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禽兽》 分卷阅读1 《衣冠禽兽》作者:司马拆迁 文案: 诸侯,狼狈为奸互坑,互攻,互生。 第1章 七年前。 江放堂而皇之踏进楚州侯府。 天下十二州,姬天子居中州,余下十一州由天子任命州侯管辖。 其中三州的州侯是姬姓宗室。 其中最具声望,最得贤名的就是楚州侯姬珩。 江放直接向堂上看。 按辈分,姬珩是天子的堂叔,生得也与那位俊秀文弱的天子有几分相似,但身材更高,而立之年,像男人多过像青年。 肤色白皙,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只是天子少笑,他却微带笑意,纵是不语也动人。 常年眉眼带笑,眼角已经有笑纹。 见江放来,这位楚州侯就将手上的卷轴放了一放,声调不疾不徐,“庆州侯孤身入楚,所为何事?”江放就是天子新册封的庆州侯。 原是少年天子的禁军将军,英俊勇武,二十岁封侯,更是前所未有。 他的胆子也大,什么冠服都没穿,也不着戎装,一身半旧的寻常衣袍,就这么闯进别人的封地。 要不是带了印信,根本见不到姬珩。 江放扬眉反问,“楚州与庆州相邻,楚州侯知道在下履职以来做了什么。” 前任庆州侯谋逆闹了近六年,好不容易被平了乱,留下满地乱摊子。 姬珩从容道,“听闻庆州侯在剿匪,卓有成效,真是少年英雄。” 江放哂道,“这股匪也奇怪得很,不杀人,专抢高墙富户。 来无影去无踪,得手的钱财也不在庆州花,我听说都运到楚州了?”这几股“匪”就是姬珩趁庆州乱着,放出来乘火打劫的。 姬珩笑道,“庆州侯这是登门问罪来了?”江放也朝他笑,“不敢,我来是为借粮。” 他这庆州侯上位,除了几千亲兵,什么都没有。 好容易把隔壁几州放进来的匪打扫干净,雨季到来,钦河决堤,周边农田淹没,眼看颗粒无收。 庆州乱了六年,州仓里没有粮。 这几个月内弄不来口粮和种子,他勉强稳下的庆州又要大乱。 姬珩故作惋惜,“楚州今年收成也不好,只怕本侯爱莫能助。” 江放几乎想骂街,即使将中州算在内,你楚州论富庶也数一数二,还哭起穷了?他忍了忍,笑道,“楚州每两年将州仓中陈粮换成新粮,在下只求陈粮,请楚侯成全。” 姬珩这才看向他,“为什么。” “在下与其他相邻州的州侯素不相识,在京中时,逢楚侯回京,好歹曾有两面之缘。” 姬珩笑,“如此吗?”借粮有许多理由,庆州乱,楚州富,要真没粮激起民变,老子把饥民聚集往楚州一赶,你也得头疼几天。 但江放突然一笑,他本就俊朗,此时笑中带着张扬,道,“因为那两面之缘,我看出楚侯不愿做天子的臣下。 楚侯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待到庆州兵强马壮,楚州起事也多个盟友。” 姬珩看他,大笑起来。 这个人是天子的伴读和禁军将军,父亲是天子亲军,也就是王师的统帅,在征讨上一任谋逆的庆州侯时旧伤发作,以身殉职;母亲是天子的乳母,也是宫廷女官,在一次下毒案中代天子而死。 无论怎么看,都是满门忠烈。 现在居然说出这一番话。 他笑够了说,“本侯听说,天子曾有意将胞妹宁国公主嫁给庆侯,庆侯婉拒,满中州都知道,那是因为庆侯想娶的只有天子一人。” 江放懒懒抱臂,“天子是什么样的为人,楚侯和我都清楚,不做出痴心一片,我哪里活得到离京。” 姬珩道,“可本侯还是不相信。” 江放追问,“楚侯怎样才能信?”他眼角笑纹浮现,仍是儒雅温文,“若是庆侯愿意自荐枕席,我就相信你对天子确实是假意。 这么一来,借粮也不成问题。” 他居然要把我睡上一睡。 江放一时半会没动,脸上也没有表情,半晌,才嗤了一声,说,“行啊。” 然后侧头问,“楚侯想在哪办事?”他们站的是楚州侯府议事的正堂。 姬珩在案后坐下,颇有兴致,“庆侯不介意,就在这里。” 江放笑了一声,左右看看,开始解腰带。 姬珩竟真坐着看他脱,脱到里衣,江放的咬肌已经绷了出来。 他胸膛赤裸,双腿赤裸,站在案前。 那是一具挺拔的身体,宽肩劲腰,大腿有力,小腿笔直。 虽然骑射娴熟,但还是青年而非男人。 姬珩一笑,“看来庆侯并无羞耻之心。” 江放把靴子踢开,走上前俯视姬珩,故作困惑,“买的都不羞,卖的羞什么?”他眼中如有一团火,姬珩更来了兴致,一击掌,便有侍女进来。 江放全身一僵,但咬牙不退缩。 侍女也是惊骇,慌张低下头去。 姬珩吩咐,“取面脂来。” 面脂秋冬季节才用,滋润肌肤,也抵挡骑马时寒风吹得皮肤皴裂。 侍女低声答,“是。” 不多时找来奉上。 姬珩道,“给他。” 侍女不敢看,将瓷盒举高,让江放拿走。 “自荐枕席”就是什么都得自己做,只是做的时候,他会不会非要让侍女也看着。 江放接了瓷盒却不动,目光灼灼盯着姬珩。 姬珩见他颈部线条都在收紧,不由一笑,对侍女说,“下去。” 待她背影离开,江放扫眼堂内陈设,径直坐在姬珩面前的几案上,张开腿,手指挖了面脂探下去,心一横就往里塞。 他自幼在京中长大,周围都是官宦人家子弟,一到及冠,房里男女都有。 听得多了,自然知道男人与男人要怎么做,只是没想到,下面竟那样紧。 吸气几回,都只能伸进一根手指,一连试上许久,汗水都出来了,仍然不行。 姬珩只坐在一旁看他狼狈,见他不动了抽出手,悠然问道,“这就行了?”江放冲他笑,“随便找个东西来操一操,操开了就行了。” 姬珩从他膝盖摸到大腿,嘴上说得随便,但肌肉绷得死紧。 他站起身,一身锦绣袍服贴在江放身上,赤裸的皮肤不由得战栗。 姬珩靠在他耳边说,“我那堂侄居然没操过你。” 又不禁一笑,“也是,他只会想被你操……可他既然放不下身段被你操,就不会让你操别人。 你该不会还是个处男?”江放针锋相对,“这么想着你侄子,不如去操他——”“啪”地一声,臀上挨了一下,听姬珩说,“会客时辰已到,就请庆侯先去安置,入夜再来自荐枕席。” 【附录】……后初为云骑将军。 分卷阅读2 建元五年四月,封庆州侯。 七月,平匪。 八月,庆州水患绝粮,贷粟于楚。 《后周书·本纪·武烈皇后纪》 第2章 日暮时分,姬珩才处置完公务,一行仆人掌灯,回去休息。 用过晚膳,侍女来报,道是庆州侯今天午后就要了酒菜吃了喝了,又要热水沐浴。 他倒真当自己是客人,姬珩一笑,回到寝室,推开门就见床上一个人正在沉睡。 初见之时,这个小庆州侯虽一身风尘,却精神得吓人,不曾想一沾到床就睡成这样,被褥乱成一团,不知是奔波劳累了几天。 他开门时江放还睡得轻轻打鼾,近到十步内,就猛然翻身,手几乎掐住姬珩咽喉,好在及时止住手。 一瞬间的凶狠被压住,江放装模作样扯扯寝衣,望外面天色才说,“这个时辰才回来,楚侯操劳啊。” 姬珩笑道,“白日操劳够了,这不是晚上又要接着操劳。” 江放商量,“那要不今晚别操劳了,明天再操劳?”姬珩为难,“庆侯自荐枕席,我盛情难却。” 江放嗤一声,三两下脱衣,直接往床上一趴。 脊背光滑,灯下皮肤色泽如蜜,肌肉从后腰凹陷,到臀又饱满。 他面朝床内,只听见衣物摩擦,玉饰撞击。 下一刻,屁股突然又被打了一下。 江放差点弹起,勉强忍耐。 姬珩说,“打开。” 他就自己一咬牙分开双臀,露出里面的入口。 姬珩白天没对他做什么,也是因为他一身风尘,现下沐浴过又睡醒,整个人体温略高,干干净净,倒真是叫他想好好操一操。 他记得这具身体多紧张,也不再要江放自己做,取了另一种脂膏,按向臀缝间的小口,脂膏碰到皮肉就融化,可按了一按,还是死紧,手指进去都不容易,更何况性器。 姬珩干脆将这小子拉起,他明明忍得额上都是汗水,还来一句,“楚侯不会不行吧?”姬珩笑道,“难得两张嘴都这么硬。” 便低头吻了上去。 江放先是一愣,被他吻得全身僵硬,舌头抵着舌头,嘴唇贴着嘴唇。 人在屋檐下,低头挨操是一回事,被吻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从没被人这么吻过,姬珩一边吻,手掌一边沿他背脊按摩,不出多久,就将紧绷的肌肉推开,一直推到臀,将一侧臀肉揉得软了一些,连股缝都揉得油腻,听见江放喉间的声音与鼻音,手指才插进去。 可才有东西插进去,那具身体又警惕绷紧,姬珩在他屁股上又打一下,“老实点。” 江放被打得脸色涨红,努力放松,姬珩的手恰好按到他里面舒服的地方,没多久他就开始扭动。 姬珩抬起他一条腿,贴着他把性器插进去,江放盯着他的眼睛,不去看交合之处。 姬珩笑着问,“怎么,闭嘴了?”江放说,“有本事……你操死我。” 姬珩按着他往里操,“有本事,我不操死你,我看你挺好生养,操到你给我生孩子。” 江放已经被弄得全身是汗,抬起的那条腿颤抖,里面实在太舒服,他口不择言,“好啊……有了你的种,我第一件事……就灭了你……吞了楚州……”他年纪太轻,稳住庆州已经吃力,要再想吞下一州,天下诸侯就该群起而攻了。 这全是床上的胡话,他前面都被操硬了,顶在小腹上。 姬珩就在他耳边说,“好,我成全你。 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总要让你怀上了再走。” 那夜最后,江放被操到断断续续射精,眼睛都红了。 射精后头脑空白,张着腿仰躺在床上,姬珩恢复过来只觉眼熟,仔细回想才记起,像一头呆呆翻肚皮的小狼。 他养过一头狼,最初养的是围猎时抓的白狐,后来又一次围猎,白狐被狼咬死。 侍卫们打死狼,那是头觅食的母狼,窝里只剩一个活着的狼崽。 姬珩当时十一二岁,白狐死了也就死了,拿狼崽顶替也不错,就带回府养了一阵。 这个小庆侯此时床上的样子,就像那个小狼崽第一次上来拱人,却被人掀翻露出肚皮的样子。 那只狼崽在母狼尸体的北方被捡到,北为朔,因此起名朔风。 那个名字长久没念过,姬珩说,“朔风。” 江放抬着头,还没反应过来。 他知道他算是被逼奸了,可是被逼奸怎么会这么舒服?连逼奸他的人都长得那么好看。 他的腿一直张着,穴口闭合,把射进去的精液留在体内,外面皱褶上只有一层油光。 姬珩看得有趣,扯他的大腿将他拉近,手指摸进他体内。 江放禁不住呻吟,低哼一声又强行忍住,后面夹紧。 姬珩的手指在内壁上刮了几下,抽出手来,手指亮晶晶的沾着油和精液。 “你是不是天生该被操,怎么又湿又滑?”江放心里一愣,也在嘀咕,难道我真适合被操屁股?他盯着姬珩,身体因为方才的高潮发红,仍满不在乎,“等我操完你……看你是不是又湿又滑……就知道谁才是……天生……欠操。” 他眼中藏着一股凶悍,姬珩轻轻一笑,抓住他的手按在入口,逼他用手指插自己。 里面果然一片湿热,软肉急切地缠上来,刚才一定也是这样贴合姬珩的性器。 江放被他按着手,手指伸进去抽插,莽莽撞撞,竟捅到令自己颤抖的地方。 他连着按了几下,双腿微微发软,胯下的性器却硬起来。 姬珩半抱着他,“自己插得舒服,还是我插得舒服?”他有些怕被姬珩弄,但确实是姬珩弄得更令他身体兴奋。 江放绷着说,“这种事……有别人何必累自己……”姬珩将他手扔开,带着淡淡调笑,“床上偷懒的小崽子。” 修长的手指就插了进去,把江放操得受不了,挣扎着压住姬珩的手腕。 他体力该比姬珩好,可快被企 鹅岜琉戚绫仈咡栖弄射了,身上没什么力气,还是被姬珩按住,用手指弄得射出来。 之前射过一次,这次就射不出什么东西,他抽搐射精之时,被姬珩插入性器,后面软得不行,也胀得不行,险些在姬珩插到底时又空射一回。 【附录】……时昭武为楚侯,见而异之,准后所请,深自结纳。 《后周书·本纪·武烈皇后纪》 第3章 江放辛劳几天,又射干了,累得厉害。 待姬珩射出来,腿一合,身一翻,就在姬珩床上呼呼大睡。 姬珩拍他,也无济于事,他只留给姬珩一个屁股。 姬珩不由好笑,刚操过他,也不好踹他下床,就任由他睡在床上,自己出到外间,要人送水沐浴。 侍女轻 分卷阅读3 声回话,“还有一件事,婢子不敢擅决。” 姬珩问,“什么?”侍女小心答,“庆侯要避子汤。” 在床上装得百无禁忌,其实怕被操得怀上孩子。 姬珩笑出声来,眼角都是笑意,“他要就给他。” 同床共枕一夜,姬珩醒得早,身边的人也醒了。 那个人装作放松,实则紧张,姬珩的手臂搭上他的腰,他险些炸起来。 姬珩不紧不慢道,“醒了就别装睡了。” 那双眼睛灼灼地看着他,大方道声“早啊”,爬起来下床,“来个人,给我送热水。” 他腿间有干了的精液,粘腻的油膏。 好在后面只是微肿,不痛不难受,一夜都过去了,他也懒得伸手进去把里面的精液弄出来。 擦干头发出去,姬珩正在用早膳。 江放看了看,楚州确实富庶,早膳清淡,但也什么时令生鲜都有。 他直接坐下开始吃,侍女端来一碗药,“昨日庆侯要的药。” 他接过来才刚喝一口,就见姬珩似笑非笑,“昨晚是谁说要给我生孩子?”江放呛了一下,一抹嘴,把那碗药灌下去,“男人床上的话能当真?”姬珩不像不行,但至今无子女。 万一自己给他生了,就是长子长女继承人,自己能生他也不敢要。 江放喝完药,垫了垫肚子,看姬珩穿戴停妥,是要去勤于公务。 “要是楚侯已经睡满意了,在下就要告辞回庆州了。” 真论睡,姬珩还想再睡几次,至少把这小庆侯睡熟了再放人。 可他既然敢只身入楚,在庆州边界一定留了后手。 姬珩惋惜道,“本想再尽地主之谊,但庆侯想必另有要务,本侯就不多留了,请自便。” 姬珩陪他行到堂外,远远见人牵了江放的坐骑过来。 主人在他这洗了澡吃了饭睡了觉,这匹白马也是,江放拍了拍它颈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姬珩看他背影,腰背笔直,骑姿潇洒得像在卖弄。 体力是真好,这么搞了一夜,还能骑马。 转念一想,怎么骑不了,昨夜说到底,自己可都没狠下心折腾他。 半个时辰后,探子来报,庆侯就这么潇洒骑马,潇洒去集市转了一圈商铺,买了不少东西,最后去了一趟药铺,出城。 去集市是看楚州物价几何,米油盐布,卖得是贵是平。 姬珩道,“药铺?”探子不知来龙去脉,只实话实说,“庆侯去买了避子丸药。” 刚喝过汤剂,又买丸药。 姬珩不由得笑起来,他竟怕我给他假药坑了他。 这么多疑又光明正大,真是有趣。 姬珩笑得停下才道,“在庆州的探子从今日起,务必关注庆侯。” 探子道,“是。” 两日后,江放回到庆州边境。 亲卫营中,卢道匀先冲上来,“怎么才回来,之前说定的七天,要不是接到你传书,我还真怕要去给你收尸——”这是他在京中最好的朋友,比他小两岁,与他同是重臣子弟,知道他被委任为州侯,前有狼后有虎,还是要和他一起来庆州。 只因为他爱慕天子的妹妹宁国公主,却深恨她的同胞哥哥。 江放扔了一袋糕点给他,下马往营帐里走。 “比我想得复杂。 简单说,我和姬珩睡了。” 卢道匀一怔,怒道,“什么?!”江放累的不行,把靴子一脱,往床上就躺,“他长得好看。” 卢道匀白净的脸蛋气得涨红,“大业呢!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为什么出来!”江放打了个哈欠,“哎,急不得。” 傍晚时分,他才一觉睡醒。 卢道匀冲进营帐找他,床上无人。 小卢参军当即扯一个卫兵,“将军呢!”卫兵苦着脸,“将军骑‘照夜’出去了,只看见朝北走。” 卢道匀跑到马厩找了匹就往上爬,打马出去,一路狂奔,总有两柱香时间,才看见江放带着那匹白马站在河边。 卢道匀气喘吁吁跳下马,“你又发什么疯!”江放耸肩,“就出来看看,一会儿回去。” 卢道匀有话想说,来回踱步,说不出口,终于道,“我早就跟你说不要去找楚侯姬珩,现在你跟他……哪怕来日你想做的大事真能成,你为了借粮就……也是一件丑事。” 江放道,“我不要脸,我要命。 不跟他睡,我可能没命在。” 中州是天子治理,其余十一州的赋税每年大把花在中州,自然花团锦簇,繁华富庶。 可在姬珩治荖阿夷拯里依刘汣罢侍饲仈鹉栖,下,楚州之富庶不下于中州。 他昔日在京中听闻,楚侯隐隐有与天子抗衡之势,去了楚州才知道,姬珩的底气从哪来。 上一任庆侯的败亡十有八九和姬珩有关,周围数州的州侯不是听他的胜过听天子的,就是不得不让他三分。 去之前是没想到他会想睡自己,但是他开了口,试探也好,侮辱也罢,自己不能不答应。 卢道匀嘟囔道,“我看你还挺高兴。” 江放瞥他一眼,“我是挺高兴,不得不睡,至少他长得好看睡得舒服。 退一万步说,哪怕他长得恶心睡得难受,我还能哭丧着脸去跳河?”卢道匀无话可说,问,“那,下一步你怎么打算?”江放叹了口气,“我刚才一路过来,这条河两岸的耕地都荒废了。” 卢道匀略带不忍,声音低下去,“庆州土地本就贫瘠,再加上连年战乱,人口凋零。” 江放一笑,揽住他的肩膀,“传令下去,明天起,分出一半人,卸甲归田,随我种地。” 六个月后,楚州探子回报,“庆侯还在……专心农事。” 姬珩虽然在笑,却微微蹙眉,“哦?”探子继续道,“他分出亲兵开垦耕地,亲自耕种,又用余下亲兵训练农夫。” 查过江放的人都知道他弓马娴熟,似乎善战。 可毕竟没上过战场,是真有才干还是纸上谈兵还未可知。 人人都以为他要秣马厉兵,没想到姬珩“借”他的粮到了,他竟带着人种起地。 姬珩蓦地笑道,“这可不是专心农事。” 他心中隐约有个大概,将这件事暂放,道,“我记得他父亲勉强有几分将才,不知道儿子又有几斤几两。” 侯府长史问,“君侯是想邀庆侯一同北狩?”姬珩道,“蛰伏了半年,半是为了收集庆州民心,另一半也是为了让其他州侯摸不清头脑,不对他下手。 我给他北狩的机会,要是他真有将才,经过这次,地位稳固,不需要再忌惮其他州侯。 要是个草包,我那侄儿容不得他丢人显眼,就会立刻废他州侯之位。” 【附录】……后亲率士卒,躬耕庆北,手足胼胝不居。 训练乡民, 分卷阅读4 以为备御,定屯兵之制。 《后周书·本纪·武烈皇后纪》 第4章 建元六年冬,昭武与后北狩。 《后周书·本纪·昭武帝纪》草棚里几案上摊着一卷锦书,露出几个字,“北狩乌野”“期与君同往”。 卢道匀从鼻子里哼,“姬珩邀你北狩?”时已入秋,江放早就换了农人穿的裋褐,刚从田间回来,一身是汗,正仰头往嘴里灌水,听见就随口应一声。 北狩即是北方狩猎,北戎每年入冬都会犯境小规模侵掠。 姬珩既然要那个诸侯之首的地位,就要承担诸侯之首的责任,提前布防或是主动伏击,今年看这邀人的姿态,想必是要主动伏击。 卢道匀说,“你这庆侯不到一年,现在庆州人都知道你是真要与民同辛劳,不是装样子,民心刚刚归附,你没必要冒险跟他北狩!”江放把那卷锦书甩来甩去,“如果北狩得胜,庆州的民心立刻归我,凭这一胜,我甚至能傲视诸侯。” 卢道匀跺脚,“万一你败了?”江放无赖道,“我不可能败。” 他弯腰把绑腿拆下,卢道匀气得团团转,还被他差遣,“姬珩写什么冠冕堂皇的东西,你替我回,十月我跟他回合。 哦还有——”他问,“那什么,我上回带回来的避子丸放哪了?”卢道匀一口气冲翻天灵盖,“你送上门去还自备避子丸?”“不然呢?”江放吊儿郎当堵他,“你想看我光棍一条过去,大着肚子回来?”九月底,江放即将带兵离开。 临行前还在嘱咐卢道匀,“州侯印信我留给你——虽然真乱起来那玩意没什么用——手令也给你留了一张,有什么事你就带着人跑,保命要紧。” 卢道匀没好气地给他递剑,一个兵士来报,“扬壑先生求见。” 江放吓得跳起来,赶紧整衣领整铠甲,把靴子都擦了两下。 那老头在庆州讲学多年,不当官,但是州府上下许多官吏都算他弟子。 江放倒是想收服他,没想到第一次见,就被老头拄着拐杖训了半个时辰,把他彻底训懵了。 要是个假道学还好,偏这老头真是言行如一,一把白胡子两袖清风,正直严苛得不得了。 江放辩又辩不过,打又打不得,灰溜溜地见他就想躲。 好容易收拾整齐了,出去拱手,“扬壑先生……”老头肃然问,“楚侯邀君侯北狩?”江放道,“是。” 老头正色行礼,“北狩本就是诸侯事,老夫无法劝君侯不去。 只是此去,请君侯务必藏锋。” 羽翼未丰而锋芒毕露是大忌讳,江放心道当然了,我又不傻,回礼道,“晚辈记住了。” 十月,庆军与楚军会师乌野。 姬珩到辕门迎接,远远见他一骑当先,不由一笑。 马还是那匹没有一丝杂毛的白马“照夜”,白马黑甲,如此耀眼,真上了战场,活脱脱一个靶子。 转瞬间,人在马上,如星驰一般奔来。 翻身下马,取下头盔,扬眉道,“楚侯,好久不见,风采如昔啊。” 他毫不掩饰,上下打量姬珩,姬珩不以为忤,从容迎道,“庆侯久违。” 毕竟在大营里,姬珩虽然没穿甲胄,但此时的袍服是可以穿在甲胄下的,不似初次见面,锦袍玉饰,笑意微微。 如今的模样多了几分锋利,倒叫江放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过,痒得不行。 他强行移开眼,拉上跳下马的下属,双方人同时见礼,一同向主帐走去。 主帐守卫严密,前面议事,后面该是姬珩住宿。 一进帐就觉得炭火烧得暖,帐内挂着舆图。 江放看那舆图上做了几处记号,开门见山,“楚侯要庆州如何效劳?”姬珩一点大营外七八十里的一处关峡,“守住天峡即可。” 江放低头细看,北戎侵扰常兵分两股,时分时聚,来去如风,叫人头疼。 姬珩有意将这次的北戎兵彻底截断,分别围剿。 他轻松道,“没问题。” 又抱起手臂环顾楚州上下,“只是北戎犯境的时间不定,我这边只备了二十几天的口粮。 要是他们十一月中下才来,我们就荖阿夷拯哩钯骝凄苓吧儿砌,不得不向楚军要饭了。” 今年雪来得晚,十一月中下才有大雪,大雪不下,北戎怎么会来。 楚军那边有将领怒道,“半年前才借粮,现在说一同北狩,庆侯连粮草都不备,哪有这样的道理!”江放看向姬珩,只见姬珩似笑非笑,就耸肩叹气,“庆州穷啊。” 姬珩一锤定音,“诸位,容我与庆侯一叙。” 江放也使个眼色,两边下属都离开,偌大主帐只剩下江放与姬珩。 姬珩有趣道,“借的时候说得好听,现在就想一借不还了。 不仅不还,还要再借。 我听说你率部躬耕,上天垂怜,今年庆州可是丰收。” 只要有百姓还吃不饱,庆州的再丰收,他也不会拿粮来还债做军粮。 江放干脆无赖到底,“要粮没有,要人有一个。 你看我值多少军粮?”姬珩不禁笑起来,“你究竟是来北狩的,还是来被睡的?”江放难得哑口无言,与姬珩的距离不足一尺,就靠上去,英俊面孔半带挑衅,“那就要看楚侯睡不睡了。” 他们四目交对,姬珩伸出手去解江放的薄甲。 江放一边让他解,一边主动脱,不多时只剩底下的袍服,江放再扯开腰带,大块胸膛露了出来,姬珩扣住他的腰,“转过去。” 他老实趴在桌上,屁股贴着姬珩下身,裤子被扒下,即使在毛毡厚重,炭火热烈的大帐里,也两腿一凉,可想着姬珩的手按在他大腿上,不知怎么的,心里有股火烧得实在旺,胯下的东西竟蹭着桌子边缘一点点变硬。 那张舆图就在眼前,他尽力让自己看舆图,别想姬珩。 姬珩的手指在冰凉的油膏里探向穴口,江放问,“你……打算在天峡……放多少人?”他身体又绷紧了,姬珩明知他想分心,配合道,“三万。” “那你岂不是……没有足够人马剿灭……右贤王的人……”姬珩明面上说截断两股北戎兵,分别剿灭,实际上右贤王那根本剿不了,分三万人守天峡以后,他只能重击左贤王部。 实际上的用兵姬珩当然不会对江放全盘托出,此时朝他臀上一拍,“专心。” 江放哼了一声,盯着舆图,突然道,“我有办法。 我不需要三万人。” 他撑起身,眼睛雪亮。 姬珩听他说有办法,欲火也消了大半,“嗯?”江放将衣服扯好,“我要去天峡看看,回来和你说。” 便大步走出主帐,招呼下属,骑着“照夜”奔出辕门。 第5章 江放这一走, 分卷阅读5 便是一个多时辰。 这时节鹅毛大雪还没来,可小雪也下了几场,雪下不化,寒气刺骨。 江放奔到天峡,四面树木萧瑟,吐气成雾。 他只顾看地貌,来回纵马,又到天峡高处下望。 “照夜”载他进大营,没休息多久又被他骑到这里,等不下去,低头蹭他。 江放摸它脖子,“再等等。” 有了把握,才回到营中。 他本来身体强悍,冬季也体温高,可回营才发觉四肢有些僵,脸更是冻麻了。 冻成这样要先暖和起来,可不能一时之间太暖,他就要了桶半热不热的水,抬进自己的帐篷。 才脱干净衣服,往水里一坐,帐帘掀起,姬珩进来,江放照泡不误。 身上冷久了,浸在温水里都如被热水煎熬。 他身上湿淋淋的,姬珩走近到浴桶旁,弯腰试了试水温。 江放靠在桶上,“我只要五千人。” 姬珩脸上的笑意淡得接近不存在,“你确定?”江放盯着他,瞳孔里有锐利的光,“五千人,先从我的人里挑,不够再从楚军补。 令行禁止,生杀由我。” 姬珩掬了一捧水,浇在他肩上,“可以。 但是如果你做不到。” 江放道,“你是主帅,做不到就把我军法处决。” 这一来便立下军令状,姬珩没料到他会做得如此之绝,顺手递布巾给他擦身上的水,江放却站起身和他平视,舔了舔嘴唇,“喂,那之前没做完的事,你还做不做?”姬珩把他往床边带,他本来要趴在床上,却被姬珩一拉,这回要他仰面。 那双手推他的大腿,让他大腿张开,五指却在胸上抓揉,“上次还没这么大,被操大了?”那是种地种大的,练习骑射练大的。 江放嗤笑,“你才操了几次。” 姬珩笑起来,低声说,“怎么,不是我操大的,难道庆侯这半年,还去找谁借粮了?”江放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张嘴就想骂,可还没骂出口,姬珩的唇已经吻上来。 这次总比上次好,没一被吻就全身发软,可清醒之下,就要感觉姬珩的手指在穴口轻压,没几下就插了进去。 之前那次弄了油膏进去,出去一次,又泡了水,触手竟还滑腻,肠道里油膏都化开了。 姬珩在他耳边夸,“夹得真紧,里面都留着。” 又故作恍然,“庆州穷困,所以庆侯知道节省?”江放踹他,“要不要脸……”膝盖被他按住。 姬珩道,“怎么和朔风一样。” 这名字耳熟,江放转瞬想起借粮那次,姬珩也叫过。 姬珩宽衣解带,他撑起身,“楚侯别在床上认错了人。” 姬珩一笑,俯身下来,“朔风不是人,是我养过的一只小狼崽。” 江放一愣,就被他操了进来,背上汗水渗出,抓紧了床单,咬牙道,“没想到……楚侯连畜牲都不放过……”姬珩眼角都是笑意,“是啊,小畜牲。” 这次不同上次,江放身体不再绞得厉害,年轻矫健的身躯又紧又热,姬珩操起来比上回的寸步难行好太多。 毕竟是上次被操过,知道舒服了。 他知道舒服,就想更舒服,里面一下一下,在姬珩插入时夹住,好让姬珩的性器在酸软之处多碾一会儿。 他这么夹着姬珩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指望姬珩没发现。 江放的性器被操硬,直挺挺顶着小腹,姬珩操着他,又握住他那根慢慢地撸。 前后都舒服,江放叫出声来,听姬珩说,“你在辕门看我的眼神,就像要把我吃下去……在外面是威风凛凛的庆侯,一进帐篷就成了会夹的小婊子……”江放被他说得下面一阵阵收缩,尾椎酸胀,小腹不受控制地抽动。 他看向姬珩,却发觉姬珩因为情欲,双颊泛红,好看得叫他移不开眼。 姬珩带着薄汗,眼中似乎是温柔调笑,“叫夫君。” 江放叫不出来,却被操得太舒服,只能叫,“姬珩……姬珩!”连名带姓,不管不顾地叫,被操到前后一起高潮。 姬珩轻笑,“这么快。” 江放释放过,后面还被姬珩插着,正难受,可姬珩还没射。 他心说怎么每次被姬珩操,我都比他快?明明自己用手做的时候还挺行的。 事到如今,让姬珩射了才是正事,他摊开躺了会儿,仅凭腰力坐起,“你先出来。” 姬珩只觉有趣,想看这小崽子怎么做,把还硬着的性器抽出。 江放颤抖一下,直接跨坐在姬珩身上,握住他的东西,抬腰吞进去。 刚射过再被插,胀得不好受,他怎么动都不觉得舒服。 直到姬珩的手揉起他的胸,他身体一动,里面反而撞出熟悉的酥麻。 江放呻吟出声,变本加厉在姬珩身上操自己。 躺着被姬珩操的时候知道要夹,骑在姬珩身上,夹都不需要夹,被插到深处,甬道自然收缩,只顾得上爽。 姬珩微喘,扶住他汗湿的腰背,“叫这么大声……不怕被人听见?”江放腰胯起伏,胸膛也起伏,声音哑了,“……外面可都是你的人……听见也该你去管,关我屁事……”姬珩禁不住发笑,等到江放肌肉大腿小腿都绷紧,又要不行了,才在射在他体内前问,“你说你那青梅竹马,中州天子,知不知道你在和我做什么?”那一瞬间,江放的眼睛猛然睁大,目眦欲裂,竟是从未出现过,不加掩饰的狠戾杀意。 属于野兽的眼睛落在他颈间,他们身体尚在交合,但江放想过割裂他的咽喉。 “……少在我面前提他。” 姬珩更是低笑,轻轻抚着江放的背,“你就那么恨?我记得你爹可是追赠大司马呀。” 人死追赠有什么用,江放明知他火上浇油,说,“将军阵上死,这笔我不记。 但是我娘亲。” 她是天子的乳母与女官,江放只记得小时候,自己入宫伴读以前,娘亲在宫中的日子长过回府看他的日子。 有时候,若不是自己贪玩摔伤,一两个月见不上她一面。 这些他可以忍,但是姬瑷最不该,明知乳饼里可能有毒,还让她去试。 其中原因无非是,不死个有些身份的人,中毒案不能彻查,他不能借机清理政敌。 那件事里的种种,姬珩早能猜到。 他那堂侄就是如此,一脉相承的凉薄,天下人都该为他去死。 却没想到养狼为患,放虎入山,装着对他一往情深愿意以命相护的人,已经恨他入骨。 姬珩摸着他的背,仍旧微微带笑,没头没尾说了一句,“我的生母是陪嫁的侍女。” 江放讶然看他,他笑,“怎么,你当我是安安稳稳继承了侯位?”姬珩这个人,温文儒雅,哪怕披上甲胄,也像个儒将。 偏是此 分卷阅读6 时床上,江放才在他身上嗅到一丁点血腥味——是和自己身上一样的血腥味。 姬珩道,“我一早就知道,丈夫当世,不可以一日无权。” 第6章 姬珩起身披衣,向帐外要水。 江放还赤身裸体靠在床上,“你留在这?”在江放的帐篷里沐浴,就是要在他这睡。 姬珩故意取笑他,“你叫得这么大声,还有什么必要遮掩?”江放一想也是,懒得动弹,就扯刚才擦身的布巾擦了把腿间,坐在床上欣赏姬珩跨进水中。 他的视线灼灼,芒刺在背,姬珩如若不觉,沐浴之后才问,“看什么?”江放冲他一笑,“看你腰够细,大腿够白,什么时候让我操一操?”姬珩也回一笑,“不是不可以——”江放眼中有光一闪,不由得咽口水,“你……”姬珩道,“军令状不能只有罚,没有奖。 我就拿我自己做个彩头,只要你这仗打得漂亮。” 江放躺在床上,他就在床边低头看江放。 披着寝衣,头发散下,江放胯下几乎要硬,“你说真的?”姬珩笑道,“要你这仗打得非常漂亮。” 江放盯着他,直到确定他是当真。 然后爬起身,从扔下的衣服暗袋里掏出避子丸,往嘴里塞了一颗。 才被操过,还在怕生孩子吃避子丸,就已经开始打操他的人的主意。 姬珩见他皱眉,唇角微扬,“这么难吃,不如别吃了。 抓紧给我生个孩子。” 江放懒洋洋地打量他一眼,突然一口啃过去,啃得姬珩也满口药味,又酸又苦。 江放反问,“好吃吗?”没想到姬珩却一笑,哄他,“下次给你拿点蜜饯。” 熄了灯,江放睁开眼,他的眼睛像蛰伏的野兽,在暗淡中反着微光。 姬珩居然真和他同床共枕。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姬珩在想什么。 要说信姬珩,他肯定不信。 可又忍不住想,万一……姬珩闭着眼,却仿佛能看到他,“睡觉。” 江放诧异,依旧盯着姬珩,也没听见姬珩再说话。 姬珩对他此刻的神情非常熟悉。 多疑又警惕,朔风就是如此,在以为姬珩没看它的时候打量姬珩。 十一月中,北戎犯境。 江放扼守天峡,重击北戎,使两股北戎兵从中被斩断。 他在天峡三天,接到战报,楚军右翼陷入困境。 探子回报,“北戎将右翼方阵围住。” 江放抬头,“这可不是他们一惯的打法。” 北戎多骑兵,来去如风卷残云,又精于弓箭,惯用的打法是冲击方阵,把方阵冲得七零八落,这次怎么打起包围来了。 部属见他盘算,试探道,“将军有意援驰。” 重击北戎,截断两股兵的左右呼应之势,那一仗已经打得足够。 