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圣子(1V1,H)》 1圣子 他是生而携带圣痕之人,是高洁的圣子,是尊贵的神眷之人,是代行神罚的圣骑士。 他诞生之日,满室金光璀璨。尚未睁眼的婴儿头顶金色的圣痕熠熠生辉。他的父亲闻言匆忙赶来,然后喜极而泣地在这个刚脱离母体的幼儿面前跪倒,激动地念叨着:“天神在上,天神在上,我的国家诞生了圣子。” 数日后,神殿的红衣主教连同两位圣骑士亲临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从他的父亲——这个国家的国王手上,接过了圣子。 “圣子诞生于你的国境,借用你的骨血,足以证明你的虔诚。”高高在上的红衣主教说,“教皇特许,免除你与你的国家十年赋税,作为对你忠诚信仰的奖赏。” 匍匐于地的国王喜不自胜。 圣子将被带回神殿,在神与教皇的跟前受教。他与凡世的一切牵连都于今日了断,他将不再是谁的子侄,亦不是谁的兄弟——这是不言自明的,甚至无需主教亲自解释,国王哪怕再狂妄上十倍,也不敢自称圣子的父亲。 一条通往教皇宝座的路,在时隔八十年后再度诞生圣子面前敞开着。根据神谕,他被赐名为希维,神官从流传下来的零星古语中翻出这个名字,意即为人类守护者。 数月后,圣都的数万民众仰着头,目睹了圣子的受洗。那一日天气晴朗,襁褓之中的圣子被高高举起,人们不顾眼睛被阳光灼伤的刺痛,争先恐后地踮起脚张大眼眶去看。他们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千真万确地看见了圣子额头上的圣痕。 没有人不为此而喜悦,没有人不为此而感激。唯有一人,一个女人,在狭小的房间内低声啜泣。 她本是卑贱的婢女,是被国王临幸过的女子,亦是诞下了圣子的母亲。可是她尚未亲眼得见自己的孩子一面,就永远失去了作为他母亲的权利。在这举国上下沉浸于欣喜当中的时刻,她那低沉的哭声只有自己听得见。 十七年后,圣子在成人式过后,正式加入神殿骑士团,披上盔甲,拿起长剑,成为一名圣骑士。按照旧例,他将在骑士团中花上叁年的时间,以骑士的身份作战,磨砺肉身与意志。 于是在十七岁这一年,圣子生平第一次踏出了圣都的土地,前往边境涤荡魔物。 他出发那一天,圣都的人们夹道相送,即使他们不知晓那些骑在马上的、将面孔全隐藏在头盔下的骑士中,哪一个才是圣子本人。 教皇站在高塔上目送骑士的队列远去,这正是当年他为圣子施洗的高塔,也是历代教皇加冕仪式的所在。他沉默地注视着,然后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命运的骰子早已掷出,被神选中的人踏上远行的征途。 圣子是天神的选择。若神选择了一个暴君,那教廷便属于暴君。若神选择了一个疯子,教廷便属于疯子。 这毕竟是神的教廷,而非教廷的神。 2骑士 绝大部分的时间,圣子待在神殿内,接受主教与圣骑士们的教导。只有非常偶尔的时候,他才会在盛大的庆典上露面,让民众得以匆匆一睹真容。 人人都说自己见过圣子,人人都不知道圣子长什么模样。 约翰加入神殿骑士团不到两个月,他没有魔法天赋,当不了大神官,但他的父亲是教区大主教。在父亲的关照下,约翰得以顺利地选入骑士团,成为一名教廷骑士。 他未能和圣子分入一个队伍中。当圣子在民众的簇拥中启程之时,约翰的队伍已经摇摇晃晃地都在了路上。 也有消息——是约翰的父亲一时疏忽说漏了嘴的讯息——透露出圣子不一定在那些骑士当中。盛大的出行仪式是障眼法,为了确保真正的圣子不被教廷的敌人所暗算。 也许圣子就在他们当中呢。在沉闷无聊的行军路上,约翰百无聊赖地想。 随即他自己否定了这个念头。约翰观察了两日,没有找到一个值得怀疑的对象。他的同行者中有人出身高贵,有人出身低贱,有人高傲,有人谦卑,有人老练,有人青涩,看不出有谁在好的那方面特别突出。 和约翰并辔同行的是莫尔,和他一样年轻,是个嘴角总挂着笑的、看上去很是乐观的人。 约翰猜想他可能是哪个贵族的私生子,被家里人塞进教廷骑士团里积攒军功。 “你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莫尔问他。 约翰环顾四周,才低声将这个秘密同人分享出来:“我听有传闻说,圣子也许不在骑士长的身边,而是去了别的分队中——不过,我看咱们队是没那个希望了。” 莫尔闻言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只对了一半,约翰,”他愉快地笑着说,“圣子的确不在骑士长那。” 约翰尚未理解他的意思,就听见对方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我就是圣子。” 队伍在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晨进驻这个小镇,镇长拿出了最好的食物和住所来招待他们,还找了一群姑娘站在道路两边,夹道欢迎。 这个镇子离南边的幽密之森仍有骑行五日的距离,要去幽密之森的守备边城花之都亦需叁日。 然而在当地却发现了魔物的踪迹。要么是幽密之森中的魔物通过某种手段越过了花之都前往内陆,要么是血日覆盖的范围扩大了。 无论哪种可能性,都值得一支教廷骑士来探查一番。 骑士们轮流巡视周围,的确发现了零星魔物的踪迹,都是些低阶的、没有智慧的魔物,和接受了暗蚀的野兽。这反倒是更不妙的情况,意味着血日力量增强的可能性很高。 莫尔和另一个骑士乔克骑马回到镇上,他们今天的情况和前几日一样,杀了几只低阶魔物,没有寻到新的线索。 能混进教廷骑士团里的都不是普通人,要么是教廷高层的亲属,要么是从各地选拔而来的兼具才能与忠诚的骑士。乔克属于后者,他身材高大,肌肉结实,挥舞阔剑的手臂粗壮有力,对付低等魔物比捏死一只虫子还简单。 莫尔乐于有偷懒的机会,乔克清扫魔物时他就在边上看着,并啧啧赞叹道:“真是叫人钦佩的力量,有你在,根本用不着我出手。” 像莫尔这样靠祖上荫庇混入骑士团的人,乔克见的多了,眼前这个还算不得多讨人厌。 “我是第一次离开圣都。”莫尔说,“外头的一切都和圣都大不相同。” 那是当然。乔克心想。在他这种外地人看来,圣都的一切才是和其他地方全然不同。那座城市整个地面由石板铺路,连片的教堂覆盖金顶,用的全是货真价实的纯金,在每一个有太阳的白日熠熠生辉。 当日出时分,塔楼的钟声响起,圣都的城门缓缓开放,所有涌入城中的外来者,踏上那石板的地面时,都无一例外地感到自己仿佛置身天堂、踩在云端。 如果能生活在那样的地方,没有人会愿意离开。乔克倒是希望自己能一辈子住在那座城市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苦哈哈地杀什么魔物。 “你为什么加入骑士团?”乔克问,“如果当个神官什么的,不仅能留在圣都,还用不着在外面风餐露宿。” “这个么,是长辈的决定。”莫尔说,“我倒也不讨厌出来走走。老在一个地方待着太无聊了,一模一样的建筑,一模一样的食物,还有一模一样的人。而且——圣都没有妓院。” 妓女是不被教廷认可的职业,同小偷诈骗犯并列,她们传播疾病,因此被视为携带病菌的老鼠。 乔克会心笑起来,他忽然觉得这小子比想象得更讨人喜欢了。 3共犯(路人H,洁癖避雷) 按照教义,教廷骑士应当恪守戒律,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信仰、公正,不逞口腹之欲,不享凡世之乐。是以骑士团每日的菜肴寡淡,仅能饱腹,骑士们不过象征性地吃上几口,然后再去别的地方真正地用餐。 清规戒律只存在理论上的遵守可能性。 圣光照耀下的土地物产丰盈,一个小镇足以供给他们的饮食,何况教廷给骑士的待遇一向丰厚,在这种边远小镇,买什么都显得那么便宜。 傍晚时分,其他骑士都在镇上各处解决晚餐时,莫尔却折回了骑士营,他朝马厩走去,里面的动静远远传进他的耳朵里。 是女人的呻吟与男人的喘息。 “嗯……啊……骑士大人……要死了……被你肏死了……” “呼……真是个贱货。” 隐约可听见皮肉拍击的声音,越近听得越清晰,直到莫尔走到门边,马厩里的男女都没有发觉他的存在。他于是礼貌地在门上敲了叁下。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回荡在马厩里。 门内的女人发出一声哭泣般的叫声,在突如其来的刺激下被送上了高潮。穴肉猛地收缩,惹得身上的男人叫骂了一声,在女人的体内射出精液。 “是谁?!”男人问道。他匆忙从女人体内拔出来,来不及擦拭湿淋淋的性器,先握住了自己的剑。 教廷的骑士若被传出偷情的丑闻,被逐出骑士团是确凿无疑的。在听见敲门声时,他已起了杀意。 “是我。”门被推开,一个人影走进来。 男人在一片昏暗的马厩内定睛看清了来者的脸:“莫尔?你来干什么。” 如果他走得再近一步,乔克可以直接拔剑杀了他。他握着剑,为是否该往前一步游移不定。 “不必紧张,乔克老兄,”莫尔摊开双手,毫无防备地朝他走去,“我还指望着继续和你搭档。” 他走到那女人的身边。 空气里弥漫着情事的气味,刚刚经历过一次高潮的女人绵软无力地倒在干草垛上,小腹一抽一抽地收缩着,穴里吐出白浊的精液。 “真是个好女人,”莫尔垂眼看着摊开在面前的胴体,感叹道,“又丰腴——”他微凉的指尖点在女人的双乳之间,“——又干净。”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小腹,停滞在肚脐眼的下方,刺激得女人的乳尖又晃荡了两下。 乔克算是明白这人想干什么了,他舔了舔嘴唇:“你也想肏她?来得可正好。她虽然不是妓女,却比妓女还要下贱。丈夫死了叁年,现在只要见着男人就迈不动腿,扭着腰自己贴上来,求着别人肏她。” 他提着女人的头发把她拎起来,往莫尔身上送。 女人被如此侮辱,却勉力地支起身体,去寻找莫尔的腰带。她可不是训练有素的骑士,在黑暗里只能看见大概的轮廓。但她已经熟悉了骑士腰带的构造,娴熟地解开皮带。 莫尔还未完全提起兴致,被释放出来的性器半硬不软。女人顺从地捧着他的性器舔弄,小心翼翼地用牙齿轻咬他的囊袋,舌头有技巧地在顶端打转,从上到下每一处都伺候周到。莫尔坐在低矮的草垛上,而女人跪坐在地上,腰软软地塌下去,臀部随着节奏摇晃,淫水混着精液流到地面。 乔克看得喉头滚动,下身又昂扬起来。他扔掉手头的剑,大步走上前,双手提起女人的臀,从后面肏进去。女人发出一声惊呼,莫尔按住她的头,将她的呻吟堵在唇间。 “含住。”他说。 女人乖乖地含住,用口腔包裹住顶端。 “做得很好。”莫尔温柔地抚摸着女人柔顺的栗色长发,直到如今,他看起来仍是那么谦和有礼,如果不去看胯下的女人,只看他的神情,仍可称得上一个但貌岸然的圣骑士。 “流了那么多水,淫荡地扭着腰,是求别人来肏么,离不开男人的母狗。”乔克干得愈发凶狠,直直地顶进子宫里,痛楚裹挟着巨大的快感让女人眼前一片模糊。她张嘴想要呻吟,想要求饶,一只手牢牢地按住她的脑袋,让那些声音发不出来。 口中的性器已经完全勃起,尺寸比身后那个还要可怕,女人卖力地吞吐,也只能含住前端。头顶的手毫不留情地压着她的头往下,性器抵到喉咙深处。 她的呼吸几乎被剥夺,求生欲让女人扭动身体挣扎,然而下身被红了眼的骑士禁锢,上身在莫尔的钳制下动弹不得。 窒息的朦胧间,白光一闪,前所未有的高潮将她送上顶峰,仿佛天堂的大门在面前开启。阴道长长的痉挛让乔克骂了一声“婊子”,射进了女人的子宫里。 莫尔松开手,射在女人的脸上。失去支撑的女人倒在地上,无意识地舔着自己唇边的精液,胸口起起伏伏,丰腴的乳波晃荡。 “母狗都没她那么欠肏。”乔克说。他又有点蠢蠢欲动,然而今晚射过了叁次,他可不想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被一个女人榨干。提起裤子,重新系好腰带。 莫尔掏出手帕,擦拭干净自己的性器。 现在乔克看莫尔已经没什么敌意了。他们是共犯,肏了同一个人女人,比别的关系还要牢靠得多。 “这女人怎么办?往常她会自己回去,没想到今天这么不经肏。”乔克说。 要让她自己用那两条合不拢的颤抖的腿走回去,恐怕得走到第二天。 “我认识她,托德家的寡妇玛丽,”莫尔说,“我来善后,你先回去,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晚上找了个空地练习剑术。” “哈,练习剑术,的确如此。”乔克笑了,“那就交给你了,记得清理得干净点。” ----- 虽然但是,男主的确是处。 他自己也说了-“圣都没有妓院”。 4共犯其二 马厩的门又被关上,莫尔踢了踢女人的脸,她只是呻吟一声,将头在他的靴面上磨蹭着。 这女人身上说不准流着魅魔的血。可真是方便的血脉,利人利己。 他不再管地上的女人,而是对马厩里的第叁个人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他耐心地等了片刻,马厩里静悄悄一片,没人跳出来自首,于是他只得起身,亲自把人揪出来。 藏在马槽里的是个女人,或者说,是个少女,身量、性别、年龄,大概从呼吸声就能判断。 她藏在食槽里,浑身散发着草料和马的臭味。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想抢先钻出来自首,脑袋冲出来的时候正巧撞见他的脸,只能冲他尴尬地露齿一笑:“晚……晚上好,骑士大人。” “晚上好。”莫尔也笑着说,“你在马槽里干什么?” “呃……我,是……呃……路过……”她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路过到了骑士团的马槽里?” 女孩羞赧窘迫得说不出话来。 “晚上一个人在外很危险,最好早些回去。”莫尔说,“要我帮你吗?” “不……不用。”少女连忙说,她话说得哆哆嗦嗦,身体却很迅速地从马槽里翻出来,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倒在草垛上的女人那儿瞥,好像在迟疑着要不要一起把她带走。 就在她觉得自己先离开的时候,门又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乔克去而复返——他把剑忘在了马厩里。然而面前却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他朝里望了望,莫尔在,托德家的寡妇也在。 那这女的是从哪来的? “她是谁?”乔克问道。 女孩自己也想给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她是又一个自荐枕席的女人,”莫尔替她回答道,“她偷偷跟着玛丽来,想从她手上抢男人。” “抢男人?”乔克狐疑地扫视面前的女人,尤其在她青涩的胸脯停留,这女人看上去还像个未经人事的处女。 “没……没错。”少女努力挺了挺胸。 “不然她还能因为什么理由半夜来到这里?”莫尔将手搭在女孩的肩上,让少女瑟缩了一下。另一只手将乔克的长剑递过去,“我已经告诉过她今晚不行,也警告了她管好嘴,这女人交给我处理。你先回去,我们两个要是离开的太久,可不好解释,” 不知怎么的,青年的话里有某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乔克接过剑,又仔细地看了女孩一眼,才再度离开。 “恭喜你,”莫尔松开她的肩膀,语气轻快地说,“你刚才差点就死了。” 女孩张了张嘴,最后问道:“死?……为什么?” “你撞见了骑士与人偷情,他要杀死你灭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女孩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惴惴不安地问道:“可是……你们是圣骑士……是吧?” “圣骑士可不都是好人。他记住了你的脸,只要稍微调查一番,你马上就会露馅。”莫尔侧头,微笑地看着她,“对训练有素的骑士来说,要悄无声息地让一个女人消失,和杀死一只兔子一样简单,你应该明白吧?” 不,她一点也不明白。 女孩似乎是想要抓住骑士的袖子,但又不敢主动碰触对方,她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僵硬谄媚的笑容,面带希翼地望着对方:“可是……您还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您不会这么做的吧?” 她一定很少恳求别人。 骑士笑着问道:“你觉得我是个善良正直的人吗?” 女孩绞尽脑汁地编着理由:“当然……您当然正直善良,您刚刚还叫我赶快离开,是您在……在目睹了另一个骑士的暴行之后,从他手上保护了两个清白的女人。” 她比看上去稍微机灵点。莫尔想。他忽然有了一个更有趣的想法。 “我要是你,现在就会回去收拾东西,尽快逃走——你会骑马吗?” “会一点……” “会一点是不够的,骑士团的马都是经过圣光加持的良马,半吊子的骑术,用不了半日就会被追上杀死。” “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身为圣骑士,我自然不能看着无辜的少女枉死。”莫尔说,他握住女孩的手,诚挚地向她保证道,“我会保护你的。” 5逃亡 太阳一个钟头前就落下了,一匹马从骑士营的马厩中冲了出去。 女孩坐在马上,紧紧抓住身后人的衣服,生怕自己掉下去。她不忘喊道:“还有一个人……” 那女人还躺在马厩里不省人事呢。 “不要紧,会有人发现她的。” 骑士营门口站岗的看守都要打盹了,忽见一匹白马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过大门,啪嗒啪嗒地跑上街道,眨眼消失不见。 “发生了什么要紧事么?”看守有些摸不着头脑,遥望着街道,心中想,圣都的马,可真是快啊。 圣光加护过的马匹跑起来如同风一般轻盈,坐在马背上的人却不这么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要被巅出来。 “我……我还要回家……收拾东西……”女孩说。 “我知道。”莫尔回答的同时,勒紧缰绳,马稳稳停下,正好在她的家门口。 女孩从高高的马背上下去,因为发抖的腿差点绊倒,被马背上的骑士扶了一下。 “您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女孩问。 “我的记性很好,只要见过一次的事就不会忘记。”骑士居高临下地说,“包括你是玛丽的侄女这件事,我也清楚。” 女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先转身跑进了自己家,她翻箱倒柜地匆忙收拾了一通,抱着一个大包裹又匆匆跑了出来。 站在马前,她又犹豫了:“我突然觉得……是不是……”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莫尔没给她迟疑的机会,他伸手将人提到马上,如同提起一只兔子一样轻巧。马再度狂奔起来。 朝着南边。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艾西。”少女回答。 “很俗气的名字。”莫尔说。 这的确是个烂大街的名字,十个女婴里总有两叁个会叫这个名字,意为神的誓约,教徒都爱给女儿起这个名字。 他们坐在篝火边,艾西的腿有些抽筋,今晚是个倒霉透的夜晚,俗话说得好,好奇害死猫,她差点要把自己都害死了。 “你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莫尔又说。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莫尔。” “哦。” 火光跳跃,照亮女孩鼻梁边火红的雀斑,她揉着自己的腿,觉得面前的骑士是个很危险的家伙。 她说不准被骗了——不,八成被骗了。她一共只近距离见过两个教廷骑士,两个都与所谓的正直光明相去甚远。而糟糕之处在于,她的小命还捏在这个男人手里。 昨天傍晚,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姑姑玛丽,于是偷偷跟出来查看,没想到撞见了不该看的事情,只能躲进臭烘烘的马槽里。 谁知道她姑姑会跑进教廷的骑士营里,和骑士偷情,还是两个。 事情到此为止还不算太糟糕,她只要忍耐一两个钟头,就能回去更衣洗澡。但现在,不知怎么的,她在某个陌生的荒郊野岭,和不认识的骑士露宿野地。 名叫莫尔的骑士带着她骑马跑了一整日,大腿内侧磨破了皮,下马的时候腿都站不住。 睡在野外不是什么好受的事,硬邦邦的地面,夜晚的湿气,无处不在的毒虫和蛇类,游荡的猛兽,还有据说在附近出没的魔物。 她全身脏兮兮的,需要热水,需要洗澡,需要干净温暖的床。 莫尔点燃火堆,艾西背过去,悄悄脱下衬裤,检查自己磨破的大腿。 包裹里带了药膏,抹在伤口上有薄荷般的凉意,紧接着是灼烧的疼痛。她忍不住发出“嘶”的吸气声。 “受伤了?”莫尔忽然起身,作为男性,他的身材怎么也比女性高大,火光投下长长的影子,笼罩了火堆这边的艾西。 他走到女孩面前,注视着她裸露的双腿,然后伸手按上红肿的肌肤。 陌生人的碰触让艾西本能地发着抖,她也想挣扎一下,但对方可是个男人,还是个握剑的骑士,她这点反抗大概和挠痒痒差不多。 “这样下去,你明天会骑不了马,”莫尔用微凉的手指轻轻地触着艾西的伤口,牵扯出些微的刺痛。 他看起来温和无害,仅仅是看起来。 这个人实际上和温和善良完全无关。她心想。 “你碰它也不会好的。”艾西说,“而且你戳得我很疼。” “那可说不准。”莫尔恶意地按了按,年轻女性的皮肤弹性良好,手指陷在绵软的肉里。艾西疼得倒抽一口气。 他们之间维持着一个尴尬的姿势,艾西双腿分开,而莫尔正跪在她的双腿之间,手放在大腿内侧隐秘的地段。 这家伙只是在作弄她。艾西心想。就像摆弄一件玩具,或是逗弄一只兔子。她觉得这样的行为相当无聊,正想出声抱怨几句,却不得不为眼前的景象住了嘴。 6圣光 在骑士的指尖亮起金色的光,艾西屏息凝神地看着光芒随着骑士的手指流淌过她的伤口,留下阳光的暖意。光芒经过之处,伤口如同玻璃上的污渍一样被抹去。 “那个是——圣光?”她惊讶地问,“你怎么做到的?难道你也会魔法?可是你不是骑士吗?你为什么会那个?” 女孩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她的眼睛亮闪闪,为头一次亲眼见到有人施展圣光术而惊讶万分。 “我会。骑士中也有不少会魔法的。”莫尔一一回答他,“因为有人教过,所以我会。” “回答得太敷衍了。”艾西抱怨道,她这时不计较自己还没穿裤子了,抓着莫尔的手反复端详,“我听说,只有很少的人才能使用圣光魔法,他们不是大神官就是骑士长,你怎么也会?” “我就是从圣都来的。”莫尔说,“至于大神官或是骑士长,我倒是也能当上,不过在这之前,要先当几年低阶骑士。” “口气可真大。”艾西低声嘟囔。 这家伙要是什么大人物的儿子,怎么会不由分说地带着个陌生女人从骑士营逃跑。搞不好是他自己犯了什么事,急着避难呢。 “你还一直没告诉我,我们要往哪去?”她又问道。 他们在一直往南,难怪越走人烟越稀少,到了这儿,更是半个人影子都看不见。 “往南边,去幽密之森。” 他确实说出了那个名字。 “幽密之森?”艾西仔细地辨认他脸上是不是有开玩笑的意思,“我们不是逃跑吗,为什么要去那儿?” “正是因为逃跑才要去那里,没有追兵敢进入那片森林。”莫尔为她解释道。 “骑士团的追兵都不敢,我们怎么敢进去——不对,就算你敢我也不敢。”她顿时激动起来,“进去那片森林就是死路一条,从没有人活着走出来过!” “还是有的,”莫尔笑着纠正道,“每年神殿骑士团都会派遣队伍进去勘探,他们中总有一些能活着出去的。” “但只有我们两个,进去就死定了,一个都出不来。”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莫尔叹息道,“那我只能自己去了。” 橘红的火光只照亮了他的半张脸,还有半张藏在阴影里。 艾西意识到就像昨天晚上,他不由分说带着她骑马逃跑一样,这个神经病骑士做事根本不需要理由,也绝无可能听取他人的意见。他绝对干得出把自己扔在野外,然后自己离开的事。 “我去,”艾西紧握住他的手,“你在哪我就在哪。” “真的吗?” “当然,我宁可和你一块去死,也不要自己孤零零地死在这。” 莫尔分外高兴地笑起来:“那可再好不过。” 艾西一直期待着莫尔说的是一句玩笑话。 其实他根本不打算去什么幽密之森,他只是为了吓唬她才这么说的。 毕竟,神智正常的人,谁会单枪匹马地跑去那地方送死呢? 所有出生在这附近的孩子,童年时都听过关于那片森林的恐怖传说。那些故事常年被父母挂在嘴边恐吓儿童。 那片森林是神圣的反面,是邪恶、肮脏的渊薮,是魔物的巢穴,是罪恶的诞生地。每隔几年都能听说,从森林里跑出来的又摧毁了几栋房屋、杀死了多少居民。 但他们的确是在朝着南方行进。 今天在路上,他们遇见了边防巡逻的骑士,任谁都会觉得一个骑士带着个女孩在幽密之森外围晃悠不对劲,可对方却被莫尔随口乱编的谎言骗过,一点没有起疑。 他们教廷的骑士是不是脑子都不太好,要么脑袋有病,要么脑袋有坑。 遇到那巡逻骑士时,艾西一直想要不要向对方求助,她最终没能敢说出口。 要是说了,日后一定会被莫尔报复的。她想。肯定会。 7水妖 下午他们经过一方湖泊,艾西总算找到可以永安里清洗身体的水源。 她把手伸进湖水里试了试,早春季节的湖水冰冷刺骨,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要是感冒就糟糕了。她心想。那家伙说不定会把她当做累赘,在半路就丢弃。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骑士,他正在把捕来的野兔剥皮。 “我不会看。”莫尔没有抬头往这边看,却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这附近也没有其他人,你尽管放心。” 艾西相信他的确不会做什么,倒不是出于对他品行的信任——如果他想干点什么,早就干了。 他从前的话说得不错,一个骑士想要杀死她,比杀死一只兔子还简单。 艾西脱下脏衣服,暴露在外的肌肤泛起鸡皮疙瘩,她不敢走近冰冷的湖水里,把毛巾放在水里打湿,擦拭全身。又解下发带,洗了洗头发。 微风吹过,她冷得牙齿打颤。 忽而的,有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缠上她的脚腕,她吓得跳起来,跌倒在地。 莫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了?” “湖里有什么东西……可能是蛇,我不要紧……”她说到一半,忽而被那东西猛地拉进湖水里。 她的两只脚腕都被捉住,那可不像是蛇,就像是人类藏在湖底。她不由得尖叫,全身被拖进湖水里,一瞬间连冷意都察觉不到了。 一片慌乱中,忽而有冰冷腥臭的液体洒在她脸上,在她眼前,莫尔把剑插进了什么动物头颅里,拖她下水的力量登时消失了。 他又把剑拔出来,斩断那两只抓着她脚踝的爪子。从她脚上松开坠落的是,骨瘦嶙峋长着利爪的两只手。 艾西惊魂未定地坐在岸边浅水处,颤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莫尔伸手将她从湖水里扶起来:“水尸鬼,水妖的一种。” 她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那是魔物?” “低阶魔物。”他架起浑身赤裸的少女,把她带到岸边。 惊吓带来的麻痹作用渐渐消散,艾西全身湿透,脸冻得发白。 这样下去她会生病,那将变成一件麻烦事。他暂时还不打算将她丢弃。 他在手上凝聚起一团圣光,放在少女的小腹上。 温暖的感觉从腹部流向四肢百骸,比泡在热水里见效还要快,冻得僵硬的手脚活络过来。身体上没擦干的湖水都化作白雾蒸腾了。 这舒服的触感,让艾西都要忘记自己在对方面前还是光裸的。 莫尔把她包裹里准备好的干净的衣服扔给她,她手忙脚乱地换上。 晚餐是烤兔肉,捉来的野兔剥皮洗净,用树枝串好后放在火上烤,加上在树林里采集到的香辛料,味道竟然不怎么难吃。 艾西也不知道莫尔是怎么在野外收集到盐的。 她不敢靠近湖边了。水妖的尸体还摆在岸边,莫尔一剑穿透了它的脑子,五官被搅得变形的尸体形容可怖。 她更害怕那湖里可能存在的其他魔物。 他们确凿无疑地离森林越来越近了,这件事怎么想都叫人觉得可怕。幽密之森里满是那样的怪物。 她一定会死得很难看的。 晚上艾西裹着毛毯睡在火堆边,她没能睡着。 负责守夜的莫尔坐在火堆的另一侧,闭着眼睛,看上去是睡着了。他们从骑士营里骑走的那匹白马正拴在树荫下,在她这一边。 艾西观察过,那匹马性情温顺,哪怕是她也能驾驭。她悄悄爬起来,提心吊胆地去解马的缰绳。 白马睁开乌黑的眼睛,安静地注视她费劲地扯着绑在树上的绳结。 一番斗争后,她总算解开了那个结实的结,牵过马匹的缰绳。白马顺从地跟着她前行,但走出没几步,就不安地嘶鸣起来。 她回过头,莫尔果然已经醒了。 8森林 艾西心如擂鼓,看着莫尔朝她走来。她觉得自己一定要完蛋了,但骑士只是安抚地摸了摸白马的下巴,让它平静下来。 “你认识附近路吗?”莫尔问道。 “不认识……” “那可不妙。”他牵着马走回篝火边,“森林周围十余公里都是警戒范围,在那附近活动的生物,无论是不是人类,都会被巡逻骑士当做魔物处死。” “也有一定可能,你运气很好,既没有遇见巡逻骑士,也没有一头撞进森林里,平安回到了家。然后你会发现,你和一起骑士失踪案扯上了联系,除此以外,在镇上还有一个迫切希望你闭上嘴的教廷骑士在。” “这不是威胁。”莫尔侧头看向她,“我只是在诚挚地给出建议——你独自上路活下来的几率,不比跟我一起行动更高。” “分明就是威胁……”艾西低声说,她垂下头去,“我不会再跑了,你放心吧。” 老实说,她觉得哪怕是被巡逻骑士抓住,或者回到镇上面对盘问,也不会比跟他闯进森林里更糟糕。但她毕竟畏惧死亡,尤其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 这个骑士会魔法,能够使用圣光,也许他真有什么能够活下来的办法呢。艾西心怀侥幸地想着。 大陆最南方的城市名叫花之都,听起来是个美丽的名字,传说是一千多年前,统一了大陆的征服者吉恩在这里与他的王后结婚,城里满布鲜花,于是有了这个名字。 但现在,它和浪漫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城里驻守着一整个精锐骑士团,用于警戒幽密之森的异动。 莫尔说他来自圣都,但对这南方边境的地形却很熟悉。 越朝南走,魔物活动的踪迹越明显,以至于艾西见到路上的魔物也不觉得惊奇了。还有被血日侵蚀的野兽,一半身体变异了,一半身体还维持着原状,比彻头彻尾的魔物还要怪异。 “它们正处在暗蚀中。”莫尔告诉她,“成功了就能变成魔物。” “要是失败了呢?” “会痛苦不堪地死去。” 艾西还没见着传说中的花之都,想也知道是莫尔有意绕开了,若是到了守备森严的城堡,他们肯定会被盘问。 入眼可见的树木多了起来,那是就要进入森林的前兆,万幸遇见的都是些低阶魔物,最大的也不过一只野猪大小的怪物,被莫尔随手干掉了。 也就这时候,他才看上去有个骑士的样子。 直到太阳将落,艾西偶然抬头望了一眼,才意识到异常。 夕阳是血红色的。 晚霞将整个天幕涂成一种不祥的红色,原本象征着圣洁光明的太阳,此时是天际中央最浓郁的那一团红,好像一个血淋淋的伤口,往下淌着血。 “血日。”莫尔也抬起头来,望着这片血红的天空,如同鉴赏名画,“黑暗压倒光明,血日取代圣日。” 世上存在着两种力量,一种是光,一种是暗。光与暗构成了整个世界。大部分的生物体内总是光明的力量占主体,而一旦黑暗占了上风,就成了魔物。 四周像是顷刻之间森冷起来,树影之后似乎藏着重重鬼魅。艾西不敢再去看那瘆人的太阳。 “从这里开始,你最好别离我太远。”莫尔低下头,告诉她。 “离得太远会怎么样?” “可能会被血日侵染变成魔物,也可能会变成魔物的口粮。” 艾西想起那些变异野兽的模样,不由得心生畏惧:“那太远是多远?二十米?还是十米?” “当你开始感到寒冷的距离。” 9睡颜 白马载着两个人,穿行在树丛中。 “我们要在森林里呆多久?”艾西问。 “不清楚,我从前没来过这片森林。” “你要是来过就好了,”艾西撇撇嘴,“那样你早就死在了森林里,而我还好端端地留在家里。” 虽说精神不太正常,这家伙倒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叫他生气。 但这样更叫人觉得可恶。 “嘘——”莫尔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正前方有一只眼睛在注视着他们,一只悬浮于黑暗中的竖着的眼瞳。暗之力浓稠的化不开,看不见的光将马匹与马背上的两个人笼罩起来,如同被沼泽所吞没的小玻璃球。 这样的“大家伙”出现在森林的外围,想必是察觉到森林里进入了让“他们”感到不愉快的事物。 艾西睁大了眼睛向前看,什么也看不见,她抓住莫尔胸前的衣服,一动也不敢动。 黑暗缓缓流动着,然后像平静的海面骤然间翻起可拍碎礁石的巨浪,暗之力猛地炸开。 白马在原地纹丝不动。莫尔拔出剑——他很久没有认真用过剑了,手已经不大记得剑柄的触感。 但这不要紧。 他朝着空无一物之处,横过剑刃,缓缓挥出一剑,如滚烫的刀子切开黄油。白马向前跑起来,笔直地冲向那只眼睛,并且穿过。 黑暗如潮水一般褪去,莫尔还剑入鞘,望着望着森林深处,自言自语道:“跑了。” “走了吗?”艾西问。她其实什么也没感觉到。 “嗯。”他回答,手指摩挲着粗糙的剑柄,嘴角扬起来,露出笑意。 森林中,果然比外面有意思多了。 幽密之森中天黑得相当快,从落日到变得一片漆黑,只过了很短的时间。不知是不是黑暗的缘故,周围的景物看着也诡异极了。奇怪的是,透过树丛照进来的月光却明亮异常。 月亮也是红色的,那是血月。 大概是绝无可能劝莫尔走回头路了,艾西想。 他们选了个地方安营扎寨,堆起落叶点燃火焰。艾西将手伸到火堆边,汲取着暖意。 莫尔捉了只魔物烤来吃了,艾西不敢吃那东西。在森林外面的时候,她偷偷存起了一些食物,现在派上了用场,她翻出包里的野果和肉干,用以果腹。 这是她在森林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遇见的魔物比想象中要少,有惊无险,她仍然身体健全,性命尚在。 临睡前,艾西再叁和莫尔确认,他不会离开自己太远,不会达到“让人寒冷的距离”,才惴惴不安地躺下。 她把包裹里带着的替换衣物卷了卷,枕在脑袋下,蜷缩着身体睡着了。 莫尔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归于平静。 树丛里藏着无数只不怀好意的眼睛,但它们都识相地没有靠近。魔物在这方面往往比人类更有自知之明,它们极少对没有把握的猎物下手。 睡梦中的少女本能地向热源靠近。莫尔看着她滚到火堆边,一缕头发慢慢被火焰烧着了,散发出焦味,而艾西仍在沉睡中,毫无觉察。 就像扑火自尽的飞蛾。 比起没脑子的昆虫,还是会说话的人类带在身边更能解闷。 他伸手,掐灭那簇快要烧到脸边的火苗。 熟睡中,女孩的面孔也很是不安,也许是做了噩梦。她无意识地握住莫尔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好像握住了什么依靠似的。 看起来可真够可怜的。。 10黑猫 两个人和一匹马,在森林里艰难跋涉。 在这片森林里,连植物都会吃人。他们路过了会用藤蔓卷起猎物拖进地底的柳树,会分泌酸液将路过的生物腐蚀的花丛,气味能够致幻的植物。 总之,都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莫尔兴致很好地为她讲解它们的品种,并把这些拦路的魔物一一铲除。 艾西习惯了落叶堆下的蛇虫悉悉索索行进的声响,那些东西都对他们绕到而行。她不由觉得,或许莫尔真是个厉害角色,说不准,他们真有可能从森林里平安出来呢。 她带在包裹里的食物第二天就吃完了,到了第叁日,她只能硬着头皮吃烤熟的魔物和森林里颜色怪异的浆果。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吃下那些东西后,胃袋里一直翻腾个不停,导致她晚上也睡得睡得不怎么安稳。 艾西最后是被寒冷惊醒的。火堆早就熄灭了,环顾四周,既不见骑士,也不见马。 她连忙爬起来,意识到一个事实: 那个神经病骑士终于决定抛下她跑路了。 她正惊慌失措的时候,骑士从树丛的阴影后走出来。 “我还以为你跑了。”艾西连忙扑过去,抓住他的衣服才觉得安心几分,“你刚才去哪里了?” 莫尔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你很高兴见到我?” 这碰触让艾西缩了缩脖子:“那当然,要是见不到你,我就完蛋了。” 骑士的拇指摩挲着女孩的嘴唇,艾西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神经。 他低下头,然后毫无征兆地吻了上去。 薄薄的唇相触,艾西脑中警铃大作,身体更快地行动起来,她一脚踢中了对方的裆部。 莫尔哼也没哼一声,而是直接扼住了她的喉咙。艾西被掐得喘不过气,死命地掰扯他的手,那扼在脖子上的五指铁铸般纹丝不动。 在濒死般的窒息中,有一个念头倒是格外清晰——这个人根本不是莫尔。 但这不影响她就快死了的事实。 “你的女人在我手上——”另一边,落入下风的魔物向对面的人嘶吼道,“不束手就擒,我就杀了她!” “那你就杀了她好了。”提剑朝它逼近的骑士不以为意,他一剑劈出十七道光芒,它们交织成囚笼,将魔物困在其中,“没想到这么拙劣的诱饵也能骗你上钩。” 在身边带个女人比预料中的用处还要多,艾西不仅可以用来解闷,还能用来当诱骗魔物上钩的饵食。 真是一举两得。 “你不该把你的本源暴露在我面前。”莫尔归剑入鞘,“但我今天不是很想沾血——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幻境之主,我不杀你,你也不杀死那个女孩,我们可以暂时和平共处。” 艾西再度醒来时,眼前还是一张令人感到不愉快的脸。 莫尔站在她面前,手上提着一只黑猫,高兴地告诉她,虽然她刚才差点陷在魔物织造的幻境里死了,但在她失去生命力之前,自己及时地抓住了那只罪魁祸首的魔物。 罪魁祸首就是他手上提着的那只黑猫,和其它那些奇形怪状的魔物比起来,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那都只是一只普通的猫。 “多亏了你,不然我没那么容易能抓到它。”捕获了一只高阶魔物的莫尔看样子兴致高涨,“怎么,你的喉咙不舒服吗?” 艾西正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子:“我看见你差点掐死我,就因为我踢了你的裤裆。” “那是魔物制造的幻觉。”莫尔耐心地为她解释道,他把那只黑猫拎到艾西面前,“你看见的不是我,而是它。” 它正用一种显而易见的不爽的神情面对着两人。 “就是这玩意亲了我,又被我踢了蛋蛋?”艾西指着它问。 “我只是制造了那样的幻觉。”黑猫冷冷地说。 艾西第一次看见会开口说话的猫,她深感震惊:“这只猫……会说话?” “当然,它是魔物领主,在森林里有自己的地盘。”莫尔说,“魔物只是个统称,就像人类一样,许多魔物拥有智慧,通晓语言。” 听起来是个厉害角色,但这家伙现在被人拎着后颈皮提在手上,完全看不出什么威胁来。虽说艾西刚刚差点死在它手上,但毕竟没死成。 她犹犹豫豫地伸出手,用手指头戳一戳猫的脑袋,遭到了对方的呲牙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之音。 11危险 莫尔留着那只猫没有杀掉,艾西早就放弃劝说这个一意孤行的家伙了。骑士不顾后者的抗议,把猫装在艾西的行囊里。 黑猫更不情愿,它的不满同样被莫尔所无视。 拥有智慧是高阶魔物的特征之一。 但并不准确,有些实力低微的魔物也会人类的语言,而一些强悍的家伙脑子不比杏仁大多少,就像人类只靠肉搏,也打不过蠢笨的野兽。 但有脑子总比没有好。 而对于黑猫,用高阶或低阶形容它都显得掉价。 艾西大概不知道被她装在包里的是个怎样的家伙。幻境之主阿帕西,百年前它就已经是幽密之森的大领主之一,曾让一整支圣骑士在此覆灭。它是少数活跃在森林外围的领主级角色,只因它的眼睛看得很远,又分外厌恶闯进来的人类。 现在它却因实力衰退,以及一时大意,不得不受人类的摆布,与人签订契约。 错误地估计了那女人的分量,分出太多力量去控制她,是幻境之主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没有及时察觉出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是第二个,也是最严重的错误。 谁能想得到,原本绝无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却出现了。 人类的教廷可还真是出了个可怕的人物——对教廷自身而言。 “喂,人类,前面的东西可不好对付。”这天,走在路上,黑猫忽然开口了。 “我知道。”骑士说,“无论走哪条路,都有不好对付的东西在,不是吗?” 黑猫阿帕西冷冷地哼了一声,要不是因为共命契约使得它和这个人的生命捆绑在一起,它才懒得提醒。 白马一意孤行地沿着这条道路前进。 树丛里无数黑影翕动,嘶嘶的声响连成一片,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嘶嘶发声。然后,如同得到了号令,那些影子以奇快的速度成群地游出来——是蛇,密密麻麻的无数条蛇。它们铺满地面,如同一条五彩斑斓的长毯,不漏出半寸地面。每一束垂下来的树枝上都有成团挂着的蛇,数条纠缠在一起。 艾西看了一眼就捂住眼睛不再去看这恐怖的场景。 蛇群盘踞在马的脚边,蠕动不休,在他们周边留出一圈规整的空地。 森林深处发出一声轻笑,是属于女人的慵懒的笑声,即使艾西闭上了眼睛,那声音仍像蛇一样柔软地从耳朵里爬进大脑:“哎呀呀,一帮派不上用场的废物。” 蛇群蠕动得更加厉害,却始终没有靠近那一圈空白。 “多漂亮的一张脸呐。”那轻柔的声音又说,“好久没看见你这样的年轻人了,到我面前来,让我仔细看看你的模样。” 莫尔翻身下马,蛇群朝远离他的方向悉悉索索地后退,如同遇见了恐惧之物般避让。 被独自留在马上的艾西连忙扯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 “我去见你们的魔物。”莫尔回答,他对阿帕西说:“你负责保护她的命。” “这家伙靠不靠得住啊。”艾西拽着他不肯松手。 莫尔不容置疑地拿走她的手:“放心吧,我死之前,你是不会死的。” “喂,你死了我也不想死啊。”艾西在他身后喊道。 骑士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脚步所到之处,蛇群纷纷避开,为他让出一条通往深处道路。 艾西留在原地,抱着黑猫,只觉得非常冷。 圣日是暖和的,而血日是阴冷的。 她把黑猫抱在胸前,只希望骑士能快点出来。哪怕他换个地方死呢。死在群蛇围攻之下……她还不如自杀来得痛快。 蛇群忌惮于高阶魔物的压迫力,不敢上前,只吐着舌头发出嘶嘶的威胁。 “你说,他能打得过里面那家伙吗?”艾西问。 “不知道。”黑猫冷淡地说。 里面是幽密之森的另一位领主,色欲之主希莱。占据这块地盘还不过十余年,是个贪婪且年轻的家伙。 哪怕是被神明眷顾的圣子,不到二十岁的年龄,死在里面一点也不奇怪。 12处子 魔物长着一张美丽的面孔,但属于人类女性的上身,连着斑斓的蛇尾。 莫尔靠在洞穴的墙壁上,呼出一口浊气,他中毒了,毒液由肺进入,顺着他的血液流淌到全身各处,破坏内脏,麻痹四肢。 是个擅长用毒的对手。 毒蛇会将毒素注入猎物体内,然后再整个吞下。 色欲之主希莱贴到这年轻男性面前,双手捧住男人的脸,伸出细长的舌头舔舐他的肌肤。 他是撑得最久的一个人类。蛇信品尝到了可口的味道,年轻的骑士,鲜活的肉体,是久违的珍馐。 “呼……我喜欢你的眼睛,还有你的声音。”希莱在莫尔唇畔轻轻吐着气,两根獠牙微微显露,“到时候,用你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字吧——我们将一起到达极乐。”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享用这主动找上门的美味了。 骑士轻轻叹了口气。 “您的确很美丽,”他说,“但我还不想成为螳螂的配偶。” 他握住剑柄,又慢慢直起身来。 男人的神经就要被毒液彻底腐蚀,他还有什么后手可留?希莱心想。 突然之间爆发的刺目圣光灼烧魔物的眼睛,本能的应激反应让色欲之主飞快地往洞穴内后撤。 到了阴影处,她望着那从圣光里走出来的人类。 男人的眼睛成了金色,那是圣都大教堂中央的尊神雕像的眼睛,浅淡的接近于银白的金色眼瞳如同某种无机质的金属。 希莱盯住了他的额头。 圣子额头的圣痕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慢慢淡去,直到变得和常人无异。 圣痕不是消失了,只是藏了起来。在某些时候,比如现在,依旧有人能够得以目睹神的印记。 “您的毒液相当有效,我没法支撑太久。”莫尔再一次举起剑,“在我倒下之前,我们还能好好决斗一番。” “——生死决斗。” 他的嘴角扬起来,是平常一样的笑,淡金色的眼瞳依旧如玻璃珠一样空无一物。 不知等了多久,蛇群忽地哗啦啦退去,一下子撤得干干净净。 “呵,”黑猫冷笑一声,没空和这帮没脑子的魔物一般计较,“走吧,那人类还活着。” 艾西总算安下心来,她拉了拉缰绳,通人性的白马缓缓朝里走去。 里面是魔物的巨大洞穴。毒液将坚硬的石壁腐蚀出方方正正的空洞,里面简直就像个宫殿,但空无一物,只有马蹄声在洞穴里啪嗒啪嗒地回响。 一具半人半蛇的尸首躺在半道上,那被破开颅骨的可怖死状,让艾西想起被莫尔杀死的水妖。她不敢细看,继续往里走,转过一个弯,有一个冒着热气的湖泊。 艾西远远地看见莫尔靠在湖边的石壁上垂头坐着,看上去很不妙。 她连忙从马背上跳下来过去查看他的情况,骑士昏迷着,脸颊不自然的绯红,呼吸急促。可她翻来覆去也没看见外伤。 阿帕西也从她的包里跳出来,踩在莫尔身上,用猫爪子扇他的脸,划出一道血痕。他舔了舔自己爪子上的血,呸了一声。 原来如此,希莱对这小子的真实身份毫无察觉,还打算像对付那些普通的人类骑士似的,想把他变成玩具和藏品,活该死在自己的贪婪上。 然而不解毒,这个男人仍然会死,他们两人签订了共命契约,阿帕西可不希望自己死于这样的理由。 “你是处女吗?”黑猫冷不丁问。 “我是——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中毒了。”黑猫说,“配制解药的其他材料,我可以在森林里找到,但还需要处女之血。” “处女之血?也就是说……”艾西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解药?” “倒在外边的是色欲之主,她下的是淫毒。”黑猫不耐烦地说,“好了,我先去找其他东西,趁这段时间,你赶快把处女之血给他。” “那你出去,不许看,也不许听。”少女慌张地说。 阿帕西心想这有什么好看的,黑猫几个纵身,轻盈地消失在洞穴外。 13解药(初夜H) 【第一发车,事先申明一下这是奇幻世界,人体生理结构和现实世界不可同日而语,一切只为开车而生,若是出现什么违反生理常识的描写,务必不要惊讶】 给他处女之血,就是要和这个人做爱。 莫尔要是死了,她也马上就会死在这。 做爱艾西是了解的,但轮到自己实践操作的当口,她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了解。 总之,先脱衣服。她想。 莫尔垂着脑袋坐在那,看上去安详极了,他的发梢还是湿的,应该是刚刚在湖边清洁过身体。 艾西战战兢兢地伸手摸到他的腰带,花了半天功夫才解开。 然而和预想的不一样,骑士的性器还是软的。 要怎么让那玩意硬起来?艾西想起了在马厩看到的那一幕。难道要像她姑姑一样,用嘴么? 她本来是觉得哪怕去死,也不要含住这东西。然而真的死到临头了,发现牺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艾西双手握住莫尔的性器,还在做心理建设,就感觉到手里的东西慢慢硬了起来。莫尔的体温比自己更低,一直和他共乘一匹马的艾西感受最为深刻,然而手里的东西却滚烫发热,这地方里心脏那么远,居然也能感受到血管的跳动。 这个大小应该差不多了吧。艾西想。莫尔的呼吸声在她头顶清晰可闻,叫她后知后觉地感到羞愤。 在她看来,支棱起来就足够了。这东西可是要塞进自己身体里的,现在的大小已经让她想退缩了。 一不做二不休,艾西脱下自己的下身衣物,虚坐到莫尔腿上,用腿间蹭着男人的性器,试图找到那个可以容纳它的洞穴。 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贴着大腿根的性器又跳了一下,奇怪的触觉自小腹传到头顶,不知哪儿溢出的液体打湿了性器的顶端。她发出低低的哼声,腰酸得立不住,差点整个坐下,却也让阳具的头撞进了那个洞里。 女孩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呜咽,酸意让她连脚指头都没了力气,身体被重力拉着往下,性器又进去了一截。 怎么会这么硬?艾西心想。生殖器不应该也是肉做的么?刚刚看着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她的身体不住往下滑,上身只得前倾倒在男人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肩膀才不至于接着掉下去。 “你在干什么。”莫尔问。 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脸上没多少表情。若说有什么情绪,大概是一点儿困惑,好像一觉起来发现有小鸟在自己的窗台上啄食。 “我在救你,混蛋。”艾西从牙缝里挤出词句,“你中毒了,需……需要……处女之血……” “哦,是这样。”莫尔说,仍是一副状况之外的样子,好像那正抵着女孩的坚硬充血的性器不是他的似的。 “哈……呼……”艾西大口喘着气,还差一点,只要慢慢地——小心地—— ——! 阴茎不打一声招呼就长驱直入地顶了进来,重重地撞在她的最深处,艾西眼前一片白,像被突然扼住喉咙似的发不出声音。她脑袋晕乎乎的,只能将头搁在莫尔的肩膀上,断断续续地抽着气:“你……你……怎么……” 这时候任何谴责的话语都说得那么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她只得闭上嘴。她自己听不出来,现在她说什么话听起来都像在撒娇。 喘气也是。 下身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艾西觉得自己一定是流血了,要不然,那滑腻腻的触感从何而来,她艰难地说:“好了……出去……可以……出去了……” 处女之血应该已经给出去了。 莫尔顺从地缓缓往外抽,牵扯着穴道里的软肉一寸一寸地被重新碾过,带出不同于疼痛的奇异触感,让她的脚趾都蜷了起来。 处女之身被夺取的痛楚中隐约浮现出怪异的酸胀。艾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埋头将脸贴在莫尔的颈窝里,捂着嘴发出呜咽,双腿圈住男人的腰,像是不许他再动。 14初夜H-ing 女孩未免敏感得太不像话。莫尔想。明明什么都没干,下面就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他的视角看得见交合的所在,可怜兮兮的穴口被撑得变了形,仍费力地绞着侵入者。 一般人应该会疼痛得难以忍受吧,可他怀里的少女不像是疼的样子。 感觉倒也不错。 已经拔出到一半的性器又重新顶了进去,回到温暖的甬道内,然后再出来,再进去。 哪怕是第一次,但这种事根本无需学习。 艾西那因为冲击而运行迟缓的大脑花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抗拒起来,她手脚绵软,那点微末力气甚至算不上抗拒。 但不知是顶到了哪一处,她的身体猛地一颤,深处吐出一大股粘液。那全然陌生的感觉让她惊慌失措,有那么五秒乃至半分钟,都没办法思考任何东西。 真有趣。骑士想。好像找到了马的肋腹,猫的耳朵。 没有因为这是女孩的初次高潮而有所怜惜,性器在小穴里抽插得越来越快,艾西的呻吟声两只手就要捂不住。 原本还是和风细雨的轻柔的抽送,有规律的不断加速,直到变成狂风骤雨。每一次进出,穴道里的褶皱被研磨碾平,还来不及从痉挛中回神,性器就又一次冲进甬道中,带着里面的软肉进进出出。 少女唯一的反抗是抓挠他的后背,用双腿紧紧圈住他的腰。这些事对目前的情况于事无补。快感像是烧开的水一样咕噜咕噜冒着泡,从水壶里不断淌出来。她的意识随着对方的抽插一遍又一遍地被冲刷,直到冲得七零八落。再这样下去她的脑子一定会坏掉。 然后,先前那眼前一片空白的感觉又来了一遍。 可莫尔没因此就放过她,甚至没有放缓一点速度。 艾西模糊地觉得她快死了,肯定会死的。求生欲促使她开始挣扎,胡乱地推着莫尔的胸膛:“不……不要了……出去……” 像推到了一块墙壁,莫尔纹丝不动。 “出去?当然可以。”他从善如流地答应道。 性器全部抽了出来,艾西刚因此松了一口气,就被放平摆在地上。 莫尔欺身伏在她身上,影子将女孩笼罩起来。然后再一次插进她的体内。 现在是他在上面,艾西在下面。 艾西想指责他背信弃义,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莫尔安抚似地在她眼睛上吻了吻:“不要怕,你看,我还没全部进来呢。” 艾西顺着他的引导往下望,性器的确还有一截露在外面。现在它和刚开始艾西看见的那模样一点也不一样。 可是……可是……分明已经到头了。他还想进到哪去? 她还来不及细想,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莫尔解开她胸前的扣子,衣襟敞开,露出柔软的腹部和裹胸。 粗长的性器在艾西白皙的小腹上隆起一块,形状清晰可见。好像不是阳具进入她的体内,而是人作为剑鞘包裹着这柄长剑。 莫尔恶作剧似地在艾西的小腹上按了按,她难耐地弓起身体,脖颈向后仰,腰却往上,像是将自己送到男人的眼前。 现在他仍未感到满足。 其实难得如此有耐心。手指划过少女的胸前,裹胸变成布条散落,一对洁白的乳房弹出来。 她的胸不是看起来那样平坦,不过是被裹胸布包裹了。实际倒是刚好能握在手里把玩的大小。乳尖刚一接触到空气,就颤巍巍地立起来,连同着乳肉一块轻颤。 奶油白的乳肉与樱桃红的乳尖,如同一道上好的甜品。 于是他先品尝樱桃,再品尝奶油。女孩的反抗果然渐渐无力。 当他温柔地亲吻艾西的乳房时,下身的动作没有停下。肉体相撞的声音伴随着淫靡的水声在洞穴中回荡。 15初夜H-ing(2) 艾西就像一颗汁液丰沛的果实,轻轻一握就汁水淋漓。 在女孩逐渐放松警惕,适应这一节奏的时候。莫尔猛地向前一顶,终于顶开那道宫口,将自己的全部进入。 艾西的脚趾绷直了,最隐秘最深处的子宫被人侵犯的感觉让身体本能地后退,却被抓住小腿不容分说地扯回来。 现在他们总算真正紧密地贴合在一起,莫尔舔着她细嫩的肩膀,张嘴咬下去,尖锐的虎牙刺破表皮,舌尖尝到一点铁锈的腥味。舌头一扫,伤口就愈合得消失不见。 这点刺痛艾西根本无暇察觉,从穴口到宫口,整条甬道被撑开,被胀满。她觉得自己成了一堆浆果,已经被人用木棍捣成了软塌塌的糜烂的果酱。甬道痉挛着再次高潮,仍不得喘息,被迫承受着侵犯带来的快意。 脸颊边滚落一串生理性眼泪,艾西终于忍不住哭着求饶:“求你了……不要了……会坏的……真的会坏的……” “不会的,”莫尔吻去她眼角的泪,低声安慰道,“你看,你的身体很有弹性,插不坏的。” 他一手撑住身体,一手探进女孩的下身。那儿已经被肏得鲜红一片,似乎除了吞吐男人的性器以外,再也不会干别的了。莫尔找到那颗肉芽,不过是轻轻的碰触,女孩的身体就无法控制地发起抖来,拼命摇着头。 她的甬道太紧了。紧致、温暖、湿润,每一次抽出,穴肉都恋恋不舍地吮吸着挽留着,让他不得不马上再回去。 “是你缠着我不放。”他在艾西的耳边说。 若是平时,她一定会直截了当地指出他的话毫无道理,而现在,除了呻吟,她发不出别的声音。 艾西已经高潮了两次,那样的快感强烈到甚至成了恐惧。被蹂躏的子宫口诚实地带来快意,一层一层地堆迭着,直到堆上某一个阈值。 她的脑子装不下其他任何东西,只剩下快乐。身体的其他部分仿佛不存在,只有被舔舐、被触摸、被肏弄的部分存在着知觉。 第叁次高潮来得更快,有什么东西在眼前炸开,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尖叫。又仿佛离得很远很远。 艾西晕了过去。 莫尔觉得错不在自己,他已经十足的小心谨慎且温柔耐心。 是她自己太不禁肏。 高潮后的子宫口紧紧勒住性器。莫尔终于射精。精液射进女孩的子宫里,让她的肚子变得鼓鼓囊囊。 阴茎几乎是马上又硬了起来,但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未免太没意思。他从艾西的穴道里抽出来,即使失去意识,穴肉依旧翕动着挽留他。 人诚实直白,身体也一样。 穴口吐出一股混着透明淫水的精液,大部分仍留在子宫里。莫尔按了按她的肚子,那些液体才慢慢被按压出来。红肿的小穴吐着白浆,小腹收缩着,腰无意识地又往上弓起。 他褪去艾西身上残留的衣物,抱着她走进温泉里。 这儿是蛇的巢穴,冷血动物总是喜欢温暖的地方。色欲之主特意找了个有温泉的地方当自己的老巢。现在倒成了他们的方便。 莫尔从后面抱着她,一只胳膊从艾西的腋下穿过托住她的身体,将她放在自己的怀里。少女的身体柔软得像没有骨头,皮肤在热水里呈现出可口的粉红色。 这么点功夫,艾西的穴口已经闭拢。外阴仍半开着,露出肿胀的阴蒂,指端滑过,穴口又有液体溢出。 莫尔不再逗她,将两根手指插入她的穴口。明明刚刚才吃够了苦头,现在那些穴肉又前赴后继的拥上来,将他的手指紧紧包裹。 不过是两根手指,很难想象这样窄的地方,刚才是怎么承受比这大得多的东西在其中横冲直撞。 莫尔将穴道扩张,残留在子宫的精液流经穴道,又带来里面的一阵收缩。 真的,太不禁肏了。 16小鸟 【一百收藏加更】 阿帕西的鼻子比人类灵敏得多,他老远就闻到了洞穴里面的味道。 “哼,人类。”它鄙夷地说。 嘴上自诩道德,但和时刻发情的野兽也没什么区别,趁着这点功夫居然搞在了一块交配。 艾西仍在昏睡中,她的身体虽然被清洗干净,残留的气味依旧浓郁。是莫尔身上令魔物唯恐避之不及的气息。 人类和猛兽没什么两样,都喜欢在自己的所有物上留下标记,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阿帕西把找来的材料扔在莫尔脚边。 “我的毒已经解了。”莫尔说。 色欲之主若是一开始就以取他的性命为目的下毒,他早就死了,可希莱偏偏没有,选择了另一种毒药。 大概是原本想先享用他的肉体,再了解他的性命。 只是现在,色欲之主已经成了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 毒素归根结底仍是暗之力的一种,莫尔体质特殊,这样的毒自身就能缓慢净化。 而且——艾西貌似误解了什么。她醒来后大概会很不高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密报被递到圣都时已经过去了数日。 教皇看过密信后一语不发,独自去了神殿,在天神的雕像前独自待了一个上午。 自从圣子离开圣都,教皇就对今日会发生的事有所预感。唯一在意料之外的,大概是那孩子真的进入了幽密之森。 圣子十岁之前,没有一步迈出教廷。他在圣光的沐浴下长大。接受红衣主教与圣骑士们的教导,学习文化、剑术、骑马、诗歌、艺术、政治与其他所需的一切。 人们都说,圣子是个天赋卓然、聪颖好学的孩子。假以时日,他将比任何一个主教都要博学,比任何一个骑士都要强大。 但是…… 这儿总跟着一个但是。大家总是含含糊糊地说不清楚。 圣子的一切都好,学习如此,品行也如此,他不撒谎,不懒惰,不贪婪,待人礼貌、宽容、不刻薄。 那他还有哪儿不好呢? “但是……那孩子,像是心里缺了块什么。”照顾圣子生活起居的修女嬷嬷说。 教皇于是亲自去圣子的房间见他,那时圣子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教皇走到他身边,问他在看什么。 在看外面的鸟。 树梢站着一只棕黄色的小鸟,教皇想起修女报告过,圣子捡了一只受伤的小鸟回来养。 那是你养过的鸟吗?教皇和蔼地问。 圣子点头。 藏在树枝下的一条蛇猛地窜出,一口咬住小鸟的腹部,几点血迹洇出,鸟很快就失去生机,被蛇拖回了阴暗处享用。 教皇看向圣子,男孩微微地笑了:“我第一次亲眼见到蛇捕食的场景。” “你不为那只鸟感到惋惜吗?”教皇问。 圣子摇头:“那只是一只鸟。” “可那曾是你救助过的鸟。”教皇说,“即使你将它放生,它也仍旧站在你的窗前歌唱。” “它并非为我而唱,冕下。”圣子说,“它只是留恋这儿温暖的火炉和用之不尽的食物。”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救助它呢?” 圣子再一次微笑:“因为我没有养过鸟。” 教皇此时察觉到修女的描述有多么准确。他的心中的确遗失了一处。 “说起来,我还没有给过你礼物。”教皇问道,“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我想学习魔法,也想看一看更远的地方。”圣子回答。他不欺骗,于是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愿望。 他在说起自己的愿望时,也未曾有半分希翼的神色。 “虽然这不算是礼物,但从今日起,我会亲自传授你魔法。”教皇对圣子说,“只要有我的批准,我许可你离开教廷,在城中走动。” 17 下午,教皇与红衣主教在神殿审判庭内议事。 调查此事的教廷骑士团叁队队长封锁了整个镇子,将所有可能相关的人都审讯一遍,直到把那晚发生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他是主教们一致选择的负责看管圣子的人,尽责而诚实,尽管查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仍毫无隐瞒地事无巨细地将之上报。 为了防止消息走漏,骑士乔克、骑士约翰、村妇玛丽被押往花之都,关在秘密监狱中。花之都的守备骑士团已经开始组织人手进入幽密之森探查。 神殿骑士团在收到消息的当日就行动起来,圣骑士赛门已经在前往花之都的路上。 庭内众人静默不语,无话可说,直到教皇开口。 “若是到了不得不向民众公布的时候,就这样说吧——”教皇说,“有一个强大的魔女蛊惑了圣子,将他引诱走。献身黑暗的女人利用圣子的善意,企图将他拖入深渊。” “是你说,要‘处子之血’。” “我是这么说,你给他喂点你的血就行了,”阿帕西冷漠地回答,“谁知道你居然能理解成要和他交配。” “你不是还说,他中的是‘淫毒’么?” 黑猫回呛道:“淫毒能用交配解吗?不会有那么荒唐的解药。” 艾西现在悲愤交加,恨不得以头抢地。 “要是以后我自己中毒了,还需要‘处女之血’之类的解药,岂不是就没有了。”她抓着自己的头发,觉得亏大了。 莫尔深以为然地赞同道:“的确。” 艾西又想到另一件事:“我该不会怀孕吧?” “不太可能,幽密之森的空气、水和食物不适合人类受孕。”莫尔又补充道,“不过,很适合魔物的胚胎生长。” “那是什么意思?” “人类和有一些魔物也是能诞下后代的。” 艾西指着黑猫:“你的意思是,我能怀上他的孩子?” 黑猫露出踩到脏东西的嫌恶神情。 “的确有那个可能。”莫尔说。 “太可怕了,要生下一只猫,”艾西说,“说来说去,还是你折腾出来的。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跑这儿来。” 他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我想来看看。” “你的脑袋和正常人一定有哪里不一样。”艾西说。她就没指望从莫尔口中问出一个正常的回答。 莫尔难得地体谅了她一次。因为昨天那档子乌龙,现在她还没法好好走路,骑马更是困难,他们于是就地休息一天。 魔物的巢穴人类住着也挺舒适,里面布置得像个宫殿似的。尤其还有温泉——她已经很久没能用热水泡澡了。 艾西解开发带,把长发泡在水里。热水氤氲中,她低头看自己的身体,从锁骨到大腿,满是斑斑点点乱七八糟的痕迹。 真是亏大了。她潜进水里,闷闷地想。 艾西在里面洗澡的时候,莫尔在附近等待,他不能离开太远,背对着温泉盘坐,手搭在屈起的一条腿上,食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膝盖。 “你杀死了一个领主,消息马上就会传遍其他领主们的耳朵,下一个可不会再想这样轻敌大意。”阿帕西说。 “领主之间会联手吗?”莫尔问。 “不会。” 魔物们从不团结,幽密之森的法则是弱肉强食,森林里魔物之间的交集不外乎捕食和被捕食,依附和被依附,还有交配。 “那可真叫人放心。”莫尔轻声说。 “还有一件事。”阿帕西又说,“你们的骑士团今年已经进入过幽密之森一次,但今天早上,又有一队骑士进入了森林。” 黑猫的眼睛能看得很远,身为幻境之主的他重量接近于无,可以在森林里极快地穿梭。这也造成了它本体薄弱的缺陷。 “他们是来找我的。”莫尔平静地说,“你去拦住他们,告诉他们我已经死了,不,告诉他们我没有进入森林,让他们离开。” 18沼泽 第二天,莫尔又找到了新的目的地,他似乎压根不想尽快离开这片森林,而是打算在里面观光旅游一番。 他询问阿帕西森林里有哪些特别的地方时,简直就像外地来的观光客咨询本地人,附近有什么名胜古迹可去参观。 幽密之森里能有什么好地方,从莫尔口中吐出来的那些地名,像什么血沼、静谧湖、哑泉、食人榕、骷髅花丛……总之,听起来绝不是好去处。 莫尔对这些地方如数家珍,好像慕名已久,而阿帕西则是兴趣缺缺,敷衍地为他指个方向。 于是休养了一天后,走起路来仍然腰酸背痛腿发软的艾西再度被他拎上马背,随后他也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双手绕过她两侧的腰,握住马的缰绳。 明明之前都是这样共乘一骑,艾西忽而之间对这姿势感到了别扭,就像被环抱着似的。 白马又迈开步子,不急不缓地跑起来。 艾西感觉身后那男人的呼吸扑在自己的后颈,她伸手捂住那一块,开口说:“喂,我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 “因为前天的事,你现在一跟我靠得近,我就觉得不对劲。” “什么样的不对劲?” 艾西想了想:“是总以为你要对我做些什么,想让你离远些的感觉。” 莫尔在她背后轻声发笑。热气让艾西缩了缩脖子,她捂着后颈说:“喂,喂,就算你觉得可笑,也稍微理解一下吧。你比我强壮那么多,要是动起粗来我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当然会害怕。” 骑士不是在笑那个,他在笑少女对自己的身体缺乏自知之明。 她有着一具敏感多汁的肉体。如果她嫁了人,他的丈夫会因此乐不思蜀;如果她去当妓女,会有恩客为争夺一次和她过夜的权利打得头破血流。 生存的渴求,支配的渴求,繁殖的渴求,人所追求的无非这些。色欲与人类的其他种种欲望并无区别,驱使着人亦吞噬着人。 不过比起艾西的身体,莫尔觉得她本人更加有趣。 “我听说,八十年前,曾经有一个像我一样的人类堕落成魔物。”他们骑马走在林木茂密的森林里,莫尔忽然提起。 艾西把行囊抱在怀里,可怕的大领主阿帕西正待在里面,黑猫耷拉着眼睛回答道:“你说的那个人类,在进入这片森林之前就已经死了。” “是谁把他带进森林里的?” “自然是另一个人类。” 他们交谈的都是些艾西听不懂的话,马背的颠簸磨着她红肿的腿心,她只希望这糟糕的旅程能快点结束。 但今天注定不会是愉快的一天——即使在森林里,哪一天都算不上愉快。 他们抵达目的地后,莫尔把艾西一个人留在马背上,自己下马,去寻找长在这附近的一种植物。 这事艾西已经习惯了。 骑士拨开茂密的藤蔓,走入层迭的树影后。垂落到地的枝叶仿佛一层帷幕,将他的身影阻隔开。 空气里弥漫着香气,那是某种古怪的浓香,虽然芬芳扑鼻,但总叫人忧心这气味底下是不是藏着什么丑恶不堪的东西,人本能似地对其心怀警惕。 除此之外,这地方看起来很好很寻常,谁能想得到,往前一步就是沼泽。 血红色的沼泽。 当马匹像受到惊吓似的后退时,艾西慌忙中跳下马,拉紧它的缰绳。她踏到了藤蔓之后,双腿就是这个时候陷入了沼泽地里。血红色的泥沼好像具有腐蚀性的酸液,灼烧她的衣物与皮肤。 被她抱在怀中行囊里的黑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艾西抬起头,想要找别人求助,但她忽然间明白了白马受惊的原因。 沼泽上不生树木,视野开阔,她远远地看见莫尔正被什么追逐,骑士没有重量般踩在沼泽上,一边往身后丢五颜六色的魔法,一边跑得极快。 跟在他后面的那东西就像是数条巨大的章鱼腕足,轰隆隆地破开沼泽,在腕足顶端裂开一张血盆大口,要将那渺小的人类吞没。 那家伙沦落到要逃跑了。那一刻,艾西心想。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莫尔和追逐着他的怪物眨眼间靠近,他往身后丢了个魔法,而后轻盈地跃起,提起艾西的衣领,将她从沼泽里拔出来。 一个起落间他们已经到了马背上,白马发足狂奔,将沼泽中的怪物甩在身后。那巨大的腕足狠狠拍裂了岸边的一排树木,但已经波及不到他们。 艾西的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好一阵后,才意识到来自双腿的刺痛,她的鞋子也一并留在了沼泽里,赤裸的脚上满是烫伤似的痕迹。 “你没告诉我里面是沼泽!”艾西惊魂未定地抱紧了怀里的包裹。 “我本以为那是片很安全的沼泽。”莫尔牵着缰绳,让白马缓缓踱步,“血沼底下栖息着巨型魔兽,倒是个很有价值的情报。” 阿帕西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可没义务把一切都告知你,也没义务保护这个人类女人肢体完好。” 马背上的骑士只是笑笑:“我知道。” 19家人 【一百珠加更】 【今晚应该还有一更】 【这篇在废文网已经连载二十五万字了,在这里发的是修文增删后的版本。等不及的也可以先去废文看】 【所以不用担心会坑】 沼泽上不生树木,视野开阔,她远远地看见莫尔正被什么追逐,骑士没有重量般踩在沼泽上,一边往身后丢五颜六色的魔法,一边跑得极快。 跟在他后面的那东西就像是数条巨大的章鱼腕足,轰隆隆地破开沼泽,在腕足顶端裂开一张血盆大口,要将那渺小的人类吞没。 那家伙沦落到要逃跑了。那一刻,艾西心想。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莫尔和追逐着他的怪物眨眼间靠近,他往身后丢了个魔法,而后轻盈地跃起,提起艾西的衣领,将她从沼泽里拔出来。 一个起落间他们已经到了马背上,白马发足狂奔,将沼泽中的怪物甩在身后。那巨大的腕足狠狠拍裂了岸边的一排树木,但已经波及不到他们。 艾西的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好一阵后,才意识到来自双腿的刺痛,她的鞋子也一并留在了沼泽里,赤裸的脚上满是烫伤似的痕迹。 “你没告诉我里面是沼泽!”艾西惊魂未定地抱紧了怀里的包裹。 “我本以为那是片很安全的沼泽。”莫尔牵着缰绳,让白马缓缓踱步,“血沼底下栖息着巨型魔兽,倒是个很有价值的情报。” 阿帕西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可没义务把一切都告知你,也没义务保护这个人类女人肢体完好。” 马背上的骑士只是笑笑:“我知道。” 他们寻了片地方安营扎寨,艾西心痛地查看自己的脚,它看上去不是能走路的模样。更何况,她唯一的一双鞋也遗失在了沼泽里。 莫尔蹲下身,拾起她的脚踝察看,艾西瑟缩了一下,到底没有躲开。 “被腐蚀了。”莫尔轻声说,“不难治好。” 他的掌心冒出圣光,遇见脚上的伤口,仿佛在上面撒了盐。艾西疼得要跳起来,但脚腕被握在对方手里,禁锢着她的力量铁铸般纹丝不动。 她疼得出了一身冷汗,嘴唇发白,手指揪着地上的草叶,指甲缝里满是绿色的汁液。而莫尔事不关己地松开手,告诉她:“已经好了。” “但我的鞋不见了……”艾西双足赤裸地踩在地上,不自在地蜷起脚趾。 “不要紧。”莫尔说。 因为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一双鞋,用树皮和魔兽的毛皮,做得快而娴熟。艾西惊奇地穿着它在火堆附近走来走去,确认它的确是双正常的、能穿的鞋。 除了样子丑了点。 被问起时,莫尔耸了耸肩:“因为从前见过。” 如果不考虑他的一意孤行,莫尔也算是个不错的旅行伙伴。 他好像什么都会,打猎、生火、做饭、寻找水源、钓鱼、制作衣物。会魔法,能用圣光,甚至连强大的魔物都没有杀死他,反而被他打败。 如果他脑子正常,会是个不错的人,或许真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也说不定,问题只在于,他的脑子不正常。 他们坐在火堆边,莫尔用剑串起剥了皮的小魔兽在火上烤。 艾西已经习以为常了。 反正都是肉,剥了皮都一样。她心中告诉自己。而且吃了这么久,也的确没吃出什么毛病。 森林的夜晚和白日一样,宁静又喧闹,静下来的时候总能听见那些悉悉索索的声响,树丛的摇晃,草叶的摆动,昆虫的鸣叫,难以判断远近的兽嗥。 为了不让自己去注意那些响动,艾西总是会尽力找些话来说,她开口问道:“你找到那种植物了吗?叫什么……‘血日之果’来着?” “没有,果实已经被摘走了。” “魔物也会需要那东西?” “说不定。”莫尔说,“森林的面积抵得上四分之一块大陆,什么样的魔物都可能存在。” 顿了顿,艾西又问:“你私自逃跑,你在圣都的父母家人难道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连累吗?” 她只是随口一问,但仔细想想,这家伙一定不是个令人省心的儿子或是兄弟,现在他家里人说不定恨死他了。 “我在圣都没有亲人。”莫尔回答说。 “那你的亲人住在哪?” “从前在一个叫布拉索的国家,六年前那儿爆发了战争,我的父亲死在那场战争里,母亲大概也没活下来。” “我就说呢。”艾西说,“原来你父母走得那么早,难怪你的性格会变成现在这样。” 火堆噼啪作响,在森林里,火焰也烧得像外面一样旺。跳动的火苗闪烁在眼睛里。 大概是因为白天受了惊吓又受了伤,她忽然间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不知道她的姑姑玛丽怎么样了。 艾西离家前在桌上留了张字条,匆匆写明了情况,不知道玛丽看到后怎么想,现在有没有到处在找她。 莫尔没有家人,但她有家人。 她很想念他们。 20湖泊 第二天他们经过一片湖泊,艾西才知道原来在森林里也有这样大的湖。 湖面平静如镜,湖水在血日的照耀下,呈现出铁锈般的红色。不过莫尔说,这水是可以饮用的。 湖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几个脑袋冒出来,远远地盯着湖边的人影看,随即又潜入水下。 这叫艾西想起某些不太好的回忆,她毛骨悚然地问:“那是什么?” “也是水妖的一种,外面的水域有时也能见到,上半身是人类的样子,通常利用美丽的外表吸引人类靠近,再把他们杀死分食。”莫尔回答,“虽然看起来长得像人,但智力和野兽差不多,不算多么强大的魔物。” 晚上他们就在湖边安营扎寨。莫尔从湖里钓了几条鱼。幽密之森里的生物多少和外面长得不大一样,湖里的鱼长相奇形怪状,味道腥臭,哪怕加了足够的调料和盐也难以掩盖。 艾西捏着鼻子想把那鱼肉咽下去,落进胃里后那东西的味道仍然在她的口腔里翻滚,让她差点把胃袋里的午餐一并吐出来。 “的确很难吃。”莫尔说,表明他拥有正常的味觉和嗅觉,但这不妨碍他神色平静地将它们全部嚼碎后咽下去。 这家伙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艾西心里想。她只好啃莫尔采来的味道酸涩的野果。一大口囫囵吞下去后,却发现味道不如记忆中的难吃。 奇怪。她低头看向手中的果实。这东西原来是黑色的吗? 世界在她眼前旋转,莫尔来到她眼前,可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被咬了一口的果实从她手中坠落,掉在地面,咕噜噜滚了好几圈。 少女蜷缩成一团,冷得直哆嗦,汗水却浸湿衣物。 暗之力在她的血脉里游走,这是暗蚀的征兆。被黑暗侵蚀的生物一大半会因此死去,还有一小半会堕落成魔物。那是接触了太多暗之力的后果,但艾西一直留在他身边,本不可能被暗蚀。 除非—— 莫尔捡起那坠落于地的果实。 那正是他昨日没能在沼泽中找到的东西。 有人用幻术,将它伪装成一颗普通的果实,让人类女孩吃下生长于沼泽深处的血日之果。 能操纵幻境的家伙,这里正好有一个。 莫尔将她抱起来,将圣光从少女的背部注入,艾西发出惨烈的哀嚎声,疼痛扭曲了她苍白的面孔。她张开嘴,好像要咬人似的,却最终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 “徒劳无功。”阿帕西如幽灵一般浮现,竖着的魔眼在它身后睁开,“那可不是一般的暗蚀——这个人类的体内本就有魔族血统,现在那血脉已经被激发,像这样除去她身上的黑暗,无异于杀死她。” 幻境之主阿帕西,幽密之森资历最老的领主之一。还得感谢色欲之主希莱,它得以趁着契约者因毒素昏迷的时候,提前一步从沼泽中采来血日之果。 莫尔抬眼看向阿帕西:“你应该知道,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你大可以威胁我,人类。但即使杀了我,你的女人照样会受黑暗折磨,痛苦不堪地死去,或者异化成没有脑子的魔物。”阿帕西冷冷地说,阿帕西说,“只有我知道让她恢复正常的办法,作为交换,你要解除与我的契约。” 莫尔将女孩放在边上,掐着黑猫的脖子将它提起来,圣光的注入让阿帕西露出狰狞的神色,身后的魔瞳不得不暂时闭上。 差不多的时候,莫尔停下手,幻境之主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人类——总是会对和自己交配过的雌性生出感情,哪怕是你也一样。” “我想,你大概弄错了什么,”莫尔淡淡地说,“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回答我的问题,要么死在这里。你选哪个?” 从骑士的脸上寻不到任何动摇之色,仿佛在陈述某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圣光持续灼烧着它的身躯,阿帕西龇牙,权衡着利与弊,然后它说:“——去找湖底的堕落之主安修斯,让那女人饮下他的鲜血……” 莫尔看着黑猫的眼睛,略略思考了片刻。 “你的话没有可信度。”他如此宣判。 黑猫的瞳孔猛然扩大,骤然爆发的幻境之力将周围的一切扭曲。然而如冰雪消融于阳光之下,它的力量连同本体最终消融于圣光当中。 星星点点的灰烬落在草地上,幽密之森中又一个领主被杀死。 骑士拍去手上的灰烬,去看艾西的情况。她抱着双膝,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 莫尔将她抱起来,她便本能地伸手环住面前人的脖子,头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像是要冻死的人抱着将要燃尽的木炭汲取温暖。 莫尔抱着她走向湖泊,夜晚的湖水如一整块纯黑的大理石,唯有湖心映着一轮血月。他踏入湖水之中,湖边的白马不安地嘶鸣起来。莫尔拍了拍他的头颅以示安抚,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入湖中,直到完全被水虽浸没。 21食欲(1)(H) 先是冷,浑身赤裸行走在刺骨寒风中的冷。 接着是热,被扔进火炉里被四面炙烤的热。 然后是一边冷一边又热,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痛苦渐渐离她远去,又或许是她离那些痛苦远去。好像教义里说的,灵魂离开沉重的躯壳,升入圣洁的神殿。 “我饿。”艾西说。 她终于睁开了眼,莫尔将手搭在她的额头上,确认她体温正常。 “我饿了。”艾西又眼巴巴地重复了一遍。 她有生以来还没这么饿过,饥饿抓挠着她的心,让她没力气想别的事。 莫尔从旁边拿过一只木碗,里面盛着鱼肉和谷物熬成的粥。艾西被她喂了几口,心中的饥饿感一点也没减少。 她不要吃这些黏糊糊又没味道的东西,她要吃别的。本能驱使着她去寻找自己的食物,艾西直起身,用唇堵住他的唇,好像快要渴死的人汲取水源,将舌头伸进他的口中,试图从那儿汲取着一点生气。 但那还是不够。艾西跪坐在床上,用柔软的胸脯蹭着莫尔的胸膛,她急切地渴求些什么,却又没法确切明白到底要什么。 她饿极了,能让她免于饥饿的食物就在眼前,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拆开包装。 莫尔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后推了一点,将身体与她分开。艾西试图挣脱他,她虽然饥饿,力气却比以前大,可仍不是骑士的对手,只能任人摆布。 少女两只手的手腕被合拢在一起钳制着,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看样子被食欲烧坏了脑子,对自己现在的行为毫无自觉。 未免有些乘人之危。莫尔轻轻叹了口气。但他倒是不介意乘人之危。 他卷起少女的裙子,分开她的双腿。分明还什么都没做,那儿已经湿得厉害,被浸湿的底裤勾勒出阴阜的轮廓。 女孩被食欲支配着,不大记得羞耻心是什么东西。私处被人注视着,小穴收缩了一下。她扯着莫尔的袖子,哀求道:“给我。” 可真是犯规。 莫尔褪下那片布料,少女的私处彻底暴露在空气中。外阴半开着,露出里面粉红的穴肉和花蒂,因为动情,穴口呈现出玫瑰的颜色。 艾西的身体现在敏感得可怕,指尖稍微揉了揉那颗肉芽,她就被送上了一个浅浅的高潮,穴口流出的粘液浸湿身下的床单。这没能让她好过一点,只让食欲烧得更旺盛,她难耐地扭动着身体,不知羞耻地恳求男人将她填满。 看起来不再需要进一步的润滑,那儿已经足够湿润了。 莫尔于是解开腰带,性器对准那个半开的小小的洞穴,看上去尺寸并不匹配,但足够的弹性与润滑让他很顺利地肏进去。 甬道里的媚肉从四面八方绞着他,它们卖力地缠绕、吮吸,只想要尽快榨出精液来填满空虚的子宫。从外面可以看见被性器扩张到扭曲的穴口,看不见的里面,性器一寸一寸地撑开穴肉,直到抵达宫口。 艾西的甬道过于窄又过于短,还没有全部进入,里面就被填得满满当当。吃下阴茎的充实让她食髓知味地想要更多,她的上半身仍衣物完整,只有裸露的双腿圈着莫尔的腰。这副模样反而让她显得更加放浪,好像连衣服都来不及解开就急着投怀送抱。 明明已经不是处子,她的穴肉却比上一次还要敏感,性器上的每一个凸起,每一次微小的动作似乎都能刺激得媚肉痉挛,然后攀附吮吸得更加热切。 可是快感仍是不够,尽管理性上不愿去回想,但曾经有过的快意刻在了脑海里。她记得有过更强烈的刺激,和那比起来,现在她的磨蹭不过是杯水车薪。 “动一动。”艾西恳求道,害怕对方拒绝,她突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妓女讨好恩客的污言秽语,“肏我,求你肏我。” 身为骑士,很难拒绝女士的请求。莫尔很乐意回应她的期望,他抽插起来,性器先退到被撑得透明的穴口,然后再尽数插进去。性器顶着子宫,将甬道强行拉长。 22食欲(2)(H) 艾西配合着他的节奏扭动着腰,她的双手攀附住莫尔的肩膀,每一次性器肏进去或是抽出来,少女的唇间就溢出一串轻喘。她满脸潮红,小穴滴滴答答地流着水,抽插间都是丰沛的水声。 就好像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欢愉与绝望,她的肉体和灵魂,她的一切,都被肏她的这个人所掌握。 “淫乱的身体。”莫尔说,指尖隔着衣物按在少女凸起的乳尖上,他低垂的眼睛里有某种近似冷酷的东西一闪而过,好像是一声感叹,又好像身着牧师长袍的牧首义正言辞地谴责不知廉耻的妓女。可是他的分身仍埋在少女的身体中,出出进进,一下比一下重。 如果少女神志清醒,一定会指责他污蔑。但现在她的眼里只有情欲,哪怕是称呼她为荡妇母狗,她也不会有反应,甚至会毫无反抗地承认。 莫尔这样想着,重重地往里一撞,撞开了毫无防备的子宫口。艾西仰起头颅发出一声痛呼,那呼声很快又在一下接一下凶狠的肏干中变成了呻吟。 她还是一样的不禁肏,稍微用点力,她就承受不住,穴道紧缩,最深处涌出一股热流。 艾西在喘息中被送上顶峰,随即又被抛入饥肠辘辘的地狱。 每高潮一次,食欲都烧得更旺盛。她呜咽着祈求:“给我……求你了……射进来……” “‘神不庇佑不劳而获之人’。”莫尔于是教育她,就像尽职尽责的神父教育无知的民众,将教义浅显易懂地讲述给她听,“想要的东西得自己争取,不能只靠恳求。” 这是无端的指责,艾西没想不劳而获,她用了她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少女努力地收紧穴肉,结果只是把体内嵌着的性器感觉得更清楚,甚至感受得到青筋跳动,好像两人的心跳都连在了一起。 她的上衣被解开,衣物不知怎么地就不再穿在她身上,直到全然赤裸。为了取悦这个男人,她捧着自己一边的乳房递上去,像供奉给寺庙的处女把自己献给神明。 神明收下了她的贡品,却没施舍给她甘霖。莫尔含着她殷红的乳尖,在她雪白的乳肉上留下一串轻吻。 一阵痒意连同他的吻传遍全身。 “这边……这边也要……”艾西将被冷落的另一侧乳房也送上去。 “要什么?” “亲它……亲亲它……” 这个词听起来有些孩子气,和现在他们正在做的的事可不搭调。莫尔含住已经挺立起来的乳尖,轻轻地咬。 少女的腿被抓着分开到最大,可以将两人紧密贴合的连接处一览无余。肉体撞进的声音连续不断,连同着睾丸打在阴蒂上一并带来的快感。 艾西紧紧抓着床单,又被送上了高潮。痉挛的媚肉紧紧收缩,想要把入侵者锁住,不许它再前进。 那当然是没用的。稍微拖延一点时间都办不到,阳具再次顶弄她的软肉,高潮中的女孩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感觉脑子又被快感重锤了一击,甬道紧绷了一瞬,随即疯了般绞动着。 真是乖巧极了,任由自己被肏成性器的形状。也许是为了奖励少女的虔诚,又也许是总算良心发现了一次,随着穴道的颤抖,莫尔一同射了精。 23食欲(3)(H) 【加更章节明天放】 【上不了废文的也可以去晋江,笔名和这里一样,不过放在晋江的都是清水】 子宫被精液填满。旺盛的食欲迅速地消退下去,理智总算再次占领高地。艾西努力从被肏得晕乎乎的大脑里找回一丝清明,她等着莫尔退出去。然而可怕之处在于,那玩意在它的身体里又硬了起来。 艾西现在一点也不想要了,她饱了——是撑着了,就好像本来只想吃一块面包,结果被逼着吃光了一整桌的盛宴。她现在哪里都被填得满满当当,再多一点都填不进了。 “不……我不要了……”她的背往后拱,臀往后退,双腿在对方的手中极力挣扎,试图远离危险之地,“我会吐的……” “可是我还饿着。”骑士说,“‘不能在自己饱腹后,就不顾那些仍身处饥饿之人’。” 教义里好像是有过类似的话语,艾西的思绪随着他的话语飘到了那里,可是她又不怎么信教,这条例又管不着她。 莫尔的性器还埋在少女的小穴里,他抱着人翻了个身,让她背对着坐在自己身上。 直觉让艾西对这个姿势感到恐惧,她看不见莫尔的脸,只感觉到他在体内勃勃跳动的分身。莫尔的体温比常人稍低,唯独性器滚烫惊人,仿佛往身体里塞了一根烧红的烙铁,将下身整个地融化了。 可要是融化了,为何还会有那么多的快感,从私处忠实地传递到大脑。 她坐在男人身上,背紧贴着莫尔的胸膛,全身的重量几乎压在那根性器上,头部顶着敏感的子宫口,艾西蜷缩起脚趾。为了远离这种刺激,她伸手扶住床头的栏杆,跪着往前爬。 她还没爬几步,莫尔从后头抽插起来。他握住艾西摇晃的双乳,形状姣好的乳房是恰到好处的大小,正适合被握在手中把玩。 满肚子的精液还堵在子宫里,随着男人的肏弄晃荡出水声,涨得艾西小腹酸胀,仿佛失禁,为了不让那幻想中的尿液漏出来,她不由机主地绷紧小腹。 野兽交合总是这个姿势,因为那能让性器入得更深,好叫雌性能够充分受孕。 那是非常简单,无可辩驳的理由。动物的交合大多以繁殖为唯一目的。 人类的目的总是要比那更龌龊,更淫秽。 女孩的双乳被握住揉搓,下身被狠狠地抽插。淫液顺着两人的交合处滴落在床单上,打湿了一大片。 睾丸拍打着少女的雪臀,发出“啪啪”的声响。艾西因为他的冲撞不得不一次次往前倾,纤细的双腿仿佛就要跪不住。 人类也喜欢这个姿势,因为这样就像彻底占有了这个女人似的。从这点上来看,人类还不如野兽有良知。 她的穴连同子宫都被自己的东西填满,她的声带只用来发出承欢的呻吟,她摇晃着腰,像母狗一样等着一根东西来插进自己的阴道。 只可惜他清楚的知道,肏弄着的这女孩并非只知欲望的野兽,能被一根绳子和项圈拴住。 从后入的角度可以看见少女的白皙的、极少照射过阳光的肩膀和背。像一张雪白无痕的画布,让人想要弄脏。莫尔的唇贴在她的背上,一一吻过。 不知怎么的,他想在她的肩头咬一口,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少女圆润的肩头留下一个红色的咬痕。 24食欲(4)(H) 【两百珠加更】 艾西不知道自己被做了标记——她已经难以分出精力去感知疼痛。莫尔咬住她的时候,性器发狠地顶着她敏感的软肉。她支撑不住,倒在床上,上半身贴着柔软的床垫,乳尖在床单上揉蹭至玫红,脸埋在被褥里,发出急促的喘息。 少女的腰软软地塌着,唯有臀被提起来,承受着性器的进出。 “慢一点……”艾西请求他。 哪怕她不清醒,也知道让莫尔停下来不可能,只能提些退而求其次的要求。 “想让我慢慢来?” “不是……你慢点插……呼……呼……快点结束……”艾西断断续续地说。 哪怕神智都不清醒,还是不给别人留曲解她话语的余地。 性器入得太深,艾西因为恐惧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拖着绵软无力的双腿匍匐着往前爬。可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她哪也去不了,不过是白费力气的挣扎。 第叁次高潮,艾西被抛入云端,然后软软地落下来。她全身失了力气,像泡在温泉里,四肢关节都被热水泡成了一滩泥。她已经这么疲弱,这么乏力,媚肉仍尽职尽责地服务着甬道里抽插的性器。 那是身体的本能,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也会吸吮母亲的乳房。 莫尔不再折腾她,少女精疲力竭,神智涣散。他心理上的满足感到此为止,已很难再进一步,生理上就暂且放过她。 阴茎再次射精。 不久前,少女的子宫还是神秘的、从未被玷污过的地方。现在,它盛满了精液,多得往外溢。 艾西无力地趴在床上,她身上是星星点点的痕迹,红色与紫色交织在白色的画布上。被肏得艳红的穴口混着白浊,床单一塌糊涂。 只能叫人来收拾了。莫尔毫无愧疚之心地想。但愿那位堕落之主不至于吝啬一条床单。 他坐在床边,看着艾西泛红的脸。 她醒来后多半会先问东问西,然后才想起要抱怨两句——但在自己理亏的时候,总是抱怨不了太久。 莫尔微微地笑了,手指滑过她的脸颊,忽而又收回手,凝视自己的指尖。 和第一次不一样,艾西再次醒来时精神奕奕,能跑能跳。身上的痕迹也消失得七七八八,只有个别几个比较顽固的还留着。 身体上的状态不错,心理上的则不那么好了。 昨天的事在她脑海里盘旋,尽管她很想忘了,但人的记忆总是不听指挥,不像垃圾一样想丢就丢。 她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缠着对方求欢。 作为一个纯洁的处女,她再次丧失了贞洁——虽然贞洁这玩意没办法用“再”来形容——而且两次都是自己主动。 搞得好像是她玷污了圣洁的教廷骑士似的——万幸的是,莫尔和“圣洁”这个词也毫无关系,他若是什么恪守教义的骑士,艾西可能还会惭愧那么一下。 她抓着自己已经够乱糟糟了的头发,有太多问题要问。 “你的身体里有一部分魔族的血脉。”莫尔先行开口说。 第一个问题的回答就让艾西心虚地缩了缩脑袋。事已至此,也没法隐瞒了,她只好承认:“是有那么一点儿……顶多八分之一……或者六分之一,总之,就一点儿。” “魅魔的血脉在人类中不少见,只要不被抓到确凿的证据,教廷不会把你当做魔物烧死。”莫尔说。 艾西有着魅魔血统。 这能她那较普通人敏感许多的身体。 这类生物不害怕圣日,浪迹于人类社会觅食,并非多么罕见的物种,因为生性放浪,以其他生物交合时泻出来的能量为食,所以各地都留有他们和人类的混血儿。魅魔本就是与人类肖似的种族,血脉稀释过一两代就再也看不出魔力特征。 只是想不到,阿帕西居然能察觉到人类血脉中那稀薄的魔物气息。 “所以,你的父亲也是魅魔?” “他只有四分之一的魅魔血统。”艾西强调,“而且他一向清白做人,从来不去勾搭镇上的女性。” “那你的姑姑呢?” 说到她姑姑玛丽,艾西就没话可辩解了。她姑姑的确有那么点儿放荡,和镇上许多男人不清不楚,甚至勾搭到了神殿骑士的头上。 PS:继春药之后,小黄文又一开车驱动器,魅魔血统上线 25湖底 虽然不可置信,但他们现在的确身处水底。 堕落之主安修斯支配着这方湖泊,以及幽密之森地下的大小水道。这儿是他的宫殿,出于某些理由,他暂且准许这两个人类停留。 至于阿帕西?它已经死了。 考虑到这家伙差点杀了自己,又给自己喂了古怪且致命的食物,艾西能感到的伤心程度相当有点。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莫尔说,“好消息是,你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你正在转变成一个魅魔。” 还有更坏的消息——“作为魅魔,需要定期与人交合。不过,只要你正常进食,不那么做也没事,只是,看你能否忍耐住食欲。” “这还用得着说么——”艾西说,她对自己的自制力相当有信心,“我肯定忍不住。” 她作为一个人类正常生活了十六年,如今突然成了人人喊打的魔物,这事谁都接受不了。 莫尔没有给她留下沮丧的时间,他接着说道:“这里的主人想见我们。” 艾西所处的房间有洁白的地板、墙壁和天花板,有再正常不过的床和窗户,没有哪一点和森林搭边。 她匆匆地梳好头发,换好衣服,让自己看起来勉强能够见人。 房间之外是楼阁掩映的宫殿,仿佛哪一处人类王宫,唯有头顶幽蓝色的漩涡,昭示这方宫殿的确位于湖底。 “堕落之主曾经是人类。”一面走,莫尔一面告诉她。 曾是教廷利刃的男人在暗蚀之后,堕落为魔物。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会帮你?”艾西问道。 “不是。”莫尔摇头。 那男人憎恨着教廷,会帮助人类绝不是出于慈善的目的。 当腰佩骑士长剑的男人,抱着那个在暗蚀中挣扎的女人出现在湖底的宫殿里时,安修斯很快辨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教廷的圣子,和一个肮脏低贱的半魅魔。 多么有趣。 他早就听说教廷找到了新一任圣子,而今数来已有十七年,到了那个圣子成年,外出历练的日子。 已然成年的圣子看来比魔物还要令教廷苦恼。 凡是能让教廷不快的事,安修斯都很乐意去做。比如把这个被魅魔蛊惑的圣子,以及蛊惑了他的魅魔,一并送出这片森林,送到教皇的眼前去。 安修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台阶下的人得仰起头才能勉强看见他的脸。艾西眯起眼睛偷偷打量,只隐约看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和魔物比起来,堕落之主安修斯长得比较像人类。和人类比起来,他又比较像魔物。 血日照耀下的物种思维与人类大相径庭,他们没有道德或是规则可言,许多人类发明来出的贬义词汇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正常的形容词乃至于褒义词,于是乎毫无负担地往自己头上冠以堕落或是色欲之类的头衔。 哪怕安修斯曾经是个人类。 前代色欲之主是个魅魔,他死之后,幽密之森里的魅魔失去了保护伞,直到安修斯成为领主,同意庇护无处可去的魅魔。 水妖,魅魔,堕落的人类都往他那儿投奔。 “十分感激您的帮助,安修斯大人。”莫尔单手置于胸前,朝王座上的人微微鞠躬。 身为教廷的骑士,他对着魔物行礼倒毫无心理负担。艾西在心中谴责了他毫无信仰的行为,然后依葫芦画瓢行了个礼。 安修斯斜睨着底下的人类,莫尔低垂着头,看起来谦卑而恭敬,仿佛虔诚的骑士面对红衣主教。 26人间 【四百收加更】 两日前,所谓的圣子也是以这副模样来到王座前。血日之力荡漾的湖底,男人浑身湿透,从头发上滴落的水落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 与生俱来的圣光仍笼罩着他,然而圣光的主人却在魔物面前弯下脊柱,请求堕落之主救他怀里抱着的女人。 安修斯自然认得那光芒是什么,他出言讥讽:“教廷的圣子,竟已堕落到在魔物面前低下头颅了么?” 人类回答:“如您所见,安修斯大人,我只是一个恰好成为圣子的软弱无能的人类,只要您愿意给予帮助,不仅是低下头颅,哪怕是您想要我弯下双膝,我也会照做不误。” 面前的人类和软弱无能可扯不上关系。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有两个领主死在他手下。倾尽整个教廷之力培养出来的圣子,哪怕是个废物,也是比一般人强大得多的废物。 教廷说不准宁愿圣子是个废物,是个可供主教和圣骑士长摆弄的,坐在纯金的教皇椅上的傀儡。 安修斯闻言放声大笑起来。 教廷养出了一个让他们最为头疼的人物。那些神官与教廷骑士有多么卖力地维护教廷至高无上的权威,这位圣子就能让他们变得有多么可笑。 “我会帮助你,人类。”堕落之主于是大笑着说,“但是这个女人已经不可能再作为人类生存,是让她痛快死去,还是让她饮下我的血、成为一个真正的魔物,由你自己决定。”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艾西听见王座上的男人……魔物开口说,“只要你遵守我们的约定。” “当然。”莫尔回答。 艾西可不知道这家伙和那个安修斯做了什么约定,但能和魔物达成的交易一定不是什么好交易。镇上的牧师天天在教堂里讲类似的故事,什么把灵魂出卖给魔鬼,或者为了金钱或权欲,最后一无所有,下场悲惨。 “该到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堕落之主说。 艾西紧张地扯住莫尔的袖子。 “如您所愿,我们今天就会离开这片森林,”莫尔恭谨地说,“还需要借用您的水道,以及一个指路的向导。” “这就是全部?”回去之后,艾西拉着莫尔的袖子低声问道。 “这就是全部。”莫尔回答。 湖底的领主安修斯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他们需得立即离开幽密之森。 “怎么可能是这么简单的要求。”艾西质疑道,“而且他还这么好心地送我们出去——他难道不应该要求点别的吗?比如你的灵魂或者内脏之类的。” “我倒是想知道,他要我的灵魂或者内脏干什么,它们又不好吃。” “我哪知道为什么,牧师都是这么说的,还有书上的故事也这么写。” “牧师说出的话也许是谎言,写在纸上的故事不一定是真的。”莫尔对她说。 “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了——牧师还说神殿骑士团里都是正直虔诚的人,你就不是。”艾西理所当然地说。 27人间其二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湖底错综复杂的水道当中,有一条与森林之外连通的河流。安修斯的手下能通过那条河道往返。 他修筑那湖底大宫殿所需的材料大多来自人类社会。毕竟,魔物大多只知掠夺,而不事生产。 出没于外界的低阶魔物多半也是由这条通道跑出来的。兴许是为了躲避高阶魔兽的捕食自发逃离森林,又或许是安修斯用来恶心教廷的某个计划的一部分。 曾为人类的堕落之主花了近百年的时间才在魔物的世界里确立自己绝对的权威,此时也到了该复仇的时候。 安修斯派来给他们带路的是一个男性魅魔。 和艾西这种半吊子比起来,那才是货真价实的魅魔。男魅魔长着一张英俊异常的面孔,赤裸上身,袒露着结实的肌肉,是讨女人喜欢的脸蛋和身材。 艾西羡慕地多看了两眼。莫尔说她正在变成魅魔,可是她光察觉到了食欲,长相却一点没变。 但凡她能有真正的魅魔的相貌呢。她郁闷地想。那样起码能效仿着其他魅魔生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到哪都混不下去。 莫尔挡住她的视线。 “盯着一个魅魔看,是很危险的行为。”他说。 艾西觉得担心这个太傻了,她理直气壮地说:“我现在也是魅魔,伤不到我的。” 魅魔嗤笑一声,告诉她:“你身边的男人没安好心——他就是嫉妒你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他要是魔物,现在就会冲上来撕了我的脑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顾左右而言他,为自己找借口。” 出于人类……前任人类的尊严,艾西相当不认可他的说法:“这跟嫉妒才没有关系,你们魅魔不要老是把事情想到那方面去。” 男性魅魔轻蔑一笑:“呵,你会被人类啃得骨头都不剩。” “喂,你是在嫉妒吗?”艾西扭头问莫尔。 骑士回答:“不是。” “你看,他说了不是。”艾西跟魅魔说。 “人类都是满嘴谎言的,傻子才会相信他们的话。”魅魔不屑一顾。 人类当然经常撒谎,可莫尔的确没有骗过她。这个人虽然干过许多过分的事,但艾西唯独没有发现他说过谎。 他们斗嘴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宫殿的边缘。整座宫殿被安修斯的结界笼罩着,就像一个巨大的气泡,隔绝外面的湖水。 魅魔没有阻隔地穿过结界,游入水中,像鱼一样灵活。他转过身来,朝他们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下我们怎么办?”艾西问。 “闭上眼睛。”莫尔说。 艾西屏住呼吸闭上眼,她被横抱起来,皮肤感觉到一阵入水的冷意。她快要憋不住的时候,忍不住张开嘴,呛进去的却不是水,而是空气。水流极速地从她身侧流过,带走身上的体温。 小腹处升起一团暖意,她很熟悉——那是莫尔的圣光。 她始终不敢睁开眼睛,耳边是水波晃荡的声音。她紧紧环着莫尔的脖子,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抓住的了。骑士的体温比一般人要低,但比水流要温暖,圣光的热度从小腹流遍全身。 艾西隐约听得到对方的心跳声,是除了水流以外,她唯一听得到的声音。 这旅途比她想象的还要漫长许多,直到“哗啦”一声,肌肤感受到空气的流动,艾西睁开眼睛。 四周是明亮的,有绿色的草地和白色的河流,稀疏长着的树木和散落的野花。 她抬起头,天上是她看了十六年的太阳,耀眼刺目的金黄色。在这一瞬,世界显得陌生又熟悉,像梦境似的不真实。 水道的尽头不是什么更可怕的地方,是货真价实的正常世界。他们终于离开了幽密之森那个鬼地方,活着,四肢完好,身体健全。 她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轮太阳了。 28追兵 【叁百珠加更】 【没想到能收到这么多安慰,其实也不是人家的问题,他们只是在微博评论区排雷,只是用了一些非常尖锐的词汇评价这篇文和作者与读者】 【正面评论总是比负面的更重要】 【先在这里谢谢各位,影响体验的这些碎碎念明天会删掉】 艾西想去西边的城市拉尔都。 她想去那里投奔她的奶奶翠斯特——显然,她的奶奶,也就是她父亲的母亲,是个半魅魔。 魅魔通常亲情淡薄,毕竟他们寿命较人类漫长得多,生育又比人类简单。生个孩子对他们来说就和母鸡下个蛋差不多。 翠斯特的一半人类血统让她还勉强保有部分母爱。艾西小时候,翠斯特曾回到他们的镇上探过亲,偶尔也有书信往来,寄些城市里才买得到的东西过来。 艾西现在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她想着作为一个半魅魔,翠斯特能在人类社会里安稳无事地生活这么多年,一定有她的窍门。 莫尔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他好像去哪都无所谓。艾西也搞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反正现如今要去拉尔都,只能依靠他。 她此前一直在心中筹划着,一旦离开森林,一定要立刻和这个缺德骑士分道扬镳,和他离得远远的。 那就等找到奶奶再甩掉他。艾西心里谋划着。虽然这家伙喜欢惹是生非,但毕竟,他救过自己,为此和魔物做了交易。只要不再去危险的地方晃荡,也不是不能多忍耐他一会。 他们的马匹被留在了幽密之森。 “堕落之主曾经是圣骑士,他痛恨教廷的一切,除了教廷的马。他会照顾好那匹马的。”莫尔如此说。 “人家已经堕落成魔物了都会照顾马,你却不管不顾,”艾西吐槽道,“亏你还是个骑士呢。” “曾经是个骑士。”莫尔纠正她。 他们正在河边修整。艾西全身湿透了,不得不把衣服脱下来烤干。避免感冒和羞耻心比起来,还是前者重要一点。 隔着火堆,她背对着莫尔光溜溜地坐着,环抱双膝。莫尔看得见她裸露的背,股沟在尾椎下延伸,隐没于草丛。 肩头的咬痕还留有淡红色的痕迹,这是只有他才能见到的隐秘的记号。 少女不知又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揪着手边的草叶泄愤。 背过去坐没有任何意义。这具身体没有那一寸是莫尔没有见过的。而且他的记忆力素来很好,见过的东西就很难忘记。 人类的身体构造大体相同,美的与丑的,年轻的与年老的,都是差不多的四肢、躯干与头颅。就像鸟一样,有黄的白的,大的小的,归根结底都是鸟。 可是女孩和鸟,仍是有哪里不太相同。 非常有意思——魅魔的诱惑,实际上也是暗之力的一种,对他而言本应该无效。 骑马会把大腿摩得红肿,在没有马匹,只能步行的时候,艾西又想念起它的好处来。 莫尔坐在树荫下,闭着双眼冥想。 艾西站在旁边催他:“你想好走哪个方向了吗?” “还没有。” 他在感知巡逻骑士们的方位。 将魔力发散出去,将五感的敏锐度提升到最大,感知来自四面八方的、生灵的动向。 风中有着太多杂音,极少数人能从那些声音中辨认出想要有用的信息。而恰好,莫尔向一位精通此道的人学习过。正因此,离开森林的这两日他们一直没有被教廷骑士发现。 森林外围的巡逻队变多了,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有一队人马正笔直地朝他们的方向前进,骑着教廷的马,全速奔跑,照目前的速度,数分钟内就能抵达这儿。 是了,他从教廷习得感知敌人方位的魔法,如果教廷要来寻找他,当然会把那位骑士派出来。能叫那位驻守圣都的圣骑士离开都城前来缉拿他,不失为一种荣幸。 今日要顺利离开,可不容易。 “会爬树吗?”莫尔睁开眼睛,问艾西。 少女被问得一怔:“会到是会……” “爬到树上躲起来。”他说,“待会无论底下发生什么,都不要动,除非我叫你下来。” 29追兵其二 片刻之间,那队骑士已经十分靠近。 他们都是神殿骑士团中的精锐,马是最好的马,尽一切可能追求速度,骑士们全都轻装简行,抛却沉重的盔甲,只在腰间佩着薄而利的长剑。 莫尔站在树下等待着,直到骑士们在他的面前勒住马。 他礼貌地同为首的骑士问好:“赛门老师,自从离开圣都有许久不见,您还好么。” 教廷七位圣骑士之一的赛门骑在马上、面容沉静地凝视着身着低阶骑士装的年轻人:“圣子大人,奉教皇冕下之令,我们前来带您回去。” “您难道忘了么,根据惯例,这叁年我都不能回到圣都。” “教皇大人下达了敕令,特许您中断修行。” “那可真是不太巧,我暂时不想回圣都去。”莫面容平静地说,“只能麻烦您替我对那位冕下说声抱歉。” 赛门的眉毛微微向下一敛,神情骤然间肃穆:“我们接到的命令只是将您带回去。” 他身后的骑士们悄然排开阵列。 对面是六个精锐骑士,以及一个圣骑士,他们中有他曾经的教导者,并不好对付。好在赛门是个恪守道义的骑士,不会动用挟持人质或是下毒一类肮脏的手段。 而且,他们不会下杀手。 也不是没有胜算。莫尔心想,先解决马,再解决人。 他们正好缺一匹坐骑,赛门骑着的那一批就很不错,来自教廷的品质最为优秀的良驹,正好适合逃亡用。 艾西坐在枝丫上,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一动也不敢动。 视线被层层迭迭的叶片所遮挡,她看不见底下发生了什么,但听得见声音。 她听见马蹄声,嘶鸣声,人的呼喝声,乒乒乓乓武器相交的声音,那些声音时远时近,仿佛在不停地变化着方位。 还有风声,不知名的震动使得这棵叁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合抱的大树摇晃起来,树叶纷纷扬扬地落地。艾西捂住了嘴才没发出惊呼声。 忽然,她听见莫尔的声音:“跳下来。” 那声音相当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让她确定以及肯定,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来不及多想,艾西纵身从树上跳下去。裙子因灌满风而鼓起来,像一朵膨胀盛开的花。半空中一只手臂接住了她,天旋地转后,随即颠簸起来。 她又坐在了马背上,视线被莫尔的身体挡住,看不见身后的情况。马跑得极快,她一开口就灌了一嘴风,什么声音都消散在风中。 圣子十一岁那年,一个叫布拉索的小国家爆发了战争,新的君主推翻了原来的王室,坐在了王座上。而原来那国王的头颅,被悬挂在城里的塔楼顶上,任乌鸦啄食眼睛。 教廷不干涉王国的内政,只要继任者仍信仰尊神,缴纳赋税,教廷就没有理由反对新王的登基。 新王派遣的使者来到圣都,向教廷表达他们的尊敬,并承诺,将比旧王更加虔诚地信奉教廷。 一位红衣主教在侧殿接见了使者,收下他带来的礼物,同时也向他许诺,教廷将一如既往将圣光洒向他们的国家。 圣子恰好路过侧殿,他问起身边的人:“是哪里来的使者?” “一个叫布拉索的国家,”身边的神官回答道,“他们的新国王依照惯例,来寻求教廷的许可。” “我知道那个国家,”圣子说,他侧头看着侧殿的窗户,透过彩绘的玻璃,可以隐约看见殿内的人影,“那是我出生的国度,被推翻的国王是我的父亲。” 神官不知道圣子是如何知晓这件事,与他的诞生有关的一切在神殿里不存在相应记录。圣子是不需要父母的。 “不用担心,我清楚只有尊神才是我的父亲。”圣子微微笑着说,“至于布拉索里死去的男人,他只是恰好给予了我骨血罢了。” 神官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说:“您能这样想再好不过。” 教皇晚些时候听说了这件事,他在神殿的高塔上找到圣子。 夜晚时分,圣都的金顶隐藏在黑暗之中,唯有窗户中透出的灯光,圣子在塔上凝视着仿佛浮于黑暗之中的灯火。 “你是何时知道你的出身?”教皇问道。 “我翻看过神殿的记载,在我出生的那一年,教廷减免了那个国家十年的赋税。”圣子恭谨地回答。 “你人间的父亲已经离世,而你的母亲下落不明。” “这是顺应规律的事。”圣子说,“我听说,原来的国王荒淫无度,压迫百姓,他被他的民众所抛弃,就得更换一个新的国王,神也认同这件事。” 教皇也看着塔下的城市,每一处灯光后,都是一个家庭。教廷里的神职者都是将自己献给尊神的人类,可他们仍有着俗世的纽带,依旧会娶妻、生子,享受凡世的天伦之乐。 哪怕是那些立下誓言,一生不再娶妻的人,也曾有过父母,有过寻常的童年。 唯独圣子与人间的任何人都没有牵绊,他是神眷之子,是神在人世间的化身。 教皇微微叹息,那声叹息消失在夜风里。 30挂饰 【六百收加更】 那家伙,那个荒唐的骑士,那个无论怎么看都离谱至极的男人,是圣子。 艾西躲在树上时听见了底下的谈话,对面的骑士称呼莫尔为圣子,那时她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惊呼出声。 “因为你从未问过我。”莫尔坐在床缘,摊开手,一副清白无辜的模样。 他们目前身处旅馆。这是一个城市,尽管规模不大,但也比小镇或是村庄繁华得多。 艾西在旅店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惹上了大麻烦,天大的麻烦。 这时候,艾西突然宁可回到幽密之森去了,起码那里没有教廷的搜捕,只有龇牙的魔兽。 “你想独自上路?”莫尔一语道破她的想法。 “当然了,你可是圣子,而我只是一个……一个路过的普通人。” “你现在称不上人。”莫尔提醒她,“你是魅魔。” 用不着他来说,她知道自己现在是魅魔——属于魅魔的食欲已经折磨了她两叁天了,她一直在努力忍耐。 “其他人又看不出来……”艾西举出一个无力的反驳。 “的确,他们‘有可能’看不出来。”莫尔说,“让我们来考虑些别的吧——比如说,你有路费吗?” 她可以去找份工作赚钱——艾西想这么说,在家里时,她就给镇上的药店帮忙。但那是因为在熟悉的地方。起码现在她身无分文,连住宿费都付不起。 “你打算如何过去?靠双腿走过去?你认识路吗?要是在野外迷路了,可不太妙。”莫尔笑着说,“不过,身处野外,也许比在城镇里更安全。一只魅魔可以卖出几百到上千金币,有足够的利润,想要做这份生意的人,可不在少数。” “你们的用处可是很多的。”他接着解释道,“传闻说,用魅魔体液制成的香水,可以蛊惑任何一个想要蛊惑的异性;还有的说,你们的血液能当做催情药,肉有壮阳的效果。” 这些漫不经心的话语叫艾西脊背发寒,哪有这么可怕,一定是编出来吓唬人的。她心想。 “当然了——那些只是没有根据的传闻。”莫尔补充道,“大多数情况下,魅魔都会被卖给有钱人,贵族、富商、或是主教,有权有势的人喜欢举办狂欢宴会,在筵席上,你们是主人准备的压轴大餐。魅魔能够诱惑其他生物发情,用来助兴再好不过。” 魅魔雪白的肌肤和嫣红的唇,比酒精或禁药还更要叫人痴迷和疯狂。在摇曳的烛光下,人们共同享用着一个魅魔,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任由魔物榨干自己的生命力。 少女看起来就像一只受惊的松鼠,连不存在的尾巴都竖了起来。 他最后总结道:“相较而言,跟我一起行动更为安全,不是吗?” 男人坐在那儿,从容不迫,笑容可亲。 他根本就没给任何选择。 艾西泄了气,她垂头丧气地也在床边坐下——但离莫尔离得远远的,然后问出了现如今最想问的问题:“所以,你为什么非要带着我不可?我什么都不会,就是个累赘。” “不,不,你不是累赘。”莫尔否认道,他的眼睛微微弯起,笑得和蔼可亲,“你是一个挂饰。”似乎是出于好心,他又补充道:“多功能的那种。” 总之不是个人。艾西郁闷地想。幸好,她一早就没对这家伙抱有期望。 31袪魔(1) 事已至此,好像也没别的办法。总之,先到拉尔都找到她奶奶翠斯特,然后再跟这家伙一刀两断。艾西心想。 首先要解决金钱的问题。 他们从熙熙攘攘的长街这头走到那头,艾西一直跟身边的人盘算着有什么挣钱的妙计——全是她单方面盘算,她说他们可以制魔药出去卖,但那需要材料和器具,又或者老老实实地去卖力气,反正莫尔的力气看起来很大。 她说着说着,思绪忍不住开始飘散。路过的那些陌生男人,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长了腿的烤牛肉,让她想上去咬一口。小腹里有热流涌动,她努力安定心神,让注意力集中在当前的话题上。 “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莫尔说。 艾西一怔:“什么时候?” “刚刚。”他不知从哪掏出叁个钱袋,拎在手上晃荡,里面的钱币清脆作响。 他居然还会扒窃——天知道教廷究竟让圣子学了些什么。 艾西本着道德与良知对此发出谴责:“这是偷窃。” “这是劫富济贫。”莫尔说,“他们都是不缺钱的贵族和商人,这笔钱对他们无关紧要,从农民和普通人那掠夺来的钱,他们拿去也只是挥霍。” 反正他总有理由可找。 总之,当走完这条街时,他们已经收获了五六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这些钱足够他们花上一阵,让他们得以在餐厅里好好吃一顿饭。 时隔多日,艾西总算吃上了人类的食物,而不是把捕来的动物剥了皮串起来放在火上烤熟就叫菜肴。她点了烤牛肉,是正经地、在厨房里、由厨师烤出来的食物。 吃饭时,艾西悄悄抬起眼睛看对面的人。莫尔的吃相很斯文——不仅是用餐,他干别的时候也一样,举手投足就像贵族似的,尽管艾西自己也没见过正儿八经的贵族。 以前被忽略的事,现在她都不由自主想起来。为什么他能使用圣光,为什么他能从幽密之森里平安出来,为什么那些强大的魔物都对他感到忌惮。 艾西又打量他的脸,因为太久没有修理,莫尔的头发有些长了,金色的碎发垂在额头两侧,看起来就像有钱人家的少爷。 他的面孔白净,十指纤长,眼睛是澄澈的蓝色。如果换上牧首的长袍,他就是一个威严的主教。如果穿上昂贵的衣服,他就是哪里的王公贵族。 艾西忽而又觉得小腹一热,不敢再看下去,连忙低下头,往嘴里塞了两口烤牛肉,让食物的味道填满口腔。 该死的魅魔体质。她心想。 吃过饭,他们前往裁缝铺。店里有许多花里胡哨的成衣,艾西现在只想要最低调,最不起眼的那种,能遮住脸的最好。 裁缝铺里有个房间,用来堆放店内杂物,也供顾客更换衣物。 艾西抱着衣物进了房间,许久都没有出来。裁缝敲门去问,也没有得到回应。 “我进去看看。”莫尔说。 裁缝看着他走进房间里,又将房门带上了。 31袪魔(2)(更衣室PLAY) 【加更正在码(修文也挺耗时的),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房间里,艾西抱着衣服瘫坐在那儿,面色绯红,紧夹着的双腿在发抖,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她饿了。 这份饥饿从昨天起就开始,那时她的注意力还在近来发生的事上,还乐观地觉得自己能够忍下去。 谁知道这股食欲会在此时突然爆发。 她在饭馆里吃了许多,明明填饱了肚子,营养充足,依然无法缓解抓心挠肝的饥饿。 魅魔需要别的食物。 “还能自己走吗?”莫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问道。 艾西勉力摇了摇头。 莫尔于是退出去,对门口的裁缝说:“我是教廷的神官,这位少女遭受着暗蚀的折磨,我正要带她前往圣都接受洗礼。现在恶魔正在干扰她的神志,我需要暂时借用你的房间,替她祛魔。” 店主正将信将疑,就看见年轻男子手上闪耀的圣光,近距离下看得分明。 “请你守在店门口,不要让其他人进来。”莫尔说。 店主不疑有他,连忙在店门口挂上停业的牌子。 莫尔折回杂物间内,在艾西面前蹲下。 “饿了吗?”他问。 艾西点头。 莫尔分开她绵软无力的双腿,里面果然是湿漉漉一片。看来方才在吃饭的时候——不,早在上街的时候,她就已经发情了。 他早就闻到了气味。 艾西还存着一丝理智,伸手挡住裙子内侧:“不行……这是在外面……” “正因为在外面,才得快点解决。你也不想拖太久吧?” 艾西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你配合,我们可以早些结束。”莫尔说,“现在,把腿分开。” 艾西的理智被两个声音拉扯着,一边是欲望,一边是廉耻。她犹豫着分开腿,那地方现在变得分外敏感,连莫尔浅浅的呼吸都能让私处难耐地收缩,又冒出更多的水液。 “那你……一定得快点……”她说。 “我会的。”莫尔站起来,没有浪费时间再做什么前戏,解开腰带,然后托起少女的腋下将她抱起来,性器顺势进入她的小穴里。 一切进行得相当顺畅,甬道被破开带来的突如其来的饱胀感,让艾西不由得惊呼一声,莫尔用手指点住她的唇:“嘘,外面还有人在。” 她只好咬住唇,因为紧张小穴夹得更紧。她被单手抱着,唯一的着力点只有莫尔环着她腰的手臂,还有连接在一起的私处。 身体内侧被填满,持续已久的饥饿得到略微纾解,快感随之像沸水里的气泡一样咕噜咕噜冒出来。 性器的头顶着她的子宫,莫尔的手稍微松一松,艾西的身体就被重力拉扯着下坠,让体内的性器撞得更深。每次龟头蹭过里面的软肉,或是顶到脆弱的子宫口,都像按到了某个开关,让断断续续的呻吟从她唇间溢出来。 为了不让身体掉下去,艾西不得不用双腿环住莫尔的腰。她柔软的腹部紧贴着男人的小腹。 接受过骑士训练的身体比看上去结实许多,腹部是坚实的肌肉,仿佛贴着一块温热的铁,依稀能感觉到上面的纹理。 33袪魔(3)(H) 【400珠加更】 莫尔把人抵在货架上,缓缓抽动起来。艾西不敢出声,只能抓紧手边的东西分散注意力。那些碎布料在她的手心被揉成一团。 现在他们在外面,在商店里,十余步外就是车水马龙的大街,到处都是人来人往。她甚至隐隐听得见街上传来的喧哗声,让她提心吊胆,哪里都紧绷着,身体是,神经也是。过分紧张的穴道将性器的每一次抽插都感受得清清楚楚,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勾勒着那东西的轮廓。 每一次阳具抽出去,带着穴肉向外,将布满褶皱的软肉拉平,然后再肏进去,将甬道一寸寸碾过去,头部正好顶在那块软肉上,将快感又积累一层。 小穴习惯了抽插的节奏,在每次性器将要进入时,滴滴答答地流着淫液等待着。在它真的分开穴肉插入时,里面则兴奋地紧缩,将性器整个地包裹住。 那是一张更温暖、更潮湿、更幽密的嘴,严丝合缝地勾勒出阴茎的形状。莫尔一边肏她,一边想,难怪魅魔能卖到如此高价。 他们就是天然为取悦人类、榨干人类而生的物种。 不过眼前这只魅魔又弱又不禁肏,稍微动一动,就捂着嘴一副濒临崩溃的模样,要让她去榨干人类,实属为难。 莫尔毫不急切,他按住少女的腰,时快时慢地进出。少女这幅在高潮边缘游走的表情,他想多见一会。 艾西的脑子还保有一丝清明没有被彻底冲溃。前两次的经历给了她深刻的教训——这样下去,不知要多久才能结束。 拖得越久,被外面的人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样的折磨就要持续更长时间。食欲烧得反而更加旺盛,好像美味的东西放在嘴里咀嚼,却不被允许咽下去。 她本能地扭动腰肢,绷紧小腹,想要尽快让体内的性器得到满足,动作青涩又急躁。 少女越是急切,莫尔就越是慢条斯理地,颇有耐心地抽送着。 他喜欢看艾西的脸染上情欲的绯红,喜欢听短促的喘息从她被捂着的双唇间溢出来,喜欢她的身体像藤蔓一样缠绕着自己,仿佛离开了这份养料就会枯萎死去。 这多少有些恶趣味——不过,他从来好像也不是善良或正直的人。 流淌着魅魔血液的身体总是诚实的,轻而易举就能被拖入欲望的海洋里。 “求你了……快点……”艾西渐渐放下唇边的手,喘息着在他耳边说。 “快点?” “快点肏我……”她说,尽管理智上还未完全了解,直觉却让她认为男人会喜欢这样的话语,“求你了……肏我……莫尔……” 艾西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们以前从未以名字相称过——似乎也没有那个必要。 莫尔不常被人提起名字,人们总是称呼他为别的。大人、阁下,以及类似的代称。“莫尔”这个名字本身也是假的,就像他的许多个假名一样,随口捏造,毫无意义。 他低头看见少女的眼睛,沾满雾气,沾满情欲,倒映出自己朦胧的影子。 她叫着自己的名字,是是否,的确是在看着他,是在呼唤他? 无关紧要。他想。无论她叫的是什么,但抱着这女孩肏她的只有一个人,没有别人听得到,没有别人看得到。 34袪魔(4)(H) 堆满杂物的货架之间狭小逼仄,不好施展。莫尔抱着少女走进房间的更深处,他埋在艾西体内的性器随着脚步起伏,在她的蜜穴里顶弄。少女的手紧紧攀附着他的后背,抓挠出红痕。 走到房间的最内侧,他将少女靠在墙上,性器猛地顶进去,艾西的背撞在木板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喉咙惊叫声来不及收回。 男人每撞击一下,艾西的心都跟着跳动一下。撞击越来越猛烈,心跳得也越来越快,都要喘不过气来。她背靠着墙,避无可避,唯有承受。双手时而握紧,时而松开,只觉得自己要死在这样的抽插中。 莫尔吻住她的唇,将少女的喘息和呻吟一一吞下。 他没有亲吻过谁的嘴唇,无从比较,不过他知道什么的味道是甜的。舌头扫过她的贝齿,刮过上颚,然后缠住舌头,品尝她口腔里甜美的滋味。 艾西发出“呜呜”的声响,她的舌头和他交缠着,就像两条蛇。 莫尔曾在书上读到过蛇类的交媾,因为蛇性淫荡,为了防止自己的雌性被别的蛇占有,雄蛇会把雌蛇紧紧缠绕,交媾一连持续数个小时乃至半日。 现在缠绕在他身上的少女也像雌蛇一样淫荡。 那不能责怪艾西本人——魅魔的血统驱使着她寻找食物,只要是能吃的,总是来者不拒。 可总是让人有点儿不愉快。 他毫无道理的迁怒反映在行动上,隔着衣物也能看见性器在少女小腹上的形状。艾西连哀求声都发不出,只能被迫迎来眩晕般的高潮。 裁缝在外头隐约听见里面的动静,先是女人哭泣似的叫喊,然后是“砰砰”的撞击声。他听得毛骨悚然,不由得感慨这恶魔的强大,让年轻的神官陷入了一番苦斗。出于朴素的责任感,裁缝壮着胆子靠近那扇门,出声问道:“您还好吗?需要我请人来帮忙吗,神官阁下?” 他听见里面的神官声音平稳地说:“不必了,我能够应付。无关人等只会成为我的负担。你离远些,去守着外面,不要叫其他人进来,使得恶魔的力量壮大。” “好的,大人。”裁缝战战兢兢地又退了出去。 里面分明是和他所想像的完全相反的情形。 据说是恶魔上身的少女被压在墙上肏弄,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滚落,看上去无辜极了。 方才答话时,莫尔放缓了动作。高潮过一次,艾西原本还有着的一点反抗心被快感冲刷至消失不见,魅魔的本能占据上风,哪怕身体到了极限,依旧嗫嚅着求他进入:“不要停……给我……” 莫尔顶进去,交合处又发出咕叽的水声,才接着说:“可是,会被外面的人听见。” “没关系……求你进来……射给我……” 她不算是很会求人的类型,只会可怜巴巴地重复那几句话。 “真的没关系?”莫尔问,“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了,一定会好奇地进来查看,然后他们就会发现,原来有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在这儿勾引神官。” “不……不是……你没有拒绝……”艾西下意识地为自己辩护道。 都这样了,嘴上还是不肯吃亏。 35袪魔(5)(H) 【800收加更】 “好吧,那么我们换个说法——是我强迫了你,借神官的身份胁迫你就范,你是个无辜的处子,为守卫自己的纯洁英勇反抗,但最后还是被掠夺走了贞操。你被我囚禁着,监视着,在白日无法和任何人求救,而每个晚上都得被人面兽心的恶魔占有。”莫尔一边肏着她,不急不缓地说着故事,“是这样的吗?” 艾西一团浆糊的大脑真的顺着他的话语想了想,觉得这故事未免夸张了点,她倒也没那么凄惨。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评论,莫尔就顶进她柔软的子宫里,像一柄钢枪将人钉牢在墙上。 “没人会相信这个故事。”他在少女耳边说,呼吸吐在她的耳畔,让少女的耳尖都变得通红,“大家只要看见你现在淫荡求欢的样子,都会认为是你这魅魔引诱了神职者。” 他一下子入得太深,艾西仰着头,叫声被掐断在喉咙里,只吐出一点粉嫩的舌头。她的后面是墙壁,前面是像墙壁一样推也推不动的人,好像要被压瘪了。 性器在她的子宫里进进出出,从阴阜到子宫都仿佛是他的游乐场和后花园。无止息的酸胀从子宫传到小腹,再传到脊椎和头顶。还来不及感受疼痛,就被快感淹没。 “即使如此,还要吗?”莫尔问她。 “要……”她眼泪汪汪、声音沙哑地挤出一个字。 她还饿着。 只要能填饱肚子,怎样都好。 莫尔似是无奈地叹息道:“真放荡。” 放荡且贪婪。 脱离处子没多久的,经验不足的新手魅魔配合着他的动作摆动腰,窄窄的穴道艰难地吞吐着饱浸蜜汁的巨大性器。 她甚至还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着男人滚动的喉结。 这个动作的效果好得出人意料。莫尔惩罚似地咬住她白皙的脖颈,分身撞进她的最深处,在绵密的吸吮下,射出精液。注入子宫的液体让少女一并陷入高潮,由内到外都紧紧收缩,好像要将食物榨取干净。 艾西稍微有了点儿长进,没有晕过去,双目无神地靠着墙,反应迟缓。 这点上她就不太像一个魅魔。 莫尔将她用斗篷裹住,抱起来,她便软绵绵地靠在男人的胸前,看上去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明明片刻前还精神矍铄地绞着他。 屋子里全是交合过后淫靡的气味,莫尔用魔法吹起风,将那些气味吹散。被爱液打湿的布匹,在圣光下化为一团灰烬。 他抱着少女走出房门,裁缝连忙走进店内,仍不敢靠得太近,远远地问道:“一切无碍么,神官大人。” “无碍。”莫尔回答,他的脸上是神职人员常有的宽和与沉静,“此事关乎教廷机密,如果不想见到日影骑士,还请你务必保密。” 日影骑士是教廷骑士团十二支军团中的一个,传闻中他们无父无母,无名无姓,无容无形,只为将教廷的敌人绞杀殆尽而行动。 裁缝打了个哆嗦,连忙承诺一定守口如瓶。 莫尔微微颔首,给他留下一枚金币,随即抱着少女从后门离开。 36流出(微H) 【修了一下前面的章节,增加了几千字左右】 【也算是物理防盗措施(?),我看见盗文网已经开始同步连载了,PO的防盗措施真是不太行】 直到被放进浴盆里,艾西才渐渐恢复清明。 她现在很饱、非常饱,满肚子精液正顺着腿间慢慢往下流,沉入浴桶底部。清醒着察觉到这一感受,叫她觉得相当怪异且难为情。 刚才的事还历历在目,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和人在外面做爱。 艾西脸蛋通红,这倒不是心理上感到羞愧的缘故,是被热气熏得那么红。 莫尔就站在浴桶边,看见她把身体全埋进水里,连同下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头发飘散在晃荡的水面,好像一只把自己藏进洞里的鼹鼠。 她看起来好像有很多想说的,但又没有一件想好了该怎么说。最后,她从水里探出头来,忧心忡忡地问道:“我该不会怀孕吧?” “魅魔没有那么容易怀孕。”莫尔告诉她,“只有你愿意的时候,你才能够受孕。” “什么叫‘我愿意’?” 莫尔俯下身,忽然将一只手伸进浴桶的热水里,贴在她被热水泡得柔软发热的小腹上。 他的掌心贴在皮肤上的触感,让艾西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小腹,又有更多白浊从下身流出来。 圣光凝聚在他的掌心,像和煦的阳光直射皮肤,那是和水温不一样的热度。 “这是魔力。”莫尔说,“精液靠魔力保持活性,但你们会把其中的魔力都吸收走。即使有残留的部分,也无法在被魅魔魔力保护的子宫存活,只要你不允许它们和母体结合,你的身体就不会受精。” 他的手离开了小腹,那暖洋洋的感觉也消失了。 艾西才不会问魅魔要怎么才能怀孕——她还未婚呢,完全,完全不想生下谁的孩子。 莫尔留在她身上的那些印记被热水一泡,有些发痒。艾西不知道别人做爱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又累又全是副作用。她不明白为什么许多人对这事老是乐此不疲,比如她姑姑。 她坐在浴桶里,等待下身的精液流干净。它流得很慢,水渐渐冷了,不再有热气升腾,双腿间还是断断续续有液体往外溢散。 “你会着凉。”一直在袖手旁观的莫尔说。 魅魔一样会感冒伤风,生了病也一样麻烦。 “等一会……马上就好了——别!” 她喊出声的时候莫尔的手已经按在了她的小腹上,往下一压,大股液体忽地喷涌出来,艾西攥着他的手臂,又浅浅地高潮了,精液中混杂着透明的爱液。 她的脸变得更红,好一会才能看清眼前的景物。莫尔将她从水中抱出来,用毛巾裹好。 “现在可以了。”莫尔说,好像他这样做只是纯粹出于好心。 才不是呢。艾西心想。这个恶趣味的骑士……不,是圣子。 在裁缝店里那件事造成的直接后果是,第二天骑马时,艾西只能披着斗篷侧坐在马上。 她现在烦死那该死的魅魔体质了。 他们顺利地离开了这座城市,艾西担心了许久的教廷追兵都没有跟上来。 白马载着他们走在路上,道路两旁是连片的农田。而今已经进入了真正的春天,气候暖和起来,到了播种的季节。田野里的时常有人低着头在播撒种子,有些田地里已经生出了青绿的麦苗。 每隔几年,教廷的神官们会前往各地,为耕地播撒圣光。被他们施过法的土地更富饶肥沃,而土地的拥有者则需要向教廷进贡不菲的圣光税。听说交不起税的人,他们的田地里就只能长出稀疏的作物,仅供勉强糊口。 两人在路过的农舍借宿一晚,农户收下莫尔给的银币,不敢怠慢地端出了家里最好的食物。 这家里有两个小孩,长子已经有成人膝盖高,幼子还在地板上爬来爬去。一家都是虔诚的教徒,在用餐前会先双手合十向圣日祈祷。然后他们开饭,桌上是一整只刚宰完炖好的母鸡。 女主人把小儿子抱在怀里,用勺子给他喂煮得软烂的米粥。而男主人则审慎地问道:“您是需要我们准备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房间?” 有着蓝眼睛的青年骑着白马,腰佩长剑,出手阔绰,他们辨认不出这人的身份,更猜不出他和同行的少女是什么关系,是兄妹,是夫妻,还是主仆。 “一间房就好。”莫尔说,并握住艾西的一只手,“我正要陪我的妻子去探望她的家人。” 艾西听着他在这儿毫不心虚地胡说八道,又没法辩驳,甚至不能甩开他的手。 对面的夫妇脸上于是露出了然的神色,男主人笑着说道:“您和您的夫人看起来可真年轻呐。” “我们才结婚两个月。”莫尔解释道。 当着人家的面撒谎,让艾西的脸红了起来,而男女主人以为她只是在害羞,不停地祝福他们新婚愉快。 37留宿 【500珠加更】 饭后,长子在家里挥舞着自己削的木剑跑来跑去,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莫尔腰间的长剑,那只不安分的手被男主人一掌拍了下去:“别乱动人家的东西。” “不要紧。”莫尔温和地说,他按住剑柄,缓缓拔出腰间剑锋雪亮的长剑。剑刃反射的光芒在人的脸上一晃,看上去与这普通的农舍装饰格格不入。 “这是我出生时,遣工匠为我打造的剑。”莫尔说,“它的名字叫德特法托,意思是屠龙者。” 男孩带着一点敬畏地看着那银光闪闪的剑刃。 “你以后也会有一柄自己的剑。”莫尔将长剑收回剑鞘中,告诉那孩子。 不久前,那柄号称是“屠龙者”的剑,还被他拿来串着血淋淋的兔肉放在火上烤呢。艾西心想。 另一个孩子正趴在母亲膝头,他比哥哥要安静听话得多,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外界。艾西好奇地戳了戳他肉乎乎的脸颊,婴孩伸出短短的胳膊,握住了她的手指,咯咯发笑。 “这孩子一点也不怕生。”女主人说道,“您要抱抱他吗?” 艾西还在想着要如何拒绝的时候,婴儿已被塞进了她怀里。她依照指导,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只小小的、软软的生物。婴孩躺在她的臂窝里,胸前充盈着奇妙的触感。 “您也迟早会成为一个母亲的。”女主人笑着说。 男主人看见了身边年轻男人的目光,他顺着这目光看过去,也不由得微笑。 新婚的男女呐。 “为什么你要说我们是夫妻?”关上门后,艾西问道,“你就不能说是别的吗?比如……兄妹什么的。” “那样他们就得准备两间房了,但只有一个空房间——给孩子们准备的。”莫尔说,“你也不希望麻烦他们睡地上,是吧?” “可你压根就不是这么好心的人。”艾西说。 “所以,你要去揭发我吗?”莫尔摊开手。 艾西当然不能。 她只能和莫尔睡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 谁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这家伙做事从来随心所欲,他也许只是觉得自己窘迫的样子很有趣。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好好穿着衣服躺在一块罢了。艾西想。熄灭床头的油灯之后,四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她忽然意识到,虽然她和莫尔一块旅行了好几个月,但从来没见过他睡觉的模样。 旅馆里他们分住两间房,而在野外时,莫尔从来是负责守夜的那个,永远睡得比她更晚——唯一的那个晚上,她想偷了马逃跑,莫尔看上去也只是在装睡,等她自投罗网。 艾西听见身边人浅浅的呼吸声,还有心跳,两个心跳迭加在一起。 她直直地躺着,不敢乱动,后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太傻了,于是转过身去,背对着那家伙,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陌生的枕头上,沉沉坠入梦乡。 第二日,他们作别这处地方。艾西挥手和农舍的主人告别,之后的一路都很顺利,在下一日的正午,他们抵达了拉尔都。 这是个真正意义上繁华的大城市,整个城市被两条交叉的河道分为四块,围绕在正方形的城墙当中。 河流与路上通道汇聚于此,因而交通便利,商贸发达。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都在此中转。道路两侧排着鳞次栉比的商铺,上到魔法用具,下到稻谷和火柴,各式各样的店铺林林总总,数不胜数。街道被往来的人流、车辆、马匹、地摊、乞丐、流浪汉堵得密密麻麻。 他们从最东边的城门进入,依次经过污水四溢的贫民窟,满是公寓楼的居民区,和四处围着白色栅栏的富人区,来到繁华的商业地带。 城市的中心是金碧辉煌的赌场、餐厅、珠宝店、服装店,环绕着正中心的一座圆顶教堂。 随处可见奢华的马车,以及衣着华贵的有钱人,他们走过都飘着一股昂贵的香料的味道。 艾西按着自己记过的地址,一路问询,终于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找到了翠斯特的住址。 她面前是一栋被刷成粉红色的小楼,同样粉色的招牌上写着“爱之屋”。 38粉红 艾西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可又无法确切说出是哪不对。她仔细问过路,地址的确是这儿没错。她看向莫尔,后者耸肩,表示自己也一无所知。 于是艾西只好先走上前去,敲响紧闭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穿着拖鞋的,睡眼惺忪的少年人,他打着哈切揉着眼睛,对莫尔说:“这儿白天不营业,姑娘们都在休息呢,晚上再来吧。” “来找翠斯特。”艾西说。 “我们这儿没有叫翠斯特的人。”少年慢吞吞地说,“去别处找吧。” 大门又“砰”地在艾西眼前关上。 这下可真够完蛋的。 “也许她搬家了,”在一边旁观了全程的莫尔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口吻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去找个地方落脚。” 艾西望着紧闭的大门,有些泄气,她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却依旧见不到一个认识的人。 要是翠斯特根本不在这,甚至不在这座城市,该怎么办? “好吧。”艾西低声说,“要不然……我们明天再来看看。” 她转过身正要离开的时候,粉红小楼的大门又开了,艾西闻声看去,门后站着一个身穿紫色丝绸睡裙的女人。 “奶奶——”她惊喜地叫出声来,“我总算找到你了,我是艾西,是约克的女儿艾西。” 被艾西称做奶奶的女人面容姣好,体态袅娜,皮肤白皙光滑,看上去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若是保养得当,也至多不过叁十岁,和“奶奶”这个词毫不沾边。 此刻,翠斯特正惊诧地上下打量面前的人,接着倒吸一口冷气:“艾西——?你怎么会在这儿?玛丽呢?”随即她猛地抬起头,后退了两步,指着莫尔问道:“这个男人又是谁?” “我叫莫尔。”莫尔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道,“是艾西的朋友。” “哦,朋友……好的,朋友……”翠斯特不动声色地把艾西也拉到了自己这边来,“多谢您将她送到这儿来,感谢的话容我们稍后再说,我要先替艾西收拾一下,可能没有招待您的功夫……” “我已经不是教廷的人了,这点您的孙女可以作证。”莫尔出言打断她,蓝眼睛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半魅魔,“所以,能让我们进去说吗?” 翠斯特不得不把他们两个都带进粉红小楼内,装潢精致的厅堂和楼道散发着腻人的甜香味,让艾西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鼻子。 垂着紫色纱帘的房间门大多都关着,走廊里一个人影也看不见。翠斯特带着他们两个走到顶楼的房间,将房门和窗户都关上,才开始说起正事。 要说的事实在是太多,首先是—— “你们刚才说的‘退出教廷’,到底是什么意思?”翠斯特开口问道。 艾西嗫嚅着不知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身边这位是从教廷逃跑的圣子。 “字面上的意思,我叛出了教廷,不再执行他们的命令与教义。”莫尔说,“所以,大可不必担心我对你们不利,教廷是我和你们共同的敌人。” “好吧……这件事我们等会再说。”翠斯特说,“你又是怎么回事?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完全就是个人类,为什么突然之间有了这么浓的……‘魅魔的气味’?” 她放低了声音说最后一个词组。 “这事说来话长……”艾西说。 “她饮下了森林领主的血。”莫尔替她回答说。 翠斯特惊呼一声,似乎受到了过大的冲击,下意识用手捂住嘴——这个动作倒是一脉相承。 39卡玛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今天争取3-4更】 暮色降临,爱之屋的大门开启,楼上挂着灯笼。 白日里关闭的房门都一一打开,女人们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将自己收拾得容光焕发。白天那个耷拉着眼皮、睡眼惺忪的男孩,在夜晚也满面堆笑,到更远的街区去为爱之屋招揽顾客。 楼下经过的人渐渐多了,也时而有马车停靠,客人被楼下抛媚眼扇扇子的女人们迎进楼内,走进扑鼻而来的香风里。 这地方是一家妓院。商业繁华的地方,总是少不了赌场与妓院,哪怕教义禁止,哪怕这生意明面上并不合法。 翠斯特是这儿的老鸨——她现在不叫翠斯特,叫卡玛。 半魅魔比人类长上一倍的寿命,以及漫长的青年期,让他们不得不时刻更换名字和身份,以在人类中生活下去。 没有什么比妓女的身份更适合魅魔,不仅有充足的食物来源,还能赚取收入。而且妓女总是隐姓埋名,常常流动,没有人会对她们的来历斤斤计较。 卡玛警告艾西,不可再叫她翠斯特,更不可以叫她“奶奶”。若有人问起她们的关系,就说是她在乡下的远房表妹。 艾西和莫尔暂且被收留在这间妓院内。此时是营业时间,在顶楼都能听见底下热闹的喧哗声。 听过他们这阵子的经历,翠斯特,或者说卡玛,花了一些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她请莫尔先去外面逛逛,她有话单独和自己的孙女说。 莫尔这回很识相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卡玛先为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又倒满一杯,将杯子推过去,问道:“来一点吗?” 艾西接过杯子,甜味的葡萄酒顺着食道滑入胃里。 “跟我说实话,你身边那个男的究竟是什么人?”卡玛压低了声音质问道。 艾西试图负隅顽抗:“他是……叛出教廷的骑士。” “骑士?哪个骑士有本事单枪匹马杀死领主魔物?我就是幽密之森出生的,那些家伙有多可怕,我比你清楚多了,你以为你能就这么随便糊弄过去吗?” 想必是不能。 她只能交出实话:“他是教廷的圣子。” “就算你编不出理由,也不要扯这种谎话。”卡玛抿了口酒,又抿了一口,最后把整杯酒一饮而尽,然后看着自己端正坐在椅子上的孙女,确认道:“他真的是圣子?”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卡玛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教廷的圣子和你上床了?” 艾西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 她的叙述里,可是把那些不宜提起的少儿不宜的部分全都省略掉了。 “不然还能怎样,魅魔又不能离开男人,那家伙会眼睁睁看着你被别的男人肏?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这种事,除非他们打不过。”卡玛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我的天呐,你真是给我惹上了个大麻烦。” 现实比她醉酒后看见的幻觉还要离奇。 ——- 修罗场正在赶来的路上。 40引诱 【1000收加更第二发】 【过了新手保护期,收藏应该也不会怎么涨了,可以安心进入佛系更新模式】 【该加的更还是会加的】 楼道里人来人往。这家妓院看来不那类低档货色,哪怕是码头工人和水手也能找个姑娘睡一觉的地方,爱之屋往来的客人大多衣着得体。 莫尔站在墙边,披着斗篷,并不起眼。但时而有妓女朝这个陌生人抛来挑逗或是打量的眼神。 他看起来或许不富裕,但至少是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性。 人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想要弥补什么。妓女们对男性大多充满嫌恶,整天面对着或肥胖或衰老或肮脏的客人,背地里早就恶心透了。 不过俊朗的年轻人除外。 莫尔也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女性,这些都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妓女,她们大多画着浓妆,将脸敷白,眼睛画大,嘴唇涂红,连锁骨和乳沟都扑着香粉。 不怎么好闻的味道。他心想。 他闻得见妓院用的香粉里些微的催情药的气息,大概是身为这里主人的半魅魔搞来的东西。不敢用得太过,只敢在化妆品里稍微掺上一丁点。 莫尔端详她们中的每一个人,她们中漂亮的,平庸的;分外年轻的,已经遮不住眼角皱纹的。 他在寻找让自己感兴趣的要素。很遗憾,没有一个能让他提起兴致。 妓院本是这样的地方,男人搂着女人走进房间里,用金钱买来和陌生人做爱的机会。女人衣服下的胴体,与她们情动时的眼神,应当是能激起人求知欲的存在。 奇怪的是,他对此毫无好奇心。 一个女人走过来,应当也是这儿的妓女,她自下而上的,用她们惯用的挑逗目光看过来:“嗨,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因为我身无分文。” “那可麻烦了,没钱的男人在这儿可不受欢迎。” “我倒觉得,这让我避免了不少麻烦。” 女人“咯咯”笑起来:“我刚才说的不对,你这样的男人在哪儿都会受欢迎。今天我不想去接待那些客人,由你做我的客人怎么样?我一分钱也不要,只想要你。” 莫尔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看着她胸前露出的大片肌肤和乳沟,看着她卸了妆后应该也有几分姿色的脸蛋。 然后他答道:“为什么不?” “要说让你恢复成人类的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卡玛说。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让艾西被酒液呛到,她迫不及待想问个仔细,却又猛烈地咳个不停。 “你有多久没有见到你妈妈了?”卡玛忽然问起了另外的事。 “今年新年的时候刚见过。”艾西回答,“这跟我妈妈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应该知道你妈妈的家族是干什么的吧。” “当医生……药剂师,总之是和药物有关的事。” “明面上是这么说,他们背地里研究的是魔物,被教廷禁止的那一类实验。十几年前你妈妈就在钻研这个了,把魅魔转变为人的办法。”卡玛幽幽地说,“要不是因为这个目的,她也不会和你爸爸结婚——那女人,完全和女人两个字不沾边,也不知道你爸爸是看上了她哪一点。” 艾西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 从她外公的外公那辈起,他们家族就一直秘密研究着魔物。她的妈妈和叁个舅舅,全部致力于此。 教廷垄断了对圣光的解释权,这些实验严重违法,因此他们只能私底下偷偷地干。 魅魔有智慧,攻击性不强,对人类较为友善,不畏惧圣光,是研究人类与魔物差异的绝好突破口。 “你妈妈不想让你掺和进这些事情里,所以我们一直没告诉你。”卡玛说,“几年前,你的妈妈前往她家族的实验室,进行最后的研究。她和我们偶尔通信——我经常从她那儿采购点药剂什么的。我待会就给她写封信,告诉她你变成了魅魔,我想她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实验体。” 就不能是出于母爱想要救她么。艾西心想。 “现在,麻烦就只剩下了那个圣子。”卡玛说,“听着,我们跟教廷的人扯上关系准没好事,何况还是这种大人物。你一定要找个机会甩了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艾西连连附和,“可是你不知道,他脑筋不正常,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甩掉他。” “你管他是什么人,总之是个男人。”卡玛循循善诱道,“而且你可是来了个好地方,我们这儿最不缺的就是漂亮活好的姑娘,勾走一个教廷长大的男人太简单了。只要让他多睡几个女人,自然就不会惦记着你了。” 41客人 【600珠加更】 妓女的房间昏暗而暧昧,女人将莫尔领进门。 梳妆台前还坐着另一个妓女,哪怕浓妆也不能完全掩盖脸上的童稚之气,两颊存着婴儿肥,看样子是个不过刚刚成年的女孩。 “告诉你了,不用涂那么厚的腮红,一点也不好看。”女人对她说,“你化完了就快出去,我这儿还有客人。” 女孩委屈地鼓起脸,但只能不情不愿地起身出去。 “不要紧,让她留下吧。”莫尔开口说,“就当是我选了你们。” 他将叁枚金币放在桌上。 女人拿起一枚仔细查看,辨认它的重量与光泽,这的确是拉尔都通行的货真价实的金币,正面的人像反射着摇曳的灯光。 这男人分明不缺钱。 另一个女孩则欢喜地收下金币,还殷勤地询问道:“您需要酒吗,先生?我去给您拿红酒。” “不用,我今晚不想喝酒。”他说。 “那——您还需要别的吗?” “不,什么都不用。” 男人坐在小沙发上,没有要动弹的意思。两个妓女对视一眼,开始解自己的衣服,她们动作娴熟,用不了几秒钟便脱得赤条条,接着一左一右地围过来,一个解男人的上衣扣,一个负责腰带。 “稍微等等,”莫尔按住女孩在他腰间摸索的手,“在此之前,我还有别的想做。” “您还想做什么呢?” 莫尔摸着下巴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个不错的主意,然后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们坐下。 “我们聊聊天如何?”坐在两个一丝不挂的妓女中间,他如此提议道。 “随意说些你们觉得有意思的事,什么都好。”他说,“剩下的那枚金币,就归你们中说得最令我满意的那个人。” 