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追踪》 分卷阅读1 诡案追踪 By Grace小贝 【楔 子】 H市,法院。 “H市中级人民检察院于××年6月28日以被告人李光北犯故意杀人罪,向本院提起公诉。本案现已审理终结。经审理查明,控方指控被告人故意杀害赵刚一事缺乏足够证据,依照,判决被告人李光北无罪。” 法槌落下,一锤定音。 被告席上的男子走出了被告席,他与自己的辩护律师握了握手,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听席上的一位老妇人在锤音响起的瞬间泣不成声。 李光北走向法庭出口,当他走到旁听席的最后一排时,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坐在那里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身材瘦削,脊背笔直。他有着一张极其英气的面容,剑眉挺立,眼如曜石,那双眼睛此刻也正直视着被宣告无罪的李光北,目光泠然倔强。 李光北轻挑嘴角,露出嘲讽的一笑,而后迈步离开。 那男人盯着李光北离开,然后才收回目光,看向最前排。那位老妇人还在悲声哭泣。男子脸上也浮现出悲伤的神情,他站起身,慢慢地来到老妇人身边,轻轻开口:“张阿姨,您……” 啪! 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男人的脸上。老妇人用哭得嘶哑的嗓子哭叫:“滚!你少在这儿装好心,你给我滚!滚!” 男人没有防备,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右脸登时红了一片。他僵了片刻,缓缓抬起头来,用平静地声音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便在老妇人的哭泣声中缓缓离开,只留下一个笔直的背影。 两个月后,S市,警局,刑侦大队重案组办公室。 一个人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办公室,甫一露头就被旁边的另一个人一把拽了过去:“怎么样怎么样?看到了么?” “看到了。”刚进屋的人回答:“确定了,肯定是他。” “啊?!真是他啊?靠!”后者松开了手,一张俊脸上写满了失望。 “喂喂喂,你们俩,不就是新来个队长么,你们俩至于这样么?” 说话的人叫方礼源,34岁,刑侦大队重案组副组长。他看着自己组的两个家伙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好笑地开口。 “礼源,你还真是乐观。”被叫做小海的警官没精打采地回答。他叫程海洋,26岁,是重案组中年纪最小的一位。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之情:“你想想看,那个家伙是二级警督,以他的警衔再加我们局的空位,除了咱刑侦大队队长,还能是啥?” 分析合情合理。 “你之前听说的消息准么?”坐在办公室里侧的江厉难得地开口。 “嘿江厉,你就算不信我,凯子的消息你总该信吧?他是情报科出身的。”程海洋一指自己身边的人。 秦凯——也就是刚刚从外面偷看回来的那位警官——原来在信息科工作过,是警局有名的“包打听”,他开始以十分专业的汇报语速介绍自己搜集到的全部信息:“沈严,男,32岁,XX警校毕业。据说此人很有能力,工作又敢拼,破了不少大案子,所以一直升的很快。他在H市刑侦大队当队长当了快3年了,大概3个月前,H市一个刑警被杀,刑侦那边很快就锁定了嫌疑人,可是在临开庭前一天检察院那边儿却出现了什么事情,最后那个嫌疑人被判无罪。关于这其中的具体问题H市公安局和检察院全都讳莫如深,不过据小道消息说有人曾经看到沈严去过检察院,好像是想让他们撤诉之类的,这案子最后还是开庭了,不过就败诉了。据说法院宣布被告无罪后,那死了的警察的妈当场就甩了沈严一巴掌!”秦凯扫视了一遍几人惊讶的目光,然后才接着说:“这之后沈严就被调职了,所以那边儿好多人都谣传沈严在这里不知道搞了什么事儿。” 屋内一阵安静。大家都是干刑侦多年的老手了,平时用鼻子都能闻出疑点来,这事儿这么蹊跷,众人怎么会不明白? 沉默了一会儿,方礼源再次开口:“如果这个沈严真的有问题的话,上面怎么会把他调到我们这儿?王局也不会要吧?” “哼,这事儿指不定怎么回事儿呢!”程海洋向来心直口快,他撇嘴道:“你说这个沈严搞出这么大动静,可是愣是没撤职没降职,只是平调过来,指不定上面有什么门子呢!我怕王局就算是不满啊,都必须接手!” 就在屋内几人八卦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重案组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嗬,大家都在!”王局扫视一圈,乐呵呵地说:“正好!来,见见你们的新头儿。” “大家好,我叫沈严,以后跟大家一起工作了,希望咱们合作愉快。”沈严开口,微带些金属质感的声音,有种天然的冷清感。 一句话出口,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热烈欢迎——几个人相互看看,脸上表情各异。这个沈严身材颀长,虽然体型偏瘦,但绝不是羸弱,而是一种长期锻炼下的精健。他五官精致,甚至可以说是俊美,但眼中的坚毅目光却又让人为之一凛。这人说话时没什么表情,语调也没有起伏,但却莫名让人感到一股凛冽的正气。 大家一时有些哑然,这个模样的沈严,与他们的预想的似乎有些不同…… “怎么了?都傻了啊?”王局看着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的呆样,好笑地开口:“说话啊!” “哦!……”屋内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想上来打招呼,而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报警声响彻房间—— “南京东路珠宝店发生抢劫伤人案!南京东路珠宝店发生抢劫伤人案!现场警员寻求支援!现场警员寻求支援!……” 沈严温和的眼神瞬间一变,他对着屋内自己的新队员开口:“出发!” 警笛开路,重案组一行人等很快赶到了案发现场,接警的110警员迅速汇报情况:刚才有两名男子进到珠宝店里,声称要选钻戒。他们以柜台上的戒指不够好为由上到了二楼的VIP区,趁着柜台主管开保险柜取饰品的时候持枪挟持了柜台主管,然后开始抢劫。 “那保险柜里有一批新到的裸钻,是几位客人定制钻戒要用的,价值大概超过一百万。”那个警员继续说:“好在值班经理聪明,趁着那两人没注意拉响了警报,正巧当时我们刚出完一个任务回来,电台发布消息的时候我们离这儿就两个路口不到,于是立刻就赶了过来,正碰上他们往外走,我们两边都开了机枪,但没人受伤。歹徒一看不好,就又退了回去。” “里面有几个歹徒,几个人质?”沈严问。 “两个歹徒,但麻烦的是人质多——当时二楼有几个工作人员,一楼还有好几个顾客,估计大概得超过10个人。这也是我们一直不敢硬闯的原因。” 沈严点头表示理解,接着继续问:“他们什么装备?” “通过里面的 分卷阅读2 监视器看,两个人拿的都是自动手枪,一个男的身上有个包,里面有没有其他危险品暂时不知道。俩人都戴着鸭舌帽,没有蒙面。不过他们现在已经把里面的监视器都破坏了,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不清楚。” 沈严看着玻璃大门内空荡荡的大厅,微微皱起了眉。 那边的警员继续说:“那两个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如果再不有所行动的话,我怕他俩一会儿会更闹腾。” 沈严点点头。他低头研究了一下珠宝店的内部结构图,略微思索了一下,抬起头来:“给我准备闪光催泪弹,我进去。” 什么?! 无论是110警员,还是重案组的几人,听到沈严的说法都吃了一惊。方礼源急急开口:“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就这么冲进去,不一定能控制住情况。再说,就算你真的扔了催泪弹,万一歹徒胡乱开枪,伤到人质怎么办?” “他们两个人劫持了那么多人,一定要把人集中在一起,我估计就是在这里。”沈严手指着图纸上的一个区域说。那是一个员工休息区,在大厅左侧的里边。“我进去之后先跟他们谈判,如果能劝说他们主动投降自然最好,如果不行,我只要将他们引到这边来,就可以放闪光催泪弹,人质借着柜台的保护,就可以跑出来。” 沈严指着图纸解释,方案虽然大胆,却也比较可行。众人本想再思考一下,可就在这时,里面又传来一声枪声。显然匪徒已经等不及了。 几人相互一眼——看来,只能采用沈严的方法了。 在外面对内喊话安抚的同时,沈严也已经做好了进入的准备。他今天刚来警队报到,穿的是休闲衫,粗粗一扫还真有那么点谈判专家的感觉。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套上了防弹衣。闪光催泪弹是安在工具箱底部的,触发式,一般触碰不会有任何反应,但只要对着箱底使劲一撞,就会立刻引爆。 门外的众人全身绷紧,注视着沈严慢慢走进珠宝店。 时间如凝滞一般缓慢而过,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珠宝店的大门,等待着里面的信号。 突然,透过珠宝店的玻璃门,众人发现里面亮光一闪,接着空气迅速变得浑浊起来,几声枪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尖叫声。 在外面等待好久的众人拉下防毒面具就往里冲。不过还没等他们进去,珠宝店大门打开,一群人便尖叫着跑了出来,他们边跑边咳嗽,一看就是被关的人质。重案组的几人大叫着让后方的人把人质拉开,他们则举枪冲进珠宝店。 里面依旧烟雾弥漫,透过浑浊的光线,大家很快便找到了那三人——沈严半跪在地上,两腿和右手死死地固定着身下的歹徒。另一个歹徒晕倒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右手手臂上插着一把军刀。沈严的左手扯着衣袖捂着鼻子,眼睛被催泪瓦斯刺激得半睁半闭。方礼源见状立刻冲了过去,迅速将携带的另一副防毒面具按到沈严脸上。 沈严接过防毒面具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行动顺利结束。 两名歹徒被押上了警车,人质们则上了救护车——刚才他们虽然没有直视闪光弹爆炸,但毕竟还是吸入了一些催泪瓦斯,有些人的眼睛还在流眼泪。虽然这只是暂时现象,但是安全起见,还是应该去医院看看。 把这些人的弄伤救护车之后,方礼源拦住了沈严。 “你的眼睛也去医院处理一下吧。”刚刚沈严一直在店内,还在瓦斯气体中跟歹徒搏斗,被熏了很长时间。他现在两只眼睛都是通红通红的。 “不用,我没事儿。”沈严简单地说。 “眼睛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儿?你快去,剩下的事我们能搞定,头儿。” 听到“头儿”这个称呼时,沈严微微愣了一下。他抬起头,发现其他的组员也在看他,眼中都是同样的表情。 沈严微微愣了愣,最终点了点头。 救护车带着一行人离开。重案组的几人看着车子消失在路口,然后才回过头来。 “怎么样?”方礼源问众人。 一时没人出声儿。刚才的事情,沈严解决得干净利落,不仅成功解救出了人质,而且还在那样糟糕的环境中制服了歹徒。几人扪心自问,易地而处,他们恐怕未必能如沈严做得这么漂亮。 最后,重案组中最不爱说话的江厉开了口:“他做我们的头儿,够格。” 【卷一 吸血诡影】 Chapter01 夜访“吸血鬼” ——我们在哪儿? ——我们在地狱中,我们属于地狱。 ——如果没有地狱呢?或者地狱不要我们? ——但地狱是存在的,无论我们去哪,都在地狱中。 ——摘自 夜。 夜色凝成重重雾霭,圆月在浓雾的遮掩下,发出惨淡的光芒。地上有一座欧洲古堡式建筑,因为年久失修,墙壁上已经露出斑驳的痕迹。一只乌鸦从它门前已经枯死的树上飞过,发出突兀而沙哑的叫声。 就在这死寂的安静中,突然出现一声嘶哑的推门声—— 吱嘎。 城堡的大门被推开,几个人影从门外探进头来,小心地向里张望。 “我说,我们非得到这种地方来拍么?……”一个女孩子看了看漆黑的室内,怯怯地问旁边的人。 “可只有在这里才能拍出吸血鬼的感觉好不好?”旁边一个男生小声回答。 “可是,这里感觉好恐怖的说……” “放心吧,我调查过,这是一个空屋,没人的!放心,我们只要拍几个镜头就好。”男生信誓旦旦地保证。 “……好,下面我们来拍发现吸血鬼的镜头。安琪从门外进来,看到房间内的棺材,打开之后,发现德古拉。”一个男生有模有样地给旁边两个人说戏。 “不过,这里哪有棺材啊?”演吸血鬼的男生扯扯导演的袖子。 “嗯?”那导演周围看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墙角的一个柜子上。 “就那个柜子吧。你站进去,我们把它拍成平躺的。” 扮演吸血鬼的男生点点头,他走过去拉开了柜门,然后瞬间惊呆—— 已经有人先到了——不,也许说是“同类”更合适——柜子里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他双目圆睁,面色惨白,嘴角带血,而在他的脖子上,有两个血迹早已干涸的血孔…… “啊!!——” “半个小时前接到的报警,几个大学生说在那别墅里发现了一具男尸。”接警的110警员一边带人往里走,一边给沈严等人介绍情况。 “大半夜的,这些大学生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程海洋不解地问。 “说是要拍一个有关于吸血鬼的短片,结果就真遇到鬼了。” “靠!现在的大学生学生真是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啊!……”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城堡门口,沈严看着建在郊外的这个突兀的欧式城堡,有些困惑地问:“ 怎么在这儿会有 分卷阅读3 这么奇怪的一个建筑?” “历史遗留问题。”方礼源给沈严解释:“这块地原来是本市一个开发商买下来,想建个游乐城的。后来那个集团资金出了问题,突然就倒闭了。这个楼当时才刚建好,然后就一直这么搁到了现在。” 沈严点点头,表示了解。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到了建筑里面。粗粗一扫可以发现,这个建筑完全是按照中世纪欧洲的风格布置的,华丽的吊灯,花纹繁复的地面,旋转楼梯,只是由于长期废置,各处都蒙了一层灰,而且这里根本没有电,现在是用应急灯来照明的,灯下的明亮与四周的黑暗交错,更让这里透出一股诡异的阴森。 众人径直来到发现尸体的房间,尸体已经从柜子里挪了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蹲在那里进行尸检。 “睿恒,你来得好快啊!”方礼源打招呼。 “别提了!我本来明天休息,都跟朋友定好了去爬山钓鱼了,结果就接到了这么个电话。”被叫到名字的男子站起身来,这个人也是瘦高个儿,英俊的脸庞颇有俊朗,而那副无边眼镜更增加了此人的精英气质。他看到沈严,摘下手套伸出手:“你就是重案组的沈队吧?你好,我是法医蒋睿恒。” “沈严。”沈严也伸出手去,跟他握了握手。 “嗯,过来看看尸体吧。”蒋睿恒重新戴上手套蹲了下去:“男性死者,从肝温估计,死亡时间大概是晚上7点到10点。死者死前有过挣扎。至于死亡原因么,你们看看,他像是怎么死的?” 随着他的动作,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地上的尸体上。死者看上去四十多岁,是个长相颇为普通的中年男子,他双目凸出,脸色惨白,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而最为显眼的,是死者脖子上那两个清晰的血洞。 黑夜、欧洲风格的城堡、尸体、脖子上的血洞……这一切,都不禁让人生发出一种联想…… “吸血鬼?”江厉皱着眉头,轻声开口。 “Bingo!你也觉得像吧?”蒋睿恒兴奋地一击掌,很开心有人这么上道。 那边,程海洋可长大了嘴巴:“不是吧?这么玄幻啊?” 沈严似乎对蒋睿恒的“猜测”没什么感觉,他盯着尸体的头部观察了一会儿,抬起头问:“死者是失血过多而死?” “没错,尸体身上没有别的外伤,所以应该就是脖子上那两个孔造成的。”蒋睿恒指了指尸体,继续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死者脸色特别白?” 几人都点了点头。 “我看了一下,死者的伤口附近有淤痕,似乎是被人猛力往外抽血所致,我怀疑他体内的血都被抽光了。”蒋睿恒说完这句,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几人倒吸冷气的表情。他微微一笑,接着补充:“不过具体是不是这样,要等我回去详细验尸才能确定。” 这时,一旁的秦凯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众人都转过头去。 “这个人……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眼熟?”大家都吃了一惊。沈严追问道:“你在哪里见过?” “嗯,记不清了。总觉得好像见过。”秦凯摸着下巴,皱着眉头回忆。 “是有过案底的,还是报案失踪的?”程海洋在一旁提醒。 “都不是。”秦凯摇摇头:“应该是别的什么地方,肯定就是最近……唉脑子存的东西太多了,想调的时候总忒么找不对地方!” 其余几人一起翻白眼。 “既然你没思路,我就再提供一个线索。”蒋睿恒接过话头:“从尸体四肢情况来看,死者是死后被人搬进柜子里的,所以这里并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沈严点点头:“好,谢谢,辛苦了,我等你详细的验尸报告。” 沈严说完,却发现蒋睿恒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不解地问:“你不走?” “有人没来,我不敢走。”蒋睿恒无辜地耸耸肩。 沈严没听明白,他刚想开口,就听到门那边传来了说话声:“蒋睿恒,你这是在埋怨我们到的晚么?” 回过头去,就见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了进来,他们每个人都拎着一个银色的工具箱,两人的胸前都别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法证组”的字样。而刚刚说话的,正是走在前面的那个男子。 “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啊。”看到来人,蒋睿恒立时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那人给了蒋睿恒一个白眼,便径直走到沈严身边,这个人长相颇为文气,眉目间却带着认真的神情。他伸出手来:“沈组长你好,我是法证组副组长李嘉宇,这位是我同事许柔。抱歉我们来晚了点儿,路上遇到车祸堵车了。” “哦,你好。”当听李嘉宇说到“法证组”三个字时,沈严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波动,他伸出手去,语气也不似之前那么冷淡:“早就听说过你们的大名了。” 与沈严第一次见面的李嘉宇,不会知道此刻的沈严与平时相比要热情许多。 “那这边先交给你们了,我带人去外面看看。” “好。” 沈严带人离开,李嘉宇扫视了一下现场,与许柔开始工作。工具箱打开,许多专业化的器具呈现在视线中。两人各自拿出不同的仪器,开始工作起来。 早已忙完了自己工作的蒋睿恒脚步悠闲地踱到李嘉宇身边:“喂嘉宇,你们今天来得够慢的了诶。” 李嘉宇正在认真观察那个放置尸体的柜子,没有理他。 “这柜子柜门很严实,如果不拉把手一定打不开。”蒋睿恒在一旁提示。 李嘉宇依旧没有搭理他,不过却拿出了墨粉与粉刷,开始在门把手上提取指纹。 “诶还有,那柜子右边儿有个钉子凸了出来,上面好像刮到了一丝布料,有可能是凶手的。”蒋睿恒继续提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嘉宇也正好检查到了这个部位,也看到了那一丝纤维。这时间太过巧合,好像他真是在蒋睿恒的提示下才看到似的。 李嘉宇转过头来瞪蒋睿恒:“你可不可以不要干扰我的工作?” “我哪有干扰你工作?”蒋睿恒一脸无辜地说:“我是在帮你。” 李嘉宇面无表情地低头,指着蒋睿恒的脚说:“你没事儿别老在屋子里晃来晃去的,疑犯的脚印估计全被你给破坏了。小柔,给他的鞋取样,免得干扰我们分析现场。” “喂!李嘉宇!你不用这么玩我吧?!”蒋睿恒大叫。这地上的灰又不厚,根本留不下清晰的脚印。而且刚才那些孩子啊警察啊早就把这里踩了个遍,还看个屁鞋印啊?! 那边,听着这两人“打情骂俏”许久的许柔早就乐得肚子都疼了——这两人啊,每次在现场遇到必要斗嘴,熟悉他们的人早就习惯了。 “我说蒋法医,”许柔拿着取印纸走到蒋睿恒身边,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容:“麻烦您,脱鞋吧!……” 另一边,沈严等人来到了屋外,他让其他几人分别去四周看看,自己则走到那几个还在 发抖的大学生身 分卷阅读4 边。他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后便切入正题:“就是你们发现的尸体?” “嗯。”一个瘦瘦的男生回答:“我们本来是想借这个地方拍几个镜头的,可是一打开柜子,就看到那个死人了……”大概是又回忆起了刚才那可怕的一幕,男生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你们从来到这儿到出来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人,或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这时,其他几人也都走了回来,看他们的表情就可以知道没有发现。 沈严看着这座在月色中显得愈发阴森的荒宅,再次蹙起了眉头。 Chapter 02 邂逅 第二天清早,重案组中已是一片忙碌。 “查到了!死者叫李玉忠,45岁,本市人,是医科大学的老师。”方礼源举着文件夹走进办公室。 “啊!我想起来了!”秦凯突然大叫起来,他跑到办公桌前开始打电脑,然后猛地一捶桌子:“果然是他!” “是谁?”众人立刻凑过去。 秦凯转过电脑显示器,上面显示的是两天前的报纸,最显眼的位置是一条新闻:,旁边附了一张照片,正是他们发现的死者。 “医科大学李玉忠博士,一直致力于血液疾病、尤其在卟啉病的治疗与研究,因其在该方面做出的突出贡献,被授予该奖,颁奖典礼将于9月18日晚间举行……”程海洋念完了报道上的一行小字,瞪大了眼睛抬头:“这不就是那家伙死的那天么?所以说,他是参加完颁奖礼就死了啊?那会不会跟这个奖有关?” 其他几人没出声,不过看表情就知道大家也有这种怀疑。 “咱们可以问问他的家人。”沈严抬头问方礼源:“联系上他家人了么?” 方礼源点点头:“已经联系上了,他老婆正在赶过来。” “好,等她认完尸就找她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沈严话音还没落,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起了电话,没听两句就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你们等等,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旁边的几人以为又发生了什么案子,追问道。 “一些私事。”沈严挂断电话,急匆匆地对方礼源说:“我有点要紧事必须马上出去一趟,礼源你先带人去问话,记得问的清楚些!” 也不待方礼源回答,沈严撂下这两句,便匆匆跑出办公室。 “私事?”程海洋不敢置信地转回头来:“他为了私事儿就这么跑出去了?” “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方礼源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对程海洋开玩笑:“再说,问话这事儿不用头儿也行,这活儿不是你最擅长么,奶妈杀手?” “靠!少叫我这个名字!”程海洋立刻炸毛——程海洋本来年龄就小,再加上长得俊秀讨喜,特别受大妈们的喜爱。别看这人平时满嘴牢骚上蹿下跳的,真安静下来往那儿一坐,和声细语地陪着妈妈奶奶们一聊,一会儿就能问出不少料来。因此组内大伙儿都戏称他为“奶妈杀手”——奶奶妈妈的杀手。 “好了好了,走吧!”方礼源笑着拍拍程海洋,哄着人走出门去。 省人民医院。 沈严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往外走,刚刚那些刺耳的尖叫声还回荡在耳边。 “滚!我不用你这时候来装好心!你别让我再看见你!……” 沈严揉了揉太阳穴——昨晚调查取证折腾到凌晨三点多,刚才又被人骂了一通,此刻的沈严颇有些身心俱疲。他拐过走廊的拐角,不想被迎面的一个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沈严被撞,下意识地抬头看人。对方也抬了一下头,可刚跟沈严视线接触就立刻低下了头去,然后便加快步速离开。 职业的敏感让沈严皱起了眉毛。他开口叫道:“喂。” 不想,对方在听到这句话后竟加快了脚步。而就在这时,从那人来的方向传出了一个小护士的尖叫声:“啊!快来人啊!杀人啦!” 听到小护士的叫声,那个男人撒腿就跑。 “站住!”沈严抬腿便追。 护士的尖叫很快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医院的值班警察也赶了过来。匪徒一见前后被堵,一咬牙竟猛地冲进了走廊边的房间。 房间内有两个人——一个护士和一位病人,小护士应该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有人冲进来,被吓了一跳。那个病人没有回头,却侧过身来,隐约可以瞥见他眼睛上还蒙着纱布,看样子是一个盲人。匪徒一看这情况,一把甩开小护士,然后立刻拉起坐在那里的盲人,一把刀逼上那人的喉咙。 而就在此时,病房的门也被打开,许多人冲了进来,沈严一见歹徒抓了人质,立刻掏出枪来:“放下凶器!”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一步我就把他杀了!”匪徒将那个病人拉起来挡在身前,刀子则逼近病人的脖颈。闪着寒光的刀锋下一刻就能割破病人的喉咙。而那位病人也不知是没弄清楚情况还是被吓傻了,竟然没挣扎也没出声,就那么被歹徒抓着。 沈严看着那人质眼睛上蒙着的纱布,心中一阵担忧。眼看歹徒的手一直在抖,沈严怕刺激到他,连忙抬起了手说:“好!我不过去!” 看到沈严将枪放下,匪徒情绪稍微稳定了点。沈严见状,一边缓缓靠近一边提议:“咱们来打个商量吧,你把他放了,我做你的人质,如何?” “我干嘛要用你?!”匪徒瞬间又警觉起来,激动地大叫。 “因为我是警察,你抓着我,跟警方好谈条件。”沈严看到匪徒脸上一闪而过的动摇,立刻继续不动声色地诱导:“你看你现在抓着的这个人,他眼睛不方便,你带他逃跑是个大累赘,他一摔倒你不但拉不住他,还会被他给牵连。” 匪徒估计也是被吓傻了,犹豫了一下便大叫道:“那好!” 沈严计谋得逞,刚准备过去,不想那歹徒竟又叫道:“你先把你手铐起来!” “我没带手铐。” “不可能!”匪徒急了,他把刀子更贴近病人脖子几分,气急败坏地大叫:“你肯定有!你让他们把你铐起来,把钥匙扔给我!要不我现在就宰了他!” 沈严本来是想先借机靠近歹徒,再想办法出手制服他的,可是没想到这歹徒竟然不傻,提出了这么个要求。不过现在的情势根本由不得沈严细想,歹徒的情绪这么不稳定,人质又是个盲人,一旦出事后果恐怕很严重,于是他立刻点头:“好!我铐!” 沈严将手枪收回腰间,从衣兜取出手铐,然后对身边的警员示意。那值班民警看到沈严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好了,现在我已经被铐住了!”沈严举起双手:“你把他放了吧。” “你先过来!”歹徒命令。 沈严一步一步走到歹徒面前,他在距人质两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好了,我过来了, 分卷阅读5 把人放开吧。” 歹徒盯着沈严片刻,然后才有了动作。他伸出没拿刀子的那只手想去拉沈严,而另一只手上的刀子随着歹徒的动作而与人质的脖子有了些微的距离—— 就在这一瞬,那个一直没有出声的人质突然抬起了手肘,猛地撞向歹徒的肋下!歹徒没有防备,被撞了个正着,他只觉身上好像过电一般一抖,右半身突然麻痹,手上的刀子也“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机会! 一直集中精力等待时机的沈严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一边叫着“闪开”,一边抬脚向歹徒踢去。而那个病人似乎也相当聪明,一击得手后立刻闪身蹲下,沈严这一击正中匪徒胸口,将匪徒狠狠踹倒在地。周围的人一哄而上,立刻将匪徒狠狠压住。 值班民警赶快走过来将沈严的手铐解开,沈严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对方,吩咐他们把人押送到公安局。可怜那个歹徒直到被众警员拎起来时半身的麻痹还没有消失,他傻呆呆地被人押着往外走,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抓住的。 沈严见歹徒被押走,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刚刚帮了自己大忙的那个病人。这人还站在一旁,白衬衫,黑裤子,合身的衣服衬出此人修长的身材。因为被纱布包住了眼睛,沈严看不到他的长相,但从露出的部分来推断应该不难看。这人就这么安然地站在那里,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你没事吧?”沈严一边走过去问道。 “没事儿。”那个病人开口,声音温润清亮,结尾还带着点儿儿话音,显出此人心情的放松。 按说,对于被解救的人质,警方都是应该安抚一下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沈严直觉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怕过。于是他忍不住开口:“你的胆子可够大的了,竟然看不见也敢去撞那个人,你就不怕他一刀把你大动脉划开?” “呵呵,他的刀子放的地方不对,就算真的划下去,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男人微笑开口:“不过他的手一直在抖,所以我觉得还是赶快让他把手拿开比较好,万一他手抖给我脖子上来一大口子也挺麻烦的。” 听到男人的这番话,沈严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人估计是学医的吧,怪不得刚才会那么镇定。他点点头,说:“脖子上要命的地方不少,伤了气管声带哪一个都够你受的。不过还是谢谢你,帮助我们抓住了这个人。” “没什么,应该做的。” “你是来看眼睛的?”沈严看了一眼这屋的门牌——眼科处置室。 “嗯,眼睛做了一个小手术,今天是来复诊的。” “那祝你早日恢复健康。”沈严说着,习惯性地伸出手去,可刚一伸手才想起来对方眼睛看不见,他本想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来,却没想到对面的男人竟仿佛看得见一般,准确地握住了沈严的手。 “谢谢。”男子温和地笑着回答。 一堆人离开,房间中又只剩下病人和小护士两个人。 “程先生,你刚才好镇定。”小护士一边解开男子眼上的纱布,一边感叹。 “这不算什么,见多了自然就习惯了。”男子自然地回答。 小护士有些不解——什么叫“见得多了”?…… 此时,纱布已经全部拆下来了了,只剩下贴在眼睛上的最后两块纱布片。 小护士拉上窗帘,调暗灯光,然后,轻轻地取下纱布。 “试一试睁开眼?” 仿佛有点不适应,男人微微动了一下眼睛,然后,才缓缓睁开…… Chapter 03 医院 警局,重案组会议室。 “尸检结果出来了,”蒋睿恒将验尸报告分发给所有人:“李玉忠体内失血超过60%,这个比例绝不是单纯的失血,应该是有人故意往外抽血来着。我估计如果不是李玉忠死了心脏不运动了,凶手大概会把他的血整个抽干净。” “这得是有多大的仇啊?把人杀了还不够,还非要把血也放光?”程海洋看着尸检报告直皱眉。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人家杀他,就是为了血呢。”秦凯漫不经心地说。 “啊?”程海洋不解:“谁要这么多血啊?” 秦凯诡异地笑笑:“吸血鬼呗。” “靠!少吓唬人!”程海洋惊。“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 “嘿你还真别不信。”只比对方大一岁的秦凯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开始倒腾他刚刚从网上看到的资料:“吸血鬼的传说可是有几百年的历史了!15世纪的时候,法国一个贵族抓了300多名儿童,专门割喉咙放血;匈牙利有个巴托里伯爵夫人,专门用少女的血泡澡!还有咱中国,鲁迅老先生不还写过什么人血馒头治病的事儿么?” “那也不是吸血鬼啊!睿恒不是说了,伤口并没有唾液痕迹么?”程海洋看向蒋睿恒,寻求技术支援。 蒋睿恒配合地耸耸肩:“我是没有发现‘人类’唾液的痕迹……” 两人连番配合,把程海洋吓得是小脸发白——重案组所有人都知道,程海洋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是怕鬼。别说恐怖片,就连鬼故事都不敢听。而秦凯则总爱拿这些东西逗他。这次逮到这么好个机会,秦凯是绝对不会浪费的。方礼源有些担忧地看向身边的沈严,不知道这位新队长会不会有些不快。不过此刻的沈严只是目无焦点地看着文件,似乎陷入了沉思。 “秦凯,”方礼源咳嗽一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说重点。” “哦,”秦凯顺着方礼源的眼神看到沈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得意忘形了,他连忙坐正身体,认真地说:“我的意思是,把人血抽干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凶手不是吸血鬼的话,为什么非要费这么大力气,非要把血放干?还有,死者的伤口又是怎么造成的?” 几个问题,各个切中要害。 几人思考着这几个疑点,一时没人出声。 过了一会儿,沈严再次开口:“法证那边怎么样了?” “在那屋子的大门和柜门把手上只采集到了那几个大学生的指纹,凶手并没有指纹留下。至于其他的证物,法证那边还在检测。”江厉回答。 “李玉忠妻子怎么说?” “她没说出来什么。”方礼源说:“她说李玉忠个性随和,对家人、朋友都很好,没什么仇人。而且李玉忠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和病房,他老婆对他工作的事好像也不太了解。我怀疑问题可能还是出在他单位那边。” 沈严思量一下,点点头:“那好,我们就去医科大学看看。” 医科大学位于S市东南,它与医科大学医院互为依托,是S市最为有名的医学院校。在医科大学院长室内,现任院长许学威困惑而谨慎地打量着对面的两人。 “两位是来调查李玉忠的死因的?” “是的。”沈严开口:“您应该已经知道李玉忠被杀的消息了吧?我们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李玉忠医生是一位很优秀的 分卷阅读6 研究者,也是一位优秀的教师。他在我们医院的口碑一直很好。” “研究者,老师?”沈严皱眉:“他不出诊?” 听到这个问题,许学威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哦,是这样,李医生更喜欢搞医学研究,而我们医院方面也愿意为他提供更多的条件。” “据报纸报道,他是因为血液病方面的研究而获奖的,对吧?” “是。” “在这个研究及评奖的过程中,他有没有与谁发生过不愉快?” 听到沈严的这个问题,许学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为什么会这么问?” “李玉忠是在颁奖典礼后被杀的,凶手杀人的手法很残忍,我们怀疑可能是仇杀。” 听到这句话,许学威更谨慎了。他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李医生为人很和气,人缘很好,他没有仇家的。” 沈严和方礼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注意到了许学威的不自然。 “我们想去他的办公室看一看。”沈严说。 “这个,恐怕不太方便……”许学威有点为难:“李医生的死已经给我们医院带来不小的影响了,如果你们再去调查,这件事被记者知道的话……” “正因为这样,我们警方才要尽快破案,好消除它对你们医院的不良影响,不是么?”方礼源口气和蔼,还带着一个体贴的微笑。 “就算你不答应,我们一样可以申请搜查令过来。”沈严冷声补充:“到时候怕是动静更大。” 听到这句话,许学威的脸色更差了一些。他犹豫了一下,无奈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陪二位过去吧。” 三人就这样来到医院后方的教学研究分部。一走进办公室,许学威就对众人说:“各位,这两位是公安局的警察同志,他们过来了解一下李医生的事情。” 此言一出,屋内的所有人顿时头抬起头来,用各种目光打量着沈严两人。 沈严和方礼源知道许学威这一嗓子的目的在于提醒众人小心说话,索性也不去戳穿。沈严直接开口问:“李玉忠的办公桌是哪个?” “在那边……”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犹疑地抬起了手。 两人沿着那男生手指的方向,来到一个房间前。这是一个单独的办公室,用玻璃隔断将它与大办公室分割开来。打开门,里面是办公室的典型配置:一张写字台,上面放着电脑,靠左手边的一侧摆着两个大书架,上面堆满了书。右手边则是摆着一张沙发,皮质的,看起来应该挺不错。 “这里就是老师的办公室。”刚才说话的男生解释道。 沈严看向这学生。这人20出头,个子不太高,大概170左右,白白瘦瘦的,戴个眼镜,一副小学究的模样。 “你是他的学生?”沈严问。 “嗯。”对方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卢毅桥。” “你跟李玉忠多长时间了?” “我……我从研一开始跟着老师……今年第四年了……” 看到小男生紧张的模样,方礼源温和地笑笑:“你别紧张,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你跟李玉忠也有四年了,他这个人平时怎么样?” 卢毅桥刚要开口,不想一旁的许学威却突然插话进来:“小卢,别怕,有什么就说什么!” 这话插得太突兀,卢毅桥被吓得一个激灵,本来要张开的口也闭了上。沈严不悦地看了许学威一眼,再次转回头来。 卢毅桥被许学威这么一下,更加不敢说话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看许学威,这才对沈严两人轻声开口:“没有,李老师人很好……他没什么仇家……” 沈严和方礼源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的,我们明白了。”沈严转回头去,对许学威说:“那许院长,我们就先回去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能还要再麻烦你。” 听到两人要走,许学威一直紧绷的脸顿时放松了下来。他点点头,连声表示:“应该的,没问题。” 许学威一直将沈严和方礼源送到停车场,送两人上了车,看着两人车子启动,这才往回走。 “这院长可够小心的了,防咱俩跟防贼似的。”方礼源嘲笑着说。 “他越防就越说明心里有鬼。”沈严脸上却没有笑容:“礼源,回去去申请搜查令,把李玉忠医院的东西全弄回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重案组动作神速,第二天上午,李玉忠办公室内的所有东西就都搬进了公安局。程海洋将一个纸箱子扔在法证组办公桌上,然后长出一口气:“这是最后一箱!” “好。”李嘉宇看着堆了满满两桌子的文件杂物,感慨道:“东西不少啊!” “呵,这些只是一部分,我们楼下的才是大头呢!”程海洋回答:“这些都是什么药品研究报告之类,我们是真看不懂,只能拜托你们了。我们能不能破案,就看你们能不能从这些东西里面找到线索了。哦对了,那个电脑最好最先查。头儿说那里面线索可能最多。听说你们不是新来个电脑神童么?让他帮着好好查查。” “行,放心!我们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得嘞!中午之前能搞定不?” “这恐怕够呛,今天上午我们不对外。”李嘉宇突然笑了一下,转了口气。 “啊?”程海洋不解:“这才几点啊,你们就不干活儿了?就算晋哥不在,你们也不能这么摸鱼吧?” “瞎说什么呢你!”一旁的许柔瞪程海洋:“今天晋哥回来!” “真的?!晋哥今天真的回来?”程海洋一听到,眼睛也亮了起来。 李嘉宇微笑点点头:“是,所以我们想给他办个小的欢迎仪式。” 程海洋大喜:“嘿太好了!你等等哈,我去叫人,一会儿我们都过来!等着!!” 不久,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七楼法证组的楼道间,他穿着一身合体的便装,面容干净而英俊。这个人正是医院中那位刚刚摘掉纱布的病人。不过与当时不同,此刻他的眼睛星眸闪亮,完全看不出做过手术的痕迹。而在他胸前的名牌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高级法证鉴定员,法证组组长,程晋松。 Chapter 04 回归 砰!拉炮在推开门的瞬间炸开,彩带扑面而来,入耳的是齐声的欢呼:“欢迎回来,晋哥!!” “嗬,谢谢大家,谢谢谢谢。”程晋松一边笑着回答,一点摘头上的彩带。 “晋哥,你的眼睛真的没事了?”许柔凑过来,看着程晋松的眼睛问。 “嗯,没事了。”程晋松微笑回答,黑色的眼睛一如当初。 程晋松,S市警察局法证组的组长。半年前,他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被疑犯用化学试剂泼到了眼睛,造成了角膜烧伤。日前他终于等到了适合移植的角膜,并且手术成功。今天,是他康复后回来上班的第一天。 说起S市的警局,有一个特殊且名气很大的部门,那就是法证组。与很多 地方刑侦技术部门不同,S市法证组是一个相当完善的独立机构,它下设物理 分卷阅读7 、化学、枪械、影音图像分析等几个实验室,可以对案件现场进行相当全面且细致的分析。而且,它的数据库相当强大,不仅有常见的指纹库、罪犯图像库、还有弹道数据库、化学物质图谱库以及在建的DNA图谱库。凭借着这些强大的数据支持,法证组在许多重大案件上都能迅速找到重要线索,为案件的侦破提供了保证。可以说,S市刑警队之所以破案率全国最高,与它强大的法证技术支援是分不开的。与之相匹配的,法证组的成员也都是各个领域的专家。几位鉴定员,都是各有所长: 程晋松:33岁,法证组组长,高级鉴定员,化学分析师,他虽然是化学专业出身,但对物理分析也非常擅长,也不知是不是家教渐染的缘故,他总能给从复杂的证物中迅速发现有用的信息。 李嘉宇,30岁,法证组副组长,高级鉴定员,化学分析师,擅长负责证物的化学鉴定。李嘉宇是一个相当细致耐心的人,无论多么繁杂的证物,他都能对其细致分析,然后从中发现线索。 许柔,女,27岁,法证组中级鉴定员,物理分析师。许柔名字里带个“柔”字,人长得也娇俏秀美,但本人的性格却相当大气。由于出身军人世家的缘故,许柔对枪械及格斗都非常擅长,是法证组中绝对的武力No.1。 苏墨涵,26岁,法证组中级鉴定员,物理分析师。苏墨涵本人个子不高,人也比较内向。不过他有一个“特异功能”,那就是传说中的过不不忘,他是法证组不可或缺的移动的百科全书。 “对了晋哥,给你介绍个人。”李嘉宇说着,拉过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的男生:“这是沈皓,是新来的影音分析师,沈浩的电脑技术很厉害,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难题。” “程组长,您好。”沈皓礼貌地点头问好。这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的样子,一张微圆的娃娃脸,乖巧有礼。 “不用叫我组长,跟大家一样叫我晋哥就好。”程晋松微笑着跟沈皓打招呼。 “嗯,晋哥。” 正在这边说话时,“砰”的一声,法证组办公室门被猛然推开,程海洋和秦凯大叫着冲进来:“晋哥!欢迎回归!!” “谢谢!”程晋松笑着回应。在秦凯和程海洋身后,还有方礼源、江厉和蒋睿恒,几人都微笑着看着他。 “你们的消息还真迅速。”程晋松笑着说。 “那是自然。对了晋哥,你眼睛怎么样了?完全恢复了?”程海洋看着程晋松的眼睛问。 “嗯,全好了。” “哈哈那就太好了!晋哥我们想死你了。” 蒋睿恒走在这些人的最后,他手里拿着个苹果,看到程晋松看向自己,蒋睿恒抬手将苹果扔了过去。 啪!程晋松准确无误地用手接住了苹果。 “看来的确是好了。”蒋睿恒微笑着打趣:“你再不好,我就真打算从哪个尸体上给你切一对角膜下来了。” “别!暂时还不需要劳您大驾。”程晋松笑着回答。他扫视了一下进来的这些人,突然问:“诶对了,怎么没看到李队?” 此言一出,重案组几人都愣了一下。 “晋哥,李队升职调到外市了,刑警队新换了个队长。”李嘉宇说。 “是么?新队长是谁?” “别提了……”程海洋好像一下子泄了气,他坐到一旁,拿起桌上的一袋小食品,放在手里揉搓。 “是这样晋哥,”方礼源在一旁解释:“我们新来的组长叫沈严,他刚好有事出去,所以没过来,他让我跟你说声抱歉……” “什么有事,我看他就是找借口!”程海洋插嘴道:“之前也没看见他有什么事儿啊,咱们一说上这儿来,他却立刻支支吾吾说有事了。你看他那一脸别扭的样子,骗谁啊?” 程海洋不满地讲述着沈严刚刚那奇怪的表现,其他几人听着,脸上也都表情各异。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之前一直安安静静的沈皓,在听到“沈严”的名字时,脸上瞬间而过的愠怒。 “或许人家是真的临时有事呗,反正总会见到的。”程晋松倒是并不介意,微笑着打圆场。他看看桌面地面,然后开口:“大家也乐得差不多了,该工作了。小柔,这些拉炮、小食品是你买的吧?” “是!”许柔高兴地回答。 “嗯,那你就负责把这里打扫干净。” “啊?!”许柔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记得,不许留下一点痕迹。”程晋松强调。然后,他转头看向其他人:“嘉宇跟我进屋,其他人也各归各位,开始工作吧!” 程晋松带着李嘉宇走进办公室,外间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程海洋指着许柔幸灾乐祸:“哈哈哈许柔你完蛋了……你忘了晋哥有洁癖啊?……” “我这不寻思晋哥刚回来大家热闹一下嘛!”许柔哭脸。她看着还在哈哈笑的程海洋,顿时怒气转移:“程海洋!你刚才也没少吃!你快帮我扫!……” “少来!我才没空呢!……” 里间。 回到离开了半年多的办公室,程晋松有种亲切的熟悉。办公室内还是老样子,唯一不同的是桌上已经放好了一些文件,程晋松随手翻了翻,都是最近这几个月的办案记录。 “知道你回来肯定要看,所以就给你放在桌上了。”李嘉宇微笑着说。 “谢谢。”程晋松微笑:“这大半年辛苦你了。” “没什么,大家各干各的活儿,也不用我管什么。” 程晋松将文件夹放下,有点儿期待地看着李嘉宇:“说说你们最近在忙什么案子吧?太长时间不干活了,想赶快找点事情做。” 嘉宇理解程晋松的心情,于是便将前两天的案子简单地讲了一下。“……今天早上重案组搬过来一大堆东西,正等着我们帮忙找线索呢。” “吸血鬼?呵呵,这倒新鲜!”程晋松兴冲冲地站起身来:“走走走,赶快开工!” 傍晚时分,程晋松来到了重案组的办公室。外间的灯已经关了,不过队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里面隐约有人影晃动,应该就是众人口中的新队长吧。 程晋松走到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请进。”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这声音太有特点,以至于程晋松微微一愣——难道是他?…… 推门走进去,里面站着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那人正坐在桌边,看到程晋松进来,脸上露出些疑惑的神情:“请问你是?……” 听到这句话,程晋松完全可以确定了,这个人就是自己在医院遇到的警察。也是,这人当时不是说过自己是警察么?在公安局工作却不认得自己的人,大概也就只有这位新调来的队长了吧。 于是程晋松笑了笑:“沈队长,是吧?” “是……”沈严犹疑地回答。他看着对面的这个人——颀长的身材,英俊的脸庞,自己应该没见过他吧?可为什么总觉得有点眼熟呢?…… 看到沈严迷茫的模样,程晋松脸上的笑意更浓 分卷阅读8 :“呵呵,你真的不记得了?” 这个笑容,那种语气……沈严顿时想了起来:“你是那天医院的那个人!” 程晋松笑了出来:“沈队,你终于想起来了。” 沈严一贯冷峻的脸上现出少有的惊讶,他惊喜地站起身:“你怎么会来这里?你……” 话到一半,沈严停了口,因为他看到程晋松衣服上挂着的牌子—— “你……”沈严惊讶地脱口而出:“你就是法证组的组长程晋松?!……” Chapter 05 疑点 沈严就这么惊讶地望着程晋松,直到对方轻笑出声才回过神来。“对啊,他们说你今天复职……”说到这里,沈严突然想了起来:“对了,你眼睛没事了?” “全好了,那天我就是去医院复查的。说起来,那天还要真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你也帮了我不少忙。”再回忆那天的情景,沈严也笑了出来。“怪不得你对人体那么熟悉呢,原来还真是行家。” “行家不敢当,不过做分析做多了,多多少少总会知道一些。” “那个……今天你那个欢迎会……抱歉我当时有点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严似乎有点歉疚的尴尬。程晋松见状不介意地笑笑:“没事儿,你有事么,他们说你当时事情来得挺急的。” 沈严微微咳了一声,不那么自然地转开话题:“他们听说你回来都很高兴,我听海洋说他们好像还要给你办个欢迎会什么的。” “咳,他们那是想找个借口吃吃喝喝。”程晋松吐完槽,自己也笑了:“不过我们关系确实挺好的,你知道,如果你和一群人一起翻过垃圾堆钻过下水道,关系想不亲密是不太可能的。” 听到这句话时,沈严悄悄地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两人说笑了一阵,沈严这才想起正事:“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我看了你给我们的那些资料,发现了个疑点,过来告诉你一声。”程晋松也回归正题。 “什么疑点?” “我从李玉忠的电脑中找到了获奖论文的初稿,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从初稿到最后的成稿中,有一个人的名字不见了。” “有这回事?”沈严皱眉。 程晋松点点头:“李玉忠这个项目是一个国家级重点项目,一旦有了成果,会在业内产生很大影响。所以,在这个论文上署名对他们那些人来说应该是非常重要的。这个被拿掉名字的人,就算他不是你们要找的凶手,但也应该会知道一些什么。” 沈严翻开程晋松递来的论文稿,看着上面的那个名字:“陆玉斌……” 陆玉斌,30岁,医科大学医院助理研究员,这个人估计是积压了太多对于李玉忠的不满,没等重案组问几句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大吐苦水。 “李玉忠?那家伙就是一个小人!这个项目是我们几个人一同申请下来的,当初就是奔着今年的科研奖去的。项目时间紧、任务工作量大,这我都认了。可是你钱总可以多发一点吧?!项目中规定有10%的自由活动经费,这家伙一开始就揣进了自己的腰包!!平时我们忙得累死累活,他一个月才发给我们1000块!可是他送他儿子出国,一下子就花了60万!”看到沈严等人鄙夷的神情,他冷笑道:“你们以为我就是因为这事儿对他不满?哼,我还没那么庸俗。他还有更恶心的事情!我们这个项目研究的是患卟啉病的病人。这个病很难治,病人需要不断输血以维持生命,很费钱。所以我们当初申报项目经费时就预留了5%的病人抚恤金。可是这家伙把这部分钱也给吞了!!” “有这种事?!”几人都有些吃惊。 “是啊!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去找他,结果他不但不承认,还把我批了一通。后来我警告他说如果他不把钱拿出来,我就把这事儿上报院长,他这才慌了。就因为这件事他就恨上我了,后来找了个借口把我给踢出了研究组!”说到这儿,陆玉斌情绪更加激动,他双手撑着桌子大叫:“我为了这个项目忙了两年多,整个项目有四分之一都是我做的,可他最后却彻底把我给踢了,连个名字都没给我留!” “所以你很恨他?”沈严问。 陆玉斌听出了沈严话里有话,冷笑着回答:“我是恨他,但是我不会去杀他。恶有恶报,他这种人,会有老天收他!” “那9月18号——也就是三天前——晚上7点至11点,你在哪里?” “三天前?哦,那天我有个外地同学过准备结婚,我们全体去给他庆祝,一直喝到下半夜。我喝太多了,就在他家睡的,你不信可以去问他。” “陆玉斌说的是真的,他朋友证实,他那晚一直都在A市。”秦凯放下电话。 看来,这人确不是凶手。 沈严看向一直在外面旁听的程晋松:“你怎么看?” 程晋松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听到沈严问他才回过神来。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句:“刚才,那个陆玉斌是不是说他们主要研究的是卟啉病?” “是啊。” “你知不知道卟啉病是什么病?” “嗯?”沈严一愣。这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程晋松脸上露出一个浅笑:“卟啉病是一种原发性或继发性血液病,得了这种病的病人皮肤怕光,在阳光下皮肤会起泡或溃烂,需要定期输血才能维持生命,”说到这儿,程晋松有意地顿了一下:“所以,也有人管这种病叫吸血鬼病。” 吸血鬼病?——众人立刻联想起李玉忠那诡异的死法…… 瞬间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这么说,倒更是表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了。”打破寂静的是沈严,他眉头微扬,显然已经有了计划。他看向自己的组员:“按照陆玉斌的说法,李玉忠这个人并不是像他妻子和医院院长所说的那么好,关于这个人,我们还要继续查。礼源、海洋,你们两人再去医院问问李玉忠的同事,尤其是参与了这次项目的那些人,看看还有谁跟他有矛盾;秦凯,你去调查参与他们研究的病人,看看有没有哪个病人对他不满;江厉,你去调查李玉忠的经济情况,他吞了这么多钱,总会有个去向。”说完这些,他看向程晋松:“至于你们组……” “我们就沿着现在的思路继续检查那些证物。”程晋松补全后半句。 “嗯。”沈严点点头,大声吩咐:“大家行动迅速,有发现立刻向我汇报!” 第二轮的调查很快有了初步的结果,李玉忠在被陆玉斌威胁后很快交还了侵吞的抚恤款,因为事情隐蔽,病人那边并不了解内情;而李玉忠独占的钱则都用于供他在国外念书的儿子了,也与他的死没有什么关系。 最后,还是法证那边发现了线索。 “我研究了一下李玉忠的研究报告,”程晋松说:“卟啉病不是又叫吸血鬼病么,所以在这篇论文的背景介绍里,有一些关于吸血鬼的传说 分卷阅读9 ,以及古人们是如何治疗吸血鬼病的内容。而有意思的是,在这部分的初稿中引用了一个吸血鬼家族的族徽。而这个族徽却不是常见的吸血鬼家族的族徽。” “不是常见的?”沈严有些不解地重复。 “没错,”程晋松将两者的对比图递给沈严:“左边的这个是布鲁赫族的族徽,右边的这个跟它很像,但是却不一样。不过这个也有些来头。”说到这里,程晋松对眨了眨眼:“这是咱市内一个著名的吸血鬼俱乐部的会徽。” “吸血鬼俱乐部?”沈严吃了一惊:“有这种地方?!” “有,而且成员还不少。”程晋松确定地点点头。“我帮你做了点背景调查,这个俱乐部的成员据说全都在20岁上下,没有超过30岁的人。” “可是我记得,那论文上署名的全是30岁以上的……”沈严迅速翻起文件来。确认自己没有记错后,他若有所悟地抬头:“所以说,这段文字是别人写的?” “是。而且,这个人的名字还并没有被放进论文中,最重要的是——”程晋松加重语气:“这个人对吸血鬼相当了解。” “这个俱乐部在哪儿?”沈严急忙追问。 程晋松微微一笑,将一张小纸片递到沈严面前…… Chapter 06 疑凶 当晚。 沈严、程晋松、方礼源三人站在吸血鬼俱乐部的门口——这是一间小店,坐落于距大学城不远的商业街上。小店门脸不大,特意做旧的黑色木质门窗上有暗色的痕迹,仿佛凝固的血迹。茶色的玻璃挡住不太透光,看不清里面的样子。在门窗上方挂着些假蝙蝠,还有一块蝙蝠形的木头门牌,上面画的正是两人在论文稿中见到的徽标。 三人互望一眼——看来就是这里了。 推门进去,里面一下子暗了许多,拜那些茶色玻璃所赐,小店内部相当阴暗,深色的装饰,哥特式的装潢,增加了这里的神秘与压抑。店内的物品都带着鲜明的吸血鬼特色——白色的蜡烛,长条餐桌,在大厅里侧甚至还放着一口外表华美的棺材。有些桌边坐着一些青年男女,他们都穿着非主流的衣服,有些孩子开口说笑时,还可看到他们口中尖尖的犬牙。 就在三人还在四下打量时,一个服务生走到三人面前,他大概20来岁,穿着一身燕尾服,戴着白手套,礼貌地问:“请问几位有什么事?” “我们来找人。”方礼源开口。 听到方礼源这么说,服务生微微一笑:“对不起,这里是血族的地盘,人类来到这里,可是会被当成食物的。” 服务生咧嘴,露出口内的两只尖牙。 程晋松饶有兴趣地看着青年口中的尖牙,似乎在研究那假牙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不过沈严可没这份陪着扮家家的兴致,他冷着脸掏出警官证:“警察。” “啊?”那服务生没想到他们是警察,刚刚脸上的笑容瞬间呆滞。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时,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店,店长,这三个人说他们是……是警察……”服务生结结巴巴地说,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那位店长也有些惊讶,他接过沈严的警官证看了一眼,然后疑惑地抬头:“三位警官,我就是这里的店长,请问有什么事?” “我们想想你了解一些情况,有没有安静点的地方?”沈严问。 “哦,有,两位请跟我来。” 三人来到房间里侧的吧台边,这里也是欧式风格,最显眼的是吧台后面的那面墙——墙上挂着一个个的小玻璃瓶子,每个瓶子大概都是小手指大小,里面都装着红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程晋松有些好奇地指着那些小瓶子问。 “哦,这是我们的blood wall——每个成员进来的时候都会挤一点儿自己的血装进瓶子里,然后放到这儿,也算是我们的一个入会仪式吧。”店老板解释道。说完,他转回头看向沈严:“警官,不知你们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们想跟你了解些情况。”方礼源说:“听说你这儿经常有大学生过来?” “嗯,是。我们是一个主题俱乐部,主要面向的就是大学生。” “那有没有医学院的学生来这儿?” 听到这个问题,那老板怔了一下:“这个……也有一些,不少医学院的学生对吸血鬼很感兴趣……” 他打量了一下几人的表情,有些试探地问:“几位是要找什么人么?……” “嗯,我们想知道哪些医学院的学生经常来你们这里。”沈严开口。 “这个……”小老板有点为难:“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啊……” “不知道?”方礼源指着那面挂满小瓶子的墙问:“你们这里不是有会员么?登记会员时不会登记名字?” 那老板一听,顿时笑得有点尴尬:“登记是登记,可是我们登记的都是英文化名……” “化名?”方礼源不解:“为什么不用真名?” “这个,警官……吸血鬼毕竟是西方的传说,用英文名字会比较有感觉,所有的吸血鬼俱乐部都是这样的……我们这儿平时都是用英文名相互称呼,登记也是登记的英文名,所以我真不知道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名字,应该能知道长相吧?”沈严突然开口,他指指天花板角落中的监视器:“你们这里应该有监控录像吧?” “啊对了!哎呀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店老板一拍脑门:“几位稍等!我这就去调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是存在服务器系统中的,想查看之前的需要系统导出。于是,在等待导出的这段时间中,程晋松开始饶有兴致地与华乐棠聊起天来。 “小老板贵姓啊?” “哦,我姓华,叫华乐棠。” “乐棠?……” “对,快乐的乐,棠棣之花的棠。”华乐棠便比划边解释。 “哦,华乐棠,好名字……中国搞吸血鬼俱乐部的不多啊,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点子的?” “也不算吧。”华乐棠笑笑说:“我从初中就去国外念书了,所以对吸血鬼的传说听得比较多,上大学的时候有同学就组织过类似的俱乐部。刚回国那会儿自己没什么事儿,就想弄着玩玩,没想到国内也有这么多喜欢吸血鬼的同好,误打误撞地就搞起来了。” “你这就叫眼光独到。”程晋松说:“而且我看你弄得挺专业的,你刚才那个blood wall,是模仿初拥吧?” “是!想不到警官您也了解这些!” “当年被大学同学拉着看过,知道点儿常识。”程晋松笑笑,指着墙上的小瓶子问:“这高低排列也是有讲究的?” “嗯,是按照被初拥的先后顺序排列的,这表示你在这里身份的高低。”华乐棠笑笑:“血族是很讲究身份尊卑的。” “那这里有你的血么?” “有。”华乐棠指了指靠近顶端的一个小瓶子。 “第 二排啊,这得算是长老级 分卷阅读10 别了吧?”程晋松眯着眼睛看小瓶子上的名字——“Leon……” “对,是我中文名字的谐音……” 在两人对话中,那边的视频导出终于完成。华乐棠操作机器,调出了一段监控录像,然后站起身来:“这个是我们前几天搞聚会时的录像,你们可以看看有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显示器上播放起当天的监控画面来,满屏都是吸血鬼装扮的少男少女,浓重的妆容几乎完全掩盖了这些人的真身,三人盯着屏幕仔细地观察,艰难地从中辨认每个人的模样。 “等等!”沈严突然叫了起来。 方礼源按下暂停键。 “倒回去一点。” 方礼源将视频倒回去了一些。 “就是这儿。”沈严指着屏幕上一个穿着欧洲中世纪衣服的青年人,看向方礼源:“觉不觉得这个人很面熟?” 方礼源盯着镜头仔细辨认了一下,突然吃惊地开口:“竟然是他?……” ——镜头中那个身着异服戴着尖牙的人,竟是李玉忠的学生卢毅桥…… 警局。 问讯室内,卢毅桥有些紧张地打量着四周。看到他微微发抖的样子,沈严将一杯热咖啡推了过去。 “谢谢……”卢毅桥道谢接过,却并没有喝,只是不停地摩挲着纸杯,好像在用它暖手。 “你怎么会去那个地方?”沈严问。 卢毅桥抬头看了看沈严,轻声回答:“那里那天晚上有一个吸血鬼的cospy party,我过去看看……” “你很喜欢吸血鬼?” 卢毅桥摇摇头:“也谈不上喜欢,只是这样接触他们比较方便……” “那这些东西是不是也是你写的?”沈严说着,将一份文稿放到了卢毅桥的面前。 看到眼前的东西,卢毅桥身子猛地一震,他抬起头,吃惊地望着沈严。 “我们将论文成稿与你的这份稿子做过对比,成稿的第一章中有近7000字与你的稿子重合,几乎可以说就是整个照搬。而且,论文中最核心的治疗方案部分,也有好多与这篇文章重合,只是对它稍加完善而已。可以说,你的这篇稿子就是那个论文的雏形。” 卢毅桥听着沈严的话,本就有些发抖的双手抖得愈发剧烈。 沈严注意到了卢毅桥的反应,继续开口:“我们查过李玉忠的电脑,这份文稿最初创建作者是Yiqiao Lu,也就是你。你是这个治疗方案的提出者,可是最后的成文却并没有署你的名字。”沈严直视卢毅桥:“你的老师剽窃了你的研究成果。” 啪!卢毅桥手中的纸杯被攥成一团,里面的咖啡飞溅出来,弄得到处都是。而卢毅桥似全然不知,只是更加用力地攥紧纸杯。 沈严将桌上的纸巾盒递了过去,开口道:“说吧。” Chapter 07 第二个死者 卢毅桥平复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缓缓开口:“小时候,我爸妈长期在外地出差,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老叔老婶家,他俩都对我特别的好。后来老婶生了个孩子,是个男孩,长得特别可爱。可等孩子长大些我们就发现了问题,弟弟身上、脸上总起水泡,特别是被太阳晒过之后。老叔老婶带着孩子看了好多医生,最后才确诊是卟啉病。医生说这个病得的人很少,他们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手段……老叔老婶花了好多钱,最后也没能保住弟弟的命……弟弟死后,老婶也得了抑郁症,自杀过好几回。老叔为了照顾老婶,把工作都辞了。好好一个家就这么弄得不成样子……” “上大学后我学了医科,就选了血液病这个方向,我当时就想找到个有效的治疗卟啉病的方法,别让它再害人……” “那个治疗方案,也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 卢毅桥点点头:“我看到外国有相关的研究,就结合他们的一些现有的研究方案,提出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你的观点,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卢毅桥苦笑着抬起头来:“警官,我们搞医学研究,光有想法不行,一定要有临床的医学实验支撑才可以。我当时去找过老师,他说以我一个硕士生的资历,这个课题实在太大,上面根本不会批。但如果是他牵头的话,就可以以整个科研组的名义申请……” “所以你就同意了?” 听到沈严这么问,卢毅桥笑得有些惨然:“我能不同意么?老师说得没错,以我的资历,恐怕再过五年十年,也申请不到那些经费和人力来搞研究。如果我想尽快出成果的话,只有老师给的那条路……”他顿了一下,接着说:“研究进行得很顺利,结果有一天老师找到我,说这个项目可能能争取科研奖,但是为了保靠,最好在论文上能挂上几个老专家的名字……”说到此处,卢毅桥神情变得激动悲愤:“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老师他居然……没有把我的名字署上!……” 两行泪水,从卢毅桥的脸上流下。 沈严看着卢毅桥这幅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他停了一会儿,待卢毅桥情绪稳定了些,才继续开口:“9月18日晚上,你在哪里?” 听到话题转换,卢毅桥微微一愣,他睁着还带着泪水的眼睛,有些迟疑地说:“那天是颁奖典礼那天,我不太开心,出去喝酒了……” “跟谁去喝的?” “就……我自己……” “在哪里喝的?喝到几点?有没有人能证明?” 接连的追问终于让卢毅桥反应过来,他急急忙忙地辩解:“警官,你们是怀疑我杀了老师?不!我没有!是,我是很生气,还有些恨他,但我真的没有杀老师!请你们相信我!!……” 沈严和方礼源从问讯室中出来,其他几人都围了上来。刚刚大家都在外面的观察室看到了问讯的全过程。 “头儿,你真的怀疑卢毅桥杀了李玉忠?”秦凯问。 “他有杀人的动机,而且他本身就是医学院的学生,对血管位置了解,也有条件弄到抽血的东西——换句话说,他具备犯罪的条件和能力。”沈严说完,回头看可一眼室内还有些惊慌无措的卢毅桥,缓缓地说:“现在,就要看他的不在场证明了……” 虽然卢毅桥说出了当晚自己喝酒的酒吧名称和地点,但是重案组的人去酒吧问了一圈,却没能找到目击证人。这也难怪,酒吧这种地方人来人往,除了喝醉闹事砸场子的,一般人很难让别人有什么印象,更何况卢毅桥只是个不起眼的大学生。但没法确认不在场证明,他的嫌疑就无法摆脱了。众人只能循例将卢毅桥暂时关押,进一步寻找证据。 然而,众人没想到的是,这“吸血鬼风波”,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清晨6点,S市市郊某墓园。 “报案的是这片墓地的管理员,他早上惯例要巡视一圈墓地,结果就看到了这场景。”江厉说着,指了指眼前的凶案现场—— 在一块没有名字的巨大墓碑前,倒着一具男尸。死者五十多岁,衣着普通,他 分卷阅读11 面色惨白,左胸上插着一根两指粗的木棍。 “我……按照要求,我们早上都要巡一遍这里的,我刚走到这边,就看见一个黑影闪了过去……我怕不对,就过来看看,结果就看到,看到这个……”值班人员磕磕绊绊地讲述着,显然是被吓坏了。 “那时候是几点?”沈严问 “早上5点……吧……” “你有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 “没……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跑远了……” “其他的呢?比如说那人是男是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多高的个子?” “不……不知道,就看到一团黑影似的,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 “那他是往哪个方向跑的?” “那……那边……”管理员用还在发抖的手,指向一个方向。 “我这就去那边打听一下。”方礼源对沈严说完,便带着程海洋向那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死者的死因是血管破裂导致的大出血。”做完初步尸检的蒋睿恒站起身:“他胸口的那根木棍刺进了心脏,直接戳穿了主动脉。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天晚上10点至12点之间。” 沈严皱了皱眉:“昨晚?不是今早?” “不是。”蒋睿恒非常确定地摇了摇头。 “可是那个管理员说是今天早上发现的尸体,还看到有人跑掉的。”江厉接口道。他看向沈严:“难道他是今早过来弃尸的?” “Nope,”蒋睿恒再次摇头:“这里虽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但凶手绝对是在杀死死者不久就将他弄到这儿、摆成了这副样子。无论是尸斑还是尸体四肢的僵硬情况都能说明这一点。” 沈严和江厉同时皱眉——如果真是这样,那管理员今天早上发现的人又是谁?…… “沈队,麻烦过来一下。”程晋松从另一边走过来,对沈严招手。 沈严走到程晋松身旁。后者指了指墓碑一侧明显倒伏的草丛,对沈严说:“这儿有很明显的拖拽痕迹,估计凶手应该是从那边把尸体拽过来的。” 沈严再次皱眉——这与管理员看到那个人逃跑的方向完全不同! 那边,程晋松还在接着说:“我们搜寻了拖拽的轨迹,除了有零散的血迹之外,没有别的发现。不过在那边的路上倒是发现了一条轮胎印,估计是凶手运尸体的车子的。现在嘉宇正在提取图案,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好。”沈严点点头,又将视线转向山下——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发现?…… 山下。 方礼源和程海洋来到了位于山脚下的小村子中——说“村子”似乎不太恰当,这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二十间房子,分布得相当不成规律。有的人家门口堆着高高的柴草垛子,有的则是杂货垃圾挤住半条路……两人在村里走了许久,只看到了几个老人的影子——所有人都在用一种戒备的目光打量着两人。 “喂,礼源……你觉不觉得这里怪怪的?……”程海洋轻声对方礼源说。 “奇怪?大概就是人少了点吧。”方礼源笑笑:“这村子附近没什么耕地,上面又挨着墓地,估计年轻人都不太愿意在这儿住,都出去打工了吧。你没注意到我们看见的都是老人么?老人家突然看到生人,有点防备也正常。” 正说话间,一位五六十岁的老汉迎面走了过来,方礼源立刻拉着程海洋迎了上去:“大爷,我们是警察,想问你点事。你今早上有没有看到有人从山上下来?” “山上?山上那边都是坟头!大清早的谁去坟头乱窜啊?”老头儿也不知是听没听懂,大嗓门地回了一句,连脚都没停就走了。 礼源与海洋相互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一个苦笑。 就在两人打算再去找个人问问的时候,突然,旁边传来了一个轻轻的声音。 “喂……喂……”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在路拐角的一个柴草垛子边,有一个20来岁的年轻男人在向他们招手。 两人看了一眼,立刻走了过去。走近了两人才看清楚,这个男人中等身材,圆脸,皮肤有些超出寻常的白嫩。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外套,看款式应该是十几年前的衣服。 “你们是不是在找人?……”那人凑过去,小声地问。 “嗯。我们想找早上从山上跑下来的人。”方礼源说。 “嘿嘿,我知道哦……”那男人笑嘻嘻地回答。 “你知道?你见着那个人了?”程海洋追问。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很小心地左右看了看,发现身边没人,才凑到两人面前,小声而又神秘兮兮地说:“那不是个人!是个鬼!……” “什么?鬼?”程海洋不解。 “他只在晚上出现哦!……”男人继续神秘兮兮地说:“他不能见太阳的,见太阳他会烧起来……噗!周身冒烟!……” “啊?”两人都吃了一惊。程海洋刚想追问,不想那男人好像看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惊慌失措地就跑开了。方礼源和程海洋立刻去追,可这地方错综复杂,一个转弯,男子就彻底没了踪影。 “嘿,礼源,”程海洋一边继续环视四方,一边喘着粗气说:“我刚刚没听错吧,他是不是说他看到的那人只在晚上出现,遇到太阳会全身冒烟?……” “嗯,我听到的也是这样……”方礼源点头。他知道程海洋想说什么——符合这两条的,似乎只有一种生物…… “妈的!”程海洋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这回可真是活见鬼了……” Chapter 08 线索 警局。 “死者体内仅剩不到1000毫升的血液,可以说是彻底被抽干净了。”会议室内,蒋睿恒将尸检报告分发给众人。 大家低头看着文件内那空荡荡的血管解剖照片,都流露出震惊的神情。 “诶,这杀曹卫国和李玉忠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秦凯抬起头问蒋睿恒:“这俩人都被人抽干了全身的血,这么诡异的死法,应该不是什么巧合吧?” 蒋睿恒点点头:“有这种可能,毕竟杀人抽血这种手法很少见,而且,凶手对这两具尸体的处理手法上也有相似之处。不过如果真是同一个人干的话,那情况恐怕更严重了。”蒋睿恒扫视了一圈周围人,表情严肃:“因为这次,他可是活活把被害人的血抽干的。” 屋内一阵安静。 “这凶手干嘛对抽血这件事儿这么执着?”秦凯不解地开口:“抽血这事儿又需要东西又需要时间,还得把抽出来的血处理掉,凶手干嘛非要给自己找这么多麻烦?他总不可能是真的要喝吧?!” 没人回答,这也是大家都不解的地方。 见没人说话,沈严继续问:“死者的身份调查清楚了么?” “查到了,”江厉回答:“他叫曹卫国,53岁,是第一制药厂的部门主任。他几年前就已经离婚了,小海找到了他前妻,正在带人赶过来。” 没过多久,程 海洋将曹卫国的前妻白芸带回了警局。白芸比曹卫国年轻些,加 分卷阅读12 之妆容得宜,看上去也就刚刚40岁出头的样子。或许因为早已离婚的缘故,白芸的表现比一般的家属要平静许多,不过当她看到曹卫国的尸体时,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卫国是个好人,”接待室中,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白芸语气中带着疲惫:“他这个人虽然脾气怪了点,但没什么坏心眼,是一个好人。” “曹……”沈严想叫曹太太,开口却又发觉不妥。倒是白芸开了口:“就叫我白芸吧。” “嗯,我们查过,曹卫国父母都去世了,所以只能通知您过来了。” 听到沈严这么说,白芸露出个苦涩的浅笑:“就算有,也会被他给弄没的。自从他九年前变了之后,就没人能受得了了。” “九年前?”沈严听出了问题的苗头,追问道:“九年前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白芸说:“卫国这人原本挺能说会道的,可是九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突然变了,人不爱说话,总是发脾气,半夜还经常做恶梦,然后就一宿一宿地不睡觉……那会儿我们儿子才一岁多,我带孩子本来就挺辛苦,他还这样儿……那会儿因为这事儿我没少跟他闹,我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决定离婚。” “你没问他发生了什么?” “怎么没问?可是,怎么问他都不说。那会儿我以为他外面有人了,结果一问他,他就来了句‘那就离婚’,我当时也是气疯了,以为他真变心了,脑门一热就同意了。离婚之后我带着儿子搬走了,离原来那地儿远远的,不想听到看到关于他的任何事……几年之后,我才听人说起他换了工作,而且也没再结婚。他定期寄钱给儿子,但我们再没见过面。”说到这里,白芸叹了口气:“没想到,再见面时竟是这个样子了……” 听完白芸的一番话,几人心中都了然——曹卫国变化的原因显然不是家庭,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工作了。于是沈严问道:“你刚才说他换过工作,他原来是做什么的?” “医生,他原来是在医科大学医院做医生的。” “医科大学医院?!”几人同时一惊。 ——看来,他们终于找到两起案子的关联了。 “头儿,查到了!”秦凯匆匆走进办公室,激动地跟沈严汇报:“曹卫国确实是九年前才从医科大学医院调动工作到制药厂的。之前他是医科大学医院的内科主任医生。而且我还顺便调查了一下李玉忠,你们猜结果怎么样?原来李玉忠也不是一开始就搞研究的!他原来是在医院药房工作的,而他转行的时间是八年前——就比曹卫国晚了几个月!” “这么看来,当时医院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方礼源看向沈严。 沈严点点头:“看来,我们应该找许学威再好好聊个天了……” 医科大学医院。 “两位警官,李医生的案子有新发现了?”院长办公室内,许学威问。 “我们还在调查。”沈严回答。“我们这次来是想问许院长一个问题:李玉忠八年前为什么会调职?” 听到这个问题,许学威微微一僵。他不太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问:“两位为什么要问这个?” “实不相瞒,许院长,最近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的死状与李玉忠的非常相似,而且巧合的是,这个死者也曾经在医科大学医院工作过,还都在九年前调动过工作。”沈严看着许学威越来越不自然的神情,补上最后一句:“那个死者的名字许院长或许也听说过,他叫曹卫国。” 听到“曹卫国”三个字的时候,许学威身子猛地一颤。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过了近一分钟,许学威才再次开口:“曹医生以前是我们医院的内科医生,后来他说想换个工作环境,就调走了。至于李医生,上次我已经跟两位解释过了,李医生是希望自己专心搞研究才调部门的。” “可是许院长,我有些不太理解的地方,”方礼源开口:“曹卫国都已经做到内科主任了,为什么会突然换工作?而且他是调到了制药厂,连医生都不做了,这变化也太大了些吧?还有李玉忠,我们查到他原来是在药房配药的,算不上正式的医生,而且他也不是名校出身,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对研究有了兴趣呢?而且贵医院也放心让这样的人去领导一个研究组?” 方礼源说话时语气一贯礼貌温和,然而这却并不影响他问题的犀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他们想那么做,我也没办法。”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不安,许学威猛地站起了身:“抱歉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两位如果没别的事情,就请回吧。” 这是赤裸裸地撵人了。 见此情景,沈严和方礼源也没多纠缠,配合地站起身。“那今天就先这样吧,如果许院长您又想起来了什么,请联系我们。” 两人走到门口,临出门前,沈严停下脚步。 “许院长,”沈严看着许学威阴郁的脸,缓慢而清楚地说:“您放心,这两起案子,我们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 虽然许学威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的反应已经让众人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曹卫国与李玉忠两人确实有关联的,而且这关联涉及到九年前的医科大学医院发生的某件事。明确了这一点,众人也就明确了调查的方向。于是第二天,重案组立刻就向检察院申请了搜查令,然后直接带着搜查令又到了医科大学医院。这次大家一句废话也不说,搜查令一拍,直接将所有相关的东西全抱回了警局。 “好。”看着堆满了几张办公桌的一箱箱文件,沈严抬眼开始安排工作:“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两起案子应该跟九年前医院的某件事有关。所以我们现在就要从这些文件里找出来,九年前医科大学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时曹卫国在内科,李玉忠在药房,所以我们应从这两人同时经手的案子查起,大家要特别留意那些病人死亡或是发生了医疗纠纷的,明白么?” “是!” 大家立刻埋头干了起来。不过这工作显然比他们预计得还要困难许多。 “嘿,礼源,你帮我看看,这写的是什么?”秦凯推推旁边的方礼源。 “什么?”方礼源凑过去,盯着秦凯指的地方辨认了好久,然后不确定地说:“好像是MsPG……” “MsPGN,增生性肾小球肾炎。”一个声音突然在耳后出现,把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苏墨涵站在两人身后,正在探着头看着两人。而在苏墨涵的身后还有程晋松和李嘉宇,他们正微笑地看着屋内的几人。 “外卖到!”李嘉宇抬手,露出他提着的两个大塑料袋,微笑大声问:“有没有人想吃?” “我!”秦凯扔了文件夹就窜了过去。其他几人摸摸肚子,这才发觉自己也早已腹内空空——抬头看表,竟已是晚上八点多了。 “嘉宇我真是爱死你了……” 分卷阅读13 秦凯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口齿不清地说。 “呵呵,甭谢我,是晋哥看到你们这儿灯还亮着,猜到你们在加班,才叫的外卖,我只是帮忙拎过来而已。”李嘉宇笑答。 “嗯!晋哥!就知道你最好!”秦凯看着程晋松,差点儿感动得哭出来。 “吃饭还贫?!”程晋松笑着拍了秦凯一下,然后问道:“你们这是在看什么呢啊?” “医院病历。”方礼源说:“那两起吸血的案子可能跟医科大学医院九年前的事儿有关,所以我们在看病历,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哦,”程晋松点点头:“那看得怎么样了?” “差老远了!”秦凯苦着脸回答。“晋哥你是不知道,那帮医生写的那是根本不是字儿,整个一天书!还忒么一堆符号,你就是看清楚了都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 “医生在写病历的时候是经常用专业符号来表示病或者药的,这么写一方面可以节省时间,另外一方面也能防止有病人拿着处方单子到别处去抓药,那样医院就得不到提成了。”苏墨涵开口。 “诶?~”秦凯突然想到什么,他转头看向苏墨涵:“我说小墨涵,你是不是认识这些符号?” 苏墨涵老实地点点头:“以前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我翻过一些医书……” “我靠太好了!”秦凯立刻扑过去:“你赶快来帮我看看!我真看不懂这些鬼画符!……” “啊?哦……” 看着秦凯两眼放光地把苏墨涵拉走,程晋松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环视一圈,终于找到他想找的那个人。 “行了,歇一会儿,先吃饭吧。”程晋松走到沈严身边,将盒饭递过去。 “哦,谢谢。”沈严还在啃文件,看到程晋松递来的盒饭,这才放下手上的文件夹。不过这人吃饭也不专心,看他眉头微蹙的模样,就知道这人的心里显然还在想着别的。 “案子很棘手?”程晋松问。 听程晋松问话,沈严回过神来,他看看程晋松,然后点了点头:“文件太多,而且太专业,恐怕需要不少时间。” “需要我们帮忙就开口。” “这……不太好吧?……”沈严犹豫地开口:“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咳,没事儿!你们只是因为看不懂那些术语所以才这么慢的,再说……” 程晋松话还没等说完,那边儿秦凯的叫声就传了过来:“我说晋哥!你把你们小墨涵借我们两天行不行啊?他太好用了!……” “喏,你看?”程晋松冲沈严一挑眉,一脸不出所料的神情。 沈严看到也笑了出来,他冲程晋松点点头:“那就谢了。” 有了法证组几人的帮忙,众人翻查文件的速度提升了不少。然而毕竟文件太多,总不可能立刻就查完。但没想到事情的发展速度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就在第二天的下午,他们突然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刚刚接到报案,许学威失踪了。”沈严放下电话,一脸严肃地说:“而且,他留下一张字条,承认自己就是杀害李玉忠也曹卫国的凶手……” Chapter 09 发现 一行人立刻赶到医科大学医院,当他们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口时,许学威的秘书赵东已经等在了门外。 看到来的是重案组的人,赵东吃了一惊,两帮人昨天早上还打过照面,当时人家是来查他们的,没想到这回院长失踪,过来的还是这些人。不过沈严倒没留意到赵东的尴尬,他看着赵东问:“是谁发现许学威失踪的?” “是……许院长的爱人。”赵东回答,说着便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 房间之内,有个女人正在那里心神不宁地来回踱步。看到门被推开,那女人立刻焦急地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 “孟姨,这位是警察局重案组的沈队长,”赵东向那女人介绍道,然后他又将视线转向沈严:“沈队长,这位是许院长的夫人孟广平孟阿姨。” 孟广平今年五十多岁,半花白的头发,衣着朴素,一看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她一脸焦急地抓住沈严的手,急急地说:“警察同志!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我找到老许!……” “阿姨您别着急,慢慢说。”沈严连声安慰道。他将老人扶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才和声开口:“您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我……”孟广平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开口:“我一个远方妹妹家的孩子生了病,想来医院看病,我就给老许打了个电话,想让他安排一下。谁知道他手机竟然关机了,我就又打到办公室,结果还是没人接!我觉得奇怪,就打给了小赵,结果……”说到这儿,孟广平看向赵东,声音有些发颤地说:“结果小赵跟我说老许不见了……” 看到众人视线转向自己,赵东解释说:“院长今天早上来医院了,可是呆了没多一会儿就出门了。当时我还问过他要不要我跟着,可他说不用。下午孟阿姨来电话说联系不上院长,我就进屋来,想看看能不能发现院长去哪儿了。然后就在桌子上发现了那个东西。” 赵东转头,指了指许学威的办公桌。 沈严起身走到桌边,他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然后垫着将桌上的东西拿了起来——这是一沓印着医科大学医院名头的暗纹信纸,最上面一页上,有短短的几行字。 “是我杀了李玉忠、曹卫国,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不关任何人的事。”沈严念完这一行字,抬头问赵东:“这是不是许学威的字体?” 赵东犹豫了一下,缓缓点点头:“应该是。” 听赵东这么说,孟广平立刻就急了:“不!警察同志,老许他不会杀人的!这……这一定是什么人逼他写的!他不会杀人的!你们相信我!……” “孟阿姨,您别着急,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的。”方礼源连忙安慰道。孟广平又急又忧,拉着方礼源的焦急地哭了出来。 办公桌便,沈严盯着这封悔过书皱眉。 程晋松凑过来,扫了一眼信纸,低声对沈严耳语:“这东西不太对劲……” 沈严轻轻点了点头——这悔过书写得如此简洁,看不出一点儿后悔的意思。难道他真是被人威胁,才写下这个东西的?…… “能不能查出些什么线索?”沈严将信纸递给程晋松。 “那得回法证组。”程晋松说。 沈严点点头。他看着程晋松小心地将信纸装入专门的证物袋中,然后回过头来:“今天上午许学威都做过些什么事?” 听到这句话,赵东微微一怔,他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回答道:“就是些医院的正常工作而已……” “有没有出去过?有没有接过什么电话?” “没有……”赵东又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沈严深深看了一眼赵东,然后转头看向孟广平:“孟阿姨,你最近有没有发现您爱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老许?……”孟广平皱 眉想了一阵儿,然后 分卷阅读14 才开口:“他最近工作上好像不太顺,那天他跟我说好像有人在故意找医院的麻烦……昨天我还听他打电话说什么‘能不能让那些警察别总过来’……” “咳咳!”赵东大声咳了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尴尬。孟广平开始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立刻也不安起来。 “那个……警察同志……我不是……” “没关系,我明白。”沈严终于知道赵东刚才吞吞吐吐的原因了。“孟阿姨,我们最近调查这里一位医生被杀的案子,的确找过许院长几次。不过您放心,那件事不会影响我们现在找许院长的这件事的。” 听到沈严这么保证,孟广平才安心了些,她拉着沈严的手,连声说:“那就好……拜托你们了,拜托你们了!……” 房门再次被打开,江厉推门走了进来:“问过停车场的保安了,许学威的车子是中午11点左右离开医院的。” 沈严点点头,不想身旁的赵东却吃惊地叫了出来:“什么?院长可是不到十点就离开办公室了!” 几人立刻看向赵东。 “你确定?”沈严追问。 “我确定!”赵东使劲点点头:“因为院长十点钟有个会要开的,所以我当时特别看过时间。可是院长说他有要紧的事必须要出门,还让我把会议取消了。”说到这儿,赵东也是一脸困惑:“院长怎么会一个小时后才出门呢?那他那一个小时在哪儿?……” “应该还是在医院中。”沈严接口。“赵秘书,麻烦你给现在就给你们医院各部门打电话,问他们今天上午有没有看到许学威。记住,语气要自然一点。” “我明白。”赵东点头。 于是,赵东开始一个科室一个科室地打电话,可一连问了十来个部门,竟都没人见到过许学威。 “还是没有,”又一次挂断电话后,赵东抬头:“该问的地方都问遍了……” “还有哪里没问过?”沈严问。 赵东看了看电话表,迟疑地抬头:“就剩下血库和太平间了……” “打。” 赵东点点头,再次拿起电话。 “喂?血库么?我是赵东。我想问问许院长今天上午去过你们那儿没有?……什么?去过?!” 赵东吃惊地抬眼,周围所有人也立刻来了精神。 继续——沈严对赵东示意。 赵东点点头:“啊,那院长是什么时候过去的?……嗯,好,我明白了,谢谢你王主任。” “院长是上午十点多过去的。”赵东放下电话,对众人说。 “好。”沈严转头:“礼源你陪着孟阿姨在这儿等。其他人,跟我去血库!” 血库。 “院长今天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来过,还提了200cc的血。”血库的王主任边翻着记录本边说。 “院长还提血了?!”赵东吃惊。 “是啊,还是RH-的血呢!你看!”王主任指着本子上的一条记录说:“喏,A型RH-,200cc。咱们血库里一共就这么200cc,今天都被院长提出去了。” “许院长说没说要这些血浆干什么?”沈严问。 “他说三院有个病人做手术,需要这种血。”王主任回答:“本来院长还想多提点儿的,可是咱医院就这么多了。这还是前段时间有个病人手术需要,才特意从市血库调过来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许院长就带着血浆出去了啊,应该是去三院了吧?”王主任看向赵东:“怎么,你不知道?” “哦,我今天上午出去办事了,不知道这事儿。我刚才打电话院长没接,估计可能在做手术吧……行,谢谢您了王主任!” 从血库出来,赵东有些抱歉地看向几人:“说不定院长真的是在做手术呢。抱歉各位,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打电话过去问问吧。”沈严说——怀疑情况恐怕没那么乐观。 果然如沈严所料,三院那边表示根本没有要过A型RH-的血浆,今天也没有见过许学威。而很快众人又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市血库回复,今天中午许学威以手术需要的名义,从市血库也提走了200cc的A型RH-的血浆! “看来,许学威的失踪一定跟这些血浆有关。”沈严说。 “他要这么多血干嘛?”方礼源不解地说:“如果有人需要输血的话,来医院不是更好么?为什么从医院往外偷?许学威这是想干嘛?” “而且,还在失踪前写了那封莫名其妙的悔过书。”程晋松接着补充。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这些事情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谋杀,抽血,讳莫如深的秘密,失踪…… 医生,血浆,吸血鬼…… “难道说……” 两人同时开口——沈严和程晋松互望一眼,显然都似乎发现了什么。 “赵东,”沈严转头:“你有没有听说过你们医院九年前发生过什么重大的医疗事故?” “医疗事故?”赵东先是一惊,继而摇摇头。“我5年前才来进医院,之前的事儿我不太清楚……” “那孟阿姨您呢?”沈严看向孟广平。 “我?”孟广平有些惶惑地摇摇头:“老许很少跟我说医院的事儿。不过,就算是有过,也肯定不是什么大事儿,要不我应该也会听说的……” “看来,事情被压下去了。”程晋松在沈严耳边低声说。 沈严点点头,也轻声说:“你说,那些病例档案里会不会有线索?” “恐怕够呛。”程晋松说:“以他们这么小心,应该早就把证据都抹掉了。”说到这儿,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不定……” “什么?”沈严抬头:“你有办法?” “有可能。”程晋松点点头,微笑着说:“这次得请老将出马了……” Chapter 10 突破 程晋松让其他人先回警局,自己则拉着沈严上了车。 “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找一个人。” 见程晋松一脸有把握的模样,沈严便也没再追问。车子一路疾驰,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 “省人民医院?”沈严有点惊讶地看看这个地方:“这里有医生知道医科大学医院当年的事儿?” “可能有,”程晋松笑笑:“不过我们今天是去找另外一个人。” 程晋松带着沈严走进大楼。他熟门熟路地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沈严看着程晋松这流畅的动作,心中愈发感到不解。 电梯在9楼停了下来。程晋松出了电梯,直奔一间办公室。 骨科,专家诊室…… 程晋松敲敲门,得到里面人的回答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张医生,忙着呢?”程晋松笑嘻嘻地跟里面的人打招呼,语气很是亲昵。 “嗯,忙着看你的复诊记录。”回答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这位女医生大概四五十岁,脸型微圆,卷发打理得很精致。她穿着一件黑色线衫,外面套着白大褂,整个人很有气质。只是此刻的她似乎不太高兴,跟程晋松说话时声音也冷冷的。 “咳,我这不是来了 分卷阅读15 么。”程晋松倒是神情如常,还是那么笑嘻嘻地往前走。然而就在他刚走到女医生身边的时候,那位医生竟猛然起了身,抬手向着程晋松就抓过来。程晋松似乎感到不好连忙后退,但还是没有快过对方。只见那女医生一把抓着程晋松的胳膊,然后猛地向外一翻—— “诶哟疼啊!”程晋松半个身都被扭了过去,他一脸痛苦地大叫:“老妈你轻点啊!” “妈?!”沈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人是程晋松的妈妈?!…… 听到沈严出声,程母才注意到程晋松旁边还有人,意外之下,手劲也不自觉地减小许多,程晋松赶忙趁机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妈,这位是我警局的同事,沈严。沈严,这是我妈张萍,骨科医生。”程晋松为两边介绍。 “哦,程伯母您好。”沈严连忙打招呼。 “你好,你好。”程母之前脸上的愠怒之气全都不见,她微笑着和沈严打招呼。“诶,以前没听小松提过你啊?” “哦,我是刚刚调归来的。” “哦,”程母点点头,看看沈严,又看看自己儿子,问:“你们今天过来,是有事?” “嗯。”程晋松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换上了认真的表情:“妈,你们这儿的资料库是可以查到各种药的检验报告吧?” “能,咋了?” 听到程晋松这么问,沈严立刻反应了过来。果然,程晋松接着开口:“我想查九年前被禁掉的一种药。” “被禁掉的?”程母皱了皱眉:“什么方面的?” “具体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内科用药。这种药会造成人体造血功能病变,诱发血液疾病。” “血友病?” “不,应该是卟啉病。”程晋松回答。 “卟啉病?”程母有点儿意外:“这病可不多见。” “嗯。”程晋松点点头,对自己母亲解释:“我们最近在查一个杀人案,被害人都是医生,而且身上的血都被人抽光了。我们怀疑他们可能之前给病人开过什么药,导致病人患上了卟啉病。所以凶手才要通过这种方法复仇。” 程母边听程晋松的讲述便点头,然后便走向自己的电脑,程晋松和沈严立刻跟上。 程母打开一个专门的医药数据库,按照程晋松说的开始搜索起来。程晋松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提出一些意见。沈严对这些东西不了解,便安静地在等在一旁。过了一会儿,那母子二人突然都停了下来,他们盯着屏幕,似乎有了发现。 “怎么样,找到了?”沈严问。 “大概是。”出人意料的,程晋松脸上没有任何兴奋的神情,反倒变得更加凝重,他对沈严说:“我们赶快回警局,我怕许学威有生命危险!” 沈严一听,脸色一凛。然而程晋松却并没有多解释,只是急匆匆地往外走,同时掏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喂,嘉宇,你现在还在警局对吧?你现在就去查档案,把九年前因为妊娠高血压而入院的病人案例全找出来!然后在把其中孕妇是A型或AB型血的单独分出来!快!” “什么?”沈严吃惊:“难道说,说当年的受害人可能是个孕妇?” “不,”程晋松沉重地开口:“最大的受害人,应该是他们的孩子……” “我和我妈刚才查到,九年前本市曾经出现过一种治疗高血压的中成药,这药临床降压效果不错,不过后来发现它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它会对人体血红细胞中的A抗体造成影响,这种变化对用药人本身影响不大,但却可能影响胎儿的造血系统。当时的数据显示,如果一个A型或是AB型孕妇服用了这种药,她的孩子有30%的机会会患上卟啉病。”车上,程晋松向沈严详细地解释了自己刚才的发现。 “30%?!这比例可不小!”沈严吃惊。 “是,正因为这样,所以这药根本没有拿到批号,如果不是我妈她那儿有药监的内部记录,我们恐怕根本就查不到它。” “你说这药没拿到批号?那怎么会有病人吃它?” “因为这药是医科大学医院和另一间药厂联合研发的。”程晋松侧过头去,深深看了沈严一眼。 沈严心中一惊:“所以你怀疑……” “是,我估计医科大学当时找了一些孕妇进行试药——或者,他们干脆是骗人吃的,病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太过分了!”沈严怒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更糟糕的是,这种病不一定在婴儿刚出生时就显露出来,很可能孩子长到一两岁才会慢慢出现,然后随着他们的年纪增长而越来越严重。” “所以说,”沈严顺着程晋松的思路分析下去:“当那些家长发现他们的孩子出现这种怪病时,根本不会想到竟是因为当年的药的关系!” “是。而且他们就算想到了,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程晋松补充。 “但是,还是有人发现了这个问题。”沈严说。“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凶手要抽光那两个人的血了。”说到这儿,沈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那许学威偷走那些血又是要做什么?” 程晋松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回答:“我怀疑,那个孩子还活着。” “孩子?你说那个得病的孩子?” “嗯,得这种病的病人自身血液机能很差,严重的必须定期输血以维持生命。我怀疑许学威拿的血浆就是要给那个患者的。照之前凶手对待那两被害人的手段来估计的话……” “凶手恐怕会让许学威真的‘不得好死’……”沈严补充,面色凝重。 程晋松没再说话,只是更加大力地踩下油门。 两人很快便赶回了警局。当来到重案组办公室的时候,李嘉宇已经完成了工作,他将一叠文件夹递给两人:“我们查过了,符合条件的一共有7个人。不过因为这7个孕妇并不是都在医科大学医院生产的,所以秦凯他们正在通过户籍那边儿查这7个孕妇和她们的孩子现在的情况。” “头儿,你来看看!”那边儿秦凯招呼道。几人连忙凑了过去,只见秦凯的电脑上面显示着7张女人的照片,他用手指着屏幕介绍:“根据档案,这7个女人中,这个已经去世了,这个人现在迁搬外地了,剩下的这5个还在本市。” “去世的先留着,迁居外地的可以排除。”沈严盯着屏幕指挥秦凯。 秦凯按了几个键,一张照片从屏幕上消失。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个孩子应该还活着,没孩子的可以排除。”程晋松说。 秦凯点点头,屏幕上又少了两张照片。 沈严继续分析:“杀人、抽血、又弃尸需要力气,一个女人肯定干不了。那个孩子现在应该也就8岁左右,肯定也不行,所以,丈夫已经死亡也可以排除。” 秦凯又鼓捣了几下,然后愣了一下:“诶?” “怎么了?” “这个女人……”秦凯指着屏幕上的一张照片说:“她和她老公都死了?!” “什么?”其他几 分卷阅读16 人一听,都警觉了起来。 “陈慧,华志祥……”沈严看着屏幕上的那两人的照片,轻声念道。 “咦?这两个人……”一旁的程晋松突然出声。 “怎么了?”沈严转过头去。 “这两个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程晋松有点不太确定地开口。 “眼熟?”秦凯吓了一跳:“晋哥,你不是吧?这个女的三年前就死了,这男也死一年多了,你怎么会眼熟?……” “不是,我真觉得我哪儿见过……”程晋松盯着照片皱眉。 程晋松盯着照片仔细辨认,却好像还是没有想起来在哪儿见过那两人。而就在这时,重案组桌头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沈严走过去接起电话,脸色猛地一变。 “怎么了?”其他几人见状忙问。 沈严放下电话,一脸凝重:“许学威的妻子报案,说她儿子也失踪了……” Chapter 11 真凶 “许学威的儿子叫许天冬,是S大学四年级艺术系的学生,是他的辅导员最先发现他不见了的,从最后一次有人看到他到现在,已经有4天了。”方礼源放下电话,对众人介绍案情。 “四天?那怎么才报案?”程海洋惊讶:“一个大活人不见了,竟没人发现?!” “据他的辅导员的说,许天冬这孩子性格比较特别,他喜欢玩cospy,好像还参与了一个什么社团,以前就经常隔三差五地出去跑活动,夜不归寝是正常现象。更何况他们现在都大四了,很多学生也都不在宿舍住了。这次要不是有一个材料必须要交而辅导员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的话,估计还没人发现他失踪了呢。”方礼源解释。 “那他的家人怎么也才发现?”江厉问。 这次回答的是沈严:“孟广平说,许天冬跟许学威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所以许天冬从上大学后就一直住在学校,很少跟家里联系。尤其最近许学威自己也出了不少事儿,估计就都把这个儿子忘了。孟广平现在正在赶过来。” “头儿,你说许学威失踪和他儿子这事儿有没有关系?”秦凯问沈严:“按照你和晋哥的分析,许学威应该受人胁迫才做那些事儿的,会不会凶手就是拿许天冬来威胁他的?” “有可能。”“我觉得有可能。” 两声回答同时出现——除了沈严之外,而另一个则是程晋松。此刻他还坐在电脑前,双眼直盯着屏幕。 “晋哥你说什么?”程海洋不解。 “你们刚才是说许天冬是S大的学生吧,S大就在大学城里,而且他又喜欢玩cospy,照这么说的话,他很有可能见过这个人。” 程晋松转过电脑的显示器,方礼源一看到那上面的照片就叫了出来:“这不是那个吸血鬼俱乐部的老板么?!他叫什么来着?……” “华乐棠。”程晋松说着抬眼:“你们再猜猜,华乐棠的父母是谁?” “华志祥和陈慧。”沈严开口——他终于明白刚才程晋松为什么会说看这两个人眼熟了,因为他们曾经见到过这两人的儿子。 “可是,这个华乐棠今年应该25岁了吧?”方礼源看着屏幕上华乐棠的资料说:“他不可能是当初药物事件的受害者,那得病的是……” “没错,是他弟弟。”程晋松调出一张户籍表,上面显示着华志祥和陈慧夫妇还有一个次子华乐棣,而这个孩子正是八年前出生的。 “华乐棠,华乐棣,他们的父母一定是很希望这对兄弟能够相互友爱。”李嘉宇感慨——棠棣之花,本来就是用来形容兄弟之情的。 “如果他们兄弟真的感情深厚的话,”沈严说:“那这个华乐棠,就更有可能就是我们所要找的人了……” 市区的另一端,一间昏暗的小屋中。 一个小孩子躺在一张有些破旧的木床上。小孩子面色是一种病态的白,但脸颊手臂等裸露的皮肤上却叠着大大大小的暗色水泡,看着那么狰狞瘆人。若忽略这些,这个孩子其实长得不错,眉眼俊秀,本来应该相当可爱……床边有一个简易的输液架,上面挂着一袋红色的血浆,那鲜红的液体正通过输液器输入小男孩儿的身体。华乐棠蹲在床边,正一脸疼惜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小棣,你觉得怎么样?”华乐棠摸摸弟弟的头,轻声地问。 小孩子安静地摇摇头。 华乐棠见状笑笑:“这血要输好一阵子呢,你困的话可以睡一会儿,到时候哥哥叫你。” 小孩子乖乖地闭上眼,华乐棠起身,帮弟弟盖好身上的薄被。当他再次转身时,刚才脸上的温情早已消失不见…… 华乐棠走出里间,一脸冰冷地看着等在门外的许学威。 “怎么样?血浆没问题吧?我儿子呢?”许学威焦急地问。 华乐棠将一块白色的毛巾扔到许学威面前,露出一个冷酷的笑:“想见你儿子的话,就自己把这东西蒙你鼻子上。” 一股刺鼻的味道隐隐传来,让许学威心中的不安更胜几分。他焦急地说:“当年的事真的是一个意外,那两个医生也不是故意的,我并不知道他们会那么做!你弟弟现在需要正规的治疗,你应该赶快把他送来医院,我保证……” “治疗?”华乐棠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弟弟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想想你儿子吧!” 到华乐棠提起自己儿子,许学威立刻紧张了起来:“别!你要想报仇就尽管冲着我来,冬冬是无辜的,你别伤害我儿子!” “哟,担心儿子了啊?”华乐棠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当初你们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怎么就没担心过别人的儿子呢?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你儿子会没事的。”说到这儿,华乐棠抬手看看表:“不过你速度最好快一点儿,我不知道你儿子能挺多久,如果去晚了可就不怪我了……” 许学威身子猛地一震,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以一种赴死的表情拿起那块毛巾…… 重案组几人急匆匆地赶到吸血鬼俱乐部。此时已是晚上五点多,街道两边的饭店酒吧已经渐渐热闹了起来,众人奔进吸血鬼俱乐部,华乐棠果然不在。据服务生说,华乐棠最近几天似乎很忙,很少来店里。今天上午,他更是接到一个电话后就急匆匆离开,一直都没回来——众人留意到,那时正好是许学威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另外,程晋松和李嘉宇在俱乐部的相片墙上还找到了许天冬和华乐棠的合照,证实华乐棠确实认识许天冬。 “华乐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沈严问服务生。 “135XXXXXXXX,我们打过,一直没人接……” “那你们知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都摇摇头。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一点的服务生说:“老板很少跟我们说他家里的事的。” 几人心中一阵焦急——华乐棠和许学威都失踪了快6个小时了,如果再找不到人,许学威父子恐怕真的要性命 分卷阅读17 难保了…… “你们老板平时开什么车?”李嘉宇突然问服务生。 “蓝色雪佛兰!”一个服务生说。“车牌号是SAXXXXX。” “你带我我去车库看看。”李嘉宇拉着服务生就往后院走。 “我也让交警去查查。”程海洋对沈严说完,也转身跑了出去。 “我和秦凯去查查他的电脑。”方礼源也带着秦凯离开。 大家都在努力寻找线索,然而程晋松的表情仍旧不轻松。他心中明白,如果华乐棠是有心犯案的话,他一定会非常小心,绝对不会留下太多线索的。法证的鉴定需要时间,但偏偏他们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正在程晋松皱眉想办法的时候,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沈严突然转过身来:“程组长,你们组是不是新调来一个叫沈皓的鉴定员?请你立刻打电话给他,把华乐棠的手机号告诉他,让他帮忙定位华乐棠现在的位置。” 沈严的语速很快,似乎很确定沈皓能够做到这件事,程晋松有些意外,但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立刻拿起手机…… 昏暗的灯光下,许学威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脸上有湿漉漉的水痕,显然是有人用冷水泼醒了他。 许学威昏昏沉沉地坐起来,因为迷药的缘故,他现在四肢还是没有什么力气。后背隐隐传来一阵钝痛,看来刚才搬运他的人动作绝对不温柔。 “醒了?”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 许学威缓缓抬起了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铁丝网,华乐棠站在网后不远处,因为背光的缘故,他的脸显得更加阴暗。在他旁边的凳子上绑着一个人,那人耷拉着脑袋,似乎是昏了过去,虽然看不清脸,但许学威还是从身形上看出来,那人就是许天冬!! Chapter 12 抓捕 “冬冬!儿子!”许学威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铁丝网前死命地晃动。“儿子!儿子你怎么样?!”透过铁丝网,他惊恐地发现许天冬的胳膊上连着输液器,输液管内一片鲜红,他顺着管子看去,只见另一端的大血袋已经微微鼓了起来,看样子里面的血液超过了500cc!! “华乐棠!你到底想干什么?!”许学威撕扯着铁丝网,眼中一片血红:“你要报仇冲着我来!我儿子是无辜的!你放过他!” 华乐棠看着许学威着急而又无能为力的样子,露出残忍的微笑。 或许是许学威的吼声太大,本来昏迷的许天冬的身子竟然突然动了动。许学威见状立刻大叫:“冬冬!儿子你没事吧?” 许天冬缓缓地抬起头——他脸色有些发白,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药力未过,许天冬的反应有些迟钝,他过了好久才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弱:“爸爸……” “冬冬!儿子没事儿!别怕!爸爸很快就来救你!”许学威又死命晃了晃铁丝网,可是这铁网太粗也太结实,许学威根本对它无能为力。而那插在许天冬胳膊上的输液器,还在源源不断地将他的血从体内抽走…… “华乐棠!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儿子!别抽他的血!别抽他的血!!”许学威大声求着华乐棠,声音带着哭腔。 “想救你儿子?容易!”华乐棠指着身旁的装置,语气轻松地说:“你看到了吧,这是一个杠杆,现在因为这边沉,所以血是从他那儿往这儿流的。只要你能想办法把让这边儿抬起来,高过你儿子的胳膊,那么血就会流回去。” 许学威怔忡地看着那个特制的杠杆,它的两端各挂着一个血浆袋,左边的连着许天冬,里面已经装了不少的血,右边的那个却是空着的,它的输液管一直向下,延伸到自己脚边…… 许学威全身猛地一抖,他已经明白了华乐棠的用意。 “看明白了吧?想救你儿子,你就自己慢慢努力吧。”华乐棠拉来一张椅子坐下,等着好戏开场。 “是不是我抽血了,你就会放了我的儿子?……” “你放心,我没你那么冷血,”华乐棠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去害无.辜.的.人。” 许学威僵立片刻,然后,他缓缓蹲下身去,捡起了地上的针头。 看到他的动作,华乐棠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哦对了,我得提醒你一下,只有你这边的血比他那边多,这东西才会翻过去。所以,你可要加快速度哦!” 许学威身子一颤,他用颤抖的手拔掉针头套,然后将针尖对准自己的颈动脉,狠狠地刺了下去…… 警局。 “怎么样?”程晋松和沈严快步奔进沈皓的办公室。 “嫌疑人的手机已经关机了。”沈皓正坐在电脑前,他的面前是两台显示器组成的工作台。他用手指着右边显示器上的地图,对二人说:“不过我发现他手机信号最后连的基站是这个,如果我们假定他关机后没有离开那里太远的话,那么嫌疑人现在应该在这一片左右;而他手机信号经常出现的区域有这么几个,两者中间重合的部分大概是这么两处。” ——那是两片方圆五公里左右的地区。 程晋松摇摇头:“范围还是太大。” “有发现!”李嘉宇冲进办公室:“从华乐棠车库内提取的泥土中有相当数量的蝴蝶兰花粉。” “蝴蝶兰?”程晋松立刻奔到另一台电脑边,开始搜索起来,他边搜边说:“我记得前两天电视报道过,咱们市国庆时要举办花展,最近有几个大型花圃都在培育花卉。”突然,他眼前一亮:“就是这里!”…… 当许天冬再次睁开眼时,神智显得比之前清晰了许多。他终于看清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父亲。 “爸?……” “冬冬!冬冬你醒了?……”与以往的中气十足不同,此刻许学威的声音透着明显的虚弱。许天冬这才发现,父亲的脖子上插着一根针头,鲜红的血浆正沿着输液管缓缓流出。 “爸!爸你怎么了?!”许天冬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他猛力挣扎,可身上的绳子捆得太紧,许天冬怎么挣也挣不开。 “冬冬,爸没事儿,你别乱动!当心针头!”许学威提醒着。许天冬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上的针头——还有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Leon?……你这是干什么?……”许天冬吃了一惊,继而更加大力地挣动起来:“你快放了我!放了我爸!” “干什么?”华乐棠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蹲到许天冬身边,指着许学威说:“你知道么?我曾经也有个很好的爸爸,还有一个很爱我的妈妈,我妈在怀我弟的时候到你爸医院去看病,你爸却开有问题的药给我妈,害得我弟一生下来就有病!因为这件事,我妈自杀了,我爸也心力交瘁病死了,我弟现在得靠不断输血才能保住一条命……”华乐棠越说越激动,最后拽着许天冬的衣领大吼:“这就是你爸干的好事!他害死了我一家!” “不……不这不可能……你骗人……许天冬惶惑地摇着头,他看向许学威,哀求地喊着:“爸,爸你说啊 分卷阅读18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他在骗人!” 铁网之外,许学威望着自己的儿子,一脸的歉疚。 “不……不会……”许天冬呆住了,不断地喃喃自语。虽然一直跟父亲不和,但在他的心中,父亲始终是一个救死扶伤的伟大的医生。如今偶像形象轰然坍塌,许天冬脑中一片空白。 “冬冬,”许学威终于开口,声音微弱:“对不起……” 许学威身子一晃,终于倒了下去。 “爸!爸!!”许天冬回过神来,放声大哭。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华乐棠嘴角露出了冷笑——爸,妈,我终于要替你们报仇了。 “不许动!警察!!”突然间,许学威背后的房门被人撞开,沈严,方礼源,江厉和程海洋都冲了进来,枪口齐齐对准了前面。看到许学威昏倒在地,方礼源立刻冲过去,一把拔出了他脖子上的针头,然后死死捂住伤口。华乐棠看到这情景,立刻大吼起来:“你们不许救他!”他一把拿起旁边的刀子,直接按在许天冬的脖子边上,狰狞地大吼:“你们要敢救他,我就杀掉他儿子!” “华乐棠,你冷静点,”沈严开口:“我们知道你是想为你爸妈和弟弟报仇,但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你把刀放下,许天冬是无辜的。” “无辜?我弟也是无辜的!我爸妈又犯了什么错?!他们这帮混蛋犯了错不敢承认,还拼命想掩盖真相!他们都该死!!”华乐棠如疯了一般大吼,他双目血红,刀子在许天冬的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哥!”就在此时,一个稚嫩的童声打破了屋内的僵持。秦凯抱着一个小男孩儿走进屋来。男孩儿脸上长着大大小小的脓包,可是一双眼睛却清澈明亮。 “小棣!”华乐棠先是一愣,继而更加激动:“你们快放了我弟弟!” “哥,”华乐棣继续开口,声音中带着哭腔:“我不想让你报仇,我只想跟你在一块儿……爸妈都不在了,我就剩你一个哥哥了,哥你别离开我!……” 华乐棠的眼中慢慢溢出泪水,他的手不断颤抖,终于缓缓放下了刀子…… 一刻钟后,重案组的众人终于从地下室中走了出来。许学威和许天冬立刻被送上救护车,华乐棠则安静地上了警车。一些村民站在警戒线外,正在好奇地向里张望。所有人都没想到,华乐棠和他的弟弟就藏身在墓园下的那个小村子旁的一间不起眼的小屋中。 “嘿礼源,你说上次咱俩来这儿时听说的那个吸血鬼,会不会就是这孩子?”程海洋看着华乐棣,悄悄问方礼源。“我听嘉宇说,他那个什么病的病人不能晒太阳,要不然皮肤会被烧伤,那孩子脸上那些包就是那么来的。而且嘉宇还说,这种病人血里红细胞少,要定期输血才能活,而华乐棣又是什么A型RH阴性血,特别少见,所以他哥才会让许学威帮他找血浆……” 方礼源叹了口气,语带怜惜:“可怜,那么好的孩子……” ——两人目光所及处,年仅八岁的华乐棣看着自己的哥哥被押上警车,眼中流出血红的泪水…… 沈严是最后从地下室中上来的,他看看四周,最后在警车边找到了程晋松和沈皓的身影。 “还顺利?”程晋松问沈严。 “嗯,多亏有你们了。”沈严说。他接着将目光转向沈皓,神情似乎有些拘谨:“还有你……” “为了救人而已。”出人意料的,一贯温和可爱的沈皓,在面对沈严时,语气竟格外冰冷生硬,他面无表情地扔下这一句便转身走开。 沈严看着沈皓离去的背影,似乎想要开口,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贯冷静的脸上,此刻竟带着明显的落寞。 程晋松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一幕——之前并没发现,可当两个人站在一起时,程晋松才惊觉沈严和沈皓的眉眼竟然那么相像。只是沈严给人的感觉更偏冷峻些,而沈皓则因为有些娃娃脸而显得有些可爱,大概就是这种气质上的差别,竟让人忽略了两人容貌上的相似。 沈严,沈皓——程晋松默念了一下两人的名字,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边,沈严终于从失落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程晋松,略带歉意地扯扯嘴角。程晋松从没见过沈严这么难过的模样,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头儿!你来一下。”远处,方礼源叫了沈严一声。 “好。”沈严回了一句。 沈严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他对程晋松点点头,转身离开。 Chapter 13 前因 警局。 坐在审讯室中的华乐棠,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焦躁暴戾,他用一种愤激过后的无力语气缓缓讲起自己的故事。 “我爸妈很喜欢小孩子,我也希望有个弟弟妹妹,所以爸妈早就说好了会再要一个,不过妈妈之前身体不太好,做过手术,又修养了好多年。所以直到我17岁的时候,小棣才出生。小棣刚生下来的时候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当时我们全家都高兴坏了……后来,我到美国上大学,就离开了家。开始我并不知道小棣有病了,爸妈也都瞒着我,只是说弟弟年纪小,总爱生病。我们家不算特别富裕,我在美国又是读公共卫生的,学习任务重,花销也大,每到寒暑假就直接在当地打工赚钱了,头几年都没有回家。没想到三年前,我爸却突然告诉我,说我妈自杀了……”说到这里,华乐棠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似乎又回忆起了当时的噩梦。“爸说妈是得了抑郁症。我后来听邻居说才知道,我妈是割腕自杀的,血当时流了快一屋子……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小棣得的是重度卟啉病。医生说这病是先天性的,可能是母亲在怀孕的时候接触了什么东西。所以我妈总认为这是她自己的错,所以才……” 一滴泪水从华乐棠的眼中滑落。 方礼源将面巾盒递了过去,华乐棠没有接,只是迅速地用手背抹去了泪水。 “我本来想立刻回国,可是我爸说我回来也做不了什么,让我把书读完。回到美国之后我就换了专业,开始学医,我想帮弟弟找到治病的方法。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往家打个电话,我爸每次都告诉我小棣好多了,可是我能听得出来他是在骗我……爸他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照顾生病的弟弟,很不容易。我几次都想退学回去了,可是他坚决不同意,我一提这事儿他就生气,后来我也不敢再说了。可是他实在太累了,当我本科念完的时候,他也倒下了……” 几人无声地听着,心中都是一阵唏嘘——这个家庭,的确承受了太多的苦难…… “我完成了本科就回到了国内,虽然我学医的时间不长,但多少还是认识了些医学方面的教授。回国后,我将小棣的病历发给他们,希望他们能给出一个更好的治疗方案。结果过了一阵子一个导师找到我,问我我妈在怀孕的时候有没有乱吃过什么药,因为小棣的病明显呈现出这种特 分卷阅读19 征。我当时就懵了。我妈怀小棣的时候非常小心,绝对不会乱吃药。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我妈在怀孕时曾经得过妊娠高血压,住过一段时间的院……” “我立刻就找到医院,想查我妈当年住院的病历。可是人家说病例不给看,更何况这都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我曾经咨询过律师,想要打官司,可是法院说我证据不足,不肯受理……就在这时候,我在报纸上看到了李玉忠获奖的消息。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当年我妈住院的时候,他每天都会去我妈病房,还总问我妈吃药后的感觉如何。当时我们还觉得他们医生很负责,可现在才明白过来,这人是在询问试药结果……” “所以你就杀了他?”沈严问。 听到这句话,华乐棠苦笑了一下:“开始我并没想杀他,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谁知道,我竟听到他跟别人说他克扣卟啉症患者补助款的事情。他当时应该是喝多了,我也不知他是跟谁打电话,反正我就听到他说什么当年的药不是弄出来好几个患病儿么,如果再找着两个就好了,下一步的临床试验对象就有了,而且那些人还得感激涕零的……我当时一听就急了,立刻冲上去和他理论,谁知道他竟然先动起手来,他力气太大,我根本打不过他,就在这时候,我摸到了身上带着的刀……” “看着他不断流血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大概这就是天意,是老天让我通过这种方式来报仇……” “所以你就抽了他的血?” 华乐棠点点头。“后面的事,我不说估计你们也清楚了……我杀了人,我不后悔,我只是不放心小棣,他还那么小……”说到这里,华乐棠突然抬头看向沈严:“警官,我只求你们一件事,拜托你们给小棣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收留他,给他好好治治病!……” “这个你放心,我们会的。” 听到沈严的保证,华乐棠终于放下心来,他含笑点了点头,眼中溢出泪光。 省人民医院,血液科病房。 华乐棣躺在干净的病床上,一位40多岁的男医生站在病床旁,正在为他做检查。程母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待检查的结果。 病房外,沈严看着里面的华乐棣,目光中充满温情。 “这孩子真挺懂事的。”程晋松说。 “是啊。”沈严也点点头:“我们抓了他哥后,他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警察叔叔,你们能帮我哥求求情,别判他死刑么?……” 回忆起当时小男孩眼中噙泪的模样,沈严心头也是酸酸的。 “华乐棠怎么样?有可能轻判么?”程晋松问。 沈严表情沉重地摇摇头:“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可是他毕竟杀了两个人,还有一起杀人未遂……礼源帮他联系了律师,希望能打成死缓——毕竟这孩子只剩这一个哥哥了……” 说到这儿,沈严长叹一口气。 程晋松点点头:“总归是亲兄弟,有兄弟在,就会有个寄托。” 听到这句话,沈严的身子微微一动。他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有些迟疑地开口:“那个,程组长……” “叫我晋松就行。” “嗯,晋松。”沈严应了一声,接着说:“那天,我和沈皓的事,你可不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程晋松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我和他那天说的话,包括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可不可以都不要去问他?他一直都很喜欢这份工作,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影响到他……” 程晋松终于反应过来沈严说的是什么事了。此时的沈严口气诚恳,甚至有点儿哀求的味道,这与其平时冷静刚硬的形象真是大不相同。望着这样的沈严,程晋松不得不再次感叹兄弟亲情的巨大力量。 “你放心,沈皓这孩子不错,我们组里人都很喜欢他。其实你俩不站在一块儿的话,大家不太会往那个方向想的。”程晋松话音刚落,就看到沈严脸色一暗,他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啊我不是说不让你去看他!我的意思是,其实大家都……” “没关系,我明白。”