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柴烈火》 不洁遐想 “楚夏,你先松手。”梁诗韵硬着头皮开口。 “原来你是住这个房间啊——”小鲜肉看到她,也开口道。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楚夏看着梁诗韵又看看小鲜肉,许久,按住小鲜肉的手才松开来。 “你先回去。”梁诗韵对小鲜肉道。 这么一闹,小鲜肉早没了兴致,瞪了楚夏一眼:“都说是你多管闲事。” 这才弯腰捡起地上的证件,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楚夏等小鲜肉走后,问道。 “误会一场……他是我一朋友。”梁诗韵有些尴尬。 “你朋友?”楚夏明显不信,“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梁诗韵。 一夜情而已,她连联系方式都不愿意给,又怎么可能和对方交换真实姓名呢? 不过刚才对方身份证掉落在了地上……她要随便编个名字,恐怕是骗不过楚夏的。 “额……刚认识的。”梁诗韵只好道,又转移话题,“那个我看你手臂好像擦伤了,我房间有酒精,不然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楚夏狐疑地看他,最终还是跟她进了房间。 同在一个楼层,梁诗韵的房间和他房间的在格局、装修上都差不多;不过也许因为她时不时来,她房间多了一些非酒店配套的东西,比如懒人沙发,比如书柜,又比如茶几上的红酒和香薰蜡烛…… 楚夏皱眉,走到沙发上坐下。 很快,梁诗韵从电视机下方的柜子里找出一个应急医药箱;他于是挽起袖子,将结实的手臂递到她跟前:“麻烦了。” “……”她本来还想说让他自己处理下呢。 梁诗韵于是小心地用消毒棉沾着碘酒,帮楚夏擦拭沙口。 那是他刚才和小鲜肉拉扯时,手擦到磨砂壁纸上滑出来的,搁在平日,他都懒得处理,也就梁诗韵如此小心。 “你经常这样做?”冰凉的碘酒擦在肌肤上,带来轻微地疼痛,楚夏问。 “?”梁诗韵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给才认识人房间号?”楚夏又补充了一句。 同样作为成年人,当梁诗韵说“刚认识”时他基本上就已经猜到了,再结合梁诗韵茶几上的东西,和小鲜肉刚才口袋里掉出来的那盒套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楚夏侧头,盯着梁诗韵的眼。 梁诗韵对上他了然且肯定的目光,动作一顿。 成年人嘛,谁还没那啥啥啥需求呢? 对此,梁诗韵并不觉得羞耻,但和前任讨论这个问题,实在有些过于……暧昧。 怎么说呢,她感觉他对她还是有着强烈的性吸引力的,尤其在温泉池见过他赤裸的上身之后—— 和他谈论两性好题,她怕止不住她约回头炮的冲动。 “也不算经常,”梁诗韵咳了咳,“偶尔吧,看着合眼缘的才给。” 她说完,不太自在的别开眼,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楚夏却抓住了她的手。 有不洁想法的,并不止是她一个人。 从她抓着他手臂,开始给他擦酒精时,他身下就起反应了。 她睡衣长长的袖子擦过他的腿,微凉的指尖搭在他的手臂,身上香水混合沐浴露的味道萦绕他鼻尖。 她像颗熟透的草莓,浑身都透露着难以言说的欲望和湿气。 他只是瞥到她敞露的雪白的肩头,回忆便蜂拥而至;全是一塌糊涂的情色画面:关于无数个肌肤相贴的深夜;关于她和他肢体交缠的姿势,关于她嫩白的胸部、瘦削的背脊、还有岔开的长腿…… “你合眼缘的标准是什么?”楚夏问梁诗韵。 他的手掌灼热,盯着她的目光同样灼热。 梁诗韵看着他的喉结随着他性感的嗓音滚动,忽然难以抑制地吞咽了一下。 楚夏将她的举动收在眼里,抓住她的手倏地收紧,俯身吻了上去。 原┊创┇文┊章:⒙﹝⒙﹞. 上床 梁诗韵的唇还是那么柔软、轻盈、鲜嫩。 楚夏贴上去,先是咬住下唇轻轻厮磨;然后找到她的舌头,吮吸纠缠着,开始加深…… 那种久违的气息和味道,和梦里一模一样。 梁诗韵理智想要拒绝,身体却默许了对方的无礼。 楚夏的手便顺着她敞开的外袍探入,隔着丝绸的吊带握住她胸。 她里面并没有穿内衣,乳头很快隔着衣料凸起。 他并起指节捻住一侧。 梁诗韵很快便被他揉得有些发颤。 算了,这个年纪单身男女,谁还不缺个炮友呢。 她放弃纠结,牵住他的手往旁边引,要他去摸另一边。 楚夏呼吸一顿,另一只搭在她臀部上的手不由用力掐了掐。 过往无数场情事。 他们早已了解彼此的需求,就算不说话也能从对方眼神里读懂无言的欲求和下一步动作。 他们俩拥吻着像卧室的床而去。 床单泛着薄薄的凉意,梁思韵被楚夏压进床里,顺势拉着他的衣领去脱他衣服。 衬衣几粒碍事的扣子很快被解开。 她打量着她在汤池匆忙瞥过两眼的胸肌,伸手覆上去。 那手感入想象中一般紧实又弹性,她用指间掠过同样流畅漂亮的腹肌线条,停在他皮带扣上; 看着那下方被撑得囊囊鼓鼓的拿块西裤布料,喉咙有些发干。 还记得第一次见那物,她只觉得有点丑,有点狰狞。 他让他摸一摸。 她于是伸手,轻轻握了上去,那触感像烙铁,偏偏上面的青筋却搏动着,她忍不住缩回了手。 现在她看着他那里,却觉得渴。 焦渴。 梁诗韵从床上坐起身。 湿润的嘴唇,从楚夏凸起的喉结、锁骨开始,贪婪地一路向下吻到腹部。 楚夏眯眼,眸光变得越发暗沉,将她拉起身,再次压倒了床上。 他伸手勾着她内裤的边缘往下褪。 她股间又湿又热,他还没去检查扩张工作就沾了一手黏腻,穴里更是一片泥泞。 他毫不费力地就将他抵进去的两根手指搅弄了几下,就打开她的腿。 “等等——”梁诗韵叫住他,“戴套。” 她先前既然约人,于是一早准备好了套,就放在床头旁边的柜子里。 她摸出来递给他,崭新的一盒。 楚夏看了眼,忽然沉默地将她翻了个身。 跪趴的姿势。 他给自己带上套,又往她怀里扯了个枕头;箍住她的腰,挺胯便将自己肿大得显露出青筋的性器直直撞进了梁诗韵湿润的穴内。 直奔主题的楔入。 太久没做,身体忽然被撑开破开的饱胀感,像凌汛般从下身蛮横地往上涨。 它的性器硬挺且粗壮,带着灼热的兴奋感,深入地没入她紧实的穴中。 她不舒服地哼叫出声来。 楚夏并没有像从前一样,给她缓冲的余地,反而钳着她的胯顶弄起来,一下又一下,直直捣到她最深。 “慢、啊……慢点儿……”她乞求。 “慢不了。”身后男人咬牙。 她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态,重新结合的急切或是征服欲的驱使—— 后入的姿势使她完全处于被动: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冲撞的力度与角度,她却除了急促呼吸地抓紧身下的床单和再没办法。 梁诗韵抬着臀承受。 很快鼻子里再次哼哼起来,不过那声音又是另一种意味。 爽的。 她太久没有经历这般酣畅的性事了。 身后的男人向上顶弄的动作又猛又急;他的肉棒反复碾过内壁的褶皱,把酥痒的感觉如波浪般一层层推开;好像每一下都能恰好撞到她最敏感的点。 不适感很快褪去,下身酸胀而充实。 明明六年没见,就被驯服的肉体却像有记忆一样,习惯性地逐渐放松,绞紧体内的炽热,很快找到了让彼此快慰的方式。 楚夏把着梁诗韵的腰,一下一下地挺胯往里喂。 梁诗韵很快便被操得像是被打发完全的、湿软的奶油;被磨得熟红的穴壁不时随着抽出的性器外翻,又被捅回去,紧紧地裹着他。 粘稠液体从她花穴不住溢出,随着抽插被翻带出来;他的囊袋不住撞到她嫩白臀上,发出淫靡的声响。 “楚夏……啊啊……”她颤着唤他的名字。 那语调与过去如出一辙,意乱情迷中夹着喘息,每一声都如同对他的嘉奖。 肿胀的性器在她一波叁折的呻吟下更加硬挺。 楚夏的冲刺本能地更加大开大合,每一下都都仿佛撞到最深处;但接下来又用力,深入;仿佛要把她的体内变成他的形状,让她再也无法从他以外的途径得到满足才甘心。 太胀了。 被撑得满满的酸慰,将梁诗韵弄得大脑空白,不住放声呻吟,被搅弄出的汁液两人交合的腿根都浸湿了。 她攥紧枕头张唇喘息,被顶得几近软了腰,腿根也颤颤巍巍着,若不是身后人握着她的胯,她险些跪不住。 在这样大开大合的操弄下,很快,梁诗韵猛然绷紧,痉挛地哆嗦起来。 “别顶那儿……啊……不行了……呜…….” 她的尾音蓦然拔高,又打着旋儿被撞碎了。 蜜液从痉挛的小穴涌出,又湿又黏,迎来高潮的肉穴抽搐着咬紧他往里吞咽。 楚夏闷哼,扣着梁诗韵,又咬牙强撑了一阵,然后俯下身来,亲她的肩膀和后颈;迎着不断收缩的花径竭力一顶,终于释放了出来 原┊创┇文┊章:⒙﹝⒙﹞. 事后 “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快?以前找的人不行?”事后,楚夏伏在梁诗韵身上,问她。 他肌肤包裹着她,气息火热。 “他们……当然没有你厉害。”梁诗韵伏在他身下闷闷地应声。 其实是太久没做了而已,不过她乐得说他想听的话。 她声音里还在止不住地抽气,脸色还带着潮红,眼角因为之前剧烈的快感还沾着一点泪水, 楚夏目光沉沉地看她,忽然一手握她的腰一手攀着她另一边肩把他从床被里捞起来,让他坐到自己胯上,又抱着她调了调位置,扶着不知何时再次挺立起来的性器撑开红肿的穴口。 这一次,他就这样仰面躺着,让她撑起身子,摇晃着细腰吞吐那根巨物。 骑乘的体位往往能够给予承受方更多的主动权。 梁诗韵很快就寻到了乐趣,自己变换着角度让楚夏那根东西操到穴里每一个地方。 楚夏眯着眼直勾勾地看见梁诗韵流出来的水把交合处浸湿;直到耗尽了力气的梁诗韵趴在楚夏胸前,一边跟小猫一样舔楚夏的乳头,一边求着楚夏动一动。 她示弱的样子格外诱人。 楚夏咬牙抽身出来,重新翻身把放倒在床上,双腿跨开压着她,面朝着她,再次贯穿那个早就被操熟了的甬道。 他们好像分离于昨日,又在今日重逢。 喘息声和淫荡的水声在静谧的夜晚持续了许久。 最后一次高潮,梁诗韵两条长腿随着高潮筛抖,浑身红得像煮熟的虾,含着楚夏不住打颤。 一夜缠绵。 第二日,楚夏醒来,伸手下意识地想要将人揽进怀里,入手却只摸到冰凉的床单。 枕边已经空无一人。 楚夏拉开窗帘,外面已是一旁明亮。 山间宁静,套房里也能听到鸟鸣声,但客厅和浴室却静悄悄的,半点也无声响。 楚夏于是摸出打给梁诗韵。 “早——”一阵忙音后电话接通,那边语调轻快地有些刻意。 “你在哪?”楚夏问。 “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梁诗韵,“公司有点事要处理,接下来我就不能陪你继续度假了。” “不过该介绍的我也介绍完了,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清楚,可以随时打电话问我,或者问何经理。你尽管多待几天,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何经理就是了。” 尽管语调还还有些不自在,但措辞已却是明显的公事公办;仿佛昨天两人根本什么都什么都没发生。 楚夏眉间微微皱起,刚想说什么。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是梁诗韵另外一个手机响了。 “我这边还有个电话,回头再同你说。”她道。 楚夏又只好又把话咽回去了。 六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他和梁诗韵各自生活成长,适应新的角色,像两条相交后互不干涉的直线。 重逢后的粉饰太平也好,故作熟稔也罢,中间相隔的那些岁月,并不可能因为昨夜一晚,而被一键清除。 两人再次见面是叁天后,乐尚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 梁诗韵来乐尚和其相关部门解说她公司度假村项目,楚夏也被高宴邀请来做旁听。 会前,梁诗韵在休息室补妆。 她像之前在同学会上那样化了一个很精致的妆容,不同的是,她换了一个深色的口红。 楚夏说不上来色号,只觉那颜色衬得她五官顿时有了距离感,还有那么一点——老气横秋。 记得刚出国那会儿,他第一次从视频里见她化了他都能分辨的装,还问过她怎么忽然换风格了。 她解释说也不是换风格,就是觉得自己年纪太小,生意场上诸多不便,于是干脆装扮地成熟一点,也能稍稍唬住人一些。 “关于度假村,高宴这两天问我我不少问题,这事儿在他那儿应该是定了,你不用那么紧张,一会儿该怎么介绍怎么介绍好了。”从回忆中回神,楚夏忍不住提醒。 “嗯。”梁诗韵点头。 这几年当众讲话的场合多了,她其实早习惯了,不过例行检查一下妆容而已。 她看着楚夏:“这事儿谢谢你。” 这话真心实意,却也真心实意地有些生分。 “不用和我那么客气。”楚夏,默了一会儿,又道,“那晚……” 梁诗韵却打断她:“男人有些时候会格外冲动,我理解。” “……”楚夏。 就在这时,房门叩叩被敲想。 高宴站在门口:“是我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们俩去了一趟山庄回来,气色都比之前更好了,特别是诗韵,这皮肤白里透红的,看得我都羡慕。” “……”梁诗韵刚和楚夏说那晚的事,忽然被高宴这么一提,仿佛秘密被他人窥见了一般,顿时卡了壳。 “你一个大男人要那么好皮肤做什么?”楚夏忽然开口。 高宴看看楚夏,又看看梁诗韵,忽然若有所思。 梁诗韵于是笑笑:“可能山里空气好,也可能是泡温泉对皮肤好;你要羡慕,腾出时间去玩两天不久行了。” “好啊,我最近筋骨酸得很,改天正好抽个时间去。”高宴亦笑。 还想说什么,秘书过来敲门,说其他与会人员都到了。 因为之前楚夏已经将山庄的详细情况转告了高宴,所以这场会议开的非常顺利。 梁诗韵和高宴对于度假村的项目基本初步达成收购,接下来就是两边相关部门去忙就是了。 会后,梁诗韵还有事,先走了。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高宴和楚夏两人,高宴这才看向楚夏:“你和梁诗韵到底怎么回事?” “枉费我特地给你制造机会,你还没将人哄回来?”他问。 楚夏没答,沉默的表情却足以说明一切。 “如果你和你女朋友提了分手,你又想反悔了,想要复合,你一般怎么哄?”好一阵,他才问。 高宴想了想:“我好像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等等,你是说当初你提的分手?”他过一会儿,忽然又发现一个问题。 “嗯。”楚夏点头。 然后高宴的表情变得有点难以形容。 “看来我是白费力气了。”他说,“自求多福吧。” 梁诗韵的性子他早就领教过了。 想及当年自己轰轰烈烈的告白——尽管他内心并没有多认真,不过梁诗韵那是真的一点不给面子啊。 高宴又瞄了一眼垂眸沉思楚夏:“对了,你回国后去看过方教授了吗?” 原┊创┇书┊刊:⒙﹝⒙﹞. 往事 梁诗韵的母亲方沅,是楚夏大学建筑学院的教授、博士生导师。 周六,梁诗韵照例回家吃饭。 方沅住的是学校分配的教职工院,紧挨着大学,交通方便,周围也挺热闹,但因为年代有些久远,停车位严重不足,梁诗韵只能在大门口就下车,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里走。 周六的下午,院子里的小孩儿们聚在是一起玩儿,嘻嘻哈哈的跑来跑去,四处都是笑声,让人听了也忍不住跟着心情愉悦。 院子里大部分小孩儿都认识她,见她来了,笑着冲她打招呼。 梁诗韵从袋子里掏出一盒巧克力,递给一个稍大些的孩子让他们拿去分了,又叮嘱了两句,才抬脚进了眼前的单元楼。 单元楼是老式的一梯四户,共六层,没有电梯。 母亲工资加各项津贴、奖金其实也不低,奈何比不上这些年飞速上涨的房价。 梁诗韵前两年曾劝方沅从这里搬出去,她自掏腰包给他们换一处环境更好的住宅。 可方沅并不领情,说自己腿脚还方便着,用不着;但其实说白了不过嫌弃她的钱始终还是她父亲的钱。 梁诗韵在四楼站定,抬手敲门。 “姐,你回来啦——”很快,厚重的防盗门从里面拉开,探出方诗雅的脑袋。 “嗯。”梁诗韵,“帮我把东西先拎进去吧。” 她把手里的大包小包交给方诗雅,打开鞋柜拿出拖鞋;换鞋的时候,这才注意到门口一双皮鞋,并不是继父的码,款式也更像年轻人穿的。 家里来客人了? 她刚要问方诗雅,余光却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楚夏。 他正坐在沙发上,一边低头看着一本像是习题册一样的东西,一边不时地伸手,从旁边的盆里拿一根豆角,择去两边经络,掰成整齐的两截。 他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连摘豆角都赏心悦目的。 梁诗韵不由看了一会儿,对方听到动静转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正在这时,方诗雅放完东西出来,瞥到楚夏手里的豆角,惊呼:“哎呀,你怎么还摘起菜来了,这个我自己摘就好了。” 她说着,连忙把装的豆角盆子拉回一边。 楚夏于是停手,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 “这位哥哥是妈妈的学生。”方诗雅这才冲梁诗韵介绍道,“我有几道习题不会,正请教他呢。” 方诗雅今年十八岁了,马上要参加高考。 “你还挺厉害,那么多年前的知识都记得。”梁诗韵看了一眼习题册。 “还记得一点。”楚夏。 方诗雅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你们认识?” “大学同学。”梁诗韵。 “哦,那看来不用我介绍了。”方诗雅。 “嗯。”梁诗韵又望了望厨房,“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开始煮饭?” “这不是有客人吗;妈说今天多烧两个菜。”方诗雅笑。 梁诗韵听完,微微挑眉。 晚餐直到六点才煮好。 糖醋小排,腌笃鲜,红烧划水,毛蟹年糕,还有两道清炒时蔬。 都是地道的本地菜,虽然就食材来说没什么特别,但有几道菜还是挺花时间的。 梁诗韵每周来吃饭,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待遇。 “这可真是托你的福啊,要知道我都好些年没尝过我妈正儿八经的厨艺了。”趁方诗雅进厨房帮忙拿碗筷,梁诗韵忍不住揶揄了楚夏一句。 虽然是玩笑,楚夏却听出她语气里隐隐的失落。 “你和老师现在——”他刚想问。 这时,厨房里忙完的方沅已经出来了,看到一旁梁诗韵带来的补品和保健品,眉头一皱:“我和你周叔叔身体好着呢,还用不上这些。” 楚夏剩下的话咽回喉咙,已无需多问。 梁诗韵和方教授的关系,其实一直不算太好。 楚夏最初得知这一点时,并非从梁诗韵的口中,而是某次无意间撞到到梁诗韵和方教授起争执。 当时,一起全国性质的建筑设计比赛破例允许大一新生也参加,方沅作为学院影响力数一数二的教授,手里正好有个推荐名额,而方沅推荐了——楚夏。 至今,楚夏依然清晰的记得梁诗韵当时失望的模样。 “楚夏的作品还只是个半成品,他现在又生病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在初选截至时间前完成作品,为什么你宁愿推荐他的作品都不愿意推荐我的。“ 一向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梁诗韵大声质问,眼里满是愤愤不平。 方沅却只是看了梁诗韵一眼,用理智的近乎冰冷的语气告诉她:“他的作品如果完成了,至少还有机会拿奖,哪怕是个优秀奖,你的作品——不是我打击你,连进终选都难。” 方沅说完,便开门走了,单方面结束了这场谈话。 楚夏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母亲可以用这般轻视、不耐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孩子。 但就是从那天起,梁诗韵对他的态度转变了。 那个从不在除专业之外的人和事物上多看一眼的梁诗韵,忽然托人给感冒中的他送药,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他。 那时候他喜欢待图书馆,于是他总会在图书馆“碰巧”撞到她,她每次都会问他看什么书,并找一些专业上的问题和她讨论。 楚夏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那会儿,梁诗韵表面对谁都和气,其实对谁都疏离。 班上对她有心思的男生不少,但因为高宴惨烈的表白,都绝了心思。 就这样一个人忽然接近他。 楚夏总觉得她这接近别有目的,干脆直接问她,是不是因为比赛的事。 “如果你实在想要推荐名额,不用这么费力,我可以直接和方老师说——我弃权。”因为撞见过两人的争执,他干脆单刀直入。 而梁诗韵听完愣住了,许久才笑:“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的作品很棒,我输得心服口服,我只是想,大家同龄差距却那么大,我应该多向你学习才对。”她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 对这目的性如此之强的友谊,楚夏当时并没有什么兴趣。 于是某天下午,当他在听一个不那么纯洁的广播节目,而梁诗韵正巧撞上来,问他在听什么资料时;他干脆直接将耳塞塞进了她耳朵。 “原来你在听这个啊。”她不太习惯的从他手里接过耳机,听了片刻后又尴尬地摘下。 她面上装得镇定,耳根却微微红了。 那时候是四月,本市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她从厚重的冬装换回了清凉的T恤。 他第一次发现,她的脖颈原来那般修长白皙,细长;被耳根落下的小碎发映衬着,白得仿佛新剥的葱段。 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爱┆阅┋读:⒙﹝⒙﹞. 她的公寓 “小楚,吃饭了。”方沅的招呼打断了楚夏的思绪。 四人落座吃饭。 梁诗韵的继父出差了,晚饭就他们四个人。 “听说你这几年在国外拿了几个不错的奖项,颇有收获。”席间,方沅问楚夏,“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楚夏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一旁梁诗韵,“打算留下来。” “也好,现在国内的机会不少。”方沅点头。 然后两人就这个行业聊了起来。 梁诗韵低头吃饭也不插话,方诗雅倒是想插话,可惜插不上;于是碰了碰梁诗韵的手肘,小声问她:“姐,上次那个医生,你们后来聊得怎样了?” “哪个医生?”梁诗韵莫名其妙。 “就是上次姨妈给你介绍的对象啊。”方诗雅提醒,坏笑着问她,“你们聊得怎样了?” “……”梁诗韵这才想起是有那么一个人。 不过她和对方也就吃了一顿饭,交换了微信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忙,对方比她更忙,大家其实都没有什么找对象的心思,不过碍于彼此亲戚的颜面推不开罢了,能聊出什么结果来? “挺好。”不过碍于方沅也在桌上,梁诗韵于是回道。 “又没看上啊?”方诗雅早就能解读梁诗韵的回答了。 但凡她每次说挺好的,后面都没有结果;“挺好”在梁诗韵那里的翻译就等于“没感觉”。 “姐,你到底喜欢怎样的?”方诗雅用仿佛老母亲般,操心不已的语气开口。 梁诗韵懒得理她,直接夹菜堵她的嘴:“你最爱的排骨,多吃点。” “哎呀,我减肥——”方诗雅不满地惊呼,呼到一半又收声,只将夹菜回给梁诗韵,“我吃了好多了,吃不下了。” 这一番动静,顿时惊动了桌上另外两人。 方沅看过来,似乎提醒两人,桌上还有客人。 方诗雅连忙低头乖乖扒饭。 方沅又看了一眼梁诗韵,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个岑医生,你们聊得怎样了?” “挺好。”梁诗韵还是那句。 她每次都说挺好,最后都黄了。 方沅不禁皱眉:“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还是抓紧些,别那么挑剔。” “嗯。”梁诗韵应声。 后面的饭吃得有些沉默。 饭后,方沅去厨房切了些水果出来。 梁诗韵帮忙把碗筷收到厨房,将一切收拾干净才跟方沅打了招呼,准备走人。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楚夏见状亦起身向方沅告辞,“老师您早些休息,下次我再来探望您。” 两人一同从楼里出来。 冬日的天黑得早,一顿饭结束,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刚才饭桌上,老师说那个岑医生是谁?”光线略昏暗的小径上,楚夏忽然开口问。 “……家里介绍的一个相亲对象。”梁诗韵。 “哦。”楚夏应声,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半晌又道,“当医生应该挺忙的吧。” “啊……”梁诗韵点头。 楚夏又继续道:“还有,医院男女比例失调,听说关系会比较乱。” 仿佛含蓄的提醒,却让梁诗韵不知该怎么接话好。 就在这时梁诗韵的电话忽然响了;是司机打来的,说家里临时有点急事,要赶回去,问能不能让公司另一个人过来接她。 “那你把车开回去吧,我打个车就行了。”梁诗韵在一番询问后道。 她晚饭虽没喝酒,但中午见客人喝了不少,也不太适合自己开车,干脆拿出手机,点了网约车软件。 楚夏在一旁见到,开口道:“我送你吧。” 楚夏的车就停小区外,新买的SUV,黑色,品牌是德系车里的某个知名品牌,款式却比较小众。 “上车吧。”楚夏拿出钥匙解锁了,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侧了侧身子,示意梁诗韵上车。 梁诗韵也没有别扭,上车,报了地址。 “是叔叔之前送你那套吗?”楚夏听完她报的名字,微微有些诧异。 “嗯。”梁诗韵点头。 梁诗韵的房子,是早在毕业前,房子还没建成的时候,梁力达就帮她订了的。 梁力达说那是送她的毕业礼物。 梁诗韵当时还和楚夏开玩笑说,房子大的都可以当婚房。 楚夏听完,皱眉看她:诗韵,如果出国后,能有更好的发展机会,我可能不会回来。 梁诗韵想了想回他: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到时候要不要和你一起留下。 那时候,她还没想过接手她父亲的公司,也同他一样在准备出国读研,只是没想,后来出了那么些事。 “谢谢你送我回来。”二十分钟的车程,仿佛一眨眼就到了;梁诗韵在车子停稳以后,开门。 楚夏从车窗微微看着外面高大的建筑:“所以,后来最终装成了什么样子,是你理想的样子吗?” “还算满意吧。”梁诗韵微微皱眉,似乎不知怎么形容。 “能带我上去看看吗?”楚夏趁机开口。 梁诗韵在车门上的手微微收了收,转头看他,好一阵后,才答道:“好啊。” 梁诗韵带楚夏上楼。 刚出国那会儿,梁诗韵正好接房,定装修方案时,问了他不少意见。 说来也奇怪,楚夏刚出国那会儿,明明忙得脚不沾地,明明觉得房子不会同他有什么关系,却还是抽空认真看了设计方案,给出了意见。 楚夏站在门口,看着亮起的灯光将公寓完整的模样展现出来。 “这两天清洁阿姨请假了,没来得及收拾,让你见笑了。”梁诗韵从柜子里找了双新拖鞋拆了带给她。 她说是没整理,其实公寓还是整齐干净的,除了沙发几件套着干洗店外罩没收拾的几件衣服,和玄关一排略显凌厉的高跟鞋,以及茶几上开了的半瓶红酒和开放的厨房料理台上一包忘了收起来的薯片…… 就是这些散乱的痕迹,留给楚夏一定空间,想象梁诗韵工作之外的生活。 