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Alpha甜爆了》 分卷阅读1 《这个Alpha甜爆了》作者:清月皎皎 文案: 何廖星长得好,性格也酷,是无数女生倾慕的对象,大家都喊他超A的何哥。 ——可却没人知道何廖星是一个装Alpha的Omega,并且信息素最软最甜,能让每个人发狂。 可忽然有一天,他在上课时突发结合热,抑制剂也用完了。 于是全校人都闻到了何廖星身上香软的信息素的味道,一个个Alpha口干舌燥,眼睛发红—— 然而下一瞬,校草Alpha裴宿便来到他面前,低头看向眼神迷离的何廖星,手指轻抚他殷红唇瓣,声音低沉好听:“早跟你说过,被标记了,就不用受这种苦了。” 同学们:!!! 半晌,传说中超A的何廖星软成一滩水,睁着湿润的眼眸轻声求饶:“……咬我一下,求你了。” 裴宿一边给他披衣服,牵着他往医务室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你叫声好听的,我就咬你一口。” 同学们:!!!! 超酷小甜崽受x高冷男神攻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廖星 ┃ 配角:《元帅的小娇妻》、《穿成大佬的氪金恋人》求预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咬我吗我超甜 ☆、第1章、01 星光如钻,熠熠生辉。 朦胧夜色如轻纱般当头笼罩下来,草丛中点点萤火四处流散,隐约间可以听见虫鸣声,衬得夜愈发静谧悠长。 模糊间,何廖星感觉自己后背抵在大树上,手腕被人紧攥。 耳边有温热气息拂过,似乎还夹杂难以辨清的模糊词句,像是在问他什么。 何廖星竭力仰头,想去看清楚面前站着那人的面容,但却怎么都看不清。 旋即,他下巴被人捏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人手指摩挲他下颔,像是在极力忍耐克制。 晕眩中,那人越靠越近,但面容始终像是隔了层雾,他按住何廖星后脑勺,把他往自己怀里带。 像是身处大海,感知随着波涛起伏。 每一分情绪,每一寸感觉,都被放到无限大。 那人在他耳边低语,像是安抚,可抓他的力道却无比霸道强横,似不容他逃离。 下一瞬,利齿刺破腺体。 海洋气息汹涌四溢,从腺体蔓延至全身。 何廖星猛地睁开眼睛,一个踩空,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少年躺在地上,仰头看着头顶悬挂着的水晶吊灯,身上穿着白色小兔子睡衣,乌发凌乱搭在额间,眼眸湿漉漉,眼睛尾端洇了抹绯色。 何廖星活了这么大,还是头回做带颜色的梦,这感觉不可谓不新奇。 梦里标记他的是一个很强势的Alpha,但这就奇了怪了,何廖星虽然分化成了Omega,然而喜欢的却一直都是可爱的小姑娘,向来对强势的Alpha是敬而远之的。 那为什么会做那种梦,对象还是个Alpha……? 他在地上躺了会儿,懒洋洋站起身来,洗漱完后下了楼。 厨房里传出劈里啪啦响声,还有油烟机的嗡鸣声,可能是听见下楼动静,楚烟从厨房探出半个头来:“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何廖星闻着满屋子焦糊味沉默了会儿,和气地道:“妈,我来吧。” 楚烟手里锅铲还没放下,围裙上各种不明物体混合在一起,都快看不出它原本模样了,但楚女士对自己厨艺异常自信:“不,我进步了。” “是的,你进步了,你很棒。”何廖星随口夸了句,撸起袖子走进厨房,“但是我还年轻,不想英年早逝。” 楚烟是药学专业毕业的,毕业后又跟一位老中医上山认草药跑了两年,楚女士对一切稀奇古怪未知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这两年沉迷上做饭,于是大胆生出奇思妙想,决定把做饭和制药结合起来,致力于研究出美味而自然的药膳。 在她生出这个奇妙想法的一年里,厨房炸了三次,自己食物中毒过八回。 于是何家多了条家规——禁止楚烟进入厨房。 何廖星进厨房后,夺走了楚烟的掌勺大权,顺带把人赶出去了。 楚烟出去时还在抱怨何廖星根本就不信任她。 厨房里一片狼藉,乱七八糟,活像是打了场战,何廖星花了十分钟起床,却花了两倍时间来收拾厨房。 等做好鸡蛋饼后,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何廖星端着盘子走出去时,楚烟刚结束完和医院的通话,她换了件水红色长裙,裙摆处绣了朵开得正艳的牡丹花,走动间暗香浮动。 楚烟瞅了眼放到眼前的鸡蛋饼,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送进嘴里,姿态优雅极了,一出厨房俨然像是换了个人,语气温和:“何廖星,你有什么想和我交代的吗?” 楚烟这人最凶的时候反倒是纸老虎,但往往语气越温柔越平和,证明她离发火越近。 何廖星回想了下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自觉非常无辜:“啊?交代什么?” “给你找的第十三个家教刚刚跟我辞职。”楚烟放下筷子,眼神转向何廖星,微眯了下,“什么原因?” 何廖星成绩不好,高中后稳坐年级倒数交椅就没挪过位置,现在到了高二,马上就要开学了,楚烟为他成绩简直操碎了心。 “我怎么知道?”何廖星眨了下眼睛,“他不是号称天底下就没有他教不会的学生?” 楚烟一脸狐疑地看着他,细长手指在桌上慢慢敲打。 何廖星上高中后,她一直在给他请家教,但没一个能坚持待满一个月的。 楚烟怀疑那些家教都是被何廖星故意赶走的,但是她没有证据。 楚烟凝视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嘴唇弯了下:“那也行,那我再给你找个十四号家教。” 何廖星端着碗喝粥,表面上看着乖巧极了:“哦。” “这回如果十四号走了,无论什么原因,我就把你手机收了,楼上你那宝贝摄像室也会锁住。”楚烟慢条斯理道,“零花钱每天发一块钱,饭钱写好账目按星期为单位报销。” 一口粥差点堵在喉咙里,何廖星呛了下,猛地咳嗽起来。 楚烟跟何廖星斗智斗勇十七年,知道他所有习惯,也知道打蛇要打七寸。 何廖星最喜欢摄影,去年生日何父还花一万多给他买了台单反,被他一直当作宝贝。 让他一天不吃饭可以,但是一天不摸相机,那不可能。 楚烟也吃完早餐了,她拿了张纸按着嘴角,悠然起身:“对了,还有件事,隔壁你王姨家搬来了个孩子,跟你差不多大,以后应该会跟你一起上学,你记得带点礼物去给别人打声招呼,多照顾下人家。” 何廖星愣了下:“我怎 分卷阅读2 么不知道隔壁……” 楚烟走到门口,换好鞋子,朝他挥了下手,径直出了门。 现在还在放暑假,过两天就开学了,何廖星一向很尊重假期,每到放假就把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溜冰,K歌,打游戏,拍点照片什么的,仔细想想,也的确没什么时间注意到隔壁多了个人。 何廖星吃完早饭,叹了口气,把桌子收拾了下,开始想到底该送点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何廖星瞥了眼,屏幕上跳动两个字:梅菜。 梅菜本名梅采,是他好兄弟,今天跟他约好了一起出海拍大片,一起去的是梅菜他哥梅时,正好可以教何廖星一些摄影知识。 何廖星刚接电话,那边就嚷起来了:“星哥你准备好了吗?我到你家小区门口等你?” 何廖星随手从冰箱里拿了瓶酸奶出来吸了口,歪头夹着手机:“二十分钟后再过来吧,现在不行,我有事。” “有什么事啊?”梅菜还挺好奇,他跟何廖星认识很久,知道他这人特别守时,说几点就是几点,一般不会耽误。 何廖星咬着酸奶走向客厅:“隔壁来了个小孩,我妈让我带着小礼物去跟小朋友打个招呼,这我怎么知道该送什么?梅菜你喜欢什么?” 梅菜毫不犹豫:“那必定是我球神Kin的亲笔签名!” 何廖星:“……” 何廖星把喝空的酸奶扔进垃圾桶:“我觉得,你这主意很棒,唯一的缺点是我办不到。” “那再想想?”梅菜说,“星哥你想想你喜欢什么呗。” 何廖星:“我喜欢相机,但要我送相机给别人,那不可能的,我送老婆都不可能送相机的。” “害,多大点事。”梅菜很是豪爽,“既然这样,那也别纠结那么多,你们家不是有很多盆栽吗?你给那小孩搬盆花过去,既表达了你的善意,又象征了友好,小朋友一般都会喜欢花的。” 挂了电话后,何廖星去后院挑了盆开得正盛的三色堇,抱着就出门了。 何廖星家住的这小区叫蓝海别苑,是一年前楚烟买下来搬过来的,因为这地方离一中近,搬来后大家都很照顾他们,邻居王姨喜欢何廖星,总是让他没事时去她那边坐坐。 何廖星眯眼看了下湛蓝的天空,绕过奶白色栅栏,穿过草坪,按了下门铃。 草坪边种了几棵樟树,已经很高了,枝繁叶茂,摇下一地浓荫。 等人过来开门间隙,何廖星注意到靠近草坪边缘摆了盆绿植,孤零零的,非常突兀。 王姨也爱养些花花草草什么的,但平时太忙,所以养的盆栽不多,但都在室内。 这里怎么会有盆栽? 好奇心驱使下,何廖星走到盆栽边蹲下身来。 这是盆夜来香,白色小花像是穗子一样柔软盛开在细细嫩嫩绿叶间,微风拂过,香气袭人。 楚烟喜欢养花,但是没时间照顾,所以家里的花全都交给何廖星在打理,一般花朵养护知识他都懂。 这盆花顶端花开得比侧边的好,一看就知道没掐尖。 本着乐于助人心理,何廖星随手掐了尖。 谁知道,他刚掐完,身后一道声音冷冷响起:“你在干什么?” 何廖星回头一看,刚好对上耀眼阳光,被刺得眯了下眼睛。 大片光晕中,一个穿着黑T恤的少年站在台阶上,正面无表情看着他,眼神温度很低,但不过短短两秒,他眼神微微变了下,旋即眉头拧起。 这人五官太有杀伤力,深如刀刻,俊美硬朗,浑身气场很强,一看就知道是个Alpha。 何廖星活了十七年,什么样的Alpha都见过,但却在这瞬间罕见愣了下。 脑子里第一时间呼啦闪过的居然是早上那个看不清对方的……梦。 艹? 这种梦还能成真?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回来啦。 推荐下基友的文: 《万物至理》by歧三介 阮新,搞理论物理的,长得漂亮,一根筋。 车祸醒来,身患绝症,一穷二白,手机提示:收到薛临的汇款1,000,000,000.00元。 阮新:……? 薛临,举世瞩目的科技集团首席执行官,过分有钱,过分好看,十恶不赦。 打钱后的第一晚,阮新就出现在他的梦里。 阮新:……! 薛临:^^ 人类在二十一世纪中叶迎来史上空前的科技大爆发,历史学家称为“光辉纪元”,而奠定其原理的物理学家阮新,则被誉为“创造整个世纪的人”。 * 海森堡的墓志铭上刻着:“He lies somewhere here.” 如果世界必将覆灭,宇宙开始坍缩,时间永恒静止 ——在死亡之眼中,我仍窥见一线生机。 ☆、第02章、02 何廖星及时叫停那些乱七八糟想法,他开口道:“那盆花没掐尖,我帮忙掐了下。” 黑衣少年没说话,一直看着他,那眼神有点奇怪,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他皮肤很白,表情又很冷,单站在那里,像座未消融的雪山,浑身冒着幽幽寒气。 顿了会儿,见何廖星好像没什么别的要说的,黑衣少年语气又冷了八个度:“我不喜欢别人动我东西。” 原来那花是他的?他那花没掐尖,迟早都得掐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何廖星自觉无辜,但道歉态度诚恳,“下回我不碰。” 见何廖星似乎好像没什么别的要说的,黑衣少年挑了下眉,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你真的没看出来这是什么花?” 何廖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花:“夜来香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在他回答完后,黑衣少年脸色沉了几分。 他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又很快蹙眉止住了,仿佛在经历什么心理波折似的。 何廖星没深想,探头看了看,王姨家门是开着的,黑衣少年肯定就是楚女士吩咐他照顾的小朋友了。 他上前一步,把捧着的三色堇递给黑衣少年,露出了个灿烂微笑:“你好,我叫何廖星,是隔壁家的住户,听说你是新搬过来的,我以后会多照顾你的。” 何廖星长得好,遗传了楚女士和何父俩人身上所有优点,模样帅气俊秀,身姿挺拔,五官如同工笔细描的画,现下粲然一笑,仿若灼灼桃花盛开,颇有种让人心跳加速的魅力。 但很显然,黑衣少年并没有心跳加速,不仅没心跳加速,还特无情冷酷,他说了声不用,然后便伸手甩上了大门。 动作干净利落,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 在二楼拿电脑办公的王依听见动静,从书房中走出来,从楼梯往下看,疑惑道:“阿宿,刚才有人过来?” 分卷阅读3 裴宿随手把三色堇放到玄关上,走到冰箱门口,拿出瓶冰矿泉水出来,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 把波动的情绪压下去,他才淡淡嗯了声。 “还送了盆栽啊?来的应该是小星吧。”王依面色柔和几分,顺着楼梯往下走,“你跟他说过话了?我昨天还和他妈聊天,你也是Alpha,小星也是Alpha,年纪又一样,以后可以经常在一起玩。” 裴宿眉头又蹙了起来:“……他是Alpha?” “是啊,表面上看不出来吧?”王依笑了起来,走到桌边坐下,“他是一年前才搬过来的,这孩子看着乖得不得了,我还以为他是个Omega,但后来才发现不是。之前咱们小区里进了贼,报警都没抓住人,后来那不长眼的贼偷到他家去了,不小心弄坏了他妈最喜欢的花,小星徒手就把人撂倒了,还揍得鼻青脸肿,小偷半夜从他家逃出,哭着去报警,把我们都乐坏了。” 王依现在想起这事都忍俊不禁。 想起刚才何廖星对他露出的那个微笑,裴宿又慢慢喝了口水,心不在焉附和道:“嗯,是看不出来。” “过两天一中就都要开学了,你可以找小星问问他们的学习进度,学校情况什么的。”王依说,“你爸妈出国前可是交代过我了,在照顾你身体的同时,也要重点注意下你成绩,我觉着他们是操多了心。” 裴宿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儿,都是第一,各项学科竞赛不知道捧回多少奖杯回来,之前他住夏城,夏城和春城是同省,教材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换个学校拿第一而已,这对裴宿来说算是事? 王依觉得不算。 “嗯。”裴宿把水瓶放到桌子上,白皙手腕上垂着根黑色手绳,“我会注意的,谢谢小姨。” 上楼时,手机震动了下,在春城的朋友给裴宿发来消息:裴哥,听说你回来了?我们几个都在海边度假,给你准备了个接风宴,过来玩玩? *** 春城离海近,从蓝海别苑开车过去只有半小时车程。 梅菜纯粹只是在家里待得要发霉了,所以想出海玩玩,而梅菜他哥梅时则是专业摄影师,这次出来是为了拍以海为主题的照片,他们杂志社要用,带俩小屁孩那是顺便的。 刚到海边停好车,梅菜就像条撒欢的野狗似的,吼了声,然后便朝着海边奔过去了。 梅时瞅了眼何廖星带的相机,抱着手:“你今天想拍点什么?” 蔚蓝天际与碧蓝大海相交接,飘渺宽阔,一眼望不到头,像是块巨大又极富层次感的蓝水晶。 这一块是何廖星常来的地方,他一年前生了场病,好了后就对大海有种莫名喜欢,隔三岔五会过来坐坐,拍两张照片,这一年以来拍的关于海的照片装了整整两个相册。 “随便拍吧。”何廖星语气轻快,“时哥不用管我,你忙自己工作就好。” 梅时挑了下眉,当真也没管他,自顾自从车上拿下自己的宝贝相机,他今天是有任务的,主题是拍海,但其实需要有更深的东西去挖掘。 摄影师一进入状态那就跟入定差不多,浑然忘我,脑子里只剩下了眼前的世界。 梅时工作了一个小时,不经意看见何廖星随手把相机扔到一边,不紧不慢在沙滩上走着,用两手比划出个取景框,仿佛用手就能拍照似的。 梅时啧了声,觉得这小孩真有意思。 何廖星刚接触摄影时,曾从他这里借走过两本关于摄影的书,也算是自学成才,拍的东西看着随意,但细看却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他拍东西不讲技巧,只看自己喜不喜欢。 摄影界里,技巧高超的摄影师有,能把所有东西都拍出花来的摄影师也有,但顺应内心、让情感去主导自己拍东西的,却很少。 梅菜早就扑进海里了,这会儿看见何廖星在岸上走,对着他招了招手,旋即便猝不及防朝他泼了一大捧水。 何廖星闪身躲过,二话不说朝海里扑进去:“你完了,梅菜,今天我非要把你变泡菜!” 梅菜一边狂笑着一边迅速游远了。 俩人在水里玩了会儿,何廖星重新去岸边取回相机,半躺在礁石上,随手摆弄着相机。 “快要开学了。”梅菜一只手枕在脑袋下,一只手垂在海水里拨动着,仰头看着天叹了口气,“星哥你作业写完了吗?” 何廖星摆弄着相机,把镜头对准岸上,眼睛一眨不眨:“我像是会提前写作业的人?” “你没写啊?那正好。”梅菜偏过头来,“陈媛的语文卷子还在我这儿,你要不要抄?” 陈媛是只Omega,一中校花,成绩也好,梅菜能够借到她卷子,那可是排队排了一个多月的。 “星哥你要是想抄,我就偷偷让你插个队。”梅菜还挺乐呵,宛如个贩卖作业的中间商,“我这儿还不止语文作业,其余五科作业我这儿都有。” 何廖星向来是个讨厌麻烦的人,有作业不抄那是傻子:“那行,今天我去你那儿拿完作业再回去。” 他顿了顿:“先抄语文。” 何廖星继续低头看取景框。 金色沙滩与海水相交织,零零散散的游人或坐或立,金丝垂柳摇曳下,古木桥上站了个人。 这人背后是家做旧的酒馆,红皮灯笼迎风招展,木墙上每道斑驳都是海风和日照,混合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何廖星调节光圈,手动对焦,终于从取景框中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模样。 五官深邃明晰,鼻梁高挺,肤色冷淡。 那人穿了件黑T恤,正低头吸烟,烟蒂夹在细长手指中间,烟雾细长,被风吹散,飘渺远去。 动作优雅好看,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也不知到底是被哪点戳中,何廖星鬼使神差按下快门。 画面定格在少年抬眸往这个方向看过来瞬间,他皱着眉,狭长眼眸又深又黑,整个人看着特别不好接近。 何廖星沉思两秒,放下相机,隔着二十米距离与他对视。 君子坦荡荡。 裴宿:“……” 秦书见裴宿久久未归,也跟了出来:“裴哥你在看什么呢?不是说好只出来抽根烟吗?哟,你在看什么呀这是……哎那边那人好眼熟啊。” 蓝色大海里,一片石礁上,坐了两个人,其中那个穿白色短袖的人越看越像何廖星。 秦书吼了声:“何廖星?” 这一声吼犹如平地炸响,震耳欲聋。 何廖星嘶了声,扬起手挥了两下,旁边梅菜听见声音,也朝这边看来。 见真是何廖星,秦书这人素来爱热闹,当即又继续吼道:“何美人鱼——过来玩呀!” 何廖星:“……?” 何廖星以为自己幻听了,扭头问梅菜:“菜,他叫我什么?” 分卷阅读4 “他叫你小美人。”梅菜被一班这开放画风震惊到了,“还说邀请你过去一起玩鸭。” ☆、第03章、03 何廖星是个非常谦虚的人,一般听习惯了的称呼也就只有星哥,超厉害之类的,而像小美人这种称呼,对于他而言的刺激不亚于对着钢铁侠喊美少女战士。 他被吓得不轻。 但何廖星不愧是何廖星,受到惊吓的情况下智商还是在水平线之上的,知道人家是邀请他过去玩,而不是一起玩鸭。 他其实跟秦书并不怎么熟,高一时同班,但没怎么讲过话,说实话,还不到一起玩的交情。 更何况他那边还有个夜来香精,上午因为他揪了他两片叶子就当面摔门。 何廖星不想凑上去,刚想开口拒绝,就看见秦书继续大声喊:“我们这儿可多人了,有徐浩,孙立,白城,陈媛,齐舞——” 在听到其中一个名字时,何廖星拒绝的话转了个弯,奇迹般消了音。 十分钟后,何廖星和梅菜来到岸边的酒馆里。 一进酒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手笔,包下了整个场子,中间还拉了横幅,颇为喜庆——欢迎裴宿同学回春城! 秦书过来带他们进包厢,一个暑假没见,看见同学,他热情极了:“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们,你们来游泳啊?” 何廖星点了下头:“差不多。” 酒馆里全都是熟人,一大群学生玩得正嗨,这会儿见新来了俩人,纷纷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一个穿着白色蕾丝裙的姑娘站在木制雕花窗户边,娉娉婷婷,正一边笑着一边和同伴聊天。 梅菜一看见她就激动扯着何廖星袖子:“星哥是校花是校花!” 何廖星风雨不动,连声音都比平时沉稳了许多:“我看见了。” “星哥你为什么能这么淡定?明明刚才一听见说有校花作业还挺高兴的呀。” 可能是听见校花这俩字,陈媛偏头向这边看过来,在看见何廖星时,对他露齿一笑,然后走了过来:“何廖星。” 何廖星对她礼貌笑了笑:“没想到你也在,真是太巧了。” 梅菜疑惑地抓了抓脑门:“星哥你真不知道她……” 何廖星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明明刚才在木桥那边,何书可是扯着嗓子吼了都有哪些人的。 梅菜一句话还没说完,何廖星便伸手捂住他的嘴,极有风度地否认:“我真不知道你在这儿。” 何廖星长得好看,性格又讨人喜欢,陈媛跟他挺熟的了,看他就像看自己弟弟,闻言笑了起来:“我也是临时收到邀约过来玩的。我听说你妈给你请了家教学了一个暑假,现在马上就要开学了,你是不是要从倒数第一逆袭啦?” 逆袭?就何廖星还逆袭?看来这校花是真不了解何廖星这人。 他星哥,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学习的。 更何况就十分钟前何廖星还找他要暑假作业抄呢!这是能逆袭的样子吗? 刚被松开嘴的梅菜都要笑了:“你真是太看得起我星哥了,星哥他……” 话还没说完,梅菜的嘴便被再次捂住了,他唔了两声,抗议般看向何廖星,就看见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本正经道:“你别看我得倒数第一,其实我还是很热爱学习的。” 梅菜:“??” 不是,您老人家真知道热爱学习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是吗?”陈媛还挺欣慰,“那你作业写完了吗?” 梅菜又想抢答,但他这回连发个音的机会都没了,何廖星捂着他嘴就没松开:“我一直都有提前写作业的习惯,当然早就写完了。” 梅菜:“????” 哥,你真的是我星哥吗?你莫不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附了体吧?! 你醒醒,你明明十几分钟前才说绝对不会提前写作业的! 梅菜看何廖星的眼神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那太好了。”陈媛笑得很开心,“我原本还想把我作业留给你抄呢,看来好像不用了。” 为了防止她继续就学习和作业这个话题再深入下去,何廖星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对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了条横幅,说什么欢迎裴宿什么的,你认识这人吗?” “怎么会不认识裴宿。”陈媛视线在人群中转了圈,落在那道黑色人影上,她伸手指了下,唇角弯起,“今天这个局就是为他准备的,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他,今天终于又看见他了。” 少女脸上笑容不自觉绽开,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好帅呀。” 何廖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黑T恤,牛仔裤,身形清瘦,光影落在他脸颊,勾勒出深邃轮廓和完美线条。 这样的人,是聚光灯般的存在,哪怕因为规定,所有Alpha和Omega必须吸隔绝剂,没有信息素溢出的情况下,独属于Alpha的强大气场依旧源源不断从裴宿身上扩散开来,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这是所有Omega心中梦寐以求的Alpha,对于Omega而言,受到的诱惑是致命的。 陈媛怔怔的,眼神几乎都要移不开,还是同伴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她才回过神来。 何廖星在旁边站着,心情像是被柠檬水泡过似的,微妙泛着酸。 他在别人面前装Alpha这么多年,从Omega中得到的评价大多都是可爱,漂亮,好相处之类的,仿佛个妇女之友。 在别的Alpha面前夸他帅的Omega,一个都没有。 现在陈媛不夸他帅也就罢了,她居然夸夜来香精。 啧,这人真是越来越看不顺眼了。 而裴宿对何廖星的心情一无所知,他随意站着,手肘半靠在吧台上,手边放了很多五颜六色的调酒饮料。 秦书随手拿了杯饮料,插进吸管吸了一大口,颇为好奇:“裴哥,你怎么突然回来读书了?” 裴宿是春城人,和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但小学毕业后就去了夏城,之后他们一年里只能见几次。 其实也挺奇怪的,在去年一整年时间里,裴宿半点音讯都没有,再有音讯,竟是直接回了春城,也没提前打个招呼什么的。 裴宿轻描淡写道:“父母工作变动,一起出国,我小姨在这边。” 裴宿有个小姨,这个秦书还是知道的,他之前还曾经去他小姨家玩过。 秦书噢了声:“那你打算待多久?” 裴宿换了个站姿,手指在吧台上无意识敲击着:“看情况,不出意外应该会待到高考。” “这么久啊。”秦书咧开嘴,“那我代表春城欢迎你回来。” 他刚说完话,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忽然凑了过来:“裴哥,我发现从刚才 分卷阅读5 起,一直有人在看你。” 那人悄悄指了指左边。 秦书下意识转头望过去,看见陈媛和何廖星俩人站得很近,陈媛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何廖星面色有些僵硬。 这一瞬,之前听过的些流言冒了个尖,秦书顺口道:“何廖星好像和校花关系挺好。” 裴宿眼神微不可察波动了下,手指也停了下来。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秦书笑着说,“陈媛喜欢兰花,她过生日的时候,何廖星送了盆他亲手种的兰花给她,据说是他自个儿琢磨出来的新品种,开得特别漂亮,陈媛把那花当宝贝似的。” *** 梅时工作结束完后,这边聚会也差不多结束了。 何廖星和梅菜俩人刚回到车上,何廖星手机就震动了下,是母后大人给他发来的消息:【星宝,听说隔壁家小朋友也去海边玩了,这个点差不多你应该快回来了吧?他人生地不熟的,你带他一起回。】 人生地不熟? 人生地不熟还能有人给他办接风宴?还能有人夸他帅? 何廖星觉着陈女士的母爱也过于泛滥了些,他莫得感情地回复过去:【太遗憾了,我正准备去叫他,他就先走了】 过了几秒钟,母后大人:【太遗憾了,我这会儿正坐着跟他小姨喝茶,她刚给他打完电话,你猜我知不知道他走没走?】 何廖星:…… 这他妈的他还能说什么。 何廖星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跟梅时说了句稍等,然后便下车了。 他记得出来的时候裴宿好像还没走,正在和朋友说话。 何廖星找回到酒馆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裴宿依旧坐在吧台前,吧台上放了个水晶摆座,里面装满细细碎碎的小晶片。 他像是在看那些晶片,又不像是在看它,眼神幽深黝黑,眼睫低垂,嘴角微微抿着。 吧台边就坐了他一个人,光影交错,在他身侧投下阴影。 这一瞬仿佛给人种错觉,裴宿虽然坐在那儿,但离人却极远。 何廖星眨了下眼睛,慢慢走向他,清了清嗓子:“裴宿?” 裴宿转眸看来,在看见何廖星时,第一反应是拧起眉头:“你怎么又回来了?” 何廖星更不爽了,第一次觉着自己不受待见到这个地步。 如果裴宿不皱眉倒也罢了,他这一皱眉,硬是把何廖星所有恶趣味全都激发出来了。 “你猜?”何廖星走到他面前,声音腻得连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我来接人生地不熟的小朋友回家。” ☆、第04章、04 裴宿:“……” 裴宿站起身来,他是个快要成年的Alpha,单站起身来,身高就比何廖星高了大截,独属于Alpha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不需要。” 俩人距离很近,近得何廖星似乎能够闻得到从裴宿身上散发的淡香,那种香味似轻盈的蝶般若隐若现,不像单纯的洗衣液清香,而带着股冷冽,广阔,像是大海,像是森森绿林。 那只蝶像是飞到了何廖星心尖,轻轻一点,泛开涟漪,仿佛有极其细微的电流窜过脊椎,细细密密传向四肢百骸,又从心底油然生出股莫名愉悦感来。 原本还想继续恶趣味恶心裴宿的何廖星动作顿了下,心底简直万马奔腾。 艹? 没完没了是吧? 做那种梦也就算了,他居然对裴宿的信息素从生理上产生了喜欢的情绪? 何廖星都这么大了,生理知识是过关的,在足够近的距离下,如果这只Alpha信息素太强,那单纯的阻隔剂是阻隔不了的,这时候别的Omega有千分之一的机会闻到他是什么味道,这种情况叫信息素的不可抗力。 而如果此时Omega反应比较积极,那就证明他喜欢并渴望这只Alpha的信息素。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何廖星牙齿有点泛酸,似乎真的因为渴望而想要咬点什么东西。 “你跑不掉的。”何廖星脑子抽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被裴宿信息素震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带回家。” 说完后,何廖星:“……” 这他妈是什么中二霸总台词?! 何廖星想抽自己的心都有了,气虚地咳了两声,眼神往旁边瞟:“我妈吩咐的。” 裴宿定定看着他,漆黑眼珠近得似乎能映出他的倒影:“何廖星。” 很多人都喊过何廖星名字,各种各样,不同音色,但没人像裴宿这么喊过他名字,宛如深夜电台念的长诗,又像是玉石浸入水里,在皎洁月色下,一片清凌凌。 何廖星只觉得不仅心底发痒,好似耳朵也痒起来了:“嗯?” 嗯?完后,他觉得自己这声音有点软,实在不符合他星哥的格调,立刻欲盖弥彰,凶巴巴地道:“叫我干什么?” 那模样,像是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哪怕瞪圆了眼,也不过是奶凶而已,丝毫没有杀伤力。 偏偏还不自知。 裴宿安静几秒钟,才开口道:“刚才在礁石那儿,你在偷拍我。” 这不是个问句,而是个肯定句。 何廖星气势一下子就矮了下来,仿佛是只被戳破的气球:“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明明在拍酒馆。” 虽然他是因为裴宿而按的快门,但那是裴宿勾引他拍的,谁让他长那么帅的!谁让他气质和背景那么搭的? 这能是何廖星的问题吗?当然不是。 那就得怪裴宿。 “回去后把相机给我,我来删照片。”裴宿越过他,走向门口,“我这人,不喜欢拍照。” 何廖星愣了两秒,才转身跟上去。 “你不看看照片就决定删?”何廖星还挺喜欢那张照片,并不想轻易删了,他舍不得。 相机对于他来说比老婆都珍贵,照片对于他而言就是儿子般的存在,删一张他都能心疼上半天。 何廖星思忖几秒,卑微地开口道:“我把我毕生功力都用在这张照片上了,把你拍得特别帅,那照片里你跟神仙下凡似的,还浑身带着仙气……” 裴宿脚步一顿,何廖星一时没刹住车,差点撞到他后背。 天际浅浅泅开黛红色,轻如薄纱,软如蝉翼,瑰丽堂皇,映衬着蓝色大海,天空仿佛变成纯色画板,而其上的颜色是被捣烂的花汁调制而成。 微风拂过,夹杂海鸥的鸣叫声。 “有意思。”裴宿侧过脸,那总是显得冷淡的俊脸此刻竟带了丝笑,在鲜红夕阳的勾勒下,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他语调清晰而缓慢,“何同学,我们好像还不太熟?你把你毕生功力都用在拍一陌生人身上,不太合适吧?” 何廖星想也没想:“因为你帅,我的相机一看见你就长了手 分卷阅读6 ,自己按下了快门,我都没拦住。” 说完这话后,何廖星闭了闭眼睛,为自己在如此短时间内由想捉弄裴宿,没想到捉弄不成,他反倒成为他的舔狗而感到悲伤。 而且舔的居然还是人家的颜,这张不久前被他女神夸过而他嗤之以鼻的脸。 不就是张照片吗啊啊——何廖星,你有点出息! 他就算是删照片,哪怕把所有照片全都删光,都绝对不会再舔一句了! 再舔他就真是狗! “那跟我没关系。”裴宿宛如个莫得感情的机器,冷冰冰,“回去就删。” 何廖星:…… 当了舔狗还被丑拒,人生大起大落莫过如此。 何廖星气成河豚。 *** 晚饭吃到一半,楚烟开口道:“我觉得隔壁家小孩不错。” “隔壁家小孩?”何父不明缘由,他早出晚归,回来得晚,并不知道隔壁搬来了新人,“你是说王依的孩子?啊,是挺不错,挺乖的。” 王依有个女儿,在念小学,这两天去参加学校举办的夏令营,还没回来。 “不是,我说的是裴宿。”楚烟看了眼低头吃饭的何廖星,越发忍不住拿何廖星跟裴宿对比,俩人年龄一样,性别也一样,怎么就能相差这么多呢? “裴宿是王依她侄子,过来读两年书。”楚烟跟何父解释完后转头看向何廖星,“儿子,你觉得裴宿这人怎么样?” 一直努力忽略自己存在感的何廖星:…… 先夸完对方后再来问他意见,为什么这个场景,如此像相亲。 他如果说觉得对方人不错,那下一秒楚女士是不是马上就会把他俩安排上了? 那如果说这人不行……不,他不敢说。 何家等级分明,楚女士地位最高,拥有最高发言权,正如到目前为止都没人敢说她做饭不好吃,劝阻她进厨房也是以委婉的劝为主一样,没人敢对她觉得不错的人说个不字。 何廖星含糊道:“还……还行吧。” 楚烟很不满:“还行?他长得又帅,又有礼貌又绅士,最重要的是成绩特好,人家哪点让你不满意了?” 何廖星:………… 艹,为什么非要他满意?难不成还真能是相亲吗?! “满意啊。”何廖星干巴巴笑了下,“我对他能有什么不满意。” “满意就好,我就说你肯定会满意。”楚烟松了口气,“我刚才在他家和王依商量过了,你不是暑假作业还没写吗,这两天就去他家写,让他代理下你家教,王依跟我说,你性格外向,裴宿太闷,你怕是不会同意,我就说她是操多了心吧,看,你答应得这么利索。” 何廖星筷子差点掉在桌上:“……?” 代理什么?? 等等,他好像从头到尾什么都没答应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疫情升级,大家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呀 ☆、第05章、05 夜已经很深了,春城的夏天本来就温和,此刻到了夏末,更是丝毫酷暑气息都没有,夜里只闻得到清幽花香。 裴宿洗完澡,从浴室走出,他头发还没干,正拿着毛巾擦头发。 夜风透过落地窗吹拂进来,带着些许凉意。 裴宿穿过落地窗,走到阳台上,低眸看向窗台上摆的夜来香。 夜来香这种花喜欢光照,喜欢湿润土壤,因为花香过于浓郁而不适宜放在室内,对它不上心的人很容易会把它养死。 这花不是裴宿买的,而是别人送的。 而送他这花的人,又亲手送过来了盆三色堇。 但何廖星却不记得自己之前送出的夜来香,甚至连裴宿都不记得了。 裴宿慢慢擦着头发,水珠顺着发间往下滑落,流过泛着冷白的脸。 他试探过何廖星几回,发现他是真的把他当成陌生人。 ——可在何廖星刚分化为一只Omega时,明明还讨要过他的临时标记。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他忘了,并且大家都以为何廖星是只Alpha……这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宿视线飘远,落在寂静无声的夜色中。 身后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裴宿回神,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身走回去,接了电话。 电话是裴母打过来的,她特意掐了裴宿睡前的点打来,声音轻柔温和:“阿宿,到了春城还适应吧?” 她这儿子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也没人能摸透他心思,她很放心不下。 裴宿应了声,放下毛巾,走到落地窗前拉了窗户,然后不紧不慢把窗帘也拉上了:“都挺好的。” 裴母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些日常,裴宿一一作答,非常有耐心,还问她在美国那边的工作是否顺利。 话题七弯八拐,最后话题中心从裴宿拐到裴母身上,裴母稀里糊涂还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对了。”裴母想起来件事,“你不是之前有个很特别的朋友也住春城吗,这次回去,有没有去见见?” 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她记得那时刚初中毕业的裴宿被朋友拉出去参加野营夏令营,走的时候一脸生无可恋,可没想到回来时看着好像还有点高兴,后来她才知道裴宿在夏令营中认识了个新的朋友。 裴宿安静了下:“已经见到了。” 裴母有些讶异:“这么快?啊……那也好。” 她也没再多问。 - 而另外一边,何廖星已经进入了睡梦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拍照事件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晚上做梦他居然梦见了他又在拍照。 璀璨夜空下,他拿着相机蹲在地上,给一群人拍照。 鲜红夏令营旗帜上,写着“星空夏令营”这几个大字,旁边是正在燃烧的篝火,在火光映衬下,占星水晶球,灵摆,星阵图堆放在一起,看上去格外神秘。 拍完照后,大家一哄而散,带队老师们开始给所有人科普古代钦天监如河夜观天象…… 身处梦境中,何廖星有种恍惚感,好似这并不是一个梦境,而是在现实生活中切切实实发生过似的,否则怎么可能细节到了纤毫毕现的程度呢? 梦里的何廖星带着相机偷溜出去,想拍点更奇特的风景。 转悠了会儿,穿过奇形怪状的树林,一路走走拍拍,忽然,他取景框中出现了个少年。 柔和夜色下,少年穿着件黑色帽衫,坐在小溪旁的怪石上,一只膝盖微微曲起,而另外一条腿伸长,垂在石头边缘,他耳朵里塞了只白色耳机,侧脸看上去带着冷意。 月色皎洁,水声潺潺,穿过嶙峋怪石,在夜间有种明晰的质感。 周围一切极静,眼前这幅美景如诗如画,像是繁浩图卷徐徐展开。 何廖星不由自主按下快门。 咔 分卷阅读7 嚓一声,那少年似有所察,偏头看来—— 何廖星睁开了眼睛,带着睡意的眼神慢慢清醒。 只差一点,明明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看见那个人的脸了! 床边电子闹钟清晰播报出现在的时刻点:“现在时刻早上八点整,今天气温二十五度,空气质量良好……” 何廖星抬起手,手指搭在眼睛上,慢慢吸了口气。 ……这个梦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梦里那看不清面容的人是谁?是裴宿吗? *** 楚烟今天很早就走了,临走前她给他留下了字条,嘱咐他记得浇花,然后去隔壁家时要对裴宿礼貌点,人家可是拿过省级三好学生,考试分数近乎满分的天才少年。 从字迹飘逸程度可以看出她对考试满分以及三好学生的向往。 在吃完早饭后,梅菜又给他发来消息:【星哥,后天开学,你昨天忘记来我家拿卷子,今天过来拿吗?】 何廖星沉稳回复:【我打算自力更生】 梅菜:【???】 梅菜怀疑是自己眼花了,他觉着何廖星根本就不知道自力更生这四字的正确用法。 不是吧?真说到做到?六科作业,那可是三十多张卷子啊。 梅菜在床上翻了个身,揉了下连夜赶作业而酸痛的眼睛。 何廖星拿着卷子去敲隔壁门,裴宿给他开了门让他进来。 本着尊师重道的心理,何廖星微笑了下:“早,裴老师吃早饭了吗?” 裴宿嗯了声,面容冷俊,仿佛天生就是这副瘫着脸的模样。 他踩着软底拖鞋往木质楼梯上走:“你今天打算做什么作业?” 何廖星琢磨两秒钟,乖乖跟了上去:“语文。” 二楼面积很大,中间是条走廊,分侧左右皆有房间,米色墙壁上还挂有油画,空气中散发着淡淡幽香,古朴典雅。 右手边第二间是裴宿房间,裴宿推开门走了进去。 裴宿房间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干净整洁,所有东西全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就连书桌上放置的笔都与边缘线垂直,像是有强迫症似的。 桌上还摊开有几张卷子,一丝褶皱都没有。 裴宿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和卷子,走到另外张移动小桌子前坐下,把大桌子让给他:“你写吧,有什么不会的就直接问。” 何廖星站在原地,迟疑着没动:“这不太好吧……我用小桌子就行了。” “大桌子上有很多教科书参考书,那些是给你准备的。”裴宿头也没抬,“我用不上。” 何廖星:“……” 行吧,那他还客气什么呢。 何廖星拿着卷子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仿佛在进行某种极为庄严的祭奠仪式似的,他缓缓拧开笔帽,然后翻开卷子写上了姓名。 然后视线下移,开始看第一题。 古代文言文鉴赏,请认真以下文言文。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何廖星面无表情看着这篇文言文,为什么这些字,他全都认识,但是组合起来,他就觉得自己不像是中国人。 老师说过,不会做的题目可以暂时先放着,不要死磕浪费时间。 何廖星跳过三篇文言文,直接看下一道大题。 他翻了页,看反面题目。 古代诗词鉴赏。 第一首,静女。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何廖星继续跳,然后发现整张卷子直接跳完了。 很好,一张卷子这么快就做完了,这效率也太高了。 何廖星慢悠悠把笔又搁回去,眯眼望了下窗外透进来的日光,只觉得风和日丽,艳阳高照,一片祥和。 下一瞬,身前笼了道阴影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撑在书桌上,好闻的清香也随之扩散,占据这一方小小天地。 裴宿垂眸看着他:“做完了?” 何廖星下意识把呼吸放轻了些:“……啊。” 裴宿拿起他卷子,扫了一眼,翻过来,然后又扫了眼。 整张卷子上,只写了何廖星的名字,其余地方,全都干干净净,一目了然。 裴宿没说话,伸手捏了捏眉心。 何廖星安静如鸡。 裴宿整理了下自己心情,对何廖星成绩有多差算是有了新的认识:“古代文言文,你是全都看不懂?” “也不是吧。”何廖星拿过卷子,伸手点了下古代诗词鉴赏第一首静女,“这首,我觉得我应该能猜出来它是什么意思。” 为了正确认识何廖星目前知识水平,裴宿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准备:“那你猜一下?” 何廖星拿起笔,习惯性放嘴里咬着,视线落在卷子上,重新看了遍题。 《静女》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铜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意思是,”何廖星清了清嗓子,开始天秀翻译,“一个叫其姝的静女在城脚等我,太爱我了,她羞得不敢见我,又在一边搔首弄姿等我过去。而我爱上了个叫其娈的静女,因为她好看,还送了我礼物……所以,这是段三角恋?静女是什么意思?某种古代女子身份吗?” 裴宿:“……” 心理准备全都土崩瓦解,他心态崩了。 ☆、第06章、06 安静等了两秒钟,头顶上没传来任何动静,何廖星稍稍抬眸,想往后靠,但感受到从裴宿身上散出的那独属于Alpha的气息后,他的身形僵持了下,旋即又若无其事坐直了身体。 “你猜的这些,完全不对,静女不是这个意思。”裴宿撑住书桌的手移开,顺着书架往上移,抽出了本文言文详解出来,放到他面前,强迫自己心平气和,“建议你从最基础的开始练习,查看词义,分清实词虚词。” 由于要把书放到他面前,裴宿微微俯身,两人距离蓦然再度拉近,一股清浅好闻的冷香蔓延开来,像是雪花在深海融化,似乎整方小天地都凝结固定,只余浅香缭绕。 一股冲动莫名生出,顺着神经蔓延到牙根,发痒发酸,有那么一瞬间,何廖星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拉着裴宿直接咬上去。 但那强烈的冲动也只短短一瞬,很快便消散了。 回过神来时,裴宿早就回到小桌子后,继续安静写卷子了。 何廖星垂眸看着桌上的文言文详解,眉头蹙起。 他抬起手,隔着脸颊摸了下牙齿的位置,那牙齿安安分分,仿佛没有任何躁动。 ……一次也就算了,这已经第二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面的时间里,何廖星奇迹般没再折腾任何幺蛾子,甚至乖顺到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裴宿说什么 分卷阅读8 ,他就听什么,居然也真的把语文卷子磕磕绊绊写了大半。 上午十一点,裴宿把做完的卷子收好,走到何廖星身后,看他卷子写得怎么样了。 何廖星从小就好动,能安静坐十分钟已经是奇迹了,这会儿坐两个小时了都,坐姿从先开始的还算正经到没个正形再到怎么舒服怎么来,他趴在桌上,下巴搁在臂弯里,右手握着笔,已经没在写卷子了,而是在画画。 他在画花,各式各样,千姿百态,不过寥寥几笔,神形兼备,仿佛卷子变成了花田,无数朵小花悄然绽放,细数品种,还挺齐全,夜来香,玫瑰,郁金香…… 他画得出神,以至于裴宿在他身后站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发现。 画完最后一笔后,何廖星坐直身体想要伸个懒腰,才看见裴宿:“……啊。” 普通人在画画时,对自己画技不那么自信的,通常会捂住自己画的东西,然后掩饰般说啥也没画,随便画着玩玩,但何廖星显然不是普通人,他顿了几秒钟:“我觉得这首诗很有意境,所以忍不住为它题了画。” 还带着点小倨傲,像是做了件好事而摇着尾巴跑过来向主人邀功的猫。 毛绒绒,柔软又可爱。 虽然实际上他画的花和卷子上的诗半点关系都沾不上,他也并不可能懂到底什么是意境。 裴宿摇摇头,不知为何,无奈的同时,又有点想笑。 但他还是很好控制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嗯。” 裴宿:“那你先在这儿待会儿,或者想回家也行,我现在要出门一趟。” 他手里拿着透明文件袋,文件袋里放了一沓卷子,那卷子很眼熟,正是何廖星进门后他就一直在做的那套。 拿着卷子出门…… 何廖星仰头看着他:“哎?你这是要去学校吗?” “嗯。”裴宿说,“这是套入学检测卷,昨天发快递到家,校长说让我先做,尽量在最短时间内做完送到学校去。” 何廖星噢了声,嘴里咬着笔,晃着二郎腿。 在裴宿出门瞬间,他忽然开口道:“等一下。” 裴宿手还停留在门把手上,那是个即将关门的动作:“有事?” 何廖星把笔一扔,一骨碌站起身来:“这会儿口渴,特别想喝春城一中门口卖的奶茶,我跟你一起去吧。” *** 蓝海别苑离一中近,何廖星平时上学都是骑单车,裴宿还没来得及去买单车,于是何廖星让他直接坐他车去。 何廖星去院子里取了车,坐在车上滑到裴宿面前:“好了。” 正是八月份尾巴,道路两边种植了辛夷花树,树上残余点点粉樱,格外漂亮。 单车停在花树下,不知从哪儿吹过来阵风,扬起少年的衣角。 何廖星没骨头似的坐在车上:“我载你?” 裴宿看了他几秒,伸手握住车把手:“我来载你。” 何廖星正好也懒得动,于是松开车把手,坐到后座上:“那我给你指路。” 从家到学校的这条路何廖星都走了千百遍了,闭着眼都能走到,他一边给裴宿指路一边不停介绍:“这条路拐过去,拐角处有个天才文具店,千万别买他家东西,老板尽把人当傻子忽悠。” “你看见那个蓝色招牌了吗?真美丽餐厅,据说是店老板为追他老婆开的,我们学校有很多情侣喜欢来这儿点餐,保密性好,装潢也特别,而且情侣进去半价优惠,我没进去过,说实话还挺想进去瞧瞧。” “我们刚路过的街名叫文清街,身兼多职,学生开学时是流动小吃街,晚上时兼职夜市饰品店,学生们放假了,这儿就变成服装街了,这条街不比我们学校旁边那条美味街,混的人挺多,像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好学生最好是少来。” “这就是离学校最近的美味街啦,每家店老板人都特别好,物美价廉,想吃什么有什么,想买什么有什么,想玩什么有什么,感觉真的超棒,你看过哈利波特吗?美味街和对角巷给人的感觉很像。” 裴宿一直安静听着,也没出言打断。 何廖星对这块是真的很熟,一草一木,他都能说出个来头。 终于到春城一中门口了,何廖星不想进去,暑假过得过于放松,以至于他这会儿看见春城一中大门,就有种自己好日子马上要结束的危机感。 裴宿于是自己进学校去找年级主任,为了防止裴宿迷路,何廖星还手工绘制了幅地图,特地把裴宿需要走的路线用笔画出来了。 目送着裴宿进校门,何廖星坐在学校对面的小吃店里点了些海鲜烧烤,等菜间隙中,他还时不时往门口张望两眼,始终有点不放心。 几分钟后,何廖星沉思了会儿,觉得自己这状态不太对。 按理说,他和裴宿也不怎么熟,不过也就相处了两天而已,昨天裴宿对他态度那么奇怪,还删了照片……何廖星不记仇,心也大,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但不计较,他们算起来也还是陌生人。 何廖星人缘好,朋友很多,但是能够让他这么快就把对方纳入自己朋友范畴内,裴宿是第一个。 而且裴宿还是第一个让他产生儿行千里母担忧的人。 他觉得自己这一路来的状态……简直像是个担心自家崽崽来到新环境中不适应不习惯的老母亲。 ……艹。 何廖星觉得自己在陌生人眼里超酷,高冷的人设好像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醒醒,你并没有这种奇怪人设(。 今天你把他当崽崽,明天他把你—— ☆、第07章、07 海鲜和烧烤很快上上来了,摆了一小桌,老板见只有何廖星一个人,点的菜又这么多,问:“全都一次性上上来吗?” 这些菜何廖星是按俩人份点的单,他想着毕竟也到中午了,裴宿出来后估计也饿了,正好吃个饭。 但是这会儿也不确定裴宿什么时候能出来,说不定老师喜欢他,留他多说会儿话也有可能。 何廖星第一反应是想拿手机问问裴宿还得多久,然而拿起手机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先别上。”何廖星把手机又放下来了。 老板应了声往帘子后走。 何廖星一边吃着烤串一边玩消消乐打发时间,上游戏后他发现梅菜又偷他能量了,于是他二话不说偷了回来。 还没开学,烧烤店生意并不怎么好,店里坐着的人不多,寥寥无几,店门口蹲了只老狗,懒洋洋趴在地上吐着舌头。 — 后天就要开学了,高二组办公室里班主任都提前过来开会准备开学事宜,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年级主任重点提了下高二一班马上要转过来个人,是个全面发展的天才少年。 散会后,办公室里 分卷阅读9 议论声不停。 “王主任向来不轻易表扬人,那个叫……裴宿,是裴宿吧?是什么来头?” “害,这孩子来头可大了,我和他家隔了几层关系,听说他家祖辈是军方出身,上一代转为经商,富得流油,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因为他要过来这边读书,他爸还特地大手笔捐了栋楼,找我们校长谈了半天话。” 问话的老师一脸惊讶:“这么有钱?提前打点好这么多关系……这孩子很难管吗?” “怎么可能,裴宿从小到大就是泡在奖杯里长大的,品学兼优,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可有礼貌了。” “啧啧啧。”问话人啧啧称奇,“这种学生怎么不来我们班啊,来多少我要多少。” 她转头看向坐在办公位上的李春华,颇为艳羡:“李老师,你可享福了,有这么个学生在手,那肯定要拿很多奖金了,到时候可要记得请我们吃饭啊。” 李春华正在看裴宿个人资料,闻言,只笑了笑,没答话。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了两下。 李春华离门最近,扬声喊了请进。 门被慢慢推开,一个身量很高的少年站在门外,皮肤冷白,眼眸狭长,五官生得立体深邃,却又透着浓浓距离感。 他手里拿着个透明文件袋,朝办公室里所有老师微微颔首,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老师们好,我叫裴宿,是高二年级转来的新生,今天来送入学检测卷。” 李春华站起身来,声音温和:“我是一班班主任,你把卷子给我吧。” 裴宿走进来,把文件袋放至她桌上:“麻烦老师了。” 李春华身为高中班主任,见多了学生,大多数十六七岁的少年,都觉得自己拥有全世界,脾气狂放外向,有点年少轻狂,但是在裴宿身上却看不到半点狂的影子,他反倒像是一汪极深的潭水,又沉又稳,连眼眸都是寂寂无言,透不出半分情绪来。 李春华收回打量视线,对着裴宿笑了下:“不麻烦,你把卷子就放这儿吧,后天来上学就可以了。” 少年音质清冷,像是山间逶迤而下的清泉:“嗯,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眼见着裴宿离开,其余老师纷纷围拢过来:“这是他做的卷子?” 李春华拆开透明文件袋,拿出里面卷子,第一眼就被其上字迹惊艳到了。 工工整整,仿佛拿尺子量过,每个角度,全都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手正楷写得宛如打印机出品的文字。 “是王主任给他的,全是我们学校特级教师亲自编的奥数题,昨天晚上才到他家,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做出来了。”李春华是教语文的,先看的自然是语文试卷,她随意扫了两眼,全对,没一个错的。 卷子被其他老师抽过去看,也有根本不相信这世上还能有家世好成绩也好品行也没话说的神仙学生,总觉得裴宿没她们说得那么神奇,但看完卷子后,从先开始的议论纷纷到后面逐渐沉默。 ……特级教师出题水平她们是清楚的,把年级第一叫过来,最高也就只能拿六百分,而这题目水平还都是特地加大了难度故意为难人的,裴宿居然全都做对了。 拿放大镜找都找不出一个错处来。 老师们顿时有点疯。 天,学校是怎么把这宝藏学生招进来的? - 裴宿走进烧烤店时,何廖星正无聊到想去和门口趴着的狗玩,一抬眸看见裴宿,哟了声:“裴同学出来啦?考的怎么样?” 裴宿语气淡淡:“还行吧。” 实际上何廖星也并不想听裴宿的成绩,他对这个根本不感兴趣,他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问一句不过是场面话而已,闻言,立刻一挥手:“那我们吃饭吧,老板!上菜!” 正支着脑袋坐柜台后追剧的老板哎了声,站起身来去端菜,放菜间隙他瞅了瞅裴宿,又瞅了瞅何廖星,开玩笑道:“原来是等男朋友呢?” 何廖星正在喝橘子汽水,差点被呛到:“咳咳咳……” 裴宿坐在他对面,抽出张纸巾递给他,头也没抬解释道:“我不是他男朋友。” “不是?啊不好意思。”老板还挺遗憾,“我刚才看他一直往学校看,像打了霜的小白菜似的,你一过来,他就生龙活虎起来,跟加了血一样,还以为你是他男朋友。” 这老板什么眼力见,他那明明是饿的! 何廖星讪笑两声:“没关系,我懂,我明白,也不止你一个,因为长得帅,我出门时经常有人怀疑我有对象。” 虽然那些人全都把他当Omega了,这也是何廖星很不能明白的一点……他觉得自己超A,而且明明也吸了阻隔剂,为什么就是有那么多人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呢…… 老板上完菜就又继续回柜台里守着了。 裴宿拆了双筷子:“你谈过很多次恋爱?” “我单身。”何廖星有点郁闷,“我还小呢,谈什么恋爱。我长得也不社会吧……”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觉得他有男朋友?怀疑他有女朋友他都要好想点。 明明是清清白白何廖星。 吃完饭后,何廖星去结账,裴宿说要去买点东西,让他稍等下。 何廖星付完钱刚走出店门,眼角余光瞥见街对面某道熟悉身影后,心跳加速了瞬,旋即他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裴宿去的店就在烧烤店隔壁,刚买完东西走出来就碰到步履匆匆的何廖星,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被他一把扯住手腕带进了右手边巷子里。 巷子很窄,宽度只容一人通过,显然平时也不是用来走人的,何廖星拉着他藏进去后,俩人身体霎时紧贴在了一起。 裴宿还是第一次挤这种窄巷子:“……冒昧问下,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躲人。”何廖星偏头往巷子口张望,想看看人到底有没有走,“嘘,你先别出声。” 巷子实在是太窄了,何廖星拉着裴宿挤进来时也没想那么多,估测失误,俩人被挤得连动弹余地都没有,胸膛,腰,大腿,手臂全都紧挨着。 何廖星手不小心碰到裴宿的手,察觉到他手上好像拎着什么东西,顺口问道:“你拿的什么?” 现在手边也没什么趁手武器,说不定裴宿拿的东西等会儿能派上用场。 裴宿:“奶茶。” 哦豁,希望落空了,奶茶在打架时屁用都没有。 何廖星有点不满:“你买奶茶干什么?” 也不至于这么渴吧?刚才裴宿不是喝了很多水吗? 裴宿垂眸,下巴不经意擦过何廖星鼻梁,他偏开脸:“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出来的吗?” 何廖星一愣,出门时随便和裴宿扯的借口在脑海中浮现。 ——这会儿口渴,特别想喝春城一中门口卖的奶茶,我跟你一起去吧。 分卷阅读10 所以,裴宿他……记住了连他都不记得的一句话,并真的给他买了奶茶? 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的缘故,何廖星居然觉得有点暖。 但下一瞬,他就发现这种热并不是环境温度高的热,而是他的腺体在发热。 ☆、第08章、08 何廖星还是头回经历腺体发热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是想伸手绕过脖颈去抓挠,但空间有限,手肘卡住,根本抬不起来。 裴宿察觉到他的异样:“怎么了?” 巷口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杂乱脚步声。 “何廖星那小子就在这儿!我刚才亲眼看见的!他躲进了这巷子里!” “快快快!他是老鼠吗,这么窄的巷子他是怎么钻进去的?艹,还真在这儿啊。” 一个头发金黄的黄毛闻言趴到巷子口,费劲朝里面看着。 窄窄的一条巷子里,何廖星和裴宿俩人叠在一起,大概停在离巷子口五米左右的地方。 黄毛抬手指着何廖星,眼睛放光,说话都不太利索:“你你你就是何廖星?” 裴宿皱眉看了那人一眼,又问何廖星:“你认识?” 灼烧感越来越强烈,像是有酒精灯不断贴近皮肤似的,何廖星慢慢往一边错开身体:“算是吧。” 谁能想到冤家路窄呢,他明明不想惹麻烦,但很明显这麻烦在守株待他。 见何廖星居然如此淡定,黄毛简直出离愤怒了:“什么叫算是!今天非得在这儿把话给我说清楚,那天大苟收保护费时遇到的人是不是你?” 他们文清街这群人早就听说过何廖星这小子不简单了,有好几回出门找事时都被这人给搅黄了,这也就算了—— 前两天大苟收学生保护费时,运气不好,又被何廖星拦截住,保护费没收成,还被何廖星一边打一边教着背中国法律,大苟只差没哭着叫爸爸。 这还不算完,高潮来了,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报的警,民警过来问询情况,何廖星一秒变脸,请警察叔叔给他做主,说他目睹过好几回大苟收学生保护费,今个儿大苟在这儿打算找他封口,那真真是一个无辜柔弱楚楚可怜。 脸上眼泪还没干的大苟当场真是万句卧槽,刚想辩解,但因为做贼做多了心虚,看见警察就说不清楚话,然后就被请进局子里了。 而那个狗日的何廖星,居然没任何民警怀疑他,民警们还宽慰他不要害怕,他们一定会保护他的。 大苟被整整拘留了半个月,回来后就自闭了,整天在家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说要金盆洗手,从此重新做人。 大苟是黄毛最好的兄弟,如今看自家兄弟被折腾成这样,黄毛第一个就想找何廖星的茬,知道一中马上要开学,他让小弟们在一中门口蹲守了好几天,今个儿终于逮住人了! 此刻黄毛内心只能用激动来形容:“小子,你也有今天!我今个儿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何廖星看上去根本没在怕的:“来,我就在这儿,你今天要是能碰到我一根头发我就喊你一声儿子!” 黄毛被他嚣张的语气刺激到了,血压直飙:“你他妈的——” 其余小弟们纷纷制止:“老大你冷静啊冷静!千万别冲动!咱们找个瘦点的人挤进去吧!” 但很显然他们这话喊晚了,身材魁梧的黄毛不管不顾往窄巷子里一头冲了进去! 旋即他就卡住了,再也不能往前动弹一分。 原本气势汹汹仿佛随时有可能会打起来的画面立刻变得十分有喜感,黄毛就像是只强行被压扁的气球被塞进根本不属于他的容器,全身上下除了脖子外其余地方似乎被施了定身术。 黄毛想往回缩,但也回缩不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叠在一起的何廖星和裴宿,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对胖子的深深恶意:“我艹?” 何廖星偏头,看着他动弹不得的模样,瞬间笑疯了:“哈哈哈哈哈哈兄弟,你知道要打架,你为什么不提前减个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毛:“????” 他的眼神几乎将何廖星凌迟了千百遍。 从头到尾仿佛个参观群众的裴宿冷静地看着这一幕:“……” 经过这么半天的努力,何廖星终于错开身体,他二话不说拉住裴宿的手,最后再看了眼脸都憋红了的大黄,指了下自己脸:“我,何廖星,你爸爸,你看清楚了。” 世上都找不到比何廖星再嚣张的人了。 黄毛极力伸出手想要留住何廖星,但他能动的只有自己的小拇指,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何廖星从自己眼前溜走,受到的刺激简直难以言喻。 外面小弟还在研究怎么把他救出来,苦口婆心劝说黄毛要冷静,要不然还是算了别寻仇了,何廖星就是他们的克星…… 可不就是克星吗?前几回被他教训了不说,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他落单想找他茬,出门却没看黄历,遇到了如此劫难。 简直是天杀的何廖星! - 何廖星拉着裴宿跑出来后就不太行了,浑身乏力,脚步一软,差点没直接跌下去。 裴宿及时扶住他,捞住何廖星后才发现他身体很烫,像是在发烧:“你发烧了?” 这真的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后颈泛着滚烫如岩浆搬的灼烧感,但被裴宿搂住,却仿佛清凉了许多,灼烧感如潮水般退散,竟奇迹般缓和不少。 何廖星遏制住想往裴宿怀里钻的冲动,迷迷糊糊道:“没。你,你把手机拿出来。” 裴宿不明所以拿出手机来:“查一下附近医院在哪儿?” “不。”何廖星说,“打119,叫消防员叔叔过来,说热心路人发现有傻子把自己塞巷子里拔不出来……” 裴宿:“……” 何廖星是他见过第一个如此为打架对象着想的人。 裴宿打完电话后,看着已经站不直身体的何廖星,语气稍微加重了些:“去医院。” 巷子出来后是马路,裴宿去马路上拦了辆车跟司机说去医院。 去医院的这一路上,何廖星都闹个不停,一个劲想把自己衣服撕了,最后还是裴宿按住他,他才勉强消停。 到了医院里后,因为最先开始是腺体不舒服,所以直接挂了ABO专科号。 医生先开始以为只不过是个普通发热,也没当回事,按照常规给何廖星开了一堆检查,可等看见检查结果后,他面色慢慢凝重起来。 检测报告里显示,何廖星信息素已经达到非常可怕的浓度,腺体已经承受不住,这倒不算奇怪的,医生视线停在最后一张检测单上,推了下眼镜:“你自从分化后就一直在打伪装剂?” 检查腺体是件较为隐私的事情,所以裴宿在外面等。 但不过这么会儿功夫,何廖星 分卷阅读11 就又热起来,他用尽所有毅力克制住想撕衣服的冲动,点了下头。 从法律角度来看,Omega是极其稀有的物种,市面上禁止出售任何对Omega不利的物品,伪装剂算是灰色地带的药,民不举官不究。 医生也没详问为什么何廖星要装Alpha,看他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就知道他的回避,于是他索性说了结果:“你体质比较特殊,信息素序号是目前尚未出现过的,据检测,浓度很高,甜度近乎百分百,你懂我的意思吧?” 甜度很高,这是比较委婉的说法,接下来的未尽之言医生没说。 Omega对Alpha有与生俱来的吸引力,而Omega信息素甜度越高,对Alpha的性吸引力会越大,一般Omega的甜度在百分之六十左右,这算是Omega的及格水平,而近乎百分百,史无前例。 ——同时,这也意味着,一旦何廖星信息素爆发,只要是Alpha,就会疯狂想标记他,拥有他,占有他。 何廖星茫然了瞬,旋即僵在原地。 “还有,因为长期打伪装剂,所以你身体发生了些变异。”医生还是头回遇到这种情况,颇觉新鲜,“你必须立刻停止伪装剂吸入,否则你腺体情况会恶化,然后停止工作,最后会危害到你的生命。” 何廖星不太理解似的蹙起眉:“身体变异……?” 医生解释道:“噢,也就是说伪装剂诱导你身体,让你身体误以为自己是Alpha,时间久了,你身体就觉得自己真是个Alpha了,在遇到喜欢的信息素时,会有生理反应,生理上牙痒,想要标记对方。” 何廖星:“…………” 他想起了自己的两次牙痒,想要咬点什么的冲动。 信息量太大,他有点缓不过来,安静了会儿,他问道:“医生,我还有救吗?” “第一步,你得停止吸伪装剂。”医生一本正经道,“第二步,有两种方案,方案一是找只和你契合度很高的Alpha标记你,然后在此基础上定期服用维护腺体的药,方案二是做腺体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三十。” 何廖星傻了:“成功率百分之三十,好像有点低……?” “百分之三十我都是往高了说的,你这种Omega我根本就没见过,要做手术,我们这儿不一定有人敢接,你得专门去首都做。” 何廖星觉着被这个医生一说,他仿佛现在就可以准备遗言了似的:“可是,找个契合度很高的Alpha,也不好找吧……” 契合度很高的Alpha,他也不是大白菜啊,随便大街上拉一个就是。 “怎么会?”医生伸手点了下报告,“你腺体这次发热就是因为近距离接触到喜欢的Alpha信息素,刺激过度,才出现发热情况的,你找他去啊。” 何廖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医生的意思。 他是想说,让裴宿……标记他? 不是,这路子是不是有点太野了? 他们才认识两天,让裴宿标记他,这合适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不好说,让裴宿来告诉你吧 ☆、第09章、09 裴宿被叫进问诊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医生推了下眼镜:“你就是送他来的Alpha?那正好可以做下检测。” 五分钟后,契合度检测报告摆在了俩人面前,最后一排数字清晰写着百分百。 连医生都惊了,看何廖星和裴宿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珍稀物种。 和信息素甜度一样,契合度也有及格线,一般契合度达到百分之六十就可以结合,正常的AO夫妻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水准,百分之八十算是挺高的了,而至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AO,基本上没人见过。 这么会儿功夫,也足够何廖星理清思绪了。 他这个情况比较复杂,如果可以选择被标记,他不可能会去冒险做手术,他又不是傻子。 “裴哥,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何廖星收拾好心情,微笑道,“对于你而言算是举手之劳。” 何廖星都还没说想让裴宿干什么,裴宿只看了他一眼,便波澜不惊道:“你想让我给你个临时标记。” ? 这是怎么猜到的? 裴宿会读心术吗? 何廖星惊了,但很快他镇定下来:“对,就咬我一口,很快的。” 裴宿掠过何廖星,直接看向医生:“没什么别的办法吗?” 医生视线在裴宿和何廖星间来回打转,非常捉摸不透他俩的关系:“啊,算有吧,因为长期吸入伪装剂,再加上他体质特殊,所以腺体受到非常严重的创伤,你不标记他,就只能做手术,百分之七十的死亡率。” 百分之七十的死亡率。 裴宿安静下来,过了会儿,伸手按了下眉心。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对话,历史仿佛在眼前重演,而他犹记得那个刚分化为Omega后惊慌失措的少年,他轻轻拉他衣袖,喊他哥哥,声音又轻又软,像是化开的糖水。 清隽俊秀的脸,似是犹沾露水的栀子花,漂亮眼睛仿佛水洗过似的,清透无暇,带着满满欢喜和羞涩。 时光流转,那时的少年和现下的何廖星相互重叠,没有丝毫变化。 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变了。 比如,他说过他不会忘记他,还会经常和他联系,但一消失,就是一整年。 他就是个骗子,来骗他的临时标记。 裴宿冷静下来,大脑如同一台精密仪器般运转着,思绪落定,他刚想开口说我们去别的医院问一下时,何廖星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温热细腻的触感透过掌心传到皮肤,又融入血液,一路传到心底。 “哥哥,帮帮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何廖星压低声音,嗓音温软,“我下次再也不扯你叶子了,也不偷拍你,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精密仪器似乎有某个零部件悄然停下运转,然后整台机器全都随之宕机。 裴宿轻轻吸了口气,闭了下眼睛:“……你知道标记对于Omega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对自己的Alpha臣服,依赖,信任,身体上承认自己已经有伴侣了。 何廖星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那百分之七十的死亡率,闻言,想也没想:“那当然了,难道我还能是只假的Omega?” 裴宿扯了下唇角,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淡淡道:“既然你都清楚,那我也没什么意见。” 两人直接去了医院的休息室,此时是午后,大多数人懒洋洋小憩的时间,四周一片安静。 休息室里空荡无比,中间摆了张白色病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何 分卷阅读12 廖星进门后便解开纽扣,把短袖往下拉。 从他潇洒动作就能看得出来,他的确没什么AO有别的性别意识。 裴宿在他身后站了会儿,一步步慢慢靠近他。 衣服脱了半边,能够清晰看见漂亮起伏的肌肉线条和振翅欲飞的蝴蝶骨,还有他白皙细嫩的后颈腺体,衬衣半褪到肩部,剩下部分在衬衣间若隐若现。 几乎没有任何Alpha能够抗拒得了眼前这一幕。 裴宿微微俯身:“我开始了。” 何廖星嗯嗯了两声,催促道:“你快点。” 裴宿低头,一口咬在他腺体上。 何廖星本来都已经准备好了,但在利齿刺入腺体瞬间,他忍不住闷哼了声,觉得眼前这个世界似乎变成了万花筒,让人眩晕得很。 而信息素缓慢而清晰的注入过程更是被放大无限倍。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猎物被狩猎者咬住后颈,随时有种会被吞噬吃得一干二净的恐慌感。 何廖星手指攥紧,嘴唇微启,几乎要因为经受不住这种疼痛而喊出声来。 但所有声音都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标记过程中,何廖星第一次正儿八经闻到裴宿信息素的味道,木质香和香根草相结合,有森林般的幽静和大海的广阔,浩瀚宽广,仿佛整间休息室全都浸满海水,唯有身边之人是唯一浮木。 直到最后一口信息素注入,裴宿松开了他。 临时标记完成。 何廖星僵站了会儿,才发现他居然无意识间双腿发软倒了下去,是裴宿从他身后用手臂固定住了他。 这个姿势看上去像是他把他整个都拥入了怀里。 何廖星下意识想伸手去摸一下脖子,但随着他这个动作,衬衣往下滑了几分。 雪白肩头晃人眼睛。 裴宿拉住他衬衣重新披回到他身上,声音很淡:“好好穿衣服。” - 拿完了药回家后,已经是下午了。 被标记后何廖星一直处于种很飘的状态里,似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临别时,裴宿叫住他,加了他的通讯账号。 何廖星晚上没吃晚饭,一直窝在自己房里,楚烟过来时他借口说没胃口,楚烟也没继续劝他。 梅时打电话过来时,何廖星刚洗完澡打算睡觉。 “你之前那张送选的海景照片出结果了,得了最佳摄影新人奖,奖金一万,已经打给你了。”梅时说,“我们主编看了你那照片,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何廖星擦着头发,没骨头似的半躺在床上:“什么问题?” 这也不是何廖星第一回摄影获奖,但梅时还是第一次听他提不起什么精神来的语气,哟了声,顿了顿,才说:“她觉得你那照片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等人。” “等人?”何廖星迷茫地眨了下眼睛,擦头发的动作慢下来,“等谁?” “等一个从深海中归来的人。这是她原话,说得挺玄乎,我倒是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梅时说,“但是她也不确定,所以打电话让我问问你,你为什么会拍这张照片,拍时候的心情是什么。” 为什么会拍这张照片…… 何廖星不知道。 他就是纯粹喜欢海,觉得海边待着舒服,所以顺手拍了很多海景。 梅时说的获奖的那张海景他记得,拍的是皓月当空下的海,海面平和,无风无浪,月光落下倒影,刻入海中,随着粼粼波光起伏。 那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何廖星瘫在床上:“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在梅时预料之中:“我就说,你要是能有这个意识,那早就成为职业摄影师了,我估摸着她也是瞎猜的,不知道就算了,你好好休息,恭喜你获奖啊。” 何廖星:“好,谢谢梅哥。” 挂了电话后,何廖星的通讯软件提示有未读来信。 他点进去一看,发现是裴宿,裴宿头像特别好认,就是一团漆黑,漆黑中有几个若隐若现的光点,一点都不青春活泼。 而反观何廖星头像,那真是少年人中的楷模,一个简简单单的火柴人,火柴人咧着嘴角,身披一件斗篷迎风而立,头顶四个字,爸爸最帅。 何廖星看了会儿裴宿头像,默默吐槽几句,然后才点进去,旋即他发现裴宿给他转钱了。 何廖星:……? 何廖星一头雾水,回复过去。 【Bling:你转钱干什么?】 裴宿没回复,何廖星抓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等了会儿,手机终于震动了。 【X:饭钱。】 何廖星反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裴宿说的应该是今天吃饭的钱,那是何廖星付的钱,当时裴宿出去买奶茶了。 不是,就这么点小钱,有必要吗? 何廖星在输入框里打出没必要这三个字,沉默了几秒钟,又删了。 平时他请梅菜吃饭的次数挺多的,梅菜也给他买过很多回饮料,他们从来不会去算这些账,因为大家都是朋友。 但这是基于朋友的前提下。 他和裴宿,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不算朋友,毕竟只相处过两天。 何廖星扔了手机,刚躺回床上,又把手机捡回来,给裴宿打上备注:不可以揪叶子的夜来香精。 作者有话要说: 通讯账号get ☆、第10章、10 夜来香在风中微微摇晃,翠绿叶片生机勃勃,长势喜人。 裴宿拿着水壶给它浇水,动作细心。 王依捧着杯水过来花房溜达,看见裴宿在摆弄他的花,凑过来瞧了两眼:“又在浇花啊,你好像特别宝贝这花。” 裴宿点了下头:“一个朋友送的。” “噢。”王依捧着杯子喝了口水,被晚风吹得惬意地眯了下眼,“哎我记得小星昨天也拿过来了盆花吧?你可得好好照顾,别辜负人家一片心意。” 裴宿换了个方向浇水,伸手轻轻拨弄了下它的叶片,这一瞬,脑子里忽然想起何廖星拉着他胳膊,说再也不扯他叶子了。 少年眼睛是浅浅琥珀色,仿佛会说话般,刻意压低声音,面容显得比往常更柔软几分,全然没有巷子里与人起冲突时的张扬跋扈,像是只温和,乖顺的猫。 裴宿唇边微不可察浮现出一丝笑,他应了一声,旋即又走到三色堇边给它浇水。 王依还是头回见裴宿笑,一时间倍觉稀奇,啧啧两声,又随意问道:“今天给小星补习得怎么样?” 裴宿想起何廖星那惨不忍睹的翻译水平,顿了顿,给了个比较中肯的评价:“他挺聪明的。” 这是实话,何廖星没什么基础,但在裴宿点拨几句后,他就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顺利且正确地翻译文言文。 但裴宿一不看着他,他就爱开小差, 分卷阅读13 注意力不集中,觉得自己像是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向往着自由的天空。 “那是,小星是我见过除了你外最聪明的孩子。”明明是在夸别人家的孩子,但王依却仿佛觉得与有荣焉,“我还听说你俩今天出门了?都去干了些什么呀?” 裴宿把水壶放到一边,立在藤蔓缠绕的花架下,阴影落在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洒下些许斑驳光影:“去了学校。” 其他的裴宿没说,这是何廖星的隐私。 实际上他知道何廖星其实并不想喝什么奶茶,他只是怕裴宿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那些隐藏在细枝末节的善意,他都明白。 “噢对,你去送试卷是吧,瞧我这记性,卷子还是我签收的呢。”王依拍了拍自己脑袋,感慨般摇了摇头,“人老了,记性不行啦,一中马上要开学了,阿宿你看看还需要准备些什么,有什么缺的就和小姨说。” 何廖星半夜被饿醒了,他从房间出门时,楼底下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下楼时,何父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见他下来,开口道:“厨房里有吃的,你想吃什么自己去拿。” 何廖星噢了声,有点纳闷:“你怎么还没去睡觉?” “你妈不太舒服,老毛病又犯了,在三楼待着呢,我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守着,怕她出什么事。”何父有些疲惫地揉了下眉心。 在听见三楼这两个字时,何廖星沉默了下,他有那么一会儿时间没说话,旋即才慢慢道:“爸,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何父继续滑着手机:“钱又不够花了?” “不是。”何廖星走到沙发边,坐在他身边,直视着他眼睛,“开学我想搬去学校住。” - 春城一中开学那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天空湛蓝一片,就连蓝海别苑道路边种的辛夷花枝条看着都格外翠绿,也多了几分鲜活。 何廖星昨天晚上给裴宿发消息说第二天早上七点在他家门口等他,然后他自个儿睡过头了。 起床时一看闹钟,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等何廖星咬着包子揣着酸奶急匆匆走出门时,裴宿坐在单车上,不知道在那儿等了多久。 阳光糅合着清风,伴着鸟鸣声,带着微暖的光晕洒落,映在地上残叶和点点粉樱般的花瓣上。 身形修长的少年一条腿撑在地上,手肘架着车把手,耳朵里还塞着白色耳机,侧脸干净帅气。 真真像是一幅画。 何廖星看了眼时间,急匆匆冲了过去:“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我们可以走了!” 开学后的春城一中和开学前完全是两幅模样,之前他们来时,这边大部分店铺全都处于休假状态,这会儿一中一开学,周边店铺立刻也跟着开门了,有的店铺为了显眼,还特地在店门口挂了个喜庆的红灯笼,放眼望去,热闹非凡。 到学校时,还有五分钟敲铃。 何廖星问裴宿:“高二年级要分文理班,你知道你在哪个班吗?” 裴宿:“应该是一班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耳机拿下来往口袋里装,姿态很是漫不经心。 何廖星的分班结果早就提前发到家长手机上了,也是在一班,闻言,他放心了些:“那就好,我也在一班。” 一班门口人满为患,也不知道有什么热闹,何廖星素爱往人堆里钻,这次还没来得及钻,就被叫进办公室里了。 高二一班班主任是李春华,也是跟着一班一起升上来的。 李春华手上拿着的是最新分班情况的学生成绩单,她视线落在最后一行的何廖星身上,看着他入不得眼的总分,一早上不知道叹多少口气了。 这会儿见他过来,她伸手敲了下桌子,板起脸:“何廖星,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何廖星:“知道,因为成绩。” 这都是开学必备流程了,何廖星不知道被老师找过多少次,谈话都谈出经验来了,到今天,他已经熟练掌握各项谈话摸鱼技能,甚至还能在分心听老师教育的基础上,还能数一下窗口放着的盆栽有多少片叶子。 讲了三分钟后,李春华也累了,停下来喝了口水:“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何廖星从书包中拿出一大叠卷子。 李春华随意翻了几张,然后便把重点放在了语文卷子上,她把语文卷子单独抽出来,何廖星的语文卷子很有特色,一眼望过去,最显眼的不是答案,而是他画的画。 李春华额头青筋跳动两下,竟也习惯了。 她默默安慰自己,何廖星虽然成绩比其他学生差,但是好歹他听话,不难管,还有个一技之长,瞧这画,画得还挺逼真。 她早就在心里打好腹稿,准备就作业问题讲个至少五分钟,但当她扫过卷子上的答案时,一时愣了下。 这卷子……怎么这么像是他自己做的? 李春华仔细看完卷子上的各种标记,重点划线后,惊讶道:“你居然还会自己写作业?” “是啊。”何廖星也愣了下,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还会自己看书呢。” ☆、第11章、11 可能是因为何廖星这回终于自觉了回,这回的谈话只进行了十分钟,李春华就放过他了。 何廖星回一班时,各科老师都忙着让课代表收作业。 梅菜正在抓紧时间补作业,看见何廖星走进来,还抽空跟他打了个招呼:“星哥!” 何廖星啊了声:“还在补作业呢?” “我自己的早就做完了,我在帮我女朋友补呢。”梅菜傻笑了声,又低头赶紧继续写,“星哥你作业都写完了吧?刚才校花过来玩,还问过你。” 梅菜自上高中以来,谈过三次恋爱,每回都是头脑发热,以为自己遇到了灵魂伴侣,一生挚爱,每次谈个恋爱都恨不得对对方掏心掏肺。 当然,帮对方写作业也算是梅菜对对方掏心掏肺行为之一。 何廖星身为一个单身狗,实在是看不懂梅菜的恋爱套路,他摇摇头,坐在座椅上,朝后一靠:“早就写完了。” 这时他眼角余光瞥到教室前面裴宿被两只Omega围着,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裴宿脸上始终维持着淡笑。 正准备拿出手机来打游戏的何廖星哟了声,探头问梅菜:“裴宿那边什么情况啊?” “那还能有什么情况?学校论坛上818他的帖子都爆了,说一班新转来个Alpha小帅哥,冰山天才款,不少人都想过来饱饱眼福。”梅菜对这些八卦信手拈来,“这待遇也跟明星差不多了。” 阵仗都快比何廖星打球时来看他的女生都大,从梅菜个人角度来看,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那块冰有什么好看的,他还是觉得何廖星要更可爱点 分卷阅读14 。 听见梅菜这么说,何廖星还挺欣慰,觉得裴宿挺受女生欢迎,这是他融入新集体的良好开头,于是放心地开了盘游戏。 梅菜写完作业后给隔壁班女朋友送过去,回来时坐在何廖星身边,也开了盘游戏,一边问何廖星要复活石,一边吐槽道:“不是我说,我们班那些Omega真是太厉害了。” 何廖星给了复活石,挑了下眉:“梅菜,我提醒你,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不要犯原则性问题。” “害,你这不是操多了心,我对我女朋友可是忠贞不二的。”梅菜复活后,一刀砍下去,干脆利落收了人头,“我说的是和裴宿聊天那两位,她俩好像之前就有过节,抢过同一个男朋友,现在又都想让裴宿坐她们那儿,我瞧着快打起来了。” 快打起来了?裴宿还能成为这种祸水? 何廖星从游戏间隙中抽空往前方看了眼,果然看见两个女Omega气势汹汹,互不相让,一群人在旁边拉架,裴宿站在一边,看不清他脸上表情,但根据常理推测,他应该是有些为难。 ……是他失策,他早该想到像裴宿这种不擅长交际的人,是不会因为女生欢迎他就忽然开朗和同学交往的。 何廖星决定当回好人去解救他,于是喊了声:“裴宿!” 裴宿回头朝这边看过来,眼珠颜色浅淡,侧脸清清冷冷。 这不就是个被女主女配争夺的小白花吗,而且举目无亲,四面楚歌,到处都是馋他身子的人。 何廖星一下子父爱大发,对他生出无限怜爱来:“不是约好了坐我这儿吗?还不快过来?” 裴宿似乎有些迟疑,何廖星看不下去了,直接走过去,拉住他手,刚想带他离开,女Omega拦了下,问道:“何廖星,你认识裴宿?” “认识啊。”何廖星抓着裴宿手没放,还用手拉着他往自己身后站了些,一脸自然地道,“他,住我隔壁家的,我弟弟。” 女Omega狐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 何廖星冷嗤了声:“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呢,也不差这一件。” 有人劝道:“哎,就这么点小事,也不值当吵架,裴宿爱坐哪儿是他自由……” 何廖星在众目睽睽下把裴宿牵到了自己位置边,然后让他坐在自己后面。 裴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是你弟弟?” “以后你就是我亲哥”这句话,好像也是何廖星说的。 梅菜也觉得何廖星这操作有意思,之前去海边时和裴宿还是不怎么熟的状态,怎么才过去两天,俩天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梅菜:“是啊,星哥,他怎么就成你弟弟了?” 裴宿板着脸久了,看谁都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但偏偏生了副俊俏脸,哪怕是带着微微的笑,也像春泉融冰,仿佛自严寒深处,开出了朵小花来。 何廖星那种迷之父爱又开始蠢蠢欲动,竟然从这张脸中看出了点可爱来,一时间不禁手有些痒,于是伸手去捏了下裴宿的脸:“以后我罩着你,放心,当我弟弟不亏的。” 一边的梅菜:“……!” 裴宿的脸被他捏得有些变形,往日的高冷霎时不复存在。 刚进教室的裴宿发小秦书看着这一幕,呆若木鸡:“……” 秦书内心简直掀起了惊涛骇浪,满心卧槽几乎刷了屏。 他和裴宿一起读过小学,小学时的裴宿就颇有点年少老成的意思,总是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终日不苟言笑,别人疯闹的时候,他安安静静捧本书看。 别人于是都以为这么斯文秀气的小孩最好欺负,于是学校里一群熊孩子有天晚上胆大包天在裴宿回家路上堵住了他,要抢他的外国进口糖果吃。 秦书还不到十岁,当时被这么一群人给围懵了,没反应过来,他刚想哭着跟裴宿说让他快点跑去找大人过来时,裴宿慢条斯理卷起了衣袖,然后走过去了。 那一幕对于小秦书而言是巨大的刺激,他从来就没见过身手这么精悍利落的人。 那一群小学生对于裴宿而言像是一群白萝卜似的,完全不够打。 中途有人不小心打了裴宿的头一下,旋即裴宿脸色就变了,差点没把那人的头皮撕下来。 裴宿一战成名,之后有人不信邪,还找了初中生过来镇场子,但同样被打得满地找牙。 从那以后,没人敢惹裴宿,所有人都知道,裴宿看着像是块冰,实则是头随时可能会从冰川中破笼而出的凶兽。 同时大家也都知道,裴宿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头。 而现在秦书看见了什么? 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撒野? 他是不是精神错乱了,是不是其实何廖星在捏完裴宿脸后,何廖星的手就已经被剁下来,完全不复存在了呢…… 秦书一脸恍惚地走过去,看了看何廖星,然后又看了看他的手。 何廖星不明所以,还友好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秦……秦书是吧?你也要坐这儿是吗?” 秦书啊了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坐在了裴宿身边,他小声喊道:“裴哥?” 他进教室时只看见了何廖星捏裴宿脸的那一幕,不知道前因后果,在他猜测中,裴宿被捏了脸,这会儿不报复何廖星肯定是因为教室里人太多,他不方便出手,他这会儿心情肯定特别差! 裴宿偏头看了他一眼:“嗯。” 他表情和往常差不多,甚至姿态十分放松。 秦书:“…………” 卧槽我是不是要去看眼科!为什么裴哥看着居然一点都没生气的样子??? ☆、第12章、12 午休时何廖星和梅菜回了趟家,把行李搬到学校宿舍放好了,宿舍是两人寝,另外一个人的行李已经放好了,整整齐齐,何廖星也随便收拾了下。 刚回教室没眯一会儿,就被梅菜推醒了,说外面有人找他。 何廖星睁着惺忪睡眼,揉了下眼睛,走出去时,才发现是校花陈媛。 夏天已经走到末尾,她今天穿了件宫廷风格的收腰长裙,头发也特地编过了,看见何廖星出来,对他笑了下,明艳动人:“给你发了消息,但是你都没回,所以我就自己过来了。” 何廖星睡意走了大半,也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刚才睡着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平时陈媛可从来都没主动找过他,何廖星心底掀起微微波澜,但表面上看着仍旧四平八稳。 午休时间快结束了,结束后就是课间休息,教室里有许多人都还没醒。 陈媛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露台:“要不我们去那边说?等会儿午休结束可能会有很多人出来。” 两个人走到露台后,陈媛才开口道:“我听说裴宿是你隔壁的弟弟?” 世界 分卷阅读15 上传播得最快的不是光,而是八卦。 何廖星唔了声:“算是吧。” 陈媛噢了声,手指上绕着裙子旁边的飘带,她是只Omega,身上散着淡淡的水蜜桃味道,闻起来甜美而可口,她犹豫了下,开口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花啊?” 迟钝的何廖星脑子里终于缓慢响起了警报声。 一个Omega,背着Alpha问别人他的喜好,这能是因为什么? 这种事何廖星自己都做过,他还能不明白这种心理? 何廖星想起那盆被揪掉叶子的夜来香,一本正经道:“我不知道。” 陈媛认真问道:“那他喜欢什么?” “这个,你得问他。”何廖星干笑了声,“我对他喜好不是特别了解。” 陈媛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这样啊,那你这个周末有时间吗?” 话题终于转移到他身上,何廖星弯了下唇角:“有。” “能陪我去买点花吗?我们班上要做个文化角,我负责买花。” 何廖星内心小波澜掀得更大了些:“好。” 陈媛对他露出了抹大大的微笑,旋即,她对着何廖星伸出手,示意他把手也递过来。 何廖星把手递过去,陈媛松开掌心,一小把沾染着水蜜桃味的糖果落在他掌心,五彩斑斓,糖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是我爸带回来的糖,我今天带过来很多分给同学们吃了。”陈媛声音很轻柔,像是扑面而来的和煦微风,“你也带回去给裴宿吃。” 说完后,她笑了下,然后便跑了,背影像是只翩跹的蝴蝶。 何廖星回教室后,还有几分钟就上课。 他抓着那把糖果,转身面向裴宿:“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裴宿正在写题,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又落在他掌心的那把糖上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用了。” “这个不是我买的。”何廖星内心有点泛酸,“这是陈媛让我分给你的。” “是吗。”裴宿声音很淡,头又重新低了下去,“那她大概对我口味有点误解,我这人不怎么喜欢吃甜食。” 何廖星:“……” 为什么这个语气,说得这么像是这糖是陈媛专门为他买的似的。 何廖星撇了下嘴,转过去,心想不吃拉倒,他自己吃。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李春华走进教室里,喊了声开始上课。 教室里尚存的睡意被这句话驱散了个大半,大家懒洋洋拿出语文课本来,开始听课。 午休后第一节上语文是最为痛苦的,不亚于二次催眠,但李春华是班主任,管理学生很有一套,至今还没人敢在她的课上开小差。 就连一向不听课的何廖星都拿出课本来,装模作样听了会儿,也没拿手机出来玩。 漫长一节课过后,李春华叫来课代表赵倩说了两句,然后离开了教室。 何廖星困得不行,刚想继续趴桌上睡会儿,赵倩走过来,把几张卷子发到了何廖星桌上:“何廖星,这是语文老师专门给你找的基础题。” 何廖星艰难撑开眼看向她,又面无表情看着桌上那堆白花花的卷子:“……” “她说,你有想学习的心,会自己做作业,自己看书,这很好,现在才只是高二,一切都还来得及。”赵倩复述着老师的原话,“还说让你做完后交给我,有不会的先找我问,我不会的你再去找她。” 何廖星表情凝固了一瞬:“…………” 他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赵倩困惑地看着何廖星,不太明白何廖星是什么时候开始热爱学习的,明明她看他玩了一整天游戏,但总归是老师吩咐下来的任务,她作为课代表也只能尽心完成。 “那何同学加油。”赵倩尝试性伸手拍了下他肩膀,“学语文其实很有意思的。” 何廖星努力挤出了个微笑:“……好的。” 她走后,梅菜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拎着卷子过去看:“卧槽何哥?说好了一起玩游戏,你居然背着我自己偷摸搞学习?” 何廖星把卷子抢过来,卷成卷拍了下他脑袋,并不想跟他说话。 这会儿的心情像是喝了一大盆苦瓜汁似的,何廖星郁闷地从桌肚里摸出颗糖来,还没来得及剥开糖纸,身后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何廖星转头。 裴宿视线落在他桌肚里那些糖上面:“我想了下,忽然又想吃糖了。” 语气自然得不得了,似乎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问题,仿佛之前说不喜欢吃糖的人不是他。 何廖星:“???” 何廖星:“你不是不喜欢吃糖?” 裴宿慢条斯理转着笔:“现在喜欢了。” 何廖星:…… 那他还能说什么。 何廖星从桌肚里把糖全都抓出来,一言不发放到裴宿桌上,旋即转过身来,把凳子往前移了几分。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被人抢糖吃,这感觉也是新鲜。 那把五颜六色的糖果静静放在桌子上。 裴宿手覆上去,掌心缓缓溢出信息素。 水蜜桃气息终于消失不见。 经过标记后,Alpha和Omega可以互相闻到彼此信息素味道。 至此,裴宿面前只剩下何廖星信息素的味道。 ——轻盈的花香在空中萦绕,与柑橘淡香融合,清新稚嫩,优雅而宁静,像是在皎洁月光下置身于花园。 这一瞬,裴宿终于能静下心来。 ☆、第13章、13 李春华把裴宿叫过去关心了一番,给他发了新书,讲了目前进度,还问他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回教室时,一节晚自习差不多都快过去了。 秦书见他回来,开口道:“裴哥,刚才陈媛过来找你了。” 一听到陈媛这两字,裴宿便下意识蹙了下眉,旋即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状:“找我有什么事?” “想找你问题目来着,没想到你不在,她就留了一个糖盒子。”秦书指了指裴宿桌上多出来那个精致漂亮的琉璃盒,“说下次有机会再问你题目,这些糖就当作你开学第一天的小礼物,想跟你交个朋友。” 裴宿拉开椅子坐下,看着那糖果盒,有点头疼。 糖果盒上满是水蜜桃味道,四四方方,还带有手工打的蝴蝶结。 秦书抓了下头发:“裴哥你不喜欢吗?” 裴宿把糖果盒收起来,放进抽屉里:“下次直接帮我拒绝就好。对了,下午也看见她给何廖星糖了,她和他很熟?” “这件事啊……”秦书是整个一中最热衷八卦的,闻言,打开了话匣子,“何廖星对校花有意思,这个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据说他俩相识还挺浪漫,是在海边认识的。” 分卷阅读16 何廖星那天也去海边拍过照,看样子就不像第一回去海边。 裴宿嗯了声:“然后呢?” “何廖星很喜欢海,然后陈媛也很喜欢海,有了共同爱好嘛,后来几次接触,何廖星可能对她就有意思了吧。”秦书笑了两声,“不知道多少Omega都嫉妒死了陈媛。” 裴宿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何廖星翘了最后一节晚自习,翻墙溜回了宿舍。 翻墙对于何廖星而言算是件特别熟练的事情了,翻过去后他便悄无声息躲过了宿管的监控,上了五楼。 因为经费充足,有很多有钱人家的孩子过来上学,所以宿舍装修得很精致,全都是标准二人间,上下铺,有独卫有书桌有洗衣机。 何廖星进宿舍后,捞过前两天裴宿给他的文言文全解开始看。 之的用法……也的用法……虚词间的区别。 何廖星瘫在桌上,觉得有点晕。 他以为虚词是指的一个词,没想到里面居然有那么多分类,不同分类不同意思也就算了,同一个虚词的使用,居然也他妈要根据不同语境来进行区分…… 这确定不是中国人想出来为难自己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 何廖星啧了声,眼睛都要被绕花了,他闭了下眼睛,抓着资料书对比着卷子写了几题,估摸着写得差不多了后,放下卷子,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十分钟后,何廖星披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开始正儿八经研究怎么装被子。 这是何廖星有史以来第一次自己出门在外面住,这种事情当然需要自己做。 他先把被单和枕套铺好,然后凭着直觉把被罩铺在床上,把被子往里面装。 被子像是条毛毛虫,而且非常有自己的想法,在被罩里拧成一团,横七竖八。 何廖星抖了几次,但被罩和被子始终都没办法贴合到一起,像是吵了架的情侣,无论如河都不想跟对方扯上关系。 抖到最后,何廖星手肘都麻了,不禁冒了一丝火气。 是他装的方法有问题?不对吧……他也看过阿姨装被子,明明就很轻松很简单。 何廖星还非就不信这个邪了,他拧了下手腕,从拉链那端钻进被罩里,决定手工送被角归位。 但很快他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他很快迷失了方向,也分不清被子的左右了,而且……还他妈憋得难受。 何廖星想往外面钻,但那床有自己想法的被子居然把他缠住了。 何廖星:“……” 此时此刻,他觉着自己就像是只被困住的蚕茧。 这时,宿舍门轻轻一响,旋即是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进来的人猝不及防看见被闷在被子中的模糊人形,沉默了一下:“……” “是不是有人进来了?”何廖星喘了口气,“朋友,能不能帮个忙?帮我把被子拿开?” 来人走到床边,把拧成一团的被罩解开,淡淡地道:“第一次见这么装被子的,你也算是个人才。” 终于从被子魔阵中被解放出来,何廖星猛吸了口气,因为长时间闷气,他脸颊漫上一层红色,沐浴露清香混合着信息素的味道弥漫在室内,像是有轻盈小花瓣在空中散开。 “裴宿……是你啊。”何廖星拍着胸口,虚脱般往后一躺,“我给你发了消息来着,你看见了吗?” 他给裴宿发消息说他要住校,不回家了,晚上不用等他一起放学。 刚刚洗过澡,白色浴袍包裹住少年清瘦的身体,因为是躺着的姿势,弧线优美的小腿,细长白皙的手指,漂亮精致的锁骨,全都暴露在别人眼下,像是道洗干净而剥离了外壳的甜点。 再加上标记和信息素的作用,这种画面于一个发育正常的Alpha而言,极具有冲击力。 裴宿在第一时间移开眼,随手抓了件衬衣丢到他身上:“把衣服先穿好。” “干嘛呀。”何廖星不满地从衣服间冒出毛茸茸的脑袋出来,把衬衣从身上拿开,“我难道没穿衣服吗?” 这还没正儿八经进入秋天呢,裴宿让他穿那么多衣服,是想热死他吗? 裴宿:“你还知道你是只Omega吗?” 裴宿的意思很好明白,他是Omega,而裴宿是Alpha,俩人共处一室不太合适,尤其还是在何廖星衣冠不整的情况下。 何廖星:“……” 他不过也就只是洗了个澡穿了个浴袍而已,为什么裴宿那种一本正经的语气给他一种他是脱光了衣服在裴宿面前转悠的感觉? 这都3202年了,裴宿怎么还像古代守身如玉非礼勿视的和尚似的? 何廖星这时候才觉得事情有意思了。 他忍着笑,把裴宿随手扔给他的衬衣穿到身上,还特地把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那颗。 “好了。”何廖星坐直身体,一双白皙修长的小腿在床边晃悠着,“我穿好了。” 背对着他的裴宿这才转过头来,在看见何廖星身上穿着的衬衣后,他紧绷的下颔线放松了几分。 “看见消息了。”裴宿把几本从教室带回来的书放到桌上,随手把袖子挽起来,“我回你了,但是没想到我们住同一个宿舍。” 但这确实也不奇怪,何廖星名义上是只Alpha,而宿舍是以性别进行分配的。 何廖星想了想:“这么说我们还挺有缘,又是邻居,去海边玩能碰到一起,上学是同班,住校是同一个宿舍。” 裴宿过了会儿才嗯了声,旋即扫了眼何廖星,控制视线不去看他那双白得晃人眼睛的腿:“……我会去向老师申请换宿舍。” 何廖星愣了下:“为什么?” 这需要理由吗? 裴宿蹙眉:“你是只Omega。” AO有别。 “你可以不把我当Omega看啊。”何廖星思路很清晰,“你换了宿舍,也会有别的Alpha住进来,说不定老师会起疑,到时候我就更不好糊弄了。” 裴宿抱着手:“那如果今天住进来的不是我呢?” 如果住进来的不是裴宿,那何廖星估计要费点心思凹一个事儿精人设,然后去跟宿管说自己还是一个人住比较好。 “我为什么要去想没发生的事情?”何廖星朝着裴宿粲然一笑,活像个女儿国国王,“弟弟,你看咱俩走哪儿都在一起,这不是天注定的缘分是什么?” 裴宿:“……” 裴宿伸手揉了下额角,看了下时间,拿上衣服转身进浴室洗澡了。 那表情,真的跟被困蛛丝洞的唐僧似的。 何廖星越想越觉得好笑,继续跟被子斗智斗勇,斗了大概有三分钟吧,他面无表情停下来,拿出手机去搜手残党怎么装被子。 看了几个教程,他觉着自己学得差不多了,这才放下 分卷阅读17 手机,继续装被子。 又是三分钟过去了,何廖星濒临暴走边缘:“……” 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的裴宿走过来,一言不发拿过他手里被子,手法虽称不上干净利落,但也算是有经验。 不到一分钟,被子装好了。 何廖星真情实感地道:“谢谢。” 裴宿洗完澡穿的睡衣是非常禁欲的款式,全身黑色,再配着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仿佛浑身冰幽幽,冒着寒气。 何廖星瞅着身上被自己身上被强行套上的衬衣,双手环胸往床柱子旁一靠,突然就很好奇:“裴宿。” 裴宿算是总结出何廖星喊人的规律了,求人时是亲哥,想调戏时是弟弟,一般情况直呼名字。 现在这个语气,一听就没什么好事,他随意嗯了声,专心想着等会儿要刷哪几套题。 “你总这么端着,这么正经,好像天塌下来了都是这个表情。”何廖星非常有探究精神地凑近他,“感觉像个永远都不会失控的机器人……如果有一天你喜欢的人亲了你一下,你也是这样吗?” 随着何廖星的靠近,那阵氤氲的花香也随之靠近,还带着轻浅雾气,像沾染水露的花在空中飘浮。 裴宿表情一顿,思路被迫中止。 他抬眸,看向何廖星。 那眼神明明不带任何情绪,但却看得何廖星的心微微一跳。 裴宿声音又轻又缓:“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14 当天晚上何廖星睡得并不好,他没住校经验,打小又是娇生惯养长大,认床,于是一整晚都翻来覆去没睡着。 以至于闹钟响起来时,他还是懵的,下意识就想去摁断闹钟,但手在床边捞了会儿才发现似乎并不是他的闹钟在响,而是别人的。 裴宿关了闹钟,从床上爬下来时,何廖星半睡半醒地掀开眼皮看过来,乌发凌乱,手肘曲在额头边,大概是在挡光线。 此时是早上六点,天色还未大亮,晨光熹微,穿透窗户洒落进来,像是在地上洒了层霜白,离窗户较远的地方,皆隐没在一片晦暗中。 但对于睡眠不足的何廖星而言,哪怕再细微的光线,都是干扰。 他看见裴宿,反应了几秒钟,才含糊不清地咕哝了声早。 裴宿回了声早,开始换衣服:“你今天去早自习吗?” 何廖星翻了个身,把头发埋进被子里,由于没睡好的缘故,嗓音有点沙哑:“不去。”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裴宿并没有多惊讶,他轻手轻脚去了洗手间洗漱,没有开灯。 何廖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继续酝酿睡意。 裴宿整理完一切后,瞥了眼蜷缩起来的何廖星,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东西放到桌上,又随手写了张便条。 在快要出门时,何廖星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诈尸般清醒过来:“你要走了?” 裴宿轻轻嗯了声。 何廖星用手盖着眼睛,声音覆着层浓浓睡意,都听不出他到底是在清醒状态下还是在做梦:“……那什么,进食堂门右拐,第二个窗口不要买……有人吃出过不干净的东西……其他都可以……奶黄包和酱肉包……挺好吃。” 何廖星清醒状态下和半睡状态下说话完全是两种不同音色,前者带有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干净,而后者则尾音拉长,带着懒散,仿佛是只躺在阳光下摊开肚皮的小奶猫。 衬着沉静安详的清晨,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裴宿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指一顿,不动声色将那股被羽毛挠了下的感觉压下:“想让我帮你带?” 床上蜷着的人安静了会儿,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睡了过去。 裴宿想了下,刚拉开门把手,还没来得及踏出去,身后就传来了回答声。 何廖星迷迷糊糊地道:“没有。” “……我不在你身边,怕你不知道吃什么。” 站在门边的身影静默的时间更久了些。 门外天光大亮,泛起鱼肚白,清风拂过林梢,鸟雀在枝桠间跳跃,宿舍楼下那片绿化带里有几个学生站着,在早朝读。 - 裴宿到教室时,还有五分钟打铃。 教室里的人来得都差不多了,有些人在早读,有些人在叼着面包补作业,有些人在偷摸玩手机,教室里各种动静汇集在一起,像是微型演奏会。 裴宿刚在位置上坐下来,没过多久,秦书打着哈欠也走过来了,跟裴宿说了声早,旋即便问道:“裴哥,你作业写了吗?快给我抄一下。” 裴宿拿出作业给他。 秦书随意扫了眼习题册,感慨道:“……这个字,我的妈呀,我练一年都练不出来,裴哥你是怎么做到写成这样的?