沈严苦笑着一声,没再开口。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程晋松安静地打量着沈严——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实在对这个人产生了太多的好奇。刚刚沈严的一番话几乎是承认了他与沈皓的关系,从他们两人的表现上可以看出,沈严对沈皓心怀愧疚。是因为什么?看着沈严为华乐棣做的一切就知道,这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这样的人对待亲人也不会太差,那他的弟弟为什么那么恨他?还有,他究竟为什么会调到S市?程晋松已经从程海洋和秦凯那里听到了关于沈严调职的种种传言,可是他并不相信。当初在医院短暂的初会就可以让他确认,沈严绝对是一个好警察。而如今一星期接触下来,他看到了沈严在查案中的认真与拼命,每一个被害人他都同样认真对待,每一个疑点他都不会放过,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是非不分包庇罪犯的人?!…… 沈严啊沈严,你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 开门声打破了走廊上的沉默。程母从病房内走了出来,看到两人的模样,以为他们在担心华乐棣的病情,于是开口道:“行了,孩子放这儿,你们也可以放心了。现在给他看病的是血液科的主任,再加上他哥从国外拿回来的那些资料,有希望的。” “哦,那就好。妈,钱的事情我会帮他搞定,不会让你们医院赔钱的。”程晋松说。 “行了,我还会逼着你交钱啊?再说了,医院这边有好几个儿童基金呢,我会帮他申请的。”说完,程母又回头,看向病房内乖巧的华乐棣:“可怜这么好的孩子了,真是造孽……” “那些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沈严开口——在整理华乐棠案情的同时,他们也将当年医科大学医院违规用药的所有证据也提交了上去。方礼源还特意找了相熟的检察官,让他们尽快对这件事也提起诉讼——所有当年犯下错误的人,都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该!狠狠地判!”程母重重点头:“都是一帮没医德的东西!” 程晋松点点头:“那妈,这边就交给你了。我警局还有事,先回去了。”他转身想走,没想到却被程母一把拉住——“别走!你给我去复诊!” “啊?不用了吧?程晋松的脸立刻垮下来。“妈,我眼睛真的没事儿了!” “有事儿没事儿得医生说了算。你要不去我就告诉老徐不给那孩子好好看病!”程母黑着脸威胁。 “喂妈你不是吧?你这可是赤裸裸的恐吓!我告诉你我同事可在这儿呢,他能帮我作证……啊!” 大概是嫌自己的儿子太罗嗦,程母一个反手拧住了程晋松的胳膊,然后,不顾自己儿子的大呼小叫,押着人就往外走。 “小沈啊,我带小松去复诊,你要有事而可以先回去。”程母对沈严说。 “喂你别走!”程晋松扭 分卷阅读20 着头叫出声:“这个钟点很难打车的!” “放心,我在车里等你!”沈严忍着笑保证道。 程晋松没有被制的右手在空中挥了挥,似乎是在表示感谢,然后,他就以单手反剪的难堪姿势,被他的母亲大人押着离开。 因为不知到程晋松的复诊需要多久,于是沈严决定在停车场附近的草坪等他。时值秋日,天空阳光明媚,蔚蓝如洗,淡淡的白云如丝絮一般飘浮在天空中,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停车场前的大草坪如一块翠绿的绒毯,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青翠而充满生气。 看到这样的美景,沈严心头的沉重也少了许多。他坐在草坪旁的一个长凳上,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回想起刚才程晋松的滑稽模样,沈严忍不住又笑了出来。想不到平时最需要细致严谨的法证组的组长,在自己母亲面前竟是那么一个顽皮幽默的形象。大概这位程大组长就是靠着这种耍宝才把自己的母亲哄得那么开心吧。 正在沈严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沈严的视线中——那老人头发花白,行动有些迟缓,正在别人的搀扶下一步步往医院外走去。 沈严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他下意识地起身想追,却又生生停下脚步。 沈严终究是没有追过去,他就那么凝视着老人离开医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沈严转身,缓缓向停车场走去。明媚的阳光在他背后,拉出一道孤独而倔强的背影…… ——File1 吸血诡影 完 —— 【卷二 无尽深眠】 Chapter 01 脸型是个大问题 “公主一碰到纺锤呀,立刻就倒在了地上,咒语真的应验了!可是啊,她并没有死,只是沉沉地睡着了。然后啊,国王和王后也跟着睡着了;马厩里的马,院子里的狗,屋顶上的鸽子,墙上的苍蝇,全都睡着了……王宫的四周长出了一道长长的大篱笆,年复一年,它们越长越高,越长越茂密,最后竟将整座宫殿遮得严严实实,甚至连屋顶和烟囱也看不见了……” 年轻的母亲绘声绘色地讲着童话,床上的小女孩儿安静地听着,乌黑的小眼睛睁得大大的。 “……一百年以后,一位王子来到了这里,他来到篱笆面前时,那些篱笆都自动为他打开。他就穿过篱笆,来到公主的房间。啊!公主好漂亮啊!王子就亲了公主一下,然后,奇迹发生了,公主就这样张开了眼睛……” “那后来呢?”小女孩急切地追问。 “后来王子就和公主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从此,他们就幸福欢乐地生活在一起了。”母亲合上书,微笑着结束了今晚的故事:“好了,宝贝乖,该睡觉了。” 小女孩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母亲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然后走到窗边,轻轻地关上了窗子,关灯离开房间。窗外的树木在夜色中显得宁静安谧。 然而,就在那片树丛中,一张苍白的脸庞悄悄显出轮廓……那人嘴角上挑,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容:“你们这些笨蛋,都被骗了……” “故事的真正结局是公主从此陷入了永远的沉睡……” 进入九月下旬,S市终于摆脱了夏日的潮湿,进入天高气爽的秋天。虽说天儿不那么闷了,但太阳却更毒辣了。没有了云雨的阻挡,灿烂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投射到地面每一个角落,每天下午两点多钟,室外温度都会达到30度左右,无论是谁,只要在阳光下晒上那么一会儿,准会汗流浃背。 而就在这么个人人躲着太阳走的时候,S市警局的广大干警们,却浩浩荡荡地走上了街头——严打开始,人人有责。 说起来,警察这个职业也挺悲催的。越是人民大众清闲休息的日子,他们越是忙到不可开交——春节国庆这种法定假就不用说了,就连圣诞情人节这种没假期的节日都能把警察们折腾个够呛。每到假期,各种严打行动就会接连展开,尤其是国庆——国庆本来就是安全治理的重要时期,更何况S市离帝都很近,所以更是不容有失。于是,九月下旬,王局的命令便下了来:全员出去扫街!务必保证全市过个消停节! 而就在这个普通警员忙到脚打后脑勺的时候,有些人却闲了下来——没错,就是重案组的这些家伙。应该这么说,每年国庆节前,市内的犯罪率都会有一个比较明显的下降,这个时期交警天天查酒驾,片警到处抓反扒,只要是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会挑这个时候犯事儿。所以一般这个时候重案组的人要不就是应付应付突发性的恶性案件,要不就是查查之前的老案子。但是今年情况好得有点特别,连续几天没有任何案件发生,老案子么之前又中大奖般的一周之内迅速解决了俩——于是,破天荒的,重案组的组员们感受到了“闲得无聊”是什么滋味…… “哈啊……”秦凯在办公室又打了一个哈欠。 “靠我说秦凯你能不能别打哈欠了!你瞅你这一上午一个接一个,跟犯毒瘾了似的。”程海洋嫌弃地说。 “我有什么办法,实在没事干哈啊……”秦凯懒洋洋地说着,又打了一个。 “看你那点出息!就该让你忙死哈啊……” 一屋子人瞬间笑开。秦凯指着程海洋笑得直打跌:“哈哈哈,让你说我!看!你还不是一样?” “我是被你传染得好不好?你不知道打哈欠传染啊哈……” “我去靶场动弹动弹。”江厉起身往外走——再这么呆下去,他估计也要打哈欠了。 “慢走……”秦凯懒懒地挥挥手,继续趴在桌子上无聊。 “我说凯子,咱们这么呆着太没劲了,要不咱俩也出去晃晃?”程海洋走到秦凯身边说。 “少来,不去……外面那么热,你平时没晒够啊?”秦凯眯着眼。 “哎呀不出门!咱们去七楼法证那边儿转转呗,我昨天听嘉宇说他们好像最近又在弄什么新系统,好像挺好玩的,咱们过去看看呗!” “嗯?真的?”秦凯一听也来了精神。 “真的!走走走……”程海洋拉着秦凯站起身,回头看向方礼源:“礼源,一起去啊?” “不了。”方礼源正在整理之前的结案报告,听到程海洋的话笑着抬头:“头儿不在,这屋里不能没人,我留这儿看着点吧。” “啊也对!要是王局过来看到咱这儿没人的话,非发飙不可。那礼源就辛苦你了哈!” 程海洋挥挥手,拉着秦凯离开房间。 两人溜上七楼,正巧程晋松也不在,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法证组组的所有人都挤在沈皓的工作间里,连蒋睿恒也在。所有人都看着面前的大型电子屏幕,脸上都带着欣喜的表情。 “嘿!看什么呢?”程海洋钻了进去,兴冲冲地问。 “诶?你们怎么来了?”看到这两人,李嘉宇有点儿意外:“有案子了?” “没有~闲得蛋疼,上你们这儿来溜溜。” “我 分卷阅读21 说程海洋,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许柔一脸嫌弃地看着程海洋:“你自己听你说话那个强调,跟个不良青年似的。这里还有女孩子呢!” “呵,你玩枪比我还彪悍呢,还女孩子?你比春哥还爷们儿!”程海洋撇嘴。 “靠程海洋你是不是又皮痒了?”许柔发飙。 程海洋躲过许柔的一脚飞踹,趁势凑到屏幕前:“嘿,看什么呢?” 只见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巨大的头骨三维图像。 “靠!这干嘛啊?!骷髅头啊!”程海洋吓了一跳。 “是头骨扫描及面部复原系统。”李嘉宇开口解释:“局里刚刚从国外引进了这套系统,沈皓根据我们的情况作了一些调整,正在和睿恒试效果。” 果然,随着沈皓的操作,屏幕上的那个头骨上出现了好多个定位点,接着,整个头骨开始自下至上一圈圈地加上了皮肤,眼睛和眉毛等器官也慢慢出现,不一会儿,一个30多岁的女性面部复原图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蒋睿恒拿起手里的一张照片跟屏幕上的复原图对比了一下,两者几乎一模一样。 蒋睿恒露出满意的笑容,秦凯在一旁看到也情不自禁地惊叹:“嗬!厉害啊!” “这是六年前一起景区骷髅案中被害人的头骨,”蒋睿恒解释道:“当时园艺工人在挖土的时候意外挖出了尸体,当时整个尸体组织已经高度分解,几乎就剩一个骨头架子了。为了确定被害人的身份,当时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 “说起来,我也听说过那案子。”程海洋说:“我记得当时好像只能确定被害人的性别和大体年龄,他们在失踪人口库里查了好久才搞清楚她到底是谁。” “现在,只要做一个头骨的三维扫描图,然后再根据几个定位点进行模拟复原,几分钟就可以确定死者的长相,准确率超过90%。”沈皓微笑着说。 “真厉害啊!”程海洋赞叹一声,然后想起一个问题:“诶?那要是头骨不完整怎么办?” “一般来说,人的左右脸基本是对称的,所以,只要有半边脸上的几个关键点的数据,就可以进行复原,不过这样的话多少会有一些偏差。”沈皓说着又调出了刚才的头骨扫描图,这次他只选取了左半边脸上的几个关键点,然后对称着复制出了右半边,接着是同样填上皮肉……大家都明显感觉到,这次的这张脸和跟刚才的不太一样了:首先,这张脸比刚才显得瘦了些,而且,对称之后,女人的颚骨变得更加突出,两眼间的距离也近了一些,整个人莫名地有了种刁钻的感觉。 “……这差别可不小啊……”程海洋说。 “一般来说,人的面部都是有些不对称的。除了骨骼问题之外,大多数都是由于偏吃偏睡造成的。例如吃饭时常用某一边的话,那一侧的咬合肌就会比较发达,脸部就会显得丰满一些。再如睡觉的时候如果总向一个方向侧睡的话,也可能会影响脸部肌肉。日本有位女星叫做香椎由宇,据说是100万人里才有一位的左右脸绝对对称的人。”苏墨涵再次展现了他移动百科全书的功能。 “不过,虽然会有误差,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种复原照片还是能确定是哪个人的。”李嘉宇接着补充。 突然,秦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诶,这不就是网上那个左右脸的游戏么!” “啊?什么左右脸?”其他人不解。 “就是把一个人的左右两边脸分开,然后复制到另一边啊,网上老多这种图片了,可搞笑了!这个跟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嘛!” “真的?”程海洋一听也来了兴趣:“诶沈皓,你也弄一下试试呗?” “啊?”沈皓一愣:这是要开玩的节奏么? 他询问般地看向李嘉宇,却见李嘉宇含笑点了点头:“那就试试吧!” 沈皓见状便也没再多说。他调出了所有人的证件照,然后问道:“谁先来?” “我!”秦凯第一个举手。 沈皓点点头,将秦凯的证件照调到屏幕上,他简单地敲了几个键,瞬间,屏幕上出现三张照片。大家抬头一看—— 静默了1秒,2秒…… “噗哈哈哈!” 巨大的笑声瞬间爆发——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三张差异非常大的脸,中间那张是秦凯的原照,而左右两张对称照却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形。特别是左边的那张,脸瘦得出奇,原本有些可爱的单眼皮现在却变成了三角眼,而且还带着点对眼。更有意思的是,秦凯的嘴唇竟变成了兔唇的形状,配上这脸型,怎么看怎么像卡通漫画中的土拨鼠。 “哈哈哈!……”程海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秦凯我头一次发现你长得这么可爱!哈哈哈哈!” “那是证件照照得失真好不好?!”秦凯大声辩解,无奈众人笑得太开心,根本没人听他解释。秦凯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他大叫道:“你们都别乐!我倒要看看你们都能弄成什么模样!” 这一下子,屋里的所有人都跑不了了,挨个被弄上台接受检验。这么一实践大家才发现,原来所有人的脸都或多或少地有些不对称,程海洋左脸对称后变成了ET一样的尖下巴,而按右脸对称后却显得方了许多;李嘉宇左脸对称后线条柔和了些,平白带上了些女性的阴柔感,而右边对称后男性特征则更明显了些。变化最小的当属许柔了,两边脸对称后的照片与原来几乎没有差别,堪称完美对称,引发众人的一阵艳羡。 “果真无愧美女的称号。”蒋睿恒笑言。许柔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所有实验完毕,大家的变化都在可接受范围之内,谁也没有秦凯的那么“笑果”十足。秦凯失望至极,最后想到了一个人。 “对了,还差沈皓呢!” “我?”沈皓没想到最后战火竟会烧到自己身上。 “嘿,试试吧,反正是玩儿。”许柔拍拍沈皓的肩。 沈皓迟疑一下,倒也没反对,他调出自己的照片,然后同样进行操作—— 屋内又是安静下来了,这次不是因为搞笑,而是…… “我说沈皓,你这左脸对称图好像我们沈头儿啊!”秦凯惊叹。 的确,沈皓有点娃娃脸,再加上年轻,给人的感觉像个大学生。可他左脸对称后脸瘦了下来,稚嫩的感觉少了,整个人英气了起来,真的跟沈严有了八九分的相似。 秦凯拍了沈皓一下,笑着打趣:“哈还别说,他叫沈严,你叫沈皓,说不定你俩真有些什么亲戚关系呢!我说你要不回去……” “沈队那么厉害,我可高攀不起。”出人意料的,沈皓竟突然打断了秦凯的玩笑。他一下子关闭了软件,然后起身,冷冷地说了据“我去洗手间”,便瞬间快步离开了工作间 屋内瞬间一阵安静。 “我刚才说了什么不对的了么?……”秦凯有点迟疑地小声问李嘉宇。 李嘉宇也摇摇头,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 分卷阅读22 么。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尴尬,方礼源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快点回来,又有案子了。” Chapter 02 沉睡的尸体 众人拎着装备走向停车场,方礼源一边走一边介绍案情:“死者是女性,26岁,是她的丈夫报的案。” “地点?”江厉问。 “城北,丽湖远景。” “丽湖远景?有钱人啊!不会又是什么正妻小三争风吃醋上吊自杀之类的吧?”秦凯立刻展开“瞎想”模式。 “秦凯,读警校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查案不能先入为主么?”李嘉宇笑着说——这次法证组出任务的是李嘉宇和许柔——当然,还有法医蒋睿恒。 “其实我这也不算先入为主,我这也是跟着数据说话,不信你回去可以去问问小墨涵,看看是不是这种类型的犯罪比例最大……” 闲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停车场,沈严和程晋松已经等在车子旁边了。看到众人到来,沈严简单地一招手,招呼众人上车出发。 两辆车子一路疾驰,来到位于市郊的丽湖远景小区。这是S市的一个豪华别墅区,它位于S市北部的风景区周边,与一个淡水湖毗邻。当年S市刚刚开始大兴土木的时候,一个房地产公司看中了这块地方,买下来建了一个高档别墅区,这是S市最早建的一批别墅,而且又靠近风景区,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小区建成后不少有钱人都过来购房置地,一时热闹非凡。但是没想到的是,后来城市规划出台,S市的重点发展目标设在了城南,很快,城南新区就迅速发展了起来,而城北则因为缺少关注而显得有些没落了,相关的配套设施建设跟不上,这个小区也就成了荒地中的一座孤岛。现在,这个小区里真正常住的居民并不多,很多人都是周末或节假日度假才来这里住上两天。毕竟在这里生活其实并不太方便,而有钱人们又肯定不缺住的地方。 进入小区,众人来到了报案的63号别墅。110警员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站在门口,看老人那有些张皇的神情,估计是小区的门卫。看到警局的车子来到,110警员跟老大爷说了一声,然后向车子这边走过来。 “什么情况?”沈严直入正题。 “死者叫方敏,26岁,是这个小区的住户。他丈夫叫李亚东,人在屋里。”说着,110警员又指了指身后的老头儿:“他是小区的看门大爷,小区物业负责人正在赶过来。” “秦凯,你留在这儿,跟他了解一下情况。”沈严一边走一边安排道:“其他人跟我进屋。” 几人上了二楼,只见一个一身深色西装的男子正站在卧室的门口,男人大概三十七八岁,高个子,国字脸,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标准的商务人士打扮。唯一与这精英派头不配套的是这人已被揉搓得乱成一团的头发。男人在房门外来来回回地走着,表情恍惚而无措,看来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李亚东?”沈严问。 对方停下脚步,抬起头来。 沈严走过来:“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我叫沈严。” 李亚东轻轻地点点头,继而指了指卧室,声音沙哑地开口:“她在里面……” 沈严走进房间中。这是一间欧式风格的房间,整个房间都贴着浅藕荷色的壁纸,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坠在房间的正上方,房间的家具是也都是浅紫色的:衣柜、床头柜、化妆台,而且上面还雕刻着华丽的欧式花纹。而最显眼处,是一张直径超过两米的圆形睡床,棚顶上方垂下来轻薄的纱幔,将睡床完全环住,浅藕荷色的床单之上,安静地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沈严走过去轻轻撩起纱幔,死者的样子更清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女死者大概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白色的真丝蕾丝睡衣,仰躺在床上。她整个身子呈现一种非常端庄的姿态,双手叠合放在胸前,长长的黑发规矩地分散在头的两侧,没有一丝凌乱。女人的脸上明显化过妆,嘴唇上还涂着口红。她的脸上没有一般死者的惨白,而是呈现出一种好看的樱桃红色。 看着这样一幅场景,几人一时都没有做声。老实说,如果床上躺着的那个不是个死人的话,这场景简直像是偶像剧中女主角安睡的唯美镜头,但换成一个死者这么躺着……就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了。 蒋睿恒凑了过来,看到死者的模样一挑眉毛:“一氧化碳中毒?” 沈严轻轻地点了点头——的确,那种樱桃红色的皮肤是一氧化碳中毒的死者特有的肤色。他又转头看向程晋松,想听听他的意见。却见程晋松站在那里,盯着眼前的场景,眼中似乎有些不解的神情。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沈严问。 程晋松看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有没有觉得,这场景有点儿……别扭?”他的话中间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沈严又看了看死者:“……死状太安详了点。”那一丝不乱的头发,连褶皱都没有的被罩,怎么看也不像死者自己能办到的。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是……”程晋松话说一半却又停住,他拧着眉头,半天也没说出到底不对劲在哪儿。 看到程晋松这样儿,沈严也没再追着问。他看了一眼已经打开了工具箱的李嘉宇和戴上了口罩手套的蒋睿恒,冲他们示意:“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那两人对沈严点点头,开始各自忙开。 这边,沈严带人走出卧室。只见李亚东还在走廊上,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见到沈严等人出来,他对电话低低说了两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江厉,海洋,你们去其他房间看看。”沈严回头,轻声对身后的两人说。 江厉和程海洋点点头,转身往其他房间走去。 李亚东走到沈严面前,一脸的悲愤:“沈队长,我爱人一定是被人杀害的!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凶手!……” “李先生,您妻子的死因,我们正在调查。”沈严开口:“现在,请你把发现尸体的经过再详细讲一下。” “我……我们其实平时不住这儿。我三天前出差,今天早上才回来。我发现方敏不在家,打她手机也没人接,就想她是不是到这儿来了,她以前无聊的时候就会过来住两天……于是我就过来看看,谁知道却发现她竟……” “那你进屋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李亚东下意识地复述了一下,他皱着眉毛想了一阵子,猛然想起:“对了!当时大门没反锁!我当时就是发现大门没反锁,才知道她肯定在这儿的……” 方礼源在本子上记下了这个信息,接着问:“除了这个以外呢?” “除了这个……好像没有什么了……” “你进门时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李亚东又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应该没有……抱歉我 分卷阅读23 现在脑子有些乱,我……” 说到这里,他抽了抽鼻子,仿佛又要忍不住哭出来,但他立刻用手捂住了嘴,转头抬眼憋住了眼泪。 沈严点点头示意明白,接着问:“请问您是做什么的,去哪里出差?” 听到这个问题,李亚东的身子顿时一僵,他瞪大眼睛转回头来,神情中带着点戒备:“警察同志,您这是……” 看到李亚东的这个反应,沈严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一旁的方礼源则解释道:“你别紧张,我们就是循例问一下。” 听到方礼源这么说,李亚东才放松了些:“我是做电子产品生意的,这次是去北京谈业务,我是今天早上才回到S市的,不信你可以问我的秘书……” 程晋松和蒋睿恒从卧室里出来,沈严见状对方礼源使了个眼色,方礼源会意,对李亚东说:“李先生,请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想再你确认些细节……” 见方礼源把李亚东引开,程晋松和蒋睿恒走到沈严身边,蒋睿恒先开口:“初步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9点到12点,死因是一氧化碳中毒。尸体没有被挪动过,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沈严点点头。 程晋松接着说:“屋内几个重要地方的都没有指纹,估计不是被人擦去了,就是凶手戴了手套。小柔检查过大门和房间门,都没有被强行撬开的痕迹。” 正说话间,程海洋从楼下跑了上来,他面色严肃地对几人说:“厨房有发现,你们最好都过来看看……” Chapter 03 尴尬 几人跟着程海洋来到一楼的厨房。因为是独体别墅,所以厨房也很大,一整套白色的橱柜,餐桌上干干净净,一看就知道这地方几乎没怎么用过。 然而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炉灶下方那扇敞开的柜门所吸引了。 程海洋开口:“我进来的时候,这里就是这个样子了。你们再过来看。” 柜门里面是煤气的开关,然而让所有人都皱眉的是,现在这煤气开关与橡胶管居然是分离的!!开关的阀门关着,但是橡胶管却被拔下来扔在了地上。 “看来,凶手就是这么取到一氧化碳的了。”程晋松开口。 李嘉宇立刻拿着指纹刷过来,开始在柜门把手和煤气开关上提取指纹。可是他扫了半天却仍是摇摇头:“没有……” 看来,这里的指纹也被凶手擦掉了。 这时,秦凯从外面走了回来,一脸的无奈不满:“头儿,物业负责人来了,说没有案发当天的监控录像。” 沈严一听就是一皱眉:“怎么回事?” “说是没钱。”说起这个理由,秦凯也不禁撇了撇嘴。“那负责人说,这个小区现在入住率特别差,很多人根本都不住,也不交物业费,物业公司没钱,服务也就跟不上了。小区的路灯坏了好几个,几个监控镜头也不好使,但是就是没钱修。看门老大爷告诉我,因为小区收不上来物业费,没法给保安开工资,这小区现在就两三个保安,还都只白天上班,晚上就留一个老头儿看门。看门老大爷刚才跟我说,他的工资都两个月没发了。”秦凯无奈地耸耸肩。 “不是吧?混这么惨?”程海洋撇嘴:“这儿不都是有钱人么?他们还拖欠物业费啊?” “你不知道越有钱人越抠啊?”秦凯回了程海洋一嘴,然后转头继续对沈严说:“我让那负责人把好用的几个摄像头录下来的带子交给我了,看看能不能有用。” 沈严点点头,来到屋外,抬眼看向四周——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栋别墅位于小区的最西边,位置比较偏,平时估计很少会有人从它门前经过。如果监控录像再坏了的话,想知道案发时有谁来过估计就更困难了。 这时,方礼源和李亚东也从楼上下来。沈严问李亚东有没有进过厨房,李亚东愣了一下之后说没有,看表情应该说的是真话。蒋睿恒最后出来,指挥两个人将方敏的尸体抬上车,准备回警局做进一步的尸检。 李亚东回头看了一眼装着自己妻子的尸体袋,迅速转回来,悲愤不已地对沈严大声说:“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找到杀害我妻子的凶手!敏敏她不会自杀,她这个人特别开朗,我们生活得很开心,她不可能自杀!……” “你放心,我们会调查清楚的。”沈严回答,既没有太多安慰,也不显得冷淡。“好了,我们要回警局了,有调查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的。” 李亚东这才稍微冷静下来,他点点头,目送几人离开。 众人收队。临上车前,沈严又回头看了一眼李亚东,却见他已经又掏出了手机,开始给什么人打电话。 沈严冷笑一下,关门上车。 车子驶离了丽湖远景。方礼源开车,沈严坐在副驾驶,坐在后排的秦凯跟程海洋打听屋里的情况,当听到那女人诡异的死相的时候,吃惊地开口:“这么安详啊?!这么说真不是争风吃醋啊?我还以为是那男的变心她老婆才自杀呢,以为她死前不定得怎么诅咒那奸夫淫妇呢。” “没,现场没发现遗书。”程海洋说。 这时,坐在前方的沈严却突然开口:“自杀不是,不过未必与他老公无关。” 后座两人同时睁大了眼睛。 这时,方礼源也笑着来了一句:“我觉得也是。” “头儿,你们就别卖关子了,说说到底发现了什么?”秦凯追问。 “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从头到尾,李亚东其实都并不太伤心?”方礼源问。 秦凯没怎么看到李亚东,不了解情况。程海洋回想了一下,点点头:“别说,好像还真是。” “一般人至亲突然去世,人都会受到巨大打击,精神恍惚、语无伦次、甚至是大哭大闹都很正常。可是你们看看李亚东,刚才他说话时一直都很有调理,完全没有我说的那些情况。而且头儿问他案发时他在哪里时,他明显特别警惕,直到我说只是循例问问时,他才放下心来。”方礼源解释说。“更明显的是把他妻子的尸体搬上车的时候,一般人见到这情景,就算不扑上去大哭大叫,至少也应该多看两眼吧?可李亚东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来了。” “可李亚东却还偏不断强调他和他妻子关系有多么的好……”沈严冷笑着开口:“欲盖弥彰。” 前排的两个组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后排秦凯突然悄悄捅了捅程海洋:“嘿,你发现没有,从这个角度看,头儿和沈皓真的很像……” 程海洋一愣,然后凑过去,从后方打量沈严。此时的沈严嘴角带着笑容,脸显得圆了点,果然与沈皓很是相似。 两人悄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八卦的光芒。 感觉到后方两人的注视,沈严回过头来:“怎么了?还有什么发现?” 两人立刻同时摇头。秦凯忙说:“我和小海商量后面该怎么查呢!” “就从李亚东和方敏的夫妻关系查起。”沈严回答,眼中闪着笃定的光芒 分卷阅读24 。 明确了方向与分工,大家便分头忙开。蒋睿恒验尸,法证组验证物,重案组查人,所有人都折腾了足足一天,到第二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各个部门终于都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于是所有人会议室集合,召开第一次案情分析会。 沈严也是刚刚从外面跑了一天回来,往会议室赶的过程中正好遇到了程晋松。程晋松看着沈严有些发白的脸色皱了皱眉:“怎么了?不舒服?” “哦没什么,可能是没吃东西,有点饿了。”沈严左手捂在了胃的位置。 “你不是饿得胃疼了吧?小柔办公室有吃的,我让她给你拿点儿?”程晋松停住脚步。 “别,没那么严重。一会儿开完会我去吃点东西就好。”沈严摆手:“大家都等着呢,走吧,先去开会。” “你真能行?”程晋松有点犹豫,沈严这脸色可真有点不太好。 “我真没事儿。”沈严露出一个笑容,他轻轻推了推程晋松:“走吧。” 两人就这样走进会议室。沈严习惯性地扫视一圈,察看人员有没有到齐,谁知竟看到了一个让他十分意外的身影——沈皓就坐在李嘉宇旁边,正在低头看着文件。 程晋松在沈严身后进门,发现沈严盯着沈皓发怔,瞬间了然。 “沈皓以后也要参与办案的,我让他过来听听,多学点儿东西。”程晋松轻声在沈严身边耳语。 沈严点点头,回看程晋松的眼色中带上了一些感激。程晋松了然微笑,轻轻拍拍沈严的后背。 两人来到桌边坐好。沈严开口:“那我们现在开始。大家都有什么发现?” “我先来吧。”蒋睿恒将验尸报告分发给所有人:“尸检结果跟我们预想的一样,死者死因是一氧化碳中毒,尸体身上没有外伤。不过死者血液里有微量的三氯甲烷(俗称氯仿,是一种麻醉剂),也就是说,死者是被迷晕后才吸入一氧化碳的。我检查过,死者没有被性侵犯的痕迹——无论是死前还是死后。” “既然都把人迷晕了,为什么不直接一刀捅下去,非要费劲巴拉地给她吸一氧化碳啊?”程海洋不解地问:“这得多花不少时间吧?” 蒋睿恒耸耸肩:“一氧化碳中毒的致死时间和中毒者自身体质以及吸入一氧化碳浓度、时间都有关。一般来说人脑的缺氧极限大约是4~6分钟,所以,多花时间是一定的。” “她是不是化妆了?”方礼源看着照片问。 “是,涂了粉,也擦了口红。从油脂分泌情况来看应该是死前涂的。哦说起这个我想起来,死者身上很干净,头发上也没有油脂,应该是死前刚洗过澡。” “我同意。”李嘉宇插话进来:“我们检查过死者家的浴室,在地漏上确实发现了还湿着的女性长发。而且从浴室玻璃上也还有水迹,应该是刚被用过。” “老公出差,老婆大晚上跑到一个平时不常去的房子,洗了澡,换了睡衣,却又化了妆……”秦凯一条一条地数着:“这还真会情郎的节奏啊!” 沈严轻轻颔首,转头看向程晋松:“还有什么发现么?” “从他家各处提取到的指纹,经过比对,都是女死者和他丈夫的,完全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程晋松说。“我们在现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整个房间里指纹非常少,问被害人的丈夫,他说他们那栋别墅定期会请工人去打扫,案发那天白天应该才打扫过一次。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也就是说凶手带了手套。至于监控录像,”说到这儿,程晋松几乎被气乐了:“那小区里就没几个摄像头是好使的,难为沈皓熬夜把所有的录像都看完了,一点儿有用的东西都没发现。” 当听到沈皓熬夜看录像的时候,沈严忍不住抬头看了沈皓一眼。然而沈皓依旧低着头,根本没有抬头。 秦凯和程海洋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 那边,沈严已经转回了视线,他看向自己的组员:“有什么发现?” 方礼源先开口:“我和江厉查了一下李亚东,他是品牌电脑代理商,他们公司代理了好几个知名品牌在咱们市的销售业务,生意做得很大。案发前三天他和秘书一起去北京谈生意,他给我看了高速公路的发票。李亚东的父母都在国外,暂时没有查出来他有什么情人。” “至于方敏,”秦凯接着汇报:“她老家是四川一个小县城的,念大学的时候来到S市,然后认识了李亚东,听说李亚东为了她甩了跟自己谈了八年恋爱的女友,然后方敏大学一毕业俩人就结婚了。结婚之后方敏一直没出去工作,就在家做全职太太。方敏这个人感觉有点拜金,我和小海去她家看过,一屋子的名牌衣服、名牌首饰,还有好几个名牌包。听她朋友说,方敏平时没什么事儿就出去逛街,每次逛街必定不会空手。但是李亚东好像也不在意,方敏买多少,他就付多少。” “至于方敏有没有情人,她的朋友都说不知道。”程海洋接着说:“但是我和凯子查她的手机时发现一个问题,方敏的手机QQ上存了两个号码。可是方敏的朋友却都只知道第一个号码,第二个没人听说过。我们怀疑这可能就是她和情人联络的方式。” “那有没有查到她那个Q号的聊天记录?” “这个啊……”程海洋无奈地看向秦凯,秦凯见状,瑟缩地举手:“报告头儿,这个……我技术有限,能不能……请求外援?……” 秦凯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转向了一旁。其他人顺着秦凯的目光看去,发现原来他看的是沈皓。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沈严。 沈严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他有些拘谨地开口:“那么,沈皓,这件事……” “没问题。”没等沈严话说完,沈皓便已干脆地答应。他抬起头——不是看向沈严,而是对着秦凯——说:“一会儿你把手机给我,我今晚帮你搞定。” 沈严的眼光瞬间有些失落。 “哦,好……”看着这两人间明显诡异的气场,秦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表现得很开心。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屋内只有江厉和程晋松没有看到沈皓的那张照片,其他人都已猜到了两人的关系。但这俩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对,也不知是发生过什么事。众人不敢随便乱说话,生怕踩到地雷。 感觉到了屋内的低气压,程晋松笑着出来打圆场。 “我说秦凯,你总让我们组的人帮你做事是什么意思啊?”他拖着官腔说。 “啊?……”秦凯顿时发懵——晋哥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又得罪了您不成?…… “你把沈皓拉去帮你干活儿了,那沈皓的工作谁来做啊?”程晋松拿手指敲敲桌面,一副黄世仁的模样。 “啊啊这个啊!”秦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堆笑讨好:“这好说!我来我来!” “好,这可是你说的啊!”程晋松顿时露出腹黑的微笑。“我们那儿的证物间好久没人打扫了,你就 分卷阅读25 去帮忙擦擦灰吧。” “啊?!”秦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掉,他磕磕巴巴地问:“所有的……么?” 老天,谁不知道你们证物间里的东西多到堪比小型仓库啊?!晋哥您不是这么狠吧?!…… “没事儿秦凯,沈皓上周已经干完两排柜子的了,你慢慢来,我们不着急。”李嘉宇听出来程晋松是在有意逗秦凯,也笑着开始帮腔。 “如果你还有时间的话,我那里还有几张解剖台需要人帮忙好好擦擦。”蒋睿恒也跟着凑趣。 “各位大哥!”秦凯快崩溃了。 众人一阵笑开。 “行了,别开玩笑了,”沈严开口说,他的神色已经一如往昔,甚至还配合地带着些微笑的痕迹。“我们来安排一下下一步的调查吧。秦凯,你跟沈皓去分析被害人的手机;海洋、江厉继续调查李亚东、方敏两人,礼源负责跟被害人的家属联系,问问看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女儿的事情……” 其他人都认真地听起沈严的安排来,只有程晋松看着沈严转瞬即逝的失落与一直按在上腹部的左手,再次皱起了眉头。 Chapter 04 关心 刚安排完了明天的工作,沈严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沈严挂断电话便匆匆往外赶,估计又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程晋松看着沈严的背影有些担忧,也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想着先吃些东西再去干活,要不他的胃估计会受不了的。 秦凯将方敏的手机交给了沈皓,还稍微狗腿地感谢了一把,无奈对方似乎并不太承情,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明天早上给你结果”,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靠!老子憋不住了!我非要看看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可!”秦凯一脸悲愤地冲进了办公室,直接冲到自己的电脑前开始敲键盘。 “凯子,你咋了?”程海洋不解。 秦凯将自己刚才和沈皓“交流”的过程说了一遍,语气中满含着被骗被欺侮的不甘。“他俩绝壁是兄弟!那板起脸来生人勿近的模样简直一模一样!” 此时屋内除了沈严其他人都在,江厉刚才也注意到了沈严和沈皓之间的不妥,此刻再听秦凯一说,也不禁好奇了起来。方礼源无奈地把之前几人在法证组发现沈皓脸型与沈严相似的事情说了,江厉乍一听有些惊讶,仔细回想了却也点了点头:“好像真有点像……” “哪是‘有点儿’像?是‘非常’像!妈的今天不弄清楚这件事老子死不瞑目……” 秦凯一边控诉,一边噼里啪啦地打开了公安局的户籍档案软件。程海洋一见双眼一亮:“户籍档案?!嘿聪明啊!” 方礼源却比较持重,他拉住秦凯的胳膊:“秦凯,你这么查头儿和沈皓的户籍档案不好吧?这可是人家的隐私。” “礼源,我们只是悄悄查一下嘛,又不告诉别人。”程海洋不在意地摆摆手。 秦凯也转过头来。这回他脸上没了刚才的夸张表情,甚至有了那么点儿认真:“礼源,我也不是真想八卦,可是你不觉得他们两个人确实很不对劲么?大家一起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咱们弄清楚了,以后也好心里有数,免得大家都尴尬啊。我保证,我就查查看他们俩的关系,绝不多查。” 方礼源一时无法反驳。秦凯说的也有道理,再说大家都在警队工作,如果真想查,根本看不住。当然,他也无法否认,自己心中也有那么点儿好奇…… “那好,就看看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不许多看。” “是!” 秦凯很快便找到了沈严的户籍档案,几人同时向亲属一栏看去—— 同时一愣。 让他们发呆的不是沈皓是沈严亲弟弟的这个信息,而是沈严的户籍上亲属一栏中,只有沈皓一个人…… “所以,”程海洋喃喃开口:“头儿和沈皓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其他几人没有回答。户籍档案上没有父母的原因无外乎几种,一是人不在了,二是人移民国外了,可沈严沈皓的情况估计不会是后者……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自己不小心间窥探到了人家的秘密…… 看来,查户口真不是一个好主意…… “好了,”还是方礼源最先反应过来,他关掉软件,对其他几人说:“现在我们知道头儿和沈皓是亲兄弟了,至于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不是咱们需要知道的,大家以后工作中遇到涉及他们两人的事儿稍微注意一点儿就好。今天看到的所有内容,都不许对外泄露。” 其他几人默默地点点头。 放下重案组八卦的几只暂且不提,再说程晋松。刚才会议一结束沈严便被电话叫走,程晋松不放心,就打了个电话给相熟的同事,这才得知警方在酒吧街临检时发现了一些软性毒品,因为怀疑涉及到帮派组织贩毒,于是把沈严也叫了过去。程晋松知道一会儿他们肯定要把查到的毒品送到法证这边来,索性干脆就留在警局,一边等证物,一边等沈严。结果,直到晚上11点多,他才听到楼下传来汽车进院的声音。 过了没多一会儿,就有人抱着一大箱子东西推开了法证组办公室的门。 “嗬,收获不小啊?”程晋松看着桌上近百袋的药片有点吃惊。 “是啊。”同事笑笑:“大学生。我们进去的时候都嗑得High起来了,光把他们按住就费了我们不少事儿。你说一帮孩子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吸毒?太不知道爱惜身体了。” “这年头儿,不爱惜身体的人多了去了。”联想到沈严出门前那难看的脸色,程晋松不禁笑着接口。 同事一听笑了:“呵,也是哈。行了,东西送到了,你们尽快,我先撤了哈。” “行!你们也累了一晚上了,快回去歇着吧!”程晋松摆摆手。 待同事离开,程晋松便开始清点药品。这次一共搜缴到了87袋毒品,每袋里面都装着10来粒药丸,总数量在900粒以上。而且这毒品绝对不只一种,光从外观上就能看出明显的差别。程晋松将所有这些毒品都锁进保险柜——剩下的检验工作,可以明天早上过来再开工。 看看时钟,已经是半夜11点半了,也不知沈严有没有回去。程晋松觉得不放心,还是决定去重案组办公室看看。 下楼来到五楼的重案组,大办公室早已空了,可是往里一看却能看到沈严的房间还亮着灯,他果然还没走。 程晋松走过去,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没有锁。 “沈队?”程晋松推门进去,只见沈严坐在房间一侧的沙发上,他皱着眉头微闭着眼,两手按着自己的胃部,脸色苍白难看。 程晋松吃了一惊:“沈严,你怎么了?” 沈严似乎没想到有人会进来,听到程晋松的声音连忙想掩饰,可他还没等起身就被程晋松按了回去:“行了你别装了,是不是胃疼了?” 沈严脸色很是苍白,他抬眼看了看程晋松,咬着嘴唇点点头。 “你是不是一直没 分卷阅读26 吃饭?”程晋松问,沈严没有出声,可他那表情已经清楚地给出了答案。程晋松既生气又无奈:“你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弄点什么东西吃呢?中午不吃饭晚上不吃饭,你当你是骆驼啊?” 听到这一句,沈严忍不住笑了。他开口,声音有点无力:“我刚才真没觉得饿……” “得了吧,晚上开会那会儿我看你脸色就不对了。我告诉你,你总这样会得胃溃疡的。”程晋松白了沈严一眼:“你屋里有吃的东西没?” 沈严摇摇头。 程晋松无语,他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温开水,递到沈严的手中:“喏,先喝杯温水,我上楼给你取点吃的来。我告诉你给我在这儿老实歇着。”说完,他也不待沈严回答,便转身离开房间。 程晋松跑回楼上,到许柔的办公桌去找吃的——他自己有轻微的洁癖,平时不会在办公室吃东西,不过许柔却一直都会在办公室储备些零食。程晋松在一堆饼干巧克力中挑挑拣拣,最后拿了一包黑芝麻糊跑回楼下。 程晋松把芝麻糊用热水化开,然后又少加了点儿凉水,调得温度适中,然后递给沈严:“来,吃点这个。” “这是什么啊?……”沈严看着眼前这一杯黑乎乎的东西问。 “芝麻糊,小柔那儿的吃的里,就这个东西最养胃了。你快吃吧。” 沈严接过,鼻中先闻到一阵甜香。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芝麻糊入口绵软,虽然略微甜了点,但味道的确不错。之前还没发觉,现在吃上东西沈严才感到自己是真的饿了,他一勺接一勺,一杯芝麻糊很快就见了底。沈严用小勺将杯壁刮干净,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勺子,这吃相看得程晋松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沈严抬头看程晋松。大概是吃了些东西的缘故,他的声音也比刚才有力气了些。 “笑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个广告来。” “什么广告?” “就是这黑芝麻糊的广告啊。那里面那吃芝麻糊的小男孩也是把碗舔得干干净净的,然后那老板娘就又给他盛了一碗,还这么刮了刮他的脸。” 程晋松一边说着,一边曲起食指,像逗小孩子一样在沈严的左右脸颊各刮了一下。 沈严没料到程晋松会做出这种举动,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那边,程晋松还在继续数落:“你啊,以后可一定要长记性,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行了,这杯子吃完了要立刻洗,要不就难刷了。你先坐一会儿,洗完杯子我送你回家。” 说着,程晋松抽走了沈严手中的杯子,微微一笑,拿着杯子出门。 凝视着程晋松的背影,沈严一时有些怔忡。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了?给自己端来吃的,数落自己要爱惜身体。上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是在多少年以前?……沈严看向自己的指尖,那上面还残存着刚才的温热。 程晋松,你真是个好人呢…… 程晋松洗完杯子回来,沈严已经穿好了外套等在门口了。两人一起下楼,走到停车场。沈严这才想起来什么,开口问:“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事?” 程晋松犹豫了一下:“……也不算……” “怎么了?”沈严问了一句,看到程晋松还在犹豫,不禁一笑:“你有话就直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 程晋松看看沈严,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其实我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想过……跟你弟弟缓和一下?” 沈严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程晋松早就预料到了沈严会有这样的反应,他说道:“你别怪我多事,你俩在一个局里,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这么装不认识不是个事儿。今天下午开会的时候,我看其他人好像都有注意到了。你别忘了,你那一组人可都是搞刑侦的,你想一直瞒着根本不可能。再说,你就不打算跟你弟弟和好?” 沈严安静地听程晋松说完,平时一贯严肃的脸上现出一丝动容。他隔了好一阵子才叹微微了一口气:“不是那么容易的……” 程晋松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待下文。 “我和他……七年前,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么多年来他都不肯原谅我,不肯见我。所以……” “那你想不想见他?”程晋松突然插嘴。 沈严一愣,抬头看向程晋松。 “既然你还想见他,那不就得了?”程晋松了然一笑:“以前做错了,现在就改过来;他不肯接近你,你就多去关心关心他;血脉亲情总是割不断的。” 这话颇有几分道理,沈严听着,心中也升起了渺茫的希望。没想到就在这时程晋松竟接着来了一句:“你连犯罪分子都能搞得定,还搞不定你弟弟?” 沈严一下子笑了出来:“喂,有你这么类比的么?” “嗯?怎么不行?” “审犯人只要抓住证据板起脸来使劲审就好,跟我弟也能这么干么?” 程晋松也笑了:“嘿嘿,使劲审肯定不行。对待敌人要狂风暴雨,对待自己人嘛,那就得和风细雨了。不过抓住证据这招儿倒是可以借鉴一二。” “怎么借鉴?” “投其所好啊!你想想你弟弟喜欢什么,然后悄悄给他送过去,开始别让他知道是你给他的,慢慢的等他不那么抵触了再跟他一点点渗透。你弟弟知道你这个当哥哥的这么关心他,总会被感动的。” 沈严听着,若有所思。 程晋松还在说着:“很多事没你想象得那么困难。主席教导我们:人定胜天。再说,还有我帮着你呢!凭你这个亲哥哥加上我这个顶头上司的联手发力,我不信你弟不乖乖投降!” 程晋松颇带豪情地憧憬着,沈严则是忍不住侧过头去,偷偷打量起身边的人……程晋松长得很不错,鼻梁高挺,剑眉修长,俊朗的五官在路灯映照下,更显得更加线条分明。此刻他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仿佛冬日里的阳光一般,让人感到温暖与舒服。 “怎么,你不相信我这个法证组长的影响力啊?”程晋松没有听到沈严的回答,于是转过头来。 沈严回过神,于是笑着说:“我信,不过我可事先声明,你帮忙可以,但不可以拿工作来威胁他,他很爱这份工作的。” 程晋松一听这话,立刻装作不满地提高了声音:“喂!这还没怎么样,你怎么就开始帮着你弟说话了啊?!好家伙不愧是亲哥俩啊!……” “对啊,你也说了嘛,那是我亲弟弟……” 沈严跟程晋松调侃着,嘴角的笑意始终未淡。暖暖的芝麻糊温暖了空荡许久的胃,而心中有个角落,似乎也悄悄暖了起来…… Chapter 05 发现嫌疑人 第二天清早,沈皓准时将解锁的手机QQ交到秦凯手中。果然不出所料,方敏这一QQ中只有一位好友,两人通讯频繁,而且言辞十分暧昧。更重要的是,在案发那天白天,方敏曾发消息给这个人,告诉他自己的老公出差了,她今晚打算去丽湖远景居住,言辞 分卷阅读27 中带着明显的暗示意味。 “查到这个人是谁没有?”沈严问。 秦凯眨了眨眼:“我查了这人最后一次登录IP,头儿你猜这人在哪儿?……” 当日上午十一点,警局,重案组问讯室。 坐在问讯室里的人叫孙明旭,28岁,是李亚东公司的部门经理。这人个子很高,人也很年轻,一双眼睛转得很快,一看就是个心思活络的人。与李亚东那种精英熟男不同,孙明旭则给人一种很有活力的感觉。他上身穿着一件浅色男士休闲衬衫,下身穿着一条窄版的深色休闲裤,很好地衬托出了他的好身材。他的短发乌黑利落,上面还打了发胶,整个人显得青春有型。 “你还别说,这副模样,还真有些勾引别人老婆的资本。”秦凯看着问话室内的孙明旭说。 “模样倒是行,可惜没脑子。勾引自己上司的老婆,他是真不怕事儿大。”程海洋不认同地撇撇嘴。 屋内,沈严对孙明旭开口:“孙明旭,你应该猜到我们为什么找你了吧。” 孙明旭露出一个微笑,只是那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紧张:“这个,警察同志,我真不太了解……” 啪。一只手机扔到桌子上——方敏的手机。 “现在你知道了吧?”沈严开口。 看到那只装在证物袋中的手机,孙明旭身子像是被电到一样震了一下,他瞪大眼睛看着那手机,眼中的神情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警察同志,你们……这……?”孙明旭有点结巴。 “我们已经看到你和方敏的聊天记录了,你还是自己交代吧。”方礼源说。 “交代?!”听到这个词,孙明旭一张帅脸现出明显的紧张。“是,我和方敏是有些……那什么……可是,可是这种事儿也不归警察管吧?……” “你俩之间有什么感情不归我们管,但是方敏的死归我们管。” “什么?!”孙明旭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警察同志……你……你刚才说……方敏死了?!她……她……她怎么会……” 孙明旭的震惊反应很真实,完全不像是作伪。沈严没想到他居然对方敏的死尚不知情,他与方礼源交换了一个眼神,转头继续不露声色地开口:“三天前的晚上,在丽湖远景。你们俩那天白天还发过消息,她还让你去丽湖远景,你竟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死了?” “我真的不知道!”孙明旭大叫:“是,那天我是去丽湖远景了,可是我根本没进去!我……”说到这里,孙明旭才反应过来,他一脸惊惶地开口:“你们不会以为是我杀了方敏吧?!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杀她!!……” “你别激动,慢慢说。”方礼源说。 “我……”孙明旭咽了下口水,稍稍平复一下,然后接着开口:“我那天是接到方敏的短信了,可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李亚东的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我还看到他从车上下来……当时我吓坏了,以为李亚东是来抓奸的,赶忙就跑了!这几天敏敏没上线,我也没敢联系她……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屋内屋外,所有听审的人都一惊——李亚东当晚去过案发现场?! “你说你看到李亚东去丽湖远景了,你确定没看错?” “我确定!我看到他从车上下来的,绝对没看错!” “几点钟?” “大概……”孙明旭想了想:“应该是晚上八点五十左右,敏敏让我九点去,我记得我下车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早到了一点儿来着。” “有没有人能证明你说的话?” “这个……”孙明旭噎了一下,有些委屈地开口:“警察同志,我是去偷会人家老婆的,巴不得没有任何人看到我,哪儿敢留什么证人啊?……”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开口:“对了,李亚东!他也有嫌疑!他也有可能杀方敏!” “李亚东?”沈严冷笑一声:“你说李亚东杀自己老婆?” “警察同志,李亚东跟方敏他俩关系不好根本不是秘密了,李亚东早就在外面养了个小三,方敏也是知道这件事才会找我的。方敏曾经有一次跟我说过,李亚东巴不得她死掉好可以把那个小三弄进门。警察同志,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杀了方敏!” 沈严和方礼源相视一挑眉——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为了验证孙明旭说话的真假,众人调出了丽湖远景附近十字路口的监控录像,果然,其中一个路口的监控拍到了李亚东的车子驶过的镜头。根据镜头显示,李亚东是晚上8点36分驶过这个路口,而后9点27分又从此驶离。尽管这并不能说明李亚东就真的去过丽湖远景,但却可以证明,李亚东对警方说了谎,案发当晚他在S市,并没有出差。于是第二天,众人对李亚东展开了调查,这一下子竟有了不少发现:首先,李亚东的秘书招认,李亚东本人确实一直都没有离开S市,他只是借口出差而去会情妇,真正去北京的只是他的秘书和司机。李亚东这么做并不是第一次了。而李亚东的司机则爆出了一个更大的猛料——李亚东的情妇也已怀孕,还有一个月就将生产。 “男的有情妇,女的有情夫,这两口子还真是不甘寂寞。”程海洋撇嘴。 “李亚东有情妇,可不见得能容忍方敏有情夫。”江厉说。“没有几个男人能甘愿被戴绿帽子吧。” “所以,李亚东得知方敏在外面有人,然后一怒之下把方敏给杀了?”秦凯顺着这个思路分析,但是很快又摇摇头:“不对啊,如果是激情杀人的话,应该是刀子斧头什么的吧?怎么会弄成那么安详的样子?” 一阵安静。秦凯说的,的确是个问题。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沈严开口:“虽然我们不能确定李亚东就是嫌疑人,但是他确实有问题。咱们明天再把李亚东请过来,如果凶手真是他的话,他不可能不露出马脚的。” “好。”几人一起点头。 “哈,果然你们都在!”突然间,一个活泼的女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众人回头,只见许柔笑呵呵地从门外走进来,看到众人聚在一处,有点迟疑地说:“你们不是在开会吧?……” “没有,我们已经开完了。有事么?”沈严问。 “哈哈,那正好!”许柔笑笑指指门外:“我们组正打算一起出去吃夜宵,沈队你们有没有兴趣一起?” 众人顺着许柔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法证组的一干人等都站在门外,程晋松还微笑着冲沈严勾了勾手。 沈严笑了,看看大家也都有些饿了的样子,于是笑着点点头。 两组人说说笑笑来到距离警局不远的一家饭店。小饭店店面不大,是家海鲜饭店。老板笑着出来迎接,沈严看看其他人熟稔地跟店老板打招呼搬凳子的模样,便知道这里一定是他们常来的据点了。 因为早已过了晚饭时间了,小饭店里没有太多人,大伙儿将两张 分卷阅读28 桌子并到一起,团团围坐。沈严边坐边问身旁的程晋松:“你们今天怎么也弄到这么晚?” “化验,昨天不是搜出来了一堆毒品么,上面怀疑里面有新型毒品,让我们尽快化验完,大家便集体加班了。”程晋松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没有沈皓。” 沈严一怔,然后骤然反应过来,沈皓的专长是电脑技术处理,对化验之类的并不怎么懂,难怪他今晚不在。刚刚看到沈皓不在的时候他还以为沈皓还在躲着他,原来竟是自己想多了。 这两人说话时,那边几个吃货早就开始点菜了,许柔和程海洋两个人是点菜主将,两个人你说一道我说一道,时不时还就某种食材到底怎么做吵上两句,幼稚得完全不像在警局时的职业模样。其他人显然已经习惯这两个人的斗嘴了,自在地分筷子分碗碟,全然没有任何担心。 “好了,就这样。”点餐结束,程海洋将菜单递回给老板,就在老板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程晋松开口:“老板,再加一碗鱼片粥。” “诶?晋哥,你要喝粥?”程海洋问。 “不是,给你们头儿点的。” “啊?”程海洋目瞪口呆。 沈严也是一愣:“给我的?” “是啊,你上次都胃疼成那样儿了,这会儿吃辣小心胃又难受,先喝碗粥再说。” 沈严微微一怔,他没想到,程晋松竟然还记得自己胃不好的事情。 沈严没说话,那边可有人“吃醋”了,秦凯捣乱地嚷嚷:“晋哥你不公平!我胃也不好,怎么不见你给我点碗粥啊?” “就是。”程海洋跟着凑趣:“我说晋哥你们今天干嘛拉我们出来吃饭啊,原来是怕我们头儿胃疼啊?” 秦凯和程海洋这对“哼哈二将”配合默契,大有拿着程晋松开涮绝不手软的架势。程晋松微笑听着,也不反驳,一派波澜不惊。只有沈严被说得莫名有些脸红心跳,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说:“其实不用了,我真没那么严重……” “你要是继续这么折腾你的胃,迟早会弄成那么严重。”程晋松说得毫无商量余地。沈严见状,也只好作罢。 有些尴尬,却也有些温暖…… 小店大厨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一道道菜就上了桌。早已饿坏了的众人立刻提起筷子吃了起来。程海洋吃了几口辣炒蚬子,抬起头:“晋哥,要说还是那次在你家吃的炒蚬子好吃。” “嗯,我觉得也是。”秦凯点头:“晋哥你啥时候还能再组织个烧烤啊?” 程晋松好说话地点点头:“想吃好说啊,过两天国庆,你们要是没事儿,就去我家呗。” “真的啊?!哈哈,那好,晋哥,就为了你这顿饭,我们也得加把劲儿,在国庆前把案子结了!”秦凯立时充满干劲儿。 “晋哥家有个天台,可以搞烧烤。以前我们都去蹭过饭。”方礼源悄悄给沈严解释:“晋哥做饭很好吃。” 沈严意外地看向程晋松:“你还会做饭?” 程晋松挑挑眉毛:“怎么?不信啊?” “我们晋哥是新好男人的代表!”许柔调皮地眨了眨眼:“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程晋松刚想对许柔说这句话是形容女人的,不想程海洋却抢先开了口:“诶我说许柔,你是不是暗恋晋哥啊?” 许柔难得地红了脸,对着程海洋大叫:“程海洋你瞎说什么呢?!” “完了,被我说中心事了!脸红了脸红了!”程海洋大叫。 这一下子,全体都哄笑起来。许柔气得几乎想飞筷子了。 程晋松笑着摇摇头:“我哪儿配得上啊,我倒是觉得,你们俩比较般配——欢喜冤家。” 哄!这下子,大家笑得更欢了,许柔大呼:“晋哥,你怎么也帮着外人开我玩笑啊?!……” 看着只一招便反击成功的程晋松,沈严心中升起暗暗的羡慕:程晋松这个人真的很出色。虽然沈严自问在工作能力上并不比程晋松差,可是在处理人际关系上,程晋松显然比自己好太多。他乐观阳光,跟两组人都相处得很融洽;他为人细心周到,关心人,却又不会给人造成负担……所有这些,都是沈严羡慕却学不来的优点。 是谁曾经说过:欣赏、喜欢和爱,是我们最难把握的尺度…… Chapter 06 杀人动机 第二天下午,重案组众人将李亚东请到了重案组的问话室。 “李先生,我们今天请你过来,是有些事还要再跟你确认一下。”沈严开门见山直入正题:“你说案发当天你出差了,是第二天上午回到本市、发现你妻子没在家才四处找她,最后在别墅发现你妻子死了的,对么?” 李亚东谨慎地点了点头:“怎么了么,沈队长?……” “你确定没有记错?” 听到沈严这么问,李亚东皱了皱眉毛,他没有回答沈严的问题,而是坐直身体,微带不悦地反问:“沈队长,你这话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有人证实,案发当晚在丽湖远景看到了你。”沈严说着,将四张照片扔在了桌上。 李亚东拿起照片——前两张是丽湖远景附近十字路口的监控录像拍下的李亚东车子驶过路口的照片,后两张则是丽湖远景门口拍到的他上车离开的画面。四张照片右下角都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时间。看着这几张照片,李亚东之前的镇定全都消失不见,他抬起头,惊恐而又不可置信地问:“你们……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说起来,能发现这些照片还真是运气。昨天从交通监控中确认了李亚东案发当晚曾经去过丽湖远景之后,重案组几人便再次返回丽湖远景寻找线索。如果李亚东真的去过那里的话,一定会留下线索。结果就是这么幸运的,一位小区住户的车载监控录像恰好就拍到了李亚东上车的镜头!这位车主开的是辆好车,在车子四周全都装了监控录像。而李亚东当晚的车子恰好停在了这辆车的旁边,然后李亚东上车离开的整个过程都被清清楚楚地拍了下来。 沈严当然没有必要向李亚东解释这些,他收起照片,继续开口:“李先生,现在请你解释一下吧。” “我……”李亚东迟疑了一下,大概是在想说到什么程度。沈严懒得跟他熬时间,于是继续说:“你当天其实并没有出差,而是去了源泉路18号,你和那个女人搞婚外情已经快一年了,而且她现在还怀孕了。”沈严向前探了探身子,警告地提醒:“所有这些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说。” 李亚东完全没有想到沈严会调查得如此仔细,瞬间瞠目结舌。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颓然地摘下眼镜,揉揉鼻梁,叹气开口:“没错。那天我是没出差……而且,我也确实去过丽湖远景。” “为什么去那里?” “晓雪一直很喜欢那房子里的一套水晶花瓶,我早就答应给她了,却一直忘了取过来。那天她又跟我提起这个来,我就开车过去给她取了……不过,我没想 分卷阅读29 到方敏居然也去了那里。我到了发现别墅的灯亮着,开始还以为是小偷,可等我从窗户往里看,才发现里面的人居然是方敏!而且,她居然还穿成了那个样子,一脸发春的骚样!……”说到这里,李亚东原本平静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我之前就怀疑过,就是一直没有证据!……” “于是你就停了下来?” “是,我想看看,那奸夫到底是谁!”李亚东咬牙切齿地说。 “那你看到了么?” “没有,我等了快半个小时,也没看到有人过来。方敏也往窗外看了好几回,看她那样子,似乎也没想到那小白脸会不出现……后来,晓雪来电话催我,我看再等下去也没希望,就回去了。” “就是这样?” 李亚东点了点头。 “你没有进屋?” 李亚东闻言抬起了头,有点疑惑地摇摇头:“当然没有……沈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情人已经有了身孕,而在这时候你发现了你的妻子背着你出轨,当时夜深人静,你真的就那么离开而没有进去跟他说清楚?” “你是在暗示是我杀了我的妻子?!”李亚东气愤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双手撑着桌子,探身对沈严大声说:“是!发现她出轨我是很生气,可我不会因为这样就杀她!我曾经很爱她,就算不爱了,我也不会杀了她!” 就在李亚东大吼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屋内几人都是一愣,房间门打开,只见秦凯在门口处轻轻朝沈严招了招手。 沈严起身来到门口,门外的秦凯一脸严肃,他轻声对着沈严耳语了几句。 沈严顿时皱起了眉头:“他真是这么说的?” 秦凯确定地点点头:“小海和江厉去查去了,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 “好,有消息了立刻过来告诉我。” 再次回到问话室后,沈严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下来,他开始不紧不慢地询问起方敏的琐事来,她平时经常做什么,常去哪里,认识什么人……一切都问得事无巨细。李亚东开始还回答了一些,后来却越来越不耐烦,等到沈严第二次问起方敏平时经常跟什么朋友在一起时,李亚东终于忍不住开口:“沈队长,你这么反反复复的问同样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为了了解清楚案情,保证没有疏漏。” “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你们有必要一遍又一遍地问么?” “李先生,”旁边的方礼源耐心地解释:“一般被害人家属刚得知自己亲人遇害的时候,情绪会非常悲伤或激动,他们在这个时候往往无法冷静思考,等他冷静下来后,往往会想起更多东西。我们只是希望你再好好想想,没有遗漏。” 方礼源耐心的解释让李亚东有火没处撒,他只好坐下,继续耐着性子回答。 时间就这样又过去了快一个小时,就在李亚东再次忍无可忍决定离开的时候,外面再次传来了敲门声。江厉走进来,将一份文件夹放在沈严面前,对着沈严低声耳语了几句。沈严听完,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他转过头来看向李亚东:“李先生,你只要回答我最后两个问题就好。” 李亚东强忍不快地点了点头。 “第一,听说你的公司最近财务上出了些问题?” 李亚东一听,脸色一变:“你从哪里听说的?” 看他的表情,沈严心中已有了答案,他继续问:“工商税务那边最近在检查你们公司的税务账目问题,对吧?” 李亚东的脸色明显比刚才更难看了点,他不悦地说:“这是我工作上的事,跟你们没有关系吧?” 沈严一笑,继续开口:“第二个问题:听说你为方敏买了一份高额的人身保险,而且,还跟保险公司申请赔偿了?” 李亚东顿时惊呆。 “保险公司不能确认你妻子是否是遇害身亡,所以打来跟我们确认。”沈严冷笑了一下,问道:“你妻子才刚死,你就急着要拿赔偿金了?” “我……” “李亚东!”沈严一拍桌子:“现在警方已经能够证明你案发当晚去过现场,也证实你有充分的杀人动机,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主动交代!” “我……我没杀人!”李亚东激动起来:“是……我是去申请赔偿金了,可是那是我应得的!我没有因为这个去杀人!” “那你怎么解释你妻子的保险刚刚过了豁免期,她就被杀的事情?!” “我……那只是一个巧合!” “巧合?这么碰巧你给你妻子买了一份高额保险,碰巧你的公司这时候恰好需要一大笔资金周转,碰巧你发现了你妻子出轨的事情,碰巧你妻子遇害时你假装出差不在本市……怎么所有的巧合都让你碰到了?!” “我说了,那就是巧合!我没杀方敏!”李亚东声也大吼起来。 “李亚东,警方现在以涉嫌谋杀将你暂时拘留,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沈严说完,不顾李亚东的大吼,离开问讯室。 沈严从屋内出来,重案组的其他几人都等在门外。程海洋看着里面的李亚东,鄙夷地低声骂道:“人渣!” “就是,连自己老婆都下得去手,还想借机骗保险金,也不怕将来生孩子没屁眼。”秦凯跟着附和。 “亏了那个孙明旭,”方礼源说:“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发现这个线索。” “自己老公这么狠心,反倒是情夫帮她报仇……”程海洋有些困惑地看向秦凯:“你说,这算是真爱?……” “得了吧!我觉得那小子就是想赶快找到真凶,好帮他自己脱罪!”秦凯不屑地一撇嘴:“你是没听到他打电话时那口气,完全不关心李亚东是不是凶手,只是不停问我,这些够不够起诉他……” “最可怜的,应该还是那个躺在停尸间的女人吧。”江厉最后总结。 听着自己几个组员的议论,沈严却一直没有说话。他看看屋内的李亚东,又看看自己手上的案件文件夹,本就微蹙的眉头,更加纠结地拧了起来。 Chapter 07 国庆 案子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虽然李亚东拒不认罪,但是案发当晚有人证实过他去过现场,现场也找到了他的指纹,而且也有足够的杀人动机……这一系列人证物证加在一起,其实已经足够提交送审了。可是,工作上一向极有效率从不拖拉的沈严这次却没有立即行动,接下来的两天,他只是坐在办公室中,依旧翻着卷宗看个不停。 “怎么了,还是觉得有问题?” 沈严点点头,眼睛却没有离开卷宗:“我总觉得这案子还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死因。李亚东要杀方敏,为什么要用灌煤气这种方式?而且还费心费力地把她弄成那个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他是在忏悔?一般来说,凶手在杀完人后对死者容貌精心修整的话,如果不是他有某些特殊的癖好,就是他对杀死死者心怀愧疚。” “可问题就在这里,你 分卷阅读30 不觉得我们审问李亚东时他完全没有愧……”沈严说着抬起头来,却在看到对方时吃惊地停口:“怎么是你?!” 程晋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指指沈严桌边的水杯,笑着说:“沈队,如果你总是这么缺乏警惕性的话,小心哪天被人下毒了都不知道。” 沈严顺着程晋松的手看向自己的水杯,然后再次惊呆:里面的水已经快要见底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喝的?是他给自己倒的?…… “看来,我以后是得加强点警惕了……”沈严微笑着合上了桌面的文件夹:“怎么了,找我有事么?” 程晋松笑笑:“没什么大事,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一起烧烤么,就国庆这几天怎么样?小柔查过值班表,3号那天咱们两组人都没有值班任务,大家正好一起聚聚?” 沈严沉浸于案件的大脑运行了一会儿才调取出关于“聚餐”的约定,于是连忙点头:“行,我没问题,不过还得问问我们组那些人。” “那行,你们要是确定了告诉我一声,我好提前去买东西。” “买东西?”沈严想了一下问:“用不用我陪你去?” “嗯?”程晋松一愣。 “我是说,我们这么多人,肯定要吃不少东西,你一个人买得过来么?用不用我帮忙?” 程晋松听明白了沈严的意思,笑了:“有人愿意出力当然好了,不过这活儿可能挺费时的。” “没事儿,反正我一个人在家,本来也没什么事儿。” 听到这话,程晋松微笑的表情微微凝滞,他问道:“你不去看看你弟弟?” 沈严怔了一下,继而摇摇头:“他不会愿意见到我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他不愿见你,你就制造机会么?”程晋松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就利用这次烤肉怎么样?我把沈浩叫过来,然后你俩找机会聊一聊,怎么样?你得主动一点儿!” “那……好吧。”看着程晋松鼓励的目光,沈严妥协般地点点头,心中却也升起了一丝希冀。 烧烤聚餐的提议很快得到所有人的一致相应,时间就定在了10月3日的中午。而沈严和程晋松则需要提前一天进行烧烤前的准备,于是,国庆长假第二天,程沈二人都起了个早,他们先是去商店买了烧烤用的木炭,接着又直奔农贸市场。时值国庆假期,不少人都来这里丰富餐桌,程沈二人穿梭于人流中,什么羊肉串牛肉串鸡肉串,鸡心鸡翅鸡脆骨,各种适合烧烤的荤素食材很快就装满了4个保鲜箱。因为东西太多太沉,手挑肩扛是根本不可能了,于是程晋松直接借了个平板车,把所有东西都放在上面,推着往外走去。 看着程晋松这副模样,沈严突然笑了出来。 “怎么了?”程晋松早就发现沈严在偷偷看自己了,这会儿见到沈严笑,终于忍不住开口。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现在的这个模样,和平时的反差有点大。”沈严实话实说。看惯了程晋松衬衫西裤的模样,突然见到这人穿着T恤运动裤推起了平板车……这反差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程晋松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了出来,他饶有兴致地开口:“那我平时在沈队眼中是个什么形象?” “专业人士。” “现在呢?” “嗯……”沈严看着程晋松现在的模样,忍着笑意说:“也是一种形式的专业……” 听到沈严明显的调侃,程晋松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我原来在沈队心中的形象这么高端啊!那我今天岂不是破坏你对我的好印象了?” “唔,我在工作的时候会尽量不去想你今天的样子的。” “哈哈,那我可要谢谢沈队了。不过其实你今天也让我很意外。” “嗯?”这回轮到沈严发愣了:“我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么?” “当然。”程晋松指指沈严嘴角的笑容:“你比平时幽默多了,我平时很少见你跟别人开玩笑。” 沈严微微一怔。的确,自己刚刚在是和程晋松开玩笑……这当然没什么不对,只是,自己已经习惯了严肃认真的处事模式,就连以往的领导同事对自己的评价也都是“不苟言笑”,刚刚那个随口开着玩笑的人,真的是自己?…… 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 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 他不自觉地把眼光落回到程晋松的身上——似乎每一次跟这个人聊天,自己就会不自觉地被他影响。 可是,为什么?…… 沈严突然有点害怕,他有些害怕去确认某些念头。 两人本来是边走边聊的,沈严那边突然没了动静,程晋松便转回了头。他看着呆立住的沈严,问道:“怎么不走了?” 沈严回神,他笑笑,刚想开口,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沈严拿起手机。程晋松注意到沈严听了电话后,表情竟变得有些错杂。 “怎么了,有事?”程晋松问。 “嗯……”沈严看看手表,似乎有些犹豫。 “赶时间?那你就去办事吧。”程晋松对沈严挥挥手。 “啊?”沈严有些迟疑:“可这边还……” “这边没什么事儿了,咱俩东西不都买完了么?你该忙就忙你的去。” 沈严犹豫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那……谢了!” 沈严转身准备往外走,程晋松在他身后开口:“喂,沈严。” “嗯?”沈严回头。 程晋松看向他:“明天沈皓会过来,别迟到。” 沈严明白过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小时后,城西。 这里是S市的一片老旧小区,院内原本的花坛早已因无人打理而荒草丛生,道路因为年久失修而坑坑洼洼,生活垃圾散落在道路的两侧。看着这糟糕的环境,沈严皱起了眉头。 一边打听一边艰难前行,几经周折,沈严终于找到了地址上说的那户人家。他站在门前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敲了敲房门。 叩叩叩。 一片安静。 沈严不死心地又敲了几次,门内还是没有动静,倒是对面的屋门打开了—— “小伙子,你找谁啊?”一位老太太透过门缝打量着沈严,警惕地问。 沈严立刻走过去,语气温和地问:“大娘,请问那户人家是姓张么?” 听到沈严这么说,老太太表情明显放松了下来:“哦,是,你找老张太太?她不在家,估计是出去买菜了吧?要不你等会儿吧?” “那好,我去楼下等她。” 谢过老大娘,沈严再次来到楼下,他一边在心里盘算事情,一边留心着周围的动静。不一会儿,一个老妇人的身影进入了沈严的视线。她穿着一套半旧的衣服,腰有些弯,手上拎着一个菜篮子。那篮子似乎颇有分量,老人整个身子都倾向一侧,每走几步就停下来换手休息。 沈严见状,连忙起身迎过去,可是 刚走了没两步,便见到一个年轻姑娘跑向了老人。 “张阿姨,我不是说了,以后这些事儿我来办么?”那姑娘这样说着,接 分卷阅读31 过了老妇人手中的菜。 “诶,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这点儿菜我还买得动。”老人说着想拦,可还是没有拧过对方。那姑娘拎起了菜,一边走一边说:“张阿姨,您跟我还客气什么?我都说了,以后这些买菜的活儿都由我来,保证您天天吃到新鲜菜。” 听到姑娘的这番话,老人却停下了脚步。她情复杂,几次欲言又止。 “张阿姨,您怎么了?”姑娘发觉老人停下,于是回过头来。 老人张了张口,有些不忍地说:“孩子,你不用这么做,你……” 听到这话,姑娘脸色一僵。老人见状忙停了口,有点担忧地看着她。 那姑娘停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张阿姨,您放心,我和刚子虽然没结上婚,可在我心里早就拿您当妈了。您以后都有我呢。” 在说这句话时,姑娘的表情有一丝倔强。她嘴角带着笑,却难以掩饰那发自内心的悲伤。看着姑娘这模样,老妇人忍不住又流出泪来:“都怪我们家刚子没福,你说他怎么就会……他们那帮同事也没良心,竟然还放掉那个坏蛋!……” 听着老人心酸的控诉,姑娘的眼中也含上了泪光,她拉着老人的手,悲伤却坚定地说:“张阿姨,您放心,我相信那些坏人一定会得到报应的。刚子的仇一定能报的!……” 不远处,沈严悲伤地看着这一幕,握着果篮的右手死死握紧…… 半个小时后。 叩叩叩—— “谁啊?”老人将手中的菜放到一旁,走到门边。 “送快递的。” “快递?”老人奇怪地问:“我没要叫什么快递啊……” 快递小哥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了,他提高点儿音量问:“您是叫张兰英不?” “是……”听到快递员说对自己的姓名,老人这才将信将疑地才打开了房门。快递员熟练地递过果篮和信封,又让老人在快递单上签字。老人懵懵懂懂,等回过神来时,快递员早已离开。 老人先将果篮放到一边,然后拆开了信封。这一下她大吃一惊:信封里面装着厚厚的一沓人民币,足有四五千元! 老人猛地抬头,可那快递员早已离开。她再次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快递单上只写了收信人的姓名,寄信人一栏什么也没填,而信封内还有一张白纸,上面只有一句简单的话:“我们一定会还刚子一个公道!” 两层楼梯之下,沈严将20元钱塞进快递小哥手中,然后转身下楼,悄然离开。 Chapter 08 程家聚餐 10月3日,天朗气清。 沈严按照程晋松给的地址来到程家门口,敲了敲房门。来开门的是程晋松,他一看到沈严就笑了出来:“沈队,你可迟到了。” 沈严笑笑:“抱歉,路不太熟。” “嗯,这个理由我能接受,不过你们组的那些家伙接不接受,我可就不敢说了。”说完,程晋松自己也笑了:“就差你了,快进来吧。” 走进屋中,首先进入沈严眼帘的是宽敞明亮的客厅,房屋是南北通透的结构,在秋日阳光下显得格外敞亮。客厅内使用的是深色的实木家具,高雅而不奢华,显示出屋主人的良好的文化品味。电视柜旁有一只巨大的鱼缸,里面养着好多漂亮的金鱼;近窗的地上则摆着几盆高大的绿色植物,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赏心悦目。程晋松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整个人显得很居家很放松。他微笑着给沈严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便将他拉上了天台。 此刻,天台上已是一片热闹了,烧烤炉上已经烤上东西了,离很远都能闻到一股肉香。炉子旁边放了两张圆桌,每张桌子上方都细心地搭好了遮阳伞。天台上人满为患,众人一看到沈严出现,立时一阵尖叫:“迟到!” 秦凯拎着啤酒贼笑着走了过来:“头儿,老规矩,迟到的要罚酒!” “抱歉抱歉,我迟到,我认罚。”沈严笑笑,他配合地接过倒满的酒杯,仰脖翻腕,一饮而尽,众人齐声叫好。 一连干了三杯,沈严才被这帮难缠的家伙放过,获准进入天台。坐到桌边,程晋松笑着将一串鸡翅递到他的手中。鸡翅烤得火候正好,外焦里嫩,还带着一股甜香,这对于空腹喝了三杯啤酒的沈严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沈严一边吃一边抬眼环视,自己旁边坐的是江厉、程海洋、秦凯和苏墨涵,而方礼源、李嘉宇和许柔则在火炉边烤着食物,再远一点的地方,沈皓与一位老人坐在天台一侧,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似乎正聊得开心。 程晋松顺着沈严的目光望去,顿时了然,他笑着拍拍沈严的肩:“走,带你去见见我家领导。” 程晋松带着沈严来到老人面前:“爸,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沈严,重案组的新组长。沈严,这是我爸。” 座位上的老人笑着起身,程父不到六十岁,虽然上了些年纪,人却很精神。老人身材维持得很好,腰背直挺,双目有神,颇有些军人的风貌,只是气质上并不那么刚硬,反而有几分儒雅之感。 “伯父,您好。”沈严规矩地行礼问好。 “你好。”程父笑着伸出手来。 沈严赶快伸手,两只手握到一起—— ! 手掌传来一阵明显的挤压感,沈严顿感意外,他抬眼看向程父,却见对方看着自己挑挑眉,而手上的力气还在不断加大。沈严这才明白过来了,感情老人家竟有这爱好!于是沈严也没客气,一边回了一个微笑,一边也加大手上的力气。 两人就这么暗自较劲,谁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行了,你别谁来都弄这么一手。”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出现,随着“啪”的一声,程父右臂清脆地挨了一下子,老人像过电一样瞬间便松开了手。 沈严撤回手来。程母微笑着对沈严说:“小沈,好久不见。” “程伯母好。”沈严行礼——刚刚出手的人正是程晋松的母亲,张萍。 程母跟沈严打完了招呼,转头便看向程父,她略带不满地又拍了程父一下:“我说你多大岁数了,怎么还和孩子动手啊?” “没,就是跟小沈练练手。”程父揉着被程母拍到的手臂,笑着说。 “练什么练,人家是客人,又不是你的学生……”程母不依不饶,程父笑着听着数落,也不反驳。程晋松走到沈严身边,小声解释:“抱歉,我爸以前在警校教过书,所以看到新人总喜欢试上两手,别介意哈。” 沈严笑着开口:“没事儿,你爸身手不错。”老人家是上了些年纪了,要不然估计身手不比自己差多少。 一家三口站到一起就能发现,程晋松在长相上显然像母亲一些,那俊美的五官都带着些母亲的影子,而他文雅中又带着些幽默的气质,却像极了程父。沈严能感觉到程父程母的感情很好,生长于这样的家庭,难怪程晋松整个人会如此开朗阳光。沈严又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沈皓——他刚才和晋松的爸爸又在聊 分卷阅读32 什么呢?…… 沈严一直在偷眼看沈皓,程晋松心中暗笑,他开口问自家老爸:“爸,你和沈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哦,在和你这个小同事在讲现场取证的事。” 现场取证?这个回答让沈严颇为意外,他看向沈皓,脱口问道:“小皓你想出现场?” 话一出口,沈严顿时意识到了不妥。自己的关心表现得太过明显了。正当他在想如何掩饰之时,沈皓却点了点头,说:“既然进了法证组,技术全面些总是比较好。只是我没有这方面的知识,还需要从头学起。” 说这番话时,沈皓的语气轻松平和,与和其他人交流时并无二致。这样的态度让沈严十分意外。 程晋松笑着点头:“想出外勤是好事,你有这个心思,组里一定支持。我有些基本的书可以先借你看看,以后大家出现场,你也可以跟着去。” “真的?谢谢晋哥!”沈皓回答。那惊喜的笑容竟与沈严出奇的相似。程晋松心中先是一叹,继而心念一动—— “说起来,出现场除了会采集证物之外,其实最重要的是能够发现问题。”程晋松轻咳一下,以一种专业的腔调开口:“要能从复杂的现场环境中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这除了需要技术外,更需要经验。”说到这里,他故意将目光扫向沈严,然后对沈皓说:“这方面,你可得和重案组的人好好学学了。” 沈严知道程晋松的用意,他转眼看向沈皓,既紧张,又带着点期待。 沈皓自然听出了程晋松话中的意思,他微微一怔,继而微笑着看向沈严:“沈队,您不介意我跟你们偷师吧?” “当然不会,我们巴不得多一个神探帮我们破案呢。”沈严连忙回答,语气中有难掩的惊喜。 程晋松看着兄弟两人终于好好地说上了话,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嘿!我说你们说什么呢?”秦凯的声音从烧烤炉那边传过来:“烤肉好了,快过来吃吧!!” “来了!”这边的几人同时起身。 那边的一帮人早就喝开了。沈严因为刚刚和弟弟心平气和地说上了话,显得很是开心,他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所有人敬酒都来者不拒。大家吃吃喝喝,从中午一直闹到了下午。到了最后,喝开了的众人又开始了每次聚餐的固定节目——糗事爆料。 “哎你们还记不记得有年冬天,我们蹲点盯梢一个嫌疑人?”秦凯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红彤彤的,他伸手指向程海洋:“小海这家伙非要臭美,我让他穿多点他不干,结果等我俩盯了不到两个小时,这丫就开始不停流鼻涕,都快流成河了哈哈哈!” “靠!你还好意思说我?!”程海洋大声反驳:“你怎么不说那次下水你腿抽筋,还是我把你拉上来的?!我当时还给你做了人工呼吸!妈的小爷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我亏大发了!” 一向少言的江厉也参与进来:“不过要说我们组牺牲最大的应该还是礼源,上次那个女精神病不是追礼源追了一个月么?” “哈哈,对!”秦凯拍着桌子狂笑:“还差点儿偷拿礼源的身份证去登记哈哈哈!” “他那算什么啊,我们嘉宇有次下午要接受媒体采访,结果当天上午突然来了个紧急任务,要去垃圾场找一个重要证物。我们一帮人在垃圾场泡了3个小时,那臭味儿洗都洗不掉!我还记得当时那女记者背地里一个劲儿的皱眉捏鼻子呢!”许柔也笑得开心。 “不过嘉宇也给我们做出贡献了,”程晋松笑着跟着落井下石:“他那件事之后,咱们局就建了个小浴池了。” 面对战火烧身,李嘉宇显然应对有方,他微笑着反击:“说起这些,其实我们都比不上晋哥,我们晋哥被程妈单手押解的英姿可是上了报的!” “哈哈哈!对对对!”所有人同时大笑起来,程海洋拍大腿大叫:“给我们警察丢老了人了!” 众人笑得开心,就连一旁的程母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程晋松用手点着李嘉宇,一脸被兄弟出卖的痛心疾首。 “什么单手押解?”沈严有些摸不着头脑,所有人中,只有他和沈皓一脸的迷糊。 “是这样,”方礼源笑着解释:“阿姨中医很厉害,还会点穴。有一次报纸给她做专访时晋哥正好在场,阿姨就拿晋哥当模特展示她的点穴手法,然后晋哥被阿姨单手反剪的照片就上报了。” “真的?”沈严立刻想起了上次在医院中见到程晋松被母亲单手押解的事情,他意外地问程晋松:“原来那天你不是假装的啊?!” “啊?头儿?晋哥又被阿姨抓住了啊?”秦凯等人立刻来了精神,纷纷追问:“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没有没有,”沈严当然不会说,他只是看着程晋松,忍笑忍得辛苦。 “笑我?我妈那一手可是高手级别的,不信你试试!”程晋松故作不满地冲着沈严说。 “嗯,我信。”沈严忍笑点头,只是那表情怎么看都没有相信的意思。程晋松见状不满,竟一把扯过沈严:“不行,我非让你了解一下不可!” “啊?!” 只一愣神的功夫,沈严竟真被程晋松拉得站了起来,推着就往程母面前送,沈严想后退,不想程晋松却堵在了他的身后。 “别跑!”程晋松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让你也见识见识我家领导的功夫,看你还笑不笑话我。” 程晋松就站在沈严背后,说话时,他的前胸贴到了沈严的后背,气流直接扫过沈严的耳朵——所有这一切,都让沈严突然有些慌乱。 “别闹了!”沈严低声对程晋松说:“我真伤到你妈妈怎么办?” “呵,可别把这事儿想得太简单。”程晋松微笑在沈严耳边轻语:“你要能赢了我妈,我请你吃饭。” 耳语的工夫,两人已经来到程母的面前,程母笑着起身,显然默许了自家儿子的提议。沈严一阵无奈,只好说:“那阿姨,得罪了。” 沈严伸手去抓程母的双臂——对方毕竟是老人家,沈严并打算使什么招式,真伤了人可不好。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刚要碰到程母手臂之时,程母突然双臂一翻,沈严的双手一滑,竟抓了个空。 ! 沈严心中吃了一惊——那是招“云手”! 他转头看向程晋松,只见程晋松调皮地对自己眨了眨眼。 原来如此啊。 见到程母真的有两手,沈严也算放下心来,当然也更来了些兴致。他回身,双手再次快速探出,直取程母右臂! 这是擒拿术中比较基本的一招。程母反应不及,一下子被抓住了右手。沈严一击得手便准备撤力,不想就在这时程母突然曲起右肘向他的肋下使劲一击,沈严只觉右半身一阵麻痹,右手顿时没了力气,程母乘机轻松抽出了手臂。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喝彩声,许柔更是大声叫道:“程妈妈好厉害!” “怎么样?”程晋松笑着拍拍沈严的肩。 “我现在明白当初你在医院是怎么制服匪徒 分卷阅读33 的了。”沈严边说边揉着自己的胳膊——手臂到现在还麻酥酥的。虽然真动起手来老人家绝对不是沈严的对手,可就这一招点穴的功夫,也的确足以起到一定的自保效果了。 “我妈曾经配合警方发明过一套老人防身术。”程晋松笑笑:“所以,别小瞧老人家。” 正在众人聊得开心之时,突然,一片杂乱的铃声四下响起,好几个人同时看向自己的手机。 “又有案子,”沈严合上手机,脸上已恢复了工作时的严肃:“走,去现场。” Chapter 09 浴缸中的尸体 这次的案件发生在二环边的一栋住宅中。站在楼下,所有人就都皱起了眉头,眼前的这栋住宅楼虽然并不是很老旧,可却让人感觉很不对劲。抬眼看去,整栋楼所有的窗户都关着,每扇窗户都灰蒙蒙的,完全看不出有人住的痕迹。走进楼内,所有的墙壁地面都泛着灰青,好像没装修完的感觉。楼道内零零散散地堆着一些破烂,有些墙角还有小便的痕迹,一股骚臭味直窜鼻孔。 众人相互看看,捏着鼻子往里走。 案发地点是在三楼。一走上楼梯,就看到靠近楼梯的这户人家门开着,一堆人正站在门口,其中有几人穿着警服,应该是110出警的警员。看到沈严等人到了,其中一位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这位是屋主,就是他发现尸体报的案。尸体在里面,你们的法医已经到了,正在验尸。” 沈严点点头,他留下秦凯跟110了解情况,自己带着其他人走进屋子。 这是一间没有装修的毛坯房,屋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家具。一股发臭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但目之所及处,并没有任何尸体或血迹。 “你们到了?尸体在这边。”蒋睿恒从一个房间内走出来,摘下口罩,对众人招招手。 所有人跟着蒋睿恒来到一个小房间外,从位置判断,这里应该是卫生间。 “现场不太好,你们要有点心理准备。”蒋睿恒说完,侧身让开。 众人一起向里看去—— 一个巨大的浴缸立时进入眼帘,浴缸中装满了水,水色发浑,看样子好像有血。一具男性尸体躺在浴缸内,他的身子浸在水中,头和手则都垂到了浴缸外,他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右手还拿着一本书。死者大概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皮肤都已经被水泡得发胀,尸体散发出巨大的臭味,不少苍蝇在尸体周围嗡嗡地飞来飞去。 “呕。”程海洋发出了一声明显的干呕声。 “死者男性,死亡原因应该是胸部中刀导致失血过多。因为尸体泡在了水里,影响了体温变化,所以具体死亡时间没有办法预估得太准确,只能大体确定是昨天上午10点至下午4点。”蒋睿恒说完这些,突然抬头看向程海洋:“要吐去外边。” 程海洋实在没忍住,捂着嘴跑了出去。 程晋松等法证人员走在重案组的后面,看到现场的情形,也皱起了眉头。他看看其他人的脸色,低声对沈严说:“要不然这边先交给我们吧,你们先去问问那房主,等我们取完证你们再过来。” 沈严看看其他人都有点发白的脸色,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们了。”说完,带着其他人暂时离开。 “好了,咱们也分头开工。”程晋松一边把口罩分给自己的几个组员,一边安排工作:“嘉宇和我负责浴室,小柔、墨涵你俩负责其他的地方。”说完这些,他看向沈皓:“你怎么样?能受得了么?” 沈皓的脸色明显不太好,但他却倔强地点了点头:“能。” “那好。”程晋松笑了笑,将一部数码相机塞到他的手中:“你来负责拍照。” 戴上口罩、手套, 穿上鞋套,进入工作状态的程晋松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嬉笑,他以一种很专业的口吻开始对沈皓进行现场指导:“在进行犯罪现场调查时,首先要做的就是对现场拍照。现场拍照是对案件现场最准确的记录,也是日后调查的重要依据。我们既要把案件现场的原始状态全面地拍下来,又要把与案件有关的物体之间的关系、位置拍摄下来。一般拍照的规律是从远到近、由近到中心。” 沈皓点点头,举起数码相机,按照程晋松说的,先拍了几张案发现场的全景,然后又对浴缸拍了几张近景。 程晋松看着沈皓的取景,点了点头,继续讲解:“拍完了全景,接下去就该拍具体的物体了。在拍具体物体的时候,一般的原则是先拍固定的,再拍移动的;先拍地面的,再拍较高处的;先拍容易破坏和容易消失的,再拍不容易破坏和消失的;先拍容易的,再拍困难的。” 沈皓拿着相机,对死者的身体、面部、胸部以及握着书的手都分别进行了局部特写。 “拍完了尸体,就该拍屋内的其他可能与案件有关的细节了。正好这个现场没有太多的东西,那么你来观察一下,这里还有哪些东西可能与案件有关?” 沈皓端着相机四周环视——整个卫生间非常简单,除了浴缸之外,就只剩一个手盆了。手盆很干燥,里面有一滩呕吐物的痕迹。他又将视线投向地面,在地面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几个浅浅的水印。沈皓蹲在那里仔细辨认了一阵,然后站起身来:“手盆中的呕吐物应该与凶案无关。那东西还是湿的,我猜是屋主发现尸体后吐的。不过地面的这几个水印,应该与案件有关。” “为什么?”程晋松不置可否地问。 “这间房没装修,到处都是灰,应该是长期没人来了。卫生间到处都很干燥,这地上的水印很有可能是凶手倒水或者搬尸体的时候弄出来的。” “那我们怎么判定是杀人前弄的还是杀人后弄的?”程晋松进一步追问。 “这……”沈皓一时语结。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却见一旁的李嘉宇举起手中的试剂瓶,冲自己晃了晃。 “鲁米诺反应!”沈皓立刻反应过来。 “不错。”程晋松点点头,一旁的李嘉宇对沈皓露出一个欣赏的微笑。 另一边,重案组几人也已分头忙开。沈严让江厉和程海洋分别去外面打听情况,自己则和方礼源来到屋主的身边。 “头儿,”秦凯拎着小本走了过来:“屋主名叫刘立东,家住在城西长江街6号。这个房子他买了好几年了,但是一直没有入住。据说开发商有些手续没办全就跑了,弄得这楼配套设施不全,根本没法入住。很多人家就干脆把房子出租给了附近的小商小贩当库房。刘立东本来也是想过来收拾收拾房子好出租的,结果一到这就发现门锁被人撬开了,再一进来就发现死人了。” 说完,秦凯一回头:“刘先生,你把发现尸体的经过再和我们队长说一遍。” 刘立东40来岁,这人长得五大三粗,说起话来也不拘小节:“买这房子我他妈的算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警察同志,我是个开货车的,辛辛 分卷阅读34 苦苦干了十来年才终于攒下点钱,又管银行借了十几万才买下这房子,眼瞅着这楼盖好了就等着入住了,可谁知道就这个时候那开发商他妈的逃跑了!眼看着这房子盖好了可就是住不了,你说这愁不愁人?” “这房子不都盖好了么?为什么不能住呢?”方礼源忍不住插嘴问道。 “警察同志,这房子是盖好了,可是它没电没水啊!”刘立东回答。“我们去找过开发商好多次,他们每次都说什么手续还没下来,后来干脆就没影儿了!我们没办法,就自己去找电业局,找了好几次后,电好歹是有了,可是水的事儿一直到现在都没办下来!现在这房子没水没煤气,根本没法住人!” “没水?”沈严敏锐地发现了问题:“可是那浴缸里可是有水的。” “忒么我也纳闷这事儿呢啊!我还特意拧了拧那水龙头,还是没水啊!我也不知道那人是从哪儿弄来的水。” 沈严皱起了眉头,他对刘立东说:“给我们讲讲你发现尸体的经过。” “啊。你说这房子就这么一直空着也不是个事儿,我看旁边儿有些人家把房子租给附近做买卖的当仓库了,就想趁着十一把我家这屋好好打扫打扫,然后也租出去,好歹挣点钱。可谁成想我一上来就发现门锁被撬开了!我以为招贼了呢,就搁旁边拎了个棍子,结果我一开门就闻到一股臭味,还有一群苍蝇嗡嗡的飞。我顺着味儿找过去,就看到那东西了!妈的我当场就吐了!你说这是谁这么缺德啊?竟然跑到别人家屋里来杀人!这房子还让我怎么租啊?!……” “你认不认识死者?”沈严问。 刘立东迅速摇摇头:“不认识。” “刘先生,你确定么?”方礼源问:“这尸体变形得挺厉害的,再说你看到他的时候应该吓了一跳吧?你确定你看清楚死者的长相了?” “警察同志,我确定。”刘立东看向方礼源,拉着长音说。“等你们来的时候我好好看了那死人两眼,那小子看着也就20来岁,我和我媳妇都是外地人,我家丫头才上小学,我身边儿压根就没有这么大的小伙子。” 沈严点点头,又问:“那你有没有动过尸体,或是浴室中其他的东西?” “没有!”刘立东立刻坚定地摇摇头:“这犯罪现场的东西不能乱碰!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那好,谢谢你。这个房子我们会暂时封存,有什么事我们会联系你的。” 刘立东点了点头,接着又懊丧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得,这房子算是彻底没指望了……” 结束了与刘立东的对话,法证那边的取证也基本完成了。沈严和方礼源再次返回到浴室。 “这楼里没有水。”沈严一进来,先说出这条重要的信息。 “嗯,我们也发现了。”程晋松说:“所以,凶手是特意拎来了水的。” “也就是说,水对于凶手来说很重要。”沈严盯着尸体喃喃自语:“可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就要你们去查了。”程晋松说:“我们检查过了,浴缸边缘上没有任何指纹,凶手应该是戴了手套。” 沈严点点头,他又观察了尸体一会儿,最后抽出了死者手中的书—— 这不是书,而是一本相册。因为拎相册的手垂在浴缸外,所以相册没有受到任何的损毁。沈严翻开相册,里面装满了照片,照片中男男女女都有,但是其中的主角应该是一男一女,男的就是死者,而女的应该是他的女朋友。两人都生得一副好容貌,男孩子阳光帅气,女孩子秀美活泼,看上去很是般配。 方礼源看了看相册:“是死者的。” 沈严点点头。 “可是死者为什么会握着它?是想暗示些什么,还是凶手故意将它放到死者手里的?” 沈严摇摇头——这又是一个未解之谜。 将相册放下,沈严抬头继续问程晋松:“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们对地面进行了发光氨检测(即鲁米诺反应,发光氨与血红素会发生反应,显出蓝绿色的荧光。其灵敏度可以达到一百万分之一,即将1ml血溶于1吨水中,仍也可以检测出来),结果在地面发现了这几个痕迹。” 程晋松说着打开荧光灯,只见地面上出现了几个浅浅的圆形斑点。 “这痕迹颜色很浅,我估计滴到地上的不是血,而是混了血的水。”程晋松说着,看了浴缸一眼。 沈严明白了程晋松的意思——这估计是凶手放完尸体后溅落到地上的。 “让我比较在意的是这个痕迹。”程晋松说着,将灯往旁边移动了一点。这次发光的不再是一个圆点了,而是一条短短的直线,这线前粗后细,很快消失,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地面上拖拽时蹭到水滴而形成的。 沈严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那个痕迹,然后站起身来走出浴室,开始四下查看。程晋松跟在沈严的身后,不出声地看着他。 站在程晋松身后的沈皓忍不住开口:“我们早就找过了。”刚刚一发现这个痕迹,他们就四处寻找过可能造成这个痕迹的东西,然而这房子里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可疑的东西。 面对沈皓有点不耐烦的提醒,沈严却全不在意——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听到。他在屋内检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物之后,便转身走出屋子,来到走廊。沈严一路走一路观察走廊的两边,突然脚步猛地一停。众人见到沈严似有发现,立刻都跟了过来。只见沈严快步走廊尽头的一堆杂物旁边,他盯着这堆杂物看了几眼,然后猛地掀掉盖在最上方的纸盒子—— 一把木头椅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这椅子显然是旧的,许多沟沟槽槽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然而其座位的部分却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一丝灰尘。沈严拎着这把椅子奔回浴室,小心地将椅子腿放在那个痕迹的头部,然后做了一个拖动椅子的动作—— ! 沈皓吃惊地睁大眼——这就是那个划痕的成因! 与沈皓的反应不同,在场的其他人在看到这一幕后却都皱起了眉头。 程晋松走到沈严身边,语气中带着凝重:“这推测可不太好……” “是啊。”沈严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如果凶手不是有欣赏尸体的癖好的话,那就说明,他是坐在这里看着死者一点一点流血而死的……” Chapter 10 死者 有命案发生,也就意味着众人的休假提前结束了。第二天,全体人员都返回警局,投入到侦破工作中。因为被害人身上既没有手机也没有任何其他任何身份证件,所以确认死者的身份就成了首要的任务。偏偏天公也不作美,明明前一天还晴空万里,今天却突然下起大雨来,气温也跟着骤降了好几度。众人就在这大雨的假日中忙碌着,寻找着破案的线索。 到下午4点多的时候,第一部的工作终于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警局,重案组接待室。 “陶佳倩,21岁,S大学大二的学生,也 分卷阅读35 就是照片中的那个女孩儿。”方礼源隔着窗户指了指正在屋内哭泣的年轻女孩对沈严说。“刚才睿恒带她去认过尸,已经确认死者就是他的男朋友樊之绪。樊之绪也是S大学的学生,跟陶佳倩同年。他家在外地,我已经联系上了他的父母,他们正在赶过来。” 沈严点点头,走进接待室中。 此刻的陶佳倩似乎已经大哭过了,只剩下了低声的啜泣。沈严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后对她说:“陶佳倩,我明白你现在心里很难过,可是哭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我们才能尽快抓到凶手,为你男朋友报仇。” 陶佳倩抽泣着点了点头。 “樊之绪是你男朋友?” “嗯。”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9月29号晚上。” “当时你们说过什么?” “那天……我俩吵了一架……”陶佳倩抽泣着说:“他这个人总是粗心大意的,我跟他说什么他也总不上心。那天他又忘了我让他办的事儿了,我一生气,就跟他吵了起来……我说,他要是再这个样子,我就跟他分手……” “那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说他错了,他跟我保证他以后一定改,一定好好对我……”陶佳倩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然后呢?后来你们有没有联系过?” 陶佳倩点点头:“30号晚上他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我生他气,都没接。后来他就给我发了几条短信。” “那些短信你还留着么?” “嗯。”陶佳倩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手机。 沈严接过手机,翻出樊之绪的短信,一开始都是樊之绪道歉、陶佳倩不依不饶的拌嘴内容,直到后来,终于出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 “樊之绪说会好好准备5号的纪念日,这是怎么回事?”沈严指着一条消息问陶佳倩。 “10月5号是我的生日,也是我俩相识两周年纪念日,他说他会为我用心准备一份礼物,让我看到他的决心……”陶佳倩哭得更加伤心。 礼物?沈严想起樊之绪手上的那本相册。他看向方礼源,后者将证物相册递到沈严手中。 “你见过这个么?” “这……”陶佳倩有点惊讶地接过相册:“这是我们俩的影集,是他生日的时候我送给他的,你们怎么会……” “樊之绪死的时候,手里握着它。” 陶佳倩吃惊地张大眼:“什么?……”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要用这相册去做什么,或是见什么人?” “没有……”陶佳倩怔忡着摇摇头,然后慢慢反应了过来:“所以,他是在给我准备礼物时被杀的……给我准备礼物的时候……之绪!……” 陶佳倩伏在沙发扶手上,嚎啕大哭。 当晚八点多,樊之绪的父母从外地赶了过来,抱着儿子的尸体放声痛哭,樊母更是几次昏厥过去。众人心下不忍,唯有保证尽快破案,抓到杀人凶手。 10月5日。 下了一天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然而天气却比前一日更冷了几分。骤降的气温让大家有些措手不及,于是,外出查案的几人全被冻了个够呛。 “靠,真TM的冷!这天怎么说降温就降温啊?……”程海洋一边跟秦凯抱怨着,一边搓着胳膊走进办公室。一进屋就闻到一股甜香。 “咖啡!”程海洋高呼一声,立刻来了精神。 “鼻子不错啊!”方礼源笑着说。他正站在饮水机前,身边还站着江厉,他手里正端着一个杯子喝咖啡。方礼源举起手中的纸杯,对他俩说:“刚冲好的,快过来喝吧。” “嘿谢了!”两个馋鬼立刻就蹿了过来,程海洋接过杯子猛喝了一口,而后畅快地高呼:“哈,缓和!” 看着程海洋夸张的表情,江厉笑笑没说话,秦凯则开口数落:“我早就告诉你今天降温,你丫还穿这么点,活该挨冻。” “靠!我哪知道它会这么冷嘛!”程海洋撅撅嘴。他又喝了几口咖啡,然后又看看桌头的咖啡包装,顿时惊呼:“麦斯威尔?好东西啊!礼源你真够意思!” “不用谢我,咖啡是头儿买的。他怕大伙儿回来冷,特意让冲的。”礼源说。 “头儿?”程海洋一愣,秦凯也怔住,两人一起看向沈严的办公室。 “嘿,”秦凯捅捅程海洋:“你觉不觉得头儿这人其实挺不错的?” 程海洋看了秦凯一眼,还没等回答,那边沈严却提着一个文件夹脚步匆匆地走进了办公室。他对着几人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说:“法证和法医的报告都出来了,五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死者樊之绪的死因是胸部中刀引发的失血过多。”分析会上,最先开口的依旧是蒋睿恒。“从伤口判断,凶手大概没有什么杀人的经验,他的第一刀扎在了肋骨上,第二刀才插了进去,戳伤了死者的大动脉,死者应该很快就失血过多而死了。死者体内有微量的三氯甲烷,是先被迷晕后遭杀害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身上没有防御伤。而且从尸体四肢僵硬情况上显示,死者死后并没有动过地方,那里就是案发现场。” “我们的观点也差不多。”李嘉宇接着说:“死者鞋子脚跟部有明显的被拖拽的痕迹,估计他是被迷晕后被凶手拖上三楼的房间的。我们在现场以及那把椅子上都找不到凶手或死者的任何指纹,相册上也只有樊之绪和陶佳倩的指纹,所以凶手一定戴了手套。现在比较可恶的是尸体被泡在了水里,而且还是溶了血的水,很多证据都被破坏掉了,所以线索不多。” “为了以防万一,”程晋松看向沈严,开口补充:“我们会把那天你发现椅子的那堆杂物都检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沈严点点头。“今天上午我与樊之绪的父母谈过,据他父母说,樊之绪在9月30号晚上曾经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十一不回家了。樊之绪以往这种假期也不回家,所以他父母也并没在意。1号当天樊之绪给父母发过几条短信,不过里面并没有提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问过他父母,他们知道樊之绪有女朋友,但却没多问过,更不知道樊之绪要为女朋友准备礼物的事情。”介绍完这些后,他问自己的组员:“你们都发现了什么?” “我和江厉今天联系了S大学以及的樊之绪的同学。校方听到樊之绪出事的消息也很吃惊,表示会配合调查。据樊之绪的辅导员讲,樊之绪为人很热情,人也比较大方,没听说跟什么人结怨。我们拿回了樊之绪的个人物品和笔记本电脑,从他的电脑上看,樊之绪的确查找过很多送女生的礼物,但是看不出他最后选择了哪个,我们还会继续查。” “至于樊之绪的同学方面,”江厉接着说:“他们寝室一共有4个人,有一个长期不住校的,十一放假那两个一个回家了,一个出去旅游了,只有樊之绪一个人在学校,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樊 分卷阅读36 之绪不见了。我打电话给他们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樊之绪出事了。我问过他们,只有樊之绪对床的那个孩子说听樊之绪提到过一句要给女朋友准备礼物之类的,可是樊并没有具体说,那室友也没在意。” 沈严点点头,然后看向秦凯程海洋:“你们呢?” “我俩今天又去案发现场转了一圈,至少把水的事儿弄明白了。”秦凯说:“在那栋楼旁边的一个小房子里有一个水龙头,应该就是凶手接水的地方。当初很多买了这个楼的住户都去找过自来水公司,不过因为手续还是管线的问题,反正没有办法解决,住户们不干,于是自来水公司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就是在楼外开了个水龙头,住户可以自己去那里接水,自来水公司也不收钱。于是现在大伙儿就都去那个地方拎水。” “那有没有人看到可疑人?” “没有。”秦凯摇摇头:“现在这楼里基本都是租房子当仓库的,这些人除了送货取货很少过来,来了也是各忙各的,根本不会注意周围谁是谁。而且这种地方人员变化大,出现个陌生人也不奇怪,我和小海挨家挨户问过,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案发时间段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的。” “看来,凶手也就是看中这一点,才选择那里犯案的。”方礼源说。 沈严点点头。 “从那小区出来之后,我和凯子又在附近转了一圈。”程海洋接着说:“凶手既然那么熟悉那栋楼的情况,很可能就在附近住或工作。樊之绪死的时候手上拎着本相册,不是说要去给他女朋友做礼物么?所以我和凯子就在附近找所有跟照片或是定制礼物有关的店。那里方圆两公里一共有九家这样的小店,我和凯子进去问过,他们都说没见过樊之绪。” 沈严点点头,他将几份笔录都翻了翻,似乎在思考下一步的调查方向。隔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江厉:“你和樊之绪的同学谈话时,他们有没有说过樊之绪和谁有过矛盾的?” “没有。”江厉摇头。 “再问问他们,让他们好好回忆一下,尤其是感情方面的。” 几人都微微一怔。 “你怀疑是仇杀?”程晋松替众人问。 沈严点点头:“还记得我们在现场发现的那个划痕么?凶手并不是简单的杀人离开,而是特意搬了个凳子坐到浴缸边,看着死者一点点死亡,这说明凶手对死者有很大的仇恨,见证那一过程极大地满足了他。所以,凶手很有可能是跟樊之绪有很大仇恨的人,一般会有这么大的仇的,不是跟亲人有关就应该跟感情有关。而且……”沈严迟疑了一下,继续说:“或许还与水有些关系。” “水?……所以……凶手才把尸体泡到水中?!”秦凯恍然大悟。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不过凶手费那么大的力气把水拎上三楼,就说明水对于凶手来说很重要。”沈严开口,目光中带着确定的神情:“如果我们弄清楚了这个原因,我们就可以知道,凶手究竟是谁……” Chapter 11 意外发现 第二天,重案组将调查的重心放在了樊之绪的人际关系上,他们再次联络了樊的室友和其他几个关系较好的同学,凡是人现在在本市的,全都直接上门,面对面地进行询问,结果竟真有了发现——樊之绪的一个好友记起,他真的曾与人发生过严重的纠纷。 “那是一年前的事儿了。一年前校运动会之前,我们系里搞了一次系内部的游泳比赛,当时三班有个男生叫王乃新,他跟之绪参加的都是男子100米自由泳,但是不同组。后来两个人成绩很接近,之绪的成绩比王乃新好了一点点。结果王乃新非说是他那组的计时老师出问题,给他多记了几秒钟……警官,你们也知道,大学的这种比赛计时都是人操作的,哪儿那么准啊,但王乃新当时不依不饶的,拉着之绪不让走,非要跟他重赛一次。后来闹到大会主裁判那里,主裁判还是判定之绪第一。王乃新当时气得够呛,差点跟主裁判动起手来。” “就为了一个比赛名额?”方礼源问。 “嗯。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王乃新家里条件一般,我们学校如果参加校运动会比赛得了名次的话,是可以争取奖学金的,所以他才那么较真。” “嗯,”方礼源理解地点点头:“这就是他俩闹矛盾的全过程?” “更莫名的事儿在后面。之绪这个人吧,比较讲浪漫,那次游泳比赛,他最后得了个第二名。结果颁奖时他拿到奖牌就直接冲到陶佳倩那儿给她戴脖子上了,让陶佳倩答应做他女朋友。当时现场一阵尖叫,陶佳倩都被感动哭了,当场就答应了。之绪这事儿当时特别轰动,把冠军的风头完全给抢了……结果没想到第二天王乃新又来找之绪闹,说之绪抢走了他喜欢的人。我们那时候都傻眼了,因为这家伙根本都没跟陶佳倩说过话,陶佳倩对他完全也没印象,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暗恋陶佳倩。王乃新当时说樊之绪先是故意买通老师取得比赛资格,然后又故意在校运会上当众示爱,让陶佳倩没有办法拒绝……”说到这儿,那学生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其实我们大伙儿都知道,之绪和陶佳倩早就对对方有意思了,之绪就是等着找个合适的时候开口呢。后来辅导员找王乃新谈了几次,这事儿才算过去。不过打那儿以后我们都觉得王乃新这人有点偏执,就都不太跟他接触了。” 方礼源点点头,他浏览了一遍整件事的记录:游泳,争名额,夺爱,偏执……看上去似乎真的符合众人之前的推测。 “那这个王乃新现在住在哪儿?”他抬头问。 “北区36号楼503……”看到方礼源很认真地记下,那学生突然有点紧张:“警官,我跟你们说这些,可不是说就是王乃新杀的人……” “我们明白,”方礼源安慰地拍拍那学生的肩膀:“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可疑的人物,众人自然要对其进行深入的调查。这一查大伙儿才发现,这个王乃新还真的挺可疑。首先,好几名学生都确认,王乃新的确曾和樊之绪发生过纠纷,而且过程基本就像那个学生所说的那样;而且,与王乃新有过接触的同学也都承认,王乃新为人的确有些偏执,不太常与同学交流,就连他的辅导员也较为委婉地承认王乃新在人际交往上存在着一定的不足。同时,王乃新的室友告诉警方,王乃新整个假期没有离开S市,但是却并没有在学校,没有人知道他出去做什么了。 沈严将所有资料翻看两遍,决定:带王乃新回来问问。 因为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王乃新是凶手,所以沈严并没打算大张旗鼓,只是想把王乃新叫回来就好。不想王乃新的室友却告诉警方,王乃新从昨天起就一直没有回宿舍,打电话也没人接。沈严打了好几次王乃新的手机,果然都无法接通。这让众人愈发觉得不对 分卷阅读37 起来。于是,众人开始搜寻王乃新可能去的地方,奈何王乃新本人太过孤僻,经常对自己的行踪讳莫如深,这让搜寻工作变得意外地困难。于是,众人决定7日晚上去S大学堵人,这天是长假的最后一天,放假的学生都会回学校了,王乃新应该也会出现。 10月7日,又一股寒流来袭,到傍晚时分,天再次下起雨来。大批学生打着雨伞背包拖箱地返回学校,让盯梢工作显得更加困难。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王乃新?”沈严用对讲机问其他几人。 “没有。” “没有。” 众人从下午3点一直盯到半夜10点多,王乃新居然一直没有出现。 “S大学宿舍的门禁时间是11点,如果王乃新11点还不回来的话,他今晚可能就不会回来了。”方礼源对沈严说。 沈严轻轻点点头:“再等等。” 仲秋的雨夜格外的寒冷,众人在外面等了快7个小时,早已冻透了。眼看10点半已过,当众人都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一个消瘦的身影出现在S大学的校门前。 “注意!北门出现一个可疑目标!感觉很像王乃新!”秦凯汇报。 所有人立刻打起精神。 “秦凯,能确定么,是不是王乃新?” “看个头像,不过他带着帽子打着伞,看不清楚。” “没关系,再等等。”沈严命令。 那学生穿着连帽衫,帽子罩在头上。他身子微微弓着,人显得有点单薄。这人撑着把伞一路向前,看方向的确是在去学生宿舍楼。走到一个路灯下,男生抬头摘掉了帽子,他的脸一下子就露了出来,正是王乃新。 “没错,是王乃新。”沈严确定地点点头,带着方礼源迎了过去。 “王乃新。”沈严招呼。 王乃新停住脚步,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两人。 沈严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刚想表明身份,哪知就在这个时候,王乃新突然转身,撒腿就跑! “站住!”沈严立刻大叫一声,追了出去。其他人见状,也立刻追了出去。 说起来,今天重案组的人有点失策,为了不惊动学生,他们并没有把车开进学校,而是将车停在了南门的外面。可没想到王乃新却向北门逃跑,而且还专挑车子过不去的小路,王乃新显然比重案组的人更熟悉这里的地形,加上他身体素质不错,众人追了近一刻钟,竟然还没有追上。不过,王乃新大概也被追得有些慌乱了,他也不知怎么跑的,居然跑到了河边! “王乃新!前面没路了!你别跑了!”众人站在离王乃新五六米远的地方,大声叫道。 然而,让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王乃新回身看了看那条河,又看了看逼近的众人,竟然一个转身,跳进了河里!所有人大吃一惊,立刻冲到河边,夜色中,只见王乃新在河水中摆动双臂,奋力向对岸游去。 “糟糕!他是游泳运动员!”秦凯跺脚大叫。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程海洋叉着腰喘着粗气,不敢置信地说。 就在大家被王乃新这近乎疯狂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众人旁边掠过,那身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直直落入水中! 众人震惊——是沈严!! 沈严跳入水中后,迅速向王乃新游了过去,他的泳技显然并不比王乃新差,众人眼见两人间的差距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沈严追上了王乃新,可王乃新显然并不想就这么被抓住,于是两人在水里展开了搏斗,只见两人的身形不断在水中交替上下,令岸上的所有人看得一阵心惊。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终于,王乃新败下阵来,被沈严扣住头颈,拖着游向岸边…… “厉害!”秦凯忍不住高声欢呼:“头儿,威武!” 审讯室中。 程海洋把一杯热水放到王乃新面前,严厉地说:“说吧,你为什么逃跑?” 王乃新瑟缩着身子,没出声。 “别以为你不出声我们就不知道!你说!10月2日中午12点到下午4点,你都在哪里?在干什么?!”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乃新竟抬起了头来。他看着程海洋和方礼源,眼神中似乎有些疑惑和意外。 “说话啊!哑巴了啊?!”程海洋不满地一拍桌子。 “我……”王乃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出去打工去了……” “打工?!打什么工?在哪儿?!做什么?!有谁能证明?!” “在送快递,顺通……那天下午我一直在开发区的站点帮忙分拣包裹,不信你们可以打电话去问。” 方礼源和程海洋同时对望一眼——从王乃新的反应看,他应该没有说谎。 “那我们刚才追你你为什么要跑?!”程海洋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王乃新再次闭上了嘴…… 在重案组那边熬夜加班的同时,七楼法证组的灯也一直亮着。这一天,重案组的人都在对现场证物进行鉴定——除了案发现场房屋内的一切,还包括走廊上的杂物、水房中的水龙头以及装水的塑料桶,总之,所有有可能有线索的地方,众人都不放过。一直忙到晚上5点多,还是没有突破性的发现。程晋松见大家都累了一天,便打发众人回家休息。程晋松本也打算回家休息,可他到了停车场,才发现自己把车钥匙落在了办公室。无奈之下返回去,却意外地发现,沈皓竟然还坐在办公桌前忙碌着。 “诶,沈皓,怎么还没走?”程晋松有点意外。 “哦,晋哥。”沈皓没想到程晋松会回来,下意识地就想起身。 “你坐着。怎么了,在干什么?”程晋松走过去看看,结果发现沈皓是在看现场照片,旁边还有一本现场鉴定方面的指导材料。 程晋松笑了:“还在看这些东西啊?” 沈皓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想对照着看看,自己拍的照片有哪些问题,顺便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嗯,那有什么发现?”程晋松也来了兴趣。 “也不算是发现,只是我觉得有个地方有点奇怪,”沈皓拿起一张照片,递给程晋松:“这是我……沈队在发现那把椅子后,我模拟坐在椅子上的角度拍的一张照片,我想看看凶手当时看到的场景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然后,晋哥,你觉不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 “眼熟?”程晋松一皱眉,接过照片。 “嗯,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看过类似的场景似的。”沈皓似乎自己也不太确定,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程晋松盯着这张照片,照片中的男子身子躺在浴缸中,头垂向右侧,右手垂出浴缸外…… ! 一道电光猛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闪入程晋松的大脑。 他猛地跑向证物房,在从现场搬回来的那堆杂物中逡巡,终于,被他发现了一个木头的小柜子…… “沈皓!走!现在陪我去案发现场 !”程晋松拉着沈皓,兴奋地说:“我们说不定发现了很重要的线索 分卷阅读38 !!” Chapter 12 过往 “王乃新案发当时确实在城北的开发区分拣包裹,我们打给他们快递站,负责人确认,王乃新从上午10点一直到下午4点,都在快递站。”方礼源对沈严说,沈严正在擦头发的手立时一顿。 “至于那家伙为什么看到我们就跑,是因为这小子4号那天送快递时把一个老头儿给撞到了,他怕人家讹上他,骑上车就跑了。我们已经把他扣下了,明天早上就送到民事那边去。”程海洋不满地撇撇嘴:“妈的,白折腾这么一气。” “咳咳,这种事也正常,”沈严放下擦头发的手,对众人说:“今天大家折腾到这么晚了,都累坏了,咳咳……快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头儿,”方礼源关心地对沈严说:“你没事儿吧?是不是着凉了?” “我没事。”沈严压下一阵咳意,微笑开口:“行了,你们快回去吧。” 与此同时,七楼,法证组办公室。 程晋松和沈皓跑了一趟案发现场,用毛刷小心翼翼地将案发现场以及堆放杂物的地面都清扫了一遍,然后将这些灰尘带回了警局。经过几个小时的物质鉴定后,终于发现了他们想找的成分。 “太好了!这样一来,不只这个案子,连上一个案子,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程晋松兴奋地说。 “可是晋哥,你觉得真是这么回事?”这个推测太过大胆,沈皓有些不自信。 “是不是还需要进一步验证,但既然有这种可能,我们就不应该放过。”程晋松拍拍沈皓的肩膀:“我刚刚给你哥打过电话,他就在楼下办公室,你把这个给他送过去吧。” “我?”沈皓一愣。 “当然,这个线索是你最先注意到的,当然应该你去告诉他。”程晋松微笑着说:“天已经很晚了,你送完文件就直接回家吧。我关灯锁门。” 沈皓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兴奋之中的程晋松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无意识中说破了沈严和沈皓的关系,他更没有看到,转身后的沈皓脸上那压抑的愤怒…… 沈皓来到重案组办公室时,其他人已经离开了,只有沈严的房间还亮着灯。 沈皓敲了敲门,沈严过来开门,看到是沈皓,颇为意外。 “你怎么过来了?怎么这么晚还没走?”或许是累了一天的缘故,沈严的脸色有些差,他的头发有些湿,声音也有些沙哑。 “晋哥让我把鉴定报告给你送过来。”沈皓面无表情地说。 “哦。”沈严接过报告却并没有看,而是接着对沈皓说:“太晚了,你赶快回去吧,有什么问题我明天再过去找你。” 沈皓再没多说一句话,转身便往外走。沈严跟在后面,嘴里还在念叨着:“对了,这两天温度降得厉害,你要注意加衣服,我看你总是穿得有点少……” “够了!”沈皓猛地停下脚步转身,他一脸怒意地看向沈严。 沈严愣住。 沈皓冷着脸开口:“沈队,请你搞清楚,我来找你,只是为了工作。