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H)》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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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也不清楚到底睡了多久,从第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在无意识中被挪动了位置,她就没再真正清醒过。

只要睁开眼睛,那些人除了给她勉强喂点饿不死的零食,就是灌安眠药。她有意识自己在一辆行驶中的车上,路上几天没有停过,颠簸地厉害,路途遥远,足以让人怀疑他们穿越了大半个中国。

清楚发现自己遇到了人贩子得亏于司机跟同行的交谈,一个说,“就剩这最后一个了,咋整?”

“啥咋整?说好的,送到位这一趟也算圆满了。”

“可惜先前死了那一个,怪你手黑,安眠药吃多了死人呐,白白地浪费。唉,本来说留个回去。”

坐在副驾驶那个中年男人,四十开外长相普通,支根牙签剔牙,歪着嘴,脸上的褶子全部挤在眼角,呸了一声,“给你白糟蹋。我喂药你也没拦着,死了怪谁?就这一个,怂恿我使劲喂药,弄得半死不活的,你那点花花肠子,当我不知道。”

司机咕嘟了一声,嘿嘿笑起来。陈娇听得又气又急又怕,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实在没力气,眼皮千斤坠一样仿佛鬼压床怎么也动不了。

她尝试假装没醒,可是那伙人按时喂药,即使悄悄吐掉,已经吃得太多,身子半点力也使不上。脑子一直浑浑懵懵的,每一次醒来都能发现车上人少了。

她努力想保持清醒,至少摸清楚现在的情况,若是能跟他们沟通有机会不被卖掉更好。可是那些人很机灵,大概也是业务娴熟,发现人醒了根本不会主动交流,确定她没有自主行动的能力,不管发出什么动静都不会搭理。连那个司机也一样,她明明听见他们对话,对于她的小动作在同伴的警示下不敢理会。

在路上走的时间越长,陈娇就越绝望。还没有想出办法,安眠药的计量就加大了,每天只能清醒一小会儿,浑身都没有知觉,胃里烧得厉害。再这样下去,就死在路上也不一定。

走着的这条大路弯弯折折,游蛇似的朝着大山深处钻进,凶险的地方直接转一百八十度,车开在路上看不清对头的情况,出不出车祸全看运气。左侧靠山,右边泥石滚滚,下去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河。

大路没有修过,动静稍微大点,黄沙漫天,伸手不见五指。司机技术好,开着小面包如履平地,半个小时后终于能看见几座泥筑的小屋。

是一个零散的小村庄,屋檐在树后冒个尖儿,大路边上正有几个人坐着。木头钉的四腿长凳,男人穿着一身灰仆仆的粗麻衣裤,裤腿打到膝盖,太阳晒成一张蜡黄的脸,捏着渔夫帽檐扇风。

另一个坐着个半大小子,也是黢黑的肤色,眉毛锋利规矩,飞入鬓角,看着凶凶的样子。一双眼睛却仿佛一汪活潭,不做声盯着人看的时候,倒有点憨憨的。

李长树咂吧咂吧旱烟,眯起眼睛,“你甭不乐意,买个媳妇便宜又省事,刚来是别别扭扭的,久了就好了嘛。说还是城里来的,嘿,不比咱这姑娘坏,哪家不是这么着,将就将就也过去了。”

他们这里娶不起媳妇的多了去,大半买来的姑娘,日子照样红火。老姐一个寡妇撑门户,外甥眼瞅二十了,别家都当爹了,他还一个老光棍,不买媳妇咋成?

李存根盯着地面,当没听见大舅说话。夏季的蝉烦人得很,这档口正是口干舌燥,四面八方扯破了嗓子‘知啦知啦’,把人困在鼓芯里,血液也跟着躁动。心口那股闷热似乎烧沸腾的水,咕嘟咕嘟的热气充斥着蒸笼般的大地,熏得人昏昏欲睡。

他盯着阳光下雪白的马路尽头,黑色的小车夹裹着浓浓灰尘风风火火过来了。大舅站起来,招呼一声来了。李存根往后退了一步,便与那不能不接受的事实割清了似的。

李长树跟那车上下来的人说话,隔着车窗望了一眼,似乎不满意,嘟嘟囔囔‘太瘦了,没活气,养不长吧……’

李存根本来不想看,听大舅的描述,半张脸探进车窗。便捕捉到一张俊得没生气的脸,白得透明的眼皮,半睁不睁撩着,瞳孔涣散,好像在看着他,又好像透过他不知道看向哪里。

她轻微动了一下,只是昏睡中无意识的动作,他突然涌起一阵紧张。甫一对上那双眼睛,耳边的风声蝉声说话声便通通钻进心口,不堪重负,跳如擂鼓。

他站在地上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李长树往外甥后脑勺搥了一巴掌,“要不得要不得,太怏,喂不了几天人财两空!走。”

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急了,拉住李长树。司机挺乐意,“这一趟最标志的一个,都不要我带回去,本来这样的。”

“想你妈的好事。”带一趟几千上万,费时费力,担老大的风险。路上本来折一个就心疼得不行,怎么说最后一个也不能砸手里。不光买卖赔了,也讲究个善始善终。干这造雷劈的生意,还挺迷信。

“可你这,说好要个体子壮的,再不成也要能走会动。去了半条命,我可不敢要。”

“养养就好,养养就好了,路上怕闹,只能叫她安宁些。不然也走不到这,你真不要,我拉出去顶好这个数。”几个指头拢在一起,比了个数字。不大敢说这一个最闹腾,喂了不少药。“本来地方偏,几年不来的,到时候后悔也没了。再说,你交的担保可没得退。”

李长树唉声叹气,犹豫不决,旱烟抽得叭叭响,怕不好交代。

忽听外甥在后头喊他,音小声儿重,“舅,就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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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文啦,感谢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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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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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感觉在做梦,又好像很清醒,梦见在爬山,晴天白日绿水青山。拂面而来闷燥燥的风,满耳的蝉鸣,她正趴在孟豫的背上,嘴里喊着驾,催他走快一点。他俩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可是孟豫的气味干净清爽,不是这样混着泥土腥气的皂角味,粗糙的陌生男人的汗味儿。胃里火烧火燎,又闻到不舒服的味道,险些没吐出来,远远的说话声沙沙地传进耳朵里,她努力想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可是神经绷得太久,晃悠悠的小摇篮让人抵不住困意。

“就这个了,几千块钱你可别后悔。”李常树越看越不得劲,心头悬的慌,太瘦太孬,“想好回去咋跟你妈说?早知道先前那一伙怎么着也先定一个,长得是粗蠢些,皮糙肉厚好生养,你妈可不急这个嘛。”

李长树又回头瞄了一眼趴在外甥肩上嫩生生的脸,是真标致,他白活半辈子没见过一个比她好看的。可是好看不能当饭吃,关键看能不能生,花大价钱买回来一个药罐子,那可就亏大了。

李长树背着手,眉头蹙成两条毛毛虫沉默走着。李存根也沉默着,他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手上小心翼翼垫着柔软的屁股,那软绵绵的触感融入掌心,太轻了,简直感觉不到身上有个人。听到她不舒服的哼哼,慢慢调整了姿势,往上颠了颠,让她更结实坐在他臂弯,不至于咯得肉疼。

李阿妈早等在家里,儿子跟他大舅一大早出去她就开始等,喂完猪喂完鸡,清理了门前一大块杂草,还没回来。她大女儿李存叶今儿专门从婆家过来,准备看看弟弟买回来的媳妇,坐在门边纳了半天鞋底。两个人正说着话,他们就回来了,李存叶先丢了东西跑过去看,瞪大眼睛还当弟弟捡回来个天仙。

李阿妈也惊了,打开院子西面屋子的门,四个人站在床边看了半天。李阿妈有些嫌弃这女娃生的太好,生的好心气高,越待不下去,折腾的时间就越长,“还没醒?”

“说是路上太闹,喂了药,时候到了自己就醒了。”

“没什么毛病吧?”

“谁知道呢?看着体体面面的,没事吧。”

“柴的很,养养该能好?”

“能好,铁定能好,根子他爹天上看着呢。”

陈娇从来没有睡过这么长的觉,眼睛闭过去能到天荒地老。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处看,麻白的床帐用得时间不短了,灰仆仆的好些地方破了洞,床靠着窗户,床头一台人高的柜子,上面堆着被褥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柜子上面挂满零碎的小工具,墙角堆着木马锯子,看起来像是一个杂物间。

头皮一跳一跳地痛,身上充满长途旅行后的倦怠酸软,下床的时候眼前一黑险些栽去地上。外头阳光正炽,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进屋子,满室明亮。陈娇浑身发寒,心头充满迷茫和恐慌,她其实有意识,知道自己已经被卖到离家很远的地方。

这样荒唐可怕的事情只在电视上面看过,总觉得离自己很远,即使厄运降临,好像身在梦中,眼前荒唐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遐想。可是不是的,之前没注意的那些后续此时清晰无比,被拐卖的那些妇女儿童,没一个有好下场。小孩子被人贩子弄成残疾,只为了换路人那点恻隐之心争取更多的乞讨,那些女孩子要么卖进穷乡僻壤沦为生育工具,要么进了灰色地带,一辈子就这样轻易毁掉。

不可以,她不可以,她才二十一岁,刚刚毕业跟男朋友感情正好,家庭美满父母还在等她回家。陈娇撑着一口气走到门边,手上没什么力气,并尽全力拍在门上声音也很小。

刚才分明听见有说话的声音,仔细再去听,什么都没有了。陈娇更加用力,“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在,开门,放我出去,我要回家,开门!”

没有人理会,她听见外面有狗叫声,还有人在驱赶,可就是不理她。陈娇气得一脚踢在门上,除了踢疼了自己,毫无作用。几天没好好吃饭,身上软得厉害,顺着土墙滑坐到地上,低头看见身上的衣服根本不是她原来的,兜里自然空空如也,更加沮丧泄气。

她一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会有一个男人强迫她睡觉,还是一个臭烘烘的庄稼汉子,就忍不住恶心恐惧到发抖。陈娇安慰自己,“没关系的,那些人不是爱钱吗?我给他们钱,让他们放了我,一定可以的,先不要慌,不要慌。”只要有人跟她说话,能好好沟通,她就答应,多少钱都答应。

她一会儿安慰自己,一会儿又胡思乱想,想到爸妈见她许久没消息该多着急,想到出门的时候还跟孟豫说好,回去了就去她家见家长。越想越绝望,想不通为什么是她遭遇这些事情。眼泪止不住往下掉,迷迷糊糊不久,靠着门就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还是因为坐久了腿麻,地上冰凉,冻地身上也没有多少温度。打了个喷嚏,缓过来那阵不适应,抬头见窗外天色暗下来,屋子里一点亮光都没有,黑洞洞冷冰冰。这会儿应该快晚上了,还是没有人来。

他们不会打算就这样晾着她吧,应该不会的,买她回来总有用途,不可能把她饿死。陈娇缩去床上,抱膝坐好,只是盯着门口。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动静,铁锁打开的窸窣声,一个高大的人影逆着微弱的光走进来。

看不清他的脸,从体型判断应该很结实,呼吸声在黑夜中格外明显。陈娇浑身绷紧,把枕头抱在胸前往后缩,声音还有点哑发着轻颤,“你好。是不是你家买了我,我给你钱,你放我回去可以吗?你们花了多少钱,我给你两倍,不不,五倍!我爸爸很有钱的,你送我回去他一定不会亏待你。”

语炮连珠似的,生怕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那人躲开她殷勤的眼神,似乎不想跟她对视,喉咙里咕噜了一句她听不懂的方言。把碗放在床前的凳子上,飞快就溜出去了,极快的速度锁好门。

陈娇慢了一步,腿上一软摔了一跤,等她回神门已经关上,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她气得趴在地上,眼眶通红,咬牙切齿,狼狈不堪。

瞥见那还冒着热气的碗,也不管装得是什么,抓起来朝门砸去。磁钢碗落在土泥地上沉闷地一声响,门外头寂静了一瞬,有个女的声音叽哩哇啦吵了几句。

没人进来找她麻烦,陈娇恶作剧得逞似的,解恨的很,摸着抽痛的胃,一时又疼得缩起来。脚边上滚过来一个圆溜溜软趴趴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颗蒸熟的土豆,她怔了一会儿,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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ρò①8м.ⓥīρ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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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都是这样,不管她再吵再闹,再糟蹋东西不肯吃饭,那些人都不理会她。每次匆匆送了东西进来就赶紧溜了,陈娇唱独角戏一样,非常抓狂。她想得太简单了,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怎么谈条件?就算她不吃饭,竟然也没人理。

其实坚持了两天就挺不住了,人生来有七情六欲,对食物与生俱来的渴望,她的意志力根本没有强到能抵御本能。何况她不是真的想死,她还要留着性命回家呢,陈娇乖乖吃饭了。李存根其实也松了一口气,她太能闹,若真一直不吃饭,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别人家买来的女人,多少比她还能闹的,都是打服饿服的,他一点也不想那样对她,她能乖乖听话再好不过了。两个人每天只有两次见面机会,她还抗拒的很,所以即使他很珍惜这样短暂看她两眼的时间,也不敢跟她有太多接触,怕更加激起她的反抗情绪。

他每一次进屋,她都很防备,他只能从窗户后头悄悄看她,等她吃完饭才走开。

不清楚买她这家人的背景、来历、条件,一直不见天日关着,陈娇越来越焦躁,她的身体渐渐恢复,神经却更加紧绷。因为,猪养好了是要杀来吃肉的,他们还能容她多久。在这段无聊的日子,她没事朝外头喊话打商量,就把屋子摸了一遍。

床尾后放着一个小陶盆,撒了草木灰,估摸着应该是夜壶,她也将就用了。心怀恶意地想,管他们干什么用的,弄脏了就弄脏了,谁让他们关着她。

这房子是泥巴墙,表面糊了一层白墙粉,时间长了,掉得差不多。地面是踩结实的土地,也没有磨平铺砖,刚发现时她欣喜若狂,是不是可以自己沿着墙根打个洞跑出去,墙上挂着锯子刀具正好用。

可是,躲躲闪闪忙活了两天,才挖出拳头大小一个坑,陈娇就很是沮丧,这要挖到猴年马月才能挖出一个能让她钻出去的洞?她现在好好吃饭,吃完饭就在干这个,小心翼翼注意门口的动静,只要听到门锁响,立马将工具塞进床底下,往床上一滚,一气呵成。

这天,吃完饭她正在挖墙,突然听到脚步声,立马躲到床上去。哪个熟悉的高大的影子闪了进来,在门口立了一会儿,陈娇心虚,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突然看见他趴在床前摸出她的作案工具,顺便将屋里尖利的东西全拿走了。

陈娇心里咯噔一下,他们知道了,知道她在挖洞,肯定还看见了,不然不会进屋直奔床下。她跳下床,大声尖叫,“放我走!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一旦被抓住全得坐牢!我不要待在这里,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们放我走,放我走!”

门口有人守着,等那个男人收走了全部的东西,一把将她推进屋,反手又把门锁了。陈娇发疯似的,将门砸得哐哐响,又哭又闹,回到前几天的循环,没有人理会她,甚至一天没给她送饭。

晚上,她饿得实在没力气,却听到外面热闹的说话声。之前观察过,这家人叁女一男,一个年纪大点的接近五十,从来没进过她屋,不过她知道,先前砸碗之后就是那个女人骂她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给她送过一次饭,还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有一次开门看见她背着书包从门前过。再来就是那个男人,她隐隐已经知道,她恐怕就是卖给他当媳妇,所以每次看见他总是很惊恐。

之前都没有这样大的说话声,至少多了叁四个人,他们在干嘛,在商量怎么对付她吗?她在屋子里团团转,一下去扒窗户,天真得想或许可以弄开逃跑,可是窗框实木钉成,外头也封死了,任她怎么摇,却是纹丝不动。一下又去挖先前留下的坑,只有一双手,指甲也剪得干干净净,根本徒劳无功。

外面不知道在干什么,热闹了一会儿,人声渐渐小了,似乎陆续走了。陈娇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竖起耳朵听,几声低低的交谈之后,是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她紧紧盯着门口,终于,门开了,那个人走进来背对着她锁好门。她饿的浑身发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那种感觉就像被捆住待宰的羊羔,面对屠刀毫无反抗之力。

他在床前停下步子,开始脱衣服,陈娇彻底慌了,沿着墙根后退,“不要,我不要。我给你钱,你说,你花了多少买我,我全还你。你放我走吧,你也有家人,你也有妹妹,你想想要是她被人卖了,你会急成什么样。我爸妈就只有我一个女儿,我真的不能离开他们,别这样好吗?我们好好商量,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我家境好,我爸妈一定会找到我的……”

那人根本不听她的话,抓住她的手腕像钳子一样又紧又牢,她几个趔趄被拖到床边,摔得头晕眼花。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脱得差不多了,又来扒她的衣服。陈娇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领,怕到极点,被强迫的危机感激得脑子分外清醒,她又求又劝,许了好多条件好处,对方通通充耳不闻,只是默默扒她的衣服。

陈娇一天没吃饭,没有力气抵抗,甚至连哭喊都很微弱,她死死咬住牙冠,把全部气力用来护着衣服。先前她是有点微胖的,身材稍稍丰满,经历一场大难,折腾下来瘦了不少,尤其脸上和腰上,腰杆细得一把能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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ρǒ①8м.ⓥīρ 被迫(高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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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抓又闹,全无章法,李存根本来很紧张,又怕伤到她,顾头不顾尾,气喘吁吁的,只能整个身子压上去,缠住她的腿至少别再被蹬开。两个人大汗淋漓,呼吸粗重,谁也不说话,互相瞪着对方。

他低下头,避开她泪中带火的眼睛,放轻了声音,“你别闹了,我就不把你绑起来。”虽然带口音,好歹还带点普通话的影子。陈娇只想咬死他,咬牙切齿地,“我不闹,你就不侵犯我了?你放我回去,我给你钱行不行?你说,你要多少,我都给。”

她已经无计可施了,生存环境优渥,养得性子简单直白,这个时候只能想到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对方半点不为所动,在她越来越滞涩的挣扎下,他却龙精虎猛,精力充沛。

很轻松将她两只手压在枕头上,解开她颈前的扣子,倒是没有亲,嘴唇挨着蹭来蹭去,滚烫的呼吸洒在肌肤上,非常陌生的亲昵。另一只手往下抚着软白的肚皮,留恋了一会儿便扒着裤腰退到膝盖弯。

他力气太大了,或许常年干活儿,身上的肌肉很结实,压着她像一座山纹丝不动。手掌很粗糙,温热的、干燥的,探到两腿之间轻轻用指甲刮着躲在细缝里的小肉核。陈娇忽然挣扎起来,滑溜地像一条鱼,险些被她从身下扭出来。

李存根身上滚烫,挨到她馨香的身子,欲望空前燃烧扩散,顾及着怕太过急切吓到她,人家根本不领情,只想着跟他闹。他闷不做声地,挤开她拼命想合拢的双腿,腿间的大棍子早精龙活虎支棱起来,气势汹汹点着头。

微微抬起上半身勉强跪着,扶着肉茎凑到散发着热气湿气紧闭的花谷前,倒有点不知所措。她又不配合,手忙脚乱了一会儿,湿乎乎的龟头在两瓣肥硕的肉缝里划来划去,亲得阴唇歪来扭去,时不时戳到肉核下的小洞。

私处陌生的触感刺激又危险,神经也绷起来,控制不住哆嗦,陈娇满是仇恨地瞪着他,眼圈儿微红,含着哭音垂死挣扎,“别碰我,我要回家唔唔,爸爸妈妈救我……我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李存根嘴巴抿起,眼睛看着两人下面,倔强又执拗。电灯挂在离床稍远的位置,透过床纱照亮床上的轮廓,他有点呆呆地看着,视线所及光洁玉润的娇软酥乳像一对含苞待放粉嫩的花骨朵儿,颤巍巍地摇荡着,香肌娇挺的乳房顶端,艳红诱人、娇小可爱的红蕊傲然挺立。

因为手被按在头顶,腰线拉长,纤细玲珑的身躯一览无遗。圆润可爱的肚脐微陷在平滑的小腹上,小肚子光洁鱼白,柔软平滑。再往下看,那靡绯艳丽的场景让李存根忍不住咽了一下喉结。

在淡淡柔卷的阴毛下,细白柔软的阴阜微隆,仿佛刚出锅蓬松细软的馒头,一条鲜红娇嫩柔滑紧闭的粉色肉缝半阖半开,正是龟头一直蹭着的地方。被他用膝盖压着的双腿,雪白细腻、优美修长。打第一眼看见她,就知道这是个城市里来的娇花。此刻全部袒露在眼前,他既兴奋又胆怯,心里的火把激流猛地蹿过全身,想到她从一开始便剧烈的抗拒,心下不由失落。

硬邦邦的阴茎顶进湿润淫滑的玉溪内,微一用力便挤开了那稚嫩无比、湿滑绵软的处女花瓣。无力的咒骂哭泣,微弱的抵抗都被狠狠压制,她的整个身子被牢牢锁在床上。感觉连自己都从来没有仔细探索过的私处即将毫无保留的奉献出去。

压抑了半天的情欲如洪流爆发,欲火如焚,他仅仅放松了支撑的力道,坚硬的肉棒便随着身体的下落彻底埋进湿润的肉穴中,一下就插入了大半根,只剩下短短粗粗的一截留在被极度撑开的肉洞外面。陈娇短促尖叫了一声,身子猛地向上弹起,死命挣扎起来,“呜呜,混蛋王八蛋,我要杀了你,出去……我一定会杀了你……”

被抓着手脚,压着身子,再剧烈的挣扎都不过是无用之功。他朝后撤着腰腹,瞬间感觉肉茎在从潮热的肉穴里拔出,随即运动腰腹挺进,虽然艰难可到底又深深埋了进去,接着感觉肉棒被全方位的软肉紧紧纠缠舐咬。

深深吸一口气,便开始了疾风骤雨般的肏弄,一波接着一波。每次都是只留龟头在肉洞的花门口,然后再尽根顶入,狠狠撞击柔嫩的花苞,娇美的花唇随着狂放的进进出出翻开合拢,混着血丝的蜜液不断溅出,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耻毛弄得湿乎乎的。陈娇紧紧蹙着眉心,脸色绯红,香汗密密,红唇上牙印浸血,身体不停地颤抖哆嗦。

李存根疯狂挺动,刚开始滞涩的密道经过血液的润滑容易进出了许多,他沉浸在无边的情欲中,脑中一片空白,感受到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迎头拍来,似乎连灵魂都被密密麻麻的电流从头激荡到尾。掐着她手腕的力道不知不觉加大,几乎是死死扣住,胯下的肉棒也疯了一般机械蛮狠地抽插。

身体似乎被一根火热的铁棒贯穿而过,小小的穴口撑开到极致,红艳艳的软肉绷成透明的颜色。火辣辣的灼烧感细细爬过每一寸媚肉,连最深处的褶皱都不放过。那样细小弯曲的甬道因为巨物的侵入,突如其来的饱满充实。陈娇浑身痉挛哆嗦,即使很想晕过去死过去,可是小腹深处的灼烧瘙痒感怎么也躲不掉。

一边腿被握着压在胸前,另一边向外开着扬在空中,随着他每一次的撞击狂乱舞动,小小的脚丫洁白精巧,圆润的脚趾头因为承受不住的猛烈情潮蜷缩痉挛。他两脚高跪在床上,搂起她的屁股,就这样猛抽狠送,每次到底,次次撞进花壶深处。

淋漓大汗,热气腾腾,木架子床在狂风暴雨中几乎快要散了架。他全身肌肉蠕动牵引,抽插的狂野动作几乎快要将她撞飞出去。陈娇的哽咽断成破碎的片段,如此往复进出了几百下之后,突然狠命地往里一顶,肉棒深深地没入了最里面,龙头狠猛地顶进宫房之内,使劲地摩擦。

陈娇哭得直打哆嗦和冷颤,小腹仿佛抽筋一样,死死痉挛搅动,酸胀酥麻的巨大刺激猛地爆发开来,迅速蹿遍全身,连神经末梢都发出滋滋的电流。不知哪一块肌肉阵阵收缩,又疼又酸、又涨又麻,阵阵莫名的电击一阵接着一阵,小腹深处一热,一股浓浓的滚烫的淫液‘滋滋’冲了出来,淋在独眼圆睁的龟头上。

突然受到刺激,肉棒阵阵酥麻,甚至充血到又胀大了一圈,脊背骨有一点酸痛。一股股黏黏的、热滚滚的精液,猛力射出,直深深射在花心的嫩肉上面。烫得陈娇浑身麻麻的,酸痒猛地袭来,四肢脱力,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哆嗦抽搐。

欲望稍稍纾解,全部的存货悉数缴械,好像泡了一个热水澡,从骨子里散发出那种舒爽畅快,心身都得到安慰的快感。原来这就是做爱啊,好舒服,他心里默默想着,细细回味她带来的满足。

侧躺在床上,肉棒还埋在温暖潮湿的肉穴里不愿意出来,将她的小屁股往半软的阴茎上按下去,直到两人再次深深的结合,他极为畅快地舒了口气。发现她哭得打嗝,轻轻拍着她的背,一抚上那滑腻的肌肤,便有点爱不释手,本来想让她多歇一会儿,身体里那种隐秘的渴望却渐渐起了燎原之势……

陈娇眼圈儿红肿,两只手抵在身前,还是不能完全隔开两人之间亲密的距离,因为长时间的操弄,腰肢已经酸麻到极点,痛苦越来越强烈。腿大开着,长久保持着一个姿势,下半边身子僵硬到动一下都疼。她发着冷颤,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呼吸渐渐变得微弱,“好疼,好疼啊呜……”

他听到她含着哭音的痛呼,忍着狠狠肏干的冲动,扶着她的小腿,把粗又长的阴茎从她身体里拔出来。她底下那处异常的紧窄娇小,肉道内的玉壁嫩肉紧密而火热地摩擦、挤刮着肉棒,导致他每每控制不住,即使只是像现在这样往出来抽,那股又吸又咬的缠绵劲儿就让他恨不得狠狠插进去。

肉棒‘啵’地一声远离了穴口,上面涂满了闪亮的淫液精水,龟头还精神着一翘一翘的,狰狞又粗硕。随着肉棒的远离,随之大股热流争先恐后涌出小口,他抬起小屁股看了看,顿时拧起眉心。

白馥馥发酵的大白馒头裂开一条缝一般的幽谷,此刻被长久的抽插操开一个小小的黑洞,可怜兮兮,一开一翕,饱满的小核无精打采拉耸着,两瓣阴唇艳红充血,周围柔软的肌肤肿胀发红。浊白的液体涂得到处都是,床上流了一大滩两人的液体,竟然开始吐出丝丝的鲜血,再看小洞周围的肌肤,有几处撕裂了一样红得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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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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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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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根懊恼地扇了自己一下,明明知道她抵抗的厉害,也知道她娇嫩的很,又是第一次,还要得那么凶,真的害她受伤了。他尽量放轻动作,把她僵硬的双腿放进被窝,掖好被角,叁两下套上衣服,很快出去打了一盆水。

简单洗干净之后,从抽屉里翻出不知什么时候买来没用完的消炎药,拧开胶囊把粉末撒在通红发烫的小穴周围。按住她的腿不让挣扎,轻轻吹了一会儿,忍不住亲了一口,恋恋不舍地盖好被子。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下来他也有点累了,爬上床躺在陈娇身边,从背后拥着她,又闻到她身上那种香甜的味道,痴迷地吸了一口,睁着眼睛看着黑夜,半晌叹气道:“你什么时候才愿意留下来呢?”

两天了,自从那个男人把她折腾了一场,害的她半死不活发了一场低烧,她就没在屋里见过他。她还记得醒来的时候,那种被人狠狠侵犯后的感觉,小肚子坠疼地厉害,私处火辣辣的,又疼又痒,大腿、腰肢全部酸到发软,动一下都艰难无比,胸口也胀痛的不行。她当时想,只要再看见他,一定拉着他同归于尽。

她已经做好破罐子破摔,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反抗的准备,人家却根本不出现了,那口气真是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的厉害。照顾她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瘦瘦小小的,脸色蜡黄,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穿着一身洗旧的校服。面料还不错,她怀疑根本不是自己买的,有可能是哪里捐来的也不一定。腼腼腆腆的,看她一眼就害羞地垂下头。陈娇生无可恋,瞪着床帐子发呆,那女孩子端着碗进来,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喊了一声阿姐。

她侧头撇了一眼,又是荷包蛋,红糖煮的,甜腻的诱人发呕,这两天她一直吃这个。厌烦地扭开头,那女孩子看了她两眼,正不知所措打算出去了,陈娇喊住她,“我不吃了,你拿出去吧。”

她早看见了,那女孩子每次盯着碗不放,想来也是馋得吧,乡下地方一颗鸡蛋都舍不得吃,她愿意出十倍的钱给他们,只要放她走就可以,为什么不答应。陈娇气呼呼的,打算利用这小女孩儿套点话,“为什么只给我一个人吃,我们家吃东西大家都有份。你哥哥他们有吗?”

“没有,哥哥和阿妈都不吃,我也不吃。你病了,阿妈说给你吃。”

“家里就你和阿妈还有哥哥吗?其他人呢?阿爸呢。”

“阿爸早死了,阿姐去年嫁人了。”

“你们这是哪里?我都没听说过,我们那里你知道吗?就是北京,毛主席知道吗?他的画像就挂在天安门广场,我每天都从那里路过。”

那小女孩笑着,不说话了,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她表达的东西。陈娇暗暗腹诽,怎么这么难缠,又问,“我叫陈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花儿。”

……什么难听的鬼名字,陈娇道:“你哥哥叫什么?”

两人闲聊着,陈娇从李存花这里知道了一点她家的基本信息,一家四口,姐姐已经出嫁,家里就靠阿妈和哥哥种地,或者到季节了去山里挖草药挖菌赚点钱,还知道她哥全名叫李存根,今年十九。十九岁,比她还小,下流痞子,小小年纪就惦记那档子事,还把她折腾去半条命,想想就呕得想吐血。

花儿出去了,陈娇也没拦着她,拦也拦不住。她住在这里几天,目前只见过花儿和李存根,门外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但是没有进来过,也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处置她。

不过想想也知道了,买来的女人,除了生孩子有什么作用。想到这个,陈娇就一阵冷汗,她是不可能留在这里的,可是跟他们打商量给钱,李存根根本不理她,怎么办?

她侧趴在床上,被子拉到鼻子上面盖着,有一股清淡的皂角气味,不难闻,但也好闻不到哪里去。突然想到那天李存根侵犯她的时候,滴在她身上滚滚的热汗,不会被子里全是他的味道吧?受不了了,她一个翻身爬起来,大声喊花儿。

花儿来得很快,手上拿着铅笔,想必正在写作业,陈娇对她说了想洗澡的想法,花儿犹犹豫豫的,走出门去。陈娇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有点远,没听到有用的东西,然后花儿又进来了,说哥哥去烧水了。

陈娇抱腿坐在床上,以为还在家里呢,很快就能洗澡,结果一直等到天色擦黑。她默默叹口气,好想念家里的热水器啊。洗澡的房间在这间房间隔壁,终于可以出门了,虽然只是两步路,好歹有点进步了,陈娇心情好了一点,打量着院子里的摆设。

乡村地方大,房屋都弄的很宽敞,她现在住的这间房对面是厨房和猪圈,矮墙旁边堆着垒成小山的木柴,还有竹篱笆高高围了一圈,边上挂满了玉米和红辣椒串儿。右手边走几步就是大门,门前两根高柱子,靠着一架梯子,横梁上挂下来一个小秋千,就是木藤和木板做的,应该是给花儿弄的。

零七零八的杂物很多,但陈娇一个城里长大的,一样都不认识。她收回视线,对上李存根正盯着她的眼睛,条件反射厌恶地扭开头,他立马便把头低下了,黑绒绒的头发带点闷闷的失落。

其实李存根跟花儿都长的不差,李存根一个男孩子甚至更漂亮些,大概年纪还小,脸上的轮廓残留着少年的影子。眼睛尤其好看,像一片极漂亮的桃花瓣,眼尾微微活泼地上翘,双眼皮折痕很深,直往鬓角扫去。眼珠子黑黑亮亮,睫毛很长,眉毛很粗。

脸上没脱去婴儿肥,身体却很健硕了,站在那里,肩宽腰窄,像个大人。长得再好看,也不能改变他伙同人贩子害了她一辈子的事实,对那张俊脸,她没有丝毫好感。陈娇从他面前进屋的时候,尽量离他远远的,她怕自己忍不住要跟他打起来,对他的感觉,又怕又恨。

花儿等着她脱衣服,陈娇俏脸一冷,“干嘛,我要自己洗。”难不成洗个澡也要被看着?花儿脸上一红,倒有点怕她似的。陈娇冷哼,装得真像,人贩子倒怕受害人了。

“我,我等你脱……帮你洗衣服……”

花儿拿着陈娇脱下的衣服出去了,陈娇气得说不出话,不就是怕她跑了嘛,说得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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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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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洗漱好用品,陈娇研究了半天,将就着他们的香皂洗干净头发和身子。门关着,似乎没人在外面,她悄悄从浴桶里出来,墙上挂着一件厚实的大棉袄,军绿色的,破破烂烂,这个时候也管不了许多了,她拿下来穿在身上。

光着脚走到窗户边,轻轻拉开窗户,外面漆黑一片,陈娇有点怕,马上又下定决心,都到这种境地了,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接受的。

她小心翼翼翻过窗户,脚掌踩在结实的泥巴地上时,心里涌起一股紧张和喜悦。沿着墙根往前挪,有点着急,要快点,没有动静的话他们很快会进屋去看的。

陈娇摸着墙拐角,马上就可以转过去,只要跑到房子侧面,就一定能找到路离开这里。可是,刚把头探出去就吓得差点尖叫出声,一条大黄狗蹲在地上,仰起头,吐舌头看着她,似乎正在期待她会跟它玩游戏。

陈娇往身上一模,她衣服里空空如也,哪有东西哄它,她打算无视它偷偷走点,就听见花儿在里面喊了一声。他们发现了,陈娇往一边什么也看不清的小路跑过去,没跑两步,大黄狗就追了上来,身后李存根喊了一声,“黄金!”

陈娇被大黄狗扯住衣裳,又气又急,本来正是暑夏,大棉袄套在身上闷得厉害,被黄金一拽险些走光。李存根沉默地走过来,一把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陈娇脸都疼白了。

没什么好说的,事实摆在眼前,她也懒得辩解,她就是要跑,就是要想方设法回家。被拽的踉踉跄跄,陈娇还没反应过来,眼睛一花又回到之前关她的屋里了。她被搡到床上,衣服也被剥了,顿时洁白如玉的酮体全部暴露在空气中,她打着哆嗦往后退,李存根扯住脚腕把人拉去床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布带子,将她两只手绑在床头。

陈娇奋力挣扎,结果腿被分开大大敞着,脚踝分别绑在两边床畔。全身赤裸一丝不挂,最私密的地方一览无遗,陈娇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不顾一切逃跑的后怕缓缓袭上心头,轻轻发着抖。

不知道他会怎么惩罚的恐惧将她笼罩着,他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开门出去了,陈娇松了一口气还没放下心,他又进来了,这次还把门也锁了。

陈娇警惕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像是踩在她心上,她看见他开始脱衣服,彻底慌乱了。膝盖努力想合拢,可惜只是徒劳,任由她怎么扭动,绑住她的绳子都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本来眼尾下撇,看着很无辜讨喜,冷着脸的时候又有一种强烈的生人勿进的冷冽。

“放开我,我不要,混蛋,强奸犯,你有什么资格关我虐待我,我要回家,我没错……”她咬着牙,不敢转头看他。

他好像也生气了,揉她胸的时候又重又狠,疼得陈娇眼泪都快出来了。就像第一次一样,他根本不会,又给她刺激到了,就知道使蛮劲儿。

浑身赤裸躺在床上,灯光昏暗,照在这场旖旎的风景里,暗昧丛生。陈娇非常不配合,李存根上来亲她,她把脸埋在臂弯里,咬着牙一句不说,嘴巴闭得紧紧的。

脑袋晃来晃去就是不肯给他碰,僵持了一会儿,他也不强求,转头去亲她下巴和脖子。带着湿热气息的吻移到完美挺立的玉乳上。陈娇虽然身材苗条,但是乳房很是硕大,现在是被迫平躺着,双乳也没有一点下垂。粉红色已然翘立的的小樱桃被人爱不释手的舔弄着,淡粉的乳晕也非常迷人可爱。

她觉得屈辱极了,他还在百般殷勤讨好她,身子在他的舐咬吮吸下,一阵一阵的酥麻不知从何而来蹿遍全身,搞得她哆嗦的厉害,陈娇气愤羞耻道:“你要做就做,这么玩弄我算什么,反正我只当被狗咬了。我不会喜欢的,也永远不会留下来跟你生孩子,还不如放了我,那一笔钱……啊!”

突然重重被咬了一口,话音全部打断。他强势地挤进她双腿间,居高临下望着完全袒露在眼前的女孩子年轻鲜活漂亮的身体。他已经快二十了,身量和筋肉都生长到鼎盛时期,成年人的身躯很高很大,青年的肌肉初具伟岸格局,胸背的线条和轮廓都非常流畅扎实。

陈娇全身都被锁着,第二次逃跑失败,愤怒、害怕、绝望交织,受打击到快失去理智,骂起人来分毫不留情。看他快要得手,激动起来,像一条鱼在案板上活蹦乱跳。

他也不管她闹腾得多厉害,也不去听她的怒骂尖叫,只是牢牢掐着手上一把就能收拢的细腰,架起腿弯让她夹着自己。往前跪了两步,粗大的龙头便一戳一戳挨到那粉粉软软的一片幽幽谷地口。

她的那里还是像第一次见到的那样,白白胖胖如同刚出锅松软的馒头,只有把两瓣肥硕的肉瓣分开才能看见隐藏在其中的小核。她嘴上骂着要做快点做,却使出全身的力气抵抗他的侵犯,可是到底力量悬殊太大,累得喘气如牛也没办法阻止那来势汹汹狰狞恐怖的东西找到肉洞的位置。

他咽了一口唾沫,踮起大腿上下划了划,瞬间就找到了那条粉色的紧闭的入口,龙头戳着户外的小核花瓣摩擦,没有什么湿意,一时拿不准她到底好没好,声音里含着强烈忍耐的低哑,“你好了吗?”

她都那样骂人了,他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厚着脸皮来问,陈娇心身俱疲,咬牙道:“滚。”

他轻松握着她大腿根,扶着青筋浮动热气腾腾的大屌往小肉洞里硬塞,甬道虽然湿湿的,但并不是情动分泌出来的爱液。干涩窄小,曲径弯折的小口被强势破开,完全不符合尺寸的大东西不管不顾往里挤,陈娇吃得苦头着实不小。

紧到窒息,又软又棉,热乎潮湿,甫一进去便被紧紧地绞住,那里面的嫩肉棉弹到无法用语言形容。往出来拔会被死死吻住,往进去插又被推拒,咬合推挤僵在一处动弹不得。

李存根身上的热汗浮了一片,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从来没有品尝过的销魂滋味刺激地他忍不住绷紧浑身的肌肉,才能克制住疯狂的浮想。他按着她的耻骨在床上固定,后臀悄然用力前推,肉眼可见,张牙舞爪的大肉棒便一寸一寸埋入深窄的小巷里。

强烈到不容忽视被开凿的痛苦刺激让陈娇疯狂扭动想逃离,??随着肉棒越探越深,仿佛从身下穿肠而过,抵住了心肺、抵住了喉咙。从腿心传来撕裂撑爆般的剧痛,瞬间扩张开来,传遍了全身上下。她发出痛苦可怜的呜咽声,大口呼吸,身子不可抑制开始哆嗦,肌肤上起了一层密汗,浑身从里到外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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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慎!高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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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深了,已经到了小肚子深处,两个人都明显可以感觉到。原本平滑柔软的小腹上,从侧面可以看见一条长长很明显的凸起,将肚皮顶起来一小块儿,简直不可思议。他沉着眸子看了一会儿,紧紧抿住嘴,又艰难地抽出肉棒,并不比进去时轻松,就仿佛一场拔河比赛,越往出来抽,对面拉锯地越厉害,密不可分,纠纠缠缠。

他开始慢慢动起来,抽插都很慢,可以感受到肉棒上的敏感神经擦过每块软肉时被亲吻的刺激,一道一道细小的电流从疯狂中滋生,钻遍全身,连骨头缝里都不可控制瘙痒起来。他一直盯着那一小块肚皮,清楚明白看着那个地方凸起、消失、凸起、消失……

他在她身体里面,最深的地方,密不可分,缠绵不休,那种狂热兴奋的感觉比快感还要让人更加无边地亢奋激动。做了百来下,甬道里终于微微湿润,至少进出不再困难无比。加快速度,每一次的撞击都是重重的、狠狠的,将人往床头的方向撞去,再拖着腰拉回来,似乎死死地钉在肉棒上,硕大跋扈的龟头次次撞在一个封闭的小口上,将那处折腾地发红肿胀起来。

他一手掐着她的腰将人拉向自己,一手缓缓摸上雪白柔软的小腹,摸在被肉棒顶起的皮肤上,轻轻按了按,立即换来陈娇一声带着闷痛的长吟。李存根长长出一口气,肌肉盘踞的小腹吸气,一下重重插进去,随即迅速抽出来,彻底放开了力道,在欲望的操纵下每一次都又快又狠,坚硬灼烫的硬物次次深入到孕育生命之地,狠狠撞击着那负隅顽抗的小口。

陈娇哭得快没声儿了,尖锐疯狂呼吸着,两颗嫩乳随着狂风暴雨似的肏干波浪般上下颠动,眼花缭乱到完全看不清。李存根也不想看清,随着越来越剧烈的抽插,小穴疯狂收缩咬紧,几乎要夹断他一般,电击似的狂热快感从接连出爆发,一波接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猛地袭过全身,浑身的肌肤过电一样鸡皮疙瘩炸起。

每一次都被他狠狠顶弄的小肉口突然喷射出一股滚烫的洪流,兜头淋在嚣张横行霸道的肉棒顶端,顿时烫得李存根头皮一紧,疯了一般狂插猛送,几乎要将两颗阴囊都全部塞进去。

陈娇咬得嘴唇浸血,汗湿的头发黏在脸上,脸颊晕开一阵不正常的潮红。狂乱的快感和不可忽视的痛苦疾风骤雨般从小腹中传开,迅速袭遍全身的神经,所有的感官都放大,粗重的喘息,火热的摩擦,清晰到极致的肿胀感。她疯狂想逃开,想尖叫,可是被禁锢,承受着欲望浪潮的撕扯戏弄。

李存根沉浸在极致的快感中,失去理智一样急速抽插,几欲神魂离体,尾椎一阵接着一阵滚烫的电流爬过全身,爽得头皮都紧绷起来。两人私处相连的地方似乎窜起了一股火,灼热到滚烫,烧得人口干舌燥,交合之地因为永无止境的抽插,发出急速规律的啪啪声,接连流出的淫水在腿心牵连出一片透明的长丝。

可怜的小穴口因为长时间的撞击肿胀成红艳艳的赤色,仿佛鲜嫩多汁的草莓肉,轻轻一挤就可以流出汁来。两瓣阴唇可怜兮兮巴在狰狞的肉棒上,穴谷中的鲜嫩软肉被强势霸道的肉棒带着翻出来,等它插进去时又被推着往里埋。小肚子上的凸起变化急速,似乎快要将皮肤顶破冲出来。

不知这样干了多久,终于有了点射意,肉棒更加凶猛有力每一次都努力埋得更深,穴道深处的小口承受不住似乎永远不知疲累似的戳撞,松开周围肿成透明蚌肉般的宫口,颤巍巍绽放出花瓣。立马便被马眼独睁的龟头察觉到,更是次次都戳在同一个点上。

他双手按着身下人的小腰,重重压向自己下体,同时耻骨狠狠前送,这一下肉棒真的尽根没入,差点连同睾丸也塞进去。本来已经快要缴械投降的宫腔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狠厉一顶,软肉缓缓凹进去,‘啵’一声终于被挤开,艰难含住冲进来的巨物,瞬间便被龟头撑开到极点,绷得紧紧的,将它死死卡住。

这一下太刺激,李存根头皮发麻,眼前一阵一阵亮光闪过,爽得背上瞬间出了一层热汗。肉茎就像压缩到极致的水枪,打开了保险栓,大股大股灼烫的液体激射在宫璧上,似乎存了太多,久久射不完,直到小肚子微微凸起,马眼还一点一点向外吐着精液。

她被完全压制着,敞开大腿承受内射,似乎身体深处撕开了,由内到外都撑得满满的,直直堵到嗓子眼。陈娇眼圈儿红得不可思议,声音哑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四肢大大张开还被绑着,甬道被撑开到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小肚子上一根长长的凸起,非常突兀浮现在肚皮下,甚至肚子像是怀孕一样涨得高高的。那副被凌虐到凄美的模样,疯狂激起人的兽欲。

已经射完了,肉棒软了一点点,但那粗硕的程度还是大大超出了宫口的大小,进去了之后就一直卡着,动弹不得。李存根试着拔了一下,纹丝不动,惹得她浑身一缩。

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将她一条腿扶着放在腰上,肉棒便在甬道里转了一圈,痛得两人同时哼出声。他侧躺在她身边,面对面抚她的脸,眼睛亮亮的,隐忍道:“阿娇,你夹着我好痛,可是也好舒服。”

他其实很害怕阿娇永无休止地闹下去,就像现在这样乖乖躺在他怀里,是做梦都想的美好时光,他小声诱哄道:“我知道你难受,答应我不要跑了好不好,你不跑了我就出来。”虽然好想就这样埋在她身体里,堵住所有的液体胀满她的小肚子,一滴都不准漏出来。可是还是她的承诺最重要。

陈娇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太难受了,下半身又酸又痛又麻,似乎已经失去知觉,连呼吸一下都是带着痛楚的。就这样死了吧,什么都不要理会了,她迷糊地想,没听见他说什么。

李存根等了好久,他期待的那句话始终没有,垂下黯然的眸子。

睡得太久,再次醒来的时候陈娇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死了,可是没有,她还好好活着。应该是下午了,橙黄的夕阳从窗户的缝隙里照进来,屋外有狗叫声和鸡鸣声,远处还有农人驾着耕牛的吆喝声。她微阖眼睑,努力麻木自己,身上酸痛到极点的感觉太清晰,手脚依然被绑在床上,换一个动作都困难。

不经意间朝身上看了一眼,瞬间瞪大眼睛,还盖着被子,可是她的肚子却是隆起的,平躺着,所以那一块儿很明显撑高了被子。那是什么,她惊恐地想弄清楚,两腿互相摩擦了几下,才发现原来有什么东西塞在小穴里,一定是李存根干的,昨晚留在她肚子里的液体全被他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堵住了。

陈娇又气又恨,努力舒张小穴又缩紧,想把那个东西挤出去,但是那个东西太粗了,似乎撑开她的小穴卡住的,而且很长,往里插了好长一截,就现在这样扭来扭去根本弄不出来。不但如此,还硬硬的,就像木头塞子一样,一动就难受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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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慎!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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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折腾了好一会儿,搞出一身热汗,底下那东西还是塞得结结实实,陈娇气得说不出话。恰巧这时门开了,她不适应,撇开头躲过阳光,李存根端着一碗红糖水煮鸡蛋进来。

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将碗放在凳子上,要扶她起来,“放开我。”陈娇瞪他几眼,瞪得眼睛都酸了。“先把鸡蛋吃了,然后我给你端饭,吃了可以再睡一会儿。”

“我说放开我,王八蛋你聋子吗?”

“明天我要下地,小妹进来送饭,你乖乖的,过几天我就把绳子解开。”他抿了抿唇,似乎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如果你还想着跑,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陈娇冷笑,“有本事你就绑我一辈子。”买她花了不少钱吧,就这么一直养着,还时时费心费力提防着,就不信他不累。

李存根不说话了,似乎想帮她拉被子,陈娇脸色难看,难以启齿,憋屈道:“你往我下面放了什么?”

他似乎愣了一下,非常自然的样子,“没什么,不会伤到你的。”

可是她涨得很难受,那些东西就留在肚子里,撑了她一整夜,“拿出来。”小肚子顿顿木木的,下面已经什么感觉都没了,一想到他昨晚那副要命的架势,一定要逃出去的心越发笃定。

李存根根本不理会她的要求,她不吃东西他就在边上守着,两个人相顾无言。陈娇想了一会儿,不能就这样耗下去,万一怀孕会更加被动,可是她就是不想搭理他。

浑身都酸痛的厉害,双手举在脑袋上绑着,时间久了僵得难受,她脸色不大好,扭着身子想换一个舒服的姿势,可是一动肚子里的饱涨感立马变得强烈起来,撑得特别难受。她红着眼睛,委屈极了。心里天人交战,一边想着不如鱼死网破,难道要被他一直强奸下去,一边渴望回家的心情异常强烈,前提条件,必须保护好自己。

李存根看她那样心里纠结着,小声打商量,“我把你解开,你别闹了,好好吃饭,也别想着再跑。过些日子就好了,行吗?”

陈娇只是哭,她其实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好不容易提出宽厚的条件,应该一口答应,至少先麻痹对方,再伺机而动。可她就是不想理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厌恶,多看一眼就只想同归于尽。

她默默地哭,身体里的水分全化作眼泪了,想着家里、想着现在的处境,哭累了就睡过去了。睡了半天张开眼睛他还坐在床前,她无动于衷扭开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这人就是一块石头,油盐不进,打骂都没用,蠢得要死,除了干那恶心事,就只会要她留下来。

好久没好好吃东西,胃里烧得难受,陈娇弓着身子呻吟。李存根一下子站起来,有点手足无措,好像还有点高兴,出门端了一碗粥,陈娇饿坏了,没力气再闹,这次乖乖吃了饭。

他也不说话,看她吃完饭也不走,陈娇瞪着眼睛搞不清他想干什么。李存根窘迫得脸红了,高高的个子杵在床前像一扇门,期期艾艾道:“天黑了。”

陈娇心一沉,倒回枕头上,“你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垃圾,除了想那事就没正经事了?”她故意损人,以期让他打消某种念头,自己也能好好歇一歇。

可是显然他早有准备,从她开始说话就闭紧了嘴巴,匆匆脱掉衣裳往她身边一趟。陈娇气得呼吸急促,感觉到他的手抓住自己的胸揉了几下,慢慢往下摸。整个人更加颓丧,生无可恋只当自己是个死人,任他折腾。

他的手在她腿心摸了摸,似乎恋恋不舍滑腻的肌肤,好一会儿才来到穴口。他看着她的脸,细细观察她每一分表情,陈娇感觉塞在身体里的东西被他拿住了,慢慢往出来抽。不知是什么,表面上很多凸起,湿乎乎的粗糙,刮着柔软的内壁。陈娇狠狠喘了口气,后脑勺砸在枕头上,咚咚咚敲了好几下,似乎不能忍受。

李存根爬起来跪在她腿中间,安抚似地亲了亲她的肩膀,手伸去她脑后揉了两下。陈娇咬着牙,眉心蹙得死紧,满肚子的液体随着那东西的抽离,紧随其后往出来流,堵满了甬道。快了,很快他把那东西拿出去,她就可以轻松了。她这样想着,难得期待。

可是他握着那东西终于离开阴道,只剩下头部还留在穴口的时候就停下不动了。陈娇扭腰迫不及待想躲开,那东西立刻又往里面推了一截,立即又塞得满满的,她长哼了一声,表情隐忍。

李存根低下头,眼睫毛长长的黑黑的,少年轮廓浅显的脸蛋居高临下看人很有点旖旎的味道,“马上就好了。”他安抚道。陈娇只是不理。

他说的马上也很快,那大东西在他的动作下继续往出去抽,终于离开堵了一天的甬道,陈娇还来不及舒一口气,一个更大更热的东西瞬间替换了先前那东西往穴口里一摁。所有的液体一滴也没有机会流出来,瞬间全部堵回去了。

陈娇恍然间看了一眼,他的手上拿着一根湿湿的、尖尖的小棍子,手掌那么长,像一根竹笋。反应过来才明白,那是玉米梗芯,他居然就是用那个东西塞住她一肚子的液体。

取出来之后还不准流出来,又换了自己的肉棒继续塞着,陈娇气疯了,用力扭着身子。他只是牢牢握住她的腰,加上手脚被绑,根本挣扎不到哪里去,反而刺激到他。

肉棒就着满阴腔温热的淫水精液,一点一点朝深处挤去,所有的液体又原封不动回到小肚子,那隆起的弧度可怜又可爱。随即便无师自通开始从慢到快的抽插,陈娇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眼泪不住流。

干得慢的时候还能有一点缓冲的时间,操得又重又狠的时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场绵绵无休止的惩罚。肚子本来就撑得不行,大力拉扯下,晃来晃去,如同一个圆球在里面滚来滚去,挤压下五脏六腑都很难受。

在身体里暖了一天的液体很有润滑作用,今天的肏干比昨天要容易,虽然阴腔依然窄小,吞进肉棒便没有一丝余地,李存根还是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他几乎要弄死她似的,到最后情欲灼烈处,发疯一样放开全部力道,每一次都深入宫膣,长枪尽根而入,速度又快又猛,力道又重又狠。木架子床发出散架一般的呻吟,混着她似哭非哭的呼救一室淫欲。

到最后,依旧一滴不漏全射给她了,加上昨天的那些,将小肚子撑得更高,摸上去硬硬的,仿佛怀孕后肉眼可见的显怀。还是之前的那根玉米梗芯,旋转着塞进去,将所有的液体封存,他看着她的肚子,想着应该很快就可以怀孕了。

陈娇快奔溃了,李存根简直不是人,几天了,她就没被解开过,吃喝拉撒全在床上。从一开始就插在她下面的玉米梗芯,一直没有拿出来,他每天都强迫她做,次次都内射,之后还一滴都不准漏出来。上厕所要他帮忙,他直接伸手按在小穴口,防止她把那东西拿出来。陈娇反抗了一次,玉米梗芯掉出来,根本没流多少就被他立马插回去了,还在晚上变本加厉折腾她。

她第一次彻底软下来性子,哭得特别可怜,跟他保证再也不逃跑了。李存根这才放过她,在肚子里存了几天,将小肚子撑得像个孕妇,满子宫的淫液精液终于释放出来。他拿出玉米梗芯那一刻,如同大坝开闸,陈娇身子哆嗦,泄了足足几分钟,尿了小半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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ρò①8м.ⓥīρ 不会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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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缩着身子将自己蜷成一个虾米,挤在床里面,双手抱着肩膀。李存根把她用过的洗澡水一盆一盆端出去,大木桶也滚到门后放好,这才又进了房间。

她听到他脱衣裳的声音,坐到床上时木板发生的嘎吱声响,温热的躯体在身后躺下来。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手从被子中伸过来搭在她腰上,陈娇浑身紧绷,想狠狠甩开他的手,想起被绑的这几天,强忍着没动。

她有些麻木地做好某些心理准备,他却好像并没有那意思,摩挲了一会儿手指爬上她手腕,轻轻揉着。他的手温热又大,包裹住她的完全不成问题,两个人就这样待着,似乎有点温馨的味道。可是这种氛围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她和李存根之间,陈娇闭着眼睛,手往胸口一埋躲开他的安抚。

绑的时候绳子都用布条包着应该不会伤到她,可是陈娇太倔挣扎的厉害,时间也很长,解开之后手腕红通通一大片,有些地方快要破皮。她不让揉,他也没坚持,顺着她的手,轻轻松松就罩住她的胸,滑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陈娇气得半死,僵硬道:“我想睡了。”

“阿娇,这几天你睡太多了,对身体不好。咱们说说话吧。”他有心想跟她聊天,毕竟都没怎么说过话,口头上的交流还没身体的交流频繁。

“明天我还要下地,有点远,晚上才回来,你有事就叫花儿帮忙。那边山上新结的野梨子,我明天给你摘几个回来好吗?”这几天弄得太狠了,他也有点不好意思,软着语气哄人似得跟她搭讪。

可是他越是这样迁就,陈娇就越烦他的讨好,在发生那些恶劣的事情之后,他的所作所为全带了目的性,全是假惺惺的做作。他一个人絮絮叨叨说话,陈娇一句也不接,李存根渐渐沉默下来,本来也不是个很健谈的人,唱独角戏就更不擅长了。

慢慢他自己就睡着了,陈娇听到轻微的鼾声,视线从小小的窗口移回来,小心翻个身面对他。看见他在灯光下的脸,有一瞬间起了掐死他的冲动,不过也就想想,她已经见识够了他的力气,不想再自讨苦吃。

其实从第一面,陈娇就知道李存根长的好,躺在车上她也有点意识,好像恍惚间看见什么人。这是一张非常正气端正的脸,轮廓还没有雕琢完全,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眉眼生得尤其好看出挑,鼻梁也高高的,一点也不像个农村人,简直比电视上当红的奶油小生还好看。

如果在平时,她会很乐意结识这样一个帅哥,可是这种情况下,他长得再好看也无法抵消她心中那股恶气。就是这个人毁了她,害她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见,她恨得要死。

他不在家也没有放她出门的打算,花儿现在也不进来,只从门边的窗户把饭菜递进来给她。陈娇嗤笑,更加确认他假好心哄她玩儿。

这家的伙食实在不怎么样,吃过最好的东西就是红糖鸡蛋,这两天主食是蒸红薯、煮玉米,不见荤腥。陈娇坐在床边没动,看见碗里的玉米,又想起李存根变态的行径,打心眼里厌恶,看都不想看一眼。

花儿等她吃饭,看见动了一半的东西,望向边上的女人,“阿妈,阿姐没吃完。”

“你管她呢,该是不饿,饿了吃叁大碗。”阿妈说道,她其实对陈娇很不满,接回来就是个病秧子,浪费家里好多鸡蛋,洗澡又逃跑,一点不省心。根子这些天就在家附近地里干活,天色擦黑早早回家,都是因为她。

买这么个媳妇,家底掏空了一大半,一个月了,村头妯娌家也买了媳妇已经乖乖的了,她还闹着别扭,糟心又急人。花儿指头扣着墙上半掉不掉的泥巴,“哥说让咱们别锁门,阿姐身体不好,跑不掉,透透气好得快。”

阿妈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赶着去喂猪,数落花儿,“实心眼子,家里一大堆的活儿,你还要写作业,哪个看她。”

陈娇又睡了一天,大概伤到了,小肚子一直不舒服,私处涨涨的木木的,浑身没什么力气。睡醒了就眯着眼睛躺床上,想爸妈,想男朋友,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见他们,孟豫会在找她吗?爸妈会察觉她被拐卖了吗?

越想越伤心,她爸妈就不说了,她一个独生女,宠得真跟小公主一样,要星星不给月亮,也没指望她怎么出息,不然不会让她去学大多数人觉得不务正业的美术,就想她能安安宁宁陪在身边,这么简单的愿望,如今什么也没了。还有她男朋友,大学在一起叁年,正处得蜜里调油,打算跟家里公开,商量好了毕业就同居。他分明很想要她的,好多次情到深处差点擦枪走火,因为她不愿意才死忍着,现在想来,还不如当初就跟孟豫睡了,她回去了还能再跟他在一起吗?

胡思乱想着,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非要坐那趟车,想着拼车就安全,为了节省那点时间,却把自己彻底葬送了。不行,一定不能留在这里,她想回去孝顺爸妈,还想跟孟豫在一起,她不要悄无声息窝在这样一个地方,跟一个陌生人生儿育女。

李存根今天确实回来地晚些,她百无聊赖,算了半天自己失踪的时间,越想越沮丧。又给自己打气,还是要争取跟他商量,多少钱都好说,只要放她走。

像往常一样,他进来先看了她一会儿,似乎在确定她心情怎么样。陈娇面无表情,李存根走到床边坐下,也没什么话好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聊天都没有切入点。

他坐了一会儿,问她吃不吃梨子,他昨天答应给她摘的。陈娇靠墙坐着,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李存根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悄悄观察她,“你是不是在家很无聊,花儿今天给你送饭了吗?我去给你拿梨子吃好吗?”

陈娇只觉得他好烦,乡下人见识太短,不过是几个梨子,还当稀罕似的。她忍不住说道:“我不喜欢吃梨子,在我家那边,好些人拿梨子喂宠物猪,谁会吃猪食。”

李存根脸上红了一层,窘迫极了,可能觉得露了怯,呐呐不再说话。陈娇存心噎他,又道:“我男朋友去年生日给我送了一只小猪,六千多块钱买的,现在还养在我小姨家里。”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她舍友随口一说就真信了,当时这件事被她们笑了好久。

提起那些人那些事,她脸上不再绷着,露出浅浅的笑容,李存根盯了好一会儿。她心情好了他高兴,原因却是那个赞不绝口的男朋友,他又埋下头去。

陈娇四处扫了一眼,脸上带出嫌恶,“六千块钱可以买下你家了吧,六万块钱可以把所有家用电器添个遍。你家有洗衣机吗?电视呢?电饭锅有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们这里穷。大山沟沟里,虽然通了电,家里安装电视的还是少数,洗衣机只是听说有这样个东西,见都没见过。他们生活的世界,差距犹如天堑,他不甘心道:“会有的,我会好好种地赚钱。”

种地赚钱,一年顶多毛利七八千,除去开支还剩多少。陈娇觉得机会来了,刚要开口李存根似乎察觉了她的意图,眼睛黑黝黝地看着她,“你别说了,不管你给多少钱都回不去的,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跑出去的女人。要么死了要么在这里扎根生活,去年有一个偷跑,找了半个月才发现死在山里了,不知道给什么吃得只剩一半,除了本地人根本没人走得出去。”他也绝对不会主动放她走。

陈娇话全被堵回去,想起爸妈,眼圈儿瞬间红了,“那我爸妈怎么办?我男朋友怎么办?他们还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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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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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哭了一会儿,李存根跟个傻子一样看着她,半句安慰的话也不会说。不过以他的立场,好像什么安慰的话都是火上浇油,她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见她终于不哭了,他松口气,看着她哭心口闷闷的,可是要违心说放她走,又做不到。他靠在她身后躺下来,手从腰上摸过去抓住她的胸,揉了一会儿,小声问她,“阿娇,你留在这里吧,你想要什么我都想办法弄,日子会过好的。我不会让你吃苦。”我喜欢你。

是的,他喜欢她,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了,那一瞬间好像吃了一颗酸梅子,心口涨涨的热热的、酸酸的甜甜的。不明白为什么高兴,但是一种很莫名的喜悦强烈到牵动所有心神,背她回家的那一路,他甚至将他们的未来都想了一遍。

即使她闹的不成样子,他也没有半点不耐烦,能猜到她之前应该过得很好,家里不景气,她不喜欢很正常。他对她好,阿娇总有一天会看见。她太干净了,那种城市人的气质叫他望而却步、自惭形秽,所以跟她做的时候总忍不住将对方揉进身体里似得用力,不过是想确认她真的在,一直在。

他感觉自己就像给人千踩万踏的污泥,低贱到可有可无,而她是天上自在美好的白云,永远不染纤尘。这样的两个人没有交集甚至想象不到对方的存在,一旦相遇,他拼命也想拥有她。可是真的得到了,心头还是觉得空落落的,一点也不踏实,因为她要走的欲望不比他要留住她的决心小。接下来是一场拉锯战,谁赢了得偿所愿,谁输了一败涂地。

陈娇闭上眼睛,心里有点嘲笑他廉价的表白,“我男朋友也说过会跟我结婚,还跟我描述婚礼现场,我们很早以前就计划去国外拍婚纱照,蜜月旅行去日耳曼,因为我喜欢那里的浪漫风情……”闲聊的时候随口说的话,此刻记得无比清晰,“我喜欢他,他优秀又帅气,是我们学校好多女生的梦中情人,还是乐队的钢琴手,以前还自创过曲子送给我,我舍友都很羡慕……”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紧紧抱着她,似乎只要一松手她就会像流沙一样,握得越紧消失的越快。颈后的呼吸滚烫,带着灼热气息的亲吻杂乱无章,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丝慌乱与恳求。陈娇现在不想跟他做,半真半假道:“我肚子疼。”

他停了一下,还是翻身将她困在怀里想继续的样子,陈娇冷笑,“才说会对我好,我不舒服你就装听不懂。”他喘着粗气,悬空身子看她,到底败下阵。

这天早上她醒的时候他还在。李存根从来不赖床,天没亮就起身下地去了,早上她就从来没看见过他。他很爱抱着她睡,大热的天气常常出一身汗也不撒手,陈娇爱干净,每天都要洗澡,他不厌其烦,跑腿跑得乐呵呵的。

有一天花儿送饭开了门,陈娇听见阿妈在跟另一个年轻女人抱怨家里柴用的太快,估计在指责她天天洗澡费柴费水。陈娇才不管,他们越心疼她越要用,没本事放她走就受着。

他不出门大早上就缠着她,长手长脚,如同钢筋做的八爪鱼,扒着她简直快要喘不过气。感觉到有什么精神起来的硬硬的东西抵着她,陈娇一阵心慌,使了上厕所的借口下了床就再不回去了。他头发乱糟糟的一窝,眼神迷蒙,坐在床上的样子竟然有点黑白漫画的精致硬感,她不由多看两眼,就见他若无其事站在地下脱了裤子,顿时,那生龙活虎仿佛一根冬菇一样的东西从裤腰弹出来。跟大腿搭成九十度的角,蘑菇头在空中一点一点的,扬武扬威。

陈娇脸上颜色几变,身子紧了一下,暗骂色痞暴露狂,扭开头躲到窗跟底下站着,等他换了裤子才回头。之前她一直在屋里刷牙,对着尿盆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今天终于可以去外面洗漱了,陈娇难得好心情。呼吸到新鲜空气,见到了阳光,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阿妈坐在门边拿着一只鞋子锁边,花儿今天没上学,坐在阿妈身边做作业。陈娇初来乍到,啥啥不会,李存根前前后后引导她收拾干净自己,阿妈度着时间,等他俩忙活完了起身到厨房端饭。

陈娇不想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一家人似的亲密,可是想到李存根折腾她的那些事情,不得不稳住心神,吃了一顿长这么大以来最粗糙的饭。桌上叁个碗,一碗土豆、一碗玉米糊糊,一碗野菜盐渍的榨菜,没什么油水。

她勉强吃了两口,李存根和李存花兄妹俩吃得很香,狼吞虎咽的,掉在桌上的捡起来就往嘴里塞。陈娇不忍直视,扭开头。阿妈看了她两眼,把碗往她跟前推了一下,“太瘦了,再吃点,身子长结实了才好。”

没听懂她说什么,陈娇没理,低头玩着衣角,她这衣裳应该是李存叶的,宽宽瘦瘦,没什么版型,料子显现出洗了太多次边边毛毛的粗糙感。李存根拉了一下她的衣角提醒,“阿妈跟你说话呢。”

“我不吃。”她没好气儿僵硬地回了一句,饭桌上气氛一下尴尬。再没人说话了,这时候李存根的舅舅来了,看见他们在吃饭自己坐到门槛上去抽烟,阿妈招呼他一起吃,只说吃过了,催他们快点儿,等会儿骟猪的来了赶不及。

李存叶听完叁两口吃完饭丢下碗跑出去了,阿妈收拾好桌子,拿了案板在门口剁猪草。李存根则去后面放鸡,陈娇坐在门边一动不动,不是她不想动,稍稍有点轻微的动作,阿妈跟李长树眼睛一下就扫过来,看贼似的。

瓜田李下,在他们最警惕的时候她不想吸引太多注意力,这一次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再想逃跑的事情。门外面有小孩子追打嬉戏的欢呼声,伴随着一辆老旧摩托车的轰鸣声。

一个中年汉子提着袋子进了院子,先跟李长树招呼了两句,李长树摆摆手示意他忙。然后陈娇就看见李存根从院坝边上拖过来一头小猪,小猪的嚎叫声凄惨地传出去老远。

李存花巴着陈娇站着,似乎有点怕的样子,李长树帮助外甥按着小猪,就见那个中年男人从袋子里掏出小刀对着猪肚子划了一刀,不知取出来什么,整个过程不到十五分钟。她紧张地盯着,那中年男人站起来,“好了,骟过的猪仔好养啊,赶到年底膘肥体壮,卖个好价钱给咱们花儿交学费。”

又转头问花儿学习咋样,瞥见陈娇傍门俏生生立着,对李存根笑道:“好娃子,多早不见娶媳妇了,好生过日子,早些生个胖儿子孝敬你妈。”

虽然他们说的是方言,阿娇不怎么听得懂,李存根还是忍不住望向她,脸上有些腼腆不好意思似的。至于陈娇根本没注意他们说什么,她只是盯着地上一滩血,躺在那里还疼的哀嚎的猪仔儿,觉得仿佛看见了自己,有点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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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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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李长树两人,李存根跟着陈娇进了房间,看她魂不守舍、脸色发白的样子有点担心,“阿娇你怎么了,吓到了?你别怕,咱们这地头的猪仔子每年都骟,骟了才长膘养的肥。我从小看到大,我阿爹也会,还说教我呢。”

“你会?”陈娇紧张兮兮的,对于面不改色拿刀就见血的人,她是真怕。

“我不会,我阿爹还没教我就病死了。”他的脸色落寞下来,为了给阿爹看病,填进去大半家财,结果最后人财两空,不然他们家也不至于穷得叮当响。

“你们家现在还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吗?”

李存根看她一眼,认真想了想,“花儿上学要用钱,看她能上到哪里我就供到哪里,房子还好再住个几十年没问题。至于家里缺的东西我会慢慢补起来的,还有……”他偷瞄她一眼又低下头去,“有了孩子,要赶紧攒钱……”

陈娇头皮一紧,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问起其他的,“你上到什么学?”

“初中……”他声音小小的,似乎很有些难以启齿的意思,阿爹一死,家里全部重担都落在阿妈肩上,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他不抗谁抗呢。陈娇再接再厉,“我们那里大家一般都上到大学才工作,有的甚至读研究生读博士。你还想上学吗?你年纪也不大,继续上的话好歹能高中毕业,到时候不管出社会找工作,还是就在本地上班,肯定比种地挣钱的多。”

可是李存根似乎很抗拒出门打工,他甚至不想离开土生土长的家,“一连几辈子都在这地方长大,阿爹走的时候亲手把家里的田地都交给我,我这辈子就干这个了。”

“可是这个不挣钱啊,你刨一年地抵不上人家一个月工资。你看你阿妈年纪也大了,你妹妹上学越来越花钱吧?你都不做准备吗?还不如照我给你说的法子,我家里几万块钱还是拿得出来……”

陈娇话没说完,李存根已经打断她,脸上气冲冲的,“你还是想着走,阿娇,这种话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把你关着一直到怀孕。”

两个人冷战了,李存根继续下地后陈娇就没机会出屋了,家里缺人,最省事儿的法子就是把她关着。陈娇抗议过无数次,这样她还怎么摸情况,怎么部署逃跑计划,她冲李存根发脾气,骂他心口不一,说到做不到。每次他想亲近她的时候她就闹得更加厉害。

他握着她的手腕细细摩挲着,对那滑腻馨香的触感实在上瘾,陈娇累得大口喘气,他像一头死牛压在身上一动不动。李存根其实也累,白天在地里忙活一天,想跟她好好做一次总是不能如愿,虽然即使干一天活儿,他的力气压制她也不是问题,可这样一直闹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不动了,只是抱着她安安分分睡觉,陈娇提着心提防,等了许久也没见他有动静,还当他转性了,颇为惊异,要是一直这样才好呢。第二天他起来的时候就喊她一起,陈娇不知他葫芦里买什么药,为了能出门匆匆换了衣服飞快爬起来。

收拾好吃完饭,李存根扛着锄头,拉着陈娇一起下地去了。陈娇冷眼旁观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一直默默跟着,从天色微微亮就出门,路上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他家地界,陈娇沿途就在四处看。感觉自己好像误入了深山老林,一颗颗大树直冲云汉,厚实的阳光经过一层一层树叶的筛漏斑驳地照在地上潮湿腐烂的树叶上,那山路蜿蜒崎岖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陈娇累狠了,出了一身汗,肩背上打湿了一大片。他虽然把她带到地里来,没有让她一起干活的意思,自己哼哧哼哧开始翻地,陈娇坐在路边歇好了,趁他不注意自己溜去一边了。

这片地在山坡上,往上爬一截路,出了林子到一块山崖边。陈娇站在大石头上震惊地望着远方,目光所及绵延不绝的大山一座靠着一座,清晨薄雾未散,白色烟云像一层轻纱笼罩在山腰上,一片绿色的汪洋无边无际。往下看是零零散散的房屋,羊肠小道是多,俯瞰下四通八达,不知通向何方。

陈娇脑子懵呼呼的,沮丧到极点,惘然四顾找不到出路。她先前跟花儿聊天,李存花告诉她每天上学都要走一个小时山路,翻山越岭,她当时没信,以为花儿害怕她逃跑哄她玩的。现在看来,一个小时还是保守的说法。

陈娇沉默地坐在一边,李存根是真心大不怕她逃跑还是坚信她根本跑不出去?不得不说,陈娇一看这环境,确实受了很大打击,凭她的能力,生路相当渺茫。

他挖地的时候也不是真的没有注意她,时不时要抬头看她一眼是不是在原地坐着。陈娇暗暗翻个白眼,起身走到树后,李存根身后长了眼睛似的,嚯一下抬头,目光灼灼,“阿娇,你上哪里去?”