她似乎并没有把生活过得严丝合缝、规规整整;她偶尔也会散漫、放纵、犯迷糊。 这点,倒是和从前一样。 “你随便坐。”梁诗韵把沙发上的衣服捡起来,招呼他道。 她将衣服收去卧室,又去厨房给楚夏泡茶。 楚夏的目光一边随着她移动,一边打量着这数百平的空间,忽见电视机旁边某个摆着唱盘机的柜子柜门没关好,卡着一角唱片。 他站起身子打开那柜门,里面黑胶唱片数量多得塞满了叁个抽屉,张张年代悠久,然而整整齐齐地依照字母A到Z的排列。 那是梁诗韵为数不多的癖好之一。 “你要是想听,也可以来点音乐。”梁诗韵从厨房回头看他。 “不用了,我也不会欣赏这些。”楚夏道。 说着转身,凑近吧台,看她泡茶。 晚上这个时候,也只有喝红茶不那么刺激。 梁诗韵想起前不久有个朋友刚寄了一罐大吉岭秋摘,于是开柜子去拿。 茶叶放的太高,她得垫着脚才能够到。 楚夏看她拿的费力,于是伸手帮她。 他从她后面伸手,两人的身体自然贴在一起。 他看着她白皙的后颈,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了她,低头吻了上去。 爱┆读┋书:⒙﹝⒙﹞. 从厨房到浴室 腰忽然被揽住,梁诗韵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楚夏贴上她脖颈上的唇,又热又烫。 他们的身体是那般契合,又是在这样寂寞的深夜。 梁诗韵从邀请楚夏上来时就有心理准备,于是放任他的举动,从他怀里转身,勾住了他的脖子。 四唇相触,顿时干柴烈火。 楚夏单手撑在料理台上,压着梁诗韵,舌头破开她的齿关卷着她的舌纠缠;手抚摸着梁诗韵的后背,循着熟悉的线路下滑—— 很快,梁诗韵脸的便红了,眼底生起迷蒙的水雾,连胸都在衣服下面凸起了。 这么多年,她的敏感点还是一点都没变。 感受着身下的人无意识地挺了挺胸,楚夏顿时满意,舔舐着梁诗韵的肩头,流连地在她肩膀与颈部相接的地方落下一个个的吻痕,这才一路往下到了乳尖。 他隔着衣物一口含住了一边的凸起。 衣服的摩擦和舔舐的快感像是要将梁诗韵整个点燃,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楚夏将她抱坐到料理台,抬起她的一条腿,便解了彼此的束缚,扶着自己慢慢地往她里面送。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厨房这样的地点做。 梁诗韵两腿悬空地坐在料理台上,臀部摩擦着冰凉的大理石台。 这样的体验于身体而言论,并不舒服,但莫名刺激。 也是过于空旷的无遮挡空间,也许是前方正对着的整面的玻璃墙,也许什么都不因为,只是身前的人—— 被撑满的巨大的满足感让梁诗韵不由抬腿勾上楚夏的腰,蠕动花穴,紧紧含住抽插在其中的滚烫性器。 直到身上人被她吸得忍不住闷哼,她才想起个事。 “戴套。”她张开半阖迷蒙双眼,提醒。 “放哪了?” “……浴……浴室。” 然后,楚夏托住她的臀部,像抱小孩子般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唔……啊……”梁诗韵。 这个动作,使楚夏的小腹卡在她敏感的穴口上不留一丝缝隙,也使得她的重量大部分压在两人的双腿结合的地方。 他紧紧的箍着她的臀。 本就被撑得酸胀的花穴,在走动带来的摩擦下,不住溢出蜜液;她双腿不由自主地绞紧到极致,致命的包裹刺激得她小穴粗胀的肉刃再次胀大了一圈。 “在哪?”终于,他将她放到了洗漱台上。 “抽屉里……就第一层……”她说。 随着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有两盒套子,只是其中一盒已经被拆开,里面至剩下两个。 楚夏嘴抿成直线,眸色暗了暗。 梁诗韵张了张口,还没出声,他却又低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同两人重逢后的第一个吻一样急切、霸道。 楚夏一边同梁诗韵接吻,一边拆套子。 很快他便拆开了包装,从她体内退出,给自己带上,然后再次拉开她的腿,用力撞了进去。 “轻点……”性器猛然进到深处,让梁诗韵不禁叫出了声。 楚夏把她的腿勾到自己腰上,用刚才在厨房的姿势,继续两人未完成的事情。 不断地进入,占有。 他掐住她的腰用力撞击,又硬又热的性器凶狠地冲撞进她甬道深处,挺动着,不住抵顶她的软肉戳弄。 她的敏感内壁被他深重、有力地刮擦着,很快她便舒服的蜷起脚趾,绞紧内里,又湿又软地完全接纳了他。 几近密闭的空间里,彼此的喘息和黏腻而响亮的抽动声,此起彼伏地回响着。 梁诗韵背贴着冰凉的镜子,很快便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楚夏……啊……” 她大腿始颤抖着,承受不住般喊着他的名字,手指胡乱抓上他的背。 感受到她即将到来的高潮;他低头亲吻,像回应,也像安抚,下身动作却丝毫未停。 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深入地占有… 汗水从他额头滚落,他灼热呼吸喷在她耳边,像是要把她融化一般。 他无力攀着她的背脊;只觉前一秒,高潮正在形成,而下一秒,它就像一只猛击的公羊,使她在水中颠簸,脚趾卷曲,大腿围绕着身上男人的臀部,不住跳动。 事后,楚夏将半挺的性器退出梁诗韵的身体,摘下沉坠坠的安全套,抱她去沐浴。 他们一起淋浴。 无比舒适的水流之下,他撑着她帮她抹沐浴露,动作缓慢而仔细。 他们的肌肤贴在一起,他粗糙指腹来回的抚摸过她柔滑的皮肤,忽然看着洗漱台的方向问:“你常带人回来?” 梁诗韵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拆开的安全套盒子,眉头微微皱了皱,没答,只勾上他的脖子,仰头去吻他的唇角。 她的头发已经全湿了,湿漉漉地贴在娇艳无比的脸侧。 她脖子上还带着他刚才留下的吻痕,浑身肌肤都绯红绯红,不知是因为热水还是因为刚才那场运动。 她贴上他的唇,轻轻伸出软舌,舌尖好像哄人一样温柔地擦过他的唇瓣。 他看着她的脸,忽然想起以往的那些日夜: 她亲昵的喊他的名字,和他接吻,在柔软的大床上抚摸彼此的身体。 从前无数个这样的夜晚。 欢爱后,他们都会一起洗;在温暖的浴缸或淋浴下,用慵懒的亲吻、随意的触摸,继续温存。 他还想起很多与此无关的事,比如她和他买的从来没有穿过的情侣衫,比如她送他的围巾,再比如两人用同一个吸管喝奶茶…… 楚夏最终低叹着张开嘴,反客为主地攫住了梁诗韵唇。 他们在哗哗的水流下亲吻,津液从两人的嘴里流出来,扯丝,又被继续亲吻的两人吞下去。 一吻结束,楚夏抱起梁诗韵的臀,便把人抵在墙壁上。 “再来一次?”他问。 他用力的时候,手臂的肌肉比平时更明显一些,因为用力显出的青筋让整个手臂看上去更加性感。 诗韵看着水珠划过楚夏的手臂,手沿着侧颈线条摸到他的手臂线条,低头轻应:“嗯。” 做爱大概会让人上瘾。 梁诗韵轻车熟路把腿挂在楚夏腰上,借着楚夏抬着他屁股的手,抵着瓷砖往上蹭了一截。 熟悉的东西再次滚烫地戳了进来。 梁诗韵脑袋往楚夏肩头蹭了蹭,贴在楚夏耳边喘息:“轻点……我腰疼…” “嗯。”楚夏抵着他的额头去吻她,抬着她尾椎的位置,果然比上次温柔耐心了许多。 他坚硬如铁性器戳刺着,时深时浅。 硬物或轻或重地摩擦过敏感的内壁,她将脸埋在他耳畔,很快便呻吟起来,尽力敞开双腿,摆起腰配合他的动作。 水流又一次淌过他们的皮肤,水汽浓重地漫腾在四周,将他们环绕。 撞击声夹杂着喘气声隐在哗哗水流声里,不住回响于热气蒸腾的浴室中,淫靡至极。 拒绝 周日的早晨,楚夏醒来时,梁诗韵躺在他怀里睡得正熟。 她的脊背贴着他胸膛,被子下的两人以一种极其亲密的方式贴在一起。 阳光透进窗子,柔和地洒在梁诗韵白皙裸露的肩头。 感受着怀里的温软细腻,楚夏忍不住轻轻在她颈部落下一个吻,这才小心地起身。 昨晚一夜激情,衣服被随意被扔在客厅。 楚夏拾起来穿好,再次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公寓。 自然光下公寓呈现出来的面貌和夜色中又不尽相同;他看着厨房里偌大的冰箱,忍不住拉开—— 里面如他所料,并没有太多东西。 她似乎并不在家吃饭或煮饭,冰箱里食物只有水果和牛奶,剩下的全是酒和面膜。 楚夏皱眉,又拉开旁边的橱柜。 橱柜里的东西相比冰箱齐全了很多,至少米,面、油,酱料都有;哪怕大多都是新的没拆封。 楚夏看着那半袋黄灿灿的小米,决定煮个粥。 他其实还是不太会做饭,只是出国几年,不得已被逼得会一两招生存技能。 好不容易从橱柜里找过一个锅,他量了一筒米,冲洗了几道;窸窸窣窣地动作了起来。 等梁诗韵起床洗漱好了,出来,见到的就是他在厨房里面忙碌的情形。 晨光清暖,男人在料理台边站得笔直。 砂锅“咕噜咕噜”温柔地冒着泡,他站在旁边不时搅动勺子,满眼专注。 “你在煮粥?”梁诗韵忍不住走过去。 “嗯,快好了。”楚夏略略弯身,让她去瞧。 黄灿灿的米粒在蒸汽缭绕的砂锅中翻滚着,粘稠的粥液里不住冒出气泡,又破开,香气扑人。 “再等一会儿,我煎两个鸡蛋就好了。”他看出她眼中的食欲,搁下手中的瓷勺,转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温情慢慢在随着阳光的舒展,在两人间涌动。 梁诗韵有一瞬的愣神,又听楚夏道:“你冰箱里没有蔬菜,早餐我们就简单些,一会儿再出去吃。” “对了,你今天没工作吧?”他又问。 有些事发生一次可以说是冲动,两次,就不能这么解释了—— 楚夏将平底锅架在燃气灶上,语气自然地仿佛不过在同她进行情侣间再正常不过的谈话。 梁诗韵抬眼看他,眉头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我下午约了人谈生意。”她说。 “哦。”楚夏将鸡蛋打进锅里,“那晚上呢?” 梁诗韵没说话。 冰箱里拿出的鸡蛋,一下子滑进热油里,顿时滋滋作响。 梁诗韵垂眼看着那透明的蛋白一点点凝固,变白,卷起焦边……等楚夏关了火,厨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她才抬头看他:“楚夏……” “嗯?” “你这几年你交过别的女朋友吗?” “没有。” “为什么?” “……之前太忙了。” 楚夏将煎得刚刚好的鸡蛋盛到盘子里,抬头去看梁诗韵。 女人总是喜欢纠结关于过往的问题,他等着她进一步询问,梁诗韵却垂下眼眸:“我也是。” “这几年公司的事忙得我焦头烂额的……”她说。 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同他谈起她的辛苦;楚夏认真地听着,对于那些他缺席的日子,他已经无法再去补救,最多只能安慰,刚想开口。 梁诗韵却不动声色地话锋一转:“这些年,家里人其实给我介绍过不少对象;其中也有不乏优秀的,但,最后都没有结果。” 楚夏想起昨晚那个岑医生,皱眉,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梁诗韵继续道:“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觉得感情这种事太麻烦了,如果两人的生活不在一个频率,硬要相互迁就,实在没什么意思。” 她说完,抬头看了他一眼。 一瞬间,楚夏便听出来了,她是在提醒他,委婉地提醒他——她现在并不想维系一段关系,而他和她之间,他们关系也并不会因为昨晚改变。 他看着梁诗韵的眼,却连替自己争取也无从开口,因为当初分手时,他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候,他去国外读研,她留在国内接管她父亲公司。 出了国,两人关系就少了。 两人一个国内,一个国外;一个工作,一个读书;彼此都忙碌加上时差的关系:她空了,他在睡觉;他闲下来,她在忙着公司的事。 两人的时间永远凑不到一块。 尽管梁诗韵一有空给他发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也努力东拉西扯;但两人之间的聊天还是不可避免的逐渐减少。 视频也通常没聊几句,不是她呼噜呼噜就睡着了,就是她察觉到了他的疲惫,催他睡觉。 分手不过是迟早而已,但提出的人是他。 那时他忙着一个考试,考完才想起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给她发过消息了,于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 但接电话的却是个男人,很年轻的声音,不像长辈,也不是他所熟知的她的异性朋友。 “你是谁?”当时国内是夜里,楚夏忍不住问对方。 “我是诗诗的朋友。”电话那头的男人道,“诗诗现在放射室拍片子,她把电话交给我保管了,你找她什么事吗?” “拍片子?她生病了?” “智齿发炎。” “严重吗。” “……还挺严重的。” ………… 当天,楚夏挂了电话后没多久,梁诗韵便打回来。 她牙齿的发炎确实挺严重的,连说话都有些含糊;但当他提到接电话的男人时,她还是很认真地做了一番解释。 原来,那不是朋友,是一个相亲对象。 梁诗韵解释说她本是推不过亲戚劝说,想着应付地见一面,结果晚餐时牙实在疼得厉害,然后就被人拉去了医院。 “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我有男朋友了,就是你。”梁诗韵怕他误会,又强调。 楚夏沉默地听完,却道,梁诗韵,不如我们分手吧。 他记得自己当时语气十分平静。 他说既然她已经决心留在国内接受她父亲的公司,大家又都这么忙,这段感情强撑着也没意思,不如分手吧,对大家都好。 “既然彼此都这么累,那就分手吧。”楚夏如是对梁诗韵说。 他看不到电话那头梁诗韵是什么表情, 他当时想的只有一件事,她要是不同意,他要怎样才能控制不住地心软。 然而那边只是沉默。 沉默到楚夏心头愧疚,梁诗韵说,好。 “你好好照顾自己。”她说。 两人就这样分手了。 楚夏承认当时是有一点情绪的,她生病,陪在她身边的却是别的男人—— 但更多是出于理智的决定。 她不是女人,没有那么恋爱脑,他从不觉得——相爱的人哪怕克服万难,也一定要在一起。 两人再拖下去,对彼此都没好处。 就像她生病,他既然不能在她身边她,那至少应该有别人照顾她。 基于以上考虑,他理智地提出了分手。 但他忘了,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精密的机器,就在于——人不可能永远理智。 同学会 梁诗韵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参加同学会。 都说这是炫耀的场合。 初入社会,谋生艰难时,可能还会念起同窗的好;五年的分水岭一过,时间逐渐展现魔力—— 当初看起来没什么两样的人生渐渐出现差别:有人结婚生子,有人依然单身;有人宝马豪宅,有人租房挤地铁;这时候的同学会,尴尬在所难免。 混的不好的,不敢来,来了也只默默的坐在角落不说话;混的好的,借机炫耀自己,言谈间不动声色地透露出自己“皮毛光鲜”。 大家围着圆桌,挨个塑料地询问,然后再塑料赞扬;等到茶余饭后,各种卫生间的小角落,把今天的新情报,再和旁边的人嚼一波——着实无聊透顶。 但当收到团支书的微信消息时,梁诗韵想了下,还是回了句“没问题呀”。 她最近公司资金链出了些问题,着急着要出售一个度假村项目。 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竞标,她把自己能用的上的人脉都用上了;却对比所有人之后发现:最有可能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并且能够出的起价的,竟是她曾经的大学同学,乐尚公司的负责人——高宴。 可惜,当初上大学时,她同高宴并没有什么私交;这不,只好到同学会上套近乎来了。 让司机将车停在路边,梁诗韵理了理身上轻薄的风衣,在冬季有些肃杀的寒风中推开车门。 她人本来就高挑纤瘦,长风衣给她更添一番利落的味道。 不过和寒冷的天气不搭的是,她风衣里面只穿了一条裙子;露背裙、香槟色,弹性的布料贴着她白皙的肌肤,性感非常。 车外的冷空气让她止不住一个哆嗦,她咬着牙,仍旧坚持踏着不急不缓的小碎步;银色尖头高跟鞋踏在地上,发出“啪啪”的清脆的声响。 当年班里一共叁十多人,联络出来只有十几个。 聚会地点挑的地点是昔日学校几条街外的一家日式料理店。 料理店的装潢是很有意境,印着浮世绘的屏风立在走廊边衬托出店内恬然典雅的氛围。 梁诗韵在走廊里换了鞋后,才推门入内。 “抱歉各位,路上堵车了。”她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我们的系花来啦——”里面热闹的声音忽然顿了一下,然后不知是谁起哄了一句。 他们学建筑的,本来就僧多粥少,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梁诗韵姿色姣好,五官精致,母亲又是系里的教授,建筑系系花的名头自然而然地落在她头上。 梁诗韵看过去,包厢里老同学们笑着坐在一起,菜也已经上了半桌了。 “这个点就是堵,还有好几个同学也堵在路上呢,诗韵你快找地方坐~”团支书笑着招呼。 “是啊,早知道这么堵,就坐地铁了。”梁诗韵应声。 座位是跪式软垫,梁诗韵环视了一圈,没找着目标人物,猜想他应该也是堵在了路上,遂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多年不见,对于梁诗韵来说,大部分同学已经是算是生面孔。 但现在还得装作熟络,绞尽脑汁地翻出对方朋友圈的动态,或者挖坟般刨出当初上学时的事,硬当成了话题。 到场的人各怀着心思,脸上都是经久未见的笑容,几分假,几分真。 高宴迟迟没来,梁诗韵的耐心都快耗尽了,谈笑间越发敷衍。 正在这时,包厢的推门被推开,伴随着一个清朗的声音:“看来我来迟了。” “楚夏!”有人激动地叫了一声,“什么时候回国的?” 梁诗韵闻声抬头,拿筷子地手很明显的动作一滞;但对方目光扫过来时,还是微微扯出个笑容以示招呼。 对方看到她,转动的视线停了下来,幽深的目光波动着,就要开口。 就在这时,团支书站起来搂住来人的肩膀。 “你这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你之前说飞机延误,我还怕你来不了呢,都不敢跟同学们说你要来,怕他们觉得我吹牛逼,怎么,这次回来待多久啊?” 团支书拉着楚夏入座,在坐在的男士们,亦很热情地招呼起来;毕竟楚夏这个班长当初也没少给他们谋福利:比如听他们的意见组织和隔壁外语系美女最多的班级联谊,隔叁差五地去组织去室内外景点玩…… 他们把楚夏拉到中间坐下,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 梁诗韵隔得老远,却还是听到了一些内容:比如他今天才回来,刚在酒店安置好就赶过来;又比如他说接下来会常住国内。 “怎么忽然决定回国了,不会是回来结婚吧?”坐在楚夏右手边的男同学忽然问。 楚夏当年考研出国,这几年一直留在国外,大有定居的势头。 一群人翘首等着回答,梁诗韵刷着手机的手也顿了一下;半晌,却只等到一句:“结什么婚,女朋友都还没有呢。” “不是吧?”“不可能吧?”“真的假的?” 众人都不信,一开始挑起话题的男同学更是一脸夸张,拿出手机翻照片,直说自己儿子都两岁了,楚夏那么优秀不可能还单身。 旁边另外一个女同学却接腔了一句:“现在啊,就是越优秀的越容易单身。” 然后众人的目光便跟着转到了梁诗韵这边。 毕业六年半,大家马上都要步入而立之年;这个年纪了,结婚的多,恋爱的少,单身的更是稀奇。 众人的一会儿看看梁诗韵,一会儿看看楚夏,也不知谁说了一句“你们觉得觉得他俩挺登对的”的,然后大家都跟着起哄起来,要不他们凑一对算了。 这种玩笑,大学的时候就有人开过。 那时两人同样的外形出众,再加上势均力敌的成绩,不知是多少同学的仰慕对象。 当年的玩笑,或许大家还有试探的成分,想要知道这两个天之骄子心中理想的对象到底是什么样的,而现在,同学们大都结婚了,起哄里再没有别的心思。 楚夏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梁诗韵。 轮廓分明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一晃六年,记忆中那清俊的脸经过岁月的打磨,五官越发立体,下巴的线条更清晰, 他黑色衬衫领口微开,她看着那紧绷衬衣下不仅没走样,反而越发结实的身材,不禁想起那些脸红心跳的夜晚,她的手和唇在那些坚硬的肌肉上滑动的香艳场景。 拉郎配 大学时候,因为梁诗韵的母亲是系里教授,她和楚夏的恋爱一直谈得偷偷摸摸,不敢让班里同学知道。 后来毕业,楚夏选择出国读研,梁诗韵则决定接手父亲的公司。 两人一个国内,一个国外;一个工作,一个读书;加上时差的关系和彼此都忙碌,分手便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同学们还在起哄。 梁诗韵止住自己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旖旎画面,对上楚夏的目光,笑了。 时隔六年,比起楚夏,她的变化大多了。 一头乌黑的直发变成了大波浪,发卷贴着她小巧的下巴,曾经素面朝天的脸也画上了精致的妆容,连睫毛都根根分明。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她挺翘的鼻尖在包厢里灯光照射下微微泛红,目光也有些迷醉,黑白分明的一双眼,氤氲着潋滟水光,影影绰绰,仿佛再说:不如我们试试? 旁边的同学起哄得更带劲了。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 “喂,高宴啊,你到了吗?”团支书接起电话,过了好一会儿,向众人宣布道,“高宴说他临时有事来不了啊。” “这么忙啊?”有同学用略酸的语气问了一句。 “大老板嘛,那么多生意要做,哪里顾得上我们这些同学。”很快,另一个同学接腔道,“说不动人家就是嘴上说说要来。” 高宴无疑是班里如今身价最高的,但他的财富并非来自他本人的努力,只是因为他有个好爸爸;他自学生时代就十足富二代的做派,加上本身外形出众,俘获了不少女同学的芳心。 班上男同学们,虽然都承过他不少好处,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 这不,逮着机会,你一言,我一语地便编排了起来。 楚夏和梁诗韵之间一点小插曲,一下子就被带过了。 大家继续拍着肩膀追忆往昔。 划拳的划拳,劝酒的劝酒;拍马屁的、高谈阔论的、八卦的……微醺后,大家变得更加随意,逐渐暴露出真性情,直到团支书提议大家转场去KTV。 此时已是九点。 梁诗韵胃里酒和料理对半,有些微醺,找了个借口,撤了。 她站在路边等司机开车过来。 酒意上来,加上包厢里带出的余热,她索性敞开了风衣。 风一吹,里面的裙子就露了出来,绷紧的布料包裹住她凹凸有致的胸和腰,往下是笔直的长腿和纤巧的脚踝,被仿佛没穿一般的丝袜包裹着,白生生的,格外勾人遐想。 楚夏站在不远处,不由码了一下打火机。 梁诗韵听到声响转头,一眼就见到行道树荫下的楚夏,嘴里叼了根没点燃的烟。 “是你啊。”她道,“怎么没去唱K?” “我唱得怎么样,你不清楚?”大衣敞开的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 “……”梁诗韵。 上帝自有他公平之处,楚夏这种样样拔尖的人,其实也有短板,比如——五音不全。 梁诗韵记得又一次曾经逼他开口唱歌,那声音,简直过耳难忘。 她努力憋笑,又听楚夏问她:“你怎么不去?” “明天还要早起,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梁诗韵,“反正也没什么意思。” “没意思?”楚夏。 是因为高宴没来,所以没意思吗? 刚才在饭桌上,梁诗韵就曾好几次向团支书问起高宴,在听到高宴来不了那一刻,脸上更是毫不掩饰地露出失望的表情。 “因为没见到想见的人?”楚夏于是又问。 “什么?”梁诗韵没听清。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两人。 梁诗韵和楚夏同时转头,只见饭局结束前某个去了洗手间的女同学,正从餐馆方向过来,看着他俩:“咦,你们俩也不去唱K啊?” “我们都有点事。”梁诗韵“对了,你怎么也不去唱KTV?” “别说了,我才出门一会儿,老公就催我赶紧,说带不住孩子。” “是吗,那下次带老公孩子一起来呗,我记得你生的是个女儿对吧,看照片好可爱。” “可爱什么,就是一个行走的碎钞机……” ………… 一提到孩子的话题,女同学话就多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很快,梁诗韵的司机开车过来了。她打开后座车门,问仍站在路边的两人:“你们怎么回去?” “出租车。”女同学。 “滴滴。”楚夏。 一听都是没有人来接的。 梁诗韵于是将车门打开了一点,侧身道:“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 礼貌性地邀请,纯粹是客套。 女同学连忙摆手表示不用,谁知楚夏答了一句:“好。” “……”梁诗韵。 最后,女同学和楚夏一起上了梁诗韵的车。 女同学家住的不远,不过十分钟,司机便把人送到了,梁诗韵这才问梁夏:“你住哪?” “洲际。”楚夏报了酒店的名字。 好一会儿又问:“这几年过得怎样?” “挺好的,你呢?” “还行。” 然后,两人便陷入沉默。 两人都是不爱发朋友圈的人,这些年,了解到的彼此的动态,也只有从别的同学口中听来的一星半点。 这让他们像陌生人一般,就算想要找话题都无从开口。 梁诗韵干脆低头看手机。 正好班级群里有人发了大家唱K的小视屏,高宴也发消息请罪,说今天忽然有事来不了,下次再请大家好好玩。 梁诗韵于是手指轻敲回复道: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高宴似乎没料到她会回复他,发了一个“吃鲸”的表情,又问怎么视频里没见到她开嗓。 梁诗韵回复:我要是有你一样的好嗓子我就去。忽然想到后面还有一个唱歌更“感天动地”的,忍不住乐了。 楚夏透过后视镜便看到她微翘的唇角。 他有六年没见过她了。 之前在饭桌他只注意到了她脸部的变化,如今在这温暖的车厢里,他才发现,她的身材同样变化良多。 外套被脱下,随意地折在座位后。 梁诗韵雪白的背就这么贴着座椅,仰靠的姿势衬得锁骨越发精致诱人。 连衣裙紧紧贴在她身上,她胸前隆起比当初不知丰满了多少,纤腰却仍旧不盈一握,整个曲线凹凸有致得让人喷血。 同学会穿这么性感,怎么看都像别有用心。 车上充足的温度将梁诗韵身上的香水蒸腾出来,若有似无地送入楚夏鼻间。 他不由松了松领口,拿出手机想要转移注意力,却正好看到梁诗韵和高宴已经从唱K聊到下次同学会去哪,在群里聊得火热。 春梦 刚才的饭局上,梁诗韵看似兴致不错,可话却不多,只在被其他人cue到的时候笑着应上几句,然后不动声色地再将话题转移到别人身上;其他时候都在沉默吃菜。 可此时,群里的聊天记录已经被她和高宴所覆盖,大有刷屏的架势,其他人插不上嘴,冒泡地越来越少了。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拒绝过高宴。”楚夏滑动手机,将聊天记录拉到底,“怎么,现在口味变了?”突兀的一句问话。 梁诗韵闻言一顿,眉头轻轻挑了挑。 大学的时候,她从没想过自己某天会接受父亲那烂摊子公司。当初她一心想成为一名建筑设计师,心思全在学习和各类比赛上,和班上大多数同学都没有什么私交;也没兴趣同他们建立私交,高宴自然也不例外。 