他就该装得能力只有如此,若再增援,未免锋芒太露了。 江放将舆图一扔,手枕脑后躺下,“不管要不要,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才一合眼,姬珩的面容就浮现,他带着几分笑说,“要你这仗打得非常漂亮。” 江放重新坐起来,甲胄的声响让临出帐的部属回头。 他半是兴奋,半是叹息,“点一点,我们还有多少没受伤的战马。” 部属当即道,“是。” 心中了然,这是会增援楚军了。 这次增援又拖两天,江放只让探子不停去探楚军伤亡,尤其是尸身上的北戎箭矢数。 箭矢数转少,他在营帐里反复踱步,犹如一只困兽。 究竟是藏锋,还是……部属不敢惊扰他,都站在营帐边缘,他这么踱了一炷香时间,猛地取直刀下来,刀身不过三指宽,长而直,又把短的障刀佩上,问部属,“管他藏锋还是什么,我打北戎,总没错吧?”部属只能说,“当然没错。” 江放问,“驻守天峡,你要多少人?”部属沉吟,“至少……两千。” 江放嗤一声,“给你三千,替我看家。” 部属正要再说,他已经大步走出去,召来“照夜”,翻身上马,“北戎用汉人的打法,我们就用他们的打法。 ——诸君随我来!”他带到庆州的亲兵需要的就是一句“诸君随我来”。 顷刻之间,两千精骑随他奔赴战场。 姬珩在高处观战,战况僵持,虽然能胜,但右翼的损失超出他的预期。 指挥右翼的将领沉稳有余,墨守成规,发现北戎此次打法与之前截然不同,就只知道结阵自保,贻误进攻时机。 他正沉思,忽听斥候来报,“庆侯增援!”心头就是一跳。 那匹白马闯入视野,江放率众冲破北戎骑兵包围,所遇的北戎骑兵都跌落马下,攻势顺畅凌厉如刀锋割裂布帛,白马黑甲,锋芒所指,所向披靡。 最可怕的是,他不仅匹夫之勇。 撕破包围,右翼楚军士气一振,竟跟随他反攻绞杀。 他犯了不少姬珩绝不可能犯的禁忌,身为主将,身先士卒,以身犯险,亲陷敌阵。 但毫无疑问,这个人是天生的名将。 人天生知道吃饭喝水,不必学习,对江放而言,行军作战就如吃饭喝水,生而知之。 将领骇然道,“君侯——”姬珩一笑,抬手令他不必多言,“谁能想象,这竟是他的首战。” 这一战最终,生擒北戎部屈律啜。 北戎官有十等,屈律啜为可汗信赖的左膀右臂。 生擒此人,足以上报天子,昭告天下表功。 姬珩问,“庆侯在哪?”一个将领拱手,“好像在……审问战俘。” 那北戎的屈律啜被绑在营中,江放也蹲在营中,盔甲未卸,和那戎人一个高度,朝他打听,“哎,我高祖母是呼罗珊来的,你知道呼罗珊在哪吗?”姬珩隐约听见“呼罗珊”数语,远远看江放这一蹲,颇有戎人的架势。 北戎部落多,其中有一些与周交好,与汉人通婚。 江家祖辈起于边地,混入戎人血统也是理所当然。 天子会封他为庆州侯,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他身上混的那么点戎血。 那屈律啜闭着眼,一言不发,江放当他听不懂,说了几句北戎语。 语调生涩,还兴致勃勃指手画脚。 那屈律啜听见北戎语,才神色一变,再开口是汉话,“你,是守天峡的人?”原来懂汉话,江放没意思地摸摸鼻子,笑道,“是我。 你猜,我守天峡用了多少人?去增援以后天峡又还剩多少人?”屈律啜冷冷道,“总有一个设!”“设”是北戎军制,一设约为两万。 姬珩见他张狂大笑,耀武扬威,伸出五指,“五千人。 增援右翼之后,只剩三千人。 哈哈哈哈,你们但凡敢再回头打一次,我就完了, 分卷阅读7 这场仗的胜负都得改写!”毕竟首胜,难耐兴奋,把那屈律啜气得头脸通红,然后青白,几乎想生生咬死他。 屈律啜冷冷看他,眼里突然闪过一道精光,看见了姬珩与其他将领。 他用汉话嘶哑道,“我原以为,楚侯是诸侯之首,我们可汗的敌手正是楚侯……没想到,楚侯不如庆侯——来日中原之主,必是庆侯!”江放大惊,如同背心被塞进一捧冰雪,方才的狂热散到九霄云外。 姬珩想做天子,你说我是未来中原之主,岂不是要他杀我!他手起刀落,将屈律啜斩杀,血溅当场,这才强自镇定看向姬珩。 变故骤生,营帐内鸦雀无声。 江放心思数变,方才杀人实在是慌不择路,一听屈律啜挑拨,他就慌了。 这样的战俘要献俘于天子,却被他一刀斩杀。 江放维持轻松,朝姬珩笑嘻嘻道,“这老贼坏得很,我一时失手……”他一身黑甲,衣袖上略有几道裂痕,是冲杀中留下的痕迹。 五官俊朗,溅了几滴血,手上刀上也都是血。 姬珩深深看他,掰开他的手,将那柄刀从他手中取走,当啷一声落地,才不疾不徐笑道,“什么失手?本侯记得,屈律啜未能生擒,原就是个死人。” 第7章 他嘴唇开合,一句话改了屈律啜生死。 江放脸上满不在乎地笑,心里怕他起杀机,改自己生死。 借粮与北狩,都是与虎谋皮。 只是这吃人的虎长得太好看,叫人神魂颠倒,方才被吓那一遭,才回过神来。 彩头不敢再要,江放只道走为上计,抱臂故作亲昵地撞了撞姬珩,“战事已定,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带人走了啊荖阿夷拯里依刘汣罢侍饲仈鹉栖。” 姬珩笑着看他,“照理说该留庆侯庆功,但是如果庆侯另有要事,本侯也就不留了。” 江放胸口的气只敢松小半,背对姬珩朝自己的部将暗比手势,手按在短刃上,内里一条弦绷得快要断了,身姿步伐还踢踢踏踏,吊儿郎当。 他肩膀将要到帐门,忽听姬珩气定神闲,“庆侯请留步。” 随后楚军将领纷纷退出,江放的属下目光示意,他微一侧脸,若是帐中只有他和姬珩,他赤手空拳就能取姬珩性命,属下便低头退出。 江放叫了声,“楚侯有事?”姬珩道,“你床上好像不是这么叫我的。” 江放道,“姬珩。” 姬珩走到他面前,仔细审视他,之前只当他是京中武将子弟,听他说了几句北戎语再看,才觉得他五官轮廓清晰,矫健英挺,确有那么一点不似中原人。 江放也看着他,就见这诸侯之首的男人目光一动,几乎是温柔地说,“真巧。” 他替江放整了整衣领,取出一块玉佩,替他系在腰间,道,“北戎自以为是狼神后裔。” 那玉佩就恰好是一只趴伏的小狼,玉形圆润厚实,是见所未见的款式。 江放呆呆看着那只小狼,姬珩做好这些,却将江放轻轻抱住,往怀里紧了紧。 他们身高相仿,江放短暂贴上的是另一个男人的胸膛。 睡都睡过,却还没这样抱过,这个人的怀抱竟也是温热的,江放看着他僵住,就听姬珩在耳边说,“别怕。” 江放带兵离开大营,前二十里匀速行进,二十里一过,便全速回庆。 直到平安归庆,还犹如活在梦里。 江放问,“楚侯姬珩是什么样的人?”卢道匀早答了无数次,“诸侯之首,不是什么好人。” 江放道,“我上一任庆侯就是被他弄死的,死得稀里糊涂。 和他为敌的人通常都死得稀里糊涂,留他一个,清清白白。 他的同父兄弟都死绝了,我记得我们小的时候,京中还有个童谣,说什么’白虎来,剖心肝,食公子‘。” 公是侯,公子就是侯子。 周朝例,宗室封侯双字,和州侯区分。 姬珩的父亲是博平侯,和身份低微的女子生了姬珩,一开始根本没想带回侯府。 到他五六岁,才往府中带。 府中老太太病得不轻,见他第一眼,就被吓晕在床,非说见到了一只白色猛虎,哭着说这猛虎一定会将她其他孙儿吃尽。 而后果不其然。 这十多年一提姬珩就是楚侯,诸侯之首,承担北狩之责,将楚州治理得多好,叫人忘光了当年博平侯府的事。 卢道匀没好气道,“难不成你和楚侯朝夕相处,发现他那些兄弟的死都不是他害的,他是白璧无瑕被冤枉了?”江放把靴子架几案上,“没有,我发现,他那些兄弟的死一定都是他下的手,半点不冤枉。” 卢道匀高高挑起眉毛看他,意思是“那你说这些干什么”。 江放非常诚恳,一副请教的样子,问,“他既然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没杀了我呢?”他有一点好奇,还有一点不自觉的炫耀。 卢道匀只觉得怒火冲到天灵盖,看看左右,还是压低声音,“你是被姬珩睡傻了吧?要不要我帮你找两个人,你睡睡别人,醒醒神!”男子能够生育,出身高的就更以被人睡了为耻辱。 不得不屈居人下,事后也要睡几个人,来展现自己雄风还在,还是个男人。 江放道,“我只想睡他。” 趁卢道匀气结,纵马出去。 他履位庆侯第一年,开耕地,拒北戎,庆州境内终于有了复苏的迹象,虽然离楚州中州的繁盛富庶差得远,但一步步来。 他在诸侯中年纪最轻,只要保得住命,总有见到庆州强盛,百姓安居的一天。 他牵着“照夜”走,听“照夜”打了声响鼻。 这才从领口扯出那块玉——未免被啰嗦,他索性把那块玉系在颈上,以免被看见。 江放摸了摸“照夜”的脖子,一把搂住它。 这匹马是他最初的朋友,他附在马耳边问,“你说,他怎么就没杀我?”北狩归来,卢州丞被庆侯气个半死。 但江放也就偶尔问几句莫名其妙不痛不痒的话,政务与练兵都不曾懈怠,久而久之卢道匀也就不管他了。 倒是江放主动找他商议一件事,“我要一支骑兵。” 周朝武将多出自边地,多少混有戎血,武将子弟重骑射,爱弓箭骏马,像卢道匀这样武艺稀疏,反而好文的才是少数。 要骑兵就要骑兵,整个庆州军都是他的,何必这么郑重商议?卢道匀不解,“啊?”江放说,“住帐篷,穿胡服,说北戎语,吃炙肉喝烈酒。 一句话,北戎人怎么活,这支骑兵就怎么活。” 北戎善战,对上北戎骑兵,周朝精锐之师也要四比一才敢说有胜算。 混有戎血的武将都想撇清“血统不纯”四个字,竭力研究汉家兵法,不曾像他这样提出索性学 分卷阅读8 北戎。 卢道匀低头道,“你练兵之时务必秘密,否则肯定会被弹劾,说你这庆侯心向着北戎,百姓也会觉得你非我族类——”江放一搂他的肩膀,亲热道,“我也这么想,所以我练骑兵去的这几个月,政务就交给你了!”卢道匀眼睁圆,就看见江放带着事先遴选好的人,一溜烟跑了。 庆州侯一跑就是两个月,两个月间,卢州丞手上还多了个烫手山芋。 隔壁的楚侯,送了礼物和信笺。 礼物就是些蜜饯点心糖饴,火漆封的信笺才麻烦得要死,得传给亲兵,再叫亲兵快马冲到边境,去找草原上带着胡服骑兵不晓得正在哪里的庆州侯。 姬珩的书信来得挺密,江放的回信也去得挺密,偶尔信纸上还沾了糖浆和油渍。 卢道匀一看那信的长度,既有些牙酸,又有些担忧。 江放不会来真的吧?不会陷进去吧?憋了两个月,这口气憋得阴阳怪气。 在边境风吹日晒,带着人逐水草而居的庆州侯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仔细洗个澡。 他正在屏风后穿衣,卢道匀拿着最新的信笺和食盒进来,张嘴就说风凉话,“洗洗干净,收拾好东西,准备嫁过去了吧?”江放莫名其妙看他,把那信笺拆了读完,就灿烂一笑。 卢道匀磨牙,“你和姬珩鸿雁传书,真是情意绵绵啊!”江放一愣,随后大笑,“你以为这是情书?你以为我和姬珩情书往来?”卢道匀也愣,江放直接把那张书信扔给他。 卢州丞的神情从不可置信到一言难尽,那书信上都是讨价还价,行事计划。 江放穿了靴子,把食盒拨开,正在考虑从哪碟吃起,“我在和他谈今年北狩。” 今年北狩,姬珩还邀上了延侯孙英章,他和江放有意联手,趁着北狩把延侯做掉,再嫁祸北戎。 卢道匀放下信,道,“所以,情书不是情书。” 江放点头。 如果情书不是情书,蜜饯说不定也不是蜜饯。 卢道匀看向食盒,“那这些,是干什么的?”江放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抓一把杏脯塞他嘴里,“吃的啊。” 第8章 这一年十月,楚侯再度邀庆侯北狩,又邀延侯同时前往。 江放即将换甲胄,又听说那扬壑老头来了,只能自认倒霉,出去接见。 他这庆侯当了一年,对老头还是发怵,尤其是身为州侯擅离职守,胡服骑射,要是被知道了得把他谏死,他离二里地就想避。 老头道,“大军待发,老朽也知道君侯不会听劝。” 江放无话可说,只道,“我知道老丈严辞规劝,都是好意。” 他难得正经起来,留有京中世家子弟的底色,英气飞扬,端正俊朗。 老头扶杖道,“君侯……不同于以往几任,纵使不想听老朽聒噪,也只会回避,不会遣人驱逐。 庆州得州侯如此,是百姓之幸。 只是……楚侯心机深沉,为当世枭雄,君侯上次已露锋芒,必然招他忌惮。 君侯执意再受邀北狩,务必万事谨慎,绝不可轻信。” 江放道,“多谢老丈劝诫。” 在老头转身离开后上马,却捂了捂胸口,衣裳下,那块姬珩送他的玉系在颈上,挂在胸前。 “照夜”不被他驱使,留在原地,那支骑兵中的一个人纵马而来,叫道,“将军!”他这一次带骑兵一同北狩,却叫他们换下北戎衣服,先穿普通甲胄,不欲引人瞩目。 骑兵一千余人,专门征选亲兵中有北戎血统之人,边境练兵时彼此之间交流纯用北戎语,压马近前才用北戎语叫了声“首领”,正要再以北戎语说话,就被江放一巴掌拍在头上,“说汉话。” 那人揉着头说,“要上战场了,我们还没个名字呢!”北戎是狼的后裔,“首领”按音节划分,写成“狼主”。 正是日出时分,江放眼里有初生太阳的光,一把揽住那个骑兵,“告诉他们,北戎有狼头纛,这支骑兵,就叫狼骑。” 十一月初,庆军与楚军会和。 江放再一次疾驰奔入辕门,今年风雪来得早,他远远见到姬珩照旧来迎,穿的却和去年不同。 去年姬珩还是一身儒将风采,今年却直接披了重裘。 好不容易一番寒暄,挨到和姬珩独处,进了帐,就连主帐里炭火也烧得比去年旺。 江放进帐一坐,“你没事吧?”话还说着,手上就被姬珩递了一盒蜜饯。 翻开一看,还是果脯,嘴上含糊说,“又来啊,都吃腻了。” 照样抓了一颗往嘴里放。 只是方才递蜜饯那一下,碰到了姬珩的手指,他手指微凉,那点凉就在江放心上挂着。 姬珩披着狐裘,狐裘雪白,他肤色也白,可一入帐内,看清楚了,两颊分明泛红。 他现在这样,像极了上次军帐那晚,他情动之时。 江放心猿意马,一股热流涌下下身,不由得干咳了一声,又抓着果脯往嘴里塞。 姬珩脱下狐裘,轻描淡写,“受了些风寒。” 江放早就猜到他病中发热,也不惊讶,心道去给他找点热水喝。 没想到姬珩望着他,微带笑意,问,“要不要嫁给我?”江放手里的果脯差点掉在地上。 楚侯是诸侯之首,根基稳固,天子都不敢轻易动他,其他诸侯更是对他礼敬有加。 而他完全是前任庆侯反叛以后,天子无人可用,觉得他痴心一片不会反,封他一个庆侯,把他丢到豺狼虎豹之间,试试情势有多凶险,水有多深,任他自生自灭。 朝天子的时候,楚侯站第一个,他这庆侯就得站最后一个。 现在姬珩问他,要不要嫁给他。 江放舔牙一笑,笑容里竟带着桀骜,他装作疑惑,“我为什么要嫁,我都给你操了两回了,你还没让我操。” 姬珩道,“上回可是给了彩头,是谁不敢取,急着逃命?”江放走到他面前,“这还有过期不候的?我赢下来了就是我的,只要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想拿,就什么时候拿。” 一年不见,他有些不同了。 风吹日晒,雨雪侵袭,肤色深了些,轮廓也深了些,眼睛里藏着无限锋芒,被他看时,姬珩竟有错觉,仿佛自己是猎物。 姬珩道,“让你操你就嫁?”江放反而笑,“你让操?”姬珩也笑,“现在?”江放斜眼打量,“我怕迟则生变。” 姬珩道,“好。” 他这样果断,江放反而半信半疑。 细看姬珩,他还在受寒发热的病中,病是小病,否则他不会让操,出事就是贻误军机。 但他无耻地想,姬珩病起来还真好看。 诸侯之首,天子不北狩,他北狩。 初次见他,笑意微微,却也不怒自威。 后来大营那 分卷阅读9 回遇见,看到他千万人簇拥拜服,声势赫赫,威仪凛凛的一面。 越是这样,一时的病弱就更勾人。 江放欺身到他身前,一只手先搂住他的腰。 见姬珩仍不反抗,胆子更大,捏了几把,直揉到臀上,“操了你我不会没命吧?”姬珩却唇角轻抬,拉过他轻轻吻了一下,缓缓说,“那要看你操得本侯满不满意。” 江放玩味地笑起来,他的双臂能勒住疾驰的骏马,调转马头,一把抱住姬珩,把他扔到床上。 他扯来狐裘垫在姬珩身下,扒开他的衣服。 光天化日之下,审视他的躯体。 狐裘上,他肤色白皙,高挑瘦削,肩宽背却不厚,胸膛平坦,腰围极窄,小腹紧实。 一把火越燃越烈,姬珩的手竟主动覆住他胯下那包东西揉捏。 江放按住他的手腕,膝盖顶开他的腿,“我说我怎么一和你睡就射得快,原来都是你摸的!”姬珩被他压制,“你就在想这些?”江放找到脂膏,挖了一大块就往姬珩臀间抹,“那我想什么,想你操起来湿不湿紧不紧,想什么时候能做你男人?”做这码事,紧不紧全看身体是否抗拒,肌肉是否放松,姬珩眼下全身乏力,江放按着他入口揉上几回,竟勉强能送手指进去。 姬珩皱眉忍耐,“要说紧,哪有你紧……”江放把他整个人拉起来,抱在身上用手插,伸出舌头从温热的侧颈逆着上舔到耳垂,姬珩皮肤一阵战栗,尖锐的牙齿咬着他耳廓,舔进耳孔,“但是你够软啊,楚州侯,姬珩,你摸一摸你有多软,有多热,待会操起来,真能爽死我……”姬珩坐在他怀中,靠在他手臂上被他揉穴,穴口没多久就松了软了。 江放抓他的手向下拉,他便也用手探自己的后面。 发热之中手指冰凉,碰到那小口更觉得滑热,指尖被油腻的软肉咬住。 明明已经可以,江放的性器挺在他臀后,只用三根手指反复插他。 姬珩被插得坐不稳,索性按住他的肩膀,“进来。” 江放听他这么说,在他耳边吹气,“想我操你了?”把他腿弯勾起,狠狠一顶,就插了进去。 姬珩仰头,胸膛起伏不止,汗水打湿鬓发。 第一下就又重又狠,撞到酸软之处。 姬珩下身要挣动,可狼吃到肉,怎么可能松口,又被江放死死按住腰。 江放哑声说,“你有没有听过北戎的传说?……你是宗室,对戎人没兴趣……”姬珩腿被抬高,背后紧贴狐裘,所有声音都卡在喉间,体内一阵阵筋挛。 “北戎的祖先是狼和人——人是一个王子,被灭国,砍断腿扔进山里……”“……然后……一只狼找到他,给他食物,睡了他……”江放一边压住他用力操,一边发狠咬他。 “……他和狼生了十个孩子,这十个孩子就是北戎的祖先……姬珩,你打算给我生几个?” 第9章 床榻上的强弱完全逆转,不再是楚侯和二十岁的庆侯,就像是北戎贵族和他掳来的中原俘虏。 江放精干的背脊上满是汗水,姬珩也被他操得大汗淋漓,发丝粘在面颊上,身下的狐裘一片狼籍。 江放射在他身体里,姬珩被他抬起的大腿早就不适,后面更是撑开了。 江放才恢复,便急着拔出,凑近去看精液从穴口流出。 他的精液把姬珩体内的腔道弄得黏糊糊的,这才算彻底标记。 江放兴奋难抑,看完下面的小口,朝着姬珩上面的嘴就一通亲。 姬珩积攒力气,推开他,声音沙哑,“想要什么聘礼?”江放犹豫片刻,赤身裸体往床上一坐,“我可没答应嫁你。” 姬珩明明该怒,却点头,“洞房花烛都过了,这时候悔婚。” 就是骗你洞房花烛操过了,才能悔婚。 江放道,“我放着庆侯不做,去做楚侯夫人,我傻啊?”见姬珩不再多言,披衣起身要走,抱住他的腰,把他压倒在狐裘上,“不许走,今天你是我的克林!”他说完才惊觉,最后一句话竟用上北戎语,“克林”是“新娘”之意。 他一心留住姬珩,就朝他胯下舔去,张嘴含住他性器顶端。 姬珩东西不小,他含了满嘴,握住根部卖力舔舐,将缝隙里的前液精液都咽下去。 毕竟没吸过男人的屌,他想让姬珩进到咽喉,却做不到,只能吐出被口涎弄得湿漉漉的性器,双臂抱住姬珩。 “……别气,我操得你不舒服吗?我都是因为你才那么急那么硬……让你天天做新娘夜夜入洞房——”见姬珩脸色还不好,这才服软,“我让你操,等我们弄死延侯,你怎么操都行……”又见姬珩只看着他,江放硬着头皮,“我给你生孩子,等过两……不,三……四……五年,五年后我就给你生孩子!”姬珩神色终于一动,方才做得粗暴了些,他嘴唇被弄得红肿,江放顿了一顿,主动凑近,这次却细致地舔他的嘴唇。 那块狼形玉佩挂在他颈上,人也像一只小狼,冲动时咬人,咬完又舔舐示好。 姬珩伸手抚摸他的背脊,江放抓住他的手,往身下带,那里蹭着狐裘,竟又有点发硬。 江放不眨眼地看着他的脸,“这回我想你摸我。” 姬珩就被他抱着,躺在狐裘上,用手替他做。 江放被他的手做得舒爽,压在他身上。 只操姬珩一次不够,但姬珩病着,他也不好再折腾他。 他看着姬珩,情欲过去,一身薄汗,双颊绯红。 明明是比他大的男人,却叫他只想发狠占有,叫他做他的新娘。 我想带他出去骑马,这里在春夏本就是最好的马场。 想和他同乘一骑,“照夜”娇气,但载得起两个人。 草原上的风最快,你知不知道,我的“照夜”跑得比风还快。 我还想带他去祭祀传说中的圣地。 之前从未到过边境,可一旦去过,就像沉睡的血脉复苏。 想与他做许多许多事,想与他幕天席地野合,他操我我操他都不在乎。 江放挺腰把下身送到他手上,高潮时抱紧他,“姬珩!”他心想我喜欢你,我可太喜欢你了。 姬珩轻轻吻他,他那两句话就没说出口,反正来日方长。 姬珩被他抱了一会儿,手指上小腹上还有后面都是他的精液,披衣起身吩咐人送水送药。 热水与避子汤一道送来,江放没见过他喝这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看他喝。 姬珩尝了一口,确实酸苦,便去拿那盒蜜饯。 他不喜甜,给江放送了几次,自己还没尝过。 就听江放咳嗽一声,姬珩开盒一看,那盒子里居然已经空了。 嘴上说着不好吃吃腻了,一时不看他就吃了个精光。 姬珩将那药汤喝完,江放 分卷阅读10 迈步到他身前,搂住他的腰,舔了舔他的嘴唇,“我陪你苦。” 这样挨挨蹭蹭,眼看又要兴起,但大事当前,他们不能消磨终日。 姬珩拍拍他的背,“先回去休息。” 江放才一步三回头地回自己营帐。 延州侯孙英章不久后带延军前来,次日晨,主帐内三方诸侯聚首。 楚、庆、延三州都与北戎相接,所以姬珩用共击北戎邀来延侯。 诸侯之间本就明争暗斗,这一次聚首气氛便微妙得很。 江放年纪最小,履位不足两年,打定主意韬光养晦,就只道,“我年少不懂事,愿听两位差遣”,支棱起一对耳朵。 直到谈得差不多,外面通报,“君侯,医官送药。” 延侯只当那是风寒药,装模作样感慨了声,“年年北狩仰仗楚侯,楚侯还需保重身体。” 江放,馆里岜六砌凌坝二栖。看那药汤颜色气味,就眯起眼。 避子药有汤剂或者药膏药丸,药汤效力弱,总要一天一次,分开服个两天才能万全。 药丸只需一次,但药力太猛,据说久服损伤身体。 他年轻身体好,只要方便,选的药丸。 姬珩那种性格,喝避子汤也不出奇。 那避子汤里不知道加了多少解除药性,补养身体的药材。 延侯告辞,江放凑上去,“楚侯是真道貌岸然啊,大庭广众之下,把避子汤当风寒药来喝。” 明明是只狼,刚才却在装兔子。 姬珩笑意深上几分,那小子胆大包天,竟趁没人,轻轻揉他的屁股,中指顺着臀缝按下去,“疼不疼?”这一问里有点心虚,姬珩床上对他很温柔,他之前却没克制住。 转念一想,要不是昨天他让姬珩出了一身大汗,风寒哪能好这么快。 姬珩逗他,“下次我好好教你。” 江放跟他商量,“下次能不能再让我来?再下次你要怎样都行,我用嘴给你做,到营帐外面,跪着给你舔,一定把整根含下去……”姬珩看着他的嘴唇,他就刻意舔了舔唇。 姬珩不由得笑,“好。” 第10章 十一月十七,战事将起。 这任天子即位以前,天下诸侯还算安分。 哪个诸侯想起事,还要顾及天子降诏,其他诸侯来征讨。 天子即位之初,姬珩就挑动了前任庆侯谋反,一场谋反闹了六年,足够各方诸侯看出中央空虚,蠢蠢欲动。 江放毕竟根基不稳,叫他打头阵先向其他诸侯开刀,他是不肯的。 可现下先开刀的是姬珩,他自然乐得分一杯羹。 更何况,他对姬珩……这一次江放与姬珩商议定,江放的人半数作北戎打扮,埋伏在延军必经之地赤川。 整装待发,他与姬珩再推演完毕,捡了头盔,交代,“我前几天跟你军中一个千夫长比试,他欠我两百钱……”姬珩好笑,“你叫我替你要帐?”江放向外走,“万一他想还我,你就替我收着……”帐外已经是冰雕世界,雪作乾坤,明晃晃直刺人眼。 江放行到帐门又折转过来,“有件事差点忘了。” 姬珩侧脸,神情就在问他还有什么。 那个薄甲加身,英俊骁勇的庆侯晃回他眼前,手肘撞他,“再抱我一下。” 姬珩神色温柔,张开手臂,像之前一次那样抱住他,朝自己怀里紧。 江放难得服帖地闭眼,靠在他肩上挪了挪,“喂,姬珩,我不怕了。” 他要脱出这个怀抱,向后却被姬珩抱住。 姬珩道,“嫁给我。” 江放顿了顿反问,“要是你我易地而处,你会愿意舍弃楚州,去做我的附庸?”姬珩望着他,微微一笑,缓缓放下手。 “带一个死士去。” 姬珩豢养死士,江放没想到他会要自己带一个走。 他不需要人保护,但如果不带,姬珩是否会不安?江放一口答应,“好。” 江放带着庆军狼骑入赤川,走到半途,大雪又下,这样一来车马痕迹都将被雪掩盖,江放心道运气不错,“照夜”喜欢雪,也跑得更轻快。 暮色时分,就在赤川安扎下来。 部属问他,“将军,我等——”狼骑的人也齐齐望着他。 江放望向川下,计算脚程,延军夜间才会行军经过。 他一挥手,顿时安静下来,只剩川上风声呼啸。 军令如山,说的是,“天色一黑,只要川下经过人马,格杀勿论。” 命令传下,部将到士卒都枕戈以待。 雪花飘到面前,碰到眉骨和鼻梁,江放想起姬珩,他此时暖不暖,碳烧得旺不旺,衣裳够不够厚。 姬珩遣来的死士换上甲胄,跟在身边,江放不经意似的问,“他是不是养过一头狼,叫朔风?”死士一礼,“小人不曾见过。” 江放了然,姬珩养“朔风”时还是个少年,那狼估计早死了。 两个时辰后,斥候回报,“将军,川下有人马前行!”江放精神一振,来的刚好,却猛然又听回报,“将军,不好,有人冲我们来了!”江放震怒,是谁算计他?川下人马只是个幌子,有人背后袭击!一种刺骨的寒冷从背后扩散,他蓦地心中一跳,四肢冰冷,扬声告诉自己不会,绝不会!夜色里,目光却像刀锋指向那个死士。 弓弦弹动的细微声音。 ——一支箭破空逼来,刺入他的胸口。 部属高叫“将军”,狼骑中人叫“狼主”,已经有人向那死士攻去。 可死士咬牙,手臂上机弩射出最后三支箭,咻咻数声,“照夜”剧痛嘶吼,全都射在马身上。 “照夜”被这股劲一推,马血长流,四肢打滑,载着江放从川上重重摔下。 同是此夜此时,营帐已拔,炉火床褥,北地冬夜里温暖的一切仿佛从未存在过。 严寒穿透将军的铁衣,将领踟蹰地问,“君侯,庆侯一死,庆军该如何处置?”姬珩穿着薄甲,披着厚裘,端坐马背,闻言策马转身,控马竟娴熟无比。 烈风吹拂,他儒雅中露出威严和血气,笑意加深,“将军尽可自决。” 只要能确定庆侯死了,对不对庆军赶尽杀绝,都由他麾下将领根据形势自行裁夺。 他知人也敢用人,将领心头一热,铠甲在身,只能行军礼,“末将去了!”姬珩道,“盼将军凯旋。” 军旗摇摆,一行人远去,姬珩独对这片风雪夜。 终于,他叹一口气,又笑了笑。 江放从没问过“朔风”最后怎么样了。 那只小狼最后怎么样了呢。 小狼长成大狼,野性渐重,终于有一天,玩闹中突然发狂,咬了他一口。 于是就在那一天,他亲手将“朔风”斩杀。 他的血喷到自己身上。 直到此刻,他还记得 分卷阅读11 滚烫的余温。 江放醒来,整个人像坠入冰窟。 不是冰窟,川下的河流早就冻结,否则北戎人不会游泳,还有些怕水,又怎么会犯境。 耳边是交战的打杀声,他试图起身,胸口快要裂开,但那箭刺破胸甲,没有刺入胸腔。 撑起又趴倒,右腿痛得钻心,骨头折了,江放只用一瞬间就想通了整件事。 上次锋芒过露,引来姬珩忌惮,没杀我是因为没有做好局。 今年北狩就是一个局,局做好,我居然傻乎乎送上门。 和我说要杀延侯,和延侯说杀我,到最后,说不定他想一石二鸟通杀。 要是嫁给他,彻底跟他成一伙,做他的人,我还能捡回一条命。 但我偏偏问,“如果你是我”,姬珩怎么会容许天下有一个“姬珩第二”?终于今夜图穷匕见。 最先冲来的狼骑赶到他身边,“狼主!”几个人从马背上扑下。 “狼主!延侯的人包围我们,怎么办!”是我令你们陷入险境。 可眼下根本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江放狠狠扭正骨折之处,借着痛清醒。 拔掉胸口的箭头,在狼骑帮扶下做起。 延侯是个草包,只是第一波,姬珩的楚军肯定会来第二波攻击。 庆军和狼骑被依川围住,背后就是坠下的岸崖,“照夜”在他不远处哀声鸣叫,声音一阵比一阵微弱。 江放脸上是雪和血,声音虽厉,但已经嘶哑,“点火!点火浇酒,把可以烧的东西都烧了!”草原上的血腥会引来狼,烈烈火光,滚滚浓烟,会引来北戎!还好他留了底牌,姬珩只知这支狼骑有北戎血统,却不知这支狼骑有多北戎。 训练之时,他们纵马边境,遇到零散的北戎部落。 对方竟不能辨别他们是大周人,往往勒马遥喊,“你们是哪个部落的?”一旦北戎攻来,他们混在其中,必能脱身。 狼骑纷纷应道,“是!”“狼主下令点火”的北戎语一声声如潮水传开。 能舍弃的一切辎重和衣物浇上烈酒,燃成冲天的火光。 江放踉踉跄跄走向“照夜”,火光映照,它雪白的皮毛如雪,但强壮身躯之下是一片猩红。 一个狼骑低声说,“狼主,照夜的腿折了!”骏马身高腿长,细长的腿一旦折断,就再也好不了。 它再无法奔驰。 若在往常,江放可以养着它。 但眼下亡命,怎么能带一匹动弹不得的马?“照夜”用鼻和嘴蹭他,又舔了一口他满是擦伤的手。 一双大眼睛里都是惊惶。 他在母亲死后得到”照夜”,算是爹对他的补偿。 他第一次在马厩看见“照夜”,一匹棱角还没长出来,圆滚滚毛茸茸的小马,就高兴得胸腔鼓胀,反反复复冲家里的仆人说,“我有小马驹了!我有一匹小马驹了!”他宠着“照夜”,替它洗澡,把它宠得娇气。 把别的马都挤到一边,嚼它们槽里的料。 最后没办法,只好给它一匹马又建了一个马厩。 “照夜”听他驱使,从没怕过,可此时哀哀地看着他,颈脖在他手臂下发起抖来。 北戎说人死的归处在圣地,可马死的归处又在哪?江放身上从来带着那把短刀,他握起刀,遮住“照夜”的眼睛,脸上不知是汗是融化的雪还是泪。 他负在马身上,像一个非常年轻的父亲哄自己的女儿,说了一句,“‘照夜’乖,别怕……”锋利的短刀割断“照夜”的气管,马儿肌肉紧绷的身体顿时瘫软,鼻孔喷出最后一口气,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第11章 寒风切割皮肤,江放抱着“照夜”,身上都是马血。 他睁着眼,没有闭,借月光清楚地看着“照夜”的眼珠浑浊。 江放紧抱马尸又松开,“伤亡如何?”一个狼骑迅速道,“十个人里有一个受伤,十多个人不能骑马了!”远远看着北戎人来了,包围他们的延侯军队大乱,姬珩的人也将杀来——我是蝉,延侯是螳螂,北戎是黄雀……黄雀没料到姬珩这捕雀人在后,可北戎不似汉人,没什么胜负之念,见势头不好就会撤,仗着马壮人强,越过冰河回到自己的地界,姬珩绝不会犯险追入北戎境内。 江放当机立断,“楚军一来,装成北戎人,撤退!”转瞬之间,川下陷入混战。 狼骑从北戎死人身上扒下衣服,江放首先换上。 他一条腿折断,被扶上马,楚军果然击起战鼓冲杀。 北戎人中有一队武士自发拱卫一个戴貂尾帽的少年,一队人随他撤退。 江放极目远视,喝道,“跟上!”数百人不问原因,脱身随他追去。 今夜哪怕能够逃脱,都会被姬珩找出理由军法处置。 难道江放能满天叫嚷“他要杀我”?口说无凭,即使是天子都不敢处置楚侯。 一味逃命,往后就要隐姓埋名过一生。 除非……釜底抽薪,背水一战。 建立奇功,连姬珩都无话可说的奇功,真真正正扬名天下。 届时谁要动他,都难逃天下人议论。 社那阿吉今年才十七岁,被武士们护送着奔过冰河。 马在夜里奔驰得太急太猛,踏碎冰层,他在马背上不安地转身,他兄长送给他的护卫阿帕立即退了他一把,“大人,别往后看!我们被跟上了!”匆匆一瞥,月亮的白光下,他看见那些人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甚至骑马的姿势都一样,他心惊胆战,“他们……不是我们的人?”