卡玛说,要给艾西找个男人。 “魅魔总要到这一步,只靠一个男人,迟早会饿死。”她以过来人的口吻循循善诱道。 “但是……” “怕什么,你又不是处女了。魅魔不会染病,也不会意外怀孕,没什么好担心的。”卡玛拍拍艾西的手,“我这儿正好有个好主顾,年轻又俊美,在床上从不动粗,姑娘们都抢着要接他的活。我待会就把他带去空房间,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打扮,等会我来叫你。” 艾西看着自己奶奶的身影一闪就消失不见。 接着有梳羊角辫的女孩进来,将她带去浴室沐浴更衣。爱之屋不做小女孩的生意,妓院养着的女孩在成年前,都当女仆干活。 卡玛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坐在浴缸里的艾西心想,她总得要想个办法解决“食物来源”,又不是第一次,她早就见识过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更要紧的原因是她饿了。 那点浅浅的食欲像羽毛挠着她的心,不知哪一个瞬间就会像洪水似的突然发作。走在路上她都不敢四处乱看,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能让她联想起床上的事。 怀着这样的心态,艾西被套上妓院红色的低胸短裙,又被涂上一层又一层的香粉。 卡玛回到房间,捏着她的下巴仔细审视了一番,最后说:“算了,胜在年轻,勉强能看就够了。” “莫尔呢?”艾西抽空问道。 “安排人把他支走了,压根没费什么功夫。他在圣都那地方长大,根本应付不来妓女的手段。”卡玛说,她松开艾西的下巴,领着她走出门。 到了夜晚,空气中的甜腻味越发浓重。卡玛带着艾西在妓女和恩客之间穿梭往来,最后来到一扇房门前。 卡玛敲了叁下门,艾西的心就跟着跳了叁下。 开门的是个金发的年轻男人。 卡玛把艾西推进门里,不忘叮嘱道:“第一次,还牢您多担待。”像是个尽职尽责的长辈。 某种意义上,她也的确是在当一个尽职尽责的长辈。 42气味 【四更完成,安详躺平】 门再度被关上。 现在,就剩艾西一个人独自面对着房间里的陌生男人。 艾西心跳得很快,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男人看出她紧张的样子,微笑着在沙发上坐下,温言对她说:“我听卡玛说,你是她的表妹。” “是……是的。”艾西磕磕绊绊地说。 “别紧张,来,坐过来,”男人拍拍身边的位置,艾西坐过去,男人递给她一杯红酒。 喝了两口酒,她稍微镇静了点,不知往哪放的目光在房间里游走。 房间中央是一张四面悬挂帷幔的大床,烛台上燃着蜡烛,照亮室内精美的装潢,还有些从未见过的装饰。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他金色的头发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艾西。” “艾西……”他低声念着,“是个好名字。” 也是个庸俗的名字。艾西心里想。 “我叫塞维尔。”男人告诉她“你直呼我们的名字就好。” 卡玛说得不错,这个叫塞维尔的少爷是爱之屋里最好的客人,出身高贵,干净体贴,还颇有艺术造诣,在床上也不急色。妓女们甚至愿意出钱和他睡。 塞维尔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当他这样注视着你,就像注视着自己心爱的情人。 这眼睛的颜色让艾西想起莫尔。不过,莫尔眼里的蓝色要浅得多,大部分的时间就像透明的蓝色玻璃,偶尔光线暗淡的时候看起来像海水。 艾西胡思乱想着,没注意到气氛已经变得相当暧昧。塞维尔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先从额头开始,接着是眼睫,鼻梁…… 陌生人的气息和亲昵的举止让艾西浑身紧绷。男人也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于是停下动作,鼻梁靠着她的鼻梁,温言安慰道:“放心,会很舒服的。” 他们的唇贴得很近,几乎碰在一起。 “你身上很香,”塞维尔说,呼吸交织的间隙,他敏锐地嗅到了少女身上和其他妓女不同的气味,这味道甚至让他有点儿沉醉其中。 本来他是很乐意在刚入行的少女面前展示体贴的绅士风度,此刻却开始期待起这女孩在床上的姿态。 会是纯洁的,还是放浪的。 这碟开胃小菜的滋味似乎比他想象得要可口许多。 伯爵少爷闻见的是魅魔的气味,实际上并不能算是一种味道,却有催情的效果。魅魔几乎二十四小时散发着这气息,吸引猎物自投罗网。在饥饿时则更为浓烈,是魅魔发情的前兆。 魅魔之间可以靠这气味相互辨认同类,卡玛就是靠那气味嗅见了被挡在小楼外的艾西。 门忽地被人敲响。 在兴头上被人打断的滋味不好受,饶是贵族出身的男人修养良好,也禁不住皱起了眉。 塞维尔不愿离开这张沙发,尤其是离开沙发上坐着的女孩。可是门外的人锲而不舍地敲着门,让他不得不起身。 “稍等。”他对艾西说,恋恋不舍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才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塞维尔耐着性子问:“有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事。”蓝眼睛的陌生人说,“我只是来带一个人走。” 【这儿有一个if线展开:如果男主来迟了,正好撞见某些不愉快的场景…… 会放在日后的黑化if线里,走完一些关键情节,大概七八十章(?)才会开始放if线】 43伊甸(1) 【没想到能上编推,涨了很多收藏,挺高兴能有更多人看到这一篇,从明天起,会继续加更的】 【PS:最近梯子不太稳定,各位PC端有好用的梯子吗?】 “我想你走错房间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塞维尔冷淡地说。他正要关上房门,却发现门纹丝不动。 而男人已经越过他走进房间里,原本坐在沙发上的艾西早就跳起来:“你怎么在这?不是说你被——” 被卡玛安排的妓女拐走了。 她及时地住嘴,没有把奶奶泄露出去。 “我正要来带你离开。”莫尔执起她的手腕,语气称得上温和地说。 这幅无视与冒犯的姿态叫塞维尔相当不快,冷冷道:“还请你从这儿出去。” 让陌生人闯进客人的房间,卡玛很少允许这样的错误发生。伯爵少爷皱起眉头,心里计划着待会要如何向这家的老鸨兴师问罪。 莫尔仿佛没听见这句话,他依旧盯着艾西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语:“我来带你走。” 他的语气平和地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艾西却察觉到没由来的寒意。也许是光线的缘故,他的眼睛像幽暗的海水,在底下翻涌着波浪。 按照她一贯的了解,这家伙说不准又要发神经了。 他可是发起疯来,能高高兴兴闯进幽密之森里的家伙。谁知道他又怎么地不高兴了,现在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塞维尔忽而倒在地上,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但压根没有东西碰到他。 艾西吓了一跳,她意识到莫尔捏着她腕骨的力度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不由得慌张起来,结结巴巴地劝他:“冷静……冷静点……” 莫尔审视了自己的现状,他认为自己此时此刻足够冷静。 他的头脑很清醒,思维也没有迟钝的迹象,对魔力的操控一如既往。 如果他不够冷静,暴走的魔力大概已经在肆意破坏了,而不是单单令一个男人昏厥过去。 “你……你又怎么了?”艾西问他,声音微微地发颤。 没什么大事,只是稍微感到了一点儿愤怒。 他极少生气,愤怒这种情感对他而言陌生且新鲜。 原来这就是愤怒。他心想,像是火焰灼烧肺腑,又像是血液突然逆流。 艾西望了眼倒在地毯上的塞维尔,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没把他怎样吧?” 怎样?当然没怎么样。 这怀疑的语气还真叫人伤心 站在他面前的少女穿着妓女的裙子,把自己打扮成一件礼物,送到某个男人怀里去,这让他感到不愉快。 很难说愤怒指向的对象是谁,是该被撕碎的男人,还是站在面前的这个女人? 大概是两者都有。 有时,鼻子太灵敏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比如现在,隔着几步的距离,他仍能闻得见艾西身上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气味,贵族男性常用的香水味残留在她的脸颊与嘴唇上。 光凭气味就能让人想象得出,那男人的唇在这些地方流连的景象。 莫尔往前走一步,艾西则往后退一步,她眼神犹疑,像是在想法子逃跑。 “喂,为,你发疯也要提前告诉我一句啊。”艾西说,“……你这样子叫我很害怕。” 有什么可害怕的? 艾西已经退到了梳妆台边上,背后是墙壁,没法再后退,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可能很想大喊救命。她瑟缩着脑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做最后抵抗。 44伊甸(2)(修罗场H) 【1200收加更】 莫尔伸出手,但只碰触了她的脸,掌心贴着她的一侧脸蛋,拇指摩挲她的脸颊。 常年习剑的手生着茧子,在柔软的皮肤上生出粗粝的触感,艾西不由得战栗起来。男人半垂着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她。背光的缘故,眼瞳里的蓝色显得深暗。 然后他问道:“你喜欢在这儿,还是在床上?” 很是彬彬有礼,相当尊重女士的意见。 艾西困惑不解,不明白他的问题有什么深意,皱着脸问道:“在这儿干什么?在床上又干什么?” “那就都来一遍吧。”莫尔自己得出了答案,“先从这儿开始。” 他单膝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脚踝,将并拢的双腿分开。 这条裙子太短,盖不住多少东西,艳俗的红色衬着雪白的大腿。 艾西拼命挣扎,试图用腿踢他,这些尝试没有造成任何效果。莫尔自顾自凝视着她暴露在外的腿心。 “你看,已经湿了。”他低声说。 “这是强迫——”艾西叫嚷道。 “你不是本来也要进食吗?”莫尔依旧语气和蔼地问,“还是说——他可以,我不可以?” 这家伙完全就是在偷换概念。 要命的是,小腹里涌动的热流越发强烈,魅魔不分场合的食欲蛰伏在那儿隐隐作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情欲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下,随着腿心沁出的湿痕蔓延。小腹不由自主地收缩,穴口随之翕动。 并无太多爱抚,手指就突兀地插进小穴里。是那只刚刚抚摸过她脸颊的手,两根纤长手指在甬道里搅弄,仿佛搅和一块水分过多的面团,薄茧刮擦着软肉。 只短促地搅拌了两圈,手指就抽出来,穴里的软肉追随着指尖,甚至被带出来一点。艾西突然间觉得某处空洞得难受,咬住下唇才没叫出声来。 短暂进入过身体的手指裹着一层晶莹的爱液。这条裙子实在太过方便做爱,甚至无需掀起裙摆,性器已经破开层层褶皱,肏进她的小穴里。 身体被填满了,这猝然的满足感从尾椎骨往上,流遍全身。艾西抓着自己短短的裙摆,想说的话语开口就变成了喘息。 从一开始就是疾风骤雨,大开大合。性器仿佛要嵌入她的身体里似地撞击花心,不断深入。她被圈在墙壁和莫尔之间那一处小小的空间内,被压在墙角肏。阴茎进出的轨迹呈现在她小腹上,进入的时候雪白的肚皮隆起肉柱的形状,退出时则迅速地凹陷下去。 这和从前的那些都不一样……艾西在喘息的间隙,恍惚地想。 她的思绪断断续续,努力凝聚起理智,又总是会被打断。穴口被撑开到了极限,阴茎深埋在她体内,强迫她用每一寸去感受,哪怕没有亲眼见到,大脑也在不由自主地勾勒那东西的形状。 莫尔亲吻她的脸,亲吻她的脖颈和领口。湿漉温热的吻落在皮肤上,好像肉食动物慢条斯理地舔舐被按在掌心的猎物,带来和下身激烈抽插截然不同的战栗。 45伊甸(3)(H) 【700珠加更】 门锁了。 无论怎么转动门把手也打不开,拿来了房门钥匙也是如此。 从门缝也听不见一点声响,所有的一切都被隔绝在房间里。 卡玛活了五十多年,算得上见多识广,她是听说过这东西,好像是叫什么,结界。总之,是十分稀罕的玩意。 在这小小的妓院里,还有谁会这个,用脚指头都想得到是谁。 卡玛发现她派去勾引莫尔的妓女赤身裸体、倒在房间里不省人事,当时她就该察觉到大事不妙。 这扇房门后现在关着教廷的圣子,伯爵家的独生子,还有她的孙女。上天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才能让这叁个人凑在一起。 卡玛在门口站了一会,决定先去收拾东西。 这下说不准她又得换一个名字了。 空气里弥漫着许多种味道。 妓女的脂粉,恩客的香水,还有魅魔发情的气味。 艾西坐在梳妆台上,贴着冰冷的镜面的后背泛起寒意。红色的裙子还穿在身上,和没穿也差不了太多。裙摆卷到大腿根处,而肩带滑落至手肘,两团乳肉袒露着,随着男人的动作颤动。 她穿着妓女的裙子,化着妓女的妆容,在妓女的房间里,像妓女一样的被玩弄。 如果他晚来片刻,那么现如今在这儿肏着她的人会是谁? 这场性事是单方面的蹂躏,坚硬的性器在甬道里进出,入得又快又狠,是没有一点怜惜的肏法。 被性器带出的一点穴肉显露出艳红的颜色,很快地又被插回去,来来回回地摩擦。全身的皮肤烧着了一样发热。甬道被摩擦得滚烫而饱胀,仿佛随时可能坏掉。 性器顶进子宫里,抽出,再进入,没有其他的花招,只有肏弄一次比一次快和深,让她几乎都要喘不过气,不由自主地仰起脖颈,胸口不住地起伏。 “不要……救命……”她嘶哑着喉咙叫喊,“会坏的……要撑坏了……出去……求你……” 莫尔望着她因快感而失神的面孔,将阴茎顶入得更深,身体跟着前倾,贴在她耳边问道:“撑坏?你这不是很喜欢吗?” 他强迫她低头,要她看着两人的交合之处,看着粗大的性器是怎么在她的穴口进出,把那地方撑得变了形,白皙的肌肤与红肿的大腿内侧,还有不断流淌着的爱液。 抽插得越是凶狠,越是暴戾,快乐就越是如同潮水般席卷。魅魔纵欲的本性让少女的小穴变得那么淫荡且贪婪,哪怕是被尺寸不符的性器捣弄着,撕扯着,乃至于变了形,仍甘之如饴地将其紧紧裹住。 里面很湿,很软,被他肆意地变成了自己的形状,是他专属的场所。 性器顶进宫口,艾西啜泣着,哀求着,翻起眼睛泻身。自蜜壶深处又吐出一股爱液。明明脆弱的子宫被玩弄到像要坏掉,却仍渴求着更多。 “为什么要哭?”莫尔问道。 艾西只是用手推着他的胸膛。 她做出了错误回答,因为讨厌这举动,他将少女从梳妆台上抱起,转了一个身,再度从后方插入。 这姿势让他肏得更深。 46伊甸(4)(H) 艾西踩不到地的双腿颤抖不已,撑在梳妆台上的胳膊也在发抖。 脊背弯出一道弧度,莫尔托起她的腰,抽插出急促的声响。穴肉被肏得发红发烫,臀肉也被拍打出一片粉红,肉体相撞的声音盈满她的耳朵。 她的体重全在对方的手臂上,柔软的乳房随着撞击晃出波浪。她张着嘴喘息,口涎滴落在地毯上。 “所以,你为什么要哭?”莫尔又问道。他舔着她的后颈肉,艾西“呃啊”地叫出声来。 因为难受,因为可怕,快乐堆砌得太多,以至于到了叫人害怕的地步,好像要被溺死在这片海洋里。 可是,一旦性器离开她的身体,就感觉像是死一样的难受。 莫尔把人带到穿衣镜前,让她好好看着镜子。 镜子诚实地倒映出她的模样。镜子里的少女面颊绯红,眼神涣散,身上的红裙堪堪盖住肚脐,上方的双乳与下方的阴阜都裸露在外,遮不住任何一点私密。下身滴滴答答流着水,从穴口顺着小腿流淌至地面,大腿根处湿漉漉一片。 “进来……”艾西不安地想并拢双腿互相摩擦,“你快进来……” “让谁进来?” 她在脑海里努力地想他的名字:“莫尔……嗯啊……是莫尔……” 性器重新肏进去,她的身体被撞得向前倾,最后被按在镜子上。乳尖贴着冰冷的镜面,兴奋地挺立,呼出的白气形成一片水雾,让她的眼前雾蒙蒙的一片。 冷与热交织带来双重的刺激,让她瞬间抵达了高潮。 颤抖的穴肉并未换来怜惜,身体里的阳具甚至一刻也没有停,甚至于故意撞击着最敏感的那块软肉。神经一次又一次被撞击,将无上的欢愉传遍大脑乃至全身。于是紧接着的是下一次高潮。 艾西恍惚觉得自己的身体只剩下了性器官,又或者,全身都成了敏感带,冷的,热的,痛苦的,欢愉的,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不停地将她抛向顶峰。 莫尔把她带到床上,少女白花花的身体摊开在妓院深红色的大床上。他用缎带绑住她的双手,高过头顶,系在床头柱上。 她出了一身汗,小穴里滴滴答答留着水。眼睛在流泪,口中的津液来不及吞咽,像一颗多汁的果实,汁液乱溢。 莫尔打开那瓶为贵客准备的红酒,将酒液倒进她嘴里。艾西被呛得咳嗽,满身的红酒让她的身体更湿滑更滚烫。 但她还是在哭在喊,好像完全不记得刚才是她自己求着他进入。莫尔不喜欢这样子,他扯过抽屉里的黑布,将她的眼睛蒙上。 房间里的用具相当齐全,用来折磨人的,用来调教人的,用来给人以欢愉的。 艾西的眼前由模糊不清变成一片漆黑,只感觉到湿濡的眼球贴着眼皮。 她的手被绑在床头,没有地方可抓住,是如此的孤立无援;也没有视线可落脚,只能被迫感受身体的每一处,承受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强制高潮。 47伊甸(5)(H) 【800珠加更】 像是有哪根弦突然断开了似的,艾西忽然困惑起来。 她在困惑为何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快乐,为何有人会思考除这以外的事。到处都那么舒服,被展开碾平的甬道是,被顶弄挤压的子宫是,被揉捏的阴蒂是,被含住的乳尖是,被舔舐的脖颈也是。 从她的头顶生出两个小小的角,魔物的角。 她在极度失神的状态下显现出了原型,除了快乐,已经不会再思考别的,甚至注意不到自己身体上多生出的部位。 堕落之主的血将她催化成真正的魅魔,有经验的魅魔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原型,面前的这个显然不会。 如果把她放进人类社会,只怕很快就会被贵族买走,成为他们荒淫行径的玩物。 细细的尾巴从少女身后绕出来,无意识地缠绕住莫尔的手臂。 这个动作或多或少取悦到了他。他低头亲吻少女的双唇,含住她的唇瓣慢慢地舔咬。艾西也伸出舌尖稚嫩地迎合他。 从那张嘴里漏出来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欢愉的呻吟,她不再哭,但依旧身体依然下意识地抗拒,像是怕自己真的被肏到坏掉。 她的身体不够中用,既像魅魔一般敏感且纵欲,又像人类一般脆弱且无用。就像现在一样,一有超出负荷的地方,就只想着逃避。 原本只是惩罚而已。莫尔摩挲着她的下颌骨。可是他倒也有点儿乐在其中了。 偶尔的时候,身体会选择不听从理智的指挥。就比如现在,他不太想停下来。 或许是因为催情药。 从少女的颈间可以嗅见混着催情药的香粉味,还有魅魔似有若无的发情的气味,二者掺和在一起,味道忽然变得没那么刺鼻。 甚至有点讨人喜欢。 少女的甬道湿而热,那么舒服,好像生来就是该给他肏的。 圣典里说,生前行善的人,死后将升入天堂。圣光将指引他的灵魂飞升,云层将分开为他让路,天国之门洞开,门的那侧是世间极乐。 教廷的神官将这经文反复念诵,编造出一个流淌蜂蜜遍地黄金的所在。 那是唬骗信徒用的谎言。莫尔想,他的天堂不在高高的穹顶上,不在神的面前。他的天堂就在这儿,在少女的体内。这是独属于他的天堂,若是有谁敢染指,就将那人杀死好了,将闯入者的头颅抛入人间,好叫其他人望而退步。 不,还不够。 他还要在这片天堂上做下标记,要将每一寸土地烙上自己的烙印,要让天堂之门再也无法对外人开启。 魅魔淫乱的身体将施加于自身的一切照单全收,缺乏管教,不知好恶,无论谁在肏她,她都会一样地沉湎于快乐,都会颤抖着达到极乐。 在沙漠地区流传着一个古老的故事,一位国王因为目睹了王后的背叛,从此变得残暴无情,不再信任女人。他每夜迎娶一个新的妻子,在夜晚享用处子的纯洁,在黎明再将其处死。 他并不赞成这个故事。 杀戮不是好事。 杀死了一个,就找不到第二个。 也许有人和她的声音相似,也许有人长着和她一样的眼睛,也许有人和她一样说话直率,也许还有许多魅魔比她更加可口。 可是她们都不是原来那个人。哪怕切开了再缝合起来,也依旧不是。 莫尔按着她的身体,在她体内射精,精液灌满她的子宫。这本是生命的种子与孕育生命的所在,于魅魔而言是食物与进食的口器。 于人类而言,仅仅是享乐。 48伊甸(6)(微H) 【900珠加更】 艾西恢复了一点神智。 她“吃”得太多了,以至于想要呕吐。子宫收缩着想把那些东西吐出来,却被什么东西所堵住,无处发泄。那酸胀的感觉压迫着小腹,甚至引起了更难以启齿的感觉。 她的眼前仍旧是一片黑,不知道是否还在原来的地方,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人。 手被绑着动不了,艾西试图挪动身体,子宫里的液体让她难受得无法继续动作。 “……分明就是犯罪。”她低声说。 “你刚才可是一直喊着舒服。”莫尔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意外地靠近,“我还以为你很喜欢。” “我现在是魅魔,那时我又不清醒,当然只会这么说——你快把我松开。”艾西愤懑地指责他。 作为回应,莫尔在她的小腹上按了按,饱胀的感觉甚至让她想哭,尾巴紧紧绕住男人的手,想要勒断那儿似的。 可惜魅魔的尾巴从诞生起就不具备多少攻击性的功能,一点用处也没有。 尾巴?为什么她会有尾巴。 艾西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尾巴末端心形的凸起被握住,让她浑身汗毛竖立。 “你……你干了什么?” “你不知道么?魅魔都是有尾巴和角的。” 艾西不知道,她见过的魅魔或半魅魔都没有长那玩意。 莫尔捏住尾巴的末梢,艾西叫出声来:“别——住手!” 末梢又被重重地一捏,少女“啊”地一声弓起身体。精液在子宫里晃荡,难受与欢愉交织形成难以言说的感受,眼角溢出两行泪,沿着两侧滑入头发里。 莫尔松开手,任由尾巴垂落回去。 “……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过了好一会,艾西才喘息着问。 “我也不知道。”莫尔回答。 “那就不能先把我放开?” 对方想了想,接着又回答:“不行。” 艾西气得快吐血,她要是打得过这个人,一定先踢他两脚。 问题只在于她打不过。 莫尔转动塞在她小穴中的玻璃塞,冰冷且生着光滑凸起的表面刮过里面的穴肉,艾西的腰又弯起来,腿绷得笔直,被绑住的双手交握在一块。 妓院里有不少实用的道具。 “你觉得很难受?”莫尔问。 她点了点头。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他说,目光透过透明的玻璃塞注视里面层迭的红色,“你不再从别人那进食,我就放开你。” “我……我答应你。” 反正是口头承诺而已。艾西心想,而且若是能顺利找到她妈妈,从今往后,她都不需要按魅魔的方式进食了。 “回答得太快了,听起来缺乏诚意。”莫尔说。 艾西急忙叫嚷着:“你早说啊,我也可以慢一点回答的。” 莫尔抽出她穴口的塞子,满溢的液体迫不及待地顺着甬道涌出,和空气里的甜香交织在一块,形成某种难以言喻的淫靡的味道。 少女被肏得熟透了的甬道又被刺激,抽搐着潮吹。在令人失神的快感下,涌出的不仅有黏稠的爱液。 她一并失禁了。 49尾巴 莫尔松开绑住她手腕的缎带,得到自由的双手在过度的快感下紧紧握住他的,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取下,露出少女泛红的眼角。胸前两点红色的蓓蕾随着身体的动作轻颤,好像神殿花圃里,在微风中颤抖的小小花朵。 曾经有人想要教会他什么是慈爱,便带他去花园中散步。 花朵,鸟鸣,青草地,都是美好的事物,值得被珍惜,值得被保护。人世间便是一片这样的花园,即使充斥着蛀虫与地鼠,堆积着粪肥与淤泥,仍旧盛开着美丽的花朵。 迄今为止,他也无法对那些说辞感同身受。 世界的确充满乐趣,地底下的根茎并不比地上的花朵无趣。为何美丽的事物,就一定要被人喜爱,被人保护,这很没道理。 不过,他从来也没想过要反驳。 他知道找上他的妓女是怀揣目的地引诱他。他只是想试试,如果艾西不在他眼前,会发生什么事。 他会发生什么事。 情况的确在他的意料之外。 “生气了?”莫尔问道。 “当然了——你要是被人绑起来,被人……这样,你也会生气。”艾西说。 她的脸涨得通红,在其他人面前失禁,是任何一个成年人都接受不了的事。 “不会,”莫尔说,“我很少生气。” “那是因为你是圣子,没人敢逆着你的意思来。” “也许吧。” 艾西不想和这个神经病说话,她勉力支起身体,然后又迅速地倒下去,四肢绵软无力得都不再像是她自己的了。 一对稚嫩的角生在她的头顶,像羔羊头上初生的小角。 以魅魔的年龄,她的确还年轻。 莫尔将她抱起,带去浴室里洗澡。夜晚已过,这个时间点浴室没有别人。莫尔的确是老老实实地在给她洗澡,清洗她痕迹斑斑的身体。 他的指尖轻柔,但这些痕迹分明也都是他留下的。 角和尾巴泡了热水后变得格外敏感,轻轻一碰都让人哆嗦。 鬼知道魅魔到底是什么构造,浑身上下看起来没有一块长处,全是弱点。 “魅魔身上就没有哪一处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吗?”艾西问道。 “魅魔身上的每一处都是用来保护自己的。” 魅魔弱小而缺乏攻击手段,这不意味着他们不强大。魅魔中也出过领主级的人物,幽密之森的上一任色欲之主曾进入人间,引起教廷记载以来最大规模的暗蚀事件。后来那次事件连同魅魔的死被教廷一并封存。 卡玛发现艾西的时候,她已经洗过澡,但仍裹在被子里,见到是自己人才探出头来。 她脑袋上那对尖尖的角让卡玛捂住额头:“你简直和你爸爸一样没用——我头一次见到被人类弄得现出原形的魅魔。” “我也不想——我早就告诉过你了,那家伙脑筋不正常。”艾西用被子捂着头说。 昨晚发生了很多事。 的确是很多事。 爱之屋里有两个妓女得到金币,有一个贵族受到惊吓,有一个老鸨头疼不已。 还有一个魅魔用了餐。 那位塞维尔大人在爱之屋里被打晕,丢在某个空房间里,一大早就乘上自家的马车走了。 他没死没受伤倒是万幸,卡玛不敢叫他就这么离开,扯下他半边袖子都没能阻止他离开的决意。塞维尔临走前发誓什么都不会说,也不知道受到了怎样的威胁。 “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删除他的记忆。”莫尔友善地提议道,“我以前学过这方面的魔法,虽说学得不怎么好,有一定风险让他变成白痴,但值得一试。” 比起那位贵族少爷,显然是面前这个出逃的圣子更叫人揪心。 卡玛来给卧床不起的艾西送饭,同她说起此事。 “我得想办法跑了。”卡玛说,“这地方再也不能待下去,教廷的人迟早能找过来。你母亲还没回信,我会把她的地址给你,之后的事你自己想办法。” 艾西也拉住她的袖子:“我也要跟你一起走。” “艾西,我亲爱的,”卡玛坐在她床头,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虽然我很想帮你,不过这事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你自己路上多加保重,我会为你祈祷的。” “可是你压根就不信教。”艾西说。 “我是说向我们魅魔自己的神,保佑你能迷倒那个圣子,叫他为你所用——我们魅魔也就这点本事了。” 圣子是不可能放艾西走的,卡玛心里清楚这一点,男人依旧是男人,哪怕那是圣子。上午清洁工打扫房间时,里面的惨状甚至让她以为是好几个客人在这房间里一同享乐。 她的孙女在哪,圣子就在哪。而圣子在哪,教廷就会追到哪。 这可不是她能够插手的事。 对于活了五十多年的魅魔而言,自然是是明哲保身更加重要。只能在心里祈祷她的孙女足够好运,能够逢凶化吉。 50打算 【1000珠加更】 圣骑士赛门在幽密之森外遭遇了圣子,没能拦下他。 在幽密之森中度过短短一月,圣子变得更为强大。 他本就是最优秀的学生,是天赋卓然的圣子。尽管他还年轻,但总有一日,教廷中将无人可阻挡他的锋芒。 唯一可确定的是,圣子如今已离开了幽密之森,行走于人间。 “你说,圣子的身边跟着一个魅魔?”端坐于黄金座椅上的教皇问道。 “是,冕下。”台阶之下,单膝跪地的骑士回答。 圣骑士赛门以他的“心之眼”闻名于世,何况是那样近的距离,哪怕是圣子身上的圣光也掩盖不了魔物的气息。 “我知道了。”教皇说,“退下吧。” 骑士沉默地退下。 日光透过神殿顶端的玻璃,层层折射,照在教皇的圣椅上。 头顶的太阳名为圣日,是教廷唯一的神明。日光里包含着圣光的力量,让大地得以拥有生机,让人类得以繁衍生息。 神明慈悲,怜悯,公允,将圣光洒遍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许以众人以平等的生存。 圣子是神的化身,是行走于人间的圣日。唯有他无需借助任何外物,生来携带圣光。圣子的堕落即是太阳的堕落。 那是绝不被允许的事。 “我要去找我妈妈,她那里可能有把我变回人类的办法。”艾西说。 “我听说了。” 莫尔坐在床边,专心致志地削着一个苹果。银色的小刀在他的手指间转动,在水果上雕出栩栩如生的形状。 “那你打算去哪?”艾西问。 “我说过会保护你的安全。” “我现在又不用你保护我的安全,我跟卡玛一起走也一样。”艾西说,“又不是在幽密之森,到处都是危险的东西。” 不如说,她自己才是“危险的魔物”。 “你很不希望跟我一起?” “不希望,当然不希望了。”艾西答道,“和你在一起,碰到的麻烦事太多了。我本来是想在这儿就和你分开的。” 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来直去。 “而且,你上次就不由分说地发脾气,还把我绑起来了。”她补充控诉道。 “我答应你,下次我不会再勉强你。”莫尔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艾西接过,小口地咬着。 “我总觉得你的承诺不可靠。”她一边咬苹果,一边说。 这感觉是正确的,莫尔的确从未把诺言当回事。作为圣子,作为神官,作为教廷骑士,他许多次地在天神面前起誓。那些誓言现在已经被违背得七七八八。 于是他换了一种更简单方便的说法:“如果我一定要跟着你,你难道有办法拒绝吗?” 她没办法。 就是这样才最叫人可气。艾西想,她嘟囔道:“为什么我非得遇见你这样的家伙不可……” 自从遇见这个人,她的身边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全是无妄之灾。 她当然有理由气愤且不满。本来她应该还在老家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不必经受暗蚀而差点死去,更不用成为魔物在人类的世界里东躲西藏。 莫尔十分罕见地感到了一点儿悔意。 倘若一开始不是在马厩遇见,也许艾西对他仍能有一个好印象。 比如,正直的骑士,或是可靠的神官,古道热肠的年轻人。 听起来是会招镇上女孩喜欢的形象。 他跟随骑士队伍抵达那座小镇时,镇上的女孩在路边夹道欢迎。他一眼瞥过去,记住了那些女孩们的脸。 也记住了艾西的脸。 圣典里说,人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事实证明,圣典里的确有不少值得谨记于心的人生忠告。 莫尔曾经想,离开圣都会碰见不少有意思的事。 他的确碰到了,只是和原本设想的不一样。 “说起来,”艾西又开口说,“你又不可能一直逃下去,除非你逃到幽密之森那样的地方去,不然迟早会被教廷的人找到。” “我知道。”莫尔说,“但是圣都太无趣了。” 之前艾西就问过他为什么要从教廷逃跑。知晓他是圣子前问过一次,知晓后又问过一次。 他的回答都一样——“因为圣都很无趣。” 老是待在一个地方,的确有点无聊,但他可是教廷的圣子,未来的教皇。迟早会成为整片大陆最显赫,最有权势的人,这些事可比什么“有趣”“无趣”的重要多了。 “所以说,你这人脑子有病。”艾西小声说。 51出城 【1400收加更】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落脚点,待了没几天,又得继续上路。 而且依旧是和那个一身麻烦的圣子一起。 现在,她不得不继续和这家伙绑在一块,成天担惊受怕。既害怕教廷的人突然找上门来,又害怕他时不时的神经病发作。 早在昨天晚上,卡玛就已经带着家当细软,不打一声招呼就趁夜跑路,连同这栋租来的小楼一并弃之不顾。 一大早发现这件事的艾西不得不也尽快离开。 他们的马还在马厩里,这两天被照顾得很好,依旧毛色光亮。打理马厩的人都说,这匹马是他见过最好的,哪怕是和那些光顾妓院的权贵们的马比起来,它都最漂亮健壮。 听说前两天城门不知为何突然加强了守备,但作为一座重要的商业城市,每天有几十上百支商队,以及各地的贸易商人在拉尔都中进出,为了不影响贸易,城门的守卫大多也就做做样子。 然而今天似乎不一样。 城门口排起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迟缓地挪动着。离得太远,艾西看不见城门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从圣都来了一群神官和教廷骑士,亲自守在城门口,所有出城的人都得被排查一遍。许多人从昨晚就开始排队,到现在都没能出得去。”边上一个消息灵通的商人跟大家透露道。 旁边人也议论纷纷:“教廷兴师动众,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还有什么大事能够惊动教廷? 当然只有身边的这家伙。 艾西望向莫尔,他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仿佛和教廷毫无瓜葛。 “看样子还要排上很久的队。”他合情合理地提议道,“不如先去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城门附近的几家餐馆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空位的,一进去就看见角落里有个蒙着面纱的女人朝他们招手。 那是卡玛,为了不惹人耳目地出城,她把自己打扮成了西边沙漠里蒙面女人的样子。 他们坐在角落里,卡玛压低了声音说:“我被你们害惨了——现在教廷在到处找你们。城门口有两个神官轮流看守,凡是要出城的,都得喝一口圣水。” “喝了圣水会怎样?”艾西也跟着紧张起来。 卡玛指指头上。 也就是现出原型。 艾西花了一天才勉强学会如何把角和尾巴收回去,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他们是针对你们而来。”卡玛说,“如果是要找其他的魔物,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只有魅魔不那么好分辨。我可是听说了,他们私底下在说:教廷要找的是一对青年男女。” 此时的罪魁祸首正坐在一旁,环抱双臂,置身事外地听着这番话语。 “现在我们怎么办?”艾西忧心地问。 “来的不是红衣主教和圣骑士,强行出城并不难。”莫尔开口道,“但若是动静闹得太大,我们跑不了多远。” 卡玛睇着男人的神情,思虑了一阵,才开口:“我知道,还有其他出城的路。” 52密道 【没想到叁更可能还跟不上,周末再四更吧,加更总会有的】 城中存在着合法的生意,自然还有不合法的。 真要计较起来,妓院本就是不合教廷法规的生意。那些过不了哨卡的违禁品也得有自己的运送渠道。 他们跟着卡玛走进了拉尔都里某间不起眼的仓库。仓库的看守似乎是卡玛的熟人,他们审慎地打量了艾西和莫尔一阵,才同意他们进入。 “老规矩,一个人头一银币,马算两个人头。”那人说。 “怎么贵了这么多?”卡玛问。 “谁叫现在是特殊时期。”对方一脸“不给拉倒”的表情。 卡玛只得心痛地数出五个银币交给他,男人收了钱,挪开仓库里堆着的一个大木箱,打开底下藏着的密道入口。 因为今日城门口拥堵以及教廷的戒严,走这条小路的人数不少。位于地下的通道一片漆黑,全靠着领路人手中的火把照明。 卡玛、艾西和莫尔牵着马走在最后。 大概走了有几百米,隐约可见前方的光亮。 “有教廷的骑士守在出口。”莫尔忽然说。 其他人都诧异地回头看着他,然后就听见光亮处传来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神殿骑士,只要核查过你们的身份,即可放你们通行。” 艾西和卡玛都望向莫尔,后者寻常地说:“先出去。” 他们慢慢跟着人流走出去,出口守着叁个教廷骑士,挨个核查来访者的年龄身份,并且每人都得喝一口圣水。 走这条密道的多半不是做正经生意的,被盘问起来时一个个东拉西扯,避重就轻。为首的骑士拧起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然后他看见队伍最后的叁个人,指着他们说:“你们,把斗篷取下来,把面纱摘掉。” 莫尔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在罩袍底下隐约可现腰间佩剑的形状。骑士提起了精神,郑重地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在莫尔面前站定:“你是什么——” 他的询问没有说完,便倒地不起,艾西的眼睛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 人群登时骚动起来,剩下两个骑士第一时间拔出剑,但他们拔剑的速度慢人一步。纷乱并未持续太久,瞬息之间便已结束。 莫尔将剑收回剑鞘,剑锋上没有血迹,但剩下两个骑士也已倒地。 其余人甚至来不及显露出惊讶,或者为这场交锋惊呼一声。 莫尔拍了拍手,就像无事发生似的,他抬起头,对艾西说:“好了,走吧。” 艾西爬上马背,将卡玛也拉了上去。 “你们也可以走了。”莫尔又对其他人说。 但人们呆立着不动,而白马已经扬长而去。 他们的马很快,即使载着叁个人依旧迅捷,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本来是属于圣骑士的马,即使在神殿骑士团精挑细选的良驹中,也属于最上等的那一类。周围人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已经行远了,将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 到了下一个路口,卡玛从马背上下来,和艾西道别。 她拥抱了自己血缘的孙女,给了艾西几句祝福和忠告。 53夜袭(1)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等我安定下来,我会写信寄到你妈妈那而——要是顺利的话,你也能受到。”卡玛说,然后压低了声音,贴着艾西耳畔说,“还有,给你一些过来人的忠告,你最好顺着那个圣子的意思来,不要违逆他,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上次她言之凿凿地说什么经验之谈,造成的直接后果是艾西被绑起来挨了一顿欺负。事实证明,经验不总是起效。 然后卡玛朝他们挥了挥手,带着自己这些年积攒的财宝,走上了另一条岔路。 艾西要去的是另一个方向。 按照卡玛的说法,要找到艾西的母亲露西,先得去花之都东北的某个村子里同她碰面。她的母亲和舅舅们一直私下里进行着教廷所不允许的研究,真正的大本营藏得极为隐秘。 还是同从前一样,他们骑马,沿着乡间小路穿行。抵达下一个镇子时,已经有传言四起。艾西用餐时,听见隔壁桌神秘兮兮地议论着教廷最近的异动。 “这些日子教廷好像在找什么人……” “到底是什么危险人物值得这么大动干戈?” “谁知道呢,但有那么多骑士在那守着,总惹不出什么大乱子。” 那传闻中的危险人物正在他们隔壁坐着呢。艾西心想。的确惹不出什么大乱子,只是让教廷找得焦头烂额罢了。 莫尔的耳朵比她灵敏得多,她听到了,那莫尔也一定听到了。他安静地用着餐——糊状的牛肉汤还有两块土豆,不像是和圣子的身份相匹配的饮食,对于隔壁桌的窃窃私语没有任何要发表意见的意思。 正常人不会想到这一切的一切源自圣子的离家出走。圣子即是教廷,教廷即是圣子。就像国王背弃了自己的国家,教廷背弃了自己的神明似的,是令人费解、难以想象的事。 艾西早就放弃揣度这家伙心里是什么想法了,现在她唯一的盼头,就是她妈妈那儿真有能把她变回人类的方法。 旅馆客房的门被敲响。 夜色已深,月亮高悬,小镇连同这间旅店万籁俱寂。 莫尔打开房门,看见穿着睡裙的艾西扭捏地站在门口,手抓着自己的裙角。 “那个——我饿了。”虽然有点羞于开口,她仍是开门见山地说。 她饿得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敲开了隔壁的房门。 莫尔早就发现了,那气味从裙底和腋下飘散,在他嗅来相当明显。 艾西比从前更能忍耐自己的食欲。作为魅魔,正确应对食欲的办法应该是及时进食,而不是像她现在做的一样,忍到最后才来求助。 看起来她的奶奶还没来得及教她这一点。 莫尔的夜视能力良好,在黑暗中也看得清艾西微微泛红的脸。隔着睡裙柔软的布料,清晰可见胸前的两点鲜明的凸起。那儿已经像玫瑰花一样绽开,小巧的乳尖从花蕾般的乳晕中探出,可惜夜晚光线不足,很难清楚地分辨颜色。 莫尔开口问:“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要什么?” 54夜袭(2)(H) 【1800收加更】 他一定是在明知故问。艾西心想。 “我想到你这儿找点‘吃的’。”她尽量矜持地说。现在她还站在走廊上,哪怕没有人,也是“外面”。 “我承诺过不会勉强你。” “这次不是勉强。” “要怎么证明?”他问。 哪怕看不见,艾西也可以想象他的表情,一定又是那种与己无关的神态。饿肚子的人不是他,他当然能这么好整以暇。 不过这可难不到她。艾西心想。想当年——其实也不是很久以前,他中毒昏迷的时候自己都能搞定,何况现在。 尤其是这几天,她在妓院耳濡目染地学到了不少。 卡玛还是教了点东西给她的。 她低着头飞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边上一片寂静,唯一的食物来源就在她跟前。她伸手拉着莫尔走进房间里,把门关上。 明亮的月光从窗子照进来,照在少女白色的睡裙上。 “你坐着就好,用不着动。” 莫尔被她拉着坐在床上。 他也很想看看,女孩要怎么做。 他的那身骑士的衣服早就不知道被扔在了幽密之森的哪一处,连同那条难解的腰带一起。现在是深夜,他穿着的是便装。艾西得以顺利地解开他的裤子。 按照艾西观摩学习到的来说,在宽衣解带前还要先干点别的,爱之屋不是外面那种随随便便的妓院,它那儿的妓女们总是知道,要先坐在客人们腿上调调情,诸如咬咬耳朵,用嘴互喂葡萄酒什么的。 艾西认为没必要的步骤可以适当省略,反正都是做爱,只要结果正确就足够了。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脱下裙子为好,免得到时候被弄脏或者揉皱。于是她将睡裙从头顶脱下,迭好放在床边的椅子上。接着又褪下内裤,同样迭放在睡裙上面。 现在她全身赤裸,一丝不挂。托了夜晚的福,看不清楚对面人的脸,让她觉得没那么不好意思。 艾西下定决心要拿出一个魅魔的气势来。 莫尔坐在床上,安静地注视着她。他的目光从上至下,一览无余。月色溶溶,为少女白皙的肉体布上勾层银白的光晕,仿佛油画里女神细腻的肌肤。 月光勾勒出形状姣好的乳房,沿着平坦的小腹向下,两腿间神秘的谷地隐藏在黑暗里。不像神的圣洁,是情色的姿态。 更古老的传说里,住在山巅的女神既不端庄也不肃穆,她们坦胸露乳,纵情享乐。也许那些美丽无匹的女神正是以魅魔为原型。 艾西坐到他腿上,感受得到男人大腿温热的肌肉,还有已经硬邦邦的东西。这很好,用不着她再去费心让那东西立起来。 她还记得第一次的时候,自己不知所措,甚至认真地考虑过是不是该用嘴。 艾西突然想到,还是把莫尔的上衣脱掉为好,免得到时候被自己抓破,虽然用不着她自己出钱买,但勤俭节约总是好习惯。 于是她又开始认真地解男人的上衣扣子。 莫尔在她头顶叹了口气。 他的下身硬得有些发疼。 55夜袭(3)(H)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刚开始没想到能有那么多人看,只要有人捧场就挺高兴,但收藏过了两千投珠速度太可怕了,不得不更改一下,抱歉呀各位】 艾西赤裸地坐在他的腿上,柔软的大腿,连同内侧那最隐秘的肌肤紧贴着他,隐约有濡湿的水意。她的手指时而碰触着他的胸膛,呼吸吐在他的身前。 又天真,又磨人。 他曾在神殿中经历七重试炼,终于得到认可,被允许以骑士之名离开圣都。现在,他真经历未完成的第八重试炼。 也许不到半分钟,又也许过去了一整个夜晚那么久,艾西总算解开了最后一粒扣子,将男人的上衣全部脱下,指尖没有阻隔地触摸到腹部的肌肉。那碰触只是一瞬而过,她更想快些进入正题。 沿着腹部的纹理向下,她摸索着找到莫尔的性器,它已经滚烫而坚硬,只是用手指触摸都能感受到不一般的热度,叫人疑心它是不是真的和身体其他部位一样,是由肉构成的。 老实说,虽然已经亲密接触过好几次,艾西还是没有仔细看过那玩意。 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人的生殖器都长成这样。她见过不讲公德地在路边随地撒尿的小男孩。无论怎么比较,她所看见的那东西和现在摸到的,都不像一个器官。 为了比较,她又仔细地握了握,莫尔的胸膛忽然起伏,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用力,但抬头去看,半明半暗中,他的神情依旧平静。 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艾西直起腰,跪坐在男人身前。她慢慢地沉下身体,让底下的小口自己去寻找性器。 龟头触及阴阜,微微发烫的感觉让她的小腹不由自主地收缩。阳具的头部被埋进充血湿润外阴里,艾西前后挪动着腰肢,试图找到那个进入的口。 穴口分泌的液体将性器蹭得湿漉漉一片。柔软的触感时远时近,飘忽不定。 莫尔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甚至怀疑这是少女的蓄意报复。 不,她大概没想那么多。 一不小心叫阴茎触及到穴口前面敏感的小蒂,酥麻的触觉从脚趾一路升至天灵盖。艾西双膝一软,跪坐在男人腿上。性器终于撞开了早就觊觎已久的那处花园。 少女及时扶住了莫尔的肩膀,让肉刃不至于一来就顶进最深处。 她发出一声呜咽,却没有力气再度抬起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缓慢地往下滑,感受性器在她体内越发深入。 她不得不开口求助:“扶……扶我一下。” “可是你叫我不要动。”莫尔说。 他承认,这句话的确是蓄意报复。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艾西谴责他在预料之中的落井下石,可是没别的办法。 她的甬道被一寸寸开拓,每入一分,双腿就更加无力。直到支撑着的双腿彻底脱力,在重力的作用下,性器重重地顶在子宫口,让她不由得闷哼一声。 她环着莫尔的肩膀,深深地吸气,慢慢地适应,然后缓缓直起腰来。 身体内部生出的渴望促使着她开始扭动自己的腰,浅浅的,慢慢的,让性器在甬道里柔和地搅动。柔软的晃动着的乳房,偶尔蹭过莫尔的胸膛,带来一点浅浅的快意。那样的快乐已足够叫她满足。 56夜袭(4)(H)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她渐渐觉得现在这样挺不错,温和的动作让她觉得很舒服。不用担心性器下一次进入会不会撞坏子宫或顶到让人发颤软肉,也不会被那些冲撞逼得无路可退。 艾西在爱之屋里见过妓女是怎么做爱的,她们骑在客人身上,像骑马似地剧烈颠簸。叫人看着都觉得心惊胆战,无法想象如何在身体里插着这么大一根东西的同时,还能卖力且激烈地运动。 她想当妓女一定也要体力充沛。 但她现在用不着那样,她只要能满足自己就好。 莫尔有点后悔方才的决定。 他从不介意尝试新鲜的事物。而且,他也的确比其他人更加擅长忍耐。圣典里记载的苦修士的考验他都曾一一完成,熔岩与寒冰,剑戟与酸蚀,毒虫与猛兽。 不过眼下的情况依旧是一种折磨。过于缓和的节奏无异于隔靴搔痒,对于缓解躁动于事无补,反而让欲望四处蔓延。 只要伸手他就可以占据主导权,想怎样做都可以。他已经尝过了少女的味道,知道那味道有多好。 艾西的身体依旧温暖湿润,层迭的穴肉吸吮着他的分身。 好像一扇将开未开的大门,在门的那侧是流淌蜜水与牛乳的极乐之地。而他是从门的这侧,幸运地窥见了一眼天堂的凡人。 甬道太过短而窄,性器未能全部进入其中,被冷落的那部分跃跃欲试,传达着不满。无需费什么力气,只要挺腰,就能叩开内里的门扉,被完全包裹。 莫尔熟悉坐在他怀里的这具身体的一切,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若是握住少女的乳肉,含住顶端的蓓蕾,用舌头拨弄,她会舒服得低喘。若是揉捏她的阴蒂,她会像被蝎子蛰到似地绷紧身体,弓起腰身。若是顶到她甬道内的软肉,她会瑟缩后退,但那总是无意义的抗拒,因为下一次,她的子宫口就会被贯穿。 怎样能让她高潮,怎样能让她失神。他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清楚。 把少女压在身下,在她的甬道里抽送。艾西会低声叫喊,会不断哀求,然而她的身体——从子宫直到阴阜——每一处都会诚实地迎接他的到来。 第一次高潮后,她的身体就会几乎放弃抵抗。无论被如何地肏弄,哪怕已经被填充到了极限,被抽插至红肿,小穴里的媚肉仍然讨好地攀附贴合,分泌出润滑的淫液好让性器进出得更加顺畅,能够顶进最深处粉色的子宫里,玷污她最隐秘最无人染指的部分。 他想象得到那场景,不如说,他想过很多次。 其实要把艾西弄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甚至于很少有人比她更容易被弄坏。 她的身体像魅魔一样贪图欢愉,神智却依旧和人类一般脆弱易碎。甚至用不着借助痛苦,只用欢愉就足够使她沦丧其中。 就像神殿地牢底层关着的亵神者,在进入囚笼前都曾有坚定的意志,而今他们只会跪在铁栏的后面祈求神的宽恕,对狱卒施舍的残羹剩饭都感激不尽。 57夜袭(5)(H) 【2200收加更】 把她弄坏吧。 把她带到某个地方关起来,用铁链锁住,不用太久的时间,大半属于理智的部分都会被消磨。她的眼里不会再注视着其他东西,脑海里也不会再思考其他事物。她的嘴除了吐出讨好他的话语,不会再说别的。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旋,哪怕并未仔细地思考过,一切的细节都已经无意识地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为什么不这么做做?他自己问自己。 大部分时候他都遵从自己的心意行事,偶尔的等待和隐忍多半是为了更好的时机。 他似乎从未被力量以外的东西约束过,道德,规则,法律,那些对他毫无心理上的束缚。 被拘束应当是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 就像现在,他本可以从这折磨中脱身,用少女的身体,用她的甬道和子宫取乐。 但他没有。 他给出过承诺,诺言只要被背弃了一次就不再有可信度。而艾西像大部分人一样,胆小且怯懦,本能里刻着趋利避害。吃过一次亏便记得根深蒂固。 就比如现在,尽管他们紧紧贴合着,亲密无间,少女的心里依旧怀着对他的戒备。如果可以,她大概更喜欢从别人那里进食。 尽管早就迟了,莫尔多少想在她的记忆里挽回一部分形象。 头一次地,他察觉到了自己良心的所在。他本以为那东西在他出生前就已经泯灭于他母亲的腹中。 少女的腰在缓缓摆动,乳尖扫过他的胸膛,带来些微的燥热。 莫尔低垂着眼睛,注视着艾西头顶的发旋。 她大概也快是时候支撑不住了。他心想。 能自己掌控节奏当然很好。 唯一的问题只在于艾西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体能。 她已经没多少力气,莫尔仍没有要射的意思。 往常那几次她没有多少时间观念,只隐约觉得过去了很久。直到要自己主动,她才发现竟然比想象得还要久。 艾西的额头上背上冒出细密的汗水,一边是身体的疲软无力,一边是心中越来越盛的食欲。急躁促使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大,一不留神叫性器顶到了小穴里的敏感带,双腿一下子失去了力气,性器擦过软肉,一下子顶进宫口。 堆积已久的快感像是突然之间找到了宣泄口,同一时刻奔涌而出,让她哆嗦着高潮。小穴吐出的淫液打湿两人的交合处以及大腿,子宫连同小腹一并紧紧收缩,可性器依旧停留在那儿,将快感拉得更长。 她倒伏在莫尔的肩膀上,手指抓紧他的背,小穴仍在不断地痉挛。 子宫在渴望食物的灌溉。 “你……你还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艾西问。 “这得看你的表现。”莫尔说,“如果一直像刚才那样,那还需要很久。” 艾西在脑海里短暂地权衡了一下利弊,归根结底还是食欲占了上风。她服软道:“帮帮我……求你了……” “让我帮你?”男人不急不缓地问,“——做什么都可以吗?” 不——那当然不行。艾西想。她还没想好什么是可以的,什么是不可以的,莫尔已经提起了她的腰。 58夜袭(6)(H) 【1200珠加更】 【看今晚还能不能赶得上四更】 她惊呼一声,顺势抱住男人的头颅以保持平衡。 莫尔的脸被埋在少女的双乳之间,鼻尖浮荡着某种浓郁的香气,像是牛奶与砂糖中掺杂着女孩的体香。他的舌头滑过肌肤,确认那味道的确有些像鲜奶油。 被舔舐过的肌肤生出湿热而战栗的触感。 “放轻松。”他安抚道。 他托着艾西的腰,让她的身体随着自己的动作上下起伏。 每当少女的身体被压到最低,他的腰便向上耸动。性器入得前所未有的深,子宫口绵密地吮吸侵入者。 如果只是深,那还可以忍受。可性器进出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腰被禁锢着没法动弹,只能被动地按照对方的心意行事。 是上,还是下,性器是退到穴口,还是不由分说地顶进甬道,撞进子宫。从前没有被拓开的角落在这样毫无规律、毫无道理的撞击下全部暴露无遗,粗暴地被肏开了。没有一处角落是未被侵犯的。 双乳随着撞击不住晃动,颠簸不休。妓女们骑在客人身上纵情放浪的模样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实际体验比看起来还可怕,比看起来还艰难。 艾西在这个姿势下又被送上了一次高潮,在轰泄而来的快感面前只能抓挠着莫尔的肩膀。 她又出了许多汗,也许是汗,有也许是别的,总之她的身体湿漉漉一片。她脑子里隐约闪过“脱掉衣服真是正确的决定”,然后又被折磨似的欢愉给扯回来。 性器肏进去的时候,他们的耻骨紧紧贴合,腹部贴着腹部。小穴里性器的轮廓清晰可见,让她有一种被干了个彻底的感受。 异样的感受一簇簇地堆迭,堆积在尾椎,堆积在腰部,堆积在小腹和头骨之下。那不像是难受,就只能称作是舒服,只是舒服得有些过头。 艾西想自己也许真成一个魅魔了,就像她姑姑玛丽一样,无论男人怎么粗暴地对待她,只要能够借用他们的身体得到乐趣,她都甘之如饴。 自从上次,莫尔把她放在梳妆台上肏,压在镜子上肏,绑着蒙着眼睛肏,她就有了这种倾向。 这样不太好——艾西模糊地想。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走神,性器顶着她的宫口旋转了一圈,整条甬道被拉伸得扭曲变形,那一处软肉被重重地碾磨。少女双腿发颤,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哆嗦着夹紧腿,性器被挤得发疼,报复性地抽插得更加凶狠。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她被撞得头晕目眩,能确切感知到的唯有敏感带传来的快感。 她哆嗦着泻出一股爱液,她的身体在性爱中烧起来一般发烫,皮肤呈现出泡过热水后的粉红色,少女的体香从她的肌肤中被蒸腾而出,那是掺着玫瑰精油的洗浴剂、与发情的魅魔、与年轻女性混合的气味。 这一次莫尔给了她,猛烈地冲撞过后,精液尽数浇灌在少女的子宫壁上,每一股都让她的身体再度痉挛一次,直到将那尚未孕育过生命的子宫填满。 59夜袭(7)(H)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性器从甬道里抽出,头部经过宫口时,就像拔出葡萄酒瓶的木塞一样,逆着气压抽出,被堵住的液体争相涌出,将床单打得更湿。 性器终于完全离开穴口,艾西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其实并不能完全合拢,她的大腿打着颤,红肿的阴阜互相靠在一起都生出细密的疼痛和痒意。 魅魔的身体比人类强韧许多,这样的痕迹第二天一早就能恢复如初。 前提是这个晚上不会再发生别的。 莫尔翻过身将她压在床上。他们面对着面,眼睛看着眼睛。 兴许是月光的缘故,艾西看见他的眼睛呈现出银灰的颜色,不像是人类有生气的眼睛,石头似的坚硬冰冷。她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伸出手去碰触那双眼睛。 莫尔的目光闪了闪,如钴蓝色的玻璃折射过月光,他握住女孩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酥麻的闪电从指间窜过。艾西红了脸,她想自己不至于连手指都变得这么敏感。 性器又缓缓地插进来,在湿滑的穴道间发出咕啾的水声。 动作起先温和而缓慢,将她本来就混沌的大脑慢悠悠地搅成一团浆糊。她一直看着男人的眼睛,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就此隐去,只剩下那双自高处注视着她的眼睛,好像蓝色的月亮。 他的眼睛里存着月光,又好像幽蓝的月光就来自于他的眼睛。 这个角度莫尔看得见身下少女迷蒙的脸,像笼着一层情欲的纱。还有她起伏的胸,以及小腹里进出的性器的轮廓。 魅魔柔韧的身体可以被折迭成各式各样的形状,方便交合,艾西的双腿被架在他的肩膀上,脚背随着抽插的力度时而紧绷,时而松懈。 性器的进出变得越来越快且激烈,如同狂风骤雨,她本人是一条在暴风雨里独木难支的小船,只能被海浪带着颠簸起伏。阴蒂在抽插间被摩擦得发疼,臀被禁锢着没法逃开,腰都快被折断。 急促的,没有丝毫停歇与喘息的穿透让她的双腿不得不一直紧紧绷着,断断续续的喘息和呻吟从喉咙里溢出。旅馆的木板床猛烈地摇晃,似乎下一刻就要散架崩塌。这动静太大,其他人兴许也听到了。 她的身体哪里都是软而湿滑的,适合抚摸,适合亲吻,适合在上面留下记号。肏得越深越重,穴口就抽搐着吐出更多的爱液,随着性器的动作肆意流淌,甚至将按着她大腿的手都打湿了。 艾西的视线变成白茫茫一片,她被快感一浪一浪地抛向高空,急遽的上升与下降叫她的心脏在胸膛里“砰砰”响动。她伸出手去想抓住一点实在的东西,似乎抓住了,又似乎没有。在某一个时间节点,她像被扭住了喉咙,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莫尔安慰地吻了吻她的唇角,性器依旧强势地,不容拒绝地挤进少女的子宫里肆虐。越是临近最后,就越是近乎蹂躏。 最后两百下,或是叁百下,子宫终于再次被精液填满。 60集市 【2400收加更】 第二天艾西没法出门。 她在床上躺到了中午,直到莫尔为她带回午餐。是热腾腾的软面包、蔬菜奶油汤和炸肉排,还有一兜甜樱桃。 其实她并不饿,昨天夜里吃得太多,直到现在还感觉得到腹中沉甸甸的饱腹感。 “今天是赶集日。”莫尔一面放下东西,一面告诉她,“附近的农户和商贩都聚到了镇上,兜售农产品和货物。” “难怪外面这么热闹。”艾西说。 她待在旅馆也能听见窗外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响。 “现在能走路了吗?”莫尔问道。 艾西点头。 “下午要不要去逛逛集市?”莫尔说。 “可是,我们不用抓紧赶路吗?万一教廷追上来怎么办?” “他们没那么容易追得上。”莫尔轻描淡写地说,“何况,今后半个月里都不会遇见城镇,有许多东西需要为路上准备。” 于是下午,艾西披上头蓬,和他一同走在的喧闹的集市中。 新鲜的瓜果蔬菜与肉类大多在早上已销售一空,这个时间,市场上更多卖起了别的物件。甚至能见到商贩在地上铺开一层半黄的麻布,煞有其事地出售所谓的“魔法物品”和古董。 他们在集市上买了毛毯、地图和羊皮水囊,又将用旧的皮革背囊换了个更新更大更结实的。杂货铺里莫尔买了火石、驱虫药和羊角梳,又在药店里买了一些常见草药。 这些他都用不上,他自己就能点火,蚊虫不知为何也总是对他退避叁舍,只盯着其他人咬。这些全是只有艾西用得着的东西。 在花钱上莫尔向来很大方。 艾西想,那大概是因为他从小住在神殿,对金钱缺乏概念。 她一边想着,悄悄摸了摸自己藏在衣服内兜的钱,很为不用自己出钱而感到高兴。她自以为隐蔽的举动莫尔早就知道了,每隔几天她会偷偷拿走一块金币藏在衣服里,就像把颊囊里塞满坚果的仓鼠,或是四处囤积松子的松鼠。 啮齿类动物为寒冷的冬日储存粮食,而她是在为别的做打算。 比如——找个机会摆脱他。 他们路过一家铁匠铺,莫尔挑了一把剥皮用的小刀买下,然后他取下自己的佩剑,交给铁匠打磨。 铁匠侧着剑刃,用指腹细细捋了一遍刃峰,然后取来一块大小合适的磨刀石,洒上冷水,将剑身略略斜放在其上,开始磨剑。 老铁匠坐在矮凳上,握剑磨剑的姿势娴熟,铿锵的磨刀声来自他的动作,那声音富有节奏,像哪里流传的古老音乐,剑锋在这声音间慢慢变薄变利,匠人时不时舀上一瓢清水浇上剑身。 莫尔站在一旁凝神观看,仿佛真的从中听出了某种韵律。艾西站在他边上,能瞧见他侧脸的弧度。 这种时候他显得难得认真。 不多时,铁匠将剑交还。 剑刃又重新变得寒光凛凛,莫尔没有多看,就将它收回了那毫无装饰、堪称简陋的剑鞘中,并且爽快地给了对方双倍酬劳。 这一天收获颇丰,回去的路上艾西尝了当地的特色点心,糯米包着肉和捣碎的豌豆下锅油炸,热的时候吃味道不错,凉了就会变得过于油腻。本着不能浪费的精神,她还是坚持把自己那份吃完了。 在旅馆房间里清点了买来的东西,艾西把药材分门别类,为了彰显自己也有一技之长,她强调说:“我学过配药。” 莫尔“嗯”了一声。 艾西又为此补充道:“我在镇上的药店有工作。” 莫尔又轻轻应了一声,并且问道:“跟你母亲学的吗?” “是。”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她显得开心了点,“我妈妈是个医生。” 莫尔也听说过,亚当斯家族,世代都是医生和药剂师,他们研究人体、药剂和炼金术。也有传言说他们在私底下进行违禁研究,解剖活人、豢养魔物。 不过,传言多半只是传言,要真是会解剖活人的家族,多半养不出艾西这样的后裔。 至于勾结魔物,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61山脉 【1400珠加更】 从地图上来看,要抵达目的地,他们需要翻过一处山峦。 绵延起伏的山脉横亘在他们面前。莫尔在羊皮纸的地图上用手指轻轻一划,指出一条路线。 “我们要从这里过。”他说,“这里的山峰最好翻越,路径也最短。” 说得就好像他经常从那里通过似的。 离开上一个镇子,没走出多远就进入了荒无人烟的山区,路途不再平坦,沿路也很少见到城镇或村落。 无需经过山脉的路当然也有,比如往南,从幽密之森里绕开它,那当然是不会被选择的方案。 坐落于大陆东南的龙骨山脉像一道斜斜切过的疤痕,传说中曾经有一只匍匐在大陆一隅的巨龙,它展开遮天蔽日的翅膀,整个世界就将陷入不见光长夜;它起身跺一跺脚,地震与火山就会一同爆发。后来英雄杀死了巨龙,它的骨头化作漫长高耸的山脉,迄今伫立在此。 龙骨山脉被画在地图上的样子的确很像一只骷髅巨龙,只不过沿着苍灰崎岖的山路前行,难以窥见群山的全貌。 天空盘旋着几只大鸟,隔得遥远,化作几个黑点,分辨不出是秃鹫还是苍鹰。灰色石壁泛着白色,难怪会被人当做是巨龙风化后的骨骼。 未被开辟过的山道不适合人类前行,更不适合马匹行进。莫尔下马牵着缰绳,在前面开路,而艾西则坐在马背上,紧紧抓着马鞍。 路的一侧是山壁,另一侧就是悬崖,时不时有碎石滚落,叫人胆战心惊。白马在此时表达出了高度的服从性,一直平稳地行进在陡峭山道中,似乎对就在身边的致命危险毫无察觉。 莫尔只佩着短柄猎刀,佩剑太长,不方便在狭窄的山路上携带,被他挂在马背上。 傍晚时他们找到了一处足够大的空地,于是不再前进,就地扎营歇整。 莫尔去狩猎晚餐的时候,艾西留在营地。她在周围洒上驱蚊药,又架起了锅子。然后她站起身,想去收集一些木柴和饮用水,在这时她听见风的呼啸,有什么东西忽地冲到了她面前。 是两只猛禽俯冲而下。鹰隼的捕猎总是快狠准,利爪紧紧抓住猎物的肩膀,用尖锐的喙去啄她的眼睛。艾西下意识抬起胳膊护住头脸,但仍被穿透衣物伤及皮肉,甚至连骨头都发疼。 野禽宽大有力的翅膀在她面前扑腾,卷起的风浪沙尘叫她睁不开眼睛。 为什么这些鸟会把她当成猎物?艾西来不及思考太多。失去视线让她更加惊慌,这地方是山崖,说不定她就会一脚踩空失足坠落。 慌乱中她摸到马鞍上的剑柄,用力将之拔了出来。新磨的剑刃当然锋利过野兽天生的爪喙,但艾西那两条孱弱的胳膊不知道该怎么用剑,长剑比她想象中沉了许多。翅膀扇动间,唯一的武器脱手而出,不知掉到了哪里。 ——咻咻两声,苍鹰发出凄厉的鸣叫,一前一后坠落在地。 魔法准确地将它们一击毙命,一滴血也没有溢出来。 62佩剑 莫尔找到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的艾西。她的头发被啄得一团乱,身上满是爪痕,被抓烂的衣服狼狈地挂在身上,有的隐隐渗出血迹。 “没事了。”他走近对方,低声说。 艾西抬起脸来,脸颊上也有着两道血痕。她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才终于感到安心似的。 莫尔将她扶起来,在石墩上坐好。 “吓死我了——”她惊魂未定地说,“突然有两只鸟就这么扑过来……” “这是龙骨巨鹰,很少主动袭击人类。”莫尔用靴尖踢起地上大鸟的尸首,翼展可宽达两米的巨鹰被他踢得翻了一个面,露出它长着一缕鲜红毛发的前额。他在空气中仔细嗅了嗅:“你用了血郁兰?” “驱蚊药里也许有一点……” “它们对那气味很敏感。”莫尔说,“因为人类经常用血郁兰诱捕它们,野生的龙骨巨鹰本快要绝迹——我忘了提醒你要注意。” “我不知道这个……”艾西小声说。她不认识什么龙骨巨鹰,也不知道它们的习性。她忽然看见马鞍上空荡荡的剑鞘,一下子跳起来:“你的剑——” 光秃的山崖上空空荡荡,没有哪里能见到长剑的影子。 她奔到崖边,朝底下望去,山崖下面是丛丛林木。 “你的剑被我弄掉了。”艾西干瞪着崖底,懊恼地说。 “只是一把剑而已。”莫尔说。 他们已经生起了火,晚餐是苍鹰肉煮面饼。艾西端着碗,有些食不下咽。 “我还记得呢……你说那是你出生时打造的佩剑,”她低头看着锅里汤汁的漩涡,“还有个厉害的名字,叫做什么’屠龙者’。” 她这辈子都没弄丢过这么贵的物件。 “那不是你的错。” “我当然知道不是我的错,”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这么想的,艾西稍微抬高了音量,“一开始你就不应该跑进幽密之森,也不应该带上我……事情都是因你而起。” 如果不是这家伙心血来潮,她现在仍好端端地待在家里,不用在外面奔波跋涉,她也就不会被野禽袭击,把剑掉下山崖。 但她看起来仍然有些悒悒。 莫尔静静地看着她,女孩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阴影,闷闷不乐的眼睛藏在那之后。 良知与愧疚心大多数时候是一种拖累。 她太过善良。 虽说不是教义宣传里,如圣母般宽怀无私、被人扇了一巴掌还能将另一侧脸伸过去的善良,但也的确是善良。 她有良知,有道德,会为别人的事感到愧疚难过,没办法轻易地憎恨哪个人。 道德是弱点,良知也是弱点。那是无缘无故被强加于自身的枷锁,很好被利用,很好被诱导。 比如说现在。 利用这份愧疚让她做点什么,她多半也不会拒绝。的确是个诱人的提议。 火星噼啪作响,莫尔叹了口气,告诉她:“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剑,教廷骑士团里每人都会发一把,丢了还能再领,不是什么贵重品。” 艾西倏地抬起头来:“可是你说……” “那是谎言。”他说。 随口编造的谎言。 他一生说过许多谎话,那只不过是其中无足轻重的一个。 63雨夜(1) 【2600收加更】 【叁次元忙碌,最近周一周叁不日更了,见谅】 艾西张了张嘴,然后她鼓起脸来:“你怎么不早说。” “本来想叫你赔偿的。”他说,“不过还是算了,你原本也赔不起。” “这叫讹诈。”艾西气鼓鼓地说。 虽说是讹诈,但好歹他在最后关头良心发现,她也不是不能原谅他一次。 晚饭过后莫尔为她身上的伤口上药,魅魔虽然不畏惧圣光,但也不代表他们就喜欢那力量。圣日的力量毕竟与魔物相克,这些伤口只能等着她自己慢慢长好。好在是外伤,没有伤得太深或损到骨头。 高度烈酒涂在伤口上,用作消毒,然后敷上草药,盖好纱布。莫尔的动作足够轻,刺痛从伤口上蔓延,像蚊虫的叮咬。 胳膊上的伤口处理完后,接着又是脸上的。莫尔的模样很认真,好像的确是在专注地帮她上药。 艾西在他淡蓝色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真是反常。她心想。 艾西忽然意识到自己当下的样子很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 莫尔就没有过这样狼狈不堪的时候。因为他是圣子,他会魔法,他还很会用剑,他不会被两只鸟打得落花流水。 上天总是公平的。艾西想。当祂给了一个人很多优点,就必然会给出一些缺点。 比如莫尔,抛开那些优点来看,就是个性格糟糕,思路异常,毫无同理心的家伙。 虽然也没到坏透的程度。 “今天会有雨。”早上启程的时候,莫尔告诉她。 艾西本来是很相信他的话的。 但是一整个上午都晴空万里,到了午间,明晃晃的太阳悬在头顶,阳光灿烂而热烈,空气里已带着夏天的炎热,寻不到半点湿润的迹象。艾西不得不戴上兜帽,遮住晃眼的日光。 正当她觉得下雨只是误判时,天空便顷刻间阴沉了。 山间的雨来得又急又大,短短片刻就将人淋得湿透,不得不匆忙找个山洞避雨。 湿衣服贴在身上,像一只趴在人身上汲取热量的海底怪物。艾西坐在山洞里,打了两个喷嚏。莫尔将马拴好在树下后,提着行囊回到了洞内。 这个山洞太过于狭窄,像一间逼仄的小屋,背靠着这侧,双腿便无法伸直只能屈起。这儿塞下他们两个人就将里面填得足够满当,莫尔站在其中得微微弯腰低头,为了给他腾出地方,艾西不由又往里缩了缩。 包裹也湿了,包括里面装着的毛毯与药材。 莫尔将毯子取出来,展开抖了抖,用圣光烘烤干,水汽蒸腾发散。 这样使用魔力通常会被人叫做是暴殄天物。 “把衣服脱下来。”莫尔说。 艾西这次倒是没什么犹豫地脱下了外衣放在一边。男人俯身,用带有余温的毯子将人包裹住。 他身上也湿着,被雨水打湿的金发贴着额角,看上去要比平日更温和更无害。雨水从他的鬓角滑落,滴在少女的胸脯上,冷意的余韵里却带着一点儿燥热。 然后他直起身体,背对着对方,也慢条斯理地一颗颗解开衣扣,将上衣脱下,拧干衣服里的水。 64雨夜(2)(H) 【1600珠加更】 【呼呼,这下收藏应该不会再怎么涨了,上周爆肝一星期,终于可以歇会了】 莫尔的身体艾西已经很熟悉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很熟悉了,实际上从没有仔细看过。借着洞口的微光,她看见了男人背部流畅结实的线条。 摸上去是硬邦邦的。艾西想。双手攀着他的后背时能感觉到肌肉的运动起伏,相当明显,相当清晰。 莫尔的皮肤是色调一致的白皙,没有任何疤痕、胎记或是痣,好像一整块雕刻完成的大理石像。哪怕在幽密之森里走了一趟,也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圣光蒸腾去他皮肤与发间的雨水,白茫茫的水汽氤氲在皮肤上,又最终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艾西忽而觉得更热了。 又冷又热。 一定是没吃晚饭的缘故。她自欺欺人地自我宽慰,背靠山壁,将毯子裹得又紧了些。 雨水、空腹和光线昏暗的山洞,放大了某些其他的感知。没有脱下的里衣贴在身上,燥热从小腹一阵阵地涌出来,她不由得夹紧双腿。 “饿了吗?”莫尔问她。 “不饿,一点也不饿。”艾西连忙否认,说完之后又觉得,他问的应该是属于人类的饿,于是改口说:“不……我是说,有一点饿。” 莫尔低头端详她,然后他走近,单膝跪地,将脸贴近少女的脸。 幽光漾在他的眼底,他低声问道:“想要进食?” 男人的手已经按到了小腹上,本该比常人低的体温,此刻却像是唯一的,难得的热源。 骑士赤裸的上身也带着热度,鼻息洒在她的颈间。 艾西不由自主地红了,为了掩盖这份难为情,她抬起眼,直视对方的双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手伸进毛毯下,沿着光洁的小腿向上,分开合拢的双腿与潮湿的里衣。被雨水黏着的皮肤湿冷滑腻,而最深处是与之不同的湿热。 并拢的叁指按在腿心处最柔软在鲜嫩的那块皮肉上,仿佛马上就要陷进去,也的确陷了进去,按进湿润粉红的阴阜里。 少女发出低吟声,夹杂在雨声里。 她的身体冰凉,唯有那一小块地方腾腾冒着热气,像热锅上还未来得及融化的黄油。 大抵是觉得这样的碰触不够尽兴,莫尔掀开毯子,将人抱起来,放进自己的怀里坐好,让她的后背贴着自己的胸膛。 骑士的身体难得温暖,熨烫妥帖,又不至于使怀里的魅魔感到圣光灼痛的热度。他们的身体紧密贴合,艾西坐在他的腿间,被莫尔圈在双臂之中。 脊背感受得到他腹部的肌肉,在没有发力的时候尚且拥有作为人体组织的弹性与触感,但隔着一层布料抵在她腿缝的某处已经是相当明显的坚硬灼热了。 性器坚硬充血,勃勃叫嚣。但他仍相当细致地用手指考察花径的湿润程度,拇指揉着花蒂,食指与中指并拢探入穴内,软肉绵密地包裹上来,在其中按压旋转几圈,又榨出了一大股汁液。 被他抱在怀里的身体湿滑得像一尾鱼,刚从湖里打捞上来的人鱼,茂密的长发也湿漉漉的带着水汽,披散在肩头。 65雨夜(3)(H)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莫尔的另一只手掌覆在少女的乳房上,掌缘贴着乳侧,沉甸甸地盈握在手。五支陷入雪白的乳肉中,虎口卡住乳尖,用那儿的薄茧将不大的乳头磨得殷红挺立,但更难受的反而是另一侧没有被抚慰到的胸乳,乳尖隐隐作痒。 人鱼相当配合地坐在他怀里,但已经难耐地开始扭起身体。好在她并非货真价实的人鱼,她有双腿,有双腿之间湿润温暖的甬道。 性器从衣物中被释放出来,抵着穴口,缓缓被她吃下去。灼烫滚热的阴茎进入体内,像是种入了一颗火种,热度从小腹流入四肢百骸。艾西忍不住呻吟出声。 食欲被满足,阴冷被驱散。丝丝缕缕的寒意从头顶抽离,带来一阵轻颤。她抬起头,伸长脖子,能看到的只有漆黑低矮的山壁。 从莫尔的角度可以看见她白皙的脖颈,视线滑过圆润的肩头,颤动的乳房,抵达被顶出一块隆起的小腹。他咬住少女的脖子,用犬齿慢条斯理地摩擦,用舌头轻缓地舔舐,下身一并开始动作。 发力时,髋部与小腹的肌肉偾隆紧绷,坚硬地硌着她,有力地肏着她,与她的臀部撞击在一处,与抽插带出的水声交织在一块,是交合的伴奏。 当然也不能少了少女低低的喘息与发颤的呻吟。 一只手还在拨弄着她的花蒂,精细地用指腹碰触最敏感的芽尖。另一只手用拇指与食指夹住乳头,将快要缩回去的乳尖从那圈玫瑰红的乳晕里挤出来,捏在两指之间把玩。 身下的肏弄不急不缓又坚实有力,整根进入,又整根抽离。艾西的小腹被他肏得一耸一耸,从视觉上直观带来子宫快要被顶破的威慑。 狭小的山洞里避无可避,艾西被禁锢在对方铁铸般的双臂之间,身体被顶得向上耸动。她张开嘴,能发出的依旧只有细弱的呻吟与求饶,好像被咬住咽喉的幼兽:“轻一点……别那么重……” 她不知道,越是这么说,越是容易激起人的破坏欲。 莫尔按捺住那一瞬间当真升腾起来的欲望,唇离开她的脖颈,那块皮肤上留着他鲜明的齿痕,又被舔舐得红肿一片。 艾西身上的湿意在交合带来的升温中逐渐挥发,又被添上新的、暧昧濡湿的痕迹。 吻从颈部移到了脸颊。几日前被鸟抓伤的痕迹已经退了痂,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红痕,正在慢慢褪去。手臂上的伤口深一些,仍在结着痂。快要愈合的伤口被吻得发痒,痒意像具有传染性似的,从脸颊蔓延到其他地方。 莫尔将她的双腿抬起,让它们打得更开,一左一右地分开摆在自己的膝头。被迫暴露在外的阴阜感受到新的刺激,穴里又是一阵蠕动,媚肉如无数张嘴吸吮着肉刃,又被阴茎无情地碾平褶皱,直直地贯穿至最深处。 张开双腿的姿势让他能够将交合处一览无余,也便于他肏得更深更快。 他接着开始亲吻她的耳朵,那一整个都是敏感带,含住小巧的耳垂,轻咬发红的耳郭,或是在耳畔轻轻地吐息,怀中的少女一阵一阵地战栗,小腹收缩,穴肉绞得更紧。 66雨夜(4)(H) 艾西上身被笼在他怀里,双腿被架起,不受自己控制。四肢失去作用,身体也被摆成使不上力气的姿势,唯有腰腹能够用力。无法掌控的感觉令人惶恐,只能不安地扭动腰肢,被动地承受肏弄。 性器因她的动作刮蹭到更隐秘的褶皱,那触感反而是加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痉挛着泄了一次身。腰部不由得弓起,甬道疯狂紧缩,急切地想要将带来刺激的外物排出去,莫尔按着她,就像兽医按着一只抗拒吃药的小鹿。阴茎深埋体内,就着高潮时更湿热的甬道,享受其中余韵。 潮吹了一次后,艾西的身体更是软成了一滩泥,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一边喘息,一边努力地咽下口中快要溢出来的津液。 莫尔掰过她的脸,含住她的双唇,用舌头勾出她的软舌,绵密交缠。艾西被吻得难以呼吸,面颊通红,胸脯急促起伏。 她的面孔倒映在对方眼睛里。 鼻息交缠间,艾西所见到的一切都朦胧恍惚,那双眼睛化作两点蓝色,微弱黯淡地闪烁在眼前。只有空虚食欲切实地燃烧,于是更主动地伸出舌头,去汲取对方口中的温度与能量。 腿抬得太久变得酸软麻木,莫尔将她的双腿放下来,并在自己的双腿之间。被撑开的阴唇紧紧包裹着性器,大腿根也蹭着它,双乳随着抽插摇晃得更厉害。 他很喜欢这个姿势,从后面,入得足够深。从臀到背的肌肤都贴合着他,还不妨碍接吻。 “饿……”双唇得到了空闲时,艾西抓着他的手臂哀求道,“给我……我想要……射进来……好不好?” 当然只能说好。 莫尔按住她的小腹,大股精液浇在子宫壁上,带着圣子的魔力,带着灼人的热度。艾西像搁浅的鱼一样在他怀里乱蹦,然而始终被锁在肉柱上无法离开。 性器将满腹精液牢牢堵在体内,欲望被满足的饱腹感只存在了短短的片刻,立刻就变成了自体内蔓延的酸胀。 埋在体内的阴茎在射精后甚至不存在疲软期,如果艾西有过更多的性经验,应该能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多么寻常的现象。 可惜她没有。 得益于曾经接受过的残酷的训练,骑士的体质并不同于普通人。教廷骑士倡导禁欲,但他们的身体倒很适合纵欲。 艾西兀自挣扎了许久,终于得到男人的良心发现,肉刃从被肏得艳红的穴里慢慢抽出来,满腹精液汨汨涌出。少女的身体软下来,尽管在那之后,性器又重新堵了回去。 雨仍在淅沥沥地下,绵延的山雨模糊了时间,天色自始至终一样的黑沉。 山洞里的声响都裹在流水声里。 无风也无雷,只有雨不停歇地落下,在洞口连成一张平稳的银灰色帷幕,世界便如此地被隔绝在雨幕之外。 莫尔忽然希望雨能一直下,永不停歇。 他可以一直把艾西抱在怀里,艾西会一直被他抱在怀里。他们不用出去,被永远阻隔在这片狭小的天地里,互相依偎,互相温暖。 真是个愚蠢的念头。 真是个诱人的念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这念头告诉艾西,但哪怕是最为神志不清的时候,她也绝不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67原野 【1800珠加更】 艾西醒了。 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见洞口的光亮。 雨已经停了。 手脚是暖和的,她光溜溜地地被裹在毛毯里,胃里的饱腹感和肌肉的酸痛提醒着她昨晚干了什么。 干衣服迭好放在了一边,艾西抬头,看见了坐在对面衣衫整齐的莫尔。 他闭着眼睛,一条腿屈起,手搭在膝头,背靠石壁,似乎仍在睡。但下一秒他就睁开了双眼,平静地望过来。 莫尔等待她收拾好自己,再继续上路。 艾西穿上烘干了的衣物,坐在石墩上,用羊角梳梳理乱蓬蓬的长发。她的头发不总是那么听话妥帖,老是有翘来翘去的乱发。 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澄澈如洗,似乎预示着今天是个不会有雨的好天气。蓝天能带来好心情,艾西在梳头发时哼起了歌。 是一首流传在他们当地的曲子,她断断续续地哼着,虽然无伤大雅地走了几个调,依稀分辨得出原本的曲调。 歌声轻柔得像羽毛,被山风吹走。艾西梳理好头发,将长发用发带重新绑好。 当天晚些时候他们抵达了山丘的最高点,第二天则走上了下山的路。这比上山更不稳当,尤其是昨夜的雨使得道路比往常来得湿滑泥泞。 施加风魔法可以让旅程变得更短暂,加速咒或是漂浮咒,出于某些原因,莫尔一个都不想用。 缓慢也有缓慢的好处。 他们又走了两日,沿路的风光随着高度而变化,出现了植被,稀疏的林木还有草地。越过山脉就是大片肥沃的平原,可惜由于靠近幽密之森,难以被完全开发。 在外旅行时,艾西每天都严谨地计算着日期。 她在计算自己到底出门了多久。 和煦的风吹过,带来夏天的气息。他们骑马走在草甸上,深绿的草丛中散布星星似的白色小花,满山遍野都是。 七月的太阳晴朗又灿烂,视野一直往远方延伸出去,绿意也一直延伸出去。身后,是他们刚刚翻越的灰白色的龙骨山脉,异常沉默地伫立在天宇下。 偶尔也能在正午或傍晚时分看见远方升起的炊烟,一缕蜿蜒的白烟袅袅升起在湛蓝的天幕,直至消散不见。 这样的天气总是能叫人觉得愉快的。 虽然过去大半年里遇到了许多糟糕的事,但在此时,可以暂时地将它们都忘记。 艾西很少出远门,自从父亲去世后就更少了,大多数时间都是花在模样相似的路上,从一个城市前往另一个城市,没有机会见到这样的景色。 晚上他们睡在原野里。躺在毛毯上,头顶着夜空。 夜幕看久了会显得低而沉,好像那些星星都在眼前闪烁,伸手去触摸的时候,它们又会一下子变得遥不可及。 荒野的夜晚有许多星星——许多这个词可能还不足够形容。 是漫天的星星。 今夜看不见月亮,只有星星卧在天鹅绒似的夜空中,又细碎又闪亮。恒河沙数的星辰交错着忽明忽暗,有时候会叫人产生幻觉,好像的确是无数只会眨眼的生灵在注视着天空之下的人。 68星空 【+影视在线:po1⒏mоbi】 长长的乳白色光带跨越天际,像是被倒入河水中稀释过的牛奶,又像是一叶帆船滑过水面时留下的痕迹。 “那是银河。”莫尔告诉她。 “我知道,我听说过。”艾西听到了自己熟悉的词汇,“神话故事里说,银河是女神喂养婴儿时流淌出的乳汁。神还会把死去的人变成天上的星座。” 虽说如此,她从来也没分清楚过哪些星辰能连成那些星座。在她眼里,它们漫无章法地布满天空,看不出任何规律。 教廷应该不研究星星,但莫尔却似乎对它们很了解——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他会偷窃会缝纫会烹饪,会辨认星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莫尔教她如何辨认那些明晰可见的星座。 很多年前有一帮非常清闲的人,他们从星辰中总结出了几十个星座,并为每个星座都编了个故事。 “那一颗。”莫尔指着西边夜空最耀眼的那颗星星说,“是暮星,也是晨星。傍晚它最早亮起,凌晨它最后消失,也被称作启明星。” 艾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看着星星,莫尔侧头注视她的面孔。 女孩仰着脸凝望夜空,面孔笼在明暗不定的星辉下。 她看见不认识的事物是总是那副模样,好奇又认真,在这份目光之下,寻常的东西好像都变得新奇。 就如她的面孔,本来也不过是寻常可见的脸庞罢了。 在阴云密布的夜晚,天空中不见一颗星,唯有启明星,明亮闪耀,高悬夜空。 古人以众神中最美丽的那位女神的名字为它命名,它是启明星,它是长明星。永恒闪烁,象征爱与美。 爱……与美。 莫尔收回目光,也看向那星辰。 “明天能抵达下一个城市。”莫尔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识告诉她,“也是将经过的最后一座城市。” 名为洛萨的城市是平原上唯一的城市,孤零零地坐落在此,被小镇、乡村和平原所包围。 城市的存在意味着,马上,他们就能久违地睡在床铺而不是毯子上,吃到煎的、炸的、炖的菜肴,而不什么都烧烤和水煮。 更重要的是,这也意味着离见到妈妈不远了。 而且,只要忍到明天,就能在一个干净又私密的地方解决食欲。她想。 艾西对此很高兴,吃完早餐就兴冲冲地催促着上路。 和预想中一样迫不及待。莫尔心想。 那是当然的,洛萨城正立在他们看不见的前方,经过它就是亚当斯家族的秘密基地,那里可能有将艾西变回人类的办法。 她渴望城市,渴望人类,渴望回到原本的生活。 如果让那座城市成为一座永远也抵达不了的城市……念头在他的心里一闪而过……借口有很多,办法也有很多。 骑马走了一个钟头,艾西问道:“如果我们今天走得快一些,能不能赶在晚上就到达那座城市?” “它没那么近。”莫尔说。 艾西失望地缩回去,过了一会又问:“那能不能晚上连夜赶路?” 她又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城市会有宵禁,夜晚没那么容易进城。” 艾西终于不再问了。 69晴日(1)(微H) 【3000收加更】 计算日期还有另一重作用。 魅魔的“胃袋”不像人类的胃袋一样,一旦食物不足就会咕咕叫着提醒你补充食物。魅魔的食欲只有在最后关头才会猛烈爆发,平日里他们的饥饿就像揣在口袋里的两块鹅卵石,有时候能感受得到,但大多数时候都能忽视不见。 但食欲真正来临的时候,像鹅卵石突然变成了火炉里烤着的玻璃球,忍着忍着就会猛烈地炸开。 吃完食不知味的午餐,艾西便积极地要求上路。他们路过了一个湖泊,水波清澈平稳,倒映着晴空与云朵。莫尔下马,在湖边,往水囊里灌满淡水。 玻璃球就在这个时候猛然炸开。 艾西独自坐在马背上,得扶住马鞍才能支起身体。 她的脸一定全红了,脸庞滚烫的热度,在暖和阳光照射下格外明显。腿心传来糟糕的湿润感,她不由得缩紧小腹,祈祷不要把发情的痕迹留在马鞍上。 带着水壶回来的莫尔发现了她的异状——不如说早就发现了,一直在等待着她无法忍耐而最终发作的时刻。 比如此刻。 莫尔将人从马背上抱下来,艾西在他怀里软软地挣扎:“我……我还可以忍一天,到明天……到明天就好……” “你忍不了那么久。”莫尔把她放在草地上,“到了城市里,魅魔的气味会把其他人都吸引过来。” “可是会有人……”艾西抓住他上衣的下摆,“这是在外面……会有人看见……” 现在正是一天中日头最盛的时候,午后的阳光灿烂热烈。 “他们看不见。”莫尔说,他半弯着腰,影子落在艾西脸上,挡住灼眼的日光。托着她的腰的手向上几寸,手指隔着布料刮过胸乳顶端,艾西哆嗦了一下,身体立刻软成了一团,幼嫩花苞似的乳尖从柔软的乳晕里冒出来。 “嘘,安静点,很快就能结束。”他如此说,一面却相当有技巧地揉捻着她的乳尖。 按压,摩挲,拨弄,夹在指间捻揉。 电流一股一股地从对方的指尖流窜至尾椎骨,艾西咬住下唇,即使没有太阳,脸也变得更红了。 莫尔解开她的衣服,她仍是稍稍地挣扎了一番,马上就被反剪住双手不能动弹了。男人一手扣着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解开她的衣裙扣子。 夏天的衣物比冬季的更轻薄更便于脱下,这或许是为什么人类更热衷于在这个季节里做爱。 艾西被按倒在草地上,大地被晒得暖意融融,鼻尖弥漫着阳光曝晒后的青草香和野花的香味,衣襟散开,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小腹柔软,泛着象牙白的光泽。 莫尔一边亲吻她的脸颊与额头,一边在她的裙摆下探索。男人的呼吸和手指也带着某种热度,在她的皮肤上燃烧。 她的喉咙干涩,全身发烫,却更渴望热的、暖和的东西。 吻也是热的,像阳光一样,但比那更柔软更湿润,轻柔地落在她的眼角、鼻尖、嘴唇还有锁骨。乳尖挺翘,似乎也在期待着被亲吻。 70晴日(2)(H) 这是在外面。艾西心想。随时可能会有人经过。 离城市已经不远了,附近也有农田和牧场,农人、过路人、马车夫、商人……谁都有可能看见。在辽阔的平原上毫无遮蔽,哪怕隔着很远他们也能看见这一幕。 这个念头紧绷在心底。莫尔隔着一层薄薄的棉质布料按住湿润的腿心,仿佛也按在了这根细而透明的琴弦上,他找到因为爱液而变得滑溜的花蒂,用指腹来回摩挲,琴弦奏出一连串颤音,艾西咬着唇不让那声音溢出来。 她微微弓起身体,这姿势像是将两团颤巍巍的胸乳送到对方面前。莫尔低头含住一颗樱果。 略显粗粝的舌面滑过娇嫩的乳晕,舌尖勾起乳头,将它吮吸得更挺翘,更坚硬。乳孔绵密地泛起痒,像是有什么汁液要流出来,像是渴求什么东西进去。 腿心微鼓的白丘也被笼握在对方掌中,掌纹贴着穴口与外侧花苞,温度恰好地熨烫着那方软肉。 “你快进去……”艾西妥协地说道。 快点进去,快点射精,快点……满足她的食欲。 被松开的乳尖变得殷红而濡湿,兀自微微晃动,像被露水沾湿的小花。她的脸上潮红一片,眼睛也潮湿得像小鹿。 莫尔褪下自己的上衣垫在少女身后,他欺身覆上,双膝支撑在她的大腿两侧,垂眼注视着对方。 金发从他的额前和鬓角滑落,背着光,他的脸藏在阴影里,同样金色的睫毛遮住一半眼眸,在卧蚕投下两道影子,他眼里的蓝色因此看起来更幽深,像一片深海。 下意识地,艾西伸手覆上他的脸颊,掌心贴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这触感不知为何让她感到安心。 莫尔包握住她的那只手,俯身亲吻少女的双唇。交迭的唇瓣间,舌头撬开对方的牙关,将瑟缩躲藏的软舌勾出来,被迫与之纠缠。唇舌交缠间,双方的唇瓣都变得晶莹湿漉。 随吻一同交换的还有鼻息。艾西的乳尖似有若无地碰触着他的胸膛,从那轻飘飘的一触即逝的接触里也传来热度。他的皮肤是温暖的,叫人渴求的温暖。 裙摆被撩得更加往上,因为对情欲的渴求,她的双膝不由得屈起,穴口一张一合地翕动,像是贪婪进食的金鱼嘴,男人手心那点浅浅的纹理也叫她渴求。 “进来……”她拽着莫尔的腰带,将那两个音节一再重复,“进来……” 在情事里她的词汇量十分匮乏,来来回回只是那么几句。就好像她的眼前,哪怕笼上了情欲,也明晰得一眼可以望见底。 也许可以慢慢地教给她,慢慢地让她学习,让她把那些污秽不堪的词句都说上一遍。 这个念头让本已充血坚硬的性器又跳动了一下。 艾西又拉了一下他的腰带:“求你了……进来……” 这翻来覆去的请求倒也的确有效,微光在他的眼睛里闪了闪,莫尔最后仍是解开皮带上的金属扣,将性器慢慢送入她的身体里。 71晴日(3)(H) 【3200收加更】 甫一进入,媚肉就拥上来,嘬着吮着,是无数张小嘴在吸吮。 身体发出满足的叹息,喉咙里也忍不住滚出呻吟。艾西的双腿不由自主地环上对方的腰,让自己的身体和他贴得更紧。 越过莫尔的肩膀是蔚蓝的天宇和一轮明晃晃的太阳,艾西眯起眼睛,阳光被所睫毛分割,在眼前散成朦胧的一片,光明比雾气还容易叫人昏沉模糊。 空气里涌动着草叶的味道,泥土的味道,湖水的味道。 还有莫尔的味道。 它们在酒精一般的阳光里发酵,变成令人恍惚和迷醉的液体。 她的双乳被握在对方手中,两边都是,一视同仁地被把玩被揉捏,很舒服,乳尖尤其舒服。性器在她体内冲撞,有时顶到内壁,有时顶到宫口,有时顶在身体深处的敏感点上,每一次都会让她的身体轻颤。 ——有人会经过。 随时可能有人路过这里,看见这片湖,看见他们,幕天席地在这里做爱。 太阳还悬在头顶。 这个念头让她紧张不已地绷紧了小腹,连同着花径一并收缩。被包裹在体内的性器就势进入更深处。 只要捏一捏她的乳尖,身体就会又猛然放松下去,情欲的呻吟也会再次从喉咙里冒出来。稍微用力往里撞一撞,那声音就会变得更响更沙哑。 “如果有人经过,就让他们看吧。”莫尔看着她的眼睛说,“人生来就应该呼吸,应该吃饭,应该做爱。” 何况他们又看不见什么。 少女的身体被严实地笼在他的身下。 艾西还想再反驳些什么,可在性器的捣弄下都破碎成了吟哦。身体随着撞击而摇晃,乳波荡漾,目光也在这样的冲撞下涣散开,似乎除了紧紧缠着他的腰,就想不起别的事了。 微风吹过,湖面荡漾出褶皱,被舔舐啃咬成艳红色的乳珠在风中颤抖,是草丛里新晋盛开的花朵。 真是两朵何其淫靡的花。 艾西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是一副格外欠肏的模样。 在她脸上露出了相当不错的表情,淫荡的,着迷的。 肏弄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重,越来越快,从交合的水声就能听出端倪,皮肉拍打的声音响亮又急促。 沉在情欲泥沼里的人也不由得伸手抓住他,似乎借此就能让他放缓动作,从而从过于迅猛的快感之中挣脱出来。 她当然没能挣脱。她的肩膀被按会草丛中。 莫尔喜欢按着她肏,连那点微末软弱的挣扎都不允许,只要乖乖接纳他,乖乖被他肏就好。 一旦开始就很难再停下,性器叩开宫口直直地顶进去。在深度可怕的交合里,艾西蹬着腿挣扎,抓挠他的胳膊。青草被碾出绿色的汁液,沾染在身下垫着的衣物上。她的长发散乱,沾满草叶与白色小花。 挣扎是无用的,唯有承受。 性器顶进子宫里,一下又一下,强制她抵达高潮。 艾西睁大眼睛抵达潮吹,莫尔挡住太阳,她的眼中全是对方面孔。 72晴日(4)(H) 时而有云彩流过,在他们身上投下影子,又随风流走。 明暗交替之间,唯有压着她操弄的人仿佛不知疲倦。从正面,从背面,翻来覆去。艾西被翻了个身,性器刚抽出来,又立刻顶进去,过头的快感驱使着她往前爬,又紧跟着被拽了回来。 莫尔的影子总是笼罩在她头顶。 一浪跟着一浪的高潮里,食欲的满足显得遥遥无期。 交合处已经是濡湿一片,淫液把衣服都打得湿透,甚至流进了草地里。 少女的小穴好像一颗怎么榨也榨不干的果实,只要将阴茎捣进去,就能挤出丰沛的汁液来。爱液流出去,理智也跟着流出去,她已经记不得这里是户外了,呜呜啊啊地求他射在里面。 魅魔的尾巴再度冒了出来,在身后乱晃,又下意识地蹭着对方的大腿摩擦,好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不怕被人听到吗?”莫尔覆在她耳边轻声说,“要是把路过的人引来了,他们都能看见你这幅模样。” 他这样说的时候,阴茎跟着重重往里一撞,破开层层肉褶,顶得艾西克制不住地呻吟。 两团胸乳被压在地上,随着身体的前后冲撞磨蹭着粗糙的面料。为了压抑声音,她张嘴咬住垫在身下的衣物。 头顶小小的柔软的角被轻轻舔舐了一下,前所未有的战栗快感登时传遍全身。 找到了新的有趣的地方,那处地方被变本加厉地亲吻含弄。被他压在身下的躯体抖个不停。 因为想看着她的脸,莫尔又把她翻过来。两枚饱经蹂躏的乳果再度颤巍巍地立在空中。 不忙着品尝它们,莫尔打开水囊,将清水倒进她嘴里,滋润因叫喊太久而干涸嘶哑的嗓子。更多的水流到了脸颊与胸脯上,没有浪费地都被仔细舔舐干净。 两双被水泽湿润的唇又贴合在了一起,艾西被吻得唔唔叫起来。 最后,在她将要体力不支的时候,精液终于填满子宫,带来无比的满足与快感。 夕阳余晖下,她又抽搐着高潮了。 时间已近黄昏。 天边是大团的火烧云,湖面上浮动着暗金色的波光,粼粼跃动。 艾西披着莫尔的衣服,散着蓬松的长发,坐在火堆边捧着碗,等待他将食物盛进木碗里。 她的脸上还带着那种因为睡眠时间过长而懵懂的神情,性爱是一件耗费体力的事,一整个下午让她变得精疲力竭,然而对于魅魔而言,这又是补充精力的活动。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刚刚补充过能量,又因高潮的次数过多而头脑迟钝。 头发虽然被梳理过,但还沾着没清理干净的碎草叶。这个天气,湖水对于沐浴来说还有些太冷,方才莫尔只为她在湖边简单地清洁了身体。 她的尾巴和角已经收了回去。别的事卡玛没有好好教她,但对这件事格外重视,毕竟一只暴露在人类社会里的魅魔要面临的危险,可是数不胜数。 小穴里的精液明明已经流了出来,可那被填满的感觉似乎仍留在腹中,让人觉得怪怪的。 73洛萨 【2200珠加更】 艾西小口喝着鱼汤,张开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又一时想不起话题,顿在那儿想了想,接着问道:“喂,你下午没有晒伤吗?” 还真是个离题遥远的话题。 “圣光不会伤害我。”莫尔说。 阳光是最为普遍最为寻常的圣日之力。太阳的力量和他自身的力量本是同源,阳光无法晒伤他,甚至不会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任何痕迹。 艾西又喝了一口鱼汤,懵懵地想,听说圣子是被圣日庇佑之人,原来庇佑的意思是这个么? “我们明天能到城里吗?”她又问。 能还是不能? 曾经有过的念头又在脑海里浮现。 城市没什么好的,充斥着人群、教堂、牲口粪便,满是人声的嘈杂。 何况,前进也意味着别的东西。 没有马上得到对方的回复,艾西就捧着碗安静地等待,睁着两只惺忪的眼睛直直望着他。 “速度快的话,也许能到。”最终,她听见莫尔说。 艾西又想了想,运转缓慢的头脑才完全理解这话的意思,然后露出欣喜的表情:“那太好了。” 他们在第二日的傍晚抵达洛萨城,赶在城门关闭之前。 城门守卫松散,赶着回去吃晚饭的士兵收了他们的贿赂,十分随意地就准许他们进城。 洛萨城不算座大城市,远不如拉尔都繁华,连城中心的教堂都只是一座低矮的不起眼的白色建筑。 艾西欢欣雀跃地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她现在对于抵达新的城镇后要如何找到入住的旅店,如何安顿修整已经很有心得了。 这座城市里存在着不寻常的气息。 从他们踏进这座城市起,不,比那更早,在入城之前,就有人在盯着他们了。进城之后更是眼线密布。 ——不是教廷的人,这是首先可以确认的一点。 那些是魅魔的气息。 数量可观的魅魔聚集在这座城市里,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洛萨城离幽密之森不远,而与圣都相隔甚远。此处的平原被巨龙山脉所包围,圣日信仰稀薄而民风开放。 对于魅魔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落脚地。 这座城市里的魅魔基于某种理由组织在了一起,并且,对他们格外关注。 艾西已经找到了看起来合适的旅馆,照例要了两个房间。今晚他们总算可以舒服地睡在床上。 晚餐由旅馆的男招待一起送到艾西房里,这个点吃的应该算是宵夜。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艾西问。 “明天不行。”莫尔回答,“有一些事还需要在这里调查,启程得推迟一天。” “调查什么事?” “教廷的动向。”他说,“这里也有教堂和神官,如果教廷的搜捕令已经下发到了这里,那么神官和治安官应该都接到了消息,从他们口中可以问出不少事。” 艾西思来想去,还是选择说出自己今天注意到的事:“我闻得到……城里有其他魅魔在。” “好几个,男女都有。”她又补充说。 魅魔很善于分辨同类的气味,哪怕是艾西这种新手也能闻得出。 74铁匠 虽然每次做爱都是为了解决她的食欲,但艾西觉得莫尔应该也挺喜欢和自己上床。男人好像天生比女人更热衷于这种事,比如说她姑姑要是想勾引镇上的哪个男人,基本上无往不利。 莫尔也不例外,那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刚一离开圣都就和其他骑士一起在外面乱搞。 这是艾西觉得最合理的理由,为什么他会一直跟着自己,多半只是因为魅魔的身体吸引到了他而已。 世界上的魅魔又不只有她一个,而且她还只是个半吊子的魅魔,不如那些货真价实的魅魔漂亮,也不如她们熟练。 尽管从前艾西巴不得快点摆脱这个神经病骑士,但现在离找到母亲只差最后一步,万一他和其他魅魔勾搭到了一起,不再管她,事情就会变得难办,所以艾西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他。 但莫尔只是一点也不惊讶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第二天他是独自出门的。 临行前他叮嘱艾西,不要擅自离开房间,也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好像把她当成不满十岁的小孩。 艾西觉得他特地单独行动,说不定是要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独自留在旅馆房间里,一件件拆开衣服上的线,把缝在衣服内兜里的金币取挨个出来,一个个数清楚。 她手上有十四个金币,八个银币,算得上是一笔巨款。这些钱让她有了一些底气,哪怕自己一个人上路,应该也能赶到和妈妈约定好的地点。 除了必要的物品,她还有别的东西要买。 艾西拿好钱,披上斗篷,开门偷偷溜了出去,没忘记把房门轻轻带上。 她走下旅馆的楼梯,沿着这条街,往尽头的铁匠铺走去。 铁匠铺里的火炉烧得旺盛,两个铁匠正在叮叮当当地敲打铁块。在他们身后的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艾西站在店门外端详了一会,才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骑士的剑出售?”她比划着:“就是教廷骑士团用的剑。” 两个铁匠都停下手边的动作看向她。 “我们不知道教廷骑士团的剑长什么样。”其中一个说,“如果你想要买把剑,这里有很多,不过,你这种年纪的女人,来买剑干什么?” “送人的。”艾西说,“送给……我哥哥,他是个骑士,我想送他一把剑。” 一个铁匠放下锤子和铁嵌,在黑乎乎的围裙上擦了擦手,领着她看现成造好的剑。 阔剑、十字剑、双手剑、刺剑、宽刃剑…… 艾西对兵器一窍不通,她在这些奇形怪状的剑里找到了一把最普通、和莫尔的剑最像的,掂在手里也是一样,沉甸甸的。 买一把剑比她想象得还要贵,她在店里和对方砍了半天的价,最后花了近四个金币才买下。 艾西抱着剑往旅馆走,忽而被一双手拉进了街边的小巷子里。 面前是两个男人,一个正在给她比“嘘”的手势,尽管她的嘴已经被捂住了,受惊的叫喊都被堵在了嘴里。 75绑架 【3400收加更】 “嘘,小声点,我们和你是同类,我们不会伤害你。”男人说。 不,也许不应该算是男人,这是两只男性魅魔。一个肤色更白块头更大,另一个肤色偏深,瞳色棕黑。 他们都长着魅魔通常有的英俊的面孔,而且像策划过多起绑架案似的配合娴熟,一个捂住她的嘴,一个扣住她的双手。 艾西拼命挣扎,用脚去踢那个肤色深的,对方被她踢中小腿,皱着眉头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嘿,安静点,这可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你难道不知道,你和那个人类神官混在一起,会给我们所有同胞带来危险吗?” 她的挣扎被不痛不痒地压制下去,哪怕是在魅魔中,男性与女性的体力差距依然明显。艾西被扛着往巷子深处走。他们嫌她带着的剑太沉了,于是价值四金币的剑被随意抛弃在路边。 艾西挣扎得更厉害了。 城市的暗处是堆迭的阴暗低矮的小巷,地面肮脏泥泞,散发着垃圾的腐臭味。居住于此的居民是底层的妓女和贫民,这个时间他们要么闭门不出,要么在外工作,偶有几个从窗户缝隙里窥见了这一幕,也沉默以对。 “我们没打算伤害你。”路上,白皮肤的那个跟她解释,“但我们不能放任你和教廷的人混在一起。最近那些神棍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一直在到处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可冒不起被同类出卖的风险。” 人类难以辨认魅魔和人的区别,但魅魔却能轻易地辨认出彼此。行走于人类之中魅魔都知道必须要遵守魅魔们的规则,不能向人类泄露其他魅魔的身份,不能投靠教廷。 但总有那么些蠢货会被冲昏头脑,被利益或爱情诱骗着勾结人类、出卖同胞。比如眼前这个,一个年轻的、死心塌地跟着人类神官的女魅魔,不知道被灌了多少迷魂汤。 两个魅魔熟悉这个镇子种种隐蔽的道路,即使是头顶太阳高悬的白日,他们也能找到藏在阴影里不被人注意到的小路。 他们带着艾西藏进某间不起眼的平房里,里面看上去与其他贫民窟的房子别无二致,破旧简陋,且没几件像样的家具。 深皮肤的魅魔找了一根绳子,将艾西草草绑了起来。另一个揉了揉鼻子:“她身上全是那神官的味道,讨人厌的教会的气味——我可不想给她喂食。” “气味过两天就散了。”深色皮肤的魅魔说,“不一定需要你给她喂食,不是说维莱利亚要见她吗,说不定对她另有处置呢。”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艾西暂时能够开口说话,她胆战心惊地听着他们谈话,“为什么要把我绑到这儿来。”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白皮肤的那个问,“你父母没教过你魅魔的规则么?” 艾西摇头。 她父母又不是魅魔。卡玛也没和她说过什么魅魔的规则,她光顾着教她怎么勾引莫尔。 两个魅魔不约而同露出一副头疼的表情,好像不得不被迫教小女孩生理期知识的成年男性,紧接着,他们都变了脸色。 76腿骨 【首-发:[海棠搜书].「po1⒏υip」】 魅魔察觉到了骤然靠近的气息。 那神官行走间带着圣日的力量,是令所有来自森林的魔物忍不住心生厌恶的气息。现在,那魔力在阴暗肮脏的小巷里肆意游走,如洪水般涌进每扇门里。 所有的门开始一齐哐哐作响,瓷器和玻璃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所有声响一同爆开,叫人忍不住捂住耳朵。 魅魔们反应迅速地扛起艾西,从宅子里冲出去,不顾一切地往大街上狂奔。 没能跑出太远,神官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你们想带着我的人去哪?” 他的声音轻缓平和,像某种声色优雅的管弦乐器,是适合出现在教堂里传道布教的嗓音,哪怕是不信神的人,也会被这声音所说服。 熟悉的声音让艾西精神起来,在男魅魔的肩膀上呜呜地挣扎了两下。 魅魔自这平和的声音里听出了压迫与危机,魔物察觉危机的本能仍流淌在他们血液里面。他们因未知的力量,再也迈不开脚步。 他们面前站着一个男人,毫无疑问是教廷的人。 圣光之力在狭窄的巷间肆意流窜,从魅魔的视线望过去,神官的面孔笼罩在凡人看不见的圣光中,刺目到无法直视。 “把她放下。”神官开口说。 艾西都想劝他们放弃抗争算了——他们是打不过的。 还是和之前的每一次战斗一样,她还一无所察的时候,挟持着她的两个魅魔就因为不知名的力量被击飞出去,跌进巷子里横流的淤泥污水里。 艾西也将要随之跌倒的时候,被轻轻捞了起来,莫尔扶住她的腰让她站稳,顺便割断了手上的麻绳。 两个魅魔狼狈不堪地从水沟里爬出来。 他们轻率地以年龄判断,以至于小瞧了面前的人——男人所表现出的力量根本不是普通神官。 甚至可能是牧首之上的主教。 教廷的大人物本不该出现在洛萨城这种偏僻小地方。 莫尔看向两个狼狈不堪的魅魔,语气平静地说:“绑架罪,按照教廷的法律,该被判处绞刑。”他往前一步,靴尖踩在其中一个魅魔的小腿上:“谁派你们来的,魅魔背后的幕后主使者是谁?” “没人派遣我们来,只是基于魅魔约定俗成的规则,我们无意冒犯,亦从未有过歹意……”被他踩住的魅魔佯装镇定地开口,“……如果您肯网开一面,我们将感激不尽……” 最后一个字变成了惨叫声,莫尔踩折了他的腿骨。 艾西被凄厉的叫声吓得一颤,扯住他的袖子:“他们的确没有伤我的意思……还跟我提了魅魔的规则……” 虽然也谈起了一个叫维什么的女人的名字。 莫尔收回脚:“如果不想被踩碎脑袋,那就最好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声音平缓,可他的眼睛冰冷。 “维莱利亚……”另一个魅魔颤抖着说,“指使我们来的人是维莱利亚……她是堕落之主的手下……教廷在追捕我们,大家都想逃回森林,寻求领主的庇护……” 77脚铐(1) “原来如此。”莫尔若有所思地说,“我了解了。” 有那么一瞬间,艾西觉得他可能真的会踩碎对方的脑袋,她连忙上前抱住莫尔的手臂,慌忙替他们解释道:“他们只是想带我走,真的,没有干别的什么……” 莫尔侧头看了她一眼,最终,只是告诉两个魅魔:“告诉你们的首领,我想和她见一面。明天我就会去找她,和她好好谈谈。” 他们从小巷离开,路上艾西极力试图解释:“我记得你说的话,不要随便出去,我是有事要办才出门的,就在旅馆附近没多远……”说到这里,她又想起她花出去的四金币:“等等,我有东西落在那里了——” 可莫尔置若罔闻,依旧握着她的手往前走。 艾西停下脚步,拽住他的胳膊:“我要去捡个东西……” 莫尔回头看着他,艾西抬起头看他的脸,那张脸此刻没有多少表情,平静得缺少活人的生气,金色眼睫下的淡蓝色眼睛冷冰冰的叫人心悸。 他看起来很生气。 “对不起……”艾西小心翼翼地道歉,“你生气了吗?” “我看起来像在生气吗?” 艾西肯定地点头。 “那么,我的确在生气。”他平静地说,继续往前走。 艾西只好匆匆跟上。 他们走进旅馆,走上木质楼梯。她的房间里窗户半开着,微风吹起窗帘。艾西走过去将窗户关上,莫尔在她身后关上门。 “我们要在这个城镇停留叁日。”她听见莫尔说。 艾西关好窗户转过头来:“叁天?为什么要待这么久?万一教廷找上来了怎么办?” “搜捕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来,下一步就是大陆通缉。”莫尔说,“洛萨城里聚集着近百名魅魔,可以用他们引开骑士团的视线。” “这叁天你都得留在房间里,不许离开。”他接着说。 “我不会再随便出去了,我保证。”艾西伸出两根手指对天发誓。 “誓言不具备约束力,”莫尔望着她,“——得靠别的东西才行。” 艾西被锁在了房间里。 “锁”是字面上的意思。除了门锁以外,她的脚踝也被铐住,长长的铁链够她走到盥洗室、在房间里自由活动。 可她仍是被锁着,被限制自由,没办法出门。 锁链细且轻,走起路来哗啦啦响动。艾西背地里无数次地拉扯过那根锁链,用牙去咬,或者用床脚去磨,可想而知,金属的链条依旧毫发无伤。 也不知道这东西莫尔是从哪里找来的。 艾西当然不乐意被锁着,简直比犯人都不如。她严正抗议,她英勇反抗,她背地里扎莫尔的小人,但她依旧被锁着。 莫尔不容置疑地把脚铐套在了她的脚踝上。 艾西独自在房间里试了很多办法看能不能把它弄断,毫无例外都失败了。她只好劝自己放宽心态。 叁天而已,忍一忍就能过去了。她心想。 只是有时,她也会突然产生无凭无据的怀疑:叁天之后,莫尔真的会如约解开脚铐,按计划上路吗? 78脚铐(2) 【2600珠加更】 【最近叁次元非常忙,完全没时间码字,尽量日更吧,先放存稿,存稿不够可能提前上IF线番外】 【也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留言,虽然我社恐十级不爱回复,但都有看到的】 他生而为圣子。 圣子应该宽容博爱,无私公正,只是,他没有过在意的事物。 一样都没有。 哺育他长大的乳母,照顾他起居的修女,传授他知识的神官,教给他武艺的骑士,给予他魔法的教皇。 或是他曾经拥有的玩具,救治过的小鸟,亲手种下的花卉,喂养过数年的宠物。 亦或是对他敞开的书库,归他所有的宝剑与王冠,以及教皇那张高高在上的黄金座椅。 财富与权势,荣耀与地位。 每隔半年,来自各地的贡品与赋税沿着大道或运河源源不断地被运进圣都。黄金一船并着一船,将整条河道塞满。 举办庆典之时,圣子会登上神殿外侧的塔楼,接受信徒的膜拜。人们成片地跪倒、祈拜,掀起壮观的人浪。 除了教皇,世上再无一个人能享有那般权势。 圣子面对人群微笑,心却随着人潮的起伏毫无波澜。 那样的场面见一次便足够了,见多了只觉得无趣。 他不会成为一个众人所希翼的教皇,那是他早有自知之明的事。 他人的苦难不能激起他心中的怜悯之意,充斥世间的恶行不能引起他丝毫的愤怒。他一无所爱,就不畏惧失去,无所制衡。 继上一任圣子归天后,时隔八十年,教廷迎来的下一任圣子,兴许也是最糟糕的一任。 莫尔每天总是早早出门,正午的时候他会回来一趟,给她带来午餐。早餐和晚餐也是。他给了艾西几本书打发时间,艾西挑挑拣拣,把那些看不懂的无趣的放在一边,挑了几本寓言故事看。 偶尔她也能听见门口经过的脚步声,以及其他旅店住客交谈的声音。她试着发出声音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对话也从未因她的喊声而中断,好像他们根本听不见房子里的声音似的。 莫尔一定做了什么手脚。在吃晚餐时,艾西向他问起这件事。 “我设置了结界。”桌子对面的人轻描淡写地说。 “结界”,她只在故事书里才会看见这个词。 艾西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羔羊肉,小声抱怨着:“这不公平……我只是出门了一趟而已,你不是天天都在外面独自行动么,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 “城里并不安全。”莫尔说,“说不定你又会擅自偷跑出去。” 都说了她不会,但这家伙压根无法沟通,艾西只好换了个问题:“两天后我们就会出发,去找我妈妈,是吧?” “你担心不会?”莫尔轻巧地把问题抛了回来。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你又会出尔反尔。”艾西说,“而且你看起来还在生气,和上次在卡玛那儿的时候一样。” “你很害怕?” 艾西摇头。 毕竟他们也认识了有一阵子了。 莫尔肯定不算好人,但也说不上是坏人。若以骑士或是圣子的标准来看,兴许是挺糟糕,但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他倒也没干过太多坏事。 ——除了劫持她进幽密之森这点很可恶。 莫尔看向对面的少女,轻轻地笑了一声。 按照经验,他如此笑起来时通常没好事。可他没有再开口说别的,直到安静地用完餐。 79脚铐(3)(微H) “你能不能把脚铐给我解开一下?我要换衣服。”晚餐过后,艾西坐在床边,晃着被拷住的小腿,锁链哗啦啦作响。 她穿着夏天的裙装,然而在里面仍得穿上内裤。就因为拴在她脚上的东西,她都没法换裤子。 莫尔没拒绝这个请求,他弯下腰,抬起她戴着镣铐的左脚,轻薄的纱质睡裙连带着被掀起来了一点。 脚踝处留着红痕,那是艾西试图弄断铁链时留下的,她有些心虚地把裙摆往下按了按。 莫尔握住她的脚踝,看不出是不是感到了不快。他将小腿又抬高了些,艾西只得双手压住大腿上的裙摆。 少女的脚踝一只手就能握住,皮肤下是肌肉、脂肪与跳动的血管。他摸得到女孩的脚腕和腿骨,算不上坚硬的骨头,再用些力就可以捏碎。 脚踝背面生着肌腱,割断了就几乎不可能再接回去,此后再也无法像常人一样行走,更没办法逃跑。 她就是用这双脆弱的腿到处蹦蹦跳跳,说不准哪个时候就会跑出他的视线里。 艾西晃了晃腿:“喂喂,你不会反悔了吧。” 莫尔由下自上地看着她的面孔,那张脸和最开始没有太大分别,没有因为旅途颠簸而消瘦憔悴,亦没有因为觉醒的血统而突然向魅魔靠拢。要说变化,或许是比那时长大了些,婴儿肥和孩子气的雀斑都淡了许多。 脚踝处传来温热的触感,男人的唇贴在那一处皮肤上。 艾西的小腹收缩了两下,她想要说点什么,却反而将唇咬得更紧。 这个吻沿着纤细的脚踝接着向上,来到小腿内侧。那地方极少被碰触,敏感得艾西自己都觉得陌生。她抓紧了裙摆,呼吸急促。 两天前她刚刚补充过“食物”,现在一点都不饿。 不过,哪怕是不为了进食而做爱,应该也不要紧吧?艾西心想。反正他们已经上过很多次床了,虽然做这种事情很累,但她明天不需要赶路也不能够出门,所以用不着担心。 虽然不知道莫尔是怎么想的,不过卡玛告诉她,男人想要做爱不需要理由,他们就是想。 虽说艾西觉得莫尔在种种方面都和正常意义上的男人大相径庭,但他应该的确不讨厌这件事。 她的双腿都被握住,被迫分开。 这个吻沿着她的脚踝一路向上,经过小腿,吻过她的膝窝,带起一串战栗。 薄薄的内裤被水渍浸湿,清晰可见阴阜鼓起的形状,两片白嫩的唇肉紧紧挨在一起。莫尔用一根手指勾起那处薄薄的布料,缓缓将它往下拉,直到滑落至膝盖。 现在大腿内侧没有了遮挡,空气的凉意让缝隙间让艾西瑟缩了一下。莫尔的脸靠得很近,近到她感受得到男人扑在那儿的鼻息。私密处被近距离注视着的羞赧让她扭动臀部,试图并拢膝盖。 她当然没能成功。莫尔不容置疑地分开她的膝盖,双手按着少女绵软的大腿。 少女的私处如同花朵,即是还含着苞,已经散发出馥郁的芬芳,分泌着甘甜的花蜜。那是魅魔的兵刃,是她们的捕食器,吸引昆虫前来飞蛾扑火,坠入甜蜜的陷阱里。 80脚铐(4)(H) 【首-发:[海棠搜书].space「po1⒏space」】 就像每一个愚蠢的,被魅魔所诱惑的男人一样,他俯下身,去亲吻他神圣的欢乐谷。 来自腿心的触感大为超出超出艾西的认知,她几乎是立刻就拼命挣扎了起来:“你在干什么——那里——怎么能——” 那里怎么是能够用嘴碰触的地方。 可她的腿被握在对方手里。温热的唇触及阴阜,舌头分开闭拢的唇瓣,滑进内侧的细缝,战栗从脚趾一直传到头顶,全身的力气像是骤然被抽空。 搭在莫尔肩头的小腿紧张地绷直,似乎靠其他地方用力,就能分散来自私处的感知。大腿不由自主地并拢,但只是把埋在双腿之间的头颅更加往里送。 艾西捂住嘴,把变了味的抗拒声咽回去。 阴唇因碰触而张开,内里粉嫩的软肉展开在他面前,晶莹濡湿地冒着热气。穴口上方的小核充血胀大,在发情时呈现深红色,比平时敏感得多,舌尖略一擦过,从阴阜到大腿就开始一齐颤抖,像在引诱人更多地碰触那里。 舌面贴着花核上下摩擦,比起这被常年包裹保护着的软肉,带着肉粒舌头显得尤为粗粝。花蒂像被当成了某种新玩具,从前侧到后侧,从外侧的包膜到里侧最敏感的顶端,都被细细舔舐按压。 摩擦随着少女身体的颤抖而不断加快节奏,压抑的哼声从艾西唇边溢出,最后化为了穴口难以停止的抽搐。 锁链哗啦啦响动,高潮时涌出的爱液打湿了莫尔的鼻梁,鼻尖满是魅魔发情时的馥郁气味,还有掺了花香的沐浴剂的香气。 舌头紧跟着挤进因高潮而翕动的小穴里,花穴紧窄而湿热,穴口的媚肉裹着舌尖,像是在抗拒它前进,又像是在极力将它吸入其中。舌尖在其中进进出出,像是一个缠绵的吻。 那浅浅抽插的东西太软太滑,没法止痒,只能激起更多的痒意。艾西的身体仰倒在床上,脸上带着快要哭出来的神情,一只手臂搭在脸上盖住眼睛,好像不去看就能减少羞愧。 舌头忽而重重地弹压过肿胀的花核,少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弓起,不过是将身体送得更靠前。 阴阜整个被含住,像一块黄油似地融化在莫尔嘴里,全部成了流淌的液体。 两次高潮让穴口变得足够湿润绵软,莫尔支起身,用拇指抹去唇边晶莹的水痕。他用舌头尝了尝嘴角残留的爱液。 传闻说魅魔的体液有催情效果,那是个谣言,但又或许不全是谣言。 艾西倒在床上,看上去也像是软成了一滩水,她断断续续地说:“不要……别用那里……直接……直接进来……” 她以为的做爱就应该是好好做爱,而不是像这种事。 一根手指插入她的穴口,受到穴肉的阻滞,在里面艰难地搅动了一圈。修剪整齐的指甲刮蹭到软肉,不怎么疼痛,却刺激得艾西溢出眼泪。 莫尔的体温较常人要低,他的手相对于少女的体内显得有几分冷意,但很快被那绵密的肉壁所温暖。 81脚铐(5)(H) 拇指按住花核,艾西的身体如意料之中的颤抖,弓起腰将手指吞得更深。 迄今为止他依旧疑惑,这窄窄的地方是如何能扩张成那样大。那大概是魅魔身体最为神奇之处。 莫尔又放入第二根手指,依旧被缠绵地吞没,躺在母体中的幼儿或许正是被如此妥帖地包裹着。 婴儿就是自这地方出生,先是在子宫里孕育,而后经过窄窄的甬道来到人世。 圣子是没有母亲的。 他的父亲是高悬在头顶的太阳,和神殿里俯视众生的塑像。 莫尔也曾像个凡人一样诞生,在他尚未睁眼时,便已经被带离血缘母亲的身边。人们看见他头顶的圣痕,欣喜若狂地将他抱出他生母居住的阴暗狭小的斗室,带到国王面前去。 这倒也不算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 手指在甬道内微微弯折,关节顶在穴里的某处软肉上。艾西呜咽着泄了身:“停下……快停下来……” “不舒服?”莫尔居高临下地问。 “就是,就是因为这样才不好……”艾西捂着脸说,“……我好歹是个魅魔……怎么每次都是你……” 身体被别人掌控着,当然会叫人不觉得惶恐不安,每一次,之前的每一次总是以她精疲力竭精神涣散为收场。 所以她才感到害怕——而且丢脸。 “不对。”莫尔低声说,“不对。” 第叁根手指加进来,吸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现在艾西开始觉得涨和满了。 穴肉层层迭迭地纠缠着他的手指,莫尔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 就像被“爱”着。 起码这具身体是爱着他的,无论何时都迎合着他,讨好着他,诚实又易于掌控。和她本人不一样。 艾西本人或许也是诚实的,但她难以琢磨,不可捕捉。 莫尔将她抱起来,做到自己腿上,如今少女私处外层的花瓣因充血而无法闭拢,微微张开着,暴露在外的阴蒂磨蹭过粗粝的麻布,女孩因此又发起抖来。 性器顶着她春水潺潺的谷地,没有再有意拖延或过多地折磨她,借着爱液的润滑,阴茎顺畅地挤入温热的甬道。 艾西的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像某种猫科动物。上身软软地趴在莫尔的胸前,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是相当依赖的姿势。 性器动起来,将那里面抽插得更加湿润而红肿,花穴仍乖巧地吸附着他的分身。 那样温柔的包裹,绵密的吸吮,仿佛少女柔软的爱意。 只有像现在这样,将分身埋在少女的体内,肏着她的时候,他才会有如此感觉。 被设计而来产生快感的器官与刻在血脉里对繁衍的欲望,使人类总是在交配一事上乐此不疲。其实那快乐不过如此,尚且不及权欲,不及药物的成瘾。 也许他是被人类劣根性里肉欲的本能支配着,又也许是被别的所牵引。 艾西说错了。她是自由的那个,若是她感到饥饿,她可以从任何一个雄性那里得到食物,人类、魅魔,或是其他种族,其他魔物。 他才是被掌控的。 82脚铐(6)(H) 人们说,若要占有一个女性,那就去肏她。 这是最原始的占有方式,用性器填满她的阴道,用精液灌满这个子宫,让她诞下你的子嗣,于是这个女人便被你所占有。 下至野蛮入侵其他国度的士兵,上至荒淫糜烂的王公贵族,他们都是这样做的。 现在艾西就坐在他的怀里,身体被他所填满。形状姣好的乳房被他握在手里把玩,指尖碾着挺立的乳尖。 甚至于——脚上还拴着他的锁链。 那条链子随着性器的顶弄发出细碎的声响。 可他仍觉得不够。 他含住少女小巧的耳垂,那儿敏感异常,酥麻的痒意让艾西扭动身子躲避:“呼……哈……好痒……” 莫尔不允许她躲避,他咬着女孩的耳垂,忽而加快了速度往深处狠撞。过于悬殊的体力差距使得男人只要稍微加点力度,她便只能任由宰割。 艾西的身体被顶得起起伏伏,冲刺一样的速度叫她脑袋发晕。 可那毕竟不是终点前的最后冲刺,性器没有一点要停止的征兆,甚至仍在不断加速,铺天盖地的快感躲也躲不开。 他果然还没消气。艾西心想。 莫尔的愤怒不会像普通人一样表露在脸上——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气,什么又叫做愤怒。 但是,像现在这样就表示他不高兴。 她稍微走神了一小会,思绪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不得不缴械投降,松开紧咬着的牙关,求他慢一些。 “……太深……太深了……别进去……”那些字句被撞得零零碎碎,比起求饶更像是撒娇。 还不够。 她听见莫尔在她耳边这样说。 那叁个字说得又轻又快,她听得含糊不清。她通红的耳朵仍被咬在对方嘴里,被淫靡地舔舐着,那声音顺着耳道填满她的大脑。实质与虚幻交织的痒意叫她蜷起脚趾。她仰着头胡乱地求饶:“……停下……求你停下……” 不可能停下。 就像从将要渴死的人手中夺走最后一杯水,从快要冻死的人身上抢走最后一片布料。 阴茎深深地埋入少女的身体,也就在这时候他才能体会到拥有的实感。 肏着她的时候也有从未被填满的空虚。只是暂时的缓和,就像饮鸩止渴,药物上瘾者一刻不停地咀嚼着的植物叶片,直到口腔腐烂。 也许坏掉的不是别的,仅仅是他的脑子也说不定。 他咬住艾西的脖颈,将精液灌入子宫里。 一朵接一朵的烟花在艾西眼前炸开,有那么几秒钟,她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感知。她也许喊了些什么,又也许声带根本发不了声。等到再度找回知觉,眼前白茫茫,睁大了眼睛也依旧看不清景象。 之前缓慢细致的前戏不过是陷阱,让艾西误以为他这次会温和地来,结果却恰恰相反。 高潮中的甬道依旧被占据着,将这份刺激延长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莫尔顶着她盛满精液的子宫,在其中旋转了一圈,将她换了个姿势,现在变成了从后面贯穿她。 85礼物 【3000珠加更】 “每次你都说,是因为圣都很无趣。”她接着说,“可是,在别的地方,你看上去也没觉得多快乐。在森林里你倒是很高兴,但那是因为能不断遇到新的东西……” ——遇到刺激的,能威胁到生命的东西。 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完整。 “或许如此。”莫尔说,“所有地方都一样,所有城镇都相似。” “不对,是有不一样的。”艾西认真地说,“我听说,圣都跟其他城市就不一样,到处都是教堂和黄金,人人都很富裕,见不到乞丐和流浪汉。我爸爸从前说,要是我以后结婚了,就可以和丈夫一起去圣都一趟,他说被尊神见证的婚姻会更加平顺。” 虽然她爸爸也不信教,但和妈妈新婚旅行时就前往了圣都参观,现在家里还摆着他们那时带回来的一尊小小的纪念品雕塑。 说着说着,困意袭来,艾西在朦胧中又闭上了眼睛。 她把脑袋靠在莫尔的胸膛上,这个姿势让她舒适地被睡意所包裹。在迷蒙中,她忽而意识到,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入眠。 艾西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时莫尔已经出门了。在她昏睡的时候,似乎还迷迷糊糊地被清洗了身体,床单也换成了干净的,只有脚铐还是在。 莫尔带回晚餐,也带回了她花四个金币买来的剑,艾西惊喜地接过来察看。 没错,是她自己亲自挑的那把剑。 “你在哪里找到它的?”她问道。 “魅魔告诉了我把它丢弃的地方。”莫尔说,“它被扔进了水沟里,所以没有其他人捡走它。” 这是善意的谎言。 贵重品掉在街上不可能物归原主,何况已经过去了两日。那两个魅魔说艾西带着一把长剑,旅馆附近的铁匠也说的确有个女孩来买剑,棕色头发,中等个头,说要买一把教廷骑士团的剑送给她哥哥。 她就是为了这个才出门。 莫尔于是又在那里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剑,来自小镇铁匠的工艺,和他从前那把样子有些相似。 “这是给你的。”艾西把剑又交换给了它,“我不是弄丢了你的剑么。虽然不知道比起教廷骑士团的剑来怎么样,但我只能找得到这个了。” ——虽然是用你的钱买的。她心想。 “比原来那把差一点。”莫尔说,“但是足够用了。” “你还是佩剑看起来像模像样一点,”艾西说,“看起来勉强像个骑士。” 姑且可以把这句话当做夸奖。 启程的那日,莫尔解开了艾西脚上的镣铐。随着“咔嚓”清脆的一声响,她终于又可以自由行走,而不总要拖着一条哗啦啦响的链子。 他们骑着马,从另一侧城门离开洛萨,在第二天傍晚就抵达了约定地点。 那是一个邻近花之都和幽密之森的偏僻的小镇,人烟稀少,看上去还不如一个小村落的人多。镇子像是经历过什么大灾难一样,到处是上了年头废弃的房屋和设施,街道荒草丛生,非常偶尔才能看见几个路过的居民,没什么精神地抬起眼皮打量这两个外地人一眼。 不过,倒很像是她妈妈会待的地方。 艾西按照信上所写走进镇上的酒馆。这地方很好找,因为整个镇子里还开着门的店铺总共也没几家。 酒馆的老板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神情,难得的顾客也没能让他变得热情一点,仍旧坐在冷清的吧台边打着哈切。艾西鼓起勇气走过去,说出约定好的话:“我是露西的女儿艾西。” 模样白消瘦的老板抬起眼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然后慢悠悠地问道:“你的父亲姓什么?” “我爸爸没有姓氏。”艾西回答。 老板照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通过了,可以进去,其他人不行,你——”他指了指莫尔,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请出去。” 86圣痕 在这地方和莫尔分道扬镳是艾西原本的打算。 自私且冷酷一些来说,现在她就要见到妈妈,已经用不着靠他来提供帮助了,这家伙现在能带来的只有麻烦和麻烦。 尽管如此,艾西仍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儿良心不安,她思来想去,还是说:“他是和我一起来的。” “那也不行。”老板死气沉沉地说,“只有得到许可的人才能通行。” “哪怕是教廷的圣子,也不行么?”莫尔问道。 男人的神色总算有所变化。 魔力在空荡的酒馆里四处游走。吧台颤抖起来,倒扣着摆在桌面上的酒杯晃动着。男人手中的杯子“砰”地一声裂开,碎片和酒液却一滴都没有溅到人身上。 “我并无恶意。”莫尔继续说,“不过,如果能得到教廷圣子作为研究对象,或许能让你们的研究更进一步,我也正好需要一个能避开教廷追捕的地方。我想亚当斯不会拒绝这个交易,能帮我去递个话么?” 老板一语不发,走进了木质柜台背后的一扇小门。 他去了很久,艾西擦了擦酒馆凳子上落着的灰尘,和莫尔一起坐着等待。 之后,老板又打开那扇小门走出来,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头发和艾西一样蓬松,但发色棕红,双手还戴着鹿皮手套。 艾西高兴地叫了一声:“妈妈!” 露西看起来并不算年轻,头发乱糟糟地扎在脑后,但如果是作为一个十七岁少女的母亲而言,却又好像不够老成,不像个已经生育多年的女人。然而若要形容她的气质,又只能找到沉稳、木讷诸如此类的词汇。 她快步朝两人走来,艾西还没来得及为久违的母女重逢激动一下,就看见她的母亲视若无睹地越过了她,握住莫尔的胳膊。 “你说你是圣子?”露西问道。 “我是。” “我需要证明。”她沉声说,“更确切的证明。” 和艾西本人不一样,她的母亲并不好糊弄。 莫尔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掀开额前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艾西清楚地记得那儿本来空无一物,然而现在却印着一个金色的烙印。 那印记的光芒对魅魔而言太刺眼,叫她捂住眼睛蹲在边上。露西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痕迹,直到莫尔将头发放下,额前的痕迹随之消失。 世界上会魔法的不止圣子一个,但唯有圣子的额头生着圣痕。 站在他们面前的的确是圣子本人。 亚当斯的基地藏在地下。 镇子的底下藏着一处不小的空间,听说原本是从前的领主所建造的地堡。这地方靠近魔物丛生的幽密之森,曾经修筑过防御工事并不奇怪。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后来守备的重心移往花之都,这里也成了一个普通的小镇,之后遇上瘟疫泛滥,镇上的人死得七七八八。亚当斯作为颇有声望的医生与药剂世家,在整个镇子被封锁的时候不惧危险前来救援,得到了镇民的信赖和感激,这处镇子也就成了他们的大本营。 地底下有很多房间,被改造成了类似炼金术师工坊一样的地方。不少人在捣鼓玻璃器皿和各色药剂。他们从各地被亚当斯家的研究吸引而来的学者、炼金术师、医生和药剂师。 露西领着艾西和莫尔见过了亚当斯家族的人,说起来都是亲戚,比如艾西几年没见的叁个舅舅,他们很亲切热情地和艾西挨个拥抱,除了有一个舅舅手上还在盯着玻璃瓶里的药剂反应,不好动弹。 这才是应该有的激动人心的亲人重逢的场面。艾西感动地想。 “这位是教廷的圣子。”露西又说,“我确认过了,是真货。” 这下,专心致志盯着玻璃瓶的那个也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望着莫尔。 显然,比起他们可爱的外甥女,圣子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 艾西彻底完败。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对莫尔进行了详细的盘问和检查,拔了他的头发,取了他的血液,剪了一小片指甲。 几个人围着他,几乎按遍了他全身的每一根骨头和肌肉,要不是本人表示了肯定的拒绝,兴许还要脱了衣服仔细检查。 艾西被晾在一边,百无聊赖地坐在边上,揉了揉鼻子。她闻得到这地方泛滥的魅魔的气味,这个地方还有其他魅魔在,不止一个,却一个魅魔的影子也见不到。 过了很久,亚当斯们总算意犹未尽地放开了莫尔,想起来关心一下自己的家人。 “说起来,你是怎么和教廷圣子扯上关系的?”舅舅泰勒问道,“难道说,在翠斯特……哦不……卡玛那儿,你们就一起同行了?” “奶奶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们吗?”艾西也睁大眼睛,“我来这里是因为变成了魅魔。” 87经过 【番外还要等会,先过亿点点剧情。】 【会来的,会来的】 卡玛在信里写得含糊不清,半句没有提起核心议题。 比如说艾西正和教廷圣子一起,他们在被教廷追杀,以及艾西成了魅魔。 听起来都是些非常糟糕的消息。 艾西不得不简要地把事情又说了一遍——的确是非常简要,他们是为什么去往幽密之森,她怎么被变成了魅魔,卡玛又是如何建议他们到这儿来。 她花了十分钟讲述这大半年来的事,而她的亲人们似乎仍需要一定时间接受。 露西用食指关节敲着额头,脸色很不好看。叁个舅舅面面相觑,最后,舅舅泰勒说:“虽然不是个好消息,但我们的研究不是已经卓有成效了么,说不定真能成功把艾西变回人类呢。” 虽然发生了一些这样或那样的事,晚饭还是大家一起吃。在餐桌上泰勒为众人介绍了艾西和莫尔。当然,暂且没有说他们一个是魅魔一个是圣子的事,只说是露西的女儿和教廷叛逃的神官。 晚餐后,露西单独去找艾西问话。花了两个小时,刨根问底地把路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问了个清楚。 艾西在母亲面前总是藏不住秘密,哪怕在某些地方小小地撒了一个谎,也会在叁言两语间就被揭穿。 当然,某些不好开口的内容依旧被跳过了。 “这些事不能怪你。”听完所有事情后,露西沉吟片刻,最后下了定论,“教廷的圣子是个危险人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艾西为这句话松了一口气。 “写给你们的信一直收不到回信,我早该发觉不对——信件从前也被扣留过,但从没有过这么久。”露西揉了揉太阳穴,“你先在这里住下,其他的事情由我们来想办法。” 艾西很感动,她觉得有妈妈在真好。马上她就不这么想了,因为露西给她安排的住所和魅魔们在一起。 她现在知道不见踪影的魅魔们在哪了——他们被集中关了起来。 一道铁栏门将地下空间分为两部分,铁栏后是魅魔们的住所,虽然同样是一排排的房间,但看起来总像是囚室,还有一帮魅魔把铁门拍打得哐哐作响,为太久为放他们出去放风而抗议。 “昨天你们才出去过,”露西淡淡地说,“下一次在两天后。如果你们想出去,那么也就别再回来了。” 门后的男性魅魔像野兽似的咧开嘴冲她龇牙,到底没有再要求下去,他又看向艾西,抽了抽鼻子:“哟,又有新人来了?” “里面还有很多空房间。”露西告诉艾西说,“设施都一样,你可以随便挑一个。” 铁门还有魅魔,这些勾起了艾西不好的回忆,她警觉地往妈妈身边靠了靠,坚决拒绝道:“我不要和他们住一起,他们全是魅魔,还有男的在!” 露西逻辑清晰、有条不紊地为她解释,“第一,他们现在是你的同类,不会伤害你;第二,魅魔需要定期交配以缓解食欲,有他们在正好;第叁,这里和外界隔离,你正好可以离那个男人远一些。” 艾西紧紧抓着妈妈的胳膊,依然摇头:“还是不要——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88温泉(1) 【3200珠加更】 兴许是看在这是自己亲生女儿的份上,露西做出了让步。她没把艾西和其他魅魔们关在一起。 她把她单独留在边上,房间和魅魔们毗邻,和其他人隔得远远的。 隔着一道铁门,那个男魅魔饶有兴致地同她搭话:“喂,你不害怕人类,反倒害怕自己的同族?” 艾西则回答他:“我从前是人类,被暗蚀了才变成现在这样子。” “嚯,没想到是个经历暗蚀还能活下来的幸运儿。”魅魔咧嘴笑了,“既然你都成了魅魔,怎么还扭扭捏捏地不肯抓紧享受一番?你要是和我做过,就会知道人类在这方面跟魅魔完全没法比。” 她见过的每一个魅魔,尤其是男性魅魔,都会反复强调“人类靠不住”以及“魅魔才能满足魅魔”。 虽然他们本身也是靠人类生存就是了。 艾西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好奇为什么他们对自己都那么自信。虽说她爸爸也有四分之一的魅魔血统,可惜完全没表现出任何魅魔的特征。于是她凑近了问道:“‘没法比’是什么意思?” 里面的两个东倒西歪靠在一起休息的女魅魔“咯咯”笑起来:“你自己试一次不就知道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去回头艾西也认得出那是莫尔。人的脚步声里或许真藏着属于那个人的某种特性。 魅魔们不约而同地警觉起来:“这里怎么会有教廷的人在?” “他是教廷的叛徒,和那些神官们不是一伙的。”她连忙解释道。 这时候莫尔已经走近了,在她身后站定。他暼了眼门那边吵闹的魅魔,对艾西说:“我发现了一处温泉,要去看看吗?” “真的?这里有温泉?”她“蹭”地站起来。 温泉她只在幽密之森里见过一次,泡在不会变冷的热水里的确非常舒服。但她马上又想起露西“和他保持距离”的叮嘱,不由得踌躇起来,“……可是今天太晚了。” “今晚没有其他事要做。”莫尔说,“你正好可以找个地方沐浴。” 艾西轻而易举地就被说得动摇了。 “保持距离”这事也可以从明天再开始,她心想。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着莫尔离开,魅魔在她身后叫嚷:“他骗你的!我们来了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温泉。” 艾西冲他扮了个鬼脸,不理他。 他们正朝地道的深处走,墙面和道路变得崎岖不平,坑坑洼洼,不再有人工挖掘般的工整。 洞穴深处没有照明,漆黑一片。艾西牵着莫尔的手往前走,光之力围绕着他,散发光亮与暖意。 她曾经听说,圣子是圣日在人间的化身。艾西觉得现在莫尔看起来的确像个太阳。不过没那么亮,没那么刺眼,身上圣日的气味也不会令人不舒服。 里面是潮湿的,石壁上挂着水珠。空气里飘散出硫磺的气味,伴随着哗哗的水声,证实前方的确存在一处温泉。 地面是无人踏踩过的石头,又湿又滑,她握住莫尔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到温泉边,将手伸进里面试了试水温。 是让人感觉到舒适的温度。 89温泉(2)(微H) 泉水在手掌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艾西抬起头问道:“这地方可以用吗?为什么明明有温泉,其他人却都不知道?” “他们不敢走得太深。”莫尔垂头望着她,“这里靠近幽密之森,被血日所覆盖。人类害怕被暗蚀。” “有你在就不用害怕。”艾西接上话说,“当圣子可真方便。” 其实她自己也用不着怕,她已经是魔物了。 温泉流淌的洞穴深处一点也不冷,艾西脱了衣服,试探着踩进温泉里,水深正好,她能够踩到底。 身体久违地全部浸没在热水里,她解开发带,让头发散开漂浮在水中。她已经大半年没有理发,头发都快要长到腰际,得找个时间修剪。 先前在旅店的时候,艾西从老板那儿借来剪子,给莫尔理了发。男人留着太长的头发难免引入注意,何况他的头发还是显眼的金色。 莫尔很放心地把自己的脑袋交给了她,一点也不怕被剃光。 实际上,艾西挺擅长理发的。她爸爸和姑姑的头发一直由她负责修理,而他们两个分别是镇上最受欢迎的已婚男人和丧偶寡妇,方方面面引领潮流。 莫尔的头发不像她爸爸一样硬,也不像玛丽似的蓬松。浓密的金发像新生的鸦羽一样柔软,柔顺妥帖地贴在头颅上。 仔细想来,这位圣子的确和教廷所宣传的一样完美无瑕,除了脑子有病以外。 哦,还有不会理发。因此艾西的头发一直长到现在。 艾西扶住岸边,小心站稳,又仰头问对方:“你不一起么。” 反正这里光线暗淡,还冒着白雾,本来就什么也看不见。 莫尔蹲下身,这让他们的脸骤然靠得很近。星星点点的光芒跟随他向下,照亮他的脸和蓝宝石似的眼瞳。 突如其来的存在感让艾西感到不自在,她的视线移往其他地方:“你也可以等一会,反正我很快就洗完了。” 即使在夜晚莫尔也能清楚视物。 他能看见艾西被热水熏红的脸,海藻般披散在水中的头发,白嫩柔软的乳房随着水波时隐时现。如同大海上引诱水手的海妖,她们样貌纯美,用歌声吸引船只靠近,亦或是趴在船舷上,仰起头像在索求亲吻,被蛊惑的男人若真的吻上去,便会被拖入海中分食殆尽。 不过艾西只是安静地泡在水里,既没有引诱的意思,也没有亲吻的意思。贵妇人都知道装作在浴室里摔倒来勾引年轻健壮的男仆,她身为魅魔却对这些伎俩一无所知。 莫尔站起身来,稍微离远了几步,艾西叫住他。 “喂,”她趴在岸边,像海妖一样地仰起面孔,“你是不是也‘饿’了?” 他转过身,又走近岸边:“为什么这么觉得?” “唔……靠直觉。”艾西回答。 依据表情来判断莫尔的心情是不太靠谱的。那家伙无论是单枪匹马挑战幽密之森的领主,还是在驿站里吃到一份难吃至极的土豆泥,都带着差不多的表情。 当然了,他又不是正常人,兴许干这两件事的时候他的心情的确差不多。 90温泉(3)(H) 认识久了之后,艾西渐渐发现莫尔其实也拥有其他情绪。就像是凭借脚步声就能将人认出来似的熟悉感,要如何判断依旧微妙且难以描述,但的确存在。 “是的,我‘饿’了。”莫尔坦诚地承认道,俯下身,握住了少女的一只乳房。 泡在温泉水里的肉体温热湿滑,像名贵软玉,适合被握在手中慢慢把玩。 艾西的胸变大了。 比初见时丰腴了一圈,从视觉和触觉上都能有所感知,已经是不能再用束胸裹起来的大小。 这也许是魅魔体质的影响,又也许只是单纯因为频繁的性事。成年不久的少女的确还有不少发育恐惧。 他握在手里的是左胸,像握住一颗心脏,在掌心里跳得越来越快。 手指按着乳晕摩挲,小小的红色蓓蕾在指腹底下变得坚硬,从乳晕中冒出头。 一边乳尖挺翘,另一边也开始发痒。艾西急忙说:“等等——我先上来。” “不用。” 莫尔解开衣扣。他进入泉水中,那些光点也追随他飞入水中,艾西眼前骤然变得一片漆黑。 略显冷意的身体从背后贴上来。她被夹在石壁和对方的胸膛之间。 莫尔从背后握住她比平时还要柔软的乳房,挑逗着乳尖,让它们立起来。这让艾西不由自主踮起来的脚发软,摇摇晃晃地站不住,结实的臂膀环住她,不让她坠下去。 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际向下,经过小腹和耻骨,伸入大腿之间。 微鼓的阴阜被分开,粉色的内部暴露在外,除了抚弄的手指,还有温泉水经过引发的战栗。 酸意从腰椎一节节往上蔓延,艾西前倾身体想逃开。莫尔将人拉回来,指尖掐住她挺立的乳尖,酥麻得如同被蜇了一口。 坚硬而灼热的东西顺着她的臀部挤进内侧,被夹在少女柔嫩的大腿间。 魔法凝聚的微光飘散在幽黑的洞穴里,像纷飞的萤火虫,比那个更小更轻盈,散漫悠然地围绕着他们浮动。 性器分开外层的花瓣,贴合着柔嫩的穴口和花蒂,来回摩擦间穴口分泌出晶莹的液体,带来和温泉水不一样的滑腻。 穴口收缩翕动,迫不及待想要吃点什么进去。 明明上一次进食只在几天前,按理来说她不应该饿得这么快,但身体就像发情期到来了一样绵软而敏感,只是这么贴着磨蹭两下就已经自发地湿润。 艾西不自在地扭了扭腰身,细微的动作里透露出渴望。 她的身体反应相当好分辨。 就着热水的润滑,肉刃挤进那道先前还闭拢着的狭窄缝隙。头部卡在穴口,却不急着进入。 有时候艾西都疑惑莫尔是不是真的喜欢做爱。妓院里的嫖客大多非常急切,莫尔却总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 难道是因为嫖客们付了钱,而他没有花钱?艾西心里想着,身体很诚实地顺从欲望,晃动腰部将性器又吞下了一截。 穴口被撑得满满当当,将水流阻隔在外。爱液分泌得更多,因为身体回忆起了甬道深处被阴茎破开又填满的触感。 91温泉(4)(H) 【加更干脆放周末了,不会忘的】 双乳被时轻时重地揉捏着,食指和拇指捻住乳尖,缓慢研磨。身后人的呼吸不时扑在耳畔,莫尔问道:“那些魅魔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和我抱怨我妈妈不近人情。” 乳尖被拉扯变长,痛楚与痒意一并袭来。艾西倒吸一口气:“嘶……你明明就听见了。” “你想试试?”莫尔咬着她的耳朵问。 “好奇……好奇而已。”她为自己辩解。 “哦?”性器威胁似地顶在穴口,“所以还是想和他们尝试?” 这家伙在吃醋。艾西心想。就像她姑姑常说的,嫉妒的男人最丑陋了。虽然艾西觉得,玛丽一边这么说,一边还挺享受男人为她争风吃醋的。 “不是,我绝对不想和他们有瓜葛。”她很识时务地保证道,“所以你快点进来……” 阴茎慢慢地进入深处,光是简单地插进来,艾西就缩紧了小腹,淫液依旧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还不如发情的时候,起码那时候她神智混沌,不像现在一样,意识清醒,全身的注意力都不得不集中在性器连接处。 漆黑中她什么也看不见,身体的其他感官被格外的放大,莫尔贴着她后背的胸膛的触感与温度,比如吐在她耳边的呼吸,又比如在她体内跳动着的肉柱。 “你不觉得,当个魅魔也不错?”莫尔忽然说。 不知是因为热水,还是别的缘故,艾西的耳朵也泛着绯红。身体被填充的快乐充斥大脑,其他的感知都变得浑浑噩噩,她迟钝了半秒钟才对话语做出反应。 “不要……”她如此回答,“当魅魔太危险了……” 动不动就会被食欲占据心智,还得随时物色食物,一直以来带来的都只有坏处。 “仔细想想,还是有不少好处的。”莫尔徐徐抽插起来,“魅魔的寿命是人类的两倍,而且不会衰老,能长久保持青春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事。” 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 阴茎每一次只出来一半,再缓缓顶回去,水流随着他的动作在周身晃荡,与其说是在肏她,倒不如说是在故意勾起她的欲望。穴口空虚地收缩,希望更激烈的动作。 明明没有饥饿,却渴望做爱。几个月前,她分明还对这档事还没有兴趣。 “而且不用去管贞洁、疾病或是受孕,在任何时候,跟任何人上床都可以。”莫尔说,“不用被人类的规则束缚,比他们自由得多。” 老实说,莫尔的确很适合去传教。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似乎天然值得信赖,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教廷教育得好。 艾西全身浸泡在热水里,被朦胧的雾气围绕。身体外是热的,身体里也是热的。她想自己一定出了汗,只是汗液也融化在了泉水里。这个时候,她忽而真的觉得这话很具有吸引力。能够随时随地跟人做爱,不是很好么。 她不规律地喘气,大脑迟钝地运转,最终仍旧得出一个否定的结论。 “呼……我要……当人类……”她说。 94温泉(7)(H) 迄今为止,艾西仍没有学会这条尾巴的正确用途。那是魅魔的自保手段,是在面对体型不匹配的魔物,当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了时,让对方尽快射精或高潮的辅助道具,有经验的魅魔使用起来花样繁多。 可惜她仍不懂太多榨取食物的方法,老实说有点遗憾。 在正面被抱着的姿势下,她又被强制泻身了两次,现在脑子已经锈得像被搁置了几百年的铁器,基本没办法保持运转,只有阴道仍尽职尽责地吸吮任何入侵的外物。 觉得是时候给她一些甜头,莫尔托起她的臀,将她抵在石壁上。 射精前的冲刺太过激烈,艾西拼命扭动腰身想要逃开,然而身后没有后退的余地,只有双手徒劳地在男人的后背抓挠,留下长长的痕迹,旋即又消失不见。 她的小腹再一次猛烈的收缩,尾巴缠绕得更紧,就着高潮中抽搐的甬道,莫尔按着她的腰,在子宫里射出精液。 他没有抽出分身,继续停留在其中享受射精的余韵。 来自圣子的魔力将艾西喂得太饱,她的脸颊通红,大脑混沌,感觉到醉酒一般的眩晕。头搁在对方的肩头,微张着嘴喘息。精液被锁在子宫里,撑得她小腹隆起。 莫尔握住她敏感的尾巴末端,每捏一下,含着性器的阴道就收缩一下,比什么都来得方便。 这恶劣的手段引起了本人的抗拒,口中溢出细细的呻吟。 少女的小穴仿佛真的坏掉了,收紧的同时分泌出大量的爱液,仍不满足似的把性器往更深处吸附。这地方似乎真的成了阳具的形状,严丝合缝地套在性器上,是最合适的剑鞘。 那只不过是假象,无论是谁的阴茎都会受到小穴的款待,一样会被包裹着爱抚。唯独在这点上,艾西是个优秀的魅魔。 莫尔慢慢地退出去,带出一点艳红色的媚肉。被占据了太久的穴口没能合拢,留下一个小洞,精液混合着蜜液顺着流出来,无声无息地沉下池底。 他伸手捧起艾西的脸,在黯淡无光的洞穴中依旧看得分明。少女的眼角发红,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原本就在黑暗中茫然无措,现在更是什么也看不见。哪怕莫尔的面孔近在咫尺。 她错过了蓝色眼睛里柔软如轻纱的目光,此种类型的温和出现在圣子眼中,比圣都的妓女还要罕见和珍稀。 莫尔低下头亲吻她的嘴唇。被他含住的双唇甜美柔软,像沾着蜜水的花瓣,入口即化的点心。有时候让人怜惜地舍不得用力,有时候,又只想干脆让它们融化在自己口中。 不过是短暂的休憩,被夹在少女大腿之间的性器再度充血坚硬,轻车熟路地再度贯穿穴口,将它又撑开到透明。 以往莫尔会选个合适的时机停下,他更喜欢艾西清醒时候的样子,如果没有回应,乐趣得大打折扣。 而且即使是魅魔的身体,也总有一个承受限度。 不过今天与往常不同,他想适当地尽尽兴。 再一次的,小穴被研磨,宫口被撞击。艾西的瞳孔微微放大,呻吟在吻中被吞没,伸出舌尖毫无章法地回应,又也许是在推拒。 离天亮仍有几个小时,他还能占有这只魅魔一会。 