但高宴不似乎不信邪,偏偏对她生来了劲儿。大一开学没多久便各种送殷勤,圣诞时候更是包下了一家度假村,邀请全班到场一起作助攻及作证,声势浩大地同她表白。 梁诗韵当然拒绝了。 她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不是她的菜,她是不可能喜欢他。 当时楚夏也在现场。 现在他大概是误会了,梁诗韵想,不过也懒得解释那么多。 “这么多年了,口味变化不是很正常嘛。”梁诗韵慢条斯理的将方才打错的消息删掉,重新编辑后发出去,“再说了,以前那是不懂事——” 她本意想说,以前自己性格太清高了,谁都不愿结交,拒绝人也毫不留情面,这才会导致她现在跟老同学谈个生意都这么艰难。 但这话听在楚夏这个前任男朋友耳里,明显成了另一种意思。 梁诗韵无意从后视镜里对上楚夏的眼,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你别误会,我没说你。” 却总有种越描越黑的嫌疑。 楚夏于是简单应了一声,而后没再开腔。 车子沉默地行驶,将楚夏送回酒店,司机这才驱车送梁诗韵回去。 梁诗韵现在住的公寓在市中心,两百平的跃层公寓,整面墙的落地窗,坐北朝南,布置典雅又现代;住的只有她一个人。 换衣服,冲澡。 裹上棉质浴袍,她才长长的输了口气。 班级微信群里,有人正分享大家喝high了的视频。 梁诗韵从酒柜里拿出剩下的半瓶红酒,就着群里的笑料小口地啜着;看完,点击高宴的头像,发送了好友申请。 度假村这个项目,她必须趁热打铁。 说实话,这挺尴尬的。 但好在高宴挺给她面子的,很快便通过验证申请,随即还主动发来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抱歉啊,今天晚上公司临时有个会要开,没能去同学会。 第二条:不过团支书也是,他要是告诉我你也去参加同学会,公司的会说什么我也要推掉。 所以说做生意的人圆滑呢。 梁诗韵看着消息。 明明刚才回来的路上,她和高宴叙够了同学情,对方都没有加她微信的想法。 现在她主动了,他言谈马上一副惋惜不已的语气;这么继续绕下去,梁诗韵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切入正题。 她干脆回了个大笑的表情,然后开门见山:高总,我可不是来找你问罪的。 她说:其实我是有个项目想问你有没兴趣。 高宴很爽快,在简单了解了项目的情况后和梁诗韵约了第二天到乐尚详谈。 挂完电话,梁诗韵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困意也渐渐上头。 梁诗韵当晚做了一个梦,一个春梦。 梦里一双干燥的手在她赤裸的身体上温柔的抚摸,手指一次又一次擦过她战栗的乳头,捧着她软滑的乳肉,含在嘴唇之间吸吮、吞咽。 湿热的呼吸不住撒在她的敏感的前胸。 很快,腹间燥热便化成热流,将她下身浸湿得一塌糊涂。 “别……别弄了……” 她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摩擦着,极度渴望某种东西,却又似乎有些忐忑紧张。 “别怕,交给我。”身上男人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她沁着汗的鼻头,声音有些发喘。 然后,她感到双腿被分开,一个硬物试探地在她穴口揉着圈,缓缓进到了她体内。 “疼吗?”男人的声音适时响起。 他粗壮、青筋密布的肉刃就这么插在她体内,她感觉自己完全撑开了,甚至能感受到上面凸起的青筋…… 她忍不住攀紧了他的手臂。 他咬着牙喘息,最终在吐了一句“我尽量轻点”后便忍不住动作起来。 硬烫肉刃深深浅浅地在她体内撞击着;那种被充满的感觉,像弯弯绕绕的软刺在交合处不住骨摩挲作乱,很快让她连尾椎骨都酥麻起来。 她把手指伸进他的腹肌,又抓住了他的背脊;喘息,把头贴到他肩膀。 彼此体液混在一起。 男人的手蹭过高高翘起的乳粒,火热的肉刃一刻不停地撞击着,手却很温柔,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 他的手滚烫的,指腹带着茧子;粗砺的指腹不住摩擦过她敏感的胸乳。 “…嗯………啊啊…………”快感像浪潮一样一层层堆着。 男人的吻却密密麻麻地落在肩头,每一次都贯进最深处再拔出来,几乎要带翻出穴口的红肉,再重重撞进去,比前一次到达更深的地方。 私密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她咬着牙,鼻腔亦不住溢出舒服的哼叽。 男人听到了,他从她胸前抬头,吻着她敏感的耳垂,唤着她名字,温柔地哄诱:“叫出来。” “叫出来,诗诗。” 许久没有人那样宠溺地叫她,梁诗韵几乎是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楚夏”。 然后,她一下子就醒了。 又碰面 梁诗韵没想,她会梦到和楚夏的第一次。 他们第一次做爱,是在大二的国庆节;两人一起旅游,当晚,他在她房间陪她看电视,忽然玩笑说他不想回房,想和她一起睡;她说,好。 于是一切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那时楚夏看着瘦,没想到脱了衣服居然也有肌肉线条,不是贲张的,是那种恰到恰到好处,带着少年感的线条,流畅又紧实。 她至今还记得那手感。 不过,同他那耐看的身材比起来,他的技术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她都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撑过叁分钟,总之,体验不太美妙就是了;而楚夏自己似乎也觉得糗,后来总是逮着机会同她证明他并非秒射男。 一次次的磨合。 他的时间越来越长,带给她的感官体验也越来越疯狂。 她记得后来几乎每次她都会被他操得颤着嗓子讨扰,他总是一边亲吻着她柔声安慰,一边越发凶狠地掐着腰不住抽送…… 一想到那情形,记忆中某种战栗的快感便仿佛跨越了岁月一般,惹得她下腹发热。 大概是旷得太久了。 梁诗韵皱眉,最终起身去了浴室。 翌日,梁诗韵如约踏入了乐尚的大门。 不同于昨晚同学会时的精致妆容和性感穿着,今天她画得是淡妆,配上浅色系的西装套装,整个人看上去专业又利落。 “你好,我和你们高总约好了十点见面。”梁诗韵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一刻钟到,礼貌的和前台确认了预约,在指引之下进入电梯。 同是地产公司,规模大小先不论,乐尚这些年发展势头着实让人感叹,特别是在高宴接手之后;反观自家利达…… 也许她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梁诗韵唏嘘地叹了口气。 感慨间,电梯门开了。 梁诗韵按照前台说的直走右拐,很快看到了贴着“总经理办公室”字样的房间,但,旁边看着像秘书座位的地方却不见一人。 梁诗韵只好自己敲门,手刚贴门上,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诗韵?”开门的自然是高宴,见到她,连忙热情地招呼:“你来啦。”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整个人看上去比学生时期成熟稳重多了。 梁诗韵好一会才将他和学生时期的公子哥形象联系起来,又想起他刚才一副打算出门的样子,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玩笑道:“这是迎接我呢?” “是啊。”高宴笑,“你要再不来,我该站公司门口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他进办公室坐。 就在这时,门“咚咚”响了,一个秘书模样的女人推门进来,“高总,楚先生来了。” 看来,不是等她,等的另有其人。 都是在商场上打滚好几年,梁诗韵自然也不会去拆穿高宴刚才的场面话,只是她有些意外的是,秘书带进来的人居然是楚夏。 梁诗韵侧头,正好对上楚夏同样疑惑的目光。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来谈工作的,楚夏的穿着也比昨晚的同学会时正式了不少,墨蓝的制式西装,突出了他宽阔的胸部和修长的腰部,笔挺没有一丝褶皱。 他烟灰色的衬衫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扣子,恰好露出一截凸起的喉结……梁诗韵想到昨晚的梦,不由得撇开目光。 回神,听到高宴正问她:“诗韵,昨晚你和楚夏见过了吧?” “见过了。”梁诗韵轻咳。 “那就好。”高宴,“我昨天回复了你后,才想起今天还约了楚夏。这……我推掉哪边都不好,然后我想大家都是老同学,索性就一起吧,正好我和楚夏谈的事,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说完又问两人:“吃早饭了吗?” “没。”楚夏。 “吃过了。”梁诗韵。 然后高宴转向楚夏:“看看人家诗韵习惯多好。” “……”梁诗韵。 “算了,体谅你倒时差,正好我也有点肚子饿了,我们找个吃饭的地方,边吃边说。” 高宴一边扣着楚夏肩膀,将楚夏往电梯里引,一边招呼梁诗韵一起。 梁诗韵这才发现,高宴和楚夏的关系似乎比她记忆里熟稔多了。 泡温泉 高宴带楚夏和梁诗韵去了一家广式茶餐厅。 喝早茶的方便之处在于,即便不饿,也可以喝喝茶吃吃点心,算是照顾梁诗韵了。 高宴要了一间包间,在餐的过程中,先是拉着两人叙了一阵旧,等餐点一道道上来,这才招呼着两人一边吃菜,一边谈起正事。 这正事自然是高宴约楚夏要谈的事。 梁诗韵之前还在好奇,两人到底谈什么,需要她的意见;在旁仔细听了一会儿,原来,高宴是想要拉楚夏一起创业,搞联合空间。 联合办公空间是前几年比较火的概念。 以美国来说,从2010年旧金山诞生的第一家WEWORK开始,目前整个美国已有近千家联合办公空间。 联合办公空间早就风靡全球。 中国中小微企业众多,他们本钱不高,但数量庞大,也为联合办公空间在中国发展提供了基础;但国内的联合空间,大多还停留在表面功夫:潦草单调地弄个北欧风格,雇几个年轻的前台运营,就想着靠租金差价挣一笔;真正做的好的,凤毛麟角。 至少本市没一家成气候。 “我都说了这么多了,怎么样,你愿意入伙吗?”高宴问楚夏。 楚夏却反似乎并不怎么看好这个创业提议:“你家公司经营得好好的,为什么想折腾这个?” 毕竟以乐尚如今的市值和盈利,高宴就算真搞出了一家联合办公空间,后期成功经营起来,也很难超过乐尚,何况还有失败风险呢。 楚夏给高宴泼冷水。 “人嘛,总是想要证明自己。大概就是因为公司经营得好好的,所以觉得没什么挑战。”高宴却给了他一个有点欠的回答。 “……”楚夏。 “诗韵,你说呢?”高宴又给梁诗韵倒茶。 “我觉得想法挺好。”梁诗韵还有求于人,忙附和道,“中国房地产市场早已经从增量市场转为存量市场,费力建新楼,不如大家一起改造老楼。” 然后高宴又转头朝楚夏眨了眨眼,似乎在说,你看,诗韵都觉得好。 梁诗韵因为视线关系,没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流,不过过了一会儿,楚夏却松口了,说最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会考虑的。 高宴见状,才将话头转到了梁诗韵度假村项目上。 梁诗韵急着出手的度假村是个温泉度假村。 乐尚和利达一样,经营项目都是地产为主,但不同的是,乐尚下面还经营着连锁酒店品牌。 梁诗韵一开始就想好了,乐尚要是接手这个度假村的,管理完全不成问题,甚至他们还可以再投入些资金,借着近几年兴起来的野奢概念,把度假村打造成一个野奢度假营地。 而利达之所以没办法做,一方面是缺资金,一方面是没有酒店方面的管理经验;这几年来,度假村正是因为经营管理问题,入不敷出。 但不能否认,度假村的温泉确实别具特色。 梁诗韵于是卖力地推销着。 高宴不住点着头听完,末了却做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听上去是挺不错,照说接下来我该实地去看看,再让公司相关部门评估……可接下来半个月我实在没空啊。”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委婉拒绝的意思了。 梁诗韵心中一个咯噔,已经开始考虑剩下的几家候选公司了。 高宴忽然又将话锋一转,侧头问旁边人:“楚夏,你去过这个度假村吗?” “没有。”楚夏。 “那正好!”高宴笑,“你不是说这段时间想先休息一下吗?不如去度个假,顺便帮我考察考察?” 梁诗韵:“……” “……”楚夏同样无语,“这么信的过我?” “当然,我还等着你入伙和我一起搞联合空间呢,我不信你信谁?”高宴道,又转向梁诗韵,“诗韵你不介意吧?” “哪里会?”梁诗韵笑。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梁诗韵和楚夏回头约了第二天启程去度假村。 度假村在临市,梁诗韵于是一早去接楚夏。 司机将车停到酒店的门口,梁诗韵亲自下车,帮楚夏拉开后座的车门,自己则打算坐到副驾驶。 结果楚夏叫住她:“我昨晚看了高宴转发给我的度假村资料,有些地方想在路上和你聊聊。” “……”梁诗韵,“好啊。” 就这样,两人一起做到了后排。 车子平缓地行驶着,两人坐在后座,看着风景,不时聊几句度假村地事,很快,目的地便到了。 叁个多小时车程,抵达时已是中午。 梁诗韵带着楚夏办理了入住,在简单休息和用过饭后,便带他四处参观起来。 温泉度假是利达的老项目,前期投了不少钱,所以位置选的特别好,就在一处景区里。 整个项目依山而建,极具现代风格的建筑巧妙的融合在山林之间,闹中取静;所有客房都设计了露天的观景台,正对山林,一眼能将山景净收眼底,真正的坐山观景。 “除了山景之外,这里的温泉也是特色。山庄里共有叁大六小九个汤池,每个汤池都有独特的风格和景观。”梁诗韵停在一个温泉池前,“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泡温泉的好时候,走了半天路了,不如泡个温泉休息下?” “好。”楚夏。 然后,十分钟后,楚夏换了浴袍出来,却见梁诗韵依旧穿着之前的衣服。 “你不下水?”楚夏。 两人现在所处的,是山庄叁大汤池之一,靠近山顶,是一个混浴池。 从汤池里放眼望去,是一片树海,因为这里不下雪,树木依旧郁郁葱葱。加上,难得的好天气,景色极美。 梁诗韵却摆手:“你泡吧,我最近有些上火,我玩会手机等你。” “……”楚夏;他于是脱掉了浴袍,一个人下水。 多年不见,他的身材明显更好了。 骨骼坚实、线条硬朗;饱满的胸肌下,腹肌一块两块……七块八块,然后是流畅的人鱼线,沿伸进那薄薄的布料,再往下…… 梁诗韵不敢再看,连忙控制住自己转过头。 她其实没有上火;她只是旷了太久,最近有点过于“空虚”。 而楚夏—— 她摸过他那具肉体,享受过那滋味,要和他泡在一个池子里,她怕她会有不洁的遐想。 乌龙 梁诗韵最终没下水。 但晚上回房,再次做起了春梦。 男主还是楚夏;梦境旖旎又让人脸红心跳,四肢交缠的真实感几乎让她混身燥热。 梁诗韵揪过被子,吐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也许真的是年纪到了。 第二日,梁诗韵继续带楚夏参观度假村。 度假村除了山景和温泉,还有一些其他玩乐项目:比如骑马、划船,只是都不适合这个季节。 梁诗韵简单地同楚夏介绍了一下,又给楚夏另外推荐了一个汤池,自己便先回了酒店。 人虽在度假村,公司的事情却不能不管不顾。 梁诗韵在房间处理了一下午的邮件,脖子和腰椎都有些发酸,结束后便去了健身房。 据说傍晚是最好的健身时间段。 但冬季使人慵懒,加上来度假村的人大都是奔着泡温泉来的,健身房里的人不多。 梁诗韵找了台跑步机,调好坡度和速度便开始运动起来。 健身房的空调开得足,梁诗韵没跑多久,额上便开始出了一层薄汗,她抓起毛巾擦了擦,侧头却发现有人在看她。 “Hi~”对方是个二十出头的小鲜肉,见她转头,并没有避讳地转开视线,反而冲她大方一笑,“可以教教我吗?这里的机器我不太会用。” “……”梁诗韵。 这搭讪借口也太烂了吧。 他那身材一看就是常期练着的,怎么可能连跑步机都不会用? 她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对方五官干净帅气,薄薄的T恤下清晰的腹肌若隐若现,浑身都充满了朝气、活力以及力量。 倒也算还算对她胃口。 “你想调多高的速度?”梁诗韵从跑步机上下来,走到他的机器面前。 小鲜肉报了个数字,梁诗韵很快帮他调好了。 “谢谢你啊。”小男生当即冲他笑,又问:“我看你刚才老是揉肩膀,你是肩膀不舒服吗?” “嗯,电脑前坐太久了。” “我看你那个姿势就猜到了,我以前有段时间打游戏也是有肩颈问题,不过跑步感觉作用不大,不如,我教你一个更有用的方法。” “不会是撸铁吧?” ‘’哈哈,不是,就是一些简单的健身操。 小鲜肉从跑步机上下来,当即给梁诗韵示范起来。 两人借着健身的话题就这么聊了起来。 实话说,梁诗韵感觉和小鲜肉聊天其实有些乏味,但对方的身材和脸都不错,正好可以消耗她多余的荷尔蒙。 于是在后面小鲜肉问她健身完,可不可以请她喝咖啡时。 梁诗韵眨眨眼看他:“喝酒吗?” “……”小鲜肉,“这里好像没有酒吧……” 梁诗韵:“我房间有。” 楚夏泡完温泉,又独自在山庄逛了一会儿,对这里的情况,大概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将这里打造成野奢营地想法虽好,但仍旧存在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要打动高宴,她必须理清这些问题,并想到相应的解决的方法。 楚夏于是打给梁诗韵,想和她细说下这些问题。然而对方的电话一直没人听,楚夏只好去她房间找她。 他和梁诗韵现在住的房间是两间相邻的套房,推窗景色极佳,价格也不菲,同层并未入住其他客人。 所以,当他在看到有人在梁诗韵的房门外徘徊时,第一反应便是警惕。 “你找谁?”他问对方。 “……”来人正是梁诗韵在健身房约的小鲜肉。 梁诗韵报房间号时,她没有听太清楚,本就怀疑走错,如今被楚夏这么一质问,更加不确定了:“你住这儿?” 他语气犹豫,眼神古怪。 楚夏没答。 “我可能走错了……”小鲜肉连忙将手中捏着的纸条塞进口袋里,“我朋友可能给错房间号了。” 楚夏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越发觉得对方可疑:“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这他哪答得上啊,她都没告诉他好吗? 小鲜肉尴尬了,呵呵笑,转身就要走。 楚夏将人拉住:“如果你不回答,我就叫保安上来了。” 说着摸出手机就要打给前台。 “你什么意思?”小鲜肉被他这么怀疑,火气蹭蹭蹭就上来,一把扳住他拿手机的手。 梁诗韵没想到自己洗个澡的功夫就出事了。 她有两通生意上的电话要回,于是先回房,顺便泡澡。 她和小鲜肉约的是一个小时后,她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裹了浴袍从浴缸起来,结果刚出浴室就听到门外有反常的声响。 之前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她跟前台确认过,目前这层就住了她和楚夏两个人。 梁诗韵表情微微变了变,连忙打开房门。 只见楚夏正将一个男人按在墙上,对方则扳住他拿手机的手,两人拉扯在一起,证件、房卡、安全套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你说你不是小偷也不是偷窥狂,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打电话。”楚夏哼声,不客气问被压着的男人。 “你神经病啊你!”被压着男人气的脸红脖子粗,差点就要爆粗口。 梁诗韵听着声音很耳熟,细看,久违地体验了一把头皮发麻的感觉。 完┊结┇文┊章:⒙﹝⒙﹞. 初吻 从梁诗韵家出来,楚夏忍不住深呼了口气。 梁诗韵明显拒绝的态度,让他觉得棘手,就在这时手机一阵讯息声,是高宴发过来的消息问他联合空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面聊吧。”楚夏思索了一下。 很快,高宴那边的消息回了过来:“现在就有时间,我在世味等你。” 世味是本市出了名的私房餐厅。楚夏按照高宴给的房间号去到包厢,推门,只见松木的茶桌上凌乱的摆着几个茶杯,高宴正拿着份文件,蹙眉沉思。 “来了!先坐吧,我让人换泡茶。”看到楚夏进来,高宴顺手将手里的烟掐了,按下服务铃。 楚夏瞥了一眼高宴手里的文件,也不打扰他,等服务生收拾好了茶桌,才在他对面坐下。 “休息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也该休息够了吧,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搞联合办公空间?”高宴将文件丢到一旁,重新烫了一个品茗杯递到他跟前。 “嗯,想清楚了”楚夏,“我想自己搞一个建筑设计事务所。” “事务所?”正用热水烫洗茶具的高宴顿了一下。 建筑设计事务到也不是不好,只是如今这个时候,做这个并不赚钱。 一般来说,事务所利润也就15%到30%。要依靠项目而运转,影响因素太多,加上楚夏追究完美的性格,一个月的活干两个月,利润率立马减一半。 “还是搞设计啊?”高宴不解,“看来你是真爱这一行,为什么不干脆留在美国?” 要真那么想做设计,国外的机会更多。而且这几年,他一直在那边,不管从哪方面,楚夏留在国外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能年纪大了,思乡。”楚夏。 思乡?高宴可不信。 他将新换的茶叶放到烫好的茶盏里,抬头正好瞥到楚夏脖子上隐约的痕迹,忍不住打趣:“思乡还是思人?” 楚夏没吭声,皱眉却不由地皱了起来。 这回头草八成不容易吃。 高宴看着眉头紧皱的楚夏,忽然有些好奇:“你当初是怎么把人追到手的?” 闻言,楚夏的眉皱得更紧了。 当初,他根本就没有追过梁诗韵。 他承认当他第一次对梁诗韵生出不纯洁的心思时,他确实关注过她一阵。 但,那时候他没打算谈恋爱。 他清楚那只是荷尔蒙在作祟——就算真要谈恋爱,他大概也不会追她,身边有大把女孩,他不需要追谁。 意外地确定关系,要归咎于一场雨——夏日的暴雨 那日从图书馆出来,远本晴朗的天气忽然下起雨,梁诗韵正好带了伞,两人于是自然地结伴而行。 他高一些,自然由他撑伞。 雨伴着点雾气倾倒而下,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梁诗韵像平日一样,同他讨论课题。 她没注意到水坑,他拉了她一把。 当她的肩膀撞到他的手臂,他嗅着近在咫尺的,不知是她头发还是身体散发出来气息,一时间竟没办法注意听她到底在讲什么,只看到她张合的小嘴,像两片粉嫩的桃瓣般,引人犯罪。 “诗韵——”他忽然开口,“你用的什么洗发水?” “?”梁诗韵侧头。 雨一下子更大了,在伞布上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出鼓点,将整个世界隔绝地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 她没听清楚,疑惑地抬头看他。 他看着她凑近的脸,鬼使神差的,他就这么低头凑近,吻了上去。 当时伞一点偏移了,他吻上的时候,肩膀湿了一大块。 事后,梁诗韵翻出纸巾递给他。 别着眼,脸却红红的。 一如她之前拐外抹角地打听她有没有女朋友时;又如她给他带她家里外文书籍,她同他分享她喜欢的歌时;还有他睡觉时衣服滑掉了,她小心地帮他重新披上时…… 那时候她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层窗户纸看似是他捅破的,但梁诗韵更直接,更主动。 在国外的日子,他一开始并没有觉得有多思念她,但提了分手后,却总是不可避免地想念一些东西。 他会想念从背后抱住她的感觉,他会想念她踮起脚吻他的模样;他会想念那些午后,当阳光洒进图书馆时,他抬头,她就那么安静坐在他的对面;他还会想念那些夜里,他将她压在床上,亲吻他,逼她一遍又一遍喊出他的名字…… 那时候的梁诗韵,外表看着高冷,藏事情藏得很深,其实在感情上,心思直白又单纯。 她对他的爱意毫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 如果她还是当初那个她,也许他根本不需要这般迂回,谨慎。 但六年过去了,她明显变化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她会为了和见高宴谈生意精心打扮;她会和小鲜肉调情,坦白承认只是一夜情;她还会在同他再次发生关系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告诉他——她不想谈恋爱。 同学会那天。 她看着他,那双碧波般的双眸可以在一瞬间柔情无比,仿佛带着百转千回的情意,但一转眼,又可以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梁诗韵,他拿不准。 邻居 “我考虑过了,我只想专心做设计。”对上高宴探究的眼神,楚夏话锋一转,重新将话题引回公事上。 他和梁诗韵交往的那些细枝末节,并不想让外人知道。 尤其当年还追求过梁诗韵的高宴,即便两人熟稔,在与她有关的事情上,他保留着一份私心。 “行吧,我尊重你的决定。”高宴叹气道,但还不死心,“既然你对创业没兴趣,不如来做我项目主设?” “主设?” “嗯。考虑一下。” 与高宴谈完,接下来一连好几天,楚夏再没收到梁诗韵任何消息。 她就像彻底忘了他一样。 他有发过一条信息问她山庄项目的后续,她在两个小时后才回复了他,语气格外公事公办。 他玩笑说她挺忙的,她回了一个嗯,然后便再没下文。 她在忙什么?除了公事,有没有私事儿? 楚夏想问,但几年的缺席,他并不了解她的近况,想问都不知如何切入,总不能问她和那个医生对象聊得怎样吧? 楚夏忍不住点开梁诗韵的朋友圈,一条一条再次仔细浏览她这些年的动态。 其中多半都是关于她公司合作项目的达成,还有转发的关于地产行业的一些事件,关于她个人的生活动态的极少,透露感情生活的更是没有。 唯一一条透露出些许端倪的的状态,是一条拍摄沙滩美景视频,里面有一小段梁诗韵穿着长裙,在海边踏浪的镜头。 天边晚霞似火,大片的霞光像泼上去的油彩,碧蓝的海水在尽头与天色相接,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打在细沙滩上,梁诗韵就站在浪尾,转头微笑。 这段镜头,在楚夏看来,格外的男友视角。 谁给她拍的? 她说她这几年没有交往男朋友,那她又是和谁去度的假? 楚夏翻看上下条朋友圈,找不出丁点线索,他退回到对话框,打下“这是哪儿,很漂亮”想发送,再看眼视频发布时间竟是半年多前,他把打好的字又删了。 阔别几年,隔在两人之间的早已不是时间和距离,而是对彼此的生活一无所知。 关掉聊天窗口,楚夏打了个电话给高宴。 “我可以担任你项目的主设计师。”电话被接起,高宴还没开口,他便开门见山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高宴的办事效率很高。 