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驸马是Alpha》 分卷阅读1 终身不婚 文案: 作为一个二次穿越的女人,厉君经历了从女汉子→真丶汉子(Alpha总攻)的彪悍历程。 文案(浮云):大燕帝国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厉君少年得志,武力天下第一,大燕帝国的三公主殿下讨厌男人,而在一次意外后,公主殿下不慎摸到了厉君姑娘的胸。 直到在洞房花烛夜被啪啪啪时,她才恍(no)然(zuo)大(no)悟(die)。 内容标签: 生子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厉君水善若 ┃ 配角:陆慕、昌平公主、种马男 ┃ 其它:一众炮灰路人甲、乙、丙 初到异世 第1章 二次穿越 厉君是个女人。 在她第一次穿越前,她是个女汉子(重点)+女蛇精病,但还是有颗林黛玉的心。 她第一次穿越是毫无预兆的。 事情是这样的,厉君暗恋上了一个男人,是学校里其他系的帅哥。 她鼓足勇气,手拿一支玫瑰对着自己心仪的男神表白,然后男神狂拽酷炫叼炸天的伸手接过她的玫瑰,一脸微笑的看着她:“这是玫瑰?” 她一看有戏,眼睛一亮:“是呀,我喜欢你,一支玫瑰代表你是我的唯一。” 男神的手一松,玫瑰落在地上,随后男神上下打量她几眼,慢吞吞的说:“这是什么,八十年代的学生头?这又是什么,五毛钱一串的手链,你也好意思戴在手上?” 随后这位她心目中男神一脚踩在玫瑰花上,还用力的碾了一下,一脸不屑的睨着目瞪口呆的她,轻蔑的问:“你配吗?” 和男神一起的朋友发出哄笑声。 厉君看着碎了一地的玫瑰花,就像她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她抬头,看着男神鄙夷不屑的眼神,看着那张过去她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帅得一塌糊涂的脸,男神还在继续刺激她:“回去好好照照镜子吧!”说完就想转身走人。 厉君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 她的眼睛已经红了,脸上却带着强忍下来的温柔:“等等,其实呀,我还有最后一句话没对你说。” 男神一脸吊样回头。 她小的时候学过散打,最彪悍的战绩是1V4♂,曾经将四个男生揍穿了学校门口那条路,直接把那四个人揍得哭爹喊娘。 后来长大一点后,闺蜜告诉她,要想有男票,就别当女汉子了,男人喜欢才女、淑女和美女,就连娘炮都喜欢软萌的妹子。 现在闺蜜的话已经如流星般飞到天边了。 她握紧拳头,对准男神的帅脸劈头就是一拳,这一拳凝聚了她二十年来单身的怨愤,只听咔嚓一声,男神立马就满面桃花开,同时她狂吼一声:“我R你妈!” 然后眼前一黑,她就穿越了。 如果她没有穿越,第二天的新闻或许就是: 穿越前她认为她很苦逼。 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没房没钱没车没存款,二、孤儿一个,大学没毕业就莫名其妙上了西天,三、人挫。 穿越后她认为她更苦逼。 具体是她再次变成了个矮矬穷不说,还莫名小了十岁,所谓辛苦奋斗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一切被打回原形,她得从头开始。 一开始她很庆幸,还好,是女的,没变性。 不过这个幸运的想法在一个小时后彻底说拜拜了。 一个小时候后,她终于想起了内急这玩意儿,在进了厕所后的第三秒钟,她尖叫起来。 卧槽嗷嗷嗷! 她往裤裆内一掏,随后深切感受到了传说中那来自大宇宙深处的恶意。 下面那一坨多余的玩意儿是神马东东,谁来解释一下,她那张小嫩脸虽然还是张软萌的包子脸,可百分之一百是个女孩。 裤裆内有煞气的不是应该是男淫吗?难不成是她男生女相,以后要往妖孽男的路线上狂奔不复回了!?!! 三天后,她的三观已经被彻底洗刷刷了一遍。 首先,她的性别确是货真价实女。 其次,她的属性是……?!Alpha! Alpha是个什么鬼? 人的性别有几种? 要有人问这个问题,她一定会严肃而系统的总结,首先主要性别有两种,男♂,女♀,之后特殊的有后天条件下形成人妖!太监!还有极少出现的雌雄同体的阴阳人。 但她在观看了三千年后的栏目,如,以及之后,三观被彻底刷新了。 人的性别有六种,Alpha♂♀,Beta♂♀, Omega♂♀,总而言之,以她十年的腐龄,Alhpa男性是纯爷们,Omega女性是纯女人,其他都是阴阳人= = 恭喜你光荣成为一个阴阳人,进可攻退可受。 她感受到了来自大宇宙的森森恶意,嗷嗷嗷,老子不要做阴阳人! 不过有人对她说不用担心成受,Alpha无论男女都是总攻。 继续上面的话题,穿越之后她认为她更惨表现在穿越到一个极端落后的星球。 这种星球的意思就是,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条件……条件丫的还不如天/朝八十年代。 你确定这是未来世界,尼玛还不如老子过去的生活条件,为了一口吃的得去和星际异兽用命搏斗,十五岁以下还有点国家补助可以管个温饱,十五岁以后,除非你是Omega,否则不好意思,麻烦您老自力更生,表去做国家的蛀虫。 她立马哭天抢地:“为毛没有托生成Omega,管吃管住只要生娃其他都不用做,我好悲催~” 在继续走进科学之性教育启蒙篇之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成年后会像打了X药一样会一脸妖媚求X求合体,会释放出勾搭Alpha的信息素,如果在人多的地方发情会勾引一堆Alpha失去理智,追着她只为啪啪啪。 厉君捂住眼睛,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啊。 她开始庆幸她是穿越成了Alpha。 总而言之,能活下来就是好事,她接受现实,开始了在这一颗未知星球的美好人生(并不)。 从此历君那颗林黛玉的心也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至于结婚,在她说为毛没有见过Omega之后,大家大笑:“小妹妹,在这种落后地方,Omega基本靠想,要不大哥我介绍你几盘限制级磁带,绝对的AO配对,等你成年后可以陪伴你 分卷阅读2 度过漫漫长夜无寂寞。” “我还是不用了。”历君一脸囧样的拒绝了= = 历君穿越前是二十岁,在天/朝这种男女比例失调的地方,只要要求降低点,绝对不愁嫁,穿越后她还是女的,但是据说这里的ABO比例很奇葩,Alpha最理想的对象自然是Omega,可惜比例是20:1,Omega都是有钱人家的,没有她这种穷光蛋的份。 作为Beta的大哥说:“想娶个Omega,你是在做梦吗,以你这种条件,干脆找个Beta凑合凑合,以后还一起玩,可以找大哥,大哥最喜欢你这种嫩芽了。” 这位仁兄说话的时候还猥琐的挤挤眉毛,一副你现在不懂没关系你以后一定懂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欠揍。 后来,她终于成功的成了一个土生土长的Alpha,基本是符合Alpha无节操,厚脸皮又不要脸,纯爷们的风度。 似乎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在某天被大哥下了X药后把大哥酱酱酿酿后,她悲哀的发现,最后的下限也一去不复回了。 那一夜,她充分体验了一把作为总攻的美妙感受。 那一夜过后,她手持皮鞭把那位带她长大却吃了窝边草的大哥抽得浑身是伤后,得到大哥一个抖M的微笑,娇喘吁吁:“继续,不要停,人家好喜欢你这样对人家。” 历君:“……” 告别了处女身后,历君开始去了解这个世界,每日努力学习,和异兽格斗,最后终于攒够了偷渡的钱,成功离开了这个又穷又脏的鬼地方。 新的世界,科技发达的星球中,她一个来自最底层的人想要往上爬无疑是难上加难,在碰了一鼻子灰尘后,她终于接受了现实。 为了往上爬,她什么都忍受过,她可以为了变强申请死亡率极高的人体实验,接受了疯狂科学家安吉丽娜的强化改造和基因移植。 在她离开时,她的体内已经有了三种植物和十一种动物的基因,而她个人的身体强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完成了基因改造后,她在安吉丽娜的安排下进入了军队。 这个世界人的寿命在两三百岁之间,比起过去在毒奶粉地沟油霉大米中艰难成长起来的下一代,简直不能再幸福~ 而她那时候也就是二十三岁。 她进入了军队,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往上爬,在历经二十年后终于爬到了上校的位置,一路上结识了许多并肩作战的Alpha兄弟姐妹。 所有的事情结束于一件事,也是她遇到过的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 有一个冒充Beta混入军队的Omega发情了。 就像那种像打了X药一样一脸媚态,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她的小腹一紧,立马就有了反应,Omega发情时候的信息素足够让没有Omega伴侣的Alpha变成没有理智的野兽。 经过基因改造后,她的控制力极强,但最后也忍耐不住了,看着一帮Alpha不分男女打在一起,什么撩阴式抓X龙爪手抠眼睛抓喉咙,怎么阴怎么来。 几个Alpha被一脚命中下半截,惨叫着扑倒在地,她忍不住双腿一夹,一种深深的蛋疼迎面而来,为保证自己不变成太监,她本打算先撤退的。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嗅到过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来说堪称毒瘾一样的东西。 就在这乱成一团的时刻,有宇宙星盗攻击他们的飞船,她为了自己的战友,亲自将那个引起乱象的Omega提起,毫不怜香惜玉的扔出了飞船外,平日里她就看这个男性Omega不顺眼,周旋在几个Alpha中间,典型的绿茶婊。 在毫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人在真空中并不能存活。 只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那个男性Omega就彻底死亡了,她驾驶机甲在星空中一路狂奔,在她经过的位置,十几驾星盗的机甲爆裂开来,变成了漂浮在宇宙中的垃圾。 与此同时,一个比星空更加黑暗的虫洞出现在她面前,随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她的意识被彻底放空了,面前璀璨的星空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转化为彻底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ABO性别设定: 在宇宙星系间不断迁徙的漫长历程中,人类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异。除了男性与女性的自然性别之外,全部人类又衍生出三种不同的生理性别――Beta,Alpha,Omega。三种性别的人以特有的“信息素(气味)”加以区分。 Beta(80%):各方面能力中等,可以怀孕,但生育率低下,后代也容易夭折。他们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虽然十分平庸,却是人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Alpha(15%):天生的领导者和支配者,他们拥有优秀的遗传基因,智商超群、体能充足,在很多方面具有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他们会受到“Omega信息素”的影响,甚至因此而丧失理智,只剩下占有对方的本能。 Omega(5%):数量最为稀少,身体柔软,容易怀孕,生育率高,并且从18岁开始每年的非固定时间都会出现“无法自控的发-情期”,发-情期所散发出来的甜美“信息素”可以引诱Alpha们失去理智,同时,自身也会被“Alpha信息素”影响到失去理智。 Alpha和Omega就如同磁极的两端一样,彼此吸引和影响。 Alpha在做-爱时可对Omega进行标记,一旦完全标记,则彼此忠贞不二、至死不渝! 不论男女,只有Omega才能生育出最为优秀的后代,血统越纯净的Omega生育后代的能力越强。 其中男性Omega这种生理性别最为稀少,只占1%。 简单点理解,不管男女,Alpha(总攻,Alpha女性也就注重男性方面的欲望),Beta(可攻可受、可生育,但怀孕较困难,生育率低,男性的话大家问怎么生育,据说设定是子宫连在直肠上= =),Omega(总受、不固定时间发-情,能生育最优秀的后代,其实就是自带“某种药”的体质) 说白了一开始这设定的出现就是为了炖肉。 第2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 眼前再次明亮起来的一刻,厉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片青葱的绿地,高大的灌木丛林立周围。 周围灌木丛茂密,遮天蔽日的树木被机甲砸出一个大洞,几根断裂的树枝颤巍巍的挂在树木的枝桠上,周围有几只鸟雀飞过。 厉君循着鸟雀的叫声望过去,却见一只啄木鸟两爪扣在树干上,尖尖的鸟喙在一个凹下的树洞中轻啄几下后左 分卷阅读3 右看看,又继续自己寻找食物的历程。 透过机甲仓看过去,厉君揉揉眼睛。 没错,这长相,的确就是啄木鸟,不过这东西只可能出现在实验室里,而且经过数万年的生物竞争淘汰,这种不幸没有变异的种属早就失去了野外生存能力。 而野生的啄木鸟,也只存在于久远的历史文献中。 她熟练的开启了环境探测仪,外间大气层所占百分比偏向于被改造后的星球,温度湿度也适宜人类居住,在确定外面没有什么危险后,她利落的开启仓门,整个人像一颗弹丸一样弹起,轻盈的落在地面。 手腕上的小块皮肤变成紫色,巨大的机甲很快就被收入了手腕上被植入的空间扣中,潮湿的空气传来泥土芬芳的气息,她的脚下是泥泞的触感。 虽然见到了万年前的生物,不过厉君并没有在意,她不是考古学家,对这些几万年前的生物没多大的兴趣,再珍贵的飞禽走兽对她而言最大的价值不过是变成餐桌上的一道佳肴或变成实验室里被分解开来的基因图谱再和人类的基因结合。 她的身侧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身上的衣服是特种兵服饰,两边手臂外侧配有绳索,用特制材料打造,柔韧度和拉伸度都达到了一个极限,不是少校以上军衔绝对得不到这玩意儿,厉君手指一弯,绳索便直线射出,对准高山峰顶上的岩石射去,在绳索没入石缝中后,她伸手回拉一下,确定稳定后,整个人便朝着山峰上飞去。 这里的重力只有首都星的0.87倍,她感觉整个人一下轻盈了不少,在顺利飞上山峰顶部后,她打开腕表,扫描方圆四十光年内的信号。 腕表上没有一点信号,哪怕是万分之一的信号都没有。 满格的信号是一万,而现在,别说是联络曾经的战友,就算是去接收偶尔路过的卫星信号来发出求救信息也不可能了,而这种地方,要么是荒星,要么是极其落后的原始星球,而这两个可能,无论是哪一个,都注定她能再次回到联盟的几率微乎其微。 “艹!”她忍不住爆了一次粗口。 这难不成是她将那个男性Omega扔出舱外的惩罚,可如果不是在狭小的机舱内那股浓郁的信息素差点害得所有Alpha失去所有理智而被敌人干掉,她至于随手将那个关键时刻发情的家伙给扔出去送死吗? 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曾经一起奋斗的战友,一起去嫖/娼的基友,一起从战场上的死人堆里钻出来的生死兄弟,都随着她流落到这颗荒星而永远的成为了记忆。 她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想到这里,厉君胸口有些憋闷,她想发火,第二次了,在她快功名成就的时刻被打回原形。 这一定是上帝和玛丽亚联合起来开的国际玩笑,她的脸究竟黑成什么样才会遇到如此倒霉的事情。 想到要在这颗不确定还有没有智慧生命的星球上存活下去,厉君胸腔中鼓荡的气血逆流而上,她握住拳头,对准身侧一颗两人合抱的古木,一拳砸下去。 一声巨响后,树木轰然倒地,惊起藏在树木中的鸟雀无数,几只猴子唧唧叫着窜向旁边的林木。 发泄之后,厉君感到肚子有些饿了,空间扣中还有营养液,可那没有一点香味的玩意儿除了在打仗的时候,谁还愿意喝,她的视线很快就落在了下面几只奔跑的羚羊身上。 在探查了周围的环境后,她放心下来,最危险的生物级别不过是C-,这种级别在首都星都是给贵族做宠物养在笼子里的。 原本准备的光剑压根就派不上用场,她随手拾起一根坚硬的树枝,对准不远处的一只公鹿,用力掷过去。 树枝穿透了公鹿的头颅,发出噗的一声轻响,随后公鹿两腿歪斜几下,倒在地上断了气。 它周围的小鹿都因受到惊吓而纷纷躲开,警惕的盯着入侵者,随时准备逃跑。 厉君吹着口哨一手提起公鹿,熟练的剥掉公鹿身上的皮,从靴子上拔出一把短小的匕首自后腿上切下一片肉,在判断没有毒素后,她割下一大块肉,从空间里拿出一些的佐料,就地捡了一些枯枝点火,开始烧烤食物。 公鹿的肉有点老,这里的条件也不算好,也就只能将就将就,在索然无趣的吃了一块烤肉,感到腹中有暖气后,她拍拍肚子,起身。 正要一脚将火踩灭的一刻,她听到了人声。 回头一看,就见到几个身上穿着原始黑红服饰、手握长/枪的类人生物朝着她走来,说是类人生物是因为这些类人生物的样貌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可她并没有从他们身上嗅到信息素的味道。 显然是这堆燃烧的火焰暴露了她的位置,她站起身,不由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只有低等智慧生物的原始星球,有类人生物也是好的,好歹她不用成为鲁滨逊,孤独的在这颗荒星上度过一生。 “你是什么人?”为首的一个类人生物开口质问,带着奇怪的腔调。 更奇怪的是,她竟然听懂了,这声音,这语调,这发音,分明是华夏国的语言,经过数万年的历史,文字也会发生变化,可基本的一些用词并没有改变,她一时有些激动,口中却是信口开河:“我是猎人,在这打猎来着。” 为首的奇装异服类人生物皱着眉头看着她,上下扫视几眼,对着身侧的人命令道:“将军有令,一切可疑之人都通通带回去,不得有漏!” 厉君还正琢磨着将军在这个原始星球上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就看两个类人生物手握长/枪朝着她走来,她低头一看自己的作战服,迟钝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这样子说是猎人,鬼都不信,她不动声色的将身上的电子仪器设备、还有唯一的一把手/枪收入空间扣中,举起双手,作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话说肢体语言也不一定是全宇宙通用,也不知道这两个星球土著看得懂看不懂。 显然这里的文化和华夏国类似,那两个人见她是个女人,而且很顺从的投降,也就不为难她,只把靴子里的匕首收缴后将她带回了营地。 一路上厉君打量了几眼,发现这些人在一个山坳中扎营,灰扑扑的临时营帐看去有种原始部落的既视感,厉君回忆了半天才想起图书馆里所看到的考古文献,在曾经早已消逝的母星上看到过一些关于服饰的记载,这些人穿的似乎是简单的铠甲一类的士兵服饰。 营帐间一队队长/枪士兵从中穿插而过,这些士兵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只将她随手往一个帐篷里一推,警告了一句话:“别乱跑,等这场仗打完就放了你们。” 随后士兵就走了。 这个帐篷不大,可里面呆了足足二十多个人,而且都是女人,这些女人大多蓬头垢面,彼此之间并不交流,有 分卷阅读4 的抱着膝盖蹲在地上两眼呆滞,有的只是兀自嘤嘤哭泣。 厉君四处看看,回忆起刚才所见到的营地里,全都是男性,似乎那些男性没有细节性别的分类,而且相比较女性更有攻击力,再看看眼前这群女人,手臂肌肉绵软,就算有攻击力也低得可怜,而且从动不动就掉眼泪这一点看,简直和柔弱的Omega一个样,貌似都是需要塞进温室里好好温养的鲜花。 不过她厉君何许人也,她可是曾经上过首都时尚期刊的Alpha,在几次舞会和朋友聚会后,她彻底爆红星网,她的事迹被上传到星网上,网上沸腾,立刻就是一阵骂声,之后一年,她打败了联邦少将卡利安,成功登上最让Omega讨厌的Alpha榜首,被评为年度最可能注定孤独一生的Alpha名人,并连任七年,直到她不慎被卷入虫洞之前。 不过这真的不能怪厉君,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中的歪脖梨树,她当年的观念里男的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子,而穿越后,在她功名成就时,也不是没有Omega看上过她,可是那是男的!!而且一想到一上床,那就是永远女上男下的姿势,她就彻底接受不能,而且Omega可比现代的女性敏感多了,她也安慰不来那么多,再看看这未来世界的性别观念,能接受自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还能再去找个男性Omega? 她唯一一次上过的男性就是那位Beta大哥,而那一次也彻底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之后的生活,她就算是去嫖也是去找女的,可惜真没有遇到过所谓的真爱。 回忆到此结束,耳畔一个少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思,她回过头,用生硬的官话问:“你在说什么?” 兴许是她的口音太怪了,而且一身对本地人来说颇为怪异的奇装异服让她在这群皆穿长裙并在如此天气中将自身包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中间显得怪异,并没有人来上前和她交流。 那少女见她转过头看自己,手指禁不住瑟缩一下:“姐姐,我……我想问一下,我们……我们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厉君皱着眉头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少女在说什么,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少女,却见这少女的头发如凌乱的麻线纠缠成一团,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来还是蛮可爱的,可惜脸上全是污垢,身上的衣服估摸有几个月没洗了,那股味道足够将一头牛熏晕。 她一脸嫌弃的挪动屁股,离那少女远一点,随后面无表情的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啊。” 旁边骤然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他们抓我们来还用说吗,定是要将我们充作军妓。” 厉君抬头看向那女人,看来有二十来岁的模样,姿容秀丽,看来就像可持家的古代女人一般,只是眉宇间净是强势,将她那点柔美破坏得一干二净。 一听女人的话语,大多数人都哭泣起来,一时间本已渐渐消沉下去的哭泣声此起彼伏,刺得厉君耳膜发疼,她最受不得这些哭哭啼啼的生物,此时已面露不耐:“别哭了!再哭我揍你们!” 说完这话,厉君一巴掌拍在干燥的地面上,直震得地面上尘土飞扬,一个深深的掌印印在上面,直接吓得周围的女子彻底噤声,唯恐惹了这脾气暴躁的女子不开心而挨打。 在这一片压抑住的哭泣声中,那开口说话的女子声音听来有些突兀,但见她冷笑道:“你看来也是练家子的,都落到如此田地了,如今也不过是会欺辱一些弱女子,遇到那些强人不也没有反抗就被抓来了。” 厉君看过去,但见那坐在对面的女子毫无惧意的对上她的视线,一脸鄙夷不屑,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自己是地上的一团污泥。 第3章 你个长舌妇 她对上女子的眼睛,又上下打量她一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后双手靠着胳膊,悠然自得的躺下,安安逸逸的闭上了双眼。 可惜那女人并不识趣,她嘲讽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你心虚了!只会在弱者面前逞能,遇到这些兵痞子,你和我们,不也是一样被抓来这里逃不出去?!” 厉君头又开始犯疼了,除了当初帮助她基因改造的那位Beta科学家安吉丽娜小姐,从来没人在她耳边这么念叨过,本来几个小时前还在驾驶机甲格斗,几个小时后流落到着原始社会已经够倒霉的了,现在还得接受一个唠叨程度赛过大话西游里唐僧的女人。 她更换个体位,蓦地从躺下变为坐下,一脸冷意的盯着这个废话太多的女人,慢悠悠的伸出一根手指:“第一,这条路本该人迹罕至,可是现在却有数千人在此安营扎寨,不过帐篷简陋,八成是想找机会去偷袭其他军队,至于抓我们的原因,应该是为防泄露消息。” 女人嗤笑一声,看她的眼神依然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厉君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平日里一本正经,本质上却是个兵痞子,毒舌起来也足够让人巴不得剁了她,最坑爹的一次曾经让最有修养的儒雅教官拔出激光剑追着她狂砍了十八条街,如今火力开启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她伸出第二根手指:“这些士兵并非你所说的兵痞子,我观他们军纪严明,行动间井然有序,并非流民组建的乌合之众,要是他们实在想要你做军妓,早就拉着你白日宣淫,将你‘轮流处死’了,哪还会让你在这废话这么多?” 女人被厉君三言两语弄得羞愤不已,她双颊涨红,想来过去从未遇到如此没皮没脸的人,手指着她,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显然是气急了。 就在营帐中的女子面面相觑的时刻,外面传来士兵毫不客气的声音:“吃饭了!” 随后有士兵抬进一个小锅,里面是些熬化了的粗粮,旁边放了二十来个碗,他抬起勺子道:“一人一碗,不准多领,以后一日一顿饭,听明白吗?” 稀稀拉拉的应和声中,厉君随手拿起一个碗,慢悠悠的排在后面,很快她就打到了一碗粥,低头看着里面几乎可以照出自己模样的清水粥,厉君顿时就没胃口了,一个时辰前她才吃了一块烤肉,现在看着这没有多少营养的粥更是没兴趣。 原始星球果然连饮食都差到都让人想哭。 厉君见对面那女人也领了一碗粥,可没有直接喝,她皱着眉头看着碗里的食物,厉君一看,恍然大悟,只见那碗粥里面,一只绿头苍蝇悬浮在其中,让一般人都倒尽胃口,更何况是这位一看便是来历不凡的大家闺秀。 察觉到厉君在看着她,女人狠狠的瞪了厉君一眼,换来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 厉君对那女人也不感兴趣,移开视线后,端着粥发呆。 来这里不到半天,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个鬼地方的一些方面和华夏 分卷阅读5 国古代有惊人的相似,这个时代很有可能是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封建时代。 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交通工具估摸就是马,这东西跑得还没她快,她曾经纵横于星际,就连在虫族中都流传着她的名字,她曾经和战友一起并肩作战,将荣耀的旗帜插在敌军的堡垒上,可她最初只是一个爱打架的学生。 好不容易终于习惯了那个世界的生活规则,现如今发现很有可能回不去了,即使是厉君这样强大的人也不由感到迷茫。 她是被一道毫不掩饰的视线拉回现实的。 她身边,那个一开始忐忑不安问她问题的少女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她。 准确的来说,是望着她手里的清水粥。 她一下子就起了逗弄的心思:“你想喝?” 少女馋巴巴的望着:“姐姐你也没吃东西,你吃吧。” 少女像只小猫一样低下头,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她手里的清粥。 这玩意儿对一位需要高热量、高脂肪、高蛋白食物补充能量的Alpha来说没有多少用,而且她经过基因改造后,只需要饱餐一顿就可以坚持三四天不吃任何东西,眼看少女可怜兮兮的盯着却不敢开口来求的小模样,厉君原本刚硬的心软了一点。 她长臂一伸,大方的将手里的碗塞在她的手里:“吃吧,大爷我不饿。” 少女眼睛一亮,那一碗清粥其实根本就不顶饱,看着递到她面前的食物,她小心的看了看这位脾气不大好的姐姐一眼,见她双目清明,并没有刚才吼人的戾气,自己也饿得狠了,于是接过她的粥,忽闪着眼睛,最后问了一次:“姐姐你不吃吗?” 厉君撇撇嘴,两眼一瞪,不感兴趣的转过头,慢吞吞的说:“你不吃就倒掉吧。” 少女瞟了厉君一眼,小心的将清粥护在怀里,她轻轻说:“姐姐,谢谢你。” 厉君笑笑,条件反射想摸摸少女的脑袋,随后意识到她估摸有几个月没洗头了,一脸嫌弃的转过头,表示不能忍。 就在少女小口小口喝粥的时刻,对面的女人冷笑一声,开口讽刺:“伪善!” 厉君转过头,面色隐有不耐,但口气却很温柔:“这位大婶,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提前变老,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不是被你丈夫……休了,就是有病,得治!” 话音落下,女人手里的一碗粥劈头盖脸全朝着她的头上泼去。 清粥残余的一点米粒从额头上流下来,她坐在地上躲过了大半,可还是被擦过的粥溅了一脸。 原本分散在周围喝粥的其他人都停住了动作,僵硬的望着这个被冒犯的凶恶女子会怎么对待这个一直在挑衅她的女人。 厉君的表情变得有点难以琢磨,她从额头上擦下一点汤汁,然后塞进口中尝了尝:“味道还不错,既然这位真君子姑娘这么率真,就继续再饿一天吧。” 而后,厉君就见身边脏兮兮的少女手里拿着喝了一半的粥碗,朝着女人脸上准确一扣。 那一天的混乱终结于守在外面的士兵进来之后,在武器的威胁下所有人都噤了声,而被少女抓得钗环凌乱的女人也只得恨恨坐在地上敢怒不敢言。 这一次折腾过后厉君倒头一睡,就不管任何事情。 迷糊间感到肩膀上传来不一样的触感。 她侧头一看,是那个脏兮兮的少女,少女小心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双手轻轻的抓着她手臂上的衣服,整个人缩成一团,虽然还是挺嫌弃她的,可这一刻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她也就没把她推开,想起她将粥扣在那女人头上的样子,厉君就想笑。 在将半碗粥全扣在女人脸上后,小小的少女叉着腰,作出一个茶壶的造型,指着女人骂道:“不准你这样说姐姐,你个长舌妇!死女人!” 虽然厉君并不需要她的维护,可那一刻娇小的少女站在她前面,张牙舞爪的扑上去的样子,出乎意料的……可爱。 营帐里并未用明火,兴许是为了隐藏踪迹,整个营帐入了夜就是一片寂静。 就在所有人都似乎入睡了,只剩下一片虫鸣的一刻,厉君蹙起眉头,蓦地睁开了双眼。 这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睡意,在没有光黑暗中熠熠生辉,她摇摇身边的少女,在她耳畔轻叫:“小姑娘,醒醒!” 少女咂咂嘴,翻了个身,落在她怀里,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股臭味迎面扑来,厉君两手伸到她的腋下,一脸嫌弃的提起娇小的少女,摇晃几下。 少女揉揉眼睛,她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梦里是两只香气袭人的水晶肘子迈着优雅的步伐在她眼前走来走去,她立马上撒腿去追,就见水晶肘子跑得不见了踪影,而后一碟热气腾腾的玫瑰蒸糕在她眼前飘来飘去。 就在她口水横飞,伸手拈过一块玫瑰蒸糕,张大嘴咬下去的一刻,坚硬的触感传来,这一下差点就崩掉了她的牙。 妈蛋什么东西这么硬!(?_?) 低头一看,借着外面的微光,她看到的是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耳后传来那女子低沉的声音:“如果想活命的话就跟我走。” 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傍晚时将粥递给她的暴脾气姐姐。 这么近的距离,她自然看到了被她一口咬在这位姐姐手上的口水印记,不由脸一红,可惜天太黑,她又好久没有梳洗了,那张脸无论是什么表情看去黑乎乎的和煤炭没什么两样。 暴脾气姐姐一巴掌呼在她的背上,低声说:“准备好。” 还没等少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外面的营地突然混乱起来,嘈杂的声响中,厉君耳朵轻轻动了动,很轻易便听到了箭矢破空声,几乎在一分钟内,外面火光透过帐篷刺穿了寂静的夜空。 厉君迅速撕破帐篷的一个口子,这一看,只见不远处火光冲天,几个帐篷里估摸装了易燃物,浓重的火油味道传来,再看看接踵而至、如雨般落下的燃火箭矢,就算是用屁股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啧,粮草被烧光了。”厉君无可无不可的感叹一句。 火光中,士兵井然有序的抢救粮草,一队队弓/弩手、重步兵以极快的速度组织反击。 厉君确定这是一支训练极其严厉的军队,一般松散无能的军队在敌军的骑兵两次冲击之后就溃不成军了,哪能有如此快的反应速度进行反击。 此时守在帐篷外面的士兵早已加入了前面战线的救援,营帐内的女子都缩成一团,祈祷抓自己的士兵能获得胜利,以求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惜这很快就成了奢望,就在营地兵力集中在前面的时刻,空虚的后营不远处骤然燃起了焰火,点点光亮像一条长龙,伴随着震天的呐喊声如洪流般袭来。 杂乱的马蹄声透过地面传来,厉君眯起眼 分卷阅读6 睛,就见到一队重骑兵身着铠甲冲锋而来,胯/下的骏马膘肥身健,马蹄上缠了布条以作掩护,手持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来。 先人而到的依然是漫天箭矢,没有点上火油,成片的箭矢破空声便传来,在帐篷里的人都呆住的一刻,厉君率先开口:“愣着干嘛,还不快跑!” 厉君的话语就像一声惊雷,惊醒了这些逃荒中被抓来的女子。 对面一具身体在站起的瞬间倒下,一根流矢穿过帐篷,从后面穿透了她的身体,箭头从她前腹露出,她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 而另一根箭矢则险险擦着厉君的手臂飞过,厉君一把抓起少女的小手,大喝一声:“走!” 少女心知如果不逃,她要不就得死在骑兵的铁蹄之下,要不就真的要沦为军妓,生不如死,回头看向那具地上挣扎的躯体,只一下子的功夫,抽搐的身体就已然平息。 少女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转身紧随着前面女人的步伐离开。 第4章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从小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命硬。 当然,并不是算命中所说的本命硬,本命硬的人会克死身边的亲人,而她身边的亲人好像一直都很好。 小的时候,算命的道士看了她的面相和手相之后,摇摇头,对着她的母妃说了些话,久远的记忆里,她连母妃的脸都有点记不清了,更何况是一个奇怪的相士。 她记得母妃抱着她,轻声啜泣,母妃平日里从来没有哭过,那一刻的泪水如最珍贵的水晶,颗颗落在她的心坎上。 她一边跑,一边不着边际的回忆着过去,记忆里母妃的脸颊光洁如陶瓷,一双戴满指套的手小心的抱着她,而那些珍贵的泪珠,最后终究成了不值钱的沙砾。 她应该能躲过这一劫,继续活下去吧。 拉着她跑动的女子速度极快,她伏着身体,整个人像暗影处的幽灵,从火光的背光处穿梭而过,朝着远处的密林跑去。 她几乎是被拖着跑的,在紧抓着自己手掌的女子指令下蹲下、趴下,起身逃跑,就在快转到战场边界的一刻,厉君绕过一个破烂的帐篷,迎面便对上了一个轻步兵,他双手持刀,朝着身侧的另一个士兵劈下。 那被劈中的士兵倒下来,差点就砸到她的身上,少女浑身一个机灵。 她面临过很多次死亡,也见过很多此死亡,可没有哪一次是以这般现实而血淋淋的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的,那被劈掉半个脑袋的人睁大仅剩的一只眼睛瞪着她,血糊在她的脸上,她差点吓得尖叫起来。 对面的士兵显然已经杀红了眼,在转头看到两个女子的时刻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提起滴血的腰刀,对着拉着她的姐姐一刀砍下。 尖叫还在喉咙里盘旋,电光火石间,铁器相交发出一声脆响,只见那位姐姐另一只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把黑黝黝的武器,正好挡住对面那人的刀锋。 女子的背影在火光中矫健如猎豹,她单手挡住对面士兵的攻击后并不停手,那把黑黝黝的武器斜向上,利落的刺入士兵的腋下,用力一搅。 士兵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一口咬在女子的脖颈上,双眼怒睁,带着死也要将对手拖入地狱的气慨,牙齿摩擦着皮肉,双手死死抱住女子。 那位姐姐松开握住她的那只手,抬起双手挣脱这濒死之人的钳制,只见一道极其明亮的光闪过,那人已被那位姐姐自头颅以下斩断。 “快走!”那位姐姐瞪了她一眼,她感到自己腿有点软,可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鼓足勇气跟着姐姐一起逃,那位姐姐的肩膀上还带着一颗人头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依然朝着预定的方向跑去,没半分慌乱。 少女深一脚浅一脚的紧跟在后面,她不敢跌倒,她怕她一倒下,那位姐姐就会松开她的手,将她一个人扔在战场上等死。 脚踝似乎崴了一下,然而亡命奔逃中,痛感没有传来,她的所有精力都放在逃离这片地狱上,黑暗中,她也辨不清方向,唯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是女子手掌心上传来的淡淡的体温。 然而,相比身手矫健利落的那位姐姐,她终究还是一个累赘。 她不知道自己麻木的跑了多远,一直到战场上的厮杀声消失,一直到天际微微泛出一丝鱼肚白,远处的山川树木在黎明的光耀下露出明显的轮廓,前面的女子才从跑路变成了走路。 这一慢下来,少女感到腿肚子上的筋络挛缩成一团,不断的抽搐着,她忍不住开口:“姐姐,别走了,让我休息一下。” 厉君的手指落在地面上,感受着地面上传来的微弱震感,抬头看向少女:“也罢,现在安全了,你在这休息一下吧。” 停下来后,腿肚子上的抽筋并没有好转,她疼得□□,双手紧紧抓住腿肚子,在地上翻滚,胸口起伏并不大,看来整个人都萎顿了。 “你怎么了?”厉君蹲下身,好奇的瞪着在地上翻滚的少女。 少女眼角疼出了泪花,她换了一口气,这才咬着牙回答:“腿……腿抽筋了。” “不会吧,这么点路就变成这个样了?”厉君低头看她挺痛苦的样子,嘟囔一句,“比Omega还娇弱,原始社会的女人可真是无能。”手下却是不停,双手握住少女的腿肚,捏住几块肌肉大力揉捏几下,减轻她的痛感。 少女缓过劲来,见厉君跑了这么远的路,额头上未见汗渍,就连胸口的起伏都没有变快,这么长、这么难走的一段路对她来说似乎轻而易举。 她这才想起认真打量起救了她一命的女子,此时女子正用匕首将肩膀上那颗人头的咬肌肌腱割断,双手掐着人头两端将已经僵硬的人头掰开,扔到一边,同时摸了摸颈侧,脖颈上的皮肉带着一个牙印,并未见血,她便放松下来。 女子长得英气勃勃,并不是时下所喜好的娇柔之美,一双瑞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眉宇间带着傲慢,鼻梁高挺,嘴唇菲薄且颜色素淡,这一张脸看去有男子的英气,有女子的柔媚,若不是看到了她的胸,很多人都绝对分不清她是男是女。 “姐姐,谢谢你救了我,我叫水善若。”少女捂着腿勉强支起身体,她靠在身后的树上,每一次死里逃生都等于她的一次重生,她呼出一口气,小心的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水善若……”这个名字在厉君的口中回旋一遍,感谢她那一段时间的军校生涯,她曾在图书馆里度过了漫长的时间,再加上上辈子的记忆,她对古文也算偶有涉猎,回忆起这句话的出处,她念出来,“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好名字,我叫梅林,你可以直接叫我梅林,也可以叫我姐姐。” “姐姐……”水善若抬起头,两眼亮晶晶的望着厉君,这一 分卷阅读7 眼看过来,厉君看到她的睫毛很浓密,可惜被眼屎糊成一团,白白浪费了这双漂亮的大眼睛。 厉君不着痕迹的避开,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脑抽了,来到这个原始社会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给自己找了个拖油瓶。 现在就扔掉? 厉君环视四周,有点于心不忍,这荒郊野林的,把这个小姑娘随手一丢,她估计也就是死路一条,想到这里,再看看脏兮兮的小姑娘,厉君那为数不多的一点良心开始作祟,她也就地坐下来,整理身上的衣服,同时摸摸小姑娘的头:“好了,你先休息一下,一会我们还要继续寻找水源,毕竟现在天干,没有水很容易死掉的。” 厉君的话只说了一半,容易死掉的不是她们俩,而是,她。 原始的人类只有男女之分,没有ABO的细分之说,生育是女子的事情,根据她的推测,在战争主导的社会上,男子地位远远高于女子,这其中的原因除了战争中由男性占据主导地位,女子则在嫁人后被相夫教子占据了大多数时间,很快就变为了更为弱势的群体。 想起这个,她心底对这个时代的女性涌起了一丝怜悯,这里的女人大多表面再怎么强势,实质上比真刀实枪的打仗大多都是占据在弱者的位置,哪像他们那个时代的Omega,身娇体柔易推倒,敏感多情要呵护,比林黛玉还林黛玉的多了是,而且他们大多都受到法律的特级保护,如果不是犯叛国罪和危害公共安全罪造成重大后果,一般情况下都享受国家的特权。 多少Alpha奋斗一生只为一名Omega做老婆,多少Alpha最后找了个Beta将就了一生,想到这里,厉君不由有点怅然。 她算什么? 在那个男女性别已经不再重要的时代转到了这个原始社会的年代,第一次穿越还好,她好歹是魂穿,第二次穿越就杯具得多,她如今体质特殊不说,光这没有星网、没有机甲、没有外卖快递的鬼条件就足够让她崩溃了。 想到这里,厉君的脑仁开始发疼,她一手还握着从空间扣中随手拿出的黑色武器,眼瞳涣散,武器在指间心不在焉的转动。 少女抬头看去,却见她看着黑乎乎的武器竟是一把匕首,不过说是匕首也不尽然,那匕身有三棱,每一个面都的锋刃都菲薄如蝉翼,借着天边的光勉强能看清它流利的线条,就像儿时放在父王书房架子上的玉雕连环刀,完美无缺。 与此同时,腹中传来的饥饿感却挥之不去,她当初选择这条路也是为了能进内城,战争一来,到处都是逃荒的灾民,她也是打听到这条路才宁可舍近求远来这里的,毕竟另一条路虽然近,可他听说路上树皮都被啃光开始吃人了,于是即使知道这边也很有可能打仗,可她没选择。 一路上没被狼叼走,没遇到什么士兵,饿了三天后她被抓回军营,那些士兵也没有虐待她,给了她一碗粥,可经过一个晚上的惊吓和亡命奔逃,她肚子里那点粥也消耗光了。 想到这里,水善若不由后悔,昨晚那半碗粥真是浪费了,她应该把粥喝光后再用碗砸在那个死女人头上的,现在好了,白白把那半碗粥都贡献给了那个死女人的头。 她捂着胃,小心的望着厉君,厉君身上的奇怪衣服有几分松软,并不是紧贴着身体的,而且颜色是少见的绿色,深绿、浅绿、翠绿混杂成一团,看来竟不难看。 可惜现在再好看的人在她面前都不如一口吃的诱惑人,但这位姐姐的脾气似乎不是很好,她还没忘记她是怎样将一个人的头掰开像丢废物一样丢掉的情形。 就在她想着如何去弄点吃的填填肚子的一刻,对面坐在地上发呆的女人突然开口了:“现在是什么朝代?” 梅林问的问题有点奇怪,她愣了一下,最后老实说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是大燕朝,年号太元,新皇上登基不到半年时间。” 厉君皱起眉头,大燕朝,这并不是华夏国历史上出现的朝代,她细细问下去,其实也并没有真的问清楚的意思,毕竟普通百姓能知道自己国家的年号就不错了,知道前朝的少之又少,意料之外的是,水善若对大燕国之前的历史竟很熟悉。 秦朝历经二代,秦二世胡亥死于赵高之手后,陈胜吴广起义,但之后的历史就有了很大的偏差,楚霸王项羽打败刘邦,成了大楚帝国的高祖皇帝,之后大楚亡,历经七国争霸,剩下北周南夏两国以长江南北分治,再后便是大燕太/祖皇帝文筹武略,一统天下,之后的帝王亦是明君,延续了大燕帝国一百五十年的江山,直至今日。 蝴蝶效应。 历史在一个地方产生了一个重大的偏差,楚霸王这只蝴蝶扇动翅膀,使历史的进程朝着未知的方向推去。 如果说原本她对于能回到星际还怀有几分期待,现在这点小火苗也在了解这个时空的历史后彻底熄灭。 时空不一样,历史已经改变,正如外祖母悖逆论中所述,你不可能穿越时空杀死自己的外祖母,如果你的外祖母死了,那么就没有你的母亲,你也会消失在这世上。 可真有人大胆的改变了历史,而她曾经所看到的记载文献告诉她,她那时候只是穿越到了未来,人类分化成了六种性别,而如今这个改变了历史的时空,不可能再是她原本的时空,那么,这里只可能是平行宇宙。 昨日白天,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如今黎明到来,天空上的月亮虽光芒黯淡,可也只有一个,这让她想起了首都星上的风光,巨大的银盘月亮自天边次第升起,凌晨时刻最为壮观,七个月亮齐现星空,即使走在郊外没有灯光的荒郊野林依然是明晃晃的,脚下及林木间的投影也极淡,很适合谈情说爱。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开始想起她拍拖的几任对象,貌似都是好聚好散,她付出金钱,那些Beta女性付出性,公平交易,不谈感情。 第5章 扒衣服 一天前她还曾和战友开玩笑,诅咒那个比她小十岁却提前脱单的家伙哪日倒霉流落到荒星上当一辈子的土著。 现在如愿了,不过人却换成了她自己。 厉君并不是一个伤秋感春的人,她顺手将武器塞到绑腿中,问水善若:“丫头,你认识路吗?” 水善若点点头,又摇摇头:“那个……姐姐,跑的太远,我也不认得了……” 厉君看着她无辜的大眼睛,突然有点头疼,她对于这类柔弱的生物最是不喜,可将她留在这里也不是回事,于是心下也作了决定,等到了安全的城镇就把她丢掉,自己则逍遥快活去。 想到便做,厉君起身,收起军刺,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朝前走去,水善若一看厉君走了,急忙跟上去,口中大叫:“姐姐,等等我!” 分卷阅读8 这座山上林木稀少,可动物却不少,光是兔子山鸡之类的野物就有不少,厉君也没心思去弄吃的,她阴着一张脸,掀开挡路的灌木丛,转过一个山头。 水善若显然是饿得头开始发昏了,她迷迷糊糊中眼前就只有那一个身影在前面走,而她得努力跟上前去,然后她就、就撞到了女子的后背上。 抬头朝前方看去,水善若本饿得晕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山坡下正上演一出惨剧,不过见了太多,水善若也麻木了。 山坡下有几个手握长/枪的士兵正在哄笑。 他们围着的士兵服饰是昨日把她们关进军营的士兵服饰,此时那个士兵站在中间,手中的武器已经遗失,面对十几个敌国士兵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那十几个敌国士兵的武器已然深深刺进中间士兵的身体内,就像是在玩游戏一样,那些士兵哄笑着一起大喊准备,然后同时将武器从被虐杀者体内抽出。 水善若不忍的的移开视线,却见前面的姐姐两眼直愣愣的盯着那被刺士兵肚子上的窟窿,然后喃喃道:“虐杀……妈的老子最恨的就是虐杀!” 话音落下,厉君整个人已经冲了出去,这次她的双手握的是两把长刀,水善若有点眼晕,她那身衣服除了绑腿可放武器,其余地方一目了然,可不知为何,她总能变戏法一般拿出武器。 水善若不着边际的想,她那些武器究竟是藏在什么地方的。 一道裂帛之声刺破了耳膜,与此同时,响起的是武器刺入肉体的声音,水善若本对厉君如此莽撞很担忧,可还没来得及阻止,那人就已经冲出去了。 她手里的两把刀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那些士兵的长/枪对上她的武器几乎是一触即断,厉君的身手极利落,十几个人无一人是她一招之敌。 杀戮一向是血腥而为人所厌恶的,可是这一刻,她的杀戮却意外的让人感到难以言喻的美感,刀锋至处,所向披靡,十几秒钟的时间后,地上已经没有站着的人,所有人都是被一击致命,而且伤口都统一在咽喉上。 刀锋在最后一个士兵喉咙上停住,厉君上前逼近一步,刀锋在士兵的喉咙上迫近,厉君并不享受杀戮,与人相搏之时必是生死之斗,她从来不爱看对手的眼睛。 并不是没有做过噩梦。 来到星际世界十几岁的时候,第一次为了生计与异兽搏斗濒临死亡之时,第一次躺在实验台上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之时,第一次杀人对上怒睁的眼睛时,那些回忆都曾占据着她噩梦的最深处,纠缠着不肯离去。 刀锋沉稳的划开了最后一个人的喉咙,厉君一脚将尸体踹开,喘了一口气,晃晃脖颈,抬头看看天际间第一缕阳光。 双手中的长刀刀尖自然垂下。 一缕鲜血自剑身上顺流而下,她望着远处的山峰,重重叠叠,干净清亮,天空一尘不染,没有华夏国现代化留下的痕迹。 这颗在数万年后只存在于历史的记载中、在文明疾速发展之下最终沦落为荒星的母星如今依然是富有活力的,她抬起头,看向天边,突然化身为文艺青年:“天亮了。” 发泄了一通怒火,她抬起脚,准备继续寻找一处水源好好清洗清洗。 她的脚踝被一只手握住,那只手的力道微不足道,她不用使力便可以轻易脱出,让她意外的是这人竟然还有一口气。 她蹲下,一只手将匍匐在地的士兵翻过来,他的腹部被斩断了大半,有鲜血从中溢出,肠子被长/枪绞成了很多节,这些伤都不是瞬间致命的,但在原始时代,没有无菌针线的缝合,没有修复液,这个人很快就会死于伤口感染。 这个士兵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他的眼睛亮得骇人,一只手紧紧抓着厉君的脚踝,口中冒着血沫子,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求你!” “啧……”她抬起手,温柔的抹掉他唇边的血,对他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求你……救救将军!”士兵的眼底全是渴望,他的身体疼得抽搐,可依然靠意志支撑着生命,他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本已绝望之时,这个女人一把长刀,瞬间解决了十几个普通士兵,如此武力,比起最精锐的龙骑兵也不遑多让,如果她肯施以援手,将军逃生的希望就能加一成。 “救你们家将军……”她站起身,手指点着下巴,思考道,“听起来很麻烦的样子……” 士兵仰起脸,每一个呼吸都在撕扯内脏,疼得他浑身直颤,更重要的是,他的眼前已经开始发黑了,浑身冰凉,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这位姑娘,北辽在我大燕上烧杀抢掠,是我大燕朝镇北将军驱除辽贼,收复失地,若将军有不测,辽贼将如入无人之地,辽人会淫我妻女,杀我百姓,身为大燕帝国的子民,怎可如此!” 啪! 一个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食指放在嘴角一擦,一道殷红的血痕从唇角擦到脸颊上,她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教官,目光没有丝毫退让。 【当了两年的兵,你还是不知道,什么是国,什么是家!】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她大声回答:【报告长官,属下有妈生没妈养,不知道什么是家,属下从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偷渡到首都星,近十八岁才知道联邦的范围有多大,也不知道什么是国!】 教官当场被她气得青筋暴跳,他又一耳光拍在她脸上,冲着她大吼:【那你为什么来当兵?!】 这次她脸都没歪一下,对着教官大声回答:【虫族战场上缺炮灰,老子没饭吃,没嫖资,没女人睡,听说这里管饱还有钱拿,所以就来了。】 教官是一个严肃的Alpha,一下子就被她气得双眼发青,一脚把她踢到了前线去做炮灰。 厉君的脸色有点微妙,她伸手,握住士兵的手背,指尖落在士兵的指肚,将士兵握住她脚踝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可惜了,我可不是什么大燕帝国的子民,你的镇北将军是死是活可与我无关。” 厉君说完话便不再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士兵一眼,回头对着小山坡上只露出一个头的少女努努嘴:“水善若姑娘,走吧。” 水善若看得有点呆,这一次厉君杀人的利落让她对这位姐姐的身手和凶残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如果说昨日见面,这位姐姐慷慨的将自己仅剩的食物让与她让她感动,今日这位姐姐的强悍就更坚定了她跟着她的决心。 她一面跟着那位姐姐走,一面回头看那个趴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士兵。 那个士兵躺在十多具尸体中央,慢慢变成了一个黑点。 镇北将军的名声她是听过的。 半年前新皇登基,正值帝国风雨飘摇之季接了这个烂摊子,而镇北将军当年只 分卷阅读9 是一个出身寒门的举子,后被新皇赏识,册封为镇北将军,统领三军抗击辽军,驱除外敌。 厉君一路走,也不管后面的少女跟得上还是跟不上,一直到,水善若伸出小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姐姐……”她怯怯的望着厉君,起皮的嘴唇翕动,讷讷道,“镇北将军是个好人,姐姐你这么厉害,可不可以救救他?” 厉君面无表情,看着略渗人,她低头盯着那只捉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有好处吗?” 小姑娘想了想,笑着说:“如果姐姐你救了他,我们就不用和其他灾民一起去挤城了,而且保不准还能拿到路引,进大燕帝国的城池里过上好日子。” 厉君想起要将这个拖油瓶丢掉的计划,点点头:“好吧,听你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昨日那夜的被袭击的便是镇北将军的军队,而敌人在暗他在明,自然也就成了靶子,如今兵败如山倒,他便也成了败军之将,被敌人追得如丧家之犬。 如今估摸是快性命不保了吧。 水善若意外的瞪着她。 厉君转身,回头去找那个士兵了。 “喂!还有没有气?”厉君用脚尖踢踢士兵。 水善若伸手到他的鼻下一探,遗憾的摇头:“姐姐,他没气儿了。” 厉君伸手在男子的颈动脉搏动点按下几秒,这个士兵的确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她缩回手,略一思考,便开始搜士兵身上的东西,她先是从死去士兵的怀里摸出了一件大红色的鸳鸯戏水肚兜。 “……”厉君提着这件女儿味十足的古代内衣,感叹了一句,“这又是在哪个小寡妇家弄来的,军营的生活果然是空虚寂寞冷呐。” 水善若一看从男人怀里摸出这样一件玩意儿,面色尴尬,却见厉君神色从容淡漠,随手将肚兜丢在一边,又将手伸进士兵怀里摸索,这一次她摸出了一个玉石做的扳指。 而这枚扳指是用红绳穿过,戴在士兵的颈上,这东西在星际根本就不值钱,可是在华夏国的古代,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便是她一个不懂行情的人都知道玉值钱,她随手将扳指上的线割断,将扳指丢在水善若怀里,一面道:“这东西你留下,兴许到了其他的地方用得上。” 水善若手忙脚乱的接住扳指,对于发死人财这件事她心里虽有点抵触,可实际上为了能活下去,除了吃人,她什么事情都干过,从死人身上扒衣服对她而言也极为正常。 很快士兵上身的衣物就被厉君扒光了,在看到士兵身上只有一个证明身份的腰牌后,她的视线移动,看了看另一个敌国士兵的尸体,抬起手便开始扒裤子。 水善若见她毫无顾忌的开始扒别人的裤子,脸一下子就涨红起来,这位姐姐还真是毫无节操,她背过身,眼角的余光中看到那个倒霉士兵两条白花花的大腿…… (⊙?⊙) 然后她便再次转头,偷看是会长针眼的(+皿+)。 很快,那位姐姐便将其余士兵的身体摸了个遍,除了几封由于语言不通看不懂的信件外,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小零碎,看起来就不值钱,其中一个敌国士兵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遇到厉君这种不识货的类型也就是勉强可以换点钱,所以就留下吧的想法。 将玉佩也丢给水善若后,厉君手臂上搭着几件衣物,对水善若说:“我先去换衣服,你在这里等一下。” 第6章 镇北将军 厉君转了个偏僻的拐角,将自己身上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作战服塞进空间扣中,然后照着记忆中的步骤将这身防御力低到令人牙酸的盔甲穿上,裤子直接不脱,就将那条灰扑扑的裤子套上。 她新奇的盯着这个该套在头上的头盔,从空间扣中拿出一个探测仪,发现这玩意儿是用早已在战争中淘汰的铁混合碳、青铜打造,在她看来就是粗制滥造的货。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感慨一句,便将头盔也套在脑袋上。 水善若正无聊的掐着地上的野草等厉君换衣服,厉君的动作倒也快,看水善若在旁边发呆,扬声道:“走吧,丫头!” 水善若忙站起身,却见厉君俯下身,在她脸上一擦:“脏死了,你有多久没洗澡了?” 水善若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说的话却是现实而残酷的:“最后一次洗澡是在两个月前,逃难路上要白白嫩嫩的可是会被欺辱的,我就看到几个妇人被强人侮辱,投河自尽。” “算了,你还是先去洗洗吧,有我在,定不会让人欺辱于你。” 厉君终究没有实现将这个脏兮兮的丫头洗干净的目的。 半个时辰后,她站在山脚不远处,山脚上有数百名辽国服饰的士兵,几步一个关卡,将这座不大的山彻底封死。 “主帅有令,发现大燕国镇北将军行踪者,赏银百两,生擒者赏银五千,封千夫长,斩获其人头者,赏银千两,封百夫长!” 厉君停下来,对身边的少女说:“封山了,不过他们主帅所说的东西还是蛮让人心动的,你说是不是?” 这一眼看去,却见水善若两眼空茫,双膝一软,便朝着前方倒下。 厉君伸手,恰好将她接了个正着,少女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她垫了垫,这才发现这个衣衫肮脏的少女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重量,放在她腋下的两手搁得能数清她的肋骨。 “喂,你怎么了?”厉君放轻了力气晃晃她,难得没因为她太臭而将她丢到一边。 少女眼前直发黑,不远处又是搜索的士兵,她很想说我能撑住,可惜这句话也说不出口,因为她真的撑不住了,她心底突然有了一点小小的期盼:“姐姐,我饿。” 厉君一呆,离她上一次进食也不过就一天的时间,她早已习惯了这具身体三四天都不会饿,想到貌似普通人还是得一日三餐,与和她在一起被按着揍上几顿都没事的糙汉子糙妹子完全不同。 她扶着少女坐下,从空间中拿出一瓶草莓口味营养液,拧开瓶盖,凑到她的唇畔:“丫头,醒醒,喝了这个你就不饿了。” 水善若勉强睁开眼睛,闻到食物的香味,她努力抬起头,凑到瓶口上,是一种流质食物,闻着有淡淡的浆果香味,也不知是用什么制成,好喝极了,她狼吞虎咽的喝光了瓶子里的食物。 手脚终于有了些力气,她缓过一口气,见那些封山的士兵已经以地毯式的搜索朝着山上逼近,小心的扯扯厉君的衣摆:“姐姐,他们快上来了,怎么办?” 厉君眯起眼睛,看了看四周,却见一个让人难以发现的山坳,将少女放在中间后,厉君又拿了些树枝铺在上面,又再次变戏法一般拿出一颗颜色翠绿的珠子,放在她手里,俯身对她说:“丫头,你跟着我并不安全, 分卷阅读10 安心呆在这里,如果有辽军搜到这里来,就算到了你面前你都不要动,有我给你的这个东西,他们发现不了你的。” 水善若紧紧握着姐姐给的珠子:“姐姐要去哪里?” 厉君直起身,单手提着那把饮血长刀,刀身上血液已干涸。 厉君对她说:“当然是去救你说的镇北将军,做了他的救命恩人,你以后入城后也有人照拂着,今后无论是嫁人还是生活,总归会容易许多。” “我不会嫁人的。”少女反驳。 “哦,”厉君还没适应这古代,在星际,一百多岁的单身汉多了是,一辈子找不到伴侣的也大有人在,她再次叮嘱,“记住,千万别动,等我回来。” “好的姐姐,我一定不会走开的。”少女扬起小脸,一脸信赖。 厉君不自然的偏头,想到她之后会把她丢在一边就有点心虚,不过想到这丫头身体弱,又随手甩出两瓶营养液,放在她怀里,转身离开。 其实她对于能不能找到活的镇北将军是抱着随意的态度。 这个世界不是她生活的世界,除了风土人情有几分相似,这个鬼地方甚至只是一个类似的平行宇宙,她兴不起半点保家卫国的思想,这里没有她在意的人,没有战场上下来过命交情的兄弟姐妹。 她只是觉得现在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做做。 单手拎着刀,她一路向上,四处巡视,放空脑海,微微张开唇,不远处的障碍与移动的活物都感觉到了,每一次使用这个能力,她都觉得神奇,毕竟能将蝙蝠的优势基因植入她的体内又让她能维持人类的外形也是极具艰难的成果。 她朝着人多的方向走,这一次她有点后悔,当初安吉丽娜建议她植入狗的基因链提高嗅觉曾被她坚决拒绝了,狗的嗅觉虽灵敏,可嗅觉太过灵敏就等于最微小的气味都会被无限放大,对于嗅到美味还好,如果是难以忍受的恶臭,那对于一个人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不过她也没有费多少周折,镇北将军的下属如今也只剩下几个残兵,大辽国的士兵以地毯式的搜索方式朝着中央逼近,厉君在后面闲闲的跟了一个时辰后便发现士兵皆朝着一个方向呼喝着跑去。 厉君四处看看,见旁边有一棵树,手脚并用利落的爬到树上,借树枝掩住了自己的身形,朝着士兵集中的地方看去。 战斗已经结束了。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层层叠叠的断肢残臂。 当兵二十多年,生死搏斗的时刻多了,除了面对虫族这个共同的敌人,来自于帝国制社会的国家也是联邦的劲敌,可她的战斗大多时候都是机甲战斗为主,那些被她杀死的敌人很少出现血肉横飞的场面,要么沦为宇宙中的尘埃,要么因为神经链的严重毁损变成白痴,死的人虽然多,可战场却少有如此野蛮血腥的时候。 而针对于长期在战场上生活的士兵,自然也有心理医生的辅导,出于人权道德,针对于敌国的士兵或是战败者,都是禁止虐杀行径的,虽然这条规定在前线一些混乱的地方并不会被很好的执行,毕竟士兵在战斗的闲暇之余需要发泄,而战俘恰好就是最好的工具。 但厉君是讨厌虐杀的,她的前二十年是在华夏国度过的,那是一个法制的国家,她的思想里杀人和虐待都是罪,而有时候严重的虐待和硫酸毁容都会被判处死刑。 杀人和虐待是犯法的,是有罪的。 这个想法在第一次杀人之后依然存在,后来弱化了,思想上的根深蒂固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她是极其厌恶血肉横飞的场面,此时看到这样残酷的情形,厉君不由闭上双眼。 只几秒钟的时间,她就再次组建起了强悍的心理防御,面色不变的看着这血腥的场面。 隔了一会,兵器相交的声音逐渐低去,随后她听到了一个惊喜的声音。 “抓到了!”随后士兵们兴奋的大呼,只见一个双脚带着镣铐,上身被枷锁禁锢住的人被两个士兵拖出来,看来不省人事。 厉君想了想,立马就想出了一个能快速救人的方法,感谢她平日里的收集癖,她在空间扣中翻了几下,很快从分类放置的果实中翻出了几个乳白色的果实。 当初这东西是被一起的朋友鄙视为鸡肋的玩意儿,有朋友嘲笑这东西做迷药也不够格,除了用于药翻Omega和普通Beta增加床上情趣以外,对于打过强化药剂的Beta和天生力量占优势的Alpha没半点用处,而且战场基本被机甲和宇宙舰队所主导,这东西根本无用武之地。 厉君捻起一个果实,食中二指轻轻一捏,将坚硬的果实捏出一条缝,朝着树下扔去,这东西虽然是鸡肋,不过见效挺快,很快一群士兵就被迷翻了一半,其他人很快就发现不对,四处巡视。 不过厉君也没想过用这玩意儿迷翻所有的人,毕竟这东西见效是挺快,可药效去得也快,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她的目的也只是迷倒那位看似是镇北将军的人周围的士兵。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指间的绳锁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射入那人的枷锁内,勾住他快速飞起,人到手后,她随手一掰,捏住将枷锁两端将木头枷锁扯断丢下去。 这一下恰好扔到一个士兵的脑袋上,她提起镇北将军,将他往肩膀上一挂,单手按住他的双腿,在树枝间疾驰而过。 身后跟着的士兵在几次回转和利用山石树木等优势后很快就甩开了,就在她躲过几根箭矢,将人甩开的一刻,她背上传来微弱的触感。 “放我下来,”背上传来那人微弱的声音,“反正我也活不了不久了。” 厉君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丫的给我闭嘴,屁话怪多!” 身上那人浑身一僵,然后就没反抗了,他见扛着他的这人身手极好,脚步稳健有力,速度极快,这样一来遭殃的就是他的胃,等扛着他的人停下来,他早就晕头转向了。 那人将他往旁边一丢,他一落地,差点又被扔得吐血,胃里翻江倒海,可惜没有半点存货,他吐得昏天拿地也只吐出了一点酸水,他有点模糊的视线中是一个穿着他亲兵服饰的人,只见那人从旁边的树丛中扒拉一下,对着空无一物的地面说:“丫头,出来。” 随后一个少女扑在了那士兵衣着的人怀里。 少女眼泪直流,一脸泪目的望着厉君,大哭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把我丢掉了。” “好了,别哭了,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呢,”厉君将少女放下,指着一边毫无形象的男人说,“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镇北将军,看起来就是个怂货,你确定他就是大燕帝国的镇北将军?” 少女看过去,点点头:“他……他的确是镇北将军,我以前见过他一面。” 厉君转身,脚尖在 分卷阅读11 男子身上轻踢了几下,她问:“镇北将军,你可认识回大燕帝国的路?” 镇北将军仰头看着眼前的士兵,果然不是自己人,他的视线在她的喉咙上扫过,又看看她明显的胸部:“你……你是女人?” “哦,忘了自我介绍一下,”厉君直起身,“我叫梅林,西域人,我想问你,你可知道路。” 趴在地上的男人其实没有在意这个女人的身份,今日能绝境逢生还是因为这个女人,可如今他们还没有脱险,之后的路,男人看看旁边瘦弱得跟只鸡仔似得小女孩,再看看旁边身材高大的女人,知道现在是抱大腿的时候,他立马点头如捣蒜:“当然知道,还要劳烦这位夫……” 见女子一眼瞪过来,他立马改口:“还要劳烦这位女英雄助我回襄洲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文,三无人士——没大纲没存稿不定时,且作者职业护士,三班倒考试多,一般隔日更,休息时候可日更,么么哒。 第7章 脚筋断了 女子伸手,问少女要东西:“我给你的东西呢?” 少女摊开掌心,那颗绿色的珠子安静的躺在她的手心中,厉君从她的手心上拿过东西,随手丢进空间扣。 少女也未多问,只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开心。 她是明白的,当时她躲在草丛中,那些树枝稀疏,兵士一眼便看得到里面,可有树枝遮拦见着了也会绕行,她身边经过了两拨辽国士兵。 第一波士兵和她的视线对上的一刻,她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就叫出声来,想到梅林姐姐所说的话,她忍住了,那些士兵的视线从她所在的位置扫过,却没一个人发现她的存在。 这是那颗绿色珠子的作用,到现在为止,如果她再不明白梅林不是普通人那她就是个傻子了,梅林姐姐身上隐含了太多秘密,但如今她还不能去窥视那些秘密。 水善若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在霉了半年多的时间后,她终于又遇到了命中的贵人。 厉君收起珠子后,张开口,似乎在仔细倾听什么,在确定方向后,她回头面朝镇北将军:“能站起来吗?” 这一眼扫过去,厉君不由意外,在她的想象中,这镇北将军在这种原始时代也是个人物,好歹也应该是三四十岁,一身精明干练的样子,但现在看横看竖看,虽然离娘炮还有一定的距离,可当个小鲜肉还是绰绰有余的。 镇北将军摇摇头,抬起右手,手指和手掌肿胀得像馒头,薄薄的皮肤包着深紫色的血肉,仿佛一戳就破,他继续撸起袖子,一条胳膊上虽未肿胀,可青紫的颜色还在往上蔓延,他苦笑道:“别说站起来,我如今也只能活十日,只望女英雄能助我回襄洲,完成我身后之事。” 厉君蹙眉,浪费了两个时辰的时间,结果救回来的人告诉她,他快断气了。 “你他妈玩儿我?”厉君伸手,提起镇北将军的衣领,上下打量一番:“堂堂一军统帅,怎么会弄得跟丧家之犬似得,我也是醉了。” “有内奸,没及时发现。”镇北将军此时被整个提起来心底却没什么波动,只是感叹了一声这女壮士当真是力大无穷,拎起自己就像拎一只小鸡仔似的,完全不费力气。 这一拎,厉君的视线扫过他的双足,就看他的双足除了戴着镣铐,双足后跟各有一个伤口,两道尚且新鲜的伤口横贯其上,所以他的双脚是拖在地上的,当然,厉君对Omega都没什么怜惜的想法,对个大男人更不用说,她随手将他一丢:“脚筋也被切断了,以后就算能活下来也走不了路,我突然想把你送给辽军统帅,据说把你卖了值五千两银子加一个千夫长,镇北大将军你怎么看?” 镇北将军倒在地上,他坐起来,抬起头,见女子的表情带了几分戏谑,毫不犹豫的扑上前去,一把抱住厉君的大腿,只差没嚎啕大哭:“女英雄,只要能回襄洲,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尽量满足你,我们那有壮男美食,包君满意!” 厉君的眼瞳一下子深邃起来,她上下打量一下这个一脸微笑,玩世不恭模样的年轻人,如果和这种人上床……突然有种不能直视的感觉,谁压倒谁都是个问题,更何况把个上辈子还能谈恋爱的真男人压在下面干…… 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她望着他跪在地上,一脸乐观的望着她的年轻男子,突然叹了一口气:“我可以保证救你一命并送你回襄洲,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女英雄请说。”画大饼充饥的事情谁都会做,只要这女人所说的要求不要是背叛大燕帝国或者有违人伦之事,他都一定会做到,何况现在他还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保不准在路上就毒发生亡了也不一定。 “等我兑现了我的承诺,我就告诉你,要是你做不到,我再搞死你就可以了。” 镇北将军:“……” 镇北将军所中的毒在这个时代无药可救,但在万年后的世界,这些原始的慢性毒素是最好解除的,和那些用单核细胞生物注入RNA基因链后整合到人体中类似ARDS病毒的□□毒素相比,完全是小意思。 厉君心知此处也还不是安全之地,在草草用毒素排出仪过滤了一遍血毒后,厉君认命的弯下腰,双手揽起背上男人的两条腿,背起镇北将军,对身边的少女说:“走了!” 在镇北将军的认知中,如今为了拿下他,这座山上定是布下了天罗地网,若是没有这叫梅林的女人帮助,他除了被俘,也就只有引颈自刎的末途可行。 可这个女人再怎么强,终究只是一个人而已,身边还带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怎么看逃生的几率都不大。 然而这一次,他又猜错了。 这女人似乎老早就知道哪个方向有敌军出现,很轻易就避开了大部分搜查的兵士,一路上即使偶尔遇到一两个士兵,厉君一个一脚过去就将人踹翻在地,再补上一脚将人踢晕,连他们叫援军的机会都不给。 在走出敌军包围,到达安全之地后,镇北将军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路上走下来少说也有二十多里地,可她看来神采奕奕,没半分累的迹象。 而他们停下来的原因,是跟在他们身后的少女走不动了。 厉君停下后,将镇北将军放在一颗大树下,让他靠着树干,而走了这么长的路,厉君虽不累,眉宇间却带着些许疲惫,她脱下头盔,一脸嫌弃的丢在一边,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液,此时她的头发也有点油了,头盔将头发也弄得散乱了不少,她随手将头发扎成一个马尾,随后吩咐水善若:“去捡些干柴来,引火,我去给你们找点吃的。” 水善若点点头,很勤快的去周围捡树枝了,正值干天,枯枝败叶倒是随处可见,水善若 分卷阅读12 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捡了一堆,她拿出火石,相互搓打了两下,一簇小小的火星自搭起的树枝下燃起,她连忙在上面放上易燃的小树枝,鼓起腮帮对着小火星吹气。 “喂,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旁边传来那男子的声音,没有梅林姐姐的清亮,可听起来很让人舒心,她的眼角余光瞥视到旁边的男人喘着气,好奇的望着她。 这个小丫头的双手上全是裂痕和伤疤,有的是刚才跟在梅林身后走动时被草叶划伤的零碎伤口,有的是陈年旧疤,她的长裙肩膀上破了一个大洞,裙摆上灰扑扑的,此时跪在地上,侧头趴着的样子煞是滑稽。 她顺手在火堆上添了两根树枝,火焰舔舐到枯叶子,一下子窜起老高,此时还未到酉时,艳阳斜照,成片的树叶交错着枝条投下大大小小的光斑,明暗交错,那小姑娘回头,沉默一下才辩解:“别叫我小丫头,我今年已经十五岁了!” “十五岁?”镇北将军的眼睛扫过小姑娘的胸部,再看看她瘦瘦小小的一团,不由疑惑,“说谎话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 水善若撇撇嘴:“你不信就算了。” 话说完也不欲和他交谈,转头继续在火苗上加上粗一些枯枝,再细心的将烧出的炭从中扒出来,循环往复。 “那位梅林姑娘是你什么人呐?”镇北将军这一闲下来,好奇心就上来了,直接去问那位女壮士他可不敢,虽然那位现在答应送他去襄州,可看脾气也是一随心所欲的主,怎么看都像随时会改变主意的样子,不靠谱得很。 不过他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当初落在辽军手里的一刻他以为他死定了,可终归是否极泰来,有人将他救出来了,既然活下来了,那么等待那些辽军的,绝对是最为沉重的打击。 少女转头,对这位镇北将军不算热络,可也不是冷言相待:“她是我姐姐。” 一句话又结束了他的问话,他抓抓脑袋,呵呵笑道:“哎,这么大点小姑娘别这么冷漠嘛,想当初我妹妹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调皮得很,成天打架上树掏鸟蛋,什么事都做过……” 随后这位话痨将军就从他妹妹的光辉事迹讲到他三姨妈的二表姐的女婿的八卦,简直神烦,水善若流浪半年多,过去更颠沛流离的过了几年,自然也知道如何在难民中保全自己,最饥饿的时候,她掏过田鼠洞,吃过馊饭,至于偷鸡摸狗的事情自然也没少做,早就忘了曾经她也是娇养在闺房中的姑娘。 她一开始是没有对这位将军所说之事厌烦的,可随着那些和平美好的家长里短一个一个说出,水善若一下子感到了无限的厌烦,她用一句话结束了这位话痨将军的唠叨。 “梅林姐姐快回来了。” 话音落下,密林深处,厉君扒开树丛,左手提着一只山鸡,右手提着两只野兔,头盔早被她扔了,绑起的马尾随着她的走动随意晃动,她身上的盔甲内里布料上还残留着些许干涸血痕,如枯萎的雏菊,带着死亡的颜色,而那把曾在她手中饮了十几个人鲜血的长刀此刻挂在她的腰部,没有刀鞘的长刀随着她沉稳的走动来回摇晃,明晃晃的,透着嗜血的凶气。 然而少女却一点也害怕,她迎上前去,高兴的笑着:“梅林姐姐,你回来了,我帮你拿东西吧。” 厉君避过水善若的手,抿着嘴唇望着她的双脚,问:“为什么不说?” 水善若低头,脚上是自己编织的草鞋,她回忆着自己最后一次穿的漂亮鞋子,那是一双漂亮的淡蓝色绣鞋,由母妃一针一线绣出,是鱼戏莲花的图样,鞋尖上还镶嵌了两颗拇指大的明珠,她记得收到这双鞋子时候的惊喜。 现在呢? 脚背和脚趾上全是老茧,七八个血泡从老茧上长出,而且,这双草鞋也被磨了一个边,再过不久就穿不成了。 “不疼的,姐姐,”水善若低头,有点感动,但长时间的流亡早就磨光了她为数不多的情感,她笑笑,“姐姐我还是帮你拿东西吧。” “行了行了!”厉君将她赶到一边,“在那面小山转角有条溪水,你先将自己好好搓干净再说其他,早就受不了你这一身馊味了,和那些一辈子只洗澡……不,沐浴三次的土著差不到哪里去。” 水善若收回双手,眉眼弯弯,笑着答应一声:“是,姐姐!” 当然,目前为之,水善若对于这个救了自己的女人,有三分孺慕之情,三分对强者的向往,四分信任和依赖,她根本就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十里红妆,坐在八抬大轿上,嫁给了这个奇特的女人,与她相伴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时间有限,为防伪更,提示每十章捉虫一次。 第8章 手艺不错哟 溪水清澈见底。 潺潺流水绕过林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慢慢搓洗着身上的泥皴,见没人偷看便脱下身上的麻布衣裙,只着肚兜和底裤便开始擦洗脸颊和身体。 溪水并不深,她试着整个人没入水中,清凉的水流从身上滑过,她用手指梳理着纠结在一起的长发,一丝一丝理顺,将上面积攒的污垢洗干净,可惜头发上全是虱子,再怎么梳理也还有虱子蛋坠在发丝上,也难怪梅林姐姐那么嫌弃。 衣裙就放在溪边,她伸手,顺便将衣裙也拧了一把水,没有皂角粉,衣裙洗干净是不可能的,只要不是那么脏就可以了。 水中映出她现在的模样。 她已经好久不曾照镜子了,不过如今的她真的不好看。 她的皮肤是苍白色的,是那种怎么晒都晒不黑的类型,额头上还有去年冬天留下的冻疮疤痕,嘴唇毫无血色,满头长发是一种不健康的枯黄,脸颊瘦削,眼窝深陷,也就是那一双眼睛还能看看,其他地方,一无是处。 她摸摸胸膛上明显的肋骨,不由沮丧的叹了一口气:也难怪镇北将军会用看小女孩的眼光看她,如今这副身子骨还不如一些十一二岁的孩子呢。 恨吗? 她早就懒得恨了,只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去面对那个女人了,她宁可做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至少这样,也不会承受那些锥心裂骨的痛楚。 “你是谁?”她垂首望着水面,再一次自言自语,“你叫水善若!” 说完这句话,她穿起衣裙,转过身去,梅林姐姐给她的吃食是装在玻璃瓶中的流质食物,她喝了一瓶,还剩下最后一瓶她给镇北将军喝了,此时食物的香味混杂着浓厚的火烟味传来,就见梅林姐姐盘腿坐在地上,旁边放了兔子剥下的皮,几块兔子肉穿在一根树枝上。 厉君皱着眉头,翻滚着竹签上的肉,水善若一看有的地方被熏黑了,还有一部分也糊了,不由上前,伸手从旁边的拿过一串肉,对她说:“梅林姐姐,肉不是这 分卷阅读13 样烤的。” 却见梅林的眼睛一亮,一脸意外的望着她,说:“你会烤肉,好吧,你来试试。” 厉君自知自己的能力,若给她一架机甲她绝对可以成为战场上的孤胆英雄,要知道那时候她可是一度在星网上被评为国民女神排行榜三十一位的人,可惜在之后爆料出几个Omega被她伤了玻璃心后,她就从国民女神转战注定孤独一生榜单了。 而与她的战斗力成反比的是她的厨艺,原谅她上辈子只会做几个家常菜,这辈子成了士兵后又是到处打仗玩命,风餐露宿,压根就没研究过各种菜系的做法。 如今后遗症出来了。 想自己美美的做一顿吃的也不可能了,她自己那破手艺自己还是知道的,填饱肚子算勉强,想弄好吃点的纯属做梦。 水善若拿过几根签子,先是将带着一点肥肉的兔子肉签子拿过来,熟练的放在已经烧出的炭火上,没一会儿,签子上的肉就开始冒油了,一股诱人的香味飘散出来,厉君并不是个会委屈自己胃的人,伸手从怀里掏出小瓶盐丢在少女手中。 少女已经对她能从不知名的位置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已经麻木了,在将盐粒均匀的抹在肉串上后,更加诱人的香味传来。 厉君趁着烤肉的空隙,将那脏兮兮的伪装下的小脸看了一个彻底,不是什么闭月羞花的美人,双颊消瘦,颧骨高高突起,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枯黄长发,洗干净后的效果出来了,皮肤很白,不过没有肉,薄薄的皮肤贴在身上,就像个病入膏肓的人,就那双眼睛还算漂亮,晶亮的眼睛黑白分明,睫毛浓密纤长,在眼帘下透出两片小小的剪影。 这可是纯天然的美,和上辈子那些涂了睫毛膏后安上的假睫毛完全不同。 少女烤肉的手法娴熟,考好之后她想试试有没有熟,还没吹凉,旁边伸出一只手抓过她手中的烤肉,大口塞到口中,又被烫得直吹气,一边吃一边夸奖:“油而不腻,外酥里嫩,丫头你烤肉的手法还是蛮不错的。” 镇北将军也饿了近一天,早已饥肠辘辘,看着厉君已经吃上了也不客气,他双手杵地,拖着自己的腿爬过来,两眼亮晶晶的望着水善若手中滋滋冒油的兔肉串,伸手:“熟了熟了,快点给我一串,饿都差点饿死了!” 水善若瞪着这个看来似乎什么都没放在心上的男子,将手中的肉串递过去,男子接过,迫不及待张嘴咬肉,水善若没有去看他,右手翻转借着炭火靠着兔子肉,左手就着剩下的肉串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镇北将军几口吃完后,摸摸终于温暖起来的肠胃,他低头一看,自己手上的肿胀消去了一些,而且原本蔓延到手肘的青紫也褪去了几分,心知那女人的确是有法子帮他体内的毒素拔出的,他问:“这位女英雄,如果解了毒,我能活多久。” “能活多久?”厉君喃喃重复这句话。 【教官,你怎么又吐血了,这里又没有美人,你就算流鼻血也不用从嘴巴里喷出来吧……】她抱着教官,过去她和这位教官是两看两相厌,也曾经想平静的坐下来好好聊聊,可惜说话不到十句,最后都以教官拔出光剑朝着她狂砍告终。 这次似乎是他们说话最长的一次。 【厉君,】教官咳嗽一声,血沫子呛出嘴唇外,他抖着双手,握住她的手,【我教过这么多的学生,只有你是最特别的。】 【我知道。】厉君一脸诚恳的看着他。 【好几次你都差点没把我气死,】教官数落着她曾经的光辉事迹,【三年前为了嫖个女人和顾宣上将的儿子大打出手,还上了星网头条。】 【那是因为那个二世祖怀疑我的生殖能力……】 【两年前不听指挥一个人杀进虫族中,差点机毁人亡。】 厉君立马反驳:【我不是重创了虫母,而且还成了国民英雄了吗?】 【你从来就没有好好听过我说的话,】教官揪着她的头发,一脸无奈,【你这人不会是天生反骨吧。】 【教官你可得好好活着呀,你要是敢先走了我就把你晚上喜欢看小黄文的嗜好爆料到星刊杂志,再写情书把你看中的男神勾上床后始乱终弃。】 【你呀……】教官叹息,手指点在厉君的额头上,然后那只手慢慢滑落,指尖的鲜血随着他的手滑落,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道深刻的血痕。 【说好的长命,说好的老不死呢?】厉君没有哭,可她眼底的悲伤却几乎要溢出眼眶了。 “活多久啊……”厉君眯起眼睛,平静的说,“我也不知道啊,你这问题去问……问阎王,阎王八成是知道的。”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昨日那个帮助他滤过毒素的奇怪东西,她摇晃着脑袋,对镇北将军说,“条件有限,没法子消毒,你将就一下吧。” 镇北将军点点头,一脸我一点不介意的表情:“嗯,那个,还要谢谢你帮我解毒,否则我即便有命回襄洲也没命去找那位辽军统帅的麻烦了。” 针尖扎入他的手掌心,针管上有极其浓稠的黑液向上升起,没入那个奇怪的东西中,毒素一点一点从另一条透明的管子上溢出,厉君望着仪器上毒素浓度的数字已达到目标值,利落的将针尖从他的掌心中抽出,这才慢慢解释:“这个东西可以帮你把体内的慢性毒素拔/出来,一天一次,估摸要十来天的时间才能将余毒消干净,丫头说从这里去襄州最多也就十来日的时间,等到了襄州,你记住,做不到我说的话,我就弄死你。” 镇北将军被噎了一下:“女英雄,女壮士,您能不能别老是把弄死我挂在嘴边,我都差点被您吓得半身不遂了。” 厉君感叹一句:“那好,换一种方法,知道问君能有几多愁的后一句吗?” 这个时代不存在南唐,也没有个后主叫李煜,更没有个开国皇帝叫老赵,她对上镇北将军疑惑的眼神,感慨道:“这句诗的下一句是,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见到厉君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他的下身,还来来回回扫了几次,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厉君刚才所说话的寓意。 这一刻,镇北将军的表情是这样的QAQ 妈蛋为什么画风不一样了,自被救之后,我就进入了奇葩模式,原谅他,在这一天的时间里,这个女壮士已经彻底刷新了他的三观,如果用厉君上辈子的话来作个总结,那就是有一大波草泥马从马勒戈壁草原上狂奔而过,只留他风中凌乱。 这特么就不是个女人好不?! 就在厉君为镇北将军疗伤的时间里,水善若将那只被宰杀的倒霉山鸡也串在棍子上,整只摊开,不过现在条件有限,不可能弄得多好吃,水善若遗憾道:“要是有荷叶,做成叫化鸡,那滋味就更美了,现在什么都没有,白瞎了 分卷阅读14 这好食材。” 火光映入少女的双眸,宛若有两簇火焰在其中燃烧,她的脸上洋溢着简单的愉悦,厉君心下顿时漏了一拍,但一对上水善若那双清明干净的眼睛,她不由抚额转头。 她喜欢的可是丰满得像成熟的水蜜桃一样的女人,男人虽然不大喜欢,偶尔吃一口也是无所谓的,可她绝对没有恋童癖!! 如今面对这样一个瘦弱到让人怜惜的小丫头竟然会有那么一点感觉对厉君这三观满地跑,节操四处走的人而言也瞬间尴尬了。 她咳嗽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安,接口道:“丫头你的手艺很不错,我不挑的,总之你做的的确比我这破手艺好得多。” 一顿饭吃得甚是舒心,厉君大大咧咧的揪了两只鸡腿作为晚餐的牙祭,随后便嫌弃近来天气热,几脚下去将火灭了。 吃完烤肉后,三个人安静下来,厉君是还没从她误从虫洞中穿越的现实中回过神来,而水善若则忙着挑破脚上的燎泡,明日还要急着赶路,如果在行走中将水泡磨破了,走起路来也是钻心的疼,今日日头还早,她还得再去找些合适编织草鞋的细长叶子,将这双草鞋再加牢靠一些。 难得吃东西的时候都唠叨不停的将军也沉默下来,他尝试着摆动脚趾,这双脚动是还能动,但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三年的兄弟最后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说不伤心那是假的,可他就是这样的人,越是难过,就越笑得开怀。 他没有死,这就是最值得庆贺的事。 手上的肿胀消下去了许多,再过几日,毒素就彻底驱除了,他尚且完好的左手握成拳,侧头看向远处下山的夕阳。 略刺眼。 想找个养眼的,面前这位是女壮士,整个人吃饱喝足后便躺在地上睡得四仰八叉,比汉子还汉子,再看看旁边那位,发育不良的小女孩,整张脸上加起来都没二两肉,伸出衣袖外的小手瘦巴巴的,根本就没什么看头。 问君能有几多愁啊~ 第9章 你要让着弟弟 一夜无话。 水善若在做梦。 梦中是她还小的时候,一身湛蓝色的翠烟衫,脖子上挂着父王周岁时候送的长命缕,梳了个双丫髻,莽莽撞撞的闯进父王的书房。 父王坐在案几前,她跑上前去,抓住父王的笔,毛笔失控,在奏折上斜划而过,黑漆漆的印记将整张奏折都毁了。 父亲却是放下毛笔,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睁着眼睛,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囡囡,怎么了。”父王抱起她之后,大手在她的头上摸摸,而后握住她白嫩的小手,问,“谁惹了我们的囡囡伤心,告诉爹爹,爹爹替你出气。” “爹爹,”父王沉静的双瞳中映出她湿漉漉的眼睛,她哭得直打嗝,小手抓着父王的两个指头,问,“母妃为什么不喜欢我?。” “怎么了,告诉爹爹。”父王的琵琶袖拂过她的脸颊,单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囡囡不哭,爹爹看见你哭可心疼了。” “母妃又打我了,明明是弟弟的错。”她伸出小手,手心上是明显的红痕,小孩子的手本就嫩,这几下子打下去手心又红又肿。 父王轻轻在她的小手上吹气:“囡囡不疼,爹爹给你吹吹就好了,囡囡你可是姐姐,做姐姐的一定要学会照顾弟弟,保护弟弟,以后弟弟也会学会保护姐姐的。” “嗯,爹爹,我会照顾好弟弟的。”她不哭了,回身搂着父王的脖子,很认真的点点头。 “我会保护好弟弟的。”这句话最终成了她坠入深渊的绝望。 鸟啼声起,天色大亮,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起身,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这里毕竟是野外,可昨日却睡得意外的沉,大概是身边有梅林姐姐在,知道她不会悄悄离开,也清楚她的强大,所以心也放下来了。 溪水边传来水花溅落的声响,厉君蹲在溪水边,就着清凉的水擦洗了一把脸,又将头探入水池中,将头发搓洗了一遍,可惜没有洗发水,厉君牙酸的想,原始社会果然是什么都不方便,就在她随意将头发披在背后转身的一刹那。 她看到小丫头正站在不远处,破衣下两条细瘦的胳膊若隐若现,她的手里是一大片叶子,叶子被她旋成漏斗的形状,下面折了一道,她用叶子漏斗打了水,快步朝着他们睡觉的地方跑去。 不一会就传来镇北将军乐呵呵的声音:“嗳,多谢水姑娘,嗯嗯,好好喝,真甜,那个水姑娘可不可以再打点水来给我梳洗一番?” 然后水善若便利索的绕过山头,又舀水跑过去,这一次声音蛮不客气:“给!” “啊。啊。水姑娘好生贤惠,今后定是贤妻良母的典范,一定能找个好相公……” 水善若的声调骤然变高:“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你才是贤妻良母,你才找个好相公(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参进去了)……” 厉君侧耳听着两人斗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难得今日是让人愉快的一天,她伸了个懒腰,甩甩湿漉漉的长发,曲指成爪,对准了溪水中悠闲游弋的赤鳞鱼一抓:“决定了,今天的早餐就是你了!” 早晨自然是美美的吃了一顿,这一次水善若发现了一种可食用的水草,她在大一些的鱼上面滴了水草汁液并里外抹上盐后用大片叶子包着埋进进炭火燃烧的灰烬里,上面放上火炭,剩下小一点的通通串成一串,放在火上烤。 虽然缺少调料,但厉君吃得甚是有滋有味。 一顿饭火速结束后,厉君跑去溪边漱口回来,对镇北将军开口:“该出发了,你带路吧。” 镇北将军面露为难,他犹豫一下,最后坦然对上厉君的双眸:“那个,我想登东。” 水善若低下头,权当耳聋了没听见。 厉君一脸疑惑的瞪着他:“登东,登什么东?” 镇北将军一看厉君的表情就知道她是真的不懂,不由说得露骨了一点:“我想出恭,实在是憋不住了!” “说人话!” 其实镇北将军压根就不相信厉君所谓来自西域的鬼话,不,这人从认识到现在,身份还是各方面都是谜题,口音奇怪,对大燕帝国的风俗了解不深,甚至问一下成亲的事宜她都不知道有下聘这一步骤,对西域各地方也是一片盲区。 镇北将军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听不懂,最后一脸纠结的说:“我想拉屎,实在是憋不住了,对不住啊,女英雄。” 人有三急绝不能等。 厉君歪着头,嘴角一扯,撸起袖子,对他笑得一脸和善:“哟,真是为难你了,来来来,大爷我伺候你出~恭~” 厉君回头对水善若说:“你先回避一下。” 水善若点点头,瞥了一眼镇北将军, 分卷阅读15 不知怎的,她对镇北将军是越看越不顺眼了。 好想抽他一顿肿么破?( ̄ε(# ̄) 随后山背后传来镇北将军的声音,似乎是饱受惊吓,嗓子都变哑了:“别别别,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真的可以的!” “你你你,你还是不是女人,我警告你,就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也不能占我便宜,我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谁稀罕看你那玩意儿,呐,这些是草叶子,老子做个简单的恭桶给你,你还推三阻四,难不成想坐在屎上?” 水善若的脸已经彻底瘫了。 她错了。 她低估了梅林姐姐没羞没躁的程度,这厮压根就不懂男女有别吧。 耳边传来脚步声,水善若回头,就见厉君双手抱胸站在旁边,脸色发臭,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暖洋洋的气息。 解决完生理问题后便是厉君背着镇北将军赶路,或者是最丢人的一面都被水善若和厉君看光了,这厮在她们面前愈发没皮没脸了。 不过除了嘴有点贱以外,这厮其他方面都还不错,特别是位置和方向的辨认上更是两个路痴拍马难及,他一脸得瑟的指着方向,这一路走来,竟真没走过半条冤枉路。 镇北将军说,戌时以他们赶路的速度一定能到达杨家村,这一路走来,他也摸清这位女壮士的脾气,只要不是做了让她特别厌恶的事,虽然嘴贱了点,可绝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翻过一座山头之后,杨家村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较为封闭的山村,镇北将军几年前曾在这里歇过一宿,这座村子并不算是很淳朴,他离开的那日还曾将一对奸夫淫/妇浸猪笼,如今选择这里也实属无奈,若不想在野外露宿,他能选择的也只有离得最近的杨家村。 杨家村是战乱之地,就在镇北将军兴致勃勃的指挥他们入村的一刻,背着他的厉君突然手一松,镇北将军一屁股坐在地上。 “忘了问一下,你有钱吗?”厉君回头,问正在揉屁股的男人。 “啥?哦,没有。”镇北将军一脸尴尬。 “没钱你还想借宿?”厉君再次提起他摇晃几下,随后问水善若,“丫头,你呢?” 水善若拿出那枚扳指和几样不值钱的零碎:“我就只有这些了,还是姐姐你当时给我的。” “行,给我。”厉君伸手。 可惜这个村子似乎真不欢迎外来人。 “这位大婶,请问……” 砰! 大婶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关上了门。 换一家。 “这位大哥,我们兄妹三人遭遇辽贼……” “嘿,你个小娘皮当爷我是好骗的?”门口的男人上下打量她几眼,“还遭遇辽贼,这里不欢迎你们,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对你们不客气!” 男人的口水喷了她一脸。 厉君放下背在背上的男人,双手交互,指节发出一连串爆豆般的响声,她盯着面前这个还没她高的男人,面无表情:“呵呵。” 呵呵之后他们就有了落脚的居所。 三分钟后,那个倒霉男人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双手上举,抬着一盆洗脚水,镇北将军坐在旁边的炕上,尴尬的望向厉君:“女英雄,这样不大好吧。” 厉君翘着二郎腿,一脸贱样:“怎么不好了,你为大燕帝国拼死拼活,借宿一晚还推三阻四的,现在让他抬一盆洗脚水算是他的福气。” 跪在地上的男人抖了一下,砰一下放下盆,水溅出来大半,他呼的一声起身,指着厉君的鼻子大骂:“你个腌臜奴才,你算哪根……嗷嗷嗷……” 厉君捏着他指着她的那根食指,咔嚓一声掰断,她一脸语重心长:“大哥啊,你娘没告诉过你,你指着别人的时候有四个手指是指着自己的吗?” 随后一脚踹在男人的腿弯上,一手揪着他的头发。 在此感叹一声教官的板寸头,特么每次打架的时候都是她被拽头发,现在终于平衡了,这些古代人留长发果然是为了提头的时候方便吧。 侧头看到旁边的妇人,估摸是这男人的老婆,她吼了一句:“看什么看,赶紧去做饭!” 水善若默默的看着她,在她的身上又再次打上了流氓二字。 在为镇北将军每日一次的毒素拔出后,她甩了鞋子爬上炕,倒头便睡。 不一会,她感到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是那个小丫头,她已经爬到了炕上,小心的缩在旁边,力求不碰到她。 瘦弱的少女像一只无害的兔子,她的双手抱在胸口,双脚蜷曲在一起,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做噩梦,可牙关紧闭,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洗干净一些之后总算是没那么让她嫌弃了,她垂首盯着蹙眉的少女,叹息一声,长臂一伸,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 第10章 通通烧了! 沉睡中,耳畔传来微弱的响声。 厉君从安眠中醒来,她侧耳倾听,那些原本极其微弱的话语声逐渐扩大,次第刺入她的耳膜。 “报官了?”这个声音带着点沙哑,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上了年纪。 “嗯,里正,再过一会儿辽军的军爷就到了,这次来的可是千夫长,要里面那个残废真是他们追缉的那人,我们杨家村可就发财了!” 这是白日不识抬举被她揍了一顿的男人的嗓音。 “你去看着他们,别给他们发觉什么不对。” “省得。” 啧,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厉君并不怕对上辽军那几十个人,她只是不想随意杀人。 她是带着不屑和俯视来看待这里的原始人类的,站得高便看得远,她曾经在领先了上万年文明的星际生活过,论起武力,虫母都被她重创过,她完全有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资本。 但她并不嗜杀,她不是在战场上身体完损无缺的活下来后心理却彻底变态的人,对她而言,除非触及她的底线,否则即使是穷凶极恶之徒,她亦会尽量按照律法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视线移动,却见对面的男人已经醒来,他坐在床上,双眼晶亮。 厉君认命的摇醒蜷缩在她怀里的少女。 水善若揉揉眼睛,嘟囔道:“天亮了?” “有官兵来了。”厉君握住水善若的小手,将她从炕上拉起来,夜色朦胧,她继续侧耳倾听,耳畔那些本是微弱到狗才能听到的次声波以及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窃窃私语声亦清晰的传入她的耳膜,她恍然大悟。 “拿着这个,像昨日一样呆着别动,实在没法子不动,你也不准出声。”厉君再次将那颗绿色的珠子放在她的掌心里,“我先把他带出去,一会儿回来救你的。” 水善若紧紧握着手中的珠子,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信赖:“梅林姐姐,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分卷阅读16 厉君迟疑一下,突然有点不敢看那双眼睛,她背起镇北将军,对水善若说:“我先行一步,记住,不要动!” 镇北将军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他对着水善若挥挥手:“我们先走了。” 随后厉君纵身跃起,整个人挂在房梁上,借着双手臂力翻身上梁,房顶的茅草被她掀了个洞,她出去后还不忘将茅草重新铺好。 水善若低头,那颗珠子表面看起来却是平淡无奇,是那种丢进一通珠宝首饰中只要有点格调的世家女子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东西。 厉君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些辽军便到了。 “大人,他就在我家里面。”水善若听到白日被梅林姐姐揍了一顿的男人谄媚的声音,不由垂下眼帘。 “你确定那男人双足有残疾?” “回大人的话,小的白日见那男人虽个子高大,可脚后跟上却有两个伤疤,没法子走路,而且还是被一身材高大的女人背着的,旁边还有个十一二岁的丫头。” “围起来!”辽军首领下令。 此时还是夜间,披星戴月而来的士兵大多都点上了火把,环绕的火焰将这简陋的茅屋彻底围严,为首的两个士兵得令,一脚踢开了房门。 火把的光亮充斥了整个小屋,光焰中,士兵冷厉的面孔明灭晃动,在水善若眼中是异样的狰狞。 茅草屋里陈设简陋,压根就没有藏人的地方。 水善若忍不住缩了一下,那两个士兵踹开门后搜查,却发现屋中没有人,其中一个士兵掀开旁边的一床布衾,手探入其中一摸,目光一凝,随后便不动声色的将布衾放回原位。 “大人,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个人!”两名士兵出了茅屋,立马禀告。 刚才士兵掀开被子的一刻,离她是那么近,水善若的心几乎都跳出来,门外的首领一听,似乎不大高兴,从打开的房门一侧可以看清楚那鼻青脸肿的汉子面上的微笑一点一点消失,直到惶恐不安。 “大晚上的,你耍我!”首领拔出腰刀。 那男人白日里嚣张跋扈,如今在辽军首领面前就像只阉鸡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断磕头:“大人饶命啊,小的所说句句属实,万万是不敢欺瞒大人的,只是……只是那几个人定是得了消息跑了,不关小人的事啊!” 辽军首领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男人:“别怕,你抬起头来。” 男人松了一口气,双手撑在地上,眼睛却小心的望向辽军首领。 从水善若的位置上,她只看到刀光一闪,随后男人的一只手飞离了身体,显然今日辽军首领心情不佳,他冷声命令:“把他给我丢进去!” 男人的杀猪般的嚎叫后,女人和孩子的哭声传来,有个孩子在哭着说:“爹,你怎么了,爹,呜呜呜呜……” “哭得烦死了,你们还当老子做错了?”辽军首领操着生疏的大燕官话,腰刀一指,“把这个村子里的人都给我叫出来,我要让他们看看随意乱传消息的后果!” 本在辽军到来前,挨家挨户皆门窗紧闭,熄灯入睡,这般大的阵仗自然将人全都吵醒了,只不想招惹了麻烦事,都小心翼翼的缩在门背后,等待这群瘟神离开。 辽军首领一声令下,几名士兵得令,挨家挨户的用脚踹了门,大声呵斥:“都给我出来,我们大人有令,半炷香内敢不出来的,通通砍了!” 在生命受到威胁又无力反抗的情况下,大部分人都会屈服于淫威,很快,零零散散的村户间,老人父母带着小孩都稀稀拉拉的朝着这户人家走来。 瞧见这户人家的男人在地上翻滚哀嚎,旁边女人孩子哭成一片,虽这户人家在村中口碑不好,横行霸道,可也不由产生了些许同情,此时,马上的辽军统帅再次开口:“把他们全部赶进房子里!” 而后水善若便看到那个倒霉男人并着内人孩子都被呼喝着塞进了她所在的草屋中,很快,士兵从房中找了些灯油,全洒在墙角,火把点燃了稻草,本是天干时节,火焰迎风见涨,很快就蔓延开来,将这男人三间稻草房都点燃了。 门外,辽军统领高声道:“看好了,这就是谎报消息的后果,以后谁再敢耍我们,这就是下场!当然,若家中匿藏犯人隐瞒不报,下场亦是如此!” 几句话下来,村民瞧见这火焰熊熊的房子,再听到里面的嚎哭声都不由战战兢兢,明明在场也有百来号人,可除了火焰燃烧响起的哔啵声和战马时不时的响鼻声,竟安静得仿佛整个村子都失声了一般。 水善若缩在被子旁边。 她先是看到那一户人家被赶了进来,而后房门被关上,同时她还听到门栓响起的声音,脑海中还未闪过不详的预感,房子就着火了。 还在啼哭的女人和断了一只手的男人都慌了,眼看自己被关在房内,那是插翅也难飞了,都匆忙去拍门哀求。 “大人,求你放过我们一命,来世我给你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女人边拍门边嚎哭。 那男人捂着断手,神色惊惶,他压根就想不到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原本他想只要他报了辽军此事,之后一定有百两纹银的奖赏,那么在未来的十年,不!是二十年以内他们都将不愁吃不愁穿,而不是被关在自家房子里等待着被烧死。 可惜哀求无用,水善若自知如果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条,可她也不想就这么死了,稻草把房梁都点燃了,烟味混杂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向她袭来。 梅林姐姐恐怕也想不到会发生今日的状况吧,那颗珠子的作用只是让人看不到她,可不能真正让她隐身,此时如果不自救,恐怕她就要死在这草屋里了。 她的视线转动,最后停在旁边的浴缸上。 傍晚时刻,梅林姐姐强行入住了这户人家之后,因为情绪不佳,便将他家吃水用的水缸整个抬过来,给自己当洗澡盆用。 水并未烧过,梅林姐姐洗澡也不用热水,将镇北将军和她叫出去,自个儿在里面脱衣搓洗了一翻,而这户人家视他们三个为瘟神,自然也不敢进屋。 如今那一大缸洗澡水恰巧就成了她的救命物什。 厉君背着镇北将军。 在火速离这村子一里地后,她正打算找个地方将镇北将军安置下来,可抬头一看,不远处火光熊熊。 她眯起眼睛,推算了一下位置,面色一变:“坏了!” 镇北将军朝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却是一片漆黑,只有一道小小的火光在黑夜中晃动,他拍拍厉君的肩膀:“怎么了?” “丫头恐怕出事了!”厉君放下镇北将军,随后她解下腰侧无鞘的长刀放在他面前,一脸凝重,“你自己小心点,我去救丫头!” 厉君的身影很快就没入了黑暗中,乌黑的夜晚,镇北 分卷阅读17 将军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无声苦笑。 他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祈祷那位水姑娘无事了吧。 辽军首领望着熊熊燃烧的房屋,愤怒的心绪经过人命的填塞平静不少,他招手,对身边的士兵说:“回去吧。” 这队辽军来得快,去得更快,临行前,辽军首领警告:“只准收尸,不准救火,谁要敢不听话,就陪着里面的人去死!” 第11章 拳头 水善若躺在地上。 火焰在四周燃烧。 走水后,很多人其实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火燃烧的烟味活活熏死的,她侧头,看向旁边用水浸透棉被后躲在旁边的一家人,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果然就不该心软。 在火烧起来的一刻,她也想活命,看到那一缸子水她顿时有了想法。 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想到就做,她尝试着移动,似乎那一户人家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只在大喊大叫,绝望的躲避着上面落下的燃烧的茅草,那令人讨厌的男人断去的手腕血流如注本就未止住,此时还要看顾自家儿子,自然有所照顾不到。 一根燃烧的房梁从中落下,男人护着儿子险险躲过,身边的女人吓得尖叫一声,护着女儿退后一步,房梁落地溅起的火星子飘到女儿肩侧的头发丝上,立马以燎原之势烧了起来,女人伸手捂在自家女儿的头发上,将那丛火焰熄灭,可一旦房屋倒塌,屋子里的人没一个逃得过。 越来越浓的火烟味随着房梁上越来越大的火焰弥漫开来,屋里的几人都忍不住呛咳,即使用衣袖捂住口鼻也无济于事。 女人眼泪直流,她绝望的大喊:“当家的,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男人脾气不好,贪图蝇头小利,平日里气不顺还会打她,在她生下第一个孩子是女儿的时候男人很是气愤,并警告她,如果第二胎不是儿子,她就得收拾包袱和自己的赔钱货女儿一并滚回娘家,索性她肚子争气,第二胎终于生了个儿子,让在夫家站稳了脚跟,熬了十来年,好不容易有点日子过了,没想到却是飞来横祸,遭此不幸。 就在一家人都已经绝望的一刻,她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女孩的声音:“躲来这里,用水将被子浸湿了,可以坚持好一会儿的。” 女人循声望去,瞬间就像见了鬼一样。 厉君这一次真拿出了最快的速度,她双手手腕上是方便拉伸的绳索,平日里除了攀爬高峰一般都用不到,可现在周围都是树丛,就是用跑,脚下绊到石头树藤也会影响速度,若用绳索尖端刺入树干内,至少能提高她一倍的速度,她此时整个人就像一只灵巧的大鸟,穿梭在丛林中,灵活的避过树杈百年藤蔓,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便走出了这片碍人的树林。 “丫头,你可得撑住,姐可是决定要将你送回襄州的,你可别就这样死了。”厉君很快就跑到燃烧的茅屋前,却见一群人聚在一起,默不作声。 她挤开人群,顾不得那么多便要冲进去,然而她还没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旁边一个老大爷一把拉住她,连声阻止:“不能进去,上面的大人可是说过,谁救谁得死的!” “松手。”厉君皱眉,回头望了那老大爷一眼,老大爷浑身一僵,不由自主的松手。 厉君一眼看来的确是个女人,而且是个不讨喜的女人,可怎么说他也不可能怕这个来自村外的弱质女流,可厉君看向他的一刻,他却不由自主的腿一软,就像是被头猛兽盯住似得,竟兴不起半点反驳的勇气,立马就怂了。 只一眨眼,厉君一脚过去将泥巴墙踹了个大洞,大股浓烟从破碎的洞中飘出,厉君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毫不犹豫便冲进了火焰中。 如今内里早已浓烟滚滚,她从空间扣中取出护目镜戴上,房屋本就不大,如今一眼便看到躺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水善若,她整个人趴在地上,手臂上斜斜的搭着一根燃烧的木棍,再看看裹着棉被用湿帕子捂着口鼻的一家子,厉君立马什么都明白了。 她俯身,将压住她手臂的木棍拿起扔在一边,一手抄起水善若,回头对那一家子说:“想活命就快点出来!” 出了茅屋,她的鞋底也被火焰烧了几个大洞,估摸是要不成了,这双鞋子还是从被她杀了的士兵脚上脱的,味道如何暂且不提,尺寸却还合适,丫头的小脸被烟熏得灰扑扑的,眉头紧蹙,像是在做噩梦,她的手臂上是成片的水泡,薄薄的皮肤内几乎一眼就能看清里面波动的水纹。 厉君的手指在水善若的手腕上一探,脉率偏高,呼吸在接触到新鲜空气的一刻也恢复了正常,过一会估摸就会醒来,并无大碍,她将丫头平放在地上,沉声问:“谁是里长?”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具穿透性,周围本想阻止喝骂她的几个村民也小心的退回人群,一个老人从中走出,对她说:“女侠,我便是这杨家村的里长,不知有何贵干?” 在未来世界厉君的身高也足够傲视大多数男人,更遑论这封建王朝的男人在她看来和原始社会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里的男人身高普遍比她低,她俯视着这个老人,没在意他的样貌,只从声音她就确定了这老人的确是晚上密谋将镇北将军出卖给辽国的王八蛋,她慢悠悠的开口:“上天说,让我们用双手努力,才能有美好的将来。” 此时茅屋里的几个人披着淋湿的被子从厉君打破的洞口次第走出,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后是热浪扑鼻,宛若烈焰地狱,身材高挑的女人背对着一片燃烧的火光,双眼清明,嘴角勾出一缕笑意,明灭的火光映在她的半边脸上,却让没被光眷顾的另外半张脸变得异常狰狞。 她慢吞吞的说:“左手还是右手,自己选。” 老人一愣,显然没有从她跳跃式的回答中回过神来。 “啧,看你这么犹豫,我帮你选了。”厉君伸手,一把捏住老人的左手腕,她裂开嘴,一字一字道,“敢算计到我头上,不让你好好记住这次教训,怎么报答得了你将我们卖给辽军的恩情?” 而后,老人惊恐的瞧见,自己的小指发出一声脆响,他想要叫人,可他发不出声音来,紧接着他的手指就被一根一根掰断了,骨头发出咔嚓的脆响,手指从小指开始,每一根手指的关节都被掰断,每一根指骨都被捏碎,而后连手掌都没被放过,掌心上传来碎裂的脆响,在她松开手的一刻,老人的那只手已经肿成了馒头,几根手指以令人惊惧的角度折成一团。 村子里的人终究是有几个有见识的,过去村子里也来过些江湖豪客,那些人身手利落,人人佩有凶器,一眼看去就有与常人不同的凶性,是真正杀过人见过血,招惹不得,可如今为了千两银子,他也是猪油蒙了心,竟连近在咫尺的 分卷阅读18 危险也没注意到了! 这一下子的疼几乎是深入骨髓,这只手即使治好也肯定废了,他眼前一片昏花,两腿一软栽倒在地,失去了全部意识。 厉君并没有耐心去等老人缓过一口气来,她转身看向逃出火海的一家子。 这一家子也是狼狈不堪,脸被熏黑,身上也有些许烧伤的痕迹,男人的断腕也还在不停的滴血。 一家子见她走过来,皆忍不住瑟缩一下,前面的少年见她来势汹汹,一张手挡在她面前,结结巴巴的开口:“不准你伤害我爹!” 她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自然更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想法,此时见男人躲在自己儿子身后,捂着一只断掉的手,扑通一声跪下,大声道:“女侠饶命啊,小的已经断了一只手了,就求您看在小的还有两个孩子的份上,饶了小的一命吧!” 话说完,男人握着自己的断手便痛哭流涕,身边的女人和两个儿女也开始哭泣起来,本来便是刚死里逃生,且被大火弄的煞是狼狈,如今看来也是可怜。 厉君一把拎开少年,单手将男人从地上提起来,她歪着头,打量一眼,这男人的面部,眼泪鼻涕混杂着未干涸的血迹糊成一团,另一只手依然握成尖拳,食中二指的指节突起,狠狠的顶在他的腹部。 这一下可将男人顶得死去活来,他的面部抽了一下,厉君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立马松开手,而后,男人跪在地上吐了个昏天暗地。 地上全是隔夜饭混杂着新鲜的血迹。 “这一拳算是你们差点害死丫头的惩罚。”厉君回头,迎来了当头一棒。 她躲都懒得躲,木棍在她的额头上断成两节。 