“方便不行吗?”

他放下锄头,走过来,“我陪你去吧。”

“你要不要脸,女生上厕所也看。”

“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没摸过。”他小声嘀咕着,那种不以为意似乎挺自豪的神气呛得陈娇瞪眼。他复又低下语气哄她似的,“我也去,山里虫蛇多,咬到你就不好了。”

陈娇气哼哼上完厕所,回头见李存根侧着身子朝这边,心下一动,“你不要过来,我要上大的。”

他噢了一声表示知道,陈娇又嚷嚷没纸,他们这里都是用晒干的苞谷叶或者树叶子将就的,陈娇不干。他没了法子,只好跑到提包跟前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给她用。

陈娇等得就是现在,即使山里的路一点也不熟,即使他早说过有逃跑的女人死在山里,她都不管了。今天或许是她唯一出来的机会,既然出来了,无论如何都不想跟他回去。

陈娇闷着头往前跑,也不管方向,树枝打在身上抽得皮肤生疼,却似乎没知觉。她听到李存根在后面大声喊她,不但不听还跑得飞快,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跳快蹦出嗓子眼,所有的意念空前集中,她一定会逃出去的,一定会。如果被抓,她就去死。

可是到底还是被抓住了,她一个运动会五百米短跑都不曾参加过的娇娇女,怎么跑得过李存根在山里长大的猴儿一样的少年。被他从后面拉住的时候她蹦得老高,挣扎间巴掌扇在他脸上,山坡上站不稳,陈娇脚下一滑连带李存根一起抱成一团滚下矮坡。

她听到他嘶嘶抽气声,应该伤到哪里了,陈娇趁机一把推开他,连滚带爬躲开了。李存根坐在地上一条腿动不了,想拉住她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陈娇观察他好一会儿,看他脸上汗珠滚滚,不知是疼的还是热的,几次想爬起来又跌回去。

她解气极了,心头狂喜,慢慢往后退了几步,见他确实没办法追上来,扭头就跑。李存根这下真急了,陈娇没听见他喊什么,跳上一条小路朝着下山的路奔去。

她傻眼地瞪着眼前两个农家汉子,其中一个跟李存根年纪相仿的上来一把揪住她,年长的那个双手背在身后朝她身后说道:“瞧你,这几天?就带出来,服帖了吗?”上下打量了陈娇几眼,用方言道:“舍不得打吧,早跟你说过都是打怕的。伤到哪里了?”

李存根摇摇头,脸色阴郁望着陈娇,陈娇一脸麻木。刚才没跑几步,路边突然蹿出来两个人,事情的主动权便不在她手上了。反应过来陈娇突然挣扎起来,一副拼命的架势,对着逮她的那人又抓又挠,那种分明快要逃出生天却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的绝望催生出无数勇气,那人又要躲又不敢放开她,着实狼狈。

李存根低低喊她的名字,陈娇充耳不闻,他突然伸手打了她一巴掌。她瞪过来的眼神,仿佛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李存根指尖发抖一路颤到心尖,撇开眼睛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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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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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路回家了,阿妈知道陈娇逃跑被李存根叔叔抓到送回来的时候,小小的村子差不多都知道了。都在笑他,就没见这么疼婆娘的,这才几天就敢放出去?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好吃好喝供着,头一次见呢。

阿妈也教育他,媳妇不是这么调教的,太实心眼早晚一天栽进去,送走了大家后,李存根表婶拉住他,“刚才打她了?”她看见陈娇脸上红红的,虽然不严重,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格外显眼。

想起她之前的眼神,李存根一阵无力揪心,闷闷地点头。表婶道:“再关些日子吧,不要疼太过,也别听他们瞎说的。心甘情愿的婆娘不是打出来的。”

李存根看向表婶,他表婶也是从外面买进来的,当时闹的够久,全村人都知道。她逃跑的次数最多,挨得打数不清,那一把硬骨头真是朝谁也不低头,后来表叔突然不打人了,变了个人似的对她好起来,她就不跑了,再怀了孕生下孩子,从此就安生了。

他之前一直想着,阿娇再烈,能比表婶被打得浑身没有一块好肉还硬吗?表婶这样的都能留下,他好好待她,她一定也会留下,可是,她一点机会都不给。阿妈和舅舅早劝他,先苦后甜,你要对她好没问题,不能一来就惯得不像样子,迟早吃亏。

可是他舍不得,到底还是搭在他们话头上。李存根点点头,送了表婶出去。摔跤的时候护着她,他的膝盖磕在一块尖石头上,血流得不多,就是碰到麻筋好久才有知觉。处理好伤口,想去看看她,阿妈瞪了他一眼,不准他这几天再进去睡觉。

李存根在家里养了几天伤,每天看着阿妈进去给陈娇送饭,必有一场大吵,吃的东西全打翻了,她一直在咒骂哭叫。阿妈气哼哼走出来,砰一声锁上门,打定主意要饿她几天。

果然两天没送饭,只是偶尔在窗口看她在干什么,晚上会进去看看。陈娇反应比之前还要激烈,完全一副不想活的架势,闹的太狠没办法了。阿妈找来表婶,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陈娇开始吃饭,还是不怎么搭理这家里的几个人。

李存根脚伤好得差不多之后,又回房间去睡了,不过表婶暗暗告诫他不要太猴急,等处出来感情万事就顺理成章了。陈娇抱着膝盖坐在床头,目光定定盯着墙角一株小草,屋里有时也潮湿的很,沿着墙边地面湿气很重,草丫丫在偶尔阳光的照射下竟然冒出了头。

她想一株小草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都能拼命发芽,她前二十年过得太优渥,老天一定是看不顺眼才给她安排这一场磨难,只要能熬过去是不是又能回到从前?

又想到李存根表婶的话,“……他们这村子几十上百年来买媳妇已经成了风俗,谁家不买才遭人笑话呢,大家都看惯了。算上我多少小媳妇不是打得服服帖帖的,根子还好了,没动过你,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也有他的好处。姑娘,进了这里想出去就难了,你这样倔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身子保养好了回去还有一线生机,要真病死在这里你爹妈咋办呢?想开点,在哪里嫁汉不为穿衣吃饭,人这一辈子有些缘分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你别为难自己,多看看这家人的好处,指不定根子就带你回家去看看,不比现在要死要活好吗?”

“你不知道我,当初我比你还能闹呢,没跑十回也有八回,最远的一次跑到镇上去了还报警,结果你猜怎么着?警察直接给我送回来了,你别不信,当时我也不信,可是事实如此。有些事情你别看得太简单,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就只能跟你瞎聊聊。总之已经这样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亏待了身子心疼的还是你爹妈,多想想他们,也就过来了……”

陈娇大哭一场,哭得一抽一抽的,哭完就开始吃饭了。阿妈高兴,熬了一碗红糖鸡蛋给她,这东西陈娇已经快吃吐了,真是永远也不想再见到,咬咬牙还是吃了。

李存根蹲在门边等她吃完,阿妈收拾了碗筷出来,这才挨着门蹭进去,陈娇坐在床上不理他。李存根抓抓头发,仔细看她的脸蛋,他那天打她并没有用力,不过摆个样子给叔叔看,红印子早消了,现在自然什么也看不见。

他低着头,萎靡地坐着,想摸摸她的脸,手刚伸过去就被她一把打开了。锲而不舍还要去摸,陈娇又是一爪子,他手背上很快红了一块儿,“阿娇,我会对你好的。”

他郑重其事,发誓一般语气坚定,陈娇恍恍惚惚盯着墙边,充耳不闻。这天之后,她终于安静了,不再动不动就跟他开条件,不再提自己赎自己的事,他要关着她就让他关,有时候他放她出门她也出去,就是不再像之前想尽办法探查路线,在外面待一会儿自己就进来了。

李存根心里高兴,带到脸上来,几乎万事都依着她,陈娇说一不二。除开一件事,她不喜欢跟他亲近,能避则避,平时再温顺干那事的时候,翻脸不认人。他处处依顺她,就只有这一件事非做不可,做少了还不行,每晚都要折腾许久。

他那里太大,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常常弄得她吃尽苦头,刚开始几次甚至伤得很严重。陈娇只能放松自己接纳他,她咬着牙,两腿呈M样式张开着扬在空中,被迫让他嵌在身前,一身铜色的肌肤将她耀眼的白压制到毫无退路。太激烈的时候她控制不住发出呜呜的哭声,李存根百般揉弄着身下娇软的身子,毒瘾发作似得使尽浑身解数,每一下都那么激烈狂荡,钢手铜臂死命箍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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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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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这一次在屋里没关几天,表婶过来劝过她开始吃饭之后没两天就能出来走动了。李存根早出晚归,白天几乎见不到人影,李村花开始上学披星戴月的,家里就她跟阿妈待得时间最长。

刚开始阿妈带着她在周边干活,熟悉之后也支使她干点小零碎的事情,陈娇不会,经常是帮倒忙。阿妈望着被她当成野草薅去的青菜,拍大腿道:“哎哟我的菜,你这女伢子干啥哟,走开走开。”

心疼得阿妈忍不住拧她一把,对着菜地嘀嘀咕咕,陈娇捂着胳膊倒退两步坐在田坎上。四处望了望,道路上野草挺深,她站起来想上厕所。她一动阿妈就看见了,两步赶过来拽得她一个趔趄,“干啥子,还不安分点,干啥啥不会,可怜我的菜。”

阿妈解气掐了她好几下,把她赶回屋里锁着,自己忙活去了。李存叶回来之后才放她出来,两个人一起去喂猪,陈娇拿着脏兮兮的瓢,看看猪食无从下手,李存叶抿嘴笑着,主动提着大水桶打开门进去。

地下全是泥巴和着猪粪,又臭又脏,李存花很利索,干完这个干那个,陈娇完全多余。她原本听完表婶的话暂时歇了逃跑的心思,决定先养好身体混熟了再想其他事情,好不容易打迭起一点用心过日子的心思,就在干农活这件事上遭遇了滑铁卢,接二连叁被嫌弃鄙视,阿妈还特别凶,陈娇又气又委屈。

晚饭都没吃多少,阿妈果然又蹙起眉头,李存根把陈娇碗里的剩饭全倒自己碗里两叁口扒拉完了,阿妈脸色才好看点。夏天昼长夜短,山里气温早晚变化挺大,晚上要穿长袖,一家人没什么围在一起说说家里家外的事宜,李存根在家的时候就看她很严,看得出来都还防着她呢。

无语望天,这一次没有完全的准备他们想她跑她还不乐意呢,实在是那天表婶说得话惊到她了。全村都买媳妇……连同镇上的警察都不管,甚至大开方便之门,再笨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的死防严守在她看来如此可笑。

晚上例行的谈话结束之后,李存根带着陈娇回房了,他翻身锁上门,并不忌讳被陈娇看着。陈娇其实之前有在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摸过钥匙,可是李存根太警醒了,她一下床他就醒了,也不知怎么训练的这么机警。

之后就不再理会他到底把钥匙藏在哪里,在他往床边走的时候她就往后退,这些天她不但安分了还安静了,话没有之前多。他老是逗她说话,没什么营养的话也能说上许久,问她在家干嘛?今天回来的时候她跟花儿在玩什么,她以前晚上都干什么。

陈娇有时候特别不耐烦,就呛他,每句话都不离男朋友,把她跟孟毅约会的情节说叁百遍了。他每次都听得很认真,脸色有些懵懂又艳羡的样子,陈娇一般都视而不见。

李存根拉住她的手,握在手心揉来揉去,好像多好玩似的,“阿娇你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是不是家里的饭菜不合你胃口。”

“是不合胃口,我爱吃肉,在家里无肉不欢,顿顿都有。我妈和我男朋友都有一手绝活,他俩养着,我体重就没下过一百一。”现在,说她有一百斤都是牵强的。

李存根从兜兜里摸出来什么东西,在她眼前打开,“你瞧,今天我在树上发现的,虽然只有几个,也可以给你打打牙祭了,煮好的,你吃好吗?”

陈娇看了一眼躺在他手心几个小小的鸟蛋,撇开头去,还在家的时候何曾为一顿可口的饭菜烦心过,她黯然地垂下脸。李存根也不废话,自己剥了蛋壳递去她嘴边,疑惑地喊她小名。他每次喊她名字的时候都特别认真,开心得很,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儿,期待看着她,“你吃嘛。”

陈娇嘴唇动了动话没说出口被他塞了满嘴,他比自己吃了好吃的还满足。陈娇就是想发脾气也没精力,她现在的胃太脆了,一饿就痛,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晚上,万籁俱寂,他从身后满足地抱着她,嗅着她发间身上的馨香,觉得这辈子再满足不过如此。陈娇含着睡意闭着眼睛,床尾有什么声响越来越大,似乎趴在她脚上,猛地一下清醒,“什么东西啊。”

李存根也醒了,声音还迷糊着,下意识搂着她,“怎么了怎么了?我在的。”

“脚底下有东西。”

“我撒了雄黄的,不会有蛇啊。”吓得陈娇脸色都变了,第一次主动偎他怀里,李存根彻底清醒,拉开床头的灯,好在床上什么都没有。拉着她又睡下了,没一会儿陈娇又醒了,一定要说床上有东西,甚至在她头发上爬来爬去,吓得不敢睡觉。

整个人迫不得已往他身边缩成一团,李存根心里窃喜,小心翼翼抱着她,柔声安慰。

第二天他回来的挺早,扔下锄头把墙根下攒了半年的水泥灰拿出来,铲了草木灰掺上水开始搅拌。阿妈诧异道:“你干啥?后头那地没挖出来呢,这早晚修猪漕净给糟蹋了。”

李存根头也没抬,他穿了一件背心,手臂上结实的肌肉使起铲子来游刃有余,含含糊糊道:“屋里耗子洞太多了,晚上头顶上爬来爬去,我堵洞去。”

“多少年都不怕,现在嫌烦了。”阿妈嘟囔了一句,“这玩意不好找,现在用了,年底修猪圈咋整?”

“到时候再说嘛。”

李存根补洞的时候陈娇站在门边看着,阿妈和花儿帮着他搬床搬柜子,底下全是老鼠不知哪里偷来的各种谷物,满地狼藉。借着这机会,他几乎把屋里好好打扫了一遍,墙角屋后,天花板上看得见的洞全堵了。

叁个人累出一身汗,李存根兴高采烈的,说要换床换柜子,屋里这些家具比他的年份还大。本来用了水泥阿妈就不乐意,抱怨道:“人家里正经娶媳妇才置办家具,你没事凑那热闹干啥?”

李存根看了一眼陈娇,不高兴道:“早晚要换的,趁着日头好,我就喊于叔帮我留一套。”

阿妈懒得理他,甩甩袖子出去了。

李存根跑到陈娇跟前,眉开眼笑,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也是蓬勃张扬的少年意气,“阿娇,这下晚上你就不怕了,没耗子咬你的。”

陈娇心里不是滋味,心想你再讨好我,也不过是廉价的小恩惠罢了,难不成还指望我感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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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觉的时候,陈娇脱衣裳不小心碰到胳膊上的伤,嘶了一声,李存根立马举起她的手看了看,带点疑惑,似乎不记得自己弄伤她这么大一块。她的身上时常青青紫紫的,不是他吸的,就是用力揉的,本来就娇嫩,他下手没轻没重的,陈娇一身雪白的肌肤就没好过。

她木着脸,“看什么。”

“阿娇,你这里怎么青了。”他还用力揉了一下。

陈娇眼带讥嚣,“你们这里打买来的媳妇不是风俗吗?你不知道吗。”

李存根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反应过来似的,“阿妈掐你了?”

陈娇一脸他明知故问的嘲笑,李存根抿住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样子,半天开始给她讲故事,“我阿妈年轻守寡,性子特别要强又是个急脾气,有时候她没恶意的。小时候我们姐弟挨过不少打,阿妈可厉害了,我们犯了错她一般白天不说,一说我们就跑,晚上脱了衣服要睡觉了她才拿着藤条教训人,一打半个小时不喘气。有一次晚上我挨打就跑了,她追了我半边山,回来后还是挨了一顿,背上的藤条印子半个月才消……”

陈娇的父母从来不打人,她长这么大,数在他家里受的伤最多。陈娇拉过被子盖住脸,小声道:“活该。”怎么没打死你,现在来祸害她。

李存根摸摸她的头发,“表婶说你们城里人不兴打小孩子,一般都讲道理是不是?我跟阿妈说叫她不要打你。你别怕,我在呢。”顿了顿,又道:“那天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打完就后悔了,心里疼得慌,我明明跟你说好要对你好。阿娇,你不要跑,我永远不打你。”

阿妈还是很严厉,不知道李存根怎么跟她说的,动手倒是少了,一看陈娇啥啥不会,哎哟连天的,没差嘴上直喊买回来个笨媳妇。陈娇也委屈,她从来没干过这些事,娇生惯养,手上的肌肤很是细腻,哪里会农活。

这几天花儿一回来先不写作业,帮着陈娇弄完阿妈的事儿再忙自己的。陈娇原本一点不想搭理这家任何一个人的,可是花儿本来不碍着她什么,人又小又勤快,老实得很帮她干这干那,弄得陈娇很是矛盾。

她自认自己素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欠一个小孩子人情心安理得绝对做不到,于是花儿有不会的数学题的时候就指导她几句。花儿慢慢不怕她了,还会主动上来问题,又问她北京怎么样,那股好奇劲儿向往劲感染了陈娇,到嘴边的讽刺嘲笑就说不出口。

花儿人生的娇小,十二岁了还没发育,脸色黄黄的,是他们这里泥巴地的颜色,“我们之前一个老师就是北京来的,长的可好看了。”仔细看陈娇一眼,小声笑道:“不过没阿姐你好看。她教我们唱歌,带我们去后山画画,说是什么写生来着,跟我们说北京的房子有我们大山那么高那么大,北京从来没有漆黑的时候,一到晚上街上的彩灯霓虹全亮起来,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她叫我们都好好学习,以后有机会去大城市,城市里的生活跟我们这里是两个世界,阿姐,我好想去看看。”

陈娇不以为意,“想去就去,等你长大了,才知道咱们国家有多大呢。”

“阿爹之前就是跟一个叔叔出门做生意,被骗光了钱,回来就气病了,吃了好多药都没救回来。”花儿神色黯然下来,“阿妈跟哥哥都不喜欢外面,外面的世界太复杂了。”

陈娇剥豆子的动作一顿,“哪里的世界都复杂,凡事多长个心眼就是了。”然后想到自己的倒霉经历,无声叹气,“你们那个老师教你们什么啊?是北京人吗?”

“我不知道,杜老师只待了两个月就走了。我们学校的老师换的可快了,我知道他们都觉得我们这里不好。我觉得我家还挺好的,阿妈和哥哥都很勤快,每天都有饭吃。我们班上一个同学在学校从来不吃饭,因为他家穷,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他带着。我们吃饭的时候他就跑去河边喝冷水,大家经常分东西给他吃,我有时候也多带一个洋芋给他。”

陈娇蹙蹙眉,这个地方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落后贫穷,当地人还目光短浅,宁愿穷死在山里也不愿意踏出去一步,越穷越封闭,越封闭越穷。

李存根推开门看见陈娇和花儿堆在一起嘀嘀咕咕小声说话,他放下锄头,喊阿娇出门。花儿在后头跟着,陈娇不明所以,“你拉我干什么?”她豆子还没剥完呢,阿妈够嫌弃她了,不蒸馒头争口气,她一个城里人被乡下人看扁也够憋屈了。

李存根紧紧握住她的手不容她抽出去,还晃了晃,不好意思看她似的,“不耽搁工夫的,马上就好了。”

陈娇站在树下,双手搭成一个小帐篷遮在眼睛上,惊奇地看着树上的李存根。一根笔直笔直的大树,她几乎没看清他就已经爬上去了,还稳稳当当攀在上面,空出来一只手摘树上的东西。

花儿和几个小孩子在地下捡,陈娇看着手上黑乎乎、奇形怪状的东西,“这能吃?”

他双腿夹着树,天生生在树上一样纹丝不动,身子探出去老远,长手一勾,折断一大根树枝扔给花儿。转头看陈娇,那笑着的模样有点想要夸奖又明知不会有的含蓄,陈娇低着头故意当没看见。他又哼哧哼哧下来了,简直像个猴子,手上抓了一大把,在衣服上擦了擦,挑出最饱满的递给她,眼睛里带着跟小孩子分享糖果时纯粹的喜悦,“阿娇,你吃。”

“阿姐,这个叫拐子儿,可甜了。”花儿往嘴里塞了一大把,吃得倍儿甜。

陈娇撇撇嘴,推开李存根的手像是不能容忍小孩子胡闹,他也不强求,自己摘了一个吃了。叁个人手上拿了一大把拐子儿,爬上一个小山坡走到一座泥筑的小房子前。

屋里走出来个人,穿着汗水浸黄的背心,肩上披了一见外衣,手上拿着烟锅抽了两口,跟李存根用方言交谈着。说着话朝陈娇这里看了几眼,笑着拍了拍李存根的肩膀,他也转过脸来,满眼都是她,温暖且满足的神情。

陈娇心里一嗤,扭开脸,一个女人从屋里出来,打开旁边的羊圈,牵了一只羊交给李存根。叽里呱啦说话,还上来摸了一把陈娇的脸,把陈娇吓了一跳,对方笑得好大声。

回家的路上,花儿拉着绳子,那山羊边走边吃草,她也宝贝似的将就着。慢慢就跟后面两人拉开距离,李存根牵着陈娇的手,“你身子不好,那只羊刚生产,奶水足的很,你每天喝一碗很快身体就好了。”

陈娇不知怎么心里特别烦躁,甩开他的手,“谁稀罕啊,膻死了。”

阿妈见他们牵了一头羊回来,惊讶的很,招过去李存根问他怎么回事。陈娇就感觉阿妈朝她看了一眼,嘟嘟囔囔抱怨了几句,到底把羊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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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妈连声叹气,一天没正眼看人,拿东西摔摔打打,看见陈娇站在门前,出去的时候不喊也不让,撞到她身上。院坝边上有一块小菜地,翻地的时候自言自语半下午。陈娇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农村女人吵架骂街,真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无法想象,今天好像看到现场直播似的。

知道阿妈在生气,李存根牵了一只山羊回来,隔天好像拿钱出去了,还提了一筐鸡蛋。阿妈当时就在说日子这样没算计过下去家里撑不住,还有哪里的帐、谁家的债没平怎么的,家里好些地方要花钱。

女人不自在的时候最喜欢为难其他女人,陈娇心里透亮,那些小动作都是针对她,指桑骂槐阴阳怪气,也不是没有见过。

开始挺生气的,她想只要还在这个家一天,就永远没办法跟他们共情,体会不到一个农村家庭的难处。可是这些天跟花儿之间的那些交流,浮上心头,突然就没了跟阿妈计较的心思。当然不是同情他们,毕竟只要放她回去,多少钱没有,他们自己死脑筋不开通。

阿妈感觉年纪应该五十左右了,脸色蜡黄,脸上铺满皱纹像秋天干掉的树皮。大半辈子一个人拉扯叁个孩子,含辛茹苦,这样的人生能指望她多开朗乐观,视线永远只看得见家里那点鸡毛蒜皮。陈娇不想跟她对着干,她要尽可能远离这个让人窒息的环境,她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阿妈那样,简直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那些事情是李存根自己愿意的,她从来没指望他们能真的对她好,付出多少关她什么事?陈娇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别心软。好在阿妈虽然看不惯,也没有趁机对她怎么样,陈娇躲开了,眼不见也算了。

晚上吃完饭,花儿拿着一根花绳编手链,陈娇没事干就看着她。阿妈收拾了桌子进厨房去洗碗了,李存根左右看了看,也跟了进去。夜凉如水,夏夜里的蝉鸣蛙叫远远的隔了一层砂纸似的传过来,力量衰弱。陈娇靠柱子坐着,离厨房不远,隐约听到一点声音。

两个人先商量了一下家里的地,哪块地该下种了,哪里的豆子该收了,或者哪里的山头可以砍柴了。阿妈年纪大了,很多时候就等儿子拿主意,家庭的担子正在渐渐移交的过程中,或许母子俩都还没发现。

安静了一会儿,伴随着刷锅的声音,阿妈道:“东西都给你达叔送去了,没说什么吧?”

“没有,叫我好好养着,到时候牵去配种,分给他们一头羊就成。”

“又欠人情了,你自己琢磨,咱家那点东西抵不抵得上一头母羊。拿人家手软,人情债最难还,人家都帮家里多少次了。”

“都是邻里街坊,我跟达叔说好了,年后他家翻修房子,我去帮忙。”

“家里的地咋办,是让我一个人管一大片呢,还是花儿也撇下学习下地,或者你那个干都不会的媳妇。你就知道说好了,吃力不讨好,要我说还是把羊给人家还回去。”

李存根低着头,拨弄火钳把灶门前的散灰扒拉成一堆,在昏黄的灯光下坚毅的脸庞退去了些许少年的影子,“咱们家人是少些,以后就多了,阿娇身子不好,怎么添人口?这些事我都算计着,别操心。”

“我也不想操心,你爹走得早,我要不操心有你们几个今天呢。”阿妈哼哼着,火气上了脸,“你简直给她迷得不像样子,城里女娃就那好?我宁愿你像之前打死不肯买媳妇呢。这倒好,为她一个,家里这窟窿越来越大。”

李存根想反驳的,抬头一见阿妈鬓边雪白的头发,他也不是不懂事不孝顺,阿妈固执是因为苦日子过太多太久。他抓了一把头发,带点赌气,“一头羊嘛,不至于吃不上饭。阿娇是买来的,但她是我媳妇,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不是牲口。我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不能给,凭什么把人留下来。”

“就你理由山大,你瞅这周围,谁家把个买来的媳妇供起来。”

“所以都想往外跑呢……”本来还想劝劝阿妈不要对阿娇意见那么大,想想阿妈因为阿爹对城里人的偏见,还是不说了。

陈娇一直听着,李存根最后那一句真有点触动到她了。一个山里人,学历不高见识浅,想法却很不错。可他既然这么想,干嘛不娶个能干的媳妇一起撑门户。她哼了一声,扭开头看见花儿直盯着她脸上看,陈娇摸摸脸,莫名,“你看我做什么?”

花儿小声道:“阿姐,哥哥很喜欢你。”

可是他的喜欢把她困在地狱,倏忽心里涌上一股烦躁,陈娇暴躁讽刺道:“换了谁都会喜欢吧,我又不是白送的,花了你家大几千呢。”

“不是的,之前也有人来过,但是哥哥一直都不要。为这个事家里还吵了一架,舅舅来才劝哥哥买了你的。”花儿小声说着悄悄话,“阿姐你也喜欢一下哥哥吧,我哥哥真的很好,小时候阿妈忙,哥哥就背着我看田放牛,满山跑。他学习很好的,因为家里太穷了才没读下去,当时老师来劝,说什么都不松口,可我看见他在屋后面悄悄哭了好久,小时候用过的那些书现在还好好放在阁楼上。”花儿小小的脸充满了孺慕依恋,其实早两年家里也没钱供她上学,是哥哥一直坚持一定要把她供出来,“我家现在还不好,可是我会好好读书考大学,给家里挣钱,哥哥也会努力。他经常跟我说日子会好起来,我们家也能修两层的楼房,每年都给阿姐你买新衣服,买一头大黄牛,一起去赶集。”

花儿小小年纪,贫穷的生活打磨出一幅敏感的小心肠。自从阿姐来了她家,哥哥脸上笑容多了,家里家外的活计全揽过去,即使不爱说话,再累也看得出来他挺开心,任劳任怨干劲十足,奔着好日子去。花儿心疼哥哥,想让他一直开心。她也隐约有点明白,哥哥那些积极的变化都是因为阿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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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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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炽灯泡没有城市里的灯光明亮,玻璃面上落了一层浅浅的灰。李存根之前修好了屋里的老鼠洞,就把屋子打扫了一遍,那灯泡就是那时他擦的,干干净净,暖黄的橙色。陈娇一直不习惯看这个灯,她视力有点问题,现在好久不接触手机,居然好了一点。

灯下面泥地上有一个浅浅的坑,他或许走习惯了。陈娇不行,每次一过就崴脚,李存根嘴上没说什么,看她摔了一次,铲了泥巴就把那地方填起来了。

这些小细节,她平时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坐在床头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花儿的那些话不免就开始回放。根据她在这家里待得这些日子,接触到的人,要说有多坏不见得,好像都是平实努力过日子的人。

让她觉得可恶的,那些人知道自己的苦楚,却怎么能心安理得一个接一个买那些被拐卖的可怜女孩子,还不当人看。在他们眼里,是怎么做到自己人可怜拉拔是应该的,城里人怎么打怎么骂都没事。

陈娇一个人默默生闷气,李存根洗漱好进来坐在她身边。两个月过去,自从跟她在一起开始做那事后,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身体更结实了,稚气将退未退,很快就会长成一个能养家糊口的男人。

他经常还是幼稚的样子,也会跟陈娇开玩笑,哄她玩儿,笑起来的时候一口晃眼的白牙,偷偷打量她的模样像一只小老鼠。可是在床上要她的时候却好像换了个人,又凶又狠,经常把她弄到哭,气得掐他咬他,他就安慰似的摸摸她的头发,亲亲她的脸颊,小声讨好哄人。

陈娇扭开腰,躲开他爬上来不安分的手,李存根不明白她又怎么生气了。不过阿娇经常生气,也经常不爱搭理他,他很会自娱自乐,在她面前,陪小心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他干巴巴道:“你不要跟阿妈生气,她欺负你了,你跟我说好吗?我会跟她讲的。阿娇,我阿妈年纪大了,以前很辛苦,你就不要理她就好了。”

婆媳问题真是永恒的难题,李存根虽然年纪还小,一副老成稳重的样子把家里家外安排的井井有条,也会犯糊涂啊。她明明大他几岁,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太不会为人处世,和人相处横冲直撞的,跟他一比差远了,不爽好久。

陈娇下巴杵在膝盖上,眼睛转向他,嗤道:“明明是你妈经常掐我,我都没打回去,我哪里有招惹她。你这么偏心,还娶媳妇干嘛,跟你妈过得了。”

李存根不知道怎么接她这句话,却笑起来,嘴边旋出一个小小的梨涡。移上前去圈住她的腰,摸来摸去把陈娇弄得痒极了,想推开他又干不过他一身蛮劲儿,“阿娇,你有好好喝奶吗?”

有没有好好喝,他不清楚吗?每天早上都是他亲自去挤的,看着她捏着鼻子喝下去了才下地。他一个翻身把人压在床上,像一头小猪在她身上乱拱,衣裳全乱了,手上抓了一大把乳肉,雪白滑嫩的胸乳从指缝间挤出来,舔了两口感叹道:“又变大了……”

陈娇顿时脸红成关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分明伙食也不好,身上其他地方都瘦了,只有胸越长越大。先前她自己一只手抬着可以包住半边,现在掂一掂都沉甸甸的。

她从来都不会安分的,他真要到她每次都需费一番工夫,不等她推推搡搡、不情不愿到筋疲力尽就入不了主题。他这里剥她衣裳,揉得她浑身软绵绵的,还跟她说话分散注意力,“阿娇,明天跟我下地去吧。”

陈娇咬着牙,刚护住了小衣服,冷不丁被他摸进裤腰,恼怒道:“我不会。”

“不叫你干活,就帮我送饭。”天天在家里跟阿妈大眼瞪小眼,太容易激化矛盾了,他还想跟她多待着呢。

陈娇抿住嘴,一声也不愿意吭,可是他太会折磨人了。轻而易举就叼着粉嫩嫩的乳尖,舌头灵活地像一条小蛇,沿着乳晕画圈圈,小虎牙每一次刮在乳头上,都是一阵又麻又痛的刺激。

粗糙的手指按在花穴口,捻起两片肥厚的阴唇揉了揉,指甲轻轻扣在小红珠上。指腹从下往上划过紧闭的小缝,直到感觉有粘稠温热的液体流出来,就钻进去一根手指,旋转着全方位擦过最嫩的媚肉,听到她呼吸加快。那根手指不安分起来,模仿着阴茎抽插的动作,几乎扣着上壁,次次都狠狠刺激着一个地方。

陈娇大口呼吸,死死抓住枕头,一头漂亮的墨发披散着,全身抖动起来。随着他的动作抬高下身,那模样就好像被他一根手指提起来似的,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强烈的快感丝丝缕缕从那地方窜起来,爬过神经最敏感的地方,身子越来越紧绷,感觉她快到了,他加快了动作,最后重重的几下,她浑身酥软着泄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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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涩又色情(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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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满面通红,嘴唇水盈盈的透着欲色,眼角胭赤赤染红到耳垂。侧脸埋在臂弯里,柔丽的线条从小巧甜净的下颚一笔勾勒到鼻尖,鼻翼撒着几点晶亮的汗珠,活脱脱一副宣纸上栩栩如生的工笔画。

李存根嵌进她腿间,那大东西早在取悦她的时候就苏醒过来,饥渴至极、躁动难安。他现在喜欢把她弄舒服了再考虑自己,盯着那一副勾人垂涎欲滴的情态,眼睛里不由自主流露出深深的恋慕和欢喜。

即使已经做过亲密至极的事情,他还像个没开窍的毛头小子,亲亲啄啄毫无章法,青涩的讨好、珍惜至极的抚摸都一步一步往前试探着。陈娇不理会也不在意,好像不需要回应似的,她在这里就是给他最大的满足了。

如痴如醉滚烫喘息的气息激起一阵阵热浪,捞起不盈一握的蜂腰,肿胀滚烫的茎身靠上前去。他一手握着她手腕反复摩擦揉弄,轻轻咬着手臂内侧细腻白嫩的肌肤,扑捉到偏头看过来的眼神,深沉的大海对上林间的薄雾。一瞬间便是火树银花绚烂绽放。

他如同最厚实可靠的大地,强势又温柔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抵住小小的花穴腰身一挺,便完全进入了狭窄的花茎。那处紧致娇小,柔嫩淫滑的花瓣急促而又有点羞涩地紧紧夹裹住那又粗又大的柱身用力咂紧。瞬间蹿上背脊销魂蚀骨的快感,咬住牙关,感受从细微处传来的强烈而异样的刺激。

花道中的分泌物很充足,花径湿滑不堪,那一双雪白反光的细腿夹着精瘦干练的腰杆,是柔软与强硬的结合,力量与柔弱的纠缠。缓慢有力的抽插带着那腿曲起又放下,想逃却被紧紧禁锢。

一波胜过一波的强烈电击般的刺激攻陷理智,娇软的女声一阵狂喘娇啼,咬碎一口银牙,细小的波浪似的爽呼从牙缝里溢出来。精美的锁骨仿佛张开翅膀的蝴蝶,柔白的颈项僵直地向后扬起,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挣扎醉人而狂热的欲焰。

浑身发汗,细细地铺满了肌肤一层,每个毛孔都在尖叫咆哮,承受着欲望浪潮的激荡。那巨大的龙茎这一次很体贴,不复以往一进去便横冲直撞猛烈索取,变得柔情似水起来。那紧窄娇小异常的阴道依然每一分空隙都塞得又满又紧,硕大浑圆得滚烫龟头紧紧抵住密道深处将绽未绽的柔嫩花芯。

慢慢进出着,粗黑硕大的阳具以非常强势的姿态嵌在小小的花壶内,侧面看去实在可怖,竟不比那柔滑在空中无处可逃的小腿细多少,几乎是恶狠狠攻城略地。每一次进去的时候都把圆润透明的洞口撑大到极致,几乎不堪忍受,再涨下去就要裂开了,小小的嘴巴吞进一个巨大的鹅蛋般,每一寸每一分都被迫舒张开容纳庞大的巨物。

穴口的嫩肉随着肉棒一起向里缩去,如同一张没牙的奶奶嘴,嘴唇内陷。两瓣阴唇上面有晶亮的液体,从稀疏的毛发上牵连出银色的细丝,一直到肉棒到达最底端,精神奕奕戳在紧闭的小口上,外面还有一截竟没有全部进来。

整个阴道都被塞满了,所有重迭的褶皱被打开,敏感的嫩肉舒张成一张神经网,将所有细微的刺激全部放大。滚烫的肉柱上血脉青筋鼓鼓跳动,有什么急需纾解的东西被压抑着,转化成灼人的热意传递着不满。

肉棒退出去的时候被阴道狠狠吻着吸着,艰难退到只有龟头卡在洞口,甚至带出小洞里粉嫩嫩水淫淫的蚌肉般的柔软。敏感至极的花心次次被顶到,每一次都是一大波快感像一张毫无缝隙的大网裹遍全身,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疑惑于他的温情,清醒地被拉入毫无退路的情欲深渊。加快速度后肉棒会不小心滑出来,上面青筋暴露,晶光瓦亮的龟头独眼圆睁,直挺微颤向上斜挑,活似一根珍贵的虎鞭,兴奋到极点。

每一次被塞满都抵到心口似的,像是有一只无名的小虫在缓慢的蠕动,爬行带刺的小爪,针尖似的刺弄着每一根敏感的神经。她不由自主发出了轻微的呻吟,血液完全燃烧起来,汹涌澎湃,双腿之间火辣辣的,有一种甜咸带着腥气的味道笼罩在周围。

重迭在一起的下身淫液飞溅,啪啪啪,越来越响,几乎全世界只剩下四方内交合放纵的声音。陈娇有一点恍惚,即使房间单独在院子的东面,是不是住在堂屋的人也能听见,身子就像一个毒瘾上来得到解脱的瘾君子,那一瞬间灵魂都升空的快感狠狠刺激她。

泪水挂在赤红的眼梢,迷蒙的视线里少年青涩的脸颊若隐若现。他似乎很是隐忍,牙齿紧紧咬着,大地色的皮肤掩盖了不知世事的莽撞,绷直的嘴角冒出青色的胡茬,那一分还未成熟的质朴干净混着血气方刚挥洒不尽的欲望,竟然触动了陈娇一点柔软。

李存根其实有小虎牙,笑的时候衬托着小小的梨涡,羞涩迷人。若在上学,该是风靡全校、很多女生心中的校草。可是生在尘埃,生活最先教会他的是生存,自然而然顺应长辈的意思该娶妻生子了,繁衍生存,穷山恶水之地还未开化一样简单粗暴。最热血的青春没见过,城市的奢侈无法想象,高端的爱好在另一个世界。

她现在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之前她说拿钱赎自己他理都不理,因为没有先例,完全没见过。在这个地方,买女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祖祖辈辈都干,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她对抗的不简简单单是人口买卖,就像古时的封建制度,跟他们讲人口买卖犯法的道理无异于挑战皇权天授的权威。要长长久久恨他的,发现对方也很无辜,陈娇在欲浪的颠沛中迷茫着,抬起身重重咬在他肩上,抽插的动作更加疯狂了,几乎永无止境,越来越重越来越深。

她快哭出来似的叫得高潮迭起,又疼又爽。他掐着她的腰,几乎要将自己全撞进去一般狠狠肏弄,最疯狂的时候给人一种木床下一秒就要散架似的狂狼。

他满是眷恋抚摸她的头发,亲那一对艳红的双乳,羞涩又色情。这是她最配合的一次,还叫得那么好听。李存根比较害羞自卑,说过最动人的话不过就是求她留在这里,一定会对她好。此刻陈娇被干得浑身娇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样子,忍不住脱口而出,“阿娇,我们要一直这样好,一辈子,好不好?”

陈娇恍惚中脑海敲响警钟,她在心软,竟然开始习惯现在的生活,甚至为他们考虑了。从心底窜起一股寒意和微妙的危机感,想也没想,她的呻吟断了一秒,几乎咬牙切齿,“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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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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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东山上冒了半个头,像在油里翻滚地正热闹的荷包蛋,橙黄的亮光给大地穿上一层暖色的纱衣。早上一家人起床简单收拾好之后,花儿上学李存根带陈娇下地。

这一次没去很远的地方,不过就在村子后头不远处的山坡上,陈娇坐在田边树下。早晨的空气凉悠悠,林子里布谷鸟的叫声清脆好听,出山的那条小路上几个村里的孩子背着书包成群结队往外走。偶有一家房屋烟囱里冒着白烟,突如其来的狗吠惊起一群山雀。

一大片的豆田,他干活很快,不到半天功夫拔完一小半。干活的时候不敢全然放心,有空就要抬头看一下她在干嘛,陈娇扭过身子不给他看,两人有点闹矛盾,她其实有点后悔,不应该意气用事争一时快意。

李存根在陈娇面前本来就底气不足自卑的很,有时候连她眼睛都不敢直视,跟她说话要做好久心理建设。他就像两个极端,拼命克制怕生的本能,从自我保护的蚌壳里伸出脑袋想把她哄进去。一旦碰了钉子立马缄默起来,不敢再轻易做出尝试。

可一旦言语上安分了,其他方面就变得存在感极强。昨晚两人话不对头,他不说什么,却是故态复萌,要得很凶。陈娇哭得眼睛都肿了,最后生生给做晕过去,这一下把她彻底惹毛了。今早两个人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每每他鼓起勇气看过来想搭讪她就装没看见,躲得远远的,看他无措又失落的样子,才觉得解气。

表婶扛着锄头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看见他们俩招呼了一声。李存根立起来说话,陈娇点点头当做回应之后没了言语。表婶望向李存根心不在焉的样子,笑嘻嘻道:“咋啦,吵架了?”

他腼腆地抓了抓头发,紫棠的肤色也掩盖不住那种束手无策的无奈,表婶笑着招手喊陈娇,“明儿他二叔家接亲,阿娇你跟着根子去吃酒席,有空多出来走动。”

陈娇微微笑了笑,对待这位同样被卖来的表婶感官不错,何况人家当时还开解她了。表婶很会说话,问陈娇习不习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叫她多去她家玩之类的。陈娇就绷不住一张冷脸,李存根全替她答应下来,表婶走了之后,她恼怒地摔开他的手,“要你多管闲事。”

她再表现的冷淡,禁不住他总来招惹,没话找话。回去的时候他厚脸皮牵她的手,她愤愤甩开好几次被他抓得紧紧的,好像无理取闹一样。

娶亲那天陈娇去了,都是农村妇女,她不大融得进去。表婶给她介绍本家的长辈,大家看稀奇似的拢着手打量她好久,就哈哈大笑,倒是没什么恶意,她听见她们说她生的好。

看见亲娘子穿着红衣服红裤子,脸颊在一片喜庆下也是红彤彤的颜色,那些笑脸都很朴实。大家围成一圈嗑瓜子,交流着各自家庭的近况,这家的亲事花了两万办的,说起来都是一阵艳羡。

吃饭的时候表婶和陈娇坐在一起,“现在习惯了吧?你看,根子那小子对人还是不错的。”

可是她还是想回家,陈娇含糊点点头,表婶指着她旁边坐着得姑娘,“才十八,比你早一年来的,娃娃叁个月了,你也要抓快。”

陈娇只觉得背上起了一层冷汗,现在她只想用全部的好运来祈祷自己不会怀孕,小心翼翼掩藏起想离开的心思。听见谈起自己,那姑娘朝陈娇腼腆地笑了笑,下了桌子之后她们正好在一处。

陈娇好奇的很,“你不会想家吗?这里离家很远吧,而且他们还打人……”

“我家那个没打过我。”她的声音温温的,没有半点怨怼,一张普通的长相显得幸福的样子,“我没打算跑,他没动过我一指头。跑什么呢,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娘家那边比这里穷得多。来了这里比在家里好过,吃饱了穿暖了,才知道人该活成什么样子……”

竟然有人被卖了还能比之前幸福,陈娇有些迷惑了,表婶又跟她道:“这世上活得好的人到底少,多少人还混不到温饱。说起来,娟子来到这里说一句因祸得福不为过,她家男人也老实,答应她了,家里好起来就把她娘家都接过来在这里过。咱们这个地方,老挝越南人不少,那些人都跨国了,这辈子恐怕都回不去。阿娇,你要惜福。”

一口气涌上心口,酸得眼睛都湿了,陈娇抿住唇克制着。李存根过来接了她回家,牵着她慢悠悠地走,到了村子拐角的一户人家,听见里面有女人在尖叫,还有男人的骂声。

李存根突然拉紧她加快了步子,陈娇蹬着脚,伸长脖子往门里看,“你干什么?他们要打死人了。”

他没拉住她,陈娇刚站住脚,门里冲出来个炮弹似的,撞到她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往她身后躲。李存根护着陈娇不让那人碰着她,门里跟着跑出来一个人,却是上次在山里帮忙逮她的李存根的那个弟弟李达。

李达招呼进去喝口水,又瞪着陈娇身后的那个女孩子,“回去,再跑你等着……”

这一幕熟悉地叫人窒息,李存根担心地看着陈娇微白的脸色,刚要拒绝听见她说,“坐坐吧。”她实在不忍心扔开抓住她的那只手,他们走了,不知她还要遭遇什么。

那女孩子是李达前几天买来的媳妇,这几天一直闹,跑了好几回。都给抓住了,打得浑身是伤,两个人进了门,那个女孩子就被李达关起来了,陈娇留意了好一会儿没见她再出来,有点失望。

李存根急着走,待了没两分钟就坐不住。陈娇拉了他一下,他立马理解了她的意思,劝了李达几句。对方倒是一副悔改的样子,“她不跑我打她干啥,知道了。改天哥你带姐过来坐。”

陈娇一副闷闷不乐的神色,像一只生闷气的小牛犊子只管往前冲,李存根知道她难过,可是想不到怎么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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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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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陈娇还看见李达媳妇,趁着李家人不注意跑到大路上,在其他人的围追下,李达一把抓住人拽回家。每天鸡飞狗跳,阿妈给妯娌出主意,叫村里生了娃的年轻小媳妇去劝。

陈娇比较关注英子,大概是因为这是她落难之后见到第一个同病相怜的。不过李存根不大喜欢她去找英子,每次她出门花儿都跟着。好在她并不是经常出门,几次都是去看英子的。两家住的不是很远,他将陈娇送到门口,看她跟英子说话,蹲在大门边上等着。

陈娇并不是来劝人,她只是想跟还没有被这里同化得人多接触一点。在这个小山村待得越久,越有一种错觉,似乎之前那些生活都是臆想,她怕自己坚持不住,怕得过且过的念头战胜逃出去的希望。

英子高中没毕业,家里兄弟姐妹多,她是老大,不得已出门打工挣钱补贴家用。因为没有社会经验、轻信于人,直接被人骗到这里。李达还是个暴躁性子,下手黑,逃跑几次,给人打得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陈娇同情英子,气愤这里人的野蛮教化,气愤自己无能为力。她抬起头,看着将山村围起来的大山,山外还是山,这里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被当地人守得水泄不通,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

李存根跟在她身后两步远,刚才出门的时候他想拉她的手,被甩开了。她恨恨瞪他,指着他大吼别牵她,他就袖着手,默默跟着,仿佛永远不会离开的影子。

陈娇站住脚,深吸口气,转头看过去,“你盯着我干什么?”

他脚下踌躇,走上前来,声音低着,“阿娇,回家好吗?”

“那是你家,跟我有什么关系。”

“也是你家。”倔强地坚持。

“不是。”

“是你家。”

“我说了不是,你聋子吗听不懂人话。我的家,我家住大别墅,狗窝都比你家好,要什么有什么。那才是我家。”

他不跟她争了,漆黑的瞳孔就这样朝着她,仿佛在说事实胜于雄辩。陈娇懊恼,她跟个乡巴佬争这些废话干什么,说了也不懂。

可是想想英子,那股憋屈的感觉就怎么也压不下去,“李存根,你们家的人都有暴躁症吗?一天不打人就不舒服。”

“我不打你。”他每次说这话的时候,都像在承诺一样,表情真挚。

陈娇扭开头,仿佛说给自己听,“我情愿你打我。”

这天,英子又跑了,吃饭的时候趁着李达他妈进门竟然将人撞在门上撞晕了。沿着后山一条小路爬上去,李达长得比李存根胖,人高马大,把人抓回来一把掼进屋里。

陈娇听到动静跑过去,英子喊叫的声音都没了,李存根不准她去看,硬是把她拉回家。陈娇发飙,揪着他又打又踢,他就故技重施把她绑在床上。

“混蛋,变态,你还不如杀了我……”

这一闹又被关了两天不准出门,她发疯似的他干什么都不配合。李存根也是个牛性子,陈娇一旦发疯,就好像收到某种信号,沉默下来,不跟她硬碰硬,完全由着她。

这样一来,陈娇就更憋屈,那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铆足劲儿要大战一场,对方高挂免战牌,看小孩子胡闹一样任你闹腾。他有时候简直冷静克制地不像个人,就算她失去理智扇他巴掌,抓挠地他浑身是伤,也只是把人制服住。她连情绪奔溃都做不到。

两个人关起门来惊天动地,出了门他好像没事人一样,粉饰太平。陈娇对他这种虚伪嗤之以鼻,可是再怎么也阻止不了他亲近,力量实在太悬殊了。

陈娇出神地想,要是她有英子那样摔晕人的力气,不至于总是这样被动。挣扎地筋疲力尽,半点不影响他的兽欲,陈娇闭上眼睛,不想再多看一眼,破罐子破摔般,双眼无神盯着墙壁。

他还不放过她,捏着她的手,确定将人牢牢制服住,挺有闲心跟她聊天,“英子没事,李达就是饿了她两天,今天又能出门了。阿娇,你别生气了。”

陈娇深感无力,她仅仅是因为英子被打才闹的吗?他们说话永远抓不到对方的重点,就像她拼命想回家,他却极力保证家里的日子会好过起来,会对她好。永远意识不到真正的问题。

“我也说他了,不要动不动就打人,有话好好说……”他说不下去了,陈娇每一次露出那样生无可恋、又怜悯看他的眼神,他就最受不了。似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拼命努力也不可能拥有她,迟早她会走,到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受了巨大刺激一样,他几下剥光她的衣裳,扶着她的腰,将自己又快又狠地送进去。最极致的肌肤相亲,两个人融化变成一个人,那一点安慰微微能安抚住不安躁动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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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拐卖题材,其实限制挺大,电影电视剧之类的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很多地方大同小异,剧情和梗都有相似。但是说“云泥剧情和人设跟爱在有情天一模一样”,我不接受。只能推荐去看看电影《盲山》《盲井》《喊山》《飓风营救》。或者电视剧《阿霞》《满天星》《明天我不是羔羊》《又见花儿开》……等等等等,以上我多少都看过。看完之后,你要觉得我还是抄袭了,咱们再慢慢商讨,都没关系。

别这样一上来就说像,你无语,我也挺无语的。

还有让我自行解释的,你就很没道理。你质控别人杀人了,让人家自己找尸体,不是搞笑吗?

不回复吧,显得我心虚;回复吧,又只是说像,没捶我抄袭,好像我在小题大做。

码字就挺费功夫了,我不想把精力分到跟人吵架干架的事情上去。

写文看文,谁不图个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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ρǒ①8м.ⓥīρ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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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着她直到闹不动了,起身将人抱起来,两个枕头都垫在她腰后,分开湿漉漉的大腿扛在肩膀上,挺着硬如粗铁的肉棒,缓慢而有力地朝着蜜穴埋进。当紫黑的龟头触碰到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阴唇时,并没有猴急地迅速挺进,避免将她伤得更严重。

缓缓用龟头不住地摩擦着粉嫩的花户,时而上下蹭动,时而左右戳弄,不断涌出的点点淫液将龟头涂得透亮。埋进的过程便轻易很多,两瓣又嫩又滑的阴唇将入侵的粗大肉棒死死地箍住,肉壁上层层迭迭的媚肉也死死将入侵者缠绕起来。

感受到分身周围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紧密压迫感,忍不住一沉腰。肉棒已经撑开圈外嫩肉的阻碍,朝着蜜穴深处昂扬挺进。

陈娇已经分不清心中的感觉,只觉得娇嫩的私处被男人火热的东西摩擦地渐渐发热,然后更加强烈的阵阵瘙痒沿着被亲吻的地方钻入蜜穴深处,很快产生的陌生的快感让她惊慌失措,拼命逃避。

可是他已经很有经验,知道怎么在自己舒服的同时带给她快乐,这个山里男孩子不但有野兽一般强悍的体力,还有与生俱来学习的灵气。

不断进攻的同时,火热缠绵的亲吻是如此诱人心猿意马。不动声色观察她的表情,细细感受她的体验。陈娇紧紧抿着唇,不肯发出声音,感受到粗壮肉棒的入侵,伴随着一阵难以言喻的胀满,充实感甚至传遍全身每一个细胞,那种令人体酥骨软的奇特快感,不但让她的身体深处涌出汩汩热流,还麻痹着不屈挣扎的灵魂,疯狂拉扯堕落深陷。

愉悦而舒心的快乐麻痹了全身神经,从相交处传出来,流遍全身,直透进心底脑海。那种满满的、紧紧的、无比充实的感觉,肉贴肉火热的紧迫感,撬开了她的牙关。

陈娇不能接受似的,一边哭一边推着他,“滚开,混蛋,王八蛋,我不要……啊……嗯不要……”

她一边抗拒理智在欲望的沼泽里沉沦,一边强迫自己清醒,“不舒服,一点都不舒服……我不要你做,不要怀孕……呜呜……救命……”

他支起身子,侧头亲在她腿上,一按一个印子。结实的手臂抱着她小腿,热汗滚滚,流过狭窄精瘦的腰杆,划过紧凑结实的大腿,膝盖跪下去的两个小坑洇湿了一圈,每一次大腿相击都能看见细小飞溅的汗珠。

插在身体里的肉棒越来越大、越来越硬,每一次进入都带来极致的紧胀充实,将娇小狭窄的蜜穴填充到最大限度。耸动起来的腰臀仿佛一架永不停歇的机器,次次深处到底。

陈娇脸蛋红地不可思议,眼神涣散,香汗淋漓,头发胡乱黏在脸上身上,呻吟地快没声了。阴道也一阵紧过一阵收缩着,浑身颤抖。一看她快要到了的反应,他也立刻加足马力,猛力摆动腰部,每一下都是直通到底。

终于在几十下狂抽猛干后,狠狠送腰将阴茎埋进最深处,柱身抖动,精关大开,一大股浓稠灼人的精液全部射进去。他擦了一把流进眼睛的汗水,就着射精的姿势,双手撑在陈娇身侧,浓眉舒展,眼神却漆黑诡谲,死死盯着她不放。

拥抱她的样子仿佛最不能给人看见的私有物,小心翼翼用人畜无害的表象掩盖肮脏龌龊见不得光的心思。李存根小心叹口气,侧脸的汗水蹭到她身上,低头看了一眼那仍然平坦柔软的小腹,定定地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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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侧大大的文名《泥》,我的文名《云泥》。题材都是关于拐卖。在袖侧大大的书里,买女主的是男二(好像是),在我的文里买女主的是男一。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相似。

不是致敬。不是续写。不是同人。没有融梗。

融梗一词,系近几年网络制造,法律和正规的反抄袭官方从来没承认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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ρò①8м.ⓥīρ 你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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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住的这地方没有名字,勉强叫个李家村,因为李姓人家比较多。人户坐落的很是散乱,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一小片的竹园,遮住房子只能零星看见某个角落。

陈娇没事的时候喜欢端个小板凳坐在院坝边上,这一处的景色其实挺好的,她刚来的时候正是盛夏,对面半山腰上泛滥成灾的梨花、桃花、不知名的红花树盘踞整个山头,远远望去如烟如霞,跟仙境似的。

村里人大多种地为生,出去打拼的说来很是稀奇,仿佛传说。听说距离这里十里地有个花岗岩矿,要下地底下几百米深的地洞去开采矿石,很是危险,不过酬劳丰厚,很是诱人。方圆没多少人干这个,一来那矿不安生,一年总要见点血光,二来,人家明确说了不要当地人,大概出事了怕麻烦多。

陈娇开始打过那里的主意,外来人口多,总有人能帮到她。可是李存根对她太警惕了,什么也问不出来,其他人了解得更少。花儿上学过那里,问起来经过时碰到地洞里放炮,惊天动地地,小孩子都害怕那动静,远远看着没有过去过。

院坝是露天的,没有围墙,前头几块地,对面隔河而望一条满是木车辙的泥巴路,打着高声吆喝的走卒走得很快,从这头到那头。陈娇就盯着高瘦的人影,在蝉鸣中坐一上午。

有时候也有好玩的人过路,比方说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老头子,说是最近有名的一个算命的。阿妈很是热情把人领进屋,喊花儿倒水。她自己不算,专程把花儿和李存根的八字说给老爷子听,叫算算。

陈娇就颇为好奇的盯着,她没见过给人算命,以前在家的时候也跟同学们去逛庙会。不过当代的寺院道观涌入了现在的风俗,多少有点今不今、古不古,没有神秘的气氛。

那人翻开一本泛黄的阴阳日历,用铅笔在黄纸上写写画画,嘴里念念有词。然后说该往那个方向找去,最适当几月份的,什么属相最搭配。阿妈一脸敬畏,“可不,就是温吞的很,这个属相合适……”

陈娇不怎么关心,她一向不迷信。那算命先生抹着一把发白干枯的山羊胡,拧着眉心道:“你家这个命里有冲撞啊,头婚走不到底,半路有其他的缘分……”这意思是说李存根会出轨,而且第二个才是命里真正的缘分。

阿妈吓了一跳,“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不兴这个,你再看看,再看看。”

陈娇捂着嘴,坐在门边偷笑,想一想李存根的外在条件,说他女人缘好,半点不掺假。这时候正好他从外头回来,听见阿妈跟算命先生嘀嘀咕咕,先走到院坝水缸边,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喝完了。又舀了一瓢,弯腰兜头淋下去,小狗一样甩头发。

陈娇遮住脸挡了水珠,他偏偏凑过来蹲下,从底下看她的眼睛,“阿娇,你信吗?”

“那可不一定,谁说得准呢。”

“我不信。”

有时候他高兴了,比方说晚上陈娇稍微顺着点,两个人都舒服了,他也带她去赶集。集会的场子离李家村很远,十几公里路,早上起来走到太阳正中天才到。

陈娇走不动,也不喜欢他牵着,汗腻腻地难受。晚上下过雨,脚底下越走越重,她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小坡顶上,再一点点消失在地平线上。路两边都是人高倒伏的野草,冷不丁里头唰唰一阵响动吓人一跳。

四野安安静静的,陈娇觉得遇到鬼打墙一样路长地走不完,一个人的时候总感觉阴森森的。她慢悠悠地迈开步子,果然看见李存根在前面坐着等她,心口提着的那口气就遽然松开。

他先看看她的鞋子,目光在裤腿下那片雪白纤细的脚腕上停了片刻,从腰上取下竹筒打开递给她,陈娇抿了两口水,头晕目眩好了一点。她眯着眼睛困屯着,其实很累了,但是不想跟他开口,不管怎么样都感觉像在无理取闹的撒娇,毕竟是她自己硬要跟来的。

他却好像知道她的想法,走了一路很热,他摸摸她滚烫的脸颊,笑嘻嘻地开玩笑一样,说阿娇你亲我一下,我背你走好不好。陈娇这下浑身都热了,想骂他色痞,可是动了动灌铅一样的双腿,好像是她赚了。

她觉得别扭,昨晚他不规矩,强迫她好久,两个人打架似地在床上乱滚,她骂了好多难听的话。每次想拉下脸来不理他,总是遭遇意外情况破功。

一次两次的,尬着尬着就习惯了,陈娇憋着气瞪了他一会儿,要他闭上眼睛。做好心里建设,他突然转了一下脸,本来落在脸颊上的吻直接摁在嘴唇上。他摸摸嘴,竟然脸红了,好像陈娇主动献吻。

她气得脸红,趴在他背上的时候还很生气,心想不要下来了,累死他。她不知道,他十五岁的时候就跟村里的大人翻山越岭背着上百斤粮食赶一天路不带歇的。

陈娇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买了她欺负她的小男人后背如此结实,有点瘦,轻轻松松就能夹住他的腰。他的手臂也很有力气,托着屁股稳稳地感觉不到颠簸。

他们沿着不算崎岖的山路一直走,远边的天幕像一层浅色的蓝纱,干净透彻,在城市的上空绝对看不见的颜色。路边还有不知名的花香,掺和在暖融融的阳光里,昏昏欲睡。

“我们去赶集干什么?”

“买点油盐、蔬菜种子,换点家里没有了的东西。”还有借了那边几家亲戚的钱,前段时间卖了小豆去还钱。

没什么共同话题,李存根相处久了就会发现,是个实干派,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陈娇原本是个话痨,到这里快半年沉静了不少。

集市上没什么好玩的,一条大路,两边各种小摊小贩。卖鱼的那家周围几里全是鱼腥味,血水混着污水把泥巴地泡软了,大家都绕着走。有个打玉米花炒米花儿的,围了一圈小孩子。陈娇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头上围着方巾,就像此地普通的一员。

办完事情,往回走的路上会经过村委会,陈娇看了一眼名字,很陌生的地方,没听说过。对面是一家医馆,这天赶集,人多的很,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中医坐堂。

李存根拉着陈娇,捞起白帘子进了小门。里面是药房,整整齐齐两排大柜子,一眼望过去数不清有多少个小抽屉,有两个人忙着在抓药。一个人偏头看见他们,是李存根表婶,在围裙上擦了两把手,笑着,“来了,进来。”

于是坐着等,陈娇脸色不大好,“我们为什么来药店,我要回去。”

他有点紧张,但是毋庸置疑的语气,“就看看,马上就好了,很快回家了。”

那个给人看病的老先生从桌子上下来,给陈娇把脉,看了看她的脸色,用方言交流她就听不懂了。最后李存根提着两包药回家,说是给她补身体,陈娇却知道她好久没怀上,他家急了。

晚上他亲自熬药,端来给她喝,陈娇打翻了药碗。阿妈听见了,在外头骂她浪费,李存根又端来一碗,小声劝她,“这是对身体好的,阿娇你自己没发现,你现在好瘦,还常常做噩梦,无缘无故出冷汗,手脚冰凉,情绪也不稳定。喝完药就好了。”

陈娇看看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我不喝,你要灌我吗?”

终于还是喝了,太苦了,分了好几次才喝完。陈娇将碗甩给李存根,缩在床里面,他把碗放出去,然后上床搂着她,静静地什么也不干。他不喜欢她一个人默默待着。

在喝药的日子里,李存根一直就没碰她了,好歹有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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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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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的家在南边某个城市,那边风景好,几处有名的古装剧都在那边取过景,陈娇之前跟朋友过去旅游过。英子家里穷,家乡又重男轻女,一般人家都不会把闺女往出来供。可是他们家不一样,爸爸妈妈很开明,她学习好,上完了高中,实在没办法才辍学打工。

为了供她读书,家里最小的弟弟七岁了还没开蒙,爸爸妈妈一年四季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白米都先留给儿女,自己吃洋芋吃锅巴,累出一身的毛病。

好不容易,英子毕业了多个劳动力,家里的负担能轻一点了,飞来横祸。英子农村人,皮肤也是太阳下暴晒过的蜡黄,一双眼睛很是黝黑,双眼皮的褶皱很深,充满坚毅不屈,“不管怎么样,我是一定要逃出去的,我家里那样子,根本没办法活。”

陈娇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她家里没法跟英子比,倒像是在炫耀。娟子有时候也加入她俩的小团体,大人们围成一圈在村头巷口纳鞋底、打毛衣,年轻小媳妇就逗小孩子玩。

娟子最小的孩子才一岁,正值开口学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怕生,谁要抱他都伸手。陈娇刚开始被他往身上扑,僵硬成一尊雕像,手忙脚乱了好久,在娟子手把手教导下,勉强学会抱孩子。

她在喝药,身上难免有一股中药味,还有一种本身特别好闻的淡淡的香味,从小就有的,交织成一股香甜的味道。小孩子就爱往她身上供,娟子那小儿子有时候饿了,扒着陈娇的衣领嗅来嗅去。陈娇脸上红透,英子和娟子就在一边揶揄地笑,一只大手从斜里伸过来,揪住小孩子的衣领,仿佛拎起一直飞鼠的后颈,忽视他不满地挣扎,扔给他妈去。

转过头去就看见李存根,高高瘦瘦像一颗端正的杨柳,带点羞涩的笑容,喊陈娇回家。娟子就笑他,人都说根子老实巴交的,还挺护食。

这下,两人的脸都红了,陈娇不想搭理他,老是害她丢脸。夏季的尾声了,太阳像是偃旗息鼓的活火山,一点一点掩盖自己多余的光芒,天空瓦蓝瓦蓝的,棉絮一样的云朵浮在天幕上,空气中没有风,一切静悄悄地像一幅画。

村子里没有所谓的大路,都是一条一条不见头尾的小泥巴路,四通八达,好多小路靠着田埂。沿着田边织了一圈篱笆,上头缠着牵牛花、丝瓜藤,野葡萄藤,引诱着不知名的小虫子。

家里那条大黄狗名字叫黄金,名字俗气极了,不过就是一条田园犬,也不必有什么好名字。陈娇刚开始因为被它逮了一回,又怕又恨,坐在田边上看见它就捡小石头丢它。

那黄狗一脸不明所以,斜侧着身子四爪着地,警惕地望着她,被丢痛了就朝她呜呜龇牙。陈娇就跑到李存根跟前,插着腰,“你再吼,再吼就杀了吃肉。”

黄金不敢置信,看看陈娇,再看看李存根,似乎想在主人跟前讨点依仗,没想到它家主人是个色令智昏的,只知道傻笑着看媳妇。因为陈娇的到来,黄金的家庭地位直线下滑,有她在的地方就没它。

可是陈娇出门花儿跟着还不够,它也摇着尾巴四脚嘚嘚,颠颠跟着。不敢走在她身边,不管前后,看见只蝴蝶玩疯了,像只傻狍子上蹿下跳,突然一动不动眼珠子转来转去找陈娇,找到了看一眼转头继续玩。

找不到了就汪汪叫,四处乱窜,终于看见了,胆子就大起来上前揪她衣摆,往大路上拉。陈娇气地敲它脑袋,“傻狗,跟你家爹一脉相承。”

花儿他们上学那条小路就在村头,村里着名的接生婆阿福婶住那儿。陈娇几次装作路过打探情况,这是唯一一条出村的路,她不知道阿福婶家里养了一只大白鹅,仰着高高的脑袋见人就梗着脖子啄。

陈娇倒霉,第一次过去就被它盯上了,那大白鹅嘎嘎叫唤,兴奋地跟磕了药似的。飞扑着翅膀从院子里蹿出来,陈娇吓了一大跳,没跑多远就被它啄了好几下。

黄金比她的反应快,呲着牙就上了,顿时一阵混乱,鸭飞狗跳。它就像是一头被侵犯领地的狮子,气场全开,摁着大白鹅的脖子咬,不是阿福婶听见动静出来,它就给人家咬死了。

陈娇摸了一下疼得钻心的脚踝,略微遗憾了下,心想野蛮地方,畜生都这么剽悍。大白鹅掉了好多毛,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秃了好几块。黄金也没讨到好,眉毛上肿了好大一块,眼睛也被啄到,只能眯着。

一人一狗望着对方的惨状,相互无言。阿福婶把陈娇送回李家,捎带上一瓶红花油,跟阿妈说着说着忍不住双双笑起来,陈娇觉得肯定在嘲笑她,怕拍黄金的脑袋,“傻狗,你看你好丢人。”

黄金就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下巴搁在她脚背上趴着。晚上李存根回来听说了,倒是没笑,陈娇本来想着他要是敢笑,就打死他。

他先看了看她的伤口,倒了一点油在手上,搓热了按上去使劲揉了一会儿,陈娇疼地龇牙咧嘴,险些哭出来。他握着她脚踝,柔声安慰,“好了好了,淤血散开才好得快。”

然后把黄金叫到身边,揉揉它的狗脑袋,挠了一下瘦兮兮的下巴。它脸上就是一种享受的表情,“明天花儿回来过杀猪场,让她捡骨头给你吃。”

又对陈娇说,“它以前又瘦又小,给那只大白鹅欺负惨了,看见绕着走。今天好出息,敢打回去了,阿福婶说黄金知道护家里人。”黄金的体型并不大,据说已经养了七八年了,还是小小的一只,可见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喂它。果然狗不嫌家贫,陈娇看看瘦狗,心里倒有点难受。

李存根蹭到她身边坐下,虚虚圈着她的腰,期期艾艾在陈娇耳廓上吻了几下,“阿娇,我家里都很喜欢你,黄金也很喜欢你。”

她当然知道,可是拒绝接受。

绕着篱笆圈,再拐一个山头就到家了,黄金立在山坡上,似乎嫌弃他俩走得慢,吠了两声,自己先跑了。回家还要吃药,想想就生无可恋,陈娇垂头丧气下了坡。

阿妈站在门跟前逗一个小孩子,看见陈娇他们回来,笑眯眯把孩子递给陈娇要她抱。陈娇不明所以,愣愣地接过,阿妈开心地笑,挤出一圈眼尾纹,“多抱抱,小孩子带伴儿,指不定就有了。”

原来是李存叶的孩子,专门把孩子送回来给陈娇抱的,这些人一个两个如此迫不及待。陈娇烦躁透顶,唯恐自己怀上,可是她也感觉那药其实有用的,至少现在不会无缘无故打冷摆子,手脚出冷汗。

只能挑着晚上跟李存根商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看,我不是不愿意留下,只是家里现在挺困难的。花儿要上学,阿妈年纪大了,还欠着好多钱,养孩子很费工夫费钱的,能不能缓一缓,至少先把家里富裕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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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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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陪我,我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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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眼神带点思量,陈娇被他长久盯着,有点心虚,毕竟她不想怀孕自然不是为家里思考。乡村的小孩子,那有什么富养的心思,自从学会爬就开始放养,又糙又野。

他就是典型的,刚满一岁,家里忙的时候扔给李存叶,四脚着地,姐姐到哪里,跟着爬到哪里。稍微大点便是一个很好的劳动力。陈娇还是觉得条件都充足了再要孩子比较好,可是李存根看着好说话,其实很固执。

她说的话,他要是不乐意听,很多时候就当没听见,顾左右言其他转移她的注意力,要么干脆不理,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两天下雨,天气骤然冷起来,安静的乡村像是一幅水墨画,山间薄薄的白雾浩渺是最轻盈的腰封。青葱的山林纯净如翡,幽幽的两声白鹭叫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阿妈从阁楼上拿出去年用过的大背篓,先用井水洗一遍,刷把擦在竹蔑上像一首规律的乐曲。堂屋中间的火坑收拾干净了,头顶上叁米高的地方挂上竹条编的承尘,房梁上垂下来铁钩,底下挂着两个铁罐,用于烧水做饭。

不知哪家的猫蹲在长凳的一头打瞌睡,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黄金卧在陈娇脚下,烤着火,温暖地昏昏欲睡。堂屋东北角放着一口棺材,底下成堆的土豆和白萝卜,用脏兮兮的薄塑料纸盖着。

等大背篓烤干了,阿妈将早捡出来的大棉袄,热水壶,镰刀绳子零碎的东西打包好,整整齐齐放在背篓里。还有蒸好的土豆窝窝头,风干的腊肉,晒好的萝卜干,塞得背篓满满的。

李存根洗好了两双长筒水鞋,陈娇比了比,穿进去拢到她大腿,阿妈找出两双干净的厚袜子,递给陈娇,“穿暖和些,你这体子娇气,冻伤了不好打理。”

阿妈说话如同很多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阴阳怪气的,不自觉带着挖苦讽刺人的调调。陈娇心里不虞,从来不搭理,就当没听见,省好多事情。

李存根自己穿好了,站起来蹦了两下,确定不会掉,转头看着陈娇。她浑身上下裹成一个粽子,围巾很厚,遮住半张脸,只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浓密黛色的新月眉微微蹙着。他大拇指碰了碰她的眼尾,温声细语,“鞋子扎紧点,路上草深的地方虫多,别把你咬了。”

陈娇脸蛋躲在衣服后面,动一下就觉得很困难,“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你是我媳妇嘛。”他的口气一如既往害羞,还多了点期待和欢喜。

陈娇具体也不明白他们要去干什么,好像听表婶说。每年冬季来临,方圆牛羊都没吃的,趁着现下九月多,天气还不算太冷,村里有牛羊的人家都要把兽群赶去大山深处水草肥沃的地方,把家禽喂饱,以备过冬。

家里有两头牛,以前是李存根独自一个人赶着牛在深山老林一待一个多月。陈娇不想去,一个多月朝夕相对,时间太多,事情很有可能朝着非常不可控的地方发展。

他铁了心,阿妈也很赞成,陈娇没有话语权。那背篓挺重的,锅碗瓢盆杂七杂八,陈娇两只手都没提起来,李存根轻轻松松就背起来了,阿妈把他们送到村口,嘱咐好了催着上路。

现在还是早上,山间雾很大。那树木高大直冲云汉,仰着脖子也看不见顶端,入口也不能称之为入口,人高的野草随便扒拉几下分开一条道路便是路了,李存根腰间别着镰刀,偶尔在地上钩钩挖挖,健步如飞。

陈娇手上戴着粗布手套,阿妈对她的能力估量地很是准确,啥都准备齐全了。摔一跤也没事,身上穿得厚,双手着地也伤不到手,她走得很慢,他不一会儿就停下来等,耐心十足。

她嘲笑他,“一个人走得太舒服了,带着我一起,明天都到不了。”

她从来没有爬过这么远的山路,以前爬山顶多两小时,就是极限了。那两叁尺宽的小路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钻进密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翻过一座山还有一座山,冻僵的脚底板烧起火来,浑身开始冒汗,越往上走,呼出的白气越清晰。

“我以前进山里打猎,晚上就在林子里将就,其他的倒没什么,就是草上蚂蟥啥的多,钻进腿里很难弄出来,刚开始一点点,吸饱了血指头这么长。或者山里的野猪和黄鼠狼爱凑热闹,有时候还咬人。”

陈娇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揪着李存根的袖子,气恨道:“都怪你,我都说不来了。”

她这样撒娇又抱怨的姿态是很少见的,他分外珍惜,脸伸到她跟前,对上一双气鼓鼓的眼睛。不由笑弯了眼,那浓黑的眉毛都舒展成愉悦的弧度,好像半大的小伙子招惹喜欢的姑娘,终于得到注意力,喜悦和调皮在眼睛里碎成星星,“有我在呢,谁敢咬你啊,咱们就咬回来好不好?”