跟印刷似的。” “想知道?”裴宿拿出单词本,翻到上次背的位置,音色冷冷淡淡,“我拿尺子,每个笔画都量过间距,然后用尺子比着写的。” 秦书琢磨了会儿,然后又看向自己那手不羁的狂草:“……裴哥牛批,那你觉得我现在这么照着练还来得及吗?” 裴宿偏头看他一眼:“其实我还花重金从一位书法家那儿买了字帖,他把我关在他那儿,跟我说不用尺子比着写满十万字就不让我出门,你如果真的想练,我可以试着帮你联系下他。” 秦书惊了,估摸了下,用手比划着:“我的天呐,十万字,这写起来得摞一人高了吧?” “起码有两个人高吧。”裴宿视线重新落到单词本上,顿了顿,“这你都信?” 秦书:“……?” 秦书反应过来:“裴哥你骗我??” 裴宿唇角短暂弯了下,没说话。 物理课代表走过来:“裴宿,老师让你去一下办公室。” 去办公室的不止裴宿一个人,还有其他三个,是班上物理成绩前三名。 物理老师坐在办公室里,捧着大茶杯,一看见他们四个人走过来,笑了下:“早,都吃过早饭了吗?” 一个男Alpha姜岩率先点头,非常有礼貌,唇角还带着微笑:“老师你吃过了吗?” “那当然了。”物理老师乐呵呵的,视线在众人间转了圈,最后停在裴宿身上,“你就是裴宿是吧?” 之前裴宿的入学卷在老师范围内引起不小轰动,他也拿来研究过,看得他那叫个心花怒放,平日被班上那群马冬梅式学习方法的学生们气得发疼的脑袋变得神清气爽。 如今看见本人,斯文儒雅,挺帅气一小伙,顿时更加满意,对他好感度噌噌直涨。 裴宿点了下头,喊了声老师。 “你卷子写得不错啊,有几个题目超纲了,你居然全都做出来了,真是不容易,我教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像你这么聪明的学生。”物理老师对裴宿 分卷阅读18 赞不绝口,夸了会儿人后开始进入主题,“两个月后是省内高中物理竞赛,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让你们做几张卷子练练手,一个星期后就要专门组竞赛班了。” 姜岩微笑着问道:“到时候每个班选多少人出来?” 物理老师:“一到两个左右吧,主要还是看成绩,反正我们班的希望也就你们这几个了,你们要加油啊。” 物理老师又交代了些其他的,然后才放他们离开,但是单独把裴宿一个人留下来了。 出办公室后,女Omega李思思啧了声:“老师对裴宿真是好。” 又是夸又是单独把人留下来说话,老师之前从来没对任何一个人这样过。 李思思物理成绩一直都很稳定,也算是物理老师在班上最喜欢的学生之一了,但是给她的待遇顶多也就是去问题目时非常有耐心而已。 另外一个女生扯了下她袖子,想开口说这没什么,但一边的Alpha姜岩笑眯眯地开口道:“是啊,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们都不如裴宿聪明呢,害,人家才刚来一中两天,每个老师都这么喜欢他,换了我,我可做不到。” 他这话说完,李思思脸色阴沉了一瞬。 她性子傲,家里又是做生意的,从小受到的教育是要八面逢源,要跟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打好关系,于是从小到大,她都是班上成绩最好,也最受老师宠的那个。 姜岩说的这番话,不亚于在她心上刺了根细针,不痛不痒,但却膈应得很。 李思思敷衍般嗯了声,态度冷淡。 “哎思思你也别气,平时老师那么喜欢你,不过是个初选罢了,虽然已经内定了,但是以你的实力,肯定能成功入选的。”姜岩像个小天使般安慰她,语气很温和,“我相信你。” 听见“内定”这两个字,李思思眼眸一眯:“你什么意思?什么内定?” “啊你没看见吗?”姜岩惊讶地眨了下眼睛,“刚才我们出来时,我看见老师又塞了份卷子给裴宿,还跟他说什么小菜一碟什么的……我以为这个就差不多是内定的意思了吧?” 李思思脸色彻底沉下来。 - 何廖星不去上早自习基本是常态,当然,因为各种逃课违纪而成沓往教导主任那儿写检讨送也是常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教导主任能冷静地达到平和期并对彼此的习惯习以为常,何廖星也算是个人才。 一觉睡到早上十点后,何廖星爬起来看了眼时间,又理所当然翘掉了上午的课,旋即不紧不慢换衣服,洗漱。 然后他发现了桌上留下来的东西。 那是一罐蜂蜜,罐子底下压着张便条,上面的字很漂亮:喝点这个会舒服些。 何廖星愣了下,瞬间觉得他的裴弟弟真是体贴。 在宿舍里看了会儿摄影相关的电子书,何廖星掐着点提前去食堂买了饭,然后也给梅菜,裴宿、秦书他们买了份。 十二点刚过,铃声一敲响,各个班级的学生顿时像是群从饿牢里放出来的野鸭子似的,哗啦啦往食堂飞扑。 还好何廖星有先见之明,选了个食堂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因为提前发过消息,所以梅菜他们很快就找了过来。 梅菜一看见热乎的饭菜顿时两眼放光:“饿死我了!” 旋即便开始猛虎扑食。 与他相反的是何廖星,虽然早上没吃饭,但吃饭动作依旧不紧不慢,赏心悦目。 秦书跟何廖星道了声谢,拿起筷子吃了口肉:“还好何廖星你帮我们打了饭,不然时间真来不及。” 何廖星喝了口水:“你们吃完饭要去干什么吗?” 秦书刚准备开口,一直没说话的裴宿开口道:“搬宿舍。” 他们这四人当中,住宿舍的只有裴宿跟何廖星。 何廖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帮你搬吗?” 裴宿嗯了声,想起昨天何廖星说的话,他补充道:“我跟宿管阿姨说过,你因为私人原因所以想一个人住,阿姨同意了。” 所有的隐患全都解决了,也用不着何廖星去特地装人设。 但何廖星知道,宿管阿姨是出了名的难说话,认死理,让她松口给何廖星开单人宿舍,想必裴宿不知道费了多少唇舌功夫。 何廖星分化为Omega才一年多的时间,其实打心眼里是没觉得AO有别的,他觉得他也是男人,该有的他都有,他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 但是裴宿不同,他生下来就是Alpha,之前帮何廖星标记,是因为不帮忙何廖星很可能有性命之忧,而让他和身为Omega的何廖星身处一室,他做不到。 ——不是因为不相信自己的自制力,而是出于对何廖星最基本的尊重。 何廖星可以没有性别意识,但他不可以在有这个意识的前提下,做出逾矩之举,这是非常冒犯对方的。 听完裴宿的话后,何廖星有那么一会儿时间没说话,他换位思考了下,忽然就觉得裴宿这个行为真的很……可爱,是那种带着绅士的直白可爱。 按理说,他此时应该谢谢裴宿,并给他发好人卡,但不知道为什么,何廖星这瞬间脑子里想的却是昨晚问裴宿的那个问题。 裴宿在喜欢的人面前也这么守规矩,也没有丝毫感情,也不让别人揪他叶子偷拍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来试试 ☆、第15章、15 吃完午饭后,几人一起帮裴宿搬宿舍,在走出食堂门时,无由来的,何廖星心底生出股烦躁来,烦躁还带着暴戾情绪,周身满是他不喜欢的气息,细细密密往这边涌来。 这情绪像是夏天阵雨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伸手拢了下衣服领口,把下巴往里埋了些。 何廖星落在最后面,没人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 在搬宿舍时,幸好裴宿行李还没收拾完,所以搬起来还算快。 搬完宿舍后,裴宿的宿舍就到了何廖星对面,得绕一个圈才能到。 所有一切全都差不多整理完了,裴宿跟秦书准备回教室,秦书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回去。 何廖星刚想张嘴说当然了,谁知道梅菜却神神叨叨地推着他往一边走,对另外两人笑道:“你们先回去,我跟他有点事。” 何廖星被他一直推到无人处,才一脸狐疑地问:“什么事啊?” 梅菜搓着手,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是这样的星哥……我马上要跟我女朋友过恋爱十天的纪念日了,这是我第一次约她出门,有点紧张,所以我想找你陪我一起,提前踩个点。” ……恋爱十天的纪念日,何廖星实在不懂在一起十天这能有什么好庆祝的。 照这个架势下去,那恋爱两周,恋爱十五天,二十天,二十五天……岂不是都要 分卷阅读19 纪念? 何廖星身为一单身狗,实在不明白这种纪念的意义在哪儿,他瘫着脸:“所以,你让我扮演你女朋友?” “怎么会呢!你这不是想多了吗!”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啊,梅菜特地强调,“只是踩点而已,我大概走个流程,心里有数。” 何廖星:“……” 何廖星也真是非常佩服梅菜这种每谈恋爱必定百分百投入的精力。 何廖星对自己人耳根向来软,最终还是被梅菜磨着一起上了贼船。 梅菜连时间都算好了,午休后是一节英语课,英语老师今天请假没来,改自习,所以约等于他们有俩小时时间可以出去,出去完还能神不知鬼不觉溜回来,简直不能再完美。 见他弄出这么大架势,何廖星还以为他要去的是什么新奇有趣或者郑重庄严的场合,可等搭车来到地方后,他霎时什么都不想说了。 居然是个电影院,电影院! 这能有什么需要彩排的?看个电影,还能出什么岔子? 何廖星张嘴就想问问梅菜是有多紧张,但话到嘴边了,看着梅菜一脸小期待的表情,他又被迫把话咽了回去。 这毕竟是梅菜同学第三次谈恋爱,要对他有耐心一点,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回谈恋爱了呢。 反正也都出来了,看个电影也不虚此行。 直到何廖星看着梅菜选了部鬼片。 他那张平和宽容的表情霎时有点崩:“……” 梅菜买了票,浑然不知何廖星此时心情的变化,他乐呵呵地道:“星哥!这可是最近才出来的鬼片!评分九点二,据说是部良心之作,导演甚至放狠话说上至六十岁老人,下至六岁小孩,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只要看了他这部片,晚上能成功睡着,他把脖子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他选这部片也是有私心的,他不怕鬼,到时候把女朋友芳芳领过来,等她听见全场尖叫,被吓得花容失色后,又反观梅菜一脸淡定,肯定会觉得他超A超可靠! 但这部片的宣传和评论都太吓人了,连他看了都发怵,所以为了让自己的计划顺利实施,他还是得提前过来消化一遍。 在他心里,他星哥天不怕地不怕,这种小小鬼片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于是顺理成章成为了他的最佳陪伴对象。 梅菜刚说完,适时拍马屁道:“星哥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Alpha,这种小小鬼片肯定是不害怕的对不对?” 话音一落,梅菜就看见何廖星脸色白了下。 梅菜于是眨了眨眼睛:“……星哥?” 何廖星回过神来,为了自己的面子,想也没想:“那当然了,难道我会怕这个?” 十分钟后,何廖星坐在漆黑的电影院中,感觉后背有点凉。 这场电影可能是今年鬼片中的黑马,评分高,特效棒,所以哪怕是工作日也座无虚席,电影还没开场,观众们拿着爆米花和可乐,小声交头接耳。 何廖星身体发僵,连眨眼睛的动作都极其缓慢。 梅菜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怕自己等会儿叫出来丢人,还特地给何廖星打预防针:“星哥我等会儿可能会害怕,我抓你手臂时,请你务必不要惊慌。” 何廖星迟钝反应几秒,才噢了声。 电影院里的灯忽然一灭,整个场内全陷入了黑暗中,唯有幕布上有光,那光经过折射,落在何廖星脸上,衬得他眼睫浓密纤长,面色又格外白。 一个女声幽幽响起:“我怀疑我们学校有鬼。” 众人屏息以待,目光一眨不眨看着前方的投影画面。 何廖星被这个幽灵般的声音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看了几秒钟,一声尖叫几欲溢出喉咙,却又被他死死咽回去。 艹,居然还是个校园鬼片。 …………主角还他妈是个刚搬进宿舍的高中生。 何廖星心态全崩。 梅菜原本扯着何廖星来,是为了寻求坚实的依靠,在最害怕的时候能够找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依靠,让他能感受到父亲的温暖! 但是当电影放到第一个恐怖高.潮点,他刚想捂着眼睛嗷嗷往何廖星怀里扑时,他就发现他星哥被吓到疯魔,叫得是最惨的一个。 梅菜:“……” 梅菜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哥你怕啊?” “没。”何廖星伸手抱住他胳膊,非常倔强,“我只是有点冷。” 然后梅菜胳膊全程都没属于自己过,他被吓的同时,还得轻拍何廖星后背安抚他不要怕,没事的。 何廖星一边只差往他怀里钻,一边还坚强维持自己超酷的人设不崩。 “有点冷。” “是别人叫的,不是我。” “空调坏了吧。” “这鬼片也就这样。” 等到电影放映完,灯光亮起时,何廖星迅速恢复到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全都没发生过。 梅菜拉着何廖星,十分熟练地哄他:“来,不要紧,爸爸在你身边,电影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当梅菜手接触到何廖星胳膊时,发现他身体温度有点高,顿时咦了声:“星哥你很热吗?” 电影院里的人都站起来走得七七八八,但室内仍然残留了许多信息素的味道,大多数都是Alpha的。 各种各样陌生Alpha的信息素。 无孔不入,四面八方涌过来。 何廖星只觉燥热难耐,异常烦躁,而那些让人难受的信息素一个劲往这边钻,仿佛催吐剂般,让他生出前所未有的恶心感。 这个症状……何廖星皱了下眉。 因为他这个病例特殊,所以医生特地加了他微信,跟踪回访他的后续反应,还给他发过注意事项,其中有一条是,在腺体恢复前,尽量不要去人群密集(尤其是Alpha密集的场所),Alpha的信息素会不断对他产生刺激。 他的身体发生了一定程度变异,以为自己是只Alpha,所以本能会对其他Alpha信息素产生排斥,而在腺体受到损伤情况下,他会变得更为敏感。 唯一可解的方法是——回到自己Alpha身边,接受对方信息素的安抚。 ☆、第16章、16 医生给出的注意事项清单差不多几十米那么长,何廖星当时也就粗略扫过一眼,觉着这些东西就跟一般药物上注明的不良反应一样,十有八九是不会遇上的,所以也就没当回事。 但是没想到不良反应居然来得如此之快,气势汹汹,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何廖星憋了会儿,没忍住,伸手掩住口鼻,腰弯了下去—— 梅菜吓了一跳,赶紧也随他俯了下身,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两下:“怎么了怎么了?” 站在影院出口处收眼镜的工作人员注意 分卷阅读20 到这一幕,往这个方向走了两步,问询道:“需要帮助吗?” 这个工作人员也是Alpha,虽然有吸过抑制剂,但碍不住何廖星这会儿敏感,一下子就闻到对方黄瓜味的信息素。 虽然称不上难闻,但此时除了裴宿外其他任何Alpha的信息素都能对他产生刺激。 何廖星瘦长的手抓住椅背,遏制不住地翻天覆地干呕,胃中翻江倒海一片:“我有点……有点难受……” 梅菜手足无措极了,有种自己守在一孕妇身边的感觉。 最后梅菜扶着何廖星去了药店,陪何廖星买舒缓性药物,看见医生走到Omega专区拿药时,直到这一瞬,他才迟钝意识到了什么,扭头不敢置信问道:“星哥你是个Omega?” 他觉得自己世界似乎被颠覆了,跟看电影似的眼前哗啦哗啦刷过一大片雪花般的场景,何廖星揪着小混混暴打,何廖星打篮球、何廖星怼人……一幕幕超A的画面轰然袭来,却又在一声Omega中平地炸响,旋即粉碎不见。 这么A的一个人,居然是个Omega?? 梅菜想起自己经常躲在何廖星身后寻求帮助时的模样,一时间只觉得……幻灭,觉得自己给所有Alpha丢脸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何廖星此刻精神不佳,说话声音都不如平时有底气,眼皮半垂着,“简单来说就是,反正现在我是个Omega,但这个消息麻烦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得十分清楚。 梅菜满腹疑问就此腹死胎中,憋得他腮帮子都比平时大了几圈,半晌,他悄声问询道:“涉及到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吗?” 何廖星想了想,看了看四周,对他招了下手,梅菜依言附耳过去,就听见何廖星小声道:“既然你都问到这儿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梅菜非常好奇,凑他凑得更近了些,生怕漏听任何一个词:“你说。” 何廖星霎有其事:“其实我是个外星人。” 梅菜:“……” 梅菜:“???” 此时此刻,药店门外,刚好有群从KTV出来的人,一个棕头发男生一脸谄媚地跟为首那个人说话:“淮哥我们等会儿晚上去哪儿吃啊?” 为首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身体修长,耳朵上带了颗耳钉,侧脸桀骜不驯,闻言没说话,眼神看着有些高深莫测。 棕发男生哎了声,刚想叫他,但又有点发怵,顿了顿,小心翼翼顺着他视线往药店方向看了眼,顿时就看见在Omega专区拿药的何廖星,这瞬间,他眉头蹙了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何廖星似乎是个Alpha? 那就有意思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Omega专区,而且还……吃了药。 不是,是他看错了吗? 一个Alpha为什么能吃Omega专用的药? “淮哥……那好像是何廖星吧?”棕发迟疑地来回转动视线,来确认自己眼神没出问题,“……现在他好像就一个人,我们要不要……?” 他问这话是有原因的,之前他们老大一直很低调,但后来因为一次小事故,在何廖星手上吃了亏,后来就结下了梁子。 这件事还没报复回来呢。 现在正好有机会。 但安淮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顿了下,眯了会儿眼睛,慢条斯理道:“我看他好像在Omega专区买药?” 棕发愣愣地啊了声,不明所以。 安淮弯了下唇角,仿佛是觉得很有意思似的,他招了下手,漫不经心吩咐道:“等会儿你过去,站在他那个地方,看医生拿药的位置,问下他买的是什么药。” - 药效发挥作用后,何廖星终于好受了些,他们直接打车回了学校。 正是下课,走廊里满是人。 又是一波Alpha信息素的包裹,何廖星从来就没觉得走路这么煎熬过,仿佛到一班的距离被拉到无限长。 然后他视野里终于出现了熟悉身影。 裴宿站在走廊外,正被一个男Omega拉着问题,裴宿手里拿着笔,阳光落在他身侧,散下道温暖光圈,也衬得他周身气质非常柔和,之前的冰冷仿佛全都化在这带着温度的阳光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阳光太过和煦,此时的裴宿,眼睫上沾着光,眉眼沉静,看着一副极其好亲近的温和宽厚模样。 而且重要的是,这是在别的Omega面前展露出来的一面。 那只Omega的信息素如同藤蔓般和裴宿信息素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或许是因为在发病状态,何廖星生理上极其敏感,看见这个场景,脑子轻轻嗡了声。 他还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在旁观者梅菜的眼里,看见的便是何廖星如同只炸了毛的猫般冲了过去,旋即挤进了裴宿和那只男Omega中间,还十分自然而然地握住了裴宿手腕。 这一瞬间,梅菜:“……?” 等等,星哥你是不是需要冷静下,咱们明明只是回个班而已,你这个气场为什么搞得这么像是正室捉三??? 走廊上其余人:“……??” 那只问题的Omega:“???” 正在讲题的裴宿被打断,侧了下眸,垂落的视线落到何廖星身上,然后又顺着移到自己那只被握住的手腕,停顿几秒,他再度看向何廖星。 虽然没说话,但是表达的意思很明白。 ——你在干什么? 何廖星意识到自己在握着裴宿手腕后第一反应就是想收回来,但是手指刚动一下,他又觉得自己这个冲过来握住别人手复又放开的举动似乎过于清奇……像是脑子有病似的。 于是他继续握着裴宿的手,思忖半晌,发挥了毕生反应能力,情感真挚道:“好,你这题目讲得太好了,隔好几米远我听了都十分感动,一时没忍住,被知识的芬芳吸引着来到了你们身边。” Omega低头看了看自己问的计算卫星环绕周期的物理题,脑门上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裴宿:“…………” 你猜我信了吗。 ☆、第17章、17 既然瞎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无论多瞎,何廖星也要给自己兜个底,于是便往旁边一靠,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把题讲完。 虽然因为一些传闻,何廖星在大多数人眼里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但是在同班人眼里,其实何廖星还算不错,一般情况下他都是非常平和,脸上带着微笑的。 对于这个问题的Omega而言,他觉得何廖星不像传闻里那样,反倒非常平易近人,他一直都记得在食堂里他没带饭卡时,站在他身后的何廖星主动帮他刷过一次,有一次下雨 分卷阅读21 没带伞何廖星主动把伞借给了他…… 这种小事对于何廖星而言可能只是随手之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都算不了什么,但在这只Omega这里,却足够像是点点星火,将那些“不好惹”“打架很凶”的负面标签燃烧殆尽。 男Omega对何廖星印象原本还挺好,但此时此刻,何廖星只不过简简单单站在那儿,什么其他多余动作都没做,看上去分外气定神闲,他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自己霸占了何廖星的东西,而他正在等他归还似的…… 但明明他只是问个题而已………… 裴宿把最后一个步骤讲完,在草稿纸上面写下思路时,男Omega听得混混沌的,一直噢个不停,眼神游移。 听他讲完后,男Omega迅速拿过草稿本,匆匆说了句谢谢,然后便像只受惊兔子般逃了。 裴宿不自觉捏了下手腕,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转过头来,视线落在何廖星身上。 何廖星尚不清楚自己究竟给刚才那位小同学带来了多大压力,睁着眸,无辜极了:“讲完了?” 裴宿轻轻嗯了声,仍然看着他。 靠近裴宿后,仿佛进入了个透明防护罩,其他一切信息素全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裴宿身上散发出那股好闻的木制香根草的气息,宽阔如海,一片幽静。 不适症状有所减轻,何廖星只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这会儿彻底放松下来,站姿都格外随意,若是普通人那样站着,肯定会显得吊儿郎当,不正经极了,但他那样站,却像个清闲的小少爷,举手投足都格外优雅。 他和裴宿面对面站了会儿,清了下嗓子,率先发出邀请:“那什么,我们一起回教室?” 虽然症状有所减轻,但何廖星还记得那阵恨不能把胃翻搅过来的难受感,他这人惜命,不想领会第二次。 裴宿没说话,率先走进了教室里。 - 下午还有两节课就上完了,何廖星趴在桌上玩了会儿手机,或许是身后信息素味道非常稳定,药效又逐渐发挥了作用,他一头陷入睡眠中。 本来何廖星逃课大半天,李春华是要过来找他问询情况的,但刚走到何廖星桌边,就看见何廖星趴在桌上,一只手绕到脖子后搭着脖颈,头压在另外一只手手肘上,睡得正熟。 梅菜见状,赶紧站起身来,小声跟老师说明情况,他也是逃课惯犯了,对这套流程十分熟练,这会儿他们又去了药店,自然有正当理由跟老师说明情况。 李春华叹了口气,对何廖星的身体情况进行了慰问和一定程度上的理解,临走时还留了两张卷子作为礼物,说希望何廖星快点好起来。 梅菜在一旁看着,都快替何廖星感动死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物理,需要去实验室上,上完就放学。 梅菜看何廖星睡得熟,也没打扰他,刚准备叫上别人一起去实验室时,他就看见裴宿走到了何廖星身边。 梅菜赶紧对他比了个嘘,然后小声道:“别打扰他,星哥他不是很舒服。” 裴宿垂眸看着趴在桌上的少年,嗯了声:“我知道。” 梅菜噢了声,噢完忽然意识到不对:……? 这个“我知道”的意思是?裴宿知道啥啊他就知道? 裴宿脱下身上外套,弯腰,盖在了何廖星身上。 梅菜在一边看得十分迷幻:“……啊!” 他拍了下脑袋,反应过来,给裴宿竖了个大拇指:“我知道了,你是怕星哥冻着是不是?你真是太体贴了,不愧我们星哥这么护着你。” 连他这个朋友都没想到,是他太直男了,他反思。 裴宿没多说什么:“该去实验室了。” 何廖星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浑身通泰,还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躺在绿浪翻滚的草坡里,阳光洒下来,光线透过手掌被分割成一小片一小片。 鼻翼间满是低沉醇厚的木质香味道,清新而温暖。 醒来后教室空荡荡的,窗外落日熔金,华灯初上。 何廖星坐起身,才发觉自己身上披了件薄外套,最简单的黑色经典款,没有任何其他装饰,而在衣服上,满是裴宿信息素味道,一如其人,淡淡的,浩瀚飘渺如同海雾。 他捏着外套边缘,有些发怔,脑子不受控制想到了做的梦。 这件外套披在身上,像是整个人从背后被裴宿抱住似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何廖星嗤了声,摇了下头,终于清醒了些。 ……可别是睡的时间太久,睡出幻觉来了。 何廖星刚想伸个懒腰,忽然瞥到桌上的卷子,刚伸一半的懒腰顿时止在了半空中:“……” 睡一觉醒来就又多了两张卷子,刺激。 ☆、第18章、18 - 晚自习结束后,最后一道放学铃响起,学生们拖着懒散步伐,成群结队走出校门,而另外一大股人流朝着宿舍那边涌。 何廖星回到宿舍后第一件事便是洗澡,洗完澡后他习惯性拿出手机玩,但眼角余光又瞥见桌上被他随意放在一边的卷子,嘴角登时抽了两下。 老实说,何廖星跟普通差生是不太一样的,他每逢考试就睡觉,最多随缘涂个答题卡选择题,所以成绩才能那么稳定地维持在倒数三位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李春华就是不肯放弃他,不肯把他和其他差生混为一谈,总认为他还有救,他只需要她拉一把就能起来。 这是最让何廖星头疼的地方,他能明白李春华的良苦用心,也不忍真的拂她的意让她难过。 ……就写最后一次,这次过后,他就得认真和李春华谈谈,她对他抱的希望太大了。 何廖星轻轻吸了口气,揉了下手腕,拧开笔帽,拿过语文书和资料书,开始一边翻书一边写。 手机嗡嗡震动两下,是另外一个班的朋友齐时发过来的消息:【时间:排位吗星?】 齐时也是个Alpha,俩人经常一起去同家店撸串认识的,性格直爽,同时也有细腻的一面,虽然不同班,但时不时会保持联系。 何廖星动了动手指,回复过去:【Bling:我要写语文作业】 那边沉寂两秒,顿时炸了:【时间:语文什么???】 何廖星慢吞吞回复:【Bling:是吧,我也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但是它就是发生了,放心,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再约】 齐时回了个OK的手势,然后没再继续发消息了。 何廖星写了半小时,卷子写了个七七八八,正好寝室也熄灯了。 他活动了下脖子,整个人朝床上一趴,然后把头埋进柔软枕头里。 熄灯后,黑暗 分卷阅读22 如同潮水般侵袭,夜晚显得格外寂静,窗外月光暗淡,月晕很浓,在窗户上投下层模糊光影,薄薄一层。 窗户没关,夜风侵袭过窗纱,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 何廖星觉得有点凉,刚想站起身来去关窗时,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所有动作全都僵停下来。 白天看的那部校园宿舍鬼片在此时悄无声息冒了个头,无数可怖画面与相差无几的宿舍环境相重叠。 此时此刻,夜风不再是普通夜风,而夹杂着呜呜哭声,而没关紧的窗户边沿,似乎多了只白森森的枯手。 床头栏杆上吊下来的那块布料像是布娃娃的裙边,而床下,指不定藏了些什么其他东西,有可能是一只沾血的鞋,有可能是一只会自己弹动的皮球…… 就连后背,都不可躲避地多了股微凉气息,仿佛有人在对着他不断吹气,而何廖星只要一转身,就能和那人面对面。 安静空旷的宿舍里,一到夜晚,似乎哪哪都是人。 何廖星:…… 几分钟后,正在刷物理题的裴宿手机震动了下,他因为太过专注于题干而没察觉,过了会儿才反应慢半拍地切出做题软件去查看消息。 【Bling: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裴宿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半,他捏了下眉心,回复过去:【X:?】 那边几乎是秒回。 【Bling:静女那首诗里面,那女孩为什么要故意躲起来骗男孩来着?】 大半夜十一点半,不好好睡觉,问一道几天前做的语文题? 裴宿无言片刻,决定不以常人思路去揣度何廖星,更何况他今天任务还没完成,于是快速回道:【X:因为想捉弄他,看他着急】 这边躲在被子里把自己团成个球的何廖星收到回复,丰富想象力已经发展到除了被子以外的境地全都是妖魔鬼怪的地步,脑子被完全吓蒙了,只想找人聊天分散注意力。 他手机屏幕上同时开了十几个对话,但此时在线的也就那么几个,于是他跟A聊着八卦跟B聊着最近国家政治跟C聊着游戏打野怎么能帅翻全场……来回在六个频道里切换,疯狂榨干脑细胞,其实已经害怕到语无伦次。 看见裴宿回复,他想也没想回过去,【Bling:为什么想看他着急啊?】 来聊天!聊什么都可以!聊个一百块的!语文多有意思啊哈哈哈哈哈哈,这么一首小诗都能发展出个三角恋出来哈哈哈哈哈……等等,我床头是不是有双眼睛一直盯着我就等我探头出去? 那边的裴宿摘了耳机,把耳机线一圈圈绕起来,然后用束线条捆住,看见何廖星的问题,他支着下颔安静了会儿。 手机屏幕的光反射在裴宿眼底,浅浅一道。 他打字回复道:【X:因为喜欢他】 而与此同时,和他拼做题手速的朋友也发过来消息,那是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包。 【学习多有意思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艹!我赢了我赢了!!!!我居然赢了你!!!有生之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宿点回做题软件一看,系统弹出提示框:【很遗憾,您的朋友“全世界最聪明的男人”赢得此次物理题解题速度第一名,而您不幸落败,名落孙山,请不要灰心,下次再接再厉!】 裴宿手指微动,切回去通讯软件。 【X:恭喜】 【学习多有意思啊:我刚才去看了你做题的回放,然后我冷静下来了,你是个人吗你?那么难的题目,老子在这儿绞尽脑汁不敢下笔,你居然刷刷落笔,不到三分钟写完?还有你最后几分钟怎么回事啊你?为什么一笔没动?你是不是故意让给我的?你知道吗你这是对我的侮辱,侮辱!!!】 【X: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 朋友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快十二点了,顿时翻了个白眼。 【学习多有意思啊:骗鬼呢你?这都十二点了,什么事啊?】 隔了几秒裴宿才回复:【X:一点私事,没什么】 而成功开启多个聊天频道的何廖星跳频跳得太频繁,脑细胞活跃过度,在看见裴宿的回复后,觉得半夜抓个聊天的伴不容易,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跑了,于是苦思冥想半天,终于想出了个新话题。 裴宿手机嗡了声,收到新消息。 【Bling:谢谢你今天的外套,信息素很好闻】 裴宿看着屏幕,一动不动坐着,坐了大概有十几年吧,他拿起手机。 【X:问你个事】 【学习多有意思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圆满了卧槽!没想到你也有问我的一天哈哈哈哈哈哈,你问!!】 【X:一个人,在晚上问你一首情诗,还跟你说你信息素很好闻,你觉得他在想什么?】 【学习多有意思啊:闻到信息素?对方是个Omega?还问情诗??卧槽?现在的Omega这么会玩??这不就是变相勾引?】 看着回复,裴宿愣了下,缓慢转化过来。 ……何廖星在勾引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切要从一部鬼片开始讲起…… 今天算双更了! 看见评论区有小可爱问锁文相关问题,这里解释下,这篇文原来是另外一个大纲,军校ABO,写了大概七万字后,发现问题越来越多,比如人设,情节相关……因为想对这篇文负责,想对自己负责,所以就把文锁了重新写,现在的版本写得还挺顺手,请大家放心跳坑~ ☆、第19章、19 第二天来到教室时,何廖星浑身气压极低,眼周挂了淡淡一层黑色,显得有点憔悴。 何廖星其实是个矛盾的人,矛盾就矛盾在小少爷在一些小事上极度爱面子,反倒在某些大事上非常能屈能伸。 怕鬼刚好在小事范畴内,而怕到大半宿没睡着觉,那就更丢人了。 说出去是不可能说出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闷着,所以哪怕他一想到梅菜就很想口吐芬芳也只能憋着。 这大概是十七八岁少年特有的自尊心在作祟。 七点开始上早自习,但何廖星提前到了半小时,早到这件事放到任何一个其他人身上都很普通,可放到何廖星身上,就很新鲜。 以至于进班的人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会往这个方向瞥两眼。 何廖星细长手指搭在玻璃瓶上,因为精神不太好的缘故,没看书也没玩手机,只是长久盯着窗外发呆。 透过透明方窗往外看去,大树枝繁叶茂,绿意正浓,浅浅一层晨曦穿透几乎看不见的晨雾落在枝桠,闪烁跳跃,几只鸟从天空飞过,落在枝头,轻轻踩一脚,很快振翅远翔。 春城的夏天温和,几乎没多少燥意,而在不知不觉间,初秋悄然拉开了帷幕。 分卷阅读23 直到一只手横过来,在何廖星耳边打了个响指,笑意盈盈:“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何廖星转头一看,就看见梅菜顶着缕还没来得及压直的呆毛,冲他咧开一嘴大白牙,笑得特别灿烂。 何廖星:…… 因为一部鬼片没睡好,差点自己把自己吓死而无处发泄的闷气忽然就在这个笑容中化开了。 “起得早而已。”何廖星叹了口气,把玻璃瓶放到一边,下颔压在桌面上,“顺便来教室转转。” 梅菜熟练拿出各科作业,整齐放到桌角准备等会儿一起交,然后又拿出语文书出来背,闻言霎有其事点了点头:“不愧是我星哥,一个小小早到听着跟皇帝微服私访似的。” 何廖星被他逗笑,笑意绽在唇角,将那股憔悴驱散不少。 还剩五分钟,裴宿像是个精准踩点机器似的,压线来到教室。 他刚走到座位上坐下,便发现前面坐着的人今早居然在。 何廖星等的就是他,立刻转身拿过放了许久的玻璃瓶,递给裴宿,绽开抹粲然微笑:“早,给你准备的。” 何廖星其实平时是很爱笑的,唇边还有个小小梨涡漾开,眼眸乌黑,弯起来时仿佛有细碎的光落入其中,特别漂亮,像是精雕细琢的美人。 裴宿视线落在他唇角边,平平移开。 那玻璃瓶里,装的是温热的牛奶,瓶口被木塞塞住,瓶身贴了个卡通奶牛图案,看上去很可爱。 裴宿重复了遍他的话:“给我准备的……”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梅菜桌上没有牛奶,秦书桌上也没牛奶……所以这是何廖星特地给他一个人的? 昨晚被他压下的那些莫名情绪,忽然轻轻荡漾了下,像是被猫爪挠了似的。 “我听别的人说了。”何廖星转过身来,手肘压在他桌上,“你不是要参加物理竞赛吗?多喝点牛奶,补充营养,到时候等你拿第一回来。” 和他们这组隔了条走廊的同学看过来,凑热闹道:“我也想喝,何廖星,还有吗?” 何廖星偏头看过去,挑了下眉:“你要是去参加物理竞赛,我也给你准备。” “啧啧啧。”那人调笑道,“班上又不止他这么一个种子选手,还有其他人呢?也不见你给他们送啊。” “那怎么能一样?”何廖星笑了起来,“他们都不是裴宿啊。” 裴宿默然看着何廖星清隽侧脸,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拿起牛奶,打开木塞,喝了一口,不期然又想到昨晚。 ——这不就是变相勾引? 他轻轻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大概有点疯。 -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体育课给学生们自由活动的空间比较大,刚跑了两圈后老师就把学生解散了。 除了回教室,玩什么都可以。 何廖星中午午休补了会儿觉,此时精神正足,懒洋洋抻了个拦腰,有人就叫他过去打球,说还缺两个人。 何廖星一听就来了兴致:“跟谁打啊?” “跟五班打。”那人道,“五班刚好也跟咱们班一起上体育课。” 这是经常能撞上的事情,虽然分了班,但一班大部分人都很擅长建交,于是无论哪个班,都有认识的人。 何廖星噢了声,张头找了会儿,转了一圈,锁定目标,他拍了下那人肩膀:“那你等一下,我再去叫个人过来。” 那人点了下头,说了句星哥放心,然后便站在原地等。 他看着何廖星朝林荫道跑过去,风呼啦卷过他外套边缘,看着像是只轻盈的鸟,他停在石椅前,跟石椅上坐着的人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两个人就一起站了起来,朝这边走。 何廖星把手搭在裴宿肩膀上,推着他:“你这样子不尊重体育课是不对的,体育课就是要运动。” 裴宿懒散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兴趣:“就打一场。” “打一场能起到锻炼作用吗?”何廖星手压在他肩膀上,从他肩膀处往外探出头来,“一节课整整四十五分钟呢,裴同学,你不觉得你太浪费体育课了吗?” 裴宿无言看了他会儿,转身作势欲走:“那算了……” 何廖星妥协:“哎一场就一场。” 看在他昨晚陪他乱七八糟聊了那么多的份上,他大度点,顺着他。 那个等在原地的人看着他俩从他面前走过,有点愣。 ——他好像从来没见过何廖星对谁这么有耐心过,而且也没见过这新转来的大佬如此与人亲近过。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像是严冬寒冰悄然瓦解了一块,裴宿身上似乎也多了丝鲜活的人气。 ☆、第20章、20 何廖星和裴宿走到篮球场上时,五班的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粗略看了眼,发现五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于是便移开了视线。 而在他移开视线瞬间,五班里站着的安淮便朝他看了过来,勾着唇,眼神像是从阴沟中长出的荒草,幽深而带着寒意。 何廖星正转头跟人说着什么,他粗惯了,并没有注意到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于是那道视线便一直紧随着他。 直到裴宿眼神扫过来,那眼神明明很轻,可安淮却觉得压迫感十足,匆匆偏开了头。 所有人全都到齐了,正式开始打球。 先开始何廖星还想着裴宿细胳膊细腿,打篮球水平也就一般,可马上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裴宿运球能力超强,三分球一投一个准,那篮球框像是长在他篮球底下似的,而队友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他就知道该怎么走位怎么传球。 何廖星觉得有点意思,和裴宿打球打得痛快。 旋即围观的人就发现……让何廖星和裴宿一起上简直太犯规了。 一班这边百分之九十九的球全都是何廖星和裴宿两个人投的,两人虽然是第一次在一起打球,配合能力上有一定不足,但不妨碍他们个人能力强,于是生生把这种不足压了下去。 十分钟后,两个班比分三十一比五,堪称单方面碾压。 五班人脸上的笑几乎都要挂不住。 大家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也经常在一起玩,输没什么丢人的,但是输得这么惨,还是在众目睽睽下,那是真的丢人。 有些上体育课的女Omega、Beta等不由自主过来围观,拉着闺蜜胳膊小声说话,但看的全都是何廖星和裴宿。 没办法,这两人身上像是有光似的,想不注意都难。 十五分钟到,中场休息。 五班的小前锋浩子皱了下眉,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颇为不爽:“……只是普通打球而已,用得着这么较真?何廖星是跟我们有仇?” 其实这话说得很冤枉人,裴宿和何廖星根本没想过去针对他们,更别说有仇,他们 分卷阅读24 打得好单纯只是因为技术好,普通玩玩而已,没谁想过藏着,大家都只想打尽兴。 安淮仰头灌了一大瓶水,伸手抓了下,把空掉的塑料瓶抓得嘎吱响,半边唇角勾起来,却什么话都没说,只在浩子肩膀上拍了拍。 而站在另外一边的何廖星仰头,看着裴宿,刚喝过水,薄唇湿润:“等下次我们两个人再打一局?” 他很久没玩得这么过瘾了。 奔跑,传球,热烈的风从手臂间穿过,呼啦卷过衣角,阳光洒下,操场上一片喧嚣热闹。 自由而欢快,何廖星喜欢这种感觉。 因为运动缘故,他身上信息素散发得更浓郁了些,往日那浅淡花香在阳光下似乎也跟着升了温,扩散开来。 裴宿视线从何廖星唇上一划而过,微微偏头,鬓角在汗意下显得乌黑油亮,衬得皮肤愈发雪白:“我为什么要跟你打?” 何廖星害了声:“就我们这关系,约个球还需要理由?”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极了,非常熟稔。 裴宿嘴唇动了两下,似乎想说点什么,就在这时,跟着他俩打球的其余三个人都走了过来,犹豫了下,微笑道:“裴宿,没想到你打球还挺厉害。” ——由于裴宿那冷淡气质,他转学过来已经有几天了,但和班上大多数人都不是很熟,大家也都不认识他。 大多数这种情况下,其实转学那个人和班集体是有距离感的,而这种距离感需要一点点消弭。 但人和人之间就是有种神奇的磁场,有时候想主动对对方释放善意和想认识的欲望,并不需要多复杂,打一场球,或者一起做同一份作业,就够了。 裴宿刚想开口,何廖星从他唇型读出他只想冷淡地嗯一声,为了防止把天聊死,何廖星率先笑着插话道:“裴宿刚才还跟我说,觉得你们配合也很厉害,一看就知道在一起打了很多年了,很有默契。” 另外三人确实也都认识,而且很喜欢打球,闻言,咧开嘴笑了下:“下回一起约球!” 裴宿这次连动嘴唇的机会都没有,何廖星似乎是他新聘的代言人似的,全程代他把话说完:“那是当然了。” 裴宿看了何廖星一眼,伸手捏了捏眉心。 哨响了,下半场开始了。 下半场何廖星和裴宿状态依旧轻松,有了上半场打底,这回他俩配合要比上场更加默契。 何廖星还非常漂亮地盖了回帽,高高跃起,腰腹和背脊紧绷出条漂亮弧线来,那个即将要进框的篮球便被他凌厉地盖回了地上,人群顿时吹了声口哨,夸何廖星优秀。 裴宿离何廖星只有几步远,看着这一幕,唇角短暂扬了下。 何廖星刚刚落地,安淮着急过来抢球,朝这边跑过来,在经过何廖星身边时,不小心踉跄了下,手肘曲起,正对着何廖星后颈戳去! 保护腺体是Omega的本能,何廖星闪身躲过,脚步错开,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脚底滑了下,身体重心不稳,整个人便朝着地上一倒,大地旋转着朝他眼前靠近。 人群里纷纷响起低呼声。 看着越来越近的塑胶操场,何廖星本能闭上眼睛,咬了下牙,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但他却没摔到地上,而是被一个满是木调香的怀抱拥住了。 其他三个队友艹了声,立刻围拢过来:“何廖星你没事吧?” 何廖星在裴宿怀里勉强站直身体,但一只脚使不上力,方才打球那么久他都没怎么出汗,但此时额头上却覆了层薄薄的汗。 他咬了下牙,摇摇头:“我没事。” 安淮一脸愧疚地走到何廖星身边:“对不起啊何廖星,我刚才跑得太急了,没注意到,你有没有受伤?要不然我陪你去趟医务室吧?” 篮球毕竟是项运动量比较大的运动,难免磕磕碰碰,受伤是常有的事,更何况安淮看起来真不是故意的。 就连何廖星看着安淮那一脸真挚的表情,都误以为方才腺体受到的威胁不过是他的错觉罢了。 他抓着裴宿胳膊,重心全放到左脚上:“其实没什么……”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裴宿便打断了他:“不用你陪,我带他去医务室。” 怀里的人站不稳,裴宿比他高,于是一只手扶着何廖星的腰,他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不可察发着颤。 何廖星愣了下:“用去医务室吗?我觉得……”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在裴宿的表情中消了音。 裴宿扶着何廖星往操场外走,在经过安淮身边时,留下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安淮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明明方才还觉得万无一失,但这会儿一股凉气忽然顺着脊椎往上爬,让他几乎不敢直视裴宿。 ☆、第21章、21 何廖星之前没有崴过脚,不知道崴脚居然这么难受,麻筋顺着脚底蔓延,又酸又胀,像是在脚上绑了块石头。 他单脚蹦着走了会儿,裴宿看不下去了,直接一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这一瞬,何廖星:“……!” 他睁圆眼睛,乌黑眼眸中满是讶异:“你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 在学校里公主抱,裴宿是疯了吗? 他不想当众人议论的焦点,他还是校霸,他不要面子的吗! Alpha和Omega体力上的差距在此时体会得淋漓尽致,裴宿轻轻松松抱着何廖星,那姿态不像是在抱着个人,而像是在抱一个棉布娃娃似的。 何廖星刚想挣扎,可又觉得不妥。 裴宿抱着他,已经很惹人注目了,如果他此时再挣扎,那惹人注目程度简直是翻倍的。 唯一的办法只有强行淡定,表现出“被人抱一下只是件小事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 何廖星在崩溃中强行让自己表情平静,他抓着裴宿,从牙缝里喊道:“裴宿……!” 有几个从林荫道上路过的学生,纷纷看向这副场景,眼神颇为新奇。 ——何廖星身为校霸,他们见过他站在升旗台上念检讨,见过他受罚擦窗户,见过他揍人时的嚣张……但就没见识过他被人抱着在学校里走。 多新鲜呐。 何廖星觉得他们眼神就像是针似的,刺在他皮肤上,让他整个人都因为燥而蒸发得快要化了。 裴宿脚步不停,薄薄的眼皮半垂,视线便散落下来:“我们什么关系,你脚崴了我不能抱一下你?” 虽然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无端让人觉得有些害怕,能够清晰感受到他此刻心情仿佛不是很好。 但又不过是瞬间,那些外露的情绪又被收了回去,仿佛即将要溢出的气复又重新被闷了回去,激荡,浓烈。 何廖星被噎了下,梗着脖子瞪他:“……” 这话明明是他不久前说 分卷阅读25 的,但从裴宿嘴里说出来,莫名就多了几分别的意味,说不上来。 值得庆幸的是,医务室并不远,可能设立时就顾及到了操场篮球场是意外伤害多发地带,穿过操场,绕过林荫道,医务室那座带着尖端的白房子就在绿树后面。 进医务室后,在看见何廖星时,里面穿着白大褂的林医生拿病历本站起来,挑了下眉,抱着手:“哟,又来了?要不要给你办个年卡啊何同学?” 这个又字,用得就很传神。 从高一到高二,何廖星少说也病了百八十回,从先开始略显青涩到后来炉火纯青,障眼法一套一套的,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以至于林医生一度怀疑这小子偷偷去报过表演班。 这回来的何廖星和平常差不多,怏怏的,抿着唇,一副有点自闭的模样。 演技又精进了,林医生漫不经心想着。 他伸手弹了下病历本,弯下腰来:“这回是哪儿不舒服?” 何廖星还没张嘴,一边站着的裴宿便道:“脚崴了。” 听听,真是毫不意外呢,看来何同学这些日子是没时间研究其他常见小病的临床反应。 这一年时间里,不说多的,何廖星的脚也就崴了个一万回吧,这崴脚次数放到别人身上,腿早就给锯了。 林医生噢了声,伸手去掀何廖星裤子,甚至都已经想好了等会儿表扬他伪造伤痕技术的词。 只见脚踝那儿肿了一大块,一片红色,与周端白皙细腻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林医生哟了声,蹲下身来,屈指敲了下,笑了起来:“这次还真像……” 他刚一碰,何廖星没吱声,身体却条件反射般颤了下。 何廖星闭了会儿眼睛,用自闭的语气解释道:“这回我……” 他想说“这回我是真的”,但刚说出三个字,忧伤地发现这句话他似乎也说过百八十回,他还发过各种誓………… 何同学顿时更自闭了。 一边站着的裴宿开口道:“这回是真的,麻烦你帮他看一下。” 这位说话语气虽然听着温和,但浑身信息素表现了截然相反的强势。 可怜林医生一个成年Beta,生生被裴宿强大气场压了一头:“………” “是真的啊?”林医生终于反应过来,哟了声,“终于阴沟里翻船了?” 何廖星:“……” 这种时候很不希望裴宿在场。 林医生终于正儿八经开始帮他看病,何廖星鞋袜褪了一半,他伸手按了几个地方,问疼不疼。 何廖星全都是云淡风轻的还行。 林医生抬眸看他一眼,颇觉新奇。 何廖星每回装病都是疼得“死去活来”,仿佛他再不给他开假条他就要原地去世了,可这会儿真病了,他反倒又一副我很好我没病的模样。 林医生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还好,不怎么严重,等会儿给你开点外敷的药,回去后一个星期不下地,差不多就好了。” 何廖星再次瞪圆眼睛:“一个星期不下地?” “是的。”林医生写了个药单递给助手让他去拿药,“一个星期,少一天都不行。” 何廖星整个人更蔫了,仿佛是只被这句话钉进笼子里的鸟,他躺靠在椅背上,闷闷的,没出声。 裴宿站在门边,光从外面投进来,落在他身上,衬得他侧影修长,他开口道:“何廖星。” 何廖星嗯?了声:“怎么?” 裴宿顿了下,问道:“你认识那个撞你的人吗?” 何廖星摇了下头:“不认识,怎么了?” 裴宿想起刚才那人故意用手肘去撞何廖星腺体的那一幕,眼神有点沉,但不过转瞬,在看向何廖星时,已然缓和下来:“没什么,想起来了就问一下。” “那个人……”何廖星欲言又止,有什么东西飞快在他脑子里闪过,但他就是抓不住,“……算了。” 助手把药和请假单送了过来,裴宿付了钱,然后便拿着药,扶着何廖星走出医务室。 何廖星沉浸在居然真的要一个星期不能下地的噩耗中,精神有点恍惚,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蹦了几步后,他才反应过来。 等等,裴宿刚才问医嘱,然后付钱,顺手把他捞起来带走的一系列行为……为什么这么顺溜?居然连问都没问他一句……? 而且这种事情一向都是家属做的吧? 为什么他有种非常强烈的他是等待领走的小朋友的既视感? ☆、第22章、22 他们宿舍在五楼,何廖星带着“为什么裴宿能这么顺手照顾我”的沉思,直到被裴宿背上楼。 裴宿的背很宽阔,他明明很瘦,但趴上去却让人感觉很踏实,而且脚步极稳。 清浅的海洋气息弥漫开来,幽静宽广,仿佛又很柔和,能将整个人都包裹。 裴宿把何廖星送回宿舍后,把药放到了桌上,旋即往桌上一靠,手放在桌沿,顿了会儿。 少年身高腿长,眉高眼深,五官轮廓被光影勾勒得极为深邃,眼尾有颗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痣,给他平添几分禁欲气息,随随便便一站,赏心悦目极了。 何廖星坐在靠椅里,受伤的那只脚搭在椅子上,清了清嗓子:“谢谢你送我回来,我没事了,你回头帮我和李老师说一下。” 裴宿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何廖星手机不断震动着,都是知道他受伤的事情过来问他情况的,何廖星回复了几个,让他们放心。 转头时,他看见裴宿居然还没走,顿时挑了下眉,试探性喊了声:“……裴宿?” 裴宿回过神来,缓慢眨了下眼睛。 何廖星刚想问他为什么还不走,但又很快停了下来,他盯了裴宿会儿,觉着自己很好找到了原因——他肯定是想借此机会逃掉最后两节课。 这是人之常情,他能明白,他装病时梅菜不知道跟着逃掉多少节课了。 于是滚到舌尖的话很快换了句:“你站着不累吗?坐会儿吧,要打游戏吗?” 裴宿:“……” 他对何廖星心有多大有了新认识。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无言片刻:“……玩。” 也算是转移他注意力的一种方式。 何廖星来了兴致,下意识就想蹦跶起来,直到脚上传来痛感才让他老实下来:“玩玄武?你有账号吗?” 玄武是现下比较热门的手游,可以自由选择角色和对战模式,玄武是终极宝藏的代称,谁先找到算谁赢。 何廖星说这话时尾音上扬,声音听上去很清亮,朝气蓬勃,一如其人,好像世间没有任何事能困扰到他,像是轮不断散发热量的小太阳。 他抬眸看过来瞬间,那熟悉的眉眼和神情让裴宿一下子有些恍惚,又想到了一年前夏令 分卷阅读26 营的时候。 那是次意外,裴宿不小心从石头上滚下来,划伤了小腿,当时只有何廖星在他身边。 俩人还不算很熟,但何廖星总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身上挂着相机,像是他小尾巴似的。 裴宿向来不喜欢有人待他身边,但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为什么会一再容忍何廖星,到最后几乎算是默许了何廖星跟着他的行为。 那次见他受伤,何廖星有点慌,但很快镇定下来,找布料帮他包扎伤口,问他疼不疼。 裴宿自然不会说疼,看何廖星一脸担忧,心下一软,回了句还好。 他们离营地有些距离,裴宿受伤后何廖星在第一时间发了求救信号,然后等人过来营救。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其实按照裴宿性格,如果没有何廖星在身边,他是不会把这种小伤当回事,而是会毫不在意地走回去的。 两个人找了个背风坡坐着,头顶星光绚烂,夜幕低垂,长风划过,穿梭在幢幢森林间,带着夜间凉意。 何廖星挨在他身边,摸了颗糖给裴宿,担心裴宿等着睡着,期期艾艾地问他:“哥哥你玩游戏吗?” 那天到最后,何廖星一直陪在他身边,裴宿问他为什么要陪他这么久,明明他可以走。 何廖星想了很久,对裴宿笑了下:“……可能是我小时候一个人待的时间久了,生病时就很想有人能够陪着我,所以看着你,也不想让哥哥你一个人待着。” 那时的少年,脸颊被夜风冻得染上一层薄红,微垂长睫弧度几乎固定,但脸上的笑容却又软又甜,仿佛所有寒风都尽数在他这个笑中化开。 温暖而生机勃勃。 时光流转,场景对换,受伤的人不再是他,但裴宿却一直都记得何廖星说过的话。 他生病时不喜欢一个人待着,那这次换他来陪他。 - 晚饭是裴宿出去买的,俩人吃了那么长时间食堂也吃腻了,于是这一次裴宿去了学校外面买。 梅菜跟秦书不放心,一放学就过来看看,正好也没吃饭,于是跟裴宿一起出学校买饭。 梅菜一路上像个小喇叭似的,叭叭叭个不停:“这好端端的,星哥是怎么崴脚了?我星哥就算在溜冰场上打篮球都不会摔……” 秦书看了眼裴宿,犹犹豫豫道:“体育课后班上一直都在说这事,有人说安淮这人手很黑,经常下阴手,这会儿何廖星又受了伤,班上男生很不服气。” 裴宿想了想:“那个安淮……之前认识何廖星吗?” 这个问题他问过何廖星,何廖星否认了,但不排除他记性不好的可能,毕竟他连裴宿都能忘。 “不认识啊。”梅菜毫不犹豫,“星哥他打球一般都跟我们班的人打,虽然也认识很多外班的,但一起玩的机会不是很多,这个安淮我是第一次听说。” 那这件事就有点意思了。 裴宿眸光轻轻闪了下,没说话。 他们算好了时间点,出来得晚,外面人流量不算太大,一条小吃街上各种香味掺杂在一起,芬芳扑鼻,格外热闹。 梅菜和何廖星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知道他喜欢吃饭饭家的煲仔饭,于是三个人去了那边排队。 饭饭家在小吃街最里面,再往里走就是一面白墙,左右两边分别有两条路,往右边通往一个小区,往左边的那条通往一个建筑工地,也打算要建小区,目前尚未完工。 吃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所以越往里走,学生越少。 饭饭家虽然在最里面,但因为好吃,所以生意红火,人也多。 裴宿排队排了会儿,觉得闷,何廖星给他发了消息,说麻烦他带杯酸奶回去。 裴宿跟另外俩人说了声,走出来打算买酸奶。 白墙左边巷子里站了几个人,有两三个穿了校服,另外的人没穿,他们站的地方烟雾缭绕,正在抽烟。 “……淮哥,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何廖星?居然是只Omega?” “这么刺激?他不是个Alpha吗?” “假的吧?他一个Omega,打架那么狠?不要命?” 裴宿脚步一顿。 在众多声音中,那道阴沉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含着丝让人不那么舒服的笑意:“那还能有假?眼见为实,那天看过他买药,这回又试探过他,而且我还闻到了他信息素的味道,哈,你们是不知道那味道多带感,让人简直想把他抓起来往床上扔。” “真有这么刺激?说得我都想去试试!” “呵呵,你小子别说梦话了,何廖星那么猛的,你能驾驭得了?” “淮哥对何廖星信息素感兴趣?淮哥一句话,我们分分钟把他给你绑过来。” 安淮哼笑两声,吸了口烟,徐徐吐出,不紧不慢道:“我?我对他信息素不感兴趣,其实我更想毁了他腺体,但是太可惜了,差那么一点……” “只差那么一点。”安淮声音阴沉下来,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站在白墙边上,把话从头到尾听全的裴宿终于动了下,他迈开脚步,慢慢卷起衬衣袖口,一步步朝里面走进去。 而几乎是瞬间,所有人不约而同感受到一股汹涌信息素压迫过来,像是掀起惊涛骇浪的海洋,狂风大作,千万斤巨浪打过来,让那些人不禁闷哼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改完啦,以后固定更新时间为晚上六点 ☆、第23章、23 安淮当即就想骂人。 一般而言,Alpha信息素是不可以乱释放的,都说同类相克,Alpha和Alpha之间,信息素的压制是最让人难受的,但大部分人的信息素强度都很一般,水平相差无几。 安淮也就从来都没意识到,原来信息素还可以被拿来当作武器进行攻击。 他也没有想到,原来信息素可以强到这种地步,让他几乎连呼吸的余地都没有。 铺天盖地信息素压过来那一瞬,安淮膝盖仿若被巨锤锤了一下似的,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地上扑倒。 其余人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嘴里各种吐着各种带器官的脏话。 被骂的那人不紧不慢从白墙后弯绕过来,地上枯枝在他走动间发出细碎声响,黑色长裤包裹的双腿笔直修长,白色衬衣松松垮垮,扣子随意系了几颗,袖口整齐挽过小臂,在暗沉的天光中,他五官明晰如刀刻,那副看上去总很薄情的长相此刻透着浓浓压迫感。 巧,很巧,这人安淮见过的,新转来的Alpha,学神校草,就在不久前还跟他一起打过球。 安淮对他了解不多,也没刻意去打听过,只知道这人是个按时上课按时放学的优等生,开学来就没做过任何逾矩的事。 他和对方没有任何交集,也无 分卷阅读27 冤无仇。 那为什么这会儿会突然对他们用信息素?而且信息素还……这么强。 安淮敛下眸中的吃惊,挣扎着在这股信息素中咬牙呼吸了下,尝试挤出微笑来:“裴……裴宿?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裴宿无视其他人,信息素强度再度升级,就这么朝着安淮走过来。 落日余晖洒在地平线上,落下一道橙红的光,苍穹下的建筑群皆隐没在浓重的阴影中,在橙光中连绵起伏。 裴宿背后便铺陈着那阴影,这使得他浑身气场呈几何倍数递增,颇有点落日下的死神的意思。 “现在认识了。”裴宿俯身,俊美脸庞如同大理石雕像般找不出丝毫瑕疵,他伸手按在安淮肩膀上,语气轻松,“来,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裴宿仿佛不过只是在帮他拂去肩膀上的一片灰似的,但安淮肩膀嘎吱直响,痛得直哆嗦,甚至连五官都皱成一团。 他第一反应是什么话?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但旋即他就意识到了在裴宿走过来前,他跟同伴都在聊些什么,他们在说何廖星。 可是说何廖星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裴宿一个刚转来的学生能跟何廖星有多熟? “我们……”安淮咬了下牙,不堪重负道,“我们只是说着玩而已……开玩笑的,不当真。” “是吗。”裴宿漫不经心道,“那我也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 话虽这么说,但他周身信息素却一寸寸加重,几乎将所有人全都压得往地上跪。 安淮甚至毫不怀疑,如同这信息素再持续几分钟,他们全都会因无法呼吸而死掉。 这他妈能是开玩笑?! 安淮在内心脏话飙成了一片。 裴宿站起身来,轻轻捻了下手指,动作优雅好看,像个年轻的绅士,但是安淮这一刻清楚知道,这人就是个披着绅士皮囊的恶魔,危险到了极点。 随着他收回手,肩膀上的重负终于被撤走,安淮有种想要大口呼吸的冲动。 然而下一瞬,裴宿便再度伸手扼住了他的脖颈,轻轻凑近他:“但是我希望你没机会看见我不开玩笑的样子,明白么?” 安淮脸色铁青,咽喉处传来的剧痛让他连话都说不清楚:“……明……明白。” 周围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 买好饭和酸奶后,三个人就回了宿舍,梅菜还纳闷为什么裴宿能买个酸奶买这么久,裴宿温和地回答超市人比较多,其余俩人也没怀疑。 回到宿舍后,何廖星吃完饭,和三个人聊了会儿天,梅菜和秦书就打算走了。 梅菜临走时还从裤兜里掏出一大叠卷子拍到何廖星桌上,刚拍完他就迅速闪身到了门外,像是生怕被波及:“老师给你的,说让你好好养病。” 何廖星看着那堆白花花的卷子,脸都快绿了:“…………” 为什么李老师表达关怀的方式,如此特别。 他刚转头想说点什么,梅菜和秦书迅速手拉手一起溜了,关门声格外清脆。 何廖星捡过卷子看了眼,挺好,这次不止语文,还有数学,物理,化学…… 看来李春华发卷子的数量是根据他受伤程度来定的,多体贴啊,太让人感动了,这么好的老师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吧。 何廖星转头看向裴宿,对他笑了下:“哥。” 裴宿:“……” 何廖星伸手攥着他衬衣边缘,轻轻勾了勾,一双漂亮的眼眸看着裴宿,表情看着无辜又可怜:“我受了伤,又不能下地,正是身体精神双受挫的时候,你看看这堆卷子,这能是卷子吗?这明明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你帮帮我吧。” 裴宿站着没动,好整以暇:“我不是弟弟吗?” “我是想把你当弟弟一样疼爱,”何廖星说,“再当哥一样尊敬。” 裴宿哦了声:“那你再喊声哥?” 何廖星毫无心理负担,张口就喊:“哥!” 裴宿唇角勾了下,没说话,他拿出手机,随意划拉着。 何廖星歪了下头:“那我们现在开始做作业?” 裴宿:“你写吧。” ……裴宿也太好说话了点,何廖星美滋滋地想,他对我这么好下去是不行的,太可爱了,居然轻轻松松被一句哥收买,可爱到犯规,就很想rua他。 他把椅子转到书桌前,拿了只笔,随手翻开一张卷子,转头看向裴宿,眼神亮晶晶:“我们先从化学开始?” 裴宿没说话,何廖星就当他默认了,于是开心地等了几秒钟,等裴宿过来给他念答案。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也过去了,身后的人毫无动静。 何廖星回头,疑惑道:“裴宿……你不是要过来帮我吗?” 裴宿挑了下眉:“我说过你喊我哥我就答应你了吗?” 何廖星:…… 好像没说? 何廖星:“???” ☆、第24章、24 卷子最后还是没写,裴宿接了个电话,出去了会儿。 宿舍门没关,裴宿站在走廊里,安静听那边人讲着电话。 他们宿舍在五楼,这会儿已经八点了,夜幕深沉,一轮圆月悬在天边,散发着柔和皎洁的光芒,那光芒落在裴宿身上,勾勒得他身形修长,端的是赏心悦目。 何廖星随手拿着一支笔转了会儿,眯眼看着眼前这幅场景,愣了下,旋即若有所思起来。 讲了几分钟后,裴宿暂时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转身时就看见何廖星一眨不眨看着他。 少年穿着件浅蓝色长袖,袖子随意卷到手肘,一只脚踩着小板凳,另外一只脚脚尖抵地,姿态很是闲适松散,漆黑碎发不羁落在额间,那双眼眸像是蒙了层细碎的光,漂亮得不像话,就这么一直盯着他。 裴宿也没走进去,隔着一扇门与他对视,然后扬了下手机:“我有点事,要走了。” 何廖星回过神来,愣愣噢了声,皱了皱眉:“裴宿……” 裴宿已经往右边走了几步,角度问题,他身影几乎要消失在何廖星视野里,只能看得见挺拔后背和笔直长腿。 听见何廖星喊他,他停顿下来:“还有事?” 那只笔不自觉从何廖星手里落下去,磕在桌面,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响。 何廖星认认真真地问:“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裴宿背影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凝滞,他没有回头:“……问你自己。” - 因为何廖星脚崴了,原本答应和陈媛周末去买花自然也不能去。 陈媛发消息慰问了何廖星,说让他好好养伤,然后转头邀请了裴宿。 让人没想到的是裴宿答应了。 周末那天刚好是个晴天,春城最漫长的两个季节是春天和秋天,九月初 分卷阅读28 ,街道上已经覆上了层薄薄秋意,阳光不再炽热,风清云朗。 和陈媛一起去的还有她们班上的几个Beta和Alpha,为了建设文化角,还分工让他们合作,有去负责买花的,有负责买图书的,还有负责买画纸的。 陈媛负责去买花,他们去了当地最大的花鸟市场。 陈媛穿了件蕾丝长裙,为了这次出行,还特地化了个淡妆,明艳动人,像是朵含苞待放的花。 下了公交车后,入目所及是个类似大型商场的建筑物,蓝色玻璃反射着阳光,大楼外面没什么特征性标志物,看着有点老旧。 但意外的是,这里人流量倒挺大,蓝色大楼前有片大广场,广场上一派欣欣向荣气息。 陈媛伸手捋了下耳边头发,对他笑了下:“裴宿你刚转学过来,可能对这边不是太熟,正好我今天可以带你转一下,这边有很多好玩的。” 她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和平时差不多,但其实心底是暗含一丝紧张的。 其实她也没想到裴宿会答应和她一起出来,开学这一周,暗中注意裴宿,想和他认识的人那么多,但和裴宿走得最近的人只有何廖星。 毕竟他俩是邻居,又都是Alpha,何廖星应该是裴宿来春城第一个认识的同学,俩人相熟也算正常。 陈媛这么跟自己说着,努力微笑了下,嘴唇微微一动,刚想跟他介绍这周边情况时,裴宿开口道:“不用。” 陈媛:“?” 裴宿走在她身侧,礼貌与她保持一定距离,神情淡淡:“何廖星已经带我转过了,就不麻烦你了,谢谢。” 陈媛有点失落,但还是轻轻噢了声。 那这也挺正常,何廖星和裴宿熟,带着他四处转转再普通不过。 陈媛看见广场上有小摊贩在卖炒酸奶,眼睛一亮,正好也觉得有点渴了,于是问裴宿:“你渴不渴?要不要吃炒酸奶?这边炒酸奶口味很正宗,比学校那边好多了。” 裴宿也看见了那个炒酸奶的小摊,他拒绝道:“我不太喜欢喝酸奶,倒是何廖星挺喜欢的。” 陈媛:“……噢。” 陈媛以一个女Omega生来的直觉来看,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是一时又不知道是哪儿不对。 令人窒息的安静无声蔓延。 陈媛清了清嗓子:“那我们直接去买花?去之前何廖星还告诉了我店址,他都跟老板说好了。” 说完这句话后,陈媛就看见冷冷淡淡的裴宿仿佛多了丝活气:“何廖星提前跟你说的?” “对啊。”陈媛点了下头,“他说他跟老板熟,我们去买花,买得多还可以打折,我们班做文化角,买十盆花就够了,我自己也挺喜欢花,所以想多买几盆回去种。” 裴宿没有说话,侧脸沉静,五官锋利,却又被那股少年特有的干净气质压下,就像是雪水划过利刃,又像是薄薄积雪落满红梅枝头。 陈媛偷偷看他一眼,没忍住,又不自觉偷看了他一眼。 进入蓝光大楼后,各种叽叽喳喳声音混合在一起,全都是鸟鸣,混合着买家和卖家商量着讨价还价的声音,喧嚣而热闹。 何廖星介绍的那家店在比较里面的位置,店名很独特,叫遇见,守店的店家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Beta,别的店家都忙得不可开交,他倒好,坐着张摇椅,天光从透明顶棚漏下,洒了他满身,看着格外惬意。 店里分门别类放着各种各样的花,开得正艳,花香在空中飘浮,幽香缕缕,让人感觉像是来到了片百花齐放的花田,甜腻得有些过分。 何廖星信息素也是花香,准确来形容,更像是小柑橘和鸢尾花的组合,清新甘甜,浓郁时像是集结千百种花,味道偏甜软。 裴宿以为自己不会讨厌花香,但来到花店后,他下意识想屏住呼吸。 ……和何廖星信息素味道似乎差距有点大。 裴宿上前一步,来到老板面前:“您好,我们是何廖星的朋友,跟您约好了过来看花。” 老板撩开眼皮,睁了条缝,随手往店里指了指:“你们先自己去里面看看。” 裴宿和陈媛于是走进了店里。 花店面积不大,四处都是花架,奇形怪状,配合着放不同的花,均被照料得很好,生机勃勃。 陈媛蹲下身,自己在花架上挑了几盆,越看越喜欢,她喜欢兰花,一看见兰花素来走不动路的,选完几盆后,她想起来裴宿,仰头去看他,声音柔软:“裴宿,你喜欢什么花啊?” 这个问题她问过何廖星,但何廖星没给她答案。 裴宿正在看她在挑选的兰花,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闻言,指了下在她不远处的花:“你看见那盆花了吗?” 陈媛扭头看了眼,笑了下:“三色堇?你喜欢三色堇吗?” “还行。”裴宿漫不经心道,“之前何廖星送给过我一盆。” 陈媛:…… 那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又来了。 陈媛沉默两秒,缓缓地后知后觉。 ……等等,从过来到现在,这位裴同学似乎三句话离不了何廖星? 而且她问他喜欢什么花,他为什么要跟她说何廖星也送给过他花?? 作者有话要说: 陈媛:我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w= ☆、第25章、25 陈媛狐疑地看着裴宿,又在想是不是错觉。 裴宿只跟何廖星稍微熟点,所以会被送花,也对他喜好了解得比较清楚……? 这种情况很正常,好像也没什么。 陈媛疑心很快就飘散了,附和道:“是吗?何廖星挺会养花,他送你的花肯定很漂亮。” 裴宿高冷地点了下头:“是比兰花要漂亮一点。” 陈媛笑容僵了下:“……” ……他俩不是在聊三色堇?为什么突然cue兰花?兰花招谁惹谁了? 倒是何廖星之前在她生日时送过她兰花,他特地培育的新品种,还挺好看的。 三色堇比兰花漂亮?那得是什么样的? 陈媛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挑选着花。 她养过很多花,但是正儿八经买花的次数却寥寥无几,这会儿挑花仔细得很,生怕买到盆不好的花回去。 文化角放置的盆栽在室内,空气不太流通,所以不适合买香味过于浓郁的花,像吊兰,芦荟,虎皮兰这种植物就很适合。 裴宿不喜欢如此浓郁的花香,在花店里待了没一会儿就走出来了。 老板坐在摇椅里,手里拿着把摇扇,反射弧起码得有几千米长吧,这会儿看见裴宿,才顺口问道:“你们是小星的朋友?” 裴宿站姿松散,身后立了排高高的花架,光线穿透高高低低的绿叶花枝,落在他身侧,散入他眼底,衬得他眼眸像是反射 分卷阅读29 光的琉璃:“是的。” 老板看了看裴宿,又看看里面蹲在地上挑花的陈媛:“那他这回怎么没来?” 何廖星和老板的确算是老朋友,他在他这儿买花时间长达两年,又因为外貌和性格原因,老板对他印象十分深刻,很喜欢这个有意思的小孩。 裴宿:“生病了,来不了。” 老板噢了声,随手拿起摇扇摇了两下,继续看陈媛选花,时不时给她些建议。 当看见她选的花大多都是兰花后,老板眼睛眯了下,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蓦然闪过,他哟了声,拿摇扇轻轻敲了下自己脑袋:“……你就是何廖星喜欢的那个Omega吧?喜欢兰花,他之前还向我请教过兰花怎么养。” 老板声音有点沙哑,略显低沉,往店里深处走去的陈媛正在专注选花,没听见,但裴宿听见了。 裴宿顿了下:“他一直在您这里买花?” “是啊。”老板顺着话茬接下来,“都两年了,从最先开始的夜来香到最近的君子兰,我这儿卖什么他就买什么。” 裴宿原本只想把话岔开,听见夜来香这三个字,眼神轻轻一闪:“……他在您这儿买过夜来香?” “那可不。”老板提起花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真不是我吹,整栋楼里面,我家夜来香是最好的,何廖星最喜欢的花是夜来香,从我这儿买了不少回去,但那是一年前的事情,这小孩喜欢的花总在变……” 老板喋喋不休说了很多,但裴宿却没听进去多少,脑子里反复闪现夏令营临别时何廖星跟他说过的话。 ——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的花,你把它收好。 裴宿把花种好,但何廖星却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裴宿若有所思问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不喜欢夜来香的?” “什么时候?一年前左右吧。”老板想了想,费劲回忆着,“最后一次他过来买花说是要去趟夏令营……然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是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来着,忘记了,再过来的时候,他选花时看了夜来香很久,说……” “说一看见夜来香他就觉得这花上面有故事,但他不记得了,所以也就不喜欢了。” 老头回忆完,摊了下手:“挺玄乎的,我当时听着还觉得好笑,后来他就再没买过夜来香。不过你为什么问这个呀?你也喜欢夜来香吗?” 站在花架边的少年轻轻蹙着眉,眼睫低低垂着,在眼睑投下两抹阴影,视线散落下来,定格在虚空中某一点上:“嗯,喜欢夜来香。” - 陈媛最终挑了三盆富贵竹,绿萝,五六盆吊兰,虎皮兰,还有很多其他花种若干。 他们之前约定过,其他人买好了东西后就过来花鸟市场这边集合,所以这会儿陈媛和裴宿只需要去门口等着就好。 陈媛仍然试图活跃气氛,想多找些话题,但几次看着裴宿淡漠侧脸,她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就很为难,太难了。 她从来就没这么绞尽脑汁过。 陈媛想了很久,决定和他们共同的朋友何廖星身上切入:“何廖星挺喜欢看海的……” 如她所料,在听见何廖星这三个字时,裴宿终于有了点反应,尾音略微拖长,显得有点懒,声音更加有磁性:“我知道。” 说完这话后,裴宿看了她一眼:“听说你和他第一次相遇是在海边?你也喜欢海?” 陈媛愣了会儿,如实回答:“啊对,我喜欢海,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在海边度假,他坐在礁石边上……” 无论过去多久,那都是陈媛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幕之一。 她还记得自己穿着波西米亚长裙在沙滩上散步,风扬起她长发,呼啸涌往更高更远的天际。 脚下是金色细软沙滩,混合着闪闪发亮的小贝壳,而在几步之遥的礁石上,一个非常俊秀的少年坐着,白色T恤被风吹得鼓起,乌发也随之飞扬,露出饱满额头和清晰好看的眉眼。 他赤脚踩在海水里,静静坐着,视线飘远,表情似乎有些茫然。 浪花翻涌,不断拍击沙岸,袭过礁石,没过少年雪白的足。 陈媛家庭条件很好,从小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帅哥美人,但在那一瞬间,她却觉得,这个人长得真是好看,好看程度远超过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风卷过她头上的草帽,拂向那少年。 陈媛追着帽子扑过去,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 裴宿听完后没有说话。 已知条件: 裴宿信息素是海洋味道,何廖星喜欢陈媛是因为她喜欢海,而且他本人尤其喜欢海。 何廖星喜欢夜来香那么长时间,从夏令营回来后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原因是忘记了他们的故事。 何廖星刚分化被他临时标记后,就伪装成了Alpha,一直到裴宿再度出现,他才再度求他标记。 需要求解的问题: 几天前那个晚上,何廖星为什么想勾引裴宿? 答案好像还挺一目了然? 作者有话要说: 裴宿:何廖星一定是暗恋我() ☆、第26章、26 这天天气还不错,又好不容易是周末,残疾人士何同学在同学梅某和秦某看护下,终于摆脱了坐月子般的生话,下楼透透气。 看着眼前空旷的操场和地上的塑胶跑道,何廖星第一回觉得自由有多么可贵。 他坐在乒乓球台上,看着梅菜和秦书打羽毛球。 何廖星支着下颔看了会儿,一边看还一边点评。 “害,那个球打歪了!” “速度快点就能接到。” “刚才那个球是用脚打的??” 梅菜白了他一眼,想说要不然少爷你来,但又看了眼他的脚,十分艰难地把话忍了回去,没好气地问:“裴宿呢?” 裴宿在的话,至少能管管何廖星,让他不至于这么无聊。 何廖星摊了下手:“我怎么知道?” “你们都不知道?”秦书接了个球,把球抽了回去,有点奇怪,“裴哥没跟你们说吗?” 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何廖星也有点累了,于是躺了下来,翘着二郎腿,随手摸过一颗糖含进嘴里:“他应该跟我说吗?” 秦书盯着再度被拍回来的球:“他陪校花去花鸟市场了啊。那天好多人都在。” “校花邀请的?”梅菜是个单细胞生物,当即哟了声,一副标准吃瓜表情,“我都还不知道,那天我好像没在,哎哎哎,我发现校花好像经常来找裴宿哎,她对他是不是有意思啊?” 秦书对梅菜的观察能力佩服到五体投地:“……你现在才看出来?” 梅菜惊了,差点连球都没接住:“还真是?” 躺在乒乓球台上的何廖星眯了下眼,不自觉咬了下糖, 分卷阅读30 甜味瞬间蔓延开来。 裴宿和陈媛……? 陈媛喜欢裴宿? 何廖星摸出手机,在手里慢慢转着圈,他坐起身,下巴抵在膝盖上,打字给裴宿发消息:【Bling:你现在在哪儿?】 没过一会儿,裴宿发消息过来。 【X:在外面】 何廖星啧了声。 【Bling:一个人?】 【X:嗯】 何廖星把手机翻过去,盖在石台上,没有回他消息了。 裴宿对他撒谎,这种事能有什么好撒谎的?难不成他是真的对陈媛有意思,所以不想让他知道他的行踪? 不是,那这有什么好瞒着他呢? 何廖星想不明白。 梅菜和秦书打球打了会儿后,觉着有点累了,于是停下来喘口气休息会儿。 他们站的位置离乒乓球台有点距离,梅菜懒得走过去,于是对何廖星招了下手:“星!把水给我扔过来!” 重新躺回石台的何廖星一言不发,拿过手边的水扔了过去。 梅菜接住,拧开瓶盖灌了两口,喝完后他顺手把水放到一边,拉了下胳膊:“继续打吗?” 秦书刚想说等会儿,就看见一个人从林荫道那边走了过来,披一身浅浅绿荫,光斑在他身上跳跃,身姿挺拔而修长。 秦书眼前亮了下,用力挥了下手:“裴哥!这边!” 裴宿慢慢走过来。 听见裴哥这两字时,何廖星眼皮动了下,旋即翻了个身,拉上兜帽。 梅菜闻言转身,手里拿着的拍子还挺激动地挥了下:“裴哥!你真的和校花去约会了?怎么样?” 裴宿看见躺在石台上的何廖星时,挑了下眉,这才看向梅菜,却没直接否认:“你怎么知道的?” 何廖星侧躺在石台上,听着他们三个人叭叭叭,第一次觉得裴宿声音还挺难听。 离得这么近,他清楚闻到裴宿身上信息素的味道,除了木调香和海洋森林气息外,还多了……水蜜桃的甜味。 这得是离得多近才能把人家信息素都带回来啊? 生理作用下,何廖星如同只被侵犯领地的猫,差点没直接跳起来,但又被理智强行按压了回去。 害,多大点事,不值当生气,不值当。 孩子大了不由娘,裴宿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拿下校花也好,反正陈媛从来只把何廖星当朋友,没把他当异性看待过。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是好事,是好事,他要心平气和点,衷心祝福他们。 下一瞬,察觉到裴宿靠近,他掀开眼皮看了眼他,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陈媛?” 何廖星脸上只差没写上“你他妈敢说一个是字试试”。 裴宿站在石台边,看着打球的梅菜和秦书,语气淡淡:“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何廖星:…… 确实好像跟他没关系。 失策了,刚才好像没控制住自己,说好了要平和送上祝福,他怎么跟要找裴宿算账似的? 都怪那个临时标记! 何廖星轻轻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正常一点。 他甚至还坐起来,曲腿打了个坐。 但裴宿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水蜜桃味一直飘在他身边,对于一个Omega而言,是有点刺激的一件事,这就像是在往一簇小火苗不断滴油滴。 裴宿轻描淡写道:“她请我吃了酸奶蛋糕。” 火苗霎时炸了下。 何廖星:“哦。” 裴宿:“还一起去喂了鸽子。” 何廖星:“……哦。” 这种事为什么要跟他讲? 裴宿:“她说她喜欢吃草莓。” 何廖星:“……” 裴宿停顿几秒:“最后她还送了我一盆花,兰花。” 何廖星脑中有根弦轻轻嗡了声,他有点凶地瞪了裴宿一眼,加重语气:“哦!” 不用再说了!这人怎么这样子!刚脱单就开始虐狗?没看见他不想听吗?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裴宿看着腮帮子都快鼓起来的少年,心下一动,走过去,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轻声道:“骗你的。” 捏完后他就收了手,站直身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何廖星长大后头回被人捏脸颊,瞪圆眼睛,一时愣了下,也跟着伸手摸了下脸。 这人简直,简直胆大包天! 他都不知道该先计较裴宿捏他还是他骗他,以至于茫然了一瞬:“……” 长达半分钟的茫然后,失去最佳生气找裴宿麻烦时机的何廖星再度气成河豚。 ☆、第27章、27 打完羽毛球后,天色也不早了,四个人决定去吃饭。 小吃街上好吃的馆子很多,裴宿对这一带并没有完全了解,不参与决议,于是其余三人决定去吃撸串。 撸串加喝啤酒是这群人的日常饮食了。 小吃街就有一家口味特别正宗的麻辣小串,四个人围了个小方桌,白瓷盘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青菜和肉类串串,方桌中间有个火锅,热气腾腾,一层辣油浮在汤上,劲味十足,又鲜又麻。 何廖星一边撸串一边喝啤酒,觉得人生又重新快活起来。 梅菜跟他们聊着天,一边在底下给女朋友芳芳发消息。 芳芳本名陈芳语,和梅菜不同班,梅菜在一班,她在五班。 今天俩人原本约着一起去看电影,但是陈芳语临时有事,所以就取消了约会,梅菜特能体谅她,于是发了个OK的手势。 结果等陈芳语忙完,梅菜就摊上事了。 陈芳语看着梅菜如此简洁利落的OK手势,越想越觉得梅菜根本就不在意她,否则为什么连问都不问她一句在忙什么? 他对待游戏可不是这样的。 越想越气,于是她就找梅菜问他怎么回事。 梅菜被问时真是一脸懵逼,只能手忙脚乱安抚她,认错三连。 手机那边的陈芳语从包厢里走出来,大力戳着手机,想象它就是梅菜的脸。 她今天被她爸临时揪出来参加饭局,饭局上有几个她爸的朋友,还有位极其厉害的大佬,据说是位风云人物,今天这饭局的核心人物就是他。 她爸想带她多见识下这种场合,也是为她以后铺路。 陈芳语最讨厌这种场合,但是抵不住她爸一而再再而三念叨,她爸还拿别人教育她,比如说今天来的又不止她一个学生,还有安淮也跟着他爸过来了。 安淮和她是同班同学,家庭条件差不多,安淮他爸是做销售的,陈芳语家是做建筑设计的。 陈芳语不喜欢安淮,听见她爸还拿安淮教育她,她更觉得厌烦。 安淮今天可谓是从头到脚全都包装过了,穿着小西装,头发全都用发胶固定,看着也算一表人才,大人们都夸他懂礼貌,聪明,前途 分卷阅读31 无限。 但是只有陈芳语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淮父亲今天和那位大佬谈成了个大单,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溜须拍马,连带着桌上人都高看他们父子三分。 陈芳语在里面待着憋得慌,于是出来找梅菜吵架,解解闷气。 梅菜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但认错态度倒是挺积极,还刷了一连排跪搓衣板小人的表情包。 和梅菜聊了会儿,又吹了挺久的风,陈芳语终于被梅菜逗笑,刚想回去,她听见男洗手间那边传来一阵谈话声。 “此仇不报非君子,反正老子要转学了,我怕他个球啊。” 是安淮的声音。 陈芳语厌烦地皱起眉,把手伸到洗手池里,感应水流自发流下,冲洗着她的手。 “他有什么可厉害的?老子拿钱砸死他,让他跪着给我道歉!” 陈芳语抽了张纸,一根根擦干净手指,旋即把纸团扔进垃圾桶。 “就是要拿裴宿跟何廖星开刀,谁让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原本打算离开的脚步一顿,陈芳语朝男洗手间瞥了眼,有点诧异。 “放心,我都已经想好了,临走前,这个恶气怎么着都得出,否则我不信安!” 陈芳语迟疑了会儿,停在了原地。 - 梅菜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陈芳语哄好后,顺手把手机盖到一边,心有余悸地耸了下肩膀:“女人真是可怕。” 秦书下了串生菜,深以为然点点头:“你哄完了?” 梅菜瘫在椅子里,觉得眼前的食物全都不香了,他像根面条似的挂在椅子里:“啊,我现在需要缓缓。” 他拿起杯啤酒,晃了两下,坐直身体,习惯性想跟何廖星碰:“来!星星,咱们喝一个!” 何廖星半趴在桌上,枕着自己手臂,闻言,条件反射去摸杯子,胡乱碰过去:“喝喝喝喝!” 碰到一半,被裴宿中途截了胡。 裴宿拉住何廖星手臂,夺走他手里酒杯,不敢置信挑了下眉:“他喝啤酒也能醉?” 见何廖星醉了,梅菜叹了口气,自己喝了一大口:“他这人吧,是这样,吃嗨了就一定得喝嗨,偏偏自己酒量不行,他还非不认。” 何廖星被裴宿拉住手臂后就想往椅子那边的空地倒,软绵绵的,裴宿怕他摔了,伸手把他拉过来,让他躺回进了椅子里。 好在大家也全都吃得差不多了,裴宿去结了帐,打算带何廖星回宿舍,其余俩人估摸着裴宿一人照顾何廖星应该够了,毕竟他崴脚这几天全都是裴宿来照顾的,于是放心地走了。 何廖星脚还没好完全,这会儿能下地运动,但不适宜运动过于剧烈。 裴宿打算去扶他,但被何廖星倔强地拒绝了,他表示自己可以走。 然后何同学开始迷迷瞪瞪在原地转圈,转到第三个圈时,裴宿看不下去,拎着他的后颈把人提走。 回宿舍的一路上何廖星都很不配合,总嚷嚷着往外扑,但却挣扎不过裴宿。 最后裴宿把何廖星放到床上时,何廖星睁开眼看着他,乌黑眼眸仿佛被水洗过,眼睫长而弯曲,像是两把小扇子。 裴宿去拧了条毛巾过来,帮他擦了擦额头。 何廖星透过朦胧的光看他,视线划过裴宿侧脸,划过他眼尾边那颗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痣,划过他高挺鼻梁和薄唇,忽然喃喃道:“你还挺好看。” 裴宿挑了下眉,不与醉鬼计较,直起身体,把毛巾从何廖星脸上拿开。 但下一瞬,何廖星便伸手抓住了他手腕:“……有件事我忍了很久很久。” 裴宿坐在床边,被他抓着,一时走不了,闻言,背对着他问:“忍什么?” 何廖星坐起身来,歪了下头,费劲思考着:“你身上有别人信息素的味道。” 说完后,他从背后慢慢靠近,抱住了裴宿,头搁在他肩膀上,声音拉长:“但你是我的Alpha。” 下一瞬,花香汹涌蔓延,嚣张而浓烈地溢满整个宿舍,仿佛空气里忽然多了无数柔软甜蜜的花瓣,盈盈落下。 强势、霸道。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基友的文: 《超A的校草穿成Omega了》by星潭 校园ABO,超甜,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第28章、28 何廖星第二天起来感觉头疼到炸,但依旧顽强踩点起床了。 因为他脚已经彻底好了,再被关屋里他都觉得自己要废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学校起床铃声还挺好听,很亲切。 何廖星走出宿舍门,正迎接第一缕晨曦的照拂时,手机催命般响了起来,震动个不停。 何廖星摸出手机来一看,发现是梅菜打过来的。 他不以为意接起来,顺着楼道往下走:“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咱俩昨天不是还见过?” 梅菜语气焦急:“出事了出事了!有人在搞你们,你没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何廖星懵了下,旋即把手机拿下来,划拉几下。 他喝醉了头疼,早上又冲了个凉水澡,还没机会看手机。 梅菜昨晚就给他发了消息,说什么让他最近小心点,有人准备找他麻烦,最近消息是早上的,那是几个帖子的截图。 何廖星顺着帖子名摸到了学校论坛,发现论坛顶端有两个热帖明晃晃挂着,第一个:史上最大变.□□件始末,是Alpha还是Omega? 名字取得很吸睛。 帖子里半句废话都没有,全都是图,何廖星站在药店Omega专区里喝药,何廖星宿舍扔出来的垃圾桶里抑制剂包装,还有……何廖星被裴宿抱着,半揽着回宿舍,角度抓拍得很妙,夜光昏沉,裴宿半边脸隐没在阴影中,而何廖星依在他怀里,半抬眸,眼神迷离柔软,嘴唇微张,像是在讨一个吻。 会逛论坛的全都是一中学生,帖子特地挑了个流量最大时候发出去的,在所有人认知里,何廖星是Alpha,也是一中校霸,没人比他强,也没人敢惹他。 可看完这个帖子后,无数学生全都疯了——???? 这么A的人,你跟我说他是个Omega??现在的Omega都这么A??? 她们正要怒斥这个楼主造谣,想找点何廖星是Alpha的证据来打脸他,但细想下发现,好像并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能证明何廖星是Alpha。 何廖星从来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承认过自己是Alpha,她们以为他是Alpha全都是靠信息素中释放出来的性别信号来辨认的! 但是这世界上有个玩意儿叫伪装剂,也就是说,这年头信息素中的性别信号并不十分可靠。 学生们见找证据行不通,一部分人在三观碎裂后开始发出灵魂质问:真 分卷阅读32 的吗,我不信。你说何廖星O装A,他凭什么这么做? 这个帖子像是一记巨石投入海里,在生话规律得一板一眼的高中生里掀起轩然大波。 劲爆吗?刺激吗?太够味了吧这也!对于高中生而言,最大新闻莫过于谁谁给谁谁写了封情书,某某跟某某打架或者逃课去网吧遭到全校通报处分。 现在居然出现了这么个变性的惊世骇俗大瓜?而且还跟他们学校风云人物校霸有关? 经过无数轮转,争相讨论后,这个帖子在短短半小时里盖到了几千楼。 而在足足吊了这群人半小时后,第二个帖子横空出世:带你走近校霸不为人知的过往。 这个帖子简洁风依旧,只配图,不发文字。 整个帖子只有两张图,第一张是一年多前的一则新闻报道截图,新闻说春城初中附近出现一可疑男子,用糖果和游戏机诱哄初中生放学后跟他一起去学校后面仓库,具体做了什么让人不得而知,但那些被他拐走的大多数都是Omega,后来警方赶到,把这名男子抓获,而被破开的仓库里,放了绳子,裙子,皮鞭,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第二张图是记者在抓获现场外抓怕的一张照片,照片很模糊,但还是一眼能看见照片里清隽出挑的少年,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垂着眼眸,一副谢绝与任何人交谈的模样。 在这个帖子里,楼主带了个节奏,说自己是何廖星初中同学,何廖星初中时就漂亮得惹眼,他曾亲眼目睹过何廖星和很多Alpha都有过不正当交往,他那时候成绩很好,也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在的缘故。 而裴宿能和这么一只破损Omega在一起,确实为人高尚,这份“友谊”感天动地。 如果说第一个帖子对于学生们而言是个炸.弹的话,那么这个帖子,不亚于核弹级别,把所有人全都震懵了,以至于除了卧槽外,他们完全说不出任何话来。 两个帖子稍微联想下,很容易能得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结论——为什么何廖星要隐瞒自己是Omega的消息?因为他有过一段极其恶心的经历,以至于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也就隐瞒了自己性别。 可是何廖星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有这么段经历的人……他自信,阳光,样貌无可挑剔,打架很厉害,很能给人安全感,从高一开始起喜欢他的人都能手拉手绕一中十个圈。 学生们全都被惊傻了,嘴巴不仅能放下一个鸡蛋,甚至还能吞下一个地球。 何廖星看完帖子后,慢慢垂下手去,从他表情看不出来任何情绪波动,甚至一如往常,只是那走出宿舍时上扬的嘴角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路上的人全都在看他,夹杂着好奇,鄙夷,或者恶心,嫌弃。 何廖星平时从宿舍去上学时,都会和不少人打招呼,但今天他却成了洪水猛兽,以自身为中心半径三米内,没有人敢靠近他。 仿佛有个透明罩子,把他给当头罩起来了,他是怪物,其他人都是正常人。 何廖星缓缓调整着呼吸,摸出手机,看着梅菜昨晚给他发的提醒消息,打字过去问。 【Bling:谁做的】 梅菜回复很快。 【很好吃的菜:五班安淮,上次跟你一起打球的】 梅菜发完名字后又赶紧发了几条,说让他冷静,别冲动,快点来教室,他们一起商量对策,同时又十分焦急地往教室门口望,想看看裴宿什么时候回来。 裴宿早上一来教室,就被老师叫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梅菜脖子都快望断了,秦书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别看了,还是先搞清楚为什么安淮要造这种谣,对症下药,话说他跟何廖星真不认识?” 梅菜都纳闷死了:“真不认识,再问自杀!我哪儿知道这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精神病瞎造谣呢!” 陈芳语昨晚和他煲了半晚上电话粥,算得上是他俩恋爱后打电话时间最长的一次了,但期间他俩聊的大部分话题全都是何廖星。 陈芳语再三嘱咐要梅菜跟何廖星裴宿示警,她说安淮就是个疯子,谁沾上谁倒霉。 就在这时候,楼上地板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一班学生们纷纷往头顶上看去,只觉得天花板都震了几下。 与此同时,梅菜手机也疯狂震动起来。 【芳草的芳:快上来拉架!】 梅菜头皮一炸,立刻把手机往桌肚里一扔,拉上秦书就往楼上跑! ☆、第29章、29 五班此时一片混乱,班上学生们纷纷往外躲,桌椅响成一片。 安淮被人抓着领口按在桌子上,脸紧贴着冰冷桌面,呼吸在桌面凝结成一小片雾气。 他眼睛死死盯着按住他的少年,咧开嘴,还在笑,仿佛无辜极了:“你来找我干什么?敢做不敢认吗?” 何廖星面无表情,一拳狠狠揍了上去,那总是微笑的脸此刻拉了下来,五官依旧漂亮,但浑身气质却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从一朵精致的花变成一把出鞘利刃,浑身紧绷,泛着寒光。 他说:“爸爸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安淮脸立刻肿起来了,他伸手要去抹唇角,呵了声:“像你这么不检点的人,有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何廖星,你初中做了那么多龌龊事,你简直就是个垃圾!” 仿佛一把火被投进稻草堆里,猝然升腾起大片火苗。 何廖星又是一拳揍上去:“不检点?” 安淮被揍得鼻青脸肿,头晕眼花,嘴角隐隐渗出血来,他攥紧拳头。 何廖星又问:“龌龊?” 第三拳头揍上去,安淮那张脸简直不能看,眼周全都是红的。 周围人有的想上来拉架,但却被气场全开的何廖星压得死死的,硬是没人敢上前半步。 何廖星声冷如冰:“既然这张嘴只会瞎逼逼,那不如就别要了——” 他再次扬起拳头,但这一瞬,比他拳头更快的是安淮手里的刀片,安淮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眼珠里满是骇人的红血丝,他夹着刀片捅向何廖星,大吼了一声:“你当初就应该死在那个仓库里,你为什么没死?!” 何廖星一只手攥着安淮衣领,另一只手化成拳,势头根本来不及收,那刀片位置正好捅向他的腹部,此时闪躲根本就来不及! 有人失声喊了声不要,有胆子小的都捂上了眼睛。 甚至连何廖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下意识眨了下眼睛。 但那刀片却停在了离何廖星腹部只有几厘米的位置,无比牢固,再也没能前进一分。 裴宿牢牢抓着安淮手臂,轻轻把他往后一推。 哗啦哗啦,安淮踉跄着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连带着带倒了前后桌椅,书,笔,本子,全都掉到了地上,砸了他满 分卷阅读33 身,那把锋利刀片因为反作用力,反划伤了安淮的手,血线立刻渗了出来,浸透手掌。 时间仿佛凝固了,教室门口冲进来两个人,梅菜和秦书喊了声别打了,老师过来了。 但是这一切何廖星全都没听见。 他只听见了那两个字,仓库。 他站在原地,有无尽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像是无数把冰刀,慢慢凌迟着他,又仿佛一把巨大的铁锤,砰然砸开了记忆最深处那扇被封存的门。 那扇门背后,是以鲜血为养料开出的花,是千里寒冰。 裴宿伸手揽住他肩膀:“何廖星,你没事吧?” 过了几秒钟,何廖星才回过神来,轻轻嗯了声:“我没事。” - 公然在教室大打出手,而且还上升到用危险刀具进行攻击,这件事不可避免闹大了。 一本书重重地被拍上桌子,教导主任怒吼道:“公然在教室里打架,还用刀片,出息了是吧?!你们把学校当什么地方了!” 站在他面前的三个人,安淮脸上青一片紫一片,嘴角破了,手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滴血,只胡乱缠了两道,纱布边缘都是红的。 而另外两个人,干干净净,一个清俊无双,一个沉稳俊美,没在这场打架中受任何伤。 教导主任头疼地揉了下额头,手在空中指点两下:“你们,你们……真是嚣张至极!” “我没动手。”安淮垂着眼眸,模样老实得不得了,“是何廖星先动手的,我属于正当防卫。” 教导主任看向何廖星:“你先动的手?” 何廖星背在身后的手攥紧,面上却一派平静:“他造我谣。” “造什么谣?”教导主任转而看向安淮,“你造他谣?” 安淮无辜极了:“我没有。老师,凡事都需要证据吧?何廖星这是污蔑,他就是为了报复我之前打球时不小心碰到他,所以故意找茬想打我。” 顶着一张五颜六色的脸,他说这话的确很有说服力。 况且上周的篮球赛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安淮真的是“不小心”撞上何廖星。 安淮早就把一切都想明白了,他今天就能收拾东西转学走人,走后这里的一切全都跟他没关系了,他是注册的小号发的帖子,就算能被查出来,也需要时间。 不可能有人会在这么短时间里能查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在仓库事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挨打算什么?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而何廖星这次肯定能彻彻底底栽在他手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暗中弯了下唇角,哪怕扯到了伤口,他还是觉得开心,觉得痛快。 教导主任刚想说点什么,李春华忽然走了进来,她匆匆走到教导主任身边,附耳跟他说了几句话。 教导主任脸色变了下,他低头拿出手机,打开论坛,果然看见了那两个帖子。 “你们打架跟这两个帖子有关?”教导主任对着他俩晃了下手机,“何廖星,这就是你说他造你谣?” 何廖星低低嗯了声,从进门后他出奇地安静,只有别人问一句,他才动一下,仿佛陷入了自己世界中般。 安淮看着何廖星,愈发得意起来,要是有尾巴的话,他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他比何廖星还要了解他自己,他知道何廖星不会对一般人设防,他也知道何廖星的软肋。 何廖星就像是天神捧在手里的小王子,像是被神亲手铸就的精美瓷器,而他只想看他跌入尘土,看他狼狈匍匐在他脚底。 安淮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血管里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仿佛所有伤痛全都消失了。 教导主任顿了下,眼镜后那双眼眸如同鹰隼般锐利:“这不是小事,何廖星,你有证据吗?” 何廖星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他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到过安淮,但是越想越头疼,甚至都自动把外音屏蔽,他没听见教导主任的话。 见何廖星如此模样,安淮更是十拿九稳,他嘴角上扬得更厉害,偏偏还咳嗽了声,装作一副痛苦模样,反咬一口:“老师,你要为我做主,他把我打成这样,还污蔑我造谣他,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我能原谅他一次,但我没那么大度能一而再再而三原谅他,他侵害我名誉,还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是完全可以告他的。” 教导主任把手机放到一边,看着安淮,又看了看何廖星,轻轻吸了口气:“何廖星,你没有证据,空口污蔑别人,这件事又影响极坏,那我就——” 安淮眼睛一亮,心跳加速,期待地看着教导主任。 这一瞬,两个人同时出声。 何廖星瘦长手指按着太阳穴,声音很轻:“我知道在哪儿见过你了。” 一直低头按着手机的裴宿懒声道:“谁说没有证据?” 安淮心里咯噔一下,隐匿在唇边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入v前的最后一章,明天零点v,届时掉落万字更新,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啾~ 下本预收,感兴趣可以收藏下,爱你们! 《元帅的小娇妻》 身为虫族最漂亮的美人,在一次战败后,林景被虫族送给元帅,作为示好礼物。 传说中元帅凶狠,残暴,不近人情。 林景被送过去那晚吓得直哆嗦,一整宿没合眼。 熟知元帅秉性的人坐等元帅玩腻,把小美人打入冷宫,大家连瓜子饮料板凳都准备好了,坐等好戏开场。 第二天晚上,林景怯怯敲开元帅书房大门。 传闻中的煞神元帅静静看他。 林景慢慢走到他身边,鼓起勇气,声音很软:“……我怕疼,你等会儿能不能轻一点?” 元帅喉结滚动,看着他的眼眸颜色逐渐变沉。 吃瓜群众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天荒地老了,没等到元帅把人玩腻,反倒眼睁睁看着元帅把小美人宠成得无法无天。 群众们:……这个走向好像有哪里不对??? ——后来大家才知道,林景是元帅放在心尖十年的宝贝,元帅等娶他这天等了整整十年。 ☆、第30章、30 这个场景显然不在安淮预料之中, 但同样也完全不在何廖星预料中。 何廖星和裴宿这俩人一看就知道没提前对过词,何廖星看向裴宿的眼里满是茫然。 教导主任盯着裴宿手里的手机,表情很是微妙,犹疑着在开口训话和算了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中反复横跳。 裴宿是个来头不小的学生, 这一点除了学校几个重要高层外, 知道的人很少。 教导主任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裴宿惹上任何麻烦, 因为他不敢处分,裴宿的家庭背景是他不敢招惹的。 所以哪怕裴宿当着他面玩手机, 他都没有说什么。 这会儿听见他说有证据,教导主任只觉得 分卷阅读34 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起码升了好几个级别,而他也从头疼变成了胃疼。 “什么证据呢?”教导主任强迫自己和蔼了些,“你说。” 就连何廖星也看着裴宿, 还处在长久茫然中,茫然中还带着不理解。 ……为什么裴宿看上去像是有备而来? 这件事当事人是何廖星没错吧? 其余老师也纷纷看过来,所有人视线全都压在裴宿一人身上, 这要换了个人, 估计紧张得手抖, 连手机都拿不太稳了,但裴宿却不慌不忙。 他在手机上面点了几下,然后走到教导主任身边,把屏幕给他看。 那上面是一个技术人员发过来的IP解析, 发帖人的IP和安淮平时社交软件发动态的IP是同一个。 这是能够直接证明发帖人就是他的证据。 这还不算完, 裴宿从手机通讯录里打了个电话过去:“对, 陈叔, 是我,之前已经发消息跟你说过了是什么事……好,麻烦您了。” 教导主任眼皮轻轻跳了下,隐隐觉着裴宿可能要来个大的。 裴宿把手机递给教导主任,他接过来后放到耳边。 对方温声道:“你好,我是春城公安局的,警号为000006,这边收到消息,发现你们学校有学生发帖对一年前的某件刑事案件造谣,受我侄子所托,在对案宗进行保密情况下,我来说明下情况……” 听见警号为000006,教导主任头皮嗡的一下,直接炸了,大滴冷汗喷薄而出,浸湿后背。 ——警号是按照级别来进行排序的,以0开头,序列号为个位数的警察,那是公安局的一把手之一。 而在看见教导主任表情后,安淮的嘴角霎时沉了下来,如果说刚才他是满心期待,觉得自己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那么这会儿,便是在他即将踏出最后一步时,无端从身后伸出了只手,拉住他的脚踝,把他死死拖了下去。 - 直到走出办公室,何廖星觉得像是做了场梦般,李春华跟着走出来,想要说点什么,但看着匆匆跟上何廖星的裴宿后,她又把喊人的话咽了回去。 何廖星走得很慢,一步又一步,机械而被动,阳光洒在他身上,却像是涂了层无机质的光,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团透明的薄雾,在太阳下走着走着,随时可能会飘散。 