了下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不到,他现在就得出发。 思来想去还是给霍启打了个电话,语气哀愁,“霍医生,我今晚要出差。” 那边传来医院特有的嘈杂声,霍启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嗯,果然甜蜜是一时的,霍医生还是霍医生。 “你都不难过的吗?”方自在这下真的很哀愁了。 有将近几秒的沉默,方才的杂乱声都消失了,方自在才听到比刚才更加清晰又真实的声音,“我等你回来。” 方自在看见窗户里倒映出自己的笑眼弯弯的样子,大声地应了句“好”。 第22章 我们回家 Z市的事情远比方自在想得要棘手得多。 方凯程带着方氏的核心业务出走,等到方自在真正落手去查的时候客户已经被带走不少客户,再加上之前方自在高调出柜,确实也给方氏带来不小的冲击,虽然那天场下公关部跟媒体打点好了关系,但落在客户耳朵里又是另一回事。 方自在在Z市一呆就是半个月,每天都在苦哈哈地不停约见客户,总算挽回大部分的业务,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攥在方凯程手里。 卜谷整理出了一份名单,方自在草草看了一眼,说道:“方凯程还是不答应和我们见面?” 卜谷点点头,“是的,我们和副总约过很多次,但是他始终不肯答应。” 方自在看着酒店外的长街景色,沉吟半晌才道:“那就直接去见他,他不想做人,那我也不用顾念什么亲戚关系了。” 卜谷又跟他简单讲了下总部的情况,等到处理好公事以后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方自在洗完澡后就瘫在床上发呆,翻了个身捡起手机,想直接给霍启打电话的,但是又怕打扰霍医生休息。 想来想去,方自在还是决定先发条信息给他,“霍医生,你睡了吗?” 霍医生这个人谈恋爱前后没什么大变化,信息一样回得很慢,主要是工作经常日夜颠倒,方自在很少能碰到他正在看手机的时刻。 酒店的床铺很软,方自在奔波了一天,趴在枕头上一边等着霍医生一边发呆,又打了个呵欠,困意涌上,架不住眼皮深重。 就在方自在快要闭眼的那一刻,手机铃声响了。 方自在吓得一阵激灵。 霍启刚下完一台手术,换完衣服后就匆匆走回办公室。 打开抽屉,摁亮屏幕,果然有方自在的信息已经委屈巴巴地躺在那里。 不知不觉中霍启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不忙的时候习惯性会看一眼手机,葛主任打趣他说霍医生最近变得有了些人情味。 霍启对“人情味”这个词不置可否,不过是架不住方自在要撒娇罢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不过堪堪过了半个小时,霍启想了想,还是给方自在打了个电话过去,接通线响了好几声,方自在懒懒的声音在那头出现,“霍医生,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理我?” “刚刚在手术室,对不起。” 方自在原意只是想逗逗霍启,没想到对方这么认真,在床上滚了半边,嘴上哼唧着:“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呢?” 霍启勾起嘴角,“那你想怎么办?” “我还被困在Z市,要不就罚你来接我吧。”方自在也就是过过嘴瘾,霍医生的专家门诊号已经排到下个月了。 “好。”霍启在那头干净利落地答到。 方自在傻笑出声,长腿在被子里蹬了两圈,语气还是很一本正经的,“还是不要了,你只要治病救人,我负责赚钱养家。” 霍启无声笑开,方自在天生话痨,啰啰嗦嗦又讲了一大堆事情。 两个老男人谈恋爱,一个太冷,一个太热,不过中和得刚好,霍启很有耐心地举着手机听着方自在叨叨了半天,听着他声音渐渐小下去,才轻声道:“在在,很晚了,该睡觉了。” 方自在一双眼睛老早就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但是又忍不住想跟霍启多说一会儿话,不知缘何总觉得跟霍医生讲多久都不够,好像在拼命弥补某段空缺一般。 不过眼下方自在实在困了,讲的话也越来越小声,最后变成了细细低语。 “霍医生,我想你了。” 听筒贴着耳朵,方自在的最后一句像一根极轻的羽毛,扫过他的耳畔,轻飘飘地落在心尖上,霍启只觉得又酸又软。 方自在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霍启又听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挂了电话,在电脑前坐了一会儿,才打开内网开始打字。 三天后,方自在带着卜谷直接去了Z市一处酒店。 包房里,方凯程正笑着给李老板敬酒,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眼见着马上又要签下一个单子时,房门忽然被打开。 方自在站在门口,笑眼盈盈地看着房里一众老板,还有脸色惊变的方凯程。 气氛着实有些奇怪,方自在先走进来,叫服务员多加了一张椅子,坐定后才开口笑道:“我不请自来,各位老板们不介意吧?” 席列的人讪讪地互看几眼,有人尴尬道:“不知道方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方自在暗自腹诽,他都来Z市半个月了商场上闹得满城风雨,现在才说不知道真的是一点求生欲都没有。 但面上还是假意微笑,“不不不,这不是还有我们方氏的方副总在呢吗,是吧,凯程?” 方自在突然把话锋对准远处的方 分卷阅读35 凯程,“我就说呢,Z市这边的业务变化这么大,原来是方副总在给我做好事呢。” 方凯程知道方自在一直在Z市,只不过没想到今天会直接过来挑他面子,当即沉下脸,语气略微僵硬,“方总说笑了。” 方自在耸耸肩,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在碗里,忽然叹了口气,“最近事情太多了,医生都叫我要多吃点青菜,养养生,不能老是生气,对吧,李总?” 李老板被直接点名,心下微惊,拿起酒杯汗颜道:“方总言重了。” “言不言重我说了不算,要看各位的意思怎么样?”方自在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留住这些边边角角的小公司,自然也懒得应承。 席间各位怎么说也算是一家公司的老板,方自在亲自来这里,也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要跟方氏还是要跟方凯程,自己选。 但总归是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几个人被方自在短短一两句话就挑了心思,纷纷打着哈哈,一个接一个的,找着乱七八糟的理由就走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 方凯程坐在对面,脸色愈发阴沉。 等到其他人都走光了,方自在才收起了懒散的表情,目光沉沉,“方凯程,我给你时间,你自己说。” 方凯程几乎在一瞬间笑出来,“我说什么,你不是都已经把人赶走了吗?” 