阿帕咬紧牙,几个月前起,他们的边境突然出现一股骑兵,活像狼神的子孙,却没有人知道他们属于哪个部落。 现在,这些人已经扇形散开,那是狼群在草原上捕猎的架势。 难道他们知道阿吉大人的身份?难道他们要抢夺阿吉大人?阿帕猛地一鞭少年的坐骑后臀,“阿吉大人,跑!”拔度王子会来接他,只要王子来了,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两百丈,一百丈,三十丈,五丈!狼骑追上,长刀刺向北戎武士的马,短兵相接,厮杀搏斗起来。 江放强行纵马追那少年,夜晚的雪原上,遥遥响起马蹄声,那是北戎的铁蹄。 少年大叫,“拔度奥格!”奥格是北戎语的哥哥。 他要扑向拔度,却被江放一把扯住,拖到马上,扼住咽喉。 狼骑从搏斗中脱身,勒马停在江放身后。 那被叫企 鹅岜琉戚绫仈咡栖了一声“拔度奥格”的男子也率五十余骑走近。 那是一个英俊沉着的年轻男子,比江放大三五岁。 他的身份已被叫破,江放道,“拔度王子。” 拔度正视他,“不管你是谁,放了我弟弟。” 江放声音沙哑,身上是马血和汗水,在发丝上结成冰粒,他扬声大笑,“你以为 分卷阅读12 我有汉人的血,就想糊弄我?他要是你弟弟舍齐,林茄阏氏的儿子,你巴不得他死,还会来迎接?”他手上用力,那少年更仰颈痛苦呻吟。 “他是你的神子,我说得对不对?”北戎信仰狼神,狼能选定神子,传说中得到神子就能成为北戎诸多部落的共主。 落在江放手上的人就是拔度未来的阏氏,他无论如何不能叫阿吉死。 拔度的手抓紧缰绳,如果不是阿吉非要去看汉人的领土,他怎么会落到这个混血手里。 拔度隐含怒气,“你竟然到我的土地上威胁我?”江放哂笑,“这是狼神的土地,你来得,我也来得。” 拔度沉声问,“你是谁?”江放这才转为汉话,一字一句告诉他,“庆州侯。” 拔度眼中发暗,质问,“去年那次,杀屈律啜的,是你?”江放道,“是我。” 拔度身边群情激愤,武士道,“王子,让我去杀了他!”却被拔度抬手拦下。 江放看着他,“你今天杀不了我。 草原上的狼,你要是杀不了它,它将来就一定会杀了你。 你是想要一个不死不休的仇敌,还是与我订下盟约——我从此之后,再不参与北狩,你从此之后,再不许部属踏进庆州一步,苍天在上,狼旗为凭,如违此誓,你的神子连同他为你生下的子嗣都暴毙!”北戎人笃信苍天与狼神,极为看重誓言,这誓言又极重极狠。 那干武士还要再劝,拔度已经说,“好!我答应你,有生之年,我约束部属,再不踏入庆州一步。” 江放心头巨石落地,手上一松,那名叫阿吉的少年从他马上逃下,咳嗽不止,踉跄朝拔度跑去。 江放勒马转头,那少年奔入拔度怀中,却急切道,“他腿有伤!他一条腿上都是血——”话未说完,一柄短刀飞来,咚地一声,钉入木桩上的狼头旗尾。 这一刀离少年头顶只差几寸,少年吓得一愣。 此刻大军不在,两边人数相差不大。 拔度这边固然都是猛士,江放那边难道就不善战吗?方才一刀,他能数十尺外取人性命,再加上他身边的精悍骑兵……真追击围剿,若是他狠下心来拼死也要杀自己或是阿吉……拔度抬头,就见江放回头一笑,狼骑如风卷残云般离去。 得拔度一诺,剩下的就是如何避开楚军,潜行回到庆州。 他们在边境奔驰半日,过了黎明,又到正午,小心谨慎,选最难走最隐蔽的道路。 约是午时,阳光下万物无法掩藏,隐约车马声接近,江放勒住缰绳,一个狼骑跳下马用耳朵紧贴地面。 再抬头时神色苍白,“狼主,是车马声!”在这个时候遇到姬珩!天要亡他。 江放正要说,你们自去逃命,不要管我。 却看见一个狼骑奔出,喜极喊道,“是庆州旗帜,是我们的人!”他定睛再看,脑中一根弓弦松弛,是庆军,是卢道匀——江放终于吐出一口气,身边的狼骑就看他从马上跌下,四手八臂连忙拉住,左右都惊骇呼唤叫他。 但那些声音距他很远。 狼骑对视一眼,摸到他身躯滚烫,骤然转危为安,庆军接应,心里安定,人就再撑不住,昏迷过去。 第12章 江放做了一个梦。 阿爹说,你成了亲就是大人了。 他不耐烦地说我早就是大人了!阿娘说,要对你的克林好。 他眨眨眼,抱住阿娘的腰,早就比她高大,但非要弓起背缠着她不放,说这是当然的啊,我会对他很好很好!成了亲,有了妻子,就算有了自己的家。 他牵着“照夜”去见他的新娘,脚下生风,到了地方悄悄从腰带上的小包里掏糖出来,给“照夜”吃。 “照夜”高兴得打响鼻,江放问,“甜不甜?我还不敢让阿爹阿娘知道我喂你吃糖。” 马儿就亲昵地蹭他,江放自己也吃了一口,还在对“照夜”抱怨,“他送我的,太甜了。 但是他非说是喜糖,要我必须吃。 你也算吃过喜糖了。” 江放系马进房,和姬珩并头坐下,就坐在姬珩身旁看他。 姬珩仍带着微笑,仿佛在等他说话。 江放清清嗓子,又舔了舔嘴唇,“我们要成亲了。” 姬珩鼻音答应一声,还在悠然等他要说什么。 江放想扳过他亲一口,又不好勉强他,只说,“成亲以后,现在太早,过几年,我们生两个小娃娃。 这样就是一家人了。” 他得意得不得了,也快活得不得了。 但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在问:你不记得一些事啦?你忘了什么呢?但姬珩一开始说话,他就不在意其他事了。 姬珩似笑非笑,“为什么是我嫁给你?”他干脆扑到姬珩身上,黏糊糊地摸他胸膛,在他胸口上亲吻,“嫁我怎么了?又不是没做过你男人,上次操得你爽了好几回,身子都软了还一个劲想要……”被姬珩拍了一下屁股,这才打住,磨磨蹭蹭地说,“大不了你嫁给我,今晚我让你好好操操。” 他扯姬珩的手放到自己屁股上,姬珩挑眉,手却揉了一下臀肉。 江放正想再接再厉,那个声音又在问:你忘了什么呢?你忘了什么呢?你忘了什么呢?江放突然间心口剧痛,姬珩脸色一变,情急地拥住他,“怎么了?”他怔怔看着那个姬珩,那个姬珩十指发白,是真的关心他,绞痛一阵剧烈过一阵。 我忘了什么,我想起来了。 他要杀我!他在说“别怕“的时候就想杀我,在吻我的时候想杀我,在操我和被我操的时候想杀我……怎么能这么疼啊。 江放几乎喘不过气,全身力气都用来抵御心里的疼。 五官扭曲,牙齿紧咬。 眼前白光明亮,他惊醒过来,抹了一把眼睛。 还好眼眶是干的,没有泪水。 卢道匀急切道,“他醒了!快!”江放昏沉抓住他的手腕,“我吃了什么药?”那个梦太真实,不像一个梦。 卢道匀当即答,“镇痛散,服食会有幻觉,但是要替你接骨,不得不用……你别担心。” 他在一架马车上,车马辚辚,已回到庆州。 折断的腿已固定包扎,江放强忍晕眩,“我的腿?”卢道匀不忍地说,“我带来的大夫尽力了,州侯府里我叫人去找阳大夫。” 阳平是当世有名的神医,若他治不好,没人治得好。 这两问一关于他的神智,二关于他的身体。 姬珩杀他不成,不知下一步会做什么。 庆州安危系在他一个人身上,如果他神智恍惚,就做不好庆州侯;如果他断了腿,庆州现在的依恃就是他的善战之名,腿治不好,被人知道,大难转瞬就要来。 这两个问题问完,江放无法抵挡药物的效力, 分卷阅读13 又昏睡过去。 再度醒来,他已经在庆军驻扎的营房里。 炉火烧得他满身汗水,想说话才觉得嘴唇干裂。 他说,“水……”声音嘶哑,有士卒端水来给他饮用。 卢道匀掀起门帐入内,“阳大夫刚走,我叫人再去请他。” 江放这几日昏迷以来,第一次清醒看他,“你怎么会来?”卢道匀像想起什么,咬牙又松开,“扬壑老头有一个徒弟,现在在延州做书吏,来探望老头,提到买粮之事……”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知道粮草调度就能知道军情部署。 卢道匀说,“他跟老头说漏嘴,老头也心眼多,半夜来找我。 别人都觉得没什么,但我和老头觉得延军动向不对,他出兵根本用不上那么多粮,除非藏了几万人要干点见不得人的事!”江放道,“我给你留了印信和手令。” 卢道匀在他床边坐下,平日的斯文人现在也有了几分野性,“是,老子连夜拿你留的印信手令调兵,才到边境,路上就遇到脱围的狼骑。” 狼骑说了始末,带着他们找到江放接应。 江放再问,“我与拔度的约定?”卢道匀答,“早就替你传扬出去了,怎么也不能让你白拼一回。” 帐外报,“阳大夫来了!”卢道匀起身,“快请进来!”阳平行礼道了“州丞”“君侯”,卢道匀说,“阳大夫不必避忌,把诊断向君侯再说一遍就是。” 阳平还有些为难,江放撑起身体,“请直说。” 阳平叹道,“君侯断骨后久不医治,寒气渗入,形成痼疾,之后雨雪天气伤处都会疼痛。” 行伍中人多伤痛,这种事江放从小听多见多,他只问,“我的腿,今后还能骑马吗?”阳平踟蹰,“恕我直言,骨头断后并未接好,又强行骑马,后来接骨时……”这位大夫厚道,不愿说同行坏话,后来接骨没接正,只道,“要想恢复如常,只怕难了。 除非——”他还没说,江放打断,“除非什么?”阳平道,“除非再折断一次,重新接好,才有一线可能。” 江放朝他笑了笑,“来吧。 “阳大夫一怔,“君侯此时的身体恐怕……”江放说,“阳大夫是想你来断,还是我自己来?”阳平看了一眼江放,看出这年轻的庆侯说的是真的,他又叹气,“那镇痛散?”江放一口回绝,“不必了。” 他不想再做那样的梦,不想再见梦里的姬珩。 阳大夫和卢道匀只得听他的,不多时,药箱打开,大夫将一条布巾递给他。 江放问,“用来擦汗?”卢道匀没好气,“怕你痛起来咬断舌头,咬坏牙齿!”江放配合地将那布巾咬上,待到断骨再接完成,早就像从汗水里捞出来。 他勉强说,“多谢大夫。 这一次,成不成都看天意,是我的命数,与大夫无尤。” 替诸侯权贵看病,本就不是好活,阳大夫也是被半请半逼过来,但听江放这句,心中不由得生出恻隐,说了句,“君侯以后入冬务必保暖。” 这才离开。 营帐里只剩江放与卢道匀,他问,“奏书写了吗?”卢道匀一听是给天子的奏书,鼻子里就喷气,“早写了,还没发。 你既然醒了,你自己写吧。” 江放胡乱擦掉掌心的汗,“我现在写。” 摸不清周围诸侯是敌是友,就要维持好与天子的关系,装出一副为他生为他死的样子。 他原以为有了姬珩,姬珩靠得住,就不必再恶心自己,对杀母仇人作情深一片。 写奏书的事就没再自己来,而是交给卢道匀。 哪里料到。 江放握笔,腿骨痛得钻心,手竟也在颤抖,写完几行,绢帛上字迹颤抖,还有汗水痕迹。 他却问,“延侯……还活着吗?”卢道匀摇头,“暂时没有消息。” 拉着延侯杀他,他既然没死,延侯就必须死,才是死无对证。 江放道,“延侯十有八九要死,然后楚州推锅过去,说延侯要杀我,很可能还要给他一个勾结北戎的罪名。” 卢道匀不由得说,“太不要脸了!”江放写完,笔从手里滑下,他按着自己的手,“我们也不要脸。 要是楚州来书,你替我回,把罪名推给延侯做实。 然后感谢楚侯替我主持公道。 能怎么亲热就怎么亲热。” 哪怕心里恨,势不如人,见面还得笑。 卢道匀松了口,“我知道。” 江放才问,“我梦里,说了什么?”卢道匀说,“你在叫阿爹、阿娘。” 江放点点头,把绢帛扔给他,“先把你写的寄去,过三天,再寄出我的。” 卢道匀心中一动,明白过来。 若是直接将江放亲笔寄出,那位天子看了反而会觉得他是刻意用伤势博同情。 唯有先让别人替他写,显示他伤重到书信都无法回的,再追上这样虚弱的亲笔,才显得情真意切,他是条好狗,对天子爱入了骨髓。 第13章 这一年元日来得早,楚州富庶,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州侯府邸内,更是歌舞欢宴。 楚侯在亭中赏雪,请了击鼓说唱的俳优,讲的却是庆侯故事。 说那庆州侯如何只带区区五十人,便有千军万马之势,如何叫北戎王数千人的队伍不敢擅动。 到那王帐前,张弓如月,一箭射落狼头纛。 待人说完,自有一番厚赐重赏。 俳优退下,部属坐在下首,出言道,“都是市井谣传,有扰君侯清听。” 姬珩端着酒爵,“庆侯如何了?”掌管密探的下属回道,“消息传回,三日前,庆侯主持了射赛。” 那就是人活着,且伤好了。 姬珩饮尽整整一杯,部属从未见他纵饮过,摸不准他的心思,当时领命去追杀江放的将军起身请罪,“是末将办事不力,请君侯责罚!”姬珩仍是神态自若,只道,“尹将军不必如此。 本侯要去醒酒,诸位自便。” 就令人撤去他的杯碟,离开亭中。 留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相隔千里,庆州的夜晚,江放站在一座坟丘前,站了许久,僵立到卢道匀以为他是一尊雕像。 “你还不能久站,不要腿了!”江放干脆坐倒,还在养伤,但为安人心,他这几天已经各处走出去见人,让所有人看见他这庆侯身体强健,活蹦乱跳。 有人劝他,“伤筋动骨,君侯务必好生将养。” 他还要满不在乎挥挥手,“什么伤筋动骨,就是一根木刺扎进皮肉里罢了。” 他这时候才坐下,按了按膝盖,卢道匀也在他旁边席地而坐,随手把酒坛放下。 元日是要喝酒的,即使伤还没好也要喝。 延侯死讯已传出,说是勾结北戎,陷害庆侯 分卷阅读14 不成,心中惊惧病死。 江放问,“狼骑有多少人活着回来?”这是他两个月来第一次问狼骑,活着的人时不时来他眼前打照面,他明白还没见到的就是不在了。 可自己毕竟没有勇气清点过,直到又是一年,新旧交替的一天,才问出口。 卢道匀缓了一缓,心里有名单,却只含糊说,“十有五六回来了。 余下的,可以再等等。” 这便是十个人里死了五个,一支狼骑没了一半。 尸首在战场上,无法分拣,无法辨识,收拾不回来。 江放在州侯府里建了坟丘,每个没回来的人,用过的东西,留下的东西,都埋在里面。 好叫他在州侯府里时时能看见,时时能记得。 这晚卢道匀毕竟喝了酒,难以自制,终于说,“我们也算总角之交,但是你,在江夫人死后,你就谁也不信,更不信姬瑷。 你不信他,把他哄得挺好。 就连我,都是跟你出京,你才跟我说实话。 可你怎么……就信了姬珩。” 江放不语。 卢道匀呼出一口气,“你梦里是叫了你阿爹阿娘,但你叫得最多的是‘阿珩’。” 说着不信,早就信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姬珩动心,也许是最初,姬珩第一次亲他,他从没被人这样亲过,姬珩又那么温柔,他那么宠溺纵容,眼里全是自己。 为什么不敢再用药,那个梦里太好。 有疼爱他的父母,有关心他的爱人,可都是假的。 他的父亲效忠天子,除了揍过他几顿军棍,就是给了他“照夜”;他的母亲看重天子更胜过自己的儿子,天子早早娶妃,她喜极而泣,那时江放站在她身边,真觉得她不记得有个亲生儿子。 而姬珩,他只有在梦里才能叫一声阿珩。 我叫他阿珩,他让我叫阿珩,是有多彼此喜欢,恩爱甜蜜。 清醒断骨的痛再痛,又怎么比得上梦中醒来的一刻。 发现我梦里有的一切,都是我从未得到过的。 我依旧一无所有,两手空空。 甚至更糟,我现在心会痛,连“照夜”都没了,还背上多少条人命。 痛就像冷,痛就痛了,冷就冷了,总会麻木。 卢道匀问江放为何要信姬珩,江放反问,“那你为什么非爱宁国?”京中那么多少男少女,他非爱一个宁国公主姬琼。 卢道匀知道她偏好文士,为她读书从文,但姬氏公主怎么可能下降有北戎血的臣子。 卢道匀没料到他倒打一耙,站起身怒道,“你!”江放说,“你恶心她兄长,恶心姬瑷刚愎自用,视子民如草芥,索性出京反了他。 哪怕我们最后杀回中州,废了姬瑷,你怎么面对宁国,她可是一直仰慕姬瑷。” 怎么面对她,卢道匀也想过千万遍,可眼下被江放戳中,恨不得与他打一架。 江放的伤口只能自己舔,谁在这时候凑上来,哪怕是兄弟,都要被他翻脸反咬。 江放拎起酒坛,喝了一口,“喜欢谁都是一意孤行,不管旁人怎么劝,我一意孤行信姬珩的时候,是我最开心快活的时候。 但是往后不会了。” 他把那坛酒浇在坟丘上,从此后,他永远记着他因为爱了一次,信了一次,欠下多少债。 卢道匀深吸一口气,“往后,我们怎么办?”江放说,“我带得出一支狼骑,就带得出第二支狼骑。” 三日后,庆州侯江放拜扬壑先生为师,授他司谏之职。 江放与他一番长谈,最后说,“这世道说是太平,可激流暗涌,又像乱世。 要做一方霸主,势必做许多不仁不义却不得不为之事,恳请先生若知道那些事是我不得不为,就网开一面。 可如果我要犯大错,请先生务必阻止我。” 年轻的庆侯要为自己找一条准绳,以免在权势争夺中一步步滑向深渊。 扬壑还礼,“谨奉命。” ————————谢谢评论的姑娘们,评论我都看了,晚些挑着回。 突然想起wb上说了,这里没说过。 没有追妻火葬场,姬珩从没后悔过,以后也不是和好,就是利益政治婚姻。 白首相知犹按剑。 第14章 四年后。 新任延侯治不住延州,延州大乱,管延军的延州将军欧阳亚遣人入京,求天子许他为延侯。 天子下了诏书,诏书还没到延州,州丞周骊指证欧阳亚杀了延侯,延侯死前把金印留给他,他便起兵要为延侯报仇,攻打欧阳亚。 延州大乱,有利可图,姬珩的楚军肯定要掺合一脚。 好处不能都让楚州占了,一见楚军入延,江放立即带狼骑冲入延州。 四年过去,他肩更宽,手臂和大腿都更有力,全然是成年男子的身材。 肤色深了,更显出英俊桀骜,只是桀骜总被懒散掩盖。 卢道匀怒道,“姬珩入延州还打着赈灾平乱的旗号,我日你的,你借口都没找好,也去趁火打劫?”江放不紧不慢往身上套软甲,“我倒也想打赈灾旗号,我又不像楚州有钱,饭刚吃饱赈个屁灾!等找到借口再去,延州金印就落姬珩手里了!”他的文书都是卢道匀写,卢州丞快被气晕了头,“那你叫我怎么替你遮掩?”江放一哂,“你就说我帮延州防北戎。” 卢道匀指着他鼻子气得说不出话,北戎每年深冬,河水冻上才来,你夏天说去帮延州防北戎?卢道匀骂道,“你要不要脸啊!”江放一声呼哨,大步流星走出,“我不要脸,谁要脸谁傻。” 庆州偏僻,地薄人贫,却靠庆州侯与狼骑闻名天下,世人皆知,庆侯善战,狼骑悍勇。 四年前,深入北境,令北戎王族心惊,立下誓约不再入庆州一步。 若是庆州侯外强中干,北戎不一定守诺。 但他的狼骑连北戎都忌惮,不敢硬碰硬,四年来竟真绕着庆州。 他先带两千狼骑入延州,攻克延州的门户凉城,又令五百狼骑一万庆军围住欧阳亚所在的平城。 凉城守卫一见他的大旗,胆寒心惊,不到两日就攻克凉城。 平城那边却陷入僵局,炎炎夏日,江放一马当先,奔入平城。 他的坐骑颜色淡黄,毛发卷曲,是北戎来的名驹,名叫“阿西格”,汉意为“礼物”。 这几年来人尽皆知,庆州侯满天下搜罗骏马,有庆侯四骏,只是绝不要白马。 庆军的斥候远远一见,就知是自家州侯,连忙报入城外大营。 狼骑千人称为一卫,这次主攻的是狼骑一名卫长。 卫长出迎,江放跳下马背,立即有狼骑中人送上冷水与布巾。 他数百里疾驰,卷毛驹像是汗水里捞出的,人也汗湿衣袍。 江放把头 分卷阅读15 盔一扔,当啷一声,旁边年轻的狼骑有眼力地抱住。 他发髻散落的头发都被汗洇湿,粘在脸颊上,接过水就从头上浇下,又往卷毛驹身上淋。 马儿打个响鼻,甩甩水,这才被狼骑牵去饮水吃食。 江放擦把脸,张嘴就问,“还没打下来?”他满身征尘,水一泼,就更显得五官深刻,从一个战场不停蹄地赶向另一个战场,说笑也带着悍然煞气。 卫长委屈,“狼主,那欧阳老贼不出来应战……”江放扫他一眼,他闭嘴噤声。 见他怕了,江放又望城墙,“那这几天你都干什么了?”卫长辩解,“属下每天派人到城门前骂阵,可是那老贼闭门不出,太能忍了。” 江放嗤笑一声,懒懒道,“骂什么了,给我演演。” 卫长赶紧叫一个狼骑,骑马冲到城外,大声叫骂。 江放听了两句,一脚踹过去,那卫长苦着脸被踹个正着,赶紧跳下马站好,揉都不敢揉。 “有没有脑子!你骂他家女眷有个屁用,要骂就骂他头发都白了,还每天被三十个壮汉轮奸,现在怀了都不知道爹是谁!正躲在城里奶杂种!”卫长乖觉,被训以后痛定思痛,改了骂法。 先是骂那欧阳亚屁股被操烂,抬回家夫人都嫌脏,要跟他和离。 越骂越精彩纷呈,热闹非凡。 到最后,竟找了两个人一唱一和,一个扮欧阳亚,一个扮嫖客。 卫长挺起胸膛来表功,“狼主,你看这回,我干得——”江放打断他,“那边怎么了?”城下狼骑来报,“狼主,城门开了,老贼出来了!”那卫长嘀咕,“三个时辰都没骂上就不行了,老东西装什么刚烈。” 江放瞥他一眼,那卫长忙道,“换了我们狼主,任他骂上三年,也当是放屁!”江放一扬马鞭,打在他坐骑上,“一刻之内我要见他人头。” 骏马高嘶,卫长正色道,“得令!”纵马飞出,另有两个狼骑追随他去了。 此番攻克凉城带的是狼骑中的精锐,围欧阳亚则是让新训出的这一卫开开锋,见见血。 卫长小孟年方弱冠,在狼骑十三卫的卫长里年纪最小。 欧阳亚欺他年少,先存轻视,使计挑开他手中长枪,却被小孟反夺陌刀,一刀斩首。 人的颈项极硬,如果臂力腕力不足,一刀往往难以砍断,反而会让刀卡进颈骨,抽不出来,容易被敌方旁人反杀。 但小孟一刀下去,利落如砍瓜切菜,那血飞溅过头顶。 二十岁的年轻人半身浴血,喝问道,“还有谁?”随欧阳亚出来的其他延军中人吓得两腿直颤,立即叫人开城门,打马逃回城里。 小孟用陌刀挑起长枪,将那人头戳在枪尖,催马回来,“狼主,我来交差!”江放这才一笑,“还不快去跟你哥哥们炫耀。” 小孟答应一声,兴冲冲去了。 江放问,“内应怎么说?”欧阳亚一死,平城中做主的就是他儿子欧阳震。 欧阳父子紧闭平城大门,是为了一家私利,平城民众哪会愿意与他们共存亡,其中有些人便做了庆州内应。 城门前的骂阵喧哗本就是一场好戏,与内应暗通消息,暗度陈仓才是真章。 斥候营的狼骑回,“还未听到消息。” 内应做墙头草,摇摆不定,首鼠两端也是常事。 江放嗤道,“不必等了。” 他自己佩了刀出营,带人到城下。 城下血色还是殷红,寂静无声。 江放扬声道,“我是庆州侯。” 城上弓箭手箭尖指向他,却不敢放箭。 江放继续,“欧阳亚已死,献城投降不杀。 半个时辰后我攻城,城破之时,欧阳氏,李氏,张氏,越氏,族灭。” 狼骑点起一支计时的香,城中早已混乱荖阿夷拯哩钯骝凄苓吧儿砌。 江放点出姓氏是欧阳亚信任的下属,几家人中有不想死的自己先杀起来。 半个时辰后,狼骑攻城。 巨木撞门,纵云梯入城。 城还未破,有人登上城墙,振臂高呼,“欧阳震已死!快快投降!”原来是城中一个偏将杀了欧阳震请降。 待到庆军接管平城,大营里,江放去见那偏将,扶他起来,“你要什么奖赏?”偏将起来又跪,竭力说,“庆侯……君侯,那四姓每一姓都有几百个族人,请君侯不要开杀戒。” 江放朝他一笑,“你要是想留在我军中,我同样给你做个偏将。 但是求这个,不可能。 我的话就是军令,军令如山,绝无更改。” 狼骑早就索册抓人,偏将听着外间声响,突然痛哭失声,一头撞死。 江放看了看他尸身,狼骑讶然问,“狼主?”江放挥手,“厚葬吧。” 又擦了擦溅到手上的血,“什么事?”那狼骑为难道,“周骊……延州州丞降了楚州,金印已经落到楚侯手里——”就见江放仍是一脸散漫,眼中透出些许狰狞,“什么?” 第15章 延州大乱,欧阳亚死,周骊降,天子下诏,天下诸侯,或是非诸侯的,谁先攻入延州都城,入延州州侯府,谁就可以执掌延州。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道诏书意在打压楚侯。 原延州州丞周骊投了姬珩,献上金印,掌握延州的该是姬珩。 天子却非要提出“入主延州都城”,要这场混战打得更久更乱。 其余诸侯都在观望,清剿自立为州侯的小股民兵后,延州之地就是楚庆两州对峙。 双方按兵不动,却在此时,楚侯姬珩约见庆侯江放。 地点约在两方占地之间的一片峡谷,任何一方身后百里,都是军队枕戈以待。 江放说,“现在的局势,我不敢动他,他也不敢动我。” 就只带了几个人。 骑马出去,真见了姬珩,姬珩也只带五人。 楚侯轻袍缓带,姿态从容,如同盛夏出来郊游。 一晃四年,他竟一丝一毫都没变,仍是肤色白皙,眼角细纹都像含着笑意。 他略等了等,江放才到。 一行人来如风雷,为首的不是那匹探子报过,鬃毛卷曲的金马,而是一匹通体油亮的黑马。 马长得凶悍,人也与四年前不同。 身上带着血腥与汗味,不知从哪里赶回,把身后诸人抛开数十丈,一路狂奔。 风割人像刀子,远看江放,只觉衣袍下肩膀比以前宽,手臂更粗,胸背更厚实。 近看连英挺的眉毛与眼睫都比从前浓密,头发微微卷曲,接近而立,混血的血统彻底显露出来。 加倍的英俊,加倍的目光锐利逼人。 勒马就道,“哟,楚侯,好久不见。” 声音也低沉几分。 这已经不是昔日仰他鼻息的小庆侯。 姬珩颔首 分卷阅读16 ,“一别四年,看来庆侯别来无恙。” 江放驱马上前,与姬珩马头相对,甩着马鞭,“有话说,有屁放。” 姬珩居然一笑,“暂时结盟。” 江放挑起眉毛,“我没听错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楚侯主动求我结盟?”姬珩故作不解,“我的侄子要对天下诸侯动刀,你真愿意做那把刀?”搅乱延州只是第一步,姬瑷有意让江放吞下延州。 他已召诸侯两个月后全部入京朝天子,不敢直接对姬珩下手,但指不定挑哪个势弱的州侯开刀。 把第一个战场定在延州,就是要让姬珩与江放先两败俱伤一场。 姬珩是诸侯之首,江放虽不能在四年让庆州富庶安定,但却是最善战的一个。 天子想要江放做刀,还怕这刀太利,伤了他的手,非要在动刀之前把这刀的锋芒打掉几分。 江放嘲讽一笑,“我是恶心姬瑷,我也恶心你啊。 楚侯要怎么说服我?”他在试他的底线在哪,能退到哪一步。 姬珩道,“你我划延州而治,我再让你十城。 诸侯混战之时,楚军不与庆军为敌,不袭击庆州。” 庆军善战,但一旦倾巢而出,庆州空虚贫瘠,楚军若是围庆,久围之下,庆州必沦陷。 姬珩知道他开出的条件优厚,果然,江放现出思索之色。 但那思索之色转瞬即逝,江放打量他,“我不信。” 他在马上倾身靠近,嘴唇咧开,露出牙齿,带着几分恨意和玩味说,“除非楚侯屈尊降贵,自荐枕席,扒开屁股让我操。” 从“自荐枕席”起,他声音提高,众人都能听见。 狼骑面露惊诧,姬珩身后的人则怒目而视。 风水轮流转,江放的呼息喷在姬珩耳畔,就像被什么舔了一口,姬珩耳际皮肤战栗,仍不动声色,“未尝不可。” 江放哂笑一声,深深看他一眼,头也不回,拍马奔向峡谷深处的草场。 姬珩略一闭眼,嘱咐道,“不管发生什么,不许上前。” 下属情急道,“君侯……”被他目光扫来,只得低头,“是。” 姬珩催马走近,江放早已翻身下马,席地而坐,从下到上打量他,见他下马,不耐烦地笑,“还不脱?”姬珩说,“何必这么心急。” 江放一嗤,靠在草丛上翻出性器,手掌稍微一撸,就直挺挺立起。 姬珩正要去解腰,管理一六九八四四八五七。带,就被江放扑倒在地,扯下下裳,转瞬间,紧实的腰身和白皙的大腿都裸露出来。 他不年轻了,皮肤平整,早不是少年人的柔嫩光滑,却裹住修长的肌肉。 姬珩的身体压在草上,江放咬他的耳廓,“大周宗室的龙孙凤子,在野地里被当众凌辱……”他连脸都没有刮,胡茬刺着姬珩侧脸。 那双粗糙的手托起他的腰身,分开双臀,拇指按进深藏的穴口,毫不怜惜地插进手指,姬珩忍耐着注视江放。 然后江放一顿,他抽出手指,看那指上的一层油光。 那密处并不生涩,软热油腻,早就准备好了。 姬珩坦然看他。 他早就料到江放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为免他故意强来,要自己受罪,不如自己扩张。 江放喉结滚动,眼神瞬间暗下来,他哈哈笑了两声,猛地掐住姬珩的腰,将他翻过去。 “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原来贱成这样……”姬珩竭力忍耐,但双臀被左右掰开,辨不出几根手指捅入抠挖。 后穴即使用过油膏和玉势,也不堪折磨。 他是个成年男人,也不是文弱书生,背部宽阔,骑射娴熟,剑术可称精湛。 但江放恨怒之下力气简直大了一倍,姬珩用力抬起上身,还是被两条手臂死死按住,江放笑问,“只要对你有利,你对谁都能张开腿送上去?荡妇啊。”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挺腰突入,那杆长枪顶到底,姬珩闷哼一声,再说不出话。 大权在握的男人背上肌肉起伏,汗水渗出。 江放盯着他的腰背到被撑开的穴口,那一圈皱褶紧紧吸住他性器根部,里头如浸油的丝绸将他包住。 他不由长出一口气,缓缓碾磨。 见姬珩一字不吐,又揉他的臀缝,将那已经吞不下的小口拉开,对大腿内侧滑腻的肌肤又掐又抓,“荡妇怎么不叫了,叫你的人来看看你怎么被操。” 姬珩被干得太深,又被压住上身,早已闭上眼,喘息不止,蓬乱的草尖碰着他的口鼻。 江放见他不叫,抽出半条闪着油光的阴茎,让他颤抖的腰臀脱出一截,又狠狠顶回,在他臀上用力一抽。 就在脆响中,姬珩低喘出声,后面却不由自主夹紧,江放问,“你怕什么?怕你的人扒开你屁股,见到里面那张小嘴湿淋淋的,知道你是个缺男人的荡妇,挨个把你操上一回?”他臀上被抽得火辣,在野地里被粗暴操弄,耳边都是江放的侮辱。 但江放毕竟操过他,一次次都顶在最受不了的地方,酥麻沿着尾椎升起,姬珩双腿发软。 这时候什么体面什么风度都没了,他们离双方下属停马处不过三十丈,虽然地势有高低,草丛有疏密,但必然能看见他们在做什么。 姬珩汗水从鬓角滑到下颌,被逼开口,“他们不敢来……”江放却笑,“可惜了,你的屄骚成这样,真怕我一条鸡巴喂不饱。” 姬珩紧闭着眼,无力之后,后穴一阵绞紧收缩,阴茎早就被操硬,竟离被操射不远。 他反抓住江放手臂,笑意仍在,说,“只有你……”江放眯眼,就听他说,“我的屄是你开的苞,只会让你操。” 他知道江放听不得这样的话,却没料到江放神色一厉,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身,那条粗长的阴茎顶到不能更深,撞开里面缠上的软肉。 姬珩眼前发白,再忍不住低叫,射出精来又被江放满满射在体内。 他后面发麻,翕动着流出油膏和精液。 以为终于完了,却被反剪双手。 原来江放看着他穴口狼藉,自己粗喘着撸了几把,再硬起来,就抬起他的屁股,拉扯他的手腕,重新插入。 姬珩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是真想把我操死。 江放的恨意与欲念太浓重,性器硬了就难软。 竟把姬珩操得呻吟,又抖动着射了一回,宽阔的背脊和细腰上皮肤泛出红。 他这才抽出来,伸手去姬珩身前摸,那条尺寸可观的性器连射两次,已经沾着精液软了。 ———————后面还有一章,在wb说了这里没说过,车是姬珩攻两次,江放攻两次,然后一人一次,所以下次是姬珩攻 第16章 江放把他翻过来,姬珩胸膛红了一片,乳头被草叶撩得痒痛,紧 分卷阅读17 实的小腹上是干涸的精液。 腿间腰上,都是江放留下的指印。 他半阖眼,眼角不知是汗水还是泪痕。 江放好好发泄了一轮,第二次强撸到硬已是勉强,也不想再操。 他跪在草地上,提起性器,捏住姬珩下巴,“张嘴。” 那条沾着体液的东西在姬珩嘴唇上磨蹭,江放又撸两下,不如第一次多,可也有几小股精液射在那张脸上。 精液滑下他的鼻梁,又到嘴唇,姬珩薄薄眼皮下的眼球颤动,仍是那副眉都不抬的模样。 江放哂笑一声,握住他的手,按上胸口,“我被你的死士朝这里射了一箭,你猜我为什么没死?”掌下是温热饱满的胸膛,鲜活烫手,姬珩微微动容,江放拨开他的手。 “箭尖刚好射中你送我的玉——没错,我当时日日把它挂在心口。 杀我的是你,救我的却是你送我的东西。” 他从腰间掏出什么,抱起姬珩一条大腿,露出红肿松弛的穴口,手指顶着把那圆润坚硬的物件塞到最深处。 