陈娇走得累死累活,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到达临时栖息地,根据他的说法比以前晚了少半天。李存根手脚麻利的很,在路边点了一堆篝火,提着小水壶飞快打了一壶水架在火上,把陈娇安置在一边坐着,揉揉她的腿,“出了一身汗突然冷下来要着凉了,你先坐着,等我收拾屋子。”

走的时候阿妈跟陈娇交代了好些,到了之后怎么收拾屋子,怎么点火做饭,现在都给他代劳了。先把牛身上的东西全卸下来,赶去一边喝水吃草,然后把屋前长满野草的小路收拾干净,屋里的家具全部搬出来,洗洗涮涮。陈娇立在门边看他铺床又扫地,觉得自己挺废的。

抛开实在不堪的相遇,李存根在陈娇眼里其实是个挺上进聪慧的男孩子,吃过最多的苦,从来都不抱怨,细心又温柔。要是他能娶到一个两情相悦的女孩子,对方肯定会很心疼他爱他,永远坚定地陪他走过风风雨雨,可惜,她不是那个对的人。

她坐在门边两手撑腮,屋子旁边就是牛圈,屋檐下放着十来捆干草,应该就是给现在预备的。家里的两头牛是一笔宝贵的财产,冻不得饿不得,地上铺上一层干草后才给它们住。

火上的水开了,陈娇握着抹布把水壶提下来盛满了磁钢,从包裹里拿出小盆兑了一点温水,洗干净帕子递给他。李存根脱了外头的衣裳,只穿了一见长袖,头发上冒着缥缈的热气,脸上汗漉漉,黑棠的肤色下,牙齿越发洁白。

吃完饭,天色完全暗下来了,无星无月,遥远的天际是一条橙红的长线,最后一点霞光被地平线缓缓吞噬。寒风刺骨,掀翻屋顶似的在树林里发起绿色的波浪。木床对面的火坑里篝火跳跃,火舌舔着铁罐,沸水咕噜咕噜响。外头是惊涛骇浪,屋里是火炉暖光。

牛也安静下来了,世界上只剩了两个人,那种空无一人的阒寂无孔不入。难怪他死活要她跟着,就是做个陪伴也好,也不知道他之前年纪还那么小,怎么熬过去的。

“之前你也一个人来?要住多久,干什么打发时间呢。”

李存根往火坑里添了柴,看火烧旺了,两步跳到床上,掀起被子一角缩到她身边,紧紧挨着。深深吸一口她身上的香气,上瘾似的贴得紧紧的,好得仿佛一个人,他想了一下,习以为常道:“有牛陪着,跟它们说说话。或者看看星星,白天就在山里找野兔子野猪,或者狐狸窝野味。”

然后,他停了一下,用一种特别满足幸福的口吻在她耳边低语,“现在,有你陪我呢,去哪里我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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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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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我想你了(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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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静谧的独处太容易擦抢走火了,陈娇提心吊胆跟李存根聊天,从北京的长城一直聊到四川的剑门关以期勾起他一点兴趣,能把人哄出去也是好的。自己一个人嘟嘟咕咕说了半天,他都没有反应,陈娇转头去看他。

屋里就只有门边上一堆火烧得旺旺的,提供温暖光明,照得满屋全是暖融融的柔光,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下,她就算跟他讲严肃文学也没用,他的眼神已经深幽了。看着她的样子仿佛随时会扑上来。

陈娇停顿了一下,低下头避开直勾勾灼热的视线,小声含糊道:“走了一天好累了,我想睡了。”

被子是早早晒过的,塞着厚厚的棉花,躺在里面温暖又舒服。牛圈和屋子中间墙上有一道小窗口,以便随时观察情况,有轻微的呼噜声传过来,还听见自己的呼吸绵长。

陈娇一直紧张着,有点烦躁有点担心,听到他也躺下的窸窣声,宽厚温热的身躯贴在背上,热热的呼吸拂过后颈。腰上横过来一只大手,摸索着从裤子边缘探进去。陈娇紧紧抓住他,论力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少年有点暗哑委屈的控诉,“阿娇,我一个月没挨你了……”

他也没办法,开了荤却要禁欲那滋味就像戒毒瘾似的,看着她都好像一头饿狼盯着一块肥肉,欲望在决堤的边缘疯狂徘徊。今天一路上就在想这件事,脑海里高潮了无数次,再要忍下去一定会坏掉。

陈娇紧紧闭着眼睛,感觉到干热的手掌顺着小腹一路摸下去,两根手指熟门熟路穿过柔柔的阴毛,拨草寻蛇般找到阴蒂上缘柔软小巧的凸起,便按着那颗娇软稚嫩揉了起来。

身子渐渐在他手里发热,酥酥麻麻的快感从私处传递开来,吸走了浑身的力气。腰上有什么东西戳着她很难受,他翻到她身上。迅速解开她上衣的扣子,一阵馨香扑面而来,柔白的肤色,两颗艳红的朱蕊颤巍巍拉耸着,深吸了口气,含上娇小的顶端,湿热的口腔包裹着敏感,舌尖配合尖尖的虎牙,不一会儿便把那处亲得红肿起来,泛着水色的晶莹,分外诱人。

陈娇慢慢喘气,呼吸加重,缩起肩膀想环住自己,不意被他牢牢按在床上。努力想夹紧的双腿被挤进来的膝盖分开,两个人都还穿着上服,裤子早不翼而飞,柔软玉滑的身体火热不安地轻轻蠕动,两条光滑纤细的雪腿胡乱扭动。他伸手去抓她小腿,只觉入手滑腻,险些没握住,侧头狠狠吸了一口。

指尖在穴口抠了一会儿,温热滑腻的液体淙淙流到手上,拿开时牵扯出长长银色的丝线。知道她差不多准备好了,换了肿胀到发疼的硬物抵上去,李存根深深运一口气,紫色的大东西头部便挤开细细的小缝,将其撑成一个圆滚滚的小洞,硬着头皮往里埋。

太大了,才进去了一半已经将两瓣丰腴的软肉挤得发白,小穴口一翕一翕,完全吃不下的样子。她开始小声抽气,抓着枕头往后逃,纤腰还没完全拱起来便被硬生生按下去,整个洞口完完全全套在粗壮的肉柱上。

那根火热梆硬的铁柱存在感强烈,几乎戳到了嗓子眼,抵在心门上,连放开呼吸都困难。他一刻也等不了,刚刚碰到甬道最深处的软肉,便抽出分身继而重重闯进来。

每一下都带着惊人的力道,又重又狠,以九浅一深的方式深深耕耘那块肥沃稚嫩的肉田。陈娇脸上迅速泛起嫣红,背上起了一层密密的汗,双手紧紧揪着床单,仿佛在洪浪滔天中抓住一叶救命小舟。丰盈的翘臀不时上下扭动,努力想将那强有力的攻击化解掉一点,不用承受得太过辛苦。

在颠簸中她微微低头,便看见大得不可思议的一根,在凶猛地进进出出自己的身体。她整个人像是要融化了一样,软得不可思议,小腹不知哪块,又酸又麻,电击一般痛痒的快感一波强过一波,浑身每个细胞都被胀满,被狠狠鞭挞。

太强烈了,陈娇很快便受不了一开始便狂操猛干的节奏,小腿抽筋一样带动着脚趾头抽搐。小腹火烧火燎,甬道被完全打开到极致,每一道凹陷每一处折痕都塞满他的东西,浑身的细胞疯狂尖叫,眼前阵阵白光闪过,连灵魂都在战栗,忍不住小声求饶,“轻点……啊嗯……太重了……”

她要哭不哭的,眼圈泛红,泪珠挂在睫毛上,被干到承受不住的娇弱神态,全部印在他眼底。他低头噙住绵软的嘴唇,在疯狂的颠簸中,嘴角牵连出细细的透明银丝,“唔唔……不要、不要……停一下,放过我……嗯啊啊……”

双手捧着宝贝一样捧着她的脸,一遍一遍温柔吻过眉眼,却怎么也不肯放过她。身下的进攻强悍有力,几乎要将自己全部撞进去般的攻势。陈娇小声哭,哽咽和呻吟都是断断续续的,泪水混着汗水打湿了头发,一缕一缕黏在侧脸上。

她的哭泣求饶娇弱无力,下一口气就提不上来似的,小奶猫一样哼哼唧唧。到激烈处浑身哆嗦,一条没骨头的蛇一般死死缠在他身上,甬道越收越紧,小腹猛烈起伏,某个开关打开深处喷射出一股股灼烫的液体,烫得两个人都头皮发紧。

李存根死死咬着牙,搂着快要晕过去的陈娇,立刻加足马力猛力摆动腰部,每一次都是直戳到底。陈娇晕晕乎乎间哭出声来,又是一阵温热的淫水从甬道狂奔而出。被烫得一激灵,他突然发疯似的,两只手按着她的腰,只知道机械得肏干,破开了两片红肿的嫩肉,大肉棒噗一声插入子宫里面,柱身发烫,血脉喷张,大股大股的精液全部射在宫璧上。

尾椎突然产生一股强烈的刺痛酸麻的快感,迅速游遍全身,舔过每一根神经,每个细胞都被照顾到舒爽至极。头皮一阵紧过一阵,发麻到要爆炸,身子猛地颤抖抽搐了好几下,才受下这一阵要命的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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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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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颠上隐隐的寒流站立不住,水银一样缓缓爬下黛色的青山,雾气弥重,将一切都掩盖在寂静中。空山鸟语,清幽脆响,顿顿传入耳中,听的不是很真切,有点耳鸣,所有声音都好像隔着一层似的。

陈娇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的筋骨快裂开似的,手臂软绵绵酸痛得很。侧头看了一圈,没有人,床边放了一个木头墩子,陶瓷缸里冒白气,她端起来喝了一口,甜的,缓解了嗓子的灼烧感。

太冷了,屋里火堆还燃着,一离开被窝如同光着身子进入冰天雪地,抖了两抖她又缩了回来。坐在床上只剩脑袋露在外面。李存根安顿好了两头牛,喜滋滋提着猎物进屋,一打开门风霜夹裹着寒气争先恐后比他还先窜进屋子,连忙掩上房门,回身一瞧见她蚕宝宝一样坐着,脸上便露出大大的笑容。

火上漆黑的陶罐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李存根掀开盖子把收拾好的野鸡整个塞进去,抽掉一根柴,大火变成小火慢慢炖着。他搓了一把冰冷的脸颊,沿床坐下,瞥见水缸已经空了,帮陈娇把被子掖结实了,裹得更暖和,“还喝吗?”

陈娇困得厉害,摇摇头,眼皮在打架,脑袋一点一点打瞌睡,“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她刚才也醒了一回,天还黑着,以为在做梦,就继续睡了。

李存根摸了摸脖子,感觉不是很冷,挨着她的脸颊,心里软乎乎的,“六点多。把牛放出去我就进林子了。今天走运,一去就抓了一只山鸡,以前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逮到东西。阿娇,还是你运气好,咱们多转几圈,还有多的拿回家。”

陈娇迷糊着想了一下,昨天折腾到很晚,睡的时候都有叁四点了,他都不睡觉吗?看他朝气蓬勃,脸上泛着运动后健康的红晕,眼睛明亮如同星星,果然是年纪还小。

陈娇担心地抚着肚子,从李存根怀里扭出来,“我想洗澡。”

他敏感地察觉她心情不大好,朝她脸上梭巡般看了几眼,斟酌道:“这里没有桶也没有锅,太冷了容易生病,回去再洗好不好?”

陈娇生着闷气,感觉到身体里有东西大股大股流出来,照这样下去多待几天她一定会怀孕的。她胡搅蛮缠发泄郁燥,“我就要洗,我不舒服。”

他捉住她的手,像是安抚胡闹的小孩子样安慰她,“那吃完饭我烧水,可以简单擦一下。”

陈娇气不过,一拳头擂在他肩上,皮糙肉厚他倒是不痛,还觉得阿娇跟他撒娇闹着玩,凑着笑脸上来,“阿娇,过几天我就二十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陈娇拿他没办法,颇有点气馁,想说你放我走吧,念头一转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送我礼物?”

他低下头,郑重道:“我已经得到最想要的,要回礼的。”

陈娇心头冷笑,没有说话。没有得到回应,他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就不在意了,在她这里碰壁都已经习惯了。有些事不能琢磨,一旦过于较真,生活也就没有快乐可言了。他要求的一直不多,“阿娇,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十月一号。”算起来也快了,以前每年不是有爸妈陪着,就是孟豫。她过得不算好,但还能温饱,那些正在担心她的人,要怎么办啊。

陈娇挣扎痛苦着,试探道:“就在家里也不能赚很多钱吧,还不如走出去,你还小,不管干什么都有前景,或者学个手艺,一定比在山里过得好。”

她其实还可以骗他说她已经决定不走了,一定好好跟他过日子,可是不想用这些东西来承诺他。李存根这一次倒是没有很激烈反驳她的意见,他阿爹以前就是轻信外面的人,跟人做野菌生意,结果弄得倾家荡产、死于非命。所以不但是阿妈,就是他也对山外头的人有一种强烈的敌对情绪。

陈娇头疼地捂住脸,不满道:“就是你们村,你敢保证人人都是好人。世界之大,鱼龙混杂,经验不足自然容易被骗,但是有我就不一样了。”

陈娇对上李存根沉默不语的表情,感觉自己被嘲笑了。要是她真厉害,今天也不会在他家了,陈娇直接道:“我以前过得好,在你家一点都不习惯,你说是对我好,我的物质生活从天堂跌到地狱,到底哪里好?”

她丝毫不羞愧,他自己承诺的,就不要怪她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了。李存根紧紧握住她的手,“阿娇,如果……我真跟你一起出去,你不会离开我吧。”

陈娇犹豫了,她对他没有感情,还有孟豫在等着。恐怕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他,不敢看他的眼睛,硬着头皮,“感情的事情需要培养,你很好了。”

回答模棱两可,他好像没听出来,口吻淡淡的,“你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优秀,不然我也不会喜欢。可也不是只因为他优秀才喜欢的,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很舒服,他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教会我好多东西。我什么都不用考虑,我爸妈都说我跟他在一起之后更难伺候了,都是他惯的,我以前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跟他分开……”

他就这样默默听她说男朋友,他们之间的甜蜜幸福,两人之间很深很深的爱情。他觉得自己心里起了一团火,整个人分裂成两个,一个受虐一样想打听更多,一个气急败坏一句也不想多听。那些都过去了,现在她是他的,他们之间也会有很深很深的感情,将取代那个人留下的一切。

今晚李存根要得更凶了,陈娇完全无力招架,整个过程都处于昏迷的边缘,在最后快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他好像说了什么,可是太累了,实在无力分辨。他说的是,“阿娇,给我个机会,我会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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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都不想说了,总之键盘在我手里,谁也夺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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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刀尖似得刮过树梢打在人脸上能割开皮肤似的。陈娇来自北方也没见识过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天气,早上晴空万里,晚上黑云压山,全世界都笼罩在一片寒凉里。

这一片深山老林有一片很不错的冬牧场,无人打理,自然不成规模。山岭高耸,曲线绵延处凹出的山谷,嫩草鲜美。李存根每天早上起床很早,将牛赶去草地,周围林子里有他专门设置的捕兽夹子,一面看着牛一面注意动静。

到中午太阳升起来了,草地上的露水化开,小路泥泞起来,他就赶着牛和收获的猎物回家,这个时候陈娇也差不对起来了。刚来的几天他好像真憋狠了似的,闹得陈娇每天晚上都晚睡,抒发了积攒许久的欲望,从容起来,有时陈娇不乐意,他也顺着。很是规矩,不过不做可以,他要抱着她睡,从后面整个人圈在怀里,脸颊相贴,亲密无间。

陈娇很不适应他这样粘人,李存根现在长得很高,目测一八几了,她就一米六多。被长手长脚包裹着哪有挣扎的余地,而且这是她逃避做爱退而求其次的结果,再让步他也不肯了。

山中无岁月,晚上睡觉很早,早上精神饱满她跟着他一起去放牛。森林边上水草鲜嫩,两头膘肥体壮的黄牛甩着尾巴优哉游哉吃草,李存根扎了个草人立在牛边上,背起背篓拉陈娇进林子。

距离牧场半里路的地方有几颗板栗树,成熟的晚,硕大的板栗壳挂在树上,饱满炸开一条缝,褐色的果壳闪着美味的光泽。陈娇缩着肩膀学他的样子脚下轻轻一碾,板栗就从刺壳里掉出来,很快装满一小兜。

她高高兴兴地把大的挑出来,另外装一个袋子,太小的不要。李存根不管叁七二十一,看见的全都扔进背篓里,掰开一个给她吃,“像这样小的其实最甜,你看里面,黄色的比白色的好吃。”

陈娇就着他的手吃了一个,眯起眼睛,“多捡一点,带回去给花儿。”树上挂着得比地上的新鲜干净,可是树太高摘不到,望着那成熟的果实,陈娇满眼渴望。

李存根微微偏头,朝她脑袋擂了一下,把手里的都给她。就像上一次给她摘拐子儿一样,眨眼的工夫,他就呲溜呲溜上了树,他就像一只灵活的猴子,是这片山默认的主人,没有他上不去的树。

他站在树上朝她笑,那么开心,向喜欢的人分享小秘密一样骄傲,“阿娇,你站远点。”

陈娇抱着手躲到一棵树下,他巴着树干使劲摇晃,板栗树经历狂风暴雨般东倒西歪,刺壳唰唰唰霹雳吧啦砸在地上,滚进草丛。

满载而归,陈娇经历了一场新奇的体验,两个口袋装得满满的,沉甸甸,如同揣了石头在怀里。他要帮她拿,给她躲开了,山里路滑又陡峭,有些地方接近九十度,要蹲在地上慢慢往下溜。

陈娇双手抓着树上的藤蔓,一步一挪,看他背个大背篓还很轻松,两步就跳下去了。她不敢走太快,害怕刹不住车,先试了一下藤蔓的结实度,确定安全才走。

他在下面紧张地看着,看她也挺紧张,就跟她讲故事,“你看你抓得那个青藤,盘在树上像不像蛇,家里老人说青蛇就是这种藤蔓练成的,要几百年的工夫。变成蛇它们就跑了,所以不准小孩子砍。”

“都是骗你们们玩的,我就不信。”她往上瞄了一眼,结果看见手套上扒着一根蚂蟥,足足指头那么长。陈娇登时浑身的血都凉了,想也没想就拍过去,一只手松开,承受不住体重,她一下子趴在地上,咕噜咕噜就滚到山坡下去了。

摔得头晕眼花之际,被扶起来对上他惊慌失措的眼睛,脸色有点白,声音很急,“阿娇,怎么样?摔到哪儿了,哪里疼,跟我说好不好?”在她身上小心摸索着。

陈娇浑身一激灵,飞快扔掉手套,指着说上面有蚂蟥。他弄掉了,她就不肯戴这个了,过不去心里那关,最后只好跟他换。

本来以为她是没有摔到哪里的,走路很正常,晚上回去陈娇就捂着腰说疼,月事也来了。李存根忙得团团转,又烧水又熬药,陈娇暗暗松口气,又过了一关。

只是没想到她身子还很弱,白天身上出汗了,受了惊吓,大半晚上开始发低烧。李存根睡得好好的,怀里抱着小火炉似得越来越热,陈娇的脸已经烧红了。他急得要命,跑到外头从池塘里砸了一块冰,端在盆里放床边,把手伸进去冻麻木了,然后摸着她的脸给她降温。

陈娇躲在被子里哭,细细碎碎的声音,嚷嚷难受。他把脸贴在她滚烫的脸上,心里刀搅似的,温柔地问,“不疼了不疼了,阿娇乖,马上就好了。”

姜汤熬好了,盛了浓浓的一碗,陈娇蹙着鼻尖躲不肯喝。他抓耳捞腮,看她嘴巴闭得紧紧的,将她两只手逮住,自己先喝了一口,用嘴渡过去,她不肯张嘴就用舌头顶开,堵着不让她吐出来。折腾了半晚上,总算喝下去了,陈娇闭着眼睛委屈地要命,“你欺负我,孟豫,你又欺负我……”转而又哽咽,“我好想你啊孟豫,你怎么还不来救我,我、我不好了,你还要我吗?你别丢下我,我真的好喜欢你……”

她把他当成另一个人撒娇告白,李存根低着头,火光照红了他冷硬的轮廓,看不清表情。良久,他抬起头,眼底微红,哆嗦着唇在她眼角确认般急切地吻了好几下,一股戾气酝酿着久久不散,看着她的眼神满是不甘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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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我每年都带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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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感冒来势汹汹,陈娇在床上躺了两天,走的时候阿妈给装得一点草药起了大作用。李存根不放心把陈娇一个人丢在家里,没有把牛赶去牧场,就在附近的水塘边上放着。

运气好,每天进山总能有点收获,不管野味还是野菌全进了陈娇的肚子。饮食好了脸上比才来的时候红润多了,晚上他坐在火炉边烫鸡蛋,直接把鸡蛋板栗埋进灰里,盖上火红的火食,等鸡蛋自己焖熟炸开。

陈娇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看他忙前忙后,早上起得早晚上睡得晚,宝贝两头牛,她还成了个大累赘,挺不好意思的。偶尔找他说话,或许是在想什么东西,难得有点心事,好半天才回答。

“这是在做什么?”

“小时候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奶奶就烫鸡蛋。看它能炸成什么样子。”

“有讲究吗?”

李存根烧好了水,兑了冷水在木盆里,先给陈娇洗脸,然后换盆泡脚。事无巨细,样样亲力亲为,陈娇嫌水太烫,他按着不让动,说是这样病气才会跑。

“没什么讲究,老人家比较信那些东西。谁的鸡蛋炸成什么样子都有说法,就像看相摸骨,不过就是讨些吉利话,图个安心。”

他倒很是清醒,算命看相什么的都不是很信。之前村里有户人家出殡,都说是死相不大好,没人敢去抬棺材头,他就不在意,阿妈都没拦住。

陈娇感兴趣道:“就没有灵验的?”

“过生日烫出来的鸡蛋最灵,小孩子最喜欢这个了。”火坑里的干柴烧得噼里啪啦的,鸡蛋炸开时溅起一阵灰尘,李存根将鸡蛋捡起来,坐回床边。陈娇偏头一看,好好的鸡蛋只剩下一半,沾满了灰烬,脏兮兮的。

他剥完了,把灰尘吹干净,递到她嘴边,陈娇眨眨眼睛,“李仙师,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不讲解讲解吗。”

李存根笑了一下,表情还挺认真的,“你看前半截像不像个悬崖,刚开始有点辛苦,这里连了一点搭上后面的平地,渡过这一线难关就好过了。就是说日子好着呢,总的来说先苦后甜,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总有神仙在保佑你。”

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陈娇小口吃着鸡蛋,为这个话题有点好笑,“果然是老人家比较信的东西,我奶奶以前过年,一大把年纪还抢庙里的头香。天天说话忌讳都很多,不敢得罪菩萨。”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在掌心里摩挲着,表情风轻云淡的,眼神却盯着她,“我不信。我很小的时候就不信这些东西,过年特别想吃肉的时候我跟菩萨说,如果给我一口肉,我就不要最喜欢的小木马了,天天晚上求,也没见有奇迹。阿爹快死的时候我就求菩萨,我愿意只活到五十岁、四十岁也行,别让我阿爹死,结果是我亲手埋得阿爹。我还求菩萨给我一点钱,我想好好上学,以后一定百倍千倍还回去。我从小到大的心愿,菩萨一个都没听见,大概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也忙着活,没空。我就知道,想要什么东西除了自己拼命挣,谁都帮不了你,我不信命。”

他的声音低低的,好像只是在讲述一个无关紧要的别人的故事。陈娇能够想象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迷茫的情况下突然被迫成长,挑起全家的重担,成为顶梁柱,只有黑夜看见他的无助。

心里有点堵,可是她还是不想以自己作为命运坎坷时的安慰送给他,他想要的承诺她给不了。陈娇沉默着,接不上什么话,逃避着他的视线。

可以想见她的为难,他怎么会逼她做什么,说到底,有所求注定卑微到尘埃里。他这个人都是不值钱的,所能付出的不过就是一颗滚烫的心,赌上一辈子换取一点施舍的怜悯。而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命盘就乱了,除却孤注一掷,注定毫无退路,哪怕满盘皆输。

晚间山野里还是很冷的,陈娇好了一点,在无风的夜晚就往山巅上爬一点。暮色四合,整个世界如同关在一个黑匣子里,细碎的星光汇聚成一条长河,在天空中盘旋着,斗转星移、包罗万象,广袤无垠的星幕炫美至极、神秘至极,将人世间所有的烦恼吸噬殆尽。这个时候就是她最快乐的时候,像个小孩子在石头上蹦蹦跳跳,朝天空中不知什么东西打招呼。

李存根看她喜欢看星星,这天早上先不急着将牛赶出门,自己爬起来穿好衣服。陈娇睡得迷迷瞪瞪,被他捧着脸颊晃来晃去,“阿娇,快起来,咱们到山上去。”

陈娇睁开眼睛,虽然还想睡,但是这半个月来睡得太多了,也不算很困。就是天气温度低得叫人起床困难,好在他点了火,屋里很快温暖如春。他将自己的围巾左叁圈右叁圈包住她的脸,确定她全身上下都很暖和了,拉着她的手在一片漆黑中爬上山顶。

到了最高处,太阳还没有出来,山风咆哮着掀起碧海林涛,两个人就在大石头的背影处蹲着。过了几分钟,远远的天边出现淡橘色的光辉,将大山的轮廓浅浅的勾勒出来,那光芒破土而出,如同亲生的希望,誓死突破沉重的黑暗,越来越盛、越来越亮。

蟹壳青如同波浪,黑暗仿佛将退的潮水被推着朝他们身后迅速撤离。一轮火红的圆日从东山之上缓缓升起,就像咸鸭蛋大红色的黄,飞快辐射出光辉,全世界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芒。太阳全部出土的刹那间,金光万丈,阳光穿过薄薄的雾气照在脸上,很清晰可以看见它整个轮廓。

陈娇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美景,鼻头红红的,眼睛都忘了眨。大自然神奇的美,毫无保留,凸显的淋漓尽致,她激动起来抱着李存根的胳膊,指着太阳要他看,天气太冷,舌头打结似的。

他没看太阳,此刻的她比日出还美,盯着就恍惚了,自己发出的声音都似乎有点陌生,“你喜欢看,我每年都带你来。”

陈娇只是眺望着天际,此情此景,太容易叫人心软了。或许是美景太过动人,或许是情话悦耳动听,感动来的恰如其分,猝不及防便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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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个孩子(高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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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这种远离人烟的山林,除开放牧的因素,少有人来,空悠悠的人迹罕至,就有不少野生动物悠然自在。放牛的空隙,李存根下了不少套子,很是积极,晚上陈娇一觉睡醒常常找不到他人影,问来才是去看巡捕兽夹去了。

运气确实好,不到一个月大大小小的猎物十来件,这天晚上她被吵醒,就见他拎着一头野猪回来。大概受伤之后冻死的,少说二十来斤,她试了试没提起来。

走了困就睡不着了,他往火坑里添了不少柴,烈烈的大火窜起老高,有点担心会不会烧到房顶。罐子不大,折腾好几回烧了一桶滚滚的开水,倒在牛槽里将就着把野猪烫了。

野兔子野狸和好些叫不上来名字的野味就挂在火坑顶铁钩上,两天的工夫便烘烤得干干的,有点像寻常人家自己做的腊肉,肥厚的油水从肉里渗出来,滴在火里滋啦滋啦作响,一股肉的香气。

临时出门带得东西不多,半大的小子每天运动量也很大,消耗起来很快。铁罐子蒸出来的米饭很好吃,香软甘甜,最底下一层橙黄的锅巴,伴着梅干菜下饭特别好吃。

陈娇渐渐习惯每天都能吃肉的日子,一想到回去又是土豆红薯,不免遗憾,“要是天天都有白米饭吃就好了。”想想以前这不吃那不吃,老妈和孟豫都拿她没辙,如今居然会为一顿米饭感慨,果然是要懂得知足,不定什么时候命运就是当头一棒。

为了方便携带,他们出门带了家里最后一袋米,阿妈跟花儿照常吃杂粮,这一家叁个人都在极力殷勤讨好她。有些事,不能细想,到最后要把自己都套进去了。

这天晚上吃过饭,陈娇回想阿妈以前的样子,拿着一件破掉的衣服摸索着补。他关好了牛,把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盘点,消耗的吃食用打来的野味补上,家当不减反增,一大麻袋装得满满的。

陈娇搓搓手心烤火,脚上穿着暖融融的棉鞋,实在太冷,还是感觉有点痒。怕是没适应山里酷寒,生了冻疮。火上水开了,倒进磁钢捧着暖手,差不多凉了轻轻抿一口。

他已经收拾地差不多,就差一些随时要用的东西现在还不到装点的时候。因为在屋里,没穿太多,一件棉布长袖随意套在身上,一边衣角扎进裤腰,就见腰带收紧勾勒出精壮的腰身。个子高了,肩膀宽阔,手臂上硬邦邦的腱子肉。粗糙麻木裁剪成的长裤裹着那腿,笔直笔直的。

这身形比之模特不差多少,要是他愿意外在条件足以作为拢钱的资本,陈娇默默发散着不着边际的思维,人坐在身边来回过神。李存根抓抓头发,懒洋洋地像黄金一样把下巴放在陈娇肩头,握着她手腕抢了一口水喝。

她直接把杯子递过去,“要回去了吗?”

他朝外头看了一眼,月亮升得老高,清幽幽的光辉像一层薄纱笼罩大地,点点头,“明天我去打草,后天早上咱们就回家。”

陈娇一只手扣着指甲,品味回家这两个字。他烧了一罐子水,洗了头发又擦了澡,还把两人的贴身衣物拿出来洗干净挂在火坑边上烤着。陈娇别看娇气,其实挺有领地意识,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肌肤相贴,内衣裤懂事之后就没让老妈洗过。

到他家之后,被迫改了好多习惯,吃东西不挑食了都算轻的,他不容拒绝又温柔地挤进她的私人世界,内衣裤都是他给洗。她抗议好多回无果,只能听之任之了,之前说的,有些事情自己不尴尬就随便吧。

他欢快地将自己打理干净,陈娇升起一点危机意识,怏怏爬进床里面闭着眼睛装睡。感觉到他也缩进被子,在她耳边蹭来蹭去,小声提醒,“阿娇,我洗好了。”

她不快地拍开他胡乱摸索的手,没好气,“洗就洗了,不用报道……”她轻轻抽口气,胸口被他捏疼了,“别拽我衣服,冷……你走开……”

她被揉出火来了,红着脸转身,双手撑在他胸口将人远远推出去,“李存根你上了床就只会想那事,正经一点好好睡觉。”

正经一点又睡不到媳妇,他收了手,陈娇松口气闭上眼睛,没一会儿衣裳又被拉住了。这一次他动作快,直接伸手到里面给她剥得精光,自己也钻进被子,床上供起来老高。

陈娇尽管奋力抵抗,还是没能护住一件衣裳,正在愤愤不平,下一刻就羞耻地浑身开始发烫。他竟然用嘴去亲她那里,虽然已经洗过澡不会有什么异味,可还是整个人都懵了,她真的很不习惯这种毫无界线的亲密。

他就算折腾地她要死也没有现在更加叫人恐慌,能够感受到柔软滑腻的舌头在花谷外打圈,嘴唇紧紧贴着小小的肉核用牙齿轻咬,随即灵活的舌头突然钻进密洞,甚至模仿阴茎的抽插进进出出。她想往后逃,两条铜臂却紧紧扣着腰,寸步难移。

温热的舌头在里面左插右探,酥酥麻麻的感觉升温,嘴唇堵着小穴口用力吮吸,仿佛灵魂都被吸出来了。她轻轻呼气,就感觉甬道里一股热热的液体流淌出来。全身都软软痒痒的,他还加快了速度,一种异样的快感从私处爆发,飘在云端似的神经越来越紧绷,终于又一股洪流爆发她不受控制紧紧夹住他的脑袋,似乎不舍离去。

感觉她软了,他亲了一下被舔舐地有点嫣红的小穴口,嘴唇离开的时候连带着蜜穴里流出的银丝,拉出长长的一条,那副场景色情靡艳到无法用语言形容。

搂着她的腰,捉起她的手握住身下的热铁,让她自己扶着把龟头抵在泥泞的谷口。方才仿佛白馥馥馒头般的小缝,已经绽放出一条粉红的小口,刚刚抵上去便被吸住了,试探着往里埋了一点。她发出无意识的哼声,很难捱似的,勉强吞下小部分。

他深深呼口气,手指探下去摸到先前留下的蜜液,轻轻扣着被绷得紧紧的洞口,蚌肉般的色泽软度,舒服地头皮都麻麻的。握着她的腰往身前带了一下,又含下一部分,可是他还没有完全进去,已经触到底了。

他俯下身亲吻她,嘴里咸咸的味道是她身体里流出来的,陈娇清醒了一下,思绪没有从恍惚里完全剥离。已经触到最深处的头身突然重重往前一顶,整根都进去了,他喘着长气,舒服地嗯了一声。握住一只小奶猫似的轻易握住她的脖子,那手背筋骨分明,皮肤裹着骨头。

陈娇紧紧蹙着眉头,死死抓住身下的被褥,忍受着这一阵疼中带爽的战栗滋味。进入的太深了,这一下太用力,她的子宫口已经被顶开,整个头部都钻进去卡在小小的宫腔里。

甬道受到刺激急剧收缩,夹得他也疼起来,将她的大腿折起来挂在肩上便开始抽插。有点迫不及待,每一下都很用力,好在除了刚开始没有再全部进去,可是那速度力道太过野蛮强悍,每一次进入都将小小的阴道全部撑开,紧紧绷着下一秒又迅速撤离,里面的媚肉还没有全部回归原位,又被狠狠的冲刺进来。

她太紧致了,温暖的阴腔又热又软,将他叁百六十度无死角包裹着,亲吻吮吸,每一下都是极致的快感。他太勇猛,急速肏干了百来下还没有释放的迹象,甚至越肏越勇,那根硬挺的肉柱永远不知疲惫,滚烫如铁,将她推上欲望的高峰,仿佛过山车一般,上一秒还在云端漂浮着,小一秒便朝着低谷冲去。

甚至在她腰下放了垫子,将屁股抬高更方便深入。阴道要烧起来了,火辣辣的酥麻传遍全身,一波一波的快感迎头拍来,她呜呜咽咽似哭似喊,都不大清醒了。不知被他撞到哪里,突然整个人一下僵硬了,下一秒便浑身抽搐着,甬道也受到刺激往死了搅紧,小腹一跳一跳地紧绷。

在她越加承受不住般的呻吟中,他得趣了,对着那一点敏感便是狂风暴雨般的操弄,每一下都狠狠顶在上面,几乎将她整个人撞飞出去。陈娇彻底迷乱,身子发烫发红,呜呜哭出声音,指尖发白掐着他肩上的肌肉,“啊啊啊……不要!不要那里……求你了呜呜……啊嗯……”她咽着哽咽,再多一秒都受不了了。

他低下头,额上的热汗悬在鼻尖,脸上无法形容的狂热欲望,沙瓷的声音呻吟着,“阿娇,好紧……好舒服,嗯啊……阿娇,阿娇……”

他缠绵依恋叫她的名字,却把人操得快神志不清,越干越勇,越干越用力,几乎将那一点撞得发肿发烫。陈娇受不了这刺激,几乎痉挛着,死死收紧小腹,子宫深处猛地喷射出滚烫的淫水,瞬间到达了高潮。

雪白柔软的身子软绵绵躺在床上,高潮的余韵还没过去,一抽一抽地。他不肯放过她,将人翻了个身,趴跪在床上,从身后抵着已经红肿的巢穴,一寸一寸往深处埋,肉棒一圈一圈被媚肉咬住。陈娇打了个哆嗦,无力地伏在床上哭。

她一身雪白,膝盖跪红了撑不住,全靠他握着腰勉强没有倒下去。大腿根因为长时间的撞击拍红了一片,淫水混着精液沿着大腿流到床上,晕湿了一圈。

泄了几次已经数不清了,他也射了一次,却不肯出来,堵着甬道恢复了继续肏干。小肚子垂着,微微鼓起装着满满的淫水精液,在他的进出间晃晃悠悠。大手从背后摸过来拢住滑腻的雪峰,随心揉搓成任意的形状,火热的吻落在后颈项,沿着优美的背部曲线种下一朵朵红梅。

陈娇声音发哑,口干舌燥,眼泪挂在眼睫毛上,惨兮兮地哭。小肚子装了太多的液体,他又干得又快又猛,每一下晃悠都是一场逼疯人的折磨。因为后入的姿势,好几次他都深入子宫,直接将肚皮高高的顶起痕迹,还哄她说话,“阿娇,要个孩子好吗?就一个……给我吧……”

她不知听没听见,双手颤巍巍撑在床上,几乎下一秒就会软下去,凄凄惨惨的呻吟着。他求了好几遍,她没反应,握着他抓她胸的手,哀求,“轻点……太深了……不要了……嗯唔……啊啊……”

他支起身子跪起来,两只手握住她的胯,突然就加快速度,狂抽猛送。每一次都整根没入,龟头狠狠撞开宫口,深入孕育之地,退出来时只留头部卡在穴口,下一秒便雷霆般疾风骤雨插进去。本来因为装了太多液体微鼓的肚子,在肉棒进入时将肚皮撑出明显的痕迹,长长的一根浮在肚皮上。

那刺激太剧烈了,转化成灼灼电流蹿遍全身,织成一张网将她整个兜住。尾椎骨发酸到麻木,强烈的快感沿着脊椎爬上头皮,他浑身的肌肉紧绷,热浪淹没头顶,脑海中放烟花似的,炸开欲望,麻痹了所有的神经。他狠狠干了几十下,龟头重重撞开宫口,将那一处小小的肉穴撑开到极致,白灼如同水枪似的,一股一股全部吐进宫腔。

餍足后的疲累舒爽如浪潮袭来,他紧紧将她抱着,分身退出来一点堵着穴口,将全部欢愉的证据一滴不落关在子宫。伸手摸摸那鼓起来的肚子,在她脖子后面寻求安慰似的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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ρò①8м.ⓥīρ 你一定不会抛弃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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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麻麻亮的早晨,起来吃了饭把日用品收拾好挂在牛身上。李存根背上背篓点燃火把,太阳从东山上冒出一个头,四合一片浅灰色,勉强看清道路,两人就上路回家了。

下山的道路比上山容易些,不过天色太早,雾气大露水重,有些地方腰高的草丛不好走,这一路到了后半天才回到家。花儿跟阿妈正巧在吃饭,扔下碗先把东西卸了,牛赶去牛圈,烧了热水给他俩洗脸洗脚。

晚上坐在火坑边上,阿妈跟李存根商量家里的琐事,煤油灯光亮不大,照亮着方寸地方。花儿拿着本子在默写课文。黄金在陈娇脚边翻来滚去,挠挠它的肚皮,它就轻轻咬着陈娇的手,把她往柴边上拖。陈娇慢吞吞挪过去,花儿跟黄金一起蹲下来,扒拉扒拉一堆破布,原来有几只奶狗挤在一起呼呼大睡。

陈娇惊喜地抱起一只,抓抓小狗下巴,摸摸黄金的头,“你的啊。”

黄金舒服地眯上眼睛,献宝似的看着陈娇,盯着她手上的小狗崽儿。他们进山没两天黄金就领着一只大着肚子的母狗回家了,本来阿妈不想留,家里养一只狗不算费力,一窝狗多少要吃点粮食。

可是黄金在家里好多年,看家打猎样样好手,怎么算也是家里不可或缺的一员。眼见天气越来越冷,山沟沟里哪有什么好吃的,几只狗崽儿生下来不知能活多少,到时候送人也是好的。就由着小母狗在家里下崽儿了。

花儿抱在怀里一只,小奶狗哼哼唧唧在她指头上乱嗅,小脑袋一拱一拱的,可怜可爱,“阿姐,你给他们取名字吧,多可爱呀。”

黄金一身金黄的毛色,体型不大不小,许久没有剪毛的缘故,看起来像一只金毛。生的这几只狗仔儿有白有黑还有黑白相间的,一窝四五只挤在一堆。一下倒是想不出既整齐又合适好听的名字。

阿妈补衣裳的空隙往狗窝里看了一眼,视线落回衣裳上面,似乎看不大清,仰头眯眼盯了一会儿,“取个啥名字,过几天往出去一送,再洋气巴适的名字人家不一定要呢,贱名好养活。”

“那不一样,各叫各的。”花儿抱着小狗不愿意撒手,似乎现在就会被送出去似的。

陈娇顺水推舟,她也不是特别想给狗狗取名字,在她看来,这个地方属于她的痕迹越少越好。花儿现在读初中,需要背诵的古文挺长的,她在已经用完的本子背面默写,蝇头小字,端端正正。

陈娇借了她的铅笔,在本子上画画,没一会儿就画了一张肖像。花儿探头一看,原来画得是她,仿佛照相似的,一模一样,花儿看了又看,爱不释手,想摸一下又怕摸脏了,“阿姐你好厉害,比我们老师画的还好。”

被一双充满童真的纯粹漆黑眼睛孺慕般看着,陈娇脸上有些热,“我学的就是这个,比业余的是好一点。”

李存根凑过来也看了一眼,下巴搁在陈娇肩头,看他有点想说话到底没说。晚上回了房间搂着她的腰,似乎不好意思,“阿娇,我也想要。”

“要什么?”

她不大习惯这样亲昵的姿态,脑袋后仰避开他的气息,温热的嘴唇在耳朵边上蹭了蹭,“画。画个我们俩的。”

陈娇含含糊糊,推脱有空了再画,李存根虽然不甘心她没有明确答应,也没有胡搅蛮缠。陈娇之前跟他商量出门的事情,现在回家了趁热打铁,就问他是怎么想的,他也爽快,“马上过年了,外头人正是回来的时候,阿妈一定不会叫我们走的。”

“那咱们过完年就走?早起的鸟儿有食吃,机会多一点。”她追问道。

李存根理好了床铺,转身看她,那双眼睛太明亮了,看得陈娇很是心虚,他又表情淡淡的。陈娇赌气道:“你别只是骗我玩的吧,不想去也没必要逗我,反正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他的神色太认真,几乎看穿了她,“阿娇,你不会骗我,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出去了也不会抛弃我。”

陈娇神经一瞬间麻痹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会的撒谎毫不心虚,“不会的,答应好了的。”

他上前一步将她拥进怀里,脸埋在她脖子里寻找安全感,漆黑的眼睛诡谲沉沉,“嗯,我相信。”

睁开眼睛瞬间有些迷糊陌生,才想起来他们回家了,陈娇轻轻吸一口气,揉着酸疼的腰肢翻身。下身动了动,感觉甬道里大股大股灼热的东西流出来,下身木辣辣的,伸手摸了摸,小穴口都肿了。

他的精力太旺盛,这方面的需求很不容易满足,每一次都做得她死去活来。尤其这些时候,刻意延长时间,从进去那一刻不管在运动还是休息一直不出来,通常第二天早上才离开她的身子。陈娇心里慌慌的,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怀上的。

别好不轻易将他劝出去,她自己怀上了走不了。电壶里有热水,兑着盆里的冷水简单清洗了一下。射得太多太深,走动间一直在流,只好垫了纸在内裤里面,不至于弄湿衣服。

花儿在院坝矮坡下喂鸡,阿妈在门口剁猪草,陈娇坐在火坑边上无所事事。李存根一天不见人影,晚上了才回来,原来是去帮忙给人家修牛圈了。家里养了两头猪,以前都是卖一条留一条过年猪,今年打算都卖出去,把家里的帐再还一点。

陈娇跟着花儿抬着桶去喂猪,花儿恋恋不舍,“好好吃,明天就走了。”

陈娇是没什么发言立场的,手里没有一分钱,家里收入支出一问叁不知。只知道买她花得几千是他家去年一年的收入,阿爹生前看病欠了几万到现在只还了一少半,两头猪卖出去毛利八千左右,但是还要预备明年春天地种,花儿的学费,几家要得非常急的欠款,还有明春几家红白事等着。

她之前很迷惑他们为什么买媳妇而不娶当地人,结合之前去参加的那一次婚礼,还有表婶平常说的。大概知道,即使这种小地方,堂堂正正结婚也不是小事,女方家里要求翻新房子,该置办的家具,彩礼的数目,林林总总下来最少也要两叁万。而买一个媳妇,顶多只花十分之一的钱,所以相比较之下,买媳妇能省太多了。

李存根家里长辈一早就没打算给他娶媳妇,阿妈跟舅舅商量,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就打算买媳妇的。可是当时家里的条件不允许,李存根不让花儿辍学,李存叶到了嫁人的年纪,事情撞到一起才搁置了。

花儿牵着陈娇的手拉进她屋里,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条围巾,陈娇诧异道:“给我的?”

粉白色,针织的手法很熟练,还有漂亮的花纹。不过不知道是毛线不够还是设计问题,一扎宽都没有,也不是很长。花儿小心看着陈娇,有点怕她嫌弃,毛线是她前些日子在河里捡的,脏兮兮的一团洗了叁遍,用皂角漂了两天去味去去淤泥。

花儿才十叁岁,看起来营养不良,脸色蜡黄顶多十岁出头。家里日子苦,阿妈和哥哥都很辛苦,家里的牲口很多时候靠她养,一双手僵硬龟裂,比四十几岁妇女的手还要粗糙,摸起来坑坑洼洼。陈娇心头又酸又涩,抱着温暖又柔软的围巾在脸上蹭了蹭,勉强笑了一下,“谢谢,我很喜欢。”

她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把围巾放进箱子里,走到堂屋门外听到阿妈的声音,“你娃子真昏了头啊,你看哪家敢把媳妇领出去做事的,家里能同意吗?你爹就是这么没的,外头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就在家里,趁我还能动,债还完了,养个小子有什么不好。你媳妇当然想出去,你看的住?”

没听见李存根的声音,陈娇很是紧张,担心他会变卦。过了一会儿,才听他说,“总要出去的,早点赚到钱早过好日子,外头也没狼没虎,我应付的来。至于阿娇,我们也说好了。”不管心里怎么想。他的语气很笃定。

“我不管,你媳妇没生之前我不敢叫你们出去。”

到最后,不欢而散了。陈娇回了屋,她不怎么担心阿妈他们不让,只要李存根想出去就一定走得了。他确实很想让她怀孕,这几天对于那事太勤快了,一弄就没完没了,折腾一晚上。

陈娇缩在他怀里,精神委顿,似乎听到他说,“阿娇,你什么时候才能怀上……”

顿时心都凉了,难道他想自己出去,把她留在家里生孩子?陈娇彻底清醒了,她到底哪来的自信以为自己说服他了。她一下无比慌乱又委屈,被他一下一下狠狠入着,小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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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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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十月,气温坠崖式往下掉,早晨起来白雾弥漫到院子前地里,能见度很低。路边的树上、草地、地里的农作物挂霜,耳朵冻裂到没有知觉。

陈娇实在没见过这么冷的天气,没有空调没有暖气,从山里回来更冷。脚后跟罕见生了冻疮,疼上加痒,她不是特别能吃苦的人,越发想家想爸妈。

阿妈做了一套小棉袄,红碎花的样式,一个小帽子,精巧可爱,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眼神瞟到陈娇身上,“我那里还有一套上好的棉花,什么时候咱们家里添了娃娃衣裳,派上用场才好哩。”

自从李存根说了想带陈娇出去生活的话,阿妈的心情就表现在脸上了,天天盯着陈娇的肚子。见缝插针旁敲侧击催他们生孩子,陈娇靠在火坑里面坐,当没听见。

花儿背上小背篓,阿妈把一套小衣服和十来个鸡蛋装好,陈娇就和花儿出门了。比她小那么多的女孩子背着东西,自己双手空空,怪不好意思的,陈娇道:“我来背吧,别把你压坏了。”

花儿笑了笑,仰头睁大明亮的眼睛看她,腼腆道:“不重,书包才重咧,每天来回好几个小时我都习惯了。”

“花儿你上几年级了?”

“初一。”

应该有十叁岁了,上初一是晚了点,总比没学上要好,“阿姐,明年我就不上了,回家帮阿妈种地。到时候你跟哥哥出去,咱们里外齐心,早早把大房子盖起来。”

陈娇心头一动,摸摸她柔软的头发,“怎么突然想到盖房子?家里不是挺好的。”

花儿抿抿唇,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说,“好些人家都盖大房子了,总觉得盖了大房子家里会好过一点,不招人家笑话。姐姐也说好好赚钱,把家里撑起来,她在公婆跟前少吃些白眼。”

前两天李存叶回家,好像是跟女婿吵架了,阿妈捶胸跺脚在屋里唧唧喳喳说了许久悄悄话。等李存根回来两人面色如常,大概不想叫他知道。陈娇知道一点,好像丈夫不安分,她听见李存叶骂什么骚婆娘。

不知从何安慰起,要说她会帮李存根一起建设家庭,计划好日子,说不出口。陈娇安慰花儿道:“你年纪小,辍学在家能帮多少忙呢,不如好好上学,考上大学去大城市,那才是挣钱的地方。人的出生没办法选择,可是未来成为什么人过什么日子只有自己才知道,外面很好,即使以后决定留在家里,也要多经历一些选择,眼前的世界还很小呢。”

永远困在一口井里,总以为巴掌大的地方就是全世界,从出生到离开这个世界都只为温饱挣扎,他们这么可爱,不应该是这样的。花儿不知听没听懂,犹豫着牵陈娇的手,“我知道,阿姐是大城市来的,我也要去大城市看看阿姐生活的地方。”

阿福婶新得了孙子,满面红光,福嘟嘟的圆身子,见人先露笑。接了小衣裳,叫陈娇回去跟阿妈道谢,倒了两杯糖开水给她们喝,陈娇本来打算就在堂屋坐坐,阿福婶招呼她们去看小孩子。

阿福婶的儿媳妇有点瘦,说是奶水不足,奶娃娃经常饿得叫唤,没看两眼就哭起来了。只好抱起来喂奶,陈娇就拉着花儿准备回去了,阿福婶送出来,“难为你姐儿俩跑一趟,水也没喝一口,回去问好,有空过来玩。”

花儿甜甜地说知道咧,阿福婶道:“根子还没回来吧,他叔赶去羊场了,晚上过来拿羊腿,我留大腿等着。”

陈娇道了谢,“早出晚归的,一般都晚上八点后了。我们走了,婶子回吧。”

阿福婶的儿子在石矿给人做饭,一个月下来收入可观,前些时候石场准备盖几间平房,找人从山下运些材料上去。阿福婶儿子跟李存根一起玩到大,推荐他过去干活,这些时候就很忙,陈娇已经好些时候早上起来没见他人影了。

天气实在冷得厉害,听表婶说隐隐已经零下了,今年格外干冷。把手缩在袖子里,那股寒气透过衣裳边缘钻进来,进屋就忍不住蹲在火坑上。阿妈在做饭,“打啥出去的注意,你弟往前就没想出去过,你爹的教训记得牢呢,现在折腾要出去赚钱,哎,咋说,媳妇说话就是好使。”

“也不一定是阿娇撺掇的,咱们家日子不好过,他要真出去赚了钱才好呢。”李存叶心不在焉的。她家大伯子就是出门给人开车赚了钱,所以大房那个腰杆硬的很,自家穷,发生争执,婆婆从来帮偏忙。她算是看明白了,没钱就是没出息,活该给人欺负。

“这才多久,家里娃没有,心还没留下呢,就敢把人放出去。你们俩都鬼迷了心啦,到时候人跑了找谁哭去。”阿妈一脸不赞同。本来想喊闺女劝劝儿子,倒好,人家一个阵营的。

李存叶深吸口气,扯嘴皮子笑了一下,“我要有本事我就出去了,两个娃一人拖条腿,可惜走不了。根子年纪还小,出去看看也没什么,窝在山里一辈子穷窝囊,人家不欺负你欺负谁,都是自己招的。”

阿妈一看闺女红起来的眼睛,叹口气,“等你弟弟把钱还完了,家底丰厚了,总能给你撑腰的。你也别把这事看的太紧,孩子都两个了,你只管把钱牢牢攥在手里,出不了乱子。”

不是她不疼闺女,实在不能样样事情都出头,当初女婿挣得钱上交婆婆妈,闺女手里一分没有养孩子都得找婆母要钱。她已经带根子去闹了一回,闺女生第一个的时候,女婿在外头跟差点结婚的前未婚妻不清不楚,她又去闹了一回。她不怕丢脸,横竖活了大半辈子,只要儿女好,豁得出去。

只是闺女还年轻,还在那家里过,闹得太僵人家无所谓,怕她受挤兑。人这一辈子谁不吃亏啊,她吃得那些苦那些委屈,能一把捞起来,不都忍忍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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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也有柔肠百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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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村在一座山腰上,周遭绵延不绝的大山挨着排过去,几里地外那个石头矿开起来的时间也不长,比他们这里还要远,只有丈来宽的山路能进去。任何两脚车都爬不上去,小林每次出山买菜都要耽搁一天的功夫,一背篓菜也不重,主要路难走,上坡太多,大汗淋漓,一天下来两腿战战。

他坐在路边石头上喘气,棉衣脱掉搭在肩上,背篓用竹条编成,勒在身上时间一久,背上肩上红一大块。灌下一大口水,吐出一口白雾,视线朝着下方一道黑影子,在蜿蜒的山路上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很快就跑到他跟前了。

小林五官皱成一团,摆摆手,“过来喝口水,我说你咋不累呢,都几趟了。我下山的时候你往上走,我上山的时候你又往上走,没见都赶不上你呢。”

其他的工人被李存根远远甩在身后,走到小林身边,稳稳放下背篓,大口大口灌水。小林两手撑在膝盖上,歪头看着他,“咋样啊,挺累吧。”

“还成。总算有个事情干,闲在家里才心慌呢。”他说起话来尽是满足的神气,虽然很累,眼睛里却是快活。

“有媳妇了就是不一样,知道养家啦哈哈。”小林还记得以前,李存根是个不经逗的,谁要逗他娶媳妇的话,像块木头,惹急了就说‘我才不娶媳妇’。

“城里的姑娘不好将就吧,娇气得很,你家那个应该顶娇气。”他们村里越漂亮的姑娘越娇矜,拿摸拿样的,他也见过陈娇,就那漂亮的样子就够折腾男人了。

李存根回忆了一下,陈娇有时候是挺娇气,什么小虫子都怕,喜欢精致漂亮的事物。可是她也很好,他们在一起闹过许多别扭,吵架打架,她都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半点不服输。

可要说起她的好,也显而易见,有一回黄金跟野狗打架,被咬得嗷嗷叫,她看见了,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捡了河边的大石头就砸过去了。吓了他一跳,万一惹急那些野狗咬了她怎么办,阿娇哼哼道:“这傻狗只能我欺负,一个对一群不公平。”其实他知道,是黄金有一次护着她挡了阿福婶家的大白鹅。

他知道阿娇很讨厌他们这里,也不喜欢他关着她,她骂人打人,可是从来不会故意戳心窝子。她是那种很有同理心的人,她不屑怜悯他们贫穷,但不会高高在上拿着自己的幸运攻击他们的悲惨。

刚来的那段时间,为了给她补身体,杀了家里一只鸡,她气在头上想也不想打翻了。阿妈很生气她浪费,花儿把鸡肉捡起来,洗干净自己吃了。那之后她即使生气发疯,闹起来也不会再浪费食物。

她真的很好,善良又柔软,坦率且可爱,给花儿讲课本有趣的故事源源不断,写字好看,画画好看,教花儿唱歌也好听。他真是喜欢她啊。一想起她心就忍不住软了下来,她在家里,他工作再苦再累,也觉得有奔头,对未来充满希望。

小林一看李存根柔肠百转的表情,摇摇头,村里最不解风情的木头也开窍了,大家都长大了。歇够了,哥儿俩继续爬山。李存根抿抿唇,擦掉额上的汗珠,“外头是什么样的?”

小林一听他这问题,乐了,“外头好哇,那房屋比咱们这里大山还高,那马路比咱们流沙河还宽,外头的人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外头那是真的好,玩乐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出来,花花世界不过如此,是真好。”一脸回味的表情。

李存根问,“钱好赚吗?工资怎么样。”

“在山里一年挣多少?七八千,在外头,随随便便就是这十倍,遍地是钱。”

李存根,“都有哪些工作?除了你学的厨师,还有什么工作对学历要求比较低,但是来钱快。”

刚才还夸夸其谈的小林脸色有点变了,上下扫了李存根一眼,孤疑不定,“怎么你想出去?”

他低低嗯了一声,小林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有点苦,“根子,咱俩一起长大,有些话我不瞒你。你不知道,人生下来有些东西就注定了,叁六九等,有人在云上,有人在泥里,不属于你的拼了命也得不到,反而摔得头破血流。硬要去拼,除了更清楚认识到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也干不了,毫无作用。咱们啊,生在大山里就被困住一辈子,还不如就这样安分守己,日子还少点波折呢。”

李存根知道小林也是出过门的,十叁岁就跑出去,后来带回来一个姑娘,好像快谈婚论嫁了,到底最后发生了什么没谈成。他就一直待在家,娶了现在的媳妇。

谈话终究没进行下去,快到地方了,小林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你要真想跟你媳妇好好的,短时间内别带她出去,鱼进了海就不是你能做主的了。”

李存根一天心情奄奄的,内心极度挣扎,回到家看到陈娇迎出来时美丽的笑脸,心脏顿顿落回原地。不管怎样,她还在身边就好。

已经晚上九点了,他端起碗吃饭饿死鬼似的,阿妈连声喊慢点,往杯子里倒满水,怕他噎着。陈娇知道他辛苦,几十斤的石灰,十几里的山路,想想那滋味不会好受。

可是他们太固执了,要是肯放她回去,多少补偿一点不会这么辛酸。说起来,好像她来了这里,李存根更拼命了,以前按部就班总没现在辛苦,她往被子里窝了窝身子,居然觉得自己有点累赘……

房门轻轻阖上,脚步声在床边停下,陈娇脸埋更深了,身边躺进来人,依偎上来缠着她身子。感觉被掀开了衣服,陈娇连忙翻身,朝他肩上推了一把,他顿时僵住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了看,发现他光裸的肩膀有两条颜色特别深的地方,周边的皮肤泛红发肿,她闻到药酒的味道。陈娇心里不是滋味,垂下眼睑,不肯多看了,“你现在干那个,怎么样啊?”

被她主动问起工作,有点受宠若惊,李存根努力组织语言,“还、还好,阿娇,我挺高兴的。小林哥说他们管理夸我干的快,人家一天跑五趟,我能跑七趟,一趟叁十块钱,一天比我之前一个月赚得还多。只是这工作量不大,顶多半个月就完了。”他略微遗憾,马上又振作精神,“不过,这个没了,我可以找其他的。我有一把子力气,总能有作用。”

陈娇听到他在耳后絮絮叨叨,把脸埋进枕头。“阿娇,我会给你好日子过,不会让你吃苦。你是我媳妇,我要对你好。”

她没反应,他也不在意,手探下去曲起她的双腿,让她冻伤的脚埋在自己肚子上取暖。第一天发工资就给她买了冻伤膏和擦脸的润肤乳,阿妈捡出他之前的冬衣,穿了几年了不再保暖,让他重新买一件,他舍不得花钱,还穿旧衣裳。阿妈就让他买棉花和布料回来自己裁,李存根买了鲜艳的料子,家里人一人一件,忘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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ρo①⑧м.νīρ 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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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的时候开始下雪,先是一粒一粒分开的小米花,过了十来分钟,大雪如鹅毛飞絮,一眼望去满目飘白。很快,田地里铺上一层白绒绒的毯子,树尖山巅戴上一顶白色的的帽子。

大雪封山封路,在外头乱窜的狗都回家了,阿妈不放心关在芦苇荡旁边的两头牛,顶着大雪出门去看。这一场雪下到晚上才停,地面盖了尺来厚,脚踩上去卡嚓卡嚓作响。

李存根跑了一趟阿福婶家,拎着一条羊腿,雨衣上沾着雪粒,他甩甩头发,换上布鞋。陈娇靠在墙边昏昏欲睡,花儿小声念着课文,他轻手轻脚进屋坐在陈娇身边。闪动的火光跳动,照在她脸上莹莹的柔光,那肌肤滑腻紧致,眉毛翠黑,嘴巴红红嘟着。

看着看着有点不真实的样子,恍若做梦,她随时就能消失似的。鬼使神差,他突然伸手在她鼻子下探了一下鼻息,温热的呼吸撒在手上,心里紧绷的弦放松了一点。

火星子噼啪一声炸开,阿妈急切的声音在外头喊,“根子回来没有?赶紧出来,英子摔了。”

陈娇醒了,跟李存根一道跑出去,在他们屋前头地边的小坡上,英子趴在地上站不起来。李达跟在后头,满脸惊慌,跟李存根一起抬起英子回家,李达妈一见这阵仗哎哟连天叫唤,晕头转向了。

李达爸反应快,看见英子坐的板凳染红了,狠狠敲烟头,“找你福婶,赶紧。先送床上去。”

之后就是一片混乱,英子怀孕了家里都还不知道又流产了,阿福婶看过之后叫李达去请表婶家大伯子,那是位老中医,妇科也擅长,开点药先养着吧。阿妈跟李达妈帮忙给英子换衣裳,鲜红的血浸透了棉裤,李达妈要哭不哭的,阿妈端上水盆一道出去了。

英子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成一团,嘴上起皮。陈娇兑一杯温水,折了一支芦苇杆当吸管,扶着英子喝了两口。她有点被吓到,英子的惨状,令人心头酸楚,“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身子养好再说。没事的。”

英子朝她笑了笑,那神情居然有些亢奋,眼睛闪着报复的光芒,“我有什么不好,我现在好得很。”声音虽然发哑,低低地还能听出来。

心头一震,陈娇喉咙发紧,目光茫然得很,英子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明白了。她早知道自己怀孕了,今天故意招惹李达,激怒他动手。刚开始发现怀孕的时候,她在山上跑来跑去,剧烈运动,甚至准备去淌冷水,都没弄掉。

今天临时起意,摔那一跤她占六成责任,心头抱着虚虚的把握,居然就这样成功了。英子脸色沉沉地,心头跟肚子一样痛,不知在跟谁说话,“谁让他来得不是时候,我不可能留在这里,你要是心软这辈子就完了。想想家人想想自己,我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过下去……”

英子的眼泪滚进枕头,好像落在她的心上,灼烫起来。陈娇也忍不住落泪,不敢给外头人听见,连忙擦干净,“既然他们不知道,你也小心点,就……这样吧,我知道你想走,我也想走,一定会逃出去的。”

李达妈又进来了,陈娇顺势退出门去,李达跟李存根并排在门槛上坐着。李达挠挠头皮,垫脚往门里看了一眼,想进去又不敢,李达爸气不打一处来,照着他腿就踢了一脚,李达一声没吭。

李存根牵着陈娇的手回家,谁都没说话,阿妈很是可惜,念叨了几句。

那天之后,家里的氛围总有点奇怪,陈娇自己这样觉得,但是又没有实质的发现。阿妈一如既往,盯着她肚子很勤快。李存根也照常,就是平常总不跟她眼神对视,碰见就闪开,不怎么爱逗她说话了,不再像以前似有若无吸引她的注意,好像一夜之间沉静下来似的。

可是白天沉默了,精力都用在晚上,陈娇看见他进门就慌乱了。在被窝里尽量远离,地方就这样大,不管躲到哪里都会被他追上来。

光肩膀露在外面,冷风灌进来冻得发抖,陈娇缩了缩。李存根将被子从两边包过来将她裹住,他自己退进被子里脑袋埋在她胸前,流连的吻一路向下落在小腹上,陈娇细细地喘气,“你别、别这样,我难受,今天不做好吗?”