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空空荡荡,讲课声回荡,撞到各个角落,反射回来,显得校园更加的空。 何廖星停下脚步,一动也不动。 他身边是绿萝花架,翠绿叶子瀑布般泼洒而下,在太阳下闪烁着绿油油的光,鲜活而富有生命力。 何廖星没有回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少年声音不紧不慢在他身后响起:“怎么,这条路只许你走?” 何廖星闭了下眼睛:“……你没看那个帖子吗?那个帖子里说,我的过往很不堪。” 裴宿走到他身边:“信了的人是傻逼,不巧,我比很多人聪 明一点。” 何廖星想笑,但是笑不出来,他强迫自己弯起唇角,但蓦然想起刻意被他遗忘的仓库,他胃里便一阵恶心,差点想吐。 ——笑起来的孩子才是最漂亮的,不笑的孩子都会受到惩罚噢。 他感到浑身发冷,往后靠了一步,倚在绿萝花架的墙柱上,把浑身重量全都压了上去,这才不至于觉得自己整个人是飘着的。 “刚才……”何廖星忍着难受,掐着自己掌心,慢慢道,“谢谢你。” 裴宿站在他面前,沐浴在光下,眉高眼深,轮廓深邃,像是盛开在光里的一捧雪。 绿萝花架的阴影投在地上,仿若一条分界线,将两人划成了明暗两个世界。 何廖星背后便是柔软的汪洋绿意,衬得他皮肤雪白,甚至可以看得清楚皮下血管,像是朵温软的花,被抽掉茎叶,空洞无神。 裴宿上前一步,踏入阴影里,抬手轻轻捏了下何廖星的耳朵:“不想笑就不要笑。” 这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仿佛一只潘多拉魔盒,里面关押着无数负面的,阴暗的情绪,然后被沉入最深的心湖底部,钥匙也被吞噬。 何廖星以为这只盒子永永远远,都见不了天光,甚至以为还会陪着他入土,腐朽成枯骨。 但别人简简单单一句话,那只盒子却忽然便爆发了,所有被死死压下的,他努力忽略的东西,全都蔓延成海,旋即拉扯着将他整个人吞噬。 寒意这一瞬仿佛不仅仅存在于他心底,而是呼啸而出,将整个世界全都变得天寒地冻,一片霜白。 只有眼前的人沾染着光的气息,是温暖的。 何廖星下意识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裴宿没有躲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何廖星反应了会儿,低声问道:“……你知道了多少?” “不多。”裴宿声音不再如平时那样带着浓浓距离感,听上去竟然有一丝温和安抚的意味,“你不想说的,我不会去探究,我等你主动告诉我。” 何廖星眼睫轻颤,嘴唇翕动了几下:“那个帖子是假的,但报道是真的……” 事实完全不是新闻上说的那样,而比新闻更加残酷。 在何廖星刚升初三那年,有个长相斯文的男人在初中外徘徊,利用一些新奇的小物件降低孩子们的警惕心,先开始他装作卖饰品的小摊贩,连卖带送,拉了很多学生好感。 初中生,都是刚开始注重自己外表的年纪,但身上又没有足够零花钱,喜欢什么东西都是很单纯的。 男人装了两个月的摊贩,经过缜密观察和挑选后,他开始邀请一些学生去自己家里做客,但是和那些学生约定好,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家长老师。 收到邀请的Omega,他会送上最漂亮的礼裙和首饰,去了他家里还能享用最精美的甜点,吃食,同时他也会告诉她们怎么串词,躲过老师家长的看管,从家里偷溜出来。 这真的很像是场童话般的宴会,对不对? 但在宴会的幌子底下,藏着一个腐烂肮脏的阴谋。 渐渐的,学生们间开始盛行所谓的“公主宴会”,也为能够收到男人的邀请函为至高荣耀,而且在男人有意引导下,这些学生形成了分级关系,第一批去的客人是最高贵的,第二批,第三批,所受到的待遇都是分等级的,她们都拥有属于自己身份的卡牌,越乖的孩子,等级越高,身份越高。 在层层关系网下,没有一个人告密。 而不乖的孩子,不仅降级,而且还会受到惩罚,惩罚是被所有人孤立——那个时候,初中里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九的Omega全都加入了这个圈子里。 最先开始意识到不对的是何廖星同桌,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怪怪 的, 分卷阅读35 去参加了一次宴会后就不想去第二次。 但她被男人盯上了,男人再三邀请她去宴会,她害怕极了,越想越不安,越忐忑。 何廖星问她怎么了,她便犹犹豫豫说了。 那一次宴会是何廖星陪她去的。 也是那一次,何廖星被男人盯上了。 男人从来就没见过如此完美的少年,而且以他专业眼光来看,他知道何廖星百分百会分化为一只Omega,到时候,何廖星一定是站在生物链最顶端的Omega。 男人为何廖星着迷,他疯狂迷恋上了何廖星。 男人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想引何廖星上钩,想让他参加他的宴会。 何廖星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个男人有问题,他去过那个宴会一次,他知道了宴会结构,也知道被骗的人不少。 他想报警,但是又怕打草惊蛇,也怕没有证据警察不相信他,毕竟从目前来看,男人的行为举止都很正常,没有做任何伤害或者强迫她们的事。 他仿佛像是个风度翩翩的绅士,拿着漂亮的水晶鞋,只为了完成所有Omega的公主梦,不求任何回报。 何廖星后来又答应过男人几次,他戴上摄像和录音设备,但都没拍到录到什么,他想劝说其他人不要去了,但回应他的是孤立和嘲讽,甚至为了防止他向老师告密,还有人一天到晚盯着他。 她们嫉妒他轻轻松松就能获得最高的宠爱,她们觉得他在挑拨离间。 而何廖星每去一次,男人对他的迷恋就更深一个等级,他脑子里甚至生出了无数疯狂想法。 直到最后一次,男人说他开了个梦幻派对,地点在一个仓库里,只有最高贵的公主们才可以接受邀请。 他选了十二位最漂亮最完美的Omega,她们的身份卡牌全都是公主,而给何廖星的身份卡牌——是皇后。 Omega们怀着最大憧憬去参加这个宴会,但没想到等待着她们的是一场永生难忘的灾难。 灰暗的蜘蛛网,淌着臭水的下水道,不时从地面爬过的老鼠,还有轰隆锁上的铁门。 天光从最上面的小铁窗里漏进来,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阴惨如游魂。 墙面上是乱七八糟,狰狞的油漆,还挂了许多幅画,那些画全都血淋淋的,画的是赤.裸的Omega,还有被割下来的腺体。 美丽而脆弱的Omega躺在血泊中,穿着华丽的礼服,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精致漂亮,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公主娃娃。 但娃娃没有了脑袋,腺体也被单独割出来了。 所有看见这些画的Omega们全都陷入死寂,而那个男人衣冠楚楚,拿着皮鞭和手术刀走出来,对着她们微笑,声音悦耳动听:“晚上好,我的公主们。” 所有Omega全都被吓疯了,四处抱头逃窜,但已经无处可逃。 唯一镇定的人只有何廖星,他按下了求救按钮。 ……后面的事情他记不太清了。 似乎他为了拖延时间,为了保护其他人,绞尽脑汁与男人周旋。 男人对他的兴趣最大,见他是唯一一个不逃的,欢喜得几乎疯掉。 ……男人拿其他人来威胁他。 何廖星听男人讲了很多污言秽语,被男人拎着头发去看墙上的画,男人说那才是一个Omega最漂亮的样子。 男人敲开墙壁,里面装着许多Omega的尸体,还有被割下来,血淋淋的腺体。 何廖星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他扑上去,和男人扭打在了一起。 其余人都把他当唯一的救世主,但那时候何廖星才十四岁。 他不是不害怕,是不能害怕,没人记得他也只是个孩子。 这一瞬所有人似乎也全都忘了何廖星之前的好心提醒,忘了她们曾联合起来孤立过他。 ……… 然而何廖星从来不是救世主,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 警察及时赶到,男人还没来得及对任何一个人下手。 站在那群Omega们面前保护她们的,是一个身体修长的小少年。 这件事被立案调查,这个男人原来是惯犯,最先开始的职业是外科医生,又信邪教,对Omega的腺体有天然崇拜,这些年隐姓埋名,用不同手法和技俩,死在他手里的Omega超过十个,被立为重案。 男人被关进去后,那些死在他手里的Omega终于得到公道,也算能瞑目了。 警察们夸何廖星勇敢,机智,是他们见过最优秀的少年,还写了封表扬信给学校。 但从那之后,何廖星频繁做噩梦,后来何父何母强行请了心理医生帮他疏导。 然而只要一想到自己要分化,有百分之五十可能会分化成只Omega,就会马上想到墙壁上的画,难受到不可自抑。 所以当他真的分化成了Omega后,他开始打伪装剂,就连何父何母都不知道他是Omega。 被医生通知不能再继续打伪装剂时,他还担心过自己会不会想起那次事故。 但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想起,初三发生的事情像是一片被烧掉的荒草,似乎烧干净了,就没有任何痕迹停留下来。 他以为自己真的不在乎,真的可以坦然处之。 直到安淮毫不留情地揭开了那块带血的疤痕,疤痕底下,新肉还未长好,依旧鲜血淋漓。 他才发现,发生过的事情,永远都在那儿。 ……… 何廖星伸手揉了下眉心,低声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裴宿看着何廖星,没有说话。 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在回忆时,好几次情绪剧烈起伏,却又被死死克制,然后重归平静,仿佛所有的所有,全都被闷进一个即将沸腾的壶里,壶里是一座牢,牢里关着何廖星自己。 无论是不被人相信也好,被排挤被误解也好,他都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但在最危险的时刻,却依旧挺身而出。 他不是没有感情的死人,他也会委屈也会伤心,也会疼。 但他已经不会主动去依靠别人了,他只会把那些尖刀利刃全都对向自己,而对外,永远温和强大。 时间久了,可能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 裴宿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让人……心疼的人。 可能是握习惯了,何廖星并没有把抓住裴宿手腕的手放开,裴宿动了下手指,往下一滑,扣紧了他的手。 温热细腻触感温温然蔓延开来,像是刚煮好散发着香气的青梅酒,又像是在寒夜里和风飘卷而下的红色梅瓣,带着柔软的暗香。 何廖星倚着身后墙柱,绿萝铺了满墙,他陷入这绿色中,仿佛被绿瀑包裹的美人,有几根绿枝悄然绽在他眉眼边,似乎再挨近点就能吻到他 分卷阅读36 侧脸。 有那么一瞬间,裴宿差点以为那绿枝是自己的手指。 他松开何廖星的手,稍稍后退一步,声音冷淡自矜:“那安淮是怎么回事?” 手上的温度一触即散,何廖星不自觉捻了下手指,看着面前高冷依旧的少年,以为刚才的牵手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何廖星低头解释道:“我见过他画画。” 何廖星与安淮真的只有一面之缘,何廖星喜欢画画,初中时学校也有兴趣画室专门开放给学生。 有一天何廖星回到学校去收拾画具,那时候画室只有安淮在。 本来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但是何廖星看见了他画的画,当时没觉察出来什么,因为那是印象派的画,花花绿绿一团,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画什么。 然而当天半夜时,何廖星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他细思极恐地发现,那幅画,画的是断肢的Omega,而画右下角的签名和仓库墙壁上挂着的画是一样的。 他极力想回想起画画那人的脸,但越想,越是头疼,甚至还会牵扯起很多他根本不想记起的回忆。 于是关于安淮,关于那段回忆,全都被永久封存起来。 直到这一刻重见天日。 - 何廖星和裴宿回到教室时,班上的课已经上到第二节了,见他们迟到,老师没说什么,招手让他们进来了。 他和裴宿的位置一个在倒数第一排,一个在第二排,回到座位上,需要穿过整个教室。 何廖星能感觉到,进门时,所有人全都看着他,甚至老师讲课声音都慢了几分。 他面容平静地走回了自己位置上。 何廖星在一班待了一周多,高二是重新分班后组的新班,现在一班的人,在高一也大多跟何廖星都认识。 但因为他总逃课,和他熟的也就那么几个,跟班上大多数人交情着实谈不上深。 他能理解这些人现在的感受。 在大多数人眼里,都觉得何廖星是个刺头儿,现在他被爆出O装A,又和这么恶心的事情沾上关系,初中时都不洁身自好……谣言不可怕,可怕的是真真假假的话掺和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 而以上被爆出来的事,百分之六十都是事实。 如果真的信了,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他不怪他们。 这些人都是普通人,按时上课,按时放学,做作业,生话规律而平淡,如果以后走出去,别人首先记得的是那个恶心何廖星所待的一班,说不定会对一班其他同学投来异样眼神。 而且会产生最大不良影响的人是……裴宿,因为安淮在那个帖子里造谣他俩关系不清不楚。 这样挺不好的,真的。 何廖星思考了会儿,在想要不要暂时休个学,或者转校,免得祸害别人名声。 他在脑子里甚至规划到了转学要挑哪个学校,忽然身边梅菜伸手捅了下他胳膊,小声道:“星星,没事的,啊。” 声音听上去有些难受,似乎是哭过了。 屁大点事就哭,他自己都没哭呢,何廖星叹了口气,伸手去桌肚里拿纸巾给梅菜,但纸巾没摸到,反倒带出了一大叠……纸条似的东西。 不,好像不是纸条。 桌肚里面,全都是用纸叠的五角星,五颜六色,各式各样。 每颗星星上面,都写了话。 ——我不信外人,何廖星,我只信自家人。 ——星哥加油,上次打篮球,我和人起摩擦时,还是你帮我顶下来的,你是谁,不是别人说了算,我只知道你真的很棒。 ——很高兴能和你做同学,你很能带给人安全感,我长了眼睛,你是什么人,老子看得见。 ——等我去暴揍那个造谣的傻逼,他妈的全家都不检点,你明明是我见过最干净的少年。 ——星哥,加油!无论你是Omega还是Alpha,你永远都是何廖星。 ——清者自清,我们都能看得见。 ——我一直都记得你帮我刷的卡和送我的伞,对待点滴小事都如此温柔的少年,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我不信,你也别信。 ——别看帖子,看我们啊,我们才是离你最近的,你是什么人,我们最有发言权。 …… 班上有五十个人,星星有 四十八颗,一颗都没少,最简单的,也写了加油这两个字。 何廖星怔怔看着那些折纸星星,那一瞬完全愣住了,无法言语的情绪如同岩浆般滚过胸膛。 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 “何廖星,别看帖子,看我们啊!” “看我们!” “你是最棒的!” “害,知道你是校霸,平时可能不会注意到我们这些普通同学,但是我们一直都有注意到你,我们相信你!”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停了下来,出奇地没阻拦,而是温和地看向何廖星,轻轻对他颔首。 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语言,明明没什么慷慨激昂的情绪,却如同四面八方照过来的光束,将那片冰天雪地的世界,一点点融化。 身后有人贴近,在他耳边低语:“听信了谣言的都是傻子,这世界上聪明人占多数。” 一年多前孤身奋战时没哭,无数个做噩梦的夜里没哭,打抑制剂疼到难以自抑时没哭,就连看见帖子到和安淮算完帐,何廖星都没觉得有什么值得特别去在意的。 他这人像是一阵风,很能随遇而安,因为初中时好心提醒被曲解反倒被孤立,上高中后,因为捉摸不透让人最舒适的相处方式,他一直跟别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不过分熟络,也不疏远。 他一直以为,他站在原地,所有同学都只是路过他身边,路过了就会离开。 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些路过他的同学,从一件件他随手做的日常小事里,窥见他是怎样一个优秀的人,从而自发驻足。 他们停在何廖星的圈子外,渐渐的,围成了一个圈,人越来越多。 何廖星以为自己是孤立的一个个体,其实不是。 那么多个相处的日日夜夜,言语交汇,在同一个教室里相处了那么久,他们的世界早就彼此相融。 所有的路过,全都会留下痕迹。 那是些温暖的,闪闪发光的痕迹。 ——如果你觉得冷,那我们每个人借你一点光,你会觉得温暖的吧? 这一瞬,泪水从眼眶中倏然落下,大滴,滚烫,难以控制。 - 上了第二节课后照例是升旗仪式。 何廖星因为哭了一场,哭完后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全班人面前哭的第一人,实在是觉得难以直面江东父老,差点找头套把自己套上,连大课间他都不想去。 但却被裴宿揪着领子拉出来了。 裴宿扯的理 分卷阅读37 由还挺冠冕堂皇:“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春城一中的升旗仪式,不清楚流程,你不陪着我,我就落单了。” 何廖星:…… 平时也没见你害怕落单过啊。而且秦书不是人吗? 何廖星戴着兜帽,探头看了看四周人流如织,指了下自己眼眶:“……你就让我这样去?” 他十七年从来就没哭成这样过,眼睛还是肿的,有好心女生从小卖部冰箱里借了冰出来,放到小毛巾里给他捂眼睛。 敷了一节课,消肿了些,但还剩余些许残红。 何廖星眼睛真的很漂亮,带着一弯弧度,眼皮深深一道,眼眸像是浸入水中的黑珍珠,眼睫纤长而浓密,只是此时眼尾边,满是绯色,像是涂上的一层薄薄胭脂。 又像是……被欺负过了。 裴宿看着他眼睛,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平稳移开视线,就连揪着何廖星帽子的手也极有分寸地收了回来:“操场上大家不会注意到你的。” 面子大过天,何廖星才十七岁,他以后的路还很长,他不想在达成全班人见过我哭的成就后,继而达成全校人都知道我哭过了的糟心成就。 他非常倔强地摇头:“不 。” 裴宿看着他:“你真忍心看我一个人去一个人回?” 问话的人一脸认真,好似十分诚恳。 瞎话说得跟真的似的。 何廖星理所当然道:“忍心啊。” 十分钟后,何廖星和裴宿站在一班队伍里参加升旗仪式。 因为身高问题,他们站在人群里最后一排。 何廖星不确定自己眼睛到底消肿了没,但和他一贯处事原则一样,无论他身上有什么奇怪的点,只要他强装镇定并不去看别人,那就没有人能看得见。 站在何廖星前面的梅菜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十分不放心。 他和何廖星认识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见他哭过,同时他又知道何廖星是个要面子的人,所以很担心他这会儿的状态。 纸星星他也叠了,但叠得丑,而且他的字迹何廖星是最熟悉的,他怕他认出来,大男生间干这个,真是太矫情了,所以他只写了最简单的,我相信你。 一切都在不言中。 或许是感受到他担忧的视线,何廖星想了想,对他笑了下。 梅菜见他笑了,赶紧也咧嘴一笑。 何廖星被他直白又晃人眼睛的笑容逗笑了。 梅菜以为他是在第二次回应自己,于是笑得更灿烂了。 何廖星:…… 他面无表情拍了梅菜一下,单方面结束了这种傻到不行的行为。 但想一想,他和梅菜认识这么长时间,俩人一起做过的傻事多了去了,也不止这一件。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能成为朋友的人,不是看你能和对方一起笑多少次,而是要看你们能经历多少一起哭的事情,还要看你们能一起做多少傻事。 这就是最简单的友谊。 何廖星眯了下眼睛,前所未有地觉得放松。 升完国旗后,按照顺序是校长发言,学生代表发言。 这种千篇一律的发言词何廖星一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其余学生也都一样。 但今天的学生代表发言却有点特别,在主持人说接下来由学生代表发言后,话筒静了几秒钟,然后交给了一个人,这个人静了很久,慢慢开口道:“大家好……” 这声音让人很耳熟,似乎不久前才听过。 何廖星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往主席台看。 学生里开始响起阵阵议论声,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个站在主席台上的人,是安淮。 他脸上还带着伤,努力在所有人面前站直身体。 ……真的是太狼狈了。 他在心里这么想。 还有屈辱。 但是校长就站在他身后,他马上就要转学了,只要转学,他就能重新开始,他不能在档案上留下任何污点。 安淮拿着写的道歉信,对着话筒念道:“今天我站在这里,向高二一班的何廖星同学道歉,由于我个人品行原因,为了一逞私欲,我在学校论坛发布了关于何廖星同学的不实谣言。 还假装他初中同学,对他个人私生活进行恶意揣度,捏造……以上全都是我编造出来的,我向何廖星同学郑重道歉,对不起,希望能获得你的原谅。” 此话一出,在所有人里掀起轩然大波。 本来这两个瓜牵扯到何廖星和裴宿,就足够让很多人疯。 但这种疯,多是闲聊八卦的疯,只能在学生们之间传播,见不得光。 从来就没有过学生间的恩怨摆到明面上来,让学校处理的先例。 但只要看一看就能发现,安淮身后站着的那一排人,分别是校长,副校长,校董事……所有重量级人物,全都过来了,这足以体现他们对这件事的重视 程度。 何廖星是什么身份的人呐,居然能够请得动这种大驾?! 还是说,这件事难道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仿佛一泼热油洒入了学生里,他们静止了几秒,哗然议论开来。 何廖星脑子里仿佛也有团蜜蜂在撞来撞去,他定定看着主席台上,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有想过让安淮跟他和裴宿道歉,但从来没想过会是这种形式,这种方式。 他转头看向裴宿,想到裴宿坚持让他过来参加升旗仪式。 ……裴宿知道会发生什么,他想让何廖星亲眼过来见证。 安淮在全校人面前向他道歉,是裴宿安排的。 这种杀人不见血的谣言,无论怎么辩解,都会有人在背地里议论,最好的方式是让它在光天化日下被澄清,被所有人见证。 阳光所到的地方,再无阴影,再无寒冰。 何廖星感觉喉头像是塞了快棉花:“你……” 裴宿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柔风拂过,掠过枝头,苍穹之下,灿烂温暖。 - 安淮在教室里收拾东西,他转学手续已经办理好了,这件事被老师告知他爸后,他爸打电话过来骂了他一顿,骂他不知轻重。 但是他真的错了吗? 他明明只是看不惯何廖星而已,只是不能理解何廖星为什么没有死在那个仓库里,不能明白为什么何廖星能从阴影中走出来,还活得那么好。 见过深渊的人,怎么还能一如既往那么阳光呢? 那一定是假象,何廖星肯定是披上了层虚伪至极的皮囊,他一定活得非常辛苦,那他就帮他一把,这有错吗? 安淮觉得没有,他反倒觉得何廖星应该好好感谢他才对。 而至于裴宿,他不识好歹,阻拦他的好心,他真是该死,安淮原本想借着何廖星的手把裴宿拉下神坛,但失败了。 但是没 分卷阅读38 关系,裴宿也找不着他麻烦了,他马上就要离开了。 然而流言却会永永远远留下来,只要裴宿和何廖星稍微走近,就会有人嚼舌根。 裴宿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背景强大吗,这种富家少爷,最害怕的就是和流言中心的Omega沾上关系吧? 他相信裴宿也有Alpha的劣根性,会很快和何廖星撇清关系。 真是很可惜啊,后面的好戏他看不了了。 安淮慢慢收拾着书和文具,背上书包走出教室。 那些平日里玩得好的朋友一个都没出来,他们对他避如蛇蝎。 安淮有点失落,在他想象中,这应该是何廖星有的待遇,而不是他该遭受的。 他是真心把他们当朋友的,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理解他。 下午放学铃声响起,安淮顺着人流走出学校,他在学校门口停了会儿,拿出手机来给司机打电话。 司机说路上有点堵车,让他再走过小吃街,在下个路口等他。 安淮依言往前走,但刚经过小吃街,便有道身影拦在他身前。 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实在是很熟悉,安淮不由得瑟缩了下,缓缓抬眸看去。 果然是裴宿,裴宿穿着浅灰立领长衫,长衫下摆被收入黑色长裤里,身形颀长,如同挺拔修竹。 他语气很是漫不经心:“又见面了。” 明明对方什么也没做,安淮蓦然有种对方在说“你想怎么死”的感觉,当即惊骇到后退了一步。 上次对方信息素给他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像是被死死摁入深海中,氧气一点点被掠夺干净。 “你想怎么样?”安淮梗着脖子,手指攥紧,“我已经按照你要求的,道过歉 了!” “我记得上次我好像提醒过你,”裴宿轻轻扬了下唇角,那是个丝毫没有温度的笑容,“但你显然没有当真。” ——我希望你没机会看见我不开玩笑的样子。 这句话自发在安淮耳边重现,仿佛恶魔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他心脏狂跳,或许是紧张到极致,反倒破罐子破摔:“来啊,你还能打死我不成?反正老子就要转学了,我发那个帖子就没后悔过!” “打死你?”裴宿仿佛觉得很有意思,“我从来不做那么low的事情,据我所知,你转学是因为你爸接到了个大单,升职加薪,被调到了总部,所以你们也要跟着搬家,是吧?” 安淮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道:“对……你怎么知道的?” 几秒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缩。 “那你听没听说过……”裴宿伸手弹了下他肩膀,动作十分温和,“和你爸谈合作的甲方姓裴?” ☆、第31章、31 “这菜都快上完了, 裴宿怎么还没到啊?”梅菜敲着筷子,嗷嗷待哺,“不是说有事耽搁一小会儿吗?” 饭桌上坐了一圈人,梅菜, 梅菜女朋友陈芳语, 秦书, 还有陈媛,陈媛闺蜜赵依依。 何廖星收起刚打完游戏的手机:“我出去找一下。” 赵依依看了何廖星一眼:“那也行, 你早去早回,这饭菜都快冷了。” 何廖星比了个手势,然后便推开包间门走出去了。 他们是一起过来的,走了一半裴宿接了个电话, 然后说让他们先走,他过会儿就来。 何廖星走出饭店,顺着人行道刚走没两步, 忽然一个人犹犹豫豫凑上前来:“何廖星!” 何廖星被吓一跳, 差点条件反射一巴掌拍上去, 他定睛看了会儿这人,这是个Alpha,留着头颇有个性的长发,扎了个小揪揪在外面, 五官端正, 是那种丢人堆里找不出来的类型。 没见过, 不认识, 但莫名就有种……微妙的熟悉感。 跟安淮给人的感觉一样。 何廖星茫然了几秒:“……你谁?” 那人抓了抓头发:“我是大苟啊,之前被你坑进局子里那个。” 大苟这名字就很有记忆点,何廖星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不仅想到了大苟,还连带着想起了开学前蹲在校门口找他麻烦的黄毛。 他啊了声,仍然不解:“……你找我干什么?” “跟你赔不是。”大苟干笑了两声,“上回我哥找你麻烦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那时候我在家专心查成年人怎么上大专,想学门手艺,这些天去了好多学校转,一直没抽出时间来,今天吃饭时看见你在这儿,就想过来打个招呼。” 大苟之前收保护费,被何廖星一通普法,后来见了警察连话都说不清楚,进去后待了半个月,他终于想明白了,决定金盆洗手,做个能在阳光底下活着,看见警察有安全感,而不是下意识想跑的人。 “是好事啊。”何廖星笑了起来,“我没计较,之前跟你说话时我就觉得你很聪明,和别人都不一样。” 大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小声道:“还有就是,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大苟下定决心想去读大专,重新当回学生,下了很大决心,他当混混当久了,需要一个切口去了解正常学生是什么样子。 而在他生话中,能够接触到的学生有限,愿意和他做朋友的更是寥寥无几。 今天这次看上去是偶遇,实则他一个人对着镜子不知道练习了多少回,又在一中门口徘徊了许多次,这才鼓起勇气拦住何廖星的。 但在这一瞬,他依旧忐忑,依旧紧张。 “不打不相识嘛。”何廖星伸手拍了下他肩膀,眨了下眼,“很高兴认识你。” 大苟松了口气,露出了一大口白牙:“那,那我请你吃个饭?我哥黄毛也在,他也很想认识你。” 何廖星摇了摇头:“下次吧,我得去找人。” 大苟点点头,有点遗憾,看着他离开。 何廖星走出去两步,又返回来,给他写了串号码,认认真真道:“你如果有什么有关学习和学校的事情想找人问,就给我发消息……还有,你哥他们你能劝也尽量劝着点,他们可以混一年,也可以混十年,但那是因为他们年轻,他们不可能混一辈子,找个正经事情做,生话才能有保障。” 大苟愣愣地,看着他,慎重地点了点头。 何廖星对他笑了下,然后转身离开,想去找裴宿,大苟不知道想到什么,在他身后喊了声:“何廖星,你等一下!” 何廖星回头。 大苟指了下小吃街右边的方向:“你找人可千万别过去那边,我刚才 路过,看见有人马上要打起来了,是个极品Alpha,上次我就撞见过他在小吃街后面打架,信息素很强,一般人过去就是送死。” 信息素很强的极品Alpha,还很会打架?打了不止一次?这么暴力? 这得强成什么样啊,而 分卷阅读39 且还挺嚣张,路边上就敢打架? 何廖星跟大苟道了声谢,然后拿出手机,一边走一边给裴宿打电话。 小吃街学生川流不息,不断有人经过他身边。 何廖星拿着手机,手指在机身轻轻叩击,等待着那边接起。 电话一直没通,但何廖星听见手机铃声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响起。 他顺着铃声回头去看,看见裴宿站在小吃街右边那个路口,穿过人流,朝他走过来。 何廖星眯了下眼睛,想起大苟之前跟他说的话,在裴宿走到他身边时,伸手抓住他胳膊。 裴宿:“……?” 何廖星视线在他全身转了个圈,确认他毫发无伤后放下心来:“你没事吧?” 他上过生理课,知道Alpha信息素能强到什么程度,由于生理本能,强大的Alpha不会对Omega生出任何攻击性,但是对同类就不一样了。 裴宿细胳膊细腿,在学校又守规矩又听话,肯定都不知道打架这俩字怎么写,他要是招惹上了那个极品Alpha,估计只有送死的份。 裴宿不太明白为什么何廖星要问他有没有事,但还是摇了下头:“没事。” 何廖星拉着他胳膊带着他往饭店走,心有余悸地拍了下胸口:“那就好,我听说那边有个暴力Alpha,信息素极品而且很强,又喜欢打架,把我吓一跳,你没受伤就好。” 信息素极品这几个字落入裴宿耳朵里,他挑了下眉。 何廖星转念一想,又啧了声:“不过我还没见过这么强的Alpha呢,也不知道他身手怎么样,信息素好不好闻……这么一想还挺可惜。” 要如果他能有机会见一见,也算是长了见识,毕竟只在生理书中听说过信息素压制。 “是吗。”裴宿冷冷淡淡,“有多可惜?” 何廖星看了他一眼,莫名觉得裴宿这话颇有点微妙的意思:“你不必把我当Omega看,我不跟你一样的吗?” 他想去看那个Alpha,那纯属慕强心理外加好奇,裴宿看样子好像误会他了,以为他是因为AO之间的吸引所以才对那个Alpha好奇。 他是那种Omega吗?当然不是,他觉得裴宿完全可以把他当成跟他一样性别的兄弟。 俩人走进饭店大堂,穿过一条长长走廊,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电梯在走廊尽头。 裴宿似乎轻笑了声:“跟我一样?” 何廖星走进电梯,伸手去按电梯键,电梯门缓缓合拢。 电梯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间一下子变得狭窄,逼仄。 一股海洋气息忽然弥漫开来,包裹着何廖星,经过临时标记,AO间的信息素是有感应的,几乎是在海洋气息扩散开来的瞬间,轻盈花香立刻溢出,与海洋信息素融合在一起。 何廖星脚软了下,原本伸手去按电梯键三的手也不稳地往下一滑。 周身似乎全是轻柔的海水,信息素温柔而强势,在无声地向他传达一个信息——我是你的Alpha。 何廖星张了下唇,却浑身发软,说不出任何话来。 信息素越靠越近,身后站着的人贴近他,瘦长好看的手绕过何廖星,按下三楼。 旋即,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响起,温热气流几近亲吻到他耳侧:“我跟你才不一样。” - 梅菜连筷子都敲不动了,抱着肚子饿得奄奄 一息:“我怀疑何廖星出去找人把自个儿找迷路了,然后裴宿又回过头来去找他。” 他话刚说完,门便被敲了两下,然后何廖星跟裴宿两个人走进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两个人间的气氛怪怪的。 但梅菜是个心大的,也没在意,他重新拿起筷子:“就等你们俩了,来来来,终于可以开饭了。” 今天这个饭局原本是没有这么多人的,但梅菜吃饭要带家属,陈媛担心何廖星,所以说也要过来,顺便把自己闺蜜也拉上了。 所以一共有七个人。 何廖星和裴宿坐下后,赵依依有意无意地一直看着他们。 裴宿率先帮陈芳语倒了杯果汁,给自己杯子里倒了酒,轻轻与她碰了下:“多谢。” 多谢什么,不言而喻。 梅菜收到陈芳语消息后,分别给何廖星和裴宿两个人都发了,裴宿收到信息后就开始守株待兔。 何廖星也正儿八经倒了杯酒,拿起来和陈芳语碰:“哎对,是得谢谢你……” 他还没喝,裴宿伸手把他杯子拦了下来:“有一个人喝就够了。” 昨天何廖星喝醉了还是裴宿照顾的,何廖星想了想,不能保证自己不醉,于是只好噢了声,乖乖把杯子放了下来。 这一幕落入赵依依眼里,她在心底啧了声。 他们如此郑重其事,倒是陈芳语不好意思,她抿了口果汁,温声道:“其实也不必谢我,先不说何廖星你跟梅菜是朋友,其实我们是初中同学,你可能不记得我了,那天仓库……我也在。” 她是十二个“公主”之一,待在仓库的那一个小时,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候。 她永远都忘不了何廖星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幕,她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冷静勇敢的少年。 那份恩情她一直记到现在,就算没有梅菜,她也会提醒何廖星跟裴宿注意。 何廖星轻轻啊了声,努力回想了下,确实没想起来,只能抱歉地笑了下。 “没关系。”陈芳语十分爽朗,“反正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忘了也就忘了吧。” “是啊,聊这些干什么,太没意思了。”梅菜努力把一只鸡腿往嘴里塞,“不如聊点吃的,我就觉得今天这鸡腿特别好吃——” 陈芳语白了他一眼,习惯性怼他:“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看看你那吃相,饿牢里放出来的吗?” 梅菜下意识噢了声,把胡吃海喝一秒收回小口吞咽,姿态看上去像是个小媳妇似的,非常富有喜感。 桌上的人纷纷忍俊不禁。 赵依依看了眼梅菜,偏头跟陈媛咬耳朵:“你看看刚才不准喝酒的何廖星,是不是跟被老婆管的梅菜特别像?” 是的,赵同学今天是来做军师的,自从上回陈媛和裴宿买花回来后,陈媛就陷入了人生怀疑,在家里揪了半天花瓣,不相信自己居然魅力差到了这种地步。 她可以接受裴宿不喜欢她,她喜欢裴宿,从三年前就开始了,暗恋成真的童话故事很少,她也没奢求过。 但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和裴宿独处的全程,他们所有话题全靠何廖星撑起来,裴宿对她冷漠得就像块冰一样。 只是做个朋友也行的吧……好歹陈媛也是一中校花,从小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的,裴宿居然连和她当朋友的想法都没有吗? 陈媛回家 分卷阅读40 后暗自垂怜了许久,后来被赵依依知道,赵姑娘从头到尾问了她和裴宿相处细节,旋即火眼金睛,一通分析猛如虎,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会不会并不是陈媛不优秀,只是裴宿是对何廖星有意思? 可当时裴宿和何廖星两个人都是Alpha,陈媛听完后觉得也太扯淡了,双A怎么谈恋爱?连标记都不能够,谈纯柏拉 图吗? 她信誓旦旦说了不可能,然后今天一起来就遭受到了巨大冲击。 何廖星从一个Alpha变成Omega了。 有图有真相,真得不能再真。 陈媛有那么一瞬觉得老天就是来玩她的,赵依依看不下去,于是拉着她过来和他们一起吃饭,说近距离观察,才能更好接近真相。 陈媛还是没信,她觉得何廖星和裴宿只不过是兄弟而已。 但是这顿饭吃得她精神有点恍惚。 从两人进门时不可描述的气氛开始,到裴宿拦住何廖星不让喝酒……再到何廖星吃得满嘴是酱汁时,裴宿拿纸巾帮他擦……再到裴宿和别人说话时表情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一和何廖星说话,眉梢便开始上挑,虽然那张脸看不出什么明显表情变化,但就是觉得情绪丰富了许多。 陈媛内心开始动摇,该不会他们两人真的……? 一顿饭吃到结束,众人都是欢声笑语,但只有陈媛没吃多少,光和赵依依咬耳朵了。 “还有件事我想跟你们说一下。”陈媛在最后大家都快离开时开口,努力笑了下,“这月底是我生日,我爸妈在家里给我办了派对,我想邀请你们一起去参加。” 她拿出五张请帖,一一发给其他人。 其余人纷纷道谢,陈媛看了眼何廖星,想起刚才赵依依跟她说的计策,犹豫了下:“何廖星,你能跟我单独出来下吗?” 何廖星还在研究那张请柬,闻言,说了声好的,然后便打算跟她走出去。 这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之前她来找他时,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出去,怕她久等。 但是这回走了一半,何廖星后知后觉琢磨出一丝微妙来。 ……不对啊,裴宿和陈媛互相喜欢,那陈媛把他叫出去干嘛? 陈媛站在包间外的窗户边,等着何廖星走过去。 其实她本意并不是想叫何廖星出来,刚才赵依依嘱咐过她,让她在叫何廖星时,多注意下裴宿反应,这招叫声东击西。 很多人都知道何廖星喜欢陈媛,所以如果裴宿对何廖星真的有意思,那肯定会有所反应。 可陈媛特地留意过,在她叫何廖星出来时,裴宿并没有多大情绪波动。 难不成恋爱女神赵依依也有失策的一天? 陈媛心不在焉地想着,以至于何廖星在她身前站了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把人叫过来,可是一直不说话,会显得很奇怪。 “上次生日会你送给我的兰花我很喜欢,”陈媛微笑着道,“但是后来听说你为了养活这株新品种兰花,费了不少心思,所以我想跟你说,这次生日会,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何廖星摸了摸鼻子:“其实也还好。” 他此刻有点心虚,这种心虚来得莫名其妙。 或许是因为去年陈媛生日时,他提前打听好,然后花了三四个月做准备,但是今年这回,陈媛不拿出请帖来,他居然都不知道她要过生日了。 是不喜欢她,所以对她的事情没有那么在意了吗? ……可能是? 毕竟裴宿对她有意思,还因为她而骗他,所以朋友妻,不可欺,何廖星就立刻收回了对她的心思? 可是喜欢真的是这么一件能收放自如的事情吗? 何廖星有点茫然。 陈媛怕他又别出心费心送自己新的东西,她知道何廖星,一旦在意一个人,就会对那个人格外用心,何廖星没有表白过,她也就一直当作不知道,把他当成弟弟一样对待。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她有喜欢的人,她不可以再接受别人带有喜欢意味的用心。 “今年也不用给我特地准备什么昂贵的礼物,”陈媛语重心 长地道,“我其实一直都挺喜欢你,是对弟弟的那种喜欢,看见你就忍不住母爱泛滥。你对我的心思能花一半在学习上面,我就很开心了,我的生日你随便买件礼物就行。” 她说这话也算是在委婉地拒绝何廖星,让他以后停止对自己的想法,好好学习,相当于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一半。 何廖星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敛着眼眸,过了会儿,他才微微一笑:“既然把我当弟弟,那给姐姐的礼物怎么能随便呢?放心,我会看着准备的。” 陈媛隐隐松了口气,攥紧的手指也松了下来,她把视线转过去,看向窗外,状似不经意般道:“对了,看见你和裴宿关系不错?你们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我看见帖子上面你俩的照片,好像还挺配?” 挺配—— 何廖星心微微一跳,但不过瞬间,他以开玩笑的口吻道:“怎么连你都信那种帖子?我和裴宿明明是兄弟。” 陈媛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是吗哈哈哈,看你们俩经常待在一起,你们又对彼此很好,可能难免让人想多吧。” 得到了个肯定答案,她也放松下来,伸手拍了下他肩膀:“还要上晚自习,我就先走啦。” 何廖星嗯了声,看着她走远。 陈媛走了后,何廖星在原地沉思了会儿,旋即转身,回包间拿手机。 走到包间门口后,何廖星停下脚步。 壁灯昏黄,在地上投出层微暖光晕,长廊空旷,水色地板砖蔓延,米色墙纸中和了些许冷感。 而在包间门口,一道修长身影靠着墙,抱着手,微微低着头,俊美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柔和,他闭着眼,呼吸微沉,似乎睡着了,衣领微微敞开,漂亮锁骨一览无遗。 何廖星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词就是勾人,但很快又回过神后划掉。 他轻手轻脚走进包间,拿了手机,然后停在裴宿面前。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此刻和主人一样静谧温沉,和风细雨,风平浪静。 或许是喝酒的缘故,裴宿眼尾染着一层薄薄红色,那颗淡色小痣也被淹没,鸦睫低低垂着。 他这副模样看着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就像是站在高高云端的天神突然回眸,让人想要将其扯下来,压在身下,撕开他衣领口,一口咬在他眼尾的痣上,然后看着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里泛上淋漓水色。 意识到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的何廖星:…… 他伸手盖住眼睛,低笑了声,觉得自己大概有点疯。 可能是被陈媛的话诱导的。 兄弟总归是兄弟,怎么可能会往老婆发展呢? 何廖星深深吸了 分卷阅读41 口气,把手拿下来,然后便与裴宿对视上了。 裴宿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静静看着他。 何廖星强装镇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你还好吗?” 看向何廖星的视线被挡住,裴宿抓住眼前的手,松松散散。 温度顺着相接触的指腹间无声蔓延。 这一幕让何廖星想起上午时裴宿握住他掌心的时候。 当时裴宿握住了他的手……好像是。 何廖星呼吸停滞了下,轻声问:“你喝醉了吗?” 裴宿看着他,没有说话。 两个人间的距离似乎无限近,近到何廖星都能感受到从裴宿身上无声散发出的Alpha气息。 信息素其实是很难被掌控的一个东西,哪怕打了抑制剂,但有些自控力不强的Alpha或者Omega,都会控制不住自己信息素的释放。 但是裴宿不一样,他的信息素从来就没有失控过,一如其人,永远不可能脱轨,像是台精密到极点的机器。 而 这一刻,信息素脱离掌控散发出来,其中的意思非常明确——占有,侵略,索求,像是只相中了自己食物,即将下嘴的雄狮。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其他Omega在这里,或许脑中警报已经拉到满而爆表了,单独和这么个Alpha待着一起,实在是太危险了。 就连何廖星都忍不住双腿发软,但他却没有离开。 何廖星声音更轻了:“……裴宿?” 裴宿嗯了声,漫不经心靠着墙壁,闭了闭眼:“你刚才和陈媛走了,你们聊了什么?” 何廖星想起裴宿之前骗他的那一次,顿了顿,状似无意道:“她说很喜欢我送给她的兰花。” 被裴宿捏住的掌心忽然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那是他手指在慢慢摩挲他掌心。 何廖星顿了下,觉得自己就这么输了简直太没面子了,毕竟上回裴宿说了那么多:“还说,今年她很喜欢夜来香,问我可不可以送她一盆夜来香。” 裴宿嗯了声。 何廖星眨了下眼睛,又添了一句:“对了,她还问我,上次她送我的糖好不好吃,如果我喜欢,她要再送一大盒给我……” 他说着想要抽回手,但却没有成功。 下一瞬,裴宿攥住他,微微用力。 何廖星猝不及防往前倾,毫无预防扑进他怀里。 浩瀚轻浅的海洋气息肆意包裹住他,信息素更加危险,仿佛眼前的人随时有可能会抱住他,撕下他衣服,一口咬在他腺体上。 两个人距离蓦然拉近,呼吸声几乎相缠。 ——你不乖。 何廖星读懂信息素中的意思,心脏霎时狂跳,一声比一声响,震耳欲聋。 裴宿凝视着他那双漂亮眼眸,抬手放在他侧脸,微醺醉意催化下,他顺从自己欲.望,一点一点,慢慢抚向对方嫣红唇角,却停留在最后一寸的位置。 裴宿俯身,尾音拉长,听上去像是夜间低吟的琴音:“真的么?” 何廖星一动不动:“……骗你的。” 裴宿动了下,凑得离他更近,清冷眼眸,高挺鼻梁,薄唇,棱角分明的侧脸,全都在他眼前放大。 裴宿唇瓣微微张了下,像是随时要吻上来。 这一瞬心跳几乎爆炸。 何廖星僵在原地,仿佛放空,除了裴宿的靠近外,他再感受不到其他。 那唇几乎擦着他脸颊而过,但直到最后也没吻上来,裴宿的额头抵在他肩膀上,轻轻笑了声:“我知道。” 微暖气流顺着耳根蔓延,像根羽毛,一路抵达心脏深处。 ☆、第32章、32 接下来几天里, 何廖星开始若有似无躲避裴宿,躲的方法十分高超,一点刻意痕迹都没有。 就连李春华都是瞅了好几次,才把这只滑不溜秋随时可能溜走的小崽子逮到办公室里。 办公室对于何廖星而言是个十分熟悉的地方了, 有时候他跑办公室比跑教室还勤, 都快抵得上人家优等生。 不同的是, 别人来问问题,他来罚站。 所以一来到办公室, 何廖星甚至连问都没问李春华把他叫过来干什么,驾轻就熟地往办公室角落里钻,主动罚站,绝对不让老师浪费口舌。 旋即就被李春华哭笑不得拉住衣领:“你干什么?” 被制止住时, 何廖星还一脸茫然,他指了指墙角:“不罚站?” “谁说老师叫你过来就非得是罚站了?”李春华扯了把椅子过来,放到何廖星跟前, “来, 你坐。” 何廖星看了眼那椅子, 再看看办公室这环环境,莫名就很隔阂,这种感觉就像是老师把裴宿叫过来,二话不说让他去罚站, 非常的不真实。 “不了吧。”何廖星一动不动, 连看都没多看那椅子一眼, 微笑道, “老师您有话就说,我站着听就好,校医说过,我脚刚好,需要多站站。” 李春华想了想,觉得也是,也就不强求,她于是把椅子移到一边,酝酿了会儿,开口道:“我查过你初中成绩。” 李老师谈话风格向来单刀直入,丝毫不拖泥带水。 何廖星高一时语文老师也是她,当时她对他印象和大多数老师一样,都觉得他是个刺头儿,不好好学,只知道混。 教了半年后,对他印象稍微改观了点,因为何廖星和别的差生不太一样,老师说的话,他一般都会听,让干什么也干什么,作业就算不会做,还是会抄一份交上来,也从来不顶撞老师。 再看看他那张笑起来就很甜的脸,天大的气也都消散了。 高二这开学才半个月,李春华对何廖星的认识再度发生了变化,起源于那份被何廖星主动完成的暑假作业。 她认真看过了,他是自己想的,自己写的,写得磕磕绊绊,但好歹大部分都是对的——这是在何廖星上高中后就从来没听过任何一节课讲的情况下。 这不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差生能做到的事情。 这说明什么?何廖星非同常人的聪明! 在惊讶下,她顺手去查了何廖星初中和小学成绩,然后便发现了宝藏。 何廖星就读的小学和初中是春城最好的学校,竞争非常非常激烈,而在这种情况下,何廖星每回考试,稳居全校前三,而且到初中后,稳定全校第一,远甩第二名大几十分。 一中是他凭本事考进来的,但考进来后,他成绩却忽然悬崖式下跌,高中第一次摸底考试就考了个倒数第一,让人大跌眼镜。 之后他成绩稳定成一条直线,霸占年级倒数第一宝座,从来就没前进过一名。 李春华是高一下学期接手的他们班,那时候所有人对何廖星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了,所以她也就随波逐流。 直到前几天的造谣 分卷阅读42 事件,触及到何廖星过去,她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他成绩下滑的根本原因。 何廖星轻轻噢了声,看不出有什么明显情绪波动。 李春华徐徐开口道:“我知道你非常聪明,你是不愿意学,所以成绩才倒数,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能赶上来,是不是?” 何廖星没有说话,这种谈话节奏他非常不适应,以往他听过很多老师骂他蠢,骂他不思进取,骂他不守规矩,但第一次眼睛发光真诚夸他的老师……他只在初中小学见过。 但那时候是因为他成绩好,所以各种漂亮话纷至沓来。 所以他呆了会儿,没有回应她。 李春华拿出这段时间让他做的卷子出来,铺了整张办公桌,她推了下秀气的眼镜,认认真真道:“何廖星,你看,这些是我做的分析。” 这段时间何廖星做的卷子总共十三张,各个科目都有,此刻摊在办公桌上,把那张原本就不大的桌子全都占满了。 而在这些卷子上面,除去何廖星自己用黑笔写的答案外,还有红色和蓝色的字迹,红笔是改对错,蓝笔是题目思路分析,写了两行,左边是把何廖星解题思路进行汇总,右边是正确解题思路。 红笔和蓝笔加起来的字数,是黑笔的三倍。 整张卷子,全都密密麻麻,毫无空隙。 何廖星低头看着那些卷子,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春华是真的非常真心地希望他能好,发现何廖星还能够救一把后,她毫不犹豫地向他伸出了手。 她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她是老师,老师这个词代表着不能随便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她看见学生能好,她就开心。 这一瞬,何廖星开始后悔,为什么做卷子时没有再用心一点,没有更用心一点。 …… 讲完题目后,一节体育课早就过去了。 李春华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眼神温和地看着他:“何廖星,还有十天就月考了,你能让老师看下你的真正实力吗?”- 中午时间,何廖星带了几本书骑单车去了文清街。 文清街不同于一中旁边的美食街,它虽然也对学生开放,但大多面向的是大学生,消费水平也比美食街高。 而在文清街后面是大片住宅区,名字叫文清区,错综复杂如同蜘蛛网,各种小路穿插其间,把这片区域划分成了迷宫,但原住民总能很轻易区分出每条路。 何廖星骑着单车,在文清区门口停下来,然后拿出手机给大苟打电话。 没想到手机铃声在他近前响起来了,大苟对着他晃了下手机,从一个不起眼角落里走出来,揉了揉鼻子,带着他穿街走巷,最后拐了八百个弯吧,来到了一间灰扑扑屋子门口。 大苟还回头冲他笑:“还挺好找的,是吧?” 何廖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开什么玩笑:…… 这个屋子是栋三层楼的小楼房,各种电缆线将天空划分成无数小格子,铁门上贴了两幅大大的福字,把手有点生锈了。 大苟掏出钥匙,打开门,请他进去,他站得笔直,有点拘束,显然是第一次请别人,或者说朋友,来他的房间。 一楼很空,装得很简单,几个房间里放置着大沙发,麻将桌,台球桌,地上散落着些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袋。 绕过一楼来到二楼,靠左手边是大苟房间,让人意外的是,他房间很干净很整齐,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皂香。 他房间不大,墙角里是一张单人床,床边立着个书桌,书桌上零散堆着几摞书,仔细一看,从初中到高中的书和资料全有,那都是大苟从二手市场上买来的旧书,边缘有不同程度的磨损,但都被很珍惜地保存着。 在窗户边,放了盆小花,开得正盛,迎风招展。 大苟腼腆地摸了摸头发,磕磕绊绊道:“真的很谢谢你愿意帮我……” 自从要到何廖星联系方式后,他每天晚上都会小心翼翼戳一下何廖星,问他忙不忙。 何廖星对他异常有耐心,每回他找他,他总会停下正在做的事情,跟他语音讲题目,大苟现在还在从初中开始自学,初中内容何廖星手到擒来。 一来二去,大苟慢慢熟悉这种节奏,特别感谢何廖星,有好几次都提出太麻烦何廖星了,想给他发个红包什么的,都被婉拒了。 今天何廖星过来,打算帮大苟整理学习笔记,讲些基础学习方法。 他把自己之前的初中笔记全都带过来了,还有些他觉得不错的资料,都送给大苟,让他慢慢看。 大苟对他道谢后,便开始认真翻阅,有不懂的他提问,何廖星帮他答疑解惑。 他躺在对着窗户的摇椅里,长腿撑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双手交叉枕在脑后。 房间里一时只有翻动书页的沙沙声,还有偶尔从楼底下划过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悠长又静谧,时间仿佛被拉缓。 何廖星仰头看着天空,微微眯着眼,阳光洒落在眼皮上,像是洒了一把碎金,闪耀得晃人眼睛。 坐在桌前的大苟迟疑看着他侧影,搁下笔,轻轻甩了下手腕,犹疑着问:“感觉这句话有点不太合适说,但是……你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这种不高兴不是针对大苟,而更像是针对何廖星自己。 何廖星闭着眼睛,轻轻唔了声,否认道:“……没有。” 大苟噢了声,继续做题目。 从小生活环境使然,他从不主动去探究别人在想什么,因为问了不该问的会挨打,还会没有饭吃。 但是…… 但是何廖星都说了他们是朋友,何况他看上去状态欠佳,身为朋友,他这时候还是需要再坚持下,问他发生了什么吧? 大苟还在纠结,摇椅里的何廖星忽然轻声开口道:“其实我成绩也很差。” 大苟茫然了一瞬:“……啊?” 何廖星脚尖点地,摇椅发出轻微嘎吱声,慢慢摇晃起来。 “可能因为初中阴影,”何廖星顿了下,声音更轻了,“还因为我觉得当好学生没什么意思,总需要守规矩。” 当年那件事发生后,何廖星被老师送回家休息一个星期,回学校后,各种版本谣言四起,很是难听,更甚于安淮那两个帖子。 后来就连老师看他眼神都逐渐异样起来。 于是何廖星慢慢变得越来越安静,他知道因为仓库事件,他的存在就是大家茶余饭后最大谈资。 优秀和长得好看,让何廖星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同样也会在谣言中被津津乐道。 那时候他开始觉得乖乖听话真没意思,一直活在别人眼中,活在优秀成绩单中,活在学生代表中,临到头来还要被别人拿成绩来攻击,无趣极了。 于是上高中后他开始离经叛道,从层层 分卷阅读43 规矩束缚中脱身出来,想干什么干什么,把违纪犯规当成日常操作,他以为这样就能找到所谓的自由,以为这是无拘无束。 但……好像错了。 回过头来看高一这一年,其实挺空的,所有的欢乐全都累在纸片搭起来的城堡中,虚幻得很,没有任何着力点。 房间一时陷入沉默。 大苟若有所思了会儿:“……虽然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我觉得能有机会选择规规矩矩生话,是我最大的梦想。” 何廖星偏了下头,阳光在他侧脸跳跃。 大苟认认真真道:“规律一点,普通一点,不就是正常人的生话吗?那些传奇人生,大起大落,毕竟是少数,像我,活了十九年,被迫活在阴沟里,不准守规矩,这样的人生才是……奇怪的,不被承认的,像阴沟老鼠一样。” “你看我现在这么努力,都是因为我想回到正常人生话的轨道,想重新回到光底下。”大苟摸了下鼻子,笑了下,“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把我当怪物,因为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他们就觉得不正常。而我走出去,想好好生活,片警,其他被我祸害过的人,都会带着有色眼镜看我,也觉得我不正常,心怀鬼胎……其实挺难的。” 真的挺难的,他觉得自己站在黑白交界处,两边都不被接纳,每走一步,都很辛苦。 还好有何廖星,还好他愿意对他伸出援手。 何廖星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苟也没把自己说的话当回事,他继续回去趴着写作业,一笔一划,格外专注。 他知道,这些字符,这些知识,能够水滴石穿,只要积累到足够多,就能让他变成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让他有不同人生。 说实话,他很向往,所以现在哪怕需要走再多路,他也觉得值得。 过了会儿,何廖星重新躺回去,似乎想明白了些东西,唇角轻轻弯起。 “大苟。” “嗯?” “我觉得你行,加油。” 大苟咧开嘴角,笑了起来:“我也觉得我行。” 要赶回学校午休,何廖星没多停留,在临走时,楼道里探头出来几个人,看着就不正经,一看见何廖星,立刻吹了个口哨,然后对着大苟挤挤眼睛:“大苟,真行啊,居然搞回来这么个漂亮的Omega,好资源共享下?” 大苟脸色变了变,在何廖星肩膀上拍了下,指了指楼梯,让他先下去。 何廖星有点不放心,想说点什么,但大苟摇了摇头。 何廖星欲言又止几秒钟,还是先下楼了。 楼上隐隐约约有动静传来,但是听不太真切。 何廖星在楼道口站了会儿,忽然有人喊他名字,他转头看去,只见胖子黄毛搓了搓脸,从大沙发那个房间钻出来,显然刚睡醒不久。 “那什么,”黄毛走到他近前,努力了会儿,生硬地道,“上次堵你,对不住。” 何廖星从容地抱着手:“不用,我没跟你计较过。” 这话听上去何廖星很像是个大度长辈,而黄毛是个不懂事的小辈。 黄毛的毛炸了下,但还是尽力忍住,又酝酿了会儿,摆着那张上坟脸干巴巴地说:“我弟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教他。” 黄毛长了副社会脸,九月天里还光着粗壮的膀子,胳膊上是五颜六色纹身,平时做得最习惯的事是打打杀杀,像这种低声下气和人道歉,道谢,估计他自个儿克服了大概一座珠穆朗玛峰那么高的障碍,又掉落了满黄河的鸡皮疙瘩,这才说出口这些。 可走到何廖星面前了,却依旧活像脖子上被架了把刀。 看得人就很想笑。 何廖星笑着摇头:“真是为难死你了。” “这样。”黄毛还以为何廖星嫌他不够诚意,想了想,“以后你如果想教训什么人,直接喊一声黄哥,我就带着兄弟们去给你镇场子,以后你们一中学生保护费我也一个都不收了。” 真的是非常带有个人特色的感谢方式。 “那就不用了。”何廖星扬了下眉毛,打量着黄毛,想了想,“我这人比较俗,我只爱钱。我给大苟上课是按小时收费的,还有我带来的那些资料,看在你之前堵过我的份上,我给你打个一点二折,一小时不收多的,两百起步,那些书资料什么的,按本计算,一本三十,折合下,差不多也就三千块。” 黄毛:“???” 打劫打到他头上来了?? 他又想发作,但顾及到大苟,再次以百分之二百的忍耐力忍回去了。 “这钱你不给我,我就问你弟弟要。”何廖星路过他身边,拍了下他肩膀,“三千块,一个子不准少,我不要来源不明的钱,只要干净钱,这个月月底前先找份工作。” 他算准了这对兄弟的相处方式,所以才会提出这个要求。 拥有一份正常工作,是往正常人迈进的第一步。 他们需要有人推动一把,那何廖星就来当那个人- 晚自习上语文,语文晚自习比普通晚自习要轻松很多,老师通常会讲解习题或者题,平时学业任务不繁重时还会给他们放电影。 何廖星一下午都老老实实待在教室里听讲,记笔记,写作业,看得梅菜惊叹不已,怀疑何廖星被魂穿。 晚自习是大部分人都比较放松的时刻,何廖星也规规矩矩拿出习题册做。 那些题目他大半还是看不懂,何廖星就从最基础的知识点开始梳理。 下第二节晚自习时,语文课代表赵倩跑过来,跟何廖星说让他去趟办公室,把裴宿也叫上,老师找。 赵倩把话带到后就走了。 趴在桌上玩游戏的梅菜懒洋洋插话道:“要我去帮你找他吗?” 何廖星:“啊?” “你俩看着挺奇怪的。”梅菜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胳膊肘里,“我说不上来,但看着你俩这几天好像没怎么说话。” 就算说话也只说最日常最普通的,不冷不淡。 在梅菜后面坐着看书的秦书挑了下眉:“有吗?明明我觉得还好啊。” “你的错觉吧。”何廖星若无其事地道,“我跟裴宿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不说话。” 躲了裴宿三四天,这会儿何廖星终于缓过来了,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太矫情了,裴宿不就是靠在他肩膀上一下吗,那是因为人家喝醉了。 再说了,兄弟之间,靠下肩膀又怎么了? 他之前跟梅菜出去下馆子时,甚至还见过人家兄弟俩喝醉了抱着亲在一块儿呢。 他俩就这程度,还让何廖星不自在那么长时间,对比下,人家裴宿压根就没在意,这足以说明其实根本就是何廖星瞎矫情。 何廖星一边吐槽着自己,一边顺着走廊 分卷阅读44 找裴宿身影。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小露台,他才发现他要找的人。 露台上没有灯,暗沉一片,夜色朦胧,远处的灯光稀稀落落投射下来,映得树影幢幢,深绿浅绿极富有层次感。 少年便站在露台边缘,背对着人,正在跟人打电话,另外一只手指间火星明灭。 他穿了件烟灰色衬衣,修身款衬衣拉出他背脊紧绷而漂亮的弧线,袖口松散挽着,露出半截白皙瘦长的手臂。 何廖星顿住脚步,盯着看了几秒钟,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前。 但他这份犹豫并没有维持多久,电话估计已经打到尾声,裴宿淡淡嗯了声便挂了。 挂完电话后他没转身,慢慢吸了口烟,几缕青色烟雾在他唇边飘散。 光线原本就暗淡,他侧脸浸在烟雾中,在不远处绿林映衬下,有种山野妖精般的漂亮。 何廖星见过很多人抽烟,认识的,陌生的,但就没见过有人能把抽烟这个动作演绎得这么优雅好看。 以至于那瞬间他愣神了几秒,回过神来后,他便发现裴宿已经转过身来,安静看着他。 那根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发现偷看,何廖星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他神色如常地走近他,语气自然极了:“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裴宿眼眸轻轻眯了下,没说什么,双臂倚在露台上,身体向前倾,懒洋洋地道:“看星星。” 今晚没有月亮,星子散落在苍穹各处,一闪一闪,熠熠生辉。 何廖星抬头看着璀璨夜幕。 这一瞬两个人都没说话。 何廖星忽然想起陈媛问他的那个问题,状似不经意般问道:“裴宿,我们是朋友吗?” 陈媛喜欢裴宿,所以才会问何廖星他跟裴宿的关系。 在何廖星这儿,他跟裴宿是朋友,是兄弟。 那裴宿又是怎么看待他们关系的? 闻言,裴宿顿了下,视线从远方收回,落到身边少年脸上:“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 果然,裴宿跟他想的一样,他也把何廖星当成朋友了。 这一瞬,何廖星愈发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躲避简直傻逼极了,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傻的人了。 世界上还有第二个对自己朋友生出些奇奇怪怪想法的人吗?肯定再也找不到了。 他就说嘛,兄弟是兄弟,这辈子都不可能做老婆的。 何廖星忍不住嘴角弯起,觉得所有那些微妙纠纠缠缠的心思全都随风而逝,他又变回了那个通透体贴的何廖星。 裴宿站直身体,垂眸道:“这几天一直想说,那天喝得有点醉,可能吓到你了,抱歉。” 何廖星才捋清楚自己的想法,本来就自责,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矫情不应该,这会儿听见裴宿道歉,他更觉过意不去,连连摆手:“害,这有什么,朋友之间这样很正常啊。” 他醉了都麻烦裴宿照顾过呢,他看过安淮帖子偷拍到的那张照片,尺度可比裴宿靠在他肩膀上大多了。 这几天的躲避连梅菜都看出不对,果然裴宿也察觉到了。 可瞧瞧人家裴宿这心胸,不仅什么都没说,还主动跟何廖星道歉。 真的,他就不应该瞎想!现在搞成这个局面,全都是他自找的。 以后,就算裴宿亲他,就算俩人抱着在一张床上醒来,他都绝对不会想多了! “是吗,”裴宿平静地看着他,“朋友之间这样很正常……” 他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优雅。 ——那怎样才算不正常?- 春城一中是重点高中,考试制度自然也是非常严苛的,基本一月一大考,两周一小考。 每次月考基本上都会安排在月假前。 到了高二,抓得很严,成绩下滑严重者要请家长,还得写检讨,所以一般而言,到了考试周,没人敢松懈。 哪怕是像梅菜这种梦游式上课型选手,都会临时抱一下佛脚,以求自己在考试时死得不要太难看。 教室里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仿佛是根原本松散的皮筋猝然拉紧。 早自习一个比一个来得早,课间也很少有人出去走动,大家都安分待在教室里,争分夺秒讨论着老师简单带他们复习过的内容。 何廖星在这一周里可谓是改头换面,让老师跟同学们都觉得颇为意外。 先开始,他学得认真,大家还以为他是打游戏打累了,实在是无聊,所以才会开始学习,班上人还拿这个打趣过他,何廖星只是笑笑,也不反驳。 所以大家理所当然认为这次何廖星不会撑多久,多半是三分钟热情,过了也就消散了,没太当回事。 但旋即他们发现,第二天何廖星还在学习,第三天他也在,第四天第五天…… 何廖星把手机锁回寝室,仿佛个从红尘脱身,从此遁入空门的小和尚,一心修(学)禅(习),不理世俗。 梅菜从先开始的震惊到后面惊着惊着也就麻木了,有时候他甚至还会找何廖星抄作业。 然后他发现,何廖星只认真学了一个星期,可做题的正确率居然比他这个时不时听课的还要高…… 梅菜不是普通人,他一点不为自己智商而感到悲伤,反倒很为何廖星开心,觉得他星哥,干什么会什么,以前他家星哥也就成绩差点,可哪个校霸是成绩好的?毕竟人无完人,可现在,何廖星变强了,他居然学习都能赶上来。 这也太强了! 何廖星本人倒没觉得有什么,认真准备月考,也开始逐渐适应新节奏,每天定闹钟很早爬起来,去食堂吃完早饭后来教室早朝读,上课,记笔记,写作业,晚上下晚自习回寝室。 窗外绿树叶子慢慢飘落,站在枝头的鸟在日夜交替中又换了新的一批,早上起来能看见凝结而成的霜。 随着考试越来越近,来找裴宿的人越来越多,最先开始裴宿转学过来时,大家都觉得他高冷,但后来才发现,高冷只是表象,别人找他帮忙,他都会帮。 大家从每个科目的满分作业和卷子中发现裴宿的学神属性,所以一下课,有事没事,都会往这边跑,问题目的问题目,拜学神的拜学神。 梅菜趴在桌上,痛苦地背着诗词赏析必考要点,一边看何廖星跟数学卷子上最后一道大题较真。 这道题目何廖星做了快半小时,中途算不出来后他换写英语作业,没想到写完英语他还在跟这题杠。 对于梅菜这种学渣而言,做数学卷子的方法是选择题尽量做,不做就蒙,填空题随缘写,零,负一,一,总能碰上个死耗子。 至于后面大题,能全都把第一小问解出来他都觉得自己牛批坏了,而至于最后一道大题,他一般会直接选择放弃,因为压轴题向来就不是给他们这些学渣准备的,他非常有自知之明。 分卷阅读45 但没想到何廖星居然这么有毅力,跟同一道题较真这么长时间。 梅菜放下笔,凑过去看了两眼,直觉看不懂,于是问道:“还在做啊?” 草稿纸上全是何廖星画出来的坐标轴,椭圆,还有各种方程。 少年握着笔,长久注视卷子上的题目,长睫弧度仿若定格,侧脸弧线柔软又沉静。 听见问话,他握的笔没停下来,轻轻唔了声。 梅菜纳闷道:“做不出来怎么不去问裴宿呢?那么多人问他题目呢。” “因为我相信我能行,”何廖星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一个人既然长了脑子,长了手,为什么不能自力更生?干嘛非得找裴宿。” 梅菜没话说了,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星星思想境界真高。” 裴宿打完水,从他们身边经过,听了这话,微微挑了下眉。 何廖星看见裴宿,也扬了下眉:“是的,你没听错,我这次就打算自力更生,这次考试我要如果问你题,我叫你爸爸。” 他答应过李春华要发挥自己真实实力,他打算用实力吓死他们。 何·相信自己能行·廖星下晚自习后在寝室里对着草稿纸思考人生。 他刚洗完澡,坐在书桌前,跟那道算了一整天的压轴题大眼瞪小眼。 这题目要如果是个人,何廖星早就抽他了。 他去翻了答案,翻了相似例题,换了三种思路求解,解出来了百分之九十九,但就差那么一点。 是的,就差那么一点,他不懂为什么算出来答案里非得舍掉一个负值,明明他觉得两个值都应该保留下来。 何廖星就没见过这么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的题目,他去翻答案,答案关于舍值这里写得不清不楚,毫无逻辑。 在写满第三张草稿纸后,何廖星宛如个被逼到角落强迫症患者,他抓了把头发,觉得过不去了。 他要是不能把这题目做出来,今晚算是睡不着了。 他抓过手机,习惯性打开跟不可以揪叶子夜来香精的对话框,习惯性发了排蹲在角落心如死灰的表情包出去。 自从那天晚上说开后,他就心无芥蒂,把裴宿当成最好的哥们,天天一起上课,一起打球,一起吃饭,在不知不觉中,何廖星已经习惯什么事情都找他了。 但刷了表情包后,何廖星又想到自己白天夸下的海口,顿时把表情包撤了回来。 冷静,他可能是被题目这小妖精缠得失了智所以才会发消息给裴宿。 不就是那百分之一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前面百分之九十九他都肝出来了,他能怕这个? 至于找裴宿吗?还有,他也是今天才发现他居然都形成了习惯,他怎么能这么依赖裴宿? 裴宿又不是他妈,他要克制下他自己。 何廖星做完自己思想工作后,深吸了口气,刚想把手机放回去时,对话框上面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 何廖星顿了顿,继续拿着手机,盯着那个对话框。 输入了大概半分钟。 【X:?】 没办法,消息是他自己发出去的,何廖星只能心不在焉地扯借口。 【Bling:也没什么,刚才在窗户边站了会儿,看见月亮没出来】 发完消息后,何廖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条消息:…… 品,细品,这是什么辣鸡借口?! 看见月亮就黯然伤神,还给兄弟发蹲在墙角的表情包,林黛玉都没他这么伤春感秋! 何廖星想撤回,又觉得不合适,火速发消息补救。 【Bling:月亮是我幸运女神,这不要考试了吗,我有点迷信】 那边过了会儿,才回复。 【X:嗯】 何廖星把手机放下来,拿出生物资料开始刷题,刷题前他给自己掐了个表。 相对而言,做生物让人有成就感多了,主要也就那么几大块内容,比较难点的只有遗传学那块,其他版块靠背靠记就行。 一套小卷子限定二十分钟,何廖星花十五分钟就刷完了。 然后他花五分钟对了下答案,把错题圈出来,按内容进行分类剪进错题集里贴好。 刷完生物后,他再次看向那道被放到一边的数学压轴题。 这会儿他心情已经平静多了,他觉得他完全可以用全新面貌去客观看待这道磨人的妖精题。 然而在第四张草稿纸被涂满,进度条依旧卡在百分之九十九后,何廖星把笔一扔,往后仰靠,无言地伸手按眉心。 来吧,他记住这道题了,今天不是他死,就是这题目死,两者必分胜负! 他今个儿非得知道自己思路到底哪儿有问题。 有挂不用是傻逼,叫爸爸怎么了,在知识海洋面前,叫爸爸简直不值一提! 何廖星拿过手机,为了防止自己反悔,飞快发出一条消息。 【Bling:裴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对方正在输入……】 何廖星等了会儿。 【X:不学气候学,也没学过玄学,帮不了你】 何廖星:………… 啊啊啊啊啊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挖坑qaq!! 刚才为什么不一鼓作气问出来! 手机又震动了下。 【X:还有事吗】 古话有一句是这么说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错过了最佳开口时机,开口的勇气就全都用完了。 何廖星瘫在椅子里,觉得算了吧,要不然自己还是垂死挣扎下。 【Bling:没事】 【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会儿,正在输入这四个字也消失了,对话框里没有任何新消息弹出来。 何廖星放弃那道压轴题,又找了道跟它差不多的类似题做。 解了差不多有十分钟,何廖星再度卡在最后一步上。 何同学不敢置信地看着这道题目:…… 老子花了一整天研究你,你居然这么对我?大半夜的,连卡我两道?? 数学,你有心吗你?你简直就是个,让人头秃的渣男! 五分钟后,深受打击的何廖星拿着题目,绕了半个圈,站在裴宿宿舍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在他敲了一下后,门就开了,就像是在专门等他似的。 裴宿拉开门,看了他一眼。 少年裹着睡袍,乌发雪肤,手里拿着卷子,夜色在他身后如水般铺陈开来,衬得他五官柔软又漂亮。 裴宿轻轻打了个哈欠,移开视线,指了下桌子:“那边写了答案,去看吧。” 何廖星:“……?” 何廖星走进宿舍,来到书桌前,只见书桌上静静放了张纸,一手漂亮的正楷,工工整整,写的正是让何廖星抓耳挠腮的那道题。 他一边拿起那张纸一边疑惑问道:“你怎 分卷阅读46 么知道我要问……啊……原来是这样!” 是他没有注意到题目中的隐形条件。 怎么说呢,这瞬间就像是泉水终于冲破岩石禁锢,又像是堵塞穴道终于被拍通。 何廖星求知若渴拿出另外一道题给他:“还有这个,这个二面角,我画出了图,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裴宿接过题目,扫了两眼:“这种题不必刷,太偏,考试不会考。” 话虽这么说,但他拿出草稿纸,提笔在纸上画了个图,把各种已知条件全都标注出来:“得先作两条垂线……” 裴宿讲题清晰明了,简单易懂,似乎考虑到何廖星基础摆在那儿,在讲解过程中,一些专有名词,基础算法公式,他都会提一下,然后标明书上哪一页出现过。 空气中淡淡海洋气息涌动,混合低沉木调香,让人放松。 何廖星安静听他讲着。 讲完后,裴宿又抽了本重点全解出来,翻了几页,把几道题勾了圈递给他:“这几道题你看一下,考试可能会考。” 何廖星乖乖噢了声,抱着资料书,想了想,觉得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顺势问道:“那物理,化学的题目,你能帮我押一下吗?” 裴宿拿过水杯喝了口水,挑了下眉。 少年身上裹着雪白睡袍,浑身飘散着轻浅花香,站在离他极近的地方,那双好看的眼眸十分真诚地看着他,眼神温和又明亮,像是只……误入狼穴的白兔。 裴宿不动声色远离他几步,偏开头,声音轻缓:“我为什么要帮你押题?” 何廖星想了想:“因为你是个好人。” 裴宿顿了会儿,看着窗外飘渺深沉的夜色,语气带着点懒意:“是谁说考试期间问题就喊爸爸?” ……fg的确是何廖星立下来的,那时候他是真觉得自己行。 但……此一时非彼一时,这会儿题目问都问完了,裴宿还帮他划了重点压了题,别人对他这么好……他喊一下好像也没什么。 何廖星嘴唇微启:“b……” 字音刚溢出唇缝,看着裴宿淡漠侧脸,何廖星忽然觉得羞耻。 他又尝试了下,还是没成功喊出来,反倒是燥意慢慢爬上脸颊。 何廖星:…… 明明是个非常威严非常正经的称呼,他怎么就是喊不出来呢! 何廖星小声道:“要不然还是换个称呼吧……” 裴宿转头看过来:“嗯?” 下一瞬,他听见少年用又软又糯的声音轻轻喊道:“……哥哥。” 仿佛甜津津的糖丝忽然融入心口,化成蜜水淌出来。 少年从侧脸,下颔,到脖颈,全都染上一层薄薄绯色。 裴宿眼眸颜色一深。 房间里一直平稳的信息素忽然汹涌紊乱,但转而又变为忍耐和克制。 ☆、第33章、33 裴宿给他押题后, 又给他一份重要知识点总结,手写的,各个科目都有。 何廖星抱着知识点看了大半宿,又刷了裴宿给他的题目。 后来何廖星都记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唯一记得的是做了许多梦, 混乱不堪, 有很多碎片画面不清不楚,像是一片花白的老旧电视机。 唯一清晰的场景是漫天繁星下, 他被抵在树上,被面前人抱着,利齿一点点切入他腺体。 信息素蔓延。 是很久前梦到过的临时标记。 …… 第二天早上,隔壁寝室的蔡文顺手来敲裴宿宿舍门, 想跟他一起去食堂,顺便请教几个问题。 今天是月考前最后一天,从高一到高三全都参加, 紧绷气息弥漫着校园每个角落, 可谓一片肃杀。 蔡文住裴宿隔壁, 对他作息时间了解得非常清楚,他知道裴宿每天固定六点半起床,然后卡着最后五分钟进教室,一个月以来, 基本没有例外。 蔡文怀着憧憬和期待的心情, 守在裴宿宿舍门外, 翘首以盼, 等着他出来。 他掐着点,六点二十过来,等了十分钟,都快把门望穿个洞时,裴宿宿舍门静悄悄,毫无动静。 蔡文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或者手表出问题了——毕竟裴宿这人就像是机器似的,时间观念强到可怕地步,这一个月来,每回起床和休息的时间误差从没超过一分钟。 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也过去了,裴宿宿舍还是十分安静。 蔡文看着那扇门,缓缓沉思,最后在快到七点时,他忍不住担心起来。 裴宿可别是生病了吧? 一中教学管理十分人性化,平时看着挺松散,老师也和学生有说有笑,但实则学习压力很大,尤其看重考试。 无论平时表现怎么样,到考场要见真章,否则请家长写检讨写分析一条龙。 几年前还有个心理素质差的学生因为考试没考好,崩溃之下,直接从楼顶上跳下去了。 蔡文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在裴宿宿舍门口徘徊,最后终于没忍住,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会儿,门才被打开。 裴宿站在门口,才刚洗漱完,脸上淌着水珠,眉眼清晰如刻。 蔡文焦急开口道:“裴宿你没事儿吧?” 他声音有点大,裴宿伸手在唇边一竖,比了个嘘的手势。 蔡文:“……?” 蔡文就很茫然。 怎么着?裴宿不是一个人住吗?为什么让他小声点? 蔡文不经意间往宿舍里扫了眼,当即便惊了。 只见床上慢慢坐起来一人,脸上带着睡痕,眼睛尚未完全睁开,侧脸柔软而干净,只是看着有点呆。 那人慢慢抬起手,揉了下眼睛,许是光芒有点刺眼,他歪了下头,声音蒙着层朦胧睡意:“……裴宿?” 蔡文:“……!” 蔡文:“!!!” 蔡文要如果是朵烟花,早就炸开了。 天呐天呐天呐,他都看见了什么! 嗷嗷嗷嗷他们班上的校霸和校草居然在同一个房间里醒来! 啊啊啊啊啊啊校霸声音好软啊啊啊啊啊他可以! 裴宿嗯了声,回身道:“你先回去洗漱。” 何廖星沙哑地噢了声,从床上爬起来,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时,愣了下,旋即抬手和人打招呼:“早啊。” 蔡文:“早!” 何廖星游魂般从他身边飘了出去,飘到一半时,他反应过来,回身拿裴宿给他的几本资料。 他看了眼时钟,惊了下,还以为钟坏了,转头问裴宿:“你怎么不叫我? ” 裴宿挑了下眉:“你问这话前,先好好想想我叫了你多少回。” 何廖星:…… 有几个模糊记忆片段,似乎好像大概是裴宿叫他,而何廖星转头用被子捂住脑袋。 这个就不深想了,不然何廖星 分卷阅读47 会觉得羞愧。 何廖星噢了声,抱着资料离开了。 旁观全程的蔡文瞅瞅何廖星,又回头看看裴宿,莫名觉得……裴宿说话语气和平时很不一样。 就算依旧没什么波澜起伏,但听上去就是要亲切要顺耳很多。 何廖星离开后,裴宿看向蔡文:“抱歉,刚才没太听清你在说什么,你有什么事吗?” 听听,虽然语调一样,但听上去就像是冻回了平时的清冷音色。 不过一班人都习惯了,裴宿这么说话不是因为不喜欢谁,而是他无论对待谁都这样。 蔡文按捺下疯狂想八卦的心,开口道:“裴宿,我想请教你两个题目。” - 昨晚一直复习到凌晨三点半,何廖星拖着身体来上课,简直觉得自己灵魂和身体是分割开来的,如果此时随便晃一下他身体,灵魂说不定就飘浮着出窍了。 今天是考试前最后一天,老师们该讲的都讲完了,上课时没讲多少东西,留了很多时间给他们自己复习。 何廖星一边打哈欠一边复习,就这么撑了一天。 梅菜看着都替他觉得辛苦,他伸手拍了下何廖星肩膀:“星星也别太辛苦,我看你这次应该稳了,不至于倒数第一。” 他跟何廖星说话时,何廖星已经困到睡着了。 考试前最后一天不上晚自习,下午最后一节课用来布置考场。 所有桌子全都要分开,变成单人单桌,摞在桌上的书也需要清走。 梅菜自己搬完书后,又去了五班帮陈芳语搬书。 班上有些没走的人站在教室里对考号考场,对完考场后商量着说一起去考前聚餐下,鼓舞下士气,于是集结了二十多个人。 何廖星,梅菜,秦书都去,但裴宿临时有事,不参加这次聚餐。 一群人浩浩荡荡站在校门口公交站牌下,一路上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何廖星落在最后面,慢慢走着,梅菜发现他还在最后面,伸手过来拉他:“你还没睡醒啊?你以前走路也没这么慢啊。” 何廖星笑了下:“来了。” 他们要搭的公交车已经停在站台了,班长招呼着大家赶紧上车,别落下人。 何廖星顺着人流挤上车,来到最后一排坐下。 所有人都上来得差不多后,公交车缓缓向前挪动,逐渐加速。 何廖星支着下颔看窗外,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校门口附近停了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一个熟悉身影走过去,停在车外。 不多时,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下来,伸手揽着那人肩膀,亲切而熟稔的姿态,另一只手打开车门,让那人上去。 俩人之间距离不算远,何廖星能清晰看见他精致好看的侧脸,眉如远山,眼睫低垂,帅气而高冷。 那是裴宿。 何廖星还想再看真切点,但公交车却慢慢开远了。 白天大部分时间全都用来复习,腾不出脑子想别的。 这一瞬,何廖星想到早上那个做的梦。 还有之前他问裴宿,他们是不是见过,裴宿的回答。 梅菜正在和陈芳语说话,偏头看见何廖星一个人兀自出神,立刻笑嘻嘻地过来搂住他:“星星,来玩游戏嘛!” 何廖星瞥了他一眼:“语文诗词背了吗?” 梅菜:“……没有。” 何廖星:“英语单词表都掌握了吗?” 梅菜:“……没。” 何廖星:“数学选择题蒙题方法整理了没?” 梅菜:“……” 何廖星发出灵魂质问:“那你玩什么游戏?” 梅菜:“嘤我就是个垃圾。” 梅菜哭着投向陈芳语怀抱,被陈芳语一脸嫌弃地一巴掌拍走了。 秦书在一边看着都要笑死了。 - 公交车到达站点后,学生们呼啦往下涌,跟下饺子似的。 他们有二十多个人,班长在来之前就定了个大包间,摆了三张桌子。 大家都彼此相熟,疯起来无所顾忌,说是考前狂欢派对,这些人索性把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放松下来。 “我还是比较担心明天的考试,这是高二第一次考试,学校提前给每位家长发了消息,提醒他们自家孩子要考试了。”李思思吐槽道,“我就没见过这么狗逼的学校。” “是啊。”一个女生附和道,“我爸妈收到短信后,转头鼓励我要好好考,别紧张,然后说下个月零花钱根据这次考试成绩来定,让我千万要放松……我都不知道说啥。” “那你真是太难了。”一个人插话道,“我听说这次考试有人弄到卷子了,难度特别高,可能就是为了让我们刚升高二的这群人冷静下来,打击我们。”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顿时惊了。 “卧槽?真的假的?有人还能弄到卷子?这么牛逼?” “难度特别高是有多高……等等,真有人提前搞到卷子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听说,听说。”那人刻意在听说这二字上加重语气,“这件事在年级是绝密,知道的人很少,保不齐是假的也说不定,反正大家好好考,放平心态。” “如果真有人提前搞到卷子,那还考什么啊。”一个人叹了口气,把筷子一摔,“这就相当于我们在打一个副本,有人开了挂,然后跟我们说,这个我们以为是普通难度的副本其实是困难模式……前有狼后有虎,心态都崩了啊,我选择原地死亡。” “你别这么悲观,他都说了只是听说,也不一定是真的,来,吃菜吃菜。” “虽然这个消息有可能是假的,但我知道有件事肯定是真的。”那人看向李思思,朝她挤了下眼睛,“我们班上不是有几个人要去参加物理竞赛吗,我听说……” 这人叫万石,大家都喊他万事通,什么消息都特别灵通,但说话时又很喜欢吊人胃口。 李思思白了他眼,大大咧咧伸手拍了下他胳膊:“爱说不说!” 万石不卖关子了:“我听说老师打算做最后决定了,这次考完试后,月考物理成绩占比百分之三十,考完月考,物理老师会自己出套题目给你们考,这个成绩占比百分之七十,综合起来进行排名,谁得第一,谁就能参加物理竞赛初赛。” 这其实是比较公平的做法,像这种含金量比较高的竞赛在重点高中就像块肥肉一样,拿到奖项,高考可以加分,走自主招生的路,别人也会问你有没有参加过竞赛,有没有得过什么奖。 李思思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一般这种名额是手到擒来,不需要任何竞争的。 有人开口笑道:“思思这回可要加油啊,我之前看过裴宿几次物理作业,他都快近乎满分了。” “我又不是没考过近乎满分的成绩。”李思思抿了下唇,“还是你更相信裴 分卷阅读48 宿能得到名额,而不相信我?” “相信你,但是客观条件摆在那儿嘛。”那人拍了拍她肩膀,“不过是次小小竞赛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次错过了,下回还有,不需要有太大压力。” 别人是好心,可却一下子戳到李思思最敏感那根神经。 裴宿有多厉害她这段时间也都看得见,周围人全都有意无意在她耳边念叨说让她加油,或者对她能否得到名额而感到忧心。 ——他们全都不相信她,全都看不起她,他们全都觉得裴宿最厉害最能耐。 李思思从小就最厌恶别人说她不行,攒了许久的不满和怨气一下子被这人的话点燃。 她脸色阴沉地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 这桌吃饭的其他人顿时吓了一跳。 李思思面无表情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后她就离开了包间。 其余人对视两眼,小声道:“她怎么了啊?” “不知道哎,是不是知道这次成绩也要占到权重,所以压力比较大?”有人不满地瞪了眼万石,“你真是,思思这段时间本来状态不好,你还非要在考试前说这个。” 万石一脸懵逼地摊了下手:“怪我咯?” 她要是真不想知道也可以不问。 - 今天是裴老爷子生日,裴家整个家族为了这次生日,准备了足足一个月之久,老人家年纪大了,不爱热闹,也不爱铺张浪费,于是最终地点定在市中心一家白金五星级饭店里。 裴家是个大家族,当年裴老太太生了五个孩子,个个全都争气,是人中龙凤,从事工作涉及各个领域,经商从军搞学术的都有,裴宿家这一支属于学术研究,裴父裴母出国深造了。 青出于蓝胜于蓝,裴家孙辈基因也强的一批,基本上没有任何拖后腿的,全都是各种高干,总裁,人中翘楚。 在孙子辈中,裴老爷尤其宠爱裴宿,从裴宿小的时候就手把手教他写字,画画,弹钢琴,感情深厚,非同一般。 这次生日会,虽然明面上不说,但大家都知道老爷子最想看见的人是裴宿。 裴寂把裴宿接过来后,老爷子看了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握着裴宿手,问他学习怎么样,在小姨家住得习不习惯。 裴宿耐心地一一作答。 裴家家宴设置得十分温馨,一张大理石长桌,三十盘美食珍馐,长桌周围坐满了人。 裴老爷子身后是堆成小山的礼物。 知道老爷子信佛,裴宿送了他一串佛珠,由上好檀木所制,大师开过光,十分珍贵。 老子眼睛笑得眯起来,得了佛珠后也不放一边,当即就戴上。 裴宿小姨王依打趣道:“要不怎么说阿宿是亲孙子呢,老爷子果然最宝贝他,不仅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连他送的东西都喜欢得紧。” “别说老爷子,难道我们就不喜欢他了?”帮老爷子剥虾肉的裴钰头也没抬,“裴宿是咱们家最小的,长得帅成绩也好,我看着就喜欢,以后生孩子也要生个Alpha,最好像阿宿这样。” “梦想挺好。”三叔说,“要不是你连恋爱都没谈,我都要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周围人一齐笑起来,气氛轻松欢快。 裴钰是个Beta,事业顺遂,从小到大异性缘极好——可人家全都把她当兄弟。 她还积极帮人参谋,当恋爱军师,她一个母胎solo敢说,别人也真敢听,后来成了很多对,只有她一直单着。 愁得她妈花大价钱算命算这孩子是不是红鸾星已经死绝了。 被取笑,裴钰也不恼,反而笑呵呵的:“我是没谈恋爱,但我们家有人似乎有点情况。” 和她年纪相仿的裴笙好奇道:“谁啊?” “我先保个密。”裴钰神秘兮兮地比了个嘘的手势,“听说某某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啧啧啧,那可是真豪气。” 她越这么说,别人越是好奇。 裴家人都是很理性的,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件事……听上去像 是剧本似的,有点不像是在座之人能做出来的事? 众人一连猜了好几个,裴钰都笑着摇头:“不是。” 就连坐在首位的裴老爷子似乎也受到这快活气氛的感染,好奇地拉着老太太的手问:“小钰她们在玩什么?” 老太太:“在猜谁有对象。” 裴家家庭氛围宽松,没人硬性规定谁的人生轨迹必须是什么样,大家全都自由蓬勃生长,按照自己喜欢的路去走。 所以哪怕裴钰单身三十年,也没人催她,她爱结婚就结,不结婚裴家也养得起。 但话虽这么说,老人家最开心的事还是看见儿孙们一个个成家立业,幸福美满。 老爷子就很好奇:“小钰说的人是谁啊?” “是啊,我在说谁呢?”裴钰把剥好的虾肉隔着几个人推给老爷子,有意无意看了裴宿一眼,笑得狡黠极了,“我还听说,这人为了心爱之人,可谓是披荆斩棘,连大伯伯这种屠龙刀都请出来了,就是为了不让对方受委屈。”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裴钰口中的大伯伯是裴鸣,春城公安局局长,每天不知道要操心多少国家大事,而且为人严肃刻板,就差没把“精忠报国”这四个字刻脑门上。 这人居然能有这种本事?还能请得动裴鸣大驾?平时谁找他帮个忙,他都会背着手,虎着脸,啰里啰唆说一大通组织纪律,说不定还会被教育被一通普法,想一想就是件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所以一般人不会去找他。 大家好奇心被吊高到顶点,有人甚至大胆探头去问一本正经端坐着,硬是把便服穿出警服意味的裴鸣:“裴老大,那个人是谁啊?” 裴鸣端着酒杯,冷哼一声:“你想从我嘴里问出情报?你觉得可能?” 那人:…… 惹不起惹不起。 桌上又响起一阵笑声。 在众人热烈讨论间隙,裴宿一直安安静静坐着,吃着东西,分外闲适。 裴钰视线落在裴宿身上,声音拔高:“那个人这么有能耐,裴宿,你觉得呢?” 都是一家人,画外音谁都听得出。 “原来是小裴宿??” “阿宿这么厉害?” “哦哟!”王依惊了,立刻隔着桌子问道,“阿宿你谈恋爱啦?” 老爷子吃东西吃到一半,也颇为稀奇地看向裴宿。 咦,他乖孙谈恋爱啦?居然有猪痴心妄想,想拱他家小白菜? 老爷子很不满。 一桌子人视线全都齐刷刷看向裴宿。 少年慢条斯理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下嘴,眼眸低垂:“目前还没。” “目前还没?”裴钰兴致勃勃地追问,“意思是以后说不定能成?对方是什么样子的?是男是女?是O 分卷阅读49 mega还是Beta?” 少年安静了会儿,弯了下唇:“是个很甜的Alpha。” 这一瞬,所有其他人:“……?” - 老爷子生日会在晚上八点结束,出来时,外面正下着大雨,暴雨如瀑,劈里啪啦在地上砸出水花,雨水连绵成线,似乎要将天地连接起来。 裴寂把裴宿接过来,自然也负责把人送回去,他看着这场大雨,不禁打了个寒颤,庆幸自己及时带了雨伞。 正要转身叫裴宿时,他便发现裴宿站在不远处,正低头和人发着短信。 “玩什么手机?”裴寂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快走了。” 裴宿眼神未移动半分,敷衍地嗯了声,等发完最后一条消息后,他把手机收起来,对裴寂道:“小叔叔,等会儿我要去接个人。” 裴寂今天穿得少,这会儿大雨一下,他冻得直哆嗦,闻 言搓了搓手:“谁啊,你同学吗?” “嗯。”裴宿说,“他也住校。” 裴寂先开始并没有想太多,觉得这种事挺正常,下大雨嘛,可能他那个同学是想搭个顺风车回学校。 上车后裴宿报了地点,裴寂顺手设了导航。 大雨中,各种灯光模糊成斑斓光团,路边是举着雨伞走路的行人,雨声将一切全都隔离起来。 两人一路闲聊,这个闲聊指的是大部分时间裴寂叭叭叭,裴宿偶尔回应。 他话不多,家人早就习惯了。 随着导航声“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车在大雨中停了下来。 裴寂把车停在饭店门口的停车场,他转头,刚想问“你同学能找到我们的车吗”,便看见裴宿拉开车门,修长如玉的手撑开黑色长柄雨伞,下了车。 裴寂:“……?” 不是,都停门口了,为什么不让那人走过来? 淋雨也淋不了几步路吧……裴宿对他同学可真体贴。 裴宿手搭在方向盘上,透过不断被雨刷清理的车窗,看见裴宿绕过车身,走向饭店大门。 昏黄暖光从饭店里投射出来,在地上铺成一片,许是下大雨的缘故,周围的店全都关了门,全都黑漆漆一片,显得寂静又冷清。 而在饭店门口站着个穿灰色卫衣的少年,头发乌黑,皮肤雪白,长相清俊,看着特别乖巧,他正低头玩手机,下意识搓着胳膊。 裴寂挑了下眉。 裴宿走上台阶,来到少年面前,低头和他说话。 少年抬眸看他,冲他笑了下。 哟,笑起来还挺甜,有梨涡,看得人都想跟他一起笑。 等等……挺甜这两个字是不是在哪儿听过? 裴寂陷入沉思。 下一瞬,裴宿脱下身上外套,披在少年身上。 哟……哟! 裴寂挑起另外一边眉毛,觉着裴宿是不是……体贴得太过头了?还是说他对每个同学都这样? 少年表情有点呆,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跟裴宿说什么,但雨太大,裴寂没听清。 裴宿漫不经心听他说着话,旋即抬手,轻轻揉了一把他头发。 ……?? 裴寂开始琢磨是不是自己脱离少年时代太远了,还是说现在上学的小孩间关系都这么好。 不过他很快代入了下他和他自己兄弟去想,瞬间释然。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兄弟情深。 好哥们就是要在下雨的时候,拿着伞赶到你身边,看见你冷,还会把外套脱下来给你披着,甚至还会觉得你可爱而揉你头发。 这才是兄弟的最高境界! 做不到这个程度的,都不能说这两人是好哥们! 裴寂觉得自己真相了,同时,他为裴宿能够在学校里交到个关系如此亲密的朋友而感到欣慰。 没过一会儿,俩人撑着伞从台阶上走下来。 伞面有点小,两个人又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只能挤在伞下。 或许是担心把裴宿衣服淋湿,少年尽力缩在他身边。 台阶上有积水,又铺了地板砖,十分光滑。 他一不小心踩滑,下意识伸手抓了下,裴宿刚好伸手去扶他。 少年手抓住他腰间的衣服。 他揽住少年的肩,顿了下,把对方带入了自己怀里。 何廖星抬眸看了裴宿一眼,雨声浩大,细细密密的滴答声敲击在伞面上,裴宿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拥着他,满怀温暖的清香。 他弯起眼睛,对他笑了。 隔着车窗看他俩的裴寂眼皮跳了下。 ……怎么这俩人看着跟对正在 拥抱的情侣似的? 不,他都在瞎想什么,他思想怎么能这么污.秽! 男生和男生之间难道就没有正常友谊吗? 看看裴宿和他同学,这才是一心为对方着想的纯洁的兄弟之谊! ☆、第34章、34 上了车后, 何廖星乖巧和裴寂打招呼:“哥哥你好,麻烦你了。” 裴寂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再加上平时扮相年轻,说是个大学生都不为过。 被这么软一小孩喊哥哥, 裴寂乐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正想逗他两句, 收好伞,把车门带上的裴宿便淡淡开口道:“他比你大十岁,平时最讨厌别人说他嫩,你应该叫叔叔。”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讨厌别人说自己嫩? 何廖星挺纳闷, 但觉得自己都先喊错了,立刻摸了摸鼻子, 喊道:“不好意思啊,叔叔你看着真的挺年轻的,但仔细瞅瞅, 还是能看出年纪来的,这个气质……就很沉稳,对,一看就是很有阅历很有经验的人。” 被叔叔这俩字砸了满面的裴寂:…… 裴寂转过身去, 决定不理他俩了,原本想逗何廖星的心思也消散一空。 车厢内一时沉寂下来。 雨线顺着车窗蔓延下来,流下蜿蜒水痕, 整个世界潮湿一片, 车厢内温暖干燥, 空气中散发着让人舒适放松的淡香。 何廖星伸手放在车窗上,看向窗外。 他和裴宿间明明隔了一定距离,但可能是外套上沾染了裴宿信息素缘故,所以感觉他似乎离他格外近。 这种环境真的太惬意了,让人每根神经都是松散,懒洋洋的。 何廖星伸手拢了下外套,想到明天的考试,还是有点忐忑,他开口道:“裴宿,你帮我抽背下知识点吧。” 裴宿应了声,随口问道:“血细胞内环境是什么?” 何廖星:“血浆。” 裴宿:“内环境理化性质?” 何廖星:“渗透压,酸碱度,温度等相对稳定。” 裴宿:“国破山河在。” 何廖星:“城春草木深。” …… 裴寂听得牙疼,毕业多年后再次感受到被考试支配的恐惧,他抖了下肩膀,继续开车。 但暴雨天, 分卷阅读50 路并不好走,因为可见度低,所以车速需要放缓。 抽背了十分钟后,何廖星倒背如流,极少部分第一时间没能背出来的知识点,停一会儿,也能说出个大概。 裴宿偶尔帮他纠正,抽背完后,他表扬道:“你真棒。” 这语气像是在夸小朋友似的,听得裴寂牙齿泛酸。 何廖星弯起眼眸,语气上扬:“我也觉得。” 裴寂:……算了,收回刚才的感受,小朋友声音听着这么软,还挺可爱,是应该夸一夸。 鼻翼间尽是柔和浩瀚的海洋气息,有种被静谧大海包裹的感觉,何廖星手指摩挲着外套边缘,再度回想起早上那个梦。 那个梦是很久前做过的,后来又做过一次,但印象不深,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今天是第三次,这个频率太高了,绝对不是一般梦。 “裴宿。”何廖星说,“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裴宿正阖着眼休息,身体陷入柔软座椅里,睡意如同张薄毯般倾覆下来,规律的雨点声不断催眠他。 他低低唔了声,伸手按了下眉心,撑着回道:“赌什么?” “我赌这次考试我至少能进步两百名。”何廖星偏头看向他,“你赌我只能进步一百名,如果我赢了,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那个梦里临时标记我的人,那么熟悉的信息素,是你吗? 车内昏暗灯光洒落下来,给裴宿侧脸轮廓度上层柔和的光,他穿着白色衬衣,衬衣领口扣子解开两颗,因为空间狭窄,衬衣上被拉出些微褶皱,长腿也蜷缩着。 他闭着眼,长睫在眼睑投下浓密纤长剪影,往日那股棱角分明的锐感 被削弱不少,这一瞬的他看上去好亲近极了。 裴宿声音很轻,听上去在尽量维持清晰思维:“……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这么奇怪的赌约?” 那倒也是。 这根本就是强盗赌约,裴宿输了得回答他问题,赢了也没什么好处。 这个赌约原本只是何廖星随口说出来的,也没推敲过,被这么一问,何廖星认真想了想自己身上有什么裴宿想要的东西。 没想出来,他觉得他俩这关系,裴宿想要什么都可以,也犯不着特地加上个赌约。 于是何廖星在心底啧了声:“好吧,那就不赌。” 车厢里再度安静下来。 正当何廖星以为裴宿睡着的时候,他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来:“赌。” 声音低沉好听,富有磁性,像是夜晚混着皎洁月色逶迤淌下的涓涓细流。 何廖星心底像是被根羽毛轻轻挠过似的,就连唇角也忍不住弯起。 裴宿摸索了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伸手递给何廖星:“对了……这个送给你。” 何廖星好奇地接过来,发现那是条星星银链,拇指大小,水晶质地,温润明亮。 “上次全班人都给你叠了星星,就差我这颗。”裴宿声音含着睡意,有些沙哑,“今天补上。” 外面雨声逐渐小下来,夜色和水色融合在一起,像是首静谧钢琴曲。 “月亮如果不出现,那就让星星来当你幸运星,这次考试祝一切顺利。” 水晶星星在灯光折射下,闪闪发亮,而在银链之上,碎金刻了一行小字。 ——星星是会发光的星星。 这一瞬,仿佛一股暖流涌遍四肢百骸,所到之处,皆开出一朵朵小花。 - 大雨过后,艳阳高照。 考试这天总是与众不同的,没有早自习,也没起床铃声,只有考试预备铃,但这天没一个人晚起。 有些人甚至紧张得半晚上没睡着觉,通宵挑灯夜战,以求多记下几个知识点。 但和别人都不一样的是,何廖星晚上没有做任何复习,他只在睡前简单过了遍重要知识点后就很快睡下。 起床也没特地早起,和往常一样。 考场按照惯例是根据成绩来排的,何廖星倒数第一,考场排在最末端。 第一门考语文。 何廖星拿着考试用具坐进考场里。 此时离正式考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大部分考生已经进入考场,有些人交头接耳,纷纷商量着等会儿考试互相照应。 这些人都是老油条了,又都是一起考过试的革命友谊,从高一到高二,十几场考试下来,交情非常深厚,也琢磨出来一套自个儿应对考试的方案。 比如他们会拼拼凑凑,矮子里拔高个儿,找出考场里单科成绩最好的,然后答案基本上全靠这个人。 传答案的方式那就可以有多种选择了,比如咳嗽几声代表选哪个答案,比如踢凳子来传递答案,还有借透明胶带,计算机,把答案写在这些物品的,还有的人把答案粘厕所,让下一个人借口上厕所去取。 千百种花样,只有想不到,没有传不了。 但这个最末考场有股清流,那就是何廖星。 大家都知道何廖星这位大佬非常牛批,考试只填选择题答题卡,填完就睡觉,考试只带一支笔,特潇洒。 别人想和他分享答案,但何廖星拒绝了。 这个惯例一直延续至今,所以大家这回商量传答案也没捎上何廖星。 何廖星坐在位置上,脚尖点地,习惯性向后仰,看着窗外晴空。 天朗气清,风轻云淡,初秋已然来临,春城的天空依旧漂亮,...像是一潭倒映的湖泊。 这一次这群人商量传答案的时间似乎有点长,时不时夹杂着小声尖叫。 何廖星在默默回忆记过的的诗词,还有议论文写作模板,他这人一旦开始思考就跟入定了似的,外界其他声音基本干扰不到他。 以至于前桌喊了他三声,他才回过神来:“啊?” 前桌是个小平头,此刻非常激动:“星哥,你等会儿要答案吗?这次稳了稳了,绝了!” 何廖星茫然了一瞬,听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就这个考场,除去最低分何廖星外,其余人单科最高分都还没过及格线,稳了,是什么意思?放弃挣扎? “噢不用。”何廖星继续捡回刚才思绪,“谢谢。” 小平头仍然不甘心:“真不用啊?” 何廖星对他笑了下,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考试前十五分钟,预备铃响起,监考老师夹着试卷走进考场。 一个老师开始宣读考场纪律,另外一个老师在黑板上用粉笔写上考试科目和时间。 随着考试铃声响起,正式开考。 卷子发下来后,何廖星迅速浏览了一遍卷面,写好姓名,考号,贴好条形码。 然后他看向诗词填空,杜甫的《登高》,李商隐的《锦瑟》,还好,这些他全都背过。 语文这门科目需要积累,需要有语感,还需要会分点答 分卷阅读51 题,其实不适合打快攻,何廖星在十天时间里重点背了说明文散文的解题技巧,又解构了几篇议论文,差不多知道写作思路和结构。 他专心写着题目,不知不觉间,时间溜得很快,而全程他连头都没抬过。 考完语文后,下午考数学。 上午语文考得异常顺利,下午的数学对于何廖星而言更是如鱼得水。 考试进行到一半时,年级主任伸手敲了敲门,面色凝重地把两个监考老师叫出去说话。 没过一会儿,老师走进来,拍了拍巴掌:“现在,所有人,把笔放下,起立!” 众人不明所以,茫然地张头四顾,但还是一个个站起来,教室里响起大片椅子拉开的声音。 从教室外又涌进来三个老师,加上那两位监考老师,总共五个人。 五个老师穿插进各个考生间,拿起卷子开始查看。 何廖星看着这几个进来的老师,也停下笔,站起来。 教室里一片静默,没人敢吱声,死寂得可怕。 一个女Omega老师顺着查卷子查到了何廖星,她两根手指夹起卷子,快速扫了眼上面做的题目,旋即嘲讽地一掀唇角:“你自己做的?” 何廖星平静地回道:“是的。” 老师呵了声,伸手把卷子刷地一下盖到桌上,冷声道:“你们这个考场是我见过最道德败坏的学生,不,你们简直是群蛀虫。” 何廖星皱了下眉。 所有卷子检查完毕,老师们走到讲台上,那个检查何廖星卷子的女Omega老师面无表情开口道:“有人举报你们这个考场里有人提前偷到考试试卷,经过我们检查,发现你们语文卷子正确率高得不正常,而数学正确率也远超你们平时水准,大部分人答案和标答一模一样。” “现在,所有人带上你们考试用具,学校为你们开出了单独考场,每十个学生跟一个老师。” “如果在明天考试结束前,那个偷试卷的人还没主动自首或者被主动告发,那么你们整个考场的人,全都不无辜,所有人成绩全都作废,外加写三万字检讨!” 此话一出,所有人哗然一片。 - 从来没有一次考试闹得如此轰动过,一中校训是忠、信、笃、敬,平时管理松散,自由...宽松,但是在对待原则性.事情上,最严苛无情。 他们这个考场考生被老师们领出去后,十个考生一拨,被分成三拨,分别被带进不同空教室。 其余考场的人见状,纷纷朝他们看过来。 一个教室两个人老师监考,一前一后。 何廖星全程都很茫然,当他准备跟着前面九个人进去时,查卷的Omega女老师在背后喊道:“何廖星!” 何廖星回眸看她:“老师有事?” 女Omega老师皱眉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个垃圾:“你过来,给你的考场需要单独开。” 何廖星站着没动:“给我个理由。” 他这人被称为校霸不是没有理由的,当他单单这么站着,透出拒不配合的信息时,整个人气质无形中发生变化,仿佛那些朝内的刺全都竖开,变成向外,凌厉而尖锐。 女Omega老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校笑话般,呵了声:“理由?你好意思问我理由?” 她看向何廖星的眼神里是满满厌恶。 她知道何廖星这人,高一时就是个混世魔王,总跳脱于条条框框之外,非常让人头疼,刚上高二不久,又和那种不堪入目的事情沾上关系,还按头逼着对方上主席台上给他道歉。 她就很想不明白,他一个Omega,不老老实实学习生话工作,以后安分生孩子,他这么嚣张干什么? Omega永远都是Omega,只要尽情享受这个社会对他们的优待就好,不必做出格的事情,只管洁身自好即可。 