在通完电话的第二天,楚夏便搬入了梁诗韵的小区。 指挥着工人将自己的东西搬进来并收拾好,楚夏发出条信息给梁诗韵:“你家小区附近有什么餐厅推荐吗?” 这条信息发出去时,梁诗韵正在开会。 餐厅? 梁诗韵脑海中一下跳出来几家名字,负荷运转了一上午的大脑一时却反应不过来楚夏为何问她家附近的餐厅。 “陆总?”身边的秘书小心提醒。 “咳咳。”梁诗韵轻咳,将视线从手机下移开,“继续说。” 然后把手机放到了一旁,认真听着下属的汇报。 整日忙碌,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一点,至于楚夏发来的信息,早就已经被她抛诸脑后。 第二天,梁诗韵如常起床晨练。 出门之前她打量着镜中的女人,二十八岁,已经算不得顶顶年轻了,跟大学时的青春逼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才要靠运动来进行保养。 她沿着小区里的公园一路慢跑。 早晨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她来到河边的小桥上,正做着拉伸,眼角余光一瞟,就看到同样穿着来晨练的楚夏。 他穿着简练的运动装,健硕有力的身材毫无顾忌地展露出来,鬓角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白色的短袖被汗水浸湿,隐隐透出肉色和厚实身体的线条,让她不禁想起那两晚他抱住的那种绝佳触感。 “你怎么出现在这儿?”把不合时宜的念头摒除,梁诗韵问。 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注意力,只将目光放在他脖子以上。 “我答应了高宴做联合空间项目的主设。他看我在这边暂时没有住所,说是这边有套房子正好空着,可以提供给我。” 楚夏拿起毛巾擦了擦汗,目光转向梁诗韵:“正好你也住这边,大家还可以做个伴。” 难怪昨天他问她附近的餐厅。梁诗韵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不过,这个小区虽然还不错,可是离乐尚和市中心有些距离,高宴在市内空置的房产应该不止这一套吧? 生意场上混久了,梁诗韵也学会了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戳穿,只问:“你逛过这附近了吗?” “还没来得及。”楚夏摇头:“昨天收拾了一天的东西。” “那我带你逛逛吧,这一套餐厅很多,不过合不合你口味,就不知道了。” 吃味 梁诗韵带楚夏在附近逛了一圈,一起吃了早餐,接下来两人就这样成了邻居。 楚夏也有晨练的习惯。 梁诗韵几乎每天出门都能撞到他,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也懒得较真,毕竟高档小区里人情关系淡薄得很,能多一个说话的邻居也不算坏事。 两人每天一起晨练,偶尔一起吃个早餐。 周末的时候,楚夏以家里厨具总算制备齐全了为由邀请梁诗韵过去吃饭。 “吃饭?” “是啊,前两天高宴把他公司抽奖剩的一套厨具送了过来,我想着这公寓还没开过火,干脆周末试试。” “高宴打算过来蹭饭,你要不要一起?”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下厨?”都说出国后,大多数留学生都会被逼着练就一身厨艺。但让楚夏这样的人做饭,那画面还是有些令人好奇;加上山庄的项目虽然结束了,但和高宴搞好关系没坏处,梁诗韵想了想,点头道,“好啊。” 周六,梁诗韵赶在晚饭前回了家。 楚夏就住在她隔壁栋楼,楼层低两层。她按照楚夏给的门牌号找到房间,门虚掩着,她敲了两下,门便开了 “来啦?”楚夏穿着白色的短袖,围着围裙。 “挺像那么回事的啊。”梁诗韵打量了他一眼,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我带了瓶水果过来。” 是新鲜的车厘子和草莓。 “还真是客气。”楚夏收下东西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招呼道,“坐吧,高宴有点事,应该还要一会儿,我去厨房把菜准备好,一会他来了就可以炒菜了。” 他说完,又转身就去给他倒了杯柠檬水,找出电视机遥控板递给她:“无聊的话,看看电视。” 梁诗韵好久没看电视了,也不知道看什么,放下遥控器:“可以参观一下吗?” “自便。” 高宴这套房子比起梁诗韵的跃层面积自然要小一些,不过对于楚夏一个人住也够了,除了一间大卧室,还有一间大书房。 装修是开发商送的精装修,高宴之前应该没有住过,很多地方都是崭新的,但有一些东西看得出来是楚夏添的,比如说阳台的盆栽,书房的一堆外文书籍。 梁诗韵大概参观了下,转去厨房。 楚夏在处理切土豆;他手起刀落的样子还是挺像模似样的,如果忽略土豆条的不一的粗细和厚度的话。 “虽然刀工不太好,味道还可以。”楚夏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 梁诗韵没接话,就那么看着他“噔噔”切菜。 两个人认识了这么多年,情侣之间该做的也都做过了,但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居家的一面,仿佛褪去了曾经的锐气与野心,一心只求安稳的生活。 或许这是他回国的原因? “高宴说快到,我准备炒菜了,你要不要出去避一避,油烟伤皮肤。”楚夏看了眼手机。 他炒菜的样子比切菜熟练,滋滋的翻炒声,让公寓多了几分烟火气。 梁诗韵又看了一会儿,这才退到厨房外。 很快,高宴来了。 梁诗韵给他开的门,两人照旧一番商业客套,直到楚夏把最后一道菜从厨房里端出来:“你们天天这么端着累不累?” 他说着,从冰箱里取了两罐啤酒递给两人。 高宴接过啤酒,单手打开了拉环,伸手和梁诗韵碰了碰杯,两人相视一笑,总算停止了违心的谈话。 酒是人际关系的润滑剂,这话果真没错。 几罐啤酒,叁人便逐渐打开了话匣子,从这些年各自的经历聊到了C市近些年的发展,还有去年的新冠病毒,像多年未见的好友般畅聊着。 高宴说,去年新冠,他正好有单生意在武汉谈,谈完就遇到武汉封城,被迫滞留,可谓亲眼见证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楚夏也说着英国当时的情况—— “诗韵呢?”高宴忽然问。 梁诗韵想了想,她的情况好像比两人要好那么一点。 疫情那段时间,她就在本市。 当时正好春节,父亲和继母带着弟弟回了继母的老家,母亲带着继父和妹妹一家在外旅游,梁诗韵哪边都不想去凑无趣,干脆选择加班。 加班没多久就赶上疫情,所有企业被要求延期开工,娱乐场所全部暂停营业,小区实行封闭式管理…… 那段时间梁诗韵哪也去不了,整天窝在公寓里闲得发慌,好在当时身边有个陪她打发时间的人。 “我?就待在这里啊,被关了两个多月呢。” 那两个月可真放纵啊,梁诗韵想,高宴从她微表情里看出端倪:“一个人?” “不然呢?”梁诗韵笑,但只要熟悉她一点就能看得出不是那么回事。 高宴忽然来了好奇心。 “诗韵啊,同学会上,他们说你还单身。”高宴,“这几年真没交男朋友?” 他明显不太相信她刚才的话,她一味解释澄清反倒显得有些刻意了;况且有些事也不好说。 梁诗韵于是笑:“谁说没有?可能是交往得太多了,挑不过来呢。” “多少?没睡过的可不算。”大概是喝得有些高了,高宴又补充。 “我想想——”梁诗韵,“那也挑不过来。” 明显的玩笑,高宴当即哈哈笑起来,楚夏却陷入了沉默,拿起手边的啤酒一饮而尽。 后来又聊了一会儿,高宴回去。 他明显有些醉了,但酒品不错,脸上不显山不露水,看上去只是比平日沉默些。 楚夏送他下楼,梁诗韵也要下楼,于是帮忙把啤酒罐收拾好,想着正好拎下楼扔掉,收拾的时候却正好看到茶几下有本她从前找了好久的英文建筑书籍。 她翻看了两页,打算等楚夏回来同他借。 “送他走了?”不会儿,开门声再次响起。 “嗯,交给司机了。”楚夏看了眼桌面,“你都收拾好了?” “嗯。”梁诗韵,又看了眼那一堆啤酒罐,“味道并不怎么样啊,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男人这么喜欢喝酒?” “也不是说你们,我是说——”她想了想又试图补充道。 “我知道。”楚夏打断她。 中国的生意场上,想要不喝酒几乎不可能的。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买了绿豆水,要不要喝一点?” 空气里还残留着酒味,两人坐沙发上喝糖水。 “不是说这几年没有交过男朋友吗?疫情期间怎么回事?”冷不丁的,楚夏问。 “?”梁诗韵的目光从翻开的书页上收回来。 “还是说是像上次在度假山庄一样。”楚夏正转头望着她,“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也热衷起这种关系了?” 速食关系(微H) 什么关系?速食的男女关系? 都说女人叁十,如狼似虎。梁诗韵不否认到了一定年纪,身体是会变得比年轻时饥渴,不过有时候也不一定是身体——还有寂寞在作祟。 “楚夏,一个人住,你会觉得冷清吗?” 一个人住,连个宠物都没养,偶尔,她也会觉得冷清;忙的时候还好,闲下来的时候,房间便露出了本来空荡无聊的模样,大得空寂。 “你约过吗?”她又凑近了一些。 或许是茶几过于窄小,梁诗韵这时才察觉到自己和楚夏的距离忽然间变得很近,几乎伸手就能够到对方。 对方英挺的眉毛依旧乌黑锐利,眼角则因醉意而隐隐发红,连平日里深邃沉凉的眸子都多了几分迷离。 酒精在血液中游走,让某些欲念变得蠢蠢欲动。她还没来得及退回,楚夏的唇就这么凑了过来。 没有推搡,也没有任何扭捏,四片唇瓣就这样凑到一起。 他捧着她的脸,头微微侧过,侵入她的口中轻车熟路的撩拨、占有。 她任由他轻轻地撬开自己的嘴唇,不急不徐与他交换着吻;嘴唇分开,再度贴上,探出舌尖彼此触碰…… 啧啧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两人变换着角度感受对方的温度;深入、再深入。 首先退出的人是梁诗韵。 她还留了一点清明,敏锐地回神,趁着清醒,双手滑到对方结实的胸膛,微微用力,推开一点距离。 “楚夏,”她说,“我上次说过了。” 她不想谈恋爱,尤其对象是他。 世人大多都对久别重逢与破镜重圆抱有一定程度的执念;可是有些东西破了就是破了,梁诗韵并不想啊修补。 她看着楚夏,希望他明白她的意思。 楚夏抿着唇,沉沉地与之对视,却最终没发一言,只再度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吻热烈且绵长,似乎替不善言辞的主人代辩着长久以来的思念;又竭尽挑逗,似乎努力地想要让被亲吻一方回忆起每一个肌肤相亲、血脉偾张的夜。 很快两人一起跌倒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楚夏将梁诗韵压在身下,环抱住她腰间的手向下,撩开衣服的下摆,贴上她光滑柔韧的背脊,灼热的大手不住地在她的背上抚弄。 待手掌下的皮肤也开始一并发烫,他的大掌便滑向她胸前前,食指轻车熟路地钻进去一撑,整个手掌便顺势突破了布料的包裹,完整地贴上了饱满柔韧的那一团软肉。 “唔……”梁诗韵不由哼出声来。 楚夏张开手掌,包裹着那团软肉,缓慢而又沉重地移动、揉捏。 梁诗韵被拖入那刻意被营造出的情色氛围中;只觉酥麻的电流不住涌遍全身,连花穴也开始不自觉蠕动起来;理智却还留着半分清明,无甚力气地推拒着。 直到楚夏咬着她的耳朵吐气:“下次,和我约。” 她才从鼻腔发出轻哼,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双手环上楚夏的背脊,开始有意识地在他身上时轻时重地摩挲。 女上(H) 梁诗韵的膝盖微微曲起,小腿下意识的勾上楚夏的小腿。 她配合地拱背,让身上人解开自己的内衣,又去摸对方的衬衫扣子,楚夏抬头,两人再度唇瓣相贴。 欲望在与升腾的酒意一起游走在四肢百骸;他们纠缠着唇齿,本能在对方口腔内探索、吸吮,交换津液。 楚夏的左手在梁诗韵胸前抚弄,右手则滑至对方胯间,隔着布料,熟稔地紧贴着按揉。 “呃啊……”难耐的低吟从梁诗韵喉间。她亦不甘示弱,抬头含住暴露在自己面前、性感凸起的喉结。 她用舌头缓慢舔动,间或用牙齿轻轻地啃咬一口——她满意地察觉到对方呼吸加重。 然而她也没有好多少。 对方的手指在身下,以熟练到让人气恼的姿态搅动、抽插,配合着扩张的手法,为即将到来的进犯做准备。 她于是也缓缓解开对方裤头,手伸进去握住早已硬挺的滚烫物事,从根部至顶端,沉重而又缓慢地撸动起来。 “唔……”楚夏低喘了一声,两根手指从梁诗韵体内退出,从沙发上坐起身,把梁诗韵抱坐到自己腿上。 他褪下自己的内裤,将自己的欲望放入梁诗韵的腿间。 之前的逗弄让梁诗韵整个下面做好充分的准备;她顺势跨坐在他的小腹上,用阴唇对准他挺立起来的硕大便磨蹭往下坐。 由浅入深、循序渐进。 梁诗韵扶着楚夏递过来支撑着她的结实手臂,一点点将对方饱胀的凶器吃入体内 她的下面早已湿透,进入很顺利。 但被硬物插入的饱胀和交合带来的酥麻还是不住地从下体私密处一阵一阵地窜上来,直窜得她头皮发麻。 “啊……”梁诗韵才吃了一半便忍不住仰头娇吟。 她的内衣早被解开,宽松针织衫就这么顺着肩膀滑落下来,露出了一双丰盈白嫩的胸。 楚夏看着眼前的场景,呼吸愈发急促,挺起了腰贯穿梁诗韵。 直接、强悍、不留一丝余。 他一口气直接深入到底,那硕大直顶梁诗韵的花心。 梁诗韵被那压迫性的酸胀逼得直皱眉,刚不耐地扭动了两下,埋在她体内的家伙便抖了抖,兴奋地又胀大了一圈。 “自己动还是我来?” “我……自己来……” 梁诗韵颤抖地抓着楚夏的胳膊,开始起伏。 她潮湿软热的穴壁嫩肉紧紧地夹住楚夏饱胀粗长的欲望,上下摆动起腰部,大幅度地吞吐。 被柔软穴腔紧紧包裹吮吸着极致快感让楚夏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每当他的性器顶弄到最深处的小口时,都会被绞紧到令人窒息的地步,他忍不住箍紧梁诗韵的大腿根部,挺起胯部,让彼此结合处更加严丝合缝。 龟头摩擦在湿滑的蜜穴里,然后连带着茎身渐渐更深更向上地顶入。 两人下身连接的部位在空气中暴露得越来越少。 他的阴茎随着她慢慢下沉的动作渐渐顶入她越来越深的位置,只剩下露在外面的两颗囊袋,囊袋暧昧地紧贴着她的大腿根部,在空气里彰显着他们此刻正结合得多么紧密。 他的尺寸不小,整根阴茎顶在体内,撑得她的私处又酸又涨。 女上位是个十分考验人体力的姿势,支撑下上上下下,渐渐的,她的动作开始变慢。 “累了?”他看出她的不济,扶着她的手臂,他的手指顺着脊柱一路划下,手掌贴在自己的后背上,在腰侧停顿了一会,最后落在臀部,“那换我动了。” 他说完,一个挺身,深深的抵入她的体内。 “啊……”梁诗韵被身体内无可抑制的绷紧感逼的呜咽一声。 楚夏却没有给她缓冲的空间,扣着她的臀比,便挺腰用力抽送起来。 用力地向上顶弄。 之前的交合的让两人相连的地方早就泥泞不堪。楚夏这一用力,两颗囊袋随着他的动作幅度放大地动作,“啪啪”的拍在梁诗韵的腿根,分外清晰而羞耻。 梁诗韵扶住楚夏的胳膊,胸前两团丰盈的软肉在他猛烈的撞击下乱荡着。 楚夏仰头,咬住其中一个用力的含吮。 “啊……”梁诗韵很快便觉得下身一片泛滥成灾,忍不住攀着楚夏的肩膀,“慢点……慢……嗯……慢点……” 对楚夏而言却仿佛催情剂。 他的硕大在梁诗韵体内又涨大了一分,龟头顶着梁诗韵的敏感点不断摩擦着,咬着梁诗韵的唇舌亦越发放肆…… “啊啊……”凋零的喘息和低吟不时从嘴唇缝隙中流出。 梁诗韵感觉意识被完全抽离。战栗的电流不住在全身游走,让她只能紧紧抓着楚夏的肩膀,在如海浪般层迭的汹涌快感里浮载浮沉。 “我要射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梁诗韵已经抖着泄过一次了,身下男人才低声喘着说了这么一句。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随后便感觉到楚夏的性器用力顶入她的深处,紧贴着她,抖动着将一股一股液体喷涌出来,直直射进她蜜穴中。 情敌 精液半喷半涌地射出,进入窄小的宫室,碰撞激发新的快感。 在热液的冲刷下,梁诗韵再次迎来高潮,紧抓着楚夏的肩膀,下身不受控制地再度痉挛—— 交合的体液将她大腿内侧全部打湿,室内充足的暖气让她整个人在刚才的运动中混身湿透。 身下人帮她拨开湿漉漉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帮她平复着的气息。他射完精液的性器还热哄哄的埋在她体内,不时跳动两下,她撑着沙发,抬了抬腰身,想要让那物事从体内出来—— 他却按着她的腰,没给她挪动的机会。 据说男人射精后的一小段时间还是会有快感的,梁诗韵便索性不动了,等楚夏的性器在她的体内彻底安静下来,才扒开他按在她身上的手,起身往浴室而去。 一场性爱耗费的体力堪比她跑步半小时更甚。 梁诗韵迈着酸软的步子进到浴室便打开花洒,楚夏比梁诗韵慢些缓过来,听到水声,准备进浴室同她一起冲洗,拉门,却发现里面锁住了。 有必要吗?他敲门,里面水声哗啦,无人回响。 他只好转身回客厅,抓起茶几上的纸巾。 梁诗韵洗好澡出来,是二十分钟后。 之前一片狼藉的沙发被收拾了干净,厨房里洗碗机发出细微的“哗哗”声,楚夏靠坐沙发上,正翻她之前找出来的那本英文书。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副眼镜戴了上,银色的金属窄框,让镜片后的本就俊秀的脸看起来更加斯文败类。 她记得,他的近视其实很轻微,不过一百来度。 她还记得,以往每次亲热前,她最喜欢做的就是跨坐在他身上,缓缓地取下他眼镜。以至于后来每次两人独处,有时候不怎么用眼的场合,楚夏也非要带上眼睛,故意逗她。 “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听到脚步,楚夏抬头。 “没……”梁诗韵将那些不合时宜的记忆抛出脑海,弯腰去拿沙发上的衣服。 短短的浴巾只堪堪住她的胸部和臀部,她刚冲完澡的身子还站带着水珠,在偏冷的灯光下,白皙的过分。 楚夏将书合上,伸手去揽她的腰,想要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梁诗韵却拉开了他的手:“我该回去了。” 她说完,就这么借着裹着的浴巾,开始穿衣服。 她那条内裤湿透了根本没法穿,她于是把它丢进一旁的垃圾桶,然后整理了一下着装,就像刚来时一样。 楚夏皱眉看着整个过程,最终道:“我送你。” 当晚,梁诗韵并没有留宿。 当晚过后,梁诗韵和楚夏表明上依旧只是邻居,暗地里却多了一项——上床。 不谈感情、只是单纯地在对方的身体上予取予求。 比起之前那些毛毛躁躁的小子,经过时光洗礼和与无数次磨合,在挑逗和照顾自己这件事情上,楚夏明显更为周到。 梁诗韵也就无所谓“回不回头草”了。 除了性,他们也会一起晨练,在碰巧遇到时一起逛超市,在偶尔梁诗韵难得空闲的时候约一餐晚饭。 楚夏偶尔也会发短信给梁诗韵,梁诗韵都是忙完后才会回,他们的聊天记录没有太多生活的分享,大多是今晚要不要过来之类的对话。 这样的关系介于朋友和炮友之间,他们没有告诉第叁个人,就像当初他们恋爱一样。 那个时候,他们不是绞尽脑汁找借口同时合理消失,就是在想办法瞒过同学们的眼—— 在塑胶跑道上肩并肩压着操场的时候、在餐厅双双端着餐盘的时候、在图书馆同侧而坐手上小动作不断的时候被同学撞到的时候,那时他们会故作自然悄无声息地分得开一点儿,假装成刚偶遇不久…… 那是他们之前苦涩又甜蜜的小情趣。 而偷偷摸摸的结果——是同学们基本上都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过这么一段感情。 叁月初,高宴牵头,以赔罪为由再次搞了个同学会。 同学会地点定在乐尚集团下的一个茶园。 叁月正是春茶第一批开采的季节,环山绕谷的茶园,茸翠如画,生机勃勃。高宴请大家亲自体验了一把春茶采摘制作的过程,来得差不多还是之前那波人,不过多了一个,勉强也算大家同学的建筑系前系花——余晓曼。 为什么说前系花? 楚夏他们上大学时,整个建筑系男生公认的美女就两个——余晓曼,梁诗韵。 和高冷的梁诗韵不同,余晓曼是那种嘴特别甜,只要是个男生,她就能对他撒娇的类型——自然更受男生欢迎。 系花评选的时候,余晓曼毫无疑问人气第一,至于为什么是“前系花”,只因大一还没结束,她就转系了。 余晓曼这种类型,不管是在大学还是婚恋市场,都是不乏追求者的。 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她亦没有安定下来,当同学们问起她的恋情时,余晓曼只说最近分手了。 “你还邀请了她?”楚夏看到余晓曼,有些意外。 “我没邀请,不过也不知她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我总不好拒绝吧。”高宴摊手,又凑近楚夏,“怎么,怕某人吃醋啊?” 撮合 大学那会儿,余晓曼和楚夏有过一段时间的暧昧。 其实也不算暧昧,只是走得近而已。 大一时,楚夏和余晓曼同在一个家庭做家教兼职,分别教哥哥和妹妹。别墅区不方便搭公交,两人若凑巧同时上课就会一起拼出租车回学校。 好几次,他们被班上的同学撞见。 大家起哄说他们偷偷摸摸地下恋,尽管两人也试图解释,但大家都不相信,于是久了两人就懒得解释了。 那时候班里但凡有什么活动他们就被推出来:一起去KTV的时候,两个人被推出来唱情歌;系里茶话会,两人被推作男女主持;连赶上节日给老师送礼物,他们也被推做代表…… 余晓曼那时候对楚夏其实有点意思,她性子直接,又不像梁诗韵有个教授母亲,自然也没什么顾忌。 渐渐的,他们这对假情侣就有了演变为真情侣的趋势。 直到后来因为比赛的事,梁诗韵忽然杀出来,而余晓曼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忽然决定转系—— “都是陈年旧事了,有什么好醋的。”楚夏。 他不至于自作多情,以为余晓曼到现在还对他有意思;但余晓曼的表现,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从来到茶园,就对他表现出不一样的热情,采茶的时候,更是一直跟在他身边,问他这几年的近况;有同学开玩笑,她也不介意,还反问她还有机会吗? 众人很快咂摸出了味道,自发当起了月老,单独把他们晾在山坡上。 楚夏忍不住去看寻人群中的梁诗韵。 她倒是没有掺和,也没有和同学们一起八卦,不过大多时候都在同高宴聊天,也不知有什么事聊得那么开心。 逛完茶园,高宴带大家去了山庄吃私房菜。 茶园里养的走地鸡,泉水鱼,都是一绝;酒足饭饱后,大家围着茶桌聊天,服务则把他们早上亲自的采摘、炒制的绿茶,泡在玻璃杯里一杯杯端到大家跟前。 余晓曼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手里多了两个保鲜盒:“想起车上还有昨天烘焙课上烤的饼干,正好拿来给大家配茶!” 盒子被推到面前,梁诗韵忍不住看了一眼,是蓝莓曲奇。 她最近戒糖,只拿起一块象征性的咬了一口,也没尝出个好不好吃,但其他人都夸好吃。 余晓曼于是望向楚夏:“你也尝尝。” 她说着,将保鲜盒又往他面前推近了两分,期待地看着他。 楚夏却没有伸手,反而微微侧头,瞥向旁边的梁诗韵。 别看梁诗韵看着高冷,其实是个爱吃醋的性子。 大学的时候,曾有暗恋他的学妹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了一个亲手做的绿茶蛋糕,梁诗韵表面上大方的很,说“人家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呗”;此后面两人一起吃饭时,却总喜欢点块蛋糕,还一定是绿茶味的。 每次她都只吃一点点,再打着杜绝浪费的名号推给他吃。 几番下来他也腻了,于是有天,他终于忍不住劝:“要吃不完就别买了。” 结果她却来了一句:“你喜欢吃啊,可惜我不会做呢。” 梁诗韵的吃醋总是这样,不动声色,又拐弯抹角;让人难以招架。 楚夏和梁诗韵正式交往的时候,余晓曼虽然已经转系了,但因为一些原因,她并没有立即搬宿舍,是以班上有什么活动,大家还是会叫上她—— 有了女朋友,楚夏当然不会再任由大家瞎起哄他和余晓曼,但即便这样,梁诗韵也没少吃醋。 “我怕甜。”想到过往梁诗韵吃醋的种种,楚夏收回目光,直接地开口道。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不太给面子;毕竟余晓曼对楚夏的意思那么明显,楚夏却连一口饼干都不肯尝,还是这么没有说服力的借口—— 余晓曼面上顿时有些尴尬;而更让她尴尬的是,某个女同学忽然问了一句:“晓曼,这真是你自己做的啊?” “这味道,你不说我还以为是ChiPatisserie出品的呢;形状也像——”女同学,“晓曼你不会是在ChiPatisserie做兼职吧?” ChiPatisserie是最近本市很火的网红蛋糕店,而余晓曼现在一家专营宠物家居的外企做设计师—— 有个词,叫“看破不说破”。 女同学也许是吃了不对,但不管这糕点是不是余晓曼亲自做的,这么直接点出来着实有些不给面子。 他这话一出,现场气氛顿时僵到极点。 诡异的安静中,梁诗韵把手里的饼干又咬了一口;“不算甜啊。” “配茶正好。”她道,又转头看向旁边的余晓曼,“熙熙说你这都赶上ChiPatisserie出品了,考虑下,开家店,干掉ChiPatisserie。” “是啊,是啊,晓曼你哪天不做设计了,完全可以开家蛋糕店啊。”有男同学率先反应过来,跟着玩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把尴尬的氛围带了过去。 楚夏像是自嘲般哼笑了一声,终于拿起面前的饼干,尝了一口。 余晓曼眼尖地瞥到,顿时转过头去。 梁诗韵隔在他们中间,问高宴:“楼上是不是有客房?” “怎么了?” “有点困,想睡会儿午觉。” “我带你去。” “不用了,你告诉我,我自己去就好了。” 高宴于是给梁诗韵指了方向。 梁诗韵擦了擦手起身上楼,走的时候特地拍了拍余晓曼的肩膀,余晓曼心领神会,当即朝着梁诗韵投去感激的一笑,然后借着拿纸巾,挪到了她腾出的位置上。 吻 客房在二楼,去客房之前,梁诗韵先去了个洗手间。 她在洗手间待得有些久,出来时,发现楚夏正在走廊尽头的窗台处抽烟。 也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重逢当晚,梁诗韵就在日料店门口见到楚夏叼着没点燃的香烟,还有之前楚夏住所的烟灰缸——但在她面前,这还是第一次。 他抽烟的样子也是好看的,细长的烟身夹在修长又骨感的手指间,垂下眼帘,看上有点疲惫又有点性感。 楼下,同学们分成了两拨,打麻将的打麻将,聊天的聊天;梁诗韵远远看了一眼:“大家都在楼下,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干嘛?” 楚夏没答,缓缓吐了口烟,反问:“你和余晓曼关系很好?” 刚才梁诗韵的动作太明显,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楚夏靠着墙,就这么直直盯着梁诗韵,她对上他的目光,干脆坦白道:“举手之劳而已,也不需要关系多好。” 大一时,因为方沅对楚夏的肯定,梁诗韵决定和楚夏搞好关系。 上课时想办法和他坐在一起,集体活动时总是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空闲时候,有意无意晃到他附近找他聊天…… 从小到大,她极少主动接近谁,有时举止难免欠妥;别人看在眼里,误会就这么产生了;这其中就包括——余晓曼。 