这并不代表我就原谅你了,更不代表你可以参与到我的生活中,对我指手画脚!” “小皓,我不是……” “还有,请你别将我们的关系到处乱说,如果你以为大家都知道你我的关系我就会接受你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希望你有点分寸,免得大家都难看!” 沈皓说完,转身向外走。他听到沈严追着叫自己,接着身后又传来咣当一声,也不知他是撞到了什么。沈皓微微一顿,却没有转身,而是大步快速离开。 一刻钟后。 程晋松看着重案组办公室的灯光,嘴角露出微笑——这哥俩,要聊天可以回家去聊啊,这么晚还不走。一对工作狂。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然后也不待里面回答便笑着推开:“行了,这都几点了,要聊可以……” 然而,屋内没有他预料中的其乐融融的画面,只见沈严缩在大办公室的一个椅子中,他脸泛酡红,双目微闭,身子还有些微微的发抖。 “沈严!沈严你怎么了?!”程晋松跑过去,在碰到沈严皮肤的时候大惊失色:“你发烧了?!沈严!沈严你醒醒!……” 沈严再次有比较清醒的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中了。程晋松就坐在他的床边,见他睁开眼,程晋松忙起身凑到他身边,轻声问:“醒了?” “嗯。”沈严应了一声,想要起身。 程晋松连忙按住他:“你别动,还输着液呢。” 沈严转过头,只见自己的左手上果然还在打着点滴。 程晋松帮沈严调高了床头,让他可以靠着坐起身,然后皱着眉头数落他:“你知道吗,你刚才高烧到39度多!我去你办公室的时候见你窝在一个椅子上,人都烧迷糊了。你干什么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抓一个嫌疑犯,不小心着凉了。”沈严咳了两声,解释说。这两天气温骤降,沈严带人在雨中站了好几个小时,后来又跳到水里去抓犯人,怎么可能不着凉?刚才在办公室里他就觉得一阵阵的头晕发冷。本来他想在办公室小眯一会儿,谁知道就这么烧了起来。 “抓贼也不能这么玩命。要不是我去你们办公室瞧你一眼,你烧这一晚上,可能直接转成急性肺炎你知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呢?!”程晋松一脸的不满。 沈严笑着听着他的批评,也不出声,只是时不时还会轻咳两声。 程晋松数落完了,最后问:“沈皓呢?” 沈严笑容一僵,继而转为落寞。 “他先走了……”浓浓的失落。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送完文件后。” “你们没多聊两句?” 沈严无力地摇摇头,他苦笑一下,对程晋松说:“晋松,我知道你想帮我,谢谢,不用了。” “不用了?”程晋松皱眉:“为什么?沈皓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和我只是工作关系,他还让我有点分寸,不要将我们两人的关系到处乱说……”沈严扯扯嘴角,笑得无比苦涩。 “这小子怎么能这么说话!”程晋松气得站起来。 “不,这事儿不怪他,都是我的错。”沈严轻声地说:“是我对不起他……” 程晋松气得在病房里来回踱了几圈,终究无处撒气地又走了回来:“沈严,你别怪我八卦,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俩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严苦笑了一下,开始讲起自己和沈皓的往事。 “我父亲去世得早,”沈严以这样一句话开头。“我和小皓基本都是我妈一个人带大的。我警校毕业后就做了刑警,那时候自己很拼,没两年就升了职。七年前,一次缉毒行动之前,我的一个线人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他可能被那帮毒贩子发现了,我让他暂时找个地方避一避。可这之后,他突然就没了消息。我怕他出事,就立刻去找他。可就在这时候小 皓打来电话,说我妈感觉心口不舒服,他 分卷阅读39 打电话去叫救护车,可是医院说救护车都出去了,暂时派不了,让我们自己送去。小皓那时候才高二,人小,也没主意,就打给我让我赶快回家。可当时那边的情况真的很紧急,我怕我去晚了那线人的命就没了。于是我告诉小皓别慌,让他打车带妈去医院。我赶到那个线人藏身的地方的时候,那帮人已经发现他了,他身上中了好几刀,我把人送去医院,总算保住了一条命。我看他没事了立刻往家赶,等我赶到我妈住的医院时,才知道,我妈是心梗,已经救不回来了……” 沈严到这里,声音中带上了浓重的鼻音。程晋松听得不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小皓当时哭得特别厉害,他指着我的鼻子说都怪我,要是我立刻回家送妈去医院,妈就不会死……后来我才知道,因为当时天不好,他打了半天车都没打到,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耽误了时间……” 沈严吸吸鼻子,接着说:“从那天开始,他就不再跟我说话了。办完了我妈的后事,他就拎着书包就跑去学校,连家都不回了。我去他学校找了几次,他都不肯见我。他班主任知道我们的事情后,劝我不要太着急,给小皓一点缓冲的时间。可就在那时局里来了紧急任务,我救的线人那个交代自己头上还有一个大毒枭,而我救那个他的过程正好被那毒枭的手下看到了,因为我救人的时候被并没有表露身份,所以局里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借此一举打入这个贩毒集团……我当时心里很矛盾,我不放心小皓,可是那个贩毒集团已经好多年了,而且还杀害过好几个我们的同事。领导跟我反复陈述利害,我最终还是同意了接受任务……” “我去小皓的学校找他,他还是不肯见我。没有办法,我只好给他留了一封信,告诉他我要去外地执行任务,让他好好照顾自己。我当时已经跟我们领导说过家里的情况,让他们一定帮我照顾好我弟弟。如果我真出事的话,一定要供他读完书找到工作……两年多以后,这个贩毒集团终于被我们端了,但等我回家的时候才知道,小皓已经去北京了,他考上了北大的计算机系。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没告诉我同事他报的是哪所学校,同事还是通过学校才打听出来的……我回家找了一圈,小皓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 “我去北大找过他几次,可是每次见面都会闹得很不愉快,后来他就干脆不肯见我了。我知道他一直没有原谅我,只好不再去打扰他,只是默默地留意他的消息。后来我知道他毕业到了S市,还进警队做了法证,而恰好我又面临调职,于是就申请来到了这里……我想就算他不肯原谅我,但我能离他近点也好,也能想办法照顾照顾他……” 一行清泪滑落沈严的脸庞。他看向程晋松,露出一个特别悲伤的笑:“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差劲的哥哥?” “怎么会,你也不想的。”程晋松安慰。 “我其实没奢望过小皓会原谅我,我只是希望可以好好照顾他……我对不起我妈,我不想再对不起他……” 沈严眼眶发红,声音中的鼻音愈发浓重起来。从未对人提起的往事,多少年积压在心头的愧疚、痛苦,在这样一个夜色中,对着程晋松全无保留地倾诉了出来。 程晋松心疼地坐过去,将沈严一把搂住:“沈皓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他会明白你的……” 或许是高烧使人意志变得脆弱,又或许是夜色消解了假装的坚强,沈严终于无声地哭了出来。 Chapter 13 确定关联 第二天早上,程晋松一走进办公室,就板着脸把沈皓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你昨天晚上跟你哥说什么了?”程晋松开口,脸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随和。 沈皓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他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我就是按照你的要求,把文件给沈队送过去,告诉他我们有了些新的发现。” “少跟我打马虎眼!”程晋松猛地一拍桌子:“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沈皓的脾气也上来了:“组长,如果我在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你批评我我完全接受;可是我和沈严之间的事是我们的私事,”沈皓语气强硬地强调:“它跟你没有关系。” “私事?就因为他耽误了你妈治病,所以你也打算让他偿命是吗?!你哥发烧烧成那个样子,你都不能把他送去医院么?他高烧烧死了你就开心了是吗?!” “什么?”沈皓一愣:“他发烧了?” “你哥昨天跳河抓犯人,着凉发烧到39度2,我看到的时候他已经烧得意识不清了。他那个样子你竟还能扔下他不管,你就这样对你的亲哥哥吗?!” 沈皓愣住。他想起来,昨天晚上沈严的脸色的确不太好。原来他当时竟是在发烧?…… 那边,程晋松气愤的训斥继续传入耳朵。“……你哥把你们当年的事情告诉我了,他当初没有回家也是为了救人!他是个警察你懂不懂!当年你小不懂事,现在你这么大人了还想不明白啊?!你以为你妈死了他就不伤心吗?!那是你一个人的妈啊?!你说他不救你妈,你呢?!我看你还不如他!……” 沈皓怔怔地听着程晋松的训斥,一时竟没有还口。 程晋松训了一阵,见沈皓的表情有些改变,气也慢慢消了一些,他长叹了一口气,最后开口:“沈皓,中国有句老话叫‘子欲养而亲不待’,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你爸妈都不在了,沈严是你唯一的亲人,你难道就打算一辈子都不理他,等到哪天他真的离开了才开心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退出程晋松的办公室,沈皓脑中还是一片混乱,脑中反反复复出现的全是沈严昨夜的憔悴模样。他发烧了,还烧得那么严重?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不对,其实自己是有感觉的,他说话的时候嗓子哑得那么厉害,还咳嗽过好几次,只是自己故意选择了视而不见。如果他真的就在办公室里烧一晚上的话…… 沈皓突然打了个冷颤。 恍惚地抬头,沈皓一愣——自己竟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重案组的门口。 重案组的人似乎已经开始忙起来了,沈皓透过窗户打量,只见那群人正凑在一起看着沈严手中的文件,时不时还会讨论着什么。沈严认真地听着其他人的对话,即使开口也很简短。这时的他衣衫整洁,面容严肃,昨天的憔悴虚弱已全然不见踪影。沈皓大为讶异:他这么快就回来上班了?他的病好了么?…… “诶,沈皓?你怎么过来了?”肩头突然被拍了一下,沈皓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秦凯和蒋睿恒。 秦凯看着沈皓发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怎么站这儿了?有事儿进去啊。” “哦,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昨天的报告你们收到了没。”沈皓反应过来,遮掩道。 “收到了,头儿一大早就打电话告诉我们了,我这不把 分卷阅读40 睿恒也拽过来了么?”秦凯说着笑了一下,带着点赞许地看着沈皓:“小海刚才已经问过方敏的同学了,她说还真有那事儿。我说你小子还挺行的啊,你是怎么想到那假设的?” “不是我想的,我只是发现了一些问题,是晋哥想出来的。”再次听人提起沈严,沈皓竟感觉比以往更加不舒服——不是原来的那种厌恶,而是有些莫名的慌乱和不知所措,于是他匆匆转身:“没事我就回去了。” “诶对了,你让晋哥有时间下来一下呗!头儿说有些事还想跟他确认一下。” “好。”沈皓头也不回。 “这孩子又怎么了?”看着沈皓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秦凯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后脑勺。蒋睿恒则是留心到了沈皓听到沈严名字时那明显的不自然,微微挑起了嘴角。 “凯子、睿恒,你俩杵门口干嘛呢?!快进来!”屋内传来程海洋的叫唤声。秦凯回过神,立刻拉着蒋睿恒走了进去。 沈严闻声抬头,见蒋睿恒跟着秦凯进来,立刻开口:“怎么样?” “我不得不说,我有时候还真是被你们丰富的联想力给惊到。”蒋睿恒看了沈严一眼,才继续开口:“经比对,樊之绪和方敏口鼻内的灼伤程度基本相同,也就是说,他们吸入的三氯甲烷浓度应该基本一致。从这一角度来说,两起案子的确有可能是同一凶手犯案。”他说完之后又忍不住加了一句:“我有的时候真想把晋松那家伙的脑袋打开看看,他怎么总能有这么匪夷所思的想法呢?”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夸我了。”一个声音从门口响起,程晋松走进重案组办公室,面带微笑地对蒋睿恒说。 “嗯,我正在研究把你脑袋打开看看的可能性有多大。”蒋睿恒挑挑眉。 “我可以填个遗体捐赠书,60年后你就能实现心愿了。”程晋松戏谑地回答。 然后两人都笑了出来。 “你来得正好,”沈严对程晋松说:“还是你来跟大家解释一下吧。” “好。”程晋松收起笑容,开始进入工作模式:“昨天,我们在回顾樊之绪死亡现场的照片时,意外发现了一个现象,就是樊之绪死亡的情景很像一幅著名油画。”程晋松说着,将一张打印的油画照片递给众人:“这幅作品是雅克?大卫的经典代表作,表现的是著名政客马拉在浴室内遇刺身亡的情形。两相对照可以发现,樊之绪的死状和画中大卫的姿态几乎一模一样。” 众人凑过头去,果然发现那二者非常相似。 “而且,”程晋松继续说:“在发现凶手坐过的那把椅子的那堆杂物中,我们还找到了一个小柜子,在柜子顶面上也出现了发光氨反应。也就是说,凶手为了完全模仿这幅画,还特意搬了个柜子放到浴缸边。我们对浴室地面与堆放杂物的地面的灰尘成分进行了分析,结果在里面发现了微量的炭笔屑——这种炭笔,往往是用来给油画打草稿的。”说到这里,他看向沈严:“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说过一句,凶手与死者是有多大仇,非要看着他死不可?” 沈严点点头。 一旁的程海洋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说:“哦!所以,那人并不是要看着樊之绪死,而是在对着樊之绪的尸体作画!” “没错。”程晋松点点头。 “那你又怎么确定方敏也是被同一个凶手杀的?”江厉问。 “首先当然是因为三氯甲烷。其实我当初看到樊之绪的验尸报告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一点了,接连的两起案子,被害人都是被三氯甲烷给迷昏的,这未免巧了点。不过因为两个死者死因死状都不太一样,所以一开始我没往这个方向想。直到发现杀死樊之绪的凶手可能是个画家之后,我才想起来,方敏的死状也和一个著名的场景很像。” “什么场景?”秦凯程海洋一起追问。 “睡美人。” “睡美人?!”两人同时叫出声,他俩互相对望一眼,又想了想…… “靠,照着童话杀人,这让我将来怎么面对这个故事啊……”程海洋嘟囔。 程晋松笑笑,接着说:“有了这个想法后,我就把方敏一案的证物重新检查了一遍,结果在床下地毯里也发现了同样的炭笔屑。至此,我才敢肯定,凶手是同一个人。” 听到程晋松讲完,沈严才继续开口:“刚刚我们已经分头确认过,方敏在死前两天曾画过一张街头素描,而樊之绪电脑的浏览记录显示,他也确实浏览过几个和绘画礼物相关的网页。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基本确定,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以作画为手段接触被害人并将其杀害,再将死亡现场布置成名画或是著名场景的样子,然后对着尸体作画。” “画杀人现场,这人不是有病么?……”秦凯嘟囔。 “没错,这人一定存在着严重的心理扭曲。”程晋松回答:“从他的行为分析,他应该对绘画有着偏执的热爱,迫切希望自己的画能够得到人的赏识,然而现实却并不如意,所以他才通过这种方式创作作品,希望能取得成功。”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强调:“不过,从他实施犯罪的整个过程来看,这人又是个非常细心谨慎的人,他对各个环节的考虑都非常细致,几乎没有留下什么马脚。” 沈严点点头:“所以,我们要找的应该是一个20-35岁的男性,他有着素描和油画功底,但却并不受人赏识,他应该向美术院校、美术馆、画廊投递过自己的作品,但却屡次失败。他性格应该较为两极化,一方面内心偏激敏感,不能接受别人对他的批评或无视;而外在表现上又比较平和,能在较短的时间内获得被害人的信任,以取得他所需要的信息,如被害人住处等。”说完,他开始分配工作:“所以,我们就从这两方面入手,礼源江厉,你们负责美术院校、美术馆和画廊,看看有没有人最近投递了与死亡现场相似的绘画作品;秦凯海洋,你们去本地几个街头画家聚集的地方打探些消息,重点是靠近两个死亡现场的地点。大家随时保持联络。” “是!” 四人点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蒋睿恒也跟着离开。程晋松看他们出门后,走到沈严身边。 “怎么也不多回家休息一会儿?”有点关心地开口。 沈严还在翻卷宗,听到程晋松的声音,抬头笑笑:“没事儿了,烧早就退了。” 程晋松看着沈严那不在意的样子,想批评却知道没有用,最后无奈地一瞪眼:“今天给我多喝热水!” “好~”沈严妥协地答应,接着又收敛了笑容问程晋松:“对了,你在看这个案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这两个被害人有什么共同点?” “嗯?共同点?” “嗯。”沈严点点头,眉毛微微蹙起:“我总觉得,以凶手这种追求完美的性格,他在选择下手对象上,应该也不是那么随便的。” “你认为凶手是选择特定目标下手的?” 分卷阅读41 沈严点点头:“不过我看了这两个人的档案,两人年纪、性别、交往圈子都很不一样,我不明白凶手是为何选中他们两个的。”沈严又低头看向卷宗,有些担忧地说:“我真不希望要靠下一个死者来给我们提供线索……” Chapter 14 凶手出现 尽管沈严和程晋松还是没有研究出两个死者的共同点,但是通过对方敏和樊之绪的生活轨迹分析,他们却确定了两人可能有交集的地理区域,这其中包括两个文化广场,一所美术院校以及它周边的画室、画廊。于是这些地方便成了众人重点调查的对象。 当天下午4点多。 “嘿,程海洋!你们查得咋样了?”许柔开始微信骚扰程海洋。 不一会儿,程海洋的回复就过来了:“别提了,你知道咱们市的XX美术学院吧?妈的原来他们最近正在搞一个油画比赛,在全国征集油画呢!搞不好那精神病就是因为这事儿才开始杀人的!” “啊?这么说,那里面不是很可能有凶手的画了?诶你们没去看看?” “当然看了啊!头儿一听说这消息,这不把我们都叫来了么。好家伙好几百幅油画,把我都快看吐了。” “结果呢?有没有?” “没有,没有发现一幅跟犯罪现场相似的画。这儿的老师说油画干透需要时间,很可能那人还没交过来,不过头儿和礼源他们担心凶手是对他现在画的不满意,可能还要杀人。” “那你们不是时间挺紧了?” “是啊,头儿让我们把本市的画都挑出来,再仔细排查一遍。晚上我和凯子还要去文化广场找线索呢。嘿有事儿,先不说了哈。” 许柔放下手机,回味了一下程海洋刚才说的话,突然眼睛一动来了兴致。她抬头看向对桌的沈皓:“嘿,沈皓!一会儿下班去文化广场啊?” “嗯?”沈皓抬起头,有点不明所以:“去干吗?” “去找线索呗!程海洋他们说凶手可能在那儿。” 听到这句话,沈皓忍不住笑了出来:“小柔姐,人家听到杀人犯都避之不及,你怎么还上门去找凶手啊?” “咳,我又没说就是去找杀人犯,咱们就去看看嘛!程海洋和秦凯他们都不懂画画,咱们去,说不定能从专业角度发现些问题啊。” “我对西方美术可是一点也不了解,还是算了。”沈皓捧起手边的书:“我还是继续学习吧。” “小子,实践是最好的老师……” 许柔对着沈皓又鼓动了好久,无奈沈皓态度坚决,于是许柔撇撇嘴:“我去问问别人去!” 沈皓笑笑,低头继续看书。 经过不懈的努力,许柔最终成功说动了李嘉宇和苏墨涵两个人陪她去冒险。一下了班,两人就被许柔催着离开。沈皓去食堂吃了个饭,回到办公室冲了一杯咖啡,一边值班一边捧着一本继续用功。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法证组。”沈皓接起电话。 “沈皓?”那边传来的是蒋睿恒的声音:“晋松在不?” “晋哥?他今天不值班。”发觉蒋睿恒的声音有点焦急,沈皓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那个画家杀人的案子,我这边可能又发现了一个受害者。这样,我给晋松打电话,你带着东西现在赶到第四医院来!” “好!”沈皓挂断电话,迅速拎了个箱子跑了出去。 当沈皓在医院门口下车的时候,程晋松正好也刚刚赶到。两人一起向里走,沈皓边走边问:“又有受害者了?” “嗯,不过这次人没死。”程晋松边走边说:“到了就知道了。” 两人找到蒋睿恒所说的病房,推门进去,沈严已经先到了,他正在和蒋睿恒研究着什么。听到脚步声,那两人同时抬头,沈严看到沈皓就是一愣,而沈皓也意外地怔了一下。 另外两人显然没注意到这细节,程晋松问蒋睿恒:“怎么样?人在哪里?” 蒋睿恒指指病房内带着呼吸罩的女病人:“那儿,还在昏迷中。” “她是怎么逃出来的?”按照凶手以往的行凶方式,被害人一旦被迷晕很快就会被杀,很难有逃生机会。 听到这话,蒋睿恒和沈严对视了一眼。 “怎么了?”沈皓注意到了两人的表情,开口问道。程晋松也转过头来。 “她不是逃出来的,”沈严开口解释:“你们看过监控录像就能明白了。” 四人走到医院监控室,沈严借了一台电脑,把一个移动硬盘连了上去。他一边操作一边说:“这是110那边接到报警后,从交通监控录像中查到的画面。” 程晋松和沈皓一起看向屏幕。 时间显示的是昨晚11点多,在一个十字路口,一个女人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屏幕的左端。女人脚步踉跄,一看就是神智不太清醒的样子。她晃荡到路中间时被迎面而来的一辆吉普车猛地撞飞。令人气愤的是,那司机竟然没有下车看看伤者,反是直接加速扬长而去。 “这是女伤者被撞伤的过程。你们注意到被害人的精神状态了吧?” 程晋松和沈皓都点点头。 “然后,这是再之前3小时,附近的录像。”沈严说着,又调出另一段视频。 时间变成了昨晚的8点20分。镜头中还是那个女人,她正沿着一条安静的小路走着。不一会儿,一个黑色的身影跟在了她的身后。那人从身上掏出一个块白色的毛巾,然后突然加速快步追上,一把将毛巾蒙上了那女人的口鼻。那女人起初拼命挣扎,但后来应该是迷药发挥了作用,终是无力软倒。 沈皓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凶手行凶的过程。 看女人昏倒,凶手终于松开了手。他蹲下去拨开女人的头发,用手摸了摸女人的脸。从颜色上可以分辨出,那人带着手套。 “就是这里,注意看。”沈严突然开口提醒。 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凶手抚摸女人脸庞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抬起女人的下巴,似乎是在仔细地查看女人的脸。然后,他突然猛地站起了身,然后发疯般地冲着旁边的墙壁拳打脚踢。 看着凶手这奇怪的反应,程晋松皱起了眉。 凶手对着墙发泄了好一阵子,终是停了下来。他捡起地上的毛巾,而后冷漠地离开,再也没看那女人一眼。 沈严关掉了视频。 程晋松抬起头来,看向蒋睿恒和沈严:“你们确定这就是那个画家杀手?” 蒋睿恒点点头:“应该可以。女伤者是今天凌晨被送到医院的。当时警方只是认为这是一起单纯的车祸逃逸,可看到监控录像才发现,女伤者似乎在出事前就已经意识不清了。再查就发现了刚才你们看到的那段。我在给女伤者验伤时发现她也吸入过氯仿,而且衣服上还沾上了些松节油(在油画的调制中,起稀释颜料的作用),我一见不对,立刻就把你们叫过来了。” “女伤者身上的东西不 多,只 分卷阅读42 有一个包。”沈严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女式包。“现在最糟糕的是她一直没有醒,所以我们没有办法询问她关于凶手的事情。” 程晋松皱着眉头,又播放了一遍那段监控录像。 “凶手大概是1米75左右,中等身材,”他看着录像中的画面,分析着说。“他没有正对过镜头,最多的时候大概只露了1/3的脸,而且比较远,面部分析能做到什么程度恐怕得问沈皓了。” 沈严和蒋睿恒一起回头看沈皓。 令人意外的是,此刻的沈皓竟并没有在看录像,他低着头,受伤摆弄着一个花花绿绿的手机。 感觉到前方三人的目光,沈皓抬起头来,他举起手机,对那三人一笑:“我觉得,或许我们有更方便的办法——” 一条微博映入眼帘——“心血来潮,找人画了个素描”,短短的文字下方是有一张素描画像,一眼就可以看出被画者是被害人。而更重要的是,这条微博标注了地址! 中山广场! 四人立刻驱车向中山广场奔去。沈严开车,蒋睿恒坐在副驾驶上,程晋松和沈皓则坐在后排,拿着几张图片继续研究凶手的特征。 “你们说,凶手为什么没有杀她?”蒋睿恒开口。 另外三人都没有回答,这也是几人都觉得最奇怪的地方。 见没人开口,蒋睿恒自己继续分析:“我看录像,凶手好像是看到她的脸之后才放弃的,难不成凶手是认错人了?” 沈严立刻否定:“不会。凶手这么谨慎,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我觉得,凶手放弃的原因或许跟这女人的脸有关,”程晋松看着监控图片分析:“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凶手曾经对着被害人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阵子,一定是女伤者脸上的什么东西使他放弃了行凶。说不定,凶手选择被害人,就是看他们的脸来的。” “脸?”蒋睿恒回忆了一下三个被害人的脸:“他们的脸没什么特别啊?” 听着那两人的对话,沈皓突然觉得心中一动。他盯着女伤者的照片,脑中似乎有些什么想法在隐隐浮现,只是飘飘忽忽地抓不住。 “等我们找到凶手,就能弄明白了。”沈严说着,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 其他三人抬头——中山广场已经近在眼前。 Chapter 15 谜底 四人来到中山广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虽然此时早已彻底天黑,但广场四周的巨大路灯却把这里照得宛如白昼。广场上熙熙攘攘,散步的、跳绳的、跳舞的、画画的……各类人群忙活得好不热闹。沈严刚才出发前也通知了秦凯和程海洋,此刻他们也已赶到了这里。沈严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便将监控照片发给几人。就在六人打算散开去分头寻找嫌疑人的时候,突然在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晋哥?” 众人一起回头,只见苏墨涵和李嘉宇站在那里,一脸惊讶地望着他们。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程晋松有些吃惊。 “小柔说要来找线索,结果把我们俩都给拉过来了。”李嘉宇看着众人严肃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凶手可能就在这个广场。”程晋松压低声音说。 “什么?!”李嘉宇吃了一惊。 沈严三言两语地把发现线索的经过告诉给他俩,李嘉宇一边听一边看照片,也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有没有看出来像哪个人?”蒋睿恒问李嘉宇。 李嘉宇摇摇头:“太模糊了。而且这里有几个人跟这体型都差不多。” “凶手给被害人画过画,上面还签了日期,我们也可以根据这个来找。”沈严说。 于是这两人也立刻加入到搜捕队伍中。李嘉宇和沈皓一组,两人拿着图片,一边走一边跟那几个画家做比对,而蒋睿恒则乘机凑到了李嘉宇身边。 “跟许柔出来二人世界?”低声耳语,声音带着点挑逗的味道。 “什么二人世界?”李嘉宇白了蒋睿恒一眼:“还有墨涵好不好?” “所以我也吃墨涵的醋。” 李嘉宇站定,看着笑得一脸暧昧的蒋睿恒,不耐地说:“你还能再无聊点儿么?” 眼看李嘉宇要被惹毛了,蒋睿恒立刻收敛了些,他左顾右盼道:“对了,许柔人呢?” “回去了。” “回去?她不是说找线索么?” “是啊……”李嘉宇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几人到了广场后她就让我们一人找一个画家画像,说是借机套套料。我俩这边刚找人聊了没多久,她却拿着一幅画回来了。” 蒋睿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嗯,像许柔的作风。” “她还跟我们吹嘘,说人家夸她长得好呢,说她脸长得特别对称。”说到这里,李嘉宇也无奈地笑了出来:“被人家夸两句就忘乎所以,不记得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两人正说笑着,身后的沈皓却突然停住脚步。他瞪大眼睛,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沈皓,怎么了?”李嘉宇回过头来。 沈皓突然反应过来,他迅速地扯过李嘉宇手中的照片,仔细地观察起来。然后他猛地抬头,对着李嘉宇大声问道:“那个画家在哪儿?” “画家?”李嘉宇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给许柔画画的?” “对!” “在那边……”李嘉宇转过头去,却有些意外:“诶?那人好像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小柔回家前我看过一次,那时候那人还在。”看着沈皓越来越糟的脸色,李嘉宇也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怎么了?难道是那个人?” 哪知,听到这句话后,沈皓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糟糕,他顾不及回答李嘉宇,转身就往程晋松和沈严那边跑。 “坏了!”沈皓一脸焦急地对沈严和程晋松说:“小柔姐可能有危险!!” 沈严、程晋松正和苏墨涵在一起搜查,听到这句话,三人都是一惊。跟在沈皓身后跑过来的蒋睿恒和李嘉宇也吓了一跳。 “沈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程晋松冷静开口。 “我知道凶手选人的标准了,他是在选择脸部对称的人。”沈皓说着,把另外两个死者的照片找出来:“我当初看这两人的照片的时候就总觉得有点不对,刚才听嘉宇哥一说我才想起来,这两人的脸都是非常对称的。凶手就是在挑脸部对称的人下手。而至于他为什么放弃了第三个被害者,”沈皓翻出了被害者的手机:“是因为被害者脸上长了个痘痘!” 几人一起看向手机,果然,在微博上那幅素描中,被害人的脸上是光溜溜的,而刚才在病房中拍摄的照片中,被害人的右脸明显起了好几个痘痘。 沈严看了看照片,皱着眉抬起眼:“小皓,你确定么?”杀脸型对称的人,这个推论是在有些太匪夷所思,比当初为画画而杀人的说法还令人不敢相信。 “我确定。”沈皓看 着沈严,目光中没有一丝犹豫。 李嘉宇回忆起半个多月前大家在办公室见识过 分卷阅读43 的面部鉴定系统,对沈皓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沈皓,大多数人面部的不对称都是非常细微的,凶手可能仅凭肉眼就判断出谁的脸对称,谁的不对称么?” “这倒不一定,”程晋松插口进来。他拿起那几个被害人的照片,对众人说:“你们看这几个人,他们的发型都是对称的,这一下就让他们的脸显得对称许多;而且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斑点疤痕,其实能符合这两点的人并不是特别多。” 几个人一边听一边看照片,发觉程晋松的分析的确有些道理。 “现在关键是那个凶手很有可能盯上小柔姐了!”沈皓着急地说:“嘉宇哥说那个人称赞过小柔姐的脸对称!” “什么?!”几人大吃一惊,一起看向李嘉宇。 李嘉宇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小柔画完画回来的时候,确实跟我说过那个画家夸她的脸对称,而且……”李嘉宇顿了一下,担忧地开口:“她还告诉人家她做过面部分析,她的左右脸完美对称。” “而且,那个画家在小柔姐离开后就不见踪影了!!”沈皓着急地补充。 “赶快给许柔打电话!”沈严大叫一声,转身往外跑:“上车!去许柔家!!” 此刻,许柔宅。 桌上的手机在震动着,发出一阵微弱的嗡嗡声。在手机的旁边是一张素描画像,画像中的女子脸型完美,就连笑容都那样的对称。 电话震了一阵后停下,不一会儿却又再次锲而不舍地震动起来。只可惜始终无人过来接听。整个房间内很是安静,只有浴室内传来一阵水声。 “不行!许柔的电话始终没人接!”程晋松焦急地说。沈严更加用力地踩下油门,警车呼啸着在路上飞驰而过。 几分钟后,许柔终于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清爽的居家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哼着歌。今天是许家父母外出旅游的第一天,一想到可以不必再听老妈的唠唠叨叨,许柔心情好得不得了。 手机又震动了起来,许柔拿起手机,一看是程晋松打来的,秀脸登时垮掉:“不是吧?!难不成又有案子了?……” “喂?晋哥?” “小柔你在家呢么?”电话那头,程晋松的声音是少有的焦急。 “在啊。怎么了?又有案子了?” “你呆在家!千万不要……”那边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突然没了声音。 “喂?喂?靠!楼高信号果然不好。”许柔换了个地方,电话却还是没有信号。许柔无奈,只好挂断电话,打算回拨回去。 而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许柔拨号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冲着门外问:“谁啊?” “送快递的。” “快递?又谁寄给我东西了?”许柔边嘀咕着边往门口走去。 手机又响了起来。 许柔接起手机,同时伸手去开门, 电话在接通的那一刻传来程晋松焦急的吼声:“小柔!老实在家!千万不要给别人开门!” 而同一时刻,许柔打开了房门—— 啪! 手机掉落在地…… 电话这头,程晋松听到了清晰的开门声,之后啪的一声传来,许柔的电话便再也没了反应。 “糟了!凶手过去了!”程晋松焦急地说。 “到了!”沈严猛地刹住车。 所有人立刻跳下车来,猛力向小区内飞奔。程海洋一边跑一边大喊:“警察办案!闪开!”小区保安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倒也真的没敢阻拦。几人奔到许柔家楼下,只见这一单元的大门敞着,门上贴着维修通知。原来这门锁竟偏在这个时候坏掉了,难怪凶手可以那么容易地上了楼。 “她家几楼?”沈严一边大声问,一边向楼上跑。 “12楼!”程晋松跟在后面,大声回答。 “法证的人坐电梯!记得把两部电梯都堵住!其他人跟我上楼梯!” 沈严三人一口气冲到了12楼,一出楼梯间,就见到许柔家的房门大开着,三人一见心中一惊,立刻奔了过去。 “许柔!!——” “干嘛?”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只见许柔一脸轻松地从门后走了出来,她全身无伤,正有些不解地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三人。就在这时,程晋松和李嘉宇也已乘电梯赶了上来,许柔见到他们,吃惊地笑道:“哇!这么大阵仗!!” “你……”程海洋喘着粗气,不解地问:“你没事?……” “没有啊。”许柔笑笑,回答道。 “那凶手没来找你?……” “哦,你说他啊。”许柔一指右边:“在那儿呢。” 所有人一起转头——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原来这地板上还躺着一个人。这人应该已经昏了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最直接震撼众人视线的是那人手脚上缠着的严严实实密密麻麻的绳子…… 众人先是一呆,继而转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许柔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大伙儿的表情,还在自己说着:“这家伙一进来就想迷晕我,被我一脚给踹趴下了。哎,你们说的画家杀手,是不是就是这家伙?” 所有人持续惊呆中。秦凯轻轻捅捅程海洋,小声低语:“我靠,彪悍女果然不能惹……” 凶手就这么戏剧性地被抓获。经过了解,凶手名叫樊高,32岁,来自临省的某小城市。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因为性格较为孤僻,一直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名字与著名画家梵高名字相似,他从小就开始学画,幻想着有一天也能成为一个著名的画家,出人头地。可是因为缺乏专业教师的指导,加之天分有限,他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成绩,连考了几年美术学校也都没有成功。老师劝他放弃绘画找个其他的工作,可他却不愿意,仍是固执地坚持己见。一年前,他来到S市,一边靠街头作画维持生计,一边向美术学院和画廊投稿求职,可惜一直没有成功。多年的失败最终造成了心理上的扭曲,他终于开始走上了杀人作画的道路。在审讯他的时候,他始终经质地叨念着一句话:“伟大的作品,都是用生命完成的……” 走廊上。 “怎么样,什么时候提交送审?”程晋松问。 “这两天吧,不过估计要先对他进行精神评估。”沈严说。 “他这样子,应该会定人格障碍,估计会被送去精神病院。”蒋睿恒说。 三人就这么一边聊着一边往沈严的办公室走。沈严推开门进屋,却在走到办公桌前时愣住——自己的桌上不知何时被人放上了一堆东西,有饼干,有麦片,还有几种常见药。 沈严惊讶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他抬起头,微笑着看向程晋松:“你买的?” “这个还真不是。”程晋松无辜地摆摆手,表情也有些意外。 “不是你?”沈严意外,除了程晋松还会有谁送他这些东西? “会不会是沈皓买的?”蒋睿恒突然开口。 沈严和程晋松同时一愣。 沈严看了程晋松一眼,又转向蒋睿 分卷阅读44 恒,苦笑着摇摇头:“不会的。”看来大家都知道他和沈皓的关系了,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沈皓有多么怨恨自己…… “我觉得很可能是他,前两天我还在你们办公室外看见他偷偷过来看你呢。” 沈严一听这话,吃了一惊:“什么?他偷偷过来看过我?什么时候的事?!” “嗯,8号吧,就是你们在S大抓了那个大学生的第二天。” 沈严惊讶,那不就是自己发烧后的第二天么?明明前一晚,沈皓还义正言辞地跟自己划清界限了啊?!…… 程晋松回忆了一下记起来,那天造成,自己曾经把沈皓叫过去,狠狠批了一顿。想到这里他笑了出来,看来,这小子还有救。 沈严看到程晋松笑了出来,感激地看向他:“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是你弟弟大了,懂事了。”程晋松微笑着说:“你看,我说过的,一切会慢慢变好的吧?” 沈严看着程晋松,眼中满含着感激,他凝视了许久,才轻轻地说:“谢谢。” 程晋松笑着拍拍沈严的手臂,发自内心地替他开心。 一旁,蒋睿恒看着两人的互动与沈严眼中充满感情的目光,玩味地挑起了嘴角。 ——File2 无尽深眠 完—— 【卷三 夺命诅咒】 Chapter 01 睿恒的秘密 午夜。 浓云遮蔽了弯月投下的最后一抹微弱的光芒,雾气渐渐涌上,让阴暗的夜色多了一些诡秘不明。世界陷入黑暗的统治中。不时乌鸦叫声划破夜空,沙哑,凄厉。 屋内没有开灯,透过狭小窗子射入的晦暗月光完全无法驱散一室的阴暗,仅仅照亮了窗下书桌上一个小小的区域。 在这张木桌之上摆着三根蜡烛——细长,黑色,蜡烛顶端尖细弯曲,仿佛魔鬼的黑色手指。 哧——一声微弱的摩擦声,一根火柴被点燃,仿佛夜色中的鬼火。很快,这火光点亮了黑蜡烛,蜡烛发出幽幽火光,好似恶魔睁开了眼睛。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银铃摇动,三次。 飘渺的声音响起,有人用耳语般的方式轻轻诵出一段古老的咒语—— I call to the mighty bringer of light(“带来光明者”指撒旦), Lucifer… Spirits of the abyss(混浊,深渊), here my call all most powerful one and all Lucifer my thoughts do sing through the universe they n Take thine(汝的)enemy, take him smite(猛击) Break him, s(轻视)him in the night From the mighty depths of hell cast(投下)your darkness on his shell Oh Lucifer, oh shinning star Touch him, burn him from afar Revenge(报复)now will have its day for thine enemy starts to fray(费神) So mote it be! 念咒者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阴森,当他近乎切齿地从齿缝中吐出最后一句时,蜡烛竟突然爆了一个灯花,仿佛恶魔也被他的恶意所点燃。 终于,咒语结束,那人拿起一个精致的玻璃杯,将里面的液体倒在蜡烛上。 嗤—— 蜡烛熄灭,一道扭曲的烟雾悠悠升起,仿佛一个诡异而邪恶的微笑。 “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她心里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人……”包厢内歌声震耳,秦凯手握话筒,用一种近乎嚎叫的狂野方式演唱着。无奈先天资质有限,尽管伴奏声已经开得很响,但仍是掩盖不了人声与音乐间巨大的误差。 一曲终了,秦凯像大牌歌星唱到high处一般将麦克风砸到沙发上,音响中爆出“嘭”的一声,所有人一起怪叫起来,鼓掌叫好的,捂着耳朵叫救命的,笑闹成一团。 “我说秦凯,你这是被谁甩了啊?”程晋松看着秦凯恨恨的样子,好笑地说。 “晋哥,你这就不对了,你应该问他是第几次被甩了。”程海洋幸灾乐祸地说:“凯子昨天去相亲,又被人拒绝了。” “哦~~”一众人拉长声音地点头。 “秦凯,你岁数也不大,干嘛这么着急相亲啊?”沈严有点奇怪地问。 “还不是这什么破光棍节。”秦凯灌下一大口啤酒,然后才不满地开口:“你说谁想出来光棍节这么气人的节的啊?一年已经有情人节、白色情人节,七夕这一堆节了,干嘛还要弄出一个光棍节来?!还嫌不够刺激人啊?!我妈啊,每次一看到电视报道这种节就条件反射似的数落我一顿,然后就安排我去相亲,只要我不答应她就给我一通长篇教育,烦都烦死人了。今年我提前就告诉她我们警局这天有事,结果可好,人老人家把相亲订到昨天了!我昨天一回到家就见着一个女孩儿坐我家,我当时就傻眼了!……” “然后呢然后呢?”程海洋追问,一脸的八卦兴奋:“那女的长什么样?” “什么样?我压根儿没看出来!”秦凯翻白眼道:“那女的大冷天穿一红色的泡泡裙,黑靴子,最夸张的是丫还戴了一副白手套!整个一cospy!” 噗!江厉正在喝酒,听到秦凯描绘的这副尊容,一不小心喷了出来。 “凯子你这就是你不懂了,人家那叫日系美少女。”程海洋故意逗秦凯。 “日系?嗯,我看像,”秦凯撇撇嘴:“她那脸是涂得跟日本艺妓似的。” 大家在头脑中脑补了一下女孩的样子,也都忍俊不禁。方礼源笑着问:“你妈妈这也同意?” “不止,我妈还让我领人家出去吃饭呢。”秦凯翻了个白眼。“你说出于礼貌我也不能不请一下吧?我就让她挑地方,结果这小丫头片子挑了一间巨贵的餐厅,而且丫个头不大贼能吃!一顿饭吃进去我500多!吃饱喝足后一抹嘴对我说:‘我感觉我们俩不合适’。” 秦凯细声细气的模仿引发了众人一阵笑声。 “这女孩子也太不厚道了。”程晋松笑着摇头。 “呵,反正相亲这些次,各种稀奇古怪的人我是见得多了。”秦凯笑得无奈。“其实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我妈,总像我娶不到媳妇似的。我就跟我妈说,我还年轻,不着急,再说就算要找也要帮我找个靠谱点儿的,结 果我妈倒生气了,说你要有本事 分卷阅读45 你就自己找!你说气不气人?!” 秦凯一番抱怨,引发一屋子单身汉的严重共鸣。大家纷纷开始讲述起自己被迫相亲的种种离奇遭遇,往事各种不堪回首。 “嘿头儿,你呢?你就没有被逼着去相过亲么?”秦凯看向沈严——刚才沈严一直没有说过话。 沈严一怔。 大家都被秦凯的问题吸引着将目光转向了沈严。看到沈严发愣,才反应过来——沈严沈皓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程海洋暗暗给了秦凯一拳——哪壶不开提哪壶。 “啊!”秦凯同志不愧反应快,立刻改口:“我是说你以前的局里没有那种热心老大妈给你介绍么?晋哥都被后勤的大妈们给介绍过好几个呢。” “咳咳!”程晋松一下子呛到了:“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秦凯刚想解释,那边沈严却先出了声。 “没有,”沈严以自然的表情回答:“我当年刚到警队没多久就去了缉毒科,后来又被派去做卧底,所以没在办公室呆过多长时间。不过……”沈严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浅笑:“我卧底的时候,那个老大倒是曾经想把他女儿介绍给我。” “哇!”众人一阵惊呼。方礼源笑赞:“不愧是我们的头儿。” “喂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李嘉宇的声音突然出现,众人回头,果然见到李嘉宇刚刚推门进了包厢。 “在谴责你们这些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秦凯瞪。 “喂喂喂!我可是从饭桌上半道跑出来的,把我爸我妈都扔那儿了!”李嘉宇睁大眼睛辩解:“我这还不叫够意思啊?” “嘉宇,你们家里聚餐,你这么跑出来不好吧?”程晋松问。 听到这句话,李嘉宇面色一僵。他有点尴尬地说:“其实不是家庭聚餐……是我爸妈拉着我去和另外一家人吃饭……” 看李嘉宇的神情,大家已经猜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方礼源笑着问:“那家应该有个跟你岁数差不多大的女儿吧?” 大家又一次笑起来。 李嘉宇看了方礼源一眼,眼中满是“你是我知己”的感动。然后才接着说:“所以我就偷偷给10086发了个短信,之后装作临时有案子,这才跑出来的。”李嘉宇接过递来的啤酒喝了一口,然后问道:“对了,怎么没见小柔和墨涵?” “墨涵说他今晚要去大学听讲座,就不过来了。小柔说家里有事,我估计十有八九跟你是一样的情况。”程晋松说。 “最有异性没人性的就是睿恒了,”秦凯接着说:“这家伙,问了一圈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之后,最后才告诉我一句:‘对不起,晚上我约了人了。’” 听到这句话,李嘉宇一愣。 那边,已经喝得有点高的秦凯并没有发现李嘉宇的不妥,他举起手中的啤酒瓶:“总之,今天是我们光棍们的节日,咱们要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好!”众人也响应地举杯。 “干杯!祝全天下所有相爱的人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哇!你不是这么狠吧!……”笑闹之声再次响起。 李嘉宇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眼中流露出一丝气愤与失落。 唱歌结束时,已经是晚上11点多。虽然早已夜深,但大概是过节的缘故,街上竟然还有不少行人,一些小饭店也还亮着灯。意犹未尽的秦凯、程海洋嚷嚷着要在去吃第二轮,方礼源、江厉表示无所谓,而其他四人则明确地摇头。 “法证组这两天在整理资料,明天要忙一天,我就不去了。”程晋松解释道。 “要不这样吧,”沈严对自己的几个组员说:“你们几个去吃,我不去了,明天早上我先去局里顶着,你们九点之前到就行。” “哈!谢谢头儿!”秦凯程海洋兴奋地高呼,秦凯甚至还歪歪扭扭地敬了个礼,真是醉得不轻。 继续去喝的先行离开,而剩下的几人则沿街慢步,准备走出步行街去打车。 “当年真有黑帮老大打算把女儿嫁给你?”程晋松想起刚才沈严说的话,好奇地问。 沈严一愣,抬起头来,发现不止程晋松在看着自己,就连李嘉宇和沈皓脸上都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沈严无奈,只好满足这帮人的好奇心,点了点头。 “怎么样?漂亮不?”程晋松立刻八卦地追问。 “喂!这不是重点好不好?”沈严翻了个白眼,程晋松哈哈大笑,李嘉宇也笑了出来。 可是,沈皓却似乎没听到这边的笑话,他指向前方,惊诧地开口:“睿恒哥?” 其他三人同时抬眼—— 果然,前方十字路口处站着的那个瘦高的男子正是蒋睿恒,此刻的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窄版牛仔裤,合身的衣着不仅衬托出了他的好身材,还带出一种雅痞的气质。不过他此刻并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男人,两人有说有笑,神情颇为亲密,只见那个年轻男人凑到蒋睿恒耳边不止说了什么,蒋睿恒立时开心大笑,然后他揽上那男人的腰,两人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看到这幅景象,沈严和沈皓都吃了一惊,沈严看向程晋松,只见程晋松笑笑开口:“看来,睿恒今天真的‘佳人有约’。” “可是,刚刚那个是……” 程晋松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这件事其实由我来告诉你们似乎不太好,不过既然你们也都看见了……就是这样,睿恒喜欢男人。” 沈严吃惊地睁大了眼。 沈严的反应并没有出乎程晋松的预料,他笑笑继续解释:“其实这件事我们这些人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睿恒并没有跟我们刻意隐瞒过,不过这件事始终算是他的隐私,所以我们也不多提。而且你也知道,警局里人多嘴杂,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睿恒的事的……”程晋松看着沈严一脸错杂的表情,问道:“觉得难以接受?” “当然不是!”沈严立刻回答,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似乎说得太快了,于是有点不自然地补充:“我只是没有想到……” 程晋松理解地笑笑:“我当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跟你反应差不多。睿恒当时笑着跟我说;‘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我不介意你现在转身就走。’” “他还真是坦率……”沈严声音轻而缓慢,带着一种说不明的复杂情绪。 “是啊,就冲他那句话,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值得交。其实同性恋只是性取向不同,其他与我们没有任何差别,今天之前你肯定没觉得他有哪儿不正常吧?”程晋松看看沈严,犹豫了一下又继续开口:“睿恒人很好,也不是那种会骚扰别人的人,所以,就算你不能接受,也别做些……你明白我意思吧?” “我明白,放心,我不是那种人的。”沈严微笑着抬起头,表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就在两人旁若无人地聊天的时候,在他们身后,被忽略的两人却一直立在那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眼睛注视着前方——只是,沈皓是看着自己的哥哥微蹙着眉头,  分卷阅读46 而李嘉宇则是盯着蒋睿恒离开的方向,暗暗地攥紧了双拳。 Chapter 02 工地命案 第二日清早,法证组办公室。 蒋睿恒拎着一袋东西推开法证组办公室的门,不出意料地见到李嘉宇的身影。那人在物理研究室中,似乎已经在工作了。蒋睿恒轻轻笑笑,拎着手中的东西悄悄推开了房门。 “这么勤劳啊!”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把李嘉宇吓了一跳,手中的证物袋也一下子掉在了桌上。李嘉宇回头,只见蒋睿恒就站在他身后,脸上尽是恶作剧的笑容。 “蒋睿恒,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李嘉宇顿时来了怒气。 如果蒋睿恒细心一些,他或许会发现,此刻李嘉宇的脸色比以往的嗔怪要阴沉许多。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兴奋,蒋睿恒竟完全没有察觉李嘉宇的不对劲,他仍是那么嬉笑着举起手中的塑料袋:“就猜到你会没吃早饭,所以我帮你带来了,豆腐脑、油条,外加一个茶叶蛋,我没记错吧?” 豆腐脑配油条是李嘉宇的独特爱好。与一般人的豆浆油条或筋饼豆腐脑的搭配方式不同,李嘉宇偏爱这二者的混搭。每个周末,他都会去自家楼下的永和豆浆来上一份豆腐脑油条,再加一个茶叶蛋。李嘉宇注意到蒋睿恒手上的塑料袋印着“永和豆浆”的字样,他知道,最近的一家永和豆浆也要走15分钟才能到。 如果是平时蒋睿恒拎出这些东西,李嘉宇就算多生气也会消气了。可今天李嘉宇显然与往常不同,他没有接过那份早点,而是生硬地回答道:“不用了,我可受不起。” “嗯?”蒋睿恒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他凑过去想看李嘉宇的脸,却被李嘉宇一把挥开。 “你……”蒋睿恒显然没防备李嘉宇会动手,直被推得后退几步才站稳。蒋睿恒皱眉开口:“李嘉宇你今天怎么了?我又哪儿惹到你了?” “你有得是朋友,哪里需要惹我?!”李嘉宇索性将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扔,转身直视蒋睿恒:“我说蒋大法医,你不是有不少‘好朋友’么,既然都跟人一起过节了,那这早餐还是跟人家一起吃吧!” 李嘉宇说完便转过头去继续忙活起来,蒋睿恒被数落弄得莫名奇妙,反复回忆了两遍,才终于发现问题:“好朋友”、“过节”……难道说?…… ——蒋睿恒回忆起昨天晚上秦凯说的聚会地点,顿时恍然! “诶,你昨天晚上看到我了?”他凑近李嘉宇,笑问:“还看见我‘朋友’了?” 李嘉宇埋首不答,蒋睿恒见状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李嘉宇昨晚确实见到自己、还见到自己身边的人了。那他现在这么生气,其实是在……吃醋?! 想到“吃醋”两个字,蒋睿恒顿时觉得心情好得不得了,他打量着李嘉宇紧绷的面庞,满足地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奇景。不过他也知道这种误会可大可小,所以只是看了两眼便开口解释:“其实你误会了,我跟他不是……” “你跟谁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李嘉宇骤然打断蒋睿恒的话:“我只想提醒你,‘朋友’太多容易出问题,你还是自己注意点比较好。” 听到李嘉宇这话,蒋睿恒脸上的笑顿时一僵。“李嘉宇,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希望你别一时爽过了头,惹出大问题。我不想你过完十一月十一接着要过十二月一!”(注:12月1日是世界艾滋病日) 大概是被怒火冲昏了头,李嘉宇这句话脱口而出,而当他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连忙抬头,却见蒋睿恒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所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是么?”蒋睿恒冷冷地问,声音中已不复刚才的笑意。 “我……”李嘉宇张口想解释,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蒋睿恒打断。他嘲讽地挑起嘴角:“原来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一个滥交的人?还是说你根本就觉得gay都是滥交的人吧?” “我其……” “你不用说了!”蒋睿恒猛地一挥手。“谢谢你的提醒。你放心,且不说我没有艾滋,就算我有了,咱俩只碰过手,连嘴都没亲过,我一定不会传染给你的。以后我会跟你保持一定距离,绝对不会把病传染给你的!” 蒋睿恒说完这些话,大步向门口走去。他将手中的早餐砸进垃圾桶,装豆腐脑的餐盒撞到桶底,盒子瞬间爆裂,发出巨大的响声。豆腐脑汤汁飞溅出来,喷了一地。 李嘉宇被这响声吓得全身一抖。 扔完东西,蒋睿恒缓缓地回过身来,他看着李嘉宇,嘲讽地挑起嘴角:“亏我曾经……” 说这句话时,蒋睿恒的眼神中透着冰冷,还有不难察觉的失望。那眼神让李嘉宇浑身一凛,心仿佛都抽痛了一下。可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蒋睿恒已经走出办公室,并大力地甩上了房门。 看着蒋睿恒离开,李嘉宇心中的躁郁竟比刚才还要多了几分。他恼怒地将手中的东西砸向墙壁,然后一屁股坐回椅中,懊丧地叹了一口气。 半小时后。 许柔跟苏墨涵、沈皓有说有笑地走进办公室,一开门却发现李嘉宇正拿着拖布在拖地。 “嘉宇,你今天怎么这么勤劳了,连保洁的活儿都干了啊?”许柔刚笑着开口,紧接着就使劲吸了吸鼻子:“等会儿,这屋里怎么好像有股味道?……” “哦,我刚才不小心,把豆腐脑撒地上了。”李嘉宇边拖地边解释,只是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 “豆腐脑?”许柔瞪大了眼睛:“嘉宇你不是吧?晋哥的雷区你也敢踩?!”程晋松从不允许自己的组员在办公室中吃东西,一方面是因为他有洁癖,但更重要的是出于工作考虑——毕竟法证组经常接触证物,一旦证物受到污染,会是很严重的事故。 李嘉宇苦笑一声,低头继续擦地。 苏墨涵看出来李嘉宇不太对劲,于是关心地问:“嘉宇哥,你没事吧?” “没事……”李嘉宇话还没说完,那边程晋松就走进了办公室。他一进门就停住脚步:“谁在办公室吃东西了?” 声音很严肃。 许柔等人没敢出声。 “抱歉晋哥,我本来打算出去吃的,结果不小心弄撒了。”李嘉宇开口。 见答话的是李嘉宇,程晋松表情中掠过一丝意外,他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对屋内的其他人开口:“重案组那边来电话,刚刚有工地发生了命案,有人被砸死。小柔墨涵沈皓带上东西跟我走。”程晋松说完这些,再次看向李嘉宇:“嘉宇你留下,把这里清理干净。” 程晋松说话的语气虽不严厉,却也没有以往常见的笑容,而他安排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其他几人看看李嘉宇,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给他一个安慰的目光,然后也相继离开。 李嘉宇看着走空的办公室,一阵浓浓的无力与失落,沉沉涌上心头。 按照给出 分卷阅读47 的地址,法证组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一个建筑工地。重案组的人已经到了,程海洋正在警戒线外等他们。 “这是个动迁的小区,三天前开始进行拆楼。今天早上工人们按计划推倒最后一栋,清理现场的时候却在石头堆下面发现了一个人,工人们便赶快报了警。”程海洋抬手一指:“喏,就在那儿。” 四人踩着高高低低的碎石走到尸体旁边。这具尸体面冲下,周围堆着不少碎石,看样子是从废墟堆里扒出来的。尸体旁边,沈严刚刚正在跟一个年轻人说话。 看到程晋松出现,沈严走了过来,第一句话就问道:“你知道睿恒病了么?” “睿恒病了?”程晋松很是意外——他们昨天晚上才见过蒋睿恒,那人当时看着很精神,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啊?…… 沈严对程晋松的反应并不意外。他指了指身旁那个刚刚和自己说话的年轻人,程晋松这才认出来,这人是蒋睿恒的副手,助理法医小王。 “抱歉程组长,蒋医生今天早上打电话来说他不舒服,今天请一天假。”小王有点抱歉地说。 程晋松认识这个小王法医,这人是前不久刚分配警局的法医系研究生,以往他都是帮蒋睿恒打打下手,并没有真正独立验过尸。程晋松皱眉问:“你没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有案子了么?” 小王一脸为难:“我打了,可是蒋医生的手机关机了……” 程晋松眉头皱得更紧——睿恒不是这么没交代的人啊?…… 那边小王还在解释:“不过我给他发短信了,他看到应该会回复我的……我想我先过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帮上忙的……” 小王一脸的抱歉,程晋松知道为难人孩子也没什么用,于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这样吧, 你先帮忙记录一下现场,然后把尸体运回去,等蒋医生回来了再做详细的尸检。” 打发走小王,程晋松才转过头来。沈严看着他说:“看来今天要你们多辛苦了。” 两人再次回到尸体边,这是一个成年人的尸体,他下身穿着一条长裤,因为灰尘的缘故已经看不出本色,上身却是赤裸着,上面布满了伤口。但受伤最重的地方应该是脑部——这人的后脑几乎被砸扁,脑浆都溢了出来。 沈皓忍不住转开视线,这死相真是够惨的了。 沈严在一旁解释:“据施工的工人说,他们发现碎石下压着人后,就赶快扒开石头想救人,可是等挖开却发现人肯定没救了,于是就没敢再动。” 程晋松盯着尸体皱眉,许柔和苏墨涵的表情也有些奇怪,许柔看向程晋松,似乎在询问他的看法。 程晋松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沈皓给现场拍照后,然后说:“把人翻过来看看。” 秦凯和程海洋走过去翻过尸体,露出死者的脸——是个男的。 而就在这时,旁边围观的工人们发出一阵声音。他们相互看着议论着,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怎么了?你们认识死者?”方礼源追问道。 工人们一起看向工地负责人,那负责人只好开口:“这人叫王大庆,是之前负责这片小区动迁动员的人。” “说具体点。”沈严说 负责人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们跟他也不算太熟,只知道他是负责动员这片小区动迁的。每次动迁的时候肯定会有人不愿意搬,就需要有人去做工作,王大庆就是干这活儿的。这片小区也是这样,大多数人早就搬走了,但有几户就是不同意,弄得我们也没法干活。王大庆为了这事儿来过好多次,我们也就是这么才认识他的。直到上周那几户人终于都搬走了,我们这才开始开工。” “既然人都搬走了,王大庆为什么还会来工地?”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了。不过王大庆这人爱喝酒,以前就经常找人陪他一起喝酒,有时候喝多了就会跑这边儿来睡觉……”负责人急切开口:“警察同志,他今天肯定也是因为喝多睡着了才没听到我们的广播的!我们动工之前真的广播警告过好多次的!……” “头儿,如果是这样的话大概就能说得通了。”秦凯凑到沈严的耳边说:“人喝多的时候都会觉得热,你看这王大庆这么冷的天儿光着上身,估计就是喝高了自己脱的,看来这应该是起意外。” 沈严没说话,不过看表情就知道,他也觉得秦凯的分析有道理。然而就在这时候,程晋松走到沈严的身边,皱着眉头低声说:“这个案子有些问题。” 重案组几人一听都是一惊。沈严问:“什么问题?” “王大庆不是被砸死的。”程晋松表情严肃地说:“在被砸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Chapter 03 诡异的自首 “什么?!”重案组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程海洋忍不住压低声音追问一句:“晋哥,你说真的?” 程晋松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王大庆如果是被砸死的,那么现场会有大量的血迹,可是现在的现场找不到多少血,死者身上的伤口上出血量也非常少,这就说明死者在被砸之前已经死了。刚才小王帮着测量过死者肝温,估计死者应该在昨天半夜就死了。” “半夜?”方礼源皱眉:“那死者的死因到底是什么?是自杀还是他杀?” “这个就要等睿恒详细验尸之后才能知道了。”程晋松对沈严说:“所以,你们还是好好调查一下死者的情况吧。” 沈严点头,转头吩咐众人分头去向搜集资料。 众人立刻忙开,大家将工地上30来个工人问了个遍,得到的信息却并不是太多。工人们以为是他们砸死了人,都害怕得不敢多说话。大家费了半天劲,终于从一个工人嘴中挖出了一条有用的消息。 “头儿,”程海洋对沈严汇报说:“有两个人说他们曾经见到王大庆野蛮逼迁。” “什么时候?” “就是上周。他们说最后剩下的那几户住户不满意动迁费,说什么都不搬。王大庆急了,就半夜拿石头把人家窗玻璃给砸了,还拿大水管子往里面冲冷水……” 沈严皱起眉头:“有这种事?” “嗯。”程海洋点点头:“他们听说那几户人家好像去告过,不过却没人管。最后被弄得实在受不了,只好搬走。工人们说王大庆做这些事儿的时候似乎一点也不怕被人告,估计是有人给他撑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王大庆就有他杀的可能了。”江厉说。 沈严点点头,对其他几人说:“大家再去仔细问问关于王大庆逼迁的事情,另外联系跟王大庆一起工作的同事,把整件事查清楚!” “是!” 因为出事的地点是一个拆迁的工地,所以现场除了砖块之外,还有一堆各式各样的垃圾,这给法证组的工作增加了相当大的强度,当众人收集好所有证物回到警局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程晋松打发其他人开始对证物进行分类,自己则把李嘉宇叫进了办公 分卷阅读48 室。 “抱歉晋哥,今天早上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在办公室吃东西。”还没等程晋松开口,李嘉宇先承认起错误来。 程晋松没有了早上的严厉,他带着些关心地问:“嘉宇,你不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嘉宇摇摇头:“没有,没事。” 程晋松没做声。李嘉宇那张脸没精打采,怎么看也不是没事的样子。不过他不愿意说,那估计应该是私事。于是程晋松说:“如果你想休息的话,可以跟我说。” 李嘉宇仍是摇摇头:“不用了晋哥,我没事。” “那好,今天的案子带回来的东西不少,之前证物整理先放放,你一会儿跟小柔墨涵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开始化验证物吧。” “好,晋哥,如果没事,我先出去了。”李嘉宇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 程晋松无奈叹了口气。他坐了一会儿,决定去法医室看看。 让他颇为意外的是,当他来到法医室的时候,蒋睿恒竟已经回来了。此刻他已经换上了法医的白大褂,正在跟小王了解情况。 “诶来了啊?”蒋睿恒看到程晋松进来,打了个招呼,然后又转头吩咐小王:“你先去准备一下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你身体怎么样了?”程晋松走过来,看着蒋睿恒说。 “没事儿了。”蒋睿恒与以往一样笑得毫不在意。“我知道案子的事了,这就去验尸。” 蒋睿恒说话的时候,嘴里带着淡淡的酒气。程晋松一皱眉:“你喝酒了?” 蒋睿恒一愣,继而笑笑:“你还真不愧是搞法证的。” “你不是吧?大白天的不来上班,居然跑出去喝酒?!出什么事儿了?” 蒋睿恒笑了一下,却没开口。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啊?一个一个的有事儿都不说,嘉宇今天也是莫名其妙的……”程晋松正说着,却发现蒋睿恒的眼光瞬间暗了一下。他心里一怔,一个念头瞬间闪过脑海。 犹豫了一下,程晋松试探着开口:“睿恒,你出去喝酒,是不是和嘉宇有关?” 蒋睿恒看了程晋松一眼,眼神中的情绪有复杂有失落。 程晋松内心一惊。蒋睿恒平时爱与李嘉宇斗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不过大家平时也都相互开玩笑,谁也没有太在意。难道说睿恒对嘉宇…… “你和他……” 蒋睿恒拦住程晋松的话头:“是哥们儿的话,就别问了。” 程晋松点点头。本来感情的事就不是外人能掺和的,更何况,这俩人的问题不止“喜不喜欢”这么简单。 “要不你回家歇一天吧。” “算了,有案子了,我不干活儿,你们恐怕连人是自杀还是他杀都弄不清楚。”蒋睿恒拍着程晋松的肩膀,故意开玩笑说:“我怎么忍心让你和沈队被这个问题折磨到茶不思饭不想呢?” “你别太勉强。”程晋松劝慰道。“要不我替你跟沈严说,他不会怪你的。” 蒋睿恒笑着摇摇头,心中却升起另一个念头。程晋松此刻提及沈严如此自然,可如果他得知了沈严的心思,又会如何?…… ——沈严,希望你能比我幸运。 在法证组法医组都出现一些小风波的时候,沈严的重案组这边却在心无旁骛地忙碌着。根据拆迁文件,负责这片小区动迁工作的是城西区动迁办,然而当城西区动迁办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问明几人的来意时,却立刻调转了口风。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科长刚刚出去,不在动迁办。我刚到这里工作,实在不太了解情况,各位还是等我们科长回来再说吧。” “那请问刘科长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能给他打个电话吗?” “不好意思,我刚刚打过,他手机关机了,可能是没电了。” 重案组的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这可是睁着眼睛撒谎了。 沈严没什么表情地站起了身:“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跟刘处长说一声,请他尽快联系我们。”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那人一看沈严要走,连忙笑脸盈盈地保证。 “不过,”沈严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说:“这件事发生后,电视台报社那边很快就会知道。新闻出来后,恐怕会有不少记者过来采访。如果找不到刘科长,他们很可能去找那些动迁的住户,人多嘴杂,到时候会传出什么谣言来可就难说了。”沈严看着接待人那明显变化的脸色,不轻不重地说:“所以,还希望刘科长能尽快联系我们——早点破案,咱们都安心。” 出了警局,重案组的几人都有些不同程度的愤愤。虽说查案中吃闭门羹很平常,但这种表面和气实际不讲情理的,比直截了当的拒绝还让人不爽。 “亏他们也是政府部门呢,大家都一样干活,有必要这么给我们下绊子么?”程海洋不满。 “呲,你跟人家哪儿一样?人家经手的都是上百亿的大工程,你手上才有几百块?”秦凯撇撇嘴。“你知不知道,拆迁的事情,新闻媒体都不报,里面水深着呢!” “不过那个刘科长听了头儿的那番话后,应该会很快联系我们的。”方礼源笑笑。刚刚沈严的最后一番话,明显是说给刘科长听的。 “嗯,我也觉得。”秦凯赞同地点点头:“那小子脸都快绿了。” “那刘科长联系我们之前,我们怎么办啊?”程海洋问。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沈严微微一笑:“就从被动迁的住户查起。” 事实证明,沈严的那番话还真的不是危言耸听。当天下午,网上就有了这起事件的相关报道,而当天晚上,电视也报道了这个新闻。因为王大庆的死因没有最终确定,所以各个媒体都只说了“发现尸体,死因尚在调查中”。然而网民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很快就有人爆出了王大庆的姓名和身份,再接下来,就有人开始爆料王大庆以往的种种野蛮事迹……到第二天早上众人再上班的时候,这条新闻下已经有了上百条的评论了。 “头儿,好消息!”秦凯小跑进办公室,兴奋地说:“拆迁办刘科长来电话了,说一会儿就会带着相关材料来警局!” 沈严浅浅一笑——一切全在预料中。 “头儿,门外有个人来自首。”江厉突然走了进来,他神情严肃地开口:“他说王大庆是他杀死的。” 坐在重案组审讯室中的自首者是个男人,50来岁,这人身材偏瘦,脑袋有点秃,留着一绺山羊胡子。他眼睛小而细长,时不时地左右打量,看上去贼溜溜的。他上身穿一件暗黄色的绸料对襟中式长衫,下面则是一条黑色的布裤,整个人打扮得有点……怪怪的。 “你叫什么名字?”沈严问。 “在下名唤骆海。” 几人一听一皱眉:这人说话的口气怎么这么怪啊?!…… 骆海的话显然还没说完,他笑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有时候圈中朋友会 称呼在下为沧海真人。” 沧海真人? 分卷阅读49 沈严也皱起了眉头:“什么圈子?” “我们的道友圈。” 程海洋悄悄捅了捅秦凯:“诶,这人不是那种算命骗钱的吧?” 程海洋刚说完这句话,就听那边骆海回答道:“在下平日会帮人看看风水,也会算算命数。” 程海洋望天翻白眼——果然! 那边,沈严继续问:“你说王大庆是你杀的,你是怎么杀他的?” 听到这话,骆海重重叹了一口气“唉,此事说来话长。我虽未杀伯仁,但伯仁确是因我而死……” 程海洋终于受不了这人不古不白的说话方式了,他一瞪眼:“说人话!” 那骆海被程海洋这么吼了一嗓子,竟也没有什么不满,他仍是以刚才的表情,清清楚楚地说:“实不相瞒,王大庆是被我的诅咒杀死的……” Chapter 04 旱地溺尸 “诅咒?!”几人一听全都愣了,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说是用诅咒杀人的。 “喂,骆海,你要搞清楚,现在我们说的可是杀人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秦凯大声警告道。 “就是因为人命关天,所以老夫才会心有愧疚……”骆海一副痛心的样子,只是这次将称呼变成了“老夫”。 沈严看着他那略显夸张的表情和动作,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用诅咒杀人的?” “此事全怪老夫一时意气。前几日,老夫在街边饮酒之时偶遇一年轻人,他跟老夫说起其悲惨经历,他本与老母两人相依为命,结果去年他们所住之地突然宣布动迁,他和母亲不愿离开,结果一个王姓之人就用些卑鄙手段强迫他们搬走。他老母亲一怒之下与人发生争执,最后竟因此丧命。他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法为老母亲讨回公道。如今他死了母亲,又没了房子,可谓孤苦凄凉。老夫平素就好打抱不平,当日又饮多了两杯,结果一时怒气上头,便教给他一种诅咒之法,让他可以惩罚那个坏人。结果昨日,老夫占卜的龟壳突然无辜碎裂,老夫感觉不好,掐指一算,才发现是那个诅咒应验了。果真果真,晚上就看到了新闻。” “你教给他的是什么诅咒?” “是水咒秘法。” “具体怎么做的?” “首先,取得那人毛发三根,将其封于白蜡之中,再将白蜡塑成人形,在极阴之夜对着蜡像落咒,最后将蜡像扔于水中。则此人必将身受水刑,溺水而死。” 听到最后一句,程海洋终于忍不住插口:“我说骆真人,你要编也编得像一点!那尸体是在工地被发现的,不是海里面。拜托你看看新闻再来捣乱!” 听到这话,骆海抬头看向程海洋:“年轻人,老夫修道人士,绝不打诳语。”说完,他又继续看向沈严:“其实老夫第二日酒醒后就相当之后悔,因为这诅咒毕竟是邪恶之法,可是老夫再去寻那年轻人的时候却怎么也寻不到他。老夫又想,或许他并不会真的去做,又或者他不见得会记清那些咒语。可是谁想到那人竟真的施咒杀人……此事全因老夫所起,老夫愿受惩罚!……” 骆海这么一番不文不白且玄之又玄的自首,弄得重案组几个人简直是哭笑不得。其实众人当警察好些年,真是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人都见过了,什么做梦梦见命案发生的,开天眼看见杀人凶手的,用秦凯的话说,就是“各种精神病全部见齐”,今天这骆海看着一切都与正常人全无二致,谁知道说话竟这么不靠谱。 沈严显然也不相信骆海所说,于是他站起身对骆海说:“行了,我们已经记录下来了。你先回家吧,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再联系你。” 谁知道,这个骆海反而不依,非要警方将他扣押不可。众人无奈,只好装模作样地记下他的家庭地址和联系电话,然后终于将人打发出门。 “妈的,又碰到个精神病,白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程海洋一屁股坐回凳子里。 “行了,你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你去问问110接线的那帮人,他们遇到的精神病比我们多去了。”秦凯说:“这叫‘精神病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什么精神病啊?你们又碰到精神病了?”程晋松的声音从门边响起。只见他和蒋睿恒两人走进办公室。 沈严走过去,笑笑说:“没什么,就是刚才来了个投案自首的,说王大庆是他杀的,结果说的东西根本驴唇不对马嘴。” “就是啊,”程海洋接口道:“这老头居然说王大庆是被他下了咒,然后被水淹死的,你说可笑不可笑!那王大庆是在施工工地被发现的,那地方除了砖就是土,怎么死都不可能是被淹死的嘛!” 程海洋说得很自然,可沈严却敏锐地发现,程蒋二人在听到程海洋的这番话时,一下子变了脸色。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程蒋二人对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蒋睿恒开口:“我想你要请那神棍回来一趟了,因为王大庆确实是溺水而死的。” “哈啊?!”这下子,重案组的所有人全惊到了。秦凯和程海洋异口同声地大声问:“睿恒,你没搞错吧?” 蒋睿恒一挑眉毛:“你们不相信我的专业判断?” “当然不是。”秦凯立刻回答:“只是那王大庆是死在工地上的,难道说,那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可是,蒋睿恒依旧摇头:“由于尸体死后被大量碎石砸到,可能会影响判断,不过我更倾向于尸体死后并没有被移动过。” 方礼源皱眉:“可是王大庆是在碎石堆中被发现的,而且他身下也没有水渠之类的东西。” “其实严格来说,要溺死一个人,并不需要太多的水。”程晋松解释道:“只要将他的口鼻被浸没于水中超过一定时间,水进入肺部,就可能造成他的死亡。所以,一脸盆的水都可能淹死人。” 沈严回忆着王大庆的死相,看向程晋松:“王大庆被发现的时候,确实是脸朝下的。” 程晋松点点头。 “那也就是说,那里真的是第一案发现场?”秦凯有点不敢相信。 “严格来说,从目前的尸检结果,我只能肯定尸体时被溺死的,但并不能确定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又或者是意外”。“蒋睿恒说:“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死者是在淡水中溺毙的。” 程晋松看向沈严:“睿恒一发现王大庆的死因这么奇怪,就立刻打给了我,我们俩都觉得应该赶快让你们了解一下。不过没想到,你们这边的消息比我们的还劲爆。” “是啊,”蒋睿恒也一副来了兴趣的样子:“那人说没说他是怎么下咒的?放蛊虫还是下降头?” 沈严想起那个骆海,也不禁皱起了眉毛。他转头对自己的组员说:“礼源,你和小海、江厉带人去把骆海带回来。咱们看来得跟他好好聊聊了。” 也不知怎么着,“有人用诅咒杀人且杀人后还来重案组自首”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警局。当重案组的人把骆海带回来的时候,一大批人涌到 分卷阅读50 了重案组,都想听听这人到底是怎么用诅咒杀人的。对于这些好奇分子,沈严当然把他们全都打发了回去。但他没想到的是,程晋松和法证组的人竟然也来凑热闹。 “我说,你们不是应该去案发现场复查的么?”沈严无奈地看着程晋松。 “我们这也是想多了解一点情况么。说不定这个骆海还能多给我们提供点线索,我们去现场时也能查得更有针对性些。”程晋松一本正经地解释。 沈严好气又好笑地白了程晋松一眼——看他们这班人的眼神,明显是八卦多过于查案好不好?…… 那边,许柔也过来,双手合十地求情道:“沈队,我们就在外面旁听,保证不影响你们工作。” 沈严无奈,不过毕竟法证组与这起案件调查有关,于是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哈哈,谢谢沈队!”许柔开心地说,然后几人便立刻钻进观察室去了。 沈严拎着卷宗往审讯室走,程晋松跟在他身后。 沈严回身:“你跟着我干嘛?” 程晋松回答得一脸坦然:“跟你一起去审疑犯啊!” “审疑犯是我们的活儿,你要想听就去观察室听去。” “我说沈队,你这就不对了。”程晋松一本正经地说:“虽然审问嫌疑犯是你的活儿,但是这个疑犯提出了如此不符合科学的论调,身为一个科学工作者,我有必要当面戳穿他虚伪的真面目!” “我说程组长,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贫呢?”沈严双手叉腰,笑斥道。其实就算程晋松自己不要求,沈严也打算请程晋松一起进去来着。毕竟这个骆海虽然说话玄得没边,但偏偏话里好像又有些东西是真的,程晋松是搞科研的,或许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给自己一些帮助也说不定。不过沈严没想到程晋松竟会先开口求自己,而且还求得这么……贫了吧唧的…… 谁知程晋松竟毫无愧色:“那说明我工作敬业,在工作时当然要展示给人我专业的一面。” “那你现在不是在工作?” “你不同么,”程晋松搭上沈严的肩,笑呵呵地说:“我们关系这么好,当着你我当然就不需要掩饰什么了啊!” 听到程晋松的这番话,沈严竟微微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程晋松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竟觉心跳猛的加速。于是他连忙转身,不着痕迹地躲开程晋松的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行了,别贫了,咱们还是赶快过去吧。” “好。”程晋松也正经了几分,笑着走上来,跟上沈严的脚步。 沈严偷眼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的程晋松,一阵幸福之感涌上心头。 两人来到审讯室,重案组的其他人都等在里面了。骆海坐在桌子对面,与早上不同的是,他这次竟然换了一件红色的衣服。 沈严和程晋松坐下,负责记录的程海洋便开始问话。 “姓名。” “姓骆名海。” “年龄。” “四十有八。” “职业。” “命理师。” “平时在哪儿摆摊?” “老夫以钻研命理为毕生事业,占卜问卦并非谋生之术……” 程海洋一拍桌子:“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少扯些没用的!” 骆海停住了口,他直视着程海洋,仿佛在观察他。 “你看什么呢?!”程海洋怒。 “你生于小康之家,因是家中独子,所以父母对你多有溺爱,令你骄纵非常。你命中注定多染桃花,然而飞花虽多,却并无根。你八字中戌多,一生命犯口舌。”骆海一口气说出一长串,他看着程海洋一点点变青的脸色,一字一句地说:“年轻人,谨言慎行。” “你!……”程海洋拍桌子就想揍人,旁边的人连忙将他拉住。 沈严看了程海洋一眼,然后转过头对骆海说:“你少玩花样,你既然是来自首的,就老老实实地交待你的事情!” 听到沈严这句话,骆海将眼睛转了过来,他盯着沈严的眼睛,沉声说:“你心中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将其深藏于心,可是你要小心,一旦这个秘密泄露,”他一字一句,阴森森地说道:“你将众叛亲离,万劫不复。” Chapter 05 调查 骆海此言一出,现场竟莫名一阵安静。因为刚刚骆海说程海洋的那番话说得太正确,现在骆海这么一说沈严,大家都有些错愕,下意识地看向沈严。 沈严目光冷厉地看向骆海,而骆海却也迎着沈严,脸上竟带着一丝笃定的浅笑。 “咳咳,”一声轻咳打断了诡异的安静。程晋松站起了身,走到审讯桌前,对着骆海说:“你这套骗人的把戏还玩得挺熟练的啊。” 看着程晋松略带嘲讽的眼神,骆海也不知是不是心虚,竟转开了眼光。 “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晋松轻笑一下:“你所谓的批命,不过是察言观色再加上一定的合理推测罢了。刚才是程警官带你回警局的,你看他的衣着,就可以断定他家的经济情况;程警官年纪不大,他出生的时候,正是我国计划生育政策实行最严的时候,猜他是家中独子,九成九都是对的;刚才你们进警局的时候,有不少警察过来旁观,你见到那些女警大多与程警官说话,而程警官只是一视同仁的拒绝,再加上程警官英俊年轻,你便可以确定他桃花运好。这些都跟算命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你跟沈警官说的那些,那是概率学的骗人把戏,‘你肯定喜欢过一个人’,‘你肯定讨厌一个人’,‘你肯定有一个秘密’,这种结论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适用,只是听者自己对号入座,才会觉得你说得准。” 程晋松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原本还有些疑虑的重案组众人,这下全都恍然大悟。而骆海以前一直很嚣张的脸上也瞬间出现了明显的不自然。 沈严感谢地看了程晋松一眼,转头继续对骆海说:“这回你能老老实实地开口了吧?” 骆海看了沈严一眼,没出声。 “前天——也就是11月11日——晚上10点到凌晨4点,你在哪里?” “那天是月晦之日,老夫在城外青云观与道友一同参禅悟道,焚香祈福。” “具体有哪些人?他们的名字,联系方式。” 骆海看了沈严一眼,开始一个一个报名字,程海洋立刻逐条记下。 “你和王大庆是什么关系?” “素昧平生。” “那你怎么会知道他的死因?” “算出来的。” 沈严一拍桌子:“说实话!” 骆海冷冷一笑:“你既不信,又何必问?” “你说你曾经把诅咒的方法告诉给一个人,是什么时候见到的?那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不记得了。” “你在哪儿喝的酒,总记得吧?” “在下每日食无定所,那事又是好久以前了,我怎会记得是什么饭馆?” 沈严与方礼源对视一眼,两人都发觉,这个骆海与早上来投案自首时的态度明显不一样。这骆海现在摆明了不合作。 方礼源开 分卷阅读51 口:“骆海,你既然是投案自首的,就要主动交代你的犯罪过程,这样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听到这话,骆海竟冷笑一声:“我的犯案过程在早上就已经交代过了,至于能不能判我刑,”他抬眼看向沈严,面带挑衅地说:“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你放心,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们也会查清楚的。”沈严说完这句,对江厉说:“把他带下去,先关起来。” 江厉带着骆海离开,重案组的其他人都围过来,在隔壁旁听的法证组的几人也走了进来。 “妈的,开始以为这人是一神经病呢,现在才发现,他是一老混蛋。”程海洋看着骆海的背影骂道。 “他是个混蛋,却是个聪明的混蛋。”方礼源说:“他摆明了知道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真正逮捕他。” “可是这个骆海无缘无故跑来闹这么一出,到底有什么目的?”秦凯不解。 “别担心,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竟是程晋松和沈严同时说了同一句话。这实在太过巧合,以至于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继而全体失笑。就连沈严和程晋松自己也忍俊不禁。 “这是不是就叫做‘英雄所见略同’啊?”秦凯笑着说。 “好了,”还是沈严先止了笑:“不管这个骆海究竟是何目的,我们不要被他影响,该怎么查案还是怎么查。之前我们说过,从动迁办和住户两方面入手,现在还是这个思路。 “嗯,”方礼源也表示赞同:“以骆海能说对王大庆的死因来看,他很可能知道些这起案件的内幕消息,而他也说,那个跟他学诅咒的人是被王大庆逼迁的住户。” “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分头去了解情况。至于骆海那边,他的不在场证明也还是查一查。海洋,这事交给你,问的时候留意一下那次活动是谁组织的,什么时候定下来的。” “好!”程海洋点头。 “一会儿动迁办的刘科长就会来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得到那些动迁户的资料,然后咱们就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至于我们这边,”程晋松接口:“我们一会儿就再去工地一次,争取查清楚王大庆到底是怎么被淹死的。” “好,分头行动,晚上大家再碰头。” 两组人商定计划,便各自准备去忙开。沈皓走在最后,临走之前下意识地回头看沈严一眼,而沈严也正在看他,见自己弟弟回头,便给了沈皓一个鼓励的微笑。沈皓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偷瞄会被沈严看到,一时竟似有些尴尬,他僵硬地点了下头,便迅速回头走开。 两队人马各自行动了起来。沈严那边刘科长很快便来到了警局,他跟沈严表示,王大庆只是动迁办雇佣的临时工,他的行为不能代表动迁办。对于这些官腔,沈严向来懒于应对,他应付了几句之后,便直接切入主题,要求动迁办提供所有王大庆参与动迁的项目中那些动迁户的名单。刘科长一听脸就是一白,但是这起事件现在在网上已经炒得很厉害了,不查清楚恐怕根本没法交代,所以最后,他还是把材料交了出来。沈严立刻将这些材料分发给几人,让大家分头展开调查。 放下沈严这边暂且不说,再说程晋松的法证组。 一行人很快再次来到了建筑工地。自从发现尸体后,警方就封锁了这个工地,所以现场的一切都保留得很完好。大家很快来到发现尸体的地方。这是这片小区最边上的位置,因为是最后拆的一栋楼,所以地上堆着大量的碎石。只有发现尸体那一小块被清理得见了底。大家低头看看,尸体头部所处位置偏北一点的地方的确有一块地方比四周凹了些,但是里面并没有任何水的痕迹。 几人询问性地看向程晋松。 程晋松只干脆地说了一个字:“挖。” 大家开始挖了起来。几人以发现尸体的地方为圆心,开始向外清理石块。由于事发那天这楼刚刚推倒,所以现场的有大量的碎石,好多都需要几人合力才能搬动,于是,程晋松、李嘉宇、沈皓全做起了力工,而身体比较瘦弱的苏墨涵和唯一一位女性许柔则负责对石块进行检查,以便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11月的S市已经入冬,虽然是白天,温度也已经不高了,可是几人这么忙活着,不一会竟都已大汗淋漓。 “等等!”突然,苏墨涵叫了起来。他指着刚刚清理出的地面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程晋松等人将手里的碎石放到一边,全都凑了过来。 那块刚刚露出的地面上,竟结了一小块冰。 “冰?”许柔奇怪地说:“这里怎么会有冰?” 李嘉宇转头四周看了看,然后突然指着右侧说:“你们看那儿。” 几人顺着李嘉宇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立着一个半人高的水龙头,水龙头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外面连水槽都没有。一根长长的塑料水管卷着放在水龙头旁。 李嘉宇走到水龙头边,伸手在水龙头出水口处摸了一下,是湿的。 李嘉宇抬头对程晋松点点头:“有水。” 程晋松对李嘉宇点点头,示意他拧开水龙头。 水流缓缓流出,因为没有水槽阻拦,水便随着地势高低自由地流淌。重案组的几人看着那水流很快便流到那块冰所在的位置,然后又继续向前,在尸体边的凹陷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法证组的几人一起皱眉。依照蒋睿恒的验尸报告,王大庆体内的酒精含量为1.0毫克/毫升,属于重度醉酒。醉酒状态下,王大庆会感觉口渴,身体发热,而他死时赤裸的上身也印证了这种推断。那么,眼前的这个情况…… “你说,王大庆的死会不会真是一个意外?”李嘉宇对程晋松说:“他喝完酒后来到这里,因为酒劲上来口渴,于是就在这个水龙头喝水。但是因为他醉得太厉害了,所以忘记关掉水龙头。王大庆后来醉倒在地上,这么凑巧的,水流过来淹没了他的口鼻……” “可这会不会太巧合了?”许柔说:“这么巧的他恰好忘了关水龙头,这么巧的他正好脸朝下地倒在那个坑里,这么巧的水正好淹没过他的口鼻……” “而且,”沈皓补充了一句:“如果真是意外的话,那水龙头应该是一直开着的吧?第二天早上工人们来的时候难道不会发现?” 程晋松点点头,并且补充了一句:“最重要的是,这场意外还这么巧的被一个江湖骗子给预言中。” 几人都不再做声。这看似意外的死亡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Chapter 06 故人重逢 骆海的不在场证明很快便得到了证实,那几个“道友”都表示,案发那天,他们的确都在青云观,而且是聊了一整晚。确定这个消息后,沈严便下令释放骆海。 “头儿,你真打算放了那老小子?”程海洋一听到沈严的命令就急了:“那些人都说了,那个活动就是骆海发起的,摆明了是这老小子故意制造不 分卷阅读52 在场证明嘛!” 看到程海洋着急的模样,沈严和方礼源相视一笑,方礼源站起来,对程海洋说:“小海,你别着急,头儿就是知道这家伙有事,才故意放了他的。” “故意的?!”程海洋瞠目:“为什么?!” “不给狐狸点儿地方,狐狸尾巴怎么露出来?”沈严淡淡一笑,开始解释:“法证那边已经基本确定王大庆的死为他杀了。虽然骆海是知情人,不过他有不在场证明,那说明人并不是他杀的,他充其量是个帮凶,主谋明显另有其人。他来投案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很大的可能是干扰我们的视线。这老狐狸很狡猾,我们与其跟他耗下去,还不如放他去折腾,我们好专心查现有的线索。毕竟,凶手杀王大庆,总应该有一定的原因。至于这个骆海,”沈严说到这里,眼中闪出自信的光芒:“等他再次折腾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重案组的预料很快就得到了证实,骆海出去后第三天,S市某报纸就以为题,对骆海的事情进行了报道。这个记者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博人眼球,竟将骆海下咒杀人的事情描写得确有其事一般。而更过分的是,报道中提及死者王大庆曾有过野蛮逼迁的行为,说骆海是受被害者所托才下咒杀人,俨然将骆海塑造成了为民除害的地狱判官。 “骆大师说:‘虽然我确实做了违背道家真义的事情,但是我绝不后悔,为民除害是每个有良知的人的义务。’妈的他有良知,我们都是恶棍是吧?他妈的这记者到底有没有脑子?!”程海洋放下报纸拍案大骂。 “人家相当有脑子呢,”秦凯捏着报纸说:“你看,这篇新闻虽然前面写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最后却来了句‘案件真相尚在调查中’,这样,无论最后我们的结论是什么,人家都可以说我报道得没问题。这报纸死精着呢!” “XX晨报向来喜欢打擦边球,报道一些不实新闻搏人眼球,这也不算什么新闻了。”江厉放下报纸:“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找到骆海。” “也或许是骆海自己找过去也说不定。”程海洋说:“我们上次去抓他的时候,他们那儿就有不少人信他的这套邪门歪道了,这回再来这么个报道,他还不得被捧上天啊!” “如果他只是想借机出名,那还是小问题。”方礼源说:“就怕这个骆海的目的不那么简单……” 虽然骆海开始折腾起来了,但是重案组的侦破步调并没有因此被打乱,沈严只是让江厉盯住骆海,其他人工作不变。很快,众人就有了新发现。 “王大庆,男,40岁,他是动迁办雇佣的‘动员搬迁小组’负责人。”会议室中,秦凯开始对众人介绍:“S市这两年不少老旧小区拆迁,有些居民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意搬,动迁办就找专门的人负责‘动员’他们搬家——其实也就是逼迁了,我问了一些人,王大庆这人的确如网上所传的那样心狠手辣,逼人动迁什么招儿都敢使,他曾经用大喇叭在小区里24小时没日没夜地放广播,弄得人家都没法睡觉。而且还曾经大冬天的砸人家玻璃,往里面泼冷水……总之是不择手段。” “真的搞到这么夸张?”江厉皱眉:“难道没人告他?” “怎么没有?”秦凯说:“听说有好几家想去告他的,可是最后都不了了之,原因嘛,一方面是动迁这事儿本来就敏感,新闻媒体都不敢报;另外一方面好像据说是王大庆背后有人撑腰,”秦凯说到这句,稍稍停顿了一下:“大家有没有注意到王大庆参与工作的几个工程的开发商是谁?” “嗯?”所有人一起看向手边的文件,然后一个个表情都有些变化。 “怎么样?你们也发现问题了吧?”秦凯说:“王大庆最近参与的几个动迁项目,都是鹏程地产的楼盘,确切地说这个王大庆就只为鹏程地产干过活。” 沈严盯着文件看了一阵子,抬头问秦凯和程海洋:“鹏程地产给王大庆撑腰,这消息确定么?” “我觉得应该可以确定。”回答的是程海洋:“两年前鹏程地产买下的一块地,当时有几户人家嫌动迁费少,说什么都不肯搬,动迁办去动员了好久都没成功。后来据说鹏程地产的领导着急了,动迁办就开始从外面找人,然后就找到了王大庆。王大庆去了就把其中一户的男的给揍了,那人当时想要上告,但是鹏程地产把事情给压了下来。有了鹏程地产撑腰王大庆就更加胆大了,又连着折腾了几次。后来那几户实在受不了,就都搬走了。这事情之后鹏程地产老总给动迁办打过电话,说对动迁办的工作效率很满意,还说既然是帮他们干活,就一定会支持他们的工作,话里话外就是暗示会帮他们擦屁股。”程海洋说完这些之后补充道:“这是动迁办内部的一个工作人员泄露出来的,应该可靠。” 程海洋话一说完,秦凯就在旁边接口:“人家动迁办的小秘书对我们程警官一见倾心,那叫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对信得过。” 此言一出,办公室内顿时响起一阵笑声,程海洋恼羞成怒地拿文件夹敲秦凯的头,秦凯连忙一个闪身躲开。 “如果王大庆的死真的跟鹏程地产有关的话,那么有件事倒是可以解释得通了。”笑声过后,江厉开了口:“头儿你不是让我留意骆海的动向么?自从那个新闻报道出来之后,骆海在那一带就更有名了。现在有很多人都去他那里求签算卦,不少人都称他为‘大师’了。” “妈蛋,什么大师,整个一大骗子。”程海洋骂道。 “那里是郊区,农村人口多,本来就都比较迷信。”江厉对程海洋说了一句,接着转头看向沈严:“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现在网上也有了关于这件事情的各种传言,其中传得很广的一个就是说王大庆是本市某房地产商的走狗,帮着商家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这么看的话,那很有可能说的就是鹏程地产。” 沈严看向方礼源:“这个鹏程地产是个什么样的公司?” “鹏程地产应该是最近这几年才起来的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了吧,”方礼源介绍说:“我没记错的话他的老总叫罗鼎兴,原来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后来转行做了房地产。不过这个人似乎有些手腕,市内几个黄金地段的地皮都被他们公司给买了下来,估计赚了不少钱。” “是么,”沈严轻笑一声:“那我们就去会会这位罗鼎兴。” 鹏程地产的总部大楼位于市区的金融中心地带,整栋30层的高楼都归它一家公司,显然生意做得很大。沈严等人走进一楼大厅,接待处负责接待的小姑娘岁数不大,一听说来人是警局重案组的,差点吓到花容失色,连忙打电话去请示。 “你们请稍等一下,我们公司的姜部长马上就下来。”小姑娘放下电话 分卷阅读53 对沈严说。 “好的。”沈严点点头,转头看向大厅,等着那个部长过来。不一会儿,便听到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各位好,我是鹏程地产安保部的部长姜建东,请问各位警官找我们有什么事?” 听到这个声音,沈严浑身一震,瞬间立于当场。他缓缓转身,果然在视线中看到那个熟悉却又许久未见的身影。 “是你?”姜建东脸上也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讶表情,但是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微笑着对沈严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沈严点点头,还有点因巨大的惊讶而产生的迟钝。 那边,姜建东已经恢复了常态,他态度和蔼地看向眼前的众人:“请问各位想见我们罗总,是有什么事情?” 听到这句问话,沈严也回过神来,他开口说:“前几天在你们一个施工工地上发生了一起命案,我们今天来,是就这件事情想跟罗总了解一下情况。” “这件事是拆迁工人的行为,要了解情况也应该与施工队进行了解,我不清楚各位有什么问题需要问到总公司。”姜建东语气温和,态度却是完全的拒绝。 沈严却也毫不相让:“我们既然找到罗总,就一定有我们的理由。这是一起杀人案,还希望罗总能够积极跟我们警方配合,为我们提供必要的线索。” 姜建东看着沈严坚毅的目光,凝视片刻,竟突然笑了出来。 “即使我这次不同意,沈警官一定会再来的,是么?”姜建东微笑着对沈严开口:“不达目的,决不放弃,你真是一直没变。” 这话题转得太快,以至于重案组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愣。沈严似乎有些尴尬,下意识地转开了目光,而他身后的秦凯等人,则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吧,你们请稍等。”姜建东说了一句,转身拿起电话走开,众人看他给不知什么人打了个电话,然后很快他又再次走了回来。 “各位,罗总请你们上去。”他对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跟我来。” Chapter 07 交锋 鹏程地产董事长的办公室位于顶楼,姜建东带着几人进去,宽敞的办公室中有两个人,坐在老板椅上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他穿着一身西装,面容严肃;而他身边站着一位三十五六岁的男人,他与老者的容貌有着七八分相似,只是那张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神情。 “董事长,总经理,这位就是重案组的沈严警官,”姜建东给两方进行介绍:“各位,这位就是我们的董事长罗鼎兴先生,这位是我们的总经理罗志强。” 罗鼎兴,罗志强,看来是父子了。 还没等沈严开口,罗志强倒是先出了声,他双手插兜,一副质问的态度问:“你们警察来得正好,那个砸死人的案子你们怎么还没破?你们警察破案不行也就算了,怎么还让那个神棍胡说?!现在外面好多人都在传这件事跟我们公司有关,你们警察赶快给外界解释清楚!” 重案组的几人都没想到罗志强居然上来先劈头盖脸地把警方指责一通,程海洋刚打算开口反击,沈严却先说道:“我们警察自有我们的办案方式,就算着急也会遵照程序进行,绝对不会因为着急就逼人去做违法的事情。” 沈严声音不高,但金属质感的声音配上犀利的词锋,却也是力度十足。 罗志强一听顿时大怒:“你说什么呢?!” “行了!”一个沉稳的老人声音响起,罗鼎兴沉着脸,冷声开口。罗志强似乎仍有不满,但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罗鼎兴用不悦的目光扫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姜建东:“建东啊,你先出去吧。” 姜建东点点头,又看了沈严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罗鼎兴看着姜建东将房间门关上,才转回视线,打量起沈严。大概是久经商场,老人的眼神颇具威严,然而沈严只是不卑不亢地立在那里,身形挺立,淡然回视,气势完全不输老人。 罗鼎兴看了沈严一阵子,便收回了目光,他问道:“沈队长,你们想问什么?” “本月11号,在你们万华小区的动迁工地上发现了一位死者,死者名叫王大庆,不知两位罗先生知不知道这个人?” “他又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我们怎么会知道?”罗志强抢先回答。 “可是王大庆之前一直在帮你们公司进行动迁动员,我们有证据可以确认,你们曾经帮助处理过一些有关他的投诉。” 罗志强还想说话,却被罗鼎兴抬手拦住。罗鼎兴看着沈严说:“沈队长,我们公司是盖房子的,拆房子的事情不归我们来管。” “那为什么动迁户投诉王大庆,贵公司却会出手呢?”沈严反问,语气相当肯定。 罗鼎兴淡淡笑了下:“年轻人,做生意是讲究互惠互利的,大家相互帮帮忙,以后共事就会更融洽些。”他注视着沈严,放缓了语速:“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沈严似乎听懂了什么,他笑了笑:“罗老先生果然会做生意,难怪可以有这么多朋友。” 见到沈严笑了,罗鼎兴也笑了出来:“沈队长如果想的话,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 沈严表情随和地点点头,继续开口:“相信罗总也注意到了,似乎有人想把王大庆的死和你们公司扯上关系,不知道罗总知不知道谁会可能这么做?” 罗鼎兴低头掸了掸自己的衣角:“我们公司做得这么大,总会有些人看着眼热的,这次这么不巧有人死在我们公司的工地上,肯定有人会借机搞点事。” “难道不是那个闹出人命的动迁户?” 沈严突如其来的一问让罗鼎兴一怔,他抬眼,却发现沈严的眼睛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看向自己的身旁—— 罗鼎兴心中一惊,迅速回头,果然看到儿子罗志强瞪大了眼睛,眼中带着惊愕与不安。罗志强见到自己父亲回头,也反应过来,但再想掩饰却为时已晚。 罗鼎兴缓缓回头,但见沈严立在那里,嘴角带着一丝了然的浅笑。想到沈严跟自己说了半天,目的却在这里,罗鼎兴原本轻松的表情顿时转为阴沉。 罗志强也明白自己被诈了,恼羞成怒地掩饰:“你胡说什么呢?!” “也没什么,只是有个神棍信口开河而已。”沈严目的达成,遂不在意地笑笑:“既然如此,我们不耽误两位的时间了。如果再有需要了解的情况,我们会再与你们联系的。” 重案组众人跟随沈严离开罗鼎兴的办公室,门外的女秘书紧张地站在一旁,在她身旁还有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两人都有些不安地看着重案组的人离开。 办公室内,罗志强恨恨地咒骂:“这帮死警察,该查的不查,不该查的倒是查得起劲。” 罗鼎兴沉着脸坐在那里没有出声,似乎在思考什么。 “出什么事了么?”青年男子走进办公室,小心翼翼地问。 “出什么事?有人来找公 分卷阅读54 司麻烦呗!”罗志强不耐烦地回答。 “是前两天工地上的那件事么?” 听到这句,罗志强的脾气似乎更大了:“你问这么多干嘛?你能帮着干点什么是咋的?” “志强!”罗鼎兴瞪了罗志强一眼,转头看向青年:“志源,你来干什么?” “我过来是想问问关于为我们社团赞助的事情……”罗志源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罗志强再次不耐地打断:“赞助赞助!你几年不回来一趟,一回来就要钱!家里要完现在还上公司来要钱了!……” “志强!”罗鼎兴沉声呵斥:“怎么跟你弟弟说话呢?!” 罗志强本还想再说,看到父亲不悦,终于闭上了口。 罗鼎兴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罗志源:“这两天公司的事情比较多,你那赞助的事等等再说,你先出去吧,我跟你哥哥有事要说。” 罗志源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没再说话,点点头沉默离开。 待罗志源离开后,罗志强凑到罗鼎兴身边,担忧地开口:“爸,你说这帮警察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罗鼎兴瞪了罗志强一眼:“慌什么?!跟你说过多少次遇事要沉稳些,你看你现在这样子!” 罗志强被骂一句,闭上嘴没再出声。 罗鼎兴沉声开口:“那家人家现在在哪儿,你知道么?” 罗志强摇摇头:“我叫人去查了,但从那件事后就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罗鼎兴思量了一阵子,才再次开口:“那个工人现在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们警察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那个算命的……” “爸,那人就一神棍……” “他是不是神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会知道那件事。” 罗志强反应了过来:“爸,你是说……是有人告诉他的?!……” “我可不信是他算出来的。”罗鼎兴冷哼一声,接着说:“志强,你去瞧瞧那个算命的,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低调着点儿,别被别人知道。” “好!” “这种算命的,大多数都是骗骗钱。”罗鼎兴冷笑一声:“只要能用钱解决,那就不是个问题……” 再说另一边,重案组的几人走出大楼后,都觉得一阵神清气爽。秦凯佩服地对沈严说:“头儿,你刚才那招儿真绝!两句话就诈出他们来了!” “活该,让那罗志强嚣张,看他这回还敢不敢了!”程海洋也出了口恶气。 沈严淡淡一笑,没言语。 “看来王大庆逼迁时闹出过人命的事应该是真的了。”方礼源走到沈严身边说:“说不定他的死也与这件事有关。” “嗯,所以我们要赶快找出那户人家来。”沈严说:“我相信,罗鼎兴罗志强他们也一定会去找,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前头。” 边走边聊间,几人已经来到了停车场,沈严刚打算开门上车,却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沈严。” 沈严回头,发现是姜建东。 姜建东站在停车场边的草坪上,看样子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阵子了。见沈严回头,他缓缓走过来,对沈严说:“好久没见了,有时间坐坐聊聊么?” 沈严背后,秦凯和程海洋悄悄对视了一眼。 沈严想到身后的众人,稍稍犹豫了下,可还没等他开口拒绝,姜建东就又开口:“现在已经是中午11点多了,你就算工作忙,也总要吃午饭吧?” 姜建东说话时双手插在裤兜中,他微侧着头,眼神中带着一些笃定的了然,这姿势和眼神都太过熟悉,于是沈严点点头,回身对身后的组员说:“你们先回去吧,就按刚才说的查。我一会儿就回去。” 几人都已看出姜建东与沈严是旧识,于是都点点头,上车离开。 沈严回头看向姜建东:“走吧。” Chapter 08 故人往事 两人来到了鹏程地产旁边的一家商务餐厅,姜建东熟练地拿起菜单点菜。 “你爱吃牛肉,他家的牛腩炖得不错,也不是很腻,你尝尝,怎么样?” “好。”沈严点点头。 “那好,给这位先生来一份牛腩套餐,我要一份排骨套餐。小菜都要土豆丝,饮料么,就来果汁吧。”姜建东对服务生说完,回头看向沈严:“你下午还上班,不喝酒,对吧?” 沈严再次点点头。 “好,就这样。”姜建东将菜单交还给服务生,服务生转身离开。 姜建东回过头来,发现沈严在盯着他看,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点菜点得挺熟练……” 姜建东微微一怔,继而微笑:“经常来这里吃,已经叫习惯了。” 沈严轻轻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你……是什么时候换工作的?……” “换了快两个月了。”姜建东说:“那件事情之后,领导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是我自己心里明白,我是不适合再在警局干下去了,所以就跟领导提出了申请,后来联系工作又折腾了一段时间,直到找到工作,我才正式辞职。” “怎么会想到来S市?” “其实鹏程的总部是在H市,只是它想向S市拓展业务,所以最近领导才常驻这边,我是跟着过来的,过一阵子说不定还会跟着回H市。” “罗鼎兴罗志强做事不那么规矩,你在他们手下做事,自己要当心些。” 姜建东浅浅笑了笑:“我好歹之前也是个警察,这点分寸总归是有的。我错过一次,难道还不知错么?”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沈严连忙解释。 “别紧张,我跟你开玩笑呢。”姜建东笑着说。可是,沈严的表情却还是有些不自然,他没有再开口。姜建东本想开口说什么,而就在这时,服务生端着菜走了过来,姜建东便停了口,帮着沈严把饭菜端上桌。 “尝尝看,”姜建东对沈严说:“他家东西味道不错,你应该会喜欢的。” 沈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腩放到口中,肉质鲜香滑嫩,确实很好吃。 “怎么样?” “嗯,不错。” 姜建东满足地笑笑,他看着沈严的双眼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看着姜建东凝视的目光,沈严心中微微一颤,下意识地转开了眼。姜建东眼中有失落一闪而过。 就在这个尴尬无言的时刻,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解救了沈严——是程晋松。 “抱歉,我接个电话。”沈严立刻起身,拿着电话离开餐桌。 沈严离开餐桌几步,才接起电话,还没等说话,那边就传来了程晋松轻松悦耳的声音:“喂,沈队,你在哪儿呢?中午一起吃饭如何?” 沈严原以为程晋松找自己是工作上有了发现,却没想到竟是为了吃饭这种小事,他舒了一口气,说:“抱歉,我们出来查案,就在外面解决,不回去吃了。” “嗯?你还在外面?”程晋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我怎么看你们的车回来了呢?” “哦,礼源他们先回去了,我有点事,晚回去一阵。” “什么?你 分卷阅读55 把他们都甩了自己出去吃饭?跟谁?”有人的八卦病开始发作了。 “咳咳,没谁,遇到一个以前的同事而已。”沈严有点尴尬,他知道,这个法证组组长在工作以外的时间是相当的贫嘴加八卦的,于是赶快转换话题:“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程晋松故作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唉,沈队,我本来是想帮你省些钱的,可是谁让你不在,那就只能让你大出血,晚上请吃一顿大餐了。” 沈严被程晋松拿腔拿调的说话方式给逗笑了:“行了,别贫了,到底出什么事了,非让我请客?” 程晋松咳了两声,然后换上正经的腔调:“是这样,我们组的沈皓同志在市里举行的警务科技比赛中获得了信息技术的一等奖,我们决定为他庆祝一下,他请客,你做东!” 程晋松话音未落,沈严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欢呼声。 “真的?!”沈严惊喜地问。 “如假包换,证书就在我们这儿,等你回来就能看到!”程晋松笑着回答:“你就请客吧!” “没问题!你们定地方,我请!”沈严爽快地答应。 “听到没沈皓?你哥说他请客!”那边,程晋松似乎冲着屋内众人大声宣布了这个消息,然后不出意外地又听到了一阵欢呼声。 沈严听着那边的欢呼声,自己也带上了笑容。听到程晋松又拿起电话,便微笑问道:“小皓参加比赛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你弟紧张,不让我说嘛。”电话那边安静了些,看样子是程晋松走出办公室到了走廊里了。“这比赛涉及到不少刑侦技术的东西,我也只是让他去试试。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得了个第一。你这个弟弟,还真是了不起。” 程晋松说这番话时,口中带着赞叹。 沈严脸上现出欣慰的微笑:“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 “不只喜欢,而且很有天分。你还记得上次那个画家杀人的案子么?当时是他第一次出现场,可是他就能注意到一些细节,并且发现问题,真是相当难得。你们兄弟俩还真是当警察的料。” “那当然,那是我弟弟。”沈严自豪地回答,语气中有一种平时少见的活泼。 “嗯,是,您沈队最了不起了。”程晋松配合地恭维。说完这句他又转回正常语气:“我一会儿让小柔订地方,你晚上可别迟到。”说完这句,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你弟弟挺想你来的。” “放心,我一定到。”沈严说完,又郑重而真诚地开口:“晋松,谢谢你。” 听筒中传来程晋松一声温柔的轻笑,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沈严带着笑容收起手机,抬眼一看,才发觉自己已经把人晾在那里许久。 “抱歉,打了个电话。”沈严连忙收起手机走回座位,他坐下才发现姜建东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似乎他一直在等自己。 “你在等我?”沈严顿时有些歉疚:“你倒是先吃啊,等我干什么?” 姜建东看着沈严,突然来了一句:“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你的朋友?” “嗯?”沈严抬头,见姜建东正注视着自己,于是笑笑:“是警局的同事,他告诉我我弟弟在警务科技比赛中得了一等奖。” 然而,姜建东却像没有抓住重点似地追问了一句:“是你的同事,也是你的朋友,是么?” 沈严诧异地抬眼,只见姜建东正凝视着自己,神情认真,还有一些看穿什么的笃定。沈严心中一顿,低下头:“他是我弟弟的上司,平时很照顾我弟弟,我们关系不错。菜快凉了,赶快吃吧。” 沈严低头吃饭,姜建东看着沈严,笑容中带上了一丝苦涩。 沈严,你知道么,你真的很不会说谎…… 午餐的后半段,两人已基本相对无言。吃过饭后,沈严打车回警局,姜建东帮他拦下出租车,帮他打开车门,看着他上车,又帮他关上车门。 “你回去吧。”沈严说。 “嗯。”姜建东点头。 “鹏程那边,我们可能还会过来。” “没关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别了,你在他们手下工作,我怕你难做。我们自己能查。” 姜建东笑笑:“你这么说,就是跟我见外了。” “不,一码归一码。”沈严态度却很认真。“我走了,拜拜。” 车子驶走,姜建东看着远去的车子,笑容渐渐浮上苦涩——沈严,想不到有一天,你会对我如此礼貌而疏离。 另一边的车子中,沈严看着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姜建东,苦涩地转回了头。不久以前,自己曾经对这个人那样欣赏,甚至心动,可如今…… “978环,好枪法。” “你也不差,977。” “认识一下吧,我叫姜建东,扫黑组的。” “沈严,刑侦队重案。” “沈严?你就是那个去大军手下卧底的沈严?” “嗯。” “哈哈原来是你!嘿谢谢你们哈,你们抓了大军之后,我们也弄到了好几个家伙的罪证,端了好几个团伙。说起来真得谢谢你了!”…… “花园路的那个私家车主被杀案,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姜队你不是在查岗吧?” “嘿嘿,就问问。” “还在查,案发时间在半夜,没有目击证人,不太容易。” 啪!一张纸扔在桌面上。 “这是?……” “昨天逮了几个地痞,他们正好是在那一片儿混的,我就帮你问了几句,他们说那片儿有几个小混混总爱半夜砸车偷东西,我已经让把那几个家伙的姓名长相写出来了,你去查查看,说不定有收获!” “真的?谢了!”…… “沈严,你不是说你们刑侦队人手不够么,今天调个副队长给你。” “沈队,警员姜建东向你报到,以后请沈队多多指教。” “建东?!” “沈队,以后我可就跟着你混了!” “呵呵,扫黑组的破案高手来我们队,是我们赚到了。” “得了,你们俩少在这儿互相戴高帽了,我可告诉你们俩,你俩这回到一组了,以后重案组的破案率一定要比现在还高!” “是!”…… “沈严,你中午怎么又没去吃饭?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胃不好就更要好好吃饭。喏,今天食堂做了红烧肉,我给你打了一份回来。快点吃吧。” “建东……” “嗯?怎么了?” “我们去李光北情妇家搜查那天,刚子的那串钥匙,是你发现的是么?” “是啊,怎么了?” “你能把发现的过程再跟我说一遍么?” “嗯?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案子都已经送审了,你别太担心了。” “你再跟我说一遍。” “就是我进去搜 查的时候,在他客厅沙发下面发现的,怎么了?” “我今天又去了那个小区,正好碰到了物业的清扫工。他跟我说,李光北情妇曾经雇他去给她家做过全面的清洁——就在我们去的前一天。” “那又怎么了?摆明是李光北怕现场 分卷阅读56 会留下他杀人的证据,才故意让她情妇出面,找人去做全面的清洁。”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问过那个工人,他说因为李光北情妇说她那屋子最近有些闹蚂蚁,所以工人们就给她的屋里全面喷洒了灭虫药——包括沙发下面……” “……沈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刚子是在我们去搜查前三天遇害的,如果那串钥匙真的是刚子被杀时掉在那里的话,钥匙上一定能查出杀虫剂的成分来,可我昨天特意找鉴证组的人确认过,那上面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也就是说,那钥匙不是刚子掉在现场的,而是有人在之后特意放在到了那里!而那屋子除了李光北就再没人去过,直到你发现那串钥匙!” “沈严,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伪造证据是犯法的!你是警察,怎么可以知法犯法!!” “我这么做也是想为刚子报仇!!你想想看,刚子出事前,就是在调查李光北小弟的事情!之前李光北就对我们很不爽了,刚子又在刚接手案子后就出事,不是李光北干的还能是谁?!” “就算凶手是李光北,我们也要真的找到证据,而不是伪造!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人发现证据有问题了,我们连把他弄进监狱都够呛!” “不,沈严你想想,李光北的情妇已经死了,李光北并不知道喷药这件事,只要你不提物业公司的口供,就没人知道……” “不行!这事如果我不知道便罢了,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我就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做!” “沈严!!这案子都已经送审了,你现在抽走这份证据,这案子很可能就审不下去了!” “审不下去就抽回来重新查!总之我不能让这案子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 “再查,再查你就保证能有证据证明是李光北杀人么?!沈严你自己说说,李光北逃过多少次事儿了?有多少个案子我们明明知道知道主谋是他,可是就是抓不了他!是,这次是我给他下套,可他李光北进监狱也不冤枉!” “总之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建东,这件事你最好自己去跟局长说,如果你不去……我就自己去找局长。” “沈严,你!……” “……沈队?沈队?沈严!!” 一声震耳的叫声终于将沈严拉回了现实。沈严回神,只见程晋松站在沈严的办公桌前,一脸好笑地看着他。 “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哦,没什么。来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沈严这么问,程晋松瘪瘪嘴,一脸的不满:“你忘了你答应过你弟弟什么啊?!” “啊?”沈严一惊,这才想起来晚上一起吃饭的事情。再一看表,竟然已是快六点了! “糟了!我把这事儿忘了!” “沈严,不是我说你,你对你弟弟能不能上点心?”程晋松摆出一副严肃教育的神情:“要不是我走之前过来看你一眼,你是不是就又对你弟弟失约了?” “明白明白,抱歉抱歉。”沈严一边说,一边赶紧穿衣服。其他人早就已经出发了,是沈严自己有事没忙完才多留了一会儿。可谁知道他忆起往事,竟差点错过时间。 “我可告诉你沈严,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弟弟劝得对你有些改观的,你要是再这么三心二意的话,小心你弟弟对你彻底失望!我也帮不了你!” “是是是!程组长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沈严说着挽上程晋松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走:“走走走!你开车了是吧?咱们这就过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只有愉快的对话声,透过楼梯间,隐隐传来。 Chapter 09 良机 许柔订地方是海底捞,这家火锅店因为菜好服务好,历来顾客都不少。现在又是初冬,天气转冷,来吃火锅的人就更多了。一帮人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一间包间。这倒成全了沈严程晋松,因为大家刚刚坐进包厢的时候,两人恰好赶到。 “你们俩这时间算得可够准的啊。”李嘉宇笑着对二人说,一边招呼服务生加椅子。 程晋松看了沈严一眼,似乎想要吐槽。沈严连忙眨眼求他口下留情,程晋松撇了下嘴,终于还是忍住。 沈皓是今天的主角,所以虽然他百般拒绝,还是被众人拱到了主位上。现在服务生在他两边各加了一把椅子,沈皓顺势起身,坐到了偏一侧的位子上,留出了两个空位。 程晋松推了推沈严,示意他去挨着沈皓坐。沈严愣了愣,下意识地抬眼看沈皓,却见沈皓也正在看着他。见沈严要坐过来,沈皓没有任何表情地帮忙把身旁的椅子摆正。 沈严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喜悦,连忙向那个座位走了过去。 众人坐定,便开始张罗着点菜。这种活儿向来都是程海洋和许柔负责,于是沈严便利用这空当跟沈皓聊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去参加的考试?”沈严试探着开口。 “一个月前。”沈皓回答,或许是许久没有跟自己的哥哥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了,沈皓的表情似乎也有着那么点不自然。 “我竟然都不知道你报名的事,你们组长也是,都不告诉我一声。”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试试而已。”沈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嘟了嘟嘴,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当年的小沈皓脸圆圆的,每次做起这个表情时,都是说不出的可爱。沈严看到弟弟露出自己熟悉的表情,心中暖暖的一阵幸福,于是他微笑着说:“你还有考不上的?从小到大你哪次考试考得不好?” 沈皓刚想说什么,就在这时那边许柔叫了他一声:“沈皓,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没?” “哦,来份午餐肉吧。”沈皓回答。 “行,那就再加份午餐肉,就这些。”许柔交回菜单,微笑着对服务员说。 服务生拿着菜单离开,大家便开始聊了起来。秦凯看着沈皓说:“小沈皓,厉害啊,不声不响地就考了个第一名,真行!不愧是名牌大学毕业的!” 沈皓笑了笑:“没有,我也就是试一试。” “我跟你们说,沈皓这个第一名可不一般,那就代表着他可能会代表咱们市参加省里甚至是全国的比赛呢!”程晋松说:“咱们局以往可没有取得过这成绩!” 大家的赞许让本就有些腼腆的沈皓更加有些脸红了。沈严看着自己的弟弟,笑得满是欣慰与自豪。 所有材料很快摆了上来,啤酒也已经倒上,程晋松端起酒杯:“来,庆祝沈皓同学首战告捷,并且预祝他后面一路过关斩将,马到成功!” “干杯!!”一群人全都举起酒杯。 大家就这样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沈皓多多少少还是中心人物,他一会儿跟这个聊聊天,一会儿跟那个打听打听以往的比赛,聊得很是投入。