可他不仅不洁身自好,还又犯事了,他们这个考场有人偷卷子,他这人劣迹斑斑,肯定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女Omega踩着细高跟,手指在空中点着,说话时的唾沫恨不能飞溅到别人脸上:“你们考场里,你卷子正确率最高!你是什么成绩我不清楚?倒数第一,能做出这种卷子?你当所有人都是瞎子?” 她脸上明晃晃,只差没写上“你这种垃圾抄也不知道抄高明点?”。 站在她面前的少年顿了下,反倒扬着唇角徐徐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空有弧度,毫无情感。 他慢条斯理往前怼近一步,声音平静:“差生就不配发奋图强么?是差生就活该被钉耻辱柱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话语气虽然平静,但莫名就有种压迫感,让人没办法理直气壮直视他。 他们站在长廊里,不少其他考场学生从窗户往这边看过来。 就连跟着女Omega老师一起隔离学生的监考老师都走了出来,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喊了声:“陈夜老师……” 凭什么?凭什么她一个老师还要被学生压一头? 陈夜怒气值飙升:“偷卷子抄的人也配提发奋图强?!” “偷卷子?”何廖星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似的,但脸上的笑却慢慢收了起来,眼神温度逐渐变冷,“空口污蔑学生?你证据呢?” 何廖星明明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没说任何挑衅的话,他甚至非常讲道理,从容而优雅,但却衬得陈夜异常像个跳梁小丑,仿佛火花溅到导火.索,刺啦引爆—— 陈夜尖酸刻薄地呵斥:“你做的卷子不就是最好证据?高一考了一整年倒数第一,每科成绩全都是个位数,这种人不是脑瘫就是蠢货!你抄成那样你心里没点逼数?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跟我嚷嚷?!” 仿佛无尽火苗全都窜涌上来,灼烧得人五脏六腑生疼一片。 原来气到极致,身体会像是灌铅般,一片麻木。 这段时间熬的夜,写满的无数草稿纸,所作出的努力,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否认,被看轻。 喉头仿佛都能尝到丝丝血腥味。 掌...心被掐破,渗出点点血痕,少年淡嘲道:“污蔑学生,随口辱骂,个人偏见根深蒂固,你知道为人师表这四个字怎么写么?就你,也配做老师?” “我要证据,不要主观臆断。”何廖星死死攥着掌心,极力按捺下所有情绪,他直直看向陈夜,声冷如冰,“否则——老子不服。”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指着鼻子骂她,陈夜眼睛气到充血,暴怒之下,她想也不想抬起手,狠狠朝他扇过去! 但那一巴掌却没有落下,而是被匆匆赶过来的李春华伸手截住了。 李春华手腕被打出大片红痕,疼得她嘶了声。 何廖星眼神一下子就变了:“老师!” 他看着李春华手腕,那红痕不断在他 分卷阅读52 眼前放大,铺满,如同倒灌岩浆,灼伤他整个人。 那股强行被按下的暴戾再也忍不住,嘶吼着冲破牢笼—— 但却被李春华拉住了。 李春华把何廖星拉到自己身后,她还不如何廖星高,身体明明很孱弱,但此刻却像是只护着鸡仔的鸡妈妈,勇敢为自己孩子撑开保护伞。 “陈老师,何廖星会不会偷卷子我比你清楚,他成绩怎么样我心里有数。”李春华从容不迫地道,“他是我们班学生,不劳你管教。” 陈夜眼神钉在何廖星身上,冷冷地呵了声:“李老师真是会教学生,能教出这么优秀的人,都敢当众顶撞老师。” “何廖星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李春华微微一笑,与陈夜狰狞面色形成鲜明对比,“他从来不顶撞老师,血口喷人的东西,怎么能被称为老师呢?” 这简直是直白赤.裸地骂她! 陈夜怒不可遏:“你!” “何廖星是我的学生,他如果真犯了错,那是我教导无方,我愿意承担责任。”李春华蓦然拔高声音,整条走廊,所有考场的人全都能听得见。 她盯着陈夜,一字一顿道:“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儿,他如果真偷卷子,真的抄了,从今天起,我愿意被从教师队伍中除名,十年工龄清零,但是如果他没抄,我要求你——亲自给他道歉,给其他所有无辜学生道歉!” 明明是那么孱弱的声音,却有股力量,每一个字穿过考生和其他老师的耳朵,掷地有声。 ……玩这么大? 陈夜脸色终于变了。 ☆、第35章、35 墙上时针指向四点。 数学考试已经过去大半, 陈夜坐在讲台上,盯着坐在底下的何廖星。 何廖星并没有被单独开考场, 他跟其他人一样进入十个人考场。 考卷泄密是件大事, 上午被爆出来这件事后,学校紧急召开会议,最终决定启用备用试卷, 所有人语文成绩全都作废,重考。 备用试卷难度更甚之前。 偷试卷的人经过层层排查, 最终锁定在最末考场, 所以他们考场学生被单独拎出来,十个人十个人分开, 前后两个老师监考。 何廖星虽然进入十个人考场, 但被紧盯的状态和单独开考场也差不多。 陈夜视线从来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和陈夜在同一个考场监考的老师是李春华,不同于陈夜一副要和何廖星死磕到底的模样, 李春华十分温和,让大家不要紧张, 安心做题。 最末考场的人成绩基本上都是年级垫底,本来出了这种事就慌得一批, 没想到这会儿还要重新做卷子,难度比之前大多了,根本看都看不懂。 于是大部分人全都抓耳挠腮, 注意力十分不集中, 写得战战兢兢极了。 如此对比下, 何廖星就显得十分淡然, 进考场后,该写题写题,就算知道陈夜一直盯着他,他也没在意过。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何廖星卷子几乎快写满了,连草稿纸都写完一张。 陈夜的笃定慢慢开始松动。 何廖星换草稿纸时她拿过来看了眼,发现上面写的公式全是对的,而且连打草稿都分了步骤,解题思路特别清晰。 难道真是她看错了? 怎么可能? 陈夜不相信,但事实却摆在她眼前——何廖星和其他人全都不一样。 离考试结束只有十五分钟,其余那些做不下去卷子的人整整熬了一个多小时,难受极了。 何廖星做完卷子,阖上笔帽,然后把答案从头到尾检查了遍,最终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提前交卷。 李春华还没接过他卷子,陈夜就先一步抢过他卷子,从头到尾看了遍。 这一瞬,她情绪复杂极了。 她是教数学的,备用卷子她参与过出题,答案早就烂熟于心。 可光是粗略扫一遍,她发现,满分一百五的卷子,何廖星居然能拿一百以上,不仅及了格,而且隐隐有逼近优分的架势!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这个卷子明明难度加大,经过年级组评估预测,大部分人平均分应该只能稳在及格线左右! 何廖星不是……不是倒数第一吗? 他以前数学不是向来只考一二十分吗? 可这次是她亲自换的新卷子,亲眼看着他考的,就算不信也得信。 何廖星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在李春华面前停了下来,视线落在她手腕上,低声道:“老师你手还疼吗?” 李春华笑着摇了摇头,她没那么细皮嫩肉,现在红痕也消得差不多了。 何廖星沉默了会儿,对着她弯腰鞠了一躬,旋即便离开了教室。 陈夜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看见陈夜手里的卷子,李春华站在一边,嘲讽道:“这次他还是抄的么?” 陈夜说不出话来,此刻她觉得脸颊像是火烧似的。 但她仍旧嘴硬:“但是那也不排除他是偷试卷人的嫌疑,他们考场三十个人,每个人都有嫌疑,在最后那人被揪出来前——” 她想说在最后那人被揪出来前,谁都有嫌疑,但仿佛为了专门打她脸似的,一个老师走进来,伸手敲了敲门:“偷卷子的学生抓到了,叫王浩,是五班的 。” 陈夜还没说完话的嘴霎时僵在了那儿,嘴型甚至定格了几秒,这一刻她不仅觉得脸上火辣辣,甚至觉得全身都火辣辣的,仿佛被浇了辣椒油似的。 王浩,五班的,而她是五班班主任。 “原来是王浩。”李春华点点头,“陈老师比我会教学生,受教了。” 这一瞬,陈夜真觉得无地自容。 而放在讲台上那张写着何廖星的卷子,仿佛无数根尖针,异常夺目刺眼。 - 这次偷卷子事件引起全校轰动,因为两个老师甚至为这件事打起来了。 数学刚考完,这个八卦便如同长了翅膀似的,在整个校园传开。 何廖星坐在操场的高台上,看着空旷空地。 今天原本考完数学就算完,但因为卷子泄密,所以整个高二需要重考语文,重考时间安排在晚上七点到九点。 夕阳下沉,余晖将高楼,绿树,铁栅栏,全都拉出长长影子,投射在地上。 何廖星盯着那些不断随光线慢慢爬移的影子,直到视线中出现另外一个长影。 他顺着长影慢慢往上看,一个高挑少年映入眼帘。 少年背后是融金落日,穿着一身白衣的他,像是站在暖光中的天使。 何廖星扯了下唇角,对他笑了下:“裴宿。” 裴宿走上台阶,来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两个人有一会儿时间没说话,只是并肩坐着,看落日一点点被黑 分卷阅读53 夜吞噬,光影变幻,直到地上看不见任何影子。 “梅菜和秦书都在找你,”裴宿开口打破安静,“梅菜说你就像个可怜小朋友,每次心情不好总想找地方躲起来,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说不定还会偷偷躲起来哭,哭完后又像是没事人一样回去,不让任何人发现你心情不好。” 何廖星挑了下眉:“可怜小孩?” 裴宿偏头看着他,视线在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描摹了遍:“难道不是么?” 何廖星啧了声:“看来他对我误解很深。” 顿了下,何廖星伸手撑在地上,身体向后仰:“其实……也还好,当时气过了也就过了,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件事。” 裴宿一点都不像是来安慰人的,噢了声,漫不经心道:“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用去想,总有一天会知道答案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何廖星愣了下。 总有一天会知道答案的…… 何廖星安静了会儿:“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是什么事。” 裴宿想了想:“原来你更喜欢这种模式么,那你忘了刚才那句话,我们重新排练一次?” 何廖星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也没说什么话,但他莫名就放松下来,那根出考场后紧绷的弦也终于消失了。 似乎真的像裴宿说的那样,如果不重要,没必要去想,总有一天,会以某种形式知道答案。 他心里很清楚,成绩差不代表一切都差,这就够了,其他的纠结个什么呢。 笑完后他往身后一躺,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裴宿。” 裴宿视线放远,看着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地平线上,黑夜终于降临,清风微拂,路边野花在风中摇曳。 他应了一声。 何廖星手指摩挲手腕上戴的吊坠,轻轻地道:“你送我的幸运星不灵。” “不灵吗?”裴宿偏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你没有用对方法。” 何廖星茫然地看着他。 一条手链需要什么方法? 下一瞬,裴宿倾身过来,握住他手腕,轻浅清香浮动在两人周身。 两人头顶上是夜晚苍穹,零星的光 点慢慢在空中浮现,如同散落在银河的萤火虫,那些是熠熠生辉的星星。 何廖星躺在地上,看着裴宿靠近,呼吸莫名停滞一瞬。 裴宿那双漂亮的眼眸,似乎比星星还要耀眼,仿佛藏纳无数光华。 他伸手盖住他手腕上手链,然后一点点移开:“施法完成,你再看。” 何廖星依言看过去。 手链上的水晶,像是个小光点,一闪一闪,温润柔和。 ——星星会发光。 你也会发光。 - 两天考试周期完成,学生们开始放长达三天的月假,这其中也包括国庆节假期。 学生放假了,老师们却依旧不得空闲,考试期间闹出那么大的事,学校对这件事格外重视,老师们要改完卷子才能放假。 所有卷子姓名栏那条全都被密封起来,直到所有卷子全都改完才能拆封。 这次卷子改完拆封后,高二年级所有老师全都震惊了。 在他们料想中,考试在原本难度增大情况下又换难度更高的备用卷,那学生们考出来的成绩应当是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但在这群平均分比平时周测足足低了大几十的学生中,有两个人表现得格外突出。 满分七百二,有一个人考了七百一,而另外一个人,考了五百零一。 七百一那人是年级第一,足足甩了年级第二一百分之远,堪称有史以来年级最悬殊的分差,老师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个近乎满分的天才本来已经足够让老师们疯了,但第二个考了五百零一的,却让老师们疯的程度又加了好几个等级! 这人以非常魔幻的进步速度,从年级一千二百三十名,飞窜了一千多名,挤进年级前两百。 一中的年级前两百是什么概念?那是稳上一本,冲刺重点的排名,含金量极高。 ——他们一个叫裴宿,一个叫何廖星。 不过半天时间,全校老师,全都听说了这两个传奇少年,所有老师像是沸腾的油锅似的,一个个全都震惊得炸开了。 ☆、第36章、36 楚烟出差了, 何父要忙项目,以公司为家, 何廖星回到家里时空荡荡的, 桌子上留了纸条,告诉他什么地方有吃的。 何廖星回家后第一件事是上楼摸相机,他不在没人会管这个地方, 这回他仔仔细细把里外都打扫了遍。 再次摸到熟悉相机,这种心情像是见到自己小别后的老婆。 何廖星擦拭了好一会儿, 忽然想起之前在海边遇见裴宿时, 裴宿让他删照片,说他最讨厌拍照。 那时俩人还不熟, 当时何廖星惋惜了好久。 他拍东西, 全凭感觉,而那次拍裴宿照片, 是真的很喜欢。 何廖星想了想,摸出手机来, 给裴宿发消息。 【Bling:有机会一起拍个照?】 手机震动了下。 【X:?】 何廖星笑了起来,他趴在地上, 翻了个身,打字回复。 【Bling:突然想到我们还没一起照过相】 收到消息的裴宿坐在座椅里转了个圈,微微挑了下眉。 ……何廖星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难道是最近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书, 什么关于和喜欢的人要做的一百件事之类的……? 何廖星似乎真的很喜欢他, 还为了他这么费心。 裴宿停顿了会儿, 手指在屏幕上轻轻跳跃, 发送了条消息出去。 【X:嗯】 何廖星一看见那个嗯字,嘴角微微上扬。 【Bling:嗯是什么意思?】 【X:答应的意思】 何廖星放下手机,控制不住在地毯上打了个滚,嘴角上扬得更厉害了。 他心想,果然,裴宿并不是不喜欢拍照,他只是不喜欢让陌生人拍他而已。 而现在两人关系变好,他就乐意拍照了。 - 晚睡前,大苟照例给何廖星发消息,整理自己之前做过的错题,让他帮忙检查。 检查完后大苟问他考试情况,还开心地跟他说黄毛找到了份新工作,俩人已经搬家了。 何廖星还挺开心,跟大苟聊了会儿后就睡下了。 都说二十一天养成个好习惯,但才过十天,何廖星已经形成固定生物钟,早上准时六点半醒,醒来后才惊觉是周末,抓过手机看了会儿,发现还早,继续倒头睡了会儿。 今天是陈媛生日,年轻人聚会一般会定在中下午,因为默契地知道彼此都起不来。 一觉睡到 分卷阅读54 十二点,何廖星才缓缓爬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长时间都没睡这么久的缘故,何廖星醒来后还是觉得晕,不太舒服,感觉像是发烧。 他洗漱完后,顺便用电子体温计给自己量了体温,三十六度五,是正常体温。 ……真是奇怪。 既然不是发烧,何廖星也就没当回事,下楼吃完早餐后,他去隔壁找裴宿,两人一起过去。 裴宿看他第一眼时便微微蹙起眉:“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何廖星下意识摸了下自己脸,还挺纳闷:“很明显吗?我没事。” 至少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可能就是一时生物钟不适应。 两人打算走路到小区门口打车过去,裴宿停下脚步:“真的没事?” 何廖星摇摇头。 陈媛生日会在一幢城堡似的别墅里举办,别墅门口有大片草坪,喷泉打开,喷洒出各种形状水流,阳光洒下,在生日花环上投下层暖光。 陈媛穿着上个世纪复古公主礼裙,头发做了一次性烫染,变成金色卷发,发顶戴着小小王冠,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公主,她站在 城堡门口,微笑着迎接同学朋友。 她爸为了圆她公主梦,这次生日会,主题是换装舞会,每一个来宾都可以随机挑选自己喜欢的服装妆发,玩角色扮演。 站在她身边的赵依依就不一样了,她嫌穿裙子太麻烦,索性换了一身骑马短装,英姿飒爽,英气极了。 同学们进入大厅后可以自由活动,有游戏区,酒水区,实在不想吃喝,城堡后面也有后花园,小桥流水,姹紫嫣红。 陈媛朝大厅看了眼,跟穿燕尾服的管家确认所有的细节全都完美无缺。 来的都是她关系最好的朋友同学,她希望对方能够在她宴会上玩得开心,也借机放松下被考试折磨了半个月的紧绷神经。 管家拿着钢笔记下她的吩咐,然后风度翩翩地朝她鞠了一躬,旋即便去吩咐其他人了。 赵依依瞅了她一眼:“媛媛,你真想好了?” 早上她过来帮忙布置会场时,陈媛便抓着她手说,她下定决心了,无论是好是坏,今天一定得有个结果。 ——陈媛想在今天跟裴宿告白。 没有下定决心前,陈媛紧张得要死,有两天根本睡不着觉,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办,怎么处理现在这种关系。 现在她终于下定决心,反倒前所未有地放松下来,之前那些紧张也都消散一空。 是的,她要向裴宿告白,结束长达三年之久的单恋。 陈媛永远都忘不掉三年前,她去夏城参加一个初中知识竞赛,那时她紧张到没办法呼吸,手指发僵,似乎血液全都被冻结住。 当时裴宿坐在她对面,穿着校服,身形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袖口被整齐挽上去,露出修长小臂,眼眸清冷,如同块浸在月色中的寒玉。 只此一眼,她便失了神。 而接下来,无论多么难,多么超纲的问题他总能对答如流,侃侃而谈,文质彬彬,斯文而带着书卷气息。 当时全场所有人全都在看他,但是他一点都不慌乱,姿态倒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她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么优秀,那么帅气的少年。 没人知道时隔三年,她再度与他重逢时有多开心,但他似乎不记得她。 那也没关系,她不想再憋下去了,她已经想好了。 陈媛对着赵依依点点头,还对她笑了下:“但是在告白前,我还是想先确定一件事。” 赵依依和她做了多年闺蜜,自然知道她心思:“你想确定他到底喜不喜欢何廖星?” 陈媛嗯了声,微微攥紧拳头,微风拂过,撩起她额头上散落碎发,露出那双坚定温和眼眸。 她要给自己一个结果,但是以什么心态去告白,她还是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目前她还不清楚裴宿到底喜不喜欢何廖星。 她想好了,如果裴宿喜欢何廖星,那她会在心底祝福他们,告白只是为了让这漫长的一场单恋不留下遗憾。 如果他不喜欢何廖星,也没有喜欢的人,那她告白,或许可以怀着一丝小小期待。 “媛媛加油。”赵依依伸手握住她手,给她鼓励,“你这么漂亮,成绩也好,不愁没人喜欢,裴宿没眼光,但那么多其他人都拿着爱的号码牌等你呢。” 陈媛被她逗得笑了起来。 说话间,梅菜,陈芳语,秦书都来了,他们来之前没想过居然是玩角色扮演,一个个觉得新奇极了,远远朝她们挥手,然后便跟着化妆师进了化妆室。 又等了会儿,裴宿和何廖星姗姗来迟,在挑选角色的方桌前,何廖星饶有兴致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时不时和裴宿讨论。 隔这么远,陈媛都能感受到他上扬的情绪。 裴宿站在他身边,话并没有很多, 多数时候都是何廖星在说,他偶尔应一声。 何廖星伸手从角色卡中抽了张出来,似乎在极力向裴宿推荐,脸上带着粲然笑意,唇边两个小梨涡荡漾开。 陈媛怔了下,她认识何廖星这么久,还是头回见他笑得这么……轻松自然。 裴宿没说话,垂眸看着他。 何廖星把角色卡塞到他手里,推着他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歪头和他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陈媛错觉,她看见裴宿眼神似乎很柔软。 直到他俩身影也消失在化妆间里,赵依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人都走了还看?” 陈媛愣愣地道:“我觉得他俩还挺甜。” 赵依依:“????” 赵依依满脸问号,甚至怀疑陈媛是不是需要看看眼科,人家明明只是正常互动,她是从哪儿看出甜的? 还有,她暗恋的Alpha和别的Omega待在一起,她居然觉得甜?? 陈媛伸手按了下眉角,自暴自弃般用额头撞着赵依依肩膀:“不行,我绝不可能做他们cp粉!” “不做不做。”赵依依赶紧宽慰,“你肯定不会的。” - 今天来参加生日会的总共三十余人,城堡内部被布置得十分梦幻,七彩气球,粉色毛绒玩具,暖黄色小串灯,让人真有一种来到公主城堡的错觉。 但宴会厅内部可谓是千奇百怪,不同奇装异服,从欧洲到中国,从几千年前到上个世纪,甚至不乏动漫人物扮演,仿佛场极富创意的大杂烩。 而在其中,最亮眼的便是何廖星和裴宿扮演的角色,哪怕是丢在这么群奇奇怪怪的人中间,依旧一眼都能看见。 何廖星扮演的是精灵王子,头上冒出两个小尖角,白色柔软长发如瀑般披散肩头,经过化妆后,面部线条更加柔软,眉眼精致而好看,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举手投足 分卷阅读55 间,那身白色长袍随着动作起伏,露出莲藕雪臂和一段白皙细腻脖颈。 裴宿扮演的角色是欧洲吸血鬼,头发用发胶固定,内搭白色衬衫,衬衫上打了个黑色领结,外搭黑色西装,他这人是天生衣架子,穿上这么一身,宽肩窄腰,身材完美,气质禁欲高冷。 两人在人群中游走,仿佛两道极其亮丽的风景线,自带吸引视线buff,硬生生将其他所有人全都衬成了背景色。 梅菜和秦书他们对游戏最感兴趣,跟大家一起商量玩狼人杀。 陈媛和女生们一起,喝下午茶,吃点心。 朋友赞叹她的生日会别出心裁,她笑着道谢,但对方说什么她一概没听进去,视线余光一直往游戏区瞟。 玩过两局后,何廖星走开,往食物区走去。 裴宿似乎也玩累了,坐到用屏风围住的小沙发里,拿出手机来玩。 其余人继续玩狼人杀。 陈媛犹豫了会儿,慢慢走到裴宿身边,坐在另一边沙发上。 裴宿抬眸看了她一眼,把手机放了下来。 从小受到的教育使然,在有女士的场合,他不会冷待别人。 裴宿率先开口:“生日快乐。” 陈媛坐姿端庄,这是在没有何廖星在的场合,她第一次和裴宿独处,也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冷香,若有似无,闻得不太真切。 按照这个距离,一个Alpha和Omega待在一起,如果Alpha自控力不强,Omega能够勉强闻到Alpha信息素味道。 但陈媛什么都闻不到,她唇边泛起一丝苦笑,转瞬即逝。 一个Alpha在Omega面前自制力如此之强,只能说明这个Omega对他毫无吸引力。 “谢谢。”陈 媛伸手将颊边碎发拨至耳后,以此来缓解紧张,“我看你好像和何廖星关系还不错。” 裴宿应了一声:“还可以。” 像裴宿这种高冷性格的人,是不太会主动说自己和谁谁谁关系不错,这种性格的人更擅长用行动去表达自己。 能获得他一句还可以,那就证明是真的很不错。 那点苦涩逐渐蔓延,如同心脏被浸在满杯苦瓜汁里。 陈媛在心底默默吐槽自己干嘛要找罪受,但表面上看着依旧云淡风轻:“你和何廖星关系好就行,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裴宿看向她:“嗯?” “很多人都知道何廖星暗恋我,但我一直只把他当弟弟看。”陈媛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上回我送请帖给你们的时候,我找他单独聊了会儿,委婉暗示过,但他好像没有听明白。” 裴宿眼神微微闪动。 陈媛观察着他脸色,添油加醋道:“这次生日会,前几天他都在跟别人打听我喜好,还有前两天,他考试不是出意外了吗,我在网上安慰他,他对我很暖很贴心,看着好像还没放弃……我不想伤他心,所以想拜托你帮我跟他挑明下。” 这番话说完,陈媛只觉得自己有这天分,以后说不定可以冲击下演艺圈。 这情绪的拿捏,细节的塑造,还有表情管理,简直完美,说得她自己都要信了! 少年坐在沙发上,如同尊素白雕像,西装长裤穿得一丝不苟,瘦长的手支着下颔,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一直到陈媛小心喊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敛着眼眸,轻轻嗯了声。 计划完成一半,陈媛款款起身,略带抱歉地冲他一笑,给他留下独自思考的空间,指了指女眷那边:“我朋友好像在叫我,我先失陪,祝你在宴会上玩得愉快。” 陈媛没有再看裴宿,提着裙摆离开。 一直走到女眷区,赵依依冲她挤了下眼睛:“怎么样?” 陈媛有点小得意地笑了下:“稳了。” 她借机倒香槟,实则眼角余光看向裴宿那边,裴宿依旧坐在沙发里,什么动作也没有。 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缓过来。 陈媛端着香槟喝了口,然后放下杯子,朝放置甜品吃食的自助餐台靠近。 小沙发休息区靠近墙壁,而食品区靠近后花园出口,中间因为各种阻挡,不会看到对方。 陈媛再三确认后,朝正在吃东西的何廖星靠近,从身后跟他打了个招呼:“何廖星。” 何廖星回过头来,嘴角还沾着白色酸奶,看见陈媛,他对她一笑:“生日快乐啊陈媛。” 他笑容是真的坦荡,看来是对她彻底放下那份心思。 陈媛为他开心,她细长手指拿过餐盘,夹了些精致的点心:“食物好吃吗?” 何廖星仰头喝下酸奶,放下杯子回道:“挺好吃的,谢谢款待。” “你们玩得开心就好。”陈媛朝他一笑,状似不经意地道,“刚才拆过礼物,你送我的手表我很喜欢,以后就不用带手机看时间了。” “那就好。”何廖星松了口气,“我还担心你家里的表都够装满一个房间,买的时候犹豫了好久。” “不会。”陈媛夹食物的动作放慢下来,“大家送的礼物里,你的礼物是我最喜欢的之一,很实用。” 说完后,她顿了会儿,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过说起礼物,我挺不知所措的,你和裴宿挺熟吧?” 何廖星有点纳闷,不明白为什么不知所措和裴宿扯上关系了,他点了下头,爽朗一笑:“那当然了,我俩是好兄弟嘛。” ……为什么何廖星会这么坦荡?兄弟二字说出口说得这么顺溜?他和裴宿难道真不是互相喜 欢? 陈媛也纳闷极了,但她依旧演了下去,为了增加真实感,甚至还紧张地捻着手心:“那什么……是这样子的,我看过他送我的礼物,有点太贵重了。感觉要小几万的样子,我没想到他对这个礼物这么重视。” 陈媛想了想,随口编了个女生都爱的首饰:“他送的是NY当季最新款手链……水晶质地,漂亮是漂亮,但太贵了,我不太敢收。” 正在吃东西的何廖星手里叉子顿了下,险些滑下去。 手链,水晶。 手腕上那根水晶星星手链安静垂落,因为戴的时间久,沾染着何廖星体温。 裴宿他……也送了陈媛水晶手链? 所以送他的手链,是顺便么? 两条手链一起批发的? ……幸运星含义也是一起批发的?陈媛那条手链是什么?月亮吗? 这一刻说不上来什么心思,莫名觉得原本吃着很香的食物,忽然就没了胃口。 “噢。”何廖星勉强笑起来,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水晶,“不要紧,你收吧,他对你这么用心……不收会伤他心。” 陈媛眨了下眼睛,莫名觉得这个跟她之前预想的剧本不太一样。 何廖星为什么会说不要 分卷阅读56 紧啊? 如果他真喜欢裴宿,此时不应该吃醋炸毛吗? 陈媛的试探计划是给俩人同时煽风点火,然后看他们反应,如果他们真互相喜欢,那肯定会生气吃醋,到这个时候,陈媛就出来解释并道歉,然后告白释然,从此放弃,并真诚祝福他们能在一起。 如果他俩根本就是社会主义好兄弟,那她今晚就博一回,大胆告白。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两个人的确都有反应,但是这个反应的方向有点不太一样。 太迷幻了。 以至于陈媛都愣了下,茫然了一瞬:“真的不要紧?” 何廖星嗯了声,低头继续夹食物:“那是你们的事情。” 陈媛:“……?” 陈媛带着满脑门问号离开了。 在陈媛走后,何廖星停下夹食物的动作,视线落在手腕细细的银链上,就这么一直盯了许久。 过了会儿,他放下餐盘,拿纸巾擦了擦嘴,走回游戏区。 游戏区此刻一片热闹。 梅菜刚拉着裴宿和秦书一起玩5D虚拟吃鸡,还没正式开始,瞥见何廖星,立刻兴致盎然地拉他入伙:“星星来一起玩呀!你来带带我,你吃鸡最厉害!” 裴宿站在他身侧,像是没看见何廖星似的,连眼神都未移动半分。 何廖星站在原地想了会儿,走过去,拿起手柄:“来。” 5D虚拟战场比手游端游刺激感更强,而且有多种玩法可以选。 梅菜兴致勃勃地设置了百人大战,看着屏幕上倒计时开始,他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他今天扮相是海盗,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为了方便打游戏,他还把袖子捋上去了,大大咧咧,十分随性。 秦书觉得很带感,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我问下,我们当中谁吃鸡最厉害啊?” 梅菜只和何廖星打过游戏,没和裴宿打过,闻言想也没想:“那当然是星星了!跟着星哥走,有肉吃!裴宿你肯定还没玩过这个游戏吧?到时候你跟着星星,让他保护你,不然很容易死。” 裴宿没吭声,梅菜默认他听到了。 何廖星也没说话,梅菜默认他答应了。 是的,梅菜就是个这么随和的朋友。 随着屏幕上倒计时到了一,画面一转,变为机场。 满一百人后,飞机起飞,四个人标了点,跳机。 吃鸡这个游戏 前期得攒资源,攒了资源后遇见人就得开战。 梅菜杀得热血沸腾,嗷嗷直叫,但他很快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对:“唉等等,裴宿你干嘛独自行动?你这样很容易死的,外面全是人啊……噢好的……裴宿你还挺会玩,当我没说,裴哥牛批。” 但那种不对的感觉越来越浓。 梅菜茫然地抓抓头发:“等等你俩在干啥啊?个人能力强要记得带带队友!怎么全都单飞了??朋友们,你们还记得这是个团队游戏吗?”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这俩人一个玩得心不在焉,一个独狼。 这一局没人吃到鸡。 梅菜安慰他们,不是他们技术不行,而是配合问题,多玩几次,他们肯定能够吃到鸡。 但他很快发现,他似乎太天真了。 接下来玩了两盘,每盘,俩人全都是非常魔幻的操作。 团战当个人solo玩,但一旦梅菜和秦书遇难,他俩还是会救,但就是不管对方死活,仿佛一个队只有三个人似的。 梅菜迟钝地嗅到俩人间那丝极淡的火.药味。 他极其纳闷,想提议算了要不然不玩了。 比他声音先一步响起的是城堡管家。 管家拍了拍手,微笑着道:“现在时间是晚上六点二十,马上要吃蛋糕和晚餐,在此之前,诚挚邀请大家参加舞会,大家可以自由挑选舞伴,祝玩得愉快。” 他话音一落,只见城堡顶空忽然一变,像是铺满璀璨星芒的夜空,月光散落下来,不断变换光影,轻柔音乐在大厅内响起。 原本是餐台的地方被搬空,地板下陷,凹陷出舞池形状。 换装是为了跳舞准备的,没有谁规定跳舞只能穿西装,穿裙子,这会儿的舞会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群魔乱舞”。 众人一下子兴奋起来,有魔兽去邀请美人,有小矮人去邀请海绵宝宝,还有熊猫邀请狐狸精。 这种cp模式跳起舞来时,场面一下子变得十分喜感。 身为舞会主人,戴着皇冠的陈媛走向何廖星,微笑道:“何廖星,我有这个荣幸和你共舞一曲吗?” 何廖星找不出拒绝理由,点头答应,也笑道:“是我的荣幸。” 他拉着陈媛的手,带她走向舞池中央。 一路人都有跳舞的人在看他俩,感叹他俩是真的配。 一个是温润如玉的精灵王子,一个是俏皮漂亮的贵族公主。 从外型上,俩人颜值秒杀其他所有人。 看见陈媛和何廖星去跳舞了,有很多人都想邀请裴宿去舞池,但众人犹犹豫豫,没一个敢上前。 而且裴宿一副冷淡模样,似乎整个人被冻住似的,一看就不是想跳舞的样子。 赵依依赵勇士走到裴宿面前,开口邀请道:“裴宿你好呀,我是媛媛朋友,想邀请你跳支舞可以吗?” - 柔和歌曲轻盈跳跃在每个人耳边,璀璨夜空下,大家一起跳舞,气氛轻松欢快。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学生,不用操心考试,仿佛穿上这套角色服,就真的成为了这个角色,可以尽情狂欢。 何廖星和陈媛跳着舞,他一点都不在状态,冷静下来后,他迟钝地在想一个问题。 ……真是奇怪,为什么裴宿送他手链可以,但是送陈媛同款手链他就觉得不舒服呢……? 难不成是因为他太小气了,不喜欢朋友把同一份寓意的礼物分别用到两个人身上? 这个逻辑好像没错? 天呐他真的这么小气? 不然讲不通啊,裴宿送礼物,无论其价值,何廖星都应该感谢他的心意,至于他送不送其他人,那是裴宿的自由,何廖星 有什么资格管? 被送礼物应该高兴才对,他有什么立场闹脾气? 也太不识大体了,他真是个情绪脆弱的人。 刚才他还在游戏里故意冷落裴宿,这个做法好像太幼稚了,他们明明是好兄弟啊。 至于为一条手链就这样? 他是不是该去和裴宿道个歉? 裴宿肯定也受他影响了吧,不然也不会同样冷落他。 这么想着,何廖星逐渐想开。 陈媛见他一直漫不经心,有好几次都跳错舞步,哑然失笑:“何廖星,你是不是不会跳华尔兹?” 何廖星才缓过神来,没听见她说话,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什么? 分卷阅读57 ” 陈媛凑近他耳边:“我说,你是不是不会跳华尔兹?” 俩人交头接耳这一幕落入另外一对跳舞的人眼里,从外人角度来看,公主依偎在精灵王子身边,俊男美女,咬耳私语,亲密极了。 赵依依看着他们:“哇塞,感觉他俩真的好配啊。” 裴宿抿了下唇,不发一语。 何廖星居然在暗恋他的同时,还和陈媛玩暧.昧。 不专心,不认真。 他轻轻偏开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音乐声音有点大,何廖星觉得吵得耳朵发晕,陈媛在他耳边说话后,他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问话。 “还好……”何廖星说,“确实算不上会。” “不会也没关系。”陈媛就着何廖星的手转了个圈,“等会儿估计要换曲子。” 平和舒缓的华尔兹歌曲慢慢变化,过渡,倏尔一声重重鼓点砸下,劲爆摇滚乐曲响起! 大厅内光线变化,星空消失不见,频闪灯开始疯狂闪烁。 “摇摆,让我们一起摇摆——” 宛如一粒火星爆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让所有人跟着挥舞自己双手,胡乱摆动身体。 而换舞曲,也是交焕舞伴的信号。 何廖星觉得头越来越晕,腺体发着热,仿若火烧,就连脸上都染着层薄红。 眼前一阵眩晕,眼前的陈媛带了无数重影子,她似乎笑着在跟他说什么,但那声音像是隔了层深水,何廖星听不清。 手中蓦然一空,陈媛放开他的手,旋转着跳到了别的地方,但旋即另外一人伸手抓住了他。 轻浅冷香飘浮在空中,那是木调香的海洋气息。 以往何廖星闻到这种味道,会马上得到安抚,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感到急躁,冲动。 裴宿抓住何廖星的手,他觉得何廖星有必要给他个解释,但话还没说出口,灼热温度从何廖星掌心顺着相贴肌肤蔓延开来。 裴宿愣了下,蹙眉道:“你……” 下一瞬,眼前的精灵王子松开他手,在密集鼓点声和暗淡光线下,他上前一步,伸手圈住裴宿脖子,温热嘴唇拂出的气息往他耳朵里钻。 白袍依偎在黑色西装上,仿佛细雪落在无垠夜空。 花香汹涌浓烈,肆意暴涨,仿佛压制许久的欲.望在此刻终于爆发。 “裴宿……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声音软得似乎化成水,又似乎难受极了。 薄薄的衣袍根本挡不住什么,那份叫嚣的渴望挣开牢笼,铺天盖地拢住被抱住的少年。 ☆、第37章、37 花香太过浓郁, 而且其甜度超高,已超过正常值的百分之六十, 今天来聚会的也有Alpha, 他们瞳孔变深,下意识将嗅觉调动到最灵敏程度,探查信息素来源。 不断有人张头四顾。 “好香好软……” “这是谁的信息素?太带劲了吧。” 只是光线太过昏暗, 频闪灯闪烁间,每个人的脸都是晦暗一片。 何廖星信息素在源源不断释放, 裴宿想到医生说何廖星信息素甜度太高, 脱下身上外套,裹住何廖星:“我先带你出去。” 裴宿此刻对于何廖星而言像是身处烈火中唯一水源, 因为临时标记缘故, 身体上百分百对他产生依赖,像是菟丝花依赖宿主, 这是Omega和Alpha间最原始的羁绊。 当被西装外套裹住时,已经热得晕头转向的何廖星神志不清地反抗, 甚至想把外套从身上扯下来。 裴宿按住他手臂,同时释放出自己信息素, 彻底盖过空气中甜软气息。 Alpha对Omega信息素敏感,但对同类Alpha信息素更敏感,尤其是强到足够碾压他们的信息素——他们此刻宛如被鞭子抽打了似的, 又像是觉得身上多了大山似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更别提再去分辨到底信息素是从哪儿释放出来的。 于是一个个蠢蠢欲动的Alpha全都偃旗息鼓, 被海洋信息素压制得说不出话来。 何廖星犹在挣扎,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被包裹,这种感觉很——难受。 在尝到海洋信息素后,像是一个在沙漠中干渴得快要死的人尝到一滴水,此刻在他面前放置着满杯甘甜清泉,而有人居然想要把水拿走,只用外套上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信息素糊弄他。 饮鸠止渴,远远不够。 他顺从本能,想撕扯下外套,想要靠近水源。 “不要闹。”裴宿伸手揽住他,低声道,“你乖一点。” “热。”何廖星迷迷糊糊,声音委屈到几近带上哭腔,“想要你抱我。” 少年那头白色长发已然凌乱,有几缕粘在他颊边,脖颈间,锁骨上,衬得那一带皮肤上的薄红格外明显,像是绯色水墨在水中晕染开,又像是天边晚霞被揉碎,在他皮肤涂上浅浅一层。 他薄唇微涨,热息轻拂,沾着浓浓花香,唇瓣如同花朵间最软的花蕊,眼睫在汗意蒸腾下被泅湿,显得浓黑纤长,眼眸深处,沁了汪清泉。 他用茫然而无措的眼神望过来,软到几乎让人心悸:“……我乖一点,你会抱我吗?” 裴宿只觉得心跳停止了一瞬,他下意识移开视线:“嗯。” 何廖星尽量克制自己,真的安分下来。 他拥着何廖星穿过人群,来到城堡后面,月光洒下,灰色墙面上长满爬山虎,各色花草仿佛也披上了件银色薄衣。 裴宿松开何廖星,拿出手机,给那天帮何廖星看病的ABO专科医生发消息,大概说明了下情况。 这个点医生刚下班不久,看了消息后,当即回复。 【王医生:上次你给他标记是一个多月前了吧?】 【X:对】 【王医生:他今天有没有出现类似发热,不舒服的情况?】 裴宿想起出门时何廖星苍白脸色,又想到抱他时发热的身体,顿了下。 【X:有】 【王医生:不必惊慌,小问题,他腺体受损严重,需要好好养护,你们契合度高,你信息素就是其疗效最大的药,现在不过是该补信息素了,再咬他一口就行】 【X:不用去医院么?】 【王医生:没必要啊,你来医院,也是这 个结果,早点咬,他这会儿应该挺痛苦】 裴宿沉默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又转而看向何廖星。 少年披着宽大西装外套,无措又难受地立在原地,嘴唇紧咬,极力忍耐着,一直低着头,许是察觉到裴宿视线终于落在他身上,他抬眸。 水光潋滟一片,似乎委屈极了。 他试探性伸出手:“你该不会……骗我……吧?” 一句话断断续续, 分卷阅读58 分几次才说话,声音仿佛被热气蒸软。 裴宿心软得一塌糊涂,他依言走过去,伸手抱住他。 何廖星用力抱紧他,头搁在他肩膀上,嘴唇摩挲他肩膀,又很快移到他脖颈,紧紧贴着,不断吮吸。 血管底下,流动着甜美血液,隔着层薄薄皮肤,浓郁信息素散发出来,不断诱惑着他,刺破它,得到它。 像是站在一大块蛋糕面前,何廖星如同饿狠了的饥汉似的,小心伸出舌头,尝一下,再尝一下。 脉搏在细腻皮肤下跳动,抵着何廖星牙尖。 脖颈上留下小片暧.昧水痕。 终于,何廖星忍不住,他如同只小猫似的张开嘴,牙齿离刺破皮肤仅有一线之隔—— 裴宿轻轻拎住他脖子,让他离开他。 何廖星茫然极了,嫣红的唇如同玫瑰花瓣,身上衣袍也散开了,大片锁骨展露裴宿眼前。 裴宿伸手固定住他下颔,大拇指摩挲他唇边,垂眸看他:“想咬我?” 何廖星点头,粉色舌尖在唇瓣上舔了下,似乎在回忆方才埋首裴宿脖颈间的美好。 “那得约法三章。”裴宿哄他,“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行么?” 何廖星满心想继续往裴宿怀里扑,想抱着他,但他力气不如他大,挣扎不过他,于是只能憋屈地被固定在原地。 他思绪一片混乱,被高热腺体烧得全无理智,只知道顺从他,只有顺从他,他才会让他咬。 于是他点点头。 何廖星以为点完头他就该让他咬了,但没想到裴宿依旧没松开他,而是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陈媛?” 在何廖星目前认知里,不论怎么样,点头和顺从就对了,于是他立刻点点头,怕他觉得自己不诚恳,还加重语气:“对。” 裴宿:…… 裴宿松开她,转身就走:“行,那你去找她。” 还没走出两步,何廖星从身后扑过来,踮起脚尖,抱着他脖颈,无措极了:“可是……我想咬你。” 裴宿站着没动:“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何廖星偷偷的,伸出舌头舔了下他耳后那块皮肤,尝到梦寐以求的海洋味道,他眯起眼睛,觉得满足极了。 裴宿闷.哼一声,转身再度拎住他:“不准随便舔!” 何廖星怯怯地点点头,看上去像在赞同裴宿的话,但那赤.裸的眼神却在表达质疑:为什么不可以舔?你明明这么好吃,你一个食物为什么要瞎逼逼那么多? 对上那无辜可怜又疑惑眼神的裴宿:…… 他无言地伸手按了下眉心,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好好回答,你是不是暗恋我?” 失了智的何廖星还是很聪明的,他熟练掌握找规律这项技能,前一次裴宿问他喜不喜欢bb时,何廖星点头,他转身就走。 可见当时应该摇头。 这一次,同样以你是不是bb句式开头,何廖星同学觉得自己这次应该稳了。 他坚定地摇摇头。 裴宿:…… 裴宿直直地盯着他,眼神冻人。 因为信息素羁绊,情绪会顺着信息素传递过来,何廖星下意识瑟缩了下,甚至有点害怕地往后退了一 小步。 裴宿看着他这副模样,轻轻吸了口气:“……算了。” 他跟一个没理智的人计较什么。 他站着没动:“来咬。” 何廖星犹犹豫豫走上前,再度抱住他,他发现裴宿似乎真的不打算抵抗后,小心翼翼把唇贴在了裴宿脖子上。 近一步,再近一步。 …… 裴宿等了会儿,却发现何廖星一直只是在重复吮吸他,最过分时也不过只露了个牙尖,他伸手拍了下他后背:“不咬吗?你只有一次机会。” “不……不咬。”何廖星抵着他脖颈,牙齿摩挲他脖间软肉,却怎么都不下嘴,他迷迷糊糊道,“会疼,不想……让你疼。” 哪怕在混沌状态下,他也能感受到对方那份耐心劝哄和担心意味。 他对他真好。 有信息素吃已经够了,他要学会满足,不想让他疼。 裴宿心软了下,抬手摸了摸他头发。 - 灯光散去,舞厅里少了裴宿和何廖星,陈媛切了蛋糕,在众人拥簇下许了愿,然后把剩下活动交给管家来主持。 陈媛在城堡里转了一圈,最后找到了后花园。 她踏入后花园时,瞬间便被空中散发的浓浓信息素惊到了。 那是Alpha和Omega信息素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一个强势,一个柔软,一个霸道,一个依附。 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仿佛海水中铺满漫天花瓣。 陈媛小心走了几步,在看见不远处角落里那一幕后,瞳孔倏然睁大—— 穿衬衣的少年抱着衣袍逶迤垂地的精灵王子,将其抵在墙上,白发被凌乱拨开,衣袍也被粗鲁撕开,露了半边白皙圆肩。 他将对方揽住,让对方靠在自己肩膀上,一口咬住对方腺体。 薄薄月光洒了满地,黑色外套躺在地上。 年轻俊美的吸血鬼和美丽脆弱的精灵王子相拥在一起。 爬山虎爬满整面墙壁,绿意正浓。 陈媛呼吸几近停滞,她听见自己剧烈心跳声。 或许察觉到有陌生Omega侵入,Alpha头也没回,但强大信息素却无声蔓延,带着浓浓压迫。 ——滚。 陈媛伸手捂住自己嘴,避免自己尖叫出声,她提着裙摆,跑回宴会厅。 但仿佛着魔似的,她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刚才那一幕,心跳得厉害。 这一瞬,她最强烈的感受不是芳心破碎一地,也不是惊讶和不敢置信。 她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萌一脸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8章、38 情绪如同惊涛骇浪, 久久不能平息。 陈媛深呼吸了几口气,伸手叫来管家, 吩咐他守住后花园入口, 不要让其他人进去。 然后她镇定自若地继续招待其余人。 聚会已经接近尾声,有些人喝得醉醺醺,举着话筒说要唱歌, 大家也跟着一起嗨。 陈媛在一边看着,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是裴宿发过来的消息。 【X:何廖星有点不舒服, 我带他先离开了】 “不舒服”这三个字落入陈媛眼里,仿佛自发拆解为无数种不可描述的解读, 陈媛甚至脑补出何廖星受不住, 浑身瘫软无力,靠在裴宿怀里的模样。 ……刺激。 陈媛赶紧回复过去。 【圆圆:你带他离开吧, 我会帮你们和梅菜他们交代,管家帮你们叫好车在 分卷阅读59 外面等了】 【X:谢谢】 陈媛拿过一杯香槟, 喝了口,压下澎湃不已的情绪波动。 她眼角余光一直注视着后花园门口, 不多时,裴宿便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衬衣长裤,身材颀长, 五官冷峻锋利, 怀里抱着一个人, 那人被严严实实用黑色西装盖住, 白色长发洒落下来,有几缕粘在少年衬衣上,还和扣子缠在一起。 管家伸手为他们指路,只当自己是个瞎子,带他们走出城堡,送上车。 陈媛视线一直追随到他们身影彻底消失在城堡门口,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车在路上行驶着远离城堡,路灯在车身上一一闪过。 路上空空荡荡,车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 陈媛一手扶在窗上,风吹过她金色卷发,她站着一动不动。 这个夜晚即将过去,有些事情是该划上句点了。 她拿出手机,抿着唇,一个字一个字给裴宿发消息。 【圆圆:我喜欢你很久,想今天和你告白。但这一刻开始,我决定放下你,祝你和星星百年好合。还有,之前和你说的话是我胡说八道,何廖星从来没对我有过任何超出同学之外的举动,我也和他撒谎说你给我送了手链,这里想跟你道歉,我也会和他道歉,是我幼稚,想试探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想试探他是否对你也有情意,总之,非常抱歉】 她不主动询问他们,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她担心是她和赵依依想多了,他们真的是兄弟,她去问他们是否喜欢彼此,反倒弄得三个人都尴尬。 但是这个不重要了。 从这一刻开始,她要开始新的生活,她相信她一定会找到一个她喜欢,同时也喜欢她的人。 裴宿和何廖星是她见过最好的少年,她衷心祝愿他们能长久幸福。 那边沉寂许久,一直到宴会结束,手机才再度震动。 【X:以后会有比我更合适你的人】 他没有正面回答任何问题,也没说原不原谅她,但是意思很明显。 陈媛看着那条信息,嘴边浮出一丝浅笑,她捧着手机,长长松了口气。 三年单恋,怦然心动,缱绻的心思,对视时的小鹿乱撞,都在这一口气中倏然远去,像是一本没有结局的书走到尽头,终于可以合上。 是的,她相信她以后一定能遇到更好的人,他可能不如裴宿和何廖星那么闪闪发光,但会愿意陪她走过一生。 不是她的,她不强求。 陈媛怅然了会儿,整理好情绪,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打开微博,创建了个新话题。 #星宿真甜# - 何父忙完项目那一刻,已经忙得昼夜颠倒,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还是楚烟给他打电话,他才清醒了些。 楚烟在电话那头劈头 盖脸地问:“你知道儿子是个Omega吗?” “什么?”何父一脸茫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星星不是个Alpha吗?” 楚烟被他这个语气激得暴脾气蹭蹭往上涨:“何辉!现在全校都知道儿子是个Omega,咱俩是最后才知道的!而且他好像身体情况不稳定,还在吃药!” 她急得怒火攻心,差点气倒。 楚烟做药学研究,时不时就要出差,有时候研究室一泡就是大几个月,出不了结果她就得一直守着,何辉是个大公司的项目经理,还是合伙人之一,公司大大小小事情都需要他操心,一旦有项目来,他能忙上好一阵。 何廖星小时候挺闹腾,没少挨揍,但越长大,似乎越懂事,也离他们越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楚烟握着手机,有些恍惚。 刚升初三那年,何廖星经历那件事,楚烟和何辉都处于最忙的时候,想回家多陪他,但有心无力,所以请了心理医生去帮忙疏导。 何廖星非常抗拒心理医生,但他们还是请了。 如今回想起来,楚烟都不知道那段混乱时间是怎么度过的,记忆最深刻的一幕是是她提着包,在玄关处换鞋子,耳边还夹着手机和主任打电话商量新药物的测量方法。 那时何廖星站在离她几步远地方,身后站着温和儒雅的医生。 何廖星追过来几步,似乎想伸手拉住她,但却拉了个空,楚烟打着电话,伸手摸了摸儿子头发:“星星有事吗?” 何廖星张了张嘴,声音很小:“妈妈,你能不能……” 主任那边似乎出了什么意外,有仪器炸开的声音,楚烟对电话道:“我马上到。” 她转头看向何廖星,露出个疲惫的微笑:“星星想说什么?” 何廖星沉默停在原地,半晌,轻轻摇了摇头。 看见他没有话要说,楚烟反倒松了口气,她没有耽误,匆匆对他说了声再见,然后简短吩咐了医生几句,转身离开。 门合上瞬间,何廖星还站在那儿,一直看着她,眼神很空。 不知道为什么,楚烟竟有点不敢直视他。 砰的一声,门合上了。 去研究室的路上,有那么短短几秒钟,楚烟还在想,何廖星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能不能……? 但后来她再也没机会听完,何廖星也再没说过类似的话。 每回她离开,何廖星再也没有下来送过,他只待在自己房间里,房门紧闭。 慢慢的,楚烟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她尽力弥补,这两年她推掉很多工作,在家钻研厨艺,多和何廖星相处。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亲近,何廖星也努力回应她,笨拙而率真。 楚烟从来没想过她会以这种方式和自己最亲近的人相处,她没想过亲情也需要小心翼翼去维持,如同琉璃,一不小心就碎了。 虽然双方都努力过,但何廖星和他们,始终隔了层什么。 时间不会回头,情感亦是,不是所有缺失的遗憾和沟壑,都可以用以后时间来弥补。 何廖星住校一个月,几乎和他们失联,先开始楚烟还担心他住得习不习惯,但后来她和何辉居然都习惯这种节奏。 家里有何廖星和没何廖星,居然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就在刚刚,楚烟和闺蜜聊天,闺蜜孩子也住一中读书,母子关系很好,经常聊学校发生的事,闺蜜跑过来问她为什么何廖星要去Omega区买药吃。 楚烟当时茫然极了,问是怎么回事,闺蜜说她也不清楚,还挺纳闷,为什么楚烟都不知道。 楚烟这才抛下一切工作 ,给何辉打了电话。 何辉的反射神经大概有几万米长,过了大概几十年吧,终于有了反应。 “你说什么?!”何辉嗓门很大,“我儿子什么时候从Alpha变成Omega了?!” 楚 分卷阅读60 烟:…… 楚烟伸手按着眉角:“你先冷静,我在想是不是因为初中的事情,所以星星不愿意跟我们说,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家。” 何辉反应过来:“噢,你是让我回家问他是怎么回事是吧?我马上去问。” “你是猪吗?!”楚烟气到怒吼,“我都说了儿子不愿意和我们说,他从小到大除了钱,你在他身上付出过什么?你有什么立场去问他?!万一把孩子逆反心激起来怎么办?!” 何辉被吼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多大点事,我去旁敲侧击下,这好好的孩子,怎么说A变O就变了呢,你确定他不是骗我们玩?” 楚烟:………………………… 如果何辉此刻在她面前,她非得揪着他耳朵问问他脖子上那玩意儿究竟长着是干什么用的。 她怕再跟他聊下去她就要被气得原地去世,二话不说挂了电话,然后定了最早飞回去的机票。 觉得这没多大事的何辉在何廖星房间门口陷入沉默。 他也是Alpha,隔着房门,他能闻到从房间里散发出来的浓郁信息素。 属于Omega的信息素里,还夹杂Alpha信息素,这是被标记后不久的正常反应。 那个Alpha的信息素强势无比,几乎是在赤.裸裸宣誓主权。 此刻何辉的心情堪称从万米高空自由坠落,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知道自己儿子是Omega后没多久,居然发现他儿子被标记了! 这是哪个混账Alpha做的?!何廖星才多大?这是人干出来的事?! 今天谁都拦不住他,他要是不剁死那个禽兽Alpha,他名字倒过来写!! 何辉当即想敲门,但刚抬起手,又觉得不合适——是的,不合适,这么多年他敲何廖星房门次数屈指可数,他睡着时他从来不会去打扰他。 何辉满腔怒火无处喷发,想到楚烟跟他说的要徐徐图之,旁敲侧击,他更觉憋屈。 何辉转身下楼,听见外面有人在按门铃。 何辉撸起袖子,红着眼,宛如要上场的斗牛战士,他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高腿长的少年,眉高眼深,十分帅气。 何辉听楚烟说过隔壁来了个小孩,和何廖星差不多大,好像也在同一个学校上学。 何辉于是强迫自己露出了个微笑:“裴……裴宿是吧?来找星星玩?” 裴宿轻轻颔首:“叔叔好,我来找何廖星一起做作业。” 何辉噢了声,让开身体:“来,那你进来。” 何辉问:“随便坐,你想喝点什么?” 裴宿走进客厅后,没有四处张望,安分坐在沙发上:“都行,不用这么麻烦。” “没事,不麻烦,给你拿杯饮料吧。”何辉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什么其他饮料都没有,全都是酸奶。 这些是知道何廖星要回来,楚烟提前去超市买的。 何辉想了想,觉得酸奶都是他儿子的,给外人一杯,何廖星就少一杯了。 主要是他们也不知道何廖星其他喜欢吃喜欢喝的东西。 所以何辉沉思了会儿,没舍得动这些酸奶,他关了冰箱,去倒了杯纯水出来,放到裴宿面前。 刚说拿饮料却拿来一杯纯水,裴宿沉默了下,差点怀疑自己眼睛:…… “谢谢叔叔。”裴宿说,“我就爱喝纯水。” “星星还在睡觉,没起来 。”何辉坐在另外一边沙发里,看着裴宿,想到这是他儿子同班同学,忽然有个绝佳主意,“你跟星星是一起读书吧?” 裴宿点头,为表示礼貌,他拿起那杯水,抿了两口。 “还一起写作业,你俩关系应该挺好。”何辉上下打量着裴宿,见他干干净净,斯文有礼,赞赏道,“你一看就是个好孩子,星星和你做朋友我很放心。” 裴宿淡定微笑:“星星很可爱。” “既然你们是好朋友,那我能问你一件事吗?”何辉觉得铺垫完了,是时候该进入正题了,“你有没有看见星星跟别的Alpha关系亲密?” 裴宿:“嗯?” 何辉想了想刚才嗅到的那丝Alpha信息素,估摸了会儿强度,觉得那不可能是十七八岁的孩子能有的,至少得是二十岁往上走的Alpha。 有可能还是个社会人士,所以信息素才会这么强这么霸道。 有可能那人是看何廖星年纪小,好哄骗,所以强行把何廖星拐走标记的! 何辉绝不允许有人这么欺负他儿子! 反了天了! “就是那种看着就不像是好人,二三十岁,身强力壮,十分彪悍,”何辉大概描述了下,“蛮不讲理,跟恶霸似的Alpha。” 裴宿:……? 裴宿思考了下,有点茫然:“没有啊。” 没有?怎么可能会没有? 难道是地.下情? 难道何廖星是偷摸跟那人见面的? 难道何廖星向别人隐瞒了这个Alpha的身份? 那肯定是对方花言巧语,把何廖星骗得晕头转向!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心肠歹毒的Alpha,居然专挑何廖星这种清纯小白花下手?! 何辉被自己脑补吓得不轻,同时也气得心肝疼,他后怕不已,转头对裴宿道:“现在发生了件很严重的事,可能关乎到星星的生命安全,你能帮叔叔一个忙吗?” 裴宿觉着进门后他就处在云雾中,十分摸不着头脑,闻言,正色道:“您说。” “从现在开始,上学后,你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星星,观察他有没有跟我上面说的那种Alpha有交往。”何辉拿了张纸,刷刷写下一串号码,“如果有,你就把这个纸条给对方。” 裴宿更疑惑了:“给对方干嘛……?” “你跟他说,要人没有,请他立刻停止跟何廖星交往,如果他是想要钱,随便他开价,请他一定要离开何廖星。”何辉语气激动,“否则老子打断他腿!” 什么?何廖星在背着他跟一个彪悍粗鲁的恶霸Alpha交往?? 裴宿更茫然了。 这一瞬间,为什么他觉得何父脑子里自带一个剧本,而这个剧本,是他完全没办法理解的。 ☆、第39章、39 可能是听见楼下动静, 在楼上的何廖星刚洗漱完,站在楼梯上朝下看, 恰好听见何父激动地说到“老子要打断他腿”。 裴宿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对方在说什么”的迷茫。 何廖星还是第一回见裴宿露出这种表情, 颇觉新奇,甚至觉得还挺可爱,不过很快他便注意力转回来了。 等等, 他爸今天这个点为什么会出现在家? 他为什么和裴宿聊天聊这么激动?他要去打谁? 第 分卷阅读61 一次和裴宿见面,在人家面前展现这么暴力的一面合适吗? 何廖星就很茫然, 他抓着头发走下楼, 先喊了声爸,然后才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裴宿, 抱歉地笑了下:“让你久等, 我起晚了。” 他们之前就约好放假一起做作业,昨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他和裴宿跳舞来着,后来……后来? 后来记不清了, 应该没发生什么大事情。 一觉醒来就这个点了。 何廖星走到客厅时,一眼看见裴宿穿的高领长衫, 他有点纳闷。 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冷吧?居然到了要穿高领的地步? 何廖星刚想把裴宿叫着一起上楼,何辉便叫住了他,脸色凝重:“裴宿你先上去, 我和星星单独聊会儿。” 裴宿点了下头, 带着疑惑走上楼。 上楼脚步声逐渐变远, 旋即消失, 客厅归于寂静。 有外人在时还好,何廖星不太适应和何辉单独共处一室,有点不自在,何辉给他的感觉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除了生活费外,俩人基本没什么其他话题可聊。 这会儿何辉把他单独留下来,何廖星站在原地没动,笑了下:“爸,你想聊点什么?” 何辉一再跟自己说要冷静,要委婉,要旁敲侧击,他缓了缓,温和开口道:“爸爸听说你是个Omega了。” 话说出口,他既觉得讽刺,又觉辛酸。 自己儿子的事,居然还要从外人那儿传一个圈,他才能得到消息。 真是有够失败。 “不好意思啊。”何廖星道歉,“我觉得你们应该都挺忙,没时间管我这种小事,所以就没跟你们说。” 一个多小时前刚说完“多大点事”的何辉:…… 宛如被一根小针细细扎了下似的。 “这件事,怎么能是小事?”何辉绞尽脑汁道,“其实我们都很重视你。” 何廖星轻轻噢了声:“谢谢。” 这两个字完全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说完后他觉得似乎有点歧义,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知道,所以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何辉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何廖星真的很懂事,很有礼貌,尤其是对他,特别客气。 何辉从来不知道原来别人随随便便一句话能让他这么难受,何廖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一直都觉得养孩子不必费什么心,转眼就长了一岁,再一转眼,会走路了,再转眼,会跑会跳会上学了。 但是他忽然发现他不记得何廖星小时候长什么模样了。 好像很小的时候还会奶声奶气爬过来抓他膝盖,想要让他抱,但被拒绝的次数太多,何廖星也就逐渐远离他了。 再大一点,有关于何廖星的记忆就越模糊。 他和何廖星之间,有很多年很多年的空白,旋即那些空白全都变成一块块巨石,横陈在二人之间,宛如天堑,无法逾越。 他以为给钱是尽到父亲最大的责任,他以为这能给何廖星安全感,没想到冰冷的钱累积得越多,他们之间维系的情感也越来越淡。 最后竟然到了要礼貌说谢谢,说 麻烦,说不好意思的地步。 何辉前所未有地感到挫败,感到无力。 他想要大声质问何廖星到底标记是怎么回事,想要问他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可他意识到他连何廖星读几班都不知道。 于是那些堵在喉间的话全都哽住,变成尖刺,咽下去时,喉头一片鲜血淋漓。 这一瞬,何辉忽然明白为什么楚烟要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对他大吼。 自己儿子身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居然连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真是可笑,真是荒谬。 “不会是麻烦……”何辉抓着头发,艰难道,“你有什么事,尽管和我们说。” 何廖星静静看着他,眼眸温润柔和:“好。” 但他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靠近一步。 何廖星朝他颔首:“不好意思,让你和妈妈操心了。” 头发被攥紧在掌心,几乎被扯下来,何辉第一次知道“不好意思”这四个字如此刺耳。 “我还想问你一件事。”何辉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眼尾已经有细纹出现,他眼眸垂着,声音很低,“刚才在门外,我闻到你被标记过的信息素。” 这一瞬,他的身影看上去格外沧桑。 就连姿态也是卑微,压抑的。 何辉从商数年,酒局参加过无数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从来没有这么无所适从,不会说话的时候。 这一刻他忽然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多陪何廖星说会儿话,为什么没有,在他最先开始靠近他时,握住他的手。 何辉难受得像是胸口压了块沉甸甸石头,喘不过气。 手指从头发移到额头,他视线下垂,盯着地板,不想看何廖星。 不想看他一直停在数步之远,不肯靠近半分。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平复情绪,没想到睁开眼时,何廖星蹲在他身前。 从窗外射进来的光落在何廖星身上,在地上投下一团影子,小小的。 何廖星犹豫很久,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何辉手臂,仿佛察觉到他难受情绪,所以想借此安慰他,他苦思冥想了会儿,问:“是不是公司出问题了?” 这是何廖星长大后第一次主动亲近他,何辉浑身僵硬,不敢动弹,仿佛块木头:“……不是。” 何廖星收回手,又噢了声。 俩人陷入沉默。 这是他们一贯状态,往往以其中一人主动离开而终结。 “被标记是为了治病。”何廖星开口解释道,他也不习惯如此亲近的距离,所以他稍稍后退了些,想坐到离何辉比较远的沙发上。 但在他起身瞬间,何廖星瞥见何辉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何廖星沉默了会儿,脚步一转,跟他坐在同一张沙发上。 他努力适应这种距离,手指摩挲掌心,偏开视线,继续解释道:“我初三那年,你们知道的,后来我对Omega有心理阴影……一年前分化时,就擅自打了伪装剂,结果造成腺体严重受损,之前去看过病,医生说需要标记,辅佐药物治疗。” 何辉没想到何廖星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语气激动:“你为什么不……” 他生生把“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咽下去,生硬转口道:“标记你的人是谁?人品怎么样?靠不靠谱?医生怎么说?” “是裴宿。”何廖星简短回答道,“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配合吃药就行了。” 他鲜少有跟何辉楚烟相处的机会,小时候,很多事都是保姆阿姨在照顾他,大多时候,他们都在忙。 有时候何廖星想跟他们说话,想告诉他 分卷阅读62 们一些事,但他们永远拿着手机,拿着电脑,不停跟网线那端的人说 话,然后对他伸出手,掌心朝上,让他等会儿再说。 等了十分钟,等了半小时,换来的还是一句我在忙,星星乖,再等等。 小何廖星站在原地,抱着玩具,孤独而难过,他想说你们为什么不守信呢,不是只要我等一小会儿吗? 但是他不敢说,他知道父母都喜欢乖一点的孩子,他知道他们很忙。 没有关系,他可以再等。 小何廖星乖乖转身离开,有那么一次,他真的是趴在时钟面前,抱着时钟,一秒一秒数着过的。 但是他最后等到的是两个人先后出门的声音。 他追出去,大大的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房子空寂得可怕,像是个大大的箱子,把小何廖星装起来。 他站在玄关处,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想,没关系的,他还可以等他们回家,他们肯定不会忘记答应过他,要听他说话的。 然后等了一年,五年,十年。 然而他什么都没等到。 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何廖星首先想到的是怎么自己解决,而不是去告诉他们。 ——他们很忙很忙,没时间听,他要乖一点,不要去打扰他们。 再等等吧。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用再等,但何廖星已经等成了习惯,然后麻木。 这一刻,无措的不仅是何辉,还有何廖星。 他茫然地想,他是在做梦没醒吗?为什么他爸会主动问这么多他的事? 没想到是裴宿,那孩子挺靠谱的,何辉低低地噢了声,放心许多,他伸出手,想拍拍何廖星肩膀,但何廖星下意识躲了下,那手便拍了个空。 掌心空空荡荡。 何辉攥紧掌心,难过到无法言喻,挤出声音道:“……下次去医院,你能带我们一起吗?” 别的父母,孩子生病时,说的最多的话是“我们带你去医院”。 何廖星垂着眼眸,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句话。 他小时候也生过病,但陪他时间最多的是保姆,很多时候,保姆苦口婆心劝他们让他们多陪陪何廖星。 何辉总不以为意地说知道了,楚烟愧疚地说下回,下回一定。 但正如他没能等到他们正儿八经听他讲过话一样,这个他曾经信以为真,满怀希望的下回,也从来没到来过。 他们一次次爽约,一次次把他的希望变成失望。 后来连失望都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 他想说,没必要,我自己也可以。 他也想说,算了吧,你们太忙。 但安静许久,何廖星动了下嘴唇,声音很轻,回答的却是:“好。” 没关系,就算只是说给他听,就算何辉没想过去执行。 因为何廖星已经习惯了,也不会再去等了。 ☆、第40章、40 何廖星上楼, 推开房间门时,裴宿俯身, 在看置物架上摆放的照片。 太阳升起, 暖光透过落地窗,泼洒裴宿满身,衬得他轮廓十分柔和, 那股冷硬气质也消散不少。 他正在看的照片是何廖星三岁时照的,照片里的何廖星还是个奶萌的宝宝, 穿着背带裤, 站在草坪上,手里拿个小铲子, 一双眼睛像是葡萄似的, 明亮有神。 何廖星关上门,见他在看, 笑了下:“可爱吧?” 裴宿站直身体:“嗯。” 只是照片太少。 房间中央摆了张长桌,上面放满零零碎碎的物品, 白纸,画笔, 还有些关于摄影的书,明信片之类。 何廖星随意把那些物品把旁边一推,伸手招呼裴宿坐下来:“来, 裴老师, 我们来分析卷子吧。” 这次月考试卷, 何廖星做完后, 觉得这套卷子不错,该有的重点都有,而且翻新了花样,这个翻新花样是卷子困难程度提升的主要原因。 性格原因,何廖星不爱做那种老套路常规题,他就爱这种有创意反套路题目。 所以考试结束后,他问李春华多要了一套卷子,打算在假期吃透。 裴宿走到他身边坐下,状似不经意地道:“听说你跟一个彪悍的恶霸Alpha在交往?” 何廖星被呛了下,本来是去拿卷子的手惊得一哆嗦,他偏头看裴宿:“这是哪儿来的谣言?” 裴宿转头就把何辉卖了:“你爸跟我说的,说你和恶霸Alpha交往过密,让我盯着你点,一旦那个Alpha出现,就拿钱砸他。” 何廖星仰头想了会儿,联系他爸和他谈话内容,捋了下逻辑,差不多明白何辉为什么要这么跟裴宿这么说。 他叹气道:“那他可能要失策了。” 裴宿挑了下眉。 “对方比他有钱,”何廖星说着有点乐,开玩笑道,“说不定会反过头来拿钱砸他,让他成全我们。” 裴宿至今没参透何辉脑中剧本,他毕竟刚来春城才一个多月,参与何廖星人生加起来也不到两个月,有很多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听何廖星这么说,他顿了下,眯了下眼睛:“所以你真的早恋了?” 对方还那么有钱,还有胆子反过头来用钱收买何辉? 这个Alpha很有点东西啊。 嚣张至极。 裴宿下意识开始清算自家资产,等察觉到自己想法后,他陷入沉默:…… 何廖星觉得逗人逗得差不多了,刚想笑着揭底,但抬眸与裴宿漆黑双眸对视上时,他陡然卡了下壳。 眼前仿佛虚晃了下,出现另外一幅场景。 夜风微拂下,他伸手环住一个人脖颈,近距离去吻对方……大概是吻? 一路从脖颈细细啄到下颔,下巴,对方伸手环住他腰,制止他再近一步。 那么近的距离,他一下撞入那双墨色双眸中,仿佛一脚踩入伊甸园,极致欢乐与沉沦互相纠缠。 ……那个人是裴宿。 仿佛神经被长针穿刺而过,何廖星被吓得不轻,他放在桌上的手收拢,慢慢握紧。 手腕上银链随着他轻微动作而移动,往下滑了一寸。 何廖星蓦然想起陈媛昨天和他说过裴宿送她的生日礼物也是水晶手链。 原本要说出口的澄清就这么被咽了回去。 他轻轻唔了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转而道:“考试前我们有过一个赌约,你记得吧?我想问你一件事,我觉得这次进步两百名应该稳了,现在我能提前问你吗?” 那时候他想问,他和裴宿是不是真的见过,但是现在他改主意了。 裴宿没有说话,一直看着他。 何廖星就当他默认,手垂下来,银链随之滑落,他把手背到身后,在裴宿看不见的地方,手指捻着银链,语气轻松:“你 分卷阅读63 真的喜欢陈媛吗?” 昨天风波完全是由陈媛挑起的,她说过也会和何廖星说清,但何廖星刚醒来不久,应该没来得及看手机。 陈媛说,她骗何廖星说他也给她送了手链。 裴宿将何廖星手臂移动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否认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说不上来什么原因,何廖星松了口气,但松完这口气后他又觉得纳闷。 为什么裴宿不喜欢陈媛,他产生的第一个想法是幸好? 难不成是因为他之前喜欢过陈媛,所以不想让自己兄弟也喜欢上同一个女孩,那种感觉太微妙? ……大概? “送她的礼物是一盏灯,不是手链。”裴宿补充道,“昨天她是在骗你。” 何廖星噢了声,重点完全在“所以这么说,裴宿只给他一个人送了手链”上,根本没去想陈媛为什么要骗他,也没去想为什么裴宿会知道这个。 一时仿佛多云转晴,何廖星压不住那股不断滋生冒泡的小喜悦,心情像是夏日酷暑灌下一瓶橘子汽水。 他偏开头,清了清嗓子:“这样。” 裴宿手肘撑在桌上,看着他,淡淡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真的在早恋? “怎么可能。”何廖星否认,“我爸闻到我被标记的信息素,误以为我和别的Alpha在交往,刚才那是开玩笑。” 寥寥几语,裴宿瞬间便理清了何辉脑中剧本。 当清楚何辉想要用钱砸并且不离开就要打断腿的对象是自己后,裴宿:…… “我们来做题目吧。”何廖星把卷子在桌上铺开,拿出笔,“裴老师,我们已经闲聊很久了。” 裴宿嗯了声,视线移过去,落在卷子上。 何廖星偏头看了他一眼,烟灰色长袖将裴宿气质衬得更为斯文冷淡,他侧脸线条十分完美,鼻梁高挺,眼睫低垂。 往下看,那段优美脖颈藏匿在高领里。 真的奇怪,两人坐得这么近,穿的衣物却完全不同,像是一个在过初秋,一个在过深秋。 察觉何廖星在看他,裴宿转头过来:“怎么?” 何廖星原本只是随意一瞥,正打算收回视线,忽然看见高衣领之下,若有似无透出一线红。 随着裴宿偏头动作,露出更多,都是红色。 何廖星惊了:“你脖子……” 裴宿伸手拢了下衣领,表情很淡,俨然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 何廖星拍了下桌子:“这是过敏吧?面积这么大,这肯定是过敏!天呐,裴宿你过敏了怎么不涂药,还坚持来跟我讲题啊?” 裴宿看他眼神有点冻人:…… 不知道为什么,何廖星从他眼神中读出一丝无奈和幽怨,就好像这过敏跟他有关系似的。 何廖星居然真的莫名心虚起来,仿佛自己像是个始乱终弃的渣攻,真的对裴宿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行径,直到把对方玩到过敏了…… 方才与裴宿时对视那一幕着魔似的在眼前不断闪现,何廖星本来以为那不过是做的梦,但这一瞬,结合裴宿脖子上的红痕,他却忽然联想到更多。 仿佛是牙齿在温软细腻的皮肤上摩挲嘶咬,海洋信息素在唇齿间蔓延,香甜无比。 何廖星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下,居然……有点馋。 馋?他为什么会觉得馋? 他疯了吗? 何廖星有点凌乱,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卷子上,但裴宿此刻就坐在他身边,他瞧都不敢多瞧他一眼。 他从来没想到一个梦共情度能高到这种地步,到了让他多看裴宿一眼,都忍不住生出许多活色生香画面,从而心猿意马。 裴宿冷淡地问:“昨晚的事情,你全都不记得了,是么?” 裴宿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昨晚发生了什么? 隐约记得最后一幕是他扑进裴宿怀里……? 天呐他这是什么虎狼行为?他疯了吗他为什么要扑裴宿? 好像还说了什么想要信息素……天呐他真的这么娘这么O吗? 那可能是裴宿在释放信息素勾他!否则他绝不可能那么娘唧唧! 他明明是个真男人! 何廖星有点慌,但按照他一贯行为准则,无论什么情绪,强装淡定总是没错的,不仅要强装淡定,甚至还要先发制人:“昨晚怎么了?我们是好兄弟,抱一下又怎么了?” 裴宿语调缓慢,一个字一个字重复他的话:“抱一下,怎么了?” 他面无表情点点头:“嗯,挺好,是没什么。” 见裴宿对他话表示认同,何廖星大喘气似的在心里松了口气,拿了杯水喝。 下一瞬,裴宿问道:“那你觉得我们关系这么好,亲一下行么?” 何廖星猛地被呛了下,咳嗽起来,他拿张纸捂住嘴,闷咳几声,脑子里本来塞了团乱麻,旋即被“亲一下”这三个字炸成一片废料,什么都不剩下。 裴宿伸手,拍着他背,帮他顺气,声音轻缓好听:“星星。” 这是裴宿第一次如此亲昵喊他。 何廖星却更慌了,明明喝了水,却喉头发紧。 他觉得裴宿肯定是在开玩笑,就像他刚才开玩笑说对方可能会砸钱让他爸成全一样。 好兄弟嘛,互开玩笑这没什么,他之前听梅菜说过,他见过有关系特别好的俩兄弟还在一起看过片。 他要淡定,要镇定,要显得像是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能三句话一惊五句话一咳七句话一慌,这像什么样子? 何廖星重新说服自己恢复宠辱不惊的心态,想顺着开玩笑把这句话岔过去。 裴宿伸手揽过他肩膀,静谧柔和的海洋气息顺着扩散开来,轻浅萦绕在两人身边,像是海浪环绕礁石。 他就用这么个哥俩好的姿态揽着何廖星,慢条斯理微笑道:“你关系这么好的兄弟,只有我一个,对吧?” 分明语气轻松,还带着笑,但莫名有种压迫感。 似乎如果回答“想什么呢,明明梅菜也是我兄弟”,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何廖星咽下原本准备好的回答,收回在危险边缘徘徊的爪子,也微笑回道:“那当然了。” 裴宿这可能是对朋友的占有欲,希望他在何廖星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那他就,哄哄他。 他觉得裴宿再也找不到比自己更体贴更好的朋友了。 ☆、第41章、41 裴宿和何廖星解析了一上午题目, 下午时,楚烟回来了, 跟何辉了解情况后, 当即就想带何廖星去医院。 何廖星和楚烟要亲近些, 知道楚烟担心他,他反过头来劝了她半天, 还给她看了医生的诊断书和病历, 楚烟这才放心, 不再坚持要带何廖星去医院。 何辉许多年没正经跟何廖星说过话, 分卷阅读64 聊了这一通后,许久没缓过来,一直处在十分恍惚的状态里,最后还是楚烟河东狮吼把他吼醒了。 他俩知道裴宿跟何廖星是好朋友,裴宿帮忙标记, 相当于救了何廖星一命, 他们非常感谢裴宿,夫妇俩背着何廖星商量了下,决定登门拜谢。 晚上八点,他们敲开王依家门,郑重表达了来意。 王依都懵了, 这才清楚还有这件事, 也为何廖星从Alpha变Omega而感到惊讶, 她赶紧把裴宿叫下来。 两家人关系挺熟, 不用那些场面客套话, 表达完谢意后,何家夫妇留了对玉如意作为谢礼。 但裴宿没收,婉拒了。 眼看着他俩离开,王依关上门,才饶有兴致地问裴宿:“你标记了星星?” 王依对自己这外甥再清楚不过,裴宿从生下来就是Alpha,家世好,能力强,长得帅,导致他人生顺风顺水,一直都被无数人捧着。 从幼儿园起,裴宿就开始收到告白,再长大点,很多女生都围着他转,在这其中,各种Omega都有,性感的,可爱的,漂亮的,清纯的,可裴宿无一例外全都婉拒了。 而且冷冷淡淡,毫无温度,裴母怀疑裴宿压根就不喜欢Omega。 王依也是这么以为,但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听见裴宿标记Omega的消息,她可真是太惊讶了。 她有常识,知道一个Alpha愿意标记Omega,绝对不讨厌这个Omega,或许还有那么点喜欢。 虽然出于帮助治疗的角度,可裴宿向来很有原则,对于标记这种私密事,更为慎重,不会轻易标记别人。 可裴宿会喜欢一个Omega? 上次他不是说他喜欢上了个很甜的Alpha来着? 当时裴宿那么一胡扯,裴家人居然也没多意外,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可见背地里有多少人怀疑裴宿性冷淡,同性恋。 王依啧了声,抱着手,站在裴宿面前,拦住他去路:“说清楚,你该不会是脚踏两只船吧?那个很甜的Alpha呢?” 裴宿被她拦住,只得停下脚步:“他们是同一个人。” “什么?”王依有点惊讶,但仔细想想,也不意外,毕竟何廖星的确很甜,她看着就很喜欢。 她反应了会儿,眯了下眼睛:“等等,你上次说的可是喜欢那个很甜的Alpha,现在标记了星星,你确定标记星星只是出于帮助?” 裴宿挑了下眉:“所以你看我收他们礼物了么?” 王依:…… 不收礼物,原来在裴宿这里标记根本就不算是帮助,而是顺手推舟。 而何父何母可能会因为这个举动而对裴宿更加放心,觉得他助人为乐,不求回报。 但其实……别人只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他们放心得早了。 天呐,现在的小孩为什么这么会? “第一次标记不算。”裴宿纠正道,“第二次算。” 裴宿其实并没有打算和王依说这么多,他不喜欢聊自己的情感问题,这种感觉像是泄露**似的。 他伸出手,把王依推开,说了声我先上去,便上楼了。 王依站在原地琢磨了会儿,当机立断,觉得这个八卦不能她一个人独享,她也要和其他人分享分享。 于是 一分钟后,裴家大家族里多了条消息。 【王依:我知道阿宿暗恋谁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嚷嚷着说要早睡早起,在群里互道晚安的人立刻冒了出来,如同雨后春笋般。 【裴寂:谁谁谁?你是在说我认识的那个阿宿吗?他对象是谁?快!我都好奇疯了!】 【裴钰: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内幕,你知道得太晚了哈哈哈哈哈】 【裴老爷子:为什么是暗恋?阿宿这么好的条件,喜欢一个人,那人为什么不答应他?】 【裴声:哟,铁树开花啊?对方真是个Alpha吗?我倒想知道,对方是个什么神仙人物】 【王依:他暗恋我家隔壁的小孩!啊啊啊现在的小孩简直太会了】 她这条消息一发出来,底下立刻一大片求照片,然后问何廖星是什么性格,家里父母干嘛的,甚至详细到了问何廖星在校成绩。 王依没有何廖星照片,她就说了下自己对何廖星的认识和了解。 群里于是聊了一整个晚上,一直到天亮都没歇息。 等裴宿拿起手机时,他们已经完全认同了何廖星,甚至聊到了未来他俩要是结婚,聘礼要准备些什么。 裴宿:…… 他就知道,不该跟王依说。 - 假期一晃而过,很快又要继续上学。 这个假期因为有考试在前,每个人心态都很不一样。 有人希望快点上学,不知道成绩的人生宛如不知生死的活死人,多一分钟都是煎熬,而有人希望晚点上学,因为知道自己考砸了,所以想断头日期晚点来。 何廖星进教室时,发现教室里气氛凝重极了,跟集体上坟似的。 梅菜坐在位置上,和前桌摇骰子,想要通过玄学来判断自己这次的生死大关能不能度过去。 何廖星刚坐下,梅菜便紧张地探头过来:“星星要不要摇?” 何廖星向来不信玄学,摆了摆手:“我就不用了。” “还是来一发吧,缓解下紧张。”梅菜紧张兮兮地道,“你不知道,刚才数学老师过来把我们骂了一通,说我们做的卷子是用脚做的,他改的高血压都要犯了,还说那些平时讲了很多遍的题目还做错的人,他要一个个算账!” 梅菜两条眉毛都快皱到一起,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是只被命运扼住咽喉的小动物。 “我怀疑他说的人就是我,亏我做完后还觉得自我感觉良好,可一对答案,瞬间被打回原形。”梅菜挪开掌心,看骰子,顿时心尖一颤,“完了完了,我居然是小,这是大凶之兆啊!” 前桌接过骰子:“该我了该我了,我来摇一下。” 梅菜生无可恋地把骰子交出去,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我上有爸妈爷奶,下有八岁小弟,还有女朋友,如果这次没考好,被请家长,我干脆跳楼算了。” 何廖星正在往外拿书,闻言,接话道:“然后你女朋友和你那一大家人全都围尸体边哭,学校发现你早恋,再把你抓起来鞭尸?” 梅菜:……! 梅菜被吓得一哆嗦,绝望地捂住脸:“太惨了,我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为什么要经历这种坎坷人生?” 何廖星安慰性地拍了拍他肩膀:“梅菜,你清醒一点,这才是第一次月考呢,你要是每回月考都要去跳回楼,那估计高中读完,教学楼应该会被你玩成跳楼机。” 何廖星安慰人的方法有奇效 分卷阅读65 ,直接把梅菜刺激得一个激灵:“……这么想想也对,老子还有十几次楼要跳呢,不可能死在这一回,这说明我不必过分担心。” “对,”何廖星伸手薅了把他头发,语气慈爱,“完全不用担心。” 梅菜被...这个神奇逻辑给洗了脑,居然当真就不担心了,但安静了会儿,他又想起何廖星来:“你考得怎么样啊?” 何廖星估摸了会儿:“应该前进两百名没问题吧。” “嗨,两百名那不可能。”梅菜看了看四周,见大家都埋头在做自己的事情。 他凑过去,低声道:“我们班王虎,你知道吧?他名次一直稳定在班级前十,年级前两百,可这回,因为临时换卷子,难度又那么高,考试时他心态直接崩了。对答案时,发现自己将将四百分,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比他平时正常分数整整低了一百多!” 何廖星惊了:“真的假的?” “像他这样的人不少,稳住分数的人也有,但占少数,毕竟这次卷子真的太难了。”梅菜虽然是个学渣,但平时也偶尔会听课,成绩一直保持在中下游,但被这次考试打击得不轻。 他继续劝道:“所以我说,星星,你还是把心理预期放低一点,你才认真学了十天,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些扎扎实实学了一年多的人?我怕你到时候失望,也受到刺激。” 说着梅菜还十分贴心地给他打了个预防针:“我觉得我成绩估计就在一千多名徘徊了,星星你估计也跟我差不多。” 何廖星想了想:“那我去问下我的幸运星。” 遇事不决,靠玄学。 何廖星脚尖点地,身体往后仰,背脊靠到身后桌子上,他侧身,伸手敲了敲裴宿桌子,偏头看他,一本正经问道:“幸运女神,你觉得这回我能进步两百名吗?” 裴宿正在默记单词,闻言头也没抬:“提前预支了我回答,还能不稳?” 何廖星松开脚尖,凳子落回去,他笑了下,唇边漾出两个小梨涡:“既然我幸运女神都这么说了,那这波肯定稳了。” 目睹这一切的梅菜:“???” 为什么他觉得他不再是何廖星唯一的小可爱了? ☆、第42章、42 上午第一节课是英语, 英语老师噔噔噔踩着高跟鞋过来时,宛如一只扇动翅膀的恶魔,气场呈绝对碾压。 她一来, 便把英语书往讲台上一扔:“你们的英语, 是闭着眼考的吗?考听力没带耳朵, 考没带眼睛是吧?” “个别同学啊,我说过多少回了, 看不懂作文题目不要把抄上去,阅卷老师不是傻子不是傻子, 怎么还有人犯?” “说过要考定语从句, 定语从句, 考试前跟你们分析了那么多句子, 你们有几个人做对了?啊?” “实在做不出来我不强求,可用拼音写作文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我就不点名了啊,你说是吧, 李泉同学?” “人家裴宿,转过来才半个月,他英语考了149, 别人能考这么高, 为什么你们就不能?” “把卷子拿出来,现在开始讲!” 学生们宛如被吼懵的小白菜, 一个个摇摇欲坠, 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英语课上完后, 有几个人犹犹豫豫往办公室跑, 想看成绩表排名,但办公室气氛一片肃穆,年级主任正在召各班班主任开小会,学生们硬是没敢进去,又灰溜溜跑回来。 第二节课上物理,物理老师比英语老师还无情,但那种无情不是攻击性特别强的,而是他在讲完一道题目,总会停顿下来,给大家分享这道题目他改卷子时见过的魔幻做法大赏。 说完后他也不笑也不板着脸,只阖着眼眸,摇摇头,不发一语。 无形攻击,更为致命。 第三节课上数学,数学不用说,一片惨淡,老师背着手,身影比学生还落寞,讲两道题叹一口气。 以往下课时总会有学生去走廊透气疯闹,但这一天,站在走廊外的人寥寥无几。 成绩表已经出来了,但是一班还是没人看见。 不过万石去办公室门口埋伏许久,回来时跟大家说,他听见办公室有许多人在恭喜李春华,说她厉害,班里居然有个难得一遇的奇才,还有把深藏不露的宝剑。 消息传回来时,大家都很惊讶。 难得一遇的奇才肯定说的是裴宿没跑,毕竟每科老师讲卷子时,都必定拿裴宿出来秀一遍。 众人加了下他三科分数,发现人家三门加起来只扣了三分。 这种宛如天和地般的距离让人连嫉妒之心都没了,只余惊叹。 毕竟神仙是神仙,可望而不可即,但他们都是凡人,比不了比不了。 那另外深藏不露的宝剑是谁? 万石又和其他班已经看过成绩表的学生沟通了下,不负众望地带回来了另外一个消息,说裴宿总分考了七百一,年级第一,甩了年级第二一百分。 年级第二是原来的年级第一,一直都没挪过窝,看了分数后沉默地自闭了,现在都没缓过来。 班上人听见这个分数,大片卧槽,有人惊得连抄错题的手都不稳了,两眼珠子差点掏出来钉裴宿身上。 ——一中校历往回翻五十年,出过文科状元,出过理科状元,最高记录是去年理科状元,七百零五。 而裴宿,在转校过来的第一次月考,居然考得比有史以来分数最高的理科状元还要高?! 这是在给他们表演最强大脑吗?? “裴哥牛批啊,受我一拜受我一拜,来沾点您仙气,希望等会儿班主任过来宣布分数时我不要死得太难看。” “太强了太强了,简直不是人!” “我有理由怀疑我做的跟裴哥做的不是同一套卷子……我觉得他就是台行走的答案机器!” 在满满惊叹声中,裴宿依旧淡定,仿佛这些都跟他没关系,该干什么干什么。 最后一节课上 语文,上课铃声一打,仿佛某种防护结界开了似的,底下静悄悄一片。 李春华带了台电脑,连上投影仪,扫了眼学生们:“现在开始上课。” 紧张和忐忑再度被调动起来,他们巴巴瞅着她手里电脑,都知道电脑里存着成绩表。 “我先说下大家最关心的考试成绩吧。”李春华双手撑在讲台上,微笑,语气温和,和前面所有来上课的老师全都不一样,“这次考试,大家总体分数都比平时偏低,年级总体情况,分数划线之类,等会儿晚自习会开班会讲。” “这次考试难度客观存在,再加上些意外,所以大家发挥失常,我能理解。” “大家肯定已经知道年级第一的成绩了,这个成绩对于裴宿而言算是正常发挥,我就不说了。” 分卷阅读66 “有些同学退步得比较厉害,这里我不点名,等会儿我会单独找谈话。除此之外,也有同学进步比较明显,值得表扬。” “比如张虎,年级排名进步了五十名,你的语文英语依旧比较薄弱,但生物进步了,证明上次讲的话你有听进去,很棒。钱宇,进步一百名,你的语文作文写得很好,听物理老师说你有找他要资料推荐刷题,这次进步就是你努力的证明,你很优秀……” 李春华声音如同春风化雨,柔和,奇迹般带有抚慰人心力量,听她讲话,莫名让人心静。 她永远不在公开场合批评任何一个学生,在做简短成绩分析时,也只会说鼓励和表扬的话,仿佛每个学生在她眼里,都闪闪发亮。 投影仪没打开,她在对着电脑讲。 她每说一个名字,梅菜就紧张一分,下意识握住何廖星手,顺带安慰他:“星星别怕,别担心,就算这次考差了也没关系,咱们下次努力,反杀他们。” 何廖星安静听着,点了点头。 一个个名字念过去,李春华停下来,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她盈盈笑道:“接下来,我要重点表扬一名学生——何廖星。” 所有人视线刷地一下看过来,宛如聚光灯。 “何廖星这段时间的努力相信大家都能看得见,他用自己的汗水向我们证明了一句话,只要持之以恒,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 “何廖星同学,在这次月考中,总分五百零一,从一千二百三十名,飞跃至一百八十九名,进步一千零四十一名!” 这段话像是滚油泼进人群中,又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全都被这个巨大的进步幅度惊呆了。 一千多名?! 所有人进步都是五十名,一百名,最得不过两三百名,如蜗牛慢爬,何廖星这得是坐了飞机吧?! 反应最大的是梅菜,他从李春华说完话后,整个人便僵在原地,仿佛一辈子没听说过一百八十九名似的,手还在紧紧握住何廖星手。 过了几秒钟,他像是缓缓被解冻,情绪激动:“我是不是听错了!我是在做梦没醒吗!老师说的进步了多少名?!” 何廖星愣了下,道:“一千多……” 这个进步名次实际上也在何廖星意料之外,假期里裴宿跟他讲了卷子,他对分数大概有点底,知道这次进步两百名肯定稳了,但上限是多少他还真没想过。 “啊啊啊星星你牛批大发了简直!”梅菜听见这个名次,比自己考了第一名都高兴,他抱住何廖星,“啊啊啊啊啊啊难怪早上你说前进两百名稳了!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秦书从后面拍他肩膀说恭喜,回头时,裴宿正在看他,眼里浮了丝笑。 因为何廖星这回魔幻逆袭,大家纷纷闹着起哄要他请客吃饭,何廖星觉得请吃饭这种好事少不了裴宿,于是也把他叫上,俩人晚上一起请大家吃饭。 下午时李春华把何廖星叫进办公室里,例行...找他分析卷子。 她讲得细心耐心,时不时停下问何廖星听懂了没。 何廖星这回错得不多,很快讲完了。 “这次考得真的不错,你太让老师惊喜了。”李春华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希望你以后能再接再厉,胜不骄,败不馁,踏踏实实学。” 以往何廖星来办公室时,老师们都认识他,但那是因为他惹事多,来办公室罚站,于是也没怎么注意过他。 之前李春华费心帮何廖星订正卷子时,其余老师还劝她,不要浪费时间,别做无用功,人家考倒数第一这么久,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回。 李春华听了总是笑笑,也不说话。 但没想到这回月考,何廖星成绩如同坐了火箭似的飞窜,堪称匹惊艳的黑马,让所有人结结实实都吃了一惊。 这回他过来,不少老师都像是看稀罕似的看着他。 何廖星面对这些目光,当作没看见,应了一声,又问:“上回老师给我找的习题我觉得很有意思,请问还有类似题集推荐吗?” 李春华在办公桌上翻找了会儿:“好像有,我有清单。” 何廖星站在桌边等。 班主任办公室门口进来一个人,夹着课本和教材,脸色铁青,眼睛下熬出两抹黑色,面色看着有点吓人,她一进门,谁也没看,把书往课桌上一摔,然后便大力坐下了。 其余老师说话声音小了下来。 “说起来,大家可得注意点,千万别去触霉头。” “啊?怎么说?” “这次考得最差的是五班……班上第一名是年级九十三名,总分数才五百一十几……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不会吧?她们班管得最严,不是有几个好苗子吗?我记得之前年级前十,有三位都是她们班,每次考完试发奖金陈夜都是最得意那个。” “知道得意忘形这四个字怎么写么?李老师脾气好,平时不知道受她多少气,这次考试终于刚了回,考试结果出来,李老师带的一班是最大赢家,我看着都解气。” “哈,这也算是报应吧,哪个老师嚣张到她那种地步?不过是个二级教师,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还敢当众掌掴学生呢,搞得跟大清似的。” 都在一个办公室,无论声音压得多低,还是能隐隐约约听见些。 李春华清了清嗓子,示意她们不要说了。 她这边刚咳完,陈夜便冷冷道:“当我是聋子?有本事大点声说。” 陈夜说话不好听,又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燃,没人会这时候去撞枪口,纷纷当作没听见。 何廖星站的位置背对陈夜工位,李春华找出题集清单递给他,何廖星说了声谢谢,然后便打算离开。 但他还没走几步,李春华便叫住了他:“你等等。” 何廖星回眸:“老师还有事吗?” 李春华手肘撑在桌上,半边身体转向陈夜,温和地道:“陈老师,你好像还有件事没做。” 陈夜这人,脸皮厚,能赖则赖,比如她考试前能污蔑何廖星抄袭,当时何廖星是年级倒数第一,她污蔑得理直气壮。 那个赌约,她刚开始是很不以为意的,但每场考试监考下来,再被考试结果狠狠打了一巴掌,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直装聋作哑至今。 陈夜没想到李春华玩真的,手指死死攥着课本,手背青筋暴起。 让她跟一个学生道歉?开什么玩笑? 她可是老师,老师永远都是对的,哪有跟小兔崽子道歉的道理?传出去她脸面往哪儿搁? 何廖星做了一年差生,她骂一骂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凭什么道歉? 可形势不由人...,如今一整个办公室班主任都向着李春华,看见一班这会儿出了两个奇才,都想去捧她 分卷阅读67 。 陈夜忍气吞声道:“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忘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李春华是真的脾气好,当时站在何廖星面前挡着,当面爆发,完全出于愤怒,但这会儿陈夜非要将不要脸进行到底,她宛如秀才遇到兵,一时没辙。 她重复坚持道:“我们是老师,要给学生做好榜样,那天的事情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真要这么糊弄过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陈夜死鸭子嘴硬,俨然不怕开水烫,“李老师如果觉得真发生了什么,那你去找找那天目击者,看有谁愿意复述下当时发生的事情。” 这脸皮得有十几万米那么厚,惊得其余老师也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空气里是浓浓火.药味,仿佛一点即燃。 李春华皱起眉头:“你非要闹成这样?” 陈夜呵了声:“李老师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真是一流,现在到底是谁在闹?” 李春华向来不容易生气,这会儿被陈夜气得浑身发抖,她轻轻吸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却看见何廖星越过她,走向陈夜。 少年眉目宛如结了层冰霜,他大步流星走到陈夜面前,伸手抓住对方手腕,气势迫人,声音却轻缓:“李老师脾气好,可我脾气爆。” 陈夜被他这么一出惊得不轻,死命挣扎:“反了天了还?你敢对老师动手?!” “你污蔑我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因为道理是讲给人听的,你不配。”何廖星握住她手的力道加大,“你那天打了我老师,现在要么你跟她道歉,让她原谅你,要么我断你一条胳膊,你选一个?” 陈夜瞪大眼睛:“你敢——” 话音未落,手腕传出扭曲般的痛意,顺着神经一路蔓延,宛如烈火灼烧,痛得她一个哆嗦。 她气急,扬起另外一只手就要去打,但也被他在空中截住,反转拧到一起。 陈夜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 办公室里一片沉寂,被这么猛的学生惊呆了,一时都没人敢上前拉。 李春华心情复杂地喊了声:“何廖星……” “道歉。”何廖星冷冷道,“我耐心不好,不想说第三遍。” “放开!你放开!我说!”陈夜到底只是个女老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痛得浑身冒冷汗,她受不住,只好忍着屈辱,咬牙道,“李老师,对不起!” 何廖星挑了下眉:“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糊弄谁?” 陈夜喘着气道:“我,我不该那天动手,不该误伤,误伤你……抱,抱歉!” 李春华当老师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被学生这么强势地维护,心尖上不住有暖流窜动,温暖一片。 以至于她愣了许久才记得回:“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再对学生动手。” 陈夜手腕上已然泛起红痕,她死死盯着眼前少年,心想这哪里是什么学生,这简直是个煞神! 她被迫低头:“知道了。” 何廖星松开她手,后退一步,跟李春华说了声老师我先去上课,然后离开办公室。 寂静的办公室在他走后三秒,骤然沸腾起来。 这年头实行素质教育,老师打学生的现象少,学生打老师那更是罕见,可从来没有哪一回,让她们觉得学生对老师动手是件这么爽的事情! 陈夜受了侮辱,气得站起身来,嚷嚷个不停,说要找主任评理,要找校长,要给何廖星处分,要让他读不了书。 她企图拉老师跟她一起,还她一个公道,可这群老师仿佛跟方才的她一样,一个个全都聋了瞎了。 没有一个人理她。 陈夜...捂着手腕,几乎气疯。 ☆、第43章、43 晚上何廖星跟裴宿请吃饭,大家被打击了一整天, 一个个都很振奋, 何廖星提前打电话给烧烤摊,说包场, 还依照众人口味点了些菜和肉。 这大概是一班分班以来最大型,人数最齐全的一次集会。 年轻人身上永远有股蓬勃的朝气,无论什么情绪, 来得快,去得也快。 哪怕一整天都被各科老师打击得恨不能回炉重造,此刻聚在一起,很快勾肩搭背, 嘻嘻哈哈起来。 何廖星跟裴宿落在人群最后面。 晚风微拂,人群闹嚷,各种小吃的香味揉散在空气里,经过流动小吃车时, 老板操着口纯正方言问过路学生要不要来碗冷面。 俩人随意闲聊。 “听说你下午在办公室找老师打架?”裴宿袖子整齐叠过腕上, 露出修长如玉的手, 他眼皮半垂着, 眼睫如蝶翅般垂下, 有种冷淡的距离感。 何廖星看他这副模样已经习惯了, 伸手搭着他肩膀,没个正形:“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裴宿挑了下眉, 不置可否:“下次不要做这么冲动的事情。” 裴宿说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 眉眼乍一看显得疏离, 薄唇,下颔弧线紧绷流畅,清清冷冷,身上有股与同龄人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和稳重。 何廖星第一次见他时就觉得他像台精密电脑仪器,仿佛永远理智,永远踏实可靠。 之前也好奇过裴宿谈恋爱时会不会也如此理智,像是智能机器人。 “裴老师,”何廖星笑着道,“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吗?人不冲动枉少年。” 裴宿瞥来一眼,眼神像是夏日午后穿堂风,含着疏松懒意,不对他这话发表任何意见。 舌尖抵在下颚滚过一圈,何廖星被这种眼神看着,忽然就想咬点什么。 他们要去的烧烤店名字很亲切,叫小王烧烤店,何廖星选这家店不是毫无缘由,这家店是黄毛打工的地方,大苟邀请过他多回去做客。 何廖星没想过让黄毛请客,他只想借此机会看看黄毛过得怎么样,顺便照顾下生意。 因为提前打过电话,所以桌子和菜全都备齐,众人一去,桌上摆着刚烤好的羊肉串,翅中,五花肉,火腿肠之类的,放眼望去,全都是肉类,蔬菜稍后上,老板知道青春期学生们就爱吃肉,所以提前烤好了。 啤酒上了五箱,不够再加,米饭最后上。 众人嚷嚷着一醉方休,一醉解千愁,纷纷打开啤酒就是干。 何廖星打量店内环境,只见店内整齐干净,地面铺着地板砖,墙角放着清洁用具,一楼二楼全都用来会客,厨房掩在一楼庭院后,一道布帘将厨房和客厅隔开。 小王烧烤的招牌挂在外面,上面淌了些油污,十分具有生活化气息。 老板是个中年胖子,戴着厨师帽,乐呵呵地将这群学生迎进去。 黄毛出来帮忙,正巧跟何廖星撞见,不自在地偏开头。 何廖星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黄毛不理他,只顾招呼别人,何廖星挑了下眉。 全班总 分卷阅读68 共五十人,分了九张桌子,学生们爱聊天,自带叽叽喳喳气场,很快店内气氛便快活起来。 这顿饭是何廖星和裴宿请的,大家自然过来敬他俩,何廖星年轻气盛,来者不拒,十分豪迈。 最后还是裴宿把他摁住了。 大家于是纷纷取笑何廖星,说他被裴宿管住的样子像极了妻管严。 何廖星哪忍得了这种调笑,立刻喝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裴宿:…… 裴宿伸手按着额角,不说话。 万石一边吃龙虾一边道:“星哥,听说你今天打了五班班主任陈夜?”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何廖星无奈纠正道:“不到打这个程度,只不过威胁了她一下。” 他打架打多了,下手知道控制分寸,什么打断陈夜一条胳膊,那是说出来吓唬她的,他又不是暴力狂。 但如果陈夜真拒不配合,还狡辩气人,欺负李春华,何廖星的威胁就不是只说说而已了。 何廖星身为校霸,本来身上标签就够多了,他怀疑就这么短短半天,可能全校人都知道他打了老师,大家更加觉得他可怕。 ……不过也无所谓了。 见万石张了张嘴,似乎要长篇大论架势,何廖星立刻伸手做了个停的手势:“不必说了,来的路上裴老师已经教育过我了,但下次还敢。” 裴宿刚喝完一口啤酒,闻言,沉默地放下啤酒杯,小幅度闷咳几声,拿纸巾捂住嘴,显然被呛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裴哥家庭教育没有做到位啊,星哥太叛逆了。” “裴哥,瞧星哥这说的是什么话哈哈哈哈哈。” “还不接受别人说教,看来星哥意思是以后只允许裴哥一个人说你?” “哟,四舍五入一下,这不就是求婚?” “答应他答应他!裴哥,是真Alpha就答应他!” 这群人玩“妻管严”的梗玩上瘾了,越说越过火。 就连万石也闭嘴,边吃边笑,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何廖星简直服这群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他也不是没被人开过和朋友凑cp的玩笑,但那时他可以坦荡,心无芥蒂地和别人一起笑,兴致上来,还会配合他们一起闹。 但这回不一样,他们说得他有点害臊,热意顺着脖颈漫上脸颊,似是后涌上的酒劲。 又有点慌,像是考试作弊被老师抓住。 何廖星揽着裴宿肩膀,澄清道:“你们思想简直太淫.秽了,我跟裴宿明明是好兄弟!” 听见兄弟二字,裴宿眼皮抽了下,伸手把他胳膊拂了下去:“喝多了吗你,别人开玩笑都听不出来?” 何廖星喝得不算多,但还是下意识看了看手边啤酒罐,他明明觉得自己很清醒,可听了裴宿的话,又有点晕。 如果不是喝醉了,他为什么听不出别人是在开玩笑? “我可没想过说教你,”万石搁下筷着,适时插话道,“我是想跟你说,陈夜这个老师让人挺无语的,曾经做过很多奇葩事,没什么学生喜欢她,在老师里面人缘也很差,你对她动手,那是大快人心。” 她有多奇葩何廖星没听说过,但从她做的事情里大概能看得出来,没有哪个老师会当众对学生有这么大敌意,甚至上升到动手打人地步。 “不止陈夜很奇葩,她带的五班也很奇葩,那一个个学生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考得好就以为自己是佛,需要成绩差的人供着,考差了就给人摆脸色。” “说起这个我就气,不知道是不是上回安淮和星哥打球使阴招开了先河,之后跟五班人打球,老是不规矩,动手动脚。” “真是什么样的老师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也不是所有五班同学都这样。”见再讨论下去有滔滔不绝的架势,何廖星转移话题道,“来,大家吃饭吧。” 这顿烧烤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吃得差不多时,女生那桌有人问道:“唉?为什么没看见思思,思思去哪儿了?” “她说她不太舒服,不过来了,晚上不是要物理考试吗,她有点紧张。” “噢,那要不要给她带点吃的?” “带吧,她估计没心思吃晚饭。” 女生们拥到老板那儿,拿打包袋打包了些烧烤,何廖星去收银台付钱,看见她们,顺口问道:“没 有吃饱吗?要不要再加?” 女生摇头:“不用啦,是给思思带的,她没来,在教室里复习物理呢,晚上要考试。” 何廖星想起裴宿也要参加这次物理竞赛,噢了声:“那她平时喜欢吃什么,多给她带点吧。” 