艾西被衣衫完整地送回来时,已经蜷在莫尔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这个晚上她累极了,子宫被灌满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失去意识。 尾巴从裙底伸出来,仍绕在莫尔的手臂上,像动物的某种潜意识依赖举动。 莫尔把她送回房间,放在床上。熟睡中的艾西总算找到了一处柔软舒适、适合睡眠的地方,脑袋自动找到枕头,在床上蜷缩成一团,任由别人给自己盖好被子。 尾巴将缠绕着的那条胳膊拉到身边来,伸手抱住,用脸蛋靠着手掌,连同头顶幼嫩的小小的角,像抱着一个枕头。 指腹滑过她的脸颊,莫尔垂下眼眸凝视她的脸。 入睡后她的神情比平时显得更加没有防备。 “晚安。”他轻声说道。 95净化 【3400珠加更】 昨日晚上过度劳累的后果是艾西直到午餐时间才昏昏沉沉地醒来。变成魅魔后久违的,她感到身体酸痛,双腿发软,走路得扶着墙壁才稳当。 对此,艾西在心中谴责了莫尔的兽行一番。在她失去意识后,他绝对还没停下。 她和大家一起坐在餐厅用餐,从母亲那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既然她原本是人类,那么把她变回人类的状态并非不可能。 坏消息是,这办法从前没人尝试过,成功的概率不好估计。 她的叁个舅舅,罗德·亚当斯,泰勒·亚当斯和阿普顿·亚当斯都感到十分兴奋,若是能够成功,那么是将魔物变成人类的重大突破。即使不能,也能收集不少实验数据。 总之,一切都得试着来。 他们家族数代以来研究魔物,魅魔是其中性格温和、最乐意配合的一种,于是被研究得最为深入。这里的研究人员们对魅魔的习性了如指掌。 能想到的治疗手段都会被用上,泰勒很乐意给艾西讲解这些治疗方针中蕴含的原理,他乐此不疲地从世界的构成开始说起,只用了十分钟就让艾西彻底陷入困惑。 露西提醒道:“治疗开始后,这段时间你不能再与人或魔物交配。” 在餐桌上提起这件事让艾西脸红了一下。 “我来补充:不能交配,指的是你不能和其他人——或者魔物——有任何插入性性行为。”舅舅泰勒说。 “好消息是,我们开发了药剂,可以为魅魔提供交配才能获得的能量,多少能缓解一些食欲。”舅舅罗德接着补充。 艾西就这样在地下基地里住下,每天喝下大量古怪的药剂,泡气味刺鼻的药浴。 露西告诉她实验不一定能成功,也许之后也会保留着一些魅魔的特性。艾西十分希望保留下来的是不来月经这点。 按照罗德的说法,世界存在两种性质,光和暗,光明占上风的是人类,黑暗占上风的是魔物。暗蚀会将人光明的部分侵蚀为黑暗。 若要反过来,就得将暗重新变为光。这比暗蚀要困难许多,但也不是不可能。教廷的典籍里就记载了几例“净化”成功的事例。 “净化的确存在,”曾经掌握教廷第一手资料的圣子本人都这样说,“只是后来他们更倾向于直接消灭。” 玷污圣日的生物不被允许存在,于是没有神官再去研究这些,牧师也很少讲述此类故事,转而更喜欢说些“圣骑士屠龙”、“主教彰显神迹”的典故。 莫尔也住在这地方,大家都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 除了每天有人送饭下来,地下基地几乎与外界隔绝。幽密之森或是教廷的追捕忽然都成了很遥远的事。 每隔几日,研究人员们会分批出去透透气,魅魔也被允许去放风。艾西不和他们一起,她和莫尔还有妈妈留在基地里继续治疗。 净化实验开始了一周,这一周里生活难得的安稳平静。 莫尔时常和艾西的妈妈舅舅他们待在一起,不知在研究些什么。不过,按照罗德的说法,“圣子的全身上下都值得研究”。 艾西一直以为所谓的圣子只是出生时额头上多了一个印子,原来他的确和普通人的体质不一样。 96纾解(1) 【3600珠加更】 舅舅阿普顿提议让她照射圣光以调节体内魔力平衡,事实证明这是个糟糕的主意。 虽然魅魔很像人类,但依旧是魔物。照射了太久的圣光,皮肤就像晒伤一样刺痛,然而不是晒伤的红肿脱皮,是焦黑的烟熏出来似的痕迹。 幸好照射的部位是背,而不是脸。 艾西在自己房间里,脱掉衣服,费力地去看自己背后的晒痕。 黑色的,烤焦的布料的颜色。 再一次的,她意识到自己是个魅魔,人类不会有那样的伤口。 大家都有事要忙,无聊的时候艾西就在基地里转悠或是看书,有时也听那几个魅魔们谈天说地。 那个最常和她搭话的男魅魔名叫维克多,出生于幽密之森,这个人类名字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 魅魔混迹于人类世界,睡过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有许多在床上听来的半真半假的故事可讲。 “告诉你吧,人类最常在两个时候吹嘘,要么是喝酒,要么是上床。”他们说。 艾西只和一个人上过床,没有其他可参照对象。但莫尔没在做爱的时候吹嘘过。任何时候他都很少提及教廷的事,除非被问起。反过来,他很喜欢问别人问题,一路上总是与旅馆老板、餐厅女招待、驿站马夫之类的人们相谈甚欢。 所以她认为魅魔们的这一套说辞明显不准确。 更多的时间艾西拉着莫尔一起下象棋。 莫尔总是赢。 于是艾西又换了跳棋。 莫尔还是一直赢。 艾西连输了一周,发现这家伙完全不是一个合适的游戏对象。但她没有别的选择,整个基地里就他们两个自由之身的闲人。魅魔们倒是会玩纸牌游戏,可是得赌钱。 艾西需要一些事来占据注意力,这样就不会时刻感受到来自小腹的饥饿。 哪怕服用了特制药剂,在太久没有交配后,基因里潜藏的本能仍会发出警告,敦促魅魔去寻找猎物。 从前她的最长纪录也就五天,这次她坚持了七天,已经接近极限。 食欲使得艾西在下棋的时候心不在焉,捏着一枚棋子要迟疑半天。 即使什么都没做,小穴就已经湿润不堪,爱液成股涌到穴口,被浸湿的布料紧紧贴合着阴阜。虽然裙子足够长,她仍然夹紧了双腿,防止那气味传出去。 她迟迟没能落子,莫尔也没有催促。最后艾西把棋子往棋盘上一扔,摇着头说:“不下了,我不下了。” 下身有热流涌出,在并拢的大腿缝中流淌,也许连裙子都打湿了。小腹灼热滚烫,烧得全身的皮肤发热。她虽然没有照镜子,但可以预计自己现在的脸一定很红,就像发了高烧。 莫尔将桌上的棋子收进棋盒里,接着问她:“要我帮忙吗?” “不行……”艾西难受地趴在桌子上,“妈妈说了不行……” “我不碰你,只是让你缓解。”莫尔说,“按照我说的做就好。” “……要怎么做?” “坐到床上去,把裙子掀起来。” 97纾解(2)(H) 好吧,掀个裙子而已,又不是没做过,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艾西挪到床上,小心地把裙摆撩起来,露出白皙的大腿。 “把腿分开。”莫尔坐在原地,接着说。 艾西慢慢张开腿,露出湿透的底裤,她嗅到了自己的体液弥漫出来的潮湿的气味,感到有些惭愧。 莫尔的视线也落在那儿,依旧神色如常地说出下一个指令:“用手指去碰触它。” 隔着底裤,艾西用手指轻轻戳弄那一处,奇异的触感让她浑身烧得更厉害:“没用……” “那是因为方法不对。” 莫尔起身,在床边蹲下,面孔正对着艾西的双腿之间。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艾西突然觉得脸红心虚。 他握住少女的手,引导着她去碰触自己的私处。 这个姿势比自己动手还要更加奇怪。 呼吸越发粗重,心跳声砰砰作响。 棉质布料勾勒出阴阜的形状。外阴已经微微张开,露出一条缝隙,花蒂和穴口的位置在其中半显半隐。 莫尔握着她的手去碰触那个小小的核,仿佛电流经过般的触觉让艾西紧张地绷紧身体。 对于做爱艾西有一定常识,但对于自慰没有。露西没有教给过她此类知识。而她的其他女性亲属里,玛丽和卡玛是纵欲派,她们要是感到寂寞就去找个男人,效率更高。妓院的姑娘们也没有告诉她女人会用手指自己弄。 这事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她的手不受自己控制,不知下一刻会轻还是重地按在哪里。 艾西咬着下唇,将那些难耐的声音堵在嘴里。 仔细听着她渐渐急促的呼吸声,莫尔稳稳握着她的手,越来越快地隔着布料摩擦花核。艾西弓起身,低着头颅,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连脚趾都蜷缩起来,直到骤然释放。 她被自己的手指爱抚到高潮了。人原来可以对自己做到这种事,她喘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不用看也知道,底下现在一定已经一塌糊涂,不仅是裙子,说不定床也被弄脏了。 “好些了吗?”莫尔问她。 似乎好了一些,又似乎变得更糟了。无法准确描述这种感觉,艾西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莫尔于是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将那片布料从腿上褪下。 阴阜真正意义上的裸露在外,感受到空气中的冷意。 那地方被注视着,目光有如实质,明明还没被实际碰触,小穴就擅自兴奋起来,淌出更多的蜜液。 “自己试试看。”莫尔说。 艾西犹疑地伸手触摸那地方,她自己动手总是不得章法,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对,只能艰难地开口求助:“……帮我一下……” “碰到也可以?” “……没关系……” 莫尔再度握住她的手,引导她在指尖涂抹上穴口的爱液,再抚弄上面的花核。外阴早已张开,阴蒂充血红肿,比平时更加敏感。 指尖从核上滑过,又滑落下去,探入穴口。少女细白的手指在那附近毫无经验地搅动戳弄,没能得到多少纾解。 98纾解(3)(H) 莫尔叹了口气,用自己的手包覆住艾西的,食指也挤入穴口,指引她动作。 骑士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腹和关节处生着茧子,粗粝地摩擦着柔嫩的内壁。 花穴里现在塞着属于不同人的两根手指,显得狭窄了起来。 不知道其他女人是否也如此,艾西在入口处就存在着敏感带,只用手也能轻易触及。 两人的影子交迭在一起。莫尔勾着她的手指在甬道中弯曲,关节顶住那处软肉,反复顶弄。她差点像案板上的鱼一样弹跳起来,但被莫尔的另一只手按在床上。 又潮吹了一次,艾西喘着气,感觉到了理智回炉,食欲有所缓解。 爱液溅在莫尔脸上,他不以为意地用指缘擦去。 “喂,那个……”艾西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沙哑,她接着说下去,“你有时候,不会觉得难受吗?我是说……” 她思考了一会用语:“……做爱的时候,你真的觉得舒服吗?” 艾西很怀疑这一点,他每次都表现得淡定过头。现在也一样,他平静地坐在那里,好像只是开始了一盘新的棋局。 “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说,男人要是觉得舒服,就会射出来。但是你每次都要过上很久才会……” “我接受过许多年的骑士训练,”莫尔说,“圣骑士对自己身体的支配程度远高于普通人,他们可以忍受长时间的饥饿、干渴、无眠,能控制自己的心跳、呼吸,营造假死的状态。”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只有我想,我才会射精。” 艾西一时哑口无言,缓了缓才评价道:“你们教廷真变态,连这个也要管。” “教廷不管射精,这只是训练的衍生产物。”莫尔告诉她,“而且,如果时间足够长,我也有忍耐不住的时候。” “真的,那要多久?” 莫尔看着她有点期待的神情,诚恳地回答道:“不是你能承受住的时间。” 教廷果然都是一群变态。艾西心想。她又问起最开始的问题:“所以,你会觉得舒服吗?” “我会。” “那要我帮你吗?”艾西一下子来了兴致,她将裙摆放下去,跪坐在床上,“反正床单也要洗了。” 每次她摆出这幅兴致勃勃的样子,准会出一些问题。 可是,面对着她亮闪闪的眼睛,莫尔当然只能说好。 得到了准许,艾西前倾身体,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那一处。 是硬的。 艾西不懂男人为什么非得穿裤子,把那么大个的东西塞在里面不觉得难受么?穿裙子就没这个烦恼。 她解开腰带,阴茎硬邦邦地弹出来。 艾西也见过它好几次了,觉得自己多少和它算是熟人。但她仍不太放心,叮嘱莫尔道:“要是差不多了,你记得射出来。” 见对方点了头,她才轻轻地握住性器的顶端,入手的温度比体温要高。事到如今,她又不确定起来,凭着感觉,两只手一起环着柱身上下移动。 “怎么样?”她抬起头问。 【写作骑士,读作忍者】 99纾解(4)(H) 莫尔微微点了点头。 他连表情都没变,看起来相当敷衍。艾西认为应当考虑一些别的方式,她用手指按住顶端的小孔,轻轻地抚摸,果然感到它变大了一点。 小孔里分泌出一点液体,艾西触类旁通地将它涂抹在柱身上,手感变得好了些,她有时抚摸柱身,有时也握住边上的两个囊袋小心翼翼地揉捏。 艾西觉得自己做得不错,然而莫尔依旧是老样子。虽然他的性器硬得像铁,但本人却一如既往神情平静,没有过多的表情。 “喂,喂,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艾西再次问道。 “差一点。” 谁知道差一点是多少。 她试着加快速度上下撸动,很快累得手臂发酸,于是抬起眼睛,偷偷地窥了一眼莫尔的神情。 正好撞见他低垂的眼睛。 “想让我快点出来?”他问。 艾西点头:“嗯。” “把脸靠过来。” 艾西不明所以,还是依言照做。 莫尔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拉近自己,吻住她的嘴唇。另一只手盖住她握住性器的手,沉重地、快速地套弄。 艾西忽而被剥夺呼吸。口腔被入侵,手臂被控制。只因为对方的触感太过熟悉亲切,以至于在生出反抗的念头前是先下意识地张开嘴接受。 外来的入侵者在口腔里搅弄,撩拨她的舌头。手心摩擦得滚烫发热,身体好像不再是自己的。艾西睁大眼睛,可视线一片恍惚。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晕头转向,胳膊发酸,然后莫尔才轻轻咬住她的舌头,灼热的液体贱满艾西掌心。 莫尔放开她,艾西裙子上全是浓稠的白色液体,手心依旧发烫,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 对面的人的双唇也因亲吻而泛出湿润的红色,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情为此微妙地好了一点。 莫尔为她擦去溅到脸颊上的白浊。艾西看着他的眼睛,想说点什么。 于是最后她说:“还得洗床单和衣服。” 乱搞的下场就是得苦哈哈地收拾现场。 晚餐过后,轮到露西清洗餐具,艾西被叫过去帮忙。 在后厨,仍能听得到餐桌上研究员们高谈阔论的声音。她们正擦着盘子,毫无预兆的,露西问道:“你和那个圣子上床了?” 被问到敏感话题的艾西有一种被揭发了丑事的心虚,白日里洗好的床单还挂在外面晾晒。她连忙为自己的清白辩护:“没有!你说了不能和其他人干这种事的。” 露西没有追究她话语的真假,紧接着又问:“你喜欢他?” “怎么可能?”艾西不假思索地矢口否认。 “那就好。”露西将洗过的餐具整齐码好。 妈妈是因为不了解莫尔才会问这种蠢问题。艾西想。妈妈没有亲眼见过他在马厩里按住玛丽的脑袋、一点也不把人当人的样子。 之前还在镇上时,露西曾写信回来,对艾西的婚事表示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她自己愿意。 她妈妈素来这样,在婚姻或者恋爱上给予充分的自由。小时候艾西说自己想嫁给隔壁牧师家的约翰,露西也没有反对,甚至把自己结婚时的头纱借给了他们举办过家家似的婚礼。 但莫尔是例外,露西感兴趣的只有他身上的研究价值,除此之外全是减分项。 “完全没必要担心。”艾西信誓旦旦地跟妈妈保证,“你不喜欢他,姑姑不喜欢他,卡玛也不喜欢他,我当然是巴不得他早点走。” 100交易 【3800珠加更】 虽然喝不完的药剂味道诡异,药浴泡得皮肤刺痛,还要保持禁欲,但生活也不是完全过不下去。 无聊的时候艾西还可以找莫尔听故事。 他脑袋里里像装着一本百科全书,能把自己看过的书近乎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而且,他还看过不少书。 治疗仍在继续进行,这一天,舅舅和母亲集体同意她应该进入下一个阶段。 一大早,艾西脱掉其他衣服,被套上白色的长衫,躺上冰冷的实验台。冷冰冰的金属台传递出紧张不安的氛围,好在身边都是熟悉的人,露西握住她的手,温度从掌心传到胸腔里。 据说接下来要进行的步骤会很疼,因此给她用了一些麻药。使人昏迷的药剂从口鼻吸入几口就让她彻底不省人事。 她闭上眼之后,露西冲其他人微微点头,大家行动起来。舅舅罗德将她的手脚用铁链绑在实验台的四角,接着,露西将黄铜针管里的试剂缓缓推入她的血管中。 从圣子血液里提取出来的物质肉眼看是白色的结晶,加热融化后呈浓郁的金色,纯粹的光明流淌其中,最为居住于血日底下的生物所厌恶与反感。 试剂反应相当明显,少女的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被绑住的四肢痉挛扭曲,“砰砰”地在金属台上砸出凹陷。铁链手腕粗细,被拉扯变形,发出即将崩断的“咯咯”声。 在艾西穿着的薄薄的白色长袍底下,清晰可见黑色的痕迹沿着她的血管流窜蔓延,如一条移动迅捷的毒蛇,一眨眼就抵达了咽喉。 露西反应极快地将针管扎在她的心脏上,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实验台上的少女猛然睁开双眼,那双眼睛已经被侵蚀成混沌的黑暗。她坐起身,拔下插在自己胸口的针管随手扔在一边。挨个打量身边的面孔,最后,终于露出一个笑容,用嘶哑的声音向在场唯一的熟人问候:“许久不见,圣子殿下。” 于是,从帷幕后走出来的莫尔也礼貌地回应道:“许久不见,堕落之主大人。” 湖底的宫殿里,艾西饮下了堕落之主的血。 幽密之森的领主各有自己的神通,堕落之主的力量在于他的血液。 血即是他的力量,他的分身,他的神通。他饮下了魔物的血而堕落,亦用自己的血亵渎肮脏的人世。 每一个向他宣誓效忠的人,要饮下他的一滴血以做保证。血液沉沉坠入效忠者的心脏,是枷锁、印记与致命的毒药,在任何堕落之主所希望的时候夺去宿主的性命。 血液里寄宿的分身被唤醒,森林的领主出现在了森林之外,在此时,此地。 “容我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莫尔望向安修斯的眼睛,“我希望你离开这个人类的身体。” 魔物的眼睛混浊而血红,他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凭什么?”他笑着问道,“这个女孩的性命属于我,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的生或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间。” “要我离开她,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圣子殿下。” 不是谁都有资格与领主做交易。 房间里的其他人盯住安修斯,屏息凝神。唯有莫尔开口道:“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了。” “一个女人,或是一个魅魔的性命,既可以贱如草芥,亦可以重比整个国度。”安修斯大笑出声,“你要拿什么与我交易?你有什么可以与我交易?” “当然有,”圣子也微微笑了,“是一个你绝不会拒绝的条件。” 【安修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老子在这儿等着呢】 101不安 艾西好像昏迷了很久,以至于她醒过来时,仍觉得昏昏沉沉,不想动弹。 她想继续睡下去,然而头颅传来一阵阵刺痛,无法安心入眠,不得不爬起来。 头离开枕头后,人清醒了不少。她发现自己睡在实验室里的一把长条状的软椅上,身上盖着毯子。旁边,她妈妈和几个其他研究者正在工作。 艾西还记得自己原本躺在实验台上,也不知道治疗是否成功,总之她全身散架一样疼痛,喉咙像被火烧过一样,脑袋则像是被铁锤砸过。 “……有水吗?”她嘶哑着嗓子问。 露西和其他人闻声起身,聚拢到她身边,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询问问题。舅舅泰勒好心地递过一杯水。 艾西喝了水,不明所以地被问了许多问题,然后被建议好好休息。 “实验很成功,再治疗一段时间,你就几乎可以变回真正的人类了。”泰勒拍拍她的肩膀说,“实验刚结束,你可能会觉得不舒服,那很快就能好。先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 昏迷中她错过了午餐,现在是晚餐时间。大家和往常一样聚在餐桌上吃饭,然而艾西没看见莫尔。 “莫尔呢?”她问。 “他有别的事。”露西说。 “是什么事?” “关于实验的一些事。”舅舅罗德简单地解释道。 艾西点点头,继续吃自己面前的食物。因为身体上的疲倦,哪怕是难得的红酒炖牛肉,她也没多少食欲。 用完餐她就被送回房间,露西亲自看着她换上睡衣躺在床上为止。 露西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对她说:“从魅魔变回人类,会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这是正常现象。如果明天还是一样难受,我会给你配一些缓解头痛的药剂。” 艾西望着妈妈的脸,出于对家人的熟悉,她总觉得妈妈有事瞒着她。 她妈妈不是喜欢隐瞒的人,艾西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隐藏的。 但露西没有再多说其他,只是吹灭油灯,离开了房间。 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白日里睡了足够久的艾西此时毫无睡意,她睁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脑仁还在疼痛。 她仍有些缺乏实感,治疗很成功,她就要变回人类,可是她的脑袋还疼着,以至于康复的喜悦都被冲淡。 不知道为什么,白天没有见到莫尔,她很不安心,总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 最终艾西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外面很安静,其他的灯光都熄灭,只留下走道间一盏照明的烛火。想必人类都已经睡下,只有那帮魅魔还醒着。 艾西端着一盏油灯,轻手轻脚走出去,跑去莫尔的房间门口,敲响他的房门,低声问道“喂,莫尔,你在吗?” 她敲了十几下,仍然没有收到回应,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听不见里面的动静,门缝里也看不见光亮。 不在房间吗?可这么晚了,他能到哪里去。 艾西又敲了叁下门:“喂,喂,莫尔?” 木门开了。 102星夜 莫尔站在她面前。 手中的灯火照亮他的面容,一切正常。 艾西多少松了一口气。 “那个,晚餐时没有看见你,所以我来看看。”她说,“白天你去哪了?” “只是处理一些事。”莫尔开口说。 “什么事?” 他却没回答,而是忽然问道:“想出去看看吗?” “出去?” “去地面上,你也很久没出去了,不想去透透气吗?” “可是如果不跟其他人说一声……” “我知道另一个出口,不会被他们发现。” 地下基地的一个入口藏在小镇的酒馆吧台下面,那不是唯一的一个。在建设之出,这地方设计了复杂的地下结构,包括许多个隐秘的通风口以及出入口。 莫尔带着她找到另一个出口,他们轻手轻脚地爬上生锈的铁质阶梯,打开门上的插销,从向上开的小门爬出去。 莫尔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拉上来。 外面是一片沉寂在夜色中的荒野。今天是个晴日,黑丝绒般的夜幕上繁星闪烁,望不到尽头。 终于,头顶上不是天花板,而是广袤的天宇。星星出奇的多而密,布满天际,像在黑色的河流上极其缓慢地流淌。呼吸间是户外冷冽的空气。 像回到了他们在原野上看星星的那个夜晚。 他们在一块巨石边坐下,艾西告诉他白天知道的好消息:“我妈妈说,治疗很成功,我说不定很快就能变回人类。” “我也从她那听说了,这是好事。” 夜风吹拂,艾西轻薄的睡衣被吹得紧贴皮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裹紧衣服,往莫尔那边靠了靠。 他没有用圣光,本来比常人体温略低的身体在深夜里像身后的石头一样冰冷。不过,他把外衫脱下来披在了艾西身上。 艾西握着他冰冷的手,把外衫分给了他一半。两人依偎在一起,头顶上无数颗星星。 “你的姑姑现在被教廷关押在花之都。”莫尔兀地提起。 艾西一惊:“难道是因为……” “是因为我。”他淡淡地说,“得知我失踪后,他们立刻盘问了有关的人。那时她就已经被抓住。” 少女的眼睛睁大,在她开口之前,莫尔又接着说:“我早就知道这件事。” “不对,我们一直在一起行动,你又没有和教廷接触过,你怎么会知道……” 莫尔望向她:“我熟悉教廷的做派,他们一定会将相关者封口,秘密处死也不奇怪。” 他比谁都要了解教廷,比谁都要清楚教廷之后的行动,他只是不在乎。 关押谁,处死谁,都无关紧要。 他本来打算一个人上路,不过那天晚上撞见了从马槽里钻出来的女孩。于是他一时兴起,觉得带个人也不错。一个人骑马总归有些无聊,如果这个玩伴太束手束脚,随时可以丢在路上。 至于她的亲人是被教廷关押了或是杀死了,不在他考虑的范畴中。 艾西皱起眉头,气鼓鼓地瞪着他:“你这家伙真糟糕。” 103晚安 【4000珠加更】 这的确是莫尔会干的事,他本来就是个缺乏道德的神经病。 但谴责的话以后再说,现在更重要的是别的——“你有没有救她出来的办法?”她急切地问,“你知不知道什么密道?或者认识什么熟人,可以把她救出来?” “有比那些更简单的办法。”莫尔说,“只要我回到教廷,与此有关的人都会被释放。对你和魅魔的搜捕也会停止。你的姑姑会平安回到家中,你也一样。” “那你……” “我本来就到了应该回去的时候,”莫尔轻描淡写地说,“虽然圣都很无趣,但其他地方也一样。” 是的,圣都很无趣,其他地方也一样。 艾西想不到别的要说的话,挽留也好,告别也好。 圣子当然不可能永远在外面游荡下去,而且他回去对大家都有好处。她还不知道姑姑现在怎么样了,被教廷关押,听起来就相当糟糕,果然还是先让家人平安回来更重要。 她静默了一会,然后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 “你希望我再多待一会吗?”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突然,到现在才通知我。”艾西把头垂下去,她抱着膝盖想了想,又问道:“你是要直接回圣都吗?还是先去花之都?” “去哪儿都一样,他们会第一时间把我送回圣都。” “以后……以后要是我去圣都观光,还能见到你吗?”她侧过头问。 “可能不会。”莫尔回答,“日后哪一天我再次厌烦了那里,说不定又会离开。” 艾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一语不发。 夜风吹拂,莫尔开口打破沉默:“作为告别,不送我一个礼物吗?” “你想要什么?” “一个吻怎么样?” 星光倒映在他蓝色的双眸里,熠熠生辉。 艾西靠近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他的唇上,旋即离开。 不是额头或脸颊,而是嘴唇。 在大陆的某些地方,有这样的说法,额头属于长辈,脸颊属于友人,而嘴唇只属于爱人。 艾西不知道这说法,她单纯地没往其他方面想。 这个吻和他们曾有过的其他亲密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但不知怎么的,红晕爬上艾西的脸颊,她仰头看着莫尔。 寂寥的寒风卷过荒野,那双她所熟悉的蓝眼睛里泛起些许浅淡柔和的笑意,像晴日下的残雪般一闪而逝。 星辰融化在他的眼眸里。 再去看时已经消失了,艾西忽然感觉心脏变得难受。 这个人就要走了,回他该回的地方去,可能再也不会见面,这是一早就知道的事。 她只是稍微的,稍微有点舍不得。 “该回去了。”莫尔说。 外面越来越寒冷了。 他们依照原路返回,莫尔将她送到房间门口。魅魔们在自己的房间里玩纸牌游戏,偶尔向外窥视一眼。 在房门口,艾西又问道:“明天……你什么时候走?” “有可能一早就走,也有可能等到晚上。” “那——”艾西张开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于是只好又把嘴闭上。 “晚安。”莫尔却笑着对她说。 “晚安。” 104告别 在这件事上他说谎了。 他今晚就要离开。 露西同样没有睡,在实验室里等着他回来。 莫尔没有要带走的东西。 他离开骑士营时只带走了一匹马,现在需要的也只是一匹马。酒馆老板将他骑来的马照料得很好,那是圣骑士赛门的坐骑,和主人一样强健而忠诚。 只是一向温顺的白马抗拒他的接近,只能用驯马技巧强迫它安静下来。 这是不能使用圣光的又一个坏处。 安修斯在他的胸膛里冷笑:“呵,爱情,多么令人感动。” 自从堕落之主住进了他的身体,就一直在脑子里喋喋不休,吵个不停。大概是他当了太久的魔物,积攒了百年的怨气急于找个人抱怨。 毕竟幽密之森里又没有忏悔室,可以在里面找个牧师聊天。 魔物的血一寸一寸侵蚀着他的身体,和原本的血液相处得并不和睦。每一根骨头深处都在疼痛,万亿只蚁虫啃食骨髓与血肉。 堕落之主最希望夺取他的神智,无时无刻不在尝试侵占他的脑子。为此,耳边嗡嗡的虫鸣一直没有停止,像甲虫用并不锋利的颚锯着他的头盖骨。兴许那声音真实存在,又兴许只是神经被撕扯而产生的幻听。 要真是虫子,或许能好受点,起码它们很快就能将一切啃食干净,一点残渣都不留。 圣子的确开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他用自己做交换。 圣子是行走的圣日,要想使他堕落暗蚀几乎不可能,除非是他自己的意愿。 没有比这更可靠的交易。安修斯的血一滴不剩地流进了莫尔体内。若是少了一分力量,就要多一份反被压制的风险,堕落之主不会冒这个险。 莫尔骑上马背,露西抬手递给他一个箱子。 “一些药剂和资料,可能对你有帮助。”她说,“但我依旧建议你在这里停留几日,兴许能有其他解决办法。” “有些事还是尽快解决为好。”莫尔说,“我想您也同意这一点。” 是的,她同意。 圣子的死活只是次要,露西·亚当斯有其他更为关切的事。 曾经的骑士驱使着不情不愿的白马上路,露西在身后目送他远去。 艾西可能会为他的离去难过几天,但很快也会忘记。 一切都将恢复如常。 圣子被找到了。 在一个早晨,他骑马出现在花之都正门。守门者挥手要驱逐这个自称求见圣骑士的年轻人,恰在此时,驻守花之都的圣骑士亚诺带着卫队归城,他认出了这个年轻人。 那是失踪数月的圣子。 消息被递往圣都,同时一并启程的是押送圣子的车队。护送的队伍是神殿骑士团中的精锐,亦有日影骑士暗中相随。 教廷多年没有动用过这样的大阵仗。 被他们拱卫在中央的是一辆再寻常不过的马车。应当称作一辆囚车,为了掩人耳目,做成了普通马车的样子。只有懂得魔法的人,才看得出施加于上的严苛禁制。 马车中的圣子戴着镣铐,是唯一的被押运的犯人。 对面坐着闭目养神的圣骑士亚诺。 圣骑士身材高大,环于胸前的双手虬结有力。头发和胡茬银白,古铜色的面容冷峻,鼻梁下颌各留着一道陈年的伤疤。 他是圣骑士中年纪最大、最受尊敬的一个。多年来驻守花之都,几度进入幽密之森,与魔物交手过无数次,伤痕累累,战功赫赫。 圣子漫不经心地望着马车外的风景。 “我听说,你走进了那片森林。”诺亚开口说,依旧没有睁开双眼。 “是。”圣子恭敬地回答。 “都见识了些什么?” “血日,森林,还有魔物。” “能活着出来,看来你没忘记我过教你的东西。” “您曾和我说过您年少时搏杀魔狼的故事,我一直记着。”圣子的声音低缓沉静,“您说,那时您的眼中茫茫无物,心跳之音响彻耳际。但在某一刻,您盯住了狼的双眼,便抓住了它的破绽,将它杀死。于是您教导我,若逢生死之战,上至人类,下至野兽,一样,血脉偾张,心如擂鼓,唯有勇而无畏者方能取胜。自那以后,我便一直想知道,何谓生死之战。” 圣子于是进入幽密之森,提着一把铁质的骑士长剑来到领主面前。他想这该是生死之战,一方生,必有一方死。一方死,另一方也不一定生。 可是他依旧未曾恐惧。那些应有的表征,汗流不止,血液加速,心跳猛烈,一个都没有。 他斩下色欲之主的头颅,带着满身腥臭的血液往洞穴深处走,在温泉边看见自己的倒影。他失望不已,原来所谓的生死之战也不过如此。 诺亚睁开棕色的野狼般的眼睛:“我宁愿你死在魔物口中。” 圣子微微笑了:“我倒很庆幸,我没有死得那么早。” 堕落之主又在他的脑海里窃窃私语。剧痛伴随心脏跳动流遍全身,仿佛某种有生命的存在,在他的耳边发笑。 他咽下那痛苦。 比一切苦刑都要来得艰苦的试炼。好在,他很擅长忍耐。 105囚牢 【4000珠加更第二弹,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留言和投珠】 在一个阴云密布的午后,车队悄无声息地自侧门进入圣都。所有骑士穿上平民的衣袍,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居民。 圣子被径直押入神殿地下的囚牢。 这里囚禁着世人唾弃的亵神者,不可饶恕的癫狂者,罪大恶极的篡国者。 教皇在这里再度见到圣子,他没有带任何侍从,只有一位聋哑的修女跟在身后为他掌灯。 圣子在单独的牢房中,戴着沉重的镣铐,坐在血与污秽浸泡过的地面上,低垂下头颅。 “很抱歉以这样的姿态与您再会。”他勉力抬起眼睛来,对教皇表示歉意。 “我的确很遗憾。”教皇说。他走上前,将手掌置于圣子的头顶,澎湃的光之力自掌心涌出。 仿佛头盖骨被活生生撕开,这一刻的痛楚胜过以往,让地牢里的囚徒蹙起眉。 额头的圣痕亮起,堕落之主的分身在自外施加的强大力量之下,被暂时地逐出大脑,失去了视觉与听觉,不再能听到外界的谈话,只能在胸膛里发疯似地翻滚撕咬。 “我听闻你身边有一个魅魔。”教皇说,“为了她,你自甘堕落,玷污神的血脉,成为圣日的敌人。” “不,她是人类。” “是你从小镇带走的女人?” “是。”圣子说,“我胁迫她和我同行。” “我听说的故事不是如此。他们说,你保护着她。” 逃亡已久的圣子束手就缚,唯一的要求是释放被他牵连的犯人。 “事情可以有许多个版本,由他人传述的故事总是与事实背道而驰。” “所以我来问询你本人。”教皇说,“在你看来,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她的名字叫艾西,”痛楚干扰了视线,教皇的身影在他眼中扭曲成一片白色,他仍控制着声音平稳地从喉咙里发出来,“既不善良,也不邪恶,是个生活在圣日底下寻常的普通人。” “对你而言也如此?”教皇问。 教廷掌权者苍老的面容在地牢昏暗的光线下半明半暗,一半宽和,一半威严。他花费漫长的光阴在神前祷告,以至于面孔都变得与神肖似。 “不,不一样。我很喜欢她。”坐在监牢冰冷肮脏的地上,双手铐着手铐的圣子说起那个名叫艾西的人类,眼睛低垂,嘴角上扬,从未有过的温柔神色,“我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她好奇时的眼睛,喜欢她生机勃勃地活着。” “那很好,”教皇说,“我们听见鸟鸣会喜悦,看见盛开的花朵会高兴。生而为神的子民,我们自然会为此感到快乐。” “不,冕下,”圣子摇头,“我不会想要占有一只鸟,也不会想折下一朵花。可是如果她眼睛只追随他人的身影,我会想杀死那个人,这样她的眼睛里就只剩下我。如果她的吻只给予他人的双唇,我会想杀死那个人,这样她的吻就只留给我。你曾教导我,爱是慈悲,这份爱并非慈悲。” “在血日之子诞生之前,请将我杀死,”他说道,“我死之时会带走堕落之主的力量,将未被玷污的尸首抛入圣池,然后直到下一个圣子诞生。” 【下章先进教皇if线,避雷已写在简介中,注意预警】 教皇线(1) 【观前提醒:if线为正文平行时空,避雷在简介中,注意预警】 年轻的教皇坐在黄金座椅上。 他戴着高高的白色毡帽,身着洁白无垢的长袍,偶尔可见其上金线绣成的繁丽的纹样。黄金的权杖握在他手中,顶端镶嵌着被誉为“伊兰特星辰”的红宝石。 低下依次觐见的人是各国派来的使臣,特为祝贺教皇的生辰而来。 教皇今年二十叁岁,是个太过年轻的年纪。那张年轻的,不见皱纹的面孔维持着一丝浅淡的笑,淡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下方。使臣们挨个进入主殿,献上各自国度的贺礼。教皇冲他们微微颔首,有时也说上几句嘉奖的话语。 教廷统治者的声音温和悦耳,经由他口中说出的话语总是倍加有说服力,叫聆听者们无不感到荣幸。 直到今日的最后一位客人离开主殿,教皇从那张嵌满珠宝、铺着软塌的椅子上起身。跪于身前的侍从高举红丝绒布的托盘,让他将权杖置于其上,又有神官替他摘下头顶沉重的高帽。 教皇穿行过神殿的长廊与楼梯,走到自己的寝宫门口,衣袍在他的行动间现出金丝的光泽。侍从为他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展开里面铺着名贵羊绒地毯的房间。 富丽堂皇的寝宫有着高耸的穹顶,其上覆盖着每年修缮一次的华美鲜艳的壁画,描绘出一处不似人间的所在。 窗边的角落里蜷着一个人影,是个浑身赤裸的女人,全身仅有的布料是绕将她的手和脚绑在背后的缎带。因为舌头被下了禁制,她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紫红色的丝绸缎带从前胸绕到背后,将她的手脚捆住,在身后打了个精致的礼结。绸缎勒过两侧的大腿根,又束缚着乳房边缘,中间大片雪白的肌肤却裸露着,像一件待拆封的礼物。 立在门口的侍从像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目不斜视地直视前方,在教皇抬手时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门,将房门一并轻声关上。 教皇缓步走到女人的旁侧,伏身蹲下,手指滑过她被缎带勒着边缘的双乳,停在殷红挺立的乳尖上,漂亮的眉毛微微皱起,口吻里带着一点并不严苛的责备:“我告诉过你要好好待着,不要乱动。” 像是溺爱的家长面对调皮的子女而感到烦恼。 被绑着的女人发出求助的“呜呜”声。 “太难受了?”教皇问道。 她艰难地点头。 “可是没办法,”教皇叹息道,“惩罚本就是为了让人感到难受。”他的手指顺着泛红的细白的肌肤往下,滑过肚脐,“看,你又把地毯打湿了。” 涂有媚药的铃铛在她的甬道中一刻不休地震动了整整一个下午,在穴肉蠕动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从私处流出的淫液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铃铛放置的位置叫她永远在高潮边缘挣扎,缚住她的手脚,因此她无法自行解脱。尿道口被一并堵住,没法排泄。这样的折磨持续到现在,已经把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折磨得崩溃。 教皇线(2)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教皇的手按在她的小腹上,挤压到胀满的膀胱,女人扭动着身体哭了出来。哭声也被堵在喉咙里。 教皇将她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只小猫。手指伸进她的嘴里,逗弄了一会便解开她口中的禁制。 舌头得到自由的女人发出喑哑的呻吟,她的全身被情欲烧得发红,在教皇雪白的衣袍上磨蹭着自己的双乳,沙哑地祈求道:“求您……求求您……” 她身体里的铃铛嗡嗡地响动着,双腿间流出的爱液打湿了男人昂贵的长袍。 教皇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她的脊背抚摸,可是迟迟不肯给她真正的爱抚:“我教过你要怎么撒娇。” 女人于是开口说出了那些被教导过的话语:“我……我是您的母狗……求您……求您准许我排泄……求您肏我……” 她早就没有多少羞耻心可言。 面对这样的祈求,教皇微微笑着说:“一次只能提一个要求。想清楚,到底要哪个?” 女人的脸涨得通红,她混沌的大脑本就无法进行太多思考,迟迟得不出一个结论。 教皇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她总算在一团浆糊的脑海里抓到一点线索,勉强直起身,就像小狗似地舔舐着男人的脸庞。 即使意识模糊,她还记得怎样能取悦对方,比起记忆,这更像是本能。女人柔软的双唇和舌头吻过他的面颊、下巴,最后来到咽喉。 黏糊糊的吻落在教皇为数不多未被长袍遮挡的部分上。她张开嘴,含住男人的喉结,舌头顶着它,在上面打转。行动不便的身体努力地前倾,蹭着衣袍底下已经胀大坚硬的性器,乳尖在布料上磨蹭得发硬。 教皇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闷哼,奖赏似地抚摸着她垂到后背的长发。 “这样才对。”他愉快地说,从边上取过一只檀木镶金边的溺桶,拔出女人尿道口细小的玻璃塞,淅淅沥沥的尿液流进马桶里,总算得到了片刻的释放。腹部瘪了下去,铃铛声愈发地响个不停。 铃铛在小穴里震动着,穴口空虚地翕动,渴望着有东西将它填满。 “还要……”女人拖着哭音说,“求您填满我……用肉棒填满我淫贱的小穴……” 她想要的东西藏在对方繁复的衣袍下,怎么也触及不到。无论怎样地凑近,怎样地摩擦,都不过是隔靴搔痒。 “来,过来。”教皇和蔼地说。 女人听话地凑上前去,她分开腿跪坐着,乳房在胸前垂下一个柔顺的弧度。教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与自己接吻。 女人的口腔被搅得和下面的嘴一样乱七八糟。男人修长的手指探进她湿透的小穴里,指尖触到安置在那儿的铃铛。 密封在铃铛里的水银一旦受热,就会循环往复地挥发冷凝,带动铃铛震动。 教皇拨弄着那铃铛,含着女人的舌头,将她的呻吟声堵在嘴里。手指勾着铃铛上的链条,将它缓慢地取出来。 内侧自穴口又被刺激了一遍,女人收紧小腹,脚趾紧绷,可是仍差那么一点。 教皇线(3) 被取出的湿漉漉的铃铛带着她的体温,教皇将它又贴在花蒂上,嗡嗡地刺激着敏感带。 她几乎是立刻就达到了高潮,积攒了一日的快感倾泻而出,小穴抽搐着喷出潮液,将教皇的手淋得湿透。 铃铛仍贴在穴口持续刺激着高潮中的敏感带,过于汹涌的快感叫她几乎要跪不住,被托着臀才没滑下去,这让她的阴户紧紧贴在男人的手掌上,穴口的收缩间,掌心的纹理都能被感受得分明。女人眼角泛红,在亲吻的间隙发出求救似的声响。 不满于她的走神,教皇惩罚地拉扯她的乳尖,刺痛让女人勉强仰起头,专心致志地迎合着侵入口中的舌尖。被媚药浸润的身体自动地将痛楚化为快感,穴口吮吸着掌心,流出更多的蜜汁。 铃铛仍旧按在花蒂上,教皇将两根手指探入她的穴口,在里面慢悠悠地搅弄。每天都要承欢,又这样被折腾了一整日,蜜壶里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但依旧紧致,两根手指进出都有所阻碍。女人血脉里流淌着的稀薄的魅魔血脉,恰好在最关键的地方起了作用。 上下两处都被侵犯着,情欲快要把她烧着,即使手脚还被绑着,她仍扭动着身体,开始主动套弄起小穴里的手指。 看样子的确是难受了。 教皇无比熟悉这具身体,里里外外、任何一个角落。他按住花径中的敏感点,轻易地让甬道深处又喷出一股潮液。 被他抱在怀里的身体每一处都在颤抖,小穴痉挛,舌尖发抖。 教皇松开她的嘴唇,她艳红的舌尖仍露在外面,无意识地晃动着。 这是他的小狗。 他淫荡下贱的小母狗。 他解开女人身上缠绕的缎带,骤然得到自由的手脚仍绵软无力。捆绑的痕迹留在身体上,显得淫靡且色情。 她用自己的双腿跪坐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甬道里还埋着男人的手指,乖顺地解开对方的衣带。 教皇的衣着繁复,而她的手又发着抖,尝试了许久才成功,解开一层又一层的衣袍,触及温热跳动的性器。 那东西对她来说有些大,一只手甚至有些环握不住,得两只手一块握着。 “知道错了吗?”教皇温言问道。 “知道……我知道……我不应该……不经您允许就擅自……擅自高潮……”女人抬起头,用惹人怜爱的目光祈求着,“我知道错了……求您……给我……” 教皇摸着她的脸,拇指在脸颊处摩挲,语气满怀怜爱:“神说,无人被准许不劳而获。” 他慢慢地将手指抽出那处温热吸吮的地方,又把铃铛推了回去,熟悉的折磨再次占据神经,“你得先付出,然后才能得到收获。” 即使听不太明白这些话,女人也明白该做什么,许多次的,她用身体学会了该怎么讨好这个人。她埋下头去,一点点含住昂扬勃发的性器的顶端。先是含着顶端吸吮,接着又伸出舌头舔着柱身,小心地不让牙齿磕到。 教皇线(4)「Рo1⒏аrt」 她将性器含得深了些,甚至顶到喉咙。教皇眼里的蓝色变得越发深,可依旧什么都没做,只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顶。 女人其实仍学不会太多的技巧,如何做能真正让对方感到快乐。她不过是凭借着本能与男人的引导在行动。 教皇的情绪极少暴露在她面前,除非是他想要她感知到的。 女人能明白的只有最浅层的,最浮于表面的情绪,做对了能得到奖励,少吃一些苦头,而做错了就得接受惩罚。 那位大人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她根本无法辨别。她只是被抛出来的糖和鞭子诱惑着、抽打着行动。日复一日地被驯化,像马匹和猎犬。 器具与宠物不该有自己的想法。 她含着顶端,捧着自己的双乳,将乳肉包裹住肉柱,让柱身在乳沟之间进出。性器被夹在雪白的双乳之间,在那本来光洁的肌肤上留下摩擦过的红痕。 这样的讨好要做到什么时候全看教皇的心意。今天,他的心情似乎很愉快,在女人体力耗尽之前,阴茎在她的嘴里射精。女人乖乖地将那些苦涩的液体全部咽下,残留在嘴角和脸上的,也用舌尖舔干净。 她的表现终于得到教皇的恩赐,男人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取出穴道里碍事的铃铛,换成自己的分身插进去,一鼓作气地顶到花心,挤进子宫里。 只是如此插进去女人便被抛上了天堂,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紧紧抓着教皇的前襟,发出无声的呻吟。 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性器抽插起来,急促地抽打出一片水声。和激烈的动作完全不同,教皇将女人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脊背。手指沿着一节一节的脊柱骨向下,感受着肌肤的温热。 触手是光滑细腻的皮肤,如上好的丝绸。那是教廷的修女往上涂抹了无数名贵的香粉脂膏,每日用牛乳沐浴养出的手感。长时间的缺乏日照,使它显出一种缺乏生气的苍白。 女人的小穴收缩得厉害,尤其是在顶到内侧软肉的时候,将性器整个地紧紧裹住,蜜液打湿了教皇衣袍那昂贵的布料。 “说起来,今天是我的诞生之日。”教皇抚摸着女人光洁的后背说,“你还记得什么是生日吧?我送给过你生日礼物。” 女人被他肏得只知嗯嗯啊啊,应当什么也听不见。 教皇对此毫不在意,接着说了下去:“有很多人送来了礼品,都是不常见到的东西,你去挑一挑,看有没有喜欢的——对了,我记得有人送来了一只会唱歌的黄金鸟,我猜你会喜欢。你可以在上面刻上你的名字……”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教皇问。 怀里的女人睁大的双眼,似乎无法明白他话语的含义。她的身心都被这场性事所占据,脑子已经无法思考别的。 “乖孩子。”这幅神情让教皇微笑着,摸着她的头颅。 寝宫的顶上画着天堂的盛景,而底下是荒淫的人间。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教皇线(5) 【4400珠加更】 【愚蠢的我没有仔细规则,才发现收费章不能改成免费!重新上传又很麻烦。 但是实践也证明,收费后盗文网反而盗得更快了,基本同步更新,所以收费章可以直接去盗文网免费看(只要别花钱买盗文就行)!!】 结束时已是夜幕高悬,神殿各处点燃了灯火。 女人半睁着眼睛,睫毛覆盖之下的眼睛涣散无神。她躺在那张叁面悬挂着白色丝绸帷幕的大床上,腹部如怀孕般隆起。精液被堵在子宫里,尿道口也重新被封上。没有主人的允许,她不能够自行排泄。 她懒懒地挪动了一下沉重的四肢,被那重若千钧的力量所压倒,于是不再试图动弹。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情事的味道。 几名修女鱼贯而入,为教皇换下已经皱成一团的华服,还有地毯、桌布以及床单,打开窗户,点燃香薰,将室内残留的淫靡气味冲散。 她们都穿着严密包裹到下巴的黑色修女袍,长长的头巾将头颅盖住,沉默地干着自己分内的工作,一眼都不往无关紧要的地方多看。仿佛她们当前的所作所为也是侍奉神明的一部分。 修女们在寝宫的浴缸里蓄满热水,加入玫瑰精油和鲜花瓣,将女人扶入浴缸中沐浴。 她们动作轻柔而娴熟,而被服侍的女人如木偶一般任由摆布,温热的湿毛巾细细擦过她满布红痕的身体。玫瑰花瓣粘在她的皮肤上,如同又一枚吻痕。 在二十分钟内,凌乱的房间便恢复成它从前那副华贵圣洁的模样,修女们又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 教皇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床边给女人喂食物和水。 呈到教皇面前的食物总是最好的,大陆各处珍奇的食材被送往圣都,再经由熟练的厨师烹调成佳肴。 可口的餐前酒,丰盛的正餐和精美的甜点摆在眼前,可因畏惧无法排泄的痛苦,女人不愿意进食。 但“主人”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她机械地张开嘴,一点点将喂到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被堵在肚子里的水液仍在晃动,时刻让她保持着在失禁边缘的紧迫感。 差不多喂得足够了,教皇放下银质的盘子,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在这等我回来。” 女人是不可能不等他的,捆绑住她的缎带已经松开,但脚踝又被重新铐上镣铐,细长的锁链连着墙壁,脚环上施下禁锢的魔法。 ——她本来就哪里也去不了。 教皇走入议事厅的时候,叁位红衣主教已经等候多时。他们面容肃穆,可谁也没有为教皇的无故迟到而多一句嘴。 七位圣骑士之一的亚诺即将卸任,今日的议题是讨论他继任者的人选。主教们提起各自倾向的几位候选人,口吻冷静地陈述利弊。 “那就这个吧。”教皇随手指了一个人选。 一位红衣主教隐秘地瞥了一眼同僚。 这一眼没有逃过教皇的眼睛:“你们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那是一件让主教们不太愿意提起,却又不得不提起的事。 “有一位修女——是负责照料您寝宫的那位老修女,她提起了一件事,我想有必要告知您,或是该请个医生来,仔细检查一番。”叁人中的一个说。 那位聋哑的老修女自前任教皇在的时候,就在神殿里当仆从。 教皇似乎明白了他们隐晦表达的含义,指节轻扣桌面,响到第五下时,他开口说:“那就找个医生来吧。” 教皇线(6) 教皇在神殿里豢养了一个性奴,这是神殿里人人知晓,但又讳莫如深的秘密。 那是教皇还是圣子时,某一天里带回来的女人。红衣主教戴斯蒙德起初以为圣子很快就会厌弃她,就像厌弃他从前有过的每一件玩具。 可直到现在,戴斯蒙德预想的情况也没有发生。圣子成了教皇,而那女人依旧留在他的身边。为了掩盖她的存在,神殿里的神职人员里都称呼那女人为“教皇的小狗”。 他们依照教皇的心意,秘密地找来不该出现在神殿中的一切器具。从女式的华服珠宝,到见不得光的性玩具。 掩人耳目起见,神官们真为教皇准备了一只宠物狗。是一只温顺的罗秦犬,被精心饲养在神殿里,当它围在教皇脚边转圈时,教皇偶尔也会弯下腰抚摸它长而浓密的毛发。 叁位红衣主教的年纪都已不轻,他们看顾着教皇长大,知晓他难以更改的本性。 六年前,现任教皇还是圣子,他十七岁,依照惯例跟随教廷骑士团离开圣都历练。不到两个月后他便消失得无踪无影,此后的叁年间偶尔露面,却从未让教廷真正抓到他的行踪。叁年之后他突然回到圣都,老教皇仍不得不在所有观礼的民众面前宣布:圣子已经完成了历练。 民众们欢呼雀跃,唯有教皇与主教圣骑士们紧绷着面孔。 教廷迎来了一位年轻的统治者,他荒淫无度,肆意妄为,可他依旧是教皇。 唯有他头顶圣痕出生,唯有他能够聆听神谕,唯有他能让红衣主教和圣骑士们低下头颅,也唯有他能够在数十万民众面前施展令人惊骇的神迹。 哪怕他再如何荒唐行事,他依旧是圣日的化身,是至高无上的教廷之主。 教皇回到自己的寝宫,黄金做成的小鸟已经运到了房间里,连同它精巧的鸟笼。 黄金的鸟儿有着祖母绿的眼睛和白银的喙,鸟腹里藏着精巧的机簧,转动鸟笼上的发条,小鸟就会张开嘴歌唱。 教皇掀开床帏,让睡在里面的女人来看。 笼中鸟在幽暗床幔内用机械的声带婉转歌唱。 “以后,它属于你了。”教皇握着女人的手,引导她摸到鸟笼底座上刻着的字。 那是一个名字。女人想,她费力地响起,那是她的名字。 她似乎有一个名字。 曾经有一个名字。 ——艾西。 她的名字叫艾西。 意思是神的誓约。在圣日信仰遍布大陆的时代,十个女孩里总有两叁个会叫这个名字,是个俗气的,烂大街的名字。 有着普通名字的艾西也像其他普通女孩一样,在某个小地方长大。 到了应该结婚的年纪,她的姑姑为她挑选了一位未婚夫,远在外地的母亲寄信回来,对这桩婚事表示同意。 他们即将成婚,在结婚前,艾西跟随她未来的丈夫和公婆去了一趟圣都。她的未婚夫一家是镇上的牧师家庭,也是虔诚的教徒。他们想去圣都的大教堂,去传说中的黄金之城为这段婚姻、为新婚的夫妻祈福。 教皇线(7) 那是艾西第一次见到圣都,她难得地出远门,在这座繁华富丽的大城市里所见的一切都与众不同。 他们来得很凑巧,人们说圣子会接连七天的上午于大教堂布道。因为在教廷有熟人,他们幸运地得到了一个位置,能够亲眼得见圣子本人。 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圣子在一众神官的簇拥下露面。他的身姿笔直挺拔,他的声音悦耳动人,他的笑容和蔼可亲。 隔得太远,艾西只能模糊地分辨出他的面容,但她遥遥地猜想,那一定是一张俊朗的脸,因为既不是太胖,也不是太瘦,而且还有一双隔得那么远也清澈澄明的蓝色双眼。 坐满了听众的广阔的教堂里鸦雀无声,唯有圣子本人的声音在其中回荡。 艾西正襟危坐在教堂的椅子上,眼睛却不住地乱瞟。其实她不算个正经的教徒,她的家人似乎也不怎么信教。比起布道,让她惊叹的是大教堂里金灿灿的近乎奢侈的装潢。 十分偶然地,隔着数十排座椅,她撞上了圣子漫不经心投来的目光。她眼睁睁看着那张脸上的微笑是怎样忽然地消失,变成了一种全然的,全然的面无表情。眼睛里的蓝像结了冰,笔直地望过来。 艾西的心霎时被那冰冷的神情所攫住,唯恐自己哪一处不端触怒了那位教廷的大人物。 周围人似乎都没发现这一异样,哪怕是她的未婚夫,哪怕是她未婚夫的父母,他们依旧带着那副如沐圣音的神情聆听布道。圣子本人的声音也一如既往,平稳地响彻宽阔的长厅。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察觉到了不对劲,艾西于是宽慰自己:教堂里坐着那么多人,她又坐得那么远,圣子怎么看得到她呢? 一定只是错觉而已。 这份惶惑持续到布道结束,她跟随着人群离开教廷,总算安下心来,心想,那果然只是巧合。 他们在圣都见到了圣子,这是值得高兴的事。第二日一早他们就要踏上回程的路,当天晚上,艾西用完餐后便早早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睛时她还是能想起大教堂里隔着所有人看过来的那双蓝眼睛,还有圣子遥远模糊的、没有表情的脸。 她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进入梦乡。 再度醒来时,艾西仍穿着自己熟悉的睡衣,却身处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环顾这间城堡似的屋子,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一个人影背对她站在窗前,现在转过身用那双蓝色的眼睛望着她。 艾西认出了那双眼睛,也认出了那个人。 圣子站在她眼前,他们的距离比在教堂时近得多,周围只有他们两人。 艾西惴惴不安,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询,她问这里是哪里,自己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带到这里来,她的家人们怎么样了。 她问了许多问题,每一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圣子只安静地看着她,艾西于是住了嘴不敢再多说。 “我的名字是希维。”对面的人忽然说。 教皇线(8) 【4000收加更】 【终于艰难地上4000收了,虽然和好作品不能比,但已经很让人高兴了,也感谢一直投珠的活跃读者们】 圣子的名讳是希维,仅有名字,没有姓氏,因为他生而无父无母,圣日即是他的父亲。这个被赋予他的名字意思是人类守护者。 少女仍睁着困惑的,迷惘的眼睛。圣子走过去,轻轻地执起她的手,温言说:“昨天夜里,你所住的旅店遭到了歹徒的袭击,劫匪掳走了你,将你残忍地强奸并杀死,并抛尸河中。你的同行者们应当已经见到了河里捞上来的尸体。” 他说的每一个词艾西都认识,每一个句子也都能理解,然而合在一起就组成了她所不明白的含义。站在这间华贵非常的房间里,在圣子的面前,她心中升起莫大的荒谬之感,呆呆地问:“我是已经死了,到了天堂么?” 这句话让圣子爽朗地笑起来,笑意浸透他蓝色的双眼,他凝视着艾西的面孔,带着愉快的微笑说:“不是。” 她既没有死,这里也不是天堂。她只是个可怜的倒霉蛋,不知怎么地引起了圣子的注意。于是人世间的艾西不得不死去,还活着的那个被囚禁在神殿里,被戴上脚铐,被剥夺自由。 在神殿的第一个夜晚,艾西战战兢兢地陪同圣子用餐。她有许多问题,可对方一概不回答,只好味同嚼蜡地将那些见都没见过的菜肴咽下去。 沉默不语的侍从送来餐点,圣子为她倒上一杯色泽鲜红的葡萄酒,告诉她,那是很难得的珍藏,叫她务必尝尝看。 艾西不敢拒绝,她勉强喝下了半杯,心里的不安让她根本察觉不到酒的好坏。 圣子饮尽杯中最后一滴酒液,挥挥手,仆人们将食物和餐具全部撤下。艾西也站起来,想问问他什么时候能放自己走,可是她的小腹开始发热。热流沿着某一处涌动,脑袋也晕乎乎的不对劲。 她忽而意识到自己被下了药,可能掺在食物里,也可能掺在红酒里。 艾西有一个风流成性的姑姑,还有一个当医生的母亲,她对性事不是一无所知。 可那是圣子,圣子不会这么做……她想……不,对面的人就会这么做…… 男人坐在餐桌对面,眼睛里噙着一丝笑意。 那种事本不应该发生。她仍是个尚未成婚的少女,有一个未婚夫,还有一桩已经定好的婚事。她想回去,回到她原本的生活中去。 她晃悠悠地夺过桌上的烛台,将尖锐的顶部指着外侧,用颤抖的双手挥舞着。 那是她最后的挣扎,徒劳的挣扎。当然没有用,一点用也没有。圣子坐在原处,波澜不惊地看着她,直到她的手因举不起烛台而发抖。 然后,像是怕她自己伤到自己似的,圣子起身,轻巧地握住她的手腕,将烛台轻轻地拿下,随手扔在地毯上,沉重的落地声被厚厚的地毯所吸附,只剩下沉闷的一声响。 头顶吊灯摇曳的烛光投出万千影子,男人的影子将她所笼罩。 她被抱起来,像捉住一只不能飞的小鸟一样轻巧。 【老套的一见钟情强取豪夺梗,这是两个我永远只会写在番外里的梗,一般来说我不太喜欢双方还不够了解就开始的感情(所以时常找不到合心意的文)】 【这里的一见钟情,可以看作番外圣子被正文所影响,继承了好感度】 【其实女主也有影响,比如她还没见到圣子本人,就潜意识里认为他长相英俊,正文里她在离开森林后才惊觉原来莫尔外貌优秀—她本来对外貌感知非常迟钝,而且先入为主地很讨厌他】 教皇线(9) “您可是圣子……”艾西试图唤醒起眼前这个人的良知和理智。 声音里带着颤巍巍的希翼与不敢确认的恐惧。 他们在神殿,在神的眼前,神不允许这样的事。但人们崇拜的圣子是个会在女人杯子里下催情药的恶棍和强奸犯,他与圣洁与公正毫不沾边。 这时候她已经双颊绯红,全身绵软。但她还是用虚弱无力的声音接着说:“您瞧……我不漂亮,也不纯洁……没有哪一点值得您……值得您这样做……” 希维看着怀中的少女,她嘴上说着求饶的话,心里大概恨不得用烛台刺破他的心脏。 他昨天才第一次见到她,但他就是知道,怀里的人会这么想。 那双眼睛里盛满恐惧与愤怒,倒映出他的影子。 “不。”他轻声说。 漂亮、纯洁,那些都无关紧要。 他把人压倒在绵软的大床上,四面的帷幕垂落,遮蔽外面的光线,昏暗的空间里最明亮的是圣子的眼睛。 他掀起艾西的裙子,层层迭迭的裙摆底下,是少女未经任何其他人染指过的私密之处,如今却像个发情的荡妇一样,潺潺流淌着爱液。 探入裙下的手分开包裹着私密处的布料,直接触到了温热的花谷。这样简单的碰触让艾西深吸一口气,咬紧了牙关。 她拒不配合,但是衣物仍一件件被褪下——被撕开。布帛破裂的声音异常清晰地响在她耳畔,那条她特意穿来圣都、穿去大教堂的裙子,就这样成了一堆碎布片,零落地挂在她身上。 希维极有耐心地,将布料一寸寸从少女的身上剥夺。他的动作极为轻缓,毫不急切,仿佛那个第一夜就在女孩的饮料里掺入烈性媚药的人不是他似的。 女孩的肌肤慢慢裸露,再也遮挡不住。直到最后一片布料也被慢慢地脱下,底裤已经湿透,全是黏稠透明的爱液,在被剥离皮肤的时候拉扯出银丝,好像在诉说这个尚未失贞的少女有多么淫荡与迫不及待。 最后,圣子拉开艾西环着胸的双手,将自己的身体覆上她的。他扼住对方的下巴,强迫她注视着自己,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进入少女的身体。 沉重得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压在身上,艾西无论如何也推不动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贯穿。 未曾被侵入过的甬道骤然被扩张至极限,她睁大眼睛,些微的疼痛转瞬消失不见,唯有堕落的欢愉浮现。 此时此刻,艾西只希望能够有痛楚来提醒她这是一场强奸。 然而没有,她的身体毫无芥蒂地将入侵者所容纳,甚至为此感到由衷的喜悦。她感觉得到那蠕动着将性器所包裹的穴肉,试图将入侵者吞咽得更深。 “出去……快出去……你个疯子……神经病……强奸犯……”她张开嘴,断断续续地哀求着又咒骂着。 她在叱责对方,也在提醒自己。咒骂未能起到任何效果,和处女穴不甚匹配的性器依旧在向里开拓,直到前端顶到子宫。 教皇线(10) 圣子慢慢地将性器拔出来,柱身沾染着花穴里的爱液,其中掺杂着一丝极淡血色,是少女贞洁的象征,而今化为乌有。 骤然袭来的空虚让艾西死死咬住下唇。 媚药在她的身体里燃烧,在她的脑子里燃烧,快要把她的理智燃烧殆尽。身体依依不舍地留恋那离开的东西,甚至此刻仍意犹未尽地含着空气收缩。 性器再度进入,直挺挺地撞击在宫口上。没有痛楚,只有灭顶的快意。为了不让可耻的呻吟与请求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艾西将嘴唇咬出了血。 希维扼住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张开嘴。圣光将她唇上的创口修复,为了防止少女再度自残,他将手指伸入她的口腔中。 艾西狠狠咬住他的手指,带着要把他的骨头都咬碎的决意,可她没有野兽锋利的牙齿与咬合力,对圣子而言不痛不痒。手指在她口中搅动,拨动着柔软的舌头。 她的嘴也很舒服,就像下面的嘴一样,适合亲吻,适合被肏。 希维在小穴里抽插起来,哪怕身下的少女是初次承欢,他也毫不含糊,毫无怜悯,肏得深而重,每一下似乎都带着要将性器钉死在艾西体内的凶狠,宫口轻而易举地被撞开,脆弱的子宫也被逼迫着承受欢愉。 少女的身体被折迭起,双腿大开。赤裸的小腹上清晰可见阴茎可怖的形状,只是看着都想起两个字——侵犯。 嘴被堵住,艾西发不出太多声音。她不愿看见圣子的面孔,亦不敢低头,看见不堪入目的交合处。她只好盯着头顶绣着金色圣日的图案的帷幕。 这里是神殿,教廷的中心,世上最崇高的所在。她在尊神的眼前被剥夺了贞操。 身下被牵扯出的每一丝快感,都让理智离自己的身体远了一分。她仍旧克制不住地,叫出声来,弓起身体迎合性器的进出。 在重重的帷幕之后,室内明亮的灯火照出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 这具身体比希维想象得要放荡许多,小穴都被肏得红肿发烫,但依旧汨汨地流淌着爱液,内里将性器紧紧地包裹,夹得他发疼。简直是在求着他别停下来,继续肏干,又想叫人先用精液将她的子宫填满,再慢慢地肏她。 多么淫荡,多么堕落,天生就该含着他的阴茎。 难怪有数不清的人沉迷于此道,甚至为此丢了权柄和性命。 那些贪图美色而国破家亡的昏君,背地里购买魅魔的神官,与自己血亲乱伦的男男女女。 这的确比当国王或者上天堂更舒服。 蜡烛在长夜里缓慢地燃烧,淌下的烛泪在底座堆积。 希维吻去艾西眼角的泪,舌尖尝到潮湿的咸味。 是难过地哭了,还是欢愉太过而溢出眼泪? 其实无论是哪一种都没什么要紧。 少女还睁着双眼,目光散乱。他满意地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几乎将那双眼睛填满,只有很小的地方留给其他角落。 这双眼睛里本来就不该有别的事物。 教皇线(11) 那个夜晚里艾西快要虚脱,嗓子因叫喊而嘶哑。她不知流出了多少体液,在半夜圣子又用嘴给她灌了不少缠着催情药的水。 床上到处是乱七八糟的痕迹,淫液、精液、汗水,还有别的,就像她的身体一样,遍布痕迹。 艾西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如何,是被杀人灭口,还是被关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供男人奸淫享乐,直到自己被厌弃。 她在床上躺了叁天,这叁天她都住在这间宫殿似的房间里,天花板高耸,屋顶神圣的圣日纹样仿佛在嘲笑她。 房间里尖锐的物品都被移走,烛台换上了没有尖刺的,每次用完餐都会清点一遍餐具,尤其是刀叉与瓷器。所有的人,无论是修女还是神官,不会同她说一句话,甚至不抬头看她的面孔。他们沉默地为她送来食物和药剂,盯着她喝下苦涩的药水。 唯一一个会和她说话的人却是不可交流的人。 “为什么?”在餐桌上,艾西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非得是我?” “因为我想。”圣子如此回答。 他切下盘中鲜嫩的小羊羔肉,就着干邑酒送入口中。而少女的神情是比红酒更好的配餐佐料,她的身体也比羔羊更白皙柔嫩。 他来了兴致,于是轻轻放下餐刀。 这顿饭最终没能好好地吃完,艾西最后在一团狼藉的地毯上奄奄一息地呜咽呻吟,双腿间仍有精液流出。她抬起手臂挡住照在脸上的阳光,也挡住自己的眼睛。 可圣子一定要拉开她的手,强迫她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是如何被侵犯的。 “看啊。”圣子笑着告诉她,“你是属于我的了。” 交合处泥泞不堪,希维抬起她的下身,让二人髋部紧密贴合,皮肉相撞,不堪入耳的声音回荡在寝宫之中。可她的身体依旧在药物的趋势下,弓起身体迎合。 “找个笼子把你关起来怎么样?就像小狗一样,出门也得系上项圈,这样大家都知道你是有主的人。”阴茎从小穴里拔出来一点,又更为用力地顶回去,“听起来是个好主意,对吧?” 被他压在身下的少女已经快乐得双眼泛白,无法回答他的话了。 第二天早上,在艾西醒来之前,她的一只脚踝上被戴上了脚铐,拖着长长的锁链,活动范围仅在房间内,叫她不能逃跑。 她了解了自己的处境。 她被强奸,被监禁,被当做奴隶和玩物。犯下这罪行的不是别人,是高高在上的圣子,可以随意把她的生死捏在手里把玩。 艾西依旧想回家。 在午间和傍晚,圣子都会回到这里,再度奸淫她。 食物里总是掺着“让她听话”的药物,即使明知如此,也不得不将它们吃下去。趁希维不在的时候,她拖着锁链走遍了房间里每一处地方,从窗户观察外面的构造,哪怕最后往往是因为药效倒在地板上。 活下去。艾西想。首先得活下去。然后不能惹恼那个圣子。说不定有一天他就会厌倦,觉得无趣,那时他或许能够开恩,准许她回到故乡去。 她只能想到这样卑微的办法。 艾西不知道有多少可能的希望,因为那个圣子是个不可以常理度之的疯子。他明明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却偏偏要以折磨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少女为乐。 教皇线(12) 【4800珠加更】 【昨天一天很忙,发章节忘了把付费改成免费,早上起来翻评论才意识到新发的两章是付费,很抱歉,千万别为了这几章充值,除非有另外很多想买的文】 圣子抱以十分宽容的心态,看着他养在寝宫里的小狗活动。 她不懂怎样讨好男人,只会生疏地献媚。她厌恶他,恐惧他,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进餐,都会害怕得手抖。 这也是正常的,在陌生的环境下,面对不熟悉的人,人和动物一样会怕生。 所以得尽快熟悉起来才是。 “你知不知道,红茶里下了药?”希维笑着开口说。 艾西被呛了一下,端着的茶杯里洒出几滴淡红色的茶液,溅在雪白的桌布上,留下红褐色印记。 “开玩笑的,这只是普通的红茶。”希维端起自己面前的骨瓷杯,仪态优雅地捏住杯柄,浅饮了一口,面带笑意地看着她,“茶叶今天早上才运到圣都,产自南方有名的茶园,离你的家乡不远,算是故乡的味道,不多尝尝看么?” 可艾西还是不敢再碰茶杯,埋头往面包上涂抹果酱。 圣子笑容不减,从漂亮的双唇里却吐出冷酷的命令:“脱下衣服。” 艾西僵在原地,可圣子只坐在餐桌对面,蓝眼睛里满是笑意。 她于是放下手头的东西,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从领口起,一颗一颗地解开扣子。手指有些发抖,动作也迟缓而拖沓。 希维饮着骨瓷杯里的红茶,从不催促她,似乎欣赏她的窘迫也是乐趣的一环。 艾西脱掉外裙,还有一条单薄的吊带衬裙。对面仍未叫停,她于是接着衬裙也脱下来。大片肌肤裸露在外,即使室内并不寒冷,赤裸的皮肤依旧生出细小的鸡皮疙瘩。 “继续。”圣子说,将骨瓷杯放在茶碟上,发出轻轻的一声响。 艾西脱下了最后蔽体的衣物。衣裳全部散落在脚边,她站在中央,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希维嘴角的笑意蔓延得更深了,显得心情愉快,说出口的话语却依旧残忍。他说:“把果酱抹到自己的胸口上。” 艾西双手颤抖,胡乱在胸前涂抹上果酱。蓝莓和砂糖的香气萦绕着她的鼻子。她强迫自己只盯着身前的地面,不去看其他任何地方。 圣子绕过餐桌来到她面前。盛馔已经摆在了眼前,他却不急于享用。他从少女胸口刮下一块果酱,递到她的嘴边:“张嘴。” 粘着果酱的手指探进她的嘴里,她不得不把上面的果酱舔干净,希维才抽出手指,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干上面晶莹的唾液。 “这才是媚药的味道。”希维告诉她,“因为加了很多糖,一点也尝不出来,是不是?” 他说着,低下头去,轻柔且细致地舔去艾西胸口的果酱,像在品尝一道嫩滑可口的甜点。 艾西并拢了双腿,可是仍有液体不受控制地从腿心泌出。被舌头经过的肌肤发红发烫,热度自发升起。 希维揪住她的乳尖,夹在指尖慢慢逗弄,一面又舔吻她的白颈:“你从没叫过我的名字,是忘记了吗?” “不……不是,我没有忘记。”艾西攥紧了拳,努力让声音不那么颤抖。 教皇线(13) “是这样么?”希维埋首于她的颈间低笑,热气喷洒在喉间,痒而麻,“那叫一声来听听。” “希维……希维大人……”艾西小心翼翼地用着敬称。 “说得很好。”圣子的指尖已触碰到了她湿润的腿心。两根手指插进穴里,模仿性器进出。他故意插出咕啾的水声,然后抽出湿漉漉的手指,用舌尖尝了尝:“很甜。”他眉眼含笑,“是加了糖吗?” 手指换成了另外的东西。怒张勃发的性器抵在穴口,滚烫灼人,缓缓摩擦,却不打算进入。 讨好他,不能违逆他。艾西闭上眼睛,自暴自弃地说:“……进来……请您进来……” “请求人来肏你得讲礼貌,”希维说,“应该说——‘请享用我淫贱的小穴’。” 不,她一点都不希望这个人来肏她。艾西心想。指甲嵌进掌心,她强迫自己开口:“请您……享用我……淫……淫贱的……小穴,希维大人。” 只是一句话,只是一个称呼,仅此而已。她心里告诫自己。 性器顶入穴口,畅通无阻地进入深处。艾西双腿发软,差点跌倒在地。可小穴里的媚肉欢欣鼓舞地将阴茎吞没至更深。 圣子从背后进入她,让她扶住餐桌抬起臀部,像是一幅求他肏的模样。艾西抓紧面前的桌布,脚趾蜷起。汗珠沿着额角滚落,在桌布上晕开。她庆幸自己是背对圣子,可以不用被他看见自己脸上难堪的神色。 身体被顶得摇晃不止。希维兴致高涨,在她双腿软得站不住之后,又将人压在了地毯上。 艾西高潮了太多次,快感让她恐惧。她小穴里流着精液与淫水,拖着锁链在地毯上匍匐爬行,无论躲到哪,总要被拖回来继续肏,直到彻底失去力气为止。她哭叫着,被希维教导着说了很多淫秽不堪的话, 早餐吃了一个上午,从餐桌吃到地毯,又从地毯吃到床上。 这意味着圣子又缺席了一个上午的议程。 “由他去吧。”教皇淡淡道。 在圣子所做过的所有离经叛道的事情里,这甚至算不上一件大事。 艾西的第一次逃跑是趁着希维不在的某次午餐。 她拿起银质餐刀,试图挟持一位送餐的修女,逼她们解开自己腿上的镣铐。 理所当然地失败,她只划伤了一位修女的脖子。 这件事第一时间传到了希维耳里,彼时他正在和教皇共进午餐,神官上前附耳低语几句。 希维轻轻地叹了口气。 活泼好动是个优点,他想,但若是想要逃跑,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狗需要被驯化,马需要被驯化,人也一样。 艾西受到了惩罚。 她不再被允许穿戴衣物,只能赤身裸体地在屋子里走动,唯有经期能戴着月事带。自那天起,她的饮食里几乎全掺着催情的药物,让她几乎没有清醒思考的时刻。 偶尔,圣子会兴致勃勃地亲手穿戴繁复的衣裙,从头上的首饰到脚上的鞋袜,事无巨细,就像小女孩装扮自己的布娃娃。 她也不过是另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偶。 教皇线(14) 【5000珠加更】 艾西终日被锁在这间寝宫里,每天最大的自由是能够站在窗边看见底下的花园。 神殿的花园里生长着各式奇异花卉与树木,十余个园丁每日负责打点修剪。那是一座很漂亮的庭院,有精美的喷泉和大理石雕塑,曾令许多来访者赞叹不已。 园圃多数时间很幽静,偶尔会有人经过。艾西尝试在他们路过时喊叫挥手,然而从未有人给予过回应。 有时,花园里的访客会抬起头,他们的目光从她的窗口经过,没有片刻的停留。就像她喊出的话语都消散在了另一个空间,就像她在他们眼中并不存在。她依然不愿放弃,试着将房间里的小物件扔出去以引起注意,即使仍然没有任何效果。 希维不知何时发现了她的举动,某一天,他拉着艾西走到窗边,让她看着外面。 户外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在她赤裸的身体上,室外干燥的空气裹挟这花卉与草木的气息扑鼻而来。 圣子剥下艾西的衣服,抵着她的后背肏进去,常年湿润的甬道一点阻滞都没有,轻而易举地让性器进入深处。 一队祷告完毕的神官自底下经过,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清晰地飘进她耳朵里,而艾西在上面,被压在窗台上肏。她咬着唇,双手紧紧抓着窗帘,小穴夹得更紧。 “叫出来。”圣子贴在她耳边说。 甬道里凶狠的撞击让艾西受不住,子宫都被顶得要移了位。 她哭泣着叫出声来。宁静的清晨里,这声音突兀又刺耳。可是没人抬起头看一看楼上。 “他们听不见,”希维捏着她的脸颊,让她看着花园,“也看不见。” 艾西说不出话,快感在她的脑子里炸开,底下的场景都在眼前模糊。 “这是我的禁制。”圣子拾起她脸颊边的一缕头发,缠绕在自己手指上,“谁也看不见你,谁也听不见你。所以不要想着逃跑,不然我会很不高兴。” 他的语气那么寻常,艾西却知道他口中的“不高兴”,一定意味着某些可怕的事。 性器持续地蹂躏着高潮中的子宫,恶意地顶弄着她最敏感的软肉。将她肏得如同母狗似地只会趴在窗边张着嘴喘气。她好像真的成了什么牲畜,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摆弄。 那之后艾西不再站在窗边,总是蜷缩在角落里。 寝宫里处处铺着柔顺厚实的羊毛地毯,无论哪个季节都在魔法的加持下保持着适宜的温度。 艾西体会不到这奢侈的享受,正如她看着花园也无法感受美丽。因为催情药,她时刻处于发情状态,脑子在性欲的影响下变得浑浑噩噩,连白昼黑夜都快要分不清。 希维兴许是想把她调教成一个彻头彻尾堕落下去的性奴。他找来许多玩具,即使是他不在的时候,也能时刻折磨少女。 涂着媚药的假阳具被塞进她的体内,用腰带固定住,让她没办法自己取出来。带着铃铛的夹子夹在她的乳尖上,施加了魔法,只要一碰触就有电流经过。 唯一清醒的时刻,只有夜晚,当希维终于在她身上满足之后的时刻。那时媚药的效力在漫长的性事中消退,而圣子也终于陷入沉睡。然而艾西也已经精疲力竭,多半在那之前就已经昏睡过去。 某一个下午,她在昂贵的地毯上翻滚挣扎得汗淋淋的时候,忽而觉得自己恐怕真要被变成一个性奴。 她的脑子就快被弄坏了。 她不要失去理智任人宰割,她要逃跑。 教皇线(15) 这个晚上,艾西用指甲掐着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指甲嵌进肉里,流出血来,以疼痛对抗睡意。 她等着身边的人呼吸声变得均匀,确认他的确睡着了,才小心地拉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走下床,跑去门外。 门没有上锁,顺利地被艾西打开。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房门外的世界,眼前是一条长长的幽暗的走廊。夜已经深了,走廊上只留下一盏微弱的烛火,一个人也没有。 她赤着脚,什么也没穿,奔跑在长廊上。低沉的脚步踩在深红色地毯上,在寂静的夜里惊不起其他人的注意。 她找寻着楼梯,向上的楼梯。她要找教皇,教皇住在最顶上。 她在神殿内见到的所有人,那些修女、侍从,没有一个敢于违抗希维的命令。如果有谁能够让圣子有所忌惮,那只能是教皇本人。 她的心跳得极快,脚步一刻也不敢停。 走廊尽头就在眼前—— 向上的楼梯上站着一个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显出夜空的幽蓝。 艾西猛地停住脚步,连同心跳也在一瞬间停止,如同被一只手突然攥住,泛起阵阵绞痛。她转身往另一方向跑去,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挪动一步都浑身冒汗。 圣子缓步从楼梯上走下来,问道:“这是要到哪里去?” 没有得到回答,他接着自顾自地恍然大悟:“是想找教皇?” 高大的影子将艾西所笼罩,圣子叹了口气,轻声呼唤她的名字:“艾西,为什么你会觉得,教皇不知道你的存在呢?” 艾西的心沉沉坠入深渊,但她仍艰难地扶着墙往前走,好像一旦停下脚步,就会真的万劫不复。 圣子提起的却是另外的话题:“我记得你还有几个亲人。母亲,姑姑,舅舅,还有一个奶奶,只剩下这么多。” “一群与魔物勾结的医生,一个与骑士通奸的寡妇,还有一个当妓女的魅魔。按照教廷的律法,他们都应该被绞死。” “她们没有!”艾西猛地开口,“他们没这么做……”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这不过是徒劳的辩驳。 谁清白,谁有罪,都只取决于希维的心意。就像艾西的“死亡”一样。没有对错,没有是非。 他说谁死了,谁就死了。谁该被送上绞刑架,谁就会被送上绞刑架。 面前是黑洞洞的长廊,她的双腿再也迈不开一步。 希维扶住她,用他那依旧柔和悦耳的声音告诉艾西:“如果你离开我,或是擅自死去,会让我感到很生气,说不准我会将怒火施加于他人身上。” “所以,”他温和地注视着艾西的双眼,“最好不要让选择迁怒于他人,艾西。” 她擅自逃跑的事情当然不会就这么结束。 希维带了新的玩具来,比从前的那些看起来还要可怖。艾西本来以为只要像往常一样忍耐就能挨过去,然而这次被侵犯的是比小穴还要更加私密的地方。 她惊恐地反抗,哀求着说不要。她许诺自己不会再有逃跑的念头,甚至主动求他肏前面的那个穴。 “这是惩罚。”圣子将手指点在她的嘴唇上,不理会她的一切求饶,“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受伤。” 料到她会比往常还要挣扎得更为剧烈,希维提前锁住了她的手脚。温热的盐水从排泄用的口缓缓注入直肠,直到小腹隆起,被填充的饱胀感从肠道传遍全身,然后再缓缓从肛门流出去。 教皇线(16) 比身体上的异样更难以忍受得多的,是最肮脏、最隐秘的部位被人亵玩的耻辱。 艾西掐着自己的掌心,将心口翻涌的屈辱强压下去。 希维将她颤抖不已的身体抱在怀里,扣住她的手,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亲密地交缠在一起。 这样的亲密让艾西感到恶心,后头被侵犯的感觉更是让她想要呕吐。 灌肠的步骤重复了两次或叁次。尽管没有动弹,艾西仍大汗淋漓。 希维打开一罐不知名的药膏,用手指将它们细致地涂抹在她的后穴里,先是一根手指,然后是两根,在刚刚清洁过的干净粉嫩的甬道里深入,循序渐进地扩张。 开发新领地的过程让他乐此不疲,一不小心用去了大半罐的药膏,后穴被涂抹得湿滑一片。 听说一次只要抹上一点便足够,看来是用得过量——但也不要紧,他的艾西很能适应这些药剂。 难言的灼热伴随药膏的融化袭来,少女满头是汗,浑身烧得绯红。 药膏果然如宣传的一般效果斐然,后穴已经被扩张得足够湿而软,甚至开始随着手指的抽插蠕动。希维于是将手指抽出,换成了自己的性器。 阳具顶进去的时候没有痛楚,但艾西仍旧闭上了双眼。 希维肏着她,心中想,后面的这张嘴也很舒服。 虽然不如前面那一处湿润,但更紧也更热,是从未有人探索过的处女地。 ——她身体的每一处都很甜美。 抽送越来越快,睾丸拍打在穴口,性器摩擦着湿热的肠壁,似乎让那热度有所消解,又似乎变得更加滚烫。 艾西忍受不了,张开嘴喘息。 阳具顶到敏感处,身体与理智相悖地被激起快感,下身被折迭成便利的形状,既便于肏弄,也能让小穴里的爱液流向股间,在交合中被带入甬道。 为什么那种地方也会生出快感来?她恐惧地想。 后穴也分泌出肠液,有了这些润滑,性器的进出越来越凶狠且肆无忌惮,将那本不应该承担交合职能的地方肏弄得红肿不堪,穴口艳红得像要流血。 肉壁热得像要融化,从交合处传至全身,将她的脑子快要烧坏。高潮将要来临的预感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轰然炸开。 前后两个穴口都因高潮而缩紧,将性器夹得发疼。这反倒让希维更加兴奋,不管不顾地往更深处顶弄,似乎胃都要被他顶穿。 在彻顶的欢愉面前,是更深的绝望。 从前她可以告诉自己,那些所有的,像荡妇一样的求欢都不是她自愿的。她是被强迫着发情,就像人挨了打就会疼痛,不吃东西就会饥饿。 但她被使用的仅仅是后头,那地方不应该被拿来性交,然而她却被肏到了高潮,前面的穴口抽搐着涌出爱液,甚至感到空虚的痒意。 好像她已经真的成了一件性玩具。 希维兴致盎然地肏着她,性器抽出来,又顶进去,怎么也不会腻烦。 不如说,腻烦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 艾西的意识和身体仿佛就此割裂,仿佛有另一个自己从旁观着底下发生的事。性器在甬道里抽插着,带来的每一寸快感,都似乎在把她身而为人的一部分给挤出去。 教皇线(17) 后穴开始痉挛,是要达到顶点的前兆。希维不再有意压制,按着她的腰冲刺地抽插,将穴口的软肉都拉扯出来。在艾西哭泣着抵达巅峰时,他也在甬道的深处释放。 他将女人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性器停留在里面,感受着高潮后的余波。 比起生理上的享受,精神上的更令他满足。现在艾西彻底属于他,每一张嘴都被他肏得熟透,填满他的精液。 没有哪一处地方是留给其他人的。 用来润滑和催情的药剂在艾西的身体深处融化,她开始主动晃动腰肢,套弄后穴里的性器。前面那张湿漉漉的小嘴寂寞地翕动。 廉耻心或是其他的在情欲面前被击得粉碎,她只知道花蒂痒得发疼,前面和后面都渴望被填满。 “求您……肏我……求求您……” 圣子的手指在那高潮过一次的湿漉漉的小穴里随性地搅弄,笑着问她:“是想要前面也被肏?” “……是……” “两处一起,可是会坏掉的。” “……不要紧……”她声音发颤地说。 肏哪个洞都无所谓,坏掉了也不要紧。 希维对于这样的请求总是很乐意满足,粗大的假阳具被塞进艾西的小穴里,后穴里的性器开始一并抽插,将女人肏得前倾身体跪坐于地,全靠对方的手臂支撑身体。 雄蛇有两条阴茎。 幽密之森中的那些男性蛇人也有。 在交合时,雄性蛇人的尾巴会紧紧把雌性缠住,防止对方逃跑。一次交配有时长达数日,两根阴茎轮流勃起堵住雌性的泄殖腔,将自己的精液堵在雌蛇体内,让水性杨花的雌蛇不能再去和其他雄性交配。 希维扼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勾起她的舌头接吻。 身为魔物,也有他们自己的便利。圣子如是想。若他接受暗蚀成为魔物,便可以同时占据艾西的两个穴,一连数日地将分身埋在她体内。 可惜艾西不会喜欢那片森林,那里不像神殿似的适宜人类居住。 可真是遗憾。 这一天,修女们为艾西穿上裙子。 不是什么奇怪的衣服,那些专门用于享乐,用于折辱她的衣物。 艾西被套上的是一条相当普通的连衣裙,朴素的面料,没有多余花哨的装饰。当艾西还住在小镇上时,她常常穿着类似的裙子。裙子底下也好好地穿着内衬和里衣。 希维取下她脚上的镣铐,“咔嚓”的声响,她的双腿不再被锁链限制着,可也不意味着自由。 圣子牵着她起身,走出那扇沉重的房门。 现在是白昼,长廊里时常有神色恭谨的神官或修女路过,他们的脚步轻而快,仅有的声音被地上铺着的长毯所吸附。在与圣子照面时,他们双手置于胸前,微微低头向他致意。艾西在他们眼中仿佛并不存在。 不,他们所有人都看得见,只是假装看不见。 希维牵着她走过神殿长长的楼梯,来到底下的花园。 这是艾西第一次踏入这里,也是长久以来第一次行走在室外的陆地上。 教皇线(18) 【5200珠加更】 圣子今天兴致很好,他教艾西辨认花卉的种类。 “那是夹竹桃。”他摘下一朵色彩鲜艳的红花,“很漂亮,但叶、花、果实、种子都有毒性,磨成汁液就是一种简单的毒药,可以致人死亡。” “不过,寻常的毒药对我无效。”他又说,花瓣被碾碎在他掌中,汁液染红指尖。 他们在花丛一处阴影中的长椅上坐下,有小鸟落在希维的肩膀上。 圣子身上的光明气息总是很受动物们的喜欢,那只黄白相间的小鸟顺从指引飞到他的手指上,低头轻啄他的掌心。 “我曾经也养过一只鸟。”希维说。 他曾经救治过一只鸟,但那不是出于喜欢或是怜悯,只是恰好。 恰好受伤的鸟落在他眼前。 那天在教堂里看见艾西一样是恰好。 他的目光从人群中滑过,偶然地撞见一双眼睛。他未曾在任何一个时刻,任何一个地方看见过这张脸,却仿佛已经认识了她很久。 圣子渴望过许多事物,知识,魔法,一切未闻之事物。 但那天突然诞生的渴望不一样,它明确,突兀,且危险。 他头一次那么迫切地渴望得到一件事物,并且不希望其他任何人先于他得到。 圣子从不压抑自己的喜好。 他的好奇心旺盛而行动力强大,这点总是让他的教导者们头疼。 当天夜里,无辜的女孩就蜷缩在了他的卧床上,睡得很不安稳,但因为迷药的作用无法醒来。 希维聆听着她的呼吸与心跳。少女身上散发着香味,那只是市面上常见的沐浴剂的气味,却掺杂了某种让他喜欢的东西。 他已经知晓了少女的名字,家乡还有身份。从履历上来看,那的确是一个寻常的女人,有着普通的姓名。 希维没有太多兴趣探究这份渴望的由来。 就像世界上有许多一样可爱的小狗,有人偏偏只挑选一只来宠爱。人的喜爱总是来得无缘无故。 花园里,圣子抬起手,手指上的小鸟扑腾着翅膀飞走,艾西的目光跟着它飞行的轨迹望向天空。 这一幕落在教皇的眼里。 花丛里的男女坐得很近,就像是一对亲昵的爱侣,这本不应该出现在教廷的园圃。 教皇已经老了。 每天清晨睁开眼,他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离死亡又靠近了一步。他的生命之火已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他需要一个继任者。 圣子是众望所归,是理所当然。然而,他曾因一时兴起而失踪整整叁年,没人能预料,在他成为教皇后诸如此类的事是否会再次发生,亦或是比这更加严重的举动。 如果挑选另外的继任者,势必在教廷内外引发血雨腥风。 教皇的心境与年轻时迥异,随着年事渐高,他变得心软许多,不愿再看见太多的鲜血。 他站在窗边,望见坐在花丛中的男女。 如今他可以安心地将教廷交付,不必再担忧圣子再度从神殿消失、将一切甩手不管,或者随心所欲地把教廷数百年的根基砸个粉碎。 ——那孩子自己为自己找来了枷锁。 教皇线(19) 之后的某一天,老教皇在用过午餐后,照例躺在椅子上小憩了片刻。等神官来叫醒他时,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的灵魂已经去往了真神的身边,只余下苍白冰冷的肉体停留在人世间。 教廷为他举行了极尽哀荣的葬礼,漆黑的棺木从神殿中被运出,教皇躺在其中,灰白的脸庞在入殓师的修饰下,显出无比的庄严。 教皇的尸身由神殿骑士们护卫着。圣都的民众们自发跟随在枢机主教团组成的送葬队伍后,浩荡的人流挤满整条大街,却无人喧闹。 所有人都离开家门,停下工作,加入人潮中,跟随棺木缓缓前行。 棺木被运至广场的大祭台上,在这里,圣子为教皇念诵了悼词。那哀伤的语句让民众无不为之落泪。 红衣主教与圣骑士长依次上前为棺木献上祝福。 庄严的葬礼过后,棺木被合上,棺盖上画着金色的圣日标志。然后,棺椁被送往神殿的地下墓穴,作为第五十六任教皇,与他的前辈们一并安息于此。 神殿变得比往常更加静默,唯独艾西不受影响。她不知道有谁死了,即使知道,也很难生出其他情绪。 几天后,她搬去了另一个房间。 神殿最顶上的房间。 修女带着她走上那条她曾经没能走到尽头的阶梯,来到一个更大更华美的寝宫。圣子的物品陆陆续续都被运来这里,她是第一件。 希维变得比平常忙了些,这几天直到夜里才回来,那时艾西已经沉沉睡去,迷迷糊糊地在睡梦里张开腿,顺应他的索取。 哪怕饮食里催情剂的药量已经减少,艾西依旧难以集中注意力,依旧时刻准备着发情。只要希维在她的身边,小穴就会开始湿润。 她多少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性奴。 从前的那些日子显得如此遥远,好像一个梦,朦胧又陌生。有那么一个时刻,她想起自己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夫。如果一切顺利,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顺利地举行完了婚礼,搬进了新的房子里。 可现在,她已经不记得那个男人的脸和名字。尽管他们从熟悉到订婚只过了叁个月,但那仍是她的未婚夫。 可她不记得。而她的未婚夫认为她已经死了。 “我想你应该听说了教皇去世的消息。”晚餐时,希维说,“这些日子大家都很伤心,为我们失去了他。他曾亲自教授我魔法和文学,十分关心我的成长,是个慈祥的长辈。” 艾西没从他身上感觉到伤心,亦没有感到喜悦。 他接着说:“有许多事要筹办,教皇的葬礼,还有我的加冕仪式。” 艾西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意味他将要成为教皇。 这也没什么,反正她依旧哪也去不了。 “我要你要和我一同参加仪式。”希维说。 教皇的加冕仪式在神殿中央的圆顶大殿举行。 叁位红衣主教,七位圣骑士,一百二十二位枢机主教,各国的使臣,数百名侍奉的神官、修女们,将空旷的大殿填满。 高大的真神雕像面前,年轻的教宗为自己戴上圣日的冠冕。从顶上折射下来的日光既照在神的脸上,也照在他的脸上。 在所有盛装出席的人当中,有一个身着黑色修女袍的人,在其他修女都谦卑地低下头时,只有她抬起头颅,目光在恢弘的大殿中漫无目的地游移。 加冕过后,教皇登上神殿的塔楼,向圣都的居民和涌入这座城市的观礼者们致意。 被套上修女服的艾西同另一位修女一起提着教皇礼服长长的袍脚。 塔楼底下是人山人海,人群密密麻麻地挤着,抬起头向上仰望,渴求目睹新任教皇的荣光。 教皇线(20) 仰望的人们看见一片金色。 塔楼上的人同样看见一片金色。 金色来自于教皇的额头,圣痕从未消失,它随着圣子的成长而日益鲜明,只是被暂时地隐去,而今又再度展现于世人眼前。 人们为那圣洁的光芒屏住呼吸,双手合十地祈祷。 那光芒与圣洁其实毫无关系。 艾西低着头,双腿打颤。在严实衣袍下,淫液顺着大腿流下。她的体内塞着东西,那东西感受到主人的魔力,不安分地运转起来。 在所有人都被金色的光芒晃住双眼时,希维扶住她的腰,将手贴在她的小腹上。暖意融融的圣光温暖着子宫,小穴里的道具疯狂地震颤。艾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在数万人面前,她脸颊绯红,颤抖着双腿潮吹,穴口涌出的爱液将下身的衣物浸湿得一塌糊涂。 高塔下方是乌泱泱的虔信者,高塔的上方是圣洁的白光。 那些人中可能有她所认识的脸,他们兴许看得见她,又兴许看不见。 当着所有人的面,艾西抵达高潮。底下喧哗的声响从她耳边消散,连同一起消散的,还有她曾经见过的,记在脑海里的一张张面孔。 兴许只是短短的几十秒钟,却仿佛一生那么漫长。 随后圣光消散,希维也松开扶着她的手,依旧是受到世人崇敬与爱戴的圣子。艾西绵软的双腿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然而在魔法的作用下站直了身体,机械地迈开腿随着人群走下塔楼。 每走一步,身体里的物品就颤抖一下,似乎随时都要掉落出来,可又被蜜壶牢牢吸附在甬道深处。高潮过后的小穴被一而再、再而叁地刺激,爱液不停流下,又被修女服厚实的棉质布料所吸收。 在这时,艾西忽然异常清楚地想明白了一件事。 ——除了忍受以外,她做不到其他任何事。 登基的这一天,教皇在百忙之中,抽空去听了某位骑士递回圣都的报告。 偌大的会客厅像神殿的其他部分一样极尽奢侈与华美。教皇负手站在窗前,在他身后,黑衣的骑士单膝跪地,是一道随时要隐身于黑暗之中的影子。 日影骑士团只听令于教皇本人,他们冠以骑士之名,做着最肮脏血腥的任务,旨在为教廷铲除一切异己。 “亚当斯……么,”教皇垂眼看着窗外地风景,若有所思地低语道,“到现在还执着于寻找一个真相,该说是明智,还是愚蠢。” 即使已经过去数年,凭借身为母亲,亦或是身为医生的直觉,艾西的母亲露西·亚当斯仍对她女儿死亡的事件抱有怀疑,他们私底下刨开了“艾西”的坟墓,开棺验了已经腐败不堪的尸骨,证明那具尸骨的确不属于她的女儿。 的确是优秀的洞察力,幸好艾西没有遗传这份才智,不然他会有些伤脑筋。 亚当斯一族数代以来从事着反教廷的研究,剿灭他们的理由多得数不过来。随便列举一桩他们的罪状,都足以将他们全族绑在火刑柱上烧死。 直接杀了么? 不,不行。教皇想。 那毕竟是艾西的母亲,杀死她相当于血仇。教皇虽然没有母亲,但也听说过杀死人的父母是最大的仇怨。 即使这个消息不会传到那关在寝宫的女人耳中,但听起来总归太不吉利。 说得好像艾西会憎恨他似的。 于是,在略略思量后,教皇宽宏大量地说:“不要阻拦他们的调查,制造些线索,引开他们的注意力。随便往哪都好,人口贩卖,奴隶贸易……查到教廷来也没关系,推一个人出去顶罪,记得要编个让人信赖的好故事。” 教皇线(21)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露西·亚当斯接受了被编织的故事。牧首之子醉酒后见色起意,失手杀人,他的母亲护子心切,把尸体在自己家的火炉里焚烧了。知晓这一切的牧首只好为他们两人掩护,找了一具少女的尸首,做成被土匪杀死的样子,抛入河中,掩盖真相。 无论什么样的故事,都比“教皇把一个女人囚禁在寝宫里”来得有说服力。 艾西还不知道,最后一个努力寻找她的人也放弃了尝试。 她只知道希维今天的心情很好,在抱着她,插着她,给予她极乐的时候,又说起了一些她听不懂的事。 “你应当知道幽密之森——我听说,你的出生地离那里不远。”教皇说,“几年前,我进去过一次,见到了不少新奇的东西,也差点在里面死去。” 十七岁那年,他孤身一人进入幽密之森,只是为了给自己寻找一些乐趣。 血日照耀下的森林里盘踞着一群活了几百年的怪物,他杀了几个领主,也差点被杀死。伤势严重到流淌在血液里的光之力都难以修补。于是他坐在树下,等待死亡降临。 人死之前会想起什么?反正他什么也没想。 那应该不算正常,通常而言,人在生命尽头总要思考点什么。 可是他毕竟没有死。他离开森林,在大陆上游荡,最后发现世界上的每一处其实都大同小异。于是他又回到圣都,做回他的圣子。 之后的某一天,他在教堂里布道。在坐满长椅的听众中,他看见了一个少女。 他忽而知道自己死前会想什么。 教皇生日后的第二天,被秘密请来的名医忐忑不安地走进神殿的某个房间,为一个女人问诊。 这位穿着丝绸长裙、戴着昂贵珠宝的夫人为何出现在神殿,是他不敢去打听的问题。医生仔细聆听了她的心音、肺音和腹音,又问了她几个问题,都由女人身边的侍女代为回答。 侍女都庄重有礼,而那位夫人本人则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神情淡漠,目光游移,看起来心不在焉。 这位圣都最好的医生花了比平时长得多的时间,最后,才冲一边的神官点了点头。 他给出的结果是肯定——女人已经有孕在身。 医生所看不见的帷幕后,教皇无声地旁观了全程。随着医生带着问诊箱离开,垂落的帷幕也被两边的修女卷起,露出教廷之主的身影。 他弹弹手指,于是其他人都一语不发地退出房间,只留下他们单独两个人。 掺在艾西饮食里的催情剂有避孕的功效,可凡事总有万一,何况药量已经逐渐减少,而她几乎日日得腹中含着精液入睡。 她的子宫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 这是件麻烦事,令教皇久违地感到苦恼。 妊娠是一桩苦差事,伴随着种种不可控的危险和潜在的后遗症。 堕胎也一样有风险,药物并不可靠,甚至会损害身体。而物理的办法粗暴简陋,可能会伤到子宫,不比生产来得安全。 胎儿还很小,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仍算不得一个生命。但艾西仿佛有所感知,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低头看自己仍然平坦的腹部。 金色的阳光在她身上勾勒出一个柔和的轮廓,仿佛已经是一个母亲。 “你想要它吗?”教皇在手掌贴在她的腹部问道。 艾西只是抬眼看着他,像不理解他的话语,过了一会,她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 那就留下吧,教皇想。 留下这个不被神,不被他的父母,不被世人所认可的生命。 教皇线(22) 【(提前的)4200收加更】 艾西的小腹一日日隆起,她是个健康的孕妇,有轻微的孕吐,偶尔会因无名的惊悸半夜苏醒,除此以外,一切都很好。 这段时间里她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在房间里也穿着衣物,被允许在侍从的陪同下去花园散步。饮食和排泄回归正常,性生活暂且停止——有也只是缓和的接触。 孕期带来情欲的高涨,艾西会主动张开腿,说着淫秽的话语请求他来肏。轻柔的肏弄总是叫她不得满足,比平时变得更加缠人。 为了不伤及胎儿导致流产和可能的难产,开始的几个月里希维不能碰她,只能用些别的方式,用她的手、口或是胸乳来纾解。 胎位稳固后也不能像以往一样随心所欲,只能小心地来,用最安全的姿势,还不能入得太深,以免顶到子宫。 有时她会摸着自己凸起的腹部,眼睛里似乎恢复了一点神采。 有经验的老修女们说,生育这件事会给女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她们亲眼见过有些铁石心肠的女人,在怀上孕后也会忍不住发疯地爱上自己的孩子;有些胆小怯懦的母亲,为了自己腹中的胎儿却变得什么都敢做。 教皇并不喜欢听到这些话,他只需要艾西保持原来的模样,不需要有所改变。但他没有叫修女们闭嘴,耐着性子地将她们照料孕妇的那些经验之谈听完。 教皇的小狗有孕在身,为此,神官们找来未阉割的纯种犬与养在神殿里的罗秦犬配种。母犬顺利地怀了孕,只用了两个月,在人类的胎儿诞生以前,便生下了五只漂亮的幼犬。 新生的小狗可爱而不具有杀伤力。教皇挑了其中模样最端正的一直送给艾西当宠物。 此时艾西已经怀孕七个月——大约是七个月,胎动变得十分明显,隔着肚皮和衣物能够清晰地听到胎儿的心跳。她用手指逗弄幼犬,像戳一个毛绒玩具,手指伸进小狗嘴里,好在幼犬的牙不足以咬破她的皮肤,只在手指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正在教皇考虑该不该把犬牙全部拔掉之时,艾西微微地笑了一下,好像母亲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不过,之后她再也没有这样笑过。 又过了两个月,在小狗能够围着她打转的时候,她生下了一个男婴。 生产的过程顺利异常,没有流血和痛苦的嚎叫,渎神的婴儿平稳地降临人世,落地后便发出响亮的哭声,经验丰富的接生妇和医生甚至没来得及发挥作用,脐带就已经被剪断。 修女擦干净新生儿身上的羊水,用襁褓小心翼翼地包裹好,带到教皇面前请他过目。那张皱而红的脸上已经显露出父亲的影子,脑袋上生着绒绒的金色胎发。 孩子接着被送进母亲的怀里,艾西不知道该如何怀抱婴儿,她抱着孩子像抱着小狗,看着他的时候也像看着一条小狗。 新生的幼儿总是长得很快,他健康、漂亮,样貌上几乎是教皇的翻版,颜色尚浅的金发,淡蓝色的眼睛,还有肖似的五官。 教皇线(23) 婴儿安静而讨人喜欢,很少哭闹,无论见到谁都会咯咯发笑。 教皇年幼的时候也是如此。 艾西没有给婴儿哺过乳,有专门的乳母负责照料他。 在他出生后,艾西从未对他表现过任何特别的喜爱,甚至没有抱过他几次,仿佛他们的联系自脐带被剪断的那一刻便全然断开,那孩子不是她腹中孕育的生命,只是无关痛痒的其他东西。 这是好事,起码对教廷来说是好事。 红衣主教戴斯蒙德本来还在考虑如何安置这个孩子,将刚出世的婴儿从母亲身边带走,势必会引起母亲的不满,而教皇对那个女人的宠爱素来没有限度。若是将他养在教廷里,则会带来今后无穷的麻烦。 现在,不再有这样的忧虑。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婴儿会被送去圣都附近的农庄抚养,农庄的主人没有子女,亦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会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一个老修女自愿跟随前去照料他,并带着丰厚的钱财,作为给予农庄主人的补偿。 这个尚未有名字的孩子一生都将过着富足但无知的生活。 大抵是照顾得尤为细致的缘故,生育没有给艾西带来其他改变,小腹很快平坦如常,甬道也和从前一样紧窄。 但作为一个母亲,在孕期里她便正常地开始分泌乳汁,孩子出世后未曾趴在母亲的胸口汲乳过。母乳堆积在胸脯,将乳房撑得饱满胀痛。 不需要任何教导,她会主动敞开自己胸前的衣襟,托起双乳,将它送到教皇的面前去。 双乳散发着母乳浓稠的香气,绵软的乳房一只手都抓握不住,从指缝漏出雪白的乳肉,仅是如此,殷红的乳尖上便渗出稀薄的乳白色汁液,挂在那儿摇摇欲坠。 充盈丰沛,是一颗熟透了的果实。 希维松开握住白皙乳团的手,转而扶住她的腰。埋首于香气馥郁的雪峰之间,沿着上半乳房姣好的弧度一路亲吻下去,温热的舌头卷走乳首泌出的乳汁,甘甜的味道在他的舌尖化开。 那并不能缓解胸前的胀痛,艾西握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乳房边缘去挤压乳壁,好让奶水能够被按压出来。 教皇于是低下头,衔住那枚颤巍巍的樱果,将涌出的汁液吞如口中。那是为新生儿准备的养料,如今却被另外的人所饮下。 乳尖被吸吮的酥麻,和乳腺疏通的畅快交织在一起,艾西因此短促的喘息,这声音代表舒服。 她软成一滩水,站立不稳地靠在希维的怀里,捧着自己的另一只乳房送过去:“……还有……还有一边。” 声音也软得不成样子。 她的哀求总是比其他任何话语都起效,希维松开已经红肿湿漉的乳尖,转而含住另一边的。 他抓住女人的手,去抚摸下身的炙热。解开衣物,让柔嫩的手心可以直接触到剑拔弩张的肉刃。艾西熟稔地握住肉柱,用最妥帖的方式轻抚它,阴茎在她的掌心更加勃发。 【下章教皇线完结章】 【很多朋友直呼受不了,这也正常啦,番外只是用来展现角色另一面的方式,正文与番外的圣子的确是一个人,如果有所偏差,事情就会变成番外里病态的结果,是不是显得正文更纯爱了】 【而且番外算是练习车技吧,把正文写不到的场景也练习一下,一举两得】 教皇线(24) 教皇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肏过她,久到已经将耐心消磨干净。可他仍然是轻柔的、从容的,不急不缓的。 艾西的手上曾经留有劳作所留下的薄茧,现在早已在养尊处优的生活中消磨干净。在神殿里她不需要做其他任何事,哪怕是穿衣、进食、沐浴,都有人来代劳。她唯一需要做的只是讨教皇的高兴。 这件事她一直做得很好,因为教皇喜爱她,所以哪怕是暂时的忤逆也能被宽容,而丝毫不折损这份喜爱。 艾西的身下也已经湿透。习惯了不穿内裤,裙子的里面空无一物,浸透花穴的爱液毫无阻隔地顺着大腿间的缝隙流过膝窝,沿着光洁的小腿滑落,打湿被她赤脚踩着的地毯。 希维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性器顶着穴口,熟门熟路地直顶到最深处。 过去的七个月里,他都没有进入到这么深。湿热的甬道依旧狭窄,让人无法想象,这样窄的地方要如何才能允许一个婴儿顺利通过。 还有那脆弱的、紧闭的宫口,和一撞就会让她哭着求饶的子宫。 性器撞开宫口时,他为那舒服的触感发出一声喟叹。 太久没有承欢的缘故,艾西有些经受不住,揪着希维的衣襟,发出哭泣似的呻吟:“……啊哈……太快了……希维……求你……慢一点……要坏掉了……子宫要坏掉了……好深……好舒服……” 她仰起头颅,将胸乳更多的送往对方口中。随着高潮,乳汁也一同喷溅而出,浓稠乳香盈满唇舌。 艾西还穿着裙子,胸前的领口敞开,全身散发出花蜜的香甜。眼角泛着微微的红,抬起头来,伸出半截艳红的舌头,讨饶地向面前的人索吻。 她的眼睛里倒映出对方的影子。 希维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在挤满了人的教堂里,一个少女局促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却小心翼翼地,从这个角落移到那个角落,似乎一切对她来说都新奇有趣。 站在台上的圣子还在讲着教典上的故事,其实思绪早已不在此处。他口中说着无私与忍让,心中想,若是能让那女孩的目光只落在他身上。 那一定很好。 晚些时候他知道了少女的名字和身份。听说她有一个未婚夫,就快要结婚。他不由得笑了,对那名汇报此事的日影骑士说:“多么巧合,简直是神的旨意。若是晚上一点,她就是别人的妻子。” 即使她已经嫁给别人,该发生的事一样会发生,只不过会徒增多余的麻烦,而且会让圣子感到不愉快。 听说,那不愉快的感情被称作嫉妒,是软弱的人类所共有的缺点。 圣子为这陌生的感情高兴不已。 好在一切如他所愿。现在,艾西不仅只会看着他,而且再也不会从他身边离开。 教皇怜爱地亲吻她的双唇,舌头追逐着她的舌头。双唇,十指,乃至性器都纠缠在一块。 他遇见了自己的小鸟,把她关进了黄金笼里,套上脚镣,剪下羽毛,然后他彻底拥有了小鸟,彻底的。 NormalEnd.笼中鸟 【下章回到正文】 106恢复 【5600珠加更】 莫尔离开了有一阵子。 也许有一阵子,又也许没多久。住在看不见太阳和月亮的地下,让人的时间观念都变得模糊。 这段时间艾西过得非常无趣,因为无人可以交谈。偶尔和魅魔们隔着铁门玩纸牌,不过作息不同,白天她依旧无所事事。 研究所里有堆积成山的书籍,可惜没有几本是艾西能看懂的。大部分都是些关于炼金术、药剂与医学的书。还有一部分年代久远,用古代的语言习惯所书写,读起来磕磕绊绊、晦涩难懂。她只找到几本基础药理书,在房间里翻阅。 基地里的研究员总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妈妈尤其如此。在莫尔走后,露西甚至比以前更为忙碌,一天到晚难见踪影。 净化治疗倒是进展得十分顺利,艾西在慢慢恢复成人类。舅舅阿普顿每天检测她血液的成分,血日之力的占比日复一日地下降。她几乎已经可以算是一个正常人类,只要现在的状态再继续保持一段时间。 对此艾西还没有多少实际的感受,无论是变成魔物还是变回人类,都很短暂且仓促。不过,她的确不再感到饥饿了。 莫尔走后,她没有再去过温泉。隧道深处漆黑一片,伴有暗蚀的风险,不适合人类涉足。 玛丽的信送到露西这儿,一封前所未有的长信,装在信封里厚厚的一沓,艾西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姑姑也认识那么多字,从前她一直觉得玛丽是个不学无术的成年人。 信里玛丽说明了自己的遭遇: 因为和停驻在镇上的骑士团里某个教廷的重要人物“扯上了关系”,她一无所知地被教廷关押。先是被关在镇上,经受各种折磨(不让睡眠、剪掉长发、住在又脏又冷的囚室里和老鼠为伴),并翻来覆去地拷问她。 这桩事情似乎相当严重,盘问她的审讯官一个个异常严肃,叫她根本抓不着色诱的机会。 之后,她被运往另一个地方关起来,后来才知道那是位于花之都的某处牢房。那地方的骑士都死板且冷酷,不肯给她行任何方便。但在她锲而不舍的努力下,最终还是和其中一个达成了肉体交易,稍微过得舒服了点。 即使如此,在牢里的时日她仍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就在不久前,她毫无征兆地被释放,连忙从花之都赶往家里(在这里,她补充,被关押的日子里她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她亲爱的侄女艾西),可是家中却空无一人、弃置已久。 经过打听,镇上的其他人说,艾西和她是在同一个晚上失踪的。那天之后,镇子还被教廷封锁了一段时日,不准任何人进出。 于是玛丽连忙写信告知露西。在结尾,她发誓自己说的全部是真话,绝对不是为了逃脱搞丢艾西的责任而编造出的谎言,并问露西是否有什么办法和头绪。 艾西将这封长长的信看完,确认这的确是玛丽写的没错,字迹口吻都一模一样。 107解药 “我已经给她回了信,说你在我这里,很安全,再过不久就能回去和她团聚。”露西告诉女儿,“如果她回去问起圣子的事,你就说你并不清楚,只是当天在慌乱中离开了小镇,又因为骑士将镇上封锁无法回家,于是来了我这里避难。” 有关教廷的事的确不能告诉玛丽,她和口风严实毫不相干。 教廷对魅魔的搜捕令同样撤销了,在基地里躲避追捕的魅魔们一夜之间回归自由。他们有的想回幽密之森再多避会儿风头,有的打算接着回人类世界闯荡。 临走前,男魅魔维克多半开玩笑地问艾西要不要和他试着来一发。 “下次见可就要收费了。”他说。 自然是得到了艾西十分肯定的谢绝。 魅魔们搬走之后,艾西不想再一个人住在那一块。露西评估她身上的魅魔血脉已经足够单薄,可以住进研究人员们的宿舍里。 艾西搬进了莫尔原来的房间,他什么也没带走,所有东西都留在原处,全是他们在路上买的。 地图、衣物、斗篷、毛毯、羊皮的水囊、火石、结实的皮革行囊、驱虫药、牛角梳、一把削去果皮用的小刀和一把给猎物剥皮用的猎刀,还有几件旅途中顺手买的粗糙的纪念品。每一件都曾派上用场。 它们在路上很有用,但圣都什么都有,神殿里的圣子不用再风餐露宿,不必带着它们上路。 其实莫尔本来也没需要过这些东西,他会魔法,有圣光庇佑,本来就不畏惧寒冷或是蚊虫。 墙上的日历记录着时间,其实不过过去了八天。 就像莫尔说的,他回去之后,一切都回归了正轨,他所带来的混乱和骚动都逐渐平息,人人都从中获益,可见他的离开的确是一件好事。 也许以后还能遇见呢。艾西心想。 哪怕再也见不到对方,她所经历的这些事也足够传奇,可以当做故事讲给以后的孩子和孙子听——当然,是省略少儿不宜情节的版本。 今天的晚餐时间,酒馆老板送了红酒下来。 今天是丰收季的开始,人们在这个节日里迎接秋收时节的到来,并祭祀丰收女神。 更古老的信仰里有成群结队的神,他们每个都管理着不同的事物,后来圣日取代了他们所有,但许多神话典故依旧流传着,迄今为止人们还是会向丰收女神祈祷一个好收成。 饭桌上有人喝醉了,变得分外健谈,滔滔不绝。提到某个话题,他抱怨道:“早知道该多从那位圣子身上取点血,我们保存下来的部分光是用作净化治疗都不够。” 罗德·亚当斯从桌子底下踢了说话的人一脚。 艾西是此时才知道自己一直服用的药剂原材料是莫尔的血液。 难怪他总是被叫去帮助实验。 “我们是医生,不做残害人体的事。每次取血的剂量都限制在安全范围内。”泰勒解释道,试图让艾西别那么愧疚,“放一点血对他的身体完全无害,甚至有利健康。有位名医就写过一本关于放血治疗的书……” 这些劝说没起到效果,艾西的心情不可避免地低落下去,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晚餐。 她想起最后见面的晚上,莫尔没有用圣光——那是虚弱的征兆,还有许多其他蛛丝马迹,可当时她却没有多想。 艾西有些后悔,哪怕能早点发现这件事呢,好歹她能说声谢谢。 108复生 艾西带着心事躺上床,自然很难睡着,耳畔一个声音突兀响起:“——再不快点,那小子就要死了!” 声音极为清晰,她悚然一惊,环顾四周,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谁在说话? “愚蠢的人类,我在你脑子里。”那声音冷冷地说。 这声音有点耳熟,艾西努力想了想,也想不起她认识哪个人可以在她脑子里说话。 那声音骂道:“蠢货,吾乃幻境之主阿帕西。” 那只总是摆着臭脸的黑猫从她记忆深处跳出来——“可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区区人类怎么可能杀死我。”阿帕西不耐烦地说,“再磨磨蹭蹭,你的男人就要死了。” “男人?你说谁?”她仍一头雾水,同时也想起了更要紧的事——虽然阿帕西看起来像只普通黑猫,但它的确是只可怕危险的魔物,曾两次差点杀死她。 寒意后知后觉地爬上脊背。幻境之主知晓恐惧的神情,它按捺着怒气,不屑地说:“如果我要杀死你,我早就动手了。你告诉我,教廷的圣子身处何方,在他彻底死去之前,我必须解开和他的契约,不然我会连同你一块杀死,人类!” 艾西依旧不明白它在说什么,只知道它提起了莫尔。 它似乎的确和莫尔订下过某种契约,所以不得不听从他的指令。可是,它又说起“彻底死去”之类的词汇,叫人隐隐不安。 “你难道还不知道么?你的男人性命垂危,即将死去。”阿帕西口吻轻蔑,“呵,看来是只有你一个人蒙在鼓里!这地方的其他人可正在研究圣子与暗蚀,若是想知道真相,不妨去问你的母亲。” “可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的视野可不像你们人类一样狭窄。”黑猫冷冷地说。 艾西只思索了一瞬,就从床上爬起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跑出卧室。 无论怎样,她都得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有一只魔物领主在她的脑子里说话,还说莫尔遇到了危险。 实验室里黑着灯,没有人在。艾西敲响露西房间的门,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片刻后穿着睡衣的露西出现在门口,见到她,微微皱起眉毛:“身体有哪里不适吗?” 艾西本想直接告诉她阿帕西的事,但张开口,却不由自主地先问起别的:“妈妈,莫尔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露西神色淡淡:“为什么这样问?” “我就是突然觉得——他走得太仓促了,而且……一点也不像他……”艾西低声说。 他从不是会为他人着想的人,不是会默默告别的人。 露西静静地望了她一会儿,才说道:“跟我来。” 艾西跟着她走进实验室,点亮中央的灯,火光透过十六面棱镜的灯罩折射将室内各处照亮。她让艾西先坐下,接着把装满水的黄铜水壶架在炉子上,点燃火,之后才坐下来。 “我的确隐瞒了你一些事。”露西说,“在幽密之森,为了让你顺利度过暗蚀,圣子和堕落之主安修斯做了交易,代价和报酬是同一个:你要饮下安修斯的血。” 【阿帕西:SurpriseMotherfucker,老子又回来了。】 109魔血 “那不是普通的血——堕落之主的血里寄宿着他本人的力量和意志,接受他的血就等同于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他。他的血液会一直停留在你的身体里,甚至将你杀死,或取而代之。” 艾西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就被告知暗蚀成了魅魔。她摸了摸胸口,心脏在其中跳动,大家都说那里流淌的已经不再是魔物的血。 有一件事也被她想起,洛萨城里绑走她的两个魅魔,他们自称受堕落之主手下的指使,要来绑走她。 “我和你的舅舅们研究过其他饮下血液的魅魔,结论是,将安修斯的血液从你的心脏中祛除不是没有可能,然而——”露西顿了顿,“出现的是预想之中最不妙的情况。他放在你身体里的不仅是血液,还是他的分身。祛除反而唤醒了他的神智。” 是她在试验台上昏迷的那一天。艾西想。“后来呢?”她追问道。 “圣子再次与安修斯做了个交易,他用自己和你做了交换。”露西淡淡地说,“堕落之主的血从你体内流进他的身体里。” “安修斯会杀了莫尔吗?”艾西问,“还是他也会被暗蚀?” 露西沉吟片刻:“最好的情况,他能自己净化干净那些血液,堕落之主的力量也将消失。” “坏一些的情况,他接受暗蚀成为魔物,但得另想办法摆脱体内安修斯的控制,不然依旧可能被他杀死。更坏的情况,他的身体负荷不住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而死亡。” 死亡这个字眼让艾西心头一跳。 “——最坏的情况,安修斯彻底侵占他的神识,圣日之子堕落为血日之子。” 艾西没听说过“血日之子”这个词。 “那目前只是一个推测。圣子理论上不可能被暗蚀,然而八十年前,上一个圣子死亡,亚当斯家的祖先曾留下记录,称他目睹了圣日之子的死亡与血日之子的诞生。” 发生于八十年前的,历史上规模最庞大的暗蚀事件一直被教廷视为不可谈论的禁忌。一切有关的记载都被焚毁,他们家族所掌握的也仅有祖先仅存的只言片语。 关于前代圣子之死与暗蚀事件的详细记录最可能保存在教廷手上,同其他秘辛一起封锁于神殿大书库的最深处。 现任圣子或许知晓此事,但他自始至终没有提及。 “变成血日之子,比死了还糟糕么?”艾西问道。 她也曾变成魔物,照样活得很好。即使莫尔成了那什么血日之子,也不过是像个魔物一样生活,说不定还能像她一样再想办法变回来。 总比死了好。 “没有那么简单,”露西摇头,“如果手札里的记载属实,那么说明了一件事:血日之子的诞生,会让原本圣日所照耀的地方被血日所覆盖。力量的平衡将被打破,到处都会面临暗蚀的危险。” 艾西见过血日,不详流血的太阳。它照耀到哪里,哪里将不适合人类生存——人类之外的其他生物也一样。能活下来的只有魔物。 110出走 【5800珠加更】 “……所以,莫尔现在在哪?”艾西问。 回圣都一定是谎话,他没法再回教廷,要是回去,说不定会被当做魔物处置。 可是——她的心忽然沉沉下坠——可是玛丽回来了,教廷的搜捕取消了。而阿帕西说,莫尔正在某个地方,性命垂危。 露西叹了口气:“他应当已经回到教廷。” “教廷会想办法救他,是吗?”艾西小心翼翼地问。 可母亲没有回答,她只是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艾西,他不该带你进入幽密之森,这是他该为此付出的代价。我们已经做完了能做的一切,接下来的事只能交由命运决断。” 铜壶中的水正好烧开了,热气从壶嘴冒出,发出尖锐鸣响。露西用热水冲开瓷杯中安神的花草茶,递给艾西:“忘记这些事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艾西接过茶杯,隔着白瓷壁,茶水依旧滚烫。 她知道妈妈说的都是正确的,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莫尔既不是慈悲的神官,也不是善良的骑士,他是任性妄为的圣子,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只在乎自己的乐趣。 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一个人默不作声地离开呢? 她不明白。 艾西又被送回房间,在妈妈的注视下在床上重新躺好。 “要我陪着你吗?”露西问。 她摇头:“我一个人就很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吧,妈妈。” 露西只好吹灭床头的油灯,离开房间。 半夜里,艾西又将油灯点亮了。她翻出包裹,将东西一件件装进行囊里。路上需要的物品全都在,包括莫尔留下来的钱袋。 只是少了一匹马和一个什么都会的圣子,取而代之的是派不上用场还喜欢骂人“蠢货”的魔物,但这个问题不是不能克服。 艾西把大衣穿上,戴好斗篷,戴上收拾好的行李和钱袋,打开房间的门,环顾四周,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找到莫尔曾经带她去过的另一个出口。 她背着包裹,费劲地爬了出去。外界的风吹面而过,白天看来是个阴天,夜空乌云密布,没有一颗星星。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离家出走。 四周是茫茫夜色,艾西找到西北方。那是圣都的方向,也是莫尔的方向。 她要去把消息递给教廷,阿帕西知道堕落之主的弱点:若要操纵分身,安修斯的本体必须离得足够近。杀死本体,分身自然一同死亡。 只要找出圣都里的魔物并将它杀死,教廷一定是做得到的。 各地都有教廷的人,但不会有人信她的话,除非能见到莫尔本人。 阿帕西自称因为莫尔的“愚蠢举动”,现在它的力量仍没有恢复,用不了魔法,甚至没法凝聚成实体,只能凭依在艾西的身上。 它是生于幻境的魔物,最初的肉体早就已经被抛却,以魔力拟造的身体轻盈孱弱,以此为代价取得的是不依靠肉体也能存活的能力。它的上一具肉体被圣光烧成了黑灰,然而那并不能杀死它。它飘散的神识依附在艾西的身体里,靠着她身上魔物的气息遮掩自己的存在,并在沉眠中自我修复。 艾西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她只知道这只猫除了当指南针以外没别的用处,一切得靠她自己。 夜晚的空气被吸进肺里,整个胸膛都发冷。 等到白日,要找个有人的城市或小镇买匹马,如果没有,那就问问看有没有往那个方向去的马车夫或商队。她想着,借着黯淡月色朝前方走去。 111罪人 【迟来的更新,最近真是忙得昏天黑地,幸好存稿还够】 行刑结束后,浑身湿透的罪人又被带回地牢的最深处。 圣骑士伫立于囚犯的面前,静默地盯着他。 能由两名圣骑士轮流看守,是地牢里最高规格的礼遇。 教廷没有处死他,选择用日复一日的肉刑使他虚弱。那是教廷对他这个离经叛道的圣子最后的恩典。若他有一丝一毫堕落的迹象,骑士的剑刃会毫不犹豫地斩下他的头颅。 教廷不愿失去培养多年的圣子,他们更不愿血日降临于圣都头顶。 骑士团日夜不休地在圣都及其周边扫荡,搜寻魔物的踪迹。他们将每一寸土地、每一条密道都翻遍,甚至包括神殿本身。 七个圣骑士中的五个都被召回圣都,只有两个守备着南边的花之都与西边的荒野要塞以备魔物入侵。 安修斯不会离他太远——露西·亚当斯得出如此推论。 离开森林后,他的分身一直沉睡在宿主体内未曾发作,安修斯甚至得靠手下追寻艾西的足迹。距离影响魔力强弱,这是常识。 声势浩大的搜捕一无所获,安修斯将自己严密地藏在了这座神圣的黄金之都里,即使是以感知力为人称道的圣骑士赛门也未能发觉任何蛛丝马迹。 他们是找不到安修斯的藏身之处的。莫尔想。 痛觉很容易将其他的感知掩盖,比如视觉、听觉与时间感知。 不过他意识得到,离最终将他处死的日子大概不会很远了。 堕落之主在耳边孜孜不倦地劝说他选择堕落。和当下的状况相比较,接受暗蚀的确是更为轻松的选择,不会有什么比当下更痛苦了,哪怕是死亡。 “你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安修斯讥笑着问,“难道是为了那虚伪的教廷?为了廉价的高尚,伪善的道德,虚无的权柄,或是本不存在的圣日光辉?呵,我可不知道你何时高尚至此。” 的确不是。 圣子轻轻地笑了,这个动作对他而言并不容易,疼痛累加于不堪重负的神经上。 “安修斯,”他低声问道,“你又是为何堕落?” 曾经的圣骑士抛却所有的荣光,匍匐在幽密之森阴冷腐臭、不见天日的沼泽之中,茹毛饮血,只为一个渺茫的复仇希望。 答案其实是一样的。 艾西在天亮后找到了一个有人的村子。 阿帕西虽然不能使用魔法,但它的视力依旧良好,视野辽阔。它负责指引前进方向,避开野外游荡的野兽和魔物。 这是个不大的村庄,没有人专门交易马匹,只有一位财主家中养着两匹马,他自然不愿意把马卖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但当艾西掏出第二枚金币的时候,事情就变得顺利了。 农庄拿来干活用的马没有被施加过魔法,跑起来比教廷精挑细选出的骏马慢多了,而且不听使唤。 艾西骑术拙劣,对如何驾驭马匹更是一窍不通。她勉强爬上马背,硬着头皮催马加速。马非但没有按照她的意愿向前跑,反而扬起前蹄,差点把人掀翻下去。 阿帕西从喉咙里发出一串人类听不懂的低沉的咕隆声,马匹奇迹般地安静下来,迈开步子向前跑去。 “你跟它说了什么?”艾西好奇问道。 “警告它按我说的做。牲畜都比你们人类敏锐,知道什么是不能招惹的。” 散发着圣光的圣子总是能让动物温顺地听他指挥,幻境之主也能做到——不过是用威胁恐吓的方式。 欺软怕硬的马乖乖上了路。 112幻影 赶路与悠闲的散步是不一样的。 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莫尔都有可能死去。 长时间的骑马让艾西双腿疼痛难忍,下马时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她把嘴里的脏东西吐出来,扶着马才能起身。 大腿处的皮肤被磨破,溃烂又愈渐扩张的趋势。但马比人要更先坚持坚持不住,头颅转来转去,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再怎么催促也只肯慢慢地踱步。 阿帕西不满地催促道:“你得换一匹马,最好从教廷那里抢一匹来。” 说的好像她能抢过来似的。 艾西走的是官路,由教廷联合大陆上的各个国家所修建。这样的路有很多,从陆地上的各个角落指向圣都,把那座城市变为名副其实的交通枢纽、大陆心脏。 那些路起先是为了方便缴纳税金和民众朝圣而修建,由于道路附近交通便利,许多村镇沿着它们建立起来。各地的参差不齐的小路总是连接着官路,官路又接通圣都,就像溪流汇入江河,江河汇入大海。 现在是秋天,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随风翻起阵阵麦浪,谷物丰收的香气散步开来。 艾西想起她离开家的时候还是春天,从幽密之森出来后就到了夏天,上次和莫尔走在路上,田野仍是一片碧绿。莫尔告诉她说起教廷是怎样制作圣水,又是怎样一代代传授魔法。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既然那么聪明,就应该想出更好的办法,而不是老实地和那个什么堕落之主做交易。 艾西一边走,一边觉得他很可恶。 路上有一辆马车摇摇晃晃,从道路的另一个方向迎面驶来。麻布车帘被掀起,有人从里面探出头,冲她笑道:“喂,又见面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他看见了一张美丽的面孔。 美丽得非人。 黑如夜色的眼眸凝望过来,忽地,唇畔绽开一抹笑意,瑰丽且残忍,穿过现实与记忆的狭缝,穿过数十载光阴,依旧惊心动魄,鲜明得仿佛昨日。 安修斯一定把这张脸记得非常牢固。 前代色欲之主,魅魔缇格艾因,造成无数人堕落、上万人死去的罪魁祸首,此时正穿过觥筹交错的纷杂人影,凝视着他。 不愧是最为传奇的魅魔,的确是叫人难以忘怀的美丽。 莫尔想起另一个连尾巴都不知道如何使用的魅魔,拿她来比较或许不太公平。 何况艾西已经不再是魅魔。 对付安修斯本有更好的方法,哪怕化身魔物也未尝不可。 可是艾西说她想当一个人类,所以没有办法,只好让她变回人类。 有时候他也能看见艾西,坐在那儿晃着小腿,轻声哼歌。她离得足够近,让他能够听清她的声音,数清她的睫毛;也足够远,伸手触及不到。偶尔她会转过头来,看他几眼,然后又自顾自地哼起她的歌谣。 这样就已经足够好了。 色欲之主与艾西,有一点倒是相同的。 ——他们都成功地引诱圣子堕落。 114祖母 【6000珠加更】 昨天晚上艾西在半夜惊醒,连忙叫起阿帕西的名字,直到得到答复才松了口气。 阿帕西活着,说明莫尔也还活着。 第二天一早照常上路,黑猫被她隔叁差五的询问搅得不胜其烦,最后两人达成协议,只许艾西睡前问它一次。 这个时节夜里已经相当寒冷了,火堆燃不了多久就会熄灭,裹上所有的毯子也无济于事,总是断断续续地冻醒又睡着。 艾西抵达了沿途的第一个大城市,在城里她要换一匹马,买足够的干粮,多买一床毯子。 阿帕西在城中扫视,寻找一匹足够好的马。趁着这会功夫,艾西找了家餐厅解决午餐。她吃着吃着,眼睛渐渐睁不开,一头栽进了食物里,脑袋砸在盘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引得周围人侧目。 “艾西……!”餐厅的客人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呼,“——老天爷,你怎么在这?” 艾西挣扎着抬起头,寻声望去,就看见捂着嘴惊讶的卡玛。 奶奶又换了一身打扮,穿得花枝招展,独自一人用餐,桌上却堆满了昂贵的食物,旁边还站着一个仆人服侍。 每次她们都能在饭店正好撞见。 卡玛把她拉到自己这一桌来,找了个借口让仆人出去办事,一面用手帕擦干净她脸上脏兮兮的酱汁,一面压低了声音接连问道:“艾西!我的天!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在到处找你?她给我们都递了消息,要是遇见你务必告诉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叫你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家出走?” 卡玛一口气抛出太多问题,让艾西不知从哪开始回答好。因为一阵子没有好好睡觉,她注意力模糊,脑袋里的血管一跳一跳地泛着疼。 最后,她开口说:“我得去圣都,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圣都?”卡玛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莫非是因为那个圣——那个小子?”她摸着艾西骤然消瘦憔悴的脸:“他抛下你会圣都去了?我早就告诫过你不要和教廷的人扯上牵连。” 艾西摇摇头,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不是那样的,有别的事,很重要的事,如果我不去他就死了……” “——那就让他去死好了。”卡玛说得理所应当,“他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关我的事。”艾西低声说,“如果他这样死了,我会觉得很难过,一辈子都很难过。” 她忽而发现自己掉眼泪了,觉得在奶奶面前非常丢脸,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连忙把它擦去,可擦来擦去怎么也擦不干。 卡玛这下没法劝她了。 人要是能把自己的感情控制自如,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事。当年艾西的父亲也是一样,不知怎么就迷上了亚当斯家的姑娘,非要和她结婚不可。 一代一代,总是这样,不停劝告,没遗传到半点魅魔明哲保身的智慧。 卡玛把手帕递给她擦眼泪,清了清嗓子,开口说:“如果是要去圣都,你完全是走错路了。” 115舟行 缇格艾因的脸在他面前。 他正躺在这魅魔的怀里。 四面是冲天火光,火焰中人影痛苦哀嚎,扭曲变形。 缇格艾因却为之露出笑容,艳丽如曼陀罗花的微笑挂在唇角。色欲之主其实是狼狈的,湿发贴在额角,指尖带着硝烟与血的气息。 “看,教廷的圣子。”缇格艾因笑着说,“这就是你誓死守护的东西,这就是你所爱的东西。”说着踢开脚边的一个人头,将它踢进火焰里。 他说不出话来,胸口里冒出鲜血,肺被穿透,涌出的血将喉咙堵住。 火里烤着活人和死人,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孩童。火里烤着他血缘的亲人,烤着他誓言的同胞。 仍有人想杀他,仍有人想保护他。火光之中,依稀能听见兵刃相交的声响,乒乒乓乓,遥远的,一声声敲在心上。 然后他说,在意识涣散前说:“……请给予我你的血,色欲之主,请给予我你的血……” “哎呀呀,不愧是你。”缇格艾因像小女孩一样笑起来,“到了现在这时候还这么讲礼貌。” “——真不愧,是教廷引以为豪的圣子——” 他睁开眼睛,从古老的记忆中抽身而出。 “我曾读到过你们的故事,安修斯。”莫尔说。 他不是在用喉咙说话,因为刀戮之刑的缘故,他的声带不大能发出完好无损的声音。 “典籍里记载,前代圣子被魅魔所蛊惑,堕入深渊。” “呵……呵呵哈哈……”安修斯笑起来,圣子的整个胸膛都随之轰鸣,“的确是教廷惯用的伎俩。” “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吧,教廷的圣子。是我杀死了圣子,亦是我杀死了缇格艾因。区区魅魔怎能使我们堕落,让我们堕落的,乃是教廷本身——” 艾西的运气总算好了一次,正好有一支前往圣都的船队即将启程,船舱里运送的是当季新鲜水果,选用的是为轻快的船型,赶在水果腐坏之前要运往圣都。 因为卡玛的特别照顾,艾西在空间狭窄的船上还被安排了一个单独房间,卡玛一直送她到甲板上,跟船上的水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她,并给她塞了一篮用油纸包好的食物。 船锚被拔起。卡玛站在码头和她挥手告别:“你可得安全地回来。” “一定!”艾西说。 坐船旅行对她来说是第一次。 水路不比陆路,顺着河水流动,可以昼夜不息地航行。在风向得当之时,张开满帆,船行轻快,无需马背上的颠簸劳累。 大陆上的河道总是由南向北,流向大陆尽头的汪洋。要去圣都,坐船的确是最快最好的办法,可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阿帕西就更不能指望了,在它眼里人类的交通方式都是一样缓慢迟钝,艾西怀疑这只猫之前从来没见过船只。 要是莫尔在,一定能想起来。她心想。 沿岸的景物随水悄然流走,两岸风景正不断远离城市,驶向远方。 要是莫尔在就好了。她忽然又想。 艾西站在甲板上看了一会,又坐回逼仄憋闷的底舱里,摇摇晃晃间睡着了。 睡在船舱里远好过寒冷潮湿的野外,既不用担心火堆熄灭半夜被冻醒,也不用烦恼野外游荡的野兽。 她睡了长长的一觉。 按照卡玛的叮嘱,艾西对船上的水手始终报以警惕,除了用餐,几乎不和他们有过多接触。晚上入睡前,都记得把小刀放在枕头底下。 好在一路上都没有出什么事。 离圣都越近,艾西越忧心该怎么见到莫尔。直接冲去神殿真能见到他吗? 偏偏阿帕西还帮不上半点忙。 她正一边在甲板上吹风,一边思考着,忽然听见有人叫出她的名字:“艾西——!” 听到这声音,她的第一念头是想跑,但没跑出几步就被逮住。 突然出现在甲板上把她按在地上的人是舅舅泰勒,开口叫出她名字的露西随后才气喘吁吁地跑到。 一些水手掏出刀来,呼喝道:“你们干什么?!” “不好意思,这是我侄女。”泰勒对大家说。 这句话实在有些苍白无力,水手们毫无收回武器的样子。 被按倒在地的艾西连忙帮忙作证:“真的,他真的是我舅舅!这是我妈妈。” 116胁迫 亚当斯家的人比她出发晚,仍旧追上了她。 艾西离开家的当晚被被露西发现。 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孤身上路,能够发生的可怕的事实在太多。 她研究了地图,确定了她最有可能经过的路线和停留的城市,通知了分散在外的研究员和交好的魅魔,让他们帮忙寻找,并在第二日一早就上路开始搜寻。 魅魔有他们自己的情报网络,并且与亚当斯家的关系一向良好,很乐意卖他们这个人情。消息先是从让艾西搭便车的维克多那儿传出去,不久后卡玛也递了信,支支吾吾地说在路上遇见了艾西——还资助了她一条船。 最后,靠着卡玛的消息,他们乘船赶上,终于在这儿把人逮到。 舟车劳顿的痕迹留在艾西脸上。 她被晒黑了,脸颊消瘦下去。但上天保佑,她好歹四肢健全、没有受伤。 尽管她信誓旦旦地强调自己一路上平安无事,但仍旧被扭送去了露西他们乘坐的船上,第二天一早就要沿路折返,把她送回去。 可她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圣都明明近在眼前。 其他人都默契地离开房间,让她们母女单独谈谈,泰勒冲艾西耸耸肩,关上门出去。 现在房间里只剩她们两个,艾西还被绑住了手脚。 “你知道你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险吗?你就算到了圣都也于事无补,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教廷和魔物的事你怎么能牵扯其中。” “可是……” “——这不是孩子的玩闹!”露西沉声说,罕见地带上了些许焦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深吸一口气,让语气平稳下来,“教廷不会容忍任何外人知晓他们的密辛,他们为此处死过太多人。我很害怕,要是没能及时追上你,会发生什么事……”她的声音低下去。 “不是的……”艾西辩解道,“莫尔他还有救——堕落之主不能离开他太远,一定也在圣都你。教廷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圣子就这么死了,只要除掉安修斯,莫尔就安全了……” 可露西一点不为这个发现感到惊诧,她只是捂住额头,深深地叹气:“你难道是为了这件事才上路?堕落之主会跟随在宿主身边,这件事我们早就已经知道了。” “什……什么?” “不仅我们知道,教廷应当也知道。”露西接着说,“圣都当下全城戒严,骑士团昼夜不停地在城中巡逻。如果能找到安修斯的踪迹,他们早就得手了。” 艾西的心忽然坠入谷底。该知道的教廷早就知道了,即使她见到莫尔,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什么都做不到。 “人类自然找不到他的踪迹。”房间里的第叁个声音说。 露西悚然站起:“是谁?” “吾乃幻境之主阿帕西,人类——若是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 这些日子分辨幻觉、记忆与现实越发困难。一切与痛楚消融在一起,变得难分真假。 他的神智在随着身体的衰败而崩溃,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彻底消散。 在记忆与现实的狭缝间,他有时能看见艾西,她坐在鲜花盛开的草地里,冲他微笑,她轻柔地贴上他的嘴唇,吻他的唇畔与眼角。 睁开眼睛,幻觉消散,绿意远去,眼前是一成不变的单调景色,伤痛重新席卷神经。 他的身体日渐腐烂,从末端开始,手掌与脚掌的皮肉腐败,露出白骨。施加于身体之上的肉刑不再能够愈合,日复一日地累加。 “一个人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滋味如何?”安修斯在他耳边低语,“昔日的圣子,而今在不见天日之处度过余生。所有记得你面孔与姓名的人,此刻正在某处心安理得地享乐。所有不认识你的人,永不会感激你的所作所为。还有你喜欢的那个女人——过不了一两年,她就会彻底忘记你,一样在其他男人身下被肏成一条母狗,淌着口水叫喊别的名字,这就是你想见到的光景么?” 堕落之主开始用从前不屑一顾的事物来诱惑他。 身体里的魔物在等待中愈发焦躁,堕落之主仍不相信他这自私自利的圣子会坐以待毙地等死,百年才等来的一个机会就要眼睁睁流逝,任谁都会不甘。 在这种时候,能看着安修斯躁郁不安的样子,倒不失为一种消遣——起码,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不好过。 莫尔低声发笑,残破不堪的肺收缩两下,将那笑声传出。 这声音引得看守他的圣骑士睁开了淡漠的双眼。 “那不是很好么,安修斯。”莫尔轻声说,“我本来就不希望她记得。” 117记忆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艾西觉得自己可能给妈妈造成了大麻烦。 她的确造成了大麻烦。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两个领主级别的魔物扯上关系——而且是两个。 被安修斯附身的麻烦不久前才勉强解决,马上又来了一个新的领主。 阿帕西冷冷地说:“想保住性命,就想办法把这女人带到圣子面前去,不然我不介意将你和你的女儿,与这船上的所有人一齐杀死。” 幻境之主毕竟是个生性残暴的魔物,即使远不如全盛时期强大,杀死一群普通人类依旧简单。 无疑是掐死了所有退路。 原本计划返程,现在不得不改为继续往圣都前进。露西不可能放着艾西不管,让她一个人上路。后退是死,前进是生死未卜,露西让其他人先行返回,她乘另一条小船带艾西进城,无论发生什么意外,死伤也能更小。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却也是当下最好的方案。 临别前,露西把所以该交代的事托付给了自己的兄长。泰勒沉重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目送她上了小船。 露西·亚当斯虽然是家族这一辈里最年轻的一个,但也是最具天赋、最有领导力的一个。整个研究基地实际上由她统领,失去谁也不能失去她。 但他同样不能阻止一个母亲去陪同身陷险境的女儿。 每日夜间,太阳落下之后,照例用圣水浇灌他的全身。 清澈的水从头顶倾倒,流经他的伤口,发出热油入锅的“滋滋”声。 行完例行的公事,骑士将舀水的勺子丢到一边,在椅子上坐下。 圣日之子也终有被圣光灼烧的一天。 这份痛楚倒似曾相识。 朦胧中他看见尸横遍地的神殿,自安修斯的记忆里。 近百年前的神殿和如今比起来模样依旧,只是神的眼前遍地尸骸,满是血腥,圣洁之地升起不详血日。 男人站在圆顶大殿中,仰头怔怔望着尊神雕像安静祥和的面容,他手中还抓着半截肠子,像是一时忘了放下。 宽阔的大殿中尸首横成,有人仍存了一口气,拖着半截身体在黑石地板上艰难爬行,然后被一剑刺穿脖子,再也没了声息。 血色浸染死人们的神官袍,他从死人后颈里拔出剑,讥讽道:“现在,人人都是红衣主教了。” 塑像前的男人没有说话,他于是走过去,一同仰起头来。神由大理石雕塑的雪白脸庞也溅上了血迹,鲜红浓稠地留在一侧脸颊。 他们两个同样站在神的面前,一如当年宣誓之时。圣光透过顶上的巨型水晶棱镜汇聚于此,身为魔物的男人被光芒炙烤,却毫发无伤。 “杀了我,安修斯。”男人忽然说,他仍遥望着神像双眼,似乎他灵魂的一部分已被摄入其中,“然后将我的尸体放进……里。” 莫尔睁开双眼。 堕落之主尚未察觉自己的神识被人窥探,狂妄自负引人走向灭亡,哪怕是魔物。 可是仍差一点——关键的部分仍隐藏在未被暴露的细节里,唯有耐心等待安修斯自己露出破绽的时刻。 如果他还能等到的话。 118秘辛 夜晚在船上度过。 小舟随着水流前行,圣都已近在眼前。全城戒严,不说怎样见到莫尔,进城已是个难题。 艾西和妈妈坐在船舱里,谁也没有说话。河水流动声汨汨不断,露西在心中盘算着所有可能的方案,总是风险大过收益。她揉了揉眉心,觉得那所谓的圣子还是早些死了好,他一死,这些事都将迎刃而解。 艾西郁郁地垂着头,小声跟妈妈说对不起。 她本来打算自己解决这件事,最后还是把家人牵扯了进来。 事情一下子变得更为糟糕。 “没有任何事值得你跟我说抱歉,艾西。我只希望以后你能注意自己的安危,不要再莽撞行事。”露西握住她的一只手,热度在掌心之间传递,“有些事我得先告诉你,有关堕落之主的事。” “我听说他曾经是教廷的人,后面变成了魔物。”——从莫尔那里听说的。 “不仅如此,我们猜测他一定与前任圣子非常熟悉。” “为什么?” “因为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交易。”露西沉声说,“没人知道圣子是否真的有可能被暗蚀,除非他已经有确凿的把握。他是近二十年才崭露头角,但和教廷有着深远仇恨,或许与八十年前圣子的死有关。” 不然,又怎会毫不迟疑地赌上自己的分身,与一个要挟圣子的机会。 “他的确是八十年前在教廷的追杀下逃入幽密之森。”阿帕西冷冷地插嘴,“只不过在进入森林之前,他就不是人类了。” 上代圣子死于八十年前,教廷对此的记载分外模糊。 他死在一段混乱时期。教廷腐败、战火不断,各个国家之间剑拔弩张、互相吞并,圣日信仰近乎崩坏。 大陆四处都是野心家,只想着把世界搅乱,好让混乱成为自己的阶梯。教廷上下背弃信仰,沉迷于享乐。篡位者的一箱财宝便能贿赂教皇为其加冕,承认其国土与领地。 圣日之力衰弱,魔物于是在西边和南边甡甡而动,吞噬人类,毁坏村庄。 亚当斯的手札里记载了末日般的乱象——“尸山血海之中,人影提着滴血的长刀缓缓走出,他的头顶,猩红血日发出不详幽光。” 失控发狂的血日之子杀死了一整团的骑士,整个城镇被他屠戮殆尽,接着他掉头前往北方,伴随着血日之光。 “莫尔也可能会变成那样吗?”艾西惴惴不安地问。 露西摇头:“不能确定。” 但只要存在一丝如此的可能,还是让他死了好——想必教廷也是抱有如此想法。 “……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一路上他只杀过魔物。”艾西低声说。 莫尔干过不少坏事,比如偷窃、威胁、恐吓,但很少滥用暴力。他也没偷过穷人的钱,偷的都是有钱人的。 露西静默不语,过了片刻,她说道:“当年,亚当斯一族仍效力于教廷。关于魔物的研究最早也是在那时开始——最初用魔物来实验的人,就是教廷。” 119入狱 艾西睁大眼睛,既为家族历史而惊奇,也为教廷的做法而困惑:“可是……教廷为什么要研究那些?” “为了永生,”露西低声说,“万物的体内都有两种物质,光与暗。有一天,人们忽然发现:人类,以及其他生活在圣日下的生物,寿命都相当短暂,最长也不过几十年。而血日之下的魔物,哪怕是最贫弱的魅魔,都能轻易地拥有数倍于人类的生命与青春。” “凡人难有接触到魔物的途径,但教廷不同。他们抓来魔物与人类,秘密地进行研究。地方的王国与贵族也参与其中,亚当斯现在的基地就是当年的遗留产物。他们拿活生生的人来实验,做法相当残忍。数以百计的人类被活着解剖,或是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教廷对外以瘟疫作为借口封锁村落,实际上一整个村庄的人都沦为他们的实验品。” 基地里那些牢房似的房间在艾西眼前闪过,他们所住的地方曾有无数人痛苦哀嚎过,不由得毛骨悚然。 “实验没有继续下去,因为造成了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露西说到一半,忽然止住。 船停住了。露西出去察看,发现船正经过圣都城外的一片滩涂,过弯之后便是入城水道,教廷的人马把手在此,附近所有的船只都被要求停船受检。她们雇来的船夫和舵手自然也不敢违抗,在这里将船停下。 眼下夜色已深,骑士们手举火把,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漆黑滩涂。 滩涂上次第停泊着十数条船,骑士们分散去每条船上依次探查。 领头的骑士骑在白马上,面容俊秀,他闭着双眼,仿佛在凝神思虑。 盲眼的圣骑士赛门,他的眼睛并不盲,只是在闭眼时,反而比睁眼所见更多。 他忽地睁开双眼,驱动马匹朝一艘船而去,手下们一言不发地默默跟上。白色良驹轻盈地跃上甲板,这艘小船对他们而言显得太过狭窄,赛门下马,径直推开一扇船舱门。 在不大且昏暗的房间里坐着两个女人,是一对母女,母亲神色镇定,女儿有些局促。 闭上眼看是叁个,两个女人,还有一只魔物。 赛门缓步往里走去,母亲站起来刚要开口,就被跟来的骑士拦下。少女也紧张地站了起来,房间里挤着四五个人,显得愈发逼仄。 “我记得你。”赛门说,“上次见面,你和那位大人在一次,藏在树上。” 艾西记起来了:“你是……” 赛门却摇摇头,转头对手下人说:“把人绑起来,送回地牢。我亲自押送。” 两人被蒙住眼睛,五花大绑,像俘虏似地被运走。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艾西被扔在坚硬冰冷的地上,眼睛重见光明。 但周围同样称不上光明,四周黑漆漆一片,能借着火光辨认出来的,也都是些很不愉快的事物。她看见黑乎乎的铁栏,脏污的墙壁,放置火把的面目狰狞的兽首装饰,还有铁栏后披头散发、面目模糊的人影。 这里似乎是某处牢笼。 120审问 【6400珠加更】 骑士踢在她后背上,催促她起身。 “我妈妈呢?”艾西问。 骑士喝道:“到时候你就能见到她了,快走!” 艾西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扶住了她,是那个自称见过她的骑士。在他们离开森林后追杀他们,还被莫尔夺走了马匹的人。 她被搀扶着走过昏暗长廊,两侧都是关押囚犯的牢房。赛门带她进入尽头的审讯室里,交代了手下几句,便屏退其他人。 屋子里灯火明亮,能将挂满四周的可怖刑具看得更为清楚。艾西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不敢乱看。 这里是在圣都里吗?她心想。离神殿有多远?离莫尔有多远? 阿帕西如死了似的不出声,也不知道妈妈在哪,现在有没有危险。 “上次见到时,你还是魔物,如今似乎又成了人类。”赛门开口说。 骑士长着一张令人亲切的脸,艾西却只能感到畏惧。