姬珩里面被磨得滚烫,哪里经得这一弄,塞到一半就紧绷颤抖,皱眉叫出声。 只听江放嗤之以鼻,“想跟我结盟,做梦。 看你是楚侯,不能白嫖你一场,赏你了。” 系上腰带,不理衣袍散乱,也不管姬珩,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他一声呼哨,狼骑跟上回奔。 这两个人方才做事,两方人都调转马头背对。 楚州那边人人面露怒容,狼骑却面面相觑。 一个年轻人看他腰带都没系紧,打探道,“狼主……”江放截断,“闭嘴。 传令下去,增加三倍兵力,以防楚军偷袭。” 他走后,姬珩才站起身,尽量稳尽量平缓。 那东西卡在柔软的甬道里,每一迈步就不适。 但好在卡住了精液和油膏,没有顺,馆里岜六砌凌坝二栖。着腿流出。 他抬手轻轻一抹眼角,方才汗水沁出了泪,又是一笑,“每次都吃了就跑。” 这回真是被狼拱了。 他大略整衣,属下这才慢慢驱马靠近。 姬珩此次明知会发生什么,带的不是臣僚,都是效忠于他的死士,纵是不知道主人为何受辱,也不多问,不多说,而江放那边……他还在演对天子一往情深,怎么敢宣扬此事。 姬珩看了眼骑来的马,道,“换马车。” 侍女道,“是。” 不多时,马车驾来,姬珩登车。 只在上车时拉扯到伤处,略一皱眉。 车内另一个女医官送上药丸,姬珩接过服下,道,“退下。” 女医官退出车外,他周身不适,困倦袭来,就闭目假寐。 楚军在延州境内与庆军划州而据,楚军不是延军那样不堪一击,稳扎稳打,擅长守城,狼骑自不会主动撄其锋芒。 江放先回庆州,卢道匀知道他与楚侯谈了一次,逼问狼骑谈得怎样。 狼骑哪敢照实说狼主和楚侯谈着谈着做了什么,一个个闻风逃窜。 卢道匀抓人不到,撸起袖子,“君侯大人!敢问大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江放在营帐里睡觉,被叫得端坐起来,略一思忖,“我一不小心……”卢道匀正听着。 就听见江放流畅无比地接下去,“把他强奸了。” 卢道匀深吸气,扬壑老头谏过他们尊卑不分,自江放回来,他都以“君侯”称呼,这会儿实在气得不行,“君侯,我能说实话么?”江放从善如流,“可以。” 卢道匀骂道,“你管不住屌就找把刀剁了!他上次怎么坑你的你忘了是吧!”江放反问,“难道你对宁国就不硬?”这几年里他动不动拿宁国公主姬琼来比较,专戳卢道匀痛处,卢州丞脸色涨红,怒道,“牵扯宁国干什么!我……我想起宁国怎么会……我才不会想那些,只要她对我笑一下就好了!”江放瞥了眼他胯下,“你是不行吧。” 卢道匀恨不得揍他,想想自己揍他不是对手,跳脚要走。 江放才懒懒叫住他,“随我一道进京朝见,能见到宁国。” 他走到帐门口,被这句话留住,却自嘲一笑,“她是姬氏的公主,又怎么可能对我笑。” 越往南走,越推崇汉人,中州帝都尤是。 混了北戎血的可以做武官做将军,却没有汉人世家愿意与之通婚。 更不要说皇室,天家的公主郡主绝不下降血统不纯的臣子,哪怕是偏远旁支的宗室女,也鲜少听闻下嫁混血。 江放的母亲虽是天子乳母,但因血统不正,乳母只是个头衔,她不曾哺育过天子。 江放与卢道匀这样的武将子弟,在京中过得压抑,反倒是到了庆州边境之地,才觉得天高地阔,活了过来。 再回中州,就是把舒展羽翼的鹰塞进鸽笼。 江放是不得不去,卢道匀却是何必再去。 朝天子之前,江放还去见了扬壑老头。 老头当然不知道他和姬珩那事,对族灭四姓,也是不赞同却明白那是不得不为,只殷殷劝告江放入京后多与汉臣往来。 第17章 八月中,天下诸侯共朝天子。 中州各个驿站都在恭迎诸侯车马,帝都更是大开城门,迎接州侯。 阔别七年,归来时已经是诸侯服饰的男人。 帝都汉风最重,江放随扈中只带几十狼骑,全做汉家打扮。 江放有言在先,“谁说漏嘴,自己领军棍去。 “路上有两个狼骑真说漏了北戎语,被他扫一眼,垂头丧气去受罚,打完再跑回来当差。 以至于入帝都时,狼骑中人一看兄弟口型不对,先横眉怒目上手打人,也不能让北戎语出口。 一路远行,刚入帝都,安顿下来,就见宫中内侍亲自上门,天子召他觐见。 明日才是诸侯朝拜天子的典礼,今日就提前召见,姬瑷要显示对他与对别人不同。 那内侍客气道,“陛下急召,依老奴之见,庆侯也不必再更衣了。” 内侍伺候姬瑷多年,昔日江放伴读时常见。 江放道,“听冯内监的。” 随冯虚入宫城。 大周立国两百年,宫城巍峨。 今日没有朝会,冯内监引江放到偏殿见天子。 姬瑷比他小两岁,至今不过二十五。 姬氏的血脉一溜的美姿容,姬瑷眉眼与姬珩有几分相似,但五官更柔和,比姬珩矮几分,也更纤瘦。 不过姬珩与他最大的差别是,姬珩能忍,温文儒雅,平易近人,姬瑷却是先帝唯一的皇子,自带高高在上。 江放隔得挺远就下拜,姬瑷端坐殿上,“卿何不近前?”江放低头答,“臣一身风尘,尚未沐浴更衣,不敢近前。” 姬瑷皱眉,还是勉强道,“寡人许你近前。” 江放 分卷阅读18 面上恭敬,上前再拜,明知姬瑷召他是为什么,先告罪,“臣无能,不能取延州。” 他先说了理由,把责任往楚州上推。 说姬珩在延州驻守大军,硬跟姬珩顶,伤亡太大,到陛下想拿哪个人开刀的时候,就没法当陛下的刀子了。 回完正事,江放特意停顿片刻,才说,“臣听闻陛下又得一位公主。” 姬瑷面上浮起不悦,强行展露笑容,“卿此番来,准备了给祁国公主的礼物吗?”江放没回,言下之意是没有,姬瑷略带愠怒。 才听江放说,“臣早已备下贺礼,只是庆州贫瘠,恐怕配不上公主罢了。” 一场觐见完毕,眼见江放离殿,姬瑷含着怒气,“他是什么东西,也敢管寡人的子嗣!”冯虚连忙劝解,“陛下息怒,庆侯一直仰慕陛下,难免关心。 礼单已经送上……”姬瑷冷笑,“蛮夷之地,能有什么,别脏了祁国的手。” 殿外江放回顾,也是一笑。 姬瑷这个人,凉薄多疑,最爱践踏别人的心意。 既看不起自己血统不纯,认为自己觊觎他,又非要自己多少年如一日,深情不改地觊觎他下去。 好在这么多年只需要与他相对片刻。 次日大典,天子还没到,各方诸侯在殿外寒暄。 以姬珩为首,江放竟被让到第二,他唯有假笑着站到姬珩身后。 姬珩也是诸侯服饰,佩玉佩剑,剑也是玉做的。 他仍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不知为何,江放只觉背后一阵阵发毛。 姬珩笑道,“我记得江夫人通医术。” 他母亲若不通医术,就不会被选为乳母,照顾天子。 江放也笑,“也就是会调理身体,治个头疼脑热。” 姬珩故作关切,“不知庆侯是否承继家学?”那股不对更明显,像有什么从背后爬上来。 江放抱臂,“还行,能把出活着还是死了,怀没怀孕。” 他们身侧无人,谈话声低,落不到第五只耳朵里。 姬珩含笑,“原来如此。” 对江放伸出手。 江放看看他的手,再看看他。 手修长稳定,有看书写字的茧。 他搭上姬珩的手,然后一震,手指被火燎似的弹起,又再按下去。 往来流利,应指圆滑。 这是最标准不过的滑脉,姬珩当然不会是有湿热来找他,这就是……主有孕。 姬珩在他耳边说,“恰好两个月。” 恰在此时,钟鸣乐起,庆典开始,江放不能再问。 他脑中空白一片,姬珩怎么会怀上我的孩子?难道他没喝避子汤?姬氏连公主都不嫁血统不正的臣子,他为何会怀我的种?江放外表如常,完成庆典礼仪,应酬至日暮。 这一天下来终于散了,他见姬珩转身离去,强自镇定,“楚侯还请留步。” 姬珩笑道,“庆侯有事?”江放心骂,装,你装!却只能漫不经心,“延州之事,想与楚侯详谈。” 姬珩了然,“不如到本侯舍下,设宴详谈。” 其余诸侯只当他二人明枪暗箭,要谈划分延州,纷纷留心。 江放假笑,“那就叨扰了。” 姬珩曾承袭博平侯,在都城有博平侯府,江放与他分乘马车过去。 横竖姬珩不会在这里设弓箭手埋伏,江放入内,四下看过,不耐烦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怒似雷霆,姬珩却击掌,侍女送上一个托盘,两种药,放在几案上。 姬珩将两种药取出,微微含笑,“催孕药,堕胎药。” 他肚里江放的种也是催孕药怀上,姬珩望着江放,从容说,“以前我没有说明白让你选,现在我让你选。 你吃催孕药,给我生个孩子。 或者我吃堕胎药,才两个月,对身体损伤不大。 你自己决定。” 江放心中雪亮——这不是孩子,是两张投名状。 他一瞬间不知该恨还是该笑。 一人生个孩子,他再不愿意,联盟也已达成。 可姬珩腹中是他的骨肉,这世上他没有亲人了,父母皆亡,他对姬珩既爱也恨,可再恨也有爱,那个孩子是姬珩怀的,他不就范,姬珩真能下手。 江放低声笑,“你真是……”他服下催孕药,一脚踹翻几案,连带堕胎药瓶摔得粉碎,“姬珩,你他妈到底是不是人?” 第18章 姬珩道,“过来。” 神情平静,不容拒绝,向江放伸出手。 江放鼻息粗重,无视他的手。 姬珩转身走向寝室,不多时,江放跟过来。 先是一阵玉石坠地声,他进到寝室就一把扯下腰带,脱下衣物,躺上床去眼一闭,“楚侯请自便。” 姬珩却没动,只在床边看他身体。 他不是没见过江放赤裸,七年前,那个小狼崽就僵硬地趴在他床上。 后来小狼长大,狠狠咬了他,他却甘之如饴。 上次在野地里,江放提枪就上,被他压住,姬珩只觉得他大腿温热强壮,顶进两腿之间。 这下脱光了,才看见他胸大了,屁股也大了,胸肌臀肌都饱满,腰却没有一丝赘肉,侧腰与小腹绷紧时就像拉到底的弓。 姬珩意有所指,“穿上衣服看不出来,肉真会长。” 江放嗤笑,“没你骚,腰够细,扭起来又骚又浪。” 姬珩反而一笑,从他胸侧长抚到大腿,“才被操过两次,全身都熟透了。” 江放这才盯着他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被别人操熟了?”姬珩俯身,分开他的腿,蘸满油膏的手指就插进去一个指节。 江放吃痛皱眉,被他在耳边说话。 “操熟还这么紧,谁那么不顶用,委屈了你,我替你宰了他。” 江放正待开口,姬珩手指离开,吻住他的嘴唇。 他嘴被堵着,身体又被抚摸,竟从背后浮起战企 鹅岜琉戚绫仈咡栖栗。 我有多少年没被他吻过,又有多少年没被这双手抚摸?他猛然惊醒,一口咬上姬珩嘴唇。 姬珩如同没感觉到痛,没尝到舌上血腥味,继续吻他。 一吻松开,就将一件东西塞进江放嘴里,“小狼崽子改不掉咬人,含住。” 江放牙齿被撞个正着,正要吐出,却停住了,直直盯着姬珩。 那是他上次塞进姬珩后穴的玉,狼佩替他挡了一箭,碎成几块,他留下一块最完整的。 姬珩的拇指擦过他唇角,“四年里,你摸过多少次,才把棱角都摸得圆滑?”江放心中混乱,他记得无数个夜晚避开人,把那块玉死死硌在掌心。 以为恨得刻骨,其实爱恨纠缠。 骗得了自己,又怎么骗得了姬珩。 他的腿被分开,姬珩取了油膏替他扩张,毕竟久旷,一旦不抵抗,身体便柔顺打开 分卷阅读19 ,迎接姬珩的性器。 他操姬珩纯从后面来,姬珩却要他正面仰倒,看他的脸。 他后穴咬紧,却不像以前得趣了就夹,缠着粗长硬物在酸软之处多碾一碾。 姬珩一边操,一边玩他的胸,包住两边胸揉搓,乳头硬挺,胸肌也泛红发热。 下面那张嘴控制不住吸起性器,上面的嘴含住玉块,叫出声来。 姬珩的手指进他嘴里,他就像上下都被操了。 舌头被夹住,口涎顺着嘴角流下。 那块玉从他嘴里被挖出,江放喘息,突然哂笑发狠,“你不是就要我怀一个吗?”他直接用腿夹住姬珩的腰,抬起身体顶上去,让姬珩操到深处。 前几下还好,最后几下进得太深,体内一阵抽搐,逼得姬珩射精,精液完整射在里面,被后穴吞下。 他身体发烫,身上一层汗,心底却冷。 姬珩靠催孕药怀上,经过这次,他也会有姬珩的种。 大腿内侧沾着汗水,从姬珩身上滑下。 姬珩抽出下体,江放撑起身看后面,“看来你也不怎么顶用。” 抽出没多久,穴口就闭合如初。 姬珩不恼,只道,“是吗。” 他勾起江放右腿,顺腿弯抚摸小腿,握住脚踝。 那正是江放断过的那条腿,他的手掌温柔按压狰狞的疤痕,又摸到江放腿间。 腿根都是油,后头高潮了,前面没射,半硬不硬地挺着。 姬珩让他面向床内侧卧,抱起他断过的腿,又从后面插入。 江放抓紧身下床褥,声音挤出牙关,“还来?”姬珩吻他耳廓,“我不怎么顶用,只能多射点,免得你怀不上。” 前一次思念已久,姬珩无心拖延,这次却有意慢慢做。 正面做或是骑在姬珩身上,江放都能自己来,可唯独这个姿势,受过伤的腿被姬珩抱起,只能用另一条大腿和手臂支撑,江放动也动不了,就连里面想夹都用不上力,被姬珩一下下操着,却操不到最想要的地方。 他趁姬珩操上来,向后送臀,却被抓着大腿。 江放汗水涔涔,几乎有些狰狞,“你干什么?”姬珩只笑,“不让你多吃一会儿,怎么喂得饱你这只小母狼?”江放全身发紧,底下更是收缩,姬珩抽出一截说,“你真以为,我对北戎传说一无所知?”四年前他操姬珩,对他说北戎传说,却故意漏了一点:那只睡了王子,传说里和王子生下十个儿子的是牝狼——一只母狼。 他身体的反应瞒不过姬珩,姬珩有趣道,“这么喜欢被叫小母狼?”尚未图穷匕见,他操姬珩,以为情深意浓时,想狠狠操姬珩,也想被姬珩操。 像禽兽像狼一样交合,被操到一滴精液也没有,屁股里还在高潮,只能尿出来,还要尿在姬珩身上。 江放呼吸急促,自己用手撸动阴茎。 那条东西被操得挺在小腹上晃动,顶端泌出前液。 却被姬珩按住手,“小母狼哪来的鸡巴?”江放喘息,“我不长鸡巴,你被什么……搞大肚子?”下一瞬间,他被姬珩扣着腰,体内的性器直直顶在穴心。 江放只能又抓住床褥,却听姬珩带着笑说,“我被你搞大肚子,你也有我的种……你和我的孩子会成为我的继承人……所有曾经看不起你的血统的人,都要跪拜叩首……”江放的高潮从未来得这样强烈,不知姬珩顶到什么地方,他前后都忍不住了。 前面连射出几股,穴里又被姬珩射进去。 咬着姬珩性器的肉环绞紧,小腹都因余韵颤抖。 第19章 江放起身,姬珩披着衣服说,“已经宵禁。” 江放看了眼水钟,刻度确实过了时辰,这才躺回床上。 他和姬珩不止一次同床共枕过,只是这一次,完事躺下,却如隔着楚河汉界。 姬珩道,“你去过江夫人墓上了。” 他入城前就去祭拜了母亲,这不是需要避人耳目的事,姬珩自然知道。 江放道,“难道你没拜祭博平侯?”姬珩说,“我是假意,你是真心。 我记得你母亲对你远不如对我那侄儿上心。” 江放闭着眼说,“她选错了路。” 姬珩发了个音。 江放说,“她以为,汉人不信混血,是不信混血一心向着大周。 只要她恪尽职守,把天子看得比儿子重要,忠诚就能换来信赖。” 姬珩道,“你不这样想。” 江放漫不经心,“我不信卖命有用。 我出生在大周,谁不服,打到服就是了。” 姬珩笑,也不多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提起,“我的生母在我五岁那年吊死。” 江放看他,正好看进他幽深带笑的双眼。 姬珩娓娓道来,“自我出生,她就想让我进博平侯府门。 宁愿把我献给侍妾做她们的儿子。” 博平侯夫人有子女,高攀不上,她能攀一攀的唯有侍妾。 “侍妾都年轻,信自己来日会有亲儿子,不要别人肚子里出来的。 她最后就找了个男妾,入府之初被老夫人赐药生不了的,男妾说,有娘的男孩养不熟,她就吊死了。” 会做男妾多是出身卑贱,达官显胄之家有些一进门就被毁掉生育。 姬珩不觉这位母亲多爱他,仅有的记忆就是她要自己不许忘了她,进侯府,有出息以后,必须给她死后追赠的那份执念。 深宅大院,连孩子都不让生的男妾,会有多少郁郁不平,这些郁郁不平,又有多少向养子发泄。 江放眯眼,“那个男妾?”姬珩怡然看着他,“杀了。” 江放了然,姬珩看他神色,不由一笑,语气中有几分哄劝,“睡吧。” 他将暖被拉到江放肩上,江放也心知肚明,姬珩此时杀他有害无利。 又兼做了两次,也觉得疲倦,当即睡下。 姬珩静静看江放容貌的变化,上次睡在自己身边时,江放还不值得自己怀他的种。 如今逼他催孕结盟是上策。 上策不成,还有中下策。 最不济,这孩子也不会白怀。 诸侯中来日有问鼎可能的唯有他与江放,若不能结盟,来年就是他与江放互搏。 论韬略才具,姬珩绝不认为自己会输。 可是这些以外,更看气运。 怀了江放的孩子,哪怕自己万一真落败,江放也绝杀不了一个生过他孩子的人。 至多是将自己软禁。 有这个孩子,无论能不能胜,自己已立于不败之地。 姬珩睡眠从来少,此时就靠在床上,看他睡去。 约有半个时辰,到他呼吸绵长,睡得熟了,才伸出手在他小腹上轻轻摩挲。 次日晨起,江放从博平侯府告辞。 哪怕人人都知道他昨夜留在博平侯府,也不 分卷阅读20 会有人想到他和姬珩睡了,而且还不是第一次睡。 旁人只当他们谈论延州归属,或许庆侯多饮几杯误了时辰,已至宵禁,索性留宿。 或是楚侯赠了姣童美妾,引得庆侯不愿离开。 回到府中不久,冯虚亲来传上谕,天子两种都怕,总之提防江放被姬珩笼络,三日后要给他加衔“上将军”。 他装得情真意切,应付下来。 晚间天子宫中开宴,广邀诸侯,江放又去赴宴。 还没有新任延侯,诸侯们正好十座席位,左右各五席,以姬珩与江放为首。 钟鸣鼎食,内监奏乐,宫女斟酒上菜。 姬珩竟还对他举杯,带笑意遥遥一敬,仿佛只是寒暄。 宴席水酒味道清淡,江放饮下这杯,又与其余诸侯寒暄,饮酒时目光扫过身边的魏侯,就见他低头悄悄拭汗。 姬瑷有意拿魏侯开刀,想必魏侯也听到风声。 江放吃喝一阵,突然听见魏侯嘶哑道,“陛下——”然后“咚”一声。 他离席几步抓住魏侯,其余诸侯才惊叫,“魏侯吐血……魏侯吐血了!”江放探他鼻息,魏侯已气绝。 身后又有人高呼,“楚侯!”江放立即看去,却见姬珩面色苍白,也吐出一口血来。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句:难道是天子?天子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毒死两个州侯!江放当机立断,喝道,“有毒,护驾!”他看都不看姬珩,将所有人抛在身后,抢先冲去护卫天子。 其余人等才恍然,哪怕心里认定是天子下手,也要做出样子。 侍卫密密地护上,围绕天子避去后殿,姬瑷又惊又怒,高叫,“太医!”姬珩虚弱无比,他身边有人报,“陛陛下……楚侯说,不劳太医,他带了随行司药……”这便是完全不信天子了!姬瑷正要再说,江放低声,“陛下听我一言。” 他眼神一动,“说!”江放道,“太医不能诊治,一诊治就是陛下令人治死楚侯。” 姬瑷面露愠怒,江放不待他开口,“为今之计,楚侯不能死在宫中。 立即将他送回博平侯府,封府,杀随扈,控制楚军亲卫——数日后,再报暴毙。” 姬瑷无论如何不愿背上杀诸侯,尤其是宗室的恶名,烦躁不安,在后殿踱步。 江放单膝跪道,“此事天子中军去做,恐留污名。 臣愿为陛下分忧!”姬瑷这才正眼看他,那张英俊面孔带些肃杀。 这个人愿为他灭口遮掩,总算没错加恩。 姬瑷勉强温情笼络,“寡人必不忘卿……必加卿为’上将军‘……”他招手,“取符令。” 一个小宦官匆匆跑来将符令给冯虚,冯虚又俯身递给江放。 江放起身,“事不宜迟,臣立即送楚侯回府。” 姬瑷切齿道,“寡人会彻查此事!”江放回到前殿,只道,“本侯送楚侯回府就医。” 姬珩满身冷汗,嘴角还有血迹。 虚弱无力,被随身的亲卫搀扶,“……跟庆侯走。” 到宫门车马早在守候,姬珩一路皱眉,就要站不住,蓦地天旋地转,竟是被江放从亲卫身边拉出,一把抱起,抱上马车。 他几步上车,把姬珩往坐榻上一放,盛怒之下连力气都大了。 他甩背影给姬珩,跳下马车,夺来一匹马。 汉家打扮的狼骑简直骇然,没见过狼主这样震怒,按住马不敢上前。 江放吼道,“还不滚上来!”狼骑连忙鞭马,江放扔出一块符令,“点齐人马,带上这个,给我开城门!”狼骑中有大胆的朝马车一瞟,“君侯,那楚侯和楚军……”江放冷笑,“楚军跟不上就让他们去死!”那狼骑正要领命而去,江放又道,“滚回来!”那毒当然不是天子下的,可大好机会怎能放过。 狼骑连忙回来,见江放虽然眼中怒火熊熊,但咧开嘴,似乎是一个狰狞的笑,“通知魏侯公子,他老子被姬瑷毒死了!” 第20章 是夜,天子得到回报,那个说要替他善后处理楚侯的庆侯,拿着他给的符令,带着自己的人马,楚侯,还有楚侯的人马,开城门连夜出京。 而魏侯公子也带着人,强开城门,奔回魏州。 都城内沸沸扬扬,都说天子毒杀楚侯魏侯。 他大怒之下,将桌案上所有东西挥到地上,还难以压制怒意,拔出一柄剑来,朝桌案上连砍数刀。 冯虚抱着他的腿痛哭,“陛下再生气,也需以御体为重啊!”姬瑷喘着粗气甩开那柄剑,才感到虎口剧痛,热血满掌,居然已经被方才的猛砍震裂。 两天后,通往庆州与楚州,一条大道分叉处快要到了。 江放这才勒马上车,第一次与姬珩面对面坐下说话。 姬珩昏迷了一夜,休息两天,面色依旧苍白,却已经没有大碍。 江放弯腰进车内,一个侍女跪坐在地用小炉熬药。 他瞥一眼,“你不是早就吃了解药?”姬珩示意侍女出去,平静一笑,“安胎药。” 江放嘲讽,“这时候想起安胎了。” 姬珩却望着他,“吓着你了?”姬珩的毒是他自己下的,魏侯也是他杀。 那夜江放见他吐血时真慌了片刻,周身血被冻僵,就像被丢回冰天雪地之中。 但那一刹那后就想通,只剩下滔天怒火。 江放怒极反笑,凑上去,目光如锐利的刀子,“你一口血,引来天下大乱。” 诸侯怎么能反天子,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姬珩就先给姬瑷一个屠戮诸侯的罪名,这事发生在宫里,姬瑷就是辩掉了舌头,谁会信不是他授意?偏偏姬瑷又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流言传遍中州,他一旦大怒,肯定会犯错,将这事越演越烈,说不定还会杀几个朝臣。 天子失道,自会有诸侯先动,竖起反旗,姬珩静观其变就是。 姬珩算准了自己会站在他那边。 他怀有自己的孩子,自己会为他与天子明面上反目。 江放道,“你有解药,有把握,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个孩子没了?”姬珩冲他笑,抚上他的小腹,“你这,不是还有一个。” 江放眯眼,“那要是你死了。” 姬珩又是一笑,“诸侯里能成事的,不是我,就是你。 哪怕我死,你的继承人也是我的种。” 江放大笑,“你真是……”他神色转厉,却漫不经心再坐下,“还没问过你,我一直想知道,杀我那晚,你没亲自出现,在做些什么?”那晚姬珩什么也没做,他说,“你猜呢?”江放道,“我猜你给我披麻戴孝,我猜你抱着被子哭……”越说越离谱,姬珩听了只是笑。 车外狼骑喊,“狼主,再有几十里该分道了!”该回楚州的回楚州,该回庆州的回庆州。 江放正要出 分卷阅读21 去,却听姬珩说,“喝了药再走。” 他看向那小火炉,“安胎药不是给我,是给你的。” 江放没答话,下车上马,到分道处,侍女端药下车捧给他,“君侯说,庆侯这两日车马劳顿,还是要谨慎些。” 他单手端起喝掉,侍女收碗回去。 姬珩问,“庆侯说了什么。” 侍女不敢看他,小心答,“庆侯好似说了句,‘我还真愿你那晚抱着被子哭过’。” 江放一行人越去越远,他抑制不住厌恶自己。 种种事翻上心头,带姬珩出京,被逼用催孕药,四年前那个雪与火里满是血的夜晚,上次草地里他居然还能对姬珩发情,像只野兽操了他。 江放突然嘲讽,“我真贱。” 狼骑没听见,只看他勒马,“你们,来跟我打一架。” 狼骑面面相觑,都低下头。 他笑出声来,“打都不敢跟我打?”终于有人小声说,“狼主,你有不痛快,我们也不敢犯上。” 江放闭眼咬牙,直到齿间有血味。 他才若无其事一笑,鞭马冲出。 狼骑拼命跟上,却几乎跟不上,百里后他放慢速度,狼骑才跟上,离他最近的气喘,“狼主……”“说。” 那狼骑说,“州丞那儿要是问起……”江放截断,“让他见我。” 营帐内,江放刚换上轻便衣袍,卢道匀在外叫,“君侯有吩咐?”他有三分不信七分客套。 江放语气平平,“我刚和姬瑷撕破脸,因为我和姬珩结盟。” 卢道匀眼前一黑,脚下站不稳。 江放扯扯袖子,“想撞墙吗,我也想。” 卢道匀朝帐外大喊,“刀呢!给我刀!”江放道,“剁屌没用,你这回得剁我屁股。” 他看卢道匀,又补充道,“而且我是被迫。” 卢道匀气急败坏,“君侯大人!看看你自己,他姬珩怎么强迫得了你!”仅论武力,姬珩确实强迫不了他。 江放说,“他怀了我的种。” 卢州丞又是一震。 江放看他,“我也怀了他的种。” 五个月后。 庆军攻进韩州,韩州守军不堪一击,可魏军也在打韩州。 江放对着舆图眯眼,“早知道我就该宰了程必泰。” 程必泰就是那魏州侯公子,魏侯死后他奔回魏州。 江放以为这王孙公子顶多让火烧得旺点,魏州四分五裂,他收拢不起。 没想到程必泰两个月之内就拉出军队,打着要说法的旗号誓师入京。 有他第一个举反旗,天下就乱了。 卢道匀这回也在军中参赞军务,忖道你不就是低估了程必泰,所以看人家坐大心里企 鹅岜琉戚绫仈咡栖不痛快吗。 他挪开舆图,把碗往桌案上一摆,“喝药。” 江放慢吞吞端起,还没喝,一个卫长进来,江放趁势起身,“战况如何!”那卫长忙偷看卢道匀,低声下气,“还在僵持……”“你们仗是怎么打的!”他佯装震怒,掀起营帐出去,小腹微微现形。 卫长心里叫苦,被卢道匀冷冷看着,忙道,“州丞大人,我立刻送过去!”端起那碗安胎药,追着江放往外跑。 时正日暮,这座城池被围十日,江放跑出来原本是为逃安胎药,此时却皱眉,“停下!”跟随他的两个卫长举臂,所有人立即勒马,只余风声。 风声里隐隐传来鸡鸣牛羊嘶。 先前江放只是装怒,现下扫视下属,却是真怒。 卫长的冷汗倏然落下,慌得翻身下马,“狼主,我们错了……但真不知是哪里错……”江放打断他,“听见杀鸡宰羊了?”围城十日,粮草紧张,为何突然杀鸡宰羊?在场狼骑心里都是一跳:这意味着城内要犒劳勇士,做必死搏杀!十三卫中年龄最长的当即道,“属下失察,请先把军棍记上,攻破这座城,再来领罚。” 小孟急道,“奉命侦察的是我,狼主,罚我!不关大哥的事!”正在此时,一个狼骑飞奔而来,“狼主,楚州来信!”江放眼皮一跳,接过那信展开,绢帛上两个大字:琬琰。 姬珩的笔迹,琬字下注了生辰和一个“女”字。 他替这两个孩子取了名字,琬与琰。 琬琰都是圭,琬圭圆润,寓意“德”,诸侯有德,天子赐下琬圭。 琰圭尖锐,诸侯有不义者,天子就让使者持琰圭征讨。 他还真是半点不藏着要做天子的心思。 可一算姬琬的生辰,就在三天以前,七个月出生,怎么会早产?江放将那块绢帛胡乱揣进怀里,冲卫长伸手,“拿来。” 卫长愣了一愣,将药碗送上,里面也就剩半碗。 江放仰头喝掉,扫眼小孟,“二十军棍,立刻打。 他比你大,本就该为你担责。” 又看向老大,“三十军棍,今夜攻下此城后打,你们全给我看着,谁敢放水,让我知道,打双倍。” 众人都答,“是!”江放道,“我去一趟楚州。” ———————一些情节有化用历史人物事迹,懒得一一注明了,有兴趣自己找吧。 第21章 他奔驰三日,肚里毕竟有块肉,到楚州还是多花了半天。 他既厌恶自己在意,又无法不在意。 进州侯府,几乎要问引路侍女,姬珩如何?明知再过片刻就能见到,却连片刻都等不得。 侍女带他更衣,换衣漱洗之后才去卧室,他心头就是一跳,日上三竿,若是起得来床,姬珩不会还留在卧房。 到门打开,侍女退下,他在门口站了片刻,方才进门。 房内备着暖炉和冰盘,好容易调到不冷不热,不干不湿,姬珩披散头发,靠在床榻上。 他往昔肤色是养尊处优的白,现下竟有些苍白。 江放在他身边坐下,“怎么会这样。” 姬珩仍是含笑的样子,“催孕怀上,孕中中毒,又兼劳思过度。” 他说得轻松,实际上回楚州不久就见血,一面处理公务,一面卧床保养,还是羊水早破,脐带脱垂,若不立刻生,只怕会勒死胎儿。 旁人不敢下决定,只有他痛得满身冷汗,拍板下令,要司药开催产药强行催生。 早产遇上难产,险些出血过多。 他就是不说,江放也知道其中凶险。 他直接去揭姬珩被子,却被姬珩按住手腕,手指还有些凉。 “别看。” 江放道,“你怕?”姬珩又是一笑,慢慢说,“血淋淋的,怕你看了倒胃口。” 江放只觉心被捏住,手放开,却听门外有侍女轻声问,姬珩道,“进来。” 乳母模样的女子抱着襁褓入内,江放屏住呼吸,姬珩说,“见见我和你的长女。” 襁褓里一团又红又皱的婴儿,就像没有长毛的幼猫 分卷阅读22 。 眼睛闭着,胸膛起伏,一呼一吸都有些费力。 江放第一次试着抱她,却只觉得又轻又软,比一只手大不了多少。 他用口型说,“阿琬。” 这样小的孩子,要是在一般人家,怎么养得活?就算生做他和姬珩的女儿,十个人百个人每日每夜看护照顾,也太难了。 他不敢久抱,这孩子像是蛋壳雕的,江放将她放回乳母怀中。 姬珩让侍女带乳母退下,却似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平静道,“只要她想活,我就不会让她死。” 他说得出,江放也知道他做得到。 他没有别的话说,懒得开口,姬珩却放缓语气,“阿琰怎么样?”江放道,“大夫说也是女孩。” 他肚子不大,若是站着,衣袍宽松,一时看不出肚里有个孩子。 精神气色好,可见没什么反应,孩子也不闹人。 姬珩的手覆在他小腹上,或许真是血缘天性,腹中竟在此时胎动,有什么轻轻踹了姬珩的手。 这个孩子十分健康,常常踢打翻身,胎动不罕见。 最初江放感觉到胎动,话说半截就断。 后来习惯了,就不放在心上。 此时听姬珩笑,“看来阿琰会撒娇。” 场景莫名生出一种荒诞,这么对坐闲话,说说女儿,温存得不像诸侯,倒像寻常人家,恩爱夫妻。 江放无心与他说这些,“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姬珩却有些疲倦了,眼角细纹还是带笑的模样,看着他说,“先陪我睡一会儿。” 江放不答不动,听姬珩呼吸渐渐平缓。 他俯下身去接近他的脸,清醒时能遮掩,睡着遮不住,眼下淡淡的青,眼尾的纹路跟上次比,深得像是被锋利的刀划过。 姬珩这段日子没休息好,可他怎么能在我面前这样安睡?他看了许久,扯下靴子上床,躺在姬珩身边。 他没有看见,姬珩的笑容深了几分。 自上次一别,两边都是事连着事,劳心劳力。 江放奔驰数日,更是疲惫,再睁眼时已经日暮。 梦里是初见姬珩,此时醒来还有些恍惚。 姬珩的手缓缓抚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如在抚慰,幽深的眼中无限温柔。 就是因为他这样,我才梦见最开始。 没有背叛,没有痛苦。 第一次见他,无非是被个好看的人睡了,自尊受损。 但后来回想,自尊受损的痛与后事相比,只是被弓弦割裂手指。 江放起身,姬珩收回手。 江放嗤一声,置身事外,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杀我,你有没有后悔过?”姬珩反问,“后悔没杀成?”他的脸与江放近在咫尺,四目相对,笑了一笑,“你到底在不平什么?”江放僵住,掌握成拳,握紧松开又握紧。 他脸上线条深刻,此时已露出几分嗜血。 姬珩却道,“当时的你不明白,现在的你还不明白?你和我是一种人,换你是我,难道你不下手?”他最初见江放就有预感,上策是杀,杀不得才笼络。 可这小狼崽崭露锋芒,他却先一次两次求婚。 如果他和姬珩当时的处境互换,他是诸侯之首,姬珩二十出头,刚刚得到楚州,他也会逼姬珩嫁给他。 江放口气平平,“如果你是我,你会嫁?”姬珩蓦地一笑,“我不会像你说五年,五年足够你兵强马壮,说了五年,就是把你的野心明明白白告诉我。 