女生吐了下舌头,说声谢谢星哥,然后便转移到烤架边等了。 收银台边只剩下何廖星。 收银台负责结账打小票的是黄毛,黄毛躲了何廖星一整晚上,此刻看见他,扭扭捏捏拿出一个透明杯子,递过去:“怕你醉死了,条子过来找麻烦,顺手泡了杯蜂蜜水。” 黄毛穿着一身黑色员工制服,略胖的身体将衣服撑得很满,露在外的膀子青一块白一块,全是刺青,他不像是个员工,倒像是个老板聘的打手。 性格还是跟之前一样,说一句好话不亚于要了他命。 何廖星在等打小票,闻言,抬眸看了他眼,视线落在透明玻璃杯上,忽然开口道:“听说农夫蜜源老板是个老头,贼凶。” 黄毛愣了下:“瞎说,人家不是个女的吗?” 话一说出口,他骤然反应过来,自己被诈了,顿时闭上嘴,瞪了何廖星眼。 农夫蜜源是离这儿最近卖蜂蜜的店。 何廖星笑起来,拿过蜂蜜水:“谢谢黄哥,我很感动。” 黄毛扭捏地哼了声,傲娇得不行。 小票终于打好,黄毛把小票撕下来,递给何廖星,又从围兜里拿出一个信封一并递过去:“这个是家教费,大苟很热爱学习,这段时间多亏你帮他。” 那个信封里装着薄薄一叠钱,那些是黄毛这段时间打工得来的,或许还提前预支了工资。 大苟和何廖星这段时间断断续续聊天,他知道大苟和黄毛为了开始新生活付出多大努力,其间俩人又争吵了多少回,最终黄毛才妥协。 “钱太少,我怕我忍不住花了。”何廖星没接,“还是按年结算吧。” 黄毛瞪他一眼,觉得他莫名奇妙,但又不想招惹他,既然他说按年那就按年吧。 收起钱时,他小声嘀咕了句真是麻烦。 何廖星原本离开两步,闻言,返回身非要欺负人:“你说什么?大点声?” 黄毛被吓一跳,鼓着腮帮子道:“说你长得帅。” 成功再次逗到人的何廖星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来时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回去时或许是酒足饭饱,大家步伐都很慢,三三两两聊着天 分卷阅读69 。 回到教室后,裴宿简单收拾了下,去考物理,何廖星伸手拦住他,笑眯眯地将握成拳的手递到他面前:“你是不是要去考试?” 裴宿垂眸看了眼那拳头,嗯了声。 何廖星把拳头翻过来,摊开在他面前,手指张开,唇边漾着两个很甜的小梨涡:“裴哥加油。” 白皙掌间,躺着一支黑色钢笔,烫金笔帽,瘦金体写的四字——长风破浪。 - 李思思接到带的烧烤后,笑着说谢谢,说在教室吃味道大,她就拎着饭盒下楼了。 走出教学楼,往右拐是条浓荫小道,路边是自行车棚,这里位置比较偏,自行车棚走到最顶端,有个小旮旯,是监控死角,一般没人过来。 李思思提饭盒走到小旮旯里,拿手机发消息。 小旮旯左边是如盖绿树,右边是白色栅栏,顶端尖尖,为了防止学生翘课翻墙。 烧烤实在是太香了,学校外经常有流浪猫流浪狗流窜,闻到香味,忍不住在栅栏外流连。 李思思被猫猫狗狗声音吵得心烦意乱,不禁跺了下脚,那些流浪动物被吓一跳,慌乱逃开。 看着它们离开,李思思继续把注意力放到手机上,但没过一会儿,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把手机收好。 她厌恶地看了看手里提着的烧烤,走到栅栏前,径直解开包装袋,把烧烤拿出来,从栅栏缝隙塞了出去。 流浪猫狗本来就饿着肚子,此刻闻到诱人香味,一下子全都扑了过来,几个小脑袋埋在饭盒间,撕咬食物。 看着那些烧烤被拖到地上,与灰尘融为一体,又在丑陋狼狈的流浪狗齿中被嚼烂,李思思心中升腾起难以言喻的快感。 仿佛那些烤肉代表的是何廖星和裴宿。 这次考试李思思进了年级前十,本来在看见成绩那一刻她很开心,她觉得她也有可以和裴宿一战的实力。 可裴宿实在是太……惹人厌了。 他成绩太好,光芒太盛,拿第一也就算了,总分居然甩她一百多分,物理更是一骑绝尘,近乎满分。 她以为自己在爬楼,只要再努力一点,就可以看见顶点,可在爬到顶点后,她却发现她需要跨过去的不是一幢高楼——而是一座直入云霄的巍峨高峰。 凭什么?她明明熬了那么多夜,裴宿却轻轻松松,做什么都漫不经心。 他有她这么努力吗? 真是让人恨之入骨。 而何廖星也是个伪君子,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他只会装,做作极了,他除了空有皮囊还有什么? 今天一班所有话题全都围绕着天才裴宿和奇才何廖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同样成绩优异的李思思,她难熬极了。 这还不算完,晚上裴宿和何廖星还假模假样请大家出去吃饭,他们根本不是诚心请吃饭,他们就是想炫耀!想让大家都永远记住他们今天的成就! 李思思推掉了,可他们还不死心,非得打包带回来让她一起吃,强迫她陪他们一起开心,真是恶心至极! 李思思恨得发狂。 直到看见食物被嚼烂,她终于好受些。 这时,一个人从背后走近过来,嘴里含了颗棒棒糖,声音含糊不清:“思思?” 来人是七班吴潜,是个Alpha,素爱惹是生非,一直暗恋李思思,这次李思思把他叫出来,他讶异许久。 李思思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表情,慢慢转身,对他微笑:“听说你认识很多厉害兄弟?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吴潜把棒棒糖转到另外一边腮帮子:“嗯?” 一整个下午,李思思已经计划好了,裴宿这人对什么事情都不怎么在意,但唯独和何廖星有关,他总会分神去关注。 她凑到他耳边低语。 十分钟后,李思思若无其事离开,来到阶梯教室参加物理竞赛资格考试。 这次考试高二所有要参加物理竞赛的人都要参加,总共四十余人,最终只选十个出来代表高二组去参赛。 考试前二十分钟,考生陆陆续续进场,差不多把位置坐满。 李思思一直盯着门口,她跟裴宿一起参加过月考,她知道每次考试他会提前十分钟到。 她一直盯着时钟,果然,在离七点只剩下十分钟时,裴宿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看了眼考号,在第一排找到位置坐下来。 还没到点,监考老师坐在讲台后,低头看手机。 几乎在裴宿刚坐下不久,一个人慌慌张张从教室外冲进来,视线在教室里逡巡一圈,走到裴宿身边,低声问:“你是裴宿是吧?” 裴宿抬了下眸,不知对方有何贵干,嗯了声。 “何廖星又跟陈夜杠上了,老师揪他要去找校长讨说法!”那人急切道,“何廖星不服,俩人快打起来了,没人敢去拉架!” 裴宿眼眸微微一缩。 - 晚自习本来是物理 ,但因为月考,所以暂时被班主任征用,做月考分析用。 这是考试必备环节,每个班主任都需要把每次考试情况进行汇总,还要跟上场考试进行对比,跟年级对比,除此之外,年级组还会根据考试难度进行划线,一本线和二本线,让大家清楚自己定位和差距。 李春华在上面讲,何廖星在下面听,听到重点就记下笔记,其余时间全都埋头做题。 裴宿应当用不着听这些数据分析,他那个分数,无论想进什么学校都易如反掌。 也不知道裴宿考得怎么样,这会儿是不是在做题。 何廖星看了眼教室里挂钟,估摸了会儿时间,觉着裴宿差不多应该开始写名字了。 语文课代表赵倩从图书馆回来,抱了一堆小册子,在李春华授意下,发给每组小组长,让依次往后传下去。 小册子是空白分数册,高二高三学生人人都有,用来腾写每回考试分数,而在小册子第一页,有个专门空白栏,用来写梦想大学录取分数线。 赵倩发完小册子后,瞅见何廖星,面色有些古怪,她在原地停了会儿,还是跑到何廖星桌前,小声问道:“你不是打架去了吗?” 何廖星正在聚精会神刷题,闻言,愣了下,纳闷地问道:“打什么架?谁跟你说我打架?” “见了鬼了。”赵倩咕哝道,“刚才在阶梯教室附近,我看见俩人,太黑了没看清楚是谁,一个人喊着什么何廖星就在那边打架……合着他是在唬人?” 何廖星莫名其妙得很:“谁那么无聊啊,怎么一天到晚有人造我遥。” 赵倩抓了抓头发,也不明白:“可能是我听错了?其中有人长得还挺高,身形看着很像裴宿。” 何廖星笔尖霎时在白纸上划拉过一条长线。 赵倩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分卷阅读70 可仿佛湖面被投入一粒小石子似的,涟漪久久不散。 那个人会是裴宿吗?阶梯教室附近……他就在那儿考试。 也就是说,有可能有人造谣他打架,把裴宿骗出去? ……这是什么魔幻行为? 何廖星有点不放心,虽然不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裴宿,但在教室里是坐不下去了,总想过去看一眼才放心。 他站起来,跟李春华说了声,出教室后,直奔阶梯教室。 教学楼呈回字型,阶梯教室在最里侧,裴宿他们在阶梯教室一楼。 何廖星快步跑过去,装作路过,从窗外飞速瞥了眼教室里面,教室里第一排那个位置空着,没人,而其余人坐得整整齐齐,都在做卷子。 一颗心霎时沉入了冰湖,何廖星没忍住骂了声缺德,沿着阶梯教室外快步跑起来,没想到刚过转角,他没刹住,与一人狠狠撞在一起。 何廖星被撞得一个趔趄,身体重心不稳地一头冲向前栽倒,但被一只胳膊及时捞住了。 因为惯性,何廖星一头撞入那人怀里,闻到满鼻浅淡清香,深邃浩瀚海洋气息蔓延。 “裴宿?”何廖星抓住对方,顾不得被撞得酸疼的鼻子,仔细确认,“真是你!” 廊灯是声控灯,走廊转角这盏坏了,光线暗淡。 少年身体修长,一手揽着何廖星怕他摔倒,纤长眼睫垂下,嗯了声:“是我。” “你是不是傻?别人说我打架你就信?”何廖星急忙拉住他手往阶梯教室方向走,“你不是下午才跟我说过让我不要冲动,在你眼里我有那么不听话吗?” 裴宿安静听他说着,把本来想说出口的解释咽了回去,转而顺水推舟道:“我以为你不喜欢听我说教。” 语气听着有点低沉。 这人怎么考试这么聪明,不考试的时候能傻成这样! 何廖星要被他气死了,但想一想,下午说下次还敢的人也是他,于是那股气闷又转而变成心虚。 可能裴宿是听了他这话,所以心生担忧,这才着了别人的套?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损,净逮着单纯的人骗?差点害人家耽误一场考试! 裴宿不说话,低着头,一直看着地面。 何廖星看着他这模样,心下一软,哄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凶你。” 裴宿轻轻抬眸,瞥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你的话怎么能是说教呢?”何廖星被他看得更加心虚,宛如一个哄自己老婆的渣男,继续放柔声音道,“我最喜欢听你说话了,以后你说什么话我都听。” 这话说出来何廖星自己先酸掉了牙。 裴宿似是不信,挑了下眉:“真的?” 何廖星斩钉截铁:“真的。” 俩人正好走到阶梯教室门口,何廖星松开他手,推了他一把:“快,去考试吧。” 裴宿回眸看他一眼,嘴角弯起,对他笑了下,他本来就长了副好面相,眉眼精致,肤白如玉,这么一笑,有种冰雪消融,云消雪霁的美感。 何廖星心大力跳动了下。 裴宿进去和监考老师说话,重新恢复到冷冷淡淡的模样,他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开始答卷。 后排在做卷子的李思思看裴宿这么快就回来了,脸上露出浓浓惊骇。 见裴宿状态稳定,何廖星终于放了心,旋即走开,往裴宿刚才来的地方找过去。 一边走一边回想裴宿那个笑容。 想一次,又想一次。 这好像是裴宿第一次正儿八经对他笑,还笑得这么好看。 裴宿果然受委屈了! 这么单纯的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聪明会做题目外,与世无争,怎么会有人会这么害他!他出去那会儿肯定被别人欺负了! 他要去给裴宿找场子! ——直到何廖星走到停车棚边小道,看见大树上那整整齐齐被绑了一圈的几个人之前,他都是这么想的。 ☆、第44章、44 被绑在树上那圈人在吱哇乱叫, 嘴里不干净地在问候裴宿祖宗。 这个旮旯本来来的人就少, 晚自习更显冷清,根本无人经过, 大树靠近白色围栏, 阴风阵阵。 四个人被捆在树上,怕丢人又不敢乱叫, 被夜风吹得脸都僵了。 此时看见面前迎来一个少年,周身也没其他人,他们高兴极了, 小声喊道:“朋友?朋友!” 何廖星足足在树前愣了半晌, 迟疑地问:“是谁把你们绑在这儿的?” 一提到谁把他们绑这儿的, 众人群情激愤。 “是裴宿那个孙子!” “裴宿简直不是人!” 何廖星上下打量他们身上那圈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绳子, 又想想裴宿平时弱不禁风模样, 半信半疑道:“怎么可能, 他哪有那本事?” “怎么不可能!就是他!下手贼狠!一个人打我们四个, 我们连还手余地都没有!” “帅哥,”七班的吴潜腆着脸求道, “大家都是同一个学校的朋友, 帮个忙?” 何廖星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来帮你的?我从来就没这么觉得过。” 吴潜:“???” 何廖星背着手在周围转了圈, 随手捡了根枯树枝拿在手里, 清了清嗓子:“裴宿是我兄弟,你们居然欺负他,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吴潜第一次尝到冤枉是什么滋味, 他简直百口莫辩, 脸都憋红了:“谁欺负谁?你长眼睛没有?跟你说了是他欺负我们!他就是个恶霸!” 这些人一再重申是裴宿打他们,难道裴宿真有这个战斗力?难道是何廖星一厢情愿以为裴宿弱? 何廖星有点犹疑,但此刻显然不是去纠结这个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这不巧了吗,他恶霸我校霸。”何廖星转悠着从树影中走出来,来到月光下,嘴边凝一抹笑,“你们遇上我俩,可惹上大.麻烦了。” 之前因为角度和光影昏暗问题,他们没人看见这个走过来少年长什么模样,此刻见他露了真容,一个个睁大眼睛:“何廖星?!” 是他们消息太不灵通了吗?何廖星不是月考逆袭,此刻不应该正安分守己夹着尾巴吗? 为什么他还能出现在这儿? 莫非……莫非一切全都是他和裴宿设计好的,就是为了设套等他们跳? 看着越逼越近的何廖星,吴潜脑子一片混乱:“你想干什么?” 何廖星拿树枝在手上轻敲,微微一笑,如同大尾巴狼:“交代吧,你们我见都没见过,跟裴宿肯定也无冤无仇,是谁指使你们?” 吴潜是条真汉子,绝不出卖自己心仪之人:“我不说!” 何廖星啧了声,逼近一步:“真不说?” 吴潜宁死不屈 分卷阅读71 地偏过头。 其余被绑得血液循环不通而四肢僵硬的人哀求道:“老大,还是说吧,他们太狠了,打不过啊。” 他们也算是倒了血霉,原本吴潜跟他们说只是去解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优等生,可优等生是优等生,人家却一点都不弱,一只手就够打他们四个。 吹了半天冷风,好不容易等来个活人,原本以为可以等到救援,结果等来的是裴宿同伙。 ——可见今天出门该看黄历。 吴潜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这要放古代就是个忠贞烈士,他牙关一咬,宛如铁桶,一副打死都不说半个字的模样。 下一瞬,一根剥了树皮的树枝晃晃悠悠从半空荡过来,悄无声息落到他脖颈,有规律地小幅度移动。 酥酥麻麻痒意霎时蔓延开来,不断在血液中跳动,鼓弄得他发痒,情不自禁狂笑。 吴潜转 过头,死死盯着何廖星:“?哈哈哈哈哈你他妈??哈哈哈哈哈???” 他想跟何廖星拼了!但浑身动弹不得。 ——魔性洗脑笑声持续半分钟后,吴潜痛不欲生地吼道:“我说我说!是李思思!” - 何廖星从小旮旯出来后,没有回教室,而是去了阶梯教室旁边。 物理正经竞赛时间是三小时,但他们这是学校内部初筛,没那么严格,只考两个小时,从七点考到九点,晚自习刚好是九点结束。 何廖星在阶梯教室附近转悠了会儿,拿出手机做题来打发时间。 还没到九点,裴宿提前交卷出来了,出教室门时,他一眼看见坐在台阶上的何廖星。 可能是因为冷,他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下巴掩进去,只露出秀挺鼻梁和一双猫似的眼睛在外面。 裴宿走过去:“你一直在这儿?” 何廖星抬眸看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讶异道:“你提前半小时交卷?” 他进去时,迟到十分钟,已经比别人少十分钟了,这会儿居然还提前交卷? 也就是说,他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就做完了? 裴宿并不觉得提前半小时算是提前交卷,他轻轻嗯了声。 也不知道何廖星单独在外待了多久,身上裹着层清凌凌寒气,他蹙了下眉,又问一遍:“你在这儿多久了?” 何廖星站起来,把手机放口袋里,蹦跶两下活动筋骨,不以为意道:“我不放心,怕又有人过来扰乱考场,所以在这儿一直守着。” 但幸好,没人再过来。 何廖星说完后,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笔用得顺手吗?” 少年身影融入这夜色中,脸被风吹得发白,但声音却柔和,仿佛在烈火里滚过一圈,温暖敞亮。 裴宿视线落在他脸颊,心下软成一片,他靠近他一步,替他挡去寒风:“很顺手,我很喜欢。” 何廖星笑了起来:“想着你会喜欢才买的。” 裴宿怕何廖星着凉:“我们先回宿舍吧。” “不着急。”何廖星转头看向教室里,“再等等。” 裴宿知道他在等什么,何廖星想等李思思。 当时那个人跑过来找裴宿时,他就知道他在撒谎,这种技俩太拙劣了,不用脑子就能看穿。 但裴宿还是去了,因为对方既然会用这么拙劣技俩整他,看来对整他势在必得,有一就会有二,不如一次性解决干净。 他也想知道背后到底是谁。 知道是李思思后,他颇觉意外,因为他连她名字跟脸都没对上号,更别提结仇。 对方是个女Omega,而且他出去前有跟老师交代过,这场小闹剧没对他产生实质上影响,对于他而言像小儿科似的把戏,所以他没打算去跟她计较。 裴宿挑了下眉:“你等她干什么?” “跟她聊聊,好歹大家是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廖星正色道,“而且她欺负你,我要为你出头。” 裴宿:…… 裴宿活这么大,还是头回有人如此真情实感地提出要保护他。 按理说他应该感动,但何廖星看他眼神带着怜爱,就像是在看自家崽崽一样。 裴宿于是陷入沉默。 何廖星把手插进口袋,摸出手机来看了眼时间,见还有会儿时间,开口问道:“刚才那些人没打你吧?” 裴宿像是在听什么魔幻发言似的:“……没。” 何廖星想起那几个人跟他说是裴宿欺负他们,有点迟疑地问:“那你欺负别人了吗?” 听见“欺负”二字,裴宿挑了下眉。 其实欺负这俩字本带着股难 言暧.昧,一般不适用于成年人因矛盾而动手打架这种场合。 他想欺负的人只有一位。 裴宿声音轻缓:“你觉得呢?” 何廖星顿了顿,之前他还说过要听裴宿的话,那么他应该信任他,于是他坦诚地答:“我相信你。” 仿佛沁了蜜的水柔柔扩散进心头,涌动,叫嚣。 裴宿低声在心里说了一声,傻子。 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傻这么软的少年,赶过来帮他,因为不放心而守他考完试,最后帮他收尾,裴宿说什么他还信什么,毫无防备心。 裴宿动了下嘴唇,刚想把事实告诉他,忽然下课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何廖星转头就往阶梯教室张望,铃声响后,监考老师便敲了敲讲台,示意不许再动笔,然后开始收卷子。 哗啦哗啦声音响起,那是站起身来,拖动椅子发出的响声,学生们交完卷子后,一边交头接耳一边走出教室。 何廖星走近门口,一直等到监考老师收完卷子从教室里走出来,李思思也没出现。 教室里灯火通明,一片明亮,有几扇窗户没关紧,窗帘在风中拂动。 何廖星和裴宿走进教室,李思思坐在倒数第三排位置,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像块木头。 考试时自从裴宿进教室后,她慌得厉害,握笔的手出了满掌心汗。 做题时,那些题目在她眼前花白一片,仿佛戴上老花眼镜似的,那些平时易如反掌的题干读几遍她都不理解,脑子里全都是完了这俩字。 她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只听得见剧烈心跳,像是要从胸口中蹦出,又怕极了,怕裴宿做完卷子后就抄着椅子过来找她算账。 整场考试,她混混沌沌,卷子写得乱七八糟。 李思思原本是想影响裴宿考试,但没想到反过头来,影响到的人却只有她自己。 她知道何廖星跟裴宿要过来找她算账,她怕得连动弹都不敢。 仿佛所有胆子全都用在筹划那个拙劣把戏上了。 说到底,她是嫉妒心疯狂滋生下,第一次做这种事,她被恶魔蛊惑了,现在的她又恢复了普通人胆量。 教室里静悄悄,教学楼的灯一盏盏熄灭,放学铃 分卷阅读72 声在校园回荡。 何廖星打破寂静,直白开口道:“我们都知道了。” 该来的总会来。 李思思心狠狠颤了下,哆嗦道:“求你,求你不要告诉老师。” 她最要面子,如果被老师和同学知道她设计陷害同学,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现在求来得及吗?”何廖星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思思没吭声,手指紧紧抠着指甲盖,呼吸发紧。 真是奇怪,明明一个人时,她可以肆无忌惮发泄自己情绪,她觉得自己是苦主,但面对这俩人时,她蓦然抬不起头来。 像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蓦然摆到明面,让她觉得脸颊火辣辣。 “你不说我也知道。”何廖星站在离她几步远位置,语气平静,“你跟他都考物理,考试前闹这么出,分明是司马昭之心。” 李思思受不了,她蓦然抬起头来,咬牙道:“你都知道为什么要问?” “看你敢做敢不敢当。” 对方语气明明毫无波澜,却像是根细针,扎在她最敏感那根神经上,她猛然站起来:“就是我做的怎么了!我就是嫉妒他!就是看不惯你们!我明明那么努力,为什么没人看见我?为什么所有人都只注意你们,凭什么?!” “你们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虚伪,说什么请大家吃饭,不过是笼络人心,不过是为了炫耀!” “大家都在同一个教室上课,都被同一群老师教 ,为什么要有分别?老师明明之前最喜欢我,可现在只喜欢你们!” “你们就活该去,活该——” 她说了几遍都说不出接下来那恶毒的诅咒,反倒眼泪珠子扑簌落了满脸。 裴宿站在离她最远地方,一声不吭,眼神很淡,似乎早就料到如此,但一个不相干人的情绪跟他无关,他并不打算理会。 何廖星一脸错愕,没想到他和裴宿什么都没做就平白无故惹上一身怨恨。 过了会儿,他慢慢平静下来:“我们虚伪,惹人厌,那你就用下作肮脏手段对付我们?那这么算起来我们岂不是同一类人?你就不怕有第二个李思思也这么想你,站在你身后,同样准备对付你?” 按照惯常套路,这个场景,对方要么圣母地表示不介意,并跟她灌输心灵鸡汤,要么情绪激动跟她对骂,问她为什么,然后解释一大通。 但没想到何廖星不是以上任何一种。 而且顺着他的话想,李思思居然感到一丝后怕,她被噎了下,一时说不出话来,只顾小声啜泣。 何廖星摇了下头:“像我这种虚伪的人都看不起你。”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何廖星转身拉着裴宿离开。 李思思哭得眼睛通红,脸上也濡湿一片,狼狈极了。 她在原地坐着,茫然又无措。 ……她真的做错了吗? 何廖星说的最后一句话在她脑子里反复播放,仿佛刀刻般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有巡查老师看见这边灯还亮着,过来敲门,问她为什么还不走。 李思思回过神来,呆滞地收拾书包,她脸哭花了,在书包里翻找了下,没找到纸。 她随手抹了下脸,吸了吸鼻子,低头快步离开。 但在经过何廖星刚才站的地方时,她愣了下。 ——那张桌上,静静放了包纸巾。 ☆、第45章、45 回宿舍时, 路灯黯淡, 大部分学生全都已经回到寝室了。 枝桠在路灯下被涂上层浅白的光,所有大灯全都关了, 远处景色皆沉寂在大片晦暗中, 只有些零星灯火在黑暗中闪烁,堪比繁星。 何廖星缩在外套里, 拉链拉到顶端,半张脸埋在衣领间,走得很慢。 裴宿走在他身边, 察觉到何廖星像是只缩在外套里垂头丧气的猫似的, 他问道:“你对谁心都这么软吗?” 何廖星愣了下:“我觉得我刚才超凶, 不然对方也不至于哭啊。” 裴宿:…… 可能每只奶猫都有个自己全天下最凶的梦想吧。 “你不要想太多, 她哭不是因为你凶。”裴宿转移话题道, “这么心疼女孩子, 你以前谈过很多回恋爱?” 何廖星果然被他牵着走, 他叹了口气,回道:“没有。” 何廖星这么回答可能是想暗示他, 他从出生到现在, 感情史一片空白, 第一个暗恋的人是裴宿。 裴宿淡淡嗯了声, 唇角想往上扬,又清了清嗓子, 压了下来。 跟何廖星相处这么久, 他知道他在感情上含蓄内敛, 他暂时还没做好向裴宿告白准备,所以想借着跟他是兄弟的名头靠近他,麻痹他,让裴宿喜欢上自己。 不过虽然如此,何廖星还是不甘心只止步于兄弟,所以才会一直若有似无撩拨他。 比如欲盖弥彰打赌,结果只为了问一句他到底喜不喜欢陈媛,这不就是吃醋? 比如送他钢笔,这不就是定情信物? 比如知道他考试遇到麻烦,二话不说赶过来陪他,这不就是担心? 比如还在冷风中冻了那么长时间,直到脸颊发白,这不就是耍小心机让裴宿心疼? 这些暗戳戳的小心思,裴宿都明白,既然何廖星不打算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那他也不介意一直装聋作哑。 他倒要看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裴宿故作漫不经心:“那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喜欢的类型啊……应该不是陈媛那种类型,仔细想想,他对她从来没心动过,他只是喜欢跟她聊天的感觉。 何廖星在脑子里搜索了圈,想到自己喜欢的一个女明星费乔,埋在衣领里开口道:“我比较活泼外向,所以喜欢沉稳内敛的人,这样互补。” 声音隔着层衣料传出,听着有点闷。 沉稳内敛——这已经算得上直白的暗示了。 仿佛有朵小水花在心间炸开,裴宿唇角弯了下。 费乔是全能女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似乎什么麻烦在她面前都不是问题,何廖星继续开口道:“能跟我有共同语言,跟我共同面对所有困难,携手进步的人。” 他们都是学生,肯定有共同语言,开学以来,所有大大小小事情全都是何廖星跟裴宿一起面对,这不就是共同面对所有困难?何廖星提升成绩,多次问他题目,最终逆袭,这不就是携手进步? 这描述得简直太明白了,就差没直接跟裴宿说,我喜欢的人是你。 裴宿表面平静冷淡,但实则内心掀起不小涟漪。 何廖星都这么暗示他了,那接下来他会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挑着夜黑风高告白? 裴宿垂在身侧的手指稍稍攥紧,抵着掌心,指尖都能感受到跳 分卷阅读73 动力度不断加大的脉搏。 他该答应还是该拒绝?不,他应该考虑的是用何种让何廖星印象深刻的方式答应。 裴宿勉强维持人设不崩,高冷地嗯了声。 何廖星忽然靠近他,握住他手。 裴宿:……! 他果然是想跟他告白,所以才会 主动与他拉近距离! 何廖星手心微凉,触感柔软,像是软糖,握住他手后,裴宿有点僵硬。 俩人隔得很近,海洋和花香纠缠在一起,暗香浮动,缱绻温柔。 何廖星小声嘀咕了句还挺暖和,借我握下,但是裴宿完全没听清,他耳膜被沸腾血液冲击,只听见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眼角余光里,何廖星如同花瓣似的薄唇微微张着,温和地喊他名字:“裴宿。” 来了! 裴宿,裴宿居然有点紧张,他抿了下嘴唇,告诉自己要淡定,要镇定。 何廖星转头看他,离他很近,像是已经准备好了,等告完白就立刻吻上来,这样确定关系,牵手,接吻,一条龙就全都做完了。 没想到是他小看他了,何廖星要么憋着,要么玩这么大! 裴宿心跳乱成一片,毫无规律,和何廖星相握手心不住发热,几乎紧张到同手同脚。 下一瞬,何廖星开口道:“我们宿舍门好像锁了唉。” 已过了门禁时间,冷风拂过,在俩人面前伫立着一扇冰冷无情的铁门。 裴宿转头看看铁门,又看看何廖星,声音带着克制的起伏:“……你只想跟我说这个?” “不然呢?”何廖星茫然道,“锁门了我们就没地方住了,这时候我还能说什么?你会爬墙吗?” 裴宿抿紧嘴唇:“你说话就说话,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何廖星竟从裴宿声音中听出一丝羞恼……是他错觉吗? “你刚才看着有点走神,我说了好几句话你都没听见。”何廖星冤枉地解释,“而且我握着你手,也远离不了你吧。” 此刻裴宿的心宛如从天空坠落到地上,会措意的尴尬和羞愤一齐涌上来,捕捉到握手俩字,他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牵我手?” “我有跟你说过,是你不听我讲话,”何廖星松开他手,委屈极了,“我有点冷,想借你手暖暖,你还反握我手呢,我以为你是答应了。” 裴宿:…… 何廖星茫然又不解其意,怕裴宿又听不见,重复问道:“那什么,你会爬墙吗?” 裴宿侧身没看他,只留了个后脑勺给他,绷着声音吐了个嗯字出来。 五分钟后,何廖星带裴宿绕到宿舍围墙侧边,翻墙而入。 本来快要成功,结果惊动正在墙边巡逻的黑猫,黑猫是宿管阿姨养的,就是个奸细,对裴宿和何廖星喵喵个不停,很快把宿管阿姨惊动,她还以为是进了小偷,拿着棍子就赶过来。 何廖星也不管裴宿是不是会介意,反应极快拉着他手往反方向狂奔。 风在吼,黑猫在叫,宿管穷追不舍,整个宿舍楼没睡的人全都打开窗户往下看过来,见是俩人拉着跑,口哨声,起哄声在黑夜此起彼伏。 这个裴宿原本以为会充满刺激的浪漫告白之夜,最终也的确让人,非常难忘。 ☆、第46章、46 物理卷子还没改出来, 李思思主动退了竞赛, 老师觉得她是个好苗子,想挽留, 但被她拒绝了。 众人都很纳闷, 不知道李思思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李思思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说退就退,也太奇怪了。 有人以为是她心态崩了, 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毕竟李思思高傲惯了,自尊心强,别人稍微一句话说得不好, 她有可能会难受,会翻脸。 于是和她玩得好的几个女生纷纷想尽办法转移她注意力。 李思思原本以为裴宿跟何廖星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但发现他们没有。 仿佛那天陷害裴宿, 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但对于她而言,却是惊心动魄, 尽数爆发的大事。 他们像是闪闪发光, 高洁得不染任何世俗尘埃的云端少年, 因她的玩闹偶一停留她身侧, 又很快飘远。 而她, 站在地上,仰望他们,嫉妒和不敢化为带血藤条,禁锢她。 李思思想了很久才明白,原来限制她的,不是裴宿和何廖星,不是其余所有人,而是她自己。 那些负面情绪被她用来画地为牢,只圈住了她自己。 所幸,走错的路不算多,亡羊补牢,不算太晚。 - 又是一个大课间,星期一惯例升旗仪式,全校人都要站在大操场上。 秋意越来越浓,校门口种了一排枫树,叶片随冷风飘落,打着卷儿落到地上。 何廖星困倦地抵在裴宿肩膀上看知识点手册,手册里夹了片火红枫叶用来做书签。 校长拖长声音,用催眠般声音讲接下来每个年级的重点任务和计划,重点对高三提出督促。 何廖星打了个哈欠,额头抵着裴宿肩膀慢慢往上探,像是颗从主人背后偷偷冒出的猫脑袋。 裴宿没有回身,淡淡地道:“何廖星。” 何廖星停下挪移动作,小声问道:“你还在生气?” 裴宿跟他闹脾气闹一上午了,其实也就屁大点事,昨天他跑裴宿宿舍里做题,又做得忘了时间,在他那儿借住一宿,结果起床时,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跑到裴宿床上去了。 何廖星睡着后,基本上跟死了没两样,而且起床气很大,他给自己起床闹钟定了四个,每隔五分钟响一次,阶段性叫自己起床。 他估摸着也是因为晚上睡着太冷,所以就不自觉跑裴宿床上去了,这对于俩兄弟而言算是事儿吗?根本不算。 可接下来到点,裴宿想起床,何廖星起床气颇大地把他抱住了,不让他起来。 裴宿没想到一起来居然近距离跟何廖星近距离面对面,愣了几秒,接下来怎么努力,何廖始终不松手。 于是俩人迟到了。 裴宿一上午没理何廖星,他没有跟何廖星生气,他只是需要自己冷静下,顺便给何廖星定规矩,以后晚上超过十二点不准过来。 何廖星是个Omega,为什么一点性别意识都没有? 早上时起来怀里抱着何廖星,对于裴宿而言刺激太大了,甚至不可遏制起了生理反应。 他现在短时间内不想跟何廖星接触,否则会不由自主浮现早上那一幕。 可何廖星一点数都没有,自觉错了,于是努力试探想让他消气——他的试探包括且不限于趁裴宿路过时抓他手,在通讯软件上发一大排软萌认错表情包,下课就转身趴在裴宿桌上, 分卷阅读74 什么话都不说,怯怯地看他,甚至因为裴宿打了个喷嚏,他就跟秦书换了一节课位置,主动把衣服给裴宿披,还想用怀抱温暖他。 一整个上午,何廖星信息素都透着可怜无助认错和乖巧的意思。 裴宿……快被他撩疯了。 谁暗恋人是像何廖星这么暗恋?这么直球? 听见何廖星问话,裴宿冷淡道:“我没有生气。” 何廖星抵着他背,低低噢了声,声音像是小猫似的。 知识点终于背完,何廖星站直身体,翻了一页,把书签放到第一页夹好。 恰好,冗长讲话也终于落下句点。 各班队伍有序退场。 高二和高一在教学楼岔路口分开,何廖星正顺着人流走,忽然从林荫道跑过来俩大汗淋漓的人,还穿着短袖,护袖,运动鞋。 正是秦书跟梅菜。 他俩为了躲无聊的升旗仪式,跑去跟自班的篮球队一起打了半小时球。 何廖星哟了声:“打得这么激烈?” “气死我了。”秦书用纸擦着汗,吐槽道,“我们占了个篮球场,结果五班几个刺头也跑过来,放着那么多其他篮球场不用,非跟我们抢,说什么马上要开运动会,美名其曰锻炼身体。” 何廖星皱眉道:“这么嚣张?最后呢?” “他们根本就不是想抢场子,他们就想砸场子找茬!”秦书这会儿肺管子还疼,“差点打起来,最后我们班有人说算了,他们分明是想找我们挑事,他们不怕,可我们怕事情闹大扣分,所以就算了。” 梅菜蔫蔫的,像是菜樱子从脑袋上垂下来似的:“我们惹不起,只好躲,就让了。” 梅菜最近恋情不顺,陈芳语跟他谈恋爱好多五班人都知道,现在一班五班势同水火,她受的压力很大。 何廖星没说话,表情绷着,也觉得气。 回到班上后,大家零零散散地趴着,坐着,闲聊。 一班那几个篮球队的人所经历的事情很快在班上传开,大家围着他们听,义愤填膺。 当大家商量到到底是打一架还是打一架时,李春华走进来,众人纷纷噤声,都回到自己位置上了。 李春华把课本和水杯放到桌上,视线环视底下人一圈,笑吟吟道:“一个个都怎么了?跟吹满的气球似的。” 大家不想让李春华操心,一个个纷纷都说没什么。 李春华说:“跟你们说个好消息,十月底咱们学校要举办运动会啦。” 高中生话十分规律,发生点什么稍微大点的事情都觉得有意思。 运动会自然是有意思的活动之一,对于喜欢运动的学生而言是最值得期待的,可以尽情跑跳,而对于不爱运动的人来说,也可以趁机放松一把。 学生们间掀起小小浪潮,但兴致不高,都还惦记五班找茬的事。 “听说这次五班很多人都会参加,而且励志拿奖牌。”李春华话锋一转,“哎看你们好像都不开心的样子,那我也不期待,就看着五班拿第一好了。” 五班有很多人参加?还想拿第一? 大家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群情激愤,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 “有我们在,轮得到他们班拿第一?呸!” “梦想比天还高,也不怕飞一半中途被折翼。” “五班哪一次拿过第一?说这话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点到为止,李春华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接下来咱们开始上课,请把课本翻到第一百页。” - 上完语文课后,有人问体委运动会项目和报名情况,体委把报名表拿出来,一组组传下去。 李春华那两句话有奇效,成功点燃战火,一班其实不是骁勇善战,攻击性特别强的班级,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运动会报名早几天就开始了,却一直没人报名,体委为凑够人数操碎了心,但这会儿完全不用他发愁,来报名参赛的人 源源不断。 甚至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都想报接力,贡献自己一份光和热。 体委感动极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受欢迎过。 报名表一路传到梅菜跟何廖星这儿,梅菜大笔一挥,豪迈报了个八百米。 何廖星看了报名表半晌,报了跳高,扔铅球,和一千五。 把报名表往后传时,裴宿一眼瞥见何廖星报名项目,挑了下眉:“你报跳高?” 这还是裴宿一上午主动跟他说话,何廖星眨了下眼睛,愣愣地啊了声。 裴宿看着他:“你崴过脚。” 说完后,他没征求何廖星同意,伸手把何廖星名字后那个跳高划掉,旋即写下自己名字,报了跳高。 在一边守着收报名表的体委目睹这一幕,在心中感慨这是什么感天动地兄弟情。 记得对方崴过脚,划掉项目自己上什么的,这要放一对小情侣身上,还挺甜。 但他很熟悉何廖星跟裴宿,他知道他俩只是关系好而已。 写完后,体委收好报名表离开了。 裴宿继续看书,但一只白皙瘦长的手伸过来,挡住他看的那一页。 他视线慢慢上移,何廖星趴在他桌上,笑眼弯弯:“中午去吃什么?” 裴宿的手就放在书边,何廖星慢慢挪过去抓他手,轻轻晃了下,软着声音哄道:“我请客好不好?” 裴宿喉结轻轻一滚。 ☆、第47章、47 中午他们去光顾了小王烧烤,小王烧烤物美价廉, 味道是真的不错。 老板很和善, 很有经商头脑, 经常推出什么“满分包过”, “年级前十”,“全国第一”, “我最牛批”的套餐, 但实际上套餐里还是烧烤, 每回来吃的学生都挺多, 权当是个心理安慰。 今天去没看见黄毛,何廖星也没在意,以为排班被岔开。 晚上时他照例给大苟讲题, 这一个多月以来,俩人都习惯这种学习节奏。 大苟学得很快, 每次何廖星讲课他都听得很认真,但今晚也不知怎么了, 一直心不在焉, 何廖星问他问题, 他也要反应很久。 何廖星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大苟遮遮掩掩,没说实情, 含糊道自己可能是工作比较辛苦,有点累。 何廖星信了,让他好好去休息, 然后自己刷题,刷到十二点时,手机震动了下。 何廖星刚好刷完一张卷子,正在休息间隙,于是顺手拿过来,没想到看见的是一条提示【对方已撤回消息】。 是大苟发来的。 何廖星有点纳闷,然后他看见聊天界面顶端有正在输入字样。 输了大概有一百年吧,什么消息都没出来。 何廖星等得没耐心了,发消息过去。 【Bling:怎么了?】 大苟咬咬牙,终于不犹豫 分卷阅读75 了。 【今天也在学习:我哥被一个小姑娘骗了。】 何廖星困倦地捏着眉心,打过去一个问号。 【今天也在学习:反正挺复杂,我跟踪他好几天,发现那小姑娘是为了骗钱,而且还劈腿,然而我哥不听劝,还觉得我造谣污蔑对方。 我和我哥都有案底,我不敢报警,所以我想了个办法,我决定去勾搭那个女孩,让他们感情破裂】 何廖星:…… 那你还,挺机智? 【今天也在学习:说来有点惭愧,但是我没谈过恋爱,我不知道怎么追人】 何廖星正想回,我也没谈过,字打了一半,对方又发来消息。 【今天也在学习:我身边唯一一个正常普通人就是你了,我想问你有没有恋爱经验勾搭技巧什么的,对方段位太高,我怕被她猜出来】 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何廖星于是默默删掉没打完的话,想了想,他打了一行字。 【Bling:那你等等】 何廖星打开通讯列表,挑了几个熟悉的朋友,群发消息,问他们会不会追人。 手机又震动了下,是裴宿发来消息,问他作业做得怎么样。 这段时间的作业全都是裴宿给他布置的,量身定制。 何廖星乖乖回了句做完了,旋即把做的答案拍过去给他检查。 裴宿检查了遍后,表扬道做得不错。 做得不错的意思是,正确率还挺高。 何廖星嘴角扬起一抹笑,手机持续震动,是刚才那几个人给他回复了,何廖星本着多份数据更加妥帖的心理,也顺手发过去问裴宿。 【Bling:你知道怎么追人吗?】 已经十二点半,裴宿刚洗过澡,正拿毛巾在擦头发,手机再度震动,他捞过来看了眼,手机屏幕在他眼底折出一线浅光,擦头发动作顿了下来,水珠顺着鬓角边缘淌下,滑过颊边,流过下颔,最终没入浴袍里。 明明是十月中旬的天气,夜晚温差大,他却忽然觉得热。 ——你知道怎么追人吗? 这一句话,被拆分,每个字一一从裴宿脑中滚过,发出轰隆巨响。 裴宿想,原来何廖星终于忍不住了么? 他终于不满足这种朦胧暧.昧的现状,终于不满足于以兄弟身份对他撒娇,终于想正式开始追求他了吗? 他早该如此。 裴宿唇角弯起,这么想着。 他转身坐下,打字回复。 【X:在对方面前软一点,乖一点,眼里只有对方一个人】 何廖星没谈过恋爱,他觉得给他回复的人全都说得对,什么嘘寒问暖,关怀,男友力,他一一截图过去发给大苟,大苟连连对他道谢。 但等截到裴宿的回复后,何廖星沉思了会儿,莫名觉得裴宿回答的画风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爬上床,缩在被子里,回裴宿。 【Bling:你谈过恋爱吗?】 裴宿看见消息后,心跳又加速跳动了一瞬。 他一直以为何廖星单纯,直球,可没想到对方这么会。 仗着以为裴宿不知道他暗恋他,所以肆无忌惮,试探,撩拨,还占有欲十足。 刚刚试探完他,就立刻打听他情史,步步为营,城府极深。 ……但他居然一点都不反感这种小心思。 【X:没有】 【Bling:那你怎么知道怎么追人?】 裴宿想,这不是废话吗? 何廖星全都展现给他看了,平时那么多无意识的撒娇和亲近,无论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第一个跟裴宿分享。 这些不就是在暗地化解裴宿心理防线? 这不就是追人? 但何廖星显然不是单纯在问他这个问题,裴宿细想了下,觉得何廖星应该是借机吃醋,还是想翻他旧情史。 于是他想了个滴水不漏的回答,顺便还小小暗示了下何廖星,算是给他个线索。 【X:以前追我的人我没怎么注意过,但是最近,有个人正在追我】 何廖星缩在被窝里,温暖席卷上头,他昏昏沉沉闭上眼,手机也从手里滑了下去,没来得及看裴宿发给他的消息。 等了五分钟后也没等到何廖星回复后,裴宿继续擦头发,觉得已经完全掌握何廖星的心理活动。 何廖星肯定充分理解了裴宿话里的潜台词,他此刻肯定有点慌,担心自己暗恋的事情早就被裴宿察觉,所以才紧张得不知该说什么。 或许是知道何廖星明天开始就打算光明正大追他,裴宿这一晚上睡得前所未有的好。 - 何廖星第二天起来才看见消息,从看见消息那一刻起,他就惊了。 他这段时间语文成绩提升上来,理解能力强多了,裴宿那句话的意思分明是说,以前追他的人都如过眼云烟,但是最近出现了个追他的人,让他在意。 卧槽? 裴宿该不会很快就要脱单了吧? 可是对象是谁? 何廖星刷牙时不断头脑风暴,开学来所有靠近裴宿的女性一一从脑子里划过。 从裴宿回答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追他的那人又乖又软,还全心只有他一个人。 可见对方是个Omega的几率很大。 是陈媛的朋友赵依依吗?裴宿还跟她跳过舞,是语文课代表赵倩吗?每回收作业他们总会聊会儿天,还是李思思,那天她哭得梨花带雨,惹得裴宿怜惜…… 何廖星越想,越觉得接近真相。 天呐,此刻除了自己,他怀疑其他所有Omega都在暗地里追裴宿。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短小的二更,过渡章,写得慢,抱歉qaq 明天粗长点补偿大家,如果做不到我就摸回来改作话(不是) ☆、第48章、48 走出宿舍时,何廖星看了眼时间, 六点二十, 还有十分钟裴宿出门。 他先下了楼,去食堂买了份早餐, 一边喝粥一边在岔路口等。 裴宿六点三十二分出现在宿舍楼底下, 何廖星把早餐递给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声早。 他给他买了鸡蛋, 豆沙包,和一份南瓜粥。 裴宿接过早餐, 明知故问:“特地给我准备的?” 以往俩人也经常互带早餐,看谁先起得早,这都是惯常操作了。 何廖星点点头, 他想问裴宿问题, 自从早上看见那则消息后, 何廖星快好奇死了, 他想知道那个追裴宿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跟不同的人聊八卦,需要有不同策略。 根据他观察来看,裴宿平时最不喜欢聊八卦, 别人聊天时,哪怕说到年级主任跟某某校董好上了,聊得热火朝天,裴宿也无动于衷, 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而且他这人自带隔绝一切的气场, 没什么 分卷阅读76 人敢主动找他聊八卦。 何廖星不想显得自己太八婆, 憋了一路,最终委婉地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Omega啊?” 裴宿咬了口豆沙包,食堂豆沙包偷工减料,豆沙很少,但今天吃,却莫名甜,像掺了糖汁儿。 他知道何廖星又在试探他,他慢慢吃着包子,不紧不慢回道:“努力,优秀,活泼开朗,像是小太阳。” 这几个形容词,感觉赵倩和赵依依都挺合适……但赵依依跟裴宿没多少交集,后面也没怎么见过面,所以是赵倩的可能比较大。 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但何廖星没怎么见过裴宿跟其他Omega接近过,所以可能性低到可以直接忽略。 猜了一早上,问一句话差不多就能得出答案,堪称没费什么波折。 何廖星抓心挠肝这么久,此刻却一点猜中答案的喜悦都没有,对号入座,他想象了下裴宿和赵倩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模样,忽然心口堵得慌。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何廖星忽然愣愣地开口道:“其实我也不错。” 裴宿嗯?了声,转头看过来。 他刚吃完豆沙包,一粒豆沙停留在他嘴角,衬着他那张高冷禁欲的脸,有种反差的萌感。 何廖星自觉失言,觉得自己方才可能是被魔鬼附身,瞥了眼裴宿,视线落在他唇边,岔开话题道:“豆沙包甜吗?” 可能意识到唇边沾了豆沙,少年伸出舌尖,湿红的舌,在唇边一勾,卷过豆沙,那抹糖色消失在他唇角,那唇瓣唇色饱满,唇边只余一星水光,像是娇艳欲滴的花瓣被揉弄,不小心漾出花汁,糅杂在那冷淡骄矜气质中,有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感。 裴宿:“甜。” 何廖星看着他,心脏却漏了一拍。 ……有那么一瞬,他居然想靠近过去,亲自尝尝。 他疯了吗? 他肯定是疯了- 明天是周末,梅菜前些日子抽奖,抽到了只火锅,于是请他们放学去他家一起涮火锅吃,吃完火锅正好可以参加他们那边的灯会。 何廖星这一整天总会时不时瞅赵倩和裴宿,完全控制不住。 一看见她,脑子跟连环画似的,会刷刷冒出好多场景,什么裴宿牵着她手一起走,俩人一块儿做题,一起养花,可能以后还会生孩子…… 何廖星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极了,这些事明明人家俩人都还没操心,他为什么想得这么远? 坐在身边的梅菜很是不满:“星星,你发什么呆呢?你今天怎么总发呆啊?” 何廖星瞬间回过神来,心虚一笑:“你们聊到哪儿了……吃火锅对吧?” “刚才分工呢,我和秦书去买零食饮料,你跟裴宿去逛超市,买肉和菜。”梅菜小算盘打得很响,“咱们分头行动。” 何廖星看向裴宿:“我没问题。” 这只是一件小事,但何廖星回答时却是看着裴宿说的,裴宿心里清楚,他知道何廖星是想跟他单独待在一起买东西。 裴宿唇角短暂一弯,又很快被压了下去,他也嗯了声。 分工于是就这么被敲定下来。 裴宿推着推车,何廖星在一边挑选菜和下火锅必备的各种丸子。 生菜,白菜,油麦菜,何廖星拿塑料袋装,裴宿过来跟他并肩站着,在菜堆里挑选。 何廖星见他似乎很有经验,随口问道:“你会做饭?” 裴宿嗯了声,他的手干净修长,仿佛天生应该在钢琴上跳跃,应该拨弄吉他弦,会挑菜这种事还挺新鲜。 何廖星刚想随口调侃两句,脑子里忽然模糊闪过什么,那幅画面里,也有同样一双漂亮手,在熟练处理各种食物,洗手做羹汤。 依稀听见自己声音响起,啊,哥哥你居然会做饭。 莫名的熟悉感。 何廖星愣了会儿。 其实这一整天何廖星不断看裴宿,裴宿是能察觉到的,但是没想到,他不过是挑个菜而已,何廖星居然也能看这么久。 何廖星未免太过于喜欢他了。 裴宿装好菜,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眼底浮现一丝笑意:“想什么呢?” 何廖星站在原地,顺口道:“在想你做饭好不好吃。” 还没把他追到手呢,居然就开始想吃他做的饭了。 裴宿偏头看他:“你想吃吗?” 如果何廖星一定想吃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 话既然都说到这儿了,何廖星点点头,眼眸闪亮:“想啊,可以吗?” 他果然是想撒娇让他答应,说不定刚开始的长久注视都是他设计好的。 裴宿十分大方:“那好吧。” 他拿着菜去称,一边走一边想,何廖星似乎总是很容易得逞,这样下去不行。 买完菜和肉后,负责买零食和饮料的其余俩人也差不多买好了。 四个人去了梅菜家,梅菜拿出崭新的火锅,在众人面前晃了圈,美得不得了。 梅时也在家,正在修照片,不过他在二楼,梅菜他们在一楼吃火锅。 裴宿进厨房洗菜,备菜,何廖星也进来帮忙,梅菜和秦书在外面整理场地,俨然打算准备大吃一场。 一时之间,里外气氛轻松而和谐。 何廖星发现裴宿真的很会做菜,刀法又快又稳,藕片切得极薄,土豆切块备用,鸡肉被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下锅,先油炸佐料,爆炒出香味,再下菜。 因为楚烟不擅长做饭,何廖星手艺还是被迫学会的,糊弄自己人还行,但跟裴宿一对比,霎时小巫见大巫了。 他帮忙洗菜,一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 裴宿站在灶台前,一手拿锅柄,一手拿锅铲翻炒菜:“很早,小时候爸妈不放心,怕我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就教我做饭。” 那时候裴宿九岁,裴父揽着他,站在厨房外,教他这个菜应该怎么烧,那个菜怎么烧。 小裴宿问:“我为什么要学这个呀?” 裴父一本正经:“你以为我只是在教你做饭?你好好想想我平时跟你讲的那些大道理,一道菜,它难道仅仅只是菜吗?” 那时候裴宿还很好骗,最崇拜的人是裴父,闻言有点懵懂。 从九岁学到了十三岁,终于什么菜都会烧了,但裴宿仍然没参透一道菜的道理。 倒是裴家人都不喜欢下厨房,裴宿会做饭后,有时保姆放假,裴父裴母总是十分习惯地让他去煮宵夜。 裴宿到十五岁,终于明白当初他爸骗他做饭,只是单纯因为他们夫妻俩懒而已。 裴父还义正言辞跟他说,他应该感谢他,像他这种家庭养大的小孩都金贵,他会做饭,瞬间能从一大堆少爷里脱颖而出,以后追人也能用得上。 裴父说这话时大概没想到,他这话能这么快应验。 但是 分卷阅读77 别人追他。 裴宿敛下眼眸,长睫微垂,唇角微微一勾。 何廖星想了想自己为什么学会做饭:“我也是很早开始学会做饭的,但却是因为不想英年早逝。” 对比之下……人生好他妈艰难。 “很早吗?”裴宿回想了下,“我认识你时,你好像还不会做饭。” 何廖星心微微一跳,之前诸多猜疑一下子涌上来,涌到嘴边:“所以说,我是不是……” ——我们是不是见过? 但他话才说到一半,梅菜便循着香味冲进来,嗷嗷嗷个不停:“好香啊!裴宿你还有这个手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何廖星那句话又咽了回去。 客厅已经收拾妥当,火锅底料也提前放好了。 裴宿简单烧了两盘菜,端出去,几个人洗手,开吃。 滚汤烧得沸腾不止,热气蒸腾,薄薄肉片往锅里一烫,涮几下就熟了,蘸上调制酱料,一口咬下,唇齿生香。 梅菜在涮火锅时没忘炫耀:“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我抽到火锅的传奇经历?” “您可打住吧。”秦书伸手比了个停的手势,“你说了八百回了,让我背都能背出来。” 何廖星瘫着脸:“我也是,根本不想听。你之前跟我说你中过很多次再来一瓶,我们都知道你是欧皇小王子。” “你还是非酋呢,”梅菜不忘拉一踩一,“别说再来一瓶,你连下个山都能遇到暴雨天,出个门都能脚滑,喝凉水都能被呛到,下回要中什么,你让我来帮你开!” 正在吃菜的裴宿顿了下:“何廖星之前去爬过山?” “是的啊,”梅菜眨了眨眼睛,“星星没跟你说过吗?他十五岁那年上山……” 秦书:“上山玩吗?” 没想到连何廖星比他都茫然:“什么?我上过山吗?” 梅菜奇怪地瞅了何廖星一眼:“你失忆了吗?我跟你不就是在医院认识的?咱俩都是初中毕业,又都考上一中,我从楼梯上摔下来,骨折了,你不就在我隔壁病房吗?咱俩还经常在一起玩。” 裴宿倏然向何廖星看过来。 何廖星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他努力回想,却只能回想起几个零碎片段,像是一面镜子,摔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他只能捡起其中一面。 火锅在沸腾,发出咕噜咕噜响声,空中满是食物香味,四个人围在桌边坐着,气氛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极其安静。 “好像是……?”何廖星哈哈两声掩饰过去,“我还说什么了?” “天呐这才过去多久,你这什么记性啊!”梅菜惊叹道,“我只知道你们好像是去参加什么夏令营,返回途中下暴雨,然后出了意外,你那时候总是发烧,别的我记不清了。但有回我去找你,我记得你在说梦话……” 何廖星很好奇:“我说了什么?” 裴宿直直地看向梅菜。 梅菜努力回想了下:“好像是说什么,你喜欢上了个美人哥哥,让他千万等你,等下回你们再见面时……你要向他告白。” 何廖星彻底愣住。 裴宿正准备去夹菜的筷子定在了半空中。 ☆、第49章、49 愣过后,何廖星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不可能吧。” 秦书惊讶到不行:“看不出来哎, 没想到何廖星还挺会, 初三毕业那会儿多大?才十五岁吧, 太纯情了。” “谁说不是呢!”梅菜朝着何廖星挤挤眼睛, 飞快捞起块肉放进嘴里,“你老实交代, 美人哥哥是谁?你暗恋对象吗?夏令营那段时间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怎么会, ”何廖星匆忙否认, “我警告你, 你不要瞎编。” “谁瞎编了!”梅菜白了他一眼,“这就是你梦话,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你自己做那种梦, 怪得了谁?后面也没见你提过,你那个美人哥哥应该只是段露水姻缘, 那有再梦见过他吗?” 何廖星正在烫羊肉卷, 像是为了掩饰惊慌失措似的, 他把肉在酱料中滚过一圈, 塞进嘴里,头也没抬:“我, 我没有!” 此刻他怀里像是揣了只兔子,心脏狂跳不已。 这真的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他记得从小到大所有事情, 像是一捧细沙,但在不知不觉间,沙漏掉一粒,而他毫无察觉。 他不记得自己去过夏令营,甚至不记得回来,不记得暴雨,不记得住过院…… 所有关于夏令营的一切,全都从记忆里消失了,像是一条溪流被截取中间一段,而其余地方,依旧严丝合缝合拢在一起,叫人完全分辨不出来。 梦似乎成了唯一真实的存在,满天繁星下,清新草木香,轻浅海洋气息,粗粝树干摩挲他背脊,灼.热气息里,他被一个怀抱拥住。 第一天遇见裴宿时,他就觉得恍然在哪儿见过,对方如同从梦中走出来的人,而裴宿对他的态度亦很奇怪。 后面这个梦不止做过一次,裴宿也经常让他觉得有种熟悉感,但再想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仿佛那记忆如同水滴沉入海中,难以寻找。 如果不是梅菜提起,何廖星几乎连住院那段时间都忘得干干净净。 长久不断的高烧,模糊不清的神智,那一整个星期,宛如沉睡在一个巨大蛋壳中,他出不去,别人进不来。 哪怕是现在,他只能回忆起零星片段。 这种感觉很——奇怪,甚至让人害怕。 既然你能在无意识中丢失一段记忆,并且毫无察觉,那你怎么确定你单单只丢失了一段?你怎么确定没有更多记忆迷失? 耳朵宛如灌了水般,其余声音都变得迟缓,音调变异,拉长。 回过神来时,梅菜还在开玩笑:“星星你慌什么呀,没有就没有,谁还没做过春梦不是?比如我第一次……” 秦书打断他的话:“请你时刻记住你是有对象的人,这个话题再聊下去要被锁文了。” 梅菜一秒正经起来:“那就别聊了吧,来,吃菜吃菜。” 何廖星呆坐在原地,身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按住他肩膀,轻声问:“你还好吧?” 何廖星有许多话想问裴宿,他几乎都要等不及,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合适场合,也不是合适时间。 他笑了下:“我没事。” 其余俩人都没注意到他俩异常,秦书吱哇乱叫起来:“梅菜你快要把肉都吃完了!你留两块!!” 梅菜以风卷残云之势,凭借一双灵活双手,抢走最后两块肉:“凭本事抢到的肉,为什么要还?” 秦书气得想去他碗里抢。 - 一顿火锅结束,秦书跟梅菜俩人友谊宣告暂时破裂。 梅菜家住春城一个叫梅花镇的地方,离市中心搭车四十分钟距离,每年十月二十号 分卷阅读78 ,都会举办一次灯会,这是传统。 有个故事是这么流传下来的,说很多年前,有一对情侣互生恋慕,女方是千金小姐,男方是贵族少爷,门也当,户也对,但无奈小姐未出阁,不方便相见,俩人便约定用放孔明灯的方式来传情。 这么一传就传了许久,最后俩人终于到了成婚年龄,刚拜完堂,洞完房,没想到第二天少爷就被传召,子承父业,带兵出征。 少爷临走前跟自己夫人约定好,他没回来前,她每日放一盏灯,哪怕走出多远,他都会回头惦记那一盏灯,如此就能顺着找到回家的路。 夫人等啊等,放了一盏又一盏灯,结果没等到未归人,反倒等回来一具盖着黑布的棺椁。 当天晚上,梅花镇里,千万盏灯如同萤火虫般升空,而夫人也消失不见,像是化为一缕清风,所有关于她存在的痕迹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百姓们都说她是上天庭的仙女,那千万盏灯,是她哀莫大于心死后,羽化而归仙。 灯节就此流传下来。 吃完火锅后,四个人去灯会上转悠,街道早就被布置好,张灯结彩一片,人流如织,流光溢彩,奇形怪状的灯十分引人注目。 何廖星不是第一次来梅菜家玩,但却是第一回参加灯会,瞧什么都觉得新奇,这里转转,那里逛逛,头上带灯角的少女笑眯眯地看他:“哥哥第一次来灯会玩?” 少女面前摆了许多发光小玩具,何廖星低头看着:“你怎么知道我第一次来?” “我是本地人,像你生得这么俊的哥哥还是头回见,”少女的嘴十分甜,拿起一条发光手链递给他,“送哥哥一条手链,希望哥哥玩得开心。” 何廖星自然不会白要,他接过手链,又挑了几样小物件,一起付款了。 少女干净利落帮他装好,他刚走出没两步,便听见少女笑吟吟对下一位顾客道:“哥哥瞧着眼生,是第一次来灯会?” 何廖星回头,然后看见少女用同样话术套路又火速卖出去一小部分商品。 可以的,梅花镇的人,都很会做生意啊。 那怎么梅菜就这么呆头呆脑呢。 何廖星提着一小袋发光玩具,往四周张望了下,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跟其他人走散了。 都怪灯会太热闹,人流量也大,梅花镇虽说是个镇,总体面积却包含了八条长街,纵横交错,其间还穿插各种小路。 何廖星打着转,像是只在迷宫转悠的蚂蚁,被各色花灯迷了眼,最终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才在一个转角看见梅菜和裴宿。 他们在孔明灯上作画,指导他们的是一个老奶奶,头发鬓白,皮肤上布满沟壑,模样瞧着慈祥。 “下笔慢一点,再慢一点。”老奶奶摇着薄扇,“慢慢来,高个小伙画得不错。” 她说的是裴宿。 梅菜不服气:“我明明觉得我画得也很好!” 他一转头看见何廖星,立刻嚷道:“星星你过来评评理,你看我俩谁画得好?” 何廖星背着手走过去瞧,梅菜和裴宿手边各放了两个孔明灯,梅菜正在画的是一团……毛线球? 他转头又去看裴宿画的,裴宿画完一幅翠竹,正在第二个孔明灯上画寒梅,遒劲有力,栩栩如生,细节十分完美。 见何廖星靠近,裴宿朝他看过来,昏黄的光打在他半边脸上,在面部轮廓勾了圈光边,五官俊美,眼眸如同墨染,轻轻瞥过来一眼,仿佛像是宇宙深处的星光,霎那间将其他所有斑斓流光都比了下去。 何廖星与他对视一眼,心慌得厉害,转头偏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再次望回去,裴宿像是守株待兔似的,见他再度看过来,嘴边浮出丝浅笑。 这是他第二次对他笑。 何廖星一头撞入他眼底,像是猎物撞入网中,无论怎么都挣不开了。 梅菜本来兴致勃勃等何廖星来评价,没想到等半天没等到,再一偏头,发现俩人正在互相看着对方。 不是,这有什么好看的啊?整天待在教室里还没看够? “星星!”梅菜伸手在他眼前挥了下,纳闷道,“裴宿比我画的灯好看吗?” 何廖星登时回过神,视线猛然收回:“没。” 梅菜搂着他肩膀,将他带到自己的杰作面前,指着那画好的孔明灯灯面:“你看,我是不是画得也挺不错?” 孔明灯上全是一团团晕开的墨水,活像是梅菜画不出来画,吞了口墨,又将其喷出来。 何廖星费劲辨认半晌,安静几秒钟,对他竖起大拇指:“你以后,肯定能当艺术家。” “是吧。”梅菜嘿嘿笑了两声,“我也觉得!你说我等会儿把灯放到天上去,神仙会不会也特别喜欢我的画?” 神仙可能会被气死…… “可能吧。”何廖星决定当个好爸爸,哄一下自家傻儿子,“然后你再祈求下神仙能不能保佑你十月月考顺利度过。” 梅菜眉飞色舞:“这个主意超棒!” 秦书去转悠一圈后也回来了,本来他都已经被乱灯迷了眼,忘记跟梅菜的决裂,可当他兴高采烈地来,梅菜也兴奋地把自己画的第二个孔明灯递给他后,俩人的友谊再次破裂。 梅菜骂他没艺术细胞,秦书怼他画得乱七八糟。 最后俩人各走一边,互不理睬。 裴宿拿起画好的灯,递给何廖星一个。 何廖星接过,细细地看上面的画。 裴宿抱手站在一边:“何老师觉得我以后能当艺术家吗?” 何廖星一本正经:“我看挺悬,应该当不了。” 说完这话他自己没绷住,先笑了起来。 裴宿亦忍俊不禁。 俩人沿着长街慢慢走,梅菜跟秦书十分欢脱,你撞我一下,我怼你一下,拿孔明灯跑着,像是跟长辈去放风筝的小孩。 长街尽头,是一大片空地,一盏盏孔明灯依次飞上天空,在夜风中摇曳,晃晃悠悠,成为一个光点。 据说,在灯上写愿望,再把孔明灯放上天空,在飞到最高点,燃尽燃料那一刻,风会将你的祈愿带到天神身边。 空地人太多,裴宿跟何廖星都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站在街口。 许多人跑到空地上,一边放灯一边大声呼喊,叫声汇聚成一片。 何廖星:“我们就在这儿放灯吗?” 裴宿嗯了声。 何廖星拿的是画了梅花的那盏灯,裴宿的灯画了修竹。 何廖星划燃火柴,点着酒精块,孔明灯内气体被加热,慢慢膨胀,旋即一点点往上窜。 他一松手,灯便歪歪斜斜飞上天空,朦胧光晕从灯中透出,映亮灯上的傲雪寒梅。 何廖星来帮裴宿放灯。 第二盏灯悠悠升空,一前一后,互相追逐,像是在浩瀚银河系中,互相靠近彼此的两颗小 分卷阅读79 星球。 两盏灯飘远,街口重新隐没回黑暗中,空地上有盏大灯,昏暗的光时不时透过人群,虚虚散过来,模糊不清。 近处的人群还在喧嚣,鼓掌,欢笑,有小情侣在漫天繁灯下,浪漫地接吻,拥抱。 黑暗中,裴宿察觉到自己手腕忽然被攥住,何廖星轻轻地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这个问题,何廖星之前问过一次,当时裴宿的回答是,问你自己。 此刻,想到吃火锅时的梅菜说的话,他没有回避,嗯了声。 果然…… 何廖星感觉那阵笼在记忆上的浓雾稍稍散开些。 ……大树,夜空中的星星,临时标记,海洋气息,那些不是梦。 “不止认识,”何廖星语速很慢,“你是不是还帮我临时标记过?” 裴宿:“是。” 难怪,在医院时,明明裴宿没听医生的诊断结果,就知道何廖星是想让他标记。 除此之外,十五岁那年的夏令营,还发生了什么? 何廖星努力回忆,可跟之前许多次一样,一想头会疼,于是只能放弃。 这时,有几个女生也嫌空地人多,往街口这里涌过来,停在街口附近,开始放灯。 小团火焰亮起,照亮一小片地方。 何廖星正在整理思绪,光亮起时,他微微眯了下眼睛,忽然瞥见裴宿下巴附近有一小点墨迹,许是刚才画画时沾上的。 他出声提醒,裴宿拿纸巾擦了两下,但墨点依旧在。 女生放的孔明灯逐渐上升,光源随之飘高。 担心等会儿又看不见了,何廖星上前一步,靠近裴宿,帮他去抹。 指腹擦过那墨迹,指尖刚好停在裴宿唇角。 手下的皮肤温热细腻,呼吸近在咫尺。 孔明灯升上空,成为遥远的一豆光,周围重新黑暗下来。 何廖星动作一僵,不受控制般想起早上看裴宿吃豆沙包那一幕。 薄薄的一张唇,唇瓣形状优美漂亮,沾过豆沙的,很甜,此刻就在他手指附近。 他像是被魔鬼蛊惑,手指上移,借着擦墨痕的弧度,在他唇上摩挲而过。 明明只是短短一秒,他却觉得自己像是小偷,借着黑暗,偷走对方唇上一点芳泽。 拂过去瞬间,血液在血管中沸腾,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全然不知,只知道手指火热而滚.烫,心跳一声强过一声。 他想转身就逃,但还没来得及移动步子,手指却被人攥住。 裴宿逼近他,声音含着若有似无一点笑,像是叮咚泉水从美玉之上流淌而过:“星星。” 他喊他,尾音很轻:“——你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考试不及格,下次用嘴来试 ☆、第50章、50 ——你在干什么? 何廖星觉得脑子一片晕眩,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刚才完全是一时冲动, 他才会做出那种冒昧举动。 至于为什么冲动……不能细想。 何廖星手被裴宿拉住, 要逃也逃不了, 他索性一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有多崩溃多慌乱, 只要装镇定, 就没人能把他马甲撕下来。 仗着黑暗里彼此看不见对方脸, 何廖星努力让语气恢复一本正经,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在帮你擦墨痕。” 裴宿似乎轻笑了声:“只是擦墨痕?” “不然呢?”何廖星内心有多慌,表面就有多淡定,甚至还机智反将一军, “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裴宿没说话,像是被他噎住了, 所以没有话可以反驳。 何廖星稍稍松口气,也趁机散散脸上热度, 然后他往外移了一步, 想要小幅度逃走。 然而下一瞬, 裴宿忽然伸出手, 再度握住何廖星手,不似上次松散握住就松开, 他慢慢的,一点点的,扣紧何廖星掌心。 何廖星霎时呆成雕像, 所有思考能力一并丧失。 少年声音响起,如同在夜晚流淌的优雅钢琴曲:“那你觉得我在干什么?” 无数盏孔明灯在风中摇晃,向更高更远的天空飘荡而去,像是回归天际的暖色繁星。 繁星之下,没人知道在黑暗角落里,有两个少年以如此亲密姿势靠近在一起。 - 晚上十二点,何廖星躺在床上,被子被抱在怀里,他侧躺蜷缩着,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 他觉得有点邪门,不是有点,应该是太邪门了,无论是他的举动还是裴宿。 这样还是正常好兄弟吗? ……会不会是因为裴宿出于报复目的,他觉得被何廖星摸嘴唇吃豆腐,他不做点什么找不回来面子,所以就跟他十指相扣?故意想刺激他? 这个逻辑好像说得通? 这么一想何廖星瞬间觉得好有道理,他霎时被自己说服了。 害,他就说嘛,他跟裴宿是兄弟,而且上回已经矫情过一次,瞎想过一次了,结果裴宿说他俩是朋友,就是他想多了。 这一次他万万不能再多想。 想开后的何廖星没到五分钟便进入梦乡。 楼下,楚烟跟何辉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摆的灯饰玩具,那是何廖星从灯节上带回来的,说是送给他们的礼物。 这是何廖星长大来第一次在非年非节情况下送他们礼物,这让他俩有点受宠若惊。 楚烟问何廖星去玩了什么,何廖星也回答她,还给她讲了仙女放灯化神的故事。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他们讲话最多的一次。 “他是跟裴宿一起回来的吧?”何辉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我瞧这俩孩子气氛好像有点怪。” 他喝了口水,手机震动,是下属发来的消息,关于策划案,他回复过去。 “星星能交到像裴宿这么优秀的朋友是好事。”楚烟不以为意,“朋友间,哪有没摩擦的,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瞎操什么心。” “我没有操心啊,我就随口说说。”何辉想了想,“对了,星星不是在夏令营也交到过朋友?” 何廖星从开始读书到初二,都顺风顺水,可不知道怎么,到了初三,各种事情接踵而来,像是水逆。 刚上初三发生仓库事件后,何廖星被迫接受心理医生治疗,当时楚烟何辉是最忙的时候,没来得及顾他。 经过治疗后,何廖星返回学校去上课,楚烟不放心,有打听过,很多人都对何廖星带有色眼镜。 那是最关键的一年,马上要考高中,楚烟既要忙事业又要兼顾家庭,实在没辙,她问过何廖星要不要转校,何廖星拒绝了,于是一直念到毕业。 他们从那时候就担心何廖星交不到朋友,性格会孤僻,所以在初中毕业后的那年暑假,为了分散他注意力,他们给他报了个星空夏令营。 分卷阅读80 星空夏令营专门教学生一些基本星象知识跟天文学科普,带队老师保证会好好照顾星星。 夏令营为期半个月,去春城与夏城交界处的一座双峰山上扎营观星。 好歹是何廖星第一回出远门,而且出这么久,中途何辉跟楚烟都联系过他,何廖星情绪一直稳定,还跟他们说交到新朋友了,很开心。 “是啊。”楚烟记得比较清楚,她皱了下眉,“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何廖星在从夏令营回来时受了伤,那天她刚好需要跟领导开会,来不及抽时间,于是让保姆去接何廖星,但没接到。 后来知道何廖星出事了。 她一直都不愿去想那件糟心事。 何辉也是听见朋友这两个字忽然联想到的:“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啊……他是不是跟我们说过他交到的那个朋友也是跟他一样考上一中的?” 他想起来自己忘记什么了:“不对啊,他还跟我说过想把我给他买的相机送给那个人,问我可不可以,还说要把书和零食都分给对方,因为对方家庭条件不好,以后还要跟他一起上学,怎么后来没消息了?” “有这回事吗?”楚烟先开始有点茫然,“……噢对,是不是让我们帮忙打包来着?” 她当时还挺奇怪,觉得何廖星是不是被骗了,哪有刚认识没多久就不断问他要东西的朋友,但后来那包礼物也没送出去,她也就忘了。 “是啊,我就说那夏令营不靠谱,交的都是什么朋友,没消息也好,反正星星都不记得了。”对比之下,何辉瞬间觉得裴宿真是不错,他把水杯放一边,“你说得对,就算有摩擦,那也是他跟裴宿的事,让他俩自己去解决吧。” 提到何廖星失忆楚烟就心烦,是那种带着忧心的烦躁:“医生说星星失忆是受到刺激……有可能再也恢复不了。” 何辉陡然沉默下来,半晌,长长叹了口气,他打开窗户抽了根烟,低声说了句总会有办法的,旋即便打算上楼。 被楚烟喊住:“你把这个兔子灯带上去放咱俩床头柜上,这个灯还挺可爱。” 何辉转头过来拿灯,想了想,又把那一袋会发光的灯全都抱上去了。 - 第二天是周末,何廖星赖床赖到上午十点才起,何辉破天荒早起做了早餐,虽然蛋煎糊了,面包也烤焦了,但好歹没毒。 何廖星飘似的从楼上下来吃早餐,坐在餐桌边上,开始啃面包。 何辉还挺忐忑:“早餐好吃吗儿子?” 楚烟看着盘子里那一团黑色,食欲全无,她白了他一眼:“你是怎么好意思问星星好不好吃?” “还,还行。”何廖星不想打击何辉积极性,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做早餐,他伸手拿起桌边牛奶,喝了一口,面包终于不那么难咽下去了。 听到还行这俩字,何辉霎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糟糕,心里还挺美。 谁知道刚啃完一半,何廖星就吃不下去了,默默喝完牛奶,站起身来:“要不然你们坐着,我来做吧。” 二十分钟后,何廖星煎了金黄的荷包蛋,蛋饼,煮了稀饭,摆了满满一桌。 何辉跟楚烟看着这一桌早餐陷入沉默。 吃完早餐后,何廖星叫上小区的几个同龄人一起打篮球。 蓝海别苑里有篮球场,小区里有固定喜欢打球的几个人,何廖星有时候会去跟他们玩玩。 今天天气好,很适合打篮球。 何廖星打了几场后,不喜欢出汗,回家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后,楚烟在楼下喊他。 何廖星手机在桌上震动,他拿起来一看,是大苟给他发的消息。 【今天也在学习:何老师快帮我看看我聊得有没有问题,我感觉我快要成功了!】 他丢了个账号和密码过来,让他看和那个骗钱女孩的聊天记录。 何廖星顺手登了账号,然后走下楼。 楚烟从厨房中走出来,探头往楼上看:“星星——下楼别玩手机!” 何廖星噢了声,把手机收起来了。 楚烟端出一份加热过的牛肉焗饭:“帮妈妈把这个送给裴宿。” 牛肉焗饭很香,一看就知道是买回来的半成品,手残党必备食物。 何廖星沉思了会儿:“让他试毒?要不然你还是找我吧,我食物中毒保证不起诉你。” 楚烟笑着剜他一眼:“瞎说什么,这个真不是我做的,我只是稍微加热了下,今天咱们中午也吃这个。裴宿他家都去走亲戚了,就留他一人在家,王阿姨走之前交待过我让我照顾下他。” 原来是这样。 何廖星接过焗饭,出门,来到裴宿家门口,伸手按了门铃。 没有人开门,奶白色别墅安静而空旷。 何廖星看了眼时间,觉得不太应该这个点还没起,况且裴宿真不是爱赖床的人。 但是何廖星等了五分钟,都没有人过来给他开门。 他拿出手机来,给裴宿打电话。 打第一遍时,电话直接被掐断。 何廖星有点不敢置信,毕竟裴宿从来没有挂过他电话,他很快打了第二遍。 这一次电话直接打到无人接听状态,自动挂断。 何廖星有点慌,他担心裴宿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又坚持打了第三遍,这回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后退开几步,研究这房子能不能有墙或者窗户能爬进去。 万幸,这一遍,电话终于通了,但裴宿没有说话。 何廖星很着急:“裴宿?你在家吗?” 电话那边简短嗯了声,声音听上去很沙哑。 既然在家,为什么不接他电话? 而且这声音听着也不太对劲。 何廖星的心一下子悬起来:“我在你家楼下,能麻烦给我开个门吗?” “不必。”裴宿音色清冷,“这两天也都别来找我。” ……为什么啊? 何廖星愈发怀疑裴宿是生了病,此刻裴宿家没人,就他一个人在家,他生病了谁照顾他? 电话那边呼吸声不太规律,旋即就要掐断电话,何廖星赶紧出声:“裴宿,你知道我会翻墙的吧?” 裴宿陡然沉默下来。 何廖星继续道:“你如果不让我进去,我就打电话给王阿姨,我还要自己翻墙进去,你家墙那么高,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翻……” 裴宿闭上眼睛,竭力仰头:“……你进来会后悔的。” 何廖星十分笃定:“不会,快下来开门。” 他在楼下等了会儿,门在他面前依旧紧闭,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跳越来越快,隔着一道门板,他察觉到汹涌浓烈的信息素离他越来越近。 广袤无垠的深海气息,像是只蛰伏的凶兽,即将脱笼而出。 门缓缓被打开。 少年站在玄关处,身 分卷阅读81 上套了件棉质灰色长袖,袖口被松松挽起,手臂上隐约可见淡青色血管,他五官皆隐没在门后的阴影中,那双总是很冷静的双眸此刻一片深黑,藏着十分露骨叫嚣的情绪。 他浑身带着暴戾气息,像是随时可能发狂毁灭一切。 在那样强大的气场面前,似乎世间一切都变得弱小脆弱。 何廖星呼吸停滞一瞬,生理课上过的知识浮现上来。 ——Alpha的易感期,狂躁,易怒,越强大的Alpha,攻击性越强,平时自控力有多强,易感期的Alpha就会有多失控。 作者有话要说: 星星在夏令营交到的朋友在本文中出现过,应该没人能猜到,不是裴宿,裴宿是美人哥哥 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51章、51 Alpha的攻击性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那是藏在骨血最深处的嗜血与暴戾。 据说, 混沌初分时, 并没有第二性别, 但天灾, 疾病,战争, 无数磨难接踵而来, 适者生存, 不适者淘汰, 于是便生出第二性别,ABO性别由此衍生。 为了守护自己的Omega,为了活下去, Alpha越来越强,最后成为世界主宰, 在这之后又经历数朝数代,演化到今天, 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平等的时代, 提倡ABO平等。 但再怎么平等, 刻在基因中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平时深藏内心的欲.望,深深压抑的东西, 会尽数在易感期爆发。 何廖星被空气中那满满暴戾因子压得下意识后退一步,手里拿着的焗饭也差点掉落下来。 裴宿站在门后,克制而隐忍, 轻声道:“现在走还来得及。” 门挡住他大半边身体,看不清他面容,但能够听得出他声音中的紧绷。 看得出来,他此刻真的是用尽全身意志力。 往日平和温柔的信息素此刻狂躁得如同万千蝴蝶,蝶翅如同利刃,打在皮肤上,甚至会泛起微微刺痛感。 说完裴宿就想关门,在门即将合拢一瞬,何廖星伸出手,抵在门间,然后整个人挤了进来。 他把焗饭放到玄关处,略微有点无措,但语气很坚定:“……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 易感期的Alpha,有自己的Omega在身边时,症状会缓解很多。 信息素的安抚作用是双向的,裴宿帮过他,又是他好兄弟,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离开。 被这么大一股强势信息素包裹,有种走进饿兽巢穴的感觉,何廖星眼眸里有些慌乱,手指紧攥。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他没想过自己会有需要安抚Alpha的一天。 但具体措施,他一概不知。 他尝试释放信息素,但花香刚刚溢出,裴宿眼眸颜色陡然加深,隐隐有一线红光,像是要生吞活剥什么。 完全出于生理反应,何廖星吓得一抖,信息素刷地收了回来,可刚一收回,又觉得自己太怂。 裴宿一动不动看着他,始终停在门边,修长侧影投在地上:“你在害怕。” “是。”何廖星坦然承认,“但是我不会离开。” 他上前一步,伸手去关门,轻轻一声响,大门合拢,别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裴宿依旧站在原地,屋内强大的,狂暴的信息素尽数来源于他,此刻的他像是个漩涡中心,仿佛能吞噬一切。 何廖星站了会儿,伸手去拉他的手。 裴宿静静看他,看着他的少年一点点靠近,柔软指腹勾住他掌心,何廖星依旧紧张,长睫轻.颤不止,嘴唇微抿,下颔弧线紧绷。 他握住他手心,慢慢抬起头,眼眸清澈见底,像是沁了汪清泉:“你饿不饿?” 裴宿喉结滚动,眼神一寸寸发生变化:“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何廖星点头:“我知道啊。” 他努力忽略客厅里那一片狼藉,家具翻倒:“不想吃饭的话,那我们做点别的?我给你弹钢琴?” 裴宿手指微凉,被何廖星握住,没有用任何力气,然而刚才,因为克制不住,所有家具差点在这双手里毁于一旦。 但被何廖星一握,仿佛无形中,给巨兽套上枷锁,他不敢动任何一丝力气,生怕伤着他。 裴宿没有说话,何廖星便当他默认,他带着他,来到落地窗边的地毯旁边坐下。 落地窗外是花园,王依爱花,可没时间摆弄,于是请了园丁过来料理。 迷迭香,木芙蓉,木槿花,花团锦簇,暗香浮动,透过落地窗往外看,皆是一片好景致。 裴宿安静坐下,侧脸沉静,光洒在他脸上,反射出微微瓷光,如同一把暂时收归刀鞘中的利刃。 何廖星在他身边坐下,打开电子钢琴app,点了天空之城这首曲目,然后跟指示弹。 天空之城的曲风温暖优雅,带着淡淡忧伤,很能安抚人。 裴宿垂眸看向何廖星在手机上不断跳跃的修长手指,汹涌情绪终于逐渐归于平静,惊涛骇浪般翻涌的信息素也慢慢沉下来。 何廖星紧绷身体放松下来。 看来有用。 何廖星轻轻松了口气,弹完天空之城,又换了首曲子,kiss the rain,这首曲子安静恬然,听着能让人心都宁静下来。 他适应这种节奏,望着花园力开得正艳的花,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他觉得裴宿态度怪,于是开口道:“你刚搬过来时,我送你三色堇,那时候看到你养的夜来香……” 他适时停顿,静谧钢琴曲像是淙淙溪流,环绕两人周身。 裴宿:“是你送的。” 我们是不是见过? 是。 你给我做过临时标记? 是。 那盆夜来香…… 是你送的。 十五岁那年夏令营,他跟裴宿间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何廖星把视线收回,重新看向手机上的曲谱。 裴宿回答完后,停顿几秒,回道:“不记得也没关系。” 何廖星轻轻一侧头,看向他。 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中,少年脸上洒满细碎金芒,长睫上仿佛有光斑在跳舞,下颔优美弧线一路蔓延下去,顺着雪白细嫩脖颈往下,流过锁骨,最后被收入白色圆领套头长衫中。 后颈腺体就这么毫不设防地露出,暴露在裴宿眼底。 他喉结再度滚动,垂在地毯上的手指慢慢缩紧。 半晌,他克制般移开视线,去看何廖星弹琴的手。 手机忽然震动了下,一条消息在最顶端跳出来—— 【爱哥哥的小甜梨:哥哥午安,今天也是想抱着哥哥亲吻,想赖在哥哥怀里撒娇的一天,爱你!】 毫无疑问,这是条私发消息。 裴宿直直看着那条消息,眼睛一点 分卷阅读82 点变色,那些被强压下去的情绪再度翻涌激荡。 何廖星不是在暗恋他,不是在追他? 为什么,会有人跟他发这种消息? 他在网恋? 这一瞬的暴戾完全控制不住,像是关押在心底的凶兽挣脱而出,所有深埋欲.望尽数被放大,进而主导他的全部。 何廖星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猛地扑倒。 他被压在裴宿身下,落地窗外有阳光折射进来,暖色调的光,映在裴宿身上,却与他周身气质产生强大反差。 他眼眸深邃,像是宇宙最深处的黑洞,情绪疯狂而热烈,像是所有炸.弹尽数引爆,与平日的他,截然相反。 他像是只卑鄙贪婪的野兽,终日思慕一朵玫瑰,如今终于得了机会,将玫瑰压在身下,想要一口一口,全都吞掉,一点花汁都不剩下。 少年躺在地毯上,乌发雪肤,领口敞开,露出大片白皙肌肤,像是雪做的人,眼里充满惊惶,气息又软又甜。 ——这个人是他的,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属于他,容不得旁人觊觎半分。 裴宿拎起手机,在他眼前晃了下,慢条斯理微笑:“这个人是谁?” 他虽然在笑,但笑容让人陌生极了,危险中掺着点邪气,说不出的妖冶。 何廖星紧张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察觉到海洋信息素汹涌的,疯狂的,在暴走,尽数聚集在他身侧,像是想把他整个人全都生吞。 看见屏幕上的消息,何廖星脑子一片空白,半晌,大脑恢复运转,他呆呆地回道:“……是大苟的勾引对象。” 裴宿一点点凑近他:“大苟是谁?” 何廖星分毫不敢动弹,身体僵硬极了:“是一个……朋友,他说让我帮忙参考他和女孩的聊天记录。” 那也就是说,何廖星跟这个发消息的人,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得到答案的裴宿稍稍满意,他凝视何廖星的脸,声音很轻:“以后要乖一点,一心一意,只能喜欢一个人。” 何廖星愣愣点头,但又觉不对。 什么叫一心一意只喜欢一个人? 他喜欢过人吗?陈媛,陈媛不算吧…… 但此刻去纠结这些也没有没什么意义,说不准裴宿的意思是让他以后喜欢上人要专心呢。 他似懂非懂地点头,察觉到裴宿信息素依旧在暴动,猜测他肯定很难受。 那他忽然扑倒他,是因为……想要信息素吗? 何廖星犹豫了会儿,微微仰身,轻轻抱住他:“我把我的信息素都给你,你会不会好受些?” 少年主动靠近那一瞬,无数滋生的渴望霎时破匣而出,掀起滔天巨浪。 像是玫瑰对他露出最乖最软的花蕊,邀请他一品芳泽。 仿佛有恶魔在他耳畔低语,占有他,标记他,完完整整地拥有他。 ——没有任何人能抗拒这种诱惑。 但裴宿却一动不动,过了很久,他才小心的,珍惜般的,回佣住他的少年,然后闭上了眼睛。 花香肆意蔓延,像是翩跹轻盈的蝶,牵引海洋,慢慢抚平海上浪辙,最后轻快与之融为一体。 何廖星虽然被裴宿压着,但一点都察觉不到重量,只能感受到裴宿的呼吸淡淡拂在他耳侧,带着暖意和好闻清香。 略一侧眸,窗外花枝蔓延,阳光在花瓣上跳跃,地毯边缘放着手机,透过落地窗折射,地上是大块光格。 不知不觉间,何廖星陷入沉睡中。 落地窗外的阳光逐渐下移,温暖的光晕透过落地窗,笼在羊绒地毯,相拥的二人身上。 - 王依一整天都没回去,早上裴宿隐约察觉到自己易感期要来了,让他们外出规避。 裴宿易感期一向这么度过,裴家人心疼自家孩子,向来不去医院隔离,那个地方没有温度,而且也怕伤及无辜,所以一般都是自己待在家里隔离。 反正家具什么的,在他们眼里也算不得什么,破坏了就破坏了,他们临走前把那些容易伤到人的利器或危险品全都收了起来。 但在裴钰家,王依一直待得不安心,担心裴宿身体。 “爷爷发消息过来了,”裴钰看了眼家族群,禁不住叹了口气,“爷爷怕你家损失惨重,给你打了五百万。” 同样是亲孙,可其余人就没这个待遇,打钱其实只是最表面的行为,更深层,是裴老爷子在婉转地告知王依,裴宿经历场易感期,身体定然会有损耗,让王依多买点东西给他补补。 毕竟裴宿的易感期在所有Alpha中,是最难熬的那批,信息素太强,平时自控力太强,是把双刃剑。 在易感期没人能控制住自己天性,没人能跟基因中刻下的暴戾和破坏欲作斗争。 裴宿十岁那年经历过一次易感期,几乎把一整栋楼毁得面目全非,没人想象得到那居然是个十岁的Alpha能做出来的。 如今裴宿十七,离成年只一步之遥,破坏力定然只增不减。 王依倒是对那五百万一点都没在意,裴宿是她外甥,她心疼他的心不比老爷子少。 她坐立不安极了,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又看看时间。 最终熬到下午两点,终于坐不住了,说要回家看看。 临走前,她有跟楚烟说过让她帮忙照顾裴宿,如果有动静就通知她,最好是中午给他送个饭,放外面喊一声就行,不必靠近他。 但到现在为止,她也没收到任何消息。 裴钰开车送她回家,车上还载了许多易感期安抚剂,这玩意儿跟金银花露差不多,效用聊胜于无。 家族群里都在讨论这次裴宿的易感期会有多吓人,有人甚至猜测,王依一套房都没了,说不定还需要购置一套新的,甚至有人已经在帮她看新房源。 裴钰怕王依等会儿受不住,她毕竟是亲眼目睹过裴宿拆房子的,于是给她打镇定剂:“你做下心理准备,等会儿无论多可怕,都要保持淡定。” 王依幽幽看她:“这话我已经听了不下一百遍。” 裴钰正色道:“每个人都叮嘱你,可见是真的可怕,你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王依叹了第五百回气:“再可怕我也认,只要不是他自个儿把房子拆了吃了,随便他怎么玩,反正我家又不是只有一套房。” 裴钰眼睛滴溜一转:“咳咳,其实我家也有很多房……” 王依只要扫她一眼,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义正言辞道:“我家,有房。” 刻意咬重了有房这俩字。 当初裴父裴母出国深造,在夏城举目无亲,裴家的根在春城,于是打算把裴宿送回来。 这消息一出,整个家族的人纷纷表示他们可以,他们行,别说住了,就算是把裴宿过继给他们做儿子都成! 王依也是抢破了头,才得到 分卷阅读83 裴宿的暂住权。 没想到这会儿还没到家呢,他们都一致认定她房没了,她不具备照顾裴宿的基本条件了,裴钰居然这就开始挖墙脚。 裴钰不死心:“那搬家也得一阵吧?耽误孩子学习多不好。” 王依冷哼一声:“他住校,我家还有另外一套房也在蓝海别苑,让他换新环境更不好。” 裴钰终于没话说,偃旗息鼓。 经过身份认证后,车拐进小区,驶到奶白色别墅门口。 王依匆匆推开车门下车,没想到她别墅还在,而且完好无损,霎时惊了一下。 裴钰也跟着下车,看见原封不动的别墅,讶异地挑了下眉。 王依推开栅栏,穿过草坪,摁下指纹,电子门打开了。 但让她惊第二下的场景出现了。 屋里头的家具,只是简单倾倒而已,损害并不严重。 而站在客厅,眼前一幕让她惊得整个人都几近石化。 只见靠近落地窗边,柔软羊绒地毯上,躺了两个人。 白衣少年蜷在灰衣少年怀里,手搭在对方腰上,或许听见动静,有点不安地往对方怀里更深地埋了下。 灰衣少年迷迷糊糊察觉到,安抚性地在对方背上拍了两下,声音低沉沙哑:“怎么了?” 怀里少年咕哝道:“……有点吵。” 灰衣少年嗯了声,抬手捂住对方耳朵。 王依:………… 王依:????? 后来赶过来的裴钰,看着满屋子完整的家具和装饰,再看看躺地毯上的两人,嘴巴霎时张成O型。 等等,为什么这么邪门,不是一栋房都没了吗,这他妈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忽然冒出个新脑洞出来,探头,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目前我挺喜欢这个脑洞的,你们如果喜欢可以点进专栏收藏下,啾,爱你! 穿成大佬的氪金恋人: 受玩一款养成恋人的游戏,按照自己喜好定制恋人,恋人长相,性格,身材,无一不符合他审美,受就每天暗搓搓对恋人这样那样。 恋人瘫着脸看他:…… 结果天道好轮回,他发现自己有一天穿进游戏里变成游戏中的角色,而玩游戏的变成了对方。 受:???? — 星际时代,帝国元帅禁欲帅气,每每出现在屏幕上,便惹得无数人疯狂尖叫。 有一天,元帅出了车祸,醒来后发现自己穿越进款恋爱游戏里,被一个少年屡番调戏。 元帅:…… 后来他从游戏里出来,少年反成了游戏中的角色。 少年撒娇打滚:如果我说其实当时我是在帮你做全身按摩,你信吗qaq 元帅:你觉得呢? 少年:嘤 大概会是一个时空重叠,互相影响的故事。 ☆、第52章、52 房间里一时陷入死寂,花香与海洋气息互相交缠, 清新柔和, 在空中浮动。 王依瞪着眼前这一幕, 好半天都没缓过神, 旋即她伸手抓住头发,喃喃说了一句天呐。 裴钰伸手按住她肩膀, 带着她往后退, 进到厨房, 她关紧拉门, 小声道:“冷静。” 她毕竟是最早知道裴宿跟何廖星的事的人,抗压能力的确要比普通人强很多。 俩人都待在厨房里,冷静消化着自己看见的, 裴钰嘴上说冷静,但下一瞬打开家族群, 开始疯狂嚎叫。 立刻有人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房子塌了, 塌得非常厉害。 裴钰恍惚地回:【没, 房子没塌, 好好的】 那是怎么了? 【裴钰:我跟王依过来时, 看见阿宿跟何廖星抱在一起,他好像被对方信息素安抚到了, 易感期顺利度过,什么也没损害】 【???】 【???????】 所有人都非常不敢置信,群里一时炸开了锅。 毕竟哪怕是非常恩爱的AO夫妻, 能够成功安抚对方并真的让其安静下来的,是凤毛麟角,这需要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自制力,才能连本性都一并压抑。 裴钰收起手机,伸手按了下眉角。 王依有点怔然:“阿宿没对星星做什么吧……” 她跟楚烟才做一年邻居,人家星星清清白白一小孩,裴宿可千万别是趁着易感期狼性大发,那她可就没脸见楚烟了。 “不会。”裴钰比王依更了解裴宿,她笃定道,“阿宿不是那种人,如果是他不喜欢的人,他不会靠近对方,而如果是他喜欢的人,他会很尊重对方,除非对方愿意,否则他不会无礼。” 这是裴家一惯家教,裴宿是裴家最优秀的后辈之一,当然不外如是。 王依想想也是,但方才那一幕对她冲击实在有点大,她得缓缓。 与此同时,地毯上。 何廖星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落在光中,近在咫尺的手腕,掌心向上摊开,弯出浅浅弧度,手指修长如玉,指尖莹白饱满,仿佛很好握住的样子。 这么一只好看的手,被他枕在脑袋下,身后是温热的身体。 何廖星愣了几秒钟,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头顶响起带着点沙的声音:“醒了?” 何廖星循声抬眸,却察觉到自己发顶被轻轻摩挲了下。 那一瞬的感觉像是躺在阳光下翻开肚皮的猫咪被握住了爪子。 像是麻筋被戳了一下似的,何廖星浑身懒洋洋,完全不想动弹,轻轻唔了声。 他翻了个身,面对裴宿,可能是睡习惯了,也没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对。 他仰头看他,清亮的少年音带着未散尽的睡意:“你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裴宿闭着眼睛:“没有。” 何廖星噢了声,想到裴宿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饭,于是关心地问:“你饿不饿啊?” 没想到他这话一说完,自己肚子十分应景地叫了两声。 何廖星:…… 裴宿轻轻笑了声,配合回道:“嗯,是有点饿。” 何廖星一骨碌爬起来:“我给你带了牛肉焗饭,这会儿肯定冷了。” 怀中温度消散一空,裴宿慢慢起身:“那我去热一下,然后炒两个菜。” 厨房拉门忽然被拉开,王依从厨房探头出来,试探性地开口道:“你们醒了?” 何廖星没想到会在厨房看见她,亲切地喊:“王阿姨。” 王依应声,从厨房走出来,裴钰也从厨房里走出来。 王依何廖星认识,另外一个女人踩着细高跟,蕾丝长袖,黑色长裤,一头板栗披肩短发,气场温柔而不失干练,他没见过。 “家里来客人了啊。”何廖星笑了下,喊了声姐姐好,然后便告辞,“那我先回家了。” “你好啊小朋友,我是裴宿大姐,之前一直听阿宿讲你,今天一见,果然很可爱。 分卷阅读84 ”裴钰朝他一笑,温温婉婉,说话声音那叫一个柔和似水,“辛苦你照顾裴宿啦,今天中午要不然就留下来吃饭吧?” 王依也附和:“是啊,正好我们也要做饭,你们家这会儿肯定早就吃过饭了,再做也费事。” 何廖星下意识看了眼裴宿,裴宿正好也在看他:“留下来吧。” 何廖星这才乖乖点头应下:“好,那麻烦啦。” 王依给何廖星拿了瓶酸奶,然后就去了厨房,裴宿把玄关处的焗饭拿进厨房里。 客厅里只剩下何廖星跟裴钰。 见客厅凌乱,何廖星顺手收拾,把茶几,椅子,沙发,都摆放回原来位置,裴钰跟他一起,笑道:“小朋友力气还挺大。” 何廖星有点不太适应小朋友这个称呼,明年他就成年了:“姐姐还是叫我名字吧。” 裴钰弯着眉眼笑了起来,温温柔柔:“听阿宿叫你星星,那我也叫你星星可以吗?” 不得不说,裴钰伪装温柔知性真的是无人抵挡,何廖星没什么和长辈相处的经验,有点局促:“可,可以啊。” 两人简单把客厅收拾成原来模样,裴钰坐在蜀绣布艺沙发上,端了杯水,看着坐在一边,乖巧得不得了的少年,真是越看越喜欢。 嗯,也难怪会被裴宿看上,这要换了她,她也想拐回家做儿子。 “星星。”裴钰冲他笑,“裴宿转学来这边,人生地不熟,麻烦你一直照顾他了。” 她一笑何廖星就有点晕:“还,还好,裴宿人挺好,大家都很喜欢他。” 裴钰对裴宿性格很了解,他就是块冰木头,不存在一个多月就跟所有人打成一片的可能,她倒是不关心别人喜不喜欢裴宿,她比较想知道何廖星喜不喜欢他。 裴钰挑了下眉:“真的?” “是啊。”何廖星点头,他怕她不信,“裴宿乐于助人,成绩好,人长得也帅,还很细心体贴……喜欢他的人很多。” 听着从何廖星嘴里描述出来一个裴钰完全不认识的人,她忍着笑,顺着话问道:“那这么说,岂不是有很多人追他?” 追他的人…… 赵倩。 两人相处的一幕幕在何廖星眼前划过,何廖星眼神暗淡了下,打开酸奶盖子,喝了一口:“嗯,最近就有个人在追他,他还挺喜欢。” 怎么会? 裴钰觉得自己有点理不清裴宿的感情史了,脱口而出:“等等,他不是暗恋……” 说到一半,想起来裴宿还没跟人家挑明,裴钰险险刹住车。 何廖星有点诧异:“他还有暗恋的人?” 等等,为什么他觉得很乱,意思是,有人在追裴宿,他也喜欢对方,同时他还暗恋一个人?听起来这俩人好像不是同一个人?除了赵倩外,另一个人是谁? ……裴宿脚踏两条船? 不可能吧?裴宿看上去真不像这样一个人啊? “我也纳闷啊。”裴钰被绕糊涂了,“阿宿不可能喜欢追他的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除非那个追他的人就是他暗恋的人,但是这个不可能啊。” 何廖星要如果在追裴宿,怎么可能会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可能会在裴钰面前问? 裴钰第一次觉得自己完全处于状况外,她快被这么复杂的关系给绕死了,于是再度拿起水杯,喝了口压惊。 何廖星默默喝酸奶冷静,心里五味杂陈。 厨房里,王依做饭,裴宿帮忙打下手。 裴宿时不时往外瞥一眼,但厨房跟客厅隔了个饭厅,从拉门往外看,也只能隐约看见一角沙发影子,何廖星跟裴钰坐沙发上,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王依见他心不在焉,时不时往后看,忍不住赶他:“心都飞外面了,要不然也出去坐着,省得等会儿切到手。” 裴宿收回视线,继续切菜:“我做菜。” 王依:? 没想到做饭魅力还挺大,都能比得上何廖星对他的诱惑? 裴宿的梦想莫不是想当个厨子吧? 王依忍不住开口道:“你不喜欢人家了?” “怎么会,”裴宿眼里浮过一丝笑,“他喜欢吃我做的菜,刚才答应他了。” 王依:…… 虽然已经结婚了,也有了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还是会觉得酸。 “很好。”王依说,“你还挺疼老婆。” - 饭做好后,裴宿端出去,鱼香肉丝,麻婆豆腐,豆瓣鲫鱼,红烧肉,凉拌白菜,十分丰富。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出去时,何廖星跟裴钰看他的眼神都格外复杂。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似乎很一言难尽。 裴宿眉头轻轻一皱,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看他。 饭桌上的气氛奇怪极了,仿佛处于两个世界。 在裴宿放菜时,裴钰趁何廖星不注意,伸手拍了下他肩膀,压低声音道:“真有你的啊。” 裴宿:? 吃完饭后,何廖星帮忙收拾完餐桌,然后打算离开,裴宿去送他。 何廖星连连摆手:“不用。” 说着就走出门外,但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出去,裴宿后面就关了门。 何廖星看着他,不过一秒他便移开视线:“就这么两步路,送什么啊。” “吃得有点撑,”裴宿愈发觉得诡异,他面不改色道,“我们去转转吧。” 蓝海别苑绿化做得很好,路边不是花就是草,还有个生态公园。 何廖星想了会儿没想出拒绝理由,只好答应。 金乌西沉,落日熔金,傍晚的风吹拂在人身上,有种懒散的惬意。 路边钟的辛夷花树皆被涂上层淡金色,不时有鸟雀扑腾飞过,哗啦远去。 两个人在路边慢慢走,何廖星稍稍落后裴宿些。 脑子里转过无数开场白,裴宿主动开口:“你之前说,你有个朋友在网上勾引一个女孩?” “不是他自愿。”何廖星解释道,“他哥被人骗了钱,对方还劈腿,他们不敢报警,只好出此下策。” 裴宿噢了声:“需要帮忙吗?” 裴宿真的很助人为乐,何廖星随口提的朋友,他都会记下来并注意,还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何廖星心柔软了几分,看裴宿的眼神也不再那么怀疑他是渣男了,摇头道:“不用,这种事他应该能解决,如果需要帮助他会提出来。” 裴宿察觉到何廖星眼神变化,但依旧对他心理活动摸不着头脑,索性暂时忽略:“你还小,以后如果有人在网上跟你告白,也不必理会,不要早恋。” 裴宿明明也跟他一样大,但说这话时很正经,像是他妈。 何廖星原本想说得了吧,你怎么跟教导主任似的,但话到嘴边,他蓦然想起来之前跟裴宿说过以后不反感他说教,于是艰难地把话憋了回去。 他乖乖噢了声 分卷阅读85 ,说好,想了想,他又问:“遇到喜欢的人也不能早恋吗?” 这句话落入裴宿耳朵里,自然而然读出另外一种意思——我喜欢你,跟你早恋也不可以吗? 像是被猫爪轻轻挠了下,裴宿偏开头,清了清嗓子:“当然可以。” “可是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何廖星忽然觉得好悲伤,梅菜都恋爱三次了,他连女生的手都没摸过,“目前应该谈不了恋爱。” 辛夷花树落下枯枝,正好滚在两人脚下,被踩得发出咔擦声响。 裴宿倏然偏头过来,猫爪化为铁丝,直接在心上戳了个窟窿,所有旖旎和缱绻全都消散一空:“你没有喜欢的人?!” 他语气起伏较大,这是他第一次在何廖星面前如此失态。 何廖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愣愣地道:“……我应该有喜欢的人吗?” 像是一块甜糖慢慢靠近他,裴宿被勾得心神荡漾,摇摆不定,可在临到嘴那一刻,糖衣被敲碎,里面装的居然是块石头,裴宿差点被磕掉一颗牙齿。 此刻只剩满心的问号和不敢置信。 ——何廖星不喜欢他?他不暗恋他??怎么可能??? 裴宿觉得荒谬极了,控诉道:“你喜欢陈媛不是因为她喜欢海?” 何廖星很茫然:“是啊,海很漂亮,我有次去艺术馆看见画家画海,自那以后就喜欢上海了……跟她聊海聊得很开心。” “你为什么后来不喜欢夜来香?” 话题跳转太快,何廖星缓慢反应了会儿才回答:“……因为我妈有一回把夜来香放室内,门窗紧闭,我们差点生病。” 仿佛内心磐石被一块块击碎,裴宿觉得胸口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晚风灌进来,一片火辣辣疼痛:“那你晚上发情诗勾引我,你,你暗示我你喜欢的类型,主动对我投怀送抱——” 何廖星瞪圆眼睛,惊呆了,完全不敢相信裴宿居然这么看他,同时冤枉极了,简直跳黄河也洗不清:“什么情诗?你说静女?我问你讲解就算勾引……那,那老师给那么多学生讲这首诗算什么?” “我什么时候暗示过你我喜欢的类型?我明明跟你说的是我喜欢的明星,投怀送抱……我没有,我说过了我手冷,是你不听我讲话!” “你前两天问我怎么追人……” “那是我帮大苟问的!” 重山轰隆倒下,碎掉的石块一块块压到裴宿身上,他喃喃道:“你还说拿我当兄弟,只有我一个人在你心里是这个位置……” 何廖星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明白现在的状况了。 天呐天呐天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兄弟居然怀疑他喜欢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他疯了还是对方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内心像是住了个拿大喇叭的小人,咆哮得他耳膜生疼,闻言声嘶力竭否认:“那是因为我真的把你当兄弟!” 空气仿佛被灌了水泥,又仿佛此刻两人周身的氧气全都被抽离干净。 光线被一寸寸吞没,夜幕从地平线漫上来。 两人站在辛夷花树底下,定时路灯自发打开,照亮两人头顶的一片地方。 从何廖星吼出那一句话起,两个人就没有动过一下,路灯光线洒下,花枝在地上投下斑驳倒影。 裴宿站在明暗交接处,交错光影将他五官勾得格外深邃,仿佛像是尊俊美的雕像立在原地。 不知为何,吼完那一句话后,何廖星心慌得尤为厉害,他发现自己在说完后,脑子里首先浮现出来的不是正常朋友间相处场景。 而是裴宿坐在他身边教他做题,两人握过的手心,醉酒后抵在肩膀的额头,雨夜披在他身上的外套,夜空下的幸运星,指尖擦过的唇边,还有……在地毯上的相拥而眠。 一幕又一幕,宛如疯涨浪潮,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他从来就没这么慌过。 无措间,他耳边响起裴钰说到一半没有说完的话,他不是暗恋…… 还有裴宿跟他说过,最近有个人在追他,他注意到了,但现在裴宿说他误以为何廖星喜欢他…… 何廖星猛地攥紧手心,慌乱地转身想逃开:“那什么,我忽然想起来我家后院的草还没……” 他刚转过一半,胳膊忽然被拉住。 疑惑,荒谬,不敢置信,巨大失落,所有情绪尽数滚过一遭,裴宿死死将所有波动全都压回去,见何廖星要逃,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一字一顿道:“之前王姨奇怪我为什么会主动标记Omega,仅仅是为了帮你吗,我跟她说,我有私心。” 何廖星没有转身,微风拂在他身上,他希冀自己能随这阵风飘走。 他像是陷入了个巨大漩涡,混乱得什么都分不清楚,从误以为裴宿脚踏两条船是渣男,到发现不是,再发现……接连而来的刺激太大,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只有越跳越快的心,像是马上要因为跳动剧烈而爆.炸。 他明明该挣开他,立刻跑掉,但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一步都走不了。 恍惚间,他听见身后低沉好听的声音道:“何廖星,我从来就没想过和你做兄弟。” 嗡地一声,何廖星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全都静止。 林荫道上只站了他们二人,空旷无比,夜色渐浓,天边像是墨水晕染开,辛夷花枝在风中轻摇,树影婆娑。 裴宿看着少年侧脸,轻声道:“我的私心是喜欢你。” 长风卷过花枝,掠过草坪,向着遥远天际呼啸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53章、53 何廖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楚烟在跟领导打电话, 听见声音, 趿拉着拖鞋跑出来问:“星星你跑哪儿去了?” 她中午让他去送饭, 结果一去就不回来, 打电话他也不接,出去找也没见着, 想着可能是在裴宿家玩, 她就没找了。 但没想到何廖星居然一声不吭在对方家待了一整个下午。 何廖星整个人看上去恍惚极了, 闻言, 反应了会儿:“……我,我出去溜达了。” 楚烟上下打量他:“和裴宿吗?” 明明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话,何廖星却猛然一慌:“不是, 我自己一个人去的!” 没想到何廖星反应这么大,楚烟挺纳闷:“怎么不跟我说声?算了, 你还没吃东西吧?妈妈给你去热点东西吃。” 何廖星很是局促:“我我我吃过了。” 楚烟往厨房走,闻言转头:“在裴宿家吃的?” “不是!”何廖星揪头发否认, 在原地转了圈, 语无伦次道, “我不饿, 我上楼玩游戏了!” 看着他仓皇往上逃的身影,楚烟一头雾水, 心想这孩子 分卷阅读86 是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 上楼后的何廖星在书桌前坐了会儿,也没开灯, 就这么一直坐着。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都失败了。 裴宿怎么会喜欢他……?他怎么能喜欢他? 他明明把他当朋友。 而且何廖星喜欢的是女生,他怎么可能会跟裴宿在一起? 他,他还告白,他简直…… 太混乱了,太乱了。 何廖星双手抱膝盖坐在椅子里,桌上手机震动了下,是七班齐时给他发的消息:【时间:排位五缺一,上车吗】 他此时正好需要找点事情来分散注意力,不然满脑子全都是裴宿,于是答应了。 打开游戏后,何廖星选了亚瑟,齐时玩辅助,他们在游戏里开麦,五个人都是一中学生。 有人跟何廖星问好:“好久不见啊星哥,我们都怀疑你忘了账号密码。” “就是,多久没上来了?还能带我们飞吗?” “不要有心理压力,大家都是兄弟,叫声哥哥我们带你也没问题。” 这会儿何廖星正敏感,听见兄弟,哥哥这两个字,不受控制地又想起裴宿,唯一位置的兄弟,教做题时喊的哥哥…… 啊啊啊啊啊啊简直要死了!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全都跟裴宿有关? 被告白怎么了?他非得要死要活魂不守舍像小白花一样? 