梁诗韵还记得,余晓曼曾私下问她,觉得楚夏这个人怎么样? 那个时候,梁诗韵但凡有点经验,就应该反映过来余晓曼的心思;但,可惜,那时候在感情上她压根还没开窍。 她单纯觉得两人是被同学们强自组了CP;所以后来楚夏生病,当同学们起哄让余晓曼去照顾,而余晓曼娇羞着“拒绝”时,梁诗韵毫不犹豫替她抗下了重任。 再然后,就是她和楚夏越走越近,她渐渐发现自己有了不一样的心思,而余晓曼则因为转系,和楚夏渐渐疏远。 …… 现在想起来,其实楚夏并没有特别喜欢她。 或者当年他对余晓曼好感更多一些,不过余晓曼误会了,退出了;而她正好在他身边,于是他选择了她。 “我在想,当年要不是我没眼力,非要缠着你,让晓曼误会了,也许你们早在一起了。”梁诗韵,“我总要给个机会,让你们再续前缘不是吗?” 她这话说得诚恳,和从前吃醋时故作大方的姿态截然不同,明明笑着,却让人觉得比不笑的时候更加疏离。 人的变化都是无声进行的,沉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他还记得那些温热柔软,她却早已将自己罩进冰冷坚硬的铠甲里。 “要再续前缘,也得先有过故事才行。”许久后,楚夏道。 “?”正开客房门的梁诗韵没注意听。 “这个词,更适合我和你。”楚夏又道。 梁诗韵转头,只见楚夏大步跨进来,然后,刚打开的房门又“砰——”的一声被关上。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楚夏按在墙上,狠狠吻住了。 偷情(H) 楚夏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手搂住梁诗韵的腰,乘着她呼吸的翕合,就这么撬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他卖力地吮吸她的唇舌,带着湿沉的烟味,强势又凶悍地同她纠缠,像是挑逗,又还带点怨愤与恼怒—— 梁诗韵被动地承受他激烈的吻,根本没办法喘息和思考;直到身上人停下来:“现在还要把我推给别人?” 梁诗韵蹙眉,没说话,楚夏的吻瞬即又再次落了下来。 这是比刚才更激烈的吻, 他将她按在墙上,膝盖顶住她的腿打开,攻城略地般吻她,带着薄茧的手探进她衬衣的下摆;一路向上按住她绵软的胸,指腹隔着轻薄的内衣摩擦那敏感的乳头…… 过往无数次情事,让他对她的敏感点了如指掌,她的身体很快在他的抚弄间下瘫软,推在他胸膛上的手亦变得欲拒还迎。 现在呢? 楚夏抬头看她,无声地问。 梁诗韵当侧头避开他的目光,只留脖颈弯出漂亮但倔强弧度。 楚夏低头吻上那紧绷的线条,摸上她衬衣领口,将扣子一颗颗解开,一路吻下去…… 他滑腻的舌头划过她性感的锁骨和肩头,推起她饱满的胸脯,含住胸前那早已挺立的两粒樱红,细细的舔吻。 她的胸部很快被舔出淫靡的水光,压在舌头下的呻吟也被的搅弄了出来。 “唔……”她忍不住出声,又掩饰地咳了咳,推他,“被人看到了就糟了……” 楚夏动作没停,伸手按上门把手,“啪嗒”一声,扭了反锁。 房间里开了暖气,楚夏干脆把梁诗韵碍事的衣服脱了,舌尖绕着她的乳晕打个转儿,低下头吃他的乳首,嘬出声音来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地点。 偷情的禁忌和刺激让梁诗韵格外敏感,下面很快便湿哒哒一片。 粘稠液体不断从胯下涌出,她下意识的合拢双腿;楚夏摸到湿濡一片的内裤,拉着她的手去去解皮带扣,握住自己高高翘起的分身,送了进去。 进去实在舒爽。 他轻轻慢慢的动起来,梁诗韵涨的难受,小腹被顶起来又缩回去。 为了方便动作楚夏,她抬高了胯部,这使她失去了大半的着力,不得不把腿再分开了一些,死死地扣在楚夏腿侧以防自己滑下去。 楚夏于是将她抱了起来,钉在他的器官上,扣住他的手继续抽插。 站立的姿势,梁诗韵感觉自己仿佛整个被塞满。 体内纳着的性器进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他每一次往斜上顶时,她的穴壁又会被磨开几分。 梁诗韵忍不住闭眼呻吟,叫一半又想起自己身处何地,于是低头咬住楚夏的肩膀,把后半声呻吟往自己身体里咽。 背后是冰凉的墙壁,身子前面对着的是楚夏炙热结实的躯体和满布情欲的深邃眼神。 他们的身体紧密的贴合。 他尺寸不小的性器,横冲直撞地顶在她湿漉漉内壁,不住摩擦着那些敏感点。 她脸颊滚烫,又被顶得难顶,控制不住地从嘴里流露出一声声断断续续的娇吟,又咬唇竭力抑制。 她穴壁紧致湿热,和唇一样也紧紧咬着,楚夏的性器向自己顶一下,她就颤抖收缩一下:一张一合有节奏地裹住粗大的性器。 楚夏盯着梁诗韵潮红的脸,一边抱着她调整了一下彼此姿态,一边稍稍挺腰,让他的阴茎进入她体内的更深。 “噗嗤——噗嗤——” 交合的声声回荡在整个房间,混着两人压制不住从喉咙中溢出的暧昧的喘息,连空气都变得黏黏糊糊。 抚摸,亲吻,彼此身体的火热,还有那羞人的声音全都化作催情药。 梁诗韵紧绷着身体发抖,被操的站不稳脚,后背也早已顶不住墙壁,只能将身体靠在楚夏身上支撑。 忽然,一阵脚步响在门外。 “楚夏刚才不是上来了吗,刚才还在这儿呢,人呢?”一个男同学先道。 “是不是在哪个房间里休息?”另一个同学开口,脚步声离门口更近了一下。 梁诗韵倒抽冷气,伸手就要去推身上的人。 楚夏无视梁诗韵的小声请求,反而咬着她耳朵:“放松,别夹得这么紧。” 他手掌却去轻拍梁诗韵的后背,安慰似的顺着气,下身却变本加厉,不紧不慢地继续抽插着,找到了她最敏感的点又慢又重地厮磨,一点点地抽出去,又重重地冲撞。 梁诗韵下意识地绞紧,绵密密地裹着他的阴茎。 他被她夹得头皮发麻,腰猛地用力把她顶到墙上面上—— 外面的交谈变得模糊不清,梁诗韵所有的注意力瞬间被拉了回来。 楚夏按住她的腰,性器加快速度的又深又重地挺进,直直撞击进穴壁中最深处。 他每冲撞一下,她的身体就会紧跟着颤抖一下。 那是无法克制的生理反应。 梁诗韵被顶得差点叫出来,只能克制的去咬楚夏的肩膀;无力将头埋在他颈窝的凹陷里,颤抖这承受快感爬上每一根神经末梢。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脚步声渐渐向走廊另一边蔓延。 等外面终于恢复安静;梁诗韵再抑制不住,发出忍耐已久的呻吟,紧绷住脚趾,用力抓着楚夏,整个人哆嗦着达到了高潮。 湿软的穴肉收缩着,不住抽搐颤抖;丰沛的蜜液喷洒出来,浇洒在他肉茎上…… 楚夏有所觉停下动作,掐住梁诗韵的下巴与她湿吻,藉此熬过令人窒息的裹吸快感,然后抱着她往大床上而去。 ………… 事后,梁诗韵率先穿好衣服跳下床,开了床头的矿泉水,用纸巾沾着去擦衣服上的不明污渍。 好在她的裙子是深色的,并不算明显。 她揉着衣角的时候一抬眼,对上镜子里她背后杵在窗边抽烟的楚夏的目光。 “我们分手后的第二年,余晓曼正好出差来伦敦,找过我。”他说。 “?”梁诗韵抬头,等着楚夏继续说下去。 楚夏却停住了。 “后来呢?”她忍不住问。 “没有后来。”楚夏,“我们只一起吃了一顿饭,她就回国了。” “……”好干瘪的故事,梁诗韵低头继续擦她的裙子。 “你明不明白我想说什么?”楚夏抖了抖烟灰。 梁诗韵:“余晓曼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终于擦干净了裙摆,她从床榻上起身,理了理着装:“一会儿我先开门出去,你等十分钟再下来。” 她脸颊上还弥留暧昧的热潮,唇看起来也有些情色的红肿,眉宇却恢复了一贯寡情。 楚夏看了她一眼,忽然勾过她的脖子。 他抬起腕来吸了一口烟,指尖轻轻扣住她的下巴,覆住她的唇舌。 烟雾尽数吐到了梁诗韵的口腔里,烧焦味由味蕾传递到神经,有点辣,有点苦,呛得梁诗韵措手不及。 楚夏的手按在梁诗韵后脑勺上,不由分说地把她脑袋往下压,加深这个咸湿的吻,把她口里仅存的一丝氧气搅得不见踪影,这才退了出来。 梁诗韵被吻得大脑缺氧,晕乎乎间,只听到一句:“我想说的是,恋爱或者上床,并不是和谁都可以。” 结束游戏 恋爱或者上床,并不是和谁都可以。 这算什么? 想说他不是那么随便?亦或者另一种意义上的表白? 采茶回来,梁诗韵一直在思考和楚夏的关系。 说实话,她不是不清楚楚夏的心思。 从他住进这个小区,或者说从他在度假山庄吻上她的那一刻,她就隐约察觉他复合的意图。 她享受他的陪伴、他的肉体的同时,也在暗自猜测他会做到哪一步。 就像分手后,人大都不希望前任过得太好,梁诗韵也不能免俗。 当然,她也没指望要楚夏悔不当初。 当年的分手,让她清楚地意识到,她对他而言并非什么不可割舍存在。 他想要吃回头草,或许是这么多年里遇到的人,她综合下来最令他满意;又或者新的感情需要磨合,始终不如旧的人趁手—— 不管是何原因,终归要让他无法如愿,才能抚慰她当初的意难平。 而这种心态,着实难以把控。 因为当你在期待前任后悔的时候,你的注意力其实已经重新被他占据了。 梁诗韵不想承认这一点。 可当她见到余晓曼,当她看到她和楚夏一起采茶,她面上虽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还是吃醋了。 很轻微的醋意,但确实存在。 也许性和爱根本不可割裂;毕竟女人的大脑会分泌特定的激素,让她爱上同她上床的人,而且,撇开身体原因,她的理智也曾经爱过他——再度心动似乎并非什么难事。 而人不能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这个游戏,或许她没有办法再陪他玩下去了。 “今晚要加班。” 办公室里,看着楚夏发来的短信,本周,梁诗韵第叁次选择了拒绝。 “最近很忙?”翌日晨练,楚夏忍不住问。 “嗯。”梁诗韵,“是挺忙。” 却没说具体忙什么;过了一会儿又道:“我订了台跑步机在办公室,明天起就不和你一起晨练了。” 楚夏脚步一滞。 梁诗韵不用回头也能想见他错愕的表情;但她并没停下脚步。 毕竟成年人之间,有些事不用说的那么明白,她相信楚夏是懂她的意思的。 3月下旬,梁诗韵生日。 正好碰上周末,她中午回了趟别墅陪老梁吃午饭,晚上照旧回方沅家;饭桌上,听到一个好消息——方诗雅在新概念作文大赛获了二等奖奖。 难怪方沅反常地做了一大桌子菜。 梁诗韵为方诗雅高兴,可心头还是免不了有点失落。 从小到大,她获奖无数,她甚至没参加高考,就直接保送进了后来的大学——可似乎没有一个奖,能令方沅多称赞两句。 因为方诗雅的获奖,晚饭的主角换了人。 梁诗韵看他们一家叁口其乐融融,吃完饭也没多待就回了公寓;在停车场的时候,一只柯基忽然窜出来,绕着她的腿不住摇尾巴。 是她身上沾带了什么食物的味道吗?还是因为例假快来了? 梁诗韵抬手去嗅袖子,忽然听到一阵笑声。 她转头,只见不远处,一个高个子大男孩正冲眨眼:“姐姐,好久不见啊。” 撞见 确实好久不见。 梁诗韵看着远处的人,还是那么高,比去年春天黑了一点,更壮实了。 “你搬回来了?”梁诗韵。 “嗯。”林彦无奈笑了笑,“我妈决定出国定居了,我就搬回来了。” “波比?”梁诗韵再低头去看身下的柯基,“长这么大了?” 柯基叫了两声,尾巴摇得更欢了。 去年疫情期爆发时候,很多宠物被遗弃。 梁诗韵就捡到了一只——在小区外的一家煲仔饭馆。 一开始是脏得看不出毛色的狗狗,在她吃饭时,一直守着她。 路人说狗狗是在等剩饭。 梁诗韵于是又叫了一份不放盐的,狗狗狼吞虎咽地吃完;梁诗韵结账后走出老远,才发现狗狗就那么一路跟着她—— 那时候,小区周围已经有了不少流浪猫狗,梁诗韵偶尔丢一根火腿肠,对方大都是叼起东西就跑。 第一次遇到这么执着的,她不忍心,于是将其带回家里——等把给狗狗洗干净后,才发现是只漂亮的小柯基。 漂亮的宠物总会有人愿意养的,梁诗韵决定帮狗狗找个新主人。 虽然她也喜欢小动物,但一旦疫情结束,她根本没时间养——她也想过老梁和方沅;但方沅一向讨厌小动物,而老梁又对动物毛发过敏,都不是好的选择。 梁诗韵于是在网上发布了领养信息。 她和林彦就是这么认识的。 林彦是意愿领养人里综合下来最优的选择。 可即便如此,梁诗韵还是有担心,为确保波比被领养后能得到好较好的照顾,她要求林彦每天和她视频;林彦则以大家在同一小区为由,邀她上门看波比—— 正好,疫情期间无聊,梁诗韵答应了。 只是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两人就看到床上去了。 林彦和梁诗韵住同一个小区,家境也算不错,礼貌、阳光且有爱心,按说这样的男孩子多的是女孩子喜欢。 但似乎因为前一段受伤的感情,林彦并不想恋爱。 这与梁诗韵不谋而合。 两人以介于炮友和朋友之间的关系相处着,一直到疫情结束,梁诗韵忙了起来,而林彦因为母亲生病搬了出去—— 一开始,林彦还会时不时给梁诗韵发自己生活的动态,以及波比的视频。 梁诗韵忙起来,并不能及时回复,渐渐的,两人的信息越来越少。 再后来,梁诗韵在朋友圈刷到林彦疑似交女朋友了的动态,她于是将他从联系列表里删除了。 “一个人遛狗?你女朋友呢?” “女朋友?没有啊。” “是吗?之前看你朋友圈换了背景图,我还以为——” “哦,你说那个啊……那其实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前女友,去年我们复合过一阵……不过又分了。” “……” “这次是彻底的分了。” “sorry。” “哈哈,没事。你呢?姐姐你交男朋友了吗?” ………… 两人从车库一直聊到电梯。 回到家,梁诗韵手机多了一条好友申请,她通过了,没一会儿,那边发来了一个视频。 是波比,它无精打采地窝在地板上,拨弄着一个玩具球——活像个表情包,下面,是林彦的讯息:好无聊啊,姐姐你在干嘛? 当时梁诗韵正在书房,翻看那些曾经的奖杯和获奖证书。她翻看半天都没找到作文类奖项;于是回到:一样。 很快,林彦的消息就又发了来:那我可以带波比过来玩吗?它很想姐姐呢。 谁想? 梁诗韵挑眉,但还是敲下了回复:好。 十分钟后,梁诗韵开门迎林彦进屋。 波比似乎对梁诗韵的家还有记忆,门一开,就迈着小短腿往里面跑。梁诗韵想起冰箱里还有酸奶,开了一盒喂它。 林彦渡去客厅,本想看看梁诗韵最近又新收了什么黑胶唱片——忽然在电视机下开着的柜子一角里看到他熟悉的Switch,还有两张,当初他怎么找都找不着的游戏卡带。 “果然是落在这里了?”他欣喜地叫来梁诗韵。 “啊,我也没注意。”梁诗韵。 家里的东西向来都是家政在收拾;疫情过后,她再没打游戏,根本没注意柜子里多了东西。 “我们来打游戏啊?”林彦看着游戏卡带,忽然来了兴致。 “……好。”反正也无聊。 两人将Switch投屏,打开了一个双人合作的动作冒险游戏。 梁诗韵好久没玩游戏了,有点手生。 “姐姐,是这样玩的。”林彦看她完全忘了,于是侧过身去,抓着她的手教她操作。 客厅的灯关了,只有电视屏幕闪着微弱的光。 林彦盘腿坐在梁诗韵身旁,肌肉劲实的胸膛的胸膛紧贴着她后背,随着呼吸,温热的气息就这么落在她肩头——让梁诗韵不禁想起之前那些荒唐的日子。 那段时间大家都没上班,他们窝在小区,除了吃饭睡觉,做的最多的就是逗狗、打游戏,还有做爱。 睡意朦胧的清晨,阳光普照的午后,情绪低落的黄昏…… 那两个月,梁诗韵做爱的次数比其后一年都要多,她不知道林彦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每每把她折腾得不愿动弹—— 但不可否认的,分开后,她确实想念林彦的肉体。 谁会不想念呢? 梁诗韵喉头滚了滚,忽然有些口干。 “姐姐在想什么?”林彦察觉到梁诗韵的走神,抓她的手忽然收紧,低了声凑在她耳边,轻轻吹气。 刻意压低的声线,暗示意味十足。 梁诗韵侧头,丢掉游戏手柄,手缓缓抓上林彦的胳膊——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姐姐还约了人?”林彦停下来。 “应该是外卖到了。”梁诗韵从他里起身。 晚上在方沅那,她并没吃多少,回来便觉得饿了,于是点了披萨。 “姐姐没吃晚饭吗?”林彦也跟着起身。 刚才抱着梁诗韵的时候,他已经起了反应。 “我也有点饿了呢。”他追过去,抱住梁诗韵,撒娇般地将头枕在她的脖颈磨蹭,借此身体的焦灼。 他鼓鼓囊囊的硬物隔着布料烧灼着她臀部。 “别闹——”梁诗韵转头娇嗔,然而就在她打开门瞬间,她发现,外面站着的并非送餐员,而是楚夏。 追问 “你怎么来了——”看着门外的楚夏,梁诗韵诧异地开口,话到一半又忽然顿住,因为瞥见楚夏手里拎着的蛋糕。 他是来给她过生日的? 是她上次表述得不够清楚吗? 梁诗韵蹙眉,身子却不动声色地同林彦拉开了距离。 这一让,正好让楚夏将林彦从头到脚打量了个彻底: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件运动T恤,挽起的袖口包裹着紧实的小臂,T恤下肌肉隐约隆起的,宽肩细腰,长腿笔直。 就像在之前在温泉度假村见到的那个男孩一样,年轻阳光,且充满活力。 楚夏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他的五官偏冷峻,严肃的时候,有种迫人的锐利,像刀刃一样寒光闪闪。 “你们先聊。”林彦察觉到了楚夏身上散发出的敌意,从梁诗韵身边撤开,进屋去逗波比。 楚夏的目光随着林彦一直到室内;直到梁诗韵将门带上,她才重新将视线转回梁诗韵脸上:“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冰凉的腔调,乱溜溜的语气,略带嘲讽的尾音—— 以前交往的时候,梁诗韵总是注意和男生保持距离,从来都没有给楚夏吃醋的机会。 现在看他吃起醋来,和其他男人也没什么不同。 “什么时候认识的?”楚夏又问。 梁诗韵没有回答。 她和林彦这种关系,去年认识的和今天认识,并不会有太大不同。 “有区别吗?”她反问。 “……”楚夏的喉咙动了动,到底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静默许久,最终挤出一句,“是我自以为是了。” 他说着将东西塞到梁诗韵手里,转身便往直直电梯口而去。 梁诗韵瞥了一眼被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除了生日蛋糕,还有一个看不出装着什么礼物盒子,也不知贵不贵重—— 梁诗韵蹙眉,就要叫住楚夏,忽然又听脚步声折了回来的。 “为什么?”楚夏去而复返。 “?”梁诗韵不解,抬眸刚对上楚夏的目光,整个人就被楚夏按在了门上。 吻一下子落下来,几乎铺天盖地。 她的后脑勺被楚夏用手垫着,身体被挤在楚夏和墙壁之间动弹不得。 这个吻凶狠又绵长了。 梁诗韵几乎要断气,回过神来,正好对上楚夏质问的目光:“你对我还有感觉的,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别拿你屋里那个搪塞我——”他想想,又补充一句,“他看起来比你小五六岁,你们之间不可能——除非你真的不打算安定下来。” 潜台词是,别拿什么不想恋爱,不想结婚当借口。 梁诗韵的眉忍不住再次皱了起来。 他确实猜中了。 这么多年,她约人的时候,心理的寂寞多于生理,其实也会有想要找个人定下来的想法。 可喜欢一个人好难,被喜欢也好难,抱着无谓的态度去等待让这一切变得更加希望渺茫;加上相处、磨合也是难事—— 不怪得那么多人选择旧爱。 在过往认识的人里,选一个没犯过原则性错误,没有不可调和矛盾的前任——他参与过自己的过去,见证过自己成长,终归比一个陌生人更加安心。 就像她和楚夏,撇除曾经异国的因素,并没有太多相处的问题。 彼此还有感觉,床上床下都很和谐。 如果她终究要结婚,终究要安定下来,那么楚夏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可是—— “楚夏,当初是你提的分手。” 疑惑 梁诗韵至今记得楚夏说分手时的语气。 ——就像溪水那样,平静地叫人忘记这样的开场白到底有多突兀。 甘不甘心,愿不愿意? 相恋是两个人的事,分手却只要一个人提出就可以单方面结束契约。 她的委屈和难受都只能悄无声息地埋在心底。 工作的不顺压在肩头,那时候她并没有太多时间感伤。 但夜里却时常梦到曾经那些琐碎片段:他们一起泡图书馆,他们在同学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还有那些亲密无间的时刻…… 校园生活早成为过去,公司繁重的事务压得她喘不过气;梁诗韵每每醒来也只能一个人静默地伤怀,然后辗转。 她需要一个情绪的出口。 曾经楚夏是他的出口,哪怕他不会及时回复她,哪怕他根本没法给出实质性的建议。 但只要他听,或者说只要她知道他在那里;她就觉得安心。 可是他说分手。 于是她的精神支柱塌了,那些积累的情绪折磨——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当然,她也不会告诉他,她是怎么过来的。 “既然提了分手,就该干脆些。你不能因为这些年找不到更好的,就回头招惹我。”梁诗韵将礼物塞回楚夏的手里,“当然,我不否认对你有感觉——” 毕竟若是硬要说没感觉,这种话连梁诗韵自己都不相信。 “没有人乐意和没感觉的人发生肉体关系,但——也仅限于肉体关系。” 话到这个份上,楚夏说什么都是枉然。 他沉默地看着梁诗韵,试图在她平静的表情下找出一点破绽,然而只是徒劳。 梁诗韵目送他转身离去,这才回头开门。 “前男友啊?”林彦听到声音迎出来,“那个,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不过你们声音大了点……” “嗯。”梁诗韵应了一声,并没有接话的兴致,迈步就去厨房倒水喝。 “姐姐心情不好?要喝酒吗?”林彦站在外面探着脑袋看她。 “明天还要早起。”梁诗韵。 “哦。”林彦识趣地点头,“那姐姐早点休息,我带波比先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楚夏再没有来烦梁诗韵。 不会在她开会时忽然发来一条信息,也不会再忽然出现在她吃早餐的时候,更不会毫无招呼地就出现在她家门口。 偶尔她和他在小区撞见,他也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然后便形色匆匆地离开。 他似乎也忙起来了。 月底,梁诗韵和高宴在一个土地拍卖会上遇到,听高宴提起才知道,楚夏租了办公室准备搞设计工作室。 “我以为他和你在和你一起搞联合空间……” “他对联合空间不感兴趣,他只是答应了做主设而已。” “他还是想搞设计?那为什么要回国?” 楚夏这些年在国外发展挺不错的。 梁诗韵虽没有看过他的履历,但之前听他和方沅和高宴交谈也间接地知道不少讯息。 研究生期间优异的成绩,RIBA学生奖,UIA-PHG团队奖等不俗的奖项。他一毕业进了不错的企业,有天赋也肯拼,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署名的设计—— 连方沅都好几次表示不理解——他为什么放弃大好的前途。 梁诗韵以为他是累了。毕竟建筑师群体永远都不是一个工作时长规律化的群体,其辛苦程度远胜于现在网上正在提及的996。 可现在—— 楚夏如果还是坚持初心,为什么要回国? 国内建筑设计市场逐年缩减,竞争白热化,工作环境远不比国外……梁诗韵实在想不通。 “谁知道呢?”高宴亦道,目光却意味深长地瞥向她,“可能有放不下的人和事? 为她? 梁诗韵当然不相信。 不说他当年提分手提得多干脆,就说他们分开整整六年,他再长的反应弧,也不应该迟钝至此—— 不过她依旧好奇他的考量。 发信息询显得过于刻意,也不合适,尤其在她拒绝了他之后。 她本想在碰到他的时候,不经意的提起,但自从高宴回来,他再没见着过楚夏:不管是从前经常碰面的便利店、早餐铺子,还是停车场…… 明明一个小区,却偏偏再遇不到;仿佛他从她的生活彻底消失了一样。 直到四月,好友程翘婚礼,梁诗韵才终于见到了楚夏。 ***************** 看大家都在讨论,这里说两点: 一,这文不是NP,也不会发展为NP。(这么正经的文风,怎么NP嘛,ORZ…… 二,大家喜不喜欢男主都好,反正男二是上不了位的。(严格来说,高宴才是男二,除了男主,戏份最多的男性角色。 好姐妹 四月,程翘结婚,对象是大学同学方以正。 这是梁诗韵他们大学班级里唯一的“班对”,相恋十年终于步入婚姻殿堂,班里同学纷纷发去祝福,但因为两人定居在外省,能有时间去的同学并不多。 梁诗韵自然也忙。 但她和程翘大学四年室友,毕业后也一直保持联系,关系可比普通同学亲厚多了。 自叁月程翘婚期定下来,她便做好了安排,早早腾出了那两日的时间。 婚宴场所放弃了千篇一律的酒店婚礼,选在城外景区。 苍翠的森林保持了良好的原生风貌,远离尘嚣,亲近自然——用程翘的原话来说,大家参加婚礼之余,还可以顺便度个假,放松身心。 作为姐妹团成员以及伴娘,梁诗韵当然要提前去帮忙。 她按照程翘给的地址开车上山,很快便见到了半山上的民宿:独栋木居的形式,整体建筑是采用木质结构井干式设计;后面有超大森林后院——据说是某美院教授的设计。 程翘这审美和品位,果然一点没变。 让司机停了车,梁诗韵没有急着登记入住,而是在四周逛了起来。 这大概是学建筑专业出来的通病,看到建筑就忍不住研究一番—— 于是不期然的,在绕到后院的时候,她撞到了行李都还没来及放的楚夏。 “你也来啊?” “嗯,以正让我早点过来帮忙。” “你见过他们两个了吗?” “还没,看这民宿挺别致的,先逛逛。” “是啊,纯实木打造的卯榫结构,现在不多见了。” ………… 两人讨论了一番,这才结伴前行,还没进到前庭,先听到一阵争执。 “方以正,你会不会办事啊?!我都说了请诗韵做伴娘了,你干嘛还要请楚夏做伴郎啊?”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是程翘没错了。 “我怎么不会办事啦?祥子临时有事啊,伴郎缺一个:我当然要找个人顶上啊,这不正好楚夏有空嘛……” ——一开始还挺冲,后面声调却莫名低了下去,正是方以正。 方以正对上程翘,那是永远的“刚”不过叁秒:“是,我知道他俩有过那么一段过去,可那不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嘛,不至于——再说了,两人不是和平分手吗?” “什么和平分手?不吵不闹就算和平分手?哼,当初说开始的是他楚夏,说结束的也是他——”程翘却还忿忿不平,“你是没见过那个时候的诗韵,一个月瘦了整整十斤。要不是他楚夏人在国外,我定找上门打爆他的狗头!” “你都说了人在国外了……当初是诗韵自己选择的放弃出国,那你让人家楚夏怎么办?异国恋本来就不现实啊。” “你特别能理解他是吧?” “……” “所以说,你们男人就是太现实了。平日好的时候就好,一副深情的样子,非卿不可;一有困难就说不合适,就退缩,转头重新找一个——” “人家楚夏没找。” “你怎么知道他没找?” “我……” “哦……难怪他这么好心来给你帮忙,不会想吃回头草吧?方以正,我警告你,你不许帮那姓楚的,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这婚咱两别结了。” “……” 两人一边吵闹一边穿过后院往林子里去了。 “他俩还是老样子。”梁诗韵吐槽。 楚夏却忽然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她:“有这回事吗?” 他的眉深深蹙起,眼神里透出几分愧疚,又有犹豫,似乎不知道如何启齿。 “别听程翘的,她讲话一向夸张。”梁诗韵知道他想问什么,打住话头道,“都过去了。” 婚礼要第二天才举行,先到的都是姐妹团和兄弟团,加上一些亲友,也就两桌子人。 午饭饭桌上,程翘拉着梁诗韵,问她感情生活。 “没有。”梁诗韵很直接。 “不是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人好不好,你真想孤独终老啊?”