沈严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见他一直听人说话忘记了吃,便挑选他爱吃的东西放到他的碗里,沈皓也不知有没有注意到,一口一 分卷阅读57 口全都吃了下去。 “嘿沈皓,这午餐肉是你点的吧,好了,你快吃点吧。”程海洋对沈皓说。 “哦,好。”沈皓回过神来,从火锅中夹起一块午餐肉,然后,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他将这块午餐肉放到了沈严的碗中。 所有人都是一怔,沈严更是愣住了。 “我记得你以前就挺喜欢吃午餐肉的,”沈皓半低着头,用很轻却很清楚的声音说:“你尝尝看。” 屋内一阵安静。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沈皓沈严这对兄弟的感情不太好,两人之间似乎有过什么矛盾,沈皓曾经因为别人提到他和沈严相像而发脾气,而沈严几次示好似乎都被沈皓拒绝。所以大家一直很小心不在两人面前提到对方,就是怕不必要的尴尬。可没想到今天沈皓居然会主动向沈严示好。沈严更是意外地愣住,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沈皓的动作,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好!……谢谢。” 太过激动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些颤抖。 沈严夹起肉,认真地咀嚼,然后对沈皓说:“真是很好吃。” 在座的其他人相互看了看,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呐,今天是个好日子,”程晋松微笑着端起酒杯:“最近大家都挺忙挺累,难得沈皓同学给了我们一个出来吃饭的理由,又难得我们沈队大方请客,所以,大家今天放开了吃,我们沈队是一定不会怪大家吃太多的,对吧?” “没问题!我说了今天我请,大家尽管吃!”沈严爽快地大声宣布。 “谢谢沈队!”“谢谢头儿!”所有人齐声欢呼,举起酒杯。 沈皓看着沈严那瞬间变得灿烂的面容,也轻轻露出一个开心的微笑。 这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才结束,散场后大家各自回家,程晋松和沈严则照旧留在最后,看着大家打车离开。 沈严今天显然特别开心,不仅所有敬他酒的来者不拒,还帮沈皓挡了好几轮,所以真是没少喝。饶是他酒量不错,现在也有了几分醉意。程晋松见状,走到他身边说:“就跟你说让你少喝点。” “没事儿,我没醉。”沈严摆摆手,示意自己还清醒。 “没醉也不能这么喝,你忘了你胃不好了啊?” 沈严笑笑,没说话。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沈皓突然对程晋松开口:“晋哥,要不你陪我哥在这儿等一会儿吧,这块儿车少,我去路口叫辆车,然后让他开过来。” “也行。”程晋松点点头,沈皓立刻小跑奔向路口。 沈严睁大眼睛,看着沈皓的背影,一时愣住。 “今天开心了是吗?”程晋松看着呆住的沈严,笑着说。 沈严慢慢转回眼来,带着些不可思议地开口:“你知道么,快八年了,他第一次叫我哥……” 他的声音略带颤抖,是惊讶,又是感动。 “恭喜你,八年抗战,苦尽甘来。”程晋松微笑着说。 沈严点点头,眼中微微泛起了泪光。 “真要谢谢你,”他真诚地开口:“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跟他和好……” “我没做什么。”程晋松微笑着说,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对了,你要不要考虑弄个房子?你俩现在都是住警局的宿舍,那地方总归不是个家,现在你哥俩也和好了,找个房子一起住吧,买也行,租也行,都能比现在住得好一点儿,也能更增进些感情。你俩都多少年没见了,努努力,把过去那几年补回来。” 沈严认真地点了点头。 …… 街角处,沈皓看着程晋松与沈严两人聊天似乎告一段落,这才对出租车的司机说:“走,过去吧。”…… 或许真是一事顺事事顺,在沈严与沈皓关系破冰的同时,案件的调查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重案组翻查了动迁办提供的过去几年鹏程地产负责地段的动迁记录,又托房产局的熟人帮忙,结果发现,虽然围绕拆迁问题不断,但真正惹出流血事件的只有两年前一起拆迁事件。 “这户居民是母子二人,”秦凯拿着资料对沈严介绍说:“儿子叫刘大力,当时29岁,是个普通工人,他母亲叫崔桂荣,50多。崔桂荣据说精神上有点问题,比较怕吵。但是因为王大庆他们在小区里成天拿大喇叭广播,还去他家砸门砸窗户,结果有天就把老太太给折腾得发病了,拿起斧子就要砍人,不过她一个老太太太哪儿打得过王大庆那帮五大三粗的男人,不但人没撵走,还砍伤了自己的胳膊——当然了,当时一团乱,具体是怎么回事儿谁也说不清楚。刘大力回来之后发现自己老妈又犯病又流血,当时就急了,去动迁办大闹了一场,而且还说要找电视台去法院,可惜人家电视台不肯采访,原因据说一是因为拆迁是敏感问题,本来就没地方管;二是崔老太太本身就有精神问题,而且又没人能证实老太太的手是被动迁办的工人弄伤的,所以刘大力闹腾了好一阵子,却最终没有讨到个说法。说起来这老太太也挺倒霉,崔桂荣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这犯病受伤住院后,也不知是怎么搞的,竟然病情恶化,没多久就死了。刘大力这下子更不干了,决定去北京上访。不过听说是没去成,有人说是半路就被抓回来了,但谁也说不清楚了——因为当时崔桂荣的事情一出,那些没搬家的邻居就都有些害怕,陆陆续续都搬走了。我问过最后搬的那几户住户,他们都说再也没看到过刘大力,不过没多久那栋楼就全扒了,也不知道是他们强拆的还是刘大力自己搬走的。” 沈严一边听着秦凯的汇报,一边看着当初骆海的口供:母子二人,母亲因拆迁殒命,儿子投诉无门。虽然在有些细节上还有些出入,但总体上真的竟有八九分相似。于是他点点头,命令道:“全力找出这个刘大力来!” Chapter 10 再起风波 刘大力的行踪是在“去上访”之后消失的,所以重案组就从这里开始查下去。可是问了好多人,却没有人记得有这个人。几人发动认识的同事去帮忙查找,最后竟是从某个拘留所打听出了刘大力的消息。 “刘大力?嗯,我有印象,这个人在我们拘留所呆过。” “他怎么被关到你们拘留所了?”方礼源问。 “因为他在火车上用斧子砍伤了一名铁路警察。”同事说起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仍是记忆犹新:“那应该是去年过年时候的事情了吧,据说当时火车上人很多,刘大力跟旁边的人因为座位的事情吵了起来,结果刘大力一激动,从包里拎出了一把斧头来。火车上的铁路警察立刻就赶了过去,可是刘大力像疯了似的,抡着斧子就要砍人,还伤了一个警察。后来一帮人一起上,这才把人制住。看他的身份证发现是我们市的,就给送了回来。我们一见到这个人就发现他精神上似乎有些问题,有的时候人好像挺正常的,但有的时候说话就颠三倒四的,还有点神经兮兮。后来联系他的亲属时, 分卷阅读58 他的邻居们才告诉我们他家发生了不少事,他老母亲也去世了,而且听说他妈精神也不那么正常……遇到这种情况,你说我们能怎么办?好在那个同事伤得不重,所以把人关了几天,批评教育一下,也就把人放出去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后来去哪儿了?”方礼源问。 “这个我可就真不知道了。” “那他当初买票上车的火车站你还记得么?” “这个我记得,是S市南边的郊县火车站。就是因为这个小站没有进站检查,所以刘大力才能把斧子带进去。听说因为这件事那个铁路站点还被处分了呢。” 得到拘留所同事提供的线索,重案组的几人又再次翻查了刘大力的档案,结果发现,刘大力老家就是S市郊县的,他跟母亲在搬到市内之前,都是住在那个郊县。综合这样的情况,重案组的几人决定,去郊县那里碰碰运气。 几人从市内出发,开车一个多小时,来到了郊县火车站。几人拿着刘大力的照片跟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打听,果然还有人记得他。可是再一问关于这人现在的情况,就没人知道了。众人没有灰心,又拿着照片到车站、便利店等人多的地方打听,终于在市场的一个卖菜人那里问到了线索。 “哎,这不是斧头哥么?” “嗯?你认识他?” “认识,这人是个做木匠活儿的,脑子不太好使,总弄个斧子放他家门口,上来一阵儿犯疯病就拿斧子砍他家门口的树,大伙儿都管他叫斧头哥。” 众人大喜过望,连忙追问:“那他住在哪儿?” “就那边儿,前面那条路,走到最头儿上,门口有棵被砍得不像样儿的树的那家就是。” 几人按照卖菜人指的方向找过去,果然很快便看到了那个门口有棵“被砍得不像样子的树”的小院子了。这里虽然是郊县,但因为离S市很近,所以其实已经半城市化,大部分人都住在高楼中。可眼前的这个小院子却是一个半塌的围墙,也没有院门,只留着一个空荡荡的入口,简直是破败不堪。 几人放慢了脚步,走进院子里。小院内部与外部一样破败,右侧有个牲口圈,现在已经被废弃;院子左侧是个水井,旁边还有一个碎了一半的破水缸。正对着院门口的是一个两间的小房,墙皮已经斑驳脱落。房门半掩着,隐隐能听到里面传来刨木头的声音。 礼源走在最前面,他边走边试探地叫:“刘大力?” 一连叫了几声,门突然吱嘎一下开了,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略显单薄的衣服,半长的头发乱糟糟的,显然好久没有洗过。这人用有点呆滞的眼神打量着院内的几人。 “刘大力?”方礼源试探着说:“我们是S市公安局的……” “啊啊啊!……”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方礼源刚刚说出“公安局”这个词的时候,原本还显得有些呆滞的刘大力竟瞬间暴躁起来,他瞪大了眼睛大声怒吼,然后奔向墙角,猛地拎起一把斧子! “小心!”众人立刻往后撤。 刘大力拎着斧子就冲众人冲了过来。沈严迅速冲上前去,他先是侧身躲开刘大力劈下来的一板斧,然后回身对着刘大力猛踹一脚。刘大力被踹了个趔趄,却没有摔倒。他转过身,再次大叫着向沈严冲去。这时,江厉也奔了过来,他从后方对着刘大力的小腿踢去,一脚正中刘大力膝窝,刘大力“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沈严转身冲回,他格开他的手臂,而同时江厉从后方猛击他的手肘,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斧头终于被打落在地。沈严、江厉踩住小腿反剪双臂,终于将刘大力彻底制服。 “啊啊啊啊!——”刘大力还在嘶吼着,他面容痛苦愤怒,却并不针对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这个刘大力,看起来精神有些问题。”方礼源对沈严说。 沈严点点头,他走过去,看着刘大力的脸,大声问:“刘大力,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警察!坏蛋!啊啊啊!——”刘大力蹦出了两个词,然后又大声叫了起来。 沈严一阵皱眉,这刘大力看起来绝对有精神问题。 “头儿,你过来一下。”那边,程海洋突然叫道。沈严抬头,只见程海洋站在那口破水缸前,一脸凝重地盯着水缸。 沈严和其他人一起走到水缸边,低头俯视,然后同时心中一惊—— 水缸内的水表面已经结冰,透过冰面可以清楚地看见,一个白色的蜡人埋于水中。 一个小时后,程晋松、苏墨涵带着沈皓赶到现场。两人敲破冰面,取出了水下的蜡人。这下子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个长约一掌左右的蜡人,制作者显然是努力在强调这是一个“人”的形象,蜡人的头、四肢和躯干都塑造得很明显,蜡人的躯干中线处有些浅浅的纹路,透过这些纹路向里看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有道黑色的阴影。苏墨涵用小刀沿着中缝轻轻划了一刀,然后用镊子轻轻一夹,一根黑色的头发便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头发粗而短,有可能是男性的头发。”苏墨涵说。 重案组的几人盯着那蜡人和蜡人中的头发,都觉得一阵说不出的诡异。片刻安静后,秦凯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语:“真是邪了门了……” 证物鉴定很快便有了结果,经过比对证实,蜡人中的三根头发都是王大庆的。然而,收获也就仅限于此了,因为那个蜡人被泡在水中太长时间,所以已经完全无法采集指纹。而蜡块也是最为常见的石蜡,没有任何指向性。物证没有线索,人证也不顺利,因为经过精神科医生鉴定,刘大力确实患上了精神病。这种病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遗传性,当初刘大力的母亲就是这种病,基因的遗传再加上生活中的突变,最终导致了他也发病。 两条路都被堵死,重案组的众人却并没有灰心。大家坐在一起研究了一下现有的情况,明确了几点结论:首先,刘大力精神失常,且伴有间歇性手震颤,因为这种病越是在人情绪激动的时候震颤得越厉害,所以刘大力不可能制造出那个做工精细有胳膊有腿的蜡人;其次,刘大力的一切情况都与骆海当初的“诅咒”一说不谋而合,然而以刘大力的精神状态,他不可能去主动联络骆海,那么他家中的这一切,很有可能是骆海所为。确定了这两点,重案组几人重回刘大力的家,大家在周围四处查访,终于在一个卖废品的老大爷那里得到确认,确实曾见到一个身形与骆海很相似的人在刘大力家附近出现。 “大爷,您还能不能记得是什么时候见过那个人的?” “嘿呦,那我可记不清了。” “大爷,您再好好想想,比如说,见到那人那天天儿如何。或者你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儿之类的?”程海洋帮忙启发。 老头儿仰着脖子眯着眼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对了,那天下了点儿雨,后来还变成雪了,我 分卷阅读59 记得当时那人走的时候还差点儿摔个跟头。” 方礼源立刻拿出手机翻查天气记录——“9日下午本市区县曾有雨夹雪。” “是案发前两天。”江厉看向沈严:“看来这个骆海是准备好了这些,然后故意躲了出去,制造不在现场证明。具体动手的人很可能是他的同伙。” 这时,程海洋也凑了过来,他接口说:“然后骆海就来自首,混淆我们的视线。可是他这么麻烦是想干嘛啊?他不来报案我们也不见得能找到疑凶啊?” “他出现实现了一件事,”沈严深深看了一眼众人,缓缓地说:“就是将这一切指向了鹏程地产。” 其他几人一愣,继而反应了过来,的确,要不是骆海说到王大庆野蛮逼迁弄出过人命的话,他们不会这么集中精力去查拆迁这一块儿的事情;如果不是具体去查拆迁的事儿的话,他们也不会这么快注意到鹏程地产。 “那这么说,凶手的真正目标是鹏程地产?”程海洋疑惑地问。 沈严刚想回答,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留守警局的秦凯打过来的。 沈严接起电话:“秦凯,怎么了?” “头儿,出事儿了。”电话那端,秦凯的声音很是严肃:“刚刚接到消息,鹏程地产的罗志强家中发生火灾,罗志强重伤进了医院,可能有生命危险。” Chapter 11 火灾 当重案组几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里几乎人满为患。罗志强所住的是一栋20层的高楼,火灾发生后整栋楼的居民都向外逃生,不少人都受了伤。沈严找到消防队了解了一下情况,火灾应该是从顶楼——也就是罗志强家所在的楼层发生的,火势上行,再加上当时正值晚饭时分,大家及时外逃,所以楼下的伤亡情况并不严重。目前只有罗志强一人重伤,现在还在急诊室中抢救。 沈严带人来到急诊室外,只见罗鼎兴已经赶到,他正在大声地训斥一个助手模样的人。 “怎么这人还没来?!她老公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人倒一点也不着急!”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那个助手连连回答:“她说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罗鼎兴重重地冷哼一声,转过身来,便看到沈严等人。 “沈队长?”罗鼎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板着脸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我们听说您儿子家中失火,所以过来看看。” 听到沈严的这个说法,罗鼎兴皱了皱眉,他还没开口,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只见两个人走了过来,靠左边的是一个年轻人,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羊毛衫,脸上有一道道黑色的灰印,看上去有些狼狈;他的毛衫与裤子上有被火烧焦的痕迹,右手上缠着纱布,看样子是刚刚包扎好的。沈严一眼就认出,这是上次在罗鼎兴办公室外碰到的青年人。而在他旁边走来的,竟是姜建东。 沈严没想到姜建东也会跟来,只见姜建东一手搭着一件厚外套,另一手扶着罗志源,对沈严微微一颔首。 罗鼎兴两步走了过去:“志源,你怎么样?” “没什么,医生说我的手只是一下子受力过猛,扭到了。敷上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罗志源说。 “你啊,这次是命大。”一旁的姜建东看着罗志源说:“眼看着火灾发生还敢往里冲,要不是消防的人及时找到你们,你自己恐怕都会有危险。” 罗志源笑笑,没有开口。罗鼎兴则是一手按在罗志源肩上,半晌没有说话,那眼神中满是感动与后怕。罗志源回给自己父亲一个微笑,然后看了一眼手术室,开口问道:“手术怎么样了?” 罗鼎兴闻言也回头看了一眼,语气满是忧虑:“还在抢救,医生说他伤得不轻……” 听到这话,罗志源没有再说话。沈严正打算走过去询问情况,突然走廊中响起一阵脚步声,几人一起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这女人30多岁,妆容精致,上身穿一件高档的呢料大衣,下身蹬着一双黑色长筒皮靴,手上还拎着三个纸袋,一看就是刚刚购物归来。女人一路小跑,细高跟砸在地上,在安静的楼道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爸,”女人一路跑到罗鼎兴面前,气喘吁吁面色焦急地问:“志强他怎么样了?” “你上哪儿去了?!”罗鼎兴一脸不满地怒斥:“你老公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倒不见人影!成天不好好在家,就知道买东西!” 女人显然不敢跟罗鼎兴还口,垮着脸挨下了这一顿批。她看向周围,很快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小李!”她叫过罗鼎兴身后那个助手模样的人:“你不是一直跟着志强的么?!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 “嫂子,”那个助手苦着一张脸说:“今天经理身体不大舒服,中午就回家休息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这样……” “那你也……”那女人还要开口,却被罗鼎兴打断:“行了!要不是他和志源临时过去,正好发现着火了,志强恐怕早就没命了!你要是下午在家陪着他,就不会搞到这么严重!还敢说别人!” 罗鼎兴大概真是气急了,当着外人在场,对儿媳妇也一点没留面子。罗志强的妻子瘪瘪嘴,终于没再出声。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辆病床推了出来,病床上的人整个头几乎完全被纱布保住,只有鼻孔眼睛处留出了几个洞来。然而这人毕竟没有面盖白布——人还活着。 “志强!”罗鼎兴等人一起涌了过去。 “让一让,病人要送去加护病房。”护士们说着推着车子往外走,一旁的人连忙让出路来。这时医生也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于是罗鼎兴连忙迎了上去。 “医生!我儿子的情况怎么样?”罗鼎兴焦急地问。 “病人的情况很严重,”医生一句话,就让罗鼎兴等人白了脸色。“他全身二度以上烧伤面积接近50%,属于重度烧伤。现在最怕的是后面出现感染或情况恶化,所以现在还不能说脱离危险期。你们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医生的这番话让刚刚还面露欣喜的罗家人又掉入冰窟之中。罗志强妻子焦急地哭了出来,罗鼎兴脸色苍白地倒退了两步,罗志源和姜建东赶快在后面扶住了他。 沈严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看来,情况远比他们预想的严重。 看着罗志强被送入监护病房安顿好,罗家人才从病房里走出来。罗志强的妻子眼睛红红的,显然已是哭过。罗鼎兴则是阴沉着脸色来到沈严面前。 “沈队长,”罗鼎兴沉声对沈严开口:“你们来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们是来了解一下火灾的发生经过。” “你们重案组还管火灾?这我倒是不知道了。” “因为我们怀疑有人借王大庆一案而故意针对你们公司,”沈严看着罗鼎兴,又补充了一句:“或者是你们父子个人。” 听到这话,不止罗鼎兴,包括他身后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罗鼎兴 分卷阅读60 沉了脸色,片刻后才开口问道:“沈队长,你们发现了什么?” “具体的细节我们不方便透露,只是现在有线索表明,有人似乎故意想把王大庆的死和你们公司扯上关系,所以我们听说您儿子出事后就想过来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是不是真有人想对你们不利。”沈严说完,看了一眼罗志源:“这位是您儿子吧?我听刚才你们说话的意思,他应该是进过火场?能不能跟我们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罗志源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向自己的父亲。罗鼎兴皱着眉头,没有立刻开口。姜建东凑到罗鼎兴的耳边,轻声地说了两句,罗鼎兴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志源,”罗鼎兴对自己儿子说:“你就跟他们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罗志源捂着受伤的手臂,点了点头开口:“我今天找大哥,是想商量关于公益捐款的事情。我打了几遍他的电话都没人接,我过一阵子就要回美国了,这事儿再不弄就来不及了,于是我就打给了李哥,”说到这里,他指了指罗志强的秘书:“李哥跟我说我哥今天中午就回家了,所以我就让李哥陪我一起去我哥家,希望把这事确定下来。谁知道一到那儿却发现很多人在往外跑,说着火了。我见到我哥家那个保洁阿姨了,她说我哥喝多了,她走的时候我哥还在屋里睡觉,估计人还在里面。我怕我哥有危险,就问阿姨要了钥匙,然后就冲了进去。我们一路跑到20楼,打开房间门就发现里面全是火,我见我哥的鞋还在门口,担心他还在里面,就冲了进去,然后就在卧室里发现我哥倒在地上,我就连忙冲过去,就在这个时候消防的人也赶过来了,就把我们俩一起救了出来。” “你看到你哥时,他还有知觉么?” 罗志源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我记得我把他扶起来的时候,他好像嘴里是说了一个词儿,好像是‘诅咒’……” 咣当! 一声响声突然发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罗志强的助手小李正手忙脚乱地扶起身旁的垃圾箱。沈严等人都注意到,他的脸上有难以掩饰的惊慌。 “你是罗志强的秘书是么?”沈严立刻追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李?”罗志强的妻子也着急起来:“志强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你快说啊!” 被沈严和罗妻两人追问,小李显得比刚才还要慌乱。他抬眼看向罗鼎兴,却见罗鼎兴沉沉的眼神中也带着询问之意。 姜建东走过去轻声说道:“别慌,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 小李秘书看了看姜建东,又看了一眼罗鼎兴,咽了下唾沫开口道:“其实今天上午,罗经理跟人吵过一架……” “吵架?!跟谁?!”罗妻连忙追问道。 小李看了一眼罗鼎兴,迟疑地说:“是……跟……那个叫骆海的……” “骆海?!” Chapter 12 报应连环 “骆海?!” 此言一出,重案组所有人都是一惊。程海洋忍不住开口:“他也知道骆海?!” 沈严看向罗鼎兴,只见罗鼎兴面色阴沉,虽有意外,却显然并非全不知情。于是沈严开口道:“罗总,您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罗鼎兴沉默了一阵,才沉声开口:“志强是跟我说过,想找那个神棍谈谈,不过我并不知道他真的找到了。” “找他谈什么?”程海洋略带嘲讽地问:“谈封口费?” 罗鼎兴冷冷抬眼,还没等他开口,沈严已经拦在了程海洋前面,他继续对秘书发问:“罗志强跟骆海都谈了什么?” 秘书一见这些人的反应,也知道自己大概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但此刻想闭嘴也晚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具体的我不太清楚。罗经理只是让我查出最近一直给我们公司造谣的那个算命的的地址,说想要跟他好好谈谈,让他不要总污蔑我们公司。我昨天查到了人,罗总今天上午就让我跟他过去了。不过到了那儿之后罗总就自己进去了,并没有让我进屋……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 “但是你听到了他们发生了争吵。”沈严说。 “是……”秘书说到这里,又有点畏惧地看了罗鼎兴一眼,然后继续开口:“他们谈了一阵子,我就听到里头传来咣当一声,然后是哗啦啦东西掉地上的声音,我刚想看看里面到底怎么了,就见到罗经理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我透过屋门一看,屋里的桌子都被掀翻了……罗经理指着那个算命的大声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个算命的冷笑了一声,说了句‘从今天起小心点’,经理一听更生气了,说‘我还怕你个神棍的诅咒不成?有本事你就真把我咒死’……我见罗经理气得不轻,连忙过去劝劝他,然后就拉着人走了……经理大概就因为这个很不高兴,就跟我说不回公司,让我把他送回家了……” 罗志强的妻子似乎并不了解内情,听到秘书的这番说法,顿时火冒三丈,她对着沈严等人说:“警察同志,肯定是那个算命的!一定是他不坏好心,才去我们家放火的!你们赶快去抓他!去抓他!!” “嫂子,”姜建东在一旁劝道:“现在我们连火灾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都不知道呢,怎么能去随便抓人?再说,那个算命的也就是说说而已,他连你们家住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去放火?” 这番话说得相当有道理,然而罗妻却不知是急昏了头还是就是不讲理,转脸瞪向姜建东:“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个外人插什么嘴?!” 姜建东面上现出一丝尴尬,罗鼎兴则在一旁沉声呵斥儿媳:“够了!这不该你管的事情少插嘴!照顾好志强就是!” 罗志强的妻子哑了哑口,终于不甘地一甩手,重新钻回病房去。 罗鼎兴见儿媳终于离开,这才看向沈严:“沈队长,火灾的这件事情,希望你们查清楚真实原因后,能告诉我一声。如果是意外,该我们赔偿的我们一定会赔偿;如果真是有人想对志强不利,”说到这里,老人的眼神与声音都转向阴鸷:“我一定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这个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沈严说:“如果真是有人纵火,我们自然会让他接受法律的惩罚。” 说这句话时,沈严有意加重了“法律”二字。罗鼎兴看了沈严片刻,最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火灾原因调查一般都是由公安机关的消防机构负责的,但因为这场火有纵火的嫌疑,所以沈严联络了消防科的张科长,让自己这组也加入了现场调查。如果最后的调查结果是意外,那么重案组便不用再插手了,如果发现有人纵火,便可直接继续调查。第二天上午,沈严让方礼源江厉继续调查王大庆的案子,自己则带着秦凯、程海洋跟法证组一起去现场进行调查。 无论纵火与否,火灾向来是大案子,法证组这次出动的人员是程晋松、李嘉宇、许柔和沈皓。对于前几人,沈严 分卷阅读61 并不意外,他没想到的是沈皓竟也会跟来。 “哦,晋哥说火灾现场难得一见,让我跟着过来学习学习。”沈皓解释。 “火灾有什么少见的,你去消防队呆一个月,保管你看到腻味。”沈严笑笑。按说他们这些人出去,应该重案组一辆车,法证一辆车,但大家都知道沈严和沈皓最近刚刚和好,于是都自发地把两人往一起凑。所以现在这一车是李嘉宇开车,程晋松坐前排,而把后排让给了沈严沈皓两兄弟。 “嘿,这话你就说错了。”程晋松回过头来插嘴:“现在消防他们遇到大火的时候也不多,成天都是什么帮老太太上树抓猫帮家长下坑抓孩子之类的,再不就是帮人剪戒指,成天的不务正业。” 此言一出,整车人都笑了起来。程晋松这话是有典故的,前些天公安消防系统搞了个先进事迹联合汇报,其中消防局的一位消防员就讲述了他们遇到的许多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任务,例如有位老太太养的小猫爬树爬太高了下不来,是他们搭梯子爬上树给抓下来的;再如有孩子贪玩掉进井里,也是消防队员下去把孩子捞了上来。而最夸张的是有个男的戴结婚戒指年头太多,手指长胖,不但戒指取不下来、甚至还影响到了手指的血液循环。最后也是消防队员用专门的钳子夹断戒指,这才保住了那男人的手指。当时大家就听得哈哈笑,如今被程晋松这么一提,仍是令人忍俊不禁。 “你就贫吧,”沈严笑着瞪了程晋松一眼。 “诶沈队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人家沈皓有志向做一名外勤刑侦人员,我们应该多给他机会,你不能因为怕人家影响你工作就不让人出来。”程晋松一本正经地说。 沈严一听就急了:“喂我才没有!……”他一边说一边着急地看向沈皓,却见沈皓乐呵呵地看着自己,显然根本没有在意。 “哥,一般晋哥在开玩笑的时候我们组的人都是不出声的,”沈皓凑近沈严耳边,用全车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否则他会没完没了的。” 一车人笑开,程晋松笑着点着沈皓的鼻子指责:“好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别以为有你哥给你撑腰我就治不了你!” 沈皓立刻看向沈严:“沈队,他这算不算恐吓?” 说笑间,车子已经来到失火大楼下,消防科的人已经先到了,而在他们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姜建东。 “建东,你怎么会在这里?”沈严吃惊地问。 “我是代表罗鼎兴老先生过来看火灾现场鉴定的。”姜建东微微点头,回答得得体有礼。 消防科的张科长今天也来到了现场,他紧走两步将沈严扯到一边,低声解释道:“罗鼎兴说想要知道他儿子家的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提出派人来看现场鉴定……这人跟我说他跟你之前就认识,那应该不会给你捣乱的。小沈,你就体谅一下吧……” 张科长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沈严一听就知道,罗鼎兴肯定是动用什么关系,张科长大概也是被逼无奈。 姜建东见沈严看向自己,温和开口:“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正常工作的。” 沈严知道这人是推不掉了,只好点点头。于是他回身对程晋松几人介绍了一下姜建东的身份,又将程晋松几人介绍给姜建东。 “这就是我们法证组的工作人员,他们一会儿会对火灾现场进行采证,找出起火的原因。” 姜建东的视线在程晋松四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程晋松这里,他微微一点头,看着程晋松的眼睛说:“那就拜托几位了。” 咦?程晋松心里画了个问号——这人怎么好像对自己有点儿……不爽?自己好像不认识他啊?!…… 程晋松再次看向姜建东,然而姜建东却已转过了脸。或许是自己看错,程晋松便没再多说什么,跟着沈严一起进入现场。 大火有着惊人的破坏力,当众人走进火灾现场时,这里已经被烧得完全焦黑,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法证组的几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他们各自分工,边拍照边取证,一点一点地进行着勘测。程晋松带着沈皓走在偏后方的地方,一边走一边就某些细节轻声地给沈皓做着讲解。 “一般我们可以通过烟熏的痕迹来判断起火的地点和火势蔓延的情况,一般来说,在起火点上方的墙壁上你会看到一种V字形的痕迹,这个V的底端就是起火点。当然,如果火势大到一定程度时,这种烟熏的痕迹也会被火烧掉,那就会形成烧掉的V型痕迹。” 沈皓听着,点了点头。 “大火总是向上燃烧的,所以高层建筑发生火灾,楼层越高越倒霉,一个是火势上行,上面比下面更危险;一个是人往下跑需要的时间更长;还有一个原因,你知道是什么么?” 沈皓想了想,开口:“是因为水枪打不到那么高么?” “没错,一般的高压水枪大概能打到10层左右,通过架设云梯等等大概可以够到20层左右的高度,但是喷射越高水枪的力度越差,灭火效率也就越低;如果再遇到大风等天气影响,方向也更难把握。所以以后买房子记得不要买太高层的。” 因为采证不是重案组的强项,所以沈严等人一直安静地跟在后面,姜建东走到沈严身边,下巴微挑指了指前方的沈皓,轻声问道:“你和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和好了。”沈严看向前方的两人,嘴角露出微笑。“小皓现在很喜欢这份工作,大伙儿也说他很有天分。” 姜建东点点头,他顺着沈严的眼神看去,前方的沈皓与程晋松,正在投入地讨论着什么。姜建东看着那两人,眼中有一道光芒,一闪而过。 Chapter 13 现场分析 众人一路勘察,最后来到了罗志强家中。一进到屋里,所有人已经可以肯定,火灾最初的起火点一定是在这里,因为整个房间的灼烧情况最为严重,所有的墙壁都被烧得漆黑斑驳,各种家具摆设也在大火下完全变了样子,简直一片狼藉。 程晋松巡视了一圈整间屋子,然后盯着卧室开口:“沈队,你们是不是有这房间的原样图?” “有。”沈严回头,秦凯立刻递过来一张纸,这是昨天重案组特意让罗志强妻子回忆的室内布局图。 程晋松拿着图纸与现在卧室的残骸进行比对:“所以,这边是床,这里有个床头柜,”——而眼前,所有这些木质家具都已经被烧成了黑炭。 程晋松拎起掉在床头柜下方的台灯看了看,问沈严:“罗志强抽烟么?” “抽烟。” 程晋松点点头,他向旁边走了两步,仔细地观察起靠在墙边的一个焦黑的架子来。他盯着架子看了半天,又拿起图纸比对,而后回头有些意外地问沈严:“罗志强在屋内有个酒架?” “是,”沈严点头:“据他妻子说,罗志强喜欢喝酒,所以特别在屋内弄了个小酒架,就是为了随时可以喝一杯。” 程晋松走到在 分卷阅读62 那个已经被完全烧变形的酒架旁蹲下,一边看着地面一边问:“他喝什么酒?” 沈严一愣,这个他们还真的没问过。他刚想让人打电话去问,却听到一旁有人回答道:“罗经理比较喜欢喝度数比较高的外国酒,我记得他说过他家里有朗姆酒,还有瓶伏特加。” 沈严回头,只见姜建东双手插兜地注视蹲在墙边的程晋松,似乎在看他会如何反应。 不过,程晋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或者说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说话的人是谁,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地上。只见他将地面的一些杂物搬开,然后在地毯废墟中拣出一块玻璃碎片。 李嘉宇凑了过来,看了看玻璃片,说:“是酒瓶碎片。” 程晋松点点头,抬头叫自己的组员:“所有人,立刻给我把卧室地面所有的玻璃碎片找出来!” 一声令下,所有人一起行动起来,就连沈严三人都过去帮忙。姜建东作为外人在一旁负手而立,他看着沈严与程晋松一起边捡证物边低声研究的样子,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几个小时后,现场终于初步鉴定完毕。程晋松摘下手套,看向沈严:“从现场情况来看,起火点就在这里。起火的原因应该是酒精引燃。我们在地毯上找到了至少三种酒瓶的碎片,它们分散在这面墙下方的区域中,应该是被人砸碎的。照现场推测,有可能是被害人坐在这个地方喝酒,然后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他喝多了,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将酒瓶子砸到了墙上,酒洒了出来,碎片就落在了这里。这屋内的地毯是羊毛的,本就容易燃烧,再加上高浓度的烈酒作为助燃剂,一点火星就会引发大火。如果被害人又有抽烟的习惯的话,那么……” “不会。” 一个突然插入的声音将所有人都弄得一愣,程晋松和沈严同时抬眼,只见姜建东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两人的身边。刚刚那句话,正是他说的。 程晋松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于是问:“你说什么?” “我说真相绝不是你说的那样。”姜建东直视程晋松,语调生硬地说:“罗志强确实爱喝酒,但却绝不会烂醉到这种程度。根据目前的现场,你根本不能证明罗志强当天喝过酒,也不能证明当日没有其他人在这间屋子中。你仅凭现场的这些东西就下结论说是罗志强自己过失而造成的火灾,未免太自大些了吧?” 在场的所有人一听都是一愣,沈严一步抢上前来:“建东!你太过分了!” 姜建东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他看着程晋松,目光中带着轻视与挑衅。 “沈队,”程晋松拉开身前的沈严,他走到姜建东面前,依旧以平常的平和语气说:“这位先生,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对我们这行挺了解,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伤者有没有喝酒,会有法医对其进行检查;而火灾当天这里有没有其他人则由重案组去负责核实;作为法证,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对现场进行勘察并给出合理的解释。我刚才所做的所有推测,都是建立在对现场进行分析的基础上的。只有综合了这三方面我们才能最终确定火灾的真相。”说到这里,程晋松也微笑了一下:“你偷听我们的内部交流,还把它当成最后的结论,这才是自大吧?” 程晋松一番话,将刚才姜建东的嘲讽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姜建东有些意外地打量着程晋松。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随和的男人嘴上竟也如此不饶人。 “好了,”沈严再次走到两人中间,他看向姜建东,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姜先生,不管受害者是什么人,我们都会同样认真对待,你可以放心,也让你老板放心。我们的调查有结果后会跟你们联系的。” 听到“姜先生”这个称呼,姜建东的眉头猛地一跳。此刻的沈严表情不卑不亢,带着明显的冷淡疏离。 姜建东突然觉得有些想笑,于是他扯扯嘴角:“那好,我等你们的消息。” 说完这句话,姜建东猛地转身,大步离开。 姜建东离开后,所有人都凑了过来,许柔看着姜建东离去的方向,不满地说:“这人谁啊?跩成那个样子?” 秦凯和程海洋都看看沈严,没有开口。他们上次在鹏程地产就见过姜建东。 “……他,是我以前警局的一个同事,后来辞职后调到了鹏程地产……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跟着过来。”沈严有些尴尬地解释。 李嘉宇出来打圆场:“好了,我们把现场这些证物再归拢一下,留着回去做进一步的检验。” 几人点头离开。沈严则看向程晋松,一脸歉意地说:“抱歉,建东那人说话总是太冲,你别介意。” 程晋松笑笑:“我没事儿,倒是你,没事吧?” “我?”沈严一愣:“我有什么事?” “他是你朋友,我刚才却那么跟他说话,他不会因此记恨你吧?” “哦,他不会。”沈严笑笑。 “嗯,那就好。”程晋松笑笑,不在意地说:“你放心,这种事儿我们又不是第一次遇见,还不至于为他动气。不过你这同事是不是跟法证的人闹过什么不愉快啊?我觉得他好像从一开始看到我就对我有点不爽似的,之前我还一直以为是我的错觉呢……” 程晋松无心的笑谈却让沈严心中一惊。他猛然记起,上次他们在饭店吃饭时,姜建东就对程晋松表现出了特别的在意——即使那时他还没见过他。沈严一度以为是他自己太过敏感,可是不想程晋松竟然也有同样的感觉!可是,为什么?难道姜建东发现了什么?……不过,怎么会?自己从没有对任何人表现过什么…… “你心中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它一旦泄露,你将众叛亲离,万劫不复。” 无来由的,骆海的那句诅咒突然出现在沈严的脑海中。沈严的心猛地一跳,他抬眼看着程晋松的背影,心情突然沉重起来。 起火原因初步确定,剩下的便需要众人去逐一确认了。罗志强的烧伤非常严重,暂时不适合进行活体取证,所以主要的工作都落在了重案组这边。首先他们调出了罗志强所住大楼的监控录像,结果发现,火灾当天并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进过楼内;接着沈严又带人询问罗志强的妻子王娟,却发现王娟对罗志强当天所做的事几乎一无所知。重案组感觉不对,几番追问之下才得知,王娟在火灾当日和罗志强吵了一架,之后就摔门出去购物发泄了,她只能确定罗志强是在中午11点左右回到家中的,而后面的事情则一概不知。反倒是罗志强家的钟点工给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那天下午过去给罗先生家收拾卫生,一进去就看到罗先生一个人坐在屋里喝酒,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好像挺不高兴的。” “他骂骂咧咧?骂什么?”程海洋问。 “这……”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犹豫了一下,开口:“我没太听清……” 程海洋一看女人的表情 分卷阅读63 ,心中就明白一二了。他笑了笑,对女人说:“大姐,您放心,你今天跟我们说的话我们一个字都不会说给外人听的,罗志强和他老婆都不会知道。你知道啥就跟我们说啥,你如果真的给我们提供了重要线索帮我们破案了,罗家人感激你都来不及呢!” 程海洋的一番话显然打消了女人心中不少顾虑,她犹豫了一下,才探身向前,一脸紧张地说:“我要说了,你们真不能跟他家人说啊!” “你放心,我保证。” 女人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说:“我听到罗先生骂,说家里和外面都有小人!” “家里和外面……都有小人?” “嗯。”女人很认真地点点头:“你们都不知道吧,他们两口子啊,看着好,其实俩人经常吵架!罗先生就嫌媳妇成天不着家,他媳妇就嫌他抽烟喝酒还在外面搞三搞四,那天我在他家楼下看着他媳妇气哄哄地往外走,再一上楼就看到罗先生在那儿猛灌酒,就知道这两口子肯定又吵架了。” “罗志强在外面搞三搞四?他有二奶?” “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 “那外面有小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罗先生也没说,大概是工作上的事?反正我看他当时穿得像是刚从班上回来似的。” 程海洋记下这些,点点头:“你接着说。” “说起来也不怪他媳妇生气,这罗先生是真爱喝酒,我进屋的时候那屋里一股酒味,我一看原来他把一个酒瓶子砸墙上了,酒撒了一地。我想过去收拾,结果他还不让。我就劝了一句他就不乐意了,又往墙上砸了个酒瓶子,我一看吓坏了,也不敢多说话,赶快把其他地儿收拾好就走了。” 程海洋点点头——这倒和现场发现的情况很吻合。他接着问:“那他有没有抽烟?” 女人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个,我走的时候还没有,不过当时他的烟盒就在床边,我估计他后面很可能抽。” “好,谢谢你,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们可能会再联系你。” 送走了保洁员,程海洋看着笔录对沈严说:“头儿,这么看,那火灾还真可能是罗志强自己搞出来的。” 沈严看着笔录没有立刻说话,似乎是在思考。还没等他开口,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秦凯探头进来,面色严肃地说:“头儿,又出事儿了,那个骆海又弄幺蛾子了……” Chapter 14 心结 两人跟着秦凯回到大办公室,发现蒋睿恒竟也在这里。此刻的蒋法医坐在电脑前,他身旁站着方礼源和江厉,两人正看着电脑屏幕看得皱眉。见到沈严过来,方礼源回头说:“骆海又开始在网上折腾了,睿恒发现的。”说完,他侧开身子,给沈严空出位子。 “我今天早上一起床就发现微博上有好多人@我,我一看竟然都是同一条新闻。”蒋睿恒说完,把显示器屏幕扳过来。 显示器上出现的是一条微博,发微博的是“XX晨报”,正是上次报道骆海诅咒杀人的那家报社,这次这个新闻更吓人了,叫,说前天S市发生的一场火灾是因骆大师的诅咒而生的。因为该楼的一位住户不满骆大师帮人打抱不平,竟上门威胁,骆大师于是对其加以惩戒。而且,新闻中还报道说,骆大师称手中有该人恐吓他的录像。至于火灾可能危及其他人生命,骆大师的说法是他的诅咒只针对一人,因此也只会惩罚一人,其他人绝对不会因此而死云云。报道者依旧一副“保持中立”的嘴脸,可是最后却提到“会等警方给出一个明确说法”。 “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就在警局工作,于是就都发消息问我关于这案子的事儿。”蒋睿恒说:“这新闻现在在网上传得很凶,我估计恐怕很快会有人找上你们,你们最好想好应对的办法。” 沈严看了一眼,这条新闻的转发量已经达到了16549次,评论数更是高达28908条之多。再看看下面大家的评论,质疑的,叫好的,骂警察的,甚至求拜师学艺的……各种声音甚嚣尘上。 程海洋气得大骂:“妈的,这个XX晨报是不是欠揍啊!发这种不负责任的新闻,还嫌不够乱啊?!” 沈严的脸色也很不好。他皱着眉头把新闻又从头看了一遍,虽然全篇新闻都没有给出真名,但是有点儿心的人都会知道,最近媒体报道的火灾事件只有罗志强家这一起,而且罗志强重伤入院的消息也已经在网上网下的传开了,所以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一点也不困难。他扫了扫下面的留言,果然有人推测说那个恐吓骆海的人是罗志强,接着就有人联系起之前鹏程地产雇人逼迁的传闻,说罗家害人终害己,现在遭到报应云云,而且这个回复还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 “咱们真该管管这些人了,不能由着他们给我们添乱。”方礼源对沈严说。 沈严点点头:“礼源、海洋,你们俩人去一趟XX晨报,让他们不要再发布这种未经证实的谣言;秦凯、江厉,你们俩去一趟骆海的家,问问他怎么回事,如果他真有录像,要过来,我们也看看他和罗家到底有多大仇。” “是!” 四人分头出门办事,蒋睿恒没立刻走,他看着沈严问:“这个案子很棘手?” 沈严笑了一下:“倒也不算,只是捣乱的人比较多,总觉得有人想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蒋睿恒点点头:“这年头就是这样,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那个,别人失败是因为他们笨,只要自己出手就一定能成功。其实所有这么想的人最后都会死得很惨。” 沈严点点头,的确,现在刑侦技术越来越发达,各种地方的监控系统也更加完善,多重大多疑难的案件,只要全力去查,还真几乎没有查不出来的。当然,这其中法医法证的贡献绝对不小。 “这里面也有你们的功劳吧,我过来之前就听说你们这边的法证很厉害。” “嗯,晋松他们是不错,关键是上面肯投钱,他们也肯干。”蒋睿恒看看沈严:“你可能不知道吧,晋松他爸当年就是教鉴定这块的,他们法证组当初也是在老爷子的指导下建立起来的。老爷子桃李满天下,说话很有用,所以他们才能弄到那么多先进的机器。”说到这儿,蒋睿恒坏坏地说:“要没有那些仪器,程晋松他们就只能干瞪眼了。” 沈严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在暗示你那儿比较省钱?” “我那儿是比他们省啊,一张解剖台,一把刀,基本可以搞定了。”蒋睿恒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沈严笑笑,提出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说起来,你怎么会想当法医的?” “因为省心。” “省心?” “是啊,不用去应付别人,不用去猜测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死人永远都说真话,不像活人,口不对心。”蒋睿恒斜倚着桌子,嘴角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只是那眼神中似乎透 分卷阅读64 着莫名的情绪。 沈严看着蒋睿恒,心中有些意外。他之前跟蒋睿恒接触不多,刚来警局那会儿,他只注意到这位法医穿衣很讲究,对吃喝玩乐也都颇为在行,可以说是警局中少有的享乐派。沈严总觉得这么一个人应该去大公司做白领,而不是进警局还当法医——当然,蒋睿恒还是一个相当称职的法医的,专业技术没的说,而且他还开通了自己的法医微博,在网上有大量的粉丝;后来自己无意中撞见他与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又听程晋松说起他当初坦陈性向的事,更觉得他是一个大胆随性的人;而今天看他说这番话时的表情,沈严发觉,或许这个人并不像表面表现的那么游戏人间。是因为他的性向问题对他造成的影响么? 两人就这么各自想各自事地安静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蒋睿恒先回过神来,他直起身子说:“行了,我任务完成了,先回去了,你忙你的吧。” “好,今天谢谢你了。”沈严送他往外走。 蒋睿恒不在意地笑笑,然后又想起什么,继续开口:“哦对了,你有空可以去晋松那边看看,我刚才路过他们那儿的时候看到那帮人正在做物检,这会儿应该有结果了。” 沈严听到这句话一愣:蒋睿恒的法医办公室是在六楼,法证组在七楼,而重案组在五楼,他来重案组怎么会“路过”法证组?…… 然而,没等他发问,蒋睿恒却已经挥挥手,转身离开。 送走了蒋睿恒,沈严站在楼梯口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去问问程晋松?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是要去谈工作,一切再正常不过;然而从情感上,他有些不想——或者说不敢——去见程晋松。那天姜建东离开后,沈严曾经反思过,姜建东是怎么发现他对程晋松有好感的。然而想来想去,他却找不到原因。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无意识的动作表情泄露了讯息。想到这一点,沈严觉得有些害怕,他怕会有更多的人发现他的这个秘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这样的感情的。虽说其他人不会像姜建东这么敏感,但是他不敢冒这个险。他做不到蒋睿恒那么洒脱,他更不想造成程晋松的困扰。虽然程晋松对同性恋并没有什么歧视,但也并不表示他自己能接受一个男人。 想到这儿,沈严自嘲地笑笑:沈严啊沈严,从小到大,你不是已经学会了去压抑内心的真实情感,不要让自己对任何一个人的表现超出友情的范围么?这一次,你也一定可以做到!…… 想到这里,沈严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向楼下走去…… 沈严再次来到鹏程地产,他想找罗鼎兴好好地谈一谈。这次的事件,明显是有人想把鹏程地产牵连进来。从罗家人的反应与后来的调查结果来看,骆海所说的并不是空穴来风的污蔑,那么也就是说,设套的人是一个与鹏程地产或者是罗家有仇、而且对鹏程地产的事情很了解的一个人。以罗鼎兴的精明,他应该不会对对手没有了解。 沈严走进鹏程地产大厦,前台接待的人显然并没有忘记他。在问明沈严的来意后,接待人员略带歉意地说:“抱歉,董事长现在不在公司。”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 “那他是去干什么了?” “这个……董事长也没说。” 听到这里,沈严忍不住冷笑一声。这套避而不见的把戏他实在见得太多了,于是他板起脸,加重语气道:“给你们董事长打电话,告诉他这么避而不见是没有用的,我是来了解情况,不是来找麻烦的,他这么拖着,坑的是他自己。” “他没有避而不见,是真的有事。”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严回头,只见姜建东站在自己身后,此刻他表情严肃,似乎还有些沉重。沈严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于是冷笑反问说:“是么?那姜部长应该知道罗董事长去哪儿了吧?” 姜建东看了一眼沈严,又看了看沈严身后面容紧张的前台工作人员,转回目光对沈严说:“沈队,咱们出去谈。” 两人来到大厦外面,沈严停下脚步,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姜建东也停下脚步。“今天早上医院打来电话,说罗志强病情出现了恶化。” “什么?!” “是感染引发的并发症,医院早上已经抢救了一次,说情况不太乐观,”姜建东的表情严肃,显然不是在说谎:“罗鼎兴一听到就立刻赶过去了。我估计,罗志强没脱离危险期之前,他都不会回来的。公司的一些人也打算去医院看看,你还是先回去吧。” 沈严发现姜建东手里拿着车钥匙,知道他大概也是要去医院,他思量了一下,对姜建东说:“你是要去医院么?我也去。” 姜建东打量了沈严一眼,最后点了点头。 Chapter 15 山雨欲来 两人各自驱车来到医院时,罗志强的病房外已经围了不少人了,他们大部分都站在距离病房不远的地方,而罗鼎兴、王娟、罗志源则紧靠着监护病房外的玻璃窗,紧张地注视着屋内正在忙碌的医生们。 姜建东拉过站在一旁的罗志强秘书,低声问:“总经理情况怎么样?” 秘书小李看看左右,低声回答:“医生进去抢救好久了,出来的护士也不说到底怎么样……看样子恐怕……” 沈严见到这样的情形,知道自己现在不便过去发问,于是便站在一旁安静等候,姜建东也走过来站在了他的旁边,远远地看着病房,等待抢救的结果。 两人都没有说话。 沈严倚着墙,打量着走廊上的这些人。刘大力家的遭遇,王大庆与鹏程地产间的关系——能够了解到这些情况的人,要么是鹏程地产的对手,要么就是鹏程地产的自己人。办案这么多年,这种自家人陷害自家人的案子数见不鲜。而如果真是内鬼作乱的话,那么,这个人很可能现在还在鹏程地产内部…… 沈严目光扫过走廊内的每一个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大同小异,看似关心担忧,实则并不在意,他甚至看到有几个人在无聊地摆弄着手机。沈严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姜建东。从下车到现在,两人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可是,如果想要了解鹏程地产及罗家内部的事情的话,除了罗鼎兴之外,他暂时大概只能相信姜建东。 于是,沈严咬咬牙:“建东。” “嗯?”姜建东回过头来。 “以你的了解,你知不知道有谁对你们公司或者罗鼎兴父子有仇?” 姜建东眼中精光一闪:“罗志强家的火灾不是意外?” “不,”沈严摇摇头:“我们暂时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那场火灾是他人蓄意纵火,不过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网上又有人将火灾这件事和你们公司联系起来了。所以,即使罗志强家的火灾不是意外,也有人想借机对你们落井下石。” 姜建东毕竟也是做刑警出身,很快便领会了沈严的意思。他想了想, 分卷阅读65 问沈严:“你怀疑是外面人,还是内部的?” “都有可能。尤其是与罗鼎兴、罗志强个人有矛盾的。”罗志强在火灾中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人对他落井下石,如果是商业对手,那也太冷血了点。 听到沈严这么说,姜建东轻轻扯了扯嘴角:“老实说,罗鼎兴这个人为人比较强势——无论公司内还是公司外,所以,你说有人恨他,我一点也不意外;至于罗志强这个人,他只学到了他爹的架子,而没学会老爷子的本事,不待见他的人也不会少。” 沈严回想起上次见到罗家父子时的情形,点了点头。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不是说你们公司最近才来S市么?他俩怎么会这么快就有这么多仇家?” “罗鼎兴是最近这段时间才过来的,不过鹏程很早就在这边有分公司,罗志强在这边呆了好一阵子。” “也就是说,罗志强树敌的可能性最大……”沈严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继续问姜建东:“你知道有谁很恨罗志强么?” “我来鹏程时间不长,不过就我的了解,似乎所有部门经理公司中层都被罗志强骂过,跟他关系越近被骂得越厉害。你就比如他那个秘书小李,我见过他被骂都不是一次了,摔东西骂娘都有。罗志强这个人就是这样,外人前还懂得装装样子,在自己人前就什么形象都不顾忌了……不过,能知道鹏程两年前的事情的,肯定是老人。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看看有哪些人是在那之前就跟着罗志强干的。” 沈严点点头,看着远处的罗鼎兴三人:“罗志强他们家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姜建东看了一眼沈严,似乎有些意外,但他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继续说道:“罗志强是罗鼎兴的长子,虽然他对这个儿子有很多不满意,但是总归不会对亲生儿子下狠手;罗志强他老婆跟罗志强貌合神离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两人平时就各玩各的,就连罗志强这次被烧得这么严重,她都没来过医院几次;至于罗志源,我跟他不太熟,他是一直在外国念书,今年是给他妈扫墓才回来的,而且据说过一段时间还要走。” “我看那个罗志源,怎么跟罗志强长得不太像?” 听到沈严这么问,姜建东笑了笑:“你眼挺尖的,他俩的确不是亲哥俩,罗志源是二奶生的,据说是罗鼎兴大老婆还没死的时候罗鼎兴在外面就有人了,还生下了罗志源。等大老婆死了后,他就把二奶正式娶进了门,罗志源也跟着进了来。不过这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罗鼎兴的这个老婆都已经去世了。罗志强似乎一直不太喜欢他这个弟弟,平时就连当着外人都会甩脸子,但这回他出事,罗志源倒是来医院看过他好几回。哼,这就叫大难见人心。” 沈严看着姜建东说话时嘴角那略带嘲讽的笑,心下突然有些不忍,他问道:“你跟着这样的老板,挺不容易的吧?” 姜建东略带意外地转过头来:“你这是在关心我?” 他的表情虽然戏谑,但嘴角却第一次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沈严似乎尴尬了一下,但他很快便调整了表情。“作为朋友,我当然希望你能过得舒服些。原来干警察就够累了,这次当然希望你找个舒心的工作。” 听到沈严不留任何遐想空间的回答,姜建东的笑带上了些苦涩。这个人还跟以前一样,做了决定就绝不心软。不过,这点关心也总比没有强了。于是他还是点点头,说:“放心,我应付得了。” 两人的聊天告一段落,那边,紧闭了许久的重症监护病房房门也终于再次打开,等在病房外的罗鼎兴等人立刻围了过去。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罗鼎兴声音发颤地问。 医生摘掉口罩,略显疲惫的脸上带着一些沉重:“病人这次抢救过来了,不过他的情况不乐观,你们最好有些心理准备……” 听到医生这么说,罗鼎兴顿时脸色发白,猛地一个踉跄,站在他一旁的他的助手和罗志源赶紧扶住了他。而罗志强的妻子王娟则拉着医生,不停地哭求:“医生,你救救我老公!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医生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听天由命吧……” 医护人员从病房中离开,在病房外等了好久的那些人纷纷走了过去。 “董事长,别太难过,罗经理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面对这些人的安慰,罗鼎兴点了点头,然后略显疲惫地说:“谢谢各位的关心,公司的工作不能放,大家都先回去吧,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 沈严待其他人离开才走上前,罗鼎兴一见先开口说:“沈队长,你也看到了,志强的情况很严重,除非你告诉我火灾的事情是另有内情,否则,就请过一段时间再谈吧。” 见到罗鼎兴那难过又强打精神的模样,沈严心中也多少有些不忍。他对罗鼎兴说:“罗老先生,您放心,您儿子的案子有什么进展的话,我一定会立刻联系你的。” 罗鼎兴点点头。 沈严转身往外走,跟在他一旁的姜建东也打算离开,可罗鼎兴却开口叫住了他:“建东啊,你留一下。” 姜建东有点意外地转回头来,他看看罗鼎兴,点头:“是,董事长。” 接着,罗鼎兴又转过头去,对身旁的王娟说:“王娟啊,你这两天照顾志强也挺累的,先回家歇歇吧,叫保姆过来替你顶一会儿……” 听到罗鼎兴的这番安排,沈严猛地一皱眉——罗鼎兴这是在把人支开?!他要干什么?!…… 半小时后。 罗家的几人终于从医院大楼中走了出来。罗鼎兴和罗志源走在最前面,罗鼎兴一脸严肃,目光深沉得有些吓人;罗志源则面带一些不满,他几次看向父亲,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却终究没有开口;姜建东和罗鼎兴的私人秘书则走在最后,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很快,一辆车开到四人面前,罗鼎兴父子和秘书上车离开,姜建东则自己向停车场方向走去。 “建东。”沈严叫住姜建东。 姜建东没想到沈严竟还没走,看到沈严,颇有些意外。沈严也没掩饰,单刀直入地问:“刚才罗鼎兴特意叫你留下,是不是给你安排了什么事?” 姜建东的脸上闪过一丝变化,但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只是工作上的事情罢了。” “真的?”沈严追问:“我听说,罗志源并不参与鹏程的工作的。” “你也知道,罗志强都这个样子了,罗鼎兴怎么可能不考虑未来公司继承人的问题?罗志源也是他的儿子,当然要让他试着学学了。” “学习公司事务的话,为什么还要让你留下?”沈严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盯着姜建东,认真地说:“建东,跟我说实话。” 在沈严目光的逼视之下,姜建东终于有些无法招架,他叹了一口气。 “沈严,我不能跟你说。” “建……” 姜建东抬手拦住 分卷阅读66 沈严:“不,你先听我说。这是罗家的私事,我无权将它泄露给外人。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所有的事情都绝不违法。”看到沈严还想说什么,姜建东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是总对我说,做人要坚持原则么?所以,抱歉。” 沈严完全没想到姜建东会说出这个理由,竟一时结舌。而姜建东也并没有给沈严再开口的机会,而是转身离开。 沈严看着姜建东的背影,一时思绪错杂。而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办公室的电话。 “头儿,”秦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们拿到罗志强恐吓骆海的录像了。” Chapter 16 预言成真 沈严赶回警局时,其他四人已经都回来了,程海洋嘴急,迎上沈严就介绍情况:“XX晨报已经答应了,在案件查清楚之前,不会再报道关于此案或骆海的任何消息。” 沈严点点头,看向秦凯:“录像呢?” “在这儿。”秦凯举起一个小录像带,似乎欲言又止:“头儿你先看看吧。” 秦凯说完,把带子放进录像机,按下播放键。 几人一起围了过去。 “老子今天过来跟你谈是看得起你,你他妈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声怒喝从音箱中骤然爆了出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画面中罗志强站在骆海面前,指着骆海的鼻子大骂着。 与罗志强的暴怒不同,坐在他对面的骆海却显得比较平和,他对指了指身旁桌上放着的一个雕像一类的东西,对罗志强一本正经地说:“年轻人,神佛面前,切莫放肆。” “佛你妈个蛋!”罗志强骂了一句脏话,抄起桌上的佛像便往地上砸去。“砰”的一声巨响,瓷质的佛像被砸得四分五裂,一块飞起的碎片甚至从镜头前飞过。 “大胆!”骆海显然来了脾气,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抬眼沉着脸色对罗志强阴森森地说:“这尊是老夫从华山请回来的已开光的祝融像,如今你对神佛不敬,必遭报应!老夫敢断言,不出三日,火神必降罪于你!” “好啊!你让他来啊!有本事你就让他出现在老子面前!老子倒要看看你这神棍成天嘴里胡咧咧的鬼神长什么模样!”罗志强似乎气疯了,几乎毫不顾忌身份颜面。 “年轻人,”骆海冷笑一声:“保持清醒,小心火烛。” 罗志强转身往外走,他的身影从画面中消失,两秒钟之后,又传来一声巨大的摔门声。 画面至此结束。 沈严微蹙眉头看向秦凯:“就这么点儿?” 秦凯有点无奈地点点头:“那老家伙说,他是看罗志强情绪激动了,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才录了这段以防万一的。” “扯吧!”程海洋插嘴:“谁没事儿闲的在家安偷拍机?” “人家说是为了防止有人对他不利。”秦凯拉了长声。 “他是国家主席啊?还对他不利。”程海洋撇嘴:“摆明了这老家伙就是故意设套的。他之前不一定怎么气罗志强呢,等人家发脾气了,他就开始录像,个老狐狸。” “老不老狐狸的其实不重要,我觉得最邪性的是骆海最后说的那两句话,”秦凯接口:“他怎么就算准了罗志强家会发生大火呢?……” 沈严听着两人的对话,转头问江厉:“查过骆海的不在场证明么?” “查过。”江厉说:“他当时跟几个邻居在一家饭店里吃饭,已经证实了。” 沈严接着问:“你去见过骆海,你对他怎么看?” “骆海肯定是有备而来的。”江厉说:“我感觉他似乎很确定罗志强会去,所以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而且,他似乎也想到了我们会去,我们说要录像的时候,他直接就拿给我们这个带子,显然是早就预备好了的。我们问他不在场证明的时候他回答得特别顺,连想都没想。” 沈严点点头,他盯着屏幕上定格的最后画面,然后吩咐:“拿着带子,上楼!” 几个人拿着录像带一起来到七楼,法证组这边李嘉宇和许柔不在,程晋松和苏墨涵、沈皓围在一起,似乎正在研究什么。看到沈严等人来到,三人都抬起头来。 沈严简单说明事情经过,然后问沈皓:“能帮忙分析一下录像带么?” “没问题。”沈皓接过带子,手一指:“去影音室。” 几人跟着沈皓走进了影音分析室。沈皓先是拿着录像带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抬头对沈严说:“带子上看没什么问题,没有剪切痕迹。” 沈皓将录像带放进机器中,将里面的视频全部拷进了电脑。然后他打开了一个软件。立刻,屏幕上出现了一堆东西,上方是视频画面,下方有一堆波形的东西,应该是音频。众人看着沈皓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操作,那些画面、波形也随之不断变化,就这样,过了大概两分钟,沈皓停了下来,他回过头对众人说:“我逐帧检查过,这段视频是一镜到底的,也就是说,中间没有过剪切;另外,音频和视频对得很准,波形电流音都很连贯一致,也就是说,音画是配合的,不是用不同的音频、视频合成的。” 沈严点点头,这个结果他也并不意外。 程晋松在一旁说:“沈皓,从头到尾放一遍。” 沈皓点点头,按下播放键。 短短几分钟的录像,即使再看一遍,依然让人觉得诡异。 程晋松皱着眉头看向沈严:“骆海跟罗志强说过小心火烛?” 沈严点头:“你也觉得奇怪吧?可是江厉秦凯问过,火灾发生时骆海有明确的不在现场证明。所以我还想问问你,那火灾有没有可能是通过什么方法遥控纵火的?” “遥控?”程晋松一愣,继而摇摇头:“我们目前从现场以及证物中找不到任何遥控点火的装置,而且就算有这种装置,他是怎么放到罗志强家的?难道罗家最近搞过装修?” 沈严摇摇头:“我们问过罗志强的妻子,他家最近一年家里都没搞过装修,也没有更换过家具。所以我才奇怪,他是怎么算准了罗志强家会发生火灾的。” “这个,或许也没那么难。”一旁安静许久的苏墨涵突然开口。 “嗯?”所有人立刻看向苏墨涵。 “这个骆海在说话里加了暗示。”苏墨涵说:“一个人当他抵触某个人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做出与他所说的话相反的行为,例如有的小孩子跟父母作对,父母越让他做什么,他就越不做什么。这两人的情况也是这样,罗志强极度厌恶骆海,所以他就会下意识地做骆海不让他做的事。骆海说让他保持清醒,他就会故意去喝醉;骆海让他小心火烛,他就故意去点火抽烟。”看到秦凯程海洋脸上出现不以为然的神情,苏墨涵接着补充:“当然,骆海跟别的人这么说也许达不到这效果,但问题是罗志强本来就是一个既爱抽烟又爱喝酒的人,在听到这样的话后,去抽烟喝酒也再正常不过了。” 秦凯有些疑惑地开口:“墨涵, 分卷阅读67 照你这么说,那骆海是用催眠让罗志强自己放火烧自己的?……” “没到催眠这么严重,不过也确实有些心理暗示的作用。只是罗志强即使抽烟喝酒了,但会醉到不小心酿成火灾的可能性也是极低的。”苏墨涵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骆海真是靠这句话让罗志强自己把家里点着了,我只能说骆海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些。” “头儿,你说会不会骆海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敢之前就把东西拿出来,而是等罗志强家真发生火灾,才把录像公开,好让人们以为他真能诅咒别人啊?”秦凯小声问沈严。 “有可能。”沈严转头问程晋松:“火灾的事情,有新发现没有?” 程晋松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证物太多了,想要都验完需要时间。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快的。一有新发现,我会立刻通知你。” “我也会把这段视频再好好分析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其他线索。”沈皓也回过头来说。 “好。那就拜托你们了。” 沈严说完,带着所有人走出了法证组的办公室。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警局大部分的人已经下班了,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可以看见外面早已黑下来的天色和昏黄的路灯。 沈严回头看看自己的几个组员,四人眉宇间也现出了疲惫之色。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七点,大家已经忙了十多个小时,于是沈严拍拍几人:“今天大家都辛苦了,都回家歇歇吧,明天咱们再继续。” 秦凯问:“头儿,那你呢?” “我收拾收拾也回去了。你们先走吧。” 几人点点头,相继离开。 沈严看着几人走下楼梯,才回过头来,他看了看法证组的办公室,再次推门走了进去。 沈严再次来到影音分析室,沈皓还坐在电脑前,正对着刚才的那段录像在仔细地研究着。听到有脚步声,沈皓回过头来,看到沈严有点意外:“嗯?你还没走?” “过来看看你。”沈严说:“你还不下班?” “这几天为了分析火场的证物,我们一直两班倒来着。昨天晋哥、嘉宇哥他们干到快后半夜,今天墨涵和小柔姐也要加班,我虽然还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留下来跟着看看,能长不少知识。” “别把自己弄得太辛苦了。” 沈皓全不在意地一笑:“没事儿,这儿挺好,我们宿舍那几个哥们儿总爱抽烟聊天,挺吵的,我在这儿效率还能高点儿。” 沈严一听心中就是一疼。当初沈父治家甚严,从小就告诉两个孩子不能抽烟。加上沈母身体并不是很好,怕烟味儿,所以沈家兄弟从来就不抽烟。即使是沈严卧底那会儿,他也只是装装样子,卧底结束他就戒了。而沈皓就更不用说了,他之前一直在大学念书,周围抽烟的人本就不多,所以更是连碰都不碰。然而,警局这地方几乎个个都是老烟枪,警察的工作时间长压力大,很多人都靠吸烟来减压。警局的宿舍都是四人一间的,让沈皓跟这么几个吸烟的人住在一起,还住了好几个月,真是难为了他。 想到这里,沈严心中满是愧疚之情,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没有照顾好弟弟。想起上次程晋松建议自己和沈皓租房子出去住的话,他蓦然发现,这个问题是如此重要且亟待解决。 想到这里,沈严下定了决心,他对沈皓说了句“别熬得太晚”,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沈严快步地走出法证组的办公室,程晋松从卫生间出来时,刚好看到他一闪而过的背影。 看到沈严去而复返,程晋松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很快反应过来,沈严应该是来看弟弟的。他笑了笑,刚准备过去跟沈严打招呼,却发现沈严走得非常快,而且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看。程晋松心中一惊,难道他和沈皓又吵起来了不成? 想到这里,程晋松连忙返回办公室。 来到沈皓的房间,沈皓还在电脑前用功着。听到脚步声,沈皓回头:“诶?晋哥你还没走?” “哦,忘了点东西,回来取一下。”程晋松说。 沈皓点点头,便继续埋头用功了。程晋松细心观察,发现沈皓的表情很放松,看不出一点刚吵过架的迹象,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试探:“你哥刚才来过了?” “嗯,过来叮嘱我注意休息。爱操心。”沈皓嘴上似乎在抱怨,笑容中却带着一些温馨。 看沈皓这幸福的模样,程晋松反倒更摸不着头脑了,这么说这俩人没吵架啊?那沈严刚才怎么那副表情?…… 想到这里,程晋松跟沈皓打了个招呼,转身出门——他要弄清楚,沈严到底怎么了。 Chapter 17 情非得已 程晋松小跑着追了出去,却一路都没有看到沈严的身影。程晋松不死心,走出了警局大门,站在路口四下观望,终于发现一个像沈严的身影在一个路口一闪而过。 程晋松立即跑向路口,拐过去一看,那个人果真是沈严!此刻他正站在一间房产中介外面,读着橱窗上的房源信息。 程晋松先是一怔,接着立刻反应了过来——这家伙,应该是想租房子了吧? 仿佛印证程晋松的想法一般,那边,沈严推门走了进去。 程晋松笑笑,也迈步向那家中介走去。 当程晋松推开店门的时候,正好听见屋内的女工作人员在给沈严介绍房子。听到推门声,两人同时回头。 “晋松?”沈严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刚准备下班,却看到你进了这儿,就跟过来看看了。”程晋松脸上带着笑容:“决定带你弟弟搬出去住了?” “嗯,”沈严点点头:“小皓说他们宿舍吵,又有人抽烟,肯定影响他休息。” 程晋松这才明白刚才沈严脸色难看的原因,于是他点点头:“嗯,警局宿舍那就是个临时歇脚的地儿,本来也不适合长期住,正好,这次你俩全搬出来,都能住得舒服些。对了,看得怎么样了?” “刚想让她帮我查呢,你就进来了。”沈严微笑说。 “嗯,正好。”程晋松说着凑了过来,看工作人员调出来的房屋信息。 “诶……”程晋松这一举动似乎弄得沈严有些意外:“你……你不回家?” “没事儿,反正我也不着急回家,正好帮你参谋参谋。”程晋松说完了抬头,调皮地眨眨眼:“怎么?不欢迎?” “当然不是!”沈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然后,他有点尴尬地放轻了些声音:“我只是怕太麻烦你……” “嗨,朋友之间这么客气干什么?”程晋松爽快地笑笑,拉过沈严:“来来来,赶快看看。” 之前沈严跟中介说要找警局附近的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工作人员已经调出了符合条件的房屋信息,程晋松看着屏幕上的一溜信息,逐个筛选。 “不要清水房,还得买家具,太费劲了……这个不行,那小区太老了,房子都快拆了……”程晋松看着屏幕一个个地排除,认真得好像在给自己选房子,反倒是沈严被晾在 分卷阅读68 一旁,完全插不上话。 “……嗯,这四个看着还不错。”十几分钟后,程晋松终于挑完,他回过头来,看着被晾在一边的沈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歉地笑笑:“抱歉抱歉,我在这儿选了一通,竟忘记问你意见了。” “没事,你在这片儿呆了这么多年了,你肯定比我熟。”沈严说。 “嘿,这个你可就说对了。”程晋松笑着将沈严揽过来:“来你过来看看,我觉得这四个房子都不错,离警局比较近,楼也比较新,里面都有家具,而且价钱也算公道。最重要的是,这几个房子都是可以短租的,你俩可以先找个差不多的地方住着,然后再慢慢找更合适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程晋松的手搭在沈严的肩头,一点温暖的感觉从那里传来。沈严不自觉地看向程晋松——这个人,想得真是周到。 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沈严的目光,程晋松也侧过头来:“你觉得怎么样?” 两人的距离很近,沈严甚至感觉到了程晋松说话时呼出的气息。他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开眼。 “嗯,看着是挺不错,我想去现场看看再决定。” “也是。”程晋松完全没察觉出沈严的变化,他转头对工作人员说:“这几个房子,现在能去看看么?” 中介的小姑娘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知道这两人很可能立刻下定,服务得也特别热情,见程晋松说要看房子便立刻去打电话。一圈电话打下来,巧得很,居然有三家都可以现在去看。 “走!去看看去!”程晋松围上围巾准备出门。 “别了,”沈严有点不好意思:“天都这么晚了,我自己去看就行!你昨天熬到半夜,早点回家歇着吧。” “哎呀行了。“程晋松打断沈严的话:“你一会儿还有别的事儿么?没有,那不就成了!快走快走!……” 沈严就这样被程晋松拖着去看房子。每到一处,程晋松都自动地跟房主询问房屋的信息,查看屋内的各种设施,甚至还打开水电煤气进行检查,相当的认真细致。沈严闲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今天的程晋松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呢外套,下面是一条黑色西裤,修身的版型更显得他身材的修长。他脖子上围着一条同色系的围巾,整个人显得十分文雅。程晋松说话时嘴角总带着浅浅的微笑,让人看着那么的舒服。 这个人总是这样,温暖而富有魅力,就像冬日里的阳光,让人觉得那么舒服,不自觉地想要沉溺…… 这样怎么行…… “行,那先这样,定下来我联系你。谢了哈。”那边,程晋松结束了和最后一户房主的对话,沈严也从纠结中回过神来。 三人往外走,程晋松边走边对沈严说:“诶沈严,我觉得这家不错,里面条件不说,屋主人看着也蛮好的,而且,我看到他家楼下还有一个快餐店。” “嗯?”沈严一愣:“这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程晋松一瞪眼:“你们兄弟俩工作起来都那么玩命,谁来做饭?” 沈严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好,我问问小皓的意思。” “行。搬家的时候说一声,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沈严点点头。 此时,已经是快晚上九点了。两人刚才忙着看房子,都没有吃晚饭。沈严有心请程晋松吃点东西,话到嘴边心中却起了纠结。虽说人家帮自己跑了半天,请人吃顿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沈严自己心中明白,现在的他应该离程晋松越远越好,这个人太温暖太吸引自己,如果自己总是这样跟他在一起的话,会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心。告诉过自己无数次要躲开要躲开,可是那人身上的温暖仿佛有着无限的魔力,总是让他力不从心。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请求:就自私这一次,行么?…… 沈严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晋松,一起去吃点宵夜,怎么样?……” 第二天,沈严早早就来到了警局,他没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来到七楼,果然不出预料地见到沈皓已经在办公室开始用功了。沈严想起程晋松昨天吃饭时说的“你们兄弟俩都是工作狂”的论调,不禁露出了微笑。 沈皓看到沈严这么早过来,微微吃了一惊:“怎么了?找我有事?” “嗯。”沈严点点头,给自己鼓了鼓劲,对沈皓开口:“小皓,你有没有想过,咱俩租个房子出去住?” “嗯?”沈皓一愣。 “你现在住警队的宿舍,那里条件太差了,我昨天看好了个房子,离警局走路就十五分钟,那房子两室一厅,咱俩可以一人一个屋,你也能休息得更舒服些。” 沈皓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沈严怕沈皓觉得自己得寸进尺,连忙补充道:“那个,我平时事多,大多数时候可能就你一个人住。那地方我看了,楼下有饭店有超市,你吃饭买东西都挺方便……” “我今天下班可能有点晚,”沈皓开口,打断了沈严连珠炮般的解释:“咱俩六点去看房子行么,哥?” 那个久违的称呼从沈皓口中发出,沈严竟一时愣住。当他看到沈皓嘴角的微笑时,他才意识到,刚才的那个字不是他的幻觉——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再听不到那个称呼了…… 沈严眼中一热,几乎落下泪来。他连忙点点头:“行!行!那就晚上六点!” 太过激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OK,那晚上见。”沈皓露出一个笑容,与八年前一样可爱。 了却一件大心事,沈严只觉全身轻松,连日来的疲累也都一扫而空。他回到办公室时,嘴角还带着幸福的微笑。不一会儿,重案组的其他四人也都到了,于是沈严把几人叫过来,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及昨天从姜建东那里获得的信息。 “……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转换一下思路,去查与骆海和鹏程地产都有关的人。这个人了解鹏程地产最近两年来的事情,对鹏程地产或者罗家人心中有很深的怨恨,他利用骆海来转移我们的视线,并借此达到他的目的。” 其他几人边听边点头,沈严的分析很有道理。 “所以咱们就从这两边同时入手,江厉、秦凯,你们俩负责调查骆海,看看他都跟谁有联系;礼源、海洋,你们负责调查鹏程地产,他们外部的仇家,内部的员工,包括罗家人都不能放过。大家及时联络,沟通消息。” “是!”几人点点头,各自忙开。 沈严回到自己办公室中,开始给姜建东打电话。昨天他答应过自己会给出一些鹏程内部员工的资料,以姜建东的工作效率,现在应该有些结果了。 然而让沈严有点意外的是,姜建东的电话却一直无法接通。 沈严皱眉——做惯了警察的人都有一个习惯,就是手机24小时不关机,可为什么姜建东的手机会打不通?难道,与罗鼎兴给他安排的“特殊任务”有关?…… 想到这 分卷阅读69 里,沈严立刻去翻电话簿,打算打姜建东的办公室电话去问个究竟。可刚一拿起电话,那边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头儿,你出来看看!”秦凯推门进来,急匆匆地对沈严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Chapter 18 烈火焚身 “我刚刚调查骆海的时候,竟在网上发现了这么个东西。”秦凯指着显示器对沈严说。 沈严看向屏幕,又是微博的网页,只是这次发微博的人不是XX晨报了,竟然是一个名为“沧海真人”的账号。 “沧海真人?”沈严皱眉——这难道是骆海自己的微博账号? “我看过这个账号的个人介绍,大概真是骆海本人,说话的语气也像。”秦凯说:“我翻过他的微博,内容并不多,最早的一条是一年前发的。不过头儿你看看最近的这条。” 沈严看向屏幕,只见最新的一条微博上写的是:“思来想去,难以心安。他人过错本无心,我辈更应慈悲怀。老夫决定,于明日在神树庙前举行祈福消灾仪式,为死者超度,为生者祈福。欢迎各位道友善者同来。”微博的末尾还@了好几个媒体及什么道教组织的账号。 “这是什么东西?”沈严皱眉:“骆海要为罗志强祈福?” “头儿你也觉得是这个意思是不是?”秦凯说,脸上也带着困惑不解的神情:“骆海不是跟罗家有仇么?怎么突然来个180度大转弯,开始帮人家祈福了?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沈严也觉得有些诡异,再看看微博上,这条微博的转发量也已过了千,看看下面的回复,依旧五花八门,不过有好多人都表示出了想要去看热闹的意思。 没想到,刚摆平了报社,骆海这边又折腾了起来,而且,这次看来动静似乎要更大。 沈严拎起衣服对秦凯说:“走,去骆海家。” 两人来到骆海家门口,出人预料的,这里居然围了不少人,有几个也不知是什么地方的记者围着骆海正在提问,而骆海本人就站在屋前,一脸和气回答着几人的提问。沈严、秦凯一走近就听到一个人正在提问:“骆大师,你之前不是一直说鹏程公司是罪有应得么?怎么这回突然间决定帮助他们祈福了?” “诶,老夫可从没说过罪有应得的是鹏程公司。”骆海摇了摇手指,装腔作势地说:“再说,修道之人本就应该慈悲为怀,之前老夫太过戾气,才会以怨抱怨。老夫反省自身,深觉这么做太不应该,所以才决定行一场祈福的法事。” 一个记者接着问:“听说鹏程地产的罗志强前几天在火灾中受了伤,你会帮他祈福么?” 听到这么个别有用心的问题,骆海也露出个别有用心的微笑:“老夫此举是想为所有遭受苦难的人祈福,如果那位罗先生需要,老夫自然也愿为他祈福。” 沈严、秦凯一听这话都皱起眉头来。 那边,骆海似乎已经表演完准备收摊了:“各位,在下还要去准备明天的法事事宜,恕不奉陪,抱歉,抱歉。”说完,他人转身回屋,留下他的小助手在门口拦住众人并送客。 沈严和秦凯对视一眼,两人骆海家门口走去。 骆海的小助手昨天就见过秦凯,知道他是警察,听到两人说要进去自然不敢拦。两人走进屋内,只见骆海正在收拾东西,嘴角还带着得意的笑容。 “骆海。”秦凯开口。 骆海一见秦凯和沈严,倒也没太意外。他脸上还保持着笑容,问道:“两位警官来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打算放过罗志强,还打算为他祈福,我们太惊讶了,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听到秦凯口中略带嘲讽的语气,骆海竟也没生气,他依旧微笑着说:“没错,老夫觉得做人还应宽和为本,罗经理年纪不大,偶尔板不住脾气也是正常,老夫不该跟年轻人如此动气。老夫心中愧疚,自然打算帮他做场法事。” 这说法前后变化得太大,很难不让人起疑:怎么不到一日,这人的说法就完全反过来了? 沈严立刻想起昨天罗鼎兴奇怪的安排与刚刚姜建东的“失踪”…… “心中有愧?”沈严冷声开口:该不会是收了人家的钱财,决定帮人消灾吧?” 听到沈严这么说,骆海竟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了一阵子,才停下来看向沈严:“沈队长,如果你愿意给老夫钱财的话,老夫很愿意替你消灾。” 这回答模棱两可,然而沈严心中已有答案,他冷冷地说:“你这种时候改变立场,不怕你原来的老板饶不了你?” “沈队长,您这是什么意思?。”骆海故作惊讶地反问:“老夫独自一人,何来老板之说?再说,老夫此生只畏神佛,”说到这里,他故意看了沈严和秦凯一眼,意有所指地说:“区区凡人,老夫还没怕过哪一个。” 沈严不理会骆海故意的讥讽,而是冷声提醒他:“你可想清楚了,别没给别人消灾,倒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听到这话,骆海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沉,他冷笑一声:“抱歉两位,老夫还有事要忙,恕不远送!”说完,拂袖转身。 沈严带着秦凯离开骆海家。秦凯见旁边无人,低声问沈严:“头儿,你怀疑骆海被罗家收买了?” 沈严点点头,将昨天在医院看到的事情跟秦凯说了一遍。“……如果之前的案子,骆海是真凶的帮手的话,那么现在他转投罗鼎兴一方,就很可能把真凶供出来。而凶手如果知道骆海叛变,一定也不会放过他。你带人盯紧骆海,如果我没估计错,真凶恐怕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了。” 沈严将秦凯留在骆海家附近盯梢,自己则返身回到市区。他一路给姜建东打过好几次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而罗鼎兴本人也仿佛失踪了一般,无论鹏程地产还是医院都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沈严无奈,只好给姜建东留言。 “建东,我知道罗鼎兴让你做什么了,你如果知道真凶赶快告诉我!你要记得你曾经是个警察,无论什么情况下,千万不要做违法事!” 发完消息,沈严盯着许久没有回复的手机屏幕,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整整一天,沈严都没能联系上罗鼎兴或姜建东中的任何一个。而与此同时,骆海那边则在继续大张旗鼓地准备着祈福,原本敌对的双方突然安静下来,却让沈严更感到不安。这感觉,就好像暴风雨来临前那最后的平静…… 第二天上午九点,神树庙前。 神树庙是S市近郊的一个寺庙,这庙里有一棵很粗的歪脖树,据说已有百年树龄。奇特的造型再配上穿凿附会的神话,就有了所谓“神树”之名,据说在此树下许愿甚灵,因此香火不断。早上八点不到,就有一大批人来到了庙里,他们中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有五六十岁的老年人,看神情有的显然是来看热闹的,而有的却似乎真的相信确有其事。在院子正中已经摆上了一个台子,台子上蒙着红布,上面还放 分卷阅读70 着鼎炉香烛,似乎便是一会儿祈福的祭台了。两个宗教人士模样的人正在那里忙碌着,似乎在做最后的准备。 沈严也来到了神树庙,他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然后便安静地走到旁边的一个角落。 “怎么样?”沈严压低声音,问早已站在此处的秦凯。 “骆海早上七点多就来了,他一到就有人把他带进了后院。那边不对外,我们进不去。” “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么?” “暂时还没有。” 沈严点点头,再次看向院中——小院内已经汇集了一二百人了,而重案组以及借调过来另外5名警员则便衣分散在四周。所有人都不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些什么。 九点钟,祈福仪式准时开始。骆海一身道袍出现在众人面前,人群中立刻发出一阵小小的轰动。重案组的几人绷紧了神经,警惕地打量着围观的人群。 只见骆海来到祭台前站定,他先是对着天拜了三拜,然后拿起桌上的铃铛当啷啷地摇了几下,开始念起什么经文。一时间,围观的人群中也响起了念经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骆海突然拔高了声音,他从桌上的香炉里抓起一把把的香灰,抛洒向空中,同时口中大声念道:“道生万物,万物有灵,天佑万物,降福众生!” 下方人群中有人也响起了应和的声音:“天佑万物,降福众生!……” 骆海放下了手中的铃铛,拿起了放在桌边的香。接着他眼睛在桌上看了看,然后拿起了一旁的打火机。骆海一手拿着香,一手按下打火机—— 呼! 一道火光猛起,骆海全身竟瞬间被火焰包围! “啊啊啊!!”尖叫声瞬间响彻寺庙上空。 围观的民众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所有人先是一愣,继而大叫着四下逃开。 “去救人!!”沈严大叫。全体警员立刻往里冲,然而从里往外跑的百姓太多,几人逆流而动,很难挤得进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骆海身上的火越烧越猛。当沈严和江厉终于挤到骆海身边时,骆海早已倒在地上烧成了一个火球。沈严和江厉脱下外套使劲扑打骆海身上的火,然而火势凶猛,怎么扑也扑不灭,只见到骆海不停地翻滚挣扎,叫声也越来越凄厉。 “闪开闪开!水来了!!”旁边响起一阵喊声。程海洋端着一盆水冲了过来。沈严江厉连忙闪开,程海洋立刻将水泼到骆海的身上。其他几个人也端着水赶了过来。一盆盆冷水猛泼上去,终于将骆海身上的火完全熄灭。 地上升起一股黑色的烟气,骆海躺在地上,周身漆黑,已完全没了声音。 沈严凑过去探了探骆海的鼻息,然后抬起头来,沉重地摇摇头…… Chapter 19 突破 几人看着地上焦黑的尸体,一时都没有言语。这意外实在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都没有想到凶手竟然敢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行凶,而他们却没能救下人来。 重案组的几人脸色凝重,暗暗握紧了拳头。 “秦凯,打电话叫法证。”沈严盯着尸体开口:“其他人,把这庙里的人和刚才的目击证人都找来,挨个问话。” 神树庙僧人并不多,只有三位常驻僧侣和几个工作人员。沈严找来其中的负责人问话,没想到对方几乎对骆海一无所知。 “我们这里除了重要庆典外,平时经常承接一些组织或个人的宗教活动。”负责人介绍:“这种时候我们只提供场地,剩下的一切都由活动举办者自己准备。骆施主是前天晚上联络的我们,说想尽快办一次祈福活动,我们正好今天也没有别的安排,就同意了……” “祈福的这些东西,都是师傅和我一起准备的。”骆海的小助手刘令说话时战战兢兢,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惨剧中回过神来。“……那些,那些东西是师傅让我买的……一直都是那些东西……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这些东西,都有谁经过手?”沈严问。 “就,就我买完了,师傅就让我装到一个箱子里,然后今天拉过来的……到了这儿以后……师傅突然说饿了,想吃包子,于是我就出去给他买……箱子就放这儿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碰过……” “这些东西之前就放在门口这里的。”另一个工作人员回忆说:“我们一般都是这么做的,如果东西多的话就让人提前送来,放到后边的库房;如果东西少的就直接放在院里。今天的仪式需要的东西不多,所以我们就把东西直接堆在了墙边上。” “有谁可以碰到这个箱子?”方礼源问。 工作人员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这个院子是对外开放的,谁都可以进来,这种东西一般没人动的,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你师傅之前一直跟鹏程地产的人对着干,为什么突然要帮罗志强祈福了?”沈严问刘令。 刘令身子一震,悄悄抬眼看沈严。 “是因为鹏程地产答应给他好处,对吗?”沈严一双眸子犀利地看着刘令。 刘令被沈严的眼神看得一抖,何况现在骆海已死,他便点了点头:“前天下午,是有个男的来找过师傅,他说他是鹏程地产的,姓姜。” 沈严心中一震——果然是姜建东!! “他都跟骆海说了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刘令苦着脸摇摇头:“师傅一见到那姓姜的,就把我撵出门去了,他俩在里屋谈了一阵子,那姓姜的走之后师傅就开始打电话,说要准备做一场祈福法事。” “那你师傅对外公布了要祈福的消息后,有没有人找上门或是打电话过来,口气很不好的那种?” “这个……好像是有过……”刘令揪着头发想了一阵子,说道:“昨晚上我帮忙收拾东西的时候,师傅手机上来了一个电话,师傅一看电话号,就让我出去,我知道肯定又是那个人来电话了,就赶紧出去了。” “那个人?”沈严听到了重点,立刻追问道:“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师傅从来没说过,只是他时不时会接到一个电话,而每次师傅一接那个电话时他都会让我出去,所以我才猜,那应该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经常给你师傅打电话?” “好像……好像打的次数也不多……我记得就两三次吧……” “都哪天打过?” “哪天……”刘令半仰着脸苦思冥想:“好像……那姓罗的来那天打过一次,诶不对!那天好像是师傅先打过去的!……”说到这儿刘令垮下了脸,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警察同志,我真不太知道,我就是打点零工,我才跟他干了半个月不到……” 沈严接着问:“你刚才说昨天晚上那个人又来电话了,而且口气很不好,你都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其实我也没听到啥,师傅一看那人来电话,就让我先回家,我知道他一向很注意这种事儿,也就准备回去了。可我往家走了一半儿却突然想起来我把从我家拿的斧子落他院里了,就转身回 分卷阅读71 去取,然后我就听到师傅还在里面打电话,而且还说了一句‘别以为你了不起,信不信我把你的事说出去’,我一听不对劲,就赶快跑了……” “你有没有听到那人说话?” 刘令摇摇头:“没有……” “那骆海的手机在哪儿?” “在里屋……” 沈严使了个眼色,程海洋立刻点头离开。 沈严转回头来,接着问刘令:“然后呢,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出事前,骆海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这个……就这庙里的这些人……不过我们到这儿后师傅说饿了,让我去给他买吃的,我就出去了,这中间他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 说话间,程海洋从里屋走了出来,他递给沈严一个手机,沈严看了看通话记录,最后一通电话是早上8点43分打的,通话人正是姜建东。 沈严死死捏着手机,手上几乎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只见程晋松、蒋睿恒等人急匆匆地走进了小院。 “礼源,你跟其他人留在这里陪法证,海洋,你跟我走,”沈严冷着脸开口:“去找姜建东。” 说完这句,沈严快步向院外走去,他面色严肃步速飞快,显然是压抑着极大的愤怒。这模样把刚到的法证众人都给吓了一跳。 “礼源,出什么事儿了?” 程晋松立刻问方礼源:“沈严怎么了?” 方礼源也不知从何解释起,只能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沈严和程海洋上了车,沈严开了警灯,一路疾驰。车子很快便进了市区,程海洋看着车子行驶的方向,有点奇怪地问沈严:“头儿,咱们不去鹏程地产?” “我们去医院,”沈严说:“姜建东现在肯定在医院。”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罗志强所住的医院,两人奔上楼,然而,还没等他们走到病房外,就听到了病房那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沈严与程海洋对视一眼:难道说…… 两人快步走进病房,只见罗志强依旧躺在病床上,但是他身上连着的种种仪器都已经停止运作,他的妻子王娟正趴在他身旁嚎啕大哭,罗鼎兴也在一旁哭得老泪纵横,罗志源、姜建东等人站在一旁,脸上都带着悲伤的神情。 看来,罗志强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 见到眼前的这幅情景,程海洋略微有些犹豫,然而沈严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径自走到姜建东面前,在姜建东诧异的眼光中冷冷开口:“姜建东,我们怀疑你与骆海被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警局,审讯室。 坐在审讯室中的姜建东,脸上并没有什么紧张。他只是打量着屋内的布局,似乎在比较这里与H市的有什么不同。不一会儿,沈严和程海洋走了进来。沈严冷着脸将几张照片扔到桌子上。 姜建东一看,立刻变了脸色。 “这是骆海?”姜建东拿起照片辨认着,无比震惊地问:“怎么会这样?!” 沈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着脸问:“今天上午八点至九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姜建东诧异地抬起头:“你怀疑我杀了他?沈严,我没……” “回答我的问题!” “我在医院,医院的医生护士和罗家人都能替我作证。” “被害人在临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是你打给他的,你们说了什么?” “我们……”姜建东有一瞬间的犹豫。 “你问他陷害罗家的幕后黑手是谁对不对?”沈严怒视:“你在罗鼎兴的授意下,背着警方用钱收买骆海,让他归顺你们,所以骆海才会突然改变态度,还公开表示要为罗志强祈福。他这么做势必会激怒背后的真凶,所以凶手就下手杀掉了骆海。我告诉你姜建东,就算不是你动的手,骆海也是被你害死的!” 沈严说着,一拳狠狠地砸上了桌子。 姜建东听着沈严的斥责,脸上现出复杂的神情;而程海洋偷眼打量着暴怒的沈严,似乎也有些意外。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程晋松推门进来:“沈队,麻烦出来一下。” 沈严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冷静,他站起身来:“如果你还有点内疚的话,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门外,程晋松看着沈严,有点关心地问:“你刚才怎么了?我在门外,都听到你吼人的声音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沈严的语气颇有些失望:“他也曾经是个警察,收买帮凶让人家叛变可能造成什么后果他不会不知道!”沈严说到这里,语带气愤:“一条人命啊!……” 程晋松刚才已向重案组的人打听过事情的经过,再听沈严这么一说,大概拼凑出了前因后果。他拍拍沈严的肩:“各为其主,你也不能太怪他。行了不说这个了,你跟我过来。”程晋松看着沈严,认真地说:“我们有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 Chapter 20 真凶 程晋松带沈严来到法证组的证物检验室,沈皓和李嘉宇正等在屋子里。程晋松一边往里走一边对沈严解释:“刚才沈皓在网上找到了一段视频,是一个网友拍到的骆海被烧死的全过程,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些问题。” 沈皓点开视频。 沈严看向屏幕,的确是骆海出事的录像。拍摄人离骆海的距离比较近,拍摄的效果很是清晰。 “你看这里,”程晋松指着屏幕对沈严说:“你有没有注意到,骆海的这个动作?” 沈严仔细地看着屏幕,这是骆海点火前的情景,只见他的眼睛在桌上扫了一圈,然后有些意外地盯着一处看了两三秒钟,接着他才向那里伸手,拿起了打火机。 “骆海好像有点意外……”沈严辨认着说。 “没错,因为这打火机根本不是他的。”程晋松确定地说:“一般这种烧香拜佛的仪式,点香用的东西都应该是蜡烛或者火柴,而很少会用到打火机。我刚才问过骆海的那个助手,他很肯定地跟我说他给骆海准备的是火柴。” 沈严回忆起骆海着火时的情景,顿时醒悟:“所以,这个打火机是凶手放上去的?” 程晋松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已经被烧得半边焦黑的打火机:“这是我们在案发现场捡到的打火机,你看看就明白了。” 说着,程晋松对李嘉宇点点头。李嘉宇点点头,套上防火服与面罩,拿起打火机走到旁边比较空旷的位置上。 “注意看。” 李嘉宇将火机远远拿在手里,然后按下打火键,火机瞬间喷出一道巨大的火焰,足有半米多高,火大概烧了3秒钟的时间,而等火光退去后,沈严发现,李嘉宇的护具上被火舌燎出一道焦黑的痕迹。 “这个火机被人动过手脚,一旦点火,里面的丁烷会瞬间喷射出来,就会形成这种巨大的火舌,一般人没有防备,一定会被烧到。我们捡到这个打火机的时候,里 面的丁烷都已经烧没了,我们给它重新灌上气 分卷阅读72 ,这才发现的问题。”程晋松接着说:“而且,香灰也被人动了手脚,里面掺入了磷粉,当骆海撒香灰的时候,这些磷粉就沾到了他的身上。有了助燃剂,再加上这么个点火装置,骆海肯定难逃一死。” “我们问过庙里帮忙布置的工作人员,”这次说话的是李嘉宇:“他们说他们摆桌子的时候,这打火机和香灰炉就已经在桌上了。也就是说,凶手趁人不注意拿走了骆海的火柴,再放上动过手脚的打火机和磷粉,就等着骆海中招。” “所以,凶手今天去过现场?!”沈严懊恼:“该死!当时应该拦住那些人的!” 程晋松知道沈严在想什么,忙对他说:“你先别担心,我还没说完呢。你还记得罗志强家的火灾吧?” 沈严抬头。 “我在火灾现场发现了罗志强的烟盒,”程晋松说着,拎起桌面的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被烧焦了一大块的金属烟盒。“这烟盒被压在倒掉的床头柜下面,开始我以为它是火灾发生后被烧到,然后消防员救火时把柜子碰倒,它才被压住的。可骆海出事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程晋松说着走到李嘉宇身旁,将烟盒放在被火烧过的护具旁边:“你看这两道痕迹像不像?” 沈严一看,果然,两道焦黑的痕迹十分相似! “所以,罗志强家的火灾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凶手将一个同样做过手脚的打火机放进了罗志强家!”沈严顿悟:“罗志强一点火,那火机也这么烧了起来。而且那天罗志强喝醉了,还砸了好几个酒瓶子,所以大火才一发不可收拾!” “是,这比罗志强自己失手点着家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说到这里,程晋松皱了皱眉:“不过我们检查过现场带回来的证物,并没有发现打火机,就连残骸也没找到。我问过120的急救人员,他们说罗志强身上也没有打火机。所以目前这还只是我们的猜测。” 沈严也皱着眉头想了起来——如果真如程晋松所说,那那个打火机到哪里去了?那天只有罗志强在家,然后着火,接着…… ! “我知道那打火机在哪儿了!”沈严看向程晋松,眼眸中闪着晶亮的光芒:“你忘了么?当时还有一个人去过现场……” 重案组办公室。 “罗志源,男,26岁,他母亲叫张美舒,是罗鼎兴续弦的老婆。罗鼎兴这个人据说年轻时比较风流,他大老婆没死的时候他就跟张美舒好上了,还生下了罗志源。后来罗鼎兴大老婆去世,他就把张美舒娶进了门,罗志源也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罗家二少爷,那时候他都已经16岁了。四年后,罗志源在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出国,之后就一直呆在美国念书。”秦凯对所有人汇报说:“我打给了罗志源的大学,据他的辅导员回忆,罗志源当时走得非常着急,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出国以后,罗志源就几乎不怎么回国,直到一年前他母亲去世,他才回来呆了一阵子,后来又回美国了。这次他是本月初才回来的。罗志源跟罗家人的关系比较一般,这次回来也没住在家里,所以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不过,”说到这里,秦凯看向沈严:“我问过姜建东,他说罗志强死那天,罗志源确实是很晚才到医院的,也就比我们早了不到十分钟。” 江厉接着补充:“我去电话局查过,骆海在最近一个月与一个陌生号码通过几次话,这个号码骆海没有存在手机里,而且每次通话后也都删了通话记录,我们是在电信局查详单的时候才发现的。那个号码我查了,是一个没有用身份证注册的新号,它第一次使用也是在本月初。” 月初,也就是王大庆的案子发生前十来天的时候。 “时间上的确说得通,”方礼源说:“可是罗志源跟罗志强和鹏程地产有什么仇,居然要杀掉自己的亲哥哥?” “这些事,我们问问罗志强的妻子,大概就会知道了。”沈严说。 坐在接待室中的王娟,眼睛还带着明显的红肿,显然还没有从丧夫的悲痛中走出来。沈严简单地说了句“节哀顺变”,便直入主题:“我们这次找你来,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这些问题非常重要,你一定要据实回答。” 王娟看着沈严无比严肃的神情,点了点头。 “你丈夫和他弟弟罗志源的关系如何?” “他俩……”王娟迟疑了一下,说:“挺好的……” “真的?”沈严直视着她。 王娟被沈严的目光注视,终于有些扛不住,嗫嚅着说:“他俩,好像有点矛盾……” “有什么矛盾?” “就……我家有个保险箱,有次我不小心发现里面放了份文件,我打开一看,是一份公证书,上面写着,罗志源在老爷子死后,会将所有分到的遗产全都转赠给志强……” “什么?”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沈严追问:“你确定?” 王娟看了一眼众人,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问过罗志强为什么?” “我问过,可是志强他不说……不过有一次他喝醉的时候,提起罗志源来说过一嘴,说……” “说什么?” “说那家伙是畜生,乱伦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王娟声音越说越小。 “乱伦?”重案组所有人一听都陷入沉思,与谁?…… “头儿!查到了!!”秦凯大叫着跑进重案组办公室:“联系上了罗志源大学时的室友,他说罗志源那时候的确曾经交过一个女朋友!两人本来处得挺好,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分手了,而也就是那之后没多久,罗志源就出国了。罗志源出国后没多久,那姑娘就自杀了。” “自杀?死了?” “嗯。我查到了那姑娘的照片,”说到这里,秦凯的脸上现出复杂的神情:“你看看吧……” 沈严一看,大吃一惊。 “秦凯,打电话给睿恒,让他重新给罗志强验尸,其他人跟我去找罗志源!” 沈严和程海洋开车来到鹏程地产,沈严一冲进楼里就问:“罗鼎兴呢?” 前台被沈严的样子吓了一跳:“董……董事长他不在……” “他去哪儿了?那罗志源在不在?” “也……也不在……” 就在这时,沈严的手机响了,沈严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方礼源焦急的声音:“头儿,不好了!我们问过罗鼎兴家的保姆,她说罗鼎兴和罗志源在大约半个小时前出门了。” “什么?!”沈严大吃一惊:“不好,罗志源要对罗鼎兴也动手!赶快找到他!!” “怎么了?”姜建东跑了过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知不知道罗鼎兴和罗志源去哪里了?”沈严抓着姜建东的胳膊满脸焦急:“罗鼎兴有危险!!” 此时,墓园。 罗鼎兴缓缓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眼前的墓碑。他吃了一惊,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他惊惶地左右探视,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轮椅里,双手还被紧紧地绑在了身后。 “ 分卷阅读73 醒了?”罗志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罗鼎兴连忙转头,这看到坐在墓碑前的罗志源。 他手里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笑着看着自己,只是那眼中没有任何笑意,而是透着无尽的冷酷。 “志……志源?……”罗鼎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被麻药弄得昏昏沉沉的大脑有些运转迟钝,他不解地问:“你……你这是干什么?……” “带你来见一个人,”罗志源看向身后的墓碑,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名字,满含感情地说:“一个对你我都非常重要的人……” 罗鼎兴看向墓碑,上面写着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名字:吴志雅…… “定位到罗志源的手机了!”疾驰的车子中,沈皓盯着电脑屏幕,大声叫道:“罗志源的手机在西南方13公里的地方!” “西南方13公里?”程晋松对照地图看了看:“是墓园!森林墓园!吴志雅的墓!” “快,森林墓园。”另一辆车中,沈严挂断电话,对开车的程海洋说。程海洋立刻按下警笛,车子疾驰而出,迅速驶向墓园。 车子中,姜建东焦急地拨打着罗鼎兴的手机,却始终无人接听。沈严看着手中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微笑着——一张与罗鼎兴有许多相似的年轻笑脸…… Chapter 21 戳穿 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的照片,罗鼎兴震惊得忘了言语。 “认识一下志雅吧,你大概还没见过她,你看,她长得多么漂亮……” 罗鼎兴看着那张略微有些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罗志源亲密地搂着一个女孩子,两人的表情很是甜蜜。那女孩儿有一张与罗志源很像的脸——不,应该说,她更像罗鼎兴,尤其是笑的时候,那嘴角简直与罗鼎兴一模一样。 “这……你……” “对,她就是吴志雅,我曾经的女朋友,大伙儿都说我们两个长得很像,他们说这叫夫妻相,我们也一直以为这是一种缘分,直到有一天,罗志强把一张亲子鉴定扔给我,告诉我志雅是你的私生女,我的亲妹妹!!” “什么?……”罗鼎兴震惊:“她是我的……” “没错!志雅是你的私生女!是你和又一个女人生下的孩子!”罗志源癫狂地大吼:“你到处花心,生出孩子却不管不顾,任她流落在外!而我,我却爱上了我的亲妹妹!!……” 罗鼎兴看着照片上的一对儿女,又看看面前的墓碑与墓碑旁流泪大吼的罗志源,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罗志源吼了两声,又突然笑了起来:“罗志强那家伙,还拿这件事来威胁我,要我放弃罗家的财产,否则就将我们俩是兄妹的事情告诉志雅。他根本不知道,我从来不希望自己是罗家的人!……” “我答应了他,然后狠心跟志雅分手,去了美国……这么多年来,我不敢回来,不敢打听关于志雅的一点点消息,我想,只要她不知道当年的事,一直不见到我,终究会忘记我,开始新的生活……可直到一年前我才知道,志雅早在我出国后没多久就自杀了!!”说到这里,罗志源双目通红地嘶吼:“这一切都怪罗志强那个混蛋!还有你!!” 看着无比痛苦的罗志源,罗鼎兴的心中终究起了一丝愧疚与心疼,他缓缓开口:“志源……我……” “你不用说了,”罗志源幽幽地打断他,脸上带着一种因绝望而生的漠然:“不就是钱么?呵,要不是因为钱,你也不会到处玩女人,罗志强也不会查我威胁我……我们都该死,都该死……” 说着,罗志源再次摆弄起手上的匕首,罗鼎兴大惊失色:“志源,你……” “罗志源!!”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声,罗志源抬头,只见姜建东和程晋松正在向自己这边跑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他没见过的年轻人。 “别过来!”罗志源将匕首抵上罗鼎兴的脖子:“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他!!” 对面的三人立刻停下脚步,姜建东试探地向前:“志源,你别做傻事……” “别过来!”罗志源大叫,姜建东立刻停住:“好好好!我不动!我不动!你别激动!!” 罗志源依旧拿匕首抵着罗鼎兴的脖子,两眼警惕地盯着三人。 “志源,”姜建东缓缓地开口:“我知道你的事情了,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我不该爱上志雅,我爱上了自己妹妹!”罗志源大叫着,几近崩溃。“我爱上了我自己的妹妹……就算我知道她是我妹妹,我还是……” “你爱上她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你们是兄妹,那不过是普通的男女相爱而已,有什么错?”一直没有说话的程晋松开口:“吴志雅选择自杀,与你选择出国一样,都是因为你们太爱对方了,所以才会感到无法面对。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大可以开始一段别的恋情,你也可以把她忘记,又怎么会这么多年还对她念念不忘?现在这年头,真心相爱的有几个?难得你们二人对这段感情都如此真诚,你怎么可以因为身份的变化就否定它?” 罗志源怔忡地听着,有些呆滞的脸上有一行清泪滑落。 “现在,吴志雅已经不在了,你更应该为了她好好活下去,”程晋松继续开口:“你想想,如果她还在的话,她也不会愿意看到你做这种傻事吧?” 罗志源终于泪流满面,缓缓地放下了手。早已从后方悄悄靠近的沈严和程海洋立刻冲了过去,夺走了罗志源手中的刀。 罗志源跪倒在吴志雅的墓碑前,放声痛哭。 被捕后的罗志源,交代了自己的全部罪行。从一年前得知吴志雅死讯后,他就开始准备他的复仇计划,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杀掉罗鼎兴、罗志强父子,还要摧毁鹏程地产,因为他认为这些财产才是导致他招致嫉恨的根本原因。为了达到目的,罗志源搜集了大量资料,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才借着母亲周年祭的时机回国,开始他的复仇大计。他先是趁着王大庆醉酒将他拖至工地,并拧开水龙头淹死他,而后让骆海假意自首,趁机散布谣言,引得警方与大众去查鹏程地产当年的罪行。重案组从罗志源住的地方搜出了被烧得发黑的打火机,这个酒瓶型的打火机设计得非常巧妙,它不仅可以遥控打火,里面还装有监听设备。罗志强家发生火灾那天,罗志源就是利用监听器确定他家没有人,然后遥控操纵打火机点火,最终造成了大火。之后他冲进火场拿走打火机,顺便也让自己摆脱嫌疑。但是他没有想到罗志强居然没死,于是便借探病之机再次对罗志强下药。蒋睿恒验尸发现,罗志强被人注射过微量的导致心脏衰竭的药物,他本就重伤之下身体虚弱,这一点药,最终要了他的命。本来接下去罗志源就打算对罗鼎兴下手了,可没想到这个时候罗鼎兴却花钱买通了骆海,罗志源与骆海对质,骆海却威胁罗志源要说出一切,罗志源一气之下便对骆海下了杀手。 “正因为他是 分卷阅读74 仓促动手的,所以才会留下马脚,让我们查到他。我们一找王娟问话,罗志源就感觉到不好了,于是就加速行动,准备杀罗鼎兴了。”沈严一边说,一边抬起沙发的一侧。“说起来,这个罗志源也是个聪明人,他之前的设计太周密,我们被他牵着鼻子转了好久。” “嗯,”程晋松点点头,抬起沙发的另一侧:“聪明,却也可怜。” 两人一起使力,将沙发从一头搬到另一头。 “对了,”沈严想起当天的事,微笑着对程晋松说:“话说你还挺有两下子的,我只想让你帮我拖住他一会儿,没想到你竟然能说服他放下刀子……你不去当谈判专家可惜了。” “你以为我就会在实验室搞化验啊?”程晋松白了沈严一眼:“医院那次,你忘了是谁帮你抓贼的了?” “嗯?哪次?”沈严故作不解地眨眨眼:“你是说你妈一只手压着你去复查那次么?” “嘿沈严!你别以为我治不了你!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程家点穴手!” 说着,程晋松撸胳膊挽袖子地冲着沈严就冲了过来,沈严连忙笑着躲开,两个大男人就在小屋里玩起了擒拿术。 “喂,两位大哥,”沈皓从门口探头进来:“我那屋可早就收拾完了,您二位能不能有点效率?我快饿死了……” 沈严和程晋松看看还一团乱的房间,都笑了出来。 这三人在干什么?当然是搬家。 在征求过沈皓的意见之后,沈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租下了那间房子,案子一结束,就带着沈皓开始搬家。他们二人都住在警队宿舍,东西倒也不多,程晋松一辆车就把两人东西都拉了过来。到了新房后三人就开始在大扫除,沈皓负责收拾自己的房间,沈严和程晋松则负责另一件卧室和客厅。程晋松有洁癖,硬是拉着沈严跑了一趟超市,买了一套全新的锅碗瓢勺。 “不用这么麻烦,这些东西改天再买不迟。”沈严说。 “怎么不迟?我告诉你,新家都要开火燎锅底的,我可是连菜都买好带过来了。” “啊?”沈严吃了一惊,接着有点尴尬:“那个,我可不太会做菜……” “行了行了,我本来也没指望你,”程晋松像赶苍蝇似的摆摆手:“今晚我来,所以,你给我把东西都预备齐了,”说着,他故意一瞪眼:“别影响我发挥!” 沈严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拉长了声音说:“是~~晋哥~~” 从早上七点多开始忙活,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房间终于收拾完毕。衣服挂进柜子,拖鞋摆在门口,小小的屋内竟真有了家的感觉。厨房中传来锅碗瓢勺的声音,只见程晋松正在灶台前忙活着,沈严在一旁笨拙地打着下手,时不时被程晋松折腾得团团转。沈皓倚在厨房门口,抱着胳膊笑眯眯地看着里面手忙脚乱的两人。 沈严按照程晋松的要求把菜都切好,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沈严拿起电话一看,竟是姜建东。 沈严有点意外地接起了电话:“喂,建东?” “沈严,出来见见,怎么样?” “现在?”沈严皱眉:“现在不太方便……” “我明天一早就回H市了,走之前想见见你,我就在你警局门口。” 沈严一听,犹豫了一下,说:“好,这样,你沿着警局门口的建国路往东走大概1000米左右,能看到个乐购超市,我就在那儿等你。” 挂了电话,沈严回到厨房对程晋松和沈皓说:“我有点事儿出去一趟,你俩先吃吧,不用等我。” “嘿正好!我刚才忘记买淀粉了,你正好去楼下超市买一袋回来。” “好。”沈严应了一声,套上外套走出家门。 沈严在楼下小店买了袋淀粉,走到超市时,姜建东也已经到了,看到沈严手上拎着的淀粉,姜建东有些意外:“你买这东西做什么?” 沈严笑笑:“家里做菜要用。” 姜建东也笑了:“我怎么记得你不会做菜呢?” “哦不是我做,”沈严笑笑:“有人做。” 听到沈严的这句话,姜建东脸上的表情淡了些:“是那个叫程晋松的?” 沈严一怔,他刚想开口,姜建东却抬手拦住了他:“沈严,你别骗我了,每次说起这个人,你笑得都与平时不一样。” 沈严看了姜建东一眼,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沈严,你可能以为你掩藏得挺好的,可那只是大家平时没往那个地方想而已,只要谁稍微有点儿这方面的警觉,都会看出来。原来咱俩在一块儿的时候,我早就感觉到了。”看到沈严有些变色的表情,姜建东接着开口:“你别担心,我知道我已经没戏了,是我自己做错,怨不得别人。” 沈严默默听着,不言语。 “这次来S市见到你,我也没想到。我开始真以为是老天又给我个机会,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你对我已经不像当初那样了,然后我就注意到了那个叫程晋松的……”说到这里,姜建东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么?我开始真是很不服气,可是后来我发现,那个人好像的确比我好一些……呵,真不想承认别人比我强。” 沈严看着姜建东笑得无奈的表情,不知该如何回答。 姜建东长舒了一口气:“把这些都说出来,我心里也舒服了,没遗憾了。”他说完看向沈严:“沈严,你也别留遗憾。” 沈严抬眼,不明白姜建东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就打算一直瞒着他不成?” “不瞒着又能如何?”沉默片刻,沈严终于开口:“建东,既然你说穿,我也不瞒你,没错,我是喜欢程晋松。可是他是个直的,我和他根本没可能,既然这样,又何必开口,让他为难?” 姜建东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沈严接着说:“我这种心思,不是说出去别人就能接受的。这么多年来,我也习惯了,他……他现在拿我当好朋友,好哥们儿,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沈严再次抬眼,凄然一笑,眼神绝望却带着坚定:“我爱他这件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他。” 沈严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一旁有个人影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沈严和姜建东下意识地转头,然后瞬间惊呆—— 程晋松就站在距两人不到两米的地方,他看着沈严,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 ——File 3 夺命诅咒 完—— 【卷四 年关缉凶】 Chapter 01 刨锛 12月21日,清晨。 北方的冬日,天总是亮得有些晚,然而,这个时候的马路市场上却已是人头攒动了。 市场边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位50多岁的老妇人的身影。老人一边走一边翻检着菜篮子里的菜和肉,今日冬至,照习惯晚上应该包点饺子。一个人迎面走来,从老人身旁擦肩而过。正在考虑晚上菜谱的老人没有注意到,那双脚在走过她身旁之后便停了下来,然后无声转过— 分卷阅读75 — 半空中骤然闪过一道寒光——砰! 一声闷响,老人应声倒地,菜篮子里的白菜滚落出来…… 12月25日,上午9时。 今日的天有些阴沉,上午九点时,天空不见明亮的日光,倒是有些隐隐的微红。欢快的圣诞音乐飘荡在空中,播音员用甜美的声音说“今天有雪,将会是一个白色圣诞节……” 楼道中出现了蹬蹬的脚步声,一位30多岁的女人一边急匆匆地上楼一边讲电话:“喂,你帮我跟领导说一声,我把文件落家了,我取了东西就过去……” 女人脚步匆匆,迎面下来的人连忙侧到一旁,给她让开道路。 错身而过时,女人正好讲完了电话,她刚准备挂断手机,就听到后脑一阵风声—— 砰! 女人倒在楼梯上,手机沿着楼梯滚到台阶下方,听筒里还传来对方不安的“喂喂”声…… 12月28日,晚。 一位40多岁的男子从饭店中出来,热热地打了一个酒嗝。饭店中还不时传来推杯换盏的呼声。男人笑笑——这些工人们辛苦了一年,也难得能这么轻松地聚聚。今天人人都领了过年红包,自己又留了钱请客,他们肯定又要不醉不归了。 男人披着外套往外走,冬夜的风吹得脸有些疼,路上的对面的行人都带着帽子缩着头,男人却被酒蒸出了一身的汗,他沿着漆黑的小路往家走,这一片的路灯总是不太好用。今夜月色昏暗,所以男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自己的那双脚正在无声地靠近…… 砰…… …… 咔嚓,咔嚓。 