他像是小狗一样从她身上钻出来,明亮的眼睛清透,藏着些她读不懂的东西。喉咙滚了一下,嘴唇在她侧脸上蹭着,用一种诱人的声音道:“就一次……”

他含着她锁骨,伸出舌头舔,李达的话在脑海响起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想什么,还没蠢成瞎子,都一样,从来没安心要好好过。先前骗我说不跑了,都他妈假的,我就不信她不知道怀孕了,好好的孩子。我告你,你要信了你就完了,咱们俩别栽一个坑里……”

他是看出来,英子孩子没了,李达也挺伤心,跟他抱怨的那些话多少说明了些东西。阿娇是怎么想的,她真的愿意留下来吗?他想相信她的,可是不安的感觉太强烈了,要怎么样才能真正守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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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次(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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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里他趴在她身上,跪在她两腿间,将她的乳房揉成肆意的模样,亲得顶端挺起来。熟练摸到下体已经湿漉漉的小山谷前,指头轻轻分开两瓣贝肉,身子微微下沉,湿热的龟头便抵在小穴口上了。

轻车熟路埋进去,立马便被温热的阴腔搅紧,穴道咬着龟头,要将他整个人吞进去,舒服的要命。他用力挺动,将全部分身都塞进去,直到龟头触碰到最深处的嫩肉。他每一次全部进去都深的不可思议,涨得她受不了,撑起胳膊往后退,又被拉回去,重重一下撞在他身上。

陈娇被遏住了呼吸,浑身打哆嗦,快感一波一波涌上脊背、涌上头顶。他紧紧掐着她腰肢,恨不能整个人埋进她身体,像之前无数个夜班一样,将她困在身下,把着纤细的小腿,疯狂驰聘,干得她又哭又叫。

漆黑的被窝里,淫水的骚腥气浓重,将他团团包围。雪白的大腿间,一根粗硕火热的棍子疯狂地抽插在泥泞紧致的巢穴里,从摩擦的每一寸肌肤爬出细小的电流,舒服地每一个细胞都发出满足的喟叹。

“啊……!啊……!哈嗯……嗯!慢点……太深了!啊……!嗯……”她情不自禁发出呻吟,辛苦承受着一下比一下用力的肏干,甚至听见交合处咕叽咕叽的水声。

足足干了几百下,她哆嗦着搅紧穴道,快感疯狂地爆发,一阵接着一阵,精神和肉体都攀上欲望的高峰。只能啊啊呻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察觉她要到了,他就加快速度,用力撞击已经嫣红发肿的嫩穴,啪啪啪的肉体相击声响在耳边。

被子的波浪前后耸动、高低起伏,越来越快、越来越狠。龟头次次戳在一个紧闭的小肉口上,撞得那点酥软发麻,颤巍巍绽开细缝,终于在又一次的狠厉抽插下直直冲进深处子宫。

陈娇哭出声来,呜咽呻吟着,第一次进入了后面就容易多了,高频率的抽插使得宫口完全合不上。龟头撞进来时将每一寸媚肉都绷紧胀大,离开后留下一个嫣红的肉穴还没有机会合上又被狠狠冲开。刚开始有些艰涩,宫腔就好像肉穴深处第二道性器官,承受着粗大性器的操弄。

“啊……!出去……呜呜,啊……!啊啊……嗯……”哭声带着含糊不清的痛吟,头脑发晕发涨,下体被撞击地块麻木了,分不清是痛是爽。只是一直在哭,间或尖叫被突袭而来的高潮打断。

烧红的铁柱般的性器插在肉穴里一次也没有出来过,即使射了也留在里面一直恢复到生龙活虎。避免她受凉,中间他将人翻了个身,健硕的胸肌压在她雪白的脊背上,咬着她单薄的肩膀,身下却操干地汹涌澎拜。

陈娇紧紧闭着眼睛,并不能阻止眼泪大滴大滴滚落,揪着床单的手背发白,布满汗珠。大腿敞得很开,嫩白的脚丫伸出被子,脚趾在高潮下不断绷紧。身后少年不停耸动腰腹,硕大的肉根以极快的速度时隐时现,肉体的啪啪声从交合处发出。他的肉棒本来就很长,自从开荤在实践中得到锻炼,越加粗硬,每次尽根出尽根入,不但操弄着外面柔软甜美的小穴,将小肉逼欺负的发红发烫,不断磨出白色的粘腻的泡沫。

肉洞深处的宫口也不能幸免于难,次次被撞开,钻进子宫深处,龟头戳在子宫壁上,一阵一阵的电流刺激地小口不断爆发出汩汩热流。小子宫里装满了淫液精液,龟头冲进去时就溅得到处都是,却被堵着唯一的出口,只能在里面晃荡。

她实在哭得太惨,上面下面都不停地流水,一会儿一阵快感涤荡全身,指尖都抽不出一丝力气了。埋在身体里的性器却做得很是生猛,不断钻进钻出,撞得她浑身发热发麻。

做惯了粗活重活,他的体力好到不可思议,身下人软成一滩水,他刚硬地精力充满每块肌肉。操弄地又快又生猛,每一次进入最深处都享受着肉棒被搅紧啃咬的剧烈的快感,一波比一波强烈的电流刺激冲上尾椎,烧遍全身,直直蹿上头皮,欲仙欲死的快感几乎操纵了他,恨不得就这样一直做下去,死在她身上也无所谓。

又一波不知道肏干了多久,爽地从尾椎到头顶这一路又酥又麻,狠狠冲刺了十来下,最后刺进宫腔,一滴不漏全部发泄在她身体深处。仿佛巨蟒纠缠猎物,他闭着眼睛将她死死锁在怀里,感受经过强烈性爱尚未平息的余韵激荡。

侧躺着露出她的肚子,鼓鼓的仿佛怀孕,里面全部都是他们的液体。她还没平复,哭声小了,一抽一抽地停不下来,时不时痉挛一下。他轻轻吻在她的脊背上,按着有点硬起来的小腹,百般留恋地抚摸。已经结束了,他也没有抽出来,脑子里产生疯狂的想法,就想跟她连体婴似的连着,全部东西都狠狠射进去,弄脏她污染她,在她身体深处留下他的东西和痕迹,不可磨灭。甚至在灵魂上打下记号。

李存根深吸口气,压下阴暗的心思,她还在哭,完全不能自已的模样。他们已经做过上百次,但是他通常都仗着强悍的体力又凶又狠,把她弄哭不止一次,只能温柔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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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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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孩子掉了之后,陈娇去看过她几次,也没什么话说,就是坐一会儿。李达见她来挺高兴,听李存根说那天他发誓赌咒以后再也不打人了,可是英子不理他,自知理亏,不敢在英子小月子时胡闹。就盼着陈娇能开导开导英子,说说话也好。

这几天又下了一场雪,家户人家冬日里地里闲下来,阿妈跟李达妈在堂屋聊家常摘菜。陈娇坐在英子床边上,话说着开始发呆,手摸上小腹,担忧的厉害。他们每晚都要,李存根虽然答应会跟她一起出去,可是大着肚子出去,不比困在这里好受。

英子靠在床头捡药,表婶家老大夫开的,她每一样都捡起来闻一闻,细细看一遍。说是孩子没流干净,有些淤血要排,开了活血的药材。

十一月初,山下来了一支施工队,要在这里修铁轨通火车,找当地小工。村里好些年轻人都去了,李存根说起的时候,陈娇心头一动。

可是他防着呢,不准她下山,即使借口说送他出去,李存根也不敢有懈怠。陈娇暗暗思索对策,外人的到来几乎瞬间激活她逃离的决心,可是机会渺茫,实在没办法跟外界接触。

有一次她跟着他去赶集,刚好遇上施工队的几个工程师,可惜没说上什么话,李存根就紧张兮兮把她拉走了。陈娇憋着一口气,差点没忍住朝他发脾气。

不但找了当地小工,还要找做饭的,李存根跟阿妈提起时陈娇就坐在旁边,她知道没自己的份儿,只是听着。李存根留意着陈娇,见她神色平淡,心里稍稍松气,晚上搂着她,亲她的头发保证,“阿娇,你不离开我,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一定有机会的。”

冬至前一天李存叶夫妇领着儿女回来,晚上一家人围着火坑包了许多萝卜素菜饺子,准备好好过冬至。阿妈说起李存根,大冷的冬天,外头风雪能刮跑人似的呼啸,他一个人在工地上,也不知道吃些啥。

李村叶安慰她,人家施工队听说事业单位派遣来的,有钱着呢,上次他们村里人回来说是伙食也好,中午都吃白菜猪肉。都是一个伙食,总不能人家工程师吃肉让工人喝汤,阿妈感叹了几句这样挺好。

花儿烧了烤洋芋先给了陈娇,陈娇剥好喂给李存叶的女儿小安。无意间问道能不能去看看,抽晚上他们下工去,带点煮好的饺子,好些人家都送东西过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阿妈和李存叶对视一眼,都有点欣慰地笑,陈娇低着头认真想着什么。阿妈本意不想让陈娇出门,不过陈娇难得主动关心李存根,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李存叶笑道:“正好明天小安她爹过来,刚好顺路,我也好久没看见根子了。咱们去送东西,晚上我再送你回来。”

“不用这么麻烦,你明天照常回去,他福婶儿家也过去,我带上根子媳妇走一趟,横竖家里没事。”阿妈没有很反对,想了一下提出自己的想法。

陈娇听她们商量,有点意外之喜,本来没报什么大希望的。

李存叶夫妻走了之后,阿妈换了衣裳提上篮子,留花儿在家看着跟陈娇随后也出门了。下山这一路陈娇走得异常轻松,看着漫山遍野的雪白,冰封一般琉璃的世界,呵气成雾,脚下生风。

阿妈见她走得快,双手笼在袖子里吸鼻子道:“这一路出门快半个月了,你来家里,他还没走这么久。”阿妈露出琢磨的表情,将陈娇的雀跃理解成思念。

话说这个儿媳妇她有诸多不满意的地方,农活教不会、家里的器具一样也不会使、性子又娇气,又不肯往儿子身上用心。最重要的来了许久肚子还没动静,可是,纵然再多不好,儿子喜欢,就没办法计较了。

她没本事,家里男人去了之后,儿女都过得苦,尤其儿子小小年纪辍学帮忙撑家。每次看他还没有长大的一张脸比她还要着急那庞大的债务,阿妈心里不难受是假的。陈娇的到来,她终于从儿子脸上看到奔头、对生活的希望热情,始终开开心心的,再多计较也不用提了。

只要小两口用心,他们家指不定几年后也能修好新房子,买彩电、布置城里人才用得起的家具。阿妈将视线挪到陈娇的肚子上,热切极了。

陈娇双手竖起来挡住脸,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冰冷的寒意从耳朵后面爬上来。

施工队并没有固定居住的地方,有些在附近农家借宿,大部分搭了简易的叁合板房子,顶多挡挡风雨。厨房那一块用砖头砌得高高的,像点样子,她们到的时候,工人正好吃完饭各自回宿舍。

都是附近村庄招来的劳动力,阿妈随便找了个人帮忙去喊李存根。陈娇瞪着眼睛看见厨房门口蹲着几个人,穿着体面,在地上写写画画商量事情,看了她俩一眼扭过头去了。

陈娇激动起来,心里计量向他们求救的话会有几分胜算。可是看了周围一眼,立马放弃了这个打算,本地人太多了,若是嫌麻烦,他们根本不会理会她。

她紧紧攥着手心,似乎握住最后一线希望似的。没有预料到家里会有人来看他,李存根挺惊喜,看见陈娇眼睛都不会转了,推开自己住得临时房门。里面还有两个人,跟阿妈打过招呼先出去了。

阿妈从背篓里拿出保温桶,喊李存根吃饺子,虽然已经吃过饭,他还是把已经坨掉的饺子吃完了。阿妈就在旁边坐着,时不时说上一句话,阿娇整个精神状态游离,听到阿妈喊她回过神。

李存根擦了一把嘴,疑惑地看向她,陈娇避开他火热的视线,掐着手心道:“走了一路忘了上厕所,我这会儿想去了。”

他就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手不自觉往前伸了一下,似乎想拉她,顿了顿放下了。陈娇眼见有个工程师模样的人朝一边草丛过去了,指着那里走过去,“是不是那边?”

李存根一把拉住她,“那是我们用的,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陈娇有点失望,气馁了一秒没有坚持,跟在李存根后面走。他突然停下来牵住她的手,慢慢握紧,有点羞涩道:“阿妈说,是你想过来的?”

陈娇抬头对上他期待的纯真眼神,敷衍地笑了笑,“好久没看见你了,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阿娇,你担心我吗?”他更想问你是不是也想我了,但是阿娇脸皮薄,怕她害羞翻脸。他的手原本就不细腻,现在更粗糙了,刺啦啦地刮着她的皮肤有点痛,不过又大又温暖,隔开了刺冷的风霜。

陈娇不自在,收了一下手没抽出来,他翻着她的掌心指腹轻柔地揩了揩,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塞进去,“你拿回去试试,这是陈工他们介绍的城里的冻伤膏,很好用的。”

陈娇又憋屈了,她感觉自己老是在受他恩惠,若能对她坏地彻底一点,便不会激起怜悯恻隐,就怕这样温柔的刀子,一刀一刀软软地想割断她自由的翅膀。陈娇将李存根赶远了一些,自己进了他所说的好一点的厕所。

烦闷地抓了抓头发,抬起头来将那些烦恼都抛开,不做他想。小心往门外望了一眼,没看见李存根的身影,关上门出来转了一圈。

她手上捏着一封信,到处找人,眼见时间飞逝就是不见有人来,又不敢走远怕被怀疑。终于有个人过来了,陈娇仔细看了一眼,城里的衣裳没错了。

那人被突然跳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看清是个漂亮姑娘,嘴上的烟忘了抽,呆愣之际被抓着手。那姑娘满眼哀求,双手合十仿佛他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大哥,大哥求你帮帮我,我不是这里人,我是被卖来的。我家在北京,你能不能帮我给我家里寄封信,我失踪快一年了,爸妈一定急疯了。求求你帮帮我,我爸爸一定会谢谢你的。求求你求求你。”

陈娇无比清醒,努力说清楚自己的情况,没有人会甘愿冒风险帮一个陌生人,她只好把家里的情况说得更好些。那人始终没答话,她心情没底,小声又求了一遍。

李存根在远处喊她,听声音快走过来了,陈娇只好放开手,摸了一把眼睛转过身去。李存根叁步当做两步走上前来,将陈娇抓住藏在身后,脸色紧张,眼神凌厉,“阿娇?”

“我出来找你来着,就忘了回去的路,刚好遇见这位大哥,问了一声。”陈娇声音嗡嗡地,有点感冒地沙哑。

李存根绷着嘴角,紧紧盯了那男人一眼,喊了一声陈工。陈娇这才知道原来她病急乱投医找上的这人就是工队一个副工程师,先前听李存根提到过。

“啊根子啊,这是?”陈工四十来岁的年纪,双手背在身后,很有领导风范。

“我媳妇。”他坚定道,“那我们先回去了,您忙。”

陈娇很想抬头看一眼,李存根已经警惕了,她终究没有额外的动作。一直到走之前陈娇都没有机会再单独见到其他人,好在她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已经完成了,也算有惊无险。

陈工站在自己门边,队里都是些年轻小伙子,很少见到女人,还是这样一个漂亮姑娘,陈娇挺受瞩目。

他带的几个徒弟都蹲在门边看,都是没毕业的大学生,爱玩爱闹,爱看新鲜,跟山里同龄人相处的不错。李存根腼腆不爱说话,可是勤快又手脚麻利,跟他讲东西也认真好学,大家跟他要好,打趣起来没分没寸的,“嘿,瞧着存根儿不声不响的,这么个漂亮媳妇呢。藏得真紧。”

“要我我也藏着,他几年多大,十九吧?啊,没天理,我都二十叁了!老天不公平。”

“去问问还有没有姐妹,你有本事公费谈恋爱啊。”

有比较清楚内情的,制止了打闹,“可别乱说啊,他们这里好多媳妇都是那啥……买来的,这一个十有八九也是。长得就像城里人。”

“啊那不是,人口买卖吗?犯法的,这都敢?”

“穷山恶水嘛,多看看新闻你就知道了。我还听说有人帮忙报警,结果被当地人打死了。挺过分的,多可怜。”一脸后怕。

“也不一定吧,李存根挺爱他媳妇的,先前找咱们打听冻伤膏,五六天的工钱都舍得买呢。不至于买媳妇吧,他长得也挺好看,会娶不到媳妇?”

“总之少管闲事吧,咱们这几个人也抵不住人家人多啊。那个李达媳妇来过一趟,就跟我说了几句话,你看看李达几天看我不顺眼,别总听人说山里人好欺负,心眼也多着呢。”

……

陈工皱着眉心抽烟,刚刚他拆开那封信看了,现在觉得有点烫手。晚上李存根过来,之前他们一直不熟悉这里地形,专家勘测大冷天里许多工作不好展开,他们跟当地人咨询过。可惜,熟悉地形的大字不识一个,识字的一问叁不知,工作搁浅的厉害。

李存根存在感低,闷不做声的,居然很有自己的见解。这片山的情况他熟悉的很,又上过学聪明开通,触类旁通、举一反叁。他的疑问至少六成有了清晰的方向,陈工拍拍李存根的肩膀,“好小子,跟我藏着掖着,先前怎么不说话?怕我少了你的好处。”

李存根抿抿唇,怕生大小伙子的样儿,说的话却耐人寻味,“我也不敢瞎说,怕耽误大事。不过陈工帮了我,就不敢不说话了。我媳妇胆子小,要是跟陈工说了什么,陈工不要介意,我谢谢您了。”

陈工心头叹口气,“放心吧放心吧。”这山里人,果然不容小觑啊,就没有一个笨的。他再次明白一个道理,永远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陈娇在家里时而焦急、时而又劝自己耐心,看李存根平淡的反应他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就是那封信到底寄出去没有呢,她好想找陈工问问,又怕人家嫌她麻烦。

所有希望都系在一根绳子上的滋味不好受,阿妈之后又带她出去了几趟,他们的工作进展地很快。年前已经将前期勘测探查到了一半,听人说至少明年二月就可以正式开山了。

陈娇去施工地第叁次也没再见到陈工,她不敢想到底是巧合,还是对方故意躲着她。分明只见过一次,话都没来得及说上,她不敢盲目自信,可是实在等不起,没办法再拖。这个月月事没来,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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Щοο①3.℃δⅯ 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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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下大雪封了山路,听说东边的矿山一条出山的路给压塌了,周围好些人家带上家里的铁锹、锄头帮忙去开路。李存根趁着机会回来了一天。没待多久,早上到家,中午吃完饭就准备回去了,阿福婶从小路上过来,跟阿妈闲话。

那一整天阿妈脸色都难看的很,第二天李存根也回来了,带着花儿一起。小花儿焉头巴脑跟在后头,默不作声,阿妈把花儿拉进房间去说话,好半天才出来。

过了两天阿娇才从英子那里得知发生了什么。李家村有文化的人家不多,村头一户前些年搬来的赵姓人家,那家的当家人识字,为人和蔼,总有许多逸趣横生的故事,逗得附近的小孩子都爱往他家里去。

也算是个正经的营生,村里干部看他能说会道、知书达理,将他聘了去中学当语文老师。有时候放假谁家孩子愿意补习也到他家里去开小灶,男孩子不爱学习居多,放假玩的时间都不够,基本没多少人去上课。

村里好些女娃辍学早,要帮着家里分担家务,照顾弟弟妹妹。就算兄弟成绩稀烂,逃课闯祸啥都干,家长也不会换女孩子去上学。陈娇之前就见过一个,花儿还跟她说过来着,大妞爹妈供不起,她学习比她家兄弟还好。

大妞经常背着一岁大的弟弟上山放牛打猪草,头发乱糟糟,穿的也不是很好,一看就知道家里不怎么景气,英子却说她有叁个兄弟都在上学。赵老师讲课的地方就在他家院子里,村里女孩子都会抓紧时间一天干两天的活,挤出时间去听他讲课。

冬天天气不允许,赵老师就把院子旁边空下来的牛圈改装成一个简单的教室。前段时间放假开始补课,大妞就在窗户底下看他们上课,赵老师原本是不理会她的,还叫她赶紧回家去,不要耽误他们上课,大妞一直赖着不走,后来就不理会她了。

英子冷笑一声,用牙齿咬断线头,“还以为那姓赵的好心,哪里知道人有这么龌蹉的心思。”

这世上行走的人表面看着端端正正,谁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大妞能好好听课了,甚至悄悄挪到挡风的后门跟前,赵老师也不会管她。可是下课之后,大家都走了,她留下来帮忙收拾,有时候就会收拾到赵老师的屋里去。

纸是包不住火的,大妞妈在发现女儿怀了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就了解了全部前因后果。在家里又哭又骂,骂女儿蠢笨,骂赵老师不是人要找他拼命。大妞爹坐在门槛上抽烟,突然站起来抄起柴刀冲出门,半路被大妞妈拦腰抱住,“你去!你去找他拼命,闺女还活不活,全家还活不活哇。”

这个事儿太不光彩,大妞妈不敢往外头说,自己悄悄去镇上买了堕胎药。大妞太小,才十五岁,一副猛药下去险些一尸两命,给送到镇上住了半个月医院才好起来。

事情就这样传开了,陈娇怅然若失,觉得大妞太可怜,还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孩子。她就是想多学点知识啊,有什么错被毁掉人生。英子也叹息,“说是一碗药下去大出血,她爹妈还不想送医院呢,就怕给人知道了丢人,都怎么想的。活生生的一个大闺女。”

“大概也没有想那么多,没见过这种事,事到临头慌了阵脚。”陈娇是知道的,这些山里人与其说他们有坏心,不如说见识少,目光短浅,遭遇大事总想不到前头,都是没受过教育的弊端。

花儿也在赵老师那里补课,阿妈听阿福婶说完大妞发生的事情,赶紧叫李存根结束了花儿的补习。多交的钱不要了,以后的课程再也不会去。

陈娇心事重重回了家,李存叶也在,拉着阿妈在骂她丈夫。之前就回家哭诉过,小安爹跟他那个大嫂不清不楚的,“我也给他家里养了儿女,吃里扒外的,从来不会向着我说话,一见那夹不住腿的骚货,魂儿都没了。本来年年都是二房吃亏,他大方得很,不争不抢的给人家拿大头,家里没粮了他倒死皮赖脸上那屋里去吃。我们孤儿寡母在家里饿死吗?我造什么孽嫁这么个没用的,还好意思打我,再也不回去了……”

陈娇听了个大概,阿妈也气,只是不好跟闺女一起骂,就陪她哭,哭娘家没本事哭她命苦。花儿在窗户根下写字,端端正正坐得笔直,之前她写作业喜欢趴在桌上,眼睛黏在作业本上,陈娇提醒了一次她就记住了。

阿妈跟姐姐再大的声音都没听见似的,一笔一划很是认真,陈娇坐到她跟前才抬头看了一眼。陈娇抱着膝盖,望着窗户外头大雪映衬着明亮的青天,花儿温吞着拉住她的手。

陈娇心不在焉,有气无力朝她笑了一下,“花儿的字越写越好了,以后一定能考上大学,去大城市念书。”

花儿腼腆地抿唇,有点不好意思,落寞道:“阿姐,大妞要嫁人了。”

陈娇思绪飘回来一点,大妞那个情况,方圆都知道了,同情有之讥笑有之,在当地名声算是毁完了,“这么快?要嫁给谁啊。”

“我不知道,听她说离这里很远,比我们上学走得路还远。我昨天去看她了,她爹妈不让我们跟她说话,我俏俏从房后头找她的,她一直哭,说想念书想跟我们一起。”

陈娇心里突突一阵刺疼,想不到怎么安慰花儿,握着她的手将自己的温暖传递过去。花儿顿了一下,“阿妈说学校的老师都不正经,明年不让我去上学了。我什么也没干,赵老师拉我手我都躲开了。”

“花儿,赵老师真拉你手了?除了拉手,他还对你做其他事情吗?”陈娇有点严肃,不好问得太露骨,小孩子纯洁的心灵不该让那些脏污事污染。落后的地方落后的性教育害死多少人。

花儿被陈娇情绪感染到,不由也有点紧张,“没有,我从没去过赵老师屋里,一下课就跟他们走了。阿妈已经问过了。”

陈娇给她科普了一点男女之别,教她怎么保护自己,以后发生这样的事要第一时间跟家里说。

花儿点点头,“记住了。阿姐,我不想辍学,阿妈不让我去了,哥哥也不让我读书怎么办?”

“不会的,你哥会支持你的。”这话自然而然脱口而出,说不出来自己哪来对李存根斩钉截铁的信任。

阿妈以前经常说,他们这些穷苦人家生来便该是受苦受难的,日子艰难不好过是应该的,一旦交了好运,反而心里慌乱踩不着低。从小受这样的教育,家里的孩子怎么会有自信觉得自己独一无二、我命由己。

李存根沉默逆来顺受的性子就是最好的解释,可是对待花儿,他一直抱着一种期待,似乎将自己不能实现的愿望寄托在花儿身上一样。他未能完成的学业,绝不会让小花儿也怀着遗憾辍学,他对大城市避如蛇蝎,却鼓励花儿一定要考出去。

这个妹妹是他不能宣之于口的希望与荣光。

李存叶回家住了好几天也不见小安爹来接,这一次她也是铁了心不回去,阿妈还要担心她怎么下台阶,有空就要劝她几句。李存根半点意见没有,阿妈把李存叶逼急了,他还怂恿他姐想住多久住多久,不爱回去就不回去。

阿妈骂他净知道添乱,火上浇油,两个孩子都在那家,过了这么多年,不是说断就断的,迟早要回去。李存根甚至鼓动他姐不能过别过了,阿妈瞪着眼睛抓起扫帚要打他。李存根跑到院子外头转一圈,回来蹭到陈娇身边,悄悄拉她的手。他的笑容明亮又羞怯,仅仅只是望着她便是快要溢出来的满足,陈娇扭开头,只顾盯着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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Щοο①3.℃δм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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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里面暖融融的,他就像一个小火炉,陈娇有手脚凉的毛病,以前冬天睡觉盖两床被子,电热毯打开到半夜。自从被李存根抱着睡就没冷过,他浑身热腾腾的劲儿,从后头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两只冰冷的脚丫埋在他肚子上,心甘情愿给她暖着。

他去干活的时候她甚至不习惯,经常睡到半夜脚底下还是冷的,难得回来一次,缠着她便没完没了。对于其他的事情,只要不违背原则,他都愿意顺着她,尽量让她过得舒心,唯独这件事,越拒绝越来劲儿。

陈娇蹙着眉心,往床边挪了一截,被他勾住腰轻轻松松就抱了回来。温热的大手从衣裳下摆灵活地钻进去,一把抓住软馒头似的胸,大力揉了两把。陈娇疼得嘶了一声,眼泪都快出来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胸长大了不少,更加敏感,经常有胀痛的感觉。

一只手抓着,柔软的乳肉从指缝里挤出来,他就翻身到她身上,刚解开扣子便迫不及待脸埋了下去,舔了几口凑上来亲在她嘴角上,小声道:“又长大了……软软的。”

陈娇生无可恋,双手搭在他肩头,知道推不开他,脸扭向一边,隐隐不耐烦的口吻,“你快点儿。”

李存根顿了一下,陈娇一直对这种事不热衷,刚开始他横冲直撞精力又旺盛,折腾得她苦不堪言,半点乐趣也没体会到。后来倒是实践多了学会了技巧让她舒服地上天,可是陈娇过不去心里那一关,越加厌恶跟他亲近。跟他做的时候,心里永远在挣扎,身体却不受控制。

李存根失落又难受,脸埋在她耳后亲着,心里却在想,阿娇大概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他,凭他怎么低声下气地讨好。这样的阿娇,出去之后怎么会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恐怕绞尽脑汁也会离开。

他沉默着,心里的恐慌凝聚成散不开的戾气与疯狂,越是压抑到极致,越是温柔地亲在她身体每一处。陈娇有点受不了冗长又火热的前戏,他的手指粗粝,刮在肌肤上酥酥痒痒一路往下,小穴口的嫩肉经不起火辣的刺激,一股一股吐出粘稠的蜜液。

他爱不释手舌尖在乳头上打转,小嫩荷早已悄悄立起,变得殷红靡艳。陈娇细细喘着气,小腹突然一抽,酸胀的感觉瞬间从不知那块肌肉爆发传遍全身,高潮过后一点力气都没有软在他手上。

两腿间泛滥成灾,黏糊糊地沾湿了耻毛,李存根扶着肿胀滚烫的巨物试着戳了戳,好几次从滑腻的谷缝中间滑出来。另一只手也伸下去,拨开馒头一般肥嫩的贝肉,龟头擦着满满晶亮的液体,埋进穴口。

瞬间就将隐藏在深处的粉嫩小口暴露出来,一寸一寸直至全部的硕大都埋进去。陈娇脸色隐忍,咬住牙冠浑身都被撑开似的一种诡异的满足刺激感。

炽热而紧凑的肉洞紧紧挟住了肉棒,白嫩的臀肉被挤压着,连接肉棒的小腹也同时重重地向上顶。李存根紧紧抱住陈娇,整个人贴在她身上,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下狠狠肏干着。陈娇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不一会儿已经大汗淋漓、娇喘吁吁。

她一阵抽搐,只觉得他那粗大的肉棒像一根坚硬的火柱,直直地插进阴穴深处,触到花心,那一片软肉又酸又麻又痒。浑身像火一样燃烧着,从喉头到心口全是干渴瘙痒的滋味,似乎飘荡在云端,越飞越高,神经一直紧绷兴奋。在欲望的浪潮里,他是唯一的依附,只有紧紧抓着,才不至于被吞噬。

随着下身强悍又快速的抽插,结实的肩背牵动全部肌肉群,时而紧绷发力,时而因为极致的爽快懒洋洋地铺成开。伴随她难捱似得嘤嘤哭泣,指甲掐在身上,微小的刺激让他在沉沦与清醒的边缘感受着极致的快乐。

陈娇过于敏感了,因为被索取得太凶猛,很快便溃不成军,浑身一抽一抽地一泄如注。李存根细细感受着她高潮之后搅紧的快感。汩汩涓流直直淋在龟头上,整根肉棒都泡在温热的巢穴里,高潮后的阴穴时不时痉挛,温暖绵软的感觉温柔至极。

她双颊酡红,眼角挂着眼泪,眼睛雾蒙蒙的,呵气如兰。身上都汗涔涔地,彼此间皮肤的摩擦压出一层水幕,他顺应着她,慢慢律动。摸到两人的交合处,粘腻水滑的液体涂地到处都是,她今天格外敏感,稍稍一碰便在他身下化成一滩水,阴腔里格外温暖,蠕动地很厉害。

李存根有一下没一下亲在陈娇脸上、下巴上、脖子上,格外温存。他拉着她的手按在枕头上十指相扣,刚开始照顾她的感受轻抽慢送,慢慢忍不了加快了速度,仿佛一头辛勤耕耘的公牛。

肥美的小穴被撑开到最大,火辣刺激的快感随着越来越勇猛的肏干从小腹深处炸开,迅速爬遍全身。陈娇仿佛一条渴水的鱼奋力往后缩,李存根轻轻咬住她的脖子,感受到皮肤下血液的流动,脉搏的震动,勃勃的鲜活生命力。终于快速冲刺了十来下,深深顶进去,欲望悉数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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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那一章提前来啦,明天见(??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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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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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的矿场出事,派遣的铁路队因为计划中那边也在范围内,所以陈队带人过去查看了。情况有点不大乐观,那边的土质没有这边坚实,路线不但复杂,而且在主干上,如果绕开那个地方,重新规划路线是必定的,尚且还找不到何处更为合适。

花儿从屋外一阵风似的刮进来,拉起陈娇的手,“阿姐,老福奶奶喊你过去,找你有点事。”

陈娇被动拽着跑,跑到家对岸一片野篙地前,看见一队人浩浩荡荡从出村的大路上拐过来,前进的方向李家是必经之路。李存根和陈工走在一起,说话间没注意到这边。

陈娇看了花儿一眼,想一想应该是阿妈跟李存根商量把她哄出来,怪不到花儿头上。老福奶奶站在院坝边上,双手拢在袖子里,笑眯眯招呼她们进去,找出来零食,“刚买回来的糍粑,蜜甜,姐儿俩吃啊。”

然后进屋去了,拿出来一个花线篮子,没用的烟盒板,拜托陈娇给她画些新鲜的花样。陈娇虽然是学美术的,鞋垫子上的花样只在阿妈那里见过,家里几个人用得鞋袜皆出自阿妈之手。依葫芦画瓢,不敢说比常用的好看,好歹将就。

当然阿福婶主要目的也不知真要花样子,不过一个把她带出来一段时间的理由,陈娇跟花儿在长凳子上挑花样,阿福婶就在一边锁鞋边。到了下午,还留她们吃了饭。

回家之后陈娇特别留意了一下,家里没有招待很多人的痕迹,陈工等人应该没有在家里停留。她心里更加有些慌乱,似乎有一点希望在一片灰暗的荒野里燃烧着,她奋力想靠近,总也缥缈着找不准方向。

陈娇这两天往英子那里走动勤快,实在无聊,两家离得也不是很远,阿妈和李存叶不大管她。或许觉得这样长的时间了,陈娇安分不少,应该不会再起逃跑的念头。

这天下午,天色稍微暗了,银妆世界,远处的山林黑魆魆起伏,偶有一声不知什么动物的呜鸣声传来,越衬托出庄子清净。陈娇端个小板凳坐在门前,李达跑过来找婶子。

李存叶先迎出来,手上正在补的衣裳也没得及放下。“不好了,山体滑坡,说是根子被埋了。”

陈娇没由来一阵心慌,心头紧揪刺痛了一下。李存叶哭天抢地,慌不择路要跟李达去看,两个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灰蒙蒙的薄雾里。

那一片黑似乎更加阴沉了,房檐上结成的冰凌阴森幽暗,陈娇摸了摸脸,以为自己哭了,原来是下雨了。英子搭着雨衣进门的时候,陈娇盯着火坑,没有回过神。

“花儿妈也过去了,李达带着钱。花儿本来要回来,我说你去阿福婶家了。”陈娇从来没有发现,英子的表情能如此冷酷,眼神漆黑盯着她,不过一眼,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陈娇冷静下来,回身拿了一件雨衣。两个人沿着之前出山的道路一直往前走,因为天色黑了不敢打手电筒暴露位置,路上摔了好几跤,互相搀扶这才终于到了山脚。

似乎不敢相信这么顺利似的,英子紧紧拽着陈娇的手,手心发烫。

“怎么了?”马上就可以看见之前探查队驻扎的营地,陈娇突然停下了脚步,“我之前找过一个里面的工程师帮忙,他一直没有给我回信,可以相信吗?”

“没机会了,镇上绝对不能去,汽车站、公安局都跟他们有来往,出现了会被抓。”

偷偷摸到勘察所外面,里面却没什么人,陈娇突然想起,他们应该是在勘察的时候遭遇了山体滑坡,所以人都不在吧。先找到队里的厨房后面,那里比较暖和,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人来。

正在商量该怎么办的时候,外头突然进来一个人,双方都吓了一跳。对方瞪大眼睛,说话的声音都结巴了,英子上前一步准备说话,陈娇突然拉住她,“你放心,我们不干什么,也不是坏人,马上就走,你别声张。”

那人却在她们踏出门的时候开口,“你们是被卖到这里的吧,想走吗?我帮你们。”

陈娇本来还有点犹豫,可是英子已经上前套近乎了。无冤无仇,对方应该没有理由害她们,先听听他怎么说。小刘也是跟着陈工的工程师,先前就见过英子,知道她是李达的媳妇,还说过话,后来被李达莫名其妙针对。听其他人说起,才知道这个地方买媳妇的习俗,当时就怀疑英子是被买来的。

这会儿见到她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本来跟李达不对付,再者帮助被拐卖的姑娘逃出去,义不容辞。当即就把两人藏在他自己屋里,“先躲一下,明天我们有一辆车直接进城,我帮你们混进去。总之进城了再说。”

他也知道买卖人口怎么说都是团体作案,就算有些人没有直接参与,包庇绝对跑不了。陈娇不是很相信他,一直提防着,英子还能跟小刘说几句话,夜色更深的时候勘察队回来了好些人,吵吵闹闹的。

小刘给她俩送来了几个馒头,陈娇没有心思吃,神经一直处于紧绷又兴奋的状态,同时又感觉艰涩的苦意萦绕。窗外的雨声更大了,淅淅沥沥的声音被放大到无数倍,砸进心里一样,令人烦乱。

她想起李达说的,山体突然滑坡,李存根被埋里面了……

更深处的,她不敢想,若是他真的出了意外,而她在这个时候走掉。陈娇缩成一团,挨着英子竭力从她身上汲取更多的温暖,她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不必要有负罪感,回家就寄钱过来。除了要她留下,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小刘晚上不在房里睡觉,陈娇心绪不宁,加上不是很信任小刘,休息得不是很好。尽管英子安慰她,经过交谈她觉得小刘为人挺热血,应该是真心想帮助她们。

第二天早上,山边显出一丝曙光,照在积雪上,半边天都是亮堂堂的。小刘已经来叫她们了,因为是一两送菜过来的车,她们就悄悄躲在车后蓬里,车子从泥泞的小路开上泊油路。路上车辆渐渐多起来,久违地城市的气息,陌生又熟悉到陈娇想哭,快一年了,没有想过幸运来得太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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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da)餐(nue)要来了,准备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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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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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看着车子的背影缓缓爬上小坡,再从顶端慢慢沉下去,心里也松了一大口气。昨天勘察队遭遇山体滑坡,他们队上没有人出事,不过听说当地农工两个没有找到,一个受重伤连夜送去省医院抢救。那边两家人正在闹事,死者的爹妈媳妇拽着总工程师要说法,一派乱糟糟。

小刘不清楚状况,躲在后面想搭把手又插不进去,师兄连连叹气,山里人不好惹,已经全部人都派出去找了还要闹。连等山下的驻扎队上来的工夫都没有。

“他们这么闹也不是事啊,带他们来的人呢?”

“别提了,说是家里不见了两个媳妇,都去找人了,顾不上这边。流年不利,别也是山体滑坡给埋了。”

小刘轻咽唾沫,心头后知后觉酝酿起恐慌,悄悄在师兄耳边说了一句话。后者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糊涂,咱们现在还求着人家帮忙呢,你倒好,这事干的,胆子太大了。”

“我这不是看她们可怜嘛……”小刘小声嘟囔,虽然欠考虑,但他不觉得自己错。

这里闹得越来越严重,眼前就要动刀了,陈工的眼镜也被扯掉,都出门找人了,人手不足双拳难敌四手。偏偏这时候,李达和李存根也气势汹汹赶过来,李达一上来一把揪住师兄的衣领,叫他们交出人来。

师兄还待装糊涂辩解彻底赖掉,李达砂锅大的拳头就要砸在他脸上。李存根从后头拉住他,“有人都看见昨天基地进来两个女人,林哥,你帮我找到人,那边我先帮你安抚住。”

师兄拿不准,悄悄看了小刘一眼,小刘硬着头皮心想不应该啊。他昨天一直在到传达室里,还是进厨房找水喝才发现英子她们的,该是悄悄溜进来的才对,怎么会给人看见。瞎编的吧。

他抬头看了李存根一眼,顿时就有点撑不住了,那一张脸面无表情却恶狠狠的眼神盯得他一哆嗦,糊弄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儿,“就、刚刚……走了……”

自从被带到这里就没有再看见过钱,运菜的那辆车走到县城边的一个小镇上就到家了,不肯再往前走,无奈之下陈娇只能和英子下车。商量了一下,县城怎么也比镇上好一点,这个时候去报案应该没问题了。可是她们此行的目的是回家,节外生枝大可不必。

没有钱,就算去了汽车站也上不了车,恰在这时,昨晚送伤患进城的那辆车从医院出来的路上看见她们俩。陈娇心提到嗓子眼,硬着头皮上去打了个招呼,尽量表现地自然。

英子寒暄了两句就要走开,虽然这一路表现地比陈娇落落大方,可实际也是惊弓之鸟,遇见任何一个熟人都不能泰然处之。灵光一闪,陈娇突然想到一个方法,谎称他们来县城买点东西,结果被扒手盯上了,“事也没办成,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

“借五十块,回去了就还你……”他们村里人不少在基地干活,李达和李存根都认识。那小伙子很是憨实,红着脸连连摆手,“小事小事,有了再给吧。”

以事还没办完为由,谢绝了对方要捎她们回去的热情邀请,两人拔腿就朝车站跑去了。

车子启动那一刻,陈娇还是恍惚的,可是梦境之中又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提醒她,‘出来了,终于成功了’。尽管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离这里,焦灼的情绪在头脑里发胀。她还是很清醒地往外看去,街道上的人流、两层高的居民楼迅速朝车后倒退。似乎要将这一年晦涩的时光统统洗去。

刚刚出了县城,前头有一个中石化加油站,只要出了这里,叁条岔路通往叁个不同的方向,就再没人找到她们了。偏偏一辆货车超重运输,将他们堵在了车流后面。

陈娇不经意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刚刚她才遇上的基地那辆车,正在往这边开。

功败垂成。

被带回来两天了,就像刚刚来到这里一样,关在冷戚戚的屋子里不见天日。陈娇痛恨地抓了一把头发,当时她分明就要跑进加油站了,紧要关头怎么会晕倒?那老大夫说什么,贫血、营养不良,怀孕……

她长时间呆滞,盯着自己的肚子,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她怀孕了,再也走不了了。握起拳头狠狠往肚子上泄愤一般捶打,房门突然一下撞开,李存根两步走到床边抓住她的手。

半天没有人说话,冷寂的气氛在空气中流窜,陈娇觉得尴尬。她知道他一定很生气,这两天除了必要的交谈没再跟她说一句话,之前那个动不动就要凑到跟前观察她一举一动的人,不肯再轻易露出情绪。

她也委屈也气愤,缩去床里面抱住膝盖将脸埋着,以沉默对抗沉默。李存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她,只听到他的呼吸压抑着。

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走掉的,一觉睡醒天色黑了,屋里屋外一派静谧,桌上点了一盏灯。房门从外面打开,那沉默高大的影子悄无声息走进来,富贵印牡丹搪瓷碗磕在桌上发出很小的声响。陈娇忍不住了,率先发难,“英子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把鸡汤喝了,过一会儿我再来。”

她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挡住他的去路,声音软下来,“你告诉我她怎么样了,李达下手毒辣,一定不会轻易绕过她的。”

他端起碗递到她嘴边,“你先喝了我再说。”

陈娇尝了一口被烫到舌头,吹了一会儿咕噜咕噜喝光了,殷切地看着他。要说对于陈娇逃跑反应最强烈的是阿妈,那天刚回来见陈娇晕着,以为她出事不中用了,哭着骂了一通。李存根半点反应没有,又骂他给人迷住了,这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迟早出大事。得知陈娇有孕,欢喜归欢喜,却不准花儿来看她,决意要给她教训。

这会儿两人僵持着,阿妈在外头不知哪里又不舒服了,扬声说话,半句不离命苦,家里造孽。两人都没有反应,李存根的视线落在陈娇赤裸的脚上,强迫自己移开眼睛。

阿妈在外头唤了一声,他就准备出去了,陈娇拽着他的袖子不放,“你还没告诉我……”

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睁开眼睛已经被压在床上,李存根粗粝的手握在脖子上,仿佛抓着一只小鸡仔,全无反抗之力。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决堤,他眼底晶亮,死死盯着她,声音几度发哽,“阿娇,他们都说我太惯着你,你才一次一次逃跑,我说过要对你好的,要信守承诺,我答应过的……可是,阿娇,人心肉长,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吗?在我生死不知的时候你也只想着逃跑,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陈娇无话可说,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眼泪静悄悄滑进枕头,无力地看着他。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他自顾自说着,“你不在意我,也不在意孩子。我知道你想什么,我劝你最好不要。阿娇,我也有情绪,你不要逼我,再有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一定会……”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再次见到英子,已经是十天后,那天李达他妈送过来几张烙饼,问起陈娇。顺理成章她就出来了,英子是跟花儿一起过来的,陈娇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英子翻个白眼,气狠道:“他要有本事打死我一了百了,偏偏死不掉,哪辈子造的孽受这活罪。”

还有力气骂人应该是没大问题的,陈娇放了心。转而愁苦起来,这次被抓回来,看管更严了,家里几个人没有一个理她。李存根或许正是恨她到极点了,那天爆发之后就出门工作,再没看见他的人影。

“他没打你吧?”

陈娇摇摇头,英子继续道:“那些个长舌妇,恨不得眼睛长人家屋里去。幸好你没事。”

两个人惆怅了一会儿,英子觑着陈娇,小声道:“怀上了?”

“嗯。”

“怎么打算呢?”

阿妈跟李达妈靠在门边说话,花儿抱着小狗玩儿,屋里火堆上温着鸡汤。只是这几天给她补身体,罐子里已经是煮得第叁只鸡,比她来这里一年都吃得好。有了孩子果然不一样,可是他们满心期待的宝贝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灾难。这个孩子如果知道自己的出现只会给母亲带来无边无际的痛苦,也一定会支持她的决定吧。

院子里积雪堆在树下,沾上泥土的那一刻就注定不复晶莹。

“我不要,你能帮我吗?”她听见自己麻木空洞决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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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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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之前流产,大夫开了活血化瘀的药材,为了以防万一,其中好几味重要的药材被她捡出来以备不时之需。当时喝药半个月仍然恶露不断,李达妈给吓到了,重新开了药看着她喝。

或许是被李存根交代过,阿妈看陈娇特别紧,基本白天不叫她一个人待着。而听花儿所说,李存根正在为最后一个班收尾,之后恐怕会回家常住,准给过年。

陈娇原本还犹豫,她没有要留下孩子的念头,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即使知道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分别,也想再多停留一点时间,似乎这样罪恶感便轻一点。这个孩子可怜,她连只鸡都没杀过,现在却要杀掉自己的孩子。不是不难过痛苦。

英子能出来的机会也不多,她悄悄将药交在陈娇手里,“我知道你难受,我当时也一样,再怎么样孩子没有罪,他来了就是一条生命,是跟妈妈的缘分。可是你想想你自己,谁可怜你。长痛不如短痛,赶紧吧,拖时间长了变故多。”

陈娇看也没看一眼便将药包藏进被窝,“谢谢你英子,我知道该做什么,对不住你冒这样大风险。”可想而知,一旦李家知道英子帮她,一定会牵连到她。

“我怕什么,从来到这里那一天我就当自己死了,能出去是又活一回,不能出去也没什么损失。”

阿妈熬了一锅山药粥,花儿给陈娇端了一碗。陈娇等花儿出门了,从兜里拿出药。吃完之后,就好像完成一桩必须完成的限时任务,她长长舒口气,吐出满心的郁气,静静躺在床上,渐渐感受到肚子里刀刮般地疼。

陈娇满头大汗,在床上打滚,痛到极致的时候眼睛血红,死死咬住被子。因为怕太少效果不好,和着热粥吃了全部的藏红花,痛了太长时间了,腿间似乎感受到热流,终于忍不住疲倦昏睡过去。

煤油灯里的小火苗跳跃着,葫芦形的玻璃罩因为长时间的使用,里面吸附了一层油黄的污渍。烛光照在床帐上,静悄悄像一只蛰伏的凶猛野兽,睁开眼睛有瞬间迷糊,随后便被身上密密麻麻的酸痛唤回注意力。

她的意识并没有陷入深度沉睡,朦胧间感觉到阿妈进来发现她的状况,请来了大夫,喊了李存根回来。然后有人给她换了被褥衣裳。

冷凝的气氛在家里沉淀着,陈娇想她这一次犯了大忌,他们怎么都没有反应?不过还是有一点反应,阿妈成天黑着一张脸,一点小事就能勾起她一肚子火,干活摔摔打打,极不耐烦。那天因为回家发现水缸没填满,把花儿骂哭了。

对待陈娇几乎一下子从尚且过得去的关系转换成仇人一般,那股憎恨细化为兵不血刃的敷衍,足够陈娇吃尽苦头。她垫在身下的褥子冰寒森冷,朝下一摸竟然是潮湿的。先前怀孕时一个星期一只鸡补身子,到现在上下几顿粗粮。屋里没有火盆了,晚上寒意来袭,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坐到天亮。

那天她就在醒来的时候见了李存根一面,之后他再没踏进她的屋子,或许终于不耐烦了吧。他最想要的孩子,处心积虑她也弄掉了,一刻也等不得,从知道他的存在到吃药没有一个月。

或许他之前对她有那么点喜欢,在困着她留在这里生孩子的前提下真心想跟她一辈子,在这一次巨大的冲击下幻想破灭,看清她的决心,不再抱任何希望。陈娇有点后悔,不该不管不顾弄掉孩子,现在李存根也不理她了,或许真会死在这里。可是最终也是不会留下孩子,永远跟他的愿望相悖,怎么可能得到他的支持。

她默默叹口气,桌子放在床边一米远的地方,老旧的实木桌,大概年代久,桌腿被蛀虫钻出大大小小的蛀洞。黄磁钢里是河南出名的那种干饼,两个烤红薯,放在远离她的那一边。阿妈出去了好一会儿,陈娇瞪着桌子发呆,感觉肚子饿地抽痛了,左手牢牢把住床沿,伸出右手去够。

累地腰筋损伤,到底没有够到,她轻轻缓一口气,小心捂着肚子准备下床。门在这时候打开了,李存根走过来将碗端到她面前,陈娇做足心里建设伸手去拿,他却突然移开,任她愣在原地。

他两只手捧着感受了一下碗身的温度,蹙起眉头掰开红薯,白卡卡的颜色,不知是没熟还是怎么,也没有冒热气。没有看她一眼,他端着碗出去了。

随后陈娇听见堂屋外头传来争吵的声音,阿妈理直气壮,那气焰燃烧得异常旺盛,“……造孽啊……还要怎么好吃好喝地伺候,这天气你让我捂在怀里暖着?家户人家谁不是吃这些东西……人家金贵……你那两个钱顶什么用,家里一屁股账……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能丢开我了……”

一直是阿妈的声音在骂,哭天哭地哭死去的当家人,刚开始李存根还在说话,后来就安静了。似乎有谁劝了阿妈进屋去,陈娇趴在枕头上,脚下好冷,半点知觉也没有,她尽量往床头睡。

她出不了门,大小便就在屋里解决,李存根不再进她的屋子之后。放在床尾的尿盆便几天没有动过,发酵过的味道并不好闻,好在现在冬天,经过这一年的锻炼,她原来那点小矫情早丢去了爪哇国,久了就习惯了。

她好久没好好吃东西,胃里痉挛着,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本来以为今天该吃不到东西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李存根便端了一碗鸡蛋面进来。青葱的香味裹在菜里,鸡蛋煮得刚刚好,不干不稀的糖心蛋,陈娇端着碗小心吃着。

他安静着,似乎没什么话可说,在地上站了一会儿,或许觉得尴尬。四处转了一圈,发现放在床尾快满了的尿盆,绕过另一边端出去倒掉,把盆洗得干干净净这才出去了。

花儿叫了哥哥一声,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好像心底压着什么不可纾解的东西,脸上的色彩一夕之间退得干干净净。有些人长大需要一段时间经历些事情,有些人的成长却只需要一瞬间。他不是无所谓的那种无话可说,而是狠狠压着情绪的弹簧,尽量表现地风轻云淡,掩盖皮肤下的遍体鳞伤。

只要装作不在意,自己麻痹自己,时间长了或许就真的不在意了。在水面无波下暗藏着一种比悲伤愤怒可怕得多的情绪,硬起心肠、摒弃全部知觉,变得麻木而迟钝。看着你的时候不是在看你,而是在透过你思索某个求而不得的答案,即使尽量表现的轻松也依然眉心难展。

陈娇木愣愣地躺在床上,盯着窗户外头微弱的光芒,在无数毫无事情可干的时候,就盯着窗格数它有多少隔断。现在她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去数那东西了,她感觉自己大概永远回不去了,或许会死在这里。

她不怕死,孟豫离开她,也许已经找了新的女朋友,会组建一个普通幸福的家庭,而她将永远活在他的记忆中,远远的祝福他。可是,爸爸妈妈要怎么办呀,他们只有她一个,全部的爱都倾注在她身上,精心呵护。她回不去了,永远见不到他们的面,他们怎么度过思念寻找她的余生……

本来以为李存根不会再理她了,就这样扔在一边由她自生自灭,却在发现阿妈不好好给她做饭的时候每顿自己动手,力求美味又营养。小月子的时候甚至比怀孕那一月还要好,只是不跟她说话,不问她任何需求。说他在等她开口吧,很多时候发现陈娇不方便,不用她反应已经眼疾手快解决了问题。

不需要她付出任何东西,他已经都做得好好得了。

过年那一天她没办法出门,坐在床上听到外面鞭炮的声音此起彼伏,小孩子的欢笑声从村头传到巷尾。所有人都在团聚、过年,围在家人身边感受新年的乐趣。热闹都是他们的,她什么都没有,连自由都不肯眷顾她。

那天晚上李存根陪她很晚,虽然只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两个人毫无交流,空气暖融融的。那一瞬间似乎跳出了时空的秩序,在遥远又安静的角落变成永恒。

大概初五,他就出门工作了,陈娇一连几天没听见他的声音,推断出他大概不在家。也从她的饭菜得知,大概好日子又到头了。阿妈找来阿福婶,给陈娇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还神神秘秘切了一会儿脉。

她们也不在意陈娇,阿妈径直头伸过来,“咋样啊?你接生这些年,该看的出来。”

阿福婶摇摇头,眼神带着怜悯从陈娇身上移开,“好好一个水灵姑娘,可惜了,这个事情也说不准。指不定好好养养还能有,现在唉,怕是不能了……”

阿妈脸色瞬间阴沉,如丧考妣,阿福婶给人接生叁十年了,对于妇女这些事早已炉火纯青,拿捏八九不离十。不过为了不伤阿妈心,没把话说得太死。

装满红薯的白瓷碗被重重磕在桌上,似乎桌子都要震开似的,阿妈狠狠刮了陈娇一眼。越想越气,走到门边又折回来,“哪辈子上错坟烧错香,请了个煞神啊,都是欠你的……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能狠下心……狠心呐……”

房门啪得一声关上又弹回来,冷风灌了一屋,陈娇浑身一激灵。揉着刚刚被阿妈掐过的地方,努力不想如今的处境。爸爸妈妈今天会不会吃元宵,有没有想她啊,一定会想她的。所以就算再难,也要活着回去啊。

如今的日子真的过得味同嚼蜡,每天睁开眼睛便是又一场漫长的磋磨。门外似乎进来一个人,影影绰绰的虚影总是重不到一起,她嗅到熟悉的味道。

那人将她半抱着,在她耳边小声说什么,陈娇薄弱的抵抗力瞬间瓦解,哭着说,“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啊,我想回家,带我回去吧,好想回家,带我走求求你们。我听话,我再也不任性了,别丢下我,别不要我……好疼啊好疼啊……”

李存根轻轻搂着陈娇,疯狂的情绪在心里酝酿,窜上脸激得眼尾发红发烫。陈娇一直在说胡话,喊爸爸妈妈,喊身上疼,她的额头滚烫,他找来干净的衣服要给她换上。

掀开被子摸到脚底下被褥全是湿的,冰冷似铁,她的身上自然没有一点温度。两只脚冻得微微发肿,脱掉衣服,腰上雪白肌肤上面触目惊心的青紫掐痕,差点让他失去理智。

李存根眼前一阵发黑,心里仿佛被一把刀搅来搅去,疼得太厉害,以至于直不起来腰。缓了好一会儿,他一边流泪一边将她打理好,往被子里装好暖水袋,确认她暖和了,这才出门。

陈娇在半昏迷中被一阵巨响吵醒,似乎有人在耳边吵架,哭喊声、砸东西的声音,最后是惊恐万分的尖叫救命声。她彻底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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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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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从来不觉得李存根是一个情绪极端疯狂的人,在她面前,他话不是很多,总是有些笨拙地在讨好。刚开始,她厌烦那样廉价粗苯的付出,即使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努力。

在对她的教育里,爸妈时常耳提面命,要宽厚仁善,不要无缘无故对一个人显露恶意。多看看别人的好处,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时间长了,她渐渐体会到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她从小生活优渥,吃饱穿暖是最基本的生活水平。没见过有人为了一口吃的去掉半条命,自从来到这里,见到太多疾苦,让她一颗心渐渐平常下来,学会感恩与理解。没什么值得炫耀,她的好日子也不是用来看低他们的资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辛酸不如意,所以从来都不一味只会去怨天尤人。对于李家几人,亲眼目睹他们的窘迫生活之后,只剩下平淡的漠视,没必要同情更不必怜悯。

她把自己摘出来,清清楚楚划清界限,自以为旁观者清,却终究身在局中。对于阿妈的苛待,她没有想过告状,说起来也不知该对谁讲,她没有重要到让李存根为此忤逆阿妈,她是这样想的。

正月还没过完,家里闹了好几回,舅舅李长树带舅妈过来几趟。没两天花儿又把他们喊来,着实把夫妇俩吓了一跳。也不知家里到底在吵什么,不可开交。

在李长树看来,外甥表面闷不做声,心里也是个明白人,懂事的孩子都过得苦,对待寡母多是体贴。到底因为什么事情,母子快反目成仇了,这一次爆发得彻底,生气到什么程度,竟然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李长树靠在墙边吧嗒吧嗒抽烟,时不时用火钳拨一个火坑里的柴禾。原本码在墙边整整齐齐的一列木柴散了一地,墙角堆着冻萝卜,地下干涸的血痕拖了老长,由于上了年纪耷拉下来的眼皮遮住半边眼睛,在长板凳上磕了磕烟斗,李长树开口劝道:“以前也是懂事的,咋这么暴躁了,跟你老娘动刀子。她再多不是,辛苦拉扯你们仨,现在上了年纪,就不能好好说?不成还有我跟你舅妈,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再说你自己,多大的气,值得弄成个残废,小小年纪遇事太过冲动,不成熟,现在你还管家,一家子都指着你。”

李长树叹口气,“你那个媳妇,性子实在太烈,瞧着温温吞吞,不显山不露水,一个转眼就自己弄掉孩子了,你妈多心疼啊。”

李存根一直抵着头,先前没什么反应,舅舅提起陈娇,他的肩膀便克制不住发抖,声音是脱水后的哑,“我知道她心疼,可是再心疼也不能虐待阿娇。”

“怎么就是虐待了,家里事情多,一时间疏忽也是有可能嘛。”李长树心里也觉得大姐急躁了,却不能跟着横加指责,横竖他媳妇会劝说大姐,希望她能听进去。

李存根没有什么辩驳的说,在他自己亲眼看见之后,并不想因为舅舅维护阿妈再次发生争吵。他只是长时间闷头坐着,喉头因为哽咽发出抽气的声音,李长树只能安慰他,“手上痛吧?你这小子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现在知道痛了,想接也接不回去了。往后啊,遇到天大的事情莫损坏自己的身体,以为报复你妈了,她心痛。你这手,谁能替你挨呢?”

他的视线模糊着,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觉得难过无比,心脏被紧攥着一秒钟都不能再活下去那种无声的窒息。左手小指被活生生剁断的,现在包起来隐约只能看见尚未完全止住的血迹,很疼,钻心那种,一阵强过一阵。那时候甚至看见小指飞出去掉进角落,阿妈扑过去找了半天,可惜找到了也没办法再接上。

他不后悔,甚至隐隐觉得痛快,身上撕心裂肺地疼起来,让他能短暂麻木掉心里的痛,偷得这一时半会儿的放松。是不是阿娇失去孩子的时候也是这么痛的,他那天回来看见阿娇整个人仿佛从血水里捞起来,脸色像黄纸一样卡白,没有一点儿生气,他怎么摆弄她就是什么样子。

一定比他的痛还要痛十倍、百倍,可是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啊,为了弄掉孩子,硬生生折腾掉自己半条命。他就觉得自己失败极了,无药可救,大概是一点值得人眷恋的价值都没有。

舅妈和李存叶在家里住了两天,两个人轮番劝阿妈,不好说她虐待阿娇不好,只能说好歹是一家人了,怎么着也要过下去。孩子没了还能再要,小两口都年轻,只当还不是时候,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能退一步就退一步。

阿妈似乎被李存根极端的性子弄怕了,也觉得自己太逼儿子,之后再没有苛待阿娇。李存根还是老样子,手上的伤好了一点,便积极地找工作,偶尔遇见阿妈抱怨,不再顶嘴,只是说等找到工作就带阿娇出去,不再在家里碍眼。

阿妈又急又气,一个人悄悄抹泪,又拿他没有办法。

二月初,李存根找好了工作,却是东山那边跟着去下石头矿,阿妈当时一听就不同意他去。太危险了,本来听说就是私矿,安全设施不到位,去年矿里压死好几个人,最后不了了之。

儿子要去挣那卖命钱,阿妈心里难过说不出来,知道他牵挂阿娇,只能再一次保证往后一定好好对她,再也不争那闲气。她这一生前半辈子一个人撑起家,好容易儿子大了,万一失去唯一的主心骨,大概也就活到头了。

李存根瞧着随和,也是个一旦下定决心十条牛也拉不回来的,收拾收拾包裹就出发了。

走的前一天晚上,在阿娇的屋里歇的,这是两个月来第一次同床。他什么也没做,从背后抱着她安分得很,陈娇没睡,也知道他没睡,不小心摸到他搭在她身上的手,呼吸一顿。

他立即感知到了,灰灰一笑,尽量使口气听起来轻松一点,“你别怕,我再混账也不会对媳妇下手。阿娇,你还疼吗?”

这是她流产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提起来这个话题,自言自语道:“肯定很疼吧,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你,以后不会了。下一次我一定在你身边,让孩子健健康康来到世上。”

陈娇忍不住哽咽,哭得浑身发抖,他一定不知道,她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再也不能了……

李存根将阿娇翻过去扣在自己心口,亲吻她脸上的泪水,小声哄道:“不哭了阿娇,好阿娇不哭了,是我混蛋让你受委屈,再也不会了。我们会好好的,一直在一起。”

他似乎将她的流产完全设想成一场意外,对她的处心积虑闭口不提,口口声声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陈娇最后哭迷糊了,半睡半醒时感觉劲间有热热的液体滑进衣服,听见他在小声说话,竭力想听清楚,偏生睡意来袭,跌进黑沉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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Щοο①3.℃δⅯ 转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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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村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出去过,阿妈就是其中之一,她的娘家在村子东面的儒里村,此去不过二叁里。她是家里老大,她爸爸早前听说不是本地人,约莫年轻的时候逃难来到这里,娶了当地的姑娘,算是正经落了户。

平常自己开垦了荒地,或者在山里打猎维持生计,却没有想过出去讨生活。阿妈小时候也问过爸爸外面是什么样子,在爸爸的描述中,外面的人跟他们没什么差别。就是心眼不大好,坑蒙拐骗多,一不小心就容易着了道。

阿妈有一个弟弟,小时候就顽皮难驯,不好好读书,鬼主意却很多。长大之后跟着村里的混子出去打工,一去好些年,即使回来也是两手空空,兜里掏不出来一分钱,还要挖空心思从家里搜刮点走。

她结婚的时候,二弟弟回来,当时送给她一只金戒指当新婚礼物,虽然尺寸有点不大合适,阿妈心里也好欢喜。弟弟有出息,走上正道,在婆家面前腰杆子也更硬点。

只是好景不长,没过两年,一道出去的人回来说弟弟给人抓了,现在在坐牢。一家人愁云惨淡,爸爸去城里打听情况,没见到人不说,还叫人抓住打了一顿,门牙掉了两颗。从那时候起,爸爸更加不愿意子女出远门。

后来,她当家的出去被骗,落下一身毛病。大弟弟说起来,才知道是二弟弟怂恿,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根子爹怕她难受,所有事情都瞒着,只说没遇着好人。

可不是没遇见好人吗?二弟弟以前不坏的,即使在家里调皮捣蛋,很有些小聪明,不会把坏主意打在亲人头上。就是出去了一回,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人眼,好好一个人教坏了。

根子爹死得时候担心家里,特意嘱咐了一番。二弟弟前些年坐牢,不为别的,跟人联手贩毒,背了黑锅。这人啊,一沾赌毒之类的东西,再好的良心也没用了。家里本就不景气,实在折腾不起。

他跟阿妈的看法一样,外头的钱不好挣,外头的人都长两个脑袋,玩不过人家的心眼。他知道自己的病给家里拉下了大窟窿,依他说,根子大了不要花钱娶媳妇,买一个好好过日子,最主要别放他去外头,苦点就苦点,这都是命。

阿妈牢牢记着丈夫的遗言,好在家里几个小的懂事听话,大部分事情按照她的设想在进行。偏偏出了陈娇这样一个变数,果然,城里的女人不好招惹。早知今日,挑个粗粗笨笨、能生会养的,也绝不会挑上陈娇。

根子一旦出去,她就要失去这个儿子了。

李长树早些年当脚夫,在外头行走过几年,倒不似阿妈等人偏见根深蒂固,但是对于山外头的人印象也不怎样好也就是了。阿妈这些日子愁眉不展,一想起儿子已经要准备出去,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天天喊兄弟过来想办法。

李长树觉得她杞人忧天,“先不说其他,我知道根子是个孝顺孩子,不会丢下你。何况花儿还在上学,这一大摊子哪里离得了他?”

“我也说啊,根子那个性子随咱爸,犟牛似的。那石矿多危险啊,哪年不出几条人命,他要有个事,唉,我对不起他爹啊。”

“我再说说他,他也是一时着急,想着家里的账总也还不清。家家户户都打算盖新房了,年轻人心焦气躁,都一样。”

阿妈端着一碗茶,脸色戚戚然,盯着虚空发了一会儿呆,“你好好帮我劝劝。越长大越不爱听我说话,你这个舅舅的话倒还听几句。”

在李存根一天休息日回来,李长树找上门来,阿妈烧了两个菜,舅甥俩喝了几杯。李长树倒是不准备直接要求李存根不准外出,只是问他怎么突然想去外头看看。

李存根多喝了几杯解乏,脸色在火光下红红的,想了想道:“想看看外面是怎么一个好去处,到底有什么东西,跟山里哪里不一样。”

“左不过也是一样的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吃穿是比我们好些,好不过皇帝。也要吃喝拉撒,该生生该死死,没啥不一样。”

“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舅,我才二十岁,见过的人大同小异,大家想的都一样,活法都一样。家里大大小小的差距一眼瞧出来,没意思。我想看看更厉害的人,外头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他们想什么?都不种地是怎么赚钱的,他们读什么书,什么时候结婚……”

阿娇跟他说过的,他们从小到大在学校待得时间比在家里还长,现在亲戚介绍都很少,大家自由恋爱、婚姻自主。她和男朋友就是那样的,她去过好多地方旅游,见过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会好几种语言。

她说的那些,因为没有见过,连作为参考继而发挥想象的空间都没有。他们之间,差距确实太大了。

他不想输,不想输给一个她心里的想象,他想看看她喜欢的人、生活的环境是什么样的。或许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即使最后一败涂地,也想试一试。他们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他想走出去看一看。

两人喝酒喝到半夜,聊了许多,李长树也是不理解外甥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去外面瞧瞧,似乎真给人迷惑了一样。倒是看出来,李存根决心已定,即使搬出家里的处境,上老下小的现状,也撼动不了他分毫。

不好跟姐姐交差,这事就是自己信誓旦旦应下来的,被问起的时候颇为无奈。阿妈眼泪没忍住,捞起腰上的围裙擦了好几把,嘴里直嘟囔,这孩子怎么了。

李长树双手背在身后,自欺欺人道:“再看吧,小孩子一天一个想法兴许过两天就不想出去了。”可是他们都知道,李存根早熟的很。教育里父亲一角缺席,他只从母亲身上学会了温柔与生活给予的逼迫,每当家里该有主心骨做决定时,只能蛮牛般横冲直撞。即使摔得头破血流,也只能自己一步一步试探。

阿妈哀哀怨怨,继而怪上自己,“不该由着他啊,不该买这个媳妇啊,城里人跟山里人到底处不来啊。如今他媳妇怀不上了,他又非她不可,倒是怂恿出去了,人跑了根子可咋整?”

李长树脸色严肃起来,追问好几遍,确定陈娇怀不上了,也忧心起来。阿妈哭着道:“你不知道,根子对他媳妇太上心了,不是我做婆婆看不过眼,哪家丈夫都没有他疼媳妇,一头扎进去不管不顾的,又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性子,如今为了他媳妇连命都不打算要了。我造孽啊,摊上这么个儿子。”

“不行,这个家不能垮,我没脸去见他爹。根子媳妇不能生了,留在家里祸害她也祸害根子。”阿妈朝兄弟看一眼,李长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哪行,你也说根子上心的很,给人送走了不得闹。”

“那我就死给他看,反正我活够了,早点去见他爹没啥不好。你帮我注意点,当初秋菊那事儿就办得挺好,依我看咱们也那样办。总归是个去处。”

当初他们村有个买来的媳妇叫秋菊的,也是跑了好几回,怀了好几胎都给弄掉了。后来买她的那家实在降她不住,便把人转卖了,重新买了一个。

“那,那秋菊最后死了哩,太造孽了。”

“也没人不让她活,她自己想不开谁有法子?”

李长树犹豫着,忽然想到那天根子坐在火边哭,当时以为他手疼。哭成那样,满眼通红,忍得浑身发抖也没忍住,分明是心疼他媳妇跟孩子。到底年轻,遇到个人就掏心掏肺,用情太深。经历多了,大概就不会了。

“你好好看,找个不需要生孩子的宽厚人,不至于磋磨她,也算我对得起她了。你姐姐我大半辈子过得苦,如今半截身子入土,就想抱抱孙子,到时候入棺材也能闭眼了。”

李长树耐不住阿妈又哭又求,只能答应帮忙看看。不巧,过了两天他去窑口丈人家办点事,就听说一家人想买媳妇。仔细打听了一下,家里叁个孩子,去年老婆哮喘病突发去了,家里一大摊子不好开交。生活也富足,听说自己开了个菜铺子。

这么急,一来家里确实需要这样一个人帮忙操持,二来那男人才四十来岁,前头媳妇长得漂亮,第二个也不愿意将就,非要挑个好看的。问了一年了,不能生育的正好,但要长得好。

李长树把这事给阿妈说了,阿妈立时拍手道:“可不是缘分,正寻这一桩事,就自己来了。你问没问,那人家怎么样?男人脾气好吧。”

“家里老人都死了,他就是爱打牌,前头媳妇因为这个跟他闹别扭好多年,去年听说不打了关系才好起来,哪里想到媳妇就死了。叁个孩子两个女孩一个弟弟,都十来岁了,管不着了,过两年说亲自有他爹。”

“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这人家条件不算不好,怎么想着买媳妇?再娶一个不是好。”

“那个人也是怪,一来不想再生娃,应该是害怕前头媳妇生的受罪,也算有良心。就这一条哪家愿意嫁姑娘,二来又要长得好,还不是一般好,他人不是很大方,只有买了。”

阿妈思索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行,欢喜起来,“就是太远了,从这里过去城城镇镇路上走好几天,你一个人带她过去能行吗?”

“就是远了好,近了根子知道了有的闹。”

“我也说远了好,怕你路上不方便。”

李长根摆手道:“有啥不方便,决定了我就再访访,争取赶紧把她送出去,根子那活儿太危险。”

陈娇身子自从流产后,许久没缓过来,身上没有力气。又因为月子里受了寒,也没有什么大病,就是一点小毛病郁积于身,难以恢复以前的硬朗。

那天,也是很平常的一个早上,她吃了饭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院坝边上的那颗枣树叶子早已落光,枯干上停着一层厚雪,大地一派肃冷,猪圈后面的竹林青青葱葱,对面山上空悠悠传来两声鸟鸣,天地落阔。小秋千还在墙上挂着,那一排排整齐的干苞谷和干辣椒,喜气洋洋,年味儿在以极慢的速度退去。她无聊,多看了两遍,这就是她记忆中对于李家院子最后的记忆。

阿妈站在门边,手上提着一个包裹,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陈娇走过去,还没从她身边过去,阿妈拦下她。原来那个包裹不是阿妈的,是阿妈给她准备的,厚衣裳厚鞋袜。

陈娇听她说想把她转卖之后,并没有任何反应。阿妈微微低着头,“姑娘啊,你跟我家八字不合,继续处下去没什么好处,我们家里穷,想来你也一直过不惯。我是个不中用的人,这一亩叁分地就是我的命。你也别怕,我没那么狠心,那家有叁个孩子,你不用再受那折腾,那男人手上勤快,家里置办地整齐齐当当,啥都不用操心。你只要好好过日子就是了,兴许啥时候我去看你。等我死了,欠你的阎王爷都记着,做牛做马都还给你。”

陈娇不想听她说那些废话,直截了当道:“我不能生了,我知道你不想要我。不如把我放回去,我也能把钱还给你。”

一下被戳破心思,阿妈脸上讪讪的,“不是那话,也没那规矩。”

陈娇就这样跟着李长树走了,在她千方百计想跑的时候总是不能如愿;如今没有那念头,又毫无征兆、正大光明离开了这里。命运啊,真是玩弄人。

李长树看在陈娇身子不好的份上,路上不是很着急,看她也不严格,遇人问就说带闺女走亲戚。两天之后,他们在一处县城住下,听说那一家明天就过来接人。李长树开了一间宾馆,标间,他睡在外头,陈娇睡在里头。

晚上前半夜实在冷得很,陈娇听见李长树翻来覆去许久没睡着,小声抱怨几十块钱花得不划算。她一直睁着眼睛,怀里抱着遥控器,听到床头钟表走到凌晨两点,悄悄将温度调到叁十度。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热火起来,暖融融的跟家里烤火没什么区别。李长树舒服了,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就睡熟了,鼾声呼啦呼啦的。陈娇翻身下床,异常冷静,穿好衣裳,她一直想着如果李长树醒了,她就借口要上厕所或者肚子饿。索性,李长树睡得很沉,她拉开劣质木门时发出的咯吱声也没有吵醒他。

她咽了一口唾沫,从从容容出了宾馆大门,看了一下路况,并没有像大城市随处都安摄像头。随便挑了一条路,走了几步突然就开始跑起来,越跑越快。冷风灌进头皮、灌进衣领、灌进喉咙,难受得想吐,她也

Щοο①3.℃δм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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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叁月龙抬头,正是一年最好的日子,周玉芬最大的愿望就是女儿还能回到身边。陈娇失踪了一年,她就找了一年,种种迹象显示女儿大概率遇到了人贩子,或许这一辈子都再不能回来了。

可是她不会放弃,不能放弃,女儿一定在哪个地方等她去救呢。因为长达好几月的工作状态不佳,无故缺勤,周玉芬辞掉了教师的工作,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一家挨着一家警察局报案。

在陈娇最后出现的地点长时间留恋,年尾的时候听说哪里的寺庙许愿灵验,一个人长途跋涉去上香。除开在外行走的日子,就是在庙里清修,似乎把寺庙当成另一个家。

那天听到丈夫打来的电话,她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向上天祈祷了数千上万遍,老天爷终于听到了她的心声,让阿娇回来了。

叁月份的阳光薄薄的,淡淡的一层光晕透过枝繁叶茂的大树筛在地上,花坛边缘清幽幽一片阴凉。远远地有汽笛声炸起,鼎沸的人声隔着纱窗钻进来些许。

落地窗这边阳光照在地板上反射过来,一室明亮。周玉芬坐在沙发上削苹果,有时候朝床上看一眼,看陈娇安静睡着,她就安心。可是望见女儿骨瘦嶙峋的样子,心里就止不住难受,那眼泪不受控制,自己就掉下来。

她想她这辈子教书育人,不敢说呕心沥血,也是兢兢业业,风雨无阻坚守在岗位上。丈夫的事业做得不大不小,除开一家子的花用,什么水滴筹、红十字会、慈善晚会等社会上需要帮忙的地方,也没吝啬过。

不敢说做点善事就求什么,她从来不求自己长命百岁,就想女儿健健康康的,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让好人好过呢。宁愿自己多受些磨难,女儿才二十来岁,人生刚刚开始,却已经毁得差不多。

周玉芬黯然垂泪,听见陈娇喊了她一声,连忙擦干净眼泪,笑着走上前去,“乖宝,你饿不饿,想吃妈做得菜吗?以前你最爱吃的,一从学校回来胃口都好不少,妈给你做去。”

陈娇望着妈妈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不是做梦,笑着摇摇头,“我不想吃,还不饿。妈,你坐近点,我想拉着你。我好想你。”

眼泪一滚又下来了,周玉芬低头掩饰,用力握着陈娇的手,声音忍不住哽咽,“那些杀千刀作孽的,早晚要遭报应,我真恨不得咬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我的儿,你受苦了,你太苦了。”

陈娇心里堵得紧,妈妈的眼泪滚烫,一颗接着一颗落在她手上。在过去的一年,她有多想家,爸妈就有多想她,压抑太久了,是该好好哭一场。她等妈妈哭完了,帮妈妈擦干净眼泪,像往常一样撒娇,“妈,我想回家了,我不想住院。”

消毒水的味道太浓烈,闻得她想吐,医院里的一切都是纯白的,总想起另一个极端的颜色。她被关在屋子里想家的时候,举目四望,满世界寂静的黑,不想回忆那些东西。

“乖宝,你身体不好,医生还要给你做检查。不好好治疗,往后就难了,女人家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她从医生那里知道,女儿刚流产不久,不好好调养会很难有孕的。如今已经从贼窝出来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日子还是要过的。

就算陈娇因为这一次打击,不再想结婚,可是不能有孕跟自己不想生孩子完全两码事,她不想女儿后悔。周玉芬这几天将陈娇看成眼珠子似的,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吃喝就叫家里阿姨做好了送来,晚上睡在房间另一张床上,陈学兵要请个看护她也不同意。

陈娇只好由着她,在医院暂时住下,一直到医生放行。出院这天,陈学兵没去公司,自己开了车过来。他四十来岁的年纪,不胖不瘦、不高不矮,长相端正,瞧出来年轻时候就是个帅小伙。

周玉芬本来圆脸,不大显老,常年跟年轻人打交道,是个小孩子心态。夫妇俩看起来说是叁十几许也有人信,陈娇失踪这一年,冲击太大。陈学兵两鬓白发丛生,周玉芬脸上皱纹迭了好几道,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陈娇心疼他们,爸妈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听话。

车子外头是她熟悉的场景,回家路上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像个小孩子趴在车窗上。周玉芬把她拉回来,关上窗户,“帝都这几年雾霾又严重了,身子刚好,少吹点风。”

陈娇挽着妈妈的胳膊,靠在她身上,被妈妈的味道包围着,“王叔叔他们回去了吗?爸爸你谢谢他们没有?是不是给的钱。”

送她回来那人叫王大同,当时陈娇在陌生的城市身无分文,又不敢去报警。王叔叔是个货车司机,媳妇带儿媳在路边开面馆,当时遇到陈娇,见她浑身邋遢,带她回家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面,让老婆媳妇帮她洗澡换衣裳。

他儿子也是警察,当时在某一交警大队上班,父子俩请了假把陈娇送回来的。本来毫无干系的陌生人,做到这一步实属难得,陈学兵自然好好感谢了人,将人送上回家的火车。

“你爸爸好歹活了半辈子,能不知事?送钱多不礼貌。放心吧,买了咱们这边特产给他们,本来想留人多待几天,我有空带你请他们吃个饭,说是家里急,工作也耽搁不得,一定要走。我就要了地址,你要不放心,再给他们买点东西寄过去。”陈学兵注意着路况,语气含笑,温和地说道。

陈娇道:“谢谢爸爸。”

“傻孩子,还谢谢。以前也没见你谢一声,真是长大了?”周玉芬摩挲着女儿的脸,开她玩笑。

陈娇脸埋进妈妈手心,嘟囔道:“就谢谢嘛。”

北方的夏季格外难过些,今年热得早,倏忽之间气温就拔高到离开空调不能过日子的程度。陈娇家里是一套复式小别墅,在庭院的东北角,有一颗年代久远的西府海棠,亭亭如盖的树冠高出瓦砾之上,深黑色的枝桠疏朗地朝四面八方抓去,遮住了半边院子。沿着墙根那一株株爬山虎直窜向屋顶,清风一过,碧海生波。

树下是活泼明丽的葡萄藤和秋千架,后面不远竖着一道篱笆墙,用蔷薇花枝密密匝匝编织而成,花瓣层层迭迭、累累纷披,绽放出一派饶有风韵的幽逸。陈娇不出门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画画,一待就是一上午,周玉芬喊她吃饭了才会动。

她回家好几个月了,出门的次数极少,周玉芬怕她闷着,催促她画累了出去逛逛街、跟朋友们聚一聚。陈娇掩饰性低头吃饭,被说烦了才敷衍两句。

周玉芬是个当老师的,对于孩子的状态最是敏感多疑,担心陈娇因为那段遭遇会不会患上心里疾病。陈学兵安慰她,不行了就带她去看看生理医生。

本来设想的好好的,可是却遭到陈娇极力反对,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她只是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对外面也没有什么兴趣,就想待在家里好好画画,她已经在网上投稿开始找工作,如果收到简历就去面试工作。

周玉芬听她这样的打算本来很放心,直到陈娇又两个月没出门,才知道她找的那种工作不需要出门、不需要社交。全部工作网上对接,除开见合作方不需要跟任何人打交道,类似插画、连载漫画那种。

这样一来,连陈学兵也不得不重视起来。那天,陈娇刚刚完成这周的连载,被通知需要陪爸爸妈妈出去见朋友,她不想去,下一周的草稿连头绪都没有,可是看妈妈带着哀求的眼神,实在不忍,只能出门了。

虽然对方穿着很大方休闲,可是细微处一丝不苟,眼神时常在观察她,陈娇就猜出点端倪了。果然,对方是个教授,不过研究方向为大众心理。得知她是个画师,还请她画幅画呢。

周玉芬早有准备,把陈娇前两天的手稿拿给朋友看了。双方相谈甚欢,从各自的工作谈到生活,谈到国际新闻,聊到娱乐八卦,每每有需要发表见解的地方,那位朋友便会把话题抛给陈娇,她就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着。

越聊越起劲,陈娇只能先溜了,周玉芬第一个忍不住先问起来。对方推了推眼镜,拿出专业的态度,“小姑娘社交上没有大问题,言辞得体,见解大方,一些看法都很中肯,不偏激不愤懑,问题不大。不过这幅画是什么时候画的?随手涂鸦嘛倒能看出点东西,毕竟这是在她毫无防备下自愿画的,表达的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很喜欢用棕色、黑色、深蓝色,除开喜好的因素,说明她内心很沉郁,有某种情绪一直压抑着是人力无法排解的。一座四方的房子把人关在中间,想必就是你们担心她不愿意出门社交的表现,不过没关系,她在自己的周围还画了其他人,只能说明她不是不喜欢社交,她对于社交有自己的一套看法,相当一部分人被排除在外。能走进房子的是她认可的,能在她身边的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自己去靠近,才有可能被接纳。总而言之,小姑娘现在对人的戒备心很高,对生活的期待值降低,情绪极端敏感,家里人这时候需要好好陪伴开解,除非必要不要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应该不会导致抑郁。”

“至于她的工作,应该很喜欢吧,也是一种放松的途径,我的意思是不必干涉。她的遭遇很不幸,像这样很多人即使最后脱离苦海也无法正常生活,或疯或傻。小姑娘心性应该是极为坚韧的,没有被影响到毁灭人格,这是好事。慢慢来吧,家长不要着急,她的情况不算严重,不幸中的大幸,很多创伤时间会慢慢抚平,也可以换一个安静点的环境疗养身体,心情自然也会好。”

陈娇不清楚心理医生跟爸妈说了什么,之后他们不怎么管她,除开妈妈依然很关心她太宅之外,一切都好。因为之前那一年的断联,很多同学都不来往了。

她大学有一个舍友,相处挺融洽,之前也有过喊她出去玩,没有回复好长时间没发消息了。前两天突然说准备结婚了,邀她见一面,结婚后会南下,恐怕之后的见面会遥遥无期。

陈娇收拾了一下,出门的时候特意跟周玉芬说了一声,妈妈果然很高兴她去见朋友。那一点小后悔立马荡然无存。

她们约在一个商场,陈娇先到买了两杯咖啡,对方掐点来,有点不好意思。接过咖啡红着脸道:“谢谢你啊,阿娇,还记得我喜欢的口味。”

她们沿着自动扶手电梯上楼,慢慢逛着,陈娇因为不确定对方男朋友还是不是大学那个,不好贸然开口,只能就婚礼等方面聊聊。

张婷婷上前挽着陈娇的手腕,亲昵地并肩走,陈娇一阵反胃,背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抬起左手指着一家店,“我送你一条裙子吧,当新婚贺礼,咱们以前经常买这家的衣服,你还记得吗?”