程翘。 “上哪儿找?”梁诗韵,“你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多忙,没时间。” “借口,你要想找,哪不能找?”程翘打断她,拉着他看向对面一桌,“看,那边都是方以正的兄弟,除了一个戴眼镜的,还有一个发际线不保的,其他都是未婚,看看,有没你喜欢的款?” “……”梁诗韵。 “生活不能只有事业。”程翘,“你看那个怎么样?穿蓝色衣服那个。以正的表弟,虽然比你小两岁,但条件还是不错的,车房都有,省游泳队退役运动员,现在在体育局——” “我不喜欢运动员。” “有什么不好,运动是男人荷尔蒙啊。” “这儿才是。”梁诗韵指了一下自己脑袋。 “切——”程翘撇嘴,正好瞥对面的楚夏,“脑子好的男人,大都比较渣。” 下午,大家一起帮忙布置婚礼场地。 整个婚礼,程翘自己做策划人、自己购买所有道具、自己设计各类小物,工作量很大,但是,全部按照计划完成了:枯树枝做的照片墙,装着“云朵”的雨伞,木墩做的插花……大家要做就帮忙布置好就行了。 梁诗韵因为自小练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被程翘安排去手写路引。 而方以正的表弟——齐帆,被安排去协助梁诗韵。 “你们一起去把,诗韵负责写,你就帮他贴。”对此,程翘的理由是,“你长得高。” 但经过一个下午的小动作,明眼人都能看出程翘的心思——无非是想撮合梁诗韵和齐帆。 “……”梁诗韵在人堆子里望了一眼,正好扫到楚夏,“那还有个更高的。你怎么不让他去?” 她倒也不是想要楚夏跟她一起去,只是对程翘这种硬牵线的举动有些无语。 “我也一起去吧——”楚夏正好没被派任务,闻言,搭腔道。 “诶——”程翘却一把拉住楚夏,把手里的DV机塞到他手上,“不行,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大雨 程翘所谓的重要任务,是让楚夏拍筹备花絮。 专业的摄影团队要婚礼当天才来,楚夏只好拿着DV机四处走动,结果没走一会儿,晴朗的天空忽然聚集了一片乌云。 “这不是要下雨吧?天气预报没说啊。” “没事,还有PnB。” 既然要举办户外婚礼,就要做好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 程翘指挥着大家重新忙活,但刚动作了一会儿,山间忽然刮起大风,随后黑压压的天空变成了凝重的铅灰色,树叶紧跟着淅沥作响——下雨了。 “等雨停了再说吧。” 大家连忙收拾东西撤回民宿里;刚到,一阵哄雷,密集的雨点劈劈啪啪落下,徐缓的雨势一下子演变成了一场滂沱暴雨。 外出贴路引的两人还没有回来。 楚夏站在阳台,忍不住拨号给梁诗韵,却被提示“拨号不在服务区”,他等了一会儿,又重拨,还是不在服务区。 他喊住楼下的程翘,问她要齐帆的电话,刚出声,忽见雨幕中忽然冲出一个人影,抱着头急急往民宿里面冲。 楚夏连忙下楼,正好见到正用毛巾擦头发的齐帆。 “诗韵呢?”他问。 “她还没回来吗?”齐帆擦干头发,又用毛巾去擦耳朵。 “她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吗?”一旁的程翘闻声过来。 齐帆这才停下动作:“我以为她先回来。” 下午的时候,两人正贴路引,他手机忽然响了,是局里领导找他,有件事要他记一下。 山里信号不好,他于是四下走了一圈,找了个信号稍微好一点的地方仔细确认领导的交代,再回去,梁诗韵人就不见了。 “纸笔都不见了;我以为她是去下一个点了,就跟着过去——”齐帆,“结果没见着人,然后我看天快要下雨,就先回来了。” “她还没回来吗?”齐帆问,说着又上楼去敲梁诗韵的房间门。 楚夏和程翘也跟着过去。 梁诗韵房门没锁,齐帆敲了两下门推开门,里面根本没人,俨然梁诗韵上午刚入住的样子,连行李箱都还在床边对半开着。 程翘不死心,还看了眼洗手间——一样没人。 “糟了,这么大雨,她不会还在外面吧。”程翘连忙拨给梁诗韵。 和楚夏一样,不在服务区。 “她应该会找地方躲雨吧;或者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齐帆说了一句,不知安慰程翘还是安慰自己,“我去楼下看看。” “你们走了多远——”楚夏拉住他,“我是说,你之前是在哪儿接电话后就没见到她了?” “我们走了挺远了的……”齐帆回忆。 楚夏听完便转身下楼。 程翘跟着追下去时,楚夏正问民宿前台借雨衣和手电筒。 “你要出去找诗韵?再等一会儿吧,要是一会儿还没回来,大家一起去找。”程翘看了眼外面瓢泼般没打算停歇的暴雨,并不认为楚夏现在出去是个好主意;虽然她也担心梁诗韵。 “再等会吧,说不定她一会儿就回来了;或者等雨停了就回来了。她这么大个人了,不至于遇到雨都不知道躲。”她道。 “她当然知道躲。”楚夏接过雨衣穿在身上,“不过你表弟说她忽然走开,我怕她身体不舒服。” 又皱眉看了一眼外面:“尤其这么大雨。” 然后,程翘想起梁诗韵房里那拆开了的半包卫生巾。 “刚才洗手间……你看到啦?”她试探的问。 “嗯。”楚夏应。 不止看到了,他的手机上也有提醒,这几天正好是梁诗韵的生理期。 高烧 “我先去看看,要找不着人,我再打电话给你。” 楚夏穿好雨衣,带着东西就出发了。 密集雨点地从灰压压天空倾斜着向大地奔泻,即便林间树木繁茂,仍挡不住豆大的雨滴从叶稍此起彼伏地“哗哗”砸落。 天很黑,雨雾让树林笼罩在一片影绰之中,能见度极低。 楚夏沿着路引,四周根本不见梁诗韵的踪迹。 “诗韵——”他大喊。 树木簌簌作响,风声夹着雨声,一下子就将他声音淹没。 他只能打着手电在林里四处找,这样一直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一处凉亭里,他见到了抱腿蹲坐的梁诗韵。 还好,她并没有被淋得太湿。 “诗韵——”楚夏唤,叫了一路的嗓子,早已经哑了。 梁诗韵隐约听到人叫她,回头:“你怎么来了?” 下午的时候,齐帆接了个电话走开了,梁诗韵在原地等他,树林里却不知从哪窜来一只猴子抢了她的东西。 梁诗韵于是去追猴子。 猴子却像跟她玩游戏一般上蹿下跳,等梁诗韵终于追到时,她发现自己迷路了。 然后是暴雨,她被困在了亭子里。 “没事吧?”楚夏大步上前。 “没事。”梁诗韵应,却并没有起身。 楚夏以为她冷,解了雨衣,便把外套脱下来给她;低头,却发现她裤脚挽起一截,脚腕往上约一寸处,正用方巾紧紧箍着。 “怎么回事?” “被蛇咬了一口。”梁诗韵解释道,“没看清什么蛇,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就先扎起来了。” 话还没说完,忽然感到脚腕一凉,是楚夏正在蹲身检视她的伤口。 伤口两个眼,有些许红肿,但并没有明显的颜色变化。 “应该不是什么毒蛇——”梁诗韵也去看那伤口,语气很淡定,像是在说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情。 楚夏的眉头却一下子皱起来。 他叁两下帮她把雨衣扣好,蹲身到她面前:“上来,我背你回去。” “雨太大了,等一下吧——” “赶紧上来!很多毒蛇伤的伤口初期也没有反应,不要大意。” 楚夏打断她,略屈了膝,腰弯得更低了。 梁诗韵见他坚持,只好俯身趴上了他后背。 雨还在下。 回去的路上,天更黑了,水雾笼罩着,整个树林仿佛魔幻电影里的布景。 风夹着雨,像受惊的鹿,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 楚夏背着梁诗韵,走在风雨中,很快便被吹湿了大腿和前襟。梁诗韵伸手帮楚夏压着雨衣,可风还是一个劲儿往里面贯。 楚夏被风吹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要不还是等雨停吧。”梁诗韵把头埋在楚夏肩头,“我的腿没事的。” 楚夏闻言,不仅没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 梁诗韵口中,从来就没有什么事可以称得上“有事”。 从前胃疼到面部扭曲,她说没事;遭受方沅不客观的批评,沮丧一整天也说没事; 她一直这样,好胜又要强,从来不愿意展现任何的脆弱。 当年的分手,固然是他认识到异国恋不会有结果,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可他又何尝不是希望她重新找个人在她身边陪伴她,照顾她呢。 楚夏的紧赶慢赶下,不到半小时,两人就回到了民宿。 程翘连忙开车送人去医院。 所幸,梁诗韵的伤口是真的没什么大碍,医生只简单开了药,便让人回去了。 一场折腾,好歹没耽误正事,第二日,婚礼如期在。 下过雨后的景区,青山苍翠,空气清新,亲友们都称赞这婚礼别致。 但再别致也无外乎那些形式:新娘父亲把人交到新郎手上,新郎新娘交换爱的誓言,司仪热烈陈词,一众损友争相起哄,最后在催泪的氛围中,新人互许终身、当众拥吻,然后扔捧花—— 程翘有心偏帮梁诗韵,故意把捧花往梁诗韵方向扔,但苗头没准,花不知怎么就往楚夏那里去了。 楚夏伸手去接。 他一身西装,身子包在熨帖的布料里,郑重又得体,格外地风度翩翩—— 但步子却是僵硬,仿佛喝醉了酒一般,头重脚轻,伸手刚接到捧花,整个人便晃了晃,踉跄地左右扭步,然后直直朝地上栽去。 “楚夏——”梁诗韵见状,连忙去扶。 楚夏的一头栽到她肩头,额头直直擦过她的脸。 尽管过程只有一瞬,梁诗韵还是感觉到了,他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意识混乱 楚夏发烧了。 晨起的时候,他就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头晕,后来是混身乏力。 婚礼热闹地举行着,喧嚣仿佛全都化作热量往他身上一个劲儿的袭来。 他逐渐感到胸闷,先是脸颊,然后是手脚,再来是被什么东西绑住了胸口和大腿,当他笨重地伸手去接捧花时,躯干沉重地仿佛石膏像,一挪便再不到平衡,晃动着往地上跌去—— 现在是什么时候?白天还是晚上? 他的眼前模糊一片,只有汗水不住从鬓角流到头发里,像蠕动的软体动物。 恍惚中也不知今夕何夕,他好像又回到了隔离的日子——新冠刚刚在伦敦爆发的时候。 一开始,他只是喉咙发痒,干咳;偶尔还是咽口水疼,身体时热时冷。 查了血,拍了X光,显示一切正常,隔了两天还是胸闷,像有石头压着一样,再次查血,查CT,结果不太好——淋巴细胞偏低,右肺上也有丁点浅斑点。 然后是隔离。 临时凑数的隔离点,墙还是新粉刷的样子,屋里撒了消毒水,很大味道,却连个空气净化器都没有。 门外面锁死,窗严禁打开,打开也没用,外面走廊也是密封的,隔音并不理想,睡到半夜老是会听到隔壁的咳嗽声,一直咳一直咳,仿佛要把整个肺都要咳出来。 咳得整个医院都人心惶惶。 病房没有电视机,手机里刷出来的新闻全是疫情,各种群里每天都在讨论哪哪哪儿又新增了多少病例;还有病友群,那里面大家情绪更是恐慌—— 虽然核算检测可能存在误差,虽然即便感染上了,也有自愈或治愈的可能——但终归希望渺茫。 大家一半时间悬着心,一半时间自暴自弃。 尽管做了最坏的打算,楚夏并不想参与那些制造焦虑的讨论。 人在无聊中,就会忍不住回忆过去。那个时候,他想得最多的是梁诗韵。 那不是他第一次想她。 事实上,近两年,他时常想到她;尽管一开始分手时,他并没有太大感觉。 那时他年轻时,最重要的是证明自己。 在爱情和自我实现之间,他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学习、工作很忙,想起她的时候并不多。通常是一眨眼就抛到脑后了—— 第一次认认真真想她,是在分手后的第二年,余晓曼出差,约他吃饭。 他其实一直知道,余晓曼曾对他有些意思。 大学的时候,她就各种示好。阔别多年,异国再见,楚夏只是看在曾经的同学情谊,想要略尽地主之谊,不料余晓曼却似乎对他还有想法—— 女人是不是都这么不现实的?一时间楚夏觉得有些荒谬。 不说他们异国,根本没办法开始;就算她可以调到伦敦来工作—— 可恋情总会有磨合,一开始或许根本看不出合不合适,值得她放弃前途去尝试吗? 那时候正好他刚在一个设计竞赛中获了奖。 余晓曼在饭桌上毫不吝啬地夸他的设计。 “你觉得它棒在哪里?”他忍不住反问。 对方却忽然语塞。 那一刻,本就无甚兴致的他更觉兴味索然。 那天,吃完饭,他早早的同她告别。 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他却不觉想起了梁诗韵,想起从前每次她看完他作品后,眼中闪动着亮光的样子。 并不是所有你喜欢的皮囊下面都住着让你满意的灵魂。 也许,要找一个志同道合,相互欣赏的伴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年轻嘛,当以事业为重。 一夜的伤感,很快被楚夏抛到了脑后。 学习,实习、工作;第一个他署名的设计得以实施时,楚夏激动了整晚。 然而却没有人可以分享。 “你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非常有才华的建筑设计师。”他想起梁诗韵曾经的话。 他做到了,可偏偏她不在他身边,这让他在激动后生出一种空落。 也许他需要一个可以分享喜悦的人。 也许不该仅仅执着于事业,他也不小了,是该考虑结婚生子。 那之后,他开始试着抽时间寻找这么一个人。 可当他同潜在人选约会时,却总是不自觉想起和梁诗韵的点滴,仿佛她是一把标尺。 不够她漂亮,不行;不够她聪明,不行;甚至不够她独立,他都举得少了点什么。 “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同事得知他终于打算谈恋爱了,毛遂自荐道。 他们是同行,也算志同道合,她是他欣赏的前辈,外形也符合她的审美——可不知为何,当她在他耳边吐气,发出暧昧的邀请的时,他却忽然站了起身。 “Chaz?” “我想我还有些事,得先走了。” 他不能告诉她,当她柔软的身体贴上来那一刻,他想起了梁诗韵。 楚夏匆匆走了。 他几乎是逃一般地朝车库走去。他坐在车里,打开音乐,将音量调到最大,试图用电吉他刺耳的声音淹没自己的思想。 可脑海里还在忍不住幻想连同回忆,如果梁诗韵那般姿势贴着他—— 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对梁诗韵还有感觉,这比他多年来对任何人的感情都要多;他终于承认,他其实一直是想她的。 在她可能都要忘了他这个人的时候。 那晚,楚夏喝了很多酒,毫无意外地梦到了梁诗韵,梦到她和他缠绵。 梦境清晰到头发丝。 那些细枝末节像藤蔓,一点点将他越缠越紧—— 他大汗淋漓的醒来,在洗手间纾解了许久后,都不能缓解心理那种躁动。 他盯着自己沾着精液的手出神了一会儿,最终从手机里找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隔了那么多年,很唐突的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 “喂。”电话那头,梁诗韵的声音恍若隔世。 “喂……”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胸口仿佛有什么在抽紧,有什么在膨胀,从里侧推挤着肋骨,直至溢满了他胸腔内的每一寸空间。 或许爱情就像在海边捡贝壳。 他第一次就见到了又大又漂亮的,便忘了海边并不是常有贝壳,又大又漂亮的更是罕见。 高烧依旧不退,像火烧在每一寸皮肤上燃烧。 楚夏试着挣扎了几下,可他的手根本抬不起来。 四肢仿佛绑了石头,躯干和意识都在不断地下沉,沉到厚实的淤泥里去。 如果这是新冠,如果他将不久于人世…… 曾经看重的东西也没那么重要了吧;他努力过了,也得到过了,没有什么遗憾。 但别的遗憾呢—— 热气漫上来,使他胸口发闷,难以呼吸。 煎熬在无尽的灼热里,他忽然很想见一见故土,见一见父母亲友,还有—— “诗韵……”他紧抓着身边人的手。 “是我。”一个哑钝的男声响起。 楚夏艰难地睁眼,病床前,高宴正使劲掰开他的手。 —————— 首-发:danmeiwen.club (po1⒏ υip) 将就 “诗韵……呢?”楚夏环顾四周。 昏迷前,他分明记得是梁诗韵一路紧张地跟着他到医院—— “别看了,人走了。”高宴再次泼下冷水,“她送你过来,确定你没事,就走了。” 楚夏抿唇,一时只觉昏迷中的疼痛再次袭来。 “也别太失落。我听到她接电话,好像家里有点事。”高宴又道。 “什么事?” “好像是方老师住院了……” 楚夏舒展的眉顿时又皱了起来。 方沅确实住院了,老毛病,腰椎间盘突出压迫腿神经,不算严重,但需要休养…… 梁诗韵赶回市内的时候,继父已经安排好一切,而当初姨母介绍的岑医生——岑勉,在整个过程中帮了不少忙。 “这次多亏了岑医生,他带着我忙前忙后的,我觉得他对咱家的事情还是挺上心的。”继父一面跟梁诗韵解释方沅的病情,一面唠叨。 “岑医生?”梁诗韵。 她听到这个称呼隐隐觉得熟悉,但是具体是谁又想不起来了。愣了好一阵,才想起岑医生就是之前和她相过亲的岑勉。 “这回可得好好请人家吃个饭!”方沅躺在床上偏着头对梁诗韵道,“上次相过亲,人岑医生对你印象不错的,我觉得你们可以好好发展发展。” “……好。”梁诗韵最终答应道。 虽然她对岑勉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这次岑勉既帮忙忙前忙后,请吃一顿饭,怎么也是应该的。 当日,岑医生今天正好不加班,梁诗韵开车,两人一起去了附近一家西餐厅。 这是两人第二次单独吃饭。 岑医生有意表现,加上梁诗韵有心感谢,两人聊起天来都比上次热情。 一顿饭下来,倒也气氛融洽,饭后,岑医生又邀梁诗韵看电影,盛情难却,梁诗韵只好应了。 两人选了一部青春片。 进了影院,梁诗韵才发现所谓的青春片不过是披着青春的皮讲初恋的故事——很老套的剧情,几乎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局那种。 梁诗韵一下子兴致缺缺,转头看旁边的岑冕,他居然看得挺认真,只好放弃了聊天的想法,继续盯着屏幕。 影厅里昏暗,梁诗韵之前两晚上都没有睡好,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 她这一觉睡得有点沉,醒来时候电影已经演完了,整个影厅只剩几对稀稀落落的情侣在等彩蛋。 “不好意思。”梁诗韵坐直身子,这才发现岑冕的外套还盖在她身上,连忙递还给他,“谢谢啊。” “好像你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我以为我们好歹约会过两次了,不用这么客气。” “……”梁诗韵刚想说点什么。 前面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崩溃的哭声,是一个短发女孩,紧紧抓着身边的男孩,似乎在挽留他,不让他走。 男的低头道歉,表情愧疚,但还是伸手去扒女孩的手指。 梁诗韵一边和岑勉往影厅外走,一边忍不住去听那边的动静,隐约拼凑出了女孩本哭泣的原因,原来是男孩看完电影想起自己的初恋,决定和女孩分手,去找自己的初恋。 “对不起,我不想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踏出影厅的那一刻,梁诗韵听到男孩还在道歉,然后女孩哭得更大声了,仿佛天塌了一般。 其戏剧程度,简直堪比电影。 “岑医生——”梁诗韵忍不住放缓了脚步,“你还记得你的初恋吗?” 刚才看岑勉看得认真,应该是被电影勾起了一些往事,梁诗韵忍不住侧头去看岑勉。 “嗯。”岑勉倒也实在,诚实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见梁诗韵还盯着他,又补充道,“她嫁人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 “……”梁诗韵,“介意我问一下吗,你们为什么分手?” “没什么好介意的。”岑勉摇头,“不过是因为当年太忙了,没时间陪她,然后加上一些口角,她激动之下就提了的分手。” “你没有挽留?” “试过,可那个时候实在太忙了,她想要的陪伴我给不了。” “……”梁诗韵。 男人果然都很现实呢。 “现在呢?”她再次斟酌言辞,“岑医生你现在应该也挺忙吧,你知道我现在得负责我父亲的公司,我并不比你清闲,要是两个人都很忙——” 那他和她都不是彼此的好的选择。 梁诗韵没明说的话,岑勉一听就反应过来了,他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呢,只是,难得碰到一个有眼缘的,而且—— “我觉得你不是那种黏人的类型,你更独立,更懂事。”岑勉。 这又是一句让梁诗韵沉默的话。 哪有真正懂事的人呢?真要喜欢上一个人,没有几个女人愿意“懂事”——就像冷漠如她,偶尔也会有小脾气,也会想要撒娇,也会缠着对方“无理取闹”, “如果我说不是那样的人呢?”梁诗韵笑,停下脚步。 岑勉对上她的目光,毫无意外地读出了她眼里透露的拒绝。 “我知道了。”他说,“方老师那边,我会解释的。” 两人在商场外分别,梁诗韵从地下车库开车出来时,又看到之前影院里被分手的那女孩,她站在路边,一边抹眼泪,一边哭着打给朋友,控诉着“渣男”的种种行径。 梁诗韵忽然就想起一句话:二十五岁以后遇到的人,心里大都住着别人。 也许都不到二十五岁,就像那大哭的那个女孩——她恐怕还不到二十。 很多人到了一定年纪大概就不会再有真正意义上的喜欢了,不过挑个差不多的结婚罢了。 她曾经也想过这么做,如果再遇不到喜欢的人,那就挑个让老梁和方沅都满意的人。可后来,当她真的开始相亲,当她试着和还不错的相亲对象交往的时,她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 也许,她还是太理想主义。 放弃热爱的职业,选择现在的工作已经是一种妥协了,如果婚姻也是这样——想随便找个条件适合的结婚,把感情当做“生意”一样来经营—— 一想到连婚姻都要虚以逶迤,她就没来由地反感和排斥。 ———————— 首-发:[海棠搜书]bb. (ωoо1⒏υip) 空 梁诗韵开车回家。 吃饭和看电影本该是消遣,却让她莫名觉得疲惫;她刚托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进入电梯,就发现电梯里还站着个熟人。 “嗨——”梁诗韵和林彦打招呼。 “嗨——”林彦略有些尴尬回她。 梁诗韵这才注意到林彦旁边还站了一个女孩儿。 女孩个头有些小,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小巧精致的一张脸红扑扑的,正仰着脖子看林彦,似乎在问他,跟他说话的人是谁。 这是新交的女朋友? 梁诗韵会意,连忙侧身与林彦拉开了一些距离,但还是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她是谁啊?” “邻居。” “你们邻里关系这么好?” “哈哈,是啊……波比之前就是她先捡到的,然后给我领养了。” ………… 在他们压低了声音的对话中,梁诗韵连个名字都没有;梁诗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到最后也不确定女孩到底是林彦新交的女朋友还是别的,但有一点至少可以——林彦接下来应该是没空再来联系她了。 之前她生日,林彦来她家帮她过生日,她因为心情不好,让他提前走了。 后来,林彦又来约了她,正碰上她头疼楚夏的事,外加工作忙,根本没有心情,再后来是生理期,所以又拒绝了他。 一来二去,林彦就再也没来找过她了。 “肉体关系”就是这样,你不可能让人一直等着你或者迁就你的时间。 梁诗韵回到公寓。 昏暗的房间,夜色从窗外透进来。窗外的车水马龙,房间里却空荡荡的,楼层太高,外面的喧闹声透不进来半点,只有渗人的安静。 梁诗韵把灯打开,给自己倒了杯水,目光发散地望着窗外的车水马,滑动手机页面,不知怎么就滑到了楚夏的对话框。 好些了吗? 她想了想,给他发了条消息。那边许久没有回复,就在她将手机扔到沙发,准备去洗澡的时候,一条语音通话打了过来。 “喂……”不知是不是刚睡醒,楚夏嗓音有些低沉。 但他声音响起那一刻,不知怎的,偌大的房间仿佛一下子没那么空了。 “喂。”梁诗韵不觉端正了坐姿,“感冒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楚夏清了清嗓子。 带着些许沙哑,却又故作精神的性感嗓音清晰地传入梁诗韵耳中。 晚风从窗外吹进来,周围静谧的空气似乎一下流动起来,梁诗韵这时候才感到了一种归家该有的放松,缓缓道:“那就好。” 而后,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沉默。 “不愧是景区。”忽然,楚夏嘀咕了一句。 “嗯?”梁诗韵。 “我说这边绿化真好,晚上还能听到虫子叫。”楚夏道,然后起身开窗。 通话的语言里里突然多了一些摩擦的杂音,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和脚步声。 梁诗韵猜应该是楚夏开了免提,她于是认真地听了一会儿 确实有虫子的声音,还有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响,雨水从树叶滴落,“啪啪”掉落泥土间的声音,甚至——还有楚夏颤动的呼气。 就像那天大雨,她趴在他肩头听到的声音。 手机听筒仿佛一下子沾上了湿气。 晚风带着微微凉意流动在空气里,梁诗韵闭上眼睛,由着自己整个人都陷落于柔软的沙发,思绪不由地发散——全是关于那天的狂风和暴雨,还有楚夏温热的后背,湿润的发梢,以及从不住从雨衣帽子上滚落的,没入他们相贴肌肤的水珠。 直到楚夏的声音再次将她拉回现实。 “对了,方老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楚夏,“严重吗?” “没事儿,老毛病了,腰椎间盘突出压迫神经,不是什么大问题。”梁诗韵,“这两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楚夏,“我后天应该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去看看方老师。” 楚夏并非说说而已,回来的周末果然拎着东西去了方沅家。 方沅自然是要留饭的。 又是一桌丰盛的饭菜,梁诗韵跟着享口福,也不多言语,方沅不知是不是因为住院伤了元气,也没怎么和楚夏拉扯,梁诗韵的继父本来就是个话少的,饭桌上只有方诗雅一个人略显聒噪。 大概是临近高考,课业越来越繁重了,她压力大,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方诗雅叽叽喳喳讲着学校里的那些琐碎事,梁诗韵想着还有客人呢,忍不住在桌下轻轻拍她,示意她别这么烦人,方诗雅这才收了声,但没过一会儿又转头看了她,眨着眼:“哎,姐,我听妈说你上次和那个岑医生一起去约会了,你们……嘿嘿,发展得怎么样啊?” 训斥 方诗雅话音一落,全家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梁诗韵身上了,楚夏也转头看她。 梁诗韵微微皱眉,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刚回了一句“没怎样,我觉得大家还是更适合做朋友”,忽然就听见“啪嗒”一声筷子被啪到桌子上的声音。 “朋友?”方沅放下筷子,“你倒是说说,岑医生到底哪里不好,哪里不合你的心意?