照相机的闪光灯闪烁,将昏暗的楼道映得一阵阵的明亮。闪光灯下,一个中年女性身体扭曲地倒在两层楼梯间的缓步台上,她的头蜷在一角,透过凌乱的头发,依稀可以看到女人那已经青白的脸庞。她的后脑一片黑红,血液在零下的空气中已经凝结成冰。程晋松站在尸体下方的台阶上,看着蒋睿恒轻轻抬起女子的头,仔细观察她后脑的伤口,而沈严就站在蒋睿恒身旁,看着他验尸。 “死因是颅骨破裂导致的脑出血,死者后颅骨有多处伤痕,这混蛋下手越来越狠了。”程晋松看到蒋睿恒站起身,摘下手套走到沈严身边,说:“这是第五起了吧?” 沈严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程晋松的心也很沉重。 记不得哪位作家在哪部作品中说过一句话:年关难过。这句话放在警察的身上似乎特别准确。每年一到12月份,就进入了一年中发案率最高的阶段。这一时期北方苦寒,昼短夜长,诸如建筑、装修等临时工种都进入了歇业期,闲散人员大量增多,整个社会也开始显得不安定起来。再加上许多人都抱着“多捞一票好过年”的心理,盗窃等犯罪率几乎直线上升。而今年的年关似乎格外难过,因为从12月中旬开始,市内接连出现了四起刨锛案。凶手尾随独行人士进入偏僻地带,然后用锤子猛砸被害人后脑,算上今天这起,已经造成4死1重伤的极度恶劣的后果。从五天前,市里就将这起案件列为本市一号公案,要求所有部门通力合作,全力侦破此案。而沈严作为刑侦队重案组组长,自然是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 程晋松看着站在那里、一脸冷峻的沈严——这段时间以来,他明显地瘦了。 大概是感觉到了程晋松注视的目光,沈严转过头来:“怎么?发现了什么?” 听到沈严问话,程晋松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这个凶手十分狡猾,总是选择没有任何安保监控设施的老旧小区或者是偏僻路段下手,而且刨完抢了东西就跑,到现在为止,警方一直没有找到任何实质性线索。 沈严毫无表情变化地点点头,程晋松刚想说点什么,程海洋却在这时从楼上跑了下来:“头儿,王广薇的妈妈醒过来了!咱们可以过去问话了。” “好。”沈严点了点头,他走到蒋睿恒身边说:“这边就拜托你们了,收集完证据后你们就直接回警局吧,我们这边问完话我再回警局找你们。” 蒋睿恒点点头。然后,沈严转身带人上楼,没有看程晋松一眼。 程晋松的表情再次转为失落——这个年关,难过的不只是工作…… 坐在警车上,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今天法证出警的是程晋松和李嘉宇,自从蒋睿恒和李嘉宇闹矛盾后,两人就总是互相躲着,可这次案情重大,两人不可避免地再次碰头。照着以往,程晋松可能会说说话活跃活跃气氛,可是如今他自己也是一团乱,再看到这两人,程晋松只觉心中更加错杂。 三人一路安静地到了警局。李嘉宇把车停好,回头刚想说话,蒋睿恒却先对程晋松开口:“晋松,你跟我来一趟好么?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程晋松看了一眼李嘉宇——他刚才略有些扬起的眉已又垂了下去。李嘉宇说了句“那我先拿证物回办公室”,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程晋松回头,却发现蒋睿恒也已走下车去。 这两个人啊……程晋松无奈摇摇头。 程晋松跟着蒋睿恒来到法医办公室,蒋法医先是安排人把尸体送进解剖室,然后转过头来看向程晋松:“说吧,你和沈严怎么了。” “嗯?”程晋松一愣,继而若无其事地笑笑:“我们没怎么啊。” 蒋睿恒没有说话,他只是将倚着桌子,抱臂打量程晋松。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会儿,程晋松终于挺不住,转开了眼——第一次知道,原来说谎时,人真的会心虚。 “你是怎么发现的?”蒋睿恒这样问程晋松。 程晋松有些吃惊地抬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忘了,我是学解剖的。”蒋睿恒笑笑,接着说:“而且gay圈有一种说法,说每个gay都有一台雷达,可以发现自己身边的同类。” 程晋松一听,更惊讶了:“你早就知道他喜欢我?你怎么没告诉我?” 蒋睿恒推了推眼镜,轻挑嘴角反问:“我告诉你,你会怎么做?” 程晋松沉默。 蒋睿恒轻笑,他就知道,程晋松会是这个反应。 过了许久,程晋松才叹了口气,说起了当天的经过。“……我真没想到他对我是这个心思。我就是觉得这个人挺不错的,大家工作上经常见,脾气也挺合得来,而且他弟还在我那儿,他俩之前闹得那么僵,我既然知道了,能不帮忙么?可是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多了,才会让他……”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想和他好好谈谈……那天我觉得很乱,借口有事就逃了。结果整整一个月,他看到我就躲开,除了工作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想跟他说话都没机会。再加上后来又出了这么个案子……”程晋松自顾自地唠叨着,一脸的懊恼烦躁。 “如果见面,你想好谈什么了么?”蒋睿恒问。 程晋松欲言又止。他犹豫又犹豫,终于开口问:“睿恒,和男人谈恋爱,是什 分卷阅读76 么感觉?” 听到这个问题,蒋睿恒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伤痛,但他很快便换上了无所谓的笑容:“嗯,怎么说呢?就像在谈一场旷世绝恋,见不得阳光,被所有人反对,不过却也因此爱得更热烈,更投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生如夏花之灿烂。” 程晋松看着蒋睿恒笑中带痛的表情,默默不语。 蒋睿恒舒完了诗兴,表情变得认真了些:“晋松,以朋友的角度我要提醒你,这条路很难走,难得你会经常想要放弃。更何况你并不是生来就喜欢男人,你完全可以选择不走这条路,以我对沈严的了解,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怨你。不过,从一个gay的角度,我可以告诉你,沈严对你的感情很深。他是一个不错的人,所以,即使你不接受,也请你不要伤害他,喜欢一个人不是错。” 说这番话的时候,蒋睿恒是少有的认真。程晋松有种感觉,他似乎并不只是在说自己和沈严的事情,好像还在借机倾诉着什么。 所以,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见程晋松点头,蒋睿恒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拍拍程晋松的肩,说:“OK,你忙你的去吧,我去验尸。”说完,又自顾自地补充道:“是该赶快抓住那人渣了。” 走出法医办公室,程晋松站在楼梯口,心中一阵犹豫——是回自己那儿,还是下楼去看看? 咬了咬牙,他还是决定,去沈严那里看看。 Chapter 02 案情分析 沈严一回到警局,就被局长叫去了办公室。 王局一见沈严进门,张嘴就问:“那家伙又作案了?” 沈严点点头:“被害人当场死亡。” 听到这回答,王局再次皱起了眉头。凶手在半个多月的时间内已经作案五起,手段之凶残,作案频率之高,都令人发指。 “有没有人看见凶手?” 沈严摇摇头:“凶手挑的依旧是没有安保的老小区,我们在附近问了一圈,只有一个老大爷记得在案发时间看到个陌生男人,但是他只记得那男人中等身材,穿着羽绒服戴着帽子,没有给出更多有用的线索。” 王局的眉头更是拧成一团:“你们到现在为止都有什么进展了?” “结合之前几起案子中目击者的说法,我们现在可以基本确定的是,凶手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年纪大概在30岁到40岁之间。他行动很小心,专挑没有老旧小区或是无人地段下手,而且袭击之后拿了东西就跑,作案时间很短。几起案子都发生在城东区,从这一点上判断,凶手应该是在城东区居住或工作。我们目前正在设法排查城东区符合条件的嫌疑人。现在最大的困难是,我们问不到被害人的证词,没法得到关于凶手的第一手资料。不过局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尽快破案的。” 王局点点头:“沈严,你也知道,现在全社会都对这起案子非常关注,凶手一天不抓住,我们都没办法消停。很多人都跟我说现在不敢一个人出门。眼看到年根了,总不能让老百姓连春节都过不好。市长今天还来过电话,打听这个案子的进展。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抓到这个凶手!” “是!”沈严立刻回答,面容中带着坚毅的认真。 沈严回到办公室,屋内的几人立刻凑了过来。方礼源关心地问:“局长怎么说?” “就是问问情况,让我们抓紧时间,尽快破案。”沈严简单地回答。 方礼源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局长绝对不可能就说了这么两句。这段时间局里光关于这个案子的专项会议都开了多少次了,宣传那边几乎每天都要接到各种媒体关于这个案子的采访,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这个案子,为了这,最近十来天重案组办公室的灯就没灭过,每个人都在拼命努力着,可是,S市的常住人口有600多万,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连具体体貌特征都不清楚的人,谈何容易?而最可恶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凶手居然还在不断地犯案,简直是对全市警察赤裸裸地蔑视与挑衅。一想到这,所有人的怒火都烧到了头顶。 “妈的,等抓到这混蛋的时候,我非狠狠揍他一顿不可,这个人渣。”秦凯捏着手骨恨恨地说。 “揍都不够,老子他妈的想活剐了他。”程海洋说。 “等抓到他,自然有人会收拾他的。”沈严拍拍自己的组员:“行了,咱们别想那些了,还是想想眼前的案子吧。”他靠坐到桌边,对几个人说:“来,咱们还是把之前得到的信息再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几个人点点头,于是大家再次从头梳理起案情来。 “按照时间顺序,”秦凯看着文件夹,开始逐个叙述:“第一起案子发生在上个月21号,被害人是52岁的退休大妈钱凤清,时间是早晨6点30分左右,遇袭地点是城东区的四季小区院内;第二起是12月25日,被害人是30岁的公司职员冯莉,时间是上午9点,地点是城东家乐福旁莲花小区的楼道内;第三起是12月28日,被害人是42岁的建材厂老板赵广建,时间是晚上9点40分左右,地点是建材厂附近的小胡同;第四起是12月31日,被害人是38岁的工厂职工李雪娟,时间是上午10点10分左右,地点是城东区锦园小区,不过因为有人经过,凶手逃走,李雪娟没死;最后一起是今天,也就是1月5日,死者是43岁的王广薇,自由职业者,时间是上午9点25分左右,地点是东江小区。所有这些人都是被锤子砸中头部,最多的砸了3-4次,最少的也砸了两次。关于凶手,目前有三个目击证人,他们的说法中比较一致的是凶手是中等身材,年纪大概三十来岁,衣着低调,走哪儿都扣着帽子,看不清楚脸。” 沈严点点头:“凶手很谨慎,我们目前关于他的资料很有限,所以我们需要从他的行为上来分析。大家都来说说看法。” “一般来说,”方礼源最先开始分析:“用‘刨锛’这种方式行凶的,大多都是想要报复社会,他们一般是在生活上受到了比较大的打击,转而开始忌恨整个社会。凶手的行凶对象不固定,随机性很大。这次的这个案子,凶手下手的对象大多数是女人,说明凶手对女性的恨意比较大,很可能他受到的打击就是和女性有关,又或者是他本身身体条件一般,担心会遭到激烈反抗,所以选择女性作为袭击对象。” 程海洋看着方礼源说:“你说,凶手这么恨女的,会不会是因为他被女朋友或老婆甩了?” “不太像,”沈严摇头。“凶手最初袭击的女性都在40岁上下,最早的一个更是50多了,而凶手大概不到40岁,不可能是女朋友,工作上的女性同事或上司的可能性更大些。” “从行凶时间看的话,”这次开口的是江厉:“它们大部分都集中在上午,说明凶手不是没工作就是 分卷阅读77 工作时间晚或不固定,有可能是临时工或者是工厂的晚班工人。” 沈严点点头。 “地点的问题咱们上次研究过了,”程海洋开口:“凶手行凶范围都集中在城东区,说明凶手对这一区比较熟悉,知道哪里什么时间比较僻静,方便下手。他很可能是就住在这一区,或是在这一区工作。再有就是……” “再有就是工具,”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处响了起来,所有人同时回头,只见程晋松正走进屋来。 “诶,晋哥,你怎么来了?”重案组的几人都站了起来。 “过来看看你们,结果发现你们正好在开会,就站在门口听了会儿。”程晋松嘴上回答着秦凯的问题,眼睛却是看着沈严。 看到程晋松投来的目光,沈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你来的正好,你们那边有什么线索,正好跟我们说说。” 看着沈严潜藏不露的疏离感,程晋松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于是他点点头,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分析:“从被害人头部的伤痕分析,凶手到目前为止一共采用了4把不同类型的锤子,前两起一把,后三起每起各一把,而且砸的地方也不完全一致,这说明凶手在……” “凶手在不断尝试,改进技术。”沈严接道。 “对。”程晋松看向沈严——无论怎样,默契始终还在着。 沈严刚才是在沉思中顺口而接,完全没注意是接了谁的话。听到程晋松说对,他才回神,一抬眼就看到程晋松投来的微笑的目光,沈严立刻又不动声色地转开了眼。 程晋松蹙起了眉头。 重案组的其他几人对于这两位组长分析案情时的默契十足早已习惯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什么不不妥。大家继续你一句我一句地补充着,可说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新的发现。于是沈严决定换一个思路。 “这样,大家来说说你们觉得有可疑的地方,或者是下一步的调查角度。” “排查我觉得还应该继续,”方礼源最先说:“虽然这个方法有些大海捞针,但是现在我们线索太少,能帮助缩小些范围的方法都值得去尝试。” 沈严点点头。 “赃物肯定是一条线,”江厉说:“我们目前知道的,被害人被偷的东西有包括手机,钱包,以及手电筒等零碎物件,虽然目前我们还没发现被销赃的赃物,但凶手总归会想办法处理这些东西。” “还有,锤子也可以再查查。”秦凯接着说。“如果凶手不断换锤子是因为想找个最好用的,那他应该会买新的锤子或是改造原来的,咱们可以去卖锤子的地方再多看看。” “其实我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程海洋皱着眉头开口:“就是凶手为什么会杀赵广建。其他所有的被害人都是女的,只有赵广建一个男的,会不会凶手对赵广建这人有仇,所以特意杀他的?” 其他几人听着程海洋的分析,也陷入沉思。 这些人在说话的时候,程晋松一直在看着沈严,他注意到沈严的手又在捂着胃,这个人,一定是又胃痛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程晋松的目光,沈严转过眼来:“程组长呢?有没有什么建议?” 程晋松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走神了。他挪了挪身子,轻咳一声开口:“那个,关于锤子,我倒是觉得凶手不见得会去找人改造,现在全市风声这么紧,这个时候无论是买锤子还是找人改造都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我怀疑凶手可能会自己动手。我觉得你们可以再留心一下卖改造工具的,锉刀钳子都应该列入考虑范围。” 沈严认同地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查。礼源,你还是负责可疑人物排查这方面,把城东区的民警片警都调动起来,尽快缩小范围;江厉,你仍旧负责赃物这条线,各种手机市场、回收手机的摊位都要排查,要让每一个回收二手手机的人或网点都知道我们在找这几只手机;秦凯,你负责五金工具这方面,你跟法证法医再好好确认一下可能用到的工具,然后去卖这些工具的地方再仔细问一遍;海洋,你联系一下赵广建的家人,约个时间我们再去跟他们聊聊,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大家保持联络,有什么消息立刻汇报!” “是!” 所有人领了任务,立刻去忙开,程晋松起身想去找沈严,可秦凯却抢先一步走了过来。 “晋哥,能给我列个需要调查的工具的清单么?越详细越好。” “哦,这个事儿你上楼找嘉宇,他之前一直在做凶器的模拟与分析。”程晋松嘴上应付着,眼睛却追随着沈严。秦凯见状以为程晋松找沈严有事,便没再多说,点头上楼去了。 大办公室一下子空了下来。程晋松走到沈严办公室门前,透过窗户,看到那人正坐在座位上翻看文件。他微蹙着眉头,右手还在顶着胃。 程晋松推门进去。 听到声音,沈严抬起头来,见是程晋松,沈严身子不易察觉地一僵。他平静地开口:“怎么?还有什么事么?” 程晋松站在沈严的面前,仔细地观察着对面的人。这半个月来,沈严明显地瘦了,本来就有些瘦削的身形现在看着竟显得有些单薄。他脸色不太好,眼中也有着明显的血丝。看到这样的沈严,程晋松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现在沈严的压力已经够大了,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再给他增加负担。 于是,程晋松笑笑,说:“看你一直捂着胃,是不是胃又疼了?” 沈严一怔,连忙放下捂在胃上的手。“一时忙忘了,没事。” “再忙也要按时吃饭,你胃本来就不好了。” “好,我会的。谢谢。” 客套的回答,礼貌而疏离。 程晋松心头一阵空落落的无奈,他站了片刻,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沈严这个样子,自己说再多也没用,还不如给他买碗粥来得实际。 “那你先忙着,我出去了。” 程晋松走出房间,回头看去,沈严又开始工作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继续向外走。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以后,屋内的沈严抬起头来,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 Chapter 03 搜索 看着程晋松离去的背影,沈严的心头也是百味杂陈。程晋松眼中的无奈他看得清楚,他知道程晋松还想跟自己像以前一样相处,可是他做不到,在所有的心意都已经被他知晓之后,自己做不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跟他保持合适的距离,不要给他造成负担。沈严看得出程晋松有话想对自己说,可是他不想听——或许,是不敢听,他害怕听到那个人亲口对他说不…… 想到这里,沈严禁不住笑了出来:想不到,到这个时候了,自己居然还残存着拖一天是一天的鸵鸟心理。其实,两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又能躲得过几时?真要想避开,调动工作是最好的方法,可是自己刚调来这里不久,怎 分卷阅读78 么可能再开口提调走?再说,自己刚刚和小皓关系缓和,调走,自己也舍不得……沈严不想承认,他也不想离开那个人——就算不能在一起,起码,在这里的时候,总还可以时时见到他。自己这辈子是不指望与谁共度一生了,既然如此,可以站在喜欢的人身边,看着他也是好的。或许等哪天程晋松真的结婚生子了,自己就能彻底放开了——或者,彻底地离开…… 敲门声打断了沈严的胡思乱想,程海洋推门进来:“头儿,赵广建的家人说现在就有时间,咱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好。”沈严起身拎了外套:“走,这就过去。” 赵广建所开的建材厂位于S市建筑大学旁边,这里位于三环外,是绝对的市区边缘,再往东500米就是高速公路的入口。沈严和程海洋不时看到有大货车从门前的路上驶过,或者从高速公路那边将建材运到这里,或者将东西运出市外。赵广建的妻子苦笑着说:“老赵死了,这生意也不能不做了不是?……” 赵广建的妻子叫刘梅,是一位40岁左右的北方女人,脸上有着北方人的直爽与生意人的精明。她虽然还没完全摆脱丈夫死亡的悲痛,但却也没有再如那天那般哭天抢地,她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想问什么?” “大姐,你丈夫出事那天,是和同事出去喝酒对吧?”程海洋说:“都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 “这儿的人基本都知道。这是老赵一贯的规矩。大家都忙了一年,请人吃顿好的也是应该的。每年这时候老赵都会请所有人吃次饭,就是月末这两天。” “那你们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开除过什么人?” 刘梅想了想,摇了摇头:“厂子里的基本都是老伙计了,老赵待他们不错,没人不干;再说,就算不干,也不会挑这个时候,一般都会过了年再说,过年厂子会发红包,这时候走了就没有了。” 程海洋看了看沈严,见沈严默许,回头继续问:“那你丈夫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 “结怨?”刘梅终于发现了不对,她有些怀疑又有些焦急地问:“警察同志,你们不是说那坏蛋是逮谁砸谁么?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说老赵他……” “不不不,”程海洋连忙解释:“我们就是想多了解些情况,看看能不能得到些线索。你仔细回想一下,你丈夫有没有什么仇家?” “仇家……”刘梅半仰着头想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我俩从外地到这儿开了这个厂子,基本上一天都在厂子里,哪有啥仇家?咱们从来不拖欠工人工资,就那些帮着运货的司机,老赵都每回多给个红包,出点什么事儿也不跟他们多计较,关系都挺好的。至于外面的,倒是有些人看我们生意好,可是买卖不成,总还有份仁义在吧?不至于到抡锤子这么狠吧?……” 问了一通,依旧一无所得,程海洋多多少少有些泄气。沈严安慰地拍了拍他,也没多说话,现在这种情况,大家谁心里都不好受。案子一天不破,每个人都开心不起来。 “头儿,既然这边儿没线索,我跟凯子一起去查五金那条线去,行不?”程海洋问。 “行。”沈严点点头,于是程海洋给秦凯打了个电话,也不回警局了,直接奔赴下一个调查地点。 沈严回到警局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多了。在外面忙了多半天,中午又没吃饭,本就隐隐作痛的胃此刻痛得更厉害了。沈严打算翻片胃药出来,可他刚进办公室,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诶正好你在。”蒋睿恒探头进来,见到沈严一笑,拎起了手上的快餐盒:“刚刚出去吃饭,东西叫多了。怎么样,你吃饭没?” “还真没呢。” “所以说你有福气。”蒋睿恒微笑着走了进来:“还是热乎的,快吃吧。” 沈严打开快餐盒,里面有一碗皮蛋瘦肉粥,还有五个小包子。所有食物都还冒着热气,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 沈严微微愣了一下,抬眼看蒋睿恒:“还是热的?” “当然,凉的怎么吃?”蒋睿恒笑得很自然。 沈严略带怀疑地看看外面——现在屋外的气温是零下10多度,这种天气,就是刚出锅的东西,带回到警局也一定冷掉了,这热气腾腾的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 想到这里,沈严又转回来看蒋睿恒…… “呵呵,还真骗不了你。”看到沈严怀疑的眼神,蒋睿恒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唔,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用我屋的微波炉加热了一下……刚才不说,是怕影响你胃口。” 沈严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蒋睿恒的办公室中有一个微波炉,大家都以为这是蒋睿恒自己买的电器,用来偶尔加热个食物什么的。当警察的很多时候都餐无定时,有时候打了饭菜还没等吃就去出警了,等回来的时候饭菜又早已凉透……于是就有人去蒋睿恒那里借他的微波炉加热,而蒋睿恒也很好说话,要借就给借。直到有一天,李嘉宇告诉刚刚热了泡面的秦凯,那台微波炉其实是当年为了研究一个分尸烧尸案而添加的实验器材…… 据说,当时秦凯脸一白手一抖,一碗泡面全倒在了脚背上,然后捂着嘴就跑去了厕所。 这之后,法医室这台微波炉的故事就传遍了警局。年轻的小警察们再也没人敢去借这微波炉加热东西了,而蒋睿恒却似乎用得很顺手,一直将它放在自己的办公室中。于是,“法医都是变态”的观念就在很多人心中变得愈发牢固。 沈严看了一眼蒋睿恒,只见蒋睿恒嘴角带着似狡似黠的浅笑,藏于镜片后方的眼睛眼角微挑,似乎是在看沈严有没有这个胆量。 说实话,沈严并不相信这个谣言。蒋睿恒一看就是一个注重生活品味的人,说他这样的人会把食物和尸体放一个东西里加热,沈严还真是相当的怀疑。再说,就算是真的,蒋睿恒能吃,自己也没什么不敢的。于是沈严笑着拿起包子,大大地咬了一口:“不瞒你说,我中午就没吃饭,别说你现在只是拿话吓我,就算你把我领你们屋去站那几个尸体旁边,我也能吃得下去。” 嗯,这包子味道倒是真不错。 蒋睿恒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行,那你慢慢吃,我回去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总虐待你的胃。” 沈严笑笑:“好,谢了。” 走出沈严的办公室,蒋睿恒回看了一眼吃得正香的沈大队,再次扬起了嘴角——这回可以和某人交差了。想到这里,蒋睿恒的笑容又带上了些许的羡慕——沈严,你还真是比我幸福…… 两天之后,大规模的排查终于取得了一些成果。根据法证组的建议与提供的工具排查清单,众人终于在城东区东南方的一家五金店发现了疑似嫌疑人的行踪。据店老板回忆,上个月圣诞节后,有一位30多岁的年轻人来到这家店,购买了两把锉刀和一把钳子。那人的身型特点与几位目击者描述的嫌 分卷阅读79 疑人十分吻合。据店老板回忆,那个人是本地口音,给人的感觉很斯文,完全看不出有暴力倾向。不过由于时间较久,他记不清那人具体的容貌了。这条信息对于现在的重案组来说简直是太重要了,众人立即放弃了对外来务工人员的排查,而将目标锁定在受过一定教育、并且已离职的本市男性身上。就在重案组逐渐靠近目标的时候,犯罪嫌疑人竟嚣张地再次行凶——只是,这一次,他终于露出了马脚。 Chapter 04 抓捕 1月8日,医院。 这次被袭的女伤者名叫张美薇,是一位28岁的公司白领。她一看到沈严等人出现,就急着要从床上坐起来:“警官……” “你别激动,先躺下,慢慢说。”沈严安抚道。 张美薇重新躺下,平静了一下,开始讲起她的遭遇。“我今天上午去一个当事人家里谈事情,上楼的时候正碰到一个男人往下走。我因为听说最近有刨锛的人,就留了个心眼儿,一直注意着那男人的举动。结果我刚从他身边经过,就感觉到他似乎转了过来,我连忙回身,他那锤子一下就砸在我肩膀上了……” 张美薇说着,指了指自己缠着绷带的右肩。 “然后呢?” “然后这个人还打算过来,我就抡包往他那儿砸,边砸边喊救命。他大概是害怕了,扯过我的包就跑了。” “那你有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他带着口罩,我没太看清,不过那人大概一米七五左右,挺瘦的,穿着一个黑色的短款羽绒服,下面穿的是牛仔裤,他走路鞋子没什么声音!” 张美薇人似乎颇为大胆干练,人才刚刚遇袭,说话居然还能如此有条理。沈严见状,接着问道:“关于他,你还记得些什么?” “他抢走了我的手机,我能查到他现在在哪儿!” “什么?!” “我开了手机的追踪定位功能,”张美薇睁着一双美目,迎着所有人惊愕的目光,十分确定地说:“只要登录我的账号,就可以定位出手机的位置。所以,只要他还没扔掉我的手机的话,我就能知道那个混蛋在哪儿!” !! 如同暗夜的战场上突然升起一颗闪光弹,痛苦摸索许久的众人终于找到了攻击的方向。所有人摩拳擦掌,只待最后收网擒敌! 根据谷歌地图显示的定位结果,张美薇的手机现在位于城东区方江小区的五号楼中。保险起见,沈皓又拿几台iphone做了实验,发现谷歌的定位存在一定的误差,并不能保证完全精确。但抓捕行动是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的,所以,必须要想出更加万全的方案。 下午3点40分,方江路街道办事处。 当听说最近一个月作恶多端的刨锛恶魔可能就住在自己所管理的这片地方的时候,方江街道办事处的赵主任的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她看着沈严问:“沈队长,你说,需要我们帮忙做什么?” “首先,我需要一个这片小区的地图,要详细一点的。” “好。”赵主任转身出去,很快就拿了一张图纸过来。 “这就是方江小区的地图。”赵主任说着将图纸铺开摊在桌面上。 “好。”沈严等人围拢过去,沈严指着图纸上的一栋楼说:“大家看,这就是信号现在所显示的五号楼。按照沈皓估算,误差的范围大概是一百米左右。”沈严说着,用手在图纸上画了一个圈:“也就是说,这个范围之内都有可能。” 圆圈之内,一共有5栋楼房。 “赵主任,这五栋楼里都住了什么人,你们清楚么?”沈严问。 赵主任点点头:“我们有登记。” “好,那你现在查查,这里面有哪户是单身男性居住的,这个人应该在30-40岁之间,身高在1米75左右,偏瘦,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原来有不错的工作,但最近失业或辞职了。” 赵主任一边听着这一连串的要求一边嘴里念叨复述着,似乎有点发蒙,秦凯见状开口:“赵主任,你们的居民记录是登记在本上还是存电脑里了?我帮你翻吧?” “啊!那个,我们是存在电脑里的。” 秦凯点点头,跟着赵主任来到电脑边,两人开始在电脑记录中查找,其他人都围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结果。只见这俩人一边翻看一边低声研究,突然,赵主任手指着一条记录,停了下来。 “这个……” “怎么了?”沈严追问。 赵主任有点犹疑地开口:“那个,找到一个挺像你们说的人的,不过这人有正经工作,没听说他辞职或不干什么的……” “不要紧,先说说看。” “行。这人叫李宏伟,住在4号楼2单元4楼。这人家是外地的,现在在这边工作,住了大概有两三年了吧,他30出头,模样个头跟你们说的都挺像的。”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记得他好像说过,他是做律师的……” “在哪个律所上班?” “诶呦,这个我可不太清楚了,可能得问了解他的人。” “那你有没有他的照片?” “这个我这儿没有,不过我们这边儿有他的身份证号。” “那就行!”众人大喜。不待沈严命令,程晋松已经拎过了警局的笔记本,调出了户籍查询系统。将身份证号输进去,立刻,一张男人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程晋松用手机对着照片拍了张照,然后将它发给正在医院为张美薇验伤的蒋睿恒。 “睿恒,我给你发了一张照片,你让张美薇看看,凶手是不是这个人。” 很快,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程晋松接起,黑眸豁然一亮。 “张美薇说,应该就是这个人!” “好!”沈严一声令下:“出发!” 为了确保抓捕顺利,大家在小区的几个路口都布置下了人手,沈严带着重案组的几人躲在房门两边,而秦凯则化装成查煤气费的工作人员过去敲门。 “有人吗?查煤气费。”秦凯连敲了几声。 里面一直没有回应。 秦凯小心地将耳朵贴上门板,仔细听了听,然后回头对沈严摇摇头。 众人轻轻凑过去,秦凯掏出工具开始撬门。很快,就听“咔哒”一声,屋门被打开了。众人绷紧精神,推开房门—— 里面一片寂静,没有一点灯光。众人快速进入,立刻开始搜查各个房间。 “安全!”“没人!”各个房间传来声音,看来,李宏伟确实没在家。 众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缓了下来,沈严示意众人搜查房间,自己则拿对讲机对外面的人说:“疑犯不在家,各部门注意观察,发现疑犯行踪立刻汇报。”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程海洋的叫声:“头儿,有发现!” 众人立刻奔了过去。只见程海洋站在书桌前,他面前是两个拉开的抽屉,其中一个里面放着3部手机,3个钱包,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而 另一个里面则赫然放着两把铁锤! 江厉拿起其中的那部iphone,打 分卷阅读80 开一看,桌面背景正是张美薇的照片。 果然,凶手就是这个人! 沈严看了看抽屉内的其他东西,另外两部手机的电池和sim卡都已经被拔了出来,看来疑犯具有一定的防追踪意识。只是因为iphone电池无法拔下,又或者是凶手还没来得及动手,这才给了众人追踪过来的机会。 方礼源从外面走了进来:“厨房里有不少快餐盒,看来李宏伟自己不怎么开火,估计是出去买饭去了。” 沈严一听点点头,立刻开始安排下一步的行动:“礼源、海洋,你俩留在屋内,秦凯、江厉和我去屋外埋伏——咱们就在这儿等李宏伟回来!” 众人从李宏伟的房间中退了出来,按照沈严刚才的布置分散埋伏到小区的各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零星的雪花从天空中慢慢飘落。众人紧绷着神经,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单元的入口与疑犯可能出现的所有方向。 渐渐到了下班时间,小区中时不时有人经过,可是大家始终没有看到李宏伟的身影。 “头儿,李宏伟还没回来,”程海洋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他会不会是发现我们了?” “应该不会。你看他屋内的东西,不像是准备逃走的状态。”沈严冷静地说:“别着急,再等等。” 时间就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慢慢地磨蹭着。天色越来越暗,众人心中也越来越担忧。 这时,沈严所藏身的楼道内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女人领着孩子走下了楼梯。女人行色匆匆,似乎没有注意沈严等人在做什么,而那个小孩子却一边走一边看着楼道内的几人,似乎奇怪他们为什么躲在这里。沈严刚想对小孩子比一个安静的手势,但就在这时,耳机中传来汇报的声音:“注意,有一个疑似疑犯的人进院了。” 沈严立刻向外望去,果然,一个男人从路口拐进了院中,正慢慢地往4号楼这边走来。这人中等身材,穿着一件蓝黑色的半长羽绒服,他脑袋上扣着帽子,口鼻也用围巾遮住,根本看不到脸。男人手中拎着一个购物袋,似乎刚从超市买东西回来。 “全体注意,”沈严轻声命令:“别轻举妄动,看清楚再说。” 男人缓缓走进,经过沈严藏身的一单元,正好与刚刚出门的那对母子擦身而过。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小孩子突然抬头问了一句:“妈妈,那些叔叔藏在里面干什么啊?” 孩子童稚的声音,在安静的傍晚中,显得清脆而清楚。 沈严大吃一惊,他立刻向外看去,只见那个男人骤然停住了脚步,他抬眼望向自己这边,眼中带着明显的戒备与警惕—— 就是那双眼睛! “李宏伟!”沈严大叫一声,一下子从楼中冲出! 而楼外的疑犯则猛地扔下东西,转身就跑! “站住!别跑!”沈严大叫,其他几组埋伏的人马也同时冲出。 众人从四面向李宏伟包抄过去,不想疑犯的身手却也相当灵活,只见他一个纵身便越过了院内的花坛,撒腿冲向院外。沈严也立刻紧跟追出。疑犯出了小区便奔上了马路,沈严带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双方就这么在傍晚的街路上展开了追逐战。疑犯显然是被逼得发疯了,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依旧狂奔不止,弄得许多车子被迫刹车转向,马路上顿时乱成一团。沈严一见情况不好,心中发狠,猛地提腰抬脚,啪啪啪几步,竟生生从面前的车上飞了过去! 后方跟着的几个小警员看到沈严这飞车特技,顿时惊呆。 就在他人惊呆的瞬间,沈严已经接连越过了两辆汽车,他猛地向前一扑,一下将疑犯扑倒在地! 而就在这时,后方传来秦凯大叫的声音:“头儿小心!!” 沈严猛地抬头,一道刺眼的灯光晃入眼帘,一辆中巴车正在尖锐的鸣笛声中迅速靠近。那司机显然注意到了沈严两人,死命地踩下了刹车,只是原本的车速太快,加之雪天路滑,车子根本无法减速,直冲着两人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沈严迅速拎起身下还没反应过来的疑犯,然后带人死命往旁边一扑—— 嘎!——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中巴车终于停了下来——在距沈严脚边不到两米的地方。 被吓得心脏停跳的众人终于喘上了这口气。大家迅速奔过来,将那个疑犯死死按住。扒开帽子一看,那张脸与刚刚在照片上看过的一模一样—— 正是李宏伟! Chapter 05 对质 抓捕到李宏伟之后,众人立刻进行了补充调查,经调查,李宏伟本来是S市某律师事务所的一位律师,三个月前,他在代理一桩强奸案时作伪证而被发现,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并且吊销律师执照。这件事对李宏伟的打击非常大,他从此开始痛恨整个社会,最终决定用刨锛的形式来报复社会。众人找到他曾经供职的长江律师事务所,查阅了当初他打官司时的庭审记录,发现当初案件的审判长和李宏伟律所的上司都是女性,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对女性极度憎恨,所以才选择女性作为下手对象。重案组仔细地搜查了李宏伟的家,不仅又从阳台找出另外一把锤子,还在他家中发现了案发时李宏伟穿着的染有血迹的羽绒服。法证组检查了这三把锤子,发现它们的锤头与后三个死者头部的伤痕完全吻合。其中一把带有明显的改装痕迹,改造后的锤头杀伤力明显大大加强。而对李宏伟羽绒服上的血迹化验发现,那血液属于第五位死者王广薇。 铁证如山。 面对如此确切的证据,李宏伟也明白狡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审讯室中,他不在意地一笑,说:“你们还想让我说什么?” 沈严将几位女被害人的照片扔到桌面上:“这几个人,都是你打死的么?” 李宏伟拿眼睛往桌面一瞥:“是。” “为什么到处杀人?” “因为我高兴。” “你高兴?你就为了自己高兴,就到处杀人?你还有没有人性?!” 李宏伟露出一个邪性的笑:“人性?这社会又他妈的有人性么?!我辛辛苦苦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当上了律师,可就因为犯了一个错,这帮人就把我一撸到底!我工作没了,以后都当不了律师,谁他妈的管我死活了?!” “什么犯了个错?你是作伪证!”方礼源忍不住斥责道:“你身为一个律师知法犯法,买通被害人翻供,还怪别人说你?!” “切,这年头作伪证的律师多去了,那个律师敢说自己完全干净?要是当初我们律所帮我使使劲,我完全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结果那老娘们不但不帮我,还把我报了上去,吊销了我的律师执照!根本是不给我活路!我看到这帮贱女人就想杀人!我刨一个心情就好一点!”李宏伟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双手握拳,眼中迸出血红的光。 这时,沈严突然开口道:“那赵广建呢,你又为什么要杀 分卷阅读81 他?” “谁?” “赵广建,你不会连你杀了谁都不记得了吧?”沈严将照片扔到李宏伟的面前。 李宏伟拿过照片看了看,眼神一动。他将照片扔回桌上,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我还以为你们警察有多么了不起,原来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们跟我也差不多,都是得蒙就蒙。”李宏伟说完,嘲讽地一笑:“呵呵,也对,成王败寇,从来不都是这样么,逮到一个,就把所有的屎盆子都扣他一个人的脑袋上。没关系,我被抓到,我认栽。” 沈严皱起眉头:“你是说赵广建不是你杀的?” “不,人是我杀的。” 方礼源一拍桌子:“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是。”李宏伟懒懒地拖了个长音。 沈严显然对他说的话有些怀疑,于是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看着不顺眼,就杀了。” “你是在哪儿杀的他?” “不记得了。” “时间呢?” “忘了。” “你给我老实点!”沈严一拍桌子:“李宏伟我告诉你,我们警方抓的每个人都是有足够的证据的!你刨锛杀人,这些你想抵赖都没门。但是我们绝对不会把别人的案子安到你头上,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少给我扯这些没用的!” 听到这话,李宏伟再次露出一个不在意的笑:“既然你们这么厉害,那就自己去查吧,”他看着沈严,一字一顿地说:“警.察.同.志……” 说完了这一句,李宏伟便彻底装起了哑巴。沈严与方礼源再问他什么他都不再回答。 从审讯室出来,沈严问方礼源:“你怎么看?” “我觉得他可能不是杀赵广建的凶手。”方礼源说:“你注意到没有,你给他看赵广建照片的时候他似乎有点惊讶,感觉好像没看过似的,而且听他说话的意思,好像也是说我们故意把赵广建的案子安在他的头上。” 沈严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看来赵广建的案子,还需要再调查一下。” 两人正在商量着,那边,秦凯从办公室中小跑着奔过来:“头儿,局长电话,让你现在过他办公室去一趟。” 沈严知道局长一定是要询问审讯的结果,于是他点点头,立刻往局长办公室走去。 沈严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口,意外地程晋松也在这里。见到对方,两人都是微微一怔。 程晋松对沈严点点头:“李宏伟招供了么?” 沈严压下心头那一点点不自在,点了点头:“差不多了。”他顿了一下说:“王局也叫你过来了?” “是啊,王局也心急着等结果呢吧。”说完,程晋松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咱俩进去。” 沈严点点头,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 两人推门进去。王局似乎刚挂断电话,看到沈严和程晋松,立刻招手让两人进屋。待两人一坐定,王局就看着沈严问道:“怎么样?李宏伟招供了没有?” 沈严点点头:“已经基本招供了,他说是因为他被判刑并吊销律师执照的事情而对社会产生不满,然后开始报复社会的。我们让被害人和目击者看过李宏伟,他们也都确认了,就是这个人。” 王局点点头,又看向程晋松:“你们那边呢?” “我们化验了李宏伟家搜出来的三把锤子,跟后三起刨锛案中被害人身上的伤口完全吻合,”程晋松说:“锤子及衣服上的血迹也证实是被害人的。还有那些赃物,被害人的家属也都辨认过,除了没有第一个死者钱凤清和第三个死者赵广建的东西之外,其他几个被害人的东西都在里面。” 程晋松最后的这句话更加重了沈严本就有的疑虑,于是他开口道:“王局,我有点儿怀疑,赵广建不是李宏伟杀的。” 此言一出,王局和程晋松都有些意外。 “怎么回事?” “我们刚才审问李宏伟的时候,他对杀害其他几个被害人的事情都承认得很痛快,可是对于赵广建那起,我发现他似乎并不知情,我听他说话的意思,似乎是觉得我们故意把其他的案子往他脑袋上扣。我怀疑,赵广建的死可能是别的人做的。” 王局一边听一边翻看着桌面上的卷宗,他看了一阵,抬眼看向程晋松:“晋松,你怎么看?” 程晋松也在回想着案情,听到王局问他,思考着说:“从我们这边的检验结果来看,李宏伟家里的三把锤子,确实没有一把与赵广建头上的伤口吻合,不过李宏伟对锤子进行过改造,锤头的形状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无法确定原来的锤头是何形状。其实不光是赵广建,最开始的两个被害人钱凤清和冯莉,杀害她们的凶器我们也没找到。而赃物的话,在李宏伟家找不到两个人的东西,一个是钱凤清,另一个就是赵广建。所以我觉得沈队的推测有可能,那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出了个刨锛的犯人,也可能是有人借着刨锛案故意行凶。” 王局听完了两人的说法,思考着点了点头,他再次看向两人:“赵广建先不算,其它的一系列刨锛案的凶手是李宏伟,这个已经没问题了对吧?” 两人一起点头。 “好,那我们就发布公告,告诉老百姓,我们已经抓住了犯人。”王局说:“这个案子社会关注度太高,既然咱们抓住了凶手,就赶快把消息放出去,让老百姓也可以安下心来,也断了那些想浑水摸鱼的人的念头。眼看着就快过年了,总要让老百姓过个安心年。至于赵广建的案子,”王局说着看向沈严:“如果你们感觉有问题就接着查,直到查明白为止。” “是!”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了正事,王局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段时间你们都够辛苦了。”说着他看向沈严:“我听说你昨儿个是在大马路上把犯人给摁住的,差点儿被车撞到,嗯?” 沈严笑了笑:“没有,没那么夸张,局长你别听他们瞎说。” “王局,您别光口头表扬啊,沈严他们这么辛苦,”程晋松凑了过去,贼笑兮兮地问:“怎么样?最少得是个集体三等功吧?个人能再给个不?” 王局瞪了程晋松一眼:“这些就不用你小子操心了,该有的都不会少你们!” 程晋松笑着冲沈严眨了眨眼。 沈严倒似乎并不在意什么嘉奖,他开口说:“局长,为了查这个案子,我们组那几个人最近都累坏了。如果可以的话,过阵子能让他们歇两天么?” “行,你们尽快把案件材料整理好,然后就都回家去好好歇歇!” 沈严一听顿时露出笑容:“谢谢王局!” 从局长办公室退出来,程晋松和沈严一起往楼下走。这大概是两人戳破窗户纸后屈指可数的单独相处,两人竟都有些尴尬无言。程晋松看着一直低头看路、从未看自己一眼的沈严,决定先开口。 “我听秦凯说,你昨天在马路上连 着飞过两辆汽车?……” 沈严 分卷阅读82 一怔,继而笑笑:“你别听秦凯瞎说,没那么夸张。” “抓贼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你不是超人,真被车撞到不是闹着玩的。”天知道昨天听到秦凯在那儿绘声绘色地描述沈严如电影特技般的英勇行为时,程晋松是多么的后怕。他没有亲见沈严飞车抓贼的样子,但他见过太多次车祸现场,高速行驶的车子可能给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他再清楚不过。更何况,昨天晚上还下着雪,如果沈严一个躲闪不及的话…… 程晋松有点不敢往下去想。 沈严礼貌地笑笑:“行,下次我注意。” 看者沈严那礼貌而疏离的微笑,程晋松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冲动,他一把拉住沈严,痛苦地问:“沈严,咱们能不这样说话么?” 沈严被扯得脚步一顿,他看看程晋松抓住自己的手,继而抬眼:“我们这么说话不是很正常的么?” “什么正常?!”程晋松激动地提高了音量。他刚想说些什么,不想恰好此时有人从楼下走了上来,那人看到沈严和程晋松一脸严肃的样子,可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竟还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程晋松无奈地松开手——警局里到处人来人往,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可他实在不想再和沈严这么僵着了,于是他一咬牙,开口道:“沈队,麻烦你跟我来一下。” 公式化的语调,也不待沈严回答,程晋松立刻向楼下走。 该来的还是来了——沈严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Chapter 06 交谈 程晋松带着沈严来到六楼的法医办公室,他对着蒋睿恒说了句“睿恒,借你的屋子一用”,然后便拉着沈严走进了解剖室,反手关上了房门。 走进解剖室,一股阴寒的感觉扑面而来。这里是蒋睿恒解剖尸体的地方,偌大的房间中,只有两张解剖台和一个存放解剖仪器的柜子,显得冷清而空荡。这里显然并不是聊天的好地点,但是警局之中人满为患,这里大概是程晋松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安静说话、不被打扰的地方。 沈严安静地跟着程晋松走进了屋子。看到程晋松关上了房门,他轻轻抽出手,缓缓开口:“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沈严,”程晋松叫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在那里憋了许久,最后还是以刚才的话题开口:“以后,咱们能还像以前一样么?” “像以前一样?”沈严轻轻地重复这句话,嘴角露出一个自嘲而伤感的笑,他抬起头来看着程晋松:“抱歉,晋松,我做不到。” “沈严,你……我……”程晋松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不善言辞,他明明有很多话想和沈严说,可是现在却发现自己竟不知该如何说起。 看着程晋松这副纠结的模样,沈严突然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带着十二分的苦涩。他哑声开口:“晋松,抱歉,那天的事,我真的没想过给你造成困扰。” “不是,沈严,我……” “不,你听我说,”沈严打断了程晋松,接着说:“抱歉,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性向。没错,我是同性恋,我也确实喜欢你。可是请你相信我从来没打算给你带来什么麻烦。现在弄成这样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其实我应该离开比较好,等以后时机合适,我会跟王局申请调动工作的……” “沈严,你别这样!我真的没有嫌弃你!你自己别钻牛角尖好不好?”程晋松急切地说:“我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 “我明白。”沈严开口:“我知道,你一直拿我当兄弟,你对我、对小皓都很照顾,如果不是你,我和小皓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说一句话。你为我做的这些,我永远都记在心里。可也就是这样,我才没有办法自欺欺人,我做不到还像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和你称兄道弟……所以,以后,工作上我们还可以是好搭档,但是私下里,我想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吧……” 沈严说完,转身想要离开,程晋松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沈严!你可不可以听我说两句?” 沈严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 程晋松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沈严,那天的事,我应该向你道歉,我当时不应该就那么离开……我当时心里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才借口有事先走了……不过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你或是躲着你的意思。至于你和我……我以前是真的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现在你说,你说……总之沈严,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一想,好么?” 听到这话,沈严的鼻子顿时一酸。他听得出程晋松的语气很诚恳,他相信他真的会去考虑,他就是这样一个好人。但越是这样,沈严心中就越是难受。 “算了,晋松。”沈严转过头,微笑中带着鼻音:“性向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你不喜欢男人,不可能因为谁就一下子变喜欢了。况且,我也不需要你这样……你该找个好女人结婚生子,至于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你放心,我以后会跟你像以前一样相处的。” 沈严再次想要转身离开,可是程晋松只是死死抓着他的胳膊。 “沈严……” “放手。”沈严忍着鼻音说:“给我留点面子,好么?” 听到这句话,程晋松身子一震,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沈严快步离开了房间。 程晋松一下子靠上解剖台,全身如虚脱般无力。蒋睿恒说得没错,他不该什么都没想好就急着找沈严谈话,这样其实根本没有解决任何问题。看着沈严那心痛难过却还强做微笑的样子,程晋松真是难受到不行,有那么一刹那,他真把沈严抱在怀里对他说“我们在一起”,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句话一旦出口意味着什么,两人都非常清楚。正因为如此,程晋松才必须更加谨慎。他们早就过了拿恋爱当儿戏的年纪,如果现在开始一段感情,那就是奔着一生一世去的……可是,与一个男人一生一世?…… 这些天,在工作之余,程晋松其实也想了很多,他承认他很欣赏沈严,或许也可以说是喜欢,可是他们毕竟认识不到一年,工作上的欣赏能否变成生活中的爱恋,他现在真的无法确定。而且,有关同志圈中的混乱与无奈,程晋松多多少少也略有耳闻。正派如蒋睿恒,自己不是也见到过他与男伴从酒吧中出来么?而且,程晋松知道,蒋睿恒就是因为跟家人出柜才和父母闹崩,双方到现在还全无消息往来……那么,如果自己和沈严在一起,情况又会怎样?沈严的父母都已不在,但自己可是父母双全,要怎么去告诉他们,作为家中独子的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不会娶妻生子,不会继续为程家传宗接代?还有周遭人等的非议、歧视,他们又是否能够挺得住,一直走下去?…… 程晋松不知道答案。 时至今日,他终于有些理解,蒋睿恒那天为何会对用那样的表情跟自己说那番话了。这条路的确太 分卷阅读83 难太难……他不想自己后悔,他更不想在给过沈严希望后,再让他失望…… 沈严,抱歉,再给我些时间,让我考虑清楚…… 抓捕李宏伟后的第三天,S市警方对外发布公告,宣布刨锛伤人案的凶手已经落网。消息一出,全市轰动。所有在这个案子中无辜惨死的被害人的家属终于盼到了凶手落网的这一天,好多人都来到警局,一面向警方表示了感谢,一面要求严惩凶手。李宏伟刨锛案是S市近几年来最大的一起目标随机的系列杀人案,这起案件从一开始就引起了媒体的关注;如今此案迅速告破,媒体们当然更要大书特书。一时之间,要求采访的电话几乎打爆了警局的公关科。公关科科长找到沈严,希望重案组能出面介绍一下案件侦破的经过,沈严向来不喜面对媒体,于是便将这活儿全都推给了方礼源。 另外一边,随着侦破、取证工作的结束,案件的审理定罪工作也开始进入了程序。检察院法院都排出时间分派人手,力争在年前将案件宣判,给百姓一个最终的交待。 当然,这些已经与重案组的人们没有太大关系了。递交上材料,后面的事就由检察院负责了。大家辛苦忙碌了一个月,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嘿,搞定!”秦凯将最后一份文件整理好,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今天一早所有人就被告知,明天开始放假五天,眼看着美好的假期马上就要到来,秦凯忍不住开始畅想未来:“最近真是快累死了,这回放假,我非在家好好睡上个一天一宿不可。” 秦凯这边才刚一开口,那边程海洋就凑了过来:“嘿我说凯子,难得明天放假,咱们今天晚上一起出去吃顿好的怎么样?” “吃饭?”秦凯眨眨眼睛。 “是啊,最近忙成这样,现在破案了,还不该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啊?” “也是哈!”秦凯坐直了身体,招呼江厉:“嘿江厉,今晚出去吃饭咋样?” “行。”江厉点头。 “不过就是不知道头儿他们今天能行不。”沈严和方礼源今天下午代表警队去慰问被害人家属,现在还没有回来。 “哎呀头儿你还不了解?他一天除了工作还有啥重要的事儿?”程海洋挥挥手:“至于礼源,我负责搞定。” “行,”秦凯也来了兴致,开始跟程海洋计划:“既然这样,咱们干脆把法证法医他们也都叫上呗?” “成!那你在屋里等头儿,我这就上楼去问他们去!”程海洋说完,一溜小跑跑出了门。 重案组两只活宝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大力支持。警队精英出手,效率非比寻常。半个小时不到,所有人已经将晚上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于是,当沈严和方礼源回到警局的时候,这边早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头儿,今晚大家一起去刘一锅吃饭,庆祝咱们破案成功。咱们组、法证还有睿恒都会去,你俩也必须来哈!”秦凯说完,追加一句:“不许请假!” “行啊,我没问题。”方礼源笑着点头——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他还和沈严在商量什么时候大家一起吃饭庆祝一下呢。 沈严自然也痛快点头:“行。” “得嘞!”秦凯任务完成,看了看手表,代替领导发布命令:“行动时间到,全体出发,刘一锅!!” Chapter 07 兄弟 刘一锅是S市一家很有名的连锁店,主营肉类火锅,什么牛肉、牛筋、板筋等等,一股脑儿地扔到锅子中,加上高汤辣油,小火炖到筋软肉烂,很适合冬天的时候来吃。警队里男性居多,几乎清一色的食肉动物,来这种地方是再适合不过了。这次来的除了重案、法证、法医的这些人以外,还有参与办案的其他部门的警员。大家前一段时间并肩作战,都没少挨累。现在破案了,自然应该全体犒赏一下。众人开了一间三桌的大包房,团团围坐,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 “诶我说,这次这混蛋真是他妈的难抓,好几年没碰着这么棘手的案子了。”程海洋边吃边感慨。 秦凯一听笑喷:“诶我说海子,你才进警队几年啊?别整的你好像破过很多棘手的案子似的好不?” 此言一出,一桌的人都笑了出来。程海洋不满地回嘴:“边儿去!我虽然进重案的年头不多,但是听总还是听说过吧?不信你问头儿,头儿你说,这贼是不是算难抓的?” 沈严点点头:“是不容易。我干警察这么多年,最头疼的就是这种随机杀人的案子了。这种报复社会型的凶手杀人没有固定目标,逮到机会就下手,作案速度快,而且不易确定目标,侦破确实不容易。” “说起来,我们这次真得感谢那个张美薇,”方礼源说:“要不是她提供了那么重要的线索的话,我们可能真没有办法这么快确定凶手。” 听到这句话,秦凯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贼笑兮兮地开口:“诶,礼源,这可是我第三次听你说这话了,你是不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啊?” 众人一阵哄笑,程晋松私下向来八卦,一听这话立刻追问道:“真的啊?诶礼源,那姑娘长什么样儿?” 方礼源连忙对程晋松说:“晋哥,你别听秦凯瞎说。” “什么瞎说?咱们组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秦凯环视一圈,桌上的重案组几人全都笑着点头。 “来来来,秦凯,说说看,那姑娘长什么样儿?”程晋松继续发挥八卦精神。 秦凯和程海洋一起七嘴八舌地汇报:“长得还挺不错的,长头发,大眼睛。”“关键是人胆大而且聪明,那混蛋对这么多人下手,就她逃过一劫,没受什么大伤不说,还记住犯人的模样了……” “诶?这么说是挺不错的啊?”程晋松笑着对方礼源眨眨眼:“诶礼源,看好了就把握机会,赶快追!” “怎么样礼源?要不你再代表我们去慰问一下人家姑娘?” 沈严笑着开口。 “诶对对对!这个主意好!!”众人一阵附和。这一群人的嘴都不是白给的,如今轮番上阵,把方礼源说得是一阵阵的脸红,就像这锅里的牛肉,被大家涮得这叫一个开心。 “嗬,挺热闹啊!”一个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只见王局带着公安局副局长走进了包间。 大伙儿连忙站了起来:“王局……” “我就是来看看大家伙儿的!都坐都坐!”王局乐呵呵地摆摆手。“听说你们今天出来吃饭,我就过来凑个热闹。大家这阵子辛苦了,这回大伙儿能这么快把凶手抓捕归案,表现相当不错。局里已经决定,为大家申请集体三等功!” 王局此言一出,屋内顿时一片欢声:“谢谢王局!!” “还有,”在欢声之上,王局提高了声音继续开口:“今天这顿我请客,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哪个不醉也不许回家!” “好!!” 王局的两句话瞬间将饭桌上气氛推到高潮。当领导的都很懂得用人的艺术,限期 分卷阅读84 破案的时候绝不心软,而大家完成任务,奖励也跟得上。警察这个工作强度高报酬少,如果再不适当给大家一些鼓励,真的会让手下没有干劲的。 宣布完了嘉奖,王局又跟每桌的人分别敬了酒,之后便起身告辞了——这种聚餐,有领导在,所有人都放不开。而待领导一走,屋内的气氛就更活跃了,一轮轮的拼酒大战开始上演。大家先组内再组外,最后,敬酒的目标都集中到了沈严这里。 “头儿,这杯酒是我敬你的。”秦凯站了起来:“这次的案子大伙儿都明白,你的压力最大。这杯酒敬你!” 重案组的几人也都端起了酒杯。 沈严笑了笑,说:“没有,这段时间大伙儿压力都不小,都辛苦了。我该敬大伙儿才是。来,咱们喝一杯。” 说完,沈严一抬手,一杯啤酒一口下肚。众人也都跟着干杯。 酒杯刚一放下,旁边一桌的两个小警员走了过来,他们都是跟着沈严一起抓捕犯人的。两人各端着一杯酒,来到沈严面前:“沈队,那天抓捕的时候,您那招飞车特技太厉害了,把我俩都看傻了。这杯酒我们敬你。” “哪有那么夸张,那天辛苦你俩了,跟着在楼洞里蹲点蹲了那么长时间。来,喝。” 沈严说完,又是一杯干下。 程晋松坐在沈严旁边,看着沈严一杯一杯地灌酒,忍不住轻声劝道:“别喝太多了,当心胃疼。” 沈严不在意地笑笑:“没事,今天开心,该多喝点儿。”说完一仰头,又是一杯。 一拨一拨人流退散,最后,蒋睿恒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程晋松一看就急了:“嘿睿恒,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今天这么开心,怎么可能不喝一杯?”蒋睿恒理所当然地说。说完,他也不理程晋松,接着看向沈严:“沈队,辛苦了,这杯我敬你。” 自从上次两人聊天以后,沈严跟蒋睿恒就渐渐熟络了起来。蒋睿恒本身性格不错,加之两人又是同类,总归比别人更容易有默契,于是沈严也笑着端起酒杯,与蒋睿恒一饮而尽。 一杯一杯的啤酒落肚,沈严的脸上明显泛出酡红色。程晋松一看心里担心,再次劝道:“行了,这回别喝了。” “不,我还有个重要的人没敬呢。” 沈严给酒杯倒满了酒,然后举杯看向程晋松:“晋哥,这杯酒我敬你。” 程晋松顿时一怔。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要不是你们帮忙,我们也没法这么快破案。”沈严端着酒杯说:“其实从我来这儿后,你就没少帮我忙。兄弟我真心谢谢你。不多说了,一切都在酒里。我先干为敬。” 说完,沈严一抬手,一杯酒一饮而尽。 听着这番话,程晋松的心头一阵酸涩。他听得出沈严话中的含义,他更注意到了沈严用到的“兄弟”那个词……程晋松抬头看向沈严,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来,可是沈严只是那样微笑着,手中端着已经干掉的空杯。 程晋松无奈,只好配合地挑挑嘴角,端起了酒杯。 这酒,比起之前那些,似乎苦了许多…… 这一场庆功宴从傍晚时分一直吃到了午夜饭店打烊。所有人几乎都喝高了,沈严脚下也有些打晃。其实沈严酒量不差,平日喝酒时他相当有分寸,从不会让自己喝醉。可是今天,他只想痛快地大喝一场,所有人敬酒,他都来者不拒。这么一来,他可就真的有些喝多了。刚刚在饭店内人还没有什么感觉,如今出来被冷风一吹,沈严只觉一阵阵的头晕。在坚持着送走其他人后,沈严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一个不稳便向一旁栽去。 “小心!”旁边的程晋松一把扶住了他。 沈严笑着推人:“我没事儿。” 看着沈严这幅模样,程晋松自然不可能松手,可就在这时,一旁的沈皓却伸过手来:“晋哥,我来吧。” 程晋松转过头,只见沈皓在他身边,礼貌地微笑着。程晋松一怔,沈皓却没再说什么,伸手将沈严搂了过去。 “走了哥,我们回家。”沈皓一边搀扶住沈严,一边对他说。 沈严迷糊地点了点头。 看着沈皓那颇有些吃力的模样,程晋松担忧地开口:“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 沈严摆了摆手,刚想拒绝,那边沈皓倒先开了口:“不用了晋哥,我能行。” 沈严在一旁点头——果然是自己弟弟,就是与自己心灵相通。 然而,程晋松却还不放心,还在那里不断地劝着。酒醉中的沈严只觉一阵不耐,拉着沈皓就要往家走。一见这样,程晋松才终于放弃。 又一辆出租车到来,沈严在沈皓的搀扶下坐进车中,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他长出了一口气——很好,自己没有在那个人面前失态…… 那是沈严睡过去之前,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当沈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早已艳阳高照。看了看手机,居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 沈严坐起了身——昨晚实在有些喝多了,上了车之后的一切,沈严都已没了印象,也不知沈皓是怎么把自己弄回到家的。沈严揉揉脑袋,还好,疼得不是很厉害。 大概是听到了屋里的声音,沈皓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杯子,对沈严说:“要喝水么?” “谢谢。”沈严还真是有些口渴了,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而等他放下水杯,才反应过来不对。 “这水……”沈严迟疑地抬眼——好像有股甜味儿?…… “蜂蜜水,解酒的。”沈皓说。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晋哥告诉我的。” 沈严的身子一僵——而这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过沈皓的眼睛。 “哥,”沈皓走过来,坐到沈严的床边:“你和晋哥怎么了?” “嗯?”沈严心中一惊,立刻换上了若无其事的笑容:“我俩没怎么啊。” 沈皓显然并不相信沈严的说法,他打量着沈严的脸,片刻后,试探着开口:“晋哥知道了,是么?” 沈严大惊:“他知道什么?小皓你在说什么?” 沈严如此强烈的反应印证了沈皓心中的猜想。“亲兄弟,你就不用瞒我了。你喜欢晋哥,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么?” “什么?!”沈严可真是被吓到了,一下子直起了身,双目睁得大大的。“小皓……你……你……” 沈严几乎组织不出完整的语言。自己的弟弟不但察觉了自己的性向,而且还发现了自己暗恋的对象,双重的震惊令他的大脑几乎短路。不过沈皓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的哥哥,似乎在给他时间消化。 过了许久,沈严终于恢复了平静。他轻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时候就有点感觉。以前你上高中那会儿,我就没见你喜欢过哪个女生。你上警校的时候,咱家隔壁李叔家的女儿经常找借口找你说话,可你总是躲着她走,反而却经常跟你们警校的同学出去打球吃饭……当时我还不太懂,只是觉得你好像对 女生不太上心。直到后来有 分卷阅读85 一次……”说到这里,沈皓脸红了起来,吞吞吐吐地说:“我不小心……见到你打手枪……” 沈严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自己有段时间确实是对着一些男明星的照片自慰的。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居然被弟弟看到?!…… 一阵尴尬。 过了一阵子,沈皓才继续嘟囔道:“然后我就知道了……” “那你……”沈严犹豫了一下,艰涩地问:“是不是觉得我很变态?……” 听到这句话,沈皓笑得很坦然:“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儿,那段日子我都躲着你走……后来上了大学,学校开了一门课,叫同性恋研究,我去听过,然后想法就改变了。” “同性恋研究?!”沈严吃惊:“你们学校还有这么一门课?……” “是啊,牛吧?”沈皓微微一笑。 “那这课都讲了什么?” “第一堂课的时候,老师拿给我们一堆男男女女的照片,让我们看谁是同性恋,结果很多人都没猜对。然后老师就告诉我们,同性恋并不是变态,他们其实跟我们没有太大差别……” 沈皓开始给哥哥讲起关于那门课的故事。他没有告诉沈严,其实他在大学里还曾看过许多关于同性恋方面的书,还参加过相关的公益活动。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在他的潜意识中,他一直在努力地尝试着更加了解自己的哥哥。 那一天,沈严和沈皓就这么坐在床边聊了很久。这是兄弟二人少有的促膝聊天,从高中发现自己性向开始,沈严就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秘密,相当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迷茫与压抑的痛苦中。后来兄弟二人闹崩,他更是背上了沉重的心理负担。而直到今天,沈严才发现,亲人的关爱其实从未远离。沈皓没有对沈严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可是沈严却感觉到,他是在用行动告诉自己,他会一直站在自己身边。那一刻,沈严感觉很温暖很幸福——就算此生没有恋人陪伴,至少他可以确定,未来不会如以前那般孤独…… Chapter 08 纠结 在沈家兄弟尽释前嫌心意相通的时候,程晋松却依旧生活在迷惘与纠结中。那次谈话后,沈严表面上对他已经一如当初,可是程晋松能感觉到,他并没有真正放开。与自己说话的时候,沈严总带着明显的距离感,笑容也不再像当初那么自然。前一晚大家聚餐,沈严连番痛饮,明显是想把自己灌醉,而程晋松却连劝酒立场都没有……而更让他心痛的是沈严醉酒后的表现——他竟连多听自己说几句话都不肯么?!都说酒后见真心,难道在他心里,他竟然那样想躲开自己?…… 走过了最初的震惊,忙完了工作,程晋松终于可以不受别的干扰地认真思考他和沈严之间的关系,冷静下来扪心自问,程晋松发现,自己对沈严其实很有好感。一开始他认为自己对沈严也和对其他人一样只是兄弟情,可是当这几天沈严真的跟他如兄弟般相处的时候,程晋松才发现,真的不一样。自己总是对沈严会期待更多。他希望在沈严饿了的时候吃的是自己为他买来的饭菜,在他喝醉的时候是靠在自己的臂弯,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也是对自己倾诉甚至流泪……帮他追回弟弟,陪他一起租房,送他去医院,关心的他的三餐,为他搬家下厨……沈严生活中的一切,他都想要参与。如果这关心的对象是一个女人的话,程晋松会毫不迟疑地明白自己爱上了她,但就是因为是一个男人,自己粗心地将它归结为了“兄弟情”。如今这层表象被戳穿,程晋松才惊觉,自己的心已经偏离了太多…… 程晋松就这样坐在电脑前发呆,手中无意识地拨动着鼠标的滑轮。屏幕上是某同志论坛中的一个长贴,又在探讨“选爱情还是选父母”的老生常谈的问题。楼主讲述着他的父母是如何“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逼他离开自己的同性爱人,而重回娶妻生子的正常道路。下方有许多人留言回帖,有人给出如何与父母沟通的建议,但更多的人是借地讲述起自己当初出柜时的遭遇。有些回帖看得程晋松相当心惊。囚禁子女,绝食胁迫……程晋松想不到,竟然有父母会用这样的手段来逼迫自己的亲生子女。那么,自己跟父母承认的时候呢?父母的反应又会如何?…… “傻小子,发生么呆呢?”一只手拍上了程晋松的肩头,把程晋松吓了一跳,他连忙回身,只见程父正笑呵呵地站在自己身后。 “爸,你进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程晋松捂着胸口抱怨。 “我都站这儿半天了,是你自己走神没发现。就你这点儿警惕性,哪天被贼绑了都不知道!”程父笑骂一声。 “咳,我这点儿微末道行能跟您比么?您是警界的老前辈,领路人。”程晋松奉承道,狗腿的模样立刻逗乐了老爷子。 “这么大个人,总没个正行。你妈做好饭了,让我叫你吃饭。” “好嘞!”程晋松站起身,顺手关闭了网页,然后他站起身,伸个懒腰吸吸鼻子:“嗯,是红烧排骨!真香!……” 程晋松推着父亲的后背往饭厅走去,走在后面的他没有注意到,父亲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疑虑的光。 程家的饭桌上向来是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的,边吃边聊是一贯的传统。程父程母本都已到了退休的年纪,不过因为各自的专业技术都被原单位返聘。二老平时各有各工作,程晋松工作也忙,一家三口能做到一起安安稳稳吃饭的时候着实不多,所以,每次三人一同吃饭时,程晋松总会陪二老聊聊天。这次程晋松因破案有功而拿到“大假”,全家的话题自然落到了这个案子上。 “说起来,刨锛那小子判了没?”程母问程晋松。 “还没,不过已经排期了,估计年前能开审,肯定是死刑。” “该!这样的人就该杀!到处害人,手太狠了!”程母一贯的评论风格。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程父开口了:“这次侦破不容易吧?” “嗯,我们和法医都没能发现什么线索,还是最后一个被害人手机开了定位功能,才帮我们找到的人。”程晋松说着笑着道:“对了,那女的长得还不错,听说礼源对人家姑娘挺有意思的,大伙儿都鼓动他去追呢!” “是啊?”程母也有点惊喜,但她很快就皱起了眉毛:“说起来,小松你岁数和礼源也差不多,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个对象啊?” “咳咳咳……”程晋松没防备引火烧身,一口汤直接呛了出来。 “你这孩子,我就问这么一句,你至于怕成这样么?!”程母一边数落着,一边给程晋松拍背顺气。 “咳咳……妈,就说让您别吓唬我么……咳咳……”程晋松边咳边说:“这事儿不急……” “不急不急,你都33了,还不着急!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能打酱油了!”程母瞪眼。 “呵呵,妈,就算急我也得找个合适的不是?” 每次程母提 分卷阅读86 出这个问题,程晋松都这样回答。可是这次这句话一出口,他脑中竟突然间浮现出了沈严的影子…… 程母没有注意到程晋松表情的细微变化,不依不饶地问:“那你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找个……”程晋松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妈,如果……我找了一个挺特别的对象,你们都没想到的那种,你们会怎么样?……” “什么叫特别的?”程母好笑地反问:“你是找个五六十岁的还是找个未成年的?” “诶呀妈!找未成年是犯法的!你儿子我还没那么重口味好不好?”程晋松大叫。 “那不就得了?”程母笑了一笑,接着语重心长地说:“小松啊,你也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姑娘就赶快结婚吧,早点要个孩子,趁着我和你爸身体还行,好帮你们带带。你平时工作也这么忙……” “嗯嗯嗯,好好好……”程晋松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程母一见一挑眉:“跟你小子说话呢,听见没?!”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程晋松跳起来:“啊有电话!我去接电话!” “这小子,一说这个就开逃……”程母嗔怪着数落。 而那边,程父看着程晋松仓皇落跑的模样,再想想他刚刚在书房内的举动,微微蹙起了眉头。 程晋松回到房间,一看手机就是一愣——竟然是局里打来的。 “喂?王局?嗯……是么?有这事儿?行,那我准备准备,好。” 程晋松走回饭厅:“爸,妈,过两天我要出趟差,去澳大利亚。” “澳大利亚?”程母吃了一惊:“怎么还出国了?” “嗯,澳大利亚要召开个刑侦技术交流会,几个国家的警方一起交流一下刑侦技术。王局说我们所的法证在全国都属于搞得比较好的,让我过去跟他们交流交流,顺便也学学其他国家的经验。” 程父点点头:“这是好事。你什么时候走?去多长时间?” “交流会是下周开,我明天先去弄签证,如果顺利的话四天后出发。会要开四天,再加上来回往返的话,大概得六七天吧。” “行,多见识见识是好事。”程母说:“那边现在是夏天,一会儿我帮你把夏天的衣服找出来。” 程晋松点点头。 晚餐过后,程晋松打开电脑,开始准备发言材料。然而对着屏幕,他又再次走起神来。母亲的这番唠叨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虽说当警察的结婚晚的有的是,可是像自己这个年纪的大部分都已经成家了,只有程晋松一直拖到了现在。原因说起来其实有些好笑,因为警察这个工作在外人看来又忙又累又没钱赚,实在不是什么好工作,所以警队适龄男青年在婚姻问题上多多少少都会遇到些困难。对于很多普通警校毕业的小警察来说,凑合凑合也就算了,反正自己条件也不太高,找个条件相似又不介意老公常年不在家的踏实过日子也就算了。可是程晋松不同,程晋松并不是警校出身,他是正经的九八五重点大学化学系的硕士毕业。他之所以会进警队,完全是受了父亲的影响——程父一直有个建立高水平刑侦技术实验室的愿望,为此,老爷子努力了十来年。程晋松在父亲的影响下长大,也将他的理想作为了自己的理想。大学毕业后,程晋松进入了市公安局,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在S市建立了第一个专业化的刑侦技术实验室,也就是现在的法证组。法证组在法证学研究上可以说在全国都是最前列的,其成员与其说是警察,倒不如说更像是某一方面的法证学专家。在程晋松的观念中,他一直将自己定位为一个科研人员。或许就是这点知识分子心理作祟,程晋松一直希望可以找一位能与自己般配的伴侣,有独立的思想,能与自己进行观念的交流,而不是简单地一日三餐,养家糊口。但是,能如此优秀的女孩子又有多少?不好的,程晋松看不上;好的,人家可能又嫌弃他的职业……一来二去,也就拖到了现在。程家二老知道自己儿子的这点心气儿,所以也没太催促他。而现在,程晋松真的发现了一个让自己动心的,可没想到竟会是一个男人。程晋松想着刚才母亲说的那句“能有多特别”,心中暗想,自己的这个恐怕比母亲预想得还要特别得多……他知道自己父母盼孙子已久,自己又能否让父母接受他与沈严呢?…… 罢了罢了,暂时出国一趟也好,换换环境,或许能让自己更冷静地把问题想清楚。 签证的事情办理得很顺利,四天后,程晋松坐上了飞往澳大利亚的班机。因为重案组的人还在放假,所以他也没有特意再打电话通知谁,只是让李嘉宇代为转达。而他没有想到,就在他离开的这一周中,重案组——或着说沈严——迎来了一次巨大的考验…… Chapter 09 谜一样的死者 1月18日,晚22时07分。 沈严、江厉和蒋睿恒三人来到南运河边的树林的时候,110的警员已经等在警戒线外了。看到沈严带队来到,走过去介绍情况:“死者是男性,后腰中刀。你们法证的人已经到了,尸体在那边。” 三人向案发地点走去,离着很远就看到了前方透来的明亮灯光。走近一看,发光的是几台高瓦数的应急灯,它们都摆放在尸体的周围。苏墨涵正端着相机对现场进行拍照,而李嘉宇则在一旁调整着灯光。 看到沈严等人过来,李嘉宇起身走了过来:“这片太暗了,所以我们就放了几盏应急灯。现场已经拍过照了,可以验尸了。” 李嘉宇这话是对三个人说的,可是他的眼睛却只看着蒋睿恒,他声音温和,带着隐隐的讨好。可是蒋睿恒却连看都没看李嘉宇一眼,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蒋睿恒带上手套走向尸体,在经过李嘉宇身边时,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谢了。” 听到这句话时,李嘉宇眼中瞬间流过一缕失落。 灯光下,一具尸体趴在甬路边的地上。死者后腰中刀,深灰色的衣服已经被血迹晕染了一大块。蒋睿恒将尸体翻过来,一张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的脸进入几人的视线。 蒋睿恒蹲下身子开始验尸,沈严走到110警员的旁边,指着旁边的老大爷问:“就是他发现尸体的?” 110警员点点头:“老头儿姓刘,说是晚上遛弯儿经过这儿的时候发现的。” 说完,小警员过去,把老人领了过来。“大爷,这两位是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官,你把你刚才发现尸体的过程再和他们说一下吧。” 刘大爷大概五六十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发现死人的后怕。老人咽了咽唾沫,这才开口:“就是……那个,我晚上经常在这地方走,散步……今儿晚上我一走到这儿就看到林子边儿的地上鼓了个大包,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往前走了点儿,发现好像是个人,我开始还寻思这人病了呢,等再一看,妈呀!那人身上 分卷阅读87 插着把刀呢!我一看吓坏了,立刻就报警了……” 沈严点点头:“那你发现尸体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附近有没有什么人?” 老头儿摇摇头:“没有……我当时还寻思呢,心说这时候要是有个人跟我一起过去看看,也能帮我壮个胆儿么,结果什么人都没有……” 沈严抬眼打量四周——这里是南运河边的一片小树林,南运河是S市一条护城河,这里有水有树,想来夏天应该是个散步的好地方。可是现在是冬天,再加上这两天气温骤降,晚上的温度已经接近零下二十度,几人在这里站了这么一阵子,只看到三两个人经过。估计凶手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选在这里下手。 江厉对沈严说:“我去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者。” 沈严点点头。 那边,蒋睿恒开始对尸体进行尸检。他拔出死者后腰上的刀子,刚想招呼人,却发现旁边已经递来了一个证物袋。蒋睿恒侧过头去,发现身边的人是李嘉宇。 “谢谢。”蒋睿恒随意地接过袋子,把凶刀放进去。 李嘉宇接过证物袋,替蒋睿恒写好标签,然后又把一旁的应急灯挪得更靠近些。 照在尸体上的光瞬间变得亮了许多,蒋睿恒抬眼看了一眼李嘉宇,问道:“你不用现场采证?” “没什么可采的,”李嘉宇回答:“路上的雪早都冻硬了,找不到什么鞋印。剩下或许能有点线索的,也就那把凶刀了。” 蒋睿恒点点头,他将死者翻过身来,打开他的衣服检查他的前面,而这时,一个商标吸引了他的视线。 “嗯?Armani?”蒋睿恒看着外衣上那个标志,微微皱了皱眉。他让李嘉宇把灯再拿近一些,借着灯光开始检查死者的衣服:“Armani,莎巴蒂尼,内裤是……Prada?这人挺大款啊?”他看着李嘉宇说:“他不会是被抢钱的盯上了吧?” 听到蒋睿恒这么说,李嘉宇也留意起死者的衣着来,他对蒋睿恒说:“死者钱包还在么?” 蒋睿恒开始翻查死者的衣兜,他的手刚伸进去,就听到死者身上传来一阵叮铃铃的音乐声。这铃声虽不大,可在这安静的冬夜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蒋睿恒吓了一跳,立刻抽出了手。所有人都转过头来,蒋睿恒连忙摆摆手,然后指了指死者。沈严走了过来,对蒋睿恒点了点头。蒋睿恒见状,才再次小心地伸出手去—— 手机是装在死者的里怀里的,电话还在响着。几人一起看向屏幕,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是“办公室”。 办公室?三人有点诧异地互望一眼:这么晚了,办公室还打电话过来?……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是办公室打来的电话,那么就可以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了。于是沈严从蒋睿恒手中接过手机,按下通话键。 “喂?” “喂~你今晚到底还过不过来啊?~~”意外地,电话那头竟传来一个妩媚的女人的声音,女人尾音上挑,语调含情。怎么听也不像是办公室的同事的口吻。 沈严皱眉开口:“喂?请问您是哪位?” 大概是听出这边的声音不对,对方的声音立刻恢复了正常:“你是谁?这电话怎么在你手上?” 言语中带着明显的警惕。 “我们是警察,”沈严回答道:“请问你是这手机主人的什么人?我们有些事想问你。” 没想到,沈严刚说了这么一句,那边居然突然挂了电话。 “喂?喂?” “挂了?”蒋睿恒看着沈严,有些奇怪地问:“对方说什么了?” 沈严摇摇头,他再次回拨回去,可那边居然变成了无法接通。无奈,他只好暂时放下手机,问蒋睿恒:“怎么样?” “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一小时前,死因是失血过多。”蒋睿恒边翻过尸体边指给沈严看:“伤在左后腰,看刀子插的方式,凶手应该是在死者背后下手的,也就是说凶手……” “是个左撇子?” “没错。”蒋睿恒看着沈严,点点头。 “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么?” “有,”蒋睿恒把尸体翻过来,拎着衣服对沈严说:“死者身上穿的全是名牌,应该是个有钱人。”然后他又从死者里怀里掏出钱包来:“凶手并没有拿走死者的钱包,不过可惜死者钱包里也没有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沈严点点头——没有拿走钱包,也就说明凶手行凶的目的不是劫财,而是直接针对死者本人。 这时,江厉也走了回来,他对沈严摇摇头:“问过附近,没人看到可疑人物。” 话音还没落,又是一阵叮铃铃,死者的电话居然再次响了起来! 几人又再次看向那个手机,这次上面显示的是“王秘书”。 沈严再次接起电话:“喂?”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礼貌中带着一点谨慎:“您是……?” “我是警察。请问你是机主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秘书。”那边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点不安:“请问我领导在吗?” “他出事了。”沈严简单地回答道:“你能联系到他的家人么?” 听到沈严这么说,对方的声音立刻变得紧张起来,那人连声追问:“出事?出什么事了?”听到沈严没有回答,他又连声说道:“你们现在在哪里?请等我一下,我立刻过来。” 沈严将地址告诉给对方,那人匆匆答应,之后又连声嘱咐:“在我过去之前,请千万不要离开,也不要再通知任何人。这个手机再来任何电话,请务必不要再接,一切等我来了再说。”那人语气严肃,显然很是认真。沈严点头答应,那边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他秘书说马上就过来,我们在这儿等会儿吧。”沈严对其他几人说。 “他说没说这人是谁?”蒋睿恒问。 沈严摇了摇头。 “嗯?这么神秘啊?”蒋睿恒略感奇怪地自言自语:“哪个公司的老总,一晚上又是办公室找又是秘书找的? 沈严想起刚才那个妩媚的女人的声音,微微皱起了眉头。 深冬的夜晚十分寒冷,河边更是要冷上三分。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几个人很快就都冻透了。沈严想让其他人都回车里去暖和一会儿,结果蒋睿恒表示自己是法医,要留下来盯着尸体;李嘉宇也说自己是法证负责人,也坚持要留下;江厉是特警出身,本来也不怕冷,最后只剩一个苏墨涵,被几人硬逼着撵回了车里。 “说起来,真是便宜晋松那小子了,今天居然不是他值班。”蒋睿恒说。 “倒也不是,晋哥出差了。”李嘉宇说。 “出差?”蒋睿恒愣了一下,他看了看沈严,却发现后者显然也不知情。于是他问道:“晋松去哪儿出差了?” “悉尼。” “悉尼?!”蒋睿恒大吃一惊:“澳大利亚的那个悉尼?” “不是澳大利亚的,还哪儿有悉尼?”李嘉宇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是说,他怎么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开会?什么国际会议啊?” 分卷阅读88 “是一个刑侦技术的交流会,晋哥好像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他这会儿应该才上飞机。” 蒋睿恒点点头,再次看向沈严。 沈严低着头,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蒋睿恒怕他心中不舒服,故意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今天重案组和我白天都休息,难怪我们都没听说……” 沈严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也不知听进去没有。而这时,江厉却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挺直了身子。几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人正在向这边跑来。 “那秘书到了?”蒋睿恒诧异:“速度够快的了啊?……” “好像不是。”江厉皱眉摇摇头。 人影渐渐清晰了起来——居然是苏墨涵。 “墨涵?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里太冷了,我拿了点东西,给大家暖暖手。”苏墨涵说着,将手中的东西分发给大家。 三人接过一看,竟然是暖宝宝! “这……”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所以墨涵,你刚才回去就是去取这个东西啊?” 沈严笑着问。 苏墨涵腼腆地笑笑,发东西的手却没停:“天太冷,如果不注意保暖的话,很容易会冻伤的。所以我就多预备了些,你们拿着焐焐手,也能暖和点儿。” 保暖贴已经拆封了,正在隐隐透出热度。虽然小东西不大,但是捂在手里,总归多了些暖意。 蒋睿恒笑着接过去:“那就多谢了。” 苏墨涵将保暖贴一个个分发掉,最后发到江厉手中:“喏,给你的。” “谢谢。”江厉接过,没带手套的手指已经冻得微微发红。 “诶你怎么没戴手套啊?”苏墨涵问。 江厉一怔,继而淡淡说:“习惯了。” “这个习惯不好,冬天不戴手套,很容易冻伤的。”说着,苏墨涵将自己的手套脱下来递给江厉:“你先戴我的。” 江厉有点意外,他摇摇头,举起手中的保暖贴:“不用了,你不是给我这个了么?” “可是你现在手已经有点冻到了,冷热相激,一会儿会更难受的。你先戴我的手套把手缓过来,然后才能用这个。” 苏墨涵不容分说地抢走了江厉手上的保暖贴,然后将手套塞到了他的手中。江厉一怔,待回过神来,手上只剩了一副手套。拿着那副还带着主人余温的手套,再看看已经转过身去的苏墨涵,江厉脸上露出从未见过的微暖表情。 又过了十几分钟,路边再次响起了汽车的声音。那车子在路边停下,一个身影迅速从车中钻出,然后立刻向这边跑了过来。 “来了。”沈严说。 那人很快来到了众人面前,这人大概三十一二岁,脸上带着几分书卷气。沈严问道:“王秘书?” “是我。”王秘书点点头,急匆匆地问道:“人呢?” 沈严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尸体。 王秘书一下子呆在当场。 “尸体是一个多小时前被发现的,你知不知道死者的家属,我们需要联系他们一下。” 那边,王秘书终于从惊呆中回过神来,他向后退了两步,磕磕绊绊地说:“你……你先等等……等我打个电话……”说完,也没等沈严开口,这人便跑到一边急匆匆地拨起电话来。 蒋睿恒凑到沈严身边,低声问:“他去联系死者家属了?” 沈严摇摇头,心中也对这人的反应感到奇怪。而江厉却看着停在路边的那台车的车牌号,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一会儿,那个秘书放下了电话走了回来,他的神情比刚才冷静了一些。沈严刚想开口,王秘书却先说道:“我已经把这件事汇报给你们领导了,你们领导一会儿就会过来。” 其他几人同时一皱眉——打给我们领导?!…… 而就在这时,沈严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沈严一看电话号码,就是一皱眉。他看了一眼那位王秘书,然后才接起了电话。 “喂,王局,是我……” 其他几人听到沈严的回话,心中也都一惊。他们同时看向那个秘书——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这么快就让王局亲自打电话过来? 那边,沈严已经挂断了电话,他转过头来,面容严肃地开口:“江厉,打电话把其他几人都叫来。这次的事情严重了。” Chapter 10 他乡遇“故知” 半个多小时后,重案组的其他几人陆续到齐。很快,王局也赶到了现场,他身边还跟着几位不知是什么身份的人。几人看了一眼尸体,都是一脸的凝重。王局将沈严叫到一边,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 “诶我说,”秦凯走到江厉身边,压低声音问:“死的这个是什么人啊?干嘛把我们都叫来?” “大概是市里的哪个领导吧。”江厉看向路边。 路边停着两台车。其中一辆是死者的秘书过来时坐的,另一辆则是刚刚那些人过来时的座驾。这两辆车的车牌号分别是“SO00008”和“SO00005”。一见这车牌号,秦凯立刻便明白了——O字母开头的都是政府机关的车,而数字越小,就证明乘坐者职位越高,这两辆车都到008和005了,大概是什么级别的人,也就不难猜了。 就在这时,那边的对话似乎也告一段落。王局带着沈严向这边走来,在他们身后跟着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那位王秘书。 “各位,”王局用凝重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眼前的几人,然后才沉声开口:“两小时前这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我们现在已经确定,死者是我们市城东区的区长,冯建民。” 所有人眼中都露出惊诧的神色。尽管早有准备,但听王局亲口说出死者的身份,大家还是难掩心中的惊讶。 “冯区长是我市的重要领导,他被杀一事市里相当重视,这起案子就交给你们负责。”王局说着,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人:“这位是城东区区长办公室的主任肖国越主任,这位是冯区长的秘书王维轩,他们会配合我们来进行调查。你们大家要严肃对待,抓紧时间,尽快破案!” “是!”众人回答。 王局又跟肖国越和王维轩说了几句,然后才与其他几位领导一起离开。肖国越走到沈严的身边,对沈严说:“沈队长,在没有查清楚冯区长被杀的原因之前,还希望你们能够将这件事暂时保密,以免引发外界不必要的猜测。” “这个没问题。”沈严点点头,接着对肖国越说:“按程序,我们现在应该通知一下冯区长的家人,不知你们知道冯区长家住在哪里么?” “这个……”肖国越稍微犹豫了一下:“这么晚了,我们就这样通知冯区长的家人,会不会对他们打击太大?……” “这件事早晚是要做的,何况我们还需要跟他的家人了解一些情况,越早开始询问,他们记得就越清楚,这样也有利于我们的侦破工作。” 看到沈严态度坚决,肖国越只得点了点头:“那好,我安排一下。不过……”他看了看沈严的 身后,对沈严说:“沈队长 分卷阅读89 ,现在天很晚了,冯区长家里就她爱人和女儿,我们就不用去这么多人了吧?……” “这个我明白。”沈严回过头去:“礼源跟我去,其他人先回去吧,具体的调查等明天再说。”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蒋睿恒和李嘉宇:“睿恒,麻烦你回去稍微做下准备,明天早上冯区长的家人应该会过去认尸。嘉宇,你先把证物带回警局,后续的工作就麻烦你们了。” 所有人各自领命,沈严带着方礼源离开,蒋睿恒和李嘉宇看着沈严离去的背影,又看看身后的尸体,脸色都有些沉重。 蒋睿恒叹了一口气:“晋松这个差出得可真不是时候……” 沈严和方礼源跟着肖国越上了那辆尾号为008的轿车,沈严问道:“肖主任,冯区长家都有些什么人?” “冯区长一家三口,妻子姓李,比区长小了几岁;他们有个女儿,今年上初中了。” “冯区长的父母呢?” “区长的父母已经去世有些年头了。”说到这里,肖国越顿时伤感起来:“没想到区长居然也走得这么早……” 沈严听完没有做声,又将目光转向坐在他身旁的王维轩:“王秘书,你跟冯区长工作几年了?” 王维轩脸色有些憔悴,似乎还没有从冯建民被杀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微微愣了一下才开口:“有快五年了。” “那你应该很了解冯区长了,他今天为什么会去那里?” “区长今晚去那边是去见一位朋友的。” 王维轩回答。“我们下午的时候把区长送到了他朋友家,之后区长就让我们自己回去了。可能他是从朋友家出来才会路过那里……” “他是去什么朋友家?” “是市局的一位领导。我可以告诉两位他的住址,不过如果两位要去的话最好提前通知我一下,我陪二位一起去比较好些。” 沈严点点头,接着问:“在王秘书你来电话之前,还有一个人打给了冯区长,我看电话上显示是办公室……” “哦,那个,那是我们办公室的另一位同事打的。区长后天有个会要开,有个发言稿交给了办公室的一位新人来写。结果她也不太懂事,竟大晚上的给区长打电话……” 沈严剑眉微挑——他注意到了王维轩在说这番话时的不自然。那通电话绝对不可能是秘书打的。王维轩这么说,究竟是想瞒骗自己,还是瞒骗肖国越?…… 后面的事情乏善可陈。冯建民的妻子李光玫听到丈夫暴毙的死讯,震惊到久久没有说出话来。肖国越和王维轩在一旁连番安慰,沈严和方礼源的身份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定下明天认尸的时间,然后便起身告辞。 走出冯建民家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沈严抬头,看着缀满繁星的夜空——他,现在应该已经飞到大洋上空了吧?…… 第二天,重案组的组员们都早早就来到了警局。 “冯建民,男,45岁,祖籍山东,中共党员,毕业于XX大学工程系,曾任S市道路交通管理局局长,城东区区长。”秦凯念着从网上搜索来的冯建民的个人信息,又比对了一下自己从警队资料库搜集来的信息,惊讶地说:“诶,这个冯建民干的也算不错了啊!他父母都是普通老百姓,他却能干到城东区区长,有点本事诶。” 程海洋左右看看,凑到秦凯身边小声开口:“我跟你说,我昨天听那几个领导说,本来明年市领导改选,打算让冯建民当市长呢!” “真的啊?!”秦凯惊诧,继而感叹:“唉,点儿背,没那个命啊。” “议论什么呢。”方礼源用文件夹轻拍了一下秦凯和程海洋,提醒道:“你们可别忘了王局说过什么了,这次的案子要调查人好多都是区市的领导,得罪哪个都够我们受的。不该说的话千万别往外头说。” “那当然不会了,这不也就咱们自己人说说么。”秦凯说着凑到方礼源的身边,好奇地问:“嘿礼源,昨天你们不是去区长家了么?怎么样,区长家是个什么模样?” 此言一出,就见程海洋的眼中也闪出八卦的光芒。 “独门独户,安保严格。我们也就在客厅待了一会儿,也没见到太多。”方礼源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冯建民的老婆倒是挺厉害的。” “厉害?怎么个厉害法?” “一般我们通知被害人死讯时,他的家属都会大哭一阵吧?但是昨天我们告诉冯建民爱人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方礼源回忆起昨晚的见闻,接着说:“没有哭闹,没有崩溃,最后我们走的时候她还能送我们到门口。” 秦凯程海洋对视一眼:区长的老婆,果然不太一样…… 正说着,就听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方礼源站起身:“你们不是想见见区长的老婆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光玫是在王维轩的陪同下过来的。与昨晚相比,李光玫的面容憔悴了不少,眼睛也有些些微的红肿,看得出曾经哭过。王局和沈严陪着李光玫来到法医室,这边,蒋睿恒已经做好了准备。 “冯夫人,节哀顺变。”蒋睿恒说完,领着李光玫走到一张蒙了白布的尸体台边。 李光玫在那里站立了好久,才颤抖着手掀开那张白布。当看到白布下的人时,李光玫再次哭了起来。 “冯夫人,请冷静。”王局和沈严在一旁劝慰道。 正在此时,王维轩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王维轩有些尴尬,立刻拿着手机离开了房间。 李光玫哭了一阵子,终于渐渐止住了哭声。她抬眼问蒋睿恒:“请问,我丈夫是怎么死的?” 蒋睿恒刚准备解释,就在这个时候,王维轩快步走了进来,他走到李光玫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李光玫一听脸上一动。 沈严和蒋睿恒对视了一眼,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那边,李光玫开口道:“王局长,沈队长,不好意思,我父亲知道了建民的事,想过来看看,他现在就在楼下。” “哦,没问题。”王局立刻点头。 不一会儿,楼梯那边便传来脚步声。上来的不只一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老者,他大概六十岁左右,脚步利落,神情威严。在他身后跟着几个保镖模样的高壮男人。 老爷子好像有点身份啊——蒋睿恒心中暗道。他转过头去想看看沈严的反应,却发现沈严也在盯着老人,一贯冷静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惊愕与戒备。 蒋睿恒微微一怔——沈严认识这个人?…… “爸。”李光玫走过去扶住老人,老人拍拍自己女儿的手,眼神中带着些对女儿的疼惜与抚慰。 “王局长,沈队长,这位是我父亲李兴国。”李光玫向几人介绍,然后又转头对父亲说:“爸,这位就是王局长,这位是沈队长。” 李兴国走上前两步,跟王局长握了握手,然后面容凝重地开口:“王局长,我女婿的尸体在哪里?” “在里面。”王局指了指解剖室。 李兴国立刻迈步向那边走去,王局 分卷阅读90 和李光玫跟在后边。蒋睿恒和沈严跟在最后,蒋睿恒一路打量沈严,他发现沈严的双眼一直盯着李兴国,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看到尸体,李兴国本就严肃的脸上更多了几分沉重,还有一丝隐隐的愤怒。他放下白布,转头对王局说:“王局长,凶手方面,你们现在有线索了没有?” “我们正在努力调查中。” “请你们一定尽快找到凶手。”李兴国说:“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悬红,数目不是问题。” “这个暂时不需要这样。”王局连忙安抚道:“我们已经派出了我们局最精锐的同志负责这件案子。这位就是重案组的组长沈严,您女婿的案子就由他负责。沈严他们破过很多大案,一定能很快抓到凶手的。” 当听到沈严名字的时候,李兴国一直冷肃的眼神微微一动。他转过头来,看向一直被他忽视的沈严。 “沈严?……”李兴国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沈严一眼,然后缓缓地开口:“沈队长是本市人?……” “不是,”沈严回答,金属质感的声音中带着少见的戒备,他直视李兴国,缓慢而清楚地说:“我来自H市。” “嗯。”李兴国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再次看向沈严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旁人看不懂的成分,他微微点头,缓缓地说:“沈队长,久仰大名……” Chapter 11 背景 李兴国这话一出口,其他的几人都有些意外。不过李兴国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再次将头转向王局:“王局长,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有消息请尽快告诉我们。” “这个一定。” “那我跟我女儿就先走了……” “李女士暂时还不能走。” ——说话的是沈严。 李兴国转过身来,略带不悦地看向沈严:“沈队长,你还有什么事?” “李女士是死者的丈夫,按照规矩我们需要问李女士一些事情。” 李兴国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又打量了沈严几眼,然后点头:“那好,我陪我女儿一起。” “可以。”沈严干脆地回答。他手向楼梯方向一伸:“两位,楼下请。” 重案组,会客室。 “冯夫人,出了这样的事,希望您能节哀顺变。不过为了查清您丈夫遇害的原因,我们还是需要向您了解一些情况,希望您能够配合。”沈严给李光玫递上一杯热水,语气温和地说。 李光玫点点头:“沈队长,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昨天晚上,冯区长出门前,他有没有跟您说过什么?” “建民昨天晚上没有回家。”李光玫回答,看到沈严的表情,李光玫微微叹口气:“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建民他平时工作就很忙,经常加班加到很晚,有时候一宿不回家也是常事。现在又快到年了,他的事情就更多了……昨天下午四点多他给家打了个电话,告诉我说晚上有事,可能不回来了。” 沈严点点头,接着问:“那他有没有说什么事?” “说是去见一个老朋友,这人现在在市里工作,建民说有些工作上的事跟他商量。” “那请问冯区长有没有什么仇人?” “仇人?”李光玫皱着眉摇摇头:“建民这人办事很有分寸,我没听说过他得罪过什么人。虽然他并不怎么跟我说工作上的事,但是如果他有什么烦心事的话,我应该能够感觉得出来。” 沈严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他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冯夫人,我可不可以问问……你和冯区长的关系如何?” 李光玫一怔,她还没等回答,一旁的李兴国却不悦地开口:“沈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怀疑我女儿跟这事有关不成?!” 沈严抬头看向李兴国:“我们只是照例了解一下。” “照例?”李兴国冷笑一声:“丈夫死了就怀疑妻子,我倒是不知道警局有这种规矩了!” “李老先生,”一直负责记录的方礼源礼貌地开口:“我们现在不能确定凶手行凶是与冯区长的工作有关,还是与他的生活有关,所以两方面我们都需要进行调查。您也不希望我们遗漏了什么线索而影响破案吧?” 李兴国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沈严见李兴国不再出声,转头继续看向李光玫。 李光玫端正了身体,缓缓地说:“我们夫妻感情很好。 “请您原谅我冒昧,但是冯区长工作这么忙,你能确定……” “建民他虽然工作很忙,”李光玫打断沈严的话,她以一种略显压抑却依旧有礼的态度说:“但是他经常给我打电话,我们感情一直很好,没有出过问题。” 说这番话的时候,李光玫姿态端庄,目光坦然似又带着隐隐的倔强。 沈严对李光玫打量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冯夫人,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能还要麻烦您。” 李光玫点点头:“好,有事你们尽管给我打电话。” 几人一起起身,沈严和方礼源将两人送到楼梯口,临下楼前,李兴国停住脚步。 “光玫啊,你先下去,”李兴国对女儿说:“我有话想和沈队长说。” 李光玫愣了一愣,刚想开口却被李兴国拦住。李兴国转身对自己身后的那几个保镖模样的人说:“你们都陪着光玫去车里等我。” 那几人点点头,走到李光玫身边。李光玫见状只好跟着那些人下了楼。 “沈队长,方警官,”李兴国开口:“我女婿突然被杀,我女儿很伤心。光玫是我唯一的女儿,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很心疼。所以,”李兴国将视线转向沈严:“我希望你们能认真破案,尽早查出杀害我女婿的凶手。” 沈严听得出李兴国在“认真破案”四个字上加了重音,他点点头,不卑不亢地回答:“您放心,无论是什么人的案子,我们都会同样认真对待。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给您女儿一个交代。” 李兴国深深看了沈严一眼,点了点头,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这老爷子是什么人?”待李兴国走后,方礼源问沈严。 沈严刚打算开口,却见秦凯走了过来:“头儿,王局刚才走的时候说,让你跟李光玫谈完之后就去他那儿一趟。” “行,我知道。”沈严点点头,转头对方礼源说:“你先带人把资料整理一下吧,我一会儿回来再跟你细说。” 局长办公室。 “王局,听说您找我?”沈严推门进去。 “进来。”王局招招手。待沈严坐下后,他单刀直入地问:“你认识那个李兴国?” 沈严微微一愣,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在H市调查一起案子的时候知道的这个人。他在H市有一家远洋贸易公司,生意做得很大。不过他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了,生意都交给了他的儿子。这个李兴国……”沈严顿了一下:“据说当初是靠黑社会发家的。” 听到这话,王局挑了挑眉毛, 问:“他儿子叫什么名?” 沈严看了王局一眼,回答 分卷阅读91 :“叫李光北。” “李光北……”王局思量了一下,回忆起来:“就是你调来之前那个警察被杀案的嫌疑人?” 沈严点了点头。 王局原就严肃的脸上更多了一丝沉重。“沈严,你要知道,区长被杀这件事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案子,调查要涉及到区市的领导,一定要小心。那个李兴国……”王局思量了一下开口:“不管他过去是什么身份,他现在毕竟是区长的老丈人。你在调查时,一定要注意分寸。” “是,王局,我明白。” “另外,也留个心眼。我看那老头子说话办事还有点儿黑社会那一套,当心别让他给你捣乱。”王局说完,又补充一句:“有什么难办的事情立刻告诉我,别自己硬挺着,当心出问题,知道么?” 沈严听得出王局对自己的关心,微微笑笑:“谢谢王局,我知道了。” “行,那你出去吧。” 沈严起身离开办公室。看着他的背影,王局的表情却比刚才还要凝重几分。他思考了片刻,拿起手中的电话…… 回到重案组办公室后,沈严首先将几人集合起来,把李兴国的身份问题告诉给了大家。 “靠,黑社会的岳父,怪不得那个冯建民能爬到这个位子。”秦凯吐舌。 “他是怎么爬上去的与我们无关,我跟大家说这件事是想提醒大家,这起案子的每个调查对象都很不简单。”沈严扫视了一圈自己的组员,以一种极其严肃的态度说:“大家一定要谨慎行事,明白么?” “明白。”几人认真地点点头。 嘱咐完这些,沈严才略微放下心来,开始带着众人分析案情:“冯建民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九点钟,死因是左后腰中刀。虽然现在详细的验尸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是初步尸检已经可以基本确定,冯建民是被一个左撇子的凶手从背后杀死的。凶手杀了人却没有拿走钱包,说明不是为了抢劫。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冲着冯建民下手的。所以,我们就冯建民的工作和生活入手。”沈严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了一句:“尤其是他的个人问题。”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抬眼看向沈严。 “头儿,你发现什么了?”秦凯问。 “昨天我们刚发现冯建民尸体的时候,冯建民的手机上曾经接到过一个电话,来电显示上写的是办公室,可是我接起电话后,里面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她开口就问‘你今天晚上还过不过来’……” 几人一听,立刻都明白了过来。 “所以,冯建民很有可能在外面包二奶?”方礼源顿时醒悟:“怪不得你刚才会问李光玫,她和冯建民的夫妻关系怎么样。” “是,而且我觉得李光玫似乎也有所隐瞒,”沈严看着方礼源说:“你觉不觉得,她在说她和冯建民关系很好的时候,显得不太自然?” 方礼源回忆了一下,认同地点点头:“确实有一点。” “所以,我怀疑李光玫也有所感觉。我们可以顺着这条线先查下去。当然,工作那方面也要跟进。”沈严说完,想到一件事情,问道:“冯建民的秘书和司机来了么?” “来了。”秦凯回答:“他俩在会议室等着呢。” “那好,”沈严开始分配工作:“一会儿礼源和我负责跟冯建民的秘书王维轩,秦凯、海洋你们俩跟他的司机聊,就按照刚才我说的两方面去问。江厉,你去趟法证那边,查查看昨晚给冯建民打电话的到底是什么人,顺便问问法证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几人点点头,各自准备行动。而就在这时,桌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程海洋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李嘉宇的声音:“小海,沈队在不在?” “在,你等等。”程海洋说着把电话递给沈严:“头儿,嘉宇找你。” 沈严接过电话:“喂,嘉宇。” “沈队,麻烦你现在上来一趟,现在这边有点麻烦。”李嘉宇压低了声音快速地说着,口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Chapter 12 低调的天才 沈严带着方礼源和江厉来到七楼,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肖国越的身影,李嘉宇及其他法证组成员都站在他的对面,正面带焦急地跟肖国越争辩着什么。 看到沈严到来,李嘉宇立刻走了过来:“沈队,你来得正好,肖主任说要把冯区长的电话拿走。” 碍于有外人在场,李嘉宇话说得比较含蓄,但眼神中却明显地透露出焦急。 沈严一听也有些意外,他给了李嘉宇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走到肖国越身边,礼貌地问:“肖主任,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拿走冯区长的手机?” “哦,沈队长,是这样的,区长的手机中有许多区市领导的电话,有些还是私人号码,不方便泄露。”肖国越说:“如果你们需要联系哪位领导,我们可以帮忙联系,但是这个手机,我们真的需要收回。” “我们需要知道冯区长在案发前那段时间联系过什么人,这对于我们查案来说很重要。我可以跟您保证,这些号码绝对不会外泄。” 肖国越委婉地笑笑:“沈队长,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们实在不敢冒这个风险。您看,现在冯区长已经出事了,万一哪个领导的号码泄露出去再出点什么事,你我都承担不起是不是?……”看到沈严沉下去的脸色,他补充道:“如果你们需要区长的通话记录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抄出来。我直接把部门标出来,你们还省得挨个去查了,怎么样?” 说这番话的时候,肖国越的脸上一直带着商量的笑,语气也很温和,但是言语背后却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冯区长的手机号码?我们好进行调查。” 听到这个,肖国越为难地一笑:“沈队长,不是我不告诉你,只不过,这个是区长的私人手机,我恐怕不太方便说吧?……不过你们可以问问区长夫人,如果她愿意告诉你们的话,我没有意见。” 肖国越说完这番话,打量着沈严的反应,见沈严沉默不语,他又补充道:“要不这样沈队长,我跟你们王局请示一下,您看怎么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是打算直接拿领导来压人了。 “不必了,”沈严开口。他看向李嘉宇,语气平静地开口:“把冯区长的手机拿过来。” “沈队!……”李嘉宇焦急地叫了一声,沈严用眼神阻止了他:“拿过来吧。” 李嘉宇见情况无法改变,这才从化验室中去出了手机。他一把将手机砸到沈严手中转身就走,脸上的不满已无法掩饰。 沈严将手机递给肖国越:“肖主任,冯区长的手机。” “谢谢。”肖国越立刻接过。他目的达到,说话更加客气:“我回去就列出一个区长打电话的清单,然后交给你们。” “好。”沈严点点头说:“另外,我们需要一张区长各个办公室的人员名单,包括各办公室的电话,好方便我们找相关人员 分卷阅读92 来了解情况。还有,冯区长昨天晚上被害前说是去见一位老朋友,我们想见见这位朋友,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没问题,我回办公室就办,一会儿就给你们发过来。”肖国越连声地答应。 待肖国越离开,屋内立刻爆发了起来。李嘉宇将手套摔在了桌子上:“妈的,我们是帮他们查案,他们犯得着这么防备我们么?!” 许柔也愤恨地说:“就是!把我们当贼啊!” 沈严的脸色也非常不好,他看向李嘉宇:“那手机检查过没有?” “还没呢!”李嘉宇烦躁地说:“我们是从凶刀和死者的衣服开始的,谁知道那个肖主任会突然要把手机拿走?!早知道我们就昨晚连夜把手机检查了!” 江厉还算冷静,他对沈严说:“要不我去电话局试试看,我们知道冯建民的名字,如果他是实名买的电话卡,应该可以查到,那就能调出通话记录了。” 沈严皱眉点点头,这大概是唯一的办法了。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干净的声音突然响起:“如果你们只是要通话记录的话,我记下来了。” 众人吃惊回望,发现说话人是苏墨涵。 “墨涵?你记下来了?!”李嘉宇连忙追问。 “嗯,”苏墨涵点点头,对李嘉宇说:“昨天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在车上没事,就随手翻了翻他的通讯记录。”说到这里,他有点歉意地看向沈严:“不过沈队,我只记住了头几个,后面的我没看……” “没关系,有几个已经不错了。”这已经是意料外的收获了。 李嘉宇立刻拿来纸笔,递给苏墨涵。苏墨涵坐下来,凝神想了一会儿,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沈严站在一旁看着苏墨涵流畅地写出一长串的电话号码,颇有些诧异。 “沈队,没见识过我们小墨涵的本事吧?”许柔站到沈严身边轻声说,见沈严不解,许柔微笑解释道:“墨涵他过目不忘,凡是看过的东西,他都能记住。” 沈严不可置信地扬眉。这时,一旁的方礼源也看着苏墨涵赞叹道:“以前就听晋松说过墨涵过目不忘,想不到竟是真的啊。难怪晋哥当初费那么大力气把人从外省挖过来。” 沈严再次看向苏墨涵,眼神中多了些惊讶与钦佩。 几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江厉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苏墨涵默写。当初程晋松挖人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不过他以为那只是一种夸大的赞扬,从没想过竟是真实的表述。此刻的苏墨涵表情很专注,写一会儿会停下一阵子,用笔杆顶着下巴,微微蹙起眉头,过不了多久,又低下头去继续动笔写起来。低头看看,那纸上已经列出了一长串记录,时间,对象,电话号码,竟一应俱全。纸上的字迹没有涂改,显然书写的人相当确定,没有丝毫犹豫。 想不到,这个从不起眼的小个子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苏墨涵大概默写了十分钟左右,然后他抬起头来,将单子递给沈严:“沈队,我就只能记得这些了。” 纸上有20来条通讯记录和10多个电话号码,沈严一见,惊喜地说:“这些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说完,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这些号码……” 苏墨涵知道沈严在犹豫什么,于是笑笑开口:“这些号码我应该没记错的。要是沈队你不放心,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电话局,如果发现哪个号码不太对我也可以再想想。” “这样最好了。”沈严点点头,转头看向江厉:“江厉,那你就和墨涵去一趟电话局,查查这些电话号码都是谁的,顺便查查冯区长最近这段时间的通话记录。”沈严说完,低声追加一句:“尤其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办公室’。” “明白。”江厉点点头。 走出警局大楼,一阵寒意扑面而来。江厉向来耐寒,倒也没觉得如何,不过身后的苏墨涵倒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江厉回头,只见苏墨涵戴着帽子围脖,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这样,他缩着脖子跺着脚,一副冷得不行的样子。 江厉觉得有点好笑:“你有那么冷么?” 苏墨涵点点头,笑得有点惭愧:“我从小就比较怕冷。” 听闻此语,江厉突然想起,苏墨涵的手套还在自己这里。他立刻从衣兜里翻出手套,递给苏墨涵:“这个还你。” “诶?”苏墨涵一怔,继而摇摇头:“你总冻着手不好的,还是你戴吧。” “没事,我今天自己戴了。”江厉举起自己戴着手套的右手。苏墨涵这才接过自己的那一副迅速套上,然后又赶快把手插回衣兜里。 看着苏墨涵有点孩子气的举动,江厉忍不住露出微笑。细细想来苏墨涵确实挺像个孩子的,个子不高,人也偏瘦,再加上那张干净秀气的脸,像大学生远多过像个警察。不过这人确实有些本事,只过目不忘那一招,就足够在人才济济的法证组立足。 想到这里,江厉忍不住问道:“你真能过目不忘?” “嗯?”苏墨涵闻言一愣,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江厉在说什么,然后他一下子笑了出来:“哪有那么夸张,我又不是超人。” “那你刚才……” “哦,那是因为我特意去记了。” “特意记的?”江厉回想起昨晚开车回警局那短短的时间,更觉惊奇:“那么短时间就能记住这么多?!” 听到这句话,苏墨涵笑了出来:“我小时候练过,所以记东西还蛮快的。” “练?怎么练?” “练记东西啊,”苏墨涵微笑着解释:“我爸是小学数学老师,他没事就喜欢研究怎么培养学生的记忆力,我从小就被我爸当试验品,结果就培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江厉惊讶:“那你爸岂不是在培养神童?” “不是。其实人记东西主要分为有序记忆和无序记忆两种,那些有意义的东西我们记得会比较快比较牢,而没有意义的东西,比如电话号码这种,我们记起来就比较费劲。而我爸就是教我们如何把无序的东西变成有意义的东西,这样记起来就快了。” “那你爸教出来的每个学生都像你这么厉害?” “也没有,我是效果比较好的,教学效果也要看学生的。”苏墨涵说着一吐舌头,调皮中又带着点小骄傲。 那模样,还真的有点可爱。 两人就这么边说边聊,走了一会儿,江厉发现不对劲了:苏墨涵怎么每走几步就要跑两步啊?这孩子以前好像没这毛病啊?…… 江厉不自觉地放慢了步子,苏墨涵见他停下,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江厉再次抬脚。这次他走得慢了些,边走边观察,结果这回苏墨涵没有再小跑,步速也慢了许多。江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刚是因为自己走得太快了,这孩子跟不上!想来也是,江厉身高183,腿长,步子也大;而苏墨涵也就173左右,步子自然要小不少。本来自己是想快点带人到车里暖和暖和,没想到竟是好心办了坏事。 分卷阅读93 思及此处,向来冷峻的江厉也忍不住微挑起嘴角,他悄悄放缓脚步,然后,两人就这样一路并肩,向停车场走去。 在苏墨涵的帮助下,重案组终于从电话局查出了冯建民的手机号,并且调取了他的通话记录。而那一边,沈严也从肖国越那里拿到了区政府各个部门的办公电话,两者一对比就能发现,案发当晚给冯建民打电话的根本不是什么办公室,而是一个手机号码。冯建民跟这个号码通话的次数非常多,几乎每两三天就会有一次。只可惜这个手机并没有用身份证登记,查不出机主是谁。众人几次拨打这个号码,可对方一直手机关机,一次也没有接通。掌握了这些情况后,沈严心里有了数。他决定,再找冯建民的秘书和司机好好聊聊…… Chapter 13 旧敌重逢 “沈队长,”王维轩问:“这次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王秘书你上次给我们指出了区政府里的几个左撇子,以及最近和区长有过工作接触的人,我们现在有些问题还想再跟你湘西了解一下。” 听到这句话,王维轩脸上的紧张神情略微淡了些,他点点头说:“好的。” 于是沈严拿着文件开始问了起来,他问一个,王维轩就回答一个,秦凯在一旁负责记录。 “……秘书处最近有人员变动么?” “秘书处的大多都是老人,只有一个秘书是今年年初调过来的,最近两年没调人调出去。” “是这样。”沈严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现在秘书处里只有两位女性,我们都问过,她们那晚都按时下班了,没有人在办公室呆到九点多,那案发那天晚上给冯区长打电话的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王维轩的身子顿时一僵。 “是么?那也许是别的部门的什么人借我们屋打的电话吧……”王维轩笑得有点勉强:“因为有个同事说要给区长打电话,所以大概是我理解错了……” “王秘书,我希望你可以说实话。”沈严面容严肃地说:“那天是我接的那个电话,我可以肯定,说话人的声音不是你们秘书处的任何一位女性的声音。而且,她问冯区长‘今晚还过不过去’,”沈严深深地看了王维轩一眼:“你我都应该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听着沈严的话,王维轩的脸色变得愈发不自然。 “我们问过冯区长那天晚上去见的那位市领导,他说冯区长八点半左右就离开他家了,而冯区长的爱人却说冯区长之前就说过,当天晚上都不会回家,那剩下来的时间,他是要去哪里?”沈严看着王维轩愈发错杂的神情,继续说:“王秘书,我们调查这些不是为了打听冯区长的隐私,而是你要明白,我们已经确定,凶手就是针对冯区长下手的,他能够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方,就说明他了解冯区长的行踪。我们需要知道冯区长那晚都有哪些安排,又有谁对其知情。这对我们破案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你明白么?……” 王维轩紧抿着嘴唇,他双眼盯着地面,里面闪着复杂而纠结的光…… 两间会客室内的问话几乎同时结束。程海洋从另外一间出来,对沈严举起询问笔录:“头儿,那司机招了!” “我们这边也招了,”沈严说:“冯建民的情人叫白静,就住在南运河边的一个小区。” “我们这边还有更劲爆的!”程海洋快步走到沈严身边,将笔录递过来:“据那个司机说,冯建民之所以对现在这个情妇的事情这么低调,是因为他之前包小三时曾经被他老丈人李兴国抓到过!” “什么?!”沈严猛地一抬头。 “是!是三年前的事,当时冯建民在外面包了个二奶,结果他老婆还没发现的时候,他老丈人却先查出来了。老头子立刻就把冯建民叫了过去,也不知跟他说了些什么,反正据司机讲,冯建民出来的时候脸都白了!之后冯建民立刻就跟那个情妇分了,正经老实了好一阵子。这两年大概是风头过去了,他又升了职,才又不老实起来,勾搭上了现在的这个。不过这次他特别低调,对司机和秘书都不多提,估计就是防备他老丈人呢!” 沈严听着程海洋的汇报,微蹙眉头沉思。 “照这么说,难道冯建民的死和李兴国有关?”方礼源顺着这个思路推测:“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冯建民的上位与他老丈人的帮扶有不小的关系,冯建民对李兴国多多少少都要有些顾忌。