方自在轻啜一口茶水,“我没有跟你说这件事,照片是你找人拍的吧。”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方凯程像是想起什么来,恍然道:“照片啊,是我做的,”接着又看向方自在,“那又怎么样,你做出这种恶心的事情,又怎么配当方家的继承人?” 方自在慢悠悠地对上方凯程挑衅的目光,“我纠正你两点,第一,不是我配不配,我现在已经是继承人了,你要叫我哥哥、方总、方董都可以;第二,我要跟谁谈恋爱是我的自由,是男是女用不着你替我操心。” 方凯程坐在一旁冷笑,并不搭话。 方自在也不想跟他过多纠缠,伸手理了理领带,斜昵他一眼,“你自己找天回方氏收拾一下,不然新的副总没位置放东西,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老老实实呆着吃分红,二是调去子公司。” “方凯程,做人要有底线。” 方自在看着这个堂弟,虽然说不上有多亲近,但从前方家人都还在的时候,也算是玩得来的,只不过利字当头,谁眼里也容不下沙子。 方凯程是,方自在也是。 方凯程盯着面前的反光的玻璃杯久久不说话。 方自在起身,接过卜谷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转身就要离去。 “方自在——”方凯程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声音沙哑得像恶鬼。 方自在皱着眉转身,方凯程的视线从杯子上移开,盯着他笑道:“做人要有底线,这句话我还给你,我跟你比起来,才算小巫见大巫。” “你什么意思?”方自在瞬间转身,眼里聚满了星星点点的寒意。 方凯程笑容不变,“你去问你的霍医生,让他亲自告诉你啊。” 方自在蹙起眉,心头重重一跳,但还是扭头出了门。 到了电梯口,方自在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往前一个踉跄,被卜谷眼疾手快地扶住,“方总,没事吧?” 方自在摇摇头,唇色有些泛白,“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卜谷上前按了电梯,方自在站在一旁兀自发呆。 方凯程的话像一把刺刀,直准地插在他心头。 他对霍医生的一见钟情、霍启早些时候的冷淡态度、老钟话里话外的不同意、还有朋友似曾相识的回复,好像都在冥冥中指着某些发生过的事情。 但是空有片段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真实的感觉。 方自在靠在电梯栏杆上,看着快速跳动的鲜红数字微微出神。 不过才半个月,他却好像爱了很久。 心口像破了一个洞,呼呼地刮着风。 “电梯一层,到了——”甜美的报层声响起,方自在回过神,向酒店大堂走去。 饭点已经过去很久,大堂内很安静,只有方自在和卜谷错落的脚步声,还有几个人散落在各处小声地交谈。 方自在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正准备往外面迈脚步时,陷入一阵恍惚白光。 夜色下,霍启站在几级台阶下,手上挽着一件厚厚的毛呢外套,白雪落在他的肩头,又被寒风吹落到地面,积了薄薄的一滩浅白。 方自在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眼角忽然泛了红。 后面是长长的一条步行街,红的黄的绿的紫的灯光交缠在一起,人声鼎沸,人影杂乱,像极了某次梦中的场景,有人静立其中,独自等待。 方自在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吸了吸鼻子,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霍启嘴角挽起笑,朝他伸出手,方自在自然地牵了上去。 方自在今天有点委屈,把脑袋顺势埋进霍医生的怀里。 霍启扣着他的后脑勺,在他耳边轻吻一下。 “我来接你回家。” 声线低沉又温柔。 破空的心口忽然被塞了一团软软的棉花,有人在帮他修补。 万家灯火通明时,我为你而来。 第23章 恋爱这件小事 “方自在。” “啊?” “现在已经有八个人路过,其中有个人还把我们拍了下来,你确定还要再抱下去吗?”霍启上下摸了摸方自在的后脑勺,伏在他耳边冷静地阐述着事实。 方自在闻言,清了清嗓子后,神情自若地松开圈在霍启腰间的手,“那先不抱了。” 霍启看着他颇为遗憾的模样有些好笑,走过去牵起他的手,往对街走去。 方自在谈公事一向不爱吃席间的东西,走在大大小小的摊贩间幸福指数瞬间爆表,穿梭在其中眼花缭乱看不过来。 霍启逮着方自在跟老父亲溜儿子一样,方自在指哪样他都不赞同地摇头。 好在方自在现在沉浸在霍医生的美色中,霍医生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兜了一圈后找了一家干净的面馆坐下。 霍启吃了飞机餐,眼下没什么胃口,只盯着方自在点了一份红红绿绿的蔬菜面才放过他。 不久,蔬菜面就被端了上来,绿油油的一片,方自在看着实在是很委屈,咬着筷子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霍启从资料中抬头,不禁微哂,“那你加点辣椒吧,不要加太多。” 方自在笑嘻嘻地拿过辣椒罐子,放了几勺进去,才大口吃起面来。 霍启坐在对面用平板回复着邮件,察觉到有一道深刻的注视才抬起头来,微微扬眉,“怎么了?” 方自在又吞了一口青菜,才问道:“你门诊不是排到下个月了吗?” “本来是。”霍医生依旧惜字 分卷阅读36 如金。 方自在刨根问底,“那你还有空过来?” “Z市有个会,我替主任过来的。” “哦,原来不是专门为了我来啊。”方自在慢下动作,用筷子搅着面。 霍医生看了他几眼,一副“你好冷漠”的可怜样,想想还是讲了缘由,“是我自己跟葛主任说的。” 两个意思,你最重要,你是主因。 方自在满意了,心情极好地又偷偷往碗里舀了几勺辣椒。 后果就是辣劲上来了,方自在被辣到脑袋发痛,吐着舌尖不断地哈气。 霍启架不住方自在撒娇,只能顺着他给买了一个冰淇淋解辣。 草莓味的冰淇淋融在舌间,稍稍压了一些辣意。 方自在活过来了,又忍不住觊觎霍医生的美色,感叹今晚不做些什么真是对不起方家列祖列宗,于是迅速吃掉剩下的冰淇淋,侧身把霍启挤到街角拐弯处。 不是周末,所以街角很安静,只有冷清的路灯发着暗黄的光。 霍启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只有星点的光落在唇角。 方自在笑嘻嘻地凑近,“霍医生,你对我没有什么想法吗?” 霍启口是心非,“没有。” 方自在又拉近了一点距离,“那不巧了,我有。” “我们要不要接个吻再回去啊?” 方自在刚吃完一个冰淇淋,呵出的气息微冷,混杂着鼻息间的热气,藏在黑暗中的眼神亮晶晶的,嘴唇似有如无地磨着霍启的唇畔,摄人心魄。 霍启略掀眼皮,行动更快,于黑暗中精准地找到位置,低头吻了上去。 唇舌相抵,草莓的味道愈发浓烈,温热与微凉交缠。 方自在就算被亲得七荤八素也不忘记使坏,硬是要把晾在外面的手放进霍启的衣领里乱蹭,被霍启一把抓住往后面扣着。 忽然,路灯微闪,有什么东西好像掉落在地上,砸出不小的声响。 