凭什么只能做朋友啊?” “……”梁诗韵。 “那么好的人你也不愿意把握,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你还真打算孤独终老?” 方沅今晚心情似乎不太好,当着楚夏的面就直接训斥起了梁诗韵。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剑拔弩张,梁诗韵的继父见状,忙出来打圆场,先是拍着方沅的背让她别激动,又转头同梁诗韵:“你妈这也是为你着急,你想想,要是有一天,你像你妈妈前阵子腰椎间盘突出发病那样,突然有什么急事儿,身边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我知道。”梁诗韵吐了口气,搁下筷子,开始耐心地解释,“只是现在时代不同了,单身的大有人在,社会总要进步,再说我也有养老的计划......” 梁诗韵的一番说辞,听在方沅耳朵里,就是在顶嘴。 方沅冷着一张脸,听到她铁了心真打算一个人时,直接摔了筷子。 “你还不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你都多大了?小时候和你在家属区一起长大的,都结婚生了孩子了,只有你还没个着落。”她忽然来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不结婚,是会被别人笑话的,你不知道因为你,我在院里脸都快没地方搁了!” 说到这儿,方沅忽然收声,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诗韵,人是需要情感联系的。”桌上一阵安静,继父连忙出来补救,“互利互惠的关系当然没有问题,但是你不能只有这样的关系。等我们走了,你妹妹也结婚了,你要去哪里找到情感的寄托呢?” 梁诗韵点头,但心里却还是在意方沅那句“你不知道我在院里脸都快没地方搁了”。 说实话,她也感觉得到, 不说学校,就是在这小区里,好几次邻居问起她的感情生活,方沅每次都一副是没脸见人的表情。 “诗韵啊,叔叔说句话,这结婚对象呢,可不是骑驴看唱本——走马观花,得相处,也许处着处着就能有感情了呢?”继父还在苦口婆心。 “我知道。”梁诗韵敷衍地应和着,看着一桌子的菜忽然没了胃口,正好电话响了,她去阳台接电话,本来算不上重要的公事,回来后却一脸严肃:“康叔叔,妈,公司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梁诗韵就这么先走了。 她在路上多兜了几圈才回公寓,刚打开客厅的灯,手机忽然响动了两下,是楚夏的消息传了进来,说他已经回到公寓了,之前程翘让他捎了些东西回来,让梁诗韵有时间可以去拿。 梁诗韵看着短信。 她都差点忘了,楚夏今天一回来就去了方沅那里。 楚夏捎回来的东西,并非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就是一些特产,程翘一早给她准备好的。只是接到方沅住院的消息,她走得匆忙,忘了拿。 梁诗韵想了想,拨通了楚夏的电话:“喂?你现在在家吗?方便的话,我现在去拿。” 楚夏也才刚到家不久,正在整理东西,梁诗韵来时,楚夏已经把大包小袋的东西整理好,放在了桌子上。 竹笋、香米、板栗……都是些土特产,梁诗韵基本不做饭,这些特产给方沅送过去倒是合适,只是饭桌上刚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一桩事,梁诗韵短时间不太想回家…… 她正出神,忽然一阵门铃声,楚夏起身开门,没一会儿拎着一个肉香四溢的袋子进来了。 “外卖?”梁诗韵,“你晚上没吃饱?” “回来忽然饿了。”楚夏,将袋子里的两个大盒子取出来放到茶几上,“你要不要也吃点。” 梁诗韵看了一眼,是烤肉,虽然看上去有点油腻,但闻着确实勾人。 她晚餐就只扒了几口米饭,这会儿确实饿了。 楚夏从冰箱取了两罐啤酒,自然地递给梁诗韵,梁诗韵便顺手接了过来,也在茶几旁坐了下来。 饮醉 楚夏点的烤肉也是梁诗韵爱吃的那家,经由外卖送到手上依旧外焦内嫩,香软多汁,但梁诗韵心情郁郁,更多时候是在喝酒。 两罐啤酒很快下肚,她伸手再去够,楚夏抓了罐子了递给她,但动作很缓:“诗韵,父母的想法,很多时候只是一个参考,没有那么重要。” 他在说之前晚饭餐桌上不愉快的事,她公司有事的借口太烂,他当场就听出来了。 “老一辈的人社会关系紧密,当然更在意面子。”他又道。 梁诗韵憋了一个晚上,楚夏的话就像一个诱导她宣泄的缺口,她顺着他的话道:“是啊,尤其是我妈这么要强的人。” 结婚,也许是因为担心她老无所依,但何尝不是因为她自己怕被人指点;她在饭桌上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可以解释为口不择言,但又何尝不是因为这些想法时常盘旋她心头呢? 有的事不能深究。 连亲情也一样,梁诗韵忍不住又闷头喝了两口酒,这才抬头:“你呢,你父母催你吗?” “也催。”楚夏点头,“已经习惯了。” 说起被催婚,他比她平静多了,一点情绪波动都没,就像他自己所说,父母的意见只是参考,再反观自己—— “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梁诗韵问楚夏。 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将近叁十的人了,还那么在意父母的意见。 方沅从小就不喜欢她,不管她多努力多优秀,她天生就对她带着一种成见,可她还是有事没事赶着去找虐;因为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而感动难过—— 梁诗韵垂眸苦笑。 楚夏看到她低垂的睫毛,忍不住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而后又放开。 像是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尴尬的身份,他别开眼:“你只是太渴望家庭的温暖了,或者等你自己成家了就好了。” 他从来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 但他的话总是一针见血,把她藏在心里的对事物的感受,或者她自己都还没有理清的情绪,一语中的地道出来。 就像初见时,他同她说,如果她想要推荐名额,他可以弃权。 什么做朋友都是借口,那个时候,她其实更多的是不服气,想的就是找到他的缺点取而代之。 而他一下子看出了她的心思。 交往的那几年,他总能一下子就看透她的心思,然后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方式说出来。 有时候梁诗韵也在想,自己这些年没办法开始一段恋情可能和他也有关系。 因为当你拥有过一个契合的灵魂,你就会嫌弃其他的灵魂,那么的不规则,完全不能贴合自己。 “楚夏——”梁诗韵忽然拉着楚夏回缩的手。 升腾的酒意窜动在血液里,让她有种莫名的想要倾诉的冲动,但语言却是混乱的,不知道要说什么,要表达什么。 她微红着脸,张着嘴组织语言的样子看得楚夏心头鼓动,尤其是看到那被辣得泛起异样的红色嘴唇。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他克制住自己,拉开反握她的手,想要扶她起身。 下一秒梁诗韵已经搂上他的脖子,堵住了他的唇。 她是真的醉了。 梁诗韵贴上来的那刻,楚夏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因为梁诗韵正用力地去撬他牙关,用一种她清醒时不可能有的主动,伸出舌头往他微张的嘴里探去,热情地缠住他,肆虐亲吻、吮吸—— 她的气息带着淡淡啤酒酒味袭进他的鼻腔。 楚夏扶住他的腰,身子在不由自主的变热,眉头却忍不住紧皱。 这算什么呢? 是寂寞、是寻求安慰还是酒精上头? 他知道他在她心里还有一席之地,但明天醒来她又会恢复一贯的冷静理智,告诉他,他和林彦没什么不同,她和他只是,也只会是肉体关系。 到时,他又该作何感受? 他只是比一般人克制、理智一点,并非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他也会嫉妒,会吃醋——会在抱着她时心悸,会在被推开时隐痛,会在不甘心与后悔中备受煎熬。 她又是否意识到呢? “诗韵,我送你回去。”楚夏扣住梁诗韵的脑袋,同她拉开距离,喘气道。 梁诗韵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忽然将手同样的放到他耳边,扣住他脑袋,抬眸道:“我们结婚吧。” “什么?”心头一瞬漏了半拍,楚夏直怀自己听错了。 “楚夏,我们结婚吧。”梁诗韵重复,“生个孩子,像你一样聪明,像我一样漂亮。” 尽管醉了酒,她的表情看上去却很认真,一双大眼亮晶晶的,仿佛真的在憧憬那样的场景—— 楚夏垂眸,光是顺着那描述想了一秒,理智便全盘崩溃,推开梁诗韵的手瞬间变为收紧,用力对着梁诗韵的唇吻了下去。 温柔缠绵(H) 楚夏和梁诗韵吻着彼此,细细地描摹对方的嘴唇形状。 从客厅到卧室,距离并没有多长,楚夏抱住了梁诗韵的腰,一边接吻一边将她带进去,轻柔地抱起她放到床上。 他的床很宽,铺着深蓝色带暗纹的床具,蓬松柔软。 将梁诗韵放倒床上的时候,楚夏伸手开了床头的壁灯,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来,给屋子增添了一点温暖的色调。 楚夏低头看着梁诗韵在这灯光下被染成漂亮的蜂蜜色,从下巴开始,游离到梁诗韵挺翘的鼻梁,最后吻上了她的眼睛。 他的动作那么轻,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地碰一下就离开,像对待一件珍宝。 梁诗韵躺在楚夏身下,忍不住伸手,用手指摩挲着楚夏的脸颊,拇指轻轻刮过那突出的颧骨—— 楚夏顺势抓住那只不请自来的手,侧过脸,在梁诗韵的手心留下一个吻。 “你说话最好算话。”他道。 梁诗韵愣愣看着他,显然早忘了在客厅里说了些什么。 楚夏皱眉,只好低头去啄她的唇。 暖黄的灯光覆盖着,梁诗韵窝在楚夏的怀里,大部分的身体都在阴影之下。 一切仿佛回到了两人初尝禁果的哪也,他们亲密地交换着亲吻,温柔地抚摸彼此的身体和发丝,害羞又谨慎地不敢急躁。 可这样柔和的吻也能轻易挑起情欲。 楚夏硬了,在梁诗韵吻她的时候就硬了。梁诗韵也不好受,楚夏每一个吻都让他感到一阵细细的酥麻,仿佛雨水打在湖面上的涟漪,轻柔地扩散开去。 “楚夏……”她张开嘴,喘息声自喉间发出,在唇间吐露,最后清晰地送入楚夏的耳中。 楚夏终于不再流连梁诗韵的脸,解开梁诗韵的衬衫,开始亲吻眼前细白的脖子。 他的嘴唇沿着她颈部的曲线移动,声声低语自唇间漏出,似调情又似叹息,充满无限的爱意。 他鼻腔中呼出的气息贴着她皮肤表面散开,吻绵绵不绝地落下,在脖颈,在锁骨,在耳边。 梁诗韵只觉整个人都是软的,只能顺从的扭过头任身上人胡作非为。 楚夏就这么细细地吻着她,一路到胸口,把纽扣一次性解开,推下她的胸衣,用嘴巴含住她胸前被早已发硬的茱萸,低头舔了上去。 仿佛品尝一颗香甜可口的果实。楚夏吸吮着那粒突出以及它周围的软肉,舌头重重地舔舐。梁诗韵仰头喟叹,手抱住了楚夏的后脑勺,将楚夏的头颅按在胸前。 楚夏一边低头吮吸一侧的乳头,转着圈舔,另一只手推揉着梁诗韵另一只乳房——对着她身上的敏感点一通舔弄、抚摸。 粉红的肉粒在他指尖的逗弄下变得硬挺,像是土壤中深埋的种子感应到春风的呼唤 很快,梁诗韵便被楚夏挑逗的满脸通红,胸前白皙的肌肤也晕染上浅浅的粉红。 她伸手去摸上他的腰带,用腿去蹭她。 这一切的暗示太过明显。 楚夏直接褪下裤子,分开梁诗韵的双腿,直想将勃起的那物直接顶进去,但考虑到身下人明天大概率会翻脸无情,还是从床头的抽屉里摸出了套子。 完全的动情,让梁诗韵湿得一塌糊涂。 进入变得十分容易。 她柔软湿润的花穴下意识地吸蠕着,楚夏刚进去一个头,她便快慰地喘息,仿佛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和形状。 彼此滚烫的肌肤紧贴。 等到终于毫无阻隔,她的整个人都软下来了,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那个羞耻的部位。 楚夏缓慢推进,把整根没入,感受到梁诗韵的温热,小幅度都抽插起来—— 那攻势并不猛烈,甚至可以算的上温柔,却更为致命。 梁诗韵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是在温热的水中下坠,快感是包裹着她的水流,绵长、温润,让她几乎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楚夏……”她浑身都在颤抖,起初是细碎的呜咽,在楚夏逐步建立起一个稳定的节奏之后便转为急促地喘息。 她双手环在楚夏宽厚的肩背,紧紧捏住他的肩膀。 “我在。”他低下头吻着她,声音就在她的耳边,温柔得让人想要落泪。 意识随着快感的积累不由自主地上下沉浮,汗水顺着起伏的躯体从毛孔沁出,细细密密浸湿彼此。 缠绵的交合中,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砰砰”的心跳通过皮肉传到楚夏的身体中,与她的呻吟一样让他兴奋。 像是要把之前旷的一个月都补回来一般,他不知厌倦地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喂给她,游刃有余地将她推向更高的快感浪潮,在富有节拍感的肉体相击声中留意着她身上一点一滴的细微变化。 这场耳鬓厮磨的性爱似乎持续了整整一个世纪。 高潮来得缓慢又绵长。 “楚夏……”快感的巨浪之下,梁诗韵迷意乱地念着身上人的名字,身体紧绷着,大腿内侧开始无法控制地、没有规律的跳动,嘴里喘息也加剧,小腿乱也胡乱地蹬着—— 而在那之前,楚夏紧紧搂住了她,和她一起攀上了高峰。 认知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梁诗韵只觉得头痛。 浑身酸疼得使不上一丝力气,她不由得皱紧眉头,等到那一阵让她无法思考的难受过去以后,她才渐渐从明晰的五感中感受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温度。 楚夏揽着她,正用一种很温柔,却也微妙的目光看着她。 梁诗韵动了动身体,坐了起来,两人交迭相贴的肢体还带着微微潮湿的汗意。 她退开了一些,把昨晚楚夏找来的给她当睡衣的T恤拉了下来遮住臀部,内裤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穿着拖鞋便去了浴室。 之前留宿时的洗漱用品他都还留着。 梁诗韵在哗哗啦啦的淋浴中站了许久,出来时,楚夏正在灶炉边做早餐。 他把黄油块放入锅中,看着黄色的固体慢慢融化成黄色透明的液体并发出吱吱声,然后才把土司片放下去。 油脂的香甜逐渐飘满房间。 他关掉火苗,伸手把煎锅放到一边,挽起衬衫的肘部,有好几条大小不一的划痕。 那是梁诗韵昨天抓的。 他们在沙发上激吻,在卧室互相抚摸,高潮,大声喊出对方的名字,又在浴室里忘情的相拥…… 记忆断断续续地从脑海里浮现出来,梁诗韵记得是她先去吻楚夏的;而且,从遍布四肢的,尤其是腰腹的酸痛来看,这都是事实,并非做梦。 梁诗韵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楚夏,想,如果再一次开口拒绝他会不会有些过分。 “粥煮好了,过来喝点热的。”好在,在她开口前,楚夏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早餐。 行,先吃东西吧。 早饭是清淡的白粥,撒了点菠菜叶子。梁诗韵昨晚喝了酒,胃里难受得紧,喝下白粥果然好了不少,胃口大开又盛上了一碗。 楚夏吃得不多,也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等她吃。 “昨天……”梁诗韵吃完早餐,擦了擦嘴,这才斟酌着词句开口。 “昨天你喝醉了。”楚夏抬头看了她一眼。 “……”梁诗韵。她的台词被抢了,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嗯,你还记得你说了些什么吗?”楚夏反问。 “?”梁诗韵。 她只记得她喝醉了,具体说了什么,她还真不记得—— 楚夏于是帮她回忆:“你说,我们结婚吧。” “?!”梁诗韵瞪大了眼。 四目相对,对面的人似乎早料到了她会跳票,表情没有半点惊讶,只是目光稍稍黯淡了些,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你的原话是——”他垂下眼,擦了擦嘴,又抬头看她,学着她的语气,“楚夏我们结婚吧,然后生个孩子,像你一样聪明,像我一样漂亮。” 梁诗韵微张着唇,几番开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仿佛失语了一般。 一开始,她以为楚夏在逗他。 可当他说到生个孩子时,她确定了,那确实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早在大学的时候,她就幻想过他们的以后,结婚,甚至,他们如果有孩子,那必定是聪明又可爱的……只是对于还没毕业的两个人来说,这似乎太遥远了,梁诗韵也只是某个时刻不经意的想到,并没与和楚夏提过。 却没想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了他。 梁诗韵看着面前的楚夏。 这么多年,其实他没有什么变化。 眼睛,鼻子,唇,线条依旧冷峻,只是轮廓更刚毅了些。 他身上的味道还是那般,淡淡的,青草香,像下雨后草地上溢出来的味道,。 而还有一点没变的是,那宽阔的,硬实的胸膛依旧那么温暖——当她枕着他时,她的睡眠总是比她一个人时更加舒适、香甜。 重逢以来,她一直试图说服自己,她不过是想睡他,如果可以,顺便报复一把,也让他尝尝那种被甩的滋味,虽然可能不及自己当初的十分之一。 但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所谓只想睡他,所谓报复,也许都不过是她纵容自己再次接近他的借口罢了。 人们常喜欢说,醉酒会使人借机装疯卖傻,这其实是错的。 正相反,人们是在清醒的时候才会掩饰或伪装自己,而恰恰在醉酒的时候才会将真正的自己展现出来——展示他们性格的真实面貌。 而她醉后不受理智束缚的意识正好暴露了——她其实并没有放下他。 100柴房(h) * 离渊的口吻似乎还带着两分讥笑和嘲弄,“我倒没想到,妖王的自制力竟会如此之差。” “...” 这下轮到陈晚秋迷惑了,知道你是目下无尘的凤凰大哥了,但是也不至于上来就是AOE伤害吧。 随口一句鄙视了顾圣植的定力不说,还嘲讽了她的魅力。 不是吧不是吧。 难怪神祈总和他斗嘴了。 “他是为了救我...”陈晚秋解释道。 顾圣植是她朋友,两人怎么说也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不帮他出言解释一下有点说不过去。 至于离渊——诚然,她想睡他很久了,从前世看书的时候就想睡了,但是毕竟还没发生什么实质性关系。 如果他性格实在是太不讨喜,也不非要睡他不可。 离渊没有打算和她争辩,止了话头,然后把九连环放在地上。抬眼望落魄渊最幽深黑暗处望去,神情倒不是十分紧张。 他的长发随风而起,整个人仿佛是在吹着山间晨风,外出度假一般。 陈晚秋心里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她想起了破局那日,离渊和容珩并肩站在阵外,夺日月之光。 这样的男子,哪怕是她从读的时候就觊觎良久的人,靠在近前,她也不敢窥视。 是叁分的懦弱和七分的胆怯。 离渊抬眸看她,褐色的瞳孔几乎摄人心魄,陈晚秋刷的一下脸就红了。 她虽然上过很多次床,但是这样和陌生美男对视还是第一次。 心里如果有小鹿的话,可能都砰砰撞死了。 突然就忘记了帮顾圣植辩白的事情。 “打扰一下,那...我们刚才失败了吗?” 陈晚秋担心他高冷不说话,抿着嘴唇,有一些紧张。 “不算。” “那是成功了?” “没有。” “...那...你知道顾圣植在哪吗?” 离渊又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修行律道?” “嗯嗯,我还知道你的本命法诀是‘解’字。” “若是几日前,我见到你们,大可以直接走开...而今,顾圣植继承妖王之位。凤凰族虽然和寻常妖族有异,但也世受恩泽,不能弃他不顾...否则要面对天道责罚。” “所以...顾圣植还在梦境里没有出来?”陈晚秋微微有些着急。 “不慌...也不知道是你们运气太差还是如何,这个梦境...”离渊也沉默了,像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陈晚秋是知道的。 比如她和顾圣植,亦或是容珩卫玠,面对梦境都只能是从头开始,用自己的理解试探。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可能会做出千百种不同的抉择,对于梦境的消解也有不同,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 而离渊不同,因为他修行律道,而且手握‘解’字。 在灵力充裕的情况下,他可以直接看到梦境里的脉络运转,从而选出最优的解决方法,再进入梦境。 陈晚秋看来,这种操作就和外挂差不多。 “咳咳咳...”离渊突然咳嗽了起来,陈晚秋下意识地把手放上去给他拍了拍背。 陈晚秋可以感觉到他整个身子僵了一瞬。 “那个...你没事吧...”陈晚秋有些讪讪。 离渊再抬头的时候,陈晚秋竟然察觉到了他脸上有一丝异样的潮红。 “你...?” “我强解梦境的时候,被反噬了。” “...” 陈晚秋的大脑突然宕机了一瞬,他这是什么意思。 原女主是用了手段,把神智不清的凤凰大哥送上了床,难道命运的轮回也要让她这样做吗,那不是送上门来的大便宜。 陈晚秋想说点什么打破过于平静的尴尬,但是“呃...”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我、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救顾圣植!”陈晚秋摆出了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希望不要被他识破心里的侥幸和心虚。 离渊饶有趣味地又看了她一眼,像是在问她,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陈晚秋被盯得满脸羞红,把头鸵鸟似的埋进了双臂里。 过了许久,只感觉离渊慢慢站了起来,又悠悠叹了一声,“你这样做,神祈会不开心的。” 陈晚秋刚想问些什么,眼前的空间突然扭曲了起来,她头脑一沉,又陷进了梦境里。 * “啊啊啊啊——你快停下、不能、不能那么深的——” “嗯啊、顶到了呀、啊啊——要喷了呀、你慢、慢点——” “到了到了、啊——我受不住了——啊啊——” 陈晚秋的灵魂又回到了那个小狐狸婢女身上,只是场景一转,不是在烟花楼的厢房里,而是在她打杂的柴房。 她的小穴被入得软烂,偏偏身后的男人钳住她,不让她转身。无论她怎样扭动着细腰,那根热铁就这样直直的拄着。 她似乎是在把薪柴从门口搬进库房,本来是撅着屁股站着的。 不知怎么就被这个男人掐着腰狠狠入了进去。 她要踮起脚才能顺应男人的高度——不然可能要被他悬抱在空中了。 可是那个男人似乎铁了心作乱,明知她站立不稳,还有一下下狠狠地往前送。 陈晚秋身边也没有可以扶着的东西,为了不倒下,只能把重心往后移,回报她的只有对小子宫一下又一下重重的击打。 “啊啊啊——你、你停下、啊——” 男人发现她站立的越来越困难了,终于善心大发的握住了她的手臂,这样两人就更加没有半分的缝隙。 男人随时可以把她拽着往自己肉棒上送。 陈晚秋被干到失神——那人连她高潮的时候也完全不减慢速度,甚至她一边潮喷,男人还在子宫里胡乱地撞。 她忍不住想把身子蜷起来。 “小骚狐狸又在偷懒了?”门外传来了老鸨的声音,听得不真切,似乎还有一段距离。 “嗯啊——我、我在干活的。” “搬个柴需要这么久?”老鸨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有些怀疑地向门这边靠拢。 “啊、妈妈不必、不必来这脏了您的鞋子,我、我会做好的。” 陈晚秋慌得把肉棒夹得死紧,男人吃痛地“嘶——”了一声,然后换来了更用力的抽插。 可怜陈晚秋一面还要和外面的老鸨对话,一面还要承担着小穴的折磨,还不能露出破绽。 “妈妈您、您不必进来的...” 那男人往下抽插了一下,又用膝盖顶了顶她的腿,示意她继续搬。 也是,老鸨走得近了听不见她在搬东西的声音自然会起疑。 陈晚秋被大肉棒顶着一步步向前走。 不知道已经被干了多久了,她的腿早就使不上力气,光是站直都颤颤巍巍的了。 一连走了五六步,陈晚秋小声呜咽着,快感根本由不得她控制,不住得在大脑里积累。 终于到了薪柴前面,男人又一用力,陈晚秋“啊——”的一声到了高潮,两腿无力地跪了下去。 挨揍 楚夏尤其明显地感受到这一点,是在撞到梁意之后。 梁意是梁诗韵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事儿要从他放暑假回国说起——那天,楚夏去梁诗韵公寓拿点东西,事先有发消息告诉梁诗韵,但梁诗韵并没有回复他。 他以为她又在忙工作的事情,于是直接上了楼,刚进屋,就撞到了放暑假从回来梁意。 楚夏是在梁诗韵的朋友圈见过梁意的,加上梁意和梁诗韵有几分相似的长相,楚夏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他弟弟回来了?她怎么都没有跟他提起。 楚夏不由蹙眉,愣神间,听梁意开口:“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梁意是吗,你好,我是楚夏。”楚夏都进屋了,即便考虑到梁诗韵必然是有什么顾虑所以没告诉他梁意回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两人的关系,“你姐的男朋友—— “你就是楚夏?”然而,男朋友叁个字还没出口,梁意打断他,“大学那阵我姐交往的男朋友?你们复合了?” “嗯。”楚夏点头,简单交代了一下复合的事情,“诗韵有跟你提过我?” 下一秒楚夏就被打了。 梁意一拳打到楚夏的脸上,楚夏之前毫无防备,脚下踉跄往后退了两步,刚扶住门框,梁意单手揪住他的衣领,又是一拳砸过去。 “你是怎么还好意思来找我姐的?” “你知道你当年说分手,对我姐伤害多大吗?” “凭什么?你觉得我姐就这么好消遣吗?凭什么你看遍了花花世界,回来觉得我姐更好,就又来招惹她?” 像是积怨已久,梁意揪着他的衣领,怒气冲冲。 但他问的句句在理,楚夏一时语塞,随后是梁诗韵的厉声呵斥—— 两姐弟在客厅里争执,最后是梁意愤愤地走了。 梁诗韵没有留他,转身去洗手间取了酒精帮楚夏擦伤口。 梁意今年刚上大一,虽只有十九岁,但发育良好,身形高大,加上他刚才下了狠手,两拳过去,楚夏唇角破了不说,腮帮子一片乌青。 “你怎么就这么让他打?”梁诗韵擦着那伤口,忍不住皱眉。 “这是我该受的。”楚夏却道。 