而李兴国又是黑社会出身,要想盯着冯建民绝对不是难事。如果被李兴国发现了冯建民又不老实……” 沈严微微摇摇头:“冯建民怎么说都是李光玫的丈夫,李光玫对冯建民很有感情,按说李兴国不太可能做这种事让自己女儿伤心……” “可是你觉不觉得李兴国对冯建民的死并不怎么伤心?”方礼源问沈严:“那天李兴国在警局的样子咱们都看到了,你不觉得他当时的反应太过镇定,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 沈严默不作声,其实那天他也有这种感觉,不过就凭这些就怀疑李兴国,还显得太牵强了些。于是他开口:“这样,海洋跟我去找白静,礼源秦凯,你们两人去查查李兴国,看看他对于冯建民包小三的事到底知不知道。”沈严说完,又认真地叮嘱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明白。” 沈严和程海洋按照王维轩给出的地址来到白静家,可是敲了半天门却都没人应答。两人向小区保安打听,这才知道白静竟已失踪了快两天。 “那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沈严追问。 “最后一次……应该是前天晚上……”一位保安回忆道:“她当时拎着个包,走得挺急的。” “那她有没有说过什么或做过什么?” “没有,当时天挺晚了,她走得又急,我记得那时候门口地上有冰,她还差点摔个跟头呢。” “麻烦你再好好想想,她走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你还记得什么事,多小都行。”程海洋说。 “这个……”保安半仰脖子想了好久,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她走之前那天好像去门口的药房买过药……” “买药?什么药?” “这个我可就没看见了,我当时就看到她拎着个药房的塑料袋回来……”报案说着自顾自地念叨起来:“说起来白小姐走的那天也是捂得严严实实的,说不定真是病了……” 沈严和程海洋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转身向药房走去。 “……是,白小姐来过这儿。”药房的服务员说。 “她买了什么药?” 服务员看了一眼两人,才说:“她买的是验孕棒。” “什么?!” “难道白静怀孕了?”程海洋压低声音对沈严说:“如果李兴国知道冯建民在外面有人,还有了孩子的话……” “当务之急是找到白静,”沈严开口:“如果白静真怀孕了的话,她现在要么会找地方安 分卷阅读94 胎,要么就是找医院做手术,找到她,我们就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几人已经查过,白静并不是本市人,她之前是在城北的一家大酒店上班,三个月前才从那里辞职。众人在白静原先居住的地区附近打听,终于在一家小医院查到了白静的消息——白静预约了在这里做流产手术,而且时间刚好就定在了今天。得知这个消息,沈严和程海洋立刻就守在了医院。下午1点多的时候,果然见到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出现在了医院的走廊中。 “白静?”程海洋向那女人走去,试探性地问道。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那个女人竟然转身就跑! “站住!”程海洋和沈严立刻抬脚就追。 两人很快便追上了那女人,可就在程海洋抓住那女人胳膊的一刻,那个女人竟然捂着头闭着眼睛放声尖叫起来:“救命啊!!杀人啦啊啊!!” “你老实点!!”程海洋提高声音大喝:“我们是警察!” 白静的叫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露出眼睛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试探性地问:“你们真是警察?……” 程海洋把警官证举到白静眼睛下面:“你好好看清楚!” 白静抓过警官证,仔细地看了几眼,然后她猛地抓住程海洋的胳膊,连声急呼:“警察同志,救命啊!你们救救我!!” “哎哎哎,你干什么?……”程海洋被白静死死抓住胳膊,连忙想要甩开。 这时,一旁的沈严开口:“白静,你冷静点。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冯……”白静刚开了个头,突然又停住,有些犹豫地看着两人。沈严了然,开口道:“我们已经知道你和冯建民的关系了,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直接跟我们说。” 听到沈严这么说,白静似乎安心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说:“那天,建民本来是说要来我这里的,结果到了晚上十点多他也没到,我就打了个电话给他,但是接电话的人不是建民,我一听不对,就赶快挂电话了。” 沈严点点头——果然那天晚上打电话的人是她。 “然后,我就打给了王秘书——建民告诉过我没事不要给他秘书打电话的,但当时我实在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建民这个手机从来不会让外人碰的……我问王秘书建民在那儿,王秘书说他早就走了。我感觉不对,就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了。他一听就说他打去问问,然后就一直没了消息……后来,等到快1点的时候,王秘书又给我来个电话,告诉我……建民被杀了……” 说到这里,白静的身子还是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呢?” “然后,我就吓傻了,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我那天本来是打算告诉他这件事的,谁知道他却出了事……然后,就在建民出事的第二天晚上,我家里突然闯进来两个人……” “什么?!”沈严警觉:“有人闯进你家里了?” “嗯……”白静有些瑟缩地点点头:“我那天出去买东西,一进到屋里就看到两个男的在我家,把我吓坏了。我想跑,他们却把我抓回了屋里……然后,他们跟我说,限我一个星期内必须流掉孩子,然后离开S市,再也不许回来……” “他们这么说的?”沈严皱眉。 “是……而且,他们还强调,我必须在本市做手术,然后还要把手术文件放到原来我住的那个房子,说如果不然的话……就……”白静越说声音越小,显然是想起了当时的可怕情形。 “那两个人长什么模样?” “一米八多,又高又壮,说话也很吓人……像,像黑社会的……” 黑社会?……沈严和程海洋对视一眼,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 警局,重案组办公室。 “头儿,白静那边已经安排妥了。”程海洋走进屋来:“她们小区的派出所同意最近派人保护她的安全。”说着,他将两张素描递给沈严:“这是根据白静的描述画出来的恐吓她那两个人的画像。” 沈严点头接过文件。 这时,江厉也放下电话:“头儿,查到李兴国的住址了。” “好,礼源、江厉跟我走。”沈严拿起那两张画像,带人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李兴国住在城北的一片高档别墅区内。沈严按了按门铃,来开门的是位保姆模样的中年女人。她看着门外的这三个面容严肃的男人,略带防备地问:“你们找谁?” “这里是李兴国家吧?”沈严说:“我们是警察。” “王姐,是谁啊?”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伴随着脚步声,门口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当他的目光与沈严相遇时,空气中骤然迸出对峙的寒光。 “呵,真是巧了。”李光北轻挑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好久不见,沈队长……” Chapter 14 针锋相对 “好久不见,沈队长。” 听到这句话,方礼源和江厉都是一怔,他们同时看向沈严。 沈严没有理会李光北说话时明显的嘲讽口气,只是公式化地问:“李兴国在家么?” “不知沈队长找我父亲有什么事?” “关于你妹夫的死,我们有些事想问问他。” 听到这句话,李光北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他看了沈严一眼,缓缓侧过身子,放众人进屋。 李兴国家的客厅很大,装饰虽然高档,却并不显得奢华。李兴国穿着一件居家衣服坐在客厅中,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两个礼盒和一壶热茶,看样子李光北似乎是从H市过来看老爷子的。见到沈严带人进屋,李兴国将茶杯放下,问:“沈队长,你找我,是建民的案子有进展了?” 沈严不动神色地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才开口:“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想请李老先生去趟警局,帮我们再核实一下。” 李兴国还没有开口,李光北倒先开了口:“有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非得去你们警局?” “有些东西在警局,不方便拿到这里来。” “既然是要请我父亲过去,就要看我们方便,”李光北挑挑嘴角,嘲讽地笑笑:“我父亲跟我刚准备吃饭,沈队长就等我们吃完饭再说吧。” “事情紧急,晚回去一段时间,就不一定会发生什么变化。”沈严看向李兴国:“李老先生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吧?” 李兴国抬眼看了看沈严,又看了看自家儿子,最后放下茶杯:“那好,我们就现在过去吧。” “爸,我陪您过去。” “不用了。你也是刚回来,歇一会儿去看看你妹妹,看看有什么能帮她做的,她这几天忙坏了。”李兴国一边起身一边吩咐,李光北见状也没再多说,只是从保姆手中接过李兴国的外套,帮自己父亲穿戴好。 一行人走到门外的时候,李家的车子已经停在了门口,保镖在车前就位。沈严看了那些保镖一眼,对方礼源使了个眼色,方礼源会意地点了点头。 警局。 分卷阅读95 沈严将李兴国安排到一间会客室,却把他的保镖们安排到了另外一间。程海洋以给这些人送茶水为由把所有人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很确定地告诉沈严,其中有一个肯定是威胁白静的人。 听到这句话,沈严点了点头,带着江厉走进会客室。 “李老先生,我们今天请您来,是有些事情想跟您了解一下。”沈严坐下,单刀直入地问:“您知不知道白静这个人?”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李兴国眼中微微一动,他摇摇头:“没听过。” “是么?可是她说您的保镖去找过她,还威胁她打掉孩子,之后离开S市。” “是么。”李兴国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 “那个保镖就在隔壁,需要我叫他过来让您看看吗?” 听到这句话,李兴国挑起嘴角,他看着沈严,冷笑着说:“你叫那女人过来,我倒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敢说我的人威胁过她。” 沈严当然明白李兴国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他放缓了口气:“李老先生,我知道您的身份,也相信您有这个能力,不过您应该明白,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冯建民,白静不过是个小角色,以您的身份地位,还不至于跟她这么过不去吧?” “哼,冯建民那小子是不是个东西,但这女人勾引人家丈夫,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别的我可以不管,但她肚里的孩子绝对不能留下来。我不会让我女儿有一天发现那小子还跟别人有过孩子!”李兴国面带愠色,完全是父亲维护女儿的护犊模样。 “那白静呢?她现在也是一个母亲了,您不忍心伤害自己的孩子,就忍心伤害别人的孩子?”沈严反问。 “她怎么样我管不着,反正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李兴国冷硬地说。 “那我也要告诉您,我们警方绝对不会纵容你的这种行为!”沈严也来了脾气:“我们会认真调查冯建民的死,也就会认真调查白静被恐吓一案!” 李兴国闻言猛地抬头,眼中带着沉沉的怒意。沈严泠然回视,毫不退让。 “咳咳,”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方礼源忍不住过来打圆场。他看向李兴国,语气温和地说:“李老先生,有些事您其实应该让当事人自己做决定。白静跟着冯建民是为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现在冯建民死了,白静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个孩子?您把她逼得紧了,反而容易让她生出反抗心理。倒不如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想明白生下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好处,她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方礼源的分析合情合理,李兴国听完,表情也终于有所缓和。他沉声道:“只要那女人打掉孩子,离开S市,不让光玫知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得到这个保证,沈严和方礼源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们找我来就是这件事?现在说完了,我可以走了么?” “还不能,我们还有事要问。”沈严说。 “还有什么事?” “我们想问问,您手下有多少位保镖?” 李兴国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想了解一下,您的这些保镖在18日晚上都在哪里。” 李兴国听出了沈严话里的意思,顿时来了怒气,他一拍桌子:“沈严,你别太过分!” 然而,李兴国暴怒的举动并没有吓到沈严,相反,他盯着李兴国还留在桌上的左手,脸上的表情更为凝重。 “李老先生,您是左撇子?”沈严问。 “是,那又怎么样?” 沈严和方礼源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严肃地说:“那我们就更要把您留下来一阵子了……” 因为意外发现李兴国本人也是左撇子,为了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沈严当即将李兴国和他的保镖全部扣押,以进行详细的排查。他让方礼源带人出去核实李兴国等人的不在现场证明,并叫来法医和法证对李兴国等人进行检测。 “有多大的把握能确定这些人是不是凶手?”沈严问蒋睿恒。 “凶手在杀人时是右手捂住被害人的嘴,左手捅刀子的。我在死者的两颊提取到一组不太清晰的压痕,可以大体估算凶手的手掌大小。不过因为凶手当时很有可能带着手套,加之按压的时间不长,所以痕迹并不太清楚,只能排除掉一些绝对不可能的。”蒋睿恒实话实说。 “我们也会对几人的握力进行测试。”旁边的李嘉宇说:“凶手在杀人时一定会使出全身的力气,我们通过对伤口的深度的分析可以估算出死者手力的大小,将它和这些人的手力数值进行比较,也能帮助鉴别。”见沈严一直表情严肃,李嘉宇安慰地说:“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好的,那就麻烦你们了,有结果了立刻通知我。”沈严说完,在心中暗暗补上后半句——希望这一切能赶在李光北发现前完成…… 虽然所有人已经尽可能地加快了速度,但终究还是没有快过李光北——在扣押李兴国不到两个小时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得知消息的李光北便带人来到了警局,大张旗鼓地要接李兴国离开。 “李兴国现在还在接受我们警方的调查,暂时不能离开。”沈严说。 “所以你们刚刚去我家,跟我父亲说什么协助调查,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就是为了把我父亲骗进来吧?”李光北冷笑一声,声音冰冷地说:“沈队长,我父亲有什么嫌疑,你现在必须给我说清楚,否则你就立刻把人给我放出来!” “我们怀疑他与冯建民的死有关。” “笑话!冯建民是我妹夫,我父亲怎么可能杀掉冯建民,让我妹妹守寡?!” “三年前,你父亲曾因冯建民包养二奶一事而警告过他,那之后,冯建民足足两年不敢再有任何异动;如今冯建民不但再次出轨,而且还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以你父亲的敏锐,他会完全没有察觉?你父亲前两天曾经派人去威胁过那个女人,我们警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可能会对冯建民下手。” “胡扯!就算我父亲知道冯建民又出去胡搞了,他也只会赶走那些女人,而不会杀了他!你以为我爸不知道他这些年的小动作?!我爸要杀他,他死一百次都有了!可是我妹妹很爱冯建民,就冲这一点,我爸就绝对不可能让他死!”说到这里,李光北冷笑一声,轻蔑地看向沈严:“该不会是你们警察查不出真凶,就随便拉个人顶罪吧?这一招儿你玩得很熟,对吧?沈队长。” 听到这句话,沈严原本还算冷静的脸上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怒火,他“腾”地就向李光北冲去,李光北身后的保镖立刻向前拥,双方眼看就要动手。江厉和秦凯见势不好,立刻也冲了过去。 “干什么干什么?!”秦凯大吼一声:“这里是警局,你们还敢在这儿袭警不成?!” 李光北抬手拦住身后的保镖。 “头儿,”这边,江厉站在沈严身后,在他耳边低声说:“冷静。” 听到江厉的提醒,沈严深吸了一 分卷阅读96 口气,总算压下那强烈的打人的冲动。 李光北看向沈严,冷冷地问:“沈队长,那你给我一个说法,你们的调查什么时候能够有结果?” “24小时。”沈严冷冷地说:“如果调查确认你父亲和保镖不是凶手,我们立刻就放人。” “那好,我就明天早上来接人。”李光北说完,阴沉地补充道:“如果要是被我知道我父亲在这里受到了一丁点儿违法对待,我保证你们全警局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放心,我们不是黑社会。”沈严冷冷回答。 听到这句话,李光北带人往屋外走去,走到快门口的时候,李光北转过头来看着沈严,阴沉沉地来了一句:“沈队长,出门当心。” 这是赤裸裸的恐吓了,江厉立刻冷声开口:“你什么意思?!” 李光北从鼻中发出一声冷笑:“S市人不少,谁知道谁哪天可能出什么事,不是么?……” 沈严骤然想到一件事,他上前一步,正色道:“李光北,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少牵涉无辜的人!” 面对沈严的警告,李光北只是露出一个轻蔑的笑,然后便转身离开。 待那些人离开,江厉和秦凯立刻走到沈严身边,秦凯先问道:“头儿,这个李光北就是李兴国的儿子?” 沈严点点头:“他接手了李兴国的全部生意,在H市势力很大。” “李兴国的全部生意?”秦凯立刻反应过来:“所以他也涉黑?!怪不得他敢那么说话……”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沈严面色忧虑地说:“S市虽然不是李光北的势力范围,但是离H市也不远,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秦凯、江厉,你们立刻给礼源、海洋打电话,让他们注意安全;通知完他们之后,你们就上楼去陪着法证和法医的人,明天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先别让他们离开!” 江厉点点头,而秦凯则是看着沈严看表的动作问:“头儿,你要干嘛?” “我要出去一趟。” 秦凯一惊:“头儿!这个时候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吧?!” 江厉也皱眉:“你去哪儿?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没事。我去看一个人,确保她安全我就回来。你们不用担心我。”沈严说完,也不待江厉、秦凯再开口,便拎着外套跑出办公室。 沈严驱车一路疾驰,不到半个小时便来到了赵刚母亲所在的小区。他快速飞奔上楼,来到赵母的屋门外,便立刻砰砰砰地敲起了房门。 “来了来了,谁啊?”里面传来老人家的声音,沈严也顾不得思考太多,直接回道:“张阿姨,是我,我是沈严。” 屋内突然静了下来,沈严怕老人生气,便隔着门急切地大叫:“张阿姨您先别生气,我今天来是有特别紧急的事提醒您!您这几天一定要注意安全,没事不要出门!如果出去一定找人陪着,一定挑人多的地方走,千万不要……” 正说着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沈严全没预料,一下子怔住。 赵母站在门内,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她看了沈严一眼,说道:“进来吧。” 沈严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赵母竟然会让他进门。赵母将一双拖鞋放在沈严面前:“穿这双吧,这双大一点,你应该能穿进去。” 沈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应一声,换了拖鞋,跟着老人走进了屋。 老人的房子两室一厅,屋内家具虽然有些老旧,却都擦得很干净。客厅中的柜子上摆放着几个相框,里面放的是赵刚的个人照或是与母亲的合影。沈严看着那些照片,心中顿时一阵难受。 老人端着杯热水来到了客厅,看到沈严在看照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水杯递过去:“家里也没茶叶,就喝点热水吧。” 沈严连忙双手接过:“谢谢张阿姨。” 赵母看着沈严喝了两口水,然后才缓缓开口:“我看新闻,你们前段时间破了一个大案子?” 沈严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赵母说的是刨锛的案子,于是点点头:“是,李宏伟已经判了,死刑。” “嗯,挺好。刚子原来就说你办案很有一套,他挺佩服你的。”赵母点点头,缓缓地说。沈严看着赵母若喜若悲的神情,知她肯定又想起了儿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两人就这么一时相对无言。过了一阵子,赵母才再次开口:“你刚才在门外急得不像样子的,是想跟我说什么?” 沈严这才想起来,连忙说道:“张阿姨,您最近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自己一个人出门,回到家之后要锁好门窗,如果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的话要立刻报警……” 赵母听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一个老太婆,谁想拿我怎么样啊?” “您不知道,李……”沈严话说一半瞬间停住——他知道,如果再提到李光北,一定会勾起老人的伤心事。可是现在情况危急,如果老人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会愧疚一辈子。于是他咬咬牙,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您还记得李光北这个人吧?”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老人的脸色瞬间一变:“那个坏蛋又做什么坏事了?!” “他最近来S市了。我们最近查的一个案子可能与他父亲有关,他今天去警局,威胁让我当心。我怕他会来找您的麻烦,就过来通知您一声。张阿姨,李光北这个人心狠手辣,您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一会儿会去跟您这儿附近的派出所打好招呼,如果您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您就给他们打电话!” 看着沈严急切而真诚的眼神,老人心中百感交集。从赵刚出事后,自己就没给过这个孩子好脸色,可是这孩子却一直没忘记过自己,这半年多他来过好几次,每次也不露面,扔下钱就走人……人心都是肉长的,赵母怎么可能不感动?更何况,当初的事,本也不能完全怪沈严…… 看看还在那儿不停叮嘱的沈严,赵母淡淡一笑,开口道:“你放心吧,阿姨我有数了,我会自己注意的。”见沈严还不太放心,老人接着说:“我好歹也是个警察的妈,基本的防范意识还是有的,放心吧。” 听到这句话,沈严才终于点了点头。“那张阿姨您忙吧,我这就回去了。” “诶?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吃饭呢吧?在这儿吃点儿再走吧?” “不了,警局那边还有不少事,我得赶快赶回去。” 沈严起身往外走,赵母跟出来,临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开口:“沈严啊,” “嗯?”沈严回过身来。 赵母帮沈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淡淡疼惜地说:“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听闻此言,沈严顿时一愣。他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而后眼中迅速染上了一层晶莹的雾气。 “您放心,我没事儿。”沈严微笑着说,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鼻音。 赵母点了点头,说:“等你们破了案子,有空了就过来,阿姨改天再给你包顿饺子。” “好。”沈严微笑着点点头,眼中含着微微的泪光。  分卷阅读97 离开赵母家,沈严心情比来时轻松了许多。他坐进车中,正准备发动车子,不想手机却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蒋睿恒。 “喂,睿恒。” “你现在在哪儿?”蒋睿恒上来就问。 “我出来办点事,这就回去了。” “一个人出去的?” “是啊。” “你让我们都注意安全,不许单独行动,怎么你自己就一个人跑出去了?你知不知道李光北最有可能下手的人是你?!”蒋睿恒斥责道。 听到这里,沈严才反应过来蒋睿恒是在为自己担心,他笑笑:“放心,我没事的。我这就回警局。” “你最好给我赶快回来,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这么独自行动,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是,蒋大法医。”沈严配合地说:“好了不说了,我开车了,这就回去。” 蒋睿恒放下电话,脸色仍然阴沉得难看。要不是秦凯说漏嘴,他还真不知道刚才重案组竟发生了那么危险的一幕。他并不知道李光北是什么人,但他却知道黑社会会如何对待“碍事”的警察的。他怎么可能不担心?!更何况,现在程晋松又不在…… 蒋睿恒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程晋松的电话号码蹙起眉头——晋松啊晋松,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Chapter 15 澳洲的领悟 相比于国内众人在巨大压力下的辛苦忙碌,程晋松的这几天过得却是相当的充实而愉快。这个刑侦学技术交流会是在澳大利亚的悉尼举行的,来自中日英美法等十几个国家的刑侦技术人员坐在一起,针对现代刑侦技术,进行专业化的交流。美国纽约警察的犯罪现场调查科(CSI)给大家介绍了许多先进的调查方法,包括枪械及弹道鉴定技术,雪地足迹分析等等;澳洲警方介绍了他们的毒品鉴定与分析技术;日本科学警察研究所(科警研)的人员则是介绍了日本的图像分析处理技术与公共安全监控措施。作为中国的代表,程晋松也介绍了中国的道路交通监控体系,即以监控录像与交通警察相互配合而达到抓捕逃犯的全国性监控网。每一个国家的国情不同,刑侦工作的侧重点也不同,但是所有这些报告都是当地刑侦人员经验的结晶,都能使人获益良多。每个人的报告程晋松都听得相当认真,而且做了详细的记录,有时侯晚上回到宾馆还要在进行整理。他感觉自己像回到了大学时代,像一个学生一样学习着这些重要的知识。 1月23日,早。 “诶,晋松,这么早又开始抄笔记了?”一个男人走进宾馆,笑问。 “哦,陈哥,锻炼回来了?”程晋松笑着跟男人打个招呼,手中的笔却没有停下。 “嗯,要说还是夏天好,跑步就是舒服。这要是在国内,大羽绒服大棉鞋,跑步还真是费劲。”男人感叹地说。 程晋松笑笑。澳大利亚地属南半球,与北半球季节相反,一月份在国内是数九寒冬,澳大利亚这边却正值盛夏。这几天悉尼的气温在20-27度之间,真是相当的舒服。 男人擦着头上的汗水,来到程晋松身边,他看着程晋松工整的字迹,笑了一下:“你这笔字跟你爸的还真有点像。” “是么?”程晋松笑着回头:“我觉得没有我爸的字好看。” “嗯,你爸的字更硬一些,像你爸的人一样,硬气。” 听到这话,程晋松笑了:“那你是没见到现在的我爸,他现在像个老小孩儿似的,成天除了上课就是摆弄他那几盆花花草草,现在我家脾气最好的人就是他。” 听到程晋松的话,男人感慨地点点头:“是啊,我真是好久没见到他了……” 说话的男人叫陈东,43岁,是H市检察院检查技术处的处长。这次的会议中国大陆一共派出了四位代表,陈东也是其中之一。因为他和程晋松都来自北方,所以两人就被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而当两人一聊起天来的时候才发现,陈东竟是程晋松的父亲程景超当年在警校任职时曾教过的学生。 “呵呵,你说这世界还真是小,咱们在中国没有见过,倒是跑到这里见上面了。”陈东笑着对程晋松说。 “是啊。”程晋松也觉得很惊奇。自己的父亲调离警校已经有20来年了,对于他那时候的事情,程晋松早就没有什么印象了。于是他好奇地问:“陈哥,那我爸在警校那会儿是个什么模样?” “嗯,知识非常丰富,但是要求也特别严格。”陈东回忆道:“那时候你爸教现场分析课,说白了就是今天的刑侦学,你爸课讲得很好,每节课都会讲不少东西。但是他要求也最严,考试不给划范围,也绝对不给提分,差一分不过就是不过,绝对没商量的可能。听说上两届有学生带着礼物去求他给提两分,他连东西带人一起给推出了门。” 程晋松闻言笑了出来:“这点我爸到现在都还这样儿。我听说他现在学校的学生总结过最爱关人的几个老师,给起了个外号叫‘四大名捕’,我爸是其中之首!” 听到这话,陈东也笑了:“你爸从来就是认真。不过也多亏了他当初那么较真,我们才会对那些东西记得那么牢。我们这批同学有时候在一块儿聊天,都还会说起你爸,说我们现在记得最牢的就是你爸教的那门课。现在想来,那段日子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说到此处,陈东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感慨,他的眼睛看向远方,脸上是种似悲似喜的复杂神情,仿佛是回忆起了当年的学生时代。看着他那动容的模样,程晋松突然觉得有些熟悉。他记得,有次自己陪父亲看当年的老照片的时候,父亲也曾经流露出相似的神情。程晋松心念一动,问道:“陈哥,你是20多年前跟我爸在警校学习的对吧?那你知不知道我爸为什么离开警校?” 听到这话,陈东的身子微微一震,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他笑笑说:“这个我还真不太知道。其实是我毕业后你父亲才调走的,具体的原因我也不太了解……”陈东说到这里,抬起手来看看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俩去吃饭吧。” “啊真的!”程晋松也回过神来:“糟了!今天说会请个国际刑警的专家过来呢!陈哥你不用卫生间吧?我去冲个凉!”说完,他拎着东西冲进了卫生间。 看着程晋松冲进卫生间,陈东强装的笑容渐渐变淡,他望向窗外,发出一声悲伤的叹息。 这一日的会议又在九点钟准时开始。今天请到的报告嘉宾是一位前国际刑警,他给众人讲述了几个利用刑侦技术跨国追捕国际犯罪团伙的故事。那故事听上去波澜起伏,可只有亲历过的人才知道当时是多么的危险。 中午11点的时候,会议结束,而这时会议主办方宣布了一个消息:今天下午没有会议,全体自行安排。 “怎么突然休息了?”程晋松有点意外。旁边的外国同行都在商量着时间地点,仿佛下午要 分卷阅读98 统一行动一般,可是,组委会并没有发出过什么通知啊?…… 程晋松疑惑地看向身旁的陈东,陈东耸耸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于是程晋松拉过身边的一位澳大利亚警察,用英语问道:“你们下午要去哪里?” “哦,今天下午有同性恋大游行,我们正在商量一会儿去看看。”那位澳洲同事倒是相当的热情:“怎么样,程,要不要去看一看?” “同性恋大游行?”程晋松一听,顿时愣住。 “是啊。”那人看程晋松惊诧的表情,理解地笑笑:“你们在中国没见过吧?同性恋大游行在这边已经有好几年了,每年差不多都在这个时候。就算不是同性恋也不妨去看看,这可是我们悉尼一年一度的盛大party!” “哦,原来是这样……”程晋松笑笑,然后回到自己座位边,对着陈东尴尬地笑笑:“那个,原来,他们今天下午有同性恋大游行……” “嗯?”陈东一听,也是一愣。 “听他们说,好像还挺热闹的,”程晋松笑容尴尬地问:“陈哥你要去看看么?……” 陈东怔了一下才笑着摇摇头:“不了,早上起得有点早,我下午打算回去睡一觉。” “嗯。”程晋松点点头:“那你回去休息吧,我正好想去他们这儿的美术馆瞧瞧,晚饭我就在外面吃了,陈哥你不用等我。” “好。” 不知是不是真的不舒服,陈东连午饭都没吃就直接回了宾馆,而程晋松整个午餐都吃的食不知味,他满脑子都只盘旋着那一个词:同性恋大游行…… 程晋松听过这个词——早在几年前,他就曾经听人提到过外国的这项盛事。同性恋大游行,英文说法是Gay Pride Parade,是一场全世界范围的同性恋者的狂欢。最早的同性恋大游行可以追溯到1970年,近一万名男女同志齐聚纽约,举行纪念石墙事件的大规模游行,要求同性恋的法律地位与权利。之后,这项运动就开始在世界各地开花结果。程晋松记得,同性恋大游行一般都是在6-8月份举行,所以上午他听说悉尼是今天举行才颇为意外。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澳大利亚的季节与北半球相反,所以才会将它放在一月吧? 这算不算是天意?…… 头脑中不自觉地想起了沈严的脸。来澳洲这四五天,程晋松都没有联系过沈严——不是不想,而是拿起电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每次都犹豫好久,最终却还是作罢。程晋松不愿承认,自己这几天这么忙碌,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只有全力投入工作时,他才会忘记沈严…… 也罢,那就去看看。程晋松有一种感觉,看过之后,那个困扰了自己一个多月的问题,应该就会有个答案。 同性恋大游行是在下午两点钟开始的。两点一刻,程晋松来到游行经过的街路,无比惊讶地发现这里已经人山人海。悉尼今年的同性恋大游行有些特别,它的前半段是在水中,而后半段才转移到陆地。前半段是花车(应该是花船)沿着帕拉玛塔河(Parramatta River)进行表演,而后演员们会下船上岸,与陆地的观众一起狂欢。程晋松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帕拉玛塔河的河边,整条滨河大道已经站满了人,有些人甚至爬上了路边的大树或是车子上,以求能够看清里面的情况。这阵势的夸张大大出乎程晋松的预料,任他如何踮起脚尖,也难以看到河内的景象。只有震耳的音乐声与尖叫声以及那腾空而起彩带,昭示着下面的表演是多么的热闹精彩。 程晋松沿河走了好一段路,终于找到了一个人不那么多的地方。他挤进人群之中,终于亲见了同性恋大游行的景象—— 眼前的河面上是一艘艘装饰艳丽的游船,每艘游船似乎都有一个主题,因为上面的人们都穿着同样的服装。程晋松眯起眼睛辨认着,现在的这艘游船的主题应该是水手,上面的男男女女都穿着水手的衣服,他们正伴随着音乐轻快起舞。而在游船甲板偏后的位置上搭着一个高台,高台之上坐着三个人鱼造型的表演者,其中有两位都是男人!三人都穿着金色的巨大鱼尾,鱼尾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三人跟随音乐摆动着身体,迎来人们热烈的掌声。 这一阵掌声刚刚过去,后面的游船又跟上来了,这次的主题是学生了,船上的所有人都穿着学生服,带着学士帽,而在甲板的正中,一面巨大的彩虹旗,正在迎风飘扬。 突然,后面的人群传来一阵欢呼声,程晋松跟所有人一起转头看去,也不禁吃了一惊。眼前的这艘船船头立着一个巨大的气球人偶,那人偶穿着一身迷彩服,右手敬礼,显然是一个军人的形象。再看看甲板上的人们,全都身着军装,他们有男有女,有人的胸前还挂着好几个勋章。突然一声令下,船上的军人全体立正,向岸上敬出一个标准的军礼,那分庄严与骄傲,立刻迎来岸上雷鸣般的掌声。 身份性游船驶过,后面的游船则变换了主题,开始展现同性恋者的生活。有一艘游船的主题是同性恋家庭,船上挂着几幅巨大的照片,展示同性恋家庭在代孕母亲的帮助下获得孩子,传承家庭;还有一艘船的主题是“预防艾滋病”,船头挂着大大的红丝带标志,上面用英文写着:We End HIV;而整个游船队伍最后、也是最大的一艘游船上用巨大的英文写着本次大游行的主题:Normal People,Normal Love。 程晋松站在那里无声地看着,心中却仿佛掀起滔天巨浪。看惯了国内同性恋者的悲惨遭遇,程晋松从没想过,他们还可能是这样一种状态:身着军装,庄严而自豪面对世人;或是生儿育女,如普通人一样幸福温馨……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程晋松突然想起了沈严。那一刻,程晋松觉得自己很想很想他,很想告诉他,他们,似乎也可以期待这样美好的明天…… 同性恋大游行带给程晋松很大的触动,游行结束后,他的心绪一直久久不能平歇。他突然发现,也许他与沈严并不是没有未来。澳大利亚已经部分批准了同性恋的合法化,虽然同性情侣在澳大利亚无法登记结婚,但是澳洲法律却已承认他们的伴侣关系,并且维护其伴侣权利。虽然中国的大环境不如澳洲这么好,但全世界的观念都在改变,中国终究也会变。更何况,自己的父母并不是顽固守旧之人,未来也许并不像他想得那么黯淡无望。 ——只要,他们愿意去努力。 想到这里,程晋松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悉尼当地时间下午5点20分,也就是北京时间下午3点20。沈严应该还在上班吧?不知道他现在在忙些什么? 而就是这么凑巧,就在此时,程晋松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竟是蒋睿恒。 “喂,睿恒。”程晋松微笑着接起电话:“怎么了 分卷阅读99 ?想我了啊?” “晋松,”没有回应程晋松的玩笑,蒋睿恒的口气显得意外的严肃:“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会开的差不多了,怎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尽快回来吧。”蒋睿恒顿了一下说:“帮帮沈严。” 程晋松一听心里一紧,忙问道:“沈严怎么了?” 蒋睿恒简单地将李光北的事情解释了一番,接着说:“沈严跟我说没事,不过我问过江厉和秦凯,他俩都觉得那个李光北恐怕不是说说就算的。黑社会办事心狠手辣,我怕沈严真的会出什么危险。” “好!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打电话改签机票,争取尽快回去。”程晋松说完,又补充一句:“在我回去之前,你一定帮我看好他!” “放心,我明白。”蒋睿恒说完,挂断了电话。 程晋松立刻往宾馆方向跑去——沈严,等我回来!…… Chapter 16 程晋松的反击 1月24日,星期六。 沈皓今天起了个早——在11月初参加市里举行的警务科技并获得一等奖之后,沈皓又作为S市的代表参加了全省的比赛,同样也取得了一等奖第三名的好成绩。今天,他要作为省里的代表参加全国警务科技比赛的初赛了。虽说这种比赛的成绩并不影响什么,但是总归也是为警局争光的事情,所以沈皓准备得也颇为用心。他今天早起,也就是打算趁早上头脑清醒再复习复习。可没想到他刚从房间出来,就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气。沈皓循着香味走进厨房,意外地发现了沈严的身影。 “哥你回来了?”沈皓有点意外:“你不是昨晚说不回来睡了么?” “哦,原本是没打算回来,可后来想起来你今天要去参加考试,就还是回来看看你。”沈严说着,转过头来:“洗洗脸吧,早饭马上就好。” “哦,好。” 当沈皓洗漱完毕再次回到饭厅的时候,沈严也刚好忙完了。沈皓坐在桌边,看着沈严双手捧着一个大碗走了过来。沈皓低头一看,满满一碗西红柿打卤面,上面还卧着两个黄澄澄的荷包蛋。 看着这些东西,沈皓微微一怔。 沈严又将两碟小菜摆上了饭桌,然后才略带尴尬地说:“我记得以前你考试的时候,妈都会给你做这个。我今天也试着做了一下,没妈做的好吃,不过味道应该还行。祝你今天考试顺利。” 面条加荷包蛋是沈妈妈以前经常为两兄弟做的考试餐,以面条鸡蛋的造型来寓意“100分”的好兆头。从母亲去世后,沈皓已经好久没有再吃过这样的考试面了。 想到这里,沈皓抬头看向沈严——沈严身上穿的还是昨天上班时穿的那一套,连居家服都没换。他精神看似不错,但眼睛下方却有明显的黑眼圈。显然这人是早上特意赶回来,专程给自己做这样一顿考试餐的…… 自己的这个哥哥啊…… 不习惯矫情的感谢,于是沈皓只是微笑说了句“谢谢”,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总归不是常下厨的人,西红柿切得有些过大,卤汁做得也不那么到火候,但那种亲情的味道却足以弥补所有的不足。沈皓大口大口地吃着,抽空还对哥哥举起了个大拇指:“不错,哥你有做饭的天赋!” 沈严看着弟弟那可爱的模样,露出欣慰的笑。 沈严将沈皓送到地铁口,然后才返身回警局。走进重案组办公室,李嘉宇和蒋睿恒都已经等在里面了,重案组的几人围在旁边,正在一起看着鉴定结果。 “怎么样?”沈严问。 “我们将那几个人的手和凶手的手掌大小做了比较,结果只有李兴国和另外一个保镖的手与凶手的手掌大小接近,其他的全比凶手的大。”蒋睿恒边说,边将对比数据图递给沈严。 “我们这边则是全超标。”李嘉宇也将一张数据图递给沈严:“所有人的手力都比凶手的要大上不少,包括李兴国。你们都想不到,李兴国那老头看着岁数不小,他手上的力气一点儿也不比他那些保镖差,老头一定是练过。” 沈严看着数据皱眉:“所以,他们都不是凶手。” 李嘉宇点点头:“一般人在杀人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使出全部的力量,手力只可能比平时大,而不太会比平时小,所以这些人应该都不是凶手。” “物业那边也证实了。”一旁的方礼源说:“我们调取了李兴国所在小区的监控录像,录像表明,案发当晚李兴国的车并没有离开过小区。”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沈严的预料,于是他抬头:“秦凯,去给李兴国他们几个人办手续,告诉他们一会儿就可以走了。” 秦凯点点头,转身出去。 沈严对李嘉宇和蒋睿恒说:“辛苦你们了,跟着忙活了一晚上。” 蒋睿恒和李嘉宇相互看了看,然后两人同时露出会心的笑容。蒋睿恒对沈严说:“你就不用跟我们客气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这边,现在这些嫌疑人都被排除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李光玫跟李兴国感情很好,而且也有证人证明她当晚没有离开家;现在又排除了白静和李兴国的嫌疑,那么情杀这方面就可以彻底排除了。那就只剩下工作方面……” 几人正聊着,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沈严抬头,发现竟是收发室的老大爷走了进来。 “沈队长,刚刚外面有人送这快递给你,说是急件,你等着要的。” “急件?”沈严略感意外地接了过来——自己没有什么急件要等啊?…… 这是一个快递信封,快递单上收件人一栏潦草地写着沈严的名字,而寄件人一边却是完全的空白。沈严一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看到沈严皱眉,蒋睿恒问:“怎么了,是谁寄过来的?” 沈严摇摇头,撕开信封,向下一倒—— 几张照片掉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因为这些照片上的主人公都是沈皓!! 沈严瞬间僵住。他盯着那些照片看了足足几秒钟,然后突然转身就往外冲! “沈严!”“头儿!”众人急忙拉住沈严。 “李光北!”沈严怒不可遏地大吼:“他敢动小皓,我饶不了他!!” “头儿你冷静点儿!!”众人拉着沈严,大叫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突然出现的熟悉声音打断了屋内的骚乱。众人抬眼,惊讶地发现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程晋松。 “晋哥?”秦凯吃惊:“你怎么回来了?” “听说你们这边有事,就提前赶回来了。”程晋松随手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在一边,他看着一脸焦急的沈严,关切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严急怒之下不知如何开口,还是蒋睿恒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程晋松皱着眉头拿起那叠照片,仔细地研究了一下,然后抬头,举起照片问沈严:“你能不能看出来,这照片是昨天拍的还是今天?” “今天!他今天要去参加那个技术考试,我早上送他出的门,  分卷阅读100 这毛巾还是我逼他带的!”沈严说完立刻反应过来,拿出手机就开始给沈皓打电话。可是沈皓的电话却已经关机。 “不行,小皓电话关机了!……”沈严焦急地说。 “你先别慌,如果那边开始考试了,一定会要求他们手机关机的。”程晋松冷静地分析:“这人只是偷拍了几张沈皓的照片,我估计他们还没有对沈皓做什么别的举动。我们先联系上沈皓,告诉他一声注意安全。他在哪儿比赛?” “刑警学院。”沈严说着就要出门。 “不,你别去。”程晋松拉住沈严:“你现在这么着急,我怕你开车出危险,再说,你对刑警学院也不熟,进去也不见得能立刻找到他。”程晋松说着看向方礼源:“礼源,还是你跑一趟吧。你不是刑警学院毕业的么?你这就给你们学校老师打个电话,让他们先看住沈皓,然后你过去,等他考完试,就把人带回来。” “没问题。”方礼源立刻起身,他拍了拍沈严:“头儿,放心。我一定把沈皓安全地带回来。” 说完,方礼源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方礼源离开,沈严一直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了下来。程晋松看他恢复了平静,这才走过来,轻声说:“沈队,进屋,咱俩聊两句?” 沈严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两人走进沈严的办公室中。程晋松刚关上房门,沈严就开口:“对不起。” “嗯?”程晋松转过头来。 “刚才是我太急躁了。”沈严承认错误。 程晋松笑了笑,他抬手帮沈严抚顺耳边的乱发,温和地说:“你是关心则乱。” 程晋松突然的亲密举动让沈严有些惊讶,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程晋松见状笑笑,转而问道:“沈严,你跟这个李光北之前到底有什么过节?” 沈严一怔。程晋松见他似有犹豫,继续说:“睿恒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叫李光北的人恐吓你。他说那人是H市的,正好跟我一起去开会的一位同事就是H市的,我就跟他打听了一下……” 听到这里,沈严身子微微一震,他抬起头,却见程晋松表情认真,显然已经知道了内情。于是沈严缓缓点点头:“没错,李光北就是之前H市那个杀害警察案的嫌疑人。案子本来已经送审了,可后来复核时我发现其中一份证物有些问题,就将那份证物撤了回来,后来……李光北被判了无罪……”说道这里,沈严微微顿了一下:“他一直认为当时我们是故意设计他的,这次恰好又要查他父亲,他就弄了这么一出。” 听着沈严的讲述,程晋松没有说话。沈严的这番解释他听陈东说过,两人的说法也基本差不多,可是程晋松却觉得沈严一定还有隐瞒。陈东跟他说过,那份证物是H市的沈严要求撤掉的,如果真是这样,李光北应该感谢沈严才对,为什么还会对他这么有敌意?还有,那份证物又为什么要撤掉?据陈东说,公安那边从始到尾都没有给出确切原因,那么,这证物到底哪里有毛病?当初发现证物的警察又是谁?…… 大概是心中有疑惑,程晋松看向沈严的眼神中也不自觉地带上了打量。然而沈严却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转开了眼——这是沈严逃避时的典型动作。 程晋松心中一叹,罢了,既然他不想说,那就还是别去问了。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问题。 于是程晋松换了个话题:“那现在确定了么?李兴国到底是不是凶手?” “不是。”沈严摇头:“我刚才正准备让秦凯去给他办手续,结果就收到了李光北寄的照片。”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敲门声。秦凯探头进来:“头儿,李光北来了……” 沈严一听,脸上立刻现出怒意,起身就要往外走。程晋松一把拉住了他。 “你别去,”程晋松说:“我去会会这个人。” “别!”沈严连忙摇头:“他这人心狠手辣,我怕他……” “没事,他再厉害也是在H市,”程晋松对沈严安慰地笑笑,再抬眼时,目光变得自信而沉着:“这儿可是我的地盘……”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当听到程晋松说李兴国还不能走的时候,李光北瞬间冷下了脸。 一旁,李光北的律师也开口:“你们无权……” “我们警方有权扣留嫌疑人24小时。”程晋松看也不看那个律师,只是看着李光北:“现在距24小时还有4个钟头。” 李光北冷冷地看着程晋松:“这又是你们沈队长的把戏?” “不,这事与沈队长无关,是我们法证组有些鉴定还没有做完。”程晋松以公式化的口吻回答:“如果几位有事,可以等4个小时后再来。” “不用了,”李光北开口:“我就在这里等。” “可以。”程晋松回头:“小海,带他们去会客室。” “走吧。”程海洋冲着那两人不耐地一招手,李光北冷脸跟上。程海洋把人带到会客室,然后没什么好气儿地说:“你们就在这儿等吧,到时候了会过来叫你们的。”说完,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没事别乱走,这层查的都是机密要案,万一你们不小心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我们出于保密考虑还得把你们扣起来。” 说完,程海洋一把甩上了房门。 “李先生,您不用担心,他们……”律师走到李光北身边,刚要开口,李光北就一抬手:“不用说了,等。” 两人就这么在会客室里等了起来。这会客室内除了桌椅别无他物,连手机信号都没有。这可苦了那个律师,坐在那儿一会儿一看手表,还不敢表现得太不耐烦。而李光北本人却是颇有耐性,脸上看不到一丝焦躁。 两个半小时后,会客室的门再次打开,程晋松走了进来。 “程警官化验完了?”李光北略带嘲讽地问。 “是的,”程晋松点头:“已经排除了你父亲的嫌疑,他可以走了。” 听闻此言,李光北轻蔑地笑笑,起身走出房间。他刚一迈出会客室,就感觉眼前一花,接着就听到一个人大声叫道:“就是他!” 李光北猛一抬头,只见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正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李光北一惊——这不是自己昨天雇的私家侦探么?! 那边,那个私家侦探还在大叫:“就是他让我跟踪那位警察同志的!他昨天晚上上我那儿去,让我跟着一个人,再偷拍几张照片。他说只要我今天早上把照片寄给公安局沈队长,他就给我3000块!我那儿有录音!!” 此言一出,李光北心中一凛。他原本只是想找个人吓唬吓唬沈严,没想到警方居然会这么快抓住人!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程晋松——所以,这个人刚刚硬扣下自己,就是去抓人去了?!…… 看到眼前这场好戏,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程海洋看向李光北的律师:“诶,那律师,你给你老板说说,现在有人指 分卷阅读101 正他恐吓他人,依法我们可以扣他几天?” 那律师偷眼看了看李光北,没敢出声。 然而,程晋松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得意的神情。他走上前两步,对李光北说:“李先生,咱们进去谈谈吧。” “程警官,你想说什么?”会客室内,李光北问。 “今天的事我们不会再追究,不过我想奉劝李先生一句,”程晋松看着李光北,严肃地说:“以后,别找沈严的麻烦。” 闻言,李光北挑了挑嘴角:“你这算是求我?” “我不是求你,而是给你一个忠告。”程晋松正色道:“沈严调查你父亲,完全是因为公事,我们警方做事从来都讲求证据,沈严更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我知道你跟沈严有些过节,不过我相信以李先生的能力,不会不知道当初要求撤掉证据的人是沈严,他既然在那种情况下都能依法行事,就更不会在这时候以公谋私。” 李光北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出声。 “这一次我不抓你,是因为你只是让那个私家侦探偷拍沈皓几张照片,而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举动。不然我绝对不会放你出门。”看到李光北面露不屑,程晋松继续说:“是,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能做得比这次隐秘许多。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完全查不出来的。”说到这里,程晋松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道:“我们S市警局有个传统,如果哪个警察受到了别人的威胁与伤害,我们一定会倾全警局之力,必定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铿锵的言语,掷地有声。 李光北打量着程晋松——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警察说起话来倒也有点气势。李光北当初本也只是想吓唬吓唬沈严而已,并没打算真的和警察作对。更何况老父和妹妹还在这里,没必要为了这么点事弄得大家都不安生。于是他收起敌意,放平了语气问:“我可以去接我父亲了么?” “李先生是答应了?”程晋松反问。 “如果你们能消停点,我何必自己找不痛快?” 听到这句话,程晋松心中有了底,于是他说:“你父亲和几位保镖就在隔壁,你们这就可以走了。” 李光北走向门口,临开门前他回过头来:“程晋松警官,是么?” “没错。”程晋松毫无惧色地点点头。 李光北微微一笑,转身出门。 Chapter 17 给彼此一个机会 李光北从房间内出来后,直接走到另一间会客室中接出了父亲。两人看了一眼重案组的众人,转身向楼梯走去。众人询问地看向程晋松,程晋松点点头,示意让他们离开。 “晋哥,干嘛就这么放了他?”待人走后,程海洋不满地问。 “他就雇人拍了两张照片,你能扣他多长时间?”程晋松微笑着说:“重要的是让他以后不再找咱们的麻烦。如今李光北已经答应了不再搞事,咱们就……” 程晋松的话突然停住——因为他看到沈严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正站在人群后面注视着自己。那眼神中有感激,有感动,还有难以掩饰的爱恋。程晋松在心中暗暗责备自己:沈严的眼神如此明显,自己以前怎么从没留意过? “头儿,”其他几人看到沈严出来,都走了过去。程海洋问:“怎么样了?” “小皓已经考完试了,礼源正在带他回来。” “那就好。”大伙儿一听,都放下心来。 “这次的事,谢谢大家了。”沈严看着身边的几人,真诚地说。 “这不是应该的么?”秦凯笑着说:“再说了,我们也没干啥,主要还得感谢江厉和晋哥,是他俩把人抓回来的。” “我只是按照晋哥的吩咐办事而已,要谢还是得谢晋哥。”江厉微笑着说。 沈严转过头,凝视着程晋松:“谢谢。” 程晋松回望着他,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 李光北的事情结束,程晋松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拎过行李箱,将自己在机场随便买的零食当做礼物分给众人,然后便跟沈严走进他的办公室。 “呼,累死了。”进到屋内,程晋松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长途飞机真是要命。” 沈严看向程晋松——从澳洲到S市坐飞机要十个多小时,李光北是昨天下午闹的事,而今天早上程晋松已经赶到了警局……看着程晋松疲惫的面容,沈严一阵歉疚:“真不好意思,其实没什么大事,我能处理。” “我知道你能处理,但我还是想回来帮帮你。”程晋松看着沈严的眼睛,认真地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不是么?” 沈严一怔,他看着程晋松,似乎不太确定他这句话的意思。程晋松刚想开口,外面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没等两人回头,沈严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沈皓一头冲了进来:“哥!” “小皓!”沈严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沈皓身边,他一边打量沈皓一边上上下下地把人摸了一遍,手眼并用地确认着眼前人的安全。方礼源和重案组的其他人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这哥俩。 “哥,你放心,我没事。”沈皓说:“那个恐吓你的人呢?” “放心,人已经走了,”程晋松在一旁笑着说:“他不会再来找你们麻烦了。” “真的?”沈皓看看程晋松,又看向沈严。 “你小子,还怕我骗你不成?”程晋松笑着拍了沈皓一下。 沈严也对沈皓确定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抬头看向众人:“今天的事情辛苦大家了。昨天都熬了一宿,你们都赶快回家歇歇吧,明天再过来。” 几人点了点头。昨天熬夜做实验看录像,所有人都忙到了后半夜,今早大家又为沈皓的事情跑了好一阵子,这会儿真的都累了。于是几人伸伸懒腰,各自收拾东西回家。 沈皓走到沈严身边,轻声问:“哥,你呢?” “我收拾一下东西就走。”沈严说完看向程晋松:“你也赶快回家吧。” 程晋松摇摇头,笑着一摊手:“我爸我妈今天白天有事出门,我没带家里钥匙,现在回去也进不去屋。” 沈严惊讶:“你爸妈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么?” “哦,昨天走得太急了,忘了告诉他们了。”程晋松笑笑。 听到这话,沈严默然——他知道程晋松是为了自己才这么着急地赶回来的。 “既然这样,”沈皓在一旁插口:“要不晋哥你先去我们家坐会儿吧?” “嗯?!” 沈严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完全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个提议——这小子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和程晋松现在是什么情况!可是沈皓却一脸的理所当然:“晋哥你这么着急地赶回来,又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肯定挺累了吧?局里也没地方休息,去我们那儿歇会儿吧。”说完,沈皓还转过头来:“你说呢,哥?” 沈严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程晋松,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程晋松的眼中也有几分意外,他看了看沈皓 ,又转过头来看了看 分卷阅读102 沈严,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个人走出警局,程晋松和沈皓在前面边走边聊,沈严跟在后头,满心的忐忑。自己这个弟弟做事也太大胆了些,不过程晋松的反应也让他有些意外,他为什么会愿意过来?…… 与沈严的无措不同,前方那两人倒是聊得挺欢。走了不一会儿,程晋松突然转过头来,颇为惊讶地问沈严:“你还会煮面?!” 沈严正在走神,听到这话,登时一愣。 沈皓也回过头来,微笑着说:“晋哥说他馋面条了,我就说,你今天早上刚给我煮过。”说着,还在程晋松看不到的角度对沈严调皮地眨眨眼。 那边,程晋松一脸的兴致勃勃:“诶你不知道,我在澳洲这些天天天吃西餐牛排,吃得都快吐了,我现在就想来碗热乎乎的打卤面!” 到这时候,沈严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摇摇头:“我做饭不行,你要是想吃面条,我们出去吃吧……” “出去吃太麻烦了,再说这附近也没有好吃的地儿,”程晋松说着抖了抖自己羽绒服下的单薄衬衫:“再说我还穿得这么少,可懒得在外面挨冻了,就你给我弄点得了。” 说完,程晋松也不待沈严回答,说了句“好冷”,便拉着沈皓快步跑开。 “诶!……”沈严被这一大一小弄得连反对的机会也没有,只好认命地跟上。 三人就这么小跑着回到了家。一打开门,一阵暖意扑面而来。 “晋哥你先坐,我回屋放下东西。”沈皓说着,走进自己的房间。 “唔!果然还是你们家暖和啊,警局的供暖太忒么差了。”程晋松一边打量着客厅,一边感慨。 “卫生间有淋浴,你要是冷,可以去冲个热水澡。”沈严对程晋松说:“我去下面条,等你出来应该就可以吃了。不过事先声明,我做饭真的挺一般的。” “行了,我又没说一定要你弄得多好吃。”程晋松笑笑,温柔地对沈严说:“别那么大压力。” 程晋松眼中的柔情太过明显,明显到沈严有些不知所措。他略带慌张地转开眼:“那,那你赶快洗吧,一会儿就好了。”说完,便快速向厨房走去。 程晋松看着沈严微微泛红的耳朵,露出舒心的笑容。 程晋松走进浴室去洗澡,沈严则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平时两兄弟不怎么开火,家里根本没什么菜,早上给沈皓下面条已经用掉了家里的西红柿,沈严盯着冰箱里仅剩的鸡蛋,考虑着要不要出去买点菜回来。 “柜子里还有木耳。”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沈严回头,只见沈皓站在厨房门边,正带着点调皮地看着自己。 沈皓不出现还好,一出现沈严立刻想起了刚才的事,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瞪沈皓:“你干嘛叫他过来?” “晋哥大老远的回来,还帮我们这么大的忙,让他回来歇歇有什么不对了?”沈皓故作不解地反问。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沈严急:“你这么弄,大家多尴尬……” “要是觉得尴尬,晋哥就不会答应了。”沈皓走过来,笑嘻嘻地碰了碰沈严:“怎么样,刚才听到晋哥说为了你专门赶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很感动?” 沈严白了沈皓一眼:“别瞎说!” “什么瞎说?!礼源哥在回来的路上都告诉我了!他说晋哥昨天下午接到电话,晚上就搭飞机赶了回来,今早还是拎着箱子直接赶到局里去的!你别跟我说他这么着急只是想为人民服务!” 沈严一时结舌。 “还有,刚才我俩回来的路上,他还主动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沈皓凑近沈严:“我猜,晋哥大概是想通了。” “不可能。”沈严摇摇头:“他跟我说过,他从没有过这种心思。” “可是晋哥也没明确跟你说不行吧?”沈皓反问。见沈严没有反驳,他语重心长地开口:“哥,你就是太小心翼翼了,很多事没你想得那么绝对。”说着,他凑到沈严耳边,轻声说:“一会儿记得把握机会!” 沈严一愣:“什么?” 可是,还没等他弄明白,那边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你们哥俩聊什么呢?”程晋松擦着头发走出卫生间。 “哦没什么,刚刚接了个电话,我有个同学从外地过来了,我跟他出去吃饭,就不在家吃了,晋哥你跟我哥吃吧!” 沈皓一边说,一边冲自家哥哥眨了眨眼。 沈严一惊,可沈皓显然没打算给他退缩的机会,他跟两人说了声拜拜就迅速出了门——沈严这才注意到,沈皓进屋后就一直没有脱掉外套。 这小子,绝对是早有预谋的!…… 房门关上,屋内就剩下了程晋松和沈严两个人。沈严只觉一阵不自然,他有点尴尬地开口:“那个,家里没有西红柿了,鸡蛋木耳做卤,行么?” “行。”程晋松笑笑。他刚刚冲完澡,头发上还滴着水,身上穿着一件单衫,回答得很自然,仿佛他们已经说过了千万遍。 这样的闪念让沈严有些慌张,他转开眼:“那你先去歇一会儿吧,好了我叫你。” 程晋松看着沈严的背影,微笑说了声:“好。”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紧张,沈严这次下厨比早上要忙乱了许多。简简单单一个打卤面,竟也折腾了好一阵子。待到一切搞定,自己后背都已见了汗。 沈严将面条盛入碗中,长出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噗嗤”一声,沈严回头,发现程晋松正站在厨房门口好笑地看着自己。 “只是下个面条而已,有这么累吗?”程晋松一边微笑一边走进来。 沈严白了他一眼:“下次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好,下次我给你做。” 程晋松微笑点头。 ? 沈严一愣——他刚刚说什么?…… 可是,程晋松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伸手端过面条,走出了厨房。 两人在餐桌前坐定,沈严将筷子递给程晋松。程晋松也不客气,接过就吃了起来。 “嗯!不错!你弟弟说得没错,你做面条果然挺好吃!” 沈严看着程晋松狼吞虎咽的架势,忍不住想笑:“行了,别演得这么夸张了。我自己知道我做饭什么样儿。” “嘿,我还真不是跟你夸张。”程晋松咽下嘴里的食物,对沈严解释:“你是不知道澳洲的饭菜有多难吃,而且我回来时坐的还是澳航的飞机,那个飞机餐就更甭提了……” 程晋松摇摇头,一脸的往事不堪回首。 提到澳洲,沈严想起另外一件事来:“这次你提前回来,会不会影响你开会的事?” “会倒是没什么影响,就是钱多花了些。昨天我去改签的时候人家说普通舱都已经满了,没办法,我只能升级到了商务舱,这才回得来。” “啊?”沈严吃惊:“那多出来的钱怎么办?” “自己出呗, ”程晋松做了个鬼脸:“我要是敢拿商务舱的机票找王局报销,他非掐死我不可。” “要不我替你 分卷阅读103 出吧?” “行了,这点钱我还不至于拿不起。”程晋松摆摆手,然后,他突然探过身子:“如果你真想感谢我,就答应我一件事。” 看着程晋松近在咫尺的脸庞,沈严心中猛地一跳。 他平静了一下,问:“什么事?” 程晋松的脸上带着惯有的温暖笑容,他眨着黑亮的眸子,认真地说:“沈严,给我个机会,让我们在一起试试,行么?” ! 沈严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慌张地转开眼:“晋松……别……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程晋松拉过沈严的手,温柔地说:“沈严,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喜欢你,我想跟你试一试。虽然现在我不能保证能跟你走多远,但是我想试试看,看我们在一起会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程晋松话说得真诚,沈严终于明白这人并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他也正色道:“晋松,你要明白,如果你跟我在一起,将来可能会遇到很多问题。而且,你又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我知道未来的路肯定有很多困难,但如果因为害怕就连试都不去试的话,我知道我将来一定会后悔。”程晋松直视着沈严的眸子,轻声地问:“沈严,你愿意跟我试一试么?” 沈严凝视着眼前的人——英挺的眉,温柔的眼,这个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给自己留下了那么深的印象。之后的那些温暖与关心,更令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只是自己已经习惯了不抱期望,总是压抑着自己的全部情感。今天,听到程晋松的这句话,沈严也不禁心中一震,仿佛有个声音也在问自己:如果真的从未开始过,你会不会后悔?…… “那,”在扑通扑通的心跳中,沈严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们,就试一试……” 听到这句话,程晋松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他拉过沈严,一把将他搂进自己的怀中。温暖的感觉从对方的身体中传来。沈严听着两人融为一体的心跳声,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是不是就叫做“两情相悦”?…… 两人就这么默默拥抱了许久。而后,仿佛心有灵犀,他们同时抬眼,凝视着对方,然后不断地靠近,靠近…… 铃!—— 就在这么个重要的时刻,一阵电话铃声竟突兀地响了起来。靠得太近的两人同时睁眼,顿时大眼对小眼。 “噗!”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 沈严转身去接电话,程晋松将身体靠向椅背,温柔地看着沈严的一举一动。 沈严接起电话,听了一句便变了脸色:“……是这样?好,我这就过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程晋松问。 “局里的电话,又发生命案了,我要过去一趟。” 沈严边说边穿衣服,一回眼却发现程晋松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沈严觉得奇怪,问道:“你不跟我过去么?” “去。”程晋松嘴上这么说着,身子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坐在那里,含笑看着沈严。 沈严不明白程晋松在打什么哑谜,直到后者撅撅嘴,又扬起了脸颊,这才终于反应过来。 “行了别闹了,”沈严微红着脸拉程晋松的胳膊:“正事要紧。” “不行,这事儿也很正经。”没想到,程晋松还耍上赖了。沈严害羞,还是一味地拉人,第一次拉没拉动,第二次便加大些力气—— “哎呀!”程晋松大叫一声,他装作力气不敌地骤然起身,借着冲劲儿一下子扑住沈严,顺便在沈严脸颊上重重一吻。 “你!”沈严不备之下被偷袭,脸顿时红了个透。程晋松一见心情大好,哈哈大笑了起来。 “走!”他拥住沈严,开怀地说:“破案去!” Chapter 18 左撇子凶手 二人一起来到案发现场。这是一家名叫麒麟池的洗浴中心,110已经封锁了这里,一群人围在警戒线外,交头接耳地打探着里面发生了什么。 沈严和程晋松表明了身份,一个110的警员对他们说:“死者在四楼,你们的人已经到了,在里面。” “好,谢谢。” 两人走进洗浴中心,刚一进门就听到一阵喧哗,不少客人都挤在大厅之中,他们有的正在打电话,有的则围在前台吵吵闹闹。沈严扫视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程海洋和秦凯的身影。 沈严走过去,拍了拍秦凯的肩膀:“秦凯。” “诶头儿,你来啦?”秦凯回头。 “嗯。现在怎么样?” “这帮人都在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走。我跟他们说得等我们录完了口供,不过还是有些人跟我们磨唧,还有人以为我们是来查什么公款消费的,一团乱。”秦凯抓抓头发,一脸烦躁。 “所有人都被扣下来了么?” “110说他们来了之后就把所有人都给扣下了,不过他们来之前走了一些,一会儿我和小海回去问问他们的工作人员,看能不能查到走的都是些什么人。”他说完这些,又补充道:“哦对了,尸体在四楼,礼源和江厉他俩刚上去。” “好。这边就交给你们了,告诉这些人,我们一会儿可能要问他们一些事情,问完了就可以让他们走。其他的先别多说。”沈严说完又叮嘱道:“注意点态度,别把人惹急了。” 秦凯点点头:“行我明白,头儿你放心吧。” 沈严点点头,和程晋松一起向电梯走去。 乘电梯来到四楼,门一打开两人就感觉到了一股明显的水汽。这层便是男宾浴池的所在地。江厉和方礼源站在不远处,正跟一群穿着相同浴袍的男人了解情况。 看到程沈二人过来,方礼源拍了拍身边的江厉,然后;两人一起走了过来。 “死者叫杨志鹏,男,37岁,是跟朋友一起来这里洗澡的。”方礼源指了指一边站着的三个神情紧张的男人,接着又说:“尸体在里面的卫生间。” 沈严点点头,走向卫生间。推门进去,里面是三个独立封闭的隔间,李嘉宇站在最里面那个隔间门口,正向隔间内的人递东西。 “晋哥?你怎么也过来了?”看到来人,李嘉宇惊讶地说。在他身后,蒋睿恒从隔间内探出头来,也颇有些意外。 “听说有案子,就跟着过来了。”程晋松边走进来边问:“什么情况?” “死者颈部中刀,刀子割断了颈动脉,基本上是立刻死亡。”蒋睿恒说着,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不过我还发现了个问题,你们过来看看就明白了。” 程沈二人向里望去——隔间中央蜷缩着一具男性的尸体,这人身子委顿在马桶左侧,脑袋左弯搭在马桶上。他身上穿着浴池的浴袍,脖子上搭着一块毛巾,一把短刀刺破毛巾,深深地插入死者的脖颈。血迹顺着毛巾、死者的衣服流了下来,一直流到了地上,形成一块不小的血泊。 看着这满眼的血红,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注意到了么?”蒋睿恒站到程沈身边问。 “凶手是左撇子。”程 分卷阅读104 晋松盯着尸体开口:“死者是右侧颈部中刀,明显是凶手用右手将他按在马桶盖上,然后左手举刀刺下的。” 他这句话一出口,其它几人的表情都瞬间一变。沈严看向蒋睿恒,后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目光:“你是不是也觉得有些巧合?” “什么巧合?”程晋松不解。 “之前发生的案子,凶手就是个左撇子。”沈严面容凝重地说。 “之前?就是你怀疑李光北他爸杀人的案子?” 沈严点点头,简单地将冯建民的案子给程晋松介绍了一下,然后看向蒋睿恒:“能不能判定是不是一个人?” “现在还说不好,要等我回去详细检查一下才能确定。不过一周之内连续出现两个左撇子杀人案,这频率可有点高了些。” 蒋睿恒说得很有道理。沈严点点头,看向那具尸体。 “他脖子上的毛巾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凶手垫上的。他这么做,一方面可以防止下刀的时候血液喷溅,一方面能让血不那么快流到地上,以免被别人发现。也就是说,凶手很聪明。” 蒋睿恒一边说一边将凶刀拔出,李嘉宇接过,将其放入证物袋中。 “可就算这样,凶手也不可能身上一点儿血都没沾上吧?”方礼源问。 “这厕所里有洗手池,凶手直接把身上的血都洗掉了。”李嘉宇说着,拎起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放着一条染有血迹的毛巾。“估计他是光着上身杀人的,杀完之后擦干净身子再穿上衣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另外,”蒋睿恒接着补充:“从死者的表情和死状来看,完全看不出挣扎的痕迹,估计凶手是先用迷药迷晕了死者,然后才将他拖进隔间之中下手的。” “整个过程竟没人发现?” 李嘉宇摇摇头:“我们刚刚也问过,这里的顾客说卫生间外面之前立了‘打扫中’的牌子,他们就都没进来。过了好一阵子这牌子还没拿走,有人不满就去找工作人员投诉,工作人员进来一看,这才发现死了人。那些人就在门外,一会儿你们可以再详细问问。” “好。”沈严对程晋松说:“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带人出去。” “好。”程晋松点点头,在不被人注意的角度轻轻握了握沈严的手。 感觉到程晋松的小动作,沈严眼神中瞬间掠过一丝惊讶。他微微瞪了程晋松一眼,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转头看向蒋睿恒:“睿恒,麻烦你再看看还能不能确定凶手有些什么特征,我们一会儿要在楼下那些人里排查一下。”尽管凶手很可能早就逃走了,但总归还是不应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好。”蒋睿恒点点头,轻微地挑起了嘴角。 沈严带人离开后,屋内的几人继续忙了起来。程晋松戴上了手套,蹲在尸体旁边开始工作。 蒋睿恒蹲到程晋松身边,轻声笑问:“你刚才从哪儿过来?” 程晋松一听心里一动,他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回答:“警局啊。” “屁,警局是嘉宇值班,你根本不在。”蒋睿恒毫不留情地戳穿:“我听说上午一忙完,沈严就把所有人都放回家了,刚才局里还是挨个打电话叫的人。人家只打给了重案组那几个家伙,所以,”蒋睿恒眼含笑意,慢悠悠地问:“你是从谁那儿听到有案件发生的?” 听到这里,程晋松知道自己是肯定瞒不住了,于是他转过头:“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你俩低调点儿,众目睽睽之下也敢拉拉小手,当心被人发现。” 听到“拉拉小手”四个字的时候,程晋松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我说,你换个词儿行不行?” “那就‘登堂入室’怎么样?”蒋睿恒眨眨眼:“你都去人家家里了,算是‘登堂’了吧?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入室’?” 程晋松顿时黑线——这位蒋大法医果然厉害,一句话就能将话题拐到少儿不宜的地方去。不过,程大组长可从来不是被动挨打的人,于是他回了一句:“等你‘入’了嘉宇的‘室’再说。” 这回,轮到蒋睿恒发愣了。 “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围在你身边帮你打下手。就他那个倔脾气,如果不是跟你和好了,绝对不会挨你身边儿。还有你!”程晋松一指蒋睿恒:“递东西的时候眼睛都恨不得掉人家身上了,比我们还不含蓄。” 蒋睿恒愣了足足三秒钟,继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他们真的是半斤对八两。 蒋睿恒抬头看向隔间外,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李嘉宇站在水池边认真工作的模样。 “行了行了,别看了!一会儿赶快干完收工,我放你俩回去登堂入室。”程晋松头也不抬,继续损人。 蒋睿恒温馨地笑笑,低下头继续工作。 在卫生间内两人“不务正业”的时候,重案组的几人则是全心投入到了调查中。沈严首先带人来到发现尸体的工作人员旁边,问:“是你发现尸体的?” “嗯。”这位男性工作人员大概30岁左右,穿着黑色的背心短裤,脸色还有点发白。沈严问:“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我是负责搓澡的,刚才有顾客进来跟我们抱怨,说外面的厕所一直不让用,问我们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就跟着出来看看。我一到厕所前就看到那儿立着‘打扫中’的牌子,他们说那牌子立了好久了,于是我就推门进去,我一间一间往里走,然后……就看到死人了……” “那是多长时间以前的事情?” “大概……”那人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大概有半个小时了吧……” “是我喊他们让进去看看的。”现在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也是最先发现尸体的顾客之一:“这厕所老半天都不让用,想上厕所还得去浴池里面,我觉得费劲,就他们那些人进去看看没想到竟然死人了。” “那‘清洁中’的牌子立了有多长时间了?” “得有20多分钟了吧?”男人说着,回头看看身旁的几个人,在得到同伴的确认之后,他回过头来点点头:“嗯,能有20分钟了。” “那你们有没有谁看到是谁摆的牌子?或者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听到这句话,那人无奈地摊手:“警察同志,这澡堂子人来人往的,大家还都穿得一模一样,谁会去注意别人啊?” 沈严理解地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接着又带人来到死者的同伴旁边。他们一共有三个人,一胖两瘦,年纪都在四十岁上下。 沈严问:“你们是跟死者一起来洗澡的?” 那三个男人点了点头。 “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个胖子首先回答:“我叫刘明海。”另外两个也跟着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分别是钱丰和魏思航。 “你们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们几个是哥们儿。”刘明海回答说:“大伙儿关系都不错,平时周末没什么事儿就会一起出来吃 个饭,洗 分卷阅读105 个澡,打打麻将什么的。” “你们今天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 “我们大概是中午12点半左右到的,进来之后大伙儿就约好各自洗澡,洗完去楼上棋牌室见。” “那杨志鹏不见,你们没人发现?” “那个,”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刘明海开口:“我们几个人洗澡习惯不太一样儿,我习惯泡大池子,钱丰和思航喜欢洗完之后蒸一蒸,志鹏他习惯找人按按,所以……” 沈严点点头:“那你们是大概什么时候分开的?” “这个……我记得志鹏和思航是最先搓完澡的,然后是我和钱丰。之后我们各洗各的,然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就听到有人喊说厕所里死人了,我们几个过去一看,才发现出事的是志鹏……” 半个小时——沈严在心中暗暗思考——按照发现尸体的顾客的说法,厕所外那个牌子大概立了二十分钟左右,也就是说,杨志鹏基本上是刚跟他的朋友分开就遇害了,凶手显然是早就盯上了他。 想到这里,他问几人:“你们经常来这里洗澡么?” 三人都点了点头,钱丰说:“冬天这段儿我们差不多每周末都会来一次。” “都谁知道你们的这个习惯?” “这个……”三人相互看了看,刘明海说:“我们几个的老婆都知道,一些关系好的朋友可能也知道。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我们也没瞒人。” “要说瞒着……”魏思航犹豫地开口:“倒是志鹏可能瞒着他们那儿的人。志鹏他在政府上班,他说如果别人知道他老来洗澡,怕影响不好,担心别人以为他公款消费。” “政府?”沈严敏锐地注意到这个词。他追问道:“他在什么政府部门工作?” “呃,城建局。”魏思航说:“志鹏是城建局路灯管理处的处长。” 听到这个回答,重案组的众人相视一望——都是左撇子行凶,死的都是政府官员……看来,这个案子恐怕真的没那么简单…… Chapter 19 嫌疑人 众人关于案件的猜想在第二天就得到了证实。 “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一走进办公室,蒋睿恒就先给出了结论。他将几张尸检照片扔到桌上,说:“你看看这两个死者的伤口,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刀刃一侧的创口面积比刀背一侧要大,而且明显呈外翻状。这种伤口,是凶手在捅完刀子之后拧动刀把造成的。” “拧刀把?”沈严抬眼:“为了让被害人更快失血?” “应该是。”蒋睿恒点点头:“两个死者伤口的深度都比一般杀人案要浅,说明凶手的手劲不大。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拧动刀把来扩大创口面积,加快放血,以确保致被害人于死地。所以,凶手很有可能是一个比较瘦弱的男人,又或者是凶手本身并不是左撇子,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右手受伤,所以才被迫改用左手。” 听到最后一句,沈严皱了皱眉。 蒋睿恒说完,看看身边坐着的程晋松,于是问道:“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 “凶手很小心,所有的地方都被他擦过,没有留下指纹。嘉宇在凶手擦血迹的毛巾上找到了几块皮屑,正在检验DNA,看是死者的还是凶手的。不过那毛巾本就是公共物品。所以,就算那皮屑不是凶手的,也很难保证就是凶手的。” “没有人的浴袍上有血迹么?” “暂时没看到。那个浴池的男宾公共浴袍有近100件,而且它还出售新浴袍。我们昨天收浴袍的时候就看过,没有人衣服上有喷溅型血迹。现在所有人都在对这些浴袍做发光氨测试,看能不能有发现。不过我觉得你们别抱什么希望。” “这倒也是。换成是我我也会把浴袍带走。”蒋睿恒说:“留下来太危险了。” “我也觉得凶手不会犯这种错误。”沈严说。“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两个死者是被同一个凶手所杀,我们也就能确定调查方向了。” 三人这边正说着,那边却突然传来敲门声,程海洋推开门,急切地招呼:“头儿,晋哥,你们快出来看看,凯子有大发现!” 三人立刻起身来到大办公室。秦凯一见三人出来,立刻招手:“头儿,你快过来看看!” “有什么发现?” “刚才睿恒不是说这俩死者可能是被同一个人所杀么?所以我就上网查了一下这两个人,结果就找到这么一条新闻!” 屏幕上是一条上月的新闻,题目是。往下看,第一段就写道:“本月(12月)16日22时许,我市建筑大学一男生在学校门口被一辆飞速行驶的卡车撞飞……经抢救无效,该学生于昨日(17日)凌晨死亡。” 沈严拉动鼠标往下看:“记者赶到医院时,该学生的父母在病房内失声痛哭。据该学生的同学和老师介绍说,死者李某来自农村,家境贫寒,父母都是当地农民。郭某本人品学兼优,多次获得学校奖学金……” “头儿你看这儿,”秦凯指向其中一段:“据建筑大学附近的行人表示,建筑大学门口的这条路路灯一直不亮,夜间整条道路十分昏暗,加上该路靠近高速收费站,经常有车辆超速行驶,极其容易造成危险。附近居民表示,该路段的路灯不亮已有两个多月,可是一直无人来修。有居民曾打电话去城建局路灯处报修,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复,许多市民都表示,天黑路暗是此地车祸频发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段一念完,沈严已经明白了秦凯的意思。他抬头:“礼源,你给城东交警队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这个案子现在怎么样了,死者的父母现在在哪儿。” 方礼源点点头,到旁边的桌上去打电话。 沈严拿起鼠标,继续浏览这网页。在另外一个门户网站上给出了这起车祸的几张相关照片,其中一张是案发现场的,还有一张是街边路灯的特写,最后一张是在医院拍到的死者家属的照片。 看着这几张照片,沈严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程晋松问。 “这个地方我前不久刚去过。”沈严指着第一张照片说。 “你去过?”程晋松意外:“你什么时候去的?” “查刨锛案的时候。那第三个死者赵广建的建材厂就在这条路上。” “啊真的!”程海洋在一旁大叫:“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程晋松立刻明白了沈严皱眉的原因:“我记得你当初跟王局说过,赵广建可能不是李宏伟杀的,对吧?” “是,李宏伟自己不承认,而且行凶对象和作案时间也都对不上。” “所以,你怀疑赵广建的死与刨锛无关,而是跟这次的案子有关?” “现在还不敢说,不过我上次去找赵广建的妻子了解情况的时候注意到,赵广建他们建材厂的车都从那条路经过,而且车速也都很快。”沈严凝眉思索着说:“如果肇事的真是一辆大货车的 分卷阅读106 话…… 正说着,那边方礼源已经放下了电话:“城东交警队说,死者叫郭旭,22岁,是建筑大学大三的学生。他父亲叫郭志成,母亲叫王雪梅,是本市农村的农民。据说郭志成身体不太好,好像是肺有些毛病,不能干重活儿,家里收入基本靠他媳妇。郭旭出事对他们夫妻的打击很大,加上肇事司机到现在还没抓到,郭志成夫妇已经去交通队闹过好几次了。” 身子弱,有动机——几人互望一眼——这个郭志成听着还真有很大的嫌疑。 沈严问:“他们有没有郭志成的联系方式?” “有,警局给了一个手机号。” “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方礼源立刻拨打起郭志成的电话,然而那边传来的却是手机欠费停机的系统提示音。沈严立刻决定,去城东区交通队。 接待沈严的是城东交通队的副队长韩兴,他一边将众人让进屋,一边介绍情况:“这个郭志成来过我们交通队好几次,每次情绪都很激动,吵吵嚷嚷地说我们交通队不办事。其实我们也很无奈,那车祸发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天特别黑,路上行人本来就少,再加上没路灯,根本没人看清是辆什么车。我们在附近连续问了好多天,都没能找到目击者。可是郭志成两口子就觉得是我们不作为,还跑到区政府门口去闹过,把我们也弄得特别头疼……老实说我们也能理解当爹妈的心情,好容易把儿子养这么大,眼看大学就要毕业了,结果出这种事情。可是真的发生了,我们也没办法。” “那郭志成有对城建那边表现出不满吗?” 韩兴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郭志成是问过学校门口路灯问什么不亮的事儿。我们也跟他解释了,说那事儿不归我们管,是城建负责修理。至于他有没有去城建闹过,我们就不知道了。其实不瞒你说,别说他们,就我们交通队提到这事儿都挺憋气。建筑大学那地方正好在高速下道口上,门口本来就车多车快,而且也没个灯。那地方前两年就出过事儿,还是那次出事后才安了路灯。结果这回他们修路,又把地下管线给挖坏了,灯又不亮了。我们早就跟城建那边反应过,可是城建不修,我们也没有办法……每次一出事,老百姓第一个怪罪的肯定是我们交警队,但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我们总不能24小时天天派人在那儿守着吧?!沈队长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全队百十来个交警负责全区这么大面积的交通,大伙儿经常加班加点,平均一个月都休不上两天……” 看着韩兴大吐苦水,沈严理解地点点头,而后不着痕迹地打断:“那韩队长,你知不知道郭志成最近在哪儿?” “最近?”韩兴回忆了一下说:“郭志成这一个礼拜好像还真的没来闹过了,我们都以为他回老家了。怎么了?” “我们有个案子可能跟他有关,”沈严简单将案件介绍了一下,接着说:“这个人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很符合条件,所以我们怀疑他很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凶手。只是你给我们的手机号已经欠费停机了,所以我们想问问,你们还有没有他的其他联系方式,或者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这个档案里应该有,你等等!”韩兴说完,快步跑了出去。很快,他便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回来:“这里有一个他家的地址,还有一个他当时留的在本市的临时住址,你们可以去查一查。” “好,谢谢!”沈严说完,最后想起来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韩队长,郭旭的案子,能不能大体确定肇事的是个什么车?” “应该是一辆轿车。” “轿车?沈严有些意外:“不是大货车?” “不是。死者被撞的部位较低,肯定不可能是大货车造成的。怎么了?” “没什么。”沈严摇摇头,心头却生出一丝疑惑——难道,是他想错了?…… 从交通队那边拿到地址之后,沈严立刻就带着人找了过去,可等到了那个小宾馆,众人才得知,郭志成夫妇十天前就已经退房离开。眼见天色已晚,沈严便让众人收队,明早再出发去郭志成家。 几人各自散开,沈严也准备往家走。正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是程晋松。 沈严接起电话:“喂?” “怎么样了?”程晋松问。 “没找到,郭志成已经不在宾馆住了,我打算明天带人去他老家看看。” “嗯。那你现在收工了没?” “正准备回家。你呢?” “我已经在家了,正在写作业。” “写作业?”沈严一怔:“你写什么作业?” “就是前段时间出差的那个会啊,王局说不能白让我公费出国一趟,非让我给警局做次报告,介绍介绍外国的先进经验。” 听着程晋松那略带抱怨的声音,沈严忍不住笑了出来:“挺好的。什么时候讲?” “大后天,系统有个总结年会,各部门都会派人去。”程晋松说完补充一句:“说不定你们也得去。” “好啊,”沈严笑了出来:“那我可要跟程大组长好好学习学习了。” 听到沈严这么说,程晋松故意拉长了声音:“咳咳,我这个师傅可是要收学费的。” “你要多少学费?” 听到沈严这么问,不知为什么,程晋松头脑中的第一反应竟是“登堂入室”这个词。然后,程大组长立刻开始了深刻的自我反思,自己果然是被蒋睿恒给带坏了…… “喂?晋松?” “啊?啊我在。”程晋松回过神来。 “怎么?在算钱呢啊?”沈严轻笑着说。 “不是。”程晋松收起笑意,带着几分认真说:“沈严,等你这案子忙完了,咱俩出去约个会吧。” 沈严一怔:“约会?” “是啊,谈恋爱怎么能不约个会呢?你喜欢什么?是吃饭,还是看电影?或者你喜欢运动的话,咱俩哪天一起出去滑冰或者滑雪都行!” 听着程晋松滔滔不绝的计划,沈严心中既甜蜜,又有些无措。他略显紧张地说:“我……我都行,你安排吧……” 听到这话,程晋松突然轻笑了一下:“沈严,你是不是以前都没约过会?” 沈严下意识地结舌——他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性向了,念书期间自然不可能谈过什么恋爱。工作后的这几年,他又是跟弟弟闹翻又是去卧底,一直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去考虑个人问题。不是没有热心同事给他介绍过女孩子,可是对于沈严来说,那不过是又一次不得不执行的任务而已,哪里算是什么真正的约会? 不过,一个大老爷们,说一次会都没约过实在有些太没面子了,于是沈严下意识地反驳:“谁说的?” 听到沈严明显延迟的回答,程晋松忍不住笑了出来:“行了行了,没有就没有,我也不会笑话你。” “嘿程晋松!你是在说你有经验是吧?”沈严掐腰——尽管对方看不见。 “不是不是,我也没经验。”程 分卷阅读107 晋松的声音中仍带着笑意:“诶说正经的,既然咱俩都没经验,这次就先让我做主吧。过两天有部大片上映,我早就想去看了,你陪我去怎么样?等以后你想到什么喜欢的事了,我也陪你去,好不好?” 听到“以后”这个词的时候,沈严心中莫名的一动——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谈起“以后”…… 那边,程晋松还在催促着:“沈严?……怎么样?好不好?” 沈严回过神来,微笑着说:“好。” “那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早点休息,我继续赶报告了哈。” “嗯,拜拜。” 放下电话,沈严的唇边依旧带着温暖的笑意。“以后”,沈严在心中默念着那个词,他发觉,自己突然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Chapter 20凶手的后招 第二天,沈严便带人去了郭志成的老家。可是郭志成两夫妻也不在这里。向附近的村民打听了一下,几人才得知王雪梅前两天曾经回来过,但之后就又回了S市。 “雪梅回来是取东西的,说是她老公病了。”一位四十来岁的邻居对几人说。“唉,真可怜,你说好容易养大儿子了,突然就没了。那帮警察到现在都没抓到那个肇事司机,他俩能不着急上火么?这不,老郭也倒了……那天雪梅回来说老郭住院了,她回来取点东西,打算在市里打零工挣点钱,好一边照顾老郭,一边继续查他儿子的事儿。唉,你说可不可怜……” 几人没想到郭志成竟已住院,沈严问道:“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住院?” “我记得说是三院来着……嗯,对,就是三院。” “好,谢谢。”沈严转身——“走,去三院。” 几人直奔市第三人民医院,果然在住院部找到了郭志成的名字。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住院的?” “是18号。”住院部的负责医生回答:“患者本来就患有肺结核,最近生活中又受了巨大的打击,所以病情一下子就变得严重了。他刚来我们医院的时候,高热、咳血,情况很紧急,经过这些天的用药,病情才有所缓解。” “18号?”沈严一皱眉:“18号几点?” “我看看……嗯,应该是下午3点办理的入院手续。” “3点?那请问他当晚有没有出过医院?” “没有。患者来的时候发着高烧,还咳血,我们晚上还对他进行过抢救。”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沈严继续问:“那请问,前天中午,他在不在医院?” “前天中午?当然在啊。” 程海洋不死心地追问一句:“你确定?” “我确定。”医生认真地点点头:“那天是我值班,中午我去查过房,他肯定在医院。” “好,谢谢您,医生。” 医生离开,几人都凑到沈严身边,程海洋问:“难道这个郭志成真不是凶手?” 沈严摇摇头。 程海洋有些失望:“真是的,亏我还以为这次能破案了呢……” “我们的思路应该没错,只是可能他们之间有些关联我们还没查到。”沈严看看众人有些失落的表情,安慰地说:“没关系,我们会去把这两人的情况再查一查,肯定会有发现。” 几人出了医院上了车,方礼源刚启动了车子,沈严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警局的电话。 “喂?” “头儿,你们那边怎么样?”电话那头是秦凯的声音,他今天负责留守。 “找到人了,不过他有不在场证明,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真的?”听到沈严这么说,不知为何,秦凯反倒显得有些激动,他大声地说:“那你们快回来,刚刚城东区交通队的韩队长又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线索,我觉得这次应该是真凶了!!” 几人一路疾驰奔回警局。进到办公室,秦凯、程晋松和沈皓都在。秦凯快步走过来:“刚才韩队长给我们打了个电话,说你昨天问过他肇事车辆是不是大货车,他说他今天突然想起来,三年前在建筑大学也曾经发生过一次交通意外,当时的肇事车辆就是一辆大货车。” “什么?!” “没错。”秦凯确定地点点头:“我一听也吓了一跳,于是立刻让他们把文件传了过来,头儿你看看。” 沈严迅速接过文件。打开一看,果然,这场车祸发生的时间是三年前的12月11号,地点是建筑大学正门钱的马路,受害人姓名栏中写着董洋,女,20岁,是建筑大学大二学生。 “肇事司机找到了没?” “没有。韩队回忆说,当时建筑大学门口还没安路灯,这女孩儿情况跟这次的差不多,也是被撞后司机逃逸,找不到目击证人,只能从现场判断是辆大货车。因为建筑大学附近有个建材厂,经常有大卡车来来去去的,所以女孩家人怀疑是建材厂的司机。可是交通队去查过,没有车子有肇事的痕迹。这案子到现在也没破案。” “建材厂?”沈严追问:“赵广建的建材厂?” 秦凯确定地点点头,接着说:“还有一件事,就是建筑大学门口是在这起车祸之后才安上了路灯。我和沈皓刚才查了当时的报道,头儿你猜查到了什么?” 众人齐齐抬眼,秦凯冲沈皓一使眼色,沈皓递过来一张新闻报道图。沈严一见上面的照片就是一惊:“冯建民?!” “没错!这是当时建筑大学门口安路灯的时候报纸上的报道。当时冯建民还是城东区的副区长呢,他就负责城市建设这一块儿,你再看这下面,”秦凯指着报道上的一处念道:“市城建局路灯管理处的杨副处长也表示,以后一定确保这里的路灯明亮,再也不会让惨剧发生。” “结果,现在却再次发生案件了……”沈严放下报道,问秦凯:“被害人的父母现在在哪儿?” “董洋的父亲叫董文勋,母亲叫岳玲。这是当时登记的地址。” 沈严接过单子,对所有人一招手:“走,出发!” 几人按照地址找到地方,却意外地得知,岳玲在两个月前竟已跳楼自杀。 据旁边的邻居介绍,岳玲自从女儿去世后就患上了抑郁症,之前曾经自杀过好几次,不过都被丈夫董文勋及时发现并阻止。但是,两个月前,岳玲还是趁着董文勋不注意跳下了高楼……自从岳玲跳楼自杀后,董文勋就很少回这里居住,邻居们已经有许多天没有见到过他出现。而且,重案组还从邻居那里得到一个重要信息——董文勋本人正是左撇子。 “那你知不知道董文勋在哪儿工作?” “董文勋是工业大学的老师,好像是教化学的。”邻居如是回答。 “好。谢谢。”沈严谢过邻居,立刻转过头来:“江厉,你留在这里等董文勋;秦凯、海洋,你们俩去工业大学了解一下情况;礼源,你拿董文勋的照片去洗浴中心,问问他们的工作人员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我回警局等你消息,一旦确定是他,我就立刻去申请通缉令。” “是。” 洗浴 分卷阅读108 中心方面立刻就有了消息。工作人员证实,案发当天确实见过董文勋出现。而学校方面也给出回复,董文勋在妻子出事后,跟学校请假推掉了本学期的所有课程,时间上非常自由。而且从前天杨志鹏被杀以后,董文勋就再也没在学校出现过。综合各个方面的信息,重案组已经可以基本确定,董文勋就是杀害赵广建、冯建民和杨志鹏的凶手。 法院第二天早上就批下了董文勋的搜查令。重案组加法证组兵分两路,分别赴董文勋家和学校进行搜查取证。众人从董文勋的家中找到了一把锤子,经法证比对,正是杀害赵广建的凶器。而在他家中和学校的电脑中,也找到他查询冯建民和杨志鹏的浏览信息。至此,证据确凿。经过王局批准,S市公安局立刻在全市对董文勋发出通缉令。 “你说,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家破人亡了。”沈严拿着电话感慨。 “董文勋的确是个可怜人,”程晋松说:“希望到时候法院能轻判些吧。” 感觉话题太沉重,于是沈严换了个话题:“行了,不说这些了。你明天的报告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在改ppt。对了,你明天能去么?” “看情况吧,如果明天有董文勋的消息我就得去参加抓捕,就过不去了。” “行,这些技术你懂不懂也不重要,反正有我呢,有需要的时候,你就直接叫我就行。” “嗯,也对。诶话说我不去的话,是不是就不用交学费了?” “切,找我出现场,费用更高好不好?!”程晋松笑着反驳,然后就听到那头传来沈严轻笑的声音。 “沈严,”程晋松感慨地说:“我真后悔没早点儿跟你在一起。” “现在也不算晚。”沈严微笑着回答,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句:“其实,我有时真怕你会后悔……” “切,我程晋松顶天立地堂堂男子汉,做什么事儿后悔过!” 也不知是不是兴奋了,程晋松这句没控制好音量,直接喊了出来。而还没等沈严回话,我们程大组长先听到了自家老爹的声音:“咋了,你做啥错事了?” “啊?!”程晋松吓得差点出溜到凳子下面去。他回过头来,大声抱怨:“爸,你进屋怎么不敲门啊?!” “你小子,什么时候进你屋还需要敲门了?”程父端着一盘水果走进屋。 “啊没。”程晋松压低声音对沈严说了句“先不说了”,然后便挂掉了电话。 “怎么,跟谁讲电话呢,还不让听。女朋友啊?”程父笑着问。 “没,同事。”程晋松连忙打马虎眼:“啊橙子,太好了,我正好渴了。” 程晋松不自然的举动并没有逃过程父的眼睛。但他没多说什么,而是看向程晋松的电脑:“这就是你明天要讲的东西?” “嗯,都是去澳洲开会时听到的一些东西。”程晋松边吃水果边回答:“对了爸,说起来,我这次去澳洲还遇到个你的学生呢!他叫陈东,你有印象没?” 听到陈东这个名字的时候,程父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动。 “他啊……”程父开口:“他现在怎么样?” “嗯?应该挺不错的吧,他现在是H市检察院技术处的处长,看着挺年轻有为的。” “嗯,他当年也挺不错的……”不知为何,程父的语气带上了感慨。程晋松觉得有些奇怪,他抬头看向父亲,可是程父却已经站起了身。 “早点休息,别睡太晚了。”程父说完,缓缓离开了房间…… 通缉令一发出,第二天警局便接到了举报电话,都是提供董文勋的相关信息的,其中有个人还提供了可能是董文勋现在居住地的消息。据他所说,上个月月底,一个中年男性租下的某小区的一间一室一厅,那人的外貌特征都很像是董文勋。在与对方仔细确认后,警方确定,那个租赁者应该就是董文勋。于是,沈严立刻派程海洋带着法证的人去现场。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两人刚走不久,警局这边却来了一个人—— 董文勋来警局自首了。 坐在审讯室内的董文勋,是一个瘦到形销骨立的男人。他脸颊凹陷,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他摘下眼镜,用一种平静无波的声音叙述道:“那三个人都是我杀的——赵广建,冯建民,杨志鹏。” “你是怎么杀的他们?”沈严问。 “赵广建是我用锤子锤死的。那时候我看到电视上报道刨锛的新闻,就买了把锤子,然后有天晚上,我趁他喝完酒往家走的时候,从后面砸死了他。冯建民我跟踪了他好久,他身边总是有人跟着,不好下手。后来我发现他隔几天就会去一个人跑出去会情人,我就趁着这个时候下手。杨志鹏是我在洗浴中心用刀杀死的。你们不用问了,就是我做的。” “你为什么要来自首?” 听到这个问题,董文勋平静的脸上突然有了些表情,他抬起头来:“我要杀的人都杀掉了,我报了仇了,干嘛不来自首呢?我从来没想过逃。”说到这里,董文勋突然露出了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他用一种有些阴冷的声音缓缓地说:“我只是要确定,他们也都跑不了……” 董文勋一脸平静地被人带了下去,而审讯室外,沈严却看着董文勋的背影蹙眉。 “怎么了?”方礼源问。 “我总觉得,董文勋的表现有些奇怪。”沈严说。 “他大概觉得生无可恋了吧?”方礼源说 沈严皱眉,还是没说话。 “放心吧,他现在人都被我们抓住了,就算想搞事也搞不出来了。”方礼源安慰地说:“对了,你不是说今天下午有会么,你还去不去了?” 沈严这才猛然想起来,他抬手看表:13点05分,还有25分钟。时间还来得及。 一看沈严的表情,方礼源就明白了。于是他微笑着说:“想去就去吧,人都抓到了,剩下的事情我们能搞定。” 沈严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那这边就拜托你了。” “行了,快走吧。” 今天召开的是公安系统内的技术交流会,目的在于介绍国外先进的监控监管经验。参与会议的主要是S市的交通警察,其他警种则是派代表参加。会议地点定在了城东区公安分局的小礼堂。沈严到分局楼下时是13点38分,会议应该刚刚开始。 沈严停好车便准备往楼里跑,可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李嘉宇。 沈严接起电话:“喂,嘉宇。” “沈队!”电话那头,李嘉宇的声音显得异常的焦急:“我跟小海现在在董文勋租的房子里,我们在这儿发现了制造炸药的材料与少量的炸药残余!董文勋可能制造了炸药!!” “什么?!”沈严大吃一惊。 “没错!我跟小海搜遍了他的屋子,也没找到炸药的成品,他很可能已经拿走了!小海现在正在查董文勋的笔记本电脑,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可能安放炸药的地方,你赶快找人去问问董文勋 分卷阅读109 ,看看他究竟把炸药放哪儿了,到底打算炸谁!” 李嘉宇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又隐隐传来程海洋的声音:“董文勋最近浏览的都是警局的网站!总局的,各个分局的都有!妈的他不会是要对警局下手吧?!” 就在这时,楼上隐隐传来一阵掌声,沈严骤然醒悟——大会! “我知道了,董文勋的目标就是城东分局的技术交流会!他之所以去自首,就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我现在就在会场外,这就进去通知他们!嘉宇,你马上打电话回警局,通知他们赶快派拆弹专家过来!” 沈严说完挂断电话,飞身向楼内冲去。 Chapter 21 生死一线 这是一个三层的建筑,小礼堂位于二楼。沈严冲进会场时,里面早已座无虚席。主席台上摆着一排桌子,上面坐着近十位领导。沈严快速奔向主席台,完全无暇顾及台下所有人惊诧的目光。 就在他要冲上主席台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拉住了他:“诶,你干嘛的?要干什么?!” “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台上的领导说!” “我们这儿正开会呢!有什么事等一会儿的!你也是警察,怎么这么不懂规矩!”那工作人员拉着沈严不放。 “沈严,出什么事了?”程晋松快速走了过来。他今天也在主席台上,刚才沈严一冲进来,他就看到了他。 沈严一把抓住程晋松的胳膊:“晋松,快让大家撤离,这里很可能有炸弹!” “什么?!”程晋松大吃一惊。 “我们刚才派人去搜查了董文勋的房子,结果在里面发现了制造炸药的东西。他是大学化学教授,完全有制造炸药的能力。董文勋之所以去自首,为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他说要杀死所有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人,而他最恨的应该就是交警队!” 听完沈严这一番话,程晋松再无犹豫,他立刻转身回到台上,将这一切报告给了王局。而王局听到这一消息,也瞬间变了脸色 王局跟着程晋松一起快步来到沈严身边,他压低声音问:“沈严,你真的确定那人把炸弹放在这儿了?” 沈严使劲点点头:“董文勋的女儿因为车祸死亡,他妻子也跳楼自杀。他为此杀掉了可能有嫌疑的建材厂老板,路灯处处长和区政府区长,如果说他还恨谁的话,那一定是交警队!海洋在凶手的笔记本电脑上发现他最近一直在浏览警局的网站,而这次会议的消息在网上早就公开了!” “王局,”程晋松在一旁说:“安全第一,让大家先都撤出去吧,我们检查一下,这样也能放心。这里这么多人,真出事可是大事。” 王局思考了两秒钟,然后便点了点头。他回到台上对另外几位领导低语了几句,很快,那几人也脸色紧张地点了点头。 王局起身走到话筒前,对台下说:“各位同志,刚刚接到消息,我们这个会场可能被凶手安放了炸弹。现在请大家迅速撤离会场,我们要对这里进行排查。” 王局此言一出,台下“哄”地一声喧闹起来。所有人都被这消息吓了一跳。然而大家毕竟都是警察,众人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迅速有序地撤离。 沈严看着众人撤离,继续跟王局确认:“王局,楼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员?” 回答沈严的是王局身边的另一位领导:“这个楼是我们的礼堂,除了开会一般没人过来。”说到这里,他突然脸色一变:“糟了!我们今天请了个专家过来,他还在旁边的贵宾室!” 沈严一听,立刻就往外跑。 “沈严!”程晋松大叫一声,立刻追出去。 两人随着拥挤的人流挤出礼堂,沈严两边张望,寻找贵宾室的位置。程晋松朝左一指:“这边!” 两人冲进贵宾室中,凶猛的架势把屋内的两人吓了一大跳。沈严也顾不得过多解释,直接说:“这里有危险,快撤!!” 那两人被沈严的话弄得一愣,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沈严心中着急,冲上去就想拉人。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响声—— 轰! 地面一阵猛烈的摇晃。 “快跑!”沈严心知不妙,立刻拉着人往外跑,但就在这时,他们的头顶,迸发出第二道强光—— 轰! 又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波将四人掀起,所有人只觉一阵热浪席卷,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过了不知多久,程晋松终于缓缓醒来。 烟尘,首先感觉到的是空气中烟尘的味道。四周有些昏暗,耳朵还被爆炸震得剧烈耳鸣。程晋松撑地想要起身,一使力,手臂上却传来一阵疼痛,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去,右手小臂被划开一道口子,但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都还有感觉,从痛感上判断,应该没什么大事。 程晋松缓慢坐起,努力地搬开虚压在身上的东西,慢慢支起了身体。 旁边传来咳嗽的声音,然后有个人缓缓站了起来,听声音,好像是刚刚自己拉着的那个人。 “咳咳,同志……你还好么?……”那人走过来,边咳嗽边问程晋松。他左手托着右臂,腿上似乎也受了些伤,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 “我没事。”程晋松在他的帮助下也站起身,他看了看周围,整间房间已经一片狼藉,然而大概还是炸药威力不足,楼体并没有被破坏。程晋松稍稍放下心来,然后问道:“他们俩呢?” 就在这时,两人听到一旁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同志!同志你怎么样了!” 那声音不是沈严的! 程晋松心中猛地一惊,立刻循声奔了过去,只见一个男子蹲在地上,焦急地招呼着躺在地上的人。那双腿看着那么熟悉—— “沈严!!” “宋老师!”程晋松旁边的男人对蹲在地上的那人称呼道:“你们怎么样?” “刚才爆炸发生的时候……这位警官他……他把我推开了,可是他好像受伤了!……”被叫做宋老师的人一脸焦急地说。 “沈严!你怎么样?” 程晋松想要扶起沈严,可是他一蹲下来就发现了沈严的情形不对。沈严并没有昏过去,只是他的脸色苍白得要命,双目也有些失神,似乎已经有些意识不清。程晋松视线向下看去,惊恐地发现,沈严的腹部一片殷红! “沈严,你受伤了!我帮你看看!” 程晋松说着,轻轻掀起沈严身上的毛衫,然后,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沈严的腹部被炸出了巴掌大小的一个伤口,创面极深,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的肋骨,而大量的鲜血,正从那伤口向外汩汩流出! 程晋松一下子呆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结成了冰! “天啊!”另外两人也禁不住低声惊呼。 不知是不是被他们的声音唤回了几分神智,沈严仿佛略微清醒了些,他眼眸转动,似乎是想看看自己的伤势。程晋松回过神来,连忙一把挡住沈 严的视线:“别看!别往下 分卷阅读110 看!” ——这伤势太过严重,如果让沈严自己看到,程晋松真怕他会挺不住。 “沈严,你别看伤口!你看着我,看着我!!”程晋松挡住沈严的视线,将自己脸贴近沈严的眼睛,连声疾呼。 一连喊了好几声,沈严似乎才反应过来,慢慢收回了视线。程晋松连忙轻抚他的脸,柔声哄骗:“你受了些伤,不严重,没事儿,我这就帮你止血……” 沈严唇角动了动,似乎是想露出一个微笑,他抬起眼看向天花板,默认了程晋松的建议。 安抚住了沈严,程晋松才回头再次看向伤口。仅仅片刻的功夫,腹部又已涌出大量鲜血。程晋松焦急地看看周围,爆炸刚刚结束,等外面的人进来还要一段时间,可是沈严显然等不得,必须要赶快帮他止血! 可是…… 程晋松看看自己沾满血污与灰尘的手,又看看周围——在这样的环境下,如何帮沈严止血!! 另外两个人看到程晋松一脸焦急的模样,也都回过神来,那个被叫做“宋老师”的男人问程晋松:“同志,我们能做些什么?” 程晋松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看沈严,又回头看向两人,说:“沈严的伤非常严重,我现在必须帮他止血,你们两个一个过来帮我,另一个去四处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好,我来帮你。”宋老师说。 而另外一个年轻一点的也立刻回答:“我去找出路!” “好!” 那个年轻人拖着伤腿走开,宋老师则来到程晋松身边:“我们现在怎么做?” “我们得先找点东西把手弄干净。”程晋松刚刚用内衣擦过了手,可是手上灰尘太多,干擦根本擦不干净。他四下巡视,希望能找到点水。那个宋老师看到程晋松这动作也明白过来,他四处看看,然后突然奔到一处,翻出了一瓶纯净水。 “这个行么?” “行!正好!”程晋松一把夺过,拧开瓶盖:“洗手!咱俩都把手洗干净!” “好……”宋老师立刻按照要求去做。 洗干净了手,程晋松再次蹲回沈严身边,仅仅片刻,沈严已比刚才情况更糟糕了几分,只是人始终没有昏迷。程晋松对沈严低语:“沈严,我现在要帮你止血,可能会有些疼,你要忍住,千万别睡过去,知道么?” 沈严艰难地呼吸着,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好。”程晋松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沈严的伤口。他轻轻拨开破开的皮肤表面,清楚地看到沈严的肋骨折了一根,一段骨茬已经戳了出来。腹部有一根血管裂开,从裂口处正向外大量涌出鲜血。虽然并不太懂医,但程晋松也能明白,现在必须要止住沈严的失血。于是程晋松一咬牙,伸手进去,捏住了那根血管。 捏住的那一刻,不知是不是程晋松的错觉,他只觉沈严的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 手上传来湿热的感觉,还有一点点滑腻,程晋松只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这种办法实在太过原始,但是现在只能这么做,否则照现在的失血速度,沈严绝对挺不到救援的人到来。程晋松使出全身的力气维持住手上的稳定,然后开始四下寻找可以系住血管的东西。 “同志,你找什么?”宋老师问。 程晋松在对方和自己身上搜索,最后注意到了自己羽绒外套上的抽帽绳。 “你!”程晋松对对面的宋老师说:“把你右手伸出来!” 宋老师立刻照办。 “用你的拇指和食指,捏住我手现在捏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那位宋老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沈严的伤口,他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然而他还是伸出了手来。 “对,就是这里,”程晋松抓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指导:“小心点,力气别太大……” 转接工作完成。 看到血管没有流血,程晋松稍微放了点心,他立刻扯下自己外套上的抽帽绳,将它用水冲净,然后小心地探进伤口之中,紧紧地系住那根血管。 血暂时被止住了。 程晋松出了口气,然后对宋老师说:“把你的外套脱下来!” “哦,好!” 程晋松将两人的外套盖在沈严身上——他现在失血过多,体温必然偏低,这样能有助于他保暖——目前自己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么多了。 做完这一切,程晋松重新蹲回沈严头边,此刻的沈严已经闭上了眼睛。程晋松一见,连忙轻拍着沈严的脸颊:“沈严?” 沈严微闭着眼,眼皮下的眼球微微动了动,似乎还没有完全昏迷。 “沈严,坚持住!你能行的,一定要坚持住!外面的人马上就会进来救我们了!” 沈严的眼睛又动了动,然而却依旧没有睁开眼。 “沈严,你还记得么?你答应过我的,等这个案子结束了,你要陪我去看电影,你不能说话不算话。”程晋松握起沈严的一只手贴住自己的脸颊,让他感觉到自己,然后继续在沈严的耳边低声说:“我还答应过你,以后你想做什么我也会陪着你,我会给你做饭,跟你一起照顾沈皓,还会陪你一起工作,破案……沈严,你以前总是一个人,可你现在什么都有了,你有弟弟,有我,你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一切,现在放弃,你甘心么?!……” 程晋松在沈严耳边不停地说着,全然不顾周围还有别人的存在。他现在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鼓励沈严活下去…… 那位宋老师听着程晋松对沈严的这一番话,眼神中掠过一丝惊愕,然而他并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离开,去寻找逃生的出路。 危急时刻的时间,每一分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哗啦”一声,堵住的出路终于被打开。 “有医生没有?快来人!沈严受伤了!!”程晋松冲着进来的人大叫,他欣喜地低下头:“沈严,救我们的人来——” 程晋松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此时的沈严安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已经全无知觉。 “沈严!!”…… Chapter 22 劫后余生 当废墟被扒开的时候,冲进来的不只是警局的同事,还有120的急救人员,医生对沈严进行了紧急处理,然后立刻抬上了救护车。救护车一路疾驰,直接开到了省人民医院大楼门口。早已等在那里的医生护士立刻将沈严放到手术车上,直接送往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程晋松呆立在门外,大脑全然忘记运作,只是盯着那盏红灯,一动不动。 “小松!”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手术室外的宁静。程母扑到程晋松面前,一脸苍白地拉住自己的儿子:“我听说警局发生了爆炸,还有人受伤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样?你这身上……” “妈,我没事儿。”程晋松握住母亲的手,安抚道:“我这些都是皮外伤,不过沈严他……” 看到他的神情,程母立刻明白了过来。她轻声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个犯罪分子 分卷阅读111 想要报复交警队,在我们的会场安放了炸弹。沈严知道后就过去通知了我们,可我们正准备撤离的时候,炸弹就爆炸了……” 程母轻轻点了点头。刚刚听到医院的紧急警报,说城东区公安分局发生爆炸案的时候,程母只觉心脏都停跳了。他知道程晋松今天要去城东分局开会的。程母赶快拨打程晋松的手机,可是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现在眼见儿子并无大碍,程母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看看自己儿子满身是灰的狼狈模样,程母说:“你先跟我过去处理下伤口吧?” “不,我没事儿。”程晋松摇头。 “他这手术要做一阵子呢,你在这儿等也没用。” 程母一连劝了两次,可程晋松只是摇头。无奈之下,程母只好从旁边的诊室拿来酒精纱布,就在手术室外给程晋松进行简单的包扎。程晋松一声不吭地任母亲动作,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手术室的门。 走廊内又响起一阵脚步声,王局等几位局领导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王局……”程晋松想要起身。 “你别动,坐着。”王局按住了他,然后看向手术室:“沈严怎么样了?” 程晋松艰涩地开口:“刚推进去,他在车上休克过,医生说情况不乐观……” 听到这里,王局等人面色也都变得更加沉重。 程晋松缓了口气,抬头问:“王局,其他人怎么样?” “大部分人都跑出去了,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幸亏沈严通知得及时。” 程晋松点点头。炸弹被安放在了礼堂四周,如果不是沈严警觉,让大家提前撤离,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在那里。是他救了大家。 然而,如今,这个最大的功臣却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 手术室外很快又聚集起了许多人,先是获救的与会的同事,接着是重案组和法证组的几人。沈皓跑进走廊的时候脸色苍白如纸,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所有人都从参与救援的人们那儿听说了沈严伤情的严重,大家站在手术室外,盯着门上的那盏红灯,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程晋松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上一片凝结的暗红,那都是沈严的血,程晋松眼前仿佛一直浮动着那个巨大的伤口,血流得那么快,快得令他心惊……意外发生得那么突然,让人来不及去反应。而当过后回想,程晋松只觉阵阵发抖。 沈严…… 手术一直在进行着,其间有护士出出入入,每次都行色匆匆。有人过去询问里面的情况,得到的只是一个无声的摇头。 煎熬…… 四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所有人立刻站了起来冲到门口。 大门打开,两位医生走了出来,他们看着门外焦急等待的人们,问道:“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程晋松与沈皓同时冲过去。 “病人肋骨开放性骨折,腹部动脉破裂,要不是止血及时,估计都挺不到这儿了。现在我们已经为他止住了血,但是病人的情况依旧比较危险,”医生看了一眼两人,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都如坠冰窟的话:“他能不能挺过去,就要靠他的意志了……” ICU——重症监护病房。 程晋松已经在ICU中陪了快三天。 沈严在手术结束后,就被送入了ICU,程晋松当时就也跟着过来了。借着养伤的理由,他这三天一步没出医院,全都守在了这里。沈皓第一天也来陪过床,可是第二天就又回了警局——沈皓的说法是,警队那边正在处理现场,现在程晋松不能过去,自己就必须要去帮忙。于是,白天,程晋松就在ICU中陪着沈严,而晚上沈皓则会回来与程晋松替班,顺便告诉他事件的处理进程——而对于程晋松为何如此执着地要守在这里,沈皓却从没有问过。 三天里,来探视沈严的人几乎没有断过。市里、局里的领导,警局的同事,程父程母,因破案而与沈严有过接触的人,还有一些程晋松完全没想过的人——李光玫,姜建东,以及陈东…… 对于陈东的到来,程晋松颇为意外。 “在澳洲听你提起,我就打算过来看看程老师了。可我一过来就听到你们出事的消息……”陈东看了看病房内的沈严,问:“沈严现在怎么样?” “人还没醒,不过医生说他的各项体征都在好转。” “那就好,我以前在H市也跟他有过些接触,他是个不错的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程晋松凝视着沈严的脸,轻轻点点头:“我知道,他从来都很坚强……” 两人就这么无声立了一会儿,还是陈东先开口:“我跟你爸爸约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嗯,好。谢谢你过来,等沈严醒了,我会告诉他的。” 陈东点点头往外走,临出门前,却又回过头来:“小程啊,你也多注意休息。沈严后面康复得不少事,你别先把自己累垮了。” 程晋松淡淡笑笑:“我明白,谢谢陈哥。” 陈东关上了房门。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程晋松站在病床旁,正专注地注视着沈严。看着程晋松充满深情的眼神,陈东脸上现出百感交集的错杂。他在门口矗立了片刻,才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第四天的傍晚,沈严终于苏醒了过来。 沈严醒的时候,程晋松正在病床旁打盹。