之后她就左手拿咖啡,右手拿包,不给对方接触的机会,总算好了点。吃饭的地点就在商场里面一家烤肉馆,等菜的工夫,张婷婷欲言又止,看着陈娇道:“阿娇,我听说,你失踪了一年,怎么回事啊?大家都很担心你。”

陈娇躲开对方直视的眼神,摸了一下鼻子,口气有点虚,“怎么大家都知道了吗?”

“主要你家里把咱们同学电话联系了一个遍,大家都说你嗯,被拐卖了,没有不好的意思,你别多想,就是都想找到你。现在,你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

陈娇顿了顿,不想多做回答,张婷婷以前性格内向,她不是那种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也从不私下说谁坏话,陈娇挺喜欢她的。除开家人之外,她第一次有倾诉的欲望,可是又有一股劲拉扯着,不准自己说太多,最后只是简略着一笔带过。

最后发现,自己的伤口果然剖不开,那段经历对她的打击不至于要命,却深入骨髓。即使谈起,也只是麻木,既做不到装作没事人一样发表几句见解,也做不到歇斯底里赌咒发狠、面目全非。

她只是想忘记,彻彻底底塞进心底最深处,永远不要想起。

只要是人,就有好奇心,不一定带着狎侮的心思去看人家的笑话,可殊不知有些事情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询问,也可以让人作呕。陈娇知道,张婷婷没有恶意,也不会拿她的事情去当谈资谋取旁人的注意力,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当做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清楚她被卖的地方是哪里,为什么要问买她的人怎么样,为什么为什么?

人类的感情果然是不相通的,没有真正的设身处地,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感同身受她的无望。

最后的时间陈娇一直在压抑中度过,谢绝了

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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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画完底稿,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脖子转起来咔咔作响。阿姨送了花茶放在桌子上,也不敢打扰她,悄悄退下去了。发了一会儿呆,转头看见周玉芬坐在沙发上微微笑着看她。

周玉芬道:“明天陪我去做美容吧,一年多没去了,你瞧我脸上这斑印了一大片。”她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有一种少女般的小烦恼。

陈娇道:“好啊,正好我第一季的稿子快完了,咱们去逛街,让爸爸请客。”

听她愿意出去,周玉芬的笑容更开朗了些,“早该叫你的,前些时候你小姨叫我一道去,说把你也喊上,硬是不去,亲戚们都想你呢。”

陈娇靠在妈妈怀里,不由含着小委屈,“我不想见他们。”

“你小姨也不见吗?问我好几次了。还说下个月去旅游避暑,问你去不去。”

陈娇知道妈妈期待她答应,可实在厌烦应酬,尤其不想面对旁人异样的眼光,稍微一点点差别对待就让人受不了。阿姨中午在花坛边撒了一点面包屑,几只小鸟甩着鸟喙四处寻食,人还没走近,扑索扑索翅膀就飞远了。陈娇盯着天空,恹恹道:“好想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变成一只鸟、变成一条鱼,都不要来管我。”

周玉芬摸摸女儿的头发,笑着说她讲胡话,“乖宝,孟豫你真的不打算见吗?人家天天来家里报到,咱们都知道为什么。妈真心觉得这孩子挺好的,前半年跟我一道找你,你爸爸忙,多亏他照顾妈,欠人家挺多人情的。不管能不能走到一起,他等了你一年,是好是歹都要有个交代。”

陈娇埋着脸,没有作声,不确定听没听见,周玉芬就继续道:“人这一辈子,缘分是没法说的。他的态度妈妈也看出来几分,恐怕不想跟你断,你要还喜欢他,不要留遗憾。不管往后怎么样,眼下开心最重要。”

“妈,你觉得我跟他还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男未婚女未嫁,你又没做什么丢人的事情,他要能接受咱们就好好处,不能接受趁早一拍两散。咱们不指望任何人活,谁都没有资格嫌弃你。”不知想到什么,周玉芬的脸上带出一点愤怒来,唯恐女儿看见多心,收敛了口风,“我看他不是那样的人,人品很难得,你要好好想想。”

陈娇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她确定自己应该还是喜欢孟豫的,想到他不能说不开心,也很想见见他。可是现在的她跟他还有可能吗?她从来都不嫌弃自己,不觉得自己有错,可人不是独居动物,总要活在他人的眼光之下。

情浓时千好万好,时间长了恩爱散去只剩平淡,还能对闲言碎语淡然处之吗?如果上天送给她一份非常珍贵的感情,最后却要收回去,她宁愿不要。她就是执拗极端,世上有没有一个人能全身心爱她,了解她的悲欢,接受她的糟糕,不论何时何地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清楚又明白的事实,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做得到。以前她从来不会思考这些无用幼稚的问题,现在大概有些无故地钻牛角。越是被轻贱,越是不将就。

陈娇完成手头上短期工作之后,有一个小假期,周玉芬就提议去山上住一段时间,正好避暑。妈妈的说法是‘因为说好要去还愿,答应菩萨的不能毁约,庙里清净,正适合你呢。’

就收拾了东西,陈学兵因为在出差,没有来送他们。是他身边一个女秘书,将她们送到山下。陈娇觉得有点奇怪,对方笑容满面,殷勤备至,妈妈脸色冷冷淡淡,不大过多言语的意思。

她本来想抽个空问问,上山入住、拜见庙祝一来二去就给忘了。

想来周玉芬以前就在这庙里常住过,跟那些尼姑师傅都很熟悉,早上自发去听早课,吃完饭回屋里抄写经书。比陈娇一个避世的人还要清闲自在,脸色好了不少。

母女俩早起爬山,陈娇突然想起那一次李存根带她去看日出,当时的场景已经快忘光了,说过的话也不大记得清,只是那种感动现在想起仍然充沛于心。她站在山巅之上,山顶的风带着一丝清幽幽的凉,中和了夏季的酷热,浑身的细胞放开呼吸,舒服宜人。

她问妈妈上一次见王阿姨怎么怪怪的,周玉芬笑容淡了几分,轻飘飘抛下一枚炸弹,“她为你爸爸自杀险些没救回来,你爸爸顾及我不肯理会她。她感谢我让她留下来,对我客气叁分。你跟她关系不大,她要尊敬你,你就回敬叁分,对你不好,就跟你爸爸说,不管怎样,他还是爱你的。”

陈娇懵了,在她的印象里,王萍是一个工作能力很强的人,所以跟在爸爸身边十来年一直没离开。她从来没看出来王萍居然对爸爸存在那种心思,而爸爸是什么意思?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爸爸这个人哪哪都好,就是优柔寡断、责任感太强。乖宝,按理说我不该在你面前说你爸爸坏话,大人的事情让我们自己解决就好了,可我更怕瞒着你让你伤心。你不必为妈妈难过,也不要生你爸爸的气,你爸爸虽然年过半百开始糊涂了,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就伤害不到我。在这件事情里,唯一会受伤的就是你,所以我亲自跟你说,你要看开点。”

陈娇哭笑不得,妈妈为什么对出轨的丈夫表现得如此宽容,她难道就不难受吗?周玉芬满是大气地笑笑,“我跟你爸爸早过了为情爱要死要活的年纪了,我也不见得稀罕他。你放心,在他准备为王萍负责时就立了遗嘱,不管离不离婚,他的所有财产死后全是你的,张叁李四占不到分毫,况且王萍年过四十,要她生也生不出来。他俩在一起风风火火一阵,照样过平淡日子。我现在觉得礼佛挺好,打算在这上面常住,你要愿意陪我,随时来,不愿意就过你自己的日子。”

陈娇难过地流泪,不明白为什么所有她在乎的事情都与愿望背道而驰,人生是如此无望。周玉芬叹口气,像个皈依的真佛,“每一个人生下来都在奔自己的生路,奔自己的死亡,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人,如果能一路走到尾那是缘分,中间分道扬镳,也不必纠缠。妈妈是个看得很开的人,你也不要执着,爸爸妈妈都很爱你,王萍的存在改变不了任何事,乖宝,你懂吗?”

“我不懂,我不想离开你们,不想你们分开。我要劝爸爸把王萍辞掉,我不管。”这是陈娇回来之后第一次表现出强势的任性,说着就跑下山了。

早上天冷她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山脚下太阳出来之后温度升高,出了一身汗水。她坐在石头边等车,一辆白色奥迪停在路边,陈娇看了一眼,扭开头不作理会。

车上那人开门下车,一眼看过去是个高高的个子,瘦瘦的,很是清俊。陈娇也设想过跟孟豫第一次见面,却从来没有预设过这种情况,她呆呆看着他,有点陌生。

孟豫站在原地,陪她愣了几分钟,小心翼翼挪到她面前,“阿娇,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我要去找我爸爸。”

孟豫把陈娇送到公司门口,她坐在位置上许久没动,他也不催促,就陪她等着。陈娇深吸口气,眼睛看着公司大门,对孟豫说,“谢谢你,我先下去了。”

他想说话的,看她避之不及的态度,忍住了,人畜无害笑道:“那你去吧,我这就走了,有机会再见。”

陈娇蹲在花坛边,脑子里乱糟糟的,直接冲上去闹一场不是她的作风。找爸爸哭,让他把王萍赶走,还给她一个完整的家,还是有不如意的地方,破掉的镜子补起来也不可能恢复原状。

金乌西沉,她还没下定决心,周围写字楼有人下班出来看见她,不免投来好奇的眼神。陈娇不做理会,一道影子移过来挡住了视线,她扫了一眼,“孟豫,你走开。”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她无意识向以前一样对他半埋怨半撒娇的说话方式,居然如此让人怀念。孟豫蹲在她跟前,比她高出一大截,对上她的眼神,心先软了,“阿娇,你丢下我好久了,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陈娇将脸埋进掌心,好一会儿抬起脸,眼眶湿红,“对不起,算了吧。”

陈娇朝门口走,越来越快,几乎用跑的。孟豫跟在后面,拉住她不甘心道:“每次都是你决定,要不要在一起,要不要公开。阿娇,你能不能问我一次。”

“孟豫,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你别惹我。”她一副炸毛的样子,狠狠瞪着他。孟豫却笑了,像读书的时候一样,无奈妥协的样子,“好,我不惹你,等你心情好了我们再谈。可是你能不能别躲着我,好歹我名分还在呢。”

陈娇拉住孟豫躲去一边,一辆白色的小轿车从大门驶出去,那是陈学兵的车。陈娇也不说话,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前头,她看见爸爸没有回家,他陪着王萍逛超市,两人有说有笑,俨然夫妻的样子。

王萍幸福地挽着他,像拥抱着自己的全世界。是她疏忽了,在她面前,爸爸妈妈自然同框的时候多,就没有发现妈妈经常一个人睡的。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固步自封,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也没发现,而爸爸妈妈都还没事人一样,各过各的,这是不对的,不该是这样的。

陈学兵拥着王萍走进私人小区,陈娇蹲在路边上,抓着自己的头发,完全不能接受。她在小声说话,孟豫刚开始没听清,凝神细听,她在说,“都是我的错,妈妈要是不找我不会辞掉工作,爸爸不会不回家。”

孟豫听不下去了,拉开她的手,“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这个世上有些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就像地球围着太阳转,就像黑夜白天交替。人类的感情会变质,会喜新厌旧,会管不住自己的行为。”

陈娇抬头看向孟豫,孟豫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像第一次告白,“可我没有,阿娇,我一直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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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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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照进房间的时候,陈娇已经醒过来很久,只是懒得动弹,睁着眼睛看向窗外。她起来刷牙洗漱好,开了自己的车出去,还是等在陈学兵公司楼下。

她没有进去,也不想去见陈学兵,也没有去找王萍的麻烦,就是这样静静地等着,一如前几天。今天有点小不同,中午陈学兵没有下来,王萍一个人出了写字楼,走到陈娇车前。

陈娇听见敲窗的声音,揺开窗户,王萍笑吟吟道:“一起喝个茶吧。”

这里是一家临街的星巴克,中午人流量很大,陈娇和王萍随便挑了窗边的位置坐下。静默许久,王萍先开口问候陈娇身体怎样。她有四十来岁,看起来比周玉芬年纪还大些,或许因为没有结婚生过孩子,曲线尚且苗条,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风韵,气质又温婉动人,举手投足却干净利落,十分有魅力。

“为什么是我爸爸,为什么是我家。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什么吗?”

“为什么不是你爸爸,你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有多优秀多耀眼吗?他站在讲台上演讲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所有人都看着他。只有那种时候,我才敢光明正大把目光投向他。我为了他从外语系转去金融系,放弃名校深造的机会,跟家里闹掰也不肯结婚。我等了二十年,即使有无数的机会让我可以变得更好、过得更好,可是以离开他为代价,我就全部放弃了。我远远地看着他,看了二十年。”

陈娇面无表情,“所以为什么不继续克制下去,你的暗恋再伟大,也破坏了别人的家庭。不属于你的东西,抢去又有什么用,你要是不自杀,我爸爸会看你吗?”

“说起来也确实是一件丢人的事情,过了半辈子,还闹这样的笑话叫你们小辈看轻我。我知道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都不必说了。不用强调我干了什么事,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的行为有多恶劣多糟糕。即使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分开,至少现在我很快乐,他也很快乐。”

当初她喜欢陈学兵的时候,周玉芬还没有出现,如果她能大胆一点,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陈娇看着王萍走到对街,那身影高挑窈窕,不可方物。她看愣了,不知坐了多久,出来时天上开始飘起小雨,闷燥燥的空气仿佛把天地关在蒸笼里,周玉芬给她打电话,问她吃饭了没有,什么时候再去山上。那口气是轻松的,完全没有一丝苦涩,竟然只有她一个人在痛苦吗?

孟豫捡到差点淋成落汤鸡的陈娇,带她回家,让她洗了热水澡,给她煮了一碗面,笑着端上来,“你以前老是嘲笑我把荷包蛋煮成蛋花儿,看看,士别叁十,该刮目相看了吧。像朵花儿一样,我妈说比她煮得还好。”

“你们都变了,就我一个人,被扔在原地,没人要我。”陈娇想到父母,又气又难过。

孟豫给陈娇擦着头发,将她的头摆弄地舒舒服服的,嗓音清润,“没有人扔下你,阿娇,叔叔阿姨的事情我也知道。当时我和你感受一样,我知道如果你发现了也一定会难过,我没有立场去劝说谁。我在旁边看见他们叁个人坐在一起,解决问题,只不过最后的结果他们都满意,所以这一点改变就微不足道。”

陈娇没好气,“所以我接受不了,我的问题就无可救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反应才是正常的。阿姨一心只想着你或者在山上清修,叔叔重心在事业,在女人的问题上很含糊。那个王阿姨,是最疯狂的。所以你一个人撼动不了他们叁个人的决定,这是他们共同的联盟。”

“孟豫,我要怎么办?”她无助地看着他,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孟豫蹲在桌前,温柔道:“你要做得就是静静等待时机,他们这种畸形的关系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只要有一方动摇,突破口就出现了。”

陈娇若有所思点点头,放下碗,“谢谢你孟豫,面很好吃。下次我请你吃饭。”

她说着就要出门,孟豫挡在门前,人高马大,将出路堵地严严实实,隐隐有些哀求,“阿娇,那我们的问题呢,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她尽量避开他的眼神,那样一双柔情似水的含情目,以前只要望一眼就会沦陷,她怕自己招架不住。陈娇心里警惕起来,“孟豫,我说了,算了吧。”

“凭什么,你不爱我了?总要有个理由吧,咱们是彼此的初恋,从确定关系那一刻开始,我没有想过会分开。现在你把我一个人丢开,我又怎么接受呢?”

“你知道我失踪的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吗?我遭遇过什么吗?咱们好聚好散可不可以,我真的不想再纠缠了,我好累。”她开始哽咽。

孟豫心疼她哭,上前轻轻将陈娇圈进怀里,“好了好了,我不逼你,我现在还是你男朋友,我们还没有结束。你只要记得这个就好了。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会等你的,不管多久。阿娇,你信我。”

陈娇甩不开孟豫,即使跟他说了无数次分手,他全当没听见。她去山上住的时候,他就每天开车过来,早上陪她爬山。中午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回家,她一顿饭都没留他吃过,周玉芬指责阿娇,这样下去早晚人跑了,她自己要后悔。

有时候半夜她回家拿材料,一个电话他就在山脚下等着了。她突然想吃什么东西,只是随口跟他提一下,第二天他来的时候手上一定不会空。夜深人静的时候,陈娇也骂自己,太欺负人了,可是他们真的不可能了啊,他为什么就看不清呢。

孟豫是她的初恋,如果能够断在最美好的时候,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漂亮娇气的陈娇。不是遭遇了拐卖之后,疑神疑鬼,对世界满怀恶意,复合之后又磨灭掉最后一点眷恋,最终躲不开黯然分手的结局,她接受不了。其实,是她变了,孟豫还是那个孟豫。她却已经千疮百孔,完美的身躯下,是一颗不再完整的心。

陈娇叁天没见到孟豫了,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想念深入骨髓,轻轻一碰便痛彻心扉。她想给他打电话,问问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来找她,又怕某种禁忌一旦开闸,便再也收不了场。

所以,忍着吧,忍忍就好了。过去的一年,她学会最深刻的东西,便是忍耐。陈娇在山上坐立难安,周玉芬念经被她打断好多次,就让她下山去逛逛。

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开车回到家里,恰巧,陈学兵今天也回来了。父女俩一起吃了晚饭,没有周玉芬在场,陈娇又发现了那些不堪的事实,时间是如此难熬,气氛尴尬到难以忍受。

陈学兵本来就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女儿刚刚回来的时候,照顾她的心情,他也处处小心着。陈娇慢慢好了,他也不再多事,刻意引她说话。陈娇放下筷子,“爸爸,你会跟妈妈离婚吗?”

“不会。”女儿已经知道了,他也就不再隐瞒了。陈学兵朝陈娇碗里夹了一筷子她喜欢吃的菜,宽女儿的心,“阿娇,你要相信爸爸,没有人比你在爸爸心里更重要。我跟你王阿姨之间的事情很复杂,我们认识叁十年,她在公司又勤勤恳恳,你说我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所以,你根本不喜欢她,只是觉得她可怜?那妈妈呢,妈妈跟你在一起也几十年了。就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要这样伤害她。”

“我知道你怪我,我也没有办法,有些事情身不由己,等你阅历再多一点,你就知道了。你别不开心,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爸爸妈妈,阿娇,谁也不能陪谁一辈子,人终究要各走各的,即使是夫妻也一样。”

陈娇无话可说了,叁个人都觉得现在的状态很好,果然孟豫说的很对,这是他们的联盟,除了他们自己,谁也打不破。陈娇到底没忍住,给孟豫打了电话。而电话对面那个人,今天刚结束工作,一口气没歇,直接从外地飞回来。

陈娇坐在围栏上,河中间是叁座彩色的喷泉,连接两边的吊桥上人来人往。

孟豫下了车就狂奔下来,看见陈娇在夜风中的影子单薄的很,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似的。他不由自主伸手去抓,反应过来已经拉住她的手,她转头微笑,毫无阴霾,“你还记得这里吗?对面那船,我们坐过的。”

他像刚开始恋爱时一样,她微微一逗,就面红耳赤,“记得,我们在这里在一起的。”

“孟豫,我掉过一个孩子,你介不介意。”她认认真真看他,眼底是完全的坦诚,孤注一掷全然不再保留。说出来才是最艰难的,结果怎么样或许已经不重要。

现在是重要的时刻,他同样回报以真诚,眼睛里深情流露,“我不能不介意,那是你的一部分,是你受的苦难。经历过那些的阿娇是完整的阿娇,我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是你,过去现在未来,完整的你。我只是心疼你,你没有任何错误,阿娇,不要怪自己。我爱你,让我继续陪着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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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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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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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河边坐了许久,青天隐隐,夜空中一点云彩也没有,月亮很亮,照在河水上光耀闪闪。陈娇许久没有说话,孟豫虽然剖白了自己的心迹,怕将陈娇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有许多快乐的时光,都是值得珍藏的回忆,他带点眷恋细细回忆。希望阿娇能够想起从前那些好,不要再抗拒他。

陈娇低头看着水里两人的影子,视线里有漂亮的河灯顺着水波流下来,孟豫注意到,“咱们有一年社团举行活动春游,去山里玩,你也带了几个河灯。小溪水太浅,灯流不走,大家干脆打起了水仗。”

“我还记得你一个舍友,张婷婷在山里崴了脚,她男朋友背她下山的。对了,你知道她要结婚了吧,对象就是当时背她下山那个男生。”孟豫想去拉陈娇的手,她抬手顺了一下头发,错开了,就没坚持。

“前些时候还跟我打电话,请大家都去参加她的婚礼,问咱们去不去?”孟豫想着,陈娇回来挺长时间了,还没有见过大家,趁着这次机会,澄清那些猜测谣言,她也能好过一点。

陈娇双手抱着胳膊揉了揉,转头微微笑道:“孟豫,我有点冷。”

“那我去车里拿件衣服,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不用了,谢谢你,咱们回去吧。”

陈娇原本坐在栏杆上,孟豫站在她身后,比她矮了一点点。他说话时,陈娇如果不转头看他,就接触不到她的眼神。对她的闪避,孟豫无奈道:“阿娇,你永远不用跟我说谢谢。”

陈娇笑了笑,未加辩驳。孟豫本来出差,今天会议结束后有饭局,他偷偷跑掉的,那边接连几个电话打过来,只好跑到一边去听。

他穿了白色的衬衫,朝着手机说话的时候会看一眼她这边,微微笑着的样子跟读书时候没有太大区别。陈娇好久没有认真看他了,一时间发起呆。

孟豫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调侃一句‘看不够,回家看。’只是阿娇没有往前那样活泼爱笑了,他就是想开玩笑活跃气氛,又怕不经意惹她不高兴。他们现在的关系岌岌可危,经不起半点折腾。

虽然爸爸妈妈都说过,让她不要管他们的事,甚至连王萍都出面见过她了。可是亲眼目睹圆满的家庭破碎,而两手一摊什么都不去努力的话,陈娇实在做不到。她想修复爸爸妈妈的关系。

周玉芬很喜欢在山上住,这个习惯一年时间就养成了,陈娇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才在家里盘桓许久。如果她表现得不稳定,妈妈一定会回来,却不想以此种方式博得关注。

早上的时候她会自己开车去找周玉芬,有时候孟豫休息就送她到山脚。周玉芬接到她的电话就到山脚来接,站在小亭里,看见孟豫帮陈娇开了车门,打开后备箱将袋子递给她,顺手翻了一下不忘叮嘱她什么话。

陈娇笑着说知道了,挥手赶他快点走。孟豫无奈地站在原地,周玉芬接到陈娇朝他挥挥手,他点点头,等她们走远了,这才开车离去。

周玉芬频频回头望,见他还等在那里,“怎么不叫孟豫一起上去,看人家给你买这样多东西,一顿饭妈妈还管得起。”

“他妈妈有事喊他回去呢,我说过了啊,他自己不来的。”陈娇解释道。

“你就没问什么事?要能帮上忙也好啊,人家关心你,你也要关心人家。这样有来有往,才是长久相处的道理,一个人一直付出,热情总是有限的。”周玉芬说起这话。

陈娇想了一下,“他如果想让我知道,自己就会跟我说。我楞头磕脑去问,万一是不方便我知道的事,那怎么办呀。”

“反正你理由多,我说不过你。你就欺负人吧。”

陈娇买了好些新鲜的山上没有的蔬菜,自己在网上学着做了一点,周玉芬帮忙打下手,一起煮饭。陈娇对着满桌子青菜道:“在这山上一点油腥不沾,身体怎么受得了?”

“入乡随俗,几顿不吃肉饿不死,什么腥啊肉啊,菩萨怪罪呢。”

陈娇噘噘嘴,将菜端上桌子,拿出碗筷摆好,看了一眼天色,“现在山上天气转凉了,什么时候跟我回去吧妈妈,我一个人在家里不好玩。”

“让你出门你又不去。等两天吧,我手上有一点书还没写完,我房子后头自己种的菜快成熟了,等我摘回去做饭给你吃。”

吃完饭,陈娇就陪着周玉芬去散步消食,正好这会儿太阳快要落山,挂在半山腰上,一派金色的光芒笼罩大地。陈娇直视着耀眼的太阳,周遭太安静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她坐在李家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不由便回忆起那个人。

想到李存根便一阵心烦意乱,不知该用憎恶仇恨的眼光去看他,还是平静释怀彻底将他忘掉。她想忘记,偏偏就纠缠着,挥之不去。

周玉芬看出陈娇脸色不虞,以为她不舒服了,要回去,陈娇摇摇头,“妈妈,有件事你帮我一下。在我被关的那个地方,有个女孩子跟我一起被卖的。我知道她家在哪里,你帮我写封信好不好,再帮我寄点钱。”

晚上还是孟豫来接她,陈娇有心想问问他家里的事情,又不知怎么开口。孟豫倒还平静,简单说了几句今天的行程。

到家的时候,孟豫喊住开门下车的陈娇,想邀她一起去看电影。是她很喜欢的一个演员,新电影开播好久了,她有时候也在网上看见好评如潮。

陈娇犹豫了一下,又想劝他重新看待他们的关系,她没有彻底忘记孟豫,甚至隐隐还喜欢着他。可是过去的经历一时间也不能完全摆脱,只想一个人将那些事情都处理好,再谈其他事情。

显然孟豫不这样想,他不想分手,在她想划清界限的时候,总想争取一个机会,即使只是安静待在她身边。陈娇心里抵触,拒绝开诚布公。两个人想法不能想通,双方都有所顾及,只能互相纠缠着。

客厅的灯暗着,家里还没有人回来,阿姨开着小灯不至于太过冷清黑暗。陈娇把包扔在沙发上,开始给陈学兵打电话。说是在加班开会,陈娇就说在家里做饭等他回来,陈学兵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答应晚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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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然后,评论区吓唬人真有一套,看得我都以为青灯要换男主或者改设定了。被自己的脑补吓到,贷款塌房,真是有意思。

我也写了几篇了,我什么时候让男二上位过。因为只是没有写过有分量的男配,这篇想尝试一下,我纠结是因为在纠结他们复合到什么程度,拉手?接吻?上床?

我本来写拐卖也是想尝试几乎死局一般的相遇,男主他要如何力挽狂澜追到女主,就像我写嫡兄的时候说过,我就是要在那种全世界都与之对立的情况下看他们怎样HE,玩的就是心跳和刺激。再看看文案,根弟男主打死不动摇。拐卖犯法,但是不等于现实,分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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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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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豫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这是陈娇与他相识几年最深刻的发现,特别会照顾旁人的感受,发生争执总会退让一步。两个人在一起几年,即使陈娇偶尔无理取闹,他也总是能理解她的小作怡情。几乎没吵过什么架。

陈娇迷茫着他们这段关系,举棋不定,不知该如何处置。孟豫虽然对她的疏远冷漠感到伤心难过,却不能一定要她给个交代,只是守在她能看见的地方,等有一天她自己想通了,抬起头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

说是恋人吧,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出去约会过,顶多偶尔一起吃个饭,在有需要的时候,孟豫会充当陈娇免费的司机。要说不是恋人,也不能简单概括这段关系,毕竟孟豫还是陈娇挂名的男朋友。

对于他们俩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周玉芬非常关心,向陈娇问起的时候被含糊其辞、顾左右言其他,就拿她没有办法。周玉芬坐在门前木墩子上,陈娇进进出出清点东西,和孟豫一起把周玉芬的东西往外搬。

周玉芬无可奈何,“在这里住着挺好的,干嘛总想让我回去。我说那些衣裳啥的不用拿,过段时间我还来呢,麻烦人家做什么?”

孟豫曲起食指往额头上擦了一把,温温笑道:“阿姨你别客气,有事尽管找我,跑两趟腿不算什么。阿娇记着呢。”

周玉芬扫了陈娇一眼,见她低头看着地上行李袋子,似乎在数,没听见孟豫的话,“谢谢你,有空来家里,阿姨烧饭招待你。你妈妈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前两天已经出院了,急着回去上班,我怎么也劝不住。”

“你妈妈有志气,五十来岁了还不退休,身体应该还是硬朗的。福气在后头呢。”周玉芬本来想说该退休抱孙子了,看看孟豫和陈娇如今的状况,将话咽了下去。

到家之后,孟豫帮着把行李搬进别墅,周玉芬请他进来吃过饭再走。孟豫推说有事,看了陈娇一眼,见她没有反应,笑着道别回家了。

周玉芬端着茶抿了一口,在山上住久了,一回家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硬板凳坐习惯了,再享受沙发垫子,仿佛飘在云上似的,她揉着软痛的腰抱怨,“人家巴巴去接我,就是还个人情,也该留下吃顿饭,你咋就让人走了。”孟豫分明指望陈娇开口挽留呢。

陈娇也觉得对不起孟豫,他确实不是那种激进的性子,可是想办成某件事的时候,很有韧劲,润物细无声,悄无声息就让人沦陷。陈娇现在实在不想跟他走得太近,却又贪恋他的温柔,导致进退维谷。

她微低着头,手上捧着杯子,发了一会儿呆,泄气道:“我会请他吃饭的。本来不想麻烦他,只是前几天他就知道了,一直记着,今天早上就过来找我……”

“也算上心了,乖宝,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依我看,孟豫确实不怎么在意,你要考验他就考验,只是把握住分寸。”她真怕女儿这样别扭下去,放走好好一个男孩子,将来后悔。

“我没考验他。”陈娇在心里回了一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么,忘记那些事,跟孟豫痛痛快快在一起,她自己心里没有跨过那道坎,何谈保证其他,将来避不了要面对。和孟豫说分手,尝试过了,他不答应,就这样放手几年的初恋,陈娇也会不甘心。

没有解决的办法,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等到什么时候她真正能看开,或许就有了答案,可惜不是现在。

周玉芬以为女儿一直催她回家是因为想她了,晚上母女俩一起逛了超市,给家里添了好些东西。陈娇估摸着时间,开车去接陈学兵,周玉芬看她把车停在公司门口,兴冲冲要去找她爸爸的样子,想说些什么,到底忍住了。

陈学兵接到前台打上来的电话,有些诧异,直接让陈娇上来了。王萍正好在陈学兵的办公室,交代一些合同文件之类,陈娇目光灼灼盯着这边,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存在感十足。

王萍温婉一笑,给她沏了咖啡,陈娇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不再理会她。小跑到陈学兵跟前,弯腰抱住他的手臂,“爸爸,下班时间到了,回家吃饭吧,我和妈妈特意来接你。”

陈学兵视线落在文件上,好笑道:“奇了,难为你今天想起我。”

“那你高不高兴嘛。”

“高兴高兴。”

陈娇趁机说,“那以后我每天都来接你下班,让你体验一下小棉袄的温暖。”

陈学兵忍住笑,“得了吧,我有时候出门谈合同,事情少了我也能早下班,你一来给我整成下班打卡,受不受罪。”

陈娇挽着陈学兵下楼,出来的时候没看见王萍的身影,倒也没提。陈学兵自然也不会在陈娇面前关心王萍的去向,在大厅汇合了周玉芬,一家叁口就回家了。

周玉芬常年住在山上,难得一起吃顿饭,陈娇努力将气氛搞得活跃,只是陈学兵和周玉芬都惯着她,捧场的很。接到对方的话题,便如平常一样,相处融洽。

那模样,真看不出来是一对感情破裂的夫妻,没有任何怨怼,相处起来像老朋友。陈娇不明白,有亏欠才会有纠缠,因为心如止水,所以无欲无求。没有要求,便不存在失望与否。

她努力想给爸妈多创造一点相处的时间,让他们体验一下完整家庭的美好,希望爸爸及时清醒,回头是岸。希望妈妈能够多在乎爸爸一点,试图挽留。

可是越努力越无力,两个人就好像陪她演一场戏,她怎么安排他们都照做。爸爸从来不在家里提起王萍,即使十天八月被陈娇按时接回家,也没有表现出要去找王萍的迹象,似乎根本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而妈妈,在她的眼里,女儿重要,学生重要,礼佛也重要。事情很多,但也没有忘记陈学兵,回来了一家人融融恰恰,不回家就各忙各的,陈娇彻底混乱了。

孟豫听着陈娇苦恼的哭诉,其实在他们爸爸妈妈那一代里,家庭观念还是挺重的。就是陈娇双亲确实想法奇葩,都很清醒淡漠、理智优雅,在他们的人生观里,婚姻似乎不是很重要,怎么样都可以,这样想法的两个人在一起日子大概是相敬如宾的,如果有一天分开,也不会歇斯底里。

两个人摊牌的时候大概是想过离婚的,不过因为某种因素而搁浅,陈娇在里面占有重要的原因。

“我说我想进公司工作,给他当秘书,爸爸说都随我。我不要王萍跟他那样亲近,他也可以将王萍调离秘书长的职位,好像什么都可以商量,偏偏一遇到妈妈的事情就不愿意妥协。妈妈也是,跟我一起的时候随我去哪里,我想让她一个人去接爸爸回家,她就说我操闲心,打扰爸爸工作。孟豫,你说他们俩到底为什么啊,何必结婚,何必生了我。”

孟豫看着陈娇满是忧愁的面容,精致漂亮的脸蛋无精打采,眼神也失去往日的光泽,很是心疼她。也觉得周玉芬陈学兵为什么在陈娇经历那些事情后闹成这样,让她更添心事,此刻除了陪着她,别无他法。

她轻轻叹息,“好累啊孟豫,真希望没有来过这世上,真是没意思。”

孟豫心头微颤,望进她泛着水光的眼睛,一阵悸动,没有克制住,轻轻将她拥进怀里,“阿娇,你别这样,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叔叔阿姨就算分开了,也依然会爱你的。”

“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找不回来了。他们分开,还是他们吗?”总有人会介入,总有人会被取代。

“阿娇只要你不放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相信我,我喜欢你。”孟豫低低地在她耳边呢喃,陈娇仿佛被蛊惑了,闭上眼睛认真感受他胸腔有力的跳动,悄声道:“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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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总算有点感觉了,云泥这篇文,写得真是吃力不讨好,可谁叫我喜欢呢,喜欢万岁!

虽然成绩不佳又招骂,但是我就是喜欢刺激啊,喜欢禁忌啊,喜欢边缘恋歌啊。喜欢浓墨重彩的爱恨情仇,喜欢歇斯底里的恩怨纠葛。好香好香好香!!!

一点碎碎念,尽量让根弟明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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Щοο①3.℃δⅯ 再买一个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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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帝都,并不是每一个角落都纸醉金迷,东南方的一个区这里坐落着很多小厂。电子厂、家具厂、材料厂一个挨着一个,白天几乎见不到多少人影,都在工作,早上八点晚上八点上下班时间,人山人海,一眼望去全是人头。

从这里过了桥,往前走十公里左右,基本就是烂泥巴土地的乡下了。苯酚厂建在平原上,这个厂主要生产苯酚和骨胶,原料是各种动物骨头,所以一到夏天,腐尸烂骨头的气味弥漫整个地区。离开这里好些天,身上还有苯酚那种怪怪的香味。

苯致癌,厂里好些都是有毒车间,除非工资开得很高,基本没有人拿身体性命开玩笑。李存根一年前来帝都,本来要去旁边的一个生产汽车零件的大厂,因为苯酚厂那个时候招工,工价优越,他毫不犹豫转身进了这个厂。

他文化程度不高,好在认识字,人年轻又有一把子力气。进来之后从根本学习,给一个老操作工带着。他的师傅今年五十岁,再有五年退休,可惜身体不好,前段时间因为肝上出了毛病,请了长期病假。

这是自然的,从苯酚厂退休的工人大部分几年内死于肝癌,厂里几个有毒车间属于长期缺人状态。李存根在师傅力保之下,上面又看他勤快能干,就把他提拔上去,暂代了师傅的位置。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现在他拿着可观的工资,大半寄回家里,很快就可以还清家里的债务。自己手里也存了一点,除过日子过得紧巴巴,没什么不好。

下班之后只在食堂去吃廉价的饭菜,虽然米饭可以随意打,菜很少,最便宜的大白菜无盐无油一大盆。他带着阿妈给做的酱菜,勉强下饭。

他是个少话的人,也喜欢独来独往,端着脸大的碗蹲在屋檐下吃。关系好的开玩笑,把屋檐底下的蜘蛛尿全接着了,李存根跟着笑一笑,低头刨饭。

下班之后一般等人都走完了,他要检查一遍机器最后才走。宿舍就在厂边上,刚开始来的时候他也住集体,手上宽裕了就不想再忍受满宿舍的臭味和鼾声,找了点关系,租了一个小房子。

因为想省钱,房子很小,就在居民楼一楼楼梯边上,那里冬天冷夏天闷,基本就是人家放杂物的地方,他住得挺自在。叁四平米的空间,只能放下一张床,没办法自己做饭,床对面旧木板搭起一张桌子,上上下下的空间堆满了书,看出来全是旧市场淘来的,没有一本新的。

桌上正翻开的一本,是一本汽车维修相关,书页早已泛黄,缺了边角,还有红色彩笔绿色彩笔胡乱画得圈圈。现在正是夏季,打开房门一阵热浪奔涌而来。李存根弓背靠在墙边,点上一根烟,右脚支在地上,微微仰头,眯着眼睛吐出烟雾。

房间通风差不多了,这才走进去,将手上提着的外套随便搭在椅子靠背上,整个人往床上一仰,就不再动弹。老实说上一天班挺累的,从指尖传来的倦怠感缠上头脑,让人分外没有精神。

本来只是想眯一会儿,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上一次休息,几个平时玩得来的,喊他一起去松快松快,李存根没多想,以为他们说得洗澡是真洗澡。拒绝了按摩擦背的服务也没消停,他正泡得舒服,就感觉有人进来了。一个穿着挺暴露的女人,二话不说摸上他的肩膀。

依他以前的脾气,基本要翻脸,可是出门一年锻炼,人情达练。只是自己穿上衣服,灵活地一阵风似的刮出去了,事情还没完,今天居然梦到当时的场景。

年轻人血气方刚,二十出头正是欲望最旺盛的时候,几乎无时无刻脑子里都在想那档子事。禁欲将近两年,憋得再狠也跟没事人似的,欲望燃烧俞高炽,理智越要清醒。

他黑着脸,冷眼看那女人走近,一阵晃眼之后,居然是一张他思念地骨头缝都在隐隐作痛的面孔。推人的力道不知怎么变成颤抖的抚摸,他满眼痴迷,神情恍惚地看她靠近,最后骑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那双柔弱无骨的手一路点火,轻轻扶起半勃起的分身,似乎捏住了他的命脉,李存根呼吸急促起来。要把人揉进身体里般用力抱着她,埋在她锁骨里,似叹似泣,情欲满满地轻唤,“阿娇……”

对方并不说话,微微笑着,腰肢像水蛇摇晃了几下,将龙头对准密洞,在他的瞪视中缓缓坐下去。那一下进入温暖巢穴的感觉,几乎要将他挤爆,李存根后仰着长长吟了一声。仿佛火山爆发,全身瞬间充满力量,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

急促的敲门声猛然间响起,李存根一下子睁开眼睛,眼前是灰仆仆的承尘,一角没固定好,露出粉迹斑驳的天花板。他狠狠喘了两口气,清醒了两秒,翻身下床打开了门。

程露露提着一袋子水果,噘着嘴有点不高兴,“你在干嘛?敲门声都没听见,好重啊,我手勒疼了。”

李存根微微侧身,让她进门,程露露本来还要抱怨想勾起他一丝愧疚。眼睛不小心往下一瞄,脸一下子红成番茄。侧面看过去,他腿间那东西好大,几乎下一秒就要冲破裤子弹出来,高高的帐篷夺人眼球。

她似乎已经感觉到生龙活虎的热气扇在脸边,伴随着一股怪怪的味道,程露露一下子哑了声。他的房间里面很热,李存根身上穿的短袖在领口处被汗水洇湿了一圈,头发也有几缕贴在脸边,眼尾发红,眼睛睁不开似的,浑身散发着颓丧的气质。

对什么都不上心,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致,看不出喜好,摸不清厌恶,他自己怎么样都可以,生活怎么样都无所谓。她第一次见到他就是这样,有一次不小心看见他换衣服,才知道薄薄的布料下隐藏的,是那样漂亮的肌肉线条。现在又看见他腿间的大东西苏醒。程露露浑身都热起来。

慢悠悠找了干净的杯子给她倒了杯水,桌边唯一的一把椅子让给她,自己靠在门边上,尽量背对她。程露露脸上嫣红一片,并拢双腿规矩坐着,小声问,“你刚刚在干嘛?”

“不小心睡着了,准备洗澡。”他心不在焉,似乎还没有回过神,又似乎在回忆什么。

“你这房间好热啊,我都说了租个好点的地方,也能好好休息,难为你睡得着。”她嫌弃地四下看了一圈,非常不满。

李存根撩起眼皮,并不是很想搭话,“今天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啊。我不着急,你先去洗澡吧,我等等,一会儿有事跟你说。”

“你说,我过一会儿再洗。”他现在迫不及待只想一个人待着,要是再睡一觉,能不能继续刚才的梦境。所以没心思招待客人。

程露露赖着不说也不走,只是催他赶紧收拾。李存根这才拿着衣服,去东边尽头的小厕所冲凉。脱光衣服,往下扫了一眼,没了束缚,阴茎跟大腿呈九十度直角,颤巍巍点着头。

他往后刷了一把头发,手伸过去握着龙身,柱身上的脉搏立刻跳了两下。他闭着眼睛,全身心沉浸在欲望里,上下撸动阴茎,口中发出似痛非痛似爽非爽的呻吟,只是一声连着一声饱含复杂感情的,‘阿娇,阿娇,阿娇……’

最后几下抽动他咬紧牙关,猛地来了几下,发亮的龟头饱涨扑索扑索朝墙上射出大股白灼。他喘着气,浑身仿佛泄气的皮球,靠着墙滑下去,莫大的空虚截取了理智,夹杂着怨恨绝望思念爱恋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情感涌上心头。

他头上搭着毛巾,发梢还在滴水,心不在焉往回走。程露露从窗口看见他走向自己。微微有点驼背,脖子修长,个子太高,看人的时候只能俯视,又不经常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好相处,整个人给人一种厌世的松散的感觉。

可是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心软温柔,好学勤奋。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买媳妇,不知道他家里怎么想,分明有很多女孩子愿意嫁给他啊。

程露露发着呆,一年前的毕业旅行真是好险,由于自己的疏忽被骗,被人贩子拐走。那个时候恨不得自杀好了,幸运的是李家买了她。本以为会遭遇非人的对待,只是那家人好像有点问题,家长做主买了她,有了媳妇的那人却对她不屑一顾,一个月都没有见到他的面。

有一天她正在发呆,房门突然打开,那人高大的身影逆光走进来,视线恢复了清晰她才发现,买她的那家人儿子这么好看。对方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发怔,劈头第一句就是,“花儿说你是北京来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他很急切的样子,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迫不及待问了一遍。

程露露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硬着头皮点点头,那人就轻飘飘问了一句她做梦都想不到的话,“你想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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Щοο①3.℃δм 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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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两人假装在一起,他每天都在屋里来睡,却从来不会碰她。在她以为这人是在耍把戏降低她的戒备心时,他突然告知可以走了,家里已经全部准备好。

做梦似的,怎么被卖进大山的,又怎么出来了。李存根一点没有骗她,只是跟着她一起到了北京。因为她承诺回去就把他家用来买她的钱还给他,刚开始他会主动联系她,为了要钱。

程露露有钱,可是冥冥之中不肯主动给他,好像只要给了钱他们就没瓜葛了似的。这样一直拖着,程露露爸爸在汽车厂上班,本来要介绍他进去,这人自己跑去了有毒的苯酚厂。

他们家里都很喜欢这个实诚的小伙子,又感激他救了女儿,经常喊他过去吃饭。陌生的城市,身无分文,程家叁口是他在北京认识的第一批熟人,也就慢慢相处下来了。

上了几个月班,手上有了钱,李存根就不急着问程露露要钱了,所以并不经常联系她。程露露自己总掐着他休息的时间过来,把人拖出去玩儿。

她抿住唇,想着自己的心事,视线落在进门的李存根身上,“把头发擦干吧,会感冒的。”

她伸手想帮忙,被他偏头躲过,不再坚持,坐回位置上,“明天去我家吃饭吧,我爸爸妈妈都问你呢。你也没什么事干,整天关在宿舍有什么好玩的。”

“我报了名,要开始学开车,就不去了。”

“你要考驾照?”程露露惊讶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她脸色复杂着,不明所以,“这么拼命干嘛呀,晚上又要去上夜校,白天上班学开车,身体多受不了,慢慢来嘛。”

他甩甩头发,随意站在门边,“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吗,晚上附近不安全。”

程露露满不在乎,“你送我呗,又不耽误多少工夫。明天记得来吃饭啊,我都亲自来请你了,推叁推四的矫情。”

他叹口气,将脏衣服都装进脸盆,准备拿到洗衣房去洗。程露露跟在后面,没话找话,“你头发长好长了,该理发了,明天咱们去市里吧。你来北京一年多都没进过市,回去花儿问起,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或者去看电影,有一部听说很好看的电影上映,年轻人都喜欢。”她揣着自己的小心思,征询他的意见。

画师的工作时间安排一般都很没有规律,接了商稿进入连载期会忙到日夜不分,等到工作结束大把的时间又不知道干嘛。陈娇就是这样,本来以她的水品可以做到无缝衔接,随时有工作,可她不是一个工作狂,忙一段时间就想歇一歇。

孟豫得知她有空闲了,连忙约她出门玩儿,因为陈娇现在不想出远门,选择的范围就很小。他还列了一个单子,只要有空基本就是陪她在外面。两个人去逛游乐场,走一天路下来,晚上回家陈娇就累得要死。

周玉芬嫌弃她身体底子太差,拜托朋友介绍了一个养生会所,每次都把陈娇捎上。陈娇不耐烦妈妈辈聚会,冲动之下自己办了一张健身卡,第二天就后悔了。她现在非常讨厌生活发生改变,不愿意接触新的人,也没有兴趣去学一门新技能,最不愿意出门旅游。

只是被妈妈知道了,说要去看她健身的会所,陈娇没办法只好拉上孟豫。他送她去的第一天,帮忙挑了一个教练,其他的推销活动全给她挡下来了,选了最适合她的套餐。

之后也会每天接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孟豫是陈娇男朋友,有心思没心思的都歇了。大商场里时刻人都很多,陈娇干事喜欢直奔目的地,上完课程也不多做停留,直接回家。

孟豫等在外面,靠在玻璃栏杆上,旁边就是电梯,对面的扶梯人来人往,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他漫无目的地看着,一男一女从叁楼上来,女孩子手上提着两杯饮料笑嘻嘻地看着男生,一直在说话。男生眉眼冷淡,偶尔点点头,不大开口,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女生看他不理会,跺了一下脚,追上去要挨着他走。他就把左手的东西换到右手上,隔开两人的距离。孟豫看着,想到自己和陈娇,陈娇虽然不像那个男生那样冷淡,可是对他总感觉隔着什么,不肯轻易敞开心扉,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走到一起呢。

他还看着那边两个人,离他的楼层更近了。一眼看去,那男孩子长得真是好看,女生就比较普通了,扔在人群里就找不到那种。难怪追得这样辛苦。

程露露非常不满,拉住走得飞快的李存根,“我追不上,你走慢一点啊。电影还早着呢,不用着急。”

李存根慢下步子,“我习惯了。”他手上提着程露露一路买的零食,听她抱怨,“你好小气啊,都不给我买零食,还要我自己买,这叫什么……约会嘛。”

他没听清后面的话,蹙蹙眉,到底没说什么。程露露看他面无表情,以为他生气了,又回转了语气,“女生都不喜欢太小气的男生,你这样怎么找女朋友啊。总不能,再买一个吧?”

李存根心情彻底坏了,程露露自己就差点被卖,怎么还能轻描淡写毫不在乎说出再买一个的话,他僵硬道:“买卖人口犯法。”他直到出来,见到更广阔的世界,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读了一点书,才知道自己以前理所当然的认知多无耻多离谱。

程露露被他身上浓重的怒气吓到了,喏喏道:“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啊,大不了我不说了。”

“一点都不好笑。”

李存根不肯看程露露,抬头往商场上层扫了一眼,突然又转回去,脸色骤然大变,拔腿就跑。程露露跟在后面,追得差点断气,在五楼终于赶上他。他只是茫然地盯着底下的人群,脸色一下狂喜一下又悲伤到极点,变化之快,让她手足无措。

小心翼翼喊了他一声,结巴道:“你、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你刚刚喊谁啊?”

李存根充耳不闻,沿着旋转扶手梯从五楼很快又跑下一楼。陈娇跟着孟豫坐电梯直接到一楼,走了两步停下往后看了一眼,孟豫关切地问,“怎么了?”

她迷惑地想了想,“好像有人喊我的名字。大概听错了。”

“去吃饭吧,我有点饿了。”孟豫系着安全带,问陈娇想吃什么。

陈娇嗯了一声,“清淡点,这几天嗓子疼。”

车子的尾巴绕过大喷泉开出去,李存根的身影下一刻已经冲出了商场大门。他抓了一把头发,望着将尽的天气,浑身力气抽干似的,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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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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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露露将做好的饭菜装进保温桶,拿了一个还没有用过的新袋子装好,骑上自行车,到门口的时候,程妈从厨房出来,“早点回来,等会儿去你外婆家,又要等你。”

“知道啦,半个小时就回来。不行你们先去,我自己过去。”

程妈扭着身子,看了她一眼,“配好的保温桶袋子不用,又浪费一个,家里全是你那些东西。”

程露露嘟囔道:“这个好看嘛,我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不用等我。”

从新城区出来,沿着高速公路旁边的小路骑车半个小时,就到苯酚厂。因为国家如今对污水排放的严格把控,许多化工厂没资格获取排放许可,生产的污水只能自行净化,成本太高。苯酚厂边上的小池塘在夏天散发着腐尸的臭气,黑色的泥浆浸湿了泥巴地,恶臭弥漫。

程露露每路过一次就嫌恶一次,捂着鼻子加快速度,风风火火骑到住宿区。苯酚厂白夜班轮流,有的车间叁班倒有的两班倒。李存根下午五点多下班,她在六点钟到达,停好自行车,转身一看,以往不管什么时候过来都打开着的房门紧闭,银白的锁头挂在上面。窗帘拉着,瞧不见屋里的情景。

她踮起脚尖张望,用能传达到五楼的声音喊了几声,没有回复,泄气地往台阶上一坐。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上下班来来回回的人都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程露露站起身,往回走了几步,可是一想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不见到人岂不是前功尽弃,最好让他知道自己等得多么辛苦,从而补偿她。

因为这一代的宿舍建在厂区不远的地方,为了降低苯酚的侵害,周围种着大量芦苇。夏天一到,各色小虫子在其中安家,最是能产生蚊虫的地方。程露露憋着一腔委屈,快把裸露在外的皮肤抓破皮。

她气哼哼地站起来,冲着自始至终紧闭的房门大声道:“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转身推着自行车往外跑。

“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走出大门,一只脚已经跨上车,旁边一道男声传来。程露露瞪着靠在树边懒散抽烟的男人,本来想发脾气,一见到他那副松松垮垮的样子,气愤更多就转变成了委屈,“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好久。”

“等我做什么?”李存根扔掉烟头,鞋尖碾了两下,外套往肩上一甩,迈步往里走,“进来吧。”

房间里面依然热,太阳直晒一整天,仿佛一只加大火力的蒸笼。他累极了的样子,浑身骨头都是软的,双腿随意岔开坐在床上,两只手撑在身后,下颚线拉出清晰的线条,望着天花板。

程露露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题,她白白等了这么久,他理应给个合理的解释。李存根听到她的话,起身从暖瓶里倒了一杯水,放在程露露面前,“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可是我做了你喜欢吃的东西,你还没看呢。你到底去哪里了,之前我过来每次你都在的。”她打破砂锅问到底,“我等了你好久,腿上全是蚊子咬得红包,又疼又痒。”

“我有事。”他依然没回答。

程露露几乎是用瞪的,看了他好一会儿,那人还是一副万事不上心的死样子,几乎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提起精神认真去看一眼。她不得不忍气吞声自己找台阶下,“就算练车也有规定的时间吧,那你把排出来的休息日跟我说一下,我不想再跑空了。”

“我这段时间忙,你过来也找不到我。”他瞭起眼皮,似乎没有体会到她话里的意思,直接拒绝地彻底,或者听出来了,只是懒得纠缠。

程露露最终气哼哼从李存根家里出来,坚持不要他送,骑着自行车飞起来似的往家里赶。路上回头看了一眼,一个黑黑的影子跟在不远的地方,心里那口气稍微消了一点,进家门后嘭一声甩上门,没有请他进来的意思。

没两分钟悄悄打开门一看,大马路上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更气了。

在这次之后,接下来一个月她去找了李存根五次,次次扑空。逮着休息的一天四点多就去他家附近守着,看见李存根回家,没一会儿又出了门。

她一路跟着,看他上公交车再转地铁,越来越迷惑,那副娴熟直奔目的地的样子,根本不是第一次来。最后一路跟到他们上次看电影的地方。他什么也没干,只是在广场对面的公交站台坐着,目光漂移,不能确定具体在意什么地方。

程露露坐在不远的地方,就这样陪着他等了半小时,以为他在等电影或者体育赛事。可是李存根这个人其实很无聊,他除了工作就是看书上课,从来不会参加其他体育活动,也没有高雅的兴趣爱好。正是由于他的闷,所以她才次次都能去他家没有扑空的时候,这一个月太多例外了。

程露露等得不耐烦,快要现身去他面前,转念一想怎么解释自己在这里呢。就说是过来玩,随便编一个李存根不知道的电影,由于他长期的疏忽也不能立马拆穿她,再者就算跟着他来的,也没有证据啊。

她想好了理由,走了两步,他就站起来了,穿过马路进了商场。这下她更疑惑了,因为他很有规律先把一楼看了一圈,每个角落都去,到了二楼叁楼同样没有进任何一家店,一直转到五楼。

李存根停在健身房门前,来回走了几圈。程露露看他魔怔似的,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再转回来。两只手插在兜里,白色的短袖下摆很长,胸腹前面空空荡荡,肩膀薄且宽,手臂上肌肉线条流畅。在别人眼里大概是一个好看的神经病。

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举着风车咯咯笑着,速度太快,一下撞在李存根腿上,仰起头看人险些栽去地上。李存根长臂一揽,勾了个小娃娃在怀里,一大一小同样漆黑的眼睛互相瞅着。

在小女孩儿哼哼唧唧快哭出来时,程露露连忙上前,从兜里掏出糖果,“不哭不哭哦,姐姐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年轻的母亲再叁道谢,程露露大方地挥手,坦然认下自己一方的责任,双方和平分手,目送小女孩和妈妈远去。

打了半天的腹稿,为了解释自己为何在这里,就怕他不相信,结果人家压根没打算问。李存根走向扶手楼梯,对于她为什么在这里并没有很大的兴趣,程露露连忙跟上。

陈娇用完厕所出来,孟豫将她的包包递过来,“回去吧。”

她点点头,迈开步子朝着电梯走过去。车子已经停在家门口,孟豫看着她犹豫半天。陈娇看他非常想说话,也纠结了许久,应该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而且可能会为难,所以孟豫不得不犹豫要不要开口,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她主动问了,多半要满足他的心愿。这一年多,孟豫的付出令人动摇,就算她再怎样倍感压力,也做不到无视。

陈娇深吸口气,转头看向孟豫,“怎么了?”

孟豫有点吃惊,带点抱歉说道:“后天我妈生日,因为我说过交女朋友的事,她几次想见见,我都回绝了,这一次可不可以一起去?”

虽然几年前就跟家里交代有了女朋友的事,但一直没有机会相见,本来跟阿娇准备同居的时候他就在筹备见家长,后来发生的事情只能说世事无常。阿娇遭遇特殊,一面怕她受伤不敢提出见面,一面也怕家里有意见。

只是,他年纪不小,老人家想抱孙子的愿望并不很过分。再者,已经推拒了数次,他不想阿娇在家里的形象受损,他们也不能这样一直拖下去,妈妈是很好的人,阿娇也是很好的人,或许相见了能让阿娇解开心结彻底接受他。孟豫对这次的见面抱有很大的期待,是以才会犹豫不决。

果然是很为难的事情啊,陈娇心里翻腾了起来,陷入沉默。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和贪心,没有果断跟孟豫断干净,总是给他希望,才导致他单方面付出许久,到如今进退维谷的局面。

孟豫虽然很希望阿娇能稍微体谅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毕竟是很喜欢而且准备一辈子的女孩子,让她为难终究不忍。他咽下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辛酸,勉强装作开心的样子,温和道:“阿娇,你不要太有压力,不想去也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我会一直等你。”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要传递给她自己的温暖与力量。陈娇鼻腔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怎么会?我没关系,一起去吧。我也很期待见你的家人。”

陈娇被孟豫拥进怀里紧紧抱着,脑子里清晰滚过毫无相干的念头;孟豫,欠你的,我要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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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掉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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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孟豫再叁说过不要紧张,他妈妈是很好的人,一定会喜欢她的,陈娇依然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紧张感。坚定拒绝孟豫什么都不用买的建议,给孟豫妈妈挑了一个眼保仪,因为孟豫妈妈工作与护士相关,有上夜班的需要,陈娇忐忑地想应该可以用得到。

陈娇对于自己的母亲很重视,应该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吧,这让孟豫多多少少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在意,在坚持之下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孟豫下班之后,先去陈娇家里接她。现在正是八月最热的时候,陈娇穿了一件淡青色的连衣裙,藕荷色小高跟,不会过于张扬,也不显得稚气。长头发柔顺地披在身后,薄薄的纱裙轻轻拂过纤细雪白的小腿,腰肢几乎只有男人一掌长,皮肤干净到透明。

他们在一起几年,应该早就对她的美丽免疫,孟豫还是被狠狠惊艳了一把。他带着微微笑意,拉开车门,在她弯腰上车之际由衷赞叹道:“今天好漂亮。”

陈娇怪不好意思,她羞于将自己会特别引人注意的漂亮展露人前,可是今天的约会很重要,“还好吧,稍稍化了妆。会不会太张扬了。”

“不会。相信我,非常好看。”他打着方向盘将车子驶上国道,总是从后视镜里偷偷瞄她。

陈娇悄悄调整呼吸,到了孟家之后,再次确认身上没有瑕疵这才下车。孟豫爸爸在他几岁的时候车祸出事,由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拉扯长大。

他的妈妈是老大,家里四个兄弟姐妹,算上表兄弟姐妹还有各自的儿女,本来只是两个人的住所,八九十平米的地方,挤上十来人,分外热闹。陈娇没有想到一来就见到孟豫母亲这边几乎全部的亲人,险些僵在原地。

孟豫的两个舅舅对陈娇没有多大的好奇心,舅妈们在厨房张罗饭菜,他的小姨自来熟,一进门就热情地招呼。陈娇如今不大擅长应付这样突如其来的热情,好在小姨不过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没有提出很露骨的问题,多是聊孟豫的事情。

因为没有被问到自己家里的事情,只需要在小姨说话的时候附和就好,过程不算太难熬。吃饭的时候大家围成一桌,太多的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陈娇只能当做没有发现,平平稳稳渡过了一顿饭。

本来以为饭后免不了被继续围观,陈娇已经有点后悔,想找个机会把礼物交给孟豫妈妈,先回家。孟豫小姨就把人都叫走了,陈娇松了口气,却感觉不好意思,总归是因为她的缘故。

她躲在小厕所里,思考着现在可不可以走,可是家里客人碍于她已经先走了,这个时候再提出告辞太不恰当。孟豫找了一圈,看见陈娇站在洗漱台前发呆,自己先抱歉道:“实在对不起,本来说好他们都不过来的,舅舅们却觉得一家人总没机会聚在一起吃饭,又是我妈妈的生日。担心她会寂寞,所以擅自买了菜过来,我也没想到会撞见他们。”

文慧也害怕陈娇会生气,商量好了只是叁个人吃个饭,兄弟们提前隐瞒搞了突袭,担心陈娇会误会家里人故意的。要是给女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以为他们故意给下马威,孟豫会很难做,所以自己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由孟豫去给陈娇解释。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他们并肩出来了,文慧放下遥控器,招呼陈娇吃水果。这才能安安定定坐在沙发上好好说会儿话,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陈娇看得出来,文慧是一个比较温柔细心的人,说话柔声细语。

虽然谈话间会提及她的家里,打探并不深入,大概了解了一下她爸爸妈妈的工作。一旦陈娇出现一小点犹豫,就会转移话题,不会给人感官上造成强势的印象,非常照顾人的感受。

陈娇一直待到晚上九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么晚了,总的来说双方对彼此的印象都很好。孟豫开车送陈娇回家,文慧叮嘱她下次再来玩。

车子开出去老远,后视镜里还能看见她站在门前的身影。陈娇这一晚过于开心了,又有点担心之前那么久的时间一直没来过,因为她的原因总在推叁阻四,会不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孟豫比她还要开心,安慰她道:“放心吧,我早跟妈妈说了,我们关系不稳定,你家里家教也比较严。最主要的原因我的工作刚刚起步,需要忙的地方太多,所以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所以她不会怪你的。”

就是因为他把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文慧才不会对陈娇产生太多的不满。可是听见他这样说,陈娇不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更加痛苦了,心情不受控制地低落。

孟豫敏感察觉到她的沉默,以为她还生气舅舅他们擅自见她的事,不由再次解释。陈娇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孟豫,我的所有事情你都知道,我非常感谢你包容我支持我。可是,你家里能瞒一时,不能瞒一辈子,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还是要让阿姨知道的。”

她有自己的骄傲,如果他家里不同意,再怎么喜欢她也会强迫自己放手。已经跌得够惨了,良好的出身造就了她的自尊本就比普通人强烈,经历过那噩梦的一遭,唯剩绝对不能自轻自贱。

孟豫从来没在妈妈面前提起过这件事,陈娇突如其来地一问,让他愣了半天,“这件事情让我来解决好吗?我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想你们再多接触一下,等她了解你,绝对不会在意那些的。”

他能保证自己不管怎样的阿娇都是心中挚爱,可是不能保证旁人怎么想,就算是亲人也有意见分歧吵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他能做的,只是在其中寻找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平衡点,不让阿娇受伤,不让母亲失望。

孟豫生怕阿娇因为这件事打退堂鼓,这一路上为了安抚她,话都比平常多了,语无伦次,急出一头大汗。陈娇好笑又心疼,这样好的孟豫,就算不能在一起,她也真心希望他能幸福的。

她掏出帕子,帮他擦汗,温柔道:“好了,我也会努力的。谢谢你选择我,我说过的,只要你不放手,我陪你走到底。”真心不该被辜负,坦白来讲,换个角度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孟豫这样。

在她回来这一年多,无微不至,殷勤体贴,就算她的态度再冷淡也从来都没放开手。陈娇想要这份真心,即使胆怯,即使最后或许会受伤,重要的是当下,她也想给这个爱自己的男人等份深情的回应。

孟豫牵着陈娇的手将她送到门前,就像刚在一起的时候,疯狂渴望陪伴,多分开一秒都不肯。他小心将她拥进怀里,没忍住再次告白,“你不知道你有多好,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最喜欢的人,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孟豫从来都没有细细讲过自己的家庭。单身母亲的辛苦,没有父亲的敏感自卑,家庭不如人,他的青少年时期平淡、拧巴,没有聊得来的朋友。

上了大学还是老样子,穿着拿不出手的批发厂打折款,一双球鞋洗得发白也舍不得扔。多少次即使有优异的成绩,却短于不善、笨拙的言谈而失去奖学金和更好发展的机会。在遇到陈娇之前,他的生活就是平平淡淡,不出头不显眼,只会在角落艳羡旁人。

他永远也想不到,陈娇这样优秀的女孩子会注意到自己,会毫无芥蒂跟他交往,不会把目光放在他的家庭穿着上,透过那些华而不实的表面看见他优秀的内在。她真的太好了,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他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鼓起勇气跟她表白,本来只能仰望的月亮,有朝一日落在自己怀里,仿佛做梦似的。

他的不安总能被她的甜言蜜语安抚住,她让他明白自己也可以是一个耀眼的人,他喜欢的这个女孩子,让他成为更好的人。她大概不会明白自己有多爱她,又有多害怕有朝一日月亮依然会回归天上。

陈娇有污点了,这对孟豫来说根本不是会用来抛弃她的理由,反而他的心里有一丝卑鄙的安心感。太完美的阿娇对他来说终究太缥缈,她有太多更好的选择,一旦被放弃,他几乎没有挽留的优势。

现在这样就很好,因为内心的伤疤,她不会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而他成了不可或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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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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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慧生日过后,在孟豫的安排下,陈娇又见了文慧几面,有时候孟豫会把她接去家里吃饭。到周玉芬的生日,也回请了文慧,双方家长正式见过面,周玉芬虽向陈娇打听进展,不会太过催促。文慧相比较之下就比较着急了。

这天吃过周玉芬的生日宴,母子俩开车回家,文慧喜形于色,双手搭在膝头,“你俩早点结婚就好了,阿娇那样的人家,想来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彩礼商量过没有?我这几年存了些钱,要买房子能出把力,早点办成这件大事,我心里就踏实了。”

孟豫好笑,可是想起那件事不免头疼,陈娇性格太坦荡绝对不会允许隐瞒,他又不能十分摸准文慧的想法,不免踌躇。他家如今的房子在老城区,好几回听说要拆迁,总没有明文下达,这一路开过去,烟火俞见寥落,孟豫道:“没有这样着急,我的工作才上正轨,过段时间恐怕会频繁出差。阿娇也说过,她家想再留她几年,等我明年职称能升一点,差距也不会太大。”

文慧偏头看了儿子一眼,“你俩自由恋爱,妈又没让你高攀谁,最重要两个人合不合适,婚姻是没有错的。你别不爱听,趁我还能动,帮你们带着孩子,你们想怎么忙事业都有机会。等两年我老了,孩子又小,那家里才叫鸡飞狗跳。”

孟豫沉默下来,文慧所虑确实是个问题,他如今的工资只算中等。因为跑新闻业务,买来这辆代步车用光了这几年的积蓄,陈娇家里有钱,没尝试过苦日子。

嫁给他之后,依照她的性格也不会当全职太太,而家里的情况似乎也不允许。陈家有钱,陈娇是独生女,陈学兵的钱往后全是她的,就算陈学兵去世,公司管理权落入旁人手里,股份分红也够陈娇好吃好喝一辈子。

可是再有钱,那也是陈娇娘家的钱,他不想陈娇嫁给他之后还要靠着娘家才能过好日子。到时候有了孩子,月嫂保姆都是有钱人家用惯的,他若请不起,怎么感觉也不会太好。

孟豫开始思考这些问题,得出结论,果然还是要好好赚钱。可是这些话又不能跟文慧讨论,更不愿意让陈娇了解到他的窘迫,他咽下了解释的欲望。

上完课将近晚上八点,锻炼了一些日子,在教练的安排下慢慢加长了时间。陈娇走出商场,即使天气闷热难当,依然觉得通身舒泰,她拿出手机翻了翻,孟豫给她发了短信,今晚要加班,不能过来接她了。

孟豫的工作没有规律,因为陈娇回家之后以她为重心,在工作方面懈怠了许多。常常在外面跑完新闻直接过来找她,忙起来实属平常。

她家里本在市中心,离这边上课的商场不是很远,走路半个小时就到。孟豫没空的日子,陈娇一般都走路回家。周玉芬和陈学兵都说给她买车,以家里车够多了为由,陈娇不想再铺张。

周玉芬有时候就觉得奇怪,陈娇不说娇生惯养,从小到大吃用都很精细,价钱往往是最不需要考虑的因素。她的衣服从没有今年还穿明年的,往前从不会管旧衣服去向的一个人,如今专门让阿姨把旧衣服都收起来捐出去。

为人娴静不少,名流酒会不爱参加,一些慈善晚会却很乐意去。在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陈娇这两年给贫困山区、被拐妇女儿童大大小小捐了数笔善款,有一次感谢电话打进家里似乎想邀请她去参加什么开幕式。周玉芬才知道她在悄悄捐款。

陈学兵比较大方,直接设立了一笔基金给陈娇,专业人士专门运营管理,让她自己拿去花。周玉芬安慰她那是爸爸教她理财呢,接着就是了。

虽不显山不露水,陈家家业不小,陈娇的叔伯姑姨都做着不小的生意。依照这样人家的规矩,结婚对象只能在圈子里找,陈娇刚开始跟孟豫谈恋爱,父母态度暧昧,女儿又是初恋,基本不干涉。

后来陈娇出事,夫妻俩叁缄其口,心照不宣,那些门当户对的规矩当然对她这样的情况例外。回来之后,刚开始顾及她的心理状况,亲人也极少见。

有一次陈娇姑姑从国外回来,说是有个合作商家里孩子想介绍给陈娇。那段时间周玉芬正想办法带陈娇看心理医生,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以为陈容偃旗息鼓了,现在又来了。旧事重提,还没有忘记当初那一岔。

乘着夜风,陈娇回家就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了。陈容是真看陈娇满意,那家的儿子是个混血,常年住在国外,她的理由很充分,“早年跟咱们也有来往,后来才移居的。阿娇的事就咱们家里人清楚底细,咱们不说谁知道,我是看那孩子真不错,想起阿娇,好歹见一见,指不定就喜欢上了,年轻人这都说不准的。”

周玉芬最怕女儿吃亏的,这要以欺骗为前提谈婚论嫁,有朝一日东窗事发,那还得了,念着陈容好心,她也温声道:“我想大姐你也是真心为阿娇,既然真心实意办这个事,就更不能瞒着人家了。多不好。”

“我这还不是为了阿娇好,待在帝都,来来去去都是自己人,总要露馅的。人家外国人开放,指不定就不在意呢。”陈容是想着几家都有生意来往,陈娇要能嫁,算是高攀了。

“也不好,国外太远了,我就这一个。只想她守着我,近一点。”

陈容恨铁不成钢,嘟囔了一句,啥年代了,儿行千里母还担忧,“就我家没闺女,拿阿娇当亲女儿疼的,你这就见外了。多少见见嘛?”