方自在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混乱中自己咬到自己,捂着嘴巴,眼角含泪得望过去—— 从黑暗中走来一只大橘猫,慢悠悠地晃荡了过去。 方自在转过头含糊得喊着疼,霍启伸手给他揉了两下。 两个人躲在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 霍启重新牵起方自在的手,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方自在忽然想起一件事,扭头问道:“你订了酒店了吗?” 霍启牵着他过马路,没空去看他,“会务组有安排酒店。” “霍医生,我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传授个经验。”方自在的语气严肃起来。 “什么经验?”过了马路就是酒店,门童已经打开门在迎接他们了。 方自在顿了下脚步,霍启回头看他。 “出差就要睡好一点的床,不然第二天起来会无法集中精神做事的。” 霍启不想再看他,今晚方自在犯得傻着实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怎么样,霍医生,酒店套房了解一下?”方自在跟在霍启身后穷追不舍。 霍启走在前面嘴角隐隐含笑,“知道了,谢谢您的盛情邀请。” 回到房间方自在才不会跟霍医生客气。 成年人的恋爱又不止接吻。 刚关上房门连灯都来不及开,方自在转身就扎进霍启怀里,急急地摸索着要脱衣服,三两下就把人的上衣褪了下来。 [hide=1]霍启被他撩得浑身起火,反客为主,揪着方自在放在床上,欺身上去把人压得密密实实,探下手把方自在的从内裤里放出来,摸了满手的黏糊的液体,不免失笑,“在在,你也太急了吧。” 方自在被他讲得恼羞成怒,挺起下身顶了顶某处发硬的地方,不甘示弱道:“你不也一样。” 霍启不再笑他,低头堵住方自在的嘴,手下动得更快。 方自在伸出手在他身上乱点火,肌肤相贴的瞬间有暴涨的寒意,但很快又被情欲的浪潮吞没。 空气是冷的,但身体是热的。 方自在闷哼一声,下身就泄了出来,霍启随手沾了一些涂在后面,又伸进一指搅动着,初时有些干涩,两条腿像水蛇一样绞紧了他的腰。 霍启按着他的腰肉,顺着细软的触感往下摸索,再往上一提,一手扶着性器在入口处碾磨,方自在浑身热痒,开始浅浅地叫出来,双腿扒拉着要霍启快点进来。 霍启被他缠得下身一紧,没忍住还是扶着性器就塞了进去,方自在被撑得揪着被子想往上缩,霍启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瘦削的肩猛地往下一拉,粗热的下体直接满贯进去。 满室暗色,只有对面的大楼投来隐隐约约的赤橙蓝光,车流与灯火不熄,落在床上两道纠缠的人影身上。 喷薄的欲望加持,霍启一把抓起方自在疲软的腿,捞起来折上去,冲撞又狠又快。 囊袋拍打股间又混着水声发出暧昧又色情的声响,方自在在黑暗中找不到支点,只能揪着柔软的被子又松又放,一句完整的话被顶得支离破碎。 背上的肉上下擦着床单,传来密密麻麻火热的痛感。 方自在闭上眼,没顶的欲望像潮水一般袭来,仿佛像漂浮在海绵挣扎的溺水者,快感一波一波地浸染。 本该一片黑暗的视线中忽然涌来许多画面,但大都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随着霍启的一记深顶,画面又被击碎,碎片像扎在灵魂深处,引起浑身战栗。 方自在发出一阵细碎而痛苦的低吟。 霍启察觉到有些不对,停下动作伸手开了灯。 白光乍泄,刺得方自在抬手遮了一下。 霍启伸手把方自在被汗水打湿的黑发撩了上去,拇指轻轻地剐蹭着额角,缓声道:“怎么哭了,太疼了吗?” 方自在拿开手,摇了摇头,有清浅的泪蓄在眼角。 霍启心下一软,捏着方自在的下巴亲着,身下的动作放缓。 方自在又想起之前霍启那晚躲他强吻的事,掐着霍启的脸含糊道:“你那天...不是还拒绝...唔...我亲你吗?” 好记仇。 霍启勾起嘴角,加深亲吻,“那现在补回来。” 迷迷糊糊间,方自在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霍医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啊?” 霍启动作不停,低声哄他,“不要去想这件事。” 方自在确实没法再想,霍启又凶狠地抵着他,往深处拼命捣弄,粗壮的性器进进出出,磨得穴口白浊交杂,熟软烂透。[/hide] 霍启没有翻其他花样,始终用面对面的姿势干他。 方自在喘着气,伸手去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有他清晰的倒影。 到最后欲望要灭顶的时刻,方自在闷哼出声,带着细细的哭音,“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你。” 霍启咬着他的唇 分卷阅读37 ,下身愈发狠快,说话的声音却又温柔至极。 “因为我特别喜欢你。” 第24章 完结篇(上) Happy ending 方自在见过方凯程后,在Z市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霍启代葛主任的会要连开三天,白天西装革履,晚上一进门就被方自在扒了衣服,算得上叫厮混过日。 回到S市后,方自在十分不客气地把自己搬到了对门。 矜持一点的情侣像蚂蚁搬家一样,都是一点一点清理过去的,但方自在不是,搬也搬得理直气壮,回来的头天晚上就赖在霍医生的床上不肯走,顺理成章就住了下来。 但方凯程说的话到底还是在方自在心上扎了根,方自在偶尔会问起这个问题,霍医生一般都是冷静地看他一眼,忽然低头亲他一口然后又淡定地走开。 日子飞快地过着,转眼入了寒冬。 方自在今天用了一回老板特权,提早下班去医院接人。 心外科这边向来人满为患,外面的休息椅上坐满了人,方自在给老人让了座,又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 霍启没有戴口罩,从方自在的角度看过去堪堪能看到他的半个侧脸,他正在垂着眼按着听诊器仔细听心音。 方自在撑着下巴,就这么看着霍医生,也不会走神,嘴角挽着笑。 霍启工作时向来专心,方自在也不去打扰他,两个人还真就一次眼神也没对上过。 但方自在却依旧觉得很满足。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霍启才看完最后一个病人。 方自在笑眯眯地起身,走过门前敲了两下。 霍启抬起眼,眼神须臾温柔变化,“你下班这么早吗?” 方自在反手锁上门,走过去撑着桌面,一手拖过椅子,弯腰吻上他肖想了一下午的唇,“你怎么这么好看。” 霍启有片刻的发懵,等反应过来时方自在又拉开了距离,额头抵额头,眼睛对眼睛,小声问他,“今晚吃什么?” 霍启看着他乌亮的眼珠有隐隐的笑意,又掐着方自在的下巴亲了一口,“随你。” 虽然霍医生说的随方自在,但不随的地方多了去了。 方自在跟他讨价还价半天,霍启才勉强同意去吃清汤麻辣烫。 小店不远,就在医院的后面,中间需要穿过一条很长的巷子。 深冬季节,长夜总是来得早些。 两个人走到巷子时天已经暗了,又有要下雪的迹象,天空阴沉沉的。 