如果我是你,我立刻就嫁,不止嫁,我还会替你生孩子,等你彻底安心,我再找机会杀你。” 姬珩始终比他狠。 江放指甲掐进掌心,咬肌绷紧,“够了。” 他早就不是当年的他,当年的他不会为利益和姬珩这样在一起,不会做他做了的许多事。 当他变得像姬珩,回过头才发现,原来那晚,姬珩早就杀了他,杀了那个过去的天真的自己。 姬珩望着他,眼角带笑,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从不后悔。 江放,过去的你和我不合适,没了就没了。 留不住的东西,我从来不惋惜。” 江放盯着他,面庞上显出残酷,他咧嘴一笑,“姬珩……”下一刹那,单手扼住姬珩颈项。 姬珩胸膛遭到重击,呼吸立时受阻,只听耳边江放笑着说,“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他反扣江放手臂,脸色涨得青紫,真要窒息江放才松手,扯起他的头发,漫不经心拍了拍他脸颊,“恭喜你,赌得对。” 新鲜空气涌入胸肺,姬珩呛咳起来,眼仍闭着。 江放想起什么,看了看手掌,搓动两指,又在鼻下一嗅,“楚侯出奶了?”姬珩不打算哺乳,早产后直接喝了停奶的药。 但药见效没那么快,几天下来总会积攒一些奶水。 这下被江放扯开衣服,里衣下右边乳尖浸出乳汁,乳头紧贴中衣,胸前湿了手指大小的一块,湿布料下越发透出下面乳头的殷红。 原本平坦宽阔的胸膛,乳头下微微鼓起。 江放连中衣掐紧他流奶的乳头揉弄,他肤色白,胸上顿时红了一片,涨奶哪里经得起粗暴对待。 江放对他忍耐的闷哼听而不闻,低声笑,“刚生完孩子,跟个破烂似的,下面不能操,胸就骚出汁了。” 第22章 江放掐住他右侧乳头,玩到深红的乳头上乳孔张开,先挤出的乳汁淡黄,后来才转白。 等到弄够了,姬珩胸上淋漓的都是一道道奶水印子。 他胸膛起伏,呼吸已乱,疼得身体绷紧,却克制不发出呻吟。 江放在他右胸上再挤一把,姬珩手指抓住床褥,乳孔里只能流出可怜的一点点残余。 被揉过挤过的那一侧已经空了,胸膛恢复平坦,可指痕是红的,乳尖红肿,乳头更是大了些。 另一侧还涨着奶隆起。 江放手掌上都是他的乳汁,“才这么点,孩子都奶不饱。” 他居高临下,捏起姬珩的下巴,“你说你有什么用?”又低头看姬珩涨着的左胸,故意舔干燥起皮的嘴唇,讥诮说,“也就伺候你男人喝几口了。” 姬珩发丝散乱,竟还勉强维持镇定,“阿琬都没喝过。” 江放一把抓住他的胸肉,眼看他受痛,这才按住他的后腰,“老子怀着你的种,喝你几口奶怎么了?”不待姬珩说话就一口咬住乳头,尖锐的牙齿割在脆弱的乳粒上,牙齿衔那颗乳头拖拉,奇异的痛楚就像皮肉被扯裂开,姬珩紧紧闭眼,汗水都要渗出。 被江放大口大口吸出奶水,身体才放软,却反手按住江放的后脑,挺胸方便他吸吮。 姬珩早产,又喝过停奶的药,乳汁不多,江放后颈滚动,也就喝个四五口,就再吸不出什么。 他吐出湿漉漉的乳头,嘴上沾着奶 分卷阅读23 。 他又用手抹了一把姬珩的胸,往自己胯下摸去,早在刚才吸奶时,那东西就抵着姬珩的大腿硬了。 江放握住自己怒张的性器,把奶水涂在上面,“挺着胸骚成这样,下面的嘴不能用,给我用上面的嘴好好舔。” 姬珩衣衫凌乱,胸前都是口水牙印和奶水,额上细细的汗,眼角发红,从未如此狼狈,却仍一笑。 他握住江放的阴茎,看了看他的小腹,掂量着手里那条东西,缓缓对江放说,“在阿琰出生前,给我宰了程必泰。” 江放俯视他,又拍他的脸,诚心诚意地问,“你也配跟我开条件?”这话说完,扯起姬珩,让他的头对着勃起的性器。 那条阴茎上沾着乳汁和精液的气味,姬珩主动撑起身,张嘴含住。 他年近不惑,难得有不擅长的事,一开始生疏。 但被人这么服侍过,含上片刻就想到该怎样做。 他惯于掌握主控,扣住江放的腰,深深含入,竭力进得更深,却也只能进到一半就顶得干呕。 姬珩皱眉闭眼,正要退出,没看见江放好整以暇企 鹅岜琉戚绫仈咡栖,突然笑出点狰狞。 他按着姬珩,性器捅入咽喉。 姬珩紧贴江放,喉头一阵一阵顶入还可以忍受,可插得太深,口鼻无法呼吸,手指陷进江放腰背肌肉。 直到精液完整射进喉道,阴茎抽出,他身后一松,按着喉咙倒在床上,呛咳不止。 江放高潮之后,看他面色涨红,嘴边又是磨破,又是口水,咳得眼角带上水光。 发泄后本该浑身暖热舒畅,但看着姬珩,胸中又冷硬下来。 他哂笑一声,穿上衣服,毫不留恋地出门。 出门就问人要马,打个呼哨,酒足饭饱的狼骑立即警觉,不到片刻就整装待发。 小孟挨了军棍也跟着来,背后火辣辣的痛,正要张嘴,被一个沉稳持重些的卫长一掐,忍住了,待江放翻身上马,才一跺脚,“狼主,休息一晚吧!”江放扫他们一笑,“你们没休息够?”这一笑在跟惯他的人眼里是动怒的前兆,卫长忙拉着小孟后退,小孟却反而焦急上前,低声说,“我们没事,狼主,你肚里还有……”他话没说完,江放鞭马驰出。 他此番骑的是那匹黑马,从来少挨鞭子,这么猛然被狠狠一鞭,声音炸响,马就愤怒狂奔。 那卫长立即上马喝道,“还不跟上!”小孟手忙脚乱,爬上马连鞭几下,还是落到最后。 江放后腰后背几处隐隐作痛,姬珩手劲不小,更何况险些窒息。 一个险些窒息的成年男人。 江放毫不怀疑,腰背上不出两天,姬珩手按过的地方就要青紫斑驳。 这样也好,既然每次见他,再恨都要发情,不如多痛一些,长长记性。 他腹中猛地动起来,胎儿动得剧烈,像是十分不满。 江放勒马减速,按了按腹部,哈了一声,“连你也向着他?”待到狼骑赶上,江放放慢行速,回到庆州,衣服都不换,和衣一头睡下。 卢道匀见他眼下发青,嘴唇动动,倒是难得心软,带人出到帐外,拉住一个疲惫的狼骑,算算日子,“君侯只在楚侯府里留了一夜?”那人挠头叹气,心道要是留了一夜就好了。 下午到的,傍晚就走,其余时间全耗在路上。 卢道匀见他不答,也猜到答案,掉头就叫人去煎安胎药。 待他没好气地端安胎药进营帐,日头西斜,江放应该睡过一觉了。 掀帘却见,江放举着烛台站在舆图与沙盘前,听见动静头也不抬,“你来得正好。” 卢道匀一看烛台,蜡烛烧得短短的,厚厚一截烛泪,气不打一处来,江放肯定没休息多久。 他把安胎药一放,“喝药!”江放却没接话,反而吩咐,“现在就去找乳母。 还有,三个月内,我要攻克魏州。” 卢道匀一愣,江放还有三个多月到产期,此时开始找乳母是应该的,这时节兵荒马乱,孩子生下来难道要自己带?不说江放不会带,就是他也不会带。 可三个月内攻克魏州……江放哂一声,敲敲舆图,“我把她生下来前弄不到魏州,生完就更别想了。” 卢道匀看向舆图,眼皮连着跳,江放在舆图上标注了魏军动向,他这才看出,魏军竟有意与吴军连成一片,只不过被楚军截断!江放说,“难怪姬珩要我宰程必泰,放他跟吴侯结盟,以后还真不一定收拾得了他。” 他见了姬珩,就担心自己也生得不顺,万一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等到身体养好,战机早就贻误。 卢道匀心思数转,“可现在调头攻魏,别的不说,就是钱粮都……”江放嗤笑,“钱粮问楚军要!楚州有钱,他摆平吴侯,要我收拾程必泰,还自带粮草?” 第23章 当夜,狼骑三卫受命,夜袭魏州。 骑兵善于奔驰,是中原兵士远不能及的。 狼骑更常夜间行路,魏州守军凌晨正睡得酣畅,忽听城外马蹄声如雷,一夜之间,仿佛满山满谷骑兵从天而降,受了惊吓,自然失去先机。 头半个月,狼骑兵分三路,势如闪电,奇袭魏州。 依仗重骑冲破城门,甚至有三日攻克五座城池的捷报。 待到进入魏州腹地,程必泰也回到魏州。 魏州多山地,骑兵施展不开,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好在庆军及时补上,抽回骑兵,以士卒为主力,骑兵助攻,又连胜几场。 此时正是一月底,天寒地冻。 中原战得如火如荼,楚军拖住吴军,又要防北戎进犯。 江放则一面守韩州,一面攻魏。 魏州由曲江分开,曲江后的江城是最后一道关隘。 庆军攻占江北,建立江北大营。 传信的骑兵冲入江北大营,勒马时马蹄都在打滑。 他情急之下,不待马站稳,跳下马背,落在雪中,爬起来便冲入营帐,“卫长,州丞的信!”小孟立刻接过,跑着递给第一卫卫长,眼巴巴看他展开读完,“老大,州丞说什么?”老大看完发愣,一屁股坐下,环顾几个同袍,把信递出去。 不待别人拿来传阅,小孟仗着手臂长,一把抢过来看,有人撸袖子骂道,“这都抢!小十三你找揍!”上来打人,小孟向后一摊,大叫一声,“啊!完了!”把剩下第九卫卫长吓了一跳。 小孟心有戚戚,“州丞说,三月前,要是夺不下江城打不过江,他拦不住狼主过来。 要是狼主过来,他也跟着过来,到时候挨个踢咱们屁股!”卢道匀这州丞兼管钱粮,哪个卫长见他不发慌。 好在州丞虽唠叨了点,但是从不动手打人。 这次说要上脚踹,可见真气急败坏。 州丞气急败坏,说明 分卷阅读24 狼主此时不好,可又拦不住。 他的心腹部下都知道,冬日里旧伤易发,加上月份大了。 小孟蹦起来,“老大,我请战!”老大看着舆图,正烦得不行,怒道,“毛头小子少添乱!”小孟嘀咕,“狼主都不嫌我小,你嫌。” 旁人都在憋笑。 却见小孟盯着舆图,搂住老大,如此这般献策。 老大半信半疑,倒是老九说了句,“大哥,依我看,可以让十三试试。” 数日后,魏军江城驻军的斥候打探到,骑兵耗费巨大,辎重难以运输,庆军将撤回骑兵。 这批骑兵与北戎十分相似,所以撤退之前,将劫掠周围防守空虚的城池。 斥候继续打探,对岸骑兵确实一日比一日少,只余下几百人。 而就在这天夜里,周围一座城池的士兵冒死前来江城求援,道是庆军眼看就要破城而入,屠杀抢劫。 公子是魏州公子,不是江城公子,难道只固守江城,坐视其他城池被毁吗?程必泰年轻气盛,亲自率部出击,渡过结冰的曲江才知是庆军陷阱,那些求援的士兵都是庆军伪装。 他立即大呼,“渡江撤退!”魏军且战且退,庆军由小孟带骑兵追击,却是大喜。 庆州骑兵习惯严寒,马儿更是踏惯冰雪,渡过结冰的江面迅疾无比,眼看就能围杀魏军,要是万一——生擒程必泰,天大的功勋仿佛伸出手就能抓住。 偏在此时,异变突生。 结冰的江面裂开,马嘶人仰,狼骑顿时大乱。 北戎人要等江河结冰才入侵中原,因为北戎人畏水。 狼骑中人也多有畏水的,现下纷纷掉进冰水里,还怎么追击。 小孟咬牙切齿,马前蹄踩上岸,只道大不了我一个人紧咬程必泰不放,杀了他,魏军自然溃败!却在此时,被程必泰反手一马槊掷出,一股巨大的力气撞到胸口,把他从刚上岸的马背上撞进江水中,呼吸全是血腥味。 而魏军精神大振,在岸上高呼,“天意!天意!冰层融化,天助公子!”消息不出两天传回。 “——天意?”卢道匀赶紧侧头,及时避过砸得四分五裂的药碗。 江放怒极反笑,哈哈了两声,声音略嘶哑,“我还没敢自夸有天意,毛还没长齐就自夸上了!”他毕竟有旧伤,主帐里炭火烧得叫人站不住,常人进去坐一会儿就一身的汗。 江放汗发不出来,人却被烤得通红。 卢道匀站在帐口,江放嗤了片刻,才问,“小孟救回来了?”小孟年纪最小,兄弟们都宠他,江放偏爱他,就连卢州丞都护着他。 这回他出的点子让程必泰多了个“天意”宣扬,卢道匀该把他说惨点,免得江放责罚。 可转念一想,江放这七个月了,说得太惨,万一惊着他出个好歹。 卢道匀答,“掉进江里,被拖上岸,又是冻又是溺水,捂了两天,刚醒过来。 把他哥哥们吓得不轻。” 江放不多说,“后天动身。” 卢道匀看了眼他的肚子,却也知道他为何必须去。 三月一过,冰雪消融不说,雨季到来,庆军地形不熟,气候更不熟,必然吃亏。 战局为重,卢道匀也就不劝,出帐嘱咐了亲信,又把人叫回来,“备上马车。” 那人想想,小声道,“州丞,有马车君侯也不愿坐呀。” 卢道匀心中不安,甩开那阵惴惴,只说,“少罗嗦,有备无患!” 第24章 二月下旬,庆侯亲至江北大营。 守候迎接的部下众多,远看是一辆马车,而不是他率先纵马而来,几个知道他肚里还揣着货的心腹这才松了口气,再看向下车的州丞大人,一个个都感激涕零了。 卢道匀哼一声,冷眼瞪他们。 他启程前不安越来越浓,难得强硬一次,死死把怀胎七月还当骑马是小意思的庆侯按在马车上,大有你敢上马我就抹脖子的架式。 没想到江放上车,倒头就睡,醒来只顾吃喝拉撒,一路睡到江北。 到了地方,马一停,车一定,他立刻警醒睁眼,目光锐利,扫过周围才放松,顷刻之间坐起身,弯腰下车。 从身后看不出,可从正面看,只要脱了外衣,腹部明显隆起。 卢道匀说,“万幸是冬天,否则你要这样进大营?”江放走进辕门,“怎么不行?看看名将画像,都得身高八尺,腰阔十围。” 第一卫卫长听他与卢道匀说话,琢磨着狼主不像大发雷霆,赶紧跟前跟后,挽起帐帘,展开舆图。 江放看过舆图,皱眉道,“哪看得见城里?”老大忙不迭带他去高处,江北大营旁一座小山,远远俯瞰江城。 江放脸色渐沉,老大小心观察他神色,冷风割面,汗水却滑到鼻尖。 十三个卫长里他当惯了大哥,这时干咽两下,就要主动扛事,“狼主,都是我的错……”江放截断,“小孟在哪。” 老大一愣,低声说,“小十三被拉上来以后心里怎么都过不去,这几天蹲在江边,翻来覆去想那冰面怎么就裂了。” 小孟在江岸上抱膝坐着,木叶萧萧,天寒地冻。 他捡块石头,向江上掷去,冰面裂后不到半天又结实冻上,那石子敲出沉闷声响。 就在响声同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小孟敏捷转头,看清来人,赶紧爬起身,却低着头盯靴尖,“狼主,你罚我吧。” 他眼下乌青,眼睛肿着,脸颊上还带伤。 不仅他如此,狼骑其他人那一战后几夜难眠,面色憔悴。 老大胡茬都冒出,攻城不力,在这冬天急得嘴角起泡。 江放问,“知道败了是什么滋味?”小孟咬牙,狼骑从未败过,最多是敌军闭城不出,把兄弟们耗得心烦。 但只要两军交战,最差也是残胜,何曾败得这样窝囊。 他鼻孔吸气,一张小脸绷得死紧。 无法承认狼骑败了。 江放厉声,“抬头!”小孟一激灵,挺起胸膛,眼眶却红了。 他红着眼,“要是我……设伏之前,试过冰面到底有多厚……”江放脸色不见丝毫好转,“我最失望的不是这点。” 小孟呆呆地看着他,江放眯眼看向城池方向,“你错就错在放出庆军劫掠的消息,引起百姓恐慌,却不能一战克敌。 如今江城内百姓都以为破城后难逃蹂躏屠杀,我今天从高处望,城中妇人孩童都在犒劳守城魏军。 不管程必泰有没有天意,是你送了他一份人心!众志成城,军民一心。 二十日内,江城是一座铁城。” 小孟猛地用衣袖擦一把脸,咬紧嘴唇,紧闭眼皮,可眼泪止不住流满面颊。 他又用力擦拭,胸中有一股郁气,又气又恨,气的是自己,恨的也是自己。 分卷阅读25 他终于承认狼骑败了,哽咽着硬声说,“狼主,我再也不想败了……我宁愿死,也不要再败!”这次出师不利,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年轻气盛的狼骑们知道什么是败。 不知败,怎么能取胜。 江放不罚他们,就是因为人人自责,多罚无益。 如今知耻后勇,宁死也不愿再败,胜算便有了。 直到此刻,江放神情才缓和一点。 “屁大的事,哭什么。” 小孟闻言心安,可眼前泪水模糊,越擦越多。 江放懒得看他哭,转身道,“哭够了自己滚回去休息。” 背后的人大声答,“是!”江放朝大营走,先前他让其余人等着,两个卫长听见最小的弟弟痛哭,都心中焦灼,不住地探头望。 听见江放一声“去吧”,拔足飞奔去察看。 卢道匀和他走回大帐,轻轻说,“决定了以后把狼骑交给小孟?”江放对他挑挑眉毛。 他不可能一辈子冲锋陷阵,最多十年后,要在狼骑中挑出一个能掌握大局的人托付。 十三个卫长各有优劣,明眼人都看得出,江放最看重小孟灵活多变,胆大骁勇,这几年有战事总点上他。 这一回的败绩看出他还欠磨练,江放注视舆图,重新定策。 江城城墙既高且坚,以石灰、粘土、细沙砌成,墙色发白,又称白城。 纵使用钢锥刺墙,也难刺入墙中。 强攻不下,只能稳扎稳打。 江放调派人马,攻陷周围几座魏州城池,使江城成为粮草断绝的孤城。 与此同时,又令人在城外建造工事,命一半庆军堆积土山。 魏军在墙头用弓箭阻挠,可箭矢有限,架不住土山一日日涨高。 二十天后,已经能被城内百姓看见,庆军的土山每日早晚都在向上长,一天比一天更接近城墙高度。 城内不由得人心惶惶。 庆军江北大营却是人人心安,早春时节,冰雪消融,草木抽枝,就连卢道匀也觉得松快,胸中记挂的最大一件事,就是江放产期将近,再过上五六日,随时可能生产。 第25章 这回土山由小孟监工,他从打桩到材料一一过问,食宿都在工事上。 土山逐渐迫近城墙,庆军在土山上以冲车撞城,魏军不断加固城墙,又用木栏增高城墙阻挡。 待小孟再来回报,土山高度距城墙只有丈余。 只要再过一两天,就能借土山攻入城中。 小孟脸上都是灰痕汗痕,却双目熠熠,早就按捺不住,“狼主,让我带人做前锋!”老大啐他,“净想好事,你的人灰头土脸灰耗子似的,魏军一看这种前锋,先就士气大振。” 小孟压根不理他,缠着江放,“狼主,我一定第一个冲进城主府!听说城主府里好东西可多……”老九不禁一笑,老大更是大乐,“狼主,小十三向你讨赏,想娶媳妇了!就是那个马贩的女儿,她爹要小十三有本事拿个黄金铸的马头提亲——”小孟怒道,“我二十了,想娶媳妇有什么错!”冲上去就揍,两个人打成一团。 卢道匀咳了一声,老九马上把他们拽开。 江放笑,“行啊,谁第一个冲进城主府,金银财物,搬得动多少我就准他拿多少。” 小孟眼睛一亮,“要是我能搬座金山……”老大泼冷水,“那也要有金山给你搬!”江放道,“那就赐你座金山,让你风风光光娶媳妇。” 小孟一跺脚,“多谢狼主!”转身大步出帐。 却是这一日傍晚,突降大雨。 魏州从未在四月降暴雨,雨水落得昏天暗地,土山上两军的攻防都无以为继,只得暂且偃旗息鼓。 雨水连续三日,三日后,江放到曲江察看,卢道匀劝阻不下,唯有和他去。 夜色动摇,豪雨把拉车的马匹浇得湿透,卢道匀一路不安,像坐在火上,却不知这煎心的火哪里来的。 他带了一堆公文要看,可字都像浮在纸上,受不了,按住侧额一下下揉着。 若是江放生产出事,兵败如山,上万人身家性命都在他身上!偏偏那个人还不以为然!卢道匀心中混乱,却听江放说,“别慌。” 卢道匀恨恨,“君侯大人,我怎么能不慌?”却见江放近乎无赖地笑,马车里烛光晃动,他竟没看出江放笑里有不对。 只听见霹雳在耳边炸响,“那我再说一次,别慌。 去找产婆来,我羊水破了。” 卢道匀惊得要从马车上掉下去,他尚未婚娶,听过女人生孩子,也偶尔听过男人生孩子,可没见过女人生孩子,更别说男人生孩子。 这事与女人生产比到底是更容易,还是更艰难,连个谱都没有。 他大怒大惊,来不及想,身体已跳下马车,改骑上马,带人往营帐方向奔。 心乱如麻,竟连雨停了都没发现。 江放揭开下摆,听外间雨停,扬眉扯出笑。 暴雨第一日他就觉得离分娩不远,没想到又往后拖了两天。 这雨下得邪门,他担心曲江涨水,去看过才定下心。 本想抓紧赶回大营再生,没想到中途发作,还真是由不得人。 小卢没见过这阵势,已经慌了,江放让他去找产婆,把他支开。 两个多月前还考虑过是否能生得顺利,可到见真章的一刻,他不信他会跟姬珩一样难产,心中竟毫无惧怕。 半个时辰后,卢道匀在夜幕里冲到马车边,身上潮的半是雨停前打湿衣物的水滴,半是赶出的汗。 还未接近马车,先听见一阵婴儿啼哭,哭声清脆,他将马一勒,心回到肚子里,吊着的气舒出,四肢逐渐回暖。 驾车的狼骑守在车旁,见他就叫,“州丞大人。” 他点头,在车外说,“产婆来了。” 那产婆被送上车,处理善后,不多时抱起婴孩。 江放浑身汗水,虽然疲惫,但也了却一件大事。 他这回生育没遭什么罪,叫了声,“喂!”正要把卢道匀招过来炫耀他生得快,女儿还健康,你这操心都是白操心,却听远处一阵马蹄声,一队狼骑狂奔而来。 第九卫卫,馆里岜六砌凌坝二栖。长几乎像滚落下马,及时稳住,嗓子却已嘶哑。 他奔上前,发不出声,闭上眼定神,叫道,“州丞……狼主……”卢道匀勉强问,“什么事?”老九看看半开门的马车,哑声说,“地陷了,土山倒塌……小十三,没了……”毫无预兆,毫无前例,三天大雨,江水没有决堤,地面却下陷,土山倾倒,对庆军简直是天降的灾劫。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婴儿又哭起来,老九抬头,产婆怀里竟抱着个刚落地的孩子。 马车里有人坐起身,“走。” 驾车的骑士一时反应不过来,江放又喝 分卷阅读26 道,“还不走!去土山,我要看看,这是什么天意!”马车一路开到城外,江放下车,前几步还有些虚浮。 他背上身上都是汗,夜幕下眺望土山。 土山上有几处火把照明,靠城墙一角,下面的地塌陷,整座土山倒在城墙上,把城墙砸裂一个口子。 无妄之灾从天而降,土山上建造工事的士卒好的摔落,坏的被掩埋。 江放环顾众人,老九低声说,“土山倒了,我们措手不及。 程必泰看准机会,亲自带人杀出来占领土山……大哥又带人杀回去,杀红了眼……抢回土山,他非要把小十三挖出来……”江城墙头,魏军虽被赶回去,但士气高涨,齐声呼喊,“天佑魏州,天佑公子!”而城墙之下,几具尸身被挖掘出来。 老大跪在残垣中,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小孟。 那个最小最受宠的卫长,被砸得头破血流。 只有腰腹一块完整,头脸和双腿都血肉模糊。 卢道匀偏过脸,无法再看。 仅仅两个时辰,鲜活的年轻人怎么能成为冰冷尸首。 狼骑中的兄弟有人举火把,有人跪在老大身边失声痛哭。 老大扑到尸体上,老九蒙纲也跪下,扶住他,“大哥,狼主来了……”江放走近,借助火光,才看清他脸上都是搏杀中留下的血,沾着硝烟灰尘,死死抱住尸体的手也血淋淋的,血肉翻开,连指甲都看不到。 江放在他面前停下,“起来。” 老大听而不闻,仍抱着尸体。 江放盯着他,“人已经死了,你打算抱到什么时候?”这一句如风雷迫来,老大身体一震,却还不放手。 江放断喝,“给我拉开!”老九蒙纲手上用力,扶住老大手臂,低低劝道,“老大!”另有人也从命去拉,这三五个人都是同袍兄弟,这时节谁不是红着眼圈含着泪,也不敢下死手把老大撕开,一时半会竟奈何他不得。 江放颈侧的青筋都要跳起,怒极反笑,劈手夺下身边狼骑的马鞭,对着老大抽下去。 老大任他打,只护着小孟的尸体。 蒙纲情急,泪水长流,“狼主息怒!大哥,不要惹狼主了,啊?”上手狠拉。 卢道匀眼见难以收场,江放真会把他打死,怒道,“站着干看呢,还不拉人!”更远处的狼骑都上来拉老大,有人抱住小孟尸体,终于扯开,老大叫了一声,还要去够尸体,被江放一鞭抽到脸上,血泪立刻流下。 他被拖开数尺,像陷入绝境的兽,长长哭号。 江放一字一句道,“将士死沙场,古来如此。 今天小孟死,明天别人死!都是同袍,都是兄弟。 你受不了,现在就给我卸甲归田,滚回家娶妻生子!”他说完就走,老大打了个寒颤,终于找回一点神智,人还呆呆的,却不再挣扎。 第26章 蒙纲跟上来,“狼主,下一步怎么办?”他脸上泪水还在,但神色恢复。 魏军此时情绪高涨,可细看情况,既没夺下土山,又不能得到粮草补给。 程必泰打得算盘就是用冰裂地陷两次玄乎其玄狗屎运,煽动军心,弄得敌方溃乱。 江放一瞬间露出暴戾,咧嘴笑,“天佑,我看这天佑不住他。” 这一场比的就是谁能定谁会乱。 他看着城墙,“两日后火葬狼骑死难者,第三日,从土山攻城。 攻城前,我要那座城每个人都知道,献城投降,上下无罪。 若是让我破城,百姓军士都有罪,唯独魏州公子程必泰。 我对他十分敬仰,必奉为上宾,不伤他及他家眷亲友分毫。” 卢道匀走来正听见程必泰那一句,背后一寒,这真是诛心之策。 蒙纲先不解,略一思忖想通,行礼道,“是!”军民皆知再抵抗会有后果,而程必泰不会死,他的家眷亲友不会死,他们还怎么会听这个人号令,为他出生入死守城?蒙纲去后,卢道匀要他先坐下休息,江放说,“我一坐下就起不来了。” 庆军不能没有他,他不能休息,多劝无用。 两人便站着谈事,卢道匀说,“只怕火葬时老大又要受不了。” 江放道,“那就打到他不发疯为止。” 有些话人人都懂,讲是讲不通的,动起手来打一顿,反倒打得通。 狼骑征战太顺,胜多败少。 败在战场上,被敌人所杀还好,死得这样窝囊这样不明不白,是头一回。 卢道匀揉了揉额头,“也好笑,我总以为他们都大了,刚才突然想起,老大也才二十三……”他们这些卫长排位从一到十三,但年龄差得不远,从老大到小孟,也就差个三岁。 卢道匀没听见江放答话,这才又想到,我们又多大,满打满算,也就三十而立。 江放不愿坐,想来更不愿睡。 卢道匀问,“今夜去做攻城的策划?”江放看向远处新搭的一个帐篷,尸身都停在那里,“我去守一晚。” 也算是给他们守灵。 卢道匀点头,“我陪你去。” 两人分别换衣,走到帐篷中,人影被烛火映在幕布上。 都是同袍,可十指连心尚且分长短,人总有偏爱,小孟是兄弟们的偏爱,江放的偏爱,就连卢道匀,都不由自主偏他几分。 他们都以为这孩子会功成名就,留名史册,没想到他的故事还未展开就已结束。 卢道匀与江放在帐篷中站到凌晨,卢道匀腿都僵了,迈出步子踱了几步。 江放仍一动不动。 江放眼前是初见小孟那天,狼骑征兵,十五岁以上才可报名。 瘦瘦小小的男孩抱着木桩不撒手,非要吼叫,“我年龄够了!真的够了!”天将大亮,明日是个晴天。 卢道匀听见江放如同说服自己,喃喃重复了一遍,“将士死沙场,古来如此。” 只要江放在,庆军军心就散不了。 再加上敌方粮草告急,民心军心终于动摇。 除非再出一个天意,否则败局已定。 天晴无雨,庆军架柴点火,火葬同袍。 汉家除了笃信佛教的,都是土葬。 混血以及边境居民,受北戎风俗影响,倒是更常火葬。 烈火滚滚,吞噬了尸体。 老大知道江放替小孟守过一夜,在熊熊烟火前又抹了几把泪,但没有再扑上去阻止。 庆军修整半日,次日攻城。 一连做了许久准备,真攻城的一刻,人马待发,无数张熟悉的面孔上都带着悲痛与愤怒,江放只说一句,“去吧。” 庆军如猛兽出闸,潮水般涌上土山。 卢道匀看了看,“你不跟去?”江放道,“我跟你打赌,不到半天,程必泰出城请降。” 不出江放所料,半日后,战火停歇,蒙纲报道,“狼主 分卷阅读27 ,程必泰遣人求降。” 江放准许,那人回去报信,再过半个时辰,城门大开,魏州公子率城主官吏白衣出降。 民心易变,城中探子回报,民众得知抵抗下场惨烈,便围住城主府,迫使程必泰求降。 程必泰也知,粮草断,土山在,人心又一盘散沙,迟早城破。 众目睽睽之下,他与其穿上平民衣物逃走,还不如主动献城,表现仁义英勇,搏个好名声,谅庆侯有言在先,也不敢杀他。 庆军接管城防,清点归降的官吏百姓人数。 程必泰被带领进入大帐。 人在屋檐下,魏州公子先行晚辈见长辈的礼,“去年八月一别,君侯别来无恙。” 营帐内比外间昏暗些许,可就在昏暗之中,也能看见魏州公子年约弱冠,身材高挑,面目俊美。 江放懒懒说,“我无恙,就是世侄你,难以无恙了。” 程必泰可以跪地求饶,但他心念一转,只道在庆侯这样的人面前,装是没用的,不如以真面目示人。 程必泰反道,“小侄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看眼江放神情,才低声说,“两军对阵,各尽所能罢了。 若君侯与我易地而处,只怕会做得更绝。” 江放道,“你说得没错。” 程必泰放松下来,他收集过庆侯江放的资料,猜出他早已与楚侯私下结盟,否则哪里能开城门开得如此爽快。 他不知江放与姬珩间的种种恩怨,也不知江放刚刚生下一个孩子。 程必泰道,“君侯攻魏,楚侯攻吴,魏吴两州分别攻克以后,庆楚之争难以避免。 我愿为君侯效劳。” 江放倒似来了几分兴致,“怎么效劳?”程必泰看着他,咬牙俯首,“君侯怎么能安心,我便能怎么效劳。 听闻君侯尚未娶,我的胞妹今年十六,愿献与君侯为妾。” 江放笑出声,“这就卖妹妹了。” 程必泰道,“我愿归顺君侯,我的妹妹难道能找到更好的归宿?”江放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前,低头看他,“要是我不喜欢女人?”程必泰脸色一白,听出他言下之意,立即答,“那也……听凭君侯吩咐。” 江放大笑,多少年后,时移世易,他竟处在姬珩当年的角色。 程必泰听他笑声,只觉此人喜怒不定,可惧可怖。 却见江放微微俯身,那张英俊深刻的面孔靠近,看着他说,“你有点像我。” 程必泰还来不及喜,江放起身向营帐外走,随口吩咐,“勒死吧。” 卢道匀遣人处理归降事宜,回到大营,见江放站在营外吹风。 早春时节,风是软的。 营帐的阴影恰好笼了他半身进去。 再走近些,营帐内传出微不可闻的嘶声,卢道匀下意识要看,却听江放说,“别看。 你心软。” 营帐内,一个狼骑拿着白绫勒死魏州公子。 双臂筋脉贲张,那具身体软倒,才松开手,将白绫向上抛,系好了做个自缢的模样。 江放道,“他有那么点像我。” 卢道匀只见他眯着眼,半明半暗,眼中透出几分嗜血。 一瞬间竟极熟悉,也极陌生。 听江放说下去,“我这样的人,世上有一个就已经太多。” 布置过自缢便要带人来看,卢道匀吸口气,正在心里谋划。 想了想叹气,“你还是该留他几天再杀。” 江放嗤笑,“成王败寇,遮掩过去就行了。 说他为保军民,献城投敌,对不起父亲,大义凛然自缢。 再给他写写旌表,建座忠义祠。 他会收拢人心,我就给他立个牌坊……”声音越来越疲倦。 到这一步大事已了,他一边说一边走向床榻,再听不到声音,已睡着了。 卢道匀摇摇头,走出帐,抓住一个狼骑,“不要打扰狼主,让他好好休息。” 见那狼骑要去,又吩咐,“要乳母好好照顾少主。 医官要什么药材,找个人记了进城拿,提前备点补药。” 第27章 江放这一睡足睡了两天。 江城一破,庆军长驱直入,夺取魏州再无阻碍。 他醒来时,只见床榻上昏暗,外间透出光,不知是早晨还是午后。 全身都是累过以后一觉醒来的疲倦,四肢犹如灌铅。 他一醒来,身边有人声响动,不多时,乳母抱来一个襁褓,襁褓里一团熟睡的婴孩,发出安定的呼吸声。 与她姐姐相比,这孩子大一些,没那么红,也没那么皱。 闭眼张嘴,鼻子塌眼皮浅,一付没长开的模样,五官看不出像谁。 卢道匀听见声响入内,就见当爹的两手捧起女儿细看,小婴儿被乳母喂饱才放到江放身边,在襁褓里睡不够,眼睛都不睁开。 卢道匀问,“你端着她干什么?”江放这才发现,他这分明是端个小猫小狗的姿势,答了句,“不知道。” 看了看小女儿,才说,“她叫姬琰,小名……”眼前闪过小孟当时的话,进入城主府,有金山也赏给他。 这个孩子真是在金山上出生,江放对这不解世事,酣睡不醒的婴孩说,“阿尔泰。” 黄金的山。 卢道匀细究其中意味,莫名觉得合适。 乳母来抱走孩子,卢道匀示意人端来补品汤药,江放看这情形,也不啰嗦,仰头就喝。 卢道匀才说,“楚州来过信,你一直不回。 你睡过去那两天,我告诉楚州,已经生了,一切平安。” 江放点头,“还有什么?”卢道匀说,“程必泰死了,吴侯再没吴魏联盟的指望,楚军兵临城下,吴侯没有理由不降楚。” 江放道,“不远了,吴侯归顺,姬珩就会来。” 大半个月后,楚军在吴魏交界驻扎。 阿琬才五个多月,不适宜长途出行,仍留在楚州。 两日后,庆军护送马车到来。 车停下,江放下车,看见姬珩,便随姬珩往主帐走。 阿尔泰出生已经一个月有余,他的状况显然比姬珩产后一个月好,江放说,“我的州丞用兵变要挟我,不让我骑马。” 姬珩道,“如果是我,不会让你下床。” 江放嗤一声,从腰间抽出一个锦囊扔出。 姬珩接住拆开,神色变得柔和。 锦囊里是一簇细软的黑发。 