她小心谨慎地回答:“我被净化了……我已经不是魅魔了。” “哦?既然如此,现下藏在你身体里的那只魔物是什么?”赛门极为平淡地问道。 他连这个都知道。 艾西抓紧了裙摆,心中无端惶恐,仿佛有一双无情的眼睛一直悬在她头顶注视。她眼前正对着赛门柔和的脸庞,也正对着一件件冰冷的铁质刑具。她不由得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阿帕西仍然一动不动。 “……是曾经和莫尔定下契约的魔物,反正,只要莫尔死了它也会死。”艾西垂着头说,“我听说他有危险……我们是为了救他才来的。” 赛门又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将伸出一只手,将手掌搭在了她的头顶。 这个时间教皇早已睡下,叁位红衣主教也已各自安寝。前去禀报的骑士不敢惊扰教皇,于是去通报了同在这座塔楼的红衣主教亚摩斯。 亚摩斯身形肥胖,全身罩在长过脚踝的蚕丝金边复古长袖睡袍里,此时听骑士汇报完毕,不由得皱眉:“不过是一个女人,何必大惊小怪?你去告诉赛门,既然她伙同魔物,那就按勾结魔物的罪名处置,找个由头杀了便可,不必在这种人物身上浪费时间。” 骑士领命退下,忽然撞见门口站着的银发骑士。白银骑士希欧多尔不卑不亢地开口道:“教皇阁下派我来询问:赛门阁下有何事要深夜通知,务必仔细说清楚。” 艾西被扔进一间牢房里关了起来。 铁门轰然开启又关上,门轴发出锈蚀般的吱呀声,尖锐地像爪子挠过大脑。 她趴在地上,脸贴着脏而冰冷的地面,脑子里仍在疼痛和蜂鸣。她踉跄着爬起来,胃部又开始不适,不由得跪在地上呕吐,晚上没有进食,胃里空无一物,只有泛酸的胃液和胆汁。 她最后知道的事,是骑士把手放在了她的头顶,然后便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像从他的掌心飞出了一万只黄蜂钻入颅骨之下。 她干呕了一阵,又咳嗽了一阵。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低声问道:“阿帕西?你还在吗?阿帕西?” “我还没死。”阿帕西冷冷地说,“呵……圣骑士,不过如此。听好了,你已经身处神殿,想办法前往下层,圣子就在底下。” 可是要怎么下去? 艾西还想多问两句,但黑猫再也不回应她。 121底层 神殿如一颗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地上的部分供奉神明,地下的部分关押罪人。 艾西环顾四周,对面的牢房里也关着人,正像疯子似的喃喃自语,不像是可以与之交流的人。这样的地方好像随时会有鬼怪从不见光的角落中跳出来,将人也一并拖进黑暗里。 忽然,又有一个人走过长廊。是一个穿黑袍的修女,提着东西步履缓慢地自一排排牢房之间走过,对铁栏后那些满怀恶意的低语熟视无睹。 “您好……您有没有见过我妈妈?她叫露西,棕红色头发。”艾西贴在铁栏边问。她很担心妈妈,害怕她遭受了和自己一样——或者比那还惨痛的酷刑。 可那位修女只是目不斜视地继续走着,艾西又继续喊道:“您要是见到她,能不能跟她说,我还很好?我叫艾西——” 修女忽地顿住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借着地牢里昏暗的火光,艾西看见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满布皱纹与沟壑。修女冲她比划了个手势,艾西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修女于是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您不能说话?”艾西试探着问道。 修女微微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艾西不由得沮丧地坐在铁栏边,抱着双膝。她又冷又饿,脑袋人嗡鸣作响,心里惦记着生死未卜的母亲和莫尔。 不知道在这漫长的黑暗中度过了多久,忽然又有人影在她的牢房前停下,仍然是那位老修女,手持一盏散发黯淡微光的提灯,站在她面前。 修女将一件东西递进来,艾西接过,发现那是一件黑色的衣服,她紧接着意识到,那是一条修女裙。 然后,老修女用钥匙打开上锁的牢房,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艾西抱着衣服不知如何是好。这个人是要放了自己?要自己穿上这件衣服?可是,为什么? 修女伸手在她手心写下一个词: 圣子。 艾西的心猛地跳动,她匆忙换上那件修女服,走出牢房。 修女又默默地将门关上,提着灯笼继续前进,艾西也默默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从幽暗的牢房之间穿行而过。通道的尽头戛然而止,走到前面才发现是一处突兀的向下的楼梯。 地牢里的构造弯弯绕绕,那些向下的楼梯都藏在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艾西跟在修女身后,即使努力地记路,也很快被这些错综复杂的道路搞混。 每向下一层,光线反而更明亮。昏暗的人影一点一点暴露在光明中。 修女带着艾西避开狱卒的视线,下到某一层,她忽然站定,转过身来,借着灯火替艾西整理衣袍。 修女将她匆忙套上的裙子拉正,把帽子仔细戴好,领口也严密拉到下巴处,然后又用粗粝的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污垢。灯火照耀下,艾西望见她浅绿色的眼睛。 好像妈妈的眼睛。她忽然不合时宜地想。 再往下,楼梯陡然变长,下一层要走从前两倍的长度。 地牢里被照得灯火通明。人造的光线毕竟不能与圣日相提并论,在这地方待久了,双目如烟熏一般刺痛。 这之下关押的不再是普通囚犯。再也没有道路能够避开所有的岗哨,艾西低着头,跟在老修女身后,从狱卒们的视线中走过。 越明亮的地方反而越压抑。即使是深夜,那些铁皮盒子似的牢房里仍不时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窃窃私语,有人在咯咯发笑,有人在用听不懂的语言诵读某种经文,有人的眼睛透过门上的一道缝隙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看。 莫尔被关在这底下。艾西想。在这阴森地牢的最底下。 他原本可是圣子。 走过深邃幽暗的楼梯,这一层里牢房变得更少,而全副武装的看守变得更多。四周死寂一般宁静,仿佛牢房中不存在活物,而守卫的盔甲后也不像是一个有血肉的真人,只有似有似无的铁锈味弥漫其间。 偌大的空间里两人细碎的脚步声回荡,艾西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向下走了很远,艾西早不记得来时的路,然而修女仍没有停下脚步。 这一层之下的楼梯,幽深且长得望不见尽头。站在上方往下一望,就像看见了通往地狱的深渊似的。 这就是最后的阶梯,艾西没由来地想。 莫尔在它背后。 122囚犯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地牢的深处什么都没有。 没有牢房,没有关隘,没有刑具,楼梯的尽头仅是一片空旷的水域。整整一池圣水光滑如镜,仿佛一面被打磨抛光后的纯黑花岗岩块。 水池的中央有一方平台,镶嵌于四周和头顶的魔能水晶散发的圣光汇聚于此,将这块地方照得亮如白昼。水面上有一条狭窄的通道,连接入口与平台。 方台上立起一根刑柱,有人被锁链绑在石柱上,双手被吊起,头颅低垂。 有声音忍不住要从她喉咙里发出来,张开口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是莫尔。 虽然看起来不像——莫尔的头发不是灰白色,没有那么瘦,身上也没有那么多伤。 可那就是莫尔。 铁链从他的肩胛骨一左一右地穿过,吊起他的上身。血的味道在这里都能闻到,溃烂的伤口可见森森白骨。 艾西不由自主地又往前走了几步,双腿不像是自己的,机械地迈开步伐。 “现在不是送餐时间,梅修女。”在莫尔面前放着一把椅子,挡在他们之间。有人双手环胸,翘腿坐在椅子上,开口警告道,“我没听说教皇冕下有其他旨意——更没有听说,允许带其他人来此。” “啊,差点忘了。”坐着的人影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道,“你是个聋子。” 他用手边的短匕在空中随手一划,一条长痕划开她们面前的地面,连带着梅修女的衣袍被割断了一角,飘落于地。 隔得那么远,阴寒的杀气叫人汗毛倒竖,剑刃未曾触及皮肤,冰冷的感觉却已经留在了脖子上,好像她的头颅已经被斩落过一回。 被吊着的人影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艾西看见他的眼睛。 蓝色,浅蓝色,可是灰暗得没有焦距。 她得说点什么不可,她要告诉莫尔她来了,虽然迟了很久。艾西的手脚不听使唤地发颤,但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她大声说道:“我是来见圣子的。我……我有话要对他说——我有办法救他!” 声音刚开始还发着抖,后来色厉内荏似的提高了音量,仿佛如此便能掩盖恐惧与怯懦。 有意思。椅子上的日影骑士吉恩摸了摸下巴,他仍旧没有回头,而是窥着圣子睁开的双眼,在他眼中,光芒一闪而过。 吉恩的确是听说了,有那么一个女人,让圣子不惜接受暗蚀。居然找到了这地方来,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上还挺有胆色的么。 日影之骑士吉恩,不存在的第八位圣骑士,本该藏在暗处的影子,在教廷缺乏人手的当下,也不得不在管理日影骑士团之余兼任些别的工作。 看守圣子的工作无趣且枯燥,风险还不小,是个是个苦差事。他正愁要如何打发时间。 “圣子不是谁都能见的,小姑娘,”吉恩漫不经心地晃着匕首,“触犯教廷的机密,你和带你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因此丧命。看在你是年轻女孩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些优惠——你比较喜欢哪种死法?割喉、砍头,还是穿心?我比较推荐最后那种,能留个全尸。” 123死亡 吉恩嘴上和小姑娘闲聊,心里想的是楼上那帮人效率真糟糕。 ——到现在都没派个人下来看看情况。 再耽误个一时半刻,他岂不是只能自己动手杀了这女人和修女了? 一个是圣子喜欢的女人,一个是教皇身边的修女,完全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那女孩在这般威胁下,又往前迈进了两步,越过了他所划下的死线。 动手,还是不动手? 有那么一瞬,吉恩就要将那女孩的身躯分成两半,可他毕竟没有。锁链晃动出些微的声响,圣子幽蓝色的眼睛正盯着他。 吉恩藏在身边的另一只手悄然握住了第二把匕首,他的视线从未离开面前的男人。 圣子身躯残破,五感的敏锐度已大不如前,任何一个持有武器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他。然而这个虚弱无力之人比谁都要来得危险。 虽说是工作,可他也不想成为那个最后的行刑人。 还是把人抓起来,交给其他人处置好了——何况,现在也用不着他自己动手。 这儿终于又来了另外的人。 白银骑士希欧多尔,被他护佑着的红衣主教亚摩斯,还有教皇本人。地牢的闯入者将教廷之主都惊扰来此。 艾西没察觉到入口处来了其他人,她只知道挡在面前的骑士忽然垂下了晃着匕首的那条胳膊,看上去是个松懈的姿势。趁着这个机会,她奋力往前跑——只求能更靠近那么几步。 “往前——靠近他!”阿帕西在她耳边喊道。 她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孤注一掷。 幻境之主没有压低声音,在鸦雀无声的此刻,所有人都听见了。 艾西往前跑,然后胸口被开了个洞。 希欧多尔已经收剑还鞘,他的剑一贯以迅捷和锐利着称,被贯穿心脏的女人又靠着惯性往前跑了两步,然后终于停止不动。 她的胸前绽开一朵血花。 先是花骨朵似的小小一簇,后来绽开鲜红色的花瓣,给这终日沉寂的地牢带来一抹鲜艳的颜色。 蠢货——吉恩心中想。到底是对同僚的评价,还是对那死去女人的评价,他已无暇顾及。希欧多尔出剑的同时他也在第一时间挥刃——向前方挥刃。 纯粹是听从直觉的指引,直觉告诉他危机将要到来。 那是绝顶天赋与数十年骑士素养所共同造就的速度,以此斩下他人头颅,被杀之人甚至毫无察觉,自顾自举起酒杯,然后那头颅才从脖颈上悄无声息地滑落。 来不及收敛的刀气在远处的墙面留下一条长痕,吉恩毫不间断地又挥刃叁次。 四次,他确凿无误地将对面的人切开了四次。斩下最后一刀时,日影骑士已经完全站起。 ——但是迟了。 在第一刀时他有所迟疑,这丝迟疑酿成了大祸。圣子仍坐在原处,毫发无伤。 或许,已经不能称他为圣子了。 吉恩立即后撤,并高声喊道:“掩护教皇离开!” 希欧多尔早就这样做了,他一左一右护住教皇和主教迅速将他们带离此地。 至此,少女的身躯才前倾,睁着眼睛,像一个轰然倒地的笨重的面粉袋,既不敏捷,也不轻盈。从创口处流出来的不是灰白的面粉,而是鲜红的液体,从狭窄走道的边缘流入装满圣水的池中。 她本来只是个普通人,一点小伤小病都足以要了她的性命,何况这样的创口。 124陷阱 【6600珠加更】 束缚于圣子之身的锁链已尽数断开,像未烧制的黏土般松软。他握住吉恩的刀刃,将之夺过。 圣光淬炼过的刀刃嘶嘶作响地灼烧他的手心,留下烙铁般的焦痕,然而他没有察觉似的将锋利的刀刃团成一团。 然后他起身,寸寸断裂的锁链噼里啪啦地坠落于地,像抖落身上的尘土。 照耀地牢的光芒变成不详的暗红,从刑柱上站起来的是一头可怕的魔物。 两击皆未得手,日影骑士立刻放弃了进攻,跟随教皇的脚步离开此处。 新生的血日之子没有理会他们,他从地上抱起艾西的身躯。少女的胸口汨汨冒着血,抱着她的时候仍能察觉得到生前的体温。他往那具身体里注入魔力,就像往破布口袋里倒入珍珠,无谓地散落在地面上,无论如何也填不满。 染了血的池水沸腾般翻涌,堕落之主的笑声在空洞的地底猖狂地回荡。 整座地牢的人都听见了那笑声,他们从睡梦中惊醒,不安地张望。圣都的居民被离奇诡异的噩梦惊扰,睁开眼睛,发现窗前的月光如梦中一般血红。 “她死了!”安修斯分外高兴地告诉莫尔,“真是可惜,死得太过简单。应该活生生剖开她的内脏,剥去皮肤,浸入酸液,叫她生不如死,如此,你才能理解我万分之一的憎恨!” 时隔八十年,血日之子再度现世。 教廷因自己的傲慢摧毁了一切,一如从前。 圣子不过是被教廷操纵的牵线木偶,坐在黄金座椅上的傀儡。当这傀儡不再对他们言听计从,教廷便将之丢弃。 教廷对世人宣告圣子死于魔物之手,背地里派出追兵要将最虔诚的信徒赶尽杀绝。教廷屠戮他们的故乡,将之变为人间炼狱。那些人剥开人类的皮,斩断人类的四肢,往他们体内注入魔物的血,只为了永不满足的贪欲。 哪怕是最虔诚的信徒也会堕落。 缇格艾因是正确的,人类比魔物更为肮脏,这场赌约中,色欲之主赢了。 圣子接受了魅魔的血。 火海之中,新生的血日之子杀死了所有人,参与实验的人,助纣为虐的人,躲在幕后的人,还有那些早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人。杀死他们仍不满足,血日之子从边境行走至圣都,教皇匍匐在他脚边求饶。 魔物提起教皇笨重肥胖的身躯,高悬至空中,掐断他的咽喉。 安修斯跪在他身后,恳求他摧毁这腐朽的信仰。 已然发狂的魔物本该毫不犹豫地将神殿里四处逃窜的神官们屠戮殆尽,可是血日之子却默然地走向了神殿的深处。在尊神面前,曾经的圣子请求道:“杀了我,安修斯。杀了我,将我的尸骨藏进神殿最底层的神龛里,不要让它污染他处。” 他的挚友,他的同胞,他发誓一生效忠之人,请求被他所杀死。 而他不得不亲手刺穿挚友的心脏。 他没有将尸骨埋藏在该埋藏的地方,他饮下了血日之子的鲜血,吞噬了那具身体,汲取了力量与记忆,然后逃回森林里,等待着复仇的时机。 直到今日。 过往的记忆在眼前一一浮现,忽然地,堕落之主的胸口刺痛。 那是绝顶天赋与数十年骑士素养所共同造就的速度。 巨大的金色竖瞳在他眼前睁开,黑猫咧开嘴讥讽地嘲笑道: “你上当了,安修斯——” 【全场最佳辅助—安修斯】 125重逢 白银、盲眼、日影,叁位圣骑士的武器将安修斯的身体贯穿,圣光淬炼的兵刃留下不可愈合的伤口。 聚集在神殿的精锐尽数出动将此处团团围住,叁位红衣主教与十八位枢机主教联手布好的结界断绝所有可能退路。 这些都发生于他未曾觉察之时。 幻境!安修斯即可意识到——血日不过是他眼前所见之幻境! 早该死去的幻境之主阿帕西透过莫尔的双眼与双耳传来讥笑:“你太过得意忘形了,安修斯,以至于死到临头才发现骗局。归根结底,你仍是一个软弱的人类!” 阿帕西不在此处,幻境欺骗的并非安修斯自身,而是血液分身所寄宿的宿主的双眼,安修斯借那双眼睛监视所有,亦被它所欺骗。 大圣光术“神降”头顶落下,堕落之主目眦欲裂,他的竭力反扑让地面碎裂、墙壁倾塌。施术的叁位主教双耳流出鲜血,他们的神情丝毫未动,催动魔法降临。 他们头顶,魔血在宿主体内剧烈翻涌,垂死挣扎的奋力一搏,毫无保留地只求将宿主的五脏六腑全部撕裂。 被从刑柱上放下来的莫尔大口吐出黑红的鲜血,出血量多得叫艾西心惊胆战,仿佛全身的血都要流尽。她不敢碰触莫尔的身体,手足无措得不知该怎么做。 魔法降临的冲击翻卷起所有神官的衣袍,连圣骑士都在强光下眯起双眼。施术者直视法阵中央的魔物,源源不断的魔力注入其中,让那光芒越发耀眼。圣光之中,神的幻影张开双臂,将堕落的领主涌入怀中,魔物在祂不容抗拒的怀抱中化为飞灰。 莫尔也终于失去支撑,倾倒在少女怀里。 艾西。他想。艾西。 她忽然地出现在他面前,她说她来见他。 就像他曾有过的许多个梦境一样。 她跑到他的身前,呼喊他的名字,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他想伸手碰一碰她的脸,可惜无法做到。 他本来并不介意就此死去,也不介怀艾西从此将他遗忘。但她还是找了过来,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倒也不令人感到惊奇,那毕竟是艾西。 他的艾西。 他醒来的时候是半夜。 是久违的,未被打扰的睡眠。当有一只魔物住在体内时,任何时刻都得保持清醒以防止被侵入神智。 血液在体内的流动已没有阻滞,只是身体仍动弹不得,从颈椎到四肢,应当是是被什么固定住了。 处于恢复中的感官比往日迟钝许多,他闭上眼睛,听到身边不属于自己的心跳与浅浅的呼吸。 他看不见,但他知道艾西在他身边,伏在床边睡着了。 “啧——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装睡。”阿帕西语气不快地说。 趴在床边的少女被这声音惊醒,惊喜地看见他睁开眼睛:“莫尔?你醒了!” 艾西的面孔再次倒映在他的眼睛里。 是差一点见不到的脸。 艾西看上去是想扑过来抱住他,可惜她没有,她“腾”地一下站起来,跑去门外去通知其他人。 阿帕西可不在乎他伤情如何,只要没死就成。它开门见山地要求道:“喂,我可是救了你的性命,快给我终止那愚蠢的契约。” 浩浩荡荡的一群医官神官踏入室内,神殿的光之力本就熏得阿帕西厌恶至极,此时不得不暂时又回到了宿主体内。 也罢,不如再积蓄片刻的魔力——反正人类看来漫长的时光,对它而言不过一次小憩。 【最近这段时间非常忙碌,但每天都会翻看评论,谢谢大家的每一条评论】 【正文还得等个一阵子才能上肉,所以评论区投票:是继续正文,还是先放黑化线番外】 126照顾 【6800珠加更】 【大家的热情真是超乎预料,那么继续正文】 莫尔伤得太过严重,全身很难找到几处完好的地方,甚至无法开口说话。 教廷不敢贸然用圣光治疗他,采取传统方式,只使用药物治疗。全身上了药,裹好绷带。 哪怕没有镜子也能想象,他现在一定是一副蠢样子。 好在已经进入了冬天,气候并不炎热,大大减少了伤口发炎和流脓的可能。 他的内脏尚未修复,口腔、食管、胃和肠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无法正常饮食。露西带来了补充能量的魔法药剂。教廷素来反对此类“异教研究”,但这回教皇网开一面,准许亚当斯的人留在神殿。 艾西陪在莫尔身边,负责照顾他简单的起居,顺便同他说话。 “安修斯已经死了。你倒下之后,教廷到处搜查了好几天,确定神殿里没有留着他别的分身。”艾西告诉他,“谁知道他居然就藏在神殿里,差一点,我以为你真的要死了。” 因为床上的病人不能开口,所以总是她一个人在说:“那些神官说我能暂时留在这儿。我妈妈也是——你还不知道吧,妈妈她和我一起来了。” 莫尔的咽喉和声带在苏醒的两天后才恢复。起初声音沙哑,但第二天就几乎变为正常。 艾西问起一直好奇的问题:“喂,你是怎么知道安修斯藏在神殿底下的?” “联系永远是双向的,他能窥视我的头脑,我自然也能窥探他的记忆。只是安修斯太过自大,一直没有察觉这点。” 即使察觉了也是无用的。只要他将情报传递给他人,堕落之主便能立刻知晓,转移去其他藏匿点——随着某代皇被屠戮,那些被继任者遗忘的密室与暗道。 除非有什么干扰了安修斯的窥视,比如说,一个幻境。 艾西还记得,当年阿帕西编造的幻境连她这样一个普通人类都没有骗过,最后黑猫恼羞成怒,差点直接掐死她。 因为傲慢和轻敌。莫尔回答。 能够将猎物拖进自己织造的幻境,本是一种可怕的能力。那时阿帕西做出误判,因此被轻而易举地识破。 归根结底,它没有将人类看在眼里。 安修斯死于同样的理由。 只要有所渴望,便会被带入陷阱。何况无需欺骗太久,只要短暂的片刻就足够。 “我明白了。”艾西说,“要是你当初没有一声不吭就走掉,说不准事情早就解决了,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的确。”莫尔微微笑了一下,“好在你来了。” 真是的。艾西想。每次都云淡风轻地笑着说这样的话,但最后总又会做出许多危险举动。 莫尔住在他原本的寝宫里。 艾西从前都不知道圣子住在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 她想象里神殿当然是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只是想象和亲眼见识仍存在差距。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都像是可以放在玻璃橱柜里的收藏品。地板铺满羊绒地毯,高高的天花板上画着色彩明艳的壁画。 吃饭用的餐具是银质的,叉子和勺子捏在手里沉甸甸的,比木头沉得多。大部分物件上都刻着圣日的纹样,表明这件东西归教廷所有,哪怕是黑市也不敢随意买卖。 艾西觉得,整座房间里最粗糙的东西,大概就是她本人了。 她掂量着室内金光灿灿的装饰,烛台、花瓶、摆件,好奇它们是不是金子做的。 “那只是黄铜。”莫尔告诉她。 教廷尚且没有穷奢极欲到所有东西都要拿黄金来制作。 寝室里很宽敞,但只有一张床。艾西现在把他当成一颗脆皮生鸡蛋看待,生怕他磕到或者碰到哪。晚上她也住在这儿,在一张长沙发上安居落户。 “要是我晚上需要你呢?”莫尔问。 艾西觉得他问得有道理,于是连拖带拽地将那张沉重的沙发搬到床边。 “这样就行了。”她拍拍沙发垫,很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高兴。 她的聪明老是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每天夜里,艾西侧卧在沙发上,本该枕在脑后的鹅毛枕被她抱在怀里,用脸颊贴着柔软的枕面,身体蜷成一团,像抱着尾巴入眠的松鼠,团成一团的刺猬。 在他怀里入睡时,她也是这个姿势。 浅浅的呼吸声响在他身畔,直到这时,留存在记忆里的幻痛才算真正远去。 127神殿 寝宫的窗外便是花园。艾西喜欢站在窗边往下看,除了漂亮的庭院,她还能看见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边跟卧床休养的莫尔描述那些人服饰穿着,一边询问他们的身份。 那些人中有主教、牧首、外交官、外国使臣、圣都防务官、神殿骑士…… 总之,都不是些普通人。 艾西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大人物,随便哪一个放在他们小镇上都能引起轰动。此前他们那儿见过的地位最高的人,也就是一位途经此地的领主。 有一次,艾西还看见了穿红袍的主教从花园走过,等人走了她才指着窗外兴奋地告诉莫尔,说她看见了红衣主教。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红衣主教,全大陆只有叁个,国王都得跪下去亲吻他们的袍脚,这样的人居然从她眼前走过去。 莫尔心想,圣子全大陆还只有一个,怎么也不见她那样激动。 要说神殿里最让人羡慕的地方,不是那些亮闪闪的装潢或者柔软的床褥,而是食物。 修女每天端来给她的菜肴几乎没有重样。所有见过的没见过的食材,被精心烹调一番,讲究地摆好盘,再被呈上来。对于吃了很久压缩干粮的人而言是人间至美,好吃得叫人想将舌头都吞下去。 艾西很不理解,一直以来享用着这种美味的莫尔是怎么受得了外面那些粗糙的食物的。和教廷的伙食比起来,外面的肉就像木柴一样干,蔬菜和枯草似的无味,连面包都显得像石块。 而且神殿里时常有精美的甜点供应。 “教皇冕下喜欢甜食。”修女说。 艾西见过教皇——先在地牢里她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场面匆忙,光线又昏暗,她没来得及细看。 第二次是莫尔能说话之后,教皇来到了他的寝宫。艾西被请出去在外面等候,教皇进去和出来的时候,她跟在一众修女后,悄悄抬起眼睛,多看了他两眼。 ——大陆最尊贵的人,看着就是个穿白袍的普通老头。 这话她就在心里想想,万万不敢说出口。 露西也在神殿,她受到了更严密的看管,不许进入神殿主楼。 她也不想进去。 她先被教廷骑士们关在地牢上层,第二天早上便听说事情已尘埃落定,艾西平安无事。 她给其他人回了信,只说一切安好。这些信件也得经过教廷的手,以免泄露机密。若不是为了艾西,她早就离开圣都。露西放心将女儿寄养在故乡,不意味着放心让她留在神殿。 艾西每天都会从主楼跑来她的房间探望。 “既然事情办完,我们也该尽快返程。”露西说,“其他人都很担心你的近况,希望你能早日回家。” “马上,再过一阵子,等到莫尔恢复些了,我就回去。” “我不希望你在神殿停留太久。”露西严肃了语气“在这里多停留一天就是多一分危险。” 艾西知道母亲是为了她才迟迟不归。她的确没有留下的理由,莫尔已经平安无事了,神殿里那么多修女和侍从,他们都可以照顾圣子。 只是她自己想多留会儿而已。 “再过两天。”艾西说,“再过两天,我就去和教廷请辞。” 128邀请 艾西回去的时候,医官正巧离开。 缠绕在身上莫尔的绷带解开了许多,现在看着多少能见到几处脸部以外的皮肤。他的头发仍是灰白的颜色,是魔血侵染所带来的后果之一。 他仍然用不了魔法。 医生说,莫尔已经可以开始进食一些清淡的食物,比如白粥。 虽然不加佐料的的稀粥也不怎么好喝,但总好过冷冰冰又难闻的药剂。艾西以前也喝过那玩意,虽然是魅魔特供版。 相较而言,肯定是正常的食物味道更好。 艾西把勺子里的白粥吹凉,再递到莫尔嘴边。这么做时她会微微翘起双唇,像索吻的姿势。 莫尔的眼睛闪了闪。 入口的白粥寡淡无味,但似有若无地掺着一点对方的气味。将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喉咙反而比之前更为干涩。 “魔力若是一直不恢复,我就不再是圣子。”莫尔说。 是不是圣子倒无所谓,能活下来就很好了。艾西心想,她坐在床边,安慰他:“没关系,你还有很多别的事可以做。” “比如?” “比如去当个骑士啦,要么去当个老师,嗯……只教人读书或识字的老师。不,” “如果我被教廷赶出去,无处可去,你会收留我吗?”莫尔忽然问道。 艾西拍着他的手背鼓励道:“教廷不要你,你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呢。你会的那么多,到哪都能过得很好。” 像是她会给出来的回答。 “但是如果——我说如果,你没有其他特别想去的地方,那你就来找我好了。”艾西又说,“虽然我家里什么也没有,但是有吃饭的地方,也有空房间睡觉……”她的脸有点泛红:“反正——和这里不能比,但和睡在外面好得多。” 莫尔看着她明亮的双眼,他说:“我会去的。” 艾西本想找个时机告诉莫尔自己马上就要离开的事。可是在找到机会之前,教廷的神官先找到了她,客气地请求她多停留一些时日。 她和妈妈的谈话一定也被他们听见了。 “可是我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艾西问。 “圣子殿下仍需要你的照顾,艾西小姐。”神官礼貌地说,“不过请放心,教廷会给予你以及你的家人丰厚的补偿。你的母亲露西女士方才已经同意了此事。” 她妈妈才不会轻易同意,绝对是被胁迫的。 可事已至此,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办法。 教廷的确给了一大笔钱,玛丽在来信中说,她早上一开门,就看到有教廷的人站在门口。她本以为又是来抓人的,但对方却给了她一袋子钱。于是玛丽写信来问,艾西她们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教廷都来给亲自送钱。 艾西只能用假话搪塞她。她自己也不知道教廷为什么非要她留下,像她们这样的人,教廷本应该希望她们远远地离开圣都才对。 说什么圣子需要她照顾,可明明是她一直被修女们照顾侍奉着。 莫尔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问道:“你很想回去?” 艾西点头:“我很久没有回家了。” “我可以让他们放你回去。” “真的?”艾西连忙凑近了些,“我之前以为,是你让他们把我留下来的呢。” 的确像是他会干的事。 “要是我,会用更聪明的手段。” 与其用这种办法,不如表现得更通情达理些。反正无论艾西跑到哪去,他总能追上。 艾西想了想,问道:“所以,你到底希不希望我留下?” “我想要你留下。”莫尔说。 他想要她留下,在他眼前。 “那我就留下来好了。”艾西回答得光明磊落又正义凛然,“反正我随时可以回家,现在你的伤又没有好。” 莫尔轻轻地笑了。 129修女 【7000珠加更】 “我先骑的马,然后又坐了船。在船上来了一群教廷骑士,把我带去了地牢。”艾西说起她前往圣都一路上的见闻,“幸好他们把我抓了起来,不然我也没法见到你。真是差一点……要是没遇见维克多,或者没有见到卡玛……” “魅魔比其他魔物更团结。”莫尔说,“大陆上曾有过一次针对魅魔的屠戮。人们大肆抓捕魅魔,将他们绑在火刑柱上烧死。许多人类也被诬陷为魔物而处死。为了生存,魅魔只能报团取暖。” 由于色欲之主缇格艾因的影响,又为了掩盖圣子与圣骑士叛逃的真相,教廷煽动起对魅魔的仇恨。心怀鬼胎的各国则趁机利用它铲除异己,一时近乎疯狂。 对于人类而言是久远的往事,在魅魔看来却并不遥远,他们至今心有余悸。 要感谢魅魔间的密切联系,当年教廷所种下的恶因,日后成为了安修斯的死因之一。 “最后带我见到你的是一个修女,她不会说话。”艾西说,“也不知道现在她在哪,我还没有跟她道过谢。” “她是教皇身边的修女,也是我的一位看顾者。” 因为私自带人进入地牢,修女梅违反了对神的誓言,被逐出神殿。 “不必为她担心,她现在不在神殿,但依然身体健康,不愁生计。”他告诉艾西。 这的确是实话。 梅并非那位修女的真名。 她在某一日来到教廷,最初是身份卑微的修女,做的是最脏最累的苦活。 若说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又哑又聋。因为口不能言,她总是默默劳作;因为耳不能听,大家都惯常将她忽略。 圣子在十一岁第一次见到她起,她就是那副白发苍苍的模样,皱纹满布,模样比真实年龄衰老得多。 那位修女比其他人更关注他。即使她总是不声不响,从不表露,但十一岁的圣子仍注意到了她的不同之处。 即使她从不多看,从不逾矩,但人的注意力落在什么地方,其实很容易分辨。 那位梅修女其实并不聋,应当也不哑。在圣子或其他大人物经过时,她会低下头颅行礼。每日晚间的祷告,她比其他人都要虔诚。 兴许是看重了她的稳重与忠诚,教皇提拔了她来担任自己身边的侍女。 当圣子与教皇在同一长桌上用餐时,他会端详那位修女的脸。梅总是一丝不苟地为他布置好餐盘。 特别的关注,总需要一些特别的理由。是仇恨还是恩情?是厌恶还是喜爱?——想必都是后者,因为教皇留着她。 圣子对此事生出了好奇心。 他查到修女来自一个叫布拉索的小国,那正是他出生的国度,梅从前并不是教徒,在某一年忽然地成为修女,进入神殿。 在布拉索,同他有关系的女人……他想了想,有了答案。 什么理由能让一个女人装聋作哑、不求回报地默默关心着另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血缘是最普遍、最合理的解释。 梅应当是他的母亲。 他容易地确认了这个结论。 圣子从未向任何人透露他已经知晓此事,教皇不知道,梅也不知道。他照常看着自己血缘上的生母为自己迭好餐巾,或是拘谨地低头向他行礼。 真了不起,所谓的亲情。人人都说爱情盲目,但母爱分明更加盲目。圣子如此想着,细细咀嚼食物,而梅低垂眉眼站在一旁,甚至不敢抬起眼睛多看他一眼。 出生低贱的女奴,在某个晚上偶然得到了君王的临幸,诞下了一个男婴。那孩子却生来带着圣痕,出生的那一刻便离开了她的身畔。 她丝毫没有因生育了圣子而得到过优待,反而因为哭泣不止而被君王与宫廷所厌弃,又为曾经存在过的美貌遭人嫉恨,境遇甚至不如奴仆。 当布拉索原来的国王被推翻,她也一并被牵连进战火,辗转来到圣都时已经不复青春容颜。 她恳求教皇让她留下,为此她可以做任何事。她在尊神的塑像前发下毒誓,宁愿一生作为哑巴聋子生活,只求能够看见自己的儿子。 教皇同意了,或许是出于对失去孩子的母亲的怜悯,又或许,是怜悯失去母亲的孩子。 其实没有差别的,无论他的母亲活着和死了。 长久以来,教皇希望他变得更像个“人”。 人会恐惧,人会贪婪,人会无端地多出许多牵绊。 唯独这一点,他一直学不会。 圣子对此事的兴趣戛然而止,未曾再多加关注。 莫尔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是他的母亲,包括艾西。 梅曾立下誓言,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是圣子的生母。既然如此,那就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吧。圣子心想。 130雪降 【7200珠加更】 莫尔已经不用卧床静养,匠人特制了一把轮椅,让艾西可以推着他行动。 季节到了深秋,花园里积满厚厚一层金黄色落叶,园丁每日要清理数次。 艾西推着他出门时穿上了修女的衣服,且要小心避开外人耳目。按照教廷对外的口径,圣子此时还在骑士团历练。 好在本来也没有几个外人知道圣子长什么样。 莫尔的手前天拆开了绷带,艾西握着他的手反复查看,它们恢复如初,一点看不出从前烂到骨头都露出来了的样子。 即使盖着毯子,莫尔的掌心依旧微凉而没有热度。明明是血脉里流淌着光明的圣日之子,体温却比常人要低。 艾西开始担忧他会不会因此冻着,莫尔是病人,又没有了魔法。她握住那双冰冷的手,希望把它焐热些。 莫尔看见她垂下的眼睫。 他从前不明白梅修女投注于自己身上的目光,现在忽而有些理解了。 就像他见到一模一样的穿黑衣的修女时,偶尔也会想起这之中有一个默默注视着他的人,那是他的母亲。 所谓的关切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忽然,从头顶飘落一片雪花。艾西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手心里,展示给莫尔:“你看,下雪了!” 她的故乡在更为温暖的南方,极少见到像样的大雪。 那片小小的雪花很快就在手中融化消散,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已经从空中落下,在半空里打着旋飞舞。 树梢的黄叶还未落尽,圣都已下了第一场雪。是场毫无征兆又来势汹汹的大雪。对农户而言是好事,埋在雪下的土地经过一个冬天的滋养,大雪会冻死害虫与杂草,在融化后化作春耕的水源。 冬天的确来临了。 艾西怕莫尔在雪中着凉,连忙把他送回去。 温暖的室内,落在头顶和肩头的雪花顷刻间融化,留下濡湿的痕迹。 现在莫尔的头发渐渐恢复了从前的颜色,外伤也好得七七八八。 皮肉伤看起来吓人,但真正严重的伤势在体内。魔血的侵染将他的内脏破坏得七七八八,能活下来就算是个不小的奇迹。 更为严重的是,他的魔力至今不能正常流动。前来检查的医生和神官为此愁容不展。 “哼……装得可真像。”每次医生诊疗结束时,阿帕西都会在他体内冷哼。 这只魔物缺乏寄宿在他人体内、仰人鼻息自觉,更忘了他们之间签订的是不平等的契约。莫尔只好使用了一点强制手段叫它闭嘴。 幻境之主心中忿忿,然而神殿里浓郁的圣光让它的力量恢复缓慢。懒得同这群人类一般见识,它再度遁入幻境的深处中沉眠,直到凝聚出新的肉体。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艾西站在窗边,看着落下的雪花,的确如鹅毛一般,一片一片的分明,看着轻飘飘的没有分量,不多时就在道路和屋顶上留下了一层积雪。 “圣都每年都会下雪吗?” “每年都有。”莫尔回答。 “那你有打过雪仗吗?” 艾西的镇上难得下那么大雪,但只要有一层薄薄的雪,孩子们就会千方百计地把它们团起来,拿来打雪仗或是堆雪人。 “没有过。” 艾西很同情地看着他:“难道神殿不允许圣子打雪仗吗?” 131归还 “难道神殿不允许圣子打雪仗吗?” 应该说,这并非允许或不允许的问题。 “往常到了冬天我会离开神殿,被送去城外的森林训练。”莫尔说。 “就是你们那个变态的骑士训练?”艾西微微睁大眼睛。 骑士在她心中已经和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挂上了钩。 莫尔不得不承认:“是,就是那个骑士训练。” 白雪覆盖的森林是方便新兵磨炼意志的场所,同时能学到不少东西,比如狩猎、捕鱼、制作陷阱、用兽皮和树皮制作衣物,诸如此类。 这些技能在探索幽密之森的时候也相当实用。 “教廷会在各处选拔有天赋的孩童,时常也有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被送进神殿,和我一同受训。”莫尔说。 有魔法资质的人本就寥寥,通常需要从小培育起。各地的教会以及骑士营每年会挨家挨户寻找能感知魔力的人。对魔法的垄断是除了信仰之外教廷最有力的武器。 “既然他们和你一起长大,也该算得上是要好的朋友吧。” “不,算不上。” 圣子和其他孩童是不可能一样的。 只有最具天赋的孩子才会被送到神殿来受训,即使如此,他也极少与同龄人一同训练。 在他这一辈中仍没有发现与他天赋相近的人。那些傻乎乎的孩子于他而言很无趣,偶尔遇见他们,要么是小心翼翼地问好,亦或是战战兢兢地回避,大概都和“朋友”扯不上联系。 “要是我也有魔法资质,可能我小时候就能认识你了。”艾西说,“森林里那些领主要是算计我,我就可以用魔法揍他们。这样,你也不会躺在这里了。” 有魔法资质和能够抗衡领主是两码事。 而且,世上有许多如果。莫尔看着她,心想。 稍微偏差一点,事情便可能全然不同。既然现在,她还安然无恙地在自己面前,其余的那些如果还是没有的好。 除了教皇,莫尔的寝宫里也来过其他访客。 上午来了一位骑士,那是个很难不被注意到的人,有着一头在日光下闪闪发亮的银白色长发,皮肤白得像早晨花园里的积雪。虽然佩着剑,五官却秀丽得宛若白瓷人偶。 艾西见过他,地牢里他曾陪同在教皇身边,哪怕只是匆忙一眼,也叫人记得很清楚。如今这样靠近去看,他依旧漂亮得不像人类。 看起来像个全身雪白的人偶,又或是传说中住在雪山里的精灵。 银发骑士是来送剑的。他把黑绒布包裹的长剑放在木几上,公事公办地说:“您叫我保管的剑,我从诺亚老师那儿取来了,已经交由红衣主教看过。现在送还过来。”而后便依旧带着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离开了。 艾西本以为被这样郑重对待的东西应当是非常贵重的物件,但莫尔拆开绒布,底下包裹的只是一把普通的剑。 她送给莫尔的那一把,洛萨城铁匠铺里四个金币买来的。 原来莫尔还留着它啊。艾西心想。 他本来不缺兵器,也不缺剑。墙上就挂着一把剑,剑鞘镶着一圈金边,一定是把很好的剑,或许值四十个……四百个金币也说不定。 132浴室 【7400珠加更】 莫尔的目光随她一同落在房间里挂着的剑上,他说:“那把剑叫德特法托。” 名字有些耳熟,艾西想了想,终于记起来:“就是那把……那把号称能够屠龙的剑。” “只是名字叫屠龙者罢了。”莫尔说,“十数年前,曾经有人在龙骨山脉附近兜售号称是龙鳞的东西,那里的国王将之买下,作为贡品送到圣都,工匠们拿它打造了七把兵刃,其中六把都断裂了,只有这一把锻造成功,于是被命名为德特法托,屠龙者。” 艾西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德特法托乌黑的剑鞘,指尖传来的触感十分冰冷:“这是龙鳞锻造的剑?” “那不是龙鳞,只是陨铁罢了。星辰坠落,降落在人世间,其中的铁可以锻造出最锋利的兵刃,但技法失传了许多年,传闻从前的工匠真能锻造出屠龙的宝剑。” “你的这把也很好啦。”艾西说,“而且现在又没有龙需要屠。” “的确,我不需要那么锋利的剑。”莫尔抚过手中粗糙的铁剑,“只要这一把就足够了。” 艾西莫名有点脸热,她小声说:“只是一把普通的剑而已,反正……丢了也能再买。 “说得对,即使丢了也没关系,只要再买回来就可以了。”他带着些许笑意看向艾西,“是吧?” 艾西说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莫尔已经把剑收了起来。 德特法托仍挂在墙上,她的剑则被莫尔收在身边。 因为那家伙本来就很奇怪。艾西心想。大家都想要的东西,他反而不喜欢。 莫尔已经恢复到可以沐浴。 神殿始建于千年前,于是保留了那时贵族们最喜爱的大浴场,四面的十六座金色鹰首龙头往浴池里注满一整池热水,蛇雕阀门吐出入浴剂溶于热水中。池底设有魔力驱动的加热装置,能让水温始终不冷却。 也就只有法师遍地的教廷能够像这样挥霍魔法。 莫尔坐在浴池边,赤裸上身。艾西挽起袖子,用湿毛巾小心擦拭他的后背。 曾经可怖的伤口陆续结痂,有的已经结痂脱落,留下的新生皮肉淡红色的痕迹马上也要恢复如初。伤得最重的是当时被铁链贯穿的肩胛骨,留下了前后四个印记。 骑士训练虽然变态,想必还是很有用处。若换成了一个普通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吃不消了。 沐浴这件事其实也可以交给其他的男性侍从来做,不过艾西没有麻烦其他人,她每天没有别的工作,成天在神殿里白吃白喝,这点小事她完全可以自己来。 浴室里热气腾腾,艾西没觉得不好意思。他们早就坦诚相见过好多次了。 而且——莫尔还是个重症伤患。 对一个病人怎么能生出非分之想呢?她又不是禽兽。 不过无论怎么想,这么一大池水只用来供一个人洗澡,果然还是很浪费。 “不一起洗吗?”莫尔问,“水一直会是热的,不用担心时间不够。” 艾西有点心动,她的确很想试试看在这么大的浴池里沐浴。 133教皇 【迟来的更新】 她环顾左右,偌大的浴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就算玩忽职守一小会也不会被人发现。于是她背对莫尔解开衣服,泡进热水里。 浴池的水不深,艾西并拢膝盖坐在里面,正好能让全身浸没。池面飘着花瓣,入浴剂的残渣沉淀在池底,听说加了许多种药草和鲜花,泡在里面的确很舒服。 艾西坐在里面愉快地玩水,忽而听到侍从敲门,大概是因为沐浴的时间过长引起了他们的关切。 她下意识地缩进雾气缭绕的浴池里,躲在莫尔脚边。 直到门外的侍从被支走,艾西从水里冒出来,脸因为憋气和泡了太久的热水而红透,像一只煮熟的螃蟹,大口大口地喘气。 本来不打算洗的头发也全湿了,她只能拆开发带,让湿法披散下来。 现在谁看都知道她也洗过澡了。 “你是神殿的客人,在哪沐浴都可以。”莫尔说。 “这样显得我好像很不务正业。” 教廷只希望她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那就是最要紧的正业。 他没有把话说出口。 艾西从浴池里起身,带着哗啦啦的一身水。她擦干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体,穿好衣服,又换了一条新的毛巾,替对方擦干身体。 少女沐浴后的身体带着热腾腾的花香,在热水中浸泡过的肢体会比平常更柔软。 莫尔垂下眼睛,不由得认真思考起来:或许选择提前康复也不错。 神殿不是能够随处乱跑的地方。大部分时间艾西老老实实地留在寝宫里,很少和那些大人物们碰面。 只是在今天,上次见过的神官又找到艾西,通知她:教皇要见她。 教廷之主的居所在神殿的最高处,沿着白石砖铺红毯的旋转楼梯向上走,这一路上她都在惴惴不安地回想,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值得被教皇召见的事。 怎么想都不像是好事。 她忐忑地被领到教皇的会客厅里,一身便服的教皇正坐在高背扶手椅上。 哪怕对方看起来像个普通老头,可那毕竟是教皇——她和教皇独处一室。 艾西紧张地交握住双手,只敢盯着教皇袍脚边的地毯花纹看。 教皇伸手,请她坐下,待她战战兢兢地落座后,才开口道:“我一直想要见见你。” “我……我的荣幸。”艾西磕磕绊绊地回答。 面对年轻女孩显而易见的紧张,教皇好像慈祥的长辈面对后辈,和蔼地问起她的故乡:“我听说你的家乡是南方的塔特镇。” “……是的。” “我也出身南方,离你的故乡不远。”教皇温和地说,“我出生于花之都,和名字一样,到处开满鲜花,时常能见到骑士们行进在花朵盛开的街道里,是座很漂亮的城市。自从我十六岁离开家乡,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我听说它仍和从前一样美丽。” “我没去过花之都……我也不知道。”艾西回答,说出口后又觉得这样回复一点都不机灵,说不准会让对方不愉快。 好在教皇脸上没有半点不悦,而是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134条件 【7600珠加更】 “已经十七岁了。”艾西回答。 不知不觉她的十七岁生日已经过去,只是那时在路上,来不及留意。 “是个很好的年纪,再过几年,恐怕就要考虑成为母亲了吧。” “……大概会的。”艾西小声说。 她们镇上的女孩,的确是在这个年纪就准备嫁人,很快便会生下孩子。 但艾西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会像那样。她遭受过暗蚀,曾经堕落为魅魔过,要正常地在镇上和谁结婚生子,恐怕有些困难。 “艾西,我的孩子。”教皇的话语温和地在她耳边响起,“你是否考虑过留在神殿。” 她完全没想过。 神殿里来往的女性,不是已经立下誓言终身不嫁的修女,就是能够使用魔法的女神官。显然,两者她都不属于。 “凡是规则,总有特例。何况从没有谁规定说,神殿里不能有你这样的年轻女性。”教皇说道。 艾西听得困惑不解,不由问道:“可是……您为什么想要我留下?” “圣典里说,无人被准许不劳而获。我的确对你有所请求。”教皇面容和蔼,“我希望你能留在神殿,辅佐圣子。” “……但圣子没什么需要我辅佐的。” “那孩子的确天赋过人,却并非十全十美,天性如此。我第一次见到希维时,他仍在襁褓中。” 陌生的名字让艾西茫然无措,教皇了然她的迷茫,解释道:“希维是圣子原本的名字,‘莫尔’是他在骑士团中使用的假名。” 艾西连忙点头。 “他生而被发现是圣子,出生后便离开生母身边,被送去遥远陌生的地方。护送他的骑士说,这一路上圣子从未哭闹过,来到神殿后也一直如此。”教皇平静地说,“十七年——到现在已快十八年,我看着他从婴孩长成如今的模样,就像看顾我自己的孩子。他聪慧,天赋卓然,被传授给他的一切,他很快便能领会,若是为人子,那一定是个令人羡慕的孩子。” “迟早有一日,我会将我的一切交付给他,不论是知识,还是权力。”教皇说,“——只是,距离统领信众的教廷之主,他始终有所欠缺,你是否也有所察觉?” 那家伙的确缺了点什么。 该说是品行,还是良知。总之,缺失的那部分叫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寻常的人,生来会因他人的苦痛而苦痛,因他人的欢乐而欢乐。人人都会的事,圣子却不会。”教皇将双手交迭于腹前,“民众所惧怕的既不是统治者的贪婪,亦不是他们的残暴。再深的贪欲,再酷烈的暴政,也会因为惧怕丧失手头的权力而有所止歇,唯有一种人的苛政不会停止——那即是早已丧失同理心之人。我忧心,圣子会因此走上歧路。” “但若是有你在他身边陪伴,我想他会有所改变。”教皇平和的目光落在艾西脸上。 “可是我……” 可是我也没法让他改变——艾西想这么说,然而在教皇的注视下说不出口。 “留在圣子身边不意味着限制你的自由。”教皇和蔼地说,“若是思念家人,你也可以将他们接过来,在圣都城里安家。教廷将给予你们款待,替你们安置好一切。不必急于回答,冬天才刚刚开始,若你有了答案,随时可以给我答复。” 135告白 今天出了太阳,草坪上残留的积雪在日光下闪闪发亮,外面显得比往常更明亮。 艾西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室内。 “我听说你的真名是希维,莫尔只是假名。”她转过身来说。 “我有许多个名字。”莫尔将手头的书合上,放到一边,“希维是教廷给我的名字,莫尔是我在骑士团的名字,在圣都游荡时,我的名字是雷切尔,除此之外,我还用过几个其他的名字。” “你有很多假名?” “如果你愿意叫我莫尔,它就是我的真名。” 艾西想了想这句话,走近了在他身边坐下,问道:“你收着那把剑,是因为你很喜欢它,还是因为……那是我送的?” 她十分认真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因为你。”她听见莫尔说,“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人总是会与各式各样的人产生联系,失去与他人关联的人有如无根之树,只是一块死去的木头。 他不是一块无根的木头,有许多人认识他,有许多人知晓他。他和他们认识了一两日,又或许是十几年。 可即使将那些联系全部抛却,他也不会有所感觉。 人被砍断手脚会感到疼痛,哪怕是草木被一条一条切去根茎,也会流出汁液自我修补。 要么那些联系是虚假的,要么,是他生来缺乏感知。 他很珍惜生命,却又不像其他人那样珍惜。 在森林里他杀死半蛇人的色欲之主,独自坐在温泉边,低头看见水面上的倒影。他以死斗之心迎战魔物,结果没有死成,反而失望不已。 所谓血日,也不过如此。 他再度睁开眼睛时,有个女孩坐在他怀里。 “我在救你,混蛋。”她艰难地说。 少女应当是弄错了某件事,但他并不讨厌。 他一时兴起带上路的少女名叫艾西,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她诚实又直白,听话且方便。既有趣,又便于丢弃。 他起初如此想。 后来改变了主意。 他不想抛弃她,不想被她所抛弃。他唯独希望得到她,又唯独害怕被她所厌恶。 “你从前做过很多过分的事,你都没有跟我姑姑道过歉,后来差点让我死在森林里,还经常吓唬我。”艾西用两只手握住他的一只手掌,说起从前的事。 “对不起。”莫尔说。他握住少女的手腕,轻轻的,防止自己过于用力。 “没必要跟我说,我已经原谅你了。你应该跟我姑姑说才对。虽然你很恶劣,但是——”艾西抬头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说,“你还是对我很重要。” 莫尔的脸上看不见什么神情,他的眼睫颤了颤,面容平静得仿佛无风晴日下的湖水。 但是,艾西觉得他应当不会讨厌,于是又凑近去,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他的嘴唇,像是达成某个誓约的烙印。 蜻蜓点水的吻一触即退。 上次分别前,艾西也这样吻了吻他,作为告别礼物。那时他就这么想了,单只为了这个吻,他愿意做任何事。 136恋人 艾西往后靠了靠,但莫尔将她的手腕握得很紧。她被拉进对方怀里,伏在莫尔的胸口,挣扎了一下没能起来,顾忌他的伤势,不敢再动。 “不要紧,我没那么脆弱。”莫尔说。 艾西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得见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我喜欢你。”她埋在莫尔怀里说,“你呢,你喜欢我吗?我说的是像……像恋人那样的喜欢。” 莫尔低低地“嗯”了一声,尽管只是如此,艾西的心稳妥地安定下来,她顺从地被对方抱着:“我只喜欢你一个,你要是喜欢上了别的人……” 窗外两只山雀轻轻落在树枝上,互相依偎,枝叶颤动,落下小团积雪。 她的双唇不仅能用于亲吻,还会诉说爱意。 不是从温热胴体中所榨取的爱意的幻影,是触手可得的东西。 “不会有别的人。”莫尔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神殿是离神最近的地方,在这里说出口的誓言不能够再反悔。要是你以后有了其他喜爱的人——”他停了停:“‘神’说不准会降下什么可怕的惩罚。” 比起神的惩罚,分明是莫尔更可怕。艾西想。 莫尔仍扣着她的手,从手腕移到手掌。双手都被他握在手里。 “你还要记得去跟玛丽道歉,我妈妈也是被牵连进来的,还有其他人……”艾西说,“虽然你做过的事都很过分,但她们是很好的人,她们会原谅你的。” “我会的。”莫尔说。 这已不算是阻碍了。即使是为了艾西,她们也会选择假装原谅。 “教皇告诉我,你今后会继承他的位置……你会一直留在教廷吗?” “我要是想当教皇,就不会选择逃亡。”莫尔说,“失去魔力的圣子只是一个普通人,对教廷没有用处。” “但是教皇还说,他希望我留在神殿。”艾西抬起头来,“你是怎么想的?” “教廷不禁止神官拥有配偶,但是立誓献身给圣日之人除外。”莫尔说,“留在教廷意味着,我不能与你缔结婚姻。” “不要紧,如果能一直和你待在一起的话,不结婚也无所谓。”艾西支起身体,“住在神殿里也很好,而且我还能出门,还能去见其他家人。” “圣都是个不错的地方,”莫尔握着她的手指,“但是太小了,说不准哪一天你就会厌倦这里,想要离开。” “但比我的镇子大多了……而且你也在这里。” 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的镇子上,偶尔才出一趟远门,从来没觉得有哪里不好。 那是不一样的,莫尔想,再好的地方也无法永远留住一个人。 他多少清楚教皇的意图何在。无人比教廷之主更清楚权力的滋味。神殿的确是个方便的地方,这里是万无一失的金丝笼,只要将小鸟关入笼中,就会忍不住再加以镣铐。 枷锁亦是双向的。 教皇不会有妻子,若是无法用世俗的手段将她捆绑,说不定,会忍不住用被世人认为是残忍的办法。 137坦白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莫尔伸手抚摸她的脸颊:“相比起圣都,这片大陆更为宽广,你难道不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艾西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动摇神色。 从前她没想过旅行,那种事情又危险又麻烦。但是有莫尔在的话,好像就一点也不叫人担心了。 “各国都有各自的首都,各自的食物。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地走,遇到喜欢的地方,就停留得久一些。然后挑选一个最好的地方定居。” “可是教廷怎么办?他们会让你走吗?” “多半不会轻易同意,但我可以想办法说服教皇。” 其实即使教皇同意他离开,未来的教皇继任者也不会容忍他这个理论上教廷的正统继承人依旧健全地活在世上。 这点是最头疼的地方,虽然他不害怕追杀,但艾西还有其他亲人在。 攻人软肋,是教廷的专长。 “教皇要是不答应呢?” “那就只能逃跑了。” 艾西微微睁大眼睛:“你是说——私奔?” “嗯,私奔。”莫尔说,“你会愿意和我私奔吗,艾西?” 艾西有些紧张:“要是私奔,我得先告诉我妈妈一声。”顿了顿,她又想起别的:“教廷会不会因此又把我姑姑她们抓走?” “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安全无忧。”莫尔摩挲她的脸颊,“无论选哪种,你都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考虑。” 神殿中央是圆柱形大殿,周围环绕四座高耸的塔楼。在此之外,还坐落着一些低矮的侧楼。南面园丁精心打理的花园庭院,北面则是林木茂密的林场。 这几日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对面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出门得穿上皮面长筒靴,不然雪就会灌进鞋子里。 艾西和妈妈在林场里散步,光秃的树枝上仍存着一截截的积雪。她们在呼吸交谈间吐出团团白雾,得戴上毛绒手套才不会让双手冻僵。 艾西原原本本地将教皇同她的谈话告知了露西。 还有莫尔的事。 “在我看来,你哪个都不应该选。”听完这一切的露西相当冷静,“最好的选择是和圣子划清界限,然后不要再跟教廷扯上任何联系。” 艾西就知道妈妈会这么说。 “……莫尔也没那么糟糕,”她小声替对方辩护,“而且,反正我应该也不会再和其他人结婚了。” 她在婚前失去了贞洁,曾经受到暗蚀堕落为魅魔过,经历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恐怕很少有普通人能够接受这样一个妻子。 只有莫尔,那家伙是个比她更加乱七八糟的人。 “你很喜欢他?”露西问。 艾西点点头。 她曾经信誓旦旦地跟妈妈保证过,最后仍然食言了。其实直到前几天她依旧想着什么时候回去,不论如何,莫尔毕竟是圣子。 但是教皇说她可以留下。 她忽然发现她其实很想见到莫尔。 露西对此毫不意外,她只是低低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冬季晴日的天空蔚蓝如洗,一片澄澈。 “我结婚的时候也是十七岁。”露西说。 138酒窖(1) “我结婚的时候也是十七岁。”露西说。 艾西的妈妈很少说起过去的事。 “结婚之后两年你就出生了。你父亲和我年纪相当,结婚的时候不过刚刚成年。”她收回视线,双手插在口袋里,用平静的口吻说,“在那之前,我本来打算一辈子不结婚,更不要提生育。” 这事艾西早就听说过,爸爸很多次骄傲地说,他是用真诚打动了她妈妈。 而姑姑玛丽口中的版本,“真诚”要换成“死缠烂打”。 卡玛也提到过这件事,身为一个半魅魔,她和亚当斯家的关系不算差,但依旧很反对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亚当斯家的女人——“那女人根本不爱你,她只会拿你去做实验”。 “我一直不希望你太早结婚,在成年后,起码还要等上叁四年,直到足够成熟为止。”露西说,“哪怕是选择不结婚,人生除了婚姻以外,本还有许多其他事。” “妈妈,你后悔嫁给我爸爸吗?” “不,一点也不,我很爱他。”露西看向女儿,“对你也是,艾西,我一直非常高兴能够生下你。” “我们给你取名叫‘艾西’,希望你不再被魅魔或是亚当斯的血统束缚,过上自由的生活,甚至是成为教廷的修女或神官也好,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所以即使他们并非教徒,也为女儿起名‘神的誓约’。 “我不希望你和那个教廷的圣子搅在一起。”隔着白茫茫的雾气,露西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过去一年,艾西都在旅途中东奔西跑,看起来长大了不少,“但既然你喜欢他,我没有办法阻止你。” 至少那位圣子能为之献上生命。 艾西的眼睛亮起来:“你同意了?” 露西很想叹气,但她还是接着说:“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我建议你接受教皇的邀请。” “可那样就得一直留在圣都。” “自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露西说,“留在权力的核心,你们才有真正的自由可言,不然永远都得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不仅是你们,和你有关的任何人都一样。历史无数次证明了,曾经拥有过权力而又将那权力完全抛弃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我妈妈是这么说的。”艾西说。 莫尔的腿好得差不多,已不再需要轮椅。从外表看他已经完全康复如初。 不过医生说他的内伤依旧严重。那些伤只能等待它们缓慢地自我修复。 “我是不是连累你了。”艾西问。 本来莫尔只要安心当他的圣子就够了,哪怕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差点堕落为魔物,甚至将教廷的戒律尽数打破,教皇也依旧指定他为继承人。 她仍然不明白。莫尔想。从来不存在拖累,教皇说不准很高兴她的出现。 “我记得这附近有一个酒窖。”他忽然说起。 艾西果然好奇起来:“神殿也有酒窖?” 教廷不禁止饮酒,但禁止酗酒和烈酒。圣餐礼上被允许使用的只有不容易使人喝醉的新酿葡萄酒。 139酒窖(2)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是我自己挖的酒窖,其他人并不知晓。”莫尔说,“那阵子我刚好学了大地属性的魔法。原本打算把它作为地下仓库,后来发现只有酒适合藏在那儿。” 应该说,除了需要长时间储存的酒,他想不到有什么其他值得藏匿的东西。那些真正的违禁品,他可以藏在神殿之外,即使丢失了也无关要紧。 酒窖的门被白雪覆盖,拨开上面的雪和泥土,露出隐秘的入口。有干爽的风在入口流动,底下没有生出虫蚁,连木质的梯子都保存完好。 莫尔牵着她走下地窖,点亮里面原本安置的魔法晶灯。 艾西环顾这远比她想象中宽敞的地方,啧啧惊叹:“这里是你一个人挖出来的?” “用上魔法并不难。”莫尔说,“用魔法运走多余的泥土,再加固空间,花不了多少工夫。” 玻璃瓶装的酒整齐排列在菱格架上,摆满叁面墙壁。 艾西一瓶瓶地看过去:“这些酒是哪来的?” “我从圣都各处搜集而来。” “架子呢?” “我做的——那时候我正对木工感兴趣。” 大概除了生孩子,这家伙的确什么都会。 “这一瓶是我从黑市商人那儿打赌赢来的,”莫尔从木架上取下一支没有标签的葡萄酒,“据说是原本准备进贡给国王的佳酿,被山匪劫走,又兜兜转转流落到黑市上,要尝尝看么?” 艾西连连点头。 她也想尝尝看国王的佳酿是什么滋味。 打开橡木瓶塞,封存已久的浓郁醇香的气味飘散于地下酒窖。莫尔从木箱中翻出两只酒杯,用手帕擦拭干净,然后为她倒上一杯。 酒液在灯光下呈现琥珀的颜色。艾西抿了一口,味道意外的不怎么辛辣,反而带着甜味,让她放心大胆地多喝了两口。 入口微甜,酒精的味道不那么明显,咽下去之后,胃里暖融融的。尽管她对品酒一窍不通,仍是很给面子地夸赞道:“很好喝。” “这本是要献给托雷亚的女王的酒。”莫尔缓慢摇晃酒杯,让气味慢慢晕开,“一般的酒发酵足够长时间后,甜味便会消散,于是酿酒师用了特殊的工艺,让酒里仍保留着足够的甜味,并且加入了玫瑰的香气。” 艾西仔细闻了闻,的确在其中闻到了花香。咽下口中的酒液后,那香味仍残留在舌尖。 不愧是给国王的酒。她心想,小口喝光了将杯中的酒。 莫尔又给她倒上一杯:“启封后酒里的香气和甜味都会慢慢散尽,变回普通的葡萄酒,所以得尽快喝完。” “贵族的东西就是娇贵,连酒也一样。”艾西说,她又看向莫尔:“你现在能喝酒吗?会不会有害身体?” “只是酒而已,我不会做影响康复的事。” 他们并肩席地而坐,背靠楼梯一面的墙壁。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艾西捧着杯子,像喝果汁似地啜饮玫瑰味的葡萄酒。 酒窖比外面温暖得多,加之酒精的作用,她浑身发热,于是将大衣脱掉,垫在身下。 140酒窖(3)(微H) 【8000珠加更】 莫尔隐瞒了一点,这是进贡给女王的葡萄酒,虽然甘甜得像果汁,但的的确确是一种烈酒。 ——偶尔醉一次酒,对身体无害。他想。 起初艾西还在听着莫尔为她科普酒的常识,后来耳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脑袋也晕乎乎的。 她从未醉过酒,直到此刻大脑仍反应不过来,身体歪歪斜斜地边上靠,蹭了蹭边上人的肩膀:“我有点头晕,莫尔。” 奇怪的是虽然眩晕,却不想睡觉,反而觉得精力无穷似的。 她抬起眼看莫尔的侧脸,是莫尔的脸没错。只是眼前浮现一连串的重影,虚虚实实得不那么真切。 即使已经脱掉了外衣,艾西还是觉得热,伸手去解胸前的扣子,一颗一颗,解起来麻烦极了。她于是拉着莫尔的手,按倒自己胸上,让他帮自己解开扣子。 莫尔掌心微凉的温度让她把那只手又往胸前按了按。 入手的触感极为柔软,那张脸也因为醉酒而绯红一片。 “扣子,帮我解开……”艾西说,察觉到对方那儿温度更低,她又抓起另一只手,贴着自己的脸。 莫尔替她解开扣子,因为是冬天,里面没有穿衬裙,只有包裹双乳的胸衣,胸前大片肌肤裸露出来。隔着轻薄的胸衣,五指握住一边的乳房,乳尖虽然没有被直接碰触,却也挺立起来,隔着薄薄的丝绸显出一点红色。 “还热吗?” 艾西忙不迭地点头。莫尔的掌心被她脸上的热度烫得温热,她又往下蹭着对方的手腕和小臂。 莫尔单手将她从那件厚实的裙装中剥出来,衣裙迤逦于地,盖住冰冷的地板,垫在她身下。 裸露在外的身体像煮得半熟的虾一样奶白透明,且泛着粉红。 即使已经不再是魅魔,比较起来却不遑多让。 脱掉衣服的艾西觉得凉快了许多,又拿起酒杯,一口气喝光杯中剩下的酒。她仰起头,用舌尖接住杯沿滴落的最后几滴酒液,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莫尔,”艾西举着空杯子兴高采烈地对他说,“你要喝吗?” 她这么问完,对方便低头衔住她的嘴唇。因为是比葡萄酒还要来得熟悉且安心的气息,艾西没有抵抗地张开嘴,任由不属于自己的舌头在口腔里攫取津液。 唇舌间是酒味与玫瑰花香。 嘴唇、牙齿、上颚、舌头,乃至于舌根都被一一舔过。尽管和莫尔靠着并不热,但艾西仍然察觉到了某种异常的燥热,不由得夹紧双腿。 莫尔的手扶着她的腰,没有阻隔地触及少女微微发烫的皮肤。再沿着腰线向上,将胸衣推高。 双乳从丝绸胸衣里跳出来,像两只活泼的雪兔,中央的那点便是红色的眼睛。将它们笼在手心,乳肉从指缝间漏出。 指腹擦过乳尖,艾西发出舒服的哼声,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愉快。若是手指用力地捏住那一点,她会发出更低的呻吟声,挺起身把胸乳往对方手中送。 141酒窖(4)(H) 谁知道喝醉酒后,艾西会变得这么坦诚。 许多年前他建造这个酒窖的时候,不会想到它最能派上用场的时刻竟是此时。 艾西被吻得喘不过气,“呜呜”地伸手去推对方。莫尔才松开她被吻得红肿晶莹的双唇。 “莫尔,我的脑袋好晕。”她睁着湿漉的眼睛,不由自主往更凉快的地方靠过去。莫尔身上的衣服让她没法贴着对方的身体,艾西觉得很碍事,胡乱地扒拉他的外衫。 神殿提供的衣物质量良好,她扯来扯去竟然扯不坏。 手不安分地在胸膛摸来摸去,顺应她的意思,莫尔脱下外衣。艾西于是心满意足地用脸贴着他赤裸的胸膛,挺立的乳尖随之在小腹肌肉的纹理上磨蹭。 莫尔将软得像没有骨头的少女抱起来,艾西顺从地环住他的脖子。 胸衣的系带被解开,那块碍事的布料飘落在地。 艾西坐在莫尔的腿上,乳房被握在对方的手中,时轻时重地揉着,她主动拉着莫尔的另一只手,放在被冷落的那一边上:“这边也要。” 双乳都被握住,她总算高兴了。双手撑在对方的小腹上,身体蹭来蹭去,分外好奇地用下身摩擦那硌到她的坚硬,并且高兴地告知对方:“莫尔,你的那东西越来越硬了。” 不止越来越硬,还越来越大。 真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到时候吃苦头的还是她自己。她现在是人类的身体,比魅魔的更容易受伤。 艾西好奇地隔着衣物握住他的阴茎,大概是觉得这样不够尽兴,她拉扯着莫尔的腰带,让他帮忙解开。性器从布料底下弹出来,打在她手背上。 即使醉酒了,她尚且记得要小心翼翼地对待那东西,轻轻用手指摩擦头部,又顺着柱身上下撸动。 那是曾经教给过她的东西,即使醉酒了,她倒还记得很牢固。 莫尔低头含住她的乳尖,一只手才得到空闲,沿着绵软的大腿向上,抵达最后一处被布料包裹的地方。 棉布底下是微微鼓起的花阜,已经有了些微湿意。 醉酒后她变得比往常还要敏感。 乳尖被略显粗糙的舌面勾起,顶上的细孔被舌尖顶着玩弄。花阜间的缝隙隔着底裤有一下没一下地被碰触。艾西扭动身体躲避:“好痒……” 乳晕被坚硬的牙齿轻轻研磨,似乎止住了痒意,又牵扯起更强烈的战栗。另一边的乳房也被抓握在掌心中,似乎心跳都被掌握在对方手里。手指按在花阜上,将那鼓起的弧度按出一个凹陷,正对着花蒂,肉核被压在棉布上摩擦,叫她绷紧了双腿。 艾西抱紧他的头颅,皱起眉头,呜咽地呻吟:“……不要……好奇怪……” 莫尔松开她被舔得湿漉漉的乳尖:“难受吗?” 他的手仍包握着少女的花阜,却不再动作。只差一点便高潮的空虚让艾西咬住下唇,她夹紧双腿,大腿内侧和莫尔的手贴得更近,她忍不住自己夹着腿摩擦。 142酒窖(5)(H) 【8200珠加更】 “不……不难受……”艾西想了想才回答,按着他的手催促道,“你再动一动,你再动一动,莫尔。” 拇指于是抵住花蒂,微微用力旋转。艾西皱起脸,似乎要哭出来,但比眼泪先出来的是穴口涌出的爱液,将布料打得湿透。 汁液倒是和从前一样的丰沛。 人类的体能比魅魔差劲许多,一次高潮腰就软得没有力气,被放在地上,背靠墙坐着,厚实的衣物垫在身下。 魔法晶灯昏黄的光线像给她的躯体涂上了一层蜂蜜,双乳上布满玫瑰色的指痕,而乳头红肿。 莫尔分开她的双腿,脱下沾满淫液的内裤,露出里面白嫩的阴阜。中间的肉核顶开两片花瓣冒出头来,露出一线艳红色。 尽管下身硬得发疼,莫尔还是耐心地用手指替她开拓。 许久没有经受过性爱的穴口紧得如同处子,手指在里面被紧紧包裹着,仅仅一根手指都寸步难行。 当初在幽密之森的洞穴里,他是怎么挤进那狭窄的穴道里的?如果艾西没有魅魔血统,未被拓展过的私处很可能被撕裂出血。 即使见了血,那时的自己多半也不会停下——莫尔对自己的品格一向有清醒的认识。 幸好她当时没吃太大苦头。 这具身体的每一处敏感带他都一清二楚。即使如此,塞进第二根手指后,艾西还是扭着腰表示抗拒。 湿得还不够。莫尔打开仍剩下一大半的酒瓶,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低头堵住艾西的唇,将口中的酒液渡过去。 舌头不容抗拒地将酒液推进少女的喉咙里,顺着食管流进胃中,小腹暖烘烘的像个熔炉,全身都热起来。在醉酒的眩晕下,她似乎也不太记得自己身体里塞着两根手指的事,甚至晕乎乎地伸出舌头和对方纠缠,将渡来的液体全部咽下去。 手指在小穴里的抽插越来越快,渐渐全身的注意力都不得不集中在那里,她的喘息都被深吻所吞没,只有手指紧紧抓住身下的衣物,直到关节都泛白。然后忽地一下,全身哆嗦起来,趁着穴口抽搐不止的时候,又一根手指进入其中。 这次她感到难受了,拼命蹬起双腿,却被莫尔牢牢固定在原地。 “稍微忍一忍,艾西,”莫尔安抚地亲吻她的耳垂,“只要一小会。” 虽然身体很胀,但那是莫尔在请求她,艾西只好继续忍耐,她吸了吸鼻子:“……那你一定要快点……” 耳朵被亲吻的那一块肌肤变成红色,那片红还渐渐地蔓延开去。 她又被灌了一大口酒,眼前的景物早已看得不真切,耳边的声音也飘飘荡荡。神智不清醒,身体却异常敏锐。异物入侵的触感极为强烈。 叁根手指将穴口绷得紧紧的,它们在里面试着旋转半圈,艾西便呜呜地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 “还是难受?”莫尔问。 艾西咬着唇,摇了摇头。 抽动的穴肉正是已经能够感知到快乐的证据。 莫尔按着她的双腿屈起分开,沾满爱液的手指拔出来,换成等待已久的性器。穴口费力地将头部吞咽下去,之后再也难以动弹。 143酒窖(6)(H) 那地方的肌肤实在是太娇嫩了,像是一不留神就会被撑坏。 “没事的……”艾西勾住他的手腕,“进来……你进来……” 忍一忍就过去了。她想。 而且,莫尔看着也很难受的样子,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性器缓缓往里顶,穴口被撑得发白,为了容纳肉柱,阴阜大大张开着。艾西压抑地抽气,不让自己显得太痛苦。 里面还是一样的湿而软,进去其实并不难。窄短的甬道很快被顶到尽头,再往前就是脆弱的子宫。许久未经历过情事的小穴久违地被填满,每一寸褶皱都被摊开碾平,即使如此,性器仍有一截暴露在外、不能进入其中。 艾西收紧小腹,身体内最娇嫩的肌肤竭力吸吮柱身,叫人很想把她就这么贯穿。 这具身体比世上的任何名酒都要来得馥郁醉人。 性器在里面勃勃跳动,然而只能尽量轻缓地动作。 阴茎缓慢地进出,轻柔地研磨敏感点,每时每刻的感知都被异常放大。 交合处早已是潮湿一片。 其实也不是很疼——被插着插着,艾西想,甚至还有点痒,像羽毛在里面轻轻地挠。 她如实地把这件事告诉了莫尔,虽然因为醉酒,有些口齿不清和词不达意。 莫尔吻了吻她的额头,肉刃却猛地顶进更深处,艾西来不及呜咽,性器就大开大合地肏了起来,撞击密集得有如鼓点。人就像暴风雨里的独木舟,一下就被吹翻入海。 这已经是他尽力忍耐后的结果了。 无论是作为骑士,亦或是作为神官,禁欲都是必修课。 控制欲望,忍受痛苦,掌握力量。 他一直做得很好。然而这世上仍有比痛苦更难忍耐的事物,有比权与利更难克制的欲望。 少女窄窄的甬道费力地将他容纳,柔软的胸脯紧紧贴着他的,是个万分依赖的姿势。这是久违的奖赏。 艾西双腿大大张开,被肏得晕头转向。眼前的景象全部旋转扭曲,又重新组合在一起。 在无边的眩晕中,唯有小穴的触感最分明且清晰。 虽然身体被撞击得摇摇晃晃,但很舒服,像整个人泡在热水里一样舒服——比那还要舒服。 “……唔……哈……不要顶了……好奇怪……” 意识在云端起起伏伏,每次深处的敏感点被撞到,就像突然被抛上了天空。然后,在某个时刻,她就眼前发白地被送上最高最高的地方。 “舌头伸出来,艾西。” 于是她张开嘴,把舌头伸出来,然后鼻尖和嘴全被熟悉的气息包围。 莫尔一边吻着她,一边在潮吹的小穴里轻缓地抽插,按着她的花蒂,将高潮的快乐拉得更加漫长。 许久后他终于松开了艾西的双唇,少女晕乎乎地看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她说:“……酒还没喝完。” 她仍惦记着那瓶酒。 莫尔拿过酒瓶,倾斜瓶身,将昂贵的名酒倒在她的身上。 从下巴到小腹,琥珀色的酒液倒满少女雪白的胴体,直到瓶中的酒一滴不剩。 144酒窖(7)(H) 艾西冷得一个哆嗦,被冰冷的酒液浇过的肌肤本能生出战栗,又异常地浮现热度。酒液甚至顺着身体的弧度流向交合处,让小穴变得更热。 莫尔细细地亲吻她的身体,舔舐她的下巴和嘴角,绵密地吻过脖子、锁骨以及胸口,偶尔含着某处的肌肤,吮吸挑逗,留下鲜明的吻痕。 亲吻带来的痒意和酥麻一直传到尾椎骨,艾西蜷起脚趾,收缩小穴,迷迷糊糊地求欢,让他动得快一点。 于是莫尔一边温柔地吻他,一边激烈地肏她。交合处,艳红的媚肉被性器拉着带出,又再被挤回去,那地方在连绵不断的抽打声中,被抽插得狼藉一片,发红的皮肤全沾着飞溅而出的晶莹爱液。 乳尖被含得很痒,艾西自己伸出手去揉捏,莫尔抓住她的手,一根根含在嘴里舔弄。指尖被湿热的口腔包裹,敏锐的触觉将那感知一直传送到大脑。 身体察觉到危险的前兆,艾西弓起身体:“慢一点……莫尔……快到了……唔……” 她哆嗦着抵达高潮,全身都在颤抖。 这一次潮吹像是抽干了她的全部力气,当性器再抽插的时候,身体已经没有力气抵抗或是回应,只有小穴自动地迎合。 像一个听话又温顺的人偶,专门供人做爱取乐。 莫尔将她抱起来,后背抵在冰冷的墙面上,艾西抖了一下,绵软的双腿虽然环着对方的腰,但其实使不上力气,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莫尔环抱着她的手臂,还有埋在她身体里的性器上。 这个姿势更好用力,背后就是墙壁,无论怎么肏艾西也没法躲开。莫尔按着她的身体,更随心所欲地在小穴里冲撞。 现在那地方已经完全被拓张得成熟,稍微粗暴一些也不会导致疼痛,只有从她嘴里溢出来的饱含情欲的呻吟。哪怕是柔嫩的甬道被拉伸得变形,或是最深处娇嫩的器官被顶撞。 子宫口被顶了许多下,时隔多日再度被顶开,在头部顶入其中的时候,艾西仍是感觉到了一丝尖锐的痛楚,短促地叫了一声。 莫尔于是停下动作,问道:“很疼?” 其实那一丝疼痛很快被铺天盖地的快感所淹没,现在,肉棒停留在她的穴里一动不动,反而叫她觉得难受。 艾西泪眼朦胧地摇头:“别停……不要停下来……好难受……” 刚才叫他慢一点,现在又叫他别停,要是人偶可没有这么多要求。 但是比起人偶,还是活生生的人更为可爱。 莫尔一贯乐意满足她的请求,将人抵在墙上,性器一下又一下地凿进子宫里,小腹被顶得时而突出,时而凹陷。 他伸手又从架子上取下一瓶酒。 这瓶来自北方的寒冷国度,是反复蒸馏后的高纯度烈酒,一打开瓶塞,浓烈得近乎刺鼻的酒精味涌出。他毫不珍惜地将整瓶酒从艾西头顶倾倒下去。 艾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酒液,就这么一小口,让她呛得咳嗽。 145酒窖(8)(H) 【8400珠加更】 莫尔舔去她眼角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亲吻。 流经少女皮肤的酒沾染上了不一样的味道,舌头舔舐过肌肤,卷起酒液送入口中,就好像将她也一并吞吃入腹。 嘴唇在双乳上流连,乳尖被吮吸了太多遍,变成红肿坚硬的、饱经蹂躏的模样。 浓郁的酒味在温暖的室内蒸腾,熏得艾西面红耳赤。 莫尔的身上也全是酒味,甜甜的、低度的果酒,和芬芳的香料一同浸泡,是特为贵族少女准备的酒,尝起来就像饮料。 又一瓶酒被这样胡乱地浪费。 香甜的味道引诱艾西去品尝,起初她还有精力伸出艳红的舌头,在莫尔的身上胡乱亲吻,尤其是那颗在她面前动个不停的喉结。她好不容易才将它含住,很有成就感地用力用舌头推着它顶弄。 艾西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胜利开心,就被肏得浑身发抖。高潮来得太快太突然,她含着对方的喉结潮吹,唾液都来不及吞咽,从嘴角溢出来。 几支空荡荡的酒瓶被随意丢弃在一边,垫在身下的衣服也被酒淋湿。 少女的身体整个地软下去,不论是因为醉意还是别的,什么回应都无法做出,只有不断吸吮收缩的小穴还在工作,伴随着喉咙里轻声的哼鸣。 射精时,莫尔将性器从蜜壶里拔出来,大量浓稠的精液洒在艾西的小腹,飞溅到了她的乳房和脸颊上。 艾西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沾上的精液,然后皱起脸,似乎是很嫌弃那东西的味道。 当然是不如酒好喝。 莫尔替她擦干净脸蛋和身体。衣物即使用魔法烘干后,依旧留有挥之不去的浓郁酒精味。 他将艾西抱起,从侧门回到神殿,修女们即使闻见了他身上满身的烈酒味,依旧恭谨地为他送来更换衣物,在浴池里蓄满热水。 早些年,训诫修女还会告诫他不得饮酒,不得违诫,不得沉迷享乐。后来随着他的年龄增长,在宫外游荡的时间越来越多,这些话语渐渐不再提起。 艾西满是欢爱痕迹的身体被放进热水里,头发在水中散开。替她清洗身体时,她刚好醒了,却依旧醉着,在浴池里不安分地闹腾了一阵,将水搅得哗啦啦响。 于是莫尔不得不把她按在浴池壁上又肏了一顿,直到她连动弹和呻吟的力气都没有,才终于叫她安静下来,趴在他怀里,乖乖被清洗身体。 艾西睁眼见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她躺在莫尔的床上,四周的帷幕都被挂起,外头明媚的阳光一直照到她的脸上,敞开的窗户带来新鲜空气。 身体干爽,且好好地穿着睡衣,只是酸痛得像是被马匹从背上来回踩踏而过。 她摊在床上,费力地回想前尘往事。 昨天她和莫尔去了酒窖,喝醉了酒,然后晕乎乎地就被脱光了衣服……之后的事情就再也没有意识,但这熟悉的酸痛,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酒味还幻觉似地萦绕在鼻尖。 146上药(1) 艾西紧接着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魅魔了,干过那种事后说不定会怀孕。 她掀开被子,观察自己的腹部,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睡裙柔顺地贴在平坦的小腹上。只是这样一低头,就能看见衣领边上不堪忍睹的痕迹,拉开领口往里面看,更是惨不忍睹。 她心虚地把衣领拉高。 现在无论谁看都知道她和人上过床。这里可是神殿,外头都是修女、神官,以及教廷里尊贵的大人物,甚至还有她妈妈。 她完全没脸见人了。 艾西试图下床去找件包裹严实的衣服,由于高估自己的体力,她从床上栽倒,脸先着地,以一个狼狈的姿势跌落在地毯上。 双腿像煮烂的面条似的,晃晃悠悠地就是支撑不住身体。 莫尔进来时便看到艾西别扭地趴在地上,他走过去,把人抱起来,放回床上。 艾西的头发乱糟糟的,她抬起头,注意到莫尔的穿着和往常不同的、繁复而洁白的衣袍,少有修饰的白袍层迭庄重,像是刚刚出席完隆重的典礼。 “你去哪了?”她好奇地问。 “去觐见教皇,教廷正在商议该对我施加怎样的处罚。” 尽管他语气寻常得像谈论天气,艾西仍是感到不安,她亲眼见过神殿的地牢是如何压抑阴森,拉着他的袖子继续问:“他们要给你什么样的惩罚?不会又让你去受刑——你的伤本来就没好。” “教廷的确对我十分失望,但不至于叫我死,也不至于让我残废。”莫尔握住她的手指,“施刑会定在我完全康复后。” 艾西咬了咬下唇。 面对这种事,她的确什么办法也没有。她既不会魔法也不会别的,甚至连劝说莫尔和自己逃跑都不行——教廷依旧能找到她的家人。 “很担心?”莫尔问。 “有一点……不过,教皇都说了你是他的继承人,我想也不会出什么大事。”艾西说,她忧心忡忡地,用那双棕色中泛着一点红的眼睛望着他,“喂,莫尔,你不会觉得疼吗?那些刑罚,那些训练,还有其他的。” 疼痛么……莫尔想,他当然能够感知。 痛觉是对灵魂的灼烧,人们认为疼痛是让灵魂接近神明的捷径,《圣典》叁分之一的篇幅都被用来描述种种苦修苦刑。 他早已习惯而已。 “曾经有人教我,在受刑时一直默念《圣典》的经文,就不会再察觉到痛楚。”莫尔在她身边坐下,天鹅绒的床垫随之凹陷下去,“背诵经文通常效果不佳,想着其他事更能转移注意力。” “什么事?” 莫尔没有回答,而是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我带了药回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艾西上前抢夺瓶子:“我自己来就好!” 由于四肢无力,她栽倒在对方怀里。莫尔圈住她的腰,哪怕看不见艾西也知道他此刻是一副怎样假意正直又促狭的神情:“需要我去叫修女来帮忙吗?” “不要。”艾西靠着他胸膛的脸红了。 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147上药(2)(H) 她不再抵抗,莫尔得以轻易脱下她的睡裙,露出无遮挡的胴体。艾西安分守己地坐在床上,只是手指抓住了床单。 裸露出来的身体到处都是欢爱过后的痕迹,看着像被虐待过似的。 清凉的药膏借由指腹,被涂抹在红痕上。先从脖子开始,然后是锁骨,接着到了胸乳。乳头被碰触时艾西小小地颤抖了一下,满布玫瑰色吻痕的双乳随之晃动。 莫尔没有多碰她,手指接着往下,沿着小腹,经过肚脐,最后来到了仍被布料包裹的地方。 艾西连忙按住他的手:“这地方不用了。” “里面伤得很厉害,要是不上药,得过很久才能正常行动。”莫尔说,“你一直躺着,我倒是没意见……” 艾西咬着唇,脱下内裤,露出一脸英勇就义的神情:“那你赶快涂。” 棉质底裤半褪到膝盖,微微张开的腿间露出红肿外翻的阴阜,以及满是指痕的大腿根,看上去很凄惨。 人类的恢复力的确比魅魔差上许多。 莫尔将她的双腿分得更开一些,换了另一瓶药,将蜜色的药膏抹在指尖,然后探进红肿的穴口里。 指尖甫一探入,便被四面八方涌来的穴肉绞紧,阻滞进出。 “放松点。”他说。 这怎么能放松得下来!艾西红着脸想。 异物入侵的不适感倒在其次,关键是……关键是…… 小穴里分泌出了水液,手指一寸寸往里,发出极细微的咕啾声,艾西却听得很清楚。 上个药都能发情,真是丢人。 少女的身体绷得更紧了,药膏全融化在湿热的小穴里。 即使没有药,穴口也已经变得濡湿晶莹,泛着一层水光。手指从里面抽出来的时候,媚肉还在跟随它翕动,甚至一并跟着带出来一点红色的穴肉。 “这是自然反应,”艾西低声为自己辩解,“我又不是你们骑士,那么的……那么的有忍耐力。” 她不敢直视对方,只好一直盯着地毯看,低垂头颅露出通红的耳根。 “幸好你不是骑士。”莫尔的声音里带着愉快的笑意,他又将药膏送进去,在里面细细地涂抹了一圈。指腹擦过穴内的软肉,艾西紧紧抓着床单,才没让呻吟声溢出来。 里面都被涂抹过之后,床单已经湿了一小块。那块水渍像是昭示她的罪证似的,格外醒目。 里面涂完,还有外面。阴阜和花蒂都被抹上一层晶亮的膏药。因为过于丰沛的水液,花蒂变得异常滑手,用力才能将它按住。艾西短促地叫了一声,头垂得更低了。 最后,手指从花阜离开,却留下了难以消磨的痒意。艾西夹紧双腿,轻轻磨蹭。 “觉得痒?”莫尔问她。 “有一点……” 将她的双腿分得再开一些,融化的药膏和爱液将私处沾染得晶莹透亮。他在药剂室里特意调配的药膏被吸收得很快。 莫尔又将手指伸进去,只用一根手指,浅浅地在里面抽插。 艾西下意识地并拢腿,将他的手夹在大腿之间。 148上药(3)(H) 【8600珠加更】 手指缓慢而温和地在里面屈伸,旋转,偶尔按在敏感点上,掀起潮水般的酥麻,让这具身体慢慢升温。咕啾的水声越发响亮,叫人没法再忽略。 手指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从声音就听得出。艾西目光游离地低着头,耳根发红,手抓着莫尔的手腕,指节都抓得泛白,像是要极力阻止他的行动,可身体却做出截然相反的反应,将手指含得更深。 她这样被送上高潮,无力地瘫坐在床上,双腿间爱液不受控地涌出。 莫尔拿出手帕仔细擦干净她的大腿,又接着擦拭自己的手腕。 艾西看着他低头擦拭双手,梳理整齐的金发像是本就用圣光的丝线纺织而成,白色的衣袍在灿烂阳光下镀上黄金的轮廓,连带着整个人一起熠熠生辉,光彩夺目,好像从太阳里走出来的人。 难怪说他是圣子呢。 太阳之子,黄金之子,尊神之子。 虽然也只有看起来圣洁就是了。 “喂,莫尔,”艾西开口说,现在她的声音沙哑又绵软,“你过来一点。” 莫尔依言靠近她,直到脸靠得足够近,艾西将唇凑过去,贴上他的。 少女的亲吻略显笨拙。她小心地将舌头探出口腔,柔软粉嫩的舌尖晃来晃去地舔舐对方的唇瓣,又畏畏缩缩地在唇缝间试探。 过程缓慢又磨人。 好在莫尔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安静地等待着艾西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探入,之后又茫然无措地轻轻蹭着他的舌头,就像她本人一样,连勾引都缺乏自觉。 恐怕她甚至不记得自己还没穿上衣服。 艾西大概觉得自己做的已经足够,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亲吻,于是有了缩回去的意向。企图没成功,她的舌尖被勾住,舌头整个地拖入对方的嘴里。 像是撬开坚硬的蚌壳,挖出里面那块鲜美的软肉,被食客含在口中,淫靡又贪婪地亵玩。 艾西倒是很乖地伸着脖子任由他亲吻,舌头乖乖地迎合纠缠,温顺得叫人更想得寸进尺。手指猝不及防地又插进紧窄的甬道里,两根一起,没有多余的动作,十分故意地直接按在敏感处,不怎么温柔的动作将按得凹陷。 上下两处的水都流得更多。艾西如预料中地“呜呜”叫起来,呻吟都被吞没进潮湿的亲吻里。 直到艾西颤抖着泻身,莫尔才最后安抚地舔了两下她的舌头,松开她红艳的嘴唇。手指从湿漉漉的小穴里抽出来,上面已经满是晶莹的水液。 “变态!”艾西双手仍抓着对方的衣襟,有气无力地谴责他。 这当然是没什么力度的谴责,因为她的小穴又抽动着吐出几股水液,艾西咬住下唇,其他想要说的谴责之辞只能咽回去。 “抱歉,”莫尔说,“我还以为你喜欢,原来不舒服么?” 完全是毫无诚意的道歉。 他的眼里带着餍足的笑意。 是我的。艾西心想。 不是神的,不是教廷的,不是太阳的。 是我的。 黑化if线(1) 【黑化if线接正文42章,避雷见简介】 【来点个梗吧,大家有什么想看的py,不限时间地点(毕竟还有万能的番外),虽然不一定全能写出来,但都是灵感来源】 夜晚才是爱之屋最热闹的时候。 当拉尔都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所有做正经生意的店铺全部关门,连驿站都只留着一盏挂在门口的微弱的提灯。这时候,爱之屋才会挂起所有的灯笼,粉红色的小楼里每一个窗户都透着亮光,年轻的女孩们在这亮光后,贩卖自己的肉体赚取金钱。 也有的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食欲。 被伯爵少爷塞维尔压在贵宾房地毯上肏的姑娘今天才刚到爱之屋,是老鸨卡玛的侄女,这位与他熟识的妓院老板娘托他买下这女孩的第一晚。 女孩不是处女——这一点多少让塞维尔有些失望。 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要是初夜,价格不会那么便宜。 妓院的处女比教皇权杖上的宝石还珍贵,哪怕是身材干瘪脸蛋平平的妓女,也总有男人愿意花高价买下她的贞操。 何况是这样敏感又多汁的少女。 塞维尔总算知道卡玛是如何成为这家妓院的老板的了,她的侄女一定遗传了她的优点——甚至将此发扬光大。 这个名叫艾西的女孩比塞维尔操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来得可口,她那花朵般绽开的阴户,粉嫩柔软的双唇和舌头,还有无论怎么操都紧得叫人发狂的阴道,让他像个初尝人事的毛头小子一样,不知疲倦与节制,甚至都等不及去到床上,在地毯上便迫不及待地将她占有。 从外表上,谁也看不出少女的衣裙下是一具这样妙曼的身体,双腿之间又藏着怎样的名器。 妓院的房间里散发着腻人的香气,和女孩身上青涩又甜美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比什么催情药都要来得强烈,让他的阴茎在射过两次后依旧坚硬如铁。 塞维尔埋在女孩的脖颈、双乳乃至腋下,陶醉地深吸那气味。醇香仿佛牛乳,但绝无那么腥臊,又像是花香,但比那还要甘甜。 伯爵少爷突然起了强烈的嫉妒心,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拥有了这女孩初夜的男人。但凡他能够来得早一点,占有艾西的就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他会买下少女的第一夜——不仅仅是第一夜,还有今后的每一夜。 他要把她买回去,藏在庄园里,这样就能随时随地地操她,每时每刻都用阴茎堵住她水流不止的小穴,吃饭的时候就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同时喂饱上下两张嘴,看书、弹琴、骑马的时候,都将她填满。 光是这样想着,他的性器就又胀大了一圈。 艾西在他身下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她还很稚嫩,不懂得取悦男人的浪荡词句,这让塞维尔对她更加爱怜。 伯爵少爷发出低沉的喘息,在她体内射出精液。然而少女的小穴仿佛存在着某种魔力,让他刚刚射完,立刻又来了兴致。这样的情形已经许多年未曾有过,就像是第一次和女人做爱。 沉醉于情事中的男女没有发现,上锁的门悄无声息地被人打开。一个人影站在边上,静默地注视着他们在地毯上缠绵的一幕。 黑化if线(2) 【8800珠加更】 然后,站立着的人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又或许是突然得出了某个重要结论。他走过去,脚步声依旧轻得像不存在,提着后颈将那正耸动着腰的嫖客拎起来,割下了他的头颅。 没有用刀刃,只是将手掌平顺地切过他的脖子,留下一个漂亮整齐的切口。咽喉处血管丰富、靠近心脏,从断口处一瞬间喷涌出的鲜红血液涂满堂皇的天花板。 艾西的脸上、头发上、赤裸的身体上溅满滚烫腥臭的血液,遮住伯爵少爷留下的深深浅浅的印记,叫她看起来比先前好多了。 那是前一秒仍在活人体内流动的新鲜血液,颜色鲜红,带着人的体温,她从前想必没有见过,呆愣地用手去擦拭脸上黏稠的液体,其实她的手上和脸上一样的肮脏。 血的味道覆盖住其他的一切,它腥臭、浓郁,像装在生锈铁笼里死了叁天的金枪鱼,把香粉、精液和魅魔发情的气味全部盖住。 莫尔拉开窗帘,一手提着头颅,一手提着那具无头的身体,将它们从窗口远远地扔出去,“砰”地一声重物落地,落在寂静的远处,夜风吹起深紫色的窗帘,吹入屋外那遥远的尖叫声。 莫尔的身上同样血迹斑斑。 一个成年男子体内能榨出不少血来,它们流淌在血管里时很珍贵,像现在这样四处乱溅就只能叫垃圾。 他不是第一次杀人,夺去他人的生命也是历练的一环,十叁岁时,他就担任过刽子手,握着刀,处死了一名神殿底下关押的死刑犯。 杀人和杀人之间有着天堑鸿沟,有的杀人犯被称作英雄,而有的要被送上绞刑架。像现在,他已经足够被送上刑台绞死。 艾西开始尖叫,她狼狈不堪地在地毯上往后退,惊惶的双眼倒映出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少女的眼里是明晃晃的快要溢出来的恐惧,她惊慌失措地退到墙角,就像被逼近了绝路。 她在害怕——当然了,刚才还在和她做爱的人,现在已经成了一具无头死尸,的确是件值得害怕的事,肯定会想着远远地从凶手身边逃开。 莫尔很不巧就是那个割头的杀人凶手。 他弯下身体,慢慢走过去,就像接近怕生的小鹿,放缓了语气对她说:“不,不,艾西,他不是人。” 少女惊惶未定地重复他的话语:“……不……不是人?” “他是魔物,”莫尔看着她的眼睛,“人的血不像这样,魔物的血才这样。” 他伸手擦去艾西脸上的血液,女孩没有躲避。他将那黑红色的血迹展示给她看:“这种魔物能够将人吞入腹中,并复制出被它吃下的人的外貌。它刚才就想要吃了你。” 彻头彻尾的谎言,人的血和魔物的血一样是红色,受热便会发黑。也从来不存在那样以食人为生的魔物。 艾西的眼里倒映出他眼睛里的蓝色。 莫尔用上了一点卑劣的把戏——他用了“催眠”。 宗教总是与欺骗相伴相生——任何权力的建立都得伴随欺骗。红衣主教戴斯蒙德将魔法催眠术传授与他,让他用来欺骗信徒、使臣与国王。 但并非用来欺骗一个弱小无辜的魅魔。 黑化if线(3) 血一滴一滴地从天花板流下来,莫尔扯过床上的床单,盖在少女身上:“我们现在就得离开,追兵已经到了楼下。” 现在无论他说什么,艾西都会相信,她不质疑这话的真假,只是呆呆地顺着他的话语问:“离开……?去哪……”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莫尔说。 他将艾西用床单裹好,将她横抱起,在飘荡的窗帘背后,从窗台上跃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今夜没有星星,亦没有月亮,只有无形无色的风在涌动。夜色寂寥,街道上黑得没有一丝光亮。 黑暗是很好的庇护伞,血淋淋的男人抱着一个血淋淋女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石板的路面上留下一排沾血的脚印。 他心中已经有了成型的计划,并不那么完备,并不那么完美,但仍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可以将它加以完善。 裹在床单里的艾西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今天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一天,他们躲过了教廷的追兵,结束了风餐露宿的旅途,抵达拉尔都,她见到了自己的亲人,有了一个容身之处。 不久前她还在和一个陌生人上床——填饱肚子,突然,那个人在她眼前死掉了。 越过莫尔的肩膀,能看见残缺不全的月亮,被一层轻纱般的血色所笼罩,洒下淡红的月光。 她忽然觉得月亮也让人畏惧,于是把身体更紧的蜷缩起来,蜷缩在莫尔怀里。 莫尔抱着她潜入了一处带花园的民宅,他将屋子原来的主人和仆人们打包捆好,关进地下室里。接着,他用锅炉烧热水,灌满一浴缸,将赤身裸体的艾西放进去,洗干净她身上的血迹。 被施加了魔法的缘故,艾西变得安静又温顺,乖乖地抱着膝盖坐在热水里,任由他动作。身体泡在热水里,但依然绷得很紧,像感到寒冷似的发着抖。 莫尔耐心地用毛巾一寸一寸擦拭她的皮肤,从脸,到脖子,到胸脯和后背。沾满血污的长发泡在浴池里,和血水混成一片。 毛巾来到底下,莫尔分开她并拢的双膝,擦拭大腿内侧。少女的双腿间流出白浊的精液,沉入被血污染成淡红的池底。 浴缸里的热水换了两次,才堪堪将她身上洗净。莫尔将手指探入她的小穴里,开始仔细地为她清理身体内部的污浊。 没能流出来的精液仍被她含在身体里,这张嘴是贪婪淫荡的,只要是放进去的东西都会牢牢吸着,无论是手指,还是其他人的阴茎。 它们被吞咽得那么深,以至于得将手指插到最里才能清理干净,指节在窄小的甬道内屈起,将软肉撑开,精液混着透明的淫液一并流出。 而艾西仍一脸无辜地坐在浴缸里,看上去很不情愿地张着腿,一副瑟缩的样子。 莫尔忽而感到十分的不愉快,并非是为了少女的罪行,而是为她根本没察觉到自己有罪。 简直无辜得叫人憎恶。他心想,可是又舍不得太过严苛地惩罚她。他伸手掰过少女的脸,在她茫然无措的注视下,吻住她的双唇。 黑化if线(4) 这是个像野兽标记猎物似的吻,舌头强行撬开她的牙关,挤进口腔里,扫过舌头、上颚和舌根,侵略性地勾住软舌,强迫她交换津液,似乎如此就能把那些令人不快的气味全部抹去。 艾西刚被洗干净的身体又被对方身上和脸上的血所玷污,呼吸与唇齿交缠之间尽是不详的血腥味。 她下意识地抵触这样的亲密接触,血的味道和唇舌的缠绵让她感到恐惧。 面前的人也有着一双蓝眼睛,那双眼瞳的颜色与狰狞可怕的披着人皮的魔物、与温热腥臭的血腥联系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像是要被那头魔物所吞噬,从舌头、牙齿和嘴唇开始。 她不由自主地缩起身体抗拒,在浴缸里搅出哗啦啦的水花。但下巴被强硬地扼住,一点不容躲避,唔唔的声响溢出来。 莫尔过了良久才放开女孩,此时水里只残余着一点尚未消散的热度,就快要冷却。他把艾西从水里捞起来,用宽大的浴巾将她裹住,擦干她的身体和头发,把她抱回楼上的主卧,将人安置在卧室主人的床上。 艾西不安地抓住他的袖子,问道:“教廷的人在哪?我们要逃到哪里去?那个人真的是魔物吗?为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 初次催眠的效力已经开始减弱。莫尔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单次魔法在她这里能维持效果的时间只有不到半日,再往后效果就会慢慢衰退。 人心本就是世上最难琢磨的事物,能控制人思绪的魔法罕见且艰深。正因如此,即使幻境之主阿帕西的本体如此孱弱,它依旧能成为森林里资历最长的领主之一。 莫尔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睛凝视着她的眼睛,填补上新的魔法:“不要再去想那些事,只要相信我就足够了。现在,好好睡一觉,艾西。” 漩涡在瞳孔里扩散,伴随着话语的诱导,艾西沉沉睡去。 莫尔在那之后才离开房间,整座宅子里没有亮着一处灯火,他走下楼梯,来到地下室审问此间的主人。 在一个满身是血的疯子面前,谁都会爽快地开口,莫尔从房屋主人的口中顺利地得知了一些必要的情报。 然后他回到浴室,用冷水冲洗去身上的血迹。 满是血的衣物被他扔进了壁炉里烧毁,在衣橱里他找到男主人的衣服换上,衣服对他而言有些短小,穿起来并不合身,天亮后还得抽空去一趟成衣店,买他的衣服,买艾西的衣服。 此时天色破晓,虽然太阳仍未升起,东方的天空泛起瓷器釉质般朦胧的白色,晨光透过玻璃窗,刺目亮眼。莫尔站在穿衣镜前,认真地整理衣领。 新的一天已然开始。半夜被丢弃在大街上的尸首应当惊动了市政厅,如果他们效率足够高,或是运气足够好,已经能够确认头颅主人的身份,并开始严密搜查。 在拉尔都城外,教廷的追兵不日将至,他们比起城内这些不入流的治安官更聪明、更谨慎、更难以应付。 在教廷进入拉尔都之前,他仍有许多事要准备。 黑化if线(6) 【9000珠加更】 “喂,莫尔,”在行进的时候,艾西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问,“我们走的时候,有没有记得和卡玛说一声?” “当然,我进房间前就告诉她了。” “那——她有没有说别的?如果教廷的人去了妓院,卡玛会不会有危险?”艾西又问。 “她已经先行逃跑了,教廷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不会大费周章地去抓捕她。她现在很安全。” 艾西静了静,又低声说出自己真正的疑虑,“……我总觉得,是不是有哪里弄错了?” “……那人真的是魔物吗?他没想吃了我……卡玛说他是个贵族少爷,如果是魔物,为什么要天天去妓院?” 真麻烦,莫尔想。她要是再愚钝那么一点就更好了。 那位伯爵少爷当然不想吃她了,他只是想操她而已。哪怕他真的是魔物也不会舍得吃了她,他在她身上快乐得犹如天堂,直到脑袋分家都没有意识到死亡降临。 “魔物并不愚蠢,它们知道要挑选有价值的猎物下手。它们喜欢有地位和权势的人类,喜欢鲜嫩多汁的少女,它们会披着前者的皮去狩猎后者。”莫尔说,“它们的外表和人类一模一样,只有眼睛,它们的眼睛仍像野兽看见猎物一样贪婪。” 于是艾西回想那天晚上,她先想起的是令人胆寒的血腥,接着才是塞维尔活着的样子。她想起那个人趴在自己身上,狂热的目光里的确带着某种令人害怕的东西。 是魔物。艾西心想。那个人是魔物,他的眼神是可怕的。 可是,总有什么横亘在她心头挥之不去,每次她要仔细去想时,思绪就像被堵住了一般,毫无方向。 “如果他不是魔物,那我有什么理由要杀了他。”莫尔说。 是的,的确没有理由。艾西心想。他没有理由杀人,也没有理由骗她。 她紧紧抓住这个念头,终于抓住了值得信任的东西。 艾西又坐回了车厢里。 莫尔漫不经心地驱赶着马车,心想,单靠魔法果然不够牢靠,到下一个落脚点,得配制一些辅助用的药剂。 教廷的骑士们仍像嗅到腐肉气味的鬣狗似的追逐不休,他们不会允许一个不在掌控之中的圣子。要么是教廷的圣日之子,要么是安分的一具死尸,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是他们希望见到的情形。 但那无关紧要,教廷目前仍不足以找到他们的踪迹。稍加化妆,他们就可以变成完全不同的人。 他要挑选一个更好的地方停留歇整,那个地方最好要有药店、地下室和花园。 对了,还得远远地离开那片森林。堕落之主留在艾西体内的那滴血液比教廷的追捕叫人头疼多了,也是时候该唤醒阿帕西,除去这个这不知何时就会爆炸的隐患。 在此之前,他要先把艾西藏起来,完好的,妥善的,不叫其他人发现。 他们在路上的旅馆停歇,楼下大堂里的客人谈论起教廷近日的异动。四河交汇之地、商业之城拉尔都里涌进一批教廷骑士,这个消息在行商们当中迅速传开来。话语传进艾西耳朵里,她不由得把斗篷裹得更紧,将脸更加藏在兜帽之后。 莫尔不动声色握住少女的手,他的身材足够高大,能够将她遮盖。艾西靠着他的胳膊,感到一些安心。 教廷真的追来了。她想。莫尔的确没有欺骗她。 黑化if线(7) 他们一路前行,换过马车,又换过马,终于在一座城市里停下脚步。 城市位于大陆中部的盆地,东南面是绵延起伏的龙骨山脉,北面与圣都有一条窄路相连,盛产金矿、铜矿,与药材,是块富饶的土地。 艾西不知道这地方是哪里,她先是按照莫尔的安排住在旅馆里,而后又被接进一所宅子里。莫尔用假身份买下了这栋宅子,他自称莫尔·加西亚,一个丧妻的中年男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在这里定居。他靠着做木材生意攒了一笔积蓄,现在只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安度晚年,并且养好女儿病弱的身体。 莫尔做了伪装,用假胡子、画出的法令纹、垫在衣服下的填充物、染过的头发,佐以面容上的修饰,将自己变成他口中所描述的那副模样。 他谈吐得体,故事引人同情,对木材生意也的确颇有了解,令人生不出任何怀疑的念头。原来的屋主不仅将这栋闲置了数年的宅院卖给了他,并介绍了必要的佣人和管家,协助他管理宅院。 艾西为他买下这么大一座屋子感到惴惴不安,她总觉得这不像是在躲避追踪,她拽着莫尔的袖子,小声问他:“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会不会被他们发现?” “暂时留在这里比一直在外奔走更不引人注意。”莫尔回答,“教廷不可能永远搜捕下去。比起逃跑,不如藏匿起来,等待他们放弃。” 他说的好像有道理。 艾西掺着他的胳膊,像跟随在父亲身边的女儿,踏入这所宅院里。仆人们纷纷对新来的雇主展现出友善姿态,艾西的脚步却越来越迈不动,她拉了拉莫尔的衣袖,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说:“……我饿了。” 她忍耐了过于长的时间。 她的发情期本该在叁天前来到,但只要想起与之有关的任何事,艾西就不可避免地想起失去头颅的塞维尔,血腥味萦绕鼻尖,消散不去。她的胃里感到恶心,脑袋感到眩晕,于是只好努力地又将食欲压制下去。 直到现在。 食欲不会因为忍耐就消失不见,直到恐惧也无法将之压抑。 而且——艾西心想,对方是莫尔,他们上过很多次床,他们很熟悉,所以不会有问题的,他的头颅不会突然掉落,他不是魔物。 尽管她这么说服自己的时候,莫尔那副血淋淋的模样又像玻璃上擦拭得不够彻底的墨痕一样,在眼前闪动。 “再忍耐一会,马上就好。”莫尔说,“前面就是你的房间。” 他牵着她走上楼梯,她的房间被安排在楼上。艾西踏上台阶时脚步微微发颤,于是莫尔横抱起她,将她送到房间里。 床上的被褥不久前才被更换过,散发出茉莉花与柑橘的香气,莫尔将人放上床,艾西仍抓着他的衣襟。 魅魔忍耐了太久,到了饥饿得难以忍受的时候。她环住对方的脖子,攀附上去,让绵软的胸脯贴着他的身体。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黑化if线(8) 【4800收加更】 艾西仰起头,生疏地寻找他的唇,索求亲吻。她将唇贴上去,粉嫩的舌头钻进口腔,像缺水的旅人似的急切。 这张嘴也曾如此热切地亲吻其他人么? 想必是有的。 莫尔又想起在地毯上纠缠的人影,进门便是个好角度,连其他人的阴茎是怎么被她的小穴包裹着的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记性太好的另一个坏处,那时的声音、气味、场景,都被牢牢记着,清晰恍如就在眼前。 艾西“呜呜”地叫了两声,因为男人将她的乳房握得太紧,吃痛得叫出声。 “啊……抱歉。”在亲吻的间隙,莫尔微微离开她的唇,向她道歉。 他们脸贴着脸,说话时的吐息交缠。艾西抓着他的衣襟,不由自主地凑过去,寻找他的唇舌,寻找能让自己果腹的事物。他们的鼻尖即碰即离,总是叫她差一点而碰触不到。 现在只剩下情欲满满地盛放在她眼睛里,多得要溢出。 莫尔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解开少女的衣裙。外裙被丢在地毯上,还剩一条薄薄的衬裙留在身上。 他又吻上去,含住柔软的舌头,将她的唇舌与喘息一并吞没。 魅魔依循本,伸手在他的腰间胡乱摸索,隔着布料触碰到那处能填满她的所在,可是怎么也解不开腰带。 男人的衣服布料比女人的要结实许多。 不动声色间,莫尔的手指已探进少女衬裙裙摆中。双腿之间的皮肤未照射过日光,未经历过磨损,细腻绵软如羊酪,从膝盖沿着大腿内侧的软肉向上,直至触及腿心,指尖陷进那一处比奶油还柔嫩的、滴滴答答地冒着蜜汁的肌肤里。 艾西并拢双腿,夹着他的手指磨蹭,颤抖的双手更加解不开他的衣服。 莫尔并不急切,他环着少女的要,吻着她的唇,掌心笼着她的阴阜。他有足够的余裕,来欣赏艾西的这幅姿态。手指寻到已充血红肿的花蒂,常年练剑的粗粝的指腹虚虚碰触从肉瓣里探出头的那一点芽尖,最为敏感的地方被似有若无地逗弄着,艾西揪紧他的上衣下摆,穴口又噗嗤冒出一股水液。 莫尔含着她的舌头,将少女喉咙里的那些呻吟和呜咽全吞没下去。拇指忽然重重地按上湿淋淋的肉核,本就在高潮中翕动的穴口颤抖得更为剧烈。 如果她现在能发出声音,一定是哭一样的呜咽声。再多的挑逗都无法满足她的食欲,她需要更实在的东西。 魅魔需要从其他生物的身体里汲取能量,用唇舌和子宫去攫取人在欢愉时溢出的精气。她的小穴太久没被人填满,本能催促她去和人交媾,让精液填满子宫。 可是进入她身体里的只是手指,属于男性的、修长而带着薄茧的手指拓开湿窄的甬道,像挤进了满是水的海绵里,腻滑湿润。 艾西的意识系于他的手指上,随着指节的屈伸起伏,上一刻在快感里飘荡,下一刻又在食欲里煎熬。小腹因灼烧般渴求而紧紧收缩,将手指裹在其中。 她的甬道吸得很紧,整根指节陷在美好的触感里。这地方能让男人沉迷,已经有一个男人因此而死,还有一个男人因此杀人。 黑化if线(9) 【9200珠加更】 莫尔环着她腰肢手微微用力,撕开轻薄的衬裙,底下她穿着纯白的棉质胸衣,是纯洁少女的装束。只是乳尖已翘了起来,在棉布上顶起暧昧的形状。手指隔着布料捻住那粒凸起,夹在指腹之间转着圈研磨。 艾西的脸越发滚烫,全身发抖地在他的指尖泄了身,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莫尔抽出被爱液淋湿的手掌,扯下棉布胸衣,点缀于雪白乳肉上的殷红乳尖在面前晃动,先前被他夹在指尖抚弄过的那一枚要更为红肿、挺立,微微向上翘着,像等待人采撷的新鲜树莓。 乳肉上留着红色指痕,是他方才留下的。 看起来的确很疼。 他必须得小心地待少女的肌肤,比对待清晨的露珠更小心翼翼。不然会弄破那和桃子皮一样薄的皮肤,流出里面鲜红的填充物。 莫尔低头,衔住一边的乳尖,淫靡地亵玩殷红的乳尖和小巧的乳晕。就像孩童不急着吃掉甜点上放着的那枚樱桃,而是含在口中来回拨弄。 乳尖被舔舐得红而濡湿,艾西全身皮肤泛起情欲的粉红,散发出魅魔的甜香味。 “不要……我不要这个……”她抓住莫尔的手臂祈求着,“求你进来……” 任谁都无法拒绝这样可怜兮兮的哀求。 莫尔把放她平在床上,捉住她的两只脚踝分开。少女的双腿随着他的动作而抬高,上身陷在柔软的靠枕里,让莫尔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少女陷于情欲之中的绯红的脸颊。 艾西的长发散落在床单上,唯有胸前的两点玫红莹莹颤动。 模样好像一副画作。 为满足某些富有之人癖好而创作出的、永远不会公开展览的画。 画师拿着雇主给的丰厚的酬劳,每日去到那间幽密的房间,面对模特赤裸雪白的胴体,一笔一划地完成这幅画。他的阴茎硬得像要爆炸,可不能也不敢碰触床上的少女,只能握住画笔,将那副姿态永恒地留在纸上。他画得那么专注且卖力,以至于每一次都大汗淋漓,像溺水者般脸色苍白,性器高高地翘着,在每个夜里操进少女的身体,然后醒来发现只是一场潮湿的梦境。 “……快点……”艾西催促道,她弓起身体,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 性器操进去的那一刻,魅魔发出食欲即将得到满足的哼声。穴里的嫩肉争先恐后地拥上来,将他的分身紧紧包裹,意图榨取出精液。阴茎破开那些泥泞的阻滞,顶入深处,撞到了脆弱的宫颈口。 再往前就是子宫,不久前这里也装过其他男人的精液,浓稠的液体在那粉红色的容器里晃荡,用了很久才将它们全部排出来。 其他人的阴茎也进入过她的子宫里么?莫尔想。他往前顶了顶,头部在宫口研磨,让艾西抓着手边的床单发出抽噎般的呻吟。他向前,用力,龟头挤进子宫。少女短促地叫了一声,眼角溢出泪来,声音听起来却更像是满足。 进去是很容易的,轻而易举。她的甬道窄短,谁都能将那最深处的隐秘凌辱一番。 黑化if线(10) 他把艾西的身体抬得更高,下身与上身几乎要交迭在一起。这个姿势能让少女清楚地看见自己交合的部位,看见阴唇是怎么裹住性器露在外面的部分,看见那里又是怎么被粗壮的肉棒操得翻开,露出里面艳红色的嫩肉。 艾西朦胧地睁着双眼,随着抽插而喘息不止,乳房摇晃得更加厉害。爱液在性器的进出中不断溢出来,打湿交合处,打湿大腿内侧和臀部,使这场情事淫靡的气味溢满房间,让阴茎进出得更顺畅。 在眩晕的快感间,她仿佛又看见了爱之屋的天花板,又嗅见了血的气味。恐惧不合时宜地闪现,浮光掠影的幻象一闪而逝,又被性器的顶弄冲撞得七零八落。 莫尔正站在床边操她。 床是老派住宅里的古典式高脚床,像是民间童话里睡着公主的床,四只优雅的床脚将之高高撑离地面,四面垂着厚厚的帷幕。这样的床适合被放置在城堡和古宅的深处,让故事里的公主躺在其上休憩。 现在的高度正好,少女的上身倒在床上,被高高抬起的下身悬在空中无从着落,只能环住他的腰,让他们的交合处紧密相连。 莫尔在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想必她也能看见,阴茎是怎么在她身体里进出的。 甬道里猛地缩紧了,像是身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 又想起那个死人了吗?莫尔想。 在旅店里,在马车上,好几次她从噩梦里惊恐地醒来。她大概就是怎样也无法忘记那件事。 即使害怕,少女的小穴依然哆哆嗦嗦地吸附着入侵者。莫尔用力地一顶,将她的目光撞击得更涣散。肉体交合的声响回荡在室内。 她在想着什么无关紧要,反正不多时,她就会因为食欲而将那些全部忘记。 魅魔就是这样贪得无厌的生物。 但是肏弄变得一次比一次重,艾西的身体被撞得摇晃,呃呃啊啊地呻吟着。 少女的眼前蒙着一层雾气,声音像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她努力睁大眼睛,仍然无法分辨面前的景象。突然地,她弓起身体,头向后仰,手边的床单被她抓成皱巴巴的一团,小穴里喷出一股一股的潮液。 小穴收缩,将性器夹得发疼,雪白的肚皮上隆起肉柱的形状。明明是欢愉的潮吹,艾西却像煎锅上的活虾一样弓起身体挣扎跳动,极力躲避那过头的快乐。 莫尔还没有射精。 魅魔的身体深处像雏鸟的嘴一样张开着,等待着喂食。如果她的确是只雏鸟,在此刻应该已哀哀地鸣叫起来。 “……给我……”艾西手去抓他,可是够不着。她的身体绵软没有力气,只能用数次高潮后沙哑缠绵的声音,神智不清地恳求道,“……给我……求你了……” 男人的食指轻轻从她胸前滑过,乳房在他指尖晃动,他低声叹息道:“要是离开我,你该怎么办,艾西?” 艾西双手握住他的手腕,让他揉揉那发痒的乳尖。莫尔也顺从地慢慢揉捻着。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黑化if线(11) 或许是因为这个请求得到了满足,她又说起自己其他的欲求:“射进来……射给我……莫尔……” 她在唤起这个名字时拖着长长的尾音,听起来就像在撒娇。 埋在她体内的阴茎再度动起来,只抽插了几十下,便很轻易地把她又送上高潮。艾西绷其脚背,攥紧住对方的手腕。 小穴绞着了性器,费尽力气地让它舒服,让它射精。 尾巴从她身后冒出来,还有头顶稚嫩的角。魅魔纤细的尾巴无措地缠住男人的胳膊。 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魅魔。莫尔握住尾巴的末梢,在手里揉捏了两下,艾西便敏感地弹起身体,让性器入得更深。 太阳已经落山,仆人敲响主人的房门:“先生,需要准备晚餐吗?” 哪怕理智几乎在食欲中燃尽,外人的声音仍让艾西下意识地紧张,咬住自己的手指才没叫出声来。 还留着一些廉耻心呢。莫尔想。 “啊,晚餐,当然。”他把艾西的身体反转过来,让她跪趴在床上,小腹下垫着枕头作为支撑,从后头插进去,漫不经心地,用“莫尔·加西亚先生”的声音说,“我的爱女身体欠佳,替她熬些粥来。其余的,做你们的拿手菜就好。” 这个姿势入得更深,艾西被他操得前后摇晃,结实的大床似乎都在跟着摇动。呻吟从少女的唇边溢出来,压抑的喘息与肉体相击的“啪啪”声,如果外头的人耳朵灵敏,兴许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也无妨,不如让他们好好听听,他是怎么操自己“女儿”的。 “需要找医生来吗?”门外的仆人问。 “不必了,是老毛病,医生已经为她开过药。”莫尔说,“去准备晚餐吧,她刚刚睡下,不要再来打扰。” 仆人转身离去。 莫尔摸着少女的脸颊:“他已经走了,艾西,接着叫出来。” “再叫我的名字。”他又说。 食欲始终没有得到满足,时而舒服得像已达极乐,时而又难受得如坠入地狱,艾西将脸埋在被褥里,除了叫莫尔的名字以外,说不出其他字句。 哪怕是魅魔的身体也受不了一次接一次的高潮,小穴被肏得红肿不堪,媚肉外翻,哪怕性器不再插进去,也留着一个艳红的洞口,潺潺地流水。 魅魔喊得嗓子干哑,声音嘶哑变形,深浅不一的泪痕留在脸上。 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莫尔怜爱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最后终于给了她。 这次射精持续了许久,精液一股一股地浇在子宫壁上,让艾西全身哆嗦起来,最后瘫软在床上——她的食欲终于得到满足,也累得没有力气。 结束时夜色已深,仆人们都熄灯就寝。 晚餐按照他的吩咐放在了卧室门口的餐车上,粥早就凉了。不过这是夏天,冷却的食物更便于入口。 过于激烈的情事让艾西浑身黏腻,然而她太累也太困,蜷缩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也罢,反正,她已经吃饱了。 莫尔只好独自享用这顿晚餐。 透进房里的月光照亮她莹白的身体,红与紫的痕迹遍布其上,小穴里还在流淌精液,既圣洁,又淫秽。 勺子与瓷碗相碰,发出细微的声响。冷掉的鱼肉粥在舌尖化开,留下一丝腥甜的味道。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口一口地将这顿冷冰冰的晚餐吃完。 黑化if线(12) 艾西一直待在这座宅子里。 莫尔说教廷在到处搜捕魅魔,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她不能离开这栋房子。 这听起来是很合情合理的要求,莫尔要找到一个藏身之处一定也很不容易,在外人面前他还得装成另一个人,并且每天都要出门去替她打探消息。 有时待在屋子里太闷,她最多也只能在宅邸的花园里走一走。园丁和宅院里的其他人都对她很和善,但莫尔告诉她,不能和别人太过熟悉,不然会成为教廷按图索骥的线索,因此她很少同他们说话。 艾西听见仆人们闲暇时的议论,他们也曾提起教廷搜捕魅魔的事,这让她心虚地躲进房间里,更加不敢和他们多接触。 她仍旧没有联系上卡玛,也没有联系上她的妈妈露西。 寄去的信没有回音。莫尔非常遗憾地告诉她。为了躲避教廷,卡玛也匆忙离开了爱之屋,很有可能在途中她又遇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改变了落脚点。 至于写给她母亲的信,同样一直没有收到回复。信件都是艾西亲手写的,露西应当认得她的字迹。每天她写好信,把它们装进信封里,填上地址,并在第二天早晨,满怀期待地看着莫尔将它们交给邮差。 可是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一封回复。 妈妈他们也许已经不在那个地址了。艾西想。尽管她们从前都是通过那个地址通信,但上一次写信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那时她还和姑姑玛丽住在一起,是个普通人类。 她知道妈妈做的是教廷不允许的研究,说不定是因为教廷近日的行动,所以他们更换了通信地址,等过了这阵子,一切又会恢复正常。 但艾西仍觉得有些难过,好像突然之间她被所有人抛弃了。她也担心她的家人们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她不敢寄信回去给姑姑。魅魔在被搜捕,圣子也在被搜捕,写信回去,说不准会给玛丽惹上新的麻烦。 莫尔现在的身份是加西亚,莫尔·加西亚先生,艾西得扮演他身体不好、足不出户的女儿。在仆人面前她得叫莫尔“父亲”,这很奇怪,因为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叫过谁这个称呼了。 她的父亲在她十二岁那年去世,因为修屋顶从房顶上跌落。总之,事情发生得轻易又突然,葬礼上来了很多人,大家都说她父亲是个好人,只是运气太差。只有她妈妈什么也没有说,沉默地主持了葬礼的相关事宜。那一天之后,大家都很少在她面前再提起关于她父亲的事。 每天艾西都要问有没有回信,每次都只能得到否定的回答。夜里她仍然会做噩梦,梦境里爱之屋的房间是黑魆魆的恶魔巢穴,面目狰狞的魔物压在她身上,张开巨口将她吞噬。 待在莫尔身边能让她安心一点,圣光庇护着圣子,尽管魅魔是生活在血日底下的生物,但艾西的心依然属于人类,她畏惧黑暗,喜欢阳光。 黑化if线(13) 【9400珠加更】 每天晚上入睡前,莫尔会来到艾西的房间探望她。那是扮演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应该做的。 艾西真正的父亲从不会这样做。她爸爸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和细心或者体贴沾不上边。不过他的厨艺很好,经常得到大家的一致夸赞。 “父……莫尔,你说……教廷的搜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这天晚上,艾西忧心忡忡地问起,“要是我一直都联系不上她们怎么办?” “不论如何,我还在这里。”她听见莫尔说,“起码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丢下你。” 他轻轻抱住她,像父亲一样,将爱女抱在怀里,亲吻她的长发。烛光映在他的双眼里,他垂下眼睛,金色的睫毛遮住眼中的目光。 艾西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现在附近没有其他人在,莫尔也已经卸下了伪装,不再是所谓的“加西亚先生”。 她知道的,莫尔又不是她真正的家人。艾西时而也会觉得困惑,为什么莫尔会对她这么好。虽然事情都是因为他才发生的,他的确有义务要负责到底,但实际上,他完全可以抛下自己这个累赘不管。 每次生出这种困惑时,她总是不愿意把问题问出口,好像一旦说出来,她现在唯一能相信和依靠的人也会离她而去。 她本应该更坚强些的。艾西想。就像妈妈和卡玛那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迅速振作起来,不应该老是依靠其他人。 莫尔从床边起身,正要去吹灭蜡烛,但艾西抓住了他的袖子。魅魔期期艾艾地开口说:“……我又饿了。” 这阵子她总是饿得非常快,像是怎么也吃不饱。即使和从前一样,莫尔每次都会喂她,但她仍然时刻觉得饥饿。她甚至不敢直视男仆的眼睛,怕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魅魔的本性。 艾西还是为自己与日俱增的食欲感到有那么一点儿羞赧,她垂着头,看不见对方的眼睛。 饥饿是当然的。莫尔望着她低头时露出的一段白皙后颈,近乎残忍地想。魅魔以其他生物的精气为食,归根结底那也是魔力的一种。艾西又是一只稚嫩的,没什么力量的年轻魅魔。只要对方控制魔力的流动,她便没法榨出东西来。 用饥饿和食欲,让她时刻保持着差一点不能满足的状态,越是长时间的缺失,渴望来得越是强烈。 控制人心不一定要借助药物和魔法,人的精神本就脆弱得超乎想象。 “过于频繁的进食会让仆人们。”表面上,他却如此说着,“再忍一忍,艾西,忍到明天。” 她没办法忍到明天。 她也尝试过忍耐,最后的结果只是食欲变得越来越凶猛,甚至没法自控。艾西紧紧攥着莫尔的袖子,不愿意松开,她仰起脸去亲吻对方的嘴唇。 在津液交换间莫尔会故意渡给她一点微弱的魔力,就像陷阱里的饵料,诱骗猎物上钩。魅魔本能地渴求着能满足自己的魔力,甚至主动伸出舌头去费力地汲取他口腔里那点些微的能量。 彩蛋:艾西饲养指南 【这几天出门在外,只能先放点彩蛋垫一垫吧】 艾西饲养指南 尊敬的用户: 感谢您购买我司生产的艾西(基础版)产品,请您仔细注意事项,检查产品及配件,如有遗漏,可联系发货商处理,祝您生活愉快。 产品名称:艾西 高度:16.7cm 基础配件:连衣裙×1,鞋子×1,蝴蝶结发带×2 攻略难度:简易 艾西(基础版)性格温和,绝大部分情况下不具备攻击性,您可以安心地将您购买的艾西放置在家中,无需特别收容处理措施。 艾西有较低攻略难度和较高忠诚度,您只需定时为其提供新鲜的食物和清水,偶尔与其进行友善交流,即可获得好感度的稳定增长。此外,为艾西梳理头发,向她赠送实用的小礼物等善意举动,都能得到额外好感度增加。 注意事项: 1.艾西(基础版)的撒谎功能尚未完善,您的艾西可能会坦诚地指出您的缺点和错误,请您不要感到沮丧,这不代表艾西对您的好感度有所下降。 2.我司生产的艾西(基础版)只配置有一条好感进度条,无法同时对您产生喜爱与讨厌的情感。不要在您的艾西上尝试“虐恋情深”与其他类似的剧本,本产品不具备此类复杂的情感模块。 3.本产品肉体与精神耐损度较低,任何情况下,不要做出以下行为—— ·对艾西进行辱骂、恐吓、殴打 ·在艾西表现出明显反感的情况下强行与其亲昵 ·无视艾西的意愿,对她和她的家人造成伤害 ·其他可能对艾西造成损坏与心灵创伤的举动 4.如果您施行了注意事项3中的任意一项行为,您的艾西对您的好感度将大幅下降。请您立刻停止伤害行为,对造成的后果进行补救,并用最大的诚意请求艾西的原谅。 (注意:如果您的行为恶劣程度超过了一定限度,即使您得到了艾西的原谅,她对您的好感度也不会再度达到或超过70) 5.如果您一直持续注意事项3中的行为,您的艾西可能精神崩溃,失去部分基本活动功能。 6.务必不要将您的艾西与本司生产的莫尔(教皇版),莫尔(黑化版)产品一同饲养,否则艾西将出现嗜睡、精神不振、恐慌不安等表现,严重情况下会对其精神状况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7.您可以将艾西与莫尔(基础版)一同饲养,但请时刻留意您的莫尔是否存在异常举动。尽量避免与您的艾西进行过多接触,如果您不慎与艾西太过亲近,将遭至莫尔的敌意,不要试图自行解决,请在事态变得更严重前及时联系我司,将有专业的工作人员上门进行处理。 8.因违反了注意事项所造成产品的损坏,本司概不支持退换。 好感度: <0艾西对您的厌恶程度已经达到顶点,您的任何接触、或试图接触的意图,都会引起她强烈的反感与恐慌。如果您对艾西对您的好感度低于0,请不要接近她,并尽快联系我司进行回收处理。 0-20艾西觉得您是个讨厌的人,对来自您的肢体碰触感到抗拒。如果是您的错误处理让艾西对您的好感度降低,请在好感度归零前根据本说明书的指示尽快补救。一旦艾西对您的好感度归零,您将永远失去攻略艾西的机会。 20-50艾西对您的初始好感度在此区间内,根据您的性格不同会有所波动。在此阶段,您只需按部就班地按照说明提升艾西好感度即可。 50-80您已经得到了艾西的信赖,她会将您当做值得信任的人,关心您的身体与情绪。艾西不会抗拒您的肢体接触,甚至会主动让您抚摸,但最好不要碰触艾西的敏感部位(如胸部和大腿),这可能导致好感度下降。 80-100您已经成功攻略了艾西,她会主动与您亲近。您可以亲吻、抚摸、舔舐您的艾西,但不要把她放入口中,这会让艾西受到惊吓,也请注意尺度,不要让您的艾西受伤。 如果您离家时间较久,艾西会非常思念您。您可以携带艾西外出。注意:此阶段下,您的艾西会从任何她认为是危险的事物中保护您,请务必留心,以防她扑到您上司脸上,或用牙签攻击说您坏话的同事。 艾西可能会自己用易拉罐环制作戒指并赠送给您,如果您不愿意佩戴她的戒指,艾西会感到沮丧失落。我司建议您购买官网上的配套婚戒,将其赠送给您的艾西,她会非常高兴,且您可以避免不得不戴着易拉罐环上街的尴尬。 彩蛋:艾西饲养指南(隐藏款) 隐藏款:艾西(魅魔版) 写在说明书最底部的小字—— 如果您看到了此条说明,恭喜您幸运地抽中了我司生产的隐藏款式:艾西(魅魔版)。 除基础配件外,艾西(魅魔版)的包装盒中将额外赠送红色低胸短裙×1,鞋子×1,红色蝴蝶结发带×1。 艾西(魅魔版)与艾西(基础版)的注意事项基本相同,以下为特别注意事项: 1.在常规食物外,每隔五天,您需要为艾西(魅魔版)提供特制魅魔药剂,并用手指做适度爱抚,爱抚的教程光碟附带在包装盒中。 2.若盒中附赠的魅魔药剂用尽,您可在我司的官网上购买,也可以自行调配。配方附在说明书背面。 3.我司不建议您长时间让艾西(魅魔版)维持饥饿状态,饥饿状态下的艾西(魅魔版)可能会吸引来一些不速之客,也可能对您的精神造成不利影响。 4.如果您要长时间饲养艾西(魅魔版),最好在家中撒上我司特制的气味隔阻剂,在官网即可购买。 5.艾西(魅魔版)的肉体耐损度较基础版所有提高,但仍请遵守注意事项3中的规定。如果您的艾西身上长出了尾巴和角,这是正常现象,请不要感到惊讶或慌张。 买家评论 用户A: 评价:五颗星 我家的艾西已经到货叁个月了,不管她的话就会自己在边上看书,很担心自己是吃白食的,会替我擦桌子(对她来说是擦地)。在官网上给她买了一把小梳子,自己梳头发的时候还会哼歌,老可爱了。 用户B: 评价:四颗星 给她送了几个官网上买的礼物,好感度就涨得飞快,已经快70了,没事就会捏捏她的脸啊,手啊,**啊,手感特别好。现在的爱好是给她买新衣服,送她礼物,她还会叫我不要浪费,那肯定更得买了。别的都挺好,就是你们官网上卖的那些东西太贵了,扣一颗星。 商家回复:顾客您好,我们官网上卖的都是质量有保障的商品,材质、工艺和设计都经过了精心打磨,绝对值得它们的价格。 用户C: 评价:五颗星 告诉大家一个省钱小妙招,官网上有小缝纫机可以买,买完之后送给家里的艾西,她会自己拿碎布做衣服。网上可以淘便宜的碎布片,比官网卖的那些衣服便宜多了。 匿名用户: 评价:五颗星 抽中了隐藏款,好感度已经刷满了。没别的,就是最近肾有点虚。 用户D: 评价:一颗星 抽到隐藏款的千万要注意!我图便宜没有买那个死贵的气味隔阻剂,结果什么野猫野鸟,都跑到窗台上,天天发春地叫!这也就算了,有一天回家看见窗户开了,我家的艾西不!见!了!你们这什么隐藏款啊,用来骗钱的吧!!! 商家回复:顾客您好,针对这种情况,请您联系我们的客服,我们会根据具体情况给予赔偿和补货。 用户E: 评价:两颗星 大家千万不要把艾西和莫尔放在一起养,血泪教训,家都快被拆了,联系了商家,他们说会上门处理,但保险不负责赔偿,气死了,说明书上明明说了基础版的莫尔和艾西可以一起养。 商家回复:顾客您好,违规操作所造成的损失不在保险赔偿范围内,请您仔细说明书。 彩蛋:莫尔饲养指南 莫尔饲养指南 尊敬的用户: 感谢您购买我司生产的莫尔产品,此产品为盲盒系列,您可能收到的产品包括:莫尔(基础版)/莫尔(教皇版)/莫尔(黑化版)。 请您比照您的莫尔,注意事项,仔细检查产品及配件,如有遗漏,可联系发货商处理,祝您生活愉快。 产品名称: (基础版/黑化版)莫尔 (教皇版)希维 本产品默认名为莫尔/希维,在拆开包装盒后,您有一次机会对初始姓名进行重置,请尽量不要设定过于古怪的名字。 高度:18.2cm 基础配件: (基础版/黑化版)低阶骑士装×1,骑士长靴×1,斗篷×1,佩剑×1 (教皇版)白色长袍×1,金边高帽×1,鞋子×1,教皇权杖×1 攻略难度:?? 我司工作人员对产品进行过详细测试,未能找出该产品的攻略规律,综合来说,此产品攻略难度较高,攻略过程中请循序渐进,不要盲目追求好感度提升,否则很可能起到反效果。 我司推荐您使用“赠送礼物”的方式提升莫尔好感度,对于无害的礼物,莫尔不会拒绝,但不是每一次都能引起好感度的增长。 即使莫尔对您的好感度增长顺利,不要放松警惕,您需要更加注意莫尔的动向,定时检查自己的精神状况,如果有条件,最好联系心理医生从旁辅助。 注意事项: 1.莫尔无需额外照顾,您不需要特意为他提供水和食物,他会自行解决。为他多找一些书籍可以有效分散他的注意力,但最好不要让他学会使用互联网和电子产品。尽量避免在他面前使用任何现代科技产品,这将引起您的莫尔的强烈的好奇心。 2.您的莫尔可能会离家出走,请保持缄默,不要阻拦,等待他自己返家。如果您的莫尔连续七天未出现,可联系我司进行补偿。 3.一般而言,莫尔不会主动为您制造麻烦,也不会对您有额外的示好。他可能会对您的居所造成一些破坏,无论您如何愤怒,不要试图限制莫尔的自由。如果您对莫尔做出了攻击性或敌意行为,由此造成的后果,不在本司的赔偿范围内。 4.务必使您的莫尔好感度维持在10以上,一旦好感度小于10,不要试图自行解决,立刻远离您的莫尔,并立即致电本司,等待工作人员上门处理。 5.一般情况下,不建议将我司生产的艾西(基础版/隐藏版)与莫尔(教皇版)或莫尔(黑化版)一同饲养。最好也不要将艾西与莫尔(基础版)一同饲养。如果您已经这样做了,务必不要再接触艾西,即使您的艾西向您求助,也请假装没有发现。 6.如果您的莫尔离家之后带回了一只艾西,请假装没有发现,并不要试图接触他带回来的艾西,即使艾西主动吸引您的注意,也请按上条处理。 7.因违反注意事项所造成的生命与财产损失,不在保险赔偿范围内,请务必注意。 黑化if线(14) 【昨天忘了加更,明天会补上的】 【还有彩蛋的最后一部分其实是血日线预告】 舌头和舌头纠缠在一起,艾西努力地咽下自己搜寻的一切,细白的喉咙不住滚动。她的习惯仍然像个人类,吞咽是她所知晓的最为接近进食的动作。 直到分开时她仍伸着红肿的舌尖,嘴唇变得湿漉艳红,欲求不满的神情像小狗似的可怜。 “我要是在这里待得太久,仆人们会起疑。再忍耐一个晚上就好,艾西。”莫尔说。 他看着少女在床上躺好,吹灭床头的烛火,离开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不到一个钟头后,他果不其然地听见自己的房门被敲响。 穿着睡裙的艾西站在门口,双手揪着小腹前的布料,眼巴巴地求他喂食。 “灯都灭了,其他人已经睡了,不会有人看见的。”她说。 其实看见了又有什么要紧? 莫尔放她进入房间,又反手关上房门。艾西坐在他床上,早已自觉地脱掉了睡衣。底下原本就没有胸衣,粉红的乳尖与空气接触,像早春时节樱树枝头淡红的花苞似地挺翘着,像是等待人去爱抚揉捏,好让它完全绽放。 她的双腿虽然仍并拢在一起,但腿心处已经极为湿润。莫尔稍稍将双腿分开一点,便能看见白嫩的微鼓的花户,中间露出一条濡湿晶莹的缝隙,泛着隐隐的深红。 她早就做好了被肏的准备。 花核肿着,她在被子里一定已经偷偷用手指抚慰过自己了,多半是发现实在不能得到纾解,只能过来敲门。 就像莫尔预想的那样。 他用两根手指分开腿心处的两片花瓣,露出内侧的嫩肉。里面整个地泛着濡湿的水光,肉核在她自己青涩的毫无章法的玩弄下肿胀发红,最顶端的肉芽暴露在外,只是轻轻一触,她便受惊般地夹紧腿。 这不过是让她大腿的肌肤和莫尔的肩膀贴得更紧密。 莫尔的脸和她的阴阜离得很近,近到喷洒在其上的呼吸都如此清楚。温热的气流吐在花户上,穴口缩张几下,不由自主地流出更多汁液。 艾西局促地抓着床单,小声催促他:“别……别看了……” 但是比呼吸更热的东西却覆上她的腿心。舌头沿着腿心处的那道缝隙轻轻滑过,舌尖尝到了湿意与甜意。传说魅魔的体液有催情的效用,那是谣言,但又或许不全是。 舌头湿滑且柔软,但和未见过阳光的软肉比起来,仍然显得粗粝,舌上细小的肉粒浅浅刮过花蒂,让整处地方变得更晶莹濡湿,在室内的微黄烛火下莹莹闪着光,分不清是唾液还是她的体液。 浅尝辄止的碰触让穴口渴望地翕张。 脚背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艾西无力地去推他埋在自己腿间的头颅,可是花核忽然被重重地一吸,酥麻之意像重锤击在腰眼,潮液从穴口大股滚落,她的全身都软下来,手指埋进莫尔如雏鸟羽毛般细软却浓密的金发里。 在她高潮的同时,灵巧如游鱼的舌头探入因高潮而抽搐不止的小穴里。 黑化if线(16) 腿根被更加地分开,方便阴茎进出,抽插间发出明显的淫靡的水声,和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他们的身体也紧紧贴合在一起,骑士比常人微凉的体温贴着魅魔因发情而红热的身体。平坦的胸膛压着形状圆润的柔软乳房,发硬的乳尖擦着他的肌肉的纹理,触感软而柔韧。 肉茎满满地将濡湿温热的小穴全部填满。每一寸褶皱都被摊开拉平,严丝合缝地贴着肉棒,连其上跳动的血管经络都感知得分明。 就算是这样,窄而短的甬道依旧被挤压得变形,在小腹上凸起阴茎的形状。倒是多亏了魅魔血脉赋予的良好弹性,才能承受这种程度的侵犯。 莫尔将两人调换了位置,让艾西坐在他身上。魅魔已经被食欲驱使着自己扭起了腰,尽管动作又青涩又不得章法,但那样子仍然像是她作为主导。她在上面,像一只觅食的魅魔,坐在性器上,用自己的口器榨取精液和能量。 只要动作就有细密的快感传来,还有即将被喂饱的期待,滋味如同上瘾。 没有衣物束缚的双乳在胸前摇晃,今天她的乳肉还未被怎么蹂躏过,依旧保持着雪白纯洁的模样,只有乳尖磨蹭得红肿挺立。只是她的体力显然不足以支撑,哪怕是幅度不大的动作,也让她大汗淋漓。 莫尔扶住她的腰,让她依靠在自己肩头,开始上下操她。 这样,哪怕她不用动作,也能收获快乐。只要乖乖地张开双腿被操就够了。 进去的时候阴茎往上顶,而莫尔则按着她的身体向下,让肉棒入得更深更重,无处可躲。 艾西被抽插得腰都快要折断似的,性器一下一下地往更深处凿。她抱着莫尔的肩膀,昏头转向地求饶:“轻一点……轻一点……爸爸……” 她的思维本就在各种因素的迭加下迟钝,如今陷入情欲,仍没忘记要叫他父亲。 高潮被拉得很长很长,甚至没有停下来过。恍惚间,腥热的血似乎又洒在她身上,快感连同恐惧,让小穴战栗收缩,直到把头深深埋进对方的肩膀里,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才稍有缓解。 她被翻来覆去地摆弄,从前面肏,从后面肏,甚至是侧着跪着,直至肚子里装满浓白黏稠的液体,让小腹中那娇嫩的器官都被撑大,如怀孕般隆起。可腹中的饥饿依旧如影随形,每一次被灌入精液,只能让她的饥饿稍有缓解,却寻不到从前那样的饱腹感。 这样的折腾持续了一整个晚上,直到天光微亮,艾西才趴在床上沉沉地睡去。她的脸埋在羽毛枕头里,双腿被肏得有些合不拢,沿着雪白的背脊向下,双臀之间红肿外翻的小穴隐约可见,簌簌地流着与爱液混合的白浊。 莫尔将她抱起来,送去浴室,她在睡梦中迷蒙地环住他的脖子,像孩子一样把头靠在他怀里,发出几声呢喃。怀里的身体绵软而暖和,像一团温热的软玉,在他手中比较起来,又轻得像羽毛。 就是这样。他想。要是能一直如此听话。 黑化if线(17) 【5000收加更】 【没想到也能上5000收,谢谢安利过这篇文的各位】 宅院里的仆人开始觉得新来的主人有些不对劲。 艾西小姐在他们面前总是像兔子似的胆怯,至于加西亚先生,那倒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主顾。为人又仁慈,又慷慨大方,曾经有仆人把红酒打翻在他的外套上,他也只是脱下衣服叫人拿去洗衣房里洗净,没有过多责怪。 如果说有那儿不太对劲,那就是他和艾西小姐的关系密切得有些过头。 血亲之间当然是亲密无间的,只是对于父亲和已成年的女儿之间,那样的亲近还是显得怪异。有时,老爷会留在小姐房间里,长久不离开,也不允许其他人进去,以至于好几次错过用餐。 大家虽然在私底下传播这样的风言风语,但也没有几分将之当真。毕竟,加西亚先生无论从哪一面来看都是体面又良善的人,而小姐在外人面前也总是很文静。 艾西不知道背地里传出的这些话,她仍然小心翼翼地避开其他人,不是独自在房间里待着,就是在花园里找个小小的角落坐下。 花园里,雇来的年轻园丁正在修剪灌木丛和除草,他不是宅院里的人,因为为人勤快又讨人喜欢,附近的几户人家都雇佣他来打理庭院花草,每隔四天来一次。 他在修剪香桃木多余的枝条时,见到了坐在树下看书的艾西。园丁认识她,是这家的小姐,但是和家里的主人长得不怎么肖似,也许是因为还未褪去脸颊上的婴儿肥的缘故。她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从不与人说话。 “喂,小姐,”园丁走过去说,“您再坐在这儿很危险,掉下的树枝会砸到您的。” 于是那位小姐抱起手中的书本慌张地站起来。 她一点也不像各大小姐。园丁想。在修剪枝叶前,他先要除去树边的杂草,把它们一颗颗连根挖出来丢进布袋子里,免得两叁日后又长了起来。 “那不是杂草。”他忽然听见站在边上的小姐开口说,“那是风芯草,可以用来治咳嗽。”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那位小姐说话。 “可是长在树下,就只能当做杂草了。”园丁说,“没想到小姐您还知道这个,是您从书上学到的吗?” “不是——”艾西下意识地回答,随即意识到什么,又放低了声音,“是从前有人教给过我。” 小时候她妈妈就教给过她草药的知识,她也在镇上的药店打过工,作为学徒学习如何辨认药材,如何配置方剂。 那些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可真厉害。”园丁笑着说道,“您还能认得这么清楚。” 园丁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笑起来的时候棕色的眼睛眯成一弯,露出洁白的牙齿。 艾西觉得他露出笑容的样子很像父亲,小时候他们一家人去河边钓鱼时,她爸爸还会爬上树摘下浆果给她。 “我一点也不算厉害。”她于是小声说道,“我知道的东西还很少,还有很多需要学的。” 黑化if线(18) 他们坐在树下,谈论起其他有关植物的知识。少年园丁对庭院里花草和灌木的种类如数家珍,哪些产自南方,哪些多种在北方。哪些喜欢潮湿气候,哪些又更喜欢干旱。 久违地和其他人交谈让艾西有点无所适从,但却并不觉得讨厌。他们交换了名字,她知道对方的名字叫兰伯特。 头顶的香桃树开着白色小花,树荫罩在上方,遮蔽了日光,偶尔有微风吹过,树丛发出哗啦声响。 兰伯特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他们没法聊上太长的时间。他自树荫下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艾西也跟着他起身,但是昨天晚上的进食让她的大腿到现在仍然酸软无力,站起身时差点跌倒,好在有人及时搀扶住她。 她闻到少年身上清洗剂的味道,他身上的衣服被浆洗得很干净,但因为体力劳作而出了些汗,在阳光下晒出一种并不浓烈的、专属于男性的气味。 小腹里的食欲猛地跳动了一下,艾西下意识地捂住脸,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对不起。”兰伯特以为是自己的举止冒犯,立刻松开手,往后退开几步,“我不是有意的。” 他的脸也红了,少女并不是一眼就能叫人移不开眼睛的漂亮的美人,但是忽然地叫人心里动摇。他嗅得见女孩身上的香气,还有在刚才搀扶她时,来自手上的触感是不可思议的柔软。 他不知道那是因为气味,魅魔无形的、引诱猎物上钩的气味。 “不,不是你的错。”艾西匆忙向他解释道。 是她自己的问题,她最近总是饿得越来越快,甚至没法好好面对异性。她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只低头看着脚尖,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你下次还会来吗?” 兰伯特于是又笑起来:“我四天后会再来这里,那时候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还可以像今天这样一起聊聊天。” 在比树丛更高的地方,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 加西亚先生站在会客室的菱格玻璃窗前,望着下方的两个人影。 这样的情节好像经常在各处看到,年轻的男女,坐在树荫底下谈情说爱,偶尔碰一碰对方的手指,便觉得羞愧脸红。 木制菱格将阳光切割成片状,手中端着的高脚杯上存着一抹金色亮泽,随着杯中酒液的晃动而摇曳,而他冰蓝色的眼睛却隐没在菱格所投下的横条状影子里。 他一边注视着花园里的这一幕,一边将杯子递到唇边,慢慢啜饮,颜色寡淡的唇在被酒液浸润后显出几分血色来。 他捏着酒杯纤细的脚,杯子移动时其上金色的阳光也跟着移动,忽闪忽闪,如从树叶之间投落在草地上的阳光,随着风的吹拂而跃动。 在拉尔都的妓院,他原本是故意的。 他知道艾西将要离开他的视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做他所不知道的事。 他只是觉得好奇,如果就这样放着她不管会发生什么。 他会发生什么事。 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黑化if线(19) 【9800珠加更】 晚餐时,艾西和往常一样,战战兢兢地坐在餐桌上,由仆人服侍她用餐。 有资格在餐桌上用餐的人只有他们两个,大部分的时间总是安静无声。艾西不不喜欢被人看着吃饭,也不喜欢这种气氛。 佣人们也有自己用餐的地方。布完菜后,帮佣就会回到厨房里。 “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莫尔问道。 “我一直待在花园里,看了一会书。” “只是这样?” “是——”艾西忽而感到紧张起来,“出了什么事吗?” “只是察觉到了一点痕迹。”莫尔一面说,一面切开盘中的肉排,露出褐色外皮下粉红的肉色,“那只魔物可能还在追着你不放,甚至已经离你越来越近了。” “可是,它不是已经被你杀死了吗?”艾西有些惊慌地问道,“怎么还会再出现?” “那时我没能完全杀死它,它吞噬了另一个人类,换了一具皮囊,又找到了你。”莫尔望住她的眼睛,“那是一种对猎物极为执着的魔物,除非被杀死,否则只有彻底吞噬自己的猎物,它们才会善罢甘休。”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艾西一点也没有怀疑地接受了他的话,她捏着叉子柄,变得坐立不安。“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她问,“它踩在哪里?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 “无论何时,我会保护你,艾西。”莫尔温声说,“也有可能是我的感觉有误。无论如何,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换一个教廷找不到的地方。不要相信其他任何人,所有人都有可能是魔物,知道吗?” 艾西用力点了点头。 兰伯特背着装在布口袋里的工具,像往常一样走出家门,家里的姐姐和弟弟们叽叽喳喳地嘱托他今天晚上回来时要顺带在路上买了带回来的东西。 他们需要面粉、浴盐和一把新的剪刀,要是今天领到了工钱,最好再买些肉回去。 兰伯特都笑着一一应下了。 今天又是去加西亚家工作的日子,他想,他或许还能见到那家的小姐。 直到现在,当他想起那位小姐的脸,仍然觉得有些脸红。加西亚小姐是个很好的人,一点也不傲慢,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柔。他当然知道他们的身份截然不同,他只是希望今天他仍然能跟她说上一会儿话,仅此而已。 这个时间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他走在尘土飞扬的大街上,希望抵达加西亚家时,自己身上不会出太多的汗,沾染上太多的尘土。 一辆出租马车停在路边,他不怎么在意地从旁经过,忽然听见有人叫出他的名字。 “兰伯特。” 马车的车帘被掀起来,兰伯特见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他也只见到一双蓝色的眼睛,像海水一样深而暗,紫色的漩涡在其中缓慢转动。 眼睛的主人嘴唇张合,声音既柔和,又清澈,且毋容置疑,无可抗拒。 仿佛是来自尊神的神谕。由祂所说出的话语,凡人唯有遵从,而不可拒绝。 黑化if线(20) 艾西今天又坐在那棵香桃树下,带了一本新的书。她记得她今天和人在这里有约。 莫尔说他们即将离开这个地方,她和兰伯特大概没有几面可见了。她心里觉得有点儿可惜。 要是等以后,等教廷不再追捕她,等那只魔物也不再纠缠她,等她联系上她的家里人,那时她也许还能再写信联系他。艾西想。 这个时间没人愿意待在日光正盛的庭院里,仆人们都留在房子里,难得休憩下来。艾西坐在树荫下,偶尔吹过几阵风,不觉得特别炎热。 她看了一会书,时不时抬起头远眺,终于看见了兰伯特的身影。她站起来,伸手冲他打招呼:“我在这里!” 于是兰伯特朝树下走来,艾西也往外跑去迎接他,可是跑了几步后,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了。 今天少年园丁的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木然着神情,像是发生了什么极为糟糕的事。他的目光紧紧盯在她的脸上,熟悉的,又可怕的。 直到被扑倒在草地上,艾西才想起为什么会觉得熟悉。那种不怀好意的、贪婪的、野兽一般要将她吞没的眼神。 那是她噩梦里那只魔物的眼睛。 兰伯特将她压在草地上,胡乱亲吻她的脸。日光下一切气味蒸腾发酵在一块,铺天盖地得令人窒息。艾西在极度惊恐中拼命挣扎,发带断开,她的头发全部散乱在草地里,和尘土与草叶混在一起,手指掐进地里,指甲缝里全是泥土。 但她的力量和一个年轻健壮的男性相差太过遥远了,她的四肢被牢牢压在地上,一只手掌粗鲁地捂住她的嘴,掐灭她刚刚喊出口的短促的呼叫声。 明晃晃的太阳光芒炫目,花园里只有风声和鸟鸣,除此之外就像死一样寂静。 兰伯特用发红的眼睛瞪着她,仍死死捂着她的半张脸,叫她安静:“现在还在这装模作样什么?你这荡妇!” 她的力气极快便衰竭,反抗的力量越来越弱,就像溺水的人渐渐失去力气,只能绝望地让水淹过头顶没入鼻腔一样,她眼睁睁听见布料撕碎的声音响彻耳畔,肌肤接触冰冷的空气而汗毛倒竖。 她被极深的无助与恐惧攫住心脏,陷入绝望。 一切像是噩梦成真,那只披人皮魔物来到了她的面前,要将她吞噬殆尽,连骨头都不剩。 日光下的草地,亦或是被紫色窗帘垂落的妓院房间,两双野兽重迭在一起,连同血的腥臭,与肮脏的汗液。 救我。她拼命地喊。救我。 即使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已经彻底陷入无望之时,有人拎起兰伯特的领子,将他的身体像面粉袋一样甩在树干上。 在那男人被扔出去之前,他就已经被拧断了脖子,甚至用不着见血就已经轻巧地没了性命。 