倏地一阵冷风吹过,钻入脖领间,方自在“嘶”了一声。 霍启侧过脸看了他一眼,隔着大衣牵起方自在的手,“很冷吗?” 方自在点点头,用手撬开霍启的指缝,把五指扣进去,笑道:“这样就不冷了。” 霍启无语,但手上握得更紧。 走到巷子中间时,天空还是飘起了雪。 巷道窄长,疾冽的寒风倒灌,方自在不知怎的心头有些不安,扯了下霍启的手,低声道:“快点走吧,真有点冷了。” 但还等不及听到霍启的回答,下一秒,方自在就感觉到后背被人重重一击。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霍启感到身后有不寻常的声音时,抽出手挡在方自在的背上,但还是有一部分没挡全。 重击的力道凶猛,方自在毫无察觉,往前一个猛地趔趄。 霍启揽着他的腰,转头看去,眼神瞬间转冷。 两人后面不知道何时跟了几个大汉,用围巾或是口罩挡着脸,看不清楚模样,但都目露凶光,被发现了之后索性把铁棍垂放,在粗粝的水泥板上反复摩擦着,发出骇人的声响。 方自在忍着背上的痛,阴沉着脸道:“谁雇你们来的?” 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句话不答就拎着棍子把两个人包围起来,铁棍迎着光亮出逼仄的寒意,直直地往下砸去。 霍启松开方自在,接下了对方全力挥来的棍子,反手从他手中夺下,又往旁边凌空劈了过去,但混战两人完全不占优势,方自在刚刚被打中,强忍着剧痛只能堪堪抵住一个人,身体其他部位完全暴露,被打得更多。 那群人的目标显然是方自在,但也很聪明,找三个人拖住了霍启。 方自在顾着闪躲开前面的攻击,但后面却落了空,霍启眼角余光看到时喊了一句“看后面”,但说时迟那时快,方自在还未来得及回头,后面的人一记敲在方自在的侧脑。 方自在捂着脑袋,腿下一软单跪下地。 霍启目眦欲裂,手上的动作愈发狠厉,利落地解决掉三个纠缠着的人后跑过来,一把掀开另一道即将要砸到方自在身上的击打,和另外五个人又混打在一起。 剧痛从神经末梢爬上侵袭全身,方自在痛得跪倒,泪水糊了视线。 视线始终无法聚焦,模糊中他看见有一道身影在几个人中不停闪躲然后挥击,招式漂亮又凌厉。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恍惚中他好像听见自己的声音。 终于有个画面真实降落在眼前,也是这样一条长长的街巷,巷尾有夕阳残照。 “.....姿势凌厉又漂亮,一比八的局势呢.....” “然后当然是毫无悬念地赢了....他不死心....” 滚烫的泪水跌落,砸在路面上融了雪絮,虚晃的身影和夕阳下的背影重合,那人忽然往这边看了过来,混乱中视线相对。 “然后....疯狂迷恋他。”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方自在痛得弯下腰来,喉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堵住了他的呼吸。 无数帧画面如山呼海啸般涌来—— 他拿着合约书坐在桌前沉思、霍启被骗时的愤怒、两道人影在黑暗中的反复纠缠、一杯凉透了的龙井茶、昏暗的洗手间里他帮霍启捋平衣角、卜潭寺的那条山道、平放在霍启手心的一枚平安符、霍启站在琉璃台前做着饭...... 纷繁的记忆碎片夹着雪花,化成一把温柔的刀扎在心头。 有人站在风雪中回头,风起云涌的美。 方自在跪坐在地上,泪眼朦胧间只能看见有一道颀长的身影向他跑来,穿过万道光束,像荒漠中的旅人发现绿洲般死命奔跑,又忽然克制地停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伸手把他温柔地揽进怀里。 “在在,别怕。” 是熟悉的味道。 是霍启。 方自在终于崩溃,呜咽出声,眼前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心上落满了厚重的雪尘。 病房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老钟带着卜谷匆匆赶到。 霍启刚从病房里出来,被老钟一把抓住,愤怒的声音乍然响起,“谁干的,哪个不要命的干的?” 卜谷站在一旁大口喘息。 霍启脸色阴翳,摇了摇头 分卷阅读38 ,“暂时还不知道,刚报了警。” 老钟一瞬间仿佛了十岁有余,抹了一把眼角,“医生怎么说...啊?让褚医生看过了吗,伤到哪里没有?” “看过了,没伤到要害,但是可能要睡一会。”霍启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目光沉沉。 老钟放下高高悬起的心,脱力般坐在长椅上,不住地擦眼泪。 卜谷陪老钟在床前守了两个小时,霍启担心他心脏高压受不了,还是请卜谷先把人带了回去。 方自在是下半夜醒来的,一睁眼就是一道人影,逆着光坐在旁边看着他。 霍启离他很近,甚至还能清晰闻见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方自在极缓地眨了下眼,还是有不争气的眼泪掉下来。 霍启似乎是已经料到了某些事,俯身用手揩掉眼角的泪,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不要哭了。” 方自在咽下喉间的窒息感,艰难地开口道:“我都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全部...我都想起来....” 霍启低头碰碰他的唇,小声地安慰着:“嘘...嘘...没事的,在在,你看着我,看着我。” 方自在停下来看着他,霍启蹭了蹭他的眉骨,温柔地问他:“听我说好不好?” “老钟曾经跟我说过,他不知道失忆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觉得这是好事,在在,这是好事。” 方自在藏在被子下的手揪紧了被单。 霍启朝他笑笑,又继续道:“你忘掉了以前的事情,那么以前的纠葛就到此为止,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以前我们两个人都太混乱了,就像你说的,一开始就是错的。” “就像是解一道很复杂的数学难题,开头错了,到后面非常纠结,但无非两条路,一是错到底,而是从头来过。” “我这个人比较愚钝,很晚才发现我爱你,但是要我一错到底真的很难,那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你之前问我怕什么,我是怕有一天你想起来以前的事,你会崩溃,我怕你一根筋轴到死不肯相信我爱你。” 其实不是怕爱上这个人,怕的不过是因爱而生的种种忧虑。 方自在任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心像被人重重拿捏住,酸软得不像话。 霍启把手伸进他的背下,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温热的眼泪落进他的颈窝,酥酥麻麻的,是久别重逢的惊喜,也是失而复得的战栗。 方自在抖着唇,万千情绪无从言说,只能一字一顿,极为珍重地说出最重要的三个字,“对不起。” 一句道歉,迟了八年。 霍启笑着吻他黑发,“我接受你的道歉。” 