似乎这一棍子将村民反抗的情绪调动起来,原本因为厉君的震慑被压下去的勇气再次燃起,村民们围住了厉君,双眼带着惊惧:“不能让屋里的人活着,否则整个村子都会遭殃的!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旁边的村民纷纷从烧得只剩下残迹的茅屋对面拿起柴禾,劈头盖脸朝着厉君打下。 厉君从来就不是个受得了委屈的人。 她第一世追的男神最后把她的面子剥光,把她一颗真心踩在脚下随意践踏,她没有泪流满面一脸幽怨,而是立马翻脸不认人,一拳下去给他揍了个满面桃花开,如果不是因为那张帅脸,她压根就不会去看那个富家公子一眼,对她来说,就算再喜欢的东西,如果变了质,她分分钟说丢就能丢。 这些能丢的东西除了感情,自然还有其他东西,她对于惹了她不爽的人都会用武力回敬一翻,让那些人明白,惹了她的后果是什么样! 现在面对这些土著,她也不直接动手杀人,就连腰间的那把刀都没动过一下,还是那句话,她并不嗜杀,如果不是触及她的禁忌和逆鳞,她一向是个宽和(并不)的女人。 只靠拳头,她就解决了一切。 几分钟后,地上全是捂着胃呻/吟的人,她下手不算重,可也够这些人喝一壶了,过去军中格斗,就算是军队中号称第一的军神也曾经吃过她的暗亏,当然那位Alpha男人和她都很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她自然也不会干出将那事宣扬出去的蠢事。 回头,她利落的将地上半睁着眼睛的水善若抱起来。 丫头的身子很是瘦弱,看来就像她重重的晃几下整个人就要散架似的,一向粗枝大叶的女汉子难得也放轻了手脚,将小姑娘的头放在她的胸口,一手从她的腋下穿过,一手放在她的膝弯下,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水善若被烟熏成浆糊的脑袋昏昏沉沉,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她就醒了,可眼皮子就是睁不开,此时落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她自然是感到安宁的,可不知为何,就在她的头触及厉君胸口的一刻,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 还没等她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品出来,她便再次陷入了昏迷中。 第12章 怀疑 水善若这一觉倒是睡得实在。 着实是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没给她个消化的时间便再次一只脚跨入鬼门关,不过也再次应证了那个算命的相士所说——她的命果然是很硬的,似乎怎么样的死不了。 嘴角露出一丝侥幸得生的笑容,她还没缓过一口气,注意力便被手臂上火烧火燎的痛苦吸引,原本昏着的时候也无甚感觉,可一清醒,全身被烧伤的地方的痛苦便一一叫嚣起来,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其中手臂上的大燎泡最为触目惊心,她见里面全是水,抬起手便想将水泡挑破。 一只手从背后按住了她的手,轻声说:“别动,挑破了容易化脓,搞不好整只手就废了。” 身后伸来的手指不若男人一般指节粗大,但胜在修长苍劲有力,厉君嘴角挂着带了几分痞气的笑容,她道:“一会我找点药草给你敷上就不疼了,你别怕。” 水善若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想起昏迷前四周燃烧的火焰,如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边陪着她的,却一直是这个姐姐,她一下子扑倒她的怀里,双手环着她的腰部,浑身轻颤,也不说话。 若是软玉温香抱满怀,厉君就是不笑纳也要趁机揩油,可这是食古不化的原始……封建时代,她还记得,女子似乎是视贞洁大过生命,若是被不是自家配偶的人调戏就要死要活的,那什么烈女传,掉进水里被人拉出来都要回家剁手神马的,着实是让人无奈得很,可现在是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她又不是什么恋童癖,就算脑子里联想着A/片□□估摸也硬不起来,所以她只是呆了一下,感觉扑倒怀里的少女像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顺手摸摸她枯黄的头发,安慰道:“别怕,你已经安全了,那无良的村子里的人都被我揍了一顿。” 怀里的丫头将脑袋放在她的胸口上,眼泪直冒:“梅林姐姐,我以为我会死掉的,呜呜呜……” “唉,”厉君无奈的拍拍她单薄的脊背,“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今后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你留下了。” 水善若再次感觉到那奇怪的触感,这不对劲的感觉来自她的……胸?! 可心下也只是有几分怀疑,水善若自不会将这份怀疑表露在外,她按捺下心下的怀疑,再次细细看看厉君的脸,眼底却是泪意朦胧:“我就知道姐姐待我是最好的!” 这激动一过,她这才发现个问题:“梅林姐姐,镇北将军呢?” 这句话一说出口,厉君面色一僵,她讪笑道:“不知道,我迷路了。” 别问什么星辰辨路法,什么指南指北针,这些东西在她这种辗转于各个星系作战的战士根本就没多少用处,各个星球磁场不同不说,有的星球磁场混乱,而且有的星球轨道几乎与运行轨道平行,一面几百年都只能看到星星,一面几百年都 分卷阅读19 只能面对一颗恒星,特么最让人讨厌的是气态行星,落在上面有时候走路还是游泳都分不清,而定位还有军人专用的定位仪,这也将她不会辨方向这点弱点掩盖了,要让人知道她是个路痴,估摸在星网上又是一个头条新闻。 想到这里,厉君立马打住,为挽救自己的形象,她随后道:“不过我有其他的方式找到他的。” 镇北将军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握着厉君解下的一把腰刀,双目如鹰隼,锋芒毕露。 他的对手不是人,而是狼。 这些畜生他平日里自是不放在眼里的,过去师父为训练他的反应能力,曾将他从十几丈高的地方抛下去,也曾捕捉了狼关在笼子里饿个几天再将他丢进去,可如今失去了移动速度的优势,而且面对的不是孤狼,而是狼群的一刻,他的心也有点发凉。 厉君暂时给他的这把刀并不是他最趁手的武器,可这是他自小到大见过最好的武器,那什么天下兵器排行中的偃月刀、龙泉剑估摸都得靠边战,他的脚是废了,可并不代表他整个人都废了,他双膝用力,整个人一歪,避开了又一头狼的袭击,同时手中的刀一划,狼头离体,狼身带着残余的力道扑到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半边脸上全是血,可他依然努力睁大眼睛,不敢有半点懈怠。 “看吧,我就说这厮自主能力还是蛮强的,哪会那么容易就英勇捐躯了?”身后的树下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却不敢回头去看,而就在梅林出现的一刻,他惊讶的看到,身前咄咄逼人的狼群在这一刻谨慎的退后,发出恐惧的呜咽声,很快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镇北将军震惊了,他呆滞的转头,望着厉君:“你怎么做到的?” 【躺下。】洁白的实验室中,对面的安吉丽娜科学家对她说。 【躺规矩点,我对Alpha没兴趣!】安吉丽娜一脸鄙视。 她赖皮的伸手,将手臂上因长期注射药物而硬化的血管亮出来,上面连接着一根透明的管子,管子的末梢插在血管内,她懒懒的问,【这次又是什么基因,话说我的体内都整合了七种基因还没让我变成个怪物,你这么好的天赋还真是浪费了。】 安吉丽娜惆怅的说:【这也是没法的事情,谁让我当初惹了不该惹的人,好了,进入重点,话说,最近星网上不是流行一个词吗?】 【?】 安吉丽娜抽出一根绵软的管子接在厉君的手臂血管的管子上,一本正经的说:【霸气侧漏啊。】 厉君:【= =】 卧槽这不是她自己的带头词汇吗,话说那些中的穿越男穿越女,要穿越了男的变汤姆苏女的变玛丽苏,男的混得好的武道巅峰称王称帝左拥右抱什么的那是再正常不过,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一项技能,那就是虎躯一抖,小弟滚滚来,霸气一漏,敌人退散,而后某次综艺节目上,有人无意问她怎么看待最近最红的一篇穿越到地球时代的,她张口品评:【天雷滚滚,霸气测漏,逼格十足。】 穿越到未来,有人将古代的辉煌文化带到了未来,有人将古代的美食带到了未来,而作为一个历史废、文艺废、做饭一般般的屌丝,她把网络用语带到了未来╮( ̄▽ ̄)╭ 。 她见自己的血从血管中抽出,进入中央的营养液中,两眼有点黑,撇撇嘴,习惯性的陷入了昏沉的镇静状态中。 “因为本人霸气十足,浑身一抖,立马这些畜生就拜倒在了我的裤子下!”厉君一脸荡漾的回头,露出一口白牙。 镇北将军:“……” 就知道别指望这女人会说一句真话,他见到厉君身后的小丫头,此时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手臂上有大片水泡,为防止粗糙的麻衣磨破她胳膊上的水泡,衣袖就被厉君撕掉了,注意到镇北将军的目光,她往后缩了缩,将手臂缩到背后,纠结的问:“梅林姐姐,有没有碎布什么的,给我弄点。” “怎么了?”她问,黯淡的夜色中,厉君的薄唇微微抿起,眼底带了几分关切,毕竟是自己带了几分喜爱的丫头,她也不吝于一点关心。 “男女有别,女子不可在男子面前随意袒露手臂,否则成何体统?”她一脸认真的说。 十四五岁是什么年纪? 前世还是个初中生,在星际时代这几乎还是幼儿时期,对三十岁才算成年的人来说还处于被保护的阶段,可现在呢,据说丫头这个年龄的厉害点的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一想这个,她就较为无语,还未想出解决的法子,水善若便从衣摆下撕掉一块布,便要缠在手臂上。 厉君抓住她的手:“哎,别,真拿你没办法。” 她解下自己身上的士兵衣服的护腕,撕拉一声从手臂上撕下大块的布料,松松的搭在水善若的手臂上,抬头道:“你的衣服毕竟是粗麻,容易把水泡磨破了,用这个盖着点总可以了吧?” “那姐姐你,你……”水善若结结巴巴的开口,抬手便想将手臂上的布料拿下来。 厉君摇摇头,一脸灿烂的笑容:“没关系,如果你说的是旁边那位将军,我想他可对我兴不起一点意思吧。” 厉君雷厉风行的风格依旧,也不在这等小事上磋磨,她将交给镇北将军的腰刀拿回来,两把无鞘的长刀稳稳的挂在她的身侧,她伸了个懒腰,对身边的两个人说:“忙了一宿,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大家点火,睡了吧。” 很快,一簇小小的篝火燃起,在场也没哪位是娇养的小姐公子,此时忙活了大半夜自也是累了,很快就各自进入了梦乡。 厉君一向大大咧咧惯了,虽在迷糊中感觉丫头似乎没睡,也不管什么,感觉到她凑上来也不动,直到丫头从背后环着她的手臂,头靠在她的背上蹭了蹭才睡去。 可惜此时正值夏季,干旱的地方连井底的水都枯得只剩下一点泥渣,更多的地方雨水涟涟,平日里空气中都萦绕着热浪蒸腾出的气息,所以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豆大的雨滴便劈头盖脸的砸向地面,厉君瞪着天空,突然有了一种抓狂的冲动,还未起身,倾盆大雨便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浇了下来。 等到厉君背着镇北将军带着小尾巴水善若找了颗大树避雨,只见对面闪电隐现,对面一棵树的树梢立马就糊了大半,几千伏特的电压可不是开玩笑的,为避免变成避雷针,几个人都一脸苦逼相的摘了几片大叶子避雨,还未等天微亮,雨骤然停了。 厉君一脸无语的瞪着眨眼间便雨过天晴,万里乌云的天空,原本酝酿出的那点睡意也彻底没了。 第13章 路上 没了睡觉的心思,厉君自然是让镇北将军继续带路,这天清早,水善若发现了新的食物,是还未成熟的山李子,大多都是翠绿色的,索性是雨水刚 分卷阅读20 过,饱满的果实经洗涤后也有几个显出青翠欲滴的色彩,她心下兴奋,踮起脚尖,探手去摘位于高处的李子,可惜身高摆在那里,她能摘到的也就是掩在树叶层最底部、最不好吃的那几颗。 手里捏着几颗果实,她摘了几片能用来装李子的大叶子,回头却见梅林姐姐左手上提着一只山鸡,看着她直笑。 水善若:“……” 厉君摇摇头,将手里的山鸡放下,走到水善若身旁,水善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脑袋只到厉君的胸口不到一点,离近了她得抬头才能望着她的脸。 厉君并未注意到所谓身高差带来的萌点,她抬起脚,一脚踹在树上,树干震颤,满树还未成熟的山李子随着几片深绿的枝叶呼啦啦次第落在地上,还有一些砸在丫头的头上,水善若眼睛瞪圆,最后一颗带了点艳红的李子落在她毛绒绒的头顶,弹了一下,从身旁滚落。 她手里的大叶子里已经装了大半李子,她傻愣愣的看着厉君。 “别愣着,烤肉去,你做的烤肉味道可是很好的。”厉君回头,耳畔传来低沉的信号声,她低头一眼看到手腕上的探测仪在震动。 水善若捧着李子,眯着眼睛笑了:“好的姐姐。” 探测仪不是万能的,而且越精细的探测能探测的范围就越小,她需要的是治疗烧伤的药草,未来星际,这些草药动辄上万种,其中还不包括一些来自偏远星球的稀有种属,仅仅以形状辨认药草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挑战,常见的那几种并不包括这些古地球植物,因而搜寻药草方面大多依靠的还是这些设备,设定可以先将蕴含的成分输入,再用探测仪探测含有指定成分且对人体无毒的动植物。 但这个东西也是有弊端的,它的探测范围以探测人为中心,能探测的范围仅仅在方圆十米内。 索性厉君今日的运气不错,循着探测仪指针的方向,她拔出了那一窝看来和周围杂草区别不大的草药,不远处,水善若听话的翻烤着那只山鸡,旁边镇北将军瞅准火候在上面加点盐,时不时和她说笑,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镇北将军在说,她低头听。 厉君并没有使用自己天然听墙角的能力去探听他们的对话,厉君用净化器将草药上面残留的细菌芽孢一一清除,再将草药揉成糊状,找了几片薄薄的叶子灭菌后将草药包起来,抬头却瞥见烤鸡掉在火焰里,水善若双手拉着镇北将军的衣袖,面色焦急的问什么。 厉君可耻的听了壁脚,前面的没听到,这就显得后面听来有点莫名其妙,听不懂来龙去脉,她听到镇北将军说:“是啊,是死了,这都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 “现今皇后是谁?”水善若平日里整个人都是柔柔的,就算是生气的时候也像一只小猫亮出自己肉垫子下锋利的小爪子威胁要挠人,很是可爱,如今她双眼紧紧盯着镇北将军,面色紧张无措,甚至带了几分狰狞的杀意。 “现今皇后是陈皇后,育有两女一子,分别是昌平长公主和柔泉公主,陈皇后在诞下平王殿下后即册封为后。”镇北将军见她面色僵硬无措,很麻利的将陈皇后的消息都说了。 水善若紧紧抓住镇北将军的衣袖,小小的眉头皱成一团,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是开心,又似乎很痛苦,这导致她脸颊上的肌肉和嘴角在不停的颤动,她终于哭出声来,面上却是三分哭,三分笑,手指指甲用力,将镇北将军的衣袖都撕开了。 “水姑娘你怎么了?”镇北将军想伸手替她擦擦脸上的泪渍又怕唐突了她,只得安慰道,“别哭啊,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如果能帮你的,在下定义不容辞。” 水善若摇摇头,她压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又再次问:“当今皇后姓陈,陈挽是?” “哦哟,不准直呼皇后娘娘的名讳,”镇北将军的手指在她脑袋上一敲,“陈皇后虽曾是皇上侧室,可陈皇后贤良淑德,孝顺太后,曾为先皇守灵一年,当得起母仪天下。” 水善若松开手,双腿蜷起,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自己的双膝中央,她轻声说:“陈皇后出生寒门,可她父亲也是秀才,她也识文断字,且心地善良,皇上会立她为后,也是应当……也是……应当。” 正当水善若陷入悲伤的情绪不可自拔时刻,耳边镇北将军尖声惊叫:“糊了糊了!” 只见之前落进火堆里的烤鸡传来烧焦的气味,镇北将军探手捡起一根树枝,手忙脚乱的从火堆里扒拉出烤鸡,边吹气边用匕首切去糊掉的部位,一脸侥幸神色:“还好还好,要是全糊了我们今日就只能喝西北风了,话说你也真是的,不能浪费食物懂不……唔唔唔……” 水善若伸手,五个山李子准确的塞到他的口中,他嘎嘣一咬,那股酸味一下子在舌尖散开,他酸的眼泪都冒出来了,对面水善若清凉的双眸无甚表情,只瞪着他,说:“好好吃你的东西,别说话了!” 刚才的话信息量略大,厉君却是中途才听了点,自然也听不出他们说了些什么,在吃了早餐后,厉君拿起准备好的药膏,对水善若说:“手伸出来。” 厉君打开她准备在旁边的叶子,内里是捣成糊状的药膏,水善若本还有几分伤感,可经镇北将军的一通胡闹,那点难过也消失得差不过了,她的手指被厉君握在手里。 水善若脸一红,想将手抽出来,却被厉君告诫一句:“别动!” 厉君半跪在她面前,细心的将药膏贴在她的手臂上,她的动作很慢,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专注,水善若知道梅林很漂亮,不是时下男人所喜爱的弱柳扶风之美,她最为漂亮的是那双瑞凤眼,真的认真看着谁的时候,会让那人产生一种错觉,那人自己便是她的全部。 至于这个她,究竟是她,还是……他? 水善若心下的疑惑一旦升起,就再无法消解。 一顿早餐后,镇北将军辨了一下方向,很快便指了一条小路,对厉君道:“我本想在附近的村子找个落脚的地方,可惜辽军占领之地估摸都是我的缉拿画像,城镇之类定是不能去了,也就只能找些小路走,这些日子,就多麻烦这位女侠了。” 厉君已经从女壮士升级为女侠了,不过这称呼她倒也不是很讨厌,镇北将军当日见小丫头回来也是松了口气的,毕竟这两日下来,小丫头对他倒是还不错,心地也不坏。 而他得以活下来,厉君有三成是看在小丫头的面子上,这个女人年纪约莫二十三四,这个年纪的女人没嫁人的少之又少,且她看起来虽嘴贱且随时都可以嘻嘻哈哈的样子,可根据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女人性格凉薄,而且……没有任何欲望。 无论是对权势还是金钱,或者是情/欲,通通都没有,也就是看向那叫水善若的小丫头,她的眼里 分卷阅读21 还带着几分暖意。 这样的人无疑是可怕的,这种可怕的程度已经让镇北将军忽视了她的性别,而让他嗅到如此危险气息的人,除了师父,她是第二个,可惜他还未见过她动手杀人,被她从辽军中救出来时他因中毒已陷入半昏迷,并未瞧见,而一路走来,这女人嬉笑怒骂,态度散漫随意,可对周围环境的观察力和人心的洞察能力却是比一般斥候细作都强。 她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最后陪伴了他一辈子,最终他也没完全弄明白这个女人的背景。 一路前行,兴许是倒霉事情都在那几日经历完了,他们中间难得没发生什么事情,好歹顺顺利利到了卧虎县旁。 镇北将军指着前面一座巍峨高山道:“前面没有路了,现在也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只能想办法从那边的卧虎县混进去,要么……” 厉君望着那座高山,山峰高耸,山势在她面对的这一面如被一把巨刀劈掉一般,陡峭的山峦间青松蓬勃生长,细密的草本植物密密麻麻的遍布于整个山坡,此时正是晨曦时刻,万丈金光自天际尽头斜射而出,闪耀夺目,山峰周围尚有几丝未散去的雾气缭绕其上。 “真美,”厉君赞叹,“难得看到如此美景。” 想当初她一时脑抽,竟然在度假的时候选了地球一日游,本想看看曾经孕育了人类的母星还留下什么,可惜她看到的永远都是在如撒哈拉沙漠般干枯昏黄的天空,遮天蔽日的黄沙掩盖着那些若隐若现的古代残迹,在天空上俯瞰都可以清晰看到的长城最后也只剩下风化的痕迹,偶尔还能看到墙壁上用不同语言所写的到此一游或是定情终身,没任何看头。 “梅姑娘?”镇北将军见这女人貌似又如那些文人般沉浸在美景中,不由开口,“不知梅姑娘有何方法?” “唔,卧虎县?”厉君关注的重点和反应点永远都不在线上,她自言自语,“奇怪的名字,不过混进县城里你是别想了,就你这不良于行的样子没法混进去的,保不准还在城门口就被人追杀得死去活来,我看还是从这座山峰翻过去靠谱一些。” 镇北将军仰头望着这座高峰,低声道:“当真是比蜀道难行,不知梅姑娘有何办法可助我们越过这座高山。” “答案你不是知道了?”厉君回眸一笑。 这一次,水善若在路途中显出异样的沉默,她没有叽叽喳喳的围绕着厉君说一些过去路上遇到的趣事,只沉默的跟随着他们,偶尔才应和几句话,厉君也知道,小丫头似乎也是有了心事。 第14章 追踪 大燕国能保留下来是奇迹,最后一任皇帝也没成为亡国奴。 在镇北将军的言语中,上一任大燕帝国的皇帝姓燕名作死,先是假传圣旨谋朝篡位,一登上皇位,他先把曾经得罪过他的兄弟找了些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随后为防没有威胁的兄弟依靠外戚东山再起又下圣旨赐婚,而且赐婚也就罢,那位作死皇帝赐婚的女子要么是贫家女,要么是青楼歌姬,可谓荒唐至极。 可惜当时奸佞把持朝政,有那么几个敢进谏的忠臣也被下了牢,倒霉的一个还被处以宫刑,其他的忠臣撞死在柱子上也没阻止帝王的荒唐旨意,朝堂彻底失声,而今上只是先皇第六子,乃宫女所生,自小便不得先皇宠爱,面对皇帝赐婚给他的农家女,表面上是高高兴兴的接受了,在一众兄弟中第一个完婚,没有任何怨言的离开了京城,前往襄州封地。 而作死帝则继续往他作死的道路上狂奔不复回,先是大肆选秀,上到大臣家的女儿,下到青楼名妓贱籍奴婢,只要是美人就往后宫塞,那后宫里的传闻多不甚数,以厉君做过一个月时报记者的眼光来看,其中新闻元素倒是挺多。 比如可以写,比如,再比如,再比如。 作死帝沉浸在花天酒地中,而他后宫中的女人更是公鸡中的战斗机,这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他后代没留下一个,各地旱灾洪涝,灾民造反也就交给手下佞臣血腥镇压,其余一概不管,而入了襄州封地的今上却不动声色的收服了当地镇守襄州的前镇北将军,如今的太尉宁需,将襄州稳稳把持在自己手中。 本受辽国劫掠多年的襄州兵力逐渐强盛,更是收复了几个失陷的城市,在今上的统治下,洪涝雪灾都未给襄州太大的冲击。 但对作死帝而言,雪上加霜的事情来了,南诏反了,且有一位忠臣爆出了他假传圣旨某朝篡位的事实,虽爆开事实的忠臣被他下令斩了,可事实已在天下传开,前太子已经被作死帝车裂,作死帝可谓是名不正言不顺。 之后几个皇室亲王都反了,大多都将皇帝赐婚的王妃休弃,另娶他人,暴民动乱冲进皇宫,作死帝带着他的三个宠妃仓惶逃窜,最后被一路暴民乱刀砍死,几位如花似玉的宠妃也落入流民之手,不知所踪。 之后便是众王称雄,群雄割据的时代,直到新皇半年前一统天下,而镇北将军,也便是半年前被皇帝册封,而他还有另一个军衔,是为征北将军,统领襄州大军收复北方失地,然而这一战中却出现了意外,他被人所暗算,失去了双腿。 厉君照旧背着镇北将军,水善若腰杆上系着一根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的带子,带子上连了几根细线,另一端连在厉君身上。 “就这样爬上去= =”镇北将军彻底震惊了。 厉君翻了个白眼:“不是爬上去难不成是飞上去?” 厉君便是想飞也不可能,驾驶机甲的话好歹可以去外太空,但自己飞……安吉丽娜也不是没有过这个设想,只是在植入青雁基因和蛾子基因时似乎出了点差错,她的形体没有任何改变,这变成了是十一种动物基因中最为无用的两种基因,到现在也依然没有凸显出它的用处。 就在厉君朝上爬上去不久,悬崖下来人了。 这里的天气依然是阴晴不定,现在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追寻到悬崖下的几个人身披蓑衣,头带斗笠,串串雨水自蓑衣上落下,其中一个人蹲下身,手指在地上鞋印的轮廓上比划几下,最后无奈的抬头:“将军最后现身的位置的确是这里。” “之前杨家村里我打探过,将军的确被人救出来了,不过脚受了伤,估摸是跑不了多远,”另一个人上前看了一眼,“这座山便是大罗神仙也爬不过去,他们一定换地方去了。” 中间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子抬头看向旁边的峭壁,手指摸索着上面丛生的杂草,几个淡淡的鞋印映入眼帘,如果雨 分卷阅读22 再下得大一些,这些痕迹也不会留下,他招呼手下过来。 “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爬上这座山的,根据我们的手下来报,他是被个高个女人背着离开的,身边还带着个小孩。”中年男人仰头看向悬崖顶端,可惜被雨水和悬崖上的灌木丛阻了视线,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那个女人可以单枪匹马把将军从辽军中救出又带着他和一个孩子逃这么远,定非常人,我们便是追到了,也不是她的对手。” “大人,现在怎么办?”身边的人沉默一下,还是问了这个令人压抑的问题。 “要我们爬这座山是不可能,”中年男子道,“不过这座山另一面下去便是平远镇,他们不可能一直隐在山上,要回襄州,就一定会路过平远镇旁,我们可飞鸽传书至平原镇,让我们的人盯着他们。” “是,大人!”身边的人立刻写了密函放出鸽子,只见那只信鸽扑扇着翅膀,在小雨中渐行渐远。 中年男子吐出一口气:“如今也就只有听天由命了,我知将军对你们有知遇之恩,可如今我们已作出这等事情,也回不了头了,毕竟如果他回到襄州,死的就是我们。” 如若不是为隐瞒自己的来历,厉君绝对不会用这么蠢的办法爬山,不说吊在下面的丫头几次踩空悬在半空吓得瑟瑟发抖,也不说雨水中的悬崖上泥土松软,几次差点滑坡掉下去,好容易爬上接近顶峰的位置,她面前忽然一亮。 原本打算休整一下的悬崖上面竟是一个宛如世外桃源的地方。 “你一早就算好了,嗯?”在爬了近半天之后终于来到山顶,厉君一脸阴恻恻的盯着镇北将军。 “这里是我师父隐居的地方,我想找我师父看看,能不能帮我治好脚上的伤。”镇北将军坐在地上,一脸僵硬。 “别,别打我!” “打就打吧,可你别打我的脸,嗷嗷嗷!” 一分钟后,镇北将军带着一只熊猫眼一瘸一拐的爬到旁边,厉君虽没再继续按着他揍,可那眼神阴森森的,带着几分隐忍的不耐。 这一次他们来的不是很巧,镇北将军的师父云游天下去了,只留下一张便签压在一壶酒下面,上书一行字:“云游天下,不知何时归,勿念。” 镇北将军面色一下子白了,他握着那张便签,手指将纸张揉成一团,指节泛白,他深吸一口气,想将胸口愤懑的恨意压下去,经脉断去,迟一天,能治好的几率就少一点,他承诺过今上,定会收复燕都,扬大燕朝国威。 如果他成了一个残废,这个承诺……这个承诺该如何实现,他又该怎么面对对他寄予厚望的师父? 想到这里,他的手指落在脚后跟的位置,上面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已经结痂,像小孩子豁开的小嘴,小腿肚上的肌肉失去了肌腱的连接,软得像棉花,没半点练武之人该有的强健,如果治不好,很快两块肌肉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塌陷,最后……他的腿会瘦弱得像病入膏肓的疾患,永远都别想站起来。 “你找你师父治腿,然后没找到,”厉君伸手按压着他的双腿,准确的摸索到肌腱断裂的位置,没和他开玩笑,“想要重新站起来现在是不可能了,但作为主将你可是运筹帷幄之人,没有了双腿,你还有眼手口鼻,一样可以将那些背叛之徒打得屁滚尿流。” 镇北将军沉默的盯着眼前的女人,长叹一声:“梅姑娘几次三番救了我性命,又助我回襄州,梅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铭感于心,说来认识这么久,却未告知姑娘,在下姓陆,单名一个慕字,字子轩,大理人氏。” “陆先生。”厉君拱手。 “在下并非先生,”陆慕一脸尴尬,“且在下年纪尚幼,当不得先生二字。” “陆公子,”厉君从善如流更正,“你心性坚毅,定会度过此次难关,待我送你如襄州,我便去寻你师父。” 陆慕面色黯然,不过还是笑了笑,这次的笑容却带了几分真诚:“那劳烦梅姑娘,你之大恩,在下莫不敢忘,但凡有需要,在下义不容辞。” 水善若沉默的望着山下盛开的花海。 这里竟是一片人间仙境,花开纯净,如梦似幻,将房屋建在这里的人显然很会享受,且武功高强,错落的三四间房屋之间并无阶梯,周围有的地方种了点药草,大部分则是一些花花草草,房屋没有门锁,只在周围种了些驱虫蚁的草药,内里设置雅致,看来当真如世外桃源。 这一日吃不到肉,周围却有大片的蕨菜鸡枞,还有一些红彤彤的大果子,看着很是漂亮,不知能不能吃,在问了厉君后,她这才知道这东西叫西红柿,不过厉君瞧着这果实的眼神很奇怪,就像看到原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东西偏偏出现了一样的奇怪眼神。 “这叫西红柿,”厉君喃喃,“不过西红柿不该现在就有,奇怪。” 这句话在抬头看到一只天上盘旋而下的雄鹰时她就不去想了,但见空中雄鹰膘肥身健、双翼展开达两米,眼神锐利,鹰鸣声响彻山顶。 厉君眼前一亮,探手从旁边拈过一根树枝,树枝锐利的一方对准那只雄鹰,口中感叹:“还想着今晚没肉吃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上门一大块肉。” 陆慕一眼见旁边的厉君却是要动手,面色一变,扑上去按住她的手,连声道:“梅姑娘,别杀,这是师父养的鹰!” 雄鹰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发现熟人来到,高兴的盘旋落在陆慕肩头,双爪紧紧抓住陆慕的肩膀,额头亲昵的蹭蹭陆慕的肩膀,很是愉悦。 “这是我师父自小养的鹰,与我一起长大,叫疯子。”陆慕一脸兴奋的介绍,却见对面的女人面色一下子变得很微妙,她重复一遍,“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撸出一章了,(—▽—),我好厉害! 第15章 你你你!!! 她过去在军队中,绰号就是疯子,由于她姓厉,大家都叫她厉疯子。 现在发现一只鹰的名字竟与她同名,她对这只前一刻还要上餐桌的老鹰也难免多几分亲近,她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想去摸摸老鹰的脑袋:“看着还是蛮可爱的。” 话音刚落,可爱的鹰一口戳在她的手背上。 厉君:“……” 还好她皮糙肉厚,手背上只擦破了一点皮,镇北将军陆慕见自家养的鹰并不待见厉君,神色不由讪讪:“它认生,和它多处几日它便不会如此了。” 厉君叹息:“算了,我看这只鹰是知道刚才我想把它弄成红烧鹰翅、蒜香鹰排骨、爆炒鹰杂什么的,对我怨上了。” 陆慕肩膀上的苍鹰一听,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张开翅膀,便要朝厉君扑过去,若不是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这只苍鹰的鸟爪子,估摸它就要真的 分卷阅读23 上餐桌了。 这只苍鹰的举动显然让厉君很是开心,她大笑起来,还不忘找机会在鹰脑袋上弹上一下,再次气得这只鹰暴跳如雷。 若不是雨水刚歇,地面还带着些许湿气,估摸现在早已尘土飞扬,两个人都得吃这只鹰羽翼扇起的飞灰了,陆慕心中也压抑,能大笑着暂时忘却忧愁也是好的。 不远处厨房的位置升起袅袅青烟,师父隐居之地虽难以达到,可师父也是惯于享受的人,炊具卧房食物倒是不缺,这段时日里,大家都形成了默契,厉君负责打猎,水善若则担负起了做饭的相关事宜,只求能尽快抵达襄州,毕竟即使陆慕不说,厉君也清楚,能将一军统帅陷害到如此境地,背后的牛鬼蛇神可不会只有一家。 这一顿晚饭都是素菜,厉君吃不惯,随便扒拉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水善若眨眨眼睛,这几日有吃有喝,她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梅林姐姐显然是无肉不欢的典型,此时眼睛一边瞅着旁边走来走去的苍鹰,一边无声叹息,水善若自然清楚她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她劝道:“梅林姐姐,明日还要赶路,你还是多吃点吧。” 厉君摇摇头,起身:“不了,你们先吃着,我随便走走。”说罢,单手撑着比她高一丈的土层,一个翻身,利落的窜了上去。 水善若和陆慕面面相觑,皆低头默默吃饭,这几日看来貌似几人的关系不错,可惜刚认识几日的人,谁又会对谁交底,梅林姐姐的身份可能是假的,可自己和陆慕背后,不也有那么多不足向外人道哉的隐秘吗? 山顶风大,稀稀拉拉生长着的几颗大树,夜色降临,成片的阴影自远处蔓延而来,将白昼的阳光吞噬,厉君连床和被子一起从房中抬出,就着旁边水缸里的水洗了个澡,又将身上大燕国的士兵铠甲换掉,又细细将头发梳理了一遍,头发还没干便上了床。 这几日里和陆慕水善若两个人在一起,每日打嘴炮忙着避开追兵,刚到异世的彷徨也沉淀下来。 但一安静下来,那些过往的记忆便一一涌上心头,过往的辛酸,过往冲杀在虫群中的酣畅淋漓,过往和战友一起打架斗殴后被教官关禁闭后相视一笑的默契。 一个又一个画面在她眼前浮现,有泪意涌上眼角,眼眶直发酸,她尽量睁大眼睛,在这个异世中,她就是一个异类,这个世界没有Alpha女性,只有男女,就算在二十一世纪的华夏国,一旦发现她这一类人都会被人以异样的眼光相看,在食古不化的年代,她便是一个怪物。 不过她倒是想开了,她从小到大便没有父亲伟岸的背影让她崇拜,也没有母亲的慈爱温暖心灵,磕磕绊绊,可终究还是长大了,虽然在第二世只要愿意她是可以查到自己父母的真实身份,可惜所谓的亲生父亲,一位Alpha女性被枪杀,罪名是叛国罪,而她的身世也就隐瞒下来,那时候她是什么想法?似乎毙掉的不过是个毫无关联的人,连在心口上兴起一点波澜和震动都没有,她照例鄙视一翻后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一直到那一日。 她并不觉得可惜,这一夜也是她对过去最后的缅怀,明日她会将过去珍藏起来,不会遗忘,但也将不会缅怀,或者这仅仅是原始时代,可她有机甲,有空间扣里的很多跨越时代的东西,更带了一身强劲的实力,她可以在这个世界,生活得肆意飞扬。 耳畔隐约传来水善若的声音。 “一、二、三,嘿!一、二、三,嘿!” 厉君下床,走到边缘,却见下面一层岩石上,水善若正伸手够向旁边岩石凸起位置,可惜身高问题,她够了半天还是没有够准位置,厉君站在下面,瞧见她背上背了个粟米枕头,正努力往上蹦,看着样子有点滑稽,忍住笑意问:“丫头,大半夜的不去睡觉,有事?” 水善若一抬头,就见厉君俯视着她,低头看看自己刚换上的男装上蹭了点泥,两手更是脏兮兮的,低着头不去看厉君:“姐姐,我一个人睡害怕。” 借着月光,厉君瞧见她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双手无措的往衣袂上擦擦,兴许是觉察到厉君今日的情绪不大好,她局促不安的垂下了头。 头顶上没有回音,厉君沉默许久,她便也站着不动,等到她手心都开始冒汗了,厉君这才蹲下,伸手,说:“上来吧。” 厉君利落的将她提上去,对她说:“上床吧。” 这句话自然没带半点□□的气息,床也还算大,睡上两个人也绰绰有余,水善若将枕头放下,小心的偷瞄着旁边侧睡面对着她的女人,这一眼瞧去,却不小心瞧到了厉君敞开的领口内,随后,一声尖锐的惊呼响遍了山顶,吓得还在师父房间里睡觉的陆慕都滚到了地上。 厉君坐起来,眯起眼睛,面无表情的盯着水善若。 水善若捂着胸口向后退,差点掉下床,还好被厉君一手拉住,她一脸惊恐的瞪着她:“你……你……你,你是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别担心,飞机场不是永远,文案都是标准的。。。 第16章 其实我是男人 对一个女人来说可以直接暴击伤害到Game Over的话有那些? 不是你男票脚踩好几条船,也不是你被绿茶婊绿了,而是:呵呵你个飞机场上俩铆钉,四季干瘪豆永远旺仔小馒头别再喝木瓜牛奶了,喝一吨都没有用的! 厉君刚穿越的时候只有十岁,由于各种不知名的原因她穿越了,前任死于营养不良,话说星际中异兽横行环境恶劣的落后星球国家也不是完全不管,十五岁以下还是有国家发放的营养液过活,可惜那个鸟不拉屎星球的执政官不但手黑,心更黑,营养液被偷工减料了。 死于营养不良的未成年孩子也不止她的前身一个,更悲惨的是十五岁之后,连偷工减料的营养液也没得吃,好不容易偷渡到首都星,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又接受了安吉丽娜的基因实验,而胸没有发育,也是这个实验的后遗症之一。 她还记得植入第七种基因的那一日。 那一日,安吉丽娜翘着腿坐在躺椅上,面前是5D视角视频,一旦打开,看周围的景物如身临其境,她进入的一刻恰好看到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褪掉身上层层包裹的蛹,展开羽翼,翩然飞向天空,安吉丽娜见她进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漂亮吗?】 厉君点点头,随意在她身边坐下:【很好看,大自然总会创造出惊心动魄的美。】 【破茧成蝶的瞬间总是最美的,】安吉丽娜摇晃着脑袋,【你要植入的第七种基因是青雁,如果植入成功,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笑笑,眼睛依然盯着飞舞的蝴蝶,【如果成功的话,你会得到翱翔天际的能力。】 【不行 分卷阅读24 !】厉君断然拒绝,【如果连外形都改变了,军队里的人发现我是接受基因改造的人,查到你头上,我们都得接受三十年以上的监/禁!】 安吉丽娜关闭了视频,站起身,慢慢走到她的身边,低下头,对她说:【厉君,你没有选择,其实我没告诉你,接受基因改造实验的人,不止你一个,好多人都因为基因链断裂死亡,而你的话,如果接受青雁的基因,你还能活到一百多岁,寿命虽然只有普通人的一半,可好歹还能活下来。】 【如果换作其他基因,或者,不用这种东西呢?】厉君冷静的问。 安吉丽娜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微微一笑:【你体内六种基因的平衡状态将被打破,两年之后,你的身体就会像一颗被敲碎的果实,嘭的一声,炸成一堆碎片。】 【接种这种东西的基因,我还不如干脆去死!】厉君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基因改造的后遗症就是她的胸没再长大过。 这让她看起来似乎更像男人了,可她总觉得自己做了二十年的女人,一朝变成个Alpha女性,那打击不是一般的大,在变成飞机场后,她遭受了几次嘲笑。 未来世界的男女性别虽模糊化,可并不是没有区分的,女人没有胸一样会被打击,即使她是Alpha也一个样,几次考虑后,她想到了万能文胸,里面多垫几层棉花垫子,一样可以将一个平胸妹变成波霸。 厉君这一用就用了十几年,曾经安吉丽娜见她情绪低迷曾安慰她:【别难过姑娘,等你二次变态发育后,胸会有的,你会变得更漂亮的,我保证你的眼睛绝对不会变成复眼,你的身上除了青雁的翅膀也不会再长出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惜那二次变态发育到她今年都没出现,她已经四十三岁了。 此时丫头一脸惊恐的盯着她的胸口,双手抱着枕头护在胸前,视线在厉君没有喉结的颈部扫过,落在她微微敞开的下衣摆结识有力的腹肌上。 厉君现在对小丫头顶多就带了几分怜悯,而且觉得她也还有孩子的可爱,此时见她一脸惊恐的瞪着自己,本兴起几分玩笑的心思也歇火了,她考虑一下,最后叹了一口气:“丫头,对不起,我也有难言之隐,你不会怪我吧?” 水善若见厉君没有做什么,只一脸和善的看着她,心下的震惊也松动了不少,她小声问:“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件事?” 厉君光着脚下床,古代的衣服她依然穿不惯,而且身量是依照陆慕师父的身量做的,她穿着有点紧,此时她下了床,忧伤的长叹一声:“因为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告诉过你的,我来自西域,不过我家在当地是杀手家族,我从小就被当作优秀的杀手培养。” 水善若回想起当时她动手杀人的时刻,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士兵没有一个是她的一合之敌,她的刀锋总能精准的划断敌人的喉咙,如此看来,那般利落的身手也就有了解释的余地。 头顶上的星子闪烁,月华照亮山顶,她从厉君脸上看到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悲伤:“可惜我的父亲在杀了一个商人后,惹怒了王室,那个商人是王的弟弟,那一次也就给我的家族招来了灭顶的灾难,为了我能活下来,我的父亲让我的双胞胎姐姐代替我死去,而我就冒充我姐姐的身份活下来,然后借机逃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水善若原本充满信赖、黑曜石般美丽的眼睛里,某种情绪一点一点褪去,她轻声问:“如果再来一次,你会让你姐姐代替你去死吗?” 厉君所说以上内容纯属虚构,听水善若的语气微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感觉鸭梨有点山大,不过为了煽情一点,她还是很实诚的说:“我姐姐代替我去死除了是父亲的意见,也是她自愿的,毕竟家族里的杀人方式都是传男不传女,她就算活下来也只会被充作官妓,而她,并不想那样活下去,最后我找机会为家族报了仇,可是我的国家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之后我就来到了中原。” 水善若垂下眼帘,沉默一下,问:“镇北将军知道,你是……” 厉君摇摇头:“他不知道,今后也不会知道,我今后也还会以女子的身份活下去。” 水善若望着厉君的背影,喃喃道:“为什么?” 夜风吹来,厉君的长发散乱,她回头,面孔带着某种雌雄莫辨的美,如果不是她没有胸,水善若也认不出她是个男人,厉君的话语随着风散开:“大概是因为孤独吧,我的姐姐为我而死,临死前对我说,要带着她那一份一起活下去,那么,我也就以她的身份活下去,忘了说,她的名字,叫梅林。” 话说到这里,厉君回头看了丫头一眼:“你在这里睡吧,我换个地方。” 厉君说完,也不理她,披上外套,抱起自己的外套,转身利落的翻下石阶,抬头却见陆慕的房门大开,陆慕膝行到门口,凝重的面色在没嗅到她身上的血腥味后松了一口气,他问:“大晚上的,你把丫头调戏了?” 厉君双手抱着自己的衣服在胸前,白了陆慕一眼:“我可是女人。” 说完这句话,厉君又问:“话说镇北将军,这儿还有没有卧房?” 镇北将军一指旁边的卧房,说:“就只剩下那一间了,本来是丫头睡的,不过丫头跑到上面去了,你去睡吧。” 厉君歪着头想了一秒钟,最后认命的转身跳上石阶。 丫头坐在床上,此处四面都是风,一般人根本就睡不着,厉君会把床搬到外面来也是想看星星,丫头此时大受震动,显然是对姐姐变哥哥接受不能,现在都还呆呆的。 厉君开口:“丫头,你还是回房间睡吧。” 水善若一脸茫然的点点头,而后抱着自己的枕头游魂似的蹿下床,一脸梦游状朝着石阶走去。 厉君见她一步踩空,无奈的拉住她,将她抱下去,水善若回过神来,轻轻推了她一下,动作中竟显出几分抗拒。 厉君顺势放下她,转身离开。 转身回头的一刻,厉君的表情变得微妙,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丫头如她所想,对男人的确很讨厌,这样也好,丫头就不会一直粘着她了,毕竟,她的来历,她的身份都不容许她和这个世界的人牵扯太深,厉君没想过改变这个世界,就是推动整个历史的进程也需要无数人付出十年乃至百年的时光,厉君自认她没有那个掌控的能力,如果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带到这个世界上,有可能不是给这个世界造福,而是带来未知的灾难。 更重要的是,教官曾经说过:【如果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开始对另一个人心软了,那就是他毁灭的开始。】 教官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就死了,他在她的怀里,溘然长逝,她记得那一日,他 分卷阅读25 流了好多血,她用了很多急救药物都没能挽救他的生命。 那片鲜红最后伴随着教官彻底逝去的生命,永远的烙在了她的记忆中。 教官死后,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她看谁都充满了敌意,上辈子战友朋友敌手众多,可她唯二放在心上的也就安吉丽娜和教官,这两个人,一个人给了她向上爬的机会,一个人给了她无言的支持和关怀,虽然她和教官在一起很少好好说话,可无可否认的是,没有教官,就没有今日的她。 她永远记得教官的话,一个人心软了,弱点也就慢慢多起来,容易受人利用的地方也就越来越多,或者平日里没什么,可作为一个战士而言,关键时刻就是致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试试看能不能继续撸出一章,o(︶︿︶)o 。 第17章 错过了 经过一夜的思考后,厉君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难得来到蒙昧未开化的古代,她今后也许可以用自己的脚走遍山野,去看看那伫立千万年的长城最初的风华,笑看云起云落。 一个人孤独是孤独了点,且人是恐惧孤独的生物,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不停的结婚离婚,又再婚,而有的人结婚一辈子,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没弄清楚过,中间有痛苦、有无奈、可最终都熬不过对孤独的恐惧。 一夜思虑,不知不觉,天际泛白了,在这里住了一夜之后,他们又开始了新的启程,对于镇北将军而言,前面的路并不好走,但对厉君而言,这不过是一个给自己带来些许调味剂的历程,早上起床后,将一切都想通的厉君就着水缸的水擦擦脸,水善若给她送来了房间里所有衣物中最宽大的一套,可惜在她歪歪斜斜的穿出去后,就见陆慕瞧着她面色古怪,欲言又止,而水善若就直白多了,她一时忘了昨晚上发生的意外,连拖带拽将厉君拉进了房间。 “左衽是披麻戴孝时候穿的,平时不能穿左衽!”水善若又指着她的腰带说,“还有腰带也不是这样系的,快脱下来!” 什么左衽右衽,厉君听得一头雾水,丫头低头去解她的腰带,解到一半的时候脸却红了,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她结结巴巴的问:“姐姐,你里面穿着衣服吗?” “穿着呢。”厉君不在意的点点头,自己动手解开腰带,再次敞开衣襟,水善若这下也没说什么,只小心的将她的领口整理好,系上腰带后又将她裙裾位置抚平,上下打量几眼,但见厉君眉宇间英气十足,胸……肯定又是假的,且长发编成一条简单的辫子束在脑后,看起来……不伦不类。 不过水善若倒是没再质疑厉君的品味,穿衣过程中总不可避免的会有肢体的碰触,想到之前和厉君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好几个夜晚都睡在一起的情形,水善若不禁羞红了脸,索性厉君粗糙惯了,也不懂小女儿间的柔肠千百道是会打出几个结,就随手拍拍丫头的脑袋,笑了笑,“还挺不错的。” 水善若见她似乎把昨晚是事都忘了,依然是我行我素的模样,心下莫名升起几分失落,而后想一想,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姐,她终究是对自己好的,便也逐渐释怀。 另一面,陆慕正恋恋不舍的摸摸苍鹰的脑袋,一脸遗憾的说:“疯子啊,你陆哥哥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完,等做完了该做的事情,你陆哥哥就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苍鹰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却也没再挽留,它一摇一摆的转身,挥动翅膀,以闪电般的速度扶摇直上,很快便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 一行人从山的另一面蜿蜒而下,昨日厉君便查看了一翻周围环境,另一面下山更方便好多,且陆慕过去常下山去旁边的小镇采买物品,自然是知道下山的捷径。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就在他们离开后一天,山上迎来了第二波来客。 来客是几个年轻人,皆是清一色的男装,只前面为首的显然是女扮男装,但见女子身材修长,肌肤白皙,一双上调的丹凤眼波光流转间煞是妩媚动人,额头香汗淋漓,她身后的男子一直在劝阻:“大小姐,你就这样偷跑出来老爷和夫人都很担心你,还是回去吧。” 女子一瞪眼:“本宫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绝不能功亏一篑!”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纱,女追男隔座山,想她身份尊贵,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最后竟落为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暗自神伤,想到这里,她心下气急,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身体这一次爆发出惊人的毅力,终于登上了这处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方。 但这一次她却没见到她想见的人,主屋里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盘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女子从下抽出,却是给那个老男人的留言! 而这字迹……女子低呼一声:“是陆慕那小子,我便知祸害遗千年,他不会轻易就这么死了!” “可惜他的腿废了,要让我抓到那个内鬼,”女子手中的纸条捂成一团,粉面含霜,“我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件事比情爱可重要多了,她对身后的男子说,“事情紧急,我们便先行回去吧,敢在攻城的时候出卖镇北将军,绝不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事,他们所图不小啊。” 谈情说爱随时都可以,女子心下计算,自己今年十八岁,那老男人今年三十七岁,她有的是时间,无论他躲到天涯海角,她迟早会将那个老男人强逼就范。 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一起泪流满面:“大小姐,你总算肯回去了!” 让这位大小姐所倾心的人便是这座山上的隐士,这位隐士姓秦,名讳未知,是先帝倚重的国师,据说有通天彻地之能,后作死帝登上皇位后,秦国师便主动请辞国师一职,作死帝以诛灭九族为要挟,命他以紫微星盘推算威胁帝星映射的人,秦国师轻飘飘一句话:“十族,随便你诛。” 这句话气得作死帝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就作古了,作为一个合格的暴君,不去诛灭秦国师十族那都是对不住他的,可惜这一查,便查出他早已被逐出族谱。 作死帝一想,这血缘,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怕他不就范,立马将秦氏一族几百号人口往午门一拉,结果秦国师回复更快,更狠,话虽是文绉绉的,不过言简意赅:“砍了行汤镬之刑,别忘了去腥味后给我分块几块肉。” 后来便得知,这秦国师典型的六亲不认,周围也无甚好友,过去亲近的也就先帝一人,孑然一身的人很难找到掣肘,秦国师也不列外。 秦国师的过去普通小民自然是不知,可大小姐是清楚的,这秦国师生母是个妾侍,在他十几岁的时候被嫡母活活鞭挞而死,之后秦国师冒天下之大不韪,阴死了嫡母,把自己的父亲弄成一个废人,这件事他不说是没人知道的,可他倒好,仇报完后 分卷阅读26 便直接说了,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之后他与先帝偶遇,受了先帝赏识,先帝力排众议,封他为国师,这位秦国师自然也不是沽名钓誉之徒,他先后预言了三次地震、两次洪涝、一次蝗灾,并提出了防治之法,在普通民众心中地位极高,而在作死帝登基后,他回宫觐见过一次。 作死帝问:“吾登帝位,可是奉天承运?” 秦国师那时候还很年轻,不及弱冠之龄,不过为人倒是真一点都不圆滑,他很实诚的回答:“不出十年,天下大乱。” 天下最后果真大乱了。 而那时候,秦国师早已神隐,鲜少有人知他的去处。 就在这位大小姐跋山涉水追到秦国师老巢的时候,厉君一行人便已在山下,恰好和大小姐一行人错开了位置,之后再见却已是一个月之后,那时,大小姐一直在想,若不是那一次错过,后面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了? 而厉君一行人在一日的行程后,岔路口不远处隐约可见一簇平房起伏错落在山野之间,正是平远镇,厉君掰指算了一下时间,离救镇北将军时日已过了三个夜晚,军情紧急,时间也逐渐紧迫,如果真把机甲亮出来,这几日走来的路程到襄州估摸还不用两个时辰的时间,但拿出那个东西之后她估计就永无宁日了。 厉君过去是一个战士,可她也是一个懒人,懒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怕麻烦。 镇北将军提议:“可用马匹代步。” 平远镇是个不大不小的镇子,比起在平日里被辽军三天两头打劫的镇子村子,这里百姓算是过得相对平稳的,镇北将军用兵如神,平日里脑子转得也快,本来见到人烟丫头是很开心想进去的,不过想到那些背后的内鬼,镇北将军还是决定绕过这个小镇之后再行离去。 古代的路很难走,道路狭窄不说,路上时不时会有水洼泥坑,有的地段整条路都被淹没了大半,两边草丛茂密,不过走过后总会带出一些蚂蟥虫蚁之类的小动物,厉君皮糙肉厚不觉得什么,小丫头也不是娇惯的女儿家,闲来无事便虐待一下蚂蟥,行了半日,厉君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省事的主意。 这几日跋山涉水,小丫头虽没有叫过累,可厉君是看在眼里的,几日下来,她脚下的血泡层层叠叠,在陆慕师父的住处也没有适合她穿的鞋子,她又连夜将脚下的草鞋加固,上面垫了几层软布,再苦再累,只要不是累得快要晕倒,她都会咬牙坚持。 厉君的期望没有落空,在半个时辰后,他们在前面看到了一路商队,十几匹马载着沉重的货物,更重要的是,这里面有一辆马车,不提有专门的马夫,瞧上去似乎是载女眷的,厉君回头,盯着镇北将军,盯得他忍不住浑身发毛,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陆公子,一会你就有艳福消受了,不过,你可得把持住啊!”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终于撸出来了,明天休息,应该可以继续^-^ 第18章 回忆 陆慕见厉君不怀好意的笑容便知不是什么好事:“你你你!你想干嘛?” 厉君眨眨眼,一双凤眼电光四射,看得陆慕都有点口干舌燥了才哈哈大笑一声,后用眼睛瞅着他:“不告诉你!” 三分钟后。 陆慕坐到了马车内。 这辆马车内里装饰甚是简单,不过毕竟是供女眷坐的车子,该有的东西都有,刚才趁着车上的女眷出恭,厉君将他塞进了车子内,进去前厉君从钱袋里拿出一串细细的链子,链子的末梢接着一颗翠绿色的珠子,她将链子绑在他的手腕上,嘱咐道:“陆公子,不要问为什么,一会你坐在里面,别和其他人搭话,别出声,能不动就少移动位置,这个商队有镖局护卫,我相信你会全须全尾的回到襄州。” 陆慕忐忑不安,不过也多问什么,厉君可以将他从重重辽军中救出来,自然也没有必要在现在害了他,他点点头,关心一句:“你和丫头呢?” 厉君笑了笑:“当然是跟在商队后面,若有意外,也可随时把你弄出来呀。” 陆慕见厉君掀开车帘从窗口窜出去,心下总有不详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商队休整片刻后再次出发时达到了最高点——车上的女眷回来了,女眷下车时咋眼看过去就三个人,一个小姐和伺候的两个丫鬟,没看清是什么长相,现在中间的小姐被两个丫鬟搀扶着上了马车,这近距离一瞧,陆慕几乎泪奔了,除了中间那位姑娘长相尚可,两边伺候的丫鬟着实是丑得有点惨绝人寰,不提左边那位丫鬟脸上的媒婆痣和麻子坑,右边坐在自己旁边的丫鬟是尖嘴猴腮,双眼细小,乍看眼睛和鼻子几乎挤在了一起,而且还画了照厉君来评说是非主流的妆,这一比较,中间那位样貌一般的小姐堪赛西施。 脑海中闪过厉君不怀好意的笑容,厉君意味深长的说:“你可得把持住啊!” 把持住尼妹!就算是被下了【哔】药,看到这两张脸的瞬间也得萎了,陆慕双手触地靠着膝盖的力量挪了挪,尽量坐得离那两个丫鬟远一点,不一会,马夫吆喝一声,马车一震,轱辘转动的吱呀声夹杂着马匹的响鼻声传来。 启程了。 厉君并没有加入车队请求庇佑的想法,一来这里的土著人类加起来还真没有谁是她一合之敌,她自信可以完整的保护好丫头,二来那颗珠子放在这里已是独一无二的东西,她对镇北将军的安危还是放心的,在前面的商队启程后,厉君带着丫头不远不近的坠在后面。 丫头脚上的血泡磨破,再被雨水一浸,现在几乎都泛白了,她低头看了好几眼,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丫头,上来,我背你。” 水善若呆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姐姐不碍事的,我走得动。” 丫头的笑容中有着几分抗拒,显然对厉君是男人这个事实并不是毫无芥蒂的,她叹了一口气,说:“要是饿了或是累了你便直说,姐姐对你终究是好的。” 水善若讨厌男人。 她第一个讨厌的男人是她的父王。 八岁那年,她在花园里捉了一整天的蝴蝶,兴高采烈的捧着一只还未脱去蛹的蝴蝶跑去找母妃,而后她便听到了母妃隐忍的哭泣声。 母妃隐约在埋怨:“我为你生儿育女,如今伤了身子,你便只想着陈侧妃,是,她爹是秀才,她出身书香门第,会作诗题画,不像我,便只是个贫家女,家里头上上下下七八个姐妹,大字不识一个,可王爷你也得想想,我是当今圣上赐婚的,你便是瞧我不起你也得想想圣上的面子啊!” 她双手捧着的蝶蛹,连那只蝴蝶何时化茧成蝶飞走的都不知道,记忆中父王的眉眼淡淡的,那一刻眼底却涌起了压抑的风暴,随后父王一个耳光 分卷阅读27 甩在母妃脸上,母妃头一歪,整个人扑倒在地,与此同时,父王暴怒的声音传来:“慈母多败儿,当日我便该将泓儿放在嬷嬷身边教养,若不是你如此纵容,泓儿又怎会闯下如此大祸?” 她见母妃扑在地上,慌忙丢掉手里的蝶蛹,跌跌撞撞的朝着母妃跑去,一面拦在母妃面前,一面哭着对父王说:“爹爹,你不要打母妃,爹爹要是生气就打我吧,不要打母妃。” 父王低头盯着她,似乎正在强压怒气,他侧头,大吼:“人呢?都死哪去了,还不快将郡主抱走!” 奶娘拉着她的手,一面低声劝哄着一面半强迫的将她抱起来,快步离开,她趴在奶娘的肩上,见母妃捂着脸,一边哭一边仰着头对父王说了什么,而父王又强忍怒气说了一句话,母妃面露不忿,辩驳了几句,还没等母妃说完,最后的视线中,父王提起母妃的长发,将母妃从地上拖起来,几个耳光连续落在母妃脸上。 男人都是粗鲁而暴力的,水善若的心中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这样的反感从那一日母妃毫无反抗的被父王虐打之后再消除不掉,即使父王之后在她的面前再没露出过暴戾的一面,对她也一直都是疼爱有加,她依然忘不了父王抓着母妃的长发将母妃从地上拽起来的情形。 而之后更恶心的记忆中,她对男人的恶感提升到了另一个高度,这让她即使是触碰到男人的身体也觉得无比的恶心,就算是看来正义的镇北将军也不例外,可不知为何,即使知道了梅林姐姐是男人,她对梅林姐姐却讨厌不起来,虽和梅林姐姐相处没几天,可梅林姐姐对她是实诚的好,没有做过半点伤害过她的事情。 两个时辰后,抬头看向前面的背影,水善若试探一下:“哥哥,我走不动了。” “啊?”厉君的反应似乎慢了半拍,她一脸迷糊的回头,才哦了一声,“以后你还是叫我姐姐吧,这样不容易暴露。” 厉君的身量极高,她蹲下身,对身后的丫头说:“上来吧。” 厉君的体能非常一般的好,不吃不喝疾行几日也不成问题,她背起丫头,丫头的头软软的靠在她的背上,双手环着她的脖子,很是依赖的模样。 这样的温暖…… 丫头的手轻轻紧了紧,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厉君表面看来身材颀长,可这一碰触她感受到了潜藏在厉君的身体内的爆发力,她的肩膀比一般女性宽,腰身结实,水善若不由联想包在这件深衣下的身体该蕴含着怎样的爆发力,想到这里,水善若又忆起小时候顽皮的德行,曾趁父王不注意,从父王的枕头底下拿出过一本奇怪的书。 那本书很厚实,一翻开里面都是图画,画很漂亮,但里面都是不穿衣服的人,她那时很好奇,还将那本书抱到父王面前,仰着脸盯着父王:“爹爹,我有事问你。” “嗯,说吧,”父王批好一张奏折,小心的吹干上面的墨迹,端起旁边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抬眼望向身侧的小粉团。 水善若翻开手中的书册,将页面对着父王,一脸好奇的问:“爹爹,这画上的人在干什么,为什么都不穿衣服?” 父王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喝了口中的半盏茶全喷在了面前的书本上,而后一向温文尔雅的父王以闪电般的速度劈手夺过画册,随手将画册塞到几案下,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吱吱唔唔的想了半天,这才回答:“哦,他们在干活。” 水善若歪着头想了一下,满脸同情:“那他们很辛苦的吧。” 这下子父王再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茶水撒了一桌,他一脸僵硬的笑容:“呵呵,是很辛苦,呵呵……” 水善若把之前的疑惑的事又问了一遍:“那他们为什么不穿衣服。” 这个问题六七岁的水善若不知道,十五岁的水善若却什么都懂了,只不过懂的过程惨烈了一点,原本男人无比厌恶的情况下,那幅春宫图上纤毫毕现的浮现在眼前。 男子健硕的身体和女子丰腴的肉身重叠在一起,满满的春意。 厉君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现在背上的小丫头竟然满脑子都是不纯洁的想法,此时她正琢磨着到襄州城后接下去的行程,而另一边坐在马车内的陆慕却是苦不堪言,随着马车的颠簸好几次差点初吻不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班么么哒,有可能没时间,如果班上不累的话可以试着来。^-^ 第19章 一个鬼脸 梦境会开出绚丽的色彩。 水善若儿时的梦境是五彩斑斓的,那些斑驳的梦境中,她依然是锦衣华服,追逐着炫丽的蝴蝶,笑声随着父王伟岸的身躯播散在春日百花争艳的花园中,父王的肩上扛着她,她坐在父王的脖子上,父王的双手轻轻捉着她的两条小/腿,她伸出双手环住父王的头,双手捂着父王的眉毛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欢快的笑声中,她就像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只要让人肆意搂在怀里宠爱就可以了,她唯一所需要想的,仅仅是作为一位身份尊贵的郡主,她未来该怎样享受地位和身份所带来的尊容,而她的夫君,又该是怎样的人中龙凤,可睥睨天下英豪,俊美无匹。 这一切终结于她趴在路上等死的一刻。 弟弟坐在马车上,母妃紧紧搂着弟弟,催促马夫快步赶路,她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有几分不值钱的悲伤,有不舍也必须舍得的决然,而后,她看到弟弟转过头,冲着趴在泥浆中的她,做了一个鬼脸。 一如当初和弟弟发生争执,母妃总不分青红皂白偏袒弟弟的时候,弟弟得胜后顽皮的表情,就像一个胜利者对一个失败者说:“嘿嘿,你就是赢不了我,你看,母妃心目中,永远都是我最重要,你什么都不是。” 水善若是个很坚强,很认真的人,一旦认定了什么就很难改变,然而,多年的坚持,多年的信仰,最后都崩溃在燕泓那一个调皮的鬼脸上。 厉君的肩背带着干燥温暖的体温。 可惜,是哥哥呢。 水善若伏在厉君肩上,半梦半醒间,她擦了擦眼角,可就连睡觉打瞌睡泛出的泪花也没有,她搅成浆糊的脑袋迟钝的想,都已经过去了快一年的事了,她怎么还会想起那一天的事情? 这一醒,她才注意到,厉君的脚步逐渐缓慢下来,她抬起眼睛,顺着厉君的视线看向远方。 厉君视线所及的位置,丛生草木随着风如浪潮起伏,点点花絮随着微风自毛绒绒的蒲公英上飞起,她听到厉君饶有兴趣的低沉笑声:“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会看到一场好戏。” 水善若利落的从厉君背上滑落,一觉好眠,周围的景物却换了个样,厉君站在前面,单手扶着腰刀刀柄,雪亮的刀锋在阳光 分卷阅读28 下闪过夺目的光辉,水善若知道这把刀有多锋利,而当厉君让这把刀沾染上敌人的鲜血时,这把刀会散发出最为绚丽夺目的光芒。 而她的梅林姐姐,便像这把没有刀鞘的刀,一旦挥出,见血封喉。 她兴奋的站在厉君身后。 前面的队伍骤然慌乱起来。 马蹄声与商队商人镖师的呵斥声纠缠在一起,以厉君的目力自然看得出那些潜伏在炎夏草丛中的盗匪是以怎样的速度将整个商队围住的。 盗匪大多手持弓箭,腰佩马刀,中间的匪首八尺有余,站在不远处,满脸横肉,钢珠般的眼珠子镶嵌在脸上,透出几分嗜血的戾气,他慢吞吞的开口:“交出你们商队的一半货物,某家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厉君比较一番,车队中的人不多,除去有战斗力的十几个镖师,整个商队的人加起来也就四十来号,这些人虽是些成年男子,可没有打斗经验不足,和对面的的一窝盗匪相比只能算是送经验的货。 相由心生,那个匪首的骨子里绝对充满了狠毒暴戾,一个正常人和这样一条随时会发疯的狗对上显然是很不明智的事,商队中的趟子手率先走出,朗声道:“此处距平远镇有二十里地,正是青竹寨的地盘,我们是永威镖局的人,这位当家可否行个方便?” 永威镖局的镖旗迎风招展,商队周围的镖师此时已暗自警戒,这段路永威镖局的人走了数十次,自是清楚青竹寨的规矩,留下一成货物,他们便可离开。 匪首侧头看向身边的弟兄,微微一笑:“青竹寨的当家早就给阎王爷端洗脚水去了,现在这一代是黑虎寨的地盘,既然在我的地盘,就得按照我的规矩办事!” 这个从未见过的匪首狮子大开口,一张口便要一半的货物,胃口着实大得很,趟子手面皮绷紧,努力作最后的交涉:“我们可出三百两银子,不知大当家可否行个方便?” 匪首目光阴沉,他的声音比他的目光更暗沉:“某家自然是通情达理的,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可见,你们这商队也不缺银子,弟兄们,放箭!” 匪首说翻脸便翻脸,这翻脸的速度着实快得很,镖师们即使有了戒心也有几个人中箭倒地,而永威镖局的镖师过去亦有过与匪徒交手的经历,很快便拔刀迎上前去。 这群盗匪一迎上镖师便拔刀开杀,刀刀要人性命,匪首看这群人的目光像在看一群肥羊。 大燕帝国历经几度风雨,新皇登基时日不久,西有沙漠部族虎视眈眈,北有辽国时下劫掠,而襄州以北的司州和豫州古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乱世出英雄,但乱世出得更多却是流民和罪犯,商队本知这段路难走,因此提前打了招呼,可谁也想不到,青竹寨的当家竟早已被砍了,说不准这便是黑虎寨的新当家挖下的陷阱。 这位新当家不若过去的青竹寨当家,人家只要钱,而新当家不但要钱,还要命! 马匹被血腥味惊起,若不是有马夫压制,定早已四处逃窜开来,盗匪个个凶悍,出手狠辣,很快镖师便有五六个躺在地上。 猩红的鲜血四处溅射,马刀利落的斩在攒动的马蹄上,濒死者的呻/吟和受伤者的惨叫混成一团。 水善若缩在厉君身后,睁大眼睛看着这人间地狱。 不,人间不是地狱,是人把地狱带到了世间,厉君的视线始终集中在中间陆慕所坐的马车上,她的手指摩擦着刀柄,皱着眉头望着这一切。 马车车厢内颠来倒去,车内的三个女人却没有像他想象中那般滚作一团,陆慕双手抓/住马车车窗,从这个视角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戮,商队的首领面色仓惶,高声道:“停手!我们愿意交出所有财物,只望当家的放我们一条生路!” 匪首冷笑一声,阴恻恻的答了一句话:“晚了,弟兄们,男人全砍了,女人留下,寨子里那批货色大家也该腻歪了。” 车厢内。 中间样貌普通、一直沉默的小姐骤然开口了,不过发出的竟是青年男子的声音:“本想做了这一票便收手,看来这手,是收不了了。” 旁边尖嘴猴腮的女子微微摇头,声音却是柔柔的,很好听:“大哥,要我出去把那条疯狗杀掉吗?” “你不是那条疯狗的对手,”打扮成小姐却一直沉默的青年男子轻轻说,“不过狗再怎么疯,也还是一条狗,相比较外面那条狗,我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凊红,你发现了吗?” 脸上有媒婆痣的女子接口:“这马车内,有第四个人。”陆慕听到凊红这个名字,面色完全冷下了来。 前一刻他们去出恭归来,发现马车的轴痕深了些许,而车底并没有藏人,马夫驾车,凊红先进马车看了一眼,可车子内并没有人,她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可无论她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到,这个人就在她们面前,而且是坐在他们面前。 陆慕不知道厉君是怎么做到的,他确定那条链子并没有什么隐身术法,他自己能看到自己,可对面的人明明看着他的位置,却看不到他的存在,对面名叫凊红的女子低声道:“何方神圣,何不现身一见?” 陆慕伏下/身,左手握紧厉君暂时赠送的腰刀,双眼紧紧锁定车内三人,然而明明确定他在车内,车内的三个人就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直到匪首镖师都死得差不多了,那个人还是没有现身,中间小姐打扮的青年男子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摸出一把刀道:“我先去宰了那条狗。”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条疯狗却不是那般好宰的。 青年男子脚尖一点,提气纵起两丈,提刀便朝着站在一旁的匪首砍去,匪首提刀格挡,钢珠般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上下审视着扮成女人的青年男子,迟疑道:“阁下是?” “在下凊武,领教阁下高招!” “凊武?”匪首眉头一皱,裂开嘴一笑,“辽国人的走狗!” 普一交手青年便发现这匪首的武功路数却如战场千锤百炼出,招招狠辣阴毒,且一个招式有几个变路,对上手后极其难缠,且匪首打起来不要命,甚至有几招是以伤换伤,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让敌手先自己倒下。 正当鲜血四溢,血肉横飞的时刻,有盗匪的刀落在马匹托运的货物上,只见从那袋子豁口处,成片细白的颗粒滚滚落下,竟是辽国和大燕帝国都管制极严的盐! 匪首的目光贪婪的盯着那白色的颗粒,咧开嘴笑了:“原来还是黑吃黑,那么师兄就更不会怪我了。” 厉君细细望着匪首的出招路数,总觉得有几分未来星际战士格斗技的影子,不过历史上便言明,古人对于刀剑招数方面的也有深刻研究,除了科技,古人其实并不差,而有关论语四书五经有部分亦被保 分卷阅读29 存下来,其中道理许多皆是历经千年不变的。 就在她细细思索的一刻,陆慕所在的马车车帘被掀起了一个角,陆慕的视线也终于如愿投在了对面交战的两人身上。 这一眼看过去,陆慕不由一怔,原本以为再难以见到的人,就这般突兀的映入他的眼帘。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是忙出翔的一天,人已脱水,明天不是白班,可以继续更么么哒。 第20章 刑邪 再怎么阻止,盗匪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将这一路人斩尽杀绝,青年男子看起来面色越来越焦急,久战不下,镖师死后,商队中普通人的求饶没有打动这群丧尽天良的匪徒分毫,盗匪如砍瓜切菜一样开始解决车队中负隅顽抗的普通人。 车队上的两个女子也顾不得刚才的疑惑,因为在她们心目中战力堪比雄中之雄的大哥竟久战不下,她们想到的不是保护车队,而是先带着东西撤走,然而就在她们决意出马车的一刻,凊红眼角的余光中,凭空出现刀影。 刀光一闪,她扑倒在地,车内那本以为可能是错觉的第四个人清清楚楚的出现在她们面前。 镇北将军陆慕最出名的不是他用兵如神,也不是他出身寒门却被新皇委以重任,而是他的刀。 陆慕作为秦国师的弟子,他身法极快,刀的速度更快,很多人连刀的影子都没看清便倒在了陆慕的屠刀之下。 腿上传来的剧痛足够让一个心性坚韧的人都惨嚎不止,长刀贯穿了凊红的一只小/腿,将她钉在地上,马车上很快就落下了沥沥淅淅的鲜血,她闷/哼一声,僵硬呆滞的视线往旁边移动,发现她的结拜姐妹已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镇北将军将她钉在车上后,用膝盖慢慢爬到她面前,两眼无神的盯着她:“凊红,好久不见了,找不到我你是不是寝食难安啊?” 凊红望着面前这个人,这个人本该被辽军俘获后在阵前杀之祭旗的青年将军,便以鬼魅般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你不是最爱美的吗?把自己的脸涂成这个鬼样子,真的很难看。”凊红见镇北将军拖着无力的双/腿,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废了,心下一喜,抬起另一只完好的脚扫向他的面部。 镇北将军的腿是废了,可他的武功可没完全废掉,在车厢这种狭窄的地方打斗在目前而言是最利于他的选择,他抬手一挡,双手顺势握住凊红的脚踝一捏。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凊红发出一声惨呼,那只完好的脚便软软的垂了下去。 镇北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凊红的记忆中,这个男人,豪爽、爱开玩笑,平日里总露着一张笑脸,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很宽容仁义,他的军队从来不会枉杀一个平民,不会随意杀人。 如今,面对辽军才有的残酷微笑现在面向了她,镇北将军并未用简单的手法卸掉她的双肩,而是对准她的肩关节一捏,直接将她的骨头捏碎。 就在凊红倒在鲜血中的一刻,驾车的马夫滚下车,他掀开车帘,想去控制失控的马匹,然而对他而言简单的事情如今已很难做到了,马车一个震动,他忙拉住缰绳,却见被惊动而四处跑动的骏马骤然停下,安静的趴下,不敢再动。 耳畔的声音很近,近到几乎贴到他的耳朵上,虽然这个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不过对于厉君,什么吐气如兰、香风阵阵什么的就算了,她大吼一声:“你丫不要命了?!” 陆慕一时不查,耳朵都差点被她震聋了,抬头一看,厉君单手握住缰绳,一脸阴森的瞪着他:“你倒好,出手利落,将车内的人都弄死了马车失控你可就危险了。” “这不是还有你吗?”陆慕一脸讪笑。 厉君白了他一眼,转头窜进马车内,见里面一死一伤,伤口整齐,不由再次赞叹一声:“干得漂亮。”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震天的兵器交击声响起,她循声一望,但见那匪首抬起手中的刀,接二连三的朝着青年男子劈下,青年男子不敌,虎口裂开,显然五脏六腑也被震伤,口中的鲜血不住的往下/流,匪首已经失去了耐心,刀光闪动,他的一只胳膊飞起。 随后青年男子被匪首一脚踹翻在地,他挣扎着要起,一只铁塔般的脚已落在他的胸口上,抬头一看,他对上匪首那双赤红的眼睛,匪首举起手中的刀。 “刑邪(ye),留活口!”陆慕见凊武要死于刑邪的屠刀下,忙出声阻止。 匪首一怔,抬头却见马车上一青年男子微笑的望着他,布满狰狞杀意的脸上露出少见的茫然,他将脚下的男子按住,命手下盗匪将其捆缚住,滴血长刀收入鞘中,自己朝着这一边兴奋的走过来,他疾步走到陆慕面前,面色很是激动:“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些人都是你的人……不对,”匪首刑邪见马车缝隙中有血迹滴落,恍然大悟,“你是混入这些人里想查出他们的幕后主使?” 陆慕摇摇头,笑道:“刑邪,难得见到你一面,最近过得可好?” 身后的杀戮已接近尾声,刑邪挠挠头,呵呵笑道:“快活得很,我想杀谁便杀谁,师父再不会拿板子揍我了。” 刑邪是个孤儿,原名阿三,与陆慕独自上山拜师学艺不一样,他是被师父捡回去的,刚来到山上的那段时间刑邪脾气古怪,看师父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杀意,直到刑邪伤好之后被陆慕揍得满地找牙才有所收敛,刑邪比陆慕大八岁,可除了武艺一途勉强还行,其他方面是一无是处。 刑邪那时候并不知道秦国师的身份,只觉虽被人救了,可救他的人着实可恶得很,一开始因为他桀骜不驯,伤好之后陆慕直接是照着一日三餐拿着他揍,后来拜秦国师为师之后,秦国师为他改名为刑邪。 刑邪也是个很实诚的人,他直接将自己的来历交代了,身份是个普通山贼,在做山贼之前在码头靠力气干活,而且他还很认真的说:“就算我学艺了,以后还是回去当山贼。” 秦国师笑眯眯的望着他,轻声说:“师父对你只有两点要求,第一,不要叛国,第二,不可在大燕帝国境内胡乱杀人。” 目前襄州以北是辽军和大燕帝国军队争夺的战乱之地,所以刑邪的做法也不算违背师父的意思,他做了山贼后,这辈子就服两个人,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小他八岁的师兄,自师兄被新皇册封为镇北将军后,他才知道隐居在山上的师父竟是前国师,新皇使者见秦国师有两名弟子,亦有意向让刑邪为大燕帝国效命。 刑邪却摇头,拒绝了他们的提议,并道:“某家一个人自在惯了,军中条条框框的多得很,某家也守不了那么多规矩。” 之后,刑邪与陆慕时有联系,二人一个做了大将军,而另一个却快意江湖恩仇去了 分卷阅读30 ,此时再次见面,刑邪心下激动,一伸猿臂揽向陆慕,口中大笑:“师兄我们难得相聚一次,走走走,咱去喝一杯!”可这一揽,陆慕便顺着他的力道歪倒在马车上。 马车的帘子掀开,只见一个眉眼间英气勃发的男装女子走出,一把抓/住他揽着陆慕的手臂隔开,扶起陆慕,瞪了匪首一眼:“你师兄受伤了,别这么莽撞。” 刑邪双眼一瞪,一年多没见面的喜悦过后,他这才注意到陆慕双/腿无力,几乎是被他旁边的女子架着才勉强下了马车。 “师兄,你的腿?!”刑邪生相丑陋,面露吃惊的表情就更加狰狞可怖了,他咬牙切齿的说,“某家当初便传信于你,不可轻信这三兄妹,没想到还是晚了。” 在信件到达之前,师兄便被手下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暗算,差点死在了辽军中,原本他得了消息师兄被一个人就救走了心下松了一口气,可再次重逢,曾经爽朗跳脱的师兄却变成了一个不良于行的残废。 作者有话要说: 临时撸出来,呵呵,明天我还可以继续吧,大概?! 第21章 背叛 刑邪赤红的双眼视线落在厉君身上。 厉君冲着他龇牙咧嘴的一笑。 刑邪对上厉君充满挑衅的眼神片刻,最后还是移开了视线,一般而言动物对危险的预感比人更灵敏,而在人群中,头脑简单的人事实上对他人的恶意和威胁比普通人要敏感,刑邪对上陆慕身边的这女人视线瞬间,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威胁。 照理来说,刑邪师从秦国师名下,武路一途历经江湖争斗后也是颇有建树,在武林中也算难逢敌手,可对上这个衣着随意、发型古怪的女人,他只觉脊背发凉,当初被陆慕按着一日三餐暴揍的地方又开始疼了,过去若是遇到伯仲之间的高手,他定要讨教一番才肯罢休的,可现在,他完全不敢有这个心思。 他可不想单方面受虐。 “师兄,这几条辽国的走狗既已抓到,你便随我上山吧,前几日我把青竹寨给端了,现在我便是这方圆四十里地的当家,你不会有危险,”刑邪岔开话,说,“说来也巧,那日我刚到平远镇找了间客栈住下,却听到隔壁的谈话,说来也算他们倒霉,不知我听力强于常人,他们声音压低了许多,我还是听到了,原本我是不想管这些个朝廷中事,可这件事涉及到你,我当日便派人去襄州给你送信,不想还是迟了。” 刑邪说罢,便要上前扶着陆慕下车,陆慕摇头,止住了他的动作:“刑邪,军情紧急,我还得抓紧时间赶回襄州,不能随你上山了,就在这里审问这几个……叛徒吧。” 见陆慕这几日被伤折磨得虽憔悴了不少,可并没有被击溃,刑邪放下心来,一挥手,手下的人在他的示意下将凊武押过来,厉君配合的掀开车链,将里面痛晕的女子拖出来。 里面的女子被厉君粗鲁的动作给弄醒,她勉强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拖着丢下了马车,眼前一阵发黑,小腿上的贯穿伤口还在流血,双肩不自然的隆拉着,可为防她有其他动作,刑邪手下的盗匪也不管她是个娇弱女子,粗鲁的将她的手拉朝身后,单手握住她的头颅,将她摁在地上。 她张了张嘴,恰好吃了一嘴的灰尘,却感觉有人将她的脸抬起来,逐渐清晰起来的视线中,陆慕盘腿坐在她面前,在她的耳廓周围细细寻找接缝,古代易容术其实很简单,多看几眼还是会有破绽的,光面部的表情就带着几分僵硬,他在车上时候便多看了这女子几眼,却没想到,她便是凊红。 一层粗糙的面皮从凊红脸上剥下来,露出内里白里透红的肌肤,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陆慕却像是摸/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在自己的衣襟上擦了两三下,最后才问:“我待你们三兄妹也不薄,你们为何还是通敌叛国了?” 凊红狼狈的抬起头,她做梦也不曾想过自己会如此倒霉,当初他们所做之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却还是被发现了,若非事情败露,他们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想到马车内还生死未知的姐妹,凊红心下一阵剧痛,就算她想狡辩一番,可无论她说什么,这个男人都不会相信她了,不若大大方方的承认。她哑着嗓子道:“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这样做的,陆慕,要怪就怪你做事从不留情面!” “我从未想过,你们竟然会贩卖私盐,”陆慕哑着嗓子说,“你们明知贩卖私盐可是重罪,这么多的数目,吊死在城楼上都足够了!” 旁边受伤的青年男子从口中咯出一堆血沫子,刑邪那几下并没有留手,他下手力道狠,两条腿就像两把大斧,着了一下便如重锤敲击,内脏都在跟着颤,此时看到陆慕失望的眼神,他心下一虚,随后咬牙与他对视,冷然道:“二妹,别和他说了!” 随后冷冷望向陆慕:“将军,是我们对你不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慕被这一眼看得有点心凉,他慢慢说:“说吧,凊武,你们为什么要做辽国的走狗。” 青年男子一听这话,装扮成女人的面容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陆慕,你可还记得两个月前你抓到了一批贩卖私盐的商人?” 陆慕自然记得,那一次的事情带来的影响太差,那一批自关外运来、成色尚佳的细盐被下了慢性毒物,在襄州城中被陆慕的手下左义参将查出这批盐来历不正,且盐量超过三石,朝廷严令禁止私盐,贩卖私盐一旦被抓,数量超过三斗便可当场斩杀,三石可不是个小数目,更重要的是,这批掺了慢性毒物的私盐差点就进入了军中! 贩卖私盐的罪魁祸首和几个参与主谋全被当场斩首,左义参将亲自监斩,而手下那些人,知情不报的全部充作军奴,其余人等一概下狱,处罚手段极其凌厉。 陆慕面上露出几分恍然:“你们三个就是那一批没有被捉住的主谋?” 青年男子咬牙点头,他冷笑道:“当初我们三兄妹投靠了你,自问也为你做了许多事,可惜你治军严谨,就算攻克了一些城池也不许我们去弄私钱,可我们三兄妹在江湖中颇有侠名,劫富济贫的事也做了不少,大手大脚惯了,你给的那点军饷还不够我们下几次馆子,我们便用了你给我们的通关文牒和路引做起了贩卖私盐的事儿。” “原本这事儿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们一直都非常小心,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可我们没想到会在你和辽军备战时出事,而且被查出来了,”说到这里,青年男子喘了一口气,胸口的疼痛让他额角冷汗直冒,他抬起头,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而且,就在这事被查出来的第二天,我们心存侥幸的时候,我们收到可一封信。” 陆慕问:“什么信?” 凊武说:“辽国的信,如 分卷阅读31 果我们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办,我们贩卖私盐的证据便会出现在你的书房中,那时我们也是骑虎难下,那商队中被你斩杀的可是有追随你的亲兵,我们这些人,顶多就只能算是你手下的一条狗,按你的心狠手辣和不留情面的行径,若被查出,我们三兄妹都得死!” 陆慕沉默一下,却听旁边的厉君开口询问:“话说回来,你们那批私盐是从哪里来的?” 青年男子抬头,却见马车上,一名年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正满脸微笑的望着他,腰侧配无鞘长刀,嘴唇菲薄,看来身手绝对不弱。 他惨然一笑:“你这话可问到点子上了,我们后来才知,那批盐是被辽军中人做了手脚,我们也不想叛国,可蝼蚁尚且贪生,我们那时候为了活命,只得按他们说的做。” 陆慕按捺住一刀剁了他的冲动,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一偏,鼻血横流,耳边传来陆慕酝酿着风暴的愤怒声音:“就因为你们的谎报军情,我大燕国五千军葬死无葬身之地,当初刑邪劝我说,你们这些江湖中人,沽名钓誉之徒居多,不可重用,也是我轻信你们,将那数千将士的生命葬送。” 凊红望着陆慕因愤怒而抽/搐的脸盘,突然冷笑一声:“镇北将军,我们虽罪该万死,可这一切毕竟是被人所逼,无奈而为之,我们背后的主使才是罪魁祸首。” 陆慕的手指触碰在自己脚后跟的伤口,他身上的毒素没有拔干净,此时气急之下,整个人的面色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潮红,厉君在身后按住他的肩膀,说:“别动怒,这世上没任何事情值得生气。” 劝了陆慕,厉君转头,一只脚挑起凊红的下颌:“你说吧。” 凊红忍不住道:“将军,我们说了,你得答应饶我们一命,得将军承诺,将军一言九鼎,我们定会如实交代。” 陆慕的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但他强忍住了,他对这无耻的结义兄妹可是开了眼界,表情却更加温柔起来:“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夜班,要去熬夜了,明天下班如果不累我大概可以再努力一下的^o^。 第22章 杀人狂魔 陆慕的眼睛隐带暗红,他森然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厉君的脚尖在凊红的下颌上转了一个圈后垂下,她笑眯眯的望着这戏剧般的一幕,觉得救了镇北将军也不算亏,好歹也能看到许多精彩的场面,人多的场合她自知还是得给镇北将军一点面子,便也压下了将他拎起来放在车上的冲动。 凊武怒喝一声:“别说,说了我们也活不了!” 凊红虽不惧死亡,可能活下来,她为什么要死掉,这一刻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风,她不顾凊武的阻止,说:“逼我们背叛将军的人,便是辽军统帅座下大将须之晏。” 陆慕并没有去听接下来的解释,他闭了闭眼,在被暗算中毒倒在地的一刻,他看到的便是一个契丹人傲慢不羁的身形,若不是亲兵拼死护卫,他熬不到厉君来救他。 被捕的一刻,辽军带给他的耻辱让他刻骨铭心,身上的枷锁,无力的双脚上拷上的镣铐,整个人被辽军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出藏身的位置,镣铐交击的声响混杂在辽军兴奋的叱喝声中,那条铁链的落地,发出清脆的回响,一声接一声,声声烙在他的灵魂中。 陆慕是在成为镇北将军之前遇到凊武的,那时候他学艺有成,本想投身今上军中作出一翻事业,可便在路上,他无意中结识了凊武三兄妹,这三兄妹为人豪爽,很对他的胃口,且几人皆想在乱世中成就一翻事业,便结为至交好友。 那时候几个人只觉脾气观念相投,恨不得再拜一次把子,而也是因为这三兄妹,他步入了武林,一路上锄强扶弱、劫富济贫,而后便听说襄州以北突然出现一个杀人狂魔. 那个杀人狂魔被传得神乎其神,什么一夜之间屠尽一个村子,一人一刀众目睽睽之下砍下幽州太守儿子的人头,一言不合即出手杀人,他那名声几乎到了可止小儿夜啼的地步,便在他和凊武三兄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追踪到杀人狂魔后,率先见到杀人狂魔的陆慕却无比意外的发现。 这个杀人狂魔正是他的师弟,刑邪。 刑邪的性子不好,为人与良善绝对无缘,而且做起事来肆意妄为,根本不计后果,问了他是否做过那些时候,他坦言,苍天作证,那些关于他生食人肉、一夜间屠尽一个村子的话真的都是谣传,好多事都是一些武林中黑白两道的人干了缺德事后找替罪羊,随便安在他头上的。 陆慕一时气愤:“那你为何不去想法子澄清,你可知现在黑白两道要杀你灭口的有多少人。” 刑邪白眼一翻,光棍的说:“那得多麻烦,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反正只要朝廷不是闲得无聊,师父还没想清理门户,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那些自谕名门正派的侠士,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某家正缺人练手呢。” 便是这样的一个师弟,却在暗处观察了那三兄妹后,对他直白的说:“师兄,那三兄妹决不是可信之人。” 那时候陆慕一笑而过,并未放在心上。 而刑邪在劝说无效后,竟自顾自的找了机会,换了一身夜行衣去袭杀凊武三兄妹,索性他赶到及时阻止,也便是那一次,陆慕再一次揍了他一顿,刑邪却不道歉,只反复说:“师兄,这三个人不可信,让我逮到机会,我还是会宰了他们。” 回想当初,今日种种,大错已铸成,而他的五千儿郎也因他的用人不当而倒在了辽军的屠刀下,那一战除了侥幸逃出的几个人,全军覆没,即使士兵们以命换命的方式杀了辽军七千军队,也换不回他们的性命。 须之晏,辽军大将,为人诡诈,用兵好走偏门,令人防不胜防,陆慕对上刑邪隐带赤红的眼瞳,说:“别让他们死了。” 刑邪自然清楚师兄的意思,别让他们死了,那么他可以让他们生不如死,想到当初一直想杀的人如今落入他手中,任他宰割,他心下便忍不住沸腾起来,他的声音里都充满了被压抑住的激动:“师兄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死的。” 这句话中充斥的扭曲让凊武忍不住抖了一下,他清楚,以陆慕的为人,可以宽容很多东西,唯独不能饶恕的只有背叛,看着义妹愚昧期待的眼神,他冷笑出声:“陆慕,我才不要你的施舍,事情既已败露,也算是我们对你不住在先,看在以往恩义份上,你给我个痛快吧。” 陆慕坐着,他估计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而对面的凊武则是被压着跪着,所以他们的视线还算齐平,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如此,他对着刑邪,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便在陆慕点头的一刻,凊武脖子一 分卷阅读32 痛,随后视野所及迅速扩大,他想低头,却发现自己做不到这个动作了,天旋地转的视线中,他隐约看到自己无头的身体倒在地上,刑邪的刀维持着砍落的姿势,明明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耳畔的声音却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他听到刑邪说:“成全你。” 凊红的脸上露出苦痛之色,她竭斯底里的叫喊出声:“陆慕你卑鄙无耻!” 陆慕微微一笑:“不及你们万一。” “别再让她废话了,拖走!”刑邪下令。 事情结束,刑邪的手下从凊武的尸身上又掏出了几封信件,可惜这几封信件却是用火漆封住,打开来看里面全是暗语,刑邪看得眼晕,将信封递给陆慕,而厉君则便在一旁观看,之后也不说任何话,只当这是一场大戏。 地上全是尸体,商队的人被杀了个干净,而罪魁祸首却没有滥杀无辜的惭愧,在他看来,宁可错杀,也不可漏过,手下的弟兄正在收缴战利品,尸体则被随意弃之一旁,黑虎寨的盗匪习惯性管杀不管埋,值钱的东西打包带走,其余的弃之一旁,手法老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等事。 厉君一招手,水善若见这边的事都结束了,只瞟了两眼尸体,两手牵着厉君的衣角,很自然的躲在厉君身后。 刑邪拱手:“还未请教这位女侠是何人。” 厉君学着这些古人,胡乱拱手一通:“我是镇北将军的护卫。” 陆慕一脸便秘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休息,大概可以再继续?^-^ 第23章 不不不 果真是不通中原礼仪的西域人,厉君的拱手礼又作反了,而反向的拱手礼,一般是丧事才作的。 不过这个错误都被几个人无视了,陆慕未曾想到厉君这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也不会去拆穿,便接口道:“一路都有梅女侠的护卫,否则你师兄我肯定死的不能再死了。” 厉君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刑邪问:“师兄如今急于赶路,不若就让某家率手下护送师兄前往襄州城?” 刑邪的手下在他剁了青竹寨当家前便已追随他,这些手下中有大燕和大辽的逃兵,也有一些是犯了事走投无路的朝廷要犯,不过这些人过去的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这些穷凶极恶之徒都追随着他,且令行禁止,堪比大燕国的精锐士兵。 刚见面的喜悦已被确定凊武三兄妹叛变的事实冲散,这其中涉及的人……陆慕直觉不可能只有那几个人,躲在暗处的祸首是谁还有待商榷,但一旦确定自己未死,那个人要么彻底潜伏下去再次等待最佳时机,更有可能的是沉不住气,狗急跳墙,抓紧时间在他回到襄州之前扰乱前线,让他谋划许久而发动的战争彻底失败。 之后的一个结果绝不是他想看到的,他一介寒门,被秦国师举荐给今上委以重任本就受士族诟病,且为了成功,他在三军前立下了军令状,一旦失败,以他如今残废掉的状况,他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陆慕望着刑邪粗犷的面容,轻声叹息:“不可,刑邪,这样目标太大,我背后现在追杀我的人至少有十几批,你的人再多也挡不住。” 厉君骤然开口:“追杀你的人来了。” “一个、两个……十一个,共有十一个人,步伐整齐,受过军队训练,我相信他们动手杀人的手法会很利落,”厉君侧头,冲着刑邪问,“黑虎寨当家,帮我们拦住这批杀手,我先带将军离开。” 刑邪一脸狐疑,他什么都没听到,然而水善若却知梅林听觉异于常人,能轻易听清方圆十里内的声动,陆慕更对她信任有加,毕竟她提前规避了好几批追兵,自有查探手段,想到这里,陆慕将从凊红凊武兄妹二人身上搜到的信封塞进怀里,对刑邪道:“师弟,那我便要先行一步了。” “你可能保将军平安到襄州?”刑邪问。 厉君莞尔一笑:“只要我想,这世上没有我保不住的人,何况,陆将军身系万千将士的性命,容不得半点闪失。” 刑邪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点点头:“后面这些杂碎就交给某家,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最后这几个字,他说得杀气凛然,刑邪杀人狂魔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他虽没生食过人肉,可活饮过人血,一言不合便下死手的事亦干过不少,他作下的孽事也不完全是黑白两道的栽赃,就比如刚才,他明知商队中永威镖局的镖师很可能不知情,可他还是一个不漏全宰了。 刑邪动手将陆慕扶上马车,同时将车上的死尸丢下去,水善若那时求厉君救镇北将军本也是一时起意,她未曾想到这条路会这么难,不用厉君招呼,水善若麻利的爬上了马车,厉君一扬马鞭,马车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与此同时,刑邪刀一挥,收集战利品的盗匪立刻放下手里的财物,只余几个在打理,而其他人则与他一道藏入木丛之中。 半炷香的时间后,原本已是修罗场的地域再次被鲜血染红,刑邪的眼睛里全是血红,他一次又一次的挥动手中的武器,将这些死士一个挨着一个的分了尸。 厉君驾车技术还不错,她过去没接触过马,可星际中各种可以骑行的动物他也接触过不少,大多都会被他释放的威压压得无比乖顺,在经历最初的磨合期后,她驾起车来竟得心应手,马车一路奔行,厉君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这段路上的追兵可不止一批,看来这一次,她必须大开杀戒了。 想到这里,厉君的眼睛逐渐充血,她一只手放在腰侧的长刀刀柄上,紧紧握住,同时对车子内的人喝道:“抓紧了!” 话音落下,转个弯后,面前视野一下子开阔了不少,道路中央是一列士兵,为首的头顶红缨,两侧的士兵□□林立而起,呵斥道:“前面的马车停下,此处乃大燕帝国地界,擅自闯入者杀无赦!” 厉君拉住缰绳,马车人立而起,车内水善若小声惊呼,和陆慕滚作一团,而后水善若推开压在她腿上的陆慕,一脸嫌恶的退在一边,掀开车帘的一角朝外望去。 这几个人看来似乎并无其他异处,可陆慕却皱起了眉头,他和厉君对视一眼,厉君伸手拉过他手腕上的手链,在链子下的缀着的绿色珠子上一按, 对他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水善若惊奇的发现她对面的陆慕并未消失。 而便在她转头看向窗外又看回来的一刻,陆慕的身形失去了踪影。 “你是什么人?”士兵见马车上全是血迹,不由狐疑道。 厉君面露惊惶,还时不时回头看两眼,她握着缰绳的手在不住的颤动,嘴唇哆嗦了一会才说:“我们遇到劫匪了,商队的东西被抢光了,除了我和我妹妹,其他人都死光了。” 士兵的长/枪顶着厉 分卷阅读33 君的脖颈,警惕的望着她:“让我们看看车内。” 厉君毫不迟疑的掀开马车帘子,但见里面就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孩缩在马车角落,车上全是鲜血,浓稠的血液到现在还在从车缝中缓慢滴出,水善若一看外面的士兵,顿时更害怕了,她的大眼睛里一下子蓄满了泪水,不住往后缩:“姐姐,我害怕,呜呜呜……” “可有路引?”士兵转头问。 厉君摇摇头,人似乎还处于噩梦之中:“丢了,都丢了,人也死光了……”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都带了呜咽,可惜士兵见多了这些事,厉君和水善若的演绎兴不起他们心下半分同情,他们正要开口拦住这姐妹二人,未想后面传来一个阴森的声音:“这个女人可是细作,把她给我抓起来!” 士兵的长/枪全部顶到了她的脖子上,惹得车内的水善若一声惊呼。 士兵身后,那个声音阴森的男人露出面容来,厉君细看一眼,却不认识,不过她却也不否认那个细作的身份,只好奇的抬起头,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细作的?” 她的面上无一丝惊恐之色,就连假装哭泣着的呜咽声都停下了,而后,士兵身后的男人出现,他站在士兵的背后,离厉君有几丈远,他下令:“挑断她的手筋脚筋,把她绑起来押入地牢。” 对一个习武之人而言,挑断手脚筋不啻于让他生不如死,厉君一听这话便勃然大怒,他奶奶的从她接受人体基因实验后,就没人敢在她面前说过如此欠揍的话,她的双手微微一握,清脆的骨节声响起,她歪着头:“呵呵。” 陆慕被厉君所救,但真正意义上而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厉君动手,厉君并未用腰间的武器,她只靠一双铁拳,便将二十几个士兵打得满地爬,最后对上那个一下令便要挑断她手筋脚筋的男人。 那个倒霉的男人在她手下只撑了三招。 第一招,厉君一掌握住了他挥舞的长剑,第二招,厉君咔嚓一下折断了他的剑,第三招,厉君一拳打在他的上腹部。 这一拳下去,打得他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然而厉君在一击得手后并未停手,她面无表情举起拳头,接二连三的揍在他的胃上,直到倒霉男人吐出大口血才将他拖着丢在地上。 “陆公子,认识这个人吗?”厉君回头,扬声问。 “不认识。”陆慕回答。 “哦,那我就放心了,”厉君转回头,对着被揍得浑身抽搐的男人说:“老实交代出你知道的所有事情,不然我让你死的年轻。” 男人咬着牙,血丝从齿缝中流出,他晃晃头,回想起刚才,这个女人……难怪她可以将镇北将军从千军万马中救出,并在重重搜索下带着镇北将军来到这里,只靠一双拳头,就挑了大燕帝国的精锐,本想先擒住她弄清楚镇北将军的下落,未曾想,还未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他便落在了厉君手里。 他的胃部在不受控制的痉挛,眼前开始发黑,他怕死。 如果不是怕死,他不会投靠凊武兄妹,如果不是怕死,他也不可能成为辽国的内应走狗,如果不是怕死,他也不会那么不想镇北将军活着。 他张口,却没出声,他在组织语言,希望能躲过这次劫难。 还未等他恢复过来,厉君的铁拳再次捣在他的胃上,为防止这个男人在她动手宰了他之前便提前死去,她只用了两成的力道,然而厉君的这一拳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男人瞬间倒地。 “既然你这么不想说……”厉君自顾自的说。 不不不,我想说,我不要死。 男子捂着胃,沙哑着嗓子开口:“不……” 厉君左手握拳击在右手上,眼睛一亮:“那么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厉君一力降十会,金大腿随便抱^-^ 第24章 一条血路 厉君有一个催眠的能力,当然,这个能力有一半是基因实验带来的,带来这个能力的基因在植入的时候曾痛得她死去活来,她是在药物加电波的治疗下才熬过了那次地狱般的疼痛,至于过程,她在能忘记的情况下都不大想回忆起来。 男子本来充满痛苦的眼睛一对上厉君的视线便空洞下来,这个意志薄弱的男人很快便陷入了无意识的空间中,只有厉君的声音是唯一的指引。 “为什么要挑断我的手脚筋?”厉君见他不再捂着自己的胃,整个人摊开双手,放松的放在身体两侧,便知道催眠成功了。 男人的口中还在不断溢出鲜血,可他好像完全无知无觉一般,呆滞的回答:“你知道镇北将军的下落,凡是帮助镇北将军逃跑的人,必须死。” 厉君的视线继续牵引着他,又接着问了个问题:“背叛镇北将军的人,想镇北将军死的人,是谁?” “云回之。”男人毫不迟疑的作答。 厉君见他由于伤势过重,有想昏迷过去的预兆,立刻掐住他的下颌,加深了催眠:“谁是想镇北将军兵败的主使?” 这句话一问出,男子的面上露出痛苦抵抗之色,他张开嘴,嘴唇开开合合,却是没有说出厉君想要的答案,厉君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让他拼命想回避她的视线都因为厉君固定住他的头颅而无力做到,他的手脚颤动,隐隐有从催眠中醒过来的征召。 然而,他终究没有醒过来,在手指颤颤巍巍的放在厉君卡着他下颌的手腕上抓了两三下后,他头一歪,整个人彻底昏迷过去。 厉君目光一凝,问:“云回之,陆公子,你可认识这个人?” 马车内传来陆慕的苦笑,陆慕轻轻说:“他可是我的好,兄,弟!”最后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口气里带了十二分的讽刺。 厉君询问:“要不要我把这些人都杀了?” 马车帘子拉起,露出陆慕平静的面容,显然厉君问出的答案并未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摇头:“没这个必要了,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这条路上肯定有更多的人等着我自投罗网,我们带上这个头领便可。” 厉君松开卡着男人下颌的手,虎口上全是男子口中溢出的鲜血,她颇为嫌弃的在男子的衣服上擦了两下,最后长叹一声:“陆公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个人倒是不必带上了,我施了迷魂术,他抵抗过度,现在已经变成白痴了。” 陆慕低头,却见满地呻/吟的士兵中间,那男子口角歪斜,两眼上翻,浑身控制不住的抽搐,活像得了羊癫疯一样,这个鬼样子没人会认为他还有什么用,厉君转身,站起来,走到马车前,掌心轻轻抚摸着这匹躁动不安的马儿。 这匹马并不是战马,若不是被她安抚住,刚才在满车的血腥味中它早就失控了,掌心下传来的颤动逐渐平息,厉君对陆慕问:“那么,陆公子,如果从这 分卷阅读34 条路走下去,我们将面对的是铺天盖地的追杀,除了杀出一条血路,别无他法,而选择走小路,安是安全一些,可你得延迟至少三天以上才能回到襄州。” “你的选择呢?”厉君再次坐上马车,侧头问。 “迟上那三天,黄花都凉了,到时候襄州之事便已成定局,梅女侠,你可能助我在这敌军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陆慕一字一字问。 厉君盯着他的眼睛,这一次陆慕不再是玩世不恭,他的神情中有难得的凝重,不过对厉君而言,这个决定并不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既决心要做的事,便没有半途而废的想法,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你可有过关卡的信物?” “你说的是令牌吧,”陆慕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道,“我当日被抓,辽军还没来得及搜身,我便为你所救,这个是通关令牌,在襄州地界内,见此令牌三军皆需退让。” 厉君上下翻看这令牌,材质普通,上面篆写的字她也不认识,不过这个东西倒是个好东西,至少不必去分辨那些人的忠奸善恶,挡我者一律去死便可。 “丫头,你害怕吗?”厉君从陆慕手中拿过刀子,将这把腰刀配在腰的另一侧。 马车内的鲜血慢慢凝固,水善若坐在一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而后摇摇头:“姐姐,只要你在,我不怕!” 小姑娘的眼睛里依然是满满的信赖,才过去的那一日似乎未给她带来任何影响,她重复一遍:“我不怕。” 也便是这一眼,让她的心口不由的颤了一颤,她抿着嘴唇,似乎这几日,她的注意力投射到这个丫头身上的时间,有点长得不正常了。 教官的话语陡然间印入她的脑海:【如果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开始对另一个人心软了,那就是他毁灭的开始。】 厉君随手将陆慕腕上链子坠子上的绿色珠子抠下来,这个东西可不能流传出去,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绝不能落入这些古人之手。 她想了一下,手腕一翻,手掌间出现一颗红色的珠子,随后她将珠子一掌拍进马车车壁内,这个东西能维持三天,三天后,它就会因为缺少特定能量而变成一件废物,再无任何用处,这东西与机甲完全不同,机甲只要有能量,就算是太阳能也能充电,想到教官赠与她的东西会用在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身上,厉君不由有几分怅然。 她的视线落在正在抓紧时间吃草的马儿身上,面色带了一分同情,她再次掏出一颗红色的浆果,果断塞进它的口中,同时轻声说:“委屈你了,到时候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扶稳了!”厉君喝斥一声,而后,马车就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马车内的两人即使拉住了车内的扶手也没能稳住身形,厉君驾车的速度可谓是风驰电掣,遇到崎岖的山路也不会放慢速度,而拉车的马也跟着像疯了一样朝着前面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出去。 没走几里路,厉君便遇到了第三波截杀镇北将军的人,全数皆是黑衣,□□之后便是强攻,这些贵族所豢养的死士下手狠辣,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有的死士为了能在她身上留下一道伤口不惜空门大露。 其中一人则从马车攀上车顶,刀子从上扎下,穿透了车厢,水善若吓得惊叫一声,那把刀擦着她的额头刺下,在她的眉心上留下一道血痕。 便在那人想再出一刀刺下的瞬间,他的上半截身子并着刀子飞起,男子惨厉的嚎叫在刀光中渐行渐远,厉君整个人跃上车顶,一脚将还在抽搐的下半截身子踹下去。 与此同时,厉君的双手握刀,刀锋上,浓稠的鲜血次第落下,她的眼底第一次充满了杀意:“你们,都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尽量定时,大概? 第25章 认定你了! 陆慕刚从厉君手中接过那把刀时,刀身上还沾有干涸的血迹未洗干净,但一路下来,他从未见厉君动过刀。 刀乃凶器,除了面对敌人,陆慕大多时候用它都是用于威慑,一路走下来,他确定,厉君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否则在那个出卖他们的村子里,她早该大开杀戒了,她平日里生活极其自律,对周围的风吹草动洞察入微,但她的眼睛极其疏淡,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她不是不会杀人,而是……不喜杀人。 半截尸体坠落,陆慕勉强扶住车窗边缘,对面的丫头瘦瘦小小的,但目光明亮坚定,并未露出多少惊惶恐惧。 厉君在拦腰斩断了第一个死士后便不再留手,她站立在马上,为这批倒霉的马拦截了射向它的箭矢,与此同时,接近的死士尽皆倒在了她的屠刀之下,陆慕细细观察她的刀法,却发现并不是那些誉满江湖的武林人士所用刀法,她的刀法毫无章法可言,可刀刀见血,且十刀中有七八刀都是直接封喉。 这些训练有素、身手敏捷的杀手竟没有一个是她的一合之敌! 一路行,一路杀,这段路几乎是用人命堆砌出来的,厉君在留下一地的尸体后带着他们继续前行,好在当初从师父住处离开,陆慕和水善若都带了些许干粮,勉强可拖上几日,而也便是在这路上,陆慕见识到了厉君强悍近魔的体质。 厉君在路上这三日内滴水未进,即使水善若急得掉眼泪也不甚在意,还安慰她道:“我这身体,几日不吃也无甚大碍。” 这句话并非安慰水善若,她就像不用休息的怪物一样,夜以继日不停赶路,遇到追杀的死士一律杀掉,遇到关卡则出示令牌,并言明陆慕的身份,若依然不退让,她照杀不误,与她抵挡了几波袭杀、几日不眠不休后依然神采奕奕不同,水善若和陆慕皆面带菜色,一路颠簸下来几乎连胆汁都吐干净了。 陆慕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即使是他曾经带过的士兵,他现在相信的,只有厉君。 这个人无欲无求,强大无匹,几日下来,陆慕评估过她对上师父谁更厉害,得出的答案颇为触目惊心,百招之内,秦国师必败无疑,单纯就武力而言,这个女人比起那些号称天下第一剑,天下第一刀,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中龙凤可强太多了,而且,从她出招的动作中,他看到了师父的影子。 师父在他面前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作为他的弟子,刑邪只继承了师父的刀法,他也只继承了师父的战术和武功,而师父知道的、懂的,比想象中还多,这个曾经冒天下之大不韪变相阉割父亲,杀死嫡母的男人最后却赢得了大部分人的尊重,即使是最为古板的腐儒也不得不默认他作为国师的地位,而受他恩惠之人更是不计其数,这最后的结果便是,作死帝被气晕废去他国师一职后也没能成功处死他,而如今的新皇登基后,更延续了先帝所为,对秦国师礼遇有加,更再封国师一 分卷阅读35 职,而秦国师曾经的家族则因站队错误的缘由,被新皇剥夺了大部分权利,赶离了大燕帝国权利中心。 秦家的衰败在所难免,而作为秦家的庶出子弟,秦国师却地位尊崇,若他未叛出家族,他可以带领家族走上一个新的高度。 就是这样的秦国师,也不是厉君的对手,从他被厉君所救到至到达襄州城的地界,只用了不要七日,还好陆慕对前往襄州城的路颇为熟悉,那里是他的大本营,到了那里,除掉云回之,他便可稳住局势,不会再让那些宵小之辈有可乘之机。 想到这几日的经历,真是恍如隔世。 袭杀的次数随着靠近襄州城减少,在来到襄州前的半日更是销声匿迹,而厉君也在最后半日放松了不少,在确定最近的一批袭杀者也死在她的刀下后,她停了马车,随手捉了几把草料喂了马儿,这才掀开车帘子,对两人说了句:“我睡一下。” 而后这人便将两把刀放在身侧,自顾自靠在车壁闭上了双眼。 她仰着头,双目微瞌,一身灰扑扑的深衣上全是溅上的血迹,其中最明显的一抹血迹在她的颊侧,她的长发被汗渍凝成一团,双手握刀的位置通红一片,显然也算是累极了,她很快便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水善若盯着厉君的脸,发呆。 即使在最难的时刻,厉君都没有放弃过她,如果只有镇北将军,厉君大可用一匹马托着他前行,这样可比用马车方便得多,可因为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一个是双足残废的将军,她除了担负几人的安全,还必须每日照顾他们。 曾经的曾经,她最为信任依赖的人,是自己的母妃,母妃总在抛弃她之前对她说:“你等等,母妃一会儿就来接你。” 母妃说的话从来没有应验过,母妃说的话从来都是骗人的,她的话像天边的浮云,她的眼泪就像不值钱的沙砾,现在回想起母妃,她细细想来,竟没有丝毫悲伤难过,半年多以前崩溃一般的哭泣着,泥浆的味道混杂着眼泪的苦涩落入她的口中,比眼泪更苦涩的,是她最终绝望的心。 