上次去参加婚礼,他已经从程翘口里得知——当初分手,他给梁诗韵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那个时候他不是没考虑到后果,他料到梁诗韵会难过一阵子,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程翘说那个时候你瘦了很多。”他很愧疚,也想要弥补。 “都过去了。”梁诗韵却只是轻描淡写。 楚夏还想再说什么,梁诗韵按住他的手:“再说,看了花花世界的,不止你一个。” 潜台词是,你不必在意梁意的话,我和你一样,也只是没遇到更好的。 梁诗韵这话让楚夏心头有些堵。 分手后复合,还是隔了这么多年,两人都变了,他当然不指望不能回到以前那么腻歪,那么有激情—— 但梁诗韵的态度,那种即便接受了他,却对他、对这段感情并不抱有太大期望的态度;让他觉得她生生地在两人中间竖立一堵无形的空气墙。 如何打破这堵墙,高宴的回答是打一炮,一炮不行就两炮——但这对于楚夏和梁诗韵这种重逢没多久就做回炮友的人来说,没用。 “那你和她谈过你的想法吗?”高宴。 “?”楚夏。 “谈谈你这几年经历啊,谈谈你为什么要回来。”高宴,“女人都是耳朵恋爱的,你要真在乎她,你得告诉她你最真实的想法啊。” 或许,两人是应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楚夏想,但在这之前,他迎来了一件更为棘手的事儿——见家长。 这事儿是梁诗韵提出来的。 “你最近有空吗?我爸说,想见你一面。”这是梁诗韵的原话。 当时楚夏正在冲咖啡,乍一听到,一抖,差点烫了手。 “见我?”楚夏放下咖啡,极其僵硬地转过头, 梁诗韵被他的态度弄得心里没底,咳了咳:“我知道这有点快……嗯,你不用想得那么复杂,就吃个饭而已。上次梁意过来,回去没管住嘴,不小心把我们的事跟我爸说了,我爸非要见你,我实在拗不过他——” 她说这话时有些不自在,蹙着眉,好像是有事相求一般。 “好。”楚夏连忙出声,“正好我也想去拜访一下叔叔。” 半晌又蹙眉:“不过,你得让我稍微准备准备。” 午饭 梁诗韵的父亲,高宴也有接触。楚夏特地去询问了一番对方的喜好;又向已婚的朋友们请教了一些见家长的经验后,心里总算心里有了点谱。 周末,正值端午。楚夏带着特地托高宴买的茶叶和山珍,又细心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后,和梁诗韵一起去拜访梁力达。 到达的时候,已近中午,梁父和继母早已在等着了,两人下车,继母赶紧招呼人先进来。 楚夏从后座里将东西拎出来,挂着温和的长辈都喜欢的笑,一进去就先叫叔叔阿姨好。 这还是楚夏第一次见梁诗韵的继母,看上去是个温柔的妇人,眉眼温润又清澈,和干练严肃的方沅看上完全两个类型。 至于梁父,楚夏多年前远远见过一面,是个看上去很随和却又透着精明的典型生意人形象。 只是不想,这才没过几年,他整个人看上去就苍老了许多,精神也不如从前,或许这也是梁诗韵不得不接手公司,挑起重担的缘故。 四人一起进屋,佣人帮忙拿过楚夏手里的东西,同客厅中坐着的人招呼说客人来了。 楚夏望过去,这才发现梁意也在,正绷着一张脸歪在沙发上玩手机。 “这是诗韵弟弟,小意。”继母不知道之前公寓发生的事,一边招呼楚夏入坐,一边走过去拍了一下梁意,让他起身叫人。 “姐,回来啦。”梁意抬头,敷衍地招呼了一句,起身就去了洗手间。 整个过程,仿佛压根没看到楚夏一般。 “这孩子,才放假回来,还在倒时差呢。”继母讪笑。 楚夏只好跟着笑笑:“没事。” 四人在客厅聊了一会儿天吃了些水果,佣人过来说午饭好了。 继母连忙招呼着大家过去吃饭。饭桌上,梁父坐在主位,楚夏坐在下首,梁诗韵坐在楚夏对面,梁意则靠着梁诗韵坐在了她旁边。 “楚先生不是本市人吧,不知道你习不习惯咱们这边儿的口味,好像你们那边是吃辣的,是吗?”桌上一大桌菜,继母起身将两个带辣椒地换到楚夏跟前。 “阿姨叫小楚就行,我不挑的,都行。”楚夏连忙伸手帮忙,“而且,我听诗韵说过您的手艺特别棒。” “这有些人啊,就是不挑,什么都想试试。”梁意忽然插话,“只是呢,这人生啊,不是菜市场,什么都可以看看比比,挑挑捡捡,回头还能买到你想买的食材——” “喝点汤。”梁诗韵将刚盛好的汤端到他面前,示意他别乱说话。 梁意这才收口。正好梁父提议大家举杯走一个—— “爸,你不能喝酒。”之前做了肿瘤切除手术,梁力达的身体恢复地并不太好,梁诗韵当即出声提醒。 “饮料、饮料。”梁力达亮了亮杯子。 梁诗这才跟着举杯,她一会儿要开车,杯子里的一样是饮料,但楚夏的杯子就不一样了,梁力达特地给他开了一瓶白酒。 大家端起杯子,杯沿叮当相碰,笑着互相祝福端午快乐。 都说酒是男人之间的沟通桥梁;梁力达现在虽然不能喝酒了,但习惯还是没改,接下来的饭桌上,没一会儿就找楚夏碰杯。 楚夏只能陪着他一杯一杯地喝,认真地回答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不知不觉一瓶白酒就见了底。 他许久不曾喝白酒了,微微有些头晕,忍不住用手揉按太阳穴。 “爸,你们多吃点菜——”梁诗韵眼见状蹙眉,瞥了一眼过来换酒瓶的佣人,示意她别再拿了。 梁意侧目轻哼,忽然开始用勺子搅动鸡汤。 这举动多少有些没教养。 这还当着客人的面呢,继母有点看不过去,小声问他:“你找什么?” “鸡心。” “你不是不吃内脏吗?” “以形补形。” “?” “我给我姐找的,给她补点心。” “……”梁诗韵。 午饭就在梁力达好楚夏的一问一答和梁意时不时地见缝插针地阴阳怪气中过了。 楚夏喝得有点多,饭后,梁诗韵扶他去客房休息。 继母兑了杯蜂蜜温水给她,楚夏喝了觉得有点犯困,倒床上就睡着了,再次醒来发现日头已经偏西,一看,已经是下午四点。 房间及外面的走廊都静悄悄的,楚夏起身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梁诗韵,路过楼下茶室的时候,却见到了正泡茶的梁力达。 “你醒啦?诗韵被小意他们钓鱼去了。”梁力达向楚夏招手;“过来,陪我喝茶。” 楚夏走进茶室,发现梁父正在泡普洱,生普。 他把茶杯端到他面前,黄绿的茶汤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如花似蜜的香气。楚夏小小地啜饮一口,喝得出是好茶,但具体怎么好,他又说不上来。 好在梁力达也没问他这个,只问:“睡了一觉,头还晕吗?” “……还好。” “中午让你喝这么多,不好意思啊。”梁力达,“不过呢,我只是想看看你的酒品。” “……”这话,楚夏不知道怎么接,只好继续喝茶。 “我啊,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公司一直靠诗韵撑着。”梁力达见他杯空了,又给他斟上,“她性格要强,有时候也会让你觉得辛苦吧?” “怎么会。”楚夏屈指扣桌,连忙否认。 梁力达笑,自己也倒了一杯,喝完才缓缓放下杯子:“其实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分手 见完家长回来,楚夏对梁诗韵越发得好。 工作室还没正式开张,楚夏虽忙,但大多时候都在家里办公,于是工作间隙的休息时间便研究起了厨艺。 主要是炖汤。 因为梁诗韵的叁餐大多时候在是在外面解决的,晚上回来也就能喝点汤。 鱼胶乌鸡、雪梨燕窝、萝卜带鱼……大都是些滋阴补气的汤。从前,梁诗韵从来没想过,有天楚夏会为她“洗手作汤羹”——但他确实做了。 梁诗韵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这种回家后有人等着自己的感觉。 现在的楚夏,简直可以用模范男友来形容,除了主动下厨,日常各种体贴与小惊喜,去哪都报备,她每一条朋友圈,他都锲而不舍地点赞,颇有点争做第一的风范;每天睡觉前,都坚持和她聊一会儿天,即便她出差,他也会等她忙完后打给她,她要累了,他就一个人说,聊工作,聊时事,聊一些家长里短,直到将她哄睡—— 其实楚夏并不是那种腻歪的人。 梁诗韵明显感到了一种带着补偿性质的讨好,这让她对于接下来的事有些不知如何启齿。 最后还是楚夏先开口了。 “是公司遇到了什么不顺的事吗?”他察觉梁诗韵的不对也有好一阵了,忍不住问。 “公司可能要转让了。”梁诗韵沉声。 “这……”楚夏没想竟是这么严重的一件事,当即皱眉,“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虽然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是经营问题——”他想了想又补充。 “不是。”梁诗韵打断他,“也不是经营不下去了,只是我爸的病又复发了。” “什么时候的事?!”楚夏诧异道,紧张地看着梁诗韵,忍不住抓住她的手,想到分担一点她的烦忧。 梁诗韵整个人倒是很平静,似乎已经消化了这样的事实,只微微叹了口气:“上次他见你时,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不过他瞒着没说,前几天被我弟意外捅出来了。” “……”楚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梁力达的病,他之前听梁诗韵说过,是脑胶质瘤,前几年做过切除手术,没想又复发了。 梁诗韵继续道:“这几年公司在我的管理下,经营一直不算顺利,很多事,最后还是要交给我爸去做决定。公司虽没到经营不下去那份上,但盈利确实大不如前,我一直勉力撑着,是想等到以后小意接手,可你也看到了,他还太小,性子也太急了,要挑起重担,不知还要成长多久。” “转让公司是我爸提的,可能是看我这几年太累,也可能发现了我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不管怎样,我想,或许结束经营也是好事,至少这样他可以安心地接受治疗、好好休养。”梁诗韵解释道。 “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楚夏表态。 “……”接下来梁诗韵却沉默了。 “怎么了?”楚夏抓着她的手收紧了一些。 梁诗韵低头忖了一会,像在斟酌字句,一会才轻声道:“如果公司顺利转让出去,我想说服我爸去国外治疗。” 一般的医疗技术,国内外差别不是太大,可是在高尖领域,国内外差距至少二十年。 楚夏怔了一下,忽然升起某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跟着点头:“听说国外这块确实更先进。” “嗯。”梁诗韵继续,“治疗过程会比较漫长,我继母英文一塌糊涂,我不太放心,我想跟我爸一起去,照顾他的同时顺便读个研究生。” 她喜欢的一直都是设计,被迫接手公司,做得并不开心,也不擅长。这几年公司变卖了不少资产—— 转让公司虽然是梁力达提出的,但早在那之前梁诗韵就在着手寻找合适的职业经理人,同时申请了国外研究生。 “哪个学校?”到现在,楚夏总算听明白了梁诗韵的意图,抓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松开。 “伯克利。”梁诗韵干脆将自己的手从他掌间抽出来,“去年底的时候我就申请了,那个时候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申请上,只是想着试一下——” “最近收到offer了?”楚夏蹙眉。 “不是最近。”梁诗韵摇头,“四月份收到的。” 只是受到录取的时候,她才发现,要找到合适的职业经理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加上过后没多久,她又和楚夏复合了,所以便决定放弃offer;直到现在—— 梁诗韵说到这儿,停下来,不好意思地看着楚夏,眼神就差叁个字“分手吧。” “两年制?”楚夏沉默,许久才从从嗓子里又滚出一个问句。 “嗯,两年。”梁诗韵点头,别开眼道,“下个月月底开学。” 酸苦 “所以,你们决定分手?”高宴问楚夏。 “不然呢?”楚夏反问。 他们这个年纪,两年时间不可谓不关键,就算他愿意等,梁诗韵呢? 过了今年她就叁十了,对女人来说,叁十岁始终是道坎,就算她不介意外界的眼光,方沅呢?两年异地不知道生出什么变数,坚持一段辛苦的异地恋,无疑是不明智的。 如果他们都年轻两岁——但年轻那阵,他不也混账地提了分手吗,现在有什么理由反过来要求梁诗韵坚持异地恋? “你就不想再争取一下啊?”高宴似乎有些惋惜。 楚夏苦笑,说不想是假的。但争取,梁诗韵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做决定的是她。 摊牌的第二天,楚夏还在想有什么办法破解局面,梁诗韵已经来他公寓收拾行李了。 楚夏开门的时候,梁诗韵明显愣了一秒,也许是没料到他提前回来,好一阵才招呼道,“你回来啦?” 她盘腿坐着,身边两个箱子,一个即将溢出,另一个也是半充满的状态,她正伸手溢出的箱子里拿出一些扔进半满的那个箱子。 “收拾东西呢?”楚夏应声,顺手将沙发上她贴好的衣服递给她,却在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时一愣。 哪有人收拾行李像这样的?甚至无关紧要的东西也收拾着一并带走。 那半满的箱子明显是要被舍弃的垃圾,可就这样她也坚持一并带走,仿佛生怕收拾得不干净,牵生出后面的藕断丝连。 一瞬间楚夏心头升起不满的,可又觉得自己理不直、气不壮。 最后梁诗韵还是开口了:“这段时间公司事太多了,我得和我爸商量着处理,我打算搬回家里住。” 她解释的语气有些暗哑,但十分平静——楚夏觉得这与其说是在解释,不如说在委婉地表明分手。 成年人的世界,有些话不需要明说。 有时候一个默契的眼神就能确定关系,分手自然也一样。 八月底梁诗韵出国了。 她走的那天,楚夏工作室正好开张,于是没有前去送她。 这样也好,他想,挥手告别这样的桥段太过煽情,更重要是是,他怕自己忍不住出口挽留。 楚夏和合伙的师兄连带几个新招的同事忙碌了整天,借着结束后的聚餐,饮得大醉,头疼地休息了半日,第二天便转身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工作室的大小项目加上高宴的联合空间也在随后不久启动。楚夏一直忙到十月,才终于休了第一个假期。 国庆和中秋撞在一起的小长假。 七月的时候,楚夏因为见了梁诗韵的父亲,打算让自己父母也见见梁诗韵,所以一早提议让二老国庆过来玩—— 好在当时没直说是让他们来见未来的儿媳妇。 楚夏就像真的单纯邀请他们过来玩一样,陪他们逛市内外的景点,只是七天长假,二老刚玩了叁天就收到家里远亲过世的消息,不得不提前回去参加葬礼。 楚夏送走老人,空出来的时间,一下子变得无聊起来。 因为打算好好陪二老,楚夏把所有的工作都提前完成了,也推掉了国庆期间所有的邀约—— 二老一走,偌大的公寓瞬间变得有些空荡。 客厅里钟表啪嗒啪嗒地走着,楚夏静坐屋内,却无端想起了梁诗韵。 距离分手,已经两个月了。 房间里几乎她用过的所有东西都被收拾了干净,但整个公寓却处处都是她逗留过的痕迹。 楚夏几乎一闭眼就能想到她盘坐沙发上,她伫立落地窗前,她弯腰在盥洗室的种种…… 失恋的人最怕无事可做。 之前忙的时候还好,他大多数时间都宿在办公室,回公寓也不过是洗澡、睡觉又匆匆出门,他还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现在闲下来—— 当他忽然无所事事,他发现自己再没又办法抑制住那些一直压抑的情绪。 他忽然好想、好想见梁诗韵。 明知这对于异地且分手的两人来说,毫无益处。 可他就是止不住地想她,想见她,或者只是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他点开她微信的头像框,朋友圈里没有一条新的动态。他之前发给她的祝福信息,也只有一条简短的回复,中秋快乐,便再没有了下文。 楚夏静坐在沙发上,看着夜色一点点将整个公寓侵没,还是没忍住点开了对话框。 打个视频吧,不,语音通话更合适,就说自己有东西找不到了,问有没有在落她那里,尽管这借口拙劣无比。但他还是忍不住按下了通话键。 加州那边还是早上吧? 音频通话拨出去的瞬间,楚夏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刚想挂掉,然而对面已经接起来了。 “喂——”梁诗韵的声音带着几丝沙哑,似乎刚起。 “打扰到你睡觉了?”楚夏表示抱歉,刚寒暄了两句,旁边的工作手机却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是某个客户,许久都没有挂断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你电话响了。”梁诗韵也听到了,忍不住提醒。 “稍等一下,我一会儿再打给你。”楚夏只好道。 然后接起电话起身去阳台,回来时却发现微信通话的界面还亮着,梁诗韵并没有挂掉。 她在等他? 这个认识让楚夏整个人精神一震,他连忙走过去拿起手机,想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听到那边隐约播放着音乐。 “......Medrinkingfrommybrokencup,Andaskmeto,Openupthegateforyou....” 一首很老的英文歌,楚夏听出了名字,但又不确定,想要向梁诗韵求证,却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你喜欢听唱片机?”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是这样的精选集,我还以为只有年纪大的人才喜欢听这种。” “我还以为我已经算年纪大的人了。”梁诗韵笑。 然后是一阵窸窣响动,刚才说话的男人一面随着音乐哼唱,一面玩笑:“那我也要跟上步伐。” 两人说笑着,听得出来,关系非同一般。 刚还雀跃的楚夏一瞬间只觉整个人跌落到了谷底。 幻与真 楚夏记得刚回国时,高宴得知他想追回梁诗韵,曾问了一句话。他问:你不觉得这几年梁诗韵变化很大吗? 楚夏当然能感受到梁诗韵几年的改变,尤其在看待男女关系的态度上,可是—— 就像你喜欢吃鱼,清蒸的你喜欢,红烧的你就不喜欢了吗? 楚夏当时是这么回答高宴。 他自认自己不是那么狭隘的人,可这一刻,当她听到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时,他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玩玩也好,认真也好。 这么多年,他的口味没变的,不过只是他而已——梁诗韵口味可能早就变了。 接下来的通话,楚夏没说两句就挂了。 当晚他躺在公寓辗转,忍不住喝了点酒,第二天醒来,意外地发烧了。 头重脚轻得险些摔倒,他用体温计测了一下38.5,还好不算严重,他叫了外卖,顺便让外卖小哥帮忙买了一个感冒药。 也许是前段时间的劳累一下子累计到了一个爆发点。 服下药楚夏晕沉沉的睡着,身体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就像疫情时被隔离那段时间症状一样,但梦里却不是隔离时,而是大学时的某次感冒。 那是大二寒假,他因为一些原因留校,某天早上醒来却发现自己发烧了。 他当时不过不过是咳嗽了两声,梁诗韵从电话里听出端倪,当天下午就跑来学校看他。 那天是除夕,他虽留宿学校,但隔壁宿舍都还有两个同学,和他关系也不错,要开口,也不是完全没人照顾的。 但梁诗韵执意要来,当晚,两人一起挤在宿舍过年。 “你跑这里来,怎么跟方老师说。”楚夏下午睡了一觉,晚上时已经退烧,忍不住问梁诗韵。 梁诗韵没答,反而从包里掏出个盒子:“家里包饺子,我学着包了几个,煮给你尝尝?” “没有电磁炉。” “啊?上次我记得你们宿舍还煮火锅来着……” “那是借的隔壁宿舍的……现在他们全都回家过年了,我去师兄那里看看。” 楚夏道,批了件衣服起身就要准备去隔壁宿舍借。 梁诗韵却拉住他:“算了,别去了。” 楚夏以为她怕被同学们知道她和他的关系,连忙道:“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你在这里。” 梁诗韵却摇头,压着他的被子:“别去了,你感冒还没好呢。” 那天的晚饭是梁诗韵去食堂打的。 饭后,梁诗韵还是想办法煮了饺子,用的宿舍的烧水壶。 烧壶水容量小,水开后自动断电,那天,十多个饺子,梁诗韵硬是一直压着烧水壶煮了近半个小时才煮好。 那时他感冒,根本没吃出饺子是个什么味道,但那天梁诗韵煮饺子的样子,在氤氲的水汽下,脸颊鼻子红红通通的样子,真的好美。 为什么没有珍惜那个时候的梁诗韵呢? 楚夏在懊恼中睁眼。 四周一片寂静,黄昏的日光从窗外透进来,有种分不清今夕何夕的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烧退没退,但混身都泛着一种乏力感,好像做什么都没意义,什么都不想做。 直到看到了梁诗韵推门进来。 这次是烧到了多少度?楚夏想,却舍不得闭眼,就那么静静看着,直到对方抬头:“你醒了?” “……”楚夏。好真实的幻觉。 “好点了吗?”梁诗韵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微凉的,滑嫩的触感。 楚夏一下子坐起身,抓住她的手,反复确认过后:“你怎么……?” 他的喉头耸动,拼命努力着想要让声音冲出他的喉咙,喉咙却像被火烧过一样又干又痒,还没两句就咳嗽起来。 梁诗韵有些无奈地看他,帮他帮他把气顺过来,这才端起旁边接好的水递给他。 看他着一股脑地喝下,赶在他之前开口道:“我今天中午的飞机回的国。” “公司有些遗留下来的问题,我回来处理一下。”梁诗韵解释道,看他还有疑惑,又道,“昨天登机前,你给我打电话给还记得吗?我当时急着登机先挂了,后来回拨给你却拨不通,路过你家公寓便忍不住过来看看,发现门没关……” 昨天?登机?他记得打给电话的时候她并不像在机场啊——楚夏刚醒,脑袋还有些懵,下意识地反驳。 然而刚反驳完却忽然想起,昨天喝醉了过后,他好像再次拨给了梁诗韵。 那他说了些什么? 楚夏努力的回想,却什么都不记得,他抓起床头的手机点开,上面显示昨夜十二点,他确实给她拨了一语音电话,通话时长五分钟。 歪腻 晚餐很快做好了。 是梁诗韵煮的小米粥,和蒸熟的冷冻包子,以及炒青菜。 梁诗韵不怎么下厨,粥煮的有些过于稠了,青菜也偏咸,不过楚夏还是闷声不响地吃了两碗。 热粥下肚,胃舒服了,楚夏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测了下温度,还有些低烧,梁诗韵督促他把药吃了,让他盖着被子别在着凉,自己着坐在床边陪他聊天。 一年两次感冒,楚夏其实虽然也觉得自己疏于锻炼了,但还不至于这么弱不禁风,不过看梁诗韵紧张,还是配合地乖乖躺床上。 “你也躺进来吧。” “你感冒还没好。” “我不做别的。”他只想抱抱她。 “……” 梁诗韵最终还是钻进了楚夏盖着的被子里。 被窝里的温度有点热,梁诗韵也没有说什么,整个人挨着楚夏躺下。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洗发露和沐浴露的味道,和他的味道混在一起,莫名地让人安心,她忍不住凑近了些。。 她的胸部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臂,清晰感受到他身体不自然地动了一下,却只是轻轻伸手揽住了她。 两人聊着这两个月各自发生的事。 奔波了两日,梁诗韵有些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楚夏听着她舒缓而绵长的呼吸,胸腔里升腾起的全是种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满足。 他看着她的睡颜,极度想要吻上去,然而最终只轻柔地、缓慢地、珍而重之地吻了她的额头。 第二日,梁诗韵醒来发现自己整个人窝在楚夏怀里,而楚夏一只手臂被她枕在身下,也不知道这样睡了多久、 梁诗韵抬头,将楚夏的手臂轻轻塞回被窝。 手机屏幕显示现在是早晨7点,还有几条未读信息,她刚点开,一条手臂就这这么横过来将她揽入怀里。 是睡得迷糊的楚夏。 梁诗韵简短地回了信息,侧身转回到楚夏怀里,继续睡。 说来奇怪,前几个月她还不习惯这种歪腻的。可经过昨天的一番谈话,当她清楚地了解他对她的感情后—— 好像心头某处的禁锢忽然打开,她终于可以放任了自己对他的爱意—— 于是很多东西就不一样。 就像现在,明明她都醒了,可她就想这么赖在被窝里,看着楚夏的睡颜,听他有力而强劲的心跳——哪怕什么都不做。 “醒了?”身边的人忽然动了一下,好听的声音就这么顺着耳廓一路钻进来灌满梁诗韵的耳朵。 抬头正好楚夏惺忪的眼。 “还有不舒服吗?”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没有。”楚夏言简意赅地回答,顺势拉过她的手,低头,去啄她的唇角。 晨光从窗外射进来,温情慢慢在随着阳光的舒展,在两人间涌动;忽然,床头柜上的一只手机震动起来,打破了房间里的静谧。 是梁诗韵的手机,显示的来电人是个英文名。 “Hi,”她回应着,忽然低下去的音调,一边回应,一边从床上起身。 一种属于男人第六感涌上来,楚夏忽然想起那天电话里头的那个男人。 他揽着梁诗韵腰上的手收紧,贴过去,想心机地发出些声音,但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梁诗韵起身去阳台接电话,再回来时,楚夏正在厨房里做早餐。 他切菜手法比以前更加熟练,围着围裙的样子活像个家庭煮夫,但菜刀磕在砧板上发出过重的“噔噔”切菜声音却仍旧暴露了他心情不太美好的事实。 “打完电话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头也没抬,只问。 “嗯。”梁诗韵点头。 “是那天同你讨论黑胶唱片那个。”楚夏又问,尽量平静的语气却怎么听怎么有股掩不住的醋味。。 梁诗韵有一瞬的错愕,然后飞快的反应过来——难怪那天楚夏打电话过来后只寒暄了两句,便挂了。 “他以后都不会再打来了。”梁诗韵道。 楚夏切菜的动作不自觉地温柔了些,但还是没有说话。 梁诗韵明显感到他想要问什么,但并没有开口;她于是走过去,静静地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我不能骗你说跟他什么都没有,但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楚夏没说话。 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一个男人是完全大方的。 梁诗韵斟酌着,又道:“那段时间,我太混乱了,我以为……我以为我们没有可能了;可听到你电话那头的声音,我才知道我错了。” 只能说认知欺骗了自己。 或者说因为过去的事,她的潜意识一直在压抑她的感情。 她以为她可以和楚夏一样现实,以为楚夏对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她也是真的遇到了不错的人,试着开始新的恋情——可到头来不过自欺欺人。 她不过是害怕楚夏如当初一般不坚定,于是也不敢坚定,不敢尝试再一次和他异国恋。 梁诗韵不擅长剖白自己,想到很多,现在却不知道怎么说。 楚夏一直是知道这点的。 他想起她昨天那句,她说,她以为隔了一片海就不会爱他了,最后却发现她错了。 其实只一句话就够解释了。 “我懂。”楚夏长吁一口气,制止了梁诗韵试图继续进行的解释,将她扳过来,用力地圈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