艾西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没事了。”莫尔抱着她,轻声说。 她衣衫凌乱,身上和脸上全是尘土,把脸埋进对方怀里,身躯仍在颤抖个不停。 黑化if线(21) “你不该相信他的。”莫尔低声对怀里的少女说,“我告诉过你,任何人都不能信任。” “对不起……”艾西一边发抖,一边下意识地道歉,她又重复了好几遍,“……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没关系。”莫尔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们马上就离开了,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在我身边就不用害怕任何事。” 艾西看不见对方的脸,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一切恰到好处,恰好他赶了回来,恰好撞见这一幕,恰好保护了她。 又或许,他一直冷漠地旁观着她被欺辱,只在等这一幕。 等着少女陷入绝望,等着她意识到自己的孤立无援,然后,再从帷幕后面缓缓走出来,作为英雄拯救她。 人心的确是异常脆弱。 在无人可相信、无人可给予帮助的时候,那唯一一个可以信任、让人依靠的对象,就是心目中的神明。 足以将恶的变为善的,坏的变为好的,将神殿地牢底层罪大恶极的亵神者变成每日祈求神明眷顾的虔信者。 少女早就踏入了深渊,因为她所遇见的是那施加恐惧与恩惠的、虚假的神明。 这附近搬来不久的加西亚先生的花园突然失火,事发突然,当时加西亚小姐正身处花园,而加西亚先生为了救女儿奋不顾身冲入大火中,最后双双葬身于火海,一起身亡的还有园丁兰伯特,他的父母已经亡故,他的姐姐在他的葬礼上连眼泪都哭干了。 没有任何人会将这桩失火案和拉尔都的伯爵之死惨死联系起来,大家都说,不幸亡故的加西亚先生是个真正的绅士。因为他来自外地,没有找到他的其他亲属,由宅子的管家变卖了面目全非的宅邸连同其下的土地,为他们二人举行了葬礼,并赔偿了园丁家中的抚恤金。 躺在棺材里的两具焦枯尸体属于谁已不再重要,他们来到了新的地方,更换了乔装和身份。 在这里,艾西得称呼莫尔为“哥哥”。他们又伪装成了兄妹。 莫尔不再用加西亚这个姓氏。 身为圣子的他没有姓,身为骑士也一样。神殿骑士团中的骑士都要舍弃姓氏,仅以神的名义行动。这规定和其他诸多戒律一样仅存于形式,但在他身上倒一直贯彻始终。 加西亚是教皇原本的姓氏,时至今日仍然记得此事的人寥寥无几。 他同样换了一个名字,艾西记不住新的姓名也并无妨碍,因为教廷的搜捕,和时刻尾随的魔物,她只能躲在阁楼里。 阁楼又黑又窄,即使掀开窗帘,也只能透进几缕微弱的光线。总是坐在黑暗里让人分不清时间的变化。 桌上有一盏魔晶石的小灯,光线柔和而明亮,大部分时间里艾西借着它的光亮看莫尔带回来的书,要么盯着窗外发呆——那样的时候很少,她总是会将窗帘拉上,那样让她觉得安全。若是感到困倦,她便和衣躺在床上睡一会,直到再次醒来。 黑化if线(22) 阁楼里的叁餐是莫尔送来的,艾西以此来判断时间。餐点每天变换了花样,只是在她尝来似乎都没有区别。 在填满她属于人类的胃之后,莫尔也会满足她身为魅魔的食欲。有时是反过来,先喂饱她再用餐,有时是同时。 偶尔,当餐点送到时,艾西仍在睡梦中,醒过来时小穴已经被填满了。 莫尔今天是从后面进来的。他掀开沉睡着的少女的裙子,轻托起她的腰身肏进去。一直未被完全喂饱的魅魔的身体总是湿润的,方便性器在任何时候进入。 艾西唔地叫出声来,大脑还未完全清醒,身体已被拽入了另一场长梦之中。 “吵醒你了吗?”莫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显得很是抱歉,但阴茎仍硬邦邦地肏进小穴里,一点不留余地。 头部才进入其中,柔软湿濡的穴肉就夹着它泄了一回。艾西被肏得眼尾泛红,手腕被身后的人握在一起,能发出的声音唯有破碎的吟哦。 阁楼里老旧的木床因承受两人份的体重而吱呀作响,随着一下比一下重的肏弄而晃得厉害。 明明每日都要被喂食,每日都要被肏到红肿乃至双腿无法合拢,但一夜过后双腿间的肉缝又会重新合拢,性器进入其中如入温暖销魂的沼泽,若是意志不坚的人类,恐怕在进入的那一刻便会缴械投降,将精液与生命力一同送入魅魔的腹中。 肉刃推开层层阻滞的软肉,每一次都撞到最深处,艾西在他身下总要扭着腰战栗一阵,发出咿呀的呻吟。 莫尔将指腹擦过她的眼尾,指间带有潮意,是少女因欢愉过度而溢出的眼泪。 不满足于这一个姿势,莫尔环住她的腰将她抱起。 性器仍埋在甬道内,每一个动作都能带来新的刺激。因为上身被抬起,艾西只能跪坐在床上,身体里仍插着对方的阴茎。 阁楼里唯一照明用的魔晶灯早被熄灭,室外的天光被隔阻在厚重的叁层窗帘之外。浓稠如实物流淌的黑暗里,她眼前只见得到空无一物的墙壁。莫尔将她抵在墙上肏弄。 艾西的身体被圈在对方的双壁之间,身前是无机质的墙壁,身后压着和墙壁一样坚硬的胸膛。这姿势不存在丝毫的缓冲余地,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入到最深处,仿佛要顶穿小腹。小穴被肏得滚烫熟热,挺立的乳尖贴着冰冷的墙面。 色彩在她眼前滚动,最后炸成一团白色的花朵。大股温热的淫液顺着大腿内侧滑落,在床单上留下深色的湿痕。 精疲力竭的性事之后,带着满腹的精液,艾西会在迷蒙中被喂些吃的,用勺子或是唇舌。原本美味的食材从喉咙里滑下去,在这调情一般的喂食里,舌尖能尝到的唯一味道是情欲。 填饱她之后莫尔仍不会离开,而是会握着她的手,拥住她,和她一同躺在阁楼狭窄的床上,相拥着睡去。白日里莫尔仍要处理外面的事,但晚上总会在这里陪着她。 黑化if线(23) 【万珠加更】 【一万珠了,感谢大家的留言和投珠!】 一天中多半的时间他们都在一起。 艾西喜欢被他抱着,他们的身体依偎在一起,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呼吸,像一道屏障隔开了外界的危险和不安定。 有他在的时候,黑暗也显得很安全,像在母亲的体内一样叫人安心。 做爱之后,即使胃被填满,身体上总是很累,艾西会就这样靠着莫尔沉沉睡去。 但今天她没有,即使眼睛已经困得快要睁不开,她还是没忘记该要说的事。她握着莫尔环过她身体,置于她胸前的手掌,问道:“……我又给妈妈写了几封信,你能不能帮我寄出去?” “你也看到了,之前的信全都没有回复,他们可能已经不在那儿了。” “我知道……但是,说不定妈妈他们又回来了,说不定现在寄过去,还有人能看见那些信,然后转告她……” “好,我会寄的。”她听见莫尔说。 得到了许诺,她安下心来,终于闭上了眼睛,枕在对方的手臂上睡着了。 她的呼吸声浅而均匀。寂静的黑暗中,仅有的声音总会被无限放大。他听得见怀里的人的心跳声,那颗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着,将血液泵往全身,那声音格外响亮,好像他抱在怀中的仅是一颗心脏。 艾西不仅有心脏,她还有手脚,会到处乱跑;有胃袋和子宫,总是需要填满;有眼睛,会流泪,会用睫毛擦过他的指腹;有鼻子轻触他的喉结,有双唇用来接吻和进食。 她还有脑子,装着他希望她记住的事,也装着他希望她忘记的事。 时至如今,她仍然抓着那一丝片缕的渺茫希望不肯放手。她的神智像凡人一样脆弱,唯独在这些方面异常固执。 掺在她饮食里药剂的量仍需要增加。莫尔把玩着她的手指,心中淡漠地想。他将头埋进少女的颈窝里,伸出舌头舔舐那一处细嫩的皮肉,犬齿在皮肤上留下两个浅浅的咬痕。这具身体上满是他留下的记号,待到第二天它们就会消失大半,所以只能日复一日地反复标记。 白天一个人时,艾西靠睡眠、写信、发呆和读书度过。 或许是因为黑暗让人总觉得身处夜晚,她一天里要睡上很久。过长的睡眠让大脑都变得迟钝起来,艾西想努力为自己多找些事来做。 今天下午,她翻开一本新的书,书里讲的是各式古老的、来历不明的神话故事。 书里有许多有意思的故事,艾西一直看到莫尔送来晚餐。 用餐的时候,魔晶灯便被放在不大的四方桌中央,由柔和的光亮照亮四周。灯罩是十六面的棱镜,让光线能够充盈室内每一个角落,将狭小的阁楼照耀得像白昼。 人造的光芒不同于日光的温暖,也不像橙红的火光那样暖意融融,它似乎总是带着冷意,就像月光,但比月光明亮。 冷然的光芒照亮莫尔的金发和蓝眼睛,他的面容在柔和的白光下,如同金匣子里的珠宝一样璀璨生辉。 黑化if线(24) 艾西忽然想起她今天所读到的故事,故事里讲以为被嫁给邻国王子的公主,在出嫁的路上被怪物劫掠走。怪物欺骗公主说,它便是与她有婚约的王子,她原本的丈夫。它对公主很好,给予她王后般的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唯独不允许公主看到自己的面容。怪物只在夜晚来到公主身边,并且不允许寝宫里点亮任何的灯火。 她和莫尔做爱的时候,总是会把灯都熄灭。 可是那没什么,莫尔又不是怪物。她看着桌子对面男人的面容想。 “饿了吗?”莫尔问她。 她点头。 餐桌下的双腿并拢在一起,但腿心的潮意已无法忽视。 其实从听到莫尔上楼的脚步声起,小穴就已经条件反射似地湿润了。 晚餐还没吃完,但莫尔已经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魔晶灯暗下去,适应了光线的双眼陷入猝不及防的黑暗里。 视力被剥夺,其他感官便被格外放大。莫尔用膝盖分开她合拢的双腿,灼热的性器隔着棉布底裤贴住她的阴户,突如其来的烫意让艾西不由得抓住桌缘。 吻沿着她的耳后徐徐向下。与此同时,对方的手已探入她的腿心,分开碍事的布料,用二指撑开肉缝,让穴口将阴茎缓缓吞下。 艾西扶着桌子,急促地喘息起来。她一边被肏着,一边又被喂了些吃的。舌头已尝不出什么味道。之后,莫尔将她从餐桌上抱起来。 艾西努力地踮起脚,脚尖仍够不到地面。支撑她整个身体的,除了莫尔环住她乳缘下方的手臂,便只有埋在体内的肉茎。 莫尔的头在她的肩畔,两人的喘息声尽数交织在一起。阴茎进入得前所未有的深,甚至叫人惶惑。 大股温热的淫液顺着大腿内侧滑落,在木地板上留下深色的湿痕。性器从湿热的甬道里退出,莫尔将她的身体翻过来,然后再度进入。他垂下头品尝少女的唇,对方也热切地伸出舌头回应他。 艾西睁大了眼睛去看,能看见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莫尔的轮廓。所有的颜色都隐没在黑暗之中,肉体的撞击间,她像海浪中的小舟一样摇摇晃晃,只会含糊地求饶。 她一直下意识地紧紧抓着手边的窗帘,哗啦一声,窗帘上的搭扣崩断,厚实的窗帘布倾斜垂落,透进一线光亮。 今夜是满月,月光皎洁。 哪怕是白昼,阁楼的窄窗里也很难透进多少光线。但今夜,有一线月光照进了屋中。 这一丝光线照亮了莫尔的眼睛。 漂亮的,蓝色的,像宝石似熠熠生辉的。 也像野兽一样燃着幽蓝色焰火的。 故事里的公主按捺不住好奇心,在半夜里悄悄点亮蜡烛照亮丈夫的脸,她看见了一张丑陋可怕的怪物的面孔。 艾西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爱之屋被血染红的屋顶,吞没于火海之中的宅院。满身是血的莫尔,还有他淬毒冰刃般的眼睛。 所有在噩梦中困扰她的目光此刻重迭在一起。 那披着人皮的、吃人的魔物一直一直,就在她的身边。 【下章if线完结】 黑化if线(25) 烛泪滴落在怪物脸上,公主吓得发狂尖叫。 “……不对……”他听见艾西说,“……你不是莫尔,你是谁?” 也许她也想拼命挣扎,也想失声尖叫。少女雾气蒙蒙的眼睛里是满溢的情欲,瞳孔涣散得找不到焦距。可只在此刻,他的影子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眼瞳里,他知道她忽然间明白了许多事。 关于他的肮脏与卑劣。 影响精神的药剂和催眠的魔法长期使用会永久损伤大脑,所以他减少了用药,也不再使用魔法。 是他的错。 所以才会让艾西仍保有理智,让她像现在这样,用看着可怕怪物的目光看他。 他本就该下地狱,双手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这样的人不是怪物,又是什么呢? 绞着他阴茎的小穴战栗地收缩。 不是因为寒冷,不是因为快乐,只是因为恐惧。 莫尔缓缓地,将性器往更深处送,穴肉依旧吸附着他,爱液流个不停。 这具身体分明为此感到无比的快乐。 害怕是好事,恐惧会让她记住哪些事是不应该去碰触的。 “为什么?”他温柔地抚摸少女的脸颊,笑着重复了她的问题,“是因为你,艾西。是你让我堕落至此。” “……不对……”艾西拼命否认这无端的指责,“……我没有……” 她仍旧什么都不明白。 莫尔凝视少女的双眼,对她下达催眠。 “从今往后,你将全身心地信任我,且只能信任我。” 艾西的目光在他的话语之下被击得溃散,莫尔仍在一字一顿地,极为清晰地继续说道: “你将无条件地服从我,且只能服从我。” “你将无保留地依赖我,且只能依赖我。” 艾西抓住他衣袖的手发起抖来,他缓缓说完最后一句话。 “你将永不背叛,永不抛弃,永不离开我身边。” 魅魔眼瞳里涣散的目光又重新聚拢起来。 就像那些被他的催眠而折磨至发疯的人一样。 他用宅邸里的仆人进行过实验,常人能在同一时刻承受的催眠最大是几重,答案是两次。超过那个限度,便再也不可逆转。 “……我知道了……”艾西说,“我知道了……莫尔……” 然后她凑上前来,依恋地亲吻对方的双唇。 黑暗无光的阁楼,男人和女人亲密无间地贴合在一起。 她在男人身上闻见了血的味道,那气味太过浓郁,掩盖了其他的一切,即使是在攀上高峰,面前一片空白的时候,也依旧闻得见。 什么地方全都是血呢?好像是地狱……她依稀记得是地狱。 即使在地狱也没关系吧,只要有莫尔在她身边……有眼前这个人在她身边。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在生满杂草的小路上。 莫尔坐在车厢里,思考起今后的事。 昨天夜里,艾西乖乖脱光了衣服,让他检查身体。的确是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了许多从前未能察觉的事。 教廷的搜捕还在继续,需要想个办法让他们自己放弃。 而堕落之主正循着留在艾西身体里的分身不断接近,那是个更棘手的家伙——但说不定,也可以利用。 幻境之主阿帕西虽然依旧蛰伏着一动不动,但莫尔知道它已经苏醒了。凭借共命契约,可以利用它干不少事。 “我们要去哪呢,莫尔?”艾西靠在他的肩头,温顺地问。 催眠的效果过于良好,醒着的每时每刻,如果不能贴着他的身体,或是视线中见不到他,艾西就会恐惧不安。 这样也好。 “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回答,“先睡一觉吧,艾西,搬家会很忙碌。” 于是少女闭上眼睛,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到下一个地方用什么身份好?莫尔想。 啊,对了。 就用夫妻吧。 一对旅行中的,恩爱夫妻。 ——BadEnd.心之囚 149共眠 【久违地回到正文!】 自那天起,艾西睡觉的位置就被安置在了床上。 沙发不知何时被侍从默默地搬回了原位,可能是换床单时一并干的。似乎从一开始就没人在意她到底睡在哪,也没人想到要为她准备单独的房间。 这个教廷从上到下,跟他们教义里宣传的纯净完全不符合。 床很宽敞,即使叁四个人并排躺在上面也不会觉得拥挤。而且莫尔的外伤看样子也好得差不多了——现在下不了床的人变成了艾西。 即使上了药,她依旧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莫尔成了坐在床边看顾的那个人。 她当初一定是看错了才会觉得这家伙是个脆弱的病人,他看起来分明生龙活虎,精神奕奕。 即使床足够大,艾西还是被迫和他贴着睡。莫尔把她抱在怀里时,她觉得自己成了一方松软的枕头。 亲密得叫人不习惯。 不知怎么的,感知变得格外敏锐,无论是莫尔搭在她腰上的手,还是砰砰的心跳,亦或是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与呼吸。 似有若无的吐息吹得她耳根发红。她偷偷地,偷偷地往外挪,终于挪到了床边,离莫尔有了足够远的距离,又被一下子拉回去,落尽对方的臂弯里。 “我只是……有点热……”艾西强装镇定地说,“你不觉得吗?和我贴在一起一定觉得热吧。” 是很热,异常温暖而柔软的身体。 血液在皮肤底下汨汨流动,抱在怀里鲜活温热。 被关押在地牢里时,他就很想念这具身体,也很想念身体的主人。 她被抱得更紧了,滚烫的呼吸吹在耳畔,艾西绷紧身体,在这黑漆漆的不见一丝亮光的床帏之中,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再换一次床单她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我只是抱着,不会干别的。”莫尔在她耳边说,“但你要是乱动的话,就说不准了。” 威胁,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听妈妈说,纵欲过度很不利于健康,”艾西一本正经地告诫他,“会导致身体虚弱,提前衰老……” “所以,你是想看我纵欲起来是什么样?” “不是。”艾西义正辞严地表示反对,“我是担心我提前衰老。” 身后的人在笑,笑得很是愉快。 “我可是认真的。”艾西抗辩道,“我还是伤员,病患,这样下去会恶性循环的。” 她才不要下半生在床上度过。 “其实也有不会伤身体的方案。”莫尔说道。 “什么?”艾西问。 “我不是教过你吗?用手,或是别的……” 出于未婚少女的矜持,艾西是很想拒绝的,但仔细一想,好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莫尔说不准忍耐得很难受呢,就像魅魔食欲发作时一样。毕竟他被关在地牢底下,伤得那样重都一副无关要紧的样子。 “那就用手……用手就没关系。”艾西低声说。 “其实也有别的地方可以用。”莫尔说,“小腹、大腿、双足、胸乳——每一处都可以用。” 这下艾西的确觉得热了。 太龌龊了。她心想。 艾西的性教育全部来自于她妈妈,对她而言,超出常识的部分全部、全部都非常下流。 150银发 “好了,我只是想抱着你。”最后,莫尔轻声说,“睡吧,艾西。” 艾西闭上眼睛,听着来自身后的心跳声。 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多久。直到对方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她才轻轻握住莫尔放在自己胸前的双手。 来圣都的路上,有一天夜里她梦见莫尔死了,惊醒之后发现自己正在哭。 为一个梦掉眼泪是件很丢人的事,她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但是现在,握着他的手,的确让艾西感到安心。 她双手握住对方的手掌,在朦胧间坠入睡眠。 修养了一天的艾西又能精神抖擞地下地走动,在寝宫里蹦蹦跳跳,翻箱倒柜。 她在穿衣镜前照了照,那些药膏确有奇效,昨天还相当明显的痕迹今天就消失得差不多。 莫尔不在——自从他能够行走,就不再像之前那样悠闲,总有许多事要做。 艾西一个人在偌大的寝宫里转来转去。 莫尔一直住在这里,从婴儿时期直到现在,却没留下太多痕迹。这里和神殿其他地方一样,华丽又金光灿灿,处处印着圣日纹样。 尽管早知道他是身份尊贵的圣子,在艾西心里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低阶骑士,或是普通游侠的样子。 谁想得到他是在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长大。 转来转去,艾西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五彩斑斓的壁画,又跑到窗边观察庭院。 人陆陆续续从林场的方向走来,她又见到了那位银发骑士。寝宫施有结界,从外界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因此可以放心大胆地向外张望。 仔细看,的确是很漂亮的一个人呐。艾西心想。不过留着这样长的头发,也能当骑士么? 等到骑士走远,到了看不见的地方,她才收回视线。 长剑脱手飞出,钉进树干里。守候在一旁的骑士快步上前,握住颤动的剑柄,将之拔出来,恭谨地递回去。 “不用了。”白银骑士希欧多尔说,“今日到此为止。” 于是骑士又上前接过他手中未开刃的铁剑,将两把剑一并收回木箱里。 圣子有着繁重的复健任务。 老实说,他对这些骑士训练不是很有兴趣,不过倒也勉勉强强全部完成了。 迄今为止圣子身上依旧找不到魔力恢复的迹象。 银发的圣骑士生着一张如雕刻而出般的漂亮的面孔,在对手已经喘息不止,汗湿衣襟的时候,希欧多尔的面容依旧白皙而冷漠,长发纹丝不乱。 “您的技巧从前就无可挑剔,如今更有进益,更在我之上。”希欧多尔说,“然而这里的任何一个骑士都能胜过您。” 能够驻守神殿的骑士营,自然经过了精心挑选。 莫尔用毛巾擦拭沾染铁锈味的手掌,看起来不为此感到太多遗憾:“失去魔力,也算是尊神对我的惩罚。” 白银骑士垂下眼眉,对此不多加置喙。 骑士训练营坐落于林场之中,希欧多尔将圣子护送回神殿,那之后,骑士穿过花园,去往另一处塔楼。 莫尔抬头就可以望见站在窗边的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骑士看。 寝宫的结界,自然对寝宫的主人不起作用。 见到漂亮新奇的事物,人当然会是如此反应。 只是,让人很不愉快罢了。 151嫉妒(1)(微H) 【10200珠加更】 “你回来了。”艾西很高兴地从窗边跑到房门口来迎接他。 仅仅是迎接而已,该有的亲吻和拥抱都没有。 她妈妈教了她很多事,唯独不包括撒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艾西在寝宫里待得很无趣,又不敢一个人在神殿里乱跑。现在她唯一认识的人总算回来了。 正好是午餐时间,侍从推着餐车将午餐送进房间,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长餐桌上布好两人的餐具。圣子不喜欢用餐时有人打扰,于是送完餐后后他们就会退下,直到午餐结束再来收拾餐桌。 教廷的大人物们,真当是过着皇帝一样腐朽又任性的生活。 “国王的生活比教廷腐朽得多。”莫尔告诉她,“穷奢极欲的君主比比皆是。” 他的亲生父亲似乎就是做得太为过火而被推翻了统治。 真可怕。艾西心想。教廷起码还会干些实事,这么一看,他们比起贵族还是好上一点。她把剩下的甜点也都端到了桌上,提起了新话题:“对了,我今天在花园又见到了那个银色的骑士。” 真是挑选了个好话题。 “他也是骑士吗?我总觉得他看起来不像人类,就像魅魔或者精灵似的……”她兴致勃勃地继续说。 莫尔不高兴了。艾西忽然这样感觉。他看起来很寻常,只是看起来而已。 艾西顿了顿,接着问道:“你怎么了,莫尔?” 莫尔只是将叉子放下,脸上不见不快的神色:“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艾西把衣领往下拉了一点,给对方展示,“你看,都没有了。” 露出的那一小片胸口的肌肤白净晃眼。 “其他地方也恢复了?”他问。 艾西不疑有他地点头:“都好了,你拿来的药很好用。” “是吗?让我看看。”莫尔站起身,隔着餐桌的宽度,前倾身体,将少女的领口继续往下拉。 质量良好的睡衣领被拉扯得变形,更多的肌肤裸露在外,露出双乳间白皙的沟壑,很少暴露在外的皮肤不适应外界的空气,艾西慌张地阻拦:“喂,喂,不要拉了,会扯坏的。” 领口变得松松垮垮,虽然这是教廷提供的衣服,但浪费总是不好。 莫尔的手指接着向下,经过那道缝隙,圆弧形的领口被拉成深V字,由于良好的质量,始终没有破裂。衣领经过乳尖,将它们刺激得挺立,继而暴露在空气中。 餐桌放在一个采光良好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胸口,生出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暖意。 直到双乳全部暴露在外,手指才停住。领口被卡在乳缘下方,露出一对软乎乎的乳峰。 看起来手感很好,实际上也确实很好,柔软又滑腻,比放在桌上的那些蛋糕要可口得多。 “的确都好了。”莫尔说,他松开手指。 “我早就告诉你了……”艾西一边把衣领拉上去,一边小声说。 这家伙又变得奇怪起来了,她心想,莫尔大部分时候是真的在笑,但少数时候,比如现在,那笑就是假的。他果然是心情不好——一旦他心情不好,就会变得比往常还要恶劣。 152嫉妒(2)(H) “那么,下面也该好了吧。”莫尔如此说。 在被抱起来的时候,艾西蹬了两下腿以表示抗议,在挣扎的过程中踢掉了毛绒拖鞋,最终还是被放在了餐桌上。 她坐在桌缘,双脚悬空,并拢的双膝正对着对方的小腹。 “把腿打开,让我看看你的伤。” “绝对不只是看伤吧。”艾西嚷嚷道。 “那好吧,”莫尔妥协似地说,“把腿打开,我想肏你。” “可是现在还在吃饭……”在对方的注视下,艾西没有把话说完,她明显察觉到,要是拒绝,说不准会发生更不好的事情。 “好了好了,”她自暴自弃地分开膝盖,顺带把盖住双膝的裙子也掀了起来,“那你快一点。” 只要和莫尔做一次,他就会恢复正常,这是艾西的经验之谈。 上一次是这样,在温泉里做了……嗯……好几次,上上次也是,在旅馆的床上,虽然那会儿脚被铐着。 如果她现在是魅魔就好了。艾西心想。 裙摆被她捏在手中,极少见日光的莹白的大腿赤裸地摊开在视野中,这动作多少取悦了莫尔。 私密的地方被这么盯着看,穴口不自在地翕动了两下。隔着一层布,她希望莫尔没有发觉。 从裙底散发出来的气味不再掺杂着魅魔的气息,是纯净的、属于人类少女的气味,带着浅淡的发情的潮湿,离真正的湿润还很远。 伸手握住绵软的大腿根,将它们分得更开些。藏在裙底的温热的皮肤在手心里瑟缩了一下,最终仍是选择顺从。 盖住阴阜的布料被拨到一边去,下面的确恢复良好,两瓣白净的阴唇严密地盖住花穴,唯有中间露出一道粉色的细缝,看起来依旧像处子般纯洁稚嫩。 这意味着每次都得多花功夫来开拓,不是件好事。 应该往里面塞些什么。莫尔分开包覆在花阜上的唇瓣,指腹摩挲过娇嫩的软肉。有许多类似的器具,树脂或玉石做的假阳具,涂抹上媚药,不分昼夜放在小穴里,不经允许就无法自行取出。 这样肏起来会方便许多。 还有其他的好处,比如说,无时无刻不处在发情状态,又没法自行纾解,双眼当然不会再有功夫盯着其他人看。 穴口吸吮着他的指尖,慢慢变得更湿。 艾西抓着裙摆,徒劳无用地建议道:“这里是餐桌……莫尔,我们先去床上。” 她害怕小穴流出的液体污染桌布,这张桌子本来该是用于吃饭的地方。 莫尔对这句话充耳不闻,他将晶莹的汁液涂抹在花核上,逗弄那颗慢慢肿胀发红的肉芽:“不是正好么?” 餐桌正是进食的地方。 “会被人看见……”艾西低声说,“……他们会来收拾餐桌。” “他们也一样会收拾床。” 嫌贴身布料太过碍事,于是指尖稍微用力,扯断脆弱的纤维,将它变成了几块碎布,从大腿根处被剥下来。 裙底现在完全是光裸的了,艾西不安地晃了晃双腿。 153嫉妒(3)(H) 莫尔握住她乱晃的小腿,冬季的室内,她仍穿着袜子,脚踝被包裹在白色棉袜之中,双脚依然是暖和的。 艾西用沙哑的声音催促道:“好了,可以了……可以进来了,莫尔。” 她觉得那里已经足够湿,足够松软了,而且,她想早些结束。 要是仆人们太久不见里面的传唤,一定会觉得古怪。 “还差得远。”莫尔说,“现在进去,你会受伤流血。” 人类身体的构造真是不合理。艾西想,路边的野狗交合就不需要这么麻烦的准备工作,她当魅魔时也比这简单多了。 坐在餐桌上裸露身体,让她比往常还要紧张,大腿处的肌肉僵硬紧绷,不得不多花些时间开拓。 莫尔仔细地看着那处柔软潮湿的地方,手指灵巧又轻柔地滑过腿间缝隙,忽然说道:“我曾读过一个故事。”他抬起头看向咬着下唇压抑呻吟的艾西,“讲的是一个贵族和和自己的女仆偷情,他叫那女仆伪装成修女,在餐桌上交欢。” “我不是修女……”艾西被手指挑拨得发情,过了一会才记得补充,“也没有偷情。” “当然,”莫尔的一只手揉着爱液泛滥的小穴,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你是贵族的妻子,正撞见丈夫和其他女人上床。” 私处在指尖如同花苞似的绽开,变成更鲜艳的红色。艾西的脸也涨红了:“我才不是呢,谁要……” 这句话卡在喉咙里,因为莫尔的手指就着黏稠的淫液滑进吐着水液的穴口。 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毕竟是男性的手指,薄茧处的皮肤更粗粝,大小也叫人无法忽略,手指塞在里面,连每一处指节的所在都能被清晰地感知。艾西紧紧揪着裙摆,眉毛皱在一起。 “那就换一个说法。”莫尔一边将手指更深地送进去,一边说,“你没有见到他们上床,你仅仅是撞见他们亲吻和拥抱。” “……那也不行……” “这样如何——”埋在体内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探索,露在外面的拇指漫不经心地揉着阴蒂,“你只是见到他注视着其他女人的脸,听见他们低声交谈,你为此嫉妒得发狂。” 艾西因为手指熟稔的爱抚而轻轻喘息:“我才不会为这种事……发狂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 偶尔的交谈,长久的注视,亲昵的举止,在她眼里是可以被容忍的。 ——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可以被容忍的。 拇指按住肿胀的花蒂,轻缓地研磨。 艾西眼前泛白,是高潮的预兆。 少女的身体就像一件乐器,而他是最熟悉它的演奏家,随手拨弄几根琴弦,就能弹奏出成型的旋律。恰如此刻,十分轻易地将她送上极乐。 她的双眼因快感的冲击而失神,露出了预料之中的神情。 艾西面色潮红,抓着裙摆喘息不止,裙子在她手中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窗户玻璃上印着她那糟糕的动作和表情。她只看了一眼就心虚地收回视线,垂下头后又想:她没有必要心虚。 154嫉妒(4)(H) 她垂下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自己光裸的小腿和莫尔的手背,一根手指已经没入体内,接着是第二根。 “现在才可以。”莫尔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用手指搅和着高潮中的甬道,像经验丰富的厨师判断面糊的浓稠度,“腿再张大点,艾西。” 艾西咬着下唇,尽量张开发颤的双腿。 湿漉漉的手指抽出来,换成更灼热的器官抵在穴口,缓慢地往里挤。酸意从大腿根沿着脊背攀爬而上,腰整个使不上力气。 穴口胀痛得难受,鬓角冒出细密的汗珠,她艰难地将腿分得更开一些,以容纳粗壮的阴茎。 慢吞吞的也一样让她感到痛楚,莫尔失去了循序渐进的耐心,扣住她的腰,直直顶进去。 因为一天前小穴才被翻来覆去肏得熟透的缘故,这一次进去要容易一些,撕裂般的疼痛只有短短一瞬,艾西短促地叫了一声,眼角滚落两滴泪珠。 性器填满甬道,既不难受,也不愉快,坚硬的肉柱让整个小腹都变得奇怪,是外来物入侵的异样感。她伸手抱住莫尔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小穴里的软肉却自动翕动起来,想要将外来物排出体内。 修长的手指抚摸她僵硬的脊背,隔着布料沿着脊椎骨画圈,莫尔轻吻着她的耳垂,低声问道:“很疼?” 艾西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看上去是很可怜,但身体已经传达出了愉快的信号。哪怕失去魅魔的加护,她的体质本来也相当淫荡。 莫尔咬住她通红的耳廓,开始摆动腰部抽插。 艾西一下子攀紧了他的后背,双腿自然而然地环住对方的腰,裙子欲盖弥彰地盖在那儿,裙摆底下传出来噗嗤噗嗤的水声。 大概是不想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艾西紧紧拽着他的衣襟,把头埋得更深了些。除了呼吸的温度,胸口还察觉到湿意,不知道她流出的是眼泪还是唾液。 在猛烈的撞击下,餐桌仍稳稳立在地上,只是桌上盛着菜肴的瓷碟被撞得震动摇晃,叮铃作响。 里面真是紧,紧得像是故意似的。敏感的身体出于自我保护,源源不断地分泌出湿润的爱液,方便阴茎进出。 本来是想让她慢慢适应,一不小心就变得有些操之过急。好在这具身体很能适应,全身都软了下来,穴肉紧紧裹着性器颤动,已经非常能感受得到快乐。 “把头抬起来,艾西。” 艾西拽着他的衣服,颤巍巍地抬起头,脸果然已经红透了,眼睛湿漉漉的,像小鹿,或者别的什么可怜兮兮的小动物。下嘴唇留有一圈泛白的齿痕,牙齿快要咬不住唇,嘴半张着,露出一点红艳的舌头。 莫尔将手指伸进她嘴里,一边肏着小穴,一边玩弄另一处温暖湿热的黏膜。他眼睛里带着一点愉快的笑意,告诉对方:“你知道吗,有的领主会举办盛大的人体筵席。” 因为舌头被指腹按住,所以吐出口的话语都含糊不清,眼睛微微睁大,露出困惑的表情。 155嫉妒(5)(H) 【昨天人在外地,手机掉水里差点彻底报废,所以延误了更新,向追更的各位说声抱歉,周叁会补回来的】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找来年轻貌美的少女,用她们的身体作为餐具。”莫尔耐心地为她解释道,“把女孩的身体清洁干净,然后赤裸地摆上餐桌。在锁骨摆放冷盘,胸乳摆放甜点,小腹放着主菜,大腿摆放沙拉。” 性器顶到花心,艾西含着他的手指,呻吟被堵在喉咙里,变成急促的喘息。莫尔将空闲的那只手指到穴口,揉着外露的阴蒂:“还有小穴,也会被清洗干净,然后灌满汤汁,再用塞子封起来。如果桌上有客人想要饮用,就会拔下塞子,自己用口舌去接。” 这话可能吓到了艾西,连甬道都紧张地缩紧了,看眼神像是在谴责似的,变得更可怜了。 “别害怕。”他轻声说,“这里没有那样的领主。” 说出口的可不是最可怕的部分。 衣冠楚楚的筵席通常会变成荒唐淫乱的狂欢。精心烹调的菜肴和纯洁无辜的少女一样都会被白白浪费。 贵族们总喜欢干那样铺张浪费的事,可真是愚蠢。如果是真正的盛馔,当然只会自己一个人独享,绝不会愿意与任何人分享。 嘴张得太久,下颌骨发酸,艾西“唔唔”地用舌头推口中的手指。莫尔抽出手指,亲吻她的嘴角以示安抚。 少女的胸磨蹭着他的前胸,乳珠挺立得很明显,在衣服上印出凸起的形状。他把玩着硬挺的乳尖,将它夹在手指间摩挲。 艾西的胸也同样敏感,被这样摸着便浑身颤抖了起来。 “……慢一点……”她喘息着说,“……慢一点……莫尔……” “想慢一点?”莫尔揪着她的乳珠,温声询问她。 并没有得到答复。 艾西已经露出了那副极力忍耐着的,快乐将要决堤的模样,张着的嘴里能发出的只有断断续续不成句子的词语,在抽插间被撞得更加支离破碎。 阴茎更深地往里顶去,子宫口也在殷勤地吸吮着他。甬道越绞越进,少女把头埋在他怀里,小穴里涌出温热的爱液浇在性器上。 她又高潮了。 小穴里的媚肉还在不住颤抖着,艾西攀附着他肩膀的手臂也显得虚弱无力,但身体依旧依赖地紧紧贴着他。 “比上次来得还要快,”莫尔扶着她的腰,放缓了节奏,“没有一点长进。” 艾西的胸口起起伏伏,脸上仍带着高潮的红晕,没什么威慑力地瞪着他:“那是因为……上次……你没有这么……这么快……” 她已经无力支撑身体,上身被放平躺在餐桌上。 这张餐桌足够长,长得她一度思考过,是否真能有这么多人聚在莫尔的房间里一起用餐。现在,绰绰有余地够她躺在上面。 性器的进进出出从未停止过,身体摇摇晃晃,胸乳也随之摇晃。懒得按部就班地脱下衣物,莫尔拾起桌上的餐刀,划开她胸前的衣襟。 阳光照在脸上,有些刺目,艾西撇过脸去,躲避正午时分的太阳。 她和甜点与菜肴躺在一起,银质餐刀贴着皮肤,慢条斯理地割开贴身布料,从锁骨滑到小腹,一点没有伤到她。 156嫉妒(6) 【10400珠加更】 冰凉的刀背贴着小腹,带来令人战栗的冷意,被阳光照着的肌肤,却又生出截然相反的热度,隔着一层皮肉,里面就是灼热的性器。 艾西忽然,不是害怕刀刃划破皮肤,而是恐惧别的。好像她也忽然成为了案板上的一道菜肴,她伸手拽住莫尔的袖子:“不要……不要在这里……” 莫尔叹了口气,将她抱起来:“好了,那就不在这儿。” 被悬空抱起来时艾西紧张地收紧了,几步路的距离,爱液流了一路。性器在小穴里捅来捅去,不断激起新的刺激,被放在床垫上时,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只有莫尔的体温一如往常,好像这种事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要动用体力的事。他低垂下头颅,有几缕头发垂落在脸侧,淡金色的睫毛挡住眼睛,闪烁出细碎的金色。 艾西抬起头,依稀可以从莫尔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有时候——很少的时候,她会觉得这双眼睛有些令人害怕。她仰头,亲吻他的额头,吻顺着脸颊的轮廓向下,嘴唇依次经过眉毛、眼睛、鼻梁,还有唇畔,想要把那些令人不安的东西抹去。 脸贴着脸,呼吸交缠在一起。艾西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嘴角。莫尔身上带着神殿惯用的熏香的气味,他自己身上很少有什么味道,哪怕是流汗过后。他的气味都是沾染自别的地方。 埋在她身体里的东西更大了,连接处濡湿一片,润滑已经到了极限。 艾西轻轻地,吻住莫尔的嘴唇。双唇相贴,这一次她很顺利地将舌头探进他的口中。舌尖扫过上颚,又和对方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她尝到某种浅淡的味道,比起具体的味道,更像某种模糊不清的感受。 莫尔微微低下头,让亲吻变得更为方便。他很快便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亲吻,含住少女的软舌,吸吮她柔嫩的唇瓣,口腔的黏膜被侵犯,在津液交缠间被一样搅和得乱七八糟。 吻着吻着艾西便被按倒在床上,水声又响了起来,比上次来得更急促更凶猛,她出于本能的畏惧往后退去,却被按住双臀拉回来,肉棒重重地顶在花心,终于顶开宫口,挤进了深处的子宫里。 直到现在,性器才切实地全部没入。噗嗤噗嗤的声响接连不断,每一下都又快又狠,囊袋拍打在她的大腿根处,肌肤被打得发红,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楚迅速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快乐里。 艾西的呼吸极为明显地急促起来,嘴被用来接吻,用来容放对方的占有,无法用来呼吸。眩晕、窒息与快感,像烟花似的,一朵一朵在眼前炸开,把整个视野涂满。高潮来临的呻吟被吻吞没,剩下只有无声无息的抽搐。 被抚摸过的胸乳开始发痒,乳头一直挺立着,不由自主地主动贴着对方的身体磨蹭。 莫尔松开她的唇时,她的眼睛依旧湿润,嘴唇被亲吻得湿润红肿,像奶油上放着的樱桃。脑袋靠在他胸前,肌肉都变得没什么力气。 157嫉妒(7) 艾西的双腿被分得很开,胸前的衣服沿着餐刀切割的长口敞开,头上的发带变得松松散散、摇摇欲坠。 俯视的角度可以看见从衣物开口处露出的乳肉,还有深深插着阴茎的大开的腿心。莫尔把她散乱在颊边的头发拨到耳后去:“还要吃饭吗?” 她的眼睛涣散无神,像蒙着一层雾,下意识似地点了点头。 再持续下去,恐怕她又得躺上一整天。 刚才的吻多少抚平了他的不愉快,那么,今天就暂且放过她。 性器慢慢抽出来,带出黏稠的爱液。经历过数次高潮的身体软乎乎的没有力气,媚肉却翕动得相当勤快。艾西却伸出绵软的手,抓住他的衣襟:“不要……不要出去……” “还要继续?” 她又点了点头,努力地想要把对方拉近自己。她的手臂实在没什么力气,莫尔倒是很配合地俯下身体,让她的手可以够到自己的脸。 抽出一半的性器随着这动作又重新没入花阜之中,阴茎就着顺滑的液体又填满她的小穴,艾西呻吟出声,抓着他衣襟的指节也泛出白色。小小的穴口要容纳形状狰狞的阴茎的确有些勉强,哪怕里面已经被肏得松软红肿、爱液直流。 细白的肌肤呈现出花蕾般的粉红,她在神殿中的这些日子被养得很好,在外奔波晒黑的皮肤又在缺乏日照的冬日恢复成白皙。小穴一缩一吸地,要把性器更多的吞咽下去。 上次见到她这样主动求欢的模样,还是因为魅魔体质而饥饿发情的时候。 艾西握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胸上:“你揉一揉……” 胸乳的肌肤温热,砰砰的心跳传递到指尖,乳肉从指缝间漏出来,乳尖可爱又色情地挺立着。艾西一边被揉着胸,一边被肏得哼哼唧唧,一边又又殷勤地捧起另一边乳房送上去:“还有这边……” 莫尔揉捻起那一边的乳珠:“这里痒么?” 艾西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满怀期待地问:“……舒服吗……莫尔?” “很舒服。”他回答。 “……真的吗?” “当然。” 又湿又软,就像是天堂。 “可是……可是你还没有射……”艾西疑惑地说:“要是舒服的话……肯定会……” 他亲吻少女的耳垂,揉着她的乳珠,被他压在身下的身体一直因这些撩拨而发颤:“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能忍耐很久。” “现在又……不需要忍耐……” “你说得对,”莫尔把她的腿折过来,入得更深。交合处的皮肤相撞,看不见的里面,性器顶进子宫,他垂下眼睛,低声道:“……应该把这里面灌满。” 他含住樱红挺立的乳尖,用舌面摩擦,用舌尖顶着细孔拨弄,用口腔吸吮,用牙齿轻咬,在上面留下标记似的齿痕。 最深处,最薄弱的器官被入侵,艾西弓起腰,尾椎骨都酥软了,扭着臀四处乱动,无论往哪都被完全地贯穿填满,不知该往何处躲避好,只能拖着哭腔求饶:“……太深了……慢一点……莫尔……” 他本来是打算当个好人,现在这样是她自找来的。 158嫉妒(8)(H) 铺得平平整整的丝绸床单在她手脚并用的挣扎中变得七零八落,也被爱液和别的体液所污染。理所当然地,无论如何也逃不开,只会被拽着腰拉回来继续。 不只是小穴,宫口都被肉棒进进出出,摩擦出快感。艾西恍惚觉得她身体里某一处——就在小腹里面的那处地方,已经成了阴茎的形状。 是莫尔的阴茎。 本来有些委屈,但莫尔一含住她的舌头,鼻尖口腔都被熟悉的气味包裹,就把这些事情都忘记了。她也被诱惑着,伸出舌头去回应对方。 乖得叫人想把她弄坏。 除了快乐,其他的知觉都忽地远去,性器无论撞到哪一处都很舒服。艾西眼前泛白地抵达巅峰,高潮中的甬道死命痉挛,连子宫也一并颤抖。 莫尔按着她的双腿,冲刺般抽插,把她的胸乳肏得不住摇晃,语气很和煦地问:“想要我射在哪里?” “里面……想要射在里面……” 精液就应该填满子宫,这是当然的吧……小腹都因这份期待收紧了,甚至生出类似疼痛的欲望。 莫尔吻住她的双唇,浓稠的精液浇在子宫壁上,将这快感又延伸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 艾西失神了好一会,性器从小穴里抽出来的时候又带起一阵战栗。她精疲力竭,侧躺在床上,无意识地用脸蹭着对方的胸膛,肚子里全是水液,稍微动弹一下就能感觉到液体的晃荡。 她不是魅魔,不再能从精液里感觉到饱腹,但子宫被填满依旧有异样的满足感。 ……虽然也很涨。 “……你舒服吗,莫尔?”她又问。 一次射精并不够,哪怕将她那小巧幼嫩的子宫射满也不够,但他还是回答:“很舒服。” 吻她的时候很舒服,肏她的时候也很舒服。 “……那就太好了……”艾西说,她勉力贴近来,亲了亲对方的唇畔,“我也很舒服,莫尔。”她说,“而且我很喜欢你。” 就像喝醉了酒一样听话又乖顺,又或者,她本来就是如此乖顺。 莫尔把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发间,鼻间充盈着她的气味。 艾西被抱去浴室,把肚子里的精液清理干净。 她的阴阜肿了,花穴被肏成艳红色,大腿根也留着红痕。手指探进小穴里,慢慢扩张,白浊的液体混着爱液汨汨流出,更多的被子宫含住,按压隆起的腹部,穴口又涌出几股白精。 寝宫里的浴缸虽然宽阔,但要容纳他们两个人也稍显逼仄。 艾西趴在浴缸边,脑袋被热气熏得眩晕,任由莫尔的手指在身体里摆弄软肉,偶尔哼哼两声。 入手的肉都湿滑而软,让他想起曾经有一日的雨中山洞。 “我教你缓解食欲的办法,有自己试过吗?”莫尔问道。 “……试过。”艾西晕乎乎地回答。 “在什么时候?” “洗澡的时候……” “哦?”莫尔压低了声音,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那时想着谁?” “你……想着你……” 159嫉妒(9)(微H) 洗澡时她坐在浴缸里,出于好奇心忽然想要试一试。 其实那个时候,逆转暗蚀的治疗卓有成效,她已经很少有魅魔的食欲了。 她按照莫尔教过她的,用手指试着去碰触,可是没有成功,无论如何都差了一点。 指尖的触摸会带来一点熟悉酥暖,她闭上眼睛,不由自主想起莫尔的手指,又想起他的脸。 她试了很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浴缸里的水已经冷了。 莫尔再次亲吻她的耳垂,浴缸里,他们亲密地贴在一起,阴茎又坚硬地抵在她臀缝间,剑拔弩张得仿若凶器。 “现在你无需再用手了。”他低声说道。 可惜人类的身体极不方便,不能随心所欲地进入。莫尔把她圈在两臂之间,用并拢的大腿摩擦依然坚硬勃起的性器。艾西又呜呜叫起来,没有合拢的花阜又被一遍遍摩擦过,蜜液就着热水一并充当润滑。 莫尔一边吻着她的后颈肉,低声宽慰她:“很快就好。” 实际上一直也没好,大腿根处的皮肤被摩擦得发红发热。最后,像是出于怜悯她孱弱的身体,才将精液射在她的小腹上。 回到床上时艾西变得清醒了一些,开始感觉到羞耻心。餐桌上没有怎么用过的餐点被撤下,桌布换了一块一模一样的,床也恢复如初。但白日宣淫的证据一定落在了其他人眼里。 她大可不必如此慌张,神殿是大陆上最神圣的所在,在这里发生过的肮脏的事不胜枚举,近身侍奉神明的神仆早就学会了何为缄默。 艾西才想起要紧的事:“我会不会怀孕?” “不会,我服用过了可以避孕的魔药。” 她惊奇地问:“还有这种魔药?” “从你母亲那儿来的配方,他们研究出了许多实用的新药方。”莫尔坐在床边,凝望着她,“饿了吗?” 艾西摇头。 虽然午餐没有吃饱,但她不想麻烦厨房再为她准备一份,为此她早有储备——“你打开那个抽屉。” 莫尔打开床头的柜子,找到一个散发甜香的盒子。气味早已暴露了它的所在,他只是一直没有拆穿。 艾西在那里藏了一盒点心,至于为什么要偷偷藏着,那是因为侍从们只要一察觉她想吃东西,就会立刻让厨房送来新鲜的甜点,她不想那样麻烦别人。 她打开盒子给莫尔看,就像展现什么宝物。 莫尔认识这个妆奁盒,它曾经十分华贵,后来他撬了上面的宝石拿去换钱,因为盒子本身是耐高温的黄金,后来还被他拿来养过幼年食火蜥,于是变成了现在这幅破破烂烂的样子,里面被艾西认真清洗干净,放了一堆散碎冷掉的饼干蛋糕。 这盒子曾养过魔物的事还是保密为好。 “你要吃吗?”艾西问。 莫尔本没有多少用餐的兴致,还是拿起一块甜点放入口中,隔夜的点心甜得发腻,不复刚出炉时轻盈蓬松的口感。 艾西那没怎么尝过好东西的舌头并不挑剔,看她吃东西的样子会让人怀疑是否她口中的食物更加美味。 “不多吃点吗?”艾西问。 他笑着摇头:“我已经吃饱了。” 毕竟,真正可口的点心就在他眼前。 【下章进4P彩蛋,会有抹布强迫情节,各位酌情观看】 捡到一只饥饿的魅魔(1) 【4P警告,抹布警告。 这是发生在某个不存在的,存在很多个圣子,但只有一个艾西的平行世界的彩蛋。 希维:教皇线圣子 莫尔·加西亚:黑化线男主,为便于区分,简称加西亚 莫尔:正篇男主(正文第一章状态) 艾西:精神状态是正篇靠后,但不知为何身体状况依旧是魅魔。】 【PS:也可认为这是精神世界,出场的圣子是男主的阴暗面,艾西是女主的软弱面】 他们两人捡到了一只发情的魅魔。 他们都嗅见了那气味。 魅魔在角落里,像感到寒冷似地蜷缩成一团,气味从严实的衣物底下传出来。 莫尔·加西亚翻过她的身体,让她的面孔露出来。魅魔的眼睫颤了颤,看见面前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感到困惑又不解。 “是艾西呢。”希维也跟着俯下身,微笑着说,“看样子已经饿极了,真可怜。” 加西亚已将魅魔抱了起来。 “这可是我们两人一起发现的。”希维提醒道,“不是归你一个人独占的。” “要先将她带回去。”加西亚说,“再迟一些,会有更多人被这气味引过来。” 艾西抓着他的衣袖,看上去很是紧张,呢喃呼唤他的名字:“莫尔……” “莫尔?应该不是在叫我。”希维望向身边的人,“是在叫你吗?” 加西亚伸手抚摸少女的脸颊,指尖带着的血腥气味让少女瑟缩起脖子。 “看来也不是。”希维笑着说,很为他和自己一样的处境而感到高兴,他伸出手,指尖似触非触地滑过少女的脸颊,最后停留在笋尖般的胸乳上。 带有危险意味的碰触让艾西战栗不已,并拢的双腿间却又因此吐出一股水液。 空气里魅魔发情的味道越发浓了。 他们回到了住处,位于幽密森林里的隐蔽小屋,里面的一切设施都足够简陋,唯有床很有先见之明地造得足够宽敞和结实,铺着洁白又崭新的床单。 魅魔被放在床上,但她的身体蜷得更紧,像受惊的刺猬,可爱的脸和腹部都不愿意露出来。 “为什么要逃?我们可是完全地出于好心。”希维说,他握住少女的一只手腕,从小刺猬的盔甲里寻到一丝间隙,手掌贴上被她深深藏起来的柔软的乳房,像覆上一块微凉的冰,两指的指腹捏起乳尖,隔着衣物摩擦乳孔,“你不是想要莫尔么?瞧,我们都是莫尔。” 魅魔立刻摇起头来:“不是,你们才不是……” “看来是一只缺乏教育的魅魔,”加西亚开口说,他抓住少女的脚踝,将紧紧并着的双腿分开,引起对方惊恐的挣扎,漫不经心地提议道,“不如用催眠术。” “催眠用得多了会把脑子弄坏。”希维通情达理地替人着想,“用媚药也不错,很快就会让她像小狗似的摇着尾巴求着我们肏了……”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脸蛋,眉眼间充盈着笑意,“不要露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会很舒服的,我保证。” “你的保证才不可信”——看她的眼神,是想这么说。 她口中的那个莫尔一定把她照顾得很好,既没有用过催眠,也没有下过媚药,让她发情了还残留着这么清楚的神智。 真叫人感动。 无视她的徒劳挣扎,两人轻巧地打开了魅魔的身体。腿被迫分开,手也被按在头顶,全身放平在地上,头顶是一个莫尔,身前是另一个莫尔。 捡到一只饥饿的魅魔(2) 【5200收加更】 【不知完结前能到多少收】 希维的手已经探进衣物里,将左胸握在手中,绵绵乳肉从指缝间溢出,他把玩着胸乳,将乳尖按入乳晕中,又捻着它在指腹间旋转碾磨,像找到有趣的新玩具一样乐此不疲。 加西亚单膝跪在她的双腿之间,少女的裙底散发出浓烈的香气随着双腿的张开扑面而来,是魅魔吸引猎物的陷阱。手指轻划过被洇湿的布料,指尖也沾染上了似有若无的湿意。 “已经很湿了……”他尝了尝指尖甘甜的爱液。 艾西拼命地屈起双膝,用手肘撑住床来抗拒他们的碰触。可不是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能像她希望得那样发力,小腹是酸胀的,在紧绷用力时,只是从穴口又吐出一股水液。 “挣扎得太厉害了,”希维低头对着她的面孔,金发从脸颊边滑落,似有若无拂过她的脸庞,他的蓝眼睛里留有一层浮于表面的笑意,更深处倒映出少女的影子,“……明明早就湿透了……” 艾西身上原本有好好穿着衣服,过膝长裙下还有长袖衬衣,扣子一直扣到领口,长袜包裹住双足和小腿,除了双手和脸庞,全身上下没有露出一点多余的肌肤,是无聊的乖乖女打扮。 现在看上去总算不那么无聊了。 为了方便手从领口探进去玩弄双乳,扣子被解开了四五颗,让那儿松松垮垮地敞开着,而双腿则被加西亚分开,使得裙底的私密地带也暴露在人的视线下。 “几位是在做什么?”忽然有人问道。 其余两个人更早就察觉了那个不速之客。 花蜜的香甜已经招来了其他嗅觉灵敏的害虫,低阶骑士打扮的男子站在门口,神情澄澈,似乎只是单纯地对这幅情景感到好奇。 他们都生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新来的这个显得最为年轻。 “如你所见,我们在日行一善地帮助饥饿的魅魔填饱肚子,并没有你的什么事。”希维回答。 “莫尔……”被四只手压在床上的少女朝他发出微弱的呼救声,“救我——救救我……” “啧,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们都是莫尔。”希维皱起秀气的眉毛,惩罚似地捏了捏艾西的乳尖,让魅魔的身体又颤了一下。 “这位可怜的小姐好像在向我求救。”门口的年轻莫尔说,“身为骑士,保护女士是我的职责。” 骑士抬步踏进房门内,希维微微暗下眼睛,但他的同伙却轻笑一声,主动松开了对少女的钳制。 二对一,人多的一方总是占绝对优势,艾西扑进骑士怀里,总算感觉到了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真碍眼。希维眯起眼睛,不满地谴责擅自松手的同谋者:“这可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加西亚没有回答他,而是问新来的莫尔:“你认识她?” “从来没见过。”年轻的骑士一面抱着投怀送抱的少女,一面坦率地回答,“我只是觉得有趣,才过来看看。” 艾西抬起头,睁大双眼惊诧地望着他,似乎无法理解他话语中的含义。 捡到一只饥饿的魅魔(3) 希维却已经笑了起来,明白了同伙的意图,他笑着向艾西道:“你看,艾西,比起一个不认识你的陌生人,还是选我们这边比较好吧。” “原来她叫艾西,”莫尔摩挲着女孩的脸,抬起头,彬彬有礼地询问其他两人,“能不能让我也加入一个?” 语气和姿态的确是很有礼貌,可无论如何,也不像是请求的样子。 艾西发起抖来,挣脱面前人的怀抱,骑士发扬风度,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她后退半步又撞进另一个莫尔怀里。 “有一个她信任的人在,摆弄起来多少会容易一些。”加西亚顺势握住少女的腰,手掌严密地贴合住腰线,“我同意。” 这里没有人是乐意分享的类型——被分享的那一个除外。可惜的是,和两败俱伤比起来,勉为其难的合作是唯一的选择。 希维只能投赞成票。 既然要容纳叁个人,那么就得好好扩张。 哪怕对方是一只发情的魅魔。 他们可都是体贴的人,不想看见有人撕裂流血,尤其是艾西。 少女没有被放回床上,她被加西亚抱在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尾椎处鲜明地抵着一处热源,就像某种威慑。 她的两只手腕被合拢全在加西亚的掌中,他还能腾出另一只手,从衬衣里探进去握住乳房,微凉的温度贴在发热的肌肤上,皮肤因此战栗。是极为娴熟的手法,温和的时候如羽毛拂过乳房,偶尔粗鲁地扯着乳尖是突兀且尖锐的快感。 “应该早就习惯了吧,”加西亚说道,从上方居高临下地俯瞰她的眼睛,像雕塑似的冰冷且漫不经心,“被抚摸过许多次,才能长成这幅淫荡的大小。” “说的可真过分。”希维轻笑道,握着她的脚踝分开,身体被裙摆所遮盖。他的脸颊贴着少女光洁的大腿,自幽暗的裙底也能清晰看见盖住私处的湿漉布料,紧贴花户,勾勒出圆鼓的形状。 他像揭开奶油点心的包装一样,手指勾住内裤轻柔拉下,蜜液拉出黏腻的丝线,男人的呼吸没有阻隔地吹拂过她最细嫩的皮肤,整个小腹似乎都随之颤抖。 温热湿滑的舌舔过腿间粉红的细缝,像穷人家的孩子珍惜地用舌尖品尝面包上唯一沾着的一点奶油,而后卷起上方的肉珠,含在口腔中吸吮。 身体不可抑制地战栗起来,手边的床单被她抓得皱成一团,艾西泪眼朦胧地向最熟悉的那个人求救:“救我……莫尔……救我……” “我们正在救你,忍一忍就好了,艾西。”莫尔温和地对她说,手掌抚上她的脸颊,似是要替她整理散乱的头发,但白皙修长的手指却只是不由分说地塞入了她的口中,语气有多温柔,在口腔里翻搅的动作就有多粗暴。刻意用指腹压住乱动的舌头,感受舌头舔过手指时的湿腻,不由得眯起眼睛。 艾西呜呜叫着,发不出完整的字句。 花蒂被重重地一吸,身体整个弹起来,高高弓起的腰将花户更多地送入希维口中,连同蜜壶里涌出的潮液。 捡到一只饥饿的魅魔(4) 整个大脑全化作空白,呻吟声被堵在喉咙里,在手指的亵玩间,口腔里的唾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无知无觉从眼角滚落的泪水被吻去,加西亚吻过她的眉眼和脸颊,干燥的吻中不带湿意。莫尔却恶意地在她口中搅了搅,好奇地笑道:“这就高潮了?我本以为魅魔会更能干。” 希维的舌头插进她翕动不止的穴口中,阴户一片滑腻,湿得一塌糊涂,舌尖甫一进入便被温暖的软肉包裹,陷进绵软的褶皱里。鼻尖顶着湿漉肿胀的肉核,从两边一同刺激。 裙摆被推得更高,露出雪白的大腿和柔软的腹部,不知是谁吻上了她的小腹,舌头沿着那一带来回,亲吻小巧的肚脐,舔舐敏感的腰际。痒意让她扭动腰肢,却又被死死按在原地。 舌头在小穴里抽插起来,她的脸被扭过去,承受另一条舌头的侵略。男人的气息灌入鼻腔,舌头被翻来覆去地吸吮舔舐,被汲取汁液又被迫吞咽下对方的津液。 艾西的脸烧红得厉害,床单被她抓在手心里,十根脚趾蜷起来。全身的肌肤因发情而显出可口的蔷薇色,甜蜜的香气越来越浓郁,从魅魔鼻腔里溢出的哼声变得缠绵悱恻,像融化的蜜糖。 生理上的欢愉像糖水腐蚀冰柱一样腐蚀她摇摇欲坠的神智。 她已经开始能感受到快乐了,罂粟一样令人上瘾的愉悦。 加西亚蒙住她的眼睛,视觉被剥夺,陷入黑暗带来的惶恐使得身体下意识地极力放大其他感知。 全身上下的敏感点都在被爱抚,舌根与小穴被唇舌正亵玩,像要融化在绵密的交缠里,莫尔湿漉漉的吻从小腹缓缓上移,留下一串濡湿的痕迹,亲吻过雪白乳团,最后落在殷红挺翘的乳尖上。 ——重重地一吮。 就像是往将要满溢出的杯中添上了最后一抔水。 “唔……唔!……唔……”神智不可避免地被急遽膨胀的快感所占据,少女弓起身体抵抗黑暗中骤然来临的高潮。 她的双腿被希维牢牢禁锢着,身后抱着她的加西亚更重地含住她的舌头,不让她逃开。 莫尔将指尖点在她的乳尖上,轻轻晃动:“被舔一舔乳头就高潮了,这里还真够敏感的。” 加西亚最后勾了勾她的上颚,然后松开她红肿的舌头。口腔得到自由,从半张的唇中没有吐出话语,只有不均匀的喘息。即使加西亚不再遮住她的眼睛,双眼仍然涣散无神。 她的眼前仍是白茫茫一片,好像漂浮在云端。 希维从她双腿间抽出身体,舌头离开小穴时带起“咕啾”水声。他抬起面孔,喉头滚动,咽下嘴中的液体,像得到主人款待,尝到了难得一见的琼浆。伸手擦去沾染半张脸的晶莹爱液,将那液体抹在魅魔的小腹上,把平坦白净的地方涂成晶莹的一片。 “真厉害,不愧是魅魔。”希维笑盈盈地说,“这下完全湿透了,怎么肏都不会受伤。” 捡到一只饥饿的魅魔(5) 【10600珠加更】 不够……完全不够……饥饿一点也减少,艾西在混沌中想。刚才很舒服……被揉捏的地方都好舒服……她还想要继续……要更多的…… 渴望聚集在小腹,甚至近似于痛楚。 她还想要更多,想要谁的阴茎插进来,用精液填满子宫。穴口因此张合着,急不可耐地想吞咽点什么下去。 “衣服要脱光吗?”莫尔问。 “自然是脱光更方便。”加西亚说,“反正她的全身都要被用到。” “撕拉”——是布料被撕开的声音。 裙摆被撕开、底裤被剥下的同时,胸衣和衬裙也从头顶褪下。 莫尔握住她的小腿,脱下穿在脚上的皮鞋,又将白色的长袜脱下,露出纤细的脚踝,动作轻柔得仿佛伺候主人更衣的男仆。 可她才是那块被享用的糕点。 魅魔很快被六只手剥得赤条条的,不剩一条丝缕。无论怎么试图遮蔽自己,护住胸乳还是并拢双腿,莹白的胴体都一样被摊开在他人面前。 看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诱人且可口。 “后面好像还没有被人用过。”希维说,他分开魅魔的臀瓣,摩挲着雪白臀肉之间那个同样粉嫩干净、被流淌的爱液所沾湿的缝隙,“这个归我好了。” “我要上面的嘴就好。”作为最晚到来,也是最年轻的一个,莫尔谦让地说。 “我无所谓。”加西亚说。 他们像分一块蛋糕似的,在叁言两语间将少女瓜分了。 艾西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哪怕是她当下浑浑噩噩的大脑也知道,这群家伙是不会因为求饶就放过她的。 他们都是恶劣至极的人。 “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委屈?”莫尔抚摸她的脸颊,“我们也是在帮你,是吧,艾西?” 赤身裸体的少女被放在加西亚的大腿上,双腿被大大地分开,白净的阴阜被腰带蹭过都敏感得战栗,为了维持平衡,她不得不将双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好让身体远离那刺激。 加西亚解开腰带的金属扣,被释放出的性器抵住艾西的穴口。因为润滑到位的缘故,小穴被阴茎撑开的时候一点疼痛也没有,甚至生出了渴望被满足的欢愉。 原本平坦的小腹被顶出狰狞可怖的形状,性器还有一截露在外面。 一开始的抽插缓慢而循序渐进,加西亚握着她的乳肉,肏得格外节制,自湿淋淋的小穴里发出淫靡而和缓的水声,羞耻的呻吟不小心从喉咙里溢出来,艾西连忙捂住嘴。 那是不该出现在魅魔身上的害羞姿态。 不过如果是艾西,无论什么模样都很可爱,待会被肏得失去神智的样子,一定更讨人喜爱。 性器将小穴填得满满当当,被扩张到极致的穴口绷得紧紧的,可是身体却不想让它离开,希望被进入得更深,希望被它肏进子宫里,希望它射出精液。 对方是莫尔——即使是陌生的莫尔,身体就自顾自地适应起来,顺从地将之包裹,似乎一开始就不存在反抗的念头。 捡到一只饥饿的魅魔(6) 忽而有微冷的手指摸上臀缝,那是比阴阜还隐秘的所在,艾西咬着嘴唇浑身颤抖,当手指侵入其中时仍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细弱的叫声像幼猫的爪子一样撩拨人心。 “嘘——安静,”希维在她身后轻声道,“马上就能变得舒服起来了。” 一根……两根……叁根,手指一根接一根挤进干净粉嫩的甬道里,检查里面的弹性是否足够容纳接下来的巨物。 当另一根性器的头部挤进后穴口时,她发出惊恐的哀求:“不要是那里!……求你了……我不要!” 那里不应该是用来插入的地方—— 正如她早就知道的,没人会因为她的哀求而有所怜惜。在前穴真塞着一根阴茎的情况下,灼热的肉刃一鼓作气地进入后穴,毫无间隙地将之填满。 “啊……呃!” 像是闪电劈过一样,身体内侧被拓开的触感传入大脑。艾西的身体被顶得前倾,前穴的阴茎也进入得更深,将子宫顶得歪斜。她抓着加西亚的肩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两串泪珠从眼角滚落。 “真厉害,”性器被包裹住的希维舔着少女的后颈和耳垂,分外愉快地说,“不愧是魅魔的身体,第一次就完全吃下去了。” 艾西努力地集中意识,可脑子里留有的只有两根性器的形状。在短暂的适应期后,它们一前一后地在身体里抽插起来,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酸胀从小腹传到大脑,又沿着脊椎向下,从腰肌到脚趾都酥软得没有力气。 过度强烈的欢愉让属于魅魔的尾巴和角从身体里冒出来。希维抓住在身后晃悠的尾巴,新奇地放在手中把玩。在发现其中的妙用后,他恶趣味地将末梢含进嘴里,甚至用牙齿轻轻地咬。 “唔!不要……不要动那个……!”艾西像炸毛的猫一样绷紧身体,头高高地仰起。换来的只有肉棒一下子顶开宫口,长驱直入地进入子宫。 前穴被肏着,后穴也是。泪眼婆娑间,艾西看见莫尔的身影,她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要朝他求助。 可是塞进她嘴里的只有另一根阴茎。 龟头顶着她的唇缝,莫尔扼住她的下巴,强制性地让那紧咬的牙关张开,将性器往里面顶,使得阴茎进入温暖的口腔里。她拼命地用舌头推拒,只让它在嘴中更为膨胀,那东西太大,张大了嘴也只能勉强含住一个头部,熟悉的气息充斥感知,令头脑麻痹。 口隐秘的最深处一次又一次地被顶弄,而声音全被堵在喉咙里,能发出的只有“唔唔”的呻吟。 身体里的两根性器抽插得越来越快,大概因为本就是一个人,他们配合得相当默契,一起退出,又一起将两个穴填满,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响个不停。 身体好像已经坏掉了,它被填得那么满,涨得快要裂开,说不定早就撑坏了,可令人发狂的快乐依旧忠实地流遍全身,好像那是血管里唯一流淌的东西。 捡到一只饥饿的魅魔(7) 【10800株加更】 艾西努力将眼睛睁大,却什么也看不见。脑海里只残留着被肏的触感,鼻尖只有性器的气味。 越是到了此时,唾液的分泌越是旺盛,生理性的泪水和无法被吞咽的口涎一起流下,滴落在地面。 莫尔怜爱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可是肉棒却残忍地往更深处顶。 喉管被顶到,引发生理性的呕吐感,又被性器粗暴地压制回去。 阴茎在她的嘴里进进出出,喉咙被粗暴地肏着,艾西无法顺畅呼吸。窒息与快乐一并冲击神经,就像二者本来就是同一种感受。 视野涣散,眼前发白,头晕目眩。肺剧烈地扩张,却得不到一丝空气。 在濒死的冲击下,前穴和后穴都发疯似地收缩,将肉棒绞紧在其中。 恍惚间,灵魂离开体内,在头顶徘徊,眼前是天堂大门骤然开放。 小穴坏掉似地泻出大股爱液,就着她高潮中抽搐的甬道,一前一后的抽插变得愈发急促。白皙丰盈的肉体被夹在两人之间,往哪躲避都是一样。 激烈的冲刺过后,性器同时撞进最深处,前面和后面都被浓稠的白精灌满。莫尔的阴茎紧跟着在她口中射精。魔力充盈的精液顺着红肿的喉管流进胃里,让魅魔的身体得到饱腹感。 被唾液沾染得湿漉一片的性器从她口中退出去,来不及吞咽的精液残留在她嘴角、脸上、身上、头发上。顺着乳房的弧度,挂在乳尖,再滴落在地。还有身体里的肉棒在射精时溅出的精液,小腹和后背垂落的长发全沾着溢出来的白浊。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是精液斑驳的痕迹。红色的指痕与吻痕遍布全身,被精液填满的小腹高高隆起。 这幅模样可真是杰作。 魅魔目光涣散,身体全被肉棒支撑着,无意识半张的双唇中露出半截粉红色舌尖,连尾巴也无力地垂落在地上。 红肿的喉咙火辣辣地疼痛,她不由自主地伸着舌头咳嗽起来。 那个新来的家伙玩得太过火了。 是因为此前不认识的缘故吗?明明最被她所信任,却比其他人还要更加冷酷,丝毫不留情。 “抱歉,你一定很难受吧。”莫尔说着道歉的话语,语气却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他垂下的眼睛里是品尝到佳肴的餍足笑意。治愈魔法凝聚在指尖,治疗少女受损的喉咙。 即使阴茎已经离开,满当当的饱腹感仍留在体内,让艾西想要呕吐。叁人份的魔力对于稚嫩的新生魅魔而言太过浓烈,根本承受不来。 可其余人不会因此怜惜她。希维扶着她的腰,让她跪在毯子上,像发情求欢的母狗一样高高翘起臀部。 她那两条颤抖得厉害的腿当然是跪不住的,于是只好用魔法固定住。 这样做的好处是,她没法往后退了。 翘起的雪臀之间露出被肏得红肿不堪的双穴,哪怕是魅魔一时半会也无法恢复。无论是前穴还是后穴,穴肉都可怜兮兮地外翻着。饱受蹂躏的花户,艳红的媚肉,还有流个不停的精液。 虽然也可以用魔法治疗,但现在这样看着更漂亮。 捡到一只饥饿的魅魔(8) 希维从后面肏进她的小穴里,撞得双乳摇晃不止。艾西的脑袋被按着,脸埋在加西亚的腿间,熟悉的味道充斥她的整个世界。 每个人的气味都是一样的,脸一样,形状也一样。 事到如今,被怎么肏都没关系了,可她还记得刚才差点死掉的滋味,唯独这件事让她抗拒,扭动着腰肢挣扎:“不要——!我不要……求你了……求你了莫尔……” 吃饱了就开始变得不听话。 加西亚微微皱起眉,抬起她的脸,强迫她凝视自己的眼睛:“只要乖乖听话,就不会有事。” 蓝眼睛里深紫色的漩涡一圈圈旋转,少女的瞳孔在催眠魔法的作用下涣散,无意识地重复对方的话语:“……听话?” “不仅要听话,”希维笑着将她的头转过来,抵住她的额头,使用了同样的魔法,“我们只会做让你舒服的事,所以要高高兴兴地让我们肏,知道了吗?” 双重的催眠施加于脆弱的大脑,还有身体里勃勃跳动的性器与情欲。 砰,砰,砰。心脏跳动了叁下。 可以相信他们吧?她不由得想。因为是莫尔。莫尔不会伤害她的,每次和他做爱,都很快乐。这一次一定也是,为了让她舒服。 而且她的身体里也很痒,希望小穴里的阴茎动一动。还有乳尖也是,想有人捏住它揉一揉。 如果是莫尔,一定会帮她的。 “……知道了……”她说。 艾西乖乖地趴下去,含住性器的顶部。 “好好地用舌头舔,我就不肏你的嘴。”加西亚说。 ……要好好听话…… 她于是伸出舌头,仔细地舔舐形状狰狞的性器。舌头沿着柱身上下扫动。因为舔得太过卖力,来不及吞咽的唾液从嘴角流出,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舌尖去研磨顶上的小孔。 希维按着她的腰,性器的抽插带出咕啾咕啾的响。子宫里的精液和爱液一同被挤压出来。 ……只会做让她舒服的事…… 所以现在做的事一定也是也是让她舒服的。她努力地让自己这么想,摆动起腰,迎合身后的肏弄。 小穴里满得发胀,一肚子的水液在子宫里翻滚。宫口和敏感的软肉被顶着,还有沿着脊背向上的亲吻,都舒服得让她绷紧脚趾,甚至尾巴也随之摇晃起来。 可是还是有哪里……有哪里不对…… 莫尔一手捏住她殷红的乳尖,另一只手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性器上,用头部蹭着她白皙的掌心,蹭得潮湿一片。 掌心被蹭得有些发痒,因为这件事导致的分神,希维恶意地按住了她的花蒂,只这一下就叫她顷刻间高潮,眼前一片空白地抵达极乐。 跪在地上的两条腿抖得厉害,肉棒还在痉挛的穴里重重地抽插,被刻意拉长的快感抵达了让人受不了的临界点。哪怕是在催眠下,艾西也拼命地想要躲避来自后方的肏干,可被魔法固定的双腿叫她只能留在原地,上身一下一下地被顶得往前倾,眼睁睁感受自己被肏坏。 捡到一只饥饿的魅魔(9) 求救声被性器堵在喉咙里,能发出的只有不成词句的呻吟。 小穴里很舒服,乳房也是,舌头也是,所以为什么要求救呢? 不对——不对——艾西拼命地想——可浆糊似的大脑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最后,嘴里的阴茎和小穴里的一并射精,将少女原本就湿漉漉的身体打得更湿。 艾西艰难地咽下口中味道苦涩的精液,透过朦胧的泪眼她看见莫尔的脸。 她已经很听话了,为什么还是会难过?艾西忽而感到无比的委屈,甚至想要落泪,朝他伸出手去,试图寻求安慰。 对方果然温柔地抱住她,吻去她脸上的泪,又亲吻她的嘴唇。艾西高兴地伸出舌头回应他。 真淫荡,小穴里全是其他人的精液,就已经在这里和新人缠缠绵绵地接吻。 虽然都是“自己”,但某种意味上果然十分令人不愉快。 熟悉的气息让艾西安心,舌头和口腔被抚慰似地亲吻着,双唇被吻得湿润红肿。他们脸贴着脸,艾西抽抽噎噎地向他求助,她想离开这里,只要离开这里就好,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为什么?”莫尔望着她的眼睛,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刚刚不是很舒服吗?” 她想说出反驳的话,可是找不到任何支撑自己的词句。 “艾西,”莫尔声音轻柔地对她说,“你明明被肏得很舒服,舒服就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 人能承受住叁重的催眠吗? 想必不能。 魅魔也一样。 真可怜,脑子都会坏掉吧。希维心想。 既然事已至此,不好好享用也很浪费。 “……我知道了。”艾西的声音发着抖,可是话语说出口之后,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害怕。 她的目光散开又聚集,最后看起来,好像又是清醒的。 莫尔将两根手指并拢插进小穴里,搅出淫乱的水声,笑着问她:“这样舒服吗?” “舒……舒服……”随着这个词不熟练地被说出口,仿佛有什么其他东西也一并断裂了,“手指在里面……好舒服……” “只是手指就够了吗?” “不……还要……还要你的阴茎插进来……把里面……填满……” 只是诚实地描述,就足够淫秽。 “你看,这不是做得很好么?”莫尔抱起她,将性器送进她湿滑的小穴里,“好孩子会得到奖励。” 得到鼓励的艾西开心极了,红肿不堪的小穴紧紧裹着性器:“唔……插进去了……阴茎插进去了……好棒……里面好舒服……动一动……求你动一动……莫尔……” “后面呢?后面不要吗?”加西亚也问道,手指似有若无地触着臀缝。 因为他的话语和碰触,后穴也泛起奇异的痒意:“后面……后面也要……” 这幅姿态真叫人受不了。 加西亚咬住魅魔白皙的后颈,从后面顶了进去。 两处都被填满的少女“呜呜”叫起来:“……好胀……里面好胀……莫尔……会撑破的……不要……不要顶……” 捡到一只饥饿的魅魔(10) 声音因强烈的快感变了形,前后两个穴一起痉挛抽动,尾巴不住摇晃,还真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小狗。 “子宫……顶进子宫里了……要被插坏了……好厉害……子宫也好舒服……莫尔的肉棒好厉害……” 艾西的双脚都要够不着地面,全身的重量都支撑在前后两根性器上。肉刃破开所有的阻碍,直直地进入最深处。只有黏稠的水液顺着两条发颤的腿不住往下流,积成了一滩。 彻底发情的魅魔散发出更浓郁的香气。 莫尔埋手于她的胸前,亲吻满布吻痕与指印的双乳。后颈和脊背也被加西亚的舌头舔着。 希维含住她的耳垂,淫靡地舔弄,舌头钻进耳洞里,像是直接舔舐着大脑,整个的都要在他的舌头下融化。 魅魔突然开窍,学会了怎样正确使用自己的尾巴。细而柔软的尾巴缠绕在希维的性器上,神经丰富的尾巴比手指还要灵巧敏感。尾巴尖顺着肉茎摩擦抚慰,时而戳弄马眼。 脑袋泛白了一次又一次。 抵达顶峰的快感好像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肉棒在体内射精的快乐让艾西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太好了,又被填满了。身体都因此喜悦起来,又一次融化在无止息的快乐里。 阴茎从湿漉漉的穴里拔出来,艾西被放在地上,按压她隆起的小腹,成股的白浊失禁般地从身体里流出来。 手无情地将小腹压下,早就被肏过许多次的宫口被迫打开,精液从子宫流经宫口,这浅而持续的刺激,让艾西又像滩涂搁浅的鱼一样,弹起身体潮吹。 这具身体已经敏感到了可怕的地步。 莫尔拍拍她的臀,让她坐起身,艾西听话地照办,跪坐在地,用后穴一寸一寸地将性器吞咽下去。 那可怕的肉刃被小小的穴口全部容纳,被进入的明明是后头,前面的水也流个不停。 被填满的后穴让前穴更加空虚,被搁置在地上的魅魔抽抽噎噎地求他们进来。 “求人要懂得礼貌,展现诚意。”希维蹲在她面前说道,“比如说,是哪里不舒服,想要我们进来呢?” 于是艾西毫无廉耻心地岔开腿,自己用手指分开小小的、艳红不堪的穴口,让它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是小穴……小穴好痒……想要莫尔的肉棒进来……” 就着丰沛的水液,性器只是一进去,小穴就抽搐着高潮了。 “有那么值得高兴吗?”希维问她。 艾西瘫在他的肩头,小幅点头:“真的……真的很高兴……” “想要一直这么快乐吗?” “啊哈……想要……好厉害……两根都……好厉害……身体里……好热……好舒服……” 前后都在进出的肉棒把小穴肏得熟透,热得像要化掉。 “那么,插坏了也没关系吧?” “嗯嗯……没关系的……哈啊……只要别停下来……莫尔……” “真懂事,艾西。”希维揉了揉她头发凌乱的脑袋,夸奖道,“放心吧,坏掉了我们也会帮你修好,只是会留下一些后遗症而已。” 比如水流得停不下来,或者一刻都离不开阴茎。要是不含着什么东西,连觉都睡不着。 但是有他们在,完全不必担心。 “舌头伸出来。”又有人说。 于是艾西便乖乖地伸出舌头来,和对方的舌头黏腻地接吻。 果然是异常淫荡,底下的嘴被两个不同的人占有,舌头又属于另一个人。 听话果然就能得到赏赐,不用她哀求,身体就会被阴茎填满。嘴,乃至于手、脚、胸乳……身体的任何部位,都可以成为性器的容器。 艾西早已分不清谁是谁,只是在让身体融化掉的快乐里,不停地叫着莫尔的名字。 “你喊的是谁呢?”莫尔——不知是哪一个莫尔在她耳边说,“要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是莫尔。”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160暂别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露西即将离开圣都。 艾西很能理解,她妈妈一直很讨厌教廷,而且还有那么多研究等着露西完成。 她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失落而已。 露西看着她这显而易见的沮丧,叹了口气,开始怀疑是否真该把刚成年的女儿一个人留在这里。 提前离开圣都是出于理性考量的结果。她留在圣都对艾西的安危并无益处,反而会成为掣肘,先行离开教廷的势力范畴反而是更妥当的方案。 这些理由告诉艾西也只是徒增烦恼。 “你的舅舅会在圣都城外接应我,所以不必担心我的安全。”露西告诉她,“如果有任何事,就先写信给玛丽,她知道该怎么联系我。” “我不会有什么事的,”艾西信誓旦旦地让母亲放心,“你看,教廷没有为难我。” “不要过于相信教廷,你亲眼见过神殿的地牢,知道他们有多少手段可以用。” 艾西认真地点头,认真记下母亲的话。 除此之外,露西找不到太多需要交代的,艾西一直都令人省心。沉默了片刻,她还是说:“你记得,不要太过信任圣子。” 这句话不是完全出于理性的考量,她本不应该说出口。圣都里艾西所唯一能够依仗的力量只有圣子,半吊子的怀疑不如选择毫无保留地信任。 露西只是依旧没法对教廷的圣子生出一分一毫的好感,没有一个母亲会信任让自己女儿卷入如此麻烦中的罪魁祸首。 当下的局面与他脱不了干系,不得不把女儿留给他看护这一点也让露西很不快。 “我知道了。”艾西同样很认真地点头,“如果他干了什么坏事,我一定会马上离开他。” “哪怕他不干坏事,你也可以离开他。”露西说,“你还年轻,日后可能遇到无数个更喜欢、更适合你的男人,甚至不一定要选择结婚和成家。只要有一天你不再信任他,不再喜欢他,就应该及时离开他,来找我们。你无需把自己和他绑在一块儿,任何时候你都有其他路可以走,知道吗?” 艾西又认真点了点头。 露西最后揉了揉她的头,深吸一口气,转身上了马背。 圣子的面前正摆着一方棋盘。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教皇下过棋。 今天侍从久违地将教皇最喜爱的那套玉石棋子从水晶盒里取出来,一个个整齐排布在方格棋盘上。 圣子镇安静等待着教皇漫长思考后的落子。 时日推移,教皇落子的间隔变得越发长了。他年轻之时喜爱下快棋,落子不假思索,却总是赢多输少。而今思绪不复当年敏捷,行棋时牵绊良多,一步一长考。无人会出声催促,只是他于棋中所能得到的趣味依旧是日益稀少。 于其他事上亦是如此。 窗外静静地下着雪,圣子面容沉静地坐在棋盘另一边,不再是童稚时的面孔。 教皇记得他第一次坐在这里下棋,身量尚且不如椅子高,需要侍从的帮忙才能坐上椅子,蓝而澄澈的眼睛也是如此安静地注视着棋局,仿佛从不关心除此之外的其他事。 161对弈 【11000珠加更】 长久思考后,教皇终于执起棋子向前进了一步。 圣子静静看着棋盘上排布的玲珑棋子,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您已经赢了。” “你今天不够专心。” 圣子恭谨地说道:“我的确分心了。” 教皇挥了挥手:“就下到这里吧。” 圣子起身,将玉石棋子一一收起,放回水晶盒里。教皇问道:“我听说你的身体仍是老样子。” “是,魔力没有恢复的迹象。” 教皇不置可否,往后靠在软椅上,语气平缓,不辨情绪:“近来总有人来替你向我求情;也有同样多的人赞成,要对你严加处罚。你自己如何想?” “我自当听候审判庭的发落。” 圣子差点堕落为魔物的消息被视为机密严加封锁,除红衣主教与圣骑士外,只有寥寥数位大主教知晓。所谓的审判,也无非是在这些人当中做出。 “那个女孩……我记得,是叫艾西?”教皇问道。 “是。” 这些日子圣子经历了数场质询,将众人早已熟知的经过又一再复述,只是从未提起过那个与他私奔、现在还被养在神殿里的女人。 人人都知晓此事,人人都假装不知晓、也从不提起此事。 “看起来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教皇说,“她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再怎样好的地方,总是不如在家里来得舒适。” “有空带她去圣都看看吧。”教皇最后说,“那也是你熟悉的地方。” 露西离开圣都的第二天,天上又下了一场雪。 下午大雪停歇,天空澄澈如洗,湛蓝一片。 艾西的心情也随着天气转晴而稍微好转,和母亲分别让她失落了一阵子,但她早就习惯了,妈妈总是有自己的许多事要忙。 今天她又从窗户看见了银发的骑士,和上次一样,背脊笔直,步伐果决,走过庭院的样子像银白的剑锋那样一掠而过。他在雪地里看起来更像个假人,仿佛白瓷和银丝做成的人偶。 艾西用窗台上的积雪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双手冻得通红。修女又送来一盒涂抹手和脸的香膏。 新的香膏有很好闻的气味,艾西抹了一点到手上。在莫尔回来后,她握住对方冰凉的手,在他的手上仔细抹匀。 莫尔垂眼看着她的发顶。 这些日子他的手上总是有小伤口,那是练剑时留下的,训练他的圣骑士不是会因他的身份而手下留情的人。艾西涂得很小心,又将他的手合拢在自己的双手间,将它们捂得温暖了一些。 “我今天又看见上次的骑士了,”艾西兴致盎然地说,“头发是银色的那个,他也住在神殿里吗?” “你见到的是圣骑士希欧多尔,负责守卫神殿与教皇。” “圣骑士里也有这么年轻的人吗?我还以为他们起码得当二叁十年骑士才行。” “他出身贵族,又天赋卓越,普通的骑士里已无人能胜过他。”莫尔心平气和地回答。 “他的模样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那是他家族世代遗传的一种疾病,生来皮肤和头发花白如雪,又被称作神赐的诅咒。” “得了病还能当上圣骑士,真是个厉害的人。”艾西诚心实意地感慨。 【银发的圣骑士叫希欧多尔,虽然在正篇里是背景板,但在某条if线里,他成功撬了莫尔的墙脚,绿了男主,让沦为败犬的圣子开启狂化模式。 这条线涉及到了众多俗套老梗,由于展开过于狂暴(指本来已经happyending大结局了又遭遇突如其来的狗血),所以会放在正文完结之后。 纯爱党届时注意谨慎观看。】 163帮忙(2)(H) 她于是摸到腰带,顺当地解开金属扣,将昂扬的性器释放出来。 当面看到似乎比隔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还要醒目。艾西自以为隐蔽地偷偷用手比划,长过她的手掌,粗得单手难以握住。叫人不禁对大小生出怀疑。 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放进她身体里的,看上去——哪怕是实际上也完全不匹配。 她用指尖碰了碰,温度灼人。这大概是莫尔全身上下最热的部位,好像其他地方缺少的体温都汇聚到那地方去了。 模样倒也不是那么难看,是让人觉得很安全的颜色,让艾西想起他颜色浅淡的双唇。她用双手轻轻握住,触感比想象得要坚硬。 艾西小心地握住肉冠,借着顶端泌出的清液的润滑,从头部开始,慢慢向下滑动。她的手掌也一同灼烫起来,茎身底下的血管在手心勃勃跳动了两下,她的心也随之跳了起来。 就像握住了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她有十根手指,现在全用于笨拙地抚慰掌中的事物。两根拇指一左一右地摩挲顶端,时而经过那一处小孔。掌心贴合肉柱,上下滑动,食指像试探力度一样,不时在各处轻轻按压。 莫尔在她头顶缓缓吐息。 艾西坐在他大腿上,贴合臀部的肌肉偶有起伏,仿佛异样的抚摸,让她觉出痒意。性器在她手中又胀大了,甚至血管隆起在其上,硌着她柔软的掌心。 艾西忍不住动了动喉咙,咽下突然忽然分泌得更旺盛的唾液。 “怎……怎么样?”她又问,抬起头来。 “很好。”莫尔低声说。 用手很好,又灵巧,又柔软,又生涩。何况能见到她这幅认真的模样,心脏比性器更为滚烫。 艾西上下抚摸性器,还将两边的囊袋握在手里,轻轻揉捏。手腕酸痛起来,可莫尔说着很好,看起来却压根没有想射的意思。 反倒是完全没有被碰触的裙底有了隐秘的湿意,她不自在地夹紧了双腿,让淌落的液体不要流出来。 因触摸而产生情欲是自然的生理现象,因为某些胡思乱想而动情就是另一码事了。 她的脸又红了,强作镇定地低下头,发红的耳根暴露在对方视线下。 手指那点轻如羽毛的碰触不过是隔靴搔痒,他的欲望并没有那么好处理。 艾西想起上次莫尔是怎么教她的,于是抬起头,吻住他的双唇。 她学会了如何吸吮对方的嘴唇,如何用舌头和口腔让对方感到愉快,双手呆呆地握着,忘记了动作。 对方的舌探进她口腔里,反客为主地让这个吻变得更缠绵。艾西的上颚被舔得发痒,小腹升起本不该存在的热度。一大股的热流沿着甬道慢慢滑落,让内裤彻底变成一团湿透的布料,湿得太过明显,以至于无法掩盖。 而阴茎还在她的掌心再度胀大,温度滚烫。 “要我进来吗?”莫尔问。 “……要。”她哑着嗓子回答,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湿漉漉得像幼鹿。 164帮忙(3)(H) 莫尔环住腰将她抱起来,坐到自己的性器上。碍事的布料被拨到一边去,湿润的穴口含住头部,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将它吃下去。 明明没有怎么碰她,里面已湿得相当彻底。这些日子甬道被频繁开拓,已变得足够易于接纳,在吞咽外物时冒出咕啾水声。 这份淫荡也很讨人喜爱。 艾西双手扶在他的肩头,因体内被拓开的异样感而咬住下唇。 刚刚被她握在手中的东西已进入她的身体,在看不见的内部紧密贴合,好像生来就这么严丝合缝。方才被她用手感受的形状与热度,此时正在小穴里彰显存在。 莫尔咬住她红透发烫的耳垂,那地方是又一处敏感带,被口舌碰触的感受从耳朵传到腰,引起尾椎骨一片酥麻。 她还没有完全被放下去,莫尔托住她的臀承担了一部分体重,好叫她没有一开始就接受难以承受的深度。 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不久前他们还在讲骑士的故事,现在就又开始白日宣淫。 艾西马上就没有余裕想这些了,她的身体忽地落下来了一些,原以为已开拓到了极限的地方又被撑开了一截,再往上就已到了子宫。 性器每往上顶一次,艾西都要跟着发颤,她勉力扶住莫尔的肩,双腿在起伏的顶弄间松开又夹紧。身体没有力气维持时刻紧绷的状态,在松懈的那一刻阴茎猛地动作,快感便毫无防备地灌入脑袋里,牵引着神志向下再向下,直到股间痉挛地泻身,淫液打湿交合处,将性器也浸泡得晶莹濡湿。 高潮骤然来临,眼前一片空白。喘息了好一会,视觉才慢慢地从边缘开始恢复,莫尔的面孔在眼前从模糊到清晰。 “可以了……”艾西靠在他胸前说,“我不要了……” “但我还想要,”莫尔吻着她的耳垂和脸颊,“你也知道这样不好受,是不是?” 的确有那么点儿难受。 就像现在,性器停在她身体里一动不动,隐秘的不适便升腾起来。小腹里饱胀得像塞了不该塞的东西,只希望它快点离开,又有些微的痒意,需要它动一动才能缓解。 “那你要快一点……”她低声说。 莫尔吻了吻她的唇角,抱着她忽然站起身。小穴因惊吓而紧缩,艾西慌乱地紧紧攀附住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腿攀上他的腰。 身体悬空带来的紧张叫小穴绞得更紧,每走一步她就要低泣一声,穴肉翕动,像无数张嘴在吸吮。 他本要把人放到床上去,此时改变了主意。俯身将少女压在地毯上,再度挺腰,撞进那扇隐秘而脆弱的门户中。 艾西被肏得弹起身体。彻底勃起的性器并非她握在手里时那副安全可靠的模样,肉柱上突起的血管时时刻刻刮蹭着软肉,像是专为折磨人而造的凶器。 裙摆因激烈的抽插而卷上去,直到小腹,露出泥泞潮湿的交合处。小腹上隆起性器的形状,随着抽插时隐时现,欢爱的痕迹鲜明地浮现在雪白的肚皮上。 165帮忙(4)(H) 艾西抓着手边地毯上的毛绒,环在对方腰上的双腿然绵绵的无力,神智在欢愉的潮水里翻腾起伏。她用力弓起腰身,又脱力地落回去,像一尾滩涂上搁浅的鱼,无论如何也跳不出这片海滩,只能低声哀求道:“……太重了……莫尔……轻一点……你轻一点……” 她的呻吟总是细而弱,在床笫之间,这样的柔弱不能引起怜惜,反而让人生出更多的破坏欲。 让纯洁无暇的被玷污,让完好无损的被破坏,人生而与此种恶欲相伴。 莫尔低头亲吻她的眼睛,只倒映他影子的眼睛;还有她的唇,叫着他名字的双唇。吻经过下颌,来到锁骨,又架起少女的双腿,又低头亲吻她的肚脐。 肚脐之下是存放精液的场所,承载他欲望的地方。 他扣住艾西的手,十根手指填满她的指缝。从身体到四肢,少女被牢牢按在地上,圈在他怀里,只能任由性器一寸一寸地往里开拓,将全身占有个遍。 神殿永远维持着它一成不变的模样,在这十多年里都维持着同一模样的寝宫里,他正把一个女人压在身下肏。他所做过的无数离经叛道的事情之中,这件事最为恶劣,也最为让他感到喜悦。 今天并没有折腾太久——相对而言不算太久。 被清理干净身体,又被上好了药的艾西重新被放回床上。 她还是有些累,靠在床头,心里想着下次绝不要随便答应和莫尔上床。用手——哪怕是用其他地方都好,总之,要是再这样纵欲过度下去,一定会出毛病的。 莫尔倒是气色很好地坐在她床边,看她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我获得了准许,能带你参观圣都。”他适时地提起,“你想去吗?” 艾西一下子就忘了刚才的事:“想去,我当然想去!”她不由得前倾身体,握住莫尔的胳膊:“什么时候出发?” “随时都可以,只要你恢复好。” “明天就能好。”她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睡一觉就没问题了。” 看来她在神殿里的确是被闷坏了。 “对了,”她又忽然想起什么,托着酸软的双腿下床,从衣柜里翻出一个绣花的钱袋,“这是你留下的钱,金币还剩了好几个,明天我们就可以用它买东西了。” 她总是珍惜地收好每一件东西,将它们小心地藏在各式各样的角落,像一只兢兢业业囤积口粮过冬的花栗鼠。 尽管神殿的金库里堆着满满当当的黄金,教廷的圣子仍是笑着说:“的确如此。” 【这章字数少了点,下章补上】 166出行(1) 这确实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 无人跟随他们,也无需乔装打扮,除了出发的地点以外,没有其他特殊之处。 艾西一早就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她跟着莫尔穿过庭院和林场,这是一条僻静的路,只见到了几个穿黑衣的侍从。两名骑士守卫在神殿后门,在见到莫尔后微微鞠躬,替他们打开殿门。 门外是圣都城。 艾西牵着莫尔的衣袖走出殿门,觉得吹过的风都忽然轻盈起来。 在大陆上东奔西窜的那段日子里,他们也经常走在陌生城市的街道里。只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城市,比拉尔都还要大上许多,所有的建筑物都修筑得高大宏伟,道路笔直宽阔,所见之处全铺着石板盖着砖瓦,除了道旁载着的树木,几乎不见泥土的痕迹。 渐渐远离神殿,目光可见处有了人烟。 街道两边挤着鳞次栉比的商铺,街上游人如织。人群的喧闹声灌进耳朵里,艾西才察觉原来神殿里有那么安静,侍从们轻手轻脚,沉默寡言,神官们也从来是步履轻盈地走过走廊和庭院,和同僚交流时都轻言细语。 现在才是艾西所熟悉的。她习惯性地拉住莫尔的衣袖,怕和他走散。 这一次莫尔将她的手握在手中。他的掌心不够暖,只带着与体温相近的温凉,但艾西喜欢被他握着手。 环绕神殿的圣都内城遍布教堂,商店里摆放着小型神龛、神像与圣日纹章。 这附近多是远道而来的游人。不远千里来到圣都的信徒们会在神殿的正门前,面对着最外侧也是最高大的那座塔楼顶礼膜拜,仿佛膜拜着看不见的尊神塑像与深居神殿的教皇本人。那之后,他们沿着神殿绕行半周,再从它的背面离开。 艾西牵着莫尔的手,和人群一同前进。走在半路上,她回头眺望已变得越来越遥远的神殿。华美的亭台楼阁被围在高高的外墙里面,从外面唯能看见矗立着的四座的高塔,纤长的笔直向上的塔身显得异常高大,从这份威压里透漏出某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意味。 她先前竟然住在那样庄严又肃穆的地方。 艾西拉了拉莫尔的手,问道:“你就这么出来,万一有人认出你了怎么办?” 圣子突然出现在人群中,一定会引起骚动。 “圣都里认识我的人有很多,但知道我是圣子的人没有几个,所以不必担心。”莫尔告诉她,“教廷之外的人,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圣子’,顶多只是远远地望上一眼。更何况,‘圣子’不应该出现在外面,这是常识。” 圣子不会离开神殿,圣子也不会像个普通人一样走在大街上,这的确是常识。如果仔细想想,一个人生来就要被关在围城里,分明是件残忍的事。 只是没有几个人会将圣子视而为人。 神殿渐渐远了,他们仍走在富人区里,路边时见富丽堂皇的宅邸和黄金顶的教堂。道路宽阔而整洁,积雪都被铲在路边,慢慢等待融化。冬天不是个适合参观的季节,教堂的金顶被残雪所覆盖,不见晴日时那连片熠熠生辉的光彩。 到了这里游人变少了,居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街边开着许多新奇的、艾西从未见过的店铺,药店的名字前面明晃晃地标着“魔药”字样,还有专门卖魔晶和魔法道具的商店。 只有在圣都才能见到这种地方,在其他任何城镇里懂魔法的人都是稀罕角色。 “要进去看看吗?”莫尔问。 “要去。”艾西当然说。 167出行(2)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门口站着的制服笔挺的店员和颜悦色迎接他们进去,并未因他们只是两个打扮普通的年轻人而有所怠慢。圣都城中遍地是大主教大神官,加上那些高阶骑士、各国驻扎在此的使臣、贵族后裔、富甲商贾,以及他们的亲戚好友,每一个不起眼的人都可能是惹不起的人物。 何况,男人有着漂亮的面孔,以及和面容相匹配的熠熠金发与浅蓝眼睛,这是贵族的容貌。 艾西见到了装在精致玻璃器皿里的魔药,只有一小管,价格却令人咋舌。 蓝丝绒垫子上摆着各色闪闪发亮的魔晶石,大多来自于矿产,有几块成色最好也最为昂贵的,是从魔物体内剖出来的。另有一些魔石被镶嵌在权杖、戒指与手套上,价格同样高昂。 年轻的男店员殷勤地为他们介绍每件商品的作用,魔药能够让人青春永驻、强身健体;魔晶石即使时不懂魔法的人拿着也有好处,能延年益寿、延缓衰老等等。 哪怕它能叫人长生不老,艾西也不会买的,这儿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她买得起的。 她本来对自己的资金储备很有信心,这信心在称得上离奇的标价面前消散无影。她不知道是因为这家店格外昂贵,还是圣都的店铺都是如此。 “有什么想要的吗?”莫尔问。 于是店主殷切的目光也转到她脸上。 艾西摇头:“不要。”她看了一眼柜台里的东西,更加坚决了:“完全不要。” “想要魔晶石的话,我那儿还有很多,不过,它们对强身健体倒是没什么用处,没有魔法的人拿着它们派不上任何用场。颜色越浅的晶石价格越高,黑色与深紫色是晶石中品质最低的一等,但这颜色在宝石中不常见,可以买来装点你的裙子。”莫尔说。 “啊,我想起来了。”艾西拍手说,“你床头抽屉里的那些石头,难道是魔晶石?我还以为那些是玻璃球。” 店员的笑容发僵,而店内的另一名顾客则是多打量了他们两眼,把手头的魔晶石悄然放下。 知晓魔法的神官和骑士们从来不会来这种店里凑热闹,它们专供有富人们炫耀财富。 这样的店铺背后多半有大人物为之撑腰,它们则为大神官们提供除教廷微博薪资以外的收入。 当然,偶尔也有闲得无聊的人会来拆台,比如现在这一个。 显而易见,这很可能是惹不起的人物,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 店员只能微笑着等待这年轻男人在女人面前出完风头,而后挽着手离开这里。 走出店门时,那女孩还在问着魔晶石和普通宝石的区别。 又是一个富家公子在诱骗普通人家的女孩。店员心想。这样的事他见多了,再过不久,这女孩就该失去贞操、名声败坏,不得不胡乱嫁给某个男人。富人玩弄穷人,总是那么简单。 这份揣测自然不能为已经离开商店的年轻男女所知晓。 168出行(3) “要是妈妈晚几天走就好了。”在逛到魔药店时,艾西还很惋惜地说道,“她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那可不一定。莫尔心想。露西·亚当斯应当不会愿意在教廷的眼线监视下行动。 日影骑士如影随形地跟在他们背后,人数不下于叁个,高规格的待遇,不是谁都能有此殊荣。 教廷当然不会允许他们独自出行,何况他有过擅自出走的前科劣迹。 裁缝铺在玻璃橱窗里挂着一件紫色的华丽的神官长袍,紫色是属于大主教的颜色,那之下的神官通常穿黑色,那之上的红衣主教着红袍。 这种常识艾西也知道,她还知道,只有教皇才能穿白色。 她想起来,莫尔的衣袍也是白色。 忽然钟声响起,远近皆有,此起彼伏。 “是教堂的钟声。”莫尔说,“还有一刻钟就是正午,赐福要开始了。” 人们在大教堂门口依次排着队进入。这是圣都城里最大的一座教堂之一,建在富人区,往来的是衣冠楚楚的贵客。 她哦了一声,想着原来如此,莫尔已经同她一起排在队尾。 其实参观教堂赐福不在艾西的计划之内,她又不是教徒,而莫尔是从小住在神殿里的圣子,想必对这些东西已经感到厌烦了。 人一个个走进去,站在门口的牧师冲每一个来客点头致意,似乎对他们的面孔都熟记于心。轮到他们时,莫尔冲他展示了什么,牧师微微颔首,将他们迎进教堂内。 “你给他看了什么?”落座后,艾西附耳问道。 “骑士徽章。”莫尔说。 虽然并不是属于他的那一枚——那枚早就丢在了幽密之森里面。 教堂中座无虚席,今日前来布道的是身着紫衣的大主教,人们特地为此而来,安静聆听他讲解教义中的经典。 这是艾西来过的最大的教堂,厅堂广阔,日光明亮。大主教的背后立着一座高大的尊神塑像,微微颔首,低垂眼睛,注视满室信徒。 在从前很长的时间里,艾西都认为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来一趟圣都。那时她也一定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某间教堂里,聆听布道。 虽然她不信教,对那些教义也没什么了解,但人们都说,被神见证过的婚姻会更幸福美满。她会和她的未婚夫或者丈夫坐在底下,等待牧师将赐福的圣水洒在他们头顶。 艾西偷偷看过去,莫尔坐在她身边,意料之外地听得很认真。 虽然路线上出了一些偏差,但最后,他们还是坐在教堂里等待赐福,从结果上来说,也没差太远。她心里想到。 牧师沿着两边过道依次为他们播撒圣水。教堂里的所谓圣水只是普通的水,圣餐也不过是一般的面包和红酒。 牧师来到他们中间,轻言细语地询问他们想要请求怎样的赐福。 “婚姻。”莫尔说。 牧师于是用手蘸了蘸盆中的圣水,洒在他们头顶,口中念道:“尊神在上,圣日的光辉下,你们的姻缘必将平顺和乐。” 169出行(4)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艾西的眼睛跟随着牧师的手势,几滴冰凉的水落在额头上,微微一冷,但她心里觉得很高兴。圣水是假的,然而这的确是在尊神眼前的赐福。 “我记得,”莫尔低声对她说,“你说被神祝福的婚姻会更圆满。” 主讲台上的大主教趁这闲暇,微笑着环顾底下的听众,他忽而从人群中看见了某张似曾相识的脸,面上的笑不由得凝滞了一瞬。他思考片刻,决定当做没有发现。 无论是哪位大人物,当他们带着不是妻子的女人在外面时,都装作没有看见的好。何况,说不准是他看错了。 那位大人当下可不应该出现在圣都。 “从前可没见你带过女人来过。”酒馆的老板抬起眉毛说,“这女孩是你的什么人?亲戚?还是情人?” “未婚妻。”莫尔简短地回答,接着娴熟地点单:“来一份招牌菜,加上布丁和烤乳酪,以及葡萄汁,不要用蝎子肉代替虾肉,也不要把果汁换成酒。” 老板却只笑嘻嘻地看着艾西:“我说小姑娘,你真的是他的未婚妻?不是被他骗来的什么人?” “不是,”为了不虚气势,她挺起胸膛说,“我是他的未婚妻。” “你也听见了,”莫尔用指节敲了敲柜台,“我和我的未婚妻需要用餐。” 他们找了张桌子落座。店里到处都是酒味,地上散落着酒瓶,还有围坐一桌叁叁两两打牌吹牛的人。 现在是正午时分,午餐时间,这地方远未到最热闹最喧嚣的时候。 莫尔带她走了条捷径。 只穿过一条小巷,就从处处刷着白墙种着鲜花的富人区到了鱼龙混杂的闹市地带,而正好附近就有一处他认识的可以解决午餐的地方。 赏金猎人酒馆,聚集着大量游手好闲的佣兵、无所事事的游侠、昼夜颠倒的盗贼、四处游荡的黑市商人。 如果教廷列出一张不推荐前往场所名录,这里一定榜上有名。 艾西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她东张西望,好奇地四处打量:“你经常来这里吗?” “偶尔。”莫尔说。 圣都里多的是肮脏的上不得台面的地方,这里已经称得上干净且合法,其他的地方更不适合带她前去。起码在这里不会有人抱着衣衫不整的女人就在角落里开始交配,或是光明正大地吸食致幻的违禁药物,斗殴时拔出刀将对方砍得血肉横飞。 必要的时候,也得在未婚妻面前保持形象。 那些玩牌酗酒的人里有一个认出了他,那男人走过来,惊奇地说道:“雷切尔!我的天,你总算又现身了!这可是个大新闻!” 他拍着莫尔的肩膀,啧啧感慨:“你一声不吭就失踪了一年,大家都在那儿传言说你已经死了,或者离开圣都去了别处浪迹。我就知道你肯定死不了,指不定在哪发财呢——”男人又看向艾西:“——还带了个女人回来。”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172出行(7) 更远的地方淹没在黑暗里,若是晴朗的白日,从这儿可以一直眺望到圣都的城墙,还有连片耀眼的金顶。 真漂亮,艾西看着底下的城市,心中想,漂亮得都不像是人类该见到的景色。 艾西的脸被烈烈寒风吹得发冷,眼球似乎都一并冻住了,她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看向身畔的人。 莫尔的脸笼在月光皎洁的银辉里,像一尊雪白的塑像,淡蓝色的双眼里星光闪动,漂亮又冰冷,如同专门挑选来嵌在眼眶里的蓝宝石,自其中折射出的光线剔透又隽永。 他脸上的漠然令人熟悉,艾西不安地握紧他的手。莫尔也微微低下头,视线落回到她身上。 从这个角度看起来,他的下颌与脸颊所组成的冷硬棱角消失不见,月光笼罩下的脸柔和起来,终于有了活人的生气。 “你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吗?”艾西仰头问他。 莫尔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说:“高处适合观星。”他将艾西的另一只手也握在掌中:“没有云层遮挡的夜晚,在这里可以清晰见到星辰运行的轨迹。” 塔楼无人居住,亦很极有人前往楼顶,这里是神殿被遗弃的角落,连飞鸟都很少在此落脚。 只有教廷的圣子在偶尔的夜晚会来到这里,他在白日就已经完成了所有应完成的课业。学习不让他觉得疲倦,空闲下来的晚上,他在神殿中翻阅书籍、调配魔药、练习下棋,有时则会独自爬上无人居住的塔楼,坐在塔顶端详夜空。 神殿的最高处也是圣都的最高处,星辉落在他的脸上。四周很安静,远离人类而靠近星辰,风中魔力流动的方向与星座的形状一样清楚。 世上的一切都如水波潺流,无论是汇聚成河的星斗,还是地上流淌的灯火。他坐在流走的风与光之中,将星轨的形状同占星书中的一一比对,记在脑海里。 曾有人认为星辰的运行昭示着未来,他们说命运是已然注定之事,就书写在星辰中。莫尔并不多么相信这件事,但他不介意记住那些星座的名字。 记住某些事对他而言是十分简单的。 今天的确同艾西想的那样,漫天繁星璀璨。悬挂在他们头顶的夜空美丽非常,只是太过辽阔,涌动着深蓝与深紫的夜幕无边无际地扩张,比整座城市,比整片大陆都要广阔。和原野里所见的星空是不一样的景色。 若是独自注视着这片夜空,该是一件孤独的事。 “以后我就可以和你一起来了。”艾西说。 夜风吹走了这句话,不过莫尔的耳朵很好,再细弱的声音也能被他捕捉。 风仍在不住从耳畔吹过。世上有无数颗星星,都不及他眼前的两只眼睛明亮。 从马厩出逃的夜晚他并未注意夜空,但如果命运的确被书写在星轨中,那么属于他的星辰,在那一天已与另一颗星星交汇。 世上的一切都在流动,不过他的手中正握着另一双手。 如果这是命运,他会很乐意感谢命运。 173出行(8) 【11400珠加更】 冬日的塔顶不适宜久留,艾西身上已经穿着厚厚的毛绒斗篷,但莫尔又解开自己的披风罩在她身上。宽大的披风残留有主人的体温与气息,将她严实地裹住。 “我知道一条更方便的路回到下面。”他说,“想试试看吗?” 艾西被狐狸毛领子簇拥着的头点了点。 如果能不走那长长的楼梯,当然是很好的。 艾西被横抱起来,双足骤然悬空。怀抱很稳妥,但莫尔没有走向塔内,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生出不太妙的预感,急急忙忙地喊道:“喂,你要去哪?” “从这里跳下去。”莫尔回答她,又安抚道,“不会受伤的,我保证。” 他已走到了光秃而陡峭塔楼边缘,尖顶呈弧线倾斜向下,往前再踏一步就是空无一物的高空,底下是已显得十分渺小的神殿的园圃。 艾西从他怀里朝下望了一眼,又将脑袋缩了回去,抓住他的袖子说道:“怎么可能不受伤……从这里跳下去一定会死的,你现在又不能用魔法——” “我知道。”莫尔低头看着艾西缩在他怀中的面孔,笑着说道,“但那不要紧。” 莫尔又往前迈出一步,越是边缘风越是大。艾西连忙抱紧他的脖子,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在那一瞬间,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突如其来的陌生的失重感使得心脏像是被攥住似的疼痛,她听得见自己胸膛里擂鼓般的心跳声。 心脏砰砰跳动数下,她还没来得及后悔,下落的速度忽而减慢,像是径直摔入了一团软和的棉花里。 莫尔的声音清楚地响在耳畔:“别担心,现在很安全。”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先看见的是莫尔的脸,越过他的肩是高高的塔楼,一层层规整的方窗从眼前略过。身旁的景物仍然在变换,他们离头顶的星空越来越远,以缓和又安全的速度。 “这是什么?不对——你不是没有恢复魔力吗?”艾西惊奇地问。 “我带了魔晶石,捏碎就能释放储存在其中的风魔法。” 这是一种相当暴殄天物的使用方式,所以也就偶尔用那么一次。 “你怎么不早说。” “我听说惊喜会令人感到更加高兴。”莫尔说。 听起来是个上得了台面的理由。 他当然不会说,因为喜欢见到艾西蜷缩在他怀里满是依赖的模样。 这才不叫惊喜,艾西心想,但没有说出来,她相当小心地从莫尔怀里探出头来,看向底下。 他们被风接住。 寂静的夜里,他们无声地经过漆黑一片的塔身。无形的气流托着他们如托着蒲公英的种子,缓缓落向地面。 好像是浪漫故事里才会有的场景。 那就勉勉强强,算它是个惊喜吧。艾西想。她又把脑袋靠回去,在飘飘荡荡的风里,她还能听见莫尔的心跳声,还有她自己的。 两个声音响在一起,好像会一直地响下去。 174新年 今天是旧年的最后一天。 教廷视新年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它预示着冬季的结束,春天的来临,圣日的威力又将开始从衰弱转入强盛,直到在盛夏达到巅峰。到了深秋,太阳又将闭拢自己的光辉,给予大地和大地上的飞禽走兽以休憩。 神的力量如此轮回往复,凡世间的生灵也在这一年又一年的轮回中时代更迭。 侍从们悄无声息地将神殿装扮成了新年模样。 新年的这一天,教皇久违地在民众面前露面,他的声音被魔法带到了观礼广场的四面八方去,尽管那只是例行的几句祝语,信徒们仍觉得如闻神谕,踮起脚尖、仰起头颅,屏息凝神地倾听。 高台上教皇的头发银白,在魔法加持和修女巧手修饰的妆容下,观礼的人们依旧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苍老来。 过去的四十年——又或者是五十年里,他一直是教廷唯一的主人。他的任内,教廷与教皇的权势一同被推上顶峰,在他之上的唯有尊神。人们想当然地认为,衰老与疲惫不会属于他,这统治将永久持续,一如太阳。 只有站在教皇身边的人才能察觉到他的疲态。 并排站在他身后的叁位红衣主教看得最为清楚。 教皇老了。 哪怕是教廷主宰也无法规避圣日的轮回。他年复一年地衰弱,并且在活着的岁月里永不会恢复全盛,直到他的灵魂被召回尊神面前。 或早或晚,会有另一个人代替他,站在最高处,接受万民朝拜。 这个人本早已选定,但现在一切皆未可言定。 风平浪静的平衡保持了十余年,水面下等待着的无数张嘴,在此刻蠢蠢欲动。 教皇简短地露了一面后,就被修女扶到没有寒风的室内去。资历最长的红衣主教戴斯蒙德继续主持接下来的仪式。 今年的祭典上没有出现圣子的身影,人们不为此感到奇怪,大家都知道,已经成年的圣子将作为骑士历练,这得花上叁年的功夫。此时此刻,圣子大抵正在边境的某个骑士团里继续他的磨炼。 事实上,在枢机主教团们站在外面吹冷风的时候,本该在外历练的圣子正坐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面前煮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食物。 民间庆祝新年的方式没有那么多讲究,各地流传着各自的古怪风俗,这些民间相传的习俗也许比教廷本身的历史还要悠久。 无论在哪,普通人的办法无外乎吃吃喝喝、招待客人,如果是信徒则在新年的第一天会全家一起去教堂祈祷,祈愿来年顺利。 他们没有待在塔楼里,寝宫那用银箔装饰的画着鲜艳壁画的精贵屋顶受不得蒸腾的水汽。于是他们躲在了某间闲置的佣人房里。 切好肉和蔬菜,加上调料炖在一锅,还有酒——从秘密地窖里拿来的酒,艾西再叁确认过那是低度果酒,才安心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汤锅冒着泡,室内也变得暖意融融,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没有人关心教廷的权柄要落往何处。 艾西换上了新衣服。季节更替,修女送来新衣。她们抱着一迭迭的崭新衣裙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将衣柜填满。 那些衣服看起来都很贵。艾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贿赂,她还没想好是否要留下。不过莫尔说,衣服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款式,放在衣柜里才是一种浪费。 不管怎么说,新年的确应该穿上新衣服。 艾西用勺子搅和汤里的食材,汤汁泛起的褐色漩涡,她想起了以前和家人一起庆祝新年的时候。也不知道远在家乡的姑姑玛丽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从前她们都是一起迎接新年的。 过去的一年里真是发生了不少事,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家里和姑姑一起过节,如今她却身处神殿,对面坐着教廷的圣子。 在幽密之森里的经历,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你知道吗?新年是可以许愿的。”艾西一本正经地说道。 莫尔隔着腾腾雾气看着她:“你许了什么愿望?” “很普通……很普通的愿望。”她把勺子柄捏在手里,“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她的脸颊被雾气熏得绯红。莫尔拉过她,亲吻她的脸颊与双唇,舌头沿着唇瓣的形状细细描摹,攫取她口腔里的清甜。 “不……”唇齿纠缠间,艾西含糊不清地说,“……要先吃饭……” “今后我们也会在一起。”莫尔贴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少女愣了愣,接着正色道:“不能把愿望说出来。” 莫尔笑起来:“这不是愿望。” 这不是愿望。 能说出口的都不是愿望。他吻了吻对方的耳垂,说道:“该用餐了。” 血日if线(1)「Рo1⒏аrt」 【避雷:本番外包含大量人外、触手、产卵元素】 【本番外分歧点由两个小分支点和一个大分支点组成】 “今后,你想去哪里?” “当然是先找到我妈妈,看她有没有办法把我变回来。”艾西说。(83.脚铐(7)) “如果没有办法呢?” “要是变不回来……就只能一直当个魅魔了。” ——在洛萨城旅馆里,当被莫尔问起时,艾西这么说。 她也这么想。 作为魅魔有许许多多的麻烦事,但不是不能克服。卡玛就是魅魔,看上去过得很好。 不过后来她顺利地找到了妈妈,发现把她变回人类的手段的确存在,艾西于是没再想过这回事。 仔细想想,当魅魔确实有很多好处,比如长寿、永葆青春、可以随便和人上床——最后一个称不上好处,她才不会随便和人上床。 这些话都是莫尔在温泉里跟她说的。(91.温泉(4)) 艾西还是觉得当人类好。她在乎的人都活不了那么长,无论是露西、玛丽还是卡玛,假如她们都离开了,剩下她一个孤孤单单地长寿,还不如像个普通人一样老去。 ……还有莫尔。 在数重要的人时,艾西老是会想到他。 只是因为他们相处得久。她心想。 今天晚上,莫尔带她来到地面上,在亚当斯的基地里闷得太久,艾西久违地吹到原野上的风,看见寒夜的星空。 “我要回教廷了。”莫尔忽然说。(103.晚安) 消息来得猝不及防,艾西不知道说什么好,夜风吹过,她干巴巴地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她讶然。 “你希望我再多待一会吗?”他笑着问,和往常一样轻描淡写,好像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有些东西翻江倒海地从心脏里涌出来,苦的,涩的,令舌头发干,眼睛发酸,好像吞下了一颗苦到心里去的青涩果实。 艾西抓着他的衣袖,垂下脑袋,迟迟不说话。许久之后,她才说:“……不能晚一会走吗?” 她不想抬起头,于是只盯着黑乎乎的地面看,但紧紧攥着对方的袖子:“我马上就能恢复成人类了。” “我听说了。”莫尔说,“所以,已经不需要我留在这里了。” 可艾西还是不愿意松开手,她拼命地想着,想找一个合情合理的让留下的理由。她找不到,连圣子的头衔都不能留下他,而她什么都没有。 于是她还是慢慢地、慢慢地松开了他的衣袖。 她的手重新空落下去。莫尔眼睫微垂,望着她的发顶。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道:“作为告别,不送我一个礼物吗?” 艾西抬头看他,她睁大的双眼里倒映着星辰,也倒映着他的面孔。 “你要是突然离开,我会很难过。”她望着莫尔的眼睛说。“因为我喜欢你。”她说,眼睛还是看着他。 这句话说出来后让她松了一口气,她已经说了她想说的话,现在她可以安心回到房间,躺回床上,尽管一定睡不着。 明天早上她还要起床去送他。 而莫尔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血日if线(2) 那个晚上莫尔还是离开了。 “我很快会回来。”尽管他这么说。 倒也不能说这次表白特别的失败,因为在说这句话之前,莫尔低头吻了她。 是个绵长的吻,长到几天过后仍留在她的唇畔。 “等我一个月。”放开她从唇后,莫尔说。 这个时间说得太过保守了。艾西心想。爱情故事里,女主人公动不动就要等上十年八年,才能等到男主人公归来。 相较而言,一个月根本都不叫等待。 实际上,她甚至没有等上一个月。 莫尔走后,一切如常。不接受治疗的时间里,艾西就靠和魅魔们玩牌打发时间,她刚开始输了十多个铜币,后来慢慢地掌握了窍门。 名叫维克多的男魅魔老是输给她,但魅魔们几乎都是靠赊账度日的穷光蛋,维克多提出要肉偿,当然被艾西拒绝了。 在治疗阶段她被禁止与人交合,而且她已经跟人有了约定。 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嘴唇。 他们接吻过好几次,大多是在床上,因为氛围使然。那是第一次,他们为做爱以外的事接吻。 “你笑得真恶心,”维克多撇撇嘴,“像苍蝇闻到屎。” 不满自己的“同类”为一个人类神魂颠倒,他的话语变得异常刻薄。对其他人他就不这样,不然就靠这一张嘴,就根本引诱不到其他智慧生物同他交配。 他的比喻也压根不恰当,苍蝇根本不会笑。 艾西瞪了维克多一眼,不再和他玩扑克牌,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路上她经过实验室,门忘了关严实,讨论声传出来。艾西听见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几天餐桌上的氛围也有些阴云沉沉,可艾西问起的时候他们都说不是大问题。 如果他们不说,那就是她帮不上忙的事。艾西想。哪怕她刨根问底,也只会给妈妈他们徒增烦恼。 她又想起了莫尔。 他的话还有后半句—— “等我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没有见到我,那就不必再等下去。” 一点也不吉利。 异变发生在这个晚上。 艾西如往常一样入睡,却做了个难以言说的可怕的噩梦,当她被母亲摇醒时,梦的内容也随之被遗忘,只留下恐慌如红纱笼罩在心上。 “起来,”露西说,“我们要走了。” 昏暗的光线下,母亲的面孔异常严肃。 露西二话不说为她套上冬天才会穿的厚斗篷,艾西不知所措地走出房间,外面一片慌乱,看起来都是方才从睡梦中惊醒的人们兵荒马乱地收拾行李。 “发生什么事了?”艾西一边跟着妈妈走出房间,一边问,“是教廷的人来了吗?” “不是。”露西简短地回答,“你先去找你舅舅,跟他们一起离开,不要把衣服脱下来。” 艾西还想再问些什么,但被妈妈往出口的方向一推。 露西自己则步履匆匆地转身朝着更深处而去。魅魔们在夜晚本就没有入睡,他们聚拢在铁栏后,像是察觉到了极为惹人惊恐的食物,汗毛倒竖、龇牙咧嘴地拍打着栏杆低吼。 血日if线(3) 你们人类招惹来了什么东西?” “我们只知道血日的浓度突然异常上升,警报器响了,”露西用钥匙打开铁栏的门,“你们感觉到了什么?” “你还问我们感觉到了什么——”另一个女魅魔抓着头发,“我他妈的怎么知道,这感觉就像回到了血日底下,面对着领主……不,不,比那可怕多了……” 门开了,魅魔们也跌跌撞撞地互相搀扶着朝出口跑去。 露西往更深处的甬道望了一眼,皮肤的刺痛现在已察觉不到,似乎暗之力的浓度在升到某个顶点之后,又开始迅速下降。 亦或许是身体已经失去了对此的感知。 艾西跟在人群里,他们走得匆忙,只带上了最要紧的资料,研究员们先把装着材料的木箱一个个推到地面上去,然后才是人爬出去。 镇上为数不多的镇民在外面接应,将能用得上的马匹、驴和骡子都牵了过来,大家七手八脚地将箱子绑在坐骑的背上,舅舅罗德让艾西也骑上马背,和镇民们一起先离开。 “妈妈呢?”艾西拽着舅舅的手,不肯离开。 “她马上就来。”罗德说。 露西最后一个从地下室出来,将门一并锁上。罗德没能拉住她,艾西跳下马,逆着兵荒马乱的人群跑到母亲身边。 她不想在这种时候离开家人身边。 露西看见了她,正要说话,却忽地止住声音。不仅是她停住了,其他人也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人群兀地陷入静默,连坐骑和狗都安静得异常。 在浓稠得化不开的夜色下,人们听见了那由远及近的声响。 像是成群的猛兽在地底奔跑,像是数以百万的蛇群在地上蜿蜒爬行。当他们想仔细辨明这声音的来历,会发现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声响。 魅魔们互相搀扶着抱在一起发抖,露西将艾西护在身后。 有什么东西来了,靠近了,接近了。 地平线上出现一个影子,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影子里有身形硕大的猛兽,张开翅膀遮天蔽日的大鸟,早已绝迹的远古巨龙和深海里生着数十条触手的巨型海怪。 但那只是一个影子。 它攥住所有人的心神,那是出现在他们梦里的身影,午夜时分,这附近的人都因相似的噩梦而惊醒。 惊悸中所等来的不过是一个人类的身影,在这荒芜的原野上显得形单影只。 “——莫尔!”艾西认出了他。无名的压力在第一声呼喊后消散无形。 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回来的,但见到是他总是一件令人安心的事。艾西正要走上前去,被露西一把拉住。母亲死死攥着她的手腕,腕骨都被握得发疼。 “你是谁?”露西面对那个人影,沉声问道。 “我的名字是莫尔。”来着回答,“十四天前,我刚从这里离开,是你为我送行。” “我所认识的那个人是教廷的圣子。”露西盯住对面的人,重复自己的问题:“你是谁?” 没有人发声,一切声响都在等待他的回答时止息。 艾西不知道大家到底在紧张什么,也不知道母亲为何变得如此警惕。 “很遗憾,”寂静无声的片刻后,她听见人影开口说,“我已经不再是圣子了。” 血日if线(4) 他一直在往森林的更深处行进。 那是与他本该要去的地方截然相反的方向。 他抛弃了坐骑——教廷的马匹对他来说已经成了碍事的东西,自幼沐浴在圣光中的生灵面对血日的气息嘶鸣不安,不肯驯服,在缰绳被解开后,头也不回地奔向了远方。 他的运气很好,一路上没有遇到边境巡逻的骑士,省却了许多麻烦。这很大程度上是安修斯的功劳,堕落之主自有他所熟悉的进入森林的隐秘道路。 天际被树荫遮蔽,从枝叶的间隙可以窥见悬挂于天际的那一轮血日。此时邻近黄昏,这轮太阳将要西沉,但不久后,同样是血红的月亮将会升起,它的光亮虽然不及太阳,但依旧满浸黑暗与不详。 血日覆盖之地,安修斯的力量前所未有地膨胀起来。 离彻底的暗蚀只有一步之遥。 他的身体已不归他自己掌控,即使这位教廷的圣子良心发现,跑到这远离教廷的森林是为了自杀以保持信仰,也是做不到的。 堕落之主的气息四散,阴影里蠢蠢欲动的魔物们纷纷退却。莫尔在林木茂密的血日之森中缓慢前行,直到抵达林中的沼泽。 血红色的沼泽如一锅煮沸的血液,黑红色的表面气泡破裂又冒出,散发出血与腐尸的气味,那味道发酵成了某种奇异的芬芳,仿佛是麻痹嗅觉的毒素。 腐烂的淤泥上却生着美丽至极的花朵,睡莲状的花朵安静绽开在淤泥上,颜色是引人堕落的深红与紫蓝,花蕊莹莹发亮,使层层迭迭的花瓣显得更为妖异。 沼泽中的居民多数食腐为生,他们安静地潜在浓稠的泥浆中,等待下一次死亡的来临。这与死亡为伴的地方通常很安静,只有沼泽本身咕噜冒泡,如巨兽消化胃袋里的食物。 莫尔踏进血沼里,泥浆灌满他的靴子,拖着他的双腿沉沉往下坠去。 “你想以此作为结束吗?”安修斯在他耳边讥笑道,若那个笑浮现在堕落之主本人脸上,一定会咧开双唇,露出森森白牙,“这片沼泽杀不死我——它同样杀不死你。” “我知道。”莫尔说,他抬起头来,看着月亮。这片沼泽里没有树荫遮蔽,血月的光毫无掩盖地照在他身上,“我只是觉得这里最为合适。” 这里安静、远离人世,很适合暗蚀。 他放弃残存的抵抗,任由血脉里涌动的暗之力四处溢散,腐蚀全身。血液沸腾起来,从心脏开始。 流淌在他血管中的东西,刹那间变成了岩浆般炽热浓稠的液体。又或许只是他的神经传递给了他如此的错觉。 可是浸满了血液的泥沼也一同沸腾,气泡密集地升腾又炸开。沼泽里的生物不安地在淤泥底下游动,被本能驱使着远离此处。 莫尔弯下身,捂住胸口,骨骼噼啪作响,心脏发狂跳动,仿佛要打碎肋骨从胸膛中跃出。 血日if线(5) 每一根骨头像是有了各自的独立意识,在他的皮肤下突兀地隆起。泥沼已吞没到了腰部,身体仍在不断下沉。 安修斯狂喜发笑,他操纵着自己的力量肆无忌惮地在宿主的身体中游走,这具肉体如他所愿地向深渊中堕落下去。 血日在光辉在他的头顶愈发刺目——究竟是月亮还是太阳,已然分辨不清。并非是黑暗吞噬了光明,而是那原本属于光明的毫无阻滞地化为黑暗。 世上最为纯粹的暗蚀。 怪异从沼泽的中心蔓延,在森林中穿行的生灵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他们看见了太阳,在夜晚升起的血日。蛇鼠缩回巢穴,狼群不安嗥叫。 各自占据一方的领主们“看见”了以这一幕,他们看见在血沼中诞生了某种力量。 强大得近乎异常,浓稠得近乎异常。 最后,他们中的某些低语出声:“……血日之子……诞生了……” 莫尔睁开双眼。 他的眼瞳变成灰白色,看上去是一片空白,转动视线时如转动雕塑眼眶中乳白的大理石眼球。 “新生的感觉如何?”堕落之主轻笑问道,“圣子阁下……不,血日之子阁下。” “很好,”莫尔说,他摊开自己的一只手掌在面前,用无机质的眼睛盯着没有纹路的掌心查看,“很好。” “我应该感谢你,安修斯。”他说,“这力量的确无与伦比。” 沼泽已不再吞噬他,其他生物也不再逃窜,一切归于平静,唯有血日的光辉始终明亮。 “也应该多谢你选择藏身在这片沼泽,”他接着说,“省却了我很多麻烦。” 安修斯蓦地一惊,他一路潜伏随之同行,到了此刻,仍谨慎地未曾暴露过自己本体的所在。几乎在同时,他骤然察觉分散在新生的血日之子身体里的血液正在被吞噬,同属黑暗的力量融为一体,如沼泽吞没猎物。他极快地将力量收拢,那吞噬才终于停止。 “不必如此慌张,我选择这里只是巧合。”莫尔说,“这里的黑暗最为浓稠,适合禁受暗蚀。” “我仍握有你的性命,血日之子。”堕落之主威胁道,“你若要杀死我,就必然与我同归于尽。” 他这样虚张声势,可他已经产生了犹疑。 “你错了,安修斯。”莫尔微微一笑,这个笑容没能使他更像人类。 他用那只在眼前仔细端详过的手掌,插进自己的胸口,挖出一团黑红色的血肉,捧在手上。 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滴滴答答流进沼泽,那团血淋淋的东西原本是他的心脏,脱离身体,仍在他掌心跳动。 人不可能离开心脏而存活,那是力量之源,那是血液之源,哪怕是血日之子。 ——安修斯就曾这样杀死过一个血日之子,并吃下了对方的残骸。 更多的思索之前,藏在沼泽里的堕落之主立刻往更深处潜去。他没能逃掉,即使莫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一部分已经追上了安修斯,将其胸膛贯穿。 不是谁没有了心脏都能活下去。 血日if线(6) 【11800珠加更】 莫尔仰起头,将从自己胸膛中刚挖出来的温热的心脏送进口中。他的嘴不该有那么大,但那血肉模糊的新鲜的脏器的确被他放入口腔中咀嚼、嚼碎,然后咽了下去。 他堕落为魔物的那一刹那,许多本该属于人类的东西都从他心中消失,人类视食人为最大的禁忌,最恶劣的野蛮,而魔物将同类相食视作天经地义。 接着,他朝着沼泽中央走去,像行走在平地上一样行走在淤泥之上,血沼对于他就像孕妇腹中的羊水对于胎儿,不再成为阻碍,而是提供无穷的方便。 沼泽中的其他小型魔物纷纷聚拢在他曾经停留地地方,贪婪地舔舐他滴落在沼泽中的血液,汲取其中残留的力量。 安修斯的尸首被他的触手推着浮上水面,面孔苍白浮肿。 莫尔打开堕落之主的头骨,挖出冰冷腥臭的脑浆,品尝其中的魔力还有记忆。食用过脑浆后,粗大的触肢顶端裂开一张嘴,将尸体整个吞下,就像巨蟒吞食猎物。 沼泽边已经聚集着许多双窥探的眼睛,藏在阴影里注视打量他,可是他并不想理会。 他还有其他事要做。 离开沼泽之前,他弯腰摘下一朵花蕊金黄的沼泽莲花。在血腥翻涌的血沼,这些花却有着奇异的浓香,让人甚至能将血的味道认作芬芳。 莫尔离开沼泽,拖在身后的触肢倏然收回身体中,消失在衣物底下。他找到一方湖泊,洗净身上的血污。 面对着澄澈如镜的湖面,他看见自己空白的眼球。 这样多少不太像人类,蓝色随着意念在眼瞳中浮现,他仔细地调整眼中色彩,直到那双眼睛看起来正常如初。 胸口的伤愈合得平整无痕,但衣服上的洞仍在那儿。 他需要一件新的衣服——这不难解决,安修斯湖底的宫殿里,就存有人类的衣物任他挑选。 那座宫殿本身也很好。他想。适合人类,或者曾经是人类的魔物居住。在赴约之前,可以先将那儿收拾整齐。 毕竟,那以后会成为他们的居所。 “很遗憾,我已经不再是圣子了。”在一片寂静中,莫尔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发生了什么事?艾西想开口询问,但露西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去,沉声问对方道:“你已经接受暗蚀,成为魔物了吗?” “是。”他平静地回答。 人群中传来抽气的声音,仿佛听见了什么可怕的消息。 魔物?莫尔吗?艾西呆呆地想。 “既然你已经是魔物,那还来这里干什么?”露西问。 “我无意惊扰各位,”他语气谦和,彬彬有礼,“我只是来带走我的妻子。” 露西眉毛下敛,冷冷盯着对面的人:“这里没有你的妻子。” “很快就会是了。”莫尔轻声说,“我将娶您的女儿为妻。我也正是来征得您的同意,婚礼不能缺少母亲的祝福。” 有一部分原本死死盯着前方的视线,忽然落到了艾西身上。 血日if线(8) 躲在后头发抖的几个魅魔中有一个说道:“……答应他……快答应他……不然我们大家都会死的……那东西比领主还可怕……他会杀了我们……他真的会杀了我们……” 血日之子降生于世,并且一定要带走她的女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选择的余地,他们根本无力与这样的力量抗衡。 露西缓缓松开手,在那一刹那她好像就后悔了,可没能再碰触到艾西的衣袖。 她的女儿已经在魔物的怀里。 莫尔的皮肤温度冰冷。若说从前他的体温只是低于常人,现在则冷得像个死人。透过这温度,艾西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他已经不是人类。 “多谢您的理解和宽容。”就像一个有教养的年轻人一样,他礼貌地向少女的母亲表示感谢,并作出承诺,“我向您保证,您的女儿将安然无恙。” 他的离去比到来要悄无声息得多,无名的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他连同他抱在怀中的少女如同融化在夜色中一般消失不见。 一切就像寒夜里的一场噩梦。 角落里的魅魔发出劫后余生般的低喃:“他走了……神呐……他终于走了……” 有人像是才找回神智似的,问身边的人道:“……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这不是梦,艾西的确不见了,她残留在露西掌心的温度尚未消散。 露西攥紧拳头,转身对其他人说道:“回去收拾东西——不能再留在森林附近,教廷的人随时可能会来,必须马上更换据点。” 艾西在路上知晓了这些日子里发生的的事。 堕落之主的分身是何时进入她的身体,莫尔和他做了怎样的交易。母亲他们是怎么想的,莫尔又是如何成为魔物。 她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提问:“‘血日之子’是什么?” “像我这样的人接受暗蚀后,就被称作血日之子。” 那就是圣子的反面。艾西心想。 她手里捧着一朵莲花,放在自己的膝上。紫红的花瓣大过她的手掌,金黄的花蕊莹莹发光,异香扑鼻,看上去就不像是人间能有的产物,过于瑰丽的颜色里仿佛存有某种危险的毒素。 那是莫尔送给她的。 虽说恋人之间赠送花朵是常事,但没人会送这样古怪的花。 暗蚀好像让他的审美也变得奇怪了。艾西想。 但花的确很漂亮。 他们正在堕落之主的湖底宫殿里,安修斯的眷属们毫无芥蒂地接受了新主人。 安修斯喜欢挑选模样像人类的魔物,比如水妖、魅魔、蛇人,尽管外表看起来像人,他们的脑子依旧遵循魔物的思考方式。魔物不讲忠诚,如果他们中有人获得了足够的力量,同样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从前的主人。 长寿且繁殖能力旺盛的物种得靠厮杀才能维持族群稳定。 眷属们都退了出去,空荡荡的宫殿里没有其他人,艾西仍坐在莫尔腿上,可是在他的怀抱里并不能汲取温度。 血日if线(9) 大理石堆成的洁白大殿里冷冷清清,即使水流已经被魔法的屏障隔开,依旧觉得冰冷刺骨。这里没有太阳,没有圣光,不是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她裹紧了那件不合季节的毛皮斗篷,还是冷得发抖。 从前她不觉得森林里寒冷,那是因为跟在莫尔身边,被圣光所温暖着。 “饮下我的血,就不会再感觉冷,”莫尔玉石般寒冷的指尖轻触她的脸,“我的力量也会和血液一并分给你。” “我又会变成魅魔吗?”艾西问。 “是。”——虽然不是寻常的魅魔。 “魔物有很长的寿命,青春永驻,极少衰老。”莫尔说,“你的身体将能使用魔法,但再也不能变成人类。” “哪怕不是人类,我还是能回到人间,见到妈妈他们吧?”艾西问。 “当然。”他承诺道。 “那就不要紧。”她望着莫尔的脸说。 她经历过一次暗蚀,虽然记忆模糊不清,只依稀记得是难受得像死一样的经历。但只要不是真的死,总能有办法忍耐的。 “把嘴张开。”莫尔说。 艾西依言张开嘴,莫尔覆上她的唇,微凉的舌头探入口腔里,唇齿间尽是血的味道。舌尖传来一点刺痛,很快就被其它的感觉所麻痹。 舌头被咬破,伤口几乎是立刻就愈合完好。莫尔将她的血液卷入口中,又将自己的给予她。 魔物冰冷的血液被舌头推进她的喉咙里,一落进胃里就像燃烧了起来,霎时由极冷变得即热,如身处火炉般滚烫,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恍惚起来。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钻进了她的衣服里,贴附着她的皮肤,带来令人战栗的触感。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手中的花朵啪嗒掉落在地,鼻尖的香气变得愈发浓郁。 那些东西往衣服的更深处钻去,艾西蜷缩起身体,紧紧抓着莫尔的衣服,他在头顶低声安抚道:“很快就好。” 粗细不一的触肢沿着衣物的缝隙进入其中,贴合少女柔软滚烫的肌肤,也攀附上她的脸颊。 “这是……什么?”艾西努力睁大眼睛将它们看清楚,可依旧只看得到一团灰白色的影子。 “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莫尔捧着她的脸,“觉得可怕吗?” 她摇摇头,眼前的景象一再模糊下去。 柔韧的触手一圈圈缠绕住她的四肢,像能够不断生长似的蔓延,往更深处探索。从裙底进入的数根触手贴着她的小腹,冰凉的触感缓解了燥热。 从袖口、领口都有东西钻进去,好像液体一样无孔不入。腋下一凉,来自四面八方的触手沿着胸乳缠绕,乳尖像被什么东西吸附住了。 比口腔更灵巧、更敏锐的东西,恰恰好覆盖住最有感觉的那一小部分,乳尖被吸得越发红肿突出。细密的肉须搔着她的乳孔,肚脐也被同样地亵玩着。 脑子昏昏沉沉的无法思考,身体上的感知却格外明显。艾西小声呻吟,细细的像小猫一样的叫声。莫尔的血液开始在她身体里生效,四肢由此绵软无力,眼前也一片朦胧,好像陷入了某个难以醒来的春梦里。 血日if线(10) 几根手指粗细的触肢灵巧地从底裤边缘滑进去,将那本来宽松的布料撑得鼓胀。它们亲热地摩擦着开始分泌爱液的花谷,将那液体涂满整个腿间。另有几根在股缝间摩挲,在那处无人进入过的处女地外戳来挤去。 触手头部裂开一个小口,将花蒂吸吮住。 艾西的阴阜颤抖起来,她更紧地弓起背,把身体蜷缩起来,好像这样就能抵抗来自外界的刺激。这只能图个心理安慰,那些东西无孔不入,哪怕她将身体团得更紧,也无法阻止敏感点被一个一个地包裹住。 它们甚至钻进靴子里,亲吻她的足弓,穿过脚趾缝。痒意和情欲变得越发难以区分。 身体在冷与热之间交替来回,她在莫尔怀里蜷成一团,衣物完好无损,实际上全身上下已经被侵犯了个遍。那些东西在她的衣服底下无声蠕动,从肩胛到大腿,只偶尔有几根攀上没有被布料覆盖的脖颈或手腕,显出一些端倪。 花蒂变得充血红肿,保护在外的瓣膜分开,露出最敏感最娇嫩的芽尖。细细的触须如呵护珍宝似地爱抚它,身体完全没准备好之时就迎来了初次的高潮。 成股从穴口淌出的爱液被触手贪婪地吸食。她的皮肤,她的喘息,她的体液,都是珍贵的养料,被一点不少地吞食殆尽。 趁着穴口因高潮而张开的当口,一根触手推开拥挤的肉壁,挤进了穴口里。 艾西仰起头低低地叫了一声,进入身体里的东西温度是陌生的,形状是陌生的,触感是陌生的。它比手指粗那么一点,却远比手指灵活、敏锐,仿佛某种有独立生命的物体,无法预判或控制。 很痒……里面很痒,她甚至忍不住扭动起腰身要缓解那股痒意。 被性爱浇灌过的小穴渴望着更粗的东西……能够将穴口撑满,能够一直顶进深处的更粗壮的东西。 这动作被视为某种回应,那根触手在身体里膨胀,自内部被撑开的饱胀奇异而陌生。 ——太大了。 小腹上隆起可观的形状,已然生出的快感没法再消失。视线变成彻底的朦胧,即使已经尽力把眼睛睁大。艾西想找到什么东西抓住,想绷紧身体,但没有一处地方能使得上力气。她努力张开嘴,从口中说出的词句被搅得支离破碎,只剩“唔唔呃呃”的呻吟。 埋在身体里的东西像性器一样进出,但人类的阴茎没有那么可怕的形状。因为异常熟悉少女的身体,那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凶器。它完全无需停歇,也无视角度的束缚。 乳尖传来密密的痒意,腋下和肚脐的快感一并汇聚在尾椎骨。触手是情欲的具现化,把她紧紧捆住,往更深的泥沼里拖去。 “哈……啊……”嘴微微张着,无法合拢,艾西睁大眼睛,可是没有在看,眼睛成了一个失去作用的器官,身体不住地痉挛。 “暗蚀还要一会才能结束。”莫尔抬起她的脸,注视着她没有焦距的双眼,轻声问道:“仍然觉得难受吗?” 血日if线(11)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手腕粗细的触手抵在她的唇边,分开她的唇瓣,撬开她的牙关,不由分说地填满口腔。柔韧弹牙的触感顶着她的舌头,清凉又带有甜味的液体灌进食道里。 “我的体液能让你舒服些。”莫尔说,“……也带有催情的效果。” 后半句话说得又轻又快。艾西看样子是已经听不见他的话语了,哪怕触手退出她的口腔,舌头已经得到自由,嘴也合不拢似的张开着。涣散的眼睛被他的影子所填满。 全身的衣服一件件完好无损地被剥落下来,包括鞋袜。脚掌心被碰触的痒意让脚趾蜷缩在一起。 她的皮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依旧呈现不自然的玫红色,好像在热水里泡得过久,肌肤升起蒸腾的白雾。 将她全身包裹住的触手末梢像是被这热度所温暖了般泛起粉红。伴随着她痉挛的高潮,触手释放出浓稠的液体。魔物的精液填满子宫,同源魔力灌入她的身体,抵消暗蚀的疼痛。 那根变为深红色的触手从甬道里退出去,满带着晶莹的爱液。另一根又毫无间隔地插进去。另外还有许多根跃跃欲试地守候在穴口,等待下一次的进入。在这间隙里,它们肆意揉弄阴户和腿根,数量与灵活度都远胜手指,激起绵延不断的快感。 比小指更细的触手圈住乳尖,将它们拉长又复原。同样的东西也舔舐着她的耳朵,黏糊糊的触感沿着耳道一路钻进脑髓。 艾西的身体全被触肢支撑着,它们托着她的后背,操纵她的四肢。触手缠绕住双腿,将它们拉扯打开,露出艳红色的、被撑大的穴口。 全部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一切微小的触感都忠实地被他所感知。她的气息,肌肤的温度,体液的味道,起伏的胸膛,发抖的乳尖,收紧的小腹,还有一直高潮着的、像亲吻似吸吮着他的小穴。 莫尔喜欢这景象,魔物的喜爱称不上高级情感,只是低级的、与进食与睡眠无异的本能。 他不得不分出大半的理智去压抑这份本能。 子宫吃不下那么多精液,浓白的液体混着爱液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她的小腹隆起,仿佛怀孕。 甬道里的东西抽出来,湿淋淋地沾满水液。再度进入的是属于他的“真正的”性器。触手托起艾西的身体,坐在他的阴茎上。 这是被迫的,她没法拒绝,只靠她本人的力气甚至没有办法坐稳。但扩张充分的小穴毫无阻碍地接纳了他。 这具身体正在慢慢变成魅魔,掺杂了他的血液与力量的魔物。 “看来再变大一点也没关系,”莫尔低声问她,“你也很愉快,是吧?” 甬道里的阴茎再度膨胀,将已经到了极限的甬道撑得更开。艾西发出低低的哀求声,好像在说“不”。 触手卷去她眼角的泪珠。 “是甜的。”莫尔说,似乎舌头也品尝到了眼泪的滋味,“你很舒服。” 艾西无力回答他,她哆哆嗦嗦地含着眼泪,或许连他话语的含义都无法理解了。 血日if线(12) 她坐在性器上,触手圈住她的腰,托举着她的身体上上下下,抽打出暧昧的水声。脑子像要融化在情欲里,哪怕是暗蚀的痛苦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莫尔捧住她的脸颊,亲吻她的双唇,品尝她老是在外晃动的舌尖。她的嘴里盈满馥郁的甜味,诱人不断深入,榨取出更多汁液。 这样将她抱在怀里做爱,用舌头和她接吻,仿佛回到了作为人类的时候。 只是仿佛而已。 暗蚀让他的肉体异变扭曲,属于人类的部分被打碎重组,拼凑成截然不同的东西。他让自己的皮囊维持着从前的样子,如果他想,他能自由地操纵这具身体的任何一部分变成任何模样。 融合与再生和操纵手指一样简单,好像他与生俱来就是魔物。 艾西努力地伸出舌头,迎合他的吻。身体自发渴望他的身体,和他掺有魔力的体液。触手轻柔地替她将落到脸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去,又潜进发底摩挲温热的头皮。 小穴差不多被肏得熟透,艳红而多汁。几根触手在臀缝里逡巡,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性器撞了一下花心,艾西唔唔叫起来。 那是喜悦的声音。 甬道痉挛收缩,但身体被数十条腕足压在性器上,使得高潮根本无法停下来。微凉的腕足在她的脊背上游走,她的四肢被勒紧了,触手牵引着它们远离躯干,从而暴露出更多的肌肤,让腋下、腰侧、腿弯和大腿内侧能被更方便地碰触。 从两腋穿过的触手缓缓收紧了,带来被捆绑的束缚感。 她被包裹与束缚。触手在她身体上每一次微小的运动都是一个微凉的吻,既带走热度又留下热度。一千个吻落在她的身体上,交织成绵延的网。 分不清是因为暗蚀,还是因为过于强烈的快感而感到不适。冷的和热的融化在一起,痛苦和快乐也变得界限模糊。 “更喜欢哪一种,艾西?”莫尔像是认真地询问她的感受,“是硬的还是软的,热的还是冷的?” 甬道里那东西在肆意变换着触感和温度,艾西大口喘息,说不出话来。 于是莫尔笑起来:“看上去是都喜欢。” 她被人自作主张地做了决定。 小腹被填充得鼓胀,为了防止她被撑坏,触手隔着皮肉按压子宫,挤出大股液体。穴口每涌出一股白浆,她的身体就颤抖一次,一部分水液顺着她的大腿流过腿弯,从足尖流下,在地上积蓄起晶莹的一滩。 在小巧的肚脐底下是子宫的位置,他的眼睛甚至能透过皮肤,看见那个青涩的、尚且没有孕育过任何生命的地方。 魔物渴望将那里填满,将她关在湖底一遍又一遍受孕。 雌性的子宫是无可替代的孵化器,温暖湿热的母体适合后代繁衍。雄性魔物会抓住任何机会,把种子全部灌进雌性体内,让自己的后代从那地方诞生。 但这份躁动的欲望被他牢固地压制着。 艾西的身体太孱弱了,不适合生育。何况他根本不希望她生育。属于他的地方要被另外的生命所占领,不是他喜欢看到的事。 血日if线(13) 【12200珠加更】 莫尔的血液融入她的血管里,在心脏的跳动下往全身蔓延而去。艾西的眼睛里泛起深紫色。 他将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贴着皮肉之下被他填满的温热的子宫,注视着她的眼眸,诱哄她开口:“艾西,说:我自愿将此身与此心,完全献与你。” 他的掌心底下发出莹莹光芒,像被无形的钱牵引着张合下颌的木偶,艾西浑浑噩噩地出声:“我……我自愿……” 她停住了,像是潜意识里预感到了危险,可刚刚冒头的理智又被无数只手拉回泥沼里。 她自愿地、她不自愿地说:“……我自愿……将此身与……此心……完全献与……你……” 小腹上亮起金红色的纹样,深紫色的漩涡在她眼睛里转动。 少女饮下了他的血,这是标记、烙印与契约。她从此是他的所有物,被打上溶于血脉的记号。 他也是她的所有物。 暗蚀完成了。 幽密之森中诞生了一位新的领主,他占据了安修斯的宫殿,成为新的堕落之主。 他还有另一个更常被提起的名字: 血日之子。 魔物是野蛮的种族,但不代表他们没有脑子。各自盘踞一方的领主纷纷派来使者,他们想知道,这新生的领主想要的是什么。 要扩张多大的地盘,要抢夺多少眷属,又是否……有往森林之外扩张的意图。 魔物是生而强大的种族,他们的肉体与魔法天赋皆远胜人类,然而广阔的大陆被圣日覆盖,他们的力量无法施展,只能栖身于森林之中互相掠夺。 今时不同以往,拥有血日之子的力量,哪怕是在森林之外他们也不必惧怕圣日的光辉。 使者们都平安地将答复传回自己的领主,是个让人安心,也叫人失望的回复。 “他说他什么也不要。”使者禀报道,“他只要安修斯从前的领地。” 人类比预料中更早地反应过来,驻守各地的精锐骑士与神官一批批赶赴花之都,整个南部边界剑拔弩张。 民众们对于已经发生与将要发生的事仍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森林周边这阵子管制严厉,附近的猎人和采药人一旦靠近那边,通通会被赶走。 “早就应该杀了他。”红衣主教们说。 “不该把他留下。”圣骑士们说。 “一定要处死他。”枢机主教团说。 教皇一语不发,从黄金座椅上颁下敕令,务必将血日之子杀死。 不惜任何代价。 ——第一支神殿骑士的队伍踏进了森林里。 来得很快。 “把这封信送到他们手上,阿帕西。”坐在大殿中央的莫尔说。 虚空中浮现出身形的黑猫不满地“切”了一声,却依旧叼住羊皮纸做的信封,轻盈地跃出了宫殿。 他的眼睛现在能看到多远。阿帕西心中想。又是否,他的确是用眼睛,看见了那些进入森林的人类。 血日if线(14) 幻境之主离去后,莫尔照例往红酒里滴入自己的鲜血,然后将午餐端进卧室。 侧躺在羽毛床上的少女正在熟睡。 吸收了过量的魔力使艾西这些日子变得疲惫嗜睡,昏睡的时候总是多于清醒的时候,此刻她仍处于睡梦,侧躺的身体微微陷进天鹅绒床垫里,睡颜安静,呼吸轻盈,裙摆规规矩矩地盖过膝盖,只露出赤裸的小腿和双足。 她的模样安详又纯洁无瑕,让人怀念裙子下白皙的躯体。当莫尔这么想之时,触手已经先一步攀上少女红润的脸颊,另有几根钻进裙摆里,分开她交迭在一起的大腿。艾西的睫毛颤了颤,眼睛依旧没能睁开。 手腕粗的触肢在不着寸缕的腿缝间摩挲,分开闭拢的花苞,裙子底下她什么都没穿,一副等待被采撷的样子。 这是他要求的,方便浇灌魔力,方便被他侵犯。 艾西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下意识并拢了双腿,但触手仍横亘在她的双腿之间,软软地顶她的花蒂和穴口,挤出小穴里丰沛的汁液。 她感到了不适,又或是太过于舒适,张嘴发出低低的声音。于是又一根触手借着这一丝缝隙伸进她嘴里,拨弄她的舌头。少女的软舌好似亲吻般迎合它,将粉红的肉柱舔得晶莹濡湿。 双乳没有被碰触,但胸前已凸显出乳尖挺立的形状。她不安地挪动身体,似乎想缓解那份痒意。 隔着不透明的衣物,莫尔看得见她小腹上金红色的纹路亮起。 她已经发情了。 属于魅魔的淫靡的气味散发出来,这味道令人熟悉,像烂熟的树莓,过多的糖分发酵成了酒精。如今艾西的气味中添有属于他的标记,所有闻见的人都能知晓这是属于谁的人。 两根触手从衣袖里伸进去,圈住白而软的乳房,唯独没有碰触顶端的樱红。艾西微微皱起眉头,露出委屈的神色,睫毛颤得厉害,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然而难以摆脱昏沉睡意。 她的双腿被缠绕住,从脚趾,到光裸的足踝,再到小腿。触手将她的身体轻柔地翻过来,仰躺在床上,双腿被牵引着分开,使得散发着莹白光泽的大腿和中间湿漉粉红的阴阜暴露在外。触手在其间拉出银丝,像煮过的糖浆一样黏稠而甜蜜。 腿间的触手挤进穴口里,立刻被层迭的软肉所包裹。 里面很好,很温暖,很湿润。触手在其中膨胀,将脆弱的肉壁撑开,更深地往里探索,享受在期间摩擦的乐趣。 这也是她的吻。莫尔心想。 艾西低低呻吟一声,终于艰难地睁开朦胧的双眼。挤进她身体里的东西已经自顾自地抽插出噗嗤噗嗤的水声,话语还来不及出口就变成了呻吟。 “该进食了。”莫尔拿起手边由触手托着的餐盘。 他坐在床边,低垂眉眼,看上去只是普通地关心身体不适的病人,如果不去看从他衣袖和后背里伸出来的那些不属于人类的肢体的话。 血日if线(15) 【晚来的更新】 “出来……”艾西伏在床上,面色潮红,被身体里的东西肏得爬不起来,双腿虚浮地在床单上蹬踹着,“你让它……先出来……” 那根将穴口撑开的粗壮触手表面布满可怖的纹样与凸出的颗粒,它肏得那么用力,不讲技巧,但足以带来致命的快感。 她现在的样子看来是没法独自用餐。 “性交也是进食的一种,你迟早要适应。”莫尔告诉她。 她一点也不想适应这个,艾西想,她刚想出声反驳,小穴里的触手忽然猛地加快了抽插,让她瘫软了身体,紧紧抓住床单,无力说出抱怨的话语。 “而且我想肏你。”他又说。 他是魔物,魔物不遮掩自己的欲望,变得比从前更直白更厚脸皮,以至于连谴责都找不到地方。 一左一右两根触肢贴着她的脸颊。艾西在枕头上无意识地磨蹭发痒的乳尖,又被触手上裂开的小口包裹住。像是被柔软的口腔吸吮,有时又像是被一圈圈的利齿研磨。乳尖被吸吮得红肿酥麻。 触手将她的双腿拉得更开,以至于小腿肚都要与大腿内侧相碰。少女腿心的花苞因这个动作而层层绽开,每一触手次进出时穴口的翕动都被尽收眼底。 这行为没有太多实际意义,哪怕她紧紧夹着双腿,触手依旧能方便地肏进最深处。即使不用去看,他也能感觉得到所以细微的扰动。 他只是喜欢如此而已。 餐盘里装着的都是人类的食物。 莫尔撕下盘子中的一块蛋糕,喂进她嘴里。艾西的确是感到饥饿了,奶油里裹着浓郁的甜味,很快就被吞咽下去,舌尖追逐着他的手指,轻轻擦过指腹。 滑腻细嫩的触感停留在指尖,莫尔又喂给她一片蛋糕,这次没有急着退出来,中指和食指夹着她的舌头把玩。 上下两张嘴都被填满,触手在穴里进进出出,爱液和口涎都不受控制地流淌。 艾西“啊啊”叫起来,发红的眼角泛起泪花,气鼓鼓地对他怒目而视,只是缺乏威慑力。 但喂她下一口食物时,她还是会继续张开嘴。用作餐后甜点的一碟蛋糕被她全部吃下去,连指尖的奶油都舔得很干净。 莫尔俯身含住她的舌尖,品尝她口中残留的香甜。 让人类感到喜悦的滋味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久远的过去。他的舌头还能尝到食物的味道,只是异化成了另一种感受,他能分辨酸与甜,咸与苦,甚至依旧能分辨出何为美味,何为难吃。 他只是无法因此得到任何感受罢了。 他如今已无需靠进食维持生命,亦无法从咀嚼与吞咽中得到快乐。 莫尔将掺了血液的葡萄酒喂入艾西口中,待酒液顺着她的喉管流下,又低头吻住她,从她的嘴里攫取甘甜的汁液。与他感官相连的触手在花谷里捣弄,一边填饱她的胃,一边肏着她的小穴。 血日if线(16) 作为饭后运动或许有些过于激烈。当餐盘里的食物都被喂进她的嘴里,艾西也疲惫不堪地瘫倒在床上,连一根手指都很难动弹,只有触手的抽插带动着她的腰肢起伏。 她从胃和子宫都补充了魔力,一面是血液,一面是精液,过量的魔力带来醉酒般的微醺。