温婉光下,有两道身影在相拥,下巴搁在肩头,连弧度都是恰恰好的合适。 这次要拿好爱你的剧本,一切推盘重演,是你想要的Happy ending。 第25章 完结篇(下) 上上签 老钟和符阿姨一大早起来,拎着满满当当的补品来医院。 符阿姨走在前面,开了门却停在原地不动,老钟在后面催道:“怎么不进去?” 符阿姨转过身,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老钟,试探性建议道:“要不,我们等下再来?” 老钟探头往里面看过去,尔后也尴尬地关上门,指了指前面的长椅,低声嘟囔,“坐坐...坐坐吧...怎么年轻人都睡这么久的吗?” 符阿姨无语地看了眼时间,不免腹诽,这才七点呢。 褚人承七点半准时来病房打卡,老钟本想叫住他的,但还没出声褚人承就已经“唰”得开了门,不出意外地也在门口僵成一座雕塑,然后默默地关上了门,加入了长椅大队。 五分钟后,霍启洗漱整齐走出来,朝门外坐着的三个人微微颔首。 老钟和符阿姨先进去了,留下霍启和褚人承两个人在外面互相进行着精神交流。 褚人承先败下阵来,霍医生这冷到死性子估计真的只有方自在能收服了,他叹了口气,“我算是知道方自在怎么那么喜欢你了。” 霍启不解地看向他,褚人承白了他一眼,“一个萝卜一个坑,方自在要是跟我在一起一天能打上三回。” 霍启无言以对。 褚人承在上衣角摸了半天,想起这是医院不能吸烟,燥得他摸摸后脑勺,“算了,方自在高兴就好。” 说完就往里面走去,还没进门就能听见方自在的哀嚎:“钟叔,哪有人一大早喝这些东西的?” 符阿姨心疼孩子,在一旁附和着:“是啊,坐月子也不是这么吃的呀。” 方自在微扯嘴角,“符阿姨,这个比喻好像有点不恰当。” 老钟手里舀着一勺汤,左右不是人,“这怎么不能喝了,褚医生都说了以形补形。” 方自在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汤里的猪脑,把目光对准在门旁的霍启,求救道:“那不然你问霍医生,大早上能喝这些吗?” 霍医生被点名了,慢腾腾地走过来调了下输液管的速度,一边道:“晚点喝吧。” 老钟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两人,不知怎的还能看出一丝腻歪的味道,但医生都这么说了就姑且先放了方自在。 褚人承站在后面清了清嗓子,方自在看过去,弯起眼角,“哟,不跟我绝交啦?” “暂时的,我再考虑考虑。” 褚人承也是死要面子的头号玩家,方自在当他是自家弟弟,自然也不介意,“行吧,您老人家考虑好了再来通知我。” 不过一会儿,卜谷也急冲冲地推门进来,人未到声先来,“方总,昨天的事情已经查到了。” 推拉门有个门槛,卜谷没注意,登时就往前扑了过去,在空中滑楞两下,直直地往褚人承身上砸了过去。 “我操。”褚人承趴在地上,两个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 卜谷倒吸一口冷气,手忙脚乱地从褚人承背上爬下来,嘴上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没伤着...吧...褚褚褚...褚人承?” 褚人承像条开背虾一样被卜谷翻过来,面对面的一瞬间两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方自在倚在床头,一边嚼着苹果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纠成一团的两个人,凑到霍启耳边咬耳朵,“霍医生,以我过来人的经验,这俩人绝对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霍启轻瞥他一眼,又塞了一片苹果堵住方自在的嘴,“你有这研究的时间不如多喝两碗汤。” 方自在立马摇头,老实做人。 卜谷想去扶褚人承,结果被利落地躲开了,脸上落了尴尬。 方自在也觉得氛围有些不对,赶紧出声,“卜特助,不是说查到了吗?” 卜谷回过神,转过身朝着方自在讲了昨天的事情。 分卷阅读39 昨天霍启报警后很快就查到了方凯程头上,但买凶打人的确是方自在的二婶,只不过方凯程硬是要替他妈顶罪,眼下两母子还扣在局子里等着方自在这边发话。 方自在嚼着苹果都觉得没滋味了,半晌才道:“都交给警察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就算想管,方家的老一辈也不容许有这个污点在,方自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了。 霍启对此不置可否。 等方自在出院后,老钟念叨了他半个月,要他去山上拜拜,去了这一身乱七八糟的晦气。 方自在眼睁睁地看着老钟从一个老绅士变成神叨叨的老头子,不免叹息了一声,但还是跟霍启去了一趟卜潭寺。 两人先在山下的民宿休息一晚,到楼下吃晚餐的时候有人叫住了方自在。 一个漂亮的女人很是兴奋地走过来,开心道:“先生,你等等。” 方自在回头,眼前的女人颇为熟悉,方自在努力想了想,略微迟疑道:“你是...老板娘?” 小小笑着点点头,“五年前你和这位先生来过这里,还让我们拍了一张照片,不知道您还记得吗?” 方自在终于想了起来,“对,我还记得。” 小着,脸上又多了些遗憾,“其实说来还要个您道歉的,您之前给我留了一张名片说是要把照片发给你,但是我一时没注意被我家宝宝给弄丢了,所以照片洗出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你,但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 方自在想起那张还没见过的照片,又问道:“那现在你们还留着照片吗?” “留着留着,我现在就去找,您稍等。” 小小找了好一会儿,才拿着一张照片从屋里走出来,放到方自在手里,嘴角挽着笑,“祝你们幸福。” 方自在道过谢,拿着照片和霍启回了房间。 照片被保存得很好,连边角都不曾破损。 方自在仔细地看了看照片,倏地笑开,抬眼向沙发上坐着的人看去,“霍医生,你很早就喜欢我了吧?” 霍启正在敲击的键盘的手微微停顿,不答。 方自在又乐得在床铺上滚了两圈,举着相片对着顶上的光。 照片上的两个人,坐在一起靠得很近。 连目光都沾染在一起。 那时方自在侧着脸,闪光灯亮起时他弯着嘴角闭了眼,没看见霍启在一瞬间也转过了头看着他。 眼神不会骗人,是分明的温柔。 所以不用怀疑,很早很早就爱上了你。 方自在又翻了身,看见正要拿衣服去洗澡的霍启,躺在床上伸出双手,大声道:“抱我。” 霍启走到床边放下衣服,抱起方自在往浴室走去。 方自在伏在他耳边亲了一下,“还好是你。” 翌日清晨,方自在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 隔壁床铺是空的,方自在摸了两圈,连枕头都是凉的。 方自在朦胧着眼起身,才发现床头摆着一张纸,上面留着字:我先去一趟卜潭寺。 方自在揉揉眼,洗漱完后一个人独自上山。 又因着不是假节日的缘故,一路上没有什么人。 好在方自在这几年有刻意锻炼,山路不至于这么难走。 心里盘算着要上山找霍启算账,方自在咬咬牙,一口撑着爬过了半山腰。 山路较前几年修整过,沿途的风景又好看了些。 今天没有下雪,难得天气晴朗,日光晒在身上暖烘烘的,方自在走着身上出了一层浅汗。 