厉君对她也说过相似的话,但厉君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就算他是男人又如何…… 车厢内难得的安静下来,一路颠簸,陆慕也没睡过一个好觉,时不时还要应付射入车厢内的一两根流矢,可越接近襄州城,他的神经就愈加绷紧,接近安全的时刻,也是人最容易犯错的时刻,而也就是这一时刻,是最易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时刻。 厉君只睡了一个时辰便醒来,醒来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向水善若讨要干粮,水善若一直担心厉君几日不吃东西出问题,身上带着的干粮几日下来便也只吃了一点点,一听厉君终于肯吃东西了,自将干粮全部拿出来。 厉君也不是挑嘴的,山珍海味她吃过,没有山珍海味的情况下只要能果腹她也咽得下去,不过她在吃饱后还是抱怨了一句:“真难吃。” 水善若并不生气,将最后一点干粮收好,而后一脸认真的对厉君说:“姐姐,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 厉君对美食显然是没有什么免疫力的,可想到这等落后的星球能有什么吃的,要是再过上千年后的现代还好一些,但在这个各种美味食物都还未引进,水果也只有顺季水果的年代,厉君严重怀疑这里的饮食会不会贫乏到让人想哭,清朝时候的满汉全席还没有,现代的各种各样美食也还是浮云,真是让人……特么的难过。 这几日一直忙碌,没来得及想什么,可现在细思,发现落在这种原始社会,除了与她过去的世界永隔意外,还什么都没有,她突然又有种抓狂的冲动,她翻身出了马车,手指握住缰绳,继续赶路,这一次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很快,不远处,用夯土法筑起的城墙隐约可见,她不由放慢了赶车的速度,一看这古代的城墙,瞬间又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我擦这真的是古代的城墙吗?不是吧,和电视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这屎黄屎黄的颜色,这粗犷到近乎粗糙的建筑真的能抵挡住敌人的进攻吗,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在看到古代士兵的服饰时候她就不该对这个时代的审美抱有太高的期望值。 与厉君的失望不一样,陆慕面上带了难掩的兴奋之色,能回到襄州主持大局,这对倒霉了一路的他而言近乎是救赎,丫头也双手攀着车沿,一脸好奇的看向襄州城。 她已经太久没有回襄州城了,过去这里是爹爹的封地,可她能看见的,也只是王府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后来她四处漂泊,走过的地方都横跨两个州了,可是她满脑子想的只有活下去,却错过了路上美丽的风景。 曾经她希望的是能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后来她发现,这样简单的生活,她的父母给不了她,她从一个父母双全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可怜的、什么都没有的孩子,可她已经不想回去找他们了,似乎从小到大,她一直在做的便是不断的追,可前面的人从来不会停下来等她一下,于是他们渐行渐远。 事到如今,她反倒不想去追了,过去给她追逐是一个隐隐约约的背影,如今,那些人连背影都不复存在。 而面前这个人。 “梅林姐姐。” 她对着女子驾车的背影,无声的笑了,如果是他,就算是颠沛流离的生活,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如果是他,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他都不会丢下自己吧,一直以来,她所渴望的,无非就是有一个人,可以在她陷入困境的情况下拉她一把,在她走不动路的时候等她一下。 她经历了这么久。 如今这个人,她似乎等到了。 ——————————————第一卷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终于写完了,= =,我想说,我貌似好像的确,有点卡文了= = 今晚夜班,如果不是累到脱水,明天尽量开个头。 襄州城 第26章 襄州城 马车驾到襄州城下时并未通过护城河,因为城楼上的弓箭手已搭箭拉弓,箭头对准了马车上的厉君。 “来者止步!”此时正值战争时期,全城戒严,且前线传来消息,镇北将军全军覆没,本人据说已落入辽军之手,如今襄州城严禁出入! 城下一身男装的女子掏出令牌高高举起,朗声道:“我乃镇北将军护卫,镇北将军已脱险,还不快开城门!” 城楼上的士兵犹疑一下,随后有人交接,不过片刻,便有个头顶红缨帽、身披兽面铠的中年男子奔上城楼,一眼见到城楼下女子手中的令牌,便朗声道:“镇北将军人在何处?” 却听马车内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车 分卷阅读36 帘掀开,露出男子熟悉清俊的面孔:“左义,还不快开城门。” 城楼上的中年男子一见镇北将军,面露激动之色,他大声喝道:“还不快开城门!” 紧闭的城门轰然中开,厉君驾车入城,刚入城门,城楼上那名将军便一脸激动的上前来,单膝跪下:“标下参见镇北将军。” 厉君立马入了车内,将陆慕扶出车外,陆慕一见到自己最为信任的下属,第一件事便问:“襄州形势如何?” “将军,城内局势还算稳定,就等将军归来主持大局。”左义低声道,说到这里,他低头见到陆慕一只手还带着些许黑色,不由问,“将军,你的手……” 陆慕摇摇头,对身边的女子说:“还要劳烦梅女侠送我一程。” 厉君抿唇一笑,摇摇头:“说哪的话,将军,我们走吧。” 说罢,左义便在陆慕的会意下入了马车,一看里面趴着个小丫头,车上全是干涸的血迹,可想而知中间亦经历了不少袭杀,本想开口问中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为何五千军队会全军覆没,可一眼见陆慕微微瞌的眼帘下淡黑色的淤青,便强行压住心下的疑惑和激动。 他还记得出征前,镇北将军出军前意气风发,他在三军前立下军令状,誓于师必将夺回豫州,可是在他出征的第十三日襄州城却传回了五千军队全军覆没,镇北将军落入敌军之手的消息,而现在,陆慕身上多了一种让他不适应的压抑气息。 在他看来,镇北将军陆慕应该是锋芒毕露如出鞘名剑,而不是一身疲惫的靠在车上,仿佛下一刻便要倒下一般。 一进襄州城,陆慕对自己的老巢轻车熟路,厉君在他的指示下拐了几个弯,入了个偏僻的地方,而后,在左义震惊的视线中,便见那女子直接将镇北将军背起,放在前面正屋的主坐上,她回头,对着陆慕笑了笑:“将军大人,我先去照顾丫头。” 厉君对陆慕和那位属下要商量的军情之类事情没半点兴趣,她径自掀开车帘,却见丫头歪倒在车上,垂着头,睡得香甜。 厉君心下一软,伸手,一手掏入她的膝盖下方,一手揽住她的肩背,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养了这么几天,显然时日太短,她身上还是没几两肉,手下依然咯的不舒服,看来丫头还是得补补,她想着,朝着旁边的屋子走去,却见屋子上了锁。 习惯性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的厉君抬起了脚,打算把这木门一脚踹开。 就在这时候,丫头的脑袋在她怀里拱了拱,整个人几乎都窝到了她的怀里,这种感觉略为微妙,她原本打算踹门的脚轻轻放下,要知道,在过去的岁月里,她也没少干过手拿激光枪,一身反恐装备,踹门狂吼开门,查水表的事。 厉君想了想,如果她用手去开锁,那么她就必须把丫头放下,丫头就会醒过来。 想到这里,厉君再次抬起脚,在锁上面碾了几下转,锁链的连接处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掉下的铁锁被厉君用脚背接住,踢在一旁。 房间里放置的东西很简单,最主要的是有床,厉君小心的将丫头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她承诺的事情已经做到,等替镇北将军将体内的毒素完全拔出,安排好丫头,弄到她想要的东西,她便可以离开此处,四处游历去了,她出了房间,小心地将木门关上,随后便快步走到马车旁,将她镶嵌在车厢外壁上的那颗珠子抠出来。 在耗尽所有能量后,珠子的颜色已经变成了难看的灰白色,她凝视着这颗珠子,许久。 厉君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回忆过去的人。 只有迟暮之年的老者才会靠回忆度过现在,且不去看未来。 教官死的时候她难过得恨不得将害死教官的王八蛋宰了。 可教官死后的第二日,她在遇到罪魁祸首的时候还很自然的笑出来,与那人称兄道弟,为那人出生入死,立下无数战功,最后在几年后的某一天,关键时刻一脚将他踹进了虫母巨大的口器中,送那个人上了西天,美其名曰:为国捐躯。 她会在需要的时候选择性忘记过去暗藏在心底的仇恨,然后在水到渠成之时顺便报复。 看着这颗珠子,厉君轻叹一声,难得现出女儿家的一点不舍和柔肠,好歹是教官最后的遗物,就当做是祭奠教官的亡灵吧,她的四指收紧,却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嘶鸣,只见旁边的倒霉马儿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看来是活不成了。 厉君给它吃的那颗果子可以让它不眠不休支撑四五天,而四五天后,若不及时救治,这匹马便废了,她卸下马车,手指在马的鬃毛上轻轻抚摸,马儿在她的抚摸下逐渐放松了身体,厉君想了想,虽然有点浪费,可不用的话它必死无疑,伸手,又掏出几个果子,一股脑的全塞进了它的口中。 另一头。 左义平日里不苟言笑,做事思维缜密,此时却虎目含泪,双手颤抖的落在陆慕的足后:“将军,谁做的,是不是……与云参将有关?!” “看来云回之是狗急跳墙了,现在可是查探到他的行踪了?”陆慕感叹。 左义沉默一下:“将军,云参将在前两日回到襄州城,他说你落入辽军之手,已投降了辽军,标下已按照将军离开前的吩咐将其拿下关入地下水牢中。” “真是……让人意外,”陆慕的手指按在小腿上,只几日的功夫,上面的肌肉便有些萎缩了,他感叹道,“若今上知道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最后竟然做出这等叛国之事,他会不会难过?” 左义的眼睛还盯着陆慕的腿:“将军,现在怎么办,若让三军将士知道你不能率兵出征,那该如何是好?” 在襄州威望甚高的镇北将军变成一个残废,这将是一个让人难以忍受的消息,如今前线那七万军士出征,虽有镇守襄州城十几年刘校尉和荡寇将军李牧按计划行事,即使少了镇北将军亲率的那五千将士也不会输,可战场上瞬息万变,陆慕是三军之魂,若发现这道魂残缺了,后果不堪设想! 作者有话要说: 先打个预防针,作者玩不来高大尚的阴谋,为那些分分钟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炮灰12345默哀一下吧………………^-^ 第27章 赵莽 “我有一个办法。”面对左义沉沉的面孔,陆慕的目光落在未完全关合的门口上。 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门外的女子盘腿坐在地上,梳成一束的长辫子利落的盘在脖子上,她轻轻抚摸着马儿的脑袋,目光中有几分难得的温柔,那双骨节分明却颀长的手指如今正拿着一颗果粒饱满、色泽红润的果实逗弄着刚刚恢复过来的马儿。 马儿如今四肢瘫软无力,眼睛却随着女子手中的果实移动而转动,兴许是对女子的逗弄 分卷阅读37 很是不耐,它忍不住呲开牙齿,打了个响鼻,女子笑出声来,感觉玩够了,将果实扔进它的口中,而后抱住它的脑袋揉了揉。 左义的目光落在门外女子的身上,从女子驾车到襄州城门到背着镇北将军下马车,这个女子与镇北将军关系似乎不一般,看着那女子,左义面上带了几分暧昧的猜测:“她是谁?” “不知道。”陆慕伸手,从旁边的茶壶中倒了一杯茶,时下人对于茶叶的品类多有挑剔,且喜爱在茶中加盐或糖,只他受了师父的影响,偏爱喝流苏茶和一般粗茶。 左义好奇:“姓甚名谁,来自何处?” “她说她叫梅林,来自西域,”陆慕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这个人是他最大的希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女人的实力有多可怕,能独身带着他和一个武力全无的小丫头硬闯出追杀的范围,连续几日不眠不休护送他回到襄州,现在还能如常人一般走动玩耍,这几乎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他喃喃,“不过就是名字,也是假的,来历更不可信。” “这一路下来,难不成便是……她救了你?”左义问。 陆慕自嘲一笑:“是这个女人救了我,感觉很是意外吧,当初我落入辽军手中,本想自己必死无疑之际,那时她从天而降,从重重辽军中将我救出,而后还为我解了所中剧毒。” “将军的意思是?”左义已经猜到了陆慕的打算。 陆慕点点头,却见不远处门外,逗弄完马儿的女子起身,朝着这边走来。 陆慕和左义对视一眼,默契的沉默下来。 女子推开门。 外面阳光灿烂,她从极亮的光明中走入暗处,带着鲜活的气息,左义不露声色的打量着她,细看这女子眉宇间英气勃发,带着男子特有的俊秀,身材高大修长,她的颊侧还有几滴血迹,身上的衣服前襟颜色暗淡,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些竟都是干涸的血迹!可他想象不出这样一个粗俗无礼的女人会有多强大,强大到让镇北将军这个襄州城人心目中的不败战神都为之侧目。 女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她也没坐下,直接对陆慕说:“我已按照约定,将你平安送回襄州城,你身上的毒在昨日就已经全解了,往后的日子你只需要让大夫开几副调理身子的药,不日便可痊愈,现在,是你兑现你的承诺的时候了。” “梅姑娘但说无妨。”陆慕叉手道。 陆慕想象过很多种结果,这个将她救回来的女子想要的东西究竟有多难得,要他行的可是万难之事,可意料之外,女子只提了两个条件:“第一,我要各个城池的通关文牒,我知道你办得到。” 女子目光淡漠的望着他,腰侧挂着的两把剑不知收入何处,她站在他面前,淡漠的说着自己的要求,陆慕却不曾犹豫:“可以,不过你不能做有损大燕帝国声誉之事。” 女子点点头,伸出第二个手指:“第二,你认丫头为义妹,只要你活着,就一定要照顾好她的下半辈子。” 话说完,女子的手指垂下,她说:“三日之内,我要通关文牒交到我手上。” 就这些? 望着女子离开的背影,陆慕面上呈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诧异神色,他看厉君要离开,骤然道:“梅姑娘,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姑娘可否……” 话音未落,但见一个东西朝着他飞来,力道不重,陆慕敏捷的伸手,接住,看清楚却是一个劣等玉做的扳指,中间有一根黑红色的线穿过,这件东西也不知厉君带在身上多久了,手指间上的玉石上还带着厉君的体温。 陆慕正疑惑厉君的用意,紧接着一个腰牌啪的一声落在他的桌子上,厉君用的力道刚好,不会让这枚木质的腰牌落地,也不会让它弹起砸到他的头,陆慕低头一看,低声念着上面的字:“赵莽。” 厉君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陆慕,却只看到了陆慕眼中的迷茫。 他是真不认识腰牌上所写的名字,只从腰牌周围的雕刻上知道这个人应该是他的亲兵,可这个人是谁,他却全然无任何记忆。 厉君长叹一声,不知是为了那个到死的一刻都心心念念想着自家将军的普通士兵,还是因为这将人变成野兽的乱世中人命的微不足道,她说:“我当日见到他的时候,他肚子上被扎了十几个窟窿,我本以为这个人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定要立时毙命,可没想到,他还没咽气。” “他临死之前,第一件事情就是求我救你一命,”厉君重复一遍,“一直到咽气的一刻,他唯一想的,是你的命,我要你记住这个人的名字,你要感谢的,也是这个人,这个人付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所以你才能活下来,现在我对他的承诺完成了……” “而你所求之事可能甚大,你也知道我的习惯,”厉君的双眸沉静,她一字一字的问,“想要什么东西,就必须付出同等价的交换,那么现在,将军你可以告诉我,你那里,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感兴趣的吗,如果没有,我们的交易,便到此结束了。” 望着女子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陆慕回头,问左义:“你相信这世上真有无欲无求的人吗?” “只有西域那边所信仰的佛才是无欲无求,”左义沉默一下,“只要是个人,就有欲望,只要是个人,就有七情六欲,能做到绝情绝义的,万不足一,而刚才那位梅姑娘,不可能是那其中之一。” “我该用什么才能暂时留下这个人?”陆慕问。 “她强吗?”左义问。 陆慕点头:“天下难逢敌手。” “你是她的对手吗?” “我若不成残废,能在她的手下走五十招上下。” “这个人目空一切,她的眼睛是空的,她的表情是空的,她的欲望也是空的,没有什么是她舍不弃,放不下的,”左义作了最后的论断,“除非在她的眼里填上欲望,在她的心底最柔软的位置插上弱点,否则,没人能留住她。” 弱点? 即使有弱点,他陆慕也不屑于用龌蹉的方式去求得一线生机,手中握着那块腰牌,他的手指在那个名字上慢慢摩擦,隐约之中,他似乎摸到了窍门,如果成功,那个女人便会心甘情愿的留在襄州城。 不远处,那女人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根胡萝卜,她笑眯眯的逗弄着那匹脑子不大好使的马,再次将它耍得团团转。 作者有话要说: ORZ,又晚了,明天我起早点,看看能不能继续。 第28章 我不会放手 水善若知道自己又在做梦。 每一次梦中都是相似的场景。 母妃领着弟弟在前面走,她在后面不停的追,可怎么也追不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后面喊着母妃的名字,可母妃就是不曾回过头。 分卷阅读38 这一次的梦境还是一样的。 可她没有再去追了,她笑眯眯的望着那两个逐渐消失的背影,在那两个一直很在意的人背后轻轻的说:“永别了。” 人生在世,生离死别,是该放下过去的一切了。 黑暗中,她睡得不太/安稳。 她从来都不大习惯黑暗,自九岁那一年经历了很多事情后,她晚上睡觉从来都点着灯,而且必须有人陪着她一起睡,那时候她还很依赖母妃,对母妃难得的关心总是患得患失,有时候母妃去陪弟弟,她便跑去同长姐睡。 她有两个姐姐,那两个姐姐都是陈侧妃所生。 陈侧妃身世平凡,父亲是秀才,母亲是屠户家的女儿,她有两个哥哥,自己是最小的女儿,也最得宠爱,因为识文断字,也颇得爹爹的宠爱,陈侧妃本是侍妾,她是在母妃与爹爹成亲后三个月生下第二个女儿的,而便是第二个女儿让她被立为侧妃。 那时候她很是缺乏安全感,母妃去照顾弟弟的时候从来不会想到她,然而,事情总会有意外,一次母妃归来,无意中问起她在何处,婢女答了,她找大小姐去了。 是的,她的姐姐是家里的大小姐,却不是郡主,她是嫡出,出生后三月即就封郡主,而她的两个姐姐是侧妃所生,还没有那一份殊荣,比她大三岁的姐姐性子泼辣,可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倒也颇为上心,不是那种带着讨好的上心,而是真正将她当作一个妹妹一样疼爱的上心。 她是被母妃从长姐的床上拖起来的。 那天已是子时,她窝在姐姐的怀里睡得香甜,突然门被人粗暴的推开。 自九岁那一年之后,她的睡眠一向很浅,一个轻微的响动便会将她惊醒,她一睁眼便看到母妃一脸怒容的冲进来,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右手,粗暴的将她拖下床扔在地上,她还没来得及从膝盖被磕破的疼痛中反应过来,一个耳光便重重的落在她的脸上。 她感到自己就像一个陀螺晃悠悠的在地上转了转,最后像个玩偶一样啪的倒在地上,她伸手摸了摸鼻下,粘稠的鲜血直接淌在手上,牙齿磕到舌头,口腔里血腥的味道也在蔓延。 还未等听到母妃的声音,她便再次被抓起来,而这一次,母妃的耳光没有落在自己脸上,从床上爬起来的长姐单手握住了母妃的手腕,长姐一向性情泼辣,平日里陈侧妃对母妃恭恭敬敬,也就这位长姐敢反驳嫡母,她听到长姐压抑的愤怒:“你再打我妹妹,我就去告诉父王,让他来评评理!” 她的耳朵一阵轰鸣,耳畔就像糊了什么东西一样,长姐隐忍的声音像是来自对岸,隔了哗哗流淌的河流,有点听不清。 随后是母妃尖锐的声音:“本宫自己的女儿,本宫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你这妾生子敢忤逆嫡母?” 忤逆可是重罪,长姐再怎么样也不敢担起这样的罪名,她低下头,跪在地上,强压怒气:“母妃勿责怪若儿,今日是女儿独自一人甚是孤独,特地邀约她来的。” 母妃强压怒气,她侧头看向还趴在地上的水善若,呵斥道:“趴在这干嘛,地上很舒服?还不快起来!” 她摇摇晃晃的起来,半个脑袋都还昏昏沉沉的,脚下摇晃几下,母妃身边的丫鬟正要过来扶着她,却听母妃阻止:“不准扶她!” 最后眼角的余光中,她看到了姐姐隐含担忧的目光,她好似对着身边的丫鬟说了什么,她摇摇头,对着长姐作了个别说的嘴形,长姐瞧见,最后无奈的拉住身边的丫鬟,犹疑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 她放心的跟上前去,还未等到入了母妃的房屋,她便被母妃喝令停下。 “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去接近那个贱人和她的女儿,她们不怀好意,几个娃娃和香囊就把你收买了,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到外面跪着,跪到想清楚为止!” 那天之后她再次发了高烧,熬了几日才褪下去,期间母妃来看过她两次,不过很快便忙着去收拾弟弟闯祸留下的烂摊子了,就连医官对母妃说她病重,很有可能熬不过去,也被她的母妃不耐的驳回:“我这女儿我还不清楚,命硬的很,死不了!” 她果然没死。 她的母妃只要确定她死不了就可以了,她活得好不好,她的母妃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明明不疼了,可胸口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她痛苦的挣扎着,不想沉浸在这永无止境的讨厌过去,然后她就醒了。 眼前一片漆黑,她的手压在心口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艰难的转动头,这才从窗户和门缝中看到一丝透亮,她摸摸身边,没有人,慌忙起身,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浸透,她摇摇晃晃的奔出去,推开门。 门外还是白昼,大片明亮的阳光混杂着热浪泼洒入内,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一看不是自己认识的地方,心下便涌出几分惊惶,她大声喊着自己唯一熟悉的人的名字:“梅林……梅林姐姐!” 她的梅林姐姐不见了! 陆慕见她快哭出来的表情,她光着脚,披头散发的四处张望,看来可怜之极,想到一路上她甜滋滋的笑容,如今只剩下恐惧,他看着也有了几分恻隐之心,想到刚才那个想法,让左义将她叫进来。 少女牵着衣角,她抬着眸子,干瘪的脸上全是仓皇,她伸出瘦弱的小手,一把抓住陆慕的手:“姐姐走了,是不是?!” 陆慕倒也不想骗她:“她没走,只是看你睡着了,去城里走走,她要走,也要三日之后,你别担心。”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扔进水里的大石头,一下子将她弄懵了,随后她欢快的说:“好啊好啊,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少女的表情就像抓住的是世界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最怕的事情是被抛弃,可她总是被抛弃,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姐姐扔下自己的。 陆慕想了想,还是直接对她说了实话:“梅女侠没打算带你走,她说过几日她会离开这里,不会再回来了,不过你别担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的。” 话没说完,少女便转身跑了出去,左义一看她还光着脚,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粗声道:“丫头,你姐姐只是出去走走,晚上便会回来的。” 陆慕安慰她:“你的姐姐还没拿到通关文牒,她不会离开这里的。” 厉君现在在做什么? 她在逗完马之后便要了一身衣服,仿照着路上见到的女人发样梳了个最简单的,腰侧的两把刀被她收进了空间扣中,她向陆慕要了点当下的钱币,便兴致勃勃的出去游玩了。 这华夏国的古代民生是怎么样的,她还是带着些许好奇,可惜看了一路之后,她便提不起兴趣了。 什么都是落后的。 落后的生存方式,落后的经济,一 分卷阅读39 眼望过去半点辉煌全无的世界,她穿越到这个鬼地方来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就在她茫然四望的时刻,嘈杂的街道上,一个声音将她彻底空落的心引回了现在:“漂亮的玻璃花瓶,十个铜钱一个,快来挑快来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又是夜班,保佑我这个晚上的夜班轻松点,阿门……^-^ 第29章 铁器 小贩的这句话如平地一声雷,在她耳畔震响,她急促的走过去,伸手,拿起一个小巧的花瓶,努力平复呼吸:“这是什么?” 小贩抬头一瞧,却见一身材高大、眉目英俊的女子手里把玩着几个玻璃花瓶,有几分惊疑不定,耐心解释:“这位夫人,这是玻璃花瓶,前几年才传到这的,你要多买几个还可以便宜点。” 就算她是个历史文盲也清楚,玻璃的这东西在这个时代不可能普及到平民百姓当中的,不过楚霸王项羽都称帝了,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她开口:“这东西我喜欢,我要两个。” 数了二十个铜钱后,她随手将这两个制工粗糙的玻璃瓶塞到钱袋中,转身,利落的离开。 见惯了瑰丽宇宙的浩瀚,踏遍了万千世界的后土,从可一日亿万行程的文明世界转换到如今只能靠低等动物为交通工具行走的世界,她认为她还有很多东西要慢慢适应。 武力方面她可以碾压整个古代,可从智慧方面,她从不藐视古人,古人的很多经验都凝结了人类自蒙昧初始到繁华的智慧结晶,她或许可以一力降十会,可玩阴谋、玩算计,她可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且她也没兴趣玩这些东西。 襄州城在大燕帝国的边陲城池中是最繁华的城池之一,城内人群熙熙攘攘,除了街边的小贩,还有胭脂店,酒肆客栈茶楼,在买了两个小玻璃瓶后,她的购物欲也被挑出来了。 不要否认,爱购物是绝大多数女人的天性,在厉君前二十年的生命里,她的生活在不断的打工赚钱、上学、学武之间循环,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要是当初她没有对着那个所谓男神的脸揍了一拳,她是不是就不会穿越,如今回想一下,当初表白的那个男神,别说是性格,就是样貌都早已模糊,她爱上那个男神哪一点,她都忘光了。 未来的世界中,她虽然性别为女,可是那是个男女性别模糊化了的时代,最重要的性别是ABO的性别,她刚穿越的时候还性别错乱了一段时间,时常为她到底还是不是真正的女性纠结,好容易适应了未来世界的性别区分,她又回到了古代。 刚到古代的时候,她不大看得惯男人的懦弱和女人的眼泪,毕竟军队中全是糙汉子和糙妹子,基本都是流血不流泪的主,而珍贵的Omega则是从来不会出现在战场上的生物,也有国家用Omega作间谍,可惜不实用,Omega一旦被标记,被标记的Omega便会从身到心都依赖将他彻底标记的Alpha,因此而叛国的也不在少数,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性别都已模糊了,她自然也便没了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教官临死前用生命告诉她,军人的职责。 军人的职责不是保护弱小,军人的天性是服从命令,军人的职责是保卫国家安全,维持联邦政府政权的稳定。 教官教会了她这些东西,所以她会在权衡利弊后毫不犹豫的作出杀死珍贵Omega的举措,她从不后悔她的所作所为,在必要的情况下,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她一面回忆往昔,一面数着钱袋里剩下的金钱。 陆慕出手大方,钱袋中有五两银子,几颗金豆子和一些碎银,她单手捏出一个小小的银元宝瞧了瞧,也不去探寻此处物价如何,便兴高采烈的去满足一下自己的购物欲了。 她先是进了一家胭脂店,一入内便挑花了眼,想当初她初入军队,某日不过是画了个妖娆的妆容便被一屋子的Alpha 嘲笑为Omega性化(就是娘炮),在将笑得最欢的几个Alpha揍趴下后,她也无奈得很,毕竟被这个社会的主流视为异类可不是什么令人值得称快的事情。 一直被压抑着的女性天性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释放出来了,厉君发现,回到古代之后也不是没好处。 在嗅了不同香粉的气味后,她挑了一盒紫茉莉的香粉和一盒色泽艳红的胭脂,兴高采烈的付账了,不过在她拿出银元宝后,店家却面露为难。 这胭脂和香粉虽较为贵重,可加起来的价格还不到二十个铜钱,她换了块碎银,这才从店家手中找补了一百八十铜钱。 铜钱是用一根线拴着的,带了点绿色铜锈的铜钱黑黝黝的,厉君不由想起前世电视剧所看,吃一顿饭便是上百两银子,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得闲的多蛋疼才会抬着十公斤的钱去吃一顿饭,典型历史老师死得早 T_T 确定钱够用后,她便放手买东西去了,从胭脂店到布庄,大包小包的抱了一堆东西后,又转到了一家打铁铺。 难得遇见古代武器店,她抱着东西进了店铺。 墙上挂着的多是不过大多都是些短小防身的利器,质量倒是差劲得可以,厉君瞧着新鲜,一手将所购物品放在货架上,随手掂了几把趁手的,视线转动,却见旁边放着一把刀,刀身有点光泽,和周围那些粗制滥造的货色不可同日而语,她的手指在刀尖上轻轻一按,后对正在拉动风箱的老铁将问:“店家,这把刀可卖?” “不卖,这把刀有人定了。”老铁将手下动作不停,头也没有回一下,厉君离得近,有炽热的火星燎出,落在她的深衣上,她从背后可看到铁匠的衣服被汗水浸湿,紧贴在后背上。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铁匠,从背影便可以看出沧桑的痕迹,她将钱袋中里面剩下的所有钱倒在桌子上,问:“这些够不够?” 老铁匠没有回头:“客官,你要想要,这些钱足够打三把这样的刀了。” 厉君眼睛一亮,她想了想,说:“我对你这把到倒是兴趣不大,你要能给我多打几把飞刀倒是可以。” “客官对这刀可有何要求?” “刀长……三寸,”厉君说得差点咬了舌头,她想了想,指着那把刀说,“照着这把刀的样子给我打十二把。” 到时候路上丢着玩。 老铁匠直起身,从厉君倒出的钱袋中拨出二两银子,随后头也不回道:“这些算定金,三日后来这里取暗器。” “三日之后……”厉君重复一句,欣然道,“成。”她边说边把剩下的金豆子塞进钱袋中,她一一细数着这一日的收获。 这一侧身,她迎面便撞上了一个男人。 但见那男子身高近七尺,羽扇纶巾,穿了了一袭绣绿纹的靛青长袍,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面 分卷阅读40 白如玉,端的是一副风流公子的样貌。 “店家,我要的刀可打好了?”男子折扇一收,视线却黏在了那把已经开刃的刀上,手指在刀身上一弹,刀身震动,发出熟悉的嗡鸣,男子心下一喜欢便问店家,“店家再给我两把这样的刀,价钱好说。” 男子将余下的金钱付了,又拿出三两二钱银子放在桌上。 老铁匠细细观察着火候,抬头瞥了一眼男子:“七日之后来取刀,一把。” 男子一怔:“店家,另一把刀为何人所用?” 老铁匠一指在桌子上整理着散乱布匹的女子,道:“那位客官先你要了。” 男子一入店注意力便集中在铸好的刀上,对旁边高高兴兴将布匹和胭脂盒打理一遍的女流之辈自是未放在眼里,老铁匠在襄州城也颇具名气,但打造一把好刀亦需耗费些时日,且一个月也只打造三把刀,他运气甚好,遇到月末,本想一鼓作气再行打造,却未想会有人先他捷足先登。 厉君将东西打成一个包裹,转身却见一样貌风流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三尺开外,她上下打量一翻,心下得出个结论:长得真像Omega,比起玩世不恭的陆慕将军更娘一点。 “这位夫人,”那男子拱手执礼,不过却称不上什么尊重,毕竟边关虽民风虽开放,可对出身士族的男子而言,女子抛头露面终究不妥,他直言道,“在下需要两把刀,七日后便要启程,不知夫人可否割爱,价钱好说。” 厉君摇头:“这位公子,我三日之后便要启程,瞧了好些家打铁铺,也就这一家的刀还算好,东西我要,钱我也不缺。” 男子本想再劝,辅一对上女子的眼睛,不知为何,心下竟涌起了一种毛毛的感觉,女子的样貌在他心下反倒模糊了,只有压抑的畏惧感,便在他僵住的刹那,女子已绕过她出了铺子,他伸直了脖子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一个在拐角一闪而逝的背影。 这在厉君看来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便被厉君抛之脑后,她哼着歌,将包袱背到背上,便又兴高采烈的去了其他地方,不过便是在一个时辰后,她便被人给盯上了。 厉君一开始也不当回事,只当是一般小贼,可那道视线在她进了一处小巷里拐了几道弯还没消失后,便心念一转,加快脚步一拐弯,那个盯梢的人果然匆忙跟上来,却见刚才还在的高大女子竟然消失不见,四处环顾之际,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那人一抬头,却见刚才还在悠闲逛街的女子如今单手掐住屋檐下的房梁,整个人斜斜的挂在他看不到的死角处。 女子伸手,那人心下暗道不妙,正想避开女子的手,却只看到一片残影闪过,眼前便是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大家,T_T,三次元事情多,明天继续。 第30章 公主梦 房门被敲响的时刻,陆慕正闭目养神,他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两侧,眼眸微垂。 隔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女子熟悉的声音:“是我。” 自有侍从打开房门,厉君便发现暗处多了不少人,而那位中年将军也不知所踪,她抬起头,笑了笑,从背后提出个人来丢在地上:“路上捡到的东西,陆将军请便。” 随后四顾而望,却不见丫头的身影,不由奇道:“丫头呢?” “喝了药,睡了。”陆慕道,“丫头一醒过来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不良于行,便也拉不住她跑出去找你,只得忽悠她喝了点药。” 厉君眼前再次浮现出丫头珠泪盈盈的眼睛,圆圆的眼睛清亮可人,眼巴巴的瞅着她,她皱着眉头晃晃脑袋,对陆慕道:“今日便不打扰陆将军,我先行休息。” 陆慕看也未看趴在地上的人,只吩咐一声:“拖下去问清楚,若是云回之的党羽,严刑逼供。” 厉君抱着东西回了客房便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裹,然而直到打开包裹,她才迟钝的想起,现在是坑爹的原始社会,而她……不会缝制衣物。 她摊开那块桃红色的布料,在身上比划了几下,瞬间内心泪流成河。 厉君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公主梦,小的时候她在孤儿院眼巴巴的指望能有一户条件不错的人家能收养她,不过她小的时候长相一般,孤僻内向,不大会讨好人,于是便只能看着那些长相乖巧、嘴甜的孩子被收养,而她便这样一路磕磕绊绊的长大了。 十四五岁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犯过花痴,也不是没有做过公主梦,幻想自己是个灰姑娘,可以嫁入豪门什么的,可惜,灰姑娘的老爸还是个伯爵,就算受继母虐待也改变不了她本质是个贵女,这才有机会见到王子。 再看看自己,为了省一顿饭钱菜都不舍得打几个,为了省洗发水头发都剪短了,女孩子喜欢的漂亮衣服首饰都是和她绝缘的,好不容易发现自己可以做公主梦了,结果穿越后的这具身体是气质卓绝,可惜如果真穿上桃色鹅黄之类颜色的衣服,那场景绝对是惨不忍睹。 公主梦就此破碎,她对买回来的胭脂水粉之类突然失去了兴致,因为她发现自己不会化妆,想想自己那堪比飞机场的胸部,他妈还有哪里不像男人? 不过厉君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公主梦其实可以延续的,她最后成了将军,娶了一位漂亮的公主,成了人生赢家。 随手将布匹丢在桌上,厉君将脸埋进被褥中,两眼一闭,干脆的睡着了。 她是在傍晚醒来的,醒来后她先是把被褥扔在一边,然后坐在床上,发呆,一直到听到小丫头的哭声。 随后门被推开,小丫头光着脚站在地上,一看到她,小嘴扁了扁,便飞奔过来,扑到她怀里。 “姐姐你三日后要走?”小丫头眨着朦胧的泪眼问。 厉君想了想,点点头:“这里没什么意思,我想南下去京城游玩,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的。” “姐姐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了!”小丫头说到这里,眼睛一湿,又冒眼泪了。 厉君拍拍她的脑袋,说:“别怕,姐姐让陆将军收你为义妹,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你就安心呆在这里,找个好人家嫁了。” “陆将军位高权重,他要是以后什么都忘了,肯定会把我丢在一边的。”小丫头双手紧紧揽着她的腰,将整个脑袋都埋进她的怀里。 从来没有人能和她这样亲近,这和那些为了前途和一夜情投怀送抱的Beta完全不一样,厉君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Alpha会为了Omega前仆后继了,从来没体验过恻隐之心是什么感觉的厉君,也体验了一把。 “他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厉君道,“如果他有一天忘了这一茬,我会回来收拾他为你出气。” “才不要呢,”水善若急急道,“姐姐我要和你一 分卷阅读41 起,你别丢下我,我只有你了 ……呜呜呜……只有你了。” “你不想留在襄州,那你家里人呢,告诉我,我把你送回家。” 水善若整个脸都埋在厉君怀里,所以厉君只感觉到小丫头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并未看到她脸上原本哭泣的表情一凝,迅速冷下来,把和家人失散的谎言咽回去,她抽噎着说:“我家里人都死光了,我爹为了救我和我娘,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我娘也掉下悬崖摔死了。” 她情愿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她记得父亲宽厚的手掌落在她的脸上,对她说:“囡囡,你放心,今后,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爹爹会好好保护你的。” 她还记得娘在她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愧疚的眼神:“若儿,你要相信母妃,母妃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迫不得已,你要原谅母妃。” 呵呵。 母妃那点廉价的愧疚很快就湮灭在对弟弟全心全意的爱护中,父亲认真的承诺消散得稍微慢一点,但他也很快就被全心全意的投入了天下的争夺中。 九五至尊,万人之上,没有一个有野心的王者能拒绝从王到皇的诱惑。 “姐姐,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已经死掉了,”丫头伏在他的怀里,瘦弱的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袂,“姐姐,你……你别赶我走,我会乖乖听话的。” 厉君的脑仁很疼。 她想过不辞而别,可惜以丫头的执着一定会满天下去找她的,和丫头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她发现她对丫头并没有对面对那群Omega时候的不耐,这是一种很温馨的感觉,她回想一下过去她那群见到Omega就合不拢腿的Alpha是如何讨好被追求者,心下一动。 厉君脸不红心不跳的晃晃她,指着桌子上成堆的东西:“丫头别哭了,你看,我给你买了好多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小丫头顺着她指的方向转过头,却见桌子上堆了杂七杂八不少东西,要过去她在亲王府,这些东西也就配得上二等丫鬟,是那种她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货色。 可在如今的她看来,这比她过去穿的那些绫罗绸缎更让她心动,她高兴得两眼冒泡,抬起头,冷不丁凑上前来。 厉君脖子向后仰了一下。 小丫头的嘴唇恰好从她的脸颊上擦过。 是温软的触感,也就是这样一个不算是吻的亲吻,让她呆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夜班,晚上不累的话明天我再努力一把,断更了这么久,对不住大家^口^ 第31章 总有一天 厉君带了几分尴尬的别开头,原谅她上辈子加这辈子第一次被人亲吻,着实有些不知所措,她过去去嫖爽的也就是下半截,一看到那些Beta涂满唇彩口红的艳丽嘴唇就没了半点兴致。 转头一看,小丫头兴高采烈的摊开一匹桃粉色的布,两眼发亮的盯着布匹,嘴角现出明亮的笑容。 “姐姐,真好看,从来没有人送过我这么好的东西。”丫头拿起布料在身上比划两下,随后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失落下来。 她手里还抓着布料,双手垂下,眼里再次浮现出满满的忧伤:“可是姐姐你还是要走。” 厉君无语半晌,最后冷漠的说:“丫头,叫了我这么些天的姐姐,可是你别忘了,我是男人。” 水善若手指抓着布料,几乎把这料子还算不错的布抓出个洞来了。 “丫头,虽然过了这么些日子,可你也懂得男女有别,”厉君背对这她,“跟着我,若你的名节毁了,你今后还怎么嫁人?” “姐姐,我过去……从来都没打算嫁人,”丫头的声音很平静,“如果是你,名节坏了也没事,反正我无父无母,顶多就是去做姑子。” “丫头,你想过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厉君双眸若星子,嘴角挑起的时候笑容异样的勾人,“你到处流浪,你想要的,无非是安定的生活。” “姐姐一向都不是安居在哪个地方便会安安逸逸过上一辈子的人,”厉君一边穿鞋子,一边说,“姐姐希望的生活,便是不停的走,走到哪里,累了,便停下来休息一下,休息够了,就接着走,如今天下乱势未定,到处都有危险,你跟着姐姐,也会面对这些危险,而姐姐,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你,你能明白吗?” 水善若一听这话,眼泪倒是不掉了,只眼圈还红红的,她抓着姐姐的手腕,很认真的说:“姐姐,我已经没有家了,我只想跟着你,无论什么我可以努力,我可以学,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厉君看着她湿亮的眼眸,最后道:“好,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我会留在襄州城教你武功,如果你能接我两招,以后无论我去哪里,都会带上你,如果你达不到这个要求,你就好好留在襄州城,做陆将军的义妹。” “是,姐姐!”水善若破涕为笑。 就在水善若为姐姐能从三天留到三个月高兴的时候,他们因时间差而错过的大小姐此时正带着一众手下在前往襄州城的路上。 幽暗的暗道内。 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夫背着药箱往前走,他的双眼都用黑布遮住,身边一个侍从引着他前行。 直到到了目的地,侍从将他眼上的布掀开,他的眼前一亮,却见是一间暗室,地方不大,一侧有个通气孔,旁边燃了一盏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息,灯光幽幽暗暗,他眯起眼睛也没看清楚面前这个人的样貌。 男子身形纤长,他抬起腿,露出两条腿。 “这伤,能不能治好?” 大夫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幽暗位置传来的声音,低下头一看,却见有两条伤疤横贯在他的脚后跟,伤口已经结痂。 “脚筋全断,且历经时日过久,今后靠拐杖可勉强行走。” 没有让这位大夫再开方子,阴影中的人挥手示意侍从引他离开。 “左义,不必再为我费心。”陆慕将腿放下,显然已经接受了事实,如今眉梢都浮上了笑意,他对着阴影中的人说,“能活着就好。” 左义抬头,他的眼神阴沉:“将军,我担心的是,若这件事被传出去,你即使立下天大的功劳,也定会被今上解了兵权!” “无所谓,”陆慕将手中的事物放下,“在这之前,我会给辽军准备一份大礼,现在,我还是先去看望一下我们的好兄弟云监军吧。” 左义上前,背起陆慕,出了暗道,小心的将暗格密道掩藏住后,左义一出房门,却见那个不知身份的小丫头正端了一碟子小菜从厨房中走出,她回头看到将军,微微一笑:“将军,要不要吃上一点?” 陆慕笑笑:“不了,对了丫头,梅姑娘呢?” “姐姐在后院练武,”小丫头笑吟吟的补充一句,“ 分卷阅读42 姐姐暂时不走了,姐姐说会教我习武,三个月后才走。” 陆慕和左义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喜。 厉君的确是在练武。 为什么会答应留下来? 她一刀挥出,刀光一闪,从她面前掠过的两片叶子顿时被齐中斩成四瓣,横斩、斜劈、突刺,在军队中能把古代的刀使用得如此利落的人,她是当头一个,大多数人对这种古武冷兵器都不太喜欢,只有她热衷于这种最原始的血拼。 她的刀越挥越快,陆慕进来的时候恰好见到她手中的刀脱手而出,将一颗桃花树贯穿。 而后,一行血迹从她的虎口滴落。 陆慕盯着她握刀的那只手。 那只手曾经亲杀了百数人都没受过一点伤,此时却虎口崩裂,指尖上全是血迹。 察觉到有人进来,她径自上前,一脚蹬在桃花树上,一手将贯穿桃木的刀拔出,同时抬起手,从树上摘下一颗成熟的毛桃。 桃子落入她的口腔,鲜血混杂着桃子的汁液从她的嘴角流出,她的眼睛却是冷的:“陆将军,你可想好了,你能给我什么?” “很多,”陆慕勾起嘴唇,“我这里有很多东西可以给你,如果你没想好你要什么,你还可以慢慢挑,直到你满意位置。” 面前这位女子不是聪明人,相反,这个人,凉薄而简单,她的眼里没有对和错,只有喜欢和厌恶,她所喜爱的,便是对的,她所憎恶的,便是错的。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随手将桃子一丢,单手执刀走上前来。 左义一向不怎么把女人放在眼里,在他的眼里,女人只能和累赘和弱者挂钩,可这个女人慢慢走过来的一刻,他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仿佛携了万钧之力一步一步踏过来,他正想后退,耳畔传来陆慕镇定的声音:“别动!” 左义咬牙,强忍住后退的冲动,厉君走到他面前,无视背着他的男子,慢慢抬起刀,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么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陆慕依然是笑着的,即使刀刃在慢慢切入他的颈侧,他依然不稳不慢的说:“只要能赢得这场战争,无所谓。” 他为了这场战争已经准备得太久了,而这场战争,有云回之一个意外便够了。 厉君的刀是当世难得一见的利刃,她没用力,刀刃便慢慢切入他的颈侧,直到有血腥味传来,厉君才停下手,顺手将刀挂在腰侧,道:“陆将军,带路吧。” 水善若一看厉君跟在陆慕和左义身后走出,刀上还有血迹,陆慕的脖颈上血还在流,以为他们发生了什么矛盾,立马紧张兮兮的上前拉住厉君:“姐姐你没事吧?!” 厉君笑笑,一手拍在丫头的头顶上:“没人能伤到姐姐的,姐姐今晚有事,就不和你一起吃了。” 说完话,厉君便要走。 随后她又停住,低头一看,衣角被牵住了。 “姐姐你不要走,”她抬起眸子,手指紧紧抓着厉君的一角,“姐姐你答应过我的!” “姐姐答应过你便不会偷偷走掉,丫头,姐姐办完事晚上回来,你自己吃吧。”说罢,她转身离开。 水善若呆呆的望着姐姐离去的背影。 “姐姐,总有一天……”在看不到那几个人之后,她将精心准备的食物放在桌上,重复一遍,“总有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丫头其实是个痴汉。。。。233333不好意思昨天写着写着就写睡着了,明日继续更新,我不会再爽约了^0^ 第32章 修罗 一路上,厉君没问任何问题,陆慕也没解释什么,马车在转了七八个弯后到了另一条暗巷,三人次第下了车,在确定身后无人尾随后,几人走入暗道中。 下面是一处水牢。 左义在前几日对水牢中的人勉强还算礼遇,但在镇北将军历经九死一生归来,知道这个人是主谋之一后,左义撕了他的心都有了,在陆慕来见他之前,左义便知会心腹好好招待了他一翻。 心腹手下将牢门打开,正中的邢架上捆着一个青年男子,双手拷在两侧,上身赤/裸,头发混着鲜血汗水凝在郏侧,头无力的垂下,他的身体上几乎没一块好肉,浑身皮开肉绽,此时若不是看到微微起伏的胸口,厉君也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左义先在心腹的帮助下将陆慕放在旁边的椅子上,随后吩咐心腹:“弄醒他。” 心腹手下应了声是,随后从水牢中提上一桶水,又从旁边的陶罐中捏了把盐撒进去,在那桶盐水泼到那人身上的一刻,那人惨叫出声。 这滋味,倍儿爽。 那人垂着头,浑身的肌肉都因为疼痛而在不停的抽搐,他哀嚎道:“左义,你就算杀了我还是那句话,陆将军真的投降了辽军,若再不去撤回豫州的三万将士,他们都会尸骨无存!” “云参将,云监军。”耳畔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僵。 这个声音就算是到了地狱他都会记得清清楚楚,他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这个人了,以这个人的品性是绝对不会屈服的,落入须之宴手中,他必死无疑。 “怕什么,抬起头来呀。”陆慕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你当初暗算我的时候动手不是蛮利落的吗?怎么现在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了?!” 一想到这里,陆慕咬牙切齿,活剥了他的心都有了,若不是这个人,五千将士怎会埋骨他乡,而且死得如此没有价值! 他至今都还记得当时的一幕,陷入辽军包围时浴血奋战的他是怎么屈辱的倒下的。 云回之先他受伤昏迷,他本是有逃出去的机会,可为了身后的兄弟,他以一人之力阻挡数之不尽的敌军,便在弯腰想要背起他冲出重围的一刻,云回之骤然睁开眼,给了他一剑! 这一剑从他的左脚后跟划过,又截断了右脚脚筋,他一下子扑倒在地。 来自信任之人的背叛往往是最为措不及手的。 陆慕为他的信任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人抬头直视着陆慕,对陆慕说:“你竟然没有死!” 陆慕盯着他的眼睛:“让你失望了。” 那人沉默一下,而后裂开嘴,这个动作崩裂了他嘴角上的伤口,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说:“陆慕,我是对不住你,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怎么做!” “通敌叛国,云参将,你该知道这个罪名给你三族都不够诛!” 云回之提高音调:“就算诛我九族都可以,因为全族上下就我一个!” “事到如今,我想问一句,为什么,你我也是战场上下来的袍泽……” 云回之接口:“你还救过我的命,四个月前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已经死了,可是陆子轩,你错就错在,你太优秀了,有你在,襄 分卷阅读43 州定固若金汤,狗皇帝的天下也会越来越稳定!” “我听说当初便是你救了今上的性命才得了今上的赏识……” “这是我做过最让我后悔的一件事!”云回之骤然拉高了声调,“若当初知道他的身份,我只会将他活剐了!” 他一激动,身上被盐腌渍的伤口又开始下一波疼痛了,他喘着粗气,冷然道:“事到如今,你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为什么背叛今上?” “三年前,铁城那场血流成河的战役,你可记得?” 陆慕在三年前还在师父的监督下苦练武功,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不过师父曾说过,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将领,必须知晓天下事,所以消息传来的时候,他还是被震到了。 谁也不曾想过,一向宽容仁慈的今上会作下那等令今后无数人诟病的决定。 铁城是九王爷的领地,当年问鼎的几路枭雄中,九王爷也曾是今上的劲敌,而今上强大的军队也在九王爷负隅顽抗的铁城遭受重创。 历经艰辛打败九王爷,今上入驻铁城,面对九王爷一众大臣,问的第一句话是:“降不降?” 迎接他的是九王爷的一口唾沫,当着众多臣子的面,今上被唾了一脸。 今上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干净脸上的口水,总结出一句话:“有骨气,我喜欢!” 而后,每攻打下一座城池便以安抚为主的今上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杀光铁城里的人,鸡犬不留!” 铁城到现在还是一个死城。 无人知晓圣上是怎么想的,数十万人口便在几日之间死绝。 “我的父母……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说到这里,云回之的眼睛全红了,“可我回去的时候,看到的只有成堆的尸骨,若不是衣服,我几乎都认不出他们的样子。” “你的父母不该死,可守卫大燕百姓的五千无辜将士就该死?我也该死吗?”陆慕的声调扬起,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起来,却恍然忘记自己的双腿都已经废了,整个人在摔在地上前,厉君眼疾手快将他扶起来。 云回之的回答比之前更加理直气壮:“那五千将士和你守卫的不是大燕的百姓,而是狗皇帝的江山,他们死有余辜!我只要报仇,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 陆慕磨着后槽牙,勉强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最后一个问题,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没有人。”云回之回答。 一直站在陆慕身后的厉君开口:“你撒谎!” 陆慕没有说再多的话,云回之的仇恨就是一个死结,除了死亡可以消解这段仇恨,其他别无他法,面对昔日的袍泽,今日的阶下囚,陆慕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梅姑娘,交给你了。” “想好了?” 厉君的意思他自是明白的。 厉君动手,云回之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白痴,不过很快,云回之就会变成一个死人了,死前变成什么样也不重要。 陆慕点点头。 厉君走上前,她凑近云回之的脸。 近看之下,这男子也是难得的英俊,是放在未来美男美女遍地的时代也不会被湮灭的类型,她啧啧叹息:“这么美的一个人,作下的却是修罗也不一定会犯下的孽。” 厉君从军二十载,大多时候她面对的是那些恶心的虫族,她也曾经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过,可她坚信,她的手下,很少死过无辜人。 若不是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随意杀人。 厉君强制云回之对上她的眼睛,从云回之的方向看,厉君的眼睛从原本的棕色骤然化为最深沉的黝黑色泽,而后厉君的双眼化为旋窝,连他挣扎的意识和警觉都逐渐远去。 “谁是幕后主使,又是谁想要镇北将军的命?” 隔了好一会,云回之才艰涩的开口:“是……是……” “是谁?告诉我。”厉君毫不客气的加大了催眠的力度。 云回之年轻的面容上露出挣扎的神色,在厉君的催眠下,他低下头,面露痛苦挣扎之色,他挣扎着转头,想避开厉君眼睛的盯视,然而下颌被厉君钳制,他挣扎了几次都没成功,那声音让他几乎没了任何抵抗的意识,他再次开口:“是……” 随后便咬紧牙关,再不吐出一个字,而后,他眼睛里的血丝骤然撕裂,点点猩红自眼角溢出,他发出一声不似人的尖利叫声,双耳亦流出了鲜血,随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昏了过去。 厉君也被这人给震惊了,能在她的催眠下保持清醒的人少之又少,而被她催眠后还能反抗的更是头一次,她转过身:“这个人的意志太强了,我是搞不定他,再这么下去,他在变成白痴之前便会死掉,你还是把他交给你的手下拷问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里的都是真爱。 近来看到有读者说,这还算百合吗?先说说脑洞的起源吧。 我在耽美频道混过一段时间,后来偶然接触到ABO,男男生子,后来我就想,男的都有子宫这零件了,可以生子了,这还算是耽美吗? 后来貌似都说是算的,后来某日本人脑袋开了个洞,便想写个女A的百合文如何? 很多读者搞不清女A的定义,简而言之就是女人该有的都有,就多了男性的器官,当时想出这个的时候感觉有点丧病,不过随心就写了。 这文没有大纲,当然,我不会一直当女主做汉子的,保不准我一丧病把她变美娇甜也不一定,以上……还有疑惑可以提出,我会一一解答。‘ 么么,就酱紫。^-^ 第33章 一本正道的后果 无可否认,刑讯逼供在任何时代都是必要的存在,厉君对古代的某些残忍刑法抱着不敢苟同的态度,索性就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放心,他死不了,而且他能从我的催眠中走出来,也就不会变成白痴,”厉君毫无责任的解答道,“那么陆将军,带我来看了这出戏,你现在也该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厉君一旦问了问题,就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陆慕和她几天的日子里早将她的脾性摸得差不多了,若他拐弯抹角的绕圈,厉君绝对会毫不客气的揍他一顿。 “我想让你,成为我的替身。”陆慕直言。 “有意思,”厉君哼笑,手指摸摸鼻头,“三个月的时间,不到必要,别让我来。” 陆慕看着厉君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她果然留下来了。”陆慕没有去看昏迷的云回之,即使这个人背叛了大燕帝国,还差点害他惨死他乡,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之后便只留下一丝怅然,师父曾教导他,为将者,不可让愤怒仇恨所左右,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作出的决定,往往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左义 分卷阅读44 有点意外,这比他想象中的要容易得多:“那个小丫头是她的什么人?” 陆慕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轻轻敲击,他慢慢说:“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这个小丫头,她的心开始乱了。” 一个人的心如果乱了,有了牵挂,那么这个人就不再无敌。 厉君认为在陆慕身边有个好处。 可以随时随地看到精彩的故事,就像一部呈现在眼前的重量级电视剧,而且她还能参与其中扮演一个不轻不重的角色。 晚上她是单独回去的,陆慕那里还得审问那个被她弄得半死不活的男人,回忆起陆慕身边所发生的事,饶是厉君性子凉薄也不由为他掬了一把辛酸泪,这运气要差劲到多大的程度才能遇到这样倒霉的事情,厉君并不好奇那个所谓的幕后主谋,她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应付家里面那个小丫头。 【如果是你,名节坏了也没事。】 小丫头单纯欢快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她迟钝的回忆,现在的自己,还算女人吗? 没胸有哔,怎么看都更偏向于男性居多,小丫头会接受她这样趋向于怪物一样的身体吗? 襄州是边境城池,不比内地繁华城池夜夜笙歌,一入了夜便是宵禁时间,此时街头门可罗雀,只偶尔见到一两个行人匆匆路过,古代的街道上还有些许灰尘的痕迹被雨水冲刷到角落,生出些许嫩绿的色彩,她抬起受伤的右手,虎口崩裂的位置还在慢慢渗血,更为纠结的是她的心。 从来没有一个人因为喜欢她而信赖她,原谅她的不解风情,厉君穿越未来的时候也曾想过长大后找个纯爷们谈恋爱,可惜未来世界的纯爷们只有Alpha男性,而作为一位Alpha,她要是敢找一个Alpha谈恋爱,那么她就会变成传说中的同性恋。 这大概是她两辈子的初恋吧,可惜,对象是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 她扯扯嘴角,想笑一下,却笑不出来,她就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发了两个小时的呆,直到更夫拉长了声调的嗓音伴着铜锣的声音传来,她这才意识到时间晚了,想到这里,她利落的翻身上了最近一户人家的房顶,抄近路回去,这年代城里的房子瓦房颇多,边疆建筑风格又以简洁粗犷为主,细节转角处理较后世更为简单,在上下翻爬的时候,她还是很顺利。 回到原来的住处之后,厉君见院子外门紧闭,本想敲门,可想到这时间丫头应该已经睡了,心念一转便一跃而起,单手扶住院子周围的高墙,翻身落下,随后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还没进房间,她便在她的房间内觉察出有人。 房内没有点灯,她判断了一下听到的呼吸声,这人睡得挺沉的,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谁了,抬头望去,只见对面的桌子上,小丫头大半截身子都趴在桌子上,桌上放了七八道菜,桌子上放着灯,灯油耗尽,灯芯在燃烧之后也只剩下残灰。 厉君毫不犹豫去抱小丫头。 然而就算她动作再怎么轻,白日已经睡过一觉且流浪过半年多的少女还是惊醒了,一睁眼却只看到个黑乎乎的人影在面前,手指精准的摸到桌子上的油灯灯台,对准黑乎乎人影的脑袋用力砸下去。 “别动,丫头是我。”丫头这点力道给她挠痒痒都不够,厉君皮糙肉厚,灯台砸在脑袋上皮都没有蹭破。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水善若原本还带着两分睡意的朦胧双眸完全清明了,她一颤,手上的灯台落地,慌忙道:“姐姐,你的头……” 她一把抓住丫头的手撤下来,随后将丫头放在凳子上,将摔在地上的灯台捡起来放在桌上:“大半夜的怎么还不回去睡?” 小丫头转身去给灯台加了点灯油,小心的用火石点起灯。 灯光颤颤巍巍的燃起,一盏油灯能照亮的地方甚为有限,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在确定厉君的额头上正没半点疤痕才放心下来,随后她去拿了些干净的布条和金疮药,这才说:“姐姐没有回来,我想等姐姐回来一起吃饭。” 小丫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厉君坐下来,去拿筷子,手刚抬起便被水善若抓住。 她的手指骨节分明且修长有力,小丫头的手比起她来说小太多,这几日吃得好,她身上的肉也被补回来,摸起来终于有点肉感了,正想揉揉小丫头的小手,却听小丫头甚为严肃的说:“别动,伤口要上药的。” 厉君曾经受重伤不下数十次,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密密麻麻,这点小伤对她而言与挠痒痒无异,也就那些柔弱的Omega才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本想说不碍事的,不过见丫头认真的表情,温柔的动作,她便止住了刚才的话头。 “丫头你真贤惠,以后要谁娶了你为妻谁就有福了!”厉君毫不客气的赞扬,想到今后丫头会嫁给一个男人,为那个男人洗手羹汤,为那个男人美貌如花,不知如何,心下的感觉有点奇怪。 这种微妙的感觉……略心塞。 然而水善若的回答更让她从腮帮子到骨头都酸了,水善若很认真的说:“如果姐姐愿意,我以后就嫁给姐姐。” 以后就嫁给姐姐。 后嫁给姐姐。 嫁给姐姐。 给姐姐。 姐姐。 姐。 话说完,水善若利落的为她的掌心缠上了干净的布条。 厉君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看出丫头对男人有本能的厌恶,于是便毫一本正道的对她说自己是男人。 现在好了,厉君另一只完好的手一下子按在自己的双眸上,心下却泪流成河。 说好的封建社会女人含蓄羞涩,提到说亲嫁人之事便脸红心跳,直恨不得将脸埋在怀里的作态呢,怎么面前这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却如此……奔放,如果刚才不是她的幻觉+错觉,那么就是她两辈子加起来被人初次表白了。 而且直接省去了谈恋爱的步骤,直接迈入婚姻的殿堂的节奏感。 厉君呆呆的看着小丫头,整个人石化了三秒钟:“姐姐不是不愿意,而是……” “而是什么?!”小丫头在布条末端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听到姐姐的回答,她忙问。 厉君的内心真实想法:【擦,这么嫩,十五岁,照她这营养不良的情况估摸大姨妈都还没有来,再看看自己,四十三岁高龄,一把年纪,照前世的观点那就是大叔和萝莉,老牛吃嫩草,一树梨花压海棠,不行,思维又像奔腾的草泥马一去不复回了……】 真实的想法在口中转个圈,厉君一脸装B的抬起头,很深沉的望着丫头:“丫头,我想要的是一个能与我站在一起的人,而不是一朵菟丝花,只能攀附着树木存活。” 小丫头垂下头,看着很难过,不过随后她再次抬起头,笑嘻嘻的说: 分卷阅读45 “姐姐你是答应我的,可别忘了,在这之前,姐姐姐不许去看其他的女人。” 随后,小丫头的指尖在她的手背上划过。 就在厉君再次石化之际,小丫头抬起眸子,微微一笑:“菜都凉了,我去热一下,今天我做的菜可好吃了。” 小丫头将凉掉的菜都端下去了。 不一会,热菜一一上桌。 厉君终于从石化状态恢复过来,今天的经历略劲爆。 看着丫头勤快的为她布菜,厉君一脸呆滞的将菜都吃了。 直到丫头欢快的收拾碗筷去了,厉君才有想挠墙的冲动。 擦!我究竟在想什么,不对,我怎么会被个小丫头给调戏了,我不会是有恋童癖吧。 厉君近半百的杯具人生,她并未意识到真正该当注意的,不是被个小丫头调戏,而是——性别:女,爱好:女…… 想当初她腐的时候也曾看到各种,什么男穿女,女穿男什么的,好的,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一个男人穿越成女人,那么他和男人谈恋爱是同性恋还是和女人谈恋爱是同性恋? 哦呵呵呵,厉君当年可是得瑟了好久,精神上的耽美和肉体上的百合,你丫自己选一个吧。 现在问题又来了,如果一个女的穿成男(?)的,那么她该如何择偶? 如今厉君终于感受到了神马叫精神上的百合和肉体上的耽美选一个的纠结了,不过很快她就会杯具的发现,精神上的百合+肉体上的百合×耽美(?!)也不差。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点升温,明天继续更新么么哒。 第34章 新家 真…待被圈养者厉君姑娘,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大宇宙深处的森森恶意。 最后纠结的心态以我究竟在想什么告终。 第二日卯初,天际刚微微发亮,小丫头尚在睡梦中便被厉君从床上拖起来,厉君先是让她闭眼,随后用针在她指尖上一刺,在检验了她的身体状况后,厉君发现丫头的身体状况很是糟糕,这与她还在那颗荒星上喝劣质营养液时候的身体状况有得一拼。 本想第一日便训练丫头的想法只得暂时告罄。 厉君便去了陆慕住处要个厨子,她没遇到陆慕,只有左义在,左义一听厉君的要求,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还将特地将准备好的一处大宅地契连几张银票都一并给了她,并配给她有卖身契的几个粗使丫鬟和厨子车夫,厉君嫌人多麻烦,只挑了几个看来认真老实的便扬长而去。 水善若忐忑不安的在小院子里等厉君归来。 厉君办事利落,不到一个时辰便把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一回到原来住处,却见丫头站在庭院中,见了她眼前一亮,正要说话,却见门口探出颗硕大的马脑袋,对着她打了个响鼻之后便将脑袋拱在她怀里磨来蹭去,她摸摸马儿,想来这匹马遇到她也算是多灾多难,便从空间扣中摸出增强体质的果实塞到它的口中。 马儿舌头一卷便将果实吃了,就在它龇开两排雪亮的牙齿,正准备再接再厉献媚一翻时,它的脑袋一歪。 这间庭院只是为掩人耳目才留下的临时居所,大门本就很窄,这匹马侧着身往门口一站便将整个大门都堵了大半,小丫头一只手放在它的马脸上将它的大脑袋推到一边,一脸高兴的对着厉君:“姐姐,你出去这么久,事情做完了?” 马儿正要将小丫头挤在一边,却在厉君的一个眼神下默默后退,厉君自然是没有会和各种动物说话的神奇能力,首先就这些动物的智商便是个问题,不过只要厉君愿意,她也能感受到动物的情绪,并让那些动物也感受到她的情绪,知道她似乎不高兴了,马儿便委委屈屈的退后几步,转身去吃为它准备好的苜蓿草去了。 丫头高兴的扑过去,整个人毫无顾忌的挂在她的脖子上,若不是厉君一本正经的将她拎起来挪开,估计要被涂了一脸口水。 “陆将军给我们准备了一个大宅子,据说中间的庭院挺大的,还有个荷花池,我们离开这里吧。” 小丫头一听,倒也没什么疑问,只对厉君道:“姐姐你等等,我先去收拾一下东西!” “走了,没什么好收拾的,”厉君伸手拉住水善若的手腕,水善若回过头,竖起食指:“就一会儿,我很快就会好的。” 厉君松手,见水善若兴高采烈的回了厢房,不一会便打了个大包袱挂在身上跑出来,包袱有点大,她走路的样子都歪歪斜斜的像是要栽倒在地一般,厉君忙替她接过包袱,问:“你都带了什么东西,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那边都已经全部买好了。” 小丫头摇摇头:“都是好东西,不能丢。” 厉君见她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坚持,一想去大宅子还有一段路,回头朝马儿看去。 正欢快的吃着苜蓿草的马儿甩甩尾巴,仰起脖子,将最后一口草料纳入口中,回头一看厉君正手握鞍辔朝它走来倒也配合,厉君将缰绳整理好,翻身上马,俯下身,对着小丫头,伸手。 小丫头分量轻,厉君稍一抬手便将她放在了身前。 厉君自是没告诉小丫头说,这是她第一次骑马,不过她与这匹马倒是心意相通,尝试着沟通了几次,这匹马便很快领会她动作中的意思,一路寻了小道朝着新住宅跑去。 为防止自己的路痴属性发作,厉君自然先定位了新住宅的位置,确保不会迷路之后才驾马前行,小丫头第一次骑马,自是很兴奋,她双手抓着马鬃,感受着马儿风驰电掣般的疾速。 厉君驾马自是不会借机培养感情情意绵绵什么的,说来让人无语,厉君当年因为有后台也考取过驾驶证,三次考取,每一次不到三天就被吊销了,最后一次还因危险驾驶被执法人员抓进看守所关了两天。 教官来接她的时候她在看守所已经两日没吃饭了。 当然,不是看守所人员虐待她,而是她已经因为酒醉两日未醒。 教官的脸色很难看,不过还是强忍着怒意和看守所人员交涉将她带出来,一出看守所,教官便打开光脑,给她看了一段网上疯传的视频。 忘了说,就是这个视频让她直接下了国民女神榜,只见光脑上面,她和她的好基友勾肩搭背,她的好基友在哭,而她在笑,边笑还边扯着跑调的嗓子唱歌:【我是一个有节操的人,我要住在我教官的隔壁,成为老王一样的人~物~~,默默等待教官结婚,然后爬他老婆的床~~】 最后那个音节她还绕了三绕,扯着喉咙唱得那叫一个欢快,更重要的是,对于她干下的蠢事,她完全没有一点映像,目瞪口呆的从光脑上艰难的移开视线,却见教官脸上难得带着温情脉脉的笑容,然后温情脉脉的抽出一把长五寸的剑柄,这剑柄末梢有一个圆圆 分卷阅读46 的金属顶盖,看来颇为漂亮。 【教官,都是误会呵呵。】 【教官,有话好好说,我那天真的只是喝飘了。】 随后教官一脸微笑的按动剑柄上的按钮,剑柄末梢的金属盖朝上顶起,中央出现了长约三尺的刺眼光柱。 她又被教官在背后提着光剑追杀了十几条街。 现在时代变了,不过厉君的驾驶习惯还是没变,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初她会因危险驾驶被抓进看守所,现在这毛病自然也改不掉,不过她好歹还记得选人少的路走,最为惊险的一次,恰好遇到个孩子坐在路中央玩耍。 随后在水善若的惊呼声中,厉君不闪不避,一拉缰绳,马儿高高跃起,跨过那孩子跑去,同时她哈哈大笑:“丫头,你可得相信姐姐!” 索性厉君还记得自己前面还有个丫头,丫头一开始还挺兴奋高兴,最后被她的花样骑马(作死)方式弄得只能抱着马脖子不敢动一下,等厉君抱着她从马上下来的一刻,她几乎想飙泪了,姐姐,好可怕┬_┬ 厉君随手将马交给宅院的马夫,却见院内一名男子送上一个盒子。 厉君打开一看,里面是这间房子内所有下人的卖身契和特地给她和丫头打造的户籍,她捏着户籍纸张研究一下,发现如今的户籍制度已经趋于完善,上面详细记录了她和丫头的姓名,年龄、性别等诸多内容,她在上面申报的年龄是二十一岁,丫头是十五岁。 脑海中闪过来到这个时代的一些奇怪之处,先是在秦国师的隐居之处见到番茄,这东西可是明朝才传入中国的,她当时没多想,随后的玻璃瓶也只当是巧合,但再怎么说古代的户籍不可能会这么详细,这历史虽然变了个样,可粗略算下来,这个时候按正常历史最多是到三国末,按这个时候的水平估计竹简都是稀罕物,更何况是纸张? 可这些照理来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不仅出现了,还都应用到了民众当中,想到这里,她心里也有了个猜测,于是便:“这纸张是何人所制?” 那名管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是国师所制,且这玻璃一物亦是从果实府流传出的。” 就在管家说话的功夫,她注意到离她最近的东厢房,东厢房上的窗户上安着玻璃,玻璃上还镌刻着几条栩栩如生的锦鲤,这下就算再怎么小白,她都清楚了这个秦国师定是后世之人。 当然,这个意外的消息也只让她吃了一惊,她是没那个去认识后世之人的意思,来自华夏国时候的记忆都模糊了,对一个同乡的兴趣自然也就大大减少。 作者有话要说: 秦国师是重要配角(他是大小姐的!大小姐的!重要的事情重复两遍!),不过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第35章 不再放手 厉君对水善若所说的练武自也不是说说而已,在水善若用过午饭后,厉君便将三个厨子召集在一起,根据丫头的身体情况制定了一套饮食方案。 要说水善若儿时也是个娇娇小姐,对于吃食方面更是精细到苛刻的地步,口味稍微不符合她一点便放筷不吃,不过经历了两次颠沛流离的生活,她现在的味觉早就被各种各样的残羹冷炙、馊饭虫蚁给折磨得迟钝了,味觉也不像以往那般精细。 所以在中午饭桌上出现她曾经不大喜欢的菠菜,她眼睛一眨不眨的也全吃了,厉君和她一起吃饭对蔬菜倒是兴趣全无,她的面前是一盘烤羊肉,厨子的手艺不错,烤肉烤得外酥里嫩,又加了各种调料,唯一一点遗憾便是没有辣椒,不过味道倒是让她满意,她眯着眼睛,享受着这顿美味佳肴。 水善若小口小口喝着汤,最后忍不住问:“姐姐,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 “别急嘛,”厉君抬起头,露齿一笑,“你的身子骨太差了,得调理一下,否则根本承受不了练武的劳累,等三日之后,我会慢慢教你的。” 水善若的眼睛微微弯起,厉君想到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候,身体上骨骼全露的惨状,她想了想,随意挑起话题:“丫头,能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吗?” 水善若低下头。 小时候的事情? “没什么可说的,”水善若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口中,“乡下的事情无聊得很,我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娘平日里相夫教子,我家就我一个闺女,我爹死之前还说要给我招个知根知底的男人做女婿的。” “后来呢?” “后来辽军打来了,村子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逃不掉就等死,本来一开始我还和隔壁的春杏一起逃荒,后来没两个月春杏就饿得皮包骨头,我记得她死的那天。” 说到这里,水善若的筷子一紧,极力压住颤抖的声音:“她是被一起逃荒的人吃掉的,那时候她明明只是饿晕了而已,那群饿绿了眼睛的豺狼就迫不及待的扒了她的衣服把她丢进锅里煮了,我在旁边拦着不让他们这么做,结果那么多人,我拦不住,春杏就这样……” 水善若认识春杏不过两天的时间,那日她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无意中看到春杏手中捏着一个面饼正在吃,她一看旁边没人便冲过去抢,结果让她意外,春杏把饼分了她一半,也便是靠着那半块饼,她艰难的活了下来。 厉君出生的时代已经很少听说有人冻死饿死了。 那个年代,除了长年被冰川覆盖的南极洲,常被冠上死亡和饥饿的也就只有非洲,至于吃人的事情除了新闻上偶尔出现的变态吃人魔、精神病患者更是少之又少,她的生活虽艰难,可少碰到过这些龌蹉事情,穿越后更不必说,每日打打杀杀,她又是那种一根经的人,可也从没走到一定要吃同类的那一步。 厉君按住水善若颤抖的手:“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 水善若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意外的没有一点泪光,她轻声说:“我不难过,可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那时候如果我有姐姐这样厉害的身手,春花就不会死,如果我有权有势,春杏也不会死,可惜我什么都没有……” 厉君勾起嘴角,明亮的眼睛一扬:“如果你有权有势,你就不会经历这些,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你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变强,挽不回过去的遗憾不是错,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能为力,便是错,姐姐会让你变得强大一些的。” 水善若抬起眸子,点点头:“姐姐说的是,今后……人总不能遗憾于过去。” 厉君不经意的低头,细细看来,水善若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干净清澈,一般人要经历水善若的事情,早就变得色相浑浊。 水善若的过去说得模糊,厉君只稍微分析一下便知道水善若这次还是没说实话,不过这对厉君而言并不重要,每一个人的身后都有一 分卷阅读47 些不可言说事,如果不是危害到自己的利益或社会的安全没必要一定要挖出来,吃完午饭中,厉君让管家带了丫鬟和厨子小厮入正屋听训。 丫鬟小厮本好奇此间主人,一抬头便见一个用银簪绾发、眉宇英气勃发的女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为首的主坐上,旁边特地加了个椅子,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姑娘坐在一旁,很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气质,一道听训的人也不多,厉君说话做事利落,且如今自家人口简单,自不用玩什么拐弯抹角、收买人心的勾当,她先是打量一翻这些仆从。 她的视线扫过,所有人在对上她的视线瞬间都低下了头,她这才开口:“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梅府的仆人,我是梅府的主人梅林,这是我妹妹,你们可以叫她梅二小姐,在我的府上,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要求你们要做到的就是两点,第一、照顾好我妹妹,别想着奴大欺主,第二、别做什么偷鸡摸狗、吃里爬外的事情。” “犯了前面一条,发卖,犯了后面一条,等着吃牢饭。” 还未等下面的人表忠心,厉君一挥手便让他们退下了。 实话说,这些人都是陆慕给她的,真正效忠于谁还不可知,但毕竟是训练过的人用着方便,于是她也就大方的笑纳了。 陆慕其人虽不坏,可他是一军统帅,想想她厉君本人不是大燕帝国的人,对大燕帝国没有半分归属感,平日里行事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武力值在这个时代是逆天的,换成厉君遇到这样的人,站在陆慕的位置上,关键时刻自还是会有所忌惮。 饭后厉君和水善若去了荷花池边散步,还未消食,管家便来禀告陆将军派人来找她了。 厉君走前还不忘安慰丫头:“我去去便回。” 水善若望着姐姐离去的背影,低下头。 她讨厌镇北将军,把本该属于她的姐姐拖进了那个漩涡中。 可其实谁又干净呢? 她不也求着姐姐去救镇北将军,一路的拼杀她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来到襄州城后,姐姐本来打算离开了,可因为她的哀求又留了下来。 一开始只是一饭之恩,之后是为了活下来才黏在她身边,最后是喜欢。 她从小到大,真正握在手中的东西不多,这些东西最后都像指间的流沙,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直到最后一刻她醒过来,松开了手。 可是对姐姐,她不想松手,一旦松手,她知道她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再遇到这样的人,她喜欢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呵呵,今日回望自己的文章,发现有好多虫子……都不想去捉了。。^0^ 第36章 那我就嫁给镇北将军 跟着陆慕手下的兵士,厉君再次来到了上次刑讯云回之的水牢。 地牢火光幽暗,旁边的墙上钉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这是真正的钉,两根拇指粗细的锥子刺穿了他的双手掌心钉在墙上,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吊在锥子上,胸口上横七竖八罗列着烙铁烫伤的痕迹,只一天的时间皮肉就溃烂了,厉君看了一眼便不想再去看第二眼,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想从这个人口中掏出答案绝非易事,若不是先认识了陆慕,她对这铁汉一样的人物说不定也会有好感。 厉君说话从来不会顾忌什么,她先评价:“对这种人,还是别用肉体的折磨了,我认为精神上的折磨会更有用一点。” 陆慕独自坐在旁边的几案上,周围左右各守卫着两名侍卫,云回之身边,还有一个人在用铁钎扎入云回之的指缝,但疼到极致之后,痛感知觉反倒是麻木了不少,十指连心的痛楚也只是让他生理性的抽动几下子。 厉君侧头,问低着头,隐约能看到额头上绷带男子:“你说呢?” 陆慕抬起头,这一下却让一向沉静的厉君也震惊了,只见陆慕的脸上包着层层叠叠的纱布,纱布上隐约有血迹渗出。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厉君伸手触碰到陆慕的脸上的纱布,察觉到这并不是假伤,不由问,“你怎么这么倒霉,难不成你又被杀手盯上了。” 陆慕摇摇头,将纱布一圈一圈的从脸上扯下来,只见有两道刀伤横贯在他的脸颊上,一道从左眉梢斜落至右眼角,一刀从右耳垂横穿鼻梁,刀伤划过脸颊的部分深可见骨,总的来说,他的脸已经全毁了,这个昨日见来还颇为沉稳的年轻将领脸上露出笑容:“我自己划的。” 伤口还在渗血,可他的笑容却甚为乐观。 不用陆慕多说,厉君就完全明白了陆慕的用意。 “给我准备的面具呢,事先说好了,别弄个丑的掉渣的来。” 陆慕一挥手,旁边的侍卫便用托盘捧上那个装着面具的盒子,面具一共两个,用青铜打造,上面镶了个银边,面具的形状狰狞,厉君看了还算喜欢,随手挑出一个,慢慢覆在自己脸上:“既然陆将军能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做到这等地步,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冰冷的面具覆在脸上,她的视线落在云回之身上:“陆公子,我倒是有几个办法,可以在短时间内逼供出你要的答案。” “说来听听。” 厉君微微一笑,她虽还不算精通逼供,但经验倒也不差。 而就在她带回面具的第二日,军营中传来镇北将军死里逃生、回到襄州城的消息。 与消息一道传回来的,还有皇帝派来的监军云回之叛变的消息,皇帝身边的宠臣最后投靠了辽军,成了辽军的走狗,五千精锐最终全军覆没,这个消息就像投入水中的炸雷,让整个军营都沸腾了,而从逃回来的散兵游勇口中和铁城的调查的云回之来历更证实了这件事。 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厉君正在书房里查看陆慕过去的经历和资料,她并不是要做一个绝对合格的替身,她要做的,仅仅是代替镇北将军上战场,在战场上缔造不朽的战神神话。 丫头则在对面练习握刀的姿势,她拿着一柄桃木刀,在练习一个简单的劈砍动作,她的身体虚,本来今日还要继续调理的,但她等不及,厉君便扔了一把桃木刀给她,让她先联系练习握刀和劈砍。 水善若身体不好,可她练习得倒是认真,姐姐所交代的每一句话都用心记住,她清楚,如果三个月后不能接住姐姐两招,她就得留在这里,成为陆慕的义妹。 镇北将军的干妹妹,这个身份说出去有多少人会羡慕妒忌,可她从来稀罕的也不是这个身份,甚至当初求着姐姐救镇北将军,也不是知道镇北将军为人如何而佩服,而是因为她见了太多的死亡,也见过这个人所率领的仁义之师,这个人可以让无谓的死亡减少,可以结束豫州魑魅横行的乱象。 在调养到第三日后,厉君给她的膳食 分卷阅读48 中加了一些淡红色的汁液,她好奇的闻过,有淡淡的香味逸散,吃到口中,这独特的味道更是从未品尝过的感觉。 到了第三日,厉君便开始安排她的锻炼,早晨鸡鸣开始练握刀的姿势,之后便是深蹲、蛙跳、举重、跑步这些简单而枯燥的训练,厉君训练起人来也完全按照军队中那一套来,对水善若的要求很苛刻,而且她的手中多了一根细细的竹条。 动作不到位,那根细细竹条就会抽在她的身上,坚持不住,还是会被打,不过厉君毕竟还是没下狠手,毕竟按照小丫头的年龄在她的前世还只是未成年,在星际时代更还只是未发育未全的孩子,所以厉君将力道控制在能让她感到疼,可不会在身上留下伤痕的地步。 厉君在训练前对她说过:“你如果坚持不住,可以对我说,今后我便不会再教你武功,当然,三个月后,你若还是那么弱,便死了和我一起去游历的心,好好留在襄州。” 小丫头的眼神很认真:“姐姐,那么说好了,三个月后我能接住你两招,你就永远都不会丢下我,我可是决定了要做你妻子的。” 厉君摸摸丫头的脑袋,笑了笑:“丫头,你还太小,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懂成亲后和一个人在一起意味着什么,等你发现姐姐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会失望的。” 丫头还是纯洁的姑娘,她没有恋爱过,唯一喜欢的人估摸就是自己,可是自己呢? 安吉丽娜曾经评价过:【厉君,你知道你在感情是什么吗?你在感情上就是一人渣,你在圈子里还有个称号,叫公用黄瓜!】 厉君想了想,在感情方面,她还真就是个人渣,军队里当上中校的时候她开始热衷于各种各样的感情游戏,当然那些感情游戏的对象都是Beta女性,而那些Beta女性大多都想从她身上得到一些利益,她对于这种你情我愿的游戏很是乐意。 她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她对那些女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爱情,那些女人转手将她出卖的也不少,最夸张的一次她跑去把一位少将的Beta妻子给睡了,结果那天晚上她只穿了件浴衣从窗口逃跑,被人在后面拿枪崩。 十五岁,多干净单纯的年纪,厉君是喜欢这个时时维护自己,围着自己团团转的丫头,可她厉君过去男人也玩过,女人也玩过,就从来不碰喜欢执拗到一根筋的人。 玩拍拖玩感情游戏的人都知道,单纯痴情的女孩子不能去招惹。 再有意思的感情游戏玩了这么些年她也腻了,她知道,那些所谓的感情都不是爱,爱情不是这个样子的,她现在连那些女人的脸都记不清,更何况其他。 “那姐姐可会让我失望?”丫头不答反问。 “可能会的吧。”厉君回答。 这个答案着实让她有些伤心,她说:“那姐姐我便嫁给镇北将军去。” “镇北将军长的没我俊,而且他昨天晚上已经毁容了,现在更是丑得掉渣。”厉君毫不犹豫的拆陆慕的台。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刚下班,老腰都快闪断了,今天晚安么么哒,明天继续。 第37章 大小姐 水善若以为厉君在开玩笑,不过试探出厉君的心思,她一下子高兴的扑到厉君怀里:“我就知道姐姐舍不得我。” 同时,厉君的脖子被亲了一口。 抱着小丫头,这几日精细的喂养效果出来了,小丫头的骨骼依然纤细,不过身体上果然有点肉感了,而且…… 厉君一脸恍惚的出了门,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刚才小丫头印在脖子上的那个吻,出乎意料的柔软,她摸着脖子上那个位置,脚下生风的朝着铁器店走去,就连身后的仆人说了什么话她都没听到。 一路上她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直到路走到一半,她才想起自己没有带钱出来,铁器店打造的暗器她只交了定金,要说暗器她也不是没有,可惜都是不适合在这个时代拿出来的东西,她又一脸恍惚的回去了。 “姐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丫头满脸高兴的从桌上拿出一袋银子说,“姐姐你出门不带银子,呵呵呵……” 厉君接过银子,发现这一次,自己的手被丫头拉住了。 丫头仰着头:“姐姐一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厉君一板脸:“今日安排的功课做完了吗?” “没有,”丫头低下头,随后又满脸期待的抬起头,“不过姐姐没关系的,我就和你出去一小会儿,马上就回来练剑,我好久都没有去玩过了……” 厉君叹气:“好吧,不过你不准到处跑。” 这一次出门厉君并未坐仆从准备好的马车,本来她是为丫头准备好马车的,可是丫头不愿意坐,毕竟一路下来在马车内坐了这么些时日,而且,马车里压根就没什么意思,自从她被母妃丢在路上的那一日起,她就再没把自己当作什么郡主过。 那日她趴在泥浆里,看着侍卫护着母妃的车渐行渐远,但她再没有追上去,那一日后,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原本为了逃命,她身上穿的便是粗布麻衣,一点首饰全无,更不会有人将她和反王之一的父王联系在一起。 她彻底疯了,醒了就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累了就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睡,饿了连馊饭老鼠都吃,没两天她就变得跟乞丐一个样。 如果不是经历了一件事,她兴许就会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然后浑浑噩噩的死去。 不过,她终于还是走出来了,不是吗? 她回去换了一身浅粉色的直裾,淡扫鹅黄,发丝用步摇簪花妆点一翻,高高兴兴的跟着姐姐出门了。 一路上她心情甚是好,一手拉着姐姐的无名指,一手随意甩动,开心四顾,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姐姐拉着她边逛路边的小摊边走,一直到转角的铁器店。 老铁匠见她来了,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将打造好的飞刀放在她面前。 厉君伸手摸摸材质,指尖在飞刀的刀锋上一按,得出结论:做工虽粗糙了一点,可这些东西用来当暗器丢着玩也是绰绰有余,她的心情甚好,侧身问丫头:“你喜不喜欢,姐姐分你一半。” 丫头喜滋滋的拿起一把刀,却听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打铁的,我要的刀做好了吗?”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女子,她的声音里有着一般女子没有的傲慢张扬,丫头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女子。 这一眼看去,她的心也随着抖了三抖,而后,在女子的视线看过来之前,她以闪电般的速度扑进了厉君怀里,并掐着嗓子说:“姐姐你送我东西我都喜欢。” 她的整个脸都埋进了厉君的怀里,而且因为力气太大,脑袋几乎把她内里的文胸和棉花都拱歪了,这一下她绝壁是不能 分卷阅读49 推开丫头了,她很配合的拍拍丫头的肩头,看了进入铁匠铺的人一眼。 为首的是一名女子,但见那名女子肤色白皙,丹凤眼,穿了一身简便的胡服,身后跟了几名男子,不过那几名男子行路之间都对女子带着恭敬,尾随在女子身后三尺外,且那几名男子步伐稳健,腰佩弯刀,目光犀利,显然都不是普通人。 厉君自是看出丫头是不想和这些人碰面,她从腰侧丢出一个银元宝,很大方的对老铁匠说:“你做的东西我很满意,不用找了。” “大小姐,既然陆公子无事,我们就回去吧,夫人这几日都很担心你。” 被称为大小姐的女子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回去?回去干嘛,回去等父……老爷和夫人逼婚,天天带我去看那些个什么青年才俊,不就是看我十八岁还没定亲,担心我嫁不出去?” “大小姐,哪有人敢看不上您?”那名男子对大小姐说话虽恭敬,但少了几分拘束,“只要大小姐看上谁,老爷一准把人绑到你府里都愿意了。” 大小姐回头,却见旁边有一对看起来在秀恩爱的。 这一看不由有点碍眼,从背面看只看得到被抱着的少女一角粉色的衣袂,而抱着少女的那人个头高挑,一身藏青色的深衣,头发用银簪挽着,不由心底嘀咕:“这男人穿得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发式怎么就那么娘们兮兮的。” 绕过弯一看,却见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眉宇间英气勃发,一个身材秀气的小丫头抱着她的腰,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埋进她的怀里。 “说得轻巧,”大小姐冷声道,“那老爷为什么不把秦彘绑到我府里?” 若不是怕冒犯了大小姐,男子的手几乎要捂在大小姐嘴上了:“大小姐,这话今后您就别说了,要让老爷知道了又要关您禁闭了!” 大小姐眉峰一挑:“怕什么,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我就是喜欢他怎么着?” 老铁匠看了大小姐一眼,不过多年都是沉默寡言之人,虽觉这女子有点伤风败俗,不过并未多说,他将装刀的匣子交给大小姐身后的下属。 男子无言半晌:“大小姐,秦大人地位尊崇,但毕竟与你年纪相去甚远,绝不是您的良配,老爷也不会同意的,属下看右相嫡次子胡公子气质高洁,为人仗义,是为良配。” 大小姐转身挑眉:“我说,王公子,你要是这么喜欢做月老,干脆先将你的红线牵了,不如这样,我让老爷给你挑几个扬州美人,再挑个大家小姐,回去后你就可以实现妻妾成群的‘愿望’了。” 被叫王公子的男人面色一僵,忙摆手:“别别别,大小姐,属下知错了……” 他绝对相信这是大小姐能做出的事情! 大小姐笑了笑,打开匣子,从中抽出偃月刀,站到铁匠铺外,单手执刀,横斩劈刺斜挑,一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就连厉君也多看了几眼,她轻声赞扬:“不错。” 来这里这么久,大小姐是她见过第一个会武的女人,在她第一次穿越前,大小姐对上她,她绝对只有被殴的份。 厉君自认声音够小,不过拦不住好战的大小姐想直接找茬的欲望。 有时候想打架并不需要太多理由,只要看不顺眼那个人就够了。 “看这位夫人也是会武之人,不若我们来比试比试?”大小姐挑眉,偃月刀遥遥指向厉君,作出一个挑衅的动作。 大小姐一说出这话,厉君便发现抱着自己的小丫头身子一僵。 “姐姐不要!”小丫头双手紧紧抱着厉君的腰身,掐着嗓子说,“姐姐不要再和别人比试了,我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丫头是怕被认出来………… 这一章昨晚就该发了,结果说去睡一下,最后就一下到天亮。对不住T T 第38章 绝对碾压 【你是害怕被人认出来吧?】厉君吐槽。 小丫头虽说过她的过去,不过那个过去安在丫头记忆中那个□□/杏的流民身上倒是贴切,厉君本对这位大小姐没什么兴趣,不过看到丫头的反应,她对大小姐的身份就多了一分好奇。 厉君松开丫头,丫头却死死搂着厉君的腰不肯放手。 厉君从丫头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又将自己身上备有的帕子也掏出来,两块帕子一起捂在丫头脸上:“别哭了,看看你这个样子,擦擦脸上的鼻涕眼泪。” 随后将她往打铁台后一拉,转身迎上去:“既然这位姑娘如此有兴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小姐一挥手,对手下命令:“给她一把刀。” 只见对面的女子手从腰畔一摸,一把刀身雪亮的刀便握在她手中,她点头道:“这道不劳费心,得罪了!” 这下街道上可炸开锅了,百姓皆退到安全距离,指指点点的围观着中央的两个女子,但见那两个女子一人手握偃月刀,一人单手一把雪亮的腰刀,挑衅而视。 “大小姐,切不可以身犯险,否则老爷会剁了我的!”王姓公子一脸紧张的上前阻止,却被大小姐一巴掌拍在一边,“闪开!” 大小姐握紧手中的偃月刀,在一众手下的惊呼声中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 水善若有心阻止,可一想到一照面就可能会被认出来,回到那个她早已不再眷恋的‘家’中,她就怯了。 她一点也不想回去,如今知道陈侧妃做了皇后,两个姐姐也过得很好,她心里最后的牵挂也放下了,知道她在意的人过得好就可以了,没有相认的必要,水善若更不想和过去认识的人有什么牵扯。 她眼看厉君开始控制不住,心知大姐一对上姐姐保不准非死即残,忙尖着嗓子叫:“姐姐手下留情!” “呵,敢看不起我?!”大小姐冷笑一声,偃月刀扬起,这一招中含三个临时变招,让人防不慎防,当初那位大将便是栽在这一招上的。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那个小丫头的担忧并不是假的。 厉君手起刀落,第一刀便朝着她当头劈下,在她后退一步,改攻为守,挡住这一招的瞬间,手腕一翻,腰刀沿着偃月刀刀身横扫向她的手指。 大小姐只觉有千钧之力落下,虎口一阵撕裂的疼痛,随后那把刀便削向她的手指,她一咬牙,这才发现这次对上的女子出乎意料的强,她手一松,刀锋贴着她的手指划过去险险擦着她的腰肋落地。 在她还未组织反击的时刻,女子第二刀发出,由下自上,一刀挑掉了她手中的偃月刀,大小姐急剧后退,想要拉开距离。 就在大小姐的手放在腰侧的佩刀上的一刻,厉君第三刀以雷霆之势降临,最后精准的架在她的颈侧。 与此同时,厉君的脖子上也架了三把刀。 厉君嘴角微微上翘:“你输了。” 分卷阅读50 大小姐看着厉君,突然笑了,她一挥手:“都退下。” “可是,大小姐,这个人……” “你们打不过她的,”大小姐平静的说,“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她一个人的对手,都退下,我的话你们难道都不听吗?” 一众手下把刀从厉君脖子上移开,厉君随手松开刀。 “夫人这等身手我从未见过,不知夫人可愿交我这个朋友?” 厉君瞟了一眼躲在老铁匠身后的丫头,眼珠一转:“幸会,我叫梅林,今年二十有四,西域人士,尚未成亲,不知这位嫂嫂名讳?” “嫂嫂?!你!”眼看大小姐又要发飙了,厉君立马接口,“既然这位嫂嫂不肯交我这个朋友,我也就不勉强了,后会有期。” 随后扬声道:“丫头,咱们走!” 但见小丫头两眼红肿的从灶台下走出,眼眶上还沾了点灰尘,她的大半张脸被帕子唔得严严实实,在路过大小姐身边的时候,大小姐还看了她一眼。 她对着大小姐,很不客气的吹了一泡鼻涕。 大小姐一脸嫌弃的别过头。 厉君一把将丫头抱起,随后在大小姐迷惑的视线下,以闪电般的速度翻了一个庭院的墙,很快便消失在尽头。 丫头刚才对她说的话是:“快走,我不想见到她!” 回到梅府。 水善若双手抓着裙带上的挂件,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不去看厉君的表情,从厉君的方向只能看到水善若头顶上的步摇和头顶上小小的发旋。 “她是谁?” 没有问你认不认识她。 水善若一向清楚姐姐的感官超群,她对周围人的情绪有一种近乎敏锐的洞察力,这下她也知道要隐瞒住姐姐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可如果姐姐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把自己丢下。 不能让姐姐知道真相。 她的手心开始出汗:“姐姐,我是认识她,我害怕被她认出来,半年前,我曾经偷了她的随身玉佩,用那块玉佩换了五钱银子。” 水善若没抬头:“结果我被她的侍卫追了好几条街,而我当了玉佩的那家当铺最后还被下了大牢,我就知道她的身份绝不简单,要她再见到我,她一定会把我抓进牢里的!” 头顶上的长久的沉默。 她恐惧的盯着手背,随后,耳畔传来一声轻笑:“那好,最近一段时间你就尽量避开她吧。” 水善若在撒谎。 厉君记得水善若看到那位大小姐的表情,有点胆怯,更多的是悲伤,她的眼泪不是装出来的,而且在她的刀砍向那位大小姐的一刻,她清楚的感受到水善若的情绪。 恐惧,担忧。 她是真的害怕那位大小姐被她一刀劈了。 和这丫头在一起的时日里,她知道这丫头平日里的情绪很淡漠,除了当初听到那位陈皇后的消息时难过了一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便再无多少负面情绪。 丫头的心是空的,不是天生空的,而是曾经有过,最后却被人生生从心口把那些爱和悲伤都挖掉的空洞。 丫头从来就不想回忆起过去。 厉君估摸,那应该是一段让她这辈子都不想去面对的记忆,所以对于记忆中相关的人,即使感情再深,她也不想去面对了。 恍然间,她真的听到了丫头心中的哭泣声。 丫头的手背上有泪点滴滴落下。 她揽住丫头的肩膀:“水善若,别难过。” 别难过。 没有任何事情是值得难过的。 厉君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她穿越后的第二世,她后来是知道她的亲生父母,一个道貌岸然的女性Alpha和一个为爱情生,为爱情死,为爱情生不如死的单纯男性Omega。 而她被遗弃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是个未婚偷情所生的非婚生子,会给家族蒙羞。 如果她没有被遗弃,她到帝都的时候或许就不用为了一个正规的身份去出生入死,如果她没有被遗弃,她就不会为了能有个增强实力的方式而去做那个见鬼的基因实验,天知道为了抗基因排异反应她吃了多少乱七八糟的药,受了多少不必要的罪。 丫头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我不难过,我早就不难过了。” 是的,早就不难过了。 姐姐的手指放在她的肩上,她抬起头,却见姐姐淡漠的眉眼一片沉寂。 随后她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抽出一根细棍子,啪的一声抽在她的手膀上,同时毫不客气的道:“我看你是闲得胃疼才会这么胡思乱想,今天的功课做完了?还不快去练刀,要三个月后接不了我两招,我就把你扔了!”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小丫头一个机灵,立刻以闪电般的速度抓起桃木刀,朝着庭院中特地为她而设的木人跑去。 还没跑出门口,后领便被厉君抓住。 厉君毫不客气的抓住她的领口,将她提回来:“你急个屁啊,赶紧把衣服都换掉,穿着这一身你是练武还是逛街呢?” 这一天她对着木人劈了上千刀,每每她累极要停下来的时候厉君的棍子便啪啪啪抽在她身上,抽得她浑身都疼。 直到她累极入睡,她恍恍惚惚的想着过去的事情,竟还真的比不上一个美梦重要。 入睡的一刻,她似乎感觉有人在为她脱去衣服鞋袜,但她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便迷迷糊糊的陷入了睡眠中。 厉君摸摸她身上的皮肤:“貌似终于长点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大小姐明天还会出场。。 第39章 长公主殿下 翌日鸡鸣厉君便拎着小丫头起床了,小丫头还在打瞌睡,眼角全是疲惫的泪花,不过她还是开始了每日的晨跑,厉君尾随在小丫头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还没跑几圈,管家来报:“门外有一士兵求见。” 同时附带上一封未开封的信件。 信的表面一片空白,厉君抽出里面的信件,这是厉君第一次见到陆慕的字迹,繁体字果然永远都是她的恨,厉君连猜带蒙读完了这封信,面上一凛,抬头对水善若说:“丫头,你你好好在家呆着,姐姐先去办事。” 随后对身侧的管家吩咐:“备马!” 一路尾随那个士兵前行,晨光微亮,襄州城却再找不到厉君刚来时候的那份悠闲,路上一列列士兵戒备森严,就连平头百姓走过都带着紧张的情绪,那士兵先是到了一家布庄让厉君换了一身士兵的皮甲,随后带她到了襄州军营。 襄州军营是军队重地,平日里有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士兵匆匆掏出了令牌便带着厉君直朝陆慕主帅帐篷奔去。 厉君一掀开帐篷便见陆慕坐在主坐上,脸上戴着那张狰狞的面具,他的帐篷内布置甚为简单, 分卷阅读51 靠边的位置放了大量的兵书,旁边的供人跪坐的案几,陆慕见她来了,便命亲兵守门。 “陆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厉君席地而坐,等待陆慕的解释。 陆慕自入了军营开始就再没有揭下过脸上的面具,可面对厉君,他摘下了面具,军营中人都认为陆慕是因破了相才戴着面具,而真正的目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陆慕沉默一下,轻声说:“北院大王率六万大军朝襄州城而来,一个时辰后,兵临城下。” 谁也没想到,本该全军覆没于陆慕伏军之手的北院大王会出现在襄州城下,那名以凶狠残暴著称的北院大王虽被陆慕算计折损了不少兵将,以那位大王的为人是不会听从隶属辽国皇帝手下的名将须之宴的建议先去歼灭陆慕另设的伏兵,他只会先趁襄州城内空虚先去攻陷襄州城。 “现在襄州城内还有多少人马?”厉君托着下颌问。 “不到两万,我已向附近城池下书求援。” “最近的一个城池受到消息最快要多久才能赶到?” “十五日!” 厉君叹了一口气,一脸同情的问:“你有什么计划?” “我想你替我出战。” “今日?” “是。” “没问题,”厉君的视线落在陆慕案几上的面具上,她戴上面具,从面具下传来她变得沉闷的声音,“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如果北院大王出现在战场上,我一定会让他有来无回,不过在这之前,你得让人教我辨认那些将领的服饰。” 陆慕相信厉君的话,儿时听说书人说故事,吹嘘过去的将军,勇猛者百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长大后回忆起过去崇拜的眼神,不由莞尔一笑,如今这个人,陆慕相信她能做到,他郑重稽首:“梅姑娘对襄州百姓的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厉君摇头:“你敢以命求我助你,我便尽全力助你守住襄州城,不过你记住,今日之后,你的命,便只属于我。” 辽军的残暴深刻在许多人的记忆中,当年攻下豫州后,豫州主城被满城屠灭的惨象还未被人遗忘,豫州青石板上的血腥味还没有淡去,若襄州城被攻下,用屁股想都知道在那位北院大王的手下,襄州众人的命运会是什么样。 陆慕笑了笑,正要开口,却听帐篷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本宫知道镇北将军就在里面,你让开!” 亲兵摇摇头,雷打不动的镇定:“殿下,我家将军在里面商谈要事,还望殿下见谅。” 陆慕捂着头,对厉君作了个禁声的手势,一脸日了狗的表情:“让殿下进来。” “陆慕!”掀开帘子的女子一身铠甲,却没有戴头盔,厉君看了一眼,又看一眼,随后又不感兴趣的垂下眼帘。 陆慕一俯身,将日了狗的表情收敛:“末将参见长公主殿下。” 前朝作死帝没子嗣,今上感情专一,膝下两女一子皆为陈皇后所生,儿子半年前出生便被册封为太子,二女儿为柔泉公主,而长女则是被册封为长公主的昌平公主。 昌平何许人也? 那是曾率兵打仗,斩获九王爷手下一名大将首级、武力值不弱的女人,今上当时在一众直男癌患者的反对声中按军功册封她为骠骑将军,手握三千精兵,并赞扬一声:“谁说女儿不如男。” 如今天下太平,昌平长公主殿下手中还特增了三百娘子军,据说这是今上给她准备的嫁妆,京城中那些个适龄才俊无不见之避让三尺,唯恐惹怒了这位被册封为长公主的尊贵女子被当街鞭挞,颜面尽失。 “陆慕……你的伤怎么这么深,”长公主低头一看,神色已变,“究竟是谁做的?秦彘要是知道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弟子还没过几年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得心疼死了!” “别老用长辈的口气和我说话,”陆慕郁闷的看了她一眼,“你可别忘了,你还比我小呢!” “没关系,我辈分很快就会比你大了,到时候你可得叫我一声师母,”长公主歪着头,“不过你现在提前叫我也不介意啦。” 陆慕如今严重怀疑师父当初游历去的原因了,保不准便是被这位长公主追得没法了才玩失踪的,以这位公主的黏人劲,师父估摸是吃不消的。 想他那位师父,三十多年来清心寡欲,保不准现在都还未近过女色,结果遇到这位长公主,险些贞操不保。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陆慕担忧道,“趁现在辽军还未包围襄州城,带着你的手下离开这里,否则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本宫乃父皇所封长公主,亦是骠骑将军,如今襄州危难之际,本宫又怎可在此时离开?”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长公主殿下,你今年十八岁了,不是八岁!”陆慕的声音也不由扬起,“当年今上的两个孩子是怎么死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今上如今就只有你们几个,若你有不测,你让今上怎么办?让皇后娘娘怎么办?” “我那个弟弟是蠢死的,他的死除了他的母妃,没人伤心,我妹妹只是失踪了,没有死,你别胡说八道!”长公主的声音也开始调高,她说,“襄州城会好好的,我也不会随便拿我的命作赌注,所以,陆将军你大可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走剧情。 第40章 争执与过去 “放心?你这个样子和三年前有什么两样?”如果不是双足残疾,陆慕几乎要站起来和她呛声了,“三年前你差点把师父的命都玩完了,三年后的今天,你怎么还是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 “父皇说过,民为重,君为轻,襄州城的百姓是我大燕帝国的百姓,在危急之际弃襄州城于不顾,你让父皇怎么看我,今后我就算活着,也只能算是一个逃兵,一个连我自己都鄙弃的逃兵!” “来人!”陆慕不欲与她多说,“送公主回京都!” “大胆!本宫看谁敢!”长公主柳眉一竖,佩剑出鞘,露出一节雪亮的剑身,一双凤眸煞气凛然,“本宫乃今上所封昌平长公主,冒犯者祸及三族!” 昌平长公主自小便是个野丫头。 母亲是侧妃,她出身虽不若嫡出的尊贵,可也是大家小姐,可惜她有一个奇葩的父亲和一个无限纵容她的母亲,对于女儿家要学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什么的从不作要求,父皇注重的是修心,而母亲注重的是管家,对于她习武一事倒是支持得很,甚至还特地为她请了一些武林高手来教导她。 那时候父皇的两个眉毛挤在一起,笑嘻嘻的对她说:“我的乖女儿,学武也不错,今后要是嫁了人,你丈夫要敢去喝花酒,你就可以揍他一顿。” 记忆中父皇她和妹妹柔泉公主很好,可对母后只能算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父 分卷阅读52 皇对于嫡庶之别甚为看中,所以在母后被前王妃苛待立规矩的时候并不会管太多,除非是前王妃做得太过才会出面干预,毕竟对于嫡妻他也是甚为敬重,当年若不是前王妃犯下了太多无法饶恕的罪孽,若不是父皇真心爱上了母后,如今后宫中也不会只有母后一个女人,在大臣提议选妃的时候婉拒了这些提议,使如今后宫中只有母妃一人。 