江放说,“阿尔泰的胎毛。” 落地三十多天的婴儿,再健康也禁不起奔波。 姬珩微微抬眉,“阿尔泰?”江放不以为然,“意思是金山。 我在魏州捞了一笔。” 竟是纪念发了财,姬珩笑笑,“阿琰还好?”江放看他一眼,“怎么不好,活蹦乱跳,不像阿琬,生下来像个小猫崽。” 姬珩道,“阿琬也很 分卷阅读28 好。” 江放又是一嗤,“你带着,当然好。” 说完才觉出,这话几分嘲讽,几分挑衅,可他自己也辨不出其中是什么含义,什么意味。 他怔住,眉头紧皱。 反倒是姬珩对他一笑,“你又好不好?”江放再上前一步,近到与姬珩鼻息相闻,姬珩在他瞳孔里看见浮躁的兽性,他抓住姬珩前襟,“少废话,操我。” 每次见姬珩都会发情,不如直奔主题。 姬珩把他的手拉下,又扶住他的背,“急什么?”他把江放带上床,单手解他的腰带,在他耳边说,“想挨操,也要让我看看你现在能不能被操。” 江放扯开衣襟,胸膛袒露出来。 两块胸肌饱满鼓胀,可乳头却不像出过奶。 他到八个月都没有乳汁,生产后被悲报一激,惊恸之下三天没有安眠休息,饮食无定。 之后又连睡两天,醒来才被逼着吃补品调养。 没滋没味吃了近二十天,动身前胸开始发胀。 江放倒是想过,至少自己喂一次,可那时候乳汁太少,试两次不成功,阿尔泰又有乳母喂着,他就彻底不试,喝了停奶的药。 可药后还要等两天,胸上一按就疼,此时被姬珩看见,江放不耐烦,“别碰。 弄不出来。” 姬珩听若不闻,起身吩咐。 不多时,侍女送热水与手巾。 江放半支起身,带着怀疑。 却见姬珩浸湿棉巾,微微拧干,把热巾搭在他胸上。 湿热触到皮肤,浮起一阵胀痛,可过上一会儿,胀痛缓解,江放吁出一口气,紧绷的咬肌松开。 他抬头看姬珩,眼里划过尖锐的光,针锋相对,“有必要、这么温柔?”他上赶着挨操,就是想痛,想发泄。 姬珩的眼睛望着他,幽深深邃,眼尾带着笑,反问道,“我什么时候对你不温柔过?”江放无话可说,至少在床上,姬珩从未对他不温柔。 他一分神,姬珩已经握住他的胸。 热敷过几次,整块胸肌都是热的,姬珩手指也被水浸热,修长的手指透出点红。 他指缝夹住乳尖,仔细看过,才下力气挤压。 江放上身一颤,乳汁滴出,沾湿姬珩的手指。 一旦乳汁挤出一点,后面就好弄了。 挤完一侧,江放胸上都是乳汁,由最初的淡黄转白。 姬珩看着自己手上的乳汁,“这不就弄出来了。” 之前挤不出,是江放自己耐不下性子,别人又不敢为他做这样的事。 姬珩慢慢把他另一侧乳汁也挤出,江放看懂了,嫌他动手太小心,握住胸一掐。 一股乳汁射到姬珩脸上,量不大,却也射得他下半张脸上水光闪烁,乳汁沿着下巴往下滴。 江放盯着他看,满不在乎,“一时失手。” 姬珩朝他微笑,手指抹了下巴上的乳汁,涂到江放唇上,然后吻下去。 第28章 江放尝到自己乳汁的味道,姬珩半点不恼,“就那么喜欢射我脸上?”上一回是精液,这一回是奶水。 江放靠在床上,“是啊,我见到你的脸就发情。” 张开大腿,让姬珩看清他下身半勃起的性器。 他的胸被挤干,胸膛上都是奶水,大腿强健,阴茎顶泌出前液,主动抬起一条腿,让姬珩看到后面。 还有些肿,在能做与不能做之间。 姬珩用手裹着脂膏探入,甬道仍充血,里面的肉壁颜色更红,但确实没什么裂伤。 他们面对面,身体贴合,姬珩指腹按压,“用手做不行?”足有十个月没做,江放被他弄得身体一颤,“进来。” 明知他想痛,想被弄伤,姬珩做得格外细致。 用大量脂膏扩张,江放要骑上去自己吞入,却被他制住。 只能背躺在床上,任姬珩插入。 待到完全进入,江放早就浸出一身汗。 他体内比以往都热,还在恢复,要过一两个月才能像从前那样紧,甬道柔软,融化的脂膏滑腻,恰到好处地套着姬珩的阴茎。 他想被狠狠操,可姬珩始终记得他尚未完全复原,插得虽然深,却动得缓慢。 江放的汗细密地一层层渗出,体内犹如在拉锯。 以往用这姿势,腿总能抬起用力。 这回膝盖被姬珩压住,大腿支撑不起,腿肌与臀不好发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姬珩操。 他忍不住咬牙,“你……”却被姬珩俯身在脸颊吻了吻,下身进得更深,逼出一声呻吟。 姬珩纵容地在他耳边说,“小母狼真乖。” 江放下身绷紧,相连处感觉更清晰。 汗水滴进眼里,他叫出声来。 胸上被压迫,挤出残留的几滴乳汁。 而姬珩的手抚到下身,从勃起的性器到被塞满的交合处,轻轻刮动溢出融化的脂膏。 姬珩笑起来,“又湿又软……上面还在滴奶,小母狼发情了。” 江放抱住他,高潮时咬住他肩膀。 姬珩也闭着眼,蹙起眉头,眼球颤动,还是顾及江放的身体,勉强不留在他体内,及时抽出射在他大腿上。 那处一时合不上,又在高潮后收缩,里面的油膏都流了出来。 江放躺了一躺,看向姬珩肩膀。 万幸没有咬裂皮肤,只留下一圈明显牙印。 他不知该说什么,姬珩休息一阵,披衣起身,重新拧了手巾,擦去江放胸前半干的乳汁,又说,“张腿。” 这回连下身精液都拭擦干净,姬珩放开手巾,才看江放躺在床上,盯着他看。 姬珩躺上床,拉起薄被盖上江放肩膀,“睡觉。” 江放问,“为什么?”为什么如此柔情温存,体贴入微。 姬珩俯首看他,休养几个月,精神比上次江放见他时好得多。 此时光影迷蒙,他的眉眼与江放记忆中初见之时,竟似没有半分差异。 江放一阵恍惚,眼睛被姬珩的手盖住。 他带着笑意,却不容拒绝地说,“睡吧,睡醒了我告诉你。” 那双手修长白皙,带着写字练剑的薄茧,江放神智不愿意,可身体沉溺,全身温暖干爽,他被姬珩抚慰,陷入睡眠。 醒来时在薄被里,靠在另一具温热躯体上。 他靠着姬珩胸膛,姬珩搂着他的腰,手指埋在他发间,理顺他的头发。 见到江放醒来,他放开手,“你睡了三个时辰。” 营帐里点着灯,已到夜间。 床外的几案上放着饭食,江放吃下去,又就着汤水吃了避子丸。 吃完就将中衣一解,对姬珩要求,言简意赅,“帮我。” 他不是饿醒,反倒是三个时辰,又积了奶水,被胀醒的。 看胸涨起来的样子,比先前好上许多,停奶药渐渐见效。 他 分卷阅读29 明明可以自己做,但姬珩在,不用白不用。 姬珩看看他的胸,仍是好脾气,又替他处理一回。 乳汁流了满手,他在江放胸上多揉几下,被什么热的东西顶到,他眉峰微抬,江放的性器又翘起头来。 姬珩笑着握住,“这么要不够?”江放懒懒看了一眼胯下,朝他挺腰,“是啊,解决吧。” 他的东西就像他,管理一六九八四四八五七。的人,深红色粗长挺直的肉刃。 江放以为姬珩会用手给他做,没想到姬珩把他的阴茎卡在虎口,撸了两下,望向江放。 他在外永远姿态端正,仪表无瑕,唯有江放能见他衣衫不整,陷入情欲,甚至被粗暴折腾。 姬珩看着他,眼角笑意渐浓,他年纪不轻,就更如醇酒般动人。 下一刻,姬珩取了脂膏,涂在指上,向身下送去。 江放迟了一步才明白他在做什么,我不能被操,姬珩就主动邀请我操他。 他心跳一停,又猛地加快,看着姬珩跪在床上,修长手指被下摆遮掩,一下一下动作。 姬珩眼睛半阖,到弄松了,也微微出汗。 江放掀起他的下摆,刻意看他手指还含在体内,贴着他耳际说,“毕竟是生过孩子,骚起来了?”姬珩手上泛着油光,穴口也软了,被手指撑开。 江放这么打量,又上手摸了一把,他忍住喘息,只抽出手指,握着江放的性器,慢慢坐下,把那条肉刃吞入体内。 在吞的同时,稳住声音,“你不是……叫我荡妇……”他比江放更久没被操过,虽然经过扩张,可进入的过程还是漫长。 甬道一寸寸被顶开,姬珩皱眉低喘,没看见江放眼中狂热一闪而过,喉结滚动。 顷刻之间,他的腰被握紧,身体仍相连,那条阴茎抽出些许,狠狠撞回去。 姬珩叫出声来,没几下就被撞得发丝散乱。 江放火热的身体贴近他逼问,“为什么……”他直接掐着姬珩的髋骨,顶到深处,姬珩既想笑,反握住江放肩膀,“不为什么……对你好不行吗?”他说得从容,江放却停下。 眼下汗水滑过,不是泪水,却如泪水。 姬珩一笑,扶住他的肩,抬起下身又坐下,用身体套弄他的阴茎,“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所以上一次,明知江放会痛苦愤怒,还是告诉他,自己从不曾后悔。 柔情是真,杀机也是真。 江放不言不动,姬珩在他身上起伏,拇指擦去他的汗水,与他四目相对,“你要恨,就恨我不是天子……要是我是天子,我会把你从小带在身边……到你十六七岁,身体长成,就睡了你……让你给我生几个孩子,再把你扔出去给我打仗……”江放喘息看他,“你还真……物尽其用……”姬珩笑道,“难道你愿意一辈子在深宫里?”有一刹那,江放想要姬珩说的那种人生。 他是诸侯要争位,才会对自己下杀手。 他若一开始就是天子,难道会像姬瑷,连皇位都坐不稳?从小在姬珩身边,被他宠爱,到了年龄就和他一起,生下孩子以后,还能被他放出去,一展抱负,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再动摇也就是一念之间,该发生的已经发生。 江放下身插在姬珩体内,将要高潮,他带着残酷,一口咬在姬珩肩头,覆盖上次伤痕,血腥味弥漫开来。 姬珩受痛,却仍揽住他。 江放咬紧牙关,高潮时分,他整个世间仿佛只剩下姬珩,爱恨交织,难解难分。 既是心中所爱,也是深仇死敌。 第29章 性事之后,他们身体相叠,汗水沾在彼此身上。 姬珩肩头一点点血染红牙印,皮肤肿起。 汗水也渗进刚咬破的伤口,姬珩缓过来抬身,让江放的性器滑出。 那条东西虽然半软了,还裹在油膏里。 姬珩身上带着情动的红,眼中含着湿润,明明肩头刺痛,依然抬起唇角,“还要我帮你擦?”江放看着他,披衣而起,去要水和伤药。 待到水来,自己擦干净下身腻滑的油膏。 姬珩也起身,却是先沐浴,再将药膏涂在肩头,他单手不好包扎,江放就在一旁看他,也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姬珩笑笑,裹好伤口,“杀程必泰,干得漂亮。” 江放坐在床上,哂笑道,“是你教得好。” 姬珩这才走到床边,弯腰看他的眼睛,“还在自欺?这可不是我教的,你本就是这样的人。” 江放脸色铁青,却只是一瞬,下一刹那便朝姬珩咧嘴,“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不招人厌?你大着肚子怀崽的时候。 你就该被锁在床上,一个一个给我生孩子。” 江放在楚营留了两日,第一日在床上,第二日订立盟约。 他们早有约定,各自夺取中州以外的州,最后中州相会。 这一次,将种种约定更细化。 六月起,楚州与庆州分别向越州秦州宣战,这场诸侯混战的战火烧得更烈。 九月,庆军已攻入秦州腹地,因地制宜,只留两卫狼骑,余下编入步兵车兵。 庆军同时攻两城,职责分别交由第一卫卫长与第九卫卫长蒙纲。 蒙纲攻洛城,攻城之前将攻城策交给江放看,兵力共分三批,江放按下战略图,“为什么不用俘虏?”蒙纲道,“俘虏伤残太多,让他们上场起不了作用,只是让他们白死罢了。” 江放挥手让他去。 两日后攻城,久攻不下。 江放召蒙纲来,蒙纲入营就跪,“属下攻城不力。” 江放却问,“你知道为什么攻城常用俘虏?”蒙纲一愣,江放用布巾擦刀,卢道匀心中有几分数,听江放说,“攻城先攻心,就是要先白死一批人,让守城士卒亲手对同胞拉弓放箭。 要是危急存亡,必须立即攻破一城,不止俘虏,劫来妇孺老人当炮灰也是早就有的事。” 蒙纲猛地抬头,“狼主——”江放扔开布巾,狭长直刀刀尖直指向他,“你不是觉得俘虏无用,而是心怀不忍。” 那柄刀寒光刺眼,摧毛断发。 蒙纲一时心乱,无话可说。 江放收刀入鞘,“其他人出去。” 众人纷纷散出,卢道匀等在帐外。 一炷香功夫,就见蒙纲出来,对他简单一礼,向阵前去。 走出没多久,江放也行出。 卢道匀看着蒙纲道背影,“就是老九了扣扣岜琉戚绫夿咡栖,?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考虑老大。” 江放随他看过去,“等到中原安定,十有八九,老大要卸甲归田。” 卢道匀嘴唇动动,“说不定——”却又一顿,改道,“也好。” 小孟一死,才看出老大原来是性情中人。 反倒是蒙纲,平时毫不出挑,关 分卷阅读30 键时刻,竟沉得住气。 卢道匀摇头,问他,“和老九说了什么?”江放道,“就四个字,慈不掌兵。” 卢道匀一叹,眼角见到一个狼骑跑来,“狼主,庆州边防急报!”江放神色一厉,“拿来!”他匆匆展开,脸色越变越差,可弹指间又变得喜怒难明,看不出心绪。 江放把那密报递给卢道匀,卢道匀眼见心惊。 上面写的竟是:北戎集结二十万兵马,趁中原乱,自楚州延州交界南下中原。 昔年的拔度王子已成为汗王,号高延罗可汗。 这位可汗记得旧约,也忌惮江放,绕开庆州,选由楚州延州交界处入中原。 江放心思急转,他选的路径是姬珩老家——他看准中原纷争,楚军攻打越州,楚州后方空虚,以骑兵二十万强压过去。 卢道匀面色凝重,自得知北戎攻破边境,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问江放,援不援楚?若要援,要不要……等姬珩死了再援?但他知道江放也在想同样的问题。 此时袖手旁观,待姬珩死于北戎之手,楚军七零八落,这天下就要落入江放手中。 可他与姬珩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留在姬珩身边。 要天下还是要骨肉?要情人还是要大权独揽?卢道匀想问却不能问,除江放以外,没人知道他与姬珩到底怎样,他想要姬珩死还是活。 江放站在营帐边,半挽起营帐,脸笼在阴影里,半明半暗。 他眼中似有刻骨仇恨,腰肌与嘴边的阴影又像野兽狰狞。 他最终放下营帐,“传令下去,两日内集结。 什么时候去楚州,等我命令。” 与此同时,留守楚州的驻军已退至云城。 云城在楚州北部,相邻三州往来旅人都要留宿此地,地势险要。 云城一破,不出三日,北戎就能兵临楚州都城,然后长驱直入,中原腹地只剩秦州灵关这最后一道防线。 留守驻军在云城驻防,前方就是北戎大军。 傍晚时分,调回的援军到来,城中守将心力交瘁,在城头一见,悲喜交加,泪水纵横。 来的不仅有楚军攻秦州的主将尹广治,为首的竟是楚侯。 姬珩没有乘马车,而是骑马,日夜兼程,一贯从容,此时也有疲惫之态。 他带一行人下马,落地之时微微皱眉,彻夜骑行,双腿早就全无知觉,落地一会儿才能行走如常。 云城守将莫唐泪水未干,踉跄出迎。 本就是老将,这几日一城接一城的失守,一地接一地的沦丧,头发里苍苍灰白,竟看不到多少黑发了。 莫唐嘶声拜倒,“末将对不起君侯。” 姬珩抚了抚他的肩膀,北戎往昔犯境,不过是冬天数万人。 这次夏末秋初,无声无息集结二十万骑兵。 莫唐已经尽全力,但挽不住狂澜。 姬珩面色平静,“本侯知道你的艰难。 莫将军,你是否愿意为本侯做最后一件事?”莫唐一怔,眼眶里泪水滚落,取下佩刀,又把头盔放到膝前,“听凭君侯吩咐。” 姬珩道,“借君头颅一用。” 阵前斩将不吉,但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事。 失城弃地,让北戎入境三百里,论罪岂能不死。 尹广治面露惊色,来不及发声,已见莫唐取下佩刀割断咽喉,血流如注,溅上姬珩衣衫。 姬珩走上前,看他未合上的双眼,有人上前闭眼侧脸,不看这一幕,斩下他的头颅,以此示众,做背水一战。 姬珩态度平常,“莫将军先走一步。 云城不能有失,失城死罪。 城破时诸君当死,本侯也陪诸君一同上路。” 将领都是心中震动,尹广治低声劝,“即使云城失守,我们已经攻下越州,君侯也可以退守灵关……”姬珩一笑,儒雅如文人的表象消褪,智珠在握的悠然也逝去,露出底下的铁血。 “本侯是楚侯,不能守土,怎么配为州侯?这一战,百姓应当撤退,士卒可以临阵逃脱,连诸君都可以逃命去,唯有本侯退不得。” 尹广治低头无话,片刻又说,“君侯与庆侯结盟,庆侯是否会来援?毕竟……郡主……”他想说毕竟郡主是庆侯的骨肉,哪怕挟她逼庆侯出兵。 姬珩看向暮色中的这座危城。 他机关算尽,可江放援与不援,都在五五之间。 他已经对阿琬做了安排,余下的就看江放自己。 姬珩并未回答,只下令,“尹将军,固防吧。” 第30章 庆军营帐内,江放半靠半坐。 他不说话,底下的部将也没法出声。 蒙纲入帐,禀道,“狼主,集结完毕。” 江放这才起身,懒懒道,“集结了就等着吧。 扬壑老头是不是跟过来了?”后一句问的卢道匀。 扬壑每次见他,都劝他多与汉人往来,多招纳汉人。 老头一定反对与姬珩结盟,所以江放这阵子都绕着他走。 果然,一露面,扬壑先问,“君侯为何与楚侯结盟?”江放看了看他,无心迂回,“与先生这几年来劝我多与汉臣来往一个道理。” 他径直坐下,说,“我是混血,生在帝都。 我身上流着汉人的血,但对汉人而言,我太北戎。 除开边境三州,大周其他国土上的子民都是汉人,他们不想要我这样的皇帝。” 扬壑急道,“君侯可以礼贤下士,接纳汉臣,从今起不再遵循北戎风俗——”百姓毕竟不能接触到他,只要他把这三州握在手里,进入中原腹地后强调自己的汉人血统,与汉人名士往来,淡化他的北戎血统……江放道,“但我不愿意。” 他语气轻松,扬壑却似被狠狠一击。 江放眯眼抬头,望向远处,“我以为我愿意,毕竟得势以后,叫人人都忘了我的北戎血,我才可能一个人坐天下。 上次去朝见姬瑷,我不许任何人说北戎语,敢说就军棍伺候。 但我后来却想,为什么?凭什么?他们每个人都出生在大周,在自己出生的土地上,说小时候学过的语言,就要挨军棍?”他哂笑,“我不想装汉人,就会被看作异族。 异族要想做汉人的皇帝,我要杀多少人?建一个江姓王朝,要将天下汉人屠掉三分之一?”于是他选与姬珩结盟。 姬珩恰与他相反,姬姓血脉,诸侯之首,不需要建立一个新王朝就能上位,只要兵临都城,朝臣十个人里至少有七个会奉他为天子。 扬壑闻言黯然,拄杖垂首。 他出生在庆州边地,等待一个混血的主公太久,如今却被江放说破。 江放突然笑,“然而现在又有转机。 我刚接到军报,北戎高延罗汗率骑兵二十万入境,此刻和姬珩僵持在云城。 分卷阅读31 援不援楚,我知道我身边每个人在想什么。 我的州丞拿不准我对姬珩究竟旧情了没了;老九猜我这两天就会援,在计算行程粮草;老大猜我不想援,为免姬珩威胁我,他八成已经盘算带多少人去楚州,先把姬珩给我生的女儿抢回来。 我想知道,先生是我的司谏,自视为我的良心与准则,会怎么劝我?”扬壑嘴唇紧抿成一道线,“君侯最终还需援楚,端看是早是迟。” 江放抚摸佩刀刀柄,“哪怕做个样子,最后都要援。” 姬珩年年北狩,大周子民念他的恩德,所以天子也不敢动他。 此番北戎入侵,他亲临云城,一步不退,才能保中原不失。 江放要是到最后都不去援,天下人看在眼里,他这庆侯就要人心尽失。 不得不援,但能慢慢拖延,晚些援楚。 有姬珩在,周朝子民不愿江放这么个血统不纯的异族上位,但要是没了姬珩,江放再凭盟约接手楚军,周朝子民再不愿,也没有诸侯能与江放匹敌。 扬壑出生庆州,往昔也曾往各州游学。 大周有百万混血子民,在边境三州还好,要是居于中原腹地,往往几代人之后,还是只能与混血通婚,被汉人视为异族。 他早就盼望一位混血州侯,甚至一个混血的天子。 可不管楚侯如何城府深沉,他此刻所做的,是守土安民的正事,是诸侯之首的担当。 扬壑脸上的纹路越发深重,近乎苦涩,拜道,“出于大义,君侯应当速速援楚。” 江放仿佛等他这句话,摩挲刀鞘,轻巧称赞,“先生果然正直高洁,本侯佩服。” 扬壑沉声,“君侯……”江放已然起身,瞳孔中光芒锐利,像饥渴嗜血已久,终于露出利齿的狼。 他笑着拍拍老者肩膀,附耳说,“实话告诉先生,我不要大义,我要姬珩的命——我看他几天死。” 扬壑全身悚然震动。 江放大步流星走出帐,“老大过来。” 老大早就候不住了,“狼主吩咐!”他把老大抓住,“点人去,把阿琬给我带回来!”老大精神一振,“是!”上马招人去。 他走后,卢道匀看一眼江放,才道,“只怕姬珩早有准备,老大要想抢人,没那么容易。” 江放嗤笑,“你放心,姬珩哪怕用阿琬威胁我,也不会真对阿琬下手。” 卢道匀听他如是说,点了点头,“虎毒尚且不食子。” 生死关头,要是食子有用,自己的骨肉姬珩也能亲手烹了。 但江放眼前却是前一次,也是他唯一一次见到阿琬。 姬珩曾说,“只要她不想死,我不会让她死”。 虎毒可以食子,但姬珩答应过他的话,确实不曾不兑现。 老大点了二十个人,下午便离去。 卢道匀私下问江放,带回姬琬需几日,江放道,“再顺利也至少五日。” 谁料到不足两日,老大带着毫发无损的二十人,护一架马车回来。 江放听闻远远纵马迎出,老大苦恼,“狼主……”还未说话,江放跳下马拉开车帘,马车内一个乳母模样的女子惶恐苍白,怀中抱着不足一岁的女婴。 见江放眼睛只在孩子上,颤抖着将襁褓捧出,江放这才抱住,露出难得的笑,“阿琬,阿琬!”卢道匀等人这时才追上,纷纷下马,偷眼打量他的长女。 应当比阿尔泰大四个月,也许出生身体不足,眼下看着仅大一两个月,养得白皙水嫩,头发乌黑。 江放旁若无人地在她头顶亲了一下,将她放回乳母怀中,转对老大道,“干得好。” 老大叹气,小心说,“狼主,少主……不是我们抢回来的。 我们在路上遇见了乳母和楚军的人,楚军说,楚侯两日前就令他们护送乳母来我们庆州。” 姬珩,把阿琬双手奉上?江放扫视乳母,她抱着孩子,瑟瑟发抖,从袖中取出一个信筒。 江放扯来火漆看,竟是姬珩亲笔。 锦帛上仅有八个字:扶立阿琬,幕后主政。 要建立一个姓江的王朝,江放必须大开杀戒,他不愿大开杀戒。 姬珩却给他指了一条路。 扶立他与姬珩的孩子,阿琬姓姬,拥立襁褓中的她上位,自己就有了名义,理所当然代她主政。 朝政的事,只要有个名义让朝臣下台,糊弄百姓,遮掩过去就行了。 姬珩给他一条可以不救他,坐视他死的路。 现下阿琬归庆,唯一挟制他的把柄姬珩都已交出。 他看向襁褓中的长女,却蓦地看见,阿琬颈间坠着丝绳。 将丝绳挑出,居然是一块小小的白玉,圆润饱满,细腻纯净,扣扣岜琉戚绫夿咡栖,雕琢成一只趴伏的小狼。 江放猛然放开勾丝绳的手,另一手握紧那绢帛,面色阴沉,嘲讽一笑,将绢帛撕毁。 他道,“送乳母和阿琬回去,好好照顾。” 翻身上马,老大一怔,叫道,“狼主!”蒙纲扬声道,“狼主打算暂不援楚?”江放充耳不闻,一扬鞭,直指他问,“你以为,姬珩能守多久?”楚军不是庆军,庆州贫瘠,可以倚仗的就是善战的传奇,庆军是被逼不得不传奇,屡建奇功才能震慑他人,安身立命。 楚州在姬珩治下,富庶昌盛,楚军装备精良,将士勇毅,但在狼骑看来,中规中矩,稳健有余,奇绝不足。 蒙纲衡量,“七天。” 江放眼中带着恨意,恨极反笑,“那就十四天。 九死一生,我看他是死是生。 传令下去,十四天后援楚。” 第31章 援楚日期已定,庆军自蒙纲到以下都忙碌起来,江放却骤然不理事起来,连战报都不看。 白日里竟在主帐睡了半日。 卢道匀将新的战报放他桌案上,摇头道,“君侯,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昔日朋友渐渐陌生。 江放道,“你认识的那个江放会去援楚。” 他仰头看着帐顶,“我想姬珩死。 我做梦,梦到那一晚中伏,这一次梦不同,梦里我杀了他。 要是我当时就杀了他该多好。” 十四日后,庆军启程援楚。 楚军已将北戎阻挡在云城外近二十日,这一日凌晨,一个骑兵在北戎驻地外张弓搭箭,那箭射在大旗上,箭身系着书信。 那庆州骑兵以北戎语道,“庆州侯交与高延罗汗!”信中内容便是庆州侯江放邀高延罗汗拔度云城外四十里,干桥一会。 干桥下是干水,为渭水支流,水流不宽,水面上横着一座可容四马并行的木桥。 拔度率近卫武士前来,就见江放与他隔河相望,不带卫兵,驱马上桥。 他的坐骑是一匹赤马,走到桥中停下。 拔度 分卷阅读32 示意左右不要跟随,也独自上桥,与江放骑在马上对峙。 九月秋高,秋风肃杀,又是战时,双方都带烟尘烽火气。 江放用北戎语问,“你猜我带了多少人来援?”他身后仅有二十余个狼骑,不知大军隐匿在何处,拔度道,“庆军主力想必都来了。” 江放漫不经心,“我倾家荡产,谁叫你与我对上。” 拔度不悦,“我没有攻打庆州。” 江放大笑,“我即庆州,我在哪,庆州就在哪!当下庆州就在云城!”拔度眼里更深沉,“既然没办法谈,那就战场上见。” 江放嗤道,“你真要与我战场上见?要是和你开战,你猜我第一件事是什么——你的长子是我们立约那一年,你的神子生的吧?”拔度立即领悟,暗含怒意,“你!”北戎重神明,重传说,重誓言,得神子者统一各部落。 拔度在娶得神子,得到子嗣后被许多部落推举为汗王。 江放言下之意是,神子曾被他所劫,他大可以放出神子曾落入他手中的消息,引人怀疑神子的子嗣,拔度的长子,是他江放的种。 江放道,“虽然时间紧迫,但这种事真要做,一盏茶功夫就够了。” 拔度此来中原,除了带自己亲信的部下,还有其他部落的人。 江放若这么宣扬,拔度自己的部下不会动摇,但其他部落……拔度明知他故意激怒自己,尽量冷静,却听江放缓缓道,“而且你这次不能与我为敌,我祭祀过神山。” 拔度脸色终于变了,是不是真正的北戎人不纯看血统,而看行为。 神山高耸入云,只能攀岩登上,岩壁一路上多鹰巢,凶险无比。 登上神山以自己的鲜血祭祀过,就是最正统的北戎人,有资格被推选为汗王。 江放盯着他说,“我刚建立狼骑时曾带他们入北戎历练,你们许多部落见过我们,只知道我们到了北戎,却不知道我们有多深入。 我带着他们去过神山,用我的血祭祀狼神。 我和你一样,是可以做汗王的北戎人,在狼神面前,你与我等同于香火兄弟。 要征讨香火兄弟,你必须在神山下祝祷过。” 没有任何一个有北戎血的人会用神山说谎,所有孩子摇篮里听到的第一个故事就是我们死后去哪里。 他们会火化,无论洒在哪里,都会被风带回神山。 骨灰回到神山,才是真正的安息。 如果冒犯神山,违背誓言,就会受到神山诅咒。 子嗣也被神山诅咒,痛苦不幸将被世世代代传递下去,人死后会被压在神山下受永恒的折磨。 拔度不怀疑庆州侯有能力穿越北戎抵达神山下,也不怀疑他有能力攀上神山。 他用力吞咽,能否让祭司告知所有人,血统不纯即使祭祀了神山也没有资格被推举为汗王,不算香火兄弟。 江放道,“北戎与汉人不同,我们不计较输赢,赢了不高兴,输了也不丧气,只要能抢到东西就是好的。 你们入楚地三百里,抢到的牲畜财宝也不少。 我不想与香火兄弟开战,你若撤退,我另给你布匹金银。” 拔度尚在思索,突听得有人叫,“大汗!”一个北戎武士打马上桥,在他耳边低报。 拔度神色愈发镇定,江放却知必有大事,他阵脚乱了才要显得这般镇定。 江放笑道,“别罗嗦了,你退不退!说句准话,你们能拿东西回家,我懒得陪你们耗!”拔度定睛看他,庆军来援他就知胜算降低,庆州侯竟祭祀过神山,他更无法开战,如今后方又……能订下和约拿点好处,才不枉来这一趟。 “好。” 江放抽刀割裂手掌,血流于桥上,拔度也咬牙割裂手掌起誓。 他高喝一声,“走!”带着北戎武士离去。 江放这才荖阿夷拯里依刘汣罢侍饲仈鹉栖,随手撕一块布,握住止血。 老大骑马上来,已是满头冷汗,“狼主,好险……”庆军有辎重,根本没到楚州。 江放带着数千人连续奔波两昼夜,故布疑阵蒙过北戎斥候和高延罗汗。 江放闭眼,老大还在大着胆子问,“狼主,你和高延罗说了什么?”江放道,“闭嘴。” 老大挠头,却不知江放此刻心中翻天覆地。 他没有祭祀过神山。 他爬上神山,却最终没有祭祀。 他不认为他是纯正的北戎人,又怎么能说服自己去祭祀。 明知有诅咒,还是用神山撒谎,只为救姬珩。 第32章 江放策马城下,楚军斥候早在关注北戎动向。 姬珩就在城上,遥遥望见为首赤马上的人,看不清脸孔,但从骑姿举止,再远也认得出是江放本人。 姬珩微微一笑,吩咐,“开城门,迎接庆侯。” 封闭近月的云城大门从内打开,江放停也不停,纵马入内,见姬珩不带左右人等,慢慢走向他。 已到暮色四合,残阳如血,这座孤城更是硝烟痕迹累累。 姬珩也薄甲佩剑,有一刹那,江放看见近十年前北狩时的姬珩,也是甲胄加身,威仪赫赫。 只是不像今日,守了二十日,他衣袖上带着一处火箭灼燎的烟痕,江放看见他的本色,这个人看似从容儒雅,实则铁血强腕,心如铁石。 江放骑在马上,“拔度撤兵,你做了什么?”姬珩一笑,看看江放马前的平地,“没什么。 想听就下来。” 江放本就打算下马,翻身落地。 姬珩道,“我联络了义利汗和狄人。” 北戎本就是大大小小部落群,分为上下两部,拔度这高延罗汗是被下部大多数部落推举的,上部四五个部落推举了另一位汗王,号称义利汗。 北戎以外,还有狄人。 义利汗和狄人都是拔度忌惮的对象,他带部族中青壮男人到大周劫掠,最怕的就是被端老巢。 今日他匆匆离去,十有八九是义利或者狄人有动向。 若江放没来,他还能狠心猛攻云城,搏一把速战速决。 但江放一来,援军已至,北戎人只计较利益得失,再进攻危大于利,他自然果断撤退。 江放一哂,“你就算准义利和狄人会如你所愿?”姬珩却看着他笑,“狼有肉怎么能不吃?仇人势弱,这仇怎么能不报?”他料到江放会报仇,江放知道他料到自己会报仇。 他送阿琬,不是真当自己要死,所以托孤。 他把江放的骨肉送还给他,再给他指一条拥立幼女,大权独揽的明路,是要让江放没有任何把柄,不受任何挟制。 你不受任何挟制,仍会来救我。 那时江放再没有任何借口,没有人没有事逼他,不是时局所迫,他来救姬珩,只能因为他不能看姬珩死。 江放 分卷阅读33 盯着他,一字一字慢慢道,“我真想你死。” 等十四天,他真的盼着姬珩死。 一个人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一半要姬珩死,杀意浓烈,因为他知道,若是十四天内姬珩不死,另外半个自己就会不顾一切救他。 甚至为他亵渎神山,遭受诅咒,死后受万世之苦。 我竟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发生这么多,在这些事后,他依然不能让姬珩死。 姬珩逼他承认,即使再恨,他仍爱他。 姬珩道,“我知道。” 他看着江放,五官深邃,轮廓分明的一张脸,眼下有淡淡乌青,“日夜兼程,赶过来花了多久,三天还是两天?”江放咧嘴嘲讽一笑,眼里还是翻腾的恨意。 他最恨的早就不是姬珩,而是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还爱他。 姬珩不以为忤,江放不动,他就去握江放的手。 还未握到就知不对,将他手展开,看见掌中那道止了血又被挣破的伤,血肉淋淋。 刀口清晰,越靠内越深,是江放自己划伤,必然是与高延罗定下合约,起的血誓。 姬珩似不赞同,“怎么划这样深。” 握住江放手腕,令人送药,带他回房,替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他右手一直抬不高,包扎时也是左手多施力。 刚才在外面,满天暮色如血,映得他脸上如带了些血色,此刻却显出苍白。 江放懒得管,到他包扎完才说,“你右臂受伤。 “姬珩一笑,“流矢所伤,正中右肩。” 哪有这么准的流矢,分明是朝他来的。 江放表情写着,你上了前线。 姬珩本要起身,此时仍坐下,对他道,“不亲冒箭矢,张弓射伤敌将,怎么守得住二十日?”江放毫不吃惊他能张弓放箭,裸裎相对不知几回,姬珩身高肩宽,双臂修长有力。 他能想到姬珩怎样取弓拉弦,射中敌将,也被对方垂死一箭所伤,血染衣衫。 环顾室内,却又见桌案上墨池里墨水未干,姬珩了然,“我左手也能写字。” 江放道,“楚侯真无所不能。” 