陈容因为是家里的大姐,这些年混迹商场,练就一副铁手腕,说一不二的。软磨硬泡想给陈娇介绍对象,周玉芬不怕得罪人,可是陈容不忌惮她,多少难办,最后只能让她再去问问陈学兵。

陈学兵自觉对不起周玉芬,有些不触及底线的事情都愿意顺着她的心意,维持表面的平静,况且也是真心疼爱女儿。母女俩都不乐意,陈容的话刚说出来,就让他谢绝了,给陈蓉气得够呛。

在弟弟弟媳跟前碰了钉子,陈容就转头劝陈娇,因为这一桩烦心事,陈娇好些天没见到孟豫都没空计较了。

白天上班晚上夜校,挤出时间还要学开车,李存根一天时间恨不能分成两天用。程露露隔了半个月再次见到他,显而易见人瘦了一大圈,手背上根骨青筋分明,小臂的肌肉块更加结实,不管搬东西干活都稳稳的,力气大,抓地很牢。

程露露将自行车停在台阶边,提着裙子小步子跑到李存根身边,看他敲敲打打正在修什么机器。他的头发又长长了,遮住眼睛,高鼻梁下一点弧度也不肯弯的嘴唇,下颚线因为脂肪流失,皮肤结实紧致。汗水滑过喉结,匿进衣领,分明一件普通的地摊货,穿在他身上,就被感染上一点懒散松垮的味道。

并不是说他干活不认真,程露露看过他种地,也帮她修过自行车,他并不是敷衍了事,反而很投入。按部就班、不疾不徐,做什么就全幅心神放在上面,她不由自主痴迷于他的专注。

看得太久,她有些不好意思,找话说,“花儿有没有联系你啊,阿妈气消了吗?她应该不怪我们偷跑了吧。要不你把她们也接过来吧,花儿在这边正好上学,阿妈年纪大了,也不能一直干农活啊。”

说完之后,察觉自己管得太宽,可是她有不可言说的小心思,如果他的家人在这边,应该可以稳定下来,到时候她会有更多的机会,也许会有新的突破口。程露露红着脸想,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怎么想的啊?跟我说说嘛,没准我可以帮忙啊。”

李存根头也没抬,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把汗,嘴皮子微动,“你口渴的话,屋里有水。”醉心于自己的工作。

程露露撅起嘴,闷闷看了他一会儿,不甘心试探道:“我听花儿说你之前买过一个媳妇,她怎么样啊?”

李存根动作一顿,长发遮住了他的神色,随后若无其事干着活。他不做理会,程露露自言自语道:“她怎么逃走的呀,听说你们有个孩子?她肯定不想要吧。”

他突然扔下扳手,嚯地站起来,沉默又高大,面无表情看着她的样子,活像被触了逆鳞的凶兽。他静静站着,克制了许久,颤抖的指尖才没有泄露出明显的异样,声音含着火气,“没事你回去吧,我忙。”

程露露瞬间委屈得想哭,他怎么这样啊,她因为担心他的身体,叁天两头做了好吃的饭菜给他送来,结果次次扑空。以前要他帮点小忙分明都不拒绝的,现在总是以忙为借口,分明就是不想理她。

她的心意表现得这样明显了,还不够吗?程露露眼眶蓄泪,要不痛快,谁也别想好过,恨恨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因为你先前那个媳妇是北京人,所以你才带我逃出来的吧。你这些日子好几次叁更半夜才回来,出去找她了?你以为你找得到吗?你以为人家大城市的娇娇女会要一个山里穷人吗?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一点都不念别人的好,亏我、亏我……”

到底还是说不下去,程露露哭得伤心,狠狠推了李存根一把跑出去了。被推搡的男人低着头,盯着地下久久未动,好半晌直起身子,走出了院子。

商场对面的公交车站一共经过四路车,旁边是一个大型公园,周围零散分布着一些小店。这里有几家酒店,哪家饭店生意火爆,地铁入口的位置,红灯会亮多少秒,哪个时间是车辆高峰期,李存根都一清二楚。

在陈娇曾经出现过的这个地方,他已经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其实对于能否找到她并不抱什么希望。因为某个角落或许被她看过一眼,她的指尖也许不经过抚摸过某个地方,只是那一点点痕迹,已经完全消散的气息,终究因为她的停驻,让他恋慕不已。

那快要满出来的思念,即使狠狠压抑,也在某个深夜不可控制地决堤。他仿佛上瘾似的,隔一段时间就要来看看,抛开碰运气的成分,他只是舍不得,七百二十六个日夜没见到她了,如果不抓住这一丝可能,他绝对会疯掉。

李存根站在路灯下,瘦高的影子拉在地上,仿佛被抛弃似的,浑身茫然地破碎独孤感。他漫无目的盯着商场大门,瞳孔半遮,指尖夹着一根烟,劣质的尼古丁吸进肺里,暂时麻痹了神经。

陈娇下了扶手楼梯,直奔外而去,拿着手机在讲话,微微失落,“你又加班啊?”

对面孟豫安抚了她几句,陈娇道:“我知道,就是你太辛苦了,什么时候回去?嗯,我自己回家,会小心的,嗯,好,等你有空吧。我会的。”

她一路听着电话,脚尖有自己的记忆,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却不知此刻,在离她不过五十米的喷泉边,一个人不敢置信似的,那双通红的眸子死死盯在她身上。身边所有人所有物瞬间虚化雾化,任何声音都听不到了,李存根只能感受到自己胸腔那颗心脏,重获新生般,强健有力开始跳动。

扑通、扑通……

他屏住呼吸,双手攥成拳头,血液逆流,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内心如云海翻涌。

他想拔腿追上去,可是那一刻不知何处涌上来的恐惧,如同重铅灌满双腿,即使只是一小步也迈不出去。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咬合肌发酸也没办法松开牙关。她慢慢走着,微笑着说话,侧脸干净透明,一步一步离他远去……

他深深吸口气,浓黑的剑眉压下来,眼睛只能聚焦在她身上,失去了意识一般跟着她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如同她的影子,她慢他也慢,她快他也快……

外表低调的私人别墅前,大门巍峨严肃,道路两旁行人稀少,她推门走进去。李存根如梦初醒,在马路边不显眼的花坛边坐下,点了支烟,狠狠吸了两口,如同溺水的人终于吸进新鲜空气,解除了那种窒息感。

明天早上还要上班,下班之后要领课本排课,晚些时候驾校也有课。他应该立马回家睡觉,养足精力,迎接忙碌的一天,可是半点也不想动,甚至还不能完全确认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做梦。

他不敢走,就这样坐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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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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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一次不算剧烈的争吵,程露露好些日子没去找李存根,自己拉不下来面子,程妈问了几次,本来就想不到办法缓和,更加心烦。她有时候忍不住想去找他,又觉得自己太贴上去会更加不被他当一回事。可是自己确实也有言语很过分的地方。

等他拿到驾驶证的时候再去吧,她心里这样思索着,趁他心情好,总不会还跟她计较,她都没有生气,他好意思还冷战吗?程露露这样安慰自己。

中秋前夕,家里寄来了自己做的月饼,阿妈虽然生气李存根带着程露露悄悄跑掉,后来他寄钱回家,还清了家里的欠款。阿妈心疼儿子,在信里问他跟程露露怎么样,家里现在好过了不少,李存叶生了叁胎,还是回家生活更舒坦些。

李存根没交代跟程露露的情况,对于阿妈的关怀也没回复,只是交代花儿好好上学,以后考来北京上大学。虽然欠款都还干净了,他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做,那些并不能被阿妈等人所理解,多说无益。

花儿因为陈娇教她练字,李存根也给她买了正经字帖寄回去,现在的字迹清俊迥劲、初具风骨。他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写了一封回信,跟往常没有多大差别。关于阿妈的话,只是问问她的身体,再无话可说。

那是生他养他,为家庭奉献牺牲巨大的阿妈,不出意外,这一生都该是他最重要的人。可是那件事,他实在无法原谅,每每想起,便是深深的痛楚,对阿娇的愧疚与无法摒弃的自厌。

收拾好了家里,到邮局确认了寄信的时间。出门前他装了几个家里寄的月饼,以前陈娇很爱吃,心里清楚明白即使带过去也没办法交到她手里,还是想带着。人总是在痴心妄想之下隐含希望。

这一条路已经走得分外熟悉,发现阿娇之后,又寻访了几次便掌握了她在商场的出没时间。他每天都远远追在她身后,只是看一眼,便被安抚住几乎脱缰的躁郁。

坐在车上的这一路,乘兴而往,遇见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是可爱的,是他翻山越海去见她的证明,离她越近一步,就越开心一点。他又剪短了头发,平平无奇的寸头,但是颅顶生得好看,丝毫不见土气。

李存根并不是十分精致的长相,但眉眼分明清俊,浓密的剑眉如出鞘的宝刀,生机勃勃,野性难驯,有一种不同于普通人的自然气息;眼珠黑多白少灵气十足,下垂的眼尾勾出一丝无辜感,中和了锋利的眉毛的凶性。瞳孔时常半遮,一副没睡醒恹恹的样子,轻易让人忽视了他的危险性。

头身比例好,宽肩窄腰,手长脚长,站起来接近一百九十公分,坐在位子上双腿难以施展开,憋屈不舒服,他没感觉一样。拉耸着眼皮盯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只有微微上扬的嘴角,大概可以看出这个人心情不坏。

天色晚了,街道两旁的霓虹闪烁绚烂,整个天空五光十色,这是一座不夜城。李存根拖着慢悠悠的步子,找了个花坛边既不会挡路视野又好的位置蹲好,默默抽烟,盯着商场大门。时髦漂亮的女孩子叁五成群从眼前路过,他只嫌她们走路太慢,遮住了视线。

那抹熟悉到已经刻进心间的影子出现时,往瓷砖上摁灭了烟头,他站起来,往阴影处躲去。

陈娇挂了电话就看见孟豫站在右手边不远的地方,跑了两步连忙又缓下来,抿住高兴的情绪,“今天终于有空接我了吗?”

孟豫苦笑道:“哪有,工作带回家了,送你回去了我再忙。”

“那你过来做什么?早些忙完早些休息,我没关系的。”她体贴道。

孟豫握住她的手,并肩往前走,小声道:“可是我想你了啊。半个月没好好看你了。”

陈娇脸上发烫,没来由却心慌,“吃饭了吗?你开车没有。”

“没开车。你吃饭没有?”

“不想吃晚饭。那你等会儿回去太晚了,能完成工作吗?”

“完不成啊,也没办法。要赚钱养家了,我总不能饿着你。”他含情脉脉,意有所指。

陈娇闷声不语,孟豫走在外侧,路上行人渐少,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唤她的名字,顺着心头悸动,将嘴唇迭了上去。陈娇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他已经离开了,孟豫气息发烫,喉结一滚,“阿娇,我忍了好久,咱们什么时候能名正言顺啊。”

陈娇愣愣地,表情莫测。他今天难得强势,“你知道我的意思,我马上二十七了。你让我定定心好不好,我妈那边问好多次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

他最近压力实在很大,工作上的问题越着急越找不到清晰的门路,有些事只能一步一步来。想慢慢将陈娇的事情透露给文慧,妈妈期望太高,本来不是很光彩,难以启齿,一时间竟然无从入手。

家里的长辈观念老套,一片好意的关心却给他造成无形的压力。一个人抗得太多太久,总会累,并不是责怪陈娇的不懂事,只是期望她能理解。不管在文慧那里还是陈娇这里,都空落落的,心情太苦了。

陈娇是一个特别能体谅别人情绪的人,关于孟豫的处境,多少能感受到一点。她也不想孟豫太辛苦,只是他之前太宽容了,无所不至的温柔将她迷惑,好不容易走出来一点,却发现那些好不是无条件的。

当然并没有贪心到只享受别人的付出,她也想为孟豫做点什么,只是结婚这个话题太紧迫,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感觉自己像一只小船在大海中漂浮着,随时有被海浪吞噬的不确定感。

她想回应他,可是真的做不到,那一步迈不出去就是迈不出去,陈娇急得快要哭了,“对不起,孟豫我对不起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慌乱,反映在身体上,胃里搅动到想吐,可什么也吐不出来。谁也理解不了。

站在悬崖边上,没人能看见她,没人能拉她一把。

孟豫将陈娇抱在怀里,咽下心头的失望,柔声安慰道:“不怕了阿娇,我给你时间,不要着急。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你。”

陈娇靠在孟豫身上,熟悉的味道和体温,偏偏再也没有以前那种令人安心的感觉。她始终觉得自己的心理没问题,可终究有些伤害并不是拼命忽视就不存在,它藏在某处,时不时扰乱你一下,一辈子如影随形。

孟豫将陈娇送到家门口,舍不得放开她的手,犹豫再叁还是说道:“阿娇,我们出去住吧。”他心虚地不敢看她,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心爱的人就在身边,怎么会没有欲望,简直欲火焚身了。或许他们真正在一起了,阿娇就能接纳他了,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陈娇忍着胃里刀割似的翻涌,已经明白孟豫想要的那种感情,自己给不了他了。或许曾经给出去过,所以他以为他们可以回到从前,可终究时过境迁,毫无保留的爱恋终于逝去。

没有比此刻更加清醒,不能再亏欠孟豫了,他想要她就给。她轻轻点点头,“好。”

那个男人牵了阿娇的手,他们两个相视而笑,彼此间的小动作亲昵自然,显然关系匪浅,再如何不敢相信、不肯相信,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李存根仿佛失了魂,机械地跟着他们走,幸好陈娇注意力被孟豫吸引,这样赤裸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才没有被察觉。

他明明不想看,阿娇乖乖被人亲吻,躲进对方怀里依偎着,每一帧都清晰地映进脑海。受虐似乎也有种别样的快感,越关注越痛苦,越痛苦越在意。他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那种寂寥孤冷坏绕,浓重到淹没他,眼眶发热,可是再怎么努力也移不开目光。

李存根面无表情,眼皮上有发亮的痕迹,嘴唇卡白,血色尽失。掏出一根烟衔着,如同得了帕金森,手上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也没点燃。

默默垂下手臂,似乎失去全部的力气,坐在地上眼神发直。无力地抱住头,发出野兽受伤时濒临死亡般地绝望呜咽。痛,浑身都痛,真是痛极了,痛得受不了。恨不能以头抢地,立时晕死过去也好,怎么样都好,只是不要清醒着。可到底神识清明,再难过也还呼吸着。

知道自己配不上,是以拼命努力着,就想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原来,连看她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她有别人了,一个她喜欢依赖的人。他那么喜欢那么舍不得的阿娇啊,终究被他弄丢了。

他踉跄着站起来,深深望了一眼已经空荡的别墅大门口,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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Щοο①3.℃δⅯ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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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豫得到陈娇的承诺,唯恐夜长梦多,便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下定了决心便没有退缩的机会,趁着一起吃饭的空挡,再次确认了一遍陈娇的意思。

她陪着一起去看了,非常温馨的两居室,比不得家里的大别墅,但小巧有小巧的好处。工作忙得太累,孟豫会住在这里,文慧对于他搬出去住,平白多了一笔开销稍有微词,自己也想到现在年轻人观念不同,便不干涉了。

陈娇第二次去已经是九月初,那天没有上课,马上要接工作的缘故,空闲的时间不再多。约好一起去新家做饭吃,孟豫完成了采访,直接从客户处出发接到陈娇,一起去超市买了菜。

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但是孟豫从小一个人住的时间多,上学时几乎都是自己做饭,有一手好厨艺。做的全是陈娇喜欢吃的菜,饭后陈娇洗碗,因为她原本想帮家里置办一点家具,微波炉洗碗机什么的,孟豫婉拒后,没再坚持。

如果住在一起会发生什么陈娇是明白的,倒是有一点拘谨,在厨房磨蹭了好一会儿,灶台擦了一遍又一遍。耗过去半个小时,孟豫在外面喊她过去,找到了一部好电影,想一起看。

拖不下去了,陈娇从从容容走到沙发边。孟豫坐在长沙发中央,她犹豫坐旁边的小沙发还是孟豫旁边。他趴过来将她拉到身边,陈娇顺水推舟靠在他怀里。

是一部爱情片,很新颖的题材,女主因为一种奇怪的病症,记忆力只有七天。她一次又一次忘记男主角,男主角锲而不舍,将他们的点滴用照片文字等方式纪录,每次她忘记了就给她看。

男主角老了,女主角依然不记得他,死得前一刻他拉着她的手,说出愿望,希望下辈子还在一起。陈娇哭得稀里哗啦的,孟豫帮她擦眼泪,越擦越多,她捂着眼睛小声道歉,“对不起,我眼泪太浅了。”

揉揉她柔软的头发,孟豫温声道:“如果有一天我也只有七天的记忆,你会丢下我吗?”

陈娇没回答,转而道:“我只是觉得太难得,美好的不真实,男主角一次又一次努力让女主角想起他,一定很辛苦吧。到底多爱才能承受永无止境的失望,断了所有后路,一辈子只认定一个人。”

孟豫扶着她的下巴扭向自己,微微笑道:“我这辈子也只认定你,不要伤心了。”

他有一下没一下亲在她嘴唇上,陈娇被动承受着。他的手在后背游走,扶着纤细的腰肢揽向自己,嘴唇也移向她的脖子。陈娇克制着后退的冲动,被拉下肩头的衣服,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孟豫起身将陈娇压在沙发上,摩挲着掌心温润的肌肤,慢慢解开她的衣服。陈娇闭着眼睛,软软地任他施为,上衣褪到腰后。小腹上有硬硬的东西抵上来,她的呼吸一顿,突然颤抖起来,双手有些抗拒想推开他。

湿热的唇贴在耳后,小声的安慰,“不怕,阿娇,我不会伤害你的。”

陈娇泪眼模糊,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阴影越来越大,到了反胃的程度。脑子分成两派,一方认为他们彼此相爱,到一定程度总会有身体的交流,这也能使感情进展的更顺利;一方提醒她,分明已经不爱,何必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不想让孟豫受伤应该早点就不给他希望,事情越拖越坏。就算觉得亏欠他,补偿的方式很多。

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陈娇忍不住了,撑着孟豫的肩膀将他推开,大口喘气,“孟豫,对不起,我、我还没想好……”

孟豫眼神沉甸甸的,嘴唇压下来堵住了她的嘴,手上动作更快。陈娇光裸着上半身十指插进他头发里,混沌着用力推拒。孟豫也不说话,察觉到她抗拒的力量不是很大,只想狠下心肠办成这一次,只要她真正感受到他的珍惜,一定不会拒绝。

他的急切表现出一往无前的决心,陈娇慌乱无措,扬起手狠狠推开身上的人。指甲不小心擦过孟豫的脸,带出一条红色的印子,两个人都愣了,房间里只有彼此的喘气声和手机的铃声。

陈娇坐起来默默把衣服拢好,不敢看孟豫的脸色,从衣服堆里扒拉出手机接通电话。是陈容打来的,先前说要给陈娇介绍对象,几个人尽是推脱敷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带到家里来了。

周玉芬措手不及,生气但是无奈。陈娇抓住头发,待在孟豫身边要么立刻解释要么继续刚才的事情,她宁愿回去见一见相亲对象。她含着愧疚又庆幸的心情挂上电话,看到孟豫脸上受伤,小声道歉。

孟豫挫败地跪在沙发上,半晌抬起眼睛看她,“阿娇,你是不是,对这个事情有抵触。”

他如果能这样想或许少一点伤害吧,她含糊着点头,“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跟你说。”

“不是你的错。”两人之间陷入亢长的沉默。陈娇抓了抓头发,“我姑姑在家里等我有急事,我要先回去了。”

孟豫心情烦乱,坐起来穿好衣服,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走到门口,文慧给他打来了电话,孟豫接了起来。几分钟后挂断电话,对陈娇说,“我妈也说有事找我,一起走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代我向阿姨问好。”

几乎落荒而逃,出了那栋楼,陈娇才敢大口呼吸。对于自己的拖泥带水,第一次有明确的负面认知,她不敢去想孟豫的感受心情,只是清晰地明白,他们或许真的走到头了。

她喜欢跟孟豫在一起的感觉,以前是因为爱情,现在是为了留住被拐卖前的那段时光。享受孟豫的温柔,却只肯将他定位在朋友或亲人的位置上,这样的自己,真是令人恼恨地自私。

陈蓉想给陈娇介绍对象,但是也怕事情搞砸,伤了几家人的情分。在男方那边回国旅游时,以去朋友家做客的理由,名正言顺出现在陈娇家里。

言语方面多有撮合的意思,对方常年居住在国外,汉语方面不过关,她的暗示隐喻也听不懂。陈娇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客客气气招待了客人,吃完饭再客客气气送走人。气地陈容直瞪眼。

那天也可以说是不欢而散的,陈娇好几天不敢主动联系孟豫,不知道他那边出了什么事,十来天也没有给她电话。她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尝试着给他发短信,消息却石沉大海,从早等到晚依然没有回复。打电话也要好久才会接,总是说在忙。陈娇挂断电话,怅然若失,孤零零坐在路边许久。

宽阔干净的马路上车如龙马,不知来路,不问归期。出现又消失了,她就像一座孤岛,扎根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孤独灿烂着。

李存根斜斜站在路灯旁的树后,快十月份的天气,只穿了一件薄长袖,衣服松散挂在身上似的。他带着鸭舌帽,半边脸隐藏在阴影里,眼神如同猎豹般犀利。看见陈娇从商场出来,一直跟她走上天桥,夜风浩浩,吹着她单薄的身子,似乎下一秒便会被狂风席卷而去。

她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衣服贴在身上,长裙下的脚踝纤细地不可思议。黛眉微蹙,时而凝视手机,似乎在等消息。她比在他家的时候美丽多了,从头漂亮精致到脚,穿得每一件衣服都那么贴合,将她浑身的优点衬托出来。修眉俊眼,就像老电影里绰约不可方物的美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风致。

她应该一直都这样耀眼,只是珍珠蒙尘,被他的贪婪自私禁锢,不见天光。李存根望着夜空吐了口烟,一身硬骨头收敛了所有蛮横,不敢张扬分毫。

天桥下有拾荒的老人,衣服裹了一层又一层,那上面的黑斑油腻几乎快要流下来。衣衫褴褛,骨瘦嶙峋,胡子头发长时间未洗过,黏连成块,满嘴黄牙,口气熏人。

路过的人都绕道走,陈娇从包里找出二十块钱,放在老人家颤颤巍巍的饭碗里。她毫无知觉往前走着,那拾荒的流浪汉却一瘸一拐跟在她身后,到了人少的地方,直起身子来,比之旁人分毫不差。

陈娇若有所觉,悄悄往后看了一眼,心跳徒然加快。那人满脸横肉盯着她的包,步子加快了,陈娇僵在原地。被抓住包的时候,反应过来才开始跑。

身后似乎有人打架,哀嚎声传到耳边,陈娇捂住耳朵,慌不择路。被人一把拉住时,尖叫声冲到嗓子眼,含着眼泪的双眼因为惊恐睁得老大,一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墙上,声音温柔地听起来仿佛哀求,“没事了,没事的阿娇,你不要怕,没有坏人,不要怕。你的包,在我这里,不怕了。”

陈娇缓缓稳住心神,抬起眼睛看向来人,疑惑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声音发虚,不确定般道:“你、你……李存根?不会,不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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Щοο①3.℃δм 别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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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着牙,不肯多看他一眼,狠狠扒开他的手,眼泪夺眶而出,自言自语,“你不是,我认错人了,放我走,你放我走,你不是。我不要再见到他,不要,谁来救救我,我不要回去。”她嚎啕大哭,吓得魂不附体。

李存根心疼到绞痛,她半点都不愿意记得他,多看一眼都不肯。相认的喜悦忐忑害怕通通被一桶凉水浇灭,徒留满嘴的苦意,他情不自禁抱住她,“不会带你走,不带你走,就在爸爸妈妈身边,哪里也不去。不怕,不怕了阿娇。”

陈娇只是大哭,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对他又捶又打,连踢带踹,只是不肯好好待在他怀里。一直折腾累了,他也因为安慰她,说了太多话,嗓音哑哑的。

闭着眼睛,不再自欺欺人,双手无力地捶在身侧,她偏着头,“放开我,我要回家。”

李存根扎下头,盯着她的脸,喉咙发痒,“阿娇,我想和你说说话。”不敢奢求别的,就只是说几句话,哪怕静静待在一起,多看他一眼,甚至恨他骂他。只要不是这样完全陌生的态度,将过去的一切全部抹杀掉。他都接受。

“我不认识你,我不想看见你,我不要和你待在一起。求求你了,放我走吧。我不欠你的了。”她把自己紧紧贴在墙上,恨不能埋进去,只想尽快远离他。用手肘挡住脸,声音弱小却坚定。

李存根深吸口气,指尖颤抖个不停,“那我,送你回去。”

陈娇一进家门就嘭地一声关上大门,她知道李存根一直跟在身后,却吝啬回头看他。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每天只想给孟豫打电话,仿佛跌落悬崖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绳索。

“阿娇,你有什么事?我好忙,等我空下来,跟你一起出去吃饭好吗?”他一边打电话一边还在指挥工作,应该是在进行拍摄工作,忙得热火朝天,嘈杂声透过手机传过来。

陈娇用尽全部力气,咽下求助,咽下哀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没事,就是问问你最近好不好。”

电话挂断了,没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文慧喊她出去喝茶。陈娇心头一跳,文慧从来不会喊人去外面喝茶看剧什么的,她的生活方式是典型的小市民勤劳朴实作风,护士工作艰辛,家庭工作是她的全部。

两人约在商场里,陈娇之前陪文慧来过,那次是孟豫表弟结婚。文慧要给置办礼物,不过是些被褥、小型家具,两个人互相交换意见,逛了一家又一家,好得仿佛亲母女。

陈娇满怀心事,文慧比她早到,招手喊她坐过去。文慧什么也没点,陈娇就点了两杯茶,等文慧先开口,对方打量她许久,眼神温柔怜悯,可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阿娇最近忙什么,瘦了好多,女孩子家要注意身体。”

“换季了胃口不大好,我一直这样的。”陈娇笑着道。

“咱们娘俩一直没好好说过话呢,今儿喊你出来,你别多心,阿姨就是关心关心你。”文慧喝了口茶,“你们年轻人会玩,也懂得享受,我们那时候可没有这样的茶喝,一杯二叁十,够一顿饭钱了。就是孟豫,从小也吃过不少苦,他爸爸没了,我要养他工作忙,日子过得难。你不知道,我们家里连电视机都买不起,还是他上大学做兼职赚钱买的。所以,他跟你谈恋爱,我真是担心,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跟他在一起就不会看不起他。”

陈娇端着茶,一口也没喝,“孟豫特别好,我知道的。怎么会看不起他呢?”

“我这个当妈的,自然希望儿子优秀,而他现在这样优秀,是我拼了命给他的。将来我死了见到他爸爸,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把儿子培养出来了。我从来不指望他有多大成就,也不指望他娶一个多优秀的媳妇,我就想一家人平平淡淡、健健康康,顺顺利利过完这辈子,阿娇,你明白吗?”

陈娇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好,捉摸不透文慧到底想说什么,她只是机械地点点头。文慧看着陈娇,眼神咄咄逼人,“阿娇,你们在一起快五年了,一年多前你到哪里去了?那个时候孟豫很不好,我还以为你们分手了。你能跟阿姨说说吗?”

文慧知道了,她一定知道了,意识到这一点,陈娇突然冷静下来。尽管很害怕一件事到来,时时刻刻活在恐惧与欺骗当中。当秘密终于保守不住时,反而是一种卸掉重担的轻松。

文慧也不要她的回答,“对不起,阿姨是个普通人,我知道你很苦很可怜。可是这件事我也真的接受不了,阿姨的愿望很简单,我接受不了孟豫跟你的结合,你能理解吗?”

文慧的言辞并不犀利尖锐,甚至站在她的立场,很同情她的苦难,也愿意将她当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可就是接受不了她做儿媳妇,陈娇想不透文慧将她的遭遇看做什么,总之一点,她不愿意。

她甚至告诉她,他们家里人都隐约知道了,大家都在劝孟豫放手。这只是一个普通母亲的心愿,希望自己的儿子好,有一个家世清白的妻子,不至于遭人诟病。

她早就明白,可终究还是想试一试,即使见识过不堪污浊,仍然对美好抱有期待,只是她没有那个运气。

陈娇见完文慧,便若无其事去上课了,她或许真的可怜吧,那些东西却不必要露出来。爸爸妈妈堆砌了大把财力物力将她培养长大,不是要她遇到一点小困难就自怨自艾、要死要活的。

可是,终究还是难受。之前想见孟豫的时候,她踏出画地为牢的龟壳,多么想见他一面,却总不能如愿。现在,终于决定还是算了,他却又找她了。陈娇挂掉孟豫的电话,他发了十几条短信也不想看。

她混迹在人群之中,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的人,没有一个能接纳她。真是累,陈娇慢慢走着,感觉身体重得下一秒就要栽倒,她看着前头那个高高瘦瘦的影子,平静地心池也不免起了波涛。

明知道她不想看见自己,却忍不住想靠近的那颗心,李存根看着她朝自己走来,忍不住伸出手,换来擦肩而过。有朝一日她也会奔赴他而来,却只是为了路过他。

他们一起走过桥,穿过巷,如同尘世间一对孤独的影子,那么相配又那么遥远。陈娇停下步子,李存根踌躇了一会儿,悄无声息走到她身后,静静等着。

陈娇突然转身将包砸在他身上,眼睛红得厉害,嘶吼出所有愤怒,“我到底欠你什么啊?!你要这样毁我,李存根我讨厌你,为什么你还要出现,为什么还要缠着我,我不想见到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多看你一眼就浑身不舒服,不要跟着我,让我一个人,我只想一个人。”

她情绪崩溃得厉害,从来都不会大喊大叫的一个人,第一次这样歇斯底里,几乎要把所有憋屈难受都哭出来,哭得眼睛发肿,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抽搐颤抖。拼尽力气骂他诅咒他赶他走。

李存根似乎变成一根木头,不论陈娇怎么发疯也只是站在原地,承受她所有阴暗的情绪。仿佛只要是她给的,无论什么,无论好坏,都全盘接受。

他无话可说,只能一遍一遍重复着对不起。陈娇抹掉脸上的泪,憎恨道:“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受到的伤害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吗?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就这样毁了,就算表现地再不在乎,有些东西也不能抹去。我不敢一个人出远门,不能忍受其他人的接触,不敢跟人建立起友谊,不敢再拿出真心对待别人。我的负面情绪每天都在蓄积,我活成了个怪物,畏首畏尾小心翼翼,我一辈子都带着枷锁,污点印在我身上,谁都能来踩一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人嫌弃被人可怜。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甚至不想报复你们,我只是想忘记,我拼命想过正常的生活。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你要一直提醒我,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她真的痛苦太久了,不想让父母担心,不想被孟豫看不起,找不到人倾诉,没有宣泄口,没有出路。所有的伤害无助通通埋进心里,只能自己一个人一遍又一遍体会,再压抑下去会疯掉的。

陈娇在哭,李存根也在哭,都那么绝望无助,分明是青春正好的年纪,却已经活得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他似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双膝软软滑下去,跪在陈娇面前,头颅深深埋下去,眼泪悬在鼻尖,痛苦地忏悔,卑微地祈求,“我知道我害惨了你,可我不知道你这样痛苦,我要做什么才能让你好受一点?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犯下的错误。我只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没资格求别的,我想为你做点什么,你寂寞伤心的时候可以找到我,你开心的时候让我走远点也没关系。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是不要赶我走,只要你开心,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为了找你,我出来了快两年,学到了很多东西,明白了当初的行为是多么错误。我醒悟地太晚,我太笨,太固执,无知又愚蠢,害你受伤。我再也不会强迫你,再也不会干犯法的事。阿娇,我想学好,以前没有机会,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陈娇意外着,内心毫无预兆触动了一下。在她眼里李存根就是山野愚民的代表,顽固不化,当初那样求他,都不肯放过她。如今又有什么用?

她说不恨他就是真的不恨,毕竟李存根对她不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她好日子过,连他自己都顾不上。可也仅此而已,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跟他一辈子在一起,他和那些过往,都是她要忘记的对象。

避开他期翼的眼神,陈娇抿唇道:“你想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接受你我做不到,别纠缠了,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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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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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露露从李存根同事处得知他考到了驾照,想着自己就这样去见他多少有点拉不下来面子,然而将近一个月没见面,终究没忍住。央求程妈炖了好菜,收拾好自己就去了宿舍。

李存根家里本来就不大,因为学习汽车修理相关的缘故,到处是汽车零散件,废弃的马达电动机拆得七零八落。他坐着个小板凳,工具摆了一地,研究地专心致志。

她清了清嗓子,双手藏在身后,挺直腰杆咳了两声,听到动静李存根抬头扫了她一眼。对方半点反应也没有,她在他眼里只是一团空气,程露露嘟着嘴走过去,朝他脚边踢了两下,“没礼貌,你怎么不理我呀?太小气了吧。”

“有事?”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地上那一团旁人看着都凌乱地头疼的铁疙瘩。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驾驶证拿到手了吧,喏,我妈给你做的。”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保温桶放在地上。

李存根随手丢开钳子,视线盯着地上,“以后不要让阿姨给我做吃的了,我要吃了自己会买。”

程露露脸色微变,勉强维持住笑脸,“外面做的哪有家里做的香、做得干净,我妈拿你当亲儿子疼。你以为为什么,还不是你救了我,他们感激你呢。谁好心没处使,对个张叁外人掏心掏肺。”

掌心一层薄茧,指头虽细长,老旧的伤疤不少,是一只既美观又粗粝的手。他抬着保温桶,语气淡淡,“应该的,不用放在心上。等你出嫁的时候有什么能帮上忙,找我就是。”

程露露双手揪住衣服,委屈不甘,“你就是块木头,你就是故意的。”

自行车也忘了,一路哭着跑回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程妈在厨房听见,朝围裙上擦了两把手,找到程露露,“这是怎么了?保温桶呢,自行车呢。”

“都丢了,别烦我。”她只管趴在床上哭。

程妈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情况,站在床边道:“早跟你说了,人家恐怕没那个意思你不听。叫他去你爸爸工厂打工也不愿意,每次喊他过来吃饭也客气地不行。知道你喜欢人家,家里不拦着你,现在他是明确表态了,碰个大钉子,一个姑娘家脸上多不好看。丢开手吧,趁早好好找个人家,爸妈也是为了你好。”

程露露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哽咽道:“人家都难受死了,你还说风凉话。我可没有问他有的没的,就是吵架了不行吗?”

程妈不管她嘴硬,把手放在程露露背上,顺着她的头发,“要认真说起来,根子家里确实太穷,他们那地方又是常年买媳妇的,依你说的,警察都管不了,多不好的风俗。不是妈诋毁他,你们俩真的不合适,你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也说明他对你没什么想法了。”

“当时你正在兴头上,爸妈也看他勤快踏实,人才确实难得,由你们交往。就等你自己明白。女孩子可以主动,却不能倒贴,你好好想想,这一次就到头了,以后不准你去找他。”

程露露原本还伤心的心情更加难受了,他们根本没吵架,说到底也是她自己小气,单方面在使性子罢了。程妈只当她在寻借口,等程爸回来,商量着把钱还给李存根,不然程露露只会越陷越深。

陈娇拒绝接听孟豫的电话,知道他迟早会找上自己,到时候一次把话说清楚就好。所以等孟豫在她上完课等在楼下时,并不意外。

两个人仿佛没有冷战,文慧没有找过陈娇劝他们分手,孟豫也没有几天不接陈娇电话。他们不约而同忘了那些不愉快,眼神交汇,都很平静。

几天不见,孟豫脸色有点不好,胡茬冒出来青青的一层,似乎早上没有刮。眼睛底下青黑,应该没有休息好。西装提在手上,神色萎靡地望着她,“一起走走吧。”

这一条路,他们走过很多遍,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既陌生又熟悉。孟豫抓抓头发,找着蹩脚的借口,“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太忙了,都没有好好来看你一回。”

陈娇微微一笑,说话的口气像往常一样,“我知道,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如今也没什么正经事干,不用担心。”

孟豫盯着陈娇看了许久,见她的表情并不勉强,微微放下心来。他望着马路,右手悄悄去够她的手,陈娇双手放在前面提包,终究没有牵上。

他有些试探道:“阿娇,你什么时候再去我那里,咱们一起做饭。我最近新学了一道菜,到时候做给你吃。”

陈娇心里酸涩,那股刺激直接冲上鼻头,险些落泪,“孟豫,你妈妈来找过我了。我的事情她都知道了,她不希望我们在一起。”

孟豫霎时一愣,立即慌乱起来,“不是,不是的,那不是我的意思,我不要和你分手。你给我点时间,我会说服她的。”

陈娇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孟豫,小声道:“我真的很感激你。谢谢你陪着我一起,给我那么多鼓励,我知道一定很辛苦,因为我,害你承受那么多。”

在文慧与她之间,孟豫不能也不会选择她,已经亏欠良多,最后也不想因为她的关系害他跟家里不合。主动退出,让他轻松一点,不用到最后被迫抉择,已经是她能想到给他最后的温柔。

孟豫死死抱住陈娇,热泪滴在她的衣服上,哀求道:“阿娇,可不可以为了我坚持一下,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跟妈妈好好说的。”

她无声叹口气,“我说过,只要你不放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这一次,选择权交给你。”

“你答应我了?”他激动道:“是不是只要我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你就不分手?”

面对他的雀跃激动,陈娇带着已经明白既定结局的感伤心情,温柔回拥。

李存根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即使已经无数次看见他们拥抱牵手,还是不能平常心面对。就算再难受,内心嫉妒翻涌成海,也没办法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在乎。

他说只是远远看着,就不敢越雷池一步,陈娇有时候会发现他跟着,却不会多给眼神,只是当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擦肩而过。好在次数多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虽然不理他,可只是这样也非常满足。

他不敢贪心,不敢表露一点点不甘心在她面前,清楚明白自己的不配。就这样饮鸩止渴般看着,便是最后的奢求。

两人经常碰面,通常都是孟豫来接陈娇下课,一起去吃饭、看电影,然后孟豫送陈娇回家。只是这一次不一样,他们并肩进了一个小区,上去了十几分钟也没下来。

李存根坐在路边,凉森森的目光盯着一楼黑洞洞的门,即使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介意什么,可心口还是好痛,不受控制,仿佛被人挖空了一块。没办法想象一直属于他的阿娇,跟别人亲密无间的样子,那个场景只是幻想一秒,就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破坏欲毁灭欲强大到燃烧起来,疯狂吞噬理智。

时间过得越久,身体的热量流失得越快,僵硬地抬不起手来,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眼神充满绝望,残留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快要泯灭无踪。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李存根猛地抬起头,看见她的一瞬间委屈的表情自然流露,随即很快抿起唇,隐藏起情绪。万物复苏、春回大地,身体开始回暖,他站起来默默看着她。陈娇无视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转身朝大门走去。

他自然还是跟在她身后,即使很不愿意让他跟着,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去。不过,因为他的存在,多少不再担心安全问题,这些天心情松快不好。

他们之间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他是无形的铠甲,像个影子守护她的安危。

文慧生病了,陈娇在孟豫的请求下准备去看她,他们俩之间的相处越来越像朋友。尽管孟豫坚决不分手,可是陈娇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而文慧在他和陈娇‘断开’联系的日子里,也恢复了以往的从容温柔。

他一面陷在美满的幻想里,一面终究明白自己面临着二选一的绝境,就算幻想短暂,到底再多一秒也想争取。陈娇看出孟豫隐隐退缩的态度,他大概已经想通了。再想逃避,那一刻终究还是会到来,她想多给他一点时间,将伤害降低到最低。

她的长大衣在风中扬起,迈出的步子从容优雅,长发温柔可爱,只是那一点小小的美人尖都致命般吸引他。李存根走在路上,面上的表情是自己想象不到的柔和眷恋,双眼盛满化不开的深情,凝视着她的背影。

陈娇立在地上,歪头向后看了他一眼。李存根心跳漏了一拍,对上她清润的眼睛,两步走上前去,挡在外侧风吹来的方向。她踢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像个小孩子,“英子回家了吗?”

走在一起的感觉美好到不敢想象,真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他内心祈祷这条路永远不要有尽头。陈娇的声音打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回了,她爸爸找过来了。”

他的声音低落下去,本能不想和陈娇讨论李家村的人和事,他知道那是陈娇不愿提及的过往。一点点可能引起她反感的话都不想说,他们之间的气氛难得平静,仅仅只是平静也是他做梦都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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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地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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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那一句之后,陈娇便沉默下来,除了英子没有其他想知道的事情,和李存根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畅所欲言的程度。其实她有点后悔,就是联系英子麻烦一点,也好过此刻尴尬无言的气氛,多少有点难捱。

依照她温和的脾性,被招惹的再狠,平常也惯于忍耐,至多往后不再交往。之前一次争吵的那样凶,说了好多难听的话,暴露了最不想展现在人前不体面的自己,再次面对那滋味堪称古怪至极。

她低着头走路,眼神不肯往李存根方向看,“你现在在干什么?”

他有点意外,不是俏皮讨女孩子喜欢的性格,因为对很多事物还属于探索阶段,避免露丑,李存根在外面从来不争取拔尖露脸的机会。自然不会主动跟女孩子搭讪,唯一交往多一点的人就是程露露,也被他用冷言冷语的无形屏障阻隔在安全范围之外。

此刻的沉默使人懊恼揪心,多好的机会,可惜他熟悉的那些山里事不足以当谈资。李存根心里蓄起不足为外人道的自厌与谦卑,唯恐哪句话惹她不开心,更加怯于饶舌。

“在一家苯酚厂当技术工,干了两年了。”他放轻语气,斟酌着回答。

陈娇舌尖咀嚼着这几个字,“苯酚有毒吧,为什么去那里面上班?”

即使羞于被人窥视自己的清贫窘迫,对于陈娇还是什么都不想隐瞒,即使无足轻重,他也想透明坦诚地向她展示全部的自己。家里负债的情况陈娇本来就清楚,李存根略一说明,便明白了。

聊得不多,基本就是他来到北京之后的事情。他们家里已经还清了债务,花儿上了更好的学校,黄金的几只小狗送给了附近的人家,表婶的近况。

陈娇也有两年没见过李存根了,山里的那一段时光被刻意遗忘,剩下零星的余烬烙在心头成为永久的痕迹。她其实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这个买了她的男人,她的不幸对方难辞其咎,可李存根的艰辛也显而易见,对方的苦难不比她少,所有的怨怼愤怒发泄过之后只剩莫名的惆怅。

最好的结局就是一别两宽,永不相见,那些伤害不平通通随着岁月的流逝掩埋干净,直至消亡,她是这样想的。可终究人非草木,世事无常,命运不可安排。在她竭力隐藏起那些狰狞沟壑、无痕创伤投入未知的人生时,他又出现了,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掩藏在下面的不是重创之后新生的嫩肉,而是淋漓可怖的脓包烂疮。

坦然面对苦难,承受脱胎换骨之痛,痛过之后,人生如清晨的阳光般新生。她直到伤人伤己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陈娇手盖在眼睛上,遮掩住那些复杂的情绪,加快走了几步,“别干了,回家吧。这里终究不适合你,我想你也肯定不习惯。”

李存根攥住拳头,无精打采垂着头,脖子细长,精瘦的脊椎上骨头将皮肤撑起,“你以前说过,每个人都有变好的权利,是我不懂,所以错过你。阿娇,现在我明白了,我正在努力变好,你再相信我一次。”

他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熠熠生辉,散发着蓬勃的朝气与生命力。所以陈娇从不认为李存根是烂到骨子里的坏人,鼓励他走出来看看,即使为了逃脱,也希望他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人生好过一点。

如今,却没有那份心力,她将脸颊边的头发抿到耳后,“我没有要干涉你的意思,你想怎么样是你自己的选择。只是我已经开始了新生活,不希望再被人打扰。我相信你喜欢我,如果真的喜欢,算我恳求你,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让我一遍又一遍想起曾经的不幸。李存根,不管曾经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们都已经结束了,你明白吗?”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哭闹打骂,只是平静地述说着自己的愿望,这样的阿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让他感到恐惧。她不在乎了,不再将曾经不幸的遭遇视为洪水猛兽拼命逃避,彻底开看,平静地放下,不再折磨自己,不再为难他人。

李存根浑身克制不住地发抖,脸上褪去所有血色,指尖冻僵了一般难以抽动,几乎被抽空了灵魂,双眼空洞望着未知的方向。在她面前,摒弃自尊,不要脸面,将一颗心掰开了给她看,终究还是换来一个被抛弃的结果。这一次,她是彻底不要他了。

十一月初,陈娇与孟豫彻底分手,这一次她不再顾及他的恳求,即使同样难过到呼吸困难,也坚决抽回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在这之前,她去看了文慧,对方正在住院,脸色蜡黄,头发白了不少,可以想见和孟豫的拉锯战有多激烈。

文慧对待陈娇客客气气,不过分亲热也没有明显冷淡。陈娇知道,文慧已经胜利了,所以异常大度,保持了对一个手下败将该有的风度,可是这样粉饰太平的做派,何尝不是一种虚伪。

她从小就娇气,不肯将就委屈,过去几年活得真不像自己。陈娇朝文慧鞠了一躬,“对不起阿姨,因为我的事情,让你跟孟豫之间产生不少矛盾,很抱歉。你放心,我跟他马上要分手了,往后不会再有瓜葛,您不必再防着我。”

文慧尴尬地笑了笑,被对方这样直言不讳一顿暗讽,心里不舒服起来。陈娇没看她,“阿姨之前跟我说过那些不好的事情不是我的错,安慰我不要想太多。可是您的行为却全不是那么回事,嘴上可怜我,实际怕我跟孟豫在一起配不上他,让我很多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拐卖过我就十恶不赦,天怒人怨,以至于被人嫌弃成那样。现在我明白了,我没有错,我行得正坐得端,至于你们为什么那样想,不关我的事。今天来跟你道别,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孟豫真的很好,只是我跟他不合适,阿姨大可不必因为我朝他施加压力。我受他很多帮助,可惜有缘无分,无以为报了,往后只好祝愿他顺遂平安了。”

没给文慧说话的机会,陈娇走出了房间,孟豫正在外面等她,坚持送她回家。陈娇也是在那个时候提出分手,孟豫难过地想哭,这一次陈娇格外冷酷坚持,他终于明白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再多不甘心也只能默默咽下去。

他抱着她落泪,一直道歉,哽咽到语无伦次,“我明明想好要跟你一辈子,说好要找个宜居的城市养老,一起去旅游,在院子里种花……阿娇,我不甘心,我那么喜欢你……”

在那之后,陈娇很少见到孟豫了,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即使在一座城市,没有刻意去寻找,也可以一辈子不见一面。彻底清闲下来,结束了健身房阶段性课程,不再闭门造车,准备正经找个传媒公司上班,依照她的实力学历,小型的工作画室并不难找,在年尾时便过上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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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其实可以完结了,一切都恰到好处,有留白有结局,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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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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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大厂人流量很大,流动性强,一个技术性人员往往要培养两叁年才能勉强胜任全方位工作。有毒部门的职位少有人能一干好几年,李存根算是一个例外,年纪轻轻,外在条件优越,却踏实肯干,爱问好学。除开带他的师傅,其他的元老技术工有机会也喜欢指点一二。

当他提出辞职的时候,部门主任亲自过来谈话,以提他做副工程师为条件希望留任。只是李存根去意已决,在二月初正式从苯酚厂离职。

过年的时候没有回家,在市里找了一份汽车修理厂的短工,大年叁十一个人在厂房里看门。家里写信来问过,得知他不打算回去,劝说无果便寄了好些山里的野菜干肉。

过完年之后夜校的课程精深了许多,分类比之前还要细致,学习内容加重了不少。李存根提前了解过,没有学历,在人际交往方面怯于应对,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不少选择汽车销售修理行业。

所以才会在熟人推荐后上夜校,明年就可以毕业拿到证书,所以从年初开始便决定找个4S店上班,以便提前适应熟悉。他上班的这家店,销售修理一条龙服务,位于汽车城进门第一家。

大年叁十这天本来是另一个人值班,因为他回家也只是一个人,在同事抱怨的时候提出换班,对方非常感激,便将值班任务交给他了。

十二点刚过,距离汽车城不远的大江边,好些人等着点天灯放花炮,绚丽的烟花冲上漆黑的夜空,照亮半边夜幕,一束接着一束,永远也放不完似的。浓浓的硝烟味道随着夜风吹过来,空气中都飘荡着年味。门卫室大爷吃完团圆饭,在值班室看春晚,白天热闹非凡的车城也像一个玩累的小孩儿,陷入酣然的睡眠。

李存根坐在台阶上,看了一会儿烟花,走到一辆车祸后撞扁了车头已经看不出原样的汽车前,打开上级分配的工具包,投入认真的工作。因为比别人年纪大,因为入行晚,因为有太多需要接收的新事物,时间不等人,只有拼命努力,才能在短时间内吸收更多的知识。

在上月底的时候,他向上提出想升级成中工的意见之后,经理在一个星期内给了满意的答复。胖胖的经理身上裹着白色的衬衫,肚子上的肉几乎快要勒出来,交代完自己要说的话,立马擦着汗水躲进空调房。

只是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袖,已经沾满汽油烟灰,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手臂上划着工作时不小心粘上的油污。李存根一直低头忙着手上的工作,经理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站起来。大家都习惯了他这样不爱说话爱干事的性子。

王叙颠着一把扳手走到他身后,笑嘻嘻道:“胖子愿意提你做中工了?我说你就是太好欺负,以你的手艺,大师傅的活计也不在话下吧,跟他们客气啥,人家巴不得少给你发点工资,养肥自己的腰包呢。”他朝地上吐了口痰,愤愤不平。

李存根还是社会经验太少,哪里知道还有自己去要求加薪的,王叙给他出了主意,没想一提就成。也是他自己厉害,平常工作中奠定了地位,不给钱就走人,现在行业景气,到底技术性人才不好找,尤其还要吃苦耐劳的。店里现在也算是离不得他这样一个人。

大暑天下,路边的树木焉哒哒站着,太阳照在地上雪白一片。李存根摸了一把汗水,站起身来,“晚上请你吃饭吧,想想吃什么。”

接了一杯水,仰头灌了大半,他的侧脸线条纤细流畅,脖子又长、显得喉结凸出。怎么样都好看的很,难怪前面那些女的有事没事后面来找他说话,即使不被搭理,依然前仆后继。

他低着头浇了一杯水,像一条刚刚洗过澡的大狗,甩了甩头发,随便扒拉了两下。

两人正在闲聊,前头通知,进来一辆车,需要洗的,洗车部几个人买烟的买烟,上厕所的上厕所,老师傅在忙其他的。王叙被点了名,不满道:“又让机修干杂事,什么玩意儿。”

李存根提着水管子走在前面,牛仔裤下的长腿迈着大大的步子。车主站在大门边,跟前台说话,“简直倒霉,一车装那么满的土,转个弯扑了一身。能不能快一点,我们着急。”

白色的轿车几乎被染成了黑色,要洗干净恐怕需要费些功夫。说话的那人口气冲冲,确实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咱们先打车过去吧,等会议结束了再过来提车,可以吗?”陈娇建议道,转身问何书。何书性子急,干一件事的时候最讨厌节外生枝,一旦发生意外就很焦躁,今天的会议很重要,路上本来时间就不多。开车过来一路已经发了好久的牢骚。

李存根本来没往窗边看,隐约看到车主是两个女孩子,听到声音后突然抬起头,就那样看着陈娇忘了反应。严格算起来,他们快半年没见面了,陈娇已经那样哀求他走开,就算心里再难受,痛苦得要死,也还是暂时退后,不去打扰她。

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见到对方,手上活计慌得连顺序都搞错了。察觉到钉在自己脸上的视线,陈娇扭头,微怔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转身,再也没有看向这边。

王叙撞了李存根一下,小声道:“水洒身上了,人家急着用呢。”

“好像粘上了橡胶之类的东西,外头清洁剂用完了,要去仓库找,一时半会儿搞不完。”李存根微垂着眼睑,表情淡淡地分析。

王叙哀嚎一声,“那我去跟他们说,晚些时候来提车吧。”

前台听完王叙的回话,只好原话转述。何书搔搔额头,转来转去,陈娇就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搞完这些事两人就走了,李存根里里外外将车洗了叁次,坐在驾驶楼里,视线扫过的地方忍不住摸上去,一遍一遍感受。能嗅到她的气息,非常熟悉怀念的香味,只是闻到她的味道,他浑身的细胞都好像活了一般兴奋着。大腿肌持续抽动,某个地方蠢蠢欲动,甚至快要复苏。

王叙疑惑地转了数个来回,李存根还没有洗完,为了不被看出端倪,他这才下车来。

这天晚上大家下班都快走完了,陈娇也没来提车。李存根心头那一股细小的希望的火焰越来越弱。已经叁天,完全不抱任何希望,那颗躁动不平的心也安定下来。

这天早上,先吃完饭然后拿了一本专业书坐在厂区门口。天上黑云密集,快要下雨的样子,蝉鸣聒噪,扯着嗓子在耳边吼着似的。

“我来提车。”

陈娇在前头店面转了一圈,找那天接待她们的前台,没找到任何人,只好自己走到后面厂房。一进门就看一个人坐在显眼的地方,低着头看书。

招呼了一声之后,对方抬起头,眼神倏忽对上。她好像有点不知该如何反应,率先躲开他的目光,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李存根连忙起身,双手在裤缝边擦了擦,想倒一杯水,手边没有干净的一次性杯子。徒手在凳子上擦了几下,示意陈娇坐,自己去前面给她倒了一杯纯净水。

陈娇站起身,抿住嘴唇,颇为不适应,制止他忙前忙后的动作,“不用了,带我去开车吧,我要走了。”

李存根僵在原地,迟疑着点点头,拿了她的钥匙打开车。陈娇想上去,被他堵着车门,不得已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满心的苦涩思念,只管盯着她的脸,克制住想碰她的冲动。陈娇气色挺好,脸蛋光滑,白里透红,眼睛漆黑如墨,不满地看人,可怜又倔强。

他微微让开一点,轻声道:“你先坐上去,我帮你调整一下位子。应该平时习惯往右边使力,或者配车的时候没注意有轻微的偏斜,所以垫子下有一点磨损。我给你换了一个,试试怎么样?”

在他商量般讨好的语气中,陈娇坐上车子,试了几下,果然调整之后舒服多了。而且脚刹下有点磨脚的地方也换了更平整的垫子,车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这车是家里用很久的老车,其他的车子太过张扬,不虞开出去出风头,所以选了低调一点的。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一些小地方影响舒适感,一直拖拉的缘故,又不是特别值得修理的缺陷,所以陈娇将就用,毕竟她开车的时候也不多。

她走下车来,打开手提包,“精洗了吧,多少钱?我给你。”

李存根高高的个子杵在跟前,双手往后面一躲,不肯接,“不用钱。”

她笑了笑,“你家店还做慈善不成,回头老板回来怎么交代啊。我也不占这点小便宜,拿着吧。”

李存根有点着急,想让阿娇不要跟他计较,可是又怕牵扯出往事惹她生气,随口说了一个数字。陈娇掏出钱给他,明知道他少说了,也没纠结。

白色的轿车焕发着明丽的干净色彩,拐上大路很快便不见了踪迹。李存根怅然若失站在门口,双手无力垂着,整个人仿佛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焉头巴脑,了无生趣。

旁晚的时候开始下雨,落在地上先溅起灰尘,站在大路上,抬头望了一眼,雨滴呈放射性砸下来,清清凉凉的。开完小会,他快速冲完澡,开上车子就出去了。

没课的时候他出门跑出租,每天五个小时,也有几十块钱的收入。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陈娇家的小别墅,今天突然看见她,就忍不住想见的冲动。他把车开到她家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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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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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瓢泼,不过晚上九点,路上已经没有行人。车内小光打着,细碎的雨珠从窗户飞进来,打湿朝外的肩膀。他手支在车窗上,指尖上夹着烟头,眼色迷蒙看着前方,具体并没有在看什么,只是随意盯着。

即使知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他很多次等在这里,得上天眷顾见到陈娇只有少数几次,依然有什么东西牵引着这颗心舍不得离开。并不是为了表现深情给谁看,他就想在这里而已,她不知道或许会更好。

因为陈娇抗拒的态度,李存根不大敢直接去她面前招她烦,可是想念的欲望也很难忍耐。在陈家别墅门口蹲了几次,不见孟豫的身影,大胆猜测他们分手了。这个念头一出来,便忍不住发散,并不光明正大的喜悦占据了心头,想见她的心情一秒钟都不想耽搁。

他抓了抓头发,脑袋埋在手弯,那双手根骨细长,仿佛铅笔勾勒出来的一般,没有丝毫赘肉。看他的时候首先注意到那副优越的骨架,修长的身量非常令人惊艳。

小饭店位于巷子深处,他们靠里面坐着,如果不主动喊服务员,店家都不会发现有人坐在这里。王叙端起酒杯咂了一口,夹口菜吃下去,“怎么突然找我出来喝酒?你这样子有什么烦心事。”

李存根给人感觉挺踏实的,相处一阵子发现他确实寡言,而且不爱社交。挣钱很拼命,每次下班跑得贼快,后来留意才发现他除了上班还要上课,晚上还要跑出租。

年纪轻轻,清心寡欲,不见跟哪个女生走得特别近,他至今怀疑对方还是个雏儿。虽然喊了王叙一起吃饭,只是因为一个人实在无聊,也没什么话说,低头灌了两口酒,那些心事难以启齿,跟王叙并没有好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王叙自己学历不高,二十出头,像他这样的,家里催婚其实挺严重,以己推人,想必李存根跟他面临一样的烦恼。自斟自饮,便说起自己那些事来。

小馆子里烟火气浓郁,菜香弥漫,吃完饭李存根给了钱。拉开店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酒气醒了两分,洒水车唱着儿歌从远处过来,空气中混杂着水汽。

路边等车的人不多,行人来往密切。两个人住的方向不一致,告别之后,王叙率先上了公交车。李存根转身看了一眼热闹繁华的街道,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里去。

其实哪里也不想去,这么大的城市,不是他的家,没有一个熟人,说句话都不知道找谁。有什么意思呢,不过确有不能离开的理由。他摇摇头,缓解了些许头晕,满无目的地在周围乱转。

陈娇挂断电话,生气的缘故,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打开车门,方向盘一转就回了家,周玉芬不在,电话没人接,问家里的佣人,说是几天没回来了。

她转身出门,车子开到大路上,不经意看见一个人坐在花坛边。捕捉到她的目光,连忙站起来,却是在逞强,下一秒整个人一翻,直接栽进花坛。

摔上车门,她忍着心口那股火气,走过去踢了一脚那人的腿,“你又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吗?”

李存根满脸通红,似乎强忍着睡意撑开眼皮,倒在她身上,抱着就不撒手,低低喊她的名字,“阿娇,阿娇……我好想你,你不要生我气,我好难受……”

陈娇用尽力气也没推开他,有点后悔做什么下车,让他在这里醉一晚上好了。管他被警察带走,还是被看门的门卫打一顿撵走。眉心克制不住跳了跳,尽量显得语气冷淡,“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可以吗?”

“我帮你修车吧,我喜欢给你修车,修一辈子。”他的脸颊滚烫,贴在脖子上,火烧一般的触感。

人看着瘦,压在身上重量不轻,陈娇双腿打颤才能撑着他,没被一起拉去地上。腰肢被紧紧箍着,就像一只食肉动物,吃饱喝足之后赖在身上,隐藏起危险,露出圆乎乎的肚皮给你摸。

折腾到没脾气,陈娇忘了家里的事情,本来想把李存根送回上一次修车那里,但从这里过去太远。先将人扶进驾驶座坐好,陈娇拍拍他的脸,“你有没有带手机,打给你朋友,找人来接你。”

他张开雾蒙蒙的眼睛,凝视着她,无辜又可怜。陈娇移开视线,在他衣服里翻了翻,什么也没找到。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带李存根去了她家,费了好大功夫将人扶进房间睡在沙发上。

站在边上看了他好一会儿,她并不想跟李存根再有任何牵扯,可是要把他扔在路边也实在做不到。虽然他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底线还是有的,况且喝醉了也做不出什么来,就当报答上一次那些少算的洗车钱了。

陈娇揉揉脸,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蹲在他身边,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别再跟着我了,我叫你回家是认真的,醒了之后就自己走。李存根,别那么掉价。”

客厅安静下来,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太高,脚只能架在扶手上,一只手垂着挨到地毯。想来睡得并不舒服,脸上的表情却安恬满足,似乎梦到了极美好的事,微微笑着,浓密的睫毛轻颤。

阳台上的窗帘被风吹起,太阳光线照射进室内,是清冷的早晨。这是陈娇的单身公寓,因为习惯了佣人,一个人住房间里难免杂乱无章。

桌上吃剩的打包盒乱扔着,不知忘了收拾还是没来得及,沙发上、窗户上、榻榻米上到处是衣服。茶几上化妆品、零食、小玩意堆得没有一丝缝隙,脏乱着又不是很邋遢,大物件有自己独属的位置,但绝对称不上井井有条。

李存根趴在沙发上抱着毯子深吸口气,似乎即使只是这样,就感到无比幸福。他爬起来迅速将客厅打扫了一遍,又擦又拖,手脚麻利、动作飞快,很快就将房间归置地焕然一新。

陈娇给他留了纸条,她回家睡去了,让他醒了就回家。李存根将留言宝贝似的折起来装进口袋,悄悄打开卧室门,清香萦鼻,他两步走到洗手间门口,视线上下里外扫了一个遍。

慵懒地依靠在门边,一双眼睛睁大像一只灵敏的猫,地上不太脏,连脚印都没有。蹲在洗漱池边看了两眼,地上躺着一根弯曲微硬的阴毛。喉头微咽,他情不自禁捡起来,包在纸里揣进裤兜。

他确信自己不是变态,对于其他人的私人物品丝毫不感兴趣,可是对于陈娇却有一种病态的执着。她的一切他都无比有兴趣,想探索想了解,想黏着她不放。即使只是一根头发丝也想收藏。

太阳明亮,空气清新,美好的一天连工作都是轻松的。李存根满脑子都是陈娇,就算遇到偷奸耍滑的同事,纠缠不休的前台,也能友好地敷衍。

下班之后送了两趟单子,行动不受控制将车开到陈娇家门口,就这样没有希望地等着,对象是那个人,也觉得无比满足。陈娇提着包走进小区,到了自己住得单元楼下,突然被远灯打在身上,举起手遮了一下。

车门开关的声音响起,高瘦的身影悄无声息走到跟前,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无奈,“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存根举起手上的小蛋糕,不敢招惹她的表情,“我给你买了蛋糕,昨天的事情,对不起。”

她的桌上放了好几个这家标志的蛋糕盒子,他猜测她应该爱吃这个,刚才在路上特别留意,果然在附近看见一家。陈娇扭开脸不看他,今天有点累,让他离开的话已经说了无数遍,想必也不会听,单刀直入,“你到底想干嘛?我已经说过了,不要见了。不管你想什么,都是不可能的,能不能明白呢?”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阿娇,人做错事,就该忏悔,你不用管我做什么,就是当我不存在,也让我表达自己的歉意好吗?”他忍着疯狂想将她抱住亲吻甚至做爱的冲动,装着乖巧后悔莫及的模样,只要她有一丝松懈,就是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

不是不想好好求她原谅,可是寻常的办法只会让她反感,她对他没有要求没有期待,只希望他能走得远远的,还她清净。这怎么可以?他能忍受短暂的分离,不再强迫她,却决不能接受就此断干净。他是赌上一辈子要跟她纠缠到底的,就算不敢表现出分毫。

夜风中李存根的身子像一颗荒漠中的树,在无边无际的寂寞中扎根在地底深处。陈娇推开他的手,蹬蹬蹬跑上楼。他垮下肩膀,仰头望着属于她的那层楼。

他每天都站她楼下,带着一小盒蛋糕,每当她出现便笑着走上前来。陈娇视而不见,我行我素,早出晚归,也不再劝他走,就像他自己说的,当他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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Щοο①3.℃δⅯ 荒诞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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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天气就是下雨也带有北方特带的风风火火,早上噼里啪啦在大太阳中下一阵,路面尚且还是干燥的,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这样一阵一阵玩儿似的,这个下雨的模式中,看车的人减少,洗车的多了。空气带着闷燥燥的咸味,到傍晚的时候天上终于放开了口子,瓢泼大雨,倾盆而来。

打发走了要请吃饭的王叙,李存根开着车一上路就遇到生意,接连不断跑了几个来回,没有一次空车。送完最后一趟要去省医院的单子,摇下车窗,在漫天雨幕中不见行人,晚上的雨驱散了地表的闷热,透着丝丝凉气。

他指尖夹着一根烟,手腕随便搭在车窗上,那一点忽明忽灭的红是黯然天地间唯一的亮色。轻轻呼出气,白色的烟雾直至消逝,扔掉烟头,李存根掉转车头,飞快驶上大路。

将车子停在楼下,熄火,望着高楼上璀璨的灯火,忍不住又点了根烟吸了两口。他扭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白色的蛋糕盒,靠背往后一拉,窝进去便不想动。

陈娇今天回来的太晚,因为不经常关注小区物业信息,到了家门口才发现手机上的通知。今天雷电雨的关系,有些地方可能接触不良、持续性断电。她错过了做统计的时间,再发信息过去那边没有回复。

打开家门果然一片漆黑,道道闪电爬出厚重的云层,抓向楼顶,响雷似乎炸在耳边。她吓得一抖,连忙关上门,朝门卫室打电话,那边接到却说白天的物业已经下班,夜班那个请假,如今在值班的是谁门卫室没有联系方式。

如果要找那边的维修,就得自己过去看看,还要登记什么的。陈娇下楼来,先找到值班室,里面却没人。

雨越下越大,打在树上哗哗作响。楼道里绿萤萤的安全灯,空无一人,看着怪渗人的。她往外看了一眼,正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从雨幕里跑进来一个人,走到她面前站定,单薄的衣裳打湿后贴在身上,五官在一闪而过的冷光中挺拔立体。洗尽铅华干净剔透的少年人,满是认真的目光,“我看见你进出好几次,怎么了吗?”

陈娇回神,微微靠在墙边,看着地下,“家里停电了。”

一只手支着手电筒,打开电路箱,李存根捣鼓了好一会儿,房间里的电灯一闪一闪后持续发亮。陈娇丢下工具,连忙拉上了阳台的窗户。

他从叁角梯上下来,收好工具搬去杂物间,站在门口。头发上还在滴水,看她忙前忙后,左肩借着门框靠着,头也磕在墙上。陈娇回头看见,只好先叫他进来。

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示意他喝。陈娇抱着枕头,“晚上还会再停电吗?”

他手肘撑在膝盖上,脊背微微弓着,轻声道:“说不准,雨太大的话可能还会断。而且用电用户过多,负荷太大也是问题。”

她泄气了,拍着枕头,让他回家的话就说不出来了。李存根面上中规中矩,眼睛盯着水杯一眼也不乱看,心头却被甜丝丝的丝线绕着,轻飘飘的越骚越痒。暗暗祈祷,这场雨最好永远也不要停。

相顾无言,她揉揉肚子,“你要吃饭吗?”

李存根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陈娇起身,打开冰箱,她不会做饭,自然不会有每天购物的自觉,冰箱里只有两颗奄达达发黄的青菜,叁颗鸡蛋。

灶台上的火半天也没弄燃,洗菜也转不到热水的档位,一团乱糟糟。李存根悄无声息走到她身后,隔着一段距离,既不会亲昵到产生危机感,也没有很疏远,是普通朋友之间正常的距离。从她手里拿过青菜,虽然是商量的口气,却用得肯定句,“我来吧。”

她让开地方,站在旁边。就见在她手里不听使唤的那些家具,李存根使得得心应手,动作又快,很快做好两碗香喷喷的面条。

手艺是真的好,也没见他放什么,但是很香。陈娇吃得浑身热汗,连汤也喝了一半,抬起头发现他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脸上一热,放下碗佯装平静道:“你不吃吗?”

他双手交迭放在桌上,嘴角扬起,并不是很明显地笑,“吃饱了?”