陆慕也不由提高音调:“你到底想怎样?!” 长公主垂下头不说话,可她的态度已经毫不客气的表现出来了,她要坚持的事情,除非是怕给自己母后招惹祸事才会改变,否则雷打不动。 陆慕是在三年前认识她的,那时候他还在隐居之处每日习武苦读兵书,而长公主也还只是个他误以为的野丫头,一到山上两人便互相看不顺眼,最后演变成了每日斗嘴,之后便是打架,这位大小姐还真是个野丫头,一开始他顾忌大小姐是个及笄女子,出手束手束脚。 大小姐的身手在江湖上算个二流好手,可没有任何江湖经验,也没有和人真刀实枪的打过,真打起来连三流都算不上,陆慕对付她妥妥的是全面压制,一开始赢了之后陆慕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还会害怕,最后看他只是虚张声势便完全不怕了,打不过便开始使市井泼妇打架的招式,揪头发抓脸,只差没用撩阴式 = = 最后的结果就是每次都是陆慕抱头鼠窜。 每次看到这一幕,师父总会笑出声来,最后评价他们是一对冤家,不错凑一对算了。 这句话一出口,两个人都同时大吼:“才不要!” 随后大小姐转过头,对师父说:“我已心有所属。” “哦,是谁让我们的大小姐倾心,那男子定是三生有幸!”秦国师随便问了一句,其实他对答案不算期待。 陆慕默默为这个男人点了个蜡,究竟是谁倒了八辈子霉会被这个泼辣的大小姐看上,他已经能想象出那个倒霉男人在成亲后被这位大小姐一日按着三餐狂殴的悲惨情形了,感谢这位不知名的男人,拯救了广大的男性同胞泥足深陷的危机。 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散去,就见大小姐一脸镇定的指着师父,说:“你!” 这一下,别说陆慕,秦国师都石化了,不过之后他便笑出声来:“孩子气的说法。” 之后秦国师便身先士卒体会到了大小姐孩子气的追求方式,追到最后追得他满世界乱窜,直到脚底抹油的功夫练习到,一见到这位大小姐便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让我留下来,”如今的长公主褪去了过去那个脾气暴躁的野丫头形象,她的确成熟稳重了不少,可依然固执,她轻轻说,“三年前我就当过一次逃兵了,一年多以前如果我再坚持一下,我再固执一点,若儿就不会到如今都下落不明,我明明确确的对你说,我要留下来,我必须留下来,无论如何,我誓与襄州城共存亡!” 陆慕听她说过,她的另一个妹妹的确是叫若儿。 想着这位固执的大小姐,想到游历天下去的师父,在想想城外的辽国军队,瞬间连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然而,一直在身边沉默不语的女子此时却开口了:“陆公子,长公主殿下既然想留下来,你就成全她吧。” 令陆慕惊奇的是,从面具下传出的声音竟然是男人的,隔着面具声音虽略显沉闷,可明明确确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长公主入帐便看到陆慕身侧坐着一个人,这人低着头,大半个头盔将整张脸都遮住,从她入账到与陆慕发生争执都像一个雕塑一般默不作声,直到现在这人抬起头,她这才注意到,这人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 更重要的是,听了这人的话,陆慕竟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了:“长公主殿下既想留下来,那便留下来吧,不过,不到迫不得已,不得以身犯险,否则末将便只能以下犯上了。” 长公主见陆慕竟然对这人言听计从,不由惊诧,要知道陆慕这人真正放在眼里的也就只有今上和师父,她倒也不客气,问:“敢问这位谋士是谁?” “不敢当,”但见那位士兵服饰的人站起身,声音却变成了女人的,“大小姐倒也健忘得很,昨日才和在下打了一架,如今便不认识在下了?” 面具脱下,露出女子的真面目,与昨日不伦不类的装束相比,她如今倒是多了些将士的冷傲,一看到这张脸,大小姐甚为意外,指着她,“你,你是梅林?!” “正是,想不到长公主殿下还记得在下的名讳,”厉君微微一笑,拱手作揖,“长公主殿下,在下这厢有礼了。” 这下子轮到陆慕意外了:“你们认识?” 长公主倒也不客气:“那是自然,昨日她还谦称本宫一声嫂嫂呢!”只差没说本宫年纪一大把了! 厉君的嘴贱程度陆慕是见识过的,没想到长公主也没避过她的贱嘴风波,想到这里,见厉君挑衅的眼神,一副不服来战,老子最爱虐人的表情也开始头疼了,他忙道:“殿下,这位梅女侠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当日我身陷辽营,若不是这位女侠,只怕是尸骨无存了。” “你的恩人?”长公主点头,“难得,人看着倒是不错,就是……平日里嘴下不积德吧?” 厉君倒是甚为坦诚:“不敢当,说来惭愧,在下其实还会算命的,在下观长公主殿下面相贵气中带几分忧心,近年来是否情路不顺?” 长公主意外,她和这个女子也只是第二次见面,这女子竟一语道出了她的烦心事,近年来她的情路的确是很不顺,忙问:“那这位姑娘可有解法?” 厉君站起身:“以公主殿下的个性,若只是一味追逐,只怕难以得偿所愿,在下这里倒是有一法,不若想法子把你那心仪之人下药药倒下后绑上花轿拜了堂,再用点【哔】药把他霸王硬上弓,到时候再生一两个孩子,还怕他跑了不成?” 陆慕彻底无语凝咽,他果然还是不要对这个女人的节操抱有幻想,而更让他崩溃的是,长公主殿下竟还认真的想了想,随后点点头:“有道理,这主意还挺不错的,梅女侠果然不愧为女中豪杰!” 被陆慕和厉君一打岔,原本的话题都歪到南天门去了,想到如今襄州的局势和再次见到的女子,长公主从桌上拿起两个一模一样的面具对比一下:“你还没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3,厉君你胡扯的时候不负责任,以后你就知道什么叫自掘坟墓了! 第41章 一战成名 老实说对于一次又一次强调自己成为一个残废这件事情,陆慕是有一些抗拒,不过他为人较为豁达,事情的结果都已经这样了,一味的回忆造成这件事的后果也只是去嚼食物的残渣,还不如放在未来。 分卷阅读53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你受了重伤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事已至此,后悔无用,你打算如何?” 陆慕看了厉君一眼,随后说出了他的打算。 长公主一听,眼珠子都差点飞了:“你们两个真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啊?!” 厉君摸着下把,开始装深沉:“用你的话说,我的确是天下无敌,不服来战!” 说罢,抬起手作了个挑衅的动作。 长公主:“……” “你们……你们都疯了!”长公主气急而去。 两个时辰后。 厉君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昏黄模糊的镜面中,她的长发挽起,一丝不苟的别在铁盔下,扎甲附身,冰冷的面具覆上脸颊,应了她的要求,她驯养出的马儿身上也是铠甲附身。 那匹马最近越来越聪明,一见到她便习惯性各种讨好,有时候忒狗腿,直让人哭笑不得,她摸摸那匹马的脑袋,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撒娇,给你起个名字,就叫小甜甜吧。” 马儿石化,最后用马屁股对着她,还对着她甩了两下尾巴,一条后腿朝后一蹬,被厉君一把捏住:“不喜欢这个名字?那好,换一个,过去有句俗语,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不若,就叫你赤兔吧。” 马儿挣扎的动作停下。 厉君抿唇一笑。 狼烟四起,辽军兵临城下,而亲自前来的是辽国北院大王和他手下的两位大将。 襄州城进入了备战状态,西城门交予长公主守卫,东城门则是老将左义统领,最为重要的北城门则由陆慕守卫,陆慕身着一身灰袍将整个人都罩住,他的亲兵推着他上城楼上,上楼之前,他曾问厉君:“你还有什么需要的?” “记住,打败辽军的,是镇北将军,我不希望梅林这个名字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 厉君的鼻尖几乎要碰触到他的脸,她的声音很轻,可带着要挟的味道,双刀握在手中,她按动剑柄顶端的两个按钮,一道如头发丝一般细的银光沿着刀锋蔓延,直到布满整个刀锋,那抹细细的雪亮在阳光下并不是很明显,可落到暗处却能明显看到,有波光在上面一缕一缕流动。 “今天之后,你会成为神话。”厉君轻笑。 在辽军叫阵之后,城门半开。 从城门中有一人横刀立马而出,那人一身将军的服饰,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战马雄姿勃发,双刀放在腿上,单独走出。 之后的战斗,谁也不想、也不敢去回忆那一天的情形。 有谁敢独自一人面对千军万马? 有谁真能做到万军之中取上将头颅如探囊取物? 刀光划过的时候,陆慕看到有细细的光华留下一片残影,挡在前面的盾铠战士和他们的精铁盾牌都在她的刀锋下分崩离析,自始至终,她□□的战马都没有放慢过步伐,一刀下去,离她最近的士兵胸口纷纷爆出殷红的血花。 那是修罗的盛宴。 厉君的眼前已经被鲜血染红,杀到最后,那些悍不畏死的勇士都被她杀到了胆寒,而那名北院大王原本悠闲的姿态在她用血肉铺就的道路前也开始恐慌,他开始呼喝手下掩护着他后退,然而,那个戴着狰狞面具的镇北将军却没有阻住步伐。 还离得那么远,谁也不知道北院大王和他身侧的一员大将是怎么死的。 总之当所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两个人的头就已经飞上了天空,而北院大王身边的旌旗也被厉君拦腰斩断。 厉君撤退的时候比进攻时刻更加艰难,主帅的死亡让这些士兵如受伤的野兽,不顾一切的攻击着她,每一个人的死亡都只望能消耗她的一分体力,残余的一名大将想用人命为代价,将她活活耗死在这个古代的修罗场上,否则自家上司北院大王死在襄州城的战场上,如果厉君不死,他就算活着回去也会被问责! 以皇帝对北院大王的宠幸程度,他不死也会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那名大将的方式的确是好,而且北院大王的死让他对她也多了一层防范,在她逼近的时候会谨慎的后退至安全范围,只命手下围攻。 厉君的确有万人敌的实力,可再强的实力也经不起这样高强度的作战消耗,只是半个时辰的时间,她就感到体力消耗了近一半。 女性Alpha最大的优势可不是力量,而是耐力,这一点是那些男性Alpha都难以企及的优点。 可如今她感到她的体力下降速度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高度。 这绝不正常! 她记得她孤身杀入虫群中时,以一己之力独战虫母,重创虫母的之后,她都不曾有过体力消耗这般快的时候! 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 还没突击出重围,她的肩部就中了一枪,虽然那个士兵很快就被她连人带□□斩成两半,可这也拖延了她杀出重围的时间。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只是以杀出重围作为目标,如今她的眼前也开始蒙上了血腥的色彩,她也杀红了眼,满地的残肢断臂,属于她一个人制造出的修罗世界。 她从来没有杀过那么多的人! 几百?几千?还是上万? 她已经记不清了。 只有脑海中那根弦还存在。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机甲,这玩意儿要出现在古代战场,那将是整个世界的灾难。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谢我,请叫我神展开。 这章字数有点少,= =,所以明天还有更新,一定。 第42章 僵硬 她撤回城中时候,浑身都脱力了,陆慕这人没有过河拆桥,将她隔绝在城门之外,冰冷的铁门关闭,将辽军的呼喊声和刀剑铁戟的交错声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她翻身下马,背靠城门,颤抖着手,低下头。 赤兔都没有受伤,她却受伤了。 两根箭从正面没入她的腹部,她握住箭簇,小心的将箭拦腰折断。 呼吸中每一口都带着痛苦的味道。 十一种动物的基因加三种植物的基因…… 排异反应不要来得太过猛烈。 如果不是穿越到这鬼地方,如今的她应该躺在安吉丽娜的实验室中,接受她的检查,这排异反应的药物近年来她吃的也少了,两年一次,她几乎都要忘了她还要吃这东西才能维持住基因的稳定。 与过去的感觉不一样的地方,她竟然感受到了饥饿。 她脱下面具扔在一边,拿出一瓶营养液。 她的手在颤抖,努力了半天都没把营养液的瓶口打开。 她感到很疲惫。 是那种从心灵蔓延到身体的疲惫无力,这种陌生的疲惫一寸一寸的舔舐着她的骨头,吞噬着她的精力,她低下头,将嘴凑在瓶口上,咬掉瓶盖,大口大口吞食起来。 食 分卷阅读54 物并没有给她带来体力的恢复。 她感到更累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从过去,到现在,厉君从来没想到过如果自己虚弱了,会面临的是什么。 现在的她,是一匹离群的孤狼,失去了群体的庇护,她只能独自面对一切危险,体力的消耗是在杀掉北院大王之后急剧增加的,平日里这种战斗她不是没打过,可没一次会打的像今天一样狼狈不堪。 现在的她绝不能虚弱。 经过今日一战,别说辽军,就连襄州城内,她都有一定的危险。 陆慕身边的左义就是一个潜伏的危险。 她强大的时候她可以不怕任何算计,可如今的她,不得不忌惮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里,她勉强直起身,蹒跚着步伐起身,还没走两步,她就被陆慕的亲兵守卫截住,见她受了伤也不多说,便要扶着她去处理伤势。 她并没有接受陆慕的好意。 狼很少信任其他物种。 即使经历了这么些天,对陆慕也没有达到将性命相交的地步,更何况,她如今最严重的伤势也不是腹部。 亲兵将斗篷和披风交给她,她配合的戴上。 “丫头。”她一步一步朝着城内走,赤兔在背后跟着,不离不弃。 肩膀上的伤不必处理,现在已经自动止血了,只腹部中箭的位置不能随意拔出,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的设计,箭头上带了倒刺,过去的她别说是箭,就是腹部被虫族的触手贯穿成蜂窝煤都不用处理。 可这不适合现在的她! 丫头! 耳畔隐约传来北院大王被诛的叫喊声,随后又用辽语叫了数遍。 那两名亲兵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魔鬼。 地上一路都是血印。 看起来是骇人,不过大多数都是别人的血。 身体越来越虚弱。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丫头清澈的眼睛。 这个世界没有抗排异反应的药物。 安吉丽娜的话语浮现在她的回忆中。 【过不了多久,你的身体就会像一颗被砸碎的果实,嘭的一声爆开。】 这是无解的痛苦。 或者下一秒,或者明天,她就会彻彻底底的死去。 丫头! 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她对这个丫头会有这么大的执念。 相识不过半月,一直都是她保护她,那样柔弱的生物,她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脆弱生物,为什么就放不下了呢? 放不下到,在死的前一刻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再见她一面。 路上的士兵罗列森严。 她浑身是血的牵着马都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她试图上马,可惜如今,连这个简单的动作她都做不出来了。 赤兔倒是体贴,四肢蜷缩跪在地上,方面她上马。 “回梅府。”她在马耳朵旁轻声说。 赤兔撒丫子跑开了。 赤兔赤兔,果然是个倒霉名字,这不是寓意她是吕布吗? 人中吕布……话说吕布貌似是被曹操给砍了,她微微叹息。 马儿还没跑几步路,她惊恐的注意到,她连握住缰绳的力气都没有了。 索性老马识途,马儿倒是没再走什么冤枉路,直直将她送回了梅府。 刚转到侧门口,她便看到一个脑袋从院子上探出,随后丫头惊呼一声,嘭的掉在她面前,摔得灰头土脸。 丫头的目光从见到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的惊恐变成了恐惧。 她浑身彻底脱力,整个人从马上倒下,丫头条件反射伸手去接,两个人滚作一团,而她心中一直不会受伤的战神,如今已是伤重垂危。 丫头的手掌上全是血腥味,干涸的鲜血渗入扎甲缝隙中,她的手在摸到姐姐腹部断箭的瞬间一直再颤抖。 从未有过的悔恨交织在她的心灵间。 “姐姐,我扶你回去处理伤势。”她擦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扶着姐姐回府邸。 厉君很想对她说:“伤口不用处理了,处理了也没用。” 可惜她一张口,连咬肌都开始酸胀,还没走几步路,她整个人的重量就完全放在了丫头身上。 模糊的视线中,丫头叫管家来帮忙。 原本是想带丫头离开这里的。 可现在看来,她似乎做不到了。 “丫头,我要死了。”厉君含混着说。 “放屁!”丫头爆出一句粗话。 厉君看起来不算壮实,实际上经过多年的锻炼,本身重量并不轻,丫头的额头上全是汗水,她半拖半拽的将她拉进梅府。 管家一看这厢主人出去时还是意气风发,归来却变成这番摸样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也未多问,立马命仆人备了清水清洗伤口。 还没等丫鬟去脱她的扎甲便被她阻止了。 “没用的,”她躺在床上,手心上是丫头掌心的温暖,她感到身体开始发凉,眼前也开始发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丫头,一会如果有人来找你,你就把我交出去。” 随后,除了意识,她的身体都开始僵化,骨骼像是放置了数百年的铁器,都是开始生锈的节奏,身体内深处却有一把火越烧越旺,几乎要将她点燃一般。 她听到丫头的哭泣声,丫头央求管家去找大夫,可襄州城战,所有称得上号的大夫都去前线给襄州城的士兵治伤去了。 那把火迅速燃烧,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点燃了,她的呼吸中都带着令人恐惧的炙热。 双眼是睁着的,可像是有一层膜糊在上面,听力也开始下降,可只要她使用能力,还是听得到外面的声音。 丫头的小手放在她的身上,勉强将她双臂上的衣服用剪刀剪掉,用毛巾擦着她身上的扎甲和手背上的血迹,有点点水迹落在她的脸上,可她没有听到丫头的哭声。 水善若低着头,她一声不吭的咬着嘴唇,腹部的断箭太深,她不敢□□,厉君身上的血水也在往下流淌:“姐姐,你答应会教我武功的,我才练了三天,什么都还没学好,姐姐一定会好起来。” 厉君听着丫头的话,心下却想着,原来,这就是不舍的感觉。 “姐姐,你还记得吗,你要的通关文牒陆将军都替你办好了,以后你的志愿可是游历四方的!” “姐姐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哪怕回到那个让我讨厌的地方,我也一定会救你的。” 救个毛!在这种原始社会,□□她都可以当零食嗑,基因序列的崩解神仙来了估摸都不管用,还有,哭哭啼啼的,太难看了,大爷我不想看你哭。 “姐姐对不起,我骗了了你,我都没告诉过你我真正的名字,我不叫什么水善若,我叫燕若,姐姐,你听到了吗,我叫燕若。” 名字还是蛮好听的 分卷阅读55 ,不过别道歉,其实我也没告诉过你,我的那些过去包括名字在内都是骗你的,我也没说过一句真话,你真不用愧疚的。 水善若对着她说了很多话,她一直握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回忆着初遇,回忆着一路逃生的经历,厉君听得到,却再无法开口安慰她,因为连肌肉之间都似乎糊上了一层坚韧的薄膜。 她最后听到水善若说的一句话是:“姐姐……我后悔了。” 后悔当初求你救了镇北将军,导致你卷进了这些战斗,你是西域人,这些事根本就不关你的事。 后悔不该来到这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那一更,么么哒。 第43章 左义的慈悲 水善若在哭。 她咬着牙齿,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姐姐身上全部是鲜血。 然而,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姐姐的身上,所以不曾注意到管家微妙的眼神。 这些人,都是陆慕交给左义所安排的。 厉君的意识还是清楚的,可惜就像被封闭了五感一般,睁着眼睛却看不见外面的风光,能听到人说话,可那些声音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她听声音可以听出是谁,可那些人说的话,她却一句都听不懂了。 隐约之中,她似乎听到了打斗声,这声音没有持续太久,门便被撞开了。 她想转过头去看发生了什么,可惜脖颈完全僵硬了,当有鲜血流在她脸上的时候,她有点错愕,事实上,除了突如其来的排异反应,很多事情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有人抱住了她,是一种轻柔绵软的触感。 滚烫的泪珠落在她的脸上,她听到有人在她耳畔说着什么,最终都离她远去。 眼前晃过无数人影,她微微张开唇,体内的那把火烧得她浑身的鲜血都随之沸腾,她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办法抬起来。 排异反应她不是没经历过,接下来,身体内蕴含的潜能会以成倍的速度爆发,然后她的力量在一分钟后会到达一个新的高度,维持十分钟的时间后,她就爆开,然后彻底死去。 可这一次不一样,体内的火焰在经历了最后的燃烧后,轰的一声,熄灭了。 与此同时,她的眼前出现了短暂的清明。 她看到了什么? 丫头抱着她,整个人都伏在她的身上。 同泪珠一起落在她脸上的,是丫头额角上滴落的鲜血。 她没看清楚丫头是哪里受了伤。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丫头的时候,丫头瘦得皮包骨头,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颧骨凸出,只剩下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好不容易,那张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如今却呈现出不自然的苍白。 丫头在她耳畔说:“姐姐,这次换我,换我来保护你……” 她的话没来及说完,她便被人粗暴的拉开,一下子灌倒在地,她指尖上的鲜血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道血印,随后,她跪在一个人面前,苦苦哀求:“姐姐就快死了,你放过姐姐,求求你了!” 那人的脸在逆光中昏昏暗暗,他抓住丫头的手,对身边的人吩咐:“来人,把她带下去!” 随后有人拉住丫头的两条胳膊,把丫头拖了下去,她看到丫头身下的血痕,内心深处被愤慨所占据,可惜,她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丫头被人拖走而无能为力,这样的无力感,多久没有经历过了? 应该有好多年了吧。 她在荒星与异兽搏斗,最后被同伴出卖扔到异兽口中时,她也是这样无力。 不过她最后死里逃生,活下来的第一件事,她把背叛她的同伴用刀剁成两节,做了吸引异兽的饵料。 在教官死在她怀里的一刻,她也是这么无力的。 可最后她还是为教官报了仇,成功铲除掉了害死教官的王八蛋。 “左义,你个忘恩负义的禽兽!”丫头凄厉的声音回荡在门外,随后戛然而止。 她勉强睁开眼睛,心下却是一片慌乱。 丫头! 你千万不要有事,就算你再怎么挽留,姐姐也是必死的结局,又何必搭上自己? 明明心口没有受伤,可就像是滚了油一样开始沸腾起来,她自己都不曾发现,自己的眼睛,如今变成了令人心悸的猩红色。 身体还是没法动弹,思维开始迟缓,她躺在床上,看着左义。 中年将军的脸上带着成型的风霜,染了霜雪的双眉下,一双冷酷的眼睛里,再无任何温度。 左义的手中提着一把剑,剑尖微微抬起,对准了她的喉咙。 他的剑尖在颤抖。 周围的人似乎都已经离开了。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左义,这个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男人。 这个男人在犹豫。 她从这个男人眼里看到了很多情绪,最为多的一种情绪,是恐惧。 “梅姑娘,”左义开口了,“首先,在下得感谢你救了襄州城。” 左义手中的剑挽了个剑花,倒扣在手心上,他在她的面前直接下跪,是双膝下跪,整个人深深的俯下身:“若没有姑娘,镇北将军便回不来了,若没有姑娘,北园大王绝不会死的这么容易,襄州百姓都不会忘记你的恩德。” 厉君的眼瞳微微一缩。 “若非万不得已,在下绝不想对姑娘如此,如有黄泉地狱,姑娘有怨有恨,尽管来找在下!”左义对着她,再次一拜,随后站起身,举起手中的剑,对准了她的腹部,“请安息。” 厉君睁着眼睛,眼眸中覆上了一层薄薄的云翳。 恐惧是人的七情中最为无奈的情绪。 左义之所以杀她,不是因为妒忌,也不是因为仇恨,仅仅是因为恐惧,恐惧她不受控制的强大,今日这把尖刀可以对准辽军,若来日,这把尖刀对准的是大燕国呢? 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人不可能弑神,可人会杀妖。 厉君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强大而不受控制的妖怪。 而这个妖怪,也终究有了受伤的一天,若是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今后要找到杀了她的机会就更难了。 左义对准的是她的脖颈。 对上厉君的眼睛,左义心中再次涌起了无边的恐惧。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她手持刀,带着惊天的气势,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的刹那,他发出一声呐喊,朝着她的脖颈,狠狠刺下。 没有一丝躲闪,也没有一丝声响。 他小心的睁开眼睛。 剑尖穿透了她的脖颈,将她整个人钉在床上。 她的眼睛无神的睁着,脖颈上有暗色的鲜血流出,左义张煌的拔出剑,随后手指在她的鼻端下一探。 没有任何呼吸。 她的腹部还有两把断箭尚未拔出,有暗色的鲜血溢出,他朝后退了几步,紧紧盯着厉 分卷阅读56 君,不敢放过她的表情分毫。 厉君躺在哪里,她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 左义小心的上前,她的身体尚有余温,而脖颈上的颈动脉却没有了搏动。 左义尚不放心,再次举起了剑。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如果我说,主角卒,全剧终,不知后果如何? 第44章 仇恨 剑再次刺入了她的脖颈中,可是心下的恐惧并没有消解。 他再次举起剑,改刺为砍,只要把她整个头都割下来,就算是妖鬼也是死得透透的了! 但这一次,他的剑还没刺下去就被打偏了。 剑钉在了厉君的脖颈旁。 打偏他的剑的人在意料之内。 那人在门口,他坐在轮椅上,如今辽军撤兵,他交代好善后事宜后便朝着梅府赶来,毕竟为厉君打开城门的士兵是他的亲兵,厉君回梅府的时候他们也远远的坠在后面。 不是他们胆小。 任何亲眼见证过那一场战争的人,都不会对那个人为之折服,能以一人之力在短时间内杀掉千人的人并成功刺杀了北院大王和他手下一员大将的人,已经不在人的范畴之内了。 所有人都在怀疑,那是镇北将军吗? 镇北将军在战场上是一个战神,可就算是战神,也还在人的范畴之内。 两名士兵并没有走进梅府,他们受命保护那位梅姓姑娘,虽见她受了伤,可还是没有选择上前去帮忙,毕竟一个前一刻还在万军之中所向披靡的神不可能在下一刻就倒下,这在他们心中是难以置信的。 这样的情绪一直延续到左义将军的到来。 如果左义将军只是一个人还好,可他身后还带了整整一队士兵! 这下子他们也知道事情不妙了,留了一个去阻拦左义,而另一个人则去通知陆慕。 陆慕一听便知不对劲,火急火燎的赶到这里还被门外的士兵阻了一下,这一进去便看到一个亲兵倒在地上,而丫头头上全是血被两个士兵反拧着胳膊人事不知,心下便咯噔一下。 等进了房门,便看到左义刺下第三剑。 “左义!”这一次,陆慕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刻骨的愤怒,随后吩咐身边的人,“叫大夫!” 陆慕的视线移动,却剑厉君脖颈上致命的贯穿伤,厉君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可本人显然已经没有生命的迹象了。 左义低头看了一眼厉君的脸,见她的脸色逐渐呈现出死人特有的灰白,这才放心的抬起头:“你来晚了,她已经死了,我杀的。” “谁让你这么做的?!” “没有人,是我自己要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 陆慕还坐在轮椅上,可他的眼睛已经彻底红了:“你知道,她对我们襄州有大恩。” “知道,”左义的眼睛一闪,最后低下头,单膝跪下,“可这个人太可怕了,将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她想对大燕帝国不利,后果会如何?” 从前有一个美人,她经过训练之后被送往了敌国。 她尽心尽力迷惑敌国的大王,为自己的祖国争取了喘息的机会,而祖国的王则卧薪尝胆,最后敌国被灭,但那位美人没有回到自己的祖国。 有大臣言,这美人既能迷惑那位敌国的大王,那么她便也能迷惑己国的大王,最后,那位美人被沉了塘。 那位美人的名字,叫做西施。 陆慕慢慢的闭上眼睛,他侧头看着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女子,还是不能接受,这个女子在他的记忆中一向都是强大的,是强大到能一力降十会的随性女子,她会爽朗的大笑,会随意的开玩笑,会为了一个士兵临死前的请求孤身一人带着他突破辽军和刺客的围追堵截回到襄州城。 这个人其实并不坏。 她只是偏好自由而已,而她会应允自己做替身的请求也不是随性,她只是不忍看襄州城生灵涂炭,不忍看无数人惨死。 陆慕一直以为,他会有机会来偿还他所欠下的恩情。 如今,这个恩情,一辈子也没办法还了。 他轻笑起来,双手放在轮椅的轮子上,艰难的前行,一直到厉君躺着的位置。 曾经认为即使不会成为生死兄弟,也会成为至交好友的人,没有死于最强大的敌手,最后是滑稽的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手中。 “可惜她还没对大燕帝国怎么样,你就先下手为强,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她杀了,你这样做,大错特错!”陆慕手指一顶剑柄,半截剑身脱壳而出。 “杀人者,人恒杀之,”陆慕平静的说,“你追随我这半年多,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便是你立了再多功劳,我都不能再容你了。 ” 左义半跪在地上,点点头:“标下知道,杀了梅女侠,标下也得去陪她,一命抵一命,但若还有一次机会,标下还是会这么做。” 陆慕看着左义。 左义有着自己固执的坚持。 他抬起头,直视着陆慕的眼睛:“密信在暗格内,旁边有两个花瓶,机关在左边花瓶内,云参军还是没有招认出幕后主使,若标下死了,还望将军怜惜我孤儿寡母,莫让他们受族人欺压。” 陆慕点点头,长剑出鞘,他平静的说:“那么,还请左将军现在就上路吧。” 左义抬起头,目光中有着最深刻的冷静,这件事,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选择,他也作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陆慕抬起手中的剑,剑尖上移,对准了他的颈侧。 那个位置有一根大动脉,如果被割断,必死无疑。 左义对大燕帝国忠心耿耿,在左义成为他亲信的时候,他便知道左义不会背叛他,因为他不会做对大燕帝国不起的事。 这个人,耿直到了固执的地步,谁人的劝导都不会听。 如今他配合的仰起脖颈,闭眼待死。 然而,前去给陆慕报信的亲兵却骤然开口求情:“将军不可!” 陆慕侧过头。 亲兵的语气很平静:“左将军虽犯了滥杀无辜的罪行,可他为襄州城立功无数,不该杀!” 世上没有纤尘不染的将领,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一个将领敢说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就算是今上所率领的仁义之师,也曾经在穷山恶水的境况中劫掠过一些村子,而自己为了不泄露出行军所在,沿途经过的零散辽国部落也有不少被他下令屠戮。 谁都不比谁干净多少。 陆慕道:“按律例该当如何?” 亲兵道:“按律例该当革去军职,下狱待审!轻则徒三年,重则充为军奴,流放南荒三千里。” 陆慕盯着这个固执的人,突然觉得死并不是他的归宿。 做了不该做的事,就要承担该承担的后果。 处决左义相当于去了他的一只臂膀,可如今,他突然觉得,这些 分卷阅读57 东西都不重要了,十几日与梅女侠的相处中,他看到的是一颗自由的心,再次遇到自己的师弟,可让他惊讶的是,就连他随性的师弟刑邪也过得比他快活。 陆慕说:“传我号令,左义犯杀人罪,证据确凿,革除军职……挑了手筋脚筋,充为军奴,刺配南荒!” “标下,多谢将军不杀之恩。”左义深深的俯下身。 没有人面对死亡是不恐惧的。 但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两名士兵将他带下去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哽咽的哭声。 是那个像小尾巴一样跟在梅女侠身后的少女。 她醒了。 如今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随后麻木的移开。 那双泛红的眼瞳中再无一丝泪意。 如今没人再阻止她,她的双腿却完全没了力气。 她呜咽着,一步一步爬上门槛。 她甚至连看姐姐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姐姐还活着吗?”她平静的问。 陆慕望着爬过门槛,额头上鲜血凝固的小姑娘,对她还闪烁着希冀的眼眸突然不敢对上了,他说:“丫头,对不起。” “别和我说对不起,”丫头绕开陆慕,平静的说,“你们对不起的人,是姐姐。” 水善若爬上床,伸出小手,握住姐姐冷却的手指。 她马上快要拥有的爱情,她流浪了半年多第一次经历的善意,第一次的悸动,最后都随着左义的一剑彻底结束了。 从来都握不住任何东西。 回想起来过去,可真正想起来,她却没有恨过。 无论是父王的误解还是母妃的遗弃,无论是大姐的失误还是二姐的讨厌,她从来没有恨过,也从来没有怨过。 可这一日,她不得不恨,不得不怨。 再也没有什么燕若了,当初在王府中自由无忧的小郡主早就已经死了,所有人都接受的事实,不肯接受的,只是她自己。 她的手指在姐姐的脸上流连逡巡。 “丫头,我已经给了你的姐姐一个公道。”陆慕说。 “公道?”丫头冷笑,“我从来都没有稀罕过这些东西,你们这些人,总要在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之后才假惺惺的来补偿。” 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补偿和公道,她只要姐姐好好活着,能让她伴随身边。 陆慕沉默一下:“你是你姐姐唯一的亲人,若你留在襄州城……” “不必!”丫头回头,一口回绝,“陆将军,如果你还有一点恻隐之心,你就放我出城吧,我会带着姐姐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让我感到恶心!” “外面还在战乱不断。” “我知道。” “若你独自一人出去,定会性命难保。” “在这里也不见得安全到哪里去,”丫头稚嫩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冷静,“否则姐姐也不会死在你眼皮子底下。” 陆慕沉默一下。 他没有害梅林姑娘的心,也没有害她的意,最后她还是死在了自己的亲信手中。 御下不严,这是他最大的罪。 耳畔,丫头的话语声还在继续:“姐姐已经死了,无论在哪里都不重要了,但我想,姐姐绝对不会愿意留在这个地方。” 水善若离开了襄州城。 她只带了那匹赤兔马,马儿在看到已经死去的主人时发出一声悲鸣。 水善若摸摸它的脑袋:“平日里就你最爱和我争宠,现在我们俩也可以试着和平相处了。” 马儿配合的蹭蹭她的手心。 这大概是姐姐留在这世上最后一样东西。 陆慕给了她银子。 她顺手接下。 最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丢弃。 作者有话要说: 呃呃呃,将军是以后的事情了。 第45章 巴掌 银子是很重要,可这东西经过了陆慕之手便脏了。 陆慕和左义一样,都是杀害姐姐的凶手。 她无法为姐姐报仇,可她可以选择不接受来自凶手的仁慈。 长公主殿下是在水善若出城后两个时辰才知道出事了。 死的人是几个时辰前还在和她斗嘴,并给她出馊主意的女子。 她镇守侧门,并未亲眼见到她战场上独自一人杀了北院大王的一幕,只听镇守正门的人口中描述,那个人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 当所有事宜处理好之后,她这才来找陆慕。 “梅姑娘是怎么死的?”长公主殿下单刀直入。 “从战场上下来便受了重伤,”陆慕深吸一口气,想将胸腔中涌动的愤怒压抑消解,可惜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他歪着头,说,“最后死在左义手中。” 长公主一把揪起陆慕:“为什么?” “左义认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可笑!”长公主哼笑一声,“父皇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左义做下如此禽兽不如,忘恩负义之事,你如何处罚?” “挑断手脚筋,刺配南荒。” 南荒是个什么样的鬼地方长公主再清楚不过,那些地方毒虫猛兽遍地,属于未开化的原始世界,别提路上的艰辛,到了那里也只能生活困窘,大多英年早逝,以左义如今的身骨,保不准撑不到南荒就死了。 “你也狠,”长公主松开他的衣领,“左义对你也算忠心耿耿,你就算是看在他以往的功绩上,也该给他个痛快。” “这是整个襄州城的百姓欠她的,”陆慕的神色冷漠,“也是左义欠她的,欠了债,就必须还清,左义所受的苦,都是他咎由自取,他想活命,哪怕是变成阶下囚也想活下去,而我想看看,他如果变得连条狗都不如,他还活得下去吗?” 陆慕的神色漠然,脸上涌起难以控制的悲意:“这也是我欠她的,不瞒你说,梅女侠是西域人,我中州的事情和她没半点关系,若不是我的请求,她也不会选择留在这里,也就不会这样死去。” 长公主笑了:“你还算有点担当。” “担当?”陆慕笑了,“如果不是今日之事,我不会知道,我竟是这样的无用。” “属下参见将军。”正在争执的时刻,有亲兵来报。 “何事?”陆慕问。 士兵犹疑一下,看了一眼长公主殿下:“夏侯参将、王将军、刘护军、赵校尉求见。” 陆慕看了一眼长公主。 长公主坐到一边,一手托着腮帮,笑眯眯的说:“让他们都进来吧。” “标下参见将军。”几个人进来后跪成一排。 然而,这一眼看去却见陆慕坐在轮椅上,几个人顿时都傻眼了。 “将军,你的腿?!”憨直的刘护军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陆慕笑着说:“早在我从辽军中逃出来的时候,这两条腿就已经废掉了,现在军心稳定,让你们知 道这 分卷阅读58 件事也未尝不可。” 信鸽飞来,他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豫州收复了,一切依然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一个意外改变不了什么,那位前来围困襄州残留的一名大将在撤退后也死在了又一场伏击中。 “有何禀告?”陆慕见几人面面相觑,不由问。 王将军率先道:“标下就想问清楚,左将军究竟犯了何等错,要将他刺配南荒?” 陆慕冷声道:“因为杀了不该杀的人,留他一命都算是我网开一面!” “将军,就算左将军有错,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为何就不能让他将功折罪?” 陆慕一听,大笑起来:“你们是在质疑我吗,谁再为他求情,就以通敌叛国之罪论处!” 这下子所有人都噤声了。 陆慕大多数时候与一般将领不同,他会倾听手下将领提的建议,并作出合适的决定,然而,陆慕也有身处高位的将领冷血狠辣的一面。 他掌握着手下将领的生杀大权,一旦真决定了什么事,他从来就没有让人质疑的余地,而一个人要让他做到这一份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襄州这么多事没处理好,你们倒是有闲情逸致来为一个无耻的人说话,”陆慕漠然道,“都杵在这儿干嘛,滚!” 于是所有将领都圆润的滚了。 然而,那名禀告的亲兵没有退下。 他的额头上还包着纱布,与左将军的冲突中,他是唯一的见证者。 这场冲突中他受了伤,最重的一处伤在腹部,如果不是他躲得快,估计他连肠子都要被掉出来了,所以对于左义的审判,他是最没有意见的一个。 即使那个女子再怎么强悍,在他看来,她依然是一个普通人,是一个冒着生命危险去杀了曾经在大燕帝国的土地上犯下累累罪行的北院大王的英雄。 陆慕平静的说:“把当日你所看到、所听到的一切,全部说出来。” 当日他见左将军带了一队士兵入内后便心知不妙,然而,他要进去的时候,有两个家丁拦住了他,委婉的对他说:“此间主人不便见客。” 然而,他却从里间听到了水善若的哭泣声。 是那个像个小尾巴一样坠在那个女子身后的小姑娘。 “姐姐就要死了,求求你们去请大夫吧。”她哭得声嘶力竭,可平日里对她恭敬有加的仆人却只摇摇头,不说一个字。 当她想离开的时候,仆人又会拦在她面前,不准她离开梅府半步。 之后,他也一下子便急了。 如果那个女子真的是受了伤,他一定要去看看她的伤势如何。 可惜在北院大王死后,围困襄州的大军便如潮水般退去,而左义得到消息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梅府。 陆慕的亲兵一个去报信,而留下了他一个人,在被人放倒后,他看着那个小丫头站在门口,双手握着一把桃木刀,绝望的看着外面逼近的人群。 丫头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她说:“别过来!” 她的话语却引来了左义身边士兵的嘲笑。 那些人,什么都不明白。 左义一步一步上前:“小姑娘,你给我让开,我要杀的,只是你背后那个女人,与你无关,你作为陆将军的义妹,没人会为难你。” 丫头咬咬牙,最后冷漠的说:“左义,你不能这么做!” 左义冷然道:“除了今上,没人能组织我杀了她!你又凭什么来阻止我?” “就凭我是大燕帝国的公主,燕若!” 这句话一说出,左义先笑了,他伸手去拉丫头:“编谎话你也编个像样的,今上一共两女一子,昌平长公主殿下年方十八,是为骠骑将军,二公主柔泉养在皇后膝下,年方十六,一曲流觞名满京城,你又算是哪一路公主?” 谁也想不到,就是那样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用手中的木刀击伤了左义身边的两个士兵,然而,她这样的行径无异于螳臂挡车。 有士兵恼怒之下将她往屋内一甩,她的头恰好磕在桌角上,血流如注。 长公主原本听得漫不经心,可在之后,她的神色逐渐凝重。 “你把那个丫头说的话,再说一遍!”长公主的声音凝成一线,“她说了什么?” 她叫燕若。 长公主再也不会有机会知道,就在前一刻,她的妹妹曾经说过一句话:再也不会有什么燕若了,这个名字代表的人,其实早就该去死了。 她没有死在九岁那年的事故中,没有死在每日母妃的无视中,更没有死在十四岁那年的逃亡中,她一直坚强的活着,就算什么都没有了,依然坚持下来了。 可那样的自己,最终变成了她最厌恶的存在。 当长公主出了城门去追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回忆起那一次。 小姑娘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低着头避过了她。 “左义,左义!我要你生不如死!” 长公主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长公主先回来了,她直冲到陆慕的房间,对准他的脸就是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下去,陆慕连人带轮椅都翻在地上。 “陆慕,你!你很好!要是若儿有什么不测,我和你没完!” 陆慕从来没有见过长公主有愤怒的时候,她永远都是泼辣而随性的。 陆慕用拇指抹去嘴角上的血迹,苦笑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好歹得让我知道事情的起末。” 长公主神色阴沉的盯着他。 “你放走的那个丫头,是我妹妹,”长公主顿了顿,“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饶是陆慕一向镇定,此时面上了露出吃惊之色:“你说什么?” 长公主盯着自己的手心,她想哭,最后还是忍住了眼底的泪意,她将手指压在眼睛上:“她不肯认我,她最后还是不肯原谅我!陆慕,你是怎么发现她的,能和我讲讲吗?” 陆慕对于长公主的火爆脾气早就习惯了,自顾自爬上旁边的椅子,一边消化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一边回忆:“我第一次见到那丫头……” “你该叫她三公主。”长公主打断了他的话。 “那时候,她浑身都瘦得皮包骨头,脏兮兮的看不出样子,”陆慕想了想,“脚上全是冻疮,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很少说话。” “那时候她就和梅女侠在一起了,”陆慕道,“我一直认为她就是个普通的流民,能让我注意到她,也只是因为她是梅姑娘认的妹妹。” 长公主连忙问:“她有没有提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陆慕细细回忆,确定的说:“没有,她从来不提自己的来历,后来回到襄州之后,她就一直呆在梅府,我便很少见到她了。” 寥寥数语,长公主却仿佛看到了一个饱受生活磨难的女孩沉默的到来,最后沉默的离开。 分卷阅读59 “若儿还是恨我们了,”长公主最后还是痛苦失声,“这么些年,她从来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虽然贵为郡主,可她比我一个庶出的女儿都过得不好。” 陆慕默默望着她。 “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件事吗?”长公主的声音从手掌间传出。 “记得。”陆慕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不好意思,真不是故意的,半天上传不了!我终于遇到了大JJ的抽风,明天还有更新! 第46章 原罪 三年前,正是群雄争霸的关键时刻。 三年前,秦国师差点就死了,三年前,因为她的任性和顽劣,若儿也差点就死了。 “三年前的那天,”长公主哽咽一声,白皙的脸上却满是泪痕,“为了自己活命,我把我的妹妹推向了九王爷的追兵,自己逃了。” 陆慕震惊的盯着她。 “明明当时有那个能力,”长公主一边哭,一边倾诉,“我受秦国师教导,认真来说,那些追兵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可惜那时候的她任性而天真,喜好打架却从来没有沾过血,看着自己的手下被人一刀剖开肚皮,鲜血混杂着蠕动的肠子往下掉,她整个人都吓得僵硬了,平日里所学连一分都发挥不出来。 枉她自信满满,可最后就被一群不如自己的追兵追得屁滚尿流。 “什么亲妹妹,”她摇摇头,“我这样的人,哪配得上做她的姐姐?不过我们这一家,除了父皇,除了母后,谁都没有对她好过。” 陆慕平静的盯着她:“所以你想找到她,补偿她?” “这也是父皇和母后的希望,”她说,“可是因为梅姑娘的死,她已经恨上了我们,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你也该明白,我妹妹之所以会离开,是你没有看好你脚下那条狗,害死梅女侠的事中,你也是同罪!” “是……”陆慕轻声说,“我也是同罪。” 陆慕的目光放空,他浑身都脱力了,面对着长公主,他忍不住笑起来:“枉我自喻用兵如神,却看不破人心,我能为大燕帝国赢得战争,却没法保护一个想保护的人,最亲近的手下,都是背叛我最狠的手下,我这人做人,还是挺失败的。” “你是挺失败的。”长公主嗤嗤笑出声来。 “不过我失败,你看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陆慕道,“你还记得云回之吗?” 长公主有种不详的预感。 陆慕道:“他就是害得我五千将士客死异乡的罪魁祸首。” 长公主沉默一下就很淡定的接受了现实:“你打算怎么处决他?” 陆慕道:“他好歹是今上的人,等这里的事情完了便使人押送他进京,让今上亲自审判。” “我想去看他一眼。” 陆慕道:“去吧,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有点难看,你随意。” 长公主来到地牢的时候,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男子。 幽暗的地牢中,他被绑在墙上,蓬头垢面,看来似乎人事不知。 “云回之,我来看你了。”长公主走到他的面前。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一个手执折扇,一身华服,若浊世佳公子,一个一身珠翠环佩,雍容华贵。 如今,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一个是阶下囚。 两根铁链穿透了他的琵琶骨,将他整个人焊在墙上,他露在外面的手背上全是青紫交叠的淤青,听到有人来了他没有抬头,直到看到长公主的一刻。 “长公主殿下,我原本以为我在死之前是不会见到你了。”云回之说。 “你要死了,我自然要来看看你,”长公主低头看着他,“若当初我对你情根深种,你今天或者就不用死在这里了。” “可惜你的心里只有那个老男人,”云回之皱着眉头,问,“当初我为了接近你可谓是想方设法,投你所好,可你这个人的心为什么就像是铁石一样,怎么都捂不热。” “不知道,”长公主小心的提起落在脚尖旁的裙裾,轻声说,“当年见到你,我便觉得,你这个人绝对是心性险恶之人,你周围,包括我周围的人都说你是谦谦君子,可你每一次接近我,我都觉得不舒服,我一开始几乎都认为是我自己的错觉了,我很想对父皇说小心你这个人,可惜你是父皇的救命恩人,没人相信我的话。” “我哪里有破绽?” “你一点破绽都没有,只是我在查探你的身世时发现了一点端倪,”长公主道,“可是刚查到一点,线索就断了。” 长公主施施然起身,绕着云回之走动:“我那时候很好奇,一个表面上身世没有一点问题的人,为什么在破绽露出的时候不想着如何弥补,而是想法子抹去,这也就证明了,你的来历,绝对有问题,可我又不知道这个问题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长公主道:“后来,我就开始怀疑你,可是我找不到证据,不过,我相信,相由心生,一个心底有鬼的人,就算满脸慈悲仁慈也遮不住藏在地下阴臭味。” 云回之沉默一下,他已经好久没有动了,一动,身上的伤口就扯着疼,他轻声道:“难怪我怎么讨好你,你都不为所动。”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正确的,”长公主直起身,“闲话不多说,我还得去找我妹妹,今日前来,便是来看你最后一眼,因为七日之后,你就会死。” 云回之抬起头:“陆慕不是说,要将我押送到京城,让狗皇帝来决定?” “狗皇帝?”长公主喃喃重复一遍,抬头,凤眼微斜,“你便是这样想父皇的,没关系,你尽管去想,即使你无时无刻都不想着去杀了父皇,你也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我很怕夜长了,梦也多,七日之后,我会亲自监斩你,你别梦想会有人救你出去,你就安心的呆在这儿等死吧!” “哈哈哈……”云回之听了这句话,大笑道,“果然,流淌着皇室血统的人,无论表面上再光鲜,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冷血,当年铁城被屠,多少无辜之人死在那场屠杀中,那十万冤魂的血还没有擦干净,你那以仁义著称的父皇就踩着这些尸骸、连冕旒上的鲜血都还没擦干净就迫不及待的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而反观你呢,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长公主回头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云回之抬起头,琵琶骨上的伤口因为缺少医药,如今已经开始化脓了,他的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恶臭,可他的神色却现出了最后的狰狞:“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件事吗?” 三年前。 三年前的那件事,长公主一辈子都忘不了。 三年前她还是跳脱任性的年纪,那时候的她其实对父亲是充满了恨意的,她怨恨父亲对母亲的不公,怨恨父亲的正妻对母亲的苛待,更怨恨前世子, 分卷阅读60 燕泓的任性妄为,她不会忘记燕泓对母亲和自己的欺辱。 她永远都记得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子轻蔑不屑的话语:“你算什么姐姐,你配当我姐姐吗?你的母亲不过是父王的侧妃,别以为地位高一点就敢管教我,侧妃再怎么样,依然是一个妾,一个玩物!” 但她并不恨那个妹妹,和她相比,那个本为嫡女的妹妹命很惨,那时候她已经不怎么受父王待见了,在府里的生活虽没被苛待,可也备受冷遇。 那天她是偷偷出府去找秦国师,可一个人又有点忐忑不安,她第一个想叫上的人是同胞妹妹柔泉公主,可惜柔泉公主与她的习惯大不相同,柔泉公主就是一个真正的闺秀,平日里十分注重自己的仪态仪表,从每一个动作到吃饭穿衣,她都要做到无可挑剔的地步,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随她偷偷溜出府的。 最后她半拖半拽带着若儿走了,离开的时候她谁也没说,除了,云回之。 “三年前铁城被屠,之后我阴差阳错救了狗皇帝得到了他的信任,而你的行踪,是我透露出去的!”陆慕抬起头,眼瞳赤红,几日的折磨让他整个人都不成人形,他笑嘻嘻的说,“是我引来了九王爷的余孽。”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一向表现得很有担当的大小姐,是怎么拿自己不会武功的妹妹去挡剑的,那一刻为了求生的丑态,让我明白,任性的大小姐也有这么恶毒的一面!” 长公主的手指在不断颤抖,听到这里,她猛地抽出腰间的鞭子,朝着云回之的脸抽过去,同时尖声叫道:“你给我闭嘴!” 云回之没有让。 鞭子接二连三的落在他的身上、手臂上、背上,他却连让都没有让一下,只仰着那张布满伤痕的脸,笑得开心:“你恼羞成怒的样子还是挺好看的,我最遗憾的事情,就是你的妹妹竟然没有死。” 话说到这里,一块被烧得火红的烙铁浮在他面前。 他咬着牙,准备接受烙印的酷刑,这样的酷刑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疼是疼了一点,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多这一个也不多。 皮肉焦糊的味道传来。 云回之愕然抬头。 那块火红的烙铁直直烙在了长公主的肩膀上,那个位置,恰好是丫头中箭受伤的位置。 她下手极狠,烙铁穿破了衣服,直直烫在了她的皮肉上,这段时间持续了十几秒,她才一把将烙铁扔在火盆中:“云回之,你可知,我最恨的人,第一个是你,第二个是我自己,你说的也没错,皇家的人,都是冷血爬虫!” 烙铁没入火盆中后闪烁几下,很快便又变成了艳丽的通红色。 随后,长公主从火盆中鼓捣了一下,从中抽出烧红的烙铁,慢慢走近云回之:“说来我们也认识三年有余了,你估计是在今天才认识我吧,你知道我对付仇人的手段吗?” 长公主的面色依然是苍白的,她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开合:“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把你五马分尸,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云回之盯着她:“你让我见识一下?” 长公主的烙铁这一次烙在了云回之的胸口中央,云回之惨叫出声,嘶哑的声音随着皮肉焦糊的味道传来,他的手脚肌肉不停的抽搐,最后在他快要昏厥过去的一刻,长公主松开了手,望着他胸口上的烙印,低低笑出声来。 云回之额头上的汗液涔涔而下,他盯着长公主肩膀上的烙印,一样嘶哑着嗓子笑出声来:“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你现在可得,好好看清楚,我胸口上的烙印是什么字。” 长公主低头看去,却见云回之的胸口上,一个奴字在他的胸口上,异样的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这真的是最后一虐了,后面就是爽文,强调一下,这真的是一篇甜文!忧伤属于过去,你们一定要想象到美好的未来! 最近大JJ好像在和我作对每次想回复小伙伴们都回复不了=。= 第47章 烙印 长公主将粘着云回之皮肉的烙铁慢慢移开,随手往火盆里一丢,而后以闲聊的方式提起他这几日所受的非人折磨:“我听说这几日,陆慕将你往死里折磨,可他用尽了办法都没从你的口中耗出你背后的人。” “我背后,没有人,可我说的,你们都不信。”云回之回想起这几日所受到的酷刑,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 他不想死。 没有看到狗皇帝的下场,没有看到双手沾满他族人鲜血的狗皇帝是怎么从九五之尊的位置上滚下来的,他死不瞑目。 “陆慕告诉我,有。” “没有。” 长公主的视线在他的手指上逡巡,随后落在他破损的衣服上:“云公子,你看看,你这手,平日里可是用来握笔练剑的,如今别说剑,就是给你根毛笔,你都拿不起来吧,说出你背后的人,我给你痛痛快快的死,否则,我要你,死的不痛快,我最后问你一次,那个人,究竟是谁?” “如果我说是静王,你信吗?” 长公主裂开嘴唇。 今上登基,先帝留下的十几个儿子,前太子被作死帝陷害亡故,作死帝登基后又杀了几个,先帝最后剩下的八儿子举起反旗的七个,剩下的一个没等举起反旗便莫名其妙暴毙家中,其中安王和静王投靠今上,其余五个人中有四个被今上灭了三族,剩下的一个则流亡海外,这辈子都回不了中原了。 “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用完了,”长公主看看火盆中,烙铁很快便被浸出夺目的火红色,她举起烙铁,问:“你说,我要是在你身上和脸上烙上十七八个奴字,还有谁能认出你是谁?” 话音落下,长公主手中的烙铁便印在了他的左脸上。 整个地牢中只回荡着云回之嘶哑的惨叫,直到最后,连惨叫的声音都逐渐弱去,只留下长公主的笑声。 长公主出地牢之后换了身衣服便找了陆慕:“本宫建议你把他处死吧,别押送往京城了,免得夜长梦多。” “无论如何,他是今上的人。” “可他犯的是叛国罪,诛灭九族的大罪,我们就是把他凌迟处死,襄州城的百姓也只会拍手称快,你究竟在担心什么?”长公主侧头问,“陆慕,你是在害怕什么?” “你想多了,”陆慕冷然道,“我只想让今上看看这方铁证。” “证明父皇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还是想看看父皇会如何处置他?”长公主嗤笑,“你放心,父皇容不下叛国的臣子,你杀了他父皇也不会在意的,我看,七日之后是良辰吉日,把他车裂了吧,兴许可以引出他的同党。” “要是他没有同党呢?” “那他就去死啊,”长公主轻笑,“活在世上也只是浪费粮食,我看他那个模样,不如早死早 分卷阅读61 超生。” 陆慕沉默一下,说:“你变了,过去的你,从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会这样随意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哪怕是一介草民。” 长公主回头,昔年一同习武,两人曾在山林间打闹,那是一段肆意快活的日子,她曾不知天高地厚,曾单纯天真,可惜今日,她垂下眼帘:“人都是向前走的,以前我只是一个王府的姑娘,不用承担什么,可现在,身为长公主,我的弟弟还不足周岁,我的妹妹还流落在外,身处高位,学不会生杀给予,只会坠落深渊。” “如果再不长大,我拿什么保护我身边的人,同样的错误,犯一次就够了,而那个还在原地踏步的人,是你,可你看看,你今天又变成了什么样?”长公主凑近他,“我至少比你好一点,我明白我爱秦彘,所以我可以到现在还不放手,你呢?” 陆慕苦笑。 “是不是连你自己,都不大看得起自己?”长公主轻轻说,“云回之叛国,左义滥杀你的救命恩人,你该认了,你空有匹夫之勇,却没有为将之才,明明更适合做军师,你却做了镇北将军,这就是你最大的败笔!” “是,这的确是我的败笔,”陆慕抬起头,勉强一笑,“等到稳固了收复的两州,我便辞去镇北将军的官衔。” “你早该看清了,”长公主道,“人活于世,若不能随心,便要选择最好的活法,你说呢?” 陆慕看向远方。 江山多娇,多少枭雄为了这万里江山付出了无比的代价,一切都是为了大燕帝国,这个千疮百孔的帝国再经不起任何消磨。 胜者书写败者的历史,成王败寇,长公主很早便看清了这一现实,所以她在付出代价之后长大了。 “我变强大了,可惜,”长公主凤目上扬,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更痛的是她的心,她苦涩的说,“曾经犯下的错误却怎么也没办法弥补了,即使杀掉罪魁祸首,也没办法去弥补了,我十八岁,可是有时候我觉得,我像是一个活到了三十八岁的人。” 两日之后,燕若的消息还是没有传来。 她带着路引出了城门之后便不知所踪,天大地大,要找到一个人无异于海底捞针,更何况这个人还有意的避开他们。 三日之后,长公主的手下发现了燕若的行踪。 他们离开时候所乘的那辆马车半陷在淤泥中,马儿不知所踪,厉君的尸体也不知所踪,现场留下了燕若的半只草鞋和一截衣袖,还有一些残留的血迹。 一经查探,燕若的确是遇到了山匪。 那批山匪很快便被襄州城将士捉拿回城。 大燕帝国以北,两国交战的位置,有战争的地方更容易滋生恶,那些山匪也不是什么善茬,除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事情也干过不少,战乱之地,陆慕就算要管也管不了那么多,所以查到的这批山匪的确是他们自己倒霉。 山匪加上家人孩子,三百多口人都被押解回襄州城,由陆慕和长公主亲自审问。 陆慕到还算和善,但长公主不一样,她一见到这些人,上来便是雷霆要挟:“第一个说实话的,轻罚,不肯说实情的,连坐。” 事情很快便真相大白了。 那日他们的确打劫了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一个小姑娘,手里握着一把木刀,那个小姑娘很是彪悍,凭着木刀就击伤了好几个人,最后被一个手下拧断了胳膊丢在地上。 那时他们瞧见马车颇为华丽,想一定有不少钱在车上,结果一拉开车门,里面除了一具女人的尸体,什么都没有。 那具女人的尸体让所有人都记忆良深。 因为她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一层薄薄的膜覆盖,看上去还同生前一般无二,不过那时候他们觉得晦气,便不顾那小姑娘的哭喊,随手将尸体扔到了旁边的悬崖下。 那个悬崖很高,而且悬崖下是一个黑泥沼,没人敢下去。 本来他们都觉得这一次运气不佳,唯一值钱的也就只有那一匹马和一个小丫头,没想到最后小丫头将套马的绳索割断后,那匹马一连踢伤了两个人,大家一怒之下便要杀了那个小丫头,最后事情出现了意外的一幕。 从不远处来了一批人,砍瓜切菜一样便杀了他们十几个人,余下的人都吓尿了,连滚带爬的跑了,之后的事情,他们便不知道了。 长公主松了一口气,心下却沉甸甸的,她起身,对这些人作出了最后的判决:“男子充为军奴,女眷入教坊,孩童入奴籍。” 对于一个上位者,可以寥寥数语便决定一群人的命运而不会有任何担负。 让她愤怒的是,丫头的线索又断了。 隔了几日,云回之被拉出了地牢。 加上之前的日子,云回之已经在地牢中呆了近半月。 出地牢的瞬间,他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光太亮了,如果一直睁着眼睛,他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瞎子。 身后有人在推搡他:“别站着,快走!” 只推了一下,他便应声倒地。 原来,他已经虚弱到了如此地步。 头很疼,眼前阵阵发黑,锁链的声音伴随着士兵的呼喝声响起,他压在地上的伤口又开始叫嚣着疼起来,手指甲全被拔掉,露出里面溃烂的伤口,他想站起来,可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现在都无法完成了。 当年初遇,他是曾经对长公主有过好感。 可惜那些好感随着长公主父亲身份的揭露都变成了天边的浮云。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复仇,哪怕是死后坠入阿鼻地狱,在刀山火海中永受煎熬都在所不惜,一直到现在这一刻,他一闭上眼睛还是能看到族人们身上流淌出的鲜血和分崩离析的躯壳,这就像是一个永不到尽头的噩梦,日复一日的折磨着他。 如今他的身上,加上了那五千将士的鲜血。 可这不是他的孽债! 如果当年狗皇帝没有下令屠城,如果他没有阴差阳错救了狗皇帝一命,他或许就不用这么痛苦的活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襄州篇在收尾了,最多三章就结束了,还有,今晚就这一更,明晚23点23分继续,还有,如果发现有更新,一定是伪更。 前几天玩了剑三,发现了一个新词,叫洞洞装,仔细看自己这文,可以称为虫虫文了,所以今天要好好捉虫,当然,捉的干净还是不干净是另一回事 = =、 第48章 车裂之刑 守卫在他身边的士兵不耐烦了,两个人一人揪着他的一只胳膊,将他丢上了囚车。 他眯着眼睛,现在眼前还是一片迷离的光影,他问:“这是要去哪?” 一位士兵接口回答他:“送你上刑场啊。” “刑,场。”他沙哑着嗓子,重复了一遍这句 分卷阅读62 话,“啊,原来我要死了。” 可是好不甘心。 为什么那些肆意杀戮的人可以坐在高位上,享受荣华富贵,而他却只能于今日,结束他短暂的一生。 耳畔似乎有人在诉说着他的罪行。 通敌叛国,导致五千将士死亡的罪魁祸首,辽国人的走狗,若不是家族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的罪可以诛灭九族了。 周围的百姓都朝着他扔东西。 烂菜叶、石头、吐口水。 他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泥土混着鲜血护在脸上,他木然望着周围的人群,无论男女老少,那些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义愤填膺,都是一样的充满了恨意,随着囚车的移动,他看到一个小女孩追上囚车,将一块石头扔在他头上。 “你害死了我爹,坏人!” 虽然这个孩子很快就被护卫他前往刑场的士兵拉开,可那个小女孩憎恨的眼神,和他一模一样。 他摸着额头上又新添的伤口,仰头望着天空。 天上太阳清晰,大片炽热的光透过囚车的缝隙洒落在他伤痕累累的脸上。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曾经意气风发,胸有抱负的他,他曾经最推崇的人便是九王爷,最大的愿望是能成为九王爷的门客,最终位极人臣,可惜最后的最后,九王爷败了。 走了这一步错棋,陆慕活着回来,他注定成为一枚弃子。 棋盘上无用的棋子,是不会有人去费心保护的。 而那个人也曾对他说过,如果失败了,没人会救他,也没人救得了他。 行刑一般都定于午时,午时是阳气最重的时刻,那时候死去的人连成为冤魂厉鬼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陆慕脚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在前一日,他就试着用拐杖走路。 站是站得起来,可惜必须有拐杖的支撑,他来送曾经的朋友最后一程。 即使过了十来天,脚下虚软的感觉依然让他不太适应。 长公主和他经过商议,最后决定的刑法是车裂。 他的一条命抵五千将士的命,还算他赚了。 囚犯到刑场至行刑开始前一般都有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他躺在中央的空地上,有士兵在他伤痕累累的手臂和小腿上栓上了绳子,并在末梢打了一个结。 在确定绳子的稳固程度之后,士兵将绳子拴在了牛车上,随后他感到脖颈上也套上了绳子。 等死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很少有仰着头看着天空的时候。 初识陆慕,那时候他与陆慕意气相投,战场上也有袍泽之谊,若没有发生铁城被屠的事情,他和陆慕一定还是生死至交,他这辈子兴许没有负过任何人,除了陆慕。 眼睛在不停的流水,不是悲伤的眼泪,而仅仅是因为阳光太刺眼,对一个长期呆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的人来说,阳光的刺激比一般人都还要大,可他不想闭上眼睛,视线的低平位置,他看到了陆慕。 陆慕双手杵着拐杖,他走得很困难,身体大部分都靠着拐杖才支撑下来的,脚的作用微乎其微。 短短几十步的路程他就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可他坚决不要任何人的搀扶,固执的一个人走到了云回之面前。 “回之,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了,”陆慕跪坐在他面前,手指落在他的脸颊上,上面被烫了一个奴字,水泡瘪掉后,只留下凸凹不平的伤痕,“你还有什么遗言,想对谁说,我可以代你转达。” 云回之望着陆慕。 陆慕一脸笑意。 这个人,即使是被最亲近的战友背叛也不会哭泣,昔日的朋友,后来的袍泽,如今的监斩官。 这其中的落差让云回之回到了那一日。 陆慕挡在他的面前,四面都是数不尽的敌人,那日如果陆慕下狠心将他扔在战场上,陆慕一个人绝对能跑,可惜便是陆慕的仁慈最后让他有机可趁,他趁机一剑下去,割断了陆慕双足的脚筋,他现在都还记得,陆慕那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想说:陆慕,对不起,是我辜负了袍泽之谊,害得你险死还生,可是如果豫州攻下,狗皇帝的江山会固若金汤,那么他从那个位置上下来的机会,便会更小。 他想说:陆慕,若苍天有眼,为何杀了那么多无辜者的罪魁祸首还会好好活着并高高在上,为何当初上苍要让我去救了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想说:陆慕,我不甘。 云回之想说的话太多了。 可是这些话连在一起,在从喉咙中喷涌而出的刹那却哑声了,他突然觉得,说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陆慕耐心的等待着。 云回之摇摇头,哑着嗓子说:“没有。” 随后,他看向了天空。 身上的伤口疼得麻木了,阳光灿烂,天空蔚蓝如洗,可在眼前已经模糊了,已经很久不曾有这样温暖的感觉了,他得抓紧时间享受这最后的温暖。 在双眼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时刻,他听到了长公主殿下冷冽的声音伴随着什么落地:“午时已到,行刑!” 属于他的故事,都结束了。 云监军犯了叛国罪,这是让襄州城的将领都难以置信的事情。 短短不到半月的时间里,云监军被查出与辽国有勾结,判处了车裂之刑,镇北将军陆慕被云监军割断双腿经脉,落下了终身残疾,而左将军左义则因杀人罪被判流放南荒,一开始还有人不服镇北将军对左义的判决,一直到长公主也站出来支持这个判决。 陆慕道出了实情。 如果梅林还活着,他或者会保持沉默,因为这是梅林需要的东西。 可如今已经没有意义了。 “当日在襄州城下以一己之力杀了北院大王的人,你们该知道,不是我陆慕,”陆慕的手指在轮椅上敲击,襄州所发生的事情已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差信使去了京城,他的表情很平静,“那个人是一个女人,西域人,我大燕的事,其实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她之所以替我出城,只是不想再看到襄州生灵涂炭。” “可是就因为她太强了,所以左义趁着她受伤而杀了她,杀了救了我们一个襄州城的女子。” 几句话下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再没人敢为左义说话,陆慕没有祸及他们一家老小算是他的仁慈,若是心狠一些的将领,早将他一家老小流放了,还会多加照顾? 那日的战争,很多将领都亲眼见证过。 那个人在战场上双刀翻飞,所到之处尽是死尸,没有一个人是她一合之敌,刀锋利,人更锋利,那个女人就像一把尖刀,铸造了战场上的一个神话。 如今,神话陨落了。 即使有人赞成左义的所做作为,也不敢真的说出来,一旦道出,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受尽世人唾骂,无论何如,恩 分卷阅读63 将仇报、过河拆桥、趁人之危在任何时候都不是什么溢美之词。 半月之后,襄州的战事告一段落,而今上也发出了新的圣旨。 圣上不同意陆慕辞去镇北将军的职位,而对长公主共守襄州一事在圣旨上褒扬了一通,并给她赏赐了军衔,而私信中却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圣上就那么几个孩子,他甚至后悔当初让长公主学武,比变成悍妇更可怕,虽然中间有一部分是圣上纵容的后果,可自己的女儿成了女将军也就罢了,最后还在向大龄剩女的方向前进,到现在都还固执于自己的想法,除了秦彘,谁都不要。 秦彘是什么人? 先帝都得礼让三分的人物,今上对其也甚为宽容,自是无法将他绑进自家闺女府邸中,更何况,秦彘可是比自己的闺女大上一轮不止。 而更重要的一封信件,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你一定要尽全力找到若儿! 若儿是他的女儿,如果不是摊上了那样一个娘,她就不会只有十几岁就会经历那么多的痛苦。 鲜有人知晓,如今九五至尊的宝座上,原本早已不大在意任何事情的男子,在收到信件的时刻,陡然间泪流满面,陈皇后在一旁安静的劝慰着他,将难得一见的脆弱男子揽入自己的怀抱。 数十年如一日的爱情,中间有过不堪重负的疲惫,可最后,她还是修成了正果,得到了这个男人所有的爱。 原本都没有奢求过的东西,最后都不用她去争,全部放在了她的面前。 燕泓死的时候,这个男人也只是红了下眼睛,第二日便如往常一般,可是,找到了若儿的线索,这个男人却哭得像个孩子。 “别难过,”陈皇后将他揽入怀中,轻轻说,“若儿终于有下落了,这是一件好事,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爱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是的,还有机会,”皇帝擦净脸上失态的泪痕,他沉默一下,对陈皇后说,“听说那女人还在闹腾。” 提到这件事,陈皇后垂下眼帘,强压住想上扬的嘴角。 “她一直在说,若儿命硬得很,不可能就这样死了,她还说,若儿好狠的心,连自己弟弟的死活都不管……”陈皇后挑了几句委婉一些的话复述一遍,事实上那个女人骂得可是更难听的。 皇帝一听,勃然大怒:“她果然还是死性不改!害死了泓儿,害得若儿不知所踪,还不知改,梓潼,我要赐死她!” 陈皇后的眼底,没有一点怜悯,她可以对一个乞丐都付出怜悯,可她对这个女人,只有恨!彻头彻尾的恨! “等等,别赐死她,”皇帝平稳了一下呼吸,“若儿回来了会怨朕的,传朕旨意,王贵人德行有差,贬为美人,移居清荷居,无朕旨意,终身不得踏出清河居半步!” 陈皇后点点头,心下清楚,让那个女人就这样死了也太便宜她了,等着吧,等若儿归来,那个女人别说是美人,就是最低等的宫女都没得做! 她这辈子一直坚信父亲所说的话,与人为善,可对那个女人,别说是善意,她只恨不得那个女人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BUG会慢慢修补,不过,看精力了,明天没有更,有也是在捉虫,因为明后天都是白班,时间少呐。 第49章 我想成为你那样的人 几日前。 满地的尸体,身后人濒临死亡的呻/吟声在逐渐减弱。 如果是一年前,她见到这样的炼狱,她会恐惧,会害怕,会不断呼喊着母亲,然而,走到今天,她早就明白,没人救姐姐,更没有人能救自己。 她跪在悬崖边上。 悬崖下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再加上层层叠叠的枝叶掩埋,即使艳阳高照,也没法看清崖底的情况。 “别看了,这片悬崖底下是黑沼泽,连大罗神仙都逃不出来。”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男人身上带着剧烈活动后的热度,混杂着鲜血,蒸腾出一种腥臭的血味。 水善若跪在地上,她的眼睛依然盯着悬崖下面,她知道身边这个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不害怕了。 “你说,如果有人杀掉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会怎样?”水善若的视线移动到自己的掌心,她的手掌心上,还有一刻钟之前抚摸着姐姐的脸时候留下的余温。 她知道,姐姐一定没死。 在逃出来不到一日的时间,她发现姐姐的身上起了一层鹅绒般的丝络,那层丝络紧紧的贴在姐姐的皮肤上,慢慢变厚。 她想起姐姐神秘的来历,想起那一颗神奇的珠子,心下再次涌起无限希望。 姐姐那么强大,一定不会就这么死了。 这一切终止于姐姐被人丢下悬崖。 身后的男人没有动,从水善若的方向可以看到,男子的半截刀尖在晃动,上面的鲜血还在流淌,男人问:“你还有重要的人吗?” 水善若摇摇头。 真的没有了,十五岁,没有及笄礼,没有亲人的祝福,最后爱的人也死了,她如今,是真正的孑然一身了。 “那么就复仇,把那些人,那些你恨的、你讨厌的、你想杀的人,通通杀掉,以祭奠你最重要的人在天之灵。” “如果,报不了仇呢?” 男子思索了一下,回头看到手下的盗匪已经在利落的毁尸灭迹了,尸体全部踢下悬崖,剩余的血迹不用处理,这几日梅雨天气还未过,很快这些鲜血都会被冲刷干净。 他慢慢说:“让自己变强,然后去复仇,去杀了那些人,杀不过就逃,逃远了再继续让自己变得更强,然后回去继续杀。” “如果,逃不过呢?” “逃不过就拼命,拼不过就死。” 水善若慢慢垂下眼帘,喃喃重复:“逃不过就死,这不就显得你所做的努力毫无价值吗?” 男人伸出刀,刀尖指向脚下的悬崖:“要复仇,你连必死的决心都没有,你拿什么复仇,还没有开始便这也怕,那也惧,某家教你个乖,你还不如直接从这里跳下去陪你那死去的姐姐。” 水善若转过头,仰着脸,望着这个男人。 男人的面目依然丑陋,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盯着她,交领短褐材质虽好,可他穿得甚为不羁,露出大片古铜色的胸肌。 “你……你叫刑邪,你是陆慕的师弟。”水善若抬起头,呆滞的望着他。 男子点点头,然后问:“你的那位姐姐梅女侠武功比师父还强,某家想问,她是谁杀的?” 水善若双手握紧,低着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她回答:“镇北将军的属下,左义,如果不是镇北将军及时赶到,姐姐会死无全尸。” 男子心下也知,这其中定有隐情,可那样一个女人竟 分卷阅读64 然就这样死了,这其中的落差也让原本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他也升起了几分惆怅感,那样的一个人,在他想来虽然不会长命百岁,但也不会死得这般轻易,低头望着脚下的小姑娘,这兴许就是她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痕迹。 “你想要左义的命?”刑邪问。 水善若点点头:“姐姐死了,他却只被判了流放之刑,我真的很不甘心,可是我又很高兴,这样,我就能有机会,亲自为姐姐报仇了。” 男子听罢便赞扬她:“有骨气,你姐姐救过我师兄,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某家便给你一个有能力让你亲自为你姐姐报仇的机会!” 水善若仰起脸。 男子将水善若从地上提起来,这个小丫头太轻了,也太柔弱了,似乎只要伸出两根指头就能捏死她,他说:“成龙上天,成蛇钻草,某家给你这个机会,便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做匪徒,学会杀人。 这些都只是最基本的。 水善若还记得刑邪带着那群人肆意猖狂的身影,她过去不大喜欢这一类人,因为这一类人都游离于朝廷的管制之外,是为朝廷增添负担、为普通百姓带来灾难的人。 可她十五岁之前的日子,都是为别人而活,十五岁之后,她决定,为姐姐活,为自己活,刑邪这样的活法,也不一定是不好的。 虽然肆意可能会付出代价,可她已经不在意了,她艰难的活到今日,曾经自暴自弃过,也曾经自轻自贱过,可从来不曾肆意过。 好好肆意吧,因为曾经在意的亲人她都已经不大在意了,曾经最爱的爱人、也是最重要的人已经死了,现在她的这条命,活着是随意,死了也没关系,也只是去陪姐姐而已。 离开的时候,她从马车上捡起散碎的东西。 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仅仅是一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还有几批颜色鲜嫩的布匹,可惜有大半都被扯成了两节,散碎的布料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不过瓶子也裂成了两节。 刑邪皱着眉头:“你拿这些东西做甚,某家那里抢来的珠宝多的是,你要是喜欢可以随便挑!” 丫头将东西打成一个包裹,回头,对着他微微一笑:“这是姐姐送我的。” 是姐姐送的,所以要一直留着。 “会骑马吗?”刑邪问。 丫头点点头:“会。” 随后便骑上了赤兔的脊背,兴许是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死了,赤兔的情绪一路上都不太高,不过对于水善若这个小主人,它倒也不反抗。 一路前行,水善若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悬崖,她心里清楚,一旦和刑邪走上了这条路,她就注定会不得善终,她对刑邪说:“刑公子……” 刑邪一个手势打断了水善若的话,他的敌人叫他杀人狂魔,他的手下叫他寨主,他的朋友直接叫他老刑,从来没人叫过他劳什么子的公子,这一听甚是不自在,他直言道:“丫头如果不嫌弃,你便可叫某刑大哥。” “邢大哥。”水善若从善如流的改口。 “何事?” 水善若:“……” 走了一段路,刑邪身后的盗匪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小姑娘,并不是对她产生了什么兴趣,这样一颗豆芽菜会产生兴趣除非脑子不正常。 他们好奇的是,刑邪过去收留的手下中,从来没有一个女的,这个小丫头会不会打破这一个规则。 水善若终于说了:“刑大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不用埋葬我,请你,把我的尸骨,丢下那个悬崖。” 下面那么黑,那么冷,姐姐在下面一定很孤独。 刑邪沉默一下,最后慎重的回答:“好,如果那一天,某家还活着。” 水善若又道:“还有,我不想镇北将军知道我在你这里,无论如何,我的姐姐终究是因他而死,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刑邪点点头:“丫头,我看得出,你对师兄并无多大的仇恨,所以我答应你,但你若有一天,你对师兄不利,某家也定不会放过你。” 水善若笑笑:“我只要左义死,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 刑邪一直认为这个小丫头在土匪窝里铁定承受不了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没几日便要哭哭啼啼的吵着要走。 没想到她竟然坚持下来了。 每日苦练武功,一个成年男人都不一定坚持得下来的锻炼她一个小丫头竟然全部坚持下来了,有时候就算再苦再累她都不吭一声。 门前的木桩已经被她用木刀劈裂了十几个,她的虎口上全是练刀过度后留下的老茧,一天十二个时辰中她有七八个时辰在练剑,有时候会下厨做些美味的饭菜给大伙吃,剩余的一点时间她也得分出一个时辰来练习化妆穿衣打扮。 水善若很爱美。 她会仔仔细细的描绘脸上的妆容,不过不是向着成熟风韵,而是向着她这个年纪特有的可爱描绘,她的性子平日里也很可爱,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刑邪的手下没几个硬得下心肠的,基本都将她当女儿养。 不过就算是最苛刻的刑邪,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练武天赋,这小丫头的确是个好苗子,半年后就能和他手下的盗匪打成平手,而也就是在那一天,她请求和他们一起出行。 刑邪同意了。 他很好奇,那个跟在梅女侠身后的小丫头,面对人,她下得了手吗?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那次出行,他和几个手下将杀了一户无辜人家的杀人犯抓住之后,刑邪的一个手下递给她一把开了刃的刀。 与此同时,大汉道:“丫头,你要是怕了,那便先蒙上眼睛,把刀送出去就可以了。” 水善若摇摇头,大眼睛眨了眨,对着大汉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然后低声说:“大哥,不要紧的,我不害怕。” 这是她第一次握住这样锋利的刀,她从小到大,直到这一刻,她才拿到了一把真正的刀,想起姐姐留下的飞刀,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虽然在打斗中丢了好几把,可还是留下了七把飞刀。 她手握刀,刀尖斜向下,直直朝着那个杀人犯走去。 小的时候,她也曾经想学武,可惜只透露出这一个意思,母妃的巴掌便落在了她的脸上,与此同时,母妃尖利的声音传来:【你是郡主,不是妾生子,你要什么没有?你要学的是琴棋书画,不是那些粗人学的舞刀弄枪的低贱事儿!】 她也曾经偷偷向大姐学过,最后被母妃发现后,她被关在柴房中饿了两天,中间如果不是大姐翻墙去看她给她送了一顿饭,她估摸就要饿个半死了。 如今,再也没有人管她了,也再也没有人管得了她了。 杀人犯并没有死的觉悟。 这个人见来的是个小丫头,还忍不住想笑。 这样一个小丫头,看 分卷阅读65 来人蓄无害的小丫头还想杀人。 然而,他还没说出一句蔑视的话,小丫头手中的刀就捅进了他的腹部。 水善若回忆着在闲聊时刻姐姐曾经教过的致死位置。 胸口的心脏、肺,右上腹靠近肋骨位置的肝脏、肋骨间隙的肾,脖颈。 这些部位,她在木人身上戳了不下万次。 她从杀人犯的腹部拔出剑,然后再次一捅,这一次落在的是杀人犯的肝脏位置,这一刀下去,这个人口中终于涌出了鲜血。 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刻依旧保持了平静。 最后一刀,她捅进了男子的胸膛中。 刑邪的掌声想起,他走到丫头身边。 丫头一脚将身体还在抽搐的男人踹倒在地。 男人已经失去了呼吸。 “丫头,干得不错,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勇敢!”刑邪赞扬。 第一次杀人,水善若却再没有过去以为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忐忑不安和恐惧,虽然手有点僵硬,可没想象中那般难以接受。 或许,在半年前见到梅林姐姐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她就被迷惑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姐姐双手执刀,脚下是十几具辽军士兵的尸体,她仰着头,背后是明亮的天光。 她看得舍不得眨眼睛。 那张扬肆意的美丽,似乎无论遇到任何事都无法将她击溃。 这半年多以来,她一直在想,如果姐姐是她,如果姐姐在这个位置上,会怎么样? 姐姐绝对不会过成她这个样子。 刑邪曾经说过:“对不喜欢的、厌恶的,你可以选择无视,如果避无可避,用手中的刀,把一切斩碎,任何难以解决的事情,用杀就能解决。” 她虽然不大赞成刑邪的看法,可如今,她想试试看,肆意飞扬的生活是不是会让她更开心,让她无论面对什么,都不会再绝望崩溃。 对着一堆朝着她发出喝彩声的糙汉子,她垂下头,望着手中的刀。 终于回不去了。 她也不想再回去了。 姐姐,我想成为你那样的人。 ————————————————第二卷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小丫头的蜕变,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你们问主角去哪了? 她还在悬崖下进化中,我们表去打扰她。 南诏风云 第50章 雪中行 白雪纷飞,正值隆冬季节,万物休眠,严寒的天气将夏日的翠绿和秋日的红枫抹去,只剩下干枯的枝桠,从远处望去,皑皑积雪间□□出黑褐相间的土层,整个世界除了风雪的呼啸声,万籁俱寂。 此时前往玥城的官道上却疾驰而过十几匹骏马,但见这些人皆轻装简骑,身着厚厚的裘衣,就连身下的战马也用皮毛包住了关节部位,一部分人背上弓箭和箭筒,箭筒里面放着数十根箭矢,而另外一部分人则斜背长剑柳刀,内里一身劲装,外罩大氅,顶着风雪前行。 “还有多久到玥城?”正在此时,为首的人发问,她身着貂裘,兜帽将头发盖得严严实实,在扬起头的瞬间,却见竟是位二八年华的少女,少女白嫩的小脸被冻得通红,声音甜美可人,她摸摸身下马儿的耳朵,露出几分疲态。 “二小姐,不远了,”身边的一名壮汉一指不远处的一座山峰,回答,“等绕过这个山头,我们便到玥城了。” “那便继续前行。”少女下令,双腿一夹马腹,当头窜出。 壮汉随后紧随其上,可毕竟奔波了一整天,别说是人,就连马也受不住,他大声道:“二小姐,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赶路吧。” 但见那少女回过头道:“大柱,眼看这风雪越来越大,我们得赶紧赶路,否则等会路上积雪过多,我们将寸步难行。” 大汉挠挠头,一想二小姐说的话也没错,便往前行去。 成片的雪花落在身上,她眨眨眼睛,将睫毛上凝固的雪花抖落,如今她最为关心的,还是脸上的妆会不会花掉。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 她抬头看向白茫茫的天空,时间过得真快。 去年的夏天,她还去了悬崖边上祭奠姐姐,本想将当初把姐姐扔下悬崖的山匪余孽找到收拾了,可是最后得到的消息是,那群山匪被襄州城的镇北将军下令捉走了,下场也不大好。 没有等她报仇,仇人就自己死了。 这还真是让人难过。 她如今可不会发出恶人自有天谴的感慨,只会想陆慕那个乱管闲事的丘八,他妈就一事后诸葛亮! 想到这里,她绕过山头,看着前面在风雪中隐现的玥城,原本疲惫的精神振奋起来,等在玥城稍作休息一夜,再过两日便能到达南诏边境了。 南诏是南荒的一部分,据说那是个未开化的蛮荒之地,遍地猛兽毒虫,非本地人或去过南荒的人士带领,入了南诏,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 玥城是个小城,且与北方和辽国战斗,西方要抗击来自西域骑士的军队不同,南方的边界线已长年未发生过战争,而玥城这样的边界小城,更是小到有时候连守卫都召集不齐全的地步,守卫城门的士兵除了偶尔过往的客商,几乎都没什么油水可捞。 南诏在数百年前还是蛮荒之地,之后部落林立,直到□□皇帝征服了这片荒地,将南诏作为流放罪犯的去处,并将此州设为南诏。 冬天昼短夜长,酉时还未过到一半,天便开始暗沉下来,少女扬鞭策马,率先冲进玥城,身后的人紧随而来,撩起一阵风雪扫过,守城的士兵扶正脑袋上的盔帽,正要破口大骂,只见一代铜钱扔进他的怀里。 他掂了掂手中的铜钱,竟有一百多枚,快骂出口的话又再次咽回去了。 望着那群冲进玥城中的人,守城的卫兵也注意到那些人背上的武器,不由发了句牢骚:“奇怪了,今天怎么武林中人这么多。” 少女四处环顾一翻,见一名顶风冒雪的妇人路过,驱马行至她面前,从钱袋中掏出十几个铜板,直接问:“这城里最好的客栈在哪?” 妇人抬头一瞧,马上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但见这少女雪肤桃腮,双眼明亮,视线往下一挪,这少女腰间配了刀,背上露出一节剑柄,显然也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她很快便地下头,道:“往这一路一直走,左转拐角的客栈便是。” “这些钱是你的了。”少女将铜钱丢进妇人挎在臂弯上的篮子中。 随后一队人便策马而去。 “二小姐,等了结了你的事儿,我们去哪里?”大柱问。 大柱是她半年前收留的人,身手还算不错,当年收留他的时候,他跪在刑邪面前,就为了有口饭吃,刑邪瞧不上大柱的身手,她看 分卷阅读66 着这人忠厚,便收下了。 当年和刑邪混在一起的汉子她编了个号,从二哥一直叫到十九哥。 她是在姐姐死了一年之后收留了这些无家可归的人的。 一年之后,她的武功已经强到了另一个境界,对上刑邪过招不落下风,若不是作为一个萌妹子身形太过娇小,力量方面吃了亏,刑邪估摸按着他揍的人又会多一个了。 少女自是明白,一个从小没有学过武的人会在一年之后就能和刑邪这样一等一的高手打成平手,绝不是取决于自身的那点天赋,两年下来,她总会回想起身体里时不时出现的暖流,再联想起她央着姐姐说要学武之后的一天,姐姐给她吃的不知名的果实。 那天夜晚,她睡得很沉,有细细的暖流从腹部蔓延,慢慢流遍四肢百骸,就像是泡在温暖的河水中一样,让她由外而内都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境,一直到她学武时候表现出刑邪都要吃惊的天赋,那日和刑邪打过一次之后,刑邪直接大呼:“不公平不公平,某家学了这么些年的武,竟被你个学武才一年丫头片子赶上了,不打了不打了!” 想到这里,她露出一抹笑容,对身边的壮汉道:“等了结了这件事,我们便去豫州旁大燕和辽军的交界处安营扎寨。” 少女的言下之意便是还要继续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身后靠后的一位女子问:“二小姐,那样……不是还得和朝廷对着干吗?” “白云,”少女放缓了行马的速度,平静的说,“那还能怎么样,你以为,我们能当良民吗,我们这群人,只图活时肆意,哪天死了便是老天开眼收了我们。” “至少……至少不要再去过刀口舔血的生活啊,”白云抬起头,小心的看着自家首领,她喃喃,“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想过这样的生活,二小姐,女人家最后还是要有个归宿,相夫教子才是正经……” 这话一说出口,少女便勒住缰绳停下了马儿,她习惯性的摸摸赤兔的耳朵,赤兔的耳朵尖上有一撮白毛,摸起来软软的,很是舒适。 白云是她赶路的途中救了之后加入他们这支队伍的,也是最晚加入这支队伍的人。 她只杀过一个人。 而那个人还是个满手血腥的恶徒。 杀了那个人之后,白云当场就吓尿了。 她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每日醒来精神都不大好,一个多月了,这女人除了被逼着学会了骑马,连刀剑的正确握法都没能掌握。 此时,白云这才注意到,她旁边的人全部都停下了,所有人无论男女,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一次,这些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纷纷扬扬的雪花中,透出从不曾有过的冰冷。 白云感到了不安,她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这群人的来路,只记得那天醒来便看到这群男女站在她面前。 那日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她也不会请求这群人收留她。 她至今都还记得见到大家尊称的二小姐时候情形,女子出行在外,一般都容易吃亏,可她倒好,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就像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家小姐。 她曾经试着问过这群人的身份,可这群人的口风很紧,半点东西都问不出来,她入了这个队伍之后,除了做一些捡柴火一类的小事,就连烧煮食物之类的事情都不准她做,那位二小姐说来也甚为奇怪,说的大家闺秀,可在野外居住不大讲究。 一直到他们抓到了一个恶徒。 朝廷明令通缉,死活不论! 二小姐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真的想加入我们吗?” 她慌忙点头,家她是回不去了,她早就无家可归了,只要有人收留她,她就很满足了。 在她看来玉雪可爱的少女拔出刀,指着那个恶徒:“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到了前面的镇子,给你三两银子,你自谋生路去,第二个选择,杀了他,你可以加入我们。” 她在没被休弃之前在家里也甚得宠爱,如今有家不能回,就算她再怎么拮据,三两银子也不够她半年用。 她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把刀送了出去。 没有杀中致命的位置,那个恶徒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少女面无表情的望着,对她说:“没看见人没死吗,不会上去再补一刀?” 从那天之后,即使二小姐平日里会露出几分小女儿的羞态,喜好姚黄桃粉,在她眼里还是个令人畏惧的存在。 可这群人从不缺钱,只要有条件,平日里住的客栈都是好的,几两银子随便花出去也不见得心疼,她要想继续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只有暂时跟着这群人。 然而,此时这群人看她的眼神里已经彻底没有了温度。 少女策马走到她面前,慢慢说:“你想去做良家女子再嫁人,把身上的武器卸下,对天发誓绝不泄露我们的行踪,我给你一两金子,你自个儿谋生去吧。” 这句话一下子让白云懵了,她呆呆的望着少女,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得这群人不开心了,她说的没有错呀,她惶恐地说:“二小姐,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知道我错了。” 少女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顶住她的下颌,面无表情的下令:“下马。” 白云张嘴正要求饶,少女手中的匕首已经刺破了她的皮肤,少女重复一遍:“下马!” 白云不敢多说,颤颤巍巍的下了马。 少女盯着她:“发誓吧。” 白云几乎要哭了:“二小姐,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我再也不敢了!” 这一次,这帮人中,没一个为她说话的,甚至一个和她处得较好的女子都沉默的望着她,二小姐笑笑:“不肯发誓?谅你也不敢乱说,不过,钱没了。” 话音落下,少女命人牵了那匹马儿,对手下下令:“去客栈!” 十几个人从白云身边走过,没有人多看她一眼。 直到人都了一大截路,她这才迟钝的发现,她被抛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没,丫头进化后出场了,厉君还在悬崖下进化,用的基因是青雁,不是青鸟= = 第51章 匪首林若 “二小姐,别丢下我!”她追上前去,不过这些日子以来,一路奔波劳累,她一直强忍着骑马所遭受的痛苦,一开始的第二日,每次入睡前,她都疼得难以入睡,大腿内侧最娇嫩的皮肤全部都起了水泡,之后又被磨破,当时是同行的一个女子给了她一些药膏。 那一日,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忍着疼打了些水梳洗,旁边的一个女子掀开了她睡的帐篷,将药膏送到她的手中,那女子之后也是所有人中对她抱有最大善意的女子。 “很疼吧,”女子一面打开药膏瓶 分卷阅读67 口,一面将药膏小心的涂在她的伤口上,“等过几天结了疤便不疼了,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多谢这位姐姐赠药的恩德,小女子白云,还未请教这位姐姐名讳。”药膏涂在伤口上,沁凉沁凉的,火辣辣的痛感一下子缓解了不少,她小心的用衣服盖住下身。 对面的女子年级约莫二十三四岁,眼角在不笑的时候都有细纹,薄唇冷淡,样貌不是顶美,若没有额头上那一道明显的疤痕,也算是一位俏佳人。 “叫我阿月就可以了。”女子将药膏放在她的手边,微微一笑。 “阿月姐。”白云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阿月见她忐忑不安的模样,想起曾经刚入了二小姐手下时候的模样,也是这般心里七上八下的模样,不由道:“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阿月姐,你们……是做什么的?”她吞吞吐吐的问,原谅她不得不怀疑这群人的来历,看他们穿着方面不差,那位二小姐穿得起貂裘,身下的马儿膘肥身健,说的行商,可他们身上仅仅带了一些简单的行李,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刀剑,一看之下着实不像是什么好人。 阿月沉默一下,笑了笑:“我们是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这个词她是第一次听说,一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还傻乎乎的问,“你们是靠打猎为生的猎户?” “猎户?”阿月裂开嘴角,“算是吧,打到一个好的猎物,我们这十几个人可以几个月不愁吃不愁穿,想去下馆子赌钱都可以玩上好久。” “阿月姐,那……你们家住哪里?”她再次问。 “家?”阿月默默咀嚼着这个字,“我们没有家,好了,今儿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二小姐最不喜娇气的女子,你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打起精神来。” 一直到几天之后,她才明白了赏金猎人的含义。 他们猎捕的对象,不是什么狼虫虎豹,而是,人! 这群人每隔一日便会飞鸽传书,而且路上也会有信鸽飞到二小姐手中,她也曾好奇上面写了些什么,不过她不识字,二小姐又从来不念,还未满足了内心的好奇,二小姐便会将信烧毁。 她还记得那天,这十几个人在马上围捕一个壮汉时候的情形,就像配合了千百次一样,先用绊马索将那个壮汉的马绊倒,再趁壮汉跌倒之际朝着他身体不致命的部位射箭。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心下被吓得一颤一颤的,而她身边的二小姐却是神色漠然,望着手下的人将那个壮汉擒到她面前。 二小姐从袖中抽出一卷书册,翻到某一页之后对了一下:“要世人看到所谓的采花大盗玉如春竟长这般模样,不知会不会大呼失望?” 这壮汉见在他面前的是个小娘子,却也不惧,只想先问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再徐徐图之。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壮汉问。 二小姐小心的将书册收回袖中,慢慢的回答:“我们在很多城池中都看到了你的通缉画像,要是抓到你,死活不论,你的人头可是值三百两银子。” “你们要是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五百两银子,”壮汉一听只是要钱,便道,“你们当中谁是主事人,叫他出来,我亲自与他说!” “我就是,”二小姐抬起马鞭,鞭子末梢轻轻刮过壮汉脸上的伤疤,“你可知,当初你糟践的那些良家女子在事情败露后,多半自绝身亡了?” 壮汉一怔,随后断然道:“不过是玩了几个良家女子,那些女子要死要活关我什么事?” 二小姐却是一脸厌恶,就连在二小姐身边的白云都看出了,这个大汉看向二小姐时候,眼底的□□,这个男人的脑子里,装着一些令人恶心的东西。 随后,二小姐的鞭子便落在了他的脸上:“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二小姐是个利落的人,她抬着水润的眸子,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身上:“你糟蹋的女子也不算少,可是有一个女子,她是家里的独女,他的父亲是当地有名望的富商,那个女子之后便上吊自尽了,那个富商说,你既糟蹋了他的女儿,就要娶他的女儿为妻。” 当然,这女方家的人都已经死了,要做夫妻也是做鬼夫妻。 之后,二小姐便让白云动手杀人。 杀了人之后,白云几乎腿都软了,她眼睁睁望着前几日赠与她药膏的阿月利落的将那个玉如春的脑袋割下来,随后撒了些石灰粉,将人头封存起来。 大家纷纷说笑:“看来最近几个月,我们不愁没钱花了。” “果然还是二小姐聪明,料到这采花贼会从这条路经过。” 大柱走过去,将采花贼的尸身反过来,旁人忙道:“尸身小心点别弄脏了,那富商可是花了八百两银子要他的身体,等我们去官府小赚一笔之后,这尸体还可以再赚上一笔。” 于是白云见一群人兴高采烈的将那具尸体塞进麻袋之后往回走,一路上二小姐还笑道:“索性这些天天气冷,两日后我们便可以回到鲫城,将人头给那位老爷和官府查看,也不耽搁多久。” 那日是她和其中一个女子共乘一骑,后面还放着一些行李,夜间便钻进睡袋中,见了天光便赶路疾行,回到了鲫城之前的一夜,她见到队伍中的女子都带上了备好的幕离,将武器全部收入了身后的行囊中,随后又向路过的行商买了一辆马车,女眷都坐到了车上。 她正想去问,阿月在她手背上一拍:“噤声。” 用十两银子买通了门口的守卫之后,一行人男人伪装成过路的行商,女子则伪装成被卖的女眷,顺利过了关卡。 入了城内后,一行人便散开了,二小姐则带着大柱去了官府,把贴着玉如春的通缉令揭下,用人头换了三百两银票,之后在那位富商的见证之下将尸身和人头一并丢进棺材,富商二话没说,当场给了他们订好的银票。 交易的事情都是大柱完成的,二小姐则带着阿月和她站在官府门口耐心等待。 便在大柱高兴的拿着钱出来的时候,一阵寒风吹来,二小姐的幕离轻盈飘起,便在那一刻,她看到不远处路过的人群中,有一个公子哥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 二小姐离开,而她还一直盯着那个公子哥,那个公子哥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一样,充满了难以压抑的恐惧,他突然转身,朝着与二小姐方向相反的位置跑去。 那天之后,白云对于这些人的身份就有了个大致的了解,然而,这群人手里有银子,去哪里都活得一样好,如果她能从中得到一些钱,再找个男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群人警觉心很强,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去真的偷窃。 晚上住在客栈中,阿月 分卷阅读68 在身边陪着她。 她哭出声来:“阿月姐,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好可怕,我不想杀人。” 阿月安抚住她,说:“白云,处久了你便会知道,二小姐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但是如果你不想半路被丢下,今后这些话你最好都烂在肚子里。” 如今,她真的被丢下了。 一想到如今她一无所有,在这个玥城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她自小生得俏丽,之后作了大户人家的妾,更是得主人宠爱,若不是被正妻所厌恶栽赃陷害她与家丁私通被逼投了河,她到现在都还是锦衣玉食,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一点也不想落到窑子中去做窑姐儿。 想到这里,她心下涌起了无限的期盼,跌跌撞撞的朝着那支队伍离开的方向追去。 可还没跑几步路,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有两个人站在她面前。 她定睛一看,却是两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男子。 “你……你们想干什么?!” 还没呼喊出声,她就感到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到了一间客栈的房间内,四周都是厚厚的帘子,她转身便去开门,门口内侧守着两个人。 再转身抬头一看,对面的床上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开口:“赵白云!” 这个名字一叫出口,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我求求你,不要把我抓回去,他们会把我浸猪笼的。” 无论在什么时代,与人私通都是大罪! “那就得看看你,是不是能将功赎罪了,”男人冷冷一笑,“我问,你回答,要是敢撒谎,我就把你丢到南诏去做女奴!” 在大燕帝国,买卖奴隶是合法的,那些与人私通的女子、战俘、战场上犯了罪的逃兵都是奴隶的来源,一个小小女子,没有家人的庇护,要把她当奴隶卖掉,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她仓皇的点点头。 “你为什么会被那些人丢下?” “我……我也不知……”她一看男子的面色有发沉的迹象,立马改口,“我就说了句,女人家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才是正经,那二小姐听了就把我丢下了。” 趁着抬头的瞬间,她仔细一瞧,这男子面部轮廓略柔和,穿了一身寻常百姓的葛衫,剑眉上扬如刀锋,鼻梁高挑,一双眼眸锐利如刀,似乎任何阴私在他的眼下都无处可藏。 “你说,大家都叫她二小姐?” 白云匆忙点头,竹筒倒豆子般将关于二小姐的所有事情都说了:“所有人,我只知道有一个女的叫阿月,他们都听那个二小姐的话,而且她告诉我,他们是什么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男子嗤笑出声,“这倒是个不错的称呼,你可知他们是要去往何处?” 白云想了一下,骤然想起当初他们少有的交流,忙道:“他们是要去南诏,对,就是南诏!” “去做什么?” 白云对上男子逼视的目光,又看了两眼守在门口的人,最后还是摇摇头:“不知道,他们没有说,我……我本来是想问的,可是又怕他们生气,所以也就没敢多问。”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跟在他们身边有多久了?” “不久,就几日的时间,”白云原本快冲出口的实话在拐了一个弯之后变成了一句谎言,“所以我知道的也就……” 男子骤然起身:“你说谎!” “你的手掌上有多日来握缰绳后留下的伤口,我找女人来看过你的身体,你的大腿内侧有多日骑马留下的茧子,你至少跟在他们身边一个月了,而且,如果我没料错,你应该已经杀过人了。” 这下子,白云的心理防线决堤:“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现在还不必知道,”男子站起身,他慢慢走近女子,“可你知道,你跟着的是些什么人吗?” 白云呆呆的问:“是……是什么人?” 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通缉令。 白云不识字,可也知道上面写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子冷声道:“你所称呼的那位二小姐,便是这一年多来位居通缉榜第二、在各处犯下无数大案的杀人狂林若,而她身边的那些人,跟在她身边超过七日的,没有一个不是双手沾满血腥的!” “林……林若?!”这下子,白云才意识到,她想要跟随的,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想到那有着一双漂亮杏眼,皮肤白皙的少女,她的脸在茫茫的雪天有隔绝人世的纯净通透,双颊飞霞,清澈的大眼睛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 而林若是什么人? 是与杀人狂魔邢邪一样,犯案累累的女匪首,她曾在伺候主人家的时候听主人家说,那林若看来年纪虽小,可生性肆意残忍,一些客商落在她手中,遇到她高兴的时候也便放了,遇到她不高兴的时候 ,死了能有没有个全尸都还是个问题! 男子道:“是的,这个所谓的二小姐,就叫林若,如果你可以帮我们接近她,找机会把这个东西下进她们的饭食中,我不但不把你的身份泄露出去,还可以给你三百两银子,这些钱足够你这辈子什么都不做都可以好好活下去了。” 白云想摇头,可她拒绝不了钱财的诱惑。 知道了那些人的身份,让她去做一个四处杀人放火的女匪徒,她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如今她孤身一人,家里的父母也以她私通为耻,她什么地方都去不了,一个孤身女子如果还没有些银钱,在这世道是活不下去的。 她咬咬牙,点头接受了男子的条件。 男子轻轻说:“要取得林若的原谅,你得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长粗直!话说当初我想分割成两章的,结果一想貌似不太人道,于是就合拢了。。= = 第52章 入夜 “二小姐,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绝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客栈的门外,一名女子顶着漫天飞雪跪在门外的街道上,哀哀哭泣着乞求。 