身体绵软无力,只有小穴将触手更深地吞咽,哪怕精神上已经相当疲倦又昏沉,被催熟的年轻魅魔正自顾自地依照本能发情,对方的体液就是最好的催情药剂。 还是人类时就未曾锻炼过的肉体不够强壮,为了让她不感到太多的痛苦,只能耐心地慢慢改造。 正好外面也仍有尚未解决的事。有关婚礼的事宜,不妨再等待一段时日,直到她的身体完全康复,直到这片森林回到原本的秩序里。 莫尔吻着她的眼角。 喷射进子宫里的液体让艾西又痉挛着高潮,触手从甬道中离开,拖着一线黏稠的体液。被肏成艳红色的穴口里混着爱液的浓白争先恐后地溢出来,散发出浓郁的情事气味,让景象显得更为淫靡。 她已经没力气了,软软地把头靠在对方的膝盖上,伸出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指。深红的触肢依然缠绕在她素白的身体上,亲昵地贴合她的皮肤。 莫尔抚摸她的长发,一面告诉她:“给你母亲的信已经送到了。她给你写了回信,要我读给你听吗?” “不……我自己看就好。”她张嘴打了个哈欠,似乎想对抗睡意,又最终缴械投降,“等我……等我睡醒就去看。”艾西迷迷糊糊地说着,靠在对方膝头,又陷入了沉睡。 这次是彻底没有力气了,哪怕莫尔将她抱起来,又一次肏进她的小穴里,她也没有再醒过来,只是把头埋在他的肩头,模糊不清地呻吟。 她的骨头绵软得像断了绳子的木偶,全靠触手托着她的身体,只有小穴里的软肉将身体里的性器紧紧包裹。 阴阜大开,细细的触须搔着她的花蒂,偶尔又像亲吻一般含住那儿,细微的刺激持续不断。 这时候她像一件有主的玩具,顺从得令人愉快。身体跟随着肏弄起伏,任人摆布。承受不住的时候她会呢喃莫尔的名字,然后触手的动作会略微变得缓和一会,温柔地将她拖入下一次快感的浪涛中。 艾西的胸也被托起,奶白色的双乳上留有粉红色的勒痕,灵敏的触手抚弄着她的乳头,让它们变得越发红肿翘起。 她的背后摇摇晃晃地伸出魅魔细长的尾巴,和触手亲热地缠绕在一起,像蛇类交媾。她一抽一抽地高潮了许多次,子宫里也被一次次地被他的体液灌满又排空,直到身体内外全是他的气味。 最后,莫尔才稍微感到一点满足,全数从她的身体里退出来,拥抱着她闭上双眼,仿佛入睡。 血日if线(18)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在卡玛的指挥下,他们甚至还准备好了婚礼的请柬。使者找到亚当斯家族的新基地,送去烫金信函,尽管人类肯定无法参加在幽密之森里举行的婚礼。 舅舅泰勒写来回信说,露西很生气,把请柬丢进了腐蚀性酸液里,结果那位信使当着她的面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迭新的,让她变得更生气了。 玛丽姑姑已经被教廷释放,这似乎也是莫尔和教廷所做的交易的一环,她现如今很好,还得到了一大笔补偿金和一幢新房子。 说起教廷,实际上他们也给教廷送去了请柬,理所当然没有得到回应。教廷打定主意对此事保持沉默。 于是在婚礼当日,观众席里没有坐着一个人类。大多是充场面的魅魔水妖,还有小半是各个领主派来的模样千奇百怪的使臣,他们的相貌在似人与非人边缘徘徊,不出意外,这是他们头一次参加所谓的‘婚礼’,甚至可能这辈子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一个个板着面孔坐在下面,似乎是怕自己露出什么不得体的表情惹得主人发怒。 阿帕西也来了,因为在婚礼后它和莫尔的契约才能解开。这只黑猫被单独安排了一个最前排的位置,它很不爽地坐在那,旁边就坐着拿手帕擦眼泪的卡玛。 艾西觉得她奶奶的演技越来越浮夸了。 现在也没空管这个了。 她挽着莫尔的手,两个人都穿着容易被弄脏的白色礼服。在这些相干与不相干的人的见证下,他们举行了仪式。他们把各自的指甲和头发投入火焰,烧作同一团灰烬;他们把各自的血滴入同一盏酒杯,溶成一杯酒液。 后排的宾客交头接耳,低声问身边的人,这莫名其妙的仪式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人类社会里生活过的魅魔了解他们的习俗,这代表新婚的夫妇自此以后,骨接着骨,肉连着肉,血溶着血,融为一体,不再分离。 艾西此前一直认为自己会嫁给镇子附近的某个人,他们会挑选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在家人朋友们的祝福下完成仪式,宾客们开始喝酒,或是伴着音乐跳舞。 虽然实际的情况和预想中的没有一件能对上,不过,她还是很开心。艾西侧头看向莫尔的脸,他高兴的时候也不会笑,唇角平缓,苍白的皮肤在日光下闪闪发亮,眉眼俊朗。 莫尔也望过来,艾西在他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自己眼睛里一定也全是他的影子。 宴饮开始了,临时拼凑的乐队演奏起不怎么流畅的音乐。观礼的魔物们虽然对音乐一知半解,但对暴饮暴食十分在行。 婚礼的主人坐在长宴的首席,宽大的衣袖底下他们手指相扣,是另一种亲密无间。 交配之前还要先举办盛大的仪式昭告天下,人类真够无聊。蹲在座椅上的阿帕西想,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哈欠。 血日if线(19) 到了夜晚,宫殿深处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其他人害怕和莫尔独处,哪怕卡玛也一样。 艾西感受不到他们所说的可怕之处。变成魔物的莫尔比起从前是更古怪了点,但是这家伙从前就很奇怪,她早就习惯了。 她坐在床上,将注意力集中到掌心,将魔力聚拢,尽管维持不了几秒钟它们就会散开,她仍旧乐此不疲。 她得到了莫尔的血,能够感知魔力的存在。 魔力流动在任何地方,就像风和水流,还有人体内奔涌的血液。 艾西现在知道了作为魅魔该如何从他人那儿汲取魔力——虽然所谓的他人仅限于莫尔。 他们现在可是正式夫妻,有了配偶的人不能和别人上床,这是常识。 莫尔的魔力好像水波一样荡漾在湖底,是艾西最熟悉的魔力,这让她觉得很安心。 卧室顶上挂着的琉璃灯将室内照亮,房间被精心布置过一番,床换成了一张更大更软的,并且挂上了帷幕,地板铺了地毯,又添置了其实用不上的家具和摆饰。 卡玛说,这样看起来才有新房的样子。 这些用的都是安修斯的钱,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弄来的,但他的宫殿里的确堆放着不少金银宝物。 莫尔从背后握住她的手,本不稳定的魔力一下子散开。艾西被环在他怀中,她的长发梳成发髻,繁重的礼裙从脖子包覆到脚踝。 莫尔替她解开藏在后背的扣子,从后颈到腰际。 也许是因为在这繁重的礼服里裹了一天的缘故,她的身体腾腾冒着热气,莫尔的吐息与指尖都存有森然冷意,沿着脊背向下,留下一片轻柔的战栗。 无孔不入的触手从后背敞开的一线缺口里进入,灵巧地将身躯从沉重长裙里剥离,取代布料贴住她的身体。 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莫尔将之随手丢弃。艾西珍惜地从床上探出身去,捡掉在地上的裙子。 这条裙子虽然穿起来又沉又不方便,但它的确很贵。 一条触肢先行一步捡起它,倏地送进衣柜里。而艾西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她里面只穿着轻薄的吊带衬裙,大片皮肤裸露在外。维持了一整日的发髻变得松散凌乱。触手在这些赤裸的肌肤上游走,时而探进胸侧和领口。 魔力的波动暗示主人的心情,那将她包裹的魔力正倾诉渴望,可碰触似有若无,只在衣物边缘试探。 “好了好了。”艾西握住身边的一根触手,将它抓在手心揉捏:“我也想要你。进来,莫尔。” 魔物覆上去,投下的影子将她笼罩。莫尔将她的双手扣在身侧,手指填满对方的指缝。这禁锢并不有力,但总叫人觉得无法挣脱。 “其他人的气味沾在了你身上。”莫尔说。 “没办法呀,今天是婚礼。”艾西用手指轻触他的手背,“大家都是客人。” “我不喜欢。”他说,而且重复了一遍,“很不喜欢。” 婚礼是很烦人的东西,因为这筵席,一整日,他不能动她,不能肏她,得忍受着她向陌生人微笑。 仪式总是如此,存在无数古怪的繁琐的规则。 明明婚礼是他想办的。艾西想。不过她抱以宽容的心态,凑过去亲吻他的嘴角。 血日if线(20)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触手们游动起来,解开发髻,让长发披散在床单上,又剥下薄纱衬裙,雪白的胴体赤裸在对方眼前。它们在她身上亲热地磨蹭,胸乳、小腹、大腿这样的地方它们尤其喜欢。它们将双乳圈拢在一块,又从乳缝间穿来穿去。 触手如半透明凝胶包裹着银灰色烟雾,现在它们次第呈现出淡粉至深红色。 看久了还有点可爱。她心想。 “变色代表我发情了。”莫尔说,毫不害臊地说。 “颜色越深,表示我越想肏你。”他静静俯视俯视她的脸,“得让它们全部满足才行。” 不,不对,这个数量也太多了点,而且她从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但有一根已经抢先进入了她的体内,骤然的贯穿让艾西咬住了下唇。其他失去机会的触手摩挲得更为急切,身上的每一处软肉都被它们占据,在小腹上、臀缝间摩擦得越发滚烫发红,连脸颊边也有两根正轻柔地蹭着她的脸蛋。 最先进入小穴里的触手开始抽插,其余的将双腿分得更开,不知是为了方便肏弄,还是让它们可以更方便的在大腿内侧上磨蹭。 触手们各自独立的动作毫无章法,时而蹭到某些敏感带,擦过乳首或耳根,时而又久久不去触碰它们。神经时刻为那不规律的冲撞而紧绷,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期待。 她的身体也热起来,伸手环抱住莫尔的脖子,双手攀附着他的脊背,后背的皮肤底下肌肉起伏。 触手猛地擦过花蒂,快感粗暴又尖锐,艾西低低呻吟出声。在床上她的叫声总是低而细,好像害怕传入其他人的耳朵里。 本来也无法被他人所听见。 他正肏着他的妻子,在他们的婚床上。 今天她的穴里格外湿热,比平日更要来得敏感。 大概是因为婚礼吧。夫妻之间的交合总是更为天经地义。 触手顶进子宫,射出催情的精液,而后恋恋不舍地被其他触手从中拽出来。第二根立刻挤进了高潮痉挛的甬道,在阴阜外的逡巡等待叫它的颜色变得格外深,肏得蛮横而急促。 小腹上一顶一顶地突出触手的形状,艾西难以承受地弓起身,开口求饶:“让它轻一点……莫尔……让它轻一点……要被撑坏了……” 里面全被撑满了。 她的皮肤也烧着一样变成粉红色。 “这是第二根,接下来还有一百六十七根。”莫尔在她面前晃动那些变成深红色的、兴奋得淌出几滴白浊的触肢,“但不要紧,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艾西先前还能记得有多少根触手已经射了精。 叁根在小穴里,一根在双乳间,一根在小腹上,一根在嘴里…… 一个小穴不够用,她张开嘴让触手们轮流进入,搅弄口腔,纠缠舌头,直到精液射在脸颊上。 它们先前还乖乖排着队,后来就越来越没有章法。它们轮流用她的小穴射精,用她的嘴射精,用双乳、大腿、小腹射精,也用她的颈窝、掌心还有足弓。 血日if线(22) 虽然承诺在前,但艾西在人间停留的时间比预计中长了许多。 这当然是有理由的——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 她顺利见到了妈妈。身为医生的母亲检查了她的身体,找到了小腹上契约的记号。露西紧皱眉头:“你知道这印记代表什么吗?” “是契约……”艾西老老实实地回答,“……用来共享魔力的契约。” “他是这么告诉你的?”露西的眉头越皱越深。 好像的确不仅如此。 契约盘踞在她的小腹上,是一个不能被违反的誓言。誓言里包含了许多东西,就比如说现在,哪怕已经远离森林,她还是能感觉得到莫尔的存在。 以及他流动的魔力与血液。 “这是双向的契约。”艾西小声辩解道。 “你不会操纵魔力,这根本就不能称作是对等契约。”露西脸色更加难看,“完全是单方面的操控——不仅是魔力的问题,还有……” 她没有把话说完整。 这印记连接着肉体、魔力、以及……神智,甚至让人想起在魅魔当中流传的某种古老污秽的魔法。 艾西觉得事情没有妈妈说的那么严重,她花了一些时间来说服母亲,让露西相信自己过得很好。 她说的都是实话,现在她有在学着掌握魔力,能够自由地离开森林来探望家人,还有卡玛,卡玛也在森林里陪伴她。 “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正暂住在露西这儿的姑姑玛丽乐观地说,“他们看起来挺恩爱的。” 不久前玛丽从教廷的监牢里被释放,无缘无故遭受了大半年的牢狱之灾本该让她对莫尔抱有深深的负面印象,但是,在收到随婚礼请柬一同送来的丰厚财宝之后,她立即就对此改观了。 至于马厩里发生的事,玛丽的记忆本就不大清楚,而且毫不放在心上。她玩过的花样太多,要不是被教廷反复审讯过,她都记不得那天晚上还有第二个人在。 “不过,把我清清白白的侄女嫁给他的确有些亏。怪我没有早些告诉你,你本该多尝尝别的男人的滋味再答应婚约。”玛丽说,脸上显露了真心实意的遗憾,“骑士现在也不算太晚,我认识不少技术不错的年轻人,反正你丈夫现在也管不到你,不如趁此机会——” 契约在小腹上猛地跳了一下,艾西连忙表示拒绝。 莫尔不在这里,但他的魔力还在。 一切到此为止还算顺利,直到第二天,神殿骑士团找上门来,将她“请”去花之都。 离开森林时她带了“护卫”,但没有派上用场。教廷的人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他们只是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口,宣称每叁个小时会有一个善良无辜的普通人在门前自尽,这行为将持续到艾西愿意配合为止。 不到叁个小时艾西就妥协了。那些神官们是来真的,教廷的确干得出这种事。他们既然能培养出莫尔那样的圣子,就也能不眨眼地杀死平民。 血日if线(23) 教廷将她关押起来,送到花之都。她第一次来这座大名鼎鼎的要塞城市,可惜一眼都没来得及看。接下来的一周半她在教廷的监视下度过。每天有各式各样的人来劝说她“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考虑”。 艾西没觉得自己什么时候不为人类考虑了。 有神官试图对她使用一些不知名的魔法,但因为莫尔的魔力突然在她身边暴动,他们不得不作罢。 艾西被关在房间里,与外界隔绝,不知道教廷是怎样拿她去威胁莫尔,他们又在如何交涉。 印记传来与日俱增的魔力波动。莫尔很不愉快,非常且极其的不愉快,叫人担忧他会干出那些可怕的事来,比如直接撕毁协议,将血日带到人间。 他的确做得出这种事。 小腹上印记在发亮,带来隐隐的灼痛。 艾西靠着学过的半吊子的魔法知识,把魔力注入印记里,用这种不知道能不能起效的方法竭力安抚他。 最终先让步的是教廷,莫尔的眷属们来到花之都,将她迎接回森林。她骑在魔狼背上穿过林木与湖水。 森林阴沉沉地陷入一片寂静中。莫尔的魔力将湖底笼罩,整个湖泊荡漾着不详的气息。湖底的居民纷纷逃离这片水域,哪怕是无知觉的鱼类和贝类。 “主人将自己关在宫殿里,只有您能进去。”魔狼对她说,“我只能送您到这儿。” 越是靠近湖心,暴动的魔力越发狂躁,向逆着飓风前行。魔狼在宫殿外将她放下,便逃也似地离开了湖底。 莫尔的触肢蔓延到宫殿之外。艾西往里走去,经过一重又一重的门扉,小腹的印记跳动,仿佛另一个心跳。 莫尔在最后一道门扉内,艾西推门跑进去,双腿如陷入沼泽不能动弹。细看会发现那不是沼泽,那是灰白色触手铺成的地毯。宫殿主人的肢体像疯狂生长的藤蔓一样爬满整座大殿。 大门在她身后关上,门内不见光亮,像是被无形之物压迫着,艾西的心脏砰砰跳动。触手在她脚边游走,碰着她的脚腕,而小腹上的印记滚烫发热。 黑暗里亮起两点光,是莫尔的双眼。 在看到他的眼睛时,思绪像被拦腰截断,艾西再也想不起来别的,她伸出臂膀抱住他。方才好像还离她遥远的人,现在忽然变得很近,只要踮起脚就能亲吻他的双唇。 ——双向的契约与单方的操控,意识被直接灌进她的脑海里,没有遭到一点抵抗就汹涌地填满她的全部知觉。 那些触手终于动起来,浪涛似的起伏。它们环绕着她的小腿向上攀爬。艾西努力地舔他,吻他,学着他亲吻自己的方式,尽管略显生疏。她讨好地伸出舌头,吻他冰冷的口腔。 莫尔弯下腰来,叫她不必再踮脚,但还是得仰着头。触手钻进裙底,爬上她的小腹,这中间顺道肏进了腿心的小穴里。 阴阜湿润且充血红肿,外阴唇张开,就等着被什么东西进入。有关情欲的暗示灌进她脑海,就像拉下开关魔晶灯就会亮起,她的身体为此自发湿润,因期待而心尖滚烫。 血日if线(25)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所有埋在她身体里的部分都在一齐抽插,连口中的两条触手也在模仿性器的进出。摩擦中热度不断升腾,腔内炽热而湿润,形状可怖的触手将小腹顶得隆起,一根在前,一根在后。 很满,很涨,很舒服。 触手缠绕着白皙的肉体,勒进肉里,乳房与大腿的软肉从间隙中漏出,显出异常淫靡的形状。在魔物眼无数根中,这场景比任何事物都要来得美丽。 触肢像要压榨出她身体里全部的高潮一样肏她。潮吹时少女的身体像拉满的弓弦一样紧绷而弯起,但被按在原地。前后两个穴都痉挛个不停,高潮让子宫降得更低,粉嫩的器官被挤压着,触手如她所期待的往里面灌入体液。 舌头和触手交缠的间隙里,低低的呻吟溢出来,应和着抽插的节奏,呜呜呃呃的声音或急促或缓和。艾西眼尾泛红,脸颊同样通红,她在深红的沼泽里不断下陷,五感次第被剥夺。 先是眼,双目能见到的只有朦胧景象。还有耳,能听见的只有淫靡的交合声。然后是舌头、鼻子与皮肤。 腹中满是被灌入的水液,前后两根触手按压着子宫与膀胱,艾西崩溃地抽泣一声,尿液和潮吹的爱液一并涌出,空气里是浓郁的雌性魅魔发情的气味。 令人失禁的快感在身体里久久盘桓不去,让全身不住战栗。 湖底的领主也在战栗,这气味令他兴奋,他差点不能维持他人类的面容,而露出皮囊下贪婪的兽物,将卵灌满魅魔的体内。 宽阔的大殿变了模样,描绘波涛的墙纸、莨苕纹立柱、金色的穹顶都被银灰色所覆盖,它们从莫尔身上延伸出去,如树干错结,如枝叶繁茂。 艾西眼前是一片蓝色,或许是深紫色,亦或是黑色。 在他人视线下排泄激起了原始的羞惭,她受到了惊吓。 “莫尔……”艾西像快要哭出来一样说,“我想看见你……莫尔……” “我在。”她听见魔物喑哑的声音。 冰凉的吻落在她的面颊上,她知道那是莫尔的双唇。她还是看不清他的面孔,但她伸手环住他,让自己的皮肤贴着他的皮肤。 她为此而高兴。 魔物靠气味、靠魔力分辨彼此,只有人类才会因这样的接触而感到高兴。 莫尔轻轻地、轻轻地叹息,无序蔓延的触手一根根收回体内,湖面重新平静。 吻最终落于她的眉心,艾西抱住他的腰,在最后液体灌入子宫时,将脸埋在他怀里。 【本章较短,下章补上】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血日if线(26) 幽密之森迎来了久违的晴日。 血日底下当然也是分晴天和阴天的。 前些日子大家的心情都不如何好。郁郁寡欢又烦躁沉闷的气氛弥漫森林。先从植物开始,树木萎蔫,花草枯黄;随之而来是魔兽变得躁动易怒,四处冲撞,虫蚁从地底冒出来,袭击过路魔兽;于是有智慧的那些魔物也开始为森林里弥漫的毒雾与稀薄的魔力变得不好过起来。 一切问题的根源在于居住湖底的血日之子,血日被他的喜怒哀乐所牵连,同样影响盘根错节于地下的整片森林。尽管其他领主仍无从知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大家都默契地暂时放弃了结盟讨伐他的念头。 显然,血日之子心情不好。大家都知道原因——他的新娘去了人间。 听说是去探望母亲。 森林里的魔物都巴不得那传说中的母亲赶快暴毙,让湖底领主的新娘能够永远待在森林,最好天天守在她的丈夫身边,寸步不离。 新娘从人间被迎回来,血日力量归于平静,尽管如此,其他生物仍然忌惮那方湖水,不敢靠近。 在湖边扎营等待的魅魔们为选谁下去观察情况发生了分歧。卡玛叫他们自己推举出一个人,其余人不满地抱怨:“你是他亲戚,应该由你去。” “嘿,既然知道我是领主的家人,还敢指挥我办事?”卡玛竖起眉毛,“小心我到他面前告你们的状。” 大家争执了一阵,一致同意猜拳决定人选,但马上又为猜拳作弊的事而吵了起来。 最后,还是卡玛来调停了争议:“我提议,不如再等个几天。反正咱们食物还有剩。” 这个建议被全票通过,大家于是又安心地缩回帐篷里玩纸牌、弹叁弦琴、唱歌喝酒。 血日之子的新娘此时正在熟睡,安抚丈夫花了她很多力气,体力早已支撑不住。她枕在莫尔膝头,抱着他的一根触肢,被熟悉的魔力包裹着入睡。 艾西醒来时,莫尔仍在注视着她。雕塑般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此时那张脸上才泛起波动。 艾西看见莫尔身后无数漂浮在水中的根须,像头顶展开了一片水底森林。它们是同一棵大树底下延伸出的无数分支,不断地生长又分叉,最终形成了如此壮观的景象。 “食人榕,一半的根须在水下,一半在地里。”莫尔开口说,“森林里所有植物的根须都相互纠结,一株死去,就会被另一株填补。”他仰头望向茂密的根须:“森林本身就活着,它的肢体遍布各处。将魔力顺着这些根须延伸,就能知晓它一切的秘密。” 所有穿行在泥土里的昆虫,爬行在地面上的兽物,哪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哪片树叶被风所吹动。 他能知晓一切。 森林是活着的,他就是森林本身。 树根随着水流舒展浮动,阳光从水面上经过层层折射与遮挡,仍漏下那么几缕,落在莫尔脸上。艾西坐起身来,将脸贴在他的胸口。 听不见心跳声。 “你没有离开森林真是太好了。”艾西靠在他胸前,闭上眼睛,“出去了一定会有很多麻烦吧。” “都是其他人的麻烦。”他说,“我原本想,要抹去你关于其他人的记忆。” 只留下有关于他的。 “别说这种可怕的事,不然我就算不记得了,也会讨厌你的。”艾西抬起头看他,“以后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他将自己囚禁在森林。 或许是出于道德,出于良心,出于人类最后的良知。 “永远不离开?” “偶尔……我是说偶尔,我也得出去见见他们。”她在胸口上蹭了蹭,“我的家人都在森林外面。这次是因为教廷,下次不会再有事了。魔物的生命还很漫长呢,我只出去一小会就回来。” 魔物的生命很漫长。 太长的寿命不见得是好事,无比漫长,无比孤寂。人心在这望不到尽头的旅途上,不知道会被异化成何种模样。 但只要有一个人陪伴。 血日之子的意识可以感知整片森林,但他仍选择将大部分的感知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莫尔不再需要睡眠。 睡眠、进食、乃至于呼吸,维持人类生命所需的一切。 他只剩一个维持着人类姿态与道德的理由。 教廷该庆幸,魅魔是最像人类的一种魔物。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血日if线(28) “为了增加成活可能性,那些卵会一直刺激你的子宫。”另一根触手圈住耳郭,用舌头似的尖端舔着耳洞,“发情和受孕会被身体视为同一件事,长达数日,它们会把你的身体改造成一具合适的母体,唯一能做的只有像雌兽一样哀嚎发情。” “只是一小会,我可以……哈啊……可以适应……而且还有你在……嗯啊……”触手顶进宫口,艾西无力地倒在莫尔肩头,两条触肢顺势攀上后背,沿着脊背游走。 “但是几十个卵里可能没有一个能成功受孕。你得把它们一个个排出来,检查有没有哪个成功存活。如果没有,就只能再重新来一次,直到找到一颗合适的卵为止。多来几回,会让你的脑子坏掉。”莫尔环住她的腰,“——除了渴望被灌满卵以外,装不下其他东西。” 隆起的丝绸内裤下,触手有条不紊地沿着甬道来回抽动,其上深浅不一的花纹或正或逆地刮过软肉。艾西在他怀里被肏得浑身发颤,即使如此,她还是说:“……就试一次……我们就试一次怎么样?” “如果想要孩子,我可以替你去找一个。”莫尔说,“你喜欢什么样的都有。魅魔的婴儿,人类的婴儿,或者是混血儿。他们会一样漂亮,一样听话又乖巧。” “不……我不要其他人的……”艾西蹭着他。莫尔说的才不叫收养,他会直接把合适的孩子从父母那里抢过来,再往他们身上施加一些奇奇怪怪的魔法,直到把他们变得“漂亮又乖巧”为止。“我不要别人的……”她说,“我只要自己的……我和你的……” 流着他们的血的,继承了他们的样貌的。 劝说无效。莫尔想。艾西比预想中还要更想要一个后代。 一个来争夺她的子宫、争夺她的时间、争夺她的精力、争夺她的身体、争夺她的注意力的毫无作用只会碍事的幼崽。 艾西想要一个孩子,这个愿望一时半会儿不会消失。哪怕现在放弃了,以后也总会再次提起。 如果不给她一个孩子,她会失落上很长一段时间,那就只能给她一个。 “好吧。”莫尔妥协道,“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就试一试。” “现在……现在已经准备好了……”艾西一边喘息,一边抓住他的衣襟,像是生怕他反悔。 魅魔脸庞潮红而眼角湿润,她自愿开放子宫,意味着放弃进食而准备受孕。 “真的准备好了?”莫尔问。 回应是认真地点头。 那就没办法了。 触手圈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固定住。进入小穴里的触手在甬道外的部分膨胀开来,肉瘤般可怖的隆起底下是一颗颗堆迭的卵,将丝绸布料撑裂。 埋在身体里的那一部分有所克制,只是也将甬道撑开得毫无余地,内壁被刺激让艾西摇摇晃晃,坐立不稳。两条触肢一左一右扶起她。 血日if线(31) 阴阜软红一片,穴口一张一合地翕动。莫尔环住她,性器从后面进入小穴。软肉从四面八方涌来,刚刚结束排卵的蜜壶湿热异常,散发出果实熟透的奇异香甜。 性器破开甬道,探到下沉的子宫,宫口也仍是柔软张开的。 得不到满足的不仅有她一个,所有的触肢已全化为深红一片。这些日子里它们小心地、谨慎地、像对待脆弱的瓷器似地,用十足的克制去忍耐。 “进去了……”艾西低泣道,“……顶进子宫了……好舒服……” 她极少有这样情欲汹涌的时候,哪怕日夜灌溉,她的食量一如既往地增长有限,在情事上相当容易得到满足,被喂饱了就会摇着脑袋抗拒,而不会像当下一样,被裹挟在暴烈的情欲里,祈求他肏得越重越好。 艾西现在的模样就像一头发情期的可怜的小兽,摇着尾巴求人去肏,含着谁的阴茎就会哀哀地呼唤那人的名字。 只会叫他的名字。 莫尔低头吻住她的唇,艾西努力地将舌头伸出来和他接吻。爱人的舌头如液体般融化,又确有实物地将舌尖到舌根一并缠绕。 魔力的波纹荡漾,包围他们的数十上百条触手散开后再度收拢,布成一张网,将她笼罩其中。 含着肿胀奶尖的触肢尝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它确凿无疑地从乳孔中尝到了汁液,一抹甜味化开在莫尔的舌尖。 自乳尖里泌出了第一滴母乳,“生产”过后,母体又开始尽职尽责地为哺育做准备。乳房胀大,积蓄起乳汁。 甘甜的,浓郁的,就像她的血液一样甜美的,引人发狂的。缠绕双乳的触手不由自主地勒紧,触肢上的口器裂开得更大,比张嘴求食的雏鸟还要卖力地吸吮,甚至牵扯出了一丝疼痛。为胎儿准备的乳汁被榨出,口器将之一滴不剩地攫取吸食。 酸涩的,带着难以言明的畅通快意。 艾西的舌头正被缠绕住,喉咙在轻颤,声音被堵在里面无法发出。但身体已经有了反应,小穴将触手包裹得更紧,尾巴也和数条触手纠缠在一起,互相亲密地磨蹭。 她骑在莫尔身上,含着他的舌头,被两根触手一齐肏着。覆在双乳上的口器试图吸出更多、更多的乳汁,直到的确已经一滴都榨不出来为止。 花核肿得比往常大,轻轻碰触就能叫全身发抖,更何况被全部包裹住,被细小的舌头似的触须玩弄。 高潮的时候乳尖里就会泌出新的汁液。奶水的味道令人兴奋,甚至让他有些维持不住这幅人类的躯壳,露出魔物狰狞诡谲的本相。 艾西捧着他的脸,将身体贴上去,吻他无色的唇和星河般的眼睛。 昏暗的光线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无数海藻般摇晃的触肢中央,少女正在与一个怪物交合。 他们不仅在交合,艾西的血管里流淌着他的血,小穴里含着他的精液,子宫里承载过他的卵。他们是伴侣,合法的,被祝福的。 血日if线(33) 这段日子艾西时常给家里人写信,事无巨细地跟他们汇报孩子们的发育情况——卵的发育情况。露西对她的婚姻一直难以抱有正面态度,但也不得不接受自己即将拥有两个外孙这个事实。 正在人间游荡的卡玛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写信来问孩子是男是女,她可以提前为它们置办一些衣物。 “是女孩。”莫尔告诉她,“两个都是。” 女孩,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更像莫尔还是更像她,出生时会是人类的模样还是魔物的模样。 她们每天都要吞噬大量的魔力,壳中小小的胚胎也越长越大,已有了清晰的人形。她们很喜欢贴近卵壳,隔着壳碰触母亲的手掌,然后魔力震颤,好像是她们在一齐发笑。 “你看,她们也知道我们是父母。”艾西十分高兴地说,“我们的孩子真聪明。” 她们当然聪明。对魔力的敏锐感知与生俱来,她们已经能分辨出善意与恶意。胚胎在卵里游来游去,过不了多久就要破壳而出。 待到她们出生,又会变成两个更大的麻烦。 “日后这里就不只有我们两个了。”艾西说,为预想里的图景而喜悦,“等她们再长大一些,就会在房间里到处跑来跑去。到时候我也可以教她们魔法,我还能带着她们去给我妈妈他们看,如果看见了孩子,说不定妈妈会变得没那么讨厌你。” 寂寥的湖底宫殿里将迎来两个新生命。 孩子会和他们流淌同样的血与魔力。 她们诞生自爱意里。 在魔物漫长的人生中,又有两个新的生命和他们产生了联系。 人类的寿命是有尽头的,一眼可以望到的尽头。有那么一天,她的亲人们会离世,她的母亲,她的姑姑,乃至于卡玛。迟早有一天,他们会一一离她而去,躺在墓地里长眠。 再过几十年,教廷里不会再有认识莫尔的人。他们可能听说他是曾经的圣子,但他们不会知道他是怎样在神殿里长大,曾为人类时是什么模样。 他们与森林之外的联系终有一日会被彻底斩断,甚至会忘记自己曾是人类,忘记自己为何而存在。 “我们得教她们人类的知识。”艾西说,“首先要教她们识字,能读书籍和诗歌,还有……还有要教她们算数。” “还有音乐,绘画,魔法和剑术。”莫尔握住她的手,也将她的人环在怀里,“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把一切慢慢教给她们。” “我在想应该给她们取什么样的名字好。”艾西抬起头望着他,“我列了好多个呢。” 很多年以后,他们的孩子也会长大。她们可以去人类的世界里生活,也可以留在森林。她们也许也会诞下后代,也许不会。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留下了新的,无法割舍的联系。 “我们会陪着你的。”艾西眼里倒映着他的影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曾经立下的誓约不可磨灭,直到尽头为止。 骨接着骨,肉连着肉,血溶着血,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HappyEnding.血之契 【血日线完结,下章回归正文,正文完结后还有最后一条相当长的if线,所以离正式完结还有很久呢】 175审判 【回到正文!】 圣骑士一共七位。 算上藏身暗处的日影骑士团,则有八位。 他们皆是人类中一可敌百的精英翘楚。 如今八位圣骑士中的五位都在圣都。这不同寻常的集中是因为前阵子发生的大事:圣子堕落为魔物——差点堕落为魔物。 那阵子教廷内部的大人物们就在为该不该直接处死圣子而吵得不可开交,现在这争论仍未止歇。 教廷的重大事宜理应由红衣主教御下的一百二十二人的枢机主教团共同决定,只是理应。 哪怕一百二十二人全部赞成要砍下圣子的头颅,只要教皇说了“不”字,那圣子就一定安然无恙。 枢机主教不过是红衣主教们脚下的走狗罢了。吉恩懒洋洋地想。至于他们这些骑士,就比那要好上不少——他们是教皇的狗。 吉恩正站在高大石柱背面的阴影处,注视着其余人,又不被其余人所注视,一如往常。 作为教皇的耳朵,作为教皇的眼睛,作为教皇看不见的手。 日影骑士团极少参与那些麻烦的权力纷争,他们只听令于教皇,怎样匪夷所思罪大恶极的指令,只要是教廷之主的意志,都将被毫不犹豫地执行。比起圣日,教皇才更像是他们的神。 身为日影之首,必须从不摇摆,从不倾斜,从不站边。 不过出于私心,吉恩更希望年轻的圣子接管教廷。 比起醉心于权术的主教,反倒是不着边际的圣子更靠谱些。起码他不会因为“巩固势力”或是“排除异己”这样愚蠢的理由,在骑士团中到处安插自己的势力,把有才干的人撤职,将无能的蠢材扶上高位。 其他骑士多少存有这样的想法,光是他知道的,就有叁位圣骑士直接去向教皇求了情。更何况,人总是难免偏心于自己一手培养长大的继承人。 听说圣子仍无法使用魔法,谁知道那是真是假。 没人会把唾手可得的权力丢在脚边,但那位殿下却的确做得出这样的事。人尽皆知,他被一只不入流的魅魔迷得神魂颠倒,触犯了一切能触犯的禁忌。 新年已过,到了该清算惩罚的时候,从秋天拖到而今冬季快要结束,事情迟早要有一个结果。 年轻的圣子正单膝跪在圆顶大殿的中央,静待审判。 擅离职守、私闯森林,秽乱通奸,勾结魔物,自愿堕落。 每一条都是极大损害教廷信誉的重罪。 圣骑士与主教们依次坐于席上,圣子恭谨地低下头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倒映出他的面孔。 吉恩眯起眼睛,将席上的人影一一看过去,人人看起来面容严肃,将真实想法藏在这幅面孔后。 叁位红衣主教还是老样子,比几年前看起来更老,但又不至于老到过几年就要退休的地步。 至于骑士那一侧,赛门依旧在那闭着眼睛装瞎,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银发的希欧多尔,最年轻的圣骑士,成日摆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出身名门望族,很受教皇赏识,是红衣主教赫伯特的亲侄子;其余两人,一个端坐不语,一个双手抱臂,都在等待结果。 最上首的位置空着,教皇今日仍没有出席,旨意由红衣主教代为传达。 最后,枢机院首席戴斯蒙德站起身来,以教廷的名义宣布了将施与圣子的处罚。 ——圣裁之刑。 听到结果,大家面上都不见波澜,像是早已料到。 果然是如此。吉恩心想。教皇终究还是舍不得毁掉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 既要给个过得去的惩罚,又不能褫夺继承权,古往今来都是用这个办法。 简直毫无新意。 176圣裁 “是什么样的惩罚?”艾西问道,“会不会很危险?” “不算危险。”莫尔说,“也许会吃些苦头,但没有性命之虞。如果顺利,一个上午就能结束。” 修女正为他换下洁白的外袍。艾西站在他身畔,一脸忧心忡忡。莫尔伸手抚平她皱起来的眉头:“安修斯已死,不会有更糟糕的事发生了。” “你怎么看上去还有点高兴。” “事情能尽快了结是件好事。” 他当然不会说是因为喜欢她为自己担忧的模样。 艾西一直怀疑是教廷的训练搞坏了他的脑子,以至于丧失了正常感知痛苦的功能。 换下衣袍后,修女恭谨地退出房间。莫尔低头亲吻她,嘴唇轻轻相触,艾西侧头躲闪:“不行……现在不行。” “我知道。”莫尔一面啄着她的唇,一面安抚道,“我只是想吻你。” 他闻得见艾西腿心似有若无的血腥气。真是可惜,他马上要受刑,艾西却依然来着月事。 行刑日定在叁天后。 当巨大的轮盘被转动,沉寂多年的齿轮再度运转,深埋墙中的器械次第苏醒,咔嚓作响。大殿顶上镶嵌的巨型水晶缓缓挪动,室内的光影随之变动。 圣光汇聚于一处。 被那一束灼热光亮所照耀的唯有跪在尊神脚边的圣子。 《圣典》中记载的古老刑罚至今仍代代沿用,主教将圣水从圣子的头顶浇灌而下。湿发贴在他的耳畔,几滴水珠从长睫上滚落,砸在光滑漆黑的石板地面上。 主教以悠长而缓慢的语调念诵道:“洁净之水,洗涤罪躯。” 立于两侧的骑士迈步而出,动作整齐地拔出银亮长剑,一左一右,轻薄的剑锋十分精准地从两肋之间穿过,穿透圣子的身躯。 剑刃干脆利落地抽出,受刑者的身体微微晃了晃,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伤口处的潺潺鲜血浸染洁白的长袍,在衣袍上扩张的殷红血迹,让金丝绣成的纹样清晰地显露出来。 主教接着念诵道:“流血之痕,洗涤罪徒。” 最后,主教本人也走上前来,将手掌放在圣子的头顶。 汹涌的魔力灌入其中,光明之力对圣子本该无害,然而失去魔力的圣子与常人无异,无人管束的魔力在血脉中毫无章法地四处流窜。 圣子的神色一动不动,涌上喉头的血腥被压回去,皮下血管破裂渗血的痕迹也被衣袍所遮掩。 未感受到任何抵抗,仿佛那具身体里的魔力早已是一滩干涸的死水,主教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仍缓缓念道:“神赐之光,洗涤罪魂。” 他收回手掌,抬高了音量,洪亮的声音在圣光所照耀的这一方天地回荡,仿佛尊神本人的话语。坐在观礼席上的其余人缄默地聆听教诲: “但行吾道,念诵吾名,自今而后,黑暗无形。” 尊神像的目光总是朝下,如太阳一般俯视众生,而从不开口。而今祂也静默地注视这场处刑。于是人类代替祂发声,人类代替祂布道,人类代替祂,原谅眼前这名罪人。他的罪孽已经被洗净,自此之后,依旧是洁净之躯。 177幼犬 这是《圣典》中记载的最为古老的一种处刑。 先知的第七位门徒曾经是个渎神的罪人,于是先知令他跪在太阳底下,用甘泉洗涤他的身体,用鲜血洗涤他的罪恶,用圣光洗涤他的灵魂。 罪人在圣光之下七窍流血,生不如死,昏迷了七天七夜。第一天他的身躯灼热如碳,第二天他的身体冰冷如冰,第叁天他的脸色红如鲜血,第四天则暗如死灰——第七天他从床上醒来,告知众人他在昏迷中所聆听到的神谕。 古老的圣裁之刑代代相传,有一半的人死于刑台,被长剑刺穿心脏,或是被魔力搅碎肺腑。亦有一半的人借此开脱,重新夺回权力。 无论如何,仪式结束,任何人不得再追究圣子往昔的过错。 急促的脚步声自最上层传来,哒哒哒,硬底鞋跟踩在地上,步履慌乱而缺乏教养,声响在大厅中回荡。 没人抬头,大家早就意识到,本不计划出席的教皇正坐在上首。 一个人影自上方的阴影里跑出来,跑过观礼席光洁如镜的黑石台阶,跑过稀疏站着的观礼者们身畔。她来到受刑的圣子身边,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身体。 行刑骑士的剑还未收回去,剑锋滴着血。 骑士俯视着她,更高处的人们也俯视着她。 那就是蛊惑了圣子与之私奔的魔女。 听说教皇准许圣子将那女人养在神殿里,就像样一只小狗。 的确是只小狗,她这幅模样就好像先天不足的未成年杂种犬,在敌人面前凶厉地吠叫,实际上发出来的只是软弱无力的汪汪声。护主地对其他人怒目而视,好像他们都是想要来夺食的敌人似的。可是体型太小,声音也太嫩,那瞪视既不凶恶也缺乏威慑力。 圣子的品位越发古怪了。 坐在阴影中的教皇抬了抬手,立于他身边的侍从了然地朗声道:“行刑完毕,各位大人可离开了。” 教皇既已发话,也就断绝了在座诸位去嘘寒问暖或交流情谊的心。观礼者们陆陆续续地离席,有人朝下方看了一眼,有人则径直离去。 持剑骑士各自后退两步,擦拭过长剑上的鲜血后,将剑收回剑鞘。 “我没事。”莫尔说,他伸手环住艾西的背,替她挡住灼烧皮肤的圣光,目光越过她的肩头望了一眼高处。 艾西当然不在能够参加受刑仪式的人之列,当天早上她只能留在房间,忐忑不安地等待结果。 忽然神官敲响她的房门,告诉她教皇在圆顶大殿等她。 不管怎样,教皇的命令是不敢违抗的。她跟在神官身后下楼,前往四座塔楼中央的白色圆柱形大殿,这座神殿中占地最大的建筑外表光秃,除了正面的一扇高大门扉外,便只有白石砌成的外墙,只是石头垒成了一座如此庞大的建筑,以至于它只要立在那儿便不容忽视,近看更有逼人压迫。 神官没有带她前往正门,而是绕着大殿转了半圈,来到空无一物的后方。敲击墙面,平整的表面上打开了一道门。 “请进。”神官彬彬有礼地说。 【普通状态下的艾西是一只快乐奔跑的小土狗,虽然又弱又便宜血统又不纯正,但是谁会不喜欢这么可爱的小狗呢。】 178惩罚 走进去后,门自发关上,严丝合缝地与墙壁本身融为一体。 这处入口位于大殿内尊神塑像的背后,是日光照耀不到的暗处。神官手持一盏灯火,带领艾西前行,并低声提醒她前方的障碍。 他们登上了一截楼梯,咯吱作响的木梯叫人觉得很不牢靠。借着那盏灯光走了一会,看见前面溢出光亮,表示他们从塑像的背后绕到了前面。 艾西往底下望了一眼,底下是一方大厅,地面铺满光洁的黑色石板,像一整面的漆黑石镜,模糊照出倒影,两侧是整齐堆砌的石阶,一条条石料堆迭出让数千人观礼的席位,中间修出数条阶梯,供人行走。 她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在如此宽阔的空间内,仿佛任何细微声响都能激起偌大回声。 神官带她攀登到尊神的腰部,而大厅在祂的脚下。底下的人若是不刻意抬头看,很难从昏暗的光线中发现他们。 教皇正坐在这昏暗的一角,身边立着两名神官。下方光亮处,观礼席上稀疏坐着不多的人。 教皇见到她并未多言,只示意她坐下。艾西小心挑了个座位坐下后,神官熄灭手中的魔晶灯,也沉默地站在她身后。 这样的安静让艾西紧张冒汗,如坐针毡,忽然自寂静中传来咔咔声响,声音来自于四面八方,像是在墙体中藏着一头舒展骨骼的巨兽。 大厅中的光线发生变化,大殿不设窗户,所有的光线来自于顶上的巨型魔晶石透镜,极为罕见的高纯度巨大魔晶石被精密切割、打磨、抛光,镶嵌在大殿顶部,在水银仪器的控制下,追随日光变化而缓慢移动,使得在任何季节的晴朗白日里,每时每刻日光都能充盈圣堂。 所有的光亮全部汇聚于神像脚边,四周暗下来,艾西才发现那儿正跪着一个人影,观礼者们皆围绕着他落座。 那是莫尔。 她注目在他身上,被转移了注意力,一时甚至忘记紧张。 这便是教廷的行刑仪式。她听见莫尔面前的主教口中念诵了某种歌谣般古老晦涩的语句,接着将圣水浇在他头上;接着再念诵几句,站在圣子身后黑暗中的两个骑士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小心避开那束圣光,将长剑刺进他的身体里,血色洇开在衣袍上。 艾西前倾身体,抓紧了裙摆。骑士们拔出剑,剑刃上流下的血珠滴落在黑石地板上,在暗处看来颜色是一样的深。 主教的声音再度响起,又一段念诵后,他将手掌按在了圣子头顶。 艾西知道这个动作。 她在圣都城外被教廷骑士抓去地牢里,审问她的骑士也将手掌放在了她的头顶,跟着是脑袋都要裂开的疼痛。莫尔现在和她一样,没有魔法,只是个普通人。 而莫尔连身体都没有摇晃一下。 这一次持续了很久很久。艾西不由得回头,向上看,教皇仍坐在阴影中,脸上的沟壑显得更深更暗,平静得近似冷酷。 直视教皇的容颜是逾矩之举,站在身边的神官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179决定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过了许久,艾西又听见主教的声音响起,底下的管理者都站了起来,跟着念诵。就在这时,她听见教皇说:“行刑已毕,圣子又将恢复洁净之身。” 她开口问道:“可圣子不是您的……”不是您的继承人,不是像儿子一样被您看顾长大的吗?——她想这样问。 教皇像已然知晓她的未尽之言,平缓地答道:“圣日之下,苦难人皆平等。欲享久远之幸福,必承最深之苦痛。若无小惩,则无大诫。这是他该受的惩罚。” 坐在阴影中的老人不再是随处可见的慈祥长者,尊神之下,以他为上。庄严的圆顶神殿中,他只需静静坐着,威压便已落在其余人的头顶。 对于不服管教的逆子,教廷可以给予宽恕,但这宽恕仍有限度。顺从的,被许以优待;违逆的,将施加惩戒。 艾西望着教皇的面孔,忽而意识到这一点。在这威压之下,她却问道:“您说……行刑已经结束了?” 她见到教皇微微颔首,于是倏地站起来,提着裙摆朝底下跑去。站在教皇身后的神官们惊诧地挑起了眉毛。 她一直跑到底下,回荡大殿的脚步声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步履又匆忙又仓促。她跪在圣子身边,仿佛其余的都是她的敌人。 僭越,何其僭越。 教皇却若有所思地注视这一幕,随后,对身边人道:“叫人都退下吧。” 寝宫里,医官在为莫尔上药。 他的胸膛上留着两个血淋淋的创口,行刑骑士下手平稳精确,避开了内脏与要害,留在身体上的只是皮肉伤。伤口已凝结不再流血,医官将创口消过毒,洒上白色药粉,再用绷带一圈圈缠绕。 这样的伤不算大事,和他从前所受的伤比起来什么都不算。医官上完药后便离开,只剩艾西仍守在床边。 “处罚结束了,我没事。”莫尔告诉她。 “教皇今天把我找过去,他跟我说,犯了错就要被惩罚。”艾西握着他的手,低声说,“他说得没有错,但是,那就像是……” ——像是在威胁。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的神情让艾西想起了刚认识时的莫尔,他在威胁人时就这样,从容且平静,眼睛冷得可怕。 “教皇迟早是要死的,他死之后,我将继任教皇。”莫尔说得稀松平常,好像只是在陈述某个极为简单显浅的事实,“那时不会再有人强迫你做任何事。” “我不想那样。”艾西说。 “我决定好了,莫尔。”她说。“我不要留在教廷,我要跟你一起离开这里。”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180插图(1) 莫尔又不得不卧床休养。 他的身体实际上没糟糕到那一步,只是这无论是作为博取同情还是麻痹他人的手段,无疑都很有效。 表现在医官的诊断结果中,就是圣光再度伤及了他本未痊愈的内脏,伤势严重。教皇派了身边的医官来查验他的伤情,得到了一致的结论。 他的卧床生活并不算无趣,艾西在寝宫里照料他,她仍然很担心离开教廷的事,但莫尔显得那么悠闲,她只好相信他。 生活又再度悠闲起来,艾西每天会去花园里采一束带着晨露的新鲜的花来放进他床头的花瓶里。神殿的园圃里种着格式花卉,四季交替,无论何时总有几种花仍开着未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为了让他安心养伤,艾西又搬回了沙发上去睡。这段时间里他只能摸一摸艾西的手。 十叁天,的确是很漫长的时间。 早在几天前,艾西身上就已不再带着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月事前后,女性身体散发出微妙的气味,仿若魅魔的发情期。 莫尔注视着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的这道珍馐,已经在思量该如何下口。 今天艾西在寝宫里四处东摸西摸的时候,又找到了新东西。 她从柜子底层找到了一迭发黄的旧书,看样子放了有些时候,本就劣质的纸张变得干而脆。这种装帧粗糙又没有烫金封面的书和神殿一点也不搭调,艾西随手翻了翻,书中的插图栩栩如生,衣裙褶皱与人物神情被细致地勾勒,画上衣冠楚楚的男人钻进女仆的裙底,身体被裙摆笼罩,只见得到女仆脸上欢愉与煎熬夹杂的神情。 她仔细看了好几眼,才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立刻像眼珠被烫到一般猛地合上书。 “这些当时是圣都的畅销书,”莫尔知道她翻到了什么,坐在床上,笑着说道,“它们比别的同类书籍更受欢迎,因为插图画得精美翔实,比起其它千篇一律的作品来,算是很富有创造力。当时在神官们之间流传,相当受欢迎,甚至有女神官把它抄录临摹下来,倒手转卖。” 他曾饶有兴致地将这些书全部过,都是些大同小异的故事,老爷和女仆,少爷和继母,园丁和不甘寂寞的寡妇。故事里的男男女女全都在背德沦丧地交媾,仿佛他们的生命里就只剩下这一件事。 艾西现在知道他懂的那些下流知识都是从哪来的了。 “听说这些书籍的价格现在卖得很高,尤其是初版刊印的版本,在黑市被炒上了高价。”莫尔说道。 艾西不能理解:“就这种东西?为什么?” “因为是孤本。”莫尔说,“作者在出名后不久就被人杀害。坊间流传说,他本来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画家,生活贫苦,后来靠创作这些读物发了财。为了描绘女人的裸体,他召来妓女做模特,他一再跟妻子保证自己没有碰过她们一根手指头,但他的妻子仍无法忍受此事,在一个晚上用锤头砸碎了他的脑袋。” 他这么说起,艾西顿时觉得这些书不仅下流,还很不吉利。 181插图(2) “只是个毫无根据的故事,书商们用来炒高价格的传说罢了。”莫尔说,“人们喜欢血腥的故事,也喜欢把它和其他事物联系在一起。” 在故事里,那女人一共砸了十五下。 瘦弱的女人抡起重锤,往自己的丈夫脑袋上砸了十五下。 早在头两下,她的丈夫就已经死了,但她直直地砸了十五下,坚硬厚实的床板都被砸穿,男人的头颅更是成了一团肉酱。等到邻居们闻声赶来时,女人跌坐在地,像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 这使故事听起来更像一个被编造的谣言,先是一下,之后是十五下,事情在流传中愈发离奇,也许起初就未曾有过什么骇人听闻的杀妻案,只是一个男人自己跌倒在台阶上磕到脑袋而死亡。 但是,他倒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发狂般的嫉妒,足以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抡起锤头去杀人。 艾西问道:“你也喜欢吗?像这样的书,像这样的故事。” “不,我有更喜欢的事情。” 他说话时正看着自己,艾西认为可以把这理解为一句情话,于是她凑上前去,亲了亲莫尔嘴唇。 她只轻轻啄了两下,但被咬住了唇瓣。莫尔撬开牙关探入少女的口腔中,细细地舔舐上颚和舌根。这个浅浅的吻变得又深入又细致,像工笔画家一笔一笔地描摹衣物褶皱与女人秀美的发丝。 艾西的呼吸紊乱起来,喉咙里溢出轻轻的哼声,伴随着舌尖被吸吮的啧啧水声。莫尔的唇里像含着滚烫的蜜糖,舌头似乎要融化在愈发黏腻缠绵的吻中。 起初她还小心翼翼地撑着身体,怕压到对方的伤口,这时手臂已软了下去,十根手指揪紧了丝绸的被面。 被亲吻的分明只是嘴唇,身体里的力气却一同被抽走,她软软地靠在莫尔身前。双腿不自在地紧绷起来,膝盖互相靠着,为身体深处而来的隐秘涌动。 莫尔一手扣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探进她的衣服里,一层层剥开碍事的衣物,直到指尖探进最里面,没有阻隔地触及细腻的肌肤。指腹按揉着挺翘的乳尖,两团乳肉被他一手将将笼在一块。 揉捏得略重会叫艾西的身体发颤,连舌尖也一并颤动,在他的包裹里发起抖。轻柔的时候则会有更多的声音从她唇齿间发出来。 吻持续的有些太长了。艾西被含住了舌头,只能徒劳哼鸣着,作为仅有的挣扎。口腔和头脑都被搅和得乱七八糟,甚至下意识地挺起胸,将乳房更多地送入对方手中。 莫尔的手探进裙底,那儿变得潮湿一片。指腹沾染了晶莹的爱液,他将之在花阜上涂抹开来。花蒂又湿又滑,得费些功夫才能捉住。艾西的舌尖在他的吸吮中颤抖,他又重重地一按。 如果她是松鼠、是兔子、是短毛猫,此时一定会悚然竖起尾巴来。 “有那么舒服吗?”莫尔松开她的舌头,低声问她,“只是接个吻,里面已经湿透了。” 艾西双颊绯红,胸前的衣襟敞开着,露出大片胸脯,勉强盖住殷红的乳尖。 被吻到红肿的舌尖仍露在外面,亮晶晶的裹着津液,分明是在示意人再度吻上去。 莫尔将中指指尖戳进穴口,慢慢往里探,每进去一个指节,肉穴都会吞吮得更勤快。里头是层层迭迭的褶皱,又暖和又湿滑。 他的阴茎发硬,撑开薄被。他又伸进一根手指,里面越发紧起来。 “我想要你。”莫尔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可以吗?” “……但你还有伤……” “不要紧,你可以在上面。” 183插图(4)(H) 莫尔伸手将之握住,雪白乳肉被笼在五指之间,手感良好,他用拇指来回拨弄硬挺的乳尖。 艾西抬起汗津津的脸去看他,从他舒展的眉眼里看出了愉快,性器在她身体里跳动,只要她动一动就能让他生出快感。 艾西有了成就感。她动得更勤快,更卖力。在这反复的摩擦里快感持续地积累,像是堆积在腰间又像是涌上了大脑。她的眼睛因此湿润,睫毛沾着泪花。 莫尔低头亲吻她的一边乳房,沿着乳肉细细吻过,将乳尖卷入口中。他很了解该怎么利用舌头、口腔和牙齿刺激这不到半寸的皮肤。舌面来回拨弄着乳尖,牙齿轻咬乳晕,舌尖抵在乳孔处向内吸吮,将之吸得酸涩发痒。 未被碰触的那一边也生起难以言明的痒意,像是在嫉妒被吻得红肿潮湿的另一侧。 艾西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绵软无齿的花径扔细碎地咬着肉刃,也向她传达有关空虚的叫嚣。 “我做不动了。”她用脑袋去蹭莫尔的胸口,“帮帮我,帮帮我,莫尔。” 这样的请求不会有不同意的。 他握着少女的腰肢,接替了控制权。 少女的体重在他手中轻得几近可以忽略不计。她的身体蓬松温热,腰侧生着婴儿肥似的软肉。 向上,又向下。乳波在这动作中晃荡,方才被吻过的乳晕上留有一圈浅浅的牙印,仍残存着他口腔中湿润柔软的热度。 性器碾过软肉的触感叫人上瘾。里头被肏得更软更湿,爱液淌出来,流个不停。 莫尔握着她的腰肏弄,在讲她向下按时一并挺腰,阴茎入得很深,将艾西的呻吟声撞得支离破碎。 艾西在他手中实在是太轻了,而里面的滋味又实在是太好。上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腰有力地上挺,肏得人在他的胯间起落,仿佛初学骑马者在马背上的颠簸。 艾西用拳头锤他的肩,叫他不要那么快,一点用也没有。性器坚硬滚烫地硌在她身体里,摩擦中生出的热度让下身仿佛融化,就像被热水里的蜂糖块,融化成黏稠的汁液,又快乐又可怕。 包裹着阴茎的软肉不由自主地抽动,这是即将潮吹的前兆。 艾西眼前闪现眩晕的白光。 小腹抽动,蜜壶里涌出爱液,浇过性器。 莫尔低低喟叹一声,在插到底时停住不动,阴茎填满在小穴里,将高潮拉得过长又过于美好。 他拨开艾西黏在额角的汗湿的头发,露出冒着细密汗珠的光洁额头。艾西目光湿润地仰头看着他,眉头微微皱着,像是要因为难以承受的快乐而哭出来。 莫尔去吻她的唇,轻轻啄她的唇瓣,慢慢舔吻。 艾西更加的软下来,力气也顺着爱液淌出了,她半张开唇去应和他的吻,舌尖偶尔触到他的舌尖,挨着纠缠。 这样缓和又温柔的吻极具迷惑性,就像把人放进盛满热水的浴缸里慢慢泡着,倒上了散发甜香的牛奶与蜂蜜,直到将骨头都泡得酥软。 186谈判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圣子久违地坐在餐桌上,和教皇共进晚餐。 今晨起床后,教皇突然身体不适,医生与神官们在他身边守了数个小时,用医术与疗愈的魔法缓解他的病痛。 直到晚餐时分,教皇仍然食欲不振,每道菜肴只浅浅地品尝一口。 他的脸色仍显得灰暗苍白,不见青春的光泽。在他所渡过的漫长的人生里,经历过数不清的暗杀与投毒,满身旧疾,日夜缠绕。再高明的医术,再神奇的魔药,也总有治愈不了的疾病,如同死亡本身。 为了让教皇能多吃些东西,厨房挖空心思准备了二十多道菜色。餐点被一一送上来,又几乎保持着原样被一一撤下。 坐在餐桌另一头的圣子倒是胃口不错。在谈话中断的沉默间,只听得到银质餐具与白瓷盘碰撞的轻响。 侍从端上甜汤时,圣子慢条斯理地用白餐巾擦了擦嘴角,开口说道:“我将要离开教廷。” 汤汁在盘子里晃了晃,终于没有溢出来,被侍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教皇面前,在听到这样的话语后,他提着一口气,蹑手蹑脚地退开来。 教皇抬起头来,看向餐桌另一头金发蓝眼的圣子。 “荒谬。”老人淡淡地说,“离开教廷,你又能去到哪里。” “任何地方。”圣子回答,“我已经背弃了圣日的信仰。” 他伸手拨开额前的碎发,圣痕亮起,从额心横亘至眉间,在原本纯粹的金色之中,流淌着不受圣日所庇佑的暗红。 连端着餐盘的侍从都不由得后退几步,惊骇得微微抽气。 圣子——叛教者继续说道:“我叛出了教廷,改信旧神。按照教义,叛教为不可宽恕之罪,终生无法洗脱。这痕迹即是证明,我将永世不能得到尊神的原谅。” 有那么一个瞬间,教廷掌权者的怒意如惊涛般汹涌,那是雷霆之怒,侍从不由得发起抖来,恍然觉得自己像一块被浪涛拍得粉碎的木屑。 但是下一个时刻,教皇仍坐在那儿,神情宁静,皮肤灰暗,只是一个被疾病与衰老所困扰的老人。 “我本该在更早之前杀了你。”教皇缓缓说。 莫尔放下刀叉与餐巾,提起了毫不相干的事:“诺亚阁下将我从花之都押去圣都的时候,马车经过城市中心的广场。” “广场上种满鲜花,是我在那座城市里所见的唯一有花卉盛开的地方。中央立着您的黄铜塑像,每天都有人经过,瞻仰您的身姿。”他继续说,“可惜当时太过匆忙,我来不及仔细参观那座城市,令人遗憾。” “我想我再次回到圣都时便会被您处死。在地牢里我又见到您,我很乐意被您所杀死。” “可是您没有。”他说。 “既然那时我没有死在地牢里,所以我想再去一趟花之都。”他直视教皇的双眼,平静地说,“留在神殿的日子是什么模样,我已经知晓了——自您的身上。我不想再重复一遍已经知晓的岁月,我要以其他面貌度过余生,在神殿之外。” “得到任何事都需付出代价,放弃也一样。”教皇说,“你不会得到你需要的,只会失去更多。” “我想得到的东西比您想象得要少。”烛光流动在他的眼睛里,叛教的圣子如此说道,“我的魔法与智慧全部来自于您,可我始终不会成为您。一个时代里最伟大的人物只能有一个,在他之前与之后,只有昏君与守成者。您已是数百年里最伟大的教皇,您之后的继任者只需沿着铺好的道路前进,而那个人无需是我。”他抬起眼睛:“我已和戴斯蒙德阁下达成了交易,他承诺给予我想要的。” “你确信他会履行诺言?” “戴斯蒙德阁下也曾是我的老师,我知晓他,正如我知晓您早已选择他作为继任者——在我靠不住的时候。”莫尔说,“也因此我才坐在这里,请求您的同意。” “这可不算是请求。” “的确不太像。”莫尔笑着说,“因为您只教给过我说服,但从未教过我请求。或许日后,我会去学习要如何恳求。” 【正文完结倒计时】 187夜奔 艾西一直在房间里等着。 等了一整个下午。 她独自留在房间里,莫尔告诉她只要像往常一样表现,就当做一切如常。 表现得若无其事一点也不容易。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又觉得这样显得太焦躁不安,于是坐下继续看书,虽然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书是从教廷的书库里借来的,她还没有看完,而且可能没法再继续看完。 窗户外的天色慢慢暗下去,有人送来晚餐。今晚只有艾西一个人在寝宫,她用餐时,侍从便站在一旁等着,似乎是在随时等待她的吩咐,但这让艾西更紧张了,甚至尝不出菜肴的味道。 食不下咽地吃完最后一顿饭,侍从退出房间,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忽然间,窗户处传来敲击声,窗帘被人刷地从内侧拉开,莫尔从窗台上跳下来,银白色的月光一同从他身后敞开的窗户里泻进来。 出门时他穿着的是教廷的白袍,但现在变成了一身普通的低级骑士服,腰间佩着剑,就像他们认识时那样。 “好了。”莫尔笑着拍了拍手,“我们走吧。” 他朝艾西伸出手,但对方却转身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包袱,将它抱在怀里,才匆匆忙忙地跑去窗边,握住他的手。 莫尔轻巧地将她往前一拉,艾西往前倾倒时,他揽住她的腰,将她横抱在怀中。 就像那天带着她从塔楼上跳下去的时候。 “我们要从窗户走吗?”艾西的头靠着他的胸膛,将包袱紧紧抱在怀里,问道。 “是。”莫尔回答,“你带着的是行李吗?” “不是。”她摇头,“是路上用得上的东西。” 他们站在窗台上,风经过他们灌进窗户里,金色的窗帘在身后飘扬。风中以隐隐能听见室外的躁动之声,庭院各处亮起灯光,骑士和神官们提着魔晶灯、举着火把,熙熙攘攘地出动,星星点点地聚成一条光流。 骑士营得到的消息是,神殿里竟有魔物出没,意图行刺教皇。 神官们赶来楼上,匆匆推开圣子寝宫的大门,但室内已见不到一个人影,只有窗帘在空荡的房间里飘荡。 莫尔抱着她从窗台上轻轻地跃下去,风托住他们。裙摆在空中飞扬,沿着小腿与脚踝猎猎飘荡,艾西闭上眼睛,把脑袋更多地埋进莫尔怀里。 地上到处都是搜捕“刺杀者”的人。莫尔并未落地,借着漂浮术,他点过树梢与亭台的屋顶,从空中穿行而过,烟雾般的魔法笼罩在他身旁,隐去他们的身形。 不惊动任何人地离开神殿,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盲眼骑士赛门察觉到了来自半空中的魔力波动,他抬起头来,闭着双眼,像是在凝神细听来自天空的声音,然后,他转头吩咐下属:“刺客就在主楼附近,守住出口,仔细搜查,不要让他逃了。” 举着火把的骑士们领命四散而去。 188逃亡 另一面,塔楼顶层的教皇寝宫里,白银骑士希欧多尔率领着神殿骑士团的精锐将附近重重守卫起来。 神官正在替教皇检查伤势。 教皇坐在人群的中央,半闭着眼睛,神情中显出几分疲倦来。他的衣袍上沾着血迹,但他身上看不出外伤。 “教皇冕下并无大碍。”医官最后恭谨地说道,“可服用一些安神的药剂,已助睡眠。” “不必了。”教皇挥挥手,淡淡道,“你退下吧。” 医官提起药箱便退下。 希欧多尔一手按在剑柄,一手垂在身侧,静静伫立在教皇身畔,室内的长餐桌被拦腰折断,瓷碟餐点洒了一地,显出满地狼藉来。 几位神官或站或跪,正在仔细地分辨其中魔物的气息,希望通过魔法残留的痕迹追踪刺客的踪影。 “真是没想到……”红衣主教赫伯特喃喃低语,“那魔物竟然仍附身在圣子身上,甚至已经吞噬了他的神识,连神罚之刑都叫它给躲过了……” 尽管红衣主教的语气要多低沉有多低沉,但希欧多尔还是知道,这位和他有着同一姓氏的叔叔,此刻心中何等窃喜。 这次,即使是教皇也不能再袒护圣子,教廷继承人之位空悬,赫伯特又有了机会。 只怕不算机会。希欧多尔冷漠地想。 这时候,据说被魔物吞噬了心智的圣子已经从外墙登上了圣都最高的那座塔楼。 没人会来到这样高的地方仔细搜查,底下的一圈城墙倒的确围了不少守卫,但高处是视野的盲区。 也或许是戴斯蒙德暗中授意的缘故。 风魔法只能令人短暂置空,但若是操纵得足够精细,也不是不能达到近似于飞翔的地步。这种事他干过许多次,那样高的楼,他从前来到这里时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爬楼梯上去。 “你明明还能用魔法。”艾西在他怀里说,声音响在他胸前,因阻隔而显得发闷,和心跳一同在胸腔里共振。 哪怕她对魔法一点都不了解,也知道能让他们避过所有守卫一路来到这里的,一定不是什么储存在魔晶石里的魔法。 “是我的错。”莫尔说,“下次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外面那些人都是在追捕你吗?” “他们在追捕‘刺客’。刺杀教皇的是圣子,但不是我。” “你刺杀了教皇?”她震惊地探出头,又被他按回去。 “不能算刺杀,这件事说来话长,之后我会再告诉你。” 站在高处,夜风涌动。艾西朝外看了一眼,今天晚上月色明亮,星辰稀疏。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看见这里的夜空了。 魔法召来的风载着他们落地。在塔楼下,已经有一匹马在等着。 艾西认得它:“那是——” “是圣骑士赛门的马。”莫尔说,“但现在归我们了。” 他们落在马背上,原本安静等待着的白马发足奔驰起来。夜里神殿的正门紧闭,守卫全守在门内而非门外,长街上只有一骑白马迅捷地掠过无人的街道,在石板大道上踏出急促的蹄声。 189余生(正文完) 以神殿为中心,十二条大道直通十二处城门,太阳落山之后它们本该次第关闭,但今夜却有一扇城门仍留着一条缝隙,刚够一匹马通过。 今晚把守此门的是戴斯蒙德的人。夜里大门开启,为让圣子从此通过。 离开此门,圣子便不再是圣子。 白马敏捷地从缝隙中穿行而过,艾西再抬起头去看时,那最后的一道缝隙也已缓缓合拢。整座圣都城关闭了大门,在黑魆魆的夜色下,离他们越来越远。 马匹放慢了脚步,艾西在马背上打开她带来的包裹,里面装着黄金与珠宝,在夜色里粲然生辉。她将寝宫里她能找出来的最值钱的东西都带来了,连珠宝盒上的宝石都小心翼翼地撬了下来。 从决定离开教廷的那一天起,她就在在准备了。 “有了这些钱,我们就可以不用去当小偷了。”艾西说,尽管这些东西也是从神殿里偷出来的,但她觉得与其留在那儿当个装饰品,不如拿来换成真金白银。 “想得很周到。” “我们现在要去哪?”艾西问。 “你想先到哪里去?” “我想先回家一趟,去见玛丽,然后再去找我妈妈。然后……然后……” “然后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莫尔说,“想去看看花之都吗?那座城市很有名气,离你的家乡也很近。” “想。”她说,又补充,“但是绝对不要进入森林里。” 艾西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哼声,幻境之主阿帕西如一道黑夜中的影子,从他们身后追了上来。 “你说的事我已经完成了。”轻得恍若羽毛的阿帕西稳稳落在艾西抱着的包裹上,傲慢地昂起头颅,亮起一双金色的眼瞳,“现在也到了你该履行承诺的时候。” “你编织的幻境已经让他们相信圣子死了?” “不可能骗过所有人,但足够骗过你想骗的人。”阿帕西冷冷地说,“别废话了,快解开契约!” 莫尔笑着说:“当然。” 他的嘴唇微动,念出一串咒语,一缕金色的光芒从黑猫的额心飞出,得到自由的幻境之主立刻腾跃起来,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们也要去南方,不用我们载你一程吗?”莫尔在它背后问道。 回复只是一句哼声。幻境的领主自然还没原谅这些僭越的人类,但它此刻太过虚弱,又是在圣日底下,只能暂且先回到森林中去休养生息。 白马载着他们行走在城郊,前面只能见到极稀疏的灯火,不过艾西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或是孤独。 “早上,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买好路上需要的东西。”她很有经验地说。 莫尔听着她说。 艾西又接着说:“我们可以坐船去——我就是坐船来的,比骑马舒服多了,就是洗澡不方便。不过,我们也可以走别的的路线,说不定还能参观其他地方。” 莫尔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他说,“可以去任何地方。” 白马轻快地奔跑在路上,就像吹过郊外的风一样自由。两旁的农户偶有一家仍亮着灯光,像黑夜里的路标。 他们的确还有漫长的时间,像余生一样漫长。 —HappyEnding正文完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白银if线(1) 【接正文174.新年,为艾西选择留在教廷的if线,排雷见简介】 希欧多尔去觐见教皇时,又在走廊里遇见了教皇身边的那个女人。 她抱着一迭文书,见到他时像其他修女一样微微低头问安。当她抬起头来时,黑袍底下的眼睛明亮得像撒了一把闪光沙。“我正要去找您呢,希欧多尔阁下。”她轻快地笑着说,从抱着的文书里抽出两份递来,“这是给您的。” 女人握着文书的一端,希欧多尔接过另一端,略一扫过内容,教皇的签名落在右下角。女人抽回手,手指像花瓣一样在他眼前掠过。 希欧多尔微微颔首道:“多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女人说,她抱着那迭文书从他身旁走过,身上带有和纸张上残留的一样的气味。 她刚刚离开教皇身畔,身上也沾染了教皇衣袍上的熏香。那是自鲸鱼腹中取得的香料,剖开一百头鲸鱼的肚子只能得到两叁块,沿海的国家将之作为贡品献给教皇。燃烧后散发的香气温和而弥久,修女们用它来熏染教皇的衣袍。 女人常伴教皇左右,也染上了教皇的气息,从头顶到裙底。 她和教皇的关系在神殿里不算秘密。 希欧多尔收起那两纸文书,去书房觐见教皇。 教廷的主宰者正坐在书桌后,他不喜欢神职人员繁复的长袍,多数时候身着便装。阳光从他身后照进,照亮他的金发与淡蓝双眼,坐在光芒中的教皇神情温和,有如宗教画中安详且博爱的神子。 他本就是神子。 觐见过教皇的使臣皆大为称赞他俊美的面容与和蔼的态度。年轻的教皇从不发怒,永远镇静从容。 只是不意味他就是一位和蔼仁善的君主。 骑士站在他的桌前,脊背笔直,像一把出鞘的剑。 “有什么事,希欧多尔?”教皇问道。 “关于京畿骑士营的选拔,我正要向您报告。” 书房里充盈着和女人身上相似的气味。 她曾在此走动、逗留、将庭院里摘来的鲜花放在花瓶里、拿走桌上的文书和卷轴。所有的这些气味残存下来,被清理又被覆盖。新鲜的,陈旧的,从书桌上,地毯上,沙发上散溢出来,在教皇的衣袍上尤其浓郁。 这里曾有过极为亲密的举止,因此留下了那样的气味。 “这件事全权交由你负责,希欧多尔。”教皇说,“不必顾忌主教那边的意思,骑士营的事应当由骑士来决定。” 希欧多尔像往常一样,神情平静地领命:“是。” 他离开书房,再度走过长廊。 今天放在花瓶里的是白色百合花,是正值花期的时候。花上带着露珠,是从花园里就地采来的。 他的母亲,他的女性亲属们也喜爱鲜花。每日早上,仆人们在从外地快马加鞭送来的成捆的新鲜花束中,挑选出其中色彩最鲜艳、花型最美丽的那几支,小心插入床头的花瓶,让女主人在醒来之前,便能闻到花香。 她们其实并不喜爱花朵。希欧多尔想。那些未被选中的花束全被当做垃圾似地处理了。她们喜爱的仅仅是奢靡。 白银if线(2) 自窗户望去,希欧多尔又看见了那个女人的身影。她仍在分派那一大迭的文书,自庭院中穿行而过,步履轻快得像一头鹿。 七月的阳光已有灼人的热度,希欧多尔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睛。他是教廷的圣骑士,却因为与生俱来的缺陷而厌恶阳光。在孱弱的幼年他时常被这阳光所灼伤。 这是他的家族代代相传的诅咒。 为了联姻嫁入他家族的母亲也敌视阳光,不是因为这疾病,只是害怕它晒黑精心养护的皮肤。在不得不外出的场合,她总会用宽檐帽、用面纱小心遮挡住面孔,两个侍女跟在她身边,亦步亦趋地撑着阳伞。 她甚至会羡慕自己儿子雪白的肤色,全然不顾他为此承受了多少痛苦。 教皇身边的女人出身平民,不懂得贵族的讲究,大多数时候她穿着素净的修女服,从帽檐里漏出几缕不服管束的栗色鬈发,总要再费劲地将它们别回去。 以色侍人的女人,却唯独不爱惜那张脸。 希欧多尔第一次见到那女人是在数年前。 几近堕落的圣子被关在地牢里,而蛊惑了他的魔女闯进了圣都,她被抓进地牢,又经人协助闯进了最底层的囚室。希欧多尔在那时第一次见到她,也认出了她。 她是那把剑的主人。 其后魔物被剿灭,圣子被释放,至于擅闯地牢的女人,老教皇并未责罚她,甚至允许她留在神殿中。 第二次在神殿的庭院,女人推着重伤不能行走的圣子在花园里散步,他们的谈话声传进希欧多尔的耳中,全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女人握起圣子的手,像握起一个平常人的手。 那就是传闻中引诱圣子堕落的女人。 第叁次在圣子的寝宫,希欧多尔去交还代为保管的长剑,教廷仔细检查过它,确认那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质量低劣,尚且不如骑士们佩戴的量产品。 女人也住在圣子的房间里,她曾堕落为魅魔,现在身上还残留着魔物的气味,玷污这方自建立伊始便从未称得上洁净的土地。她站在圣子身侧,好奇地想知道他送来了什么。 之后圣子的伤势日渐恢复。在教皇的授意下,圣子经历圣裁之刑,洗清曾叛逆逃亡、勾结魔物的罪名,短暂失去的魔力再度恢复,在几番生死历练下甚至更甚从前。 原定的叁年骑士训练被取消了,圣子留在神殿中,那女人也留在神殿中。教皇包庇了他看顾长大的继承人,一并包庇了这个女人。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并非是不能被容忍的任性,偷偷豢养情人的神官和骑士数不胜数,不过是在满是修女的神殿里多藏上一个人。 许多主教们私底下大失所望,他们更希望自己所支持的红衣主教能够继任教皇,而非无需依仗和笼络他们的圣子。圣子的堕落本是他们千载难逢的良机。 希欧多尔对这权柄争夺漠不关心。 身为圣骑士,他与赛门长居神殿。一个负责外城守备,而他则负责内城。人们都说教皇对他深为器重,他的亲叔叔,红衣主教赫伯特也颇以此为傲。 白银if线(3) 希欧多尔偶尔能在塔楼里碰见那女人。 哪怕从未留意过,他仍然记住了她的名字。她叫艾西,毫无特别之处的名字。 在走廊里相遇时,她会远远地便向他低头问好,举止礼节和其他年轻修女一样,头垂得更低,身体绷得更紧,一副戒备紧张的模样,像是从外面溜进来的蹑手蹑脚的窃贼。 她当然该感到畏葸惶恐,她本不属于这里。寓言里成长于乡间的野犬忽然得到了国王的宠爱,故事注定是个悲剧。这份宠爱何时被给予,何时又会被收回,并不由她自己决定。人人都想从她身上得到好处,迷惑她,利用她,经由她来对付圣子。 “只是个出身低贱的女人。”红衣主教赫伯特不屑一顾地说,“教皇对圣子太过放纵了。” 希欧多尔像白衫树一样静默地站在主教身前,对这些抱怨的话语从不辩驳。 赫伯特是他的叔叔,他父亲的弟弟,他们享有同一个姓氏,流着相同的血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唯有在血亲面前,素来行事谨慎的主教出言才会如此口无遮拦。 圣骑士实际上没有姓氏。希欧多尔漠然地想。神殿骑士本是一群舍弃姓氏之人,他们发誓将余生献给神明。这条名存实亡的誓言或许曾有过被恪守的时代,但那个时代早已过去。人们心中清楚,世间本不存在谁能真正舍弃自己的出身。 圣子经历圣裁之刑的六个月之后,在秋天到来之前,曾经的叁大红衣主教之一的亚摩斯被迫退休。 主教一旦披上红袍,除非被开除教籍,那么这身衣袍会一直跟随他进入墓地,他将穿着这身红袍下葬。亚摩斯仍在名誉上保有红衣主教的称号,只是手中已不再握有枢机院的实权和密会的投票权。 亚摩斯向教皇请求回到故乡,这请求被允许。主教在一个清晨离开了圣都,只带着很少的几个随从。顶替他的新任红衣主教极为年轻,不过四十岁,刚从枢机主教的位置上被提拔上来,年轻有为,家世干净。 “我才知道,原来红衣主教也是会退休的。”又一次经过庭院时,希欧多尔听见那女人的声音,圣子坐在她对面,身影被花丛所遮掩。 “不。”他听见圣子轻描淡写地说,“是我‘让’他退休的。” 艾西或许是神殿里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其他人早已心知肚明,是谁将亚摩斯逐出圣都,又是谁将新晋的年轻主教安插在这个位置。 “圣子开始正视他手中握有的权力了,”圣骑士赛门说,“这是好事。” 希欧多尔想起圣子在地牢交给他的那把剑,来自一个女人的礼物,在他即将死去的时候,他唯一的要求是托付那柄粗陋的长剑。 圣子愿意为了她去死,也会愿意为了她去插手权力的浑水。 亚摩斯被逐下这位置只有一个原因,他不该将那女人视作圣子的弱点,试图从她身上下手。他忘了越是人尽皆知的弱点,就越会被保护得妥当安全,不容触碰。 “我当初就不同意你加入骑士团——若是你听从我的话去当神官,这位置本该是你的。”新来了一个年轻的同僚令赫伯特忿忿不满,“你本该披上主教袍,加入枢机院,接替我衣钵,成为最年轻的红衣主教。” 他气恼了一会,接着又问道:“教皇怎么看?” “正如您所说。”希欧多尔波澜不惊地说,“教皇一贯纵容圣子。” 白银if线(4) “我当初就不同意你加入骑士团——若是你听从我的话去当神官,这位置本该是你的。”新来了一个年轻的同僚令赫伯特忿忿不满,“你本该披上主教袍,加入枢机院,接替我衣钵,成为最年轻的红衣主教。” 他气恼了一会,接着又问道:“教皇怎么看?” “正如您所说。”希欧多尔波澜不惊地说,“教皇一贯纵容圣子。” 教皇在四年之后去世。 极尽哀荣的葬礼上,希欧多尔是扶灵者之一。 他看见艾西红肿着眼睛站在角落里,过去的四年里她一直留在神殿,仍未有被厌弃的迹象。 圣子还从未对任何事物有过如此长时间的喜爱。 这场盛大的葬礼上并没有值得她落泪的事物。葬礼过后,圣子将继任教皇,她的地位会随之水涨船高,无需再过得谨小慎微。 葬礼结束的夜晚,希欧多尔穿过花园,回到林场中的骑士营地。他遇见艾西独自坐在一架秋千上,慢慢晃着。 这一次圣子没有在他的身畔,今夜里教廷的继任者有太多事物值得忙碌。叁日后便是他的加冕仪式,权柄的移交向来是一件繁复的事,从密会到枢机院,从骑士团到各国使臣,除了必要的仪式外,还有数不清的人排着队要与下任教皇见面。 很远希欧多尔就知道艾西在那里,他知道她的气味。 圣子身上总是留有她的气味,残留在脸颊与脖颈边,残留在手腕与衣领处,像贵族细细涂抹在汗腺处的香水。 他仍然朝那个方向走去。艾西见到他,匆忙站起身来,向他问好。秋千在她身后摇晃,撞到她的小腿又停下。 四年过去,他们碰见过许多次,女人单方面地同他熟络起来,说话都不再用敬称。 “独自留在此地并不安全,您应该尽快回去。” “啊……我会的。”艾西抓着秋千的绳子,漫不经心地在手指上缠绕,“只是在这里坐一会,马上就会回去。” “您的身份今非昔比。”白银骑士说,“希望利用您来让圣子不利的人数不胜数,您应当对您的安全更有自觉。” 骑士的脸总是冷然且缺乏表情,修女和侍从们都很怕他,骑士营里的下属也如此,他们说被他的注视就像被雪亮的剑刃指在咽喉。 但艾西从未在他的目光里察觉到恶意,所以她只是说:“我不会去别处,神殿里有很多骑士和神官,花园里晚上也会亮灯。” “神殿不意味着安全。教皇在这里遭遇过十五次刺杀,直到去世前一刻,伤痕与后遗症仍伴随着他。”希欧多尔冷淡地陈述道,“这里不像您想得那么安全。” “可是,什么人能闯进这儿行凶?”她这样问,看上去只是切实地在好奇。 “他们不是闯进来的。”希欧多尔说,“刺杀大多来自身边人。任何人都可能对您不利,包括我。” 白银if线(6) 七日后,圣子的加冕仪式上,盛装出席的人坐满了圆顶大殿朴实无华的黑石阶梯,他们穿着红与紫神官袍,或是银白色和蓝色的骑士铠,前襟饰以黄金与白银的装饰,或佩着红蓝两色的宝石与洁白的珍珠。 身着华服的人们或坐或站,他们本身便成为这座毫无修饰的大殿内的装饰,让漆黑一片的殿内显出辉煌夺目的繁荣。 圣子头戴白色冠冕,手握教皇权杖,依次进行仪式。神官们弯腰抚心,承认他神圣的正统;骑士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宣誓成为他的利剑。 银发红瞳的骑士和同僚们一同跪在冰冷的黑石地板上,向新的教廷之主行骑士礼。他长长的银发沿着后背倾泻成河流,垂落到地面。直到教皇用权杖轻触他们的后背,他们才依次起身。 希欧多尔知道艾西也在,她当然会在,装扮成修女,替新任教皇提着袍脚,站在离圣子最近的地方。她一直跟在教皇身后,走上塔楼,走上扇形的观礼台,迎接民众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晴日下,观礼台上人们的面孔被照得明亮,衣服上绣入的金银丝线闪着细碎的光,像是日光的格外眷顾。 圣子在所有人中最为耀眼,他的金发如生自晨辉,他淡蓝的双眸像裁自雨后的晴空。圣光自他的眉心闪耀,他举起手施展神迹,空中淡薄的云缕随手掌的张开与握紧而飘散和汇聚。 塔楼下的民众为这一幕屏息凝神,心悦诚服。 圣子正向观礼者致意时,希欧多尔在角落里见到了坐着休息的艾西。 上楼梯时她伤到了脚踝,教皇让女神官扶她回房间去治疗,但此刻她仍坐在台阶上。一条腿屈起,而受伤的那条腿伸直了,因此从修女的黑裙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以及红肿的脚踝。 见到银发的圣骑士,她先感到意外,随后向他问好。 “我记得教皇先前命人送您回去。”站在数个台阶之外,希欧多尔说。 “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艾西说,“我想在这里再多留一会儿。” 她仰起头,塔楼的台阶一级级盘旋环绕着向上,自内部看起来,大陆最高的塔楼如倒立的深渊。自他们头顶不远处开着一扇门,从里面透出光亮,还有嘈杂的、属于外界的声音。那是观礼台的入口,观礼人群的声音自那里传来,像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变得又微弱又模糊,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她望着那一束光线,褐色的眼珠显得既专注又认真,好像坐在这里,也能看得见圣子沐浴在圣光下的面容。 “您应该回到寝宫。”希欧多尔说,“留在这里,侍从们照顾不到您。” “我不用其他人照顾,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艾西说,“而且,大家也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希欧多尔垂眼望见她红肿的脚踝。“恕我僭越。”他说,向前走上两个台阶,弯下腰去,握住她那条受伤的腿。 白银if线(7) 她的腿不够纤长细瘦,小腿肚生着软肉,恰好够被握在手中,五指与虎口间圈住的是一段柔软的触感。艾西在他掌中轻颤了一下,但没有抽出去。 俯下身时希欧多尔更确切地闻到属于她的气味,来源自样式保守的黑色修女长裙裙底。 骑士垂下眼睛,将治愈的魔力凝聚在掌心,化开皮下淤血,让红肿在他的掌心里消退下去。 “原来您也会这个魔法。”艾西好奇地微微睁大眼睛。 “只是普通的圣光术罢了。”希欧多尔收回手,“不足以和圣子殿下的神力相提并论。” “不,就是一样的。”艾西笃定地说。她扶着骑士的手臂站起来,轻轻跺了跺脚,原本微微掀起的裙摆又垂落下去,盖住气味的来源。 这时,自观礼台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似是又发生了值得庆贺的事,她向上跑了几个台阶,却又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好了。”她转过身来说,“你去做你的事就好。” “我的任务就是在此地等待。”骑士说。 今日是神殿守备最严密的时候,在楼下观礼的人群里,安插着赛门麾下的一百多人骑士卫队。守卫在教皇身边的是日影之吉恩。这处塔楼狭窄的楼梯不适宜安排太多人手,于是交由希欧多尔独自把守。 意识到他是正在忙碌正事,艾西谨慎地闭上嘴,不再说话惹得他分心。她坐在冰凉的石阶上,骑士站在她不远处。 今天是个热闹的日子,这里却静谧的像人人都已寻到一处阴凉地带安详休憩的午后,只有清凉的风偶尔吹进石窗里。 艾西抱着双膝,偷偷去看身边的希欧多尔。银发的骑士穿着窄袖的骑装,胸前佩着红宝石镶嵌的银扣,垂落的银链从衣襟的这一侧系到那一侧。腰间佩着一柄剑身纤细的长剑,漂亮得像件装饰品。 他的人也漂亮得像件装饰。 宝石的颜色是他眼瞳的色彩,熠熠的红色。每一次见到他,艾西都觉得他像从图画里走出来的精灵,雪白又一尘不染。 她听其他侍从们说,希欧多尔阁下对洁净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神殿中只有他的衣物必须单独洗涤,哪怕在所有衣物中只混入了一块他人的手帕,也能被他的鼻子察觉。 教廷的骑士们总有种种奇奇怪怪的能力与癖好。艾西心想。 观礼台处传来的嘈杂声响像烟雾一样飘在他们头顶。今天是莫尔的加冕日,无论怎么说,都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她本该在场的,结果却扭到了脚。她总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搞砸事情,莫尔就不会这样,神殿里的其他人也不会。 忽然地,希欧多尔将手按住剑柄,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气氛随之骤然改变。在艾西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她已经被按进了骑士的怀抱里,冷冽的气息充斥鼻尖,白银骑士一手护住她,另一只手拔出剑来。 在拔剑的同时,他便已经出剑,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朝空无一物之处刺去,银白剑锋染上了红色,猩红血迹溅落在石阶上。 白银if线(8) 因为顾忌身边人的安危,希欧多尔未能在第一时间刺出那一剑,他迟了一步,剑刃入得太浅,隐身的刺客已极速掠过他们,冲向教皇的所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银发的圣骑士毫无迟疑地掷出手中剑刃,那柄纤长如装饰品的细剑锋利异常,悄无声息地贯穿刺客的心脏,将人钉在墙上,剑刃直直没入墙壁里,只余下剑柄在外。 一切都来得迅疾且悄无声息,艾西靠在他怀里,视线都被遮蔽,只听到极为轻微的响动,叫人不确定发生了什么。 刺客一死,附在他身上的隐身术法失去了效力,他穿着骑士的衣物,竟然是塔楼的守卫之一。 希欧多尔护住怀中的女人,另一只手从尸体上拔出剑,死人疲软倒地,自那狭窄的伤口中淌出蜿蜒的血液。没有擦拭剑刃的余裕,他直接将之收回剑鞘中。 在冷然的气息里,艾西闻到了血的气味,她紧张地抓住骑士的衣襟,尽力让自己不要动,不要碍事。 察觉到怀中人的身躯在发抖,白银骑士垂下眼睫,低声道:“不必害怕,您仍是安全的。” 楼下的守卫们步履急促而整齐地列队冲上楼梯,他们并不知晓前一刻发生在这里的打斗,而是为观礼台下发生的异变而来。刺杀者不止从塔楼内部袭击的这一个,观礼的人群中也埋伏着他们安插的刺客,这些人的行动造成了不小的骚乱,守在塔楼下的骑士们立刻冲上楼,以便能第一时间护佑在教皇左右。 “你们不必上去。”希欧多尔对骑士们沉声道,“先将这位教皇的随侍送回冕下的寝宫去。” 观礼台的空间并不宽敞,涌入太多人只会碍手碍脚,何况先前的刺客就是穿着守卫的衣服,眼前这群骑士并不全然可信,刺客很有可能隐藏在其中趁着混乱借机向教皇发难。 守卫们闻言一怔,在他们看来,区区一位修女全然不值得大费周章地护送。但忽然,有人明白了什么。 ——是圣子身边的那一位修女。 那日的行刺未掀起更多的波澜。 动手的两拨刺客被极快地清理干净,没有伤及多少无辜者。刺杀者未能达成他们的目的,反而在民众面前让新教皇的威严显得更牢不可破。 教皇未因希欧多尔没能及时来到他身边救驾而有所责怪,反倒私下里嘉奖了他,为他选择了优先护卫了那位宠眷。 面对奖赏,骑士只是单膝跪在教皇面前,低下头颅:“潜入塔楼的刺客来自骑士营,神殿骑士营中出现叛徒是我的失职。” 他的姿态谦卑而无可挑剔,只是这样一个人哪怕跪着低下头,也依旧像剑脊似的坚硬难折。 “你已亲手铲除了这个叛徒。”教皇从容地笑着说,“今天的事是个警醒,更迭之际,动荡易生,的确需要将污垢仔细清理一遍——对刺客的审问进行得如何了?” “还在审。赛门阁下正带着人马在城中四处搜捕匪首,看结果,似是与一伙异教组织有关。” 教皇倒是笑起来:“不是异教徒,就是反叛者。刺杀与刺客就像嗡嗡叫的蚊蝇一样,无论怎么消杀,也永不可根治,但如果放任不管,就会叫他们愈发张狂。” 白银if线(9) 声音响在头顶,骑士自始至终低头注视着深红地毯上的金色葵花纹样。 他知道艾西正在屏风后的隔间里,视线被阻隔,但气味弯弯曲曲地四处散溢,即使用上了比平时浓烈的熏香遮掩,也盖不住空气中浮动的不同寻常的味道。 男人和女人交合过的味道。 教皇身着便装,绿松石腰带系住衣袍,在他手腕上留有一道浅浅的抓痕,圣子的躯体受神明眷顾,很难有伤口在他身上停留太久,那痕迹无疑是新鲜的,刚刚才留下。 魔兽的爪子都没法在教皇身上留下伤痕,但女人的指甲可以。 直到骑士退出书房,艾西才从屏风后的隔间里探出头来。她睡意惺忪地跪坐在床上,头发蓬松地披在赤裸的肩头,盖住半边乳房,发丝间艳红如花蕾的乳尖向上翘着,胸前和脖子上散布玫瑰色吻痕,一朵一朵地绽开到小腹,两腿间仍有未清理干净的浊液。 今天的刺杀让她受了惊,尽管她一再声称自己没事。令人疲倦的性事过后,她在隔间的软塌上睡了一会,但骑士到来时,她已经醒了。 教皇望向她时,目光像化开的水波般柔下来,他递去厨房准备的饮品。 汤里加了南瓜奶油和香草,但仔细滤去了碎末,变得更好入口。热汤冲散了刚刚睡醒带来的昏沉。艾西像湖边汲水的兔子一样双手端着碗小口啜饮。 甜汤润滑了干涸的喉咙,艾西放下碗,把它捧在小腹前,眼睛看向教皇,开口说道:“我听人说,当教皇会遇到很多刺杀事件。” “就是因为每一次都失败了,所以才会发生那么多次。”教皇拿过她手中的碗放到一边去,在她身畔坐下,揽过赤裸的肩头。 艾西熟稔地将脑袋轻轻靠在他怀里,就像小猫找到自己熟悉的窝一样。“可我还是很担心。”她轻声说,分出一只手去握住他的手,“你听我说,我接下来要说抱怨的话——只是抱怨而已,所以你保证不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保证。”莫尔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握在掌心里,许诺道,“我不会离开教廷,丢下所有事一走了之。” 老教皇只用了几句简单的暗示就让她选择留在神殿。叫她认为圣子若是离开教廷,将给世界带来许多的麻烦;教廷若动荡不安,教会统领下的百姓则不会好过。 话语不全然是真的,但也不全然是假的。 这就足够了。 在躺进墓穴前,加西亚教皇为这逆子找来了最牢靠的绳索,而他并不介意被其捆绑。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当教皇。”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艾西才接着说,“当教皇又危险,又忙碌,而且我一点也帮不上忙。大家都能派上用场,我却是个累赘。” 白银if线(10) “你从不是累赘。”莫尔亲吻她的发顶,五指穿过指缝,将她的手握在掌中,“你是教皇的亲信,比任何人都要近的近臣,你是我的眼睛与耳朵。有人厌恶你、惧怕你、想要除去你,是因为你太过有用,他们害怕你看见他们不愿让你见到的事物,听见的不愿让你听见的话语。” 艾西在他怀里微微挪动了一下,光裸的双足蜷进薄毯里,她仰起头,望着教皇的蓝眼睛。 “我想学剑术。”她说,“我想变得更结实,更强壮,跑得更快,更少生病……虽然不可能像骑士们练得那样好,但只要比从前好一点就好。” 她生来不会魔法,也显而易见地没有当骑士的天赋。可教皇很少能拒绝她的任何请求,尤其是在被她的眼睛这样注视着的时候。 希欧多尔不喜欢地牢。 血与腐肉与秽物与潮湿腐烂的稻草,与铁锈与阴沟与灰鼠和污垢。 与犯人拔去了叁颗臼齿牙齿的嘴里吐出的带血的猩红胆汁,烙铁在皮肤上留下的焦臭。 “继续。”希欧多尔说。 狱卒将烙铁贴上囚犯的生殖器,肉被烧焦的气味随着滋滋作响的白烟,满脸是血的男人痉挛嚎叫,终于被撬开了口。捧着纸笔的书记官立刻开始记录,将囚犯含糊不清的话语如实记下。 这是最后一个,被活捉的叁名刺客终于都已招供,书记官仔细核对了所有口供,向骑士点了点头:“您辛苦了,圣骑士阁下。” 审讯本无需圣骑士亲自监督,然而事关教皇安危,在权柄交替之际,一切蛛丝马迹需得谨慎。 希欧多尔孤身走出地牢之时已是深夜,阴暗牢房里粘滞的气味纠缠不去,像已死之人抓着他的脚踝。 他回到住处更衣与洗浴。冷水从头顶浇下,被打湿的头发紧贴后背。 他家族里的成年男人世代留着长发,他们曾以善战而闻名,更古老的时代里,每一个战死在外的男人会由敛尸人割下长发送回家族中,送进城堡地下室里,作为一种荣耀的收藏。 希欧多尔厌恶这长发,厌恶它枷锁般的重量与家族自我夸耀的银白色泽,所以他留着它,以让自己把这厌恶记得更清楚。 冷水的温度能叫人清醒,流水带走肌肉的热度,皮肤收缩紧绷。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呼出来自地下的腐臭,在蒙蒙水雾中,他的鼻尖幻觉似地嗅见了不存在于此处的味道。 那味道是奶油和松饼,是幼兽的绒毛,是贴身的棉布,是婴儿的脸颊和刚绽开的婆婆纳花。 是一切柔软的事物。 骑士在这气味中看见一双褐色的眼睛。 她的皮肤亦是软的,滑腻的触感依稀残留在掌心。希欧多尔注视着掌心,猛地攥紧拳头,又慢慢松开。 那触感不像肌肉的酸痛一样会随着反复的屈伸而消失,气味也不会随着呼气而散去。被他握在手中的仅有水珠,和他的掌心是同一个温度。 他将那些水珠甩去,从浴室的银镜里看见自己的眼睛。 那气味仿佛被暂时地忘却了。 白银if线(11) 希欧多尔在第二日向教皇汇报了刺杀事件的调查结果。 刺杀来自异教组织,他们不信奉光明而四处宣扬伪神,被清剿过数次却依然躲在暗地里散布渎神的教义。 神殿骑士本是从教廷骑士团中挑选出的精锐,全部家世清白。那名被希欧多尔击杀的刺客父母都是神官,他自己却私下里改信了伪神。 刺客的武艺和魔法都称不上高超,然而他们用的隐身术法来自古老的巫术,迥异于现今的魔法体系,难以被一般的探测魔法感知。 神官和骑士正在圣都城内搜捕他们的余孽,以及神殿内信奉伪神的叛教者。 “搜捕的事不必着急。”在听完全部后,教皇才开口说,“你方才说,刺客的父母都是神官?” “是。” “是什么职务?” “父亲是圣弥伦萨教区的助理主教,母亲是同一教区的辅祭。” “我记得圣弥伦萨的大主教和枢机院的克莱门特与索泰尔来往密切。” 克莱门特与索泰尔都是他的叔叔,红衣主教赫伯特一派的人。希欧多尔垂首不语,静待教皇之后的话语。 “子女的谋逆不一定来自父母的教导,下属的僭越也不总是上司的失职。但总该彻查一番。”教皇说得意有所指,“让赛门安排人手,将刺客的父母秘密送到圣都来。” “是。” “还有一件事,”教皇又开口道,仿佛这才是今日的正事,“艾西想要学剑术。我需要你为她找一个足够可靠的老师。 教皇身边的那位随侍忽然心血来潮地想学剑术。 神殿骑士营中的骑士没人愿意接下这个差事,讨好教皇身边亲信的机会难得,但学剑不是一个好契机。 听说曾经有男性神官在教她账务时靠得太近,让当时还是圣子的教皇撞见,于是那位神官便从圣都被发配去了偏远的教区,此后教导她的全换成了女神官。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数个,没人敢为此搭上自己的仕途。 几个骑士长互相推搡这任务,有人不由得发起牢骚:“那女人就不能好好地去学刺绣和插花吗?她难道还真以为学剑只是拿着绣花针挥舞两下不成?” 留在神殿的数年间,教皇身边的那位随侍的确学了很多东西,但不包括刺绣和插花。希欧多尔想。 她学习文书、账务与制药,这是她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野心勃勃、妄图染指政事的有力证据。对于她这种身份的人,学识是危险的事物,所有人只期望她当一只天真愚蠢的金丝雀。 希欧多尔抱着剑,旁观他们吵吵嚷嚷、争执不休,最后,他开口说:“这件事由我亲自负责。” 所有抱怨之声顿时静默下去。 白银if线(12) 艾西不是适合习剑的人。 她的肺、骨骼、肌肉、血管、反应力,全部与一个剑士应有的素质相去甚远。最轻的铁剑握在她手中都会摇摇晃晃的不稳,她能握住的只有木剑。 希欧多尔同样用木剑,无刃且无害的剑身代替手的碰触,指点她的姿势。 练习剑术时艾西换下了黑色的修女服,她穿着窄袖束腰的便装,将长发用发带束起,绑成发髻,在太阳下露出脸庞。 骑士手中的木剑点过她的腰际、手臂和小腿时,她便努力地挺直脊背,抬高握剑的胳膊,努力让自己姿势端正。 她每日练习挥剑叁百下,便疲倦得再也抬不起手臂,一身汗淋淋,鬓边汗湿的鬈发贴在额角。 蒸腾的汗液里带着一个人最浓烈的气味,越是私密的、不常暴露于人前的地方,味道散发得越是浓郁。 脖子、腋下、胸乳、肚脐、大腿。 人不仅仅由气味组成,却可全部由气味所暴露。 每当到了不得不停下休息的时候,她会不好意思地垂下木剑柄,为耽误了这位圣骑士的时间而感到抱歉。 她越发觉得自己提了一个任性的请求。 “教导您算不上耗费时间,和休憩没有区别。”骑士淡漠地说,“护卫您与教皇冕下是我的职责。您学会的越多,我的负担便越轻。” 烈日下,他的发丝依然根根整齐,直而柔顺地从发带中倾泻而下,雪一样白的皮肤折射阳光,像是一块不会化的冰。 艾西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说:“你去找个更阴凉的地方休息吧,我一定不会偷懒的,我保证。” 她的确从未偷懒,在每一个没有下雨的日子里都会准时来到,好像切实地期待能训练出成果。 不过是在浪费时间。希欧多尔想。 神殿里有足够多的护卫,若是到了她需要直面危险的时候,这些叁脚猫的剑术带不来任何帮助。 但那不是他该提出的异议。 加西亚教皇生前经常将那女人召去下棋,询问她的近况。 艾西的棋术是从圣子那现学的,只是将将记住了规则的程度,棋艺浅薄,落子的速度也相当迟缓,期间时常被教皇的问询打断,于是又得花时间重新考量。一局棋总是温吞又漫长。 但老教皇喜欢,他有意相让,使艾西可以偶尔赢上一两局。 赢棋时她的欣喜总挂在脸上,学到了新的下法还会沾沾自喜地在棋局里用出来,似乎丝毫意识不到胜过教皇是可能惹怒对方的事。 每一个和教皇对弈的人总在想方设法不着痕迹地输掉,只有她是反过来。 艾西说起庭院里的花,说起新学会的东西和刚读过的书,说起她在南方的故乡和父母,也说起圣子。 希欧多尔佩剑立在屏风之外,在脑中思量剑式,被想象中的敌人所杀,亦将对方杀死。内庭的话语断断续续的飘进耳内,又从另一只耳中离开。 “我在年轻的时候,总是喜欢和聪明人下棋,和聪明人交谈。可聪明人的话听得太多了,却总觉得疲倦。”女人走后,老教皇对一旁的他说道,“所以那孩子很讨人喜欢,她不说聪明话,她只说实话。” 白银if线(13) 希欧多尔看不出她讨人喜欢的地方,只知道她的确不够聪明。 练剑的间隙里,她也会坐在树荫里同希欧多尔谈起那些琐碎且无关要紧的话题。 “我知道我肯定练不成什么厉害的剑术,但只要能比从前厉害一点儿就好了,说不定哪一天就能派上用场呢。”她兴致勃勃地说。 整座神殿死气沉沉,似乎全部生机似乎都汇拢在她的眼睛里。 “莫……教皇说,你的剑术是最厉害的,快得连影子都能斩断。”她又说。 说起圣子时,她的眼睛便柔软下去,细碎光线下,浅棕色的瞳仁如包裹种子的琥珀。 心脏似乎被细如牛毛的针刺痛,骑士垂下眼睛,勒令自己停下那些无用的想法。 今天希欧多尔又在艾西身上闻见了那气味。 她的动作比往日僵硬,站立时双腿颤抖不稳,特意穿了领子更高的衣服。 但是她不知道,当她束起头发,后颈的玫红色印记已明晃晃暴露于人前,鲜明醒目得像新雪后飘落的一瓣玫瑰花瓣。 那是教皇留在她身上的记号,标记自己的所有物。哪怕她属于教皇这件事神殿中人尽皆知,但那位冕下对这种多此一举的事始终乐此不疲。 有闲暇的时候,教皇会亲自教她。 艾西给他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并叮嘱他一定不能笑话自己。她出剑的姿势还是那么笨拙生涩,是个不入流的初学者。 教皇轻笑起来,从身后环住她,握住她的手教她握剑的不同手势,一节节触摸她的脊柱与肌肉。他的吐息将她那一侧的脸颊吹得绯红。 艾西为此感到羞恼,她觉得莫尔就是成心不想好好教她。 希欧多尔知道并非如此。 那位冕下只是无法容忍她身上沾上他人的气味,无时无刻不想着将之覆盖。 新任教皇登基后的半年里,枢机院的势力被重新洗牌。借着登基日的刺杀事件,一批枢机主教被贬,各教区的大主教重新变动。红衣主教戴斯蒙德与赫伯特虽是圣子曾经的老师,却也不得不收敛锋芒。 新教皇最信任的亲信不是他的哪位内侍,也不是哪位神官或侍卫,而是一位修女。 送到教皇面前去的文书会过她的手,教皇所传达的命令同样会过她的耳。她甚至有权动用教皇的印玺,在批文上盖印。驻扎在圣都的使臣千方百计想要见那位修女一面,替自己的国家美言几句,可从未寻到过机会。 教皇将她保护得相当之严密。 那些来到神殿的使臣,即使他们挖空心思寻找的那个人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认出来。 艾西同他习了数月的剑术,每日在神殿各处来去,即使有女侍孜孜不倦地用昂贵的药膏为她养护皮肤和秀发,也没能为她养出多少贵气。走在修女的队列里,无人会觉得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外人的想象中,能令教皇视若珍宝的女人,定然有非同凡响的美貌与谈吐,不说是可比宝石的夺目,但也绝不会是普通寻常的样貌。 艾西对这些揣测全然无知,她只奇怪为什么这阵子觐见教皇的使臣变多了,希欧多尔曾见到她一无所知地为初来神殿的使者指路,而不知道对方煞费苦心寻找的正是她本人。 迟钝有时也有迟钝的好处。 白银if线(14) 这一天艾西来向他请辞,告诉他接下来几天都不能去学剑。 希欧多尔还未问起,她已率先解释起了理由:“我妈妈来圣都了,我要去见她。” 他们并肩行在塔楼的旋梯与长廊中,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满是雀跃,脚步都要比平时来得轻快,踩在长毯上,像一只欢欣的羚羊。快乐像星星一样闪烁在她的眼睛里,希欧多尔不清楚她是从何找到那么多值得高兴的事。 “阁下你的家人住在圣都吗?”艾西问道。 骑士简短地回答不。 “那要探望亲人就没那么方便了。”她说,“我的故乡在南方,哪怕是赶上汛期,从那儿坐船来也要花上半个月。你的家离这儿有多远呢?” “他们不需要我的探望。”希欧多尔冷淡地说。 这话令艾西侧头望了一眼他。 听说贵族们的家庭总是不睦,传闻也许是真的。因为可以继承的东西太多了,难免会争来争去。艾西想了想,说道:“但是骑士们都很仰慕你。”她又补充:“修女和神官们也总是说你的好话。起码这里的人都很期待见到你。” 他们走到了拐角处,艾西向他道别。她沿着楼梯继续往上,去到她与教皇的寝宫。 她的背影消失在旋梯拐角处。 视线一空,希欧多尔侧过脸,将目光投向窗外。 贵族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 他们穷奢极欲,荒淫度日,他们宁可用面包去擦鞋,也不会将它施舍给饥饿的穷人。他们的孩子是联姻和偷情的产物。 他生下来毛发雪白,家族世代遗传的疾病在他身上空前恶化。医官诊断说,他的皮肤与双眼承受不得一点阳光,将一生不得接触太阳,不能正常视物。 他的母亲闻言极为愤怒,为自己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却只生出了一个无法继承爵位的废物。按照联姻的规则,她不得不再度和她厌恶的丈夫同床共枕,直到再次怀孕,再次耗费漫长的十个月去生下另一个健康的孩子。 她在房间里咒骂她的丈夫,咒骂她丈夫的家族和那被诅咒的血脉,咒骂无法睁开双眼的新生儿,咒骂妊娠带来的皮肤松弛与苍老。她将襁褓中的婴儿举起来,狠狠掷在地上,两个仆人扑在地毯上将他接住,他才没有被自己的母亲所杀死。 而他的父亲在听说自己名义上的长子是个活不了几年的废人后,便从未来见过他一面。 他的父母或许会高兴于教廷圣骑士的探望,但绝不会高兴于见到他,绝不。 艾西有叁天没在神殿中露面。教皇书房中那张属于她的椅子一直空着,此前她也时常前往神殿外,那是在教皇更替前,由圣子陪同着。 第四天,希欧多尔在庭院里遇见她,抱着一堆东西,兴冲冲地迎上来,将母亲带来的礼物送给他。 是洗衣时用的增香粉末,她兴许是从侍从那里得知了他对衣物的洁癖。 希欧多尔已经有很久没有收到过礼物,他拿着这份气味甜腻的礼物,想找出更多的话语,却无一可说,于是只是说:“多谢。” 白银if线(15) 他收到的上一件礼物是一封举荐信,在他十五岁。他在决斗中战胜了他的老师,斩下了对方的右臂。整个营地内鸦雀无声,连希欧多尔自己也不知该作何言。只有他的老师默默捡起了自己掉落在地、仍握着剑的血淋淋的臂膀,默默走出决斗场。 而后众人才想起寻找医官为他接回断臂。他拒绝了,他说这条手臂已没有用处,他不会再握剑。他向教廷请辞,并留下了一封举荐信。希欧多尔在那一年成为了神殿骑士营最年轻的骑士长,日后又晋升为圣骑士。 从那时起,他便再未收到过礼物。 手中的香粉气味浓郁得近乎刺鼻,仿佛也只有这样的味道,才能够盖住铁锈与死鱼般的血腥气。 艾西在圣都城中待了十天,期间只短暂地回到神殿两次。 莫尔继任教皇后,解除了教廷对亚当斯家族的限制,但露西仍然不愿意住进神殿。她带来其他家人的问好,教廷神官护送她来到圣都,连同她的行李。 第十天傍晚,有人敲响屋门。门外站着换上私服的教皇,身后是数名身着便装的骑士。 教皇神态自若地厚着脸皮蹭了晚餐,骑士们肃穆地守在屋外。餐后艾西和妈妈告别,坐上返回神殿的马车。 露西明天就要离开圣都。 厚重的车帘隔开外界的声音与光线,层层软垫吸走行车的颠簸,艾西觉得困倦,靠在教皇肩膀上睡着了。醒来时她在莫尔怀里,他正抱着她走过长廊,深红的地毯铺开向前,头顶是金色的天花板。 艾西抬起脸,亲了亲他的唇角,然后又靠在他怀里继续睡去。 在入寝时间之前睡得太多的后果是夜晚的失眠,但莫尔本来也不打算让她太早睡去。教皇或轻咬她的脖子,或含住她的舌头,将她的子宫灌满数次。 他分开艾西的双腿,看着性器被她窄小的阴阜所吞没,在小腹上隆起凸痕。肏起来时外溢的蜜液流到腿根,濡湿一片,她眼角挂着的泪珠一同颤巍巍滚落。尽管如此,在高潮来临时,她仍会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他,好像这样,在浪涛似汹涌的感知里,她就能得到安全和依靠。 莫尔亲吻她的眼睛和鼻尖,亲吻双唇与舌头,按住她的腰灌入浓稠白浊。 这晚艾西哭叫着去了很多次,结束时已倦怠得眼睛都睁不开。莫尔把她拥在怀里,低低道:“我很害怕你会离开。” ——如果她的母亲是来带她走的,如果她已经厌倦了这里所以选择离去。 只要她不在眼前,这些思虑就会想藤蔓一样生长起来。 艾西努力想睁开困倦的眼睛,但没能成功,只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觉得他又在说傻话。 她在熟悉的怀抱里轻而易举地睡着了。 教皇将她搂在怀中,也阖上了眼睛。 白银if线(16) 入冬后,圣都迎来了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将城市覆盖。 树上处处积着雪,走过林场头上肩上落满了雪花。 艾西近来抽空在厨房学习烤制饼干,满身都是砂糖、奶油和黄油的味道。烘焙是最简单的烹饪,只要材料的比例与火候正确,谁都能学会。 她是为了给教皇的生日准备礼物,顺便学习一门烹饪技巧。这期间制造出了不少废料,但最后总算成功了一次。 她把第一批成品送给了希欧多尔。银发的圣骑士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可接近,但艾西觉得他是个很和善的人。 神殿里的人对她都很好,又体贴又热络,那是出自畏惧的善意。 他们害怕不被她喜欢,不被教皇喜欢。 希欧多尔不一样,他对谁都那副模样。向他那样的大人物本都有随侍和副官,可他不需要,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但修女们都喜欢他,不仅因为他的脸漂亮俊秀,还因为他从不为难人,也从不麻烦人。 像他的剑一样直接又坦荡。 他不喜欢甜食,不像莫尔,什么味道古怪的食物都能神色如常地咽下去。 骑士的手指粘上了饼干的碎屑。他素来爱好洁净,十指修长而素白,指甲修剪得短而齐整,比起握剑,看起来更像是一双弹奏乐器或书写诗歌的手。艾西将怀里的手帕递给他擦拭手指。 希欧多尔接过,说了一声多谢。 方巾是温热的,这是她胸口的温度,和刚从烤箱里取出来的点心一样新鲜且滚烫,让他的手指仿佛被灼烫了一下,点心的厚重甜味极为迟缓地在舌尖化开。 他并非她所想象中的诚实的好人。希欧多尔想。 他和这世间其他人一样的龌龊且肮脏。 圣子的生辰在冬天。 各国的使臣在这一天向教皇献上来自各地的奇珍礼物,神官们将之一一登记,存进宝库中。 这是又一个觐见教皇的机会。年轻的教皇坐于上首,姿态亲和。 圣子的记忆力好得惊人,大陆上大大小小的国家,他准确地记得它们的名称、位置、都城与国家历史,总能令使臣们赞叹且惊惧。 艾西把做好的饼干放进袋子里,系上蝴蝶结,作为给莫尔的礼物。 她住在神殿里,花的都是教廷的钱,如果想给莫尔送点什么,只能自己动手。教皇尝了她的饼干,也尝了别的。第二天修女们将寝宫里一塌糊涂的床褥和地毯都更换了一遍,清理了房间的浴室和更衣间,擦去窗台、餐桌与穿衣镜上留有的痕迹。 修女们打扫时她正裹成一团缩在客房的床上,洗过了澡,皮肤仍然绯红,印着斑驳的痕迹。教皇分开她的双腿为她上药,用手指又让她倒在床上咬着枕头虚脱了一次。 艾西赤裸地躺在床上时就像一块点心,原料是糯米、砂糖与玫瑰花汁。现在这块可口的糕点已布满了咬痕。 她接连缺席了今后叁日的剑术课,但教皇身上留有她的气味。 希欧多尔听说了发生在教皇寝宫中的荒淫。 那些都不能算是秘密。 教皇这几日心情不错,他得到了点心,也得到了别的。 希欧多尔忽然又想起那把曾被他短暂保管的铁剑,曾有一瞬,他好奇过剑的来历。静谧无声的夜晚里,骑士的余光瞥见它,思量这废铁一般的剑有何特别之处,以至于圣子如此珍视。 现在他知晓了。 白银if线(17) 新年过后,又将开始一年一度的圣光播撒。此事要在积雪消融之后,春耕播种之前完成。大批通晓圣光术的神官从圣都被派遣出去,神殿一下子空荡了许多。 开春之后,车队陆陆续续回到神殿,随神官们一并回来的还有许多孩子。 那些孩子们在神官的带领下,一个接一个从马车上走下来,好奇又紧张地睁大眼睛四处张望,他们的脸庞被早春的冷风吹得发红,像树枝上的新芽一样幼嫩。 他们是从各地选拔来的有魔法资质的孩童,每叁年选拔一次,从六岁到十二岁,只有资质最为优秀的那一批才会被带回圣都,其余则留在地方大教区学习魔法。 艾西从走廊的窗户里看见停在那里的车队,女神官们弯下腰来,牵起那些最小的孩子的手,领着排成一队的孩子走去他们的塔楼。 希欧多尔也在。 艾西驻足在窗边,骑士的余光能瞥见她柔软的目光。 她很喜欢那群孩子。 教皇不会,也不能拥有子嗣,流淌他的血脉的后代只能以私生子的身份藏匿于世,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让他诞生。 “都还是群小孩子。”艾西看着下面说。 要让这么小的孩子和父母分开,未免很残忍。 “这些孩子日后将成为大神官与骑士长,为家族增光添彩。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希欧多尔说。 他的声音冷漠,艾西侧头看向他,骑士的睫毛也是银白色,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显出霜雪的颜色。他赤红的眼瞳凝视着底下,睫毛也跟着垂下。 “你来到神殿时,也和他们一样小吗?”她问。 “六岁。”骑士神情平静地说,“我出生时便被预言了死亡。医生说我不可行走,不可视物,不可接触阳光。后来他们在我身上发现了魔力,于是将我送来神殿。这里是我唯一的去处。” 神赐的魔力庇佑他逃离早夭的命运,却无法摆脱疾病与痛楚。整整六年,他被关在房间中,蒙着眼罩,不见阳光。唯能从厚重窗帘后封锁的声音与气味里认知世界。仆人们在他房中来来去去,带着泥土、青草、脂粉、牲畜、灶台、烟熏、奶粉和木头的气味。 他靠气味记住所有人。 艾西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骑士现在看上去健健康康,难以想象是曾被预言要夭折的孩子。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她说:“我的父亲去世了,在我十二岁的时候。” 这是她也很少提及的事。 初春的寒意被玻璃隔在外面,她接着说:“他葬礼的前一天夜里,我爬到家门口的树上看日出,有一只鸟停在我身边,我一直待在树上,它也一直没有走。天亮了之后,大家都在找我,我爬下树之前跟它说再见,等到葬礼结束后,它已经不在了。” “不过我很高兴它能陪我那几个小时。”艾西手扶在窗台上,眼睛看向庭院,“爸爸下葬时,我妈妈对我说,人不是为了那些不好的事活着,而是为了那些好事活着。” 希欧多尔沉默地站在她身边,同她一起看着那群孩子一个个消失在门扉中。 白银if线(18) 过了春分日,第一个月圆后的日子为复苏日,教廷以典礼迎接圣日的苏醒。 祭典上,艾西陪在莫尔身边,她在人群里看见希欧多尔的脸,冲他微笑起来。 骑士对此熟视无睹,他别过视线,将目光错开。教皇注意到了这个笑,宽大的衣袖下他不动声色握住修女的手腕,艾西不知缘由,但也回握住了他的手,用食指轻轻摩挲他的掌心。 这没能完全安抚住他。 当莫尔不高兴的时候,他喜欢从后头进来。 教皇将人压在地毯上时,还未换下祭典上圣洁的白袍。他从身后含住她的耳垂,亲吻她的后颈,掀起她的裙子肏进去,听见她低低的喘息和呻吟声。性器进入其中,直直顶入最深处,将小穴严丝合缝地填满。 艾西被撞得喘息了一声,跪在羊毛地毯上,裙摆散落开来。莫尔扶住她颤抖的腰,让她得以维持这姿势而没有倒下去。 身后之人肏得比平时还要急促且凶狠,撞得艾西的脑袋都晕乎乎的。黏稠透明的爱液将交合处沾染得晶莹濡湿,顺着大腿滚落,一直流淌到地上。 莫尔捏着她的乳尖肏她,艾西仰起头挣扎,眼前是白茫茫一片,只能勉强看清事物轮廓。 她看不见莫尔的脸,这张脸正埋在她的颈窝里,吻过侧颈和锁骨。 艾西接连不断地高潮了数次,她哀哀地求他轻一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体说了哪些话。阴茎往深处撞时她下意识畏葸,拖着双膝勉力往前挪动,莫尔握着她的腰将她拖回来,凶蛮地顶入最深处。 这样还叫他觉得不够,他将人整个地抱起,让艾西的脊背贴上他的胸膛,尽根没入的性器入得更深,以便将每一处隐秘地一一碾过。 “我不喜欢你对着其他人笑。”教皇淫糜地摇着她的耳垂,听着自她唇中吐出的喘息声,“我要你只看着我,对我笑。” 艾西大腿上的软肉都在发颤,哪怕是灌进耳朵里的话语也听不真切。 ——只知道他一定又在说一些不讲道理的话。 “有时候,我真想把你关起来。”莫尔扣进她指缝里,十指交缠在一起,垂下眼眸,低声道,“戴上锁链,打上印记,这样我才能够放心。” 念头生根发芽,每天早上,每次日落,每次在茶杯中看见自己眼睛的倒影,类似的想法便会从脑海深处探出枝条,昭显存在。 就像一些人的杀欲,就像一些人的性欲。 每次艾西仰起脸亲吻他时,这些念头便会被斩断,但在下一个时刻,又会像蛇怪的头颅一样悄然滋长。 回答他的只是柔软而急促喘息声,艾西紧握住他的手,沙哑又柔媚地呼唤他的名字。教皇吻着她的耳垂,将精液释放在她的子宫里。 白银if线(19) 复苏日的夜里,希欧多尔自梦中惊醒。初春寒凉的空气进入肺中,他的脊背上黏着一层冰冷湿汗。 他打开浴室中的龙头,让冷水自头顶浇透全身,湿衣紧贴身体,皮肤冰冷,胸腔之中却仍是一片滚烫炽热。 冷水自眉毛上淌下,骑士闭上眼睛,梦中的画面仍在眼前浮动。深紫色绸缎上女人不着寸缕的胴体,月光在她的身上流转,肌肤细腻宛若层层涂抹的油画。 不。 希欧多尔勒令自己去想其他事,去想血的味道,想沉闷不见光亮的窄室,想所有被他杀死的人的面孔。 从敌人咽喉中蓬蓬绽开血雾,在腥臭的血色中,他却看见女人深棕色的长发铺在绸缎上,她将双手枕在脸颊的一侧,睡得静谧安详,平缓的呼吸间双乳随着胸膛微微起伏,乳尖莹莹颤动,艳红得近乎灼眼。 那不是你该想的。他告诉自己。 女人只躺在一个地方,她躺在教皇的身畔。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将是。 流水噼啪砸在石砖地板上,也砸在人的脊背上。 骑士呼出一口雾气。 他梦见了不该梦之事。 一个春天过去,这一天插在教皇桌上那支水晶长颈花瓶里的是几支百合花,采自花园,带着晨露,花香在室内浮动,还夹杂着其他。希欧多尔于那气味中看见了女人手捧花束低头轻嗅的模样。 希欧多尔从窗口看见艾西走过,在初夏的晴日底下穿过庭院。 春日总是过得很快,又似乎比往年都要来得漫长。 希欧多尔本以为度过万物躁动的春天之后,一切会有所不同。就像庭院中开败的花朵,事情将恢复常态,回到正轨。 他错了。 “一直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他正要从窗前离开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道。 日影之骑士吉恩从他身畔走过去,在擦肩而过的当口,他拍了拍希欧多尔的肩膀:“这只是作为同僚的忠告。” 留下这句轻飘飘的话语,他悠然从银发的圣骑士身旁走过,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如墨汁溶于墙壁投下的影子。 他身处悬崖边缘,此事无需旁人提醒。 他的叔叔仍在为他得到了教皇随侍的信赖而颇为得意。 论资历与声望,赫伯特不如执掌枢机院数十年的戴斯蒙德;论锐意与才能,又比不上被教皇提拔上来的新主教西吉努。但他有赫赫家世,有手握神殿骑士团的侄子。 他这位生来残缺的侄子无疑是个剑术与魔法的天才,在二十岁前被拔擢为圣骑士,而今又讨到了那女人的欢心。 这是当然,人们说亚莱芒家族盛产美人,这一印象在希欧多尔身上被成倍放大。白银的圣骑士生了一张清心寡欲的修女也会为之侧目的脸,讨女人喜欢本算不得什么本领,但现下却不一样。 “你要叫她信任你,又不能让教皇察觉,升起妒意。”赫伯特教导侄子道,“女人容易头脑发热,但男人不能和她们一起昏头。你要知道如何提醒她保持距离。” 白银if线(20) 红衣主教坐在椅子上,姿态从容,颇为自得地侃侃而谈。希欧多尔站在他身前静默聆听。他这沉默寡言的姿态总是很受人喜欢,给人以坚实可靠的错觉。一个合格的、货真价实的骑士就该如此,他应该沉默、顺从、听话,像狗一样忠心,像剑一样锋利,又像石头一样寡言。 赫伯特不知道,骑士正注视着彩绘玻璃窗上的倒影,在色彩缤纷的模糊影子里,他看见女人的倒影。 玻璃的颜色映得她发色酒红而瞳仁钴蓝,在睁大时眼睛显得更圆润,长发披散下来,盖住前胸,像栖息在玻璃里的赤裸的精灵,好奇又困惑地注视着玻璃之外穿着衣服的人类。 她已不满足于只出现在梦中。 希欧多尔知道那并非什么精灵,她的眼睛是浅褐,她的头发是深棕,都是极为寻常的颜色,在每一条街上都能找到一个肖似的女人。 赫伯特的嘴一张一合,颇为老道的告诫他要如何既当一个近臣,又不使得那女人生出更多的想法,引来教皇的猜忌。 红衣主教的告诫纯属杞人忧天。 逾越的想法早就滋生了,在他的面前,在他的眼皮底下。 圣骑士的房间无一多余的装饰,一切维持它原本的模样,空荡得不像有人长住。这房间于希欧多尔唯一的用途,仅有沐浴与每日数小时的睡眠。 这些日子他沐浴得比往日更为频繁,总是在深夜进入浴室。 春天已过,水中的冷冽散去,染上了夏日暑气,带不走身体的热度,反而留有晴日的躁动。自这水中希欧多尔嗅得到阳光曝晒的气味,在夏天里旺盛生长的水草、生机勃勃的草叶。这些温度像他浸水的长发一样,贴合皮肤,纠缠不散。 他的性器硬着,笔直竖立,颜色发红,紧贴小腹,冷水不能让它疲软下去,像一条不听使唤的狗。 他历过十余年骑士的苦修,克制是他的专长。他知道如何让心跳停止,让呼吸屏住。 在狭窄的浴室之中,希欧多尔又嗅见了女人身上的气味,哪怕是流水也无法冲散,仿佛生在河底随湍流浮动的水草,裹着他的心脏密不透风。 他闭上眼睛,伸手握住阴茎。 那一瞬间确有事物碎裂,悄无声息。他用力握住发红滚烫的性器,握到能在欲望中感知到痛楚。 小腹紧绷,肌肉块块绷出,坚硬如铁。银发的圣骑士一手撑墙,一手握住湿淋淋的性器粗暴地撸动。 练剑时艾西触到了他的手,她双手捧起他的手背,端详他握剑的手。女人的掌心柔而暖,她心无旁骛,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希欧多尔想。 墙面光洁的白瓷砖照出他模糊的面孔,照出他发红的眼眶与紧绷的下颌。女人掌心的触感又回到了他的掌中。眼前的瓷砖雪白,白得冷硬,女人的身体是软的,当底下头颅露出一段白皙柔软的后颈,其上印着玫瑰色的咬痕。 骑士紧绷身体,除手臂以外再无动作。喉结滚动,即使无人能听见,他仍旧将声音死死压在喉咙里。手中的动作更为剧烈急促,握住阴茎凶狠揉捏,被攥得生疼的性器越发充血膨胀,炽热如火中之炭。 无数张脸重迭在一起,希欧多尔又见到赤裸的那个她,在冲他微笑。 热意自小腹传到马眼,他狠狠攥紧阴茎,残虐如对待敌人,直到囚犯肯张口,直到射出满手浓稠精液。 阴茎一抖一抖地射出数股精液,在墙面上涂染出一大片,又被未曾停歇的水流悉数冲走。 希欧多尔胸膛起伏,发出几声喘息,当他抬起头时,他想起,那笑容并非是给予他的。 那样笑时,女人的眼睛在望着教皇。 白银if线(21) 希欧多尔被告知他已不再需要教艾西剑术。 他接到这个消息时毫无讶异。 有一瞬,他甚至想,也许他那些肮脏的念头已被看穿,就像吉恩察觉到的蛛丝马迹。下一刻他便意识到并非如此,若教皇知道有人将欲念的目光投注于那人,绝不仅是一个不痛不痒的警告。 教皇只是开始觉得他碍眼。 艾西提起他的次数过多了,连赫伯特都知道教皇身边的女人信赖他。 教皇不喜爱黄金,也不喜爱权势,他可以把举世无双的权柄弃掷在地,唯独在女人的问题上气量狭小、悭吝孤寒,容不得半点染指。 人们时常在背地里议论教皇那可怕的妒意。 艾西在走廊上撞见他,通情达理地跟他说:“我都听说了——你还有圣骑士的工作要忙。你教给我的剑术,我一定会勤加练习。” 亲眼见到她的脸比梦境中更为清晰,细到可以看见她蓬乱不服帖的那几根发丝,看见她鼻畔细小的瑕疵,看见她唇瓣的纹路和脸颊上浅浅的绒毛。她的气味扑面而来,不沾水汽,像西风一样灌进心脏,吹起涟漪。 希欧多尔默认了这个理由,他注视艾西的背影远去,她的气味也随之远去。 她不完美。希欧多尔自己告诉自己说。她不是雕塑,不是画作,不是诗句里讴歌的女神。她的四肢不够修长,她的腰肢不够纤细,她的脸庞,她的头发,连她的头脑也是。她不值得被吟游者吟咏歌颂,不值得被写进诗中。 可她纠缠在他的梦里,时时刻刻。 曾有诗人说过,世上存有见不到乞丐与流浪汉的城市,却找不出一座没有妓院的城市。 人类修筑起恢弘的城市,发明复杂的制度,订立严苛的道德,却仍然和最原始的欲望相伴。 贪婪,暴虐,色欲。 圣都的妓院深藏地下。明面上它们做着体面又高雅的生意,背地里只贩售唯一一件商品。 它们贩卖年轻鲜活的肉体,女人的,男人的。 身披黑斗篷的客人在访客鲜少的白天光顾,他丢下一整袋的金币,说他要一个女人。 他没说要什么样的女人,就像他毫无标识的钱袋。他的声音粗哑可怕,像被火烧过的嗓子,也许他在斗篷下的面容也丑陋得如同一团从火场中挖出来的焦炭。 老鸨立刻为他找来了女人,最好的女人。她让妓女穿上褶裥繁复的长裙,戴满翠绿的宝石,用上最好的香水,如公主般仪态优雅地走进房间。 ——简直是最糟糕的开场。 这世间的确存在厌恶贵族荒淫的嫖客。 坐在阴影中的男人平静地说:“出去。” 缺乏起伏的词底下藏着极深的厌恶,像藏在海面下的巨大冰山,厌恶如熔浆一般要将人淹没。 男人意识到一切是个错误。 这里售卖肉体与美梦,唯独不会贩卖他想要的东西。 “我们这儿还有很多姑娘。”老鸨忙不迭说,“无论您想要什么样的。” 有影子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清晰得已经到了他嘴边,可他仍一言不发。 — 数次提到妓院,是因为艾西的初设其实是个傻乎乎的妓女。 初设里男主是滥交有自毁倾向的教皇私生子。原本计划中篇,结局是男主疑似死亡女主存活的开放性结局,没想到最后却写成了这么冗长的故事。 白银if线(22) 有影子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清晰得已经到了他嘴边,可他仍一言不发。 所有的妓女排着队在房中供他挑选,她们赤身裸体,只披一件薄纱。他只留下了一个,深棕的长发,浅色的眼瞳,轻纱下的身体看上去柔软且无害。 每一条街上都能找到一个像她的女人,或许妓院也是。 他是为摆脱那影子而来,却仍寻到了一个相似的幻影。 其他人都退出门去,只留下他们两人。女人挤出一个谄笑,期期艾艾地走上前来,他竟在这幅神情里寻到一缕肖似。 孱弱,无力,努力地讨好眼前的生活。 女人慢慢地走近他,在他面前跪下。 客人身量很高,要走到近前才能发现。他坐在椅子里,影子将她遮盖。 她试探着将双手搭上客人的膝盖,仰头时她看见男人的眼睛,红色的眼瞳在兜帽围成的阴影中,漂亮又冰冷得像橱窗里的红宝石。 ——她只见过,而从未摸过的石头。 她不由得畏缩,想从那目光下逃开,但她还是挂着笑。 在这将人像货物一下从下至上标号价格的地方,她不是高等货色,她是这里的下等妓女。她的价钱比其他人便宜,她的客人全是来消遣一次的急色之徒。她不知道怎么讨好这样的客人,但她不敢不讨好。她只好摆出这最卑微,最顺从的姿态来。 妓女讨好地睁大双眼,希欧多尔自她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一团丑陋又昏暗不清的影子。 这里的每一寸都饱浸糜烂的气味,烛火里燃着令人懈怠、昏沉与情欲高涨的香薰,经年累月,气味沁进墙壁与地板,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发酵成更加腐臭浑浊的味道。 女人的眼中存有恐惧。 这里的空气污浊不堪,但这里的妓女是干净的。比枢机院里披着紫袍红袍的主教干净,比道貌岸然的神官与骑士干净,比踩在穷人背上的贵族干净,比这里来访的每一个顾客干净。 他是这个房间里最肮脏的人。 希欧多尔在女人的眼中看见他的龌龊与无可救药。他抬手按住额头,闭上眼睛说:“请出去吧。” 女人更为畏惧。 “我会告诉她们,你做得很好。”他说,“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着。” 棕发的妓女慢慢走出去,关上门,于是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地方藏在深处,不设窗户,一盏昏黄的烛火照亮室内。希欧多尔坐在椅中,在腐臭堆积的淤泥深处想起艾西。 刚才的女人有和她一样的长发,在抬起脸时便再也不像。 即使像又如何? 她们本是完全不同的。 他身上流着亚莱芒家族的血,流着他父母的血,他曾假装自己是个骑士,他跪在神明的面前发誓,他要成为涤荡邪魔的剑,他要捍卫正义的道。实际上他同他们一般的自私卑劣。 在这地方,想到艾西的脸便是一种玷污。 但阴茎在衣袍下可耻地发硬。房间里浮动着催情的迷香,他没有抵抗,那香气叫他胸口滚烫,从心脏灼痛到小腹。 白银if线(24) 他们坐在石椅上,中间放着那只鸟笼。笼子里的鸟现下正在他们脚边、用细长的不适宜行走的双腿走来走去。 自骑士不再教她剑术起,艾西便觉得他愈发疏离起来。他又开始用敬称,像是这样的坐在一起交谈的机会也变得很少。 一定又是莫尔的错。她想。以前他也做过这种事,暗示,威胁,让男神官们都畏惧靠近他,尽管他对此全盘否认。 “在外面它得担惊受怕、辛苦觅食。但在笼子里它能过得无忧无虑。”希欧多尔说,“或许它也觉得笼子里的生活更惬意。” “这可说不准。”艾西说,“大部分的鸟,只要一打开笼子,它们就会飞走,而且再也不会回来。我想,果然它们自己也觉得笼子外更好。” “如果打开了笼子,它却不飞走呢?”骑士忽然问道。他的目光看过来,银白的长睫下目光笔直。 “那说明它不想离开吧。”艾西说,“可能舍不得食物,也可能舍不得人的照顾。” 脚边的鸟忽地跳到她的膝头。艾西用手指去揉它小小的脑袋。 无法舍下的事物,与无法舍下的人。希欧多尔想。 希欧多尔走进书房,教皇正站在窗前,背对而立。 阳光穿过他的金发,像圣日为祂的幼子戴上黄金的冠冕。 他开口,用那温和悦耳的声音说道:“艾西最近常跟我提起你,她说你太忙碌了。” “是我让你太过操劳了吗?希欧多尔。”他发问,极为罕见地直呼全名,似是表示亲近。 话语之下却是森然冷意。 “不。”圣骑士漠然回答,“您安排我做的全是分内之事。” “招妓也是分内之事?”教皇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眸光森然,像淬了毒的蓝芒,“棕发的妓女,是么?” “是。”骑士平静地回答。 人们说骑士的目光冰利如剑刃,那是因为他们未曾见到教皇此刻的眼睛。 不愧是教廷无孔不入的情报网。 希欧多尔确信那一天无人跟踪,但正如结网的蜘蛛无需动弹,就能知晓猎物的方位。日影骑士团的人擅长按图索骥,他们追逐他留下的痕迹,为着教皇那一丝一毫的猜疑,同类相斥的直觉。 这一定花了不少功夫,以至于到如今才图穷匕见。 他或许该因这份空前的警惕而感到欣喜,他竟能被教皇视作如此巨大的威胁。 “不为自己辩解几句吗?”教皇冷然问。 “我无话可辩解。”希欧多尔说。 “我一贯信赖你,希欧多尔。”教皇说,“你的叔叔是个政客,亚莱芒家族中的其他人是废物与阴谋家,你与他们不一样。如果神将向世人降罪,你也会是清白无瑕的那一个。” “——你唯独做了一件蠢事。” “我不认为这愚蠢。”希欧多尔说,“也从不为此后悔。” “不为此后悔?”教皇重复他的话语,不屑一顾,“——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你莫非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牺牲么?” 白银if线(25) “不。”骑士说。 他很清楚这是什么。 是一厢情愿与痴心妄想,是阴暗且发霉的觊觎。他觊觎着一个心有所属的人,那个人愿意为了教皇留在笼中,哪怕门敞开着。 而他,只是那个在暗中窥视的小人。 “圣都已经容不下你,但你仍然是圣骑士。”教皇放缓了语气,恢复了惯常的从容,“我已下达调令,你将回到你家族的教区,继续做你的骑士长。在亚莱芒家族的领地,人人都认为你正直高尚,视你为偶像,就像圣都里的骑士。” “无需您提醒,”希欧多尔说道,“我知道该如何做。” 他递出一封书信,放在桌上。 “我今天正是来向您递出辞呈。”他说,“我自愿申请,辞去神殿骑士营的职务,调往南方的花之都,与诺亚阁下一同抗击魔物。” 教皇扫视过那置于桌上的信函,而骑士已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抵达门边,他回过头,向教皇说道:“您需要担心的并非是我。” “若有那么一天,她厌倦了圣都的丑恶,也厌倦了您的丑恶。如果她要离开,您会怎么做,折断她的翅膀吗?”骑士问道。 希欧多尔看见冰蓝的愤怒燃烧在教皇眼底,如冰上的幽蓝焰火。他成功激怒了教皇,即使他的心中并未有相应的快意。 暴烈的魔力朝他袭来。希欧多尔不躲也不闪,可惜,在最后一瞬圣子终于还是收住,魔法的余波划过他雪白如雕塑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他没有去擦拭脸边淌落的鲜血,拉开门,离开书房,连睫毛也未曾颤动。 艾西迎面走来,脸上是问询的表情。 “希欧多尔大人,您的脸怎么回事?”她问道。 骑士这才伸手抹过脸上的血迹,留下一道长长的血污,就像女人的胭脂。他的皮肤显得愈发白,而眼瞳愈发红。 “没什么要紧。”他不置意地说,“教皇发了脾气。” “他怎么能干这种事。”艾西露出谴责的神情。她从口袋里翻出手帕,骑士却没有接,他大步从女人身边走过,很快便消失在长廊中。 艾西是最后一个知道希欧多尔要走的人。 她知道的时候骑士已经走了,去花之都,去剿灭那些从森林里冒出来的魔物。 艾西有些难过,为这种事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前告诉她。希欧多尔走得仓促且匆忙,她撞见他脸受伤的第二日,他们的队伍就已经启程。 关于那天的争执,莫尔三言两语地带过,他说白银骑士一意孤行要前往南方,令他愤怒。 艾西觉得他一定没说实话,不过她也问不出更多。这后面也许还有什么复杂的缘由,牵扯到那些争来争去的事。 她只是很遗憾没能去送希欧多尔。 她在圣都的朋友少了一个,现在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了。 神殿骑士营的骑士长换了人选,那是个比希欧多尔更像骑士的人,看起来又结实又可靠。这时候艾西总会想起最初在窗户里看见他时的样子,雪白的像精灵一样的人。 自离开之后圣骑士没有过音讯,信件或是递话都没有。倒是经常的,她能从南方送来的文书上看见“希欧多尔”或是“白银骑士”的字眼——尽管莫尔总是有意将它们收起来。 文书里说白银骑士在边关表现英勇,说他身先士卒地迎击魔物,说他孤身一人去挽救被魔物占领的村庄,与它们鏖战一个日夜。他救了许多村庄和百姓,得到了嘉许和信赖。 有关于他的事会让艾西觉得亲切,那边一定比圣都还要忙碌。 或许那才是适合他的地方呢。艾西心想。对于正直且高尚的骑士而言,能去保护民众是比留在寂寥的神殿里好得多的事。 【番外上部结束,即将转进狗血连连的中部】 白银if线(26) 一个秋天过去,接着是冬天。 艾西习惯了有雪的冬季。某一天突然醒来,世界已全部变成白色,纷纷扬扬的大雪飘落,在温暖如春的室内看来只是一副描绘雪景的图画,但出门务必要穿好毛皮斗篷和戴上风帽,不然会被冻僵。 她有时也会想念故乡那只偶尔看得见一点细雪的冬天。 冬日快要结束的时候,艾西收到了姑姑的来信。 玛丽又要结婚了,婚期定在春天。对方也是教廷的骑士,无父无母的孤儿。姑姑说她邀请了所有能沾上边的亲戚朋友来参加婚礼,她希望艾西也在。 她特意提前了一个多月发出请柬,以留下充裕的上路时间。 艾西想去,当然想去。 当教皇开完枢机院那冗长的会议,回到寝宫,便看见她像冬日屯粮的仓鼠那样在房间里穿来穿去地收拾行李,一副要高高兴兴离家出走的样子。 教皇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 艾西给他看玛丽的请柬。 婚礼在她们的家乡举行,从圣都抵达那座小镇需要十余天,来回就是一个月。 这还不包括参加婚礼与和亲朋好友叙旧的时间。 “我和你一起去。”教皇说。 “不行。”艾西推了推他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莫尔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将头埋进颈窝中,呼吸温热,“春天可是最忙的时候。” 春天是最忙的时候,接二连三的仪式与会议,还有堆满桌案的文书。在一年的其他任何时候他都能抽出两个月,撒手不管,把公务全扔给枢机院。没了教皇教廷依然能正常运转,除了春季,从一月到三月。 他们可真是挑了个好时候结婚。 “就跟他们说我病了。”莫尔闭上眼,仿佛将那些烦人的琐事一并摒弃在外,“病得快要死了,一个月都休卧在床,神志不清。” “不行。”艾西义正辞严地否决,“这样会引起恐慌的。” 就让他们恐慌去。他想。 一个月,忍耐限度之外的时间。他不会许她一个人去。 他还没忘记希欧多尔也在南方。 “到时候,我会给你带礼物回来。”艾西说。 “不行。”教皇说。 “我会在妈妈面前给你说很多很多的好话。” “不行。” “我走之前,每天都会和你待在一块儿。” “不行。”教皇还是说。 艾西像缺水的白菜一样萎蔫下去,在她缺席婚礼和教皇缺席复苏日之间,还是后者更可怕一点。 “那我去写回信,告诉姑姑我不去了。” 她连头发稍都透着失落。 飞不起来的鸟在金丝笼子里扑棱,发出响动。教皇觉得这只鸟极为令人生厌。 骑士的话回响在他耳畔。 ——若有那么一天,她厌倦了圣都的丑恶,也厌倦了您的丑恶。 不会有这么一天。 “好了。”莫尔低声说,“我同意。替我向你的家人们问个好,带上来自圣都的礼物。” 白银if线(27) 车队从圣都启程,一共三辆马车,第一辆装满货物,第三辆里坐着两名随行的女侍,艾西乘坐的马车居中。一十四骑神殿骑士随行护卫,都是从营中挑选的精锐。 只是一个女人要回去探亲,却动用了这样大的阵仗。枢机院里有人拿古王朝里奢侈无度、祸国殃民的后妃来做比。 可惜教皇离祸国殃民还有不远的距离,在历任枢机院首脑里他甚至称得上勤俭节约,在吃穿用度上少有特殊要求,一切遵照旧历,并且严惩腐败。 除了护卫与修女,随艾西同行的还有两个日影骑士,她们才是真正的守卫。 教廷没有女人当骑士的先例,唯有日影骑士是方方面面的例外。他们不仅有女人,还有老头,侏儒和残疾人。吉恩不止一次地抱怨自己像统领着一个马戏团。 正如四处游行的马戏团一样,教廷收容这些被抛弃的人,让他们成为最忠实的影子。 护佑着艾西的两个女骑士的确沉默得像影子,在艾西看来她们都很年轻,兴许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因为常年藏身黑暗而皮肤苍白。 她们是一对姐妹,姐姐叫依琳,而妹妹名叫莫伊娜,是骑士团的翘楚与精英,吉恩有意培养她成为下一任圣骑士。日影骑士不是个长寿的工作,他已在为自己谋一个继任者,替退休生活做打算。 车队沿着教廷设置的驿站前行,一路更换马匹,补充物资。他们已进入南方,艾西掀开车帘,可以看见外面熟悉的景色。 春天总是先从南方开始,绿意就像爬地虎,越过一个又一个的山头,从最南边延伸至北方,辽阔的天宇下,远处是剪影般迭嶂的山峦。 真是好久没有回来过了。 春天会从这儿一直向北蔓延到圣都去,她想要是莫尔也在这里,就能和她一起更早地看见春天。 艾西又坐回车里,继续看她没有看完的书。马车行得极为平稳,哪怕是在崎岖的山路上。这里是龙骨山脉的尾巴,越过它就能望见目的地。 忽而,她听见马的嘶鸣声。 这几天有不少士兵请假,理由是去参加同事的婚礼。 勤恳老实的莱宁特走了大运,他无父无母,却娶了一个富有又漂亮的妻子。听说他的未婚妻和教廷里的某个大人物沾亲带故,因此得了不少赏赐。 希欧多尔走进营里时,谈话声戛然而止,坐着聊天的那些骑士们都不由得站起来,努力绷起面孔,望着踏进门口的骑士。 骑士的靴上沾着血,一步一个血印。那些鲜血还在滴滴答答地从铠甲缝隙里淌落。他摘下头盔,残留在盔甲交界处的血哗啦而下。猩红浸湿了头盔底下银白的长发,他站在那儿宛若一尊凶神。 腥臭的血腥味填满室内,那些血浓黑,全是魔物的血。 营内的士兵屏息凝神,满是敬仰。 白银骑士大人又击退了一批进犯的魔物,他一路将它们追至森林里,把魔物的尸体留在战场上,只带着它们被斩杀时飞溅的血凯旋归来。 白银if线(29) 莫伊娜看着自己的胞姐被钉在石壁上。剑上带着魔法,依琳像虫子一样挣扎扭曲,因痛楚而嘶吼。 但指着艾西的剑刃一动不动,莫伊娜的眼睛也一动不动,用同样的语气与口吻说:“不想她死的话就别动。” 剑刃的冷意刺着脖子,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幽蓝。剑锋上抹着毒液。日影骑士最擅长这些手段,刺杀、下毒、无声无息地令人死去。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具尸体与一个被钉在崖壁挣扎上的人,在静默中对峙。 “离开。”碧瞳骑士又说,剑刃向前递了递。 希欧多尔慢慢退后。 传言是真的。莫伊娜冷静地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的确对教皇的眷宠抱有不可告人的念头。 不然他绝不会退后。 留给她从容思考的余裕仅这一瞬,因为艾西忽然张口死死咬住她的手腕,牙齿嵌进皮肤里的痛楚无足挂齿,她只要再将剑刃往前递一厘就能抹杀这女人的性命,但她的性命也一定会同时终结。 这一刹那的空隙已足够那男人出手了。 她仍是选择举刃格挡,与骑士的长剑交接,麻木从虎口传进小臂。 不愧是圣骑士。 希欧多尔手中握着的事同僚的剑,这里倒下的人都曾是他的部下。他一柄一柄地将他们的佩剑拾起,劈碎了一把便将之抛开,换过下一把。即便如此他的出剑仍然快到不容喘息与眨眼,剑势里带着雷霆之怒,裹挟着风与雷的魔法。 麻木从小臂传到整个上身,她的虎口开裂,流出鲜血。被她所挟持的女人是她的挡箭牌,希欧多尔唯独不敢伤她。 他们已退到最后一辆马车前,里面坐着的修女已因提前下在饮食中的毒死去。 日影骑士抬手刺进马臀,剧痛让马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 剑光一闪,它被劈成两截,冒着腾腾热气的马血兜头浇下,这里终于有了和尸体数量足够相称的鲜血。 莫伊娜早已飘然退开,但希欧多尔比她想得更快,他突刺到面前。又是叮的一声,剑气划伤莫伊娜的额头,留下一道蔓延到鼻梁的血痕。白银骑士握着那柄从死去骑士身上拾来的剑,将她的短刃已压到鼻尖。 ——她已经输了。 但还没有完全输。 她在最后时刻将挟持着的女人一脚踹下悬崖。 如她所料,在杀她与救人之间,圣骑士一定会选择后者。钳制骤然一松,希欧多尔跟着跃下去,接住跌落山崖的人质。 莫伊娜毫不犹豫地向下跳去,身形弓起,双手短刃一齐前刺,像凌空跃起一击搏杀猎物的猫。全身的力气凝聚在这一击里,她一定要在这里杀了希欧多尔,抑或被他所杀。 短兵相接。 碧瞳骑士的身影飞出去,撞在崖壁上。长剑穿过小腹,将她钉在石壁上,如同她的姐姐。断裂的数根肋骨插进脏器里,她咳出一口血,但没有死。 骑士们的生命被磨砺得像兽一样顽强,而日影骑士则像虫子,那些拔掉脚去掉头,一脚碾过去也死不了的虫子。 白银if线(30) 他们脚下就是深崖。 艾西终于敢动弹了,她小心翼翼地抱住希欧多尔,不去低头看。 是风在托住他们。 “谁在指使你?”白银骑士沉声问道。 是什么人能将手伸进教皇的暗卫中。 女人只是看着他,她的脸上全是血,但碧色的眼睛仍平静空荡,像面镜子。 “指使?我不受任何人指使。”她无所谓地说,“我只是厌倦了替人当刀子。” 她咳出一口血,腹部的伤口撕裂更大,但话语依然平稳无波:“仔细想想,我根本没有效忠教廷的必要。” “你也一样,白银骑士。你不讨厌这教廷,不讨厌这教皇吗?” “——小心!”艾西喊道。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另一个日影骑士已攻到身前。依琳不知何时挣扎拔下了那柄细剑,现在抓住这一转瞬即逝的时机,凶狠地俯冲而下。 魔法结成的盾生生扛住攻击。然而重伤得快死的莫伊娜也动了起来,弯曲的短刃划出扭曲的轨迹,刺向他的软肋与弱点。 他拧身挡住,刀刃一左一右划破他的肩侧,见了血。但他也直接了断地扼断了眼前那名敌人的喉咙。 然而他们不受控地向下坠,特制的毒侵入他的身体,魔力自创口中飞速流逝。 希欧多尔凝聚起残存的魔力,魔法时断时续,如受潮的火柴划出的时燃时灭的星火。他将最后一柄剑插进岩壁,火星呼啦,下坠之速暂缓。 长剑被磨到尽头,他的力气也已耗到尽头,终于再无可倚仗,他们直直坠入崖底。 艾西要更早醒过来。 全身的骨头像被碾过了一遍,但毕竟没有断。她没有撞到脑袋,因为有人当了她的垫子。 鼻尖传来泥土与草叶的气味。 她爬起来又摔下去,反复三次后才终于跪稳,来到希欧多尔身边。骑士双眼紧闭,脸色灰败。心跳与呼吸还在,然而体温冰冷。 他是为了救她才受了那么重的伤。 艾西仰起头,视线被丛丛灌木遮挡。这些生在峭壁上的树木割破衣物与皮肤,但也拖延了坠落的速度。 不会有救援来,所以不能干等着。 她做出了决定,摇摇晃晃地扶着灌木站起来,努力让自己站稳。 天色阴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夜晚意味着降温与野兽。 而且有比入夜更糟糕的情况。 ——下雨了。 春天淅淅沥沥的雨穿过层层枝叶,带走热度,带来湿气。 崖底积满落叶,地面是湿滑的淤泥。艾西找到一处可以避雨的洞窟,她扶着希欧多尔的肩将他扛起来,踉跄地拖着他前行。 练剑的那些日子锻炼了她的力气,她将骑士背进洞窟里。山洞阴寒幽深,可起码能将细雨阻隔在外。 骑士嘴唇苍白,毫无血色,湿发贴在脸侧,只有胸膛的微微起伏显出生命迹象。 艾西握起他冰凉的手掌,她看向黑漆漆的洞窟内,似乎听见水在洞穴深处流淌的回声,但在沙沙的雨点下听得不大真切。 里面可能有水源,有通往外面的出口,但也可能有冬眠还未醒的熊。她用力往里扔了一块石头,屏息凝神地等待着里面的动静。 石头落在地上,轻轻的一声响。艾西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人的笑声。 苍老的,沙哑的。 【是正文有过的角色】 白银if线(31) “很久都没见到有人来这里了。”洞窟里的声音说,“你们是从哪来的,年轻人?” 还有其他人在! 有人意味着有出去的道路,有干净的水和食物,有取暖的地方。 艾西一时欣喜不已,可没忘记警惕心,她又从地上捡了个石块,站在洞口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附近的居民吗?” 里面的人轻笑一声,声音粗粝难听。 “我是这里唯一的居民。”那个人说道,“——所以,进来吧,与我作伴。” 艾西一惊,而无形的钩锁挂住她的衣领将她拽了进去。 里面没有熊,但有比熊危险得多的东西。 艾西摔落在地上,抬起头,看见一个妖魔般的蓬头垢面的人影,那人伸出一只指甲长且尖锐的手,牢牢扣在她头顶。 头疼了一瞬,像是那利爪凿进脑颅里,下一刻,所有的东西都从那裂缝里哗哗往外冒去。在短暂的时间里做了一场极长的梦,梦里无数张面孔从她眼前飞逝而过。 随后她又听见一声笑,然后那笑声越来越高。 那人像是遇见了此生以来最值得开怀的一件事,笑声像城堡般堆砌,令人森然。 他笑了好一会才止住,随即开口自我介绍道:“吾乃色欲之主缇格艾因。” 全然陌生的名字。 艾西只知道一个色欲之主,但早已被莫尔诛杀。魔物领主们应该都在森林里,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被人封印在此,数十年,或许有一百年。”缇格艾因像看穿了她的心事,出言解释。 洞内有着微弱莹光,照亮魔物苍老脏脏、不辨男女的脸,在那头蓬乱的灰白色头发下,有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是唯一还能显出美丽、与色欲之主这个名字相符的部分。 完蛋了。艾西想。希欧多尔昏迷着,而她不会魔法,他们遇见了被封印的魔物,情况十分不妙。 “凡人,你身上流着我的子民的血,你不必怕我。”缇格艾因嗤笑,“这男人为救你而中了毒,毒液腐蚀脏器,马上就要流入心脏——但我可以救他。” “只要你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一定有诈。 决不能与魔物做交易。 前任色欲之主只是不懈地轻笑。 “我如果想要干些什么,你们已经死了。”魅魔翻过手掌,希欧多尔的身体随之悬浮在半空,他做出往下摔的手势,艾西赶忙扑过去打断他的动作。 魅魔笑得更开怀了:“你很在意他——你在意他但是不爱他,很好,实在是不能更好了。” 骑士的身躯被放下。 “如果我想杀你,想操控你,想折磨你,你没法反抗。”缇格艾因笑着说,“但我只想和你做个交易。” 所有的预言和故事里都反复告诫,不能和魔鬼做交易。 可是魔鬼在她面前咧开一个笑:“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将你们一齐杀死。” 【缇格艾因性别未知,‘他’只是一个指代——指艾西下意识认定他是男性】 白银if线(32)「Рo1⒏red」 “我只要你的一段记忆。”缇格艾因说。 “记忆?” “有关你最珍视的那个男人的记忆。”魅魔说,“把它给予我,我会取走你脑子里所有和他相关的事,就像在你的回忆里挖开一个洞。” 他用生着尖利指甲的食指比了一个挖出的动作:“但不会有任何疼痛,比挖出一块黄油还要轻松。” “可是为什么你要我的记忆?”艾西抓住重点问,“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缇格艾因又笑起来,在他风华正茂的时候,这笑声足以蛊惑人心。但在数十年的囚禁消磨了他的肉体与精神后,粗哑的笑声回荡在洞窟深处,是可怖的阴森。 “我不想要你的记忆,你那点可怜的记忆早就被我看透了。我只想销毁你的记忆,就像把诗歌烧成灰烬,把血肉腐蚀殆尽。我要看你的痛苦,更要看被你忘记的那个男人的痛苦。” “好了——”缇格艾因将手指点在艾西的额头上,“选一个吧,你要将你父亲的记忆交给我,还是教廷的圣子的?” 色欲之主缇格艾因,权能为记忆。他准确地吐出那两个男人的身份,在昭示艾西那点可怜的记忆里不存在任何秘密。 长而枯黄的指甲刺着额心,仿佛某种利器,能轻易挖开她的脑子。 艾西抿紧唇:“你真的会救他?” “当然了,你一个人走不出山谷。我需要你活着,不然何不直接杀了你?” “我选后一个。”艾西说。 “你选择给我活人的回忆,却留下死人的?”缇格艾因眯起眼睛。 艾西紧张地盯着魔物的眼睛,点头。 骑士的情况很不妙。她想活着,她想希欧多尔也活着。 和父亲的记忆,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但莫尔还在。 那些记忆仍有第二个保有者。 即使她忘记了,莫尔也能再次告诉她。 缇格艾因伸手按在她的额头上。 在失去意识前,她仿佛看见魔物脸上报复得逞般的欣喜若狂的窃笑,下一刻,眼前陷入无边黑暗中。 谷底并非封闭,往前走,能寻到水源,再往前走,是出去的道路。 只是仍在莽莽群山之中。 艾西醒来时,脑袋昏沉,周围景物摇晃,有人在背着她前行。 是谁呢?她思索。但想不起来。她想找到自己最后的记忆,就像在一团打结的乱麻中找到最初的线头一样困难。 背着她的是个男人,肩膀宽阔,头发在月光下闪着漂亮的银白色。 是她不认识的人。 她正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背着。 艾西登时清醒许多,慌忙支起身体。感受到挣扎,男人的脚步微微一顿,但没有停下。 “我们到前面扎营休息。”他说。 他听起来不像个坏人。艾西心想。 不过还是很古怪,于是她问道:“你是谁?” “您忘记了很多事。”男人说,“待会儿,我会解释给您听。” 艾西伏在他背上,心想自己还能忘记什么事。男人恭谨的语气让她觉得稀奇,她又问:“你认识我?还是你认识我家里人?”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白银if线(33)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更要紧的事:“这是在什么地方?” 她一直和玛丽住在小镇上,很少离开那儿去别的地方。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溪边,男人弯腰,将她轻轻地放下,坐在石头上。艾西才见到他的脸。 男人的皮肤雪白,在月光下更显得白皙,那张脸漂亮得就像白瓷人偶,从眉骨到下颌,轮廓分明,眉目舒朗,银辉落在他身上,就像落了满身霜雪。 艾西用力眨眼,她想,自己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呢。 而男人却在她眼前单膝跪下。 “我是您的护卫。”他说。 他的神色平静又冷淡,艾西眨了眨眼,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一定是搞错了。”她摆手,“我没有护卫。” “您忘记了。”骑士抬起眼眸,“您中了令人失忆的魔法,失去了数年的记忆。” 数年,他说的是数年,不是几天或者几个月。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艾西想。 但她还是不由得站起来,去看溪水里自己的倒影。 那是她,但不像她。她摸自己的脸,自己的头发,溪水里的人也做出同样的动作。鼻子、眉毛、眼睛,都是她熟悉的,但是……但是她昨天还不长这样。 头发不是这样,脸不是这样。 这世上真有这么荒诞的事,而且发生在她身上。 艾西记得爸爸告诉她,无论何时,乐观的心态总是最重要的。 她也还记得妈妈说,遇事一定要冷静沉着。 骑士拾来柴火,在岸边点燃一堆篝火。艾西问了他的名字,他叫希欧多尔。 一听就是贵族才会起的名字。 希欧多尔静静坐在火堆边,火光在他脸上笼上一层橙红的暖意,银白的睫毛纤长,在眼下投落两道浅浅的影子。 艾西想,别说是数年,哪怕再过上数十年,她和这样的人都不会有所交集。 希欧多尔说他是教廷的骑士。 艾西顿时大惊失色:“我难道是被教廷羁押的犯人吗?” “不。”骑士抬眼看她,“您是教皇身边极为重要的人。” 教皇这个词让她头脑发懵。 艾西想自己是教皇私生孙女的可能性有多大——也不是全然没有概率,毕竟她的确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 她毫无实感地问:“所以,是教皇派你保护我?” 这次骑士顿了一瞬,才回答:“是。” “我们早就认识吗?”艾西眨眼。 “我并不知道。”骑士的声音低下去,“您是圣子的贵客,神殿里人人都认识您,但您不一定能记得每个人。” “那我们就是认识咯。”艾西将身体微微靠过来,“如果是你的话,我只要见过你一面,就一定能记住你。” 不,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地牢的最底层。那时她的眼中只有圣子,从未注意过他。 艾西接连问了许多问题,她的家人现在在哪,她在神殿住了多久,又是怎么失的忆。最后,她终于想起来问:“教皇究竟是为什么会看重我?” 