“嗯。”

“那你去洗澡,我来收拾。”

陈娇晕乎乎地,就真去洗澡了,热水从头顶淋下来,缓解了一身的疲累感。她烦躁地抓抓头发,在洗手间磨蹭了好久,不知该用什么情绪面对他。

小声打开一条门缝,客厅里大灯关了,桌上一盏暖黄的小灯,电视的声音很小。李存根大敞着手脚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似乎极累,呼吸平稳脑袋歪着。

陈娇从柜子里拿出毛毯给他盖上,怅然若失一人独坐,纠结又懊恼。

同样的位置,她回家的时候就看见那辆不新不旧国产车停在那里,脚下刚停下,车门打开李存根下车走到她面前,献宝似得朝她晃了晃手上的鱼。

自从那天给她做过一顿饭之后,之后他就不再送蛋糕了,每天换着花样做好吃的给她送过来。有时候她没回家,第二天也能在门把手上看见保温桶袋子。

她对他不理不睬,真当没有这个人似的。李存根丝毫不气馁,送饭送得不亦乐乎。本来不想吃的,可是外面的饭菜也有吃腻的时候,而且他的手艺确实很好,保温桶放在桌子上,饿极了也会忍不住。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心理防线一再被打破。

有一次他两手空空过来,陈娇盯着他的手看了好一会儿,他才不好意思交代,下班太晚,没来得及回家做饭。陈娇尽量掩饰住失落的心情,也没有请他进门去坐坐的意思,李存根却跟在她后面,表示可不可以借用她的厨房做饭。

她忙起工作经常忘了吃饭,如今有个隐形免费饭票,理所当然不再操心晚饭。那天工作量有点大,午饭也没吃,就打算回家解决,结果他根本没做。

她没理会他,自己打开门进了屋子,却没关门。洗完澡出来吹头发,桌子上已经放着两盘做好的菜。

自那之后,他经常以加班太晚为理由,直接买菜去她家里做。两个人之间可以说除了吃饭零交流,他偶尔会主动问她第二天想吃什么。他有一段时间做菜太清淡,陈娇想吃辣的,会主动跟他说。李存根则表示,食辣太多,她的月事两个月才来一次,禁止她吃辣。

陈娇气呼呼摔门而去,他就会花更多心思,将饭菜做得清淡可口。

在无形之间建立起这样荒诞的关系,他每天晚上下班等她回家,给她做一顿饭,也不需要她赶,自己就乖乖走人了。在休息的时候,把家里打扫地干干净净,衣服都洗好,垃圾全部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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Щοο①3.℃δм 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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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没有侵犯她领地的意识,自觉乖巧,陈娇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想要跟他讲清楚,断绝来往的念头越来越薄弱,一次又一次忘记。

这天下班之后,陈娇想着回家还是跟李存根讲清楚吧,她不想等彻底习惯他,离不得的时候再开口。结果就接到家里的电话,陈学兵跟王萍在一起已经一年,期间陈娇多次创造时机想修复爸妈的关系,可是两人都没有那心思。

周玉芬喊她回家是要交接家产的,王萍怀孕了,陈学兵和周玉芬商量好了离婚。关于陈娇该得到的财产,周玉芬一分不少全部争取到手,两个人把事情都瞒着陈娇,等到合同立好,请了律师公证才喊陈娇直接去签字。

如同晴天霹雳,她以为就算爸爸妈妈貌合神离,已经相安无事了几十年,怎么也会一起走下去,却瞒着她已经到了离婚的地步。陈娇在家里又哭又闹,不肯签字,不准他们离婚。

两个人已经下定决心,谁劝也没用,他们相敬如宾,那么合适彼此,却走不到最后。一个在外面抽烟,一个就在屋里看电视,近一步都不愿意,陈娇就是想不通为什么。

家里鸡飞狗跳一晚上,别墅里灯火通明,谁也没有睡。陈娇早上最后一次恳求他们,能不能看在她的份上不要离婚,她不想失去完整的家庭,陈学兵和周玉芬谁也不说话,沉默以对。

陈娇失望透顶,开车出门,快到公司门口突然想起昨天没回家。于是调转车头去自己的房子。出了电梯看见蹲在门口的男人,她突然哑声般,喉咙里说不出一个字。

这一路上她都在潜意识忽略李存根的执拗,安慰自己,他应该没有那么傻,见不到她会自己回去的。一面担心他真的在门口,一面担心他不在门口,心头隐隐的希望说不清道不明。

她都已经决定要跟他断干净了,还指望人家守着她做什么,她的家庭是要破碎了,可也不至于就要从李存根身上得到安慰。可是见他真的蹲在门口,熬了一晚上,眼睛发炎似的红彤彤,拉耸着脑袋,像一只被遗弃的大狗。

听到动静抬头看见她,顿了一秒,突然飞扑到她身上,抓着手臂上下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伤,又见她衣裳整整齐齐,这才放心似的,缓解开紧绷的表情。可是突然垂下眼睛盯着她,表情阴郁,声音发哑,“你昨天没回来,你到哪里去了?我好担心。”

喉中被什么噎住了,解释的话说不出来,她张张嘴,轻声道:“你回去吧。”

他只是盯着她,专心致志,似乎可以这样长长久久看下去,只要她在眼前,管他天崩地裂,管他世界末日,什么样都无所谓。他垂下眼睛,整个人的气质都阴沉下来,那笔直的肩背好不容易直起来,又似乎受不住疼痛似的弯下去,“然后是不是就不用来了?”

尴尬诡异的静默在彼此之间流窜,他轻声开口,“你又要丢下我了?又不想要我了。如果有选择,你一开始就别出现在我眼前该多好。”说到最后声音在发抖打颤。

陈娇心口被刺了一下,闷闷的疼,不强烈,却怎么也忽视不掉。他有点站不稳,不小心磕到她身上,肌肤的触感滚烫灼人。他发高烧了。

她愣神的工夫,李存根稳住自己站好,从她面前默默走过,下楼去了。陈娇蹲在地上,满心的烦躁,缓了好一会儿也没缓过来,身后的门打开。对门的老奶奶出门丢垃圾,看见陈娇,“哟,姑娘你回来了?昨晚有个小伙子找你呢,敲我门好几次,问知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那着急的样子哦。是对象吧,吵架也要接电话啊,急得人满头大汗,见着他没有啊?”

陈娇点点头,对方看她萎靡的样子,识趣地没再问。陈娇捡起包,也上班去了,熬了一晚上没睡觉,很不舒服,想着李存根的事情越发无奈。

好不容易撑到下班,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他。找到上次修车的那地方,同事却说他今天没来上班,不过指了他住得地方。那里几乎是个拆迁地,脏乱差,泥泞的小路污水发黑恶臭,一条小巷子挤了十几户人家。

陈娇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只能退出来问入口处的小商店老板。斑驳老旧的木门,台阶下随意倒着洗衣服的水,土墙上别着竹竿,上头的衣裳是李存根穿过的,应该是这里了。

木门旁边有一扇窗户,里面黑洞洞的,陈娇轻轻推开门,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左手边是厨房,依然是潮湿的墙面地板,好在收拾地整齐干净,右边是厕所,小门紧闭。

正对面墙上挂着一张床单,捞起来发现其实是门帘,屋里也很暗。墙角摆着一张床,膝盖高,应该是旧沙发改造的,只能看见一个长条条的人影深深嵌在里面,裹紧被子睡着。

陈娇缓慢靠过去,推了推人影,喊他的名字,李存根似有所觉,转身嗯了一声。追着她冰凉的手,将脸靠过去,陈娇抽不出来手,只好弯下腰去推他的头。被他顺势一拉,滚到了床里面,陈娇想翻身坐起来,李存根早追上来压在她身上。

火热的吐息缠绵悱恻,“阿娇,我好想你……好想你,疼……”

陈娇尽量远离他,被他抱在怀里似乎被一个滚烫的火炉子偎着,“李存根,起来。你发烧了,早上回来没有吃药吗?”

她越是抗拒,他缠得越紧,长手长脚全部扒在她身上,似乎被蟒蛇缠着般快要窒息。他的被窝里有清爽的气息,没有很浓烈的汗臭味,是一种血气刚阳的男人味道,她满脸绯红,轻轻喘息起来。

他一点都不安分,凑上来便堵住她的嘴,才说了一句话,便什么也喊不出来了。身上的衣服在纠缠中被卷到胸上,他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她,压得陈娇动弹不得。那双发烫的手在腰上四处揉搓,缓缓解开她的裤子。

两个人重迭着深深陷进垫子里,陈娇觉得几乎被埋在棉花里,身上被狠狠压着,他揉捏的力气很大,她痛到叫出声,却被吻着只能呜咽。察觉到粗糙的手指在往腿心钻,连忙搅紧双腿,可是李存根即使发烧到神志不清也依然力大无穷,膝盖朝她大腿中心一插,轻松便分开她两条腿,身子卡在里面,害她半分也移动不得。

他的膝盖顶着她私处摩擦滑动,下体一阵奇怪的感觉,陈娇受不住这样的刺激,支起身子往后缩。然而陷在床垫里本就没有着力点,又被他握着大腿,轻轻松松拽回去。

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胸前两颗雪峰也被抓在对方手里,边揉边捏,又舔又咬。那绵软雪润的肌肤腻滑到不可思议,不管是在口中还是手中,都给人无以伦比的享受。

他的喘息急促起来,带着急不可耐的冲动将她剥得一丝不挂。陈娇彻底失去了抵抗,被他困在身下急切索求,双腿被迫大张,夹着他精壮的腰身,上半身小心缩在他怀里,忘记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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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下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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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大手握住小巧白皙的膝盖往两边一拉,俯下身子将自己滚烫的硬物抵在湿滑的谷口。闹了这一通,两瓣馒头的中心早已泛滥成灾,汁水横流,腥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被窝。

他抬着腰腹,上半身压在她身上这才放松支撑的力道,只是一个猛力前顶,肉根便如同利刃般刺进绵软潮湿的深穴。好久不曾经历过性爱,小谷口如同处子般紧致,肉棒一经刺入,便将整个甬道全部涨开,陈娇尖叫一声,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哆嗦起来。

穴口粉红的嫩肉中卡着一根坚硬的肉柱,将圆润如蚌肉般软滑的媚肉涨成一个圆洞,小肉核一翕一翕艰难适应下体被撑开的感觉。肉茎进来的一瞬间,强硬地将每一处褶皱都拉平,长驱直入,深深插进最里面,抵在最深处的软肉上,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让它更进一步,可是外面还剩下一截没有进来。龟头有自己的意识,硬生生要往更深处挤,陈娇浑身一颤一颤地,手脚并用往后逃,承受不住小腹被凿开的强烈刺激。

他却死死掐着她的腰,将人固定在床上,四肢如锁,把她困在身下。压着她的腿防止她乱蹬乱踢,挺着腰臀还想更深一点,发现确实没有地方去了,这才一边亲吻她一边开始轻轻的抽插。

肉棒狰狞着挤满整个甬道,不留一丝缝隙,缓缓往后退的时候,穴道的肌肉群还没有反应过来,死死卡着动弹不得。他揉捏着被肉茎撑得凸起来一块的小腹,哄她放松,可是那样的深度本来就难以接受,只是放着不动,也让她有一种五脏六腑都被插进去的感觉,几乎心口都被抵着,再被揉来揉去,强烈到极点的刺激让她浑身滚烫,几乎快哭出声来。

她哆嗦着,咬住嘴唇摇头,只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发出如荡妇般地叫床声。肉棒缓缓往外抽的时候牵动着被撑开的软肉一起后退,只留龟头卡在穴口,里面红艳艳的媚肉被翻出来,糊着一层亮晶晶的液体,怎么看怎么色情。

刚开始抽插都很慢,磨得肉洞快烧起来,但是还能忍受,后来他就控制不住狂操猛干,床铺都颠起来快散架似的狂浪。每一下都又狠又重,直直撞在媚洞最深处,那小口控制不住吐出一股又一股透明的粘液,将两人身体相连之处涂地乱七八糟。

乳尖被不时咬一口,下体在狠狠的顶撞下拍红了一片,身体快烧起来了,从密洞里无数的神经末梢产生的细小刺激在小腹汇聚,形成大股电流蹿遍全身,浑身汗毛直竖。下腹深处又酸又麻,舒服到极致,不停抽搐痉挛,陈娇泪眼模糊,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剩清晰地呻吟,“啊!啊!唔嗯……不要,求嗯……我受不了了……李存根……呜呜嗯……”

她拼命呼吸着,在越来越快的肏干中突然紧绷,脸上的表情痛苦到极致,欢愉到极致。瞪大眼睛,毒瘾发作一般抽搐,小腹猛地一抽一缩,深处的小口遽然舒张,一口接一口白浊往外吐。

浑身的力气流失,她瞪大眼睛感受高潮后流淌在身体里的余韵,可是他的抽插却并没有因为她到达顶峰而停下来,反而乘胜追击,不要命一般狠狠撞击还在吐出淫水的小口。那一处受不住猛烈的进攻,本来舒张的软肉在狂风暴雨般地攻击下红肿起来,在龟头又一次狠狠撞进来时终于抵抗不住,整块可爱如蚌肉般的小小圆洞连一根手指都插不进去,龟头抵压着那小小的一处,软肉内凹,如同皮球压缩到极点,一下将龟头包吞进去。

龟头进入到一个紧得快要将之咬断的小口,他发出一声长吟,那性感的声音如同一把小刷子,搔在耳廓上。陈娇倒吸口气,彻底哭出声来,那股刺激强烈到她承受不住,眼前飞花乱舞,身子变得异常敏感,一点微小的刺激便让小腹狂喷淫水,身下的被子湿了好大一块。

她控制不住哆嗦,身子发烫,被一波又一波快感拼命洗涮,汗流浃背。下体承受着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有力的抽插,插进宫膣之后便耐心十足,每一下都挺着肉棒钻进去。

这一下,不但有紧致棉滑的甬道包裹着阴茎,如同一张没有牙齿的嘴,将整个柱身每一处都照顾到,揉来含去,吸得阴茎上青筋鼓鼓跳动。深处的小肉洞也像身体里的第二道小穴咬着龟头,带来最极致的快感,舒服得尾椎发痛发麻,浑身过电,每个毛孔都在叫嚣战栗。

男人脊背弓着,缓慢抽插时,背上的肌肉群有律动地牵连运动,仿佛一只正在狩猎关键时刻的猎豹,浑身散发着力量的狂野气息。大腿的肌肉块蓄势待发,臀部紧绷,每一分力气都用在身下人身上。狂风暴雨般肏干时便紧紧抱着她,固定着一个位置,一言不发,只有下腹在有力的撞击,力道越来越猛,几乎要将床摇散了架。

娇小雪白的身子整个罩在铜臂铁肘之下,小脚丫扬在空中随着床铺的摇晃没有骨头似的轻点,肌肤上渗出一层薄汗,脸蛋酡红,高潮中的表情难以形容。那一声一声婉转的吟叫,勾人心弦,可怜又可爱,似乎激烈到下一秒便会因为承受不住而晕过去。

最后几次进入实在太凶,每一次都插进宫膣,将那窄小的一处撑开成龟头的形状。甚至撞在子宫壁上,摩挲里面极嫩的软肉,陈娇哭叫的厉害,嗓子因为长时间的呻吟开始发哑,“……不要!啊嗯……够了,够了……停一下,求你……”

肉棒次次直入子宫,将宫口当成第二个性器官一般性交,很快便将那小口抽插到红肿充血,一点微小的刺激也给她带来狂风骤雨般的快感。抽插越来越快,互相摩擦的私处产生海浪般的快感,沿着电流猛地袭遍全身,肉茎狠狠肏干了几下,撞开宫口,插进子宫,喷射出汩汩白浊,几乎将积累许久的欲望全部释放。

陈娇彻底脱力,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双腿大大敞开,承受内射。太多了,到最后她已经隐隐感觉到胀痛,还没射完,她没办法在黑暗中看清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只是有轻微排泄的欲望。

射完之后他也舍不得离开她,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大狗狗,撒娇般赖在她身上,又舔又亲。陈娇整个陷进床垫里,身上压着一只大狗,想逃也逃不开,摸到他身上坚硬的肌肉块,想将人推开。对方不依不饶,越躲得快,越缠得紧,没多久,就感觉有点麻木的下体又被撑开了。

她微微一惊,抬起汗涔涔的手,杵在他下巴上。他干脆扶着她的腿将人翻了个身,陈娇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以后入的姿势狠狠入了进来,撞得她差点咬到舌头。没给她反抗的机会,这一次比刚刚来的还猛,没多一会儿,她就只剩叫床的力气了。

一个晚上,他们换了好多姿势,做了一次又一次,陈娇最后几乎是半意识模糊的状态。腰也痛、腿也痛,大腿根连摸一下都受不了,小穴红肿外翻,阴唇破皮渗血,一副被蹂躏狠了的状态。最后实在承受不住睡过去的时候他还在里面,释放的所有东西都留在她体内,一晚上没出来,小腹长时间处于饱涨的状态,肚皮开始隐隐作痛。

床的上方有一道窗户,朝西面,一道阳光打在脸上,陈娇蹙着眉头睁开眼睛。她被李存根抱在怀里,赤裸相呈,如同连体婴儿密不可分,动了动身子,忍不住嘶嘶抽气。

他那东西终于偃旗息鼓安静躺在甬道里,堵着所有液体。陈娇缓缓后退,强忍着痛苦起身,腰快断掉的感觉,如同失禁,堵了一晚上的液体争先恐后往外流,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尿了,小肚子从鼓起的状态到干瘪,大腿上全是滑腻腻的东西,流到床上湿了一滩。

腿心好像针在扎,火辣辣的,陈娇只是从床上站到地上,就累出一身大汗。小腿肚子打颤,差点一屁股坐下去,来不及洗澡,捡起衣服穿好。一手扶墙一手扶着小腹往外走,走一步歇一步,着实折腾狠了的状态。

在她身后,李存根还睡着,乖乖巧巧的,侧脸如山楞,满是餍足幸福的模样,连头发丝都是被安抚住的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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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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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整个城市都洗干净,大路两面的树木被打下不少发黄的树叶,堆在马路牙子边积水里。空气焕然,清新怡人。夜晚来临,另一种生活如星火闪烁成海。

李存根这一处小房子位于角落,单单的一间,正适合一个人住。背后住着几户人家,有小情侣,也有一大家子挤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屋后头做饭,菜香飘荡出整个巷子。

完全被饿醒,眼睛半睁不睁的状态,疲倦的脱力感席卷全身,但是精神上很轻松,仿佛某种积攒许久的不安分情绪一夕之间全部释放。他手背搭在额头上,平常的体温,回想了一下,昨天请假了,回家睡觉,然后阿娇来了……

李存根眉头一拧,忽然从床上跳起来,梦幻一般的画面全部回颅。交错的喘息,密不可分的身体,哭泣般的呻吟,席卷每一个细胞刺激到头皮都炸裂一般的快感。

入目一片狼藉的床铺,床单上可疑暧昧的印记,身上密布的抓痕咬痕,一切都在昭彰昨晚经历了什么。不是做梦,那些令人沸腾到燃烧的回忆全部真实发生过了,李存根懵了,梦里有多舒服,现在就有多后怕。

他强迫阿娇做了,所以被她丢下了,四下里一看,确实没有人。阿娇一定生气了,所以才一声不吭就走了。李存根颤抖着手找衣服,仿佛被人乘虚而入占了便宜的人是他。

高烧刚刚退,一晚上什么也没吃,来不及喝水,他抓起衣服就往外冲。旁边屋子的主妇端着盆出门倒水,迎头撞见他,意味不明朝他看了两眼,笑得暧昧,“小伙儿有对象啦,谈恋爱是好,得注意影响。咱们这一片人挨人,动静太大了……”

李存根顿时又想起阿娇在他耳边哭求喘息的声音,心头更慌了,迈开长腿就往外跑。

太阳早已经落山,小区花园里有老人家围着下象棋,李存根一阵风似的刮过。跑到陈娇家门口一口气没有喘,砰砰砰开始敲门,“阿娇,阿娇你在吗?你出来一下好不好,我有话想跟你说。”

“阿娇,你开一下门,你打我骂我吧,不要不理我。我又做错事了,我不知道,你相信我一次,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想到你会去看我,不该睡那么死。你出来一下可以吗,让我看一眼就好,确定你没事我就走,不打扰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病糊涂了。你不要生我气,我之前说得话都是假的,我就是太不甘心了。我没有想要错过你,如果重新来一次,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遇到你。”

他在外头快急疯了,一股脑说了好多话,还说自己害怕,会好好认错,不要丢下他。陈娇静静站在门后面,一言不发听着,她下午从他家离开跟公司请了假,就回家睡觉,身体太倦了,如果不是敲门声太响被吵醒,很有可能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阿娇,我知道你在,我感觉得到,你开开门,跟我说句话。”他的声音哑着,有种大病初愈的虚弱,声线微微颤抖,随着屋里死地一般的寂默,越来越慌张。不再敲门,就是一直说话,求她出去。

对面有人开门,却没有其他人的声音。虽说他只是在她门口,但是这一层就住着两户,肯定听得到。屋外面静默了一会儿,邻居大概回去了,他低语着,“阿娇,你开开门,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经过你同意欺负你,我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不乱说话了……”

陈娇吓了一跳,唯恐他再说出什么劲爆的内容,连忙打开门。他就在门边随意坐着,仿佛喝醉了,头仰着,唇色煞白,额头上冒着冷汗。察觉有光透出来,连忙站起来,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双手垂着罚站。

陈娇往他身上扫了一眼,神色淡淡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肚子怎么了?”

他一直捂着肚子,一看见她立马把手放下,手半抬着,努力忍耐。嘴唇干燥,泛起一层干皮,长久缺水的状态,“……有点饿。”

陈娇转身走到餐桌前,扶着椅子缓了好一会儿,想给他倒水。李存根眼疾手快,抢先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边,陈娇侧开头,“自己喝。”

相顾无言,身体还很累,下体敏感的部位泛着丝丝的疼痛,涨麻的感觉似乎还被贯穿着一般,异样的违和感着实不舒服。她想继续睡,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跟他理论什么,低着头道:“看到了?我没事,你回去吧。”

一被她赶,他既不敢抗议,又舍不得走,只好耍赖,“你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

“我现在没空招待你,也不想说话,你赶紧回家,我真生气了。”

李存根狠狠心,时刻注意她的表情,无奈烦躁多于生气,他就想争取一下,“我给你下碗面吧,吃了继续睡,绝对不打扰你……衣服也堆挺多了,该洗了……桌子上落灰了。”

牛头不对马嘴争了半天,陈娇气呼呼地瞪着他,早忘了自己送上门去跟人睡,生自己气大半天也缓解不了的郁闷。随他的便吧,爱咋滴咋滴,陈娇回了自己房间,窝进被窝闭上眼睛。

李存根盯着掩上的房门,微微松口气,然后干劲十足开始干活。灶台上烧上水准备熬汤,期间把屋里打扫了一遍,将沙发上散落的脏衣服全部塞进洗衣机。

陈娇拗不过他,这个人又没脸没皮的,喝着美味的浓汤,只是不理他,吃完饭就赶人。他也任劳任怨,将厨房打扫干净,收拾好垃圾,高高兴兴提着出门了。

谁也没提那天的事情,陈娇是刻意想忘记,见她闭口不谈,察言观色之下,李存根也很识趣地闭嘴。即使一有时间就无数次回味,一遍一遍回想梦里的场景,在她面前却能做到不露分毫。

他依然每天下班都买菜来给她做饭,经历上一次在门口等了一夜的经历,李存根小心向陈娇提出,可不可拿到她的联系方式,以防意外。陈娇当时没理他,第二天他收拾好垃圾准备回家,吃完饭就进了房间的陈娇照样没出来送,只是茶几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电话号码。

李存根立在沙发后面,高高瘦瘦的个子像一颗能移动的挺拔的白杨树,清透干净,穿着爽利。脸小身长,看起来年纪实在小,衬托着陈娇屋里的家具都格外小巧。

他将纸条宝贝般捏在手里,悄声走到她门前,像往常任何一次,“阿娇,我走了。”

陈娇停下画笔,摘下眼镜,抱着膝盖坐进办公椅里面,听到外面温柔的道别,防盗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抓了抓头发,发了一会儿愣,抛开杂念继续画画。

周玉芬和陈学兵将一切离婚手续都办好了,最后卡在陈娇这一关,关于那些财产她梗着脖子不签字。两人轮番找她谈话无果,只好先拖着。

陈娇拜托姑姑劝一下两老,姑姑就带着上一次准备跟她相亲的那男孩去她家玩,晚上吃完饭又叫对方送陈娇回家。陈娇不好意思当着几个家长的面拒绝,只好带着人一起走了。

李存根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相处模式,虽然每天下班不能再去挣钱,学校的课程也压缩了时间,一点也没有改变的打算。每天抓紧时间买完菜,将车停在陈娇楼下,借着路灯看书。

模糊的灯光下字迹不好辨认,时间长了就抬起头缓一会儿,估摸着陈娇快回来了,他放下书,打开车门若有所觉朝陈娇每日必经的路口看去。

却看见陈娇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和她挨得很近,甚至一只手搭在她手臂上,那么亲昵。他瞬间僵在原地,浑身的热血都冷了,他从来没有想过,阿娇会有男朋友。哪怕他一辈子都得不到她的原谅,纠缠下去也好,根本没有过设想她会属于别的男人。

一想到有一天其他男人也能拥有阿娇,像他一样跟她亲密无间,进入她的身体,将她抱在怀里怎么也亲不够一般抚摸,心口便窒息一般痛起来。他那样喜欢,离开视线一秒就无比思念的人,怎么能抛下他和别人在一起。眼眶发热,鼻子里酸到发痒,他想走过去,却被无形的恐惧禁锢,寸步难移。

那个人比他白净,穿着洋气,长得又好看,他们站在一起就像电影院海报上的明星一般登对。陈娇对他有说有笑,扬起脸看他。

外国人太热情了,陈娇本不打算请人上去喝茶,奈何对方主动提出来了,正在想怎么拒绝又得体又不伤对方面子。突然瞄到李存根站在对面,只管傻愣愣的望着她。陈娇找到借口,跟人道别,在对方微笑的注视下,快步走向李存根,笑着问道:“怎么下来了?在家里等着就好了。”故意语焉不详,说得暧昧无比。

李存根突然伸手抱住她,将她勒进身体里一般用力,持续不断瑟瑟发抖,“阿娇,你别吓我,不要这样好不好……”他想说不要交男朋友,不要看别人,不要亲别人,不要喜欢别人,不要让他们碰。

可是,最没有资格提这样要求的就是他,最不该出现在她身边的也是他,内心痛苦煎熬,理智与感情的碰撞,道德和私欲的对峙,只叫人五内俱焚,难受极了。他第一次清晰认知到他们相遇的不堪,云与泥的差别有如天堑横在他们中间,是他终其一生也填不满的。

好舍不得,好不甘心,得不到她,会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执念,解不开的心结。可不可以给他个机会,一抹微小的希望,从灰烬里扒拉出一点余温,就够他暖着心头一寸方地,守在她身边直至黄土白骨。

陈娇本想推开李存根,可是他脆弱的情绪如同丝线将她缠绕,清晰地将心情传递过来。举起的手放也不是,推也不是,也做不到抚摸他颤抖的肩背,以作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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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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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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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根虽然很想问陈娇,跟她一起回来的那个人是谁,害怕她生气,终究不敢轻易开口。抱着她好久不肯松手,陈娇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抬起头一看那个人已经走了,这样看来晚上又可以给她做饭了,心里泛起小小的雀跃。是不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阿娇让那个人先走了,在她心里他终究是有分量的吧,虽然无足轻重,不能跟她身边人相比。

可是没关系,只要她有一点点在意他,不会轻易放弃他,这样就很好了。

李存根憋了几天,没有问那个人是谁,正在纠结的时候,陈娇突然发消息晚上不回去吃饭了,让他不用过来。李存根第六感仿佛狗鼻子似的,灵敏地嗅到不同寻常的东西。

“会喝酒吗?什么时候回家。”他实在想问她是不是跟男人吃饭,短信编辑了好几遍,删删改改,还是循规蹈矩的问候。

大概半个小时那边才回,说是跟公司的同事。也没有说是男是女,他好想知道啊,抓心挠肺那种。李存根抓抓头发,收起手机,不再想,因为一旦闲下来就控制不住揣测,她跟谁在一起,真的是公司的同事吗?男的还是女的,吃完饭之后还会去干什么。

他尽量将思绪全部放在工作上,半蹲着捡起钳子,认真填补汽车的小擦伤。这辆车属于几个女孩子,可爱的mini,说是路上不小心擦到。打扮非常成熟,妖娆暴露,靠在一起抽烟,嘻嘻哈哈,浓烈的香水中混杂着她们的笑声。

其中一个注意到李存根,歪着脖子看了他两眼,朝同伴使眼色。最中间的那个站出来,抽了一根烟,递给他,“帅哥哪里人啊?以前没见过你。”

李存根额头上凝着汗珠,衣裳脏脏破破,自从来到帝都,不大适应这边的水土,相比在家的时候瘦了不少。没了以前那种精壮结实的感觉,但是脱了衣服还能看出,身上的肌肉很紧致。

上班的时候穿不了好衣裳,随便几块钱一件的短袖或者背心就能将就,远远看去相当瘦,仔细看就发现他力气不小,单手提东西的时候,肌肉块撑地鼓鼓的。

客人问话,他也当没听见,敲敲打打几下把手上的话干完,将对方交换联系方式的搭讪抛在脑后,走到后面去了。那女孩子脸色不大好看,化着粗黑眼线的眼睛斜瞟着他瞪大。王叙连忙上去打圆场,什么害羞啊、腼腆啊,见到漂亮姐姐就不好意思啊,给几个人哄得心花怒放。

送走人之后,王叙得意地哼着小调走到李存根跟前,教训地的玩笑说,“你说你白长一张脸,话都不会说,难怪没对象。”他摸着下巴感叹,“要我长的好看,那追我的人不得从这里排到市中心?啧,命背。”

李存根哼哧哼哧地忙活,脑子里想着今晚给陈娇做什么好吃的,菜单排了一半,又想起她要出去约会,顿时觉得泄气。王叙趴在车盖子上,低头瞅躺在车底下修车的李存根,“上次一个靓妹来找你诶,还是我跟她说你家住哪里,那谁啊?你认识不。”

脚下一瞪,载着人的木板便从车底下滑出来,他撑着坐起来,抹了一把汗,接住王叙抛过来的矿泉水。王叙不依不饶,好奇地各种打听。

李存根闷着头不做声,被他问急了,便说没谁。王叙一下子跳起来,抓住把柄似的,“这就不老实了啊,我跟你谁啊,有对象不请老哥吃饭说不过去吧。我也给你做做参谋,其他的不说,你老哥十一二岁出门讨生活,看人那是一看一个准。”

王叙本来插科打诨,跟李存根开玩笑,对方却很认真看着他,欲言又止。王叙心头犯嘀咕,上次那女孩子之所以印象深刻,一是因为真的很漂亮有气质,二来,李存根闷得很,从来没有朋友来找过他。那是第一个跟他打听李存根的漂亮姑娘,问得还很详细,就记住了。

他咂咂嘴,“你别真上心吧?我跟你开玩笑的,那种一看就是不缺穿不愁吃的富家女,看不上咱们的。”

李存根扫他一眼,微微蹙起眉头,不满他的说辞,“我跟她认识叁四年了。”

王叙吃惊地嚯了一声,“那你说说你们啥关系啊,人家接受你了?”他看笑话般发问。李存根摇摇头,抓了一把头发,“什么都不缺的女孩子,怎么追?”

王叙露出一个‘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洗洗睡吧’的表情,“大白天做什么梦,你也说了,人家什么都不缺,不找门当户对的男人找穷小子,你傻还是她傻。你们认识叁四年对方如果对你有意思早挑明了,不过也难说,有钱人花样多,不定跟你玩呢。”

本来就没抱希望,他就是想知道王叙怎么看待这样的问题,或许有参考价值呢,问了白问。李存根想了想王叙的话,不能赞同,就算全世界都告诉他,他和陈娇是不能的,也不打算就此放手。

何况,外界的声音再大又怎么样,他只听自己的心声,有坚定的道路要走。人这一辈子,会经历无数的事情,有的圆满,有的遗憾,有的化为一生也解不开的心结,最终都会在生命的尽头如烟云般消散。他读书不多,却知道,想要的东西,如果连自己都不去争取,旁人又能帮得了什么。

或许将他和陈娇的经历遭遇摆在十个人面前,九个人会说他罪该万死,不配得到她的原谅,剩下一个人即使不会唾弃到牙痒痒,也会吐口口水,仿佛怕沾到脏东西一般远远走开。可是那又怎样,他不为任何人活,不在意任何人对他的看法,好的坏的什么都不想听到。

他只想要阿娇,只想看着她,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他也要脸面,也想有尊严地活着。当尝试着不再想她的时候,那种生活是平静的,却在安静的海面下酝酿着毁天灭地的海啸,随时有可能爆发。没有她,不会死,但是生活不再有光彩,人生没有喜悦,只剩一具空壳在责任的操控下不得不往前走。

喜欢她很难,可是再难,只要感受到她在身边,在心里,那颗心脏就被注入热血活力,蓬勃跳动。当他再一次朝她追过去的时候,什么尊严面子都已经不重要,再难过,也没有她眼里没有他这一事实令人难过。

遇到她是他的幸运,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好看又美好的女孩子,离开依偎了十几年的家乡,外面这么大,人那么多,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生活是如此不同。她真的教会他好多,在李家村的十九年,他长成了身体,跟着阿娇的脚步来到帝都,塑造了与众不同的精神世界。因为陈娇,才有现在完整的李存根。已经融入生命的阿娇,失去她,是不能承受脱胎换骨之痛。

可是,遇到他却造就她一生的不幸,了解外面的世界越多,他越明白那次遭遇对阿娇的打击有多致命。没有人能完全体会另一个人的痛苦,可是他知道她的痛,她的恨,她的不甘,她的绝望挣扎。如果时间能重新来一次,他一定一开始就带她回家,哪怕没有任何机会亲近她。

妄想始终是妄想,就算做梦都想重来一次也没有机会。不想再错过,不想再纠结,他注定要一直跟着她、看着她,用尽剩余的生命去守护她。

因为陈娇通知他下班有约会,李存根便开车跑出租去了。结果第二天店里通知,需要派人去苏州提车,其他人都去过了,就派李存根过去,顺便熟悉一下总店。

这一趟出去要十天左右,下午的火车票,上了半天班他就回家了。想到要有好久见不到陈娇,就焦躁地不行,万一她忘掉他了怎么办,万一她交了男朋友回来不要他了。没有人做饭饿到怎么办,家里没人打扫她会不会不习惯。

他患得患失,很是后悔一口答应下来,想给店里打电话,手上却拨通了陈娇的号码。那头过了一会儿才接通,这是他第一次给她打电话,他已经把陈娇的号码背得滚瓜烂熟,但是陈娇应该没注意过他的号码,礼貌地问了好几声。李存根心里更加没底。

“阿娇,是我。”

那边顿时安静了,也没问他为什么打电话,也没挂断,似乎他怎么样都无所谓。李存根难受了一小下,“我要出差十天,跟你说一下。”

她哦了一声,果然不在意。带着小小的祈求,“我过来找你好吗?想看你一眼再走,不会耽误你工作。”

“什么时候的车票?”

“八点半。”

还有两个小时,仓促见一面应该来得及,但是陈娇拒绝了,“好好工作吧,回来再说。”随即挂断了电话。李存根拿着手机,不自觉攥紧。到底还是心不甘情不愿上了车。

他的手机是一部店里资助的旧手机,便宜货,功能也很少,只能电话短信。车上的时候就忍不住跟陈娇报备行程,看到好玩的东西拍下来想发给她,结果发不出去。

每隔一个小时就发一条消息,看不到她让他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焦虑紧张感,只有通过频繁的短信电话才能缓解一二。但是陈娇并不是每次都理会他,他发二十条,她会回一条。那一条短信就是他的解药,顺着笔画读,不一会儿又拿出来看一遍。

整整十天,仿佛一个瘾君子被关进戒毒所,忍得发疯。他晚上睡觉会给她打电话,即使什么都不说,听到那头画画时铅笔擦过白纸的沙沙声,轻微绵长的呼吸声,也觉得安心。

因为运输新车的关系,回来的时候他们坐长途汽车,跟着货源走。晚上也在开车,跟他一起的司机打瞌睡,李存根一会儿也不敢睡,中午抵达帝都,紧绷的神经才敢放松,忙到晚上才有休息的时间。

他给陈娇打电话,是上一次见过的何书接的。她们下班之后一起去吃饭,陈娇多喝了几杯,她自己有急事,正愁找不到人接陈娇回家,李存根电话就打来了。记好了地址,他就打车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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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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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根从何书手上接过陈娇。她抬头望了一眼,醉醺醺地看不清,脚下发虚,嘴里说话含糊,“你怎么来了?”

也没有喝很醉,毕竟在外面,不想麻烦同事,就是酒量出乎意料浅。陈娇虚虚抓住李存根的衣领,一直努力保持住的清醒终于支持不住,就借力靠在他怀里。

李存哥摸了摸陈娇的脸,转头朝何书道谢。他们俩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看在何书眼里,却是再亲密不过,陈娇下意识流露出的放松,李存根满脸心疼,扶着都怕碰重了她。

何书拉着陈娇的手,低头看她,“那我先走了,你们也快回去,冲杯蜂蜜水,解醉很有效果。”

他的臂弯结实温暖,轻轻一揽就将她一半重量全部承担着,陈娇舒服了不少。从包里找出钥匙,扶着她坐在沙发上,李存根打了热水立马给陈娇洗脸。

换了一盆干净的水,将她的鞋袜都脱了,试着水温合适,便将她脚放进去泡着。抬起头发现陈娇默默地哭,流着眼泪,悄无声息。

心头顿时被刺了一下,细微的疼痛蔓延开来。拉起她的两只手轻轻握住,小声问,“阿娇,你怎么了?”

陈娇哽咽,身子往后缩进沙发,快将自己埋起来。他就这样牵着她,心里着急的要死,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她哭得伤心,又不想她憋得太狠。

他仔仔细细给她洗脚,每个指头都摩挲着擦干净,瘦瘦的脚,脚趾圆润可爱,肌肤雪白。他低头一个挨着一个亲过去,然后将她扶着躺在沙发上。

兑好了蜂蜜水,陈娇也快睡着了,闭着眼睛还在流眼泪。李存根急得上火,直接将她扶进怀里,陈娇挣扎得离开,哭得更伤心。

“不要哭了好不好,我心都碎了。跟我说说?阿娇,你理理我。”他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哄着。

陈娇撇开头,声音低哑,“走开。”

“不走。”

“滚啊你。”

闹得厉害,直接在沙发上滚作一团。陈娇折腾累了,闭着眼睛,伤心至极,“我爸妈离婚了,他们都不要我了。明明之前好好的,说分开就分开,连家产都要分得干干净净,谁也见不得谁。”

她爸妈从来都过很平实的生活,爸爸赚钱养家,妈妈兼顾家庭,教书的工作也做得很好。虽然不曾把情爱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可是心里都应该有彼此的。在她眼睛坚固的家庭如此脆弱,说散就散,实在令人不能轻易接受。

陈娇一直在说小时候的事,爸爸多优秀多好,妈妈多么美丽识体。在她眼里,重要的亲人每一个都很好,他们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在经历过拐卖回家养病那段时间,她甚至觉得这一辈子就守着爸爸妈妈过就好了。

到头来,谁也没有离不得她,爸爸如今有了王萍和新的孩子。离婚手续办完后,甚至没有说过要跟她住,妈妈也直接搬去了山上,只是叮嘱想见她就上山。

陈娇抱着李存根,冰凉的眼泪滑进他脖子,像滴在心上滚烫灼人。李存根摸着她的头发,心头又闷又酸又疼,险些跟她一起哭,“阿娇,不哭了,我会一直陪你的。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陈娇脸上通红,眼泪将睫毛黏在一起,空蒙蒙看了他一会儿。吊灯从上方打下来,照在脸上,双手搭在李存根脖子上,突然攀上去吻住他。

说是吻,不如说是啃、是咬,是带着愤怒苦闷的发泄。嘴唇破了皮,咸甜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李存根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满眼爱恋心疼地望着陈娇,随她怎么咬。

他们纠缠在一起,从沙发滚到地上,陈娇微醺的状态下扯不动李存根的衣裳,越急越没有章法。李存根忍得很辛苦,手臂上的肌肉绷紧,扶着她的脸,将鼻尖抵在她的鼻尖上,含着情欲的声音暗昧性感,“阿娇,你想好了吗?知道我是谁?”

“李存根,你行不行。”她眼睛冒着火气,气咻咻地瞪着他。

他低下头,热汗从头发尖掉下来,面无表情,眼神却瑟缩,意味不明道:“我怕你后悔。”

“你不做就滚啊。”陈娇今天真是伤心到理智不清,一而再失态。可是她现在就想发疯,就想发泄,斯文体面什么的暂时顾不上。

李存根再不说话了,动作飞快解开自己的裤子,将陈娇的裙子捞去腰间,来不及脱完衣服。扶着僵硬的昂扬,抵在潮湿的洞口,一个送腰便狠狠插进去。

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他是低沉而舒爽,陈娇则是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差点撞得她断气。甬道还没有完全适应,便被突然涨满,撑得她身子一紧,两腿战战。

刚刚肏进来一秒钟也没耽搁,他便开始了缓慢而有力的肏干,每一次都直直插进深处,戳在一个紧紧闭合的小口上。密洞外面还剩下半截指长阴茎,狰狞粗硕,青筋暴起,似乎可以感受到底下奔涌流动的热血。

那狰狞的大东西镶嵌在粉红的甬道里,将小小的洞口完全涨开成自己的形状,洞口粉色的嫩肉绷开成透明,紧紧巴在阴茎上,随着其进出而艰难扩张自己去容纳它。

整个甬道都被迫全部舒张,肉棒进出又快又狠,摩擦着娇嫩的内部媚肉火烧一般滚烫起来,充血成艳艳的红色,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皮流血。阴茎实在太大,每一次进入阴道都塞满不留一丝缝隙,甚至还在疾风骤雨般地肏干。

陈娇浑身冒汗,经过长时间的肏干,已经被肏熟了,几乎红成一只虾。整个人由内到外散发出甜蜜蜜水蜜桃一般诱人的气息,呻吟的声音就能听出又痛苦又舒服,她无意识般叫着。声音时而高昂时而尖细,时而小声啜泣,身体里的水爆发了一次又一次。

两人私处紧密相连的地下流出一滩水,相连的身体一旦分开便牵扯出长长的银丝。他时而重重肏干,将她送上高潮又变成九浅一深的方式。似乎在跟谁较劲,整个过程一声不吭,快忍不住要射的时候宁愿咬紧牙关,放慢动作,也不肯释放。

陈娇浑浑噩噩,高潮太多次,浑身止不住哆嗦,手上再没力气搭在他身上,腿也挂不住他的腰,只剩下意识的叫床。李存根喘了一口气,从陈娇身体里退出来,将她翻身跪在地毯上,上半身趴着沙发。

从后面靠上去,找准了位置,一鼓作气,长驱直入,直接一干到底。陈娇长长叫了一声,似哭似喊,打着哆嗦,抖个不停,甬道更是狠狠收缩。龟头似乎擦过了某个微微凸起的部位,他摸索着找了一会儿,再一次擦过那个地方,她的反应依然很强烈。

他专门欺负她似的,对准那个地方,次次都重重戳上去,撞得她溃不成军。陈娇彻底崩溃,纤细雪白的脊背弓成不可思议的弧度,腰肢几乎触地,只想逃过那无法形容的折磨。

可是再如何逃避,水蛇样细的腰肢被他握在手里,只能承受狂风暴雨一般的肏干。没一会儿她就不行了,边哭边叫泄了一地,触电似的抖个不住。她浑身的肢体都很纤细,叫人怀疑是不是轻轻用力就能将她折断。

陈娇原本骨架小,搬出来那段时间瘦了不少,经过李存根一段时间的喂养,身上长了些肉,摸上去只觉得满手滑腻,又嫩又软,叫人爱不释手。他伏在她背上,一个一个热吻印在纤细漂亮的背部,轻轻一吮,便是一个红痕,稍微力气大点,就成了乌青色,都是肌肤太嫩的缘故。

他痴迷于她诱人泥足深陷的完美身体,一点也不肯浪费力气,全部热情都洒在她身上。陈娇一身雪肤经过长时间的性爱,被滋润成透亮的粉色,大汗淋漓,半闭着眼睛,红唇微启,从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她哭得声音发哑,“……不要了,唔嗯……嗯啊……哈啊……”

他仿佛一台上了永久发动机的机器,就着一个角度将她往死里操。交合的私处已经满是泥泞,不堪入目,淫靡的痕迹遍布整个身体。硕大坚硬的肉棒如同一根烧红的铁棍,经久不息长久坚挺着,每一次都发狠般撞在深处的嫣红小口上,那一处已经不堪重负,再不能多撑一秒,几乎下一瞬就会被破开,将最隐秘宝贵的孕育之地暴露。

察觉到子宫口的松动,抽插更是发了狠,同归于尽般将她往前撞去。已经被蹂躏到不堪忍受,深处的小口终于抵挡不住,渐渐放松肌肉,在又一次的肏干中,肉棒终于撞开宫口,整个龟头全部镶嵌进去,连带一直露在外面的一截阴茎也冲进密道,整个性器通通埋进肉洞,不留一丝缝隙。

陈娇彻底失声,瞪大眼睛,眼泪滚珠似的淌进头发,脸上酡红一片,满身被狠狠滋润疼爱后留下的甜腻气息,美味到叫人疯狂。

肉茎终于突破宫膣,闯进最神秘最不可侵犯的孕育之地,宫口平常小到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吞下,如今却被迫含下比手指粗长的多的一根大东西。宫口被撑开到极致,强烈的撕裂感从小腹深处传来,陈娇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被撕裂的感觉让感官世界放大无数倍,痛苦和快感交织,凌虐的感觉将一切外在的痛苦淹没,只想就这样沉浸在无穷无尽的狂乱与淫靡中。

太紧了,太热了,那一处小到几乎将分身搅断,紧箍着肉棒上脉脉跳动的青筋血管,强烈的快感在尾椎盘旋成风暴。被收紧的阴道犹如一张没有牙齿的嘴巴,将阴茎吸吮着,嚼弄着,舒服到神魂都要失守。当快感炸开那一刻,整个脊背几乎又麻又痛,快感闪电般蹿上头顶,如烟花炸开,眼前一片白花花,头皮炸烈,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受到电流的洗礼。

色授魂与,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李存根扶着陈娇侧脸,不断索吻,角度的原因并不能次次如愿,透明的丝线牵连着两张绯红的嘴唇。两人的脸色一样是沉浸在快感高潮中的痴迷失神。她痛苦地蹙着眉,细细地呻吟,双腿长时间在地毯上摩擦,已经快要跪不住。

子宫口太紧太小,卡得死死的,退出来时掐着纤腰固定住,腰腹同时用力才拔出来。又是一阵几乎不能承受的刺激,陈娇死揪着沙发,一大股淫水随着肉棒的撤离奔涌而出,沿着雪白的大腿流到地上,晕开一滩。

在宫口因为突然被打开没来得及合上的工夫,肉棒几乎又是凌厉一般的速度冲进来。每一次都是尽根插入,龟头一下接着一下撞开宫口,几乎将子宫当成第二个小肉穴,不停肏干。

龟头撞在子宫壁上,肉肉绵绵的触感,舒服至极,而子宫在这样强烈的刺激下不断高潮喷出淫水,兜头淋在龟头上,烫得整个柱身一跳一跳的,又胀大了一圈。她的腰被固定着,掐出两道青色的指痕,阴户在长时间的操弄下萎靡肿胀,无精打采拉耸着,穴谷里的嫩肉也被阴茎带出来,微微外翻。

坚挺的肉棒几乎永不疲倦,次次冲开子宫口,埋进更深处,狠狠抽插了百来下,终于放开禁忌,将滚烫浓稠的精液悉数喷洒进子宫。内射的刺激将陈娇再一次带上高潮,她彻底顺着沙发瘫软下去,被李存根捞着腰肢抱起来,就着后入的姿势走进房间。

将她放在床上,握着大腿翻身成面对面的样子。客厅里能听到房间里极小的说话声,过了一会儿又是激烈的啪啪声和叫床声传出来,彻夜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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Щοο①3.℃δм 这是我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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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天气转凉,楼下的银杏树在秋风的吹拂下染上一身金黄的颜色,劲风掠过,遍地黄金。早晨的阳光温暖柔和,透过窗纱照进房间,光柱里尘埃漂浮。

床铺暖和柔软,熙攘的嘈杂声不大清晰,从远方传来,似乎可以再睡一觉。不过即使只是星期六,也有很多事情要做,给妈妈送点保暖的衣裳上山,说好陪爸爸吃饭,晚上还有一个同事的生日聚会……

陈娇脑子里想着今天的行程,头在枕头上蹭了蹭,忽觉背后抵着一片温热的躯体,立时清醒了大半。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明亮的光线,昨晚的事情不费吹灰之力记起来。

逃避似的,小心将对方的手从腰上拿开,爬出那个结实温暖的怀抱。只是轻微用力,腰上就仿佛受刑过后一般酸痛,浑身的肌肉都在尖叫抗议过度的运动量,分明睡得很沉的一觉,却比加班叁天叁夜不曾闭过眼睛一样累。

疼得脸上的肌肉快扭曲了,陈娇握着薄被捂住胸口,愣愣地坐在床头。堪堪只盖住一对圆峰的顶端,漂亮展翅的锁骨,标准直角的肩头,雪藕一般的手臂,似乎画笔勾勒成的腰背线条。清晰可见乌红的痕迹,凌乱不堪,接连成片,足以表明昨夜的情事张狂激烈程度。

她发着呆,扭头朝后看了一眼,本来以为应该沉睡着的人,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悄无声息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立马做错事一般心虚闪躲,撑着脑袋的手移开之后怎么放都不对劲。

不想交流,不想承认,最好像上一次那样含糊过去,谁也不要提。陈娇现在还混乱着,没想清楚的时候,潜意识指挥身体做出逃避的选择,撑着床头柜想下床,仿佛踩在云上,双脚不听指挥,我绊你,你勾我朝前扑去。

心头一跳,做好摔跤的准备。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睁开眼睛,眼神闪烁,“放开我。”

他悬在她上方,脸对着脸,再往前一点就能触到她的鼻尖,一看她紧张闪躲的表情,就知道她又不想承认。上一次他病糊涂了,给她悄悄溜掉,这一次怎么会笨得放过好好的机会。

李存根表情隐忍,尽管尽量想表现地沉稳一点,眼睛里流露出的焦躁还是泄露了慌张的情绪,“你明明知道是我,也说过不会后悔,阿娇,你不可以这样。我们,都已经两次了……你昨晚还悄悄跟我说很舒服,叫我再用力一点……”

陈娇羞耻地俏脸通红,摔下来的时候扯掉了被子,两个人完全赤裸着躺在地上,她微微卷缩起身体,几乎哀求道:“不要再说了,我早就说过不要你,不是你硬要跟着我,根本不会发生两次。”

李存根整个人像被抽掉气的皮球,精神气立刻萎靡下来,泪光闪烁,比她还要卑微地哀求,“可是你不能否认,我们已经做过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你说你不怪我不恨我,却一直远远躲着我,不给我证明自己的机会,其实还是看不起我。我害你受苦,这些都是我应该受得惩罚。既然如此,你就心硬一点,让我当牛做马,想怎么使唤怎么使唤,彻底赎罪,一辈子也别放过我,行不行?”

他一边语无伦次说话,一边让开,任由陈娇起来,却不让她走开。跪在地上,双手环住她白皙纤细的腰肢,脸挨着她小肚子,亲吻着可爱的肚脐,一遍一遍哀求。

“阿娇,你别丢下我。是你带我走出大山的,不要把我扔回去。让我跟着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他越说亲吻的地方越往下,极其依恋地圈着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昨晚太过激烈的性事到现在还有强烈的感觉,私处仍是麻木的状态。她不想再来一次。

陈娇最终没有回复李存根任何话,被他缠得烦了,丢下一句“再得寸进尺你就不要见我了”,匆匆躲进洗手间。

和陈学兵一起吃完饭,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今天来不及上山了,陈娇给周玉芬打过电话,约好明天上去,便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之前常来的商场,她挑了喷泉池边的长凳坐下,犹豫着要不要早点回家。

灯火阑珊,傍晚气温降低,广场上热闹的很,小孩子拉着气球奔跑,家长小心跟在后面。陈娇看得入迷,直到眼前递过来一被热咖啡才回神。

抬起头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只是几个月没见而已,居然觉得很陌生。孟豫剪短了头发,人似乎瘦了一点,穿了一件亚麻的风衣,干练又帅气。

曾经的他们也没有好到无话不谈,经历过那些事情分手之后,还能和平地坐在一起互相问候。只不过到底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抛开简短的客套便陷入亢长的沉默。

孟豫握着咖啡杯,视线顺着陈娇的视线望过去,“阿娇,你还好吗?”

陈娇嗯了一声,孟豫担心地看着她,“叔叔阿姨离婚了,你怎么样,家里都安排好了?”他还是怕陈娇吃亏,其实还是小孩子性子,有时候过于感情用事。如果能成功阻止双亲离婚,将能继承的遗产全部放弃也不是陈娇不能做出来的事。

她想起今天跟爸爸吃饭的时候,爸爸说的话。王萍年纪大了,这一胎怀得凶险,检查的时候好几次医生告知胎儿似乎心脏有问题,先不说这一次生产对王萍是多大的难关,胎儿生下来也极有可能一生都要遭罪,先天性疾病不会少。

医生的建议自然是不要留,陈学兵也不想要,可是王萍不肯,拼死也想要个孩子,双方正胶着。爸爸说的时候,那发愁的模样不似作假,陈娇从来没有想过天神一般保护她的爸爸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爸爸抛弃妈妈,让她失去完整的家庭,想一想真是恨极了;可是,那是真心疼爱她的爸爸,对方已经老了,两鬓白发丛生,眼角的皱纹似乎一夜疯长,衰老成她不敢直视的模样,身为女儿没办法不心疼。

见完面,心情就持续低落,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孟豫听完陈娇的话,也不知该从何安慰,只好陪她沉默。并不想把气氛搞得苦大仇深,陈娇问起孟豫近况。

他苦笑了一下,他其实刚刚在这里跟文慧同事介绍的姑娘相亲,对方是一个护士,长得也算漂亮,性子温柔。文慧很喜欢,之前介绍的都被他推掉了,这一个无论如何文慧要叫他去见见。

孟豫不肯去,文慧以为他还跟陈娇有来往,就说要打电话给陈娇,请她不要再缠着她儿子。实在没有办法,孟豫只好去见了对方一面,虽然带着抵触心理,对方确实是一个好姑娘,聊了一会儿也不错,他想试一试或许可以放下陈娇,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跟对方一起走出门,看见陈娇坐在那里,还是曾经惊艳过他的美丽模样,失去她的不甘心空前翻滚起来。孟豫打发走了相亲的女孩子,忍不住走到陈娇面前。

他好不容易克制住牵她手的冲动,抿唇问道:“阿娇,我、我还可不可以?”

后面的话没说清楚,双方都明白是什么意思,陈娇低声道:“对不起。”

孟豫深吸口气,明知道文慧的想法不会变,也清楚陈娇绝对不肯受委屈,还指望什么呢。

走到小区楼下,陈娇跟孟豫道别,对方却想送她到门口,他的眉眼依然温柔,“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让我送你上去吧,阿娇,最后一次了。”

她点点头,“相亲对象不错的话,就试着好好相处吧,孟豫,你一直值得最好的。”

站在门前,已经到了最后分开的时刻,孟豫终于没忍住,拉起陈娇的手,“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没能兑现承诺,明明说好永远也不会放弃你的。我不甘心,阿娇,我好不甘心……”

陈娇心情复杂,正想推开孟豫,门在这时候打开。李存根穿着居家服,靸着拖鞋,手上提着垃圾袋,亲眼看见陈娇和前男友抱在一起,一身肌肉立马绷紧,活像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阴沉沉瞪着对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也不知脑子抽筋还是怎么回事,陈娇下意识觉得不能让孟豫知道李存根的身份,嘴巴比思绪快,“这是我表弟,在我家借住。”说完又觉得不妥,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说辞,只好闭嘴了。

两个年轻男人只是看着对方,眼神中只有彼此才能察觉的敌意,无形中不合的磁场交锋,几乎下一秒便是火花四溅,战火燃烧。李存根攥着拳头,让开身子,声音低低的,“表姐,要请你朋友进来坐吗?”

直觉这两人不应该相处,陈娇要拒绝的话已经到嘴边,被孟豫抢先一步,“那谢谢了。”便率先走进去。

她只好跟进去,李存根像是主人家一样,特别自觉,给孟豫找了拖鞋。将垃圾放在门口,拿出陈娇的鞋子,直接放在她脚边,等她换好了,就把换下的高跟鞋放回鞋柜,几乎做了千百遍似的自然顺手。

孟豫看在眼里,笑意越来越浅。屋子里几乎没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孟豫借口上厕所,也只看见陈娇的牙刷和洗漱工具,心头就放松了不少。

回来坐在沙发上,从容不迫。李存根直接霸占了厨房,还问孟豫要不要留下来吃饭,泡了花茶端出来放在桌上,却只倒了两杯。孟豫端着茶凑到嘴边,看见李存根随手拿起陈娇放下的杯子,喝了一大口。陈娇没反应,也不知是没注意到,还是他们一直这样的。

如坐针毡,可就是不想离开,孟豫憋着一口气,陈娇陪他看电视。李存根忙前忙后,厨房里传来浓汤的香气,他又进了厕所,抱着一大堆衣服出来。直接进陈娇卧室拿衣架,将衣服挂好晾在阳台,期间喊陈娇帮忙拿撑衣架,孟豫抬头看了一眼。李存根手上拿着一件粉色的小内裤,几乎只有他巴掌大,熟练地仔仔细细展开挂好,又拿起一件同款小内衣……

孟豫掩下难过的情绪,几乎吃了有生以来最艰难的一顿饭。他以前也跟陈娇吃过饭,却头一次发现她很挑嘴,调料一样不吃,鸡肉不吃皮,鱼肉不吃头,口味偏重但喜欢清淡的汤。

那位表弟一边吃,一边还注意陈娇,将她照顾的分外周到。陈娇虽然嫌弃他夹过来的菜,但是很合口味,也就吃了。她自己没注意到,表面嫌他啰嗦,其实很信任,他才抽回筷子,她就夹着菜喂进嘴里了。

这一顿饭吃得如鲠在喉,李存根收拾碗筷的时候孟豫就坐不住了,站起身要走。陈娇要送他下去,李存根借着扔垃圾为由顺便送人,孟豫也想再会会李存根。两人一致不让陈娇送,她就坐回去了。

电梯到达第一层,谁也没说话,李存根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插在裤兜里,就是个懒散的大男孩儿样子。孟豫轻悄悄地笑着,开门见山,“你不是她表弟吧。”

李存根心里不爽,但是不愿意露出来,微笑以对,“你猜呢。”

“你知道吗,阿娇其实很会说谎,每一次骗人的时候就很认真看着你。但是熟悉她的人就不会被她骗到,所以我知道你不是她表弟。”他那样笃定,胸有成熟,是他们彼此的熟悉程度给他的自信吧。

李存根心里的陈年老醋咕嘟咕嘟开始冒泡,酸得鼻腔都麻了,还要端着岌岌可危正宫的架子。他浑身的戒备机制都被触发,警报拉满,如同遇上强硬对头却没有胜算的凶兽,焦躁又不安。

陈娇无聊地看着综艺节目,听到门开的声音只是看了一眼。李存根一言不发进门,收拾了餐桌,洗好碗筷,把房间的地认真拖了一遍,完了又没事找事开始打扫卫生。

他一直很勤快,自从给她做饭,屋里的卫生陈娇就没再管过。分明纤尘不染,没什么可打扫的,他还在闷头干,陈娇放下抱枕,走到他身后,“你干什么?工作了一周不累吗,歇着吧。”

“不累,弄干净了你住着也舒服。招待朋友什么的也很方便。”他低声说着。真的很介意孟豫,可是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怕问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她跟在他身后,看他打扫了阳台又去弄卫生间,制止不了就不管了。夜色彻底深了,他没有准备走的样子,陈娇也没有开口赶。她打开柜子找被褥,被他看见,彻底忍不住了,将她从椅子上抱下来放到床上,实在咽不下委屈,“我不要一个人睡。”

陈娇摊开手仰躺,不解地问他,“要一起住得是你,才开始第一天生闷气的也是你,实在不舒服真的不用将就。”她一直是可有可无的,要不是他今早耍赖,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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Щοο①3.℃δм 我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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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根自觉在家里的地位不高,也不敢惹陈娇生气,默默去配好了钥匙,家里的一应开支全都主动揽过来。他很是积极,陈娇也是好几个月之后想起没交水电费,物业没有来催,才知道李存根把那些事情都做了。

不是没有想过出去找房子,但是他唯一的目的只是想跟陈娇一起住,她有自己的房子,不定愿意跟他出去租房。以他的经济水平也负担不起更好的生活,并不愿意拖着陈娇吃苦。

算了算收入,如果是一个人生活的话,怎么样也能将就,每年存个几万块不成问题,但是现在看来那点根本不够。也想过毕业之后去找更好的工作,但是十几年的差距不小,并不是他说想融入城市生活就能轻易融入。

没跟陈娇在一起之前,还是小城镇居民思想,并没有了解到高消费地方年轻人一次出行玩乐就有可能花掉他一个月工资。好在陈娇并没有在金钱上要求什么,可是也不能一直这样得过且过。

王叙对于他不满意自己现在工资的事情颇感惊奇,在他看来,李存根刚进这个行业几个月,已经拿中工的工资,年底再一提,明年怎么也能涨到万把块钱一月,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对于好多入行两叁年的人来说,也很少有人能爬得这样快,当然这跟他肯下功夫又能吃苦的勤奋不无关系。可是也不至于这样拼命,王叙也了解一点李存根家的情况,妹妹上学并不是很大的负担,家乡也修好了房子。

当然如果想在帝都买房,那现在的收入肯定不成,不过李存根并没有这个想法吧。没必要透露陈娇的事情,而且他们俩的关系本来就很复杂,李存根只好自己烦恼。

陈娇并不清楚李存根的不安焦躁,即使家里多了一个人,对于她来说也没有很大的影响,反而生活的更好了。毕竟李存根做饭的手艺好,又勤快,家里出现一些小故障,也有他去修理,没再麻烦过她。

除过某一方面的需求过于旺盛,让人疲于应付,大多数时候他很照顾她的感受,双方都乐在其中,就没有很反感。只是有一点小烦恼,不小心跟周玉芬透露了李存根的存在,因为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所以简单撒了谎,在周玉芬关切的追问下否认了李存根跟踪的情况。却没想到周玉芬会因为担心她而突然来访,暴露了他们住在一起的事实。

陈娇费了好大力气阻止了周玉芬报警,同时惊动了陈学兵,在家里人不解的目光下,只好先抛开对于现在这段关系混乱的纠结,无意识便说起了李存根的好话。周玉芬倒是很能理解她所说的种种情况,对方的一些优点也没有急着否认,可站在受害者家人的角度,并不赞同他们继续来往。

如果她说自己并没有喜欢李存根,爸妈一定会想方设法分开他们。心里确实没有对他有爱情的那种缠绵眷恋,也并非类似的亲情羁绊。那种在意的感觉不可言说,到底怎么样她自己也不能很准确地描述出来。

周玉芬从山上搬回家住,想把陈娇带过去。没有办法,陈娇在李存根面前只说要陪妈妈住一段时间,偏偏低估了他的敏感程度和对她的在意,几乎立马察觉了不对劲。

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不敢挪开一步,即使知道就算自己堵着,陈娇想走的话也不敢过分拦,这样做多少有一点薄弱的安全感,“是不是他们知道了?”

陈娇收拾衣服的手一顿,没有正面回答,“你要住这里也可以,搬回去也可以,都随你。”

“那你呢,你还回来吗?”他压下焦躁,尽量用和和气气商量的口吻问道。

“肯定还回来的,这是我家。”她低着头,自始至终没看他,回家之后直接通知他要搬出去,没有给他消化这个晴天霹雳的机会,便进房间收拾东西。

面对李存根的追问,陈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方面觉得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也不必事事都交代。可是到底住在一起几个月,他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她能体会到他尽了最大的努力。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全心全意对人好的时候,掏心掏肺毫无保留,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你,生活的细节方面非常用心。将所有的感情倾注,热情似火,她不是感觉不到,抛开那些偏见,就能认真察觉到他的认真可爱。而且李存根似乎是强硬的一方挤进她的生活,在感情方面却处于劣势,经常睡觉的时候会抱着她问,是不是真心接纳他,不会再丢下他吧。

他的不确定不安心,即使小心藏着,储蓄的太多也会流露出来给人察觉到。陈娇没有玩弄人感情的嗜好,但是要她认真对李存根说我也喜欢你,也想和你一起生活,似乎对曾经的自己是一种背叛,就开不了口。

他没办法关着她不让走,早就说过,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强迫她。可是眼睁睁看着她从眼前走掉,会失去的恐慌便占据了心头,鼻子酸楚到马上就会落泪。

他将行李提到门口,拿着陈娇的风衣不愿意放手,难过的情绪压着抬不起头,握住她的手腕,“不要走好不好?我舍不得你。”

陈娇心头顿时一软,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我妈常年在山上礼佛,就国庆这段时间回来住几天,我还不陪陪她吗?”

“那我送你过去。”他立马跟着换了鞋子,连外套也来不及穿。陈娇想提醒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唯恐也流露出不舍,才没说出来。

车子停在路边,李存根拿着行李将陈娇送到门口,再也没有开口挽留她,只是那眼神已经将所有情绪都表达了。她进了自己的房间,站在二楼窗口朝下看,那个人还像目送她进门时,站在原地没有挪动一步。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对方立马看过来,陈娇吓了一跳,连忙拉上帘子。

本来以为依照李存根的性子,他应该每天都会来找她,但是并没有。一天两天,一个周都不见他的身影,对于暗暗期待甚至产生失望情绪的自己,陈娇懊恼无比。

所以下班的时候看见他的车停在公司楼下,也当做没有看见,径直走过去。她出来的时候他就下车了,视线黏在她身上就挪不开,也不说话也不走,何书提醒陈娇,“你男朋友来了,还不快过去,我自己回去了。”

何书也知道她有跟男友同居,如果这个时候否认,恐怕要解释的事情更多。陈娇笑了笑,跟何书道别,朝李存根走去,他那忐忑的表情立马阴雨转晴,笑得傻乎乎的,殷勤地拉开车门。

她坐过不少次他的车子,这一次居然有怀念的感觉,坐在车上先是沉默,安静地环境酝酿睡意太容易了,车里还开着暖风。他将车开得平稳又舒服,总忍不住看她,“先去吃饭好吗?”

陈娇嗯了一声,他们吃饭的地方在一座大学城旁边的小巷子,这里也是李存根上课的学校。因为时间紧张,工作忙也为了省钱,他几乎没在这附近吃过饭,前两天跟班上同学来了一次,发现一家特别好吃的川菜。当时就想陈娇会喜欢,所以周末便迫不及待带她来了。

这家小饭馆是一家夫妻档,装潢虽然老旧,但是很有家的味道。夫妻俩是不折不扣的四川人,做的干锅虾味道一绝。陈娇尝了一口就喜欢上了,辣得边喝水边停不住筷子。

难得一顿饭吃了两碗,见她吃得开心,李存根也很满足。吃完饭又坐上车,安静地等了一会儿,陈娇就表示想回家了。他立刻神情紧绷,默默将车开上他们俩一起住的那个小家。

陈娇没一会儿就察觉了,小声提醒他不是这里,李存根紧紧捏着方向盘,“先回那里可不可以,我最近学了一道蛋糕,买了工具回来还没开始做,我做给你尝尝?”

“不用了,送我回去吧。”因为事先没跟家里说,妈妈在家里会担心。

他将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拿出一支烟。之前也有抽烟很厉害的时候,自从跟陈娇住在一起发现她不喜欢闻烟味,慢慢就吃糖给戒掉了,最近无法克制又开始想抽烟。拿在手上准备点,想到陈娇还在车上,便又收起来。

“我从早上就在期待一直到现在,想到今天要跟你吃饭,可以一直待在一起一下午就很开心。本来计划去看电影什么的,可是吃完饭就什么也不想干了,只想跟你待在一起。”他这段时间拼命工作,几乎睡在车间,因为不想回去面对空荡荡只有一个人的屋子。

马上就要毕业,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为了在她家人面前展现出足够给她好日子过得实力,只能督促自己现在的努力还不够,所以不敢有松懈。她不在的每一天时间都排得很满,只有周末一天想好好见她,谁也不要打扰。累极了的时候只要想一想周末就可以见她,什么辛酸也可以忍过去了。

车子开回两人住的那个家,陈娇一路上没有再说话,李存根牵着她进门,下一秒立马像只猫一样依偎上来,脸埋在她脖子里,满足地叹息,“阿娇,一个人住好寂寞。我好想你。”

他紧紧抱着她,一直在诉说思念寂寞之类的话,最后又说我爱你,一声连着一声,听得耳朵已经有些麻木,他还喋喋不休。陈娇试着想推开他,根本做不到。

那样迫不及待,饱含委屈想念的呻吟不仅酥麻了她的耳朵,连身子也麻醉了。他将她抱上鞋柜坐着,大手伸进裙子扯下连体袜到膝盖,手指随便扣了几下,稍微湿润了一点就毫不犹豫扶着自己埋进去。

陈娇啊了一声,腿上的肌肉都绷紧了,夹着他的腰几乎完全挂在他身上。他的脸埋在两颗浑圆中间,又亲又舔,怎么吃也吃不够,身下从刚开始还能忍受的平常速度突然加快,将她的呼吸都撞得断续。

快乐舒服的感觉将两个人包裹淹没,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疯狂地索取,几乎要将自己全部塞进她身体里般用力。旷了好几天,陈娇也异常敏感,高潮来的又快又急,持续不断地痉挛抽搐,甜蜜性感的气息非常迷人。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响起。陈娇十指插进李存根的头发,仰着脖子张开嘴疯狂呼吸,清亮的泪水从眼尾不断滑下。她一只手撑在柜子上,一只手摸着包包,颠簸中勉强看清备注,含着哭腔叫他,“慢、慢点,我妈……”

李存根的头发全部汗湿,背上湿漉漉一片油光的汗水,脸颊发烫,眼神痴迷像蛇一般绕上来,含着她的嘴唇,或咬或抿,终于放缓了动作。陈娇深吸口气,按了通话键,果然是周玉芬打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没有办法实话实说,只好撒谎和同事去吃饭,很有可能还会去唱歌,不用等她,早点睡。

电话挂断后一秒,他就忍到极致似的,动作又重又狠。陈娇没坚持几秒,便急促呻吟起来,在鞋柜上仓促间做了一次怎么够,他抬着她绵软的屁股走到沙发边,将她放上去,自己跪在地下,按住她的腰又是一轮不死不休地肏干。

晚上七点回家,便一刻也不能分离,从鞋柜到沙发再到窗边的榻榻米,最后转战浴室,一直到床上,已经过了十二点,他还没要够似的。乳头快被亲破皮,小肚子抽搐酸软到极点,私处也开始隐隐泛痛,口渴的厉害。

她艰难地推开他的脸,嗓音颤抖,“够了没有,我受不住了……”他快速冲刺了几下,拔出来全部射在她软白的肚皮上。依恋地抱着她,身体之间不留一丝缝隙,轻阖着眼睛,小声求,“今晚不回去好不好,我一个人住,每次回来都是漆黑安静的屋子,好难受。”

“都答应我妈了。”她舔了舔干干的嘴唇,手随意搭在他背上。李存根抱了一会儿,从她身上爬起来,兑了一杯温水扶着她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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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离你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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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芬虽然将陈娇喊回身边待着,并不阻止她见李存根,平常聊天的话题也不会主动提起他,对这个人没有半点兴趣。依照普通人的逻辑,没有报警抓他就是好的,不是没有想过让警察介入,或许可以解救更多被拐卖的妇女儿童。

但是陈娇之前提过,他们那个地方买媳妇已经成为一种风俗,连当地的警察政府都管不了,里面的水深着呢,贸然踏进去,只会引火烧身。最主要陈娇好不容易走出来,唯恐再勾起她的伤心事,若是闹得人尽皆知,他们都会受不了。

陈娇跟周玉芬住一起,就很有规律回家,平常不会逗留太晚,一周有那么一两天凌晨才回家,但是不会在外面过夜,她放心的很。

昨天天气预报说今天阴天,早上却开始下雨,台阶前青苔浸成绿油油的颜色,檐下一排整齐的小水坑,池子里荷叶绿得刺眼。门外的走廊前放着两张摇椅,一壶茶,周玉芬和阿姨织毛衣聊家常。

傍晚时分孟豫过来了,虽然觉得孟豫已经跟陈娇分手,没必要来往太过密切,但是既然人家诚心上门,伸手不打笑脸人,周玉芬就叫人进来了。两人也是没有话好说,不过围绕阿娇聊几句。

孟豫并不是心血来潮,前段时间在阿娇家里见过李存根,对于两人隐隐的亲密,即使不愿意往深处想,也一直在意到现在。每天忙碌于工作,还要应付文慧安排的相亲,日子过得苦闷不已,不管怎么说,都不愿意跟陈娇相逢陌路,多少也要打探清楚那个人的身份。

依照当时陈娇的说话,那个人是她的表弟,他们交往好几年却没有见过。周玉芬迷茫地想了想,瞬间了然,便猜到是陈娇编造来敷衍孟豫的,她没有跟孟豫透露过李存根的身份,周玉芬自然也不会说。

含含糊糊便承认了,只是当孟豫问起那人的名字时,下意识说了,没看到孟豫脸色变了变。直到孟豫急匆匆走了,周玉芬也没想明白对方来干嘛的。

她今天睡得晚,白天酽茶喝了不少,下雨天关节也开始不舒服,等晚上十一点多陈娇回来,周玉芬还坐在客厅。悄悄进了门放好伞,换了鞋子,出来玄关便看见周玉芬坐在沙发上假寐。

陈娇往楼上走的脚步拐了个弯,周玉芬听到声响看见是她,靠着枕头坐起来,笑道:“什么时候了,还吃饭吗?”