客栈内,一行人坐在客桌旁,全部人围成一桌,在这管制宽松的小城内,二小姐也也未戴幕离,此时她甚为豪爽的满满倒了一杯酒,笑眯眯的对身边的大柱说:“今日天气甚为冷,大家喝杯酒暖暖身子,来干杯!” 一行人尽皆举起酒杯,一口喝干。 酒不是上好的美酒,却是最烈的烧刀子,据说是用了秦国师研制出的蒸馏方式才能得到如此烈酒,一口喝下如火焰一路烧往腹部,号称烈酒之王。 “秦国师可真是圣人,”大柱一口喝完之后也不敢再喝第二杯,他感叹,“当年我的家乡本是闹了洪涝,若不是他算到了这事儿,求先帝派了使臣来赈灾,我娘怀我的时候便死了,如今这烧刀子,可是真正 分卷阅读69 满足了我们这些粗人的口腹之欲。” 对面一名女子笑了笑:“来来来,大家吃菜,这天这般冷,一会儿好好睡一觉,明日接着赶路。” 阿月望着二小姐,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 她的女儿如果活着,长大以后或许就像二小姐一样漂亮吧,二小姐有一双漂亮的杏眼,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卷翘的小扇子,她安静下来、不说话的时候也是温柔可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十足贵气。 阿月坐在一旁,为二小姐剔去骨头,然后将肉放在旁边的盘子中。 二小姐瞧了她一眼,红润的嘴唇轻启,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阿月你对我真好!” 一行人说说笑笑,甚为其乐融融。 门外,女子哀切的哭泣声还没有断去,她的声音若隐若现的飘进来:“二小姐,今后您无论说什么,我都一定会遵守,您就饶了我这次吧。” 掌柜的看着门外的女子甚是可怜,她的眼泪流过脸颊,在下颌上结成冰块,他不由走出去:“这位姑娘,你先进来暖暖身子,外面冷。” 女子摇摇头,她抽噎着说:“二小姐不原谅我,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客栈内,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客栈内房间留的本就少,于是大柱便将就着定了五间客房,他们这群糙汉子睡三间,二小姐和阿月一间,其他的女子睡一间。 二小姐吃了饭之后,转身要上楼,却见掌柜的站在她面前,表情甚为为难。 “什么事,说吧。”二小姐用帕子擦干净嘴角的油迹,心情甚好。 掌柜的看了一眼二小姐身后还大开的客栈门口,那女子的身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她一直坚持跪在地上,时不时磕头求饶:“二小姐,求求您了。” “这姑娘也是可怜人,无论她犯了什么错,她知道改,您便给她这个机会吧,再这样下去,她就得冻死在外面了。” 然而,这看来年幼不谙世事的少女却捂着嘴,噗嗤一笑,她拍拍阿月的手背,忍着笑意对身边的女子说:“阿月,让她这么下去,我们今晚都不用睡一个好觉了,你去与她好好说说,说不定她想开了便会走呢?” 阿月点点头:“二小姐,你先去休息,我一定会和她‘好好’的说的。” 二小姐点点头,转身上了二楼客房。 掌柜的这才注意到,这二小姐的腰间还别着匕首,背上背着一个匣子。 她小心的提起自己垂落在地的貂裘大氅,施施然上楼安睡了。 其他人没有一个关注那一边的,阿月走出客栈门口。 白云的双眼都哭肿了,在外面跪了大半个时辰,她已经被冻僵了,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坚持不住了,此时见是阿月,她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揪住白云的衣服下摆,冻成青色的嘴唇直哆嗦:“阿月姐,二小姐原谅我了?” 阿月面对她已然是温温和和的:“白云,别哭了,二小姐要是心狠起来,你就算冻死在外面她都不会看你一眼的,我这还有二两银子,你拿着钱就快走吧,别再纠缠了。” 白云拉住阿月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月姐,我求求你,你在二小姐面前说说好话,让她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没有路引,在这个地方迟早会死掉的,你就看在我们曾经交好的份上,救救我吧!” 阿月蹲下身,伸手摸摸白云的脸颊:“白云,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白云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阿月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慢慢拍在她的脸上:“二小姐的话从来不容置疑,你自己一定有问题,否则二小姐怎么会找借口把你丢出来?” “借口?”白云茫然。 阿月翘起嘴角,刀锋落在她的脖颈上:“你要是识趣一点,就躲得远远的,别再碍了二小姐的眼,白云,看在我们处了这么久的份上,我就在忠告你一点,别再出现在二小姐面前,否则到时候二小姐要杀了你,我们谁都不会阻拦!” 阿月说罢,起身走进客栈,白云伸手去拉,阿月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转身扬起匕首,一刀斩在她的手臂上。 这一刀割得及深,白云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这一次,她是真的惧了,她真的怕,这样下去,连命都保不住。 阿月转身入了客栈,客栈的掌柜看了一眼阿月手中的刀,也只能低下头,不敢多说什么,这些儿武林人士,真真是杀人不眨眼。 阿月从怀里拿出一块手绢,将刀上的血擦干净,上了楼之后,敲敲客房门。 “二小姐,我回来了。” “进来。”屋内传来二小姐娇柔的声音。 阿月推开房门,却见客房中央雾气弥漫,隔着雕着蝶恋花屏风,内里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她立刻将房门关上并插上门栓,转身绕过屏风。 二小姐整个人泡在浴桶的温水中,从背面看,身形更显娇小。 这个年纪,照理说也是该嫁人的年纪了,可是这少女却已经满手血腥,她不大在意别人的性命,更让人恐惧的是,她似乎连自己的命都不大在乎,真惹怒了她便直接动手杀人。 少女的背上全是累累伤痕,最明显的一道是前段日子她和一个名门出身的侠士比武时留下的,那个侠士在她背上留下了这道伤口,但那个侠士被她把两只手都剁了,从此她便更落下了个狠辣的名声。 “阿月,回来了,给我搓搓澡,累了一整天了,早乏了。”她趴在浴桶边缘,大眼睛微微眯起,露出整个背部。 阿月望着她的脊背,伸手从旁边的凳子上拿了块毛巾,蘸了点皂角粉,开始给她搓背,她不敢太过用力,背上有几道伤口结痂了,可还是不能用力,她一边搓洗,一边说:“二小姐,前几日我寻到了几种祛疤极好的药物,等沐浴完,把它涂在你背上的伤口上可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小心,二小姐闭着眼睛,声音中听不出情绪:“没事的,反正以后还会有新的伤口,祛了也没用,更何况,阿月你也是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活到寿终正寝的,说不准三十岁,或者是二十岁就在哪个地方死了。” “二小姐,快别说这样的话,”阿月低头将她洗好的长发缆在一边,她轻轻说,“二小姐,你是我见过最坚强、最善良的人,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二小姐重复一遍,随后嗤笑道,“阿月,人活那么久根本就没有一点意义,如果你身边,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这样有意义吗?” 阿月想起了自己惨死的十一岁的女儿。 入了二小姐手下的,其实每一个都是有故事的人。 阿月本名已经丢弃,她的故事其实也很简单,一个贤惠的女人,一个宠妾灭妻的丈夫,一个被小妾毒死的女儿 分卷阅读70 ,偏心的婆婆,冷漠的丈夫,最后逼疯了她。 那个时候,二小姐就在几个大汉的簇拥下站在了被赶出家门的她面前。 是二小姐为她报仇雪恨,她才得以报仇雪恨,丈夫和那个小妾,包括婆婆临死时候的眼神,让她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她看到那样的眼神……好开心。 终于为女儿复仇了。 然杀人罪的罪名她也洗脱不了了,要被官府抓到,少说也会被判一个腰斩,严重一些,便是凌迟处死,不过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想到这里,阿月点点头:“是挺没意义的。” 二小姐穿戴完毕后,阿月又唤了小二来换水,自己也自行梳洗一番后出了浴桶,穿上睡衣后,她小心的上了榻。 二小姐不喜与人同睡,若不是今日客房满了,她一般都是一人独睡一个客房,即使房间少,旁边也得重新安置一个软榻,两人分开睡。 虽然对二小姐的决定忠实的执行了,可她并不是不无疑惑的:“二小姐,你将她赶出去的原因,是什么?” 二小姐坐在床上,用麻布擦干头上的发丝,如今的她有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她听了阿月的话,轻笑:“她和我们不一样,她还有退路,那个女人从头到脚,都没有让我感到忠诚。” 只有没有退路的人,才会孤注一掷,才不会背叛。 “而且,”二小姐梳理着长发,轻笑道,“她追到客栈的时间,比我预料中晚了两炷香的时间,那么,这两柱香的时间,她去了哪呢?” 阿月目光一凝,立刻从榻上起身:“我去杀了她!” 二小姐伸手,止住了阿月的动作:“别去,白云既然得不到我的原谅,对她身后的那个人也就没有了用,不过如果她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再杀不迟。” 阿月从来都看不上那些吃里扒外的贱人。 他们这群人无一不是犯了死罪的通缉要犯,最容不得里面有心智不坚的人,一个不慎,会给整个队伍带来灭顶之灾。 二小姐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等着吧,通知其他人,下半夜提高警惕,要是他们等不及了,保不准今晚就会动手了。” 黑暗中,水善若睁着眼睛,呢喃:“姐姐,我已经好久都不曾梦见过你了。” 如果再过一段时间,是不是连姐姐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姐姐,你放心,我快到南诏了,等我把左义的脑袋拧下来,我会带着他的头颅,去祭奠你的亡魂。”水善若抱住被褥,微笑着进入了睡眠中。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说梅若好听,主要没起这个名字的原因是,她曾经的户籍是和姐姐一起办的,所以上面她的名字就是梅若,如今为了不想让故人认出来,她只能叫林若这个名字了。╮(╯▽╰)╭ 明天还有更,么么哒。 第53章 网中蝶 这一夜并没有发生任何事。 一夜好眠。 水善若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道:“阿月,天亮了,起来我们要赶路了。” 阿月看天光微亮,便忙起身收拾行囊。 “此去南诏,也不知多久才能找到我要找的人,”水善若起身,她比手下的人都起得早,模糊的铜镜中映出她如今的模样。 姐姐要是看到她如今的样子,会不会就不会如当初那般,把她的话当成孩子气的顽童话语了。 她小心的将长发梳理顺畅,对镜贴上花钿,抹上淡淡的胭脂水粉,镜中,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婷婷而立,她转头,对身后的阿月说:“阿月,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我的妆可有不妥之处?” “二小姐很漂亮。”阿月赞叹。 她穿了一身毛绒绒的滚边貂裘,耳缀两颗粉晶,她对于姚黄和桃粉两种颜色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她细细检查一番,在确定自己的妆容没有一丁点不妥之处之后,这才罩上大氅,准备好轻简的行囊,与手下人一道出了门。 “程公子,为什么不在昨夜动手?”不远处的酒楼上,两名男子跪坐而立,其中一名男子俯瞰着客栈下的人,黎明之后,那群人三三两两的出了客栈,男子的视线始终集中在中间的少女身上。 “我不想伤及无辜,”另一名男子抬起头,“如果我昨天动手,估计整个客栈的人都保不住。” “你的意思是,这女匪首……” “杀人狂林若,你以为这名头是怎么来的?”程公子望着那少女模样的匪首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整理好行囊,玥城已经是前往南诏的最后一座城池了,他们不可能轻骑简行,如果没有足够的食物,他们去往南诏的路途会耽搁更久。 他喝了一口酒:“昨天那顿饭,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下毒的机会,就连做菜的厨子都有他们的人监视,而且上菜之后还会让小二试菜,如果饭菜出现问题,他们不会去找幕后主使,他们……只会杀了客栈中所有的人。” “昨日在客栈设下天罗地网,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她跑得了?” “如果昨晚用上毒物,我有四成的把握抓住她。” “四成?!”男子一下子站起来,差点就打翻了几案。 程公子再次喝了一口茶:“元璇,这已经是比较好的可能了,你别看林若年纪小,可你看看她这一年多来犯下的大案,昨日我如果敢出手,她就敢拖着客栈中所有无辜的人陪葬!” 被叫做元璇的男子伸直脖子,朝着楼下看去,却见那少女正手握一捆马草,在逗弄一匹马儿,那马儿也是有趣,一边吃草还不忘撒娇,马草吃完,顺便把自己的大脑袋也拱进了少女的怀里,少女摸摸她耳朵尖,咯咯笑出声来。 少女长相甜美,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可爱,是那种该乖乖呆在家里,让家里人好好宠爱疼爱的可爱少女,她双手搂着马脖子,似乎感觉到什么,转头一看。 这下子,元璇的视线便和她对上了。 少女对着他,盈盈一笑,漆黑的眼珠中都充满了笑意。 不过不知为何,元璇感到脊背一寒,转过头坐下去。 “她看到我了!”元璇对程公子说,“看着还是顶可爱的,不过,我感觉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女匪首,杀人如麻,你会认识这样的女人?不怕被你爹吊着打?”程公子打趣道。 “好了好了,别和我开玩笑了,”元璇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再不动手可就没有机会了。” 程公子望着收拾好行囊的十几个人备齐了干粮食物,在细细的小雪中渐行渐远,他将酒杯丢在桌子上:“不是还有赵白云这步棋吗?” “你就不怕她不中用?” “赵白云这个女人,贪生怕死,脑子也不聪明,我怎么可能让她去下毒?”程公子轻笑,“我要的,仅仅是她能再入林若的队伍,根据 分卷阅读71 我这些日子的研究,这林若虽心狠手辣,可对可怜人也是会不留余地的帮助。” 元璇眼睛一亮,问:“照你这么说,她也不算是什么丧尽天良的罪犯,为何你就是想对付她呢?” “因为她认为自己就是正义,自己可以替天行道,”程公子慢慢说,“她高兴的时候曾经散尽身上的财物,救了一个镇子的穷人,我曾经到过那个镇子,到现在,那个镇子中还有很多户人家供奉着她的长生牌位,可是她觉得一个人该死的时候,她会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将所有她认为该杀的人都杀掉。” “听你这么说,这个人应该是很矛盾又可怕的一个人,”元璇捂着下颌喃喃,“你打算趁这个机会杀了她?” “不,我不会杀了她。”程公子摇头,“林若这女子亦正亦邪,我只想把她捉住,丢进大牢里。” 元璇道:“这倒是很……哎,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难不成你在前往南诏的路上安排了人手?” 程公子笑了笑:“我昨夜得了消息之后就设下了陷阱,因为他们自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动手的机会就更多了。” 元璇饶有兴趣的问:“说来听听。” 程公子慢条斯理的说:“如果骑马,从玥城往南诏只有一条路可行,不过那条路在昨夜就因为雪崩断掉了。” 元璇恍然大悟,随后凑近他:“你怎么把消息封死?” 程公子抬起头:“把所有人都堵在雪崩的位置,等到辰时再让他们回来,这段时间,足够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妥当了。” 元璇最后问了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林若真的下令把赵白云杀了呢?” 程公子平静的说:“我查过赵白云的生平,她也是个心黑手狠之人,在做妾的人家里曾经下药将另一个妾室毒死,一尸两命,所以这种人,活下来是她的幸运,而死了,也就是尽她最后的一点用处,算她倒霉了,而且,以林若的习惯,她会亲手杀掉赵白云。” “二小姐,求求你,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您宅心仁厚,就最后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当牛作马都可以,只要给我口吃得就行。” 刚走出城门一段路,她就看到了拦在前面苦苦哀求的女子,女子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一双眸子里全是仓皇的眼泪:“求求你。” 【若儿,母妃求求你。】记忆中,有一个女人哭泣着,对着她哀哀乞求。 她摇摇头,不停的后退。 那个女人的眼睛中蓄满了泪水,是穷途末路的绝望,她不断逼近她:【只有你能救泓儿,你要救救泓儿,泓儿可是你的双胞胎弟弟呀,要是被你父王知道了,你父王会打死他的。】 她不断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母妃,可是要是我认了,父皇也会打死我的!】 那个女人摇摇头,双手小心的覆盖在她的小手上,就像她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你父皇他那么疼爱你,他不会的,泓儿可是会死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看着你的弟弟去死!】 她望着母妃逼视期盼的眼神,双腿就像失去了力量一样,靠着门缝慢慢摊到在地。 【若儿,母妃跪下求你了!】女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哭道,【你要是不肯,母妃也只能以死来换取你弟弟的平安。】 望着跪倒的母妃,她哭不出声来,双眼空洞的点点头:【母妃,你起来,我答应你便是。】 那件事情之后,她得到的是母妃亲手绣的一双绣鞋,鱼戏莲花的图案,漂亮的纹路,那是她生平从母妃手中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那份礼物去哪里了? 她似乎有一点点记忆。 有一只鞋在流亡中跑掉了,另一只鞋子上还有几颗珍珠,她把它拆下来,换了十五个铜钱。 二小姐的面色沉了一下,她的小手摸摸腰袢的刀柄。 阿月看了一眼还在不断哀求哭泣的女人,摇头叹息。 二小姐下了马,慢慢走到她面前。 她望着女人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的脸,看着她额头上新鲜的伤痕,脑海中还有那个声音在回荡:【求求你。】 她见二小姐走过来,心下一喜:“二小姐,你原谅我了?” 二小姐沉默一下,摇摇头:“没有。” “那……” 话音未落,她感到胸口一痛,二小姐手中的匕首已经深深捅进了她的心窝。 她想再说一句话,可是口中的鲜血却不受控制的溢出,她伸出手,想握住二小姐执刀的手指,可还没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她感到那把刀在她的心窝一搅,意识放空的瞬间,她听到了二小姐的话:“恶心的女人,你还是去死吧。” 掌心上的鲜血有点粘稠,她从地上掬起一捧雪,将指尖上的鲜血擦干净。 “走吧,”她收起武器,翻身上马,对着众人微微一笑。 另一名女子笑道:“二小姐动手还是和以前一般利落。” 一行人打趣几句,绕过路中央的尸体,说说笑笑的离开,在此期间,谁都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尸体一眼,他们都坚信二小姐的眼光。 至于杀一个碍眼的人,这对他们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杀一个人是死罪,杀一百个人还是死罪,当一件有罪行的事情做得习以为常之后,就没人会再把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一行人逐渐远去。 一个武林人士打扮的男子走到了白云的尸体旁边。 白云尸体胸口上破了个窟窿,鲜血在这数九寒天中凝结成冰晶,她的浑身还没有完全僵硬,可整个人已经彻彻底底的死了。 那武林人士打扮的男子将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翻过来,用树枝在她的伤口上轻轻挑动,最后松了一口气。 索性一切都按照程公子的意思在发展。 匪首林若,逃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加快进程,可如果加快了,那么逻辑喂狗,狗喂作者,读者的主食就要变成作者君了= = 看到没,作者君的文里炮灰都蹦跶不了多久,分分钟就上西天的节奏。 第54章 冷血 冬日的空气能寒到人的骨子里,来往的客商除非是急行,往南诏这不毛之地的无论如何也得等到开春时候再说,此时,出城不到半日,一行人便见到一队归来的客商。 一位客商大声提醒道:“别再往前走了,昨日半夜雪崩,走不了了。” “雪崩?”水善若重复一遍。 那位客商见马上是个身形娇小的姑娘,杏眼圆瞪,看着很是可爱,不由话也轻了两分:“这位姑娘,一路上还是有些危险,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同行吧,我们这,可是雇了镖师的。” 水善若露齿一笑:“谢谢这位大叔。” 一行人便加入 分卷阅读72 了那位客商的商队中。 那客商是个豪爽的大汉,很合大柱的胃口,于是大柱便将自己留着路上喝的烧刀子递到了客商手中,客商则与他双手交击时塞了个纸条给他。 大柱意识到不妙,可他不识字,于是便驱马到了水善若旁边,对她比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水善若双手扶着额头,对阿月说:“阿月,我头晕。” 她们身后自然也是备着马车的,大柱和阿月连忙扶着娇弱的水善若下了马,进了车厢,大柱先退出来了,水善若将大柱交给她的纸条打开一看。 【我们的人里面有朝廷的人,前面有埋伏,玥城被封,你们回不去了】 水善若低下头。 这对她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把这群客商当靶子送出去,他们即使不能入城,只要把这群人的粮食抢了,在雪地中吃草根也能熬到化雪的时候! 就在她还在车厢内思索下一步的策略之时,她听到外面传来喧嚣的声,随后刀剑相击混杂着客商的怒骂声,她打开背上的匣子,利落的抽出一把刀,跳下马车。 雪地中间,一群客商围着几个鼻青脸肿、捆成粽子、客商打扮的男子,水善若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边,毫发无损,便慢慢问客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二小姐,这几个人,都是朝廷的鹰犬!” 水善若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 “我是该尊称您一声,林若姑娘?”客商叹息,“刚才我传纸条给您,便是提醒您,有人已经对您下了手,您要是再走下去,就会落入他们的圈套,可是您似乎有自己的打算,我也没办法阻止您。” “你认识我?”水善若有点惊讶,竟然会在这种地方遇到熟人。 “是他们告诉我的,”客商笑道,“可他们不知道,您曾经救过我兄弟一命。” “有趣,既然要把自己摘干净,那么这些人,就不能留了,”水善若摸摸下颌,下令,“把他们全杀了!” “得令!”大柱下马,拔出刀,朝着他们走去。 其中一个人却跪了下去。 水善若笑着,看着他,以为他是要请求。 她过去也是这样请求的,可惜也没能保住自己爱的人。 “公主!”然而,这个人对着她,叫出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曾想过的称呼。 她只呆了一下,有瞬间的回忆闪过心间,她面无表情的问:“你是谁?” 那人勉强挤着鼻青脸肿的面孔,激动的说:“公主殿下,果然是您,今上找了您好久……” 阿月在那人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下了马,听他后面的话越来越不对劲,上去就一个刀鞘敲在他的脑袋上。 大柱看出了水善若的犹豫,回头大声问道:“二小姐,这人,杀还是不杀?” 她感到有成片的冰冷空气涌入她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冻僵了,茫茫的回忆中,她的耳畔不断回响着左义的话:【今上两女一子……】 她突然对惊呆了的客商说:“你想报恩,那就把所有的食物都留下,你们先走吧。” 于是客商都走了。 那位客商着实是明白林若的风格,她说走,就是真的让你走,你要是不走,那么她也就不会顾全你的生死,这位女匪首的肆意妄为比她的侠义心肠名声传播得更远。 “阿月,把他给我弄醒,我有话要问他。” 阿月点点头。 水善若救下的人不计其数,可真正伴在她身边的,也就这么些人,这些人的忠诚毋庸置疑,阿月叫人清醒的方式简单粗暴,就将那个倒霉蛋拖出来,对着他肿成猪头的脸劈里啪啦就是一顿暴打。 然后那个人就痛醒了。 他低着头,视线中印出一双鹿茸小皮靴,随后一根鞭子探到他面前,慢慢将他的脸抬起来,她仔细审视,记忆中的确没有这个人,她问:“告诉我,你是谁?” “属下是今上还是六王爷时府上的侍卫。” “难怪,原来你见过。”少女松开手中皮鞭。 那人看她的眼神中还有惊喜:“公主殿下,今上和皇后娘娘都很思念您,找了您两年的时日,他们要知道您还好好的,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句话似乎激起了她的回忆,不过从那日之后,她就将自己的记忆完全撕开了,今上在她面前哭,她不会有多难过,今上在她面前笑,她也不会觉得心塞,如果今上要杀她,她亦不会有任何感觉:“虽然我现在说我是公主殿下可能会有很多好处,不过假的毕竟是假的,我能蒙了你,我也骗不了今上和皇后,我老实和你说吧,你说的那个公主,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水善若顿了顿,等这个人震惊的表情平复了不少,才说:“我和她认识,她长得和我有七分像,不过,两年前我听说,她被一群流民杀了,她死前让我带一句话,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带,如今你大概可以帮她带到吧。” “这位姑娘请说。” “她说,她从来没有恨过任何人。” “可是,你……” “自我介绍一下,”水善若眯起眼睛,红润的嘴唇轻轻张开,就像两片美丽的花瓣,“我就是林若,朝廷通缉榜第二位的那个林若。” 林若是谁? 朝廷中的捕快一提到这个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她耍得一手好刀,且是一个单独面对十几个皇宫高手都不落下风的人物,而更多的是她的肆意妄为,这个人物亦正亦邪,论起杀人来更是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别看年纪小,可这辈子犯下的案子,可以把一些自诩为杀人如麻的绿林好汉甩到十万八千里以外。 曾经的小公主是什么样的人?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个人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对下人还是侍卫都是和声和气的,偶尔会顽皮一点,可那娇娇弱弱的样子,就算是十年,也不可能会厉害到林若这样的境界。 他最后一次见到小公主,是在那场雨中,就两三年的时间,小公主就算是天赋异斌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厉害的身手,这么狠的心肠。 水善若见他半信半疑,对身边的阿月说:“阿月,你说,传信需要几个人?” 阿月配合的回答:“一个。” 还未等那个侍卫阻止,他旁边侍卫的鲜血已经溅在了他的脸上,他就这样看着水善若面不改色的将旁边的人都杀掉了。 “呼!”水善若呼出一口气,“人杀光了,给他松绑,我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不虐小公举的,你们以为作者是在逗你们吗?作者君是很纯良的人!怎么可能真让她坐牢还被废掉武功什么的,那个,从某方面来说,程公子也是个好人。 下次更新字数一定多一点(???ᦊ 分卷阅读73 1;)?? 第55章 收网 水善若知道,这一路上并不会安宁,可她不曾想到,这一路会设下这么多埋伏。 朝廷这次是鸟足了劲儿要对付她。 水善若回想了一下自己所作所为,遇到朝廷的人她一般都是避开的,花这么大的手笔对付她,八成是她不知不觉中招惹到了朝廷中人。 她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比如说,得罪了哪个不能得罪的大人物,最后被追杀,万箭穿心而亡。 再比如,倒霉的被抓,最后自绝在牢狱之中。 但无论是怎么样的假设,她的结局都是——不得善终。 不过,这一天也来得太早了一点。 她盯着指尖滴落的鲜血,在第二场恶斗中,她损失了一名手下,而更让她无望的是,到现在为止,敌人的踪迹都没有看到,朝廷要真认真起来,她的确不是对手,要么像只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然后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要么,就在大燕帝国难以触及的疆土上,终身流浪。 她虽然变得强大了,可她不是姐姐,拥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力量,更主要的是,她中了毒,这种毒对人身体无害,几年前在王府她曾经接触过这种毒,对人没有多少伤害,但会让人浑身无力几个时辰。 几个时辰的时间不长,可足够让她死上一个轮回了。 “你们走吧,”水善若对一众手下道,“往深山里跑,他们真正想抓的人是我。” “二小姐,我们不能走,我们走了,你怎么办?”一众人次第道。 水善若抿着嘴唇,无奈的笑了笑:“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这玥城,我们走得出来,却回不去了,你们往深山里逃还有希望逃掉,而我们全部聚在一起,只会成为他们的瓮中之鳖,跑不掉的。” 她盯着手中的最后一把飞刀,轻轻说:“如果你们活下来,而我也还活着,你们可以去找邢大哥救我,如果我死了,你们可以找机会替我报仇,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们一定要替我收敛尸骸,我不想死无葬身之地。” 大柱摇摇头:“要死一起死!” “那不用他们来杀,”水善若盯着大柱,拔出刀顶着他的脖颈,“我先让你去死!” 大柱梗着脖子不肯离开,阿月从后面下手把他敲晕。 阿月的行径很利落,几个人帮忙把大柱往阿月的马上一放,他们这些人每一个都有三个以上路引,而且个个都可以查出正经来路,只要换身衣服,绕过玥城,很少有人能查出他们的来路,她对着水善若,深深鞠了一躬:“二小姐,请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一众人对水善若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的,哪怕再担心她的安危,她的命令也位于她的安危之前,这样的天气,往深山里逃也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途,万一还有朝廷的追兵追捕,情况就更加危急,此时大家都沉默下来,谁也没想到,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南诏之行,他们就要折在大燕帝国的土地上了。 死去的那人被他们就地埋葬,而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把消息传到刑邪那里。 而阿月知道的更多一点,水善若最后的愿望,就是能葬在襄州城外的一处悬崖下。 那里永远的沉睡着一个人,一个水善若今生今世最在意的人。 水善若望着阿月,心下一暖。 阿月和其他的手下不一样,其他的手下,仅仅只是手下,而阿月,是她的手下,也是她的亲人,自从阿月到她身边之后,她的一切行囊都是阿月打点,阿月心细,而且她冷了会嘱咐她多加一件衣服,猎到貂之类的稀有动物,阿月会将皮毛积攒下来,为她缝制冬天的衣服,而夏日,阿月会根据她的喜好为她购置那些她喜欢的首饰衣物。 她是用心的对她好。 不是像姐姐那样,给她带来安全感和信赖感的幸福,也不是像大姐那样,给她带来的是属于长姐的照顾和关心,她在阿月的身上,找到了母亲的感觉。 阿月只比她大了不到八岁,可她成熟、稳重,对她是一种对孩子的宠溺,虽然没有如过去丫鬟一样细心看顾她,也没有过去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她给了她渴求已久的母爱,这份母爱是她不曾享受到的,让她不再羡慕自己的两个姐姐。 她还记得在王府的时候,陈皇后对她也好过,不过陈皇后在听说她一接受陈皇后的好意,回去之后就被正妃虐打的事情后,陈皇后也没有对她好过了,不是不会,而是不敢,那段时间,父王不在,家里就是那个女人和她儿子的天下,谁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她相信阿月的忠诚,可她不想骗阿月:“我可能会死,阿月,你不也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吗?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接受现实。” 接受现实。 可现实何其残酷。 阿月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在女儿死的时候就已经流干了,可她发现如今,她又有了落泪的冲动:“我已经是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不想失去你。” “这是注定的,是报应,”水善若的反应很平静,“我曾经滥杀无辜,肆意妄为的报应,如果你很难过,你已经为你的女儿报仇了,如今,你也可以为我报仇。” 这是水善若最后诀别的话语,阿月深深的看了水善若一眼,点点头,带着大柱离开了。 大雪不停,风雪交加中,水善若的身影逐渐变小,她单手牵着赤兔,最后从袖中拿出最后一根马草,然后在上面倒了一点药。 赤兔毕竟不是人,它虽聪明,可对于光明正大药倒它什么还是反应迟钝得紧,在欢快的吃掉了那根逗马草后,她转身离开。 赤兔欢快的跟上前去,前一百米速度很快,之后一百米越来越慢,最后如醉汉走路一样歪了几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永别了,赤兔。”水善若加快步伐,朝着前面走去。 她走得很快,但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中的药,这是她的最后一战,或者,她就要死在这里了。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可那些人只是围着她,小心的跟在她的周围,不远不近。 她抽出了长刀,警惕的望着所有人,这一刻,她的心中被杀意占满,可是到现在,她也已经明白了,她逃不掉了,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为自己的手下拖延一点时间。 想到这里,她反而镇定下来。 围捕她的人中站出两个公子哥模样打扮的人物。 “你是谁?”她问。 其中一个公子哥掏出一块令牌:“奉朝廷之令,特来将你缉拿归案,我是程捕头。” 程捕头是什么人? 为朝廷立下无数大功的名捕,令无数江湖恶徒闻风丧胆。 分卷阅读74 “幸会,”她稚嫩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不过,你认为,你能抓到我吗?”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如离弦之箭朝着程捕头扑了过去。 “元璇小心!”程捕头拉住身边反应迟钝的好友后退,同时下令:“布阵!” 成片的渔网铺天盖地的朝着她袭来,她浑身一软,药力发作的力量很猛,她的身形一滞,就这么一下的功夫,成片的渔网就层层叠叠的将她缠了个结实。 她挣了两下,却发现自己挣不脱这片渔网,如今的她就像一只网中的蝴蝶,在作最后的挣扎,抬头看看那个所谓的程捕头,她低下头。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占了两样,”程捕头沉声道,“匪首林若,还不快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她抬起手,这一次,程捕头看清了。 她的手指微微弯曲一下,两把袖剑从袖中脱出,精准的割在了缠住她的渔网上。 然而,这渔网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她的袖剑竟然割不断这片渔网,在试了两次也无济于事后,她的双眼开始腾起冷厉的杀意。 程捕头一看便知不好。 “收网!”程捕头急忙下令。 这一下,她浑身的网收得更紧了,力量是她的弱势之处,一旦被限制了行动,她就会像一只被困在网中的蝴蝶,无处可逃。 落在这些朝廷中人手中,她也不用想着活了,犯下这么多大案,留个全尸都成问题,想到还没杀掉的左义,她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姐姐!” 悬崖下,黑沼泽中,一双眼睛骤然睁开。 没有割断渔网,她也不挣扎了,趁着还有最后一丝活动的空间,她的袖剑慢慢扬起,这一次,指向的是自己的脖颈。 程捕头完全相信这个女匪首的冷血。 她能毫不犹豫的杀掉她认为她讨厌的、她要杀的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刻,她对自己下手也一样狠辣,就在刀锋落到脖颈上的一刻,一支利箭精准的击在她的刀锋上,与此同时,一大包药粉劈头盖脸的洒在她的身上,她眼前一恍,渐渐失去了力道,最后的视野中,十几个执刀剑的捕快小心的拖着渔网,一点一点的接近她。 不远处,阿月紧紧的盯着这一幕。 大柱要冲出去,最后被阿月一巴掌拍在头上,阿月的身上覆着层层积雪,她咬着牙说:“二小姐没死就是万幸,她犯下这么多案子,没审清楚之前她不会死,我们要想办法救她的!” 一定! 实在不行,她还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哪怕,二小姐今后会恨她。 作者有话要说: 看吧看吧,我把姐姐放出来了,大家开心不?^-^ 大JJ又在抽了= = 后面还会扒出水善若的黑历史。 第56章 那段过去 阿月记得一年前的一个夜晚,那天阿月在个悬崖边上找到了二小姐。 她平日里喝酒一向是很有节制的,那天夜晚却喝得伶仃大醉,喝醉之后二小姐的酒品不大好,她先是对着她傻笑了一会。 【二小姐,你怎么喝成这样了,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阿月想去把她的酒瓶拿了,可是见少女抓得紧,凑头一看,里面也没有酒了,她便只得作罢。 二小姐呆呆的望着她一会,随后大哭起来,这一哭就显得她像个孩子一样,不再是平日里那个看来天真可爱,杀起人来却如砍瓜切菜一样随意的匪首。 【阿月,我想家了,呜呜呜~~】二小姐抓住她的手,哭得无限伤心。 阿月一看她哭的样子,便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心一下子就化成了水,只把娇小的少女抱住,轻轻安慰,【那我们就回去呀,你看这里还在下雨呢,别淘气!】 【回不去了~~呜呜呜~】她摇摇头,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什么姐妹之谊,什么母女情深,什么宠爱,通通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那我们就不回家,别哭了,你看你,都哭成一只小花猫了!】她细细擦拭着少女脸上的泪痕,很是心疼,【我们回寨子,寨主还在等着你呢。】 【阿月,你知道我现在最羡慕的人是谁吗?】二小姐握着她的手,【我最羡慕的人,是你的女儿。】 【我的女儿有什么好羡慕的,】阿月自嘲的笑笑,【托生到我这么一个没本事没能耐的娘,没办法给她好的生活不说,就连她的性命都保不住。】 【可你爱她!】二小姐几口酒灌下去,喃喃,【你和陈皇后一样,你们都很爱很爱自己的女儿,可是我呢?我的母妃,根本就不爱我!】 二小姐说得很激动,她的脚一歪,差点又掉下悬崖了,还好阿月及时拉住她,往边上一挪:【二小姐,天下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你别难过,你的母亲还是爱你的,她应该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爱。】 【她爱个屁!】这句话似乎激起了二小姐心中的怨恨,她又喝了一口酒,结果发现酒已经没了,便将酒瓶随手往悬崖下一甩,只听嗖的一声,便没了声响,她激动说:【你知道我是怎么被丢下的吗?】 阿月想阻止她的话语,因为今天她似乎听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这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少女谜一样的来历有关,可看着她眼泪劈里啪啦往下掉,酒瓶扔了之后两只手没处放就抓着她的衣袂,不由温声劝道:【孩子,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就把它忘掉吧。】 【忘不了啊!】少女两腿伸直,脸上的泪水开始风干,她静下来,一字一顿:【一年多以前,我想想,应该是一年零九个月以前,过去九王爷的势力比我父王的大,虽然那时候他已经被我父王打得如丧家之犬了,可是,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九王爷的余孽竟然找到了我和母妃逃亡的地方。】 阿月感到少女抓着自己的手在一点一点的握紧:【原本就是在逃命,可弟弟竟然还在顽皮,吵着要吃竹荪,他妈隆冬季节他吃个球,我那个母妃就为了满足他的口腹之欲,大冬天还想法子去城里看看有没有烘干的竹荪卖,结果,被九王爷的余孽给追上了。】 阿月张张嘴,最后没有选择阻止她,毕竟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把这些事说出去一个字的。 【结果大家都跑得屁滚尿流,死了好多护卫,我那个弟弟在手下侍卫和九王爷余孽打斗的途中被拽下了马车,】二小姐开始笑了,【马车都跑出一大截了,我那个母妃为了救我的弟弟,叫马夫赶回去。】 【我去拉我的弟弟,结果他太胖了,我拉不动,我就下了马车,把他推上车,然后我就摔了一跤,】二小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突然大吼道,【然后她就带着我那个蠢弟弟跑了!就那么一步的距离,她都不肯伸手来拉拉我,就这样把我丢 分卷阅读75 了。】 一个即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救,而另一个,一步之遥都不肯伸手,就算水善若再怎么执着,再怎么迟钝,她都得清醒了,一直嘴上说爱她的母亲,其实根本就不爱她! 然后二小姐就开始脱衣服,还没等她阻止就嗖一下就把外衫连内里的衣服一起拉掉一半,掉过头:【看到没,这就是九王爷的人砍的,他们以为我是伺候的奴婢,所以我才逃了一命。】 把衣服一拉,她又麻利的转过身,拉着阿月的手,呵呵笑道:【我也是傻呀,你知道我那母妃和她的娘家人是怎么说我的,丫头片子,赔钱货,女儿哪有儿子金贵,他妈的老子是郡主啊!郡主!】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哭了,她喃喃重复:【郡主又如何,一点用处都没有。】 随后她又开始笑:【还好,后来我遇到了姐姐,姐姐对我可好了,她救了我的命,给我吃的,照顾我,还教我武功。】 【那我们去找你的姐姐……】 【不用找了,】二小姐的脸变得极快,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然后指着悬崖说,【她就在下面。】 随后,二小姐扑通一声栽在她的身上,开始打呼噜。 陈皇后……母妃……父王。 阿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位二小姐,很有可能是当今圣上和前王妃的女儿,不过,金枝玉叶又如何? 扶着怀里的少女,她无声叹息:【你没有父母,我没有女儿,今后,我便当你是我的女儿吧。】 那日之后,二小姐似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一般,一夜宿醉醒来,她似乎全无记忆,只是在之后的一年,她更依赖自己多一些,而自己也真的将她当做女儿一样疼宠。 有时候在城中看到贴出来的告示,上面大致的内容便是寻找皇帝失踪的女儿。 二小姐林若会一边看,一边莫名其妙的冷笑,然后戴好幕离,冷漠的离开。 这一生一世,她估摸都不想再见到自己的家人了。 这要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会对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家人冷漠以待,而二小姐在一路的流浪中,又是经历了多少事情,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她和二小姐都回不到从前了,可是二小姐行径上再怎么荒唐,她也没有如大当家邢邪一般坏得彻底,她只是,绝望了而已。 她以为她可以接受二小姐死去的一天,可这一天真快到来的时候,她发现,她做不到,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小姐去死。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生出了无限的期望,然而,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绕过玥城,到最近的一座城池攀县,她最后看了一眼网中的少女,咬咬牙:“大柱,我们走。” 悬崖下,黑沼泽中。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为了大家的健康考虑,我明天会放出姐姐。 作者两日一更,如果连更会通知,不是作者懒(┬_┬),而是职业问题摆在这里,不休息每天能写的时间就两个小时(┬_┬),额也超级羡慕那些嗖嗖嗖就可以码字5000+的大神。 ———————————————————————————————— 小剧场:姐姐沉睡两年的真相。 悬崖上:丫头一个酒瓶丢下去。 啪的一声。 姐姐又睡了一年。 第57章 觉醒 一片漆黑的世界,连光都穿不透的黑雾下,潮湿的沼泽地表面随着沼泽生物的游弋悠然晃动,因长久未见到阳光的植物显出异样的苍白。 黑暗世界里总会居住着一群适合黑暗的生物,它们大多数的视觉已经褪化到极致,本该有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微微凹下的印痕,证明着千百年前它们曾经拥有过眼睛,但上苍夺去了一样东西,总会给予等价的另一件东西,与之对应的是它们超敏的嗅觉和触觉。 它们的身体呈现出奇异的透明,就像一块上好的璞玉,如果将它们放在阳光下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内脏和骨头。 一条只有拇指大小的类鱼生物游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角落中有一个像是凸出沼泽外的小土丘,土丘上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半晌,‘土丘’移动了一下,被泥浆沾湿纠结在一起的长发如丝洛般浮在泥地上。 那是一个类人的生物,她的身体大部分被淤泥裹住,只余一双空洞的眼睛浮在淤泥上,她死死的盯着眼前滑过她鼻梁的生物,一动不动,时不时有淡淡的萤绿色从她眼中流过,不断滋养着她的身体。 就像是淤泥的一部分,她的存在反常的没有引起地下生物们旺盛的食欲,隔了许久,女子眼中的茫然褪去,她的脸上和身上盖着一层丝绒般的东西,这可以让她轻易在泥沼中随意游弋。 她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沉睡状态。 前一刻她还在做梦。 梦里梦见她还是做少校的时候,基友叫她起来,带着她一起去嫖/娼。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英俊的男性Beta躺在淡蓝色的丝绸大床上,一脸春意盎然的望着她,随后她就开始扒衣服,嗖嗖嗖几下就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然后朝着美男扑过去,口中还喊道:“小美人,看大爷我来怎么疼爱你!” 等等! 老子喜欢的不是Beta男性啊啊啊啊! 然而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个Beta男性以极其撩人的姿势将浑身的衣服都脱/光,然后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一脸求爱/抚、求蹂/躏的表情。 厉君的表情活像是被【哔】了一样。 随后她就扑了上去。 而后,她听到一声尖叫:“你们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在嫖/娼啊! 她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少女站在门口,一手拿着光剑:“厉君你个王八蛋!老娘在家幸幸苦苦为你生儿育女,你倒是好啊,竟然来这里嫖/娼!” 她下面的男人用一种你特么就是一个渣Alpha的眼神鄙视的瞧着她。 随后那个少女打开光剑。 靠! 厉君原本旺盛的情/欲被吓得没了,身下的Beta用你是不是有不举的毛病,没关系我绝对不会说出去,我介绍你哪里有Alpha不举症专科医院,伟/哥哪家好,你千万别杀我灭口的表情望着她。 擦!我怎么能从这厮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语言,难不成是我脑补过度了? “她谁呀?”厉君指着门外的少女问旁边的基友。 她的基友接口:“哟嚯,大姐,你老婆你都不记得了,话说你现在的姿势才是标准版的捉奸在床啊,噗哈哈哈哈!” “老婆,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厉君脱口而出。 “你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家伙,你就是管不住你的下半截! 分卷阅读76 没关系,以后也不用管了!”少女打开光剑,两眼发绿的朝着她冲过来,“老娘我现在阉了你!” 随后她就光着屁/股从十二楼的窗户跳下去了。 一群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个浑身光洁得没一点衣料的Alpha大大咧咧的站在街道上,随后,厉君仿佛意识到什么,双手捂住自己的下半截。 不对,我不是还没结婚吗,哪来的老婆? 耳畔传来隐约的哭泣声,那些话语断断续续的传下来。 “她就这样把我丢了,呜呜呜呜……” 随后她就醒了,醒来之后,脑海中的记忆开始缓慢的运转,但她还是没想起记忆中叫她姐姐的少女究竟是何人。 想不出个所以然,她放下双臂,像水蛇一样,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游动,她僵硬的身体轻摆,整个人却宛如灵活的游鱼破开淤泥向前移去。 在观察到一只有坚硬鳞甲的虫类被一条线形鱼咬破壳吸食一空后,她学会了捕食,她有着一口锋利的牙齿,每当她的牙齿切进猎物的脖颈时,她总会听到一声轻微的碎裂,恍若逝去的生命。 大概是出于本能,她从不吃这些生物的尸体,只吸食它们的体/液,久而久之,她的牙齿中含了大量的毒素,只要碰破那些猎物的表皮将毒液注入,很快它们就会停止扑腾,这于她来说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深渊中大多数时间她都处于极度空白的状态,她连自己是怎么掉下来都没有记忆,只想得起一些零散的片段。 如今,同她一起掉下来的人类已经被这些贪吃的生物们分食,那些骨架也在不久后被呈酸性的淤泥腐蚀了,最后活着的只剩下她。 她是谁?她也不知,也从没想过这么深奥的问题。 不知道有一个人为她痛不欲生,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因为她变得坚强,因为她变得冷酷,也许有的时候忘却反倒是一种幸福,可是该忘却的却还带着过去的记忆痛苦的活着,不该忘却的如今却像低智商动物般活在黑沼泽中。 她懒懒的翻了一个身,于她无用的呼吸让她感觉肺叶都已经褪化了,她无神的看着空中将阳光彻底隔绝的繁茂枝叶,心微微刺痛。 过了多久了,一年?还是两年,时间在她的脑海中并没有什么概念,她依然过着自己的生活,当然,也仅仅只是活着。 最后的记忆中,她连在沼泽中游动的精力都失去了,她闭着双眼,大片大片的透明丝络从她的皮肤中溢出,慢慢围绕在她的身体上,她身上的铠甲早已腐朽,丝络紧紧的缠绕在她的身体上。 她就像是睡在一片温暖的海水中,整个人漂浮在其中,大片的蛛网裂痕慢慢布满了她的全身,她再次陷入了沉睡中。 空荡荡的回忆中,原本沉睡下去的记忆开始觉醒。 【厉君,】安吉丽娜痴迷的望着她的身体,慢慢说,【你是我所有实验品当中,成长得最完美的一个,等青雁的基因融合之后,你就能成为能飞上天的生物。】 【青雁?!】她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大吼一声,【你他妈疯了!】 青雁听着名字好听,可这玩意儿不是自然生物,甚至不是杂交实验后的基因产物,而是一种——半机械生命。 青雁这个种族是可悲的。 最初它由人类和各种鸟类的基因整合而成,黑猩猩和人类的基因相似度达98%,智力方面却是天差地别,可青雁不一样。它拥有人类的思想,有胜过人类的智慧,可身体却丑陋不堪,就像是从各种生物上面割下了一部分之后强行缝合起来一般,它们的最初,是几个冒着终生监/禁危险的科学家弄出来的违禁产物。 这样的东西终究是不稳定的,大多数没能活过一年的,可是之后,有一个东西,最后活过了十年的岁月,它会说人类的语言,可它不是人类,它就像那些科学家的孩子,在它即将死亡的时刻,其中一个科学家异想天开,想到了用机械代替它的身体的部件,最后成功改造了它的身体。 青雁这个种族由此诞生,可是因为那样的外表,它们融入不了人类的社会,而且作为违禁的产物,这种危险的生物很快就被销毁了。 然而,安吉丽娜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这东西的基因残片,她慢悠悠的说:【这种东西弄到你身上,的确会有点后遗症,不过,你可要相信我,之后带来的东西,绝对是你这辈子都梦想不到的。】 【我才不要接这种怪物的基因……】她逮掉身上连接的管子,将衣架上的衣服拎起往身上一披,【老子当初来做实验说好的只是基因强化和轻度基因改造,你在老子身上种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基因老子也就忍了,可你竟然还要在老子身上种青雁,我都说了,安吉丽娜,我可没心思陪你疯了!】 然后,她就倒在了地上,安吉丽娜施施然走到她面前,慢慢说:【厉君,和我相处了这么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我想要做的事情,哪怕是我爸妈死在我面前,我也一定要做的。】 厉君趴在地上,眼前发黑,安吉丽娜弯下腰,抽/出一管液体,慢慢刺入她的脖颈,在她昏迷的前一刻,她终于骂了一句国骂:【草泥马!】 这坑爹的基因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整合到了她的身体中。 随后便是她醒来之后提起安吉丽娜的衣领,冲着她狂喷口水:【妈的你说的后遗症就是这?!老子要一马平川好多年,你个王八蛋!】 安吉丽娜耸耸肩:【哦,亲爱的厉君姑娘,请你不要难过,相信我,波/霸会有的,后翘也会有的,基因都已经植了,这也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你该谢谢我的。】 然后,厉君就一拳揍到了她的眼睛上。 她慢慢想起了一切。 丫头的血流在她的脸上。 【姐姐,我会保护你的。】少女的身体柔软而馨香。 随后便是黑暗。 “左义你这恩将仇恨的王八羔子,洗干屁股等老子来爆了你的菊花!” 她想叫喊出声来,可她的全身都被束缚住了,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她努力挣脱着束缚住她的茧子,不过这玩意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是超乎意料之外的难扯断,她只得从中撕开一个口子。 她的力量出乎意料外的强大,她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有精力,她慢慢爬出裂口。 体内陌生的力量随着她的意动聚集在脊背上,她看到有成片的淤泥吸附在她的背上,然后脱落了大部分,她尝试着作出变形,那些被吸附出的东西精密的结合在一起,这是一对羽翼,强劲有力翅膀在泥地中展开,她煽动翅膀,朝着上方飞去。 淅淅沥沥的泥浆落下,她的眼前被殷红覆盖。 层层黑色的瘴雾将她的视线阻碍,当她朝上飞了百米左右时,她感觉到了一丝 分卷阅读77 微弱的光,长年没有见光再加上身体的陌生变化,她选择栖息在悬崖侧的一棵树上。 她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光溜溜的,原本穿在身上的铠甲不知去向,她的手指和下身在撕开尖子泥土的时候染上了些许泥浆,她低下头。 这一看,她的目光瞬间呆滞了。 这一刻的心情无人能解。 原来,这就是二次发育带来的好处,她怨念已久的飞机场最终也实现了波涛起伏的愿望,可是心中的愤怒却无处发泄。 丫头估摸已经死了。 那些鲜血流在她的身上,最终落在了她的心中。 她现在还不怎么明白自己对丫头的感情,或者是像照顾小妹妹一样,可和照顾一个孩子相比,又多了一些她自己也不怎么明白的情感。 想到这里,她心中生出了无穷的愤慨,她扇动身后的翅膀,朝着悬崖上飞去。 她飞过了瘴雾和繁密的枝叶,然后,她看到了碎钻漫天的星空,清凉的风徐徐吹来,将粘在她全身的淤泥吹干,她慢慢落下。 脚下是干硬的土地,在她感觉来别有一番奇特,干掉的泥土黏在身上很难受,她抖抖翅膀,将翅膀上的泥块抖掉,她怔怔看着这个陌生的位置,浑身一晃。 洪荒的声音朝她的四面八方传来,她眼前如走马观花般闪过无数场景,有美好的、有悲伤的,也有心痛的,从上辈子到今世,从开始到现在,一幕幕在她眼前晃过。 她仰望星空良久,而后发出高昂的啸声,声音悲戚刺破天空,直/插云霄,她在死亡之后,再次重生。 风吹拂着,她顺着风向,振动翅膀,飞向夜空。 夜空下的襄州城,落后而沧桑,人类初始的文明下,两年的时间没有改变任何东西,她弄清了自己的位置,离襄州城不远。 她的眼瞳骤然燃起了焰火:“陆慕,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薄荷姑娘的评论,我23333333333333了好久。 她和九王爷的确是很有很有缘分,那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想见到的人总是能见到,而且天天见,那就是传说中的孽缘。 可惜九王爷已经被砍了= = 当然,能这么‘有缘’,当然得有那么几个猪队友什么的,还有,大JJ又解放了我。= = 第58章 清算 我来讨债了! 夜空深蓝如洗。 这边关要塞之处不比京城那纸醉金迷的世界,只要有钱有权,夜夜笙歌也没人管。 宵禁之后,如今整座城池也随着黑夜的降临陷入了沉睡中。 然而,陆慕却并无睡意,他抬头望着星空,这两年来,他的体质愈发虚弱,大夫给他看诊过,道他曾经中了很霸道的毒,照理说他是活不成的,可不知是哪位神医将他体内的毒拔除了,虽然留下了些伤病,可好歹捡回了一条命。 他时不时会想起两年前的事情。 想起梅林强大的身手和爽朗的笑容,想起左义,长公主知道了那件事情之后,左义的下场可是凄惨了许多。 他的罪名加了一个——意图谋杀皇帝的女儿。 这个罪名原本足够他被枭首示众十次,可惜长公主不想他死得那么干脆,曾经害过她的云回之被她虐打之后处以车裂之刑,可面对左义的事情上,长公主倒是没有反对将他流放的建议。 陆慕是在一个月之后才知道的。 左义在流放前就被陆慕下令挑断了手筋脚筋,流放的路途中又被长公主安排的人废掉了武功,而且一路上,那些安排好的人都好好招待了左义一番。 长公主的命令很明确:要左义这个害得她与妹妹不得相认的王八蛋生不如死!而且,一定要他活着到南诏! 左义之后的事情,陆慕没有去关注。 豫州收复之后,他的事情更加繁忙,这期间,刑邪来找过他一次,拐弯抹角的问了师父的行踪和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梅林事情后就匆匆离开了,之后听说他跑去做了匪徒,收留了一个叫林若的义妹,便是三五不时的犯案。 陆慕是听过林若的名字,因为这女子虽说年少,可犯下的案子有时候比刑邪还要大,他们活动在大燕帝国鞭长莫及的位置,肆意的作案。 一年后,他还是辞去了镇北将军的职务,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军师。 两年前成神的一战,战场上那道身影最终死去,可她成了襄州城百姓心中的神。 他眨眨酸涩的眼睛,将盖在膝盖上的薄被拉上身,咳嗽两声,艰难的挪动轮椅,回了房间。 他的房间没有门槛,为了他的轮椅出行方便,甚至连一些铺了鹅卵石的小道都改为平滑的小道。 他慢慢关上房门。 透过薄薄的玻璃窗户,他望了一眼这静谧的夜色,拉上窗帘。 明晃晃的月光投落在窗帘上,就在他要转动轮椅回到床上的一刻,眼角的余光中,一个影子映在他的窗户上,那是一个女人的侧影,一头飞散的长发,形状弧度优美的侧影,明显的胸房,纤细的腰肢,挺翘的臀部。 这是一个正常男人都不会拒绝的女人。 可这个女人的出现得无声无息,陆慕虽还是大龄处男一枚,可也意识到,这女人出现得不正常,他屏住呼吸,手下悄无声息的抓住桌上的弓,搭箭瞄准了那个女人。 却听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轻笑声,随后,隔着帘子,女人的脊背上有不知名的东西蠕动几下,而后,一对硕大的羽翼在她身后展开。 他手中的箭离弦而出。 再没人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感觉。 女人连让都没有让一下,那支箭射在了那个女人的影子上,女人的笑声却已浮现在他的耳畔,就像是有人在他耳畔轻声呢喃,惊得他连汗毛都全部竖起来了。 “陆慕,一别多年,可曾想我。”女人湿滑的声音像在阴暗潮湿的世界里蒸腾了许久一般,透着刻入骨髓的阴毒。 他想回过头。 一只手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脖颈,而另一只手则按在他的额头上,女人轻轻说:“别动,否则我会拧断你的脖子。” “你是什么人?”陆慕问。 他的双腿废了,可他的人还没有废,他视线的边界内,一只纤细颀长的手臂箍在他的脖颈上,那只手臂上还沾着些许泥垢,他的目的本是观察这人的衣料,不过这只手臂上未着寸缕,他感到身后人轻如一片羽毛的呼吸,就在他的耳畔,那声音带了几分柔媚:“你还记得吗,你说过,只要我帮你守住襄州城,你给我你的命。” 这句话一说出,陆慕便骤然明白过来,背后这个人是谁了。 她从地狱回来了。 来报复那些曾经对她不起的人。 陆慕原本的防备骤然都失去了力气,他松开手,慢 分卷阅读78 慢说:“你动手吧。” 女子轻笑一声,慢慢松开钳制住他的手臂,紧接着裂帛之声响起,随后一个身影闪现在他面前。 女子身上披着破碎的绸缎,白皙笔直的双腿紧紧并拢,她赤着双足,背对着月光,看不清她的面目,只余一双黑瞳在黑暗中闪现出淡绿色的光泽。 这是一双野兽的眼睛。 “陆慕,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她歪着头,长发如漆黑的绸缎吹到膝盖,“丫头死了吗?” 陆慕想起了那个小丫头。 长公主离开之前对他说:“如果我妹妹死了,左义会被诛三族,而你,也将会被革去将军职位,永不录用。” 如果他不是秦国师的弟子,如果他不是带领襄州城打败了辽军一次又一次的军神,杀了他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害死了今上的公主,他必死无疑! “不知道。”陆慕摇摇头。 这句话一出口,他眼前的女子便化身成一道残影,他挡不住,也躲不了,那道身影就直直撞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视角转了一个圈,整个人砸在墙上。 “不知道也没关系,”女子一手拉着裹住身体的碎布,一手伸出,露出大片弧度优美的肩颈,有某种东西在蠕动着朝着她的手指聚集,他看到那只握成拳的手迅速变大,“那我就打到你知道为止!” 厉君这一次的打可不是以往一般带着几分玩笑,他还没从墙上滑下来,就发现自己的两只手腕被人往上一拉,强行固定在墙上。 这一逼近,女子那双萤绿的眼睛更加清晰,她一拳捣在他的腹部,他痛得连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女子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老子帮你这么多,唯一要求过的,就是让你照顾好丫头,连这个你都做不到,我看你还是别叫镇北将军,还是叫废物比较合适。” 厉君说话的同时,陆慕的腹部就被捣了五六拳,陆慕体质本就弱了,此时厉君含怒出手,拳拳结实,一口血涌上喉头,他咬紧牙关没有惨叫出声。 他想回答厉君的质问,可一张口,鲜血便喷了出来,厉君头一歪,他垂着头,喉咙中发出压抑的咳嗽声,他含混的说:“当日你死之后,丫头醒来坚持带着你离开襄州城,后来她在一个悬崖边上遇到了匪徒,之后丫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长公主殿下和今上都在找她,可惜……至今都杳无音讯。” 厉君眯着眼睛。 丫头没有死在她陷入黑暗的一刻,可最终却还是躲不过死神的召唤。 “皇帝,长公主?”厉君慢慢问,“告诉我,丫头究竟是什么人?” 陆慕的胃挛缩出一团,他强忍着剧痛,答道:“她是今上的女儿,在今上的女儿中排行第三,是三公主。” 厉君实在没法想象,那么一个干瘦脏兮兮的丫头,竟然会是皇帝的女儿。 如果是她是皇帝的女儿,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提过?在遇到长公主殿下的时候,她本可以去相认的,可是她选择了回避。 丫头那样依赖人的性子,最后会连家也不回,只能证明那个家对她来说,已经形同狼窝,她当初到底是报着怎样的心情带着她的遗体离开的? 厉君越想越愤怒,抓住陆慕手臂的手指一用力。 啪的一声。 陆慕的手臂脱臼了。 她眨眨眼:“哎呀,太不好意思了,这一下我可真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接回去!” 随后又是啪的一声。 陆慕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 厉君出了一口恶气,胸口中的怒意平息了不少,她将陆慕从墙上抠下来,往地上一扔,这一刻,陆慕无比憎恨自己顽强的意志力,这让他即使受了这样重的伤害都没有晕厥,他勉强坐起身,看着面前的女子。 再怎么不肯承认,他都得面对一个现实。 这个女子,已经从近乎妖鬼的强大变成了神。 女子施施然走到油灯面前,一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更,今天提前的原因是大JJ的抽风杰作。 第59章 进化之后 油灯亮起。 陆慕看清了如今的女子,她站在他面前,背上隆起,一只手上有某种黑色的东西在来回爬行,他想起了女子身后展开的巨大羽翼。 “梅林,你究竟是人还是妖?”他脱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厉君低头,这一笑颇有几分自嘲的味道在其中:“陆慕,我已经被杀掉了一次,被杀掉之前,我还可以确定的说自己是人,可如今,我是什么东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闲话不多说,我来这里,就想弄清楚一件事情,”厉君直截了当的问,“告诉我,左义在哪里,你别想着骗我。” 多余的话没说,可陆慕知道,那句话是:后果你知道。 陆慕骗谁都不敢骗这个女人,更何况这也没必要骗,他轻声回答:“左义在你死之后,就被长公主殿下流放到了南荒,终身不得赦免。” “南荒?”女子重复一遍,自言自语,“也就是云南广西一代,也罢,去杀掉他也好,做事嘛,总归要有始有终。” 她的视线扫过陆慕的双脚,上面的伤痕已经好了,可是他却连站起来都困难,她抿唇笑道:“其实我想对你说,以前我没办法,如今,我有办法治好你脚上的伤,让你重新站起来。” 陆慕自然不会再相信她会有这样的好心,梅林这个人豪爽随意,可这样的人,最见不得的,就是背叛。 果不其然,她接下来的一句话便是:“可我不想治好你,你就带着你这一双残腿,过一辈子吧,陆慕,后会有期。” 陆慕心下没有痛苦,也没有失落。 世上没有任何人必须为他人付出一切,梅林没有真正要了他的命就已经是仁慈了,再奢求多余的东西,也只会得到天谴。 她最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身,打开大门。 成片的月光挥洒到她的身上,他看到有什么东西刺破了她身上的绸缎,成片的延伸而出,就这么瞬间,一对羽翼在她背后伸展开来,他细看一眼,那些羽翼是由蛛网状的裂痕拼接而成的,薄薄的膜覆在上面,有什么在缓缓流动。 女子挥动翅膀,转眼间就飞上天空,直冲云霄。 他趴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等他艰难的挪到床边想休息一下的时候,他定睛一看。 靠! 被子和床单都变成了碎布,棉花遍地,他这才想起,梅林身上披着的破衣服。 原本的复杂心绪一下子去了大半,光着身子就来找他的麻烦,这女子真真当世的一朵——奇葩。 未曾想到,一口血涌上来,他捂着胃,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声呛咳起来。 “陆军师!”刚刚被敲晕,才醒过来的守夜家丁爬起来,见地上全是鲜血 分卷阅读79 ,不由呆了一下,他匆忙过来扶起他,“小的去叫大夫。” 陆慕喘息一声,面上只剩下无声的苦笑,他摇摇头:“把镇北将军叫过来。” 现任镇北将军是陈皇后的哥哥,名陈遥,字敬之,这位将军武功略通,兵法一般,只知人善用这一点,是陆慕怎么都比不上的,他接任镇北将军一职之后,自知是什么料子,军事方面大多倚仗陆慕,并自己提拔了一些年轻的将领,在这一年颇有些建树。 陈皇后的父亲当年考中了秀才之后便未再考,但对儿子女儿要求都很严格,即使新皇登基,一家靠着出现一个皇后光耀门楣,但子女受他影响深远,都是踏实谨慎、行事低调之人。 现镇北将军对陆慕很是尊重,听他半夜来找穿戴整齐后便立刻去了陆慕庭院。 一看到陆慕前襟上全是血,还在不停的咳嗽,不由一惊,催促下人去找了大夫。 他自是知道陆慕身体不好,可瞧见他脸上的淤青还是惊了一下:“谁干的?” “是她。”陆慕捂着胸口,低沉的说,“她变成妖回来了,回来清算总账了。” 镇北将军陈遥没弄明白陆慕所说的人是谁。 “梅林,这个名字你总听说过吧?”陆慕道。 这个名字陈遥的确听过。 如雷贯耳,这是战场上的一个神话,他敬重陆慕为人,可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他不敢苟同,即使左义立下再大的功劳,光凭他所做的这一点,把他吊死在城墙上再举家流放都不为过。 不过现任的这位镇北将军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位女子的尸骨都烂完了,再来理这件事也没意义了。 “你的意思是,她没死?”这一下,镇北将军惊了。 在如今的他看来,这个传言中强大无匹的女子就是一个人形杀器,如果失控了,那将是一个国家的灾难。 陆慕痛苦的点点头,他慢慢的说出了这女子的异变,而且,比起两年前,她强大了太多。 镇北将军很耐心的听完了,最后沉吟一下,对陆慕说:“那你就等她来讨债吧,打又打不过,杀又杀不掉,冤有头,债有主,我爹曾经说过一句话,种因得果,这是左义种下的因,现在她来复仇,那也没法。” 陆慕摇摇头:“我怕的不是她来复仇,而是她没有复仇,我原本以为她会要了我的命,结果她没有,所以我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当然,厉君的脑回路一般人根本就想象不到,陆慕要是了解了厉君的过去,他就不会如此不安了,厉君要真的想报复一个人,她能让最铁血的汉子都跪下唱征服。 厉君此人,她要是当场报仇了,那不算什么,如果是秋后算账,利息可是比高利贷更狠的。 “多想无益,”镇北将军道,“你也说过,她在意的便只有三公主,三公主不死,我们大家都无事。” 陆慕摇摇头:“两年了,今上动用了那么多人,不还是没有找到吗,我怀疑,三公主早在两年前就死了。” “这人不是没找到吗?”镇北将军甚为乐观的说:“活见人,死见尸,担心不来的。” 陆慕转念一想,回头看大夫匆忙赶来,最后还是点点头。 此时厉君在何处? 她此时正在一座高山上,手里捏着左义的卷宗,眼神微妙。 两年的时间眨眼即过,她捏捏胸口,感到不曾有过的柔软,然后再次朝下看去,随后用手度量了一下尺寸。 至少有C罩杯。= = 然后她再往下看,盯着那根玩意儿,感觉微妙,那玩意儿没有消失就不说了,他么现在比一般男性Alpha的尺寸还要大,还要不要人活啊? 厉君几乎想四十五度明媚忧伤一番了。 这就是身穿的杯具。 算了,还是先去把左义的菊花爆了再说吧。 她长长的叹息一声,低头望着那些随着自己意念在身体表面肆意游走的黑色粒子,想了一会,她努力适应控制这些东西。 她在赶路的中途休息的空歇里曾拿出探测仪来研究这些粒子的组成,发现都是一些极其普通的金属元素,在研究了一会之后,那些粒子在她不刻意的控制下会在两个时辰内脱离她的身体掉落在地面。 她纠结过一段时间。 不过她本就是粗糙的性子,一路以闪电般的速度翱翔天际,眨眼间便飞到了卷宗上记录的位置,如果不是路痴属性发作,她估摸会提前好几天到达南诏。 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圈,她到了玥城。 这一次的玥城之旅,厉君怎么也没想过,她会遇到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的人。 她到玥城的时候还是白日,为了不太过于惊世骇俗,她在很远的位置就降落在地,不过她没意识到,此时大冬天披着件堪比乡村非主流的衣服,在古人眼中是何等的伤风败俗,她没付钱,在守卫呆滞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进了城池。 守卫甲:“刚刚我没看错吧?” 守卫乙:“那娘们可真是……” 厉君入了城之后,发现这城中还是颇为热闹。 她揉揉肚子,近来几日也不知为何,容易饥饿不说,体力消耗也快,她开始怀念起丫头的烤肉,在被丫头喂养了一段时间后,她着实无法接受自己那惨不忍睹手艺。 被丫头养刁了胃口,她估摸还得适应一段时间的生活,而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为丫头复仇,她不是圣人,有仇必报才是她的行事风格。 等她从思绪中回到现实时,她这才注意到,有很多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还有人在指指点点,唧唧歪歪着一些轻蔑的话语,她听了几句之后就开始火大。 厉君挺起自己傲人的C罩杯,挥舞着拳头恶声恶气的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在看老子打爆你的脑袋!” 当然,只要这些人不动手,厉君自是也不会真去揍人。 但一个公子哥的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女人见过不少,但像你这样伤风败俗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作者有话要说: 陆慕不能虐死,我觉得虐得差不多就行了= = 妹子们都是凶残的妹子,让我膜拜一个~ ~ ~ ~ ~ 我一般都在23:23:23更新,大家说提早一点好,建议一个时间吧~^-^ 第60章 梅林·阿努斯 厉君回头瞧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翘,她原本的样貌便是英气勃发的,在这次进化之后多了几分女性的柔媚,这一笑颇有几分迷人的风韵。 床单被套在经过她随意的改良后穿在身上也比较舒适,只露出大部分小腿,她倒是坦然得很,意识到自己的穿着似乎有些不妥也未放在心上,这里本就是边陲城镇,自是生不起成衣店 分卷阅读80 ,她倒也不生气:“说我伤风败俗,那是因为我穷啊,都穿不起衣服,就劳烦你,把你的衣服给我吧。” 这位公子哥最后明白了什么叫后果。 厉君话说完就直接走过去,手指伸向他的腰带。 公子哥面色一变。 他也是会几招武功的,手中的折扇合拢,直接拍向厉君的手腕。 厉君动手的速度骤然加快,他眼一花,只听唰的一声,围观的人尽皆发出嘘声,他感到衣服一松,腰带已经到了对面那女子的手中。 女子将腰带挂在肩膀上,再次伸手。 公子哥这下子完全明白了,厉君这是想将他剥光! 还没等他出手,厉君身形一闪,他四处环顾,却看不到厉君的身影。 周围的人都看到厉君整个人几乎都贴在公子哥的身后,她逗弄了公子哥一会儿,伸手拉住他的一只袖子,一转身,他便看到自己的外衣落在了厉君的手中。 他低头一看,自己里面的中衣暴露在外,一接受了周围人的目光,他的脸立马涨成了紫红色。 厉君甩着手中的衣服,哼笑一声:“这位公子,咱们还要不要继续?” 公子哥自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这女子的身手可比自己过去见过的一些酒囊饭袋强太多了,他果断转身,立马就跑! 他完全相信厉君有能力将他剥得一/丝/不/挂,想到这里,他不由为他的多嘴后悔,他跑了一段路后回头一看,那女子还站在原地,丝绸般的长发倾泻而下,一双黑瞳紧紧的盯着他。 那双眼睛沁凉沁凉的,他这下有点后悔当初选择追到玥城,要是和程捕头一块回去,估摸就不会遇到这样倒霉的事情了。 公子哥心中几乎是泪流满面了,不说在京城遇到的长公主殿下,也不说前几日抓到的女匪首林若,光那个女匪首的几个女性手下就是够难缠的了,怎么最近遇到的女人都如此之凶残。 他跑了一段路之后。 厉君将他的衣服扔在一边,轻轻咬了一下下唇,嘴角翘起:“跑什么,大爷我‘看上’的人,还没有跑得了的!” 她甩甩手,双足固定在雪地上,裸/露在外的双膝慢慢曲起,这一刻,原本看来线条流畅、纤瘦诱人的双腿上,层层肌肉次第鼓起,大块大块的肌肉中,即使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爆发力。 果不其然,这女子的弹跳力惊人,她弓下腰,整个人去离弦之箭,朝着那公子哥逃跑的方向追去。 公子哥跑了一段路之后,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刺耳的呼啸声,这一回头,简直要被尿了,只见那女子在离他不到几丈的位置,一只手中握着一把黑黝黝的武器,两眼紧紧盯着他,就像是在盯着一只快要被咬杀的羔羊。 这下子他确定自己跑不掉了,只得转过身,双手合十:“女英雄,我知错了,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QAQ 厉君盯着他,盯得他浑身都在发毛。 “你别这样害怕,我就想向你打听点事情,”厉君也没有逼近他,“这玥城是边疆城池,照理说这大冬天的,过往客商应该不多,怎么我见这城中甚是热闹?” 公子哥努力平复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心下猜测着这女子的身份,把所有江湖上稍有名气的女侠和朝廷中武将家出身的女儿都想了个遍,都没猜出这女子的身份。 他口中应付道:“这通往南诏的路上发生了雪崩,除非等开春雪化了,否则大家都得留在这里。” 厉君低下头,空间扣中的营养液在昨天就喝得只剩下两瓶了,丫头还是挺喜欢这东西的,想到里面只剩下更难吃的压缩饼干,她对公子哥说:“我饿了。” 公子哥立马接口:“我请你吃饭!” 厉君笑了。 公子哥一路战战兢兢的行走,他看都不敢看背后的女子一眼。 当初他和程捕头分开是看到了一个他所崇拜的人。 那人在大燕帝国地位超然,可神出鬼没,他慕名许久都没能见到,所以这次一见面,他便黏上来了,就希望能得到个机会,成为秦国师的弟子。 可惜得秦国师指点的人不在少数,但能成为他弟子的,也就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人是如今年纪轻轻便有少上造爵位的军师陆慕,另一个却成了匪首,此人一向活动于关外,少在大燕帝国作案,偶尔还会助襄州城做些利国利民的事,又因是秦国师的弟子,连今上对他这等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手下的捕头自不会去闲极无聊触秦国师和今上的霉头。 而那位匪首林若据说与杀人狂魔刑邪关系匪浅,若不是当初她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如今估摸还是逍遥法外,不会这么快就落到朝廷手中。 想到那少女小小的脸,圆圆的杏眼和那双眼睛中的孤寂,他叹了一口气,兴许下次见到她,便是一抔黄土葬孤魂了。 正想着,他便到了客栈,这一看到客栈,他便匆忙走进去,对掌柜的点了几盘肉,再加了一些好酒,指了指身后的女子。 那女子悠悠然的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手指在桌子上敲击,掌柜的一看过去,第一个印象是她的长发还有不整齐的衣冠,酒菜上桌之后,她无视周围打量的视线,就着牛肉和一些卤菜大口吃喝。 吃好了这一顿,她估摸几日内都不会在饥饿了,而这几日的时间,也足够她找到左义那个王八羔子,然后……为丫头复仇。 丫头不知所踪,她吃着饭也感到食不知味,她从没想过,丫头真的死了她会怎么样,她也一直不肯去想这个猜测成真的可能。 公子哥正是元璇,他小心的瞟了几眼正在胡吃海喝的女子,见她有吃的之后便不再关注这边,立刻蹑手蹑脚的跑上二楼的一个上房,拍了几下房门。 “进来。”里面传出一个清越的声音。 元璇一进门,几乎快泪崩了:“秦先生,快先给我一件衣服!” 他推开客房门,如今天气甚冷,即使不是夜晚,秦国师大多数时间都窝在房间里不出门,任谁也想不到,孑然一身的秦国师、高高在上受民众爱戴的秦国师有畏寒的毛病,此时他的房间里放了一个火盆,他整个人都捂着被子,面前放了一本游记,听到元璇的声音,抬头一看。 “你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转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秦国师忍不住调侃,“衣服就在屏风上挂着,你自己拿。” 公子哥一面拉出一件外衣穿上,一面翻白眼:“快别提了,我就说我最近就是忒倒霉,我是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女人才变成这样的。” “平白无故,你怎么去招惹人家姑娘?”秦国师长了一张偏清秀的脸,若他不说年纪,谁也看不出他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了。 照理说这个年纪的男人都应该成亲了 分卷阅读81 ,可惜秦国师到现在依然孑然一身,他年少时候遭遇过许多事情,造成如今他的性子也有些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类的事,很少出现在他身上。 “那女子伤风败俗!”元璇火速穿上衣服,束好腰带,抱怨道,“你是没见过她的穿着,露胳膊露腿的,青楼中的姐儿都不会穿成那样。” 秦国师自是没什么感觉,上辈子什么样的穿着没见过,作为一名表面上严肃的军人,他其实也暗搓搓的收集了不少限制级影片,他的心目中有最喜欢的男神,最后也有了爱的人,可惜…… 他慢吞吞的说:“人家穿成什么样是人家的事,一没有打家劫舍,二没有杀人放火,你多管这些闲事干嘛?” 被秦国师训斥了一翻,他也不生气,相处几日,他也看出秦国师的习惯,从不会去管这些无聊之事,他苦着脸说:“所以现在我被缠上了。” 秦国师翻过一页,眼睛盯着纸张,对元璇说:“自己干的好事,自己去处理,别想我会帮你。” “先生,你……你不能这样啊!”元璇几乎想吐血了,“如果不是我识时务,那个女子差点就当街把我剥光了,想当初你被长公主殿下追的时候,是谁帮你避过去的?” 这句话让秦国师翻书的手一顿。 他换上一身皮袄,戴上毡帽:“你说的人在哪,带我去见见。” 元璇小心的说:“那个,就在楼下吃饭,你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秦国师出了门,朝楼下一看,却见一女子垂着头,那身衣服简便得可以,足够这些食古不化的古人将她扔到河里喂鱼了,她的脚下踩着一个还在挣扎的人,手中撕开一大块鸡肉,连着肉带骨头塞进口中。 他看她的时间不长,可足够下面的女子注意到这道视线。 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亲切和熟悉,不由抬头一看。 那是个古代中年男子,他的面容是陌生的,这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她刚想低下头,却见那男子的表情从疑惑到不可置信,除了面对长公主,很少失态的男子狂喜,他调高声音,试探:“厉君?!” 厉君。 这个名字早就埋在了她记忆的深处,可就在这样一个小城中,她听到了这个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听到的名字从别人口中叫出来。 她手中的肉掉在桌子上,那双冷厉的眼瞳被疑惑和不安覆盖,她再顾不得掩饰身手,利落的一个纵身,跳到了二楼,她望着这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努力压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你是谁?” 男子盯着厉君依然年轻的面孔,慢慢吐出一个名字:“梅林·阿努斯。” ———————————————————————————————————————— 介于好多亲都没注意看,我在正文标一次以后一般更新时间为22:22:22,本文隔日更新,如果连更的话作者有话说中会通知,么么哒!!!!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心你别猜!神发展呀你不懂! 多谢枫美眉的细心,BUG已修,以后更新都是那个点,如果提前更了就是在该小的BUG和错字,大家可以无视。 明天更新,就字数会有那么一点点少。 第61章 秦国师 厉君呆呆望着面前有几分瘦弱的男子,她凑近前一嗅:“没有信息素的味道,教官,这不是你的身体!” 不是你的身体。 说到这里,她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把抱住了他:“能在这个地方遇到你,真好。” 教官反手抱住了厉君,轻轻说:“我也很高兴,再过几年,我都记不得我上辈子是什么人了。” 而在元璇的眼中,便是这两个人说了几句话,最后就抱在一起。 抱在一起! 元璇看得目瞪口呆。 难怪长公主殿下追了秦国师这么多年,秦国师都不答应,原来是早就有了个老相好,不过秦国师竟然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口味真重! 厉君个子高挑,秦国师如今站在她面前都比她矮了一点,看着就像娇小的Omega,她正想着怎么怎么把旁边这个人打发走,秦国师倒是干脆:“元璇,你下去给我点些酒菜。” 元璇望着秦国师和那个女人勾肩搭背的进了房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们是纯洁的,是清白的…… 鬼才信。 元璇一脸恍惚的下了楼,长公主殿下要知道这个在她眼中洁身自好的秦国师早就有了相好,而且还是如胶似漆的那种,后果如何还要另说。 事实上,作为一个标准的Alpha和一个曾经的Alpha,他们之间的确只有纯净的友谊,她进了客房之后,两人在椅子上面对面坐下。 秦国师的脸上还残留着刚见面的喜悦:“厉疯子,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这件事过了两年,她又在黑沼泽中呆了许久,但那一刻的记忆她还是清清楚楚的:“那天我正在和星盗打斗,之后就遇到了时空漩涡,等我睁开眼睛,我就来到这里了。” “你来这里多久了?” “两年多了。”她盯着教官。 教官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很复杂,她曾经把教官气得半死,教官手下教出的兵,最大的刺头就是她,无论教官训斥多少遍,她依然是桀骜不驯的,若不是她太过跳脱,或许当初她的军衔就不止是上校了。 “在离开之前,我为你报了仇,”厉君平复了一下情绪,她单手杵着下颌,“你曾经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喜欢上的两个Omega,一男一女,一个绿茶婊,一个白莲花,你上辈子就是栽在了这些装柔弱的垃圾手中,我可是真的替你感到不值啊!” 教官沉默一下:“他怎么样了?” “你问的是哪个他?”她望着教官的表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的那个人啊,他和他的伴侣合谋害死了你,还心安理得的踏上了红地毯,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你杀了他?” “不不不?杀那个□□只会脏了我的手。”厉君想起当日的事情,依然义愤难平。 她去参加了那个Omega的婚礼。 那个Omega穿着剪裁得体的礼服,站在高大威猛的Alpha身边,露出甜蜜的微笑,他见到她来,眼睛亮了一下,开心的说:【厉姐,你能来我们的婚礼,我很开心。】 那天她是怎么说的,她盯着这个男性Omega,举起酒杯:【阿努斯才死了没半个月,你就在这里和另一个Alpha结婚,你的良心喂狗了?】 那个Omega泫然欲泣,他咬住柔嫩诱人的下唇,面露恰到好处的悲戚:【厉姐,梅林的死我也很难过,可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可能 分卷阅读82 都沉浸在对逝者的死亡的悲伤中,我知道他的死我也要负一定的责任,可是,这毕竟是一个不可避免的意外,我们谁也不希望这件事的发生。】 【意外?】厉君的眼中充满了鲜红的血丝,她呵呵两声,将杯中酒喝掉,暧昧的凑近那个Omega,微笑的对他说,【我祝你们两个,半路夫妻,一半缘分,携手同心,生离死别!】 他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眼角的泪珠半掉不掉的挂着。 那位Omega的伴侣一见自己的伴侣被个女性Alpha弄哭了,走过来,一拳揍在她的脸上,面露寒霜:【厉君,你别以为你爬高了一点我就不敢收拾你,我要愿意,你随时都可以从那个位置掉下来,你今天的这一切得来不易,可不要为了个死人自毁前程。】 她摸摸嘴角的裂伤,哼笑起来。 没有哭泣,也没有悲伤。 她一边大笑,一边转身离开了这片令她窒息的婚宴。 教官,这就是你爱到骨子里的人,一个柔弱的□□,后来她慢慢的查探,终于查探出,那个男性Alpha就是教官死亡的罪魁祸首,而最初的起因,仅仅是他们爱上了同一个Omega。 厉君从回忆中恢复过来,慢慢将上辈子他真正的死因告诉了教官,然后轻轻说:“那对狗男男害死了你,我怎么可能让他们死的那么容易?” 秦国师陌生的脸上露出几分怅然,他的双鬓已经染上了些许寒霜,在这个世界,早年间他的生活过得并不好,那个家中,父不义,嫡母不慈,而他,一直都沉浸在上辈子的爱恨情仇中,他最后是在厉君的怀抱中溘然长逝的,最后的一刻,没有抛下他,放下他的人,只有厉君。 厉君背着他的尸体走了很久。 她说:【教官,我们说好的,下个月还要去安泽拉度假,去看看那个星球的触手系土著,再摘上一朵最漂亮的柯尔特宝石碗莲献给你喜欢的那个女神。】 虽然她就是朵白莲花,但架不住纯情教官的喜欢。 【阿努斯,你他妈别死啊,你不是说下次我再不听话你就把我丢到海里游泳去吗,你要这次活过来,我保证你丢我的时候我一定不跑。】 【梅林·阿努斯,你吭一声啊。】 背上的人再没有回答过她一句话,她的脊背有粘稠潮湿的感觉,飒飒的凄风吹来,她发出一声悲戚的长啸。 “你做了什么?” “我把那个害死你的Alpha推进了虫族的嘴巴里,”厉君回忆着那一天的情形,“到死在虫族嘴巴里的那一刻,他都没想过,我会在最关键的一刻给他致命一击,就像你死的时候一样没想过他会那样做一个样,后来,等他死了之后,我就把那个Omega变成了一个真的□□。” 在ABO的社会中,AB、BB、AO都是异性恋,BO恋是违法犯罪的,而AA恋和OO恋则属于同性恋,男女的性别之差反而不重要了,Alpha和Omega可以互相标记,据说互相标记后的AO伴侣会生死不离,不过,强悍的Alpha怎么可能会把生命寄托在一个柔弱的Omega手中,所以在大多数标记中,都是Alpha单向标记Omega,这样也有一个好处,一个Alpha可以标记多个Omega。 “你做了些什么?”秦国师脑海中浮现出不详的预感。 “能做什么?”厉君的手指晃动,最后放在秦国师陌生的面孔前,“我把他丢进了一群单身的Alpha堆里,看着他被轮了一遍,他的身上至少带了七个Alpha的信息素,然后他受不了,自己跳楼了。” 厉君以为听了这话,教官怎么说也会给自己一顿,可是面前的人只是微微怅然:“厉君,你果然还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样的性子,你该怎么在这古代生活?” “教官,你才来了古代没几年,你怎么变得比古人还古人?”厉君怎么也不习惯过去那位铁血的教官如今有几分瘦弱的样子,“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变成国师的,什么时候占据了这具身体的?” 教官摇摇头:“看来,这个时空和我们的时空有差距,你来到这个世界只两年,可我从诞生到现在,活了三十多年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 元璇试探性敲开门,里面却没他想象的一室□□,秦国师和那个女子坐在桌子的两面,小二上了好些好酒好菜,随后便退了出来,他是亲眼看到那个女子是怎么收拾了想占她便宜的地痞流氓的,退出来之后,元璇识时务的没去打扰他们。 “三十多年?”厉君微叹,“这种鬼地方,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教官递给她一双筷子,摇摇头:“也就最初的那些年比较难熬而已,之后的生活还算不错,我四处游历过很多地方,还混了个国师的位置。” “陆慕是你的弟子?”她问了个她关心的问题。 “是,”秦国师上一世的容貌是最为阳刚的,然而这一世,兴许是身体不大好,让他原本还算清俊的容颜平添了几分病弱,他慢慢说,“两年前襄州城那一战之后,我就猜到那个人是你,可就在我想来找你的时候,我听说你死了,被陆慕那小子的手下害死的。” “然后?” “我便对陆慕的求见避而不见,我总认为是因为他你才会死的,”秦国师垂下眼帘,“所以看到你还活着的一刻,我很开心。” 秦国师端起酒杯,和厉君干了一杯。 厉君一杯喝干酒之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照你所说,你是从婴儿时候就来到这里的,但我怎么没听过你的家人?” 秦国师冷笑:“在这个世界,我早就没有家人了。” 看秦国师的表情,厉君便知道那所谓的家人的确不怎么样,她不欲多问,只和秦国师聊着过去的事情,从那时候的国民男神聊到哪一款机甲游戏最好玩,再到虫族的基因问题,他们聊得悠闲,就边吃饭边聊。 之后,她才知道,惊才绝艳的秦国师,也没办法摆脱家族庶子这个身份给他的束缚,当年他可被这个身份害惨了。 若不是他有在古人看来沟通天地之能,一些文臣腐儒对他的意见却是大得很,任谁也干不出变相阉割父亲,暗杀嫡母的背德罔伦之事,聊着聊着,就在厉君吃饱喝足,酒意微醺时,他问出了一直掩藏在他内心伸出的疑问:“厉君,你当初……是不是暗地里参与了基因强化试验?” 厉君眼眸微扬,筷子上的半片牛肉掉在碟子中:“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有一次,我看到你在地上打滚,浑身都在冒血,所以就带你去就医,”秦国师道,“医师说,你注射了基因强化剂。” 事情过了这么久,而且两人都不在那个世界了,就算让 分卷阅读83 教官知道真相,也未尝不可,厉君道:“你猜对了一半,我当初参加的,不仅仅是基因强化实验,还有基因改造实验,那位科学家在我体内种植了十一种动物和三种植物的基因,我现在的基因与人类相比,也就只有92%的相似度。” “基因改造?!你疯了,这东西一不小心是会死人的!”秦国师太了解这种东西的可怕,种植失败的后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如果弄成不人不鬼的样子,以厉君的个性,绝对是不会接受的,“急功近利,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我有什么办法,没权没势,身体素质差劲得可以,想往上爬,作为一个穷人,这是一条最好的路,”厉君沉声道,“安吉丽娜,也就是那个帮我改造了基因的科学家说过,只要我挺过了二次进化,之后我的身体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了。” 话说回来,秦国师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只有男女两种性别,对应的就是Alpha中的男性和Omega中的女性。 而厉君作为一个女Alhpa,在这个世界,笼统的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个阴阳人,一个身体特殊的怪物,他忧虑的望着她,说出了这些忧虑。 厉君耸耸肩:“反正我也不打算找人搭伙过日子,而且教官,你不也没找对象吗?” 秦国师咳嗽一声,旁边的火盆燃烧正旺,他偏寒的体质到冬天得娇养着,他回忆了一下小时候:“我五岁的时候在冬天被我这一世的哥哥推下了水,后来就留下了畏寒的毛病,当时我生母是个妾侍,身份卑下,我那时候也有些麻木。” “在她活着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叫过我的生母一声母亲,因为我觉得她太卑微了,卑微到让我厌恶。” 铁血的军人,流血不流泪,而那位生母,却是水做的,她的眼泪,一直都没有间断过,而来到这个世界,了解这世界人均寿命也就四五十岁的时候,他的内心的崩溃的,这个世界于他而言,太过虚幻,所以他也就得过且过。 他对这个母亲选择的是无视,过去在联邦,他也曾去平叛和入侵过其他原始星球,而他的母亲,就像那些被驯养出奴性的殖民,毫无任何尊严可言。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先帝赏赐给嫡母的一件首饰丢了为止,东西被诬陷成是他偷的,这么一个拙劣的谎言,可是所有人都信了,最后他那个卑躬屈膝的母亲站出来,承认了首饰是她偷窃的。 他亲眼看着他的母亲被活活鞭挞而死,而他的那位父亲知道之后,没一滴泪,就像死去的不过是一条狗,他也是从那一日醒过来,开始正视,上辈子早就过去了,他能接受的,也只有这辈子,他平静的说:“母亲死的时候不成人形,而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我那个嫡亲大哥。” “他告诉我,他讨厌我的母亲,更看不顺眼我清高的样子,所以就让她死了,”秦国师微微一笑,“不过最后我也了结了一切,他这辈子都不要想站起来走路,我可是知道,那个人是有多心高气傲的。” 他的名字,叫秦彘。 秦彘,秦彘,这个名字代表他的降临,有多不受人待见。 作者有话要说: 走剧情。明天有可能更新,字数不多,么么哒。 长公主的一号情敌出场,大家鼓掌! 第62章 凑巧 “话说回来,你怎么这么倒霉?”厉君吃饱之后就不肯再动筷,这些味道一般般的菜肴她品了几口之后就放弃了挣扎。 果然还是丫头做的好吃。TAT 前生的梅林,如今的秦彘。 人生短暂,所以活得随意,秦彘想了想过去,忽然发现自己不大悲伤。 他慢慢说:“据说我娘当初是爬了那个男人的床才会由此后果,那位嫡母可以容忍自己送到丈夫床上的妾侍,可绝对不能容忍主动去爬床的。” “难怪,”厉君恍然大悟,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作纠缠,她抓住男子的手臂,“我听说了好多你的故事,你既然是国师,定知道很多事情,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对厉君如此凝重的人,秦彘也产生了几分兴趣。 “……” 要怎么说? 直到现在,厉君才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也就只有一个名字。 水善若。 燕若。 燕是大燕帝国的国姓,可是这么些年了,丫头没有自己的庇护,会不会早就已经化为骸骨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又有了将那些害死丫头的人通通丢到河里喂王八的冲动。 然而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淡淡的,不再是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却如蝼蚁噬心,疼得绵长而压抑。 就算她再怎么没心没肺,这一刻也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她是喜欢丫头的。 她从空间扣中拿出一个印象仪。 印象仪,顾名思义,便是可将自己曾经看到或是想象出的人以图像的形势表达出来的东西。 不过这东西用到的机会虽多,可愿意用它的人却不多,而且都是要单独一个人的情况o(︶︿︶)o 否则的话,极有可能当众出丑。 打个比方,一个宅男他昨天夜里还在望着小/泽玛莉亚的动作片来了一发,今天让他回忆一下心中女神清纯娇艳的样子,保不准出现的画面就是以女神白衣翩翩为主题,后面就是他自己在和小/泽玛莉亚野战的背景= = 厉君按照惯例闭上眼睛,闭眼可以将现在看到的景象影响调到最低,她将双手贴在印象仪上,回忆着丫头的模样。 在睁开双眼的瞬间,凑过来看的秦国师也呆住了。 印象仪上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看着大约十二三岁,她的头发枯黄,瘦削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更显突兀,她坐在一片绵延的油菜花海中,而让秦彘惊讶的是,在小女孩的背后,有一个半透明的身影,那个身影虚虚的环抱着小女孩,而那个人的脸上,带着一种温暖到可以融化人的微笑。 秦彘看看画像,再看看厉君。 “你……你恋爱了!”秦彘指着厉君,一脸哔了狗表情。 恋爱也就算了,对象竟然是个这么小的、发育还不完全的小女孩! 厉君:“……” 所以说她也不大喜欢印象仪,这玩意儿能把人的潜意识所思所想都挖出来印在画面上,她望着画面中的小女孩:“教官,你能帮我找到她吗?” 秦彘凑上前仔细一看,这小女孩的脖子上还有一颗痣,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小女孩。 厉君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握住酒杯,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自己的紧张。 秦彘再三确认后,松了一口气:“我在我的二弟子刑邪那里见过她,她是我二弟子认的妹妹,叫林若。 分卷阅读84 ” “林……若……” 厉君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你的名字,我的姓氏。 厉君原本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她借着喝酒掩饰自己内心的狂喜,平平问:“她这两年,过得如何?” 提到这件事情,秦国师也微微叹息:“她跟着刑邪,现在变成了关外出了名的女匪首,武艺如今可以压住刑邪,可是,我感觉,她不快乐。” 他记得一年前他去看自己的二弟子时候见到的小女孩。 那时候听到梅林死去后,他细细去查探过梅林出现的时间和言行举止,他有六成的把握确定,梅林就是厉君! 可是梅林死了,因为自己的大弟子陆慕御下不严,他不想去追究梅林死因的真相,但他却不想再去看这位大弟子一眼,即使他因为受伤而毁容残疾,他也兴不起任何心痛的心绪,即使这只是一个可能,他都不能原谅陆慕。 之后他去看了自己的二弟子,也就是那天,他看到了与厉君有过一段交集的小丫头,那天她正在反复劈砍着木桩,虎口上全是血迹,但她的神情和动作却如木偶一般,仿佛不知疼痛。 刑邪说,自从她的那个姐姐死去之后,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练武的时候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别看她只有十六岁,可身手比大多数人都要好,而且早就已经见了血,心冷如铁了。 这是厉君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痕迹,和厉君记忆中相比,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更漂亮一些,脸上却没有厉君记忆中那样灿烂的笑容,只剩下苍白的麻木。 刑邪问,师父,要不要过去问问她。 秦彘望着那个冷漠的少女,摇摇头,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了,问不问也就没什么重要的了,他之后便去了西域,在那里过了半年。 秦彘一面回忆,一面将关于林若的事情说出来,这半年他时而听到林若的消息,比如她收留了一帮手下,那帮手下对她无比忠诚,比如说她曾经莫名其妙跑到一个村子中,命手下的人把那帮人用刀逼迫出村子,行径犹如打家劫舍,之后半夜,那个村子就被洪水淹了。 她做过的好事不少,可滥杀过的人也不少。 厉君默默的听着丫头的故事,心如刀割。 就算她变得面目全非,在她的心目中,她永远都是那个跟在她的身后,双手紧紧牵住她衣角,怯生生的望着她的小女孩。 她是那么依赖她,那么信任她,可那份感情太过单纯执着,太过厚重,让一向利落的厉君面对的时候莫名生出一种自卑。 其实厉君过去玩了那么多女人,只是证明了,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而且,在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的身体后,生活了那么多年,爬到了高位,最后却被丢掉了这种地方,她心下不是没有痛苦的,对小丫头的好,只是顺手,可她没想到,她收获到的,是这样一份厚重的感情。 “你要去找她吗?我可以传信给刑邪。”秦彘道。 厉君比出一个停的手势,摇摇头:“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没必要去找她。” 秦彘细细看了她一眼:“厉君,你做任何事情都一向干净利落,怎么真遇到感情上的事情,就这么犹犹豫豫的?” 厉君自嘲的笑了笑:“我现在这个样子,配得上丫头吗?” 秦彘露出疑惑的表情。 随后,厉君的脊背上,有灰黑色的阴影成片的隆起,一对巨大的羽翼在她的脊背上展开,她盯着秦彘:“这就是我二次进化带来的东西,我如今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而且,你也知道,如今的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和男人在一起,到了床上保不准就是我干他,和女人在一起,有谁能接受得了我这样一副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看来异类的身体?” 秦彘呆呆的望着厉君背后展开的羽翼:“这是……” “是青雁,”厉君笑了,“不过安吉丽娜在这上面作了一些改良,我可以很自由的控制身体上这些粒子。” 于是秦彘便看到她脊背上的羽翼迅速回缩到体内,那些黑色的粒子从衣袖间流窜而出,在她的指尖盘旋不去,她移动手指,黑色的粒子在她的拳头关节处凝聚成一团:“现在就算是对上虫母,我也有八成的把握把它彻底杀死,可惜这样的能力,在这个鬼地方,根本就无用武之地!” 秦彘望着她:“为什么?” 厉君茫然:“什么为什么?” “当初明明只要回到那个家,你要什么没有,”教官说,“而且你当初会和家里人失散,那仅仅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厉君睁大眼睛,随后大笑起来! 她摇摇头:“其实在他们宣扬那件事之前,我早就知道谁是我的生父生母了,但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教官你再清楚不过,所以对我来说,家的概念很模糊,模糊到我甚至都没有渴求过。” 所以宁可去接受九死一生的基因实验,也不肯向所谓的家人妥协。 她记得那天的事情。 一个Omega男子站在她面前,看她的眼神满是轻蔑:【你以为母父是真的思念你的吗,从一个荒星来的穷人,你现在会什么?贵族礼仪不会,贵族中的圈子你不懂,当初没名没份生下来的私生子,你以为,家里会有人在意你吗?】 她不认识眼前的Omega,昨天有一个穿着体面的Beta来到她简单的住所,告诉她,她的父母是身份尊贵的大人物,现在找到她想接她回家。 然而,还未等她从被馅饼砸中的幸福中清醒过来,就来了一个Omega男子,这个男子看她的眼神很不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将所有事实残忍的揭露:【你回去明面上顶多就是一个养女的身份,你以为你是Alpha你就能做家族的第一顺序继承人吗?】 联邦的时代,未婚先孕也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她被遗弃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是非婚生子,这个娇生惯养的Omega是她血缘上的弟弟,可是望着他轻蔑的眼神,她却感到愤怒,她说:【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你们,十多年我照样活过来了,也不缺你们那一点施舍,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回去的。】 她说没有回去,就再没有回去过,从不去关注那些人的身份,就自己一个人奋斗,一个人打拼,她对于家,真的看不懂,也不明白。 “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厉君抬起手,乐观的说,“好多人没有的,我都有,比起他们,我什么都不缺。” 秦彘望着厉君。 从表面上来说,厉君的确什么都不缺。 因为即使缺损着,她也没有去尝试、去体会、去羡慕过,她自认为,自己的确是完整的。 作者有话要 分卷阅读85 说: 要步入正题了! 哈哈哈哈哈 第63章 马甲掉了 可是,人又不是只要一层皮就能活下去的。 秦彘道:“我看得出,你过得不好,你不是很快乐。” 厉君抬起手,那些黑色的粒子移动,沿着她的手指背部延伸,最后形成五个灰黑色的尖利细长指甲,她伸出一根食指,对准一块牛肉一戳,长长的指甲穿透牛肉,将整块牛肉戳在指甲尖端,她咬了一口牛肉,侧头一笑:“但也不是不快乐呀。” 这样的生活,没人说好,可也没感觉不好,这么多年,一个人走过来了,今后她还是可以一个人走下去。 “如今我在这个世界,天下无敌,再没有人能伤害到我,我可以比在联邦的时候活得更好,更肆意!” “那你当初为什么会差点被一个古人杀死?”而且还是插进了脖颈中,换成常人而言那就是致命一击,厉君能活下来也是神迹。 “因为我恰好二次进化了!”厉君把脚往椅子上一搁,提着酒壶喝了一大口酒,“如果不是左义那一下,我本来一年就可以进化完毕的,结果他那一下下去,老子在悬崖下躺了两年!整整两年!” “那你如今待何?” 厉君一听秦国师的话,呆了一下。 在联邦的时候,她没有家,痛苦的基因种植让她知道她没有明天可言,那段军营的生活交了许多生死兄弟,可也毁掉了她曾经的天真。 她从来都没奢望过所谓的明天。 可是如今。 她细细感受着身体里的意动,强悍的力量在体内翻腾不休,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强大,就算折寿一半,她今年也就四十五岁,还有近百年的时间好活,可是。 当她可以渴望一些她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时候,她却发现,她少有的胆怯了。 “如何?”厉君喃喃,“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否承受得起一份厚重的爱,不知道可不可以随意的去爱一个人,不知道以她这样不定的心性,是否能坚守到时间的尽头。 “教官,我有个不情之请。”厉君道。 秦国师望着厉君,这个他一向喜爱的士兵,有军人诸多的特质,坚韧,果决,却也有不属于军人的放荡不羁。 如果是在联邦,知道她背着国家做下这么多违规的事,他一定会把她丢进联邦监狱,可是现在已经没有联邦、没有军队了。 厉君依然没有被磨去的锋芒和锐利,不像他,在这个世界磋磨了三十多年,前生的回忆也不剩下多少了,他学会了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可潜意识中的不甘却督促着他去改变这个世界,甚至悖逆了君臣父子的伦常。 他和厉君最相近的地方,大概就在于,如果可以,如果有能力,他们都不想去完全遵守世界的规则,而他和厉君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在慢慢的研究改变规则的方式,而厉君,则是以自己的喜好为判断点,遵守规则的同时,也不排斥践踏规则! “你说。” “可否代我照看好若儿,”厉君的记忆中,那个少女奋不顾身的挡在她前面,绝望的哭泣着,没有她的存在,丫头也长大了,长到不需要她的庇护,肆意翱翔的地步,可是她还是不大放心,“我不知道若儿过去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不过我想,那应该是很可怕的事情,可怕到她再不愿面对曾经,她过得太苦,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她。” “她是你在意的人,应该由你自己照顾,”秦彘咳嗽一声,厉君注意到他苍白的唇色,正想着从空间中弄出点东西给教官改善一下这病西施的体质,就听教官说,“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个很好奇的地方,不知疯子你可否为我解惑?” “你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到底是什么人?”