前方再走几步路就到顶了,方自在站在下面喘着气。 正想一鼓作气爬上去时,霍启的身影出现在路的尽头,披着云层后耀眼的日光。 方自在看着他,不知怎的心头的闷气又全消了。 他的意中人,就不计较了。 方自在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脚步轻松。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跟大师约了时间。” “哦,来求什么?” “求姻缘。” 方自在笑出了声,踩着最后一级台阶,终于看清来人的相貌。 眼睛最漂亮。 “求到什么?”他对上那双眼问道。 霍启把签放在他掌心,温柔地笑。 “上上签。” 荣辱沉浮,与你共渡。 番外篇2.霍启(下) I love you 01.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霍启看过很多书,每一本书都有不同的定义,但千篇一律。 02. 他站在走廊这头,看见方自在冲他笑着走来,手上端着两杯咖啡。 其中有一杯一定是他的,霍启想。 他不由自主地迈出脚步,向方自在走去。 他可以接过这一杯咖啡,然后找一处阳光很好的地方,和方自在一人坐一边,慢慢地喝着,然后再听他唠唠叨叨讲一些琐事,再一起回家。 “霍医生——”方自在在叫他的名字。 霍启把手放在口袋里,听诊器抵着他的掌心,微微发烫。 “你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03. 从掌心传来的疼痛惊醒他,余光里的褐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所有深刻的场景,连时间都是慢的。 霍启甚至可以听见衣角相擦而过的声音,还有方自在最后接近呢喃的声线。 话音清晰又真实,化成一把锋利的刀,温柔地扎在他心上。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 老钟的话犹然在耳边,不断地提醒他一件事。 方自在现在过得很好,好得不得了,不用记挂谁,也不再爱谁。 04. 霍启觉得自己明明该生气的,但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甚至还觉得就算这样也很好。 方自在,你看观音菩萨显灵了。 你这么坏,就该罚你忘掉。 我这么坏,就该罚我被忘掉。 04. 霍启下班时又重新买了两杯一模一样的咖啡。 等拿回家时已经凉透了。 他喝过很多种类的咖啡,连最苦的ESPRESSO都尝过。 但唯独这两杯,加了再多的糖和奶都没用。 苦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方自在真的很讨厌,要送他这么难喝的咖啡。 05. 但方自在总是有办法出现在他面前,无论有意还是无意。 比如说他跟褚人承站在电梯门口打闹,手上拎着很多菜,像是要一起做一顿很好吃的晚餐,两个人互相笑得很开心,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那种开心; 比如说他在站在高高的椅子上举着手机在看电箱,36层只有他和方自在两个人; 比如说他揪着衣领凑得很近,鼻息间全都是柠檬香味的沐浴露的味道,暗光中能看见他漂亮的唇 分卷阅读40 形一张一合,问是不是很讨厌他; 比如说他耍了一些小聪明,加了W信不停地跟他说着话,甚至连今天吃什么都要跟他说一遍; 比如说他喝醉了,缠在他身上要来吻他,伏在耳边轻轻说他真的很喜欢他。 06. 从清晨到日落,从睁眼到入睡,全部都是方自在。 方自在像一棵树,在他心上生根发芽,缠绕的枝蔓裹着他,午夜梦回的时刻甚至都能听见心跳放大的鼓噪声。 喜欢、贪欲、爱恋、占有、嫉妒,方自在一样一样教会他。 07. “你怎么这么好。” 方自在总是对他说这句话,“霍启,你怎么这么好?” 不是这样的,在在。 是你怎么这么好。 霍启望着枕头上沉沉入睡的人,还带着淡淡的酒味。 方自在刚刚又哭了,哭着问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你看,不是问到底爱不爱他,而是问在怕什么。 方自在总是能一眼看破他的心事。 霍启低头吻他。 08. 我只是舍不得你会难过。 以前我对你一点都不好,总是拒绝你,给你冷眼看,对你生气,连你生病都没能陪着你。 我又怕你想起旧事会崩溃,错误的开头连我都无法修正。 那便如此,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 09. 霍启第二天就知道了。 方自在嚣张的不得了,站在台上最中间,嘴角有隐隐的笑。 “他于我而言,是非凡的意义和存在。” 隔着屏幕,霍启看见方自在的眼里透着光,明亮又炽热。 够了,这样就够了。 仿佛有人搬开他心头上压着的重石,氧气重新尽数灌入。 霍启呼吸急促,连跑回楼上的步伐都有些凌乱。 一如五年前,他在机场往回跑的时刻,风声灌耳,风景都悉数倒退。 这次路的尽头有人在等他,眉眼如初。 10. 霍启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方自在。 今天在雪中,他抱住方自在的时候,就知道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哪怕一个眼神,他都知道方自在在想什么。 含混又绝望,他哭着跪倒在地上。 霍启抹去额角不断滴下的血,一步一步走到方自在面前。 他小心翼翼瞒了这么久,但方自在还是想起来了,哭得像个被夺了糖的小孩。 霍启有一瞬间的慌乱,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方自在解释这件事。 只能伸手抱住他。 “在在,别怕。” 风雪盖住他的泪,一颗心连同衣领被方自在揪得死紧。 霍启收紧手上的力气,恨不得将方自在揉进他的骨血里。 你不要怕,这次换我陪着你。 11. 方自在一醒来就哭个不停。 霍启伸手给他擦掉眼泪,擦完又掉,掉了又擦。 但不知为何,霍启却觉得异常心安。 他一直在想如果方自在想起来了以后他该怎么做。 是躲着不肯见他,还是撒泼说不要他,抑或是其他样子。 不过还好,方自在只是哭了。 他能哄好。 八年的纠葛他只用了十分钟就说完了。 方自在愣愣地看着他,鼻尖红通通的,眼角还挂着泪。 霍启笑着揽住他。 然后听见方自在跟他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曾经等了很久,可到真正从方自在的嘴里说出来,霍启却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方自在的声音软软的,还带着哭音。 听起来更像是在说我爱你。 嗯,我爱你。 12. 方自在兴奋了一晚上,朋友圈全程直播两个人注册结婚。 直到睡着都不肯放开那一张薄薄的纸。 霍启上床关了灯,轻轻抽开方自在捏在手里的公证书。 方自在手里落空,皱起眉哼哼了两声。 霍启抓住他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 拉斯维加斯是个不夜城,窗外还是烟花绚烂的夜景。 