姬珩微带笑意,“我无所不能,你当我处处不肯失态,过分虚伪。 我要是对你虚弱,你又会当我是苦肉计。” 理永远在他那边,江放不再多说。 门外有人报,“君侯,杨宽求见。” 姬珩让他进来,便有人开门,一个与江放年龄相仿的将领上报,“此次伤亡人数已点算清楚。” 姬珩望着江放,态度平常,又似千言万语,都在纵容的一笑里,“你的两百钱。” 相隔太多年,最后一次北狩,有一晚雪花纷扬,他和姬珩麾下一个千夫长比角抵摔跤,把对方连着三回摔进雪堆,摔到对方认输服软,才拍拍身上的雪,大摇大摆走了。 杨宽汗颜,“当时……末将真不知是庆州侯。 实在冒犯,还请恕罪。” 江放当年故意没穿甲胄,凭服饰只能看出他是庆军的人,看不出品级,换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 若是当时,那千夫长知道了他的身份,对他拱手请罪,他肯定搭上对方的肩膀,大笑说你不知道我是庆侯还被我揍了,有什么罪?下次我们再比试,你也要出尽全力,玩得痛快才好。 但如今他只说,“无妨。” 杨宽退下,姬珩踱近他。 江放等了十四天,却最终救了。 连夜兼程,不惜代价。 无论他那十四天里多想自己死,有这一救,便足够今后携手三十年。 姬珩神色温柔,像许多年前那样,凝视江放,将那张桀骜英俊的脸收入眼中,然后展臂拥住他,左臂用力,把一动不动的人紧入怀中。 他的怀抱温热,心跳平稳。 江放听见他说,“和我一起入中州吧。” 第33章 十月,楚庆两军会和,向中州而去。 姬珩守云城,抵御北戎,其余州侯静观其变,到现在庆军来援,北戎撤退,人心齐归,姬珩俨然有天下共主之势。 四个月间,所到之城,官吏守将不是敬服姬珩,就是慑于江放传说中数十骑逼退高延罗汗的威名,纷纷献土称臣。 两军长驱直入中州,待冬日到来,已经驻军帝都外。 帝都处南方,冬日阴雨连绵,下雪也是雨雪交缠。 江放久不在这里过冬,第一次发现儿时故乡的冬如此难捱。 他骑马去望都城,卢道匀问,“要是姬瑷困兽犹斗,我们和楚军,难道要攻都城吗?”城墙以内,是一百五十余年的繁华,大周一百五十余年的太平梦。 姬珩绝不会让都城陷入战火。 江放道,“我不会打,他也不想打。” 眼见卢道匀怅然抿唇,江放缓和语气,“你放心,城门开时,我会立刻让人保护宁国。” 陈兵三日,朝臣里已经有人写《劝逊帝位书》,请姬瑷逊位,姬瑷气急败坏,但回天乏术。 十日后,许多重臣都暗地里投向姬珩。 城中百姓起事,禁卫军内也有半数人参与,强开城门,朝臣顺理成章拥立姬珩。 姬珩与江放同时入城,江放骑在马上,在城门下抬头。 近几次出入都城,每次身份不同,心境不同。 他眯眼问,“你打算怎么处理姬瑷。” 姬珩一笑,轻轻拍马,走到江放之前,留下一句,“他下场如何,看你,不看我。” 姬珩去大殿,江放调转马头。 朝臣都弃姬瑷而去,姬瑷把自己关在太庙。 太庙被庆军包围,柏树间都是持刀戟的将士。 卢道匀听闻宁国在宫中,江放让他见宁国去。 他带着心腹走向太庙,示意蒙纲守在外面。 姬瑷一身白衣,散发赤足,跪在列祖列宗前,唯有从他小时就服侍照料他的冯内监冯虚陪跪在身后。 白衣与散发赤足都是罪人的打扮,他知道大势已去,江山易主已成定局。 这一脉的传承到他全毁,被旁支的姬珩夺去,他是不肖子孙。 江放甲胄外披着斗篷,今日是阴冷雨雪天气,斗篷下摆早已淋湿。 姬瑷听见甲胄碰撞声,知是江放,怒喝道,“乱臣贼子,戎人野种,你不配来这里!”他跪得太久,起身膝盖酸软,一个踉跄,眼睛布满血丝。 姬瑷头上是一幅幅画像,一个个先帝。 江放突然笑出声,然后恣意大笑。 姬瑷一怔,只觉恐怖漫上后背,眼前人纵情的笑中带着狠厉,犹如恶鬼一般。 江放一步步走向他,“我不配?哈哈哈,也是,你不知道。 姬珩给我生了孩子,我也给他生了孩子,我是周天子的丈夫,下一个周天子的生父。 我还不配进这破庙?”大周的血脉竟 分卷阅读34 混入了戎人的血?野种要继承皇位?姬瑷眼中几乎要溢出血,他狂怒,早知道……早知道,他怎么可能不搏到最后!他朝江放扑去,冯内监哭叫,“陛下!”姬瑷想咬江放,却被一把挥开,撞到额角,人倒在地上,鲜血涔涔。 江放走到他身边,蹲下按住他的颈脖,冯内监连忙起身相救,“庆侯……庆侯好歹念及当年的情份!”却被江放挡住,再近不得一寸。 江放扼住他的颈,“我从不觉得你有什么好,哪怕你一早脱光了求我操我都不会操。” 他说完松手,任姬瑷咳呛,居高临下看着他,全是赢家的游刃有余,“姬珩会和朝臣议你的过错,废你为安乐君,划一个山头圈养你一辈子。 我告诉你我会做什么,我会做主准你的妃嫔和你和离,找和你有仇,和你最不睦的人看守你,你猜他们会怎么日复一日羞辱你?”他说完起身向外走,没走出几步,姬瑷挣扎起身,一头撞上墙,冯虚声嘶气竭,江放停都不停。 杀一国之君,不可加刑,不可刀斧,首选无非毒酒白绫。 江放看来姬瑷不配,逼得他撞死或撞个半死也就是了。 他走到外间,天气湿冷,旧伤处隐隐作痛。 过了片刻,冯虚脚下虚浮地荖阿夷拯里依刘汣罢侍饲仈鹉栖,走出,是内监们一贯躬身趋步低头的模样。 冯虚道,“陛下……薨了。” 虽称陛下,用的不是“崩”而是“薨”。 江放说,“我少时曾蒙冯内监几次照拂,谁对我好我记得。 我会赠你荣衔,重重赏赐,准你过继嗣子。” 冯虚双膝跪地,只道,“老奴别无所求,只求能为陛下料理后事,看顾坟陵。” 他头发花白,老泪纵横,叩首下去。 江放答,“好。” 冯虚垂泪,“谢庆侯开恩。” 姬瑷幼时任性,对身边内监宫人不好,对乳母也不好,可旁人却总对他好。 直到此时都是这样。 江放大步迈出,留蒙纲善后,出太庙上马,这才朝大殿去。 一路卫兵簇拥,声势浩大。 到大殿外,卢道匀匆匆骑马赶来。 江放见他神色焦急却欢喜,想来宁国已经安全了。 江放道,“什么事。” 他要下马入殿,殿内讨论今后朝廷大事,每个人的名分和权力,卢道匀不多耽搁,飞速说,“宁国她说,她也喜欢我,她愿意嫁给我。 但是要保全她的身份和姬瑷的女儿。” 她仍要地位不变,且要护着侄女祁国公主姬琳。 江放道,“姬瑷被废,她和祁国必须降为郡主,我保她们待遇不变。 让姬珩赐婚,我为你们主婚。” 姬珩毕竟是她叔父,眼看又是姬姓中身份最高的人。 有他赐婚,全了长辈之命,再由江放主婚,即使姬瑷死了,也没人敢慢待她。 卢道匀狂喜,“好,好……多谢!”立即调马要奔去告诉宁国。 却被江放叫住,“小卢。” 他猛回头,这称呼是他们少年时江放叫的,去庆州后前两年偶尔还叫,后来早就变成“州丞”“道匀”。 他看着江放,多少时光如洪流涌过。 昔日都中斗鸡走狗的少年,咬牙切齿想干,却没做梦干成,可如今真成了的大事。 自己能娶到宁国,而江放眼看就要成为与姬珩共治的人。 江放对他扬了扬嘴角,尽力笑,“好好待宁国,从今以后,要过得开心快活。” 卢道匀鼻子酸涩,却不知能说什么,点点头去了。 江放下马入殿,朝臣中有三分之一是昔日与他有嫌隙的面孔。 都城中的混血子弟常因血统受排挤,自己抱团,自成一派。 如今形势比人强,那些人都垂下头去,不敢直视。 江放扔开马鞭,身侧亲骑接住退下,“东西南北四门已被接管控制,安乐君畏罪,在太庙自杀,我晚到一步没有救下。” 这话是对姬珩说。 姬珩叹息,“瑷儿何苦做这傻事。 “江放嗤笑一声,环顾众臣,“诸位,许久不见。” 一位白发苍苍的重臣抢先拜道,“参见皇后殿下。” 瞬间应和者纷纷,拜倒一片人,口称“皇后殿下”。 江放目光如电,穿透拜倒的臣子,直射姬珩,姬珩却是袖手看戏一般。 这不是姬珩教的,姬珩没有教他们抢着做实江放的皇后名份,把他按在后宫里。 是朝臣们不愿一个混血掌握至高权柄,姬珩也想看江放怎么应对。 江放懒懒道,“想跪你们就跪。 叫皇后没用,少跟我玩这套。” 他弯下腰对为首的老臣说,“要叫就叫陛下,称二圣,二圣临朝称制。” 老臣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这于礼不合,国家岂可有两个天子!”江放笑着起身,“我早就替你想好了,既然只能有一个天子,就皇帝轮流做。 姬珩做初一,我做十五。 谁觉得于礼不合,就让我和姬珩摆开阵势,斗个你死我活。 天下战乱,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谁更愿意看这一幕,站出来。” 老臣黯然闭眼,皇帝轮流做虽荒谬,但仅朝臣知道这荒谬,对外对民间,大可只说二圣共治。 江放知道朝臣们的想法,又见姬珩带几分纵容。 他们能够携手,无非是因为姬珩也想汉戎融合。 继承人都混了血统,朝廷内又怎么可能再完全让汉臣把持。 名义上是姬珩续下姬姓帝祚,百年之后,自己肯定会被记为皇后。 但那又如何。 江放一笑,按刀道,“我死以后,你们怎么写我,怎么把这段史掰正,我不管,也管不着。 但只要我活着一天,谁都别想给我找不痛快。” 正文完 上位以后的故事,朝政上的互搏,二圣间的关系,皇太女和小公主,江放后来意外怀的一个,等等内容都放番外。 第34章 番外:一场大梦(上) 本番外一个多月前贴在嗷3,现在转来这里。这个番外是现代架空的公众番外,而非原背景的粉丝福利番外。 粉丝福利番外写了一半,符合条件问我要的姑娘都看过那半集了。然后出了大家都知道的事,我心情受打击还是比较大的。本来就是用爱发电,捡起来就想到这次的事件,近期无法动笔了,有没有下集不一定。 —————— 导演喊收工那一下,江放一下子跳起来,一边抖一边跑去拿羽绒服。 他连戏服上的血浆都懒得擦,往挡雪的棚子里跑,原本坐那的人赶紧叫“江哥”,给他让个位置,他就蹲下烤暖风机。 姬珩在跟导演看monitor的画面,交流了会 分卷阅读35 儿,才走过来。 姬珩肤色白,人高但是不单薄,腰还瘦,走路和站着不动都好看。 江放看他走到面前,才发现姬珩还穿着戏服,他坐地上琢磨,“不冷?” 姬珩摸摸那件狐裘,朝他非常温柔非常儒雅地笑,“真的。” 江放一愣,“真的?” 姬珩点头,“真的。” 江放一把扯住他下摆摸了两下,是真狐狸皮,是真暖,瞬间就悲愤了,“我靠!” 这个戏的来由一言难尽。 江放今年有两部电影上,他打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向不搞无缝进组。今年就只接了一个历史正剧,年份非常古早那种,他满打满算算个第三男主角,能空上四五个月。 结果一个朋友听说他有档期,立刻就疯了,死乞白赖缠着他要他帮个忙,又听说姬珩在国内,顺便买一送一连姬珩一起搭上。 拍三天变成拍三周,拍三周变成三个月。 天气刚冷下来的时候还在影视城取景,到现在真冷了,手指伸出去都怕冻掉,雇上一群群演,呼啦啦跑山里来外景了。 姬珩看他围着暖风机愤怒踱步,忍不住笑了一下。 就连眼角的细纹都泛着笑意。 场务里一个年轻女孩叫,“姬老师您的杯子。” 把一个保温杯递上来,姬珩礼貌地说,“谢谢。” 然后转手递给江放,“喝点姜茶。” 江放小时候被冻过。 他爸妈是做生意的,他说他小时候去他爸厂里冷库玩,想藏冷库里吓他爸一跳,结果被关里面了。幸亏他爸出去一看,儿子呢? 急出一头大汗,赶紧冲回冷库,把才几分钟就冻得脸色青白的儿子拖出来。 说起这段往事,他们是在看录像带。一个80年代末,百老汇经典剧目的录像带。美国某戏剧学院借的。 那个演员凭着角色,成为第一个获得某奖的亚裔男性。 但是那盘录像带只在学院和一些图书馆里有了。 姬珩告诉江放,这是你欠缺的。 然后问,“然后呢?” 江放呲牙咧嘴,“然后我被一顿暴捶。” 他继续看那个演员的表演,肘撞姬珩,说哎你究竟觉得我缺什么啊?他开始猜,“爆发力?肢体柔韧?我没他瘦?你不会要我也去扮女人吧?” 姬珩说,你不会表达压抑。 江放就没说话了,他坐在姬珩的沙发上又盯着投影屏看了会儿,说,“我能不能申请一对一补课呀?”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摸上姬珩大腿。 这是错误的,师生恋。姬珩神色自若,但在心里自我辩论,他们不算什么正经师生,他只在这所戏剧学院做访问教授。 于是姬珩吻住他,争夺了一阵吻的主导权,在成功镇压江放以后说,“事先声明,我不可能给你A。” 见江放几乎给他中指,才微微带笑说,“被捶了哪了,我看看。” 当然是被捶的屁股。 那天后来,江放下身赤裸,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张着腿,躺在姬珩公寓的沙发上,嘴里还感叹,“你说我爸妈能送我出国读表演,也是挺开明啊。” 姬珩头也不抬,拍了他一巴掌,“这个时候,别提你爸妈。” 江放一边爽着一边想,出国学表演,结果学到了访问教授的床——哦沙发上,你说这叫什么事。 下了戏,该去卸妆的卸妆。 这阵子的戏把江放拍得累得不行,拍完这段夜戏,他跟他那倒霉朋友说好,要走两天,和姬珩飞去看个表演再回来。 今天他那倒霉朋友就赶过来,趁拍完夜戏,请他们宵夜。 江放电话里听那边说,“羊是哪哪的羊,肉是怎么切的肉,千辛万苦千里迢迢从哪哪运过来”,按着手机口型问姬珩,“去不去?” 他这一夜在外面冻了好几个小时,姬珩抓他的手,还有点凉,吃火锅暖和一下也好,就朝他点点头。 江放朝手机说,“吃可以,少提要求啊!……再跟我啰嗦,趁早绝交!” 就这么带着姬珩一路走,手始终让姬珩握着。 这次火锅,地方在一个小餐馆。 拍戏地方偏僻,实在没什么正经馆子。 就是没什么正经馆子才好,乡村小店,也就没人拿着手机偷拍你放上网,没人非要来找你合照。 这个小餐馆,夫妻店,被朋友包下,每桌一个锅子,请的都是剧组的人。 热热闹闹开了几桌,江放和姬珩坐朋友那边的小桌。 朋友显然想跟江放说事,但是江放显然不想搭理他。 一开始围着姬珩转,他记得姬珩不吃羊肉,嫌膻,就张罗着给姬珩点牛肉,鱼肉,冻豆腐,藕片,菌菇,山药片,各种蔬菜。 那对夫妻记不过来,说到虾,老板娘为难,“这个,没有。” 江放就盯着朋友笑,“到底有还是没有?” 朋友硬着头皮,“我叫人去买还不行吗,有有有!” 到头来还是姬珩打了个圆场,说菜够了,叫他别加菜,先吃。江放才调了酱,一门心思大吃大嚼,朋友在他旁边抓耳挠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姬珩倒是趁着他吃,握了一下他的手,这回手总算是热的。 等到江放吃完,嘴一抹,拉着姬珩就往外走。 小餐馆里开着暖气,又有那么多锅子,热气腾腾,水雾弥漫。 一走出来就觉得干冷了。 吐气成白,天上落雪籽。江放看了看姬珩,凑近吻他。 姬珩的手搂住他的腰,和他交换一个吻,像是在笑,“吃这么辣。” 这句话潜台词就是,吃这么辣,今晚做完,明天有你难受的。 江放懒散地舔嘴,“就这里那盒饭,吃得我嘴里淡出鸟来。” 舔着舔着又和姬珩商量,“要不今晚我来。” 姬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搂了搂他,依旧握着他的手,“先回酒店。” 他们明天早上的飞机,今晚还留在酒店。 其实一间房足够,但是朋友心虚,还是把待遇尽量做好,房一直分别开两间。 江放在自己那边睡得少,这回也直接跟姬珩去他房间。 拿房卡开门时,姬珩才问,“真不打算听小孟说什么?” 小孟是那个不靠谱的朋友,江放嗤了一声,“能是什么急事,晾着他,回来再听。” 看了眼姬珩,嘴里又说,“打扰人度蜜月,没被马踢就不错了。明知道我只想休个假,把我拉进组。谁有病会愿意在剧组度蜜月啊。” 他们在进这个剧组前两个月领了证,好不容易两个人都能在两个月后结束工作,江放盘算着去欧洲度个蜜月,出于义气,才来救场。 小孟也很震惊,“你怎么不说你打算度蜜月?不是,你都没说你领证了啊!” 江放 分卷阅读36 反问,“所以我领个证还得发通稿昭告天下是吧?” 小孟理亏心虚,但是他这个角色已经演上,剧组又临时发生别的演员辞演风波,他的戏份越来越重,他一走这剧组就要黄。彻底走不得了。 姬珩看他为这事有火,坐在沙发里一脸烦躁,心就有点软。 他弯下腰对江放笑了笑,灯光下显得很温柔,“今天不是累了吗,还想做?” 江放一听有戏,眼睛就放光,慢慢说,“那我累了不想动,你可以自己动呀。” 姬珩一想,他这阵子确实拍得辛苦。动作戏多,骑马戏多,大腿内侧磨破,姬珩还给他上过两次药。 姬珩道,“好。” 那天晚上,他就骑在江放身上,让江放享受了一把前所未有的待遇。 被姬珩压着,就连套都是姬珩替他戴的。 他就盯着姬珩夹着他的东西晃动,不要说底下被包得多爽,光是看姬珩的表情和脸,他就要爽飞了。 做完第一次,姬珩起身,把套扔了。江放看着他紧实的小腹,泛红的胸膛,还有眼里的水光,都不用看他下面被插的地方,就又硬起来。 他拉着姬珩的手摸自己下身,颇为自得。姬珩也就从善如流,再开了一个套,陪他胡天胡地做下一轮。 但是阴茎高潮和前列腺高潮还是有差别的,做到第二次,差别就显出来了。 射精反应依旧强烈,实际没射出多少精液,江放却觉得脑子都被射出去了。 他困得不行,把姬珩拉下,抱牢他的腰。 “……以后不要你都自己来了……” 姬珩笑,以为他被榨干了,揉他头发,“这就不行了?” 江放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睡回去含糊说,“你态度这么好,就让我想起上次……靠,你要甩了我才态度那么好……” 姬珩一时之间居然无话可说。 姬珩确实甩过江放。 江放二十出头和姬珩勾搭上。 不是姬珩勾搭的他,主要是他勾搭的姬珩。 江放第一次见到姬珩,在学校的学生中心吃披萨。 那种面厚芝士多肉少的披萨,一个食肉动物非常不满足,配着可乐勉强吃。 他一抬眼,看见姬珩,那披萨就更吃不下去了。 那时候还不流行卧槽,江放心里就是一个“靠”,他想,靠靠靠靠靠靠靠! 他坐着的地方,恰好看见姬珩的侧面,那鬓角那眉毛那眼角那鼻梁,还有那身材。 他看见姬珩在与一个教授闲聊,等到姬珩走了,就去打听,“嘿亨利,那是谁?” 教授有趣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江放耸肩,“不是所有中国人都认识所有中国人。” 他还不认识姬珩,但当天晚上就去非法下载姬珩得奖的作品。 奖是个小众的奖,国内几乎没新闻。姬珩在英国学的表演,那个对莎士比亚爱得深沉,以至于面试必须要来一段莎翁独白的艺术学院,到他们相遇那年为止,录取过的华人还是个位数。 那天晚上江放看到一半就睡着,但他在梦里半昏半醒心潮澎湃地决定:我要追到他! 他很快追到姬珩。 这要归功于他第一次去姬珩公寓,口袋里就揣着安全套,还故意让姬珩看见了。 后来江放躺在床上评论,“就我们那什么这过程,也就只有潘金莲西门庆能够类比了,还不带王婆的。” 姬珩笑叹,“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江放就爬起来亲他。 和姬珩在一起的前两个月,什么都好,被姬珩操也挺爽,就是吧,一直没操到姬珩,心里缺点什么似的。 他的课是小型研讨班,有一次上课,姬珩说,“作为表演者,应该始终保证自己的肢体处在良好的状态。” 江放在下面吹口哨,“我们学的是表演,不是芭蕾!” 这种课堂氛围一向宽松,学生起哄也是常事,姬珩但笑不语。 那天晚上,他就拿了录像带给江放。 录像带里是他去年的一个舞台剧,中间有一段舞蹈。 编剧编舞乃至整个剧团都很先锋,舞蹈就十分考验肢体柔韧性。江放被他压着肩膀坐在椅子上,看见屏幕上,灯光照耀姬珩鬓间的汗水,口干舌燥,张大了嘴。 姬珩按暂停,“这段舞我练了一个月。” 然后他俯身慢条斯理地问,“你比我年轻,不会反而需要更长时间吧?” 江放挪了挪腿,“我练了有什么好处?” 姬珩朝他笑,“你要是能练好,我就用这个姿势跟你上床。” 之后他去拿饮料了,留江放坐在椅子里,盯着屏幕移不开眼,明显勃起。 性欲能带来巨大的行动力,江放只用三周就完成目标,操上了姬珩,从此过上下课就回姬珩公寓,隔天就能换上下搞搞的日子。 他原本是个外卖大户,隔三岔五开车去中餐馆打包饭菜,和姬珩混到一起,姬珩居然是个会去中国超市采购,自己煮个面条的人。 江放夜里做爱之后肚子饿了,还能叫他去煮点夜宵。 床上有人,锅里有饭,日子过得瞬间滋润起来。江放他妈都纳闷,儿子最近怎么春风得意的。 他的课程还剩下最后两个月,姬珩问他想留在美国还是回国发展。 国内戏剧影视圈子其实更喜欢他们自己培养出来的人,对没有国内背景,直接奔国外学表演的人不怎么感冒。 江放也考虑过,“我打算考个X戏的研。” 姬珩抬高一侧眉毛,那可是出名不容易。 江放又说,“哎,考不上就花钱做旁听生呗。反正是建立人脉。” 他又打量姬珩,“要是我回国,你不会跟我分手吧?” 姬珩在洗餐盘,擦干关水说,“不会。” 江放就缠着他,“为什么?你怎么就不会和我分手?异国恋可不容易啊……哎,你别走!” 他满以为这次能听到姬珩示爱,没想到姬珩考虑了会儿,笑意加深,慢悠悠地说,“我还没睡够你。” 江放回国,考X戏的研究生。他抱着过不过都无所谓的心态去初试,居然在近三百人里考了笔试第二。 之后面试更是顺风顺水,他出来就打电话给姬珩,说,“你男人真是太优秀了。” 姬珩也笑,“是我教得好。” 考上X戏是一回事,姬珩也回国才是真让他开心的。 姬珩接了一个国内新锐导演的戏,对方目的明确,这戏拍出来就是要送国外拿奖,想走从国外炒回国的路线。 他看中姬珩在欧洲的知名度,姬珩看中这个故事,于是接了这部戏。 而江放才入学不久,他的导师也给他介绍了角色。 一个特别压抑的男配,他一边拍一边跟姬珩炫耀,“你不是说我不会展示压抑吗,到时候 分卷阅读37 你看。” 炫耀完又开始发愁,“你说我要演得特别好,以后给我的剧本会不会都是变态?” 那阵子他和姬珩都忙,平均每周见一次,也就每周只做得上一次。 姬珩居然连续让他操了一个月。 等到杀青,江放去见姬珩,正打算主动躺平,跟姬珩说我拍完了,你不用迁就我了,却听见姬珩不容拒绝地说,“我们分手。” 江放当时天都翻了。 天翻地覆,大脑卡住,瞠目结舌。 呆呆地让姬珩关门离去,冲出去追,外面走廊空荡,再也找不到姬珩。 酒店的暖气里,他找出满身汗。 手机滚烫,但是再也打不通姬珩的电话。 姬珩换了号。 他发什么疯? 江放冲到酒店外,冬日的街道上人潮如织,他睁大眼找不到那一个人。 寒意从他背后爬上。 他要从我的生活里蒸发。 江放站在酒店门口想,可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他脑海里列出一个表,在那天下午发现: 他不知道任何姬珩的家庭背景,他爸妈叫什么名字,在哪工作,他国内的家在哪? 姬珩不用Facebook,不用社交软件。 江放知道的,超出他列在学校网页上的联系方式的就只有他的私人邮箱。 江放编辑给他的邮件,写了四个小时,还停留在一个词上,“Why?” 他熬夜熬到凌晨,掐时间给姬珩在美国的房东打电话,那个脾气很好的老太太同情地说,“噢,亲爱的,他已经给了我提前一个月的通知,退租了。” 江放怔住,那是姬珩说他最喜欢的一套公寓,姬珩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把那里买下。 江放当时说,“行啊,拿来当炮房。” 还被姬珩拍了一把,说他喜欢这里早上的鸟鸣。 江放坐了很久,端着杯子去冲酒店咖啡,努力提神,然后用那种不经意的口气给以前的教授写邮件,打听姬珩。 离开酒店时,他衬衣上都是褶。回到住处躺下,天已经亮了,却还是勉强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好像姬珩回来,坐在他床边。他拼命想我要醒来,我一定要醒来抓住他!醒来却发觉只是一场梦。 之前开创了通风,忘了关窗,虽然供应暖气,还是感冒了。 第二天去找导师报道,导师吓了一跳,连说“咱们别勉强”,赶他回去休息。 他又回到一个人的住处,却开始想,如果我没和姬珩约在酒店,如果我带他来这里,是不是一切会不一样?至少他走得没那么轻易。 回过神来,他收了一个包,就装一件外套两张卡,想打车去机场。 哪知道人家热心司机看他实在不对,把人直接送医院了。 他被送进发热门诊,彻底清醒过来,手背上已经插好针吊上水。 小孟坐他对面打瞌睡,见他醒了就念叨,“我说好久不见,来趟首都找你,电话一被接就告诉我你在医院,我都快吓尿了,你要真被车撞了食物中毒毒死了一氧化碳晕过去了,我还得给你爸妈报这消息……” 江放皱眉,“我——” 小孟叹气,“兄弟,跟什么过不去,都别跟自己过不去。就你这样还和人小护士说要去机场,你兜里就揣一身份证,护照都没带,去什么机场啊!” 江放摸到手机,登上邮箱看回复,邮箱里空荡荡。他头昏脑胀,头脸发热,算不出时差多少。 小孟本想再劝,见江放一醒就看手机,摇头晃脑地走了。 直到江放再次醒来,天黑了,他第一反应又是去摸手机,才在收件箱里收到回复。 教授完全不知道姬珩有什么不正常,他和姬珩的联系方式也是电话,邮箱,以及伦敦的一个信箱。 江放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连在他和姬珩间的所有线都断了。抓着那些线的时候,他没有想过,那些联系原来那么脆弱。 他想退学,想去所有可能的地方找姬珩。 但却无处可去。 他可以在姬珩的公寓楼下反复转圈,在冬天的雪里等姬珩回来给他开门。 但他根本不知道,姬珩是否在美国。他不知道此刻姬珩在哪一个角落,他们之间有没有隔着海洋。 一天后,江放即将出院,接到他妈的电话。 他妈在电话里问,“听小孟说,你感冒了?你好多年没病过,怎么一去北京就病了,是不是不适应,是不是学习压力大?” 江放找借口,“前阵子接了个戏,可能没睡好。” 他妈妈“哦”了一声,想了想说,“这么辛苦呀,那要不……咱们不拍戏了?” 他的父母一直对他很放松,早先下海忙着生意,谁都没时间管儿子。 江放到初中毕业都是自由生长。没管过,就没什么管教的立场。 他们这一批人赶上了好时候,二十年间挣到大钱,很多孩子反而被养坏了。 花钱如流水,包养女孩子,这种事听太多不痛不痒。江放一没有赌博,像谁谁谁家儿子一样每次欠个几百上千万要家长还;二没有像那个谁家,三番五次进戒毒所。 比最争气的肯定不足,但是这么多年,给爸妈最大的担心就是“他会不会到国外搞大什么女同学的肚子”。 儿子长得是帅,但是从小看他长大,爸妈总觉得他能成大明星,知名演员,是不可能的事。 也就去外面混一混,玩一玩,闯过了,发现出不了名,再回家就是了。 听他妈那么说,江放突然说,“妈,我失恋了。” 说完眼睛滚烫,好在没眼泪出来。 他出院,回家躺了一天,吃外卖。 病好以后去X戏找导师,为毕业努力。 上次演配角的电影,粗剪出来。导师也看了,一些圈内人对他挺欣赏,导师嘛怕年轻人骄傲,但是又觉得他最近挺低落的,不忍心,就跟他透露了一下,又说哪个哪个人的一个新本子有意向找你,这回戏份更多,是个怎样怎样的角色。 江放听完应了一声,有点吊儿郎当地说,“老师,我想算了吧。” 导师气得想打他,这小子分不分好歹啊,这么好的机会! 听他说,“现在演个失恋的,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演出来的。” 他们这个体系,要表演者尽可能真地去表演,但尽可能真始终不是真,这其中差着一条细线。 江放现在要演,也许可能很成功,因为那些感情都是真的,新鲜的,剖开心还冒着热气。 但这正是他不能演也不愿演的理由。 导师无话可说,能当演员,多少对感情敏感,他见过一些有天赋的学生,更是感情激烈,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他挥挥手,叫江放该上哪去上哪去。 过几天,组了一 分卷阅读38 小局,介绍江放见前两年毕业的一个学生。 导师跟江放说,“你这个师姐,戏好。” 咽下的半句是,人也疯。 每次找的对象都是圈内的,找一个分一个,分一个伤筋动骨一次。 那餐饭吃到后来,师姐和江放已经挺亲热的了,师姐问,“你不想演电影电视剧是吧,我有一阵子也这样,要不你来跟我演话剧?” 江放一想,挺好。就这么拍板了。 导师回到家,半夜酒劲过去,开始寻思,我这不会做了什么错事吧?那么两个人凑到一起,不会比原来还疯吧? 越想越睡不着,愣是睁了十几分钟眼。 觉得这叫什么事啊,怎么分给他的学生都是这号的。 第35章 番外:一场大梦(下) (五) 他们那个话剧,后来成了京城出没于剧院的文艺青年小圈子的一次狂欢。 剧很成功,主题是“爱情是生活中能被接受的最疯狂的事”。 冬天演这个剧,有时候去剧院和回家堵车又限号,也为节能环保,江放踩个自行车,搭着师姐。 天空明净,两侧道路一排排秃而直的树梢。车轮压过干冷的街道,意外爽快。 这个剧演完,就有些传闻,说江放和师姐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直到二月份,江放才听到姬珩的消息。 姬珩回国之初接的那部剧送欧洲某影展了。 那个影展中意他,他之前演的一部片就曾拿到影片奖。虽然他上次无缘男主,但这次很有可能。 江放顾不上吃庆功饭,他说,“我有事先走,师姐你和导慢慢吃。” 话剧导演筷子上夹的酥肉掉到桌上,滚了滚,他还是夹回碗里,“这……这么急,别是家里出了事吧……” 师姐头都不抬,“不是,八成追前男友去了。” 导演说“哦”,又琢磨,“其实这个话剧排好之前,我就还有个本子,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你说江放怎么样?” 师姐吃了片白萝卜,这回抬起头了,“你记得后来几场反复来的小姑娘们?那都是冲着放放来的。我劝你别想了,他演话剧就是个阶段性的事,最多一年,肯定要回去拍电影。” 导演一听,也是这个理,就不再多说。 寒夜里,江放直接冲到机场。这回记得带护照。 却在偶尔一查邮箱时发现一封邮件,他前阵子四处打听姬珩,有了消息。 一个教授说哪里有一个聚会,姬珩被发起人邀请,参与名单里看见他了。 聚会时间和电影节时间差不了多少,美国或欧洲某国。 他下意识选了美国。他和姬珩在那里相遇,所有故事都发生在那。 十三个小时后,他落地肯尼迪机场。 匆匆过关叫车扑向聚会。 这个小型聚会没人认识他,他也根本没在美国这个圈子里混。 他最终找到发件人,问,“姬珩在哪?” 对方惊愕之余,像看斯托克一样看他,最后说,“噢,可能出现一些误会,我以为他会和亨利一起来,没想到他们不是一起……亨利明天到,姬珩好像去了欧洲……” 那天晚上,江放在机场待机。 暴风雪将至,不知道航班是否延误,延误又将延误多久。 万幸他手机能充电,机场wifi也好用,还要感谢中国大陆的观众越来越重视欧洲三大电影节,媒体也纷纷出动。 他刷视频刷到手机发烫,一次又一次看镜头扫到姬珩,看姬珩的名字被读到,看他穿正装登台领奖。 是灯光还是真的,江放觉得他瘦了一些。面部轮廓更清晰,“骨相”那个词当时还没火,他只觉得,被灯光镜头审视,别人的脸都挺崎岖的,只有姬珩,竟连一根多余的线条都没有。 他以往不喜欢聚光灯,这次却主动站在聚光灯下。 仪态款款,风度翩翩。 两个小时,一条热门下面回复就像一片海。 他在国内的粉原本小众,现在也做起长微博,详细讲述姬珩毕业的那所艺术学院多有分量,他以往得过的奖,他担任评委的影展,他短期执教过的学校。 