教官问出了心底一直潜藏的疑惑。 厉君豆豆眼盯着教官:“教官……” “你来了这个世界还没半个月吧,”秦彘喝了一口酒,“可是,为什么,才半个月的时间,你对古人的措辞用语却如此熟悉,而且,更让我奇怪的是,你竟然对古汉语很没有一点作为未来时代联邦人所有的通病,就像,你曾经在这个时代的人一样,可是和这个时代的人相比,你又有很多格格不入之处,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厉君没想到,在星际时代中没有掉的马甲,现在掉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她倒是坦白从宽:“咳,我在来到这个世界时,曾经就穿越过一次,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女性,一个在那个世界里,最标准的Omega女性。” 所以谁也不会明白她穿越到那个坑爹的世界里花了多长的时间才适应了下面那个小丁丁,又是花了多长时间才适应了那个社会。 她从她现代的孤儿院说起,到向个男性表白遭拒绝到莫名其妙的魂穿,说到这,她感叹道:“这世上像老子一样运气好的人,不多,教官你还有从来一次的机会,就是好事。”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曾经对长公主殿下所说的荤话。 不由八卦道:“我说,那位大燕帝国的长公主殿下,是你什么人?” 秦彘对厉君的答案有点惊讶,不过想到自己都是个魂穿,自是平静下来,这样的话,很多在厉君身上不通的事实就都通了,他摆摆手:“我们换个话题。” “好的,那位长公主殿下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照我看,你就从了她吧,反正你的年纪也好大不小了。” “在我们那时代,三十岁还很小,和十九岁的孩子在一起是奸/淫幼女的罪行。” “可在这个古人平均寿命就四五十的年代,你已经是个半老头了。” 秦彘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这个,联邦时代,首都星人均寿命两百七十多岁,好吧,这就相当于,有人告诉你,你丫穿越了,以前躯壳死了,你以前本来能活一百岁,现在大约就只能活四分之一的命,任谁都得疯魔。 秦彘长叹一声:“所以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个毛,”厉君讥诮道,“老子至少还有近百年好活,可是看看我周围的人,能活近百岁的有几个?有几个?!” 而且,那个时代的人,老年期很短,最多也就十来年,而且人类爱美的天性促使出的科学发展中,有一项就是皮囊的保养,人显出老态也就是发色的变化和身体的精气神方面的改变而已。 这厢秦彘与厉君还在叙旧,那厢元璇便来敲门。 两人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聊到深夜,烛火微亮,将息未息,厉君言明日再说,便要出门,直到秦彘将备用的衣物扔了一件给她:“你还是好好穿上衣服吧,这时代不比我们那里,入乡随俗!” 厉君随手穿上葛布衫,她如今并不惧 分卷阅读86 冷,便也笑盈盈的离开了。 元璇这才小心的进来,他看了秦彘好几眼,不肯离开也就算了,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夜已深,你也回房休息吧。” “她是谁?”元璇小心的问。 “生死相交的朋友,”秦彘回答,“其他你就别问了,你不是说想做我的弟子吗,那我给你出一个题,得到她的认可,你就是我的三弟子。” 元璇想到那女子披着葛布衫一脸酡红回客房的情形,怎么都想不到秦国师这样一本正经的老处男竟然会喜欢那种女人,但为了秦国师弟子的身份。 拼了! 元璇一脸壮士断腕的悲壮,凄凄然回去思考对策了。 这一夜厉君并没有很快入睡,酒精在她体内流窜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消散了,其实在听到丫头消息时候,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 丫头变了。 这样的改变不是化茧成蝶,而是挫骨削皮才变的,水善若在她心中就是一个依赖人的小丫头,但她到现在才发现,她在丫头的心目中,是最重要的存在。 这份重要,超出了一切。 她暂时还想不出怎么面对丫头。 长夜漫漫,呼啸的风雪声传来,她盘腿坐在床上,沉默的望向窗外。 成片的雪花落下,她伸手,接住呼啸而来的雪花,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天明,等秦彘来敲门的时候,她探出窗外的手上已经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秦彘见她发呆,不由问:“你有心事?” “有啊。”她转过头,却见元璇站在秦国师身后,一脸纠结的望着她。 她起身,说:“下去吃早饭吧,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你怎么打算?” “吃完饭好去杀人呀。”厉君懒洋洋的说,一步三摇晃的走下楼。 秦彘一看她这德行,也知道她还在犹疑,只得与她一道下去。 三个人很快坐成一桌,不过全部都是食不知味,各有心思。 旁边客人的聊天引起了厉君的注意。 她在听到林若这名字的一刻便竖起了耳朵,只要是关于水善若的一切,她现在都会不由自主的去关注,在听到水善若所经历的一切之后,她对她有了一份难以舍下的情感。 那些关于她的事迹,她消失两年的时间里断层间,她慢慢听着,时不时露出点笑意,直到元璇都看出,她对林若这人有些兴趣,于是便道:“厉姑娘,他们说的那些都已经是三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如今这女匪首被京城名捕程捕头擒获,正在押往京城的路上。” 厉君垂着眼睛,控制住呼吸:“她会怎么样?” 元璇并没有察觉到厉君的异样,他想起那少女光洁的小脸,一双杏眼只剩下一片死寂,他说:“以她犯下的罪行,好一点可能就是斩首,要是重一点估摸死无全尸。” 死无全尸。 这句话在她耳畔如落雷般轰鸣不止。 她慢慢问:“你是怎么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替你行天下万难之事。” 元璇眼睛一亮,立马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不住大家,嘤嘤嘤嘤,写半天都没写到正题上,教官和我家厉君吹牛就吹了半天,哈哈哈哈哈! 下一章小丫头出场,再强调一遍,我不会虐小公主! 第64章 簪花小楷 “袖剑……□□,腰刀,匕首,长绳,飞刀,飞爪……” “哇!”元璇一脸震惊望着从少女身上搜刮出来的东西,怕搜不干净,程捕头雇了一个婆子把少女的衣服都换了,而换下来的衣服一撕开了,缝在衣服中的绣花针拆出了十几颗,上面还萃了毒。 程捕头在仔细查看了一会儿之后,摇摇头,对那个给她换衣服的婆子说:“把她的指甲剪了!鞋也换一双,身上的首饰全部摘掉,还有,掰开她的嘴看看。” 元璇一脸呆滞:“这,这不用吧……” 程捕头白了他一眼,伸手,将地上的靴子拿起来,然后几个动作,鞋尖上就冒出了锋利的刀尖,随后又捉起小丫头的手指,翻过来,示意他过来看一眼。 元璇凑近一瞧。 我的乖乖! 程捕头将小丫头的手放下:“看到没,刀片,藏在指甲缝里,她要一个不高兴,可以用这个东西给你抹脖子用!” 元璇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双带着茧子的小手,浑身一阵恶寒。 “舌下还有个暗器囊,里面有一枚毒镖。”程捕头把那一枚毒镖□□,在他眼前晃晃:“你要不要试一试?” 望着脚下这个武器移动库,元璇彻底萎了。 小丫头昏睡了一天之后就醒了。 近处一看,她个子更显娇小,从醒来之后,她就呆呆的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 上了马车之后,程捕头和元璇,小丫头共处一辆马车。 程捕头自然不敢松绑她,准备好的大锁将她的双手和双足都铐上,然后在她的饭食中下了些让人浑身无力的药物,最后才雇了一个侍女把她搀扶上了马车。 小丫头一上马车就垂着头,整个人窝在棉衣里面,缩在角落中。 “匪首林若。”程捕头重复着这句话。 小丫头抬头瞥了他一眼,衣服的料子不好,留了好久的指甲也被剪掉了,左义还没杀成,自己到先被朝廷的人捉了,这事怎么想都很难受。 小丫头动了一下手,上面传来镣铐的声响,她抿了抿花瓣一样娇嫩的嘴唇,闭眼。 “林若,林姑娘,如果你能将你所犯的案交代清楚,你可以少受一点苦。” 小丫头歪着头,乌黑的眼睛转了转,懒洋洋的说:“程捕头,你看,我像是娇生惯养的人吗?” 兴许是有一段时间发育不良,即使在之后补了不少肉回来,可她的身体还是得小心护养,可惜现在伙食不大好,她蜷缩着身体,忍受着胃部的胀痛。 “我知道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生不如死呢?” “哎哟,你说得我好~害~怕~,我胆子小读书少,你别吓唬我~”小姑娘拉长了声调。 小姑娘抬起眸子怯生生的瞅着程捕头,瞅得程捕头彻底没了脾气。 “呃,你别生气,”小姑娘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不过,我肚子饿了,你先去给我买肉包子吧。” 吃着热腾腾的包子,小姑娘一面狼吞虎咽,一面对他说:“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你叫什么名字?” “林若啊,你傻了?”小姑娘倒是不客气,双手拷在一起,她能动的也就只有几个手指头,她大口大口的咽下包子,白了他一眼。 “我是说,真名。” “真名?”小姑娘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她懵懵懂懂的望着他,摇摇头 分卷阅读87 ,“我就叫林若啊。” 程捕头自然知道这小姑娘是在装糊涂,也不想她就这样蒙混过关,他板起脸,一脸严肃的问:“我们查到你是在两年前出现的,你和朝廷要犯刑邪关系密切,可是再之前的事情,我们出动了很多人,硬是没有查到半点踪迹。” 小丫头一个包子下去,差点没有噎到,因为手被捆在一起,她作出要水的动作,元璇连忙把水灌倒她口中,她才喘过一口气来:“我告诉你,没你想的那么神秘,我家住在一个小村子里,那里呀,穷得很,所有人包括我爹娘在内都是得了麻疯病的,那里的十几户人家都是被赶出了村子的穷人,所有人都被丢在那里,后来发大水,我爹娘死了,然后我就遇到了刑大哥,饿的没力气的时候,邢大哥就把我捡回去了。” “你又在撒谎。” 小丫头眨眨眼睛:“我没有啊,你要不信就算了,那个呀,程捕头,我们……这是要去哪?。” “京城。”程捕头挑起眉毛,一脸淡定的说。 “什么,京城?!”小丫头太过吃惊,一下子支起身子,可一用力,身体深处就传来一阵无力,她跌倒在车厢内,摇摇头,目光中有几分无奈,“我不要去京城,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别去京城!” “你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一共做了多少大案,杀了多少人?” “记不清了,”小丫头想了想,最后摇摇头,“那么多人,换成你,你会记得你杀了多少个人?难不成你一群一群的杀光的时候还要去清点人数是不是死够了,你要是问问我,杀掉的是哪群人,有多少钱财,我估摸还有点印象。” 元璇望着眼前的少女,像是在看一个恶魔。 程捕头神色冷静,本来早就知道这个少女的真实面部,自不会被她纯真可爱的样子所迷惑,他轻声问:“为什么不想去京城?” 这句话让少女沉默一阵,她想了想:“因为京城里,有我很讨厌很讨厌,却不能杀掉的人。” “是谁?” 少女露齿一笑:“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程捕头从几案下抽出一打纸:“把你记得的,你曾经做下的罪状说出来。” 少女叹了一口气,双手蜷着:“给我毛笔吧。” “你还会写字?” 少女点点头:“我大哥雇人教过我。” 元璇见她双手蜷在一起,写得还挺认真的,不由凑过头去看,这一看,他也不由赞叹一声,这丫头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程捕头不懂,可元璇浸淫此道多年,自是一眼便看出,这丫头的这一手字连一般的名门望族闺秀都不一定写得这么好。 元璇一把握住她的手指,一字一字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女抬起头,懒懒的反问:“重要吗?” “说!” “重要吗?” 两人僵持一下,最后少女吐出一口气,撇撇嘴:“真拿你们这些人没辙,好,我老实告诉你们,我出身名门,我爹是王爷,我亲娘是个侍妾,结果和今上打仗的时候打输了,我爹被砍了头,后来我就到处流浪,看不顺眼很多人,随手就杀了。” “你爹是哪个王爷?” “就是九王爷啊。”少女一脸无辜。 “满嘴谎言!”程捕头冷声道,“林若,别逼我对你动刑!” 少女浑身一颤,怯生生的望着他:“你别吓唬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全都招了,你给我个痛快吧?” “你想死?”程捕头问。 少女低头慢慢写着,随后扬起眉毛:“程捕头,你看看我这一年多来干过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该掉脑袋的,我这个罪行,少说也得是个腰斩吧? ” “不,如果你真是九王爷的女儿,那就是俱五刑的大罪。” 少女沮丧的垂下头:“还可以吧,到了阴间,姐姐还是能认出我的吧。” 一个时辰后。 少女面前堆满了自己的罪状。 她写得半点忏悔的意思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一篇流水账,字里行间之间只有杀掉的人,杀人的手法以及那些莫名其妙的杀人原因。 末尾,她咬破自己的拇指,在上面画押,并写上自己的名字:林若。 可惜,她没有在当地被判罪。 一天之后,京城传来了消息,要他们把抓到的人犯林若送往京城,交给大理寺卿审判。 以林若朝廷钦犯的身份,一个捕头,即使他是一个神捕,也没有任何决定林若生死的权利,带她前往京城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迟钝,随后乐观的说:“也罢,这不怪你们,虽然我很讨厌京城那个地方,可是在哪死不是死?” 元璇看着少女乐观的笑容,无法想象,当初的她是一个怎样的魔头,他忍不住问:“为什么走上这条路?” 那天小丫头正大口大口的啃着面饼,她想了想,很认真的说:“如果你试过,前十五年都为别人而活,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了,不过临死前,我有一个请求。” 程捕头轻声说:“你说。” “我死之后,请你,把我的尸骨,葬在襄州城外的一个悬崖下,悬崖下是个黑沼泽,很有名的。” 程捕头点点头:“好。” 这也是他唯一能对她允诺的东西。 她冲着他客气的笑了笑:“谢谢。” 也就是这一声谢谢,让程捕头涌起了无地自容的感觉。 想对她说什么,可她吃完东西就开始闭目养神,其实……她早就不怎么想活下去了吧。 想要的东西,就像指间沙,从来都抓不住,遇到梅林的时候,她一直以为,这是上苍对她的恩赐,喜欢她,所以毫不犹豫的和她表白,为了不被抛下,所以就努力去赶上她的脚步,可最后,她还是被抛下了。 爱而不得的感觉,没有任何人比她感觉更痛苦,蚀骨裂心的痛苦! 程捕头说:“此去京城,你定是凶多吉少。” “那你会放了我吗?” 程捕头问:“放你出去你还会杀人吗?” 她弯起嘴角:“我说我不会,你信吗?” “不信。” “那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少女弧形优美的嘴唇勾勒出一个轻蔑的弧度,“虚伪!” “喂!你现在可是阶下囚好不?” 少女翻了个白眼,她抬起拴在一起的双手,不客气的说:“我知道。” 正在此时,少女对面那位公子哥眼睛一亮:“我好像见到国师大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丫头放出来了,妈蛋的,东西都达标的,不就是抢救车提前登了一个小时,被领导捉了,500元就这样飞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哭死我了!!!!!!!!!!!!! 求安慰呜呜呜呜T_T 第65章 女皇 分卷阅读88 他兴高采烈的追了出去。 程捕头无奈。 元璇虽出生望族,可对秦国师却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可惜秦国师这辈子就收了两个弟子,想要成为秦国师弟子的人不计其数,可真正实现这个愿望的。 没有! 他收弟子的标准着实让人弄不清,陆慕和刑邪两个人,一个是用兵鬼才却无识人之明,另一个……就是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杀人狂,换句话说,没有一个人真正能传承他的衣钵。 这一次元璇没有看错,他跑到秦国师面前,大喊一声:“国师大人!” 秦国师一见到他就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把他往旁边的酒楼中一拽,急急忙忙的剥下自己的衣服递给他,然后对他说:“把衣服穿上,你赶紧坐在这里,喝酒看雪,别回头,能拖多久是多久,拜托了!” 这一刻,元璇整个人的表情是这样的︽⊙_⊙︽ 艾玛这是国师大人吗,这是宠辱不惊、面对千军万马也淡定如初的国师大人吗?-_-||| 随后秦国师往楼上一窜,躲得不见踪迹。 他正要问是何事,但听一个娇蛮的女声传来:“秦彘,你给我出来!” 元璇秒懂,他和秦国师身形相仿,发型相似,咋一看真没什么区别,可惜装B不到一分钟,长公主就认出了他。 “元璇,竟然是你小子!”长公主一把抓住他的领口,“秦彘去哪了?!” 元璇毫不犹豫的往窗户一指:“跳窗逃跑了。” “你骗谁呢?!真当本宫是傻子!”长公主提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墙上一按,大吼道。 正当元璇呜呼哀哉小命休矣,身后跑来了救兵。 “长公主殿下,”一名男子上前,她一巴掌掀开男子,随后男子急促的话语传来,“殿下,您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这句话止住了长公主的步伐,她转过身,眯起眼睛:“你说的消息,确定吗?” “有三个人揭了皇榜。” 皇榜一般都是公布国家大事的,可是就在一年前,这张皇榜上多了一条寻人启示,画上是一个干瘦的小女孩,画师画画也甚用心,画出的样子与丫头没养好身子之前有七分相似。 告示上明确说过,只要找到画上小女孩的行踪,赏银百两,若确定人的信息,赏金五千两,五千两黄金,这对一般富商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可就算是财迷心窍的人,也明白,上了皇榜的信息,一旦发现是假的,那便是欺君之罪,是可以满门抄斩的大罪! 不过也不缺乏富贵险中求的人,但在知道这是皇帝找自己的亲女同时,也是被处死的时候,之后,除了偶尔的一两条不明确的信息,再无其他。 长公主赶到当地府衙时,就见一女两男站在站在府衙中央。 为首的是个女子,那女子眉目温柔,身上穿着辽人冬天所好的胡服,长发不若一般女子一样绾起,而是梳成鞭子散落在肩头,可她斜背长剑,面带疲惫,手心上还缠着纱布,她身后的两个人形状更是凄惨一些,其中一个肩膀上全是鲜血,只用布条随意包扎了一下,另一个则失去了一只眼睛,凹陷变形的眼眶中只剩下一只干瘪的眼球。 为首的县丞未想到亲自前来的竟是长公主殿下,他先是跪拜了长公主殿下,随后那三个人也以不标准的姿势行了个简单的礼。 这几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善类,以长公主的经验来看,应是手上见过血的江湖人士,她眯着眼睛,问:“你们有画上这人的消息?” 为首的那女子在见到长公主之前,见过最大的官估摸就是族里的族长,可真面对了这等尊贵的人物,她却并不若身边的人对皇权的天然敬畏,她点点头,长公主看到她眼底眼底全是爆出的血丝。 “是的,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本来已经不报有希望了,听到她的话眼睛一亮,她说:“你怎么确定,画像上的人就是你见到的人?” 女子望着这位长公主,沉静的说:“她是大燕帝国的公主,她的生母应该是被废掉正妻之位王贵人,长公主殿下,不知草民所述可属实?” “她……她告诉你们的?” 女子身后的两名男子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她没有,我是在她喝醉的时候偶然一次听到的,”女子摇摇头,“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们也不会选择揭了皇榜,因为她也不大想见到你们。” 长公主一呆,她想起了过去。 小姑娘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怯生生的望着她:【姐姐,你教我练武可好?】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呢? 是父皇派人来送他们进京的时候,母后那时候对王妃已经厌恶到了极点,可对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还有怜悯,她带着自己,请求那个蠢女人把若儿交给她们。 那个女人冷笑着说:【我的女儿,我想怎么对待就是对待,就算扔了,也绝对不会让她的胳膊肘往外拐朝你这骚狐狸!】 最后离开的时候,她们是分开走的,那个女人带走了大多数护卫,只给她们留了两个侍卫,那一路艰辛,她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过也因为那件事,父皇最后废除了王贵人,那个贱人! 眼前的女子淡淡的说:“她说,你们总是把她丢掉,我想当年她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丢掉的时候就对这个家不报任何希望了,可是我看得出,你们还是在意她的,所以,我求求你们,救救她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女子慢慢跪下去,叩首。 长公主心中闪过一种不详的感觉,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她……她怎么了?” 女子说:“她被京城的一个名捕,程捕头抓走了,道上的朋友都找不到她的行踪。” “程捕头?”长公主自是知道这个人的,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可是…… “他为什么要抓若儿?” 这句话让女子沉默乐一下,她斟酌着用语,最后还是失败了,她道:“因为,她就是朝廷通缉榜上排名第二的林若!” 林若的名字,长公主也曾听过,据说这姑娘样貌漂亮,脾气却不好,她和一众手下一向活跃在关外,好事坏事都干过不少,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她再怎么想象,都无法想象,曾经天真可爱的妹妹,如今会变成传言中的那个样子。 “那么,你们又是谁?” “我们是林若的手下,我叫阿月,是她的侍女,”这些事情,即使她不说,今后这位长公主也会查到,阿月轻声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罪行累累,没有退路,当时程捕头布下了天罗地网,算计了我们的首领,可恨当时我没那个能力救出首领,能遇到她的家人也是幸事,我就只祈求你们,救救她,她真的很可怜。” 长公主对他 分卷阅读89 们说的话已经相信了大半,她派人连夜去查探,这些江湖人士要付出生命的代价都无门的情报,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完完整整的摆在了她的面前。 他们都没有睡,长公主细细看了情报,最后抬起头:“她被押往京城了。” 如今那些人往什么地方走,她眼前完全是一抹黑,可心下焦急,她还是有条不紊的写了信,对手下下令:“派八百里加急前往京城,将这封密函交给父皇,你们和我一起,即刻启程!” 可是长公主不知道的是,那份密函,最后虽然落在了父皇的手上,可上面的内容已经改了大半,上面只有找到公主的消息,却再无其他。 真正的信封,最后落在了一双修长白皙如羊脂美玉的手上。 “处心积虑截住这封信,不让那封信落在皇帝的手上,”对坐在一起的男子问,“不过是一个公主而已,你对付打压了她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什么?” 对面的男子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这位姑娘无辜得很,她的人生轨迹也不该是这样的,可对面前的人,他敢说出事情的真相吗? 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位荣华郡主本来的人生该是这样的。 她自小受父亲的熏陶,文武全才,受到了那位史上最开明的皇帝青睐,被封皇太女,之后继承皇位,成为了历史上的第一位女皇,两个姐姐,长公主殿下成了史上第一位女亲王,而另一位柔泉公主则成了一位最风采照人的淑女,是大燕帝国许多女性所崇拜的对象。 而她的母亲当上皇太后之后,鸩杀先皇,伪造圣旨,最后伙同她的胞弟燕泓逼宫,意图谋反,史书上记载,她的胞弟在坐上皇位的瞬间被她亲自斩首,而她的生母则被她废除太后之位,亲手活埋,最后她尊陈太妃为太后,之后招了十几个入幕之宾,诞下父不详龙凤胎。 之后便是这位女皇陛下辉煌的一生,驱除辽国,西抗蛮人,将大燕帝国的版图扩大了近四分之一,她和她的女儿及外孙统治的时代,称为圣元盛世。 而这位女皇最后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不过是多了他这么一只蝴蝶。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他曾经有过太多不甘。 史书上记载,九王爷礼贤下士,是一位仁君,可最后却败在了六王爷那个卑鄙小人的手中,不得善终,他不留余地的改变历史,便是不希望那个悲剧再重现,谁知,即使他出身世家大族,算计了这么久,也改变不了历史的轨迹。 那位未来的女皇虽然开创了一个盛世,可在他看来,除去了是一个政治家,她也只是一个淫/荡无耻的女人! 想到这里,男子将手中的真密函放在火焰上一烧,笑了:“你说,如果在她死之后,今上知道,自己曾经最宠爱的女儿,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死掉,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女儿,今上要想要,大可以生一窝!” “今上成亲这么久,也就两个女人,可见是位长情之人,”男子摇头,“棋没有下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知道结局。” 今世也不是没有变数的,比如襄州城一战中的战神梅林,再比如,似乎和他一样来自后世,却似乎对历史的走向一无所知的神秘人物,秦国师。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作者君的标签中的种马男吗? 还记得凊红凊武两只炮灰不肯供出的幕后主使吗? 还记得小公主总是和九王爷的余孽有太多的孽缘吗? 终于写到这里了,今天本宫下班归来连夜赶制的,再两三章,我们的公主殿下就要被梅林姐姐找到了,哈哈哈哈哈!不要大意的用评论把我淹没吧! 第66章 真相 其实我想水善若和程捕头吹牛写一章,她想法子逃跑最后没跑成再写一章,然后她的哥们兄弟来救她没救成再写一章,最后进京城再写一章,可是如果作者君这样做估计就会收到一大波砖头最后死得年轻所以就省略了以上情节。 水善若每日的饭食中都下了药不说,他妈喝的水里面都下了药,而且分量还是加倍的,这也就导致了她吃喝拉撒都得靠雇佣来的侍女,手脚上的锁链没有去掉,没过几日,她的手腕脚踝都磨出了血痕。 她清醒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昏昏沉沉的,她估摸再次清醒过来就是上刑场的时候,偶然有几次醒来,她睁眼便看到了程捕头目光淡漠的望着她,然后就是他把药粉融化在水中亲自喂她喝下去。 她一边喝一边迷迷糊糊的问:“老实说,我一直弄不清,你是什么时候把药下到我身上的,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程捕头问:“你可还记得玥城里被你杀掉的人吗?” “你说的是……”她杀了好多人,都记不得了。 “那个叫白云的女人,”程捕头道,“我在她的棉衣里缝了好多药粉,你如果亲手杀了她,药粉混着血的热气散出来,不容易被注意到,多少都会被你吸进去,不要多久,你就会浑身无力。” “你怎么知道……”水善若喘了一口气,她勉强抬起手,将沉重的镣铐换了个方向,手腕上的伤口在流血,她的心却已麻木,“我会亲手杀她。” 程捕头的神色自然,看不出任何一样,他将面饼塞到她的手中:“为了能将你缉捕归案,我研究过很多你的案子,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水善若歪着头,表示在听。 “你最讨厌听到的三个字是求求你,”程捕头道,“一旦有谁你耳边一直重复这三个字求你,你警告一次这个人还没从你眼前消失,你就会亲手杀了这个人,而且是往心口上捅刀,一直到那人死透了才罢手。” 水善若眯着眼睛,扯开嘴唇笑了笑:“弄半天,我是栽在这上面的,败在你手里也不算冤,不过,你也知道我是刑邪的妹妹,你就不怕刑邪到时候来找你麻烦?” 刑邪的复仇方式一定会祸及那个人的一家老小,如果自己死了,刑邪一定会把害死自己的人都杀光,那个人…… 程捕头说:“正愁抓不到他呢。” 那个人,应该是待她算好的人吧。 她醒醒睡睡,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有一天,她骤然醒来,身体恢复了好些力气,而手腕脚腕上的铁链都换成了另一种可以自己下地行走的类型,程捕头没有再给她下药。 “这是到哪了?”她随口问。 “京城。”程捕头回答, 水善若一滞,她抬头望着这座巍峨的城池,马车进了城门,她甚是新奇的望着从未来过的繁华之地,真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我想吃烤肉。”水善若说。 “现在没有。” “那我的断头饭一定要有烤肉,要烤梅花鹿,”小丫头还 分卷阅读90 比较挑剔,“要大厨烤的,好不好?” 少女望着他。 他在这样的目光中败阵下来,点点头:“依你。” 随后少女便不再说话,一直到她进了刑狱都没再说一句话。 十七岁,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这少女没有亲人,没有成亲,她拖着沉重的手铐脚镣,在几名狱卒的看守下慢悠悠的进了天牢。 她单薄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甬道的尽头,程捕头知道,再见到她,也许就是一堆尸骸了,他轻叹一声。 犯了罪,就该接受该得的惩罚,种因得果,这少女有如今的结局,也是她自酿的苦果,怨不得他人。 入了天牢之后,她得到了单独的一间囚室,位于天牢的较深层处。 这种鬼地方,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她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旁边就是一堆稻草,成片的黑水在地面上流淌,较高的位置有个通气孔,屎尿横流,恶心得她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不过只一会儿,她也就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再艰难困苦的时候都过来了,这也不算什么,顶多就是被打回原形而已。 没有了药物的压制,她的体力迅速恢复,她找了个相对来说不大脏的位置,用衣袂擦了两下,盘腿坐下。 真实可悲。 她的这辈子挺悲哀的,若有来世,她一定会自私一些,狠心一些,不做那个女人手中挡灾的傀儡,也不会害死姐姐。 若有来生。 一个时辰后,她就被人拉出了牢房。 提审她的是个老头子,那身衣服的官阶她不大看得懂,原谅她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在襄州城生活,京城中那些大官的品级她一个都不知道。 有人将她按在地上,让她对着那个老头子磕了一个头。 她抬起头来,笑眯眯的望着那个老头。 老头子杀气腾腾的来,可没想过,他要提审的人犯竟是个容貌甜美,年纪还没他孙女大的女子,只见这少女明眸皓齿,手腕脚踝上铐着比她手臂还要粗的镣铐,她跪在地上也不说什么,只好奇的望着他。 “你便是林若?” “正是草民。”林若点点头,嘴角出现一个小小的酒窝,像极了他的一个孙女,是他的夫人搂在怀里心呀肝呀叫个不停、爱不够的那一种。 老头子低头望着手下的卷宗,将她所犯的案件一一扫视了一遍,最后问:“你可还记得半年前,你杀掉了一个商队的人?” 少女回想一下,她对于商队她并无厌恶,真招惹了她,她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一并杀了,她忽然想起来了:“我虽然没有杀过,但半年前我亲眼见到有一队黑衣人追杀那商队的人,把那个商队的人全部杀光了,追杀他们的那堆人可凶残了,杀了不说,还把所有人的脑袋都给割掉了。” 老头子是大理寺少卿,身份贵重,可是半年前,他的嫡孙夫妻俩却被山匪所杀,据说劫杀他嫡孙的人正是关外活跃的女匪首林若,可惜这女匪首行踪不定,为人性情古怪,明明知道是她杀了自己的嫡孙夫妇,可他就是抓不到这女匪首,让她逍遥至今。 “在那队黑衣人把其中几个人的脑袋割掉之后,我便知道他们要的是命,不是财,”少女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点微微的笑意,“然后我们看剩下的东西还有很多,就下令让手下的人把东西都搬走了,那些黑衣人要命,我们要财,恰好各取所需。” 老头子听完之后,眼底的悲痛却没有停止,他最后问了一个问题:“本官听说你一向素有侠名,为何会见死不救?” 这一下,少女难得的沉默了一下,阴暗沉闷的地牢中,少女的半边脸在身旁焰火的燃烧中明灭不定,那双眼瞳却是深不见底,她回忆起那一个月的生活:“我那时候闲得无聊,便装作路边遇难的孤身女子去求救,随着商队的人走了一段路,这一路上,里面有个公子,每日都盯着我,整日动手动脚不说,说是要纳我做个通房丫鬟,而和他同行的女人,表面上温柔贤惠,背地里却和商队的首领商量到了城里就将我这乱勾搭人的贱人卖到窑子里去。” 少女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过:“我虽然看他们不顺眼,可也不打算杀了他们,顶多就是将他们洗劫一空,可我没想到的是,还没等我动手,那群黑衣人就来了,我告诉他们,我不会插手这件事,我没杀商队里的任何一个人,我就是看着他们被杀了而已。” 老人已经年近古稀,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大孙子是什么样的德行,见到个漂亮点的姑娘就走不动路,被他勾搭后充进后院的通房丫环就有十几个。有名分的妾侍也有五个,听了水善若的话,老人自是猜到是什么人对自己的嫡孙动手了,他垂着头,眼底却全是无奈。 这……也算是报应吧,原本以为是匪首林若所为,所以不断对程捕头施压,就想将这个女匪首缉拿归案后为嫡孙报仇,可现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这样子的,他自是知道,林若没必要骗他,无论加不加上这一条罪责,她都必死无疑,所以她也没必要撒谎。 老人叹了一声:“冤孽啊。” 随后佝偻着身子离开了。 没有用刑、没有恐吓,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不过在回她牢房的途中,她见到左右两边的监牢中,几个猥琐大汉对着她自渎,这个鬼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在一个瘦猴伸手来抓她的时候,她用铁链将那只脏手绞断后被押送她的人按着丢进了牢里。 她一直以为经过三堂会审、判刑到行刑好歹还要一段时日,可未曾想,还没两天的功夫,她就被提溜到刑堂上过了一遍,定在隔日腰斩。 这审判到定罪行刑的速度简直是让她赶着去投胎的节奏。 那天晚上,她的晚餐就是梅花鹿烤肉,那只鹿腿烤的味道可香了,外焦里嫩,吃得她口水四溢,连旁边的狱卒都看呆了。 别想着孤身一人从天牢逃跑,这鬼地方就算刑邪来了也跑不掉。 在浑身一软倒下的瞬间,她脑海中最后一句话是:靠!连断头饭里都加药,累觉不爱!T_T 作者有话要说: 老子加快进度了,真的没骗你们! 第67章 挡灾牌 皇宫内。 夜已深,这座皇宫的主人却毫无睡意,自从长公主传信来,有若儿的消息后,他便再难入睡。 有多久没有见到若儿了,三年……还是四年? 模糊的记忆中,随着年岁的上涨,若儿从一开始的活泼开朗,渐渐的消沉下去,之后的生活中,他对她极度失望,虽没有短她吃穿,可再没有去关注过她的生活。 可一直到真相揭开,他才发现他对若儿的误解有多深,一个孩子,一个渴望得到父亲母亲关爱的孩子,最后还是一点一点的绝望了, 分卷阅读91 绝望到最后,连自己近在咫尺的姐姐都不想去认了,想到这里,他手中的毛笔发出一声呻/吟,在他手中断开,他的神色逐渐阴沉下去。 王贵人! 留着她一条命,只因为她的若儿的生母,如果……若儿死了,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那么单纯的孩子,最后被这个贱人利用得彻彻底底! 他记得燕泓那个孩子,如果不是自己长年不在家,没法子好好教育孩子们,也不至于到最后让泓儿长成那副样子! 泓儿死的太过耻辱,以至于在他死后,他宣布的是病逝,只追究了首罪的那个女子,而且也只判了十年牢狱。 如今,那只藏在阴暗处的手已经伸出来了,等到适当的时机,他一定会将那只手剁掉,再把那个家族,连、根、拔、除! 他能走到如今,真真不易,与其他兄弟的争斗他从来没有落过下风,可在对上九王爷之后,他时时落下风不说,有几次差点陷入死地,最艰难的时候,他曾经扮过乞丐,最危险的时刻,他被当成普通俘虏抓进了九王爷的军队中,日日苦役,这些他都熬过来了。 可直到如今想起,他依然觉得心惊不已,从雄心壮志的争霸到九王爷兵败,每一步都凶险不已,一开始和九王爷对上,九王爷就像是有未卦先知的能力一样,他的军队走向、布阵风格,甚至是他手下爱将的作战风格都了如指掌,他一开始怀疑有内奸,可细细去查探却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直到某天,有个爱将对他说,会不会九王爷手下有会占卦的能人异士,可那些算命的相士除了会算个人的命,却很难算到一场战争,或几场战争的输赢。 似乎后面有一只看不到的推手,在努力将他往失败的一方碾磨,可惜,他最后还是赢了,九王爷的城池被他攻破过两次。 第一次攻占,他进城之后就减轻赋税,派了自己的官员和一些士兵驻守,半月之后,九王爷的主城失守,城里的百姓和城外的士兵里应外合,杀了自己派去的官员,所有属于他的士兵都被砍了头,挂在城门上示威。 也就是在那一次之后,他的隐忍和仁义都丧失了,第二次攻破城池之后,他杀光了九王爷一家,包括他的母族、妻族、三代以内的血亲,一个都没有放过!随后一不做二不休,将整个城都秃了! 这些不拴上狗链、不关进豕牢就不会听话的彘狗,根本就没有留着的必要! 明知道这会让他的帝王生涯留下最大的污点,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想起自己曾经陷入死地的妻妾女儿,他对九王爷下手就更是心狠手辣,只是那个九王爷的丞相,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可是他辅佐了九王爷那么长的时间,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他已经确定这个人就在世家大族琅琊王家、西河欧阳家、南苑张家三家之一中。 一旦让他找到这个人,他必定要这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帝王眼中是阴沉冷厉的残忍,为了能在乱世中平安活下来登上这个位置,他失去了太多东西,那些日子里,他没办法去照顾自己的妻妾,没时间教导自己的子女,更让他们几次陷入险地,这其中,一直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就像一直藏在暗处的豺狼,隐忍、耐心却也胆怯。 他恨透了这个人! 等他终于登上了帝位,他两个庶出的女儿,一个成了战场上不让须眉的将军,一个是名门闺秀,而他唯一的儿子,却被他那位愚蠢不堪的王妃教导成了不学无术,只会斗鸡遛狗、流连青楼楚馆却心狠手辣的蠢物,他曾经最宠爱的女儿却被那个贱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当成了那个儿子挡灾的傀儡,直到最后绝望的离开。 他始终都不敢相信,他那么可爱的女儿,最后会连家都不要了! 一直到今日,他的记忆中,女童羞怯的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她小心翼翼的望着他,偶尔会顽皮的爬到他的膝盖上撒娇,是什么时候,那双星子般明亮的眼睛逐渐黯淡下去,最后成了一个日渐沉默寡言的人,而这些,他都忽略了。 那时候,他偶尔回来一次,一次就两三天,之后就离开,根本就没有去照顾她的心力,他一直以为,他的那位王妃虽然出身低,可心地还是善良的,没曾想,她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丢在了九王爷的手中,在一名受伤的士兵对他道出一切的时刻,他的心彻彻底底凉了。 【陛下,当日属下受了重伤,没来得及救三公主殿下,】那名历经九死一生的侍卫在养好伤后,对他说,【可是,属下亲眼看到,王妃带着世子离开,抛下了三公主殿下。】 三公主殿下中了一刀后被马踏过,他醒来之后周围死去的人都被丢到乱葬岗了,秃鹫啄食着那些残缺的血肉,就算是神仙也分不出哪根骨头的主人是哪一个人的。 所有人都以为三公主死了。 皇帝又召集了当日幸存下来的侍卫,派了心腹细细审问,最后得出的口供放在皇帝的案桌上,他将那个女人叫进了宫中,将这些证据摔在了她的头上,直截了当的问:【这是不是你做的?】 那个女人一开始还在狡辩,最后在铁证中露出了那张愚蠢的嘴脸,她兀自辩解:【你也想想泓儿,若儿是你的骨肉,难道泓儿就不是,当日如果不这样做,我和泓儿都会死,你就是想看我和泓儿死了你才甘心吗?】 他走过去,细细望着这张保养得当的脸,却只剩下无穷的厌恶。 一个贫家女,能得到王妃的位置已经是老天的眷顾,他没有因为赐婚的人是那位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而将她处死或休弃,而是让她享受着这份尊容,他不求这个女人成为他的助力,只要她在家好好生儿育女,管好家就可以了。 毕竟,糟糠之妻不下堂。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所坚持的都只是一个笑话,这么多年,陈挽是都比她做得好百倍,能配得上为他生儿育女的人,应该是陈挽是,陈挽是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即使一开始,他和陈挽是的相遇是偶然,之后被陈挽是算计不得不娶了她为妾侍,可这么多年下来,原本的偏见和怨愤早就消了。 他一脚踹在那个女人的胸口上,悲愤无限:【若儿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蛇蝎心肠害死她!】 女人哭号起来:【你打死我吧!儿子不要,你就喜欢赔钱货的女儿,你就是想我和泓儿都死了算了!】 他这么些年,花了很多时间,都没法改正这个女人愚蠢的想法,如今,他也不想改正了,他冷笑道:【我不会杀你们,可我也不会饶恕你们,害死了我最爱的女儿,还这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的心都是黑的!】 一夜之后,侧妃陈挽是成了大燕帝国的新皇后,两个女儿,一 分卷阅读92 个被封昌平长公主,一个被封柔泉公主,一律视为嫡出,而原王妃却被贬妻为妾,只得了一个贵人的封号,其子燕泓封为安乐王,满十六岁就随其母前往封地,而那块封地,是大燕最小、最贫瘠的封地。 一夜之间,原本是帝王唯一子嗣、炙手可热、将要成为太子殿下的世子,最终与皇位绝缘,而后,皇帝登基,就下令把王贵人的大哥二哥绞死,其他人全部流放。 罪名是:谋杀公主。 然而,这也没有必要让王贵人知道了,他在前面费劲心思保护,而这个蠢货和她的家人却在背后不留余地的出卖他。 这样忘恩负义的人,根本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王贵人的亲族这才发现,表面上掌握了很多权势的他们,实际上根本就没掌握什么实权,帝王的震怒下来,他们就如待宰的猪羊,只有被挫骨扬灰的份。 他闭了闭眼,想起两年多前的那些事,依然愤怒难平,胸口气血难畅。 所以当有一名女子无声无息的站在他面前时,他有瞬间的呆滞。 这个女子就像是隐在暗处的幽灵,静静的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 毕竟经历过不少的刺杀,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房间内而不惊动任何人的刺客,绝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 他放下被捏段的笔杆,问:“你是谁?” 那女子穿着黑衣,身材高大,长发坠落在肩膀上,她手中并无任何武器,整个人就像一只幽魂,静静的望着他,随后喃喃:“原来,这便是她的父亲。” 就这一晃眼的功夫,那女子便失去了踪影。 就在他命人严防皇宫内殿,在躺椅上小憩的时候,他的女儿昌平长公主回来了。 回来之后,长公主便长驱直入,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父皇,你赶快派人去大理寺查若儿的消息!” 她贵为公主,是骠骑校尉,可依然没有资格插手大理寺卿的事! 皇帝被长公主的大嗓门惊得差点从床上跌下来了,他的眼睑下是两团乌黑,他勉强撑起身子,无奈道:“谨华,这还没天亮呢,你大喊大叫什么?” “我大喊大叫?”长公主绕过几案,一把拉住皇帝的手腕:“我派了八百里加急给您送信,让您去让程捕头放人,可我进城之后,听说若儿被关进了天牢里!” “你不是只说了,有若儿的消息?”皇帝爬起来,打开暗盒,把密函交到她的手中。 长公主打开信件一看,瞳孔急剧收缩,她抓着手中的信件,道:“这……这不是我写的那封信!” 对上父皇的眼睛,这一刻,恍然大悟的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瞳中察觉到了极致的恐惧。 皇帝感觉自己的脚都不是自己的,他一把推开长公主,声嘶力竭的喊到:“来人,给我来人!” 守在殿外的侍女侍卫冲了进来,一见皇帝几乎要杀人的表情,通通跪了一地。 “传旨,将……” “父皇,她现在叫林若!”长公主接口。 “将大理寺人犯林若给朕带到正殿宣室,现在,马上!” 能让皇帝如此情绪下所下的圣旨,就算是跑死人都得以最快的速度传出去,很快,传旨太监便以最快的速度去下达命令。 皇帝自然不会等在那里,骑上马扬鞭出了城门。 此时,正值黎明。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见面! 明天,有一更! 第68章 这是梦境 水善若趴在上黑水横流的地上,还未等一会儿,就有人来架起她,拖着她朝着外面走。 里面是一团黑,出了天牢外面依然是一团黑。 她皱着眉头,勉强抬起头看了几眼天上的云朵。 难得的晴天,可是天都没亮,只在天边看得到泛着微光的淡蓝色明亮天空,黎明时刻的天空总是美的。 她的脑海中,浮现的是姐姐站在晨曦的微光中,双手执染血双刀,仰头望着天际间的情形,她这辈子再没看到过这般令人痴迷的人。 强大、正义、而且会顾念她,爱上这样一个人,对她而言,理所当然。 “行刑不都定在午时吗?”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在被丢上囚车之后,她可怜兮兮的问,“这时间也太早了一点吧。” 囚车起行,她两只小手捉着囚车的栏杆,问:“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囚笼中的少女很漂亮,她的手腕上有血痕,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刚可以嫁人的年纪,可这小姑娘不知犯了什么罪,竟然被判了腰斩之刑。 押送她的一个侍卫有几分同情这小姑娘,慢慢说:“上头发话了,要你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小姑娘喃喃:“太狠了。” 一旁的另一个押解侍卫拉拉旁边的人,低声说:“这女的,不值得同情,你别看她年纪多小,可一年多来犯下的案比一般穷凶极恶之徒还要所,所以才被程捕头盯上的。” “这程捕头可是非大奸大恶之人不抓,看来的确是她合该有这一遭。” “不过一个江湖草莽,如果不是得罪了京城里的大人物,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也是她倒霉。” 等她身上恢复了力气,人已经上了刑架。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据说腰斩真的超级疼,人被斩成两节,因为五脏六腑大多在上半截身子,会疼上好久才断气,一想到这个,她的腿就有点软,不过被行刑架绑着,没瘫下去。 她终究没有哭。 大不了就是去见姐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她给自己打气。 “时辰到!行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上了铡刀上,她的双手被拉开分别绑在两边的柱子上,双腿有人按着,侧头一看,上面的铡刀锋利无匹,她紧闭眼睛,等待着让人痛不欲生的刑罚到来。 这一刻,她似乎见到姐姐站在背光的朝阳中,伸出手,朝着她温柔的笑。 这样美好的幻觉,使得她的脸上都带了安详的笑意。 刀子没有落下,她的眼前骤然被一只黑色的羽翼遮住了眼帘,很快,耳畔传来成千上万的刀片碎裂的脆响,那清脆的响声几乎响彻了天空。 她抬头,看到第一缕阳光从天边散发而出,铡刀已经碎成拇指大的碎块,却没一块伤到她的,两个按着她的行刑刽子手倒在地上惨叫,碎片扎了一身,不是致命,也够让人疼得死去活来。 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有一片青丝从她的眼前掠过,青丝侧过,是一张她思念到骨髓里的脸,那张脸侧过来,望着她,最后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擦过,她听到了姐姐的声音,不大,却深入骨髓:“丫头,别怕。” 随后,一个东西落入她的手中。 她伸手,握住。 “姐姐,是你吗,是你 分卷阅读93 来救若儿了?” 然而,除了满地带血的碎片和刑场上杂乱的呼喝声,她什么都没看到。 她勉强直起身子,却被双手绑朝两边的绳子限制,然而,那些杂乱的声音骤然一静,就像是被人从中间生生截断了一般。 随后,身边的众人朝着她,双膝跪地,她呆了一下,转过头,勉强看到了身后的人。 父女再次相遇,身份已是天壤之别。 一个是天下间身份最尊贵的九五之尊,而另一个,却成了待斩的死囚。 因为她的动作,绳子深深的勒进她的手腕肌肤。 死亡是什么样的滋味,她曾经体会会很多次,以至于当这份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反而什么都不怕了,再多的痛,也不及姐姐死亡的那一刹那给她带来的哀恸,再多的绝望,也及不上姐姐对她说的那一句话。 “丫头,别怕。” 见到父亲,她以为她会哭,会竭斯底里的尖叫,发泄自己这么多年的悲伤。 父亲曾经是她最亲近的人,即使到了后面,他渐渐的对她失望了,可是依然对她不错,至少没短了她吃喝,也没虐待她,只是渐渐的无视了她。 可这不是父亲的错,走到今天这一步,谁都有责任。 那些痛彻心扉的情绪,早在一次又一次的磋磨中慢慢平静,只剩下一点点麻木的同感,应该放肆哭泣的年纪已经过了。 没有人心疼,哭给谁看? 她与马上的帝王面对面,中间再无任何阻隔。 曾经她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可这份爱终究风干了。 面前的帝王,头戴黑色冕冠,玄色冕服下是朱色下裳,上下绘有很多只有帝王才能独有的章纹,这个人贵气十足,她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这个人的样子。 这个人下了马。 她看得清龙袍上的纹路,看得清那个人匆忙走来的姿势,甚至听得见监斩官惶恐的呼声,身边的刽子手手中的刀落地的声音,可是就是看不清这个人的长相。 她皱着眉头,看着这个陌生的人。 “若儿。”她听到这个人在叫她。 姐姐会叫她丫头,而母妃只会叫她死丫头,而爹爹和姐姐则会叫她若儿。 可惜,这个称呼除了唤起了她曾经的一点回忆,再兴不起任何波澜,她是不恨,可被剜掉的心脏上,那块肉却再也长不回来。 她长开嘴唇,想叫一声爹爹,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而后,那个人小心的走到她面前,一把抱住了刑架上的少女。 监斩官呆呆望着这他难以理解的一幕,皇宫中高高在上的至尊,此时却激动得像个孩子,他在笑,搂住少女的手指却在颤抖,他不断的重复:“若儿……若儿……终于找到了你了,我可怜的女儿。” 少女的下颌搁在男子的肩上,她皱着眉头,好像在理解男子的话,却怎么也理解不了男子所说之话的意思。 这样的温暖。 像极了当初夜里,姐姐搂着她入睡时候的温暖。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是……当今圣上?” 话语中带着三分试探、三分疑惑。 男子转过身,冲着两边的人大吼:“愣着干嘛,还不快松绑!” 于是几个士兵上前,手忙脚乱的帮邢架上的少女松绑了。 少女捂着自己被勒伤的手腕,自顾自的低下头搓揉手腕上的淤青,她低着头,也不去看对面满脸激动的男子,慢慢走下了台阶。 托了程捕头的福,她没有受什么刑,就是在牢里关了几天,不过,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坐牢,她挺淡定的,她以为自己会死,可她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铡刀都在身边了,她竟然还从刑架上下来了。 她踢踢腿,越过帝王,慢慢走过去。 两把刀横在她面前。 却是守卫刑场的侍卫,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面色有几分苍白,麻药的效果还残留在她的身上,她还没有跑的力气。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过身,面无表情的望着帝王。 帝王激动的望着她,然而,他的脚步才迈出一步,就顿住了。 少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道:“草民参见陛下!” 皇帝的步伐止住。 他望着跪伏在地上的少女。 少女低着头,双手按在地上,是一种低微到尘埃里的姿势。 她披散着头发,几日不喜有点油腻,牢房里她没受什么苦,可牢房条件太差劲了,她染上了不少虱子,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多久,她就开始忍不住了。 随后,皇帝就看到脚下的小丫头在头皮上挠了两下,然后在他走过来的时候膝行后退了两步。 这下子,谁都看出了这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皇帝很少失态,这是面对跪在脚下的少女,他却骤然间手足无措起来,他更快的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再次抱住了少女。 少女的身体本就单薄,在囚衣的包裹下更显纤瘦,皇帝的声音传来:“若儿,我是爹爹啊,你别担心,今后,再不会有人能伤害你了。” 是没人能伤害我了。 因为能伤害我的人,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姐姐,我看到你了,就算你死了,你还依然还是从天堂回来救若儿了。 她眨了眨茫然的双眼,低下头,轻声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女儿。” 随后,一只柔嫩的小手捉上帝王的后颈,少女如泥鳅般滑出了帝王的怀抱,一手扣住帝王的喉咙,一手按住帝王的手臂。 再没人能比程捕头明白这双手上蕴含的力道。 程捕头曾经亲眼看到少女用这双手捏碎了一个人的喉咙。 “放我走,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若儿?”皇帝却不怕,他抬起手,慢慢握住了少女掐住他脖颈的手指,周围的人都紧张的望着少女的手指。 这一刻,她可以选择同归于尽的。 但她的手指在执拗的转动一下后就被皇帝拉下了。 少女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她想哭,可流不出泪,想躲开,可逃不开,在皇帝的臂弯中,她单薄的身体慢慢软下去。 皇帝一把抱住少女,将她从刑场上抱走。 “愣着干嘛?还不快宣御医!”皇帝大喝一声,尾随在皇帝身后的马车姗姗来迟,皇帝把少女放在御驾上,带着人马匆匆回了宫廷。 跪在刑场上的监斩官一脸木然,他问身边的人:“今上不是只有两个女儿?” 大理寺卿脑海灵光一闪:“这,一定是前王妃所生,在今上还是王爷之时,请封了荣华郡主!” “她……她不是已经死了?” 谁也不曾想过,刑场上待斩的死囚,竟然会是今上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 “不追上去看看?”秦彘问。 “她不是已经安全了?”厉 分卷阅读94 君反问。 秦彘问:“你这样做真的好吗?她可是不大喜欢自己的家人。” 厉君的表情有点怅然。 她没有过亲人,也不懂得为什么那血缘的关系会让人割舍不掉,丫头再怎么痛,都否认不了,她割舍不下亲人二字。 哪像她,说丢就丢,说不要那就是真的不要,她的那位父亲陷入困境,最后她的那位母父和Omega弟弟哭着喊着打亲情牌要她出手相救,她就这样看着他们俩哭了好半天,最后一直到他们哭不下去了,才慢悠悠的说:【哭个屁啊,人不是还没死就开始嚎丧了,这人死了不得跳楼去了?】 【他有再多的不是,都是生你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那位母父哭得绝望,一双小兔子似的眼睛责备的盯着她,就好像她怎么了他。 虽然性取向被自己如今的身体和这个世界的三观扭曲了不少,不过她对男性的定义依然是铁汉、纯爷们,再不济也得是个小鲜肉,可她可从没喜欢过喜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男人,看着就超级恶心,这个母父终于成功把她恶心到了。 她一下子掀桌了,毫不犹豫的说:【哎呀妈呀,我太感谢你们了,感谢你们当年没管住下半截,感谢你从菊花里把我拉出来了!】 这句话让她的母父彻底石化,这个军队里掌握了实权的上校出口成脏,简直比流氓还流氓,更主要的是,她的眼里没有一点对亲情的渴求,她直接下令:【把这两个装逼货给大爷我丢出去,以后别让我看到他们!】 之后,她就再没见过这几个人。 “她舍不得,又放不下,”厉君平静的说,“我心口有毒瘤,直接挖掉便是,可是丫头心口的毒瘤,必须由那些人消解,解铃还需系铃人,就这个道理。” “如果挖不到呢?” 厉君纠结了许久:“我去告诉她,我心悦她已久,然后把她娶回家好好疼爱?” 秦彘叹息:“瞧你这怂样,你敢吗?” 厉君纠结的叹了一口气:“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要相信作者君的节操!它虽然碎了一半,可是还剩下一半! 第69章 柔泉公主 颠簸的马车中,她听到父皇的声音。 父皇紧紧抓着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放在他的心口上,有帘幕的遮挡,他的眼底全是泪水。 就他握着的那只手,手掌粗糙,两道十字形的陈旧伤口横贯于其上,在他执起女儿指尖的时候,他看到有细细的伤口从女儿的手腕,一路向下,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这具看来健康的身体下究竟掩盖了多少伤痕。 他的女儿静静的躺在榻上,安静得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帝王座驾返回,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下旨召集了全太医院的太医聚集到了皇帝的寝宫。 让他们惊讶的是,龙塌上是个身形娇小的少女,她双眸紧闭,梦呓一般呢喃着:“姐姐,姐姐不要走!” 她身上的囚衣尚未来得及换下,手腕上还有绳子镣铐留下的勒痕,整个人软绵绵的躺在床榻上,随后她紧紧皱着眉头,牙关紧闭,就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一群太医在她身边轮流看诊了一翻,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用了些迷药,休整几日便无大碍。 陈皇后在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皇帝寝宫,与皇后一同到的还有柔泉公主。 柔泉公主是真正的淑女。 陈皇后的两个女儿,一个是从小疯到大的野丫头,而另一个,却是安静温柔的,即使是厌恶一个人,也要维持着自己的仪态。 她曾经最厌恶的人,是王贵人和她的儿子,因为这两个人,母亲和自己受了屈辱,所以她对王贵人的女儿也不大喜欢。 可后来,父王成为皇帝,母亲成了皇后,那个妹妹却再也回不来了。 所有的人都说她死了,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抛在路上,让九王爷的余孽乱刀砍死了。 那一刻,她忽然就放下了那些心结。 若儿,终究是无辜的,她与她那个眼皮子浅且薄情寡义的母亲不一样,谁也比不上若儿那般重情,女孩子带着的一点讨厌情绪,却不至于她死掉之后还会耿耿于怀。 燕若的一只手一直都紧紧握着,医女掰不开便也放弃了,只将她的囚衣用剪刀剪开,柔泉公主只看了一眼便别开了。 从剪刀剪开的位置,陈皇后看到的是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那双手臂上全是伤痕。 有的是陈年瘢痕,有的是最近才割破的,层层叠叠的伤口一看便是刀伤,惹得为她更衣的医女都不禁发出一声低低的呼叫,她小心的剪掉她全身的衣服,只见少女的背上全是伤疤,最重的一道斜划过她的肩胛骨,几乎将她整个人划成两半。 柔泉公主努力让自己转过头,看着那些可怖的伤疤,床上的少女除了脸,身上竟没一处好肉! 直到将燕若身上的所有伤疤都上了药,用干净的绷带细细裹住,换上质地柔软的中衣,医女才福身退下。 陈皇后小心的坐在燕若身边。 即使是在梦中,她依然是蜷缩着身子,她重复喃喃着:“姐姐,姐姐……” “这孩子,究竟遭了多少罪!”陈皇后一直隐忍的泪水喷涌而出,她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燕若的脸上,“可怜的孩子,你放心,挽挽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挽挽。】 【……你从哪听来这个称呼的?】陈侧妃一脸无语的瞪着她。 【爹爹就是这么叫的,】女孩爬上她的膝头,【我以后就叫你挽挽,好不好?】 陈侧妃低头望着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她的女孩,伸手将她揽在自己怀中,双手揪着她的小脸揉了又揉,【怎么会有你这般可爱的女孩子?】 侧头看看身边的女儿,就像个小淑女,双手放在膝盖上一点,一脸严肃,另一个……陈侧妃看向窗外。 大女儿正挂在一颗桃树上,伸手去摘一颗半熟的桃子。 陈侧妃:【……】 燕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她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 是宫廷才有的金蚕丝,海外进贡,以前堆了两朵绢花,一朵是自己的,而另一朵,给了柔泉公主。 “你醒了。”身侧传来少女清冷的声音,燕若心下一紧,她转过头,意外看到的是柔泉公主。 柔泉公主不喜欢她。 她一直都是知道的,虽然柔泉公主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伤人的话,但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行动,都在说:“我很不喜欢你!” 只看了一眼,她就垂下了眼帘,然后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父皇的寝宫。” 燕若感觉到身上的伤疤都上了药,转过头:“你是……柔泉公主?” “是,”柔泉公主端庄的坐在 分卷阅读95 对面,与在襄州城时候相比,更显光彩照人,精致的面孔上每一个妆都画得毫无挑剔,长发整齐的被各色头饰牢牢的固定住,美则美矣,可美得就像一个精致的人偶,如今,这个人偶竟然笑了,“几年没见,你竟落到这般境地。” 柔泉公主这个人不虚伪,也没有真的做什么事情伤害过她。 流浪半年,江湖上混了两年,就算心还是干净的,可手已经脏了,她也明白了,没有谁对谁生来是对自己好的,柔泉公主只是不喜欢自己而已,这不是什么大事,清醒的时候,天塌下来她都能泰然处之。 “这般境地?”燕若咀嚼着这句话,“一个女子,没有家人的庇护,如果不改变,早就是一抔黄土了。” “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怎么过来的?”燕若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她掀开身上的被子,赤着脚走下地,“就是这样过来的。” 柔泉公主从来没想过,这个死而复生的妹妹变化会那么大。 干净清澈的眼睛依旧,可如今已深不见底,除了外貌,她的身上找不到半点与过去相同的地方,柔泉公主从她的身上竟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少女没有作任何伪装,从刑场上下来,也未表现出多少恐惧的意思,她活动一下淤青的手腕,不由一怔。 低头一看,一颗绿色的珠子静静的躺在掌心中。 “姐姐。”她无声呢喃,紧紧握住了手。 柔泉公主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如果不坚强,这个妹妹早就已经死了,她站起身,慢慢说:“我曾经很不喜欢你,因为你抢走了母后的爱,大姐性子跳脱,而你玉雪可爱,娘亲的也经常忽视我,可是到今天,我不讨厌你了,如果我换成是你,我早已一死了之,我还不清楚你的过去,可是那些痛苦,只要想一下,我都觉得痛不欲生,索性,你现在也回到家人身边了,父皇是天下最强大的人,再也不会再有人敢伤害你了。” 燕若看了一眼柔泉。 柔泉在她的心目中真没什么存在感,这个女孩子一向安静,她对自己几乎苛刻到难以置信的地步,所以,这个人,仅仅是她血缘上的姐姐而已,不过听到她的论调,她忍不住笑了:“柔泉公主,恕我直言,我不是你所说的若儿,燕若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我叫林若,是朝廷通缉的那个林若!” “如果你不是我的妹妹,如果你只是匪首林若,你认为,你还可以完好无缺的躺在这里吗?”柔泉也被她激起了怒意。 燕若冷笑:“谁稀罕,你眼中的尊贵地位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如果不是爹爹来了,姐姐一定已经把她带走了,哪还会好好留在这个鬼地方! 她慢慢摸着手指,冷冷的盯着柔泉公主:“有本事你给我一把刀,我现在就死给你看,你以为,我是怕死吗?” 她的话语中充斥着狠戾,就像一条孤狼,她走过去,对着柔泉公主说:“知道吗?其实我也不大喜欢你,因为你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活得一点生机都没有!”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轻蔑。 柔泉身边的侍女不明所以:“不可对公主殿下不敬!” 柔泉公主抬手,止住了侍女的话头,她骤然想起了那层单薄的睡衣下伤痕累累的身体,也忽然想起了母后的话。 【谨绣,若儿之所以不愿意回来,是因为她是被王贵人扔下的,】陈皇后轻声说,【所以,你别再说那些尖利的话了,她这些年,真的已经够苦的了。】 燕若此时连看都没有看周围的侍女一眼,她的视线盯着门外。 进来的是帝后二人。 “陛下,”她侧过头,乌黑的眼珠转动,“我就想问一下,你来到刑场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她当时,就在我身边。” 皇帝听说女儿已醒,立刻放下手中所有事物随皇后赶来,却见少女已安静的站在他面前,第一个问题是这个。 “没有,”皇帝还是回答了她的疑惑,“我当时见到你身上的铡刀突然全碎了,刑场上的士兵也说了事情的经过,没有什么女人。” “没有吗?”她低声呢喃,“果然只有我自己看得见。” 然而,她第二句话竟是:“你们,要杀了我吗?” 这句话让帝后二人脸上的笑容都僵硬,她看着他们的表情慢慢变成了恍然大悟的哀戚。 燕若似乎没有看到他们的神色变化,只道:“看来,你们是不想杀了我,那你们就放我出宫吧。” 少女的脸上,彻底被杀意覆盖。 也就是这样没有哭泣,也没有再次相遇喜悦的脸,让气氛凝滞下来,几年不见,少女的眼睛一点温度也没有,只有彻骨的冰冷。 这样狰狞的杀意,仿佛是要将那个所恨之人拖入地狱,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 是那种即使下地狱都不会放弃的恨意。 “你要杀谁?”皇帝盯着少女的脸,“不用脏了你的手,爹爹可以让人将那个人的头割下来!” 这句话让少女的神色有了瞬间的呆滞。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明天的口粮都被你们掏出来了!=口= 第70章 燕若曾经霸气侧漏过 她呆呆望着面前的皇帝。 心间最柔软的位置似乎被戳了一下,这是在残酷的尘世间行走几年后,在她以为她可以完全克制住自己的一刻,她冷了许久的心微微暖了一点点。 可也仅仅只是一点点。 她别过头,摇摇头:“不,那个人,我想亲手杀了他,两年了,我每次做梦都梦到我用刀把他身上的筋络全部挑断,然后一刀一刀的把他身上肉全部割下来喂狗。” “我马上就要实现这个愿望了,”燕若平静说着这些恶毒到让人难以置信的话语,“可是因为程捕头,我的计划功亏一篑。” 皇帝望着自己的女儿。 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几年的时间,小公主的眉宇间多了不曾有过的坦然,更多的是坚毅沉静。 这个女儿让她陌生。 而她也直接问出来了:“是不是觉得我很陌生?” 她慢慢走到皇帝身边,杏眼弯起,笑得开心,也就是从这样一个纯真可爱的笑容中还能找到一点她曾经的影子,她慢慢说:“因为燕若其实真的已经死了,这一点,我没骗过任何人,我知道燕若的过往,因为我也曾经认识她。” 的确已经死了。 而现在活下来的,是个什么东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有燕若的记忆,可她没有燕若的纯真。 她接受了燕若的痛苦,可她再不能感同身受,甚至连痛苦和难过都像隔了一层越不过去 分卷阅读96 的屏障,只有麻木不仁的痛楚。 她记得曾经的温馨,可再没有深切的眷恋。 她只爱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姐姐。 有时候她也问过自己,为什么爱的会是姐姐。 其实答案只有一个,因为姐姐是唯一一个毫无原则的对她好,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也是因她而死的人。 因为死亡,所以成了永恒。 皇帝低头,紧紧抱住了她。 他只安静的抱住自己的女儿,但他的态度表明,他是不会放弃她的,他对她说:“若儿,当初没有保护好你,是爹爹的无能,但是,请你给爹爹一个机会,爹爹对天发誓,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皇帝看不见此刻女儿脸上是什么表情,可陈皇后看得见。 那张还残存着一点纯真的脸上是可怕的平静。 她没有推开皇帝,只很认真的说:“你心目中的女儿是什么样子的?天真单纯,善良可爱?可是你现在觉得,我像你的那个女儿吗?” 皇帝摇摇头,望着她,双手握住她的双肩:“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女儿。” “我不是,”燕若轻轻说,“所以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接受现实吧,燕若已经死了。” 皇帝定定的望着她,眼底的悲伤几乎要喷涌而出。 在若儿昏迷的时候,他已经召见了长公主所说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二十多岁的年纪,眉宇间有一种母性的温柔,她穿着一身规矩的靛蓝色的齐胸襦裙,双手规矩的放在小腹前。 她安静的跪在偏殿中央,见到皇帝来,却也不见惶恐,她双手放在额身前,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礼:“民女参见陛下。” 没有帝王的允许,直面帝王是一件失礼的事,熬了这么久,在听说燕若已经被帝王带回宫的一刻,她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头顶上传来帝王听不出情绪的问话:“你叫什么名字?” “蒙二小姐赐名,民女名阿月。” “平身,赐座。” 立刻有人将椅子放在她身后。 经过帝王的特许,女子规规矩矩的坐下,双手放在腿上,低着头,一副恭谨有礼的样子。 而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帝王命两边侍女退下,只留长公主殿下陪伴身侧。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她虽然低着头,可帝王看到了她眼底的虔诚,她慢慢回忆:“一年以前,民女曾经的夫君宠妾灭妻,害死民女的嫡女,并将民女休弃,便是在民女走投无路之时,二小姐收留了民女,让民女报了仇。” “你认识她的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二小姐一直都很强势,”她平静的说,“在被程捕头算计之前,很少有人敢招惹二小姐,民女跟随二小姐的日子里,二小姐活得都很肆意,敢招惹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残了,高兴的时候她会做善事,平日里带着民女这些手下打家劫舍,或是黑吃黑,做赏金猎人,专门追捕那些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拿去换钱,银钱足够的时候便一道下馆子。” 当然,她没说出,开心的时候燕若还会给手下多余的钱拿去烟花之地玩乐,而她自己也会去赌坊游玩,有时候数百两银子几天便输个精光,最夸张的一次,燕若在喝飘了之后,竟然将她带去了小倌馆。 小倌馆外面可不会什么招牌,那日,二小姐一路跌跌撞撞的拉着她进了一处位置偏僻的奇怪地方。 不说里面浓妆艳抹的老女人,也不说里面迎面扑来的脂粉味道和那些身材瘦弱、一脸娇弱的少年,光是那里的布局就让她有点不自在。 二小姐倒是表现自然得很,她不多说什么,从怀里抽出一张百两银票,大声道:【老鸨,把你们这里长得最漂亮,床上功夫最好的小倌叫出来!】 这才是牛叉轰轰的一掷千金。 那一刻,阿月:【=口=】 而后便有各色美少年鱼贯而出,二小姐伸手一指,一脸豪气:【随便挑,我请客,看上哪个你直说啊,不用客气!】 两个胆大的少年上前来,二小姐一指阿月:【你们伺候好她,大大有赏!嗝!有赏!】 这下子,阿月再怎么迟钝,都知道二小姐带她到了一个怎样的鬼地方,她一脸被雷劈了十□□道的表情,颤颤巍巍的问:【这是……小倌馆?】 【是啊!】丫头一脸求夸奖的表情,伸手一勾,搂着她的脖子道:【反正你也不打算再嫁人了,这鱼水之欢还是趁早享受享受,到了黄泉之下,多给你那死鬼前夫戴几顶绿帽也是不错的。】 阿月对二小姐是很尊敬的,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二小姐是她精神上的信仰,不过那一刻,阿月忍不住了。 她明白她不能指望二小姐的酒品有多好,可是这一刻,她彻底崩溃了:【你喜欢你干嘛不自已留着用!】 二小姐望着她,傻笑一翻:【因为我喜欢姐姐,我以后是要做姐姐的新娘,所以这些花花草草,看看就可以了。】 二小姐第一次酒醉,把自己的身世抖出来,第二次醉酒,在大冬天哭着喊着跳进了表面结出薄冰的江水,第三次醉酒,带着她去嫖男人。 从那以后,二小姐就再也没有喝醉过,她也不允许二小姐喝醉。 二小姐喝醉后发起疯来,谁也受不了。 随后是帝王长久的沉默。 这一次,换阿月忍不住了,她再次跪下,对着帝王深深叩首:“陛下,您可以告诉民女,二小姐还活着吗?” “她知不知道你还活着?” 国师府,秦国师望着对面的女人,一脸无语。 女人此时将脚搁在几案上,长裙太长,被她撕到了膝盖上半段,她抬起手把一把葡萄干丢进口中,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葡萄干的味道不错。” “我一直很好奇,”秦彘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厉君翻了个白眼。 “刑场上,你救了那个小丫头,可是,没有任何人看到你。” 厉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眼前却是小丫头眼底的渴望。 她这辈子都没有承受过这么炽烈的情感,小丫头望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就像,她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港湾。 “我说过,我现在已经挺过了二次进化,”厉君瞥了他一眼,“二次进化之后我的能力不是人能想象的,简单的来说,我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就是神灵,所以小丫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鬼魂,不会想到我还活着。” 秦彘盯着她,一直盯到她想掀桌,这才道:“你真打算打一辈子光棍,真不打算娶妻生子了,我看小丫头还是挺好的,干脆,你就从了她吧。” “从了她?!”厉君嗖的一下站起来,指着自己,“我都多少岁了,小丫头才多大?!” “这 分卷阅读97 里人普遍结婚都比较早,你也不瞧瞧,有的人十七岁早就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 厉君挠挠头,又憋出一句话:“可是我身体特殊,到时候难不成老子去提亲,对她的老爹说,皇帝陛下,作为一个女人,我很想娶你的女儿做老婆,你就把你的女儿嫁给我了!” 秦彘一向严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鄙视:“我说厉君,你就承认吧,你就是怂,你就是不敢和她表白,你就是不敢面对你心中的感情!” 这句话让厉君跳了起来,她切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我,那我问你,为何见了那位长公主殿下,你上树比猴子还要快,你干嘛不去从了她!” 秦彘撇开飘忽的视线,长长的叹了一声:“知道如果你我都成亲,都娶了那两个丫头,那叫什么吗?” “叫什么?” “叫两条老牛啃嫩草。” “……” “教官,”厉君没有生气,只认真的坐下来,“你真的变了很多,以前我认为能把你气得跳脚是我的本事,可现在看来,你的本事也不差。” 秦彘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因为厉君此时的表情太过真挚,眼睛里全是认真,她一本正经的说:“可是教官,你忘了一件事。” 秦彘突然有了一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厉君的拳头伴随着她的最后一句话响起:“你已经打不过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休息,我试试看能不能再弄出一章,今天这章我改了三遍才勉强满意。 第71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厉君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不爽了,打一架再说,天塌下来作为个高的顶着是应当,前提是后面护着的不是一堆吃里爬外的东西。 两人闹得实在太欢,所以当元璇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女人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骑在秦国师身上。 而秦国师正灰头土脸的抱着头趴在下面,衣衫不整。 元璇有了片刻的呆滞。 他啪的一下关上门,门外还传来他的声音:“你们继续!” 秦国师起身,将厉君掀在一边,只差没扑过去说:“你别误会,我性取向是正常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厉君呆呆的望着秦彘:“完了,那厮肯定以为我们是在搞基。” 秦彘愁眉苦脸的起身,捂着脸走出了出去:“我堂堂一代国师的英名,就毁在你手里了。” 厉君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 秦国师家里不是一般的奢华,地毯也不知是用什么野兽的皮毛缝制的,趴在上面完全搁不到,她赤着脚走到秦国师面前,和秦国师一道并肩望着门外的雪景:“也不知道,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与秦彘重逢的这些日子里,厉君再怎么样迟钝,也发现,好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曾经的梅林·阿努斯已经逐渐远去,那位在学员面前一丝不苟、严谨傲然的教官,最后还是成了如今有几分玩世不恭态度的国师,他不慕权势,但他曾经受三任帝王的邀请入朝为官,他的体质不是很好,但他却能教出陆慕那等用兵如神的弟子,也能将一个武道白痴刑邪教导成世上一等一的高手。 不过,他还是保留了一些曾经的影子,比如,他还是一个感情白痴,再比如,他依然是个老处男。 更主要的,他依然保留了一颗赤子之心。 两人插科打诨,心情倒是莫名好了不少,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别说那些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理由,那些都只是一些表浅的原因,真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是两人都在恐惧着,自己会有弱点。 弱点意味着一个人将不再是无坚不摧。 上辈子梅林·阿努斯也是一个闻名首都星的人物,可最后却死在了两个婊/子手中,一个是他爱上的人,一个是他想守护的人。 从教官死掉那一日开始,教官曾经的话就成了她的座右铭,直到再次见到丫头的前一日,她都将这句话执行得很好,所以她没有任何弱点,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活得长,还名扬全宇宙,得到了许多人的崇敬。 可当真正看到丫头差点死去的一瞬间,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是即使教官死去时候都不曾给她的感觉。 两年不见,丫头长大了,那双常常含着泪水的眼眸中多了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可是在见到自己的刹那,丫头还是哭了。 那双杏眼中流露出的蚀骨的思念,让她心惊的同时也有了想落泪的冲动,是她让她明白了,什么是心碎,什么是情爱。 她以为,秦彘不会回答她的话,可是意料之外,秦国师回答了。 “她现在很不好,”秦国师说,“你听那些绿林好汉的传言,只听到了她这两年的纵横肆意,只听到了她这两年来不畏艰险活得张扬,可你知不知道,那个孩子,其实已经把你当成了生命的信仰,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厉君垂下眼帘,“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南诏边界吗?”秦彘不答反问。 厉君摇摇头,她有点茫然,两年的时间,足够一个死去的人化为一堆白骨,也足够撕心裂肺的痛沉淀了,她不明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怎么可能到这等深沉刻骨的地步。 “两年前所有人都以为你死在了襄州城里,死在了左义手中,”秦彘轻声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只有她想过,去南诏把被流放的左义杀掉,她是想为你做些什么。” “没有我,她一样能活得很好,”厉君说,“你如果还记得你上辈子是怎么死的,就应该明白,弱点意味着什么。” 秦彘骤然起身,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厉君,从这个角度望秦国师,竟让她从中看到了浓重的轻蔑。 “厉君,别再自欺欺人了!”秦彘指着不远处的皇宫,“那个孩子好不好,你直接去皇宫看看,皇宫戒备森严,可对你来说也就是一个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你根本就不明白,你的离开,对那个孩子的打击有多大!” 厉君低下头。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说起来,她和丫头相处的时间不长,还不到一个月。 有人说,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是权衡利弊,可是爱情这东西,如果真的以最恶意的角度去揣测它,它就是鸩毒,能封人喉。 她蹲在地上看着雪景。 成片的雪花从天空上坠落,她的足尖上覆上了一层柔软的雪花。 她不知道秦国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其实她自己清楚,即使嘴上说着满不在乎的话,其实她早就把丫头放在了心上,不是那个最重要的位置,可也必不可少。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缩了,”她喃喃,“与其踟躇不前,不若直接面对 分卷阅读98 。” 厉君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她要做的事情就会去做,结局是成是败不说,但她一定会去做,哪怕面前是一条绝路,她一旦下定决心,就算下面是悬崖,她都会跳下去之后看看崖底有没有出路才罢休。 巍峨的皇宫,古人的智慧总是让人有那么几分惊叹,不过无论在什么地方,她的路痴属性都不会有所改进,在潜入皇宫之后不到一会儿,她发现,她果然光荣的迷路了,兜兜转转了许久始终找不到皇帝寝宫所在。 正当她兜兜转转,装鬼吓唬了三个太监五个宫女,终于找到了皇帝寝宫的大致位置时候,她发现,他还是找不到丫头的位置。 磨叽了一个多时辰,她也有点不耐了,正当茫然之际,她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个华丽宫装的女子望着她。 那女子看到她的时候没有大呼小叫,只皱着眉头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通。 女子经过运动后,汗迹在头发上凝结成霜随意垂落在胸前,她的领口垂得有点低,隐约可见这女子雪白的起伏,这女子的除了这一件汉服,里面竟什么都没有穿,她的裙裾已经撕了大半,露出一双洁白的小腿,更主要的是,她是赤着脚的。 女子的长发在寒风中起伏不定。 宫装女子皱着眉头看着厉君。 厉君冲着她,微微一笑,这是她在宫殿中见到的第一个穿着如此奢华的人。 这样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 宫装女子正要开口,却感到眼前一花,在仔细一看,那奇怪的女子竟已消失不见,她仔细看着女子所在的位置,却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发现。 “殿下!”身后传来侍女的呼唤,她转过头,揉揉太阳穴,“不是让你们在外面等着吗?” “殿下,陛下带来的那位姑娘自尽了!” 这句话让宫装女子一惊,立刻提起裙摆朝着走廊奔去,厉君心中有不详的预感,她紧紧跟在这宫装女子身后。 宫装女子走得匆忙,她的披帛从地面上扫过,裙裾下摆上全是溅上的血水。 她跑得钗环歪斜,发髻半垂,她从来没有这样不顾仪态过,就算是当年被人追杀,最危急的时刻,她的风仪都是无懈可击的。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宫装女子已接近皇帝的寝宫,里面传来的却是丫头熟悉的声音,丫头的声音很大,虽然带着一点绵软,可厉君听出了其中的气急败坏:“放开我!都说了我不是自尽,你们的耳朵是用来喘气的吗?” 厉君利落的攀上侧壁,借着那些菱形突起和花纹状的雕刻纹路往上一跃,像只蜘蛛一样趴在屋顶上,几下移动,很快就到了丫头声音传来的位置。 只见皇帝搂着她一脸痛心,而丫头没法反抗,因为她的双手都被丝绸布条裹得严严实实,两只手都被裹成了大粽子,她挥舞着两只手,露出双臂上层层叠叠的伤疤,大声道:“放开我,我真不是自尽!” “二公主殿下,你快进去吧!”有皇后的侍女迎上来,焦急的对她说。 从厉君的角度,可以看到丫头手腕上的新伤已经缠上了干净绷带,绷带上隐隐有血迹透出,她挣扎了许久才从皇帝怀里挣脱出来,见身边有许多侍女都紧张兮兮的望着她,气得肝疼,她瞪着皇帝:“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女儿!不是!不是!不是!” 皇帝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好好好!不是,你不是我女儿,可你不能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自尽啊,你想过父皇,想过你的母亲吗?” 丫头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把上涌到喉咙的怒气咽回去。 冷静!冷静! 这日子没法过了,干什么都有人管着,她才不要过这样的生活!她望着两只粽子手,终于无力的垂下了脑袋:“我以后不这样了总行了吧。” 小小的少女趴在床上,将整个人埋进了被褥中。 皇帝骤然想起了阿月的话。 【二小姐对我们所有人说的都一样,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哪日要是死了,那也是老天看不顺眼把她收了。】 这要怎样的灰心失望才会这样? 皇帝陪了她一段时间之后就被丫头赶出去了,理由很理直气壮:“我要睡觉!” 皇帝是被她轰走了,可柔泉公主却没有走。 “你手臂上那些伤,是你自己割的吧?” 柔泉公主倒也直接,她问:“为什么?” 在装睡觉的少女从被褥中爬起来,恶声恶气的问:“关你什么事?!” 少女的眼中,完全没有一丝刚才的难过,她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她早晚有一天得疯!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怎能如此对待!”柔泉公主毫不犹豫的斥责。 虽然知道她真的没什么恶意,可燕若就是忍不住想嘲讽她:“你这话说得倒是奇怪,我孑然一身,我想怎么活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说教!” 柔泉公主皱着眉头,正待开口,丫头却把她的话全部都堵回去了,她一脸嫌弃:“你也不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要不要人休息?!” 这下子,柔泉公主确定,这丫头的确不是想自尽了,可脾气也倔强得很,不由气馁。 可柔泉公主前脚刚推出去,后脚皇帝就把奏折全部搬到燕若所在的里间,批一道奏折要看她几眼,看得她几乎想从床上跳起来跑开。 可惜两边的看守侍女也不是吃素的,全部都是皇帝培养出的宫内高手,五个她能打,可是没有武器,十个人她绝对擂不翻! 想到这里,她又有想飙泪的冲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论小公主的粽子手与厉君扮鬼的一百零八式。 说好的今天更,还算肥吧^V^。 听好多亲们说有点磨叽,事实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配角暗线不写清又不行,主要还是作者君的码字速度太怂,没法子耶= = 第72章 相会 厉君趴在一根柱子之后。 她望着小丫头手臂上层层叠叠的疤痕,突然感到了久违的心疼。 小丫头原本气恼得很,可入夜之后,她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烛火依旧在燃烧,她整个人蒙在被子中,看到手心中绿色的珠子发出淡淡的幽光,是冰冷的幽蓝色,随后,她听到了有人在叫她:“丫头!” 这样熟悉到刻骨的声音。 她在被子下的眼睛眨了眨,几乎不敢相信,唯恐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就在她呆怔的时刻,耳畔再次传来的声音证明了这并不是她的幻觉。 伴随着温柔的呼声,有一只手隔着被子,温柔的放在她的头上。 小丫头就像一只警觉的鼹鼠,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站在她身侧的是她梦寐以求的人。 那人的眉眼还是如 分卷阅读99 以往一般,长发如瀑布一般垂落,凤眼中依然是毫无畏惧的张扬,如今带着疼惜。 简单的衣着,一双□□在外的笔直小腿,果然还是记忆中那般不伦不类,小丫头的视线从厉君的脸移到她背后展开的巨大羽翼上。 那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羽翼,比书上所述的鸿鹄更加长,形状也更加优美,一片片严谨排列下来的羽毛细细的在上面微微张合。 手上的绷带不知何时已经解开,她揉揉眼睛,突然扑过去,抱住了面前的女子。 她结结实实的抱住了她。 有绵软的触感从脸颊上传来,她侧头一看,恰巧看到一抹丰腴从她敞开的衣襟中透出,她的手一僵。 “姐姐……”她仰着头望着她,“你的胸怎么肿了!” 厉君又是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如今她该怎么解释,她灵机一动,轻轻抚摸着丫头的脑袋:“傻丫头,当年姐姐是骗你的,姐姐本来就是女人呀。” “姐姐你是女的?!”小丫头因为太过震惊,已经忘了今夜出现的种种不对劲,厉君的体温很低,而搂着自己的手指上,有黑色的雾气在缓慢流动,她看着看着就开始哭起来。 流浪的那半年,她没有哭过。 陷入险境,拼命搏杀的时候,她没哭过。 被拉到刑场上腰斩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可这一刻,她忍不住大哭起来,眼泪鼻涕全部糊在了厉君的前襟上,她知道这是姐姐,就算是死,她也不会认错。 多年来的恐惧不安,多年来的思念都在这一刻释放。 她搂着小丫头,发现和两年前相比,她依然是一般的绵软,似乎两年的光阴穿梭,并没有将小丫头内心变得成熟,她依然是那个牵着她的衣角,小心的跟在她身后的柔弱少女。 “我就知道姐姐是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小丫头的眼睛湿漉漉的,她侧头望着姐姐熟悉清俊的容颜,“姐姐不会离开我了吧?” 对上小丫头期盼的目光,厉君却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承诺,她背上的羽翼慢慢向前合拢,将小丫头围绕在其中,她微微摇头:“还不到时间,不过,姐姐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小丫头紧紧抓着厉君的衣袂:“姐姐,你要回地狱了吗?” 她这清一色黑乌鸦的造型,的确会让人联想到地狱,她并未解开这个谎言,只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手腕上的疤痕:“姐姐是要回去,可是,姐姐放不下你,这些,都是你自己弄的吧,为什么?” 她瑟缩一下,虽然舍不得离开姐姐,可对姐姐的疑问,她还是认真回答了:“因为我怕我会忘记姐姐的仇,我也怕我会忘记姐姐的脸。” 每七日,她就会在手臂上留下两道不深的伤疤,为的就是让自己记住,自己无枝可依,也一无所有,而能让这一切永生难忘的,也就只有切肤之痛。 厉君的手指沿着她的手腕向上移动,一寸一寸的落在那些凸凹不平的疤痕上,她皱着眉头说:“以后,不要这样了。” 小丫头点头如捣蒜:“是!姐姐!” 厉君抬起手,这一次,小丫头亲眼看到,五个乳白色的果子悬浮在空中,她的笑容在黑色的雾气中明灭不定,果实落在燕若手中。 有成片的黑色粒子从她的指尖上落下,小丫头看到那些黑色的烟雾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围绕着自己的手腕盘旋转动。 那些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小丫头张大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看看手腕上的伤疤,又看看姐姐微笑的双眸。 “姐姐,你成神仙了?”随后,小丫头做了一个很幼稚的动作,踮起脚尖,伸出小手,去拔姐姐的翅膀尖上的一片羽毛。 她捏上一片羽毛,触手依然是一片冰凉,她用力的揪了揪,羽毛弯了一下,随后自己掉落在她的手心中。 厉君望着小丫头蹙起的眉头和惊喜的眼神,顺势而为:“姐姐,本来就是神。” 小丫头充满期盼的问:“那姐姐,你可以带我走吗?” 厉君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小丫头柔软的腰肢,她盯着她的眼睛:“丫头,姐姐可以带你走,但是,你心中有结,你必须自己打开,所以在这之前,你得自己留下。” 小丫头的笑容一僵,她这才注意到周围。 皇帝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几案上睡着了,周围守着她的侍女也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她说话这般大声,可外间就像是死了一般,那些守卫,每一个听到自己的声音。 只有她一个人是清醒的。 她仰起头,将涌到眼眶的泪意咽下去。 “姐姐,我心中有很多结,可最难打开的那个结,就是你啊!”小丫头一直怕她离开,她紧紧的揪着姐姐的衣袂,“而我过去的那些结已经是死结了,谁都打不开!” 厉君揽过小丫头的腰,把她放在床榻上,她双手扶着小丫头的肩膀,认真的说:“这世上,没有打不开的结,姐姐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一个公主怎么会沦落到如那样的境地,可是,人活在世,如果不肯正视过去,那么还谈何未来?” 就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她经历了生命中的狂喜,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可以为之付出一切代价都要把这份爱留在身边。 “姐姐,你愿意留下来,听我的故事吗?”小丫头望着厉君。 厉君点点头。 “我在五岁之前,是挽挽抚养的,”小丫头回忆着过去,“挽挽就是现今的皇后娘娘,那时候,我和两个姐姐一起生活,大姐对我最好,二姐虽然不喜欢我,可是我摔倒的时候会跑过来扶我,绣手帕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忘记分给我一条。” “那时候,我以为我就是挽挽的亲生女儿,我每日跟着挽挽去给王妃请安,王妃看我的眼神很冷淡,也就是王妃的态度,让我以为我不是王妃的女儿。” “后来呢?”厉君适时的问。 “后来到我五岁那年,王妃突然哭着去求爹爹,她说她其实是爱我的,我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怎么能让一个侧室去养,”小丫头的声音一直都很平静,“我这才知道,我和她那个愚蠢不堪的儿子竟是一对双生子。” 厉君静静的望着她。 她没有陷入回忆中,就这样平稳的讲述着过去的一切:“我那个弟弟,从来都是自傲自大,看不起我们这些姐姐,可是他一直在闯祸,王妃就一直在帮他收拾烂摊子,宠溺他毫无原则,一直到他犯了弥天大错,失手将爹爹手下一员得力将领的独子推下了湖中淹死。” 厉君皱着眉头。 “最后顶罪的是人,是我,”丫头平静的说,“那一次,我被爹爹当着那个将领的面用鞭子抽了一顿,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差点没死, 分卷阅读100 之后,我就变成了为她儿子顶罪的器具,需要我的时候,心肝宝贝,娘可怜的女儿之类的话信手拈来,不需要我的时候,就骂我是挽挽养大的,不是她的女儿,胳膊肘只会往外拐!” “可是我太蠢了,还一直相信这个白痴都不一定会相信的谎言,她这样做,一次又一次,”丫头说,“一直到她在九王爷手下的追杀中将我抛弃,就那么一伸手的距离,她就是不肯救我,就这样带着她的宝贝儿子逃了,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在没有了爹爹之后,连娘都没有了,所以我才说,我爹娘都死了。” 厉君沉默的听完,握着她的手,很认真的说:“所以,你没办法原谅你的父母?” 丫头说:“我恨爹爹这么轻易就被王妃所蒙蔽,我也恨作为我生母的王妃这样残忍的对待我,我更恨那个蠢货弟弟。” 厉君伸手,摸摸丫头毛绒绒的小脑袋:“可我听说你那个蠢货弟弟已经死了,那位王妃现在被贬妻为妾,现在谁都见不到,而且我看得出,你的爹爹是真的想补偿你,也是真的很爱你,否则,你过去顶替的那么多罪行,足够你死上很多回了。” “可我不想再见到他们了,”丫头平静的说,“他们要是爱我,为什么当年我被砍了一刀之后到处流浪的时候没有来找过我!他们要是爱我,为什么他成为九五之尊之后,他只有两位公主,压根就没有我的存在,他们要爱我,我就不会遭受这么多的痛苦!” 厉君歪着头,想了想:“那你说,你讨厌陈皇后吗?” 丫头认真的想了想,找不出任何讨厌的地方,五岁之前、甚至在之后很多的回忆中,陈皇后一直是她心中最为柔软的存在,她不可否认,她是把陈皇后当成母亲一样尊敬。 “你讨厌你大姐吗?” 大姐……昌平长公主殿下。 她认真的想了想,最后摇摇头。 “那柔泉公主呢?” 她还是摇摇头。 “那么,你为什么不去直接问清楚?”厉君道,“或者事情并非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因为我已经彻底失望了,”丫头平静的脸在幽暗的烛光中透出几分死气,明明是满室光辉,却再也无法点亮她的心,她盯着厉君,“对于已经彻底失望的对象,我一向都只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们的行为,因为失望中给我看到的希望,就像天上的空中楼阁,永远都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 厉君低头望着她,手指将她额上散落的发丝挑开,眼底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她轻轻说:“丫头,你不相信你的父亲,可你相信姐姐吗?” 丫头点点头:“我信!” 厉君的手指落在小丫头的下颌上,她凑近她的耳畔:“这世界上,是非曲直又哪是那么分得清的,丫头,我听到了你心底对真实的需要。” 厉君的眼中仿佛有焰火在燃烧,她望着小丫头单纯的懵懂眼神,说:“你的心底渴望着父爱,你的心底想要报复你的生母,你的心底为你弟弟的死去再无爱恨,你在意长公主殿下。” 小丫头盯着厉君,一刻也不敢离开:“那么,姐姐可知道,我最渴望的,是什么吗?” “比如。”厉君俯下身,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挑起她的下颌,就在猝不及防之间,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虽然不会立马压倒,可这样的情节以后绝对不会少,可惜脖子一下不准描写,那亲们,我该怎么写啪啪啪呢。。o(︶︿︶)o 唉 第73章 吻 就像一片轻盈的羽毛落下,随后便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 厉君瞪大了眼睛。 小丫头尝试着碾磨着她的唇,双手搂住她的脖颈,仰着头,她并没有学过如何亲吻一个人,可情爱方面,无师自通者不知凡几。 这也是厉君第一次亲吻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被一个人所亲吻。 便在她呆怔的时刻,她感到嘴唇上传来不一样的触感,一条湿滑的小舌在尝试着舔舐她的唇缝。 她的手还扣着小丫头的后脑勺,但整个人就仿佛变成了木偶一般,动都不敢动一下。 小丫头的舌头灵活的耗开她的双唇,细细舔舐着她的牙缝。 厉君脑海中死循环着一段话。 我被亲了! 第一次初吻竟然不是我当霸道总裁。 我竟然还是被强吻了! 不行一定得讨回来! 随后,厉君霸道的扣住小丫头的身体,来了一记热烈的法式热吻! 厉君在这方面无师自通的能力自然不是小丫头这一颗青涩的果实可以相比的,更何况面对的是自己有感觉的妹子。 厉君先是舔咬着小丫头小小的唇瓣,随后试探性的吮吸一下,接下来便利落的耗开她因震惊而微张的小嘴,舌头灵活的探入其间。 没过几招,小丫头马上就丢盔弃甲,浑身发软,很快就软倒在女子的怀中,厉君的吻犹如狂风骤雨,肆意席卷着小公主的口腔蜜液,霸道追逐着那条无处可逃的丁香小舌,直接将未经任何□□的小公主吻得头晕脑转,娇喘吁吁。 直到小公主紧张得脸色通红,厉君这才放开了小公主的唇。 “别挑逗姐姐,”厉君喘着粗气,克制住身体的躁动,她强势不容置疑的将丫头推倒在床上,用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这才道,“你还小!” 丫头想起身,却没法子反抗厉君的力道,只得小声反驳:“我不小了,我十七岁了!” “十七岁……”厉君摇摇头,“你还敢说自己不小?” 小丫头咬住被子,眼泪汪汪的望着她,还带着红肿的嘴唇含糊的反驳:“两年前你说我小,现在我长大了,你还是嫌弃我小,是!我某些地方的确没有你大,可这也不是你的借口!你就是不喜欢我,你就是想吃干抹尽之后拍屁股走人,你个负心女!” 小丫头的帽子一顶接一顶扣在她脑袋上,她看着小丫头一边眨巴眼睛,控诉一句就流一串眼泪,一脸我很难过很心伤,你无情无义的模样。 厉君一个头有两个大,忘了刚才是谁勾搭谁来着,她笨拙的摸摸小丫头的脑袋,脑子一热就开始承诺:“姐姐一定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小丫头得到承诺,见好就收,知道也不能逼得太紧,于是伸出小指,放在她面前,撅着嘴说:“那就拉勾勾!” 望着小丫头伸出的小指头,望着她倔强执着的眼睛,厉君伸出小指,勾住她的,很认真的承诺:“我保证。” 天光隐现之时,厉君最后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她轻轻说:“丫头,试着接受你父亲给你的爱,相信我,这之后,他不会再伤害你。” 厉君对她说:“相信我。” 于是小丫头就毫不犹豫 分卷阅读101 的相信了。 她没有去问,这两年厉君去哪了,她摸着自己的唇,还有几分脸热。 厉君说:“还记得我给你的珠子吗?” 小丫头手忙脚乱的从床上将珠子找出来,举高,放到厉君眼前:“是这个吗,姐姐?” 珠子一凑近厉君便散发出幽蓝色的柔光,厉君伸手,接过那颗珠子。 也不知厉君在上面做了什么,珠子两端探出两根细细的链子,她将手链扣在小丫头的手上。 小丫头低头一看。 细细的链子上面有五颗颜色各异的宝石。 皇帝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倒了一地的侍女,他匆忙站起身,头一晕,他扶住书架稳住身体,第一眼去看女儿,却见女儿整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双手抱着玉枕,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容。 他忙扑过去,确定女儿没受到一点伤害,这才松了一口气。 晕倒的侍女陆续醒来,发现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据说外面守卫的侍卫没有听到一点声响,问小丫头,小丫头只会疑惑的说:“不知道,你们这么多人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皇帝自然知道她是在说谎。 可惜那一夜之后,小丫头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面对他们的时候再没作出任何尖锐的神情。 他不能再作出任何刺激她的事情。 小丫头之后一日的情绪好了很多,她会时不时的傻笑一下,对他们的照顾也不再抗拒,不过…… 望着赤手拿着小龙虾剥壳,一个接一个的吃着虾肉,脸上时而露出幸福表情的少女,陈皇后和皇帝相顾无言。 两年的断层时间,让她将所有的礼仪都丢进了阴沟中,可惜女儿能找回来就是幸事,礼仪方面的事情只有推后再说。 ———————————————————————————————————————— 阴暗潮湿的地牢上黑水横流,多年不见光空气中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即使为迎接长公主殿下的到来狱卒已经细心打理过,依然有一股散不去的霉臭味。 镶金红毯自牢狱门口铺到了审讯室,这日长公主换了一袭简单的常服,披帛也省去了,她穿过长长的走廊,无视周围大呼冤枉的囚犯,目不转睛的看向前方,雕塑般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早有狱卒为她备好上品的檀木桌椅,她到了之后直接坐下,接受了天牢有名的酷吏蔡东南的叩拜,随后将案几上的名单看了一个遍。 “都准备好了?”长公主没抬头。 蔡酷吏点点头,恭谨的低下头。 “把何笑年全家给本宫带上来。”长公主开口下令。 狱卒马上从囚牢中将一名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拖出来,利落的绑上刑架。 男子显然长时间未见光,那些人虽然没有对他用刑,可把他丢在黑得不见五指的湿冷地牢中一关就是一天半,他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此时骤逢大难,整个人都濒临崩溃的地步,他无力的抬起头,却见面前是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她的左手拿着一卷书,右手握着一根鞭子。 何笑年自然清楚眼前的女子是谁。 那位荒唐的九五至尊亲封的骠骑将军,皇帝的第一个女儿,昌平长公主殿下。 他对这位殿下完全没有任何好感! 一个女人,就该乖乖在家相夫教子,即使立了些许功劳,也不该封为将军!这简直是有违天和的行径,便在皇帝册封这位公主的时候,他是站出来反对最激烈的人之一。 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夜之间,他就从一位从三品刑部侍郎沦为阶下囚。 他是从朝堂上被捉走的。 锦衣卫将他的的家翻了个底朝天,从中翻出大批的珠宝,而这些财物是一个做刑部侍郎的官员一辈子都不一定积累下来的财富。 官字两张口,一张便是用来贪的,皇帝初登大宝,周围一些反王的残余势力都还没有清干净,自是用人之际,可是便是在这样的时刻,皇帝竟给了长公主如此大的权利,将他全家都下了大牢,罪名便是贪污受贿! 可论起贪污,谁比皇帝的宠臣韩丞相贪得多?! 他想破脑袋都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皇帝为什么会对他下手,在见到长公主的一刻,他恍然大悟。 “原来是长公主殿下,”何笑之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堂堂公主,竟是心胸狭隘之辈,只会用这等见不得人的阴毒手段!” 长公主殿下起身,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这位一向娇蛮的公主殿下眼中如今只剩下漠然,她握住手中的鞭子,周围的火把燃起,将这间审讯室照得明亮,她面对着这个男子,慢条斯理的说:“看来,我们的刑部侍郎大人还没有看清楚现实,蔡东南!”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男子恭谨的点头,转身拿起几根铁钎,走到何笑年身边,捉住他的一只手,慢慢的说:“何大人,得罪了!” 何笑年望着蔡东南的笑容。 小人得志! 他自然相信长公主敢真向她动手,他冷冷的盯着女子:“自古以来,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长公主,你要违背大燕的律法吗?” 长公主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可惜,谋害皇族不在此例。” 何笑年还没消化完这句话的意思,蔡酷吏手上的铁钎已经刺入了何笑年的指甲缝。 他刺得极慢,铁钎一点一点的刺入,然后旋转,在达到指甲末端的时刻向上一撬,将他的一个指甲完整的耗了下来。 何笑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十指连心,且蔡酷吏最擅长用严酷的刑法逼供,相比较一般的酷吏,他能把每一项加诸在罪犯身上的刑法痛苦发挥到极致,他撬下那片指甲盖之后,小心的将指甲盖放在一块麻布上,用水洗干净放在何笑年面前的案几上。 何笑年的手指还在抽搐,他等最为难忍的疼痛缓解之后,才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长公主没有接他的话头,只道:“几天前,你一定接过一个案子,程捕头在玥城抓到一位女匪首,姓林名若。” 这句话一道出,何笑年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没,作者君可是会些吻戏的牛B人物,来膜拜把! 