朦朦胧胧中,他就感觉到手中沈严的手动了一下——这些天,程晋松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一坐在床边他就会握住沈严的手,这样沈严一旦醒来,他会立刻知道。 果然,当程晋松看向床头的时候,沈严已经睁开了眼睛。 “沈严?你醒了?”程晋松又惊又喜。 沈严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话。程晋松帮他摘掉了口鼻上的呼吸罩,俯首凑过去。 “辛苦你了……”虚弱的声音,很轻很轻。 “傻瓜,重要的是你醒过来。” “我昏迷了多久?……” “四天。你知道你当时伤得有多严重么,吓死我了……” 想起当时的那一片血红,程晋松仍是心有余悸。 “抱歉……”沈严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怎么样,你身上感觉如何,疼不疼?” 听到这话,沈严微微动了动眼睛,似乎感觉了一下身体,然后便皱起了眉头。程晋松紧张地问:“怎么了?哪儿疼?” “肚子……”沈严眉头紧了紧,看到程晋松担忧的表情,却又松开:“还好……好些了……” “你肋骨有骨折,腹部也有道伤口,医生已经给你缝了针,现在可能有些疼,等伤口长好就好了。”程晋松说。沈皓跟他描述过爆炸现场,炸弹主要是安放在了礼堂的上方,他们所碰到的是最外围的一枚,也是威力最小的一个,所以几人才能逃过一劫。虽然沈严腹部的伤口较大,但有外衣阻挡,创面其实并不深,那个血管是被骨折的肋骨刺破的,而主要的脏器并没有大的损伤 ——以 分卷阅读112 爆炸受伤而言,这简直可以算是奇迹。 “对了,”程晋松突然想了起来:“沈皓就在隔壁的屋里呢,我去叫他过来。” “好。” 程晋松微微一笑,然后低下头,在沈严的唇上轻轻一吻。 沈皓正在隔壁的病房睡觉——程晋松借母亲工作之便,在沈严病房隔壁弄了一间单人病房,算做他自己的病房。然后他在里面加了张床,用来让沈皓休息。听说沈严醒来,沈皓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冲了过来。 “哥。”沈皓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就红了眼眶。 程晋松过去,摸摸沈皓的脑袋:“行了,你哥都醒了,你就别这样了。” 沈严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他想去拉沈皓的手,可使了好大力气也只挪动了几根手指。沈皓见状会意,伸手过去,握住了自己哥哥的手。 “抱歉,”沈严微笑着对沈皓说:“你吓坏了吧?” 沈皓倔强地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看着这兄弟二人的模样,程晋松露出了微笑。 听到沈严醒来,第二天,探视大军便一拨又一拨地涌到了医院。每个人都为沈严能醒来而感到开心,大家也都给沈严带来了好消息。首先,所有在爆炸中受伤的人,现在已经都脱离了危险;其次,董文勋的犯罪事实已经全部调查清楚,已经将卷宗移交到了检察院;最后,为了表彰沈严在这起爆炸案中的英勇表现,经过上级决定,授予沈严个人二等功。重案组与法证组也荣获集体三等功。 当然,在所有消息之上,最令所有人开心的是,经过详细的检查,医生表示爆炸没有对沈严的身体造成永久性伤害,只要安心地修养一阵子,他就可以完全康复。 老天,终究是仁慈的。 “所以啊,你这段时间就给我吃好喝好休息好,什么时候全都好利索了,才能出院。”程晋松说着,将一勺鸡汤送到沈严嘴边:“来,再喝一口。” “行了,我这几天没少喝了,再喝我非胖死不可。”沈严扭头。 “胖点就胖点,你这么瘦,也该胖点。我给你擦身的时候,就觉得你太瘦了,我怕将来我抱你都会硌手。” “什么?!”沈严猛地瞪大眼睛:“你什么……什么时候给我……” “什么?”程晋松笑眯眯地追问:“你说擦身?你昏迷的时候我就给你擦过了啊。” “你!……”沈严脸上现出红晕:“你为什么不让小皓来做?!” “沈皓太忙了,他每天单位医院两头跑,多辛苦。”程晋松一本正经地解释,然后又凑到沈严面前,轻笑着说:“话说你弟挺关心你的,他还特意叮嘱过我,给你擦身子的时候一定注意水温,怕我会冻坏你。” “什么?!”沈严震惊:“小皓他!……他……” “是啊,是你弟把这活儿委托给我的,我可是奉命行事。”程晋松笑得一脸得意,他凑近沈严,轻声地说:“你全身上下我都看遍了……” 沈严的脸“腾”地一下子烧得通红,这让本来刚毅的面容多了几分羞涩的迷人。程晋松看得心中一动,忍不住俯下身去…… 扣扣扣。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程晋松回头,透过窗子,发现外面站着两个人—— 李光玫和李光北。 “怎么是他们?”程晋松奇怪地自语,一旁的沈严也露出意外的神情。 “要让他们进来么?”程晋松问。 沈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总归是客。” 这里是医院,李光北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当的行为,更何况李光玫的手上还捧着一束鲜花。 程晋松走过去,打开房门:“李女士,李先生。” 李光玫对程晋松点点头:“程警官,我们过来看看沈队长。” “嗯,请进。”程晋松说完,将两人让进屋。 “沈队长,我在电视上看到新闻,听说你受了伤,所以过来看看你。”李光玫关切地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谢谢,我好多了。”沈严礼貌地回答。 程晋松将花接了过去。 “沈队长,你的同事告诉我了,杀害建民的凶手抓住了。谢谢你们。” “没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光玫的慰问与其他人一样,礼貌而简短。在整个过程中,李光北一直默默地站在一边。程晋松一直留心观察着他,却发现他并没有任何奇怪的举动,就连表情也安静有礼。这让程晋松心中更加觉得意外。 当李光玫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李光北终于开了口—— “沈警官,我想跟你单独说两句。” 此言一出,另外三人同时一顿。李光玫是有些意外,而沈严和程晋松的眼中则带上了警惕。 “有什么事,就请这么说吧。”程晋松说。 “这件事,我只想单独对沈警官说。”李光北语气平和地又说了一遍。 “沈严跟我没有秘密,李先生有什么事,就请直接说吧。”程晋松坚决地回答,右手暗暗握住了沈严的手。 “李先生,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沈严开口。 李光北扫了一眼程沈二人暗中交握的手,若有所悟地挑了挑眼眉,程晋松直视着他,将沈严的手握得更紧。 李光北微挑了下嘴角,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李光玫说:“光玫,你先出去等我。” 李光玫不解地眨了眨眼,最终还是安静地离开房间。 屋门关上。 “你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沈严说。 “沈严,”李光北开口,语气是少见的平和:“咱俩在H市也有过几次接触,老实说,我以前对你这个人印象不怎么样,你们有些事一直盯着我不放,给我找了不少麻烦。但是这次你救人的事情,我很佩服。而且你帮我妹妹找到杀害我妹夫的凶手,还没把冯建民有小三的事情告诉光玫,就冲这些,我应该谢谢你。” 李光北居然说这些话,让沈严既感到意外又疑惑丛生。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安静地问:“所以呢?” “所以,作为回报,我也告诉你一个真相。”李光北看着沈严的眼睛,以一种极其认真的态度说:“赵刚的死,真的与我无关。” ——File 4 年关缉凶 完—— 【番外 病房那些事儿】 【一】擦身 程晋松第一次帮沈严擦身,是手术后的第三天。当时沈严的状况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于是程晋松便跟医生询问可不可以给沈严擦擦身子。医生看看沈严满是灰尘的头脸,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不过毕竟是刚刚做完大手术的人,身上还连着管子,人也没醒,所谓的擦身其实也只是把头脸四肢这些地方稍稍擦擦而已,身上还是不敢动。于是,当沈严苏醒后的第二天,程晋松就想帮沈严好好擦次身子。 于是,这天晚上,当探病时间过了以后,程晋松便抱着一堆东西闪进了沈严的病房。 沈严刚刚打完点滴,人还醒着。看到程晋松拿着盆盆罐罐进来,他略感奇怪地问道:“晋松,你这是干什么 分卷阅读113 ?” 刚刚做完手术的人,声音中还带着一分虚弱。 “我想帮你擦擦身子。”程晋松把东西放到一边,走到沈严身旁,俯下头轻声说:“你从做完手术到现在都快一周了,还没好好擦擦洗洗,身上不舒服吧?怎么样,想不想擦一擦?” “我……”沈严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其实他早就想洗一洗了,可是沈皓这几天一直工作忙,而程晋松跟他毕竟刚确定关系,上来就让人家帮着做这么亲密的事,沈严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程晋松居然先想到了。 “算了,还是不用了……” “什么没事儿,你从爆炸后就没好好清理过。上次我只能帮你把头发里的灰掸掸,都不敢让你沾水。现在你身体好些了,给你擦一擦,你睡得也能舒服点。”程晋松一边准备东西一边说。发觉沈严不回答,程晋松转过头来,却见沈严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程晋松心下了然。他凑近了些,轻笑着问:“怎么,害羞了?” 听程晋松这么说,沈严更加不自在:“明天我让小皓帮我就行……” “干嘛让他做?这事本来就该我来做。”程晋松干脆地打断,然后他又笑了一下:“再说,我又不是没看过。” 听到这句,沈严真是又羞又窘,一张俊脸愈发变红。程晋松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你这模样怎么像大姑娘似的?” “程晋松!”沈严瞪眼。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闹了,呐,你自己说,你要不要洗?我可事先声明,如果要是我知道了你今天跟我说不用,明天又去找沈皓帮忙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啊!” 听到这话,沈严脸上掠过一丝被看穿的尴尬,他抿着嘴憋了好一阵子,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沈严同意,程晋松这才再次露出微笑。 程晋松从卫生间端了一盆热水出来。他将水盆放到一边,然后说:“我先帮你擦擦身子,然后再给你洗洗头。” “嗯。”沈严点了点头。 程晋松将毛巾放到水里打湿,然后捞出来拧干,接着他拉过沈严的手臂,撸起袖子,擦了过去。 毛巾很热,初一碰到沈严的皮肤,沈严忍不住微微一抖。 程晋松连忙问:“怎么了?热?” “没,不热,温度正好。” “嗯,要是温度不合适你跟我说。” 程晋松低头继续干了起来,他做得很细致,毛巾拧得不干不湿,力度不大不小。而且,每擦拭几下,他就会重新洗一次毛巾,确保毛巾的温度不会过低。擦完右臂,他将沈严的衣袖放下,将胳膊塞回被子中,然后才去擦另一只胳膊。 沈严看着程晋松低头认真为自己擦身的样子,心中满是感动。 感觉到沈严的目光,程晋松抬起头来,正好与沈严的眼眸相对。 双目凝视,无限柔情。 擦完两只胳膊,程晋松重回洗手间换了一盆热水。“现在我帮你擦擦身上。” 程晋松小心地调高了床头,他将沈严盖的被子拉到腰部,然后伸手去解沈严衣服的扣子。 “我自己来……”沈严想抬手,却被程晋松按住。 “我来。” 沈严毕竟重伤初愈,力气自然抵不过程晋松,只得由着程晋松代劳。 衣服解开,几道交错的伤口立刻进入程晋松的眼帘。沈严胸腹部的伤口很长,而且创面很不规则,医生缝了好多针才将伤口完全缝住。看着眼前这密密麻麻的针线,程晋松就觉得一阵心疼。 轻轻抚摸上沈严伤口附近的皮肤,沈严不自觉地微微抖了一下。程晋松抬眼,疼惜地问:“还疼么?” 沈严温柔地笑笑:“不疼了。” 程晋松没出声——他知道沈严是疼的。在术后第四天的时候,沈严已经有了苏醒的征兆。那时的沈严不时在病床上蹭动着身体,还皱着眉头,显然是伤口疼得厉害。只是那时人还在昏迷中,或许还能好忍受些。沈严醒来后,麻药早已失效,疼痛比昏迷时不知要难忍上多少倍。尤其肋骨骨折的人,呼吸都会带动伤口,几乎时每时每刻都要忍受疼痛的煎熬。然而,自从沈严醒后,他却从没叫过一次疼。程晋松经常看到沈严在梦中都蹙着眉头,可是当他醒着的时候,却永远是那副微笑的表情。 这人,永远死犟。 “沈严,”程晋松看着沈严的眼睛,认真地说:“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许这么冒险了。” 沈严想解释:“其实我也没……” “不行。”程晋松打断沈严的话,再次开口:“答应我。” 那语气,带着几分任性,而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胆颤心惊。 沈严明白程晋松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好。” 程晋松低头将毛巾打湿,小心地为沈严擦拭伤口以外的地方。那动作十分轻柔,带着无比的珍惜。沈严看着程晋松充满爱意与怜惜的动作,眼中涌起淡淡的雾气…… 擦完上身,该到下身了。程晋松双手叉腰起腰,故意眨眨眼睛:“现在,我要脱你裤子了。” 沈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明明很正常的事,你别形容得那么猥琐好不好?” 程晋松微微挑眉:“嗯?这回你倒不怕了?” “都是男人,我怕什么?”沈严嘴硬地说。 “真不怕,那我可来了啊!”程晋松笑着掀开沈严的被子。他揽住沈严的腰,将他的上半身轻轻抬起,而另外一手则一点点拉下沈严的裤子。沈严之前海口已经夸出,此刻便硬逼着自己不转开视线。程晋松看着好笑,故意放慢手上的动作,两人就这么幼稚地玩起了心理战。 裤子被慢慢褪下,沈严虽然脸红,但却到底没有转开眼。程晋松见状玩心顿起,故意装作不经意地拂过沈严两腿之间。 “你!……”沈严一惊,身子一动,然后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嘶——”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程晋松吓坏了,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连声地问道。 沈严表情痛苦地蜷在那里好久,才慢慢缓了过来。他抬起眼来,虚弱地说:“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 “我不捣乱了不捣乱了,我老实擦,我老实擦。”程晋松也吓出一身冷汗,立刻老实起来。他规规矩矩地帮沈严擦好,接着又重新换了盆清水,开始帮沈严洗头……前前后后一个多小时,终于将人彻底收拾干净。 梳洗完毕,沈严只觉全身上下一阵清爽,真是舒服了好多。 程晋松收拾完屋里的东西,再次走回沈严的床边。两人微笑着凝视片刻,然后程晋松探头过来,吻上沈严的唇。 沈严的唇很柔软,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他的唇有些微微发凉,程晋松试探着向里深入,沈严顺从地张开了嘴。两人就这样温柔地亲吻着,用唇舌诉说对彼此的爱恋。 ——沈严,我爱你。 ——晋松,我也是。 【二】姜建东 在所有 的探病者中,姜建东或许是最特殊的一个。 在沈严出事后的第二天,姜建东不知从哪里 分卷阅读114 得到了消息,直接从H市赶了过来。当时程晋松正在沈严床边打盹,姜建东推门而入,一下子把程晋松从睡梦中惊醒。 “哦,是你。”看清来人后,程晋松点点头。他松开一直握着的沈严的手,站了起来。 姜建东看着沈严头缠纱布、面带呼吸罩的样子,脸上露出明显的心痛。他走过去,一手撑在沈严的身边,轻轻唤了一声:“沈严?” “他还在昏迷中。”程晋松在一旁轻声解释。 姜建东凝视了沈严许久,才轻声问道:“他伤得怎么样?……” “肋骨开放性骨折,刺穿了腹部一条大动脉,出了不少血。不过从昨天到今天,他的情况稳定了不少。照这样下去,医生说有醒来的希望。” 听到程晋松这么说,姜建东似乎安心了一些。他又看了沈严一阵子,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程晋松面前:“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程晋松点点头。 两人走出病房。姜建东走在前,程晋松跟在他身后,突然姜建东猛地回过身来,一拳狠狠打向程晋松! “呃……”程晋松没想到姜建东会动手,一下子被打中腹部,这一拳力度很大,将程晋松打得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这一拳,我是替沈严打你的!”姜建东压低声音,表情中带着明显的愤怒:“你当时不是也在场么?!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明知道那里有炸弹,你为什么不赶快把他拉出去?!他现在伤得那么重,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就算你不爱他,也不应该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吧?!” 程晋松捂着肚子听着姜建东的斥责,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缓缓直起身子。 “你说错了一件事……” “我说错了?”姜建东露出一个冷笑:“你别告诉我说你没有机会阻止他。” “不,我是说,我爱他。” 姜建东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程晋松看着姜建东,认真而清楚地说:“没错,我爱他。我和他在一起了。” “你……”姜建东错愕得只发出了一个音节。 “那天听到你俩的话的时候,我是吓了一跳。我确实没有发现沈严喜欢我。那天之后,我也的确犹豫了好一段时间,不过我最后还是想通了,决定和沈严在一起。” 姜建东被程晋松如此坦诚的话给弄得有些怔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次的事情,我不方便跟你透漏太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虽然我很心疼沈严受伤,但是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我还是不会去拦着他。”程晋松正色说:“沈严是一个男人,他绝对不会希望我像保护一个女人那样去保护她。更何况他还是是一个警察,警察的职责便是制止犯罪、保护百姓。沈严在那样危急的时刻救下了那么多的人,我为他感到骄傲。你和沈严共事这么多年,应该也了解他,他非常热爱这份工作,所以,我绝对不会因为害怕他出危险而去勉强他,让他感到束手束脚,我会让他放心地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姜建东听着程晋松这一番话,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纠结错杂。 “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先进去了,等沈严醒来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你来看过他的。”程晋松说完,转身离开。 姜建东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百感交集。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己和沈严当初的点点滴滴。其实,他早就看出来沈严对他有着超出同事的感情。最初他觉得震惊、不可思议、甚至还有些抗拒和排斥,可是这一切很快便被被人暗恋的满足感所取代。每个男人都愿意看到别人为自己着迷的模样,更何况沈严是如此的优秀。姜建东知道,以沈严的个性,他是绝对不会跟自己挑明一切的,所以他也便安心地享受着这份快乐。他与沈严保持着暧昧而安全的距离,这样便可以随时从这段关系中抽身而出,确保自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后来,发生了赵刚的事情,两人闹崩。姜建东知道自己不该怪沈严,因为毕竟错的是自己。之后自己辞职,沈严调离,两人的关系似乎也已宣告结束,可是姜建东没有想到他竟会再次遇到沈严,他更没想到沈严竟然已经喜欢上了别人!那个叫程晋松的人到底哪里比自己好?!他沈严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变心?!…… 不满和嫉妒瞬间充斥了姜建东的内心。所以在第一次见到程晋松的时候,他便对程晋松冷嘲热讽。然而他没想到,程晋松竟然会对自己的挑衅毫不在意,回答得冷静得体。相比之下,自己则显得那么幼稚可笑。再后来,他看到程晋松在工作上优秀以及与沈严的默契,知道自己已全无追回沈严的可能。姜建东承认自己输,却不承认输的原因是自己——自己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做了错误的事,两人因此分开,那是老天的捉弄。而今天,当他听到程晋松的这番话后,姜建东才猛然发现,自己会输的真正原因其实只是他自己——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将沈严当做爱人,从没有真正想过与他共度一生。他只是自私地享受着沈严对他的好,却从没想过将同样的爱回报给沈严,让那个人也感受到真正被爱的幸福…… 什么秘密,什么捉弄,那都只是借口——为自己的怯懦、自私而找的借口…… 姜建东再次看向病房。透过玻璃窗,只见程晋松正站在沈严的床边,他附身为沈严理顺耳边的头发,然后又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那画面非常和谐,和谐到自己没有任何立足之处…… 姜建东默默立了片刻,终于黯然离开。 沈严醒来后,姜建东再次去医院探望了沈严一次,程晋松依然陪在沈严身边,忙前忙后地照料。在和沈严的对话中姜建东发现,程晋松似乎并没有将自己打了他一拳的事情告诉给沈严。 姜建东自嘲地笑笑,他的确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姜建东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程晋松送他出门。两人来到走廊,姜建东转身停下。 “程晋松,”他看着程晋松的眼睛,真诚地说:我祝你和沈严幸福。” 程晋松笑笑:“谢谢。” 姜建东点点头,转身离开。 【三】父母 程母早就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不对劲。 案发那天,程母几乎是第一时间见到的程晋松。当最初的害怕过去后,程母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儿子的不对劲——程晋松性格开朗成熟,向来是沉得住气的人,可此刻这手术室外的儿子,却是一脸的焦急、害怕、甚至惊慌到无措。看着儿子头上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程母曾想带他去稍微处理一下,可是程晋松却执拗地不肯离开手术室,任程母如何劝都不管用。后来警局的领导赶到,程母这才知道沈严的伤情如此严重,于是便暗自安慰是多心。可是当医生问出“谁是病人的家属”,自己的儿子却和人家的弟弟同时冲出去时,程母的心头再次画上了大大的问号……之后的这三天,程晋松虽然是住在医院中,可是程母几次去看他,他都不在自己的病 分卷阅读115 房,而是一直守在沈严的床头。程母明显地注意到程晋松在看着沈严时那满含感情的眼神…… 程母的心头浮起浓浓的疑云。 第三日晚,程家。 程晋松今晚依旧没有回家。 老两口无声地吃着晚饭,程父突然开口:“小松他那个同事怎么样了?” “还没醒,小松一直在那儿陪着。” 此言一出,程母顿时又想起自己下班前看到的程晋松守在沈严病房的模样。她看看自己的老公,试探性地说了一句:“我看小松对那个同事挺关心的……” 然而,程父却好像没有听出程母话中暗含的意味,他面色如常地喝了一口粥,也没抬眼,说:“咱们明天去医院看看那孩子吧?” 程母不知程父到底听没听懂,也不知自己的担心多不多余,只好心思错杂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程父陪着程母一起来到医院,不出意料的在病房中见到了自家儿子的身影。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程晋松吃了一惊,忙站起身。 “听说你同事伤得挺重,就过来看看。”程父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他怎么样了?” “医生说情况已经逐步稳定了,只是人还没醒。”程晋松说着,不由自主地又回头看去。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沈严竟有了些动静。还没等两位老人反应过来,程晋松已经跑了过去。 “沈严?”程晋松俯下身去,在沈严耳边轻声呼唤。 沈严并没有醒。他蹙着眉头,手在无意识地挣动,似乎是很不舒服。程晋松立刻按住了他正打着点滴的手,焦急而轻声地说着:“沈严,别动,你这手还扎着针呢。别动,我知道你疼,忍着点儿,忍着点儿……” 焦急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心疼与怜惜。 看到自己儿子的这番举动,程母心中已经明白,自己绝对没有怀疑错。这孩子竟连父母在场都已不顾忌了,他竟对这沈严感情如此深了么?!…… 想到这里,程母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却见丈夫也在盯着程晋松,严肃的脸色中带着一些程母也不能理解的错杂。 过了好一阵子,病床上的沈严终于消停了下来。程晋松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身来。他对父母笑笑,说:“他从昨天晚上起就开始有这种反应了,医生说这说明他有知觉了,可能快醒了。” 程母看着程晋松脸上又疼惜又充满期盼的神情,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程父突然开口:“小松,你跟我出来一下。” 程景超语气生硬,面容严肃,程母心中一惊:“老程!……” 然而程父却没有理会,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程母办公室。 程晋松关上房门,安静地站在父母面前。 程父盯着程晋松的脸看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沉声音开口:“你和那个沈严,是怎么回事?” 该来的终于来了。 程晋松深吸一口气,坦然开口:“爸妈,既然你们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们了,是,我喜欢沈严。” “小松,你!……”程母惊道。尽管心中已有怀疑,可是亲耳听到自己儿子说出这句话来,她还是震惊到不知如何言语。 程父双目直视自己的儿子,眼神中也是满满的震惊。 父母的反应并不出乎程晋松的预料,他继续语气平和地解释:“其实这件事我没打算这么早告诉你们的,就是怕你们接受不了,可是没想到沈严却出了事……”说到这里,程晋松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伤痛:“爸、妈,你们没去现场看或许不知道,那个礼堂的上下都被匪徒安放了炸弹,威力很大。如果不是沈严发现并赶去通知了我们,我们那天全都会死在里面。我们这三百来人的命都是沈严救的,于公于私,我这个时候都不能不照顾他……” 程晋松说得很动情,程母想起当天看到儿子时他那狼狈的惨象,再想想同事说起的沈严严重的伤势,心疼地叹了口气。 程父脸上也不像刚才那么冷硬,他顿了一下说:“我们没说不让你照顾他,但你和他的事,跟这是两回事。你们两个男人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程晋松露出一个苦笑:“爸,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说实话我也犹豫过好长一段时间,但感情这回事,真的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小松,”程母在一旁焦急而心疼地开口:“孩子,这可不是小事!你跟他,你们两个男人……能过一辈子吗?别人又会怎么看你们?……” 程晋松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母亲:“妈,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嫁给我爸的么?” 程母一怔。 “我记得以前就听姥姥说过,当初你和我爸谈恋爱的时候,姥姥、姥爷都不同意,说我爸是个穷警察,挣得又少,工作又危险。我听说那时候姥爷甚至都跟你说过那样的话,说如果你要是真嫁给我爸,他就不认你这个女儿。”说到这儿,程晋松看向程母:“可您当时是怎么说的?” “我……” “姥姥跟我说,您当时跟姥爷说,您不管什么工作好坏,挣钱多少,您就是认定了这个人,一定会嫁给他。就算他将来真的因公殉职,您也会养大你们的孩子,让他成为一个和他父亲一样优秀的人。” 说到这里,程晋松脸上露出向往的微笑:“妈,您不知道,当出听到姥姥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有多佩服您。妈,我记得您以前就跟我说过:鞋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两个人过得怎么样,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程晋松看向自己的母亲,认真地说:“我清楚我的感觉。” “可是我那时候的情况跟你现在根本不一样!”程母气急。 程晋松笑笑:“是不太一样,可是我现在跟您当初一样,就是认准了这个人。”他看向自己的父母:“爸,妈,我不是小孩子了,希望你们明白,我绝对不是一时的冲动。” 程母还想说,程父拦住了她,他看向自己的儿子,缓缓地问:“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人,能不能长久?将来别人的眼光和议论,你们又打算怎么办?” 程晋松坦诚地回答:“我现在不能保证我们就一定能长久,因为两个人相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过我们会努力地去适应对方。至于单位那边,我们两人谈恋爱毕竟是我们的私事,单位不可能因为这事就把我俩怎么样。更何况我和沈严的工作都不差,而且他这次还立了这么大的功。做我们警察这行,被人非议的事情太多了,如果因为别人议论几句就受不了,我们早就干不下去了。最不行,也就是换一份工作而已。如果真的有这个必要,我不是不会考虑。爸你不也为了妈而改行了么?” 听到程晋松的最后一句话,程父和程母脸上的表情竟同时一变。 程母立刻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只见程父已经转开了眼,脸上带着隐隐的伤痛。程母见状立刻转头,急声斥责自己的儿子:“小松!瞎说什么呢你!” 程晋松也注意到 分卷阅读116 了父母二人的变化,他不解地开口:“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么?……” 程母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再说话,然后转头看向程父:“景超……” 程父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他没有看程晋松,只是淡淡地开口:“行了,我先回去了。” “爸?”程晋松叫了一声,可是程父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离开了房间。 程晋松拉住自己的母亲:“妈,我爸怎么了?” 程母叹了口气:“你以后别在你爸面前提他换工作的事情了。” “换工作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说我爸是为了你才从警校调到大学么?” 程母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欲言又止。“让你别说你就别说,先管好你自己事情吧!” 一说到这儿,程晋松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连忙拉住母亲的胳膊,认真地说:“妈,我和沈严的事情,你们要骂就骂我,沈严他现在伤得这么厉害,真的经不起任何的刺激了。”他顿了一下,试探着看向母亲:“你们别要拿这件事去刺激他,好么?……” 程母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我们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不是,”程晋松撒娇地摇摇母亲的胳膊:“我知道妈你最讲道理了。” 程母被自己儿子这语带双关的一句弄得一噎。她瞪了程晋松一眼:“行了,这时候你就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先去看看你爸。至于你们的事儿……唉!” 程母叹了一口气,快步离开了房间。 程母一路小跑追出大楼,果然见到程父在院中缓步独行的身影。 程母追了上去,轻声说:“小松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别怪他。” 程父只是摆摆手:“你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家。” 程母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丈夫,只好无声地看着他上车离开。 车子在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程景超看着蒙着一层雾气的车窗,思绪不自觉地飘远。从昨天见到陈东起,那些尘封的往事,就开始在脑中一点点地闪现。脑海中总会不时闪过两张年轻的容颜—— 陈东,陈曦…… 一阵心痛掠过。 程景超长长地叹了口气…… 在程晋松对父母出柜的当晚,昏迷了整整四天的沈严终于苏醒了过来。程父程母再也没有来过医院,程晋松知道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也知道自己不该做得太过火,所以,在沈严情况稳定下来的第三天,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的程晋松回到了家。 走进家门,程父程母都在,两人看到程晋松,都微微一愣。 “爸,妈,我回来了。”程晋松跟父母打招呼。 程父点点头。 程母走过来接过儿子的外套,忍不住问了句:“那个谁……怎么样了?……” “医生检查过,说伤口愈合得还不错,后面就是要慢慢养了。” 程母点点头,回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却见刚刚还坐在沙发上的程父已转身进了厨房——看他的神情动作,明显是听完了母子二人的对话才起身的。 程晋松暗暗露出一个微笑——自己的爸妈,果然还是心疼自己的。 之后的几天中,程晋松每天晚上回家休息,但白天还是会去医院陪护沈严。对于程晋松的这种行为,也不知程父程母是否知晓,总之谁也没去问过。 这天,同往常一样,程母给程晋松留下早饭,便跟程父出了家门。可刚到地铁站,程母却发现忘记了一份重要的文件,只好掉头回家。谁知她一打开家门,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饭香。 “小松?”程母看着正在厨房中忙碌的程晋松,着实吃了一惊。 “啊?”程晋松似乎也吓了一跳,他转过身来,磕磕巴巴地说:“妈你怎么回来了?……” “我忘了点东西。”程母看着儿子仿佛作弊被抓住的模样,还有意无意地挡着灶台,忍不住有些奇怪:“你干嘛呢?” “没干什么……”程晋松想挡,可程母走过来,一把来开了他—— 炉灶上放着一只砂锅,里面的水似乎已经煮开。旁边的菜板上还有一只没完全处理好的仔鸡。 程母的脸色顿时一僵。 程晋松看着母亲的神情,小心地解释:“妈,我是想熬点汤……” 给谁熬,自然不必问了。 程母立在那里好久,终于叹了一口气。她脱掉外套:“算了,我来吧。” “妈?!”程晋松惊喜地叫道。 “他才刚醒没几天,不能吃太油的东西,你别没弄好再害得人家腹泻。”程母说着挽起袖子,接过程晋松手中的刀,在案板前忙碌了起来。 一个小时以后,一锅浓郁而又清淡的鸡汤终于熬好。程母将汤倒入保温瓶中,将瓶子递给程晋松。 “妈,谢谢你。”程晋松抱住母亲。 “行了,你别和我来这套,我是看在人家救了你一命的份上。”程母说。 “是,我知道。”程晋松笑笑,他知道,母亲最是口硬心软。 当程母和程晋松一起出现在沈严的病房时,沈严着实被吓了一跳,说话间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程母看得出,却也没戳破。只是聊了几句家常,叮嘱他注意休息,然后就离开了病房。 “诶,”程母走后,沈严有点紧张地问程晋松:“你妈是不是知道咱俩的事儿了?” 程晋松笑笑:“没,我只告诉她是你救了我们大伙儿。” 这些事,现在还不必让他知道,沈严现在还是专心养好身体比较重要。 然而,沈严却似乎并不太相信他的说法,他抬眼,怀疑地看向程晋松。 “干嘛?不信我啊?”程晋松挑眉。 沈严又看了程晋松一会儿,才缓缓摇了摇头。他握住程晋松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哪天真的打算告诉你爸妈了,别瞒着我。他们要打要骂,我都陪着你。” 程晋松心中一暖,揽住沈严,在他额头上深深一吻。 屋外,程母看着两人的举动,无声地离开。 ——番外 完—— Chapter 01 养伤 养伤的日子,颇为漫长难熬。 沈严这次受伤,真的是相当严重。肋骨开放性骨折,腹部大动脉被刺穿,大量失血,医生在手术中为他输了近1000cc的血,人也是昏迷了四天多才苏醒。虽然医生也说醒来就表示没有生命危险了,可人毕竟是被伤得狠了,身体相当的虚弱。最初的半个多月,沈严根本无法下床。为了照顾他,程晋松跟警局请了长假——那时已快到春节,警局工作不多,王局便也痛快答应。刚做过大手术的人一切都要人照料,就连吃饭如厕都需要人帮忙,程晋松自然揽下了这全部的工作。沈严开始极为害羞不适,但程晋松执意坚持,他也只好妥协。一段日子下来,两人的关系比之前亲密了许多。原本他们才刚刚确立关系,结果沈严就出了事。经历了这么一场生死劫难 之后,两人都意识到了生命的脆弱,对对方更加的 分卷阅读117 珍惜,再加上这段时间的亲密接触,两人的关系更是突飞猛进。这或许成了这段时间对沈严最大的慰藉。 当然,警队的一帮人也很够义气,每隔几天就会来看看沈严,就连过年放假也不例外。几个家在本地的家伙还给沈严送来了年夜饭——尽管那时他还根本不能进荤腥。亲友的关心,爱人的陪伴,这一切,都让沈严的这个年过得比以往幸福。 或许真是心情影响身体,沈严的恢复情况也相当不错。到三月上旬的时候,他的肋骨已经基本愈合,腹部的伤口也已经拆线。医生表示,他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于是,沈严就和程晋松商量,想要回家。 “干嘛这么早就回去?你的骨头虽然愈合了,可还没完全长好呢。你就养好了再回去呗,反正局里给你报销医药费。” “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是我在这儿呆着太无聊了。”沈严说。 听到这话,程晋松笑了:“你回家又能有聊到哪儿去?你弟弟上班那么忙,我也不能天天过去,还不是你一个人在家?” “那也比在医院自在,反正我住够医院了。”沈严有点烦躁地说:“你帮不帮我办出院?你不帮我让小皓去办。” 看着沈严被憋到百无聊赖的模样,程晋松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拉住沈严的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憋坏了,不过这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咱还是问过医生再说吧。” “要是医生说行了你就同意?”沈严问。 “嗯。”程晋松点头。 听到这话,沈严刚才还显焦躁的脸上却突然露出笑容:“其实我今天已经问过医生了,他已经点头了。” “啊?”程晋松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好啊,你早有预谋是吧?!” 沈严狡黠地一笑:“我要不这么说,你能这么痛快答应么?”想想最初那半个月,程晋松坚决不准他下地,看他看得比医生都严,真是把沈严憋了个够呛。 程晋松忍不住拍了一下沈严的脑袋:“我这也是为你好!你这次伤得多重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来,程晋松好几次做梦都梦到沈严手术失败,每次惊醒,都是一身的冷汗。 沈严并不知道程晋松的这些事,只是不在意地一笑:“我这不是好多了么。行了行了,你赶快去帮我办手续,咱们今天就回家。” 看着沈严急不可耐的模样,程晋松既觉得无奈,又有些安心——这人有精神闹腾了,就说明身体好多了。回去就回去吧,医院人多眼杂,有些事也不太方便,还是回家去好…… 于是当天下午,程晋松就帮沈严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开车将沈严送回了家。沈皓被这两位哥哥“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事风格给弄得措手不及,当他开门发现自家老哥站在门外的时候,足足愣了五秒钟。 “哥你出院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沈皓将行李放到一旁,扶着沈严向屋里走:“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么?” “嗯,医生说我没什么事了,只要注意休息就行。”沈严说。 “咳咳,”程晋松咳嗽了一声:“医生的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哈!人家让你还得多卧床,另外还要定期回去复查。” 沈严被程晋松的吐槽弄得一阵尴尬,看着沈皓板起来的脸,他连忙说:“别听他说,我没那么严重。” 沈皓看了沈严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更加小心地扶住沈严。 沈严出院是临时起意,所以沈皓全无准备,屋里凌乱一片就不用说了,重要的是家里预备蔬菜,晚上没法开火。眼看已是下午三点多了,沈皓粗粗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后便要出去买菜。 “你别出去了,我去吧。”程晋松说。 “不用,晋哥你今天也忙活一天了,也歇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回来。”沈皓笑笑,拎着外套出门。 沈严慢慢走进屋,他坐在自己的床上,抚摸着床单,颇为感慨地说:“果然还是家好。” “是啊,”程晋松坐到沈严身后,轻揽住他,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轻声对着他耳朵说:“还是这样好……” 沈严轻笑:“怎么了你?” 程晋松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从沈严衣摆下向里摸去。 沈严吓了一跳:“诶!……你干什么?……” 程晋松的手摸上沈严的胸口,他低低地感叹:“你瘦了好多……” 手掌下的身体,肋骨根根分明,还有不用眼睛都可以感觉得到的伤疤。 沈严听得出程晋松话音中的疼惜,于是放松了身体,微笑着说:“没事儿,过一阵子就能吃回来。” “以后不许再让自己受伤了。” “嗯。” ……背后拥抱的姿势不知在何时变成了相对,同时的心有灵犀,两人同时靠近,寻住了对方的唇,而后辗转缠绵。亲吻逐渐变得投入,程晋松的力道越来越大,衣服下的手也开始不老实地向上移动。沈严被吻得动情,身体也不自觉地起了变化。感受到这一点,程晋松更是加大了力度,将沈严的上身压向床上,而左手却摸上了他的分身。 “唔!……”沈严眼睛猛地一睁,可还没等说话,就被程晋松的吻再次堵住了嘴。沈严毕竟重伤初愈,腰上根本使不上力气,要用两手才能撑住身体,根本没有办法去拦,很快就被程晋松突破防线。 “唔!——” 如同电流通过,沈严的身体猛地一抖。而那里却瞬间涨得更大。 程晋松摸着沈严坚硬的分身,轻笑一声:“看来,它恢复得比你快。” “你!……”沈严嗔怪的话还没说出口,程晋松的手却已开始上下动作了起来,于是所有的话都变成了喉咙深处一声重重的喘息。程晋松带给他的刺激太过强烈,这是以往的自慰完全无法相比的,沈严的脖子后仰,所有的感觉似乎都集中到了那个地方,手臂几乎支撑不住上身。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无力,程晋松用右手揽住他的脖子,扶着他慢慢向床上躺去,而左手还在不断地继续给予刺激。 一时间,屋内的气温陡然升高。 两具身体亲密相贴,程晋松的反应也清清楚楚。沈严迷乱地扯开程晋松的腰带,同样伸手进去。粗重的呼吸声响在耳边,令人情欲高涨。这样的亲密,两人心中都已期待许久。只是之前沈严伤重,又在医院之中,实在是时间地点都不适合,而今终于回到家中,两人竟都有些迫不及待。不过话说回来,面对心爱的人,又有谁会不希望与爱人更亲密一些呢? 沈严毕竟身子还没全好,很快就射了出来。他躺在床上,大口地呼吸着,享受着高潮后的余韵。 程晋松吻了吻沈严,然后拉过他的手,让它继续为自己服务,不一会儿也射了出来。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一齐喘着粗气,之后又互望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没见过你这么心急的,我才刚出院。”沈严的声音中透着一种高潮后的性感。 “我这可是在为你服务好不好?”程晋松挤挤眼:“你在医院这些天,憋坏了吧?” 分卷阅读118 “去你的!”沈严一脚踹过去,程晋松立刻向旁边一滚,笑着躲开。 程晋松没有想过,自己与沈严的相处会比预想得更加和谐。程晋松外向,沈严内敛,两人一冷一热,搭配得很是恰当。回想当初,程晋松还曾担心过自己会不会对男人的身体有排斥,可是刚刚的那一切却发生的那么自然而然——甚至,在他的内心深处,还在期望着可以“更亲密一些”……当然,他知道沈严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自己也并不是完全准备好了。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却足以让他对未来更加充满信心。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沈严虽然出院回家,但是身体还不能算是完全康复,仍需要在家休息。可是他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才刚好一点,就自己忙活了起来。 这天,程晋松来沈严家,发现沈严正在上网看火车票信息。 “你要出门?”程晋松问。 沈严点点头:“我想去H市一趟。” “去H市,干什么?” “我想再去查查赵刚的案子。” 程晋松这才想起来沈严刚醒时,李光北说的那番话。 “沈严,当初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讲讲。” 沈严点点头:“去年5月28日,H市发生一起坠楼案,死者叫丁荣钦,47岁,是李光北的远洋贸易公司的副总经理。虽然现场和尸检都没有检查出什么明确的疑点,但是丁荣钦的妻子说,丁荣钦那段时间好像心事惶惶的,似乎是和工作有关。而李光北公司也有人证实,李光北在丁荣钦死前一天,曾经把丁荣钦叫进他的办公室中聊了好久,据说丁荣钦出来之后脸色很不好。所有这些,再加上李光北的黑社会背景,我们当时就怀疑丁荣钦的死可能不那么简单。不过因为当时我们组还有其他的案子要查,而且这起案子中也没有特别明显的疑点,所以,我就只派了一个人去跟进这个案子。” “赵刚?” “是。”沈严点点头,然后面色渐渐转为沉重:“可是,赵刚在接手这个案子的第五天,就被人杀害了……” “他是怎么死的?” “中枪。” “中枪?!”程晋松惊讶:“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沈严说:“当时我正在外地开会,突然间却接到电话,说赵刚被杀了。听同事们讲,赵刚是前一晚失踪的,第二天早上尸体在河里被发现,身上中了两枪。” “是什么枪?” “美国的SIG226。” “那枪找到没有?” 沈严摇摇头。 程晋松默然——这个回答,他并不意外。 “我去现场看过,凶手手法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建东跟我说,前一天晚上,赵刚跟他说好像查到了李光北的一些事情,想去确认一下,然后就出了事。我们去问李光北,他提不出不在场证明,可是也不承认是他做的。调查进行得很难,就连搜查令也是申请了好几天才下来。我们去搜证的时候,建东在客厅的地板上发现了赵刚的钥匙,这才拿到了确实的证据。案子很快就送审了,可是我在看检察院的证物复审报告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那个钥匙有问题。它不可能是刚子遇害的当晚掉在那里的,而应该是事后被人放过去的。”说到这里,沈严顿了一下:“而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姜建东……” 沈严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于是,我就去问他。他说是因为调查没有进展,他才想出了这个主意。我不同意他的做法,就去找局长,最后到底把那份证物撤了出来。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没有了实质性的证据,案子就败诉了……” 说了这么多,沈严也似乎有些疲累。他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我一直都认为刚子的死一定是李光北做的,可是那天在医院李光北跟我说了那句话以后,我想了好久,却越来越不敢确定。” 程晋松一时也没有说话,似乎在对整件事加以分析。过了一阵子,他才开口:“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去找当时的同事再去好好了解一下当时的事情。建东去医院看我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后来我给他打过电话,问他刚子死前有没有别的可疑之处,可是他也没什么头绪。现在想想我们当时就确定李光北是嫌疑人似乎是有些太心急了,所以我打算回去再问问原来那帮同事,也借调一下档案,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疑点。” 程晋松点点头:“我懂了。不过你现在就算去,也可能找不到什么人。” 沈严不解地抬头。 “你不知道,最近南边在打黑,从北边抽走了不少警力,我听说,H市刑侦队几乎全拉走了。” “有这事儿?”沈严吃惊。 “嗯,上面要求低调,所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消息。搞不好我们这边可能也要调人过去。”程晋松说:“再说,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适合坐火车。这样吧,你先把这事儿交给我,我帮你去问问,有消息了我通知你。赵刚的案子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也不差这一两个月,嗯?” 沈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果如程晋松所说,没过两天,S市刑侦大队也接到了赴南方打黑的集结令。重案组和法证组的绝大多数人都被拉去了南方。沈严无奈,只能一边养伤,一边耐心等待。 就这样,到了五月…… Chapter 02 水下浮尸 5月15日,赴南方打黑的重案组和法证组成员终于回到了S市。而在这一天,养伤三个多月的沈严也终于回归警队。 “头儿!”一看到沈严出现,所有人都是相当惊喜。 “头儿,你身体没事儿了?”程海洋问。 “嗯,早就没事儿了,是因为你们都不在,我才在家多歇了些日子。”沈严微笑。 “你当时伤得那么重,多歇一阵子也是应该的。”方礼源说:“咱们这工作可不比一般,你一上班就歇不着了。” “我早就歇够了,你是不知道天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是有多无聊。” 沈严此言一出,大家就是一阵欢笑。 “头儿,你吃成什么样儿我们是管不着,不过我们在南方呆这么一阵子,可是吃够了那淡不啦叽的南方菜了,今天正好你回来,咱们怎么地也得出去好好庆祝一下。” “行,正好当我给大家接风了,你们挑地方,我请。”沈严说。 “诶,这一顿应该是我们请你,庆祝你伤愈归队。”方礼源说。 “不用了,我……” “诶呀头儿!你就甭跟我们争了,再说了,我们去这一趟,上面已经说了要给我们发奖金了。”秦凯说完,转头看程海洋:“话说我听说咱局旁边新开了一家东北菜馆,要不我们今晚干脆……”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突然晃悠了一下。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敢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地面又再次晃动了起来,这回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分卷阅读119 “地震!!……” “今天上午九时许,本市绝大多数市民都感觉到了地面一阵猛烈的摇晃,许多人纷纷惊呼:‘地震了!’本台刚从中国地震局获得消息,今天上午9时13分,本省的C市发生6.3级地震,本次地震的震中位于C市市郊的双树村,(北纬XX度,东经XX度),中心震级为里氏6.3级,因为地震中心距我市仅有134公里,所以我市震感明显,少数建筑出现摇晃、开裂现象。据悉,我市相关部门近日将排查各隐患建筑,以防出现危险……” S市近郊,玉山水洞风景区。 玉山水洞是S市著名的风景区,它是一个数十万年前形成的大型充水溶洞,位于距S市26公里的东部山区玉水河畔。整个水洞由旱洞和水洞两部分组成,前面是几百米的旱洞,之后便是长达两公里多的水洞。水洞内钟乳石林立,形状奇特,坐船观水洞,是其最为著名的游览方式。每年都有大量的游客来到这里观光游览。 然而,今天的玉山水洞,却显得很是冷清。水洞公园的大门关闭着,门口立了一个通知牌,上面写着:“为确定日前发生的地震是否对水洞内造成影响,本公园将闭园三日进行检查,所带来的不便之处敬请谅解。” 一艘工作船开进水洞之中。一位30多岁工作人员头戴安全帽,拎着一盏应急灯站在船头。这人右手边放着一只长竹竿,他时不时会拎起竹竿,对着头顶或水下的钟乳石捅捅。而另一个20来岁的年轻工作人员则坐在船尾,手中握着方向盘。 “刘哥,咱们看看就行了,这水洞里面全是大石头,一个地震能震到什么啊?”年轻的工作人员有些不耐地跟前面的那人说。 听到青年的抱怨,被叫做“刘哥”的男人笑了笑:“你小子又犯懒了是吧?我问你,你知道这洞里的钟乳石是怎么形成的么?” “不就是什么水里的碳酸盐沉积形成的么……”小青年嘟囔。他开船带游客游览一次水洞,就会听一次船头的广播,这些名词就算不想记也记住了。 “哟,你小子还知道碳酸盐呢啊。”刘哥笑笑:“那你知道不,碳酸盐是溶解在水中的。咱这水洞里的钟乳石就是靠这些水里的碳酸盐形成的,也就是说,这水洞上方有数不清的细缝,这回地震等级不小,万一哪道缝被震松了,真掉下来块石头砸到人怎么办?还有,这洞里地上水下还铺着电缆,如果有哪根被震坏了,漏了电——‘嗞啦’一下,一船人都完蛋。” 一听说可能会电死人,小青年立时打了个寒颤。他立刻低头四下张望,刘哥一见一笑,继续抬头工作。 洞内暂时安静下来,小船继续向水洞里面行进,眼看着就到水洞最里面的部分了。 “嗯,看样儿还行。一会儿转过里面那个大池子,要是都没有问题,咱们就可以收工了。” 听到这句话,小青年终于放松了一些。他伸了个懒腰,晃晃脖子,眼睛随之往周围一扫—— “啊!” 青年突然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刘哥连忙回头。 “那……那边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小青年指着右侧一条狭小的水道,结结巴巴地说。 也不知是不是这么邪门,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边的灯竟然突然闪了一下——灭了。 整个洞内瞬间变得特别安静,只有脚下传来隐隐的水流声,在这相对封闭的环境中,听起来显得格外的令人不安。 刘哥看向那条水道——这是水洞的一条支流,因为水面上的空间很低,船只根本无法驶过,所以并没有开发成参观路线,也就没安装什么照明设备,只有旁边的灯光会隐隐约约地照到一些。刘哥将手里的应急灯举高,照向那边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小王,开过去点儿。”刘哥吩咐。 “刘哥……”小青年有点害怕地迟疑。 “没事儿,慢慢开过去……”刘哥眼睛盯住水里,低声说。 小青年慢慢地转动船舵。 水面一点点明亮了起来,漂浮的东西也渐渐显出形态,当两人看清楚那东西的样貌时,禁不住同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 当沈严等人来到玉山水洞的时候,发现尸体的两个工作人员都等在水洞门口,他们脸色惨白,小青年嘴边还有明显的呕吐的痕迹。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些其他工作人员,以及一位面容沉重的中年男子。 重案组的警车一直开到了水洞门口,看到人从车里出来,那位中年男子连忙走了过来:“你们好,我是公园的园长,我姓康。” “康园长你好,我是重案组组长沈严,这些是我的同事。”沈严指了指身后的人,然后问道:“尸体在什么地方?” “还在水洞里面。”康园长看了一眼门口处脸色惨白的两位工作人员,对沈严说:“我们的员工被吓坏了。” 沈严看了一眼那两个人,走过去问道:“是你们发现的尸体么?” 那两人看了看沈严,有点迟缓地点了点头。 沈严点点头:“那么,麻烦二位带我们进去看一看。” 听到这句话,那个年轻一点的工作人员明显地打了个哆嗦,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更白了些。还没等沈严开口询问,小青年突然脸色一变,捂着嘴跑开。 “呕——”不远处传来清晰的呕吐声。 看到他这个样子,重案组一行人都既惊又奇——那尸体得是什么样子,能把人恶心成这样? 到底还是那位年长的工作人员沉稳些,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克制下心中的不适,然后对沈严说:“我带你们进去吧。” 沈严点点头:“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刘庆远。” “好。”沈严点点头,转身吩咐:“海洋你留在外面;其他人跟我进去。” 今天出现场的一共有8个人,包括重案组的沈严、方礼源、江厉和程海洋,法医蒋睿恒,以及法证组的程晋松、李嘉宇和沈皓。除了程海洋之外,剩下的七人都跟着刘庆远走进洞内。 沈皓今天背着一个大包,沈严一路上已经好奇地看了好几次。现在看到沈皓竟然背着包进洞,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包里装的是什么?” 他这话一问,其他几人也都注意到了,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皓抬眼看程晋松。 程晋松看了沈严一眼,微微一笑,带着点神秘地说:“秘密武器。” “诶?你们法证组又弄到什么秘密武器了?”方礼源笑问。 “既然叫秘密武器,当然要保留点神秘感了。”程晋松卖起关子来:“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几人跟着刘庆远走进水洞之中。经过一段旱路后便看到了地下河。河上停着一排小艇——这种小艇每艘上只有十个座位,可以坐十个乘客;驾驶员的位子在船尾,负责操纵马达。刘庆远让所有人上船,然后便发动了小船。 小船在地下河中行进起来,水  分卷阅读120 洞中的景色也就展现在众人面前。水道两侧怪石林立,每个造型别致的怪石下都立着一个小牌子,写着此精致的名称,例如“玉山卧佛”、“蟠桃盛会”等等。在灯光的配合与文字造成的联想下,这些钟乳石都与实物有了七八分的相像。 “真没想到,这水洞竟然这么漂亮。”李嘉宇一边左右打量一边赞叹。 听到这话,蒋睿恒忍不住笑了出来:“亏你还是本市人呢,这地方你竟没来过?” “没来过有什么好奇怪的?”李嘉宇一指身边:“你问问他们谁来过?” 听到李嘉宇这么说,其他几人都抬眼互望——江厉、沈严、沈皓和方礼源全都摇了摇头,竟然只有程晋松一个人点头。 “不过我来那次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才上高中。”程晋松说着略带疑惑地扫视周围:“不过我记得那时候这水洞好像没这么长啊……” “这部分是这些年才逐渐开发的。”一直坐在后方的刘庆远解释说:“玉山水洞这些年一直在往里开发,前年还只有1800米呢,现在已经是2100多米了,你们现在走的这段,都是最新开发的。” 几人点了点头。 说话间,小船绕过了一个小弯道,一片较为开阔的水域出现在眼前。 “几位警官,”刘庆远的声音带上了些紧张,他往右手边一指:“那个尸体……就在那里……” 小船缓缓地向右侧的支流驶去,坐在最前排的蒋睿恒和程晋松举起手里的应急灯照向水中,后排的其他人也探起身子,向水里看去—— 水中漂浮着一具尸体——尸身大体还算完整,只是右腿小腿以下的部分已经不见。一些破烂不堪的碎布条缠绕其上,看上去似乎应该是死者的衣服。碎布之下的尸体绝大部分地方已经只剩白骨,只有少许未完全腐化的肌肉组织附着其上,呈现出腐败物特有的絮状;尸体面部朝上,骷髅头在白色的应急灯照射下显得分外惨白…… 所有人的胃中同时一阵翻滚——大家现在终于明白,刚才那个小青年为什么会是那副表情了…… Chapter 03 神秘失踪者 蒋睿恒吩咐刘庆远将船开到尸体旁边,然后便带上手套开始打捞尸体。只是船上活动范围有限,蒋睿恒有些使不上力。 “来搭把手。”蒋睿恒头也不回地招呼。 听到这话,坐在他身后的方礼源和江厉都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倒不是两人胆小,实在是这尸体的样子太恶心了一点。 “还是我来吧。”李嘉宇说着,带上手套走到船头。 听到李嘉宇的声音,蒋睿恒转过头来,继而满足地挑起嘴角。李嘉宇回了他一个浅笑,低头开始工作。 另一边,程晋松和沈皓也忙了起来。沈皓打开一直背着的大包,从里面掏出一堆不知什么功用的零部件,开始搞起了组装。 “这是什么?”沈严问。 “水下探测摄影仪。它可以在水下运动并且摄像。”沈皓说着将一个pad一样的显示器递给程晋松:“晋哥一听说尸体是在水洞里被发现的,就让我把这东西带来了。” 沈皓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来了兴致,纷纷转过头来。沈严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奇,问道:“你们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程晋松一笑:“让你开开眼。” 说话间,沈皓那边已经完成了组装。现在在他手上的是一个小章鱼形状的小机器——它的上半部分是一个圆圆的摄像头,摄像头上方还有一盏照明灯;在摄像头下面是一个小叶轮,应该负责水中的运动。叶轮两侧伸出一对细长的铁钳子,可以夹起想要夹取的东西。这个“小章鱼”通过尾部那根长长的连接线与程晋松手中的显示器连在了一起。 沈皓按了一下摄像头上方的按钮,摄像头上的小灯亮了起来。同时,程晋松手上的显示器也立刻有了画面。 “嗯,数据传输正常,”程晋松检查了一下画面,又试着操纵了一下手柄,见一切正常,对沈皓点点头:“扔下去吧。” 沈皓点点头,走到船边,将探测仪的叶轮打开,然后将它扔进了水中。 显示器上一阵水泡翻涌,很快,画面变得清晰。借着摄像头自带的灯光,水下的一切一览无余,就连岩壁上的纹路都显示得清清楚楚。 程晋松操纵遥控杆,让摄像头在水下上下左右地移动,全方位地观察着水下的情形。 这时,完成尸体打捞的蒋睿恒也凑了过来,他看着显示器上清晰的画面赞叹道:“这东西挺好用的啊!” “是啊,有了它,就不用折腾我们了。要不这会儿嘉宇早已经下水了,谁帮你捞尸体?”程晋松对蒋睿恒眨眨眼。 一旁,正在对河水进行取样的李嘉宇听到,微微笑了笑,继续工作。 其实,这台仪器也是法证组最新购进的。程晋松在国外开会的时候看到外国同行使用这个东西,感觉不错,于是回来之后也申请了一台,这几天才刚刚到货。以前没有它的时候,一旦遇到需要水下取证的事情,都需要有人下水。而整个法证组中泳技最好的就是李嘉宇,所以以前这工作都是他的。危险什么的暂且不说,就是来回换衣服背氧气瓶,也足够折腾人的了。现在有了这个仪器就要省事多了,人在岸上,就可以将水下的一切探测得清清楚楚。 眼看着那小东西在水下越走越远,江厉问程晋松:“它能走多远?” “原则上说,传输线有多长,它就能走多远。”程晋松说:“我们的这根传输线长50米,希望它在这个范围内能有所发现。”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让人有些失望。这条水道虽然洞口不大,可是里面的纵深却是相当的长。摄影仪在下面走了50米,除了又捡到一小段破布条,此外再无任何发现。 “看来,这尸体还是从更里面的地方漂过来的。估计是地震将什么地方震开了,它才漂了过来。”程晋松一边收回探测仪一边对沈严说:“搞不好可能是从源头过来的。” 沈严点点头,转头问刘庆远:“这条地下河的源头是什么?” “是旁边的玉水河。”刘庆远说:“玉水河从东边进入山里,形成这个地下河,然后从西边出去。” 沈严点点头,又接着问:“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它就在这个位置?” “当时还要更靠洞口那边儿一点儿。” “当时周围有没有什么人?” 刘庆远想了想,摇了摇头:“你们来的时候应该看到外面的牌子了,前两天地震后,领导怕地震对水洞有影响,这几天都没对外。我们今天就是进来检查的。今天这水洞里只有我和小王进来过,直到你们进来。” “那这洞还有别的出入口么?” “没有。”刘庆远摇头:“就这么一条水道,所有的船从是原路进来再原路出去——哦对了,中间有几个地方有点儿岔路,但是最后的出口就只有咱们进来的那一个。” 沈严点点头,他看了看 分卷阅读121 船头的尸体,又看了看封闭阴暗的四周,缓缓拧起眉头。 从玉山水洞出来,重案组又询问了那位王姓工作人员,得到的说法与刘庆远的几乎一致。程晋松又咨询了康园长,康园长也表示,玉山水洞地下河的源头就是玉水河。于是众人又直接奔赴玉水河。众人一路沿着河边打听,但没有任何人感觉到玉水河在地震后发生了什么变化,也没有人见到过尸体或是尸骨残骸。这具尸体仿佛就是凭空出现一般,不知人种,不知男女,至于死因——更是不解之谜。 因为没有目击证人与案发现场,所以能获得线索的途径就只剩下了法证与法医。第二天,法证组全体以及法医蒋睿恒都投入了紧张的忙碌中,蒋睿恒验尸,沈皓对尸体的面部进行复原,程晋松和其他人则对其他证物进行检验,以判断尸体的遇害时间。重案组暂时无事可做,只好凑到这些人的办公室中,眼巴巴地等着结果。 晚上下班前,重案组会议室。 “先来认识一下这位无名氏先生吧。”蒋睿恒以这样一句开场。他对沈皓点点头,沈皓点击鼠标,一个青年男子的面部模拟图立刻出现在大屏幕上。 “这位就是我们的死者,”蒋睿恒指着大屏幕说:“黄种人,男性,身高为173-175cm,年龄应该在20-24岁之间。这张是他的面部复原照片。”蒋睿恒将打印出来的面部复原图递给沈严:“你们可以通过它来查查死者到底姓甚名谁。” 沈严点头接过,接着问:“死因是什么?” “尸体后脑颅骨有明显的碎裂现象,应该是被人用重物撞击所致。这个伤口足以造成死者颅内出血,会危及生命。不过死者的肌肉组织已经基本全都分解了,所以无法知道他还有没有受过别的伤。”说到这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死者的右胫骨是在他死后断落的。” “是被人砍掉的还是在水里被刮掉的?”方礼源问。 “骨断面并不整齐,不像是被人砍的,应该是在外力的作用下被扯断的。” 方礼源点点头。 “那死亡时间呢?”沈严接着问。 “这个还是我来说吧。”程晋松接口。他将一份报告递给沈严:“根据公园园长介绍,玉山水洞里的水是来自玉水河,所以我们对玉水河和玉山水洞里的河水分别进行了取样,再结合两地一年的温差变化,模拟了尸体在水系中的腐烂速度,最后认定,尸体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40个月至33个月之间,也就是三年多以前。” “三年前?……”沈严看着照片上那张面部模拟图,蹙眉自言自语道:“那我们就从三年前查起吧……” 调查首先从明确死者身份开始。重案组调取了S市过去三年的失踪人口记录,却并没有发现与死者相像的人。考虑到尸体有可能是沿着玉水河被冲下来的,众人又将调查范围扩展到玉水河上游的相关城市,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符合条件的失踪者。 “……所以,我打算明天把照片再往周边几个城市传一下,不行的话就在发布一下寻人启事,总之要先把死者身份查清楚。” 程晋松点点头,然后指指沈严的筷子:“行了快吃,工作的事明天再说。” 沈严刚才自顾自地说了好一阵子了,听到这话这才反应过来,他笑了笑:“抱歉,一说起来就忘了。” 程晋松从南方回来已经五天了。头两天整理材料,接着又发生命案,直到今天,两人才都有点空闲,一起出来吃个晚饭。结果刚才程晋松只是提了一句案子的事,沈严就一直说到了现在。想到这里,程晋松无奈地摇摇头:“你啊,一说起案子来眼睛都放光。” “去你的,你才是狼呢!”沈严笑骂。 “说真的,”程晋松收起些笑容,关心地问:“你身体怎么样,上班能行么?” “这都几个月了?我早就没事儿了。”沈严笑着答。 “没事儿你也得注意身体。”程晋松瞪眼:“你那可是重伤,就算骨头都长好了,身体状态也没法立刻恢复到从前,最近工作不许太拼命。” 程晋松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沈严立刻来了气:“你还好意思说!是不是你跟我们组那几个家伙说过什么?这几天五点一到他们就过来催我下班,不走都不行。” 听到沈严这么问,程晋松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你从来不知道心疼自己,我只好找人看牢你了。”看着沈严想说话,他继续说:“你放心,他们有分寸,真到需要的时候绝对不会拦着你。但是你平时也得注意身体,能不加班的时候就少加班,多回家休息。你也不希望将来抓贼的时候力不从心吧?” 程晋松说得句句在理,更何况沈严自己也发现最近下班时身体明显感觉比受伤前要疲累,自己也确实不该逞强。 “真是的,明明我才是他们的头儿,凭什么他们这么听你的话?……”沈严嘟囔。 “哈哈,这你可眼红不得了,毕竟我跟他们摸爬滚打的年头可比你多。” 沈严瘪嘴,闷头继续吃饭。 看着沈严难得露出的孩子气模样,程晋松瞬间笑了出来,接着他又想起一事:“对了,我给你带了份礼物回来。” 沈严一怔。就见程晋松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黑色的木头盒子,递到自己面前。那盒子大概一掌多长,看起来很上档次。 程晋松微笑着对沈严说:“打开看看。”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条黑色的皮带,皮革柔软,做工精良,绝对是好东西。 “怎么样,喜欢么?” 沈严心中涌起幸福的暖流,他点了点头,嘴上却说:“肯定不便宜吧?下回别乱花这种钱了。” “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程晋松笑笑:“以前听那些小姑娘们说,如果喜欢一个男的,就要送他领带,意思是将人栓牢。不过你也不打领带,送那东西没用,所以我就换成了腰带。你系上它,就算是被我拴住了,”程晋松握住沈严的手,看着沈严的眼睛,真诚地说:“以后就跑不了了。” 沈严感到手心传来的热度,他动情地握紧程晋松的手。 程晋松笑笑,挑挑眉:“怎么样?要不你现在去换上?” 沈严一怔,继而笑了出来:“你不用这么着急吧?” “没关系,试试嘛……” 就在两人说笑的时候,沈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沈严掏出手机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怎么了?”程晋松一边问,一边探过头去。只见此刻沈严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号码无法显示”…… ——这样的来电,一般都没什么好消息。 两人互望了一眼,然后分别起身,走到一旁较为安静点的地方。 沈严接起了电话:“喂?” “你好,沈队长。”电话那头是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 沈严一惊:“李光北?!” 程晋松也吃了一惊,立刻将耳朵贴向沈严的手机。 电话那头传 分卷阅读122 来一声轻笑:“呵呵,沈队长好耳力,居然能听出来。” “你找我什么事?” “别紧张,我今天是尽一个好市民的义务,来向你们警方提供线索的。”李光北说。 “是么?你有什么线索要提供?” “你们最近是不是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 听到这话,沈严微微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人叫许鹏,以前是S大学的学生。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听到李光北这么说,沈严心中的警觉更高了几分,他不动声色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 听到沈严戒备的声音,李光北大笑起来:“沈队长,你放心,他的死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说着他收敛了些笑意:“事实上,我也在找他。” “你找他?找他做什么?” “那就是我的事了。”回答得轻描淡写。 沈严拿着手机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却谁也没挂机。 过了一阵子,李光北再次开口:“沈队长,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上次摸不是问我,赵刚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听到这句话,沈严骤然握紧了手机。 透过手机听筒,李光北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只要你查清楚许鹏的死因,我就告诉你那件事情的真相……” Chapter 04 许鹏 李光北没有骗人。第二天,重案组真的在S大学的学籍档案中翻到了许鹏的名字,那档案照上的脸与警方的复原图极为相似,显然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许鹏,2004年入学,考古系学生,2008年毕业,父母栏空白……”看到这里,沈严抬眼问学生管理处的负责老师:“他的父母一栏为什么没填?” “啊?按说不会啊……”那老师看了一眼,抬头回答:“我们当初建档的时候都让学生严格填写的。这孩子没填,可能是孤儿吧。” 沈严点点头——如果许鹏是个孤儿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消失了这么多年也没人报警了。于是他接着向下看去。 “嗯?……他的毕业去向一栏也是空着的?……” “这个是这样,每年我们的毕业生去向只统计到当年的六月份,如果学生在五月底还没有把工作单位的相关材料上交到我们这里的话,登记表上这一栏就会空出来。” 沈严点点头,说:“我现在想了解一下关于这个学生的情况,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他的辅导员?” “好,我这就把她叫过来,你们稍等。” 过了不一会儿,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教师走进了办公室。她跟沈严握了握手:“沈队长你好,我叫肖雪,是当年许鹏的辅导员。他是出了什么事么?……” “是,他死了。”沈严据实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肖雪骤然瞪大了眼睛:“什么?!……死了?!……” 沈严点点头:“我们前两天刚刚发现他的尸体。” “怎么会……他还那么年轻,居然没了……”肖雪失神地喃喃自语。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沈队长,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们还在调查中。”沈严说:“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向你了解一下他的一些事情。” “好,你们问吧。” “我看许鹏的档案上,父母亲一栏都是空着的,他是孤儿么?” 肖雪点点头:“是。许鹏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院的人跟他说,他是被人扔在医院的,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那他是什么地方的人?” “就是本市人。” “本市的?那他有没有说过他是在哪家孤儿院长大的?” “这个……”肖老师想了一会儿,有点迟疑地开口:“好像是叫育星还是什么星的……反正我记得好像有个星字。抱歉,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有点不太记得了。” “没关系。”沈严理解地点点头,接着问:“他这个人性格怎么样?” “怎么说呢,许鹏这孩子性格……挺特别的。”肖老师犹豫了一下,用了这样一个词。“你们也能明白,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性格上多多少少可能都有些缺陷。许鹏他这人心地不坏,但是有点一根筋,不太懂得察言观色。他个性不算内向,但是有时候总爱自说自话,在班级内人缘比较一般。不过他学习倒是还不错,大一那年还得过二等奖学金。不过从大三开始他来学校上课的时候就比较少了,有时候好长时间都见不到人。而且他这孩子还不用手机,我有时候想联系他都联系不上。好几次我都担心他毕不了业,谁知道他最后竟然还都弄了个及格,竟按时毕业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那段时间都出去干什么?” “我问过他寝室的同学,他们跟我说他是‘盗墓’去了。”说到这儿,肖老师无奈地笑了一下:“沈队长,你们可能不知道,那几年大学里面特别流行盗墓,正好我们学校又有考古系,会时不时领学生去遗址进行实践,所以不少外系的学生就都跟着去凑热闹,许鹏是学历史的,跟考古系本来就属于一个学院,所以可能也是跟着去玩了。”说完,肖老师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都是学生的瞎胡闹罢了。” “盗墓?……”这个理由还真是让沈严颇为意外。还没等他想好接着问什么,那边程晋松却开口了:“肖老师,您说许鹏可能是跟着考古系出去过,那您知不知道他是跟哪位老师出去的?具体是什么时候?” “这个我可就真不太知道了……恐怕你们要去问考古系的老师了……” 沈严点点头,继续问:“那许鹏毕业后呢?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其实许鹏从大三开始就不怎么来学校了。我联系他很困难,大四大家都忙着找工作,可是许鹏却好像根本不着急。我问他几次,他只是说有事情要做,不急着找工作。到毕业的时候他好像也没有找到工作,而毕业后我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了……” “他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有没有关系比较要好的同学?” 肖雪想了想,摇摇头:“我没觉得他跟谁关系特别好,可能他同寝室的同学知道得能多点儿,……” “那好,那就麻烦你把他当年寝室几位室友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们一下。” 肖雪点了点头:“好,我去电脑里找一下。” 秦凯跟着肖雪走出房间,这时,程晋松对负责接待的学生处主任提出,想见见考古系的老师。 “这个……”王主任似乎有些为难:“我得打电话去问一下……” “没关系,我们在这里等着。”沈严说。 见两人态度坚决,那位王主任只好点点头:“两位稍等,我很快就回来。” 王主任离开,会客室中就只剩下了沈严和程晋松。见没了外人,程晋松立刻掏出了手机翻查起什么来。 “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沈严坐到程晋松身边,低声问。他知道程晋松不 分卷阅读123 会无缘无故地要见考古系的老师,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果然,程晋松抬起了头,他压低了声音说:“你知不知道,离玉山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战国墓?” “战国墓?”沈严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醒悟:“你是怀疑……” 程晋松确定地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看手机:“那墓地离玉水河并不远,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墓好像跟S大学有点什么关系……”说着,他突然话音一停:“找到了!” 沈严连忙凑过去。手机屏幕是一条新闻,题目是:。其内容是S大学考古系在S市郊发现一个距今两千多年的战国古墓葬群,据初步估测,这个古墓葬群大约有古墓50余座,如果这个推测属实,那么它将成为东北地区最大的战国古墓葬群云云。再看看这个报道的发表时间,正是三年前的3月份——恰好在推测的死亡时间范围之内。 两人对视一眼——果然…… 很快,秦凯回到了会客室:“查过了。许鹏宿舍一共有6个人,不过其中有4个人手机都换号了,目前只联系上了一个。据他回忆,许鹏是特别喜欢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而且很爱看盗墓。他大二左右的时候曾经跟考古系出去过一次,不过好像之后再也没跟着去过。他说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再没听到过许鹏的消息。我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跟许鹏关系一般,所以知道的也不太多。” 沈严点点头。 几人在会客室中又等了将近十分钟,那位王主任才终于带着一位四五十岁的男老师回来。王主任一脸抱歉地跟众人解释,因为S大学的教师不坐班,所以考古系现在并没有什么人在学校。因此,就由考古系的邹副主任作为代表来解答重案组的问题。 程沈二人知道这话半真半假,却也没去戳穿。不过这位邹主任倒是很配合,只可惜他对许鹏并无任何印象。 “其实考古实践是我们系大三学生的固定的社会实践内容,每年全体大三学生都要参加。有时候有些外系的学生觉得有趣,也会跟着去凑凑热闹。这种情况特别多,根本记不过来。不过外系学生去我们是不负责安排宿舍的,所以他们大多数只是去看一两天,不会像我们本系的学生那样住上一两个星期甚至一个月。” “那请问你们05年的实践地点是哪里?” “我们每年都有几个实习地点,那年我记得好像本市和外市都有,但是都在省内。” 沈严点点头,看看程晋松。 程晋松问:“邹主任,我听说玉山附近的那个战国古墓是你们发现的?” 一说起这个来,邹主任本有些严肃的脸上瞬间有了笑容:“呵呵,是啊。程警官也知道这件事?” 程晋松也笑了笑:“这事太有名了么,对了,那墓现在挖掘得怎么样了?” “头两年都在清理外围,现在快到中心部分了。我们系几位知名的教授这几年都在忙这个工作,不瞒你说,他们现在在那边的时间可比在学校多多了。” “哦,是么?这个墓是你们总负责?” “嗯,因为是我们发现的,而且我们也有这个技术和能力。这个工程的总负责人之一就是我们的系主任陶玉金老师。” “哦,是这样。”程晋松不动声色地看了沈严一眼,沈严微微地点了点头。 看来,他们该去那个古墓看一看了。 Chapter 05 古墓 从S大学出来,三人直接开车去了古墓。 玉山战国墓位于玉山以西8.7公里的双玉村。临近村口,就能看到前方拦起的隔离带,再近些人影便渐渐清晰了起来,只见村子的主干道上设立了关卡,关卡外排着不少汽车,大部分车身上都带着电视台或报社的字样。 “人不少啊……”程晋松看着前方说。 沈严点点头,渐渐放慢了车速。 见又有车停了下来,一个门口执勤的人走了过来。几人惊诧地发现,来人竟然穿着武警的衣服。 这里居然是武警把守的?…… 那个小武警走过来,见到沈严他们的警车,也稍微愣了一下。沈严摇下了车窗,对小武警说:“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重案组的,我们现在正在调查的一起案子可能与这个墓地有关,想找S大学的陶玉金教授了解一些情况。” 那个小武警一边听一边接过沈严的证件,见警官证是真的,点了点头:“你们先把车停边上等会儿,我去问问。” “好。” 沈严将车子停到路边的空地上,三人下了车。不一会儿,就见那个小武警带着另一个也穿着武警衣服的人走了出来。这个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看模样似乎是个负责人。他走到三人面前敬了一个礼,然后问:“你们是来查案的?” “是的,我们前两天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调查可能与这个墓地有关,所以我们想找这里的负责人、S大学陶玉金教授了解些情况。” “请问你们有公安局的介绍信么?” “我们是从S大学直接过来的,所以并没有带介绍信,不过你们可以打电话去S大学进行核实一下,或者打给市公安局也行。” 听到这句话,对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不好意思同志,我们这里有严格的规定,所有进出场地的人都必须有相关单位的介绍信,否则都不让进。” 沈严和秦凯完全没想到一个古墓竟会有如此严格的要求。而且,这负责安保是武警,就算是公安局也管不了人家。就在沈严开始考虑要不要找人送封介绍信过来的时候,倒是一旁的程晋松开了口。 “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不进挖掘现场,你帮我们把陶玉金教授叫出来,我们在休息区或是其他的什么地方跟他聊聊,如何?” 听到程晋松这么说,那个武警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沈严和秦凯心中一动,似乎有希望。 果然,对方犹豫了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我去里面问问。” “好,谢谢。” 武警离开,秦凯对程晋松和沈严吐吐舌头:“没想到这地方管得这么严……” 程晋松笑笑,解释说:“一般这种古墓的发掘现场都会管理很严格的,一是怕有外人来捣乱,二是怕有人借机浑水摸鱼盗窃文物。不过这些都是针对发掘区的,外围的生活区要求都会低一些。”说到这儿,程晋松又看向隔离带:“不过这个古墓这么严格,我也没想到……” 程晋松的估计还是很准的,不到一分钟,那位武警便再次走了出来,告诉几人陶教授的助手很快就会过来带他们进去。又过了不到十分钟,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就来到了三人面前。这人面容清瘦,脸上戴着眼镜,穿着一身工作服。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工作证,沈严扫了一眼,上面写的名字是李修远。 “几位就是找陶教授的警官?”那人问。 “是。” “你们好,”对方伸 分卷阅读124 出手来跟沈严握了握手:“我是陶教授的助手,我姓李,我带几位过去。” “好的。” 三人在门口登了记,然后跟着李修远走进了管制区。这个管制区的范围其实比墓地大了许多,三人走了一阵子也没见着什么挖掘现场,反倒是见着一溜临时搭建的板房,估计是这些工作人员居住的地方。不少穿着工作服的人三三两两地经过,有的拎着工具箱,有的扛着扫帚,时不时有人停下脚步跟李修远打声招呼。 “你们这片地方不小啊。”程晋松感叹。 李修远点点头,用手指着各个地方介绍:“这个古墓是在双玉村的一块地下面的,所以双玉村东边的一半,还有相邻一个村子西边的一点,都被我们给圈起来了。” “那村民怎么办?” “靠近现场的那几户人家都搬出去了,房子腾了出来给考古队用,村里另外给他们安排了地方。外面一些的,如果人家同意,我们也都尽量让他们去别的地方住。有些村民实在不愿离开,我们就会要求他们尽量少离开村子,如果离开再进来就必须与外面的人员一样接受检查。”李修远介绍完又解释原因:“没办法,这个古墓太大了,里面的文物也多,从开挖到现在已经来过不知多少伙盗墓贼了。如果不这么严格限制的话,我们就更没办法安心干活了。” 程晋松点点头,接着问:“那如果有外人来的话,都得像我们刚才那样登记么?” “对。进到管制区的每个人都需要登记姓名,而发掘现场管得就更严了,凡是进去的人必须要有里面的人来接,而且还得有相关的证件,离开现场的时候,证件都要收回。而且,场地周围有许多个摄像头,对整个挖掘现场进行全程监控。” “是啊?”程晋松眼睛看了沈严一眼,嘴上却继续问李修远:“那这录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三年前挖掘开始就开录了。这个工程非常重要,录像不仅帮助我们监控整个场地,也可以为后期的工作保留第一手资料。” 程晋松对沈严眨眨眼,沈严会意地点点头——至少,他们又有了一个可调查的线索。 四人又向前走了一段,终于看到了第二道隔离带。这次的隔离带是以硬铁网分开,在铁网边的武警也比外围的那道多了许多。透过铁网,可以看到一个个巨大的土坑。不用说,一定就是挖掘现场了。 看到几人目光看向那边,李修远会意:“没错,那里边就是挖掘现场了。它……嘿!你们在干什么!!”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李修远突然冲着不远处吼了出来。只见他快步走向入口处那边,冲着几个身穿工作服手拿文物的工人斥责道:“谁让你们把这些东西这么拿出来的?!” 那几个工人吓了一跳,指了指里面:“是齐老师让的……他说一会儿有电视台来采访,让我们把这几件东西拿过来让他们拍一下。” 听着工人的解释,李修远脸上现出隐隐的怒意,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对那几个工人说:“这几件文物是刚刚挖出来的,它们表面的色彩在空气中非常容易氧化,而且也没经过探伤检查,被高倍数的灯光照射很容易因为温差变化而破裂,所以不可以被展览。” 那几个工人并不是专业考古人员,听着李修远嘴里的那一堆专业名词,一脸的茫然,只是指着工地迷茫地说:“可齐老师……” “我知道是他,不过现在你们听我的,把它们送……算了不用你们了。”李修远放弃般地摇摇头,对着隔离带内一个年轻人叫道:“小王!” “诶!”那个年轻人听到喊声,很快跑了出来:“李哥,怎么了?” “你带人把这几件东西送回文物室,并且赶快进行处理。”李修远将一件文物塞进那人的怀里。 年轻人被李修远的动作弄得一愣,待看清楚了自己怀中的文物的时候,吃了一惊:“靠!李哥,这不是刚刚才拿出来的那……” “是。齐非那家伙又要乱显摆了。”李修远不耐地回了一句,然后一脸严肃地对着年轻人吩咐:“小王,今天肯定还能出土一批东西,你给我看住这些东西,在没检查完之前,不要让齐非再给我们添乱!” “行!”小青年点点头,招呼着那几个有些发蒙的工人,抱着文物离开。 安排完这些,李修远才再次走了回来,他面含歉疚地说:“不好意思,这边事情太多了,一眼看不到就这样。”接着,他指了指右手边的一个房子:“我们去那边等吧。” 李修远将三人带进了隔离带旁边的一间小屋之中。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两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台半旧的电风扇,在墙角堆着两箱纯净水。看起来,这里应该是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 “这里是我们的休息室,三位请稍等一下,刚刚我们又挖出一批文物,陶教授正在带人进行清点,很快就能过来。” 程晋松也是搞科研出身,从进村之后就一直对周围很感兴趣。听到李修远这么说,忍不住开口问:“李老师,你们的挖掘完成了多少了?” “现在大概有40%吧,之前都在清理外围的一些墓葬,最近我们才刚把主墓清理出全貌,这几天可能就会对它进行挖掘了。所以最近才特别的忙。” “那收获怎么样?” “还不错,目前发掘出来的文物已经有快六百件了,估计全部挖开的时候能达到2000件左右。” 几人正聊着,小屋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和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走进了小屋,两人似乎在谈论着什么,青年脸上颇为神采飞扬。 “老师,”李修远立刻迎了过去:“这几位就是公安局的警官。” 说这话的时候,李修远一直只盯着陶玉金,连看都没看那年轻人一眼。而那年轻人也是扫了一眼李修远,就翻了个白眼看向一边。 沈严等人并没有注意那两个人的眉眼官司,他走到陶玉金面前伸出手:“陶教授您好,我是市公安局重案组的沈严,这两位是我的同事。” 陶玉金教授个子不高,或许是长期在野外工作的缘故,他的肤色黝黑,身材也比较结实,配上身上那身工作服,乍一看上去不像什么教授,倒像是田间地头的普通农民。不过老人的一双眼睛却相当有神。他跟沈严握了握手,说:“我刚才给学校那边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听说死的那个孩子是我们学校的毕业生?” 此言一出,李修远和陶玉金身后的那个年轻人都露出有些吃惊的神情。 “是的,是贵校04级历史系的学生,叫许鹏。”沈严说着,将许鹏的照片递给陶玉金。 因为之前问的几位老师都对许鹏没有什么印象,所以沈严也没对陶玉金抱什么希望,不想陶玉金接过照片,竟惊讶地叫了出来:“是他?!……” “陶教授,您认识他?”沈严连忙问。 “有印象。”老头儿戴上眼镜 分卷阅读125 ,辨认了一下,确定地说:“我记得这孩子参加过我们系的实践。”说到这里,陶教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身后:“诶小齐,这孩子是不是跟咱们去过老山的古墓?” 陶教授身后的青年似乎在愣神,听到老师开口,这才回过神来,他瞥了一眼那张照片,说:“好像是吧,我记不太清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能跟我们详细说说么?”沈严问。 “哦,这孩子是历史系的,但是那时候经常来旁听我的课,而且下课后还会跟我讨论些问题。这小家伙知道犯人不少,对考古也很有兴趣,我挺喜欢这孩子。后来05年的时候,邻省的老山发现了一个汉代墓葬,我们跟那边商量了一下,得到那边的批准,就带着一些研究生去观摩。这孩子说也想去,于是我就带他也过去了。这孩子在观摩过程中表现得挺好的,我当时还跟他说,让他好好学两年,将来做我的研究生。后来这孩子跟我说打算到一些边远地方去长长见识,我说挺好的,鼓励他多出去看看……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没怎么再来过了,谁知道这孩子竟然已经没了……对了,这孩子是什么时候没的?” “据我们的推测,应该是三年前。” 陶教授听完,一声慨叹:“竟然都死了三年了……” 沈严看着陶教授颇有点伤感的表情,继续问:“陶教授,请问您最近几年有没有见过他,尤其是在这附近?” “这儿?没有。我从06年开始就没怎么见过那孩子了。”说完,他又转头问身旁的助手:“你们见过这孩子么?” 那两人都摇摇头。 “那您还有没有印象最后一次见许鹏是在什么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我可真没什么印象了……实习之后没多久好像就没怎么再见过他了,他就记得他说要去外地看看……” 沈严点点头,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陶教授,为了确定一下,我们想借一下你们三年前的录像带看看,可以么?” “这个……”陶教授犹豫了一下,说:“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我们这边是好几个部门一起挖掘,恐怕你得问问文物局和市政府那边……”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的配合。” 见沈严准备离开,李修远说:“我送几位出去。” 四人离开房间,陶教授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感慨道:“唉,一个挺有天分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在他身后,那个年轻男子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没有出声。他刚才脸上飞扬的表情此刻已全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阴郁…… Chapter 06 李光北的暗示 虽然陶玉金教授给出了关于许鹏的一些资料,但他所说的所有事都是五六年前的了,对调查许鹏的死并没有什么帮助。而且,许鹏的室友方面得到的线索也寥寥无几,一寝室的人,竟然没人在毕业后再见过许鹏。 “其实这个许鹏整个大四下学期一共也没出现过几次。”秦凯对沈严汇报说:“他寝室同学回忆,从大三下开始,许鹏就经常离校出门,短的一个多星期,长的有一个月的。问他去干吗,许鹏自己说是去‘考察’,我估计就是自己探险去了,陶教授不也说他想出去转转么,好像还挺对得上的。到大四下学期的时候,许鹏已经没课了,所以他报到后没几天就没影了。不过他那几个室友好像那时候也都没怎么在宿舍呆着,所以他们也说不清许鹏到底在宿舍住了多长时间。” “那他们最后一次见许鹏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那年的五月底。他们几人都记得许鹏当时回来住了一段时间,他把自己的东西卖的卖扔的扔,像在提前为毕业做准备。而且,他还往宿舍倒腾了不少装备,好像要搞什么大计划似的。之后他们系组织毕业旅行,许鹏没有去;等他们寝室的那几个人毕业旅行回来,许鹏已经又没影了,那些装备也都不见了……之后他们就都再也没见过许鹏。” 沈严听着秦凯说完这些,皱了皱眉头。程海洋则已经忍不住开口了:“又是到毕业之后就没消息了!五年前毕业,三年前才死,中间这两年这家伙干嘛去了?怎么全没消息啊?……” “会不会是去外地了?”江厉说。 “我觉得有可能。”方礼源点头:“这人提前就把宿舍的东西都清理了,又买新装备,感觉很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陶教授不也说许鹏说过想到处走走么。” “那他能去哪儿呢……”程海洋皱眉:“他没和他室友说过,那时候铁路也没实行实名售票……” “我们可以从装备去查。”一旁的沈严思量着开口:“许鹏的‘探险’,应该与考古相关,所以,他买的肯定不是普通的旅行装备,应该是考古的专用器材。这种东西不会有很多地方卖,也不太会有个人去买。我们顺着这条线去查,应该能查到些东西。” 几人点点头——沈严的分析很有道理。 于是沈严开始分配工作:“秦凯,你再给许鹏的室友打电话,让他们仔细回忆一下,当时许鹏都买了些什么器材,然后你跟海洋去查查哪里能买到这些器材;礼源、江厉,你们跟文物局还有陶玉金教授联系一下,还是争取把墓地的录像带要过来,看看有没有许鹏。毕竟那里与死者遇害的时间地点都很接近。还是看一下,以防万一。” “好。”几人点头离开。 几人领了工作,各自出了房门。沈严则是盯着许鹏的照片皱眉——这个案子还有一个线索,那就是李光北…… 沈严犹豫又犹豫,还是拿起了电话——他虽然没有李光北的手机号码,但是李光北的公司电话却是能够查得到的。沈严直接将电话打到他们公司前台,让他们给转接李光北。 “你就跟你们李总说,我是S市公安局的沈严。” 听到“公安局”三个字,对方的态度立刻认真了许多。他让沈严别挂断,然后电话里就没了声音——估计是去请示李光北去了。沈严拿着电话等了快一分钟,终于听到对面再次有了些声音。他刚想开口说话,不料只听“咔哒”一声,对方竟然直接挂断了电话! 当“嘟——嘟——”的忙音传来时,沈严气得差一点摔了电话。他刚想再打过去的时候,却听到自己手机响了起来。 沈严心中一动,他放下座机拿起手机,果然屏幕上又是熟悉的“号码无法显示”。 沈严接起电话:“喂?” 听筒内果然传来李光北的声音,他语气平淡地问:“沈队长,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那个案子查清楚了?” “我们还在调查。这个案子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们现在能查到的线索不多。所以我想问问你,关于许鹏,你还知道多少?” “抱歉,沈队长,这个我可帮不上忙了,其实我也就比你早听说那个名字几天而已。我刚想让手下去找他的时候,你们就发现了他的尸体。”说到这儿,李光北似 分卷阅读126 乎笑了一下:“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大概这就叫做缘分。” 沈严对李光北所谓的“缘分”没有任何兴趣,他追问道:“你为什么要找他?” “这个就恕我无可奉告了。” 一听这句话,沈严刚刚压下的不满再次涌了上来,他正色说:“李光北,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在打探你的隐私。现在你我都想尽快查清许鹏的死因,我知道越多关于他的事情,就能越快查清案件的真相。在这种时候,我希望你可以放下成见,不要再有所隐瞒。” 沈严的口气有些重,不过李光北听到却也没动气,他依旧语气平和地说:“沈队长,上次我就跟你说过,我现在对你已经没有什么成见了。但许鹏的这件事,我确实无可奉告,而且,我希望你也不要再来纠缠这个问题,它对你破案不会有任何帮助。我还是那句话,你能查出许鹏死亡的真相,我就告诉你赵刚被杀的内情。我们公平交易,合情合理。” 这是李光北第二次提到交易这个词了,沈严心中愈发疑惑,问:“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许鹏的事情?他是你什么人?他和赵刚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过了将近一分钟,李光北的声音沉沉地响起:“沈队长,有些事,你还是不要多问的好。你只需要明白,如果你想了解赵刚被杀的真相,就去查清楚现在的这个案子。其他的,你最好别问。” 李光北的口气中有着明显的警告意味,这种语气让沈严十分不爽:“李光北,我不是你的下属,你也少来威胁我。就算没有你帮忙,刚子的案子我也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 听到这句话,李光北竟是一声冷笑:“沈队长,不是我小瞧你,但当初的案子,如果不是我告诉你的话,恐怕你到现在还以为我是真凶呢吧?你们从一开始就掉进人家设好的套里,连别的可能性都没想过。我倒是想知道,你能怎么靠自己去查出真相。”大概也是来了气,李光北竟没给沈严说话的机会,接着冷声道:“总之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做好该做的事就行,不要自作聪明地瞎折腾。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赵刚的事情就再也没有真相大白的可能!” 一口气说完这些,李光北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喂?!”沈严被李光北一番话说得一阵心惊,待反应过来时,对方早已挂断了电话。 望着慢慢变暗的手机屏幕,沈严渐渐拧紧了眉头。 整个下午,沈严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办公室中,反复回味着与李光北的对话。李光北的话里显然别有所指,他说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人家设好的圈套里,可是,是什么“圈套”?下套的人又是谁?沈严仔细回忆当初的一切,他将李光北公司副总丁荣钦坠楼的案子交给赵刚,之后自己出差,而等他回来后却得知赵刚被杀,姜建东说凶手是李光北…… ! 一阵寒意突然窜上脊背,一种可怕的可能性隐隐地浮现在脑中…… 沈严的身子猛地一抖。不会的!不可能! 可是…… 一些念头,像不受控制的毒草一样在大脑中孳生:当初的案子,他们究竟是怎么确定李光北是凶手的?沈严清楚地记得当时姜建东的说法:“刚子刚开始查李光北就被杀了,还是被手枪打死的!手枪!在H市能弄到手枪的,除了他李光北还有谁?!……”这个推断很合情合理,可是,除此之外呢?他们还有什么线索可以说明李光北是凶手?…… 沈严拼命思索,却心惊地发现,他根本找不到其他的证据。 沈严不禁回想起两个多月前自己与姜建东的那次对话。那是李光北来过之后的事情。当时沈严自己想了好几天,总觉得李光北似乎并不是在说谎,于是他就打给了姜建东,询问当初案子的一些细节。姜建东开始对李光北的说法很是怀疑,当沈严表示他觉得李光北可能没说谎之后,姜建东便没再多说什么。不过他也没能再提供出关于当年案子的新的线索,最后,姜建东说自己会再找人去打听打听,让沈严专心养伤,不要总想这些事情。可是,两个多月过去,姜建东却再也没有新消息。他是没有查出新线索来,还是没有去查?……沈严回想起当初,他们两人都对刚子的死伤心愤怒,发誓要找出杀人凶手,沈严即使调职到了S市对此案念念不忘,可是姜建东人在H市,为什么不将调查继续进行下去?以他当初宁可作伪证也要为赵刚报仇的性子,他为什么在官司结束后却全无动作,甚至连对李光北进行点私下调查都没有?……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当你对什么事物产生怀疑时,证据似乎就会一个又一个地涌现。 建东,我到底该不该相信你?!…… 沈严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 “……沈严?沈严!!” 一双手按上自己的双臂,沈严被一阵猛地摇晃,终于从痛苦中回过神来。他看到程晋松就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忧地盯着他。 “沈严,你怎么了?”程晋松的手还握着沈严的双肩,一脸的紧张。 沈严装作无事地牵牵嘴角:“没事,只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而已。” 然而程晋松并不相信他的说法,他蹙着眉头盯着沈严的双眼:“别骗人,你这样子明显是心里有事。到底怎么了?什么事让你烦成这样?” 沈严看着程晋松,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晋松,你对李光北这人是什么印象?” 听到这个名字,程晋松骤然紧张起来:“他又来找你麻烦了?” “不是。”沈严连忙摇头。可程晋松似乎还是不太相信,沈严无奈只好解释道:“是这样,许鹏的那个案子,我们不是一直查不到什么线索么?我就想找李光北问问,看看他还知道些什么。结果李光北跟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沈严说着,将两人的对话给程晋松复述了一遍。他抬眼看着程晋松,试探着说:“我总感觉他似乎话里有话……” 程晋松安静地听沈严说完,皱着眉头半晌没说话。隔了好久,他才开口:“你们当初是谁最先提出来凶手是李光北的?” 沈严身子微微一震——果然,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看到沈严如此反应,程晋松了然:“是姜建东,是么?” 沈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却又解释说:“其实当时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刚子当时在查李光北的案子,而且H市能弄到手枪的人也不多……” “可是沈严,你也该明白,这些都不是确切的证据。”程晋松看着沈严,温和却直接地指出:“就算手枪很难弄,整个H市也不会只有一个李光北能弄到吧?你们当时还有什么实质性的线索可以证明凶手是李光北么?” 沈严咬咬嘴唇,没再开口。 看着沈严紧握成拳的右手,程晋松心中明白,沈严也对姜建东产生了怀疑。见识过姜建东对沈严那超出寻常的关心,他能明白此 分卷阅读127 刻沈严的内心有多么纠结。于是,他拉起沈严的手,温和地说:“其实要验证李光北说话是真是假很容易,只要查明当初丁荣钦的案子与李光北有没有关就行了。” 沈严一听,顿时恍然:“是啊!我怎么没想起来?!我这就打电话,跟他们借一下当年的卷宗!” 看着沈严的动作,程晋松先是一笑,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突然笑容一僵。 “沈严,”程晋松微蹙眉头,犹疑地问:“你是不是说,李光北最后对你说了句‘不要瞎折腾’?……” 沈严点点头:“是啊。” “他当时是什么语气?……” 沈严回忆了一下:“似乎……有点生气,又有点正式……”说到这里,沈严似乎有些明白程晋松的意思了,于是表情也愈发严峻。“而且,他还说,机会只有一次,弄不好刚子的事就再也没有真相大白的可能……” 程晋松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他想了一想,抬眼说:“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不动为妙。赵刚的案子如果凶手真的另有其人,那么这个人就是想嫁祸给李光北,以李光北的个性,他绝对不会饶过这个人。既然这样,咱们不如静观其变,如果李光北能抓到真凶,咱们也省事了。就算你真的不放心想要自己查,也最好找一个能接触到案子的全部资料,而且绝对可靠的人。” 沈严想了想,开口说:“我可以找检察院的陈东处长。” “陈东?”程晋松有点意外:“你们很熟?” “还好吧,办案的时候见过一两次,他人不错,而且刚子的案子证物有问题,就是他发现的。”沈严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你认识他?” “我跟他一起去澳洲开的会,当时他就说过认识你。而且,你昏迷的时候,他还来医院看过你。” “什么?他来医院看过我?”沈严吃了一惊:“你怎么没告诉我?” “你昏迷那几天来看你的人太多了,大部分人在你醒来后又都再来过,所以我就把他给忘了……不过说起来,他当时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挺关心你的。”说到这儿,程晋松眯起眼睛,酸酸地问:“他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说什么呢你?!”沈严忍不住好笑:“你当人人都是同性恋啊?” “呵,咱身边好像不少了吧?”程晋松说着把沈严紧紧圈在怀里,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不行,我以后得看好你,可不能让外人抢走了!” “少扯淡了你!……”沈严笑着嗔道。 两人就这么靠着抱着,一时都没有再说话。程晋松的怀抱让疲累的沈严感到一阵安心,可想起姜建东,他又不禁叹了一口气。 “别叹气了。”程晋松揽着沈严,柔声安慰:“事情总会查清楚的。你与其在这儿瞎想,还不如尽快把许鹏的案子破了,到时候不就什么都能弄清楚了么?” 沈严点了点头,他看向窗外,眼中露出坚毅的目光。 Chapter 07 五年前的行踪 为了说话方便,沈严是回家后才给陈东打的电话。他先是感谢陈东曾经来医院看过他,而后才进入正题。 “丁荣钦?”听到这个名字,陈东有点意外:“你怎么会想起这个案子?” 这个问题沈严早就料到了,所以他立刻就给出想好的答案:“因为之前查一起案子时我又碰到了李光北……陈处,不瞒你说,赵刚的案子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疙瘩。不过我知道那个案子已经宣判了,没有确凿证据很难翻案。但后来我想起来丁荣钦的这个案子没有上过庭,如果我们能用这个案子把李光北入罪,那么也算帮刚子报仇了……只是陈处您也知道,当初为了撤出证据的事,我跟警局那边闹得比较僵,现在实在不方便跟他们开口,只能来麻烦陈处您了。我记得丁荣钦的案件卷宗作为刚子被杀一案的相关资料,在提交送审的档案中都备了一份……” 这是沈严和程晋松商量好的说法,是一个比较合情合理的理由。不过私印卷宗毕竟是违反纪律的事,所以沈严心中也并不是十分有底。 果然,听完沈严的说法后,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沈严考虑要不要再补充点什么的时候,陈东却已开口:“好,我想办法帮你弄出来。” “谢谢陈处!”沈严连声致谢,接着又补充道:“另外,陈处,这事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保密?” “好。” 电话挂断,沈严长出了一口气。陈东会这么痛快地答应,着实让他颇为意外。毕竟在此之前两人的接触其实极为有限,沈严没想到陈东竟会为一个算不上相熟的人去做这种事情。 “怎么样,我就说他对你有意思吧?!”程晋松抱着手臂斜着眼睛哼哼。 沈严知道他是在装吃醋逗自己开心,于是便也配合地点点头,摸着下巴说:“嗯,现在我有点相信你说的了……想不到我还挺有吸引力的,你说他怎么也不早点表示表示,要不我可能真的会考虑一下……” “好啊,你还见杆就往上爬了啊!当着你老公的面居然敢想着别的男人,看来我是要好好振振夫纲了!……” 程晋松说着便撸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他伸出两手,开始猛搔沈严的痒。沈严立刻向一旁躲闪,嘴上却还逞能:“你说谁是老公呢!” 两人就这么幼稚地在客厅里折腾了起来,小屋毕竟空间有限,沈严很快被程晋松抓住,紧紧地搂在怀里。程晋松笑着审问道:“说!你错没错?!” 沈严看着程晋松,脸上绽放一个俊美的笑颜,他没有回答,而是向前一探,使劲吻住程晋松。 两人的亲吻很快变得热烈,贴合的部位传来烫人的热度,让两人的情欲更加高涨,程晋松的手探入沈严的衣内,沈严的手也抚上了程晋松的分身……就在两人意乱情迷之际,突然!门口传来“咔哒”一声! 两人吃惊地转头,只见沈皓站在门口,一脸的尴尬。 “那个,我忘了点事,再出去一趟!”沈皓说完迅速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屋内的两人对视一眼,脸上一阵阵地发烫。刚刚两人一时忘形,竟忘记了他们是在客厅之中,更忘记了这里还有另一位住户随时可能出现……虽说沈皓也是成年人,不过亲热的场面被弟弟看到,总归还是太过尴尬。 程晋松面红耳赤,第一次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建议让沈严和沈皓同住…… 看来,真该想点办法了…… 得到了陈东的许诺,沈严终于稍微安心了些,开始心无旁骛地专注于许鹏的案子。他带人按照之前的思路进行查访,很快便找到了当年许鹏购买设备的地方。 “我们把许鹏的照片一拿给店老板,老板就认出了是他,还说出这孩子姓许,是个大学生,肯定没错。”秦凯对沈严说。 “详细说说。” “好嘞。”秦凯喝了口水,开始给沈严汇报:“据店老板回忆,许鹏这孩子去他们的店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以前就很爱去 分卷阅读128 那里转。正赶上那两年盗墓特别火,不少中学生都会到上这种考古器材店,看看洛阳铲长什么样之类的。不过大多数孩子都是只看不买,只有许鹏这孩子比较特别,他时不时会买上一两件东西。老板开始以为他是觉得好玩,可跟他一聊上发现这孩子知道不少东西,也就对他有了印象。一来二去的两边儿就混熟了。许鹏给店老板讲过他勤工助学自己自费去古迹遗址考察的经历,老板对他是相当佩服。然后五年前的三四月份,许鹏跟店老板说马上就大学毕业了,他想毕业后先不找工作,而是花一年时间去中国南方好好考察一下各地的墓葬风俗。店老板觉得他的主意不错,还给他提了不少建议。不过这么转一趟花销很大,无论是设备还是吃住,都要花不少钱,而许鹏根本没有那么多钱。许鹏没跟店老板说过他是孤儿,但是店老板也看出来他应该是没什么钱的,再加上他挺喜欢那个孩子,就跟他说,他店里的器材,只要许鹏个成本价,算是赞助他了。可是就这样,这笔钱也不算小,许鹏当时好像为钱的事儿相当发愁,有一个来月的时间都没再出现。就在老板以为许鹏打算放弃这个念头的时候,许鹏突然又去了,兴冲冲地跟店老板说他钱的问题解决了,感觉好像他得到了大赞助似的,总之是不用愁了。然后他就在老板那店里订了不少东西,有几个仪器那店里没有,甚至还是特意跟别的地方预订的。好容易店老板帮他把东西都凑齐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嘿,这孩子竟然反悔了!” “反悔?!”沈严一皱眉:“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老板说就在许鹏把东西买走后不两天,这孩子突然抱着东西跑回来了,一脸着急地说要退货。当时老板不在,那个店员就跟许鹏说,这些工具仪器已经全都拆封了,而且没有毛病,不能给退。结果许鹏非要退,两边一言不合,竟然还动起手来了。后来那老板回来了,见是许鹏,就问他怎么回事儿。然后许鹏说他不打算去了,想把东西退回来。老板就跟他解释说,有些工具和仪器是许鹏单点、老板特地从外地订货回来的,有些甚至还按照他的要求改装过,这种是真的没法退的。许鹏一听到这话就蔫了,说他再想想,然后就走了……” “后来呢?” “后来过了好一阵子,这孩子都没再来,老板说,大概他还是解决问题,又去了吧。不过他在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许鹏出现。” 听秦凯说完,沈严陷入思考中。他想了想问两人:“许鹏有没有说过他是从哪儿得到的赞助?” “没有。”回答的是程海洋:“老板说他也问过,不过许鹏没有说。” 沈严点点头,没再问。 秦凯看了看沈严,接着说:“头儿,我和小海把老板说的话和许鹏室友的说法对比了一下,发现两边还挺合得上的,所以,这个许鹏说不准真是去外地考察去了。” “可是,就算他是去外地考察,最后怎么又会回来,而且死在本市了呢?……”沈严轻声低语,既像是在问两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秦凯和程海洋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这的确是目前困扰众人的最大疑团。 沈严想了一会儿,似乎也没有得出答案,他转回眼来看向两人,问:“许鹏有没有说过,他打算去哪儿?” “说了!”秦凯立刻回答:“老板很确定是告诉我们,许鹏说第一站打算去湖南湘西,因为他对湘西赶尸最感兴趣。” “湘西?……” 另外一边,几经周折,古墓录像带的调阅申请终于批了下来。文物局表示可以让重案组查看录像,只是整个过程必须在文物局内完成,录像带绝不外借。于是沈严和程晋松便带着两组的所有人一起赶到了文物局,而等大家看上录像才发现,所有镜头都是对着古墓挖掘进行拍摄的,镜头里出现的不是各种文物就是各种扫尘挖土的双手,连工作人员的脸部几乎都拍不到,更不用说外围的什么人了。一天看下来,全无所获。 “我看这边很难有什么发现,咱们恐怕得另想办法了。”录像室外,程晋松对沈严说。 沈严点点头,说:“我打算跟王局申请,去湖南看看。” “湖南?怎么会想去那儿?” “我们昨天找到了许鹏当年买装备的器材店的老板,他说许鹏当年在他那里买了一系列的东西,说要去湖南考察。这是我们目前为止得到的有关许鹏的最后的信息。而从五年前到三年前他死亡的这两年中,我们在本市完全查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所以我怀疑他是去了外地。” “就算是去了外地,可他最后是死在了本市啊?” “我也知道,不过现在本市这边我们根本一点线索也没有,唯有去外地碰碰运气了。” 看着沈严决心已定的表情,程晋松忍不住提醒:“可是沈严,我得提醒你,这件事儿王局不见得会批。这案子是好几年前的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大案要案,王局恐怕不会同意你花这么大力气跑那么老远。” 沈严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眼神暗了一下,却很快又转为坚定:“我会说服王局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现在既然有了线索,就不可能不查下去。” 虽然沈严嘴上是这么说,可是程晋松心里明白,真正令沈严如此坚决要查下去的原因,恐怕还是他和李光北的那个交易。看来,赵刚的案子的确是沈严的心结,不彻底查清楚,他大概永远不会罢休吧…… “行,决定了就去做吧。”程晋松拍拍他的肩膀,温和而又令人安心地说:“无论怎样,我都一定会支持你。” Chapter 08 异地调查 尽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然而,申请的难度还是超出了程沈二人的想象。王局始终不认同为了一个三年前发生的“而且连是不是凶杀都不能确定的”案子就横跨大半个中国去调查的做法。为了说服王局,程晋松和沈严也算想尽了办法,他们先是让蒋睿恒去向王局证实死者一定是死于他杀;接着又采用车轮战,轮番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是就是这样,王局依然没有点头。 “实在不行我就请假,自己去湖南查。”办公室内,沈严赌气说。 “别胡闹!你这个时候去请假,明显就是跟王局对着干。”程晋松立刻否决。 “那这事难道就不查了不成?!”沈严来了脾气,说话声也大了起来:“你别跟我说什么让李光北派人去查,这事儿我绝对不会去求他!” 程晋松确实考虑过借助李光北的想法,可见沈严这么坚决地拒绝,也只能作罢。况且李光北毕竟身份敏感,真对他开口提这种要求,就算他答应了,后面可能也会有不少麻烦。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说服王局让他点头……程晋松在头脑中考虑了一圈能对王局有些影响力的人,最后只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行了,你别担心了, 分卷阅读129 ”程晋松拍拍沈严肩:“这件事我帮你搞定。” 程宅,晚八点半。 程父正在书房内看书,突然听见屋门打开,只见程晋松端着个茶盘进来,笑嘻嘻地问:“爸,我泡了壶茶,铁观音,你喝点不?” “嗯?好啊。”程父放下手中的书。 程晋松笑呵呵地走进来,将茶盘放在桌上。整套紫砂壶的器具都摆在上面。程晋松将茶水从茶壶倒入茶海,一股铁观音的清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程父微笑着看着程晋松拿起茶海,将茶水倒入已经烫好的紫砂茶杯中。 “来,爸,尝尝我的手艺。”程晋松端起小杯子,递给父亲。 老爷子乐了:“冲个铁观音,需要什么手艺?想表现手艺冲功夫茶去。” 程父虽然嘴上吐槽儿子,手上却还是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清香的味道,不浓不淡,回味绵长,火候却也掌握得不错。老爷子满意地喝下,点了点头。 程晋松立刻补上了一杯,程父再次拿起茶杯,边啜饮边说:“行了,没事儿你才不会来献这殷勤,说吧,有什么事?” “嘿嘿,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老爸你。”程晋松狗腿地笑笑,对父亲说:“爸,我们现在查案遇到了点麻烦……”他将整件事简单地跟父亲叙述了一下。“……我们现在想去湖南查查看,可是王局却始终不肯批。爸你警局高层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找人帮忙跟王局说两句,让我们去一趟?” 听完程晋松的说法,程父颇不以为然:“这种案子你们局长不批也正常,本来你们去也不见得就能发现什么,更何况尸体还是在这边被发现的。” “爸,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我们现在实在是没有别的线索了,只能去那边碰碰运气了。” 程父瞥了一眼程晋松,低头继续喝茶:“你们干嘛这么在乎这个案子?” “也没有啊,就是有线索就不想放弃么,好歹也是个杀人案。” “你小子那点水平,蒙我还差了点。”老爷子白了程晋松一眼:“说实话,要不免谈。” 程晋松见被父亲戳穿,犹豫了一下,只好实话实说:“爸,你知不知道去年H市发生了一起警察被杀的案子?” 一听这句话,程父动作一顿。 “我们现在找到了一个线人,他说只要我们能够查清许鹏的这个案子,他就把当年的案子的真相告诉我们。” 程父听完这种说法,抬眼看程晋松,似乎在思量这种说法可不可靠。程晋松明白老父的想法,认真地说:“这个线人应该可靠。” 程父听完又低下了眼,他又喝了一杯茶,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这案子当年是不是沈严负责的?” “是。”程晋松见父亲问,索性不再隐瞒:“当初的案子他们本来锁定了一个嫌疑人,后来沈严发现是他的同事作伪证陷害的那个人,就找到局长,坚持把那份伪证撤了出来。也就因为这样,当时这官司后来就败诉了。这事儿一直是沈严心里的一个疙瘩。前不久沈严查案中帮那个嫌疑人的妹妹查清了杀死他老公的凶手,那人良心发现,告诉沈严说的当初的事并不是他干的,沈严才发现这案子可能别有隐情。”程晋松顿了一下,接着说:“爸,这件案子不仅关系着一个警察的性命,背后甚至可能还牵扯别的东西,我们必须要把它弄清楚。” 程父是第一次听到这案子的内情,老人凝眉思考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行,我去跟你们局长说说。” “谢谢爸!”程晋松喜出望外,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爸,你跟王局说的时候可千万别提赵刚的案子!这事儿我们现在还只是怀疑,没有确切的证据。” “行了,我明白。”程父点了点头,开始往外撵人:“你该干嘛干嘛去!让我好好合计合计。” “行!爸我再帮你冲壶茶!”程晋松端着茶壶颠颠地跑出书房。 程父品着茶杯中的最后一点茶,头脑中却在想着一个人——沈严……自从那次发现儿子偷看同性恋网站后,程父就曾经想过,自己儿子是对哪个男人动了心。也不知为什么,老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重案组那个新来的组长。老人回忆着十一时见到的沈严,只记得那是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子。后来爆炸案发生,当程父听说是沈严及时示警才救了包括自己儿子在内的所有人的性命时,除了感激,老人对沈严更是多了几分佩服。之后的陈东来看自己,提及沈严对他很是欣赏;开会时偶遇刑警学院的宋教授,说起当日爆炸是沈严舍身救人,程父这才知道沈严重伤的原因;而今天听到儿子说起当年的内情,更让程父大受震动。程父也算见过不少警察了,而如沈严这般正直、勇敢却又坚守得住底线的,却还真是不多…… 一杯茶品完,程晋松却还没有回来。程父站起身出屋,一出来就看到程晋松正在自己屋里打电话,他的脸上带着笑,不用猜也知道是在打给谁了。见到此景,程父不禁想起那天程母无意中的感慨:“小松这段时间脸上的笑容好像以往他任何一次谈恋爱的时候都更要多啊……” 思及此处,程父不禁露出一个微笑——臭小子,还真挺有眼光…… 所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当第二天中午程晋松听说局长让他去办公室一趟的时候,他就猜到,事情可能办妥了。果然,当他走进局长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沈严也在里面。 “嗯,人终于到齐了。”王局瞪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小子行啊,还学会托关系走后门了?!” 沈严被王局这句话说得一头雾水,而程晋松则连忙堆笑回答:“王局,我们这也是着急破案么。” “哼,就凭别人的几句话就要跑半个中国去抓瞎去,我看你们还是太闲了没累着!”王局继续骂。 听到王局这么说,沈严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正色解释道:“王局,这个案子虽然不像之前的那些案子社会影响力那么大,但是它毕竟也关系到一条人命。既然是人命,就应该同等重视。现在我们既然有了这条线索,就不应该放弃,怎么样都应该去试一试。” 沈严的这几句话说得相当认真,王局当然知道沈严是个什么样的人,况且他也不是真心生气,于是他正色命令道:“只能去两个人,我给你们一个星期,无论有没有发现,到时候都必须回来!” “是!”沈严和程晋松同时回答,程晋松紧跟着还补了一句:“放心王局,我绝对看紧他,保证他按期归队!” “你也去?!”王局立时瞪眼:“两个组长一起去,这算怎么回事?!” 沈严也很是意外,他刚想说话,却被程晋松按住了手。 “王局,”程晋松看着局长说:“这个许鹏去湖南是去考察去的,想要调查他的行踪,肯定会涉及到一些考古专业的知识或是人,沈严他们对这些事儿都不懂,只有我跟着去才最有用。” “那这边呢?撂挑子啊?!” 分卷阅读130 “这边还有嘉宇呢,我之前病假出差时那些案子他们不也都处理得很好么?再说,现在打电话这么方便,真遇到什么要紧的事,我立刻就赶回来。”程晋松一口气说完,放缓了些语速诚恳地说:“王局,从我们这儿去湖南光坐火车就要一天,一来一回光路上我们就要搭上两天。时间有限,还是我和沈严去,才能短时高效。” 