但是,江放想,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曾经在我怀抱里。 他曾经与我分享身体和体温,曾经因为我把拖鞋乱扔皱眉,曾经被我拉下床去煮面。 那些共度的日夜一瞬间那么遥远。 遥远得几乎就像是,他一个人想象出来的。 那年三月底,江放请了个假回家有事。 这一有事就有事到把清明小长假一起在家过了。 江放跟他爸妈出去见了几拨人,都带着未婚孩子。他第一次心不在焉,第二次醒过神来,他这是被相亲了。 他妈冯总听他上次说失恋,又见他这好几个月都心情低落,于是安排了好些相亲。 江放跟冯总说,不去。干脆带冯总去看电影,到了电影院,就觉得自己脑子有病,怎么上这来了。 离姬珩欧洲某电影节拿到最佳男主刚过一个多月,他那部戏正在上映,电影院里满墙的海报。 冯总还问,“你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江放瞟眼那海报,含糊说,“就那样的。” 海报上是漆黑底色,暗夜里姬珩半拥着一位女明星,她的上身向后翻,一身蕾丝珍珠白裙。 看完电影出来,冯总还记得那事,也觉得女明星就是女明星,长得真漂亮,出来惋惜地对海报说,“她好像已经结婚了吧?” 江放说,“啊。她老公谁谁谁。” 然后抱着没吃完的加大爆米花,说,“妈,其实我更喜欢男的。” 冯总讶然,“变了啊?” 江放初中是重点,学校的隔壁就是一所重点高中。他那时候每天放学都等在校门口,看隔壁某级某班的一位美丽女高中生。 他父母一直就以为他还喜欢女的,江放说,“变了。” 之后他爸妈给他介绍的对象也变了。 江放看见卢道匀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是他眼睛出了问题,还是卢道匀脑子出了问题。 “……你,从美国跑回来,和我相亲?” 卢道匀也觉得这场面牙疼,可是他振振有词,“我不和你相亲,也会被压去和别人相亲。那至少咱俩知根知底,我还不如和你相亲,然后我们吃顿好的,分头回家报销一下餐饮费。” 江放还在那不知道该气该笑,卢道匀琢磨起菜单,笑得又乖又亲切地招来侍应生小姐问哪个哪个菜最招牌最贵最好吃。 冯总显然对小卢满意得不得了。 那是,青梅竹马,双方父母本来就是朋友。卢道匀吧也长得斯文聪明乖巧,原本没考虑过是以为自家儿子性向女,现在发现性向男了,就越看小卢越喜欢。 听见小卢说,“阿姨,我 分卷阅读39 挺喜欢江放,但是江放对我,可能还是兄弟朋友。” 冯总就犯愁,愁自己儿子怎么该动心的时候不动心。更加每天要江放带着卢道匀出去吃吃喝喝,培养感情。 江放冷眼看卢道匀在家长面前装小白菜,一回头一抹脸就恢复本色,白吃白喝。 前几餐,江放还想着我小时候总欺负他,把他揍得吱哇乱叫,让他吃点钱没什么。 后来看卢道匀俨然打算拿自己当长期挡箭牌,江放就准备玩他一把。 他故意没带钱,带卢道匀出去吃好的贵的。谁知道还没吃完,冯总微信问他,“你今天出门怎么没带卡?微信里钱够不够?” 没多久就给他转了个六位数字,嘱咐他“带着小卢好好玩”。 江放从餐厅出来就带卢道匀去酒店。 卢道匀吓得眼都瞪圆了,抱着大理石柱子不撒手,“你你你要干嘛!我告诉你,强制猥亵可犯法啊!” 江放把外套一脱,“你说你是我男朋友,我们开房试试,你敢来吗?” 卢道匀得意了几天,这会儿一听开房就怂了,跟那“喂喂喂你别过来”了半天,黄花大闺男誓死捍卫贞操,“我怕了你还不行吗!我这就回去说我和你闹着玩,没和你谈恋爱!” 江放嗤一声,跟冯总秘书说了,今晚睡哪个酒店,就开间房,直接往行政酒廊去。 他没放纵喝过,但这晚既然都住酒店了,喝得再醉也无所谓。 他喝着喝着,突然看见一个身影。全身僵住,立刻签单冲出去。 越走越眼前昏花,这时候恨自己喝多了。可他坚信这不是酒精幻觉,他喝醉了从来没看见过姬珩。 长廊一头的某间套房门开了,他一头扑进去,抬头就是狂喜。 胸腔轰鸣,头脑里有什么撞响,他抓住的就是姬珩——他抓住了。 江放说不出话,酒精夺去语言的能力。 他该质问,该控诉,但是此刻只抓紧姬珩,把他推到墙上。 随行人员可能看见,姬珩立即反手推门。偌大的套间里只有他和江放,他记得这是江放的家乡,说,“今年XX电影节。” 大陆也有一些电影节,姬珩愿意受邀参加对举办方而言是个意外。 但江放此刻完全不关注这些。 他和师姐提过这事,“我被分手。” 师姐上下打量他,觉得他长得在圈里也算少见的帅了,家里不缺钱,个性也挺好,唯一的可能,“你是不是活不行?” 江放当时愣了一下,“我觉得,应该不是。是不是因为分手前,我总操他。” 他不知道对姬珩能说什么,现在更不清醒,脑子里一团乱麻,只能哑声说,“我去找你了。” 姬珩说,“我们已经分手。” 江放眼睛里像有火烧,酒劲一下子上来,“我没答应,谁答应了!” 姬珩看着他,“分手不需要双方同意。” 江放盯着他,笑了笑,“有本事你看着我说,你说你心里没有我!” 姬珩不说话,他能演,但太熟悉了,骗不过江放。 姬珩说,“你何必纠缠成这样。” 江放反正喝醉了,“我不要脸吧?我还能更不要脸。”开始脱衣服,脱完衣服脱裤子,脱开脱去不好脱,暴躁起来直接下手扯。 他往姬珩床上一躺,“你要是不和我上床,我就这么从你房间走出去。” 要玩完大家一起玩完。 姬珩的眼里有他看不清看不懂的东西,他坐下摸了摸江放的脸,“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愿意放手?” 他不愿,无论发生什么,设想过无数可能,姬珩绝症了,姬珩欠了巨款,姬珩被黑手党逼婚……五花八门的理由。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放手。 他死死盯着姬珩,咬牙切齿。 像是一场角力,姬珩看着他,终于出一口气,起身要走。 江放怒道,“你去哪里!” 姬珩转过身,“你不会以为我随身带着润滑剂吧?” 江放这才怔住,看他拿了酒店附赠的润滑回来,还是不真实。 他全身赤裸,弯曲一条腿坐在床上,姬珩倾身吻他,他竟有些僵硬。 戾气和蛮横和怒火都消失不见,姬珩让他躺下,“不是要我操你吗。” 那个吻明明很温柔。 江放张开手臂抱住他,姬珩修长的手往他胯下去。 那根阴茎很久没被他自己抚慰过,更久没被姬珩抚慰过。这几个月用手做都是草草了事,可是此时到姬珩手里,他却无法全硬,只能半硬,歪着挺在小腹上。 喝下去的酒都烧起来,他死死抱着姬珩。 他身上酒气太重,酒精抑制勃起,硬得起来才奇怪。 但姬珩习惯了他硬得快,总是被他硬起来顶到,这情况还真少见。 姬珩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顶端,说,“没关系,反正用不到。” 江放想反驳却无话可说,那天晚上,被姬珩先用手,再用阴茎慢慢做了两回。 他前面无法全硬,射不了精,后面却在高潮。屁股里插着姬珩的手指或者性器,身体发软,还要紧紧缠着姬珩。 不记得翻来覆去做了几次,姬珩至少在不应期里用手弄了他一次。 好在姬珩自己还算节制,没射太多,最后拿毛巾来替他擦腿间。 江放惊醒抓住他,姬珩微微叹气,“我不走。我保证。” 他不知道他的保证还有几分效力,但是江放确实放松下来,等姬珩重新回到床上,才抱紧他不放。 姬珩床品一向很好,前一晚被他操得多彻底,第二天醒来都不会难受。 江放凌晨醒来,酒完全醒了,还有点头疼,他借套房一点点微弱的壁灯光,看姬珩的脸。 不是给全世界看的,咫尺之间,鼻息可闻,是他的姬珩。他能看见姬珩没醒来以前,眼角眉梢的疲倦。 然后姬珩睫毛颤动,睁开眼,也望着江放。 他的手沿着江放大腿内侧向上,握住了还没勃起的地方,替江放又做一次。 江放压在他身上,勃起的阴茎顶在姬珩手里,听他说,“昨晚硬不起来那么紧张,今天不就行了。” 江放哼一声,贴在他颈窝里吸吮一小片皮肤,射在姬珩手里。 姬珩原本想和他坦白交底,见他射完困得不行,给他拉起被子,“接着睡吧。” 江放怀疑地看他。 姬珩说,“你都送上门了,我吃都吃了,还会不认账吗。” 江放这才翻身闭眼接着睡。 姬珩看了他一会儿,换衣出门,下楼去早餐厅与随行人员会和。 江放醒来已经是下午,姬珩不在,但桌上留了字条。 很漂亮的一笔字,学的赵体。告诉江放,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助理可能跟他进门,要江放穿上衣服。 姬珩婉拒晚上 分卷阅读40 的活动,提前回来。江放衬衣衣扣扯崩了,索性翻姬珩的衬衣来穿,胸和手臂勒得紧。穿了衣裤,但还光着脚,在套房里吃客房服务送到炒河粉,有点辣,嘴唇发红。 姬珩坐下,趁他吃下一口河粉,说,“我祖父是XXX。” 江放爆出一阵干咳,四处找水,河粉都要从鼻子里呛出来。 姬珩递矿泉水和纸巾给他,他勉强擦嘴,问,“那个XXX?” 姬珩神态自若,“那个XXX。” “前XXXXX?” “前XXXXX。” 江放又擦了一把嘴,忍不住说,“不是,那你学什么表演?” 你学表演,岂不是中了邪。那个XXX的孙子,你哪怕学个钢琴什么的,都是高雅艺术啊。 姬珩朝他微笑,没理这个问题,他说,“我从母姓,母亲不是我父亲的合法配偶。他和他妻子是利益婚姻,分居三十多年,但没有离婚。我父亲也不是祖父最看重的儿子。” 总而言之,就是他家前阵子在神仙打架里落败了。 姬珩说,“想把你摘出去,没想到你非要找回来。” 江放凑上来说,“这么说,你家呼啦啦大厦倾,你现在是个落魄王孙了?” 他一边说一边想,养姬珩多半是废钱的,就不知道他到底多费钱——自己努力拍拍戏,应该不需要家里另外给钱。 姬珩就看他说,“别想了,用不着你养。说落魄也不至于,没人进秦城。” 伤筋动骨,但有他祖父在,不看僧面看佛面,没有太伤根基。 只是两到三代人内,都不可能摸上真正的权力了。 江放舔舔嘴唇,姬珩这几个月想必也不好过。难怪他转移回国,以往碍于家庭,不多接受国内媒体采访,现在也接受访问,配合宣传。 他家有他这样的,“不务正业”,还众多周知,上面的人更放心。 江放想通了,就“靠”了一声,“原来你是赵家人!”然后又发现,“哎,是不是除了后来嫁进去的,你是最赵的了?” 姬珩说,“据我所知,是。” 真赵到一定程度,姬珩的背景一辈子不可能露出来。 江放想了想,突然来了句,“赵老爷?” 这就有点破坏情绪了,但江放玩得挺开心,扑住他吻了一口,“我能不能求赵老爷提携?” 赵老爷似笑非笑,在他背上拍了一把,“你先闭嘴吧。” 江放接,“闭嘴有什么好处啊?” 那盘河粉已经吃完,江放看着姬珩,比狼见了肉还亲。 肚子不饿才觉得心里饿,前一晚被姬珩操,就像只被喂饱一半,还有一半越吃不到越难耐。 姬珩见他眼里都冒绿光了,裤裆里果不其然已经胀起。 姬珩慢慢问,“我这么瞒你,你一点也不生气?” 先前江放还像没事似的跟他说笑,这会儿神色一变,顿了顿,往床上躺,“说这个就没意思了啊。” 这句话是个警告,姬珩却反而一笑,走到床边,弯腰问他,“真不生气?” 大厦将倾,吉凶难测,姬珩当时要快刀斩乱麻,把他摘出去。也料到江放这么多个月,这么多天,一定不好过。哪怕以后说清了,那些痛苦悲哀,难道三言两语就能一笔勾销吗。 江放说,“我气疯了。” 姬珩看着他,吻了吻他额头,“怎么不发出来?” 他问了江放却不说,翻身到床另一边,姬珩把他扯回来,江放想了想,才说,“我生气,但是我更怕太生气,把你吓跑了。” 姬珩是个感情上后知后觉的人,本来以为,他和江放这档子事,虽然床上床下都好,也就是双方喜欢,没到这辈子不能没有这个人的地步。 听了江放这两句话,却突然心痛,然后心里又酸又软。 姬珩神情温柔,说,“那就生气,我吓不走。” 江放瞥他,“你说真的?” 姬珩态度良好,“今晚你可以随便做什么,我不会被吓走,下次也不会报复你。” 江放咽了咽口水,一把把姬珩拉床上,自己跳下床去翻姬珩的衣柜,抽出一条领带。 姬珩还维持被扯上床的姿势,那腰身那胸膛,平时那么端庄优雅,这时候随便一躺,就有点风情无限的意思了。 江放抓住他一边手腕,用领带绑上床头。 姬珩笑,“只绑一边?” 江放单膝跪在床上,裤拉链松着,腿间的东西半露,故意在姬珩耳边说,“这不是让你留一边手好好伺候我吗。”又扯紧领带,“没被这么绑过吧,感觉怎样?” 姬珩伸手进他腰间,握住他那条东西,就满满握了一手。江放的内裤昨晚被弄得一塌糊涂,他今天长裤底下什么也没穿。 姬珩就替他撸着,听他呼吸粗重才慢条斯理问,“你怎么知道我没被别人绑过?” 江放反应过来,就不要他撸了,把他衣服全扒下来,分开他的腿,用那一根东西在他腿间磨,“你被谁绑过?” 这句话醋意颇重,江放拿了润滑,涂在手指上,一边扩张一边拷问,终于逼出个和姬珩合作过的英国女演员名字。 江放以往和姬珩做,因为姬珩温柔,他也温柔,这回才扩张好,就抽开手指操进去。 姬珩低低叫了一声,脸上是忍耐的神情。那张脸近在咫尺,江放盯着他被操得皱眉的样子,越来越燥得慌,顶得一下比一下深,姬珩头皮发麻,喘息都乱了。 被江放操射一次,才说,“……松开一下。” 他手腕被领带系着,指甲用力拉得发白,显然在忍受什么,高潮时下面也痉挛得厉害。 江放还没射,把整根东西抽出,手指插进去摸他里面,姬珩背后都在战栗,眉头更是皱住。 他后面没有受伤,江放放心,就只冲他露牙齿笑,反而把他手腕上的领带扯紧,按住他又操进去。 姬珩张开嘴喘息,却不愿叫,扬颈咬牙。江放喘着说,“咬这么紧,想我了吧?” 姬珩才射过一次,一时半会硬不起来,却被操得阴茎顶泌出一点前液。 汗水流过眼角,他紧紧闭眼,终于说,“放开……我要去卫生间……” 江放这才咬他一口,勉强撑住没射,抽出来,顺手扯开领带的结。 姬珩之前稍微与人谈了谈事,在酒廊喝了几杯,这时候早就不行了。 他下床赤裸朝卫生间去,江放就挺着下身也跟上去,靠在门口看。 姬珩的背很漂亮,背直肩平腰细,明显是男人的骨架,却被操得股沟里和腿间都是湿淋淋的润滑。 江放听水声响起,走上去搂住他的腰,“后面也在流,我给你堵上。” 动手乱搞了几下就插进去,姬珩低喘出声,清空膀胱的时候又被狠插前列腺,腿几乎软了,尿也 分卷阅读41 尿得断断续续。 才刚尿完,就被盖上马桶盖推到马桶上,里面抽搐着重新夹住江放。 他被这几下操得胸口都泛红,眼角更是发红,只觉得这样搞得太荒唐,他以往也没在江放排尿时候操过他,“你还真是……” 挤出几个字又被操得只能喘息。 人一生气阴茎就特别硬,江放憋了太久的气,硬得尤其持久,死忍住不射,拼命折腾姬珩,“我怎么了?说,你江放哥哥操得你爽不爽。” 姬珩手臂撑在墙上,实在不行,终于好气又好笑,“江放哥哥……我不行了……” 江放再咬他一口,叼着他肩上那块皮肉不放,在他体内射出来。 这一晚江放既然要吃够,就连做了两次。姬珩在他射第一次时已经感觉快感过分强烈,第二次又被压在洗手台上做,等到江放射在他体内,不像前一次射得多,只能射出几滴,姬珩眼前发白,居然在高潮时失神几秒。 回神时,两人都一身是汗。胸膛相贴,他的膝盖小腿都贴在江放小腹上,韧带拉得有些痛,后背顶着水龙头,也青了一块。 那一夜两个人都累得不行,混乱淋浴以后就睡过去,次日早上醒来。 江放看着姬珩梦中微微皱眉,这才觉得不妙。 他找了借口应付他妈冯总,可以舒舒服服窝在酒店。 姬珩来这可是有正经事,他今晚估计得出席仪式,别的地方还好说,衣服一穿,没人看得见。就是下唇被江放咬狠了,还红肿着。 江放看了几眼,姬珩也醒来。 江放赶紧先吻他脸,把示好的信号释放得足足的。 姬珩肤色白,容易淤血,身上被江放咬了两口,背后青了一块,怎么看怎么凄惨。 好在姬珩还不想算账,大清早被江放一通吻,只按住他后颈,把他搂到怀里。 江放安分守己地让他抱了两分钟,姬珩起床洗漱,到镜子前看了看嘴上的伤口。 江放还困着,但是陪他下床,抱着他的腰看镜子,“我保证……我再也不咬你衣领以上的地方了。” 他不放手,还往姬珩背上靠,姬珩就拖着他洗漱。 全弄好以后,姬珩见他还不愿放手,索性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他是真能带江放走红毯,可江放一想,蹭他的,不就是吃软饭吗。 他对吃软饭半点兴趣没有,顿时松手往床上去,打着哈欠说,“我不去,不如留在酒店睡觉。” 姬珩摇摇头,叫他记得点客房服务送餐。 套房是卧室和客厅分开,他的随行人员到外面等他,这两天下来都猜到他房里有人,只是化妆师见他下唇的红痕,开始犯难。 反倒是姬珩让她打底以后,用粉底和唇部遮瑕,把颜色盖掉,“乍一看不打眼就可以了。” 化妆师答应,可是这么一层两层上去,晚间姬珩就差不多要滴水不沾了。 江放又在酒店躺了一天,回了他妈冯总和狐朋狗友几条消息,吃了两餐客房服务。 晚上那活动开始,拿出手机刷照片视频gif。 托重心转回国内的福,姬珩国内的粉多了,照片视频也多了。 有一个环节他做颁奖嘉宾,领奖的女孩比江放还小挺多,腼腆地说,“谢谢……姬老师。” 姬珩和她的合照被转疯了,就连虚揽她的手都被特写做分析。 江放看着姬珩,镜头和灯光厚爱他,别人看不出他被精心掩盖的细微伤痕和清晨刚醒时才会展示的疲倦,但江放知道。 他去给姬珩发骚扰消息: “在看你照片。” “我都以为我硬了,结果摸了下,没硬。” “照片还是不如真人。” 然后姬珩发了张照片过来。 那是在某个剧院,舞台剧的剧照。画面上姬珩双手被绑起,拿着皮鞭穿着夸张长裙的女演员刚好是姬珩昨晚给出的名字。 那是一出图兰朵一样的戏剧,西方想象中的中国公主,暴躁蛮横,折磨她的驸马。 姬珩就是故意的,江放磨牙,问他: “合着你说被绑过,就舞台上被绑过?” “那你究竟是台上演过被绑,还是台下也和合作演员这么上过床啊?” 过了半天,姬珩回一句: “你猜。” 江放想反唇相讥,但是一想昨晚,就熄火了。把原本火药味足的话删掉,换成了句: “哎,我想你了。” 次日早上,江放醒来,先咬着舌尖,下身贴着姬珩蹭。 昨晚姬珩回得晚,人也累,江放睡了一天,当然没那么禽兽,非要拉着他上床。 今早醒来,忍不住蹭姬珩,想嗅他的体味自己来一发。被子下是干燥平滑的皮肤,谁知道蹭了几下,动作就停了。江放不怀好意啧了一声,握住姬珩。 “早上还有反应啊。” 姬珩也醒了,听他找茬,在他后颈上拍了一把,“我又不是死人。” 江放笑了一声,压到姬珩身上,看他微带倦意的眼睛,直接低头下去,从姬珩的小腹一路下吻,握着阴茎舔舐。 下面刻意被舔出声音,又在江放嘴里塞了满嘴。姬珩本来就半硬,没多久彻底硬了。 江放分出手来自己扩张,姬珩没半点要帮他的意思。他记得之前那晚,虽然姬珩说好了不报复,也难免心虚。这回主动到底,跪在床上扩张好了,往姬珩身上坐。 姬珩拦住他,“套。” 江放强往下压,“我不要套,我吃药,我要你射在里面。” 他上次操姬珩也没戴套,事后姬珩肯定自己吃药了。 姬珩不再拦,扶着他的腰让他坐下。后面被完全撑开,江放跪在他身上喘了一阵,汗水渐渐沁出。缓过来才摇晃起腰,骑在姬珩身上操自己。 姬珩问,“我操你舒服,还是你自己操自己舒服?” 江放还在一起一落,“靠……那是我操你,你前面硬,还是你操我的时候……前面硬?” 姬珩对他笑,“你操我的时候我有多硬,你没摸到吗……现在我插在你屁股里,硬不硬?” 江放骑着他,把自己操射,精液射在姬珩下巴上。 他明明射完了,还一阵一阵烧得慌,也分不清是阴茎还是屁股。 姬珩还没射,趁他高潮四肢发软抱住他,揩了一下下巴上的精液,“你不是很想射我脸上吗,要是待会你还能被操硬,我就让你射脸。” 他推江放的腿,江放就向后倒,大腿夹住姬珩的腰,换体位时,姬珩的阴茎还是插在他体内。 这回换成姬珩动,江放刚射过一轮,把他缠得死紧,姬珩动一动他就出汗。 不算重逢喝醉那次,江放在床上还没这么老实乖巧过。姬珩在他耳侧吻吻,“说点好听的。” 江放非要他说那句“江放哥哥”, 分卷阅读42 现在报应来了。他之前在床上,受不了只会叫姬珩的名字,现在姬珩也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江放一条腿在他腰上磨蹭,看着他说,“老婆,你操得我好爽……我还想被你操……” 姬珩被他叫得心软,阴茎反而硬得发痛,就好好操了他一回。 等到做完,姬珩去淋浴洗脸,出来看见江放还躺在床上。 他走到江放身边,拉他下床,看江放去洗漱,想起问他,“昨晚X导演说有个本子看好你,为什么没去试镜?” 那就是导师跟他提过,又被他说“算了吧”的那个。 江放说,“不想去就不去呗。” 姬珩听他语气里那股不耐烦有点假,又问了一次,“为什么?” 江放把牙刷一放,转过来看他,抱起手臂。 姬珩就让他看。 江放自己觉得没意思,说,“那整部戏都围绕他,失恋了,被甩了。我嫌晦气。” 他患得患失,不愿失去到这个地步。 不要说入戏,甚至连姬珩和他说分手的回忆都不要翻涌起来。 姬珩扶住他的腰,温柔吻他的嘴唇。尝到他刚漱完口,两片嘴唇和口腔都是牙膏味。 后来江放还是演了那部戏。 有些事早也是你的,晚也是你的。那戏出了点问题,拖了几个月,原本找好的男演员等不起不演了,到头来还落到江放头上。 江放被姬珩分手前演的那部戏拿了最佳男配,这部戏一年后拿了个份量还行的男主奖。 那部戏拍完还没送评选的那段时间里,关于江放的绯闻沸沸扬扬。大部分是说他和师姐有一腿,那个最佳男配是他靠女朋友出去陪睡换来的。反正难听得很。 江放没要人帮,也没公布和姬珩的关系,只专程去向师姐道了歉,毕竟她完全是被拖累。 师姐说,“放放,你太小瞧我了。” 她一个出道第二部 电影,就敢正面全裸上的演员,怎么可能惧怕捕风捉影的议论。 那件事过了挺久,江放才知道,是原计划要演这部电影,却被他顶替的那位男演员工作室搞的。 风平浪静后,他和姬珩提过一嘴,“这真是何必,有那么深仇大恨吗。他哪怕觉得我抢了他的角色,那也是他先不要了我才捡的。” 姬珩看着他,就想,你平常聪明,这个问题上是真迟钝。 那个男演员也是才起来一两年,路线风格都和江放重合。这样的忌惮哪里会是只因为一部电影,分明是已经在怕未来被江放挤得靠边站了。 但大红这种事,就是时也命也。江放就是天生的自带观众缘,等到那部电影颁奖礼时,已经是风头正盛的年轻演员,再拿下一个不错的奖项,立即把和他同批的演员甩在身后。 这个颁奖典礼姬珩也在,江放没觉得十拿九稳能得奖,偏偏得奖。 他扬眉吐气,就看向姬珩。 他和姬珩的关系不公布,是他不想蹭姬珩的名气。这次知道入围,也跟姬珩开过玩笑,要是我得奖,我们就公开。 姬珩对他点头微笑,江放的致辞就十分简短。 “感谢XXX导演,感谢全体剧组成员,感谢我的男朋友——姬珩。” 满场明星每次听宣布奖项得主,惊讶十有八九是假的,这一刻倒是让许多人真的惊讶。 惊呼和吸气声四起,江放走下台,走向姬珩的座位,举着奖杯吻他。 这一秒定格,有照片有小视频,第一时间从现场传上网。 余下的活动时间里,公布关系的照片视频下两家粉客气地排队“恭喜”。 更隐蔽的战场,则两家厮杀起来。 一方口不对心叫姬珩“嫂子”,一方咬碎银牙“谁是你嫂子”。 不过粉丝争端江放且顾不上理会。 他领完奖才想起不好,公布之前还没先通知他爸妈。 好在冯总不在国内,出着差不可能看到他在颁奖礼说了什么。 他赶紧带着姬珩中途开溜到有灯光没外人的地方给冯总视频,他考虑了下,在卫生间跟他妈说,“妈,这是你未来儿媳”,有点太不讲究了。因此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姬珩就看见他举着手机,对冯总铺垫再铺垫。 “……我之前不是说我失恋了吗……其实没失恋,又和好了……什么前男友?不是前男友,那分手是个误会,不能算,不是前男友,一直是我现男友……” 等了五分钟,他的进度还在,“这个人您也认识……不是卢道匀!我能看上他?” 姬珩朝他伸手,他这才把开着视频的手机递出去。 听姬珩说,“阿姨好,我是姬珩。” 江放心说你这就是废话,我妈认得你,你那电影还是我带她去看的。 可能就是因为姬珩的电影还是江放带他妈去看的,冯总对此接受良好。 江放就看着自己妈和姬珩相谈甚欢,谈了大半个小时,江放溜出去一圈他妈愣没注意,还在和姬珩说,“姬珩啊,我们家小放从小就喜欢好看的,年纪比他大一点的,好不容易找到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等到视频结束,姬珩把手机还给江放,就说,“阿姨说,会把户口本寄给我们。” 江放彻底懵了。 他忍了半晚上,回酒店问姬珩,“不是,这是你妈还是我妈?就这么把我打包转手给你?” 姬珩想再刺激他一句,“是你妈,也是我妈”。但看江放一脸茫然悲愤,还是搂了他一把,说,“阿姨早就知道,你的‘前男友’是我。你自己没有意识,住院的时候叫我名字,被你朋友听见,告诉阿姨。” ——小孟知道,告诉他妈。他妈被他带去看电影,明知他是看姬珩,不忍心挑破,只拿女演员来说。 江放又是一愣,原来他妈一早就知道。 原来如此。 原来他妈比他想的了解在意他。 姬珩说,“你有一个很好的家庭。” 他知道姬珩家庭关系多半不怎么样,母子关系更难说清。这时就握住姬珩的手,大言不惭,“反正你快嫁进来了,我妈就是你妈。” 几天后户口本就来了,他们领了证。 再没多久就是小孟投资的那个倒霉公司,要拍个倒霉历史剧,风波不断,主演辞演,小孟哭着喊着要江放救场,发现姬珩也有档期,又哭着喊着要江放带上嫂子一起。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江放和姬珩领了证,但是已经很有眼力见地在江放面前,把姬珩称为嫂子。 江放拍完那几场雪里的外景和夜戏,陪姬珩去看个话剧首映,机场早班机还是困,在VIP候机室里打瞌睡,抓着姬珩的手。 姬珩接了个电话,小孟的,接完看见江放睁眼,磨牙说,“这个小王八蛋,挺会做人啊!在我面前叫你嫂子,在你面前叫你姐 分卷阅读43 夫。” 姬珩一笑,室内暖气足,让他把大衣脱下来,“那下次我告诉他,让他统一叫我嫂子。” 江放看着他,被他一哄,就觉得心情好了。打个哈欠继续睡,那沙发不好靠,他就靠在姬珩肩上。 飞机落地,他们入住酒店。 姬珩见他困,问他要不要留在酒店睡觉。江放打着哈欠,还要陪姬珩去看。 那是个小规模首映,都是赠票,好在没有狗仔和粉丝,进去了不会被拍。 剧讲的是苏轼的一段故事,本来要师姐演妻,师姐不干,非要演妾,就演了朝云。 导演恨不得骂她,她开心,“老娘乐意。” 她在演,江放就不能睡,强打起精神看,还跟姬珩说,“要是我睡过去,你记得掐我。” 结果看的中间跑出去一次,接个电话,回来姬珩低声问是谁,江放无奈,“你妈。” 姬珩的生母,姬女士,在两个月前,也就是他们领证以后才被告知。 江放看姬珩打完电话,“哎,我要见见你妈吗?” 姬珩问,“你想见?” 江放耸肩,“无所谓。别让我见你爷爷就行。” 他其实有点好奇姬珩的生母是什么样的人。 姬珩看出他好奇,就稍微想了想,“你在她面前不着调点,她就肯定不会让你见到我祖父。” 江放就跑去见姬女士了,一个人去的,地点很“豪门阔太给儿子爱上的保洁小妹下马威”,一个私人会所的茶室,带竹林纱幔那种。 回来江放跟姬珩坦白,“我可能把你妈,姬女士,气得有点狠。” 姬珩反而笑笑,“怎么气的?” 江放说,“姬女士问我为什么觉得我和你合适,我说,我有什么不合适啊?当年林X果全国选妃,叶群也只提那么几条要求,我觉得我都能达到。更别说我还比你小十岁,超额完成,你还想要个什么样的啊?” 姬珩他祖父,有长女次子三女四子,他父亲是次子。姬女士自己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当了外室是被坑。 二公子早就娶了门当户对的夫人,只是夫人瘫痪,不能离弃,也舍不得夫人的家世和自己不离不弃的好名声。 追求姬女士,打包票说会离婚,姬女士家里的人也爱权,明知道离婚不可能,还是哄着自家涉世未深的小姐。 哄到生下孩子,从母姓,姬女士才发现对方不可能离婚,她做了外室。 对方对不起她,就更加无微不至,能给的都给,能照顾的都照顾,数不清帮了岳父和小舅子多少回,这些年外面也没别的人,日子就这么过下。 母子关系虽然因为一些复杂原因,像冰水一样。但姬珩知道,这些年下来,还没人敢跟她这么说话。更别说江放举的例子,真要气死她。 姬珩又问,“就这些?” 江放说,“我还说,您看我为什么一个人来,因为姬珩不想来做这个夹心吗?他不跟来就是知道我不是那种会受欺负的人。” 姬珩又是一笑,“完了?” 江放说,“完了。你要是觉得我过分了,我马上就跟姬女士赔礼道歉去。” 姬珩说,“不用。剩下的我来吧。” 那天晚些,估计姬女士缓过气来,就打了个电话给姬珩。 江放就看着姬珩接了电话,走开一会儿,三言两语就摆平了,不由得问,“哎你说了什么?” 姬珩看他一眼,轻描淡写,“也没什么,就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江放一愣,也琢磨过来。换他是姬女士他也没话说,姬女士跟他计较就是觉得他是娶进来的媳妇,婆婆管不得吗?现在儿子都自认了是嫁出去的,你还能怎么样。 这件事就好不容易暂时告一段落。 话剧这天演上半场,第二天还有下半场。 回到酒店,姬珩才问,“她跟你说什么?” 江放说,“催生孩子。” 大概领完证一个月,姬女士认了,就开始催孩子的事。 最先是打电话给姬珩,姬珩挡得滴水不漏。江放还在旁边评价,“现在生孩子,还赶得上带孩子上综艺捞钱是吧。” 这话要是让姬女士听到,又得气着,说我们是什么样的家庭,要让小孩子抛头露面挣这点钱? 姬珩拍他一把让他少说两句,没料到姬女士发现儿子态度客气,但是怎么都说不通,又找到江放。 第一次姬女士态度不怎么好,江放态度就也不好,来了句,“别说社会主义不能继承了,就算您家那皇位真能继承,也轮不上姬珩啊。” 后来姬女士调整了战略,问江放,“你年轻,你可以不想要孩子,你可以过几年再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姬珩比你大多少,到时候你要他冒险替你生?” 江放复述一遍,然后说,“我就干脆告诉姬女士,要是真拖太久,到想要孩子的时候,我不让你生,我来生。” 这酒店是个中式的,他们就坐在罗汉床上说话,江放几乎要睡过去。 姬珩看着他犯困,觉得他真是该聪明的时候犯起傻了。 姬女士最早拿对媳妇的架势对他,拿他毫无办法。 索性拿对女婿的架势对他,怀柔战术一上,拿着姬珩的身体说事,江放就松口答应。要不是他发现了,指不定江放得莫名其妙在姬女士面前退多少步。 别的不说,江放答应了他来生,这会儿姬女士应该已经盘算着他生一个不够,要他生两个了。 姬珩想好了明天去处理,拉江放一把,让他靠过来。 江放顺便把那话剧的介绍册从口袋里拿出去,枕在姬珩膝上,不出几分钟就睡着了。 姬珩顺手拿他扔开的介绍册看了一眼,翻开恰好是苏轼一阙不怎么出名的词。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夜里套房里听不见,但今晚大风,外面想必是风叶鸣廊。 江放正枕在他膝上,眼前就是他的眉毛发鬓,他伸手抚摸,江放梦里哼出声。姬珩一笑,倒真是看取眉头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