陈娇慢吞吞挪到单人沙发前坐下,脸色白里透红,眼尾赤粉,嘴唇也水嫩嫩的。外头大雨倾盆,身上没有打湿的迹象,不过似乎感冒了,说话声音嗡气十足,“不吃了。妈怎么还没睡。”

周玉芬轻轻捶着膝盖,“老毛病犯了,疼得睡不着。”

陈娇就站起来,拿出医药箱找了之前的膏药给周玉芬贴上,“还是去看看医生,天气预报说这雨要下好些天,一直疼着也不是办法。后天我休息陪你去。”

“没用,又不是没找过名医,这看病也讲究缘分。你看我经常看病的那个赵医生,多少人大老远来找他看病,什么疑难杂症治不好,偏偏我这病,吃几服药也不管用,不折腾了,又不干重活。”

虽然周玉芬对看病很是消极,但是陈娇还是决定带她去看看。说起医生忽然想起李家村那一位,也是有名的老中医,不少外地人慕名而去,要是能看好周玉芬的病,再排斥也必须跑一趟。

时钟走向十二点,周玉芬带上眼镜看了一眼墙上,赶着陈娇道:“快去睡吧,明天还上班呢。”

陈娇揉揉太阳穴,转身往楼梯走,“那我先去洗澡了,有事喊一声阿姨,给我打电话也可以。”

周玉芬点点头,打量陈娇一眼,“你腿怎么了?”

陈娇一僵,脸上立刻要热起来,她之前和李存根吃完饭,回家之后就被他按倒在沙发上,憋狠了似的发泄。中间好几次她跪在地上,被他从后面进来,他弄起来失了分寸,害她两只膝盖乌青了一块。其实当时没什么感觉,他自责得要死,握着她的腿又是揉又是亲,险些没回得成家。

下车之后就感觉难受了,直着走路痛意尤其明显,陈娇啊了一声,“下班的时候出公司,脚下踩空摔了一跤。”

周玉芬立马要站起来看她的伤势,陈娇连忙阻止了,忍着轻微的疼意跑上了楼梯。关上门还感觉心跳很快,拿了洗漱工具进浴室,慢腾腾脱光了衣服。

穿着整齐时气质有多温柔优雅,脱下衣服之后,那一身暧昧的痕迹,看着就有多放荡淫乱。只见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从脖子到锁骨再到双乳,草莓印一个接着一个,腰上是非常明显乌青的指痕,乳头红肿破皮,腰眼的位置甚至残留着还没来得及消失的牙印。

大腿上也全是吻痕,两腿之间更加不忍直视,分明在那边已经洗过澡,但是射得太深,当时并没有完全抠出来。小肚子还有微微麻痹酸楚的感觉,私处的异物感非常明显,从侧面看肚子微微凸着。

她轻轻扶上去按了一下,残存的电流立马飞窜,一大股热乎乎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了一地。有意识地收缩几下小肚子,更多的淫液流出来了,全是他的东西。陈娇着恼,望着手上黏稠乳白的液体,后悔不该告诉他自己安全期。

洗完澡之后,趴在床上忍住浑身的倦意,摸着手机翻出来李存根的号码,盯了一会儿拨通了。那边几乎立刻接起,温柔懒散的音调,但是声音很清亮,伴着雨声传入耳朵,“阿娇?怎么了?”

她迷糊了一瞬,一下想不起干嘛打他电话,“你回去了?”

“没有。”他的声音很慢。

那么大的雨声,在家里确实不应该听到,空气静默了一会儿,陈娇打了个哈欠,手机里他的声音按捺着激动,“阿娇,你是不是想我了?没有你的家好冷清,我一个人不习惯,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她默默听着,他逮着说话的机会,就不停表白。虽然来帝都没有几年,但是他的普通话已经说的很流利顺畅,音色又好听,青年人的沉稳带点少年气,说得又是深情的告白语。用她们经常混得二次元话说,是会叫人怀孕的声音,陈娇摸摸麻痹的耳朵,阻止他撒娇般地哭诉,“我想问问你,李医生现在身体还好吗?能不能出远门。”

“怎么了吗?谁生病了。”

她简单说明了一下周玉芬关节的毛病,想请李医生看看,因为不想过去,如果对方能来这边再好不过。李存根停顿了一会儿,“李医生今年年初就去世了。”毕竟快九十岁了。当时花儿来信,问他回不回去。丧礼办得很大,说是一觉就没睡醒,一点痛苦也没受。

这样啊,陈娇靠在窗边,手上挽着窗帘的小穗子,望着瓢泼的雨幕。忽然看见楼下停着一辆车,朝着这边打了一下灯,陈娇呼吸微顿,小声道:“你还没走?怎么晚了。”

他说没回家的时候陈娇并没有放在心上,想着或许就在路上,结果那个人还在她家门口。她已经回家一个小时,这么冷的天,不回家在路上挨冻做什么?虽然隐约猜到了答案,但是并没有说出口。

他目光直直望着她,隔着夜幕,谁也看不清谁,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他的语气里溢出来满足感,“只是想待在离你近一点的地方,想到那个亮着的窗户里有你,就算在路边淋雨也不想走。可以尽情想象你在干什么,也许不经意间你从窗口路过,我就可以看见你。我真的,真的只是想看看你,你不要怕。”

她属于那么多人,有爸爸有妈妈,唯独没有时间留给他温存。他很喜欢这样的夜晚,下着大雨,她就在那里。只要离得近,就可以呼吸着对方的空气,这一刻,他们都在彼此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外人来打扰。

陈娇有些生气,虽然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但是控制不住,“如果我今晚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准备等一晚上,哪有你这样的人啊。”

“没关系啊,又不是第一次,我很喜欢。阿娇,你别生气,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一直记得。”

陈娇气呼呼的,心口又疼又烫,抿住唇控制焦躁的情绪,几次想开口,但是不知该说什么。他轻轻叹口气,“虽然李医生去世了,但是我之前在苯酚厂上班的时候知道那边有个医生医术很好,什么时候有空,我送你们过去看看,行吗?”

一大早,李存根就将车开到陈娇家门口,周玉芬第一次近距离见他,忍不住打量他好一会儿。见这个年轻人头小身长,一副好体子,长得精神端正,眼睛清亮有神,实在不像穷凶极恶的人。而且对待陈娇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开心,就是太闷,一对上她的视线就躲,周玉芬轻哼一声。

李存根紧张得不行,生怕给妈妈留下不好的印象,一句话想半天才敢开口,不小心还结巴了,“阿,阿娇,这是咱们家楼下的早餐,你吃惯的,我早上过来买了点。”

话没说完就知道犯错了,哪里是他们家,好大的脸。他不敢看周玉芬的脸色,想补救两句又怕多说多错,拉耸着脑袋,眼神委屈又无措地望着陈娇。陈娇也不敢看妈妈,只是无语地盯着那些早餐,“你把人家早餐铺子搬空了吧。”

“因为想到……也没吃,就多买了点。”他小心思索着措辞。

她们在后面吃早餐,李存根哪里都不敢看,将车开得稳稳当当。他说的那家医生就在苯酚厂不远的小镇子里,虽然来得挺早,但是已经有好多人在了。

这家医生是远近有名的,尤其一手针灸的手艺,广受好评。给周玉芬看完之后,就让排队去,说是湿气太重体质毒,最好还是针灸,先来叁个疗程看看。

母女俩坐在候诊区,李存根拿着单子跑前跑后交钱买药,周玉芬看着他,转头跟女儿说话,“这就是你说的朋友啊,一大早的给我叫起来,这地方准不准哦。”

虽是这样说,脸上却没有怀疑的表情,她是对李存根非常不满和嫌弃,但是毕竟修养在那里,不肯轻易跟人计较,只当没看见而已。结果陈娇居然创造她跟李存根见面的机会,就有点不懂了。

陈娇低着头,“您不要带偏见,好好看看这个人本质是好是坏,就帮女儿忙了。”

周玉芬拍拍她的手,“不懂你怎么想的,你爸爸肯定不同意的,差距太大了。而且那些事,乖宝,你真能过去吗?你当初回来的时候是什么状况,你比妈妈清楚的。”

周玉芬心胸挺宽阔,她也是活得比较清醒,所以对陈学兵跟王萍的事情看得很开,只要不损及她跟女儿的利益,一个男人真的没那么重要。人生在世,跟谁不是搭伙过日子,半道换人并不常见。

虽然只是膝盖痛,但是医生给周玉芬的手臂也做了针灸,甚至挂了点滴。刚开始也没有什么感觉,针灸到后来,膝盖就开始泛酸,等针灸完了,两条腿完全麻木,站不起来。

李存根自觉蹲下将周玉芬背起来,看着瘦,手上一把子结实的力气,不摇不晃就把她背回了车里。回家之后,本来想喊阿姨,但是阿姨出门买菜去了,他也勤快,找到厨房烧了热水,将草药分得清清楚楚给周玉芬泡脚。

陈娇在一旁看着,插不上手,也没有要帮忙的自觉。周玉芬看了她好几眼,她还不明所以。等忙完之后已经中午了,李存根急着上班,饭也没吃就走了。

周玉芬盯着女儿进门,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诧异道:“人呢?”

她轻描淡写,“走了,他要上班。”

“人没吃饭呢。”

这下轮到陈娇诧异了,“妈你愿意留他吃饭?”

虽然人情世故上确实应该留下吃饭,但是他们情况特殊,没这个必要,但是就这样叫人家走了,周玉芬也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接下来一个周,都是李存根早上开车过来送周玉芬去针灸,再把她背回车上。周玉芬不想麻烦他,想叫家里的司机去,针灸完对方又背不起她,等买了轮椅,医生又交代,没事叫家里力气大的给按摩,促进腿部血液循环。

免费的劳力杵在那里,陈娇是不会客气的,周玉芬还要拒绝。但是李存根从小山里长大,摔摔打打的次数不少,摸得清脉络骨骼,力道适中,多少也懂点门道。专门请了一个人来,竟然没他按地舒服,她也一边排斥一边无法拒绝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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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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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并不清楚孟豫来过家里,周玉芬事后也没有因为这一点小事特意跟她说,所以当孟豫又一次找到她的时候,挺奇怪的。

中午本来准备跟同事一起去吃东北菜,孟豫打电话约她吃饭。不是很想见面的心情,陈娇就以工作忙不准备出去吃饭,只在公司餐厅解决为由婉拒了。孟豫却说有事情想谈一谈。

约了一家粥馆,孟豫先到点好了菜,看见陈娇出现在门口,起身帮忙拉开椅子。坐回她对面,将菜单递给她,“我点了几道招牌菜,你看看还想吃什么。”

陈娇接过菜单放在一边,“这些就够了,你找我要说什么事?”

“先吃饭吧。我今天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给你带了礼物,想来你应该会喜欢。”孟豫拿出一个盒子,陈娇没有接的意思,“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用吧。”

“我们已经生分到这个地步了吗?”孟豫艰难地笑了笑,手撑在额头上。他来得早,在陈娇坐下之后,菜品陆续上了桌子。

他夹了一筷子菜往陈娇碗里,带点回忆似的,“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喜欢吃茄子,直到那次在你家吃饭,你把茄子都夹到你表弟碗里。”

她没有不喜欢吃,跟孟豫在一起的时候,会下意识收敛自己的娇气。不肯让他觉得自己矫情,很多不会触犯原则的事情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所以孟豫会觉得她好相处,没有大小姐脾气。就算现在也没有讨厌吃茄子,只是在李存根面前更加释放本性,不爱做的事情一点也不肯将就而已。

陈娇听着孟豫说她的习惯,忽然惊觉她跟李存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装装矜持,塑造一个温婉人设。不管是心情还是脾气,直来直去的时候居多,就有一种无形的底气,跟他不必客气。或许是因为在他家的那些日子,为了回家什么丑态都已经毫无保留露出来过了,所以没有做作的必要,自己是什么样子,他一清二楚。

分明他们才见面时她对他的防备很深,甚至不肯见他一面,到底什么时候已经亲密到如此信任的程度。陈娇摩挲着杯沿,看着窗外发呆,听到孟豫的声音猛地回神,“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孟豫重复了一遍,视线落在她脸上,看她的反应。陈娇险些打翻杯子,紧张道:“你怎么会知道那里?你什么时候去的?”因为防备,她的表情冷下来,侧脸紧绷。

孟豫双手握拳放在桌上,朝陈娇的方向倾过来身子,“因为有那边的工作,给你带得礼物就是从当地买的。阿娇,你要相信我,把经过全部都说出来,指证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一定会帮你。李存根是吧?他还敢缠着你,我们送他去坐牢,让他为自己的恶行赎罪。”

他的双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脸颊激动地红起来。前些时候周玉芬一说李存根的名字,孟豫就想起来,陈娇之前跟他提过,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是记者的记忆力还算不错。

他当时就以为是那个人找上来缠着陈娇,本来想见见她,恰巧公司派他出差,就是她当初被卖的地方。孟豫过去一边完成工作,一边利用职务之便查访拐卖等新闻。

只是当地人警惕性很强,一旦问的话超过安全范围,立马叁缄其口,耗时半个月没采访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回来路上,同事跟他说可以搞一期专访,毕竟拐卖敏感,而且全民关注,当事人还是他前女友。如果新闻做得成功,将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收益。

“你难道不想吗?你受了那么大的罪,凭什么那些人还在逍遥法外。如果他没来帝都就算了,既然敢来,总有法子定他的罪,我们公司虽然不大,到底还有一些途径和影响力。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的,我知道你因为我妈的看法不肯再跟我交往,可是我还想保护你。”孟豫真情流露,握住陈娇的手。

陈娇僵硬地抽回手,声音很轻,“谢谢你为我着想,那些事我已经忘了,也请你不要再想了。”如果被所有人知道那段糟糕的过往,就算伪装成正常人,也会有人偷偷拿有色眼镜看着她,一定会受不了。

似乎没有想过会遭到她的拒绝,孟豫疑惑不解,“阿娇,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你是受害者啊,站出来揭发他们,将有更多受害者被解救,所有人都会感激你的。”

他怎么就不明白呢,陈娇第一次觉得孟豫难以沟通,“受害者在某些人眼里也是有罪的,你是记者,你最清楚。如果你还念我的一点好,就不要再提这件事,算我请求你。”

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孟豫突然想起陈娇对待李存根不寻常的态度,带着试探道:“你不会喜欢他吧,所以包庇那个人贩子。阿娇,你在想什么?那个人对你做的事你忘了吗?”

陈娇也冷静下来,一听说孟豫打算曝光她曾经被拐卖的事情,立马有些慌了手脚。之所以阻止他,一来不想被揭伤疤,二来似乎也确实担心李存根因为这件事被毁掉。他那么努力认真,哭着求她会做个好人,给他一次机会,她答应好的。

“他不是人贩子。”她铿锵有力地反驳,那个人也不过是一个不能选择出身,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的可怜人。或许曾经因为愚昧做过错事,但是人会成长会进步,她看见的。

孟豫面无表情,盯着她不甘心道:“阿娇,你!喜欢上他了,所以才会跟我分手。你说你喜欢我,却不肯为我受一点委屈,我妈是对你有偏见,可是我也保证不会让她伤害你,就算以后你们俩水火不容,大不了不见她。你却执意跟我分手,你真的喜欢我吗?”

陈娇垮下肩膀,只觉得累。因为文慧是他至亲的人,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妈妈。就算她委曲求全,怎么保证有一天他不会后悔选择她,抛弃相依为命的妈妈。她在他身上没有看到能让她孤注一掷赌一把的底气。所以选择好聚好散,终究还是撕破脸,闹得如此难看。

再多一秒也不想停留了,陈娇盯着窗外,“我曾经真的很喜欢你,被关住的那段时间,也是想着你跟爸爸妈妈才能支撑到最后。可是不知道哪里弄错了,我们大概真的有缘无份吧。”

她站起身准备走,孟豫慌张地跟着她,猛然认识到自己的狭隘和卑鄙,低着头道:“对不起阿娇,我不该怀疑你。我也心疼你啊,想把伤害你的人绳之以法,你却跟他很亲近,我不甘心啊。”

这一场约会以不欢而散结尾,孟豫手头没有实质的证据,她也拒绝提供任何有效的采访,他应该消停了。陈娇这样以为着,第二天却接到爸爸的电话。

孟豫并没有死心,回了工作室就拟定了新闻内容和流程,将报告汇总上交。只等上头一声令下。工作室主编看了他的企划案,传到电视台长手上,立马被没收了资料,甚至驳回了整个素材。

陈学兵是在电视台受过采访的大企业家,与电视台长是高中同学,官商一家。做的慈善也不少,对外的形象很正面。台长看了企划案后就先试探了他的意见,会被驳回是在意料之中。

陈学兵安慰她,“不要担心,爸爸已经打过招呼,明天就请你冯叔叔吃饭,以后遇到类似的新闻都不会通过。至于孟豫,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看他还是去外地工作稳当些。”

“不用了,爸爸替我谢谢冯叔。孟豫,就不要管他了。”她收起手机,心情失落的很。对于自己的初恋,对于面目全非的孟豫,想不通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心情不好,暂时不想见李存根,陈娇自己开车回家。可以从后视镜里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子跟着,她也没准备理他。车子驶上家门的大道,不经意间看见孟豫等在她家门口。

对方走到她车子前挡着,陈娇熄了火开门下车。孟豫看起来挺生气,勉强维持着风度,“为什么?你为什么宁愿喜欢他也不愿意要我,我也守了你那么多年。”

陈娇表情淡淡,面对孟豫真的再也没有曾经的悸动,连愧疚也消磨干净,“孟豫,你明知道我回来之后最怕什么。为了报复,你却要我面朝所有人承认那些事,对我不残忍吗?”

对于想法不一致的人,说再多也是废话,所以一次说个清楚吧。孟豫还是不甘心,他只看见陈娇接受了那个害她的人贩子,却因为一点小矛盾而放弃他。

陈娇往后退了一步,孟豫想拉住她,李存根就在这时走出来挡在陈娇面前。孟豫一看见他就心头火气,“你有什么资格还缠着她,李存根,你还有一点人性就该去自首,好好反省你犯的罪。”

他微微低着头,被孟豫一句话说到了痛处,愣在原地。陈娇看了李存根一眼,拉起他的手,“回去吧。回家再说。”

孟豫拦着不让走,陈娇家看门的保安听到动静,及时出来解开了几人,才没有打起来。孟豫盯了李存根一眼,对着阿娇道:“你不选择我也没关系,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阿娇,你要看清楚,这个人贩子能给你什么。”

陈娇放开李存根的手,他却追上来紧紧握着她,似乎怕被嫌弃的样子。如同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像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大狗,“阿娇,我在变好,你信我一次。”

她回握住他,给了他一个笑,“我知道。”她好久没朝他笑过了,即使有也只是因为礼貌,像他送周玉芬看病去的时候。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温柔笑意。

陈娇本来心情不好,被孟豫一打岔,结果李存根患得患失,生怕她立马跟他分手的可怜模样,一个下午瞅着她不敢挪开视线,走哪跟哪。她转过身,“你跟着我干什么?你不用担心孟豫,他做不了什么。”

他低着头,肩膀一点精神气没有地拉耸着,黑亮的眼睛盛满自责,“阿娇,我想过的。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赶我走,我有想过去自首,不管被判多少年我都接受,那是我无知时犯的错,我应该赎罪。可是我怕,我怕我一旦坐牢,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受不了看不见你。老天好残忍,让我认识你得到过你,却又从我手里抢走,我喜欢你,不能没有你。对不起,我自私懦弱,我没有自首,我还缠着你不放。我一直觉得你不喜欢我是应该的,你人那么好,家里那么好,配得上你的人千千万。不喜欢也没关系,你就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好了,我什么都不敢求,不配求。你监督我,我再也不会做错事,我好好工作,当一个有用的人,你看一眼就好。”

他的眼泪将眼睛洗干净,乌黑发亮,情难自已。陈娇心头微动,上前一步,仰头望着他,“我知道,你想变好,我一直看着。想赎罪也有办法,只要你愿意,我就帮你。”

他哭得肩膀发抖,死死拽着她,喉头噎了半晌才说出话,“那,那你还生气吗?你生气的话就告诉我,我会改。不要生闷气,不要在心里偷偷减我的分,等到失望攒够了就不要我了。阿娇,你别这样,你要给我机会,你答应过的。”

“我没有生气,别哭了。”他的眼泪太烫了,滴在她脖子里,叫人战栗。

陈娇好几天没回来睡,周玉芬发现了,把她叫回来,“想搬出去就搬出去,我不拦着你。乖宝,有些坑不能掉一次又一次,长辈不能管你一辈子,不能帮你走人生路,不能替你过日子。你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只是任何事你自己要想清楚。”

周玉芬说了很多,她从来不擅长去干涉别人,只是亲女儿再放纵不能真的任由不管。她看得出李存根的好,但是不愿意在女儿面前说他好话,要让她知道,不管谁出现,妈妈都是她一个人的后盾。

陈娇望着窗外飞逝后退的场景,想着周玉芬的话,心头有点难受。再联想到爸爸那里还没交代,一时有点踟蹰,李存根开着车,偶尔看她一眼。

车子停在厂区,他一个人进去办资料,因为打算做一些资助的事情,有些证明手续留在苯酚厂,所以回来取。那天陈娇说想帮他的话,并不是随便说说,而且他自己也很积极。陈娇就打算给他弄一个资助证明,不管是哪方面,只要能出力都可以。

他好久没回来过,之前一起工作的熟人邀请吃饭,以事情忙为由拒绝了。出来远远看见陈娇在车边等他,目光柔柔望着这边,寒风吹起她的衣摆,他迫不及待朝她跑过去。一如曾经,不管被她拒绝多少次,都不能阻止想朝她靠近的一颗滚烫的心。

陈娇环着他,脸挨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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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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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陈娇搬回来之后,李存根脸上笑容明显多了些,这一段时间甚至比之前还要来的轻松自在。他喜欢为她付出,早上起来先做好早餐,一块吃了再送她去上班。晚上如果没有加班也不喜欢出去社交,就等着她下班一起回家。

因为工作的地方比较远,短时间里可以一起出门,时间长了就会很辛苦。汽修行业艰苦脏乱,工作一整天仿佛钻了煤矿,只有两只眼睛还干净着。

会在车厂里洗一次澡,回家再洗一次。但经常有计划外加班的工作,下班太晚就会来不及,陈娇会让他直接回家。担心会把家里弄脏,她那么爱干净,肯定受不了,他笑眯眯听着,一次也没有照做过。

有时候累得眼睛睁不开了还要给她做饭,陈娇挺无语他的犟脾气,但是没有生气的理由,多少有点心疼他太辛苦。她倒了一杯温水,塞进他手里,接过铲子,“去歇着吧,今天我来做。”

他往后退一步,一只手揽在她腰上,脑袋轻轻磕在她头顶,闭着眼睛道:“嗯。”

陈娇一边炒菜,一边想将这只粘人的大狗赶出厨房,但是对方实在太无赖,几乎她走一步他就跟一步。吃饭的时候也要挨着坐,她想了想建议道:“你快毕业了吧,到时候可以换一个工作啊。现在这个挺累的。”

他的脸几乎埋进碗里,虽然不饿,但是留她一个人吃饭太冷清,强撑着陪她,“我很喜欢修车,拿到毕业证,可以去更好的单位,工资再高点就更好了。暂时不打算换。”

有时候一天连轴转他也觉得受不了,但是一直干的就是这个,因为已经算是在这个行业做出了一番成绩,有技术在手里就有底气。现在正是跟阿娇最好的时候,宁愿辛苦些,也不想被她看到无能的一面,他要有能照顾好她的底气,没钱却万万不能。

这样关乎面子的原因因为一点小虚荣并不想跟她透露,他也不大擅长撒谎,也有几次跟她撒娇工作太累,半真半假吧,就是想她心疼心疼他。陈娇看着他将饭吃完,想摸摸他的头发以示安慰,但是觉得太过亲昵,到最后也没有动。

收拾好碗筷,她切了点水果,没听到外面有声音,他应该回房间睡觉了。她把切好的水果放进冰箱,洗完手准备再工作一会儿,走到客厅看到沙发上隆起高高的被子,走过去一看发现他睡着了。

就蹲下来,将他乱糟糟的头发抚顺,露出线条细腻的侧脸,她轻轻揉揉他的脸,“房间去睡。”

他半睁开眼睛,看不清人也要手探过去摸着她才罢休,“你睡不睡?”

“我画还没弄完呢,等会再睡。你先去睡。”她站起身,打算进书房。

他立马坐起来,打着呵欠,眼睛泛着泪花,“我陪你吧,我不困。”

就是这样,她不管是进超市买点小东西,或者回妈妈家拿点东西,只要他没工作,就要跟着,确保她在视线范围内。每天怎么黏在一起都不腻,一丁点小事也要亲力亲为,跟她在一起不管干什么也不会无聊的样子。

陈娇无奈地叹口气,“我就在家里,大晚上又不会走,大可不必看着我啊。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太直白被戳穿小心思,他脸上一红,避开她的视线,牵着她的衣裳下摆,强词夺理嘴硬,“我没有看着你啊,是真的不困,只是无聊所以眯了一会儿。”

“我已经醒了,就在书房看看书,你忙你的,绝对不会打扰到你。”都这份上了,还不肯放弃。陈娇真觉得他这样是不正常的,该不会得了某种心理疾病。

摆正他的肩膀,面对面看着对方,“我觉得我还是一个人工作比较好,效率会高很多。你去睡觉。”

他脸色垮下来,仿佛被主人拒绝亲亲抱抱的小狗,要多幽怨有多幽怨,围在脚边转来转去不肯离开。都已经保证不会打扰,还是被她拒绝,真的很想待在她身边,只要嗅到她的味道也会很安心,又怕纠缠下去会惹她厌烦。他沉默着,消极地抵抗。

心理防线彻底被他突破了,陈娇努力坚持着,“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有各自独立的空间,不可能每天二十四个小时在一起。就算最情浓的时候也有秘密,细水长流的感情才会走得长远,再浓烈的感情最终都会归于平淡吧。”

他苦恼地抓住头发,不敢保证他的感情永远炽热滚烫,可是现在并不是自己说冷就能冷下来的。而且现在这样也没有很热烈吧,分明很平常啊,他举例子反驳,“我们每天都要独自上班,除过睡觉时间,只有几个小时在一起而已,也没有很亲密。一天大半时间我也没办法看见你,这点相处根本就不算什么。”也根本不够他心中的标准。

“而且……”他看她一眼低下头,带点无法言说的心酸气馁,“就算我再沉浸其中,努力靠近你,你也没有喜欢我。要是任由这种状态发展下去,我对你来说又有什么特别,一旦你遇上稍微好一点的男人,就、就……”

他是如此没自信,将自己的影响放得很低,几乎不敢高估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陈娇将他拉起来,走进卧室一起躺进被子里,他照样把大脑袋窝在她胸前,两人几乎都全裸着只穿了内裤。

被他挎衣服的时候,陈娇抗争想保住自己的睡衣,结果被他蹭来蹭去,反应过来已经光着了。推开他的头,虚虚环住自己的胸,她脸蛋微红,“你就这么在意这个。我是说过不喜欢你,但也不至于一丁点也没有吧。”

她开始怀疑自己表现地真冷淡到让他没有安全感到这个地步?如果不喜欢也不会答应跟他住,况且他精力旺盛,对做爱热情十足,也很喜欢探索她的身体,弄起来要人命,她有时候实在招架不住也没有拒绝过。这些表现怎么也不能说不喜欢吧。

不满被推开,他硬凑上去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双腿缠着她,脸颊挨着绵软的乳肉,舒服到叹气,困意一阵一阵袭来。陈娇特无语,他真的太过于喜欢把脸埋在她胸口睡觉,有时候趁他睡着了推开,一觉醒来怀里又抱着他脑袋。

“太少了,还不够。”他睡意浓浓还在嘟囔。

之前那一次陈娇敷衍孟豫,说他是弟弟,李存根就记住了。她拿回来一包花种子,听同事说不好养活,试了好几次怎么呵护也没见发芽,她泄气地丢下小铲子,差点宣布再也不种花了。

李存根就拿种子去种,他干农活是个中好手,什么种子到他手里似乎都能化腐朽为传奇。那小豆豆经过他的手,不过两周就冒起嫩嫩的小尖尖,陈娇看得叹为观止,在她赞叹的眼神下他得意洋洋,“表姐,你家小长工还可以吗?”

陈娇忍住笑意哼一声,仰着头勉强道:“还可以吧。”

他不满地嘀咕,想多讨两句她的喜欢,“就还可以吗?我可在给你做牛做马,还是任劳任怨的那种。”

她偏头看他,那眼神傲娇又可爱,“少来,谁让你做牛做马了。”

他暧昧不明地笑,低头在她耳边坏兮兮道:“白天做牛做马,晚上做牛做马,一直殚精竭虑努力耕耘那种。”

被他的不要脸气到,陈娇脸上快速腾起两片红云,眼似水波横他一眼,说不出反驳的话。有时候去接她遇到同事,会被问到身份,李存根就特别正经地说,“我是她表弟。”

分明一双眼睛满是爱意,盯在她身上舍不得挪开,看见男同事跟陈娇说话就要多瞪人家两眼。何书就会打趣陈娇,“你家小表弟好有情趣。”

她身边的人不少都很喜欢他,何书也会在她面前夸,对待她很用心,人又长得高大帅气,并没有时下男人盲目的自信。陈娇对此不置可否,对于别人发表对李存根的欣赏,她多少还是喜欢的,觉得至少现在没有选错人。

周玉芬的身子在几次针灸疗程之后好了不少,虽然下雨天还是有反应,不会像之前那样难受到难以入眠。李存根对她很上心,看得出来有些笨拙的讨好,但是周玉芬通常不怎么接他的茬,身体好了之后就回山上去住了。

他会经常炖有营养的汤,在休息日的时候跟陈娇一起上山探望她。在周玉芬眼里只看得见女儿,几乎不招呼李存根,也不爱跟他说话,那些有营养的东西,他们怎么拿去的就怎么拿回来了。

陈娇不知该怎么安慰,见他沮丧到不想多谈的样子,觉得还是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比较好,直接指出来不被人喜欢的事实,更难受吧。但是回家之后,周玉芬会发来短信,不是不接受他们的心意,而是山上茹素,她也很久不沾荤腥了,所以才会让他们拿回去。

盯着手机笑了好一会儿,陈娇将短信给李存根看,他果然松了一口气,露出笑模样来。之后再去看周玉芬,就改做野菌清汤什么的。

由于陈娇一直避免在陈学兵面前提李存根,有时候不小心露出马脚也会极力掩饰,所以很久之后陈学兵才发现他的存在,当然很生气。之前经过孟豫那一遭,他也怀疑李存根是否真得在骚扰女儿,但是被她敷衍过去,想一想陈娇没有替人贩子说谎的理由,就没有经过证实相信她了。

那天猛然发现陈娇的同居人就是先前买她的那个农村人,当即便很恼火,得知周玉芬更早知道,但是抱着不干涉的态度,更加不能理解。许多次找陈娇谈话,她却不肯跟那个男人分手。

在她这里行不通,陈学兵直接找上李存根,先是打算给他钱,让他回去,被拒绝之后提说要报警抓他伏法。李存根显然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紧张忐忑着,既不跟陈学兵正面冲突,也不愿意接受他的任何离开陈娇的意见,堪称软硬不吃。

陈学兵冷笑着,李存根转头就遇见了麻烦,他工作的地方频频被地痞流氓骚扰。老板头大如斗,得知了缘故,劝说他换个工作已经用尽最大的耐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不过也很好猜,他工作时不爱说话,即使和客人发生冲突,也会第一时间当面解决,基本没有被人找过麻烦。最近得罪的人只有陈学兵,那个人几乎从说话的语气就是铁面无私商人做派,会这样对付他不足为奇。

失去了工作,他照样每天早早出门,晚上去接陈娇回家。一个多月她没有任何意外发现,还是周玉芬问起她李存根最近在干什么,她才得知爸爸的手段。

趁着休息的一天,告诉他准备和朋友去泡温泉,他端着碗刨饭,闻言停下来,“要我送你们过去吗?之前跑出租也去过那边,路况很熟。”

陈娇不动声色,筷子抵在下巴上,“你不上班吗?我看你这几天工作挺不规律的,要不一起去。”

他眨眨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啊,挺忙的。我送你过去。”

撒谎,轻哼了一声,陈娇没说不要他送,也没说要他送。吃完饭提着小箱子准备出门下楼,见他跟在后面才说跟朋友约好了车,不用送。

他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她,小声撒娇,“那要记得想我。”

已经十一月初,空气中的温度迅速下降,哈出一口气瞬间凝成白雾。这里的小巷子极多,是一个挺复古的跳蚤市场,离新城区大概七八十公里,地下拥挤着全是人。

一条瘦长的小坡一眼望上去看不见尽头,两边的住户密集成林,朝外的窗户挂着满坑满谷的衣服。不知从哪里排出来的污水汇聚成一条黑色的小溪,空气中满是烧烤包子的菜香。

陈娇穿着鲜亮的衣裳,漂亮干净,站在桥下石头墩子旁跺脚。她是跟着李存根来的,将行李交给同伴,找了借口好不容易在小区外面守株待兔,没过多久就看见他开着车出来了,立马叫司机跟上,然后就被带到这个新世界一般的地方。

天气很冷,他跟几个人一起,穿着白麻布做成的褂子,衣裳下摆紧紧扎进腰间,露出精瘦结实的腱子肉,挑着扁担一趟一趟人工运着货物。头上冒热汗,嘴唇抿地死死的,脚下生风,挑着压弯扁担的东西,穿街走巷,看得出来对于这项体力活已经得心应手,应该在这里干过不少时间了。

陈娇看见他从这里已经走了叁趟,一个上午,也没见去吃饭,心头沉甸甸的,说不清什么滋味。在太阳终于露出一点光晕的时候,他们停下来,坐在人家门前石阶上喘气。李存根也拿出水壶,咕嘟咕嘟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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Щοο①3.℃δм 上天注定的缘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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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生日那天陈学兵和周玉芬一起陪她吃了饭,周玉芬将自己手上一支基金送给陈娇当零花钱。陈学兵把总公司的股份给了陈娇一部分,基本夫妻俩都是给钱。

两个长辈都不待见,李存根不敢去讨嫌,忙了一天工作等到晚上才有机会跟陈娇独处。之前看见过陈娇和孟豫一起去看电影,想普通情侣一样手牵着手,用一个杯子喝水,当时很羡慕。

老早就暗戳戳想陪她逛街,陈娇送完周玉芬回家,出来直接上了李存根的车子。年关前头,购物逛街的人非常多,街上喜庆的很,红通通的大灯笼照亮半边天。

他看着街上约会的学生,人家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跟着买。陈娇拿着东西不耐烦,反手全塞他怀里,这才消停了些。街上人多,小玩意的摊贩排成长龙。

不过松开手了一会儿,转头就不见了人影,他站在路中间东张西望,着急地不行的样子。陈娇慢吞吞走过去,立马被牵起手,“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见了。”

“这么宽的路,这么大个人,怎么就容易丢了。”

还是一脸心有余悸,之后再没放开她的手。商场进门一楼新开了一家品牌男装店,陈娇先走进去,沿着货物架挑挑拣拣,说起来他们还没有一起买过衣服。

他个子高,肩宽腰细,长腿笔直,堪称一个行走的衣架子。自己买的衣服力求简单方便,好在还有一张脸能看,不至于太寒酸。陈娇挑得每一件衣服都很适合他,将一副模特身材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脸部轮廓线条纤细精致,头小身长,头发因为刚刚理过的缘故干净利索,看起来年纪挺小的样子。陈娇给他多挑了些合适的休闲服,看他像个小媳妇跟在陈娇身后,店员以为是弟弟。简直戳了肺管子,李存根臭着一张脸往陈娇跟前一站,不高兴地强调,“我是她男朋友。”

那样子不满多过生气,就像耍脾气的大狗,误会的人说着不好意思,转头捂着嘴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吧,尽管对他很重要的一件事,但是在外人看来怎么也有点小题大做,又不好一而再解释。

心头不爽极了,还不能说,是有一点憋屈的,尤其陈娇也不是很在意,将衣服往他怀里一扔,就赶他去试。李存根拉耸着脑袋,生着闷气走路,一只手拿袋子,一只手还要牵着她。

陈娇无语地站下,“至于吗?不就以为你是我弟弟,给人说老了我还没生气呢。”

他们根本就不懂,他那么努力想得到认可,谁稀罕当她弟弟,弟弟能亲亲抱抱吗,弟弟能缠着她做爱吗,才不要当弟弟。并不是一个称呼那么简单,而是身份,在陈娇心里的定位。

尽管觉得都已经跟她住在一起,每天一张床上翻滚再在意这个很矫情,可是没有办法,就是很在意。拖到现在都没见过她的好朋友,几个同事也只有几面之缘,没有一起吃过饭。她的爸爸妈妈也不想承认他,跟个地下情人一样。

好后悔,当着她同事的面就不该说什么表弟,最好请她们吃个饭落实身份。他惆怅地叹口气,焉哒哒地站在她跟前,陈娇把东西放在地上,上前一步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在他嘴上啵了一下,“还生气吗?”

望进她多情的双眼,里面似乎盛满了美酒,将一颗心醉酥了,但没关系,还能撑得住。强忍着心头的雀跃,他绷紧嘴唇,抿住快要飞扬的笑容,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似乎在说‘讨好没用’。

陈娇又重重亲了一下,笑眯眯问他,“到底还生不生气啊?反正我已经道歉了。”

见她要走开,他连忙上前一步,催促道:“再亲一下。”

生日过完之后,开始上班也是准备一年工作的总结,外包通常都安排在年后,每天并没有计划性的工作。何书趁机摸鱼,喊陈娇一起去看测量一个地广,就在市中心广场附近。

吃过午饭出发,看完场地之后去喝咖啡。何书视线落在手机上,跟陈娇说话,“这些人怎么回事啊,不好好研究自己的画,看人家销量好就在那里阴阳怪气、意有所指,就算我们公司砸钱推广,那也是正常的推广,谁规定钱多不是实力的一种。”

她越看越生气,“还骂画手,就她那水平,有你的一半好,早发光发亮了。”她是做幕后的,基本上不管是改编本还是原创本,公司的决策部门都很有眼光,发售的漫画销量通常都不低。

陈娇不喜欢关注网上的事情,拿着勺子轻轻搅动咖啡,不时回一声。何书转头去看娱乐八卦新闻,捧着手机哈哈大笑,陈娇就盯着窗户外头,默默观察人来人往。脑中思索着如果要下笔画的话该怎么表达。

忽见早上送她到公司跟她道别的那个人,从对面马路上过来,臂弯里挂着个女孩子,朝他说话。他就注意着车流量,一手护着她,离她越来越近。

想起前几天,无意间发现他的车上放着一个新手机盒,粉色的,当时没有在意,现在突然发觉,或许就是给他身边那个人买得吧。陈娇半天没有动静,何书抬头望见她严肃有点冰冷的表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惊掉下巴。

虽然还不清楚李存根身边那个女孩子是谁,但是从两人亲昵的姿势就可以看出关系不一般,而且陈娇反应不对劲,应该也不是认识的人。要不要这么倒霉,摸个鱼而已,就撞见同事对象出轨的戏码?

她想安慰陈娇,但是这样的情况下陈娇应该很生气且丢脸,她是装作没看见好还是帮她过去对峙。何书暗自纠结着,见陈娇站起身朝外面走去,连忙跟上。

不小心撞到端茶的服务生,差点把褐色的咖啡撒在雪白的大衣上,再追上去的时候陈娇已经站在李存根面前了。那对男女都是一副被抓包的慌张样子,低着头一起抬眼睛偷看陈娇,侧脸的轮廓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妹妹来了也不告诉我?”

诶?何书反应不及,原来是妹妹啊。可是陈娇的神色还是很冷淡。他的手垂在身侧,一会儿抓紧衣服,一会儿松开,手指无意识曲弓抽了几下,声音很紧张,“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本来花儿生日的时候想跟你说,没来得及……”

何书机灵,这种有隐情的情况不是自己一个外人应该掺和的,赶紧找借口溜了。陈娇没有留她,微微笑着问花儿,“什么时候来的?”

“有十天了。”她跟她哥一样紧张,虽然陈娇并没有咄咄逼人,但是浑身城市人的气派足以让花儿产生陌生感,何况本来这么久没见了,“阿、阿姐,对不起,哥哥本来想跟你说的,可是阿妈就……。”

陈娇拉起花儿一只手,问她吃饭了没有,是不是上中学了,态度可亲,跟在李家村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花儿渐渐松懈下来,刚开始回话还要偷瞄李存根,斟酌回话,到后来就自如了。

她两只手握着陈娇一只手,侧着身子走路,眼睛一直盯着阿娇看。陈娇笑道:“你看我做什么?长变了吗。”

“不是,阿姐好漂亮。”她腼腆着回答,脸蛋上两团高原红使整张脸朴实又生动。一起吃了饭,陈娇给花儿买了礼物,挑了几件漂亮衣裳,晚上了和李存根一起送她回去。

因为李存根两年没有回家了,所以接到他的信之后,阿妈就跟花儿一起来帝都找他。一老一少都没有出过远门,路上折腾了不少事情才顺利抵达,当天李存根才知道她们来了,只好把人安顿在车厂。

偶尔过去看看,陪着吃顿饭,阿妈留他说话,好几次太晚要留他住下。他也觉得应该叫陈娇知道家里那边来人了,不过李家村是他们俩之间的禁忌,不止陈娇不爱提那个地方,他也从来不肯轻易提起。

阿妈更是雷区,她对陈娇做过的那些事情,他想起来就觉得心里难过,为阿娇委屈,也理解就算她恨阿妈一辈子也是应该的。可那是生他养他的亲人,对他付出的爱这辈子都还不请,再十恶不赦也不能真的不管。

默默开车回家,从今天见到那一刻,陈娇一直跟花儿说话,没再理他一句。她一不说话,表现出丁点不耐烦、敷衍,他就受不了近乎窒息的气氛,觉得她肯定要抛弃他了。

拉住脱掉大衣进房间的陈娇,他喉间发出低沉的声音,“阿娇,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告诉她阿妈来了,会不会让她想起那些往事,再次勾起厌恶的情绪,她会不会要重新审视他们的关系,万一得出的结论是对他的喜欢大过对阿妈的讨厌,不想再继续交往怎么办。他没有把握真的不敢赌,一直抱着拖延的心理,等有恰当的机会好好说,或者说不定过完年她们走了,自然而然她就不用知道了。

陈娇转过身,实在觉得他对待她的问题上过于小心翼翼了,时刻活得战战兢兢,敏感多疑,她尝试着用认真的口吻解释,“我没生气。她们来找你无可厚非,你孝敬父母天经地义,我没有觉得你不对。”

可是她不说话,也不笑,他就觉得她在生气,在想着怎么甩掉他。不敢提及那些过往,他道:“我没有叫她们来,只是听说我过年不回去,所以来找我。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是应该的,我不会让阿妈见你。过完年她们就走,你别多想,别觉得我会向着阿妈。”

陈娇唔了一声点点头,“你能这样想,那就没什么问题。”对上他炽热的眼神,她无奈多说了几句,“我承认,一开始看见你跟花儿走在一起,我心里确实不舒服,但不是对花儿有意见。当时就想到,很有可能阿妈也来了,你瞒着我在外面陪她们,给花儿买手机,都没什么。可是对于那些事,我心里真的过不去,虽然伤疤好了,可是那些伤害会一辈子都记得。我要跟你讲清楚,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去李家村,也不可能把阿妈当长辈一样对待,更不想再见她。你想怎么对待她是你的事情,但是不能要求我,长期这样下来夹在中间一定会辛苦,你做好准备了吗?”

她心里无奈地想,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如果他不能接受,就算现在已经习惯他的存在,似乎有点分不开了,也要一刀两断。李存根心里翻涌着,几乎快哭出来,圈着她道:“怎么会没做好准备,早就想好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甚至连阿娇让他在阿妈与她之间二选一的场景都想过了,都是他这辈子不能辜负的人,直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答案。可是,这么好的阿娇,即使受过那些伤,还能有一颗滚烫的心,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人伦,没有逼他上绝路,真的没有办法不爱她。

知道阿妈和花儿住在车厂,陈娇就没有再去过那边,花儿倒是来过她家里几次,还跟周玉芬吃过一顿饭。她有空闲的时候也开车带花儿去周围游玩,就像她们曾经在一起时向花儿描述过的北京一样,将大小的名胜都看一遍。陈娇买了一台相机,拍下的照片洗好之后会让李存根给花儿带去。

其实阿妈提出过想见见陈娇,但是因为陈娇提前的交代,李存根便拒绝了。阿妈便知道,这个儿子大概白养了,他不会再回家乡,往后养老或许也靠不住,甚至他们有了孩子都不会让她看一眼。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偷偷躲起来哭,花儿晚上听见,跟哥哥说起。兄妹俩都没有办法,即使知道阿妈很难过,也没有想过劝陈娇接纳她,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正月十五便是阿妈和花儿回家的日子,李存根开车将她们送到车站。阿妈忍不住抹眼泪,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他看不够似的,被发现了便苦着笑容,“既然决定在这边就好好干,你是家乡第一个在大城市有出息的,我脸上也有光。不用担心家里,你舅舅他们都在。有时间还是要回来看看啊,妈老了不知道还能跑几年。要是、要是结婚不叫我来,就跟花儿说一声,有了孩子,记得拍张照片给我看看。我们走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千万照顾好身体,回去吧,回去吧。”

家里人来了又走了,他的心情有些低落,帝都这样大,即使已经熟悉了很多地方,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过的再舒坦,亲人终究无可取代。陈娇理解那些感受,揉揉他的头发安慰,“等花儿高考,让她来北京上学,跟她说,我很欢迎她。”

他翻身脸埋进她的肚子,嗅到熟悉的香味,一颗躁郁的心便安定下来,小声道:“阿娇,我们可不可以一直一直不要分开。”

Щοο①3.℃δм 番外一·温泉(H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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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月份隆冬退却,路边的积雪在春风中融化,和泥土交融,不见晶莹。空中凛冽的风尚且料峭,迎面吹来如刮骨钢刀。一楼门卫室大叔双手拢袖,在大厅里踱来踱去,缩着脖子漫无目的看着来往的人群。

整理好明天要用到的画稿,陈娇看了一眼近几天的行程,并没有外出的工作。穿上大衣,重新接了一杯水抱在怀里下楼,下班高峰期大家都在往下走。

挤在电梯里的时候,空气虽然浑浊但是暖融融的,踏出大门一步,冷风便不孔不入往衣裳里钻。找到自己的车坐上去先打开空调,这才慢条斯理摸出手机开始看消息。

置顶的那条红色的圈圈里显示十九,备注表弟。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李存根就开始发消息骚扰她,没有回应接二连叁一直发,陈娇刚开始还理他,忙起来就给扔到一边了。

他算是摸清楚了她的性子,吃软不吃硬,越是表现得可怜兮兮越是能多得她一份眼神。分明在外头谈工作一句废话也没有的人,跟她总有说不完的话,耍赖撒娇、扮痴卖乖早已用的得心应手。

最近南下出差去了,每天五个电话几十条信息都是少的。他喜欢了解她的全部动态,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陈娇嫌他管的宽,高兴了就说不高兴了不理。然后就会接到短信轰炸。

莹白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她带着微笑逐字逐句看完他的消息。最后一条留在他回来的日期,想让她去接车,没有得到回复就一直在问好不好。陈娇收起手机回周玉芬那里吃饭。

到了这一天,早上起来洗完澡,换好衣服时间还早,拿着一本书看不下去,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提前出发到车站,空气似乎阴沉沉的,压在头顶上方,今天下午应该有一场好雨。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离前一次看时只过去了十分钟,不知是因为等待还是寒冷,时间格外漫长。旁边有人找她闲聊,交谈了几句天气车况,语音播报在候车室上空回荡。

陈娇站起来,不自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想了想从包里拿出口红补了妆。挑了一个不远不近但是出车站一眼可以看见的位置站好。

大踏步迈出出口的一瞬一眼就看见她,今天穿了一见呢色的大衣,里面是白色的毛衣,配藏色牛仔裤高跟鞋。高挑修长,亭亭玉立在人群中,大波浪温柔,风情十足,那张雪白的面孔像一个干净的粉扑子,黑色的眼睛,红色的嘴唇。

唯一的美中不足,一个男人在跟她说话,拿着手机似乎想要联系方式。心里满得快溢出来的甜蜜倏忽从中间冒出一股陈年老醋,酸得牙都要掉了。心中愤愤又委屈,想着我为了早点回来,工作赶得飞起,你却跟别人有说有笑。

仿佛一根柱子,往那一站,绷着一张严肃的面孔,用满不在乎的口吻道;“我到了,走吧。”

陈娇诧异地望了他一眼,怀疑他哪根筋又不对,淡淡朝一边道:“我老公到了,再见。”

丢下对方讪讪中带些失望的表情,陈娇率先走在前头。李存根默默跟着,望着她的背影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叫他老公?阿娇居然叫他老公诶?好突然,没有防备,为什么不给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好好听。

陈娇停下步子,肩膀往后摆,“不想回家吗?”

他立在原地,脸上一副想笑又陷入自我怀疑的表情,半晌苦大仇深地要求,“再叫一遍。”

忍住翻他白眼的冲动,陈娇迈着悠闲的步子。他立马破功,两步赶上前去,将自己一只手也塞进她大衣的口袋里,缠着哄着想再听一遍。

车子驶出车站停车场,他坐在副驾驶眉眼有些倦怠地拉耸着,陈娇调出安静的暖风,“你睡一会儿吧,回家我叫你。”

“你不爱我了,在我出差的时候也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短信,来接我一趟还要艳遇,我说话你也不想理……”他靠在那里碎碎念,仿佛被丈夫抛弃的怨妇。

他不在的时候,家里冷清地没有叫人居住的欲望,一见到人即刻热闹起来,热闹地脑壳疼。陈娇又好气又好笑,“吃不吃饭啊,想吃什么,还是回家再说。”

“想回家。”

陈娇牵着他的手,李存根自己提箱子,打开房门还来得及换鞋子。他丢下箱子就压过去,捧着她的脸吻得饥渴又凶悍,路上那副小白兔样子仿佛是装的,成年男人熟悉的荷尔蒙气息将她包裹。

嘴唇麻乎乎地,肺里的空气全部被夺去,再渡过来新鲜的,胸腔有些闷痛了才被放开。喘了两口,他便更强势欺上来,脑袋在她脖子胸前乱拱,陈娇虚虚抓着他的头发,找出空隙说话,“李存根你几岁?”变脸真够快的。

“叁岁,也可以叁十岁,都是你的。”他低低的声音说着,迫不及待解她的衣服,似乎憋狠了一般。

一个月没见面,陈娇也想了,只是没有他这么冲动,“你,你去洗洗。”

“不要嫌弃我。”

“我也要洗,我没卸妆不舒服。”话说到一半被他架起两条腿圈在腰上走进卧室,“一起洗。”

陈娇脸上一红,不由自主想到某些禁忌画面,他们从来没有一起洗过澡。堪堪擦了脸,陈娇手臂横在身前,尽量遮挡他的视线,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在这样青天白日十分清醒的情况下看见对方的裸体。

他才不管,饿狼一般的眼神虎视眈眈,要不是被喝令卸妆的时候不准闹,早已经按耐不住扑过来了。大手轻飘飘握着她的肩膀将人转过来面向自己,轻松一提陈娇便坐在梳妆台上了。

屁股底下冰凉,阴道一缩,他便已经闯进来,陈娇被冲得眉头一皱。想说的话就这样断在嗓子眼里,一刻也等不了,开始便是疾风骤雨般的操弄,些微湿润的甬道在这样狠劲猛攻之下渗出更多液体。

李存根站在地上,洗漱台到大腿根,陈娇坐在上面,他的大东西正好对着穴口。这样的姿势很轻松,只需要固定她的腿,就做得很舒服。

那里面的媚肉在突然的进攻下不得不绽放,肿泡泡的软肉在冲击下嫣红敏感,为了接纳粗壮的肉棒而全力舒张开,即使这样也没有多余的空隙了。深处的小肉口紧紧闭着,像一朵收缩的菊花,一翕一翕吐出粘稠的暖液。肉棒冲进来时将洞口旁边的那点软肉戳向宫口的位置,退出去时带着它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刺激太过浓烈,产生的小股电流不断在小腹旋转蓄积,达到极点之后猛然爆发,洗涮过全身每一个细胞。子宫又酸又胀,无意识喷出一大股淫水,将两人腿间沾染地湿漉漉。

他从从容容站着,精瘦的腰杆一把子力气,将肿胀的巨物不断插进小穴,快速抽出来再猛地操进去。温暖的甬道在接连不断的刺激下不断胀满、放空,胀满,放空……

那小小的穴道如同没有牙齿的口腔,含着肉棒咬合推挤,在越来越快速的肏干下蠕动收缩。一次又一次被捅开蜜穴,埋进最深处,撞在那快要抵挡不住的小口上。

她禁不住这场激烈的性爱,不过一会儿居然潮吹出来,黏糊的淫水全部喷在肌腱完美的小腹上,趴在他肩头边挨操边小声啜泣。在越来越凶猛的索取中,重重的一下被闯进子宫口,这一下实在太深,她一个激灵挺直了肩背,如同被什么从下体穿进来钉住。

陈娇啊啊叫着,喘气不及,李存根凑上去索吻,绷着咬合肌,咬牙道:“给你,都给你……阿娇……”

积攒了许久的精液开闸,滚烫的肉棒在穴道里一跳一跳地吐出白灼。平复了好一会儿,她也没有恢复过来,腮上潮红一片,眼神漾荡,眼角带泪,那副样子软媚至极。

肉贴肉抱着,轻轻顺着她曲线婀娜的后背抚摸,细碎的吻印在耳边、锁骨上,气氛缱绻暧昧,肉欲的气息在动作间横流。他退出来,半软的肉棒如同餍足的长龙垂在腿间,龟头微微挑起,点着空气。

即使靠在他身上,脚尖挨地时也是一片绵软,似乎踩在棉花上。射得太深,宫口已经闭合,将所有的液体全部锁住,并没有多少流出来,倒是小腹微微鼓起一层弧度,从侧面看尤其明显。

他很高的个子,近两年还在长,陈娇的头只能靠在他胸前,闭着眼睛适应过后,就感觉下体被抽插过后强烈的违和感和饱涨感,很不舒服。但是显然他还没要够,简单冲洗了下身体,抱着她跨进浴缸,热水满溢出来弄湿了地面。

面对面时她跨坐在他腿上,就感觉他的手伸下去撸了两下,下一刻水里就有东西抵在穴口,被握着腰慢慢压下去,又感受了一次小穴将肉棒含进去的全过程。入得太深,她哼哼唧唧,扭着腰肢想避开一点,他不满地一把将她按下去,这一下尽根没入,涨得她大腿紧绷。

调整了一个好用力的姿势,开始缓慢抽插,刚才那一次的余韵未过,只是轻轻的摩擦就能产生极大的刺激。身子泡在热水里,骨酥体软,陈娇浑身都泛着好看的樱粉色。随着肉棒的进入便叫一声,头发打湿之后有些黏在脸上,潮湿的媚态美感。

因为在水里,肉棒又是全部退出来再全部插进去,便带进去不少热水,花腔暖融融轻轻咬着很舒服。发出满足的喟叹,他捧着她的脸,额头相抵,每一下都进得温柔又缠绵,水波荡漾,全是放纵的痕迹。

他小声确认,“阿娇,你舒服吗?”

顾不上说话,她的全幅心神都沉浸在感官的极乐世界里,缓缓睁开眼睛,睫毛上水汽蒙蒙,嘴唇红润,诱人而不自知。她攀着他的脖子,被肏狠了的时候小声无助叫他的名字,全幅依赖,将身心交托。

这么需要他的阿娇,会不爱吗?他不信。闭着眼睛,是不顾后果的一往直前,深情无悔,“什么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好,只要你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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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经常出去玩,但都是大型节日活动时,在人山人海里游荡。这一次一分一个月,似乎都格外缠绵,李存根有几天休息时间,陈娇被他拉着做,几乎有点纵欲过度。

坐在办公室脚下发虚,轻微做一些牵扯双腿的动作,甬道便传来不可忽视的异物感,总感觉他一直在里面似的。裤子轻微的摩擦也叫人难以忍受,穴口火辣辣的,小腹经常麻麻的,受不了之余就想赶他出门。

结果他就把她算上,打算去泡温泉,提前找了攻略,规划了路线时间。陈娇犹豫着,想到那天他刚回来,他们在浴缸里做太久,顺着甬道被灌了一肚子水,撑得小腹仿佛怀孕般鼓起,他却更加兴奋,简直爱上了在浴室做。

他好言好语央求,似乎特别想去,只好抽了星期日,打包打包出发了。并不是很远,上高速公路半天就能到,睡一觉的工夫车子就停在了酒店门口,是一家好评如潮的温泉酒馆,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小温泉,干净卫生,正合陈娇的意。

她睡了一觉没事,但是他却是一路开车,路上说话的人也没有。陈娇心头一软,“你要不睡会儿,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等会儿叫你。”

李存根精神挺好的样子,揽着她的腰往床上一滚,“咱们去转转吧,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酒店管家介绍叁楼东面有个露天温泉,可以俯瞰全景,他们去看了。两面墙是瓷砖,两面却似乎是悬空的玻璃,温热的流水溢出玻璃,一层白雾浮在水面上,犹如仙境。

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泡,陈娇有点嫌弃,李存根也不想被人看见她穿泳衣的样子,就走了。还听说这座山上有更好的景致,他们准备明天再去看。

屋里也有小泉眼,整个屋子就有一股硫磺的味道,不知是因为摆了花或者喷了什么,有种淡淡的香气混着,并不是特别难闻。吃过饭过了半小时,陈娇换上衣服就下水了,靠在池边浑身放松。以前也跟周玉芬去过私人温泉馆,但那边限制太多,没有现在肆意随便,所以泡得很开心。

他坐在池边,看她用手把水舀起来浇在身上,双手轻松一撑跳下去走到她身边。嘴唇贴在她耳边说话,“听说后面有个鱼疗池,清洁身体的,咱们去看看吧。”

被他圈着腰肢摩挲着,陈娇痒得不行,推开他的脸。可他就是喜欢黏在她身上,越抗拒越来劲,玩得兴起,手从前面泳裤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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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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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开了工厂之后,虽然与之前工作的地方还有联系,但因为同行的缘故,并不是很热络。王叙找过李存根喝过一次酒,就在他们之前经常去吃饭的地方,两年没来而已,似乎更热闹了些。

小酒屋往东数新开了一家蛋糕店,进门的时候看见生意很好,李存根记在心上。吃完饭出门就直奔那里,他们稍微喝了点酒,好在不是过多,说话间虽有酒气,头脑还清醒着。

王叙追上来,双手插在衣服兜里,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还以为你跑那么快干嘛呢,给谁买蛋糕。”

看起来奶油很细腻,面包也很柔软,很可口的样子,他插了一句嘴,“我也要吃。”

李存根就要了两份,王叙喜滋滋地等着,“你那个同居的女友,两年了吧,还不准备结婚吗?我听他们说现在房价挺便宜,正好买婚房。”

李存根注视着那小巧晶莹的蛋糕,神色软下来,规规矩矩提着就怕打翻了。王叙挖了一勺塞进嘴里,咕哝道:“果然好吃。”

沿着街边往前走,大路岔口有公交车,王叙旧话重提。看得出来李存根不是不想说,表情为难似乎有点难言之隐,一个人闷着有什么意思,多个人还能多个主意。

他伸手揉了一把头发,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说。王叙见他真不想说,识趣地住口,拍拍他的肩膀,跳上公交车回家了。

低头看一眼手表,这会儿还早,不过阿娇已经下班了。留她一个人晚上在家里,总是不放心,也不等公交,直接打了车回家。

家里几个房间的灯几乎都开着,卧室里有奇怪的声音,李存根将蛋糕盒放在桌上。刚打开卧房门,听到陈娇在厕所吐,吓了一跳,两步走上去扶着她的肩膀,不至于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阿娇?”他声音里有点紧张。

陈娇摇摇头,抓着头发站起来。他接了一杯水端进来,陈娇已经坐在了床沿上,漱完口才道:“今天在公司吃得那鱼好像不新鲜,肚子闹了一天,你帮我找找胃药。”

李存根蹲在她脚边,仔细看她发白的脸色,轻轻握着她的手抵在脸边问,“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我不放心。”

陈娇收回手,眼睛朝着地上看,微微一笑,“就是老毛病犯了而已,吃点药就好了,之前都是这样的。”

被再叁催促,他找到放医药箱的柜子取出胃药,眼神朝旁边一瞟,突然一凝。喉头泛起些异样的情绪,勉强忍住指尖的战栗,将药递给陈娇。

她握着杯子,仰起头注意到他奇怪的眼神,“你看着我做什么?”

李存根拉耸着肩膀,摇摇头,垂下眼睛,“没什么,一天没见你了,有点想。回来路上买了蛋糕,你喜欢吃得那一家,这会儿要尝尝吗?”

刚刚吐完,其实没什么胃口,可是他辛苦一趟,不忍心拒绝好意,陈娇就点了点头。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他双臂平放在桌上,带着温暖的笑容专注地看着她,陈娇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他张口就吃了,沾了一点在嘴唇上,陈娇曲起指头要帮他擦,被一下躲开。有些意外了,他最爱撒娇,没事也要找机会让她亲亲抱抱摸摸,她难得主动却被他躲开了。

他站起来,转身伸了个懒腰,脸上的表情似难过似哭,声音却跟平常一样,“好累,要睡了。我去洗澡,你吃完放在那里就好了,明天我扔掉。”

阳光暖融融照进卧室,被窝里温暖柔软,陈娇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随手往旁边一模,凉凉的触感似乎没人睡过似的,坐起来喊了一声,并没有回应,穿好衣服四处一看果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桌上放了早餐,还有一锅老鸡汤,鸡肉已经炖得烂熟,肉丝丝沉在锅底,老山参等材料的味道混着鸡汤格外好闻。炖得这样好至少要两个小时,现在不过八点出头,他得起多早才能做好饭。

撕掉贴在锅上的便签,陈娇朝料理台上一看,果然看见一个高高的粉色的保温桶。她无奈地想,不过只是一次吃坏肚子,有必要让她带饭吗?

李存根最近似乎很忙,晚上十点多才回来,早上她没醒人已经走了,交流骤然淡下来。每天早上桌子上都放着好吃的,花样多又有营养,给他发消息倒是秒回,就是不见人。

陈娇靠在医院走廊墙边,躲开来往的人流,望着检查单上结论为妊娠的那一行字,心头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之前就感觉身体不舒服,月经推迟一个月没来,就隐隐猜到了,拿到确定的结果,一时间就有些迷茫。

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都很麻烦,陈娇抓抓头发,有点烦躁,目光放空根本不知望向何处。忽然看见眼前挥动的手这才回神,抬头一眼,居然是孟豫。

说来已经两叁年没见过了,对方精神奕奕,面色红润,想来过得很好。已经近乎决裂的关系,乍然见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阿娇,你也来这里?”

陈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妇产科几个字,慢吞吞站起来,客气回道:“是啊,有点不舒服。”

孟豫落落大方,眼神是熟悉的温柔,“我陪家里来产检,她就在里面。”

“啊你结婚了?”

“是啊,我妈同事介绍的。觉得还合适,结婚已经半年了。”这一句说完,双方陷入沉默。陈娇想走,先开口,“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孟豫道:“阿娇,对不起。你先不要走,这句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一直没有机会。之前那件事我很抱歉,过后叔叔找我谈过,我确实狭隘了,只想到自己,忽略了你的处境。慢慢地抛开偏见,才发现那个时候自己的想法做法夹着多少个人情绪,你没有错,是我既离不开妈妈,又舍不得你。我错的离谱,在这里想跟你道歉,也算放下一桩心事。你能不怪我了吗?”

陈娇仔细一想,其实她从来没有怪过孟豫,因为知道大家都是普通人,被七情六欲夹裹,并非所有时候都能理智。她只是很感激孟豫的付出,决裂之后的惆怅可惜,过了也就过了。

最后还是先走了,并没有见孟豫妻子的必要,他们就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陈娇想了一路,回到家终于把这件事放下,屋里开着灯,浴室有水声传出来,李存根先回来了。

她在玄关换好鞋,侧头看见桌上手机来电铃声一直响,应该是他的,显示的名字是王叙。虽然没见过,不过也听说对方经常跟他一起吃饭的,陈娇犹豫了一下,接通了。

对方的大嗓门立马传过来,“你不是要买老母鸡吗?我姐他们乡下挺多人养,叁四年的都有,还有土鸡蛋。要多少啊,明天正好有人进城我让他们带来啊,喂?听到没有啊。”

陈娇连忙说明了身份。等他出来第一时间把手机递过去,“对不起,刚刚接了你一个电话,王叙打来的,我跟他说过一会儿给他回。”

只穿了一见低腰牛仔裤,上半身光着,光滑的肌肉线条流畅,水珠顺着人鱼线消失在裤腰的边缘。脖子上搭着毛巾,随意擦了几把头发,他下意识蹭上来亲了亲她嘴角,嘟囔,“接就接了,道什么歉。我去阳台。”

陈娇看着他精瘦干练的背影,有点意动,说起来,不算不知道,一琢磨才发现他们已经半个月没有那个了。陈娇躺在李存根怀里,小腿慢慢缠上去,指尖颇有暗示性地在他腰间打转,迎上他低垂的眼睛,克服矜持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微微发烫的呼吸,她的眼神妩媚泄出一丝丝露骨的欲求。她难得主动,放在以往他会高兴发疯,只是此刻却抑制不住难过,心脏一抽一抽地,刺痛到窒息。

他歪着头,追着她的嘴亲了几下,却没有半点狎玩的意思,似乎只是单纯的温存。右手放在她脑袋下,左手撑在她另一边,陈娇以为他会覆上来,伸出双手去揽他的脖子。却只是被掖了一下被角,立马躺回去了,甚至往旁边挪了一些,中间顿时空出来一大块。

陈娇错愕地转头去看他,只见到带点沉寂意味的背影。半趴在她身上的时候,分明气息也紊乱了,盯着她的眼神是赤裸裸的渴求,却忍住了抛下她。

有点生气,也有点不甘心,想要的感觉火烧火燎的。悄悄移过去,把脸贴在他耳朵上,小声问,“你怎么了?”

他闭着眼睛,轻声道:“没怎么,有点累了。”

陈娇心里冷哼一声,右手摸下去一下便摸到胀得耀武扬威的大东西,报复似的揉了两把。他仍然一声不吭,即使冲动快要冲散理智,也死死克制着,煎熬的火焰烧遍全身。

注意到他发际线边若隐若现的汗珠,就知道他忍得多辛苦,陈娇抿抿唇,悄无声息钻进被子。李存根没弄明白她要干什么,反应过来那里就被她含进嘴里了,他顿时瞪大眼睛,心里涌起无限悲凉。

他想说真的没关系,就算她不想要孩子,就算想瞒着他悄无声息让孩子消失,只要她想,他就可以装不知道,装不在乎,不去问不去求。真的没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不必觉得抱歉,不用补偿。心好痛,眼泪不受控制了。

李存根深吸一口气,即使被弄得很舒服,也不想陈娇勉强,抓着她的肩膀坐起来。他微微喘气,沉沉的目光望着她,嗓音低郁,“不用……”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踏出这一步,却被拒绝,一时恼羞成怒,偏偏胡搅蛮缠,陈娇偏着头道:“我就要,你躺好。”

“阿娇,你是真想要吗?”

她实在说不出那几个字,眼神冒火地瞪着他,脸红透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靠过去亲亲她脸颊安慰,将她抱在身上跨坐,自己靠在床头就不再动作,那意思很明显。

这下全身都要烧起来了,忍着羞燥不看他的脸,磨蹭了一会儿。跪起来扶着他,对准那里缓缓坐下去,坐到底那一刻两人都坚持不住哼出来。

陈娇第一次主动,什么都不会,只会撑着他硬邦邦的小腹摇动,又被一直注视着,没一会就没力气了。又不肯认输,揪着他哼哼唧唧快哭出来,不好意思说让他来的话。

李存根默默叹口气,扶着她的背,托住小屁股就着她在上的姿势缓缓动起来。这一次,他前所未有的温柔,一切以她的感官为主,一旦看她表情难捱就停下来等她适应,做到最后也没有进得太深。

陈娇彻底舒服了,懒懒地靠在他怀里,浑身熟透似得泛着粉色。李存根轻轻抚着她的背,低头看见那平坦的小腹,瞬间温柔下来,想摸上去感受一下,但是怕她起疑心,终究遗憾地收回手。

早上总有营养美味的浓汤喝,应该是从王叙老家买的,冰箱里十来只冷冻好的老母鸡,一篮子土鸡蛋她吃了半个月。借公司食堂的微波炉热好了饭菜,陈娇端着餐盘坐到何书对面,何书眼神就在她盘子里转悠。

“想吃就自己拿啊,反正我吃不完。”她将盘子朝对面推了一点。何书立刻笑嘻嘻动筷子,吃完之后一脸幸福的表情,“表弟也太好了吧,我也好想要这样的男朋友。”

陈娇微微笑着,脸上的表情柔和满足,何书盯着她的脸,“你是不是吃胖了,双下巴都快出来了。”

吓了一跳,连忙摸摸肚子,果然长了一圈肉,陈娇望着勺子,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何书一边吃着饭,一边说话,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这饭好像孕妇餐啊,看看,都是特有营养的东西,反季菜一样也没有。”她家里嫂嫂怀孕,老妈就给她做孕妇餐,之前就发现陈娇的食谱跟嫂嫂很相似。

陈娇一僵,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花儿今年高中毕业,马上就高考,李存根抽空给她打电话,原本是想让她来北京念书。后来兄妹俩商量,花儿一走家里就剩阿妈一个,有事都不知道找谁,年纪大了也需要照顾,所以她想就在本地念书。

或者,阿妈跟她一起过来,她们自己租房子住,绝对不让陈娇和阿妈碰面就对了。他也知道,花儿是想缓和他跟阿妈之间的关系,等阿妈老了,总要他出面送葬,一辈子只送钱不见人根本不可能。

停好了车子,那头电话也挂了,李存根揉揉眉心,提着菜上楼。陈娇最近嗜睡,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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