方自在突然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他怎么了。 霍启调整了下位置,轻轻拍他的背,说没事。 方自在埋在他的怀里,小声跟他说句话以后又睡着了 “我好开心。” 霍启无声笑开,在他软软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开心就好。 在在。 13. 霍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弄明白爱一个人的感觉。 怎么说呢,很复杂,也很简单。 他也无法解释。 大概要等真正遇到真爱的那一天才能知道,因为别人说的一万种爱情的姿态,也抵不上见到他的那一眼。 霍启是幸运的。 无论是很久以前他在小巷中偶然瞥见那个少年带笑的眼神,还是那天隔着雨幕撞进他心底的深情模样。 他曾于梦中回想过无数次。 但好在,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14. “我爱你。” 这次他用的是中文,方自在听得懂的。 日常01. 方自在很喜欢在霍启的书房里摸鱼。 即使是周末霍医生也很忙,坐在电脑前在看文献。 方自在没什么事做,就在书房里不停地转来转去,然后停在保险柜前蹲下,想了想还是试着输了一串数字进去,柜门应声而开。 是方自在的生日,这真的没什么好猜的。 保险柜里其实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有一份牛皮纸封面的文件袋放在里面。 方自在觉得有些眼熟,正想要伸出手去拿的时候,身旁忽然多了一个人。 霍启也跟着坐在地上,揽着方自在的腰,淡声道:“拿出来啊。” 方自在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拿了出来,在霍启的注视下拆开,一张薄薄的纸片掉在地上。 霍启暗自好笑,把纸捡起来放进方自在手里。 顶行的两个大字很惹眼,“合约”。 方自在捂眼,这么猝不及防地看见曾经的“犯罪证据”真的很羞耻。 霍启摸摸他的黑发,“以前写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好意思。” “...............”方自在继续捂着脸装鸵鸟。 霍启低笑出声,凑到方自在耳边一条一条开始念出来。 “第一条,乙方周末必须要陪甲方过,并由甲方进行接送,时间从周五下午六点到周一早上七点;” “第二条,乙方必须接受甲方提出的生理需求,并且尽可能满足甲方的需要;” “第三条,乙方必须和甲方共用一个房间,一张床,左右边选择双方可进行自由协商;” ............ 分卷阅读41 ......... 方自在一脸生无可恋,可捂着脸有什么用,霍启隐隐带笑的声音还是无孔不入。 这份合约完全属于私人,所以方自在写的时候想到哪里写哪里,用词造句幼稚无比,个人感情`色彩十分浓烈,拿给卜谷这种专业人士看怕是能从头改到尾。 “不准念了!!”方自在扭头,跨坐在霍启身上伸手要捂住他的嘴。 霍启向后倒去,笑着扶住身上的人,“还有最后一条。” “合约时间为三年整,从2010年12月31日18时24分11秒到2013年12月31日18时24分11秒。” 方自在埋在霍启怀里,声音闷闷地接着后面的话道:“少一天一分一秒都不算。” 气氛变得有些惆怅,霍启把纸放下,一下一下拍着方自在的背,“怎么了?” 方自在摇摇头,“我亏了,明明还剩一个月的。” 那未免不是遗憾,如果彼时他还能再坚持多一个月,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后来分开的五年,也说不定霍启能早一点爱上他。 可是就算有再多的“说不定”,现在已成了既定的事实。 霍启转头,吻了一下方自在的侧脸,“要不我们续个约?” 方自在忽然转过头撑起身子,眼神亮晶晶的,“什么?” “签个合法的。” “你在跟我求婚吗?” “嗯。” “躺在地下跟我求婚?” “情势所迫。” “连戒指都没有?” “还在定制中。” 方自在本想借题发挥的,可低头就看见霍医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细细看来也算霍医生人生中少有的紧张时刻。 他还是心软了。 额头抵额头,眉眼弯弯,“好,我们结婚。” 02. 某天,霍医生第一次意识到方自在其实是很受欢迎的。 这还要从他帮方自在接的电话说起。 那晚方自在被做得狠了,软在浴缸里迈不出脚。 卧室里手机铃声响了很久。 方自在推了一把霍启,叫他去接电话,嘴上嘟囔着万一是个十几亿的单呢。 霍医生很听话地接了电话,十几亿的单子没有,只有一道声音很好听的男声在那端响起,“喂,请问是方总吗,我是小秦呀。” 声音三分端,七分媚,纵使是霍医生这样不开窍的脑子也能听出来个大概。 小秦还在说着话,“我们那天在宴会上见过的,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霍启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走去浴室,倚在门口冷静地看着方自在。 方自在仰躺在水里,只觉得被霍启盯得手脚发毛,不禁往下缩了缩,“怎...怎么了?” 霍启点了扩音,小秦的声音乍然响起,他只当方自在在听没回答,这会儿已经到了真情表白的环节,“方总,其实...我没怎么谈过恋爱...那天见到你,我回家以后真的失眠了好久,我...有句想对你说。” 方自在瞬间清醒,撑着发软的腿根也要来抢过手机,“你你你你你你不要乱说啊!!!” 小秦在那头笑了一声,“方总,你不要害羞,我...我其实...我喜欢你!” 方自在朝着手机吼了一句“你死心吧我都结婚了”,然后手忙脚乱挂了电话,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还好被霍启横腰抱住。 霍医生眯着眼,双手箍着方自在的腰,走一步路说一句话,神情似笑非笑。 “小秦?” 方自在坚决摇头,“不认识。” “宴会?” 方自在继续摇头,“只参加了半个钟。” “他喜欢你?” 方自在猛烈摇头,“我只喜欢你,就爱你一个,就疼你一个,你是我的宝贝,我的心肝,我人生的四分之三。” 霍启把人放在床上,又凶猛地压了上去。 情潮汹涌时,方自在把手浅浅地插入他的发中,笑问道:“霍医生,你在吃醋吗?” 霍启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凶狠地没入。 方自在被顶得酥痒,也没想着霍启会回答这个问题。 半晌才听见霍启的声音。 “嗯,我在吃醋。” 连吃醋都要说得一本正经。 方自在吃吃地笑起来,侧着脸在他耳边吻了吻,“不要吃醋啦,全世界我最喜欢你。” 03. 方啾啾被抱养回来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团,闭着眼睛裹在小被子里呼呼大睡。 方自在觉得这种软绵绵的触感实在是新奇,伸手戳了戳方啾啾的脸,回头对着霍启笑道:“你看他的脸,可以弄成各种形状欸。” 符阿姨在一旁看得着急,“哎哟,小孩子的脸不能这么戳的,以后长大了就得养成流口水的习惯。” 方自在“哦”了一声,讪讪地收回手,但又趁着符阿姨不注意的时候继续戳啊戳的。 