第74章 神棍 长公主的话语也应证了他的猜想:“而林若,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曾经的荣华郡主,她真正的名字,叫燕若。” 荣华郡主是谁? 何笑年脸上露出些许茫然。 长公主背着双手,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即使是朝廷钦犯,经大理寺审问之后到定罪行刑,也有七天的时日,以若儿所犯的事,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会被杀,除非上面有人非要她死不可。” “我曾经差点以为是大 分卷阅读102 理寺少卿所为,”长公主说,“可是经过一层一层的查下来,我发现并不是他,下令抓若儿的的确是那位大理寺少钦,可追朔根本的原因,是有人在误导他,让他认为,杀害他嫡孙的人,就是若儿。” “当年亲眼见证他孙子死去的人便是若儿和她的手下,而指证是若儿杀人的,竟然是那场屠杀中侥幸活下来的一个仆役。” 长公主围着何笑年转了一个圈后再次坐下来,她毫无顾忌的将这件事一一道出:“大理寺少卿抓到若儿后,据若儿所述,杀掉他嫡孙的真凶是一群黑衣人,他曾经告诉过本宫,他已经知道了真正的凶手是谁,能以如此残忍手段杀光一个商队且不为劫财只为要命,那么只可能是仇杀。” “而他的孙子曾经也招惹过一个江湖女子,据说那名江湖女子初出江湖生性单纯,被他的孙子骗了身子,之后要纳入后院作第四房妾室,江湖女子自然是有傲气的,那位姑娘也是被娇养长大的,一时接受不了,就在他的孙子面前横剑自刎了,后来她的家里派了人来收敛遗体,她家里派来的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一句话,定会来讨要公道,被他家那位孙子骗了财色前来讨要公道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他的孙子也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大理寺少卿无意中得知,那江湖女子是一个杀手组织高层的女儿,而且是独女,但他却完全没有任何要为女儿报仇的意思,一直到两年之后让他找到了下手的机会,这才报了仇,当时如果大理寺少卿会迁怒,若儿当场就得死,而若儿死亡的罪名,也会被全部推到他身上。” “而承受帝王雷霆之怒的人,就只会是大理寺少卿,这个嫁祸一旦成功,就连大理寺卿都得受牵连被罢免。” “不过,他没有上你们的当,”长公主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一双眸子幽深不见底,若儿的生活简单,自小到大,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是什么人一直想将她置于死地,“所以,我想知道,究竟是谁指使你,让你这么急不可耐的要杀她?” 何笑年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 其实这件事当时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要说林若这女匪首,大多数时间都在关外活动,虽然杀的人不少,可大多都是大奸大恶之徒,干的抢劫事情也不少,可在襄州以北的地方,靠这个吃饭的也不在少数,只是她杀人的时候肆无忌惮了些,损害了一些官员的利益,这才上了朝廷通缉榜。 那天小厮送信封给他,他随意拆开后,里面掉出一张银票,面额是一千两纹银,旁边附上一张白纸,上面就一句话:别让钦犯林若见到明天的太阳。 于是何笑年特地去查了那位女匪首的信息,确定她背后的人就只是另一个匪首刑邪之后,他放心下来,知道刑邪和秦国师关系的人其实就那么三五个,他还没有爬到韩丞相的位置,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于是大笔一挥便将林若的名字用朱砂笔画了个圈叉掉,决定了这个犯人的命运。 何笑年此人的确是个贪官,而且是个认钱不认人、贪得无厌。 谁是幕后之人? 这个问题不会再有人知道了,包括何笑年自己。 然而,便是他片刻的沉默让长公主有了误解,她翘起嘴角:“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 长公主的话音刚落,他立刻再次惨叫出声,又一个指甲盖放在了他的面前,蔡酷吏阴沉着眼望着何笑年,愉悦的笑出声来:“何大人,滋味如何?” 回答他的是何笑年的一口唾沫。 蔡酷吏也不生气,只用铁钳从火盆中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火炭,慢慢的烙在何笑年的下唇上。 长公主冷眼看着,对身边的蔡东南下令:“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你只要把他的嘴耗开就行了,人,死活不论!” 走出地牢,长公主伸手,接住了天空上飘落的雪花,她的妹妹,差点就被这群卑鄙无耻之徒给害死了,她一定要找出幕后之人。 然后,让那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一只手在厉君眼前晃了晃。 厉君像一只呆头鹅一样,没一点反应。 “回魂了!”秦彘在她耳畔大叫,她这才捂着耳朵瞪着秦彘。 秦彘唠叨道:“我倒是觉得奇怪了,你这人从皇宫中走了一遭,是不是把魂留在皇宫了?” 厉君摸摸自己的嘴唇,一脸恍惚:“怎么办,我把小丫头给亲了。” 秦彘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花花公子表现出纯情的一面,看着就好假。 “你以前亲过的Beta还少吗?”秦彘吐槽,“亲了就亲了,不过你得想好,那可是皇帝的女儿,你娶了她你就得做驸马。” 厉君一脸别扭:“做不做驸马我倒是真不介意,我以前真没吻过人,本来去嫖女人就是为了满足下半截,和感情无关,而那群Beta,有几个也是想做我的伴侣,不过,既不想付出,又想得到权财,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的事情,更何况,你也知道,我当年压根就没想过结婚什么的。” “那现在呢?” 厉君一脸贱样:“当然是得等教官大人您先成亲了。” 秦彘其实并不想回京都,京都中有他非常之无奈的人——昌平长公主。 当年在皇帝还是六王爷的时候,他就应邀前去教导长公主学武,那是他人生中较为平静的阶段,他带着长公主、刑邪和陆慕学武,在他的眼里,长公主虽然不是他的弟子,可也差不多,那时候她还是个野丫头,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鱼,练武的时候虽然还算上心,可也只能算是上点心而已。 他也不知道,这份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 那段发酵的感情,最后变成了长公主的一句话:“我要嫁给你。” 那一刻他的表现比厉君还狼狈,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随后就是被长公主追得满世界乱跑。 如果不是为了厉君的终身大事问题,他怎么也不会回到京都。 秦彘一脸无语。 第二日厉君回来之后,他就叫了裁缝绣娘前来,量了她的身高尺寸,应厉君大爷的要求,做了几套现代内衣和一些比较符合厉君口味的衣裙。 她有几分怅然,穿裙子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如今,终于可以好好收拾收拾了。 侍女给厉君化了个桃花妆,按厉君的指挥打扮了一番,等厉君走出来,秦彘看呆了。 但见女子凤眼微挑,淡紫色的眼妆她原本有的疏朗霸道掩盖,硬生生显出几分妖媚,唇色深黑,长发编成很多辫子,上缀流苏璎珞,一身看来显出身材的异域风情服饰,料 分卷阅读103 子很薄,只适合做夏衫,饱满的胸部让女人看着都略口干舌燥,她露出的一小截白皙手腕上带着玻璃色玉坠链子,间断挂着几粒白铜铃铛,索性这次她的搭配终于靠谱一点了,冰蓝色的长裙下端是一串串繁琐沉重的银铃,随着她的行走叮当作响。 如果厉君不开口,她绝对是一位京城数得上数的美人,甚至比那些Omega还要娇媚。 秦彘开口:“还真看不出,你换上有女人味的衣服还是蛮漂亮的。” 厉君眉峰一挑,妖媚的眉眼多出了几分凌厉,她一脚轻踢在秦彘的小腿上:“我们什么时候去皇宫?” 秦彘指着她,手指在颤抖:“你……你打扮成这样去皇宫干嘛?” “你不是已经是神棍一号了吗?”厉君抬起手,黑色的粒子在她指尖逡巡徘徊,如今她对粒子的控制力越来越强了,在几秒钟内凝成简单的武器完全不在话下,她扬眉,“那我就接着做神棍二号,身份……就是你的师妹,有一半黑凤凰血统的半神。” 秦彘望着她说得随意,半响才憋出一句话:“亏你想得出来!” 不过厉君的想法虽然荒唐,但在敬畏鬼神的古代,这的确是最好用的身份,秦彘立马派了人去找记载了凤凰形象的古书,然后全部放在她面前,于是,两人就出现了以下这一幕。 “不对,形状不对!”秦彘捏捏她变换出来的羽翼,指着羽翼上的一块肌肉,“这里应该更凸出一点。” 厉君趴在床上,皱眉道:“我身上的粒子不够用了,你再弄一些东西来,翡翠、金刚石、铁器、碳类物品都可以。” 秦彘自己从来不看重钱。 因为从他阉割了自己的父亲,害死了嫡母的那一日起,他就再没有缺过钱。 他从冷漠的望着这个世界,无所谓自己的生死,到母亲死在嫡母的鞭子之下,这才发现,他不是世界之外的人,即使这段人生短暂,他也要好好活下去。 他是承载了一个可怜女人的生命才活下来的。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厉君面前就堆满了她所需要的各色物品,厉君伸手拿过一块红翡,手指一握,上好的翡翠立刻化为一堆岁末,她手指上的粒子飘上了一缕通透的红色,随后,那缕红色便落在了厉君的羽翼上端。 成片的物品化为粒子,随着厉君的控制尽数添加在那对羽翼上,差不多等厉君不耐烦了,这才看到秦彘呆滞的眼神。 “怎么了?”厉君奇怪。 秦彘望着这双鬼斧神工的羽翼,望着惊叹:“在这个世界,你就是神!” 厉君听他这般说,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默记住了羽翼的变形,所有游移的粒子尽数沿着她的衣袖压缩成一层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壳状物,乖顺的贴在她的肌肤上。 秦彘算了一下时间,对厉君说:“你现在出现还不是时候,冬日黑代表灾祸,等到立春之时,再弄点祥瑞之兆。” 厉君点点头,她摩擦着手掌,想起夜晚那个轻柔的吻,想起小丫头晶亮的眼睛,嘴角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大家都知道,作者在人物服装描写方面真的很废柴,于是本人去好好研究了一下,结果= = 什么金丝八宝攒珠髻! 什么朝阳五凤挂珠钗! 什么豆绿官绦双鱼比目玫瑰佩! 什么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 完全看不懂!什么鬼啊!妈蛋。。 第75章 我不信! 一间装饰简单大方的房间。 如今这间房间散乱成一团。 名贵的瓷器花瓶碎了一地,古代画家的名作被撕成两半扔在地上,成堆的书籍一本接一本的摔在地上。 砚台落地,大片的墨汁泼洒到脚边的书籍上,他白色的长衫上溅上了大片墨汁,他呆呆的望着乱成一团的房间,颓然坐倒在地。 他的手背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不知是什么时候弄伤的。 他盯着手背上的伤口,目光几乎能将那道伤口戳出一个洞来。 他的表情扭曲,额头上有些许汗渍滑落,伤口染上了墨汁,一阵生疼! 他竟然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门外传来一名女子娇美的声音:“夫君,你怎么了?” 他压下声音中的异样,放平呼吸,扬声道:“凝儿,我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待会我再去陪你。” 女子担忧的说:“夫君,无论你做任何事情,你都一定能成功的。” 他挤出一丝笑容,这更是显出了他的失败。 可是他不能对女人撒火,门外的那个女子是他刚纳的第十二个妾侍,也是他最为喜爱的一名妾侍。 女子的声音消失,他的眼底逐渐恢复了清明。 这一静下来,他又想到了以往的很多事情。 他费尽心机,终于把三公主弄成了一个普通的后宅女人,而后他又利用他在后世先知,成功扩充了九王爷的势力,可是到最后,登基的还是六王爷! 九王爷所占领的主城,全城都被心狠手辣的六王爷屠得一干二净! 随后他想到学了一身武功的三公主,想到三公主没有死成,而且被皇帝接进了皇宫中,而那位本该是皇后的三公主生母却被贬妻为妾,成了一个小小的贵人,而本该在三公主登基后成为亲王的那位脓包皇子,最后因为一个意外死得不能再死。 他的眼神逐渐阴狠起来。 历史真的是不可改变吗? 不,我不信! 九王爷会失败,是因为有了个秦国师,襄州城的谋略会失败,是因为有了个战力号称为战神的梅林,那一次不但襄州城没有破,还把他手下埋得最深的棋子之一云回之折了进去,如今,梅林死在了襄州城,只要把秦国师拉下神坛,一切一定会迎刃而解! 他当年把可通读了十几遍,对里面这些枭雄的性格了如指掌,即使现实中会有一定的差距,但这个差距也不大。 否则最初,六王爷就不会被他追得像丧家之犬一般狼狈了! 他逐渐恢复了信心。 如今他要做的,便是静观其变,他的手里还有好几枚重要的棋子,并非没有翻盘的可能! 六王爷、秦国师。 他拉长嘴角,眼底露出阴毒的残光。 他会把这两个人,推入地狱的深渊! ———————————————————————————————— 如今要被人立志推入地狱深渊的秦国师正在一脸深沉的望着又去皇宫转了一圈的女子。 “你真的决定要以这个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 厉君摆摆手,忙解释:“不,这只是其中之一的身份,阿努斯,相信我,任何人心中都有一个成神的梦,可你见过哪 分卷阅读104 个人愿意永远站在高高的神坛上被人供着,更何况,我也不是真正的神。” “那你的这个身份?” “用来忽悠小丫头的老爹。” 秦彘:“……你赢了。” “对了,我很好奇,你昨晚和小丫头说了什么?” 厉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把秦彘激得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我对她说,我会在几日之后跟随秦国师入宫,到时候,我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为她祈福。” 她至今还记得,小丫头晶亮的双眸,她咬着粉嫩的唇瓣,一脸兴奋的对着她的嘴唇亲了一口,说:“姐姐,我一定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小丫头你是亲上瘾了,”厉君搂住她的腰,摸着她丰腴了不少的身体,低下头亲亲她的眼角,“我一定会来的。” 厉君很少承诺,但从不食言。 今后,她会把小丫头圈在她的羽翼下,不会让人有利用到这个弱点的机会。 最近一段时间,京城内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大事便是,大理寺卿及大理寺少卿牵涉到谋害皇族一案,夺去职位待罪狱中,而第二条消息,是秦国师记名弟子传出来的,消息最为灵通的上层贵族都得到确切的消息,三日之后秦国师将会携带师妹凤圣入宫。 敢在名字中称圣,这是何等的张狂。 所有人都对秦彘这位会神奇法术的师妹抱有极大的好奇心,然而,这并不包括他。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忍不住冷笑出声:“秦彘这厮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能预言一些天灾人祸,他就以为他是真的神灵吗,我倒是要看看,他那个师妹要怎么装神弄鬼蒙蔽六王爷!” 他的怀里是痴痴望着他的女人,女人温顺的靠在他赤着的胸膛上,手指他的腰侧暧昧抚摸,她轻声说:“夫君,秦彘本人本身就受人诟病,如若在群臣面前揭露他蒙蔽圣听的事实,别说他那位师妹,就算是他也逃不过帝王的震怒。” 他来自后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所谓的女娲造人、共工怒触不周山、神农尝百草,不过都是一些或是虚构或是被神化掉的传说。 所以对于君权天赐,他一个字都不信,这些没有见识过广阔星空的古人,不过是井底之蛙,秦国师发明的玻璃和蒸馏酒就能让这些愚昧的古人奉若神明,根本就不知道,秦国师,也不过是个后世不知哪个年间来的普通平民。 他吻了吻女子的嘴唇,翻身压在女子身上,压抑的喘息声再次自房中响起,他压低声音说:“大理寺卿下狱,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女子的双腿缠上他的腰,她娇笑道:“夫君就不怕这是他们设下的陷阱吗?” 他摇摇头,身体还在做钟摆运动,脸上带着尚未散去的欢愉,他摇摇头,脑海中闪过的是正妻娇媚的笑靥:“这皇帝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他们防不住的!” ———————————————————————————— 今日百姓都到了皇榜下聚集查看新张贴出的皇榜告示。 皇帝找回了因九王爷余孽追杀而失散的女儿,曾经的荣华郡主,如今养在陈皇后名下,依然是嫡出,如今被册封为荣华公主。 对于能找回失而复得的女儿,皇帝是感激上苍的,因而赦免了一些犯了小罪的囚犯。 皇榜上告知,待明日,秦国师将会亲自为三公主祈福,而秦国师的师妹,拥有通神能力的凤圣也将出现在祭台上。 祭天当日,小公主身着拽地飞鸟描花襦裙,颈围狐裘,外罩厚重大氅,这大氅制作也是匠心独运,下端散开若一尾锦鲤,走动时飘然若仙。 小公主今日眉心点缀了粉色桃花,白里透红的小脸在冬日的冰雪中愈加晶莹通透,头戴镂空七凤金步摇衬着黑色的长发,精致美丽的小脸,真真如仙女下凡。 小公主不大喜欢这样拖地的襦裙,不说走路时经常不慎踩到裙摆,逼得她不得不恢复以往的淑女样子,小步小步的行走,就说头上各色的金步摇和钗子就让她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若不是身边的侍女一直小声劝着,她分分钟就想把头上这些东西摘下来丢了! 索性除了在车上,下车之后地面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皇帝带着她和皇后祭天,在祭台上,她终于见到了姐姐。 姐姐打扮起来也有异域风情的美丽,她化了浓妆,妖娆无双。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姐姐,妖娆而霸道,就像俯瞰世人的天神,秦国师双手合十,向上苍祈福,姐姐趁机朝着她眨眨眼,转身作出朝天祭奠的姿势。 小丫头心中的许多疑问,可想到姐姐承诺过,今日之后便会说出所有,她的心也慢慢稳定下来。 她的姐姐,从来都没有让她失望过。 她遵照姐姐的鼓励,问出了那些问题。 那日午后,她嘴里咬着一只鸡腿,平静的问:“为什么?” 这几日,除了上朝,皇帝和陈皇后都陪着她,一直到那日,她才平静的问出了她心底的心结:“为什么当年你们都没有来找过我?” 皇帝眼中带着沉重的痛楚,直到查到了她的那些过去,他才明白,女儿的怨念为何如此之深,他说:“孩子,当年,所有人都说,你已经死了,如果当年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小丫头平静的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了,不过爹爹,你们根本就不明白,我当年经历了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鸡腿,抬头望着她的父亲,表情很平静:“那天我虽然中了一刀,当时是昏过去了,之后我醒来就在乱葬岗,我流浪了整整半年,当年我以为我会熬不下去,不过我最后还是活下来了。” 她讲到过去的时候很平静,并没有情绪失控,似乎在讲述的是另一个人的过去:“后来我遇到了姐姐,姐姐是我见过天底下最强的人,以一己之力挽救了襄州城,最后却死在了左义那个卑鄙小人手中。” 两年多的时间不见,她看来似乎依然是天真的模样,可是终究什么都变了,她抬头看看外面被积雪压弯了纸条的树木,最后平静的说:“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真的已经死了,我虽然活下来了,可现在,诗词歌赋都丢光了,我早就习惯了四处浪迹的生活,那时候,我可以想做的什么就做什么,我可以习武,我还学会了杀人,我不用看王贵人的脸色,不用替那个白痴顶罪。” 是的,皇帝听过她的经历,阿月描述过他们的生活,四处游荡,劫富济贫,做所谓的赏金猎人,张扬随意。 而救了他女儿的人,便是刑邪,陆慕的师兄。 “现在这个我,早就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女儿了,而且,我也就这样,不会再变回过去了,”燕若抬起头,盈盈一笑,“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还认 分卷阅读105 我吗?” 寥寥数语,皇帝却领会到了其中的幸酸,他压低声音说:“若儿,你永远都是爹爹的女儿,你今后想做什么就去做,没有人再敢伤害你了。” 这是帝王的承诺,也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承诺。 燕若毫不犹豫的说:“我听说王贵人还在宫中,可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了,爹爹,我可以这辈子都不用见到她吗?” 皇帝想起了过去查到的那些事实。 养废了他的一个儿子,苛待庶女嫡女,谋害陈侧妃,而她的那帮亲族则出卖他的消息给九王爷,背叛了他,这样一个似乎连是非利害都不懂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做若儿的母亲。 可是想到过去若儿的心软,他这才没有把这个贱人给处死。 如今,若儿说,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了。 皇帝放缓声音,承诺:“若儿放心,今后,宫中不会再有王贵人了,你不会再见到她了。” 王贵人的结局是生是死她不知道,她也没有知道的兴趣。 最初五年将她丢给了陈皇后,陈皇后对她和两个亲生女儿都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之后哭天抢地的把她接回去却只是把她用来做她儿子的挡灾牌,几年前最后的抛弃终于将她心中最后一点对母爱的渴求消耗殆尽。 人与人之间,无论是亲情、友情、爱情,都是要相互维护才能长长久久的存在,永远只是一方的付出,再厚重的感情也会逐渐枯萎。 现在姐姐死而复生,爹爹依然还在意她,这份感情究竟是愧疚还是对一个女儿的宠爱,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温婉的陈皇后,表面冷硬却依然关心她的柔泉公主,如今还在查案,彻夜未归的长公主,她的人生前途一片锦绣。 正想着未来的美好,她又一次踩在裙摆上,两名侍女及时稳住,她没有当众出丑。 望着祭台上姐姐看来虔诚的背影,她拉了拉皇帝的衣袖,悄声说:“父皇,我要秦国师的师妹为我祈福!” 这日天空难得晴朗,阳光灿烂中,指着前面祈福的女子,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第三卷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终于写完了,其实就是些小丫头和姐姐的重逢,种马先生的出场。 这个故事是关于爱与宽恕的故事。 当然,宽恕是宽恕只得宽恕的人,爱也是爱该爱的人。 小丫头的性格本性是温柔的,她也有和长公主相同的地方,就是对爱情的大胆。 当然,还是那句话,作者文里的反派都是不长命的,除非反派是主角。么么。 凤凰于飞 第76章 冷宫尽 成片的雪花自天空坠落,只傍晚时分,白日的晴朗便被阴天替代,几颗干枯的树桠上,红梅怒放。 窗外这样的雪景,依然如去年一般,一成不变。 王贵人感觉自己就像一朵已经开到衰败的牡丹,只残留几片干瘪的花瓣挂在枝头迟迟不肯离去。 她是十六岁,还是十七岁嫁给了六王爷的? 初嫁给他的那一年,她是幸福的。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一个贫家女竟然得蒙圣上赐婚,成为最为尊贵的王妃。 可是最后,她幸福的一生,就被那个女儿毁了。 那个女儿,就连死了都还在给她找麻烦。 曾经的荣华富贵都离她远去,陈挽是那个贱人成了皇后,而她却成了一个卑微的贵人,皇帝自那日之后便没有见过她,无论她是哭闹还是哀求,就连儿子死的那日,他都没有见过她一面。 如今的她,只能靠着回忆过活。 直到夜逐渐深了,她看到敞开的大门外开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而后,成片的烟花在黑暗的上空绽放,五颜六色的漂亮花朵开出极致的美丽,她慢慢起身。 旁边的侍女看起来心情很好,或许是因为领到了平日里吃不到的糕点和丰厚的赏钱,她们在外面嗑着瓜子,时不时发出愉悦的欢笑声。 宫中已经很久不曾这般欢快过了。 她问:“杏花,外面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这般热闹?” 叫杏花的女官曾经是陈皇后手下的二等丫鬟,这样的小人物曾经她连看都不看在眼里,可如今,这个小人物已经能决定她在这里过得连过去的冷宫妃子都不如。 杏花转过头,难得没有冷嘲热讽,她吐出一片瓜子皮,笑得开心:“今上和皇后娘娘找回了失散的三公主殿下,今日是三公主册封为荣华公主的日子,大家自然都有赏钱。” “三公主……荣华公主,”王贵人喃喃重复,随后眼里出现一点光亮,“是不是若儿,荣华公主,是不是若儿?” 杏花又扔了一颗瓜子在嘴里:“你的反应倒也不赖,的确,她就是你那个生死不知的女儿,如今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三公主殿下了!” “公主……”王贵人重复一遍,蓦地抬头,狂喜道,“我的女儿回来了,哈,她一定会来接我的!” 回答她的是一个耳光,杏花一个耳光将她拍在地上。 被幽禁在这一方天地的岁月里,她没少受杏花这贱婢的气,可现在,知道了她的女儿受封公主,这贱婢竟然还敢如此待她,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杏花:“你敢打我?” 随后王贵人嗷的一声跳起来朝着杏花的脸抓去,杏花一个猝不及防被她抓了个正着,头上的钗子也落在地上,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她踢在王贵人的小腹上,大吼:“你们还不快来帮我把这个疯女人拖开!” 和她一起的三个侍女这才反应过来,利落的抓住王贵人的双臂将她按住,一脚踹在王贵人的膝弯上,将她的手一拧便按在地上跪着。 这些动作几个侍女做过很多次,这一次也甚是利落,王贵人直到又被这几个贱婢按在地上跪着还不敢相信,她猛地挣扎起来,尖叫道:“我女儿还没死,你们敢这样对我,我是三公主的生母,到时候我让我女儿把你们这些贱婢通通赐死!” 杏花脱下脚上的一只绣鞋,对准她的脸,啪啪啪就是七八下,打得她脸颊高胀,这才停下来整理自己被抓乱的头发,她自然看得出按着王贵人的几个侍女犹疑的表情,冷笑道:“三公主殿下如今养在皇后娘娘名下,视为嫡出,而你,还是你的王贵人,不,两年前你就是王美人了!” 王贵人听着,猛地挣扎起来,身后的两个侍女差点按不住她,她摇摇头,开始哭:“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女儿不会不管我的,不,不可能!” “她为什么要管你?”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女人,她已经有近两年没有见到她了,如今再次见面,陈挽是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 分卷阅读106 娘娘,一身玄色华裳,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越加雍容华贵。 杏花一见皇后娘娘立刻行礼,随后恭敬的退到一边。 王贵人眯着眼睛望着陈皇后许久,这才认出了面前这个人是谁,她调高声音,尖锐的叫道:“陈挽是你个贱人!” 杏花利落的一脚糊在王贵人脸上。 陈皇后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俯下身,温柔的掏出一块帕子,为她拭去嘴角的鲜血,温柔的说:“王贵人,你怎么就是学不会乖呢,你以为,若儿还会顾念你这个抛弃她的生母吗?” 王贵人盯着她的脸,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当初在我手底下过活的时候怎么没今天这样的嚣张样,皇后当久了,就忘了当初你也就是个妾而已!” 杏花厉声呵斥:“胆敢对当今皇后娘娘不敬……” 杏花见皇后拿着那张带血的手帕一挥,立刻恭敬的退到一边,但见皇后随手将手帕一扔,问:“王贵人,你还是像以往一样看不清楚现实,这样吧,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王贵人恶狠狠的瞪着她。 陈皇后施施然坐上首座,依然是温温柔柔的,不过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些许恨意:“若儿是回来了,不过,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你可知道,她说,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哪怕是一眼!” 王贵人再次挣扎起来,她摇摇头,脸上被鞋印打肿的脸在她的挣扎中崩了一道血痕,她喊道:“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不认我,你让我亲自见她!” 陈皇后冷静的望着她:“你知道若儿这失踪的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死人堆里爬出来、跟野狗抢食、也杀过人,她早就对你失望透顶了,她对你,连最后一丝情意都没有了。” 王贵人愣了一下,她朝着她啐了一口:“要不是你,若儿怎么可能不认我?!” 陈皇后掩嘴轻笑,这辈子她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趁着还是六王爷时候的皇帝与他做了酒后乱性之事,而她真的想对付人,就只有王贵人这个蠢货! 她直起身,依然是高贵典雅的样子,她说:“要不是你,我和若儿也不会有一段母女情意,要不是你,当年我们也会陷入险境,我告诉你,你当年宠幸的丫鬟之所以会被杖毙,就是因为她引狼入室,可那时候,今上都还相信你是无辜的,后来我们路上会被九王爷余孽追杀,也是全赖你的父兄向九王爷通风报信?” 这个真相对王贵人的打击是巨大的,她的眼珠因慌乱茫然而不断震颤,她摇摇头:“不可能,我的哥哥怎么可能这么做?!” “怎么不可能?”陈皇后冷笑,“他们早就暗中投靠了九王爷,你就算是王妃,也只是一个女儿,你自己都轻视自己的女儿,怎么还指望你的父兄看得起你,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你的父兄早在两年前,就被皇帝株连三族了,你现在,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不,不可能!”王贵人终于大哭起来,“他们怎么可能会背叛我,他们是我父兄啊……” “啧,看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开心,”陈皇后温柔的眉眼如今依然温柔,可话语却是让人崩溃的,“若儿也是你的女儿,可是你不也随随便便就把她丢弃了,你可以丢弃你的亲生女儿,你的父兄为什么不能出卖你?” 杏花看着王贵人痛苦的嘴脸,心下一阵痛快。 “你蠢了一辈子,我也就不指望你会有清醒了,我只要你知道,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翻身了,”陈皇后从袖中拿出准备已久的圣旨,“今上已经下旨,王贵人,不,我差点忘了,你早就不是什么王贵人了,你是王美人,王美人勾结九王爷余孽,罪无可恕,着即贬为庶人,终身不得踏出清河居半步!” 陈皇后将圣旨扔在她面前,随后交代杏花:“杏花,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可得代替我,好好侍奉王妃,别让她死了。” 杏花点头,终于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送走了皇后娘娘,她施施然的转过身,恭恭敬敬的弯下腰:“王贵人,王美人,王庶人,现在,这里就是我的天下了,婢子一定会,好好伺候您的。” 王贵人张煌的望着这个让她又惧又怕的侍女。 “你当年诬陷我弟弟偷你儿子东西,把他活生生毒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有朝一日,会落在一个卑微的婢子手中,”杏花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手指捏着她肿胀的脸,从袖中拿出一面玻璃镜子。 这也是秦国师的发明之一,不过,作为稀罕物最近几年虽已流入商户家,可也不是普通平民舍得买的东西,她移动镜子,慢慢放在她的面前:“王庶人,你好好看看,你这张脸,可还能引起今上的一点疼惜?” 镜子中是个脸颊肿胀,双眼周围青黑,一脸憔悴的女人。 没有了锦衣玉食的奉养,在冷宫中她饱受这群贱人的折磨,往日的美艳容光早已凋零,镜子中的女人看来竟像五十多岁的人。 陈皇后听到清河居传出一声尖锐的叫声,脚步一顿,嘴角勾勒出愉悦的笑容。 王贵人,你终于也有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 搞定一个脑残,这人就是个傻逼,不用鉴定。 以后还会出场,不过不会太膈应人。 第77章 调戏 册封大典之后,皇帝总共有了三位公主,帝都上层多了一个炙手可热的新贵,秦国师的师妹凤尊,当日跟随秦国师入宫拜见了皇帝之后,亲自为三公主祈福。 祈福仪式进行了一整天,皇帝为彰显对女儿的喜爱,京城同庆。 三公主的过去被彻底埋葬,对外的说法是在别苑养病,近日回城,亲眼在刑场上见证那一幕的官员,自然不敢肆意讹传皇家密事。 她的脸上是甜蜜的笑容,心里是明丽的阳光。 那种只要那个在意的人在,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的幸福。 她的锦绣人生,才刚刚开始。 所有人都知道,凤尊是秦国师的师妹,身份尊贵,美艳无双,那样凌厉如刀锋的美丽,就像花园里最刺人的那朵蔷薇花,让人割舍不下。 她没有展现过任何神迹,可也没有人敢小瞧这位美艳的女子。 让暗处的人没有意料到的是,那位号称是国师师妹的女子,什么都没有做,她没有如秦国师一般展现出预言天灾人祸的天赋,也没有发明出让人新奇的东西,就像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女子一般,除了那艳抹浓妆、身上玲玲作响的配饰和与众不同的穿着,她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有权贵有意结交这位新贵,可凤尊此人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国师府,而秦国师是一个更难以结交的人物。 小丫头册封公主之后,赐住新修葺的荣华宫,似乎是因为打开了心结 分卷阅读107 ,小丫头的脸上是明媚的笑容,她不再掩饰什么,直白的向父皇要她手下的消息。 皇帝对她自是有求必应,在得知手下中只有两个人受了重伤,未有一个人死去,她放下心来,而也就是在那日,她见到了阿月。 短短几日不见,阿月更是苍老了不少,她的眼角上有了细纹,眼底是纯粹的激动,她一把抱住小公主,声音里带了哭腔:“二小姐……” 小公主反手抱住这个把自己将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女人,轻轻拍着她的背:“阿月,我好好的,见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小公主的手下中人知道了小公主的身份后虽有震惊,可这些能留下的人,自是忠于小公主的手下,除了两个人表示不习惯朝廷中的拘束生活,最后选择去投靠小丫头的大哥刑邪,其余人等尽皆选择留下。 而宫中侍女对于去皇帝宠爱的小公主当差自是抢破了头,可除了事先安排的守卫和小公主的手下,少有的便只有三个能侍奉公主的职位,其他的大多是粗使宫女,负责一些洒扫之类的活计。 而成了公主之后,燕若平日里的习惯也没有改掉,每日晨起练武,与手下过招,之后便是习字读书,她过去对琴棋之类也下过苦工,不过那些东西都是被王贵人逼着学的,她事实上一点也不喜欢这些东西,想到今日姐姐还要进宫看望她,她心下便是一阵兴奋。 厉君在见小丫头之前还是好好打扮了一番。 当然,她的审美观与这广袖飘飘的时代从来都没有一致过,有了进宫的令牌,她又有一个秦国师师妹的身份,自然是畅通无阻。 等入了荣华宫,她便看到打扮得美美哒的小丫头站在雪地中,顶着一头非主流的绒毛球球,身着毛绒绒的狐裘滚边大衣,一脸高兴的堆着雪人。 “丫头!”厉君扬声。 小公主拍掉手中的白雪,兴冲冲的扑过去。 随后,厉君便被扑了个满怀,小丫头头顶的绒毛触到她的下颌,让她感觉她抱住的是一只毛绒绒的小兔子,她伸手从小丫头的腋窝下穿过,摸摸她身上养了许久才养出来的肉肉,低头,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小丫头搂住厉君的肩膀,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阿月在旁边看得呆住。 小丫头就算是对自己的父皇,也没有如此放肆亲近过,而对这位容貌身量都接近异族的女子却如此亲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二小姐心下的幸福开心。 她整个人都挂在姐姐身上,头靠在姐姐的胸膛上。 上上次见姐姐,太过开心没注意。 上次是祭天大典,她不能做得太明显,而且,姐姐为自己祈福的兴奋淹没了一切,此时感到姐姐胸前的温软,她的心情是这样的:┬_┬ 随后,她不甘心的伸出小爪子,放在姐姐的胸口上。 唯一留在这里的阿月果断转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小公主似乎还有点疑惑,她的手贴在厉君的胸口上,疑惑的按了一下后五爪屈起,在上面捏了一把。 厉君低头,望着挂在自己身上这只只到自己胸口、娇小可爱的少女。 小丫头的爪子还贴在厉君的胸口上。 这绵软的手感,这柔软得像水一样的感觉,这一只手都握不住的大白兔,小公主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小笼包,瞬间心塞。 水晶棺汤小笼包和多汁可口大蟠桃之间的区别莫过于此。 “姐姐,你怎么养得这么大的。” 厉君深深感到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严重冲击,似乎自从苏醒后再次遇到小丫头之后,她就有种经常性被调戏的错觉,她拉开那只不安分的小爪子:“你关注的就是这个,这么久不见姐姐,没有想问姐姐的问题吗?” 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收回爪子,摇头晃脑:“姐姐,我都告诉你我叫燕若了,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厉君的手指在小丫头的脑袋上落下,揉了揉,她很认真的说:“姐姐叫厉君,雷厉风行的厉,君子如兰的君。” “厉……君……”小丫头伸手,在厉君手心上写下这两个字。 小丫头的指头上有细细的茧子,但指甲小小的,在雪花中冻得微凉的小手划过她的掌心,如蚂蚁爬过,带来轻轻的□□,她盯着小丫头的手,想到的是两年前小丫头那双指缝中都满是泥垢的手。 小丫头心里却是兴奋。 她终于知道了姐姐的名字。 两年了,就在她的相思几乎都要将她熬干的时候,姐姐突然回来了,她想起了那日,姐姐背后的羽翼,随后,不安分的小爪子就摸向了姐姐的脊背。 厉君:“……你在摸什么?” “姐姐你的翅膀呢?” 厉君笑了,随后,抬起手指,有彩色的粒子顺着手指一路上流,只见手指上面,一双手掌大小的翅膀随着粒子的流动幻化而出。 小丫头看得眼睛都直了,伸手想去摸指尖上的翅膀。 在触碰到的瞬间,她感到如入了水中一般,粒子在她的手指上轻轻流动,她惊喜的望着手指上小小的翅膀:“好神奇!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厉君一脸淡定,实则在装B:“姐姐告诉过你,姐姐是神。” 随后,厉君像是感觉到什么,回过头。 小丫头还想再和姐姐温存一番,却见不远处,阿月走来。 “二小姐,”私底下,阿月依然称呼小丫头为二小姐,她弯下腰,“陛下请二小姐和凤尊姑娘前去正殿。” 小丫头鼓着脸,郁闷的转过头:“爹爹不是在早朝吗?找我们有何事?” 这个问题不用阿月回答,厉君接口,牵起小丫头的手:“走吧,找麻烦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名字改凤尊,作者起名废,哈哈哈! 今天就这一更,我要去修文了。。 第78章 神迹 欧阳明玉上辈子是个普通人,而且还是个宅男。 他平日里沉默寡言,相比较优秀的大姐和讨人喜欢的二姐,他是最不受家里重视的一个。 一直到他心脏病发猝死在出租屋里,他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和家里联系了。 他以为这就是他的一生,平庸、无趣、就连死都被人所遗忘。 再次醒过来,他变成了一个五六岁大的男童。 生于望族,也恰巧生在最绚烂的历史年代,在数千年后的世界里,他曾经最爱的一本书,便是讲述这个时代里枭雄争霸的世界名著。 礼贤下士的谦谦君子九王爷,狡诈阴狠的卑鄙小人六王爷,谋朝篡位最终死得窝囊的伪帝,平庸无奇的度过一生的安王。 而之后,开创了盛世的女皇燕若,史上第一位女亲王燕谨华,这些多彩多姿的人物,在他翻过每一页史书的 分卷阅读108 时刻,都深深留在了他的记忆中。 这些人物中,他最厌恶的,便是女皇燕若,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女人之后的地位就不会提高,之后的世界也应该还是属于男人的世界,男人依然可以三妻四妾,而不是像后世一样,男人被女人骑在头上。 他讨厌他的那个时代! 所以他想作出一些改变。 改变的确是有的。 史书上记载,六王爷是一个仁义之君,而如今因为他的干涉,六王爷的清名上留下了一个污点,他曾经屠杀了一个城池的百姓。 而原本应该文武全才的燕若皇太女,如今变成了普通的三公主,他依然潜伏在暗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六王爷的位置已经越来越稳定了,就算是家族内的人,也隐隐不赞同他再去倾覆大燕刚稳定下来的江山。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 那位名满天下、毁誉参半的秦国师一直是他心下的一块大病。 在他打算展现出自己发明之前,他就发现这位比他先穿越而来的先辈,已经把能发明的东西都发明了,而且那位先辈比他更厉害的地方在于,他还能预言天灾,且熟读兵法,用兵如神。 即使他有先知的优势,在秦国师辅助了六王爷之后也没能在他手里讨得好处,几次交锋下来,秦国师用兵手法诡诈多变,行军来无影去无踪,治军能力比他还强,他只是在网上看过军队的管理方式,而秦国师的上辈子,很有可能就是一位有军衔的军队中人。 所以最后他还是败了。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生出了既然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那么为何还要秦国师也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憋屈不岔。 他记得一开始秦国师并不想参与枭雄纷争的,可是后来他派人去刺杀了一次秦国师之后,秦国师利落的倒向了六王爷那边,成了六王爷手里对锋利的一把尖刀,刀锋指向,所向披靡。 对于这位可能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他抱有十二分的恶意。 然而,他发现他的霉运还没有消失。 秦国师没死,又来了一个武力被襄州城称为天下无敌的梅林,索性梅林在最为虚弱的时刻被杀,否则他还得绞尽脑汁去对付那个女人! 如今,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揭开秦国师那位所谓师妹装神弄鬼的真面目,把秦国师赶下台! 秦国师的师妹他是见过的,在祭天大典上,第一眼看去就像一个普通女人,除了妆容艳丽,穿着有些异域风情,没其他特殊之处。 不过,他的后院中有燕瘦环肥,有冷若冰霜,也有柔情似水的女人,可就缺这等有凌厉美艳感觉的女人。 他琢磨着,该怎么收复这位美人的芳心,将她纳为第十三房妾侍。 如果不是皇帝昏聩无道,竟然要册封一介女流之辈为大燕帝国的神使,官职在正一品另加一位,可调令京城锦衣卫,调动大燕帝国三成的兵力,他也不会在这时候联合朝中权贵极力反对这件事。 皇帝被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头疼,他之所以会给这个女人这么大的权利,最为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秦国师的一段话:“这是我的师妹,她有通天彻地之能,她的父亲是上古神灵黑凤凰,犹在我之上。” 皇帝对秦国师的话深信不疑,可架不住朝臣的叽歪反对。 其中有几位老臣更是激动得要撞柱最后被侍卫拦下来,朝堂上跟菜市场一般吵吵嚷嚷、鸡飞狗跳。 皇帝头痛,索性就将在为三公主殿下治疗病根的凤尊宣来了。 但听一阵笑声传来,女子从正殿门口走入,她□□的脚踝上全是细碎的铃铛翠玉,她见帝王也不叩拜,双手合十行了个简单的礼:“本座凤尊,见过陛下。” 她的笑容明丽张扬,她的表情透出她不将大多数人放在眼里的傲慢,美艳的女子眼睛往周围打量她的朝臣身上一扫。 没有一个人敢对上她的眼睛,就连欧阳明玉也不例外,这个女人的眼睛里充满了猛兽特有的威慑,让人望而生怯。 皇帝微笑:“凤尊免礼。”视线的余光发现侧边的屏风后,小公主的裙角飘出一截。 女子问道:“陛下找我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皇帝看了一眼群情激奋的朝臣,最后道:“你有上古神灵黑凤凰的血统,可惜他们不信。” 女子摇摇头,冰凉的目光压过去。 所有人都是一静,连呼吸都变得轻轻的,唯恐惹怒了这个女人。 欧阳明玉想说:“世上根本就没有神,冒认神的血统,也不怕贻笑大方?” 可惜在女子充满压迫力的目光下,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贴切的说,他是被这个女子的气场压迫得说不出话来。 女子翘起嘴角,她环视一周,最后视线落在一个年纪估摸二十来岁的将军身上,她朝着那位将军走去,一字一字的说:“你们不相信神,那么,我就展现出神迹给你们看!” 周围的大臣都说不出话来,见她走过去,所有人都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女子走到那位将军面前。 那位将军从近处望这被皇帝所宠信的女子,不由低下头后退一步。 那些个所谓的三朝元老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群倚老卖老的老不死,皇帝知人善用,在登基之后也没有把这群曾经臣服于作死帝的人罢官不过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能让皇帝直接给出如此大的权利者,定有不凡处。 他恭敬的低下头。 女子望着他空荡荡的右手衣袖,手一挥,衣袖往上层层叠叠的飞起,露出一截残肢。 他慌忙后退,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自己三年前被斩断的右手依然让他感到不自然。 女子伸手,握住他的残肢。 他一惊,随后听到了周围朝臣的惊呼声,麻痒的异感自残肢上传来,只见金色混杂着淡淡黄色的粒子自女子的手臂上蔓延而出,那些粒子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聚集在他的残肢上,他看到金色的骨骼从他的残肢长出,然后是泛着淡黄色神经,之后是肌腱,在半柱香的时间内,他又拥有了一只全新的手。 这是一个让人见证奇迹的时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着他。 女子松开手,艳丽的嘴唇上翘,露出一个魔性的微笑。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臂,试探性的屈伸手指。 手指随着他的意动移动,他用这只新的手握住存在的左手,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飘飘然化为了狂喜。 三年前失去了用枪的右手,他改练左手,可最后还是实力大损。 如今,这只右手,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怔怔盯着右手,直到身边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周围的人都盯着他的右手。 那女子已经离开。 欧阳明玉是亲眼见证这一切的人。 可就是因为这个 分卷阅读109 ,他更不敢相信。 没人比他更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的存在。 可就是在这一刻,有人在他的面前展现了神迹。 直到这一刻,他确定了,这个秦国师的师妹和秦国师一样,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走了个梅林,来了个凤尊,命运似乎是在和他开玩笑。 他惨然的低笑声最后淹没在朝臣惊叹的贺喜声中。 “尉迟白!”一个人的手指落在他的肩膀上,惊醒了他。 这不是梦! 元璇低着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恭喜了!” 是值得好好庆祝,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皇帝再发话册封,这一次,朝臣再无反对的理由,欧阳明玉的质疑声也淹没在一片赞同声中。 欧阳明玉说:“或许,这是妖孽的妖术呢?” 有人听到了他的话,可没人提出和他一样的质疑。 那些人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纷纷附议,凤尊神使的身份就此决定下来,而她也成了大燕帝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厉君从来没有把那些人的看法放在眼里。 她只是需要一个成神的机会。 有人把机会送到了她面前。 她不会拒绝。 想要守护自己身边重要的人,该怎么做? 让自己站在世界的巅峰,让那些觊觎的牛鬼蛇神,连抬头注视的机会都丧失! 望着牵着自己手的小丫头,她突然发现。 自己曾经所恐惧的,不过是海上的泡沫,虚空中的幻影,即使有了所谓的弱点,她也不会受人掣肘。 想到这里,她似乎敞开了她的心扉。 枯枝上伸出嫩绿色的新芽,很快,春天就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这一更,我去修改文章BUG了,么么哒、 第79章 关键时刻 小丫头走在厉君前面,一面揪着她的手掌,一面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姐姐,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好神奇呀!” 厉君牵着小丫头的手,与小丫头并肩走在御花园的路上,思考着措辞。 事实上,厉君并没有什么造物主的能力。 要在短短几分钟内造出真正的血肉,就算是用未来的先进科技仪器和营养液配合也要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展现的神迹其实也是很有限的,给那个人塑造的肢体也不是真正的血肉之体,对这些事情,她也没有瞒着小丫头的必要。 厉君慢慢说:“我给他造的那只手,是西贝货。” 见小丫头迷迷糊糊的样子,她又改口:“也就是,不是真的手,不过,与真的手也没什么两样,你要是有兴趣,以后我造出来给你看看。” 从各种器具和土壤中萃取出的稳定合金作骨骼,然后滋生出断掉的神经,再以各种纤维材质作肌腱肌肉,最后覆上高仿的硅胶皮肤,那个人的那只手,比一般的金属还要坚硬强悍。 看小丫头还是一脸‘不懂’的模样,厉君趁机伸魔爪,捏在小丫头已经养得白里透红的脸蛋上。 唔,果然手感极佳。 于是她又伸出另一只魔爪,在小丫头的脸上来回揉/捏,几乎把她的脸都揉变形了。 小丫头并没有从姐姐的魔爪中脱离出来,她歪着头,两只手同时落在姐姐高耸的胸部,毫不客气的使出抓X龙爪手,捏了一把又一把。 厉君很是淡定。 话说调戏这种事情,都是调戏着调戏着就习惯了╮(╯▽╰)╭。 厉君这次对喜欢朝着自己胸口上招呼的小爪子已经彻底免疫了,她松开手,一个公主抱便将小丫头抱在怀里。 小丫头身上的伤痕在她的治疗下已经好了大半,再加上近几日用空间扣中的东西给她调理了身体,如今分量也加重了不少,漂亮的长裙垂落,小丫头伸手。 厉君配合的低下头,让小丫头搂住她的脖颈。 秦彘来找厉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如画的场面,高大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少女,妖艳凌厉的眉眼间如今流露出溺毙人的温柔,就像一只唯恐伤了身边的人而将自己的利爪收入肉垫的猛兽,她怀里的小丫头明眸皓齿、娇美可人,头上是白色的绒球,长发打理得很细致,如今全都散落在厉君的手背上。 细细的雪花飘然而落,女子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她双膝微曲,一个弹跳便落在了一座二层楼高的宫殿顶端,秦彘更不急去叫她,毕竟这也不是急在一时就能办妥的事,他感叹一声,要当初那些对她成见颇深的Omega看到厉君刚才的样子,估摸没几个不陷落的。 果然情爱之类,遇到了对的人,才是一种幸福。 厉君能感受到小丫头心中的愉悦。 正如她所说过的话一样,如今她对人的情绪感知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就像刚才步入朝堂的时刻,她能感受到周围人窥视探究的目光,这些人中,哪些人对她只是单纯的好奇,哪些人只是单纯的不服她,哪些人对她流露出的是恶意,她都清清楚楚。 正常的人都是喜爱美好而厌恶丑恶的,除了植物,其实人也有趋光性。 在未进化之前,她也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情绪,可不是那么清晰,小丫头对她的爱曾让她一贯想狼狈逃避,可是,这份最为纯粹的爱恋,让她感觉就像熬制提炼后最美味的蜂蜜,直想让人永远溺在其中,再不醒来。 她没想过有一天小丫头要不爱自己了,那将会是什么样。 人的爱情除了感性,还有理性,可历君这一刻只想把理性抛下。 厉君上了房顶之后,小丫头一指旁边的一座更高的宫殿,道:“姐姐姐姐,我们去那里!” 厉君看了周围,没有借力点,便将狐裘披风往上一扯,将她全身罩住,随后,她感到眼前的景物化为各色流线,这是速度快到极致之后,人眼尚未达到这个极限而产生的模糊感,再回过神来,她已经在宫殿顶层了。 厉君将她放下,拂去宫殿顶端的梁上积雪,先自己坐下,随后将小丫头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侧坐在自己怀里,双手圈在她的腰部,防止她掉下去。 “丫头,看见过雪的形状吗?” 雪的形状? 她回想了一下过去,雪花无非就是如柳絮一般纷舞飞扬,而过去这几年,她不怎么喜欢冬天,更不会去注意所谓的雪,雪天意味着无数流民冻死,雪天意味着食物比夏天还要稀少,于是,她摇摇头。 “丫头,闭眼!”厉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顺从的闭上眼睛,随后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的鼻梁上方,厉君的双手在她的头上固定一下束带,调节好仪器上的参数,随后对她说,“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丫头的眼睫轻颤,随后,她进入了一个新 分卷阅读110 奇的世界。 她的视线落在一片雪花上,那片雪立刻被放大了无数倍,随着微风旋转,,这已经不能称之为雪了,应该叫雪花,这些雪花是由无数朵小冰花组成的,每一朵小冰花都有六片花瓣,有些花瓣象山苏花一样放出美丽的小侧舌,有些是圆形的,有些又是箭形的,或是锯齿形的,有些是完整的,有些又呈格状的,这样的美,几乎超出了她的想象。 直到那片雪花落地,她这才移动视线,视角立刻拉开,她看向一朵梅花,那朵梅花立刻被放大,她甚至开始无聊的数起花朵中央的花蕊数目,一朵小雪花落在那朵梅花上,她看得很是开心,几乎要沉浸在这个奇妙的世界中不愿醒来了。 虽然是雪天,可姐姐的身体依然是暖暖的,她的小腹有点疼,不过她没有在意,这点疼对于风里来雨里去,外表萌妹子,内里已经有女汉子潜质的她完全不是问题,她津津有味的望着各色景物,舍不得移开眼,而后,她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那个地方,如果不是在这么高的位置,又恰巧她有姐姐给的这个东西,估摸她一辈子都看不到那个地方。 那是在整个皇宫都是最偏僻的角落。 不过环境倒是不错,里面的洒扫丫鬟打扫得也甚是用心,随后,她看到面对她的这一扇门打开了。 从里面跑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穿着半新不旧的宫装,整个人显然已经陷入了一种半癫狂的状态。 紧接着后面几个宫女追出来,伸手抓住女人的手臂,女人的力气很大,挣了两下就挣脱了那几个宫女的钳制,朝着门口跑去,她身后的宫女好像在叫着什么,她听不到,不过看到门口的侍卫走进来将女人按倒在雪地中便也猜测得到一二。 追来的宫女中有一个的穿着和其他宫女不同,头上还佩戴着几支漂亮的簪花,在那宫女转过头来的一刻,她一皱眉。 杏花! 她对杏花的记忆只在某一日从祠堂罚跪归来后抱着自己弟弟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的情形,如今,当年那个无助的少女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显然很是不高兴,皱着眉头呵斥着什么,身边的宫女低头领命,便从房间中拿出一根小儿手臂粗的木棍,对准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两条腿砸下去。 她似乎听到了那个女人无声的惨号,可周围没一个人同情她,几个宫女拖着她进了房间,破了一个洞的鞋子在雪地上拖出一条长痕,双腿不自然的扭曲着,随后又有一个宫女跑过来,手里抱着一堆铁链,利落的将她拴在门口旁的柱子上,杏花对她又踢又打,女人在她的脚下滚来滚去,她却毫无任何心软的迹象。 燕若这几年惨剧看得多了,自然也就少了那些无谓的同情心,种因得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不感兴趣的移开视角,看向天空。 只瞬间,她的视野就穿透了无数雪花云雾。 随后,刺眼的阳光垂落而下,在她快要低头的一刻,一双手蒙上了她的眼睛,将她从云层上的光线中拯救出来。 “小心,”厉君摘去她眼睛上的器具,问,“好看吗?” 小丫头露出月牙般的笑眼,点点头:“好看!” 随后揉揉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就是肚子有点疼。” 厉君问:“是不是吃坏东西了,我带你下去。” 她一听,不情不愿的揉着肚子,厉君起身,正要抱起她,随后便看到自己的裙子上有一抹殷红,她顺着视线朝着小丫头的臀部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丫头,你受伤了!” 随后她紧张的抱住丫头,风驰电掣般飞到地上,转身,然后就看到秦国师望着她。 望着她裙子上的一抹殷红。 作为老处男的秦国师立刻吃惊的指着厉君,结结巴巴的问:“厉君,你怎么也受伤了,谁有这本事?” 小丫头还懵懵懂懂的,不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后秦国师仿佛反应过来什么一般,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捂着眼睛:“快带她回她的宫殿去,女孩子这个时候受不得凉!” 厉君也是一开始焦急了一下,看秦国师的反应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她嗖的一声便从秦国师身边消失了,原谅她,大姨妈已经远离了她近三十年,而且在星际时代,姨妈是神马玩意儿,压根就没有人知道,厉君一路避开宫女侍卫,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小丫头的宫殿。 作者有话要说: 喜闻乐见!泡妞时刻小丫头长大了。╭(′▽`)╯ 哈哈哈哈,终于写到这个梗了!!!! 第80章 我要死了吗? 阿月见新册封的神使大人抱着二小姐以闪电般的速度冲进宫殿,不由一呆,她自然是知道这位神使与二小姐之间关系微妙,二小姐平日里都是冷若寒霜,笑起来倒是多了些不知世事的天真,也曾经利用自己的优势蒙蔽过一些人,可她的笑,从来没有达到眼底过。 而见到那位神使的时候,她仿佛整个人都鲜活起来,眼里除了那位神使,再容不下其他人。 等阿月从二小姐的口中得知,那位神使就是二小姐口中坠落悬崖之后死而复生的姐姐,让二小姐在悬崖上失态流泪的人之后,心下也就释然。 二小姐心中最重要的人,莫过于神使凤尊,虽然她们之间的关系在她看来有些奇怪,不过她并没有敢向那一方面想过。 她低头看到了二小姐裙下的血迹,忍不住一笑,随后将殿中侍奉的侍女都遣下去,准备了汤婆子热水,又让人带了神使大人下去换衣服。 厉君的新裙子自然不能再穿,皇宫里又没有符合她品味的,于是勉强挑了件缠枝梅花图案的直裾穿上后便甩开身边引路的侍女,朝着小公主的寝殿跑去。 一进去便听到了小丫头的哭声,厉君绕过凤求凰玉雕屏风,道:“又是谁惹你了,哭得这般伤心,姐姐替你收拾他!” 话音刚落,一个玉枕飞过来。 厉君伸手,接住,心中默默想,改天一定要将玉枕改成羽绒枕,否则一下子砸下去砸到她还不要紧,要弹回去伤了小丫头那就是糟了。 她正要开口,就见小丫头搂着被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卷翘的睫毛上还粘着几滴晶莹的泪珠,看来竟意外的惹人怜爱,小公主扔了玉枕之后又拿起一个茶杯,还好在旁边照顾的阿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公主的衣袂,从她手中拿下杯子,一面安慰:“别哭了,人这不是来了?” “你滚!”小丫头眼疾手快,伸手又拿过一个银壶,砰的一声砸向厉君,厉君身形灵活的一闪,银壶砸在厉君身后的玉雕屏风上。 瞬间,整块屏风发出一阵碎裂的脆响,价值连城、整个皇宫就只有三块的屏风之一就这样化为了一堆报废品,厉君 分卷阅读111 感叹,不愧是女人一个月的那几天发作期,这破坏力也太猛了,她连连抬手,作出投降的姿势,一面后退一面道:“好好好,我滚,我立马滚!” 还没等厉君退出寝殿,里面就传来小丫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叫你滚是让你滚进来,谁让你滚出去了?!” 厉君刚迈出门槛的脚一顿,整个人都石化了,她转过头,就见小丫头横眉竖眼,怒气冲冲的瞪着她,然后,她小心的抬脚,转身走近小丫头:“这是怎么了,别难过了。” 这一刻,厉君那低得可怜的情商终于上升了三个百分点,她坐在床边,对阿月挤挤眼睛。 阿月忍着笑鞠身出去了。 随后她就一把将小丫头搂进怀里,将小丫头的脸埋进了她的C罩杯胸部,手指在她的眼睛上一抹,亲了亲她的眼角:“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一哭我看得心都开始疼了。” 小丫头手指紧紧捉住厉君的腰带,抽噎着说:“你说谎!” 厉君心下一动,现在小丫头可是她心尖尖上的人,也是她的女人,她自然会付出无止尽的耐心给这个小丫头:“姐姐这么关心你,姐姐没有说谎啊。” 小丫头抹抹眼睛,瞪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我受伤了血流不止快死了,你都不会来照顾我,只顾着去换衣服,你没良心!” “死个球,”厉君淡定的从大床的一侧将暖炉拿过来塞到她的被子里,准确的放在她小腹的位置,“怕什么,没听说过吗?女人是流血七日不死的动物!” 小丫头一听这话,想起刚才阿月憋着的笑容,想起她利落的将自己打理干净后便将她拎进被子里,连大夫都没有叫,只对她说:“二小姐你这是长大了,从女孩子变成女人了,这可是好事儿!” 看着姐姐淡定的表情,又想想阿月的话,她显然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脸上火辣辣的,小丫头头一缩,就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中,这下子厉君也想笑了,不过想到小丫头这些年来的经历,又笑不出来了。 厉君想到了自己。 很多年前,在她还没有穿越的最初,她似乎也是这么跌跌撞撞走过来的,很多事情,没有人教导她该不该做,能不能做,她一路前行,付出了后世一半的生命,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换得肆意一些的人生,之后遇到教官,她才隐隐有了一些自己的是非观。 小丫头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没有变得阴暗冷漠中二反社会已经是幸事,而且如果不是长年没有养好身子,她也不至于到现在才长大。 “姐姐,那你经历过这件事吗?”隔了好一会儿见厉君没有说话,她忍不住探出个脑袋,好奇的望着姐姐。 厉君想了想,那显然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穿越之后,她的大姨妈早就已经老死了,她叹了一口气:“姐姐现在已经超越了七天流血不死境界,是手握四十亿军队的人物。” 说到这里,她又呆了一下。 小丫头模模糊糊的问:“四十亿,那是多少?” 厉君望望天花板,一脸淡定,“没关系,不懂不要紧,以后你要多少有多少,对了,”厉君点着她的鼻子,转移话题,“你现在这种情况应该会持续三到七日,今后每月都会来一次,来的时候不能着凉,还有,要防侧漏!” 小丫头一听,恰好小腹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起来,一想到每个月都会有这几天,她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果断把自己的脑袋捂住,一脸天塌地陷的表情。 厉君望着小丫头了无生趣的样子,伸手,将她从被子中挖出来,笑道:“小丫头长大了是好事,以后就能和姐姐做羞羞的事情了。” 做羞羞的事情? 小丫头脑袋中再次浮现出爹爹那本压箱底的书籍,里面那些人的样子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然后她就开始纠结了。 她是女的,然后,她以为是男人的姐姐最后也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女人,那她们该怎么做羞羞的事? 厉君只是随口调戏小丫头一番,自然不知道小丫头的脑回路如今又多了几个弯道,而柔泉公主进来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温馨的画面。 在她眼中一向高冷的神使大人如今圈着妹妹,而妹妹脸上,带着一点天真的纠结,这是她释开心结之后才有的表情,不过,这个妹妹如今真的也不一样了,她虽然最后选择了接受,可她再没有宽恕自己的亲娘,她说:“我可以一辈子不见到她吗?” 一辈子,那是多远的距离? 柔泉公主望着依赖的靠在女人怀里的小丫头,严肃的抿着嘴唇,低声说:“大姐要见你,你愿意见她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唯恐这个妹妹不喜,在知道了她过去所受的磨难,她心下已经不想再和她有争执,几年前她遇见大姐会避开,是不是她的心结还没有解开的缘故,柔泉公主已经不得而知,在她醒来的这些日子里,她从来没有提过这位曾经依赖的长姐。 大概她的心里也是有怨怼的,毕竟,那个姐姐也曾经在最危急的时刻丢下了她。 小公主一呆,随后问:“她在哪里?” “就在门口,如果你不想见她,我让她立马走。”柔泉公主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说出的话却也很坚定,不过小丫头如今情绪平稳了,想起长公主,笑了笑,“让她进来吧,我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她了。” 长公主一进来便看到了小丫头,她站在门边,不敢靠近,原本已经死去的妹妹,如今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腹中修辞了许多话,但在见到小丫头的一刻却哽住了。 任谁都看得出她的激动。 她小心的上前,这才轻声道:“若儿。” 答话的不是小丫头,而是她身后的厉君,厉君微微欠身,道:“多日不见,长公主殿下安好?” 长公主最近都没有出现在朝堂上,她连日追查当初想害死若儿的凶手,与父皇派遣下来的神探共同设局取证,追查线索,朝堂上都没有她的影子,这几日虽好奇传的沸沸扬扬的秦国师师妹,号称有黑凤凰血统的凤尊,但她也没见过真人,只想着案情,自然也没想到,梅林就是如今的凤尊。 她先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厉君的脸瞧,虽然妆容很浓,可长相有这般气质的人可是凤毛麟角,随后她不可置信的盯着厉君:“你……你是梅林,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当日她是听过陆慕所述,厉君的脖颈被贯穿,那种严重的伤势,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梅林必死无疑,可就是这样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在不可能遇到的地方,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时间自是难以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感冒了,下夜班回来还头绿眼睛花,现在才赶出这一章,后来一看,我舍友、我楼上 分卷阅读112 ,一大波人已经感冒,先睡了,拜拜。 没羞没躁已开启, 考虑要不蒸包子。 昔日节操已掉光, 只剩一地节操片。 第81章 悲凉 厉君望着她,但心思完全在身边的小丫头身上。 小丫头也睁着清澈的眼睛望着她。 两年多的时间可以改变多少东西? 儿时在王府中的欢声笑语已经离她远去,曾经无忧无虑的生活最后随着父皇被卷进夺位的争斗中彻底远去。 她听过若儿两年多来的生活。 那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生活,更不该是一个公主生活。 真正的公主应该是享受世间的荣华富贵,受家人宠爱,受贵族尊崇,在成年之后受年少有为的儿郎追逐的天之娇女。 明明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身份,可她却颠沛流离到连一个平头百姓都不如的境地,最大的变化是她整个人的气质。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见到自己就像见到一个经久不见的陌生人,平淡中透着几分客气,实则根本就无法掩饰其中的漠然。 “大姐,找我有事吗?”她没有多少笑意的眼睛微微弯起,就像两枚月牙,她是靠在身后的女人怀里,心思也完全在那个女人身上。 梅林为什么会死而复生,这个问题她一定会知道,区别只是迟早的问题,她记得当年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死,若儿也不会不认任何人,就这样一个人孤独的离开,不知所踪。 她的视线落在若儿的脸上。 长公主殿下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死在她手中的敌军将领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一层。 凡是在战场上有丰富经验的老兵都能从一个人的身上辨识到血腥的气息,无关乎这个人的外貌。 梅林的身上有属于军人的气味,也有血腥味。 可是,小丫头的身上也褪去了原本的单纯干净,从她的身上,长公主嗅到了不一样的气味,那双眼睛干净清澈依旧,可依然沾染上了血腥的味道。 长公主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交到她手中的卷宗历历在目。 跟着杀人盈野的刑邪,学武、杀人,肆意纵横,她受过很多次伤,也艰难的活过来了。 可她终究变得面目全非。 “需要我回避吗?”厉君看出了长公主的犹豫,接口道。 小丫头却拉住了她的袖子,对长公主道:“大姐,有事你就说吧,姐姐是我最信任的人。” 长公主以为见到若儿,她一定会有说不完的话。 她想说这几年来她征战沙场的骄傲,想问若儿这几年来是怎么过来的,想倾诉给若儿,那些喜怒哀乐。 可最后她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这些东西,若儿都不在意,也没兴趣。 原本的忐忑在见到若儿之后,化为了满心悲凉。 若儿是真的不恨了,但这并不是如以往一般的不恨,也不是她选择了宽容,而是她已经不在意了,所以她不恨。 长公主将涌上的泪意逼回了心底。 最没有资格难过的人,就是她。 她内心有多肮脏龌龊,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时候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她还是选择了沉默,就像不明真相的妹妹柔泉公主一样,选择了沉默。 “我找到了,”长公主哑着嗓子说,“若儿,我想,我找到了。” 小丫头抱着汤婆子,安静的缩在厉君的怀里,歪着头望着长公主,哦了一声,随后不感兴趣的低下头,她明白长公主说的是什么,可她真的不大感兴趣了。 气氛在这一刻凝滞,先失控的却是长公主,她转身,毫不犹豫的逃离了这让她窒息的氛围。 小丫头望着厉君,还是懵懵懂懂的:“姐姐,大姐这是怎么了?” 厉君望着她这一副萌萌哒样子,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头,笑道:“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小丫头缩进被子里,点点头。 厉君追出去。 远山近水间依然是银装素裹。 长公主虽然出去了,可也没有跑太远,厉君不费吹灰之力便追上了这位公主殿下。 长公主抬头就看到她逃离的路上等候着的女子。 “梅林……”她喃喃。 这个女子就这样望着她,双眼中没有一丝笑意,在整个京城中,知道厉君是梅林的人很少,她应该是意外中的一个。 襄州兵临城下的战场铸造了梅林,至今依然是脍炙人口的神话,这个神话甚至已经传到了京城,只不过传到大多数贵族耳中,都只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只瞬间,原本还和她有一段距离的梅林就只离她一步之遥。 “长公主殿下,许久不见,比试一场吧!”女子抬起手,对准她的额头劈手落下。 厉君动手突然,可手掌落下的速度并不算快,长公主看准厉君手掌劈下的位置,横着未出鞘的剑格挡,与此同时,后退卸去厉君的劲道。 曾经与厉君交手过的她很清楚厉君的劲道究竟有多大,然而,她的准备完全没有丝毫用处,厉君并没有留手,剑鞘一接触到厉君的手掌,一股大力传到了她的掌心,震得她虎口崩裂,随后,厉君的屈指成爪,扣住长公主手中的剑鞘。 而后,就像敲碎一片玻璃一样简单,长公主吃惊的看到剑鞘在女子的掌中碎成了无数块碎片,而后,她便感到肋下有轻微的刺痛感。 长公主低下头。 厉君的食指上有冰冷坚硬的黑色甲刺伸出,刺破了她的衣服。 长公主松手,放开手中依然完好无缺的长剑:“我又输了。” 厉君抿唇一笑,握指成拳,一拳砸在了长公主的胸口上。 长公主发出一阵低吟,整个人飞出去,直直撞在了她身后的树上。 随着长公主扑倒在雪地,一口血从她的喉中涌出。 完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她按住剧痛的胸口,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面的女子依然握着拳头,铃铛玲玲作响,她露出的手腕上全是各色漂亮的玉石铃铛首饰,幽深的眼睛盯着她,慢慢说:“还要再来‘切磋切磋’吗?” 这切磋二字,她咬着字强调了一遍,长公主从未想过有人敢在皇宫中明目张胆的动手,可如果这个人换成是梅林,也就不那么让人惊讶了,她并没有后退一步,只擦掉唇下的鲜血,盯着她:“梅林,你来皇宫究竟想做什么?” 对面前这个女人,拐弯抹角没有任何用处,而且她若想做什么,以她的武力,没有任何人能挡得住她。 “我想做什么?”女子笑出声来,这张本是英气勃发的容颜上如今满是妖媚的笑容,她一步一步朝着长公主走去。 厉君身上有一种势,一旦她面对着谁散发出来,那些人就会感受到像是在面对最危险的存在一般忌 分卷阅读113 惮恐惧,想当初安吉丽娜弄出这东西的时候对她说的基因整合,她那时候也就坦然接受了,如今看来,这东西对普通人的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大。 就算是面对虫族,也能用势制造的假象加以威慑,她当初能有重创虫母的机会,这个能力功不可没,只不过,那些能力不若二次进化之后一般,收放自如。 长公主忍住心中的恐惧没有后退,她的唇角再次有鲜血溢出,厉君出手不算重,可也不算轻,这一拳击中她胸口的瞬间,她几乎听到了骨裂的声音,这个女子对她的敌意,几乎没有任何掩饰,成片的雪花落在女子的长发上,她翘起嘴角,道:“你认为,我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是不是有种想把我打得半身不遂的冲动? 第82章 阴暗 两年前守护了整个襄州城的英雄归来后迎接她的不是感恩的眼神和荣耀的赠与,她最后死在了梅府,死在了左义的刀锋之下。 而杀人者,仅仅得了一个流放的刑法。 如果梅林的死不是处于所有人隐约的期待,如果梅林没有强大到让所有人都畏惧的地步,或许左义最后得到的下场就不仅仅是流放了,他被满门抄斩也不足以偿还他的罪孽。 如今,梅林活着出现在皇宫,她深邃的眼睛盯着她,其中没有两年前的散漫随意,只剩下一片寒冷。 “从地狱的尽头回来,当然是为了复仇,”厉君说着长公主那些可怕的猜测,“把当年牵涉到这件事的人,一个一个揪出来拆碎,然后挫骨扬灰,如果我还不高兴的话,或许可以把这个大燕帝国掀个底朝天?” 没有再次见到长公主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做这样的事,见到长公主之后,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位长公主人道毁灭。 厉君的笑容略带狰狞,她在离长公主两米的位置站定,轻轻嗅了嗅:“我都闻到了什么样的气息?” 愧疚,悲伤,绝望,释然,不甘。 从来没有谁对小丫头有这么复杂的情感,这些情感中,还糅合了某种见不得光的阴暗。 是该埋在地底深处腐烂的阴暗。 这位长公主殿下,做过曾经对不住小丫头的事情,而且,更让她因此而厌恶的是,这样的事情,不止一件,能把一位公主弄得连流民都不如,最后又让小丫头躲避不认,以小丫头那个温柔宽容的性子都想不原谅了,这得做到这样的境地才让她如此仇恨。 “明明是愧疚痛苦的,可你还是做了那些事情,做了之后,又想着拼命弥补偿还,”厉君抬起手,阴冷的笑道,“长公主殿下,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你最好离若儿远一点,少伤害她一点,你就算是积德了。” 长公主现在的脸色比她雪还要白。 厉君的眼睛似乎洞穿了她藏在内心深处最见不得光的东西,她的脸上也显出了恐惧,她近乎尖叫着问:“你究竟是谁?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一点,自我介绍一下吧,”厉君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心口,她并没有压低声音,就这样轻轻道,“我叫凤尊,如今是大燕帝国的神使,也是国师秦彘的师妹,长公主殿下,既然你知道我就是曾经的梅林,你就更应该明白,这天下已经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了,而左义杀我的那一次,也是你们所有人最后一次机会,而这样的机会,你认为你还会再有吗?” 厉君脸上的笑意没有消退,她如今再次站在她面前,带着冲天的气势,一步一步,紧紧逼迫。 她强压住内心深处的恐惧,咬着唇,对厉君说:“你要报仇,找谁都可以,可我求求你,别动若儿!” 刚才所见的画面中,小丫头靠在厉君的怀里,眼睛里全是对她的信赖,她的眼里全是这个可怕的女人,而一旦这个女人想做些什么,最后受伤的,一定是若儿! 厉君想了一下,她轻笑:“我到现在为止都不明白,我对小丫头是什么样的感情,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我对她的感情,比你纯粹得多,你会带给她伤害,可我不会,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若儿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一定做了很对不住若儿的事情,愧疚到你见到她都无法面对她的地步。” 长公主的眼瞳微缩,被厉君击中的位置又开始疼痛,她未曾想到,厉君竟然会和秦彘有关联,那个人地位超然,当了很多年国师,他受皇帝的敬重,收过两个子弟,可那个人,从来都没有把任何人真正放在心里过。 骤然想起了曾经元璇对她所说的话。 这位号称是秦国师师妹的女子,其实很有可能就是秦国师真正爱的人。 他们曾经肆意嬉闹,甚至有过肌肤之亲,秦国师面对任何人都不会像面对这位师妹一般肆意亲近,想到这里,妒忌涌上心头,让她几乎控制不住。 不过她终究长大了,曾经征战沙场,她再也不是那个遇到讨厌的人就上去撕逼的野丫头了,她今日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可以忍受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人爱上其他人,对小丫头,无论是愧疚也罢,补偿也罢,她只能尽力。 她捂着心口,心中并无多少怨恨,从这个女人提起小丫头而变得软化的眼中,她看到了绝无可能看到的温情,或许,她可以找寻这个女人的帮助:“凤尊神使,在下明白,当年襄州城的那次事故,除了若儿,所有人都对不住你,你可以复仇,可我求你,别伤害若儿,她真的吃了很多苦,她很可怜。” 厉君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她幽深的眼瞳中没有了戏谑:“长公主殿下,虽然我不知道,无论是陆慕、还是你,遇到我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好像我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可事实上,我从来没有仇恨过任何人,你和陆慕都一样,你们只是在处置左义的时候,选择了手下留情,这并不是这么大错,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杀你们,因为我可不是什么杀人狂魔。” 长公主的恢复力很强悍,她看得出,厉君说的都是实话。 这个女人如今比两年还要强。 强多少她不知道,可她只用一招就制住了苦练两年的她,两年多前,她曾以一人之力杀掉了敌方的大将,将北院大王斩于手下,如今只要她愿意,她甚至可以摘下当今帝王的头颅。 这样一个强大的女人,已经无人能敌。 她坐下来,靠在身后冰冷的石头上:“你愿意听我讲若儿的故事吗?” 厉君那几拳其实也不重,顶多让这位公主在床上躺一个月,她想了想,最后走上前,盘腿坐在她的对面。 两个人此时都没什么形象,长公主抬头望着天空:“若儿活到现在,会活得这么艰难,其实,背后藏了太多人的心思。” 这是厉君第 分卷阅读114 一次从别人口中得到小丫头没说起过的过去。 其实让小丫头选择回来,除了是给她自己一个机会,未尝不是给那些曾经爱过的人一个机会。 长公主轻声述说着,从小丫头的母亲说到自己的母亲,又说到那个家里曾经所经历的种种,最后是听闻小丫头死讯的时刻。 谁也没想过,小丫头会以那样一种方式死在了路上,死在了自己亲生母亲和弟弟的手中。 厉君听着这一切,有点心疼,又觉得有点可悲。 长公主笑笑,她的眼底有泪:“没想到吧,曾经的罪魁祸首是前王妃,如今的王庶人,这其中,我知道很多事情,可我选择了沉默。” 就因为知道,父皇是一个长情的人,不是彻骨的失望,她不可能撼动那个不学无术的愚蠢王妃的地位。 她受够了那位前王妃对母妃明里暗里的加害,也受够了她和她的儿子毫无掩饰的蔑视嘲笑,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又在最后假装查到真相,将所有前王妃加害若儿的证据放在了父皇面前,一举扳倒了那位王妃,让她再无翻身的余地。 “你看的没有错,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长公主没有哭,她惨然笑道,“可是如果不这样,一旦燕泓做了太子,以他的性情,我和妹妹还有母妃还有活路吗?” 厉君沉默的听着,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若儿的弟弟是不是你们所杀?” 长公主摇头:“在他被封为安乐王的那一刻,对付他其实早就已经没有意义了,母后生下了儿子,我们的弟弟占据了嫡出的身份,没必要再赶尽杀绝。” “可他还是死了,他的死很可笑,也很屈辱,”长公主轻笑,“即使是父皇也没有留下多少伤感,当年父皇荣登大宝,也有大臣谏言册封他为太子,他是嫡长子,大臣们的要求也不无道理,之后,父皇就将王贵人母族出卖背叛的证据拿出来,并将若儿的死因和燕泓这些年所做的祸事道出,之后便对他评了一句话,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怎配继承我大燕帝国的江山。” 长公主至今都还记得那位胞弟志得意满的表情在一瞬间僵硬,随后疯狂的扑倒父皇脚下:【父皇,儿臣是您唯一的儿子,您怎么可以待我如此无情!?】 随后燕泓就被父皇一脚踹下去了。 【没有你,朕还有女儿,只要能将大燕帝国的江山传承下去,朕也不是非你不可!】 “之后,他就开始了只知道享乐的生活,”长公主道,“他的死因是因为他曾经的未婚妻,如果他是未来的太子,那么那个姑娘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可是她最后就只是一个安乐王,那位姑娘是镇南将军冯镇的嫡长女,她可以做太子妃,可以做未来的妃子,但绝对不会做一个被父皇所厌弃而失去继承权的废物的妻子,即使那个位置是王妃。” 厉君问:“后来呢?” 长公主笑了:“后来他不甘心,然后将那位姑娘骗去一个地方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玷污了她,那位姑娘不愧是将军的女儿,之后更狠,找了个机会把他给阉了,身上被割了很多伤口,等有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吊在树上,已经断气了。” 厉君总结:“这真实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不过,你特地来找若儿,应该不是为了将这些陈年旧事吧?” 长公主咳嗽几声,带着她胸口的内脏都在发疼,她望着厉君:“我听说,你会迷魂术?”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肯定有童鞋问我,你丫最近死哪去了,养个感冒病还要这么长时间! 老实说,我在思考人生。 我居住的地方其实连三流城市都算不上,紧挨缅甸,果敢打仗的时候我们都捐过东西,几年前缅甸来过一个病人。 什么病不多说,总之就是早期手术治疗之后什么事都没有的病最后因为没有钱拖了个晚期,疼得死去活来才到了我们医院,最后因为没钱,只能出院等死,那时我想的是:钱能买命。 后来前几天,我们医院又来了一个病人,本来是停经,医生都诊断为宫外孕,一个手术就能搞定的病,最后手术下来就是个肝癌晚期,在确定医治无意义的情况下,她老娘选择了放弃回家,而那个病人只有二十五岁,当时看得很揪心,感觉到:原来钱也买不来命,而且,人生祸福旦夕间。 这段时间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有跑到缅甸赌场赌博最后输得倾家荡产还借高利贷继续赌博的赌棍,最后被赌场的人扣留下之后各种虐待,我问他:“你赌输了多少钱?” 他:“一千万。”然后指着自己的手指说,“这个是手铐嵌进肉里留下的,这个手指是被他们(赌场的人)把指甲拔掉的,这个是用火烧的。” 我老师说:“一千万你还去赌博,你看看我们这些护士为了一点钱每个月都要熬五个夜班,有这钱什么福都享过来了,日本鬼子给中国人的刑你都受了一遍,你这是为何?” 他默。 后来我又听说,他大姐都跪在赌场的人面前了,又付了钱,最后才把这厮赎出来的。 之后我又遇到了一个女赌棍(都是这几天的事情),38岁,甲亢糖尿病极度消瘦(一开始我都以为是吸粉的)牙齿全被打光了(没看年龄我以为她60以上),也是最后陷进赌场去了,最后貌似被赌场的人轮了一个遍,她对我说,我现在是生不如死。 做什么都别去做赌徒,也别去吸毒,因为即使最后回头,也是废人一个。 总之,中秋佳节,也就祝福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好了,就唠叨到这里吧,中秋节快乐,老娘这个异地的,就只有千里共婵娟了。 第83章 走火懂不? “迷魂术?”厉君想了想,“只要不是意志很坚强的人,我都可以从他们的口中掏出我想要的东西,不过,你也该听陆慕那厮说过吧,中了我迷魂术的人,一般就都变成白痴了,不过,这和丫头有什么关系?” “因为有人想要若儿死!可我还很难查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说到这句话,长公主的手指都在颤抖,如果不是当时父皇赶到,若儿就要莫名其妙的沦为刀下亡魂了。 厉君听到这里,慢慢凝重起来。 她可以不在意过去的很多事情,可她不能不在意到如今都还有人对若儿怀有杀心。 长公主慢慢讲述着她所查到的一切,这幕后似乎有一只手,在随意拨弄着所有人的命运。 几片雪花落在厉君的手指尖上,厉君慢慢搓动手指。 雪花在指尖迅速消失,她平静的听完了这些事情,又问了一些若儿小时候的所有生活细节,最后延伸到当今皇帝过去的征战。 长公主不明白她问这些东西是为什么,可也认真仔细的回答 分卷阅读115 了。 厉君最后总结:“从你父皇的兵败到九王爷的军队部署训练甚至是一些官员方面操控,我似乎猜到了这个幕后主使的身份,如果我所推测不错,他是域外之人。” “域外之人?”长公主疑惑。 厉君站起身,她抬起手,雪花在她手掌的上空凝滞,片片雪花在她掌心上方旋转却徘徊不肯落下,成片的粒子宛如活物一般在她的手指上盘绕不去,长公主从未见过这般炫目到让人移不开眼的神奇景象,一时间呆愣当场。 “这些天来你虽然没有见过我,可是我的事情你也听说了不少吧?”成片的粒子围绕着她的指尖散去,她抬起头,“难道你不好奇吗?” 厉君的眼睛盯着她,骤然变得幽深,她俯下身,盯着长公主逐渐变得惊讶的脸盘,轻轻说:“因为无论是我,还是那位一直和你们作对的幕后主使,甚至是秦彘,都是域外之人!” 厉君慢慢道出了她的过去:“我们都来自另一个世界,只不过,我和秦彘来自同一个世界,可那位主使者,应该是来自属于你们的后世。” “他之所以知道这么多事,只能一个可能,他就是域外之人,能如这般预料如先知,不可能是什么可窥探天道的大师。” 长公主迟疑道:“秦彘是你的……” 厉君沉默一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随后道:“他的上辈子是我的老师,”她指向天空,“那就是我们曾经居住的地方,可惜,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那么那个人呢?” 厉君悠然道:“心性不足,智谋一般,也就占了先知的那一步,你大概也发现了,这个人对大燕帝国的影响力已经越来越低了,如今也就只能在背后动点手脚。” 历史的轨迹在他的拨弄下已经越来越偏,所以知道历史所有的优势对他而言已经越来越少。 很多人雄图大志,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可要成就一代枭雄,影响历史的运转,需要的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先知。 需要的因素太多。 要比很多人更坚定、更残忍、更冷静、更无悔,还要比很多人运气更好、更疯狂…… 而那位幕后之人,显然在这些东西上,只是搭上了一点边。 厉君抬起手,折下旁边的梅花枝,在地上划了一条线。 “他知道你们原本的命运,打个比方,”厉君抬起手一画,“有一日,你回到了刘邦项羽争霸的时代,你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命运,也知道他们留有的后手和他们手下名将的实力,一旦你做了刘邦的谋士,利用你的先知打败了项羽,那么,历史就会改写,刘邦会成为帝王,项羽或者就成为失败者。” “你是怎么知道的?”长公主在这一刻几乎要失控了。 厉君的话语几乎在她的面前开启了一扇大门,门的另一侧,是一个她不懂的世界。 人对未知充满了恐惧,也充满了好奇。 厉君开口即将说出的话,会是厉君谜团背后最后的答案吗? “我的时代,属于星空,”厉君负手而立,“你只需要知道,我们脚下的土地,甚至是大燕帝国,都只算是这宇宙中的一颗尘埃一样微不足道,对于你们而言,我就是神,而且说起来,我和你们也算是有点渊源。” “你信吗?”厉君回头。 你信吗? 长公主不敢相信,但不能不信! 襄州城一战,那样的强大,已经不再是人的范畴,而两年后的今日,神使凤尊肉白骨的传言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她也亲眼看到了那似神迹,但更近乎妖魔一样的变化。 “我信。” 长公主说。 “我的时代,属于万年之后,”厉君顿了顿,道,“我的那个世界,时空是从楚霸王项羽和刘邦争霸开始变化的,最后赢的是刘邦,他成了汉高祖,建立了大汉王朝,而你们这个朝代的楚霸王项羽,最后自刎于乌江畔,之后的历史,就完全偏差了,而那个幕后之人,估计也是想拨乱这个时空,不过,看起来他似乎很失败,因为他扶持的九王爷,尸骨都烂成一堆白骨了。” 万年之后是什么样的世界,无人知晓,但这位幕后者的身份,的确是让长公主大吃一惊。 虽然其中她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为什么同是域外之人,那个幕后之人就被厉君百般蔑视,而秦彘虽有特殊力量却在肉身力量上面却如一般古人,只有她,强大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可厉君看来并没有要多作解释的意思。 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你说需要我的迷魂之术,是抓到了想害死小丫头的人吗?” 长公主点点头:“我用了手下最残忍的酷吏都没能耗开他的嘴。” “长公主殿下有没有想过,那个人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就不知道,”厉君道,“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不过,我不打算去看那个人,因为不会有多少用处,不过只要那位幕后主使还活着,他就一定有出现在我面前的一日,而一旦他出现在我面前,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长公主没有再问为什么,因为她已经隐隐猜到了厉君所想。 这位幕后主使最忌惮的人,除了父皇,第二个,应该就是若儿。 长公主着实不明白,这人一心扶持九王爷与父皇争斗也就罢,可他为什么想要若儿死? 相比较若儿,她是长公主又是将军,而燕泓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曾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不是都比她们更有谋害的价值?! 带着这样的疑问,长公主起身,对着厉君行了一个礼,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丫头都听到了?”确定长公主离开后,厉君转身。 小丫头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因为小日子的关系,两颊上的红晕消去,此时她从回廊中慢慢走出,阿月扶着她,垂着头,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宫人。 “听到了,”这些年的磨砺下,她早就已经在自己的身上竖起了坚硬的外壳,小丫头的眼睛里没有悲伤,她走上前来,“姐姐许久不见归来,我甚是想念,我们回去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小丫头又开心起来,长公主吐露的话语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拉着姐姐兴高采烈的回自己的宫殿了。 一路走着,阿月望着小丫头欢快的身影,身子一顿,朝着长公主离去的背影一看,雪越下越大,她转身,却见神使已经为小公主戴上了兜帽,她习惯性的抱起小丫头,慢慢朝着前面的路走去。 隔了一会儿,厉君才听到小丫头的声音,她依偎在她的怀里,轻轻说:“姐姐,你这下该明白,我为什么会不想回来了吧。” 就算内心深处仍然还有渴望,但依然将之丢在了一边。 厉君抱住怀里的少女,她能感受到,丫头其实 分卷阅读116 真的不悲伤,但也不是真的不痛,这就像一个已经受了凌迟刑法的囚徒,最后又被刺了一针一样,不是不痛,而是早就已经麻木了。 小丫头双手紧紧抱着她,就像是在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木一样,她轻轻吻了吻丫头的眉心:“丫头,别难过,有我在。” 有我在。 燕若微微一笑。 是啊,只要有姐姐在就好,她再也不用惧怕任何东西,不知何时,这份爱已经深入骨髓,或许现在她依然是爱着家人,可是与对姐姐的爱相较,这份爱早已微不足道。 为了姐姐,她可以牺牲任何东西。 她更深的拱进姐姐的怀里,闭上双眼:“只要有姐姐在,就什么都是好的。” 那一夜,厉君宿在了小公主的宫殿中,厉君对阿月道:“给我准备一张床,我睡外间。” 随后一回头,就看小丫头正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 在厉君前面,小丫头的眼泪已经能收放自如了。 厉君自然是知道小丫头并不是真的伤心,但这一刻,她也弄不明白小丫头怎么又开始伤心了,她转身,立刻搂着她安慰:“丫头不哭,这是怎么了。” “姐姐一定是开始讨厌我了。”小丫头吸吸鼻子。 “这……” “不是讨厌我,姐姐怎么会不和我睡,姐姐以前都经常和我一起睡觉的!”小丫头摸摸身下的床垫,“我现在的床这么大,睡两个人足够了,姐姐还想和我分开。” 厉君:“……” 不是不想和你睡,丫头你已经长大了,身上肉该长的地方都长了,知不知道这样挑逗姐姐,万一擦枪走火怎么办,在你小日子期间,姐姐也不能就这样扑过来把你吃干抹净吧? 到时候还不是得自己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木有发现,小丫头开始作了,哈哈。 本人这里是小县城,光少数名族就有好多,傣族、哈尼族、汉族、布朗族、彝族、基诺族、瑶族一堆,奇葩名字见了一堆,有时候意外出戏,其实只要在医院工作,就看得到、听得到很多故事,而且比狗血电视剧的发展还要狗血。 后面有一条好消息,一条坏消息,大家猜猜看。哈哈哈 第84章 疤痕 厉君垂死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被小丫头拉上了床。 小丫头倒是睡得香甜,伸手往她身上一勾,小脑袋一拱,将自己塞进厉君怀里,将她当作人形抱枕,香香甜甜的就睡了。 厉君本以为自己会胡思乱想一翻,但在此时此刻,她却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微微一笑,将被子掖了掖,安然入睡。 不过才在半夜,厉君就醒了。 神色复杂的望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孩子,她想起了曾经的选择。 她曾经是想逃避这段厚重的感情的。 可是这个孩子已经将她当成了唯一的救赎,如果自己走了,这个孩子估计又会变成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亡命徒,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就连亲人都可能会毫不犹豫的舍弃。 如今这份爱已经一点一滴的渗入了她的骨髓。 她想着,即使是Omega香甜的味道,也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厉君这人,一旦想通了,就不会再逃避,她计划着,等将小丫头养到二十岁,就将她一口吃掉。 小公主第二日醒来,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随后伸手在旁边的床榻上一摸。 她摸到了是软软的床榻。 她又移动手摸了几下,没有摸到姐姐温热的身体,吓得睁开眼睛,见身边姐姐已经不见了,心下有点慌乱,转过头,,小丫头就见厉君站在她的身侧,一身短打,穿戴整齐,回头对她道:“醒了?你不多睡一会儿?” 小丫头揉揉眼睛,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姐姐,疑惑道:“姐姐起这么早干嘛?” 随后小丫头嗖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够旁边的衣服,却够了个空,人也一歪,噗通一声栽到了姐姐的臂弯中。 一块湿热的帕子落在了她的额头上:“既然不想睡了就擦擦脸起来吧。” 等她擦好脸,紧接着厉君的话让她僵硬当场。 厉君将小丫头放在床上,吻了吻她的额头:“把上衣脱了。” 小丫头呆住,随后脸涨红起来,她慌忙低下头,扭扭捏捏的说:“姐姐这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好歹……等我小日子过去……” 厉君忍着笑意,看着小丫头小巧的耳朵也迅速晕染上诱人的酡红色,伸出手指,屈指在她的耳朵尖上轻轻一弹。 小丫头抬手,捂住耳朵,瞪了厉君一眼。 厉君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手腕一翻,一本没有封面的纸质书籍出现在小丫头的眼前,小丫头眨巴着眼睛盯着这本书,随后伸手去抢,意料之内抢了个空,厉君倒也没有再逗她,但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丫头长大了,不过你想哪去了,你看的到底都是些什么?” 小丫头红着脸说:“姐姐这可是珍藏的孤本,你还给我!” 厉君翻阅了一翻,不过这古代小黄书真不咋的,画质粗陋,以厉君身经百战的人渣属性来看,完全就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她的光脑中可储存了不下上百部不同类型的。 她对小丫头鄙视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改天姐姐给你看真人版5D高清□□艳/照!” 而后,厉君低着头,再次看了她的胸部一眼:“而且就你这一颗豆芽菜,姐姐可还得养胖点,把上衣脱了。” 小丫头低着头,扭扭捏捏的拉开衣带,寝殿中烧了火,此时在朦胧的烛光中,小丫头纤细的身体逐渐展现在厉君的眼前。 细细说来,她和她真正相处还不到两个月,期间她又睡了两年的时间,可是爱情来了,哪会看你准备好与否,小丫头跪坐在床榻上,锦被盖住她的下身,她拉下肚兜,有点羞涩又不知所错的用左手盖住胸部。 厉君的眼里没有任何情/色的味道。 小丫头兀自羞涩。 厉君伸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她的锁骨。 小丫头不自然的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下来。 厉君的视线在她的身上移动。 皮肤依然如象牙般洁白,可这具本该漂亮的躯体上,如今却是伤痕累累,层层叠叠的伤疤遍布她的身上,有刀伤、有剑伤,更有钝器挫伤。 她一把将小丫头搂进怀里,对着她,慎重的作出承诺:“丫头,从今以后,姐姐再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厉君身上的东西要全部掏出来,那效果堪比哆啦A梦的百宝袋,不过东西太过杂乱,除了一些执行任务必备的物品和自己感兴趣的各色果实,其他东西都被她随意堆放在一角,而她有印象,这里面有两瓶祛疤的药品,据她曾经的 分卷阅读117 基友说,是帝国某家知名品牌的限量版,在贵族阶层的Omega甚至是一些Beta中都很受欢迎。 那段时间她刚执行完探测未知星球的任务,虽没有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可终究还是破了相,脸上有两道疤痕交错而过,看来甚是狰狞。 基友便将讨好男朋友用的东西给了她,一脸看不下去的表情:【你本来就不受Omega的欢迎,要是再连最后的优势都没了,这是约/炮都会被分分钟轰出去的节奏。】 她一向认为疤痕是一个战士的荣耀,这下子一炸毛,一脚飞过去:【滚!大爷我就算是毁容都比你帅。】 不过一向靠刷脸约/炮的厉君在碰了第十一颗钉子后,厚颜无耻的回去了,朝着基友伸手:【你那……叫芬那朵祛疤药在哪?】 基友倒也没有为难她,随手甩了两瓶给她,脸上的伤疤在用了两次药之后就好得差不多了,随后就被她扔到了哪个旮旯角落中不见天日。 原本见小丫头醒来后,她是打算给她从新塑造一下脉络,可看到这满身的疤痕,她第一想到的是,抚平她的疤痕,原本在看到手腕上的伤疤时,她便有些心疼,可是之后就被更多下意识的逃避心理中,忙着忽悠小丫头去了。 小丫头趴在床上,透明的膏药在经过厉君的手掌之后逐渐变得温热,抹在手臂和后背的伤疤上,带来酥麻的痒感。 小丫头舒服得哼出声来,眼皮子哆嗦两下,慢慢闭上。 姐姐的手好似有魔力一般,让她提不起劲来。 她开始打瞌睡。 确定药膏都化了,她将丫头翻过来,手指落在丫头的锁骨上,一点一点,慢慢擦拭。 她会用余生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将丫头身上的疤痕抚平,让她的世界里,即使遇到坎坷,也不会再跌倒,遇到会伤心难过的事情,也能坦然面对,她希望她的世界,不会再有深入骨髓的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坏消息是,作者君在十月十九日就要去进修了!两个月,没电脑,这是要虐死作者君的节奏。 第85章 黄片 大清早,阿月便准备了一个美人榻放在门前,小丫头被厉君包裹得严严实实才放在榻上,看到小丫头被冻得通红的耳朵,又临时做了两个耳套扣在她的耳朵上。 阿月找了个凳子便坐在小丫头身畔,时不时温柔一笑。 厉君手中握着一把木刀。 雪花漫天,幽冷的空气中传来红梅的暗香,片片雪花自厉君的身侧落下,却仿佛被某种力量定住一般徘徊不去,厉君的刀法一如既往的凌厉,积雪未散,雪地上都是厉君留下的痕迹,劲力一扫,坠落的花瓣缤纷而下,就在这短短一瞬,厉君挥刀的速度骤然加快,化为一片光影,漫天的花瓣在瞬间似乎多了一个倍,纷纷扬扬的飘上了天空,与雪花一起飘摇。 流浪的岁月里,二小姐曾经多次提过姐姐,也知道她最在意的人是她的姐姐。 之后回皇宫,她与她莫名死而复生的姐姐再次相遇,而她的那位姐姐,竟然就是秦国师的师妹,如今成为神使的掌权者,与师兄秦彘一同成为了帝国皇帝的宠臣,也是最炙手可热的新贵,就连京城四公子的风姿光华都被这位神使所掩盖。 阿月知道,这位叫凤尊的女子定有不凡之处,光刚才厉君所施展的武艺就能看出,这位秦国师的师妹除了神迹,她所展现出的武艺,更是独步天下。 就在时辰到,厉君和小公主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去拜见皇后之后,阿月盯着雪地上的花瓣仔细一看,却大吃一惊。 只见地上散碎的花瓣,每一片花瓣都从中分开,竟是被那位女子用一把木刀在瞬间斩成两半。 就算是神话中最为强大的战神蚩尤,也不会是这个女子的对手。 阿月心下一片冰凉,这个女子,危险,强大。 但二小姐是如此信任喜爱她,那么只要小公主不受到伤害,那么,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见拜皇后之时,长公主并不在,柔泉公主早早便在殿外等候,见是小公主,二人互通礼仪后,柔泉公主望小公主身后跟随的女子,举止之间并无对公主的尊重之意,且浓妆艳抹,手腕脚腕上都有异族特有的配饰,不由疑惑:“若儿,这位是……” 小公主脸上显出一抹甜蜜的笑容:“这位是凤尊神使。” 柔泉公主虽身在宫中,可该有的消息倒也不差,朝堂之上的神迹是众臣亲眼所见夜间她便得了消息,此时仔细一瞧,却见这女子是难得的张扬,本想再探查两句,中宫侍女走出,恭谨请二位公主去殿内请安。 这是厉君第一次见到陈皇后。 这位出身低微,父亲只是一个秀才的皇后看来眉目温婉、仪态端庄,很有一种女性的柔美。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便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昨日厉君才刚把她女儿也揍了,此时看到这位陈皇后,与猜测之中大相庭径,而且探查到小公主的情绪,对这位皇后娘娘竟只有单纯的敬重和爱戴,没有一丝负面情绪。 “在下凤尊,见过皇后娘娘。”厉君毕竟是历经磨难的强者,对于古人也存在些许优越感,肃拜已经是她的极限。 小公主行礼,皇后知昨日陛下已经特旨允厉君见君可不行跪拜之礼,对她荣宠甚至胜过了秦国师。 她伸手,对小公主道:“若儿,来母后这里坐,今日早膳便与母后一同用吧。” 小公主回头看着厉君。 陈皇后心神领会:“神使若不嫌弃,便留下一道用膳吧。” 对于有礼的人,厉君一向也会回以尊重,更何况,小丫头对她的父皇甚至是长公主情绪都有些微妙,其中有对爱的渴望,更多的是麻木,可在面对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后时,厉君甚至能感受到她单纯的喜悦。 厉君拱手道:“那在下便叨扰皇后娘娘了。” 陈皇后道:“今日早膳,皇上早朝,这也是家宴,大家便不必拘礼。” 话音落下,就见小丫头伸出筷子,利索的从面前的一盘红烧鸡肉里夹出一只鸡腿放进厉君面前的碟子里。 陈皇后望着小丫头细心的动作,回忆起曾经查探起小丫头与神使认识的过往,却发现没有什么痕迹,知女莫若母,小丫头虽然答应回到了皇宫之中,可一开始的那段时日里,她对谁都是淡淡的,甚至有些抗拒,可对这位秦国师的师妹,却带着十二分的喜爱。 在这瞬间,厉君的碟子里又多了一只鸡腿。 厉君正想夹几道小丫头喜欢的菜给她,却在看着满桌子菜的瞬间愣住。 她不知道小丫头喜欢的菜有哪几道。 筷子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小丫头却是没发现厉君的僵硬,在厉君犹疑的这一刻,又有一块红 分卷阅读118 烧肉落入厉君的碟子,小丫头笑眯眯的说:“姐姐,这可是宫廷秘制,味道可好了。” 厉君低下头,抓起一只鸡腿埋头猛啃。 这一下可就暴露除了她不通礼仪的弱点,不过看身边三个女性包括小丫头举止都从容优雅,吃个早饭硬生生吃出了走红地毯的感觉,不由也放斯文了一些。 陈皇后倒也不拘小节,对席桌之间小女儿与那位神使的小动作不断倒也感到温馨,时不时挑起几个合适的话题,随意问起小丫头关外的生活,又旁敲侧击一番厉君的来历,虽有试探之意却也不让人感到厌烦,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柔泉公主亲自送了小公主和厉君离开,这才回来陪母后小坐一会儿,逗弄一下弟弟。 小皇子今年两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此时在乳母的照顾下朝着皇后跌跌撞撞的跑来,笑得天真。 他伸手:“母后,抱抱。” 陈皇后伸手放在他的腋下,微微一笑,对他道:“改日带你去见你的三姐姐可好?” 小皇子想了想,奶声奶气的说:“不好,我不喜欢三姐姐。” 陈皇后自是不明白,一向看到谁都会求抱抱的小皇子为何独对小公主畏惧,第一次见到她便躲在屏风后面,死活不肯出来,这次一听是她来请安,便自己去找乳母。 “那告诉母后,你为什么不喜欢三姐姐呢?” 小皇子歪着头,两只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最后奶声奶气的说:“凶!” 这话一出,柔泉公主忍不住笑出声,陈皇后也不以为意。 之后,陈皇后便招来自己的大宫女,对她细细交代了一翻,而后,赏赐之物便如流水般入了小公主的宫殿,望着面前的珍馐玉盘,小公主关心的头一件事情却是。 “姐姐你这就要走了吗?” “说好的陪我几天呢,这才两天不到吧,姐姐你带我出宫好不好?” 于是满宫殿的人就看到小丫头就像一根小尾巴一样黏在厉君身后,那萌萌哒的样子让阿月不忍直视,这还是当年那个斩首上百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匪徒时都面不改色的铁血匪首吗? 不过,小公主现在的样子,出乎意料的……可爱。 厉君转身,吻了吻小公主的额头,看来像个在安慰妹妹的姐姐:“就是回去做一些事情,要是实在想姐姐的话,这个留给你,记住,一定要是一个人的时候打开。” 将一个磁碟放到小公主手中,匆匆教会小公主使用方法之后,厉君道:“姐姐明日再来看你。” ———————————————————————————————————————————————————————————————————————————— 当日夜晚。 小公主拿着那盘磁碟。 在将殿内的人都驱逐得远远的之后,她按照姐姐所说,鼓捣了一会儿,打开了那盘磁碟。 随后宫殿就变了一个样子。 除了自己身下的大床,不远处是明亮的灯光,在影像出现之前,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嗯……嗯啊……不要……”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嘴上说着不要,身子倒很诚实的要了一次又一次嘛?” “啊……啊啊,讨厌,你好坏!” 