正如那魔物所说,她把和圣子有关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白银if线(34) 火花噼啪爆开,艾西满脸信任地望着他。 这是失去了数年的记忆的她,记忆停留在十六岁,涉世未深,很少离开她的小镇,也从未认识什么圣子。 “您是教皇的爱侣。”希欧多尔听见自己说。 艾西愣了很久才理解这句极为简短的话语。 “教皇”、“爱侣”和“她自己”这三个词要怎样才能被联系在一起,它们两两互不搭调,毫不相关,组合在一起时却威力无穷。她比得知自己失忆还要来得惊恐:“不……不可能吧?教皇……和我?” 骑士忽然意识到她的理解或许出现了歧义,在她的记忆里,并未有过教皇的更迭。 “现任教皇和您是同龄人。”他于是出言解释,“他亦是圣子,在外游历时认识了您,您追随他回到神殿,直至如今。” 啊,原来教皇已经换了一个。艾西迟缓地想。这回听起来像个正常的爱情故事了……不,一点也不正常。 不会有哪个爱情故事的主角是教皇的,那可是亵渎神灵的重罪。 究竟是怎样一个乱来的教皇才会干这种事。 入睡前,艾西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布料作为毛巾,用溪水擦洗身体。她脱下衣裙时,骑士规矩地背过身,像把风的岗哨一样按剑而立。在她洗漱完毕,枕着石头躺下时,骑士便坐在她身边守夜。 被袭击的马车,坠下山谷,失忆的魔法,圣都,神殿……闭上眼睛,今天听到的故事就在眼前回荡。 那些或拼凑或想象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 可无论如何,她想象不出教皇的模样。 明天她得去问问骑士,教皇到底长什么样子。 深夜,骑士倏然睁开双眼。 艾西在毯子下蜷成一团,体温过高,而呼吸急促。他伸手去试额温,却被她扯住了衣襟。 女孩已经睁开了眼睛,可怜地望着他。 希欧多尔恍惚间看见的,仿佛是自己梦中的女妖。她攀附着骑士的手臂支起身体,仿若绕着支架生长的藤蔓,或攀附而上的蛇。 砰砰,砰砰。 希欧多尔听见她的心跳,听见自己的心跳,听见血液涌动的声音。 他看着她贴上自己的面孔,就像看着雪花落在唇上。 先醒过来的是嗅觉,肺里充盈来自于她的芬芳。而后是触觉,湿润且柔软的事物压在他的唇上,像沾着露水的樱桃,还未咬破皮,汁肉的香甜已经从唇的缝隙里渗入。 轻轻的呼吸声羽毛般拂过耳畔,钟声轰鸣,在他头脑中轰鸣。 在这轰鸣声中,身体的知觉终于最后恢复。 希欧多尔钳住她的两只手腕,慌乱将她拉远。 艾西摇晃在他掌中的双手,目光既无辜又无措。 “我好热。”她说,声音微微沙哑,双手在他的掌中摇晃,而身体不住往前,仿佛他就是熔炉里未化的冰块、唯一的清凉,“你能抱着我吗?” 是那个魅魔对她做了什么。 希欧多尔还记得那魔物诡魅的笑。 ——“我从这女孩身上取走了一件东西,也留下了一件东西。你应该猜得到才对,是唯有我们魅魔才会的……能叫你高兴的东西。” 白银if线(35) “得罪了。”骑士嗓音低沉。他将人压到在草甸上,闭了闭眼,克制住鼓噪不安的心跳,而后掀起她的裙子。 女人一半的胴体袒露在月光下,象牙白的小腹上有鲜红的印记,象征子宫的桃心被箭头贯穿。 那是魅魔留下的记号,既不致命,也不受伤。 激发情欲是它唯一的作用。 更早的时候人们将魅魔称作暗夜里吸食精气的妖魔,因为他们趁夜潜入人类的屋中,在他们身体上留下这记号,吸食一晚上精气后便离去。身上残留记号的人如同身中诅咒,在夜里亢奋扭曲而死。 春日的空气湿漉潮晕,艾西倒在溪边的青草地上,在他掌下不安地扭动身躯,皮肤泛出软白光泽,仿佛珍珠粉上色的裸女画像。她抬脚踩在骑士的大腿上,足底贴着偾隆的肌肉,就这样踏了踏,推攘地催促。 裙子已经被掀起来,在她看来下一步就应该是给予,她不再出声祈求,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 骑士僵在原地。 “能不能……快一点?”她用小拇指摩挲他的手臂。 希欧多尔仿佛面对着前所未有的最为凶悍的敌人般身体紧绷。裸露在眼前的肌肤白得刺目,像是将此夜所有的月光收束在一处。赤足贴着他的大腿逡巡,喉咙忽然如被火烤过一样干涩。 她被印记控制了。希欧多尔想。当她清醒,她便会后悔。 他压下所有混沌的凶蛮的绮念,手掌贴上洁白小腹,尝试解开那印记。 这双手只知破坏,他并不精于解咒。 魅魔留下的魔法诡异繁杂,何况掌下的身体过于脆弱和柔软,他小心翼翼克制着魔力,不敢有任何冒险。 印记猛然反噬,艾西像被刺到一般,屈起身体低低叫出声,声音刺开寂夜,淌出炽热黏腻。她脸色潮红,自小腹下被布料包裹着的那地方,气味汹涌而出,就像蜂巢被割开后流出的花蜜。 身体又软下去,艾西半张着嘴喘息,目光湿漉,像搁浅在沙滩上的濒死的人鱼,祈求他的营救。 魅魔给猎物标记上淫纹,方便他们收割精气。若是一直如此不得满足,人甚至会虚脱而死。 骑士慢慢松开手。 察觉到钳制放松,艾西贴进他怀里,柔软的胸脯似有若无触着他,双手拉着他的胳膊向下。 有形的记忆里她十六岁,于情事一窍不通。但无形的记忆里她已然十分熟稔。 她耐心地、一下一下地轻轻啄开骑士紧闭的双唇,就像用小石子敲开合拢的蚌壳。裸足沿着他的大腿内侧游移,足背与小腿摩挲着骑士两腿之间的事物。 那东西仍在膨胀,温度炽热地烙在脚背上,她抬起脚踩在上面,让它温暖微凉的足心。 一切并非幻梦,梦境也未曾有如此绮丽。 艾西在他面前褪下盖住腿心的最后一块布料,上面黏着水液,拉出银丝,然后忽地断开。只是一小块什么也挡不住的棉布,在被脱下后,却仿佛有气味汹涌而出。笼在梦中的朦胧雾气被一寸一寸地擦去,近在眼前,纤毫毕现。 【这是最后一个番外了,结束后还有正文的后日谈(不过并不很长)】 白银if线(36) 绵软的大腿之间是白色的丘与粉红的蕊,缝隙里流出晶莹潮液。属于女体的气味新鲜而温热。含苞的小花绽开在他眼前,低头便能够亲吻。 性器因这念头而勃勃跳动,兴奋得无以复加。艾西隔着被撑得紧绷的布料踩在阴茎上,困惑地看着他。 为什么还不放进来。 “这样不对。”骑士哑声说。 哪里不对?她无声地问。 ——这是为了救她。 ——这是为了一己私欲。 “我很抱歉。”希欧多尔说。 艾西不知道他为何要道歉,但骑士按在她小腹上的手开始向下,于是兴高采烈地去迎接他。 艾西喜欢骑士掌心的温度,低声哼哼两声,用足弓去揉弄他的性器,那东西被她拨弄得愈发狰狞且兴奋,隔着布料,顶端渗出液体,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弄脏她的皮肤。 春夜有风吹过溪流又吹过他们,世界在眼前摇动,草地在摇晃,溪流在摇晃。 心神摇动,连视线都随之摇动。 理智在悬崖边摇摇欲坠。骑士维持着仅存的自制,探入阴阜摸索,腿根处皮肤实在太细又太嫩,他只触到一片滑腻,手指陷在其中,呼吸为之一滞。 他可以让剑锋刺穿蝉翼,到了此刻却如此笨拙而战兢。 艾西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引他去碰触。骑士的手修长白皙,不像握过剑,也不像杀过人,指节探进一片暧昧不清的濡湿里,不知是触到了哪一处,他听见艾西呜咽了一声,湿意在指尖蔓延开来。 希欧多尔看见她同样潮湿的眼睛,含着一层薄薄的眼泪,目光又诚实,又不加掩饰。她抱住他的胳膊,神情像壁画里的圣母抱着天使赐下的救赎。 好像他就是他的救赎。 骑士不能去看,仿佛看一眼就会将克制与理性全部抛却。他把视线投于波光粼粼的溪面,而耳畔听见缠绵的水声。 溪畔的虫鸣与鸟声,流水与风声,那些声音在他耳边忽然都弱得不能觉察。他只听见微弱的,自他指尖搅出的声响,艾西轻声喘息,就像喘在他耳畔。 指腹陷进细嫩的肉里,被浅浅地吮住。 口舌干燥,穿过树梢的夜风停在此处,就此寂静。 他仿佛看见指尖有粉白的花苞绽开,微微动了动手指,听见更多的水声,艾西轻声低吟。 她细细的手指按在他的指节上,不知又碰到了哪里,发出泣音般的呻吟,踏在性器上的脚趾蜷缩起来,像隔着棉花被猫爪挠过,细密发痒。 那处的肉实在太嫩,一碰就要流水,用力就会受伤。 头顶是一轮月,差一点就要圆满。 浴室潮湿的水汽萦绕鼻尖,草木清香提醒他此处并非幻境。 指腹切实触着层迭的软肉,女人的香气如袭,是铺天而来的避不过的箭雨,总有一支要扎穿他的胸口。 艾西“哈”地低呼,眼角湿润,花阜也湿润。涌出的爱液顺着骑士的指背留下,软肉抽动,一张一合地含着手指。 “不够。”艾西委屈地说,用足底揉了揉他硬得发疼的性器,“我要这个。” 白银if线(37) 她用脚趾去勾他的腰带。希欧多尔下意识捉住作乱的脚,足踝纤细,被握在掌中,顺着足背向上看,在满目的白里有一抹晶莹濡湿的红,突兀地撞进眼底。 骑士开口,喉咙像生了锈,说出自己都听不真切的话语。他为冒犯而道歉,即使语言是如此苍白。 解开腰带的手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手,青筋虬结的性器打在小腹上,头部已被它本身分泌的液体湿润。他握住跳动的性器,将之对准满是爱液的晶莹湿润的狭缝。 艾西将双腿环住他的腰去迎接。肉柱顶在花阜上时,小穴收缩翕动,兴奋地吐蜜,双腿缠得更紧,交合处相接,性器将白丘顶得凹陷下去。 软。 软得像陷进蓬松的奶油面包里。那处地方那样窄又那样嫩,总疑心再往前就会让它受伤流血。 艾西手脚一同抱住他,缠上去。穴口吮住头部,一缩一缩地要将它往里吞咽。 喉结滚动,骑士更为紧绷和僵硬,阴茎却一寸一寸地往里没入,这具身体已在意志驱使之外。 水流不止,沾湿柱身也充作润滑,性器就着水液,进入了一半。穴口被撑得发白,仍不止餍足。 艾西抓着他上衣的下摆,眼角沾着泪珠,呼吸紊乱,却仍在催促她继续。 全部进来。 她躺在月光下,长发散开,睫毛簌簌颤动。 目之所见,耳之所听,鼻之所闻。 希欧多尔在月光下曾有过这样的梦,在远离圣都的许多夜晚他都在做这样的梦,他用鲜血和骸骨将梦境填满,可肮脏的欲念仍如影随形地缠绕,是他梦里唯一一件温暖的未沾血的事物。 内里层迭的肉褶在亲吻他,湿漉又黏糊的吻。他克制着一入到底的欲望,弯成弓背的脊背紧绷,小腹坚硬如铁,与最凶蛮的渴望搏斗,忍耐得连呼吸都凝重。 他克制着沉腰,继续往里,阴茎破开泥泞与湿滑,抵达未至的深处。他只看着艾西的脸,如果她流露出痛苦,他便立刻退出来。 艾西轻咬下唇,眉头微蹙。 那是痛楚么? 不是。 她的双腿还紧紧缠在腰侧,当她张口喘息,骑士未能从中听到疼痛,他只知道里面在吞咽他,像蚌肉一样,水液淋淋。 他探到了底,窄窄的阴道已被他严丝合缝地填满。里面湿热柔软,窄小得只能将他勉强容纳,却又像是能包容他的全部的灵魂。 里面在绞着他,吸着他,痒意深入骨髓。他被本能驱使着向外撤,然后再缓慢向里。为了维持这轻缓的研磨,汗意沁湿后背。 进入,出去,再进入,换取反复摩擦中的快意。人们用一个词来概括这行为,他们用肏。 他想立即跳入冰冷的溪水中,也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肏她。 魅魔的印记被他顶得凸起,艾西面色潮红,眼前泛出朦胧的雾气。 希欧多尔明白,教皇一定会处死他。 但那无关紧要。 艾西摇晃腰肢,这动作太轻,她抬手摸上他的脸颊,轻声唤道:“重一点,再重一点……” 白银if线(38) 一瞬的失控,阴茎重重撞进去,将她顶得一晃,艾西欢愉地呻吟出声。肉穴裹紧性器,腰眼都发麻。电流窜到头顶,在头皮上轰然炸开。 骑士攥住拳头,指甲嵌进肉里,传出血腥气。这点疼痛不足以使他清醒,但足以使他听见心里传来的一声粉碎。 他在四分五裂的镜子里看见自己丑陋的倒影,而后那些碎片被扫进垃圾堆里,他只想肏她。 前往南方的路上,他在羊皮地图上看见艾西的故乡,圣子认识她时是骑士,他现在也是骑士。 如果当时是他先去到她的镇上,是他先与她相识。那无端的妄想像藤蔓一样在他心中疯长。 他想碰触她,想拥抱她,想用肮脏的欲望玷污她。 缓和稳定的速度渐渐失序。 性器肏得越来越急促。性器顶时交合处相撞,发出肉体相击的声音。艾西被他撞得不住晃动,裙子越推越高,露出胸衣的下沿。 她喘得剧烈,伴着抽插的节奏,月亮在她眼中模糊成皎白的一团,仿佛被风吹皱的溪面。。 希欧多尔闻见越来越浓烈的气味,随着交合处被挤出的水液弥漫开,在抽插中愈发浓稠。像是酿制葡萄酒的步骤,将那些新鲜的、带着皮和露水的葡萄捣成汁液,再装入罐中发酵。 她就是那颗被催熟的葡萄。 他闻见这气味里带着自己的气息,融在一块,令人生出隐秘快意。 性器本未全部没入,他似乎撞到了哪一处。艾西哼了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声音柔媚。 里面是湿暖的,还能被肏得更湿更暖。希欧多尔听见自己的喘息声,他在艾西浅棕色的眼瞳中看见自己微小的倒影,那影子随她的人晃来晃去。 艾西身体发颤,被肏得软成一团,双唇里吐出含糊不清的呻吟。骑士垂落的长发拂过脸颊,像微凉的雨丝。她双手环住他的肩膀,手指缠着他的长发,触到皮下隆起的肌肉,与两块突起的肩胛骨。 希欧多尔听出她的声音不是疼痛而是愉快,或许当快感到了顶峰,便暴烈得近似痛楚。他维持着这一个姿势,进入,再出去,搅出淫糜的水声,比春汛时分的溪水淌得更快。 艾西绷起双腿,肉穴不住颤动,软肉绞得性器发疼,自深处又涌出一股水液。 怎么能有这样多的汁液,多得仿佛水做的人偶。 希欧多尔生生停下动作,一滴汗液从银白额角滚落,洇湿一小片草地。 里面含着他,吮着他。艾西窒息似地大口喘息,又不安分地扭动起腰身。 她还想要。 性器抽插,交合的水声重新响起。 艾西环着他的脖子,拉低他的头颅。她吻在他的脸颊上,温凉的吻仿佛夏季深夜的风。骑士被本能驱使着握住她的腰,固定在自己的双掌之中,这样她便没法闪躲,没法后退。 高潮一浪接一浪,她被抛上浪尖,明明快要精疲力竭,却仍然锁着对方的腰。 她吐息在骑士耳畔,湿漉的声音穿过耳道:“射进来……我想要你射进来……” 白银if线(39) 如果没有被灌满子宫,就不算是满足。那是旧日记忆复苏般的渴望,属于回忆的房间里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唯有感觉残留。 不行。希欧多尔想。 这是在帮她。他的身体说。 只是在帮她,让她免受魔法的折磨。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只一次明灭,在软肉的绞缠间,希欧多尔喘息着射出精液,大股滚烫的浓稠让艾西弓起腰肢泄身。性器被温热的内壁裹紧,在腔内因射精的余韵而抽动。 他曾在浴室里自渎,用手催逼出射意。这和那是不同的,完全是两件事,就像不会有人把丝绸与粗麻混为一谈。凶猛袭来的快意在媚肉包裹中被拉得绵长,骑士喘息几声,几乎是立刻又硬了起来,在艾西的体内。 但他迫使自己抽出去。内里缠绵地挽留,消磨他的自制。希欧多尔甚至能想象那被摩擦至灼热发红的穴肉被他带出的情形,无人的寂夜中,一切感知都被放大。 性器从里被拔出,带出大股丰沛水液。精液的气味里带着水藻的潮湿意味,那气味将花阜原本的气味玷污。浓白的液体从深红的花蕊里流淌出来,是被蹂躏后又被污染的花苞,淫糜和淫糜纠缠在一起,如此花蕾绽开。 骑士的阴茎又因这场面而不受控地跳动,残留的水液飞溅,落到艾西脸上。 希欧多尔擦去落在她脸上的污秽,她的脸颊也柔软而白洁。 数次高潮后的艾西显得格外困倦。她环住他的脖子吻他时眸光明亮,就像神话里暗夜食人精魄的夜魔一样熠熠,现在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暗淡下来,余下单纯的,体力消耗后的疲惫。 她不是妖媚的女妖,只是玩耍了一天而疲倦的孩子。 小腹上的痕迹淡去,渐渐消失,但魔力依然存在,只是变弱了。山洞里的魅魔已无力留下永久的记号,这印记迟早会随着魔力的衰弱而自行散去,可能是数月,也可能只需数日。 艾西轻轻拉过他的手臂,作为枕头,像小女孩一样枕在他的胳膊上,就这样沉沉睡去。希欧多尔替她擦拭一片狼藉的下身时,她也没有醒来,只低哼了两句。 白色的合拢的丘在性事后张开,里面被肏得艳红一片,未合拢的穴口里,浓白还在不断地向外流淌,一直流到艾西的股间去。 骑士绷起下颌,克制着呼吸,将手指探进那处小小的孔隙中,引出残留在腹中的精液。 指尖传来的腻滑叫他喉头发紧。艾西在梦中喘息,下意识地并拢双腿。 手指被包裹住。 这地方曾容纳过他。希欧多尔想。这样窄,这样细嫩的地方。 空气中暧昧的气味飘荡,就在他伸手可及的近处。 他曾发誓将一切献给尊神。 女人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手指被切实的温暖包裹,而他的阴茎硬着。 他早已背弃了誓约,甚至无法请求神的原谅。 白银if线(40) 希欧多尔在脑海里构筑附近的地形。 他从圣都前往花之都时曾过这里一次,独自骑马来时又路过一次,尽管两次都是从崖上而过。 再前行两日,他们应该就能见到村镇与人烟。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或许今日就能到,但艾西走不了那么快。 魅魔的印记并不能给予她魅魔的体质,现在她走路都吃力。于是像学习剑术时一样,希欧多尔将剑鞘的末端递给她握住,如此牵着她慢慢前行。 剑是他在崖底找到的,日影骑士将崖上的东西全部抛下了悬崖,马车、尸体、所有的货物,为了毁灭证据,让车队覆灭的消息更迟传到圣都。 希欧多尔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佩剑,也找到一些路上或许能用到的物品。他没有时间妥善安葬骑士们的尸体,只能将之留在崖底。他将尸体并排放置在一起,用草叶盖好,只带走了象征身份的徽章。 “对不起。”艾西说。 这是今天的第六次。她耷拉着脑袋道歉,像被雨淋得湿透的小狗。 早晨她清醒过来,于是记起昨天晚上引诱骑士的事情来。她把他扑倒在草地里,抱着他,吻他,非要他和自己做爱。 希欧多尔说那并非她的错,是魅魔给她留下的印记,保护她是他的职责,让她被留下这样的记号本是他的失职。 艾西听说教廷的骑士被要求恪守贞洁,远离女色。现在,骑士却因为她而违背了教义,并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 艾西牵着他的剑,看着希欧多尔的背影。尽管脸看上去那样漂亮又秀气,可肩膀是剑士般的宽阔。 昨天夜里她用手丈量过,的确很宽,要张开双手才能勉强环抱…… 在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脸颊蹭地滚烫。 在她失忆的日子里,果然发生过许多事。虽然记忆一片空白,身体的熟悉不会骗人。 记忆里教皇的面孔一片模糊,提到这个称号她只能想起一个白头发的老头。她仍然想不通,教皇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不是她想故意贬低自己,不过她确实没哪里特别。如果她像父亲一样漂亮,或者像母亲一样聪明,或许还有迹可循,可镇上就有许多比她更聪明又更美丽的年轻女孩。 艾西没有去过圣都,只知道那是十分遥远的地方。镇上去过圣都观光的神父说,前往那里要赶一个月的路,整座城市又恢弘又宽阔,仿佛陆上的黄金之城。街上见不到乞丐,道路一尘不染。 艾西想不出自己不跟亲人住在一起,却待在那座遥远又陌生的城市里的情形,待在人们只能远远望一眼的神殿里。 她觉得可怕。 骑士牵着她沿溪而行,岸边全是嶙峋的石块。艾西没有专注于脚下的道路,脚下踢到石头,身体失去平衡往前倾倒。 希欧多尔立刻扶住了她,单臂轻巧地将她托起,尽管没有摔倒,他仍扶她在旁边坐下,检查她的腿是否有受伤。 白银if线(41) 他单膝跪在艾西面前,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脚踝上,他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隔着帕子握住艾西的脚腕,问她是否感到疼痛。 其实有一点,不过她还是摇头。 艾西能看见他银白的发顶和低垂的眉眼。这场景似曾相识,从眼前闪过,在灵感消逝前,她赶忙抓住一角破碎的记忆。 “我从前是不是也在你面前受过伤?”她连忙问道,“你也像这样替我看伤,是不是?” 希欧多尔的眸光忽而复杂:“……您记起来了?” 艾西摇头,她也说不出个确切。那转瞬即逝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将手中攥紧的纱帕倏然抽走,明明触感还留在掌心,却记不起曾握着的到底是什么。 她忽然注意到骑士拿着的帕子,白色丝帕的一角标着一个小小的叁角形。 “那是我的手帕。”她新奇地指着帕子,“是我从前送给你的吗?” 人们会在手帕上留上自己的名字,或是姓名的首字,用以辨认。艾西不喜欢刺绣,于是她从来偷懒地只绣一个叁角形,说那就代表她自己。 希欧多尔的目光落在那方手帕上,低声回答道:“……是。” 或许不能算送。她只是借给他,而后忘了要回去。 “我们从前果然很熟悉。”艾西开心地下了定论。 她雀跃的模样让骑士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傍晚时分他们选了一处干燥的空地扎营。希欧多尔从那一车的货物里找到了毯子和滤锅。 毯子是为艾西准备的,他并不需要这东西。 升起火堆后,他将溪中捕到的鱼切去首尾,洗净去鳞,剃掉鱼骨煮熟。没有放调料的鱼汤寡淡无味,好在并无太多腥味。 艾西裹着毯子,喝着鱼汤,问起了困扰她一天的事:“要是那个印记再发作,该怎么办?” “只要过了明天,一切就能顺利。”骑士沉静地看着噼啪燃烧的火堆,“后天我们能够抵达最近村落,城镇的教堂里或许会有精通解咒的神官在——圣都也会立刻得到消息,您很快就能见到教皇。” 这消息并不让人觉得高兴,艾西呼地吹了一口气,乳白的汤汁漾起褶皱,她盯着自己发皱的倒影,想了想还是问道:“你说我是教皇的爱侣……其实就是情妇吧?” “并非如此,您是——” 是教皇的随侍。 是教皇唯一信赖的亲信。 是教皇的眼睛与耳朵。 不,不仅仅是。 所有的这些话语堵在骑士的喉咙中,不知该从何说起。 所有的这些话语堵在骑士的喉咙中,不知该从何说起。 艾西知道教廷骑士得听从教皇的命令,希欧多尔不是会在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人。她通情达理地说:“我知道啦,你要说那个人其实很喜欢我是不是?” “……是,教皇很重视您。” 果然是这样。 艾西又呼地吹了一口鱼汤,而后问:“如果教皇问起来怎么办?问印记有没有发作过。既然你说我是他的……嗯……爱侣,他不会因此大发雷霆吗?” 白银if线(42) “教皇不会因为这种事就责怪您,您只需实话实说。” “那你呢?他也不会责怪你吗?”艾西又问。 火光在她的眼睛里跳动,就像月光映在泉水里。 教皇不一定会责怪他,但会杀死他。 希欧多尔需要在实话与谎言中选择一个,无论那一个都难于开口。他沉默得太久,以至于艾西已经自己猜到了答案。 “他会迁怒你,对不对?” 骑士的缄默认证了她的猜想。 教皇一定会利用权势去处罚他。艾西想。能在神殿里养情人的人能是什么正经人呢?他一定心眼很小,专断独行,睚眦必报。 “我有一个主意。”她小心地提出这个念头,“既然印记会慢慢消散,能不能等到它完全消失了,我们再去联系教廷?这样他们就什么都发现不了了,教皇也不会发怒。” 她看见骑士抿紧双唇,对于诚实又正直的骑士而言,撒谎和隐瞒应当是极为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教皇会担心您。”希欧多尔艰难地开口,仿佛嗓子生了锈,“您的母亲和其他亲人也会为您忧心。您离开圣都本是去参加您姑姑的婚礼,如果他们得知您的死讯……” “我知道,我们可以先偷偷地去找到他们。我和妈妈一直有通信……从前一直有通信,如果他们没有更改地址,我就可以联系上她。”艾西前倾身体,抓住他的衣袖,一鼓作气地说,“我不想先见到教廷的人,他们一定会直接把我送去圣都。我又完全不记得那个教皇。要是他从此把我关起来、从此不让我出门,我该怎么办?” 骑士无法回答这问题。 教皇不会舍得对她有任何的责怪,可圣子谦和有礼的表象下是对道德的轻慢,若是知晓自己唯一的珍视之物为他人染指,他可能干出任何事。 沉默意味着许多,艾西望着他,请求道:“能不能等见到印记消散了再说?要么等联系上我妈妈,等问过她的意见……” 她忽然觉得有些丢脸,明明已经成年了好几年,却依旧像个离不开母亲的小孩子一样。 面对她这幅样子,希欧多尔没法说出“不”字。他轻声叹息,然后说:“等抵达城镇,我们先去联系您的母亲。” “你答应了?” “是。” 他怎么有办法不答应。 晚上,艾西裹着毯子睡在火堆边。骑士就像无需睡眠一样,坐在她身畔守夜。 像他这样的人,本来只会出现在故事的插图里,在美丽的公主面前弯下膝盖。 可她不是公主,她也不美丽。 艾西对未来惶惑又不安,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心脏里空荡得可怕,像有北风自空无一物的心房里呼啸着穿过。 “……我能握着你的手吗?”过了很久,她犹豫着小声开口,又害怕拒绝,连忙补充,“只拉着衣角也可以。” 火堆噼啪。 希欧多尔静默地握住她的手,他朝她投来目光,橙红火光在他的脸庞上投落一层暖色。 “睡吧。”他说。 83脚铐(7)(H) 【迟来的2800珠加更】 艾西脸贴着被褥,手紧紧抓着床单,小穴好像坏了一样,除了迎合和分泌爱液,再也不会干别的。白浊混着蜜液从腿间流出,充作润滑。 她拖着锁链往前爬,又被拽着链子拉回来。性器顶进深处,少女仰起脖子发出一声哀哀的叫,脸上也是潮湿一片。 “……会坏的……你停下……” 看着真可怜。 莫尔卷去她眼角的泪,舌尖潮湿的咸味慢慢化开。 但她还不会坏,离坏还早得很。她还会求饶,还会惶惑恐惧,这可并非魅魔应有的作为。 现在的姿势少了很多阻碍,他可以肏得更深更快,更肆无忌惮。 有好几个瞬间,艾西觉得自己要死了,因为心跳过快,因为下身被肏到融化。她的意识渐渐离身体远去,在一个连着一个的高潮间被抛来抛去。 莫尔压着她又射了一次,小穴痉挛高潮,子宫里满肚子的精液在晃,又涨又满。 穴肉被肏得红肿而外翻,艾西将脸埋在床单里,湿润的眼球紧紧贴着眼皮。她累极了,迷迷糊糊地陷入昏睡,又在刺激下醒来。这个晚上翻来覆去,反反复复。 在这个时候,她还不忘想,看来莫尔的确是很生气。 最后停止的时候,艾西恰好处于保有着一点清明的状态。 破晓的天光照在她脸上,有些晃眼,她想去把窗帘拉上,但身体的异样叫她动弹不得。 她稍微清醒了一点,意识到天已经亮了,也意识到那性器还埋在她的身体里。 下身传来黏糊糊的触感,叫人觉得很可恶。 艾西抬起头往上看,借着亮光,看见莫尔的脸, 睡着了吗? 不,没睡着。 她如此判断。没有其他证据支撑,纯属直觉。 艾西睁着眼睛注视着面前的面孔,百无聊赖地开始数起了他的睫毛。 莫尔的睫毛也是金色的,和头发一个颜色,在阳光下会闪烁出细碎光芒的金发。 其实她现在累极了,也相当困,似乎只要头沾到枕头就能马上睡着,但又异常地保有一定程度的清醒。 被她数着的睫毛颤了颤,莫尔睁开眼,艾西在黎明黯淡的光线下看见他蓝色的眼珠。 “喂,莫尔,”艾西又问他,“我们明天真的能顺利出发吧?” 莫尔低低地“嗯”了一声。 其实并非那么确定,无论什么时候,总是可能存在着意料之外的情况。 “你还是不打算回教廷吗?”艾西接着问。 莫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想去哪里?” “当然是先找到我妈妈,看她有没有办法把我变回来。”艾西说。 “在那之后呢?” “等到教廷不再到处搜捕,我就回我的镇上去看看,我的家——还有我姑姑都在那。” 莫尔感觉地等待她继续往下说。 “如果教廷不再找我的麻烦,我就能过回原来的生活了。”艾西说,“我在镇上的药店打工,我父母也给我攒了一些钱。店主说了等我结婚之后,他可以考虑把药店卖给我,又或者我自己去开一家新的。” 84事后 莫尔还记得小镇上的人们是怎么生活的。 他们在白日里工作,晚上休憩。镇上的所有人几乎都互相认识,到了差不多的年纪就会物色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趁着空闲时间约会,直到结婚,然后生子。成了家的人才会被认为是可靠的,可以被委以重任的。 艾西曾经也过着这样的生活,当他们还没有任何交集的时候,莫尔就在那个不大的小镇的街头遇见过她。有一回她抱着装面包的篮子从街上匆忙跑过,又有一次她两手空空,和她的姑姑玛丽一起站在路边围观着神殿骑士们经过。 他那无用的好记性把那些时刻都记着。 如无意外,她本该继续着她平顺且没有太多波澜的人生。 艾西动了动身体,下面的异样还是让她觉得很奇怪:“那个——你该拔出去了。” “你指什么?” 艾西才不理会他的捉弄:“指你的生殖器。” 这个词还是她妈妈教给她的,小时候她妈妈就教过她不少生理常识。不过她那时从来没多想。 “我不。”莫尔说。 圣子任起性来的时候谁也没办法,哪怕是教皇都没办法。 艾西又想起了先前在脑海中想过的问题,于是她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和我上床?” 晨光下,女孩的眼睛澄澈又笔直地看着他。 莫尔低低“嗯”了一声。 “可是,又不只有我一个魅魔。”艾西说,“城里就有很多其他的,你没有去找她们吗?” 莫尔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不仅是这座城里有魅魔,拉尔都也有,圣都也有。圣都里居住着近百万人,其中有一半是女人。” 艾西想了想,觉得自己理解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是说,你在圣都就已经和魅魔打过交道喽?” “不。”莫尔说,“我没有和其他人上过床,除了你。” “怎么可能。”艾西睁大了眼睛,“我可是亲眼看见了你在马厩里干过的事。” “那的确是一次,也是第一次。” “你明明看上去非常……熟练,那个,经验丰富。”艾西绞尽脑汁地寻找形容词。 “我善于学习,还有喜爱的好习惯,”他毫不脸红地自我褒奖道,“不是所有事都得实际操作过才能了解。” 圣都里住着百万居民,总有人喜欢在可能被其他人看到的地方交合。在昏暗的地下酒馆,无人的小巷,乃至于神殿隐秘的角落里他都曾见到修女和神官纠缠在一起。 “不对,教廷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书?”艾西问。 “是在教廷之外。”莫尔告诉她,“圣都的每一处我几乎都去过。” “圣子也能随便在城里闲逛?” “按照规则,离开神殿需要教皇的许可,但那只是规则而已。” “教廷要供养你这位圣子可真不容易,”艾西嘟囔着,倒也不感到特别意外,她忽然想起别的问题,“但是,我不明白,既然教廷又没有把你关起来,不许你出门,为什么你还要逃跑?” 92温泉(5)(H)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93温泉(6)(H) 【3800收加更】 性器从艾西体内拔出来,泉水从来不及闭合的穴口进入,里头的蜜液又顺着红肿的缝隙流出来。 莫尔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没法扶着石岸的艾西只能抱住他的脖子,踩不到底的双腿只能环上他的腰。 他很喜欢这个姿势,亲密且无间。 艾西全身挂在莫尔身上,因为水的浮力,她比从前显得还要轻,就像没有重量似的。 她并不算多么瘦弱的少女,家里只有两个女人,艾西也得学着干力气活。在青春期里也为体重上涨发过愁,学着其他女孩的将自己的胸和腰缠起来以显得苗条。不过这点重量在骑士的眼中算得上相当轻盈,单手就能抱起来。 黯淡的微光全部熄灭,世界陷入浓稠的黑暗。 与此同时,小穴再度被填满,艾西发出细弱的呻吟声。这声音很快被交合处的撞击冲撞得支离破碎。 这是个适合接吻的姿势,她的确已经昏了头,仰起头去亲吻男人的嘴唇。 说起来,虽然他们上床的次数频繁,接吻的时刻却并不多。口腔并非带来快感的性器官,只是提供快感的工具。 但情侣们钟爱接吻不是没有道理。 唇舌交缠是另一个层面的占有。 吻就像酒精、烟草、鸦片、麻醉药。初试者言之凿凿地说它们味道并不好,而不知道自己已经上瘾。 不,不是吻会令人上瘾,是某个人的唇会令人上瘾。 莫尔没有吻过其他人,但他很善于学习,天赋卓越,已经是个娴熟的吻者。他撬开艾西的双唇和牙关,细细地舔过上颚,还有她不安分的舌头。呼吸交错,津液交缠,发出淫靡的声响。 艾西被吻得喘不过气,温泉里本来热气氤氲,现在更是空气稀薄。 莫尔才终于放开她的唇,那双唇被吻得红肿而湿润,就像下面的嘴一样,是已经被人占据过的姿态。 他低下头,舔舐少女的咽喉与锁骨,在间隙里低声唤她的名字,好像吟诵某种咒语。 艾西听不太清耳边的话语,她的五感近乎丧失,只有触感依旧敏锐。莫尔似乎说了些什么,那些话语仅在她意识的表层浅浅而过,她也似乎回应了些什么,又或者只是从喉咙里发出胡乱的叫喊。 她抓着男人的后背,挠出道道红痕。那连轻伤都算不上的痕迹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消失无踪。 圣子的身体受圣光所眷护。 作为对比,少女身上的痕迹显得尤为凄惨,从脖子当胸膛,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红色印记。 浸没在水下的部分也一样,双乳上留着指痕与牙印,娇小的乳尖被蹂躏得红肿,热水流经都会泛起丝丝的疼痛。大腿被拍打得红肿,而负责容纳阴茎的地方更是可怜。 不过魅魔在此事上的恢复能力总是很快,到第二天早上,它们就该愈合得七七八八。 正因如此,她的身体通常都像处子似的白皙干净,寻不出任何性事在上面留下的记号。兴许只有更牢固的东西可以将她的身体标记,比如刺青或是烙印。 艾西不知道莫尔现在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一定会觉得可怕。因为这二者听起来都很疼。 她像缺乏安全感的溺水者抱着浮木,身体绵软又急切地攀附在对方身上。像缠绕着橡树的菟丝子一样贴合紧密,连再次冒出来的尾巴也缠绕在他的腰上。 113托付 艾西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边上的维克多问她:“那匹马你真的送给我们?” “当然,送给你们了。”她大方地说。 莫尔留下了一大笔钱,虽然都是从有钱人那儿偷来的。 这些钱足够买下一间很好的药店,再买下一个带花园的新房子,然后还能把剩下的存起来。 可惜现在顾不得那么多。 说来是很凑巧的事,她在路上遇见了维克多和他的同伴。他们正扮成吟游诗人,在这附近一边觅食,一边挣些外快。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维克多问,“是和家里人吵架,离家出走?” “才不是。”艾西抱着膝盖,“我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没有再接着问那件重要的事是什么。他只是说:“人类女性孤身出门在外,得遇到不少麻烦事,你要去哪?说不定我们顺路。” “我要去圣都。” “哼……那可完全不顺路,我们可不敢靠近那座城市。” “没关系的。”艾西说,“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她带着阿帕西,虽然它现在还不如一只普通的黑猫来得凶悍,但起码能替她规避危险。 他搭了魅魔们的便车,晚些时候抵达了下一个城镇,并且在他们的推荐下,从一个熟人那买了匹不错的马。 即使如此,也不能让它跑上一整个白天。如果每天换一匹新的马倒是有可能办到,但是买一匹马并不容易,这可不像买一袋面粉或是一个苹果,得找到恰好有马匹且愿意出售的人。 维克多邀请她一起去吃晚餐,艾西摇头拒绝了。买到马后她又继续上路,哪怕只前进了几个小时天色就黑下来。 她在树下扎营,自己拾柴和生火,没有时间慢吞吞地烧水,就着水囊里的冷水干啃完了一张面饼,然后盖上毯子睡觉。 深秋时节,夜色寒凉,冷风卷过,总叫人瑟缩。艾西裹紧毯子,从枝叶的缝隙依稀可见星斗闪烁。 今晚见不到银河,但是能见到启明星。莫尔教她认过的那些星座她一个也没找到。 他现在被教廷关着,性命垂危。艾西想象不出那家伙受苦的样子,在幽密之森里她都没有见过莫尔受伤的样子。 莫尔现在能看见星星吗?她忽然想。如果能看见,他会想起启明星和银河吗? 地牢里看不见星星,既无白昼也无黑夜,储满圣光的魔晶石嵌了满墙,将最底层照得明亮洞彻。 现在是晚上。他想。 他的看守者从日影骑士吉恩换成了白银骑士艾欧希尔。 教皇身边的老修女送来食物。双手被绑在石柱后的圣子已无力自己用餐。吉恩打开食盒,用勺子把餐盒里的流质食物填进他口中。省却了咀嚼的功夫,熬得透烂的食物顺着残破不堪的食道流入胃里。 没有什么比眼前这人的样子更符合苟延残喘这个词。 草草喂完了晚餐,希欧多尔把食盒交还给静默等待身后的老修女,后者行了个礼,提着空了的食盒离开这一层,牢门再度关闭。 牢房中又陷入一片死寂。希欧多尔在椅子上落座,长剑横于膝上,一丝不苟地履行看守职责。 圣子突然咳嗽起来,他的五脏六腑都被腐蚀,功能残缺的胃难以消化那么多的食物,一部分食物混着血被吐出来,每一声咳嗽都伴着血迹。 希欧多尔眸光扇动,最后仍是低低叹了一声:“您本不必如此。” “我要请求你一件事……希欧多尔。”咳嗽止息后,圣子开口说。 白银的骑士沉默半晌,问道:“何事?” “亚诺留着我的一把剑……我希望你能替我保管它……” “我会把它先交由戴斯蒙德大人审议。”希欧多尔说。 “无妨,交给谁都可以。”圣子轻声说,“只要别损坏它。” 黑化if线(5) 一个成年男人被谋杀斩首,尸体抛尸街头。 目击者是一对在街边苟合的男女,说得更准确些,是街边最便宜的流莺和她的嫖客——这不稀奇,这儿一整片区域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场所,一到晚上便热闹非凡。 目击了尸体的男女声称,那具无头尸首是从天而降,直挺挺地落在他们面前,他们当时受到了极大惊吓,失声尖叫,在发觉那是一具还在四处飞溅鲜血的尸体后,他们叫得更大声了。 女人被吓得不轻,而男人更是倒霉,由于那日留下的阴影,在之后很长时日可能都硬不起来了。 被丢弃在路上的尸身属于一名成年男性,全身赤裸,而头颅在相邻的另一条街上被发现。城里的治安官连夜被叫起来处理此事,他们的睡意在见到尸体可怖的模样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们没有说话,尸体的骨头有一半都被摔断了,脑袋更是残破,红白的脑浆流了一地。 在商业之城拉尔都,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犯罪,为了金钱、权势和美色。但是如此赤裸直白又血腥的案件已很久未曾有过。 杂务官将头颅洗干净,和身体缝在一起,粗糙的针脚只能勉强保证它不掉下来。 首要任务是辨认尸体的身份,在偌大繁忙的城里找出一个人并不容易。然而在这次事件上倒挺简单,因为死者并非泛泛之辈,而是拉尔都颇有名望的伯爵的爱子。自尸体被发现的那个夜晚,伯爵的儿子便再未露面,他和尸体的身高、体型、发色与瞳色都完全一致。 只能认为,那的确就是塞维尔少爷本人。 发现此事后,治安官们连夜找了专门的医生,拆了原来粗糙的针脚将尸体重新缝合,才敢让伯爵过目。 爱子面目全非的尸首让伯爵悲痛欲绝,发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出凶手。治安官们的查案效率前所未有地高。他们很快顺藤摸瓜找到了塞维尔最后光顾过的爱之屋妓院。 妓院的老板娘卡玛当夜已畏罪潜逃,将她的其他产业都弃之不顾。贵客不知所踪,房间里满是血迹,猜也应当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作为一个足够机灵的魅魔,卡玛当然在第一时间收拾好行囊,连夜出城。 调查进展至此,教廷的人突然抵达拉尔都,宣布他们要封锁整座城市,全城搜查一个逃犯。 这个让教廷严阵以待的恶徒,和残忍杀死伯爵之子的凶手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人物,谁也不清楚。只知道教廷的主教取走了这起案件的所有卷宗,连伯爵本人的追问也没能收到任何答复。 教廷进驻拉尔都之时,他们要找的人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 莫尔清理干净自己在这座城市里留下的痕迹,买了一辆马车以及其他的必要物品。 办这些事只用了一天,在尸体身份被确认前,在教廷的骑士和神官抵达拉尔都前,他已不在城内。 他扮成头戴草帽的车夫,驾着马车在小道上悠然地行进。艾西坐在铺满了羽毛垫和毛皮的车厢里,即使行进在不那么平坦的小路上,也显得并不颠簸。 彩蛋:莫尔饲养指南(隐藏款) 好感度: <10立即按照注意事项4中的指示处理,确保此时您的通讯信号正常,且莫尔不在您附近。 10-20莫尔对您的初始好感度在此区间内。我司生产的莫尔产品对一般人的好感度较为稳定,很难变动。在这个阶段他不会过多在意您,我司建议您最好不要干涉他的行动。 20-40莫尔开始觉得您有趣,并正在观察您的生活,请您保持平常心态,照常生活。不自然的状态和演技会让莫尔迅速失去对您的兴趣,且很难恢复。 40-60恭喜您达成了这一难得的突破,在这一阶段,莫尔会开始有意识地照顾您,如果您在工作上遇到了难题,可以适当听取他的建议。适度的甜言蜜语和示好能帮助您更快进入下一个阶段,确保您的话语和举动都发自真心,否则将起到反效果。 60-80您离攻略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在此阶段请格外小心注意,确保您身边没有任何暧昧对象,如果有,尽快与之断绝往来。避免任何可能引起莫尔的嫉妒心的行为,回家时身上不要残留有他人的毛发、气味、体液,并抓住一切机会对莫尔表示您的爱意。 留意自己的饮食和精神状况,如果您感到嗜睡、疲倦,毫无征兆的发热或眩晕,请趁自己仍有意识,联系我司进行处理,此行为最好不要让您的莫尔发现。 80-100恭喜您成功攻略了莫尔,此阶段的莫尔对您是完全无害的,您甚至可以安心地将工作交给他处理。 不要拒绝莫尔陪同您入睡的请求,给他准备一个枕头,不必担心您会压到他。本司生产的莫尔产品耐磨损度高,您很难对他造成伤害。 如果您的心中另有所属,务必及时且坦诚地告诉您的莫尔,他会理解您的选择,并默默离开您的身边。如果您的运气突然变好,或您讨厌的人走了霉运,请不要奇怪,那是您的莫尔在暗中帮助您。 注意,如果您的告知不够及时,可能产生严重的后果。 写在说明书最底部的小字—— 如果在饲养过程中,您发现您的莫尔不符合莫尔(基础版)、莫尔(教皇版)、莫尔(黑化版)中的任何一种状态,那么您的莫尔很可能出现了异化。 如果您已经拥有了我司生产的艾西(基础版/魅魔版)产品,请将他们一同培养,不要与艾西表现得过于亲密,您将平安无事。 如果您尚未拥有任一艾西,请立即联系我司购买。在电话中说明情况,我司将以最快速度发货,并会派遣专业人士送货上门。 如果您的艾西尚未到货,而您的家中已经出现离奇异变,请立即更换居所,到酒店或朋友家借住,直到您的艾西送达。收到您的艾西后,不要打开包装盒,带着包装完整的艾西回到家中,此时,无论看到什么景象都请不要惊慌,一段时间后,您的家中会恢复原状。 黑化if线(15) 【9600珠加更】 进入她身体里的比手指更温热湿软的东西,舌头一寸寸往深处挤入,每在里头动作一下,其上灵活的肌肉都能激起异样且陌生的快意。 少女的身体在舌头的抽插下颤抖,埋在对方头发里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抓住发根,到这时候了,还小心翼翼地克制自己,怕指甲伤到对方的头皮。 真是善良体贴,又替人着想。乖巧又甜美得像她的身体,极其缠人,哪怕是舌头这样滑的东西,也仔细地缠着不放,往外抽出时都能带出一点嫩肉来。 “嗯……哈……”艾西躺倒在床上,她习惯了在喂食之前都要被颠来倒去地捉弄一番,爱抚,亲吻,舔舐。她模模糊糊地想,如果要从对方那得到珍贵的食物,被稍微玩弄一番也是很合算、很合理的交易。 在奸淫她的甬道时,倒也没忘了照顾肿胀的肉核,只要鼻尖或牙齿轻轻碰触到,少女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穴肉也会将他的舌头绞得更紧。 莫尔再度抬起头时,从双唇到下颌,沾染了晶莹濡湿的一片,他擦去鼻梁上的蜜汁。艾西已全然倒在床上,喘息个不停,下意识地并拢双腿,蜷缩起身体,以应对仍在身体里一浪接一浪翻涌的快感。 莫尔一只手握住她的大腿,让它稍微抬起来,使双腿保持分开不能合拢的姿势,让花户始终展露在他的视野中,另一只手解开自己的衣扣。 作为一名体面的绅士,加西亚先生应该穿着考究的深色羊毛外套和白色衬衣,每一粒扣子都系得一丝不苟。 先是脱下外套,一粒粒解开金属衣扣,从小腹直到颈下。让左臂从袖筒中脱出,接着换手,脱下右边的袖子,再同样脱下衬衫,仪态始终得体,只是视线永远落在少女袒露的胴体上。 两团莹白乳肉正随着她的呼吸而颤动,穴口也以近似的频率翕动着。 他终于脱完了上身的衣物。 穿着衣服时,他姑且看上去是一个身材高挑匀称的绅士,但脱下衣服后所出现的不是一具只偶尔骑骑马练练剑的绅士能拥有的躯体,那更像是被技艺杰出的雕塑家所精心雕刻出躯干,象牙白的皮肤光洁无痕,每一处纹理都力求完美。 十数年严苛的骑士训练像磨砺兵器一样磨砺这具躯体,将每一块肌肉锻炼得流畅结实,既能在行动时如水般流动,又能发力时像雷霆一样迅猛,像一把最为恰到好处的兵刃。 这具身体本是被训练来斩杀魔物,而不是为了在魔物身上纵情享乐。 炽热的肉刃挤进魅魔分开的大腿内侧,随着一声噗嗤的水声和少女的惊呼,一气呵成地贯穿湿透的小穴。和他的身体比起来,或许他的性器更像一件兵刃,粗壮而可怕,上沿微微翘起,像凶器的弯刃。 但是艾西此刻能体会到的只有被满足的快乐,短促的惊叫很快变成动情的喘息,吐出的每一口气里都夹带着情欲的低吟。 162帮忙(1)(微H) “许多骑士都患有伤病,”莫尔轻描淡写地说,反手握住艾西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身有残疾的圣骑士不在少数,断腿,断手,或是瞎眼,现在北方骑士军团的统领就没有左手和右腿。” 艾西果然轻易地被转移了注意力,转而兴致勃勃地问起其他圣骑士的事。 说起骑士,的确有很多故事可以讲。教廷喜欢将有些神殿骑士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记录下来,作为传教的材料,有些家喻户晓的故事哪怕是艾西也听过许多遍。 可他是骑士身份时,从来不见艾西对神殿骑士这么感兴趣,听得如此专注。 艾西听得正认真,莫尔忽然将她抱起来,放在膝上。 她不喜欢被抱来抱去,好像她是个小孩子。她坐在莫尔腿上,义正言辞地声明:“不要,今天不要,我才刚好起来。” “别动。”莫尔贴着她的耳朵说,“我只是看看你好得怎么样。” 艾西的耳朵被这样轻轻一吹就红了,她小声抱怨道:“这个借口已经用过了……” 属于骑士的手指沿着极为熟稔的道路探进裙底,寻到被妥善包裹的花户,莫尔低声问道:“那么,你喜欢什么样的借口?” 他问话时,阴茎正抵在少女的臀上,探入裙底的叁指并拢,覆住她显出水渍的底裤:“这借口它好像很喜欢。” “那是……那是生理反应。”艾西耳根发红,声音里夹着轻轻喘息,“因为你在碰我,所以就会……就会这样。” 莫尔的指尖沿着布料慢慢摩挲:“还疼吗?” “不……早就不疼了。” 分开盖着腿心的布料,手指没有阻隔地从那条湿润且狭窄的缝隙上慢慢滑过,穴口分泌的爱液被带着涂抹遍花阜,总是越涂越多,润肤霜的香气裹着蜜液的气味,仿若淫靡催情的香水。 艾西坐在他怀里,后脑枕在他的肩胛上,全身被熟悉的气息笼罩着,没法生出抗拒的念头。 可是莫尔今天信守承诺,他的确只是检查而已。依次用触觉敏锐的指腹确认穴口、花蒂,还有柔嫩的阴唇都不再红肿,然后就那样退出去,用桌上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双手,又替她整理好裙子。 腿心已经湿透了,今天要放在篮子里待洗的衣物又多了一件。 “莫尔。”艾西用微哑的嗓音问他,“要不要我来帮你?” 顶在她大腿上的东西一直硬着,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忙,就像莫尔从前为自己解决食欲一样。 所谓的恋人,就是得承担这种责任。艾西十分有负责心地想。于是她面对面跨坐到莫尔腿上,双手握住将布料撑开的那一块,抬头看他的表情。 莫尔没有说不好。 那就是好了。 艾西一边用手掌小心翼翼环绕住布料下明显的突起,一边抬起头观察莫尔的神色。 他的眼睛里漾着湛蓝的微光,垂眸注视着她。 一点也不像她被碰触时反应那样大。 一定是隔着衣服的缘故。艾西想。 170出行(5)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艾西没看到男人面上的疑惑,她的注意力已经到了刚端上来的菜肴上。一大锅汤里炖着蔬菜、肉以及各式调味料。神殿的饮食的确无可挑剔,但像这样一锅热气腾腾又香气浓郁的食物她已经很久没有尝到了。 “如你所见,我就要结婚了。我的未婚妻想看看我曾去过的地方,所以才带她来到这里。”莫尔笑着说,“已婚男人不应该独自在这种地方晃荡,我想你也最好当做没看到这个大新闻,怎么样?” 男人悻悻地将手从他肩上拿下来:“当然。”他举起双手:“我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他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和同伙们窃窃私语起来,压低了声音的谈话依旧清楚地传进莫尔耳朵里:“那边的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雷切尔,是的,耍了奥布里的那个,威廉的一条胳膊也是被他卸下来的……谁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呢,我猜是哪个主教的私生子……” 虽然多嘴不是好习惯,但艾西听不见他们的低语,她咕噜咕噜地喝着汤,在间隙抬起头问道:“这里有很多你认识的人吗?” “不算很多。”莫尔说,目光所及,酒馆室内一如既往的破落,“曾经,我认识了一个扒手。我给他金币,请他在这里吃饭,作为回报,他传授我他的偷窃技艺。” “他现在也在这附近?” “已经死了。有一个冬天他醉倒在街头,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血都已经结了冰,现在正埋在城外的公共墓地里。” “真不走运啊。”艾西轻轻地说。 “不算很倒霉。”肉汤的热气氤氲在他眼前,“他已经很老了,手即使握着酒杯都发抖,已经没法再偷下去,能够死在睡梦里是件好事。” 隔着雾气是艾西思索的脸,她想了想,说:“我觉得还是很糟糕。” 布丁和乳酪全部进了艾西的肚子,她掏出钱袋结账,这是今日的第一笔支出。 钱袋被她一路带到圣都,原本是莫尔从某个富人那儿偷来的,用在这里学到的偷窃技巧。 圣都是座很大的城市。 人们因为很多理由来到这里,为了挣钱,为了参观,为了朝圣,为了拜谒教廷的大神官们。 大陆上没有第二座城市的规模可以与之相媲美,城墙内圈着百万人口,每日要接纳数以万计的访客。 日出时分,十二个城门次第开启,又在太阳完全落下后关闭。随着日出的光辉降临,门后敞开在所有来访者眼前的是十二条笔直宽阔的大道,道路交错纵横,最终交汇于城市的中央——这里被视作最接近神的所在,一千年以前,圣徒与先知在此立起尊神的塑像,建立神殿。 暮色四合,教堂敲响昭示日落的钟声,他们在此时启程返回圣都的中心。 离开神殿时经过后门,折返时回到的是正门。或许不能被称作“门”,立在神殿正前方的是环绕圆顶大殿的四座塔楼中最高的一座,它连接神殿内外,一半在围墙之内,一半在外;两侧都开着门,中空的下部供人通行;塔楼半腰处突出一处扇形观礼台,每逢祭典节日,民众可在此瞻仰教廷大人物们的身姿。 171出行(6) 以塔为门,这样古怪的设计不符合当代建筑学家和画家们的美学标准,但亲眼见过它的人不得不暂时抛却自己曾拥有过的审美,承认这栋建筑确凿无疑是一个奇迹。 一千年前,工匠、牧师和圣徒共同造就了这个奇迹,不符合建筑学常识的高度由魔力支撑,塔顶镶嵌着一百九十八颗魔晶石,用以储存日光中的魔力。 既不是骑士也不是神官打扮的年轻男女畅行无阻地走过正门。守卫在此的卫兵无需对任何人行礼,哪怕是教皇从此经过,他们也一样地直视前方。 “从塔顶可以看见圣都的夜景。”莫尔告诉身边的人。 他们就要走过塔的另一侧门,艾西自然而然地问:“不去看看吗?” “爬到塔顶要花上一些时间,”莫尔说,“你今天已经走了很多地方,日后仍有机会来。” 艾西回头张望了一眼,从塔楼朝外开着的那扇门里,铺着落日橙红的光芒。 马上就要天黑了,白日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晚上也很适合看星星,如果要看夜晚的景色,今天正好。她于是说:“我还不累,也不饿,我们上去看看吧。” 莫尔带她踏上藏在角落里的隐秘的阶梯。 楼梯回旋环绕而上,和巍峨的外观正正相反,塔楼内部的装潢称得上简陋。自然而然的,这栋塔楼无人居住——奇迹通常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只有神殿骑士常年驻守,日夜轮值。 台阶漫长得望不到尽头,让艾西想起神殿底下层层的囚牢。她生出不合时宜的古怪想法:整个神殿就像是一颗树,几株相互缠绕长在一起的参天巨木,枝叶往天空伸展了多远,地下的根就蔓延了多远,树冠沐浴着阳光的时候,树根就和淤泥、蚯蚓和虫子相伴。 天色昏暗下去,太阳金红的余晖渐渐消散,被夜色所取代。从每一层的方窗可以望见深紫色的天空,月亮从东方升起,伴随着几颗先行闪烁的星辰。 那些窗户没有镶嵌玻璃,每一方里都是不同的景色,傍晚在塔底,而夜幕在塔顶,他们不过是从位于黄昏的某个地方,攀登到位于黑夜的地方。 有一件事艾西说谎了:她的确有些累了。 走了一天路的双腿要再爬上这样的高楼并不容易,她牵着莫尔的手,走得很慢,但心里不觉得疲倦,甚至觉得,就这么一直慢慢走下去也很好。 夜幕降临,他们终于还是来到了台阶的尽头,莫尔打开门,寒风呼啸着灌进来,他将艾西拉上塔顶。 凛冽的北方席卷而过,艾西扶着他站稳,她还没有看见星空,而是先看见了塔底的景色。 她看见整个城市展开在脚下。 夜色模糊了一切的轮廓,建筑物——无论是高的还是矮的,漂亮华丽的还是低矮简陋的,全部融为一体,不辨彼此。 灯光一盏一盏地亮起来,从家家户户的窗口,隔着玻璃,变成一团昏黄模糊的光晕。好像是看见了星空,地上的星空。 血日if线(7) 气氛冷凝沉重得像要结冰,泰勒和罗德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的妹妹。 从露西的表情来看,她能给予的绝不是祝福,只能是诅咒,她声音冰冷地质问道:“你以为你能就这样带走我的女儿吗?为了一己私欲,你就要把她带进不见天日的森林里,和你一样当个魔物?” “我将娶您的女儿为妻。”他彬彬有礼地重复了一遍,在这个诡谲阴寒的夜晚,在所有人噤若寒蝉地注视着他们的时候,他语气平稳地说:“我将爱护她,照顾她,保护她。我将给予她我的血肉,护佑她胜过护佑自身。我将分给她一半的力量,让她成为我的半身。我将同她相伴,形影相随,即使死亡也不能使我们分离。” 那是婚礼上会说出口的誓词,这誓言是说给圣日听的,但此刻头顶没有太阳,只有不详的血月。 艾西感到母亲死死握着她手腕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压抑着愤怒,还是为了别的情绪。 “你的承诺一文不值。”露西冷声道,“你已经背弃过一次承诺了。” “我一贯尊重您的决定。”莫尔显得很通情达理,他向母亲说话,目光却一直停在女儿身上,“如果艾西不愿意成为魔物,那我会同她一起留在人间。” 他的用语称得上谦和有礼,然而其中总有着某种异常的,令人不快的东西。和从前截然不同。 是变成了魔物的缘故吗?艾西心想。 “……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不是。”他姿态礼貌,“我没有威胁您的必要。” “绝不能让血日之子留在人间。”舅舅泰勒忍不住出声,“他在哪血日就在哪,力量的平衡一旦被打破,这附近都会变成魔物的巢穴。” 露西抿紧双唇,一言不发。莫尔安静地等待着,似乎毫不急切。 “——我愿意跟他走……”在这僵持不下的当口,一直没有作声的艾西说,“我答应了他,我会跟他走……” 其实她没有这么答应过,她只说过要等莫尔回来,但在此时此刻,她觉得实话实说没有好处。 今天晚上众人所说的话里她大多听不明白,莫尔为什么会变成魔物,什么又是血日之子,其他人好像都很清楚,只有她自己一个蒙在鼓里。 即使如此,她也听懂了一件事:如果她不跟过去,会发生很不妙的事情。 莫尔任性起来可是很难办的。她又不是没去过森林,也不是没成为过魔物。 不要紧的。 莫尔脸上流露出些许笑意,这笑意在淡红的月光下有非人的怪异,他朝艾西伸出一只手,轻声说:“过来,艾西。” 露西扣紧了她的手腕,不许她过去。艾西拍了拍妈妈的胳膊,保证道:“我不会有事的。我今后还会回来看你的,是吧,莫尔?”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血月下的男人。 莫尔颔首,表示同意。 现下,所有人都看着露西。 血日if线(17) 那是湖底宫殿易主两个月后的事。 新生的血日之子与人类的教廷订立了血契。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森林的各个角落,传进各处领主的耳中。 “我的确和人类立下契约,不会踏出森林半步。”湖底领主将他的话语递进领主们的耳朵里,“不仅如此,从今往后所有魔物离开森林需得经过我的允许。” 简直狂妄至极。 新来的堕落之主是魔物的叛徒,是人类的走狗。领主们勃然大怒,他们手下的眷属们叫嚣着要他撕成碎片,吸干他的血,将他的残骸分食。 这些吠叫声在死去叁个领主后终于止息了。 森林里的沉默意味着,他所制定的规则被变相承认。 过去的数百年里,这大概是森林最有秩序的时刻。 强大的魔物极难结成同盟,然而一旦联手,在极端的时间里杀死叁个领主是如此简单。 阿帕西对于杀死同类毫无愧疚之心,它觉得这些愚蠢又吵闹的家伙早该死了。它心安理得地为他们编织幻境,然后看他们被莫尔吸干血液吞噬身躯。 作为交换,莫尔将解开和它的共命契约,重新给予它自由。 聪明的魔物应该知晓,新的规则伴随血日降临了。 卡玛回到了森林里。 近来在人类世界魅魔处境堪忧,让她经营的皮肉生意大受影响。更何况,在森林里有她亲爱的孙女,以及孙女婿。 不同以往,现在她是森林领主的直系姻亲,而不是战战兢兢说不准哪天就会被魔兽当成磨牙棒的可怜魅魔。 “我早就叫你牢牢把握住他。”卡玛揽着孙女的肩膀笑靥如花,“如何,我们魅魔的神明可比那什么圣日灵验多了吧?” 艾西觉得这跟魅魔的神明没什么关系,但她很高兴有一个亲人可以在湖底宫殿里陪伴她,并且参加她的婚礼。 她的其他亲人都是人类,没法抵抗森林里血日的腐蚀。而莫尔也不能离开森林,一旦他走出这里,似乎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婚礼不过是遵循人类习俗的惯性而举办的仪式而已,魔物不需要婚礼。艾西也不觉得非要有个婚礼不可,但莫尔似乎认为这很重要。 一切与仪式相关的事,在而今的他看来都十分必要。 通过与森林外相连的河道,可以从人类世界里买来建材和装饰品。安修斯从前的眷属们被征用做劳动力,包括那些慕名而来投靠的新人。他们按照人类的习惯将宫殿装点成婚礼场所,但是要去掉其中的宗教元素。 卡玛负责统领他们,艾西好几次看到自己的奶奶坐在躺椅上扇着扇子,指挥其他魅魔、水妖和蛇人们干这干那。 不得不说,她的奶奶的确很会享受生活。 血日if线(21) 一条、两条,还是十条二十条。 她再也记不清了。 白浊射满她的全身,子宫里原来的精液被挤出去,又被灌满新的。触手大大分开她的双腿,莫尔极近地端详着腿心处被蹂躏得惨兮兮的柔嫩黏膜,没法合拢的穴口一抽一抽地吐出精液,看上去很可怜。 可他的吐息都能让小穴再度兴奋,冒出水液。 “……不行了……”艾西委屈地说,“……我不要了……” “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地方可用么。”魔物用他低缓的声音诱哄新娘,“这儿也会让你很舒服。” 臀缝间的触手忽然兴奋,在那个隐秘的入口外推来顶去。 “不要——”她心中生出天然的抵触,紧张地抓住莫尔的手臂。 “为什么?”她被问道。 想不出理由。催情的体液被子宫和皮肤吸收,侵蚀神经,干扰理智。 被魔物压在身下的新娘陷进深红的包围里,那些不安蠕动的肢体渴望她身上每一寸皮肤和温暖湿润的黏膜,因这渴望红热滚烫。 触手缓缓探入后穴里,将未被开拓过的甬道慢慢填满。异样的充实里夹杂着欢愉,里面的软肉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取悦入侵者的一切。 魅魔的每一处都能被用于交合,哪里被进入都能激起他们本能的喜悦。 异常方便的体质。 艾西确凿无疑地被填满了,前面和后面一起。两根触手支撑起她的身体,其余的则游走于各处,沿着四肢缠绕,像是亲吻一样一啄一啄地碰触皮肤,有时也用裂开的小口包裹乳首或耳垂。一根释放出体液,就有下一根挤进填补,两处的穴口都没有合拢过,小穴里永远是满的,满腹黏稠的液体。 到底还有多少根已经是不重要的事。她张开嘴,和莫尔交换了一个黏糊糊的吻。舌头和嘴唇也被含住,让她更为安心。他们长长地深吻,莫尔冰凉的舌尖可以一直探到喉咙。 虽然维持着一张人类的脸,但他早已不是人类了,连接近都称不上。 他在血沼里接受暗蚀,上百种魔物的身体残渣被他融合进体内,包括沉眠在沼泽底部的巨怪与安修斯的血。 骨接着骨,肉连着肉,血溶着血。 无数斑斓的色彩在艾西眼前炸开,她的身体长久痉挛,手指与他紧紧交扣在一起。 就像契约与誓言里许诺的,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婚礼结束后,艾西兴致勃勃地收拾起行李。 她要回去探望母亲。 为此她还准备好了礼物,是产自幽密之森的特产。玻璃罐里分门别类装着从魔兽身上切下来的肉与血液,还有森林里各色奇异植物。那些大部分是莫尔——准确来说,是他的眷属们帮她收集的,其中甚至还有领主的残肢。 莫尔的干扰大大拖延了艾西收拾行李的效率,几十条触手在她身边绊手绊脚,稍不留意就会沿着小腿爬上去,甚至钻进裙子里。 “这些东西太沉了。”莫尔说,“派人把礼物送过去,你不需要亲自前往。” “我都答应过妈妈了。而且我也想回去见见他们,我姑姑也在那儿。”艾西一件件把礼物塞进包裹里,“我一定很快就回来,我保证。”她踮起脚吻了吻丈夫的唇角,如此许诺道。 血日if线(24) 触手将穴口撑开,不留一丝余地,比往日都要来得满涨。这大小太过可怕,以至于从艾西喉咙里溢出哼声,她仰头看着莫尔的双眼,从那双眼睛里她看见铁锈色的湖水翻腾,她也看见自己的倒影。艾西抱紧他,像溺水者抱住浮木。 触须包裹住她的舌头,一直探到她的喉头,像无数条小小的舌在吻着她,只要吻就能让她的身体软成一团。 她说不出话。莫尔按着她倒在地板上,柔软的,像倒进一片深红色的湖沼里。触手们得到机会,立刻从四面八方爬上她的身体。 莫尔的眼睛是如何沉默与寂然,触手就是如何的兴奋,泌出催情的黏液,在簇拥着少女时将液体胡乱地涂抹过她的身体。 她的皮肤就像是它们唯一的食粮,挂在银色鱼钩上不可抗拒的饵料。它们用尽一切办法去享用她、品尝她,尤其喜欢那些香气浓郁且细嫩敏感的地方。它们蹂躏般地拉长乳尖,吸吮花蒂,像吸食烟雾的鬼魂一样吸食她的气味。 莫尔松开她的唇,这样就能听见从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融化似的舌尖挂着长长的银丝,分不清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还是发情中分泌的体液,他低头俯瞰艾西酡红的脸。 “……莫尔……”她说,声音抖得厉害,从声带到喉咙都在发抖。小穴哆哆嗦嗦的,努力地将他绞紧,“……想要你……我想要你……” 他被讨好和取悦了。 艾西又被吻住。 爱人的身体像是在融化。 皮肤融化成灰白的物质,似乎就此流进她的身体里。他的舌头也在融化,深深探入喉咙,抵着脆弱幼嫩的喉管,从根部缠绕住艾西的软舌。 衣物早就不知去向,触手在她的皮肤上游动,身体里的那根则在肏她,一下接一下地肏得又沉又快。 艾西的双腿被分开,露出被捣成深红的阴阜,小腿肚和大腿内侧几乎要贴在一起,但有触手横亘在二者之间。 舌头与舌头间发出缠绵又响亮的水声,小穴与触手间也同样。 艾西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襟,力气不大又小心翼翼。她的眸光涣散开来,莫尔给她灌入了太多的体液,它们顺着食道滑落,夺走她所有的感官。当她的舌头重获自由时嘴还是合不拢。 “想要……想要你肏我……想要你射在里面……”她低泣着说,还是拽着那短短的一截衣襟。 “哪里都可以?”莫尔低垂着眼睛问她。 她点头。 那些逡巡在臀缝间的触手格外激动,它一寸一寸,缓慢又毋容置疑地挤进她身体里,湿滑的触手进入得那样顺畅,与小穴里的东西仅隔一层薄薄的皮肉。 艾西仰起头低喘,她的手捏紧了,关节都抓得泛白。 触手又钻进她微张的唇里,一根拨弄她的舌头,一根往嘴里灌入催情的体液。液体清凉又带着草木的气味,一进入胃里就沿着小腹烧下去,她因痒意而扭动身躯。 血日if线(27)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喂,莫尔,我们生个孩子吧。”某一天里,艾西忽然说。 她翻身坐起,分开双腿坐在莫尔身上,兴致高涨。 突然提起这件事,是因为前不久她去参加了姑姑的婚礼。 玛丽寄来信,告诉艾西她将要再婚的消息,丈夫是曾看守过她的教廷骑士。她被教廷释放后,那骑士还一路找了过来,甚至走到了结婚的地步。 艾西去参加了姑姑的婚礼,这几年里教廷都十分安分,没有找过她的麻烦。她见到了自己的新姑父,比玛丽要小上几岁,看上去是个好人。 艾西没想到玛丽又会选择结婚,她的上一段婚姻就是因为嫌婚后生活不够自由,而结束得很不愉快,不过后来她的前夫醉酒后掉进河里淹死了,玛丽还是颇为伤心地掉了几滴眼泪。 “倒也不全是感情的事。”一身新娘打扮的玛丽在梳妆台前告诉艾西,“有一天我看着他,我心想,这家伙真够合适当父亲。然后我发现,既然我现在有钱又空闲,而且我想要一个孩子,我为什么不跟他结婚?反正离婚他也分不走我的财产。” 玛丽总是这样,想到哪做到哪,但起码她在婚礼上看起来的确非常高兴,像女王一样光彩照人。 艾西坐在卡玛和露西中间,也很为姑姑感到开心。 参加完婚礼后,她在森林外多逗留了几天。莫尔的不快透过印记传来,但应付这种事艾西很有经验。 只是森林里连带遭殃的其他魔物不太高兴。 玛丽说她想要一个孩子,艾西也考虑起这件事。 关于生育的事。 她和莫尔已经结婚了好几年,直到目前感情稳定,一切顺利,没有别的烦恼。按照惯例,是到了把怀孕列入计划的时候。 她妈妈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生下她了。 “我们生个孩子吧,莫尔。”艾西眼睛亮闪闪地说,“我和你的孩子,我们可以一起照顾他,等他长大了,就可以教他认字,还有魔法。” 莫尔伸手将她的头发拨去耳后,触手轻触她的小腹:“血日的后代极难繁衍,我很难让你受孕。” “只要多试一试,说不定就能成功呢。”艾西在他面前掀起睡裙裙摆,露出白皙光洁的小腹与大腿,二者之间的部位被包裹在丝绸衬裤下。 触手移往腿间,隔着布料从腿心里揉出一抹湿意。她舒服地哼哼两声,用双乳去磨蹭莫尔的胸膛。 触肢分成两条,一条舔舐肚脐,一条钻进布料里直接地揉弄阴阜。 “生育子嗣的过程很辛苦。”莫尔说。 “没关系,我去问过卡玛了,她说魅魔生孩子一点也不疼……唔呃……”触手进入穴口让艾西低低叫了一声。 “那是生育人类的孩子,孕育魔物的子嗣没那么容易。”触手爬上她的胸乳,莫尔接着说,“我要先把卵灌进你的子宫里,为了不让它们掉出来,你的小穴得时刻塞着东西。” 触手细长的顶部正在里面挑逗着子宫口,两边的乳尖被拨来拨去,艾西双颊发红发烫,压抑着喘息。 血日if线(29) 然后触手开始蠕动,动作来自内里,是深红色肉质底下有东西在运动,就像蛇的蜕皮,将卵送进她体内。蜜壶里的软肉被牵动着,淌出滴滴答答的爱液。 一个卵被触手吐出,送进子宫。身体被刺激着送上高潮,双腿颤得厉害。 莫尔停下动作,后背的触手安抚沿着后颈来回逡巡,他亲吻着艾西颤抖的眼睫:“还要继续?” 艾西一边发抖,一边肯定点头。 于是跟着是第二个、第叁个、第四个……每进去一个,身体就随之颤抖一下。为了促使母体排出卵子与之结合,每一个卵进入时都会竭尽可能地刺激她发情。才刚进去十几个,淫液早已泛滥不堪。宫口张开,子宫下沉得厉害。 艾西将脸贴在莫尔胸前,除了张嘴喘息以外,什么都不会说了。但她还是执着地拉着莫尔的衣襟,让他继续。 卵一个一个地进入体内,吐卵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像射精似地倾泻而出,数十个上百个卵填满子宫。眼前炸开无数色彩,那一瞬的感觉要将人溺弊,所有的理智也淹没于其中。 湖底宫殿里的眷属们又被赶了出去。 他们已经习惯这种事了,每次领主夫人前往森林之外探亲,他们就只能在附近扎帐篷度日。 这次不一样,夫人没有离开森林,听说只是在备孕。 尽管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备孕非得把大家全赶出去,但大家对于野营生活已经相当适应且自得其乐。反正被血日之子庇佑,没有其他魔物敢来找他们的碴。 湖底结界的范围这次张得格外大。 结界笼罩之下,气味从紧闭的门扉中散溢,弥漫整座宫殿。 那味道强烈得像是一拳打在人的脸上,像被灌了一整瓶的烈酒,从鼻腔直冲头颅,哪怕是没有性别的魔物闻到这气味也会思春。 在这样的味道面前任何生物都是不可靠的,无论雄性还是雌性,懂不懂得道德或体面。 气味散发自宫殿深处,越往尽头越是浓郁。最后一个房间被严密保护,门窗,墙壁与天花板上爬满藤蔓似的触手,谢绝一切访客。 这已经是第五天。 魅魔发情的气味一直弥漫积蓄,像酒精一样发酵。堵在艾西小穴里的东西换了一根又一根,无论是进食、排泄还是入睡,时刻插在里面,将宫口堵住,不曾有任何空闲。 卵堆积在子宫里,将小腹撑得如怀胎数月。它们挤压碰撞着子宫壁,正如莫尔所说的——“想法设法让她发情受孕”。 身体因那些卵的存在释放出太为过量的激素,子宫被无限催熟。母体进入持续受孕状态,乳尖一直红肿挺立,阴核肿胀,花唇纯血张开,每分每秒都在分泌体液。尾巴和角也被催使着全冒了出来,没有办法收回去。 这种状态下身体过度敏感,单用乳尖摩擦床单都能抵达高潮。身上没法穿任何衣物,最为柔软的布料也会带来刺激,让她克制不住地扭动身体摩擦,直到再次哭泣着泻身为止。 喉咙因哭叫而变得沙哑,又会被魔力所修复。莫尔一直抱着她,低声安抚,或是亲吻她泛红的眼角。 血日if线(30) 艾西需要频繁地摄入莫尔的体液,这是她现在唯一的进食渠道,由此摄取魔力,补充水分和体力。 可积蓄起液体的膀胱会挤压子宫,产生连锁反应般的酸胀,于是又会在抽搐中潮吹,一同伴随着失禁。哪怕魔法会将之清理,但那媚药般气味再度堆迭上一层。 她的确像发情的雌兽一样,连排泄失控都没法在意,只希望交配。 有时她能在极度疲惫中睡上片刻,但只要是清醒的时候就永远陷在混沌的情欲里。好几次她哭着让莫尔帮帮她,可是触手都只能在外沿轻柔抽插,若是顶得太沉,就会挤坏腹中的卵。甚至连她自己夹紧双腿也不行,触手将双腿牢牢锁住,让她无法自己抚慰自己。 她一直叫着莫尔的名字,舔他的喉结和嘴唇,用尾巴蹭他的阴茎,求他把里面的卵取出来。可是每次触手要退出去的时候,她又会马上后悔,舍不得让那些好不容易灌进身体里的卵被捣碎。 它们中说不定有的已经受孕了。 这念头让她总想着再忍耐一会。 艾西汗津津地躺在莫尔怀里,无数深红色的触手缠绕成一个茧,将他们包裹在其中,可是从未真正地肏过她。 为了让她好受些,触手变化着方式亵玩乳尖和花蒂,把玩尾巴,或是缓慢抽插后穴来缓解情欲,可无论被吮吸着乳首泻身多少次,情欲总是会再度来临,周而复始。 高潮带来子宫抽动,淫液涌出时,那些卵也互相碰撞挤压着渴望出来,但总被触手牢牢堵在里面。难受得就像尿液排泄到一半时,又被残忍地堵回去。 湖底宫殿不辨天日,巨大的沙漏里沙粒一颗颗流下,莫尔默默计算着时间。 到第五个夜晚,终于,他说:“可以开始排卵了,艾西。” 艾西其实已经听不见这句话。触手从小穴里缓缓离开,带出大量黏稠的液体。小腹本来还习惯性地紧绷着,下意识地试图制止那些卵跑出去,可终究是抵不过那失禁般崩溃的身体本能。 子宫规律收缩,第一颗卵从宫口被排出来,连带袭来的是一连串痉挛,指甲盖大小的乳白色的卵一个接一个通过宫口,从艳红的穴口里排出,被粘液包裹着落在床单上,还残留着母体的温度。 每排出一个,身体就高潮一次。艾西全身汗湿,体力不支。 触手于是从后穴进入,又按住小腹,从两面按压子宫,让这过程变得更快,积压许久的欲望随着大股液体一同倾泻,卵噗嗤噗嗤地被排出,只有身体仍不住颤抖。发现仍有残留其中的,纤长的触手还会探入其中,将它们卷着运出来。 莫尔亲吻她湿淋淋的额头:“一切顺利,做得很好,艾西。” 排卵后是更猛烈的情潮,子宫的收缩难以停止,渴望被贯穿与满足,强烈得近似疼痛的欲望让她几乎要哭出来。 “莫尔……”就像这叁天里哭喊过许多次的,艾西拽住对方的手指哀求,“想要……想要你肏我……”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血日if线(32) 从排卵的后遗症里恢复过来花了整整叁天。 整整叁天都在宫殿里做爱,进食与排泄时也不例外。 莫尔觉得叁天有些太短了。 艾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被肏了个遍,终于勉强恢复了神智。 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她的卵,她辛辛苦苦诞下的种子。 它们已经被莫尔收起来了,放在魔力的泉水里温养着。意料之中的,几乎全部受种失败。 但有一个……不,两个卵里已孕育出了胚胎。 两个胚胎十分罕见的分裂自同一颗受种的卵,是一对双胞胎。 该说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差。能够有卵存活本就是概率极低的事件,何况是两个。 只有艾西非常为此感到高兴:“我就说我们应该试一试。我们就要有孩子了,还是两个。” 往前那些日子里的折磨她好像都忘光了。 她每天都要在它们边上看上好几个小时。除了莫尔肏她的时候。 艾西的情欲还是比以往来得更高涨。受孕带来了连锁的生理变化,胚胎还没孵化完毕,可乳汁已经丰沛过了头,时不时会从乳孔流出来,甚至于打湿衣物。 她的尾巴和角一直收不回去,从前合身的衣服也因为胸部的丰腴而变得过紧。 在卵孵化前,涨乳所带来的的烦恼自然全部由莫尔来解决。这种少儿不宜的事当然得避开未成年人,哪怕它们当下只是两颗不大的卵。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艾西可以一整天都待在它们身边,甚至怀抱着它们睡觉。 卵在魔力的浸润下逐渐长大,生出了坚硬的卵鞘,早已不是当初得小心翼翼、一捣就碎的模样。与之相反,它们已经学会了如何用魔力保护自己,现在想把它们破坏掉得花费一番力气。 偶尔艾西会把它们捧在手心里,耳朵贴近了听胎儿的动静。 “是心跳。”艾西欣喜地说,“我听见了心跳。” 不,它们是不会心跳的。那只是它们故意闹腾出来吸引母亲注意力的手段。 早早的它们就展露出了惹人厌恶的品质。卵依赖着将它们诞下的母体,渴望被陪伴,渴望被注意。 当时没有选择把所有卵都先杀灭一遍,真是失策。莫尔想。本就不应该将活着的卵注入她体内。 现在后悔多少太迟了。 养在泉水里的两颗卵肉眼可见地一日日变大,渐渐可以透过半透明的壳看见里面金色的胚胎。 艾西每天都要问一问莫尔它们还有多久才能出生,得到的回答永远是“很快”。 她只好耐心地等待着。 人类怀孕需要十个月,现在它们仍然太小了,若是出生一定也是小小的两团,那样太孱弱了。起码得等到它们长成人类婴儿的大小,或者比那更大一点,她才能安心。 182插图(3)(H) 艾西被说得动摇了。 莫尔的手指已将那窄窄的小穴松节开,他抽出手指,指尖还攀附着恋恋不舍的深红软肉。 艾西掀开羽毛被,脱下鞋子爬上床,虚虚跪坐在他腿上。她伸手去拉莫尔的裤子,这一步里遇到了困难,因为性器已勃起得太高。 莫尔包覆住她的手,将裤头猛然扯下,变红发烫的肉刃跳出来,啪地贴在小腹上。艾西将之小心地握在掌心里,顺着皮肉撸动两下,然后松开手,支起膝盖跪起来,提起裙摆,在阴茎上坐下去。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散落下来,盖住两人性器相贴的场景。她身体前倾,本就松垮的衣襟敞开来,雪白乳肉上的两点红色在衣衫后时隐时现,在人眼前晃荡,但她没有注意这些,只仔细地用身体去寻找入口。 性器滚烫灼人,冒着腾腾热气,贴着最娇嫩敏感的一处皮肤,将微鼓的白丘顶得凹陷下去,忽地蹭过花蒂,叫她的腰眼发软。 莫尔双手握着她的腰。艾西终于找到入口。龟头顶在因充血而微微张开的穴口处,只进入了一个头,她便面色发红、气喘吁吁,似乎再往下,就要被撑得裂开来。 头部被穴口包裹着,里面的软肉已经一张一合地吸吮起来,少女温热的大腿两侧似有若无地触着柱身,磨人不已。艾西蹙起眉,扶在莫尔的手臂上,努力沉下身体,将性器更多地送进去。 穴口被撑得更开,褶皱都被碾平,往里一寸都显得费劲。她继续往下坐,让热源一点点被容纳进身体里,从交合处一直烫到小腹,好像纳入了一团火种。撑开涨满感让她轻声抽气,但她仍一鼓作气地坐下去,性器尽根没入,抵到尽头。 莫尔扶着她的身体将裙摆向上推去,裙下的风光暴露于外,他注视着像花朵一样绽开的阴阜,粉白的丘与深红的里,艰难吞下血管偾隆的阴茎。交合处潮湿异常,穴口翕动,又有晶莹蜜液顺着柱身淌落。 莫尔握住她的腰身往下按,本觉得已到了头的肉穴却又容纳了一截肉刃。艾西低低叫了一声,后颈出了一层薄汗,额头抵在莫尔的颈窝里。 他们像交颈天鹅般贴在一起,莫尔用拇指腹按住花阜中冒出头来的湿漉的肉芽,艾西的腰因此弹了一下,她低低抽气,内里软肉包裹着阴茎绵绵吮动。 她的身体散发出果实成熟的甜香。她没忘记自己要做的事,双手搭在莫尔的肩膀上,扶着他上下晃动身体,披散的长发在脑后摇曳。 因了重力,向上是艰难的,稍稍往上一寸,像从沼泽里拔出双腿,性器刮过柔嫩且敏感的内壁,还要带出一点软肉。她要极为努力才能支起一点身体,然后被体重牵引着坠下去,这更容易,也更难控制,时常失去控制而重重落下,一下贯穿到底,叫她发出短促的惊呼。 敞开衣领里的乳球也在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有时能看见那两点殷红,有时又被衣衫所遮蔽。在眼前弹来晃去,仿若挑逗。 184插图(5)(H) 当他又循序渐进地抽插起来时,艾西还意识不到肏弄会有多激烈。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些迟。她再度急促地喘息起来,莫尔含着她的舌头,把呻吟都吞没。他攫取她口中的津液又扫荡过舌根与上颚。 他知道她喜欢被亲吻,喜欢被含住舌尖与双唇,口腔是她的敏感带,碰触不常碰触的地方会叫她觉得痒。 小穴被肏得熟透发软,像已熟至表皮深红的蜜桃,果肉已多汁软烂,挂在枝头摇摇欲坠。 他按着她的腰射精,不容置疑地将精液灌满甬道尽头的子宫。阴茎抽动,滚烫浓稠的浊液一股一股地浇灌在子宫壁上。射精时性器变得更烫更热,坚硬地横亘在体内,刺激得甬道再度痉挛。 艾西靠在他怀里等待高潮的眩晕过去,视线变得清明些,然后才低声抱怨道:“好胀……里面好胀……” 阴茎仍插在穴里,堵着满腹的精液。 莫尔慢慢抽出性器,白浊和着爱液流出来了一部分,淅淅沥沥地自穴口淌下,更多的仍滞留在她体内。她的小腹微隆,里面是一肚子晃荡的水液。 艾西跪坐在他腿上,被肏成深红的穴口一张一合、冒着白浆。 莫尔将手指插进穴口里,替她引出腹中的精液。只入了一根手指,小穴便条件反射地绞紧起来。他低头吻艾西的发顶,安抚她放松。 手指分开被肏熟的软肉,蜜壶里又涌出一股浓白,精液已被暖成了她体内的温度,混着爱液,散发出她身上的香气。 他的呼吸滞重了些,但还是有条不紊地替她清理,直到流出的体液将身下淌得潮湿一片。 艾西随着他手指的动作而呼吸急促,只要一根手指就能将她肏得喘息不止,目光湿漉得像只小动物。 “不好……”她忽而忧心地说,“被子都湿了。” 莫尔埋在她的长发里笑起来。 圣子不在寝宫见客,众人送来的礼物堆在房间里,一件件崭新未拆封。 圣裁之刑已过,他又是前途无量的光明之子,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他的人,都知道要在适当的时候做出表示。 随着伤势渐渐“恢复”,莫尔又能如常行走。大多数时间里他待在寝宫中,陪艾西下棋与看书。 教皇派来修女,告知那位冕下邀请圣子明天共进晚餐。 梅修女被逐出神殿后,教皇身边侍从换了一位。 “我知道了。”莫尔说,“还有其他事么?” 修女摇头,退出寝宫。 “明天早上,我有个地方想带你去看。”他又对艾西说。 “是什么地方?”艾西问。 “明天我会告诉你的。”他说。 阳光晴朗的早晨,艾西跟着莫尔走进神殿后侧的林场。 这里种下的树木皆笔直高大。雪已消融殆尽,树木枝头冒出嫩绿的新芽。 林木深处有一座废弃已久的水池。白色石头垒成的水池已然干涸,爬满青苔,中央立着一座一人高的塑像,被苔藓与藤蔓所覆盖,在长年累月的风化雨蚀中变得轮廓模糊。 “这是丰收女神娜雅塔的神龛。”莫尔说。 艾西知道丰收女神,人们每年都要以她的名义庆祝丰收祭,秋收之后,大家聚在一起办热闹的庆典,是一年中最盛大的一次集市,附近的农户和商贩会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兜售货物。 艾西小时候最喜欢这个节日。 185契约 “这里为什么会有其他神的神龛?”艾西问道。 神殿是供奉圣日的地方,教廷不承认其他神明的存在,他们说尊神创造了世界万物,是世界上唯一的全知全能的神。 可是这座女神的神龛看样子已经在这儿存在了很久。 “在神殿修建起来之前,它就已经存在于这里了。那时的人没有拆毁它,后来的人也不记得这是属于谁的神龛。”莫尔说,“植被覆盖了她的面容和名字,但她的神力还残留在此。” “神力?” “曾经有许多人在这儿祈祷过。”莫尔说,他仍握着艾西的手,半弯下腰,伸出另一只手触摸古旧的池壁,“在旧神当中,娜雅塔拥有最多的信徒,她掌管丰收、植物生长、季节更替、天象、战争、婚姻和生育。供奉她无需丰厚祭品与高大的神庙,因此各地遍布她的神龛。一千年之前,神殿没有建立,这里是旧帝国的都城。最繁荣的那些时日,每天都有数千人在这里向女神祈祷,献上信仰换取赐福,当时留下的力量一直延续到如今。” 被岁月模糊了面容与身形的女神站在这里,矮小且苍老,但如今俯身触摸池壁,依稀能听见来自一千年前的祈祷与低语。 “就像魔法一样?”艾西问。 “就像魔法一样。”他说,“既存在,又不存在。怨毒可化为诅咒,虔信可化作庇护,比魔法还不可琢磨。” 艾西不懂魔法,也没有信仰。她似懂非懂地点头,觉得这很厉害。 “娜雅塔司掌婚姻,只要是在她面前结契的男女,就被视为缔结婚约,成为女神认可的夫妻。”莫尔接着说。 艾西望了望青苔覆盖的女神像,又望了望莫尔,忽地警觉。 “我……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她匆忙压了压裙摆上未被熨平的皱痕,“你又没有早告诉我……突然间就说这个。” 她没有好好挑选衣服,也没有打理头发,结婚应该穿得更加——更加隆重,更加像是在结婚才对。 “这不是婚礼,只是结契。”莫尔执起她的手,“我们的婚礼上会邀请很多人,但结契只要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他牵着艾西的手贴在女神像上。 掌心贴着发干粗糙的青苔,莫尔的手覆在她手背上,他的影子也将她覆盖。艾西听见他用陌生而悠长的语句念诵一段长长的话语,在他念完最后一个音节后,艾西听见许多个声音,又低又遥远,细细密密,像丝线织成的纱。 那是来自一千年前的祈愿。 它们从女神像涌入她的掌心,爬上她的手背,将他们的手缠绕在一起。 神话中相恋之人会变成相伴的星星,变成交缠的树木,永恒相伴。 艾西的手背发烫,她睁开眼睛,莫尔的手仍覆在她的手上,手背上多了一枚红色的印记,又在她眨眼的时候消失不见。 艾西在阳光下看着自己的手背。 那一块的皮肤上什么都没有,但是,或许只是错觉,她的确感到有什么将他们连接起来了。 将她,还有莫尔。 他们沿着原路从林场返回,路上,莫尔提起:“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 他终于提起了这件事,艾西顿时紧张起来。 “什么时候?”她问。 莫尔低头看她,扬起唇角微笑,回答道:“今天晚上。” 白银if线(5) 艾西松开秋千的绳子,希欧多尔送她回去。她的步伐不够快,骑士不得不迁就她放慢了脚步。 庭院里的灯亮得比往日少,作为对故去教皇的哀悼。圣都城中的晚钟忽然遥遥响起,散布在城中的数十座教堂次第敲响铜钟,钟声如无浪海面上平缓的潮汐,自远及近,温柔又哀伤地填满整座城市。 最后响起的是神殿主塔楼上的古钟,它迟缓地左右摇晃起来,从钟楼上飞出一群受惊的鸟,当神殿里的人抬起头去聆听那钟声时,也能看见群鸟在夜幕下的黑色影子。 那是特为逝者所敲响的晚钟,在太阳的余晖彻底消散后,在星辰与月亮悬挂于天际之前。这是天国的门扉关闭的时刻,故去之人的灵魂已在圣光的指引下飞往尊神身畔。 在钟声里,希欧多尔分辨出群鸟扇动翅膀的声音。那些鸟儿飞得越来越远,直到隐没在夜色里。 钟声渐渐淡去了,天际亮起第一颗星辰,是暮星。 “我的故乡流传说,葬礼上的鸟会衔着死去的人的灵魂飞往天堂。”艾西说,“所以葬礼前后不能在附近猎鸟,不然会惊扰逝者的灵魂。” 他们走在昏暗的庭院里,丛丛树影投落在他们身上,像行走在日暮后的森林中。 “教皇冕下过世的时候,你在他身边吗?”艾西问道。 “是,我在。” 教皇离世时他在一旁。仅在教皇的贴身随侍之后,他见到了教皇失去生机的躯壳,看上去像只是在小憩,但身体已变得那样沉重,从中爬出灰暗的死寂来。 生与死只是一瞬间的事,在那一瞬间里,人身上最宝贵的部分悄然流逝,剩下的不过是一堆腐臭的垃圾。 从圣都城里请来的敛尸匠人将遗体仔细洗净,为他穿上最华贵的金纹白袍,戴上头冠,穿上鞋履,用香薰和冰块抑制可能产生的尸臭,用巧夺天工的化妆技艺让死者的面容看上去依然红润、祥和且肃穆,让人们在目睹这具遗体时觉得他仿佛随时会睁眼醒来。 但希欧多尔仍然只见到一团装在水晶内棺里的散发臭味的腐肉。 死亡本身的气味盖过一切其他。 “那您一定很难过。”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冕下的灵魂只是去了尊神身边,并无值得悲伤之处。”希欧多尔回答。 骑士的目光总是疏离,即使站在他面前,也像是在同很遥远的人交谈。 “您和莫……您和圣子很像。”艾西说,“遇到了悲伤的事,老是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有多伤心。” 他们已走到了塔楼底下。艾西停下脚步,仰头望向最顶层。那里曾经是教皇的居所,现在,玻璃窗里的灯光正长久寂灭着,直到新的主人入住其中。 “我一直觉得,教皇就像是圣子的父亲一样。”她忽然轻声说道,“父亲去世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很令人伤心的事。” 白银if线(23) 他唾弃他的血脉,他唾弃他下流的欲念。他握住硬挺的阴茎,粗粝的布料裹住炽热肿胀的性器用力磨砺,尖锐的刺痛裹挟着快意。 他是个肮脏的嫖客,从他的喉咙里滚出她的名字,他故意将之说得模糊且破碎,仿佛如此就能掩耳盗铃地遮盖他现在的行径。 他想起艾西,她像刚才那女人一样跪在他的脚边,温热的掌心搭上他的膝盖,她仰起头,在眼里盛满他的影子。 欲望腾然而上,他困兽似的焦躁,用力握住性器,发狠撸动,我得再重也无济于事,欲望不得纾解,压在胸口。 他想着艾西,想她唇瓣的纹路,想她鼻尖的汗珠,想她的眼睛。 想她站在窗前,静静看着他。 腰眼一热,他射出精液。那气味似是一时压住了满屋的迷香,又似是和那些陈年的淫糜交织在一起。 他颓然坐在椅子里,闭上眼睛,任由那气味散发出去。 希欧多尔回到神殿。 从前门到庭院,一路上的守卫都无声地向他敬礼以致意。 他是神殿骑士团之长,营中骑士信服他,崇敬他,以他为荣。 希欧多尔也向他们回以致意,他的面容一贯冷峻,骑士们便也学他的模样绷起面孔、不苟言笑。 在回到房间的路上,他不期然撞见艾西。 心脏突兀地跳动一拍。 他停住脚步,看见女人走上前来,看着她向自己问好。 “你看起来好像很累。”艾西忧心地说,“也要记得注意休息才是。” 圣骑士还是同往常一样,站立时像雪松似的挺拔,但她察觉到骑士这幅模样下的疲态,像水一样慢慢地自他笔直的脊背里渗透出来。 她想,骑士团的工作真够忙碌,甚至能让这位大人都觉得疲倦。 “我很好。”她听见希欧多尔冷硬地说,然后他没再说别的,只是从她身畔离开。 艾西望着他背影,觉得他今天很不对劲。 也许是太累了。她心想。 艾西曾在花园里捡到一只受伤的鸟。 可能是被蛇或老鹰伤了翅膀,那只鸟掉在地上,飞不起来。 捡到它时希欧多尔也在,她刚刚跟骑士学习完剑术,一同穿过花园。艾西弯腰将翅膀沾血的鸟捧起来,鸟扑腾着尖利的爪子挣扎了两下,然后便偃旗息鼓,一动不动。 她把它捡回去,用自己的半吊子医术试图治好它。 神殿不缺医师,她自己配制的那些伤药或许只能在鸟身上派上用场。她把它养在餐桌上,用一块手帕垫着,给它喂早餐剩下的面包。 后来它的伤势痊愈,但仍然飞不起来。莫尔叫人从仓库里找出一个轻巧的金丝鸟笼,作为它的居所。 艾西后来又跟希欧多尔说起那只鸟。她时常打开笼子将它放出来,不过它只会在她的桌上或脚边蹦跳,吃她放在掌心的面包屑。 “要是当时让你来治疗它就好了。”艾西说,“说不定它就能飞起来了,不用住在笼子里。” 夏季的阳光从浓密的树荫间漏下,白云在一片蔚蓝的天宇中缓缓移动。 白银if线(28)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连忙去催促后勤准备好沐浴用的水。 苍狼之骑士亚诺在希欧多尔后面掀帘进来,他是圣日骑士团的主帅,花之都的主心骨。他拍了拍白银骑士的肩膀,沾了一手血迹。 “做得很好。”亚诺说,“但现在该是你休息的时候。你要学会修整,才能剿灭更多的敌人。我许你三天假期,不要让我再在战场上看见你,不然我会向教廷请愿,把你调往它处。” 没有辩驳的余地,他被迫得到了三天空闲。 营里的骑士还在讨论名叫莱宁特的前骑士的婚宴,他的妻子叫玛丽,希欧多尔知道她是谁。 艾西曾认真地告诉他,她的姑姑叫玛丽,居住在她的故乡。 她兴许也来了南方。希欧多尔想。过去的半年时间里,今天他们靠得最为接近,可仍然遥远。 圣都在千里之外,她在更远之处。 骑士骑上马出发,离开花之都的城门,往北去。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去往何处。 从圣都来到这里的官道只有一条,但他没有走宽阔的大道。他不抱希望地前行,骑马翻上山岭,跑了一整个白日,第二日他继续前行,越过这座山峰时,他看见了从道路那边驶来的车队。 一十四骑银铠骑士护送,他朝思暮想的人坐在居中的马车里,从他的视线中远远地经过。希欧多尔策马慢慢前进,却又在车队的轮廓越发明晰时勒住缰绳。骑士静默在原地凝望,站在他们发觉不了的远处。 忽然地,十四个骑士中的一个歪倒在马背上,他的手还握着缰绳,马也在往前行进,但他无疑已经死去。 希欧多尔毫无迟疑,立即策马赶去,风魔法嘶吼着从身畔而过,将人与马往前推去。白马跑成一道残影,像拉满的弓弦上飞出的银色箭矢。 白马奔驰时,十四名骑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在悄无声息地死去了几个同僚后,余下的人立刻拔剑还击。 敌人来自内部,熟悉骑士的训练与剑招,像幽灵般穿过剑芒织成的网,又割断了两个骑士的喉咙。 马匹哀哀嘶鸣起来,车中的乘客探出头来看。 “快跑!大人!”领头的骑士高声呼喝道。 他护佑在居中的马车前,日影骑士的短刃与他的长剑碰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急促仿若节奏最快的舞曲。 马车本就已行至悬崖拐弯处,在失去驾驭者后马匹猛然停下,艾西跌在车厢内软和的地毯上,她不顾疼痛,跌跌撞撞地从车门爬出去,却有一柄剑刃搭在她的咽喉上。顺着剑锋她向上望去,看见莫伊娜翠绿色的眼睛。 “不想她死的话就别动。”女骑士说。 神殿骑士迟疑了一瞬,下一刻一柄小锥洞穿了他的心脏。 十四个护卫全军覆没,站在神殿骑士身后的依琳的武器上还滴着血,她忽地察觉了什么,猛然侧过身,破空而来的细剑没有贯穿她的胸口,却仍穿透了肩膀,将她钉在崖壁上。 她们都认得那柄剑。剑身银白雪亮,唯有剑柄处宝石镶嵌成鲜红蔷薇。 在佩剑被掷出去时,希欧多尔也已到了她们的面前。他是只身前来,没有铠甲,也失去了唯一的武器。 但这不是轻敌的理由。 在白银圣骑士面前,任何情况都不是轻敌的理由。 他本身就是最利的那一柄剑。 白银if线(43) 艾西握住的手修长暖和,肤色素白,腕骨俊秀,有圆润整齐的指甲,指腹生有薄茧,是时常握剑的证据,但只是薄薄的几处,好像太过粗粝的皮肤无法驻足在他的双手上,于是生不出更厚的茧来。 骑士身上带着冷冽的气息,那并不能算是一种芳香,是风雪夜里的旅人推开荒野上燃着壁炉的满室橘黄的木屋门时,和霜雪一同涌入的气息,裹挟旷野的风和雪和白衫,袭面而来。 但握住他的手时,心里的风就能止息。 艾西在夜里开始觉得热。 温度从小腹里窜上来,直压到胸口。从肺里呼出的空气都是灼热的。她的颈项生出细密的汗,掌心也烫得不寻常。她贪恋地握住骑士放在她耳畔的那只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希欧多尔将手掌盖住她的额头,先去确认她的体温。 并非发烧。 指尖忽然传来令人心悸的濡湿。 艾西轻轻咬住了他另一只手的食指,舌尖经过指腹,些微濡湿与滑腻。 他的手在握剑时从未发过抖,此刻却猛然一颤,心跳全盘紊乱。 骑士抽出手,艾西顺着那动作抬头看他,她的脸颊两侧泛出玫瑰的红色,双眼里盛满渴望。 印记又发作了。在几乎和昨天一样的时间。深夜归由月亮主宰,人们将疯症称作“月神的疾病”。在这样的夜晚,日光之下的道德隐去,精神最为薄弱,欲望展露獠牙。 “啊……对不起……”他听见艾西又小声说,“可是……能不能帮帮我……我很难受……” 她还留着意识,她是清醒的。 或许是因为印记的衰弱。 希欧多尔让自己定下心神,缓缓掀起她的裙子。 气味像夜晚的昙花一样自层迭的裙摆下绽开,他的气息还残留在其中。 那本该是教皇用的鲸脂香。 艾西手指绞着裙摆,感受到骑士目光所落的地方,脸颊发烫,体内有月事到来般的湿意涌动。她被促使着,在他面前张开双腿。 腿并未分得有多开,只是让大腿根不再挨到一块的角度,但从那道狭缝里,希欧多尔已经能看见布料上洇开的水痕,如同涂抹口红后留下的吻痕。 他褪下艾西沾有水液的贴身衣物,布料被一点一点揭开,他的心随之怦然。裸露在外的花朵在夜晚的凉风里不安地颤动。 希欧多尔知道与女人交合前必须要先为其润滑,不然会令她破裂流血。 这是从暗地里流行的违禁书籍上学来的知识,其上画的尽是些淫秽不堪的内容,被关在营中血气方刚的骑士们四处传阅,每个夜晚都在营中饶有兴致地讨论这些话题。 那时他只觉得无趣,从未想过那些东西会在今日派上用场。 但幸而他知道。 希欧多尔小心地替她开拓,指腹触到细嫩湿滑的软肉,艾西难耐地喘了一声,脸颊更为滚烫。 ——骑士的手指在她身体里。 她绷紧小腹,手指的触感因此愈发明晰,素白修长的,指甲圆润的,生着薄茧的……有痒意从他碰触过的地方蔓延到骨头里。 好痒。 白银if线(44) 她觉得身体空落落的没有依凭,伸手触摸他的侧脸。 “我能抱着你吗?”艾西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沿着他的下颌线摩挲。满月的光辉下,光与影在骑士脸上交迭,隐去了所有的细节,只剩下分明的轮廓。月光照进他的眼睛里,艾西只见过他一个红色眼瞳的人,那双眼睛里含着潋滟的宝石似的光。 很漂亮。 希欧多尔有一瞬的犹疑,但还是伸出另一只手臂将她抱起来。手臂修长且有力,圈住她的腰身,稳稳地将之托住。 身体贴近,手指也没入得更深。肉褶裹着指尖蠕动。 他们的脸与脸之间本隔着相当的距离,足够放入两个手掌,足够呼吸的温度被夜风吹散。但艾西忽地贴上来,就像不讲规则的决斗者,无视了剑圈划下的范围。 胸膛挨着胸膛,她环住骑士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压抑地喘息。 她的吐息从那一小方的皮肤一直烫进胸口。 “快一点……”艾西呻吟着,“插得快一点……” 她不满足于骑士那慢吞吞的速度。 她的声音浸满媚意,绵软沙哑,罕见地显出一点骄纵,像有求必应的小姐理所当然地提出请求,更像是命令,仿佛已这样做过许多次。 教皇花了许多时间教她在床笫间提出要求,想被亲吻何处,想被抚摸何处。艾西忘记了关于他的一切,唯独身体还记得他所留下的痕迹。 食指在小穴中抽插,模仿着交媾,而后又并入一指。两根手指将穴口撑开,这样小的地方却拥有不可思议的弹性,好像她绵软的肌肉里缺乏的那些韧性全部补足到了此处。 叁个指节全部没入,那小小的地方竟真能将之全部吞下,抽插中搅出水声。他进出得越来越快,而艾西也喘得越来越急促,伴着偶尔的几句呻吟。 她的声音,她吐息的热度,她皮肤的柔软,仿佛某种驱动力,直到晶莹的液体淋了满手,他才恍然地停下,意识到自己也一直在屏着呼吸。 艾西在他怀中软成一滩水,黏腻的液体顺着手腕流下。 骑士装下他的阴茎已硬得可怕,想要离开逼仄狭窄的桎梏,进入去过一次的湿滑柔软的地方。 艾西舔了舔他的脖子,就像要求得到满足后给予他的奖赏。她的舌头柔软,像森林里的小兽,不生倒刺,只有一片潮湿细腻,以及温热的吐息。 就像是幼猫的舌头在他心头舔过。 希欧多尔如临大敌,下颌刀锋般绷紧。 “好了。”艾西邀请道,“进来……进来吧……” 她主动掀起裙子,给他看已经湿透了的花苞,晶莹裹着花蜜,一直流淌到他的腿上。 骑士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他解开腰带,放出坚硬粗长的性器。 艾西伸手握住模样狰狞的阴茎,用手丈量它的形状。刚被释放的粗长肉刃腾腾冒着热气,在她的掌中冒出前液,蹭在掌心上。她用拇指腹盖住顶端的眼,熟稔地揉弄两下,从骑士的喉咙里冒出两声闷哼。 在他手里桀骜不驯的东西,在她掌中乖顺得就像被驯服的牲畜。 白银if线(45) 艾西已经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坐在这里,赤诚相对,她只知道她想做爱。小腹里藏着的另一个胃想要吃下它。 她张开双腿,跨坐在他的腿上,扶着他的肩膀支起身体,手臂有些无力。希欧多尔及时抱住她,扶着她的腰,让性器抵住她的腿间。坚硬陷进柔软里,寸寸没入。 里面变得满涨,是令人熟悉的满涨。 骑士试着动作,性器每离开一点就会因穴肉的挽留而不得不回去,克制不住地肏得更深。他握着她的腰撞击,交合处湿得更多。 艾西双手搭在他的肩上,随着抽插颠簸,就像骑在马上。坐着的姿势让性器入得极深,她伏在骑士肩头呻吟,肏弄却越来越快。 内里绞得那样紧,像是漩涡将他吸住。艾西的手指缠住他的长发,银白的长发水流般顺滑,月光下如一条粼粼闪光的溪水,从她的指间滑走。 ——果然像丝缎一样啊。迷蒙中,她忽然想到。 似乎在很久之前,她就想试着摸一摸骑士的头发了。 希欧多尔太高了,她抱住骑士的脖子,让他低下头,才能亲吻他的脸。她去亲吻他的眉毛与眼睛,吻因为性器的撞击而震荡不安,摇摇晃晃地一路落到唇畔。艾西轻轻咬住骑士那总是抿紧的嘴唇,柔柔地用舌头去舔。 如同受了刺激,骑士猛然一顶,撞进了未至的深处。甬道骤然裹紧他,内壁震颤,缠得腰眼发紧,惹人心悸。 她的舌头就像住在最纤细树枝上的妖精,引诱着他张开口,让她进入。舌尖舔过上颚,湿软地与他纠缠在一块。希欧多尔尝到甜意,他食髓知味地追逐着那味道前进。 艾西的吐息扑在他鼻边,呼吸交缠。他嗅不见其他,他只嗅得到她。 骑士接连地顶弄数十下,水声淋漓,艾西眼前发白,不能视物。穴肉裹着性器抽动,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又因唇齿的交缠变成双唇间的啧啧水声。 希欧多尔含住柔软湿滑的舌,握住她的腰肢抽插。这一刻,任何的誓约与克制都被抛之脑后。艾西无意识地用发痒的乳尖去蹭他的胸膛。胸脯柔软,一下下挤在胸口,让他近乎失控地狠撞。 艾西凌乱地喘息,呻吟声沙哑。 满月光辉照耀纠缠在一处的人影,在日光照不到之地。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的高潮,当她的手脚都没有力气环住他,希欧多尔才终于在她体内射出精液,滚烫地填满子宫,随着性器的抽出,和丰沛过头的水液一同流出。 早晨起来后,艾西坐在溪边,临水用手指梳理头发。 一夜过后,她的腰也酸痛,腿也酸痛,不过精神很好。披散的长发毛糙打结,梳理起来很艰难,她羡慕起骑士长而顺滑的头发,在日光下闪烁着白银的光泽,像仙女的素色锦缎。 希欧多尔也站在溪边,艾西看见他突然拔出腰间纤长的佩剑,一手握住头发,挥剑利落地割下。 骑士松开手,漂亮的长发像一场春雪似的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他的肩头和脚边,堆迭在溪畔,或是被水流冲走。 白银if线(46) 艾西连忙跳下来,朝他跑过去,膝盖一软,差点又栽倒在地上。 希欧多尔扶住她,艾西抬起头来,先问道:“怎么突然把头发剪掉?” “要避开教廷的耳目,这头发太显眼了。”骑士毫不在意地说。 想到是因为自己任性的请求,她不由局促:“我不知道要害你剪掉头发……” “不是您的错。”希欧多尔垂眸看那些散落的断发,和看溪边的碎石没有什么分别,“我本来就不喜欢它们。” 他抬起头,艾西在骑士酒红的眼睛里看到了近似于柔和的神色,像初晨的日光一样笼罩他的脸庞。 她的心砰砰跳动起来。 “我……我会理发。”她说,“我爸爸从前的头发就是我修理的。” 只是这里没有剪刀,希欧多尔于是将剑交到她手中。 艾西从前没有握过剑,今天是第一次,可她好像天然知道该怎样握住剑柄。骑士的佩剑轻盈纤细,便于操作,她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自认为很像模像样。 “我在神殿里还学过剑术吗?”她看着亮闪闪的剑锋问,“我觉得我好像会一点。” “教皇曾命我做您的剑术老师。” “啊,我就说我们从前一定很熟。”艾西又找到了新的证据。 骑士坐在溪边,水面倒映出他们两人的影子。艾西小心地替他修理参差不齐的断发。 银白长剑的剑刃出奇锋利。碎发簌簌落下,依托骑士颅骨的形状修出合适的模样。最后她终于满意,呼呼地吹落藏在发间的碎发。 她看见溪面上骑士晃荡的影子,有银白的发随水流飘走。 艾西将剑还回去,骑士站起身来,拂去衣上的落发,将长剑归入剑鞘,再抬起眼时,仿佛教会宣传画里身姿挺拔地站在晨光里的圣骑士。 不,画里的圣骑士并没有他漂亮。 “您的身体还有不适吗?”希欧多尔侧过身问她。 艾西一五一十地回答:“腿、胳膊、还有腰都有一点酸……” 她说完了才迟钝地脸红起来。 但有某一瞬她仿佛看见希欧多尔在笑。 骑士让她在石块上坐下,自己跪在她面前,就像检查她的脚踝是否有扭伤时一样握住她的小腿。 但他的手沿着腿向上,掌心传来暖和的触感,流进皮肤,流进骨头和膝盖,整条腿变得暖融融的。 那就是圣光啊。她心想。 骑士依次向上,疗愈她的四肢与腰部,肌肤相贴,好像将她熨烫了一遍,心都被烫得平整。 上路时希欧多尔没再让她握着剑鞘,他握住了她的手,走在她前方,为她探路,扫开树丛和荆棘。 他小心地只握住她的三根手指,艾西悄悄把他的手握得更多一些。 从身后望过去,失去头发的遮掩,骑士的后颈雪白,像日光不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无论有无衣物遮蔽的地方,或许都是一样的肤色。 溪水淙淙,从泥土里冒出来和枝头生长出的植物是新鲜而柔嫩的绿色。 他们走在春日里,山路蜿蜒出去,好像没有尽头。 白银if线(47) 日暮时分,能看见升起的炊烟,只有细细的一缕,飘散在金色的夕阳中。 在空荡的村落里,他们找到一户人家借宿。 希欧多尔身上有着莫名使人信任的气质,哪怕他配着剑,哪怕他们是两个来历不明的异乡人,哪怕屋主只是一个独居老者,也十分放心地欢迎他们留宿。 大概老人也会觉得,长成这样的年轻人没必要去做强盗吧。 “尝尝看这樱桃吧,都是自家产的。”老人一边为客人端出两盘樱桃蜜饯,“这里的甜樱桃可是很有名的,每年结果期都有商贩成筐成筐地来收购,运到四面八方去售卖——还会挑出一批个头最大最鲜美的,放进装了冰块的特制的木箱里,由货船运往圣都去,教皇都尝过它的味道。” 樱桃的确很甜,用糖腌制后简直甜得发苦,艾西不停喝茶以缓解嘴里发腻的甜味。 “可惜你们没能赶上新鲜的。”老人忽而有些哀伤,“住在这附近的人越来越少了。耕地荒芜,人也陆续地搬走,只有我这样的老头和没地方可去的人还留着。现在那些樱桃树每年还是结那么多果子,可是没人收获,果实都烂在地上,只能吸引苍蝇和蚂蚁。” “为什么其他人都搬走了?”艾西于是问。 “因为血日,因为森林里的魔物。”老人像是早就等着她来问这件事,有满腹的牢骚正要抱怨,“按照那些神甫们的说法,森林里的那轮血日跟月亮似的周期移动,力量有时增强,有时候就衰弱。现在它移动到了这边,于是成群的魔物也跟着往这边涌,那些东西肆无忌惮地踩踏庄稼,分食人类,它们蛰伏在河里,把人拖下水,哪怕躲在屋子里它们也会砸开门窗闯进来。它们污染到哪,那里的土地就不再能耕种,只有毒草能够生长。” 他一定是很久都没同人说过话了,以至于一打开话匣就源源不断。艾西跟着感同身受:“这里明明在花之都的北边,就没人管一管么?” “教廷可不管,他们只叫我们搬走,搬到更远的地方去。国王和领主也不管,说他们的军队都是凡人,对付不了魔物。我们给教廷交了那么多的税,送了那么多的樱桃,最后他们却什么都不做。钱都被主教们拿去挥霍。” 要不是身边坐着一个教廷骑士,艾西也很想和他同仇敌忾。 有多少人信奉教廷,自然的,就有多少人讨厌它。 老人忽然话锋一转,继续说:“只有一个骑士,我只见过一个骑士,其他所有人都对我们不闻不问,他孤身一个人骑着马冲出来,从魔物的袭击里将我们救下。他一个人杀死了成群的魔物,就像天神派来的救世主。我第一次见到那些牲畜都不如的东西害怕,它们像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跑回森林,而骑士一直追过去,把它们撵回老巢里。” 艾西像听传奇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不由一同感慨道:“真是厉害的人呐。” 白银if线(48) “可惜那骑士戴着银白色的头盔,我们看不见他的脸。听说他是圣骑士,主动从圣都来到边远的南方。即使如此,人还是在陆陆续续搬走,没人愿意和魔物当邻居。” 希欧多尔只是静默地聆听。 故事讲到了最后,天色也黑下来。老人领他们去房间,这是一栋砖土砌成的小屋,比木屋看上去更结实漂亮,或许也正因如此,才在一次次的魔物袭击下安然无恙。 “我的儿子和儿媳都搬走了,空出来两个房间,一个是他们的婚房,还有一个是给他们的孩子准备的。”老人介绍道,“你们需要一个房间,还是两个?” “一个。”艾西抢答。她心虚地握住希欧多尔的手。 骑士没有说不。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将他们带到主卧。对于这乡野中的小屋来说,哪个卧室都一样的装潢简陋,不存在多余修饰,区别明显的只有床铺的大小。 艾西在这里终于好好洗了个澡。她在浴室沐浴时,希欧多尔将钱袋放在老人桌上,作为谢礼,为他款待的晚餐、甜点,提供的住宿与衣物。 老人看了一眼那钱袋,却只摇了摇头。 “我见过你的剑。”他说,“很特别的剑,不是人人都有。你救了我的儿媳和孙子,就是救了我的全家。我欠你两条性命,却只能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答谢。请将钱收回去吧。” 骑士默然,随后,他说:“如果今后有人向您问起是否见到我们的踪迹,都请如实相告。” “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缘故吧。”老人叹息着说,“我清楚您的意思了,我会这样说的。” 木板床上铺好了新的被褥,艾西规矩地躺在床的最内侧,双手迭放在小腹上,老老实实地不敢动弹。 为夫妇准备的卧室床铺足够宽,够两个人并排躺下。但希欧多尔只搬来一把木椅,在床边坐下。 “你得休息。”艾西啪啪地拍着身边的空位,示意他睡过来,“前两个晚上你都没有睡好。要是一直劳累下去,会生病的。” “我是骑士,不是寻常人。坐在这里一样能得到休憩。” “我不会乱动的。”艾西偏头看向他,“除非又像之前一样……嗯……发作。” 希欧多尔好像又笑了笑。 他静静坐在椅子上,身高将木椅衬得矮小,修长的四肢不得不收拢。床这侧的墙上开着一扇小小的方窗,透进几缕月光和极淡的樱桃花香,光线只够照亮他的双眼和银白的头发,大半的面容隐没在黑暗里。 骑士摇了摇头,他的目光缱绻,声音低沉:“我会在这里守着的。” 艾西于是闭上眼睛,继续尝试入眠。真奇怪,好不容易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她却反而睡不着了。她等了又等,忍不住睁开眼睛朝希欧多尔望过去,闭眼假寐的骑士也一同睁开眼。 “睡不着吗?”希欧多尔问。 艾西点头。 “能陪我聊聊天吗?”她问。 白银if线(49) 骑士离得更近了些,好能更方便地听见她说话。 艾西也靠过去,轻声说:“这几天,我一闭上眼睛,就有很多影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可是一个都看不清楚,好像洗了很多遍的、用墨水画在衣服上的图案,只剩下很浅、很浅的痕迹。” “即使想不起来,也不必担忧。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您都为人所爱。” 为人所爱啊。 “能跟我说说圣都吗?”她问,“我在那里过得开心吗?” “……您经常笑。”静默了一会后,骑士才回答,“有时您的母亲会来探望,您养了一只鸟,说它让你想起在父亲葬礼上见到的小鸟。” “啊,我跟你说过我的父亲?” “你说他擅长厨艺,人缘很好。” “他的确是。”艾西侧了侧头,因为想起往事而目光温柔。 那在她记忆里还是几年前的事,现在可能已过去了十多年了。之后的记忆被忘却,曾经的记忆也仿佛远去。 “和我说说你吧。”艾西又把目光移到希欧多尔脸上,“你的故乡在哪呢?家里有哪些亲人。” “我出生在亚莱芒教区。”骑士回答,“我出生的家族世代担任那片土地的领主,土地的名字就是他们的姓氏。从前他们自立为国,后来并入了公国之中,受封公爵。” “呀,所以你是贵族。” “不算是。我被送去教廷做骑士,而骑士没有姓氏。”希欧多尔淡淡地说。 “你后来没有回到过故乡么?” “不。”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我生来患有治不好的疾病,医生说我只能等死。对于家族而言,注定早夭的孩子还不如私生子。我活下来,是出乎他们预料的事。” 艾西目光里流露出为他而哀伤的神色。 骑士隐在黑暗中的脸波澜不惊,轻轻将手搭在她的手上,安抚道:“那些都是久远的往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 “但你你现在很健康。”艾西侧头看着他说,“很健康,又很强壮,又很正直,他们会后悔从前没有多关心你,但你已经不用在乎他们怎么想了。” 他的确已经无需在意了。 躺在床上的女孩身体散发出柔软的馨香,在这样的夜里暗自浮动。艾西侧身面对他,双手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阖上双眼。 希欧多尔自她浅浅的呼吸声里听见种子的萌芽,绿色的枝条生长,而后花朵绽开。那些朦胧的事物都有了具体模样,落在此处。 骑士隐去呼吸的声响,怕惊扰到她。 握着的手忽然轻轻挠过他的掌心,艾西睁开眼睛,脸颊泛红,眸光明亮。 “又发作了么?” “嗯。”她如实地描述感受,“小腹,感觉很热。” 木床发出“吱呀”声响,是希欧多尔起身来到床上。他像一片沉沉的乌云似地笼罩过来,艾西被他的影子盖住时,小腹收紧,那是饥肠辘辘地坐在餐桌边,已经闻到了厨房传来的食物香气的隐秘的让胃开始发疼的期待。 白银if线(50) 不再有头发垂落在她耳边,不再有长发挡住他的视线和面孔,艾西能清楚看见骑士的脸。 他换下了那身四处破损的骑士装,平民习惯于宽松的衣物,但屋主儿子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仍是太窄,领口的扣子无法扣上,不得不敞开着,白得近似无机质的皮肤沿着衣领向下延伸,喉结,颈项,锁骨,与隐约可见的胸膛。 再往下,是艾西未曾见过的部分。 在她的视线下,希欧多尔的喉咙干涩。 艾西规规矩矩地把被子卷起来放到床的那一边去,她双手交迭拉起睡裙,像献身的烈士似的一鼓作气地将它从头顶脱下,塞进被子里。 现在她是赤裸的了,身躯莹白,不着寸缕。每一个呼吸间她的乳房都在轻颤,两点乳珠也在颤动,像雨中的山桃花蓓蕾,只因注视就已挺立起来。 胸膛里像被塞入一个火炉,呼吸骤然灼烫。艾西主动抱住他,柔软的胸脯贴上他的身体,乳尖像幼鸽的喙一样轻轻啄着结实的胸膛。 她仰起脸,眼中倒影着他的影子,仿佛等待一个吻。 昨夜的吻是偷来的,这数日的时间都是偷来的。 艾西才不管他,她支起身体贴住他的双唇,拉着骑士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腰间,教他要如何接吻。希欧多尔抱住她,天地倒悬,他们二人一同倒在床上。 他的吻远不如他的剑技纯熟,生涩且胡乱,一寸寸吻她的唇瓣与舌头,像刚刚自立门户的冰原狼笨拙地处理猎物,既小心翼翼,又带着要吞吃入腹的贪婪。 冷冽的气息充斥周身,可被她抱住脖颈的身躯传来的是确凿无疑的暖意,艾西在他的吻里发出细碎的呻吟,是气息从鼻腔溢出的气声,以及津液交换的水声。 木床的床板难以承受他们二人的重量,不牢靠地作响。 吻在艾西的缺氧中结束,她倒在床上气喘吁吁,迷蒙中瞧见希欧多尔那和皮肤一样苍白的唇泛起湿润和血色。他的眼睛隐忍地垂着,像在忍耐,像在与什么不得了的敌人搏斗。 骑士触摸到她的花阜,他谨慎又细致地替她润滑开拓,软肉还是一样细腻得几乎辨不出区分,他摸索着找到肉腔的入口,进入一根手指时艾西低低喘息,乳尖发颤,下意识扭动身体躲避,为异物入体的异样感。 哪怕它已经许多次地进入其中了。 当手指要抽出时,软肉又黏着它,像泥沼似地吸附。 那本就是一片漩涡,要将他吸入其中。 直到确认里面已经足够湿润,希欧多尔才抽出全部的手指。体内骤空,艾西下意识抬起身体去追逐他的指尖,湿淋淋的穴口蹭到骑士的大腿,隔着布料,贴上去仍是一片温热,留下一方水痕。 骑士用性器抵在穴口,缓慢进入。 饱胀感让艾西短促地呻吟,她害怕这声音传到隔壁房间去,连忙将胳膊搭在嘴上,压抑住声音。阴茎全部没入,室内一时只听得见粗重的呼吸声。 一动,木床就不堪重负地吱呀摇晃。她扯了扯骑士的衣襟,低声说:“声音……会被听见……” 白银if线(51) 希欧多尔忍耐着一动不动,艾西轻声告诉他:“把我抱起来……” 床铺又响了一声,是他们两人离开床上的声音。骑士将人抱起来,艾西缠着他的腰,环着他的脖子,全身的重量落在他身上。 骑士抱起她十分轻松,但亲密相贴的姿势让他们的深处紧密相连。肉穴裹得他小腹紧绷,他往前走,步履带来的起伏撞得她上下摇晃,软肉不住蠕动纠缠,仿佛无数细密的吻。 好不容易,希欧多尔将她压在墙上,抽出,再尽根顶入。艾西被撞得一晃,下唇咬得发白,只溢出几声没能压回去的破碎的抽气声,小穴害怕得紧缩,绞得愈发紧了。 骑士的胸膛压着她雪白绵软的双乳。性器往里时,耻骨相撞,爱液不住流淌,撞得交合处濡湿一片,乳肉也更重地挤在他坚硬如铁的胸前。 他小腹上的肌肉块块绷出,质地粗粝的麻布缺乏弹性,几乎要就此崩裂。 19. 艾西赤裸的后背贴着冰凉的墙面,些微刺激,而身前骑士的皮肤滚烫,他埋在体内的性器更为滚烫。她仰起头,忍不住低吟,又在发出短促的声响后立刻住了嘴,身体无声地颤抖。 她还是很羞赧,害怕被人听见。 希欧多尔在交合中总是沉默的,他从不说话,只有偶尔落在她耳畔的粗重的喘息声。 他那么漂亮,那么凛然,像尊神身畔冷酷又无私的六翼天使,可此刻他贴在她耳畔压抑地喘息,如同天使落难,十二只翅膀沾满血迹,而今只有你能拯救他,也只有你能伤害他。 这呼吸像吹在她的心上,将艾西原本就很软的心吹成一片起皱的湖水。她贴近他,亲吻他,听见他们两人的喘声交织在一块。 性器的形状一下一下突出在她的小腹上,仿佛要顶破。雪白的双乳被肏得在他眼前摇晃,引诱他分出一只手去,握住一边的乳房。 乳肉溢满指缝,骑士五感敏锐,甚至能觉察掌心擦过乳尖时艾西身体的颤抖。他用指尖去拨弄,夹在指中慢慢旋转,那颤抖越发明显。 仿佛开启了某个有点儿恶劣的爱好。 希欧多尔将她肏得上移,从环住她的腰到托住她的双臀。臀肉被他握在手中,同其他地方的皮肤一样,细嫩得像稍不留神就会留下印记,弹软的触感停留在掌心,往里顶弄时,五指不自觉地微微陷入肉里。 她显得太轻了,好像不用些力,就会被他顶得散开,所以必须牢牢抓在手中才足够稳妥。 里面黏腻湿滑,缠着它,不肯它离去,所以每出来一点,就需得立刻撞回去,撞得更深,更重,才能纾解那欲念。 艾西用胸乳蹭他,为了不让自己出声,她便亲吻他。她的嘴唇像小穴一样发颤,时轻时重的吻落在他的喉头。希欧多尔的喉结猛然紧缩两下,小腹紧绷,差点射出来。 湿腻的软舌舔过窄窄的一寸皮肤,追着他滚动的喉结游走。骑士从未想过那经年累月暴露在外的一处地方,竟然有如此敏感的时候。 白银if线(52) 室内黑暗,艾西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能看见女人亮晶晶的眼眸,她认真吻他的喉结,好像在做着这世上最纯洁的事。 好像吻他就是她最应该做的事。 血液进入滚烫的心房,又被一腔一腔地泵出去。希欧多尔将她抵在墙上,凶蛮地撞了数十下,艾西咬着唇呜咽几声,腔内体液涌出,小穴裹着性器震颤。 高潮一浪一浪地汹涌而来,她的双腿失去力气,无力地垂落下来,爱液顺着腿根流下,从足尖滴落,在地板上蓄成晶莹的一滩。骑士的汗液也从下颌处滚落,砸进那一滩水液里。 她时而抬起头索吻,希欧多尔便会低头吻住她,用吻吞没她的呻吟与其它,直到她感到眩晕,再松开,留给她喘息的余地。 艾西的身体只有两处支撑,一处是她抓着骑士衣襟的手,一处是希欧多尔托着她的臂膀。还有一处在交合处,腿根被肏弄得张开,花阜濡湿而红肿外翻,双足垂落下来,流苏般在撞击中摇晃。 高潮来临前艾西畏惧地抱住他的脊背,攀附着他肩胛两侧起伏的肌肉,小穴前所未有地绞紧,在潮吹的余浪里,骑士射出精液。 汁液淋淋从结合处涌出,汇在一处。希欧多尔缓缓抽出性器,软红嫩肉恋恋不舍地随之被带出一点,腔内又涌出大股水液。 淫糜的气味四处散溢,小穴簌簌流着浓白的精液,艳红与粉白的花被玷污染脏。 小腹上深红的魅魔印记再度闪了闪,随即黯淡下去。艾西也昏昏沉沉地,倒在他怀里睡去。她蜷在他胸前时像一只小狗,暖和粘人,充满不知从何而来的信任。 还有一次……至多两次,印记将全部消失。 不……其实魅魔残留的力量已衰弱至此,他自己就能解开它,可他没那么做。 只是一天。他想。最多两天,两天后,他便不再有理由碰触她,不再有借口亲吻她。 这是自私的,这是龌龊的。 但他仍会选择自私与龌龊。 第二天一早,艾西和希欧多尔告别这个小村庄。 屋主极为慷慨地送了他们许多路上可能用得到的东西。 “反正我已经用不上了。”老人说,“再过不久,我兴许也得离开这里了。” 他们离开时穿过村子冷清的街道,每座无人的房屋前都栽着高大的樱桃树,春天是樱桃的花期,枝头开出成簇的小小的六瓣花朵,娇嫩又脆弱,风一吹,就有轻又薄的花瓣飘飘扬扬地落下来。 阳光斜照下来,这是乡村里一年中景色最好的季节,整个田野呈现生机盎然的绿色,风中有发芽的草籽、花香和随风飘散的蒲公英种子,天气既不太冷,也不太热。这样的日子适合郊游和踏青,适合拜访朋友与探望亲人。 骑士提着行李,艾西跟在他身后,也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她握着希欧多尔的手,走在蜿蜒的乡村小路上,好像一对远行的夫妻。 爸爸还在世、妈妈也没那么忙的时候,他们就会全家出来踏青。艾西握着骑士的手,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为春天而无忧无虑快乐的时候。 白银if线(53) “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走在路上,艾西问道。 在不见天日的地牢深处,在将死的圣子面前。 “在神殿的花园里。”希欧多尔说,“那时您刚被圣子带回教廷。” 那是一个冬日,她推着不能行走的圣子在庭院散步,天空飘落下雪花,她拿起圣子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之中温暖。雪花落在她的长发上,像是红色蝴蝶结发带之外的另一重点缀。 直至此刻,他忽然又记起圣子眼眸中流露出的目光。比任何时候,希欧多尔都要更能明白那眸光中存在着什么。 人们说,圣子为了一个魔女,一个魅魔,一个乡下村姑,甘愿堕落,甘愿送命。这整件事可笑又荒谬,只有任性妄为的圣子才能做出来。 那是因为这样说的人未曾被她握住过双手,未曾被她的眼睛注视,未曾靠近她的心,同时又被她所靠近。 她会在火堆边蜷成一团,她会轻轻握住你的手,也会不要性命地跋山涉水来螳臂当车地救你。 哪怕她是魔女,是毒药,也一定会有人毫不犹豫地饮下。 “那,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跟你学习剑术呢?”艾西问。 “在教皇登基后。”希欧多尔说,“加冕仪式上遇到了刺客,您差点被袭击,于是开始学习防身的剑术。” “遇到刺客的时候,是你救了我吗?” “……是。” “果然是这样。” “我只是凑巧在您身边。” “我知道,我知道的。”艾西显得十分了然,“所以你就开始教我剑术,也开始当我的护卫,是不是?” “成为您的护卫是在您离开圣都后。”希欧多尔说。 在神殿中,她无需护卫。高墙与塔楼所围绕的神殿是大陆的心脏,圣都与京畿就像肋骨似的将它拱卫,一整个骑士营用于保护它,守卫居住其中的大人物。 骑士有她的手帕,他知道她的事,教过她剑术,救过她,护卫过她。 在她的记忆里朦胧存在他的影子。 艾西想,在她还没有失去记忆的时候,希欧多尔一定也是她很重要的人。她没见过别的教廷骑士,她只见过他一个,看起来俊美又冰冷,实际上是个可靠且值得信任的人。 失去记忆的日子有他陪伴在身边,真是太好了。 有两则急递被送到圣都。消息被写在卷成轴的纸条上,放入渡鸦腿上的信筒中,飞过整片大陆,落在神殿的鸦棚。 一则来自驿站,一则来自花之都。 从圣都出发的车队未能如约在驿站下榻;而白银圣骑士希欧多尔,出城后便再未归来。 信件送到戴斯蒙德手上,再由他放到教皇书案上时,这位枢机院宰执都不禁为将要发生的事而感到沉重且棘手。 他站在书案前等待,四周空气轰鸣,门被失控的魔力轰然撞开,从长廊的这头飞到那一头,然后噼啪裂开。端着餐盘路过的侍从双膝一软,盘子翻倒在铺着长毯的地板上,褐色的汤汁洒落一地。 爆炸的中心留下满地的碎木片与碎玻璃。书柜、窗帘、茶几、屏风,支离破碎,唯有两封信件,仍完好无损地摆在桌上。 而教皇坐在桌后,面无表情。 白银if线(54) “两人一同消失,兴许不是巧合。”红衣主教谨慎地开口说道。 是通奸?是绑架?是意外? 没人知道。 但是除了那名天资卓然的圣骑士,还有什么人能让十四名神殿精锐组成的车队消失得杳无音讯?让随行的两名日影骑士至今未能传出一个消息?无论是怎样凶恶的歹徒,他们都起码能逃出一个去传回消息,可他们失踪得悄无声息,仿若人间蒸发。 除非这恶徒是能叫他们信任的人,能叫他们放下防备,踏入陷阱,全军覆没。 教皇面无表情,对他的揣测不置一词,目光再度掠过桌上的两封信件,简短地下令:“备车,去南方。” 红衣主教退出房间,教皇低头看向自己左边的手臂。 那里刻下了一个魔法契约,契约仍牢不可破地烙在他的小臂上,既无波动,也不消失。证明订立契约的另一方仍安然无恙地存活于某地。 对方的流血、伤痕、疾病、痛楚,都会经由契约传递给他。 这是他们在婚礼上结下的契约,既刻在他的臂上,也烙印在艾西的手上。 教皇不该有世俗上的婚姻,但他们的确曾在无人的教堂中秘密交换过婚礼的誓约。 他身边的椅子空着,空荡的花瓶里已有十日没有放入过花束。 艾西承诺每三日为他写一封信,现在已到了第三日。日影骑士每日会传回密信,期间的延迟也正好是三日。 教皇握紧小臂,契约的存在于感知中鲜明起来,如烙印灼烫。杀意与恐惧从心头一一掠过,摇曳的树影透过玻璃碎裂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倒影,像破碎的灰烬。 村庄之后是小镇,小镇之后是城市。 这是座各处都很寻常的不大的南方城市,因为森林中来袭的魔物,更南边村镇里的不少居民涌入了这里,街道因此变得鱼龙混杂而更为拥挤热闹。 希欧多尔戴上风帽,遮住显眼的发色与肤色,衣袍盖住腰间样式精巧的佩剑。但他只要站在那儿,无论打扮成什么模样都引人瞩目。骑士身材高大,脊背挺拔,钢铁般的锐利直直从黑斗篷底下刺出来,就像雪白的刀刃割开布帛。 他们藏在货车中进入城市。骑士抱起她,悄无声息潜入了行驶中的运送布料的马车里。城门的守备松散而随意,抱着长戟和同事闲聊的守卫只站在门边,任由人流车队穿行而过。 在城中,找到旅馆落脚与借宿。用过那里提供的晚餐,希欧多尔带着艾西又走上街道。 城里的大部分地方没有装上路灯,那种靠魔法驱动的光源是大城市才有的特权。光线一暗下来,街上来往的人便换了一批。正正经经的人此时已大多回到家中,早早歇息。只有那些想趁着夜色隐蔽干些什么的人才会在此时出没在城中。 艾西拉着骑士的衣襟,跟在他身后。 白银if线(55) 希欧多尔从前没来过这里,但他知道一座城市的夜晚存在什么。在他还十分年轻,没有成为圣骑士的时候,他担任盲眼骑士手下的骑士长。 赛门管理整个圣都的巡视,希欧多尔在每个夜晚带队在城中巡视。灯火辉煌的黄金之城在这时候露出它藏污纳垢的一面。暗巷、黑市、妓院、赌场,以及深夜的谋杀。这是城市的另一侧,它与白天的世界一样,自有其规则与运行轨迹,赛门教给他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要打破这平衡与规律。 要学会闭上眼不看,要学会捂住耳不听。真正的纯洁无垢仅存在于天上的圣所,凡间的每一处土地都必有脏污。 希欧多尔在一家偏僻陈旧的小店铺里找到他需要的东西。玻璃瓶里装有黑乎乎的魔药汁液,骑士没有讨价还价,按商人的报价全价付了款,是一笔让艾西觉得他一定是被敲诈了的数目。 回到旅馆时艾西握着他的手,无灯的街道昏暗漆黑,她能听见鞋跟踏在石板上的声音,咯噔咯噔,影子缀在他们身前,是手牵手并肩行走的两个人影。 “这东西买来有什么用?”艾西问道。 “用它可以染黑头发和肤色。” 艾西试着想他变成黑皮肤黑头发的模样,实在是难以想象。她想,幸好希欧多尔剪掉了头发,不然光染发就得花很多很多的钱。 “我早就想问了,你的头发是天生的吗?还有皮肤,是不是你家里的其他人也和你一样白?”她问。 希欧多尔从记忆深处翻出他父母与族人的模样,那些回忆已经蒙了厚厚的灰,即使层层掸掉也仍是灰蒙破旧。 “这是一种遗传病。”他回答,“祖先曾有白发和白肤的特征,后代发色与肤色常常偏浅,只是其他人都不曾像我这样显眼,也不曾像我一样病得严重。” 他的母亲拥有众人交口称赞的美丽,他的父亲是公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们的交合本应诞生一个完美无缺的孩子,但接生大夫从母亲产道中拽出来的,偏偏是一个残次品。 “我的家乡里流传说,小时候体弱多病的孩子,长大后反而会长寿,因为他们早早就把一辈子的病都生完了。”艾西拉着他的手,像牵手结伴而行的孩子那样轻轻摇晃,“那些长寿的人都说自己小时候经常生病,还有你,因为你从前患过病,所以现在就成为了厉害的骑士。” 他们经过教堂。 夜色下的教堂剥去了某层圣洁的面纱,沉寂在黑暗里,如整座沉寂在夜晚中的城市。没有光亮的地方,建筑物此毫无区分,一样的灰暗,满布伤痕般的阴影。 希欧多尔望向教堂顶端圣日的纹样。艾西也跟着望过去,她想他也许是想起了教义,又也许是想起了教皇。她握着骑士的手,轻声说道:“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就算是神,也会原谅你的。” 如果那个神明事理的话。她在心里补充。 白银if线(56) 他们回到旅馆,住在一个房间中。城中人多眼杂,连日影骑士中都混着叛徒,何况他处,希欧多尔不敢让艾西离开自己的视线太久。 旅馆只有窄窄的木板床,好在只要加钱就能在房间里多放置一张。他们躺在各自的床上,而买回的魔药搁在他们之间的小桌上。 窗外树影摇曳,月光宁静。 这个夜晚印记却没有发作,在效力消退后,它发作的频率也一同降低了。 希欧多尔等到月上中天,艾西已在他身畔沉沉睡去,她侧卧入睡,脸庞面朝他的方向,沉睡的脸显得安详且无害。 骑士静静望着她的脸,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他于是也闭上眼睛,在女人浅浅的呼吸声中,久违地睡了一个安宁且无梦的觉。 日出之时,他也随之一同醒来,作息烙印般烙在身体里。艾西自然还在睡梦中,从窗口爬上来的晨光照亮她睡眠中的脸,仿若暖色的油画笔触涂上她的脸颊,涂亮她的鼻梁,涂红她的嘴唇。 希欧多尔站在她床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他的手指落在艾西的眉间,慢慢抚过眉毛。 她一点都没有觉察,身体随着呼吸平缓地起伏,任由指尖从眉梢滑落脸颊,来到唇边。骑士在这一刻所见到的美丽不是日光之下的肥皂泡那样流光溢彩又脆弱至极的事物,它像那日光本身,寻常得仿佛理所当然,是田野里一丛丛盛开的小小白色花朵,并不珍贵,并不起眼,但每一年的春天它都如约绽放。 希欧多尔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唇瓣上,透过朦胧的薄雾,窗外传来清晨的鸟鸣。他在这时想起教皇,他想,那位冕下每日晨起时都能看见这张面孔,每个夜里,教皇拥着这具身躯入睡。 所以那位难驯的圣子殿下甘愿留在神殿,他自愿低下头颅,被套上枷锁。 人们称教皇为冕下,因为他是唯一有资格站在尊神面前的人,因为朝圣者渴望目睹他的身姿,如渴望目睹神光的降临。 希欧多尔在此时,才切实尝到那毒药一般苦涩的嫉妒。 他们暂时留在城中。 艾西知道自己就是在参加婚礼的路上坠下悬崖,结果导致了失忆。再过几天就是婚礼日,她妈妈多半也被邀请在列,正在参加婚礼的路上。 婚礼就在她的镇上举办,但教廷的人一定也在。 现在回家去可以见到玛丽和妈妈,但也得面对教廷。 艾西想了想,还是决定等过完婚礼再说。 起码确定印记彻底消失、不再发作。 艾西用染剂和梳子,一点点将他的头发染成灰褐色,发丝原本的银白光泽被更深的色彩盖住,镜子里的人还是原来那张脸,却仿佛变了一个人。 空气里弥漫着魔药的苦味,艾西打开窗户散气,不知怎么她还记得骑士不喜欢太浓的气味这件事。 街道的喧哗声从外面传来,太阳正好的晴天,每家每户的招牌被擦得干干净净,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不宽的街道上行人和车过了又过。 艾西站在窗边看,苦涩的药味被吹走,鼻尖是春日的花香混着尘土气。 白银if线(57) 希欧多尔和她一同去街上采购必要的物品。骑士身携巨款,但对商品的价格几乎毫无常识。 显然是养尊处优的贵族才有的毛病,把寻常的盐和东方来的香料的价格混为一谈,而且不觉得一张毛毡卖五个银币有哪里不对。希欧多尔带着一羊皮袋的金币,当他打开钱袋时,从里面流泻出来的金色把整条街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像他这种人,独自带着一口袋金币招摇过市,就是把“冤大头”三个字写在头顶。哪怕他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也阻碍不了商贩们的热情。他很快成为了整条街上最受欢迎的人,每个小摊前都有老板伸出手来抓他的胳膊和斗篷,店员从店铺里跑出来招揽他。 希欧多尔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对敌人自可以不假辞色,但对民众不该如此。他陷在人群的包围里,茫然无措,头一次像是被群狼围攻的羔羊,而不是孤身杀入羊群的猛兽。艾西不得不拿过他手中的钱袋,放进自己怀里,以此宣布自己才是掌握了经济权的那个人。 大家看她的眼光就跟看仇人似的。她抱着一口袋的金币,却还在斤斤计较地砍价。店员小声嘀咕,说吝啬的女人都找不到好夫婿。 希欧多尔的目光看来,店员为没由来的寒气噤了声,仿佛喉咙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刺痛,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价格。 艾西盯着他磨磨蹭蹭地找完钱才罢休。 晚餐是在城里最受好评的餐馆,有香煎的鸭胸肉,烤好的小羊排。当季的水果是草莓和桑葚,加在馅饼的内陷里。 艾西吃得很饱。 希欧多尔坐在她对面,脊背笔挺,姿态得体,食物被送入口中咀嚼,握餐刀的手如同在展示艺术品,只有偶尔几声刀具和餐盘撞击的响动。 他就以这样优雅的姿态,迅速且无声地吃掉了分量惊人的食物——但没去动甜点。 艾西一直盯着他看。 “怎么了?”希欧多尔看向她。 “没什么。”艾西摇头,低头,继续用叉子戳餐盘里剩下的豆子送进嘴里。 回旅馆的路上经过了书店,艾西拉着骑士进去看看。这间开在路边的面积狭窄的书店就要打烊,借着门口挂着的一盏光线昏暗的油灯,艾西从挤满书架的书里挑了两本名字看起来很有趣的,她翻开看了看,却忽然发觉对这故事存有印象。 她读过它,在某个地方,在她已经记不起的时刻。像往空洞的山谷里扔了一颗石头,听见石头落地的回声在洞里回响,于是显得里面更为空荡岑寂。 她匆忙把书合上,又塞回了书架里。 “不买吗?”希欧多尔问。 “不,不用了。” 她拉着骑士走出书店,夜晚的冷空气拂面而来,吹散了书页堆迭的陈旧气。 回到旅馆,他们沐过浴,只要给足够的小费,旅馆店员很乐意帮忙烧水并运到楼上的房间来。 魔药染剂一遇到热水就会失效,浅褐色消融不见,露出湿漉的银白色发梢。 希欧多尔换上亚麻的粗布睡衣,湿发垂下,身上带着肥皂气味。 那属于普通人的、亲切又干净的气息像软化剂,将坚硬的铠甲和满身的霜雪统统融化,露出属于人类的,柔软的部分。 在干净的肥皂香气里,艾西躺在床上,一闭上眼,就马上睡着了。 白银if线(58) 夜里,骑士睁开双眼。 他听见了靠近的脚步声,伸手拔出枕下的细剑,握着它安静等待。 那些响在夜里的匆杂步履声不该来自教廷的人,细细去听还能听见他们交头接耳的呼呵声,风带来他们的气味,是经年的酒臭味。 只是一伙蟊贼。 谋财而来的夜盗目标明确地朝他们的房间而来,七个人,三个从走廊这头接近,四个从走廊那头。在旅馆外想必还有替他们放风的人。 希欧多尔在心中默默计算要如何才能不发声地处理干净他们全部。他细数他们的心跳,缓步走到墙边,在时机成熟的刹那,细剑刺过墙壁,悄无声息刺穿了一人的咽喉。 剑刃卡得恰大好处,切断声带的同时堵住气管,让死者一声也没有发就死于颈动脉出血,尸体靠着墙委地,悄无声息。 他收剑再度刺出,剑上沾了第二人的血,娴熟又冷静得仿佛只是刺过一方箭靶,而不是两条人命。 他的佩剑名为艾奥利安,意为风神之刃。那一年某地发现一块密度轻盈又质地坚韧的陨铁,工匠们拿它以最好的工艺打造了这柄剑,献给国王作为礼剑,它轻盈、狭长、华丽,适合佩在大人物的腰间,而后一同被画进装饰画中。 它唯独不适合杀敌,薄而轻的剑身不适合劈砍,作为战场上穿透甲胄的刺剑又太过繁丽。 在希欧多尔刚开始习剑的那几年里,他被更年长的见习骑士讥笑为小姑娘,他们说小女孩就该配一根绣花针,于是在被赐剑时,他选择了这柄无人问津的细长装饰剑,拿着它挨个击败了所有不满于他的人。 睡梦中的艾西忽而攥住胸前衣襟,不安地皱起眉头,被褥翻动,发出窸窣声响。 外面的人也已摸到门边,希欧多尔沉下眸光,在盗贼们有所动作之前先行推开门,风神之刃刺破空气,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 站在窗台上的人影侧头避过这一刺,剑刃擦过她的脸颊,钉入窗棂,女人脸上滚出一串红玛瑙似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莫伊娜若无其事地伸手擦过脸颊,血流止住:“真是高洁的圣骑士,若是剑上涂了毒药,我已经死了。” 日影骑士比虫子还顽强,她的姐姐确凿无疑地被拧断了颈椎死去,但她还没有。 门口的那伙盗贼愣在原地,室内漆黑,他们听见女人冷冷的声音,却不见面容,亦不知道自己已死了两个同伙,他们本应立刻举刀冲进房内,却被无形的杀气钉死在原地,握到的手臂重若千钧。 艾西抓着衣襟坐起身,她模糊听见陌生的女生,出声问道:“希欧多尔……外面有谁在么?” “嘘,”骑士说,“不要动。” 于是艾西抱着被子不动。 “像你这样招摇过市,立刻就会被他们找到。”莫伊娜双手抱在胸前,“连一群小贼都能像狗一样循着你们钱袋的气味找到你们。” 她的声音似乎警醒了那群呆滞在门边的盗贼,趁着那银发男人正背对他们,夜盗举起武器便朝他刺去。 而后被一个个地割断了喉咙。 骑士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他们一眼。 白银if线(59) 窗台上的莫伊娜轻笑一声。 他用的是从盗贼手中夺来的短剑,创口不如风神之刃来得小而隐蔽,鲜血从尸体的喉咙里挨个涌出来。艾西闻见浓烈的血腥气,她的小腹收缩一下,腿间有温热的液体流出,那却不是血。 她瑟缩着并拢双腿,在乍暖还寒的春夜,只觉得室内愈发燥热。 莫伊娜仍是眸光冷冷地站在窗台上,她的冷漠里不掺愤怒与敌意,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杀死胞姐的仇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我来寻求合作。”她说,“教皇已经动身,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们。粗糙的躲藏维持不了几天,但我可以帮你。” 希欧多尔望着她。 他在思考要如何杀她。 高洁的圣骑士从不隐瞒杀意,他手中只是一把劣质短刃,杀气从他身上蔓延,像一场霜降。月光照亮骑士的双眸,银白的长睫下眼瞳泛出不详的红。若是在日光下,那双眼睛有如白银装饰的鸽血红宝石一般漂亮,而此刻,那猩红沾了血,被他眸光注视的人是落在蛛网上的猎物,只待被贯穿。 仿佛魔鬼的眼睛。 “看来你不愿与我合作。”莫伊娜讥笑一声,“怎么,还自认是教廷忠诚的狗么?狗可不会垂涎主人的东西。人人都知道,你因为觊觎那女人被教皇贬去南方,到现在还想假装清白无辜,说你自己没有碰过她的一根手指头吗?” 她的嘲笑毫无温度,直截了当地向后一仰,身影消失于夜色。 艾西抑制不住地抓着被子低喘出声,杀气骤然消散,希欧多尔立刻过来,扶住她的身体。 印记又发作了。 艾西扶着他的手臂。门开着,窗户也开着,长剑插在窗棂上,夜风自窗口灌入,吹入寂静漆黑的长廊中,门口躺着七个死人,喉间的血已开始凝固。 希欧多尔挥手,房门关上,将尸体阻隔在门扉之外,流动的风也一同止歇。 “希欧多尔……”艾西在黑暗里呼唤这名字,声音小心翼翼地压低。 骑士握住她紧攥着被单的手,手指从她的指缝间穿过,让痉挛泛白的手指松开来,扣进他的掌心中。 “我在。”他轻声说。 “是那个……又来了……” 似有若无的血腥味里混杂着自她双腿间散发的淫糜幽香。 “我知道。”希欧多尔握住她的手,俯身亲吻了她的眉心,“不必担心。” 骑士身上清冽与干净的气味是她的解药,艾西安静下来,微微仰起头接受他的吻。她闻见骑士发间的香皂气味,就同她发间的一样,相似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仿佛回到了家中小小的泡澡的浴缸,融化在热水里。 希欧多尔护着她的腰和后脑倒回床上,吻是柔软又轻盈的,带着呼吸的炽热,从眉心一路落到下颌。骑士握住她的双腿慢慢分开,艾西十分顺从地张开双腿,将大腿内侧打开在他眼前。 大腿白洁绵软,内裤透出湿痕,艾西一眨不眨地睁眼看着他,隔着濡湿的布料能看见花阜的颤动,摇摇欲坠。 白银if线(60) 呼吸凝滞,指尖触在湿痕上,潮润和温热一同残留于指腹。希欧多尔轻轻褪下小片的布料,肉丘粉白,在眼前呼吸似地收缩。 听说在幽密之森中存在食肉的植物,长着色泽艳丽的花瓣,用香气引诱猎物自投罗网,于幻梦中死去。 此刻他是那只被诱惑的虫子,为不可抗的陷进所吸引,甘愿死在甜蜜的香气中。 他才杀过人,手上染了血,一缕极淡血的腥味散之不去。希欧多尔褪下沾血的上衣,块垒分明的肌肉在月光下泛出大理石般的光泽。他从内侧握住艾西的膝盖,俯身亲吻翕动不止的阴阜。 他低头的模样就像精灵亲吻唇边含苞的花朵,可精灵不会做出那样污秽的举动,不会将花苞含入口中,用舌头淫糜地拨弄花蕊。 温热的触感落在私处,传回陌生的战栗。她看见骑士埋在自己腿间的头颅,挺拔如剑的脊背在她面前弯曲成弧,肩与背脊上肌肉的轮廓清晰,石膏的塑像般的紧实,白得如撒了一层银粉。 艾西慌张地用手去推他的头,她的手臂发颤又无力:“不……不是这样……不能用嘴……” 她忽地抽气,唇舌代替手指,不知擦过了哪一处,艾西发起抖来,哆哆嗦嗦,没法把拒绝的话语凑拢。水液从腿根淌落,会流到骑士脸上的念头叫她瑟缩紧绷,可那不是能靠意念就让之停下的东西。 她仰头看见漆黑低矮的房顶,恍惚看见了色彩艳丽的金色壁画。纯金磨粉调和而成的颜料细致描绘出播撒光辉的圣日与围绕祂拜服的民众,鲜艳得就像越过远处山峦照耀而来的晨曦光辉,鲜艳得就像……就像什么呢? 心有一瞬间的恍惚,但立刻被潮水般涌出的快意拽回现实。舌头柔韧而炽热,游鱼般灵巧,穿梭来回,将爱液涂满花阜。她在舌与唇齿尖低声又含糊地叫骑士的名字。 腰酸软得像骨头泡进醋里,本来应该去推拒的手插进了骑士的发间,指腹贴着头皮,被剪短的头发从指间滑过。 希欧多尔的脸挨着艾西丰盈绵软的腿肉,他陷在那片白皙的柔软里,鼻尖沁满潮湿的甜香。他的舌头触着更湿更软的地方,舌尖尝到甘甜,喉头滚动,咽下丰沛的汁水。 艾西低声呜咽:“很脏……希尔……” 希欧多尔不觉得艾西身上有哪一处能被称之为肮脏,他鼻尖所嗅的只有芬芳。舌头被裹在层迭的肉褶里,无论往哪处探都是一片软腻湿滑,细嫩得不辨构造。舌尖滑动,他听见艾西细细的低鸣声。 女人的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指腹摩挲着头皮。她咬住了下唇,可声音还是从唇边溢出。 于此道他学得很快,就像修习剑术般认真。在笨拙且小心翼翼的试探后,他知晓了如何动用唇舌,如何小心地收拢牙齿,用舌面勾起肿胀的肉核,含入口中。 被握在手中的腰肢立刻颤个不停,轻轻一吮,爱液汹涌,这枚果实已然熟透,无比水润多汁。 白银if线(61) 花阜被舔得黏黏糊糊,水流不止。艾西被舌头奸淫到泻身,捧着他的头颅,只剩低低的喘。 舌尖探进穴口,一寸寸推开软肉往里行进,而后又骤然退出来,如此来回,抽插出一串水声。舌面细小的肉粒撩拨出的痒意,千丝万缕又密密麻麻。 腿心已是湿淋淋的一片。 她像一块多汁又鲜嫩的小羔羊里脊肉,可以被一口一口吃掉。直到确认已足够湿润,骑士才从腿间抬起脸,晶莹的爱液甚至沾到了银白的眉毛,他毫不在意,用指侧拭去脸边的汁液。 月光下,他的脸白如象牙,唯有沾染晶莹双唇湿漉且红润。 希欧多尔跪在床上,抬起艾西张开的双膝,眸光落在她的腿心。赤裸的上身里肌肉苍白饱满,粘稠透明的水液在他脸上反光,最为圣洁又最为淫糜。 艾西软成了一团,其他部位都在唇舌带来的高潮里畏惧瑟缩起来,唯有双腿被强制着打开。 滚烫的性器抵住花阜,那藏在阴影里顶在交合处的事物粗长狰狞,和主人的面容毫不搭调。在艾西的轻喘声里,阴茎缓缓进入,而爱液被挤出,噗嗤水声作响,肉刃一路探到底,耻骨相撞,顶得床板一声响动。 里面异常的黏腻潮湿,像无齿的嘴裹着他向里吸吮。艾西“呀”地叫了一声,习惯性地伸出双臂环过骑士的腋下,紧紧抱住他。 双臂不能合拢,手掌只能攀附在骑士隆起的肩胛上,当贴着掌心的肌肉舒张与收缩,性器也一并肏入和抽出。 艾西的身量并不算娇小,但在他的身下显成小小的一团,全然被笼罩在他的影子之下。艾西将头埋入他的胸口中,呼吸吐在胸前,湿热得烫进心尖。 希欧多尔按着她的大腿肏进去,旅馆的木板床摇晃作响。里面滋味好得有如天堂,哪怕是魔鬼也会为之皈依。意志力在软肉的纠缠里溃不成军,脑海里还能剩下的只有一件事。 他想肏她。 艾西仰起头在他怀中呻吟,声音有柔媚的尾巴。她张嘴,湿漉的舌头舔过骑士的前胸。红宝石的眼瞳紧缩,重重挺胯,交合的拍击声与水声四起。 视线朦胧,她如被抛在浪尖,眼前尽是炫目的光晕,交合处爱液无声汹涌。 在满目空白间,她看见骑士的眼瞳像新酿的葡萄酒一样深红,不存在的酒精使她微醺。她伸出舌头尝过希欧多尔缺乏血色的乳晕与乳头,舌尖只是轻轻地碰了碰,骑士就已然失控地顶撞,性器尽根没入又尽根抽出。 被舌头舔舐过的皮肤生出痒意,刺进心脏,整个胸腔填满炽热熔浆。他扣住艾西的双手,指缝贴着指缝,不知疲倦地进出。 艾西在他身下抽泣着高潮,小声又重复地念着他的名字,模糊不清又支离破碎, 但像是要把那呼唤刻在他心上。 她彻底没有力气,张开双腿任凭肏弄,手指还在下意识寻找那已经被剪去的长发,能触到的只有他的肌肤。 白银if线(62) 这一夜持续了许久,直到窗户透出天将明的晓光。 小镇将要醒来,透过木地板已能听见楼下的店员磕磕碰碰地起床的声响。在他们屋外的廊上横着一地尸首。 直至此时,骑士的精液才倾泻在她体内。 射精持续了很久,就像欲望那样无穷无尽似的。希欧多尔伏在她身上深深喘息,而精液射在子宫壁上,让艾西的小腹隆起,仍有子宫吃不下的部分从交合处涌出。 印在女人小腹上的印记如将灭的死灰那般闪烁两下,最后彻底陷入灰寂中,最后一丝残留的魔力也消失不见。 而艾西精力耗尽地闭上眼睛,陷入睡梦。 希欧多尔先去清理了门口的死尸。 苍白的火焰将他们烧成一团灰烬。火焰烧去他们的皮肉,尸体被焚烧后留下的灰烬苍白,仿佛死人骨头磨成的骨粉。 而后他坐在床边,静静看艾西熟睡的脸。黎明时分的天色铺满层层变幻的色彩,晨曦的第一束光照过她的脸庞。 印记既已消失,借口一并失效。旅程到达了既定的终点。 希欧多尔心里想着日影骑士的话语。 ——“教皇已经来了。” 教皇已经来了,不打一句招呼,抛下了圣都,抛下了整个枢机院。 整个圣都陷入微妙的不安之中,大家揣测有某种变革即将发生,却也无法明确地说出那究竟会是什么。 对外教皇称病不出,红衣主教戴斯蒙德代理政务。只有极少人确切知道发生了什么,连赫伯特都不知道自己的侄子失踪,并且是连同和教皇身边的那女人一起。 十余日的行程被压缩至数日,神殿骑士护卫着他穿过山崖时,教皇忽然勒住马,于是所有的马几乎同时停下。 山崖下生着茂密林木,苍绿层层迭迭,教皇在此察觉到同源的魔力。 仿佛来自于他自身。 他下马走到崖边,风刃割过林木,生在崖壁上的树丛被无形的刀刃整齐切割。底下仍有很深,灌木层迭使人窥不见谷底的景物。 教皇乘风下了深谷,身旁的骑士们也立刻整齐地下马,他们没有教皇那般对魔力的掌控,但井然有序地取出绳索,以崖壁为固定,两人一组地从崖边滑下。 抵达谷底,一切都变得清楚,他们在这里找到坠落山崖的马车,和护卫队被野兽啃食过的腐烂的尸体。尸体经人收敛过,整齐放在一处。其上留下的创口极为细小,不是来自后背,就是直攻要害,伤口发黑,是中毒的征兆。 一十四名神殿骑士的尸首都在此处,还有一具日影骑士的,是被扼断喉咙而死,肩头留有贯穿伤,那伤痕极有辨识度,骑士们都认了出来。 是白银圣骑士。 但崖下不见他的尸首,不见那位修女的,也不见最后一名日影骑士的。 教皇看了一眼尸体上青黑的致命伤,随即往山谷更里走去,那里有人在等待他。 白银if线(63) 等待他的并非为人。 洞穴深处,缇格艾为这一刻已然等待多时。时隔近百年,教廷的圣子再度站在他眼前,魅魔心中的喜悦自是难以严明,多得就要溢出。 缇格艾因看着站在面前的那个年轻人,黄金的头发,天宇的眼睛,身上流淌着独一无二的纯粹魔力。他们的额心隐着圣痕,血脉里是最纯粹的光明。 “你终于来了。”魅魔用她那粗哑的声音说,“来找人么……我的确见过两个人类,男人和女人,好像相约殉情的情侣一样,紧紧抱着从崖上摔下来。” 教皇神色阴沉,而魅魔不急不缓地继续:“啊,啊,差点忘了自我介绍。吾名为缇格艾因,掌管记忆的色欲之主缇格艾因。” 缇格艾因。 教皇在死去的堕落之主安修斯的记忆里听过这个名字,也见过这张面孔。她的容貌已被风化得犹如枯槁,雌雄莫辨的妖异仅存于遥远的记忆。 教皇对这些恩怨情仇毫无兴趣,他只想知道他要找的人身在何处。无形的力量压在魅魔头顶,连守在门口的骑士都觉得肩膀沉重,挺直了膝盖才没跪下去,而被铁链囚在洞窟深处的缇格艾因只是咳了两口血。 “你要找的女人没有死。”缇格艾因吐掉嘴里的鲜血,漫不经心地说,“她求我救救那个银发的圣骑士,于是帮了她——以她的记忆作为交换。” 魅魔看着圣子没有表情的脸发笑:“这可是公平又公正的交易,她自己选择的,在所有人的记忆里她选择遗忘你的,为了救和她同行的男人。真是好骗又天真的小姑娘——我还给她留了赠品呢,就画在她的小腹上,我们魅魔为之骄傲的特产。” 教皇的面容森冷如刀锋。 “然后呢?”他问道。 “然后她不会再想起你了。”缇格艾因大笑起来,“需要被救助的女人和高洁的骑士,你说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 威压重重落下,魅魔被山一样的力量压在地面上,双手仍吊在锁链上,肩膀与胳膊几乎被撕裂,只剩一层皮肉连接,可缇格艾因仍在大笑:“你想复原她的记忆么?真可惜,被我吃了,化作了粪便,和蛆虫为伴。多么遗憾呐——若是我还有从前的法力,我甚至可以将你变为她不共戴天、痛恨欲绝的仇人。” 教皇压住了魔物的手足四肢,缇格艾因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可是她却在大笑中死去,整个结界的魔力随着她的死去消散无形。 数十年前留下的法阵早已脆弱得如气泡,只要一戳就会破碎,它只能困住最后一个人,当她死去,囚笼会一同崩塌,带走上一任圣子留在世上的最后痕迹。 囚禁她的人也将求死的选择交付在她的手上。只要她希望,魔法即会逆转,化作刀刃穿透她的心脏。 但魅魔从不是认命去死的种族,她枯寂得等到如今,在完成报复后,终于死去。 从色欲之主口中流出的污血流到教皇脚边,教廷掌权者此刻的神情阴寒得可怖。铁链化作灰烬,魔物的尸首上什么都不剩,一切魔法的痕迹随着生机消散,留下的只是一堆骨头,一堆腐肉。 教皇踏在尸体的颅骨上,似乎要踏裂那头颅。但他深吸一口气,继而沉声说道:“将这具尸体保存起来。” 白银if线(64) 小城已不能再待下去,在见到教廷的人之前艾西还是想先见到妈妈,而且那印记说不定还会发作——只是间隔变长了。 她找了许多理由,终于说服希欧多尔同意。 他们循着艾西记忆中的地址前进,路上避开大城市和教堂。这个季节总是多雨,一遇到雨天他们就只能停下,寻找地方避雨,等待雨势止歇。 艾西其实很喜欢等待雨停的时候,她和希欧多尔在大树底下或者山洞里坐着,什么也不做,只听着雨点沙沙打过草地和树叶。 雨后的空气里有湿漉的泥土和草木气味,天空显出澄澈的蓝,如一整块的淡蓝色玻璃,空气很干净,世界像被水洗过一样崭新发亮。 有时候雨会下上很久,持续一整夜不停。希欧多尔用魔法在洞里燃起无烟的篝火,圣光驱散开潮气。 他们面对面而坐,长长的影子映在洞壁上,仿佛亲密地靠在一起。 要是能一直这样待下去就好了。艾西忽然想。让雨季一直绵延下去,他们慢慢走到露西那儿,那时教皇已经有了新的情妇,几乎忘了她的脸和名字。 然后希欧多尔……他还是会回到教廷,就像雨不可能一直落下去一样。 “以后,等我回到神殿,我还能再见到你吗?”艾西问。 火光照出骑士脸颊明朗的轮廓,光影与明暗在他脸上交迭,他本专注地看着火光,此时抬起眼睛来,看了一眼她的眼眸,又微微错开视线:“不……应当不会了,在您失忆之前,我其实已向教皇情愿,将就此留在南方。” “是跟我有关吗?”艾西鼓足勇气向前挪过来,靠得离他更近,“你有我的手帕,你知道我的事……” ——“你因为觊觎那女人被教皇贬去南方”。 那个夜晚,出现在窗台的女人是这样说的。 木堆缓慢燃烧,光影随火苗的微晃而摇曳。 希欧多尔听见她小心翼翼的问询:“……是不是,从前我其实喜欢你?” “不——”几乎是立刻便被否认,“——从未有过此事。” 骑士的脸一半在橙红的火光中,一半在铅黑的阴影里,他喉咙干涩,声音嘶哑,可他还是如此说,“您从来只将我当做一般的友人,和我交谈,同我接触,从未有过更多。” “这样啊。”