他又……不,不喜欢裴宿,干什么这么伤春感秋神经脆弱? 何姓少年逆反心理霎时涌了上来。 “叫哥哥不可能叫的,”何廖星说,“你叫我,我来带你飞。” 众人一齐笑了起来,也真的叫了两句。 “星哥带我啊,星哥牛批,星哥6666。” “害,哪能这么容易让何廖星骗到一句哥,你先带我们飞再说。” 选好英雄后,正式开场。 齐时跟何廖星玩游戏很久,俩人配合很默契,俩人只要在一起,那完全是人头收割机,一路推塔,收人头。 在何廖星带领下,其余三人基本上随便划划水就够了。 不过八分钟,敌方水晶被打爆,一局结束,本场mvp是何廖星玩的亚瑟。 麦里面整齐划一地喊:“星哥威武,星哥厉害!再来一局!” 何廖星拿杯子喝了口水,然后摁开灯,眼睛眯了下,适应逐渐明亮的光线。 众人返回房间,刚点下准备,一个男生说暂时有事,三分钟后回来。 于是大家在麦里聊天等他。 “是不是又要考试了?这回考试后就是运动会,完全紧张不起来啊。” “我也紧张不起来,才过多久又考,老师怎么说来着,对,脱敏,想让我们对考试脱敏。” 齐时:“别说了,再打三盘我就要回去复习,上回考得有点差,这回名次再掉我真的要被请家长。” “齐时,你能不能有点游戏精神?玩游戏就玩游戏,大晚上的,讲什么鬼故事?” “我一听见请家长这三个字就哆嗦,狗逼一中,太狗了,这都是小学初中才用的技俩,没想到高中还用,丢死人了。” “想开点,或许老师也是想让你对请家长脱敏呢?谁能保证你上大学后不被请家长?” “啊啊啊啊啊你妈的别说了!!” 麦里一片鸡飞狗跳。 何廖星听得嘴角也不自觉扬起,手指放松地搭着手机,下颔抵在膝盖上。 暂时离开的男生回来了,一回来便叹了口气:“朋友们,我可能玩不了多长时间,我摊上事了。” 有人不假思索问道:“被你女朋友发现了?” 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男生幽幽地道:“她半小时前给我发消息,我忘了回,大小姐杀到游戏里,发现我果然在线,就生气了。我刚才哄了她好久,我太卑微了。” “谈恋爱就是麻烦,单身多好啊,自由,潇洒,无拘无束。” 众人点了准备,然后开始匹配。 这几个人中,何廖星就跟齐时交情稍微深点,其余人只是点头之交,仅限于认识,知道有这么个人,对于对方的人际关系不怎么了解。 何廖星忽然问:“我记得你前不久还是单身?” “他脱单也就这半个月的事,算得上是被迫脱单吧。” “别说了,我后悔死了。”男生沮丧道,“我女朋友其实就是我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我一直拿她当妹妹。” “那怎么答应了?” “她趁我生日那天跟我告白,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太他妈尴尬了。本来我不喜欢她,答应对她不负责,不答应,朋友都做不成了。”男生抱怨道,“但后来她哭得我没办法,我只好答应,算是哄哄她吧。” 选好英雄,准备进入游戏。 “平白得一个女朋友还不高兴?人家说不定喜欢你很久了,女孩子鼓起勇气告白,那得下多大决心呐。” 战场开始,敌方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没有那么简单。”男生认认真真道,“我宁愿她不喜欢我,因为我最先开始对她定位就是妹妹,你们有想象过跟自己妹妹在一起后的感觉吗?真的很别扭难受,现在我憋屈死了,想提分手又不敢,冷着她吧,她知道我所有交际圈,躲都躲不过去。” 何廖星微微愣神。 “真有这么难?” “可不是,当时真的不该心软,不该想糊弄,现在完全深陷泥沼。”男生也不想再倒苦水,觉得没意思极了,“来,继续玩吧,不想那些了。” 这盘游戏玩完后,有人被家人喊去吃饭,提前散了。 齐时本来想去复习,但想起何廖星在游戏上的表现,有点不放心,下游戏后又私戳他。 【时间:你没事儿吧】 【Bling:我能有什么事?】 齐时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时间:你没事就行,看你刚才玩得挺心不在焉】 俩人配合玩游戏这么久,齐时专业给他打辅助,他技术上出现问题基本上都能察觉到。 齐时发完消息就想放下手机,但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Bling:齐时,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跟你说我喜欢你,你怎么想?】 齐时想也没想,浑身霎时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时间:你疯了?好好的,干嘛说这个,我直男,不搞基】 齐时是Beta,选择伴侣范围很广,但何廖星绝对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在何廖星说出我喜欢你时,齐时终于体会到“你们有想象过跟自己妹妹在一起吗”到底是种什么魔幻感觉。 他捧着手机,想了半晌,委婉劝导。 【时间:哥们,别开玩笑,你是不是考前压力太大,激素失调?或者是想谈恋爱了?我身边有几个不错的女Beta,只要你开口 分卷阅读87 ,我给你当助攻!】 言下之意是,只要你不让我献身,一切都好说,咱们还是好兄弟! 那边沉默许久。 【Bling:我只是个弟弟而已,爱情好复杂,我想剃度出家】 这话说得活像是个被爱情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看破红尘的纯情小男生,要如果对方不是没谈过恋爱的何廖星,齐时差点信了。 正在喝水的齐时被呛了下。 - 裴钰跟王依在客厅里看美容节目,一边敷面膜,俩人讨论着市内哪家SPA做得好,相约下回一起。 正讨论到要办什么套餐时,裴宿回来了。 裴钰抬眸看了眼时间,估摸差不多了,把面膜一撕,去洗了脸,朝他一眨眼:“哟,约会回来了?” 按理说,黄昏时刻,林荫道,和暗恋对象相约一起散步,应该是件很浪漫的事情,但从裴宿身上却丝毫看不出愉悦的情绪。 似乎浑身气压有点低。 裴钰纳了闷了:“怎么了这是?” 裴宿缓声开口问:“你跟何廖星之前在客厅里聊什么了?” “还能聊什么啊,聊你呗,说你很受欢迎。”说着裴钰想起来,她站直身体,“你不说我都要忘了,你怎么回事啊你,小小年纪,怎么那么贪心?” “我怎么贪心了?” “你暗恋星星就够了,你怎么还对追你的人也有意思呢!”裴钰毫不留情地指责,“小小年纪,就有渣男本质!感情上如此,你以后事业上能有什么出息?爷爷怎么教你的,你忘了?” 裴家人一惯信奉自由生长,但是在有底线有规则的前提下,而不是瞎来乱来。 裴钰很担心裴宿长歪。 裴宿没有说话。 他算是知道一切全都是他自作多情,是他误会,是他想多了。 但对方一步步引他深入,一次次靠近,把最软最甜的一面全都展露在他眼前,看他的时候眼神那么明亮,喊他哥哥的声音那么清脆悦耳,害他越陷越深,情不自禁,欲罢不能,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 说什么把他当兄弟,可怎么不见他对任何一个其他朋友这样? 撩拨他至如此地步,一朝挑明,对方却如同只被惊扰的蝶,慌乱飞走,一个痛快都不给他。 什么闪闪发光的星星,他看他分明是颗心地坏透了的黑星。 裴宿伸手按了下眉心,疲惫道:“我误以为他在追我,然后我挑明,他跑了。” 短短三句话,信息量含量十分丰富。 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什么追他的,他暗恋的,全然是同一个人! 裴钰张了张嘴:“……你你告白了?” 裴宿面无表情看她,并不想当复读机,他绕开她,想去花园里坐着静静。 裴钰转身追上来:“那你准备怎么办啊?” 推开落地窗,月色朦胧,木槿花开得正盛,粉色花瓣娇嫩柔美,紫樱在小片粉色中垂下,错落有致,月华在地上滚过亮银般的轻纱。 裴宿席地而坐,背对着她:“他不喜欢我,还能怎么办?” 裴钰愣了下:“那你就这么放弃了?” 少年伸出手,如玉指尖拨弄手边的三色堇,皎洁月色洒落他满身,满园的花,都不及他一低眉,一敛眸来得好看。 他漫不经心道:“那就追到他喜欢我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王者可以菜,但我儿子必须会 (来自被王者虐了无数回的作者怨念) 今天miu了,明天见 ☆、第54章、54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何廖星做了个梦, 梦见他支支吾吾想要拒绝裴宿, 裴宿可能是察觉到他要说什么, 一直哭一直哭。 何廖星手足无措, 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泪最后蔓延成海,把他俩都吞没。 何廖星心整个揪起来, 实在不忍心, 说那好吧。见他答应下来, 裴宿才破涕为笑。 没想到俩人谈了恋爱后, 何廖星哪哪儿都不自在,满脑子我怎么能跟我兄弟在一起呢?他想躲裴宿,可裴宿黏人得紧, 两人的交际圈是互通的,何廖星完全躲不过去。 有天何廖星正在和朋友们打游戏, 忘记回复裴公主的消息,裴公主打电话过来, 二话不说又开始哭, 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何廖星被他哭得没办法, 答应以后再也不玩游戏, 裴公主才好起来。 梦的最后,裴宿温温柔柔地对他说, 星星,你以后不可以辜负我,不然我上你家哭去。 何廖星活生生被吓醒了, 惊出一身冷汗,醒来一想,天呐这个剧本好他妈眼熟。 ……这不就是昨天一起玩游戏那个男生的遭遇么。 他恍惚地下楼吃早餐,然后上楼复习,刷题,刚打开书,大苟发消息给他,说是诈骗女孩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 他截了图,找到另外几个被骗的人,联合起来找她,说不退钱就报警,一番交涉后,女孩退了钱。 但这件事还是有一定影响,大苟跟黄毛摊牌后,黄毛心情复杂极了,颓废很久。 大苟正准备跟女孩双删,结果对方真情流露,跟他告白,说其实处这么多个对象,她最喜欢他,问他们还有没有可能。 大苟:…… 何廖星听完大苟吐槽后有点想笑:“你都想亲手把她送局子了,她怎么不长点心,还问你俩可不可能。” “就是说啊。”大苟叹了口气,想起来何廖星下周月考,嘱咐道,“我哥这几天很消沉,但是烧烤店忙,不能请假,我代他上两天,你考试时过来吃东西,我亲手给你烤。” 何廖星点头应下。 挂完电话后他继续复习,复习时他拿了叠白纸出来,开始对照每章节重点做思维导图,拉框架。 刚写完一张纸,黑笔在白纸结尾落下个墨点,何廖星咬着酸奶吸管,脚尖点地,椅子向后悬空,他摸过手机,开锁,点开通讯软件,点开不可以揪叶子的夜来香精,刚想发点什么过去,手指却悬在半空中。 通讯软件上,不可以揪叶子的夜来香精后面,燃烧着个大火花图标。 给裴宿发消息,已经成为自然而然的习惯。 开心的想跟他说,不开心的也想跟他说,哪怕对方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他总想多逗对方说几句话,总想看他笑。 何廖星扔掉手机,把它正面朝下盖在桌上,下颔抵在桌上,白纸垫在他脸下。 过了会儿,他重新爬起来,再度拿起笔,继续写知识点框架。 周围很安静,窗幔在风中微微扬起,阳台上摆着几盆绿植,翠绿叶片沐浴在光中,天空蓝得像是带滤镜的油画。 楼下传来按门铃的动静,楚烟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裴宿,她笑着跟他说话。 二楼正在 分卷阅读88 总结知识点的人笔尖停顿了下,黑墨在白纸上沁出一个点,慢慢的,黑点扩散渗透,在压着的第二张纸上也留下浅浅黑印。 “正好昨天买了很多葡萄,你带回去吃。” “啊,是吗,哈哈哈哈,星星也要复习,你们要不然一起?” …… 裴宿声音较为低哑,散落在风中,模糊不清,听不清楚。 停顿的黑笔在白纸上拉出一道长长不规则线条。 旋即是门关上的声音。 楚烟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开着,她时不时看两眼,手上专心绣花,这是一幅十字绣,她搁置很多年,这段时间总算有时间,于是拿出来绣。 电视里在放广告,颈椎枕,只要998,能发热能按摩,能治风湿能缓解颈椎病,按腿还能减小腿肚,简直是个万能宝贝。 楚烟琢磨着是不是可以买一个,送给何廖星爷爷奶奶,老人家应该用得到。 楼梯上响起窸窸窣窣声音,楚烟回头,见何廖星下楼来,于是看了他一眼。 何廖星走到冰箱边,从里面拿了杯酸奶出来,插上吸管喝。 楚烟视线又落回到广告上面,颈椎枕广告已经过去了,她颇为遗憾地放下手机。 电视上继续放下一条广告,空气净化器,可以过滤一切有毒物质颗粒,能够还人们一片清新空气。 为了直观说明空气净化器的必要性,还特地请科学家做数据图,什么空气中最常见的病菌,什么累积到一定浓度就能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最后致病……全程配图,十分高能。 楚烟刚定完颈椎枕,这会儿看着电视,霎时觉得天呐,自己周围好脏,完了,难怪她平时那么容易发鼻炎,原来就是因为没买净化器,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何廖星慢吞吞挪过来,坐在她身边,吸着酸奶。 楚烟顺口问道:“买个空气净化器怎么样?” “嗯,挺好。”何廖星往后靠近沙发里,心不在焉也跟着看电视,琢磨怎么能毫无痕迹把话题过渡到裴宿身上,“妈,我想吃葡萄。” 楚烟继续盯着电视,十字绣被她绣得乱七八糟:“那你去吃,在厨房里。” 何廖星去厨房里转了圈,拿起颗葡萄,回来后问:“我记得好像昨天买回来有挺多葡萄的?” 他问这话有目的,楚烟要是回一句分给裴宿了,他就能自然而然引出接下来的话题。 没想到楚烟瞥他一眼,颇为奇怪:“你昨天下午晚上都没进过厨房,你怎么知道买了多少葡萄?” 何廖星被噎了下,只能沉默地咬着酸奶吸管。 电视上开始播放第三则广告,是泡脚盆,专家特地讲解许多脚上穴位,穴位又关联多少神经,然后列出对比图,一个每天坚持泡脚的人比不泡脚的人要健康多少倍,能多活多久。 泡脚盆还是自动加热的,能设定水温。 专家尤其强调,体寒的人,一定要泡脚,一定要泡脚。 楚烟看得眼神发直,喃喃问道:“我们家是不是少个泡脚盆?” 何廖星看了看电视,意识到不对:“等等,楚女士,你又花了多少钱?” 楚烟就很容易上当,别人说什么她信什么,还没到七八十岁,防骗意识连人家老太太都不如。 楚烟一本正经道:“你真不觉得很有用吗?” 何廖星二话不说,换了个节目,用行动来表达他的意见。 楚烟:…… 楚烟一脸儿子你根本不知道你错过多少宝藏的眼神。 楚烟继续低头绣花,开始赶人:“你不是在楼上复习吗?” 提到复习,何廖星终于找到切入点:“啊,我刚才在二楼听见你在楼下说……” “我在一楼说话你都能听见?”楚烟眼睛睁大,不赞同地皱眉道,“你复习就复习,偷听我说话干什么?这么不专心,好不容易考好一回,可别这回又掉以轻心了。” 何廖星:……… …………啊啊啊啊啊他只是想委婉问个话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何廖星把喝空的酸奶瓶捏皱,瘫着脸决定算了,还是直接问吧:“刚才裴宿过来了吧?” 楚烟:“是啊。” 何廖星干扰她看电视,她这会儿显然不想跟他多聊。 何廖星等了会儿没等到后话,只能继续问:“他……过来找我?”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到过来找他时,心头酸酸甜甜的,还有点不好意思,这种感觉太怪异了,何廖星发现后就立刻强行压下去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楚烟看了他一眼,“他只是过来还昨天你送过去的盘子。” 何廖星犹不死心:“……他就没有提到我吗?” 楚烟觉得真有意思:“还盘子干嘛非得提到你啊……不是,等会儿,你为什么在这儿耗这么长时间,还问的都是跟裴宿有关的问题?” 像是心中藏的小心思全都被揪住小辫子,何廖星有点惶然,咯噔一声,想着完了完了,她不会要发现了吧,天呐他们还这么小,她要是发现了要阻拦他们怎么办! 该不会像电视剧那样以死相逼,让他们分开,或者扔给裴宿黑卡,最后逼迫他们私奔流浪天涯?! 等等!!他都在想些什么??? 何廖星后退两步,身体僵直。 楚烟站起来,眼神尖锐地打量他,像是台扫描器似的:“你该不会是——” 何廖星被她盯得心虚极了,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吹鼓的气球,她就是那根马上要戳过来的针尖,惶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烟严肃道:“是不想复习,所以下来开小差?何廖星,你老实跟我交代,之前那十三个主动辞职的家教是不是都是被你不专心给气走的?” 三分钟后,楚烟把何廖星拎回房间,并没收他所有酸奶,威胁他要是这回考试考不好,他零花钱没了,相机也没了。 何廖星被关在房间里,宛如只被生活打击得生无可恋的小奶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说不定(?)会有二更,但时间不确定,十点后来刷还没有,那就是没了 ☆、第55章、55 复习了一整天,第二天何廖星去上学时, 为了不跟裴宿碰上, 特地提前半小时起床去上学。 在教室里坐了会儿, 在离打铃只剩下五分钟时, 裴宿踩点来到教室。 何廖星尽力把头埋在书里,没有抬眸。 饶是如此, 他能清晰感受到裴宿进教室后, 经过组与组间的走廊。 在路过赵倩身边时, 她跟他讲了会儿话。 然后裴宿再度离开, 一步步走过来,直到经过何廖星身边,裴宿停下脚步, 返回两步,伸手扣了扣何廖星桌角。 何廖星霎时回神, 但没吭声,也没抬眸, 他不打算与裴宿有更多接触。 分卷阅读89 他觉得裴宿此时需要好好冷静, 说不定他是一时想不开, 裴宿可能是来春城后只跟何廖星亲近, 所以误以为这是喜欢。 其实不是。 裴宿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何廖星。” 何廖星有点慌,裴宿想跟他说什么?告白后的情话吗? 他刚想出声阻止, 裴宿的手指便轻轻在他书上一点:“你书看反了。” 何廖星低头一看,他英语书是倒过来的。 他刷地下立刻把书正了过来,所有心思瞬间消散一空。 一整个上午, 裴宿对待何廖星跟普通同学没什么区别,而且非常礼貌地退回到朋友界限内,任何逾矩举动都不曾有。 何廖星的担心完全多余,他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更多,还是觉得庆幸更多。 但或许这两种情绪全都不是,反倒胸口有点发闷。 中午时班长叫几个人跟他一起出去拿东西,也把何廖星叫上了。 明天开始月考,考完就开运动会,之前拿班费买了很多零食饮料,定制横幅。 班长让人兵分两路,一路去拿酒水饮料,另外一路去拿定制横幅。 在路上,班长忍不住吐槽:“你们不知道五班有多猖狂。” 有人问:“怎么猖狂了?” 班长忍很久了,本来想着马上要考试,不打算说出来,但这会儿去拿横幅,实在忍不住:“每个班都要做横幅,我之前听别人说,五班横幅是——其他随缘,必赢一班!” 运动会本来每个班都得制作横幅,拉口号,要走开幕式的,一向奉行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可五班这么做,不亚于直接踩着一班脸挑衅。 有人禁不住叹了口气:“他们图什么啊这是,自己打自己脸吗,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把戏,无不无聊。” 五班确实不是个体育能拿得出手的班级,但一班却是全面发展,综合能力比较强。 敢打口号,也得有本事做到才行。 “那我们班口号是什么?” “……重参与,展风采。” 何廖星叹了口气:“这口号是谁想的?” 班长无奈摊手:“班主任。” 正准备了八百字吐槽的何廖星话锋陡然一转:“……想得好,太符合我们班热爱和平的气质了,不愧是语文老师,就是这么有文采。” 来到印刷店,拿到横幅,他们先展开检查。 从店外走进来俩抬着废玻璃的人,横幅有点长,需要两个人拉着,班长站这头,何廖星拉着横幅不断往后退,没有注意到后面。 老板抬眸看见这一幕,吓得一抖,高着嗓子喊了声。 抬玻璃的人急忙往旁边一拐,何廖星听见喊声,赶紧一侧身,但尖锐废玻璃却擦着他手臂划了过去! 老板心惊胆战,飞奔过来拉他手:“孩子你没事儿吧?” 何廖星穿着薄款牛仔衬衣,那一划,在他手臂上划出道弯弯口子来,血滴答顺着伤口往下流。 班长立刻把横幅一扔:“何廖星!” 他看见一边桌上有纸,立刻拿了卷纸过来,嗖嗖嗖抽了一大长条,焦急地帮他摁住伤口。 “对不住啊,实在对不住。”搬运玻璃的工人开口道歉,“我们也没看见,真不是故意的。” 现在的孩子都金贵极了,稍微磕着碰着,家长都得心疼死,到时候找上门来,他们一个月工资说不定都不够赔。 何廖星咬牙嘶了声,捂着伤口,勉强朝他们一笑,安抚道:“我没事。” 老板实在过意不去,带何廖星去药店清洗伤口,涂了药膏。 回去时,班长时不时看着何廖星伤口,不住后怕:“这万一再偏一点,戳到胸口或者腹部,那可就不得了了,唉,我之前就不该叫你来。” 何廖星把衬衣袖口卷下去,遮住胳膊上的伤口,宽慰道:“想开点,老板还送了我们打折卡,以后我们去了就能打折,这么一想是不是还挺划算?” 少年是认认真真在劝人,语气亦很柔和,班长偏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伸手捏了下他脸:“你怎么心这么大啊星星。” 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居然还能分神来安慰他。 - 回到班上时,因为运回来很多零食饮料,气氛一下子十分活跃,众人闹了会儿,在老师过来上课后,又开始紧张起来。 考试前最后一天,不上晚自习,要布置考场。 班长知道何廖星手受伤,赶紧过来帮忙他搬桌子搬书,其余人这才知道何廖星去拿横幅时不小心受伤,纷纷围过来慰问。 何廖星头都大了,他真觉得自己受的是小伤,可被大家这么一围,他有种自己身患重病的感觉。 “没事,什么大玻璃啊……那就是个玻璃片……对,别人没怎么注意……不影响考试。” “写字疼不疼啊?” 裴宿从办公室回来,刚走进教室,就看见几个人围着何廖星。 何廖星刚想回答不疼,一点都不疼,甚至还能做几个俯卧撑,但不经意间瞥到裴宿进来时,他霎时舌头像是打结了似的:“……还好。” “那你吃饭怎么办?要不要买点带牙签的东西吃?这样比较方便?” 何廖星笑了下:“好,谢谢关心。” 裴宿路过他身边,停下脚步,融入站着的同学里,开口问:“怎么回事?” 何廖星还没开口,便有人主动说:“何廖星回来时,不小心被玻璃划了下,听班长说流了很多血。” 其实没有这么严重,只是一传十,十传百,一道口子都能被他们说成被砍了一刀。 何廖星解释过很多回没有很严重,还给他们看过伤口,这次他们这么说,何廖星刚想开口解释,却不知道为什么,迟疑了会儿没吭声。 “这样啊。”裴宿看着何廖星,淡淡道,“那你注意休息,早点好起来。” 态度温和而冷淡,像是对待再普通不过的同学,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跟之前的裴宿,完全不一样,之前何廖星稍微受点欺负,裴宿总会比他更在意。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像是吃了口没熟透的橘子,有点酸涩。 何廖星顿了会儿,勉强笑着应下:“好。” 布置完考场后,其余人纷纷离开。 十月的天,阴晴不定,下午阴了会儿,放学时居然下起雨来。 这阵雨下得突然,很多人都没带伞,没带伞的人跟带伞的人挤一挤,一起回去。 雨势越来越大,雨线如针般密密麻麻,砸在地上,劈里啪啦一片,像是爆竹声响,苍穹乌云密布,灰蒙蒙,紫电在云中沸腾。 裴宿带了伞,站在走廊里,抬眸看了会儿似乎短时间内不会停下来的雨,转头看向教室里的何廖星:“要走吗?” 教室里空空荡荡,人走得 分卷阅读90 差不多了。 何廖星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话,教室里没有开灯,他身影隐没在大片阴影中,一动也不动。 过了会儿,他才开口道:“不用,我带了伞,谢谢。” 裴宿淡淡嗯了声,他站在教室外,刚顺着楼梯口走两步,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停下脚步。 “对了,关于你之前说的话,我回去认真想了想,或许你是对的。” 何廖星身体僵直,呼吸轻缓:“……什么?” 教学楼外是如注暴雨,空气满是清寒,他们一个站在教室后门位置,一个坐在教室里,一偏头就能看见对方,但视线却平直得像是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 “你如果想做朋友,那我们就只做朋友吧。” 有好几秒时间,何廖星没有说任何话。 眼角余光里,裴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空气中的寒冷仿佛小刺般扎在人的身上,陡然变得难以忍受。 何廖星趴在桌上,手臂上的伤口一点点变得清晰深刻,绵长的钝痛。 ……裴宿自发远离他,这应该是好事,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开心? 雨顺着窗户蜿蜒滑下,整个世界仿佛被雨声包裹住,再不剩其他。 上一次雨夜,少年撑伞而来,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声音温和好听,像是深夜念的长诗,还伸手拥住他,怀抱温暖,带着浅香。 何廖星仿佛觉得心微微塌陷下去一块似的,像是失去了什么,空得慌。 他第一次在心里问自己。 如果梅菜对他说这种话,他会是什么感觉? ……他真的只是把裴宿当成朋友吗? 他发现他完全说不出肯定答案来。 但如果不是朋友,那又会是什么呢…… 心头像是荒草疯涨,风一吹,晃动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 是老公 ☆、第56章、56 明天有考试,何廖星明明该早点睡, 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 脑子里雪花般, 闪过的全都是裴宿。 像是在寂静黑夜里,落了场关于一个人的鹅毛大雪。 他蜷缩在被子里, 睁开眼, 看见手上的水晶星手链, 想裴宿, 闭上眼,想到慵懒午后少年从后拥住他的怀抱,想裴宿。 坐起身来, 翻开书本跟笔记,重点全都被标注出来, 清隽工整的小楷罗列一边,还是想裴宿。 似乎全世界全都是关于裴宿, 无处不在, 如影随形。 何廖星坐在椅子里, 强迫自己忽略, 让自己专心复习。0.2.2.3. 过了会儿,他扔掉笔, 深深仰头,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那我们就只做朋友吧。 对方只跟他做了一天普通朋友,在无人黑夜里, 他第一次尝到难受和无法控制的崩溃是什么滋味。 似乎悄无声息中,一点翠绿的嫩芽顶破厚土,慢慢长成一株苗,迎风招摇,那人对他多说两句话,绿苗便长高一寸,那人笑一笑,它便灿烂地跳起舞来。 而他不理他,绿苗就此枯萎荒芜,但生出的根系早已遍布万千神经,稍微一动,五脏六腑跟着疼。 他忽然发现,他并不想跟裴宿只做朋友。 …… 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何廖星从最末端考场越至第六考场,第六考场全都是生面孔,见何廖星走进来,不住朝他投来视线。 梅菜给何廖星发消息问等会儿去吃什么,何廖星想了想,回复说去吃牛排和意面。 梅菜发来个OK的手势。 语文考试在上午十一点结束。 何廖星考场在五楼,梅菜在三楼,他们之前说好一起在三楼集合,考试期间何廖星跟裴宿成了炙手可热的宝贝,不知道多少人抢,梅菜跟秦书就指望他俩了。 考试铃响后,何廖星先下楼,到三楼转角的小露台时,梅菜跟秦书都在,他俩在争论蜀道难中表现环境凄清抒发愁绪的是哪两句。 正争得面红耳赤,见何廖星过来,让他做裁判。 何廖星想了想:“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俩人顿时不争了,因为他们一个人答的是以手抚膺坐长叹,另一人答的是使人听此凋朱颜。 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和谐。 何廖星很有默契地没问他们考得怎么样:“为什么还在这儿等?等裴宿吗?” “是啊,还以为你俩会一起下来呢。”梅菜伸手推了下秦书,“书书,快去看看,咱俩下午的数学就指望这两尊佛指点迷津了。” 秦书翻了个白眼,朝楼梯跑过去了。 梅菜十分忧愁地思考另一个问题:“星星,你说是爱情重要还是兄弟重要?” ……最近听见爱情和兄弟这俩词的频率未免有点高。 何廖星手指蜷缩了下,偏开头:“为什么问这个?” 梅菜抓抓头发:“因为我报了运动会八百米,但是芳芳也报了,我俩现在这个关系,那就是身处对家,背地里不顾众人反对偷情。我要是赢了,她肯定伤心,要是不赢,我又对不起一班的兄弟,我该如何是好呢?” 何廖星:…… 何廖星无言抬头看了会儿天,实在不明白梅菜哪来的这种担心,他真情实感地问道:“……你跑八百米,哪一次不是踩着及格线过?你觉得你能赢?” “我最近锻炼,觉得我还跑得挺快的啊。”梅菜振振有词,“你能逆袭,我为什么不能?我想过,我要是赢了,那就是全场最亮的崽。” 何廖星慈爱地伸手摸摸他头发:“那你加油。” 梅菜对他露出个傻笑。 考试结束已经十五分钟,人群散得差不多,露台边的楼梯响起下楼的脚步声。 何廖星看过去,秦书从楼梯上下来,跟他一起的,不止有裴宿,还有陈媛。 他眼眸微微一缩。 陈媛身上披裴宿外套,裴宿伸手扶她,她靠在他怀里,少女五官柔美,透着股说不出的虚弱,像是病西子。 何廖星离他们那么近,身上又带有裴宿的临时标记,他闻到裴宿的信息素,清新浩瀚的海洋气息包裹在陈媛周身,透出的信息是——无声保护。 似乎某根弦轻轻嗡了声,猝不及防断了。 裴宿似乎朝他们这个方向说了句什么,但何廖星什么都没听清。 然后他带陈媛下楼了。 “这么看裴宿跟陈媛真配啊。”梅菜忍不住赞叹,“一个校草,一个校花,两个人成绩好,也有共同话题。” 不,他一点都不觉得配。 生日会那次收到过陈媛发的消息,知道陈媛不喜欢裴宿,可何廖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多想。 像是心头最软那块被人轻轻掐了一下,苦涩得几乎能拧出汁来。 何 分卷阅读91 廖星紧攥掌心,状似不经意问道:“裴宿……为什么抱着陈媛?” “你刚才没听他说吗?”秦书纳闷道,“陈媛身体不舒服,应激症犯了,发烧,他俩考场隔得近,裴宿顺手帮她,现在带她去看校医,等会儿再过来找我们。” 何廖星听了回答后有些发怔。 他忽然意识到,Alpha可以标记很多不同Omega,但是每个Omega只能有一个Alpha。 也就是说,裴宿他可以用信息素帮他,同样也可以用来帮别人,他们本质上都是因为生病需要Alpha帮助。 裴宿说标记他,是因为有私心,他不会随意标记Omega。 那用信息素帮助陈媛呢?是因为什么? 明明不该多想,可思潮却蔓延成海,完全不受控制,酸到深处……化为零星委屈。 何廖星垂眸,跟在梅菜跟秦书身后,走出教学楼,大片阳光洒下,他轻轻闭了闭眼睛。 他努力压抑心头的负面情绪,但那些情绪如同弹簧一样,越压,反弹得越厉害,甚至从身体各个角落全都渗出毒汁般浓烈的想法—— 他想要裴宿眼里只有他一个,他想要完全彻底拥有他所有信息素,别人休想分走半分。 疯涨荒草呼啦一下漫过天际,铺天盖地,汹涌叫嚣。 - 他们提前订好位置,在小吃街一家西式餐厅里定了单独隔间,打算吃完东西顺势复习,休息,下午直接去考数学。 三个人简单吃了几口,然后拿出课本复习。 裴宿不在,于是补习从一对一变为一对二。 何廖星跟他们讲立体几何和不等式。 跟他们讲三视图时,秦书跟梅菜充分发挥单细胞生物的思维模式,硬是想不出来到底怎么能前后左右看得不一样,最后还要根据三视图画出立体图。 何廖星讲得嗓子都干了,恨不能抱着书跟他们一起同归于尽。 在他讲得几乎要暴走时,裴宿过来了。 银灰衬衣,黑长裤,白板鞋,肩上是单肩背包,干净帅气。 一路走过来时,像是一道光。 秦书跟梅菜坐在卡座另外一边,只有何廖星身边有空位。 见裴宿过来,何廖星往靠墙那边移了下,他自然而然坐下。 何廖星没看他:“吃过午饭了吗?” 裴宿嗯了声,从背包里拿出书和笔:“抱歉,陈媛情况不太稳定,多陪了会儿她,所以来晚了。” “还好你来了。”梅菜看见他跟看见救世主似的,“星星太暴躁了,他快把我俩吃了。” 何廖星呵了声,转着笔看向窗外。 秦书觉得考试要紧,其他一切不值一提,他把题目往裴宿面前一推:“裴老师,这题怎么解?” 裴宿看了眼,拿过草稿纸,提笔开始画图。 他讲题目画风简洁,不说废话,这个思路不行就换下一个,实在不行就劝你放弃,明显已经超出你能理解的智商范围以外的题目跟你无缘。 秦书跟梅菜被打击得更为厉害了,哭唧唧,觉得跟啥题目都无缘,但碍于裴宿气场,又不敢多问。 相较而言,何廖星讲题目走的的温和有耐心的路线,先开始如同春风化雨,后来被气到不行就过渡到阴雨绵绵,再然后彻底化为狂风骤雨。 何廖星旁听了会儿,看出来这俩人有些地方没听懂,用笔去指题目中的条件,进行解读:“a为分母,要使分数有意义,那说明a不可能为零,这是一个条件,再根据绝对值恒大于等于零,可以确定b的范围……听明白了吗?” 对面两人小鸡啄米般点头。 何廖星这才放心,他收回笔,想说一句裴老师你继续,裴宿刚好去翻页,何廖星的手指擦过他的手背。 明明只是极短暂的一瞬,却像是在何廖星心底放了串带火花的闪电。 刺啦一下。 前天午后,这只漂亮的手被他枕在身下,指甲盖圆润,手指修长如玉竹,盛满阳光,细腻好看。 当时何廖星想,这只手似乎很好握住的样子,此时的何廖星只想把想法付诸于实践。 他克制般地偏开视线。 裴宿继续讲题,仿佛毫无察觉。 讲了差不多一小时题目后,大家准备午休。 秦书跟梅菜没那么讲究,趴在桌上便开始酝酿睡意。 何廖星躺在卡座里,闭上眼睛。 裴宿坐在他身边,似乎并没有打算睡觉,还在看资料。 午后的西餐厅寂静而空旷,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白色大理石桌上,花瓶里的红玫瑰开在光里,无声散发浅香。 桌上凌乱摆放着笔,数学书,草稿纸。 裴宿动手收拾,动作很轻。 何廖星虽然闭着眼,但眼睛始终睁开一条缝,在注意裴宿动静。 在收拾到何廖星面前放的文具时,何廖星看准时机,换了个方向蜷缩,像是十分偶然似的,头刚好倾靠在裴宿肩膀上。 熟悉好闻的信息素近在咫尺。 何廖星身体僵硬到不行,但却紧紧闭眼装睡,仿佛只要催眠自己睡着了,就没人能看出来他在假装。 在他靠过去后,裴宿就没有动过,何廖星暗中松了口气,适当放松紧绷神经。 然而下一瞬,裴宿却伸手,似乎想要把他身体摆正。 何廖星身体再度绷直,同时手指慢慢摩挲,摸到裴宿的手。 裴宿没有动。 何廖星有点小雀跃,试探性,一点点扣紧他掌心,与他十指相扣。 裴宿的手一直很安静,仿佛不打算再反抗。 ——终于牵到了。 裴宿手心温暖而干燥,握住的感觉和想象中一样,像是把温柔的风裹进掌心,柔和缱绻。 又像是觊觎已久的小朋友吃到糖,甜滋滋。 何廖星不自觉在裴宿肩头蹭了下,更深地埋进肩窝,唇角不自觉弯起,漾出的两个小梨涡沁了蜜般,看上去仿若在做一个美梦。 但只要他一睁眼,就能看见身边的裴宿一只手撑着下颔,坐姿闲适而漫不经心,正在看他,眼眸无声滑过一丝笑。 作者有话要说: 钓鱼执法,举报了 抱歉,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更晚了,明天会多写点 ☆、第57章、57 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意识像是陷入软软棉花糖中似的, 轻盈无比。 直到何廖星察觉到有人在轻轻搬动他身体, 那阵海洋信息素也逐渐远离他。 他倏然睁开眼, 看见裴宿正准备起身离开, 梅菜跟秦书还趴在桌上睡觉。 何廖星刚睡醒,有点懵, 在逐渐变清醒的那几秒内, 他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另一只手牵住裴宿衣服, 声音含着未消散的睡意,听上去很软:“……你去哪儿?” 分卷阅读92 他看了眼时间,发现才过去半个小时。 他们打算休息四十五分钟, 然后再过一遍知识点,提前十五分钟到达考场。 被何廖星牵住, 裴宿动作停顿了下,回道:“我去看下陈媛。” 何廖星反应了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裴宿挑了下眉, 似乎没想到何廖星会提出这种要求。 何廖星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下, 然后留下便条, 告诉梅菜秦书他俩先离开。 两个人一起走出西餐厅, 午后一点,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整个城市像是还没有从午睡中醒来。 何廖星枕在裴宿肩膀上睡了半小时,脸颊被压了道极浅的印痕,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跟在裴宿身后, 步伐很慢。 裴宿腿长,走得快,但发现何廖星落在身后,他便下意识放慢脚步,等他跟上来。 在细碎灿烂的阳光中,少年像是只刚睡醒的小猫,眼底水洗过似的,澄澈透亮,走路的姿态不紧不慢,打过呵欠后,眼尾溢出生理性眼泪,鸦睫泅得乌黑一片,可爱又勾人。 裴宿看着他,这一次并没有收回视线:“没有睡好?” 何廖星点头:“是有一点。” 他转而问道:“陈媛情况严重吗?” 两个人并肩走在街道上,裴宿静了会儿后,回道:“情况比较复杂。” 何廖星没明白情况复杂到底复杂到什么程度,但等到了校医院后,他看见陈媛,霎时吓了一跳。 陈媛正躺在病床上输液,整个人比中午时更加虚弱,她身上依旧披着裴宿外套,而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全都起了密密麻麻红疹。 看见他们,陈媛勉强露出了个微笑:“你们来了。” 何廖星没想到她会病得这么严重:“你……你这真的只是应激症?” “不是。”陈媛吃力地挪动了下,头偏向一边,颊边几缕碎发散落下来,她解释道,“我有轻微应激症,身体免疫力强的时候没什么影响,但昨晚着凉,今天发了烧,应激症发作,然后……” 她停顿几秒,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不知道是谁,一直用信息素压我,我一直撑着,到考试结束时,那人信息素越来越肆无忌惮,我受不住,刚好遇到裴宿,就求他帮我。” 生日会后,知道裴宿喜欢何廖星,她一直没有再主动打扰过他们,这次是迫不得已,她甚至被那股信息素压得整个人要崩溃,当裴宿释放信息素保护她后,她才好受很多。 医生帮她检查后,说她如同再晚来一步,有可能腺体会永久受损。 她这个状态没办法参加接下来的考试,医生已经打电话给她家人,她爸爸马上要过来接她。 之前从楼梯上下来时,她看见了何廖星,裴宿身体也很紧绷,她怕何廖星误会,于是这会儿认真解释道:“裴宿算是救了我一命,很抱歉借用他信息素。” 何廖星清楚裴宿是什么人,楼梯口那一幕,对于他而言直接刺激比较大,但过去这两个小时,他已经想开了。 他知道裴宿不会轻易对Omega使用信息素,除非紧急情况。 但此时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何廖星皱起眉头,脸色冷了下来:“对方是个Alpha?他疯了吗?这算得上是……” 性.骚扰了吧?!是谁这么龌龊? 何廖星把话咽了下去:“那个人抓到了吗?” 陈媛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最近学校里有很多Omega都反应过说被Alpha用信息素调戏,很奇怪,对方信息素强度和波峰没有变过,但信息素味道却在不断改变,所以没人知道是谁。” 她一直以为这种事件是小概率,学校会很快处理,但没想到……在考试时居然能遇到。 她被那股信息素锁定时,浑身惊出一身冷汗,第一反应是想逃。 但是考场里还有那么多人,她如果当时受不住而尖叫,纪律会混乱,所有人都会受她影响。 她想着,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没想到那信息素越来越过分,像是虚空中化出一只手,在不断抚摸她,她恶心到想吐。 何廖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冲动,他避开这个话题,安抚她道:“现在没事了,我们都在你身边,你感觉好点了吗?” 陈媛虚弱对他一笑:“嗯,好多了。” 裴宿把笔记递给她。 陈媛看见本子,很意外,也有点惊喜,她中午随口抱怨了一句担心落下进度,没想到裴宿直接帮她整理好了笔记。 她笑容拉大:“谢谢你。” 没过一会儿,陈媛父亲过来了,西装革履,行色匆匆,一看见陈媛,他心疼到不行。 见对方家人过来了,何廖星跟裴宿从校医院离开。 离下场考试开考还有四十分钟,林荫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和煦微风从绿叶间穿过,卷过操场。 细碎光影落在地上,树影发出扑簌声响,绿林下有一道长椅。 何廖星走过去坐下,裴宿没坐,站在他身边:“快要考试了。” 他们走到考场,最多只需要三分钟,明明还有半小时的富裕时间。 何廖星琢磨了会儿他这话的意思,仰头,嘴角一牵:“不是说是朋友?连单独待在一起都不行吗?” 裴宿面色未动:“可以。” 他从口袋里拿出药膏,递给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这个记得涂。” 那是一只加快伤口愈合速度的药膏。 何廖星看着那药,没由来地想笑。 不关心他,故意冷淡他,说要做朋友,但却能容忍与他十指相扣,还让他枕肩膀,这会儿又送他药膏。 裴宿这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把他当朋友吗? 长风拂过,树影在地上盈盈晃动,光斑跳跃,一片斑驳。 裴宿看见坐着的少年忽然伸出手,指尖勾过他手心,轻轻一晃,声音拉长:“裴宿。” 何廖星本来就长得好看,眉眼瑰丽如画,眼眸像是璀璨星空,面部弧线柔软漂亮,当他抬眸,唇角勾着这么看人的时候,很难有人抵挡得住这种画面。 更别提他还在勾他的手,声音放柔放软,像是在撒娇。 裴宿只觉得心底防线似乎在飞速土崩瓦解,他下意识想要回握,但对方却轻巧地一收,莹白手指如同游鱼般溜走。 那种被猫爪勾住心脏的感觉再度蔓延上来,细细密密,像是糖丝,像是裹了奶油的蜂蜜。 裴宿喉结轻轻滚动,他垂眸看他。 何廖星双手撑在长椅上,回视他:“中午在楼梯口的时候,我不知道内情,很难受。” 裴宿知道他说的是信息素事情,但他也知道,对方想说的不仅是这个。 他顺势抛了钩子出去:“是我没有及时跟你解释。” 下一瞬,少 分卷阅读93 年眼眸一亮,像是熠熠生辉的小星星。 何廖星脑子转得很快,没有及时解释是什么意思?那不就是说裴宿怕他误会?怕误会不就是在意他?在意他不就是喜欢他? 什么朋友……裴宿肯定是在以退为进,在逗他! 这两天所有郁结全都飘散一空,心底仿佛吹过一阵温柔的风,风里是沁了蜜的糖。 但这些心理活动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何廖星意识到,对方既然可以逗他,那他同时可以反逗回去。 他掩下嘴角几乎止不住的笑意,慢慢站起身来,微微靠近裴宿一步:“我受不了你用信息素包裹别的Omega……” 两人距离蓦然拉近,浅浅花香如同软钩般,轻盈飘散开来。 何廖星一只手搭上裴宿肩膀,一点点离近他,裴宿能清晰看见他挑起嘴角和细腻如瓷的皮肤。 那张薄唇近得似乎要挨上来,旋即吻到他嘴角。 这一瞬的感觉像是脑中轰然投下一颗炸.弹,明知道对方是故意,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但裴宿却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伸出手,抱住对方纤韧腰身,脸颊偏了下,两人唇瓣几乎擦过。 若即若离,若有似无,像是美味的花蜜近在眼前,却始终不给他。 裴宿声音微哑:“星星……” 何廖星踮起脚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贴近他耳垂,声音含笑:“答应我,以后在没有跟我解释的情况下,不准随便对别的Omega使用信息素……好不好?” 那声音像是细柔雨丝,灌进他耳朵里,蒸腾起大片雾气。 在说完瞬间,唇瓣终于吻上耳垂,微凉触感,花香氤氲,宛如天雷勾地火,叫人发疯。 裴宿抱在他腰间的手蓦然一紧。 他偏头,看着偎在自己怀里,笑靥如花的少年,一向冷淡自持的声音像是被撕了道裂口,无数如烈火般的情绪浇灌进来:“嗯。”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上章评论区很有争议,这里说一下,欢迎大家随便讨论剧情,但是拒绝拉踩,不要在我文下提别的文里的角色,这种感觉很难受 ☆、第58章、58 在听见对方答应后,何廖星搂着裴宿, 唇边弧度加深。 裴宿眼神一点点加深, 他扣紧他腰身,旋即吻了下来。 但就在这一瞬, 考试预备铃陡然响起。 两人停在即将吻到的位置。 裴宿面无表情地看着树上挂的音响。 何廖星抵在他肩膀上, 闷笑了声,松开他, 退后两步,想了想, 在他脸上亲了下:“考试加油。” 亲完就跑,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 停在原地的裴宿伸手摸了下自己被亲到的位置,唇角微弯。 坐在考场里的何廖星, 心脏犹在狂跳不止。 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很没有经验, 他也怕裴宿伸手把他推开, 但他觉得应该不会。 在靠近裴宿的时候,有那么一瞬,他想起在放孔明灯时, 指尖擦过对方唇瓣,包括之前很多次觉得对方好看,想咬一口。 那时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为什么, 但是现在他发现,其实他早就想做这些了。 他只是没谈过恋爱,不懂什么是恋爱的感觉, 但不代表他是傻子。 数学卷子发下来,何廖星开始动笔写。 老师宣读考场纪律,强调考试开始和结束时间,让大家注意时间分配。 午后阳光金线般洒进来,在教室窗户上反射出微光,桌椅摆得工工整整,教室里只听得见笔落下的沙沙声,混合翻卷子的声音。 监考老师在讲台上坐着,偶尔起来转一圈,然后他注意到坐在第三排的那个少年。 他落笔很快,分外气定神闲,主要是人长得也很好看,犹如鹤立鸡群,很难注意不到。 监考老师扫视全场后,视线总禁不住落在他身上。 然后他觉得怪极了。 长得好的人他见多了,题目写得快的人他也见多了,很多人都对数学题有种天然恐惧,但这个少年却……全程在笑。 是的,就是在笑。 监考老师特地擦了擦自己近视眼镜,确认了三次,没错,这孩子就是在笑。 而且他不是那种假笑……而是很开心的笑。 他面相生得又乖又甜,嘴角边还有两个小梨涡,笑起来让人感觉天气仿佛都一片晴朗,也不自觉放松心情想跟对方一起笑。 监考老师活这么久,还是头回遇见在数学考试边快乐微笑边考试的学生。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班那群一做数学题就哭天抢地要死要活的学生…… 他陷入沉思,有点恍惚,看着少年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考试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过去大半,少年做完卷子,开始检查。 检查完后,他开始对着草稿纸发呆。 监考老师继续暗搓搓注意他,在距离考试结束只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少年站起来,踩点提前交卷。 监考老师瞥了眼他名字,这孩子名 字还挺好听,何廖星。 眼看着何廖星交完卷准备离开,监考老师叫住他:“何廖星?我观察你很久了。” 何廖星停下脚步,茫然地回望回来:“……啊?” 怕影响其他考生考试,监考老师压低声音问他:“像你这么享受数学的学生不多了,有没有考虑过参加数学竞赛?” 何廖星更茫然了,他不知道对方哪儿看出他享受数学,但还是点点头:“那我考虑一下?” 监考老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对他投以期许眼神,然后目送他离开。 他自觉自己找到了个好苗子,虽然何廖星这三字听上去有点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见过很多次。 但是不重要,能找到个竞赛种子选手,耳熟什么的,算得了什么! 监考老师坐下来,顺手翻了下何廖星卷子,一路看过去,一路点头,眼里透出浓浓赞赏。 翻完卷子后,他接着看草稿纸,分析这孩子的解题思路。 何廖星的草稿纸也很工整,每道题目对应的草稿前都标了题号。 看着稿纸,监考老师更满意了。 但在草稿纸最后一排,重复写了几个人名……裴宿,裴宿,裴宿。 老师视线落在 分卷阅读94 最后一排上,小小眼睛里是浓浓疑惑- 依旧是在三楼,梅菜跟秦书在等他们,这回裴宿也在。 何廖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看见一个人,真的能开心到嘴角不断扬起,怎么都止不住。 他走过去,梅菜嗷呜了声扑过来,伸手抱住他:“星星我数学没了!我完了,后边大题我一道都不会,完全不知道怎么写。” 这种情况在跟他们讲题时何廖星就预料到了,他伸手拍拍他肩膀:“明天不是还有英语和理综?我们再努努力,明天多考点?” 梅菜一副伤心得快要昏过去的模样,瘫在他身上点点头。 他把何廖星当成自己唯一救命稻草,听见何廖星安慰,很是感动,他伸手抱住何廖星:“不愧是我兄弟!星星你真好,我爱死你了!明天要考的科目就全都靠你了!” 顺带还在何廖星怀里蹭了蹭。 但蹭完后,蓦然察觉到后颈一凉,他偏头去看,正好对上裴宿极具压迫感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梅菜默默松开扒拉何廖星的手,不自觉站正。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这种感觉太怪异,活像是他抱的人不是他兄弟,而是裴宿老婆似的。 这个想法一出现,旋即被否认。 哈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裴宿跟何廖星是关系那么好的兄弟,他们怎么可能往情侣方向发展呢? 肯定是他想多了! 因为跟老板熟,所以他们晚上去的还是西餐厅。 老板都快认识他们了,给他们留了老位置,让他们复习。 何 廖星在手机上刷题,他玩的是裴宿同款的在线拼速刷题软件,最近有点上瘾,一边吃牛排一边刷,酱汁全都切到盘子外了他都没注意。 裴宿在他桌子周围垫了张纸巾,旋即把他盘子拿过来帮他切牛排。 “不过说起来真的挺邪门,”梅菜用叉子搅了勺意面送进嘴里,“我也听说有不知名Alpha暗中用信息素调戏Omega,这件事其实挺玄乎,因为根本抓不到活人,那个Alpha被称为幽灵A。” 秦书看着裴宿帮何廖星切牛排,嘴角抽了下,但显然已经麻木,从进一班起他就知道何廖星对于裴宿而言是特别的。 “什么幽灵A?”秦书喝了口饮料,“很多人被调戏过吗?” “是的吧,比如说大课间做操的时候。”梅菜扳着手指头数,“还有Omega放学的时候,包括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都有这种事情发生。” “也是最近才发现的,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变态,Omega被欺负了也不知道怎么吭声,而且最神奇的是对方信息素还能变来变去,根本没办法锁定目标。” 何廖星刷完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这个是我抄的陈媛考场,包括和她相邻两个考场的考生名单。” 信息素能释放多远,实际上是根据其强度确定的,像裴宿这种不计算在其中,因为信息素强度已经爆表,而普通Alpha释放信息素半径大概在十米以内,也就是说释放信息素压陈媛的人,就在这三个教室里。 秦书认识的人很多,看了名单后,做了第一轮排除,每个考场有三十人,排除Omega和没有信息素的Beta,剩下来的Alpha有二十五个。 二十五个,已经缩小范围了。 “下一步该怎么确定?跟踪调查吗?”梅菜很发愁,“法律上讲究疑罪从无,我们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这二十五个人中的哪一个,暂时不能公布名单。” “要如果能强迫做个检测就好了。”秦书道,“信息素这么特殊,检测结果肯定也跟大家不一样。” 听见信息素特殊这几个字,何廖星微微走神,不可遏制想到自己信息素。 医生说,他信息素甜度超标,也是非常罕见的信息素。 裴宿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目前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等对方下一次出手再找线索。” “那我得提醒我老婆注意。”梅菜是个二十四孝好老公,立刻拿出手机给陈芳语发消息,“芳芳也是Omega,我得给她临时标记下,这样她好歹有个保障,不至于这么受欺负。” 秦书看了眼何廖星,提醒道:“星星,你也要注意。” 何廖星是他们四个人当中唯一一个Omega,虽然战斗力彪悍,但信息素这种事真不好说,如果对方用强的,基本上无形中就能压垮Omega。 何廖星正在用叉子戳盘子里的牛排,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裴宿:“我不用。” 秦书劝道:“这种事 情你怎么能掉以轻心?” 裴宿也朝何廖星看过来,顺手拿了杯果汁喝。 “没。”何廖星吃了块牛排,“我的Alpha挺强,我不用担心会受欺负。” 哐当一声,对面两位的刀叉掉了下去。 梅菜刚发完短信,手有点抖,不敢置信道:“你的,你的什么?” 何廖星朝他们一笑:“我的Alpha啊。” “我的Alpha”这几个字落入裴宿耳朵里,很是顺耳,他唇角微弯。 秦书震惊道:“你你你谈恋爱了啊?你有对象了?” 不可能吧?怎么会呢!何廖星天天在他们眼皮底下,怎么会谈恋爱? “没。”何廖星拿纸巾擦了下嘴角,“没有谈恋爱,我跟对方目前处于朋友关系阶段。” 微弯的嘴角霎时僵了下,裴宿喝了口果汁。 向来是梅菜单方面跟何廖星咨询感情问题,没想到何廖星居然也有一天会陷入情网,梅菜还挺激动:“意思是暗恋对方?” 裴宿感觉自己刚沉下去的心又扬起来,宛如在驾驶一艘一波三折的轮船。 他看向何廖星,期待他的回答。 但没想到对方狡黠一笑,什么也不说。 裴宿伸手按了按眉角。 不承认有对象,不承认暗恋他。 但却处处暧昧,直接盖章他是他的Alpha,除了这个名分外,什么都不给他。 他这是喜欢上了个祖宗。 本来只想冷对方一段时间让对方看清自己心意,但没想到对方认清后,反将他一军。 分卷阅读95 所有节奏全都被对方掌控,对方故意诱惑他,向他撒娇,勾他,要他的承诺……他却甘之如饴,觉得他的星星不能再可爱。 裴宿觉得自己完了。 闲聊了会儿后又进入复习。 复习照例是在一片鸡飞狗跳中度过,何廖星从先开始心平气和到最后恨不能抓着头发。 “做受力分析图……” “为什么?” “这还能有什么为什么?算力平衡问题,不建立十字坐标系你还想干什么?” “十字座标有什么原理?” “这能有什么原理?!力肯定是守恒的啊,十字坐标拆分力,建立等式关系!” “……为什么?” …… “电场问题,为什么也要分析受力?电场里也能有重力吗?” “先确定物体状态,再分析受力分析受力分析受力,没有无缘无故运动的物体!” “那你怎么确定它不受重力?” 梅菜还没疯,何廖星先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为什么要纠结一个电子的重量问题!!!” …… 秦书负责顺毛,并在充满硝烟的战场上坚持多学点东西。 一直复习到十点后,四人友谊终于摇摇欲坠走到尽头,在友谊小船彻底翻船前,四人先分了手,并表示明天不必再见。 何廖星跟裴宿一起回宿舍。 夜风微拂,十月底的天气,空气中铺上层寒意,路灯在寒凉街道投下层朦胧昏黄的光。 街道上没什么人。 何廖星靠近裴宿,看着他们影子在地上被路灯拉长,稍稍远离,两道影子便分开,靠近,影子便融合在一起。 他盯着地上影子,像是发现什么乐趣似的,时不时靠近裴宿,又离开,像是个发现新玩具的小孩。 年少人的喜欢或许就是如此,随随便便一件简单的事就能乐此不疲,只要能跟对方待在一起,哪怕不说话都很高兴。 像是在大片草原上,燃起星星点点的火,每粒火星都在欢快地跳舞,将每寸欢愉和快乐尽情燃烧。 直到裴宿伸手抓住何廖星,他才安分下来。 他牵过他的手,装进自己外套口袋里。 少年笑容温软,两个小梨涡漾在唇边,眼眸弯着,近距离与他对视。 裴宿心底宛如被拨乱的琴弦,全是杂音。 皎月当空,温柔月华笼在两人身上,他们像是两颗小行星一样靠近彼此,一路慢慢地走,这条路似乎长得没有尽头。 两个人都没发现,身后有人一直在阴影中,跟了他们一路,如同暗夜幽灵。 ☆、第59章、59 月考过后就是运动会。 大家为这次运动会准备很长时间,再加上又是月考过后, 因此一个个激动异常。 早上八点, 运动会开幕式准时开始, 运动员进场, 每个队伍面前站着举班级牌的人,举班级牌的一般都是门面担当, 有穿仙女裙, 有cos动漫人物, 还有穿汉服的人。 放眼望去, 一片莺莺燕燕。 校长在发表了一段冗长讲话后,宣布运动会正式开始。 整个操场像是一锅慢慢烧沸的水,逐渐沸腾起来。 一班班长动员大家做好运动员的后勤保障工作, 有专门人负责送饮料,还有写加油稿的。 一班本来就团结, 做起这种事更是得心应手,他们专门誊抄了个运动项目和对应运动员的小册子, 选择那些没参加项目的人一对一模式去照顾运动员。 何廖星报了扔铅球和跑一千五, 扔铅球项目在上午, 一千五在下午。 负责照顾他的人是姜岩, 何廖星跟他不是很熟,姜岩倒很细心, 特地跑过来问他要喝什么饮料。 上午进行的都是些比较轻松的项目,到了下午,全都是重头戏。 裴宿报了跳高, 何廖星去旁边看他。 一群人当中,裴宿是最亮眼那个,身高腿长,气质高冷,哪怕站在鼎沸人声中间,也有种与尘世隔绝的感觉,像是高高在上的谪仙。 一级级长杆越过去,动作干脆而帅气,还有不少女生在旁边看他,每回裴宿一出现就嗷嗷尖叫。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女生的错觉,她们总觉得裴宿眼神时不时扫过来,最终定格在她们中间的某个地方,旋即嘴角会掀起抹微微弧度。 ——像是在笑。 微笑这个动作放谁身上都不稀奇,但放在裴宿身上,莫名让人激动,因为他从进校起贴身上的标签是禁欲,高冷,不近女色。 他不笑时已经足够俊美帅气,这么浅浅一笑,更有种让人怦然心动的魅力,像是捧细雪落在红梅上,清冽而惊艳。 女孩子们纷纷讨论他到底在看谁,一个个粉红泡泡几乎冒出边框。 跳高比赛完成,裴宿毫无疑问夺得第一。 女孩们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给他递水递纸巾,但让她们心脏几乎骤停的一幕发生了——裴宿在朝她们走过来。 这无疑是她们距离他最近的一次,她们简直觉得自己要晕过去。 正当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时,裴宿来到她们跟前,穿过她们,有个胆子大的女生朝他递了瓶水:“这个……这个给你。” 那是瓶粉粉嫩嫩的水蜜桃果汁,粉红色塑膜上印了个果汁饱满的桃子,可可爱爱。 裴宿停顿了一瞬,没接,朝她笑了下:“不好意思,我对桃子过敏,但很谢谢你。” 裴宿近距离微笑那简直自带□□效果,完全美颜暴击,本来很紧张的女孩一瞬间觉得自己灵魂出窍,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这么怔怔地看着裴宿路过她,走向人群最后面。 女孩们视线完全不由自己控制,齐刷刷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她们身后的树下,站了个少年,裴宿走向少年,少年抬眸冲他一笑,然后伸手把手里拿的饮料递给他。 裴宿低眸看了眼,接过来,拧开瓶盖喝了口。 两人并肩离开了操场。 女孩们愣住了,因为她们认识那个少年,那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何廖星。 虽然知道他俩关系好,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他俩待在一块,总有种……十分和谐的感觉,仿佛他们的世界只属于他们,再插不进去第三个人。 而刚才送水给裴宿的那个女孩分外疑惑。 裴宿对桃子过敏……但为什么,何廖星递给他的水蜜桃果汁,他就能喝呢…… 分卷阅读96 “等会儿你是不是要跑一千五?”裴宿看着他,“记得提前做热身运动。” 何廖星噢了声:“你会去看我吗?” 裴宿刚想说会,顿了顿,故作不动声色:“你希望我去看你吗?” 何廖星眼睛一弯:“你想听见什么回答?” 大部分人都集中在操场,操场这边的林荫道没什么人,灿烂阳光洒下,像是涂上层闪闪发光金箔。 何廖星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忽然被握住,裴宿侧眸看他,声音很轻:“你一点都不乖。” 何廖星明知道他想听什么,可就是故意不说,还笑得这么勾人。 微风从两人指尖滑过,温和而缱绻。 何廖星指尖探过他掌心,轻轻划了下:“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桃子过敏?” 他视线落在被裴宿拎着的水蜜桃果汁上,笑容可掬:“哥哥,果汁甜吗?” 少年看着他,唇角微弯,皮肤瓷白细腻,转眸间,仿佛有碎金流淌在眼底,漂亮动人。 一声哥哥,尾音挑起,宛如小猫般。 裴宿轻轻吸了一口气,眼神颜色加深:“……甜。” 这个甜字,不知道是在说果汁,还是在说人。 宽大外套袖子中,何廖星用手指细细摩挲他掌心,声音放软:“那等会儿来看我比赛,好不好?” 裴宿反握住他手,一点点扣住他,直到两人手心严丝合缝贴在一起:“好。” 两人刚走回到观众席上自己班的位置,看见班上炸开了锅,本来秩序井然的班级此刻一片混乱。 几个人围着班长,气到不行:“没有五班那样欺负人的!一定得跟老师说,跟学校说!” “下三滥的招数用惯了,居然运动会上也用!” “我真的太服气了,妈的!” “这群人真的确定是来上学的吗?这是学生能做出来的事?” 何廖星跟裴宿刚回来,还不清楚发生什么,梅菜跟他们简单说了下。 原来五班在运动会上故意搞些小动作,比如接力赛时不小心撞到一班选手,比如跳高时站在长杆旁边,在别人起跳瞬间,做假动作让别人误以为他要绊倒跳杆,造成心理恐慌。 总之,什么招数恶心就用什么招,可偏偏看上去像是不小心,无伤大雅,让裁判都不好说什么。 哪怕自己不能赢,也打定主意不让他们赢。 本来经过上午比赛,一班分数已经稳居第一,但下午被五班这么一插手,跟第二名差距已经缩减到一分,马上就要被超过了。 何廖星安静听着,然后去翻运动会赛程表,上面有每个项目开始时间跟参加人数。 下午三点半,一千五百米长跑,参加人员有一班何廖星,三班刘丽,七班程辉,九班王宇,还有五班吴起。 负责照顾何廖星的姜岩走到他身边,好心提醒:“何廖星,五班下手那么脏,你等会儿可得注意。” 何廖星轻轻唔了声。 清楚何廖星行事作风,裴宿伸手摁在赛程表上:“不许打架。” 何廖星其实真不是个脾气爆的人,相反,他待人十分温和,但是一旦真把他惹到,他也是真的能刚。 上回在办公室直接对陈夜动手就能看得出来。 如果等会儿对方用脏,何廖星不一定能忍住。 但是对方可能就是要一班忍不住,然后理所当然挨处分,五班是典型的光脚不怕穿鞋。 何廖星知道裴宿在担心什么,对他笑了下:“嗯,不打架。” 何廖星等会儿就得上场跑步,大家纷纷过来提醒他注意,就连李思思都过来了。 看得出来她是有点纠结和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过来:“……你要不别去跑步了吧?” 能够体会到对方话里的关心,何廖星温声道:“可是不可能我们所有人都退出当缩头乌龟。” 李思思咬了下嘴唇,没有说话。 广播台开始播报下一个项目:“请参加一千五百米的同学尽快到检录台检录。” 姜岩拿着葡萄糖和裴宿一起送何廖星去检录台。 检录完成后上跑道。 裴宿站在塑胶跑道外看何廖星。 跑道上总共站了五个人,除去何廖星外,其余四个看着都很壮,何廖星瞥了眼,看见自己相邻跑道的那个人还在做最后热身运动,他皮肤很黑,留着板寸头,像只猩猩。 这人背后的名牌上写着吴起两个字,是五班的。 裁判和发枪员在做最后准备工作。 何廖星想了想,走到吴起身边,朝他一笑:“你是五班的?” 他这个笑容不可说不温柔,给人种十分好亲近的错觉。 吴起被他笑容短暂迷惑了一瞬,点了下头。 何廖星一只手按上他肩膀,俯身凑近他。 好闻的花香飘散在空中,吴起本能吸了一口,想到等会儿要对这么个小美人下手,他霎时觉得有点惋惜。 但没办法,他肩负重任,一千五百米可是重点项目,第一名能得七分,如果能够把一班板下去,那一班后面基本上没有翻盘可能,只能躺平任嘲。 何廖星,这人是五班重点仇恨对象,既把他们班安淮摁头道歉,逼人家退学,又在办公室对他们班主任大打出手,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这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想到这儿,他又心安理得,觉得这个何廖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何廖星靠近他,声音含笑:“听说五班很垃圾,我还不信,但派你这么个货色上来,可见五班真的是没人。”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简直是赤.裸裸挑衅,吴起瞳孔一缩,像是身上某片逆鳞被触到,不可遏制燃气熊熊怒火! 他刚想怼回去,对方却轻飘飘松开他,站回到自己跑道上去,姿态轻松悠闲,仿佛刚才只不过跟他进行了场再友好不过的赛前鼓励。 在场外围观的一班同学看见这一幕,霎时有点迷茫。 “星哥这是干什么呢?” “不知道啊,他不提防五班,怎么还跟别人说话?还笑。” “可能是想,用笑吓死他们?” “……” 随着一声枪响,站在跑道上的五人如离弦之箭般跑了出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班同学立刻扯着嗓子吼:“星星加油!星星冲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miu了,明天会多写,晚安 ☆、第60章、60 运动场上热闹得像是过年,一班这边加油鼓励热闹非凡, 五班不甘示弱, 跟他们对刚似的, 也在吼。 吴起一从五班面前经过, 总能掀起一阵浪潮,仿佛他好像是什么巨星。 这让他觉得无比满足, 虚荣心得到极大限度膨胀。 一千五百米, 差不 分卷阅读97 多相当四圈, 长跑考验的不单是速度, 还有耐力和毅力。 吴起第一眼看何廖星时就觉得这人不行,细胳膊细腿,除了脸实在是没有任何其他地方能看, 等真正上了跑道也的确如此。 ——何廖星虽然很努力,但他却一直在吊车尾。 而且没过一会儿, 他的速度越来越慢,仿佛体力不济, 额头上浮出一层细密汗珠。 吴起瞅准时机, 在经过弯道时, 跑过他身侧, 借着摆臂动作,指缝间亮出一线寒光, 尖锐寒光乍然撞向何廖星手臂! 何廖星似有察觉,步伐一乱,躲过刀锋, 但却险些把自己绊倒,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慌。 吴起心中冷笑一声,就这个实力,就这种弱鸡,还好意思赛前放狠话?是谁给他的勇气?真是不识好歹极了。 他继续保持匀速跑,晃悠悠,不紧不慢跟在何廖星身后,这种伎俩他用惯了的,他知道在自己亮过刀片后,会在一定程度上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而他又离何廖星这么近,何廖星会更加恐惧他会刺上来。 果不其然,何廖星时不时往他这边看两眼,像在提防他。 不止吴起,一班的人也发现何廖星的不对劲,但是他们视野有限,不能全程跟着何廖星跑,所以只看出何廖星好像不行,跑不下去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吴起一直紧紧跟着他,像是背后灵似的。 结合之前五班用的那些脏手段,他们不禁开始担忧起来。 “吴起对何廖星做了什么?” “好像是经过弯道时开始变得不对劲!” “明明刚上场时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艹,我他妈要气炸了!” 有人已经忍不住,去找李春华,跟她说这件事。 还有人想去找裁判,去找运动会负责老师。 从接力赛开始起,到跳高,最后再是长跑,五班不断作妖,不断折腾,一班再忍下去那真的可以去做忍者神龟了! 赛程已经过半,在第三次经过弯道时,何廖星步伐拖拉,非常犹豫,他看向吴起,眼神带着点警惕,像是处在劣势的小动物在看捕食者。 吴起霎时轻飘飘,有种能主宰别人生死的快感,而能主宰的对象是校霸,那么多人喜欢的何廖星,他快感更浓,简直像是吸了兴奋剂似的。 在这种欲望指使下,吴起故技重施,这次夹在手中的刀片更快更狠地刺向何廖星! 弯道本来就是一个容易控制不住身体倾向的地方,他这个动作顺着惯性做出,谁都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眼看着那刀片即将要刺到何廖星,何廖星身体忽然以一个灵活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偏转过去,旋即往前猛窜了两步,超过了吴起! 而吴起因为身体惯性,用力过猛,直直摔了下去! 在倒下去瞬间,吴起看见他以为脆弱无比的何廖星对他竖了个中指,旋即跑了。 吴起霎时明白自己被耍了,刚才一切全都是对方演的! 如此大的动作,没有人看不见,裁判和老师注意到这边,以为吴起出了什么意外,立刻跑过来将他扶起,问他有没有事。 在全校人面前摔了个狗啃泥,吴起觉得自己这辈子脸全都丢完了,他摇了下头,勉强笑了下,说没事,然后想把刀片藏起来偷偷扔掉。 但却没来得及,横空伸出来一只手精准抓住他手腕,死死拉了出来,一个冷淡声音响起:“我举报有人恶意竞争,以伤害其他运动员身体为代价,获得名次。” 吴起面色一白,想要辩解,可刀片却没来得及扔,焦急间,惊出一身冷汗。 一班的人呼啦一下涌上来,七嘴八舌道:“我举报五班背地下黑手!我们有证据!我们要求把五班从这次运动会中除名!” 后脚被学生们请过来的李春华匆匆赶上前来,当她视线落在那刀片上时,面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故意伤害不是小事,我要求立刻彻查这件事,看还有多少人带着利器上场!” 吴起就此从这场比赛中除名,本来这场一千五百米要被叫停,但已经完成大半,如果叫停,对其他四个人也不公平,于是比赛继续。 所有参加项目或者没参加项目的人,全都注意到这件事,纷纷朝跑道上投来注视目光。 只剩下最后一圈。 何廖星跟其余三个人差了足足半圈,在体力几乎都被耗尽的最后关头,他能赢的几率几乎为零。 一班的学生没有抱过他能赢的希望,只在何廖星经过他们周身时,高喊道:“星星加油!输了也没关系!尽力就好!” “能完成就很不错啦!你是最棒的!” 所有人都觉得何廖星肯定稳坐倒数第一——但没想到,他居然在慢慢提速。 喉咙仿佛火烧,何廖星呼吸急促,感觉跑道在脚底不断延申,每跑一步,心脏便缓慢而清晰扩张收缩一次。 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何廖星超过第三名,居然还在提速! 逐渐,他超过第二名,然后在几乎将所有体力耗到极致时,以一步之遥领先,最先越过终点线! 一班连环卧槽,呼啦涌上前去,想要环住何廖星。 何廖星浑身瘫软,耳边尽是巨大嗡鸣声,刚迈过终点线瞬间,他便下意识软倒下去,但旋即被一双有力手臂扶住,拥入怀里。 裴宿伸手抱住他,轻浅海洋信息素包裹上来,十分柔和,带着安抚意味。 姜岩递过来一瓶葡萄糖,裴宿接过来,拧开盖子,喂到何廖星嘴边。 何廖星喝了两口,刚长跑完,气息十分不稳,他抬眸看向裴宿,对他微微一笑:“我……没有打架。” 裴宿说不出话来,心仿佛被蛛丝般的线一圈圈缠绕起来,化成一滩水。 何廖星仰头,眼底仿佛水洗过,尾音拉长:“我是不是很乖?” 裴宿伸手揉了把他头发:“嗯,星星最乖。” 何廖星对他一笑,干净而纯粹。 一班大部队全都涌上来,一个个疯了似的,隔老远开始尖叫:“天呐绝地反击!天秀!” “啊啊啊啊啊啊星哥牛批!连这都能赢,你他妈怎么这么厉害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除了叫什么都不会了啊啊啊啊啊啊!” 何廖星被班上人围着,欢呼,尖叫,此刻无论什么词汇都难以形容他们的心情,本来稳输的局居然被逆风翻盘,在五班拖他们这么多后腿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反超这么多,此刻他们觉得之前所受一切的窝囊气全都不值一提! - 办公室里,教导主任再次陷入焦头烂额境地。 吴起被带到办公室里,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犯规的学生,全都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的,还邪了门,全都是五班的。 这件事审起来也 分卷阅读98 不复杂,都是私人恩怨,教导主任一问,都跟何廖星有关。 四个人四张嘴,叭叭叭讲的全都是关于何廖星的坏话,跟小孩告状似的,拼命想给自己行为找合理借口。 其实哪有什么合理借口,无非是之前埋下的祸根,安淮是五班人,虽然他是做错了,但他上主席台,丢的可是整个五班的脸,那时五班人就开始对何廖星心生不满。 再加上陈夜事件,陈夜每天阴阳怪气在教室里对何廖星冷嘲热讽,学生们自然受到影响。 考试后对考得好的班级会有奖金奖励,但是没了,那是何廖星的问题,五班风评变得不好,那是因为何廖星,五班因为纪律跟卫生问题被通报批评,也是因为何廖星。 他们觉得一切全都是何廖星的错! 厌恶一点点累积,变成噬骨仇恨,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五班人觉得自己异常委屈,他们觉得自己根本不该站在这儿,也不该受到处罚。 教导主任一看见他们就觉得心烦,觉得他们幼稚极了:“人证物证全都在,你们回去写份三千字检讨,好好反思下自己行为。” 一个个到底怎么想的?居然敢对同学用武器!简直是疯了! 如果他没记错,好像上回那个安淮对何廖星也用了刀片? 合着这群人是批发了一箱刀片准备对何廖星用? 简直荒唐!不可理喻! 他处罚完,视线瞥向一边坐着的裴宿,声音软下来:“裴宿同学,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他知道裴宿不是好惹的主,经历过上回接到公安局长电话后,他更是清楚认识到这点。 他真的怕这位祖宗一言不合又大动干戈,那铁定闹上社会新闻,到时候整个一中声誉全都完了。 裴宿正在漫不经心把玩手边的玉壶,闻言,轻轻抬了下眸:“我写三千字检讨,是不是我也可以刺他们一刀?” 吴起红着脸辩解:“那不是没有刺到吗?你至于斤斤计较?大家明明都是同学,为什么不能互相谅解?” 裴宿冷笑。 教导主任伸手抹了把脸,第一次觉得,下回招生是不是还需要设置道智商测试。 这种人真的是考进一中的吗? “胆子挺大,在办公室里吵什么吵?”教导主任瞪了对方一眼,“你们每个人记大过处分,停课一周,交八千字检讨!” 吴起不可遏制瞪大眼睛:“老师——” 他不敢相信对方轻轻巧巧一句话,居然能让惩罚翻倍。 这个裴宿是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几乎要气疯! 教导主任说了句闭嘴,再度看向裴宿,意有所指:“我觉得这次惩罚足够他们吃到教训了。” “但愿。”裴宿放下在把玩的玉壶,站起身来,声音冷淡,“下回再敢,就没那么容易了。” 强大信息素瞬间蔓延开,压到每个人身上,让那四个人瞬间有种想跪地的冲动! - 下午的比赛得分加起来,足够甩第二名十好几分,明天的比赛完全不用操心,全程划水都能随便拿第一。 虽然还没得第一,李春华提前包了食堂,说要请大家吃饭。 而且这回请吃饭,她亲自下厨。 一班全都兴奋极了,这会儿更觉得像过年,女生们纷纷挤在食堂给老师打下手。 男生们洗洗菜,买饮品凉菜,整个二楼今晚全都是他们的,随便想干什么都行。 “李老师,我们今天表现是不是很棒呀?”一个女生边备菜,边忍不住问。 一班学生和李春华亲近,看李春华像是在看自家长姐,私底下什么都能聊。 李春华正在煮银耳莲子汤,她一手拿起锅盖,往里面洒佐料,闻言笑开:“你们在我这儿一直很棒。” “我说的是在有五班干扰情况下。”女生撅起嘴,愤愤不平,“五班太坏了,自己赢不了,也不想让别人赢。” 她这话一出,其余人纷纷应和,眼看马上就要变成场讨伐五班的口水战,李春华轻声插话:“五班马上要换班主任了。” “那不正好?” “早就该换了!她们整个班都乌烟瘴气,跟着这么个老师,能学到什么东西?” “不喜欢陈老师,谁成绩好她就喜欢谁,太势利。” “她其实也挺可怜。”李春华把锅盖盖回去,调试旋钮至小火模式,细煮慢熬,“她离了婚,孩子嫌她穷,跟了前夫,像她这种被标记过的Omega,就算洗清标记,也很难二婚,所以只能在事业上拼搏。” 食物煮熟的香气慢慢在厨房溢开,那是红烧肉的香味。 李春华走到另一个锅前,打开锅盖,拿锅铲翻炒几下,香味愈发浓郁。 有的人长长啊了声。 “那是她活该。”有人坚持道,“恶有恶报,谁让她那么嚣张跋扈?这又不是大清朝,她思想依旧迂腐,觉得老师比学生高人一等,学生就该听老师,如今被撤职,也是她咎由自取。” “就是说,我还是觉得大快人心,也不知道来接五班的是什么老师,希望他能把五班带好起来。” “得饶人处且饶人。”李春华敛眸,把红烧肉盛出来,装盘,放置一边,“她做错了事情,自然需要为自己行为买单,但我们不必否认她所有,觉得她连头发丝都坏透了,世界上没有全都是缺点的人。” 学生们安静了一瞬,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春华朝她们一笑,十分温和:“所以,说活该,大快人心,这两个词无论放谁身上都不适用,她曾经也是个好老师,也带出过非常优秀的学生。现在的她当然不值得人尊敬,但一码归一码。” 学生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年少人的爱恨都很简单,讨厌一个人,恨不能全世界与之为敌,喜欢一个人,恨不能把自己全世界都捧给对方。 但只有长大后才能明白,爱恨是非常复杂的东西,像是一团乱麻,不可能有纯粹的爱,也不可能有纯粹的恨。 所以在少年时代喜欢上一个人,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在一起,是一段佳话,分手后,是刻在心上的白月光。 用餐区,何廖星正坐在桌前包饺子,秦书说他会包,兴致勃勃教他们,还教他们捏花边。 在失败完两个后,何廖星第三个饺子就很像模像样了,至少能顽强地站起来。 而反观梅菜,他对待饺子像是对待珍宝似的,捧在手心怕化了,粗大手指很是无处安放,包个饺子跟耍杂技似的,就这样包出来的还完全不能看,只能躺。 梅菜看看秦书的标准答案,又瞅瞅何廖星的优秀作业,很是愤然:“为什么!” 他怎么做什么什么不行! “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梅菜开始甩锅,“是饺子皮太薄,是肉馅没有调制好, 分卷阅读99 对了怎么没看见裴宿?他说不定比我包得差呢。” 裴宿应该是他们四个人当中最会做饭的一个。 何廖星不想打击他,凑近过去近距离指导梅菜包饺子。 手把手教学总算起到点效果,梅菜包出来的饺子能站了。 何廖星功成身退,刚想退开,忽然一阵汹涌信息素袭来,压到他身上。 不过短短一瞬,何廖星条件反射般身体绷直,神经宛如被针刺,他被临时标记过,如今再度被其他Alpha信息素压,只觉得腺体仿若被撕裂。 信息素如潮水般迅速退开,仿佛不过是他的错觉。 那股信息素……是海洋气息。 何廖星怔愣了下,环视四周,看见一班男生都在,每个人手上都有事情做,完全分不出来刚才到底是谁,他放下饺子,说要去趟洗手间。 秦书跟梅菜也没注意,回了句让他快点回来。 何廖星慢慢走下楼梯,一直走到楼梯口,确认周围没什么人后,他紧紧咬住的那口气才慢慢松下来。 ……他腺体受损严重,虽然已经修复了些,但仍旧比不上那些健康Omega。 刚才那一瞬,疼得他眼泪差点飙出来。 ……Alpha信息素释放半径只有十米,对方会是谁? 整个二楼只有他们一班,一楼基本上没坐人,运动会,能出去嗨的都出去嗨了,不会选择吃食堂。 所以说,幽灵A其实是一班的人。 ——最恶心的是,他居然在模仿裴宿的信息素。 何廖星紧靠墙壁,手背在身后,脸色第一次阴沉下来。 裴宿从办公室出来后,直接来了食堂,刚撩开食堂大门的帘子,他就看见正对大门的楼梯口墙壁站了人。 少年背后是雪白墙壁,光透过格子窗洒下来,从他下颔到锁骨拉出条流畅漂亮的线条,他脸颊一半落在阴影中,眼睫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宿停了几秒钟,朝他走过去,或许是心有灵犀,少年抬头看过来,刚好与他对视上。 下一瞬,何廖星站直身体,朝他走过来。 短短几步路距离,在他面前站定后,他轻轻喊他:“裴宿。” 裴宿直觉发生了什么:“嗯?” 何廖星喊完那一句后,也不知道想说什么,或许只是单纯想喊下他名字,或许是想问他去哪儿了,也或许想问他要不要吃他包的饺子。 还没想好要说哪句话,他无意识地道:“你想抱一下我吗?” 裴宿安静了会儿,上前一步,伸手把他抱进怀里。 ☆、第61章、61 裴宿怀中有淡淡清香,海洋信息素涌动, 像是平和宁静的海平面, 能给人种被安抚到的感觉。 无论外表多冷淡, 面相多高冷, 但只要亲近他,就能发现他的温柔——这才是裴宿。 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模仿。 方才的疼痛仿佛在这股温和信息素中逐渐消融。 何廖星伸手抓了下裴宿外套, 慢慢松开, 退后一步:“我包了饺子, 你要不要吃?” 裴宿垂眸看他, 声音略微柔和:“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何廖星正准备上楼梯,闻言顿了下,手指微微蜷缩。 他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说。 生理课上有讲到过, Alpha这种生物,其实是占有欲很强的, 一旦标记Omega,就会把对方纳入自己保护范围内, 领域意识也很强。 如果让他知道有别的Alpha用信息素调戏自己的Omega, 那肯定会暴走。 但是目前场合不适合起冲突, 退一步讲, 虽然对上回树上捆人事件存疑,但何廖星还是觉得裴宿战斗力不怎么样, 因为他从来没看见他当面出手过,裴宿永远是斯文,淡定, 文弱的。 万一起冲突了,对方把裴宿胖揍一顿怎么办? 还是等缓缓再说吧,结束完聚会后,再把这件事告诉他。 而且何廖星自己也可以去解决,解决完就没事了。 思绪落定,何廖星抬眸冲他笑了下:“没什么,只是看你一直没过来,所以在门口等你。” 裴宿微微挑了下眉,没有说什么。 何廖星说完后便上了楼梯,裴宿也跟上前去。 但在何廖星经过他面前时,他嗅到一缕极淡的信息素味道,掺杂在花香之间的,是淡淡海洋气息——那不是裴宿的信息素。 裴宿眼眸陡然变色,宛如被冒犯到的雄狮。 何廖星正在上楼,衣领翻折间,露出段雪白脖颈,或许是察觉到Alpha情绪变化,他脚步一滞,转过头来,有点迟疑:“……裴宿?” 裴宿停在原地。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何廖星是非常犹豫的,可见他有考虑过把这件事告诉他,但是出于某方面考量,最后没说。 裴宿不想让他为难,掩下眸中异色,走上前去,伸手搭上对方肩膀:“没事,我们走吧。” 何廖星嗯了声,跟他一起上楼。 那丝极淡的冒牌海洋气息,很快被裴宿信息素彻底覆盖。 这次聚会是班上人聚集得最齐的一次,桌上每道菜都由全班人动手参与,味道和在家也没什么两样。 何廖星把自己包的饺子端给裴宿,让他尝尝,眼里满含期待。 裴宿吃了一口,白菜香菇馅,味道很不错:“嗯,很好吃。” 梅菜在一边非常不满:“都是咱们一起包的饺子,为什么只给他一个人吃?” 何廖星:“因为他长得帅。” 梅菜:“????”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没想到何廖星是颜控,完了梅菜,长得没人家帅,连饺子都没得吃。” 梅菜嗷地一声扑过去,跟何廖星闹成一团。 气氛一时十分和谐。 李春华笑着看孩子们闹,亲手给每个人盛汤喝,仿佛位照顾自家崽崽的大家长。 女生们献宝似的让老师尝尝她们在外面买的烧烤和零食。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饭桌上尽是欢乐。 或许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或许这场师生总有走到尽头的一天,但是彼此参与过对方的人生,并留下段闪闪发光的回忆,这就够了。 何廖星是个喝啤酒都能喝醉的主,先开始裴宿没看住他,等发现的时候,他差不多已经快趴下了,偏偏还兴奋到不行,完全不知道自己醉了。 裴宿伸手按了下眉心,把他摁在自己身边。 吃得差不多后,大家又一起收盘子,整理桌面,那些没喝醉的人送醉了的人回家。 裴宿揽着何廖星,带他回宿舍。 不同于上次喝醉后的闹腾,这次的何廖星意外乖巧,完全不闹。 让他把钥匙拿出来他也听话地拿了。 只是在开完门,裴 分卷阅读100 宿把何廖星扶进去,自己要进来时,何廖星偏头呆呆地看了他会儿,只觉得视线迷蒙,什么也看不清。 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伸手在对方腰上面摸了下。 正在关门的裴宿:…… 他刚想转身,身后何廖星便压了上来,双手撑在他身侧,凑近他,声音带着醉意:“兄弟,你身材还挺不错。” 何廖星喝的是果酒,甘甜酒香混合花香在空中蔓延。 裴宿头回被人以这种姿势抵在门上,他在何廖星圈出范围内转了个圈:“你知道我是谁吗?” 衣物摩挲间的声音响起,何廖星伸手在他肩膀上点了下,歪头一笑:“我当然知道。” 不等裴宿回答,何廖星凑近他,鸦睫如蝶翅般翕动,黑亮瞳仁上像是蒙了层雾,他比了个嘘的动作:“我们要鬼鬼祟祟一点,不要让裴宿发现。” 裴宿挑了下眉:“怎么?” “不能让他发现你进我房间。”何廖星脚下一软,踉跄了下,像是毛茸茸的小猫跌入主人怀里似的倒在裴宿身上,“否则我们就完蛋了。” 裴宿唇角一勾,一只手放在他膝盖下,一只手放在他腰上,伸手把他抱起来:“那我动作快一点?” 何廖星沉思了会儿,混混沌沌地点头。 裴宿把他放床上,替他脱去外套和鞋袜,然后帮他盖上被子。 何廖星在被子里蜷缩起来,自发闭上眼睛,只露出半张脸在外面,细碎乌发落在枕上,侧脸弧度柔软又漂亮,一路埋进被子里。 裴宿伏在他身侧,隔着被子轻轻拍他身体。 睡着后的少年呼吸轻浅,更显乖巧恬静,淡淡花香从身上散发出,他像是躺在花海里的睡美人。 裴宿安静看了他会儿,视线描摹过他五官,最后落在他唇瓣上。 浅浅的两瓣粉色,花瓣似的甜软。 他想到之前在长椅边那个未完成的吻。 裴宿轻轻凑过去,在他额头上吻了下,隔着被子抱住他,低声道:“宝宝。” 下一瞬,呼吸平稳的何廖星骤然睁开眼,茫然地看他。 裴宿与他对视。 少年从被子里伸出手,动作缓慢地摸了下额头,刚才被亲过的地方,机械地道:“你偷亲我。” “在你睁开眼前算是。”裴宿一点偷亲的自觉都没有,光明正大,“但是现在不算。” 何廖星用力眨了两下眼,想看清抱住他的人到底是谁,但眼前天旋地转一片,一切都很模糊。 “你不能这样,”何廖星拉紧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万一被裴宿发现了呢?” 裴宿一只手撑着下颔,唇角含笑:“那我道歉?” “他还没发现。”何廖星混沌思考着,重新闭上眼睛,“所以你不用道歉。” 裴宿伸手帮他掖了下被子。 何廖星第二次睁开眼,脸颊无意识在他拉被子的手边蹭了下,歪头看他:“裴宿还没发现……” 裴宿要收回的手顿了下,继续放在原地,他以为何廖星又要谴责他,于是从善如流准备保证。 但没想到对方伸手揪住被角,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像是有点小害羞:“那你要不要趁机再亲我一下?” 裴宿:…… 少年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诱人,也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是在对裴宿进行多大的挑战。 露在被子外的眼眸像是宝石般,熠熠生辉,眨动间,像是在裴宿心房投下一粒小小石子,泛起涟漪,涟漪逐渐扩散—— 裴宿喉结轻轻滚动,最终克制般移开视线,伸手盖住他眼睛:“……睡觉吧。” 他想亲吻他的少年,但不是在此时,不是在此地,不是在对方醉意朦胧,像是占他便宜的登徒子。 他要对方心甘情愿,清醒的,接受他的索取,将每寸欢愉与热烈刻进记忆深处,酿出最甜蜜的糖。 察觉到对方睫毛扑簌闪动了几下,像是小扇子似的扫过他掌心,随后慢慢合拢,呼吸终于变得绵长。 少年睡熟了。 裴宿从床上坐起来,拿出手机,联系秦书。 过了会儿,秦书发消息回来。 半小时后,一切事情全都尘埃落定。 裴宿重新走到床边,看着何廖星,何廖星睡得很舒服,蜷缩在被子里,对一切全都一无所知。 他用保温杯泡了杯蜂蜜水,放到桌上,旋即离开了。 何廖星是在晚上八点醒来的,一醒来,他头便泛起炸裂般疼痛。 他掀开被子爬下床,旋即发现自己外套裤子全都脱了。 按照常理推断,送他回来的人应该是裴宿。 所以是裴宿帮他脱的衣服。 ……好像有点刺激。 何廖星:…… 他一边揉着刺痛不已的脑袋一边绕过椅子,本来想去洗澡,但却发现桌上的蜂蜜水。 他拧开盖子,水还是温的,他喝了一大口,然后把杯子放回原位,找了衣服去洗澡。 水当头淋下,在浴室里蒸腾起大片雾气,扑到白色瓷砖上,凝结成水滴。 电光火石间,何廖星朦胧想起他被裴宿送回来的片段。 裴宿好像……偷亲他。 还很理直气壮,而且如果他不阻止,他还要偷亲第二回……? 天呐裴宿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他没对他做其他的吧? 想一想还……挺害羞的,他为什么不是醒着的呢。 何廖星伸出湿漉漉的手,抹了把脸,不自觉往自己身体上打量。 出浴室后,何廖星穿好睡衣,顺手拿起手机,看见裴宿给他发了消息,说他醒了就过去找他。 何廖星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深更半夜,裴宿趁他醉酒后偷亲他,还抱他,这还不算,他居然还嫌不够,还要他醒来后去找他…… 天呐,裴宿要干什么简直不能深想! 何廖星脸刷地一下红了,他仿佛很热似的在原地踱步。 【Bling:大晚上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X:只有晚上有时间,有什么不合适?】 这话也太容易让人误解了……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误解他了? 算了,以防万一,他做好准备就是了。 何廖星把睡衣脱了下来,换上严实的外套和裤子,慢腾腾挪步到裴宿宿舍门口,伸手敲了敲门,只觉得喉咙发紧。 他在心里准备好了一大段说辞,打算委婉劝说裴宿不要进度这么快,他受不住。 下一瞬,裴宿打开门,声音沉稳:“新给你找的题目,你做成这样,有什么解释吗?” 他伸手递过来一张卷子。 满分一百分,何廖星只考了九十五。 何廖星呆立在原地,宛如在风中石化,所有旖旎心思全都被那鲜艳的九十五给砸没了。 半小时后,何廖 分卷阅读101 星坐在桌前,把做错的那道题订正过来。 裴宿坐在他身边,手指扣了扣桌子:“这种题型跟你讲了多少回,下次还犯吗?” 何廖星摇头:“我记住了。” 裴宿嗯了声,视线落在他本子上,想到白天发生的事,停顿几秒。 Alpha其实都是强势的,只有对自己的Omega才会露出柔软的一面。 他希望能获得何廖星的信任,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的第一时间都能告诉他,而不是有所顾忌。 但是等到现在,他也没等到任何坦白。 裴宿声音很轻:“星星。” 何廖星在认真看题总结,闻言嗯了声。 裴宿温和地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话?” 巧了,裴宿怎么知道他有问题想问他。 何廖星笔尖顿了下,写完最后一行公式,他把笔放下,沉思道:“想说什么都可以吗?” 以为对方终于想起来要跟他说幽灵A,裴宿颔首:“当然。” 何廖星捡最要紧的问了:“你为什么趁我醉酒后偷亲我?” 裴宿表情空白了一秒:“……?” 意识到自己语气似乎有点凶,何廖星清了清嗓子,悄悄瞄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明明可以趁我清醒的时候亲,可是你只在我醉酒后才亲我,抱我,难道我清醒的时候对你一点诱惑都没有吗?” 少年就坐在他身边,柔和灯光洒下,给他整个人仿佛笼了层朦胧光晕,五官绮丽,开得最盛的玫瑰都不能与他比拟半分。 他看他一眼,又迅速收回,但像是忍不住似的,又很快看过来第二眼。 柔软又勾人。 裴宿喉结轻轻一滚,眼神颜色一点点变暗。 他倾身过去,两人距离逐渐拉近,灯光在两人周身跳跃,光晕浮动,像是小精灵。 在即将吻到瞬间,少年往后一躲,狡黠笑开:“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讲题,不是来接吻的——裴老师。” ☆、第62章、62 纠完错后,两人又在一起写了半天题。 后面裴宿都没怎么说话, 只偶尔出声提醒他要注意哪些题目陷阱。 一起做题的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间, 已经到了十点。 何廖星总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裴宿安静写题, 袖口松松挽起,修长手指握着笔, 模样专注。 何廖星看了他会儿, 慢慢趴在桌上, 阖上眼睛休息几秒钟, 才睁开:“裴宿,幽灵A好像在一班。” 裴宿手里笔尖一顿,偏头看过来, 视线从乌黑眼睫下漏出。 何廖星就着这么个姿势在草稿纸上随意画着线条,声音都透着股懒劲:“不过你不用担心, 我会解决他的。” “你有什么办法?”裴宿忍不住问,“像运动会上一样, 以身诱敌?” 何廖星想着慢慢排查, 他们之前有二十五个人的名单, 把名单跟一班Alpha的人一对比, 基本上就能缩小到个位数范围,再一一试探排查过去, 就能有结果。 这个方法虽然需要费时,但很稳妥。 但听裴宿这么一说,何廖星沉思了会儿, 似乎被开启了新思路:“我觉得可以?” 他一想,自己再怎么说也算是个Omega,而且医生说他信息素特殊,能让每个Alpha发狂,那幽灵A肯定也不例外。 幽灵A对那么多人都动过手,唯独等到现在才对何廖星动手,这不就是因为何廖星校霸威名而怕他? 何廖星顺着脑补下去,已经想象到夜黑风高他用信息素把幽灵A勾出来,打一顿,幽灵A跪地求饶的场景。 他从桌上坐起来,不禁咧开嘴:“这个办法真的很不……” “不错”这俩字还没说出来,裴宿伸手捏住他脸,面无表情问:“很什么?” 少年嘴角刚扬起一丝笑意,被裴宿这么一捏,刚好指尖抵在小梨涡上,他皮肤白皙细嫩,像是糯米团子似的,又软又绵。 裴宿并没有用力,一点都不疼,但何廖星又不是小孩,长这么大被捏脸颊,他瘪瘪嘴,伸手想去把裴宿手扒拉下来,但没想到又被对方锁住。 何廖星好歹也算是打架很厉害的人,万万没想到只两招对方便压制得他动弹不得,他朝裴宿瞪了眼。 但何廖星这种程度,在裴宿眼里只能算是奶猫咆哮。 什么叫凶他不知道,但可可爱爱倒是真的。 裴宿眼眸浮起一丝笑,悠然问道:“你觉得这个办法很好?” 见行凶好像不太行,更何况自己双手都被对方反锁,何廖星适时调整策略,顺坡下驴:“这个方法真的,太糟糕了。” 何廖星摇摇头:“只有傻子才会用这种方法。” 裴宿忍俊不禁,松开他:“星星,你不要低估Omega对Alpha的吸引力,每次做事不要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境地。” 生长环境使然,何廖星小时候缺乏亲情陪伴,初中时又经历过被孤立的岁月,无人敢靠近他。 他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对自己身体也一向不怎么在意。 但是在遇到裴宿后,似乎心底有什么东西悄然瓦解。 他告诉他,不要冲动。 他跟他说,不记得也没关系。 他温和地道,每次做事不要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境地。 像是一缕拂面春风,所到之处,开出一朵又一朵的小花。 何廖星怔了下,乖乖点头:“好。” 裴宿微笑着伸手揉了把他头发。 - 何廖星回宿舍后研究了下之前筛出来的二十五个Alpha名单,把它与一班Alpha们进行对比,最后发现有五个人重合。 姜岩,白晨,祁夜,丁恒,李贝。 何廖星把这五个名字圈出来,笔尖在纸上一点一点。 一个个去试探很耗时间,有没有什么比较快的方法呢? 脑中忽然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 特殊信息素,能够随意变换信息素味道。 这一瞬的感觉难以形容,仿佛有一根长针从脑中穿刺而过,有什么被一直紧锁住的东西蠢蠢欲动,想要挣扎着浮出水面—— 但却又很快沉了下去。 内心深处生出点隐秘不安来。 何廖星往后靠入柔软椅子里,发了会儿呆。 他想起来,高一入学时,学校组织体检,那时何廖星异常信息素便被检测出来了,当时校医找他问询过情况,何廖星让他不要告诉其他人。 至今何廖星的档案都留在校医处。 那对方的档案会不会也留在校医院?他可以去找李春华,让她以调查名义询问校医,这样能够很快把对方揪出来。 何廖星给李春华发了消息。 李春华收到消息时很惊讶,作为一 分卷阅读102 中老师,她当然听说幽灵A事件,但这个事情并没有牵涉到太多人,而且对方行事隐秘,所以学校还没重视起来。 一班目前还没出现被欺负的Omega,李春华理所当然以为幽灵A并不在他们班,他们班是安全的。 但听何廖星这么一说,她一颗心霎时被高吊起来,回复他说明天就跟年级主任商量,一起去校医院查调资料。 这个晚上何廖星睡得并不太好,梦里出现很多零碎片段,满天繁星摇身一变,化为一颗又一颗狰狞眼珠,死死看着他。 梦里,他很痛苦,如同困兽般苦苦挣扎。 裴宿不在他身边的梦,整个世界仿佛一瞬从天堂跌落地狱。 早上醒来时,何廖星一身冷汗。 他摸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出来时喝了杯温牛奶。 情绪一点点稳定下来。 何廖星拿出手机,想看看李春华有没有给他发消息,但却先被班级群吸引了视线。 班群不断在刷消息,大家情绪异常激动。 何廖星顺着聊天记录翻上去,发现最上面是条学校论坛链接。 学校论坛自从上次何廖星事件后,很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而这次,论坛近乎瘫痪,何廖星点进链接后,加载了好半天才加载出来内容。 原来是有几个曾经被幽灵A欺负过的女生匿名发帖,结合被欺负的时间地点,几个人综合信息进行人头排查,发现幽灵A其实是一班姜岩。 食堂有监控,操场上也有监控,不知道是谁居然有这么大本事,根据那几个Omega受欺负的时间,把学校监控调出来,几张监控图一一对比,发现姜岩都在。 而比这个帖子更劲爆的是一段视频,今早刚拍的,是段直播视频,姜岩在学校门口,骤然被数个Alpha同时压信息素,痛苦得在地上打滚。 在强大信息素逼迫下,他近乎崩溃。 他像个疯子一样,懦弱的,癫狂的,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哆哆嗦嗦求Omega们原谅他。 视频跟帖子一出,根本不必调查,班群里炸开了锅,说平时姜岩很温和,性格也很好,还爱乐于助人,根本看不出来是这么个人。 这件事已经掀起轩然大波,甚至引发社会关注,学校迫于舆论压力,把姜岩单独隔离起来,找老师问他具体情况。 那些被欺负的Omega父母们最为义愤填膺,知道罪魁祸首被抓住,一个个百忙之间抽出时间来,围堵在学校门口,不闹事,也不骂人,他们静静待着,只要个说法。 何廖星怔然看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跟姜岩相处不多,对方在运动会上照顾过他,细心而体贴,他对他印象很不错。 万万没想到,会是他。 但这件事这么快被爆出来……这难道是因果报应? 不会这么巧合,这个行事作风,像裴宿做出来的。 他想起昨天他跟他说的话。 所以那个时候起,裴宿其实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那他还借机逗他,还教育他不要让自己置身于危险……其实何廖星刚开始根本就没想过,是在他提过后他才觉得主意不错。 何廖星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今天是运动会第二天,本来就不上课,闹出这么件事,热度发酵得更厉害。 校方一整天都十分焦头烂额。 走到哪儿,都能听见关于幽灵A的议论声。 此刻这只幽灵被抓到明面上来,在阳光下魂飞魄散。 中午他们去美食街吃饭,吃完饭后,梅菜要买漫画书,于是四个人去了书店。 书店十分空旷,木质书架上面分门别类放满书,每个架子前标了分类。 梅菜拉着秦书一起去找他想买的连载漫画,那是本热血少年漫,只出实体连载,网上找不到。 他们在漫画区里蹲下来,一排排找过去。 阳光透过窗户照到打过蜡的木地板上,微芒闪烁,周围极其安静,琳琅满目的书目堆在书架上,空气中仿佛氤氲无声书香。 老板悠闲地坐在电脑后玩游戏,收银台上摆了排小本子,笔筒。 裴宿在名著区停下,俯身随意看过去。 何廖星没有买书打算,闲逛了会儿,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 翻了几页,何廖星都没怎么看进去,还在想幽灵A的事情。 身边忽然多了道身影,身上带着好闻清香。 何廖星不用转身就知道是裴宿,依旧维持那个姿势没动,他轻声问:“帖子和视频都是你做的?” 裴宿嗯了声,视线落在他手上那本书上,眉头微微一挑。 何廖星心不在焉翻着书,里面写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淡金色阳光透过书架,洒在两人周身,气氛安静祥和。 坐在收银台后的老板打完游戏,抬眸看了眼店外,懒洋洋伸了个懒腰。 “你怎么做到的?”何廖星忍不住问,“我明明昨晚才跟你说。” “这很难做到吗?”裴宿漫不经心道,“你不是之前还跟他们说过。” 何廖星眨了眨眼睛,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钟,他才知道裴宿在说什么。 之前秦书跟梅菜提醒他,要他注意幽灵A,当时他说,他不担心,因为他的Alpha还挺强。 当时何廖星不过是随口一说。 事实证明,裴宿是真的强。 ……是因为知道幽灵A对他下手,所以想更好保护他吗。 第一次如此直观感受到被保护的感觉,何廖星有些发怔。 像是在茫茫雨夜,有人撑伞而来,只为他一个人,潮湿寒冷逐渐变为干燥温暖。 “不过我倒是不知道,”裴宿视线在他手里握的那本书上面停留几秒,若有所思,“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 嗯?什么风格? 何廖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顺着他视线往下一看,看见自己手上的书——《娇O盛宠:霸道强A轻点爱》。 封面是个眼角含泪的Omega,手上被系着绳子,跪坐在地上。 何廖星:……??? 他呆了几秒,霎时手忙脚乱把书把书架上一塞,内心被铺天盖地的羞耻淹没了。 一直到梅菜选完书,兴致勃勃付完款,一偏头,正准备叫大家一起走,看见何廖星,顿时咦了声:“星星你很热吗?你的脸好红啊。” 何廖星干巴巴笑了声:“……是有点热。” 梅菜还挺纳闷,这都十一月份了,怎么还会热呢。 几个人回学校时,还没走到大门口,就看见门口热闹极了。 恢弘大气的一中校门口,停了辆警车,红蓝警灯不断闪烁,周围站了一圈学生和来看热闹的群众。 几个穿着警衣的人带着一个学生从学校里走出来 分卷阅读103 。 那个人他们都很熟,是姜岩。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今,Omega都是十分珍贵的资源,国家出台过很多部有关保护Omega的法律。 擅自用信息素调戏Omega并对其造成身体伤害,按故意伤害罪惩处,最高可判五年。 姜岩已经满十六岁,他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他们在人群最外围停下来。 人群里泛起小声议论。 什么恶心啊,变态,控制不住自己什么的。 姜岩从头到尾都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他直接认了下来,问为什么要用信息素调戏Omega,他的回答是,有趣。 是的,因为觉得那样很有趣,所以就那样做了。 他这个回答激起无数人的愤怒。 警察把他往车里送,他明明只是个身形单薄的少年,但此时背影却让人不寒而栗。 从头到尾,他仿佛闲庭漫步般,仿佛等待他的不是审讯,而像是去参加一场让人心情愉悦的宴会。 在即将踏上警车瞬间,他似有察觉,轻轻一偏头,朝后看过来。 他视线穿过人群,穿透谩骂指责,直直看向何廖星。 旋即,他嘴角露出个诡谲微笑来,他启唇,无声说了句什么。 警察似乎不满他如此磨蹭,伸手把他头一摁,押了进去。 何廖星站在阳光下,一动不动,觉得肩头仿佛盘桓了条毒蛇,无端有点冷。 他看懂了姜岩那句唇语。 他说—— 你相不相信,我们总有一天会再次相见。 ☆、第63章、63 运动会最后还是以一班得第一而划下句点。 但经过幽灵A这件事,没人注意力放在运动会上。 春城新闻头条就幽灵A事件整整报道了一个月, 整个十一月春城一中都处于热门关注, 最后为了维持正常教学制度和秩序, 校方不得不出面声明, 就此终止这件事关于春城一中的跟踪报道。 运动会后,陈夜离职, 被下调到乡镇高中去教学, 五班换了新班主任, 据说是李春华推荐的, 新老师是她大学时的室友,她是个非常雷厉风行的人,不过短短半个月, 整个五班面貌焕然一新。 校门口的枫树从浅红变成满树深红,像是两串烈焰, 气温彻底降了下来,每天早晨起来, 能看见窗户上凝结的白霜, 每天黑得也越来越早。 晚自习刚下, 何廖星回到宿舍时, 楚烟掐点打电话过来,嘱咐他天气冷了, 他们过几天送衣服被子过来。 何廖星脱下厚外套,穿了件白色低领毛衣,楚烟一看见他露脖子, 霎时十分不满:“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穿这么薄的毛衣,上回给你买的高领毛衣呢?” 楚烟给他买的高领毛衣,据说是跟同事一起团购买的,“亲儿子收到都感动哭了”系列,毛衣五颜六色,活像是乱七八糟的油画涂在一起,更神奇的是居然自带荧光,晚上一关灯,就能看见毛衣幽幽发亮。 何廖星第一次看见那毛衣时,沉默很久,咬牙安慰自己,那好歹是份沉甸甸的母爱,硬是克服自己几万吨心理包袱,这才穿上。 穿着还挺暖和,回来后随手脱了扔椅子上,何廖星也没注意,没想到半夜起来上厕所,乍然看见那团会发光的东西,把他吓得七魂六魄差点全都没了。 从此,那件毛衣就被束之高阁,何廖星再也没碰过。 何廖星睁着眼睛说瞎话:“洗了。” 楚烟半信半疑:“那你穿秋裤了吗?” 何廖星叹了口气:“穿了。” 楚烟这才放心许多,又絮絮叨叨开始念叨,都是些闲话家常,什么家里的花开了,什么家门口来了只流浪狗…… 何廖星耐心听着,时不时插上两句。 最后快要挂电话时,楚烟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嘱咐道:“对了,我听你王阿姨说裴宿生日就在下个月二号,他在你们学校是新转来的,你多照顾他。” 何廖星精神为之一振。 裴宿生日要到了? 他居然都不知道。 这是裴宿在春城的第一个生日,他要让他难忘一点。 挂完电话后,何廖星摩挲手机,按捺不住冲动想给裴宿发消息问他喜欢什么。 但是消息发出去,又被迅速撤回。 不行,这样子就没有惊喜了,那也太俗气了。 何廖星从来不做俗人。 他握着手机在原地打转,最后去百度上搜了很多生日惊喜,还有春城当地有什么好玩的。 但看来看去,始终都不满意。 一直看到半夜,何廖星才抱着手机睡着。 第二天中午时,他溜出学校,实地考察许久,还拉大苟给他当导航。 中午算上吃饭和午休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何廖星看完游戏厅看卡牌密室,密室逃脱,盘算着先玩什么后玩什么。 但始终都觉得差点意思。 大苟听说何廖星要给同学过生日,先开始还兴致勃勃帮他参考,可没过一会儿,便开始腿酸。 像大苟这种人,过生日其实能有碗长寿面吃就很不错了,他给大黄过生日时顶多出去买个蛋糕,这样对方都会很感动。 所以他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何廖星看了这么多好玩的地方,还是不满。 这都不像是给同学过生日,反倒像是……给女朋友过生日似的? 大苟一边琢磨,一边坐在外间小沙发上等他。 何廖星在密室逃脱跟店长商量能不能包场,布置场地,还精准报出到时候可能会有几个人过来。 这是笔大单,店长跟他商量具体细节,包括花用什么,蛋糕用什么。 大概讲了几十年吧,终于商量完了一半,大苟在沙发上等得都快睡着,听见好了,一个激灵,站起身来:“终于完啦,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何廖星一脸发愁:“你觉得我送他什么礼物比较好呢?” 大苟仰了会儿头,松松筋骨,终于没忍住真情实感地问:“……对方真是你普通同学吗?” - 李春华发现这件事真是太神奇了,她每回有心想逮何廖星时,对方总是滑不溜秋,除了上课时间,其余时间就见不到对方。 