方啾啾本来睡得正香,还是被方自在弄醒了,一扁嘴就“哇”得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小珠子,挂在眼角一颗挤着一颗。 方自在手忙脚乱,抱着方啾啾坐在沙发上哄着,没想到越哄哭得越大声。 霍启拿着冲好的奶瓶走过来,从方自在手里抱过啾啾,轻轻地把奶嘴塞进他嘴里。 方啾啾心满意足的喝上了奶,立马就不哭了,小手覆在霍启的大手上,一边喝一边傻兮兮地笑着。 方自在坐在旁边看着霍启温柔的侧脸,忽然有些感慨,叫了一声霍启。 霍启转过头看他,方自在表情有些幸福又惆怅。 从两个人变成三个人,方自在还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霍启喂完啾啾,把他放回婴儿床上再回头时,方自在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又走回床边坐下,把方自在捞起来抱着。 方自在睡得迷迷糊糊,问道:“啾啾睡了吗?” 霍启点点头,“睡了。” 方自在揉揉眼睛,还没回过神来,“我们做爸爸了。” 霍启无声笑开,“嗯,当爸爸了。” 方自在长叹一口气,倚在他肩头不说话。 霍启猜中了他的小心思,低头吻了吻方自在的发顶,“啾啾会长大,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 霍医生难得说情话,方自在心里的小纠结被一扫而光,又想起今天摸啾啾的手感,拍了下霍启坚实的小臂,“你不觉得啾啾真的很软吗?” 霍医生很老实,“还行。” “怎么可能,我这辈子都没碰过这么软绵绵的小家伙。” 霍启吻上他的唇,低声道:“我碰过。“ 04. 方啾啾小时候是个小天使,但等到稍微长大点时,就开始领着霍小树在家里胡作非为,上蹿下跳,像足了方自在当年混世魔王的样子。 两个保姆都逮 分卷阅读42 不住一个方啾啾,只能靠着霍小树指路才能找到小混蛋的位置。 霍小树跟方啾啾不同,性子很安静,大部分时候就跟在方啾啾后面摇摇晃晃地走着路,顺便帮他哥哥收拾一地残局。 但方啾啾再怎么无法无天,还是很喜欢黏着霍启。 为此方自在不知道吃了多少醋。 所以当方啾啾过完四岁的生日,就被方自在撵去了隔壁睡觉。 方啾啾十分委屈并且提出了抗议。 方自在冷酷地宣布抗议无效。 在某一天晚,夜黑风高,方自在睡得朦胧间,倏地发现门口站着一大一小的人影,小的人影旁边还拖着一个更小的东西,黑黢黢的,把方自在着实吓了一跳。 霍启也被惊醒,套上衣服打开灯才发现方啾啾领着霍小树,霍小树领着他的小兔子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方自在回过神,“你们怎么站在那里?” 方啾啾泫然欲泣,“爸爸,我和弟弟都睡不着,小树你说是不是?” 霍小树睡得正香时,硬是被方啾啾撬起来,眼前还在发懵,只能傻傻地跟着应和,“睡不着,小树也睡不着。” 方自在是什么人,一眼就看穿方啾啾那点小心思,“不行,啾啾你长大了要自己睡觉了。” 方啾啾说哭就哭,牵着霍小树转身就走,一边哭一边道:“啾啾明白了,啾啾和小树就是个意外,我们去找钟爷爷吧....” 老钟年纪大了哪能禁得起这两个人的折腾,方自在头疼得按按额角,朝着两兄弟招手,低声道:“过来,不准去找钟爷爷。” 方啾啾瞬间变脸,撒丫子奔到床上,先亲了方自在一口甜甜地说了一句“爸爸我爱你”,然后义无反顾地靠到霍启旁边蹭着躺下。 方自在无语地抱起已经困到要倒地的霍小树,又看了一眼正在给啾啾盖被子的霍启,“看吧,都是你给惯的。” 霍医生扬扬眉,接受了方先生的教育与批评。 别人都不知道,只是方啾啾像极了方自在,霍启忍不住想要多宠一些罢了。 05. 霍启再次见到霍长荣的时候,竟然也有一刹那认不出来。 印象中最后一次见到霍长荣的时候应该是在9年前。 霍长荣膝下两子一女,外面依旧彩旗飘飘,霍母生下霍启以后因为难产直接去世了,霍家对于这个私生子没什么好感,也只是派了一个小保姆来照顾霍启,不会短了吃穿,但对于保姆常年撒气打人的事也是不闻不问的。 高考完后霍启就搬离了霍家租的房子,一边等着通知书一边打零工赚钱,那时身后已经多了一条小尾巴,他依稀记得,叫方自在。 没想到霍长荣居然叫他回了霍家,告诉他只要肯帮霍家做一件事,他就可以完全脱离霍家。 霍启看着合同上的“方”字,忽然想起总是跟在他后面的那道身影,还是答应了。 霍长荣显然老了很多,鬓边白发丛生,身后跟着两个保镖,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从电梯口走下来。 霍启今天难得下班早,顺便兜过来接方自在下班,没想到先碰上了霍长荣。 霍长荣见到霍启的一瞬间,愣了大概有几秒。 霍启站在远处沉吟半晌,才走上前去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霍长荣皱了下眉,“怎么现在连爸爸两个字都不会喊了吗?” 霍启不答,只是微微颔首想要离开。 “等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霍长荣转身拦住霍启。 霍启停住脚步,看着剧烈咳嗽的霍长荣平静道:“我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这事不用你管,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还跟方自在在一起?”霍长荣喘息着,呼吸的声音像个老式的风箱,引得大堂里的人纷纷瞩目。 霍启转过头,对上霍长荣充满贪欲的双眼,淡淡道:“我们已经结婚了,但是这跟你,跟霍家没有任何关系,该还的我九年前就还清了,霍家现在要怎么样,都与我无关,方自在做的每一个决定我都无条件认同,所以我希望你现在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霍长荣显然也没想到霍启能讲出这一长串的话,甚至还未反应过来,霍启就已经走开了。 恰好方自在也刚出电梯,看见霍长荣还没离开,转头就让卜谷叫来保安把人请了出去。 霍启没有回头,牵起方自在就往外面走。 两个人沿着江边走了有一会儿,霍启找了处安静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方自在来过这里一次,指着远处的台阶道:“上次我坐在那里,抽了一支烟。” “然后呢?” “然后就回去找你啊,本来想强吻你然后让你从了我的,不过我喝醉了。”方自在笑嘻嘻道。 霍启替他撩开被风吹乱的黑发,慢慢道:“以后不要抽烟了。” “可是戒烟需要动力的。”方自在朝霍启眨了两下眼睛。 傍晚天色已至深粉,路灯又还没开,方自在背着光,离得再近也只能看见模糊得轮廓,但唯独眼睛是亮的,有浅色的光华。 霍启伸出手遮住他的侧脸,与他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于霍启而言,18岁以前的生活是一个难以抹去的噩梦。 那条脏乱的街巷和无处不在的孤寂已经埋在了长远时光里。 霍启走过很多地方,都是一个人。 但幸好,方自在抓住了他。 那么,他就要和方自在,一起过完这长长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