艾西轻声说,“我明白了。” 她又缩回那一角坐着,像被抛弃的水獭一样抱着双膝、靠在角落,投在洞壁上的影子变得很小。 希欧多尔不知道她突然的失落从何而来,长久的静默后,他开口道:“您只是太过害怕。” 他注视着火堆,把一切情绪收敛在眼睛里,只是说:“回到您的家人和故人身边后,一切都会变好的。” 白银if线(65) 露西没有在玛丽的婚礼上见到艾西。 婚礼上自然有教廷的人全程参与,可对于艾西的去向,他们从未给出一个正面答复。 当地的神官赔着笑脸,为难地说道:“那位大人的事……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知晓的。” 镇上的人一直认为艾西是嫁给了外地的哪个有钱商人,所以为亲戚送了许多钱财回来。玛丽婚礼办得盛大华丽、美轮美奂,身为贵族的镇长都未曾有这样的排面,领居们一边感慨艾西的幸运,一边又遗憾她这回也没有回来看看。 “她跟教皇在一起呢,能出什么事?”玛丽心态良好,“要是艾西有什么意外,教廷一准先乱了。” 教廷的确先乱了,只是这混乱还未来得及传到边远的南方小城里。 露西是个实干派,她在神官口中没问到有用的事。在婚礼结束后她准备亲自去圣都一趟。同行的两个兄弟劝她冷静,可她只有亲眼见到本人才能安心。 她要去质问教皇,究竟把她的女儿弄到了哪儿去。 在此之前他们先回到亚当斯的基地里收拾行装,地下基地里留守的阿普顿·亚当斯正和其他人一同用餐,见到他们回来,有人慌忙从餐桌上站起来,喊道:“妈妈。” 露西那被教皇弄丢的女儿正在此处,身边跟着另一个男人。 在几年以前,艾西也是如此带着一个陌生男人来找她。 这一刻,一切仿佛故事重演。 抵达亚当斯基地的当天,艾西就见到了妈妈。 时间真的过去了数年,妈妈比她记忆中的苍老,其他人也是。 露西听完了全部的经过,叙述来自银发佩剑的骑士。 他的发色表明他的姓氏——“亚莱芒”。 世代颇有实权的家族,哪怕继承了这畏惧日光的古怪遗传病,也扭转乾坤地被标榜为神的信徒。 希欧多尔·亚莱芒,抑或该称之为白银圣骑士。 哪怕是游离在教廷控制外的亚当斯也听说过他的名号,身世显赫的贵族,年轻的圣骑士。在南方只待了半年,却声望斐然。 圣骑士只有七个,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他们是教廷精心培养的刽子手,是守护圣日的那柄剑。 这相貌俊秀的男人,手上不知已沾过多少血。 “我要和这位骑士单独谈谈。”露西尚且冷静地说。 艾西站起来,依次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离开了房间。 露西问得开门见山:“除了记忆,那魔物没有做别的手脚?” 希欧多尔神情平静地回答:“她在艾西身上留下了魅魔的印记。” 露西瞳孔紧缩:“你和我女儿做爱了?” “是,”骑士依然平静,“为此我愿接受任何惩罚。” “艾西失去了全部的记忆,但你没有——你清楚你在做什么。”露西努力压低了因怒意抬高的声线,“你也清楚教皇会对你做什么。” “那位大人会杀死我。”希欧多尔说,“而艾西无需得知我的死讯。我是自愿赴死,一切终将回到正轨。” 正常人不会如此淡漠地谈论起自己的死亡,他并不正常。 艾西总是会与这类人扯上联系,仿佛某种诅咒。这么多年来她只和两个男人有瓜葛,两个都是最为棘手和麻烦的人物。 一个在她眼前,一个已在前来的路上——甚至可能已经抵达了。 露西靠在椅背上,静默地盯了桌板的木头纹路几秒,而后道:“你就这样甘愿去死?” “我想过别的办法,但那对她并不公平。”希欧多尔说,“若是带她逃跑,会让她她从此见不到家人。若是利用亚莱芒的权势与教皇为敌,会让她夹在当中心怀愧疚。” “所以,现在这样最好。”他淡淡道。 露西陷入沉默,在静默近乎要凝固之时,她问:“你愿意为她而死?” “是。” “那就准备着,为她而死吧。” 白银if线(66) 艾西失去了十六岁之后的记忆。 缇格艾因取走的只是她关于圣子的回忆——即,十六岁之后的全部。 她的人生被挖走了一块,可被挖走的部分实在是太过平整,以至于看上去只是被生生裁短。 基地里的所有人都努力地帮她回忆,用上了治疗失忆地各种方法。见过那位圣子的当事人们七嘴八舌地拼凑印象。 ——金发,蓝眼睛,模样俊朗。 ——谦和有礼貌,总是在笑,但该说是气质么,有时会令人觉得他阴险狡诈。 ——长着一副聪明人的模样,而且也的确挺机灵。 ——血液很特别,很珍稀,很宝贵,很有研究价值。 ——露西非常讨厌他。 说到后两点,大家都频频点头。 还有人画出了他的画像,不过大家画人脸的画技普遍堪忧,艾西盯着那画像看了许久,还是毫无印象。 她想不起他的神态、他的声音、关于他的一切。 教皇已有所行动,传闻说他已到了南方。在教廷眼中这是两起能被联系到一块去的失踪案。露西不断给教廷去信,询问艾西的近况,制造出她并未见过她的假象。这样的障眼法遮掩不了多久,教皇早晚会找上门来,或许下一刻,教廷的骑兵就会到来。 露西确信他们不敢干出强闯一类的事。 希欧多尔一同住下。除了露西,基地里无人知晓他圣骑士的身份,包括艾西。 那是个生而为利刃的人。 即使是利刃,但他勉强算个好人,好过圣子那面带笑容的混蛋。 但他来得太晚了。 艾西在努力地记起圣子,尽管收效寥寥。 “如果我一直想不起来怎么办?”艾西靠在妈妈膝头问。 露西抚摸她的长发:“会变得很麻烦。” “因为大家都害怕教皇会发怒么?”艾西说,“大家都说你很讨厌他,但你也希望我想起他。” “我的确不喜欢他。”露西低头看她,“他桀骜,固执,麻烦缠身,可是他爱你,而你曾经同样喜欢他。” 他们不可能永远在这里躲下去。 露西在思量该如何妥善处理这一团乱麻的事件。 首先要保住希欧多尔的性命,执意杀死他会遭至艾西的怨恨,这点上教皇应当分得清轻重。 而后是艾西,她会陪她去神殿,多少能让她安心。 坐在餐桌上思考时,她突然看见艾西反胃似地捂住了嘴。 今天的早餐是鱼片粥。 某种最糟糕的可能性忽然被露西想起。 淫纹……魅魔的淫纹只能激发性欲,但不能避孕。 露西将艾西带到房里单独谈话,问她已有多久没有来月事。艾西对妊娠毫无警觉地扳着手指头数。 在失忆后一直没来过,在失忆前……她已经不记得了。 一路的倥偬让她没能想起这件事,在被母亲问起时,她也突然地意识到了有哪儿不对劲,下意识按住小腹,茫然无措。 “我……怀孕了吗?” “还不能确定。”露西按住她的肩膀,“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但无论如何,你们得离开这里。” 一切的计划都被打破了。 决不能让教皇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 希欧多尔在此时推门进入,这扇门扉拦不住圣骑士的耳力,他已听见了全部。 露西无言看他一眼。 眼下并没有去责怪谁的功夫。 “你们明日就走。”深吸一口气,她如此说。 【狗血到来】 【最近长评好多,每次刷新评论区都有新的惊喜,感谢大家真情实感的评论】 白银if线(67) 这一整日过得匆忙又仓促。 希欧多尔和母亲在为逃亡做准备,规划路线,避开教廷的监视网。到了晚上,艾西被赶回房间里,叫她好好睡一觉。 启程就在明天。 她当然睡不着,起床点亮油灯,低头看自己的小腹。 小腹平坦,什么也看不出来。 房门响动两声,艾西走去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希欧多尔。 “我看见灯亮着。”他说,在她回答前,他又低声道歉:“……抱歉。” 艾西摇头:“你不该道歉。” 夜色深沉,油灯里虚弱昏暗的火苗将室内的景物照出长长的影子,希欧多尔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银白的睫毛拢着他的眼瞳,使那双眼瞳中的神情晦暗难明:“一切本是我的错误。” “不是你的错。” “这是我的罪孽。”白银的骑士低声说,“我一直在欺骗您。” 被一盏黯淡灯火照亮的屋子曾被用作囚室,关押将死的试验品。此刻它是昏暗的告解室,他面对着的不是能给予他宽恕的神甫,而是下达裁决的神明。 “我从不是您的护卫。”希欧多尔抬起眼睛,火光在他的瞳孔中跃动,艾西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我早被放逐出圣都,因为教皇知晓了我对您暗中的觊觎,对此我无言狡辩。” “那你为什么会在我身边呢?”艾西问。 “我本想来远远见您一眼。”骑士银白的长睫垂下,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从一开始我就对您心怀绮念,我对您一直怀有……更肮脏的念头。” 他的声音变得极轻,艾西轻轻地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肌肤相触,忽而滚烫。 “我一点也不觉得肮脏。”她望着希欧多尔的眼睛说,“我也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后半句话好像是自然而然地就脱口而出。 是的。艾西想。她喜欢希欧多尔,她想和他在一起。 骑士听见耳畔血液逆流的声音,良久,他开口说:“……因为您还未见过教皇,您只是忘了他。” 灯火无风颤动,他想起她从长廊上走过的步伐,想起她专注盯着棋盘的双眼,想起加西亚教皇葬礼上的钟声,想起高塔和盘旋的阶梯,想起不再能飞翔的鸟。 她是为教皇而留在并不喜欢的笼中。 而他只是被家族厌弃,亦被神厌弃的人。 “所以我们逃跑吧。”艾西握住他的手,灯火映在她眼睛里,“逃到教廷的视线之外,逃到教皇也找不到的地方。” “您本不该四处漂泊。” “我不怕。”艾西说,“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害怕。” 白银if线(68) 基地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这是一个极早的清晨,除了昨夜那些熬夜到现在的人,大部分人在睡梦里被这这刺穿耳膜般的声音警醒。值守的人从暗门的梯子下到底下,大声喊道:“教廷的人来了!” 熬了一夜未睡的露西立刻喊道:“拖住他们!” 刚泡好的提神热饮冒出腾腾热气,她匆忙跑出房间。 “我们已经尽力在拖了!”值班人喊道,“教皇亲自来了!” 不是明天,不是后天,偏偏是现在。 暗门咔嚓开启,传来靴底敲击金属楼梯的声响,颀长的人影从楼梯上走下,身后跟着两队整齐的人马,他们穿着钉了铁掌的长靴,只着布铠,但胸口的银质徽章醒目闪亮,两柄长剑护卫着太阳。 是神殿骑士的标志。在这个标记面前无人敢出面阻拦。基地里醒着的人下意识后退,即使教廷已不是敌人,但在圣日教会下东躲西藏的阴影仍旧烙在众人心头。 金发,与蓝眼,即使穿的是武人的长靴与窄袖,那张面孔仍然矜贵优雅。大陆唯一的教皇出现在这逼仄的地下空间里,所到之处人人后退。 露西逆着人流拦上去:“你来得正好,教皇阁下,我正要来问你……” “……艾西在哪?”教皇面无表情地说。 既是补完她的话语,又是一个提问。 无论哪种他都不期待答复,他朝内部走去,两队骑士护佑他的身后。 教廷的掌权者眸光森然,众人尽皆噤声。 他仿佛已知晓艾西必然在此处。 “站住!”露西在他身后喝道。 教皇置若罔闻。 骑士们无声又迅速地闯进宿舍区,所有关着的房门全被撞开,睡梦中的人在一头雾水中被佩剑的神殿骑士惊醒。 教皇走向最里的房间,门开着,室内空无一物,被褥整齐地迭放在一侧。教皇弯腰,指尖拂过平整的床铺,仿佛将其上残留有的一丝幻觉似的温度与气味收容于指尖。 体温仿佛曾经存在,又仿佛已然消失。 露西在他们身后跟上来,松了一口气。 希欧多尔要比楼上的值夜人更早发现教皇的到来,在警报拉响时他已悄然带着艾西离开,谨慎地抹消了痕迹,却也匆忙到来不及同她打声招呼。 “你难道以为她在这里么?”露西站在所有骑士之后,沉声问道。 “难道她不在么?”教皇冷冷反问,“我没有兴趣知道您隐瞒她去向的理由,我只要见到人。” 左臂上的契约传来隐痛,艾西在离他相当近的某处,却在不断远离他。他抬步朝另一个出口而去,神殿骑士分出部分守在原地,另一部分跟上他的脚步。 露西叫住他。 “不要去——”她喊道,“不要做让她恨你的事。” 教皇的背影一滞,但他并未回头,也并未停下脚步。 ——“恳求他。” 她曾这样告诫艾西。 若是见到了教皇,无论他要做什么,务必先恳求他,恳求他不要,恳求他停手。 艾西用力地点头,说她记住了。 她一定会求他的。 露西看着女儿无知无觉的脸,心想,这是何等残忍。 她的确不喜欢教廷的圣子,而这一切也的确足够残忍。 对所有人都是。 白银if线(69) 马背上猎猎的风从耳畔吹过。 马背上的颠簸被风的魔法所稀释,艾西被希欧多尔护佑在怀中。 教廷的人追在他们身后,像执着的猎人那般死死咬住不放。追兵根本不打算遮掩自己的行踪,这片废弃的荒原里,他们的存在如暗夜里的灯火般清晰。 这是教皇的宣告,无论逃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他们。 希欧多尔曾是赛门的弟子,他已藏匿起痕迹,而教皇仍能知晓他们的所在。 艾西握住自己发烫的右臂,她挽起袖子,一直隐藏在肌理下的契约浮现在皮肤上,图样鲜艳,仿佛金粉描摹。 “这是什么?”她不安询问。 是印记,是契约。 果然,教皇怎么会放任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又怎么会仍持有理智。他一定是留下了能令他心中稍安的东西,就像线牵着风筝。 “我们是不是逃不了多远了?”艾西在他怀中问道。 她的声音相较于风而言太轻,鹅绒般落在希欧多尔耳畔。 “对不起。”骑士说,“我本答应要带你离开。” “没关系。”艾西说,“我们在前面停下来吧,我看过地图,前面有一间屋子。” 那间荒废的建筑已出现在视野中,白色交谈伫立在荒原上,被旷野上的风和雨水腐蚀得残破,近看只是一处风雨都无法遮蔽的断壁残垣。 希欧多尔抱着艾西下马,走进那间废弃的教堂里。这里已连风雨都无法遮蔽,过路的猎人和游侠都不会选择此处歇脚,里面很干净,只有风带来的尘与土,神像的脸上留有风化和雨蚀的斑驳痕迹。 “我在地图上看到这里啦,”艾西仰头望着残破的神像说,“我当时想,要是我们经过这里,就停下来,然后……只要耽误几分钟,就能完成仪式。” 她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对戒指,一对朴素的黄铜戒指,那是她从妈妈的首饰盒里翻出来的,本已旧得蒙了一层黑锈,昨天晚上,她已用从厨房偷来的醋仔仔细细擦拭过,将它们擦得光洁发亮。 虽然仍只是黄铜而已。 她第一次从母亲那儿偷东西,只敢拿了一对看起来又便宜又没有含义的戒指。艾西将其中一枚放在骑士手心里。 教堂与戒指,朴素的指环在掌中烙铁般发烫,希欧多尔忽而轻轻地笑了一声。 艾西看见他笑,好像常年积雪的山顶在晴日下忽而稀罕地融化,冰雪下生着青草,红色的蔷薇花绽开,开在他的双眸中。 他亦从怀中取出两枚戒指,戒身银白,嵌有红宝石。 “我找不到别的金属,也找不到好的宝石,于是只能用这个。”希欧多尔说。 他的佩剑缺了一块,剑鞘上白银做的边饰被取出,嵌着的宝石也被取下,红宝石组成的蔷薇缺了一角,变得空荡。 昨天夜里,在出发前最后修整的时刻,他将风神之刃横放在膝头,取下其上的银饰,将它们揉成圆弧。 他极少制作这些,也从未学过手工。他花了一些时间,才让戒指成型。宝石太大,镶嵌在中间,显得这戒指大而笨重。 可他找不到更好的。 他在灯火下看这对戒指,他想它们粗糙且丑陋,是一件不合格的礼物。 也许他不该将它送出去。 “真好啊。”艾西握着那戒指,浮现出柔和笑意,“我父母结婚就是用的银戒。” 在父亲下葬之前,母亲握起他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无名指上戴着戒指。而后其他人将棺材盖上,盖住父亲的脸,一枚一枚地敲进长钉,将之彻底封上。 她只看见过一次妈妈露出那样悲伤的神情。 “我也很喜欢这石头。”她说,“就像你的眼睛一样。” 白银if线(70) 有风从墙壁的缝隙里穿过,呼呼作响。 他始终清楚,这一切都是偷来的,艾西掌心的温度,她的拥抱与她的吻,他本无嫉妒的资格。 但他仍然有了教皇所未能有的东西,哪怕是暂时的,哪怕是虚幻的。 他已足够感激。 时间紧迫,艾西清了清嗓子,然后问道:“从今而后,你愿意支持我,信赖我,无论顺境与逆境,都与我同甘共苦,直到死亡将你我分离吗?” 她也没参加过几次婚礼,她从记忆里将誓词东拼西凑出来,声音有点儿发颤,像是在风里摇曳的檐缝杂草。 “我愿意。”骑士说。 艾西将戒指戴上他纤长白洁的手指,红宝石是他眼瞳的颜色,她想以后若是有机会,应该换成更小的宝石。 希欧多尔小心牵起她的手,在风雨侵蚀的神像面前,骑士念出誓言:“从今日,直至我死亡之日,我誓言将一切献给你。” 教廷的追兵已变得十分接近,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围成天罗地网,似乎下一刻就要撞破这幢脆弱的建筑,撞到他们面前。而誓言平静地继续:“我将为守护你之剑,我将为护佑你之盾,我誓言绝不让你先于我而死去,我誓言以我之骨筑你的桥梁。” 那才不是结婚的誓词。艾西想说。 但希欧多尔银白长睫下的目光像融化了的玫瑰糖,他珍而重之地将戒指推入她的指间。 而后蹄声止息,从四面残损的教堂里,隐约可窥见那些将此处团团围住的骑士们的身影。 有人从残破的正门走进来。 外面所有的马都停下来,静默无声。教堂里只听得见硬底靴踩在石板上的声响,并不响亮,并不粗重,步伐就像正好叩在乐曲节拍上的鼓声,踩在最让人心惊的地方。 希欧多尔伸手将艾西护到身后去,骑士的手在背后握住她的,他们都带着戒指,交握之时宝石硌着掌心,石头的冷硬是他们正手握着手的证明。 脚步声停下,艾西小心从骑士背后向外望,看见一个年轻男人。 他的眼瞳幽蓝如海洋,面容有如冰雪雕刻。他一人的到来即让所有的声响停下,铺天盖地的杀意也尽皆停下。 他的模样称得上平静。 这是张全然陌生的脸。 男人是金发,金发与蓝眼。艾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那就是教皇,他带着教廷的威压与神殿骑士而来,来抓捕他们。带走她,审判希欧多尔。 艾西握紧希欧多尔的手,宝石被交握的体温温暖,切割出的棱角硌着手心。 她流露的畏惧让教皇停下脚步,他在他们数步外站定,而后开口说:“艾西。” “过来。”他望着藏在骑士身后的人,轻轻地说。 他只说了这两个词,声音响在废弃的教堂中,轻柔悦耳得仿佛全然无害。蓝眼睛温和澄澈,一如教堂里残破的垂眸俯瞰的尊神塑像。 教堂里一时寂静无声。 上去,去恳求他。艾西告诉自己说。 她的手在发颤,骑士微微用力回握,空着的那只手拔出剑,失去了装饰的风神之刃却比从前更轻盈且锋利,两侧剑刃泛出冷然寒光。 白银if线(71) 教皇冰冷的眸光瞥向他,泛出一丝讥笑:“你要向我拔剑?” 他迎着雪亮的剑锋提步上前,剑芒闪在他眼中,异样明亮,他笑起来:“身为圣骑士,现在你要向我拔剑,你要杀了我?” “我本无这个资格。”希欧多尔横剑而立,面对加冕礼上他誓死效忠之人,语气淡漠,“只是我已许下承诺,我要带她离开。” 痴人说梦。教皇想。 在骑士身后,艾西和他双手交握。 那道貌岸然、满口谎言的卑劣之徒,正握着艾西的手。 愤怒几乎要淹没一切。指甲嵌进掌心里,教皇用火灼烧流血的伤口。血与皮肉被炙烤的焦臭和火苗一同被他握紧在掌中。那点儿疼痛稍稍吊着理智。 他早就应当杀了他的。 硬底靴踩在石板上,教皇往前踏出一步。 神殿骑士们不动声色地将包围缩小。而希欧多尔立在原地,剑芒亦不动。骑士的剑锋映在那张尊贵无匹的脸上,一道雪白亮痕。 在场的骑士都听说或亲眼见识过他的威名,那是天生的剑士,同时精于魔法与剑技。若他决定守护谁,就是坚不可摧的盾,若他决定杀了谁,就是攻无不克的刃。而他身后站着教皇身边的修女,人人都知晓决不能伤那女人一根头发,宁可将人放走,也不可违反这规矩。 教皇不介意流血,更不介意在骑士的剑下流血。 “求你了……”众人的视线中,艾西开口小声地说,“……别动手。” 她的声音犹疑又畏惧,害怕对面的人因此动怒。 她在恐惧,恐惧于他。 “当然。”在她的惧意前,教皇停下脚步,目光停留在艾西脸上,“我不会对任何人动手,我只是来接你回去,艾西。” 年轻的教皇目光温和,语气柔软,仿佛全然无害,漫不经心地比了个手势,神殿骑士们沉默无言地退开叁步,留出大片空地。 “别害怕。”希欧多尔却只是轻声对身后的人说。 他面对的敌人是教皇亦或是一百人的神殿骑士团,对他而言无关紧要。 他承诺保护她。他被教导剑只能指向敌人。会将剑指向教廷的人只有异类与魔鬼。他甘愿成为魔鬼。 他背弃了对神的承诺,但不会背弃对她的。 艾西捏住骑士的手指,示意说自己不害怕。她看向教皇,小心地,带有微薄希翼地说出今天第二个恳求:“请您放我们离开,好不好?” 时隔多日,艾西的面孔又再度倒映在他眼睛里。她却在这里向他求情。 求他不要挡在他们面前,好叫他们两个双宿双飞。 教皇仔细望着艾西的面孔,她脸上的一切都清晰地映进他眼里。 有那么一刻,他切实地想要下令,将挡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杀死,哪怕折损一百个一千个精锐骑士,然后再把男人的尸体放到艾西面前,叫她仔细看看这个死人。 死人不能保护她,死人不能为她拔剑。这死人满口谎言,用卑劣的手段欺骗了她,在她失去记忆时趁虚而入。 他不该将希欧多尔逐出圣都,他早该杀了这个死人。 白银if线(72) 教皇将火焰按进伤口里,伴随皮肉焦烂的痛楚,他仍在艾西面前维持着笑:“当然可以。”教皇轻巧地回答,仿佛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一定全部满足,“我会让他离开,然后我们两人回去,就像从前一样。” 就像从前一样。 艾西看得见,教皇的眼睛里没有笑意,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了,他不是童话里有求必应的精灵或别的,向他许愿需要支付代价。 那个代价是她自己。 希欧多尔一手握着剑,而另一只手与她相握。骑士的掌心传来他坚实的体温。他轻声说:“不要答应他,艾西。” 艾西看不见骑士的脸,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她忽然明白了他方才的誓言,他发誓说保护她,哪怕要献出一切。 她不要。 她不要希欧多尔献出一切,她不要他背叛教廷,不要他杀人,不要他受伤,不要他死去。 她握着骑士的手摇了摇,希欧多尔知道那是她在说不。 他们被困在其中,如鬣狗环伺下的狮子。在凶猛的狮子也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鬣狗,直到遍体鳞伤地流血而死。 艾西的手臂上被刻下印记,那一定是很难消去的刻印。无论他们跑到哪都会被找到,无论他们跑到哪都会有人死去。 他们跑不掉的。 “我会跟你走的。”艾西对教皇说,“但是,希欧多尔没有背叛过教廷,你要放他走。” 教皇答承诺毫不迟疑:“只要你回来,我会给他自由。” 艾西松开骑士的手,希欧多尔颤抖了一下,可并未固执地握紧她。她的手一寸寸从骑士的手掌中抽出来,直至指尖也不再相触,只剩余温残留在空荡的掌心里。 她朝教皇走过去。昨天晚上她觉得他们也许能逃掉,去一个教廷管束不到的地方。但也可能逃不掉,她早就想好了,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一眼都不能朝身后看,看了一定就会犹豫和心软。 教皇全神贯注地看着她,一步,两步,叁步。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身边,教皇掌心冰冷,叫艾西不由瑟缩,薄薄衣袖下皮肤生出鸡皮疙瘩。 骑士们整齐划一地将武器从长剑换成机械弓弩,上百支弩箭对准了孤身一人的白银骑士。这些弩箭若是一齐发射,足以将普通人穿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箭靶,可希欧多尔被这些利器指着,却静默地将剑收回鞘中。 那双眼睛里不再有锋刃,只有无声涌动的悲伤。 “不必管他。”教皇冷漠地说。他似是未曾察觉艾西的手在他掌中发抖,固执地将之握住。 马车辘辘前行。 从外面看来这只是一辆普通的四轮马车,较一般双人马车更为宽敞,由两匹马拉动,车身漆着平平无奇的棕漆。 车身是黄檀木,质地坚硬且轻盈。它的内里富丽堂皇,极尽奢侈。羊绒地毯平整铺满每一寸地面,软塌上铺着火红的狐狸皮和整张的白鼬皮。面对面的两排座位之间摆有一张桌案,放满了新鲜水果与精致点心。 而艾西只坐在角落里,像只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刺猬,仿佛把自己缩得越小就能越不被发现。 教皇坐在她对面。 【非常感谢大家的留言,想想的确不该为极端言论困扰,这篇文是一定会更完的,大家不用担心,再次谢谢大家的鼓励,祝愿各位考试学业工作都顺利】 白银if线(73) 她的头发长长了。教皇心想。离开前深棕色的头发只到肩胛,现在已经长至肋骨。仍有散发落在额畔,和从前一样固执地蜷曲。 四十八天。 过起来漫长,听起来却短暂。仅仅一个半月,不足以让她身上增加些什么,或减少些什么。 除了那枚丑陋而碍眼的戒指还被她握在手里。 她要是喜欢戒指,喜欢宝石,他可以送她很多,都会比这个更漂亮,更适合戴在她的手指上。 只是一枚戒指而已,象征不了任何事。 离去之前,他已经命人将那间废弃的建筑物拆除。它本来就是被弃置的,神像的眼睛蒙有厚厚灰尘,天上的神明不会朝那个角落看上一眼。它糟糕被拆除,用炸药炸成一堆废石。 什么教堂? 那里从未有过神的见证。 艾西仍然抱着双膝,眼睛避过他的目光,看着右下的地毯花纹。那是她想说谎或想作假时的习惯。 她的谎言总是很容易被看破,她不擅长撒谎,也不擅长与此相关的许多事。 “我知道你失忆了。”教皇缓声说道,“回到圣都后,你有很多时间慢慢回想起来。那里有很多你熟悉的、愿意照顾你的人。” 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他要在艾西面前留有一个好印象。 艾西忘记了他,那不要紧。 他会让她记起来。 哪怕记不起来也无妨,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再将之填满。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他知道艾西喜欢什么样的人。 热心,诚实,正直,可靠,安全的无害的,不会轻易动怒的…… 他大可以装成她喜欢的模样。 艾西手上的戒指仍然晃眼。红宝石已经足够难看,配上银质指环更是如此,样子与颜色实在丑陋碍眼。 “可我不记得你了。”艾西双手交握在膝上,垂着脑袋低声说,“我也不记得圣都。” “我们曾一起参观过圣都。”教皇说,目光在她裸露的半截脚踝上略一停留,而后顺着裙摆延伸到膝盖,艾西穿着原来的衣服,膝盖处漏出长裙的缝线,针脚粗糙,粗糙得仿若他们第一次见到之时,“我们参观教堂、画廊和喷泉广场,去过酒馆和码头。” “在神殿的塔楼上,能清楚地见到星星。”他继续说,浅蓝的眸光从长裙落到她的脸颊,“我们曾一起看星星,有过许多次。” 圣子善于布道。 在他的讲述里,瑰丽无匹的天国仿佛亦能从天上降临。 他拥有最动人的音色,仿佛祈祷日奏响的乐器。圣日眷顾祂的孩子,总是把最好的留给他,谈吐、文采、嗓音。 可此时言语何其拙劣。即便他能说出所有星座的名字与形状,也无法将那些场景复刻在她的脑海里。 他的心脏发疼,异样的疼痛从胸口升起,前所未有过的痛楚,胜过魔血腐蚀,教皇几乎要为此皱眉。 他的心脏在疼,艾西并不知道他在疼。 白银if线(74)「Рo1⒏red」 教皇的声音突兀地停滞,坐在对面的人终于将目光看向他,看见他脸上倏然而逝的凝固。艾西想对这些话做出一些回应,但是想不到该说的,她张了张嘴,而后又合上,膝盖并得更拢了一些,放在膝头的手也握在一块。 车轮辘辘的声响填充周围的空白,教皇垂眸凝视她,不再言语。 “……希欧多尔他已经走了吗?”不自在的沉默之后,艾西问道。 她开口是为了问那个男人,教皇压住心底突然暴起的杀意,不动声色地微笑:“我绝不会违背对你的承诺,艾西。” “他没有背叛教廷,他也没有背叛你。”艾西仍在说,“是我害怕,所以求他不要去找教廷,也是我要求,所以他才会……” 才会碰她?才会拥抱她亲吻她和她结婚? 森冷的眸光几乎要穿过她杀死她描述中的那个人,但教皇说出口的语气仍然平和,平和得仿佛毫无芥蒂:“为什么,你会巧合地只失去了有关于我的记忆?” “那是因为遇见了魔物……” “是么?”教皇轻轻地说,“为什么那魔物不杀了你们,却只取走你的记忆?” 艾西抿住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放在膝上的手握紧了,抓皱裙摆。 “你认识了希欧多尔多久,艾西?”教皇问,看着艾西低垂的头颅,脸上平静得几乎没有表情:“只有一个月,你又能了解他多少?” “白日他教给你剑术,夜晚他却流连妓院,寻找与你相似的妓女。” 艾西倏然抬头。 教皇牵起她的手,那只手瑟缩了一下,但没有抽回去,他轻轻握住她柔软的手掌,抬眼注视她的眼睛:“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将那些妓女找来求证。如果这话里有任何谎言,我将亡于烈焰与雷电,生前死后皆堕入炼狱。” 那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指。 “不要发这样的誓。”艾西说。 “你是担心我堕入地狱,”教皇望着她微微皱起的眉毛,问道,“还是就那样相信那个男人?” “……希欧多尔不会那样做。”艾西又慢慢把脑袋垂下去,避开教皇的目光。 攥着她的冰凉的手微微一紧,而后松开。 她听见教皇轻声说:“我唯独不会欺骗你,艾西。” 夜晚也待在车厢中。 马车里舒适而宽敞,附近教区借来的嬷嬷服侍艾西更衣和洗漱,这时候教皇会走下马车,只留她们两人在车厢中。 嬷嬷用温水中洗过的浴巾为她擦身,而后为她换上更宽松舒适的衣服,蚕丝与长绒棉混织的布料贴合她的身体,再给蓬松的长发涂上芳香的油膏,使之光泽闪亮。 艾西很乖地配合,无论是褪下衣服直至赤裸,还是张开双手任由嬷嬷擦拭身体。 教皇回来时她已经换上睡衣,还是小心地坐在角落里。 马车里熏着鲸脂香,艾西身上也沾染了这气味。 她仍像来到陌生环境中的猫一样充满警惕,但她好好地用餐,好好地更衣,也好好地躺在软塌上,盖着被子睡觉。 她总是将脸朝着内侧,背对教皇的那一侧。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白银if线(75) 深夜里马车仍在赶路,朝着圣都的方向昼夜不休,一路的颠簸传到车厢里只剩轻微的晃动,教皇坐在她身边,注视她露出的半张脸庞。 随行在后的骑士策马上前与他们并行,掀开马车窗帘的一角,低声同教皇耳语几句,而后传他的命令,让车队暂时停下。 那极轻微的晃动没有吵醒睡着的人。 他踏着脚垫走下马车,看见车队后远远缀着的人影。 银发的骑士跟随了他们整整一日,始终不远也不近,阴魂不散得有如盘旋的苍蝇。教皇停在这里等他靠近,骑士的轮廓逐渐明朗,月光停留在他的银发上,宛如流动的白银。 白银圣骑士剪去了他的长发,也剪去了他的荣耀,他的誓约,他的一切。 教皇神情阴郁。 希欧多尔勒住马缰停在车队的数米之外,跃下马背,目光看向停在车队中央的马车。四面车帘垂下,透不进一丝光亮。 马匹不安地嘶鸣,骑士往前走,随行的神殿骑士们无声收拢阵型,全部面对他,握剑以待。 教皇抬手,让垒在自己身前的人墙分开,夜色下他的面若寒霜:“我承诺过艾西,给予你自由。但你似乎并不领情。” “您有您的诺言,我也有我必须履行的誓约。”骑士口吻平和,神情如常,目光淡淡地落在车帘上,仿佛能穿透布料看见些什么。 即使隔着遮光的门帘,这目光也不能容忍。教皇的瞳色骤暗,讥讽发笑:“我可以给你一个跟随她去圣都的机会。能进入神殿的只有两类人,不是尊神面前的仆人,便是圣日之下的罪人,你是哪一类?” 骑士静默片刻,而后拔出腰间的佩剑。 风神之刃艾奥利安,纤长的细剑秀气得如女孩手中的缝衣针,但众人皆知它握在圣骑士手中时便是杀人之剑。 唯有教皇微扬下颌,轻蔑注视那反射寒光的剑锋。 希欧多尔最后用指腹擦过伴随多年的佩剑,而后将之归鞘。他解下腰间的长剑,啪嗒一声,风神之刃坠地。 骑士抛却了自己的兵刃。 如果他想离开,没人能拦住他,可他放弃抵抗,抛却佩剑,在神殿骑士们面前束手就擒。两名骑士用铁链反绑住他的双手,还有两名压着他跪下。他的表情仍然淡漠,仿佛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情种。 教皇的剑尖抵在他肩头。 宛如当年他宣誓效忠时的情形。 刺破他肩膀的这柄剑并不锋利,那是最廉价的铁,刺透希欧多尔的衣服刺进皮肤里,传来钝痛。血迹在衣料上染上深褐颜色,他石头般一动不动,任由剑尖前递到刺到骨头。 “你应当认识这把剑。”教皇以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我曾将它交由你代为保管,但哪怕我死,那也不是你的东西。” 迟钝的剑尖抵着骨头下切,发出令人胆寒的刮擦声。 “现在你尚且能握剑与骑马,如果我砍去你的手脚,挖去你的眼睛,割去你的耳朵与鼻子,剥掉你的头皮,即使她走过你面前,她也认不出你。” 白银if线(76) “那样她会恨您。”希欧多尔平静地说,鲜血从他的肩膀流出来,染红黑铁的剑尖,他的目光既无偏倚,亦无闪避。 剑锋一闪,划破他胸前的衣襟抵住喉咙,同时刺破了衣物和皮肤,在骑士苍白的肌肤拉出一道长长血痕。 圣骑士若是被刺穿喉咙也一样会死,可剑尖最后还是没能递进去。教皇暂时还需要留着他,就像留着缇格艾因的尸首,即恨不得将他们碾成齑粉。 他撤回剑,冷着脸下令,让人将罪行累累的白银骑士从水路押往圣都。 回到车里之前,教皇换了衣服,也洗净了双手。 车厢里艾西仍在熟睡,呼吸声清浅。 在她睡着后,教皇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将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靠着丝绸面的枕头,睡着时神情一如从前。那些杀意与怒意在注视她面容时方有些许平复。 当触碰她的脸颊时,仿佛她仍会像从前一样握住他的手,在睡梦中将脸颊贴近手掌。 可是她没有。 她像是受惊似的,无意识将自己蜷缩得更小,简直要将脸埋进胸前。 缇格艾因将她脑海里有关于他的一切都挖去了,哪怕是那些最幽密最本能的部分,哪怕是藏在记忆之下的气味与温度,每一处细节,每一处深藏土壤的根须,全被挖得仔细干净。 教皇的指尖悬停在原处。他耳边响起剑尖刮过骨头的声响,咔嚓,咔嚓。 仿佛极钝的刀子正切割心脏,声音回响于胸腔。 他收回手,不再碰触她。 在返程的第七天路上,艾西吐掉了午餐。 她捂着嘴,惊慌失措地跑出车厢呕吐。 刚咽下的食物全被吐出来,教皇俯身轻拍她的背,将加了柠檬汁液的漱口水递到她嘴边。 这是七天以来第一次,在她醒着的时候他触摸她的身体,而艾西没有恐惧得发抖,她现在六神无主,慌张得想不起要戒备他的碰触。 艾西蹲在地上,脸色发白,看上去异常脆弱。 教皇皱起眉。 这个厨子该被换掉。 他搀扶艾西起来时,她的脸色仍然不好,下意识用胳膊环住小腹,是保护与防御的姿势。 教皇心头突兀地一跳。 他早知道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那魅魔洋洋得意,笑容张狂,眼瞳狞亮。 魅魔的印记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们曾发生的一切同样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说明不了任何事,也代表不了任何事。 人被小心地扶回马车内,其他人一声也不敢吭。艾西坐下时仍然脸色苍白,惊魂未定。 教皇从未在她身上见过这样的脆弱。 在森林时没有,被变成魔物时没有。 她这幅模样让教皇觉得希欧多尔更该死。 他怎么敢将那些污秽的东西留在她体内? 教皇改变了主意,他要杀了希欧多尔,那天夜里就该杀了他,应该将他的肉一片片切下,砍断他的手与脚,将长钉从他的颅骨里穿过。 “我怀孕了。”坐在车厢,艾西开口说。 【1.结局的走向其实还未定 2.比起删除梗彻底的是覆盖,莫尔就是那份被覆盖的文件。之前艾西有几次记忆闪现,并不是回忆起来了,而是能让她联想起莫尔的事物变成了想起骑士】 白银if线(77) 她仍护着小腹,就像深怕对面的人会夺走她体内那个不知存在与否的幼小胚胎。 “你只是胃口不好。”教皇柔声说。 “不是的。”她声音发颤,“我真的怀孕了。” “即使如此,那又如何?”教皇仍坐在她身畔,轻轻环着她的肩,“我们只分开了一个月,你离去之前我们每日同房,若你已经怀孕,它更有可能是我的。” 他清楚这是谎言。 艾西临行前仍在经期,如果她的确怀孕了,这孩子绝无可能是他的。 艾西颤抖地侧头朝他望过来,似乎在思考这情况的可能性。她在教皇脸上什么也望不见,他眼睛里只有一片浅蓝。到了此时他依旧显得镇静,仿佛与愤怒绝缘。 医生在两个小时后追上他们,是来自附近城市的颇有名望的妇科大夫,乘着轻便的小马车追上来。她的箱子里带着听诊器和其他道具,可胎儿太小,是听不见心跳的,医生满头是汗地问了她好些问题,最后支支吾吾地,只能说“很有可能”。 现在下结论太早了,起码得经期推迟两个月,才能有一个准确判断。 医生走后,车厢内仍然静下来。 “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那就留下来。”教皇轻轻握住她的手,“如果你不想要,随时可以反悔。” 艾西低头看向小腹,想起希欧多尔。 她从来没有想过不要。 哪怕那是最糟糕时候到来的生命,那也是她的孩子。 她没想过不要它,妈妈是,希欧多尔也是。 她在口袋里装着戒指,她想和希欧多尔在教堂里结婚,他们会逃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有自己的孩子和小房子。 艾西犹豫地说:“要是……我是说……要是生下来的孩子是银色的头发……” 她的手腕被攥紧,艾西看着教皇的眼睛,他仍在微笑,而眼底是一整块的寒冰:“那疾病不是亚莱芒家族的专属,谁都有可能患上,说明不了任何事。” 艾西嘴唇微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数日后,教皇回到神殿,整个圣都为之松了一口气。那女人同他一起回来了,全须全尾,没少一根头发。 赫伯特终于知晓了希欧多尔入狱的消息。 教皇答应过艾西不会动他,但枢机院和审判庭没有答应过,往他头上安几个无可宽宥的罪名,而后把他扔进地牢底层。 从南边透露来的风声是白银圣骑士沉迷女色,以至于勾结魔物。 数年前圣子也犯过一样的罪名。 赫伯特认为这些传闻都是一堆荒唐的狗屎。 在世上所有的罪名里,那是他侄子最不可能触犯的两样。希欧多尔自己就长了那样一张脸,还有什么美色能令他沉迷?还有什么女人让他得勾结魔物才能得到? 冷静下来后,红衣主教意识到这是教皇的有意针对。 从去年白银圣骑士被派往南方之时就开始了,那时教皇特地同他商议,告诉他这是积攒军功与威望的机会。希欧多尔太过于年轻,年轻且没有上过战场的圣骑士势必会遭至不少的非议与鄙夷。 而且这调令还是由希欧多尔本人申请。 白银if线(78) 这大半年来一切本依照赫伯特预想中的发展,希欧多尔在剿灭魔物的战场上表现得好得不能再好。来自前方的捷报,军团的赞赏,来自百姓自愿写的请愿信。教区神甫洋洋洒洒地呈上满是溢美之词的书信,信誓旦旦地声称自白银圣骑士到来后,整个教区对尊神的虔诚都为之提高——尽管本来就已十分之高了。 而后,是毫无征兆也毫无缘由的失踪与定罪。 简直是欺人太甚。 赫伯特怒气冲冲,这一次并不打算忍让。亚莱芒家族在教廷深耕多年,而教皇这不得人心的举动亦势必会引得一众圣骑士反感。 但另一位大主教戴斯蒙德叫住了他。 这事关乎那位修女。戴斯蒙德隐晦地提醒。 希欧多尔染指了那个女人?简直荒谬。赫伯特心想。但在来到神殿主塔楼之前,他涌上头脑的热血已然冷却回落。 枢机院共事的二十余年足够赫伯特了解这位宰执。赫伯特当过他的下属、同僚、政敌与盟友,清楚他的作风,他的伎俩,他的习惯。 戴斯蒙德没有撒谎的必要,织造这样一个谎言对戴斯蒙德毫无好处,他本该按照一贯的习惯,冷酷旁观政敌之间的斗争,而后选在恰当的时机插入局中。 除非连戴斯蒙德都开始害怕,狂怒下的教皇会做出超乎掌握的举动。 仰望那座教皇所在的高塔,赫伯特选择打道回府。 他需要尽快了解清楚事情全貌。 了解希欧多尔·亚莱芒口中事情的全貌。 在教堂中见到艾西前,叛逃的日影骑士莫伊娜已被缉拿归案。 常见的审讯技巧对她无用,像她这样的人对疼痛的忍耐度已超乎常人。 受刑后她供出了不少证词,她说异教徒的爪牙早已伸入日影骑士团,他们是从小被灌入异教思想的孩子,像她们这样的人在日影骑士中仍存在着,至少还有两个。 似乎是份可靠的证词,如果莫伊娜没有胡言乱语出好几个版本的话。 审讯官不得不对她用上药物和魔法,她的神智几近错乱,吐出的话语支离破碎全无逻辑,被绑在实心铁铸的椅子上嘶声发笑,偶尔说出一些全不相干的名字和事件。 最后这份证词被送到日影圣骑士吉恩面前,他看后,摊开手叹气:“看来我该被革职了。” 教皇没有革他的职。 这是个多事之秋,日影骑士出了叛徒,枢机院的质疑声浪已此起彼伏。 教皇不在圣都的一个月里,政务堆积。他的书桌被运到寝宫中,艾西也在他的寝宫中。 这房间有意维持着原样,自从艾西走后,修女们就不再敢打理她的衣柜。她的气味仍残留在衣物上,她离开的日子里教皇便靠此入眠。现在她坐在软沙发上,穿了短袜踩在长绒地毯中,不能飞的小鸟在她的膝头乱蹦。 只要抬眼,教皇就能看见她。 神官们将她从前读过的书从书库中搬来,书籍一本一本迭在她脚边,垒得很高。每天有修女同她说话,跟她讲述过去的事。如果她嫌房中沉闷,有人陪同她在神殿中散步,有时是修女,有时是教皇本人。 但仍很难从她脸上寻到能被称作高兴的神色。 “想家人了吗?”教皇和颜细语道,“不如将他们接过来。你的母亲会很愿意来见你。还有你的姑姑,你不是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么?翠斯特夫人也正好有空闲——哦,她现在叫卡玛。” 艾西用力摇头。 她不想让家里人到圣都来做教皇的人质。 “我很好。”她说,“大家都对我很好,我不需要别的什么。” 白银if线(79) 经期确凿无疑地推迟了两个月,而艾西的呕吐愈加频繁。 教皇同她去参观在神殿中修习魔法的那群孩子,他们隔着彩绘玻璃看那群高矮不一的孩子围坐在指导神官身边受训,不惊动其他人。 而后教皇说:“这孩子会受到最好的教育,它身边会有家人,有同伴和教导者。神官教它魔法,骑士教它剑术,如果不喜欢神殿,你可以带着它住在圣都城中,像普通人一般。” “给予它的一切都会是最好的。” 他的口吻诚挚,声音柔和,仿佛真是丈夫在为怀孕的妻子构想幼儿出世后的生活。 “……可你是教皇,教皇不应该有子嗣。”艾西说。 莫尔却拉开衣袖,小臂上金色的纹样浮现。艾西的手臂也开始发烫,在同样的位置,她也有同样的印记。 “那孩子不是什么私生子,艾西。”艾西听见他说,“我们曾经结过婚,立下过誓约,我们发誓彼此相伴,直到生命尽头。” 红宝石的戒指被她串成项链挂在胸前,她抬起头,看见教皇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在淡蓝澄澈的眼睛里看见一道裂缝,裂缝后仿佛藏着一个怪物。 令人心悸的怪物。 艾西在第二天见到了卡玛。 在人间游荡的魅魔被教廷的人找到,风尘仆仆地送到圣都来。卡玛心里把教廷骂了千八百遍,但在见到艾西时还是笑容满面地抱住了她,怜惜地抱在怀中又亲又吻,语气夸张:“哦,我可怜的艾西,听说你失忆了。” 长寿又容颜长驻的魅魔看上去仍然年轻且漂亮。 教皇希望她替她的孙女好好回忆一下“往事”。 卡玛当然清楚应该是哪些往事,有些事应该大书特书,而有些事最好略去不提。 奶奶说得兴致高昂,时不时喝一口红茶润喉。 神殿的红茶运自东南龙骨山脉的那一头,汤色红艳,香气馥郁,是不可多得的上品,懂得享受的半魅魔还摇铃,叫侍从多添了一壶茶。 “可是我不记得了。”在认真听完她所说的全部后,艾西才说,“而且,我已经和其他人举行了婚礼。” 卡玛举着红茶杯登时僵住。 这件事教廷可没告诉她过。 她算是知道教皇为何急匆匆地跟绑架似的将她找来了,她不仅是教廷找来的说客,还是他们的人质。 手中茶杯倾斜,茶汤流到裙子上,裙摆湿了一大片,卡玛顾不得许多,重重放下杯子,伸出双臂握住艾西的手掌,斩钉截铁地说:“忘记那个人吧,这种趁虚而入的男人不是好货色,他会让你吃苦的。” ——由教皇引发的苦头。 艾西十分认真地解释:“他不是趁虚而入,是我先向他求婚……” 卡玛听得冷汗涔涔而下,连忙打断她:“不论如何,你那时失忆了,一切都不作数。” “可我现在仍然在失忆。”艾西说。 卡玛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天知道教皇正在哪一处监听她们的谈话,听自己喜欢的女人诉说自己多么爱慕别的男人。教廷之主怎么能忍得了这个,在爱之屋那一次就足够让她记忆犹新了。 卡玛庆幸自己略去了圣子欺骗过她又强迫她的部分。 白银if线(80) “无论那是什么样的男人,他现在都不在你身边。”卡玛挪了挪屁股,紧贴着艾西坐着,语重心长地握着她的双手劝说,“那男人只是一个小小插曲,而圣子,他为你出生入死,对你忠贞不二,你们两个感情要好了那么多年——他才是你的真正归宿。” “但我已经和希欧多尔交换了戒指。”艾西抬头看卡玛,“我们在教堂里发过誓。” 戒指坠在她胸口处,贴着皮肤。 卡玛心道说不准教皇已经在哪个角落悄无声息把那个叫希欧多尔给杀了。这话有碍教皇的形象,她当然不能说出口,只好劝道:“这个世界上第二不能当真的就是婚礼上发过的誓,我结过的婚比你多。忘了他吧艾西,这对你是好事,对他也是。” ——对我,对所有人也都好。 “我知道,我会留在这里的。”艾西搅着杯中的茶匙,红茶搅起漩涡,深红汤底让她想起希欧多尔的眼睛,“教皇对我很好,大家也说我从前很喜欢他。”她轻声问道,“如果我真的那么喜欢他,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卡玛的劝说到最后仍然无果,艾西同她父亲一样,总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固执。 半魅魔在教皇面前摊开手,说自己干不了这份活,在见到对方的神色后,又机灵地转了个弯:“——但也不是不能试试。” 教皇的脸色没有变得更好,也没有变得更差。 卡玛的确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物从教皇眼皮底下虎口夺食,竟然还夺成功了。 她更想知道那男人现在身处何方,是活着还是死了。 不过看教皇的脸色,识时务的魅魔心想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的好。 教皇的态度仍然客气,请她先回房间去休息。 她这一贯躲着教廷走的魅魔竟大摇大摆地住进了神殿,世事的确难料。 临行前,卡玛回头看了一眼,教皇神情平静,卡玛深知越平静越可怕的道理。她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问出口:“那男人……还活着吗?” 教皇神情淡淡:“活着。” 卡玛松了一口气:“你可千万不能动他,别的事都能挽救,只有死人不能复生。你知道艾西,要是她有一天知道这件事,我就算说断舌头,她也是会恨你。” 门开着,有神官匆匆进入书房里有要事禀报,见到门口站着的卡玛后一怔。 “说吧。”教皇轻敲了一下实木桌面。 于是神官躬身道:“白银圣骑士大人终于肯开口了,他说……他想见您身边的那位修女一面。” 那被囚于地牢之底的圣骑士自被捕之日起便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没有反抗,没有言语,今天他终于开口,说的又是要将教皇惹恼的话语。 “不用回复他。”教皇说。 神官立即领命,识相地离开了。 一旁的卡玛倒吸一口冷气。 圣骑士。 难怪是教皇也没能防住的情敌。 白银if线(81) 卡玛不由汗颜,反思是不是自己向魅魔之神祈祷得过多,不然她孙女怎么能一下迷倒两个教廷的大人物。 “那我也该走了。”她立即道。 走到门边,第二次的,她又不由回过头。 教廷的圣子坐在暮色之中,孤寂寥落。 那毕竟是她曾认可过的孙女婿。 “不要怪艾西,她的心从来没有变过。从前喜欢你的时候,她也是一样执着。”卡玛对他说,“你独自回神殿送死,她一个人傻乎乎地去圣都找你,那会儿她还很小呢,十七岁,连远门都没有独自出过,骑着一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马,从早上骑到晚上,没有一夜合眼,吃饭都差点一头栽进餐盘里。”说着,魅魔觉得喉咙干涩,仍是继续往下:“我也她说不要淌教廷的浑水,但她说,你要是死了,她会难过一辈子。她当时就是有那么喜欢你。” 她轻轻地说完最后一句,走出书房,将门关上,教皇的身影在门缝中逐渐狭窄,最后彻底不见。 远离了那令人不敢大声说话的地方,没心没肺的魅魔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也同时叹了一口气。 晚上艾西又见到教皇。 他们总是在同一张餐桌上共进晚餐。入夜后她睡在那张偌大且空荡的床上,而教皇睡在旁边的沙发上。 除了不能离开,在其他事上教皇从未强迫过他。 哪怕是提起希欧多尔,他甚至都不会发怒,只是绕开话题,避而不答。 艾西想起妈妈的话,妈妈说,教廷的圣子不是好人,但他的确喜欢她。 很喜欢她。 她却不记得了 艾西在餐桌上抽了抽鼻子,闻到某种异样的腥味。身体比嗅觉更先反应过来,她从桌边起身跑去浴室呕吐。 在教皇揽着她的肩膀轻拍后背为她顺气时,那浅淡的气味更加地飘向鼻尖,叫她不住干呕。 她不知道那是血腥味。 教皇在今日去了地牢,身上是沾染自底层囚徒的血腥气。腹中的胎儿兴许是敏锐察觉到了这血脉相关的气味,因此本能排斥与反感。 今天他差点杀了希欧多尔。 这种老鼠怎么敢说出艾西的名字,怎么配问她过得如何。 他只配死在阴沟里。 教皇踩碎他的骨头,而骑士只是颤了颤眼睫。锁链与魔法缚住了他,即便不束缚他也不会躲闪。他只是目光沉沉,仿佛落在身上的疼痛都不过是尘埃。 艾西吐得面色发白,教皇垂下眼睛。 还是在今天,他听见艾西说她心有所许,他们交换了戒指。 他听见艾西说,也许她从前并不那么爱他。 他真该杀了那罪人。 白银if线(82) 卡玛在谈天里说漏了嘴。 艾西从她那里知道希欧多尔被关在地牢。 没有自由,也没有安全。 她从寝宫跑出去,没人阻拦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在她经过时避让躬身。她跑下数层铺着长毯的楼梯,又穿过长廊,终于见到教皇,他正在和别的人交谈。艾西急匆匆冲过去,揪住他的衣袍质问:“你答应过我,你会放他走,你说谎了。” 教皇并不惊讶,将她额前的乱发拨到耳后去,好脾气地解释:“我的确答应放他,可我无法扭转枢机院的决议,关押他的事裁判庭,而非是我。” 站在教皇身边的男人正闭着眼,衣衫整洁笔直而面容温和,看上去是个富有教养的瞎子。 盲眼圣骑士赛门,他的双眼完好无损,只是如无必要,从不轻易睁眼。当瞎子有很多好处,比如此时就能站在旁边,听教皇面不改色地说谎。 仿佛他不仅是双目失明,而且耳朵也一并聋了。 在教皇的余光望过来时,他便后退告辞,转身离去,留他们两人单独谈话。 “能不能让我见他。”艾西仰头望着教皇,“我想见他一面,好不好。” “他暂时没有性命之虞,何况地牢里空气污浊,会损伤你的身体,还有你腹中的孩子。”教皇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松开她攥紧的手指,转而握进自己掌心里,“等到你的身体更稳定,再来说这件事。” “只是一小会,我只要见他一小会。”艾西哀求地看着他,“求你了。” 她从前也会这样求他,在床上,或是想做什么,与要他别做什么的时候。 她拉着他的衣襟叫他莫尔,踮起脚亲吻他的唇。她现在从未叫过这个名字,他的名字,那些吻,一同被忘却。 她的眼睛里倒映他的影子,可看着的却不是他。 有什么东西噼啪断裂,那些被压抑已久的东西汹涌翻腾。 “不。”艾西听见教皇说,他重复了一遍,“不。” 他的声音冷得可怕。 教皇的眼睛里的淡蓝色有如秋日长空,那层覆盖其上的温和的假象碎裂开来,艾西看见他的眼底。 眼底是仿佛有狂风呼啸的茫茫雪原。 他的手仍然很稳,牢牢握着她的,握得艾西指尖发麻。 “我承诺过你,所以我暂时不会让他死。”教皇轻轻地说,“但如果他非要自寻死路,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掌心的温度冰凉,他的气息裹挟而至。 “你也想让他活着,那么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教皇握着她的手,在唇边亲吻,冰凉的温度烙印在手指上,“忘记他,或是假装忘记他,我也能假装忘记对他的杀意,哪怕我想了成百上千次,要如何杀了他。” 他看见艾西脸上的恳求灰败下去,显得那么无辜,那么无措。他不想看见这神情,于是他俯身去吻她的嘴唇。唇瓣仍然柔软却冰凉,他蛮横地撬开她紧咬的牙关探进口腔。 艾西发出抗拒的呜咽哼鸣声,他把那些声音全部吞入唇齿之间。鼻尖交缠的呼吸紊乱,艾西的指甲嵌进他的掌心里。 白银if线(83) 他感到滚烫的血液流过心脏,他呼吸她的气息,纠缠她的舌头,汲取她的口液。兴奋感传递到神经,他吻得愈发深入。 本该就是这样。 该死的是希欧多尔,艾西是他的。 整颗心被贯穿,流出的没有鲜血只有暴虐。 艾西在他怀里发抖和挣扎,但那点微弱的抗拒大可以忽略,她咬破他的舌尖,铁锈的腥味弥漫,血的气味似乎吓到了她,她不再动,更方便莫尔长驱直入,勾缠过她的每一寸口腔。 被放开时艾西的身体晃了晃,她的脸涨得通红,但不如嘴唇的颜色艳红。她的眼里噙着泪,胸口不住起伏。 莫尔舌尖上的伤口已然愈合,还剩一缕极淡的血腥味,被他泯在口中。 他伸手,掌心贴合着艾西的脸颊,又凑近去轻轻地吻她,艾西瑟缩起脖子,没能避让开。 教皇的影子投落在她身上,颀长的足以将她盖住。她的唇瓣被轻咬,被含住与舔过。她紧张得身体僵硬,在亲吻的间隙里她低声说:“……对不起。” 教皇的动作停下,拇指腹按上她的唇角,他仔细看她的脸。 “我要你忘记他,艾西。”他摩挲着她的唇瓣说,“就像忘记我一样。然后我给他自由,给他一切都可以。” 地牢的底层空无一物。 没有嵌满整个屋顶的散发圣光的魔晶石,也没有任何看守。整个底层只是一片枯寂,如下方干涸的水池。 在这一片死寂的所在,唯一的声响来源于自身。心跳、呼吸、血液在耳边流动,声音交织在一起,响亮恢弘,仿佛地狱华章。 他早已适应这样的枯寂,在他童年时被关在屋中不见日光的日子里,世界也是如此空荡。 希欧多尔在此数着自己的心跳,这里的气味单调枯竭。他知道艾西正在头顶,隔着太深的泥土,他失去了她的气息。 这里已是他所能在的,离她最近的位置。 铁门外来了访客。两名客人沿着台阶走下,其中一人提着灯笼。清脆的脚步远远传来,犹如惊雷,沉重的黑铁大门缓缓开启,希欧多尔抬起眼睛,双目被久违的光明刺痛,仿佛幼时他摘下蒙在脸上的白布,首次见到日光。 眼前站着红衣主教赫伯特与圣骑士赛门。 在他被关入地牢后,他的叔叔曾来过一次,那一次红衣主教气得身体发抖,丢下一番痛斥——“愚蠢!亚莱芒家族怎会生出你这样的蠢货!为了一个女人,只是一个女人!” 可希欧多尔并无道歉的话语可以同他说。 于是赫伯特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开。 希欧多尔本以为他不会再次见到他的叔叔,但是今天他又到来,同与他关系素来不融洽的圣骑士一起。 闭眼的赛门提着灯笼,为主教引路。亮光照出地牢底层血迹斑斑的罪人。 艾西却已经匆匆地跑到他身前来,睁大眼睛端详他的脸和身体。骑士脸上的血迹已被洗净,未愈合的伤痕全在长袍的遮掩之下,他的面孔映在艾西眼中,向她露出一个笑:“我很好。” 白银if线(84) 赫伯特犹如要通过一项他极为反感的决议般板着面孔,他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已在向枢机院试压,没有握的许可,裁判庭不能轻易对你下达制裁。”主教朝边上看一眼,冷淡又疏远地说,“赛门阁下也在求得骑士团方面的协助。” 盲眼圣骑士微微颔首:“神殿骑士营已写下联名请愿书,亚诺阁下的信函也从花之都寄来,若不是南方战事,他本要亲自来圣都觐见教皇为你求情。” “……诸位本不必如此。”长久的沉默后,希欧多尔总算开口,声音喑哑,满身血污,他抬起脸,低声道:“我并不值得您为此劳心。” “你总是将自己看得太轻。”赛门轻声叹息,“你曾是我最好的一个学生。作为老师,难免会对自己喜爱的弟子有所偏爱。亚诺阁下、主教大人亦是这样想。” “亚莱芒家族不能如此凭空受辱。”赫伯特口吻冷硬,“你身为亚莱芒的子嗣,绝不能背着莫须有的罪名死去。无论教皇要强加给你任何罪名,你务必不能承认,无论认了哪一项,都是为家族的脸面抹黑,也是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到别人手里。你流着战士的血脉,必不可把脖子伸到他人的刀下等死。” 他说得掷地有声,赛门在一旁微笑不语。 希欧多尔静默片刻,而后他轻声道:“谢谢您,主教大人。” 红衣主教那张冷硬的脸抽搐了一下。 “若是您有话要单独同交代,我就在门外等候。”盲眼圣骑士适时说,将手中的灯笼递给赫伯特,而后缓步走出底层,在一片黑暗中沿着石阶向上。 他本就闭着眼,有光无光于他无碍。 “……您不该帮我。”希欧多尔说,“我是个不成器之人,您无需担心亚莱芒家的名誉有损,身为骑士,我早已放弃姓氏,我的一切罪行,与亚莱芒无关。” 被锁链缚于石柱上的罪人血迹斑斑,满是深已见骨的伤痕,那双眼可见的疼痛在他的话语里寻不到痕迹。 此刻他的神情仍然平静。 “蠢货!”赫伯特终是忍不住低吼道,数种全然相反的感情将他的脸庞扭曲,“你是我的侄子!我怎能看着你去送死!我怎么能看着你在这鬼地方被折磨死!” 地牢中静下来,只能听见红衣主教粗重的喘息,一时无人说话,直到他这罕有的失态平复,那一刻主教力气松懈,仿若老了十岁。 十多年前,赫伯特那罕少见面的兄长将自己有魔法天赋的长子送到教廷来,亚莱芒家的专车将那孩子送至神殿,赫伯特抽空去见了一面自己在信里听说过的那个侄子,那时他不是红衣主教,还在枢机院里处心积虑地巩固实力,向着权力的宝座攀爬。 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帮到他什么? 希欧多尔生着他家族标志性的银发,颜色比其他人的更纯粹更彻底。赫伯特见到他,像个和蔼的长辈似的,拍拍孩子的肩膀。 他在信中早已听说这孩子生来背负诅咒,体弱多病。赫伯特对他不抱期望,只希望这个侄子别在神殿夭折去世,顺利长大至成年,而后在家族的荫蔽下当个神官。 白银if线(85) 希欧多尔做得比他想象得好,好得多。像他一样年轻的圣骑士,世间罕有。 从六岁起他就极少笑,那时他是一块寒铁,直至被淬炼成一柄好剑。赫伯特也不清楚这个侄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从来只静默聆听,而极少表达。 神殿中尽是阿谀奉承与虚与委蛇之辈,红字主教唯一能切实相信的只有这个侄子。 是因为他们流着相同的血脉?是因为希欧多尔行事可靠令人信任? 他已将他当成自己的子嗣。 “我没有子嗣,而你从六岁起就跟在我身边。”赫伯特侧过身去,看着石壁,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回响,“我怎么能看着你去死。” 希欧多尔定定地望了他良久,忽而笑了,气息从肺管里出来,声音残破粗糙。 赫伯特转身去看他,他看见垂下双眼的希欧多尔,一盏灯笼照不亮他低垂的藏在阴影中的面孔。 红衣主教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未见过这孩子笑。 “对不起。”希欧多尔低声说,“我是个不成器的侄子。”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赫伯特绷着面孔,“你从来不会按我说的做,只会背道而驰。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年轻人总是叛逆,连教皇都对此束手无策。” “的确如此。”希欧多尔说,头颅微微抬起,“……她怎么样?” “很好,比你好得多。”提起那女人,赫伯特冷淡道,“无论什么样的女人,死去的男人是见不着面的。比起她,先顾好你自己。” “她怀孕了。”希欧多尔忽然说。 红衣主教的身影忽而一滞。 “是我的孩子,也是您的血亲。”地牢的罪人继续说,“唯有这一次,我希望您能容忍我的任性。” “引起她失忆的是色欲之主的魔法,按照神官们的推测,那应当是一种作用于精神的法术。在记载里,曾经连主教也曾被蛊惑。破解的方法或许只有色欲之主本人知晓。但那位夫人对魔法并无抵抗力,意志力不如受过训的神官与骑士,如果再施加催眠术,会产生何种影响不好预估。”戴斯蒙德斟酌说道,“若是顺利,应当能缓慢植入新的记忆,或是抹除掉一些原本的记忆。若是不顺利……造成损伤可能难以修复。” 教皇的指节缓慢地轻扣桌案,笃笃的声音迟缓且沉。 神官们没有在缇格艾因的尸首上找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生命逝去,曾有的魔法也将一同逝去,那只是一团腐肉,一堆枯骨。 他们翻遍所有一百年前关于色欲之主的记载,试图寻找蛛丝马迹,可惜一无所获。教皇将安修斯残存的记忆又翻出来反复查看。 ——连那份记忆,或许都是被缇格艾因动过手脚的产物。 一百年前的圣骑士安修斯曾中过色欲之主的魔法,那张面孔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而后他饮下血日之子的鲜血,吃掉他的骸骨,愈发混乱与模糊不清。 相较于已十分成熟的攻击性魔法,对精神魔法的研究仍处于一团混沌中。唯一知晓的是精神较之肉体往往更为脆弱,哪怕是曾经的圣骑士,日后的森林领主,也仍受此折磨。 医师对失忆症束手无策,那并非头脑的疾病,而是灵魂的残缺。 古籍中曾流传有修改记忆的魔法,同催眠术一样,伴随有损神智的风险。 “何况……那位夫人如今有孕在身,身体与精神较之往常更为脆弱。”戴斯蒙德说,“不妨等到平安诞下孩子,身体康复,再做决定。” 白银if线(86) 敲击桌案的声音停下,教皇静默思量片刻,而后问道:“赫伯特和赛门去了地牢?” 当他们前脚刚踏入地牢,这消息可能后脚就被递到教皇耳边。戴斯蒙德微微弯腰说是。 教皇的目光自下而上地射过来:“你为何不禀报?” 戴斯蒙德神色不变:“我私以为,让赫伯特见到白银骑士并非坏事。” “为什么?” “赫伯特兴许能劝说他回心转意。” “他的劝说起不了效用。”教皇淡淡地说,“正如你的劝说对我一样,戴斯蒙德。” 教皇回到寝宫时,深红的窗帘已全部拉起,室内不见一丝光亮。卧房居中的大床上床帏皆被放下,隔着数层纱幔,帷幕后辨不出人影。 他来到床边,掀起一角床帏,被褥间隆起一团,艾西抱着被子,枕着软枕,将自己团起来睡着。 这些日子她的起居一切如常,每天认真进餐、散步与睡觉。即使伴有妊娠反应,她仍然会强迫着自己吃下足够量的食物。 教皇不担心她拿自己为筹码,她珍视腹中的胎儿,不会让它冒险。 她的睡脸安详,当教皇碰触她的脸颊时,艾西从睡梦中惊醒,摸出枕头下的餐刀,慌张指着他。 银质的餐刀,小巧且锋利,能顺利地切开带血的牛排和人的皮肤。 为什么她会在枕头下备一把刀?因为上次他强迫她吻了她? 她这么害怕他碰她,害怕得要在枕头底下放一柄刀子。 艾西正在用刀指着他。 她学过一点剑术,现在用刀指着人也变得有模有样起来。教皇轻笑一声,伸手握住刀刃,倾身贴近她。 他身上熏着馥郁且贵重的香气,血的味道弥漫开,交织成诡异的芬芳。刀刃割破他毫无防备的手掌,鲜血顺着银白的刀刃流淌,流进艾西握着刀柄的掌心里。 圣子的皮肤较常人冰冷,连鲜血也是。 在一片漆黑中,艾西握了满手黏腻,血的气味格外浓郁,握刀的手发颤,焦急喊道:“快松手——你受伤了,你在流血!” 教皇却压低身体向前,一手握着刀刃,一手压住她握刀柄的手,强迫她紧紧握住。他压着她的手将刀刃往前递,直送到自己的胸口前,刀尖压着衣料,以及皮肤下勃勃跳动的心脏。 艾西在他掌中拼命挣扎。 一片黑暗里她辨不出教皇的神情,只听见他的声音响在耳畔,熏香伴着他呼吸的温度。 “不想杀了我吗?”她听见教皇语气轻快地问,“杀了我,你可以得到自由,你的骑士能够得到安全。你们能一起离开圣都,不会有谁再来碍事——只要把这柄刀子扎进我的心脏,没人会怪罪你们,艾西。” 他的唇离得很近,呼吸清晰可觉,影子将她笼罩,艾西望过去,在一片暗里望不见他的眼眸,只勉强得见一个轮廓。 白银if线(87) 艾西觉得他简直无理取闹,不可理喻,她又焦急,又慌张,急切地冲他喊:“你疯了!快松开……你流了好多血!” 教皇专注看着她的惊慌失措,血流得越多他便越高兴,她的语气越慌乱他便越愉快。 他找到了证据,瞧,艾西并不想杀他。 她害怕他受伤,她忧心他流血,她努力地试图要抽出餐刀,却又怕伤到他。 艾西在教皇的掌中挣扎,对方却笑着来吻她的唇。唇压在唇上,仿佛要用吻将人吞没。来势汹汹,像是要咬破她的嘴唇让她一同流血,但最终只含着她的双唇,描摹唇瓣,轻柔地舔吻。 不住推拒的软舌最终被他含入口中。新鲜的血腥气在他们二人的鼻尖流转,仿佛狮子咬破羚羊的喉咙。 钳制撤下,艾西终于得以松开手,银质餐刀掉下去,无声落在被褥上。教皇贪婪地轻咬她的唇瓣,一寸寸深入。他握住艾西的腰,带着身下的人一起软倒在枕头上,长发散开。未受伤的那只手从睡裙底下伸入,爬过大腿和小腹,沾满微凉血液,握住绵软的乳。 握在掌中的仍是他所熟悉的弧度,乳尖在指腹下绽开。艾西在身下发出低低哼声,从唇舌交缠的间隙里溢出。 他的膝盖支在她的双腿之间,暧昧地顶着花阜。软白乳肉被笼在掌中,乳尖挺立。他撕开她的睡裙,剥下她的底裤,听她发出的哼鸣声,一刻也不肯离开她的唇。 教皇解开自己的衣服。 他松开艾西的唇,一面低头亲吻她的颈窝,一面褪下宽大的外袍。外衣被扔在地毯上,床上艾西的身体在发抖,声音也在发抖:“不要……求你了,不要……” 教皇温柔地亲吻她的面颊和眼角,告诉她:“别担心,不会伤到里面。” 他吻她的脖子,吻她的颈窝和锁骨,指腹拨弄乳尖,手掌握住软白乳团,鲜血流淌在她的皮肤上。 吻微凉且柔软,其中装着有绝望,像血一样肆意横流。 身体在爱抚下发颤,艾西睁眼看着一片漆黑的头顶,心脏紧缩疼痛。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知道疼痛。 也许是曾经的自己在某个地方难过。 教皇听见她颤声说:“……对不起。” 她又在说这句话。 如果她爱他,她不应该说道歉;如果她憎恨他,她同样不该说。 “你的手还在流血。”艾西又说。 是啊,的确在流血,一滴一滴,顺着未曾愈合的伤口淌落。 一切忽然静止,教皇停在她身上,室内寂静无声,只有他的呼吸吹在颈窝中。 良久,他支起身,替她拉好已然残破的裙摆,而后站起来。 艾西从床上起身,找到床头的夜灯拉绳拉下。刺目的光明亮起,魔晶灯照出教皇的身影,衣襟上血迹斑斑,他刻意不让伤口复原,任由鲜血四处流淌,看上去很是可怖。 白银if线(88) 艾西又去找铃铛的拉绳,想叫楼下的修女们上来包扎伤口。教皇拦住她说:“这里就有药箱。” 药箱在梳妆柜里,从前由她亲手放在里面。她曾经坚称在卧室里备一个药箱很有必要,哪怕是在教皇的卧室。 这药箱一直沉寂,如今才第一次用上。 药箱里放着酒精、伤药、纱布和绷带,摆放得很整齐,她曾一件件地把箱子填满。两人坐在沙发上,艾西替他清洗伤口。酒精涂抹在伤口上,掌心传来虫噬般的绵绵刺痛,教皇垂眸看着她的发顶。 她头发凌乱,嘴唇红肿,衣衫不整,唯有视线正专注地落在他的手掌上。 艾西不擅长分心,她只能一心一用,也就只有这短暂的片刻,她的心里装着的仅有他,而不是其他别的人。 消毒后她开始上药,将乳白冰凉的药膏沿着伤口细细抹匀,而后一圈圈绕上绷带,最后在手背上打上一个结。 “不记恨我吗?”教皇问她,“我将你关在这里,甚至差点强暴你。” 强暴,他漫不经心地说出这个词,目光停留于她的头顶:“——还是说,你只能假装不恨我?” 艾西捧着他缠满绷带的手,垂着脑袋说:“我没法讨厌你。” 她以前从没发现讨厌一个人会这么难。她还是记不起他,可是……可是她没办法恨他。 哪怕他把希欧多尔关起来,哪怕他把自己也关起来。 “我会留在这里的。”艾西说,“我会留在神殿里,哪也不会去。你不用担心我会逃跑……但是,能不能放了希欧多尔?” 她问得小心翼翼,唯恐激怒他。 “我同意让你见他。”教皇忽然说,他靠在沙发上,执起她的手,贴在脸边,倦怠地说道,“我同意放了他,甚至同意他留在你身边。”他抬眸望进艾西的眼睛里,“只要你留在神殿,就像从前一样。” 艾西抬头,脸上写着困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教皇轻吻她的手背,轻描淡写地解释:“我同意他当你的情人。” 艾西怔忡地眨眨眼睛,这个词满是歧义,于是教皇为她解释得更为清楚,他一根接一根亲吻她的手指,低声说:“他仍然可以继续当他的骑士,你随时能和他见面,和他接吻,和他做爱,和他谈天说地,我都可以当做不知道。” 教皇微微低头,嘴唇贴上她的手腕亲吻,皮肤下是青色血管,脉搏跳动,他的声音缱绻旖旎,“只要你仍然留在我的身边,我都能容忍。” 希欧多尔被人从地牢中带出来。 穿透他肩胛骨的锁链被从皮肉中拔出来,留下两个黑洞的伤口。 他从密道被带入塔楼,侍从为他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袍。 而后他见到了艾西。 她等在沙发上,坐立难安,在听见门口的响动时便站起身。 站在房间外的侍从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将门关上。 希欧多尔走上前,又担心惊扰到她,停住脚步。 她身上是属于教廷之主的鲸脂香,一切恍然回到从前。 白银if线(89) 艾西却已经匆匆地跑到他身前来,睁大眼睛端详他的脸和身体。骑士脸上的血迹已被洗净,未愈合的伤痕全在长袍的遮掩之下,他的面孔映在艾西眼中,向她露出一个笑:“我很好。” 艾西伸出手想碰他,最终只敢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手指:“我听说你被关了起来,我很担心……” 担心他又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忍受孤独与痛苦。 “你看见了,我没事。”希欧多尔轻声说道。 他的肤色本就雪白,未曾因月余不见天日的监禁而变得更为白皙。未经修理的银发变长过耳侧,鬓发从额角垂落。 “我也过得很好。”艾西握着他的手指,“大家都对我很好。教皇把我的家人接到了圣都来,她们能陪着我。而且他还说……可以释放你。” “只要离开圣都,你就完全自由了。”艾西抬起脸,对他说。 教皇允许他去任何地方,除了靠近她的所在。 希欧多尔认真注视她的眼睛,问:“你希望我离开吗?” 才不希望。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艾西努力地睁大眼睛,但眉毛还是皱起来,“你不应该被关起来的,你本来不该成为罪人。” 希欧多尔伸手抚平她的眉心,缓缓地说:“艾西,遇见你之前,我从未自由过。” 人世间未曾有不流淌罪孽的土地,教廷仅是号称神的代行者的凡人。 从被钉死窗户不见日光的屋子,到璀璨耀眼的大陆心脏,不过是从一个囚笼到另一个囚笼。 他人生中唯一的自由存在于那短暂的一个月。在绵延的雨声里,他们等待大雨停下,高大的樱桃树开满粉红花朵,春日的阳光照在肩膀上,他们牵手走过野花盛开的小路。 那里没有家族,没有尊神,没有血和尸体。 除了枷锁以外,他本无任何可失去的。 “我只是个软弱无力的凡人,即使如此,我仍保有对你的承诺。”骑士说,“你真的想留在神殿吗?艾西。” 艾西忽然说不出话。 “你听见了,是他自己不想走。”教皇的声音从暗门后传来,金发的圣子从屏风后现身,目光极快掠过他们交握的手,而后落在骑士脸上,教皇的嘴角扬起,眸光里却不带笑意:“这些天倒是有不少人为你求情,你的叔叔,你的同僚,还有艾西。” “我同意赦免你,不再追究你的罪。”教皇走到骑士身边,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我同意让一切回归原位,我甚至同意你留在神殿,作为白银圣骑士。可艾西似乎并不希望你留下,她只希望你能就此离开。 艾西紧张地抿紧双唇。 “我会满足她的愿望。”教皇笑着说,“你可以作为教廷的使臣,回到你家族的教区去。或者放弃圣骑士的名号,回去和你的弟弟争夺公爵的继承权。” 希欧多尔敛下银白的长睫:“您不该如此强迫她。”他抬起眼:“也恕我不能接受您的提议。” 教皇只觉得可笑。 不该强迫?他有什么资格说这番话。不过是仗着他不敢让他死而在此大放厥词。 希欧多尔只握住少女的手,将她柔软的手掌全部握住。他平静地说:“教皇阁下,迟早有一日,我会带艾西离开这里。即使您将我杀死,仍然阻止不了此事。” 教皇的神情遽然森冷。 气氛里的剑拔弩张轻易便可察觉,艾西下意识地开口说:“——我怀孕了。”而后她的声音放低了:“所以,不可以动手。” 白银if线(90) 艾西想,自己可能的确制止了一场暴力行径。 卡玛对她的拒绝痛心疾首:“为什么你不答应下来?难得教皇愿意退步,给教廷的主人当情夫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事本来多皆大欢喜。” 艾西才不认为这是皆大欢喜,希欧多尔本不应该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被迫留在这里,这对他一点都不公平。 他也应该拥有自由。 在圣都之外他仍可以是骑士,威风凛凛的,手持银剑的,能够保护许多人的圣骑士。在种满甜樱桃树的村子里,那位老人说的就是这样的骑士。 卡玛对此恨铁不成钢:“哪里不公平,教皇想要你,那个圣骑士也想要你,他们两个都得偿所愿了。而你,既可以住着教皇的神殿,也可以和你的情郎卿卿我我,甚至能有两个男人帮你养孩子。” “我不需要那么多人替我养孩子。”艾西反驳说,“我自己就可以养它。” 而且,她想,让希欧多尔留在这儿很危险。 教皇恨他。艾西知道的。教皇说他允许希欧多尔留下,听起来却像是要将他碎尸万段。 但如果她留在教皇身边,他或许可以假装他不那么憎恶希欧多尔。 这是艾西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那一天,骑士告诉她说,不要怕。 可是她没法不忧心。 “吾可以为那女人编织幻境。”黑猫落在桌上,金黄的猫瞳狞亮,“作为交换的代价,你应当清楚。” 幻境之主污浊的暗之力游走在圣洁的神殿之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而教廷之主却对此放任不管,任由不详之气四溢。 他坐在桌前,正在思考。 魔物生性冷酷且不可信。 它们利益为上,残忍狡诈。因而不可与他们寻求合作,不可对他们有分毫的信任。只有被欲望蛊惑到走投无路之人,才会愚蠢到与魔物交易。 教皇抬起眼睛,魔物领主狰狞而笑,而他面无表情:“我会再考虑。” 阿帕西露出讥笑:“犹犹豫豫,那女人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它跃上烛台,踩在未点燃的长长蜡烛上,羽毛一样轻盈,居高临下,嘲笑面前的人类:“你从前可没这么优柔寡断。无论是领地、食物,还是雌性,只要去抢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们人类分明相当清楚,却偏要作茧自缚。” 教皇的目光刺过去,黑猫只朝他嗤笑一声,再度遁入幻境之中。 黑影摇晃,一闪而逝,而后烛火亮起。教皇起身,推门出去,地毯从长廊一路铺到楼梯,两面贴满绘有藤蔓花纹的淡金墙纸,廊上也亮着烛光。他在无人的长廊中独自前行,走过那些烛火时灯光摇曳,窗户里深沉的黑宛如纯色底片。 白银if线(91) 魔物是不可靠的。教皇想。在旁人无从得见的幻境中,它说不定会织入多少危险的东西。 与其承受这风险,不如寻求其他方法。抹消人记忆的魔法存在,操控人精神的魔法也存在,只是全部危险且不可控。 ——最多只是将她的心智抹去而已。 如同地牢里那些被用于实验的囚徒,再如何桀骜不驯的劣徒也会变成神脚边温顺的绵羊。只需要小心地施用一点,而后他的艾西又会回来。 笑着的,愉快的,眼里只看得见他的。 教皇踏上螺旋向上的楼梯,一路走入寝宫中。 艾西熟睡在床帏后。教皇掀开帘幕,看见她安静的睡脸,浓密的长发散开在枕头上,呼吸轻盈起伏。 因为怀孕带来的嗜睡和加在茶中安神的草药,她这些日子总是睡得很沉。 教皇脱下外袍,随手丢弃在地毯上。他来到床上,填满羽绒的软垫微微凹陷下去。教皇进入被中,从后面拥住她。 怀中的身体温热绵软,心脏在胸腔里跳动,血液在皮肤下流动。那是活生生的躯体,不是粘有她气味的衣物或是其他。 怀中的人动了动。 圣子的怀抱总是冰冷,他的血液里流淌有最纯粹的光明,但他的皮肤是凉的。艾西在这冷意里醒过来。 她醒了,教皇知道她醒了,将她抱得更紧一些,紧到身躯严丝合缝地相贴,心跳都快融成一个。 从前——不能算是太久的从前,当他深夜才回到这里,艾西也总是会被他的怀抱冻醒。但她仍然会靠过来,将额头抵在他胸口,蜷缩进他怀里,有时抬起头亲一下他的下巴,接着继续睡去。 现在艾西在他怀里僵硬着,呼吸都放缓。 她手上留着希欧多尔画下的符咒,粗糙且简陋的魔法,当她握住拳头时那符咒就会在她掌心里发热。 比如此时。 那小小的魔法波动逃不过莫尔的感知,在骑士将它画上去的时候,他依旧已经知道了。那么脆弱的法阵,随手就能被抹去。 他握住艾西的手,一根一根地将她的手指摊开,和她十指相扣。 怀中的身体紧绷起来。 艾西不再带着那枚碍眼的戒指,她找了条结实的绳子将戒指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平日便藏在衣服里,像是怕他看见会生气。 看不见是好事,但一想到来自希欧多尔的戒指一直贴着她的皮肤沾染她的体温,就令教皇无比厌恶。 她的小腹已有了可感知的隆起,留着他人血脉的胎儿寄生在她的腹中。 “我不该让你独自离开我身边。”莫尔声音沉沉地说,“我本该和你一起去。” 他的呼吸落在艾西颈窝里,拥抱她的双臂逐渐收拢。 那孩子仍很小,叁个多月,并不多么显怀。平时藏在布料下,只有当掌心贴在肚皮上,方可透过衣料察觉到那不甚明显的弧度。 按照医师的说法,胎儿会在四个月后逐渐显露。 怀孕是件苦差事,孕吐、敏感、乏力,日渐变大的腹部和日益减少的精力。 这些无可避免的苦头全是因为那地牢中的罪人。 不能将它取出来,取出来同样伤身。何况艾西珍惜这块肉,珍惜得像自己的孩子。 她一早期待有一个孩子。 【大家跨年快乐】 白银if线(92) 他很难过。艾西想。比她最伤心的时候还要难过。 他的难过像水一样慢慢溢出来,眼泪一样咸湿,和这个拥抱一样将她裹住。心脏泡在里面就像泡在白醋汁里,咕噜咕噜地发酸。 艾西想,是自己让他这么难过。 她挣扎了一下,从教皇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窸窸窣窣,黑暗里传来发丝摩擦衣料的轻响,她在教皇怀里转过身,变成面对他。 她伸出手在一片黑暗里摸索他的脸,摸到了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她仰起头颅凑上去吻了他,但吻在了下巴上。 她的嘴唇柔软温暖得一如记忆。 是个一触即逝的吻。 “我会留在这里的,哪里也不会去。”艾西靠在他胸前,身躯温热柔软,她伸出手臂轻轻抱住他,低声说,“我会努力把你想起来……我也会跟希欧多尔说,我希望他离开圣都,我不会再见他了……” 所以别再这么难过了。 教皇也回抱住她。 艾西在他怀里说要把他想起来,但她仍舍不得忘记另一个人。 她的心不在此处,停留在别人的掌心里。 她现在说出口的话语不过是愧疚、怜悯与同情。她在可怜他,就像从前一样,有着泛滥的用不完的同情心。 道德是她的负累。 他现在却得感谢这道德。 教皇在一片黑暗里抱着她,鼻尖盈满她的发香,轻轻地说:“睡吧,艾西。” 而艾西听话地闭上眼睛。 在床帏笼罩的黑夜里,他们依偎在一起,如此睡去。 圣都城禁严苛。城门口队伍分成两列,右边一队等待进城的人排成长龙,等待卫兵检阅。 马车上坐着的数人都跳下车来,他们都穿着斗篷,为首的是一个女人。她摘下风帽,露出面孔,向卫兵出示了一方印有圣日图样的纹章,压低了声音道:“这里有人要求见教皇。” 露西再度踏入神殿。 她不是一人前来,她还带着另一个人和自己同行。 可能说服教皇的人。 莫尔在神殿的小教堂中见到那位同行者。 神殿正中的圆顶大殿立有大陆最大的一尊圣日塑像,但只在特殊的日子里开放。为了满足神殿内数千教徒的晨祷和晚祷,于是东西两侧各自修建了两座教堂。 这里也立着圣日像,寻常的大小,寻常的容貌。此时无人前来祷告,一排排的座椅全空着,空荡寂寥。彩绘玻璃窗中的阳光投落在地板上,紫红蓝绿的斑驳一片。 被逐出教廷的修女正交握双手,头颅低垂,跪在神的面前,仿佛祈祷。在所有的画像上,怀抱圣子的圣母都是肌肤洁白而面颊柔和的模样,但跪在神像前的女人,苍老的脸上满是风霜。 随后才到来的教皇站在她身后。 修女梅跟随亚当斯家族的人回到这里。露西·亚当斯兴许是在更久之前就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从那些蛛丝马迹的线索里。 而且的确将人找来。 白银if线(93) 修女是为求情而来。 为地牢底层的犯人求情,为被无辜困在神殿中的少女求情。 她不能开口言语,于是只能以无声请求赦免和宽恕。矮小的妇人站在教皇眼前,似乎被泪水浸透过的眼里含有泪花,以枯槁的手指勾勒出话语,祈求他停手,在事情无可挽回之前。 “露西女士是不是告诉您,我会让教廷大乱,枢机院里的暗争化为明斗,党同伐异,互相倾轧?”莫尔问,“您害怕,我会残忍剥夺那女孩的神智,然后将她囚禁;您害怕,我变成魔鬼,是么?” 修女的手指颤抖,仓促地,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您也认为我是错的?”神像前,圣子问道。 他站在教堂中,嘴角仿佛挂着笑,上方玻璃透来的日光照亮他的脸庞,穿过他的金发,他的眼睛蓝得如天空,头发仿佛裁剪自初晨时分最干净最纯粹的那一段阳光,一根一根抽出柔软的金色丝线。 他是圣子,神对他格外慷慨,将凡事的一切美好赐予他。 修女摇头,脸上露出极为哀伤的神色。 不,不,错的并非是他。 错的是命运。 干瘦的手指在空中比出这个词汇。 “命运,是呐,命运。”莫尔低声感慨,手指轻轻扣响椅背。神像面前一排排的座椅漆着黑漆,响声传不到多远的地方,仅能停留在自己的耳畔,“我一直奇怪,您为什么不恨那神明呢?” “是祂让您失去孩子,祂让您成为哑巴,祂夺去了您的一切,你应该憎恨祂才对。”神的儿子慢条斯理地,在神像前说出渎神的话语,“可是您从来不敢恨祂,您只会跪在祂的身前向祂祈祷,将一切归咎于不得不背负的命运。现在,您来见我,让我也放下憎恨,转而去祈求,是么?” 梅的脸上是莫大的悲哀,她枯瘦的身体像是被击中似地颤抖,有那么一瞬,她仿佛就要开口说话。 可是她毕竟没有。 手语最先在教堂中被发明,静默祈祷中,一丝声音都是对神的不敬,于是无需开口也能交谈的手势被发明出来。为了能再次见到自己的孩子,她发誓将声音交给神明,这一生都只能用手交谈。 语言是拙劣的,用手比出的语言更是拙劣的。 在最后,她只能悲伤地不住摇头。 他在教堂中静坐至夜晚。 直至夕阳洒满地板,直至天色昏沉,直至室内慢慢暗下去,穹顶上那些浮华的壁画全变作一团彼此交融的黑暗。 有神官来寻找他,教皇挥手让人退下。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在空荡和寂静中望着神的面孔。 他曾无数次低头跪在神的面前,在人人认为他是在祈祷之时,他心里从未想过要祈求这所谓的神,在祂面前忏悔,对祂的慈悲感激涕零。 而今才是他第一次祈祷。 白银if线(94) 教皇回到塔楼时是深夜,高塔的最顶层仅供他一人使用。长廊中灯光不灭,他看见艾西孤零零地徘徊在走廊里。 薄薄的睡裙外她披着外套,赤脚穿着厚毛绒拖鞋,瓷白的脚踝裸露在外,双手交握,形单影只地在门口不安徘徊。 她还不知道她的妈妈已经到来。 “怎么还在这儿?”教皇问。 “我在等你。”艾西说,“因为你一直没回来,所以我出来看看。” 今夜她一直没能睡着,睁着眼睛躺在黑暗里。 身边的位置一直空着,不知怎么让她觉得担心。 以往每一个夜晚,教皇都睡在她身边,这次却不在,总令她心里不安定。 长廊静谧无声,窗外模糊有风刮过。教皇低头看她,恍惚回到了从前。 在她会仰起脸来踮脚亲吻他的唇的时候。 那一刻的恍然极快掠过,他笑着说:“是担心我去地牢里杀了希欧多尔么?” 他看见艾西抿住唇,眉头皱起来。 “我知道你不会的。”她声音轻轻地说,“而且……我也担心你。” 说得好像是真心话一般。 教皇抬手触碰艾西的脸颊,指尖触着耳后,溶溶暖意从皮肤相贴处传递,从头流到脚底,夜晚的寒意像白雾一般被蒸发而去,仿佛温泉热水浸泡过每一根骨头。 从前艾西一直认为他的体温低是由于先天体质虚弱,在每个冬日里不厌其烦地握住他的双手,试图将之温暖。 其实他从来不觉得冷。 “不想问希欧多尔的消息吗?”教皇将她的发拈在指尖,问道。 艾西沉默了一会儿,才发问:“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被关在地牢的最底层,是不见日光,阴森可怖的地方。你从前也去过那里。”将脸畔的棕发一圈圈绕在手指上,教皇低头凝视她的面庞,“地牢里没有人能困住他,是他自愿留下,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越狱来见你,到那时,我是不是该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看见艾西的眼睛颤了颤,脸色白得好像比方才还要冷。 “能不能把他关在一个能见到光亮的地方?”她抓着自己的衣摆,小心翼翼地问他,“只要能见到一点天空就行了,只要手掌那么大的窗户。” “他是圣骑士。”教皇的手指松开,头发也一圈一圈地散开来,散落在她脸颊边“如果他要越狱,这里有有谁能拦得住他呢?即使他站到你面前,对你伸出手说要带你走,你也能保证,你不会同意么?” 艾西没法回答。 教皇轻轻笑起来:“是啊,在小时候,他见不到太阳,生来得了那样的病,真是可怜。” “他的父亲对他毫无感情,我的父亲已经死了;他的母亲厌恶他,而我的母亲即使面对面站在我面前,也不会同我说说一个字;他的叔叔在为他求情,他的老师、他的教导者、他的同僚,还有你,你们所有人都在为他求情。”他捧着艾西的脸,声音温柔,心底里无数暴虐涌动,“因为我是圣子,我拥有一切,所以我就得把你让给他?” “不可能。”教皇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白银if线(95) 他找来所有人,用所有事来证明他们曾经的亲密无间。人人皆知那份亲密,唯独不存在于那个当事人的记忆里。 人们把一切怪罪到命运头上。 命运曾经将一切给予他,而后又在转瞬之间剥夺。 他于失去的那一刻开始憎恨所谓的命运。 艾西握住了他微冷的手。 她用双手握住他的手掌,而后贴上自己的脸颊。动作笨拙且刻意。 “我答应过你……我会留下的。”艾西仰起头看他,浅褐的眼睛里留有他小小的倒影,眸光既无辜又无措,“我不会走,我不会去别的地方。” 教皇在她的眼中看见自己。 他本有许多问题要问她,要她用自己的家人来立誓,来说永远不离开他。可最后,他只是低头吻了她。 这一次,没有任何拒绝。 白银圣骑士是被秘密送进地牢。 秘密维持得越长,它就越发人尽皆知。以赫伯特为首的一派在枢机院掀起猛烈的声浪,裁判庭未对希欧多尔做出任何审判,亦未拿出任何证据,甚至没有提供任何一个靠得住脚的罪名。 属实荒唐离谱。 与赫伯特争锋相对的是第拉尔,他是教皇还未继任时就一手提拔而来的亲信,年纪轻轻,又无显赫家世,除了靠拢教皇以外没有别的靠山,是最适合用来当刀子的人选。 枢机院宰执戴斯蒙德表面中立,却也隐隐施压,希望教皇尽快将人释放,不让事情进一步闹大;骑士们本是圣子的支持者,此时见同僚不明不白地被关押,不免唇亡齿寒,已在沉默中选边站队。 在这场党争中,第拉尔势单力孤。 第拉尔心底未必不认为教皇行事太过一意孤行,可他仍渴望权力,哪怕是硬如石头的面包,年轻的红衣主教也只能咬牙咽下去,在枢机院里充当教皇的疯狗和打手。 五月中旬,亚莱芒家的使臣来到神殿拜谒教皇。 在银发的使臣来到这里前,神殿里已住着一个魅魔、一个亚当斯成员、一个本已被驱逐的修女。 至此,那些相关与不相关的人全齐聚于此。 脆弱平衡的断裂,或许只在一瞬之间。 春天已经过去了。 艾西坐在窗边想。 空气里夏天的气味已越来越浓,那是被日光照射久了的湖水散发出的气味,湖里的水草和陆地的灌木都同样地在太阳下疯长,叶子被晒成深绿色,到了仲夏,还会变得像墨一般浓绿。花园里开满成簇的绣球花,带刺的蔷薇藤上开出深红粉白的花,香气远远飘散。 艾西时常站在窗台边眺望这景色,笼子里的鸟在啾啾鸣叫,她常常下意识地把玩戴在胸口的戒指。 教皇一直没有收走那枚戒指,默许她留着。 她想,地牢里的希欧多尔是不是也正握着这枚戒指。他在的地方有窗户吗?看不见池塘,但能不能看见一两缕阳光? 她希望,骑士要是能看见阳光就好了。 白银if线(96) 艾西的孕象已经越发明显。 衣物再也遮不住隆起的腹部,艾西经常将手掌贴在其上,仿佛能听见那孩子的心脏在跳动。 小小的胎儿应当有一颗小小的心脏,经由一根脐带联结。 医生们说,还得再等一个月,才能感受到胎动。 神殿里来了许多医生,他们有的专门研究接生,有的是经验丰富的妇科大夫,有的作为神官能够使用治愈魔法。 教皇对她很好,教皇也很关心她。 这些医生里有一个是她妈妈。 艾西很庆幸妈妈这时候能在,她时常看着自己的小腹,时常对成为一个母亲而觉得无措。 露西在神殿里,陪她读书、散步和下棋。 艾西发现自己会下棋,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她想,应该是教皇教给她的。 教皇寝宫里放着的是一副玉石棋子,装在水晶盒中,每次都要由侍从小心翼翼地捧出来。那些雕琢精致的棋子排列在棋盘上,看上去昂贵得叫人不敢碰。 “再怎么贵重也只是棋子。”露西告诉她说,“专心看着棋盘,你要想的只有棋局。” 听说这叫做胎教。 露西还经常给她念书,念给腹中的孩子听。 艾西觉得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比自己聪明——就算不聪明也没关系。 要是它能平安地降生,平安地长大就好。 艾西能靠下棋消磨掉一个下午的时间,而后就会有侍从来提醒,她坐得已经太久,需要站起来走动。 大家都不把外面的事告诉她,但艾西察觉得出一定发生了什么。 证据就是教皇每晚回来得越来越迟。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说希欧多尔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是否平安。 艾西想,他一定是安全的,她想见到他,告诉他说不要再违抗教皇了,如果履行誓言的代价是他会受伤,这样的誓言她一点也不希望他遵守。 露西说,她当年怀孕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季节,怀孕十个月,艾西出生在秋天。那时露西和她的父亲散步路过教堂,决定给孩子取名为艾西。 要是女孩就叫艾西,要是男孩就叫伊恩。名字普通、寻常,且好听和好记,写起来也相当简短,刚上识字班的年龄也能顺利地拼写。 艾西还没想过要给这孩子取什么名字。 “不要紧。”母亲对她说,“名字可以慢慢地想,哪怕等到出生后再决定,也并不迟。” “如果要给这孩子取一个名字,你会叫它什么?” 在餐桌上,艾西问。 白天是露西陪着她,到了日落傍晚之后就是教皇。艾西想他们的关系的确不好,很少有共处一室的时候。 银餐刀与白瓷盘相碰的响声停了一下,教皇看过来,问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灯光自头顶柔和地打下,他的脸庞在光线中显得温和而文雅。 “今天妈妈忽然提起来了。”艾西说,“我想,也应该考虑这件事了。你也有可能……是它的父亲。” 白银if线(97) 教皇的蓝色眼瞳骤然一黯,但他仍是神情平静:“是啊,的确,有可能是我们的孩子,我和你的。”他朝艾西露出一个笑:“如果是我们的孩子,你想为它取什么名字?” 他笑起来的样子并不高兴,艾西想自己是不是问了个坏问题。 “我还没想好,不过,我想取个普通一点的名字。”艾西捏着叉子,有些犹疑,“不要太特别,不要太长,不要太难念,嗯……有个好寓意。” 她这样说,仿佛的确是在认真地想他们的孩子应该取一个怎样的名字。 教皇专注地看着她,忽而开口说:“你知道吗,艾西,外面现下正为了希欧多尔的事而吵闹不休。” 艾西心中一揪。 “要是他肯乖乖认罪去死,事情会简单多了。”教皇口吻散漫地说,“可惜,他本已经答应了要认罪,现在却出尔反尔,拒绝承认供词。”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可能即将成为父亲,也许是发现仍有为数不少的人不愿见到他死去。 总之,白银的圣骑士眼下不肯认罪,不肯去死。 而现在,他身后不乏支持者。 那些人像蚊子一样喋喋不休,声称哪怕是教廷之主,也不能无缘无故处死一名功勋卓着的圣骑士,处死一名亚莱芒家族的纯血后裔。 真麻烦呐。 将白银骑士逐出圣都也是一个办法,但圣骑士不会死心。教皇了解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刻都要了解。 除非他死,不然他总是会阴魂不散。 教皇想,若是他更早动手,在那座已不复存在的废弃教堂里就将骑士杀死,就不至于有如今的纷扰。没人会为死人说话,在冰冷的尸体面前,那些心中哪怕有再多不满之人,也只能乖乖闭上嘴。 现在,他仍然可以让那些人全部闭上嘴。 教廷需要一次扫除,把臭虫们清理干净。 艾西定定望着他的眼睛。 “我要发动一场战争,艾西。”教皇说,他脸上带着笑,可是笑意浮于表面,未及眼底。银亮的餐刀切开盘中的肉排,露出粉红肉质与淡红血水,“这场战争不会有硝烟,不会有火光的战争。也许会死一些人,但死得不会太多。当这场战争开始,第一个死去的人便会是希欧多尔。” “要制止我,就只能趁现在。”刀刃倒转,他将刀柄递到艾西面前,“让我停手很简单,只要做你平常做的事就好。” “请求我——请求我先他一步死去。” 教皇离开寝宫时,露西·亚当斯正站在门口,眸光沉沉。 自她来到神殿,还未与教皇正面交谈过。 教皇的目光掠过她,低声问道:“有什么事,亚当斯女士?” “我要和你谈谈。” 教皇神情疏离:“如果您要告诉我的又是那些话,那么眼下就可以不必再说。” “所以,你就要将她一直困在你的宫殿中,不得自由么?” “不得自由?”教皇冷笑着咀嚼这句话,“让她不得自由的并非是我,我才是那个与她定下婚约的人。” “可她已经忘了。”露西说。 空气安静了一瞬。 白银if线(98) “艾西不是自愿忘记你,”停了片刻,露西继续说,声音却变得低了,“那是教廷和魔物之间的仇怨,她本来不该被牵涉其中。从前她是为了你而留下,可是现在这理由早就不复存在,她在这儿过得从不快乐。”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再次想起来?”教皇冷声质问,“你又怎么能知道,离开我身边是她自己的意愿?” “因为我一直看着她。”露西说,“哪怕把她强行留下,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将她关起来,将她绑住,将她的记忆洗去,你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教皇笑起来,那抹笑像淬了毒的刀子:“但起码,我能留住她。” 露西静默了一会儿,才说:“不要这样做。”她注视面前这年轻的教廷之主,神色里难得的暗含悲哀:“你如果这样做了,就是一同杀死了你们曾经的回忆。” 教皇未曾回答。 长廊里只听见母亲的低语:“我和她的父亲为我们的女儿取名为艾西,我们对她别无期许,只希望她的一生平顺幸福,无所拘束。”她缓缓说,“若是可能,我只希望她从未和教廷有过瓜葛。” 那孩子迟早会出生。 它出生之时,说不定会生着亚莱芒家世代遗传的银发。 并非是不能在分娩后将新生的婴儿调包,换上一个完全健康的、没有患上那受诅咒的病的婴儿。 一切都将做得天衣无缝,不会留下破绽。 但艾西仍然可能会发现。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猜忌,哪怕只是些微的怀疑与困惑。 她将成为一个母亲,此后她的心中不仅有骑士,还有骑士的孩子。 随着怀孕的迹象越发明显,艾西变得越来越不愿意踏出寝宫。神殿里骑士和神官们来往,修女与侍从们穿行。他们大多都已宣誓,这一生都将不结婚,不生子,将此生奉献给神明。 艾西想,兴许希欧多尔也曾发过那样的誓言,可最后誓言被打破了。这个时候她终于有点儿明白,那天在教堂里骑士和她说的誓言。 在这样的地方,不该有怀孕的女人出现。 神殿里的人并不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她,他们待她十分尊敬,甚至会谦卑地低下头颅向她问安。每个人的头颅都垂得十分之低,目光既不敢落在她脸上,也不敢落在她的小腹上。 教皇身边的修女有孕在身,无疑是一桩极大的丑闻。 艾西不再想出门,但好在教皇的寝宫已经足够大,她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地踱步,有时她去喂鸟,有时她去窗台看风景,有时她去衣帽间里一个个拉开衣柜和抽屉,看她曾经穿过的那些衣物。 看着自己从前留下的那些痕迹,艾西会想,当自己还拥有记忆的时候,她在这时候会干些什么? 应该过得比现在更开心吧。 白银if线(99) 教皇回到寝宫,见到艾西正站在窗台边远眺傍晚的夕阳。 大门的开启与关闭都悄无声息,她并未发现他已经回来。手放在胸口,无意识攥着那枚挂在胸前的戒指。 教皇知道她在想什么。 当她站在窗前时,她在想不在此处的某个人。 当她握着那枚戒指时,她在想给予她这枚戒指的人。 当她看着远处仿若在发呆,当她拨弄笼中小鸟的羽毛,她心里想的是囚于地牢之中的罪人。 她总是小心地不去提起那个人,仿佛如此就能避免引起他的注意。 还是如从前一样的天真。 露西说,她希望她的女儿从未和教廷有过瓜葛。 可是莫尔想,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又算什么? 良久艾西才转过身,看见他,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来。傍晚的夕阳映在她的脸庞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艾西仍每天努力地朝他笑,在垂下眼睛时那笑意便被收敛。 她也会试图靠近他,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 “我今天见到了一位修女。”艾西走过来对他说,“听说她是看着你长大的,虽然我看不懂她的手势,不过她给我编了辫子,你看。” 她把蝎尾似的辫子从脑后拨到身前来,浓密的棕发被平整地编织在一块儿,发尾束着红色蝴蝶结发带。 教皇握起她的发梢,轻声道:“很漂亮。” 他低头轻吻了她的发辫,艾西的睫毛颤动。 “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离开这个房间。”教皇低声告诉她说,“等到今晚过后,一切都将恢复正常。” 三人行走在明亮之至的地牢里,过道处处燃着火把,过于刺目的强光使得这处地底仿佛最靠近太阳的所在。 这些沉重的铁门里,有一扇后面关着日影骑士中的背叛者莫伊娜,她兴许活着,也可能已经死了。 他们沿着楼梯一层层向下。光明停止在最后一层楼梯前,往前是深邃的漆黑。 吉恩停在光与暗的交界线,告诉跟来的两个手下:“好了,你们两个就在这儿等着。如果他逃了出来,无论他流了多少血,看上去伤得有多重,千万不要试图去迎击。你们要做的是立刻上去去通报。” 他身后站着的两名日影骑士面无表情地应声“是”。 吉恩独自走进那片黑暗里,钥匙打开那扇沉重的铁门,大门缓慢无声地开启,门的那一侧,仿佛有浓黑的暗色涌出。 吉恩已握住了自己的匕首。 地牢底层被锁链禁锢的囚犯微微抬起头,看向这位不速来客。 白银if线(100) 密会今夜正在召开议会。 与会者只有四个,教皇与三名红衣主教都在列。桌子中央的天花板,魔晶灯发出莹莹白光。四人分坐桌子四侧,因而密会也被称之为“四方桌会议”。 此刻与会的四人神色各异,众人心中各怀鬼胎,心中所想却与今晚议事的主题全然无关。 人人面色凝重,教皇居于上首,面容沉静。 今夜他们都将被困于此处,一同讨论那些状似紧要的话题。他们虽然坐在桌边,心却显然的不在此处。 他们都在等着一个结果。 直到有神官匆忙来报,面对教廷之中权势最高的四位大人,深鞠一躬,低声道:“教皇冕下,主教大人,地牢底层的犯人……刚刚出逃了。” 今夜是个阴天,月亮藏在云层后,月色十分黯淡,天上也不见几颗星星。 正是因为月色如此黯淡,卡玛才会等几乎要撞到对方身上,才发现窗前站了个人。 这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她房间里。 卡玛差点儿没叫出声来。 她只是去起个夜,回来就见到这人站在窗前。 魅魔谨慎的习惯让她下意识地双手捂住嘴,没让那声尖叫发出来。 “抱歉惊扰到你。”那人低声说,“我本无意打扰,更无意伤害你。” 那是个男人——当然是个男人,他的身影分外颀长,卡玛得仰起头才能见到他的脸。 此时乌云之中裂开一道缝隙,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男人身上,卡玛仍旧看不见他的脸,但见到一抹银色。 月光照在他银白的头发上,仿佛融为一体。 ——白银。 卡玛心想。 她孙女那个被关押起来的情人,那个据说可以为她而死的男人,他被人称之为白银圣骑士。 照进屋内的月光愈发明亮,卡玛此时看清了他脸上带着的血迹,她的鼻子也后知后觉才嗅见血的气味。 漆黑无光的囚牢见不到日光与月辉,长久的黑暗里,银发的骑士一直以心跳与脉搏计算时间流逝。 他在等待一个时间。 而此时,本该在地牢底层的犯人已不见踪影。地上留有被割断的银发与斑斑血迹,牢门敞开。 吉恩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手按着腹部冒血的伤口,外面的喧哗声隐约传来,而后归于沉寂。 囚禁犯人的铁锁已然断裂,地牢的囚犯同样不知所踪。 囚笼困不住圣骑士。 本是奉命前来处死罪人的行刑者,却差点死于其手。 真是老了。吉恩心想。要是莫伊娜和她姐姐没有双双背叛,他现在都能着手考虑退休事宜了,更犯不着为了教皇的一个命令,又来执行这样的苦差事。 希欧多尔对他手下留情了,他本可以杀他却没有。吉恩幽幽叹气,心肠多好的一个骑士,从小就长得那么引人注目,天赋也同样引人注目。 他现在已不再是个孩子。 圣子也同样不再是个孩子。 他们该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了。 白银if线(101) 外头响起嘈杂声。 在众人本该都已安歇的深夜,走廊上却传来人群的脚步声。 带着灯的神官和执剑的骑士将长廊中的门一扇扇打开,询问他们在今夜是否有发现任何异样。 ——有一个罪人从地牢出逃了。 卡玛的门也被砰砰砰地敲开,风韵犹存的魅魔穿着一身薄薄的蚕丝睡衣开门,前来问询的神官却对此熟视无睹,例行公事般地问道:“我们需要现在搜查您的房间,女士。” 而后两名骑士不由分说地提着灯进入房间,卡玛忐忑不安地看他们走过室内每一个角落,将衣柜门也一一打开。 她忽然一惊。 灯光找到的地方,地毯上留有一个模糊的血脚印。 卡玛心跳如擂鼓。 然而那两名骑士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径自走过那处地方,而后朝神官微微点头,便离开了房间,继续前去搜查下一个。 他们甚至还贴心地替她关上了门。 直到外头的嘈杂声渐渐远去,银发的逃犯才自黑暗之中浮现出身形。 亚莱芒家的使臣动用了家族埋在教廷中的神职者。 当希欧多尔从囚牢中出逃,这些人暗中掩护他从围追者中逃出。白银的骑士戴上看守的头盔,穿上他们的甲胄,从地牢中出逃。 亚莱芒家和他的叔叔都只希望将他平安地送出神殿,送回家族的领地。这是一种无声的示威,即使是教皇也不可不由分说地杀死一个亚莱芒家的后裔。 可白银骑士又再度出逃了。 他甩脱那几名隐匿他逃亡的骑士,独自潜入塔楼里。 这里仍有他要见的人。 “……你是来找艾西的?”待到搜查的人走远,卡玛才小心翼翼问道。 “您认识她?”男人问。 他的声音平和且冷静,丝毫听不出今晚发生的一切忙乱。外头何其嘈杂,他的声音何其镇静。 借着那几缕朦胧月光卡玛隐约见到他的脸。 嘶,还真是月神般的美貌,有着这样一张脸,难怪骗走了她单纯又没见过几个男人的失忆孙女。 “我的确是来找她的。”他说。 艾西口中的那男人的确来了,来为她而死了。卡玛对这行为既觉得恼怒又觉得叹息,她说:“你来找她做什么?你们得罪的可是教皇——就算你们逃了,你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我只是必须要见她一面。”希欧多尔安静地听她说完,才这样说,“无论她想要留下还是离开,无论她需要我做什么,我希望听她亲口告诉我。” 月光照亮他的半张脸,也照亮他脸上的血迹,在那张白雪似的脸上格外清楚。 能和教皇抢情人的能是什么人?他也是个疯子,和那个圣子疯得不相上下。 卡玛一向拿这些只要爱情不要命的人没有办法,最后,她叹气道:“艾西就在顶楼的房间里,但每个晚上教皇都和她睡在一块儿,去了你也见不到她的。” “今晚教皇会暂时离开。”骑士平静地说,“即使他在,我要见的人也只有一个。” 谁能劝动一个疯子,起码卡玛是不能,她最后只好说:“在见她之前,起码先把你自己的脸给擦干净。她最近已经过得足够郁郁寡欢了,就别再让她担心。” 白银if线(102) 艾西夜里一直没能睡着。 身侧空着,今天晚上教皇不在寝宫。他告诉她说,今夜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这房间。 说的就像是……今晚会发生些什么似的。 艾西其实不喜欢睡在纱帘之中,教皇不在,她把叁面的床帏全部挂起来。 窗帘没有拉紧,从留出的数公分的狭缝里透进隐约微光,照在地上是一条狭长的银白。 四周始终安静,塔楼的最顶层属于教皇,她听不见任何异样声响。在万籁俱寂的夜晚,她睁眼看着那条银白色,寻找不到睡意。 忽然,有影子遮住了那道月光。她听见窗户被人轻轻地敲响,自外面。 笃笃笃,笃笃笃。 她奇异地不觉得害怕,爬下床,走到窗边,“刷”地拉开窗帘。银色的月光流泻,从窗前流泻到床头。 银发的圣骑士正站在窗台上,红宝石的眼睛微垂,隔着一层玻璃,目光随月光一同落在她脸上。 她好像曾经在哪读过这样一个浪漫故事。男女主角在夜晚私奔,游侠敲响小姐的玻璃,然后带她逃出金丝笼一样的城堡。 就像某个梦境一样,可是当她拉开窗户,当初夏的风灌进房间,她的掌心触到他脸,感受到切实的温热。 希欧多尔脸上的血迹已被擦拭干净,他温顺地将头颅垂得足够低,以便于她的手能够触碰到。 艾西怔怔地、小心地触摸他的脸颊,皮肤的温度和柔软让她眼眶发热。 她真的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我在这里。”希欧多尔握住她贴在脸边的手说。 他覆住她的手。艾西的手背贴着他的掌心,掌下是他的皮肤。 塔楼里有着重重看守,所以他走了窗户。 “房间里被下了禁制,我不能进来。”骑士低声说,“但是,我仍然想来见你一面。我想问你,是不是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他的声音柔和,好像今晚的月色。 “这个世界上仍然有教廷触及不到的地方。教皇留在你身上的契约或许不能解开,但总能找出让他感知不到你的方法。来到这里前,我已见过你在神殿的家人,她们希望你先行离开,直到这孩子平安诞下为止。”希欧多尔说,“只要你愿意,我便会带你一同离开。” 艾西握住他的手掌,终于有了某种实感。 “……我想去。”她轻声说,用力地握住骑士的手掌,用力到指甲泛白,手臂微微颤抖,“我想跟你去。” 她很想跟他一块儿离开,去教廷管不到的地方。 那时,艾西心里想,教皇身边有那么多人,他不一定要执着地找她。希欧多尔并不喜欢他的姓氏也并不喜欢他的家族,他们可以去外面旅行,可以回到故乡的小镇。 她想教皇拥有整个教廷,他们不需要那些,只要能拥有彼此就已经很好了。 “……可是我不能和你走。”她抬头看着希欧多尔的眼睛,“我答应过教皇,我会留下来。而且……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白银if线(103) 因为神殿里很冷。 哪怕是在夏天,哪怕住着许多的神职者,哪怕这里是最接近圣日的地方。 黄金铸成的神殿金碧辉煌,只是又冷又寂寥。教皇的寝宫大且空荡,他是圣子,可是他的身体总是很冰冷。 艾西总觉得,如果就这么放着他不管,他会像缺水的植物一样慢慢枯萎掉,又像壁炉里无人看管的火苗,会把整栋房子和他自己都一同烧成灰炭。 她没法让他一个人留下。 “……对不起。”艾西最后声音低低地说。 她只说了这个,可希欧多尔却仿佛尽然明白了她的念头。他微微垂下眼睛,纤长银白的睫毛遮住了一半的眸光,剩下的一半仍然是柔软的,就像是暖色的月光。 尽管悲伤有如银镜上的裂纹悄然蔓延,他仍是说:“不用道歉,艾西。这不是你的错。” 他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眼泪。泪珠从艾西眼睛里滚出来,她匆忙地用手背去擦,但是擦拭不干。 明明在交换戒指的时候,她心里唯一的愿望是希望这个人能得到幸福。 她希望希欧多尔能拥有家人,能过得比从前快乐那么一点儿。 可是她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甚至无从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艾西把头埋进骑士身前,嗅见熟悉的、冷冽又温柔的气味。 遮蔽月亮的云层缓缓散开,明朗月色照亮周围层迭云层。希欧多尔轻轻抚上她的背,月光下他们静静相拥。 骑士忽而抬起头,看向某处。 寝宫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然开启,教皇正站在重迭的黑暗里,不知站了有多久。 窗户里照进的月光将长廊分成明暗两半,无光的阴影里,他的身影和面容皆黯淡模糊。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可仍站在无光之地。走动间,繁复的衣料摩挲发出窸窣轻响。 今夜在密会议事,他换上了繁琐的礼袍。 房间寂静,艾西清楚地听见了这声音,受惊地匆忙转身,带着未干的泪痕,惊惶地看着黑暗里模糊的人影。 她下意识地想要护住身后的人,像是生怕教皇会对他不利。 云朵飘散,月光愈发明亮。借着那一点月光,艾西看见教皇的眼睛。 那两点蓝色,在寂夜里折射出宝石般的冷色调。 来到这里之前,教皇见到了卡玛。 半魅魔鬼鬼祟祟地守在楼梯口,妄图用一些拙劣的借口拖延住他的脚步。 “是么。”看着她的样子,教皇轻声道,“白银圣骑士已经去了楼顶。” 希欧多尔逃出地牢,没有遵从他叔父的意思离开神殿,而是去了楼顶的寝宫。 他当然会来。 去扮演那个骑士,解救他关在塔楼的公主。 一切仅限于今晚。 卡玛的神色发僵,仍在装傻似地问:“白银圣骑士是谁?是今晚逃走的那个犯人?” 随后,跟在教皇身后的看守们便上前一步,铁面无情地将半魅魔拿下,扭送回她自己的房间。 莫尔沿着楼梯向上,身后是神殿最精锐忠诚的侍卫。卡玛大喊大叫的声音仍在远远传来,仿佛如此,她折腾出来的这些声音就能作为警告传到塔楼的顶上去。 白银骑士if线(104) 在最后一层前楼梯前,教皇停住了脚步,让身后的人不必再跟来。 他独自走上最后的路程,塔楼的顶层黑且静谧,铺过地面的长毯吸走所有的脚步声,人的步伐悄无声息。 但是寝宫的窗帘被拉开,有月光透进窗户。在艾西面前,白银圣骑士的感知变得异样迟钝。 迟钝到杀他是那样简单。 教皇一直站在那方黑暗里等待。 等待艾西握住别人的手,等待他们互诉衷肠,等待艾西说,她愿意和他走。 他心中极为冷静。 今晚之后他便不用再犹疑。 他会杀死希欧多尔,把骑士的头掷在艾西面前。不必再担心她会心痛,那些疼痛他会亲手帮她抹去。 连同她的神智一起。 事情本该如此。 艾西正站在月光里看着他。 她的脸色苍白,她怀了孕,她匆忙地用袖子去擦脸上挂着的泪痕。 莫尔从未见她哭过。 方才她流泪,他也只看见了一个背影。 艾西刚才说的不是愿意,而是对不起。无论对他还是对希欧多尔,她都总是在说对不起。 为什么她刚才不说愿意?为什么她嘴里说的是留下,却要流这么多眼泪。教皇想,他上前一步,似乎想擦干净她的脸颊,可也只踏出了一步就停下。 他仍然站在暗处。 谁也没有说话,希欧多尔目光极淡,他的手未曾按在剑上,他的身体未曾有所防备,于一个训练有素的骑士而言,好似引颈受戮的羔羊。 仿佛即使如此斩下他的头颅,他也不会有所反抗。 骑士似乎有所欲言,但在教皇的目光下,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莫尔出声:“和他走吧,我许可了。” 艾西微微睁大眼睛,似乎仍未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教皇的脸上没有笑,平整如一片死海:“我只说这一次。一旦过了今晚,等到太阳升起,我将杀死你身后的男人,然后抹去你所有关于他的记忆。我会折断你的翅膀,就像对待一只鸟。” 月光悄无声息地划分界限,对面的人始终未曾踏足那片银辉一步。 话语残酷,而他的口吻异样平静。艾西的脸被月光照得发白,神情忧心又犹豫,眉头皱起,仿佛某种怜悯,开口说:“可是……” 并没有那么多可是。 她的脸上唯独不见恐惧,这点无关乎爱情的在乎像极薄的刀刃擦过心脏,刀刃上涂抹着使人麻痹的毒药。 “你不会这么做。”希欧多尔开口说,声音里有叹息,“你也不会伤害她。” 艾西回头看了看骑士,他也看过来,目光自头顶落下,在半空中交汇。而后她又转过头,松开骑士的手,踩着地毯穿过月光走进黑暗里,轻轻地抱住了莫尔。 教皇的繁复衣袍里有昂贵熏香,和来自于室外的冷冽气息。她的拥抱带来一瞬间的柔软与暖意。 那是莫尔曾拥有过的柔软与暖意。 白银骑士if线(105) 像是淬毒的刀扎进心脏,再如何惨烈的痛楚也能被那点暖所覆盖。他捧起艾西的脸,吻住她的双唇,她脸上未干的泪留有潮湿,莫尔在她的唇上尝到海水的咸涩。他咬破自己的舌头,流血的舌尖探进她的唇齿之间,艾西的口腔温暖,她的舌头柔软,铁锈的腥甜将眼泪的潮湿所覆盖。 艾西尝到这味道,在他怀里微微地挣扎,但即刻被他所钳制。 骑士无声地看着这一幕,他的手差一点便按在剑上,可终究寂然垂下。 圣子的血里流淌有最纯粹的光明,可它也和常人的血一样,是红的,有温度的,满是腥味的。 他要让她记住这味道。 分开时艾西的双唇染上他的血,仿佛妆点嘴唇用的胭脂。 “走吧。”教皇在她耳畔低声说,“我归还给你自由,我允许你离开。你也不希望这孩子出生在神殿里,是不是?” 他说的是归还。 艾西唇上沾着他的血,看着他淡蓝色的眼睛,她静了许久,而后才说:“我会给你写信……还有等到它出生之后,我会……” 现在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是一种借口。 “嘘。”莫尔轻声说,“要走,就趁现在离开。” 他看着她踌躇片刻,转身跑向光芒里,握住骑士伸出的手,被拉上窗台。 夜风涌入,吹开窗户两边的金色帘幕,白色的轻纱起落,人影消失在窗口。 而后其他的那些人才姗姗来迟地赶到,没能在枢机院里拦住教皇的红衣主教赫伯特气喘吁吁地爬上高塔,他没能见到希欧多尔,亦没见到鲜血或尸首。点着油灯而来的露西·亚当斯,挤开人群来到最前。 站在这里的只有教皇一人,站在敞开的窗前,看着一地月光。 这场持续数月的纷争落幕之时却如此风平浪静,仿佛暴风雨在成型之前,便已化作了海面上连绵的阵雨散去。 教廷众人心照不宣,无人再追究白银骑士的入狱,亦无人再追究他的越狱。 就像之前的数次一样,一场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最终消弭于无形,归根结底,这份持续已有数十年的平衡仍牢不可破。 教廷失去了一位骑士,亚莱芒家失去了一个儿子,但这儿子早就已经抛却了家族姓氏。 连赫伯特也并不知道他这不让人省心的侄子去了哪里,教皇应当知道,可他从未透露。 红衣主教只知道希欧多尔应当性命无忧,而且还带走了教皇身边怀孕的女人。 无论如何,他至少活着。至于那些年轻人之间的事,赫伯特早就管不着。 很快密会定下了下一任圣骑士的人选,填补上白银圣骑士空缺。 圣骑士总是有七个。如果算上暗处的那一个,便是八个。 教皇并未参与这次人选的确定,他正卧病在床。 那女人的离去仿佛带走了他的全部生机。 圣子的身体每况愈下,这消息甚至已传到了圣都之外。那是药石无治的疾病,病情来势凶猛,又让医生束手无策。 再如何高明的医生,也只能治愈身体的疾病。 白银骑士if线(106) 那些昂贵的药材和补品,没能让圣子的身体转好。夏季最盛之时,教皇在寝宫中卧病。医生向众人宣布,教皇的病可能不会再好。他的生命之火已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教皇本人面容平静。三名红衣主教、十六位枢机院核心、四位心腹骑士围立在他床边,听他做最后安排。 塔楼之上阴云密布,人人脸上有灯光难以照亮的沉重。 圣子仍是如此年轻,以他的年纪继位的教皇都尤为罕见,尤其是逝世。 在教皇离世之前,权柄平顺交接,下任教皇将由枢机院宰执戴斯蒙德接任,作为继任者的红衣主教,也已从枢机院中被选拔出来。 而教皇本人不会同他的前任们一样安葬于神殿地下,他的身躯将被沉入圣池之中。圣日给予的身躯又将归还给神明,直到下一任圣子的诞生。 圣都正在下雨,而南方正是晴天。 教皇去世的消息还未来得及传到这儿来。 今天的阳光很好,艾西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梅正坐在她身边织毛衣。 老修女有一双极为灵巧的手,无论是编织发辫、玩具,还是其他,都能织得漂亮妥帖。 艾西喜欢看她织东西,看修女的手指像蝴蝶一样翻飞。她正在同梅学习手语,现在勉勉强强能理解她的意思,然后把修女想说的话写在信里。 信是寄往圣都的。 她答应过会给教皇写信,于是每天都写。因为邮费并不便宜,所以会攒上七封再一同寄回去。 她只收到过一次回信,信封里是一张空白信纸。 艾西想,教皇兴许仍在生气,仍心情阴郁。不过起码他还是寄了回信,表示他已经收到。 信也有写给露西的。 她妈妈还留在圣都,寄信回来说一切安好,等处理完了遗留在圣都的事,她就会回来。 艾西希望妈妈能早些回来,她第一次怀孕,在生产月一日日临近的时候,她还是不免感到紧张。 镇上有过孩子的妇女们倒是很乐意为她传授经验,她们的经验各不相同,有人说分娩一点也不可怖,才刚用力孩子就落地了;还有人说她生孩子的时候痛得满地打滚,得自己的母亲、丈夫的母亲和医生来一同将人按住。 但她身边还有修女在。 老修女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们是在离开圣都的路上遇见她,修女独自一人,带着自己不多的行李,孤零零地置身于出城的队伍里。 艾西想,这位修女也打算出城,离开教皇身边。她跳下车叫住梅,说她们可以一起走。 听说这位修女曾经帮助过她,只是艾西现在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再见面时,她仍然觉得梅很亲切。她只是一直不知道,修女为什么也要离开神殿。 老修女没有其他亲人,艾西还以为她已经把圣子当作了她的亲人。 她的话语很少,只有谈起圣子时会变多。艾西磕磕绊绊地,能看懂她手势里的含义。 艾西想,她一定也是有自己的理由吧。 【下章if线完结】 白银骑士if线(完) 艾西住在原来的屋子里。 她的姑姑又结了一次婚,和丈夫住进了新砌的房子里。 镇上的人都知道艾西正怀着孕——这实在已经很明显,临产期只剩两个月。镇上的人也知道她带回来了她的丈夫。 那是个模样极为漂亮的男人,但是不是和传闻中一样富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长得和附近的人都很不相同,俊美得格外出众。因此,在他来到这镇上的第一天,全镇的人都慕名来到他们的家门口看热闹。 玛丽的新任丈夫在花之都当过差,他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认出了他身份的人。 玛丽没见过教皇,不过她收过来自教廷的不少资金。眼下她侄女的情人虽然换了一个,但四舍五入,勉强还能算是教廷的人。 希欧多尔在镇上很受欢迎。 不论如何,英俊且勤劳的年轻男人在这地方都很受欢迎。 曾经的白银圣骑士出人意料地很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几个月的时间里,他成了镇上最好的猎人、劈柴人、屠户。且学会了做木工,烹饪,修理家具,打造简单的铁器。 他正在慢慢地学。 在他人生的前半段,他其实只学过一件事。 他所受的全部训练都在教导他如何杀戮,不是杀死人类,就是杀死魔物。 风神之刃被收纳在家中,每隔数日,他仍然会为剑上一次油,可那柄剑已不再和他形影不离。 今天的天气很好,他们在镇外的溪边散步。艾西现在不能走太远的路,怀孕是个苦差事,她现在的确体会到了。 他们走在树荫下,阳光透过缝隙在草地上洒下金币般的光斑。树上生着紫红的树莓,希欧多尔伸手摘下,在溪水里洗净。艾西从他的指间咬过小小的浆果,熟透的果实汁液是甜的。 吃到美味的食物时只用看她的眼睛,她琥珀色的眼睛发亮,仿佛盛着阳光。希欧多尔将沾着残留汁液的指腹压在唇边,的确尝到了一点甜。 “你说,圣都的夏天,能吃到这样的浆果吗?”艾西问道。 希欧多尔摇头:“我只在南方见过。” 艾西的心情忽然地有那么一点儿低落。 希欧多尔知道她在想什么,从这里发出的信,要等上很久才能送到圣都。她在担心着远在那里的某个人。 “等到孩子出生,去圣都见他吧,我会陪你一起去。”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可是我担心,”艾西说,她微微低下头颅,声音变低,“……不是担心教皇,我是担心我自己……” “在我爱上你的时候,你便爱着教皇。可我从未因此不爱你,”希欧多尔握起她的手,希欧多尔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你不必管我怎么想,艾西。我只要能见到你,就足够了。” 艾西伸手摸上他的脸,希欧多尔银白的长睫在阳光下显得尤为浓密。她说:“那么,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他们回到家中,一辆马车停在院子前面。赶车的是魅魔维克多,他收了钱负责当这一趟的车夫。 “你们的货到了!”他懒懒地说。 艾西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货物。希欧多尔已有所察觉,他没有上前,只看着艾西好奇地过去查看。 车帘被掀开一角,露出露西·亚当斯的脸,艾西高兴地和她拥抱。但从掀开的车帘往里望去,马车里还有其他人在。 金发碧眼的男人坐在车厢的另一侧,身着低阶骑士装,佩着一柄平平无奇的铁剑,坐在干草堆里。 艾西怔住了。 露西先下马车,一脸淡然地掸去身上的草叶,把位置留给他们两个人。车里的男人朝艾西伸出手,对她说:“我叫莫尔。” 马车外是灿烂的阳光,干草曝晒出香气,艾西好像曾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熟悉得令人眼眶酸涩。 神殿里的教皇已然死去,他的身体被沉入圣池。 此后不再有携圣痕而生的圣子,马车里的男人说他叫莫尔。 等待不是他的习惯,放弃同样不是。 车里有一个她的男人,外头还站着一个。赶车的魅魔夸张地“啧啧”两声。 一只鸟从马车里跳出来,蹦来蹦去地,扑腾着翅膀飞上艾西肩头,亲昵地“啾啾”叫了几声。 它的翅膀已经好了,于是,它飞去了它喜欢的人类身边。 阳光明媚,天宇湛蓝。 这是一个晴朗的夏日午后。 OpenEnding.夏日晴 【狗血浓度超标的白银线终于结束了。没想到吧,除了HE和BE,我们还有OE。 (莫尔:如果无法打败小三,那我就成为小三。) 写之前其实没预料到大家会这么受伤,从言情来说,虐男主应当算是一种情趣(?)。这是一条无数巧合拼凑出的线。如果正文艾西选择留在神殿,他们本来也应该开心快乐下去。莫尔也迟早会选择出一个继承人之后,假死退位,但不会像这条路线里一样匆忙。 因为艾西喜欢小孩子,所以他们会收养一个。而骑士会继续着他无疾而终的单恋。 对于圣子来说,无论哪条路线放手当然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是正文的后日谈,用以治愈大家受伤的心灵。】 白银线补充说明 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到,根据评论区的问题,来写几点白银线的补充说明吧: 1.修女梅在城门口遇见艾西并不是偶然,她也是假死计划的知情人之一,是特意去找艾西在她心里刷圣子好感。 2.这个时期的手语发展仍相当不完善,修女真正担心的是圣子的黑化堕落引发更大痛苦。 3.修女曾在神面前许下的毒誓是,如果她开口说话,她的儿子将会一生孤寂,所以她始终不开口。 4.露西协助死遁并不是交易,艾西离开圣都后教皇没有和她交易的筹码,这是出于自愿帮助。 5.露西担心的和修女梅是同一件事,在确认两个男人都不会伤害自己女儿后,她会回到亚当斯研究里,处理感情纷争交给艾西自己。 6.白银没有找过替身,那是莫尔的有意夸大。白银有过这念头,不过很快发现这念头很错误。 7.如若教皇的确身亡,且消息被艾西知道,那么的确,她会崩溃。 8.如果说其他if线是展示“圣子为了爱能有多疯”,那么这条线的初衷就是“他为了爱能有多妥协”,答案就是能妥协到这地步,伤害对方的事他都没有做,无论是杀骑士,催眠艾西,甚至让自己死去也包括在内。 9.这个番外虽然狗血,不过没打算开虐。所以一开始就把BE排出了选择范围。虐男主我以为是一种情趣来着,看到评论区哀嚎遍野后有做小修改减缓力度,原本莫尔更惨点(虽然还是不及教皇线的艾西牺牲大)。 10.其实关于后续,写过几千字的废案,不过因为最近写肉没灵感,也没有一个可确切停下的地方,所以没有放。只能说莫尔作为绿茶是大师级的,而因为某些原因,艾西没法讨厌他,也没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11.不过OE,如何理解都可以,对结局不满意不接受也是合理的。这条线后期为了不虐到艾西,的确做出了一些妥协,就像金庸为了不让郭靖两难,安排他母亲自尽一样,不然狗血程度还能再升级。 后日谈(1) 从圣都回到家中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他们在路上骑过马也坐过船,回到镇上时在下午,骑马匆匆穿过街道,直到在家门前稳稳停下。 艾西被莫尔抱下马,她站在门前,有些紧张地理了理头发和衣裙,她又告诫莫尔:“见到姑姑,要先记得道歉。” “当然。”莫尔说。 然后她才伸手,敲响了正门。 没人回应,艾西想姑姑可能不在家,于是将门推开。 屋子里有人,一个男人,面对门坐在客厅正中央,双手被绑在椅子后,赤裸上身,嘴被塞住。他一脸惊恐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然后拼命摇晃椅子,发出响动。 艾西比他更惊恐,这的确是她的家,但她不认识这个男人。 莫尔比她多注意到一件事。 男人先前勃起了。 裤裆下的阴茎顶得老高,骤然的惊吓又让它软了下去。缠绕上身的绳子也绑得颇具艺术性与情趣。 他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果然,在下一刻,玛丽的声音自内间传来:“——准备好了吗,宝贝——” 艾西循声望过去,看见了她穿得像没穿的姑姑从卧室走出来。玛丽穿着一身亮闪闪的镶宝石的内衣,手里拿着鞭子,话语在走进客厅后戛然而止。 艾西望着她,她也望着艾西。男人还在椅子上挣扎。而莫尔很懂得非礼勿视的道理,他往后退了一步,并且也拉着艾西往后退了一步,再将门关上。 然后玛丽短促的尖叫声才姗姗来迟,透过门板传来。接着是一番窸窸窣窣又乒乒乓乓的动静,椅子总算不再摇了。艾西拉着莫尔的衣角,仍旧茫然无措,忽地,她隐约意识到了玛丽在做什么,脸蹭地一下红起来。 这是大白天,在客厅,他们甚至还没锁门—— 门在这时重新开启,匆匆穿好衣裳的玛丽站在门口,笑容满面:“哦,艾西,真是好久没见了,快来让姑姑看看。” 玛丽在装长辈。艾西想。 她想装模作样把刚才的事盖过去。艾西又想。 他们四个人在客厅坐好,谁都没有先说话。刚才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穿好了上衣,正努力板着面孔,通过不停喝茶来掩饰脸上的不自在。 最后是莫尔打破沉默,他放下茶杯,面朝玛丽,开口说道:“首先我要向您道歉,为曾经对您的冒犯。” “冒犯?哦,是的,冒犯。”玛丽心不在焉地回复道,“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不算什么。” 这是尴尬的时刻提起了一个更尴尬的话题,艾西猛地站起来。 “我去泡茶。”她说,然后匆忙离席,一头钻进了厨房。 【评论区有人希望提白银 从读者和从作者角度看或许并不一样,白银实际上是个“被牺牲”的角色,番外长度超出了预期,写到后半程只想尽快完结,于是让他在番外后半段近乎隐身,角色弧光全给了圣子,骑士的那部分被隐去了 虽说是骑士线,但实际这条线要写的,仍然是圣子 不说骑士,后半程艾西的主观能动性也被大大削弱了。原本有她拿刀抵着自己喉咙要求释放骑士的情节(莫尔心脏再被扎一刀)。 在原计划里还有白银胞弟的出场,阿帕西作妖,日影骑士莫伊娜和吉恩也还另有戏份。 不过要都写出来,实在太长了(摊手)】 后日谈(2) 客厅于是只剩下三个人。玛丽这才拿出监护人的威严,压低声音质问莫尔道:“你也是教廷的人?” “不再是。”莫尔说,“我已经彻底退出教廷。” “我也一样。”客厅里的那个男人插话道,玛丽瞪了他一眼,于是他立刻闭上了嘴,继续喝他的茶。 “你和艾西是什么关系?”玛丽又问。 “我是她的未婚夫。我已经见过了亚当斯夫人,得到首肯。这次特意来拜会您。”莫尔回答。 “未婚夫?”玛丽不可置信,她端起茶杯掩饰震惊,好让自己显出长者的从容,但仍忍不住追问,“她自己还是个小孩呢,怎么能——” 在她看来艾西是个都不懂的小屁孩,也就八到十二岁左右的年纪。像她这样的小孩应该在家里读童话绘本,顺便帮忙干干家务。总之,和结婚扯不上一丝一毫的联系。 “她已经成年两年了。”莫尔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玛丽挥挥手,又显出通情达理的样子来,“你叫什么?” “莫尔。” “姓氏呢?” “我是孤儿,没有姓氏。” ——孤儿,家庭结构简单,加分项。 玛丽又看了看这年轻人俊秀的脸。 ——俊朗,挺拔,讲礼貌,也是加分项。 “你刚才说,艾西的妈妈同意了?” “是的。”莫尔微微颔首,“我见过了艾西的舅舅们,并且在亚当斯的基地中小住过一段时日。除此之外,我还在拉尔都得到了您的母亲的许肯。” ——她妈妈或许不靠谱,但露西确是个靠谱的人,仍旧是加分项。 玛丽灿然而笑,继续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莫尔面色如常:“是在一年前的春天,我作为骑士在这个镇上驻扎,曾和您在马厩里……” “停下!”玛丽立刻说。 说到马厩和骑士,她终于有了印象。为着这事,她被教廷的人翻来覆去地审问过几百遍。她仔细盯着这金发年轻人漂亮的脸,这样一张脸,如果她见过,她一定忘不了。 “你就是‘第二个’?”玛丽问道。 “我是。” 玛丽倒吸一口冷气。 ——倒扣一百分。 为了那天晚上她压根没印象的神秘的“第二个人”,教廷不惜大动干戈地把她送去花之都关押,艾西也随他一同失了踪。 这倒不是关键。 她清清白白又纯真可爱的侄女,怎么能和如此不洁身自好的人结婚。她甚至没来得及让艾西多认识几个青年才俊,不能就这样让这个品行不端的男人捡了漏。 “这件事露西女士已经知道了。”莫尔补充说,“艾西也知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玛丽终于问出了事情的关键。 一个让教廷大动干戈的,拐跑了她的侄女的,见到了艾西的母亲的人。 “我曾是教廷的圣子。”莫尔坦诚道,“不过,现在已经叛出教廷,成为了自由人。” “咔嚓”一声。 是玛丽捏碎了茶杯。 后日谈(3) 要让玛丽接受他不是一件容易事。 好在,最后莫尔终于还是办到了。 关键在于展示诚意。他这样回答艾西。 这里的诚意,指拿出足够的财力和能力,并且具备一定的讲故事的水准。 婚礼如期筹备起来,玛丽对此很是热衷。这只是一场在小镇上举办的普通的婚礼,点心是廉价的小麦面包和只放了少量奶油的水果挞,酒水是热水稀释过的加了糖和香料的葡萄酒,全是家庭自制。 请柬已经制作出来,有小镇上的小印刷工坊承办,用看起来像银的铅粉印着两位新人的名字。 婚礼开始前,莫尔带着艾西出去短途旅行了一次,地点在花之都。城里驻扎有数个教廷骑士团,城中的餐馆、商店、旅社几乎全为他们服务。艾西和莫尔坐在满是士兵的餐厅里吃了饭,参观了城市中央的鲜花广场和教皇雕塑。 他们雇了当地人当导游,导游给他们讲了花之都的历史,很久之前,久到这附近没有魔物肆虐的日子,这座城市是皇帝和他妻子结婚的地方,皇帝以一座城池的财富来迎娶他的妻子,婚礼当日,城中处处是鲜花,自此之后这里被更名为花之都,一度是整个南方最繁荣最发达的城市。 艾西觉得果然婚礼还是应该简单些好。 从花之都返程的路上,他们经过城郊一间小小的木屋,屋旁有鸡舍,一大群鸡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地觅食。 艾西在这里见到了修女梅。 因为私自带人进入地牢,她被逐出神殿,教皇颇为仁慈,在远离神殿的南方,为她开辟了一方安宁。 “您还记得我吗?”艾西很高兴再见到她,“我是艾西,是您带我进了地牢。要不是有您在,莫尔差点就死掉了。” 差一点死掉的圣子已然脱离教廷,站在修女面前,无名指上一圈银色,戴着一枚朴素的订婚戒指。 两人站在一起,莫尔从怀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结婚请柬,恭谨地递上去:“我们就要结婚了。若是在婚礼上能够得到您的祝福,就再好不过了。” “是啊。”艾西附和说道。 她看见修女接过请柬,忽然地从眼里淌落两行泪,梅一边拭去眼泪,一边用手比了什么话语。 “她同意参加我们的婚礼。”莫尔告诉艾西说,“她很高兴看到我们平安无事,高兴得哭出来了。” 他们和修女一起回到镇上,接着就是婚礼。 邀请到的都是熟人,大家借着这个机会大吃大喝,狂饮掺了水的葡萄酒。 餐点都是玛丽做的,亚当斯家的人和他们带来的奇奇怪怪的药剂被禁止进入厨房,包括艾西,玛丽的新男友和莫尔被叫去打下手。 修女为艾西编了新娘的发辫,她的手灵巧得不可思议,把她蓬松茂密的头发编成一个漂亮的发髻,戴上白色的鲜花和头纱。 婚礼上请来了乡村乐队演奏,是维克多和他伪装成吟游诗人的魅魔朋友们组成的乐队,他们吹笛子、弹竖琴,精通各类关于爱情的歌曲和小调。 在参演费方面他们给了友情价,并承诺不会在婚礼上勾搭姑娘,尽管婚礼开始前他们中就已经有成员和玛丽眉目传情了很多次,让那位可能成为艾西第二任姨夫的男人十分嫉妒。 后日谈(4) 莫尔没有什么亲人,唯一来自他邀请的宾客是梅修女,坐在家人的那一桌,挨着露西·亚当斯,对面坐的是玛丽。 新郎一直在厨房里忙到婚礼前最后一刻,而后才被拖出去简单换了个衣服,但不妨碍大家一致夸赞新郎的英俊帅气,白色的礼服很衬他的瞳色和金发。镇里上一个这么备受好评的新郎还是艾西的父亲。 院子被布置一新,艾西抱着花束,在满是鲜花点缀的葡萄藤架下和莫尔交换了誓词与戒指。 戒指是露西结婚时用的,现在又戴在了他们的手指上。 宾客们欢呼喝彩,乐队奏起欢快的曲调。席上酒杯碰在一起,新人短暂地交换了一个吻。 满是草木的香气。 其他人大吃大喝的时候,露西和艾西的两个舅舅在一旁清点礼物,新婚礼物大多实惠且使用,他们收到了五只罐子,一套瓷器,一个锅子,两块毛毡,一顶帽子…… 在这些零碎的小物件里,有几件来自教廷的贺礼。 烫金羊皮封面的古籍,或是高纯度的魔晶石,绿鲨皮为鞘魔物骨为柄的匕首,都不像是场中宾客们能送得起的。 露西把它们和陶罐丢在一堆。 婚宴一直持续到傍晚,随着最后一个客人醉酒倒下,被老婆孩子们一起拖回家去,众人齐心协力灌倒新郎的计划宣告破产。 新婚之夜并没有什么可旖旎的,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挤在房子里住下。玛丽和他的男友,露西和修女梅,加上艾西占满了所有房间。乃至于莫尔只能和艾西的舅舅们去客厅打地铺。 在晚上,莫尔把艾西叫醒,问她说:“要去看星星吗?” 今夜有很漂亮的星星,闪烁的夜幕笼罩南方的天宇。莫尔带她爬到屋顶上,附近既无高楼亦无灯火,只有在夜色下安静沉睡的低矮房屋。艾西在睡裙外披着莫尔的外套,和他握着手。 漫天星辰忽闪,艾西想起原野上见过的夜空,想起在在塔楼顶上见过的夜空。 从莫尔的掌心里传来热度,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她感觉得到莫尔无名指上的戒指,她也戴着同样的一枚。 “艾西。” “嗯?” “再靠过来一点。” 她挨近过去,莫尔将她揽入怀里。今天他身上是温暖的,暖得就像融融的火炉。 莫尔亲吻她的发顶,吻就像落在头上的雪花。艾西听见他的声音说:“我爱你。” 心轻飘飘地腾起来,戒指被体温熨烫得温暖。她望着莫尔的脸,跟他说:“我也爱你。” 星辉像银沙一样在他们脸上和头发上。 艾西觉得,她已经有世界上最好的婚礼了。 后日谈(5) “你们是从哪来的?”坐在对面佣兵问。 “南方。”莫尔说,“霍格镇。” 佣兵耸肩,表示对这个镇子从未听闻。 “在花之都北边,是个不大的小镇。” 马车辘辘行进,艾西倚在他肩膀上睡觉。昨天晚上她找了大半夜的幽蓝草,只睡了两个钟头。一大早昏昏欲睡,很熟练地将他当做枕头靠着睡着了。 金发的剑士一直握着妻子的手。 坐在对面的佣兵看得牙酸。这支队伍里不是没有别的女成员,但是那位女佣兵并没有看上他,拒绝和他来一场旅途上的露水情缘,如果想要泄欲,还得等几天后抵达下一个城市去找妓院。 他们是护送货物的佣兵,马车里装着香料、绸缎和珍贵的水果,穿过这条匪盗丛生的近路,运往繁华的大城市。 佣兵就像水手,永远漂泊在外,经过一个又一个地方,从来只能短暂停留。 极少能遇见夫妻的搭档。丈夫是剑士,妻子是药剂师。 这对夫妻年轻且恩爱,看着更像出来游山玩水体验生活的富家子弟,总叫人觉得不是能靠得住的伙伴。商家雇佣他们的主要理由是他们要求的价钱足够便宜,而且看上去不像歹人。 没有歹人会带着老婆或者女朋友来杀人越货。 佣兵本来很高兴队伍里能多一个女人,能当佣兵的女人一个赛一个的难对付,不是蛇蝎美人就是能随手拧断人脖子的狠角色。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邻家少女一样的姑娘,对谁都和颜悦色地扬着一张笑脸,叫人不由想起曾经的初恋。 虽然她有丈夫——但佣兵们并不会在乎,佣兵们心态开放,不介意和别人的配偶上床也不介意自己的配偶和别人上床。 所以这个金发的男人很不像佣兵,他把自己的妻子看得很紧,简直像看守金子的恶龙。分明他自己才是最被垂涎的那一个,看见这张脸,佣兵就担保一定得有不少女人会想方设法把他拿下。 女人们确实想方设法了,但没有拿下。最常用的勾引手段都已经用遍,包括往他的饮料里下催情药。 正因如此,佣兵觉得这金发小白脸没准比看上去要强。 数支暗箭猝不及防地从密林中射出,一支直朝佣兵面门而来,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陡然停下。 佣兵看着离头颅仅数寸的箭头,冷汗潸然而下,条件反射地先拔剑。 箭停下是因为它被人抓住。一只清秀白皙的手抓住了箭杆,仿佛摘取一片落叶,将它随手放下。 马匹响亮嘶鸣,马车砰地一晃,莫尔护住了艾西的头,没让她磕到。 她仍是在这颠簸中醒过来,困惑地睁开眼睛四处看,莫尔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树丛里密密麻麻都是匪盗,商队走了大霉运,遇上了整装埋伏聚众出没的土匪。在压倒性的人数劣势前,他们仅有死路一条。 商人的脸色惨白一片,佣兵们的脑子飞快转起来,显然,他们保不住货物,也保不住别人的命,只能试试看,能不能保住自己的。 命比佣金重要。 后日谈(6) 提着刀的贼人们鬣狗一样围上来,艾西小声地问莫尔:“这些人是强盗吗?” “好像是。”莫尔说。 “听着,都把手举起来,举过头顶。”为首的盗贼说,“留下货物和女人,别的人可以走。” 队伍里的女佣兵咬着牙关,面色凝重。 “呀。”艾西低低地叫了一声。 莫尔抱着她,分出一只手,轻轻在空中划下一道横线,幽蓝的光痕在空中停留了一瞬,而后化作一道平地自起的微风,从地面吹过,卷起落叶与尘土,经过盗匪们的脚边。 忽然的风叫众人一怔,只有就坐在他对面的佣兵惊诧地回味那道光痕。 而后金发的剑士划下一条凌厉的竖线,噼啪声清脆地响了一声,哐当的声响四起,是刀刃落地的声响,白刃从中间断裂,盗贼们互相回望,又低头看向手中,握着的剑刃只剩了半截。 “你们还想保住自己的脑袋吗?”莫尔问他们,神情格外轻描淡写,好像砍下他们的脑袋,就像把盐罐递给餐桌对面的人一样简单。 靠在他肩上的艾西也坐起来,眨着眼睛看这些人。 强盗们跑得一干二净。 队伍里有一个法师。 且是分外强大的法师。 雇佣他们的商人恨不得能把他供起来。 他们在下一个城市和商队分别,只拿走了原本写在合同里的报酬。 这样一个法师,一开始就不会缺钱。 别人口袋里的金钱,和他自己口袋里的也没什么两样。 “我不太希望有太多人知道我会魔法。”莫尔微笑着对其他人说,“所以,要是能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那就再好不过了。” 嗅觉敏锐的佣兵们当然能觉出其中的威胁意味,他们发誓当然一定不会说出去。 魔法几乎被教廷垄断,圣光的恩赐不容他人染指。 哪怕是一国之君想要请一两个法师,也只能偷偷摸摸私下里来做。 艾西很亲切地跟他们挥手告别,法师正搂着她的腰,脸上的笑意就既不算亲切也不算和善了。 唯有搂着妻子腰的姿势,在漫不经心里透着谨慎。 古怪的一对夫妻。佣兵心想。 “明天这里有祭典。”和商队分别后,走在路上,艾西说,“要持续三天,我们可以先在这里住下。” “看来我们来的时间刚好。”莫尔握住她的手。 现在街上就已经足够热闹,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庆祝。 艾西也在偷偷地准备。 她在准备给莫尔的生日礼物。 莫尔当然也是会过生日的,在神殿里艾西就打听到了圣子的生日,他出生在晚冬与早春,在万物复苏的时节。 其实那并非他真正诞生的日子,教廷把他接受洗礼的日期定为诞生之日。这件事莫尔没有告诉过艾西。 反正并无那个必要。 每次临近那个日期时,艾西便绞尽脑汁地思考要送他什么礼物。去年她送过一本自己画的图册,前年是在海滨城市买到的一颗形状奇特的珍珠,再之前是她做的药草香囊,现在莫尔还带在身上。 但这一次,还没准备好礼物,艾西先病了。 后日谈(7) 并不是什么大病,这个季节最容易患上伤风感冒,也许是哪天不小心吹了风,又或许是因为别的,总之她躺在床上,脑袋昏沉,精神疲倦,发起了低烧。 干什么都没精打采,也没法参加晚上的祭典。 这病可以用圣光驱散,只是那样会让身体越来越容易伤风感冒。最好的办法,仍是慢慢等人自行痊愈。 莫尔留在旅店的房间照顾她。他的手搭在艾西的额头上,微凉的温度代替湿毛巾。艾西侧身面对他,将他的手背依次贴上两边脸颊。 莫尔的身体总是这温度,亦很少出汗,简直像个冷血动物。 直到晚上她的伤风还是没有好起来,外面却已经变得很热闹,喧闹的声音透过了闭拢的窗户,街道上的人都在欢庆他们的节日。 “你不去看看吗?”艾西问身边的人,“万一有有趣的东西呢,万一有好吃的,你可以给我带回来。” 莫尔捏了捏她的脸颊:“如果你不在,我没法知道哪些东西是有趣的,哪些食物是好吃的。” 艾西靠过来把脸埋进他的掌心里,过了一会儿又说:“明天是你的生日,我还没想好送你什么礼物。” “我想要的东西,你现在就可以送给我。” “是什么?” 莫尔不回答,只是看着她。艾西本来就捂得发红的脸忽然又红了一点。 “不行。”她说,“会传染给你的。” “不会。”莫尔靠近,亲吻她发红的鼻尖,“我是圣子,传染不到我。” 艾西抓着他的衣襟:“可你又已经不是了……” 话未落音,吻已经从鼻尖落到她的唇畔。 屋内燃着炭火,烟雾顺着烟囱排出屋外,只余下热度。一整天捂在被子里,她的体温比平日高,嘴唇也比平日热,喝了许多水,唇齿间一片湿热。 莫尔的嘴唇温凉,吻的味道解渴而微舔。舌头轻易地探入对方的唇齿间,纠缠她的舌头。 亲吻使人缺氧,所以艾西的整张脸也红起来,从鼻尖红到耳垂,本来就晕沉的脑袋变得更晕,像陷在棉花里。 她睡衣背后的系带被解开,微凉的手指探进衣襟里,碰触汗液蒸腾的滚烫肌肤。发热的皮肤格外敏感,指尖经过的地方是一片轻颤。 修长手指抚摸着她的脊背,沿着脊椎一路滑到股沟处,整片轻薄的衣料悄无声息地从身上被褪下。艾西趴在他肩头,低声哼鸣。 外面传来山呼海啸的喧闹声,城里的人在夜里挂起灯笼,燃起火光,全部涌上了街头,包括旅馆里的住客。 那些声音都已然变得十分遥远。 壁炉里的炭火越烧越旺,火焰噼啪,盖过某处响起的,手指搅动出的细微而淫糜的水声。 “……我听说过一个治疗感冒的偏方。”莫尔咬着她的耳垂,低声说,“不如我们来试试,怎么样?” 后日谈(8) 城中的庆典一直持续到深夜。 人们纵情饮酒、观看戏法和表演、一同围聚在城市中心庆祝节日。 这样的热闹渐渐散去,除了留在路边的醉鬼,街上的行人逐渐稀疏。 旅馆房间内的灯仍亮着。 艾西正抱着莫尔的肩膀,她的腿环在对方腰上,交合处水声黏连。阴茎甫一抽出,又立刻加倍地撞进去,拓开水液丰沛的小穴,发出噗嗤声响。 吻从唇边延伸到脖颈,细密地落在咽喉,而后继续向下,床随之嘎吱晃动一下,少女的乳波摇晃,被吸吮舔弄过的乳尖红肿挺翘,沾着濡湿唾液。 艾西目光难以聚焦,她忍耐地咬住下唇,又因冲撞间的快感而不得不松开,张口小声叫着莫尔的名字。 阴茎埋在体内,炽热地熨烫着小腹,摩擦里产生的热度让她全身发烫,更紧地攀附着对方的身体,寻找没有被自己体温感染的皮肤。 她仰起头,索取亲吻,莫尔低头含住她的舌尖。唇齿纠缠,水声轻响,两人的气味混在一起,不辨彼此。 放开时,艾西脸颊绯红。她因快感难以承受,埋首进对方颈窝里,呼气吹拂过皮肤,吹出一片浅浅的湿热发红。 性器深深埋入体内射精,炽热精液灌满子宫。艾西眼前摇晃地泄身,神智已是模模糊糊,莫尔将手指探进她的口中,她乖乖地一根根舔过,舌尖蹭着指腹,触感湿软。 艾西睁着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堵着满腹精液的阴茎又勃勃跳动了一下,坚硬肿胀。只是仍然从蜜壶里抽出,带出交合处粘稠爱液。花阜已被肏得红肿,冒出白灼。 若是她没有生病,莫尔当然要把人翻过来再来一次。 艾西今天比往常更要早的就已乏力。他将人放回床上,艾西靠回枕头,睫毛垂着,显得很是疲惫。 早过了夜晚十二点,她伸手握住莫尔的手,努力睁开眼睛跟他说:“生日快乐。” “嗯。”莫尔轻声应道,吻了吻她的耳后,将少女抱在怀里,“礼物我收到了,我很喜欢。” 正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怀里的女孩低低“唔”了一声。 第二日艾西的风寒便好了。 除了双腿酸软,她已不再感到其他难受。 她不得不考虑,莫尔说的那所谓的偏方难不成真的有效。 她终于可以上街去逛逛,庆典过后,街上一片狼藉。到处是被丢弃的火把、被踩坏的花朵,可以想见,昨夜庆祝的人群何其热闹。 “我们明年再来一次怎么样?”艾西问莫尔。 莫尔着看她:“如果你再生病呢。” “怎么可能这么倒霉。”艾西驳斥说,声音突然又低起来,“就算生病了,不是还有……还有偏方吗。” 莫尔轻笑,将她的手握进手掌里,笑道:“的确,我们还有偏方。” 艾西牵着他的手,忽然问道:“莫尔,你说……我们生个孩子,怎么样?” 后日谈(完) 她一条条列举道:“你看,我们办婚礼已经过了好几年,也有了存款。如果现在要一个孩子,等到了两年后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带着它一起来看。” 莫尔正在思考,该想个怎样看似合情合理的借口,让她打消念头。 怀孕是件麻烦事,生育也是,养孩子同样是。 他还不打算太早让他们摊上这个麻烦。 清晨的马蹄声踏破街上宁静。 教廷派出的骑士团在这个早晨进入城市,他们连夜赶路,取道自此经过,城门一早为他们开启。 艾西拉着莫尔的手避让在街边的商店屋檐下。现在她只要一看教廷的人,总觉得他们是被派出来抓捕叛逃圣子的。 莫尔任由她握着手。 城市里满是残留的欢乐的气息,骑士们身上却带有某种肃杀沉默,钉好铁马掌的马蹄踏过一地的鲜花、装饰、吃到一半被丢下的食物、倾倒出来的麦酒。 这些风尘仆仆的外地人却好像丝毫不受影响,脸庞上整齐划一的肃穆。 “啊,那个人,我记得他。”透过花丛看见骑士们的脸,艾西低声说。 行在他们中间的骑士身穿轻甲,长发银白,艳红色的眼睛直视前方,腰间佩着一把白银与宝石装饰的细剑,骑在马背上,脸庞沐浴初晨阳光。 莫尔捏了捏她的手,让她侧头来看,视线从骑士身上挪开。 “那些人是不是从神殿来的?”艾西一点不觉异常,忧心忡忡地对他说,“他们会不会是来找你的?” “有可能是。”莫尔煞有介事的认同她,“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不过,他们的退路上也已经来了一行人。 城市的行政官是刚刚才接到消息,匆匆忙从柔软的床铺和昏沉的宿醉中爬起来,在城市广场迎接圣都远道而来的贵客。 银发的圣骑士走下马背,城主在他面前恭谨地鞠躬行礼。骑士回以礼节,而后一字一句,清楚地宣告道:“前日午后,教皇于长眠中去往了尊神面前。他留在凡间的躯壳,将于不日下葬。” 骑士不大的声音回荡在早晨空荡的街头里。 他在说给面前的人听,也在说给并不在面前的人听。 艾西侧头去看莫尔,他的神色平静,金色的睫毛环绕双眼,正专注听着骑士的话语。 而后他也看过来,朝艾西轻轻地笑了笑,说道:“我没事。” 他们在这座城市里又停留了一日,日落时分,城里的教堂敲响哀悼的钟声。 悠远的声浪连绵成海,好像世界忽然变得如此辽远沉重。 太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地平线尽头,天幕变成深紫色。 有许多居民去往广场,自发悼念那位教皇。其他街道因此变得空荡下去,店铺的灯大多黑着,并未开业。 “我并不伤心。”莫尔握着她的手说,“也并不难过,死亡对他而言并非一件坏事。你听到了,他的灵魂去往了尊神面前,那里是他的归处。”他抬手触到艾西的脸,顺着柔软的脸颊滑到下颚。 她浅褐色的眼睛里满满映着他的影子,眼角下垂,仍显得很忧心又哀伤。 “莫尔。”艾西和他手握着手,坐在长椅上,看夕阳的余晖逐渐消失,“你觉得他是去了太阳身边吗?” “不,我猜他只是死了。”莫尔说,“但也说不准,他的灵魂会不会乘着风和鸟飞去它处,也许能抵达太阳。” 艾西看着他蓝色的眼珠,凑过去,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有一天,我们也会离世,不过我们两人的墓一定会排在一起,就像肩靠着肩一样。”她看着远方的天宇,若有所思地说,“就像现在一样。” “墓上会长出青草和野花,起初每年都会有人来看望,渐渐的不会再有人来。不过那不是值得发愁的事,我们的孩子应当也会有这样一座墓……一代一代,四季轮回。” 艾西抬眼看他:“你想要一个孩子吗?” “我想。”莫尔轻声说,“我想要一个流着我们血的孩子。” 既然死亡让她觉得伤心,那就用新生让她忘记死亡。 无论如何,他们将长久相伴,直到墓碑上的名字腐蚀,直到骸骨也化成粉末。 他们终将再次相遇。 后日谈·完 【呼,只剩下最后一章后代彩蛋,这下是真的完结了。 感谢一直追连载的各位,不知不觉真的写了很久。如果不是大家,也很难想象一本刚开始只是当短篇写的故事能延续这么久。 虽然也还有过一些脑洞,比如现代if,青梅竹马if,不过还是让故事就此为止吧。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