这次她掐着下课点守在门口才把这只小兔子拎回办公室。 这两个月何廖星对办公室的熟悉更上了一个等级。 如果说之前他一看见办公室会想到罚站,那么现下他想到办公室就会想到卷子,作业,题目。 他以为李春华又给他搜罗了题目:“老师,我上次做的题目改完了?” “改完了,你做得还挺不错。”李春华把题册递给他,眼中满是赞许,“这次叫你过来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参加下回数学竞赛。” 关于这点,李春华 分卷阅读104 其实早有考量,她一直有意给何廖星找些难度很大的偏题,但他都能做出来。 他天生不爱做那些套路,循规蹈矩的题目,这种性格的人简直是天生参加竞赛的料。 之前高二数学组组长过来,跟她讨论过何廖星,数学组长之前监考过何廖星,他那时便觉得这孩子不错,前途不可估量。 后来也确实像他说的那样,两次月考,何廖星从年级一百九十名进步到年级前十,最后彻底稳定在年级第二。 全校人震惊着震惊着,也就麻木了,毕竟何廖星曾经逆袭,飞跃过一千多名。 学校现在每次开人才培养讨论会,高二组必定点名的是何廖星跟裴宿。 但现在都高二了,何廖星什么赛事都没参与,真的吃亏,学校也很着急,所以想通过李春华来问下何廖星本人的意思。 听见数学竞赛这四个字,何廖星眼神微动,沉思了会儿后才回答:“我愿意。” 他对数学是真的感兴趣,能够做出一道难题的成就感是无与伦比的,像是征服了一座高峰。 “那真是太好了。”李春华闻言很开心,“那我以后找题目,都往竞赛方向找了?” 何廖星微微颔首:“那麻烦老师了。” 他还要跟蛋糕店讨论翻糖做什么款式,停顿几秒后,他问:“如果老师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李春华朝他一笑:“没事了,你先回教室吧。” 何廖星转开几步,李春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唉对了,还有件事,你回去帮我嘱咐下裴宿,问他机票订好了没有。” 机票?裴宿要走了? 何廖星猛地转头:“他要去哪儿?” 整个一中的人都知道他俩关系好,李春华身为班主任自然也知道,她有点奇怪:“裴宿没有跟你说吗?他要回夏城了……” 要回夏城? 他不是转学过来了吗,怎么这么快要回去? 回去后还回来吗? 这几天怎么一直都没听他跟他提过? 何廖星犹如被当头棒喝,被这一句话给砸得脑袋空白一片。 “让他买好机票,不要错过时间,听说他爸妈也飞回来了。” “他爸妈也回来了?” “对啊。”李春华道,“还特地打电话过来了,估计这次回来是跟他学业有关。” 何廖星觉得耳边像是飞来了一阵蜜蜂似的,嗡嗡直响。 当初他爸妈出国离开,裴宿才转学过来,现在他爸妈回来,裴宿又要转学回去? 裴宿他居然一声不吭,就这么要走了? 他要走了竟然还跟他表白? 他是不是只想来段露水情缘? 他们夏城的人都这么会玩吗? 何廖星后知后觉意识到,为什么裴宿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自己生日,可能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在春城过生日。 ——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想玩完就跑。 何廖星瞬间觉得,自己为他生日精心设计,策划这么长时间,像是个笑话一样。 他浑浑噩噩回到教室,进去时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他连报告都忘了喊,进门后他才意识到没打招呼。 回到位置上时,所有人都看了他眼,但是何廖星没有在意,他甚至感觉不到别人在看他。 他满腔愤怒和憋屈,只想拎着后桌那个混蛋问清楚。 但在愤怒憋屈中,又掺杂了丝害怕。 他怕裴宿真的一去不回。 今天星期五,上完最后一节课就直接放学。 整整四十五分钟,何廖星一分钟的课都没有听进去,他转着笔,隔一会儿,在草稿纸上画一条线。 等到下课时,那页草稿纸上布满凌乱线条,宛如他一团乱麻的心。 下课铃声一打,布置完作业后,大家像是撒欢的鸟似的飞出教室。 梅菜觉得很奇怪,他试图想问问何廖星怎么了,但何廖星脸色阴沉到极点,在他刚准备开口时,便径直道:“你跟秦书先走,我跟裴宿有点事要说。” 看来这是他跟裴宿两个人的事。 梅菜有点不放心,但他相信以裴宿的能力,应该能够很好安抚到何廖星。 如果实在不行,他再回头问问裴宿是怎么回事。 思绪落定,梅菜一步三回头地扯着秦书离开。 裴宿正在整理书包,他也看出何廖星不对劲了,但是他想不到为什么。 倒是何廖星这几天一直神出鬼没,还对他各种躲闪…… 明明前段时间还好好的。 裴宿不明所以,于是选择按兵不动,他慢慢地把文具往书包里收。 教室空旷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乌金西沉,橙黄色光线透过窗户折射进来,落在桌椅上,窗外是一排茂盛樟树,偶尔有两只鸟雀停在枝头,歪头朝教室里投来视线。 何廖星等了会儿,没等到裴宿主动开口向他解释,他更愤怒了,转头张口便问:“你是不是要回夏城了?” 少年面上染着层薄怒,眼眸莹润透亮,像是燃着两团小火焰,整个人都恨不能扑上来。 裴宿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里,停顿了会儿:“是啊。” 语气很轻巧,仿佛在说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 原来他要走,他自己并不觉得是件大事,也根本没打算跟何廖星提。 所以他把何廖星当成什么了? 一个暂时转学用来消遣的玩具?可以不考虑心情,不考虑影响,把他骗到手了就直接搭飞机回去? 何廖星想大声指责他,质问他,骂他混蛋,还想狠狠给他两拳头,但话到嘴边,忽然就哽咽了下:“那你……还回来吗?” 他发现自己真的好没出息,别人都欺负他到这种地步,他居然都说不出口狠话。 除了愤怒外,更多的是,伤心,痛苦,不舍。 寥寥几句话,裴宿差不多明白何廖星在想什么,又是为什么生气。 他沉吟几秒,摇摇头,不动声色道:“这个真不好说。” ……他果然要走!果然要转学回去了! 既然他先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长久待在这儿,又何苦来招惹他? 他明明先开始自欺欺人把他当兄弟,是裴宿千方百计撕下这层伪装! 现在他居然想一走了之!什么交代都不给他,他还是从老师那儿知道的! 何廖星再也忍不住,伸手便砸了他一拳头,只觉得眼眶湿热,他转身就跑。 ——但却没跑成。 裴宿伸手拉住他,把他拉回自己身边:“你给我个留下来的理由。” “你这个混蛋!”眼泪断了线般从眼眶滑落出来,怎么都控制不住,何廖星想伸手去擦,但裴宿拉着他手,他只能狼狈地偏开头去,“我没见过比你更坏的人。” “那我要走了,可能也改不了了。”裴宿轻叹了口气, 分卷阅读105 正儿八经嘱咐道,“我走了后,冬天少喝点酸奶,酒量不行就别碰酒,不要总熬夜刷题,时不时也可以玩会儿游戏。” “我那两盆花留下来,还得拜托你照顾。” “做事情前先掂量下,不要冲动,不要毛毛躁躁。” “难受的时候不要躲起来让别人找不到你,总会有人心疼你。” 裴宿每嘱咐一句,仿佛就有画面在两人周身跳跃,何廖星咬着酸奶冲出家门口,跟裴宿一起去上学,何廖星喝醉后赖着裴宿耍酒疯,那么多个刷题的夜晚两人一起熬过来,裴宿不许他揪夜来香叶子…… 在星空下,裴宿找到躲在操场上的他,握住他手腕说,星星会发光。 一幕又一幕,鲜活而热烈,像是滚烫岩浆涌过胸口。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发生过那么多事情。 但是以后可能再也看不见裴宿了。 眼泪愈发汹涌,何廖星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不舍到极致,原来真的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他呜咽着,上前一步,伸手抱住裴宿:“可是我舍不得你……” “我喜欢你。” “你不要走好不好?” 裴宿伸手抱住他,答应得很痛快:“好,那我一周后就回来。” 何廖星眼泪几乎都要把裴宿肩头打湿,他还想再哭两句,忽然意识到不对:…… 他抬手抹了下朦胧泪眼,呆呆地问:“你说什么?” 裴宿伸手固定住他脸,指尖抹过他眼尾,拭去眼泪,微微一笑:“星星,我好像说的是,不好说,没有说我不回来吧?” 何廖星宛如死机了般钉在原地,直直地看他:“你……” “我说让你给我个留下来的理由,”终于听见对方告白,裴宿心里宛如抹了蜜般,“你既然都说了我喜欢你,我还不留下来,岂不是太混蛋了?” 何廖星迟钝反应过来,裴宿一直在误导他,他就是想看他为他哭,就是想看他真情流露…… 他可能原本就只打算回去一周! 天呐他居然真的那么傻,居然毫不怀疑地踏了进去,还傻傻地挖坑把自己埋了! 再回想下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简直羞耻到想遁地三尺,再也不要出现了! 何廖星气得想打他:“你怎么这样!” 好歹是自己误导别人在先,裴宿站着不动任由他打,在何廖星愤愤不平想打第二拳头时,裴宿立刻闷咳两声。 何廖星迟疑了下,怀疑自己打得太重,把人打坏了,又犹疑着放下拳头。 裴宿没说话,微微低头。 何廖星心下一慌,以为自己真的揍得很疼,他立刻伸手帮他揉了两下肩膀:“……你没事吧……疼不疼啊……” 何廖星真的是……太好逗了。 一骗一个准,可爱,单纯,且善良。 这种活宝怎么就被他给捡着了? 裴宿抵在他肩头,终究还是没忍住,闷笑出声。 听见笑声的何廖星霎时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连番两次被套路,他气成河豚,伸手便推开裴宿:“你太过分了!我不想理你!” 裴宿立刻把人拉回来,道歉认错:“我不好,我的错,我道歉,我不该骗你。” 何廖星偏头过去,根本不想跟他说话。 少年刚哭过,眼角湿润,长睫微垂,五官细腻秀美,漂亮又勾人。 他今天穿了件高领白毛衣,卡其色长裤,整个人气质温和柔软,像是朵静美的花。 裴宿揽住他,慢慢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下。 何廖星似乎没想到他会偷袭,扭头过来,正好跟裴宿鼻尖相对。 两人呼吸缠在一起。 “星星,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我也会没有安全感。”裴宿亲昵地蹭着他脸颊,“你从来就没说过喜欢我,对我态度若即若离,不给我任何名分,我也会像你一样,担心你撩完就跑。” 他,他哪有? 他是这种人吗?! 何廖星立刻就想反驳他,但搜空记忆,他发现,他…………好像真的没有说过喜欢裴宿。 先开始他只是想反套路回来,后来就自然而然把告白这个环节忽略过去了。 他也从来没有承认过,裴宿是他的男朋友。 ………… 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简单来说,何廖星本来觉得自己有理,觉得裴宿就是个渣男,但没想到反过头来,被欺骗感情的人是裴宿,渣的那个人反倒是自己。 对方居然忍到现在才控诉,也算是真爱。 本来理直气壮的何廖星霎时如同瘪掉的气球似的:“……” “我,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何廖星结巴道,“我,我我忘记跟你……那什么……” 刚才被骗着说出我喜欢你时,何廖星只有种终于说出口的感觉,想不留下遗憾。 但现在让他说,他觉得太别扭了,他浑身不自在。 裴宿笑了下:“我喜欢你,星星。” 为什么大家都是第一次,他就能这么毫无包袱? 何姓少年逆反心理涌了上来,酝酿着气吞山河,但实际上声音小如蚊蝇:“……我也喜欢你。” 他喜欢裴宿,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意识到的时候,对方一举一动,都能牵扯到他的心情。 喜欢看他笑,喜欢粘着他,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喜欢无论什么事情都跟他分享。 既然错过这么久,那现在告白,也不算太晚。 窗外夕阳可以见证,空教室可以见证,桌椅可以见证,时间可以见证,整个宇宙都可以见证—— 他喜欢他,一心一意。 在何廖星说完的下一瞬,裴宿吻了上来。 他们在落日熔金,夜幕即将爬上苍穹时,亲密地拥吻。 ☆、第64章、64 两人回家时搭公交,坐在最后一排, 一起看斑斓夜景, 何廖星手冷, 这回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把手放进裴宿口袋里, 也不用知会他。 裴宿包裹住他手心。 公交车上亮堂一片,路灯将地面铺上层暖黄缎带, 夜幕低垂, 冷风在窗外呼啸, 窗内起了层薄薄水蒸气, 像是细碎亮钻,路灯一晃,便映出莹莹的光。 何廖星忽然想起来在很久前的晚上, 还是初秋,裴宿刚参加完物理考试, 他们回寝室被宿管围追。 那次他手冷,去牵裴宿的手, 裴宿恼羞成怒凶他, 他当时不明所以。 但后来, 裴宿说以为他喜欢他, 现在想想,估计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何廖星想着, 有点乐,忍不住笑起来:“裴宿,别人牵你手, 靠近你说话,你就会以为别人喜欢你吗?” 裴宿一只手撑在额角,视线飘向窗外:“那得看对方叫不叫何廖星。” 简直是满分 分卷阅读106 回答。 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谈恋爱。 裴宿问完后,转头看他,略微一挑眉:“你会跟每个兄弟都发展不正当关系吗?” 兄弟二字给他阴影过于深刻。 何廖星摇头:“不,我只跟裴宿发展。” 乖巧又可爱。 裴宿弯了下唇角,抬手揉了把何廖星头发。 何廖星手机震动了下,他拿出来一看,是梅菜给他发消息,问他回家了吗。 作为好兄弟,梅菜还是十分担忧何廖星万一跟裴宿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他也是Alpha,他通过信息素就能知道裴宿有多强,两人真打起来,十个何廖星都不够打。 何廖星回复已经在回家路上了,想了想,又回复,我跟裴宿很好。 梅菜这才放下心。 到家时,从公交车站到小区那段路,两个人走了许久。 月凉如水,树影斑驳,冷风在高大建筑物间划过。 两个人都不觉得冷,心里暖和而亮堂。 只惋惜为什么时间不能就此停下来。 最后走到离家门口只有十几米远时,何廖星松开他,问:“你机票定的是什么时候啊?” 裴宿:“明早八点。” “这么早?”何廖星很意外,“那我明天起来送你。” 何廖星冬天喜欢睡懒觉,虽然冬日作息时间延长,但他每天爬起来都跟没睡醒似的。 好不容易过个周末,裴宿不想让对方早起:“别,我六点钟就得起来了,天都还没亮。” 如果没有今晚这一出,何廖星也不会想到要去送他,但是两人刚确定完关系,就有一周时间见不到,何廖星心中满是不舍。 这么想想,裴宿当然比睡懒觉的诱惑大多了,他酸酸涩涩地道:“还是送吧,省得你一周看不见我,回来忘记我长什么样。” 虽然知道裴宿会回来,但是一声不吭回夏城一周,他下午才知道消息,对方第二天就飞走,这就相当于燃起一盆篝火,立刻又浇了盆冷水,搁谁身上都会有心理落差。 两人刚好走到家附近草坪上附近,辛夷花树在风中轻摇,夜色如同浓墨,不远处的别墅群亮起零星灯火。 这个地方,刚好也是裴宿向何廖星告白的地点。 裴宿停下脚步,垂眸看向何廖星。 少年下巴埋在柔软的白色毛衣领间,长睫散落,在眼睑处投下阴影,皮肤细腻,泛着白瓷般的光,眉头轻轻皱着。 裴宿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把对方拥入怀里,下颔埋入大片花香中,他低声道:“星星,别对我自控力太有信心。” 假如他有预知能力,知道临走前何廖星会跟他告白,他肯定会推迟机票。 但是他父母那边全都安排好了,他不可能随意打乱计划。 他不想看见他的少年皱眉,如果明天早上何廖星起来送他,表现出任何一丝不舍和难过,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走得了。 回到家里时,楚烟正在看电视,何辉也陪她一起。 何廖星进门时,楚烟抬眸看了眼时钟:“怎么这么晚?我都差点想让你爸去接你了。” 何廖星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也坐了下来:“有点事耽搁了。” 楚烟噢了声,何廖星已经快成年了,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她也没接着问,转而道:“给你留了吃的,在厨房里。” 楚烟去厨房里拿了蛋包饭出来递给何廖星,这道饭是她在网上新学的,她中午自己试了下,觉得还不错。 何廖星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跟他们一起看电视。 电视剧名字还挺文艺,叫心动的瞬间,何廖星看了会儿,发现里面剧情狗血极了,什么车祸失忆白血病…… 偏偏楚烟看得还很带劲,见何廖星在看,她以为他对它也感兴趣,兴致勃勃问道:“这部电视剧挺好看吧?” 何辉一言不发去倒水喝,一看就知道深受这个话题荼毒。 何廖星嘴角抽了两下:“……嗯,好看。” “这是根据改编而来的。”楚烟一看这个电视剧就被吸引,这两天补完了原著,很是上头,“叫娇O盛宠,太好看了。” 何廖星差点被呛到:……? 娇O盛宠:霸道强A轻点爱?? 就那个被绑起来跪坐在地上的Omega??? 这种居然能影视化? “我觉得还挺有教育意义。”楚烟边追剧边跟他唠嗑,“主角是个自强不息的Omega,漂亮美丽又大方,别人开豪车跟他告白,他拒绝,给他刷黑卡,他也不要,他一心只想追求事业,迎娶自己的中意的Alpha。” 何廖星沉默地看着电视,脑门上的问号几乎比头发丝还多。 “里面所有人都叫他崽崽,太可爱了,看得我都想再去养个孩子。”楚烟一脸慈祥微笑,“以后我们家星星挑伴侣也要自强独立,看中谁跟我们说,我们帮你娶回家。” 何廖星猛地咳嗽起来,这饭是吃不下去了,他转身去厨房拿了罐酸奶,喝酸奶平复心情。 重新回到沙发时,何辉很是不满,正压低声音跟楚烟说话:“他还小,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楚烟白了他眼:“那你十七岁都跟我牵手了你怎么不说?” 一句话把何辉噎住了。 何廖星心虚极了,他爸妈十七岁才牵手,可他跟裴宿……都亲过了。 后来裴宿还把他抱在课桌上…… 回想起来,一层薄红漫上脸颊。 何廖星伸手扇了下风,又仰头喝了口酸奶,他拿着酸奶罐,坐在一边,试探性问道:“……妈,你觉得我以后找个什么对象比较好?” “那还用说?”楚烟早就想好了,心动瞬间里的那个Alpha她就很中意,她指着电视里系着围裙的男人道,“就他那样,温柔的,会做饭会照顾孩子,每个月工资尽数上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最好长得帅,得有少女心,对你一片痴心。” 何廖星:…… 裴宿,冷淡,禁欲,大家门户少爷,打必还手,最讨厌粉红色,而且还是个稳妥的事业型男人,从来不把谈恋爱放第一,他跟各科题目相处时间都比他长多了。 除了长得帅,其他全都不符合。 何廖星有点慌:“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楚烟瞅他一眼:“跟咱们家经济条件差不多,否则你容易受欺负。你问这么仔细干嘛?” ……裴宿家一家人都非富即贵,手段了得。 完了,他这是交了个跟家人心理预期完全相反的对象,楚烟肯定百分百会阻拦他们! 何廖星慌得更厉害,他躲闪楚烟目光:“没什么,电视还挺好看。” 楚烟理所当然以为何廖星是看电视所以有感而发,也瘫回到沙发里,幽幽叹了口气:“是啊,以后 分卷阅读107 咱们星星选对象可得好好挑,千万不能找像你爸这样的。” 正在刷手机的何辉不满抬起头:“我怎么了?” 楚烟冷哼了声:“你还觉得自己挺优秀?” “今天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不优秀了,咱们家是缺衣少食了吗?” “你既然这么说,那咱俩好好掰扯掰扯……” 何廖星拎着书包,把酸奶罐扔进垃圾桶里,带着满满愁绪上了楼。 上楼后,他把房门一关,给裴宿发消息。 【Bling:你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裴宿正在收拾最后行李,一直收拾到晚上十二点他才有时间看手机,看见何廖星发的消息,他长指微点,回复过去。 【X:知道,怎么了】 何廖星秒回。 【Bling:我们得随时做好私奔准备】 看着这条消息,裴宿脑门上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虽然并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结合何辉上次清奇脑回路,裴宿盲猜,作为亲生的何廖星说不定是看了什么霸道狗血总裁。 失策了,走之前应该把他手机里这些奇奇怪怪东西清查一下。 虽然这么想,裴宿坐在床边,打字回复,温和而有耐心。 【X: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后。 何廖星小心翼翼把裴宿带到家里:妈,这是我男朋友。 楚烟: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何廖星:??? 看了上章评论区,我应该是最后一个知道这本书要完结的人吧,沉思 那岂不是可以不用码字了,开心 ☆、第65章、65 本来何廖星订好蛋糕和门店,甚至还头秃地想好了许多文案内容, 但这会儿用不上了。 他们放月假放四天, 从十二月一号到四号, 裴宿七号回来。 何廖星咬牙一家家去取消预定。 跟他一起的大苟茫然极了, 自己在一边看着都心疼:“真取消预订啊?不再考虑考虑?” 这些天都是他陪他跑过来的,花的钱自不必说, 最重要的是花费的心血和创意, 这些全都是何廖星跟老板店员讨论许久, 熬夜想出来的。 但就这么没了。 大苟看着很是肉疼。 何廖星也肉疼,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裴宿今年过生日应该会在夏城,也见不到。 回家时, 梅菜的哥哥梅时给他发消息,邀请他明天来参加他们杂志社年底的摄影展。 裴宿从飞机场出来时, 马路边停了辆世爵,线条流畅, 车身锃亮, 一个穿着西装, 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车边, 手上还戴了白色手套,引得周围人都纷纷朝他看过来。 中年男人一看见裴宿, 立即上前,替他接过行李箱,恭敬地喊:“少爷。” 裴宿穿了件长款羽绒服, 夏城虽然叫夏城,可温度却比春城还低,天边乌云堆积,一副即将要下雪的既视感。 他闷咳两声,淡淡应下,管家立刻绕过来帮他开车门。 裴宿坐上车,管家绕到驾驶座上,平稳发动车子。 裴宿侧眸看向窗外,夏城比春城要繁华,街道上随处可见设计感极强的广告牌,写字楼拔地而起,过往行人穿着正装,行色匆匆,在建筑物间穿梭。 他对这个地方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裴家大本营在春城,裴宿的父亲裴声因为工作发展需要,才来了夏城,可也没待多久,借着夏城这块跳板直接跳去了国外。 裴声跟裴宿母亲秦亦志同道合,一个研究物理,一个研究化学,各自有科研项目,两人相识于国外留学,一见钟情,双双回国后,结婚生子。 他们今年决定去国外,是因为收到他们梦寐以求YT研究所的offer,在国外这几个月的工作也一直很顺利。 这次回来,是提前跟裴宿商议过,想把这边房产全都卖掉,反正他们在春城也有房子。 这种事其实完全可以委托其他人来做,但秦亦长情,不舍得让其他人来收拾他们曾经的家,于是特地请了假赶回来,交接房产,搬家,全都由夫妻两人亲手操办。 然而这其实只是表面理由,裴宿心里门清。 管家从后视镜中打量他:“少爷是想回家住还是住酒店?” 裴声跟秦亦在家里收拾行李,在家住并不见得有多方便。 而且裴宿这次回夏城不单因为搬家的事,他还要参加省内物理竞赛决赛,决赛就在夏城皇家酒店举行,学校已经帮裴宿定好房间了。 裴宿望着车窗外,沉吟几秒钟:“先回酒店放行李,然后回家一趟。” 管家应了声好。 去酒店放完行李后,管家载裴宿回了家。 车停在铁门外,一进门,便是个大花园,花园中间有喷泉,虽然好几个月没人住,花园依旧鲜艳漂亮。 欧式风格别墅静静立在花园后,像是藏在森林深处的城堡。 金黄色大门上带有繁复花纹,沉重而厚实,门上有两个铜色圆环。 裴宿伸手推开门,一个穿着蕾丝长裙的贵妇人正半跪在客厅里,不断往收纳箱收东西,听见门响,她抬眸看过来。 柳叶眉,丹凤眼,瓜子脸,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倒为她平添几分经沉淀后的成熟之美。 她对裴宿一笑,亲切地喊:“儿子。” 秦亦坐在地上,白色裙边在她周身铺开一朵花,从花边露出双精致伶仃的脚踝,她身边放了个黑色收纳箱,小叶紫檀茶几紧挨箱子,上面摆满零碎物件,白玉花瓶中,插了束香水百合。 裴宿迈开长腿,走过去,随意坐下来,视线落入收纳箱中,小到一支笔,大到时钟,全都收放得整整齐齐。 一个穿衬衫马甲的男人走过来,手里端了两杯咖啡,放茶几上,嘱咐道:“这些东西收完后休息会儿吧。” 秦亦点点头。 裴声偏头看向裴宿,淡淡跟他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父子俩相处一向如此,裴宿也习惯了:“爸。” 裴宿自己的东西早就在去春城时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在这儿没什么东西。 他端起咖啡,浅浅喝了口。 秦亦低头继续收东西,裴声安静了会儿,开口道:“你在春城过得怎么样?” 裴宿握咖啡杯的手指一顿:“挺好。” “学习呢?” “还行。” “学习的时候不要分心。”裴声意有所指,“你还小,未来的日子还长,是学生就得做学生该做的事。” 回来之前裴宿就知道他们回来不单是因为搬家,果然,没聊几句就现了形。 裴宿指尖摩挲瓷杯边缘,不紧不慢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裴宿从小就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对自己要做什么,想 分卷阅读108 得到什么,都有清晰规划,基本上没什么叛逆期,他俩养他养得也很省心。 但也正因为如此,裴声总觉得裴宿叛逆期来了没人能招架住。 果然如此。 裴声声音冷淡:“但愿你不会后悔。” 裴宿没回答,只轻笑了声,然后慢慢把杯子里咖啡喝完了。 气氛一时很僵。 秦亦往收纳箱里放完玻璃杯,站起身来,长裙逶迤落地,显得她整个人气质温婉又柔和,她调停道:“裴声你上楼去看看漏下什么东西没有。” 裴声面无表情上楼了。 这父子俩无论长相,还是脾性,都差不多,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秦亦伸手拨弄了下花瓶里那束香水百合:“对方是什么样子的人?” 虽然整场谈话都没有挑明,但她指的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面对秦亦,裴宿态度有所缓和,静了会儿才回答:“很可爱,很让人心疼,温暖,闪闪发亮。” “难怪。”秦亦不动声色微笑起来,一片花瓣从她掌间落了下去,“听上去是个好孩子。” “我很喜欢他。”看着花瓣落在茶几上,裴宿直白开口道,“相信你们也会喜欢。” 白色柔软花瓣落在茶几边缘,晃悠了会儿,摇摇欲坠,最终飘落坠地。 秦亦笑得温柔得体:“你看上的人,应该不会有错。” 茶几上东西差不多收拾完后,只留下那只白玉花瓶,有支香水百合缺了道豁口,看上去格外显眼。 在家里没有待一会儿裴宿就离开了,彼时天色将晚,管家把他送到皇家酒店时,似乎十分欲言又止。 等了几秒钟,见对方还没开口,裴宿伸手去拉车门。 管家低声喊道:“少爷。” 车门被推开条缝,冷风倒灌进来,在家待着嫌热,裴宿脱了羽绒服,被冷风一吹,他咳嗽两声。 管家从后视镜看他,手指紧握方向盘,犹豫了会儿,还是道:“太太和先生这两天失眠,经常夜谈,他们真的很关心你。” 裴宿淡淡噢了声。 “我偶然听见,他们聊天聊到你以后出国留学的问题,他们对你寄予厚望,你身上结合了他们所有优点,他们说,天才不应该埋没于尘土中。” 裴宿没什么反应,表情平静:“我不是什么天才。” 管家还想再多说点什么,但裴宿伸手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反手甩上车门,哐当一声响。 - 简单用过晚餐后,裴宿回了房间。 听说他回来了,初中几个玩得好的同学发消息给他,说趁机出来聚一聚,正好也到了裴宿生日。 裴宿回了句再说。 明天要进行物理竞赛决赛,裴宿自觉刷了会儿题,但没做一会儿就开始头疼。 他把笔放到一边,伸手抵住额头,安静闭上眼休息。 手机在桌上震动。 裴宿这会儿谁的电话都不想听,依旧维持那个姿势没动。 错落光影散在他周身,他仅穿了件睡衣,身形瘦削单薄。 电话最后停了,但没过一会儿,又坚持不懈响了起来。 裴宿眉心微微蹙了下,伸手捞过手机,刚想直接按关机,屏幕上两个字跳入眼帘——星星。 他点了接听:“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 清亮少年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一点都没介意,兴致勃勃道:“裴宿!我今天出门吃到超好吃的关东煮,回家研究好久,等你回来我煮给你吃!” “是吗。”裴宿不自觉勾了下唇角,“我很期待。” “关东煮好麻烦呀,到时候可能还要你帮我。”少年似真似假抱怨道,“我今天拿去给王阿姨吃,她说我可以拿出去卖,她要给我投资开店。” 裴宿坐直身体,轻轻笑了声:“你想开吗?” “开店肯定很累。”何廖星沉思了会儿,“我还是喜欢吃,而且我是为你才去研究的,不能便宜其他人。” 裴宿:“那还是别开了。” 何廖星声音含笑:“不开。我下午还去逛了商场,顺手给你买了个礼物,下午去送关东煮时,趁机进你房间藏起来了,你回来时,可以找找。” “什么礼物?” 何廖星想给对方个小惊喜:“等你回来就知道了。” 裴宿站起身,应声:“好。” “裴宿,”何廖星声音略带点迟疑,“……你怎么了?” 明明裴宿语气和平常差不多,聊天模式也没有区别,但他就是能听出区别。 何廖星路过地毯,推开落地窗,站在窗边。 天边是皎洁月光,清凌凌,如同白玉盘,巨大建筑群皆浸在柔和月色中,安静陷入沉睡,偶尔亮起几点灯光,像是黑色长河中亮起的萤火。 他伸手扒在窗户上,抬头看月亮,这是他唯一能跟对方同时看见的东西。 半晌,手机里传来极低的声音:“没什么。” 沉默几秒。 “星星。”那声音继续道,“我有点想你。” ☆、第66章、66 因为那句话,何廖星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裴宿。 他在夏城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听上去语气这么低落?他不开心吗?为什么? 是考试压力太大吗? 裴宿应该不会有这个问题吧…… 无论大考小考, 对于他而言像是喝白开水似的。 那肯定发生了比考试更为严重的事情, 对于裴宿而言是大事。 他都说想他了, 而且明天还是他生日,他能这么坐以待毙吗…… 何廖星卷着被子想了半宿, 最后实在睡不着, 起来迷迷糊糊定了机票。 等到第二天醒来, 何廖星开始面临个很严重的问题——要怎么跟楚烟何辉糊弄过去。 他下楼吃早餐时, 楚烟跟何辉两人前两天吵完架,今天还没和好,处于互不搭理状态。 何廖星的机票是下午一点。 他坐在白色餐桌边, 慢慢咬着面包,纠结到底怎么能不突兀又不让他们起疑地跟他们交代。 有几次, 他鼓起勇气,准备好要说, 但临时又犯怂, 只好借着吃东西来掩饰内心慌张。 楚烟拿起杯子喝牛奶, 见何廖星吃饭动作慢, 随口道:“吃快点,今天我们回趟家, 看看爷爷奶奶。” 冬天到了,每年冬天他们都会定期回次家,陪陪老人, 送保健品,帮忙整理花园。 “我今天不能回去了。”何廖星一咬牙,直接说,“我要去夏城。” 餐桌上有几秒钟的安静,楚烟放下杯子,双手交叉放桌上,认真问道:“为什么?” 因为裴宿生了重病,不,这个行不通,裴宿生病有爸妈在,他去干什么啊。 因为他想去陪裴宿考试,可万一他们问为什 分卷阅读109 么这么突然他该怎么办…… 因为他想裴宿……这个理由也太黏糊……不太像是正常兄弟了吧。 短短几秒钟,漫长得像是整个世纪。 何廖星几次张嘴又合拢,反反复复,楚烟看了都替他着急:“……星星?” 何廖星紧张得连面包都吃不下去,脱口而出:“因为裴宿。” 至于理由,他还没想好,他做好了被楚烟盘问和质疑甚至勒令不准去的准备。 毕竟真的很奇怪,哪有一言不发忽然搭飞机去看朋友的? 听见因为裴宿,楚烟霎时放下心来:“噢,那你去吧。” 就知道楚烟不会同意,何廖星开始胡言乱语:“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但是我很想过去陪他,他要搬家了,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楚烟纳闷地打断他:“我说,去吧。” 何廖星有点呆地看着她,还没反应过来。 楚烟颇觉好笑,她给何廖星加了个鸡蛋:“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就想趁放假多出去走走?裴宿挺好的,你跟他待在一起,成绩都变好了,偶尔跟他出去玩也没什么。” 这件事情就很玄幻。 何廖星直到收拾完行李,下午一点坐在飞机上后,仍旧觉得十分不解。 他跟裴宿看起来难道这么正常,这么像兄弟,以至于他忽然飞去要找他,他父母还十分心大,觉得这是普通友谊? 那未来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他其实跟裴宿早就开始谈恋爱了…… 何廖星捂紧空乘给他发的小毯子,不敢深想下去。 从春城到夏城,需要飞一个小时。 飞机落地后,何廖星打车去了皇家酒店。 - 好歹是住过三年的城市,决定以后不再回来,有很多人需要一一告别,还有很多手续要办理。 秦亦跟裴声商量过后,决定挑家酒店举办告别宴会,请些亲友来参加,最后在选择酒店时,选择了皇家酒店。 秦亦来提前预约场地,她是这里的vip用户,确认身份后,经理过来为她服务。 大致商讨完框架细节,秦亦踩着高跟鞋准备离开,但临走前,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美眸流转,状似不经意问道:“听说省内物理竞赛在你们这里举办?” 秦亦披白色貂裘,内搭羊绒裙,手里提最新款的黑色小皮包,长波浪卷披散肩头,气质高贵而优雅,浑身上下没有哪一件低于四位数。 经理跟她说话时不自觉放低音量,像是怕惊扰到她:“是的,秦女士,不仅物理竞赛,一些有含金量的竞赛都会选择我们作为参赛地点。” 想到昨天的不欢而散,秦亦停了几秒钟,旋即开口道:“能麻烦带我去看一下么?” 客人的要求,经理自然不会拒绝。 他伸手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跟我这边来。” 物理竞赛在酒店九楼会议室举行,走出电梯,豪华水晶灯盏投下层暖黄色光,四根柱子上雕刻龙凤图腾,气势恢宏,两边全是壁画,壁画延展到尽头,放了两个大花瓶,茶花无声吐露芬芳。 经理一边引路,一边闲聊般开口问道:“您的孩子在参加竞赛?” 秦亦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步伐从容,闻言,她轻轻颔首。 “难怪。”经理不失时机夸赞道,“虎父无犬子,您孩子肯定跟你一样优秀。” “参加竞赛就算优秀?”秦亦啼笑皆非地摇摇头,慢声道,“还差着远呢。” 经理笑着道:“慢慢来。” 穿过悠长寂静走廊,便来到会议室外,会议室大门紧闭,庄严肃穆,在外设置长椅,供陪同考生过来的人休息,此刻长椅上的人寥寥无几。 经理把她送到后,说了句您有需要再叫我,然后便离开了。 秦亦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公共场合,这个地方勉强算清净,看在裴宿在这里考试的份上,她能够忍受。 她在长椅区环视了圈,刚想挑个最远的位置坐下,忽然瞥见了什么,她停下脚步,不由自主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只见在铁灰色长椅上,坐了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少年,他穿了件浅咖色棉袄,拉链敞着,露出里面白色毛衣和衬衫衣领,色调柔和又温暖,一如少年给人的感觉。 他面前站了个□□岁小女孩,女孩撅嘴,美滋滋地跟他一起玩翻花绳。 他们大概不认识,一般陌生人对待小孩很少有耐心,能给个微笑就不错了,免得惹祸上身,把别人家孩子磕着哪儿碰着哪儿会被找麻烦算账。 但是少年不一样,他眼睛弯着,唇边是两个小梨涡,一副温和又极其好亲近的模样,脾气很好地陪她一起玩。 女孩赖在他身边撒娇,他伸手揉她头发,低声哄她。 周围坐的人不多,但总忍不住朝他俩投来视线,有些人天生就是发光体。 秦亦微微一愣,站在那儿安静几秒。 ……她认识他,在知道裴宿喜欢这个人后,她就去找了跟他有关的所有资料,当然也知道他长什么样。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他不是应该在春城吗? 秦亦慢慢朝少年方向走过去,每走一步,脑子里浮现出裴宿昨天对他的评价——可爱,温暖,闪闪发亮。 不可否认,少年的确有这种魅力。 让人联想到春暖花开,晴空骄阳,泉水叮咚,仿佛一切美好温暖的词汇都能用在他身上。 秦亦不动声色在少年身侧坐下。 小女孩玩完翻花绳,觉得累了,倚在少年身上想睡觉,他也真是脾气好,一点都没介意,倒是孩子家长看不下去,一边对他笑一边把孩子揪回去了。 秦亦余光一直在观察他,少年似乎有点疲惫,在女孩离开后,他伸长腿,懒懒打了个哈欠,似乎有点想睡觉。 但他揉了揉眼睛,却没睡,而是从身边拿过来个精美的小盒子,那是甜品盒,不过两个巴掌大小,甜品盒外面写了四个飘逸大字,生日快乐。 少年敛眸看着甜品盒,一点一点,笑意徐徐漫过眼角眉梢,仿佛是想到极其开心的事情。 秦亦目光一凝,反应过来这个小蛋糕是为裴宿准备的。 她有些怔然。 千里迢迢跑过来,侯在考场外,捧着小蛋糕,却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很高兴。 他喜欢裴宿,喜欢到如此地步么? 秦亦回想起昨天裴宿为了他,公然与裴声对呛,最后面色不虞地离开。 她当时很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一向理智冷静的裴宿,失控至此。 毕竟他们一家三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同一种人,会互相尊重,鲜少发生争吵。 但现下,近距离与对方接触,不过三五分钟,她却好像有点理解了。 秦亦慢慢抓紧手里的包,轻轻偏头,率先对少 分卷阅读110 年露出个微笑:“你也在这里等人?” 何廖星愣了下,才注意到自己身边坐了人,也回以笑容:“是啊。” 他后知后觉发现,周围来的似乎都是家长,像他这个年纪的,只有他一个。 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别人不会想多了吧? 在家里时何廖星如同惊弓之鸟,唯恐被父母发现这段情,还乱七八糟想了很多电视剧桥段自己吓自己,但是出来后就不一样了。 他这是在夏城,谁也不认识谁,这里连呼吸都充满自由的气息。 何廖星捧着蛋糕,大胆补充道:“我在等我男朋友。”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称裴宿为男朋友,感觉有点奇妙……像是在最敏感那根神经上放了串火花。 三分刺激,三分害羞,四分甜蜜。 说完后,他没看别人反应,反倒自己耳根子先红了。 秦亦虽然是做研究的,但少女时期便作为标准名媛培养,不知道见过多少妖魔鬼怪,洞悉人心的本领一绝。 看见少年不过说了两句话便开始羞涩,还故作镇定,以为谁都没发现,秦亦不禁陷入沉默:…… 有点糟,她居然觉得对方有点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会有二更,时间不确定,不要等,啾 ☆、第67章、67 秦亦及时收回自己想法,偏头看了眼紧闭大门:“我在等我儿子。” 何廖星礼貌应和道:“这里有很多家长都来等自己孩子。” “我儿子应该不知道我会来。”秦亦像是聊天般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等会儿会不会吓到他。” 对方语气温和, 但眉头紧皱, 仿佛略带愁思, 或许是担心自己孩子发挥不好? 何廖星如此猜测,出声安慰道:“不会, 他只会感到惊喜。这不过就是场考试而已, 也没那么重要。” 没那么重要?竞赛不重要? 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古怪的想法? 秦亦觉得匪夷所思, 她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 付出了必须得收到回报,考试如果不得第一,那么这场考试毫无意义。 她忍不住问:“你不希望你男朋友考好吗?” 见对方如此回答, 何廖星差不多心里有底,她果然是在担心自己孩子的成绩。 “当然希望呀。”他理所当然点头, “但无论他考成什么样,都不影响他是我男朋友。” 秦亦陷入沉默中。 何廖星偏头看她, 朝她一笑, 宽慰她道:“就像你儿子无论考成什么样, 他永远都是你的孩子。其实没必要给自己或者对方那么大压力, 没有哪一场考试能够决定人的一生,放轻松。” ——放轻松。 秦亦活了四十年, 头回被一个小孩如此安慰。 这种感觉真的很怪异,对方理论也完全不像话。 秦亦不动声色问:“听上去你男朋友成绩好像很不好?” 何廖星摇摇头,唇边浮起一丝笑:“我男朋友年级第一。” “哇。”秦亦配合地低呼, “你男朋友好厉害啊。” “那当然了。”一提起裴宿,何廖星顿时止不住话匣子,语气中还带着小小骄傲,“他不仅成绩好,而且还会做饭,性格也好,特别有耐心。” 成绩好,她赞同。 会做饭……裴宿已经有很久很久都没给他们做过饭了,他居然这么快就做给对象吃? 性格好,有耐心……无稽之谈。 如果不是确认眼前这人的确和裴宿小男朋友照片一模一样,秦亦险些要以为对方在胡说八道。 或者,裴宿去了趟春城,被人夺了舍,彻底脱胎换骨。 想起昨天裴宿冷冷淡淡地跟他们针锋相对,秦亦有点恍惚:“你们感情还挺好。” 何廖星又露出那种有点害羞的笑容:“嗯,他说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 从声音都能听得出来是在如胶似漆的热恋期。 秦亦再度想起昨天裴宿离开家时冷漠的背影,忽然就感觉到了差别对待。 裴宿小时候很好逗,又是他们一手带大的,很黏他们,尤其跟秦亦关系最好,出门时别人问他最喜欢谁,他必定回答妈妈。 那时的她有多骄傲欢喜,现在的她落差感就有多大。 不自觉的,秦亦声音有点微不可察的泛酸:“你们现在还很年轻,爱情就像是大海上的一块浮木,说不准一个浪头打过来就翻船了。” 何廖星想也没想:“您怎么知道我们的爱情是浮木,而不是巨轮?” 秦亦被噎了下,以退为进,提出了个十分现实的问题:“你看起来年纪还小,应该是早恋?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们双方父母不同意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 果然,在她提出这个问题后,何廖星陷入沉思,秦亦终于有种微妙的爽感,仿佛在这场节节败退的对话中,她终于扳回一局。 她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何廖星便道:“这年头不兴包办婚姻,没道理他们有资格自由恋爱,我们交往还得他们先心仪,那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说着,他偏头看来,诚恳而认真:“阿姨,您这么有气质,一定是个很有内涵的人。您儿子如果有喜欢的人,你会蛮横无理地当恶人去阻拦他们吗?” 秦亦:………… 那抹还没来得及成形的微笑便就这么僵在嘴角。 有气质,有内涵……先发好人卡,她还能说得出别的话来么? 秦亦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在一个小崽子手上翻车的一天。 沉默几秒,她微笑道:“我是个很民主的人。” “我看您第一眼也觉得您是个好人,希望我对象父母也跟您一样通情达理。”何廖星想了想,叹了口气,“只是我爸妈那一关不太好过。” 裴宿在秦亦这里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珍宝,一听这话,霎时有点坐不住。 他爸妈那一关不好过?凭什么? 裴宿那么好,他们居然不满意?他们想上天?? 秦亦没忍住:“……你男朋友那么优秀,你爸妈居然还能不满意?” “是啊。”何廖星开始忧伤,他支着下颔,陷入对自己跟裴宿未来的担忧中,“他们觉得找男朋友太优秀不好,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可能以后跟裴宿只能开展地下恋情。” 什么玩意儿?? 地下恋情???裴宿居然成了见不得光的存在??? 秦亦受到巨大刺激,差点呼吸都没顺过来。 裴宿,她最宝贝的儿子,从小千人捧万人追,没吃过一点苦,不知道多少人哭着求他多看一眼他都没看过,没想到这会儿找了个男朋友,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秦亦差点想摇着何廖星脖子问为什么,但残余理智制止了她的行为。 荒谬 分卷阅读111 ,太荒谬了!如果何廖星父母在现场,她非得找对方好好理论! 秦亦咬着牙微笑:“那你父母……还挺特别。” 何廖星深以为然地点头:“不过我想好了,万一我俩真有你说得这么惨,我就带裴宿私奔。” 这一瞬秦亦差点没管理好自己脸上那天崩地裂的表情:…………??? 等等,是她听错了吗?是她听错了吧! 这人不仅想把裴宿藏起来谈恋爱,还想把他拐走??? 天呐,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春城的人都是人贩子吗?? 秦亦觉得自己这辈子受到最大的刺激都在今天了。 “而且,”何廖星若有所思道,“裴宿也同意了,我觉得我们不至于被饿死,我会努力养活他。” 秦亦:………… ……就这,裴宿居然也能同意??他智商真的有150吗? 秦亦被刺激得都开始恍惚,甚至开始慌张。 “那你们真的是……”秦亦按眉心道,“情比金坚。” 何廖星笑了两声:“还好,我们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说了这么多话,秦亦只觉得这句走一步看一步是对她无声的威胁,她心脏都随着这句话抖了两下。 终于,在她承受能力快要到达极限前,紧闭大门开了,考生们鱼贯涌出,家长们纷纷迎上前去。 这些竞赛的何廖星一个都不认识,他等着裴宿走出来,但人都快走完了他也没等到。 秦亦也站在他身边等。 何廖星注意到她:“阿姨,你没等到你儿子吗?” 他都没等到他男朋友,她怎么等到她儿子? 秦亦勉强维持得体微笑:“没。” 何廖星觉得奇怪,等考生都走得差不多,考官准备关门时,何廖星上前一步:“您好,我想请问一下,所有考生都出来了吗?” 考官瞥了他一眼,停下关门动作:“对。” 何廖星从门缝往里面看了两眼:“可是我没等到我朋友。” 考场里空空荡荡,除了桌椅,什么都没有。 考官按着门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何廖星:“裴宿。” 裴宿这个名字就很让人印象深刻,做题做得很快不说,居然还提前交卷,整个考场的人全都知道他。 考官纳闷道:“你真是他朋友?” 何廖星点点头。 “他早就考完了啊。”考官随手指了下对面会议室,“他是上午考试,就在那儿考的,考完就走了。” 没想到等了三小时,结果他居然把时间记错了? 何廖星拿出手机上老师发的竞赛安排表……发现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谢谢。” 何廖星转身,拉着行李箱,伸手拿过小蛋糕,准备去找裴宿。 没想到秦亦也沉默地跟他一起转身离开。 何廖星奇怪地瞅她一眼:“阿姨,你不等你儿子了?” 秦亦木然道:“我好像也记错了时间。” 那还挺巧。 何廖星也没多想:“我发现我们好有缘啊,先是一起等人,又同时发现自己记错时间,我跟您聊天聊得也很开心,” 但她跟他聊天却一点都不开心。 “是挺有缘。”秦亦微笑道,“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 两人走到电梯前,何廖星哈哈一笑:“应该不会了,我男朋友就这一场考试。” 他拿出手机来,想给裴宿打电话,看了眼秦亦,问道:“阿姨,您下楼还是上楼?” 秦亦:“我下楼。” 何廖星伸手帮她按了向下的按键,又按了另外一部电梯的向上按键,随手打了裴宿电话。 电话响了几秒就被接了起来,那头是裴宿略带沙哑的声音:“星星?” “我听说今天是你生日。”何廖星想给对方一个惊喜,故作不在意,“知道得很突然,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只能打电话跟你说句生日快乐,你将就下。” 向下的电梯缓缓从十三楼降落。 秦亦站得离他近,不经意间听见电话里传来裴宿含笑的声音:“不将就,我很开心。” 对方什么都没做,只是给他打电话说了句生日快乐,他就开心?还笑着跟他说话? 今早他们为裴宿准备礼物,托管家送到裴宿房间时,得到的统共不过一个嗯字。 秦亦一脸复杂,心像是浸在一团酸水中似的。 向下的楼梯抵达第九层,叮地一声开了,秦亦缓缓走进去。 电梯门逐渐合拢,在合拢瞬间,她看见的最后一幕是少年脸上藏也藏不住的笑,眉梢眼角都变得柔和。 不知怎的,秦亦想起来自己跟裴声的第一次见面。 少年穿衬衣长裤,背黑色单肩背包走在草坪边,少女穿着棉布裙在操场上放风筝,放了好多次都放不起来,终于这回能有放起来的趋势,她一直盯着风筝一边跑。 风筝越放越高,少女开心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后退间便撞入了对方怀里。 那是七月,绿树茂盛,草坪上有人在吹泡泡,七彩斑斓,她的笑靥映入少年眼底,像是画一样。 年少人的爱情,倾其所有美好,只为轰轰烈烈燃烧一场。 一眼,惊心动魄,一回眸,便是一辈子印记。 后来她收到他情书,极短,只一行: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时隔多年,明明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的人。 她却再次在别人身上,看见最纯粹的初恋,皎洁得像是天上月,地上霜。 一生最心动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标注: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穆桂英挂帅》 ☆、第68章、68 “那就这样。”何廖星故作冷淡,仿佛个冷漠无情的渣男, “我还有事, 先挂了。” 那边裴宿似乎想说点什么, 电梯已经升上来, 何廖星不由分说挂了电话,旋即走进电梯里。 他盘算到底怎么才能吓裴宿一跳, 能足够给对方惊喜。 电梯缓缓上升到十五楼, 何廖星走出电梯, 米色地板砖泛着清冷的光, 两边墙壁一路向前延展,头顶亮着星星点点的灯。 走廊静悄悄,空无一人。 何廖星拖着行李箱慢慢往前走, 最终在1503号房间门口停下来,旋即伸手按下门铃。 听见门铃声响, 裴宿有些混沌,他躺在被子里, 手臂摊开, 悬在床边, 床头柜上放着手机。 他浑身无力, 也根本不想动弹。 昨天从飞机上下来后没注意温差,回家里脱了羽绒服, 出来后吹了冷风,半夜里发起烧来。 这种感觉也是新鲜,Alpha身强体壮, 身体素质极佳,一般不会发热 分卷阅读112 生病。 裴宿闭着眼睛,听见门铃声第二次响起。 大概是客房服务,来送晚餐?或者是秦亦过来给他过生日…… 裴宿坐起身来,被子从他身上滑了下去,露出穿的月白色睡衣。 或许是睡得太久,起来那瞬间有些头重脚轻,他眯了下眼睛,下意识抓了下床单,旋即赤脚走下床,一步步走到门边,伸手拉开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蛋糕,巧克力和奶油上,插了根小蜡烛,火苗在细细窜动。 明亮一线烛火后,是张温润的笑脸。 裴宿一怔,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落了下来。 何廖星喊道:“surprise!” 他捧着蛋糕,清了清嗓子:“祝你生日快乐,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天,我没什么经验,不知道别人谈恋爱都是怎么做的,但以后我会努力对你好,我有的东西都会分给你,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 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何廖星内心紧张又忐忑。 ……他是真的不会讲情话,也没办法奔放又热烈地告白。 但他会做到他承诺的一切。 裴宿会是什么反应呢? 何廖星想偷偷看一眼,但手臂却被轻轻拉住往门里带,然后另一只手把行李箱也拎了进来。 何廖星走进房间里,手里还捧着小蛋糕,他呆了几秒,转身问:“吃蛋糕吗?” 他对这里不太熟,当时赶着过来,买蛋糕也买得仓促,没来得及挑选。 这份小蛋糕他怕磕着碰着,一直捧在手心里,想来到裴宿面前时,能让他吃上口完整的蛋糕。 裴宿觉得自己仿佛发烧烧出幻觉了般,否则为什么千里远的何廖星会如此真实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着蛋糕,长睫翕动:“吃。” 何廖星立刻把蛋糕捧起来:“快许愿,许完愿再吃!” 蜡烛已经烧到一半,裴宿闭上眼睛,许了愿望,吹灭蜡烛。 何廖星把叉子递给他:“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挑了这个。其实……” 其实他在春城给他精心准备了盛大生日会,蛋糕比这个大很多倍。 但刚说出口两个字,何廖星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裴宿伸手过来接蛋糕,在凑近他的瞬间,低头吻了下来。 温热的触感停留在唇角,像是轻软棉花糖。 何廖星还没来得及闭眼,近距离与裴宿对视,裴宿眼眸狭长,眼眸仿若寂寂黑夜,又仿佛一汪深海,与之对视,不自觉便往下深陷。 他心跳速度微微加快,手上端的蛋糕即将摔下,被裴宿接过来,随手放在一边置物架上。 下一瞬,他的腰被掐住,整个人被抵在身后墙壁上,屋内没有开灯,落地窗外是万家灯火。 在昏黄光影中,裴宿再度吻了下来。 浅尝辄止,如同棉柔雨丝沁入花蕊,又像是微风拂面。 何廖星像是水般瘫软在对方怀里,不自觉启唇,但对方却并没有侵入。 裴宿抱着他,轻声道:“这是我过的最好生日。” 何廖星微微喘.息,睁着眼眸瞧他,眼底仿佛水洗过,对方刚才吻下时温度有点高,他察觉到不对,伸手去探裴宿额头。 果然在发烧。 裴宿只穿了件单薄睡衣,屋内虽然开了空调,但还是很容易着凉。 “你生病了。”何廖星蹙起眉,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裴宿没有深吻他,他伸手去牵对方手,把他带到床边,让他躺下,“你吃过药吗?” 裴宿轻轻嗯了声。 床头柜上放了药和水,何廖星捡起来看了眼,是退烧药,他这才放下心来,趴在床边:“你睡一觉吧,我就在你身边陪你。” 裴宿躺在床上,安静看着他,过了会儿,逐渐闭上眼睛,呼吸趋于平缓,但没过几分钟,他挣扎着醒来,再度看向何廖星,像是想要确认他的存在。 何廖星心霎时软下来,他脱了鞋子和外衣,也躺上床,抓住他手:“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我不走。” 裴宿这才彻底踏实,扣着他掌心,终于睡熟。 何廖星原本只是想等裴宿睡着后起来去外面转一圈,顺手买点吃的,但不知不觉间,他也睡了过去。 Alpha是很身体素质很强的生物,发烧比常人好得快,吃完药,睡一觉后,就能恢复如初。 裴宿醒得比何廖星要早,他醒来时,何廖星还在熟睡。 花香无声氤氲,静谧安好,一如少年恬静睡颜。 裴宿伸手帮他掖了下被角,起床定了份晚餐,刚挂完电话,秦亦就打电话过来了,声音温柔:“儿子,生日快乐。” 裴宿去厨房烧热水:“谢谢妈,礼物我很喜欢。” 果然不是秦亦错觉,除了跟何廖星说话带有温度外,他跟其他人说话声音都很刻板,毫无波澜。 秦亦沉默了会儿:“明天宴会记得出席。” 这是她早就跟裴宿嘱咐好的,到时候秦亦跟裴声在夏城的亲友全都会过来,他们要正式跟这些人道别。 裴宿回答得很简单:“好。” 秦亦轻描淡写道:“听说你那个小男朋友也来了夏城?明天带他一起过来,我和你爸见见。” 秦亦跟裴声家世显赫,在夏城三年也积累了些人脉,她知道何廖星来夏城并不稀奇,但在知道他过来后却邀请他来见见,却并不是他们的画风。 他们不认同何廖星,所以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个无用之人身上,正常画风是,不打听不理睬,一直这么冷着,直到裴宿肯低头服软为止。 肯提出要见何廖星,其实更深的潜台词是松口。 ……为什么? 裴宿第一次觉得事情发展在他掌控之外:“您要见他?” “总归是你看中的,我们也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模样。”秦亦不紧不慢道,“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我明天带他过去。” 电话结束后,裴宿仍觉得匪夷所思。 为什么发个烧后,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何廖星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给他惊喜,然后秦亦忽然开始有接受何廖星的迹象。 门铃响了,服务生推餐车进来,金陵盐水鸭,白灼虾,蒜蓉粉丝蒸元贝,银耳莲子羹,清炒小白菜,服务生一盘盘往桌上端,香气扑鼻。 裴宿道了谢,服务员便转身出去了。 他正在思考怎么叫醒何廖星,走到床边,刚好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睡眼惺忪地想往外钻,却被棉被缠住,一个踉跄,差点连人带被子整个一起骨碌滚下去。 裴宿看得眼睛弯起,走过去,伸手扶住他,顺带揉了把他柔软的头发:“睡好了?” 何廖星唔了声,伸手揉揉眼睛,顺势抱住裴宿:“……好香啊。” 分卷阅读113 他是被馋醒的。 他松开裴宿,下床穿鞋,循着香味走出去,看见餐桌上放满了好吃的。 两个人坐着一起吃饭,何廖星几乎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还挺饿。 吃饱后,还有裴宿特地嘱咐服务员带上来的酸奶。 何廖星咬着酸奶吸管,兴致勃勃跟裴宿分享他过来找他时的趣闻:“裴宿,你知道吗,我记错了你考试时间,坐在外面等了三个小时,没想到遇上了个阿姨,也跟我一样记性不好。” 裴宿琢磨怎么跟何廖星提出明天带他去见家长的事情,何廖星这么容易多想,要是知道他俩这么快就见家长,估计会自己脑补出很多把自己吓死。 听见何廖星说话,他重点自然而然放在“坐在外面等三个小时”上面,皱眉道:“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我后来打了呀。”何廖星眨了下眼睛,“我跟碰见的那个阿姨很有缘,咱俩聊了好多,我觉得她好像挺喜欢我,还跟我说有机会下次见面呢。” 裴宿心不在焉道:“夏城人贩子多,就喜欢骗你这种单纯小孩。” 何廖星撇了下嘴:“难怪我这么容易就答应你了。” 裴宿顿了下,抬眸看过来:“后悔了?” 何廖星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是啊……” 刚说完,一只瘦长的手伸过来,在他脸颊上捏了下,手的主人慢条斯理道:“后悔也晚了,我们人贩子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何廖星抱着他手轻轻咬了一口,刚喝完酸奶的缘故,在他手背上留下个奶牙印。 裴宿看着那牙印,无声弯了下唇角。 何廖星起身,来到行李箱面前,输入密码开锁。 服务生再度上楼,收走餐车,裴宿关上门,穿过客厅,倚在门框边缘看何廖星捣鼓行李箱,若有所思道:“宝宝。” 啪嗒一声开了锁,何廖星隐约记得裴宿似乎这么喊过自己,他表面镇定心里害羞地应了声。 裴宿声音温和:“明天跟我一起去见两个人好不好?” 何廖星打开行李箱,拿出其中的礼盒,满心要送礼物的喜悦,想也没想地应下来:“好啊,见什么人?” 裴宿沉思了会儿:“两个长辈。” 何廖星硬是没转过弯来,噢了声,拿起礼盒站起身来,脚步轻快地来到裴宿面前:“打开来看看。” 那是个纯黑色礼盒,没有logo和花纹,很有质感。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款腕表,蓝宝石水晶玻璃材质,表带是合金金属,水晶玻璃碎钻似的漂亮,星空表盘在层层折射下熠熠生辉。 “这个世界上最能长久的只有时间和星空,我把它们全都送给你。”少年弯起眉眼对他笑,“希望你会喜欢。” “阿宿,生日快乐啊,以后你的每个生日我都想跟你过。” 他说过会努力对他好,那就会真的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一切全都分给裴宿。 时间,宇宙,星空,所有能长久的东西,他都想与他一起。 他的微笑映在裴宿眼底,深刻而明亮。 心脏叫嚣似的鼓动不休,旋即一点一点,全都被他的少年填满。 ☆、第69章、69 当晚何廖星本来已经定好酒店另外房间,但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的裴宿又开始不舒服, 何廖星只能留下来照顾他。 最后睡着时, 何廖星迷迷糊糊地躺在裴宿身边, 还在想自己从来没跟人一起睡过觉, 会不会不适应。 但这一觉睡得异常安稳。 以至于何廖星也忘了问裴宿,是见什么长辈。 第二天何廖星起床洗漱后, 坐在床边, 看着裴宿在穿衣镜面前试衣服, 他发着呆, 有点受不住。 站在穿衣镜面前身高腿长的少年已隐隐有了成年后俊美锋利的轮廓,像是天生的衣架子,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西装将他气质衬得更加成熟迷人, 眼尾那颗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泪痣禁欲又勾人。 平时的裴宿都已经很帅,身着正装的裴宿更帅了。 何廖星伸手托腮, 一眨不眨地看着裴宿。 裴宿转身,指了指床上那套衣服:“这套你喜欢吗?” 那是套浅灰色条纹格子西装, 很轻快的颜色。 何廖星懒懒唔了声, 抱着西装去换, 出来后, 他整理了下衬衫衣领,顺手打领结。 他穿西装明显跟裴宿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裴宿是高冷禁欲,那么他是纤细漂亮。 西装包裹他单薄身体,流畅线条从胸背, 腰臀,一路勾勒到大腿,小腿,脚踝,明明没有做任何造型,但低眉浅笑间,便有足够摄人心魄的力量。 或许是第一次穿如此正式西装,他不太擅长打领结,手指绕了半天,领结却始终没有成形。 裴宿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忍不住走过来,来到他跟前,伸手接过领带,修长手指绕了几下,一个小巧精致的领结在他手中诞生。 裴宿问:“现在会了吗?” 少年看着他,眼里含笑,尾音拉长:“——不会。” “其实我是故意的。”他勾了下唇角,笑得狡黠,说着他微微踮脚,在裴宿侧脸吻了下,“今天的裴老师很帅,我只是想给你个早安吻。” 裴宿七魂六魄差点被某何姓少年勾走。 - 宴会就在酒店顶楼举办,那是最高级的宴会厅,被设计成空中花园,中间是个大喷泉,流水汩汩从顶端流下,一层层往下蔓延,形成水帘,抵达最底层时,分成一缕一缕细流,化为花瓣形状往周围散开,在水池边缘,绽开朵朵睡莲。 幽香浮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服务员站在门口,收着请帖,来宾递完请帖后才被允许进入。 何廖星一直被裴宿领到顶楼,才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他轻轻揪住裴宿袖子:“……你让我见你哪两个长辈啊,这么兴师动众。” 居然还带他来到宴会厅,他心中后知后觉生出点隐秘不安来。 等等……两个长辈,两个?? 如果他没记错,裴宿父母好像飞回夏城了? ???? 裴宿这不是要带他去见他爸妈吧?? 何廖星陡然僵住身体,停下脚步:“……我忽然觉得好像有点不舒服。” 他刚想转个身,却被裴宿拎住固定:“星星,我爸妈想见你。” 何廖星开始慌张:“我想起来我好像要回家了……” “他们很和善,说一直想见见你,放轻松。”裴宿伸手拍他背,蓝宝石水晶腕表折射出一线浅光,“我已经答应他们了,临阵脱逃,他们可能会不太高兴。” ——这完全是在挑哪种死法的问题。 何廖星几乎要窒息,他头皮开始发麻,没想到自己跟裴宿居然进展这么快,居然 分卷阅读114 才第四天,就要见家长。 ……临时逃走只能想想而已,听说裴宿爸妈都是搞学术研究的,打算定居国外,好不容易飞回来一趟,可能也想见见他。 他如果跑了,那估计以后再也不能挽回印象了。 但是如果他不跑,万一对方要扔给他黑卡呢? 万一对方要逼他离开裴宿呢? 万一娇O盛宠剧情在现实中发生呢? 何廖星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他转身,但被裴宿拉住手腕,跑不了,于是只能用额头抵在裴宿肩膀上:“……我很紧张。” 裴宿代入何廖星想了想,如果此时是他站在这儿,要去见何廖星父母……完全没有代入感。 楚烟跟何辉只会嘱咐他好好照顾星星,要好好爱他,但这些他们不说他都会做,所以没有紧张必要。 ……所以某种程度上,人类的悲欢并不能相通。 裴宿虽然体会不了,但不妨碍他会装,他温和地揉何廖星头发,十分善解人意:“嗯,我明白,我如果要去跟你父母摊牌,我可能紧张得不会呼吸。” 他就知道裴宿也会紧张!这种情况下谁能不紧张! 何廖星伸手抱住裴宿,把头深埋进他怀里,小声道:“……我害怕。” 他之前恶名远扬,高一一整年成绩差,四处惹事,还打架,所有老师听了他名字都头疼。 裴宿那样的家庭背景,知道裴宿在跟他谈恋爱,怎么可能不先了解他? 但只要一了解,就会发现何廖星黑历史,裴宿父母可都是文化人,他们肯定对裴宿另一半要求极高,看见劣迹斑斑的何廖星,他们会接受么? 怎么可能!那完全是天方夜谭! 何廖星第一次后悔为什么高一时不好好学习,为什么没有发奋图强,为什么要瞎玩。 他十分痛心疾首。 裴宿继续安抚性地拍他,不动声色地以退为进:“那我们还是走吧?” 何廖星像是鸵鸟似的埋在他怀里,似乎这辈子都不打算出来了。 裴宿劝道:“既然你这么害怕,那就别见了,反正咱俩还可以私奔。” “你你你……”何廖星结巴地抬起头来,“你怎么能在你爸妈面前说这种话呢!” 谁知道裴宿爸妈在哪儿呢,既然来参加宴会,那肯定就在这附近,万一听见了怎么办! 裴宿握住他手:“他们这不是没听见吗,听见了也不能拿我们怎么办,我们还是走吧。” 但何廖星却站着不动,他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弱小,又无助,但却咬牙没动。 ……他今天如果跑了,有朝一日就没办法理直气壮带裴宿去见他自己的爸妈了。 而且坏印象开了个头,以后想扭转回来可就难了,他如果想跟裴宿长久发展,这道坎必须迈过去。 若真的走了,可能裴宿都会觉得他懦弱,胆小,对这段感情没有责任感,没有未来规划。 这简直比被扔黑卡还糟糕。 裴宿晃了晃他手指,忍笑维持一本正经:“不走吗?” “来都来了,”何廖星绝望道,“还是见见吧。” 裴宿挑了下眉:“确定吗?宝宝,如果咱们进去,可见没有回头路了。” 何廖星没说话,他在原地站了会儿,忽然像是破釜沉舟似的,上前一步用力抱了下裴宿,似乎从这个拥抱中汲取某种神秘力量,转头就朝宴会入口迈步。 裴宿唇边不可遏制漫开一抹笑。 嗯,日常被星星可爱到的第N天。 他也跟了上去。 于是,两个少年一前一后走进宴会厅,像是自带聚光灯似的,霎时吸引无数人视线。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俊美又深沉,气质高冷绝伦,一个清秀又漂亮,像是清晨开在山间的茶花。 那个漂亮少年似乎有点拘谨,一直紧紧抿着唇角,黑衣少年似有察觉,上前一步,轻轻把对方手包裹进掌心。 众人:……?? 等等,这什么情况? 黑衣少年他们认识,裴声跟秦亦的儿子,可另外一个人是谁? 为什么这俩人cp感这么浓? 各种各样视线打来,这些全都是裴宿父母的好朋友,何廖星表面镇定极了,甚至还能对所有人落落大方露出笑容。 有人上前跟裴宿打招呼:“小裴宿?” 裴宿颔首,淡淡跟对方打招呼:“陈叔叔,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陈叔叔笑了下:“还是老样子,之前要戒酒,没有戒成功。听说你们全家都要搬去春城了?” 裴宿跟陈叔聊起来,为表示尊重,在跟对方讲话时,两人并没有牵手,何廖星在旁边听了会儿,眼角余光注意到喷泉边的长桌上放满食物,其中饮料有酸奶。 酸奶对于他而言是镇定剂般的存在,有事没事爱喝两口。 何廖星轻轻扯了下裴宿衣角,跟他说要去吃点东西,裴宿说了声知道了。 来到餐台面前,何廖星拿了杯酸奶,仰头灌下。 带着点酸甜味的醇厚奶香在唇中化开,熟悉的味道慢慢抚平何廖星情绪。 秦亦穿着羊绒长裙,长卷发披肩,化了淡妆,刚从旋转楼梯下迈下最后一个台阶,便注意到喷泉边喝酸奶的少年。 不同于昨日看见的温暖阳光,现下的他换了正装,显得正经又乖巧,唇边沾了点白色奶迹,可可爱爱。 秦亦的视线中都多了丝她自己没察觉出来的慈爱。 她莲步轻移,慢慢走到对方身边,温声打招呼:“小朋友。” 何廖星在喝第三杯酸奶,听见有人叫他,他转头,看见秦亦,呆了两秒:“阿姨?” 天呐怎么会这么巧?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们也太有缘了。”何廖星异常欣喜,“您怎么会在这儿……啊,您肯定也是裴宿父母的朋友吧?” 今天来的全都是秦亦裴声的朋友,秦亦脸上带着微笑,不否认也不承认,反倒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陪我男朋友来的。”何廖星提起这个又开始紧张,他拿起酸奶喝了口,深呼吸,垂头丧气道,“阿姨,没想到您话真灵。” 秦亦双手环胸,挑了下眉:“噢?” “我可能要被迫见我男朋友家长了。”何廖星喃喃道,“我现在感觉自己就是块案板上的肉,马上要经历场腥风血雨。” 身处在宴会厅中,知道对方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以任何一种形式观察他,他又开始觉得呼吸困难,还好身边有这位亲切的阿姨陪,他才勉强被转移注意力。 天呐,要如果裴宿父母能跟这位阿姨一样亲切就好了! ☆、第70章、70 看见对方如此惊惶,秦亦忍不住起了逗弄心思:“这么害怕见对方父母?” 分卷阅读115 “我昨天跟您说没有哪场考试能决定人的一生, ”何廖星把酸奶放下, “现在, 这场考试来了。” 秦亦忍笑接话道:“不是准备好私奔了吗?” “这种话您怎么能信呢, ”何廖星偏头看她,“我看起来像是这么没有担当的男人么?” 而且私奔哪是嘴上说说就能成功的?在何廖星设想里, 那起码得是娇O盛宠的狗血剧情上演到第二百集才会发生的事情。 秦亦悠然问道:“那如果对方父母真不喜欢你怎么办?” 这种事情也有可能会发生, 何廖星设想了下, 端起酸奶喝了口, 在心里催眠自己不要怕,忧愁道:“那我努努力,明天再来问。” 秦亦险些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到底是什么大可爱啊,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裴宿会这么喜欢他了。 ……连她都有种想把他当儿子养的冲动。 逗人点到为止,也是时候该给对方吃颗定心丸了, 秦亦伸手拍拍他肩膀,安抚道:“你是个好孩子, 他爸妈肯定会喜欢你的。” 这点安慰聊胜于无。 何廖星勉强朝她一笑:“虽然您不是他父母……但还是谢谢你这么安慰我了。” 秦亦笑而不语, 转身离开。 何廖星继续喝酸奶, 他试图专心品尝酸奶的味道以分散自己注意力。 嗯, 这个草莓味的还挺好喝,之前没有喝过, 芒果味的口感好细腻…… 秦亦跟一圈人打了招呼,聊了会儿天,大家纷纷问她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秦亦回这个不好说。 裴声从旋转楼梯另外一边下来,他穿了身铁灰色西装,成熟干练。 秦亦转头看见他,走到他身边,替他理了理领结,视线瞥向还在喷泉边的少年,低声道:“就是那个孩子。” 裴声循着视线看过去,看见何廖星,将人从头到尾大致打量一眼,抿着唇不发一语。 理完领结后,秦亦退开,嘱咐道:“他胆子小,你别总板着脸。” 这话说得冤枉,裴声其实一直都是这个脸色,不苟言笑,看上去冰冷而严肃,之前去大学做教授时,没学生敢亲近他。 但跟他亲近的人都知道,他并不是那么严肃的人。 明明前两天还中立的秦亦现下忽然态度转变,只有一个可能,裴声盯着她:“你接触过那孩子?” 秦亦歪了下头,长卷发散落下来,轻轻唔了声,声音含笑:“是的吧,那小孩很好玩。” 秦亦从小就在名媛圈里长大,显赫家世使得她眼高于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入得了她眼,想当年,某个学生在世界顶级科研杂志上发表论文,也不过得到她一句还可以。 而对待何廖星,她用的居然是很好玩三个字,而且开始维护对方,怕他板着脸吓到别人。 裴声幽深眼眸一眨不眨,有些纳罕,但面上却未表现出来:“等会儿让他过来见见就知道了。” 衬衫衣领干净立整,领结打得很漂亮,秦亦从他身边退开一步,眼角余光瞥见裴宿朝他们走过来。 跟裴声气场如出一辙的裴宿走到两人近前,淡淡喊了声爸妈。 秦亦立在两人边上,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两座冰山包围,一大一小,浑身都冒着幽幽寒气。 她忍不住再往喷泉边看了眼,琢磨这个家确实需要一轮小太阳来暖暖了。 裴宿来是想提前了解下他们的态度,他不想他们吓到何廖星,一过来,对上裴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不自觉沉声问:“你们想找何廖星聊点什么?” 还没进门,只不过刚确定关系,就这么急切地过来打探,裴声看不惯裴宿这副模样,冷嗤了声:“我们想聊什么就聊什么。” 这态度十分冷硬,裴宿面色不虞:“他还小,你别吓到他。” 裴声颇觉稀奇。 他难不成是什么洪水猛兽?一个两个的,都过来告诫他不要吓人? 裴声愈发不爽:“我用得着你来教?” “没有要教您的意思。”裴宿冷淡地道,“只是报备一声,他是我的伴侣,我喜欢就够了,如果他不开心,我会比他更不开心。” 话说到这里,再接着说铁定要吵起来,秦亦伸手按住裴声,照例出来打圆场:“都多大年纪了,两人说话都不知道冷静,跟小孩吵架似的,丢不丢人。” 秦亦转头对裴宿道:“你去把何廖星叫过来,我和你爸在楼梯下的茶水楼等他。” 裴宿一言不发转头离开。 解决完一个,秦亦转头对另一个道:“你也别对一个素昧谋面的孩子抱这么大敌意,阿宿长大了,他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 “他那是自己做决定?”裴声不屑道,“一上来找我吵架,他分明是被那什么姓何的小妖精给迷了眼!我就说早恋要不得,现在的小孩一个比一个鬼,你看看,把裴宿勾成什么样了?” 往常情况下,裴家一向是裴宿裴声父子俩对立,秦亦站中间,然后两方安抚,最终将敌对两方全都拉拢到她这边立场来。 而按照百分之九十九的往常案例,现在该进行的环节是安抚,秦亦此时八成会假意附和他几句,说说早恋的弊端,裴声甚至都已经等好了秦亦说完,他回一句是的。 没想到下一瞬,秦亦默然道:“你喜欢上我时,也不过刚满十七,我觉得早恋这事也不是那么绝对。” 裴声按照惯性,愤愤道:“就是!” 可等铿锵有力赞同完后,裴宿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 喷泉边喝酸奶的何廖星已经喝到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开个酸奶品鉴会,他端起不知道第多少杯酸奶,才喝两口,他手腕忽然被人捉住。 裴宿看了看空掉的酸奶盒子,又看看何廖星:“……星星,你打算一直待在这儿喝酸奶?” “没。”何廖星打了个小小奶嗝,问道,“你爸妈现在要见我了吗?” 裴宿声音温和:“对。我刚才去跟他俩聊了下,他们看见你了,跟我说第一眼看你就觉得喜欢。” 说着他把何廖星手上的酸奶拿下,放一边,然后牵过他手,朝旋转楼梯下的茶水楼走。 何廖星忐忑地问:“你爸妈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平时喜欢什么?” “我爸平时不喜欢说话,一般事情他不管,家里起决定作用的是我妈,我妈很温柔。”裴宿给他打镇定剂,“你放心,他们都很尊重我的喜好。” 短短两句话时间,两人来到茶水楼门前。 这是个单独隔出来的小房间,镂空雕花大门,透过雕花空隙往里看,是几扇写意屏风,屏风里影影绰绰坐了两道人影。 那后面坐着的就是裴宿父母了,是与裴宿血浓于水的人。 何廖星心跳如擂鼓,手心 分卷阅读116 直冒虚汗。 裴宿伸手推开雕花木门,空中有浅浅幽香浮动。 绕过屏风,两人走到裴宿父母面前。 裴宿开口跟父母介绍:“爸妈,他是何廖星。” 何廖星露出得体微笑,张嘴喊道:“伯父好,伯母……” 一抬眸看见檀香桌后面坐着的人时,何廖星呆了两秒,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等等,什么情况?为什么两次见面的阿姨会坐在桌子后面? 为什么裴宿会喊她妈??? 看着少年瞪圆眼睛,满脸错愕,像是只受惊的兔子,优雅端坐的秦亦笑意盈盈:“小朋友,咱们又见面啦。” 一个又字,惹得其余二人纷纷看向何廖星,又看向秦亦。 何廖星此时仿若被惊雷劈过,之前跟秦亦见面说过的无数虎狼之辞尽数往外冒,一句又一句,直把他整个人劈得外焦里嫩。 指责对方父母不同意是不讲道理,不知羞耻说要开展地下情,口出狂言要私奔,就在之前,他还跟对方说等待自己的是腥风血雨………… 难怪他等不到裴宿时,她也等不到她儿子,难怪她说下次有机会见面,难怪在说到她是裴宿父母朋友时,她笑着没说话,那时他以为是默认的意思,可没想到……! 天呐,他真傻,真的! 这一瞬,何廖星羞得只想找条缝钻进去,他还见什么父母,他所有底子里子全都暴.露在对方面前了! 何廖星仓皇,无助,弱弱地喊:“……阿,阿姨……?” “怎么不叫伯母了?”秦亦微微笑着,“我更喜欢听你叫我伯母。” 何廖星根本没脸看她:“……伯母。” 裴宿迟疑道:“你们见过?”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昨晚何廖星说过,见到个聊天聊得很开心的阿姨,也记性不好,记错儿子考试时间。 ……这么巧? 秦亦颔首:“见过两回。” 裴声之前就猜测他俩可能见过,这会儿听见也不稀奇,何廖星离他近,他终于有机会好好打量他。 不同于他之前提过的妖精,勾人,少年乌发雪肤,坐姿规矩端正,倒瞧着有点乖巧。 裴声并不是个简单能被皮相迷惑的人,他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刚想扮白脸,沉下脸吓一吓对方,手却被秦亦按住了。 秦亦柔和地对何廖星笑:“孩子,过来。” 何廖星从巨大冲击中稍微缓过来点,在经历了错愕,不可思议,尴尬,羞耻,自闭种种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后,他在短时间内平复下来,仿佛有种反正再也不能更丢人了的心理,倒是一点都不紧张了。 他木然地挪过去,在秦亦身边坐下。 秦亦凝视着何廖星:“你喜欢裴宿?” 何廖星点点头,诚恳道:“我喜欢他,我会好好对他,人的一生很长,我想跟他一起度过。” 秦亦笑了起来:“听说我不同意你们就会私奔?” 何廖星脸颊腾地一下烧着了,窘迫得说不出话。 “会觉得来见我们,能影响到你一生,我相信你对裴宿的感情。”秦亦慢条斯理拿出来一个镶碎钻的宝石盒,“不必私奔,光明正大去做你们想做的吧,我祝福你们。” 她把宝石盒推到何廖星面前,伸手揭开,里面安静躺了块玉佩,她笑着道:“这是裴宿出生时我们给他买的一对玉中其中一半,我收了十七年,等以后他结婚时送给对方,现在也是时候该拿出来了。” 何廖星怔怔地看着宝石盒里散发温润光泽的玉佩。 这个玉佩,分量很重。 秦亦声音和煦得像是微风:“你说你俩的感情是海面上的巨轮,那无论以后是顺境还是逆境,快乐或忧愁,我祝你们安好无恙,勇敢向前,乘风破浪。”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没有想看的番外呀(不是要立刻完结,只是这本文没什么特别想写的番外,所以想征求下大家意见,除了车外其他的都可以考虑,留评的我都会看,啾) ☆、第71章、71 宴会本来就是为了告别而设,何廖星跟裴宿不是主角, 在见过父母后, 他们在茶水楼待了会儿, 宴会结束后一起吃了个饭。 回房间路上, 何廖星都小心翼翼拿着宝石盒,时不时打开瞅一眼, 仿佛在确认玉佩存在。 裴宿在一边看了几秒, 伸手盖住宝石盒:“它有这么好看吗?” 何廖星捧着盒子, 如同西子捧心:“它很珍贵。” 这一下午何廖星看了它也就七八百回吧。 裴宿转而问道:“你是不是明天的飞机?” 明天是十二月四号, 月假最后一天,但裴宿还要继续在夏城待三天,不能跟何廖星一起回去。 何廖星一想起来便觉得怅然:“是啊。” 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放四天假,居然一转眼就没了。 裴宿提议道:“要去约会吗?” 何廖星在房间放好玉佩, 美滋滋地打算跟裴宿出去约会,没想到刚出房间, 就被裴宿揪了回去, 给他换上羊毛衣, 羽绒服。 他还觉得裴宿小题大做, 但没想到一出酒店的大门就开始哆嗦。 夏城冬天比春城早很多,已是傍晚, 阴云在天边翻滚,如同破败棉絮,冷风怒号, 如同刮骨刀似的打在人身上。 两个人走在人行道上,左边是车水马龙,右边是繁华都市,他们像是最普通的情侣隐匿在人流中,仿佛平平无奇,温馨而静谧。 路灯在地上投下橘色光芒,像是电影大片中的光影。 何廖星盯着地上两条长长影子,唇角弯起,下巴埋在围巾里,呼吸间在羊绒围巾中洒出小片热气。 这是裴宿待了四年的城市,或许四年里,他曾走过这条路,也或许没有,但他曾在这个城市生话,呼吸,四年后,他陪裴宿在旧城市重新走一回,这是很奇妙的感觉。 天气太冷,两个人并没有走多远,而是就近找了家电影院看电影。 裴宿察觉到何廖星有探险般的新奇感,似乎对哪儿哪儿都很好奇,他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吸引他注意力:“星星,咱们看什么电影?” 何廖星对电影院门口那个酸奶冰淇淋很感兴趣,并不在意看什么电影,反正对于他而言,只要是跟裴宿待在一起就够了。 于是他心不在焉道:“你决定就好,我想去吃酸奶冰淇淋,你要一个吗?” 裴宿摇头:“我不吃。” 何廖星于是自己去机器面前买了个酸奶冰淇淋,又买了一大桶爆米花。 买完后,他一边吃冰淇淋一边跑到裴宿身边:“裴宿,你读初中时有跟人出来看过电影吗?” 他这么问,裴宿终于明白他那股饶有兴致的探险欲是从哪儿来的了。 《罗 分卷阅读117 马假日》片尾,有人问安妮公主有没有最喜欢的城市,身为公主,她应该对自己国家每个城市都抱有同等热爱,不偏心,一碗水端平。 但在那一刻,她看向乔,停顿几秒,缓缓回答,罗马。 这就是“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的由来。 所以何廖星对夏城感兴趣,其实是对裴宿在夏城待的这四年感兴趣? 这个认知让裴宿眼眸无声滑过一丝笑意,他想了想,回道:“很少。” 他在夏城时,课余时间被各种课程填满,参加竞赛,学钢琴,马术课,击剑,礼仪课,没什么自由时间。 “噢。”何廖星咬了口冰淇淋,自然而然道,“那就是没有,那么我是夏城第一次陪你看电影的人。” 语气带着占有欲,可可爱爱。 何廖星一直都没问买的是什么电影票,十分钟后,检票入场,他随意扫了眼电影名称,不眠之夜。 这个名字让他想到小众题材的暗夜追凶什么的,他还挺期待。 两人入场后,找到位置坐下,何廖星注意到入场的很多都成双入队,还纳闷了一秒,以为要看的是什么爱情片。 不眠之夜,如果是爱情片,有可能会是个破镜重圆的故事? 何廖星如此猜想。 人差不多坐满后,灯光褪去,电影开场,龙标图案在荧幕上闪过。 何廖星随手抓着爆米花吃。 一个清冷女声响起:“永远不要住酒店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房。” 何廖星呆了一秒:…… 一声尖叫划破漆黑屏幕,像是死猫,又像是女婴。 没想到开场如此高能,电影院里纷纷响起低呼声,前排有些小情侣甚至抱在了一起。 裴宿面无表情看着电影,半点眼神波动都没有。 这部电影是他随手选的,因为开播时间最近,可没想到是部鬼片。 第一次约会看鬼片是不是不太合适? 别人第一次约会都是看山看海,送玫瑰花……可是他跟何廖星很多年后,回想俩人第一次约会时,可能会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年看过的鬼? ………… 裴宿觉得有点失策。 何廖星也一直没什么动静,仿佛也觉得无趣。 裴宿不由得对着满荧幕鲜血,陷入沉思。 电影又到了个小高潮,主人公发现自己每晚睡着的床底下,居然有具背靠背的尸体,她几乎吓疯。 电影院里此起彼伏低呼声一片。 裴宿心不在焉地看着屏幕,完全没明白这哪儿有可怕的点。 倏然,身边幽幽伸过来只手,抓住他手腕,坐在旁边的少年冷静地问:“裴宿,你是不是很害怕?” 握住他手腕的手有点凉,裴宿刚想回答没有,忽然瞥见前后左右全都是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情侣。 而他俩坐在一大堆浓情蜜意爱侣间,仿佛俩画风清奇的好兄弟,同样对电影无感,莫得感情,且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裴宿陷入沉默:…… 挣扎了大概几百年,他决定牺牲下自己的形象:“是有一点。” 然后在下一个恐怖镜头闪过时,他十分不走心地低呼了声,装模作样走完戏,旋即伸手抱过何廖星,面无表情道:“星星,我有点害怕。” 何廖星抓住他衣袖,怕到窒息,只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电影,内心的卧槽几乎刷了屏,但用尽全身力气维持住声音冷静:“……不怕,我在呢啊。” 电影看到后半段,何廖星的绝望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完全不相信自己这么倒霉,住宿舍时被扯着去看宿舍鬼片,住酒店时居然看了个酒店惊魂,而且这部鬼片全程高能,十分带感,不吓死人誓不罢休,特效满分。 他缩在裴宿怀里,死死咬牙,却没忘维持自己超酷人设,声音一直冷静,甚至还分心安慰怕到不行的裴宿。 电影结束瞬间,何廖星简直觉得像是经历了场天劫。 灯光重新亮起,黑暗如潮水退散。 何廖星一秒把吓到崩溃的脸色收回来,云淡风轻对裴宿道:“这回幸好有不怕鬼的我陪你,下回跟别人看电影时不要选鬼片,你这么怕鬼,我很担心你。” 裴宿后面几乎睡了过去,觉得这电影简直不能再无趣,被何廖星这么一说,他想起自己说的怕鬼,反应慢半拍地点头,故作惊恐:“对,太可怕了,我以后绝对不跟别人再来看了。” 一直坐在他俩身后看着他俩互动觉得有点甜的女孩听见他俩对话,脑门上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为什么这俩帅哥,一个说不怕鬼担心对方,可看电影途中几次吓得恨不得往对方怀里缩,另一个嘴上说怕鬼,可却看得差点睡着?? ……这就很因缺思厅?? 听见裴宿说话,何廖星深以为然点点头,跟他一起顺着人流往外涌:“我们来给这次约会打个分吧,虽然电影不怎么样,但里面空调很舒服,酸奶冰淇淋很好吃,我打十分。” 走出门外,冷空气涌来,裴宿习惯性捏住何廖星指尖,塞进口袋里,想了想:“我打十点一分,多的那零点一是因为有你保护我。” 俩人不约而同对这次约会十分满意。 走出商场时,天空漆黑一片,地上覆了层浅白,鹅毛大雪从天空扑簌落下,打着转儿飘旋,像是踏风而来的雪白.精灵,纷纷扬扬。 何廖星哇了声,有点惊喜:“下雪了唉!” 裴宿抬眸看飘落的雪花,伸手去接,雪化在掌心融化。 接近深夜,寒风萧瑟,商场门口的灯光洒落出来,在地上投下温暖光格。 深夜温度很低,下雪后更冷,行人寥寥无几,他们走得很慢,整个世界褪去喧嚣和繁华,一片寂静。 何廖星开心地在雪地里窜来窜去,不过一会儿又跑回到他身边。 雪花落在他乌发,落在他肩头,落在他长睫,轻轻眨动,莹润潮湿,像是有只白色的蝶在亲吻他那双漂亮的眸。 美得摄人心魄。 裴宿轻轻拉住他,声音很低:“星星。” 何廖星唇角扬起,兴致勃勃道:“裴宿裴宿!你有没有看过韩剧,韩剧里有句很有名的台词……”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裴宿俯身,吻了下来。 大雪纷飞的黑夜,在橘色灯光下,他们吻在一起。 裴宿稍稍退开些:“什么台词?” 被吻过后,少年唇角湿润,他眨了下眼睛,轻声道:“初雪时,要跟喜欢的人告白。” 裴宿轻轻笑起来,摩挲他脸侧,再度吻了下来。 整个世界飘满大雪,唯彼此唇上温热。 作者有话要说: 标注下,初雪时,要跟喜欢的人告白。这句话不是我原创,是韩剧里的。 ☆、第72章、72 第二天何廖星 分卷阅读118 搭飞机回了春城。 十二月一到,春城气温骤然降了下来, 街道店铺里随处可见卖手套围巾帽子。 何廖星路过时, 驻足了会儿, 把手装进口袋里。 穿着大红色喜庆棉袄的梅菜远远朝他招手:“星星你在发什么呆呢!” 何廖星回过神, 跟上他脚步。9.7.9.9. 冬天教室里开空调,门窗紧闭, 窗户内会起层厚厚水汽, 抹开水雾往外看, 冬日的校园像是加了层萧瑟滤镜。 课间休息时, 何廖星习惯性往后趴,想找后面人说话,但手肘刚挨到后面桌子时, 才意识到裴宿不在。 所以说习惯真的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不过才三个月时间, 裴宿已经完全融入何廖星生话,渗透进点点滴滴。 何廖星啧了声, 努力忽略心头空落落的感觉。 月假后上课第一天必定讲卷子, 但对于何廖星而言, 基本上不用听, 卷子考完就吃透,再听第二遍相当于浪费时间。 所以老师在上面讲题, 他在下面自己找题目刷。 中午午休时,他溜出学校,梅时在校外等着接他一起去看摄影展。 本来摄影展刚好在二号开, 何廖星有时间可以去,两人也约好了,但没想到临时飞了趟夏城,所以就耽搁了。 摄影展上的展品册子何廖星提前看过一遍,有他很喜欢的摄像师蒙的作品,他想去看看,梅时说让他五号来。 梅时把车拐了个弯,融入车流中,随手把烟掐灭,待冷风吹散车厢内的烟味后,把车窗降下来关上。 何廖星坐在副驾驶座上,穿修身款羽绒服,戴浅棕色羊绒围巾,面部线条十分柔软。 梅时随意瞅他两眼,轻轻咦了声。 何廖星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梅时打着方向盘,漫不经心道:“几个月没见,感觉你好像变了不少。” 何廖星一怔:“哪儿变了?” 驶过红绿灯路口,梅时转方向盘,车行驶到一条小路上,他随口道:“说不上来,感觉你好像没之前跳脱了。” 之前的何廖星,活泼灿烂,但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整个人会显出点深沉的寂静,跟他这个年纪并不相符,这一点在他拍的作品中也能看出来。 按理说,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热闹好动的年纪,喜欢摄影,也大多喜欢拍热情奔放,生机勃勃的画面,像何廖星这种外热内冷的倒是少数。 然而今天一见,何廖星浑身气质似乎无形发生变化,那带着点深和沉的东西逐渐消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熟淡然。 这种悄无声息的变化让何廖星魅力增加不少,似乎无论走到哪儿,哪怕在芸芸大众里,哪怕在人群熙攘的街头,也能让人一眼看见他,从而移不开视线。 何廖星并没有在意,一笑而过:“可能吧。这次真的要谢谢梅哥,给你添麻烦了。” 摄影展本来一天就结束,梅时负责收尾,展子原本设定是办完就拆,但为了等何廖星,梅时拖了一天。 梅时害了声:“这有什么好谢,你那天没来反而是好事。” 何廖星眨了下眼睛:“为什么?” 一提起这件事梅菜就啼笑皆非:“还不是因为你拍的那张海月?拿了新人奖,又得了我们主编夸奖,我们杂志社挺多人都知道你,想见见你。” 梅菜顿了顿,仿佛是觉得很有意思:“你那张作品在册子上被别人看见,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算得上是你小粉丝。” 这种照片放在二十五岁的人身上拍出来不稀奇,放在专业摄影师身上拍出来也不稀奇,但何廖星只是业余玩票性质,还未成年,就很有噱头。 何廖星那天如果真的过来,说不定会被很多人围观。 听见“小粉丝”这三个字,何廖星颇觉意外:“……这还能有粉丝?” “这你就不知道了,你要是露了真身,粉丝只会更多,现在什么圈子都看脸。”梅时很有经验地偏头,给他看自己的小揪揪,“你看,我原本没修长头发,可后来入了行后,别人说我没有摄像师气质,逼得我去留了长发,随便捯饬下,能糊弄好多人。” 何廖星忍俊不禁:“那是因为哥哥本来就帅。” 听小朋友夸自己,梅时咧开嘴角:“就你嘴甜。” - 举办摄影展的地方在郊区,特地包了层楼下来,车子停下时,何廖星望向窗外景色。 大片蓊蓊郁郁的绿林中穿插铁栏杆,在分岔路口是一块路牌,上面沾满泥土,铁牌被风雨侵蚀,看不见上面字迹。 ……这个地方有点眼熟。 何廖星推开车门下车,跟随梅时走进铁栏杆对面的大楼里,在进门时,还忍不住往后张望。 梅时见他脚步迟缓,也随他视线往后看了眼,看见绿林和铁栏杆后,随口道:“那地方荒了,听说原来是个工厂,没什么好看的。” “还是进来看展吧,”梅时刷开电子门,透明玻璃自两边分开,为两人铺开一条路。 里面光线昏暗,何廖星刚想问怎么没开灯,刚走两步,路过的地方,感应到有人靠近,两边艺术墙倏然亮起,摄影作品摆在透明玻璃里,壁灯洒下柔和的光。 何廖星靠近,一幅幅作品观摩。 这些展品梅时全都看过,这次只是陪何廖星来,他没出声,拿出手机来玩。 何廖星一直都觉得摄影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光和影,时间,动作,神态,心情,全都停留在那一瞬,被照片永久封存下来。 人记不住的东西,摄像会代其保留下来。 而技法高超的摄影师,能运用自然界万物,来表达自己情感。 似乎感觉不到时间流淌,何廖星痴痴地看,为不同作品表达出的不同情绪和思潮而心绪澎湃,像是喜石的人收到一大箱嶙峋怪石,视若珍宝。 蒙是摄影圈大家,这次摄影展最有名的摄影作品出自他手,也拿它吸引了不少人。 何廖星停在那幅作品前。 照片里,是个站在白墙边的小女孩,她脸颊削瘦,发丝凌乱,一双眼眸却亮得出奇,她抬眸看向摄像头方向,似好奇,似懵懂。 午后阳光正炽热,照片底色很亮,女孩身边应该有棵树,树没拍出来,交错树影洒落她脸颊,阴影刚好覆盖在她脖颈处。 作品名字叫《小女》。 何廖星在这幅作品前停留良久,若有所思。 这幅照片像是有神奇魔力,女孩视线几乎穿透照片,与照片外的人对视。 最终,何廖星先移开视线。 照片看到最后,是新人作品展,展位并不多,玻璃墙不大,何廖星看见最中间是他拍的照片。 一轮皓月悬在半空,起了微风,吹皱海面,月影浸在水中,晃晃悠悠,像是一 分卷阅读119 把就能捞起。 他只看了眼就收回视线,转而去看其余人作品。 但没过几秒钟,他想起很久前梅时给他打过的那个电话。 梅时打电话来告诉他,他的作品获奖,他们主编看了后,觉得这幅作品透出的意思是等人。 ——等一个深海尽头的未归人。 何廖星慢慢又把视线移回来,放在那幅照片上。 他拍过关于海的照片太多了,是因为真的喜欢蓝色海洋,这张是他最喜欢的,拍摄于高一的时候,一次去海边露营。 他真的在等人吗?为什么他自己不知道? 有人打电话过来给梅时,怕打扰到何廖星看照片,梅时打算出去接电话,临出去前,他问道:“你还有多长时间看完?” 何廖星从怔愣间回过神来:“啊,我看得差不多了。” “你看完后把灯关一下吧,我出去接个电话。” 何廖星应了一声,梅时风风火火地走出去,接通电话:“上回风格还不满意?对方究竟想要什么……” 梅时声音越来越远,电子门重新关上。 思绪被中途打断,何廖星也没再尝试继续拼接。 因为他现在一切安好,没有任何挂念的东西。 如果非要解读这幅照片,等深海之人,只可能是等裴宿,因为裴宿信息素是海洋气息。 为什么等不重要,反正裴宿现在就在他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何廖星收回思绪,慢慢在展区里又看了一圈,然后逐一关灯。 展区分前后区,有两个控制开关,其中一个在展区中间部分,《小女》作品旁边。 何廖星走过去,按下灯的开关,光线霎时黯淡下去,展区陷入一片黑暗。 他打算往外走,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在《小女》作品下方,有一行荧光小字,这行小字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这个字是哪儿来的? 难道有人看展,还随意涂鸦,留下诸如到此一游的话? 谁这么没素质啊,这些可都是艺术品,随意瞎涂也是对摄影师的不尊重。 何廖星眉头微微蹙起,他拿出纸巾,想去把那行小字擦掉。 凑到近前,他看清楚那行字到底是什么。 不是到此一游,也不是在表达喜欢。 那是一行英文。 何廖星呆愣在原地,丝丝缕缕寒意如同作品中的树影漫上来。 ——I'm looking at you. ☆、第73章、73 何廖星关完灯走出去时,梅时电话也差不多结束, 他跺了跺脚, 搓搓手道:“这地方冷死了。” 冬天的冷是那种在外面待久, 冻着冻着会习惯, 逐渐麻木。 何廖星开口道:“那咱们赶快回车上吧。” 车上有空调,两人上车后, 才逐渐恢复知觉。 梅时递过来杯热饮:“来, 喝点暖暖身体。” 那是杯热奶茶, 何廖星灌下一口, 身体暖和起来。 他琢磨是不是要把涂鸦事情告诉梅时,这个展都是由梅时在负责:“哥……” 在他开口同时,车拐了个弯, 行驶上主干道,掩藏在绿林栏杆间的铁皮工厂, 猝不及防撞入他眼底。 它像是只钢铁怪物般卧在那儿,外表灰败颓旧, 断掉的钢筋混合水泥, 四处漏风, 空空荡荡。 这个工厂分明是—— 在他喊哥时, 梅时同时开口:“那个工厂据说藏过死人,之前闹得挺轰动, 好像还跟群初中生有关。” 身边少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连呼吸都一并停住。 梅时也就随口一提:“都准备拆了,没想到又挖到尸体, 被迫停工,后来没人敢接手这块地,邪门吧?” 像这种十七八岁的少年都喜欢听些什么都市怪谈,梅菜就是这样。 不同于一般人听见的好奇和兴奋或者匪夷所思,惊讶,何廖星安安静静,仿佛在听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是挺邪门。” 他看上去毫无异状。 匿在衣袖中的指关节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 回学校时,班上十分热闹,文娱委员刚宣布月底学校举行元旦晚会,每个班都需要出节目,这是每年必备活动,也是难得能让学生们一起狂欢的节日。 何廖星回来后在桌上趴了会儿,睡一觉后就缓过来了。 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不能过去的事情,如今工厂事件对于他而言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梅菜拉着何廖星想去演小品,挑的是乡村爱情,回老家过年之类的片目,最后何廖星决定退出,梅菜转头去祸害秦书,秦书瘫着脸,一脸麻木。 文娱委员跑到何廖星桌边,问他:“星星你要不要跟我们班花一起表演节目?” 何廖星刚被梅菜吵过,脑仁还在发疼,闻言,很懵:“啊?” 何廖星跟裴宿是班上两大台柱,堪称颜值智力双杀,这俩人要放娱乐圈那妥妥是娱乐圈全能偶像,所以出节目肯定得先考虑他们。 他们一出,那节目基本上就稳了,而且自从元旦晚会演出时间定下来后,学校论坛投票,全都是在刷想看裴宿跟何廖星。 裴宿不在,没办法请,那就只能请何廖星出场。 文娱委员是代表她自己来的吗?不,她代表的可是全校人的希望! 文娱委员卖力劝说:“班花钱丽会弹钢琴,你上去唱歌,你觉得怎么样?” 钱丽,何廖星好像有点印象,这姑娘似乎跟他告过白……被婉拒后对他也跟从前一样,看他眼神总是亮闪闪。 “不太好吧。”何廖星委婉道,“我五音不全。” 没有直接拒绝就是希望,文娱委员觉得五音不全完全不算事:“没事,你可以录唱!” 何廖星沉默一秒,继续道:“其实我根本不会唱歌。” 文娱委员愈挫愈勇:“我们可以教你!小星星总会唱吧!” 何廖星:…… 何廖星只能另辟蹊径:“如果非要我唱歌,那得让裴宿来弹琴,他也会弹琴。” 他原本想以这个理由劝退她,毕竟裴宿不在。 没想到文娱委员眼前一亮:“可以吗!其实大家都想看你跟裴宿一起上台表演节目,但是跟裴宿不太熟,你如果想跟他一起出节目,那你能跟他说下吗?” 何廖星:??? 上课铃声响了,文娱委员对他比了个我看好你们的手势,旋即回到座位上。 何廖星原本想跳出坑里,但却没想到不仅没跳出去,还把裴宿一起拉进来了。 他想了想裴宿课余时间做的那些题目卷子……上台弹钢琴什么的,裴宿肯定想也不想会直接拒绝的吧…… 何廖星陷入更深的沉默。 - 晚上放学回宿舍后,何廖 分卷阅读120 星拿出手机看了眼跟裴宿聊天记录。 裴宿跟他说今天有人过来看房,看完房后还有个酒会得参加。 参加酒会的话,有可能会很晚才能回去。 何廖星于是安安静静拿出卷子来写,李春华找了许多数学题目给他,分门别类,各种花样全都有,做着还挺有挑战性。 他刷着题,逐渐沉入其中。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何廖星迟钝几秒才反应过来是裴宿的视频电话,临走前他们约好,说每晚打电话。 原本觉得很有意思的题目跟裴宿比起来霎时没了吸引力,他几乎是迫不及待接起了电话。 视频电话接通,裴宿的脸出现在视频里,穿了件白衬衫,袖子半挽起,这是他一贯造型,看背景依旧在酒店里。 裴宿喊道:“星星。” 才两天没见,何廖星却感觉仿佛过了好久,他捧着手机趴在桌上:“你参加完酒会了?” 台灯就在何廖星手边,他侧趴着,灯光洒下,在他面部镀了层温润的光,眼眸也折射出一点浅芒。 裴宿视线描摹过他五官,嗯了声。 “喝酒了吗?” “喝了点。” 但从视频里完全看不出来,裴宿好像一向如此,喝酒从来不上脸,那张冷冷淡淡的脸上泛着冷白的光,眼尾那颗淡色泪痣显得愈发性感。 房间温度高,裴宿伸手解开两粒扣子,松松领口,问道:“一直在写作业吗?” 解开扣子后,露出喉结和精致锁骨,白色衣领自然折叠,弯出点褶皱,周围皮肤看上去白皙细腻。 裴宿喝完酒还挺……撩人。 何廖星呆愣两秒:“没,在听钢琴曲……” 这个点何廖星应该在写题目才对,闻言,裴宿挑了下眉:“钢琴曲?” “对。”何廖星看着他点点头,“马上到元旦了,学校会举办元旦晚会,到时候在学校大礼堂举行,听说很热闹,我们班要出个弹钢琴节目。” 如何廖星所料,裴宿听见元旦活动,丝毫不感兴趣,噢了声,声音透着点懒意:“上回给你留的题目写完了吗?” 何廖星简直找不到比他俩更励志的情侣了,别的小情侣在一起打游戏约会出去玩,而他们,几乎有一半时间花在做题上。 而且裴宿似乎还对他要求很严。 何廖星乖乖回答:“写完了,等你回来帮我检查。” 裴宿说了个好字,伸手拿了杯水,喝了一口。 “我们班弹钢琴的是个女Beta,叫钱丽,”何廖星透过屏幕看他喝水,状似不经意补充道,“她之前给我递过情书。” 裴宿喝水动作一顿,几秒后,他放下水杯,薄唇微抿:“你在学校情史怎么这么复杂?” 这话何廖星完全不敢苟同:“后宫就你一个还复杂?” “你喜欢过陈媛,吃过她糖,送过她花。”裴宿条分缕析,“现在又多了个递情书的钱丽,你怎么这么招女孩喜欢?” “这怪我吗?”何廖星有点冤枉,想理论两句,但想想自己目的还没达到,立刻哄道,“我只需要一个人喜欢就够了,比如裴老师。” 翻了一点点的醋缸被扶回来,裴宿十分满意地继续喝水。 何廖星下一瞬继续道:“我要跟她一起上台表演节目,她弹钢琴,我唱歌。” 裴宿猛地被水呛了下,他偏头捂嘴咳嗽两声,脖颈拉出条紧绷弧线,几秒后他偏头回来,面无表情问:“你答应了?” “我不答应也没办法呀,我要为班级做贡献。”何廖星一本正经,“再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又不喜欢她,我为什么要拒绝?如果拒绝了不更加显得心里有鬼吗?” 裴宿:…… 裴宿想了下,发现这话并不能深想,否则还真的就被这逻辑给套进去了。 何廖星有多招人喜欢,在他收到那几十颗纸叠星星时就能看出来,还有那么多明恋他,暗恋他的…… 这要如果让何廖星元旦晚会时上台跟女孩一起同台表演,还那么浪漫地一人唱歌一人弹琴,第二天不定传出多少流言蜚语。 光是想想,裴宿就觉得头顶有点发绿。 但如果直接要求何廖星拒绝,又很没道理,毕竟何廖星长得好看,他代表班级表演节目也理所应当。 那怎么才能让何廖星在参加的前提下,不让他有任何跟别人捆绑cp的机会呢? 他这边还在沉思,何廖星瞅准机会打断他思路:“裴宿,有一道题我想请教下你,你看看我给你发的。” 裴宿依言去看手机,那是道数学题,超纲题目,对于以前的何廖星而言是可以直接放弃的题目,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是量身定制。 裴宿抓过草稿纸,自己演算了遍,然后三言两语跟何廖星讲明白重点和技巧。 何廖星茅塞顿开,不失时机夸道:“裴老师真厉害。” 这话得分谁说,别人夸他他就没什么感觉,但何廖星无论说多少次,裴宿都会弯起唇角。 差不多也快到熄灯时间了,何廖星跟裴宿道了晚安,打算挂电话。 裴宿欲言又止了会儿,漫不经心提醒道:“其实我也会弹钢琴。” 这话的暗示意味很浓。 何廖星此刻像是完全没反应过来:“是吗,裴哥哥你也太全能了吧,你弹钢琴的样子一定很帅。” 离熄灯时间只差一分钟,何廖星加快语速:“我先睡了,晚安。” 说完便掐断电话。 裴宿:…… 裴宿沉默几秒钟,点开班级群。 文娱委员像是守株待兔似的守在手机前,她觉得这件事有点太过玄幻。 下午何廖星找到她时,跟她说晚上裴宿会主动戳她毛遂自荐。 但裴宿那么高冷一个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连运动会都是看在何廖星面子上参加的,这种人会主动来跟她报名元旦晚会? 打死她她都不信。 但就在刚才,那位连昵称都透着股冷淡气息的学神大佬千真万确戳了她,跟她说能不能参加元旦晚会,跟何廖星一起表演。 文娱委员:!! 她像是做梦般,语无伦次说当然可以,完全没有问题。 学神最后跟她说,这件事保密,他想给何廖星一个惊喜。 文娱委员:!!! 为什么,她这么激动! 嗷嗷嗷嗷嗷学神深夜戳她居然只是为了给校霸惊喜!啊啊啊啊但是校霸好像提前预判了他的行为…… 嗯嗯嗯??似乎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呢?? 但文娱委员管不了那么多,在跟学神大佬保证完后,她立刻打开跟何廖星对话框,做尖叫鸡:【啊啊啊啊啊你是什么神仙啊啊啊,你说学神会主动找我他真的来了啊啊啊啊】 收到短信的少年,无声弯了下唇角。 ☆、第74 分卷阅读121 章、74 文娱委员激动得半宿没睡,第二天早上爬起来, 兴致勃勃地把何廖星跟裴宿名字报上去了。 她有预感, 这次元旦表演肯定会燃炸, 而她们一班出的节目肯定最受欢迎! 但这件事还得跟钱丽说一下, 毕竟这个节目最开始属意的是钱丽跟何廖星两人。 文娱委员找到钱丽,跟她说完后, 钱丽发了许久呆, 好半天才愣愣地回复知道了。 钱丽忍不住朝何廖星方向看过去, 她坐在第一组靠前位置, 而何廖星坐在第四组靠后位置,两人几乎隔着对角线,像是遥遥对立的牛郎和织女。 ……可为什么呀? 高一时, 她因为胆小怯懦被别的Beta嘲笑和孤立,跑出去哭, 何廖星刚好路过,问她怎么了, 她当时吓得半死, 结结巴巴说了原因。 那时少年安静几秒,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愣神, 他出声安慰她许久,再后来, 欺负钱丽的Beta全都销声匿迹,还跟她道歉。 钱丽知道是何廖星做的,这种事情只有他能做到, 他在一中是校霸,老师跟学生都不敢动他。 别人都觉得他不好惹,但只有她知道他实际是个很温柔的人,她觉得自己是最特别那个。 后来鼓起勇气告白,天知道她到底下了多久决心。 果然,她喜欢的少年,连拒绝人都很温柔,说谢谢她的喜欢,但他们可以做朋友。 钱丽并没有期待过能得到他的喜欢,那么好的少年,那么温暖的人,她还不配跟他在一起。 但对方说可以做朋友,她以为他们真的是朋友。 那次全班人给何廖星折星星,她在给他的星星纸条上面写: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误解你,我愿做唯一真实了解你的人。 看见他哭,她还去给他买了冰块消肿。 后来,她又跟他发生过几次互动,或许对于他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却是她深夜反复回想的糖。 