小公主浑身一抖,手在磁碟的按钮上按了一下。 那些奇怪的声音立刻消失了。 她抓起手中的磁碟研究了一下,却发现这东西看起来很是普通,她研究了一会儿都没研究出什么子丑寅卯,想起姐姐说的比小黄书更好看的东西,又研究起如果扑倒了姐姐又吃不来,那可就悲剧了 于是小公主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怕什么,姐姐给的东西一定很好,别浪费了,若儿,加油!” 而后,小公主再次抓住手中的磁碟,次第按动按钮。 这次换了个地方。 她的面前是一座花园的一角,越靠近边缘的位置色彩就越淡却,但中间的假山旁却有一双男女交叠在一起。 只见那女子娇媚的翘起臀部口口口口,那男子上身精壮,双手抓住女子的胸房口口口口。 小公主发了近一分钟的呆,随后怒而掀桌! “老娘要看的不是男女!” 画面随着她的吼声暗去,再次明亮起来时,却见一名身材娇媚的女子趴伏在床上,露出半个丰满的臀部。 小公主眨眨眼,羡慕的望着女子那傲人的身材,再移不开眼睛。 然后,那女子的胸怎么是平的…… 那女子竟然是——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厉君节操值:-9。 恭喜小公主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没错,是男男,你看到的是男男! 说好的不坑,我是有节操的人! 第86章 你下来 厉君在发呆。 皇帝赐了神使府邸,不过她还是习惯性的回到秦彘的国师府。 身后传来秦彘的咳嗽声。 厉君回过神来,细看之下,却见秦彘身形单薄了不少,望着这张陌生的脸,想到的却是前世教官硬朗壮硕的身躯。 那时候的教官是个怎样的人? 只有作为军人的铁血,她是他手下的兵,也是最为桀骜不驯的手下,曾经共同浴血奋战,梅林是她心中曾经的师长,即使他死了,也无可改变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可是,曾经的百战英雄,如今却变成了这般模样,她不由觉得心下微酸。 “这病拖着也不是什么事,”厉君赤着脚走在雪地上,一回到国师府,她便换上了自己喜爱的一套新颖的汉服齐膝曲裾,上面是一些青色印花,她望着秦彘单薄的身形,轻轻说,“我帮你治好吧。” 秦国师咳嗽几声,将双手塞进衣袖中,现在的厉君的确有能力做到,在这个世界,厉君可以逆天,可他依然摇摇头:“不用。” “哦。”于是厉君又开始发呆。 隔了一会儿。 厉君突然开口道:“我把长公主给打了。” 秦彘手上的毛笔一抖,刚画了一半的毛笔画又作废了。 “你干嘛打她?” 厉君忧伤的望着天空:“她欠揍。” “有没有打残了?”秦彘又追问了一句。 厉君摇摇头:“没,就是想收拾她一顿,结果收拾到一半,我们就坐下来谈事情,等事情谈完,我就忘记接着收拾她了。” “别打残了。”秦彘说。 “你真不介意我打你未来老婆?”厉君回头,想当初前世,厉君跑去要挟了他喜欢的绿茶婊,绿茶婊又跑去朝着秦彘哭诉,因为这事秦彘和她打过一次的,那次差点就将她毁容了。 秦彘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首先,我得申明一点,她可不是我所谓未来老婆。” 分卷阅读119 厉君:“哦。” 秦彘又说:“你也是我教出来的兵,虽然教得是失败了一点,不过你这人除了偷情的时候,从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如果你真打了,那也只能证明那个人该打。” 厉君怒,反驳:“那都是过去的黑历史好不,更何况,我这不改邪归正了,我已经决定要娶若儿为妻。” 秦彘的反应比厉君还要大:“你……你真决定了?!” 厉君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差点把秦彘的眼睛都闪瞎了,她道:“既然我心里也是喜欢她的,那么我就定不负她,我会给她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你给得起吗?”秦彘问。 厉君道:“她能用生命来爱我,我为什么就不能用全力去守护她、爱她,虽然我的确还不懂得如何为人伴侣,可是我可以学。” 厉君从来就没有过家,没有父亲伟岸的身躯让她瞻仰,也没有母亲温柔的怀抱让她感到有心的归宿,所以,她只能慢慢学。 秦彘道:“那么,我能做的,就只有祝福你吧。” 厉君点头道:“谢谢,虽然我不知道未来会如何,或许爱情不会有地老天荒,可心中只要有爱,那我便不会再流浪,当年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很茫然,没有目标,没有身份,感觉世界除了我自己,什么都不属于我,天大地大,却再也回不到以前,但如今,我也算是有家的人了。” “你和小公主认识还不到几个月吧?” 厉君起身,接住飘落的雪花。 雪默默的下。 她的脸上露出从不曾有过的柔和:“有人同床共枕一辈子,也不过是同床异梦,这世上,要真遇到了那一个人,你会明白那种感觉的。” 秦彘低头沉思。 你还在恐惧,可厉君却走出来了。 随后,厉君又欠扁的说:“现在我可不是怂货了,你才是。” 秦彘又想揍她了。 可惜现在就算用刀在厉君身上戳七八十个窟窿对她而言也只是挠痒痒的级别。 武力值差距太大果然是一件让人郁闷到想吐血的事。 秦彘甚是无语,他摇摇头:“我们不一样,在这个世界,我已经接近不惑之年,论起辈分更是大她一倍,要我死了,她该怎么办?” 厉君:“这你担心什么,等你死了让她再找个年轻英俊的小生,养一堆面首,保证个个都比你会讨好人比你帅。” “啊?!你你你拔刀干什么?别砍我,疼!” 厉君抱头鼠窜,偌大的国师府只有厉君连绵不绝的惨叫在回荡,直到厉君窜上房顶。 秦彘提着刀站在屋檐下,指着她:“你下来!” 厉君赖皮:“有种你上来!” 秦彘开始架梯子。 “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的,身体倒是很诚实嘛,”厉君嗖的一下跳到一棵被积雪压弯腰的树梢上,坏笑,“秦彘,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娶了她吧!” 秦彘有几分惆怅:“可我真的只是一般喜欢她。” 人的心都是会变的,人的爱都是有限的。 大爱无私,那不是人,那是怜悯众生的佛陀,是能为了背负全人类的罪孽而死去的上帝之子耶稣。 秦彘曾经也有过想用尽全力守护的人,可是到最后,他死在了这两个人手中。 他不恨,但也不再爱。 所以在听到厉君对他们的疯狂报复,他第一个反应是,啊,原来他死之后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很感动曾经的好兄弟为他做的一切。 之后,就别无反应。 如今对长公主这个他看大的女子,他是爱,但没有爱到想守护的地步。 从儿时不接受这个畸形世界观的社会,自暴自弃到无所谓自己的生死,到最后复活,他经历了好多年,可是那个让他接受这个世界的母亲已经死了。 懦弱的母亲。 无能的母亲。 隐忍的母亲。 为他而死的母亲。 “而长公主对我的喜欢,”秦彘皱着眉头想了想,“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吵着要吃糖,不给就哭,就闹,可是当她有一天东西到手了,她就会发现,这不过是一颗糖,不好吃还黏牙,很快就会丢在一边。” 厉君一听,惊讶道:“要那位曾在沙场了征战的长公主知道在你的眼里她就只是个孩子,你只是一颗黏牙的糖果,不知道会怎的伤心呢。” “所以说,我们不合适。”秦彘又开始咳嗽了。 “受过伤害的男人果真是不一样了,”厉君感叹,“可是人生没有近路走,也没有后路可退,阿努斯,我的记忆中,你是一个钢铁一样的人,可是如今,你的身体变得孱弱不堪,你在感情上也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要说你的前世,比起我来也算是一帆风顺,你不该是如此懦弱的人。” 军方阿努斯世家出身,父亲是一位有权势的女性Alpha上将,而母亲则是一位血统纯度高达80%的女性Omega,家里的两个哥哥都是实力强劲的男性Alpha,自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如果当初他不是遭人算计,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死去。 秦彘的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他将手中的武器随手一扔,对还站在房顶上的厉君道:“下来吧,我保证不打你。” “好啊。”于是厉君就下来了。 于是秦彘就将厉君这皮糙肉厚的糙妹子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打累了,两人回了房间,前日着了凉,到了今日和厉君这厮又胡闹了一翻,后遗症就是现在开始流涕,秦彘一坐下来就开始扯纸擦鼻涕,旁边的纸篓中丢了一打纸,鼻头红红的。 前几日看着还挺有古人的写意风流,如今形象全毁,厉君一个没忍住,狂笑出声。 不过人生本就不是诗情画意,要毁形象也很简单,比如天使脸先着地,比如讨论仙子拉屎,再不如秦彘如今桌子上还剩下的鼻涕纸。 厉君看不得过去的教官变成如今的弱鸡样,又开始问:“你知道我的能力的,你这点小病对我来说很容易就治愈。” 秦彘固执的摇摇头。 厉君不明白他的固执,可厉君还是尊重他的固执,不再提这事。 之后想起皇宫中长公主对自己所述,厉君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必要和秦彘交流一番,在讲完自己猜测后,厉君敲着手问:“秦彘,你猜一下,这位来自后世的人是谁?” 秦彘贵为国师,在大燕帝国地位超然,自然也从不涉党争,他敲击着桌面:“今上手下兵将云集,有近九成的军队都握在他手中,而还活着的兄弟中也就只有安王和静王两位闲散亲王,在朝野之中也就挂了个闲职,没有任何实权,当年那人扶持的九王爷手下良将如云,但依然输了,如今这两位亲王,他选谁都没有胜算,所以他是谁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皇 分卷阅读120 家无亲情,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兄弟之谊算得了什么,能留下那两个王爷活命,并不是因为今上心慈手软,想博得贤名,今上励精图治、北抗辽军,南抑南荒,减轻赋税,他做了很多贤明君主该做的事情,但这不代表他会为了维护住自己的贤名而放过威胁。 安王静王能活到今天,不过是因为这两个人对他没有威胁。 “那个家伙就算是想跳也跳不起来了,”秦彘分析,“他也就只能藏在背后搞阴谋了,如今今上的江山固若金汤,他还想争,那也没有争斗的资本了。” 厉君想起再次见到丫头的一幕,丫头趴在铡刀下,只差一点,丫头就死在了铡刀下。 厉君是无所畏惧,可是丫头不一样,丫头只是一个普通人,她的生命是脆弱的,有无数的可能,她会死去,只要一想到这里,厉君就开始愤怒。 厉君直觉,这个人和当年襄州背叛案中没有查出来的真正幕后主使有关系,但厉君想不明白的是,丫头只是一个公主而已,那个人为什么要禅精力竭的算计一个不涉及朝堂的公主。 当然,以厉君如今的思绪,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她面前又是作又是卖萌还会哭得惨兮兮的小公主在历史的正轨上却是一代英明君主,身居庙堂之上,也是历史上第一位女皇。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写都找不到感觉了。o(︶︿︶)o 第87章 花锦 雪夜末梢,天气微冷。 厉君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口中哈出白色的雾气,可是如今,她已经感觉不到雪地的冰冷,也是,当年在一颗引力与地球极为相近的星球上,绝对零度的环境中,很多人吸着氧气穿着厚重的防护服都尚不能坚持一天,而她却在有少量氧气供给的情况下穿上控温服就能在上面呆很久。 她还是会时常想起过去的生活。 “总之,只要威胁还存在,丫头就永远无法安生,那个人就是一只肮脏的老鼠,”厉君轻轻说,“我是不怕任何针对和刺杀,可丫头和我不一样,她现在虽说也成了一流高手,可她依然很脆弱,很容易就死去。” 厉君就是这样的人,真让她归到了自己人的范围,她会很自然将那个人扒到自己身边,心歪得没边。 白日谈论之后,厉君也露出少许疲态,她揉揉眼睛:“我去休息一下。” 秦彘点点头,很是不耐的挥手:“去吧。” 于是厉君爬去睡觉了。 不过一个时辰,她便活蹦乱跳的起床了,胡乱抹了把脸之后,她从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书看起来。 看古文对她而言还是有些困难,原谅她对繁体字的生疏,二次进化之后,她的体质相比较过去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可是智商却还是在正常的人范围内,连猜带蒙的读了两页,她就开始打瞌睡。 简体字在古人看来就是缺胳膊少腿的字,可对她而言,古文也是很复杂的字,何况她在未来世界活了这么多年,文字方面更是生疏了不少。 门外传来她的门房的声音:“神使大人。” 这位门房是秦国师亲自给她挑选的,自算是可信之人,无事不会前来打搅。 她眨眨眼,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进来!” 门房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他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将手中的帖子送上:“一个月后便是开春,韩夫人送上庚帖,邀请神使大人前去京都西郊赏花。” 厉君豆豆眼:“韩夫人是谁?” 门房自知神使大人受今上赏识,地位更是非同一般,这几日来也摸清了这位大人的脾性,和秦国师一样,最是不耐这些官场往来,故而三品以下官员的请柬拜帖他随手压下。 “韩夫人是韩丞相的内人,是一品诰命夫人,”门房道,“韩丞相受陛下赏识,在朝中威望颇高,恩宠隆重。” 厉君点点头,道:“丫头也是在宫中无聊得紧,你给我回个帖子,就说我去。” 于是门房便退下了。 厉君突然想起了小丫头,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宫外淘一些新奇的玩意儿给她带去,她还记得那一次她随手所买的东西,小丫头是如何欣喜并珍重对待的情形。 从柜子中拿出一套普通的长裙,她跑去找账房要了些银钱,而后便出门了。 她的个子在男性中都算是很高挑,这些日子不是陪着丫头就是扮神棍装B,正事倒是一件没干,出门前秦彘找了她,对她说:“朝堂动向我会看着,三公主差点被处死的事情牵涉到大理寺少卿,就连大理寺卿都被牵连,三公主的安全你不必担心,她现在如今身居皇宫,身边的人都是皇上和自己的死忠手下,那个人就算是想动手他的手也未必有那么长。” 厉君听了秦彘的解释,心下却是仍有疑虑,不过这事不可能一蹴而就,这方面她也信任秦彘了。 一路哼着歌,厉君四处环顾,京城与襄州那边不可同日而语,官多,人多,且更加繁华,在襄州城没有的成衣店在京都可以连成片,不过都不是她所喜好的类型,转了几家之后,她来到一家胭脂铺,却见里面有两名女子在挑选胭脂,她看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差点把她的眼睛闪瞎,而且其中一位还是俏佳人,如果换成她的前世,她一定会靠脸去刷一下好感,然后再用金钱攻势对付,虽然双/飞什么的重口味不大感兴趣,不过一天一个什么的她完全能搞定。 不过如今。 她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自然不能随着性子胡天胡地,要让丫头知道了…… 她骤然想起了当初的那个噩梦,丫头双手拎着激光剑,对她说:【老娘阉了你!】 于是她一脸淡定的YY一番后便转过头挑选胭脂。 打开胭脂盒,手指轻轻搓动一点胭脂,一小串粒子转过手上残留的胭脂,评价:劣等,之后她又打开了一盒香粉。 售卖胭脂的店家道:“这位夫人,这是本店新进的香粉,只要用一点在脸上一抹,面皮就会白上许多。” 粒子流窜过她的手指上的香粉,她的手一抖,差点将手里的香粉扔出去了。 古代人的疯狂果然让人难以想象,竟然敢用砒/霜美白,不过想想华夏国时候各种各样的美容产品很多还不是含汞,她又淡定了。 她将香粉放下,却见对面的俏佳人看向她。 厉君有瞬间的疑惑。 她的视线在其中一名女子的脸上扫过。 她应该还是见过那名女子的,可是兴许只是一面之缘,她对那女子无甚记忆。 之所以让她感到疑惑是那名女子对她的情绪。 钦慕、厌恶、隐隐的喜欢,最后表现出的,是憎恨。 厉君睨视那女子,却见那女子眉宇间有几分强势,举手投足 分卷阅读121 之间净是大家闺秀的仪态,她买了一盒价值二两银钱的胭脂后,便和身边的女子一道离开,厉君见店家对那女子隐隐的热络,知这位女子一定是这家胭脂铺的常客,不由奇道:“店家,刚才那两个姑娘是什么人呐?” 要说是大家女子,可那两名女子出门都没有佩戴纬帽,身边也没有侍从家丁随行人随行。 而且,店家对那两名女子的情绪中,隐隐带着轻蔑唾弃。 “那两位姑娘,个子高些的漂亮的是飘香楼的花魁花锦,旁边那位是服侍她的丫头。”店家简洁的说了之后便闭口不言,若面前站的是个男人,他定会多谈论几句,比如那位貌美如花的花锦是什么时候开/苞,她的入幕之宾有哪些个王公贵族,还有哪个穷书生在她的身上砸干净了最后一文钱后为她跳湖。 但面前是一个女人,一个看起来就像江湖绿林中人的女人,青楼这等腌臜地方提起来都污了耳朵,更遑论是青楼中的女妓。 “花锦?”厉君自言自语的重复一遍,点点头,随手丢出一块碎银,“多谢店家。” 之后便转身出了胭脂店。 她终于从记忆的角落中翻出了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女子。 她并不知道那个女子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刚来这个世界时候那一碗粥砸过来的记忆她印象不深,可也还是记得。 是一只长了利爪的小奶猫,用自己薄弱的力气维护着自己最后一分可悲的尊严,那场战争之后,那些可怜的女人下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可那时候的她只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就像曾经效命于政府去探索一些偏远地方的星球,最后征服一些当地土著一样。 不用讲人权,在战争的最前沿,虐杀强/暴抢劫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厉君厌恶虐杀,也厌恶那些性质恶劣的事情,对手下的士兵管制严格,可对于手下士兵偶尔出格的行径她一般也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对于一些原始星球而言,再温柔的侵略者,依然改变不了是侵略者的事实。 而对当时的她而言,这些人和当初的土著并无多大的区别,她也没有拯救她们性命的义务。 对于当初那个女子为什么会变成京城青楼里的女妓,她没有一点兴趣,转身折入一家首饰店,她认真挑选了一对粉色的玉石耳环,一支孔雀花雕的簪子。 讨好女人这方面,只是她厉君不屑做,若她愿意,她可以轻易让一个女人为她倾倒,这也是为何她放浪不羁,但还是有那么多女人愿意倒在她身下的原因。 但小丫头在她心中是不一样的。 既然决定接受,她必须对得起小丫头对她的这份爱。 此时小丫头正懒洋洋的趴在软塌上,今日父皇又赏赐了她很多东西,价值连城的金丝红翡,海外进贡名贵的香水,应有尽有。 她的面前是长公主殿下。 “大姐,说来这是我们第一次好好坐下来说话吧?”她微微一笑,伸手从托盘中抬起一个酒杯递到长公主面前,“那次一分别,转眼的时间,我们都长大了。” 小公主精致的面孔继承了父母的美貌,小的时候眉宇间有几分那个冷宫女人的影子,如今却没人会在小公主面前说她和她的亲生母亲相像的话了。 今上的原配是从妾成为妻的陈皇后,那个被废黜的王妃为帝王所厌恶,如今早就烂在深宫中,就连今上所喜爱的小公主都不会提起自己的母亲。 也有人曾恶意猜测,小公主为了能保住今天的地位讨好陈皇后,认陈皇后为母,更是由于今上的厌恶而抛弃了自己的母亲,自享荣华而不去顾念自己那还在受苦受难的母亲死活,可谓是冷血至极。 不过这些猜测,永远都只能烂在肚子里。 长公主接到妹妹的信件,踟躇半晌最终艰难的踏进了这个宫殿。 前几日被厉君揍了一顿,可心里她从未恨过厉君,反而是厉君的一席话点醒了她,而厉君的推测却为她查探到瓶颈的事指出了一条明路。 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变了。 她清甜的笑容一如儿时般美好,可那双眼睛中,多了一些连她都不愿看懂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剧情估计会快一些,哈哈哈哈哈! 第88章 寻 “吶,大姐在想什么,若儿与你说话呢。”少女的手指落在长公主的膝盖上,杏眼湿润,带着几分俏皮。 长公主的视线落在少女的鼻尖上,她不敢看那依然单纯却没有温度的眼睛。 “啊,你在说什么?”她抬起头,愣愣的问。 “我说,既然藏在暗处帮助九王爷的那位是姐姐所说的方外之人,那么,这个人定有许多不同寻常之处,”少女纤细的手指在长公主的膝盖上轻点,若有所思,“秦国师悖逆父子伦常,可他精通行军练兵,而且那些方式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甚至能预测天灾,而姐姐则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那么,那个人会有什么?” 长公主沉思。 那个人,会有什么? 如果那个人是后世之人,那么,那个人会什么? 后世之人可能依然只是一届草民,也有可能是位高权重之人,可长公主毕竟是古人,她不会想到那个人在后世真的只是屁民一个,而且还是郁郁不得志,被所有人所忽视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可就算是再普通的人,终归是比之古人多了几千年的阅历。 长公主恍然大悟,脑海中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我明白了。” 少女垂下头,粉红的嘴唇勾勒出诱人的弧度,她说:“呐,大姐,你会为我报仇的,是不是?” 长公主愣愣望着少女单纯的容颜上露出美丽的笑容,她重复:“大姐,会为我报仇的,是吧?只要大姐为我报仇,我可以原谅你,原谅你过去所做的一切。” 原谅你曾经将我丢在敌军中,也原谅你间接害死过姐姐。 这是最初的,也是最后的宽恕。 原来,她一直是知道的,她只是不说而已。 已经手握重权的女子骤然痛苦失声,压抑了多年的泪水终究在这个妹妹面前失控流出,她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卑劣不堪,她感到少女手中的帕子在她的脸上温柔移动,将她脸上的泪痕一一拭去,她说:“大姐,不要哭,真正该遭到惩罚的人不是你,你也只是为了你的母亲,为了活下去而已,如果当年赢的人是她,你一定活不下去,所以,我真的不怨你的。” 面前的少女带着宽容的微笑,直到某一日,长公主才发现,少女原谅的人不是她,一直以来,值得这个妹妹宽容忍让的亲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陈皇后。 此时的长公主心下大受震动,她握住少女纤细的手指,在她的面前承诺:“ 分卷阅读122 妹妹且放心,我一定会抓出那个人,为你报仇!” 少女低下头,嘴角微微翘起:“姐姐对我真好。” 长公主盯着妹妹头顶,终究明白,有的东西,再也回不去了,可如今能看到她好好的活着,这就是最大的慰藉了,作为曾经伤害过她的一员,她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努力偿还。 短暂的沉默后,少女再次抬起头,这一次,少女的笑容中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忐忑:“大姐,你喜欢秦国师吗?” 秦国师与长公主之间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秦国师对长公主一直避而不见,这些都是事实,如今,她光明正大的问:“你喜欢吗?” 喜欢吗? 幼时的师长,之后的朋友,最后这份亦师亦友的情感发酵成了一份独占欲。 想让他的笑容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不想他今后娶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也不想他的目光再落到其他女人身上,曾经为此任性过,也追逐过,她年过二十未嫁,就是为了这份难以割舍的爱。 “我爱他,”长公主微微一笑,那人的名字在唇舌间辗转,“我爱秦彘。” 少女笑了:“就像我爱姐姐一样?” 长公主一怔:“这不一样。” 少女好奇:“哪里不一样?” 长公主细心解释:“我爱他,是男女之间的情爱,而你爱她,则是姐妹之谊。” 少女歪着头想了想,她认真的说:“可是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有断袖情意,我和姐姐之间,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怎么说,她也是我的人了,她也对我说过,她爱我。” 长公主的表情如遭雷劈。 她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两个人真的会有磨镜之好,这样下去怎生得好?!可感情这回事,并非是将小丫头随便指派一个驸马她就会忘记的,几年前的小丫头或许不会拒绝,可如今的她,真的下定了决心,没有人能改变她的决定。 长公主骤然想起曾经看到妹妹和那位神使大人相处时候的异样。 那般让她感到心下微妙。 因为,她们之间,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在在世俗看来或许有些惊骇,可只要妹妹能过上开心快乐的生活,她又怎能阻拦?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圆满的得到过一份纯粹的感情,如果这是她希望的,她又怎会阻拦? 可想起那女子的恶劣,她的心头骤然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恶劣:“那么,你干脆把她睡了!下药把她睡了。” 少女的眼睛一亮。 她想起了那段时日,厉君那不负责任的话语:“喜欢就下药把人先睡了,生米煮成熟饭!” 长公主低笑:“到时候,她就跑不掉了。” —————————————————————————————————————————————— 与妹妹谈心之后,长公主再次来到了大理寺牢狱。 讽刺的是,大理寺如今的牢狱中,关押着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这两个人因为阴差阳错的原因差点害死了皇帝的女儿,如今被皇帝下了狱,而一段时间的沉寂,那个人竟意料之外的沉稳,并没有急着出手。 长公主在仆从的陪伴下施施然进入监狱中,她曾经也在这个地方审问过罪犯,云回之也是被她下令处死,且皇帝的迁怒之下,这两个人在牢狱中过得并不好,只一个多月的时间便已面色憔悴不堪。 这是在下了牢狱之后,首次有人召见他们。 而这个人,竟是长公主殿下! 阴冷的地牢中,长公主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两个曾经还受父皇宠信的臣子,开口:“你们身居高位却不查实情,以至金枝玉叶险些惨死刑场,若儿当时真的死了,你们的三族都得跟着陪葬,好在若儿还活着,父皇和本宫会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二人对视一眼,心知这是皇帝和长公主殿下给自己最后的机会,且大理寺少卿相信,若没有背后之人主导,他怎么也不会派了程捕头去追捕一个匪首,从而险些酿成大错,想到这些,他银牙紧咬,二人同声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今上与长公主重望。” 长公主道:“我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如果这三个月还找不出那个人,你们就不必再在这个位置上了!” 这句话长公主没有说完,她意味深长的望着这两个权臣,转身对身边的狱卒吩咐:“把他们放了。” 走出天牢,地底阴冷潮湿的气息被寒风吹散,她抬头,只觉一张密密实实的网正在空中滞留,一点一点收紧。 这张网从很多年以前就开始张开了,那个人仗着自己的先知,意图将整个王朝玩弄于股掌之中。 ———————————————————————————————————————————————— 厉君回去之后并没有去找小丫头,她去了秦国师的府邸。 脑残了一段时间后,她骤然想出了找出这个人的正确方式。 她和秦国师谈了许久,随后秦国师的心腹到来,将一条条密令传出去。 搜寻近年来足智多谋之辈,曾创建出超出这个时代东西的人,或者诗词闻名于世的才子。 她太清楚,作为一个穿越者,特别是知道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穿越者的时候,那个人会做出什么事来,或者与这个世界同化,变为其中并不显眼的一员,但如果这个人出身公卿世家甚至皇族,所顾虑的东西就更少。 而有能耐支持九王爷和现今的皇帝抢江山,迫害皇族公主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安于现状的穿越者,后世的知识和见识眼界绝对不是盖的,穿越之后利用后世的眼界科技来忽悠古人,剽窃一堆经典诗词让一堆才子大跌眼镜,男的做汤姆苏,权势、美女全收,女的玛丽苏,N多男人爱上我什么的梗不要太多~ 当然,这些都建立在这人穿越或重生的年代不要太久远,否则也没什么用。 不过,收集一下这些资料,厉君和秦彘并不指望能将这个人找出来,只是增加了一些机率,但皇帝都将这个人的范围局限在三个世家大族琅琊王家、西河欧阳家、南苑张家三家之一,只要露出端倪,离这个人被剥出来的时候也就不早了。 她看看天空,阳光灿烂,便高兴的去找小丫头去了,然而,这一找,她就被小丫头勾上了床,第二天小丫头一天没从床上爬起来过=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舍友:穿越到古代,有权有势我就干! 我:你想做什么? 舍友:养个后宫! 我:如果你后宫背叛你怎么办? 舍友:看我喜不喜欢。 我:如果一般喜欢? 舍友:留着。 我:如果超级喜欢? 舍友:阉了,留着。 我 分卷阅读123 :…… 第89章 一夜之后 [本章节已锁定] 第90章 开春 对小丫头来说,一夜之后,除了腰酸背痛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有点疼,姐姐有丁丁神马的还是刷新了她的世界观,明明是一看上去胸大腰细的御姐,最后肿么会变成了把她在床上酱酱酿酿了好几遍的霸气攻?! 说好的推倒姐姐呢?!TAT 厉君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她条件反射举手:“水晶肘子,玫瑰蒸糕!” 厉君犹疑,本想亲自去做,可想想自己那烧烤都没小丫头出色的手艺,便也作罢,自从昨日节操全掉之后,两人这一日都在腻歪。 厉君食髓知味,过去怕吓到小丫头自是勉强守礼,如今自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厉君不用心讨好女人都有成片倒贴,如今使出浑身解数,自然将小丫头伺候个妥妥帖帖,什么口中叼着肉片喂食,喂着喂着就顺理成章的变成打波,什么讲为什么有小丁丁的故事,讲着讲着就变成了耍流氓推倒拆解吞入腹中= = 两人腻歪到第三天的时候,皇帝陛下亲自来了。 虽说平日了政务繁忙,难得看到自家的小女儿,自家失散了几年的女儿好不容易回到身边,前段时间小丫头也是三天两头的来请安的,可现在都三天了!三天!小丫头都没来请安了! 听到皇帝陛下驾到的时刻,小丫头终于恋恋不舍的从床上爬下来了,在厉君的收拾下火速打理得整整齐齐,在前厅见了父皇。 皇帝近来可是意气风发,妻子贤惠,女儿回归,北方大捷,灾情及时控制住,朝堂上的前朝旧臣又有两个刺头被他找机会送去告老还乡了。 可是,女儿最近都跑去和新来的神使腻歪去了,神使的来历他自然是清楚的,可在亲眼看到这个女人之后,他没有在这个女人的眼睛里看到野心,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可她从不会滥杀无辜,来京都一月多的时间,她行事低调,听说她的人虽多,可认识她的人却只有少数的帝国高层。 两人在床上掉节操,在人前却装得一本正经,小丫头见父皇亲自来了,恭恭敬敬的行礼,随后才一脸疑惑的问:“父皇今日可有要事找我?” 皇帝陛下默默心塞。 没事就不能来看闺女了吗? 过去的时间,他忙着打江山,忙着逃命,所以把家交给了那个蠢女人来管,最后差点害死了自己的侧妃和几个子女。 嫡庶有别,可庶出的子女一样是自己的骨肉,怎容他人轻贱! 如今千辛万苦,闺女回来了,可也和他不怎么亲近了。 皇帝陛下叹息:“没有事就不能来看你吗?朕想你了,这几天你都没有来给朕请安过,你就不想父皇吗?” 小丫头:“……” 还真没想过。 这几天都是在滚床单,各种羞耻py,谁还会在这档子事情之还想父皇什么的…… 当然,这些话说出来皇帝陛下铁定要追着厉君各种剁,所以小丫头一本正经的说:“父皇事情太忙,女儿也不能为此打扰父皇处理政事。” 皇帝留下坐了半个时辰,看神使和自己女儿关系很好,小公主面色红润,看来心情不错,她笑嘻嘻的说:“父皇,一月之后便是开春,女儿想随神使去京城西郊赏花。” 京城西郊开春最美的是樱花和桃花,成片的桃花缀满枝头,风一吹,美丽的桃花便飞满天空,是最让京城女儿喜爱不过的风景,这次韩夫人开出的请帖,就连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都应邀前往,能得到这一张请帖,代表你已经进入了京城最顶级的阶层。 皇帝一听,立刻一块出入宫廷的令牌给了小丫头,让她可以随意进出皇宫和京都,不过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出入京城必须带上足够的侍卫,小丫头自然是满口答应,她在外面野习惯了,自然也不想拘在皇宫中,让她过大家闺秀的日子,她也过不来。 那日之后,厉君和小丫头过了一段较为平静的日子,踏春时节到来,最后一场冬雪去后,阳光明媚,蓝天初现,雪花融尽,万物复苏。 过往日子,小丫头自是没这等闲情逸致来欣赏万物复苏之美,比如冬末枯枝的嫩芽,寒风中还在盛开的高洁梅花,在过去的她看来,能有那个功夫欣赏雪令梅香的都是有钱人吃饱了撑着的后遗症,那些日子里,她只感到冷,冻入骨髓的冷,一个人蜷缩在漏风的桥洞下,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如今冬天刚过,她回归还不到两个月,虽是公主之尊,可她的生母是前任王妃,如今已被贬为庶人幽禁,外戚被杀个精光,现任皇后与前王妃之间也有宿怨,下边诰命世家女都是人精,少有拎不清的,自然也对这位本来不知所踪却突然出现的公主坐壁观望,毕竟受荣宠的是如今的皇后娘娘,若这位公主为皇后所不喜,她失踪几年,名声也不清白了,大臣子女对三公主都暂时不忙去交好,唯恐惹怒了皇后娘娘,当时法场上的事闹得很大,一般臣子只要有心,稍微一探查便知道三公主之前的身份,可毕竟是公主,也没有活得不耐烦的在公开场合敢去提三公主的过去。 今上如今就四个子女,三公主作为天家骨肉,还是祭天过的,又与神使大人来往甚密,没见曾经的程捕头如今在京城都没了人影,法场监斩官处死,大理寺少卿和大理寺卿为此还坐了一个多月的牢狱,如今虽放出来了,可也不得圣宠,说不准哪一日便被今上厌弃。 三公主殿下自回宫后,一直深居简出,未开过花宴酒宴,更未宴请过京中名门闺秀,皇后与后宫命妇宴席一律不出席,见过她真容的都只是少数几个人。 今日也是韩夫人开设宴席,邀各家小姐踏春,小丫头对这些诗词歌宴并不感兴趣,但赏花什么的,和自己心爱之人一起去还是会很浪漫的。 前代公主出行礼仪繁复,不过大燕过去的公主基本死的死,和亲的和亲,剩下的两个一个失踪,还活着的最后一个在今上还是皇子的时候没少陷害过他,虽有公主之名,却过得甚是清苦。 而如今的三位公主,除了柔泉公主,长公主身负军职,上过战场,亲自挥刀杀过人,三公主失踪过几年,干的都是土匪的事儿,两人都对这些繁文缛节视若无物,毁损得彻底。 京中闺秀有样学样,一个二个虽不至于都舞刀弄枪,骑马射箭之类还是学了些许皮毛,这次出行,能得到长公主邀请函的,要么是京城中受皇帝器重的重臣嫡女,要么是长公主的密友,总之,有资格参加长公主宴席的,才算是进了真正的一流圈子。 大家对那位三公主也有些好奇心,当初祭天,女子只有少数人有资格参加,而三公主周围都是身份贵重之人,远远看去也连脸都看不大 分卷阅读124 清楚。 如今,可有接近这位神秘公主的机会了,在闺秀们的想象中,神秘的三公主殿下该是怎样的? 皮肤是长久走江湖后的粗糙,就算补了多少灵丹妙药也看得出经历困上苦的痕迹,声音洪亮,举止染了些江湖人的味道,有男子才有的豪放粗俗,少了些上流贵族家娇养的女儿特有的矜持优雅。 踏春所选的位置在京郊,当然,天皇贵胄很会享受,初春的寒冷并未侵袭到他们半点,马车辚辚,车内自有丫鬟伺候,备好御寒裘氅,点燃一支暖香,再煮上一壶天山雪水泡的茶,马车外裹厚实皮帐,寒气半点无法侵袭,真真再惬意不过。 冬日最盛的梅花落幕,桃花开得正旺盛,且赏花踏春的位置附近有一处皇族山庄,恰好建立于一处温泉之上,据说那处冬日亦暖和如春,去泡温泉定是再舒适不过的事。 当年作死帝命人在那处皇族山庄建造了无数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极尽奢侈之能,结果在上面玩了几次便废置一旁,期间又泡了某位大臣的老婆,最终尽兴而归,然后就去江南寻美女去了。= = 新帝登基后战乱刚过,到处都需要钱,这处皇庄里的珍馐玉盘,古玩笔墨,凡是值点钱的都基本被搬去填国库了,不过光是皇庄里的温泉便足够吸引人,更何况,传言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使大人也应了韩夫人的邀请前来,若能与之交好,那便是多了条青云路。 历君之所以去,无外呼是为何陪伴小丫头散心,但和这些名门闺秀能聊什么?一起聊某某的钗子是什么款式,今天某大臣又娶了几房小妾什么的简直吐血,若是和长公主还可以聊聊打架斗殴的心得,和自家小丫头谈情说爱什么的,就是安静的坐在一起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秦彘却是看不下去了,今上早已赐下神使府邸,七日前便建好了,如今还赖在他家不走也就罢了,每日没事还秀恩爱,狂虐他这单身狗! 于是便一脚将这赖在自己家不肯走的无赖踹走了,想想温泉诱人,还可以散散心,最近又闲得骨头发麻,厉君便和小丫头一道应邀前去赏花了。 长公主本想约两人一起出发,可惜进宫之后便听母后说,小公主出宫去玩,晚两日再去皇庄玩。 长公主惊道:“母后便这般容易答应了?” 陈皇后叹息:“你父皇都答应了,她早就不是过去那个孩子了,能和我与你爹报备一番也只是对我们的几分尊重,她的心,如今没人能猜透,而且,她也不会听从我的话。” 长公主将小公主回宫后的事一想,心下一凉。 可回想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有哪一点是值得不怨的? 如今,她能做的,便只有尽力弥补,因为曾经的伤害已经造成,无人能让时光逆流,再回首于事无补。 翌日,长公主收拾妥帖,便有一辆车驾停于长公主府邸前,不必看马车角落的标志,长公主便知是自己的闺阁密友。 两人一道上了车,便出发了。 此时,厉君已经卸去了浓妆,换上了一身劲装,外披披风,背上挂了箭筒,里面装了十几支箭矢,她换上男人的装扮之后基本上没人会怀疑她是个女人,一看看去就是一位精神气十足,英气勃发的骑兵,而打扮成这副样子,原因只有一个,小丫头喜欢这种口味。 作者有话要说: 嗯,开始剧情了,后面再来个高潮就完了。 可是! 话说我竟然被锁了! 说我竟然被锁了! 我竟然被锁了! 竟然被锁了! 然被锁了! 被锁了! 锁了! 第91章 序言 今天刚下班,无意中翻到了自己的文,很惊讶竟然还有跳坑的小伙伴。 去年二月份,我改装了电脑,玩游戏方面就不存在自动关机的问题,于是我就掉进了剑三这个深坑中,掉进去,然后就爬不出来了。 在这个游戏中,我认识了很多可爱的小伙伴,也遇到过很多讨厌的人,但现在都成为了我的回忆。 说来,这个游戏的代入感特别强,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入戏的游戏,阵营荣誉感、亲友,帮会,这是剑三最让人割舍不下的东西。 从去年2月份到今年8月份,我一共玩了刚好一年半的游戏,我周围认识的亲友也很有特色,有每接受别人求情缘后,总是会莫名其妙死情缘的师侄,现在已经死到第五任了╮(╯▽╰)╭,也有只剑侠不情缘的师兄,还有总喜欢脚踩几条船,闹出来足够上818的小情人妹子。 我当然也在游戏中有过两个情缘,男的,总结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游戏里遇到的男人都自我感觉很良好,总觉得女人爱他们就会为了他们放弃家人放弃工作放弃一切跑去和他们奔现或者给他们钱,是的,我第一任情缘想奔现,第二任情缘是个梦想吃软饭,大概是我对男人从来不相信,所以一旦谁踩到我的底线,最后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江湖不见。 小情人的话,两个都是妹子,我也曾经真心喜欢过。 但是,游戏和现实不同的地方,在于游戏没有未来,所以就越来越随意,总觉得,怎么开心怎么来吧。 我以为我是A不掉这个游戏了。 但是因为这个游戏,我对现实中的事情越来越漠不关心,我忘记了我周围玩在一起的朋友,我写的,我忘记了要给厉君和小丫头一个美丽的结局,这个故事我当时想的是一个童话,历经风雨后的童话,我也忘记了很多东西。 看过的都知道我是个护士。 因为游戏,我上班都开始集中不了注意力,我的生活似乎有大半都在游戏中,前不久,一个术后的病人留置针管道接头脱落,更不巧,她凝血功能有障碍,当发现的时候,床单上面已经流了很多血,虽然后来采取了措施,没对病人造成太大的伤害,可那天之后,我依然被投诉了。 同事的责备,来自上级领导的压力,更多的是自己心底的难受,这次只是这样,如果有下一次呢?如果病人在我手上因为我工作不集中的原因出现了难以逆转的后果呢? 我会一辈子良心难安。 那天回去我哭了一整晚,看看自己因为长期在电脑面前久坐后臃肿的身体,看着满脸的痘痘,想想这些天发生的事。 人,终究是活在三次元的。 我一直以为我A不掉的剑三,突然就A掉了。 那天晚上,我找了我亲友情缘小情人,在七秀截了一个晚上的图,告别了他们除了认识久的三个亲友留了微信,我删除了所有人的信息,包括所谓的情缘,然后卸载了游戏,戒掉了手机瘾。 之后我开始把精力全部投入了工作中,不容许自己有一点差错或怠慢, 分卷阅读125 报名了健身房,很多人都说我变了很多,工作变得很认真很细心。 我很开心。 玩家冰心泪,A于2017年8月14号。 第92章 遇见 少了女子的妖艳,厉君如今的样子和小丫头初遇的时候的样子差不多,帅气得让人心水~ 小丫头扮作一般的闺秀小姐,身边跟随的阿月扮作侍女,四个手下在则扮作家丁,出了京城之后,小丫头便将厉君拉上车,两人在车厢内相拥而坐,当着阿月的面也不做暧昧的动作,只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一起享受这平淡的时光。 阿月心下很是安慰,小公主这两个月的笑容比两年来笑得还要多。 路上小丫头挑了一些小路走,前往皇庄路途不远,也就两日的行程,挑小路还可以在傍晚点上火堆吃烧烤。 打猎的任务照例落在厉君的身上,酉时一过,厉君带着小丫头花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弄来了几只兔子、麂子和锦鸡,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只老虎,厉君毫无保护珍惜动物的自觉,顺便一巴掌拍死后切了两条后腿便乐呵呵的带着小丫头朝回去的方向走去。 这些日子过得甚为充实,想起初见小丫头的时候的迷茫,到现在的有老婆有实力,偶尔会想念星际的生活,可她也回不去了,既来之则安之,如今她的心里也有了牵挂,便不会回去了。 路上又和小丫头在一棵树下亲热了一会,厉君左手礼物右手牵丫头,乐呵呵的回去了,随行的侍卫已经清理干净一处空地,中间燃上两丛篝火,属于小丫头的篝火周围垫上波斯毯,打来的猎物则交给手下处理,趁着这点时间,小丫头便缠着厉君,道:“姐姐,教我武功!” 厉君这些日子除了和小丫头腻歪,自然也暗自改造过小丫头的身体,她还有近一百年的时间好活,如果小丫头不康健,如何陪着她走到生命的尽头。 她点点头,从空间扣中拿出两把军刺,反手握住:“丫头,你的武功如今在军中也是高手,如今,姐姐便教你军刺的用法。” 厉君手中的军刺看来和匕首并不一样,两把军刺长约一尺,刀身呈棱型,三面血槽,经过去光处理,刀身呈现出一种无机质的灰白色,没有扁平的刀身。 小丫头接过来细细打量一翻,身旁的恋人认真讲解:“这种军刺与匕首不同,三棱的刃口,只能刺不能砍,但一捅就是一个血窟窿,伤口更是不易愈合,在近身格斗中,这是我最钟爱的武器。” 小丫头将这两把份量不轻的匕首递回姐姐手中:“那姐姐给我演示一遍?” 厉君趁着手下不注意,在小丫头的额头上一吻:“自然。” 在那一吻落下的时刻,小丫头怯意的眯起眼睛,被自己爱的人捧在手心中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走在云端,浑身都透出幸福的味道。 于是两人一个盘腿坐在毯子上,另一个则双手握住军刺,在篝火旁演示军刺出招的角度,小丫头在旁边认真观摩,耳畔不时传来军刺破空的声音,厉君最后一个帅气的收招,将军刺递给了小丫头,与此同时,她凑到小丫头耳畔:“有人来了,你得装淑女。” 小丫头朝着厉君指的方向眯着眼睛一看,顿时有些许不悦,本来专门挑僻静的地方走便是为了享受夜晚独处的乐趣,长年刀口舔血的生活让她其实很少会信任陌生人,更遑论与陌生人相处一处,她不悦的收起匕首。 厉君则在最后摸了小丫头的腰肢一把,扬声道:“阿月!” 阿月正从车上拿下调料,她刚从旁边的小溪中发现可以吃的水草,听到神使的声音便拿着调料走来,厉君对阿月说:“照顾好二小姐,我去摘水草。” 小丫头撅起嘴唇,一脸不情不愿,阿月跪坐到小丫头面前,将一些调料放在身侧,这才摸摸小丫头嘟起来的小嘴:“我们的二小姐这是怎么了,你看看你的小嘴,都可以在上面挂个小油壶了。” 小丫头的手下中,能和小丫头开玩笑的人也就只有阿月,阿月打起架来也是一只母暴龙,可平日里相貌贤惠,怎么都透着一股温柔的韵味,她这一劝,小丫头一指旁边的过道:“一会有人来了,我和姐姐就不能在一起亲热了。” 小丫头身边的手下都不是什么酸腐文人,过去一有钱自然就是下馆子赌场试手气,有时候胡来也会女扮男装和手下去青楼喝花酒,她那些手下急色起来也会在青楼女子身上胡乱摸一气,而她如今和神使腻歪,几个手下也只是恍然大悟:“原来二小姐喜欢的是女人。” 但有外人在,小丫头便不方便与厉君亲热了,毕竟她还得顾及自己和厉君的名声,虽然她们对这东西也不甚看中o(︶︿︶)o 。 阿月掩嘴轻笑,一面麻利的将碟子一一放在小丫头面前,利落的将孜然、朝天椒调在一起,一面安慰:“二小姐,路上有的是时间。” 小丫头还是郁郁不乐的样子。 阿月伸出一根树枝,将篝火中烧出的炭火扒出来。 不远处传来马蹄和车动的声音。 小丫头看过去,却见是一辆漂亮豪华的马车,由两匹马拉着前行。 马车外是一个车夫,车内的女子却是一个中年妇人,她跪坐在马车内,弱柳扶风的腰肢却挺得笔直,身边的嬷嬷在她耳畔低声道:“夫人,便是夜间赶路,现在也到不了京城,前面有火光,且去看一看。” 此处离京城仅半日路程,可离京城外的小镇也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野外终究是不安全的,她们本是可以走官道,可她的身份又较为敏感,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她只得走这条小道。 不过,离家族能夺回本来拥有一切的时间,也不晚了。 火光渐亮,前方的空地上跪坐着一位杏眼桃腮的少女,身着一套桃粉色的广袖,她的的面前是一面目温婉的女子,那女子细心的将一床棉被从马车上抱下来放在她的身侧,旁边有几个家丁,有两个在一旁烤火,另外两个则在溪水边清洗野物,其中还有一位身着铠甲的兵士,看衣服也就是一般的骑兵。 再看看自己这一边,除了身边嬷嬷,便只有一个赶路的车夫。 她还记得当年家族繁荣的时候,那时候光是自己院子伺候的一等丫鬟就有一名,二等丫鬟两名,洒扫的粗使丫鬟更是有四名,她作为家族的嫡系,身份尊贵自不必说,家族里在朝为官的也不在少数,就是在京城,那也是一流的名媛,可如今。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过去连二等丫鬟都不愿穿戴的服饰,上面的花样都已经是过气的款式了,不由心下凄凉,当年家族显赫时候,她受多少大家公子、青年才俊,如今却落得如此凄凉,想到这里,她心下满是悲愤,想到京城中那人依然高高在上,而自己却落到这步田 分卷阅读126 地,恨意便像蚀骨毒液,一滴一滴渗进她的灵魂,让她刻骨铭心。 小路两旁不时传来野兽的鸣叫声,她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下车,这一眼看去,她便清楚谁才是这里的主子。 “这位姑娘,”她先是福身,毕竟是有求于人,“我们几人孤身上路,如今天色已晚,可否搭伴过夜。” 少女抬起一双明亮的眸子:“当然可以。” 这少女笑得很是明亮,娇小的身形,旁边的野物已经剥洗干净,几个家丁将野物最肥美的肉用削尖的签子串在一起,旁边的厉君在水中寻找无毒的水草,时不时将水草塞进口中尝尝,遇到美味的再挑出来。 隔了一会,厉君才将采摘到的水草清洗干净,朝着小丫头走来。 对面的妇人眼角有淡淡的细纹,嘴角上有深深的法令纹,年华逝去加上生活的大起大落,留在她身上的只剩下苦难和不甘。 少女在妇人的手脚上看到了一些做农活留下的老茧,妇人也在打量着少女。 这少女穿着咋眼看甚是普通,可浑身的矜贵那不是一般人家可以养出来的,细看之下,少女的虎口上有茧子,而且自己接过家丁的生肉,熟练的放在火炭上熏烤。 虽然围在一个火堆旁,可两人在最初的交流后便都沉默下来,直到那个身穿铠甲的兵士拿着洗净的水草来到少女身边,并在少女身旁盘腿坐下。 “若儿,你看,这些是不是可以吃的水草?”那兵士出声,却是一成年女子的声音。 少女在其中挑挑捡捡,将不能吃的都丢出去,最后耐心的将野味放在火焰上熏烤,在人前她们倒是守礼,旁边的家丁在吃喝,看起来粗俗又随意,妇人看得不由皱起眉头。 倒是妇人忍不住,她问:“这位姑娘,我看来,这条路人迹罕至,不知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妇人走向的方向目的地只有京城,而这从京城出来的姑娘,如果不是特殊,也便不会走这条路,少女倒是随意:“我与姐姐在家里无聊,背着家里人出外面来玩玩,倒是没决定去哪里。” 妇人道:“我离京城时日已久,也不知近来京城可有什么大事?” 少女用诡异的眼神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随后懒洋洋的说:“近来的大事便是北方大捷,辽国又被打回去百里地,京城的话,最大的事便是国师大人新认了一个妹妹,如今已被册封为神使,皇帝失散的女儿回来,还有两个重臣要求告老还乡,皇上准了。” 这些都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少女说来甚是随意。 其他的话都被妇人忽略了,妇人的声音变得尖利:“什么国师?!不过是个沽名钓誉、妖言惑众之徒,如今又封了什么神使?我看不过是蛊惑圣人,愚弄百姓!” 某个蛊惑圣人,愚弄百姓的人一本正经道:“据说神使有一半黑凤凰的血统!” “这你也信?!”妇人的眼底射出某种怨毒,“那秦彘本就不是什么天神转世,亏这么多人相信这十恶不赦的罪人蛊惑,他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出子女,怎配得上国师封号!他的师妹,和他也是一丘之貉,可不就是妖言惑众!” 小丫头手中翻烤的野味开始嗤嗤冒油,可她的眼神却冷下来,她听得出这妇人对秦国师的蔑视和对姐姐的敌意,想到这里,正想好好收拾一下这不知所谓的妇人,耳畔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狼嚎。 厉君闭上双眼,耳畔的声音的确在逐渐逼近,她骤然睁开双眼,一手按住小丫头的肩膀,正要将烧烤甩在妇人脸上的小丫头面无表情的侧耳倾听,问:“姐姐,来了?” 厉君沉默一下,确定了数量,这才道:“数量共有六十一只……没有头狼。” 小丫头将孜然粉撒在野味表面,并不着急:“姐姐,看来我们活络一下筋骨了?” 厉君看了对面的妇人一眼,沉默。 妇人的面色骇得雪白。 她可不想沦为野狼的盘中餐,好不容易才来到京城,还有该做的事情没有做,她怎么也不能死在这里,旁边的丫鬟也慌了神,她慌忙去叫车夫,可车夫的眼里也是惊惶:“前面……后面,都有!” 小丫头将手中烤了一半的野味交给自家侍女,长身而起:“你们要想活命,就乖乖呆在火堆边,不想活的话大可以去闯,我是无所谓了。” 随后,小丫头手指一动,三把薄如蝉翼的飞刀出现在她指间,而妇人以为的家丁在下一刻也从马匹上抽出箭矢,腰间配上淬了毒的刀,以环绕的方式护住阿月。 阿月悠闲的烤着野味。 厉君本想将自己的手化为兵刃,可那样似乎有点惊骇世俗,于是从马上拔出双刀。 幽绿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出现,妇人见那少女和女骑兵家丁毫不畏惧的对视,对面的侍女正细细烧烤野味,将调好的佐料刷在上面。 她温柔的说:“这位夫人不必惊慌,二小姐和大小姐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定会保我们安然无恙。” 妇人不信,可如今,她也没有退路了,只得努力靠近篝火。 阿月垂下眼睛,看不出什么敌意。 可熟悉她的人便清楚,她现在,很不高兴。 率先出手的是那位少女,她喝令:“动手!” 三把飞刀精准的击穿了三匹恶狼的喉咙,身边扮成家丁的侍卫也开始放箭,在死去十几匹狼后,狼群中传此起彼伏的狼啸。 狼群骤然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马匹在中央不安的踏动马蹄,阿月在篝火中加入了几支干枯的树木。 在狼群靠近之后,远程武器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少女和旁边的家丁都抽出了刀,朝着群狼扑过去。 妇人终于看出了这矜贵少女的强悍武力,刀锋从狼颈上划过,血花像喷泉一样溅出,身穿铠甲的女人先是观察了一会,这才抽出佩刀,她微微屈起膝盖,一只脚蹬在地面上,整个人像弹丸一样从地上高高跃起,双手握刀,自上而下朝着一匹逼近的恶狼砍去。 只听噗的一声,那匹狼就从额头正中裂成了两半,内脏和飞溅的血腥落在女子英俊的脸上,女子刚落地,刀锋横扫,一气斩掉了两个狼头。 顷刻间,原本还安静的地点变成了一个修罗场,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面色泛白,不由后悔自己选了这条小路,若是从官道上走,便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但这几个人的身手好到让她恐惧。 在杀了四十多匹狼之后,余下的狼似乎有了畏惧,它们发出恐惧的呜咽,却不后退,而是再次扑上前来。 厉君伸手,一拳打爆了一颗狼头,手中的刀锋却比拳头更勇猛,很快便将余下的饿狼屠杀殆尽。 恶战之后,手下的几个人都挂了彩,在倒了些止血药、用布条将伤口严严实实的绑上之后,几个人转头 分卷阅读127 问:“二小姐,你没事吧?” 少女摇头:“出了一身汗,既然大家都无大碍,那么便接着吃吧。” 随后妇人便见两人还粘着一身血腥便走到篝火旁。 阿月将一串麂子肉递给少女,少女递给身后的女子:“姐姐,你吃。” 女子摇头:“我要吃若儿烤的。” 少女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她拿过一串串好的野味,放在炭火上慢慢烘烤,女子净手之后接过阿月烤好的野味,将骨头上的肉剔下来,然后喂给小丫头。 于是妇人便看着这两个满身血腥的人在自己面前亲近,她几次想开口道谢,可腿实在是软得提不上劲来,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承认,她在恐惧。 不是恐惧不远处被屠戮的狼尸,而是眼前这两个亲近的女子。 这样令人恐惧到只想颤抖的感觉,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而给过她这种感觉的人……只有那个人——她的庶弟。 她一辈子都记得那一天。 少年清俊的面孔透着病弱的苍白,他单手提着母亲。 母亲像一滩烂泥一样毫无声息,而她过去每日都要用家族自制的珍贵蜜露和头油悉心保养的青丝如今被病弱的少年一只手粗暴的抓在手中。 她的庶弟是一个意外。 当年一碗堕胎药都没有打掉的意外。 在家族中,她作为家主的女儿,一向高高在上,而庶出的弟妹,也是有着严格的区分,贵妾和良妾所生和婢妾所生的子女,等级地位都严格的区分开。 而那个婢妾所生的弟弟,在她看来和仆人没什么两样,都是可以随意打杀的蝼蚁。 可是,那一日,少年提着她的亲生母亲,独自面对着家主和所有的亲族,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空洞的笑容。 “人,是我杀的。”他咳嗽两声,喘着粗气说,“这个女人的奶娘,是我杀的。” 随后,他把匕首放在母亲的喉咙上,慢吞吞的说:“父亲,你不是好奇你喝醉的那晚,是谁阉割了你吗?”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父亲。 男人的尊严被少年的三言两语粉碎,父亲的眼睛开始赤红,他指着少年:“来人,来我把这不孝子抓起来,我要把他的皮剥了!” “不孝子?”少年慢慢咀嚼着这陌生的字眼,他认真的摇摇头,“我的父亲,勇敢、善良、无谓一切荆棘,而你,虚伪、恶毒、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你是我的父亲!” 随后,少年将母亲的脸慢慢转向了所有人:“我的母亲死了,就让她来陪葬吧。” 之后,少年身边有大片烟雾腾起,所有人一接触到烟雾,眼睛就被刺得流泪,当烟雾散去后,地上就只剩下母亲。 这时候,她才看清楚,母亲的脸上毫无血色,视线移动,落在母亲的喉咙上。 母亲的喉咙上是一个细细的血洞,人早已死去多时。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如今,那个噩梦蔓延到了如今这两个女子的身上,她看到了噩梦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统一回复一下小伙伴们的问题。 第一:我没有微博,也对微博没兴趣。 第二:被锁章节是河蟹章节,最近貌似网络监管很严格,脖子下面都是马赛克,大家也就只能自行脑补╮(╯▽╰)╭。 第三:我已经把文案变成了浮云,为防止掉坑小伙伴表示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而打死我,请大家帮我想个文案? 第四:朝歌妹子QAQ我都跑路这么久了你都还记得我,抱住,真爱啊! 自己写的文,隔了一年多,情节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最近在看自己的,顺便吐槽一句,我为啥要写这么多,看得我自己都泪流满面/(ㄒoㄒ)/~~ 我会先适应一下,慢慢写,过程中或者会有一些BUG,大家指出来便是,有话好好说,别打脸! 第93章 程捕头的妹妹 所以她恐惧着。 所以即使这两个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依然止不住厌恶的情绪。 就像厌恶那个曾经的庶弟一般,厌恶着眼前这两个女子。 然而,她纠缠的内心却不为外人所知,她的情绪却让历君分毫不差的接受了,那其中的厌恶和恐惧,作不得假。 她奇怪的看了一眼妇人。 如果她们真的是这个妇人的救命恩人,她第一件做的事一定是将这不懂得知恩的浅薄妇人赶走,不管她的死活。 她和小丫头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没有头狼,而且不知畏惧一样疯狂攻击她们,这些狼,估摸就是背后那个人搞的鬼。 这个妇人也只是被无辜牵连。 将小丫头喂养完毕,她开始享受小丫头的喂养。 一面享受着小丫头的喂养,她忍住在人前将小丫头搂入怀中的冲动,一本正经的对对面碍眼的妇人拱手:“让这位夫人受惊了,相信这位妇人也知道,我与妹妹是武林中人,身份便不方便透露,还望妇人勿怪。” 厉君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让妇人难看的脸色有所缓和,想到这人终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身手奇高,便也按下心中厌恶:“是我们叨扰了恩人,若非遇到两位姑娘,只怕如今,我早已命丧黄泉,还请受我一拜。” 厉君饶有兴趣的盯着她。 能感受到他人的情绪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这妇人明明对她无比厌恶,却还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她便忍不住想要笑。 事实上,她也笑了。 笑得小丫头莫名其妙。 妇人见厉君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一脸疑惑。 厉君的身上全是狼血,腥味扑鼻,但妇人不得不忍耐住,她还有一段路程就到京城了,不能再节外生枝,加上对面侍女递上的食物,她便不去多想,她看到厉君凑到小丫头耳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丫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一夜无话,第二日,妇人便匆匆告别,带着丫环车夫赶路。 那一天,如果厉君知道了妇人的身份,她一定不会让这妇人活着去京城,引起轩然大波,揭开了安王叛乱的序幕。 妇人前脚刚走,后脚厉君就将小丫头搂起来献上一个吻,随后两人便共乘一骑,游山玩水。 —————————————————————————————————— 京城中。 波涛暗涌的表象上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 男子低下头,在棋盘上放下一枚棋子,过去他对围棋无任何兴趣,如今对这项游戏却是乐在其中,毕竟比起一些让人厌烦的东西,这种古人种流行的高雅技艺却能让人兴致盎然。 昨天是他第十五房妾室入门,春宵一夜值千金,女人柔软的躯体和淫、 分卷阅读128 浪大胆的动作让他巴不得整个人融在她的身体上,他回味着昨日销魂的滋味,脸上露出一缕笑意。 对面是皇帝的亲哥哥安王。 两人皆是棋道高手,棋盘上黑白二子厮杀惨烈,但男子的黑子却稳稳压了白子一筹,他落下最后一枚棋子,结束了这一局的厮杀。 “你的心乱了。”男子抬头,望向对面神色不宁的安王。 “这样,真的能成功吗?”安王问。 男子朗声一笑:“不成功,便成仁,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越早动手,我们的机会就越大,否则,等他查到我们头上,我们就再无任何机会。” “你会死,我会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 厉君二人一路吃喝玩乐,两人很快到了皇庄旁的一个小镇。 天子脚下,百姓安居乐业,经历了数次战火的摧残,依然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厉君在小丫头的强烈要求下换了与小丫头同色的襦裙,甚至连头发也弄成了同一个款式。 阿月在厉君的眼角加了一道魅人的眼线,又在嘴唇点了淡淡的朱砂,不过同样的衣服,小丫头穿起来便是娇俏可爱,而厉君则将这粉色的长裙穿出了女王的架势,在侍女和扮成家丁的侍卫护卫下,二人一路顺利到了皇庄。 出于厉君的恶趣味,她和阿月换了一样的服饰,于是便成了一位官家小姐带着两个侍女出行。 她们来的时间恰好,没错过韩夫人办的赏花宴,这几日的行程韩夫人都已安排妥当,进入皇庄的娇客多持有请帖,守门的侍卫对这些娇客也甚是熟悉,为保证这些显贵女子的安全,长公主还特地拨了羽林卫来镇守。 到了皇庄门口,小丫头新鲜的四处看看,为防家丁小厮冲撞了贵人,下仆侍卫尽皆留在皇庄外,只让小姐带了丫鬟入场。 这天,皇庄门口来了一辆外形看来普通的马车,首先从外面下来的是一名身材纤长高大的侍女,侍女伸出手。 车帘的缝隙中伸出一只细嫩的小手。 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将小手放在侍女的手心,借着力轻盈落地。 这两人正是前来度蜜月的神使和小公主。 远远便看到皇庄周围灿漫盛开的花朵,呼吸着清新的气息,时不时和身边的爱人腻歪一下,小丫头心旷神怡,喃喃:“这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呐~” 厉君是没羞没躁惯了,亲昵的从后面环住小丫头细嫩的腰肢,头搁在小丫头的肩膀上,话里话外都是暧昧:“要不要试试在温泉里……” 小丫头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淡定的按在厉君那张色眯眯的脸上:“别闹~” 见旁边路过的女子开始注意这边,厉君想起如今自己正扮演的是小丫头的侍女,在她的腰上不着痕迹的摸了一把,这才将双手交叠在身前左侧,微微曲膝:“遵命,我的若儿。” 阿月走上前来,忍住笑意,与厉君并肩站在一起。 两人都特地离了她一段距离。 厉君轻声说:“小丫头害羞了~?(? ???ω??? ?)?” 阿月仔细看,摇头:“没看出来。” 厉君指着小丫头的耳朵:“你看,耳朵都红了~” 小丫头小巧可爱的耳廓如今像是火熨烫过一般,红彤彤的,看来煞是可爱,厉君不由摸摸鼻子,笑着跟上前去。 不远处,两名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世日风下,真是无耻,便是磨镜也该收敛些,”其中穿着蝶绕花襦裙的瘦高女子一脸嫌恶的说,“也不知是哪家小姐,竟然让她们混进来。” 另一名女子却是淡紫色袄子,外披淡蓝色大氅,额上是同色的梅花妆,看来淡雅素净,她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五妹妹慎言,韩夫人可是一品诰命妇人,刚才我看到,她们手里都有韩夫人和长公主的请柬。” 后来的话她没有多说,潜在意思却是:不像你,借着我手中的请柬,看在是我堂妹的份上又加上长辈施压才勉强带你来的! 看那两人的仪态便知即使是韩夫人的客人,也不是什么贵客,瘦高女子兴致缺缺的离开,在婢女的引导下来到了女客居住的别苑,这一看,却发现刚才没个正形的娇小女子恰好也住这边,侍女帮她提着裙摆,她则一手牵着一个侍女,月牙般的眼睛里都是开心的笑意,脸颊上是淡淡的晕红,看来便是年少不知愁滋味。 这一路过来,许多娇客都是熟人,或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家长里短,或勾心斗角,不露声色的给身边讨厌的人下绊子,唯独那个少女,除了身边的侍女,眼里从来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早在刚进这皇庄,厉君便恍然大悟。 这最后的杀机,原来隐藏在这里,一起跟随而来的四个侍卫早就被小丫头找机会安置在离皇庄不远的地方。 别苑之侧是一处幽静湖泊,其间亭台水榭此起彼伏、错落有致,飞起的沿角配着红漆绿瓦,其间再点缀上风格自然的水墨山水画,自是个清幽让人心下宁静的好去处。 小丫头忙累了一段时间,自是悠闲下来,阿月挑了个位置好的亭子,在上摆上几案席子,席子铺上柔软的狐狸皮,她细嫩的手心中握着一杆毛笔,摊开的宣纸上刚写了个开头。 厉君毫无顾忌:“哟,丫头,你这是在给谁写信呢,要是给姐姐写的,姐姐倒是~” 但见厉君左手托着一盘颜色翠绿的糕点款款走来,小丫头白了她一眼:“我在给刑邪大哥写信,自从我遇到意外,除了前段时间托人给他带了消息,就没再写信给他,昨日信差将信送到皇庄,刑邪大哥说我忒没良心,回到自己家就过得什么都忘光了,我这不得赶紧写信安慰一下大哥吗?” 刑邪这个名字厉君自然是熟悉,这是她沉睡两年的时间里照顾小丫头的人,虽然他是个强盗头子,可对待小丫头的心毋庸置疑,是真真将她当女儿宠着的,她想起第一次见面,那个男子张扬随意的模样,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她拍拍丫头的脑袋:“要是丫头想,隔段时间,我们就去看他,顺便再去看看陆慕那厮。” 小丫头举手表示赞成,她细细一想,在纸张上落下了第一个字。 她一面回忆,一面细细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都写出来,旁边厉君倒是没再扰乱她的思路,自顾自沏了一壶茶,悠闲的喝了一口。 阿月选择的这处极好,隔着一个弯道,亭子的位置及其隐蔽,四面环水,旁边有座假山,恰好将亭子遮住,厉君准备好的鱼食也 分卷阅读129 派上了用场,随手丢下几颗,几条色彩斑斓的锦鲤争先恐后的蹦上前,争夺着稀少的口粮。 待小丫头写好了信,阿月将桌上墨迹未干的信纸放在一边,小丫头侧身一滚,于是便滚到了厉君怀里。 她的口中叼着一颗风干的果实,一点一点的凑近厉君的嘴角。 厉君的呼吸不由重了几分。 正在这时,厉君听到了远处的人声,越来越清晰。 声音隔着假山停住,那边先是来了几个谈天说笑的少女,年纪约莫十三四岁,她一拍小丫头的脑袋,百无聊赖的听着那些贵女的谈话。 有人旁敲侧击打探自己订婚的下家家境为人如何,有人在炫耀自己的文采学识,厉君越听越想笑,感受到那几个小姐的情绪,她自然是感受到其中的妒忌不甘,可面上估摸还是言笑晏晏,还要道一声姐姐妹妹恭喜,事实上不露声色的下绊子,几个十几岁的少女,心计比她第一世时候二十多岁的人还要深沉。 阿月在烧水,她一面听,心下有几分恍惚。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汲汲而营,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拼命讨好自己的夫家。 直到女儿被害,直到她杀死自己的夫君,她才醒悟过来。 她当年依附着男人,把他当成自己的天,可到最后,天塌了,她悖逆伦常,杀死了自己的夫君。 厉君听墙角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她捻起一块糕点喂到小丫头的檀口中,又抓了三块仰起头往自己口中一丢,嚼了三两下便咽了下去。 隔着假山,她听到又有两个少女加入了之前的少女中。 她听着听着,便听到那些人提起了小丫头。 “我听说,这次韩夫人的宴席,请了今上新封的三公主殿下!”那少女的声音娇娇软软的,“昌平长公主殿下骁勇善战,柔泉公主殿下端庄贤淑,也不知这位荣华公主殿下会是怎样风华?” 却听一声冷笑:“何种风华,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你们所说的这位荣华公主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 “五妹妹慎言!”却听一道清冷的呵斥,“皇家岂是我们可以随意议论!你若再这样,我回去便禀明母亲……” “我可不怕姑妈!”那位五妹妹倒是不客气得很,“我要说的本来就都是实话,若不是因为那位三公主,我哥怎么会被调离京城,流放到西方那个只有沙子的不毛之地!” 周围的姑娘都竖起耳朵,面露好奇之色,如今大燕帝国皇室凋零,大多数皇族都在争斗中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仅剩下皇帝的两个兄弟和一个姐姐也不得帝宠,昌平长公主殿下和柔泉公主都是宫中嫡出,只有多出来的小公主,身份尴尬。 “那程捕头为何会被流放?”还真有位姑娘接话了,“程五娘,他抓过很多无恶不作的采花贼和江洋大盗,可这和三公主殿下又有什么关联?” “因为那位三公主殿下过去的名头,各位有些人想必也是听过的,”程五娘的声音并不小,隔着假山,厉君这边听得清清楚楚,“她就是朝廷通缉排行第二的匪首林若,当年四处游窜,犯下了多少打家劫舍的大案,手下一帮人也是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朝廷派去的人死在他们手上也不在少数。” 程五娘的话可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气氛有瞬间的停滞,有人压低声音问:“可那位堂堂公主之尊,为何会成为江湖上的亡命徒?” 另有人低低接口:“这三公主其实也是可怜人,你们知道王庶人吧。” 这又是一个禁忌。 今上并不好色,当年还是亲王时候只有一妻一妾,王庶人便是今上的原配,可唯一的儿子只封了一个安乐王,还莫名其妙暴毙身亡,而她最后只得封了个贵人,罪名便是谋害皇室血统,据说,当年三公主的死与王庶人有关联,可现在三公主回来了,依然是嫡出,记在陈皇后名下,而那位,依然关押在冷宫之中,今上并未松口放她出来,仿佛大家,都已经忘记了那个曾经荣耀一时的女人的存在。 “当年册封皇后,大臣反对的不少,认为该立原配为皇后,但谋害皇室血统的罪名再加上她家里的父兄勾结逆贼的证据,王贵人终究没了出头之日,据说当年三公主就是王庶人在逃亡的路上丢弃的。” 小公主的故事脉络清晰,对一些消息灵通的贵女来说都是公开的秘密。 逃亡路上被母亲抛弃,被误认为已经死亡,这期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从一个闺阁贵女成为杀人如麻四处游窜作案的匪首林若无人知晓,但这和程捕头又有何关联? 有人问出了这个疑问。 程五娘冷笑:“我可怜的兄长之所以会被流放,就因为,他抓到的匪首林若,就是大燕尊贵的荣华公主殿下。” “我哥见到她的时候,她刚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心狠手辣,莫过于此,”说到这里,程五娘心下生出了些许怨怼,“明明是公主之尊,却从不曾提起,这才害得我兄长犯下弥天打错……” 假山后发出的一声轻笑打断了几位贵女的话语。 她们这才惊觉,就隔着一座假山,就有人在亭子中,将她们所说所言,全都听了去。 ———————————————————————————— 程捕头是个正直的人。 幼年胞妹被劫匪绑去后遭到了非人凌虐,等家人找到的时候,妹妹早已没了呼吸,浑身都是被残忍□□后的痕迹。 从此不顾家中反对,放弃了武举的通天路,成为了一名捕头,他发誓,要抓遍天下恶人匪徒,将这些人,绳之以法。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他成了享誉京□□捕。 无数在江湖上犯下杀人大案的匪徒大盗都落在了他的手中,就连当年杀死他胞妹一直逍遥法外的匪徒也在他如影随形的追缉下力竭擒获,判了俱五刑的酷刑,死无全尸。 他一直认为他所作所为是正义。 那些落入他手中的罪犯,或是大哭求饶,或是破口大骂,他见多了不同的人,这些人无论当初多么狂妄不可一世,在死亡面前,依然得恐惧,得屈服。 一直到,他接下了大理寺少卿布下的一个案子。 捉拿匪首林若。 他第一次见到那少女的时候是在冬天。 娇小,柔弱。 这是他对这少女最初的印象。 而后的旅途中,他对少女的印象又多了许多。 狠辣不失洒脱、冷血却不失稚子纯真,她似乎像一个失去了所有的人,恣睢放纵,对什么都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他曾经犹豫过,他该放过这位在为恶多年的同时也做过很多善事的少女吗? 亦正亦邪。 这是他给那名少女的定论。 但是做过的善并不能掩盖犯下的罪恶。 他终究选择了 分卷阅读130 坚持心中的正义。 一直到最后少女从刑场上被救下,他都没想过。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匪首,是今上遗落在民间的明珠,而路途中她明明有那么多机会说出自己的身份,却宁可死也不愿意用这个身份挽回性命。 个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 之后,皇宫中多了一个荣华长公主。 再之后,他就被流放到了只有沙子的西域。 无论今上再宽容,他都不可能会宽恕一个曾经差点害死自己女儿的人,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 能留他一命,算他的幸运。 西域有很多的沙盗和马匪。 除了捉拿那些杀人的马匪,很多时候,他就坐在沙丘上,怀念着过去的亲人,想着繁华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回去的京都。 只余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回忆剑三的感受,朋友很多,但来来去去,都没什么意义。 个人观感,比起去年我刚入阵营的那会儿,剑三变了很多,总体来说,游戏环境已经没有以前好了,动不动就贴吧818游戏里满嘴BB。 曾经我记得我第一次跑商被个明教劫的时候,身边路过一个军爷帮我打跑了那个明教,对我说:“都是稻香村出来的,不客气。” 我还记得第一次入阵营什么都不懂,是几个小姐姐教我一些细节和方法。 我也记得第一次打竞技场,一起的小姐姐一直耐心的教我一些常识。 现在呢? 呵呵。 我的BB等级也差不多过了四六级了,但是这些,都只是让你变成你曾经恶心的人。 总而言之,感觉已经不是我们的时代了。 第94章 你想要得到什么 假山之后。 雪白的毛毯占据了大半个亭子,几案旁侧,亭子中央,有着嫩黄色齐胸襦裙的少女正侧身趴在身侧侍女的腿上,墨色的长发散落在侍女的腿上。 而那侍女却也无甚礼仪,她低着头,侧坐在毯子上,一只手握着梳子,正细细梳理着少女墨色的长发,另一只手轻抚着少女的肩背。 她的身侧还有一名婢女,看来年级稍大,正在旁边烧水。 听到声响,背对着她们的少女转过头,露出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很是显得单纯无辜的望着众人。 这两名女子,程五娘倒也认识,正是当日她看到,有磨镜之好的两名女子。 这一个认知更让她厌恶。 可是这一刻,她不得不忍下来,她找了多少人,才得到参加这一次宴会的机会,如果抓不住这次机会,那么,哥哥的流放,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张口,正斟酌着如何让这两个身份背景普通的少女闭嘴,却没想,终究有个脾气火爆的贵女走出来:“喂,你干嘛偷听我们说话!” 少女黑黝黝的大眼睛眨了眨。 在不认识人的情况下,看人便先看衣,少女这一身襦裙并不是京城今年风行的样式,头上也没有象征身份的首饰。 少女并未在京城的贵女中出现过,这种人,要么是哪个家族的庶女沾了光被带进贵女圈,要么就是平日里性子清冷、不擅与人交流的,少女听了这么多皇家秘辛,若是传扬出去,对大家都不是好事。 少女依然趴在侍女的腿上,她懒懒的抬头,并不怯场,听着软软的声音温柔似水:“我可没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听。” 她懒洋洋的起身,身后的侍女将狐裘滚边大氅盖在她身上,她的眼睛一扫周围的人,并未卖关子:“怎么,你们在这枉议皇家这么久,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她伸出手,一枚祖母绿翡翠玉佩在风中晃动,另一端连接在她的食指指节上,有认识这枚玉佩的贵女细细一看,不由僵硬当场。 “臣女参见荣华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第一认出这枚玉佩的贵女率先朝着少女行礼。 随着死一般的沉默,此起彼伏的参拜声响彻全场。 神秘的三公主殿下并不是绝顶的美人。 与英气勃发的长公主殿下和端庄优雅的柔泉公主相比,她更像是一个娇俏柔弱的少女,云英未嫁,最为锦绣的美好年华。 她长得杏眼桃腮,没半点公主风仪,刚才见她趴在身边那名侍女身上的时候,像个没长大的稚子,活泼俏皮。 少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所有人呆怔原地,有心思活络的正想着如何挽回已经崩塌的形象,更多的人目光却放在了程捕头的妹妹,程小姐身上。 程五娘的脑海一片空白。 她费了那么多心思让堂姐带她进来,不就是听说这次韩夫人的宴会上三公主有出现的可能吗? 哥哥如今等同于流放,如果没有调令,他恐怕一辈子都回不了京城,今上虽宽容大度,可这些都在不触犯皇权的基础上,今上有多宠爱这位寻回的公主,从这位公主的封号和一应珍奇首要由皇后与三公主选了才轮到其他人,甚至连夫婿都由三公主自行挑选就可见一般。 家族里在朝为官的都没人敢在今上面前提这件事,而她的哥哥离开了,家族里所有人都默契的保持沉默。 “程五娘,”少女背着手,细细打量着她,过去几年的流亡生活并不是没有后遗症,相比较同龄人,她显得玲珑较小,但与她娇柔的模样不相符的,是她直白犀利的言语,“以你的身份还没有资格参加韩夫人的宴会,想必为了参加这次宴会,你费尽心力吧。” 公主殿下没有发话之前,无人敢告退,这下几个贵女心中早就把这位程五娘骂了个遍,也怪对面的少女好好地不启用公主仪仗,竟低调到进入皇庄都不被人察觉。 荣华公主殿下并没有说什么处罚的话。 可她的表情是冷的,眼睛是冷的,就连眼波扫过的位置,都带着直白的厌恶。 “姐姐,我们走!”她拉住身边侍女的衣角,大眼睛眨巴眨巴。 侍女抬起手,毫无顾忌的揉揉她的脑袋,宠溺一笑:“好。” 侍女拉起她的小手,转身,倨傲的抬起下颌,冷冷扫过在场的贵女,道:“我却是不知,在场名门闺秀的风仪,便是妄议皇族是非,公然侮辱天家骨血,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呢。” 那名侍女眼神倨傲放肆,高高扬起的嘴角挑起不屑的弧度,没有半点身为婢女的谦卑恭敬。 小公主紧随着那名侍女的脚步,到了程五娘的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程捕头是个好人,当年我游荡江湖的时候,听过他的名声呢,可~惜~了~呢~” 最后四个字,她拉长了声调,连同程五娘的心跳也跟着拉长了。 程五娘开口,想辩解什么,回神的瞬间,看到的是另一个侍女手提大氅追上去的情形,那名年纪颇大的侍女扬声道:“二小姐,你又忘记 分卷阅读131 披上大氅了,当心着凉。” 小公主与另一个侍女,却已走远。 在场一片死寂,针落可闻,所有人得脸色都是僵硬难看的,小公主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意味深长的嘲笑。 “完了。”一名贵女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响起。 几个姑娘循着声音看过去,却是个平日里不发声的闷葫芦。 那名平日寡言的贵女脸色在泛白。 她厌恶的望着程五娘和程四娘,伸手指着她们:“都怪你们,这下彻底完了!” 程五娘握住手指,想着小公主离开前的话语,心下还有一线希望:“三公主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那名贵女打断了她的话语:“你程家到底是怎么样才能教出这样的好女儿?三公主没有追究的意思,神使呢?” 想起那名侍女倨傲的神色,对公主如同对待妹妹一样的姿态,程四娘发现自己的喉咙有点干涩:“你是说?” 那名贵女的声音像是在哭:“我见过她,三年前,在襄州城!” 三年前,襄州城一战成名的人只有一个。 一个女人,用双刀,为襄州城斩开了一条生路。 如果有一个人有万夫莫敌之勇,那个人,只能是神使。 大家都认为她已经死了。 传闻终究是传闻,没人亲眼见过那震慑人心的一幕,就不会懂得其中的敬畏,那名贵女说:“得罪了荣华公主,你只能是倒霉,得罪了神使,程五娘你认为你还有出路吗?” 厉君并未将这件事记在心上。 不是因为不关切小丫头。 而是因为,这件事情要解决的话,着实太简单了,简单到,只需要她或者小丫头随意的一句话。 离开了一众贵女,小丫头本想试着融入帝国上流阶层的一点儿心思便淡却了,长时间的断层,她早就没法融入那个圈子了,既然如此,何必强求? 她左手牵着姐姐的右手,手心淡淡的温度让她心下稍安。 她望着两只交互在一起的手,手掌对手掌,她的手指勾着姐姐修长的手指,突然感觉,只要有姐姐,万事皆空。 万物复苏,正值春暖花开的时节,厉君握着小丫头的手,只觉人生再惬意不过,遇到程五娘的插曲并未在她心中留下什么,毕竟如今的她已经身居高位,可以睥睨世间,践踏法则。 “姐姐……”小丫头踮起脚尖,厉君配合的弯下腰,让她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脖颈,她摸摸小丫头的脑袋:“丫头,你得快快长高呀。” 小丫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厉君:“姐姐,我要是长不高,你也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永远。 这是一个遥远到未知的永恒。 而对厉君来说,永远,就是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她单手扣住小丫头的腰身,直起身体,小丫头的脚尖离地。 最萌身高差什么的…… 她能感觉到小丫头心情有点低落。 只有在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小丫头才会问这个问题。 没有去提之前的事情,她走在一树桃花前,搂着小丫头转了个圈,一向冷硬的唇角弯出温柔的弧度:“永远。” 这是一句温柔到小丫头想哭的话。 小丫头将脸埋在厉君的颈窝,那双看起来干净的眼睛,如今黝黑不见底。 内心深处,似乎有蠢蠢欲动的魔魅突破束缚,破壳而出。 【你想得到什么?】 【我要姐姐。】 【想拥有多久?】 【永远!】 【如果失去呢?】 【不可能。失去,宁可死。】 此时枝头的花朵含苞待放,春天的脚步在走近,埋葬在冬日里的枯枝现出了更多的绿意,点点淡粉色的花苞次第出现,依稀可见隔日花开漫山的繁华热闹。 程五娘追上前去时,恰好看到神使俯下身,双手拦住三公主纤细的腰肢,而三公主则仰起脸,凑上前,小心翼翼的吻上了神使的嘴唇。 如果不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她心下或许只有鄙夷不屑,可如今她清楚了这两个人的身份,便再也不敢用那样轻鄙的态度看待这两个人了。 她们果然! 原本只是恶意的中伤和猜测,这一刻通通变成了现实。 似乎察觉到什么,林间的两名女子同时转过头,看向了她这边。 隔着重重叠叠的花树,程五娘侥幸的想,她们没有看到我,没有看到我! “别动。”这一刻,背上突然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是女人的声音。 如果程五娘没有太过紧张,她就一定知道,身后的人,正是小公主身后那名样貌不起眼,眉眼温柔的女子。 一把匕首已经落在了她的脖颈上,身后的人声音依然温柔:“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就该管住你不该张开的嘴,程家五娘,你说,是不是?” 身后女子放在她脖颈上的匕首带着铁器特有的冰寒,铁器沿着她的脖颈,慢慢在上面划出一根细细的弧线。 程五娘是浑浑噩噩的回去的。 她的表情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双眼中还有恐惧后的余悸,程四娘正焦急的四处寻找这个不省心的妹妹。 当初入园的时候,本来说好一切都听她的,没想到如今这个妹妹却闯了如此大祸!看到她的一刻,程四娘一把抓住她的手,斥责道:“你去哪了?闯了这么大的祸就躲起来了?你躲得过吗?” 程五娘转过身。 程四娘责备的话语骤然一顿。 “你……你怎么受伤了?” 但见程五娘的脖颈上,一道划裂皮肤的刀伤沿着伤口从左侧耳后到右颈侧,形成一条整齐的弧线,有鲜血沿着她的脖颈留下,看起来煞是骇人。 程五娘面色惨白,骤然抱住了程四娘,痛苦失声:“姐姐,对不起,我又闯祸了!我果然,只会添乱是吗?” 程四娘听她抽抽噎噎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程四娘听罢,长叹一声,抓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走:“不用告诉我事情经过了,事已至此,等宴会结束,你就向三公主请罪,回去之后,我会带着你向叔父说了事情经过,结果如何,便是如何吧。” 最后一句话,程四娘带了几分怨怼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剑三的经历写成一个故事,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虽然有开心幸福,但也有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作者君也曾经把素质弄飞过,就不污了大家的眼睛了,大家还是看这个童话吧。 第95章 曲水流觞 几日后。 小丫头在熟悉的怀抱中醒来,昨夜回去后便是又一夜的荒唐,醒来的时候,两人都不着寸缕,抹胸和撕裂的襦裙碎片混杂着头饰甩得满地都是,她回过头,便对上了厉君温情脉脉的眼睛。 分卷阅读132 厉君招呼了守在外面的阿月传令准备热水,小丫头抱着被子捂住自己的胸口,从背后看,姐姐的身材还是挺好的。 完全就诠释了穿衣显瘦,脱衣显肉这句话的含义。 今日是韩夫人的宴席,长公主昨日来找小公主便扑了个空,今日自然要主动来接自己的妹妹,也让外面那些以讹传讹的人闭嘴。 也是长公主的拜访,让胡天胡地的两人终究没能在早晨再来一发,收拾好之后,小丫头面带潮红,为厉君换了神使的装扮,又为她抹上浓妆,穿上那一身看来凸显异域风情的服饰,这才一起出了门。 厉君依然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对上长公主的眼睛,笑得随意:“哟,好久不见了,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胸口又开始疼了。 她和她打过两次,自然知道那副矫健的身躯里隐藏着多大的力量,那一双如钢跌铸造的铁拳,足够让她不用思想,不用心计就能肆意飞扬的生活。 几日不见,小丫头似乎长大了不少,一双眼眸脉脉含情,青涩的少女如今已带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看来让人感觉就像成熟多汁的红色果实,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长公主心下隐隐有猜测,这个猜测让她难以置信。 但看到小丫头坦然的笑容和神使若无其事的亲昵,终究把疑惑暂时压下。 “神使,今日是韩夫人主持的宴席,不知若儿可否要与你一同前去。” 小丫头笑:“大姐好呀,如果姐姐去的话,我也去。” 言下之意,就是姐姐不去,我也不去。 全然是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厉君微微张嘴,从小丫头的方向,能看到厉君的耳朵轻轻动了动。 她的笑意很深,但不极眼底。 “去,当然得去,阿月也一起去。”厉君摸摸小丫头的手,手臂在她的膝弯一揽,一把抱起她,笑了,“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好戏要开始咯!” “好戏?”小丫头搂住她的肩膀,疑惑道。 厉君脸上的笑容散开,对长公主道:“有人狗急跳墙了。” 这日正值花开满山,韩夫人在白日便提前在在横穿过皇庄中间的潺潺溪流两侧摆上席子几案,赏花之余还玩些曲水流觞、击鼓传花的游戏、或是吟诗作赋、即兴琴画,名门贵女在谈笑之余,在韩夫人的主持下一一次第落座。 穿插在宴席间的侍女为贵女斟酒上点心,韩夫人作为主人坐在上首,与自己交好的夫人一道轻声漫语的谈论这一次参加宴席的贵女家世嫡庶身份和才貌,毕竟她自己和其他几位夫人,也想借着这次宴席相看,是否有合心意的贵女做自己到了订婚年纪的儿子。 那日发生的事情没有流传出去。 程四娘依然带着程五娘来参加宴会。 毕竟在背后妄议皇家公主的事情,即使只是听了,也是不好的事情,何况那日更是撞到了正主的出现,场面一度闹得很是尴尬。 “四娘!”身侧一个认识,但不知道昨日发生过什么事的贵女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提醒她。 一朵红布制作的红色绢花落在她的衣襟上,击鼓的贵女已经扯下了眼睛上的布条,手持鼓槌笑吟吟的望着她。 她这才回归神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韩夫人也微笑的望着她。 “既然如此,那便让程四姑娘以此处风景为主,作诗一首如何?” 旁边认识程四娘的贵女团扇掩住嘴角,轻声调笑:“程家四娘,可是我们京都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让她作诗可不就是太容易了一些,不若我们来出谜,四娘要是猜不出,就自罚三杯。” 周围贵女纷纷出言附和,一下子成为众人的焦点,程四娘僵硬一笑,正要自罚三杯,却听一阵笑声传来。 “韩夫人,可是本宫来晚了?”但见桃花深处传来一声朗朗大笑,随后两名宫装丽人从墙侧款款走出,左侧的女子画了时下流行的桃花妆,鬓发高高堆起,左配长剑,右侧的女子则一身藏蓝色及膝短裙,露出的一截手臂和小腿上挂着零零碎碎的坠饰,随着她的走动叮当作响,她的长发在脑后束起一个马尾,马尾上编织了很多发辫,藏蓝色的眼睛和微微泛红的嘴唇搭配在一起就像来自西域的豪放女子。 在场贵女看得面红耳赤,纷纷移开了视线,自然也就忽视了她身边牵着她衣角的娇小少女。 韩夫人一怔,毕竟也见过大场面,面上不露声色,对着长公主笑了,与一众夫人从主座上走下,带领贵女们福身行礼:“参见长公主殿下,凤尊神使大人,”视线落在娇小少女柔弱的小脸上,再次福身,“荣华公主殿下。”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人物,这一次竟见了三个,两位公主,一位是有军功封号身份尊贵的长公主,而另一位则是传闻神奇的三公主,那位穿着看着就让人面红耳赤的神使,也是她们私下曾经轻声谈论过的传奇人物。 曾在众位大臣面前将尉迟家的嫡长子早已被砍断的右臂重生,是秦国师的师妹,有一半黑凤凰血统的半神。 韩夫人的宴会这一日是第三天了,长公主也很少参加这些宴会,韩夫人一直认为这三个人能接受她的请帖也是给她些薄面,自然没想她们会来参加宴席,不过该准备的韩夫人自是不会缺,将三人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那一日见过神使和三公主的贵女侍婢,脸色都有点僵硬,不过,这一次,小丫头和厉君都没有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贵女心底的想法。 厉君自是不会注意到这些。 她施施然坐下后,在小丫头端起酒杯的一刻,朝着四周众人道:“哈哈,来晚了,本宫先行自罚三杯,”说着,便就着小丫头的手,饮下了第一杯酒。 鸩酒从她的喉咙留下,带起火辣辣的感觉,她打了一个嗝,环视周围一圈,面色未变,对身侧的长公主轻轻说:“看来那个人已经忍耐不住了。” 忍耐已经没有用了。 他再怎么蛰伏,随着新皇江山越来越稳定,他要翻身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这些东西,只会让他变成阴沟里的老鼠,慢慢的不见天日,而且,他也不能再蛰伏下去了,新皇查向的线索已经慢慢朝着他的家族靠拢,而且,这位皇帝……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马背上得来的天下,如今又有秦彘和他那个所谓师妹在一起,可谓是如虎添翼。 因为他的干预,这位皇帝得到这片江山,可是比历史上来得艰难得多,直接的影响就是,他登基为帝之后,比之历史上记载,要残暴得多。 帝王和长公主查探的线索越来越清晰,与他有牵扯的家族都已经浮出水面,而欧阳家族,也已经在怀疑之列,再这么下去,不出三个月,没有耐心的帝王 分卷阅读133 就会给他们随手安个谋逆的罪名,然后连根拔除。 当年铁城被百姓和俘虏的鲜血染红的地面成为了他一生的噩梦,每每从噩梦中惊醒,都是那遍地拥护九王爷臣子和士兵的尸首和百姓的鲜血。 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相信秦彘的师妹是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可他不相信这个女人,是神。 厉君在刚来皇庄的时候就嗅到了一股味道。 淡淡的□□味。 果然…… 连秦国师都不曾想过将□□带到这个时代,这个人倒是毫不犹豫,将不输于这个时代的□□制作出来也就罢,还做了许多改良,当初在与今上的交战中他没有使用这些□□,八成是因为技术不到家,没有研制成功,而当□□研制成功的时候,九王爷已经身死,天下易主,大局已定。 厉君很清楚,在这皇庄之下,埋藏了多少□□,如果这些□□引爆,无人能生还。 而这个局。 这片天罗地网。 所有的代价加起来,主要目标也并不是今上的两位公主。 这个人呐。 厉君不由嘲笑。 厉君细细感受着周围人的情绪。 韩夫人对于两位公主和神使凤尊的到来很是惊喜,气氛在一开始的凝滞之后便开始热闹起来,又一次击鼓传花之后,那一朵花恰好传到了厉君手中。 厉君握着手中的花朵捏了捏,很是坦然:“本宫不会什么所谓诗词歌赋。” 厉君施施然起身,将花朵丢进面前的溪流中,挥挥手。 一名眉清目秀的侍女会意,手里的银盘中是一些窖藏的水果和点心袅娜而行。 侍女走到厉君的面前。 厉君将小丫头搂在怀里,手中的酒杯已经在她的手中化为齑粉,一把碎瓷色的匕首出现在手中,匕首果断插入了侍女的心口,厉君朗声大笑:“诸位,今日一定是你们,最难忘的一日。” “抱住我,别放手。”厉君在小丫头的耳畔轻声说。 小丫头果断抱住了厉君的纤腰,与此同时,震天的爆破声从耳畔传来,前一刻还是美如世外桃源的亭台楼阁,瞬间被夷为平地,而爆炸声并没有停止。 在侍女死去的瞬间还没来得及惊叫的贵女侍婢却已被这震天的爆炸声惊住。 滚滚烟尘沿着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满地的花瓣碎片夹杂着泥土碎屑满天飞扬,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此时面对这一切,估计也就只有等死这一个选择,可她已经不是常人了,她如今,已经足够强大了。 长公主望着厉君沉静的眼睛,瞬间就平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多说了,写多少更多少吧。 第96章 番外(厉风霜) 番外 厉风霜 我叫厉风霜。 小名……厉宝宝。 不要问我这个没品的名字是谁起的,除了我那个坑爹的妈妈,没人能起这么不靠谱的名字,厉风霜……老子还历经风霜呢! 从小的时候开始,妈妈就告诉我,我以后是要娶软萌软萌的媳妇回家的,未来我会是地位崇高的神使,所以我要成长为大燕帝国的……女汉子。 所以我必须四更起床练武(被虐),每日跟着妈妈学习那些玄妙的东西,和先生学习四书五经,当然,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小意思。 但是…… 同样是女孩子,我的妹妹就是个身娇体柔的萌妹子,每日的习武只为强身健体,她师从国师大人,却只学兵法谋略,虽然论打架,像我妹妹这么柔弱的女孩子我一只手可以收拾一打还不带喘气,可惜…… “妈妈,姐姐欺负我!” 于是,我吃了一顿棍子炒肉。 “娘亲,姐姐又欺负我,嘤嘤嘤嘤!” 于是,我又吃了一顿棍子炒肉。 当然,我坚信以我继承了我妈那个皮糙肉厚的体质,就算是被按在地上拍上一百大板也照样可以上房揭瓦! 但是,在我被我妈揍了三百六十六次,被我娘亲安慰了三百次之后,我宣布,我要离!家!出!走! 这个世界对我满满都是恶意! 然后我听到我的妈妈激动的说:“若儿,咱们的女儿终于长大了,走,夫人,我带你去游山玩水,阅遍天下风光!” 娘亲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宝宝,你今年也十五岁了,当年你娘我认识你妈的时候也就这个年纪,记住,一定要带回一个媳妇!”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的两位母亲是多么的不靠谱,当年对我的爱神马的果然是错觉吧,妹妹倒是拉着我的手泪眼婆娑,这是狡黠的妹妹第一次流露出对我的不舍。 “以前是我不好,不该欺负你。”她哭着说。 我摸摸她的头:“我没生过你的气。” “所以,姐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她擦擦眼泪,大眼睛期盼的望着我。 这求人技能相比娘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对家里的三个女人一向没辙。 我怕妹妹的眼泪,怕娘亲眼里的哀愁,最怕妈妈的拳头,那揍起来是往死里揍,让我一度怀疑我是被领养的,不然为何我长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我妈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我叹息:“你太柔弱了,而且只有十四岁。” 话音刚落,我便听到我妈妈的话:“厉儿啊,你的姐姐虽然已经十五岁了,但你是知道的,她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一个人初出江湖不得被人算计死,所以你得跟着你的姐姐,照顾你的姐姐。” 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我:“……” 我妹妹叫燕厉,不过据说我妈妈原本起的名字是厉英雄,结果太过女汉子,然后名字就二合一了…… 妈妈带着娘亲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临走前,妈妈握住我的手,认真的说:“记得,你得找个妹子,你妹妹要找个汉子,记住!” 我:“为毛妹妹可以找男人,我就要找妹子!” 妈妈的话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惊天动地:“你是要推倒,还是被推倒?好吧,就算你愿意做总攻,你能找个男人被你攻?就算那个男人愿意被你攻,他能为你生猴子吗?” 我思考一下,义正言辞的说:“我妹做攻也可以啊!” 妈妈愣了一下,露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她英气勃发的脸上染上了几分无奈:“唉,算了,真爱无敌,要乐意,你去找男人妈我也不拦着你了,为人母亲要开明。” 娘亲眼神复杂的忘了我一眼,然后就毫不犹豫的跟着妈妈去旅游了。 真的打扮成江湖人物,走进江湖中,我这才发现,江湖中并不只有话本里的侠骨柔肠,更多的是利益纠葛、尔虞我诈,我曾经好几次差点死翘翘,索性有我妹在,我又满血复活了。 我认识了很多人,男人 分卷阅读134 ,女人,老人,孩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任何人都没有两位母亲所说的情动,我妹也没有,对她来说,对付那些江湖人物简直和玩没什么两样,真入了她的眼,不是被她拉去为国效力,就是被她玩了个半残,简直是腹黑中的腹黑,完全继承了我两位母亲的黑化基因。 索性她对我真没话说,我和她一个人继承了妈妈的一半基因,我的是武力和寿命,而她……则着重于感知和智慧。 和她相比,我真的是连大脑里都长满肌肉(捂脸) 玩够了江湖,我妹入朝做了边疆的军师大人,我则做了武将,那年,我,三十岁,我妹,二十九岁,更重要的是,我们两个都没有要成亲的意思……不!是连女朋友在什么鬼地方都没个苗头。 于是…… 我的娘亲急了。 然后,我逃到边疆打仗,刚打完仗,回来还没脱掉铠甲,就见我妈笑眯眯的翘着二郎腿在军营主帐中等着我,手里一副仕女图展开:“乖女儿你回来了,你看看画上这姑娘,是李家嫡出三女儿,貌美如花,温柔似水,怎么样?喜欢我就带你去和她相亲,你们一起培养培养感情,第一天牵手,第二天打啵,第三天就订婚,然后走进婚姻殿堂,来年我就可以抱孙女,争取三年抱俩……” 我:“妈,你够了,我没兴趣!” “为什么?”我妈惊讶。 “嘴太大!”我斩钉截铁的说。 正想着打发了我这个妈,她变戏法似的从衣袂中掏出一张新的画像,还没等她开口介绍,我一口堵死她的话:“脸太胖!” 感谢我的好听力,我听到了隔壁我妹的声音。 原来她也逃不过,不过她是被娘亲荼毒着。 “厉儿看,这男子生得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是张家嫡长子……” 我妹的声音一向都是娇娇柔柔的,不过那一口毒舌倒是完全继承了我妈:“长得不错,就是太蠢,不够我玩几下就挂掉了吧?” 翻卷袖的声音:“这是丞相公子,人聪明上进,与你也是门当户对,而且婆婆宽宏大量,小姑也好处,你嫁过去生了孩子就算在外面怎么野他们都绝对不敢说一个字!” 燕厉眼神死:“好啊,你去提亲,只要他们愿意我就嫁。” 我的面前,我妈已经换了十一幅画像,最后见我刀枪不入,叹息道:“你走江湖就没遇到过合心意的女子吗?” 我想了想:“遇到过。” “她眼睛很大,性子泼辣,但对我很温柔,最后她对我说,她要和我睡觉,但睡了一夜后,她给了我一个耳光,然后就跑了。” 妈妈一下子急了:“那你为毛不亮出自己的身份,告诉她你丫是牛X轰轰的神使继承人,然后把她办了!” “怎么办?”我茫然。 妈妈呆呆望着我近一炷香的时间,最后一脸惨不忍睹的转过头,当天晚上,我收到了真人高清碟片3张,小黄书若干。 妈妈说这是造人的技能,一定要好好学。 妈妈还说:“学会了这个技能,你才能让你女人爽。” 这些内容打开了我新世界的大门,我妈对我吹嘘,想当年,追她的男人女人不计其数,她睡过□□,人夫,玩过浪漫,做过奸夫,玩过的男人女人加起来有三打! 我额头上冒冷汗。 娘亲就在妈妈身后。 结果……她再次去跪搓衣板了…… 我看着那些春……宫……图,内心是崩溃的,气得我是鼻血直流! 不过对于不爱的女人,我还是没有反应,我妈虽然吹得好听,不过我从来没见她和其他人有过暧昧,她们的感情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好。 我想,其实妈妈虽然浪荡过,但最终的最终,她选择把所有的爱给了娘亲。 我也希望能有这么一个人,让我可以把所有的爱都给她。 这份爱在我和我的初恋在意外中相遇后得到了诠释,那一夜,我把她酱酱紫酿酿紫N+1次之后,她对我死心塌地。 于是我忧伤的想,她爱的不是我,而是我的丁丁,这个想法让我再次和她分开,一直到……半年之后,她挺着肚子找上门来。 于是,我又被我妈揍了一顿,她骂我始乱终弃,我反驳:“你丫过去还不是一样!” 我妈一边拿着我狂揍,打一下问一句:“我以前那是好聚好散,你这个一样吗!一样吗!” 于是,我和我老婆结婚了。 来年,我们的孩子出生,和我一样,她也是一个长丁丁的女孩。 我和我的老婆等于是先婚后爱,经过了一些事情后,我们都懂得了如何尊重对方,如何相处,她是自由的,但她也是属于我的,我是不自由的,我完全属于她…… 至于我妹……她的婚事还是没有消息。 据说半年前妈妈上丞相家的门提亲,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丞相家的公子瞬间跪地,双手抱着自己母亲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接被吓尿的节奏,他泣不成声:“娘啊~你可不能把儿往火坑里推啊~”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丞相之子,曾经吃过我妹不计其数的亏,从追求我妹到见到我妹就想下跪。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妹是在三年后成亲的,她找了一个奸诈狡猾的男人,那个男人是一个酷吏,不过面对我妹,听话得很,显然是被我妹收拾得差不多了。 之后,她成了这个大燕帝国的女皇,从公主的女儿,到最后登上九五至尊的位置,她一路经历甚多,到她登基的时候,天下在无人敢提她名不正言不顺。 我的妹妹,对人心,有可怕的洞察力。 这种能力让她没有朋友,曾经有一个在江湖上和我、和我妹妹都很交好的朋友对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你我可以把你当成肝胆相照的朋友,可是,我害怕你的妹妹,比面对所谓的第一杀手还要害怕。” 她之后顺理成章的坐上了皇位。 她后来,也成了一位前无古人的女皇,带起了大燕帝国的盛世,也带起了女人的地位,她成了女皇,而她的丈夫,成了皇夫。 所谓外戚专政的担心一直都没发生,燕厉将他们压制得死死的,连一丝篡位的心思都不敢兴起。 偶尔我会想象妈妈曾经所在的世界,在宇宙中自由翱翔,踏遍星辰,是多么的纵情肆意,可惜,我是无法体验到那样的美丽了,一直到生命的最后,我带着我老婆坐上妈妈给的机甲飞上了月亮之上。 月亮上属于另一个世界,没有广寒宫,更没有玉兔,孤独,寂静,人类无法生存,我于是知道了,原来人类可以走这么远,原来宇宙有这么大。 所谓的大燕帝国,甚至是整个世界,于宇宙而言,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在后世,月亮上成了厉 分卷阅读135 家一族的埋骨之地。 哦,忘了说,我老婆,名叫朝歌。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以后卡文就写番外,窝草我好聪明! 第97章 谛听 没人知道,那一日,一个妇人走过帝都街头,敲响了放置在皇宫门口沉寂多年的的大鼓,拉开的叛乱的序幕。 任何人都清楚,这一面鼓象征着什么。 民不可告官。 一旦敲响,目的便是上达谛听,无论有罪无罪,民告官,最好的结局,都是流放三千里。 伪帝死在位期间,这面鼓曾经敲响过一次,一个被逼家破人亡的年轻秀才状告当时伪帝身边的一个颇为受宠的臣子,结局显而易见,秀才被伪帝以诬告官员的罪名处以斩首,暴尸三日之后焚烧成灰,从此,这面大鼓,再也没有响起过。 说来这名妇人与秦彘也有关系。 从正面上来讲,她算是秦彘的姐姐。 一个曾经不把秦彘放在眼里,如今秦彘却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姐姐。 她击响了城门口的大鼓,割破自己的手腕在写下了秦彘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血书的锦缎上又加了一抹血痕。 “民妇要状告国师秦彘,犯下弑杀嫡母这等十恶不赦的罪行。” “民妇要状告国师秦彘,迫害亲生父亲,捏造罪状,让秦氏一族蒙受不白之冤!” “民妇要状告国师秦彘,妖言惑众,迷惑圣听,屠杀平民,以权谋私!” 女子跪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当着今上的面,双手捧着血书,一字一字,如泣血之泪,道出无尽辛酸。 “这是秦氏族人的请愿血书,还请皇上,明鉴!” 皇帝坐在皇位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当年秦国师所做作为,高层窥悉此事之人甚多,但是最后这些人都选择了沉默,对秦国师的看法也从厌恶变成了敬畏。 一个可窥见未来,可带兵打仗,能教导出镇北将军陆慕这等用兵奇才的人,怎么可能是秦家那等鼠目寸光的二流世家能培养出来的? 皇帝的目光冷淡:“呈上来。” 血书被身边的太监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并未伸手去接,只皱着眉头,看着上面的血印,垂下眼帘:“将此空口污蔑国师的犯妇带下去,打入大牢。” 妇人膝行向前几步,眼中含泪,头种种的磕在地上:“民妇所述,句句属实,还请陛下,还秦氏一族一个清白!” 秦氏一族清不清白,秦彘都不甚清楚,但皇帝是最明白的。 秦彘那个人啊…… 明明很多时候机智、果断、有超出常人的眼界,和他也是莫逆之交,从某一方面来讲,他几乎可以称得上一个完美的人,可是在涉及到处置株连这一条刑罚时,他们之间总会出现巨大的裂痕。 铁城屠戮一事是秦国师与他分歧最大的时候,他得借屠戮杀鸡儆猴,在那场战争中活下来的将士内心的仇恨需要一个发泄口,然而,这一次屠戮让秦国师拂袖而去,只差割袍断义,直到之后他在秦国师隐居之地前连等了数日,又赔罪又说动了他的两位弟子劝导,这才让秦国师原谅了他。 之后秦氏一族暗中资助余孽之事被他查出,他便更是愤怒,这等罪行,必定是要重罚的,但是这样的罪行一旦宣布,按律秦氏一族,上到老朽、下至孩童,都得处死,且想到这毕竟是国师的家族,皇帝只找了个借口掳夺了秦家官位爵位,将之全部家产充公,责令秦氏一族迁出京都,眼不见为净。 望着在地上请愿的妇人,皇帝挥挥手:“朕累了,把她拖下去。” 然而,似乎是有一只手在后面推动, 秦彘弑母阉父之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京都,就短短几日间,秦彘在文人贵族门阀之间的传闻中成了不可饶恕的冷血罪人,声誉扫地。 有不明过去的御史面带愤慨:“我大燕国以孝治天下,秦国师如此行径若是属实,便是猪狗不如,请皇上重审当年秦氏冤案,还天下一个公道!” 又有御史站出队列,启奏:“陛下,此事在文人举子间已传开,大多文人都对此事愤怒不已,还请陛下!还诸人一个公道!” 秦国师这些日子来都是深居简出。 见到他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 皇帝的表情微妙。 曾经跟随皇帝打江山的将领,表情更微妙,他们看着慷慨陈词的御史,看着一些不明所以的官员站出队列请愿,就像在看一群死人。 皇帝的手指在龙椅上轻轻敲动。 他似乎在沉思。 “既然如此,那便将国师请来,将犯妇带到殿前,当堂对峙。” 国师平日里存在感并不是十分强烈,今上继位之后,更是深居简出,不过此人对帝王的影响难以估量,他手中没有实权,但每次一出口,便是预言出天灾在何处,在朝堂和民间都有极大的声望。 他出现在朝堂的时候,看起来依然是那般模样,两鬓斑驳,沉静冷漠。 妇人已经带到了堂上,牢狱里的待遇显然不大好,妇人看来憔悴了不少,她的脸上、手上还带着红痕,眼底是惊惶无助的泪水,她想哭,可这里是朝堂之上,她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哽咽。 秦彘随意看了一眼跪在朝堂中央痛哭流涕的妇人,心下有几分了然。 秦彘其实是个存有善念的人。 上一世所接受的教育,便不存在株连,更不存在迁怒杀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因此才会在一些方面和皇帝有冲突。 如果当初他支持皇帝将秦家连根拔起,让知道那件事的人全部死绝,兴许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这件事,只是那些人的一个借口而已。 他咳嗽一声。 “一别多年,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你,我的姐姐。”他似乎丝毫不在意在场局势的微妙,最后两个字,他加重了语调。 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要么受秦彘恩惠,要么对秦彘本人抱有极大尊敬,基本闭口不谈,毕竟秦彘国师无论走上再高的位置,都无法改变他出身于秦家,而且他之后的预言以及今上的雷霆手段,让这件曾经沸沸扬扬一时的事件迅速平息,然后成为不可言说的秘辛。 曾经很多人听说过这件事,但秦家无人现身表态,又加上今上的偏袒,便也当做是他人污蔑秦彘的流言,渐渐消散。 妇人恸哭的眼睛抬起。 曾经的少年已经苍老,但是一个人身上的一些气息,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无论他再怎么平和,语速再怎么缓慢,他身上所带的压力依然让妇人倍感沉重,明明让自己痛恨了无数夜晚的杀母仇人,可是当这个人站在她面前的一刻,她第一个反应,依然是恐惧。 无边的恐惧。 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