能得到这次跟他同台表演的机会,她回去一晚上没有睡好觉。 可为什么会把她刷下来呢? 何廖星不是说他们是朋友吗? 他不愿意跟她同台吗? 当天晚上回去,钱丽回去难过许久,早上起床时,眼角是红的。 她想找何廖星问清楚,她可以接受他不喜欢她,但接受不了他讨厌她,想远离她。 这一天有体育课,天气很好,钱丽和朋友打了许久羽毛球,后来心不在焉地停下,眼角余光一直注意何廖星。 她看见何廖星跟朋友运动了会儿,独自一人走开,悠闲而懒散,他去拿了本书,走到停车棚边的草坪旁,在冬日暖阳下,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安静翻书。 淡淡光斑透过树影洒落在他身上,少年身体修长,头发乌黑皮肤雪白,五官如画般精致漂亮,他低眸看书,瘦长手指搭在书本边缘。 钱丽停留原地,怔怔看着这一幕,竟然有点不舍得上前惊扰到他。 没过一会儿,少年似乎是看书看倦了,伸手捏了下眉心,不经意抬眸,瞥见不远处的她,以为她是路过,对她露出了个微笑。 那一瞬的感觉像是朵清秀妍丽的花对她徐徐绽开。 钱丽心跳猛地加速,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慌乱偏开头去。 过了几秒,她咬着下唇,下定决心,慢慢走上前去,声音小如蚊蝇:“何廖星。” 何廖星抬眸看她,迟疑地应了声,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过来找他。 钱丽手指搓捻,十分紧张:“我想问你件事……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没有。”何廖星神色如常,“是因为元旦晚会的事情所以你才这么想?” 听见对方说没有,钱丽一颗高悬的心才逐渐落下,她幅度很小地点点头。 “不是因为讨厌你。”何廖星把书合上,耐心解释道,“是因为裴宿比你更合适,这个是班委决定的。” 何廖星确实没有说假话,先开始班委属意的人选是何廖星跟裴宿,后来裴宿不在,才找上钱丽,但裴宿愿意参加,他们求之不得。 所以何廖星才被迫去套路裴宿。 钱丽呆了几秒,喃喃道:“因为我钢琴弹得不够好吗……” 看着女孩失落的脸色,何廖星生出几分不忍:“不是,你很优秀,但是选谁参加节目,需要综合考虑,这一次没有机会参加,下一次还有,是不是?” 听见对方声音如此温和地安慰自己,钱丽好受很多,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钻牛角尖。 过了会儿,她努力扬起个笑脸:“那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当然。”何廖星点点头,“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很难形容钱丽此时的感觉,她以为自己会伤心,会难过,但这些情绪全都没有。 她本来也就没奢求过能跟对方在一起,所以现下听见他有喜欢的人,下意识松了口气。 她有点好奇对方喜欢上的究竟是什么人,但贸然发问会十分冒昧,于是她忍住,衷心祝福道:“那祝你幸福。” 何廖星对她一笑:“谢谢你。” 钱丽心情重新好起来,她转身离开。 何廖星看着她离开背影,安静了会儿,开始琢磨自己做得对不对,刚才说的话有没有问题,会不会伤到对方心。 毕竟这姑娘……看上去真的太脆弱太容易想多了。 在尽量让她死心的前提下,语气能温柔点就温柔点吧。 这时,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她这么好看吗?” 何廖星没反应过来,先开始没说话,过了会儿,他倏然转头。 裴宿立在他身后,修身棉服,黑色长裤,马丁靴,整个人透着冷淡而禁欲的气息。 何廖星:……! 何廖星惊喜道:“裴宿,你回来了?” 他把书往身边一放,站起身来:“难怪我昨天问你航班,你不告诉我!” 那天挂完电话后,裴宿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把何廖星的话一句句从脑子里过了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可能何廖星先开始就打算让他上台弹钢琴。 从最先开始提到钢琴曲就是在试探他,然后一步步下钩子设套。 明白真相的裴宿:…… 提前回来是想给何廖星个惊喜,但没想到会撞上别人过来找何廖星求安慰,他还那么温柔地哄对方。 “不想麻烦你去接机。”裴宿淡淡问道,“刚才跟钱丽聊什么呢?” 意识到对方可能目睹刚才全过程,再加上自己套路裴宿在先,何廖星罕见开始心虚起来。 “没聊什么。”何廖星神色如常地靠近他一步,去牵他手,“这两天我挺想你。” 那只手往回收了下,没让何廖星牵到。 裴宿绕过他,坐到石椅上,视线落在石椅上的书,随手拿 分卷阅读122 起来翻了两页,全英文,外国名著。 明明何廖星也没做什么,却陡然有种……被抓奸的感觉。 何廖星沉思了会儿,也坐下来,慢慢挪近裴宿。 光影轻晃,风过林梢,冬日的午后,阳光温暖而惬意。 裴宿忽然出声道:“我昨天晚上没睡着觉,研究半晚上钢琴曲谱,自己写了首曲子。” 何廖星呆了几秒:“啊。” 裴宿偏头过来,眼眸狭长,眼尾那颗泪痣禁欲又勾人:“因为想到你可能会开心。” - 钱丽想通后,也不再纠结自己一定要去参加节目,但她又开始担心起何廖星来。 裴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别的班级节目定好后,逐渐要开始排练,会不会裴宿回来时,都快要到月底了? 她之前整理好了很多不同首钢琴曲和曲谱,她要不然还是送给何廖星,让他去跟裴宿讨论下最后用哪首吧? 钱丽本来想回到操场打球,想到这儿又折返回去,想跟何廖星说这件事。 但还未走近草坪,她蓦然停住脚步。 斑驳树影下,长风微拂,绿草摇曳,不远处是碧色天空,长椅上,两个少年吻在一起。 其中一个是何廖星,另一个人是……裴宿。 钱丽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何廖星跟她说有喜欢的人…… 她好奇那个人是谁,但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撞见…… 天呐,天呐!!! 但这么想想,好像也在情理之中,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也都同样鹤立鸡群,会在一起内部消化,再正常不过。 钱丽内心犹如掀起惊涛骇浪般,久久不能平息,她悄无声息转身退开。 这种骇然一直持续到晚上临睡前,她觉得自己怀揣了个惊天大秘密,但是不能说出来,于是只好决定用别的渠道排解。 她登上学校论坛,不出意外,论坛上面全都是关于何廖星跟裴宿的帖子,自从节目单敲定下来后,全校人开始期待兴奋。 热帖第一长这样:《圆梦时刻!两大男神同时登台,视觉盛宴我可以!》 点开去看,里面全都在贴偶然间拍到的他俩照片,比如运动会上,不开任何美艳特效,生图好看到让人哭泣。 底下有人回复,【听说何廖星跟裴宿关系很好,是不错的好兄弟,果然优秀的人只跟优秀的人做朋友,这是什么感天动地兄弟情呐!】 【今天也是为绝美友谊落泪的一天!我也想有这么个好兄弟!】 【有一说一,他俩身子我都很馋,他们每天看着对方,难道不互相馋对方吗?】 【???楼上你是什么魔鬼,腐眼看人基?这年头AO间就一定得是爱情不能是兄弟?这都现世纪了,你思想为什么依旧停留在古代?】 钱丽继续翻下去。 终于,有人忍不住跳出来道:【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很般配吗qaq】 钱丽默默地点了个赞。 但这条回复湮没在了茫茫评论中,大部分人全都对他们同台演出表示出极大期待,顺便涛何廖星跟裴宿的兄弟之情多么动人,他们关系这么好,以后成家后孩子会不会结娃娃亲。 几乎可以想见等他们感情见光后,全校人会有多震惊。 钱丽为这群眼睛瞎了的群众忧愁到睡不着觉。 ☆、第75章、75 离元旦越来越近,春城第一场雪姗姗来迟, 冬日气氛愈发浓厚。 裴宿回来时, 给梅菜和秦书带了特产, 两人很开心。 要开始准备元旦晚会节目, 裴宿跟何廖星在自习课时去多媒体教室练习。 多媒体教室里面什么乐器都有,钢琴, 架子鼓, 小提琴, 古筝……每个班申请使用时间是岔开的。 何廖星对唱歌真的一窍不通, 他坐在靠近窗边的椅子里,看裴宿检查钢琴,然后坐下, 尝试按了几下。 清越音符从他指尖倾泻而出。 裴宿尝试随意弹奏曲子,钢琴是他小学初中学的东西, 当时秦亦让他挑一门乐器,他选了钢琴, 考到十级证书后, 他就没怎么碰过了。 有时候家里来客人, 秦亦会要求他弹奏曲子, 但裴宿一般看心情决定弹不弹。 他以为这么多年没碰过,技巧会生疏, 但手指一按上钢琴,肌肉记忆自发被唤起。 优雅好听的曲子在多媒体教室里响起,如同潺潺清泉从高山流下, 又像是细雪落满枝头,柔和静谧。 何廖星本来在挑选要唱哪首歌,听了后,不由自主安静下来。 一首曲子完毕,空气中仿佛仍残存震颤的音符,仍在跳动不休。 “哇。”何廖星为他鼓掌,“好听。” 裴宿活动手腕,转头看向他:“你想好唱什么歌了吗?” “还没有。”何廖星兴致缺缺,“我本来就不会唱歌,而且我不知道要挑选什么配你曲子的歌。” 裴宿写的曲子,何廖星觉得很好听,所以在选歌上格外慎重。 裴宿沉思了会儿,提议道:“要不然你别唱歌了?” “那我干什么,跳舞吗?”何廖星瑟缩了下,“你可饶了我吧,我也不会跳舞。” 裴宿对他伸出手:“来试试跟我一起四手联弹。” 何廖星视线落在黑白琴键上,挑了下眉,没有上前,而是继续坐在椅子里:“……你认真的?” 裴宿确实认真:“上回在我易感期你不是还给我弹过曲子?” 何廖星:? 何廖星:……??? 何廖星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我是用手机给你弹的。” “我知道,但看得出来,你应该也有一定基础吧?” 何廖星小时候也学过钢琴,当时纯粹把它当成一项兴趣爱好进行培养,学了两三年,后来何廖星又对别的东西感兴趣,注意力就被转移。 但不得不承认,这一幕的确很有诱惑力。 ——他的Alpha坐在钢琴前,视线温和,向他伸出手,只要他走过去,就能跟他一起弹他写的曲子。 何廖星慢慢站起身,走到裴宿身边,坐在琴凳上。 裴宿把曲谱递给他:“我回头改个四行曲谱,我弹高音,你弹低音。” 何廖星看了会儿。 裴宿补充道:“这首曲子的名字是steltion。” 何廖星若有所思点点头,并没有深想:“那我们先试下?” 四手联弹对演奏者要求极高,节奏,节拍,情感,都得达到同步,否则很容易制造出割裂感。 两个人很慢地试了一遍,意外融合得不错。 于是一人唱歌一人弹琴的方案就此被抛弃,改为四手联弹。 自习课快结束时,裴宿去外面 分卷阅读123 自动售贩机买饮料。 何廖星坐在多媒体教室里,随手把琴盖合拢,继续研究曲谱,一首曲子肯定有其想表达的主要情感,但有关这部分,裴宿却一句都没跟他讲。 似乎何廖星弹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他能感觉到这首曲子很轻快,情感细腻,细水长流。 等等,steltion? 何廖星反射神经大概有几万米长,慢慢坐直身体,眼眸微微睁大。 Costeltion的意思是,星宿。 ……难怪裴宿不跟他讲。 何廖星唇角微微扬起,他收好琴谱,打算去找裴宿。 但在他起身时,忽然发现琴盖周围有一抹银色,像是什么涂鸦。 上次那句涂鸦猝不及防撞入脑海中,何廖星有些迟疑,但还是弯腰去看了。 然后他就此僵立在那儿。 ——Guess where I am? 这一瞬的感觉像是在寒冬腊月被当头浇下桶冰水,整个人被投入深不见底的海中,无尽冰水侵袭上来,直到肺部最后一丝空气耗尽。 上一次何廖星以为是意外,觉得不过是个什么顽劣恶作剧,事隔这么久,他逐渐忘记那件事。 但是这一次,同样句式,同样字迹,同样出现在他眼前,否认了巧合跟意外的可能。 ……暗中有人在一直注意他。 这个认知让何廖星觉得背脊发凉。 他没擦那句英文,抓住琴谱,转身往外跑。 还没跑两步,正好与从外面进来的裴宿撞上,裴宿一只手拿着两瓶饮料,腾出一只手来扶他:“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慌?” 何廖星抿紧嘴唇,伸手指了指琴盖侧边那句话。 裴宿走到琴盖侧边,蹲下身来查看。 Guess where I am?猜猜我在哪儿? 他凑近,伸出手指轻轻捻了下,字迹已经干涸了。 这是用市面上常见笔写出来的字,写的是很正规的小楷,从笔的来源到字迹都不具备特殊性。 身后的何廖星面色有点发白:“上回我去看摄影展,看见了同样的句子,I'm looking at you,我当时以为是恶作剧,但是现在……” 裴宿转身回到何廖星身边,看见对方难看脸色,伸手把他揽进怀里:“摄影展还在么?” “应该不在了,是梅菜哥哥他们杂志社举办的摄影展,本来早就该拆了,因为我想看才多留了天。”何廖星轻轻抓了下裴宿手指,调整情绪,“我还好,我没有很害怕。” 毕竟比这个更吓人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他也没那么脆弱。 “嗯。”裴宿正在拍他背脊的手慢慢上移,揉着他头发,动作轻柔带着安抚意味,他声音很低,“是我害怕。” 正因为知道怀里的少年都经历过些什么残忍的事情,所以他不想再让他经历任何惊心动魄和被恐吓。 他比他怕。 何廖星心微微一颤。 - 多媒体教室里的涂鸦事件被上报上去,彻底调查,有个走廊监控正好对着多媒体教室门口,技术人员一帧帧调出来分析,最终发现在何廖星跟裴宿进去前半小时,有个十分可疑的人进去过。 但全程没有露脸,而且穿着一中校服。 线索到这里蓦然断了,对方像是一粒沙混入沙滩,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伤害,而且那个句子单独拎出来看也不具备任何人身攻击,人身威胁,所以只能暂时不了了之。 这件事并没有宣扬出去,知道的人只有裴宿,何廖星,还有李春华。 本来何廖星跟裴宿两人就经常待在一起,但经历这件事后,除了睡觉外,其余时间裴宿基本没有离开过何廖星。 如果不是何廖星按住他,他甚至想聘请几个保镖。 但后来几天什么也没发生,仿佛一切都是众人错觉。 何廖星不禁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或许真的只是个恶作剧呢?或许就是有人那么无聊呢? 再说了,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有什么好怕的? 周末时,照例放假。 临近期末,要复习梳理框架,还要跟上裴宿脚步一起学习,经常熬到凌晨才睡,何廖星每次一回家必定睡得昏天黑地。 第二天下楼时,已经中午十一点,楚烟在厨房里做饭,何辉在客厅里边喝茶边美滋滋地把玩象棋,那象棋红檀色,光滑无比。 何廖星随意瞅了眼,去厨房里拿了杯酸奶喝,他注意到今天楚烟烧了很多菜,不由得愣了下:“这是要干嘛?” 非年非节,也不是谁过生日。 楚烟正在做土豆红烧肉,闻言,开口道:“我刚才叫裴宿跟你王阿姨过来吃饭,王阿姨不在,所以等会儿裴宿会过来。” “为什么突然请人家吃饭?” “上回裴宿从夏城回来时,送了你爸一副象棋,送了我一套面膜,我们先开始没当回事,后来发现那象棋是酸枝木材质,送我的面膜是定制基因面膜。” 何廖星十分懵懂:“……听起来很贵?” “加起来小几万唉!”楚烟知道价值时都吓了一跳,至今没缓过来,“我琢磨半天,他是随手送人礼物都这么大方,还是觉得你照顾他,他不好意思,所以才送我们这么贵的礼物?” 裴宿居然送这么贵的礼物给他们家?看起来他妈似乎感受到了区别对待,如果再让她更深层意识到不对,那她肯定就要发现他俩关系了! 何廖星脑中警报不由自主开始响起,立刻掩护道:“他送谁礼物都大方,比如他送我同桌送了游戏机,也大几千,接近一万了。” 楚烟炒菜的手一顿,不禁咂舌:“……他家这么有钱?” 他们家算是普通小康水平,但楚烟做不到随手送个礼就是成千上万。 何廖星刚想回答是啊,来消除楚烟戒心,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行。 ……楚烟对他以后伴侣的要求就是家庭条件得跟他们家差不多。 如果何廖星回答是,裴宿家很土豪,那势必会让楚烟产生隔离感。 如果他回答不是,那么楚烟会继续纳闷他为什么出手这么大方。 这一瞬,何廖星脑子在飞速转动,刚想咬牙试图掩护时,门铃响了,楚烟往后看了眼,嘴角扬起:“肯定是裴宿来了,你去给他开个门。” 何廖星咽下没说出口的话,转身穿过客厅,走到玄关处,打开门。 裴宿站在门外,看见何廖星,自然而然喊了声:“星星。” 何廖星脑中警报迅速调整为一级,他伸手把他拉进来,低声道:“从现在开始,不许叫我星星,我们要保持距离,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裴宿:“ 分卷阅读124 ?” 作者有话要说: 裴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第76章、76 这一天也是圣诞节,楚烟特地在角落里装饰了棵圣诞树, 小彩灯环绕树身, 树上面挂着小袜子小铃铛, 而在树下, 堆了一地礼盒。 楚烟从厨房探头,对裴宿道:“阿宿来啦, 去挑个礼物。” 走到圣诞树下, 裴宿瞥了眼何廖星, 随手拿了个浅蓝色礼盒。 何廖星蹲在他身边:“你打开来看看。” 他昨晚就拆了自己的圣诞节礼物, 是何辉给他买的相机,型号是他想要很久的梦中情机,他高兴许久。 撕开淡蓝色包装纸, 里面是个大木盒,一条黑色手工围巾躺在里面, 围巾旁边是几个彩虹棒棒糖。 何廖星不失时机发出小小惊叹声:“哇,这条围巾我妈织了好久。” 围巾摸上去很软, 很暖和, 裴宿凑过去低声问:“这算是岳母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吗?” 岳母…… 何廖星耳根一红, 佯装严肃:“你、你瞎喊什么, 都说了要谨言慎行!” 看见对方掩在黑发中的那抹红豆似的颜色,裴宿唇角一弯, 故意逗他:“那你不是说要保持距离?咱俩这距离,应该算是亲密无间?” 何廖星跟裴宿确实挨得很近,两颗脑袋几乎凑到一起, 也都怪平时两人在一起待习惯了,何廖星脑中一级警报都还没反应过来,仿佛一遇上裴宿,就从灵敏变得迟钝。 他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但因为蹲的时间有点久,低血糖,踉跄了下,眼看着要摔下去,裴宿伸手扶他一把,眼眸无声滑过一丝笑,抬手轻轻揉了下他头发。 何廖星慌张地回头,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好歹松了口气,他转头奶凶地瞪了眼裴宿,颇有气势地威胁:“你,你不要闹,乖一点。” 裴宿挑了下眉:…… 不仅没被威胁到,反而因为对方过于可爱,而更想逗他。 楚烟把何廖星叫进厨房帮忙,裴宿在客厅跟何辉下象棋。 何辉年少时就很喜欢下象棋,经常跟别人一走就是一下午,但成年后为事业奔波,没什么机会下象棋。 如今得了酸枝木象棋,他爱不释手把玩,手痒的很,想找人下一盘。 裴宿坐在对面跟他下棋。 电视里响起节目主持人的声音,空气中飘散食物香味,窗外是凛凛寒风,屋内开了暖气,温暖舒适。 何廖星心不在焉地帮忙做菜,总忍不住想裴宿跟何辉在干嘛,裴宿会不会在他爸面前露陷。 端菜出去间隙,他站在两人身边看走棋。 何辉下棋跟裴宿完全是两种风格,何辉是成熟中带着杀气,攻势很足,而裴宿是沉稳干练,严防死守,不紧不慢。 战局胶着不下,何廖星是局外人,看得门清,裴宿给何辉设了个套,何辉没发现,等意识到时,连失车马两员大将。 何辉脸色逐渐开始沉着起来,但赢心过重,原本走得很漂亮的棋开始冒进。 何廖星几次忍不住提醒,但又憋了回去。 这要换了他来下,五步之内就能将军。 他以为裴宿三分钟之内就能赢,但让他十分看不懂的操作出现了…… 裴宿的走棋也开始迷幻起来,仿佛受到何辉影响,居然被何辉瞅准时机,连吃三个子。 何辉有点得意:“哈。” 裴宿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这失误,有些懊恼。 ……然后,何廖星眼睁睁看着何辉以一步棋的优势,赢了裴宿。 “年轻人都求胜心切,”许久没跟人如此酣畅淋漓下棋,还下得这么过瘾,何辉掩下脸上笑意,“不着急,慢慢来。” 何廖星:??? 他都能看得出来刚才那局裴宿在何辉失棋后乘胜追击,一定能赢,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走成完全相反局面的?? 楚烟在厨房喊何廖星:“星星!” 何廖星哎了声,走回厨房。 一顿饭做完后,裴宿跟何辉下棋也下完了,何辉十分意犹未尽,两人亲密度提升十点,何辉瞧这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 楚烟厨艺在经过半年磨练后,提升到了新高度,炒出来的菜变得很好吃。 菜一盘盘被端上桌,酸菜鱼,可乐鸡翅,干锅花菜,清汤牛肉丸……色香味俱全。 楚烟给何廖星先盛了碗鸡汤,旋即又给裴宿盛,笑道:“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我煲了许久。” 裴宿端起碗,喝了口,鸡汤入口味道淡,回味后带着点甘甜,味道很好:“好喝。” “裴宿自己也会做饭,手艺很好。”何廖星开口道,“他说好喝,那是真的不错。” 楚烟很惊奇:“是吗,看不出来裴宿会做饭。” 毕竟裴宿看上去像是个翩翩贵公子,气质又冷淡,知道他家庭条件后,楚烟以为这样的孩子肯定娇生惯养长大。 裴宿淡笑道:“略会而已,是阿姨做得好吃。” 楚烟最喜欢听别人夸她厨艺好,闻言笑得合不拢嘴,又拿公筷给裴宿布菜。 一顿饭吃下来,裴宿谈吐风雅有内涵,跟他聊天很开心,楚烟跟何辉频频觉得这孩子真的很优秀。 吃完饭后,何辉拉裴宿去看经济新闻。 楚烟收拾餐桌,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裴宿,忍不住问何廖星:“他在学校里有女朋友了吗?” 听见女朋友这三个字,何廖星一慌:“没。” “那肯定有很多女孩追他。”楚烟若有所思道,“你要是以后找的伴侣能有他一半优秀就好了,你年纪还小,多跟这样的朋友相处提升下眼界也好。” 何廖星脑中警铃大作,像是个在家长眼皮子底下早恋害怕被抓住的小孩似的:“我,我跟裴宿只是兄弟,我,我我目前没考虑谈恋爱……” 楚烟奇怪地瞅他一眼:“我说让你考虑早恋了吗?” 何廖星闭上嘴,觉得自己颇有点不打自招,怕再待下去可能会露陷更多,仓皇逃进厨房,帮忙洗碗。 楚烟不爱看经济新闻,自顾自去翻杂志看。 何廖星戴上手套刷碗,水流哗啦啦冲下来,洗碗池里满是泡沫,时不时响起盘子碗相撞的清脆声响。 这时,身后忽然贴近了道人影,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听说我是你兄弟?” 盘子差点从何廖星手里掉下去。 他偏头一看,拿水杯的裴宿就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撑在流理台边缘,浅灰色长袖挽上去,堆出几道褶皱,露出的小臂修长有力。 何廖星第一反应是偏头往后看,发现厨房拉门被关上了。 确定安全后,他哄道:“你怎么会是我兄弟,那都是说给我妈听的。” 裴宿靠近一步,把水杯放到一边,双手撑在洗手池 分卷阅读125 边,那是个刚好从身后把何廖星环住的姿势,他偏头,声音很轻:“是吗。” 轻浅好闻的木调香混合海洋气息在空中散开,仿佛有无数股溪流无声淌过,明明没有痕迹,但却像是一尾弯钩,勾得人心尖发颤。 “那我是你的什么?” 温热气息拂过耳侧,缓慢厮磨,绵长轻柔。 厨房的门随时可能被拉开,他们在厨房这一方小天地里,亲昵靠近。 这是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何廖星没有说话,侧脸雪白,弧线柔软,但在裴宿注视下,像是被涂上胭脂似的,耳垂一点点变成粉色。 半晌,少年受不了似的偏头,凑过去,在裴宿唇角吻了下,小声道:“是男朋友。” - 下午,何廖星带裴宿上楼,他没带对方去卧室,而是带他来了摄影室,这个房间全都用来存他放的照片,是他的私人小天地,平时连楚烟跟何辉都不准进来。 房间铺了米色地板,墙纸浅蓝色,在四面墙壁上,按照年份挂了不同照片,一根根绳子把墙壁分割成数块长格,绳子上面有许多照片夹,夹子下悬着照片。 何廖星跟裴宿介绍:“这些全都是我拍的。” 语气像是在跟重要的人分享自己的宝藏。 裴宿知道何廖星喜欢拍照,他们第一次见面始于何廖星偷拍他,在夏令营时。 他仔细地从第一张照片开始看。 这些照片里拍什么的都有,先开始拍的是小动物,猫猫狗狗,还有阳光,路,花树,看得出来是随性所拍,从中能感受到拍照人的勃勃生机。 但逐渐,拍照风格在发生变化,变化节点是从两年前开始。 从前年开始,何廖星拍的大多数照片全都是海,无穷无尽的海洋,日落时分,旭日东升,午后,风和日丽,狂风暴雨,平和静谧……各式各样。 裴宿视线落在这些照片上,停留良久,最终停在一张月夜海洋上。 皎洁月光一泻千里,仿佛给海面镀上了层银白的光,海面十分平静,无波无澜,月亮浸在海水中,像是美人照镜。 何廖星也看向这张照片,犹豫会儿,开口道:“这张照片我最喜欢,有人说从这张照片能感觉到,我似乎在等人。” 裴宿无声挑了下眉,之前很多次他都误解何廖星意思,所以这回他不敢妄加揣测。 没想到何廖星偏头看向他,语气很柔和:“我肯定是在等你,说不定当时夏令营的时候我真的喜欢你,但只是我不记得了。” 那时候对裴宿应该不会是爱情的喜欢,而是单纯很喜欢这位哥哥。 说起来也很有意思,不知道一切重来,他下山时没有遇上暴雨,没有翻车,他也没有失忆,那今天的一切会不会重新改写? 现实是他失忆了,两人也分开了,隔了城市和一片海洋,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还能遇见彼此,然后发生那么多事,进而在一起。 所以说,缘分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缘浅的人一面之缘,点头之交,不过尔尔,缘深之人,仿佛冥冥之中有宿命安排,无论如何终会相逢。 裴宿陷入深思,记忆仿佛飘回到两年前,他从露营帐篷中发现蜷缩成一团的何廖星,然后带他离开…… “不记得就算了,”裴宿淡淡道,“没必要刻意去想。” 何廖星不过就随口一提,噢了声,继续带他看照片。 照片到后面越来越少,因为何廖星越来越忙,也没时间再拍照片。 在最后那条绳子上,空空荡荡一片。 何廖星忽然想起裴宿来春城,两人在海边时,他偷拍了张裴宿照片,裴宿强硬要求他删照片。 他说他不喜欢拍照。 但是后来两人熟悉后,何廖星曾经问他,以后有机会能不能一起拍照,裴宿答应了。 如今看着空白照片墙,何廖星觉得惋惜,瞥了眼裴宿:“你真的不喜欢拍照?” 裴宿沉默一瞬,想起那天在海边时跟何廖星说的话。 那时的他,恼何廖星不记得他,自然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而且也真是稀奇,夏令营时何廖星便以偷拍他开场,自此裴宿多了条小尾巴,没想到两年过去了,这人以同样方式再度与他发生纠葛。 这次不仅是多了条小尾巴,他整个人也都赔了进去。 裴宿疑心何廖星的相机是不是有什么神奇魔力。 裴宿:“还好。” 何廖星笑了起来:“裴宿,我们约好过一起拍照,你记得吗?” 之前他答应过他。 何廖星上下看了他眼:“今天的你也很帅,要不然我们现在拍一张?” 裴宿有种不祥预感,瘫着张脸。 何廖星越瞧他这模样越觉得有意思,伸手拉住他,声音很软:“来拍一张嘛。” 往常情况下,何廖星跟裴宿撒娇时,比什么都管用,裴宿一般也很难抗拒。 这一次当然不会例外。 何廖星拿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兴致勃勃靠近裴宿,思绪一转,伸出右手,拇指跟食指张开,比了个爱心的一半。 裴宿沉默地看着他这个手势:…… 无数词汇在他脑中呼啸而过。 非主流,中二,羞耻…… 何廖星忍着笑,一本正经道:“比个爱心,证明我们很相爱,裴宿,你不配合就是不喜欢我。” 裴宿:………… 大概克服了几万吨心理包袱吧,裴宿配合地伸出手,也伸手跟他比同样手势,两人手指合在一起,形成了个完整的爱心。 但他的脸色却写满了拒绝跟自闭,像极了被迫营业。 这一幕太过于有喜感,何廖星怕自己笑出声来,半张脸抵在裴宿肩膀上,然后按下拍摄。 照片将这一瞬定格。 穿浅色高领毛衣的少年笑靥如花,闷在另一人肩头,唇角扬起,小梨涡漾开,黑眸弯弯,盛满柔和的笑。 另外一个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十分高冷,但却很反差萌地跟他一起比着爱心,眼角余光偏向肩头方向,注视着微笑少年,似乎也隐了丝无奈的笑意。 暖色灯光从两人头顶洒下,使得他们沐浴在光中,他们身后,是许多张蓝色海洋。 何廖星低头看照片,越看越想笑。 他记得刚入学时,裴宿循规守矩,严肃刻板,像个精密机器人,他那时很怀疑这种人以后会不会喜欢人,也好奇对方喜欢上人会是什么样子。 但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何廖星坐在裴宿身边,轻轻地喊:“阿宿。” “嗯?” “我们好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下基友的文,软科幻,正剧向,脑洞大,超好康! 《万物至理》 阮新,搞理论物理的,长得漂亮,一根筋。 车祸醒来,身患绝症 分卷阅读126 ,一穷二白,手机提示:收到薛临的汇款1,000,000,000.00元。 阮新:……? 薛临,举世瞩目的科技集团首席执行官,过分有钱,过分好看,十恶不赦。 打钱后的第一晚,阮新就出现在他的梦里。 阮新:……! 薛临:^^ 人类在二十一世纪中叶迎来史上空前的科技大爆发,历史学家称为“光辉纪元”,而奠定其原理的物理学家阮新,则被誉为“创造整个世纪的人”。 * 海森堡的墓志铭上刻着:“He lies somewhere here.” 如果世界必将覆灭,宇宙开始坍缩,时间永恒静止 ——在死亡之眼中,我仍窥见一线生机。 ☆、第77章、77 元旦前夕,教室里张灯结彩, 十分有节日气氛, 李春华抽了个下午, 组织大家一起去海边玩, 她请客,一起跨年。 众人欢呼不已, 纷纷喊李老师万岁。 大家搭了车, 一起去往目的地, 一路上欢声笑语, 好不热闹。 春城临海,所以海边对于他们而言是常去之地,冬天的海边比起夏日又有很多不同, 海面更为平和,冷清。 李春华包了个玻璃房, 大家一起烤火,一起做烧烤, 其乐融融, 跟上回运动会吃食堂一样。 他们在一个玻璃海景房里, 有的人在角落里玩游戏, 有的人对壁炉感兴趣,也有人围在李春华身边给她帮忙。 有人禁不住担心:“老师, 你请我们吃饭,你工资够吗?” 毕竟一个班上有五十个人,得两三千, 但老师工资不怎么高,还得供个人生话。 “那当然不够了。”李春华故意逗她,“其实请你们吃饭是拿的考试奖金,你们月考考得好,我把钱都攒着了,你们要如果这次期末考得不好,那就得反过头来出份子钱了。” 那人若有所思沉吟了会儿:“那我们这次考试争取考好,让您同样也有奖金拿!” 李春华忍俊不禁:“我开玩笑的,无论考成什么样都没关系,尽力就好,学习的终点是获取知识,而不是考试,我相信你们平时的表现。” 这种老师真的很佛系了,或许是受到她影响,一班学生也跟她性子差不多,没对名次看重过,但每回都稳得第一。 一大群人聚在温暖室内,在火炉边吃烤肉喝饮料,氛围像是一大家人。 火苗在壁炉里窜动,映亮周边每个人的脸。 有人问道:“老师,我们高二下学期开学是不是要每个人确定自己的目标院校?” 高二下学期离高三仅一步之遥,相当于半只脚踏入高三,从这时起,学校对高二年级和高三年级实施同种管理模式。 李春华点点头:“差不多。” “这么算起来,四舍五入下,考完这次期末,我们就相当于半个高三生了。” “忽然开始恐慌。” “之前听高三学姐学长们说,他们也会迷茫,不知道该选哪个院校,不知道该选什么专业,因为可能会影响到他们未来四年的生话和毕业后工作。” 李春华静静听着,一只脚尖踩在地上,另一只脚踩在高脚椅上,她手臂自然下垂,手里握了杯啤酒饮料,杯子里液体咕噜往外冒气泡。 她问:“你们有喜欢做的事情吗。” “……好像没有?高中生话太充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是啊,每天早六晚十,周末也有写不完的作业,感觉像沦为做题机器。” “我喜欢手工DIY,等放寒假想给娃娃做一大群小衣服。” “我喜欢打游戏,想去做电竞。” “哇塞,羡慕你们这些有自己喜欢事情的人。”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事情。”李春华微微一笑,“喜欢做什么,就去做,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去成为,你们还很年轻,要勇于尝试。” 壁炉里发出刺啦一声轻响,那是火花爆开的声音,光影忽明忽暗。 这一瞬的气氛像是喝得醉醺醺的酒,有的人忍不住靠在沙发上,脸上泛起两抹酡红,微微眯眼。 年轻意味无限可能,有什么喜欢的事情可以大胆去做,不用怕摔。 何廖星开口道:“我想以后带上相机,和喜欢的人一起去周游世界。” 正在仰头喝饮料的裴宿顿了下,无声偏头看他,喉结轻轻滚动。 “星星好浪漫啊。” 仿佛有种神奇力量似的,有人也逐渐开口说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想去搞科研,我觉得做实验很有意思。” “想以后开家花店,每天都在鲜花中醒来。” “哈哈哈哈我就不一样了,我想开农家乐,寄情于山水,学一学陶渊明。” “那可得悠着点,五柳先生只可模仿不可超越,搞不好很容易变成一纯种田的农夫。” 众人一齐笑起来。 吃饱喝足后,有人闲不住,跑去海边散步,被冷风一吹,整个人登时清醒不少。 海岸靠左边有个小小丘陵,丘陵上长满草和树,不知道是不是也要跨年缘故,丘陵下方有颗千年古树被装饰起来,上面被人系满红色飘带,用来跨年祈福。 也有不少人过去求姻缘,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什么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全都是些古风诗词。 高大古树,枝桠繁盛,几乎比天还高,树身上一道道沟壑,全都是风霜印记,一树红缨,远远瞧去,倒有几分浪漫,像是接受了千年时光的祝福似的。 何廖星有点心动。 梅菜对这些玩意儿很是嗤之以鼻:“这不过就是个寄托,就跟放孔明灯一样,我上回许愿说让我月考顺利,结果没灵,我就再也不相信了,只能靠自己。” 何廖星忍不住看裴宿:“你相信这个吗?” 裴宿很是漫不经心:“我不信。” 何廖星想了想,决定随个大流:“我也不信。” 两个小时后,众人返程,所有人都回到车上。 天光黯淡下来,海面漾起微波,浪花轻拍礁石,沙滩经过海水冲击变得潮湿,千年古树随风摇曳,红带在空中飘拂。 学生们来一趟,树上多了很多带子——其中有两条红带子,一条上面写的是我喜欢星星,另外一条上面写的是我喜欢阿宿。 - 元旦晚会当天下午开始布置学校大礼堂,等到晚上时,学生们成群结队往大礼堂涌去。 她们期待这场晚会很久,今年这场晚会绝对是最劲爆的一次,有人跳芭蕾舞,有人唱歌,还有出小品,丰富多彩,十分有看头。 晚上六点,主持人准时上台报幕,旋即,随着一声重重鼓点响起,节目准时开场! 第一个节目是唱歌,唱歌的人来 分卷阅读127 自高一五班,是个女Omega,声音柔美动听,她穿着白裙,看上去像是深夜绽开在舞台上的一朵栀子花。 众人原本以为这是首抒情曲目,可没想到中途画风一转,陡然变成劲爆的说唱,灯光从仙气飘飘变为炫酷不已。 同样一把嗓子,可温柔可深情,也同样可妖娆可爆发,像是一朵花,正面看是栀子花,反面看是红玫瑰。 气氛刚开场就被炒到顶点。 她下场时,有人没忍住往舞台上扔花,大喊好听。 女孩回眸朝众人眨了下眼睛,所有人霎时疯了。 接下来是小品,唱歌,还有跳舞。 节目进行到中期时,观众进入疲乏期,主持人经过冗长一段报幕后,大声道:“——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高二一班的何廖星跟裴宿同学!” 他这句话刚说完,原本有所停滞的气氛又重新火热起来。 有很多人等待许久,只为看何廖星跟裴宿同台,有人甚至在两人都还没出场时就开始嚎叫。 在所有人期待下,两个少年穿着黑色西装,一前一后走上台。 一个俊美无双,轮廓冷淡锋利,眼眸像是两汪深海,另外一个清隽漂亮,唇边带笑,有两个小梨涡浅浅漾开。 这俩人基本上是一中全能担当,裴宿是最强Alpha,学神大佬,何廖星是威风凛凛校霸,逆袭少年。 他们其中一人出现时,另外一人必定出现,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关系超好。 但在闪闪发光的舞台上同台,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也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 暗恋他俩的人在看见他们出场时,激动不已,手机早就准备好,开始疯狂录像。 两位少年并没有做任何开场白,走到琴凳旁边坐下,旋即掀开琴盖。 一束皎洁月白色的光追过去,投在两人身上,舞台上其余地方纷纷暗了下去,观众席上也没有光。 这一瞬,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众人屏息以待,全场静默。 他们同时伸出手,十指如同翩跹蝴蝶般在黑白琴键上悠然起舞。 轻盈悦耳的乐曲响起,像是月色下叮咚泉水,像是满天繁星纷纷从长夜坠落,像是浩瀚宇宙中因为引力不断靠近彼此的小行星。 神秘,变幻莫测,却扣人心弦,每一下仿佛直击人心,震颤不已。 四只手由慢变快,节奏分明,却配合得极佳,有条不紊,默契十足。 曲子进行到高.潮部分,一记重音倏然砸下!曲风由温和静谧变为欢快紧凑。 似乎时间流速变快,花开又花落,云卷又云舒,哪怕世界毁灭,哪怕宇宙恢复洪荒伊始,哪怕从此时间停止流动,唯有星空灿烂永恒。 像是天际遥遥传来的梵音,每一记音符,都在向观众传递情感,让人目眩神迷,让人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仿佛跟随曲子走了一遭,来了场浪漫至极的星空之旅,见过璀璨盛大的星系和宇宙,又见过万物凋零,只剩下头顶星空。 心绪如同惊涛骇浪般激荡不已。 如此震撼的曲子,但在结尾时,却是无声的,像是紧绷的弦拉紧到极致,在无声处听见惊雷。 全场寂静,久久难以言语。 而舞台上的两个少年站起身来,一道冷淡声线在整个大礼堂响起:“献给现场对于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一个人,这首钢琴曲的名字是——steltion。” 说完这话后,舞台灯光蓦然一暗,两个人下台离开。 先开始还没有人反应过来,但逐渐有英语好的人愣愣地道:“steltion的意思是……星宿……?” “我觉得我有许多疑问,我坐得离舞台最近,我似乎看见,在按下最后一个音符时,两人的手好像短暂地握了下……” “星宿,何廖星跟裴宿???” “??????是巧合吧?” “我有个朋友说,曾经看见他俩在学校草坪那儿接吻……” “???他们原来是这种兄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了??????” “我疯了,我真的疯了……两人从坐下弹琴开始,虽然没有互动,但表达的情感已经很赤.裸直白了,我模模糊糊感觉到,这曲子根本不是弹给我们听的,总觉得我们是顺便得到能够聆听的机会……”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这首曲子明明只容得下他俩!其余人全都是多余的!” “爆个料,这首曲子是裴宿自己写的,只为了跟何廖星同台演出,别的我不说,懂的人自然会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好激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初遇我有写过,第五章星星做梦那儿。 然后,这本文开始正式进入完结倒计时啦,相信大家也有感觉到。 预计三章内完结。 ☆、第78章、78 表演完后,何廖星跟裴宿从后台绕到观众席上, 那里有梅菜跟秦书为他俩留好的位置。 看见他俩, 座位周边观众跟吃了药似的纷纷看过来, 眼里满含激动。 她们想问steltion是不是她们所想的那个意思, 他俩到底还是不是纯洁兄弟。 但没人当牵头羊,所以无人敢出声询问, 只能用各种饱含深意的眼神探究, 如同聚光灯似的在他们身上打转。 刚才在台上弹琴时, 何廖星眼里只剩下裴宿, 脑子里想的也是裴宿,没有考虑过其他人,但裴宿在舞台上说了那句话后, 台下一片哗然,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俩是不是当着全校人面前公布了。 这玩得好像有点大。 察觉到周围人都在注视他俩, 何廖星有点不知所措。 他偏头,刚凑近裴宿, 骤然察觉到周围视线仿佛变得更加热烈了, 像是八百瓦的电灯泡, 炯炯有神。 仿佛此刻他稍微跟裴宿做点什么, 周围人立刻会炸掉。 何廖星于是又把头转回来。 梅菜在旁边看着忍不住了:“为什么我听见他们都在揣测你俩不是真的好兄弟啊……” 裴宿淡淡地问:“你猜呢?” 梅菜此刻真是懵逼,非常懵:“我觉得你俩一直都很正常啊, 是不是他们思想太过污.秽了?” 裴宿:“那你再猜一下?” 再猜一下的意思是? 梅菜:“???” 梅菜:“!!!!” 何廖星木然坐在一边,有点担心梅菜受不住刺激而晕过去。 梅菜睁大眼睛,捂着心脏, 指了指裴宿,又指了指何廖星,结巴半天。 何廖星手机震动了下,他拿出 分卷阅读128 手机来,是大苟发来的短信,说祝他元旦快乐,他给他准备了礼物,让他出去拿一下。 前两天何廖星送了圣诞小礼物给大苟和黄毛,黄毛表达谢意的方式很直接,要请他吃烧烤,于是三个人一起吃了顿烧烤,还挺热闹。 没想到大苟又特地送礼物过来,何廖星哑然失笑。 他们真的是太客气了,大老远跑一趟,在寒风中冻了那么久,何廖星不出去收未免辜负别人一番好意。 他只好回一句马上,然后打算猫腰出去。 裴宿伸手抓住他手腕:“你去哪儿?等会儿还要拍照。” 在所有节目结束后,参加节目的学生会再度回到舞台,唱难忘今宵,合影留念。 何廖星解释道:“大苟说送我礼物,让我出去拿,过一会儿我就回来。” 今天人多,裴宿有点不放心:“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何廖星摇摇头:“我又不是小孩。” 大礼堂到学校门口只有五分钟路程,夜幕降临,漆黑一片,唯有路灯散发幽幽的光。 怕大苟等得着急,何廖星加快脚步往外跑,大苟给他发消息说大门风大,他在大门旁边的那条小路上等他。 出学校大门后,何廖星往左拐,走上那条小路,微微有点喘,他喊道:“大苟?” 没人回应他,路面很空,只有呜呜风声划过。 何廖星有点疑惑,他刚想再喊两声,一只手陡然从身后袭来,用掺了乙.醚的毛巾捂住他口鼻。 他眼眸睁大,挣扎了下,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四肢也变得瘫软无力,汹涌黑暗侵袭而来。 不知为何,裴宿眼皮剧烈跳动两下,他安静闭了会儿眼睛,有人过来喊他,让他准备下,上台合影。 裴宿回了个好字,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 距离何廖星出去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上次易感期时,裴宿知道大苟这个人,也知道何廖星一直在帮他补习。 或许他俩又在钻研什么题目? 裴宿如此猜想,站起身来,慢慢走回到后台,准备再等五分钟,如果何廖星还不回来,他就给他发个消息。 舞台上正在表演最后一首歌,上过台的人全都聚集在后台,等待一起唱难忘今宵。 除了人外,还有些表演撤下来的道具,乐器和一些桌椅。 后台灯光昏暗,有人借过,裴宿往后靠了靠,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钢琴左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发光? 裴宿面色一沉,走上前去,弯腰查看那点荧光。 不出意外,那是行英文。 ——I'm ing. 裴宿脸色蓦然变得十分难看,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跑出后台,尝试跟何廖星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有人见裴宿跑出来,着急地跑上前来:“裴宿,你怎么一声不吭跑了……”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被裴宿一脸寒冰吓得噤若寒蝉,声音也越来越低。 “不好意思,我不参加了。” 少年如同阵疾风般掠过他,径直跑了出去。 这一幕让很多人都略感意外,因为裴宿无论什么时候裴宿都是淡定自若,冷静沉稳,仿佛连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一下眉的模样,但此时,所有人从他身上看见了慌张。 ……慌张,这种完全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分钟后,跟门卫确定何廖星跑出来后不见踪影,裴宿直接报警。 - 何廖星意识一片昏沉,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大海,沉沉浮浮,他眼睛被蒙上黑布,看不清任何东西,手腕被束缚住,动弹不得。 他神经变得迟钝,觉得自己仿佛醒了,却又好像没有,其他一切感官被无限放大。 身下冰冰凉凉,毫无温度,很光滑,移动时会发出轻微摩擦声。 轻浅海洋气息飘拂在他周身,含了木调香,冷淡而让人着迷。 恍惚间,何廖星喃喃道:“裴宿……” 但这个名字喊出来瞬间,何廖星略微清醒了些,抿了下嘴唇。 似乎是听见他的动静,一只漂亮而瘦骨嶙峋的手伸过来,轻轻揭开他眼睛上蒙的带子。 周围光线并不刺眼,映入眼帘的是头顶几根光秃梁木,还有乱七八糟铁皮,它们将天空分割成不规则方块,天空黯淡深沉,无星也无月,唯冷风呼啸。 只一盏大灯开着,刺眼极了。 何廖星轻轻眨了下眼睛,看清周围全都是镜子,横七竖八,泛着清凌凌的光。 旁边站着的人俯身,海洋气息蓦然靠近,吐息温柔暧.昧:“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 何廖星侧头,看见对方的脸,那是姜岩。 说是姜岩,却似乎跟印象中的姜岩不太一样。 何廖星很是错愕:“姜岩不是……” “不是进少管所了?”那人接替他把话说完,露出个冰冷诡谲的笑,伸手轻轻一点眉心,“我是他哥哥,姜石。” 手拿下时,他脸上神情发生细微变化,那让人胆寒的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平静:“我才是姜岩。” ——他们不仅是双胞胎,而且还有人格分裂。 从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视彼此为生命,但父母离异,他们被迫分开,逐渐生出对方人格,这样就能永远和对方待在一起。 在姜岩进入少管所后,姜石重新注意到何廖星,他决定完成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而住在他身体里的弟弟,肯定也会支持他。 何廖星呆了两秒,似乎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 “何廖星,我对你不好吗?”姜岩绕着他走了个圈,慢条斯理,“为什么你要如此害我?” 何廖星躺在镜子上,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哥哥很喜欢你,他在夏令营时就和你是非常好的朋友,你原本应该被他标记,可是后来发生了点小小意外,被别人捷足先登。”姜岩最后停至他身侧,低头注视他,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不得不承认,何廖星的确是非常非常漂亮的少年,骨架纤细,身体修长,皮肤细腻如瓷,眼眸像是盛满星光,优美弧线一路从额角蜿蜒流下,路过鬓角,下颔,脖颈,喉结,收入衬衫衣领中。 “我早就发现你被裴宿标记了,”姜岩皱起眉,“第一次是他,第二次也是他,你就这么喜欢他?!同样是海洋信息素,为什么我哥不能?!” 何廖星依旧不说话,仿佛丧失了说话这个功能。 “你害我没关系,我只想完成我哥的梦想,你信息素甜度超高,是所有Omega中最为特殊的,而我和我哥的信息素能让所有Omega被迫进入发热期。”姜岩丝毫不介意,他坐在他身侧,伸手托起 分卷阅读129 他的身体,轻轻地笑,“你跟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是不是?” 何廖星躺在他怀里,冷冷注视他:“你想标记我?” 姜岩唇边笑容加深:“我哥是在帮助你,裴宿配不上你,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只有我们才能帮你。” 一句话功夫,他再度变了脸色,那种如同毒蛇般的眼神慢慢看向何廖星,他贴近他,低声问:“猜猜看,这是哪儿?” 何廖星不用环视四周就知道自己在哪儿,他声音沙哑:“工厂。” 他记得,之前看摄影展出去后,他瞧过一眼工厂外貌,破破烂烂,四处漏风,只剩下几根钢筋勉强撑着。 “工厂——你初中时曾经待过的地方,很具有纪念意义,这里原本要建成游乐园的镜子迷宫,后来停工,只剩下这些镜子,你等下可以从它们当中看见我对你做了什么。”姜石笑意吟吟,“免费带你故地重游,不用感谢我。” 他伸手,慢慢从他肩膀游移到他脖颈处,拉下衣领,目光贪婪地钉在那片白皙肌肤上,渗出赤.裸的渴望来。 姜石自生下来就知道自己特殊,医生说他像是个小怪物,从小就没人陪他一起玩,他只能跟姜岩一起待着。 而在夏令营看见何廖星第一眼起,他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少年,他快要分化了,别人都不知道,但只有同样体质特殊的他能闻得出来。 他那时起就知道,何廖星必定成为他囊中之物,他们是天生一对! 但可恶,他处心积虑那么久,却只能跟何廖星做朋友,而何廖星一颗心全都扑到了裴宿身上。 后来,何廖星分化后,姜石亲眼看见裴宿抱住他,问他想好了没,旋即标记了他。 那一幕成为午夜梦回后的深深梦魇,一直纠缠他,最终化为心魔。 他想标记何廖星,发了疯的想,明明只差一步,明明没有裴宿,他就能成功! 这点意难平经过时间发酵,让他恨得发狂! 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近前,他马上就能如愿,姜石的面上尽是偏执和疯狂。 他刚准备一口咬下,何廖星忽然开口道:“你就算模仿一万遍裴宿信息素,你连他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你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人——” 这句话简直是淬了火的利刃,直往姜石心中最软的那一点戳,熊熊怒火骤然爆开,铺天盖地,完全控制不住。 他抬起手就想一巴掌往何廖星脸上扇,但何廖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解开绑住他的绳子,一记右勾拳干净利落地砸向他! 两人距离近,几乎是避无可避,姜石被他砸中,倒向一边,何廖星闪身翻下镜子,往前面跑去! 姜石倒向一边,伸手擦了下嘴角溢出的血,仿佛是觉得很有意思:“星星,你觉得你今天跑得掉?” 这里四面都是镜子,按理说空置这么久没有动工,镜面应该堆满灰尘,模糊不清,但却不是,所有镜子,全都闪闪发亮,干净无比。 何廖星躲在镜子后,克制地呼吸着,他刚从昏迷状态清醒不久,根本没什么力气,之前不说话,一直是在蓄力专心解开绳结。 此时跟姜石争斗一番,他浑身有些脱力。 他小口呼吸几下,刚想继续往前跑,身后忽然砰地一声!镜子骤然爆开,无数碎片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有几片利刃贴着何廖星脸颊飞过,小小气流推得他往旁边一扑,脑袋磕到旁边石头,一声闷响,尖锐疼痛弥漫开来。 “我说过了,你逃不掉。”姜石慢条斯理走到他身后,把手里控制器放回到口袋里,蹲下身来,他几乎是有点怜悯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做无谓挣扎?” 一道红色小伤口出现在少年雪白脸颊上,溢出几滴血,像是雪地里绽开彼岸花。 “我不记得你,你就是个疯子。”等着眩晕劲慢慢过去,何廖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手肘撑在灰尘遍布的地面上,凌乱不堪,“你以为把我带到这个工厂,我就会崩溃,任你为所欲为?” 他踉踉跄跄从地上站起来,察觉到脸颊有点湿润,他伸手去抹,手背上染上一抹红。 “难道不是?”姜石饶有兴致地看他挣扎,像是在看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听说你初中时在这个地方留下心理阴影,后来被迫请了心理医生,这里难道不是你一生的噩梦?” 或许对于两年前的何廖星而言,是噩梦,是一生都不愿触及的伤口,是连想起都会胆颤心惊,难以入眠。 何廖星上前一步,拳风凌厉,直袭面门,姜石闪开,微微矮身,伸腿一扫,如果被对方扫到,那整个人都会向后仰倒,从而摔下去! 何廖星就势后退,瞅准机会,一脚踩中对方脚踝!只听见咔擦一声响,那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在瞬间,姜石痛得冷汗喷薄而出,整条小腿没了知觉,旋即软倒下去。 两人打斗过程中,尘土飞扬,漆黑苍穹像是化不开的浓墨,冷风呼啸,无人知道这个荒郊野岭的工厂里正在经历怎样的惊心动魄。 高大的镜子折叠摆放,摆成迷宫,此刻在他们周身的镜子里,映出的是两个狼狈不堪的人。 何廖星上前一步,喘.息着,伸手抓住他衣领,居高临下俯视他,轻轻地道:“那都过去了。” 如今他再回想起来,想到的只有爬满墙面的翠绿瀑布,阳光正好,站在光里的少年安静握住他手,无声传递安慰,以及回到教室里,收到的那四十八颗星星。 初三那年发生的一切全都过去了,他是谁,别人说了不算——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深陷恐惧的少年了,没人能强行将他拉入任何阴影中! 何廖星一拳头揍上去,姜石半边脸慢慢肿起来,但他看着何廖星,居然依旧在笑。 “何廖星,初三那件事过去了,那夏令营呢?”姜石丝毫不在意受过的伤,他紧盯何廖星眼眸,悠然道,“你不记得了,那要不要我重复给你听?医生说,你是他见过最奇怪的Omega,你跟我一样,分明也是个怪物!” 怪物—— 何廖星脑中钝痛不已,像是有拉锯在不断撕磨,仿佛有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他整个人全都拉扯进去。 在极致痛苦里,一些零星碎片出现在脑海中。 十五岁的何廖星蜷缩在角落,门被关上,只有门帘被风掀起时,才能通过窗户透进一线微光进来。 医生说,不建议任何人靠近他,于是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 只有他在夏令营交到的一个十分要好的朋友蹲在他身边,伸手抱住他,小声道:“何廖星,怪物都是需要被关起来的,他们胆子小,不敢靠近我们,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关系,还有我陪着你啊。” 柔弱的少年仓皇抬眸,关于Omega的无尽恐惧席卷上来,他 分卷阅读130 几乎要被折磨疯。 他在黑暗中踽踽独行许久,一路上,不曾有任何人给过他光,家人,朋友,同学…… 他以为这条路他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一直走到世界尽头,走到时间停下流动。 听见有人要陪他,他呆呆地道:“真的吗?” “对啊。”朋友的全部面容隐没在黑暗中,像是地狱恶魔,他呢喃道,“因为我们都是怪物,我们的命运都是一样的,这一生都不会有任何人喜欢你……但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怪物,怪物,怪物—— 何廖星有短暂失神,仿佛有无尽苦痛蔓延上来,细细密密敲打他颅骨,蚕食他的一切。 他头疼得想去撞墙,想伸手扯自己头发! 姜石瞅准机会,仰起身体,从口袋里拿出控制器:“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欢迎我们,星星,我们根本就不该存在。” 他注视着少年清隽漂亮的脸,手指摩挲按钮,蛊惑道:“所以,我们一起去一个充满自由和平等的世界,好不好?” 何廖星怔怔看他,停下所有动作,他的话剧烈地冲击着他,和记忆碎片发生急剧化合反应,在体内爆开,他仿佛只认得这两个字——怪物。 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忍不住反问:我真的是怪物么?体质特殊,所以就是需要被隔离的存在?没有任何人敢靠近我,也不会有任何人喜欢? ……是吗? ……无数画面如同纷纷扬扬的光点降落下来,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 少年载他一起去上学,教他文言文,给他做临时标记……他送他水晶星,在漫天孔明灯下,两人站在街头,他抓住他手腕,问他在干什么……他向他告白,说从来没想过跟他做兄弟,他想吻他……他说,他喜欢他。 他带他见了家长,对方祝福他们,以后无论发生什么,祝他们勇敢向前,乘风破浪。 仿佛一束强光刺破黑暗,照亮一切。 “不好。”何廖星轻声道,“我跟你不一样。” 下一瞬,他伸手,猝然打翻姜石手里的按钮! 没想到对方软硬不吃,如此不识好歹,姜石眼神陡然发生变化,像是淬了毒液般,猛地扑上去! 两人缠斗在一起,响起贴身肉搏的声音,姜石最后重重掐住他肩膀,把他一推,整个人往那枚按钮爬过去! 何廖星脑袋撞到地上,针扎般的疼痛蔓延开来,眼前一片黑底金花,他费劲挣扎着,徒劳伸出手去抓姜石,不想让他按下按钮。 不要,不要……他还有想见的人,他如果消失了对方会很伤心。 他说好了跟他一辈子,说好了想以后带上相机跟他一起去周游世界…… 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想做的事情! 不远处似乎响起破门而入的声音。 何廖星握住姜石手臂,使出全身力气想拖住他,但姜石另外一只手伸到按钮上空,眼见着立刻要按下—— 在千钧一发之际,哗啦一声,裴宿撞碎镜子,看见这一幕,瞳孔骤缩,掷出一把小刀,撞到那只手腕! 血箭喷洒而出,在地上洒下一串红痕。 那只即将按到按钮的手停了下来,如同枯骨般无力垂下。 何廖星趴在地上,半张脸上全都是血,剪裁得体的西装在缠斗中凌乱不堪,布满污痕。 裴宿跑上前去,伸手抱过何廖星,声音发颤:“……星星?” 察觉到熟悉气息,何廖星一颗高悬的心慢慢落下,他闭上眼,手指攥住对方衣服,喃喃道:“你来了。” 穿着警服的人鱼贯而入,涌入这片小小天地。 所有一切都将结束,天光终将破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二合一,下章结局。 ☆、第79章、79 陶飞是春城医院的一名护士,一周前她们医院来了位病人, 是个长得很好看的Omega, 一送来就进了重症监护室。 因为脑部受到外伤, 再加上多年前失忆的后遗症发作, 这人一直断断续续发高烧,持续不醒。 院长说, 从病历上来看, 这位病人两年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这回情况要好点, 经过抢救后, 他只是昏迷不醒,但并没有生命危险。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对这人都很好奇,不仅因为他长得好, 体质特殊,还因为他被牵扯进一场工厂绑架案里。 有个很帅的少年一直陪在他身边, 警察来调查做笔录时,一般都是由他出面。 这起案子闹得很是轰动, 满城风雨, 听说犯罪嫌疑人几周前开始跟踪受害者, 故布疑线, 案发当天,他偷走受害者朋友的手机, 给受害者发消息,将人骗出。 如此缜密的行动和心思已经足够让人骇然,可更让人惊讶的是, 他还有人格分裂,他弟弟之前因为品行不端而进入少管所,而这次事件,是两个人格一起导演出来的。 新闻媒体大肆报道许久,洋洋洒洒写了许多文章剖析其心理,阅之无不让人胆颤心惊。 更因为这件事,不少学校开心理讲座,密切关注每位学生的心理健康。 一周过去了,每天都有来探望何廖星的同学,楚烟跟何辉一直陪在他身边。 但他却没有丝毫清醒迹象。 陶飞准备好输液包,走进1024号病房,这是间单人vip病房,跟酒店套房没什么两样。 病床上的少年正在沉睡,条纹病号服笼着他清瘦身体,纤细手背上能看见淡青色血管,他五官清隽好看,睡颜恬静,像陷入了场短暂宁静的小憩,随时都可能会醒过来。 哪怕已经看过很多遍,但陶飞依旧没办法对这张脸免疫,仍然忍不住偷偷打量,祈求这位小美人能够早点醒过来。 在他病床旁边,坐了个穿黑色低领毛衣的少年,他手里拿了本书,安静看着,眼眸低垂,视线散漫落下。 从先开始的焦急,彻夜难眠,到如今的平静,他情绪一次又一次经过沉淀。 他们没向任何人言明他们关系,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 陶飞一边帮何廖星换输液包,一边看向裴宿:“今天食堂里有很好吃的小米粥,你吃过吗?” 裴宿摇了下头,淡淡地道:“还没。” “过几天就是除夕啦,”陶飞熟练换完液后,语气轻快地劝道,“你也多出去走走,听说今晚医院附近会有烟花晚会,很漂亮,很多人都会去看。” 她是真心实意想让他分散下注意力,这么多天她都看在眼里,明明病的人在床上躺着,可裴宿瞧着却比病人更难熬。 裴宿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陶飞叹了口气,知道他这副模样是显然没把她话听进去。 她转身离开病房。 在她走后不久,裴宿转头看向窗外,今天是冬日 分卷阅读131 难得的好天气,还出了会儿太阳,从落地窗往外看去,一片澄澈透明,像是有块透明水晶覆盖在天与地之间。 他偏头看向床上躺着的何廖星,过了几秒钟,移开视线。 下午裴宿从病房中走出来,看见门口坐着的两人。 楚烟向来很注重自己形象,出门能穿裙子就绝对不穿裤子,可这些日子,她穿着随便,浑身疲惫,眼里都有红血丝。 何辉靠在墙边,嘴里咬了根电子烟,下巴冒出点点胡茬。 两人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看见裴宿出来,楚烟苍白地对他扯了下唇角:“阿宿。” 自从何廖星昏迷不醒,她连一天好觉都没睡过,反反复复想,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待她孩子如此不公。 何廖星不过才十七,可却好像什么都经历过了。 这些日子她险些崩溃,裴宿跟何辉成了她最放心最能依靠的人。 见两人似乎来了很久,裴宿开口道:“阿姨好,怎么不进来坐。” 何辉吸了口电子烟,借由清凉薄荷镇压住不断翻滚的情绪:“下午主治医师找到我们,跟我们谈了下。” 裴宿眼皮微微一跳。 “他说,星星本来有可能会恢复之前遗失的记忆,”何辉红着眼眶道,“但今天是个危险期,如果他再不醒,继续昏睡下去,他脑部将会产生永久性损伤,到时候别说恢复之前记忆,他甚至有可能会忘记所有人。” 裴宿一颗心霎时沉入谷底,被冰水浸透。 - 傍晚时分,裴宿没有出去吃饭,一直坐在病房中,看着太阳逐渐西沉,高楼大厦尽浸在夕阳余晖里,橘色光芒笼罩大地,像是部静默大片,但观众只有裴宿一人。 到最后,什么光都没了,日夜交替,月影露出个朦胧轮廓。 房间里没有开灯,病床边连接的检测仪器数字平稳,发出规律的滴声。 少年还在昏睡,像是陷入了场长久美好的梦,分不清梦与现实的边界。 裴宿靠近他身边,轻声喊:“星星。” 没有人回应他,但以往他喊他时,他是会笑的,蓬勃而有生机。 裴宿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何廖星,但自他昏睡过去后,所有热闹全都被带走了。 心底仿佛塌陷了个小口子,有风灌进来,空空荡荡。 这一瞬他才知道,他喜欢他,是本能吸引和靠近,就像是因为引力而靠近的两颗行星。 裴宿表情平静:“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过了几秒钟,他开口,声音很淡,“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受民众爱戴的王子,他勤政,体恤百姓,走到哪儿,都是欢呼声一片。” 砰的一声,一朵烟花徐徐升上夜空,炸开,绽出一朵粉花形状,落下时,点点流金化为小尾巴,像是流星坠落。 “一次打猎时,他不小心跌落马背,与仆人失散,遇见隔壁刚登基的国王,国王慕名来提亲,想迎娶王子。” “他听说王子喜欢星星,喜欢喝酸奶,特地从天上摘下了颗最闪耀的星辰,带上他们国家最好喝的酸奶,作为聘礼。” 烟火晚会正式开始,无数朵烟花骤然升空,将大半边天空映得亮如白昼。 病房里没开灯,少年细长手指微颤了下。 “国王和王子在森林里一见钟情,他救了王子,向他表达求娶意愿,王子害羞地答应了他,回到王国后,百姓们纷纷开始准备两人的成婚典礼。” 粉的,白的,蓝的,各种烟花混合在一起,五彩缤纷,像是一幅美好画卷徐徐绽开。 那手指无意识攥紧,少年眼睫轻轻翕动。 “没想到,在婚礼前夕,王子得了怪病,一睡不醒,所有人都着急坏了,问国王该怎么办。” 裴宿偏头看着落地窗外盛开得灿烂无比的烟花,他低喃道:“国王说,他一日不醒,我等他一日,一直不醒,我等他一生。” “但既然王子不醒,那星星要着也没什么用,还是还回去吧,酸奶他也喝不到,那就分给其他人喝。” “然而等星星还回去后,百姓发现这颗星星不发亮了,连带着整片天空都暗淡无光……从此这片大陆陷入寂寂长夜,无人再见过天亮。” 最后一朵烟花升空,盛大璀璨,像是轮火红烈焰,久久不落。 故事讲完后,裴宿安静了会儿,外面的光反射到他眼底,像是沉入汪洋深海。 他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窗户旁边,看着烟花。 那个护士没有骗他,烟花真的很漂亮。 等看见烟花湮灭后,他转身,回到病床旁边,习惯性帮何廖星掖被角,然后打算去开灯。 当他刚起身,一只手忽然拉住他手腕。 裴宿愣住了,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到最轻。 握住他手腕的力道很松,像是细嫩的绿芽费尽力气才攀上藤架。 “星星……”床上的少年睁开眼,眼眸像是深海珍珠,温软柔和,他轻轻地道,“星星能不还回去吗?” 砰的一声,第二轮烟花升空,无数点白色流火窜上天空,爆开瞬间,一朵立体的花在黑夜盛开,花瓣优美,落下瞬间,在深夜化为漫天繁星。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啦,谢谢大家两个月来的陪伴,鞠躬。 番外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写,先休息两天,跟大家约个时间,周日晚上九点后来刷,如果没有那就是不打算写。 然后,打算在微博放个完结抽奖,跟画手约了图,打算把夕阳西下,教室告白,还有落满大雪的深夜亲吻这两幅场景画出来,抽奖打算送这两幅场景的明信片(还打算抽一个读者送私人定制番外,除了车和养崽外随便指定),大家感兴趣可以去康康~ 最后,下两本预收,求求收藏,爱你! 穿成大佬的氪金恋人: 秦夜玩一款养成恋人的游戏,按照自己喜好定制恋人,恋人长相,性格,身材,无一不符合他审美,秦夜就每天暗搓搓对恋人这样那样。 恋人瘫着脸看他:…… 结果天道好轮回,他发现自己有一天穿进游戏里变成游戏中的角色,而玩游戏的变成了对方。 秦夜:???? — 星际时代,帝国皇帝禁欲帅气,每每出现在屏幕上,便惹得无数人疯狂尖叫。 有一天,皇帝出了车祸,醒来后发现自己穿越进款恋爱游戏里,被一个少年屡番调戏。 元帅:…… 后来他从游戏里出来,少年反成了游戏中的角色。 少年撒娇打滚:如果我说其实当时我是在帮你做全身按摩,你信吗qaq 皇帝:你觉得呢? 少年:嘤 元帅的小娇妻: 身为虫族最漂亮的美人,在一次战败后,林景被虫族送给元帅,作为示好礼物。 传说中元帅凶狠,残暴,不近人情。 林景被送过去那晚吓得直哆嗦,一整宿没合 分卷阅读132 眼。 熟知元帅秉性的人坐等元帅玩腻,把小美人打入冷宫,大家连瓜子饮料板凳都准备好了,坐等好戏开场。 第二天晚上,林景怯怯敲开元帅书房大门。 传闻中的煞神元帅静静看他。 林景慢慢走到他身边,鼓起勇气,声音很软:“……我怕疼,你等会儿能不能轻一点?” 元帅喉结滚动,看着他的眼眸颜色逐渐变沉。 吃瓜群众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天荒地老了,没等到元帅把人玩腻,反倒眼睁睁看着元帅把小美人宠成得无法无天。 群众们:……这个走向好像有哪里不对??? ——后来大家才知道,林景是元帅放在心尖十年的宝贝,元帅等娶他这天等了整整十年。 ☆、第80章、番外 “稳了,那先暂时就这么定, 现在的重点是要把合适演员找到。”杨丽把项目书合上, 环视了遍四周, “其他各部门每日一报准备工作进度, 选角导演在一天内拟出合适的名单来,我们这边去发试镜邀约, 好确定档期。” 众人低头做笔记, 纷纷表示没问题。 《刀纱》这部电影他们准备足足半年之久, 民国背景, 故事发生在一个戏班子里,为力求真实,戏服, 戏曲盔头,还有各种首饰, 每一样都马虎不得。 这部戏的主导演年轻有为,刚在导演圈崭露头角, 不过两三年时间, 就凭一部小众题材电影拿下国内最有含金量的最佳导演奖。 之后更是风生水起, 手里能拿到的资源好到爆炸, 捧了两三位顶流级别的影帝影后,从此奠定新锐名导地位, 不知道多少人为上他的戏抢破了头。 《刀纱》这部电影,这位导演倾注许多心血,小到一根珠丝都严谨以待。 这已经是第数不清多少次开的准备会, 但与之前的会议不一样,之前每次会议都由主导演来主持,这次主导演却全程旁听,只偶尔做总结和指导性发言。 会议差不多快要结束,众人惴惴不安地看向坐在长桌首位旁边那个位置上,等待他来发话。 那里坐了个长得极好看的年轻男人,眼睫低垂,五官精致漂亮,近距离凝视时,杀伤力十足,险些要让人以为是遇上什么大明星,但他比大明星多了丝沉稳的贵气,像是生来便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亚麻衬衫随意解开两颗扣,衣领微微敞着,露出截伶仃锁骨,衣摆被收入高定黑色西装长裤,他一只手臂搭在桌上,手里拿了只笔,笔尖朝下点在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 露出的手腕上,戴了根细细的银链,银链下方垂了颗水晶星。 他就这么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坐了几秒,后知后觉空气停滞,所有人都在看他,他才略微抬了下下巴,淡淡地道:“今天就到这儿吧,男女主定下来直接发我,再耽搁下去这戏我看也不用拍了。” 这句话明明是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来,但却莫名让人觉得压力十足。 大家纷纷点头,说明白了何导,旋即抱着笔电和笔记本离开。 会议室里响起椅子拉开的哗啦声响,众人鱼贯走出去,又把会议室的玻璃门带上,直到走出门外,才敢松口气。 杨丽随手关上投影仪,双手交叉抵在下颔处,狐狸似的双眸里满是促狭:“让我来猜一猜我们何导有什么烦心事。” “啪”的一声,那只修长如玉手里握着的笔倒在桌上。 何廖星转头看向她。 杨丽唇边浮现出一丝笑,几乎没费什么脑细胞:“跟裴总有关?” 他们工作室创立有五年时间,杨丽从大学毕业开始跟何廖星,当时工作室人数不超过两位数,她可以说是看着它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的。 秋城影视行业,裴氏独占鳌头,无出其右,是影视圈许多人做梦都想搭上线的存在,而裴氏总裁裴宿,跟何廖星是伴侣关系,知道这层关系的人很少,因为他俩都不是什么爱秀恩爱的性格。 杨丽是那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嗯。”何廖星微微蹙眉,“他今天忽然说头疼,回去休息了半天,一直没回我消息,我有点担心。” 杨丽十分理解地点头,她看了眼时间:“正好差不多快下班了,你先回去吧。” 何廖星早有这个打算,闻言简单点了下头,把几项十分紧急的工作交代了下,然后开车回家。 家里静悄悄一片,没有开灯,何廖星在玄关处放了钥匙,脱下外套,放到衣柜里,换了居家拖鞋。 他径直上楼,推开卧室门,入目是一张纯黑色kingsize大床,窗帘紧垃着,室内昏沉,唯有海洋气息和花香无声氤氲。 那是昨晚两人纠缠时留下的信息素。 床上并没有人,何廖星迟疑了下,拿不准应不应该去其他房间找找。 他一向不喜欢黑暗,这点裴宿知道,所以当初买房子时,裴宿在众多房源选了套采光最好的,窗帘也很少拉上。 何廖星走到窗帘前,拉开,天光倾泻进来。 与此同时,他看见阳台上的檀木桌椅上坐了个人,穿着件灰色居家服,背对落地窗,一动也不动。 不是头疼,吹什么风? 何廖星眉头再度蹙起,快步走过去:“阿宿,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那人转头看过来,眉高眼深,眼尾边有颗极淡的泪痣,俊美又冷淡。 裴宿已经在这里坐半个小时了,他完全搞不清楚目前是什么状况,他记得自己还在上高中,这个点应该坐在教室里自习,可没想到却是在一个陌生地方醒来,而且照镜子一看,自己已经老成二十多岁了。 这也就算了,他发现,他自己居然还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结了婚,这栋房子里全都是他跟对方留下的痕迹。 他尝试睡觉,或者掐自己,但都没能醒来。 在阳台上吹风吹了半小时,他终于冷静下来了。 看见结婚照上另外一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裴宿心情复杂极了,没有说话。 何廖星伸手过来拉他:“回房间吧,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裴宿下意识闪躲了下,他不习惯陌生人的碰触。 见对方躲开,何廖星愣了下,有点诧异地挑眉:“你跟我闹脾气?” 裴宿是个成熟型恋人,很理智,仿佛从来不会失控,闹脾气,耍小性子什么的……跟他完全绝缘。 他在为什么而闹脾气? 何廖星茫然,丝毫没有头绪。 裴宿看他的眼神带着点……陌生和警惕? 作为十年的伴侣,何廖星能轻而易举理解对方的任何一个表情和眼神。 ……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 何廖星沉思了会儿,继续去牵他手,这回裴宿依旧想躲,但没能躲掉。 裴宿震惊于这人的厚颜无耻,居然在 分卷阅读133 他拒绝后,依旧来牵他手。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在对方牵上来瞬间,他像是有肌肉记忆似的,不由自主回握住对方。 ……像是本能。 裴宿觉得有点乱:“你,你牵我手……” “不能牵?” 裴宿一本正经道:“我又不认识你,你怎么能随便跟我如此亲密?” - 两小时后,医院。 医生看着检测结果,又看了眼冷冰冰坐在一边的男人,试探性问道:“你现在多大?” 裴宿对这个陌生环境充满不安,但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听见问话,他回道:“十八。” “你叫什么?” “裴宿。” “醒来前你在干什么?” “在教室读书……?不记得了。” 医生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何廖星问道:“请问是怎么回事?” 医生原本想说,但瞥了眼裴宿,停顿了会儿,特地将何廖星叫到病房外:“在此之前,他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没有啊,”说着何廖星想了想,一脸担忧,“……噢对,他头疼,他一个星期前好像从楼梯上摔了跤,当时没什么事,也就没来医院,会跟这个有关系吗?” “脑部CT检查没什么问题,很正常。”医生沉吟了会儿,犹豫道,“根据临床诊断,你的Alpha是得了时间紊乱症,这种病症十分罕见,超过目前医学水平所认知的范畴,基本无药可医。” 何廖星听不太懂:“时间紊乱症?” “意思是,他对目前时间认识产生一定障碍,他会停留在自己以为的时间里,比如他以为自己现在十八岁,所以会间歇性忘记或者记起一些事,但对生话没什么太大影响,随时都会好。” ……还挺新鲜。 何廖星第一次听说这个病:“长此以往会对他身体有影响吗?” 医生摇摇头:“不会,这个病其实挺奇怪的,找不到源头,也找不到发病原因,对生话和身体都没有任何影响,得过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没有很好的研究样本可供分析。” 何廖星差不多明白了:“那平时跟他相处需要注意什么呢?” “不用特意注意什么,平时你们怎么相处,现在就怎么相处。” 何廖星从来就没听过比这个病更奇怪的了,但既然对生话和身体都没什么影响,医生连药都没开,任何注意事项都没嘱咐,想必真如医生说的那样,没有大碍。 开车回家的路上,他时不时看一眼副驾的裴宿。 裴宿警惕心很高,本来在医院他就想离开,但周围实在太陌生了,倒是何廖星给他安全感更多,于是只能不情不愿地跟他一起回家。 此时的裴宿一脸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像是个冰块似的。 何廖星已经很多年没从他脸上看见这个表情,如今看,只觉得新鲜,于是忍不住起了逗人心思:“你真的不认识我,也不记得我?” 裴宿半个眼神都没给他,身体紧绷着摇头。 何廖星清了清嗓子:“那我跟你讲讲我俩的故事?” 裴宿看了他一眼,有点摸不准他是什么心思。 对于他而言,仅跟何廖星相处小半天,他能察觉到对方的紧张跟关心,所以他才愿意跟对方回家。 但他略微挑眉,眼里含笑的这个表情……就很眼熟,仿佛是憋了一肚子坏水…… 真是奇怪,他为什么会对他一个挑眉抬眸这么熟悉? 裴宿沉默几秒:“你说。” “你有一家公司,我是拍电影的,有一天,你投资我电影,没想到饭局后看上我了,于是强迫我跟我结婚。”何廖星一本正经道,“我打死不从,你开始封杀我,最后我不得不屈服于你。” 裴宿:…… 裴宿:……? 他直觉这肯定不是他做出来的事,下意识皱起眉:“怎么可能……” 他这句话刚说完,何廖星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在等红绿灯间隙,他挽起左手手腕,给他看。 白皙细嫩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勒痕。 何廖星解开领口,把衬衣往下拉了下,锁骨下方,满是草莓印。 “就在昨晚,你威胁我,我不答应你,你就要让我的工作室破产。”何廖星适时露出了个黯然伤神的表情,“我没有靠山,找不到任何可以帮我的人,只能任你为所欲为。” 裴宿:…… 被天雷劈过也不过如此。 裴宿想出声反驳,但他刚想开口,脑子里忽然闪过几个片段,在黑色大床上,身下之人如同一捧白雪,眼底仿佛水洗过似的,盈盈欲泣地看着他,低声道让他轻一点…… 裴宿:???? ……天,他都干了些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没想到二十多岁的自己如此荒唐,不可理喻……!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身边坐着的这个人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信息素也很香甜…… 所以他真的用权势逼迫对方…… 裴宿瘫着张脸,内心惊涛骇浪翻滚不休,骇然不止。 “我不记得了,”裴宿手指攥紧,最终道,“对你做出这种荒谬行径,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我向你道歉。” 对方这个端着的语气和几近抓狂可偏要装冷淡的神态让何廖星愈发想笑。 “没事,你也别太有心理负担,”何廖星很是随和,尽情发挥自己想象力,随口胡侃,“我们结婚后,你立刻给我打了一个亿,昨晚发生关系后,你也很大方,给了我一千万。” 裴宿一脸木然,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可对方说的这些话又似乎有点耳熟,像是在哪儿听见过似的…… 几个零星词语冒出来,霸总、小娇妻、娇O盛宠…… 裴宿对着那几个乱七八糟的词语沉默了会儿,半晌,开口道:“所以,你是为了钱才和我结婚?” “不然呢?我俩是很简单的交易关系,不是爱情。”何廖星眨了眨眼,一脸肃然,“你爱的人是你高中时的恋人,而我,只不过是他替身而已。我原名叫何星星,何廖星出了国,再也不回来,所以你一看见我,就立刻要跟我结婚,还逼我改了名。” 这个逻辑浑然天成,一点错漏都没有。 裴宿听得一愣一愣,只觉得有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虽然对方说得真情实感极了,但他就是有种他在胡说八道的感觉,还有种……想吻他,让他不要闹的冲动…… ??? 他明明只是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十八年都清心寡欲,严于律己,可一觉醒来,他多了个伴侣不说,伴侣说的尽是些虎狼之辞——他居然没有觉得任何不适或者讨厌,反而想亲别人?? 裴宿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 分卷阅读134 说: 一个突然想到的好玩脑洞,试试。 本章评论满六十条加更(你们肯定做不到,所以加更只是说说)。 ☆、第81章、番外 晚上回到家后,何廖星接了工作电话, 跟编剧讨了半天剧本, 出来时, 疲惫地揉了下眉心。 出来时, 他发现裴宿在做酸奶蛋糕。 他戴着手套,手边是酸奶和打好的鸡蛋, 此刻他正在做最后一步, 加面粉和桔子汁, 不断搅拌。 神情专注而认真。 何廖星安静看了他会儿, 慢慢走过去,伸手撑在流理台前:“为什么要做这个?” 裴宿也不知道,他只是看见这些食物, 自然而然想到要做酸奶蛋糕。 他冷淡地道:“酸奶蛋糕很好吃。” 事实明明是何廖星几天前随口提到想吃酸奶蛋糕,于是裴宿第二天就买回来了原材料。 何廖星长长噢了声, 忍着笑:“我可以吃吗?” 说来也奇怪,做蛋糕的时候什么也没想, 但等何廖星走出来后, 裴宿又觉得, 这蛋糕就是为他做的。 但这也太奇怪了。 他又不认识这个人, 他怎么可能为了他单独做蛋糕? 这一瞬的心情很别扭,裴宿仿佛在跟自己较真, 铁石心肠道:“不行。” 倒是没想过会被拒绝,何廖星已经有很多年都没被裴宿拒绝过了,以往他无论说什么, 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裴宿都会答应他。 如果涉及到一些严重的事情,比如生病时半夜跑起来喝酸奶,比如大雨夜坚守在悬崖边拍戏,发烧了都不知道,再比如去裴氏等他,一等就是一整晚,也不知道吱一声,裴宿会对他进行批评教育。 何廖星觉得太有意思了,他转身打算离开:“真的不给吃吗?” 他一只手还撑在流理台上,侧过身,衬衫在腰间拉出几条带褶皱的线条,尽数被束进皮带里,那截细腰,仿佛不盈一握。有淡淡花香从他身上散出,像是有小花瓣在周身绽开,清新优雅。 那双眼眸,又闪又亮,万千星辰都不及他一个眼神闪耀。 不得不承认,对于十八岁的裴宿而言,面前这个男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裴宿仿佛个被蜘蛛精诱惑的唐僧,摇摆片刻,说不出好字,却又不忍心说不好。 何廖星含笑瞥了他眼,决定逗人到此为止,他拿起一边剩余酸奶,喝了口。 味道还不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进口牌子。 本来打算喝完酸奶就离开,没想到裴宿正在看他,似乎是在不解为什么他能如此自然地抢走他准备做蛋糕的酸奶。 何廖星被他那高冷中透着点呆的表情逗笑了,眼眸一弯,他上前一步,伸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微微踮脚:“酸奶很甜。” 他一靠近,裴唐僧顿时坠入红尘,心跳开始一点点加速。 男人含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要不要尝尝?” 裴宿有些愣神,触目所及,所能感受到的,全都是对方浅淡的香味,以及靠近过来的身体。 他还没反应过来,何廖星忽然不可遏制地笑出了声,他一只手放在他胸口附近,感受着裴宿心跳,轻声道:“你心跳得好快啊。” 似乎是怕对方看出点什么,裴宿慌不择言:“我、我生病了。” “这样啊,”何廖星抵在他肩头,闷笑两声,“那我想……” “让你病得更严重点。” 话音刚落,他仰起头,吻在他唇角。 轰然一声,仿佛惊雷投下,将裴宿整个人全都劈焦了,他木然站在原地,仿佛失去所有知觉,唯一清晰的,是唇上那蜜糖似的甜。 何廖星仿佛个无情的渣男,亲完人后就跑,又回到工作室跟选角导演还有编剧三方连线,讨论角色问题。 如今影视寒冬期,拍什么都得小心翼翼,搞不好就被禁,《刀纱》是何廖星一次新尝试,他提前一年开始准备,说是为这部剧呕心沥血也不为过。 男女主角是这部剧的灵魂人物,他得仔细挑选,他选人一向随性,只看能力,但选角导演比他考虑得更加现实,他还要考虑明星人设还有其商业价值,编剧则要考虑明星外形跟人物贴不贴,能不能演出他写出的感觉。 每次三方连线,都是一场让人精疲力尽的大战。 最后选角导演跟编剧吵起来了,何廖星疲惫地揉眉心,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到半夜十二点多了。 他木然端了杯水,在俩人吵架背景音中喝水。 “这个人不行!我之前跟他合作过,他大牌得很,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住他,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还有谁行?你知道档期合适咖位合适,又得有能力的人上哪儿找去吗?你以为是孙悟空,随便薅把毛下来,吹一吹遍地都是?” “找一找总能找到!又不是非他不可!” 编剧气死了,不想跟他吵下去:“何导你说呢?” “我说?”何廖星把水杯放下去,一锤定音,结束这场争吵,“明天让助理把人约过来见见就知道了,时间挺晚,你们早点休息。” 挂完电话,何廖星揉了揉酸痛脖颈,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没吃晚饭。 这基本是导演常态,饿过点也就不想吃东西了。 何廖星站起身,打算洗个澡就睡觉,出门后,他看见客厅桌上放了个酸奶蛋糕。 黄澄澄,散发食指大动气息。 何廖星站在蛋糕附近沉默两秒,琢磨了会儿现在裴小朋友是什么想法。 裴宿现在才十八岁,由于记忆部分缺失,不记得他也不认识他,刚才还能毫不犹豫拒绝他。 如果这会儿他把蛋糕吃了,指不定裴宿明天起来跟他闹,明天他还有工作,可不能陪他玩了。 所以最好选择是不动这块蛋糕。 思绪落定,何廖星随便捡面包饼干吃了两口,然后回卧室洗澡。 裴宿正在床上坐着玩手机,看见他进来,下意识拉了下被子:“……你也要睡这儿?” 当着他面,何廖星十分自然脱下衣服,大片肌肤裸.露出来,白皙细腻,像是牛奶。 裴宿非礼勿视般偏过头去,过了几秒,没听见对方动静,他又转过头去,没想到正好与换好浴袍弯腰俯身在他近前的何廖星来了个面对面。 裴宿:…… 裴宿冷淡道:“你想干什么?” “只是脱个衣服都不敢看啊,”何廖星笑意盈盈道,“那等会儿要怎么一起睡觉?” 裴宿是个有原则的人:“还有客房么,我去睡客房。” 何廖星十分遗憾:“没有。不过没关系,你生病了,看在这个份上,我今天晚上陪你睡觉不收钱。” 裴宿:……??? 何廖星进去洗澡后,裴宿放下手 分卷阅读135 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不过是短短一下午时间,有很多人给他发消息,是些报表,或者需要他来做的决策,项目可行性报告什么的,他以为自己看不懂,但回复起来却驾轻就熟。 然后他翻到了跟何廖星的聊天记录。 俩人聊天记录很稀松平常,没什么特别,看不出来很恩爱。 所以这个何廖星,真的是替身? 裴宿怎么就不信呢。 他想起几个小时前何廖星俯身过来亲他,刚才又离他那么近,说那么暧.昧的话…… 感觉他好像跟自己经常接吻,经常在一起睡觉似的。 如果裴宿爱的另有其人,他会跟对方发展到这种程度? 而且这个何廖星奇怪极了,跟裴宿在一起只是为了钱,他还心甘情愿,那么开心……坦坦荡荡说出自己是替身这种话,但却对裴宿关怀备至。 十八岁的裴宿对这个世界的复杂程度感到疑惑。 他想起对方吻他时的心跳加速,决定再试探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错觉,再看看何廖星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一会儿,何廖星洗完澡出来了。 他在浴室用吹风机吹干头发,拿毛巾随意擦了两下,走出来,随手关了灯,然后躺上床。 裴宿顿了会儿,闷声开口道:“我想抱着你睡觉。” 何廖星困到极致,基本上一挨到枕头,睡意汹涌袭来,听见裴宿说话,习惯性地往他那边挪了两下,在他怀里找了个熟悉睡姿。 裴宿本能伸手抱住他,这个动作像是重复许多次似的,已经刻进骨子里。 怀里的身体温热柔软,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 裴宿陷入沉思。 回握住对方,想亲吻对方,想做蛋糕给对方吃,抱着对方睡觉…… 这些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习惯。 ……还有什么?他们平日里还会做什么? 何廖星真的那么乖巧,在做替身被迫跟他结婚情况下,居然他说一句想抱他,他在昏昏欲睡时都会主动靠近过来? 如果还做别的呢?裴宿也会产生本能习惯,何廖星也会毫无保留顺从他? 裴宿带着疑惑和好奇,慢慢的,吻在对方额角。 何廖星轻轻唔了声,往他怀里钻得更深。 ——在他贴近瞬间,裴宿有种被取悦到的满足感。 几分钟后,裴宿像是个尝到糖果甜味的小孩,又像是在进行什么精密科研实验,他第二次好奇地凑过去,浅浅在何廖星脸上吻了下。 何廖星眼睫轻轻一颤。 窗帘没有拉,月光透过层薄薄窗纱洒进来,映在何廖星恬静的脸上,他脸偏向一侧,薄唇无意识微启。 原本只告诫自己,要做个正人君子,不可贸然。 吻脸颊和额头已经算偷亲,这种行径十分不好,不管以前的裴宿如何,但现在的他要尊重何廖星,他被迫当替身,哪怕表面上不在意,但内心肯定很难过,所以他不能随意欺负他。 但在看见对方那如花瓣似的唇时,裴宿有种模糊的感觉,似乎他们做过比接吻更亲密的事情,不止一次。 他嘴唇一定很甜。 等反应过来时……裴宿已经不受控制地欺身吻了上去。 察觉到熟悉海洋气息,何廖星本能回应对方,他迷迷糊糊道:“这次不许再吊着我……” 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未消散的睡意。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纠缠在一起。 …… 作者有话要说: 裴宿:他被迫当替身,我要尊重他,不可欺负他。 几分钟后。 裴宿:真香。 好吧,是我低估你们了,加更献上qaq ☆、第82章、番外 第二天一早,清晨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来, 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晨风微拂, 那光斑也跟着微微摇晃。 床上黑色被子刚换不到一天又换了新, 浅灰色冰蚕丝面料,柔软亲肤。 何廖星迷迷糊糊睁开眼, 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 正窝在另外一人的怀里。 他微微仰头, 看见裴宿面色僵硬, 那双狭长而冷淡的眼眸里满是沉思。 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裴宿缓缓低眸与他对视。 “我已经不干净了,”何廖星一秒变脸, 不愧是做导演的,对情绪调度十分熟练, 泫然欲泣中含着点期期艾艾,“你昨天玩得还开心吗?” 裴宿:…… 裴宿无言抬头看天, 他思考人生半天了, 实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一向最引以为傲的是自己的自制力, 但万万没想到, 他居然会情难自禁,还无师自通…… 此刻内心复杂程度简直难以言喻。 “没有要……玩你的意思……”裴宿最后艰难地道, “我不是之前那个拿钱砸人强取豪夺的混蛋,既然跟你……那肯定会对你负责。” 何廖星内心几乎要笑疯,他没想到十八岁的裴宿居然纯情到如此地步。 ……嗯, 二十八岁的裴宿的确混蛋,每次床下一本正经衣冠楚楚,看上去冷漠又禁欲,可只有何廖星知道,一到床上,他会变着花样让何廖星说些羞耻度爆表的话。 但这会儿失忆,再加上时间紊乱,他居然纯洁到连“玩”和“上床”这种字眼都难以启齿。 反差萌也不能比他更萌了。 “是吗。”何廖星伸手在他胸口前划着圈,故意问,“那你想怎么对我负责?” 完全不知道何廖星哪来这么多撩人手段,裴宿受不了地伸手抓住他指尖,握在手里,不小心碰到对方一丝不.挂的身体,闪电般收回来。 像是昨天把别人衣服脱完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 裴宿闷声道:“我会对你好。” 这种做法就很妥帖,也最为合适。 裴宿不太清楚他对何廖星的心思到底是不是多年的习惯和本能在作祟,但既然对方一举一动都能牵扯到他心绪,那还是暂时先顺从内心。 何廖星微微睁大眼睛:“只是对我好?” 对方语气似乎有点不满,可能并不只想要这个承诺。 裴宿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沉思了会儿还能给对方什么:“那你想要什么?” “我觉得你很可爱。”何廖星语气十分羞涩,“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因为这一句话,裴宿一整个早上都没缓过来。 他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跟这种人打交道,直白露骨,动不动亲他,现在居然热烈又直接地告白。 ……他喜欢他什么? 他这么快就喜欢上他? 他喜欢的是他还是二十八岁的裴宿?二十八岁的裴宿既把人家当替身,又强迫他这样那样……所以他喜欢的应该是现在的他吧…… 那何廖星现在对他告白是什么意 分卷阅读136 思……?他是不是终于被二十八岁的裴宿伤透心,在他这里找到了安慰? 裴宿觉得自己有点飘忽,连带着看何廖星眼神都很犹疑不定。 这种感觉一直维持到看见客厅里摆的蛋糕。 这个蛋糕昨天做完后裴宿放到桌上,是给何廖星吃的,但是对方却没动。 是不喜欢吗? 裴宿有点忐忑,在他潜意识里,何廖星应该是会很喜欢吃这个蛋糕的。 何廖星闲适地进厨房做早餐,还顺手给裴宿泡了杯核桃奶,现在裴宿才十八岁,要多补补脑。 端完早餐出来后,转身就看见裴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坐姿规矩端正。 何廖星挑了下眉,从对方脸上读出欲言又止这四个字。 或许是逗人逗上瘾了,何廖星并没有开口问他想说什么,只慢悠悠地喝着小米粥。 “何……何星星。”裴宿一本正经道,“我不会把你当替身,我也没有喜欢过其他人。” 他这句话是在回应他早上那句告白? 何廖星忍着笑,故作惊喜:“真的吗?” 裴宿煞有其事地点头。 何廖星十分黯然:“可你之前说这辈子只爱何廖星一个,说我只不过是个替身,无论做什么,连对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裴宿不敢相信二十八的裴宿居然能渣到如此地步,他在内心谴责自己一万遍,郑重承诺道:“我不认识什么何廖星,也不会喜欢他,我不会拿你跟其他人对比,你就是你。” 何廖星感动极了:“你真好,我真喜欢你。” 第二次听见对方说喜欢,裴宿比第一次淡定多了,不再像是飘在云端,但不可遏制,耳根子还是悄然泛起抹淡红色。 只不过是承诺对他好,不拿他当替身,何廖星就如此满足,可见对方之前日子过得有多水深火热。 那么他以后还要对他更好一点。 他镇定地端起核桃奶喝,顺势道:“我昨晚做的酸奶蛋糕多了,你如果喜欢,就拿去吃吧。” 这话假得简直不能再假,裴宿总共只做了一个蛋糕,一口都没动,遑论做多了。 何廖星视线落在一边的蛋糕上,也不拆穿,微微一笑:“好啊。” 担心裴宿失忆会影响到工作,何廖星打电话给裴氏,给裴宿暂时请了假,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待在家,于是只好带家属上班。 一到工作室,各种事情接踵而来,都需要他来拿主意,何廖星忙得脚不沾地,把裴宿托付给助理照顾。 裴宿今天穿了件浅灰色低领长袖衫,运动长裤,运动鞋,看上去一派年轻帅气,出现在工作室里时,惹得其余人纷纷侧目,但都不敢多看。 何廖星工作室有规矩,最不喜嚼舌根,散播八卦的员工。 助理把裴宿带到休息室里安顿好,问他需要什么,裴宿四处看看,感觉自己并不像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对她说了谢谢,不用。 于是助理离开了。 这间休息室简单大方,没有过多装饰,透过窗户往外看,整个城市可以尽收眼底,视野极佳。 裴宿坐在沙发里,随手翻了几页娱乐杂志,这些新闻都大同小异,什么谁谁谁跟谁谁宣布恋情,谁谁跟谁谁貌合神离,谁谁绯闻女友出现。 裴宿翻了会儿,觉得无聊,随手扔到一边,忽然瞥见一本杂志上印了何廖星,他生出点兴趣来,拿过来看,第一页就是何廖星专访。 专访时间点是在何廖星通过《藏冬》得到最佳新导演奖后,记者问的都是关于这部电影的问题。 何廖星的回答非常专业,也很有计划,条分缕析,谈吐优雅。 毕竟他从少年时期热爱摄影,大学又念了编导系,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他的认真。 采访许多事业上问题后,记者问到《藏冬》男主角当初为什么选了陈冬,开玩笑说是不是因为他名字里有个冬字。 何廖星回道,不是,是因为当时他对人物理解十分独到,演戏很有韧劲。 接下来是一段商业夸奖,裴宿对他夸别人没什么兴趣,正想跳过,却看见那段夸奖最后,何廖星说陈冬很可爱。 ……可爱? 何廖星早上才说过,他喜欢裴宿,是因为他可爱。 所以这个词并不是专门用来夸他用的? 裴宿抿了下唇,心头升起股淡淡失落,他继续看下去。 接下来又是些商业性话题,比如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会不会尝试新题材…… 一直跳到最后一个问题,记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不够有爆点,于是把重点问题放到结尾。 他问,听说何导您已经结婚了,对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何廖星回,他很优秀,我很爱他。 与之前所有话题回答风格不一样,这句回答不带任何模板,没有任何客套话。 裴宿愣住了,捏着杂志,眉头蹙起。 ……何廖星喜欢之前的他? 他之前明明那么渣…… 那他说喜欢现在的他是不是在哄他? 裴宿觉得何廖星这个男人像是迷雾般,让人捉摸不透。 而且花心,随口撩人。 裴宿面无表情合上杂志。 杂志是看不下去了,说不定等会儿又看见何廖星夸这位演员可爱,那个演员可爱。 无论谁在他眼里都可爱,他都喜欢。 呵。 裴宿觉得在休息室待着憋得慌,于是出去走走。 休息室外正对何廖星办公室,此刻他应该在里面办公,裴宿想进去看看他,但觉得自己目前情绪不太好,不想影响到他。 他轻轻吸了口气,打算去窗户边抽根烟冷静下。 光可鉴人的走廊尽头是窗户和吸烟区,裴宿走了两步,忽然脚步顿住,缓缓偏头。 左手边是扇透明玻璃墙,这是个小会议室,何廖星背对玻璃墙,坐在长桌边。 在他对面坐了个小明星,是个男Omega,穿低领红色衬衣,领口敞开得几乎能看见两颗红豆,他半个身体往前倚,看向何廖星的眼神眼神露骨而痴迷。 何廖星把剧本推过去,对方在接过剧本后,手指若有似无碰他手背。 何廖星:…… 如此低级技俩,何廖星当导演也算有段时间,这种事情见过不少,但今天这位被经纪人送过来时,自称特单纯特守规矩。 对方是目前娱乐圈最红小生,凭借张冷美人的脸迷倒无数Alpha跟Beta,何廖星虽不至于相信包装出来的人设,但也万万没料到对方居然是如此货色。 这一瞬他几乎要被气笑,刚想发作,忽然门被打开,身高腿长的男人走进来,慢条斯理,从容不迫且气势十足。 他走到长桌前,伸手扣了下桌面,冷冷道:“这部戏不会用你,滚。” 分卷阅读137 小明星愣了下,有那么一瞬间被对方强势气场压得不敢动弹,反应过来后立刻皱眉:“你是谁啊你?何导都还没发话,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他心里小算盘打得很响,这人很帅,但没穿正装,可见不是来洽谈业务,也没穿工作服,那也不是工作室员工。 只剩下一个可能,他也是来谈戏的。 来之前他就打听过,何廖星最讨厌别人没礼貌不懂规矩。 这个人居然一声不吭贸然闯进来,那必定会被何廖星赶出去!那么接下来他就可以继续跟何廖星二人世界了。 小明星正想煽风点火两句,何廖星言简意赅道:“请你离开。” 果然如此! 小明星趾高气昂扬起下巴:“听见没?何导让你滚!” 裴宿面无表情看他。 何廖星双手环胸,风度翩翩:“不好意思,我说的是你,门在那边,好走不送,我的戏不会用你了。” 小明星:??? 说是被雷劈了也不为过,小明星睁大眼睛,很不可思议,面色发白解释道:“何导,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何廖星对玻璃墙外招了下手,助理立刻进来,对小明星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您好,我来带您离开。” 当着外人面,小明星不好再说什么,面色铁青地往门口走。 “还有,”何廖星说,“他的确不是谁,他只是我的Alpha。” 小明星猝然回头,助理宛如个聋子般,温和而不容抗拒地伸手拉住他胳膊,把人请了出去,顺便带好门。 裴宿站在桌边,不发一语。 何廖星安静了会儿,收拾了下剧本,随意靠在桌边:“是不是待得无聊?我办公室里有平板,你可以拿去玩。” 裴宿淡淡地道:“不用。” 何廖星琢磨了会儿:“那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买点吃的。” 裴宿这回连话都不说,直接摇头。 何廖星察觉到他情绪似乎跟早上不太一样:“……你怎么了?” 几分钟后,何廖星被裴宿带到休息室,看见那个访谈。 何廖星:…… 裴宿满脸高冷,脸上写着我都看穿你整个人了,你看这件事要怎么办吧。 “他勾.引你,还摸你手。”裴宿冷淡地说着控诉的话,“根据概率学来看,你十天里会有九天遇上这种事,才能如此巧合被我撞上。” 说完后,他恰到好处地呵了声。 仿佛个被渣男伤透心的大可爱。 何廖星:………… 何廖星仰头看了会儿天花板,半晌,一脸真诚地上前了步,伸手牵住他:“刚才你不来,我也会拒绝他,从此不见他。” 裴宿抿紧嘴唇,仿佛受到严重打击,根本不打算信他。 但却没有甩开他手。 何廖星伸手环住他腰,靠在他肩膀上撒娇:“我心里只有你没有他,你要相信我。” 怕他还闹脾气,他踮脚在对方唇上吻了下。 裴宿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技俩。 何廖星稍稍退开,抱着他,瞅了眼他脸色,又吻了下他。 这一瞬,裴宿:………… 何廖星太过分了!他居然用这种手段打动他,可恶! ……但他居然真的……扛不住…… 裴宿无言看了他会儿,对上对方那笑意粲然的双眸,他伸手扣住对方后脑,化被动为主动。 一记深吻。 何廖星靠在他胸口,微微有点喘,他勾了下唇角:“现在不生气了吧?” 明明决定再也不相信何廖星这张会骗人的嘴,但当对方贴近他时,他又难以自控,所有防线全都瓦解。 何廖星为什么这么会撒娇?烦死了。 “访谈怎么回事?”裴宿绷着脸,“你到底喜欢谁?” “那你到底喜欢谁?”何廖星振振有词,巧妙转移话题,“你跟我结婚时,可是把黑卡甩我身上,让我不要对你产生任何妄想,我哭了整整三天三夜呢。” 裴宿:……? 他真的做了这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吗? 对方真的哭了三天三夜? 为什么他每次都觉得自己已经够渣了,却总在下一刻发觉自己还能渣出新高度来? 裴宿不由得陷入深思和反省。 “你把我当替身,说最爱高中何廖星,伤我心的次数多了去了,”某何姓男人理直气壮,“我警告你,我泪腺很发达,你要是再不相信我,我哭给你看。” 听见哭这个字,裴宿下意识慌起来:“你别哭,我不问了。” 何廖星似是不信:“真的吗?” 裴宿很是认真:“真的。” 他现在甚至有点反感高中何廖星,明明他也没听说过这号人,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何廖星这才轻轻地哼了声,像是勾人的小猫。 中午他们一起去吃了饭,随后又回到办公室。 经过上午那一遭,何廖星怕裴宿一个人待着又看见什么乱七八糟的多想,干脆让他在自己办公室里玩。 裴宿拿平板看了会儿财经新闻,觉得有点困,脑袋隐隐发疼,他用手指按着额头,放下平板,躺在沙发上闭上眼。 办公室的沙发是待客用的,并不宽大,裴宿身高腿长,是个年轻体壮的Alpha,躺在沙发上缩手缩脚,似乎下一瞬会掉下来。 何廖星从工作中抬眸,看见这一幕,怕他摔了,蹲在他身边,想用公主抱把他抱起来……没抱动。 ……这就很不科学。 何廖星脑子里闪过无数次裴宿轻而易举用公主抱抱他的场景,沉默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 裴宿被惊醒,迷糊睁开眼:“?” 何廖星开口道:“去休息室睡吧,床大,睡着舒服。” “不用。”裴宿头很疼,他翻了个身,面对何廖星,闭着眼睛,“我想看着你。” 何廖星心霎时化成一滩水,他想了想,去拿了几个椅子,靠在沙发旁边,又给他披了条小毯子。 他回到办公桌边,处理了些工作,又给其余认识的经纪人打了许多电话,问他们有没有合适艺人推荐。 杨丽走进来,跟他汇报目前《刀纱》准备工作进度。 场地已经约好,道具全都就位,目前定下几个男女主角,三天后开试镜会。 何廖星偶尔插话,声音很轻。 想起刚才怒气冲冲从工作室离开的艺人,杨丽犹豫道:“今天来的那个小明星……不合适?” 那可是他们一致认为最合适的人选,档期合适,脸也长得好看,穿上戏服,身段窈窕,那不就是从剧本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不合适。”何廖星表情很淡,手里习惯性转着笔,“以后凡是我的戏,都别用他。” 他敛着眸,少年时期漂亮得过分 分卷阅读138 的五官在十年后多了几分冷艳的距离感,像是朵长在高山之巅的玫瑰。 杨丽没多话,了然地点头。 工作上的话题到此为止,杨丽视线落在沙发上的人上,好奇道:“裴总今天也过来了?” 裴宿觉得头很疼,像是有把锥子在脑袋上开了个洞出来,许多零星碎片组合在一起。 什么替身,黑卡,一个亿…… 碎片场景里,全是与一个人有关,那人敛眸,低眉,对他笑。 熟得不能再熟悉。 意识仿佛从深海中逐渐飘浮,渐渐合拢,这两日的记忆在眼前像是连环画似的连在一起。 头疼散去,裴宿缓缓睁开眼,狭长眼眸仿佛不见底的深潭,他像是只从沉睡中苏醒的雪豹,气质强大冷淡。 那边两人没有发觉他醒了,还在聊天。 “他有部分记忆缺失,所以才是这个样子。”男人转着笔,似乎觉得有趣,唇角弯着,“唉,你上回给我看的娇O盛宠3还挺好看,还有续集吗?” 杨丽有点诧异:“有4,可上回给你看的2不是被裴总收了么。” “笑话,他还能管得着我?”男人眉飞色舞,“现在的裴宿可好玩了,他短时间内不会恢复过来,反正都已经套路过他,不多试几个太亏了。” 杨丽听得似懂非懂,噢了声:“那我回头把4找给你。” 聊完,她转身打算离开,但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一个人,对方五官英俊锋利,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漫不经心瞥过来一眼,让人有双腿发软的冲动。 杨丽气势不由自主软了对方一截,低声喊道:“裴,裴总……” 裴宿冷淡嗯了声。 杨丽不迭跑了出去,办公室门被带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办公室内气氛静得可怕。 明明对方什么话也没说,但何廖星却无形中感受到他的变化,再想想几分钟前他都说了些什么,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手指一个不稳,那转得顺溜的笔就这么摔了下去。 “阿宿,”何廖星差点咬到舌尖,他满脸镇定,“你醒了?” 裴宿慢条斯理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伸手撑在他座椅扶手上,好闻的海洋气息笼罩了他满身。 他喊他,声音像是冷玉浸入溪水中:“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到此完结,谢谢大家陪伴,鞠躬。 微博完结抽奖转发量只有三十多,原来教室告白和深夜大雪接吻的明信片,还有私人定制番外,你们居然都不想要吗! 那我岂不是可以不用再多写那份私人定制番外了,你们如此体贴我,我真感动,爱你们! 大家千万不要去转发,就让番外在今天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