程晋松一番话说完,屋内一时没了声音。程沈二人一起看向王局,等着他的回答。 王局皱着眉头考虑了足足半分钟,终于开口:“最多一星期。这边如果发生新的案子了,你俩必须立刻给我赶回来!” “是!” 从局长办公室退出来,沈严拉住程晋松:“你到底是找谁去跟局长说的?” 程晋松笑笑:“我爸。” “你爸?!”沈严吃惊。 “嗯,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爸以前在警局、警校干过么,他跟这儿的挺多领导都挺熟的。”程晋松说着笑了出来:“不过我也没想到他竟这么有效率,我昨晚才说,他今天上午就把事情搞定了,看来平时我小瞧我家领导了……” 沈严心下歉疚:“对不起,害你跟我一起挨骂,还把你爸也给折腾进来了……” “行了,”程晋松拍拍沈严,微笑着说:“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公事,既然是公事,本来就与我有关。王局他骂人也不是觉得你做的不对,只是他改变主意不好意思而已。至于我爸,你就更放心吧,我家领导最是正义心旺盛,知道能帮上忙,他乐不得呢!”看到身边没别人,程晋松凑近沈严耳朵,轻声调笑:“再说了,老公公帮儿媳妇办点事,还不是天经地义啊?” “去你的!”沈严一听就炸毛了,抬脚就要踹,程晋松哈哈大笑着,先沈严两步跑下楼梯。 沈严回到办公室,将自己和程晋松要去湖南的消息告诉给了自己的组员。重案组的其它几人都知道沈严和程晋松在争取这件事,但局长能这么快答应下来,还是让众人小小吃了一惊。沈严将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稍微做了些安排——其实也没什么好操心的,重案组的这帮人在一起工作多年了,彼此间早就有了默契。所以他只是把方礼源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叮嘱了一下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我走的这段时间,你们还是从许鹏的同学老师入手吧。”沈严说:“陶教授不是说许鹏跟他们考古系的学生接触的比较多么?那就去找人了解一下。还有他的室友,让他们再多回忆回忆,尤其是许鹏大四最后那段时间的事情。另外问S大学要一下许鹏的毕业论文,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找到什么线索。” “好。有发现我会打电话告诉你的。”方礼源点点头,接着又想起了什么:“诶对了,你们是不是赶快把车票买了?去湖南的车可没那么多。” 沈严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问题,刚想说话,那边程晋松却开口了:“已经买完了。后天清早的。” 这话一说,不止方礼源,连沈严都吃惊了:“你什么时候买的?” “昨儿晚上。我跟我爸说完以后就想着上网去看看车次的情况,结果我一看才发现,最近两天去长沙的车票已经都卖完了,最快的就是后天清早的,而且也就只剩几张卧铺了。我估摸着以我爸的效率怎么着两天也应该能把这事搞定了,所以就直接订票了。” 听完这番话,方礼源恍然大悟:“我说王局怎么这么快答应了呢!原来晋哥你是请你老爸出马了啊。” 程晋松笑了笑,趁方礼源不注意,对沈严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沈严看着程晋松,心中满是浓浓的感动。这个人,总是这么细心,支持自己的决定,并帮自己计划周全。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而如今沈严才发现,原来有人疼爱并支持自己的感觉是如此幸福…… 接下来的一天多,就都在临行前准备的忙碌中度过了。程沈二人一边要联系湖南警方,安排协助办案事宜,另一方面还要联系一些文物遗址机构和相关人员,以便过去之后可以迅速展开调查。异地查案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两人这次并没有十分确定的目标。到第二天下午下班时,事情总算安排得七七八八。程晋松正准备回家收拾行李,不想蒋睿恒却推门走了进来。 “明天就走了?”蒋睿恒问。 “嗯。”程晋松边往包里装文件边问:“怎么了,有事?” “没事儿,就是趁你临走前,过来看看你。” 听到这话,程晋松笑了,他放下东西,看着蒋睿恒,戏谑地说:“我还不知道我在你心目中这么重要呢。” “嗯,拉自己老爸出马,说服王局来讨好自己媳妇,你这么二十四孝,是挺令我佩服的。”蒋睿恒挑挑眉。 程晋松笑骂:“怎么什么话搁你嘴里说出来,听着就这么别扭呢?” 蒋睿恒也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走近两步,挤眉弄眼地问:“诶,说起来,这是你俩第一次一起出门吧?” “那又怎么样?”程晋松有些好笑:“大哥,我们是去查案,不是去旅游。” “查案又不是24小时不吃饭不睡觉。”蒋睿恒回了他一个白眼。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坏笑着凑到程晋松身边:“诶,说起来,这回出差,你俩可以名正言顺地共处一室了吧?” “喂!蒋大法医,您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猥琐?” “No no no,食色性也,天经地义。”蒋睿恒笑着凑近程晋松,问:“怎么样,你俩做过没?” “这种问题,我拒绝回答。”程晋松转开眼。 “行了,明白。”蒋睿恒了然地点点头,又自顾自地说:“不过也是,之前沈严伤的那么重,确实也不好下手。不过他现在身体应该没事了,这次你俩一起出去,正好是个机会。”说着,蒋睿恒用手肘碰碰程晋松:“好好把握。” 程晋松没理他,低头继续收拾东西,头脑中却有点不受控制地开始走神。 那边,蒋睿恒还在乐此不疲地传授经验:“诶,你记得可提前把东西都预备好,润滑剂要买水溶性的,多准备点,还有记得带套,对你和他都有……” “行了大哥!”程晋松打断这越来越少儿不宜的谈话,他加重了点声音说:“谢谢你的好心提醒,我现在真的要下班了,你也该干嘛干嘛去吧!” “行,”蒋睿恒见状便也笑呵呵地收口。他转身往门口走去,临出门前回头冲程晋松眨眨眼:“等你们的好消息!~” 房间门关上,程晋松一屁股坐回椅子。他发现,自从知道自己和沈严在一起后,这蒋大法医跟他真是越来越荤素不忌、什么都敢说了。不过他的话倒也确实提醒了自己,想想之前与沈严的那几次未完成的亲密,程晋松发现,自己的心中确实生出了一些隐隐的渴望。 睿恒的建议,好像真的可以考虑…… 在程晋松进行着某些秘密准备的时候,沈严也在担忧一件事情——那 分卷阅读131 就是,关于丁荣钦的案子的事,陈东那边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从沈严打电话给陈东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那些卷宗材料就在检察院,以陈东的身份与能力,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事早该办成了。可是五天过去,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不禁让沈严担心陈东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尽管知道这种事急不来,但眼看着时间过去,沈严总是有些担心。 拿着手机纠结许久,沈严还是决定给陈东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陈东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喂?” “喂,陈处,我是沈严。” “哦,沈严啊。” “陈处,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今天晚上要出差,大概一个月才能回来,所以那个卷宗如果您最近寄出来的话,可以寄到我的家里,我让我弟接一下。”沈严将自己早已想好的理由说出去。 “卷宗我还没拿到。”陈东说:“最近这几天检察院事情比较多,不太方便。 “哦,是这样。没关系,我也不着急。” 一阵短暂的安静。陈东过了片刻才再次开口:“沈严,你上次跟我说,你在查案的时候碰到了李光北,是么?” “是啊。”沈严不知陈东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于是试探着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陈东说:“卷宗的事我会想办法,你也别太着急,先出差去吧,等你回来咱们再联系。” “好。” 挂断电话,沈严困惑地皱眉——陈东刚才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而远在H市,陈东盯着手里的卷宗,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他听得出,沈严并没有完全跟他说实话,他要查这个案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李光北,是你给他的提示,是么? 那么,你还发现了什么?…… 陈东想了一会儿,猛地起身,拿着车钥匙离开了房间。 Chapter 09 湘西之行 程晋松和沈严在火车上颠簸了一天一夜,才于第二日清晨到达了长沙火车站。之后两人又转车向湘西行进,直到当天中午才到达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湖南省吉首市。 吉首市是湘西土家苗族自治州的首府,位于湖南省西部,武陵山脉东麓,是一座总面积1062平方公里,人口29.43万的小城市。一下车,耳中便充斥着口音浓重的西南官话,跟着人流走出车站,负责接待的警员已经等在了出站口。 “你们好,辛苦啦!”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官,个子不高,矮矮壮壮的,倒显得颇为结实。他跟沈严和程晋松握了握手,介绍道:“我叫彭福石,两位叫我小彭就行,公安局就在那边不远,我们走着就能到。” 走出火车站,迎面就是吉首市的一条主要干道。放眼看看四周,一个与S市很不相同的城市映入二人眼帘。吉首市并不如S市发达,无论是路上的车辆,还是两边的楼房,都比S市要落后个几年。不过这里群山环绕,溪水纵横,倒是别有一分大山深处的安宁。 吉首市公安局离火车站也就一公里左右,三人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地方。负责接待的马队长将两人迎进了会客室,双方简单寒暄两句,便进入了正题。 “马队长,我们这次来,是想调查一个五年前可能来过这里的学生的行踪。”沈严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情况。“……目前我们能查到的关于这个死者最后的信息就是他计划的第一站是湘西,所以我们就到了这边。我们想弄清楚他当初是不是真的来过这里,又做了些什么。” 马队长听沈严说完,点点头一时没说话,似乎在从哪里入手比较好。程晋松见状补充说:“这个学生是个考古迷,他对我们这边的文物与民俗文化非常感兴趣,所以我们估计他很有可能会去一些博物馆、古墓或是民俗独特的地方。” 听完程晋松的话,马队长恍然大悟:“哦,这个容易,我们吉首市就有两个博物馆,都离这儿不远,你们这就可以去看看。小彭!”马队长回头招呼人:“你带这两位同事去苗族和土家族的博物馆看看,去了解了解情况。” “好。” 几人驱车来到距离吉首市公安局2.5公里的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博物馆,博物馆的田主任接待了三人,他听完程沈二人的叙述后,抱歉地摇摇头。 “我们这里高峰时的客流量可以达到上万人一天,如果你们是问最近一年的,我们还可以查一查监控录像,但是五年前的事情,我们就真的查不到了。” “这个人是考古系的学生,他是想要做一些专业性的研究的,所以他很可能提前给你们写信或是打电话,预约申请看一些更珍贵的文物。” 听到程晋松的这个说法,田主任更是笑着摇了摇头:“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们这儿的所有文物都是这么摆放在展台里的,不可能让人拿出来看,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 苗族博物馆九福堂馆的工作人员的说法与自治州博物馆的几乎一样:“我们从来没接到过这样的申请……” …… 几个小时跑下来,一无所获。 从苗族博物馆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彭福石看看手表,抬头对两人说:“沈队长,程队长,这个点儿这些博物馆都下班关门了。你们从下火车一直忙活到现在,该饿了吧?咱们去吃点饭吧?” 沈严和程晋松此刻确实也已饥肠辘辘了,于是便也点点头。 小彭警官将车子开回市内,停在距公安局不远的一家饭店外。他乐呵呵地对两人介绍:“这是我们平时很爱来的一家饭馆。你们别看它地方不大,但是菜做得很正宗。你们大老远地过来,也尝尝我们湘西的特色!” 看着小彭警官那热心的样子,程沈二人都笑了出来,程晋松笑着说:“那好,我俩就听你的了!” 三人走进饭店中。小彭警官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他跟熟稔地跟店老板打招呼,坐下后便拿菜单点菜。 “沈队长,程队长,你俩能吃辣不?我们吉首最好吃的菜都是辣菜,如果你俩不太怕辣的话,可以尝尝。” “行。”程晋松一口答应,接着又补充:“不过别太辣,沈队长胃不是特别好,太辣我怕他会胃疼。” 沈严刚想表示自己没问题,那边小彭警官却已经点了头:“行,那我就告诉他们少加点辣子。”他转头便跟服务员说了起来。程沈二人只见小彭警官跟服务员吧啦吧啦地说着,可是说的是什么两人却完全听不明白。程晋松和沈严对视笑笑,索性入乡随俗,全让小彭警官做主。 小饭店做菜蛮有速度,不一会儿,几道菜就摆上了桌面——辣炒山笋,辣炒小河虾,凤凰血杷鸭,还有一大碗苗家酸菜鱼。带着微辣的香气扑鼻而来,程晋松和沈严瞬间觉得口中生津。 “来来来,快尝尝!”小彭警官热情地招呼。 程晋松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小河虾放入口中 分卷阅读132 ,火辣辣的感觉充满口腔。湖南菜果然是无辣不欢,然而这辣却恰好地掩盖了河虾的腥气,反而显出它的鲜嫩。程晋松一竖大拇指:“好吃!” 小彭警官瞬间露出安心的笑容。 三人畅快地吃了起来。湖南人果然是能吃辣,即使是特别叮嘱过“少辣”,这几道菜也把程沈二人吃得是汗流浃背。两人一边被辣得嘶嘶吸气,一边却又忍不住大快朵颐,四盘子菜最后被三人消灭得干干净净。 “啊,真是不错。”酒足饭饱后,程晋松喝着饮料,赞叹地对彭福石说:“彭警官,你们这儿的菜真不错。” “嘿嘿,这不算什么,我们的菜是越辣越有味道,这些菜要是再辣点才更好吃呢!” 沈严和程晋松感受着自己被辣得火辣辣的嘴唇,相互对望了一眼,都笑了出来。 “对了彭警官,你也是少数民族么?”沈严问。从一见面开始,他就觉得彭福石长得跟汉族人似乎不太一样。 听到这么问,小彭警官笑了出来,他摇了摇头:“我不是。” 沈严吃了一惊:“你是汉族人?” “我是土家族的。”小彭警官说完,见程沈二人一脸的迷糊表情,笑着说:“在我们这儿,你们才是‘少数民族’嘞!” 沈严和程晋松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全都笑了出来。 “诶彭警官,说起来,你们这儿有多少个民族啊?” “我们这里主要是土家族和苗族,其它还有白族、回族……总共三十来个吧。” “那你们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风俗习惯么?” “那是啊!你就拿谈恋爱结婚来说吧,苗族的人喜欢对歌,男的女的都能唱,两人唱着山歌就谈恋爱了;我们土家族则讲究‘哭嫁’,新媳妇结婚那天必须要哭,哭得越惨越伤心将来的婚姻才越幸福!……”小彭警官对各民族的习惯是张口就来。“每年有好多游客来我们这儿旅游,都要看这些的。” 小彭警官这番话提醒了程晋松,他问道:“那彭警官,哪个民族的丧葬文化比较有名,比如说赶尸?” 小彭警官一听这个乐了:“赶尸那东西只是个传说,根本没有人真正见过。不过老辈人都说可能是在泸西、辰溪一带……”说着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诶对了,泸西县那边儿有傩戏,跟鬼神什么的有点关系,你们要不要去那边儿问问?” “好。”沈严一口答应。 “那行,明天我带你们过去。你们二位今天也够累了,我这就带你们去宾馆。你们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早点出发。” 吉首市公安局帮程沈二人安排的是公安局附近的一个宾馆。吉首不是什么大城市,宾馆的条件自然也与大都市内的标准间没法比,不过屋内设施虽然简单了些,但却也算齐全——中央空调、独立卫浴,还有一台小电视。 程晋松将东西放在床铺上,对沈严说:“折腾一天了,累够呛吧?看你这一身汗,赶快去冲个澡。” “行。”沈严今天一直在外面奔波,再加上刚才吃饭,真是出了不少的汗。于是他从包里拿出毛巾和衣服,转身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地方不算大,但是淋浴却错,水很热,水量也足。在火车上颠簸了将近三十个小时,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工作,此时此刻,沈严还真的觉得有些累了。他将水温调高一些,用热水来缓解身体的疲劳。 站在热水下冲了快五分钟,沈严终于开始正式洗浴。而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淋浴间里竟然没有洗发水!最初沈严还以为这些东西在洗手台上,可等他出去一看吃了一惊,整张洗手台上只有两只干净的空玻璃杯,什么洗发水、浴液、香皂、牙刷……统统没有! “晋松!”沈严冲门外叫道:“这宾馆怎么什么洗漱用品都没有啊?!” 程晋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啊!我忘了告诉你了!湖南省的宾馆都不提供洗漱用品的,没事儿我带了,我这就拿给你!” 很快,门口就传来说话声:“沈严,给你东西。” “等一下!”沈严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身子,连忙大叫。他转身去扯浴巾,可还没等围好,那边程晋松却已经打开了门—— “沈严给……” 话音突然断掉,程晋松睁大眼睛看着屋内,大脑完全当机—— 此刻的沈严未着寸缕,一条大毛巾尚未来得及遮挡住下身。大概是刚刚冲了热水的缘故,他的皮肤比平时红些,被水打湿的黑发散乱于额间,他手上抓着毛巾,眼中带着一丝慌乱。 “你把东西放那儿就行。”沈严匆忙转身去系浴巾。光洁的背部展现在程晋松眼前,带着水滴的迷人曲线在灯下显得无比性感。 程晋松只觉下腹瞬间热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安静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洗手台上,然后走上去一把扯过沈严,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 沈严不料程晋松突然袭击,顿时一阵慌乱,他下意识地想推开程晋松,却被他越搂越紧。沈严感觉到程晋松发烫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那种热度与力量,让他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唔……我……”沈严在亲吻的空隙中不成声地抗议:“唔还没洗完……” “我们一起洗……”程晋松在亲吻中呢喃。 ……浴室中再次氤氲起了水汽。两具充满男性魅力的身体紧紧贴合在淋浴之下,不断地亲吻,纠缠。理智被水冲走,情欲在蒸汽中加温,仿佛只有最原始的亲密,才能说尽心中的爱恋…… 纠缠从浴室转到了床边,两人在床上亲吻、抚摸、互相磨蹭。迷乱中,程晋松的手指探向沈严的身后—— 沈严的身子顿时一颤。 程晋松停下动作,他抬起头,看着沈严,轻声地问:“怎么了?……” “我……”沈严的表情不那么自然,他咬咬嘴唇,略带尴尬地说:“我没预备东西……” 程晋松明白过来,顿时笑了:“我带了。” “你?……” 还没等沈严反应过来,程晋松已经下了床。他走到自己行李箱边,从里面拿出一些东西,然后再次回到床上。沈严看着莫名出现的润滑剂与保险套,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会带着这种东西?”他突然反应了过来:“你早有预谋了是吧?!” 程晋松笑笑,用吻封住了沈严还在质问的双唇。 有了润滑剂的辅助,准备活动变得顺利了许多,程晋松耐心地开拓,直到沈严的后穴可以容纳三根手指的进出。 程晋松微微抬起上身,他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沈严,你忍着点。” 言毕,他猛地一挺腰—— “呃!” 在进入的刹那,沈严还是吃痛地闷哼出声,他的头向后仰起,脖颈拉出一个好看的曲线。 程晋松这一下只进去了一半,见沈严表情痛苦痛,他立刻停下动作,俯下身去给予沈严安抚。程晋松细密地亲吻着沈严,同时伸手 去抚慰他的分身。慢慢的,沈严终于放松下来 分卷阅读133 ,分身也再次变得坚硬。程晋松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深入。 完全进入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叹息出声。沈严体内的热度与紧致让程晋松如登天堂,他难以自抑地动了两下,引来沈严隐忍的哼声。程晋松低头看去,只见沈严紧闭着双眼,脸上是痛苦与情欲夹杂的性感。程晋松继续爱抚着沈严的身体,直到他皱紧的眉间慢慢舒展,这才开始缓缓律动。 “沈严……沈严……”程晋松一边动作,一边低声叫着沈严的名字,声音嘶哑而性感。沈严闭眼承受着,本就俊美的面容被情欲蒸腾得愈发迷人。终于,当触碰到某一点的时候,沈严猛地呻吟出声—— “啊!——” 沈严的脖子猛地后仰,他鼻翼急速的翕动,动情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溢出喉间。看着沈严如此性感的模样,程晋松终于按捺不住自身的冲动,开始忘情地律动,带领沈严共同纵身极乐的海洋…… Chapter 10 另一种可能 程晋松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大概是警察的条件反射,他人还未清醒,手却已经自觉地摸向床头,拿起那一直嗡嗡作响的手机。 “喂……” 那边传来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喂?沈队长?……诶不对……你是程队长?”那人有点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明明打的是沈队长的电话啊?……” 听到这句,程晋松“腾”的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睁眼看看自己手中的手机——果然是沈严的!而手机上显示的来电人正是彭福石。 要死了! 程晋松这下是完全清醒了。他这才想起,昨天他们和小彭警官约好了今天早上八点出发。 程晋松看一看手表,现在已经是八点零五分。 完蛋了,这下睡过头了。 程晋松连忙坐了起来。他这一起身不要紧,身边的那个却不满意了。程晋松觉得怀中一阵异动,低头一看,只见沈严正在自己身侧睡得正香,大概是程晋松的动作弄得不舒服了,沈严竟紧了紧搂在程晋松腰上的双臂,并将自己的脑袋更往程晋松的肩窝拱了拱。 这样有些孩子气而又充满依恋的无意识举动,让程晋松心中顿时涌出一阵暖流。 而这时候,手机那边又传来说话声,小彭警官还在叫着:“喂?喂?” “哦,彭警官,是我。”程晋松回过神来,连忙拿起电话,压低声音说:“沈队他正在洗脸……抱歉我们俩睡过头了,不好意思,我们很快就出去。” 听到程晋松这么说,小彭警官立刻也放低了声音,他有些歉疚地说:“诶呀,我是不是把你们吵醒了?……” “没有没有,我们已经醒了,不好意思麻烦你稍等一下,我们这就出去!” “没事没事,不着急!你们慢慢收拾,我在你们楼下对面的早餐店等你们,就在路对面!” “好的好的!” 程晋松挂断电话,赶忙推沈严:“沈严,醒醒,醒醒了!迟到了!” 沈严本来还在睡着,可听到“迟到”一词,瞬间睁开了眼睛。 程晋松见沈严睁开眼睛,苦笑着说:“咱们昨天不是跟小彭警官约好了八点出发么,现在都八点多了,小彭警官都到了……” “什么?!”沈严猛地坐起身,跟着却又“嘶”的一声,骤然弯下腰。 “怎么了?”程晋松吓坏了,连忙扶住他。 “没事儿,我没事。”沈严不肯抬头,耳朵有点微微地发红。 看到沈严这副模样,程晋松瞬间明白了过来,他轻声地问:“是那儿不舒服么?” “没事儿。”沈严尴尬地回了一句,再次坐起身,慢慢下床。 下身传来一阵有些怪异的感觉——其实昨天程晋松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而且两人都知道今天有工作,也没有过度纵欲。可是毕竟是第一次,身体不可能那么快适应,沈严现在只觉得一走路就能感觉到下面的异样感,总之有点儿别扭。 “怎么样?还是很难受?”程晋松走过来,有点担忧地看着他。 沈严摇摇头,看到程晋松还不放心的样子,他微微笑笑:“没事,估计一会儿就好了。” 程晋松看着沈严走路明显比平时迟缓,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愧疚。他说:“今天还要坐车呢,你这样怎么能行。要不我跟小彭警官说一声,咱们下午再去吧?” “不行!”沈严立刻否决:“我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再耽误就更查不了几个地方了。你放心,我没事儿。” 尽管程晋松还有些担心,但他终究还是拗不过沈严的倔脾气,只能叹气妥协。程晋松并不后悔昨夜吃掉沈严,可是看着他现在的这副模样,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了点歉疚。 而今,唯有希望今天的工作不要太辛苦了…… 十五分钟不到,两人便已准备完毕,赶到了宾馆对面的早点铺子。小彭警官正坐在一张桌前,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看到两人出现,小彭警官站了起来:“沈队长,程队长,刚才真不好意思,把你俩给吵醒了。我忘了你俩这两天太累了,应该让你们多歇会儿才对。” “没有没有,是我们不好意思才是真的。”两人本来就因为睡过头而有些心虚,听到小彭警官这么说,更是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两人迅速落座,闷头扒饭。 吃过早饭,三人便上了车,开始奔赴泸西县。 车子沿着国道行进着——湘西这边没有多少高速公路,全是国道。而这里的国道也显然不如北方平坦,车子开在上面,颠簸得颇为厉害。 程晋松和沈严坐在后排,程晋松悄声问沈严:“怎么样?能行么?” 沈严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可是他时不时就会挪动一下身体,似乎还是坐得不太舒服。 “彭警官,”程晋松突然探头向前,说:“能不能麻烦你稍微开慢点?沈队长他有点晕车了。” “啊?好!”小彭警官立刻减慢了速度,颠簸的感觉立刻小了许多。 小彭警官通过后视镜看着沈严,笑着说:“沈队长,你还晕车啊?你们平时查案不是常开车么?” “呵呵,是啊……”沈严尴尬地笑笑,手上却使劲在程晋松大腿上一拧——你丫这理由编得烂透了! 程晋松当然感觉到了腿上传来的强烈痛感,他悄悄伸手覆上沈严的手,缓缓地摩挲安抚着,嘴上却笑着对小彭警官解释:“沈队他平时不晕车,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吧……” 泸西县距吉首市也就五十公里,即使放慢了速度,开到也不过只用了一个小时而已。三人下车后,便直接奔向这里最有名的傩戏表演地。 “这个人我们没见过……”傩戏舞团的张指导看着许鹏的照片摇了摇头。“我就是土生土长的泸西人,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都是来看个热闹,真正想要了解傩戏是怎么回事的年轻人根本没几个。如果真有孩子来问,我不可能没有印象。”老人笃定地说。 又没有——程晋松和沈严看着热闹的表演现场,心头却是沉甸甸的。这 个 分卷阅读134 许鹏,到底有没有来过这里?…… 两天的时间,程晋松和沈严跑遍了湘西自治州的几个主要县城,将各个民俗博物馆、文物遗址打听了个遍,可是却没有打听到关于许鹏的任何消息。就在两人对他们的预测产生怀疑的时候,调查竟意外有了突破——吉首大学民族学的一位教授表示,他曾经接到过许鹏的电子邮件。 这件事说起来真要感谢小彭警官。这位年轻的警官有着土家族人特有的善良与热情,几天里不仅开车陪着沈严他们四处寻访,打点着两人的吃住琐事,还经常帮两人出谋划策。当听到两人说起许鹏是历史系的大学生、在校就对考古非常感兴趣的时候,小彭警官突然一拍大腿:“对了!我们吉首也有大学诶!你们说那孩子会不会是联系了大学里的哪个老师?”程沈二人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于是小彭警官便帮着联络了吉首大学,对相关专业的教师进行询问,结果没想到,竟真被他们问到了消息。 提供线索的这位教授姓熊,名叫熊炳金。他用笔记本电脑登陆了自己的邮箱,然后打开一封邮件。“要不是翻邮箱,我还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熊教授指着屏幕上的这封邮件说:“这孩子是五年前的4月28日给我发的这封信,说他是一个历史系的大学生,对我们湘西的民俗历史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墓葬方面的,他说想过来进行一些考察,让我给他提供一些建议。我当时就回了一封信,给他介绍了一些地方。后来这孩子又来了一封,问我如果他过来的话,可不可以一下我们系的一些书籍资料。我说欢迎,你过来之后可以联系我……可是这之后这学生就没了动静,我猜他可能有什么事不能过来了,也就没再理过……今天要不是你们问起来、而我邮箱中又还留着当年的邮件的话,恐怕我就真的把这件事给忘光了。” 沈严和程晋松浏览了一下那几封邮件,果然与熊教授所说全无二致。 “好的,谢谢您给我们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熊教授。” “没什么,应该的。” 熊教授将几封邮件给两人拷贝了一份,便离开了警局。待他离开后,沈严略带忧虑地看向程晋松:“照这么看,许鹏当年可能真的没有来过这里。”说到这里,他又疑惑地自语道:“那这人五年前到底去了哪儿?怎么突然就没了消息?……” 程晋松没有说话,他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沈严见他表情愈发严肃,不由问道:“怎么了?” “沈严……”程晋松缓缓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就是许鹏其实五年前就死了?……” “什么?!”沈严吃了一惊。 “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奇怪么?……”程晋松皱着眉分析:“现在咱们能找到的所有关于许鹏的消息都是到五年前的夏天为止,之后这个人就突然间不见了——他计划好的考察没去,准备要读的研也没读……而他的尸体却在S市被发现……”他深深地看了沈严一眼,缓缓地说:“如果说许鹏是在五年前被杀的,那这一切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可是……是你们说的,许鹏是三年前死的啊?……”到现在为止,重案组关于许鹏死亡时间的推定完全是来自法证组的化验结果,所有人都从未怀疑过这个结论。 “所以我现在怀疑,是不是我们的检验哪里出了问题。”程晋松表情严肃地说:“我们是根据尸体的腐烂速度来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的。但许鹏的尸体是被浸泡在水中的,水的温度、里面的矿物质成分,都会影响尸体的腐烂速度。我现在真的有点怀疑是不是我们当时忽略了一些什么因素,从而算错了死亡时间……”他想了一会儿转过头来,迅速地说:“沈严,咱们赶快回S市,我要再对许鹏的尸体做一次检查!” 两人打定了主意,便立刻行动了起来。他们立刻收拾东西奔赴火车站,从吉首赶回了长沙。因为两人来的时候就预定好了从长沙回S市的火车票,现在要提前回去就需要改签。于是,程晋松去排队换票,而沈严则趁这个时间给方礼源打了个电话。 “喂,头儿?”电话那头杂音很大,听声音方礼源似乎人在外面。 “礼源,是我。”沈严说:“我们这边调查完了,许鹏曾计划来过湖南,但是最后并没有过来。我和晋松有些新的想法,我们这就坐火车回去,回去再跟你详细说。” 然而,方礼源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询问沈严新想法是什么,而是快速且严肃地回答道:“正好,那你们就赶快回来吧,我们这边又出事了……” Chapter 11 双头并进 沈严和程晋松是飞回S市的。 当程沈二人在火车站听到S市又出事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考虑到火车要一天一夜才能到S市,沈严便和程晋松商量改换飞机。可是当时的时间已经太晚,航班早就没有了。于是两人订了第二天最早的一班飞机,飞机当天中午降落在S市。两人不顾舟车劳顿,直接打车奔赴警局。 当他们出现在重案组的办公室时,着实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头儿,晋哥?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方礼源等人走了过去,李嘉宇和蒋睿恒也在这里。 “听说这边出事,所以就飞回来了。”沈严见他们似乎是要出门,于是问:“你们这是要出去?” “嗯,”方礼源点点头:“医院来电话,说李修远醒了。我们打算过去录口供,顺便做活体取证。” “好,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沈严对方礼源说完,转头看程晋松:“你呢?” “我就不过去了,”程晋松指指已经做好出发准备的李嘉宇说:“这种事嘉宇一个人能搞定。我想赶快回去重新验一下许鹏的尸体。” “也好。”沈严点头:“那我们就分头行动,你这边有消息了立刻告诉我。” “好。” 沈严跟其他人一起往停车场走,他边走边对方礼源说:“具体怎么回事,给我详细说说。” 方礼源点点头,开始介绍案情:“昨天晚上8点58分,110接到报警,一个男子自称遭人抢劫并受伤,但是电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动静,似乎是报案者已经昏迷。跟着很快110又再次接到报警,说在S大学东北宿舍区外的小巷里发现了一个昏迷倒地的人,该人背部有明显的伤口,而且在流血。110就通知了我们。等我们到现场的时候,才发现受害人竟然是李修远。” “他伤得怎么样?” “我们去的时候,他人已经昏迷了。他背部和手臂都有刀伤,其中后背那道伤口最深。在他的手和脸上还有一些抓伤,似乎是与匪徒有过比较激烈的搏斗。昨天李修远被送到医院之后直接就推进了手术室,医生说他伤得挺重,做完手术也不可能立刻醒过来,所以我们就没等着。这不刚才医院来电话了,说 分卷阅读135 他才醒。” “那现场呢?有目击者么?” 方礼源摇摇头:“昨天晚上S市大暴雨,那会儿正是雨最大的时候,路上基本上都没什么人了。而且他出事的那条路又是一条特别僻静的小巷子,我们今天上午去那里问过,没有找到目击者。” 沈严又转头问李嘉宇:“现场找到哪些证物?” 李嘉宇说:“我们在现场找到了被害人李修远的眼镜和雨伞,还在路口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把刀子,经检测刀子上有血液反应,应该是凶刀。一会儿睿恒给李修远验伤的时候我们会比对一下伤口以做进一步的确认。至于其他的就没什么了,昨天晚上的雨太大了,所有的血迹都被冲掉了。而且那里是柏油路面,地面上找不到脚印。” 沈严点点头,继续加快了脚步。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在问过医生,确定病人可以进行问话后,几人走进了病房。 李修远正靠坐在病床边,他脸色苍白,显得很是虚弱。在他床边坐着两个人,看年纪也就20来岁的样子,似乎是他的师弟或学生。沈严认出,其中有一个他们在墓地曾经见过,李修远好像管他叫小王。 看到进来的几人脸色严肃,那两个年轻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李修远看到沈严,虚弱地打了个招呼:“沈队长……” 沈严点点头:“你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了……” “李修远,关于昨天的案子,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好……”李修远说完,看看身旁的那两个年轻人。 那两个学生显然明白是警察来调查了,于是立刻开口:“那师兄,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们晚一点再来看你。” “好,咳咳……”李修远似乎想起身,但他这一动牵动了伤口,引来一阵咳嗽。那两人连忙将他按了回去,又叮嘱他注意休息,然后才离开房间。 房门关上,沈严问李修远:“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们详细说说。” 李修远轻咳了两声,才缓缓开始讲述:“昨天晚上快九点的时候,我从外面回学校,当时外面雨特别大,我打着伞都被浇透了,当我走到学校边上的那条小胡同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人,我一回头,就看到一把刀子冲着我划了过来。我连忙拿伞就挡,他大概没防备,一下子就被我把刀子给打掉了……然后我俩就打了起来,他在我胳膊上挠了好几道子,我也踹了他两脚。后来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抓回了那把刀子,我一见不好,就连忙往学校跑,刚跑了没几步,就感觉后背一阵疼,我就知道我被捅了……这时候我看到胡同外有车过去,就开始大声叫救命。他也不知是不是害怕了,就跑了……等他跑了,我才感觉到后背疼得厉害,一摸发现自己流了好多血,我就掏出手机打110,可是只说到一半,我就晕过去了……” 沈严点点头,李修远说的这些内容与方礼源的描述基本一致。 接着,他问出关键的问题:“那你有没有看清凶手是谁?” 听到沈严这么问,李修远的脸上现出一丝犹豫。 “怎么了?”沈严问。 李修远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当时下着大雨,那个人穿着雨衣、戴着口罩,我的眼镜又被打掉了,所以看不太清楚……” “可是你跟他近距离搏斗过,你就算再近视,也不可能什么也没看清。”沈严边说,边注意观察李修远的脸色。见到李修远愈发纠结,沈严说:“那个人你认识,对么?” 李修远微微一震。 过了片刻,他才抬起头来,说:“沈队长,我真的不太敢确定,不过我觉得那人好像是……” “是谁?” “是我们组的齐非……” “齐非?他是什么人?” “他以前也是陶教授的学生,去年毕业后留校当了讲师,现在也在跟着陶教授进行古墓的挖掘工作。”说到这里李修远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抬头说:“沈队长,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们去古墓挖掘现场时,跟在陶教授身后的那个人?” 沈严回忆了一下,终于想了起来。“是他?!” 李修远缓缓地点点头,却又开口补充:“不过我真的不太敢确定,只是觉得有些像……” “那他为什么要杀你?” 听到这个问题,李修远脸上露出一个苦笑。他摇摇头,苦涩地说:“我也不知道。齐非这个人个性太强,有时候有点天马行空。我做事比较一板一眼,所以有时候我俩在工作上可能会闹些小矛盾,可是那些都不是大问题,我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对我……” “那你们最近有没有吵过架?” “最近?……”李修远回忆了一下想了起来:“就是前几天,你们不是管我们借发掘现场的录像带么?等你们走了,我俩整理录像带的时候又说起了许鹏,我就说我还记得你好像还跟他打过架吧?谁知道他听道这句话突然就火了,拎着我的衣领子恶狠狠地说‘别他妈的乱说话’,然后就走了……” “你说他和许鹏打过架?”几人一听全是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啊?……”李修远被几人的反应吓了一跳,想了一想才说:“应该是大四初的事?应该差不多是那个时候,我记得当时我还没毕业呢。” “当时具体是怎么回事?” “当时……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有一天在系图书馆里,我们都正在看书,突然齐非就冲进去了,照着许鹏的脸上就给了一拳,然后他很生气地跟许鹏说了句‘你放老实点,别到处乱勾搭人’就走了……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大伙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听齐非的话的意思,似乎是许鹏勾搭了齐非的女朋友……反正大伙是这么猜测的。” “齐非当时有女朋友?” 李修远摇摇头:“我不太清楚……我跟他关系一般,又不住一个寝室,所以不是特别了解。不过我确实曾经看到过齐非跟一个女生一起走路什么的。但自从他打过许鹏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跟什么女生在一起了。而且,第二年,齐非就出国了……他在国外呆了四年,去年才回来……” 沈严听李修远讲述完,问:“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专业哪个年级的?”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说了这么长的时间,李修远脸上也现出疲惫的神色。沈严想想该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于是将人交给蒋睿恒和李嘉宇,让他们去进行活体取证,自己则和方礼源退出了病房。 “没想到,齐非居然还和许鹏有过过节。”方礼源看看病房,转头对沈严说:“你说,难道齐非真是因为李修远想起来了他和许鹏的过节,才对李修远下手的?……” 他说完,却又自己否定道:“可是不对啊,许鹏应该是三年前死的,按照李修远所说,那时候齐非还应该在国外呢,他不可能杀死许鹏啊……” “这也不一定。”沈 分卷阅读136 严突然开口。 方礼源没听明白:“什么不一定?” “我说,许鹏不一定是三年前死的。” “什么?!”方礼源大吃一惊:“头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严凝眉没有说话——现在,就要看晋松那边的复查结果了…… 与此同时,警局的法证组办公室内,所有人也都在忙碌着。 许鹏的骸骨被再次摆到了桌面上,苏墨涵拿着工具,从尸骨的表面、断面以及牙齿中分别提取出样本,将其放入分析仪器中,按下开关键。另一个房间中,程晋松和许柔在校验着当时采集来的水洞和玉水河的水样的分析结果,在与电脑中的数据进行核对确认无误之后,程晋松对沈皓点了点头,沈皓按下回车键,电脑上瞬间反映出运算结果。 “44个月——还是不到四年……”程晋松看着那个结果,再次皱眉。 许柔明白程晋松此刻的心情,她问道:“晋哥,能想到的因素,我们已经都想了。你真的觉得是我们算错了?” 程晋松没有说话——虽然他也希望自己没有算错,可是调查的结果却与他们的结论有着严重的矛盾,让他不得不怀疑。程晋松再次看向手中的报告,凝眉思考着他们到底遗漏了什么。 屋内一阵短暂的安静。 “晋哥!你快看看!”突然间,苏墨涵快步走进了房间。他拿着一张分析图谱递给程晋松:“这是刚出来的许鹏骨骼内化学成分的分析图谱,你看看它微量元素含量!” 程晋松一把扯过那张纸——上面是一系列柱形图,显示着骨骼内的化学元素成分的含量,而其中有几个明显的峰值,分别是钙元素、铁元素、钠元素和氯元素。 “钙、铁和钠?……”程晋松看着那张分析表自言自语:“三氯化铁、氯化钠、氯化钙……对了!”他突然兴奋地叫了出来:“就是这个原因!氯化钠和三氯化铁都有明显的防腐效果,许鹏的尸体就是浸泡在这些盐溶液中,所以腐化的速度才变慢了!” “可是,这些元素是从哪儿来的?”许柔接过分析表,不解地问:“我们对水洞和玉水河的水都进行过检测,里面都没有这么高的铁和钠啊?……” “你们检查过玉山湖没有?”苏墨涵突然问道。 “玉山湖?”程晋松和许柔同时一愣。 “就是在玉山北面的那个湖,”苏墨涵说:“那个湖的颜色很特别,据说原因之一就是湖水中含有大量的铁、钙等元素,使得阳光的散射发生了变化。而且,那个湖就在水洞斜上方,我记得以前就有人怀疑玉山水洞的水有一部分是来自玉山湖的,只是一直没有证据。晋哥你不是说那具尸体是在水洞最里面的一个支流中发现的么?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之前的地震导致上方的山石结构发生了变化,结果使玉山湖的水流进水洞里了?” “是不是,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程晋松黑眸中闪烁出光芒:“去拿设备,我们这就去玉山湖。” Chapter 12 玉山遇险 在看到玉山湖之前,程晋松一直在反省,自己身为一个S市的本地人,怎么会不知道玉山上面还有一个玉山湖。可是当他看到眼前这个直径不足百米的小池子的时候,他才明白,这并不是自己的错。 显然,与程晋松抱有同样想法的不只一个人,许柔看着眼前的“湖水”对苏墨涵打趣:“喂墨涵,这也能叫湖啊?我看叫温泉池子还差不多。杨贵妃的华清池应该都比它大。” 苏墨涵白净的脸上也现出窘意的微红:“那个……我也没来过。我是在一篇文章中看有人提过的,那人就管它叫玉山湖,所以我也就那么叫了……” “嘿嘿,我们当地人都叫它玉泡子。”说话的是一个不到30岁的小青年,他黑黑壮壮,有着浓浓的当地口音。这是几人此次登山的向导小孙。 在警局发现许鹏的骸骨中的化学元素存在异常后,法证组的几人立刻驱车来到了玉山。他们向玉山水洞的工作人员了解了情况,证实玉山北面确实有个小湖存在。玉山海拔接近900米,近水洞的南面坡度平缓,现在已经被开发成了与水洞配套的游览区;而北面却山势陡峭,并不适合攀爬,所以也没有被开发。听到几人说要上山北面去找那个玉山湖,那工作人员急声劝阻,连说又危险又不值。直到听到几人说是要去查案,他才讷讷地闭了口。程晋松见这人实在,似乎又认得路,于是就问他可不可以给几人当向导。那小青年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了下来。 “那边山底下太陡,不好上。我带你们从山这边绕过去。不过有几段很险,你们……”小孙向导打量了一下几人,讷讷地说:“你们看看谁过去……” 看他这模样,这段路绝对不会好走。 程晋松看向身后的三人,说:“我过去,你们再有一个人跟我过去就行。” “我去!”没想到,那三人竟同时开口。 “晋哥,我年纪小,体力比他俩足,还是我跟你去吧。”沈皓最先说。 “晋哥,还是我去吧。”许柔也开口:“取证这种事儿我总归比沈皓熟一点。再说,我的体力你也不是不知道。” “晋哥,我跟你们一起去!”苏墨涵有些急切地说:“我能行,绝对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程晋松看向苏墨涵——老实,说他其实就担心这孩子。苏墨涵是典型的“头脑发达四肢简单”,他头脑灵活思维迅速过目不忘,可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他的体能也是相当的差。每年的体测,苏墨涵都几乎都是将将及格,这种爬山涉水的活儿真的不适合他。只是如果大家都去了就把他一个人留下,那会大大地伤害他的自尊心。程晋松看着苏墨涵急得快哭出来的模样,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那就都去。”他妥协地开口,然后又严肃地强调:“不过说好了,安全第一。如果真觉得不行了,无论是谁都必须撤回来,谁都不可以勉强!” “是!” 几人换上了轻便的鞋,便开始向山上爬去。开头的一段确实比较轻松,可等到开始往北山绕的时候,路陡然变得险了起来。人工开凿的步道早已没有了,许多地方都要手脚并用才能过得去。还有两处特别险的地方,人是要紧贴岩壁一点一点蹭过去的,稍不留心,就可能会滚下山坡。饶是几人素来胆大,也都不禁一阵阵地手心出汗。不过好在险则险矣,却还不至于危及生命。几人相互帮助,终是有惊无险地绕了过来,并且顺利地找到了地方。 “行了,不管怎么说,能找到这儿就是成功。”程晋松微笑说完,对几人吩咐:“天也不早了,咱们赶快开工吧!” 几人点点头,立刻开始工作。这个袖珍湖在北山的一段陡壁之下,四周是长得茂盛的树木,而湖边却是灰白色的石灰岩,仿佛是在山体的裂缝间形成的积水池。 沈皓拿出相机,开始对周围拍照,许柔和 分卷阅读137 苏墨涵则开始对湖水进行取样。 “诶晋哥,这水居然才15度!”许柔看着从水下取出的温度计,惊讶地高声叫道。现在已经是五月下旬了,外界的气温早已达到20摄氏度以上,可是这个湖水的温度居然仅仅15度,比气温低了一大截。“这要是冬天的话,得多少度啊?” 难得看到许柔这般惊讶的模样,程晋松忍不住逗她:“冬天就结冰了呗,你说多少度?” “哎呀晋哥!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许柔脸红。 几人一阵哄笑。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程晋松微笑。他明白许柔的意思,这湖水现在的温度都这么低,冬天水温自然会更低。而水的温度越低,尸体在其中的腐化速度就会越慢——这恰好与他们的推测情况吻合。其实从刚才走到这边,程晋松就明显地感觉到这里的气温比外界低了许多。他抬眼看看四周——密林环绕,人迹罕至,还真是一个杀人弃尸的好地方。 为了确保鉴定结果的准确,几人不单对湖水进行了取样,还动用水下机器人搜集了一些水下的沙石(这湖水下方也是石灰岩,并没有多少泥沙),以分析其中的微生物含量。一切都取证完毕,几人开始收拾行装准备返回。 “咱们还是从这边上去,然后绕回南山。”小孙向导向上方一指。 几人开始沿原路登山。此时天色已开始转暗,所以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加快了步速。这种调整对于程晋松几人来说都没什么,可是他们都忘记了,还有一个苏墨涵…… 苏墨涵已经快到极限了——他的体能本来就差,坚持要跟过来,说到底还是自尊心作祟。然而真正走起来,苏墨涵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刚才那段又上又下的山路,他真的是咬牙才强挺了下来。本来苏墨涵想着在这里歇上一阵子应该能恢复些体力,可没想到这精神一放松,身体上的疲累感陡然变得明显起来,腿比刚才还要无力,尤其现在众人又加快了速度……苏墨涵只觉自己的双腿越来越发软,手臂也越来越没有力气,一个不留神,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摔去—— “啊!——” “小心!”苏墨涵下方是沈皓,他见到苏墨涵踏空,立刻伸手去拉。可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这一拉只稍微扯到了苏墨涵的衣袖,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苏墨涵从自己身边滑落下去!—— “墨涵!!” 见此情景,沈皓也顾不得会不会受伤,背包一扔,直接贴着山坡就滑了下去。身下凸出的岩石和迎面而来的树木把沈皓磕打得全身发疼,他护住了脸一路下滑,很快便到了地面。 “墨涵!!”顾不得全身的疼痛,沈皓爬起来便向着苏墨涵掉落的方向寻去。上面的那三个人也开始匆匆向下赶来。 “墨涵!”沈皓是看着苏墨涵滚到这边的,可是跑过来却见不到他的人影。于是他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四下翻找。 “我……我没事……”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地下传来——是那里! 沈皓扑过去,发现那里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坑。坑口处是一些杂乱的树枝灌木,而苏墨涵的声音正从下面传来。 这时,其他几人也都奔了过来,几人同时下望,这才发现苏墨涵竟然掉到了一个岩缝之中。这道缝隙刚才几人全都没有发现,看缝口枝杈散布,估计这里先前就是被这些东西给挡住了,只是苏墨涵刚才滑落的冲劲太大,才把这里给冲开。 “墨涵!你怎么样了!!”程晋松冲着下方大叫。 “我没事儿……”苏墨涵在下面仰头回答,看他的样子似乎没什么大碍。“不过包掉到下面去了……” “人没事就好,东西不要了!”程晋松大叫:“你看看能不能爬上来?” “没事儿,包就在下面不远,我能拿到……”苏墨涵的呆劲又上来了,竟不顾程晋松的连声劝阻,开始弯腰向下探去。 “墨涵!你给我上来!”程晋松连忙大吼。可是他连吼几声,苏墨涵却还在往下努力,程晋松一见顿时来了气,他直起来开始卸背包,边卸边对旁边的三人说:“你们几个在上面等着,我下去把他拉上来!” “晋哥,还是我去吧!”沈皓想拦。 “不用,我来。”程晋松果断拒绝。 而就在这个时候,下方竟再次传来了苏墨涵的尖叫:“啊!——” “墨涵?!”几人吓坏了,再次扑到缝口:“怎么了?!” “骨骨骨骨头……”苏墨涵吓得有些不成调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这里有截骨头!……” 当苏墨涵半爬半被拉地从岩缝中出来的时候,众人终于见到了那截骨头——这是一段人的右腿骨,大约是从膝盖往下,下面还连着右脚掌。虽然它已被山石砸得残缺不全,但还是能从骨骼的长度判断出来,这应该是个成年人的腿骨。 “各位,”程晋松举起这段断骨,看向自己的组员:“看来,我们找到许鹏消失的右腿了……” 蒋睿恒将几人找到的断骨放在许鹏骸骨的断缺处,两边严丝合缝地接合起来。 “真不知道该说你们幸运还是不幸。”李嘉宇一边给苏墨涵上药,一边好气又好笑地说。 “墨涵这回可立大功了。”许柔俏皮地接口:“他这一跟头不仅找到了死者的弃尸地点,而且还证实了玉山湖确实与玉山水洞的水路是相通的,揭开了困扰地质专家们多年的难题。”说到这儿,她冲苏墨涵眨眨眼:“可厉害了,哈?” 苏墨涵笑笑,又因为伤口疼痛而吸气。 四人后来又再次下到那个岩缝中看过,岩壁上有长期被水浸泡的痕迹,可见这里之前应该是有水的。它与玉山湖只有十来步的距离,从渗水的岩壁可以推断,这里原来应该是和玉山湖相通的。而在距苏墨涵跌落处不远的地方,有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投石向下,可以隐约下方很远处传来的隐隐水声。从地理位置上分析,这里大概正是玉山水洞最深处的斜上方。据苏墨涵说,那半截骸骨他是在洞口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下发现的,而当他们仔细检查石头下方时,赫然发现了一根尚未完全腐烂的粗麻绳——显然,凶手是在杀死许鹏后,用麻绳将尸体捆在大石头上,然后扔进岩缝之中的。为了防止尸体被人发现,凶手还特意故意往下扔了好几块巨石,并且用树枝和灌木盖住了岩缝口。只是没有想到一场地震将山体裂缝震大,这尸骨便和流水一起被冲入了下方的水洞之中,并最终被人发现。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这时候,程晋松和沈皓从实验室中走了出来,他举起手里的分析结果对屋内的几人说:“化验结果出来了,玉山湖水中的矿物质成分与许鹏骨头中的成分基本一致。我们已经可以确定,那里就是许鹏被弃尸的地点。而沈皓结合着新的数据重新对许鹏的死亡时间做了模拟,证实许鹏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五年前。” ——两方 分卷阅读138 终于吻合。 “你说,”听完法证组的结论后,方礼源看向沈严:“杀害许鹏的凶手会是哪一个?” “你们发现嫌疑人了?”程晋松有些惊讶。 听到程晋松这么问,沈严、蒋睿恒等四人相互看了看,竟没人立时回答。程晋松深觉奇怪,再次问道:“到底怎么了?” 最后还是沈严开了口,他脸色凝重地说:“这个解释起来恐怕有点复杂……” Chapter 13 疑点重重 四小时前,医院。 在等候蒋睿恒出来的时候,沈严往警局打了个电话。 “喂,秦凯,是我。我们问完李修远了,他说凶手可能是他的同事齐非——就是那天我们去古墓现场的时候,跟在陶教授身后的人。你还有印象没?……嗯,那就好。你现在就和江厉去古墓发掘现场,把齐非给我带回来。另外,李修远说,齐非五年前曾经和许鹏打过架,说是许鹏抢了齐非的女朋友。你让海洋联系S大学,找到齐非当年的同学,问问有没有这回事,顺便问问齐非的女朋友是谁……嗯,有消息立刻给我打电话,好,就这样。” 见沈严放下电话,方礼源才继续开口:“你刚才说许鹏可能是五年前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严看了眼周围,对方礼源使了个眼色,然后往楼道一头走去。方礼源会意,跟着沈严走了过去。 两人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沈严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将自己和程晋松在湖南的发现说给方礼源听。 “……就是因为这样,晋松才会怀疑是不是他们最初的化验结果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我们俩才这么急着赶回来。” “怪不得晋哥没跟着过来……”方礼源恍然大悟。“所以他现在是去重新检验去了?” “嗯。”沈严点点头:“如果他们这次检查能够确定许鹏是死于五年前的话,那么齐非就有很大的嫌疑了。” 方礼源也点点头。 两人这边刚刚说完,那边,李修远的病房门也打开了,蒋睿恒和李嘉宇走了出来。 “怎么样?”沈严和方礼源迎上去。 可是,蒋睿恒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看了李嘉宇一眼:“你怎么说?” 李嘉宇的回答同样让人摸不着头脑:“我跟你想的一样……” 沈严看着这两人奇怪的神情与对话内容,不解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蒋睿恒看了李嘉宇一眼,然后转头严肃地对沈严和方礼源说:“我怀疑,李修远在撒谎。” “什么?!”这下子,沈严和方礼源同时都震惊了。 “到底怎么回事?”沈严问。 “我刚才给李修远验伤的时候发现,李修远手臂上的刀伤伤口都比较浅表,没有伤到神经血管,而且,其中一道明显带有试探伤的特征,所以我怀疑,他那几道伤口都是自己弄上去的。还有他胳膊和脸上的抓痕,虽然那应该是被别人挠的,但是从伤口周围皮肤的发炎情况来判断,受伤的时间也应该比他遇袭的时间要早。”蒋睿恒停了一下,接着说:“我发现这些疑点,就问了李修远一句‘你是先被他砍伤的还是先被他抓伤的’,结果我发现李修远一下子就绷紧了身体,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我一看他这样,就没再往下问,可是我能感觉到,李修远后面一直很戒备,他的身子一直挺着,眼睛始终盯着我,直到我们俩出来。” 李嘉宇也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接着补充:“其实昨天拿到凶刀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些问题,那把刀子刀刃很锋利,整个刃口薄厚非常均匀,显然是把新刀,可是它的刀把部分却有几道非常深的擦痕,感觉好像是与什么硬物摩擦过。我和睿恒怀疑,李修远大概是将刀子插在了什么地方,然后自己撞上去,伪造了背部的伤口。” 蒋睿恒点点头:“李修远背部的那个伤口角度很正,确实不是他自己反手向后插能弄出来的。所以我和嘉宇打算去现场看看,如果真能找到插刀子的地方的话,那么就可以确定李修远是在撒谎了。” 沈严点头:“好,我跟你们一起过去。”他转头对方礼源说:“礼源,你就先别去了,你打电话回局里,让他们派两个人过来,帮我盯着这个李修远,尽量别让他发觉。” 方礼源会意地点点头:“好。”说完转身去忙。 沈严回头,对蒋睿恒李嘉宇说:“咱们走吧。” 三人驱车直奔案发现场。李嘉宇开车,沈严则开始打电话,他先是打给了秦凯,知道秦凯和江厉已经在去古墓的途中后,立刻叮嘱他们如果看到齐非后立刻报告自己;接着他又打给程海洋,让他去S大学了解一下,齐非和李修远是否有不和。蒋睿恒和李嘉宇明白沈严的意思,一般人自伤伪装他伤,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犯罪行为。而像李修远这种敢明确嫁祸给某个人的,十有八九对方已经遇害。因为凶手知道对方不会很快出来戳穿他,并且也可以转移警方的视线。所以,如果李修远真的是嫁祸给齐非的话,那么齐非现在恐怕已经出事了…… 案发现场的警戒线还拦着,两个工作人员守在小路的两头,防止有人从这里经过。估计李修远在这里遭到袭击的消息已经在S大学里传开了,当三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路口围了不少学生,不少人都在好奇地往里张望着。 三人表明身份,走进了胡同中。李嘉宇对另外两个人说:“咱们要找的是大概一指粗细的缝隙,它应该有一定深度,足以完全固定住那把刀。这缝隙应该在一个坚固的物体上,不会被人撞倒。从李修远的伤口高度判断,它大概应该在离地一米五左右的地方。” 沈严和蒋睿恒点点头,开始分头寻找起来。三人将这条胡同分成了三段,一人负责一段,对胡同两侧一点一点地仔细观察。 “找到了!”突然,李嘉宇叫道。 另外两人赶快跑了过去。只见李嘉宇半蹲着身子盯着面前的石墙,而在他眼睛直视的位置,有一道不大不小的裂缝。李嘉宇手中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拍摄的是那把凶刀的刀把部分。李嘉宇将照片靠近那个裂缝,沈严和蒋睿恒发现,那刀把的宽度与裂缝正好吻合。 沈严和蒋睿恒对视一眼——果然! 李嘉宇开始对那个裂缝进行倒模,以便回去与凶刀刀把上的划痕进行比较。趁这个时间沈严观察了下周围,他发现这个地方与发现凶刀的垃圾桶只有十来米的距离,显然李修远是在这里伪造了伤口后,自己走过去把刀子扔进垃圾桶,然后才打110报警的。只是这个地方本就僻静,加上昨夜大雨,所以才没有被人看到。 正在这个时候,沈严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秦凯的电话。 “喂,秦凯。” “喂头儿,”电话那端,秦凯的声音有些焦急:“古墓的工作人员说,齐非从昨天中午开始就不见人影了!!” “……后来秦凯他们又去所有齐非可能去的地方 分卷阅读139 找过,都没有找到人。我怀疑,他很有可能已经遇害了。最后有人见到他是在昨天的中午,据古墓的工作人员说,齐非当时是急匆匆地离开了发掘现场,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哪里。”说到这里,沈严看了程晋松一眼:“而那之后没多长时间,李修远也走了。两人之后都没有回去。” 程晋松明白沈严话中的暗示,点了点头接着问:“那作案动机你们查出来了么?” “这就是我们困惑的地方了。”沈严说:“根据古墓工作人员的说法,齐非与李修远不和基本上是公开的秘密,俩人各自为政,互相拆对方台的事不是一件两件,只是瞒着陶玉金而已。而且,海洋问过S大学考古系的一些老师,他们也说李修远和齐非关系一般,似乎没怎么见过两人私下的交流。不过如果仅仅因为这些理由李修远就要嫁祸齐非的话,似乎也太过牵强了些。不过我们在询问李修远的时候,他特别提到说齐非当年和许鹏打过架,所以我怀疑当年杀害许鹏的真凶是李修远,他正好借机嫁祸给齐非。” 沈严说完,屋内暂时陷入一阵安静。这一下午大家获得的信息太多,所有人都需要花点时间来整理一下思路。 程晋松想了一会儿,觉得沈严的分析很有道理,于是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本来是打算再去审一审李修远的——且不管许鹏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李修远是假装受伤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我想刺刺他,说不定他会露出马脚来。不过现在你们找到许鹏的弃尸地点了,我在想要不要再稍微等等,看看你们这边还有没有什么发现。如果真能确认杀死许鹏的真凶就是李修远,我们审他就更有把握了。” 程晋松想了想,点了点头:“也行,那你们就再等一会儿,你那边先找人看好他。” “礼源已经安排人了。”沈严说。 “好。”程晋松立刻转头对自己的组员说:“现在的情况大伙也都知道了,那咱们就赶快开工吧!” 法证组的几人分别拿着证物进了实验室,程晋松叫住了沈皓。 “你身上怎么样?”程晋松问。 沈严一听吃了一惊:“小皓你受伤了?!” 程晋松指着沈皓对沈严说:“你这弟弟今天可勇猛了,看到墨涵掉下去,他扔了包就跟着跳下去了。”说完,他看向沈皓:“怎么样?屁股开花没?” 沈皓不在意地笑笑。那边,沈严早已忍不住担忧和心疼,连声催促沈皓赶快脱了衣服,让他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程晋松微笑着拍拍沈皓:“走吧,去我办公室。” 沈皓背部的擦伤不算严重,因为有衣服阻挡,加之沈皓有意避开了一些危险的地方,所以除了有一处被擦破些皮以外,其它的地方只是有些红肿而已。可就是这样,沈严也是相当心疼,直数落他太过大胆。沈皓被沈严的魔音穿脑弄得无力招架,药一上完,他扔下句“晋哥我去工作了”,转身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诶!……”沈严气恼。 “行了,”程晋松拉住沈严,微笑着打圆场:“沈皓这么大人了,做事有分寸的。” “那他也不能那么玩命……”沈严还想说。 听到这话,程晋松笑了:“你还好意思说他?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明知道有炸弹还要往里闯的!你们兄弟俩啊,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你!……”沈严被噎得结舌。 “好了好了,”程晋松见沈严有炸毛的趋势,连忙开始安抚。他双手搭上沈严的双肩,柔声低语:“你今天折腾了一天了,累坏了吧?我们这边没那么快好,你先回办公室眯一会儿吧,等这边有结果了我再招呼你。” 沈严知道自己在这儿什么忙也帮不上,于是点了点头:“那行,我先回办公室。你这边有消息了叫我。” “好。” 法证组的五人忙了整整一夜,终于完成了对新发现的证物的鉴定。然而令人遗憾的是,他们仍是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直接指明凶手的线索——毕竟,尸体被扔在那里已经长达五年,就算当初曾有什么证据,也早已被时间冲刷得毫无痕迹了。见此情形,沈严决定,还是按照最初的计划,从李修远下手。 沈严带人再次来到医院,对李修远进行二次审问。面对如山的铁证,李修远终于承认自己是伪造受伤并且嫁祸齐非的。然而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他坚决不肯承认是他杀了齐非或者许鹏。 “我嫁祸齐非,是因为他总是跟我对着干!”李修远一脸气愤地说:“我怎么说也是大他一届的师兄,可是他仗着老师喜欢他,总是跟我对着干!在考古现场,他偷奸耍滑,从来不肯好好干活,却成天和那些媒体记者搞在一块儿,今天接受个采访,明天接受个拍摄,好像他才是整个发掘项目的负责人一样。在学校里他就更过分了,成天和别人说我没什么本事,根本配不上留校。今年学校晋级,他本来不够年头的,可一听说我要准备晋级了,却申请破格晋升,摆明就是要跟我过不去!” “所以你就嫁祸他?” “我听说他要跟我争今年的晋级名额,就去找他谈话。结果他却取笑我。我一生气,就说你别太过分,你当年跟许鹏打架的事情我都帮你保密了,没有告诉给警方。谁知道他一听就火了,上来就开始打我,我身上的这几道子,都是被他挠的!他当时的模样,真的像要杀人似的!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去问他!!” “齐非现在都失踪了,我们到那儿去问他?!”方礼源呵斥。 “他一定是畏罪潜逃了!”李修远大声说:“一定是他杀了许鹏,所以听到我说起他和许鹏的事,才会那么害怕!他想杀我没杀成,知道我会去报警,于是就畏罪潜逃了!警察同志,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齐非当年的大学同学,他们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的!” 从李修远的病房退出来,沈严和方礼源的脸色都很不好。李修远摆明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他们就是没有证据证明他在说谎。 “走,回警局!”沈严面色冷峻地说:“把李修远、齐非和许鹏的底全起出来,我就不信找不到他杀人的证据!” Chapter 14 谜底之下 重案组开始了对李修远、齐非和许鹏的彻底调查。他们找到了齐非当年的大学同学,证实了李修远所说的齐非与许鹏打架的事情真的确有其事,而且原因似乎也确实是为了一个女生。然而齐非的大学好友却也表示,齐非虽然当时很生气,可是后来在同学的开导之下还是释怀了。而且,他化悲伤为奋进的动力,当年就获得了美国知名大学的录取通知,提前一年硕士毕业,去美国攻读博士学位。齐非申请破格晋升的事情也是真的,不过他本身的确符合破格晋升的条件,倒不一定是真的故意和李修远过不去。至于齐非说李修远水平不怎么样的事情,齐 分卷阅读140 非确实也说过这种话,不过齐非只是一次在看李修远发表的文章时随口说了一句,并不像李修远说的那样“到处宣扬”。 然而,虽然有以上种种疑点,可重案组还是没有找到可以证明李修远就是杀害许鹏或齐非的真凶的实质性证据。人证物证就不要说了,他们甚至连李修远杀人的真正动机都没有找到。 “我觉得,齐非的死恐怕还是和许鹏那件事有关。”分析会上,方礼源说。“李修远一直强调是齐非杀死了许鹏,而自己发现了真相才引来齐非的杀意。恐怕事实的情况正好是反过来的,是齐非发现了他行凶的真相,然后才引来杀身之祸的。” “可是,齐非是发现了什么呢?”程海洋疑惑地说:“咱们搜查过齐非在学校和古墓现场的宿舍,那里面全都是专业材料,没见着齐非在查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在其他几人讨论的时候,沈严一直在看卷宗。程海洋话音刚落,就听到沈严“嗯?”了一声。 “怎么了?”其他几人立刻来了精神。 “你们记不记得,当年卖许鹏东西的器材店老板曾经说过,许鹏最初计划去南方的时候,最开始一直愁没钱,后来他突然说钱的问题解决了,还烧钱一样地买了一堆很贵的器材,但是后来他却又要退掉这些器材,急着把钱拿出来?” 经沈严这么一提醒,众人一下子醒悟:“头儿你的意思是,那笔钱很可能是李修远给许鹏的?!” 沈严点点头:“李修远可能是出于某种目的——或者是被许鹏逼迫——所以给了许鹏一笔钱,然而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两个闹崩了,所以许鹏才急着将钱还给李修远。但是这笔钱最终还是没能按时还上,于是李修远就杀了许鹏。” 几人听着沈严的分析,发现的确合情合理。 方礼源起身:“我这就去银行查李修远和许鹏的银行账户!” “好。”沈严点头。 秦凯问:“头儿,那我们干什么?” 沈严想了想,对剩下的三人说:“江厉、海洋,你俩分别去古墓现场和S大学,让他们仔细回忆一下齐非在出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秦凯,你再去联系一下许鹏的室友,让他们仔细回忆许鹏有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特别宝贝的东西,或者是有没有说起过发现别人的什么秘密。” “好。”三人点头,随即出门。 在整个讨论会的过程中,程晋松和李嘉宇都没有说话。待那几人都出门后,程晋松对沈严说:“说吧,让我们干什么?” “我想让你们再查一查齐非的电脑和笔记。”沈严说:“秦凯他们已经粗略地查过一遍了,齐非在出事前那两天,都在看考古方面的专业资料。我猜他遇害的原因恐怕就与这些专业的东西有关。这些专业知识你们比我们在行,所以我想让你们好好看看,看看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好。”程晋松点头:“我这就找人把东西搬上去,尽快给你结果。” 这回,调查终于有了突破。首先他们找到了李修远读书时的银行账户,发现在五年前的5月份确实发生过一笔15万的现金转账,而收款人正是许鹏。在这件事发生后不久,李修远的账户就销户了。而许鹏则因为本人失踪的缘故,这笔钱至今还存在银行里。另外,秦凯也从许鹏的室友处打听到,许鹏还真的有一件特别的宝贝。 “是一本笔记本,”秦凯对沈严汇报说:“应该是许鹏各地考察的记录,反正许鹏每次出门回来,都会捧着那个本子写上好几天。许鹏特别宝贝他那个本子,可以说是从不离身。他不是总去那种什么古墓考察么,所以他的室友都戏称他那本子为‘盗墓笔记’”。 “盗墓笔记?……”沈严复述着这个名字。 “是。”秦凯确定地点点头:“据说许鹏自己好像也挺喜欢这个称呼的,室友们这么说的时候他都会笑。不过许鹏失踪前那几天他们好像就没再见过那本笔记了。只是许鹏本人也没说什么,所以其他人也没多问。” 听到这里,一旁的程晋松突然插嘴问道:“秦凯,许鹏都去过哪些地方?” “啊?”秦凯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啊这个我还真问过,然我看看啊!……”说着,他掏出自己的记录本,快速地翻了起来:“哦有了!他室友说,他们知道的,许鹏去过的有东北、内蒙、陕西、山西、北京……靠,整个北方基本都跑遍了,连新疆都去过!” 听着秦凯报出的地名,程晋松的眉头越蹙越紧。他想了一想,突然起身往外走。 沈严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也快步跟了出去。 程晋松大步跑回楼上,奔到从齐非办公室拿回来的那一堆论文资料面前,然后快速地翻阅起来。只见程晋松的手指在那些文字上快速划过,显然是在搜索着什么。突然,他好像有了发现,迅速地拿笔在那段文字上打了一个圈,然后又接着开始翻查下一篇…… 这种翻查以一篇校园网的报道作结。沈严留心数过,整个过程中,程晋松一共挑出了五六处文字。 程晋松放下手中的那张新闻打印稿,沉着脸冷声怒斥:“这个李修远,真是个败类!” “怎么回事?”沈严问。 “沈严,叫上咱们两组的所有人,最好再带上搜救犬。” 程晋松对沈严说:“如果我的估计没错的话,我应该知道齐非的尸体在哪里了……” “李修远当年之所以会给许鹏那么多钱,应该是他买下了许鹏的科研成果。”坐到车上,程晋松终于开始给沈严揭开谜底:“S大学五年前的校园网中报道了一则新闻,内容是考古系的一位研究生依据古文献及当地传说,在临市的黄渠县发现了一个墓葬坑。只是这个墓葬坑因为被人盗过很多次,里面的棺木都毁坏了,所以考古价值并不算太高。不过一个学生能通过经研究发现一座古墓,这一点还是够令人震惊了。”说到这儿,程晋松看了看沈严:“你猜这个学生是谁?” 沈严立刻反应了过来:“李修远?” “没错。”程晋松点点头:“这件事之后S大学的校报对李修远做了个专访,专访中,李修远说自己是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翻阅很多资料、并且询问了不少当地人才最终确定了这个古墓的存在。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他应该对古文献与民间传说考证方面很有建树,可是他的毕业论文却与此全无关系,写的是关于文物保护的。而且,在他读研的前两年里,他也没有发表过任何一篇与此相关的文章。” 沈严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所以,那15万其实是李修远付给许鹏的版权费。” “嗯。而且应该不只这一个。”程晋松接着说:“从那之后,李修远基本上每个假期就会出去一次,每次回来就会发表一篇文章,文章内容基本都是关于各地墓葬及民俗的,而这些文章所涉及的地点,包括黑龙江哈尔滨,内蒙古锡林 分卷阅读141 郭勒,陕西西安,山西吕梁……有没有觉得这些地方很耳熟?” “都是许鹏曾经去过的地方……” 沈严面容凝重地说。 程晋松点点头:“李修远现在在申报晋级了,按照要求,他应该要提供自己这些年来的科研成果,我估计齐非就是看到李修远的这些论文才发现了问题的。而李修远大概是察觉到齐非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才决定先下手为强,既解决眼前的危机,又可以嫁祸给齐非。” “只是,他没想到在杀齐非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沈严顺着程晋松的思路接着往下推测:“齐非并没有被他一下子杀死,两人发生了搏斗。虽然李修远最后还是赢了,可是他的脸上和手臂却也被齐非挠出来了好几道口子。李修远知道这伤口无法掩盖,才想出自伤的骗术,企图转移视线。” 程晋松点头:“就是这样。” 说话间,车子已经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黄渠县古墓遗址,也就是当初李修远宣称自己发现的那个古墓。 程晋松走下车,放眼看向四周:“在所有李修远论文所涉及的地点中,这里是最近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当天到达的地方。如果那天齐非是发现了什么立刻就来求证的话,那么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沈严跟着扫视了一圈——这里是黄渠县一个小村子的东郊,那个古墓遗址就在这村子的耕地之中,而村北边则是一座大山。正值五月,山上树木枝繁叶茂,一片蓊郁幽静,显然是最理想的弃尸地点。 于是,沈严回头,对所有已经准备妥当的组员下令:“进山!”…… “啪!” 一件染血的衬衫扔在李修远的面前。李修远看了一眼,脸色瞬间转为灰白。 “怎么样,这衬衫你很熟吧?”沈严坐下来,对李修远说:“它是我们在齐非的尸体旁边发现的。” 李修远的双手慢慢拳起,他僵直着身子坐在那里,眼睛盯着那件衬衫。 “我们在齐非的指甲中发现了你的皮屑,附近的村民也证实,案发那天下午,你曾经去村子里打听过齐非的行踪。人证物证俱全,你跑不掉了。”沈严看了李修远一眼,冷冷地说:“对你的同学兼同事也能下得去这种狠手,你可真够冷血。” “是他逼我的……”李修远咬着牙发出低低的声音,仿佛阴狠的毒蛇。 “他逼你?”沈严冷笑一声,斥道:“他不过是发现了你剽窃别人科研成果、然后以自己的名义发表的真相!当年你花了15万,从许鹏那里买下了他几年的考察成果,以你自己的名义发出。我们警方已经查到了你的汇款记录,你没得抵赖!!” 李修远双拳紧握,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似乎在压抑着极度激动的情绪。 “如果你只是剽窃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杀掉了许鹏。怎么了?后悔了?嫌钱给多了想要回来?!” “我没有!是他自己反悔的!!”突然,李修远猛地爆发起来,他双手猛砸着桌子,大叫着分辩:“许鹏那家伙明明已经把笔记卖给我了,没过多久却又突然跑回来,告诉我他反悔了,说什么他要向他女朋友证明自己是个男人,说要把钱退给我,让我对外宣布那个古墓是他发现的!他在做什么白日梦?!我如果真的那么做了,还怎么在学界混!我这一辈子就全完了!是他逼我的!!” “那齐非呢?” “齐非也是个混蛋,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校里校外地抹黑我!说我没本事,说我没水平,我好容易要晋级了,他却横插一脚跟我抢!跟我抢也就算了,他居然还要查我当年的事情!!他摆明是不想让我活!!”李修远越说越激动,他站起来,猛砸着桌子大叫:“我不过是想好好搞学问,他们为什么都来妨碍我?!是他们自己该死!!” 李修远声嘶力竭地吼叫完,站在那里呼呼地喘气。他双目通红双眼圆睁,之前的斯文形象已完全不见。 “搞学问?别给知识分子丢人了!”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程晋松冷冷开口:“你这种人,自己没本事没水平,就去搞学术作弊;作弊被人发现了,就动刀子杀人。像你这种没知识没良心的人,根本不配谈‘学问’二字。我们已经将实情告诉给了陶玉金教授,陶教授说了,他会向你投稿的那些杂志社发信,告诉他们你的那些研究成果的最初发现人是许鹏。”程晋松看着李修远,一字一句地说:“你当年从许鹏那儿偷来的东西,我会让你全都还回去!” 程晋松说完,转身走出审讯室。沈严跟着他离开。房间内,李修远的嘶吼声还在隐隐传来—— “不行!你们不能拿走我的成果!!那是我的成果!!……” “真想不到李修远竟然是因为这个杀人,你说这人是不是学傻了?”办公室内,秦凯对其他几人说。 “李修远是从农村考出来的,他们那村子没出过几个大学生,所以他父母对他给予了很高的期望,逢人就说李修远学习多么的好。大概是家人无形中的压力令他心理失衡,所以他才会走上这条歪路吧。”方礼源说。 秦凯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诶你说,李修远说许鹏当年反悔,是要向他女朋友证明自己,这说法能是真的不?” 这时,程海洋探头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你们还别说,这件事头儿还真让我去查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其他几人一起凑头过去。 程海洋看了众人一眼,轻声开口:“那女生也失踪了!” “什么?!”所有人同时吃了一惊。 “不骗你们!”程海洋一脸认真地解释:“那女生名叫夏雪,就是原来齐非那女朋友,她跟许鹏同级,也是那年大学毕业后就没了消息。我问过她大学的同学,他们都说夏雪毕业后说是要回老家,然后就没了消息。当年的电话、工作全换了,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去了哪里。” 秦凯睁大眼睛:“难道,她也遇害了?” “那应该不是。”程海洋摇摇头:“因为她的父母联系上了,她父母说自己女儿活得好好的,只是人在外地。不过她父母似乎跟她有什么矛盾,根本不愿多说,只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既然这样,那也就不用我们操心了。”方礼源说:“这案子破了,我们大家也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是啊,尤其是头儿。”程海洋感慨地说:“他为这个案子可真是累坏了。” “诶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头儿对这个案子特别的上心?”秦凯说。 “嗯?有么?”江厉说:“头儿对每个案子都很上心吧?” “不不不,绝对不是。”秦凯笃定地摇摇头:“头儿对这个案子明显很在意,似乎很想赶快破案。” “大概是他之前休假时间太长,憋坏了吧。”方礼源的一句话,引来了几人一阵笑声。他看着沈严的办公室,微笑着说:“这回案子破了,头儿应该可以安心了……” 然而 分卷阅读142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此刻沈严不但没有心情舒畅,反而是更加愤怒。 “什么叫过段时间再说?!李光北你到底什么意思?!”沈严对着电话大吼。 “过段时间再说的意思就是,我还要过些时间才能把当初案子的真相告诉你。”李光北不紧不慢地回答。 “李光北!你少跟我打太极!”沈严厉声打断:“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咱们说好了,如果我找到杀死许鹏的真凶,你就把刚子被杀的真相告诉我。现在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却想反悔是怎么着?!” “我没有要反悔,只是晚几天而已。”李光北依旧是那种平缓的语气:“我还有些疑点需要再确定一下,等我都搞清楚了,我就会告诉你。” 沈严深吸一口气:“那你还要多久?” “这个不好说,少则一个星期,多了几个月也有可能。” “李光北!”沈严再次发怒。 “反正我说了会告诉你,就一定会办到。”李光北骤然打断沈严的话,声音也变得冷了几分:“这段时间我要专心处理这件事,你不要来骚扰我,有消息我自然会通知你。” 说完,李光北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喂!!”沈严见电话被挂断,愤怒地将手机砸向墙壁。 被李光北这样“放了鸽子”,沈严完全压抑不了心头的怒火,决定要去当面找李光北问个清楚。程晋松知道拦不住沈严,又怕他急怒之下开车会出事,只好跟王局请了假,陪着沈严一起去H市。 然而两人没有想到的是,李光北的做法更绝,当两人到达李光北公司的时候,秘书告诉他们,李光北已于昨天晚上搭飞机出国了! “他就是故意在耍我!!”走出门后,沈严气得几乎想揍人。 “他要耍你也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程晋松拉住暴怒的沈严,冷静地分析:“你想想看,许鹏跟李光北非亲非故,破了案,对他有什么好处?这案子你该查还是要查,他这么做,几乎是在白送礼给你。” 听到这,沈严身子微微一顿。 见沈严听进去了,程晋松也稍微放心了些,他接着说:“所以我觉得,你不妨暂且再等等,说不定他是真的还有什么东西要查。再说了,你也不是非依靠他不可,”程晋松对沈严眨眨眼:“咱们自己也可以查,不是么?” 听到这里,沈严骤然醒悟:“对了!陈东!!” 于是,两人又开车去了H市中级人民法院。结果不巧的是,陈东竟也不在院内。沈严无奈,只好给陈东打了个电话。 “喂?”陈东的电话很快接起。 “喂,陈处,我是沈严。我来H市了,打算顺道过来看看你,结果你们检察院的人告诉我你出去了……” 沈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东打断。“你来得正好,正好我也有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陈东的声音再次从听筒中传来,低缓沉重:“姜建东出事了……” ——File 5 盗墓笔记 完—— 【卷六 警局锄奸】 Chapter 01 黑暗 最黑暗的时刻也是最接近光明的时刻。——英国谚语 车子一路疾驰到了H市公安局,程晋松刚刚将车停好,沈严便拉开车门向公安局院内跑去。毕竟在这里工作过三年多,门口站岗的警卫都还认得他,于是两人顺利地进入到警局楼内。沈严顾不得旁人或惊奇或陌生的眼光,直接跑到解剖室所在的楼层,然后猛地推开门—— 砰。 突然而来的响声令屋内的三人同时回过头来。三人都身身著白大褂、面戴口罩地站在一张解剖台前,看样子是正在工作。在他们身旁,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是沈严,其中两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沈严?”其中一个人惊奇地说:“你怎么来了?” “是我告诉他的。”三人中的另外一个人开口解释,听声音就知道,说话的这人正是陈东。 法医邱鹤林转头看看陈东,然后转过身来,向沈严走了过来。 “鹤林,我听说建东出事了……”沈严对邱鹤林说着,眼镜却不自觉地看向那张解剖台……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尸体的小腿。 沈严的身子猛地一抖,他转回视线,有些颤抖地轻声问:“那个……是……” 邱鹤林脸色沉重地看了沈严一眼,然后开口:“你跟我过来吧。” 这不算回答的回答,让沈严心头的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沈严跟随着邱鹤林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随着邱鹤林的侧身,沈严终于看到了那尸体的脸—— 熟悉的面容,脸上却泛着不熟悉的青白色——不,那颜色也不是不熟,沈严早已在许多凶杀现场见到过,只是,他没有见过这人是这般脸色……自己印象中的姜建东,应该是健康而充满活力的,而不是眼前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 “尸体是今天早上6点50多在中山公园被发现的,是一位晨练的老大妈报的警。110赶到的时候,人已经完全没有呼吸了。估计死亡时间是在早上六点左右。” 沈严盯着尸体,艰涩地问:“死因是什么?……” “尸体表面没有明显的伤痕,怀疑是突发性心肌梗塞。”邱鹤林解释:“建东死的时候左手捏着左前胸的衣服,像是心脏不舒服的样子。而且他当时穿着一身运动服,人又倒在公园里的小路边上,很有可能是运动导致的突发性心肌梗塞。” “心梗?……”沈严没有想到姜建东的死因竟会是这个,他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邱鹤林。 邱鹤林微微点点头:“以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是这样。” “可是建东的身体一向很好,没听他说过他心脏不好啊?……”沈严不解。 “急性心肌梗塞发病前是没什么征兆的,但一旦发病,情况就很危急,不立即施救很有可能造成死亡。建东当时是在晨练,公园内没什么人经过,所以如果真的是突发心肌梗塞的话,的确有可能造成死亡……”邱鹤林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陈东,接着补充:“当然,这只是现阶段的推测,一切还要等真正的验尸完成才能知道。” 程晋松注意到邱鹤林的小动作,他顺着邱鹤林的目光看去,只见陈东盯着姜建东的尸体,一脸的凝重。 “陈哥,”程晋松问:“你也认识姜建东?” 陈东点点头:“以前工作上都接触过。” 说到这里,沈严也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陈处,你怎么会知道建东出事的消息的?” 陈东似乎略微迟疑一下,说:“我们检察院最近有个案子,需要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陈东的话刚说到一半,解剖室的门突然再次被打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沈严,那两人同时一怔。 “严哥?……”走在后面一点的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惊讶地说。 “小邹,”沈严认得后面的那个人,他叫邹明远,是原来  分卷阅读143 自己重案组的同事。而前面的这个人又高又壮的男人他却不太熟悉,于是他礼貌地点点头:“请问你是……” 邹明远连忙介绍:“严哥,这位是我们刑侦队的队长周晨刚,周队,这位是……” “沈严,原来的队长。”周晨刚没等邹明远说完,就自己接了下去。他没看沈严伸过来的手,而是一脸冰冷地说:“沈队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已经调到S市了吧?请问你来我们H市公安局,还进到解剖室来是怎么回事?” 不悦的语气,配上质问性的言辞,真是毫不客气。 沈严也没有想到这位周晨刚竟然是这个态度,但毕竟自己这做法是不合规矩的,于是他客气地开口:“抱歉,这次出事的人是我以前的同事,所以我就想过来看一看……” “对不起,我们现在还在对死者的死因进行调查,不方便让外人参观。”周晨刚再次毫不客气地将沈严的话堵了回来。 沈严没想到这人态度竟如此强硬,一时竟微微愣住。 这时,陈东轻咳了一声:“是我让沈严过来的。我们调查的案子,需要他的配合。” 听到这话,周晨刚黝黑而刚硬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转头看向陈东,冷冷地说:“陈处,我刚刚给检察院打了个电话,检察院的人告诉我,这案子现在不归你查了吧?” 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都是一愣。沈严和程晋松同时看向陈东,只见陈东怔在那里,脸上带着被戳穿的尴尬与惊愕——看这表情,周晨刚所说的话显然是实非虚。 两人心中同时一沉。 看到陈东这副表情,周晨刚露出轻蔑的一笑。他继续开口:“所以,陈检你现在也没资格留在这里。”他扫视了一眼陈东、沈严和程晋松,冷冷开口:“我们现在要工作了,请你们三位马上离开!邹明远,带他们出去!” “是!”邹明远赶紧应了一声,他走到沈严面前,在周晨刚看不到的角度对沈严露出一个抱歉的神情,嘴上轻声建议:“严哥,我带你们出去吧。” 看看一旁面带尴尬的邱鹤林,再看看一脸哀求状的邹明远,沈严只好点了点头。他走到周晨刚的面前,说了句“抱歉周队长,打扰你们了”,然后便向解剖室外走去,陈东和程晋松跟在他的身后。 三人走出解剖室,还没来得及关门,就听到周晨刚的斥责声从里面大声地传了出来:“你这法医是怎么当的?!以后不许让无关人员进到这里来!” 砰——大门关上。 邹明远看着被甩上的大门,对沈严露出一个苦笑。 三人跟着邹明远往外走,沈严忍不住问道:“明远,那个周晨刚是从哪儿调过来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他是从临市调过来的,严哥你走了之后姜哥也辞职了,本来距离是让大刘当队长的,但是他干了一段领导好像不太满意,就从外面把这人给调了过来。这家伙整个一黑面神,从来了开始就是这么个德行,谁出了一丁点儿错张口就骂,一点情面都不给留。而且这人整个一铁血战士,铜皮铁骨抗砸抗打还精力巨他妈的好,连着几天不睡觉都没问题。一遇到案子发生,他就拉着全组人一宿一宿地通宵,把大伙儿都折磨完了。老肖和柱子都被他弄得进过医院。结果他竟然说老肖和柱子体能太差,把他俩给弄走了!”说到这儿,邹明凯语气愤愤,带上了着些赌气的成分:“现在就剩我还在了,等明年能轮值调岗的时候,我也和领导申请调走,不伺候这变态了。” 大概是对周晨刚积攒太多的牢骚,此刻看到昔日上司,邹明远是将苦水毫无保留地倒了出来。听着邹明远的话,沈严心中也颇不是滋味。他没想到自己当初的举动不仅弄得姜建东离职,竟还连累了这一帮兄弟…… 说话间,四人已经走到了楼外,邹明远停下脚步,对沈严说:“严哥,我们马上还要开会,我就不送你了。周晨刚这人很不好说话,你还是别过来了。姜哥……姜哥的事情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沈严百感错杂地点了点头。 走出公安局,程晋松终于将心头的疑问问了出来:“陈哥,你出什么事儿了?周晨刚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严一听也微微一怔。他刚才满脑子都在想着姜建东的死和邹明远的那番话,此刻程晋松一提,他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陈东看了看周围,微微叹了口气:“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陈东领着沈严和程晋松左绕又绕,似乎在确认身后有没有跟踪者,程沈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浓重。 三人就这么在路上走了大半个小时,直到确认安全,才走进警局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陈东带人挑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这才开始说起自己的事情:“我现在被检察院内部停职了。” “什么?!”饶是有心理准备,这句话还是极大地刺激到了程沈二人,两人瞪大眼睛,同时反问出声。 “陈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严连忙追问。 “半个多月以前,你不是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想重查丁荣钦的案子,让我帮忙拿卷宗么?”陈东看着沈严说:“其实我早就拿到了,可是当我拿到卷宗的时候才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卷宗里有证物被人偷换了。” “什么?!”沈严和程晋松同时吃了一惊。 陈东点点头,压低声音接着说:“被偷换掉的是丁荣钦的手机。当年这个证物我检查过,丁荣钦的手机左下角磕掉了一块漆,我记得很清楚,可是现在的这个手机外壳却是完好无损的。我看了一下,里面什么通话记录、电话本还都有,如果不注意的话,根本不会发现是被人掉了包。” “那是谁掉包的,查出来没有?” “负责掉包的应该是证物仓库的一个保管员,在证物转交到我们院的那天,就是他负责签收的。不过这人在去年九月份就辞职了,而且他家也搬走了,我们在全市搜索都没有找到这个人,我怀疑他很可能已经逃到外地去了。” “那幕后指使者是谁,你们有线索了么?” “我们有个怀疑的对象。”陈东看着沈严问:“你知道魏远么?” 沈严眼神一动:“魏远?!” 程晋松插嘴问:“魏远是什么人?” “他是这边的另一个黑社会头子。”沈严说:“H市势力有三大家,魏、李、高。其中李是指李兴国李光北,魏就是魏东海魏远父子。魏家势力主要在H市西南,掌管着西南商业区的饭店和酒吧,黄赌毒那些都与他家脱不了关系。两年前魏老爷子死了,魏远继位,这人比他爹还不是东西,不仅变本加厉,还想吞并那两家的势力地盘,这三家打过好几次,没少给我们添事儿。我们查过他们好几次,可是每次魏远都能找到人帮他顶罪,就是定不死他。” 陈东点点头,接着往下说:“丁荣钦的案子我侧面了 分卷阅读144 解了一下,似乎是魏远打算抢李光北的生意,也想搞进出口生意,所以就收买了丁荣钦,想让他做商业间谍,结果被李光北发现了。后来丁荣钦就死了,如果不是李光北杀了他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是魏远下的手。” 沈严点点头:“以魏远的性子,他做得出这种事。” “所以我就和检察长商量,打算重查丁荣钦的案子。检察长考虑了一阵子,终于同意了,可没想到,就在我们刚刚开始调查的时候,有人就往检察院寄了一封匿名信,举报我在之前的案子中故意出错为嫌疑人开脱。院里面就把我给内部停职了。” “那你会不会很麻烦?” 陈东摇摇头:“我没做过,他们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只是我这一停职案子就不能继续查下去了,而且,”说到这里,陈东的脸色阴沉下去:“我才刚被停职,这边姜建东就出事了……” 沈严心头也一沉——的确,这两件事接连发生,显然并不太可能是偶然…… “所以你才会赶到警局去,想知道姜建东的死因?”程晋松问。 陈东点点头:“我本来是想找姜建东再谈谈的,结果却听说他死了。我就立刻赶到警局去,想趁着他们还不知道了解一下他的死因。可没想到警局那边竟然也知道了我被停职的事情。看来有人是诚心不想让我们继续查下去。” 三人脸上都露出凝重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程晋松继续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查还是要查,只是要更小心些。”陈东说完看向沈严:“沈严,你最近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再来H市,另外也不要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消息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现在我恐怕已经被他们盯上了,你别再暴露出来。” 沈严一听心中着急:“可是陈处你……” “放心,我没事,”陈东说:“他们还不敢真把我怎么样,而且我现在手里也有一些底牌,只是需要点时间来谋划谋划。”陈东看着沈严和程晋松,认真地说:“沈严,小程,这件事背后的水可能很深,我本来没打算把这些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被牵连进来。” “陈处,您别这么说,这事本来就是我把你牵连进来的。”沈严说:“更何况,现在这里面还有我同事的两条人命,我一定要查到底!” “就是。”程晋松也说道:“这事我俩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陈东点点头:“好。暂时还不需要你们做什么,我这边有些事情已经查到点眉目了,等有确切消息了,我会联系你们。一会儿我先走,你俩再坐会儿再走,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陈东说完,起身离开。 程晋松和沈严相互看了看,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从未有过的凝重…… Chapter 02 安慰 “严哥好,我叫赵刚,严哥你叫我刚子就行。” “尸体是在水里被发现的……中了两枪,都在心脏附近,凶手就是冲着要命去的……” “认识一下吧,我叫姜建东,扫黑组的……” “尸体是今天早上在公园被发现的,尸体表面没有伤痕,初步怀疑可能是心肌梗塞……” “严哥,今年过年我妈打算过来,你到我家去吃饺子吧!” “赵刚查的丁荣钦的那个案子,有份证物被人掉包了。” “沈严,喜欢他就告诉他,别给自己留遗憾……” “我才刚被停职,这边姜建东就出事了……” “沈严,祝你幸福……” “沈严,这件事背后的水可能很深……” …… “沈严?沈严?!” 程晋松的声音将沈严拉回现实。程晋松对他说:“你想吃什么?” “哦,我没什么想法,还是你做主吧。”沈严将菜单递回给程晋松。 程晋松看了沈严一眼,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抬头对服务员说:“那就再来一个狮子头,一份白斩鸡。主食来两碗米饭吧,连着刚才那些,快点儿上来。” 服务员将菜名记下,点了点头,拿着菜单离开。 和陈东分开之后,两人便开车返回了S市。整整一路上,沈严几乎没有说话,程晋松知道他心里乱,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开车。从H市到S市开车需要4个多小时,当两人回到S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多。两人中午就没正经吃饭,眼看都到晚饭点了,程晋松也没问沈严的意见,直接将车开到饭店门口。 程晋松看着他,关心地问:“沈严,你没事吧?” 沈严缓缓地摇摇头。 程晋松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样子,刚想开口说什么,那边服务员却已经端着饭菜走了过来。于是程晋松帮着把饭菜摆好,然后将筷子递给沈严:“别想那么多了,吃饭。” 沈严点点头,接过筷子,安静地吃起来。 程晋松看着沈严,再次叹了口气。 两人就这么默然无声地吃完了晚饭。程晋松要送沈严回家,沈严却摇了摇头:“别了,你今天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太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今天去程是两人是轮流开车的,可回来的时候程晋松怕沈严想心事走神,坚决没让他开车。所以他今天一个人开了快六个小时,着实是够辛苦。 然而,程晋松却是另有安排:“你先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严还是摇头:“不了,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了。” “这事儿很重要,你陪我去一趟,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沈严看着程晋松坚持的态度,只好点了点头,跟他上了车。 沈严猜测程晋松可能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跟自己聊聊,可是他没想到,程晋松竟然将车子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外。 “到了,下车吧。” 沈严一愣:“我们这是要去谁家?” 程晋松微微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是……”沈严还想说什么,可是程晋松竟不听他说完,拉着人便往小区里面走去。 小区内的环境很不错,有一片绿地,还有一个花坛。正是晚上七点多,楼下各处都是纳凉散步的居民,颇是热闹祥和。沈严看着小区内颇上档次的环境与建筑,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悄声问:“是去哪个能说上话的领导家么?” 程晋松没有回答,仍是带着沈严往前走。 两人来到一栋楼前,正好有人开门出来,两人顺利地进到了楼内。程晋松带着沈严进电梯,按下20层。 “诶,咱们这么空手拜访人家不太好吧?是不是应该买点水果什么的?”沈严又问。 程晋松依旧没说话,嘴角却抿出了一丝笑意。沈严终于被他惹毛了,推了他一把:“诶你说话啊!卖什么关子!” 叮!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20层到了。 沈严心中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也不知道程晋松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又把自己拉到谁家来了 。程晋松略带笑意地看了他一眼,率先走出电梯。 程晋松走向西边的那户门前,就在沈 分卷阅读145 严以为他要去按门铃的时候,程晋松居然从兜中掏出钥匙,插向那个锁孔,然后,那钥匙在里面转动两下,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 沈严睁大双眼,彻底呆住。 看到沈严目瞪口呆的样子,程晋松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对沈严做了个手势:“沈队,请进。” 沈严略显呆滞地走进去,程晋松跟在他身后,打开了门边的灯光开关。屋内瞬间明亮了起来。 入目是一间宽敞的客厅,南北通透的设计,整个客厅一览无余。原木色的地板,黑色的电视柜,银灰色的沙发,同色系的茶几,一切的东西,全是崭新的。 沈严到这时终于完全反应过来了,他转头看向程晋松:“这是你的房子?” 程晋松微笑着点点头。 “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房子……” “这房子是早就买好的,只是之前没结婚,也就懒得过来住。”程晋松拉起沈严的手:“走,进里屋看看。” 两人走过客厅,进到里面的卧室。卧室的风格与客厅很相似,也是简单的黑白配,黑色的床,黑白相间的床头柜,白色的衣柜,简单而干净。整个房间中都没有家电,只在床头柜上放了一盏小台灯。 “本来是想过段时间把一切都弄好了再带你过来的,可是今天看你这个样子,放你回家我不放心,就提前把你带过来了。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在这儿住一宿,明天再回家。” “嗯?”沈严一怔,继而摇头:“不用了。” “不行,你今天回去,肯定会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看沈严还想解释,程晋松接着说:“再说,你看看你现在都什么脸色儿了?这要是让沈皓见着,他还不得担心你啊?” 沈严顺着程晋松的手看向镜子,果然,镜子中的自己脸色凝重而苍白,看起来真是相当的不好。他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 见沈严答应,程晋松才放心地点点头,他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T恤和一条崭新的毛巾:“你今天折腾一天也累了,去冲个澡吧,浴室在那边。” 沈严拿着东西走进浴室,简单地冲了个澡。程晋松这房子虽然硬件都已齐备,但软件是相当的不完善,浴室里什么洗漱用品都没有,只有两袋袋装的洗发水与一块香皂。不过好在是夏天,而且男人洗澡也没那么讲究,所以沈严就简单地冲了冲——洗掉一身汗水,便已足够了。 在沈严冲澡的同时,程晋松已经将屋内的床单换了一条新的——这房子有阵子没人住了,床上的床单早已落了一层的灰。不过好在这些东西柜子里都还有,于是他便拿了一条新的换上。这样,一会儿两人睡得也能舒服些。 换好了床单,那边沈严也洗好了。程晋松亲了沈严一下,便也拿着衣服走进浴室。 沈严放下擦头发的毛巾,在程晋松的屋子里转悠了起来。 这是一间两室两厅的房子,目测大概一百多平,客厅饭厅在东边,卧室书房在西侧。厨房被做成了开放式,与客厅饭厅连为一体,使整个客厅显得非常的宽敞,而红色的橱柜则为整个空间增加了一抹亮色。北面的小卧室被程晋松做成了书房,黑色的书架排满了一整面墙。书架上已经放了不少书,沈严随手翻翻,都是化学或鉴定相关的书籍,有些好像还是大学教材。主卧内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几乎占据了半面墙,站在20层的高楼之上向外望去,似乎小半个城市都被收入眼底,目之所及是点点的灯光,美丽而宁静。 “怎么样,漂亮么?”程晋松不知什么时候洗完了澡出来,在沈严背后环抱住他。 沈严安静地点点头。 “沈严,”程晋松依旧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他将头靠在沈严的肩上,柔声地说:“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吧。” “我是四年前调进H市的刑警队的……”沈严隔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开口。“那时候,我刚执行完卧底任务调入市局,刚子和建东都是我最开始认识的人。刚子那时候刚进重案组没多久,是全组年纪最小的一个,他人虽然小,工作却很认真。而且他知道我也是一个人在H市,所以每次他妈去看他,他都会让他妈给我也做些好吃的……建东最开始是扫黑的,是后来调进重案组的。他认识的人很多,很多次我们查案,都是他的线人提供的资料……可是刚子出事快一年了,我不但没有抓到杀他的真凶,反而还搭上了建东的性命!最可恶的是,我知道他们是被人害死的,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沈严愤怒的声音中带着隐约的鼻音。他身子僵直而微微颤抖,似乎在压抑着巨大的悲愤。 “傻瓜,别这么想。”程晋松开口:“如果不是你破获了冯建民的案子,李光北就不会告诉你赵刚案有内情;如果不是知道了有内情,你就不会拜托陈东去找卷宗,他也就不会发现证物被掉包的事……是你的坚持,才让所有的疑点一点点地暴露了出来。现在检察院已经知道丁荣钦一案的证物有问题,必然会追查下去,而只要查下去,就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程晋松的话语坚定而充满安慰,沈严转头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色之下,高楼之中,两个人就这样在万家灯火的背景中亲吻起来。这亲吻并不带着情欲,而是一种支持与爱的表达。这一刻,沈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他知道,无论前方的路还会有什么样的黑暗与坎坷,眼前的这个人,总会陪伴着自己——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第二天,沈严在明媚的阳光中醒来。 程晋松这房子因为平时没人住,所以并没有安窗帘。两人昨天晚上翻箱倒柜,才找出一套薄纱帘凑合挂上。只是这纱帘挡挡晚上的灯光月光还好,白天的日光可是完全挡不住了。这不,太阳一升起来,屋内就亮了起来,让睡懒觉成为了不可能。 沈严就是被这明亮的阳光给弄醒的,整个床铺都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倒让人感觉颇为舒服。他满足地动了动身子,手无意识地往身旁摸—— 摸了个空。 沈严睁眼,只见整张床上只有自己,程晋松竟已经起床了。 沈严走出卧室,一开门就看到了厨房中程晋松的身影。此刻的程晋松穿着居家的T恤,正在灶台前忙碌着,灶上的小锅中冒出阵阵蒸汽,在晨光中,给程晋松的身影带上了一抹迷人的柔和。 看着这样的程晋松,沈严突然有种很安心的幸福感。 听到身后有动静,程晋松回过头来:“诶,醒了?正好饭刚好,快过来吃吧!” 沈严走过去,接过程晋松递来的碗——过水面上铺着红红绿绿的黄瓜丝和胡萝卜丝,还有热气腾腾的鸡蛋酱淋在上面——竟是炸酱面。 程晋松微笑着说:“这儿平时不怎么开火,什么家伙事儿都不全,今天早上就只能给你弄个炸酱面凑合凑合了。”这里平时不住人,根本没有预备柴米油盐,现在吃的这 分卷阅读146 些东西,还是早上程晋松特意去楼下的便利店买的。 “那你还弄这些,我们俩下楼去吃不就好了?” “外面吃的哪有自己在家做的干净?”程晋松一边将筷子递给沈严,一边说:“我说沈严,反正今天也是周末,局里也没什么事儿,干脆一会儿你陪我去趟超市,咱俩今天就把这儿缺的东西都买全算了。” “嗯?”沈严一愣,抬头看着程晋松:“买东西?……” “是啊,咱俩以后在这儿住,总不能什么东西都没有吧?”程晋松看着沈严:“怎么,你不想?……” “不是,”沈严连忙摇头,然后又有些迟疑地说:“只是,我没想过……”同居…… 程晋松明白沈严的意思,于是笑笑:“别紧张,我也没说就让你立刻就搬过来。我的意思是,咱俩可以偶尔地过来住住。你家有沈皓在,咱俩总在那儿他也别扭咱也别扭。这里没外人,咱们以后隔三差五地过来住两天,也算享受享受二人世界。你说呢?” 沈严听着程晋松的建议,又想想昨晚两人相拥而眠的温馨,轻轻地点了点头。 Chapter 03 内鬼 虽然陈东告诉过沈严不要过多询问案子的事情,可沈严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两天之后,他还是忍不住给邱鹤林打了个电话。 听到沈严询问姜建东的死因,邱鹤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实情:“毒理检验发现,建东的体内有微量的琥珀胆碱残余。这是一种去极化肌松剂,大剂量注射时会出现气管痉挛和心律失常,能诱发心肌梗塞,发作非常迅速。” “所以说,建东的死并不是意外?” “嗯。”邱鹤林说:“针孔是在建东后脖子的发根处发现的,很隐蔽,如果不是拨开头发很难发现;而且建东身上并没有搏斗或反抗的痕迹,可以说他是瞬间被凶手制服,然后被注射了药物的。” “也就是说,凶手是职业的……”沈严接口。 “要不就是职业的,要不就是建东没防备——毕竟建东自己身手也不错。而且刚刚我听重案组的人说,姜建东的家似乎被人翻过,估计也是凶手做的。”邱鹤林说完,压低了声音说:“沈严,我告诉你的这些事你千万不要对外人说,周晨刚已经下了命令,让所有人绝对不可以将消息外泄……” “我明白。谢谢你了,鹤林。” 放下手机,沈严的心中百味陈杂。他当然不相信姜建东是自然死亡的,可是他也不愿相信他是被人杀害的——因为如果真是那样,那就说明姜建东在赵刚案子中的所作所为是另有目的、而并不像他所说的只是想为赵刚复仇那么简单。自从李光北跟他说起赵刚的案子另有内情后,沈严就曾经怀疑过,姜建东在整个事件中究竟是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种种迹象都在暗示着他可能有问题,可沈严始终不愿相信,他不愿相信自己并肩战斗多年的好友竟然会是杀害同事的帮凶。所以,他一直没敢向姜建东求证过,下意识地将这件事情一拖再拖。可是现在,姜建东被灭口的事实已经清楚地摆在眼前,这令沈严无比后悔。如果自己早一点去质问姜建东的话,就可以早些得知事情的真相,就算他可能因此遭受牢狱之灾,但至少可以保住一条命。哪会像现在这样,白白送了性命,连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来…… 等等! 沈严脑中好像突然闪过了什么。他闭上眼睛,想要抓住那一纵即逝的念头。 线索……对,线索!姜建东如果真是受魏远的指使或逼迫去陷害李光北的话,依他的个性,一定会留下证据,以防日后被魏远灭口。凶手去翻他的家,估计也是想找到那东西吧?只是,这东西会是什么?是文件、照片,还是短信,电话?凶手又到底找到没有?!…… 沈严的大脑快速地思考起来,他越想越着急,简直恨不得立刻跑到姜建东的家里把所有东西再翻上一遍。可是,他没有这个权利。沈严想打给邹明远,可是听刚才邱鹤林的意思,似乎重案组的人这会儿都去姜建东家调查去了,邹明远现在十有八九和周晨刚在一起,说话肯定不方便。再说,周晨刚已经下了封口令,自己这么问,就等于把邱鹤林给供了出去…… 沈严一转念,决定打给陈东。 电话很快便接通了。沈严不待陈东说话,快速而低声地问道:“喂,陈处,你现在说话方不方便?” 那头微微顿了一下,接着说:“可以,你有什么事?” “陈处,我刚刚从警局的同事那里问出来,建东确实是被人杀死的,他被人注射了琥珀胆碱,而且他的家中被人翻过,怀疑是职业杀手所为。”沈严简单地将邱鹤林告诉他的情况转述给陈东,接着说出自己的猜测:“我在想,如果真凶真是魏远的话,他这么做,很可能是因为建东手中握有他的把柄,魏远怕他泄露,才杀人灭口的!” 电话那头一阵安静,陈东没有回答,似乎在考虑沈严所说的可能性。 “同事跟我说,建东的家里被人翻过,不过我觉得建东本身也是警察,如果他要是想藏什么东西的话,别人应该不见得那么容易找到。他一定会把东西藏在极其隐蔽而且安全的地方。我本来想打给警局的同事,让他们将建东的遗物仔细检查检查,不过……” “你说什么?!”陈东突然打断沈严的叙述。 沈严一怔:“我说让他们检查……” “不是!前面那句!” “前面?”沈严愣了一下,才回答:“我说我本想打给警局的同事……” “不行!不许打!”陈东一声低吼,声音十分严厉。 沈严被吓了一跳,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从心头隐隐升起:“陈处……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东沉默了一下,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沈严,事到如今,有些话我不应该再瞒着你了。这个案子,恐怕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沈严的身子蓦地一震。 那边,陈东的话还在继续:“我们开始重查丁荣钦案子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隐蔽,而且,我也只和姜建东接触过一次,那么魏远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就算是姜建东告诉他,魏远害怕了,决定才去行动的话,他又是怎么弄到我以前办案的资料,找人投诉我的?而且,我才刚被内部停职,公安局就得到了消息,你觉得这又该怎么解释?!” 沈严仿佛被当头敲了一棍子,整个人呆在那里。他不可置信地说:“所以陈处……你怀疑有内鬼……” “我也不想这么想,可是现在的情况却让我不得不怀疑。”陈东放缓了些口气,继续说:“沈严,现在对方已经起了戒心,敌暗我明,我们如果想要继续查下去,就必须加一百二十个小心。在没有确定哪些人绝对可靠之前,对谁都不能泄露我们的底牌。你说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暂时不要再联系警局的那些人,等我的消息。” 说完,陈东挂断了电话 分卷阅读147 。 沈严坐回椅子中,指尖在微微的发抖。陈东的话如一盆搀着冰块的冷水,将他的身体和内心都泼得冰凉。陈东说的事情是他从未想过的,可是所有的分析却又合情合理,由不得他不去相信。沈严回忆着H市公安局的那些同事——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带着亲切的笑容,大伙曾经一起查案熬夜抓贼盯梢,他们之中竟然有人会是内鬼?……他是谁?又做了多长时间的内鬼了?他还做了多少坏事?…… 这一晚,沈严睡得特别不踏实,一直在做梦,他一会儿梦到姜建东和赵刚被杀,一会儿又梦到那个内鬼继续对外泄密。沈严看着那个人带着文件从警局离开,连忙跟在他身后,想看清他的模样,可那人走得太快,夜雾又太重,他始终看不清那人的身影。沈严心中发急,也顾不得被发现,快步跑了过去,可是就在这时,那人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了!沈严焦急地四下寻找,然而就在这时,那人却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沈严背后,沈严猛地回身,还没等看清那人的模样,却先看到了一只黑洞洞的枪口—— 砰! “啊!”沈严大叫着,猛地从梦中惊醒。 “沈严?!你怎么了?!”程晋松也被吓醒了,连忙打开了床头灯。 屋内瞬间明亮了起来,梦中的黑暗渐渐消失,沈严摸摸胸口,心脏还在砰砰砰地跳得厉害。 “沈严,你做噩梦了?怎么吓成这样?”程晋松摸了摸沈严的额头——全是冷汗。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沈严深吸一口气,让心跳慢慢平复。 然而,程晋松却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蒙混,他皱着眉看着沈严:“还是跟陈东和你说的事有关?” 沈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程晋松顿时露出无奈又不满的神情:“沈严,你这样不行,你心理压力太大了。你看看你这几天,又是失眠又是做噩梦的,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沈严也知道程晋松是在关心自己,于是苦笑一下说:“我知道,可是晋松,我也没办法。现在明知道这件事背后有这么多问题,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一想到这,我就特别闹心……” 程晋松明白沈严的心情,沈严向来是个不服输的人,越是困难的情况,他就越是执着顽强。似现在这般有力无处使的处境,的确会让他特别难受,于是他安慰道:“你再闹心也没有用,你现在毕竟不在H市工作了,权力所限,你是不可能越权调查的。”程晋松抚住沈严的肩,耐心地说:“你应该相信陈东,他现在既然说会查,就一定会努力查明真相的。只是沈严你也明白,越是重大的案子,查起来就越需要时间。何况现在这案子可能还涉及到内鬼,查起来就更要小心,这事急不来。” “嗯,我明白。”沈严叹口气:“算了,睡吧。” 关上灯,两人再次躺下。可是程晋松能感觉到,沈严在那边翻来覆去,始终没有睡着。程晋松知道这样不是办法,索性一个翻身,压在了沈严的身上。 沈严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反正你也睡不着,我也睡不着,咱俩干脆运动一下。”程晋松说着,开始扒沈严的衣服。 “喂!别闹了!……”沈严没想到程晋松突然来这么一手,顿时有些措手不及。 “科学表明,男性在做爱后血液中血糖会减少,人会比较容易困。你既然睡不着,咱俩就来一下,然后你就能睡着了。”程晋松说得一本正经,只是那嘴角的笑意泄露了他真实的内心。 “少来!是你自己想做吧?!……”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在床上闹腾起来,还没等双方分出个胜负高下,突然,床头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把正在打闹的两人吓了一跳。 是沈严的手机。 两人表情同时一变——一般这种深更半夜的来电话,绝对都没好事,很可能是警局打来的。 程晋松取过手机,扫了一眼屏幕,神情瞬间变得严肃。 “怎么了?”沈严凑过去,立时明白过来——因为此刻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此号码无法显示”…… 两人同时互望了一眼,他们都猜到了一种可能性…… “喂?”沈严接起电话。 “沈队,没想到你竟然还没睡。”李光北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微弱的笑意。 “找我有什么事?”沈严问。 “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会送你一份大礼么?我是来通知你一声,那礼物已经送过去了,你马上就能接到了。” 沈严皱眉:“大礼?什么大礼?” “一会儿你接到电话就能明白了。”李光北呵呵一笑,卖起了关子:“哦对了,让你家那位干活儿的时候认真点儿,别看走了眼,白费了我的一番心意。” “你什么意思?……喂?喂?!”沈严越听越迷糊,连声追问,可是李光北却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光北说了什么?”程晋松问。 “他说要送我一份大礼,还说礼物马上就到。”沈严困惑地说:“他还说,让你认真干活,别看走了眼,白费了他的心意……” “哈啊?”程晋松一头雾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沈严摇摇头:“可是我听他说话的语气,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更何况,现在是后半夜两点多,李光北应该还不置于这么恶劣…… 这下子两人是完全没了睡觉的念头,他们坐在床上,思量着李光北所谓的“大礼”究竟是什么。当然,两人并没有困惑多久,十分钟不到,沈严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沈严立刻接起电话。 “喂,是我……什么?!好,我这就通知其他人!” “局里的电话。”沈严放下电话,一脸严肃地对程晋松说:“有案子发生了。” Chapter 04 大礼 凌晨2点47分,北三环,城际高速收费站外500米。 “我们是凌晨2点20分接到的报警,”110的出警警员对沈严介绍说:“报案人称北三环这里发生了车祸,一辆银灰色现代和一辆黑色大众发生了严重的碰撞。我们在2点27分赶到现场,发现现代车的驾驶室已经几乎被撞扁,司机当场死亡,而大众车的司机逃逸。那边的那两位出租车司机据说目睹了车祸的经过,具体你们可以向他问一下。” “好的,谢谢。”沈严说完,走向那两个出租车司机——这两个司机一胖一瘦,胖子年纪稍微大些,看着应该四十四五了,瘦子年纪小一些,大概三十七八。沈严站到他们面前,问两人:“你们谁报的警?” “是我。”那个矮胖的司机回答说:“我晚上送了个去机场的客人,在机场等了一阵子没有等到客,我一看点儿也差不多了,就决定回家。我从那边儿的那个收费口出来就往家开,谁知道刚开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一阵特别急的油门声,跟着就听到后面‘咣当’一声,特 分卷阅读148 别的响,把我吓了一跳。我立刻停车往回看,然后就看到那两辆车顶到路边儿了。我一看坏了,发生车祸了,就赶忙挑头。等我一挑过来,就看到一个小子跳下护栏就往那边跑了。我心说跑的就先别管了,先看看这个怎么样了吧。等我到车跟前儿一看——哎呀我的妈呀!整个车门都被撞瘪了,人都成血葫芦了……” “我比这个大哥到的晚一点儿。”那个瘦一些的司机说:“当时我也是打算下夜班,正从南边往这头开,准备从那个下道口下去,然后我就看到那辆黑色的大众从旁边窜出来,冲着那辆现代就去了。那现代应该是刚从收费站出来,车速不快,司机大概都没反应过来,然后那大众就直接撞上了现代的侧面,两辆车一下子就冲到了路边……我吓了一跳,一脚踩了刹车,把我自己的车子都弄熄火了。等我再抬头的时候,就见一个人从大众里下来,然后就跳下护栏跑了。然后这位大哥的车就开过去了,我也赶快发动车子,开了过来……” 听完瘦司机的叙述,沈严皱起眉头:“你说那个大众的司机是故意撞这辆车的?” 瘦司机点了点头:“看着像,反正我没看出来他有踩刹车的意思。” “那你们有没有看清肇事司机的模样?” 瘦司机摇摇头:“我当时离着有好几百米呢,这晚上的路灯又不那么亮,我就看到个人,具体什么模样根本看不清。” “我瞅着好像是个男的……”胖司机回忆着说:“他穿着一身黑,还戴着个帽子,他身手应该挺灵巧的,最起码撞了这么狠的一下子,他竟然下了车还能跑,应该是没啥大事儿。” “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他往哪儿跑了?” “那边!”两个司机同时一指。 沈严顺着两人的手看去,眼中所见的是一片小树林,夜色中黑黝黝一片,看不真切。沈严知道,穿过这片小树林,那边就是S市的开发区了。开发区内全是一些大型工厂,白天可能还有些人,晚上绝对是空城一片。凶手往那个方向跑,显然是早有准备的。 想到这里,沈严回过头来,对那两位司机说:“谢谢你们,请你们二位把电话留给我们同事,我们再有什么事情需要确认,可能会联系你们。” “行。”两个司机纷纷点头。 沈严将这两人交给秦凯,自己则走回车子旁边。 眼前的这两辆车子简直可以用“一团废铁”来形容,黑色大众的车头直接撞上了银色现代的左侧车门,整个车头几乎快顶进了现代的里面;银色现代左边被大众撞到,完全凹了进去,右边又撞到了路边护栏,整个车头已完全报废。向车内望去,只见那司机残破的尸体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挂在车内,头上身上全都是血,完全没有了人模样。在两辆车外,法证组的几人正在对车祸现场进行拍照与取证。 程晋松走到沈严身边,看着车说:“你注意到那现代的车牌了么?” “嗯。”沈严回答。其实他一来到现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辆现代是H开头的车牌,也就是说,是H市的车…… “从地上的车痕判断,这辆现代应该是从那边的收费口刚出来,正准备往市内走;而这个大众应该是等在路边的,等现代一出来,他就直接加速撞了上去,我们在地面完全找不到刹车的痕迹。”程晋松说。 “那两个目击者也说凶手是故意撞上去的,而且撞完之后人下车就跑了,两个目击者都没有看清他的样子。”沈严看了一眼程晋松,低声说:“像是他的风格。” 两人看着车祸现场,都没再做声。李光北,这就是你所谓的“大礼”么?可是,你的这份“大礼”,到底是何用意?这个人是什么人,你杀掉他,又是想让我们查什么?…… 正在这时,程海洋从远处的高速收费口走了回来:“头儿,问过了,这现代的确是从高速下来的。收费员查了一下,他应该是在H市上的告诉,半个多小时前从这儿下来,然后就被撞了。”程海洋说完,看着那辆车感叹道:“妈的,撞成这个样子,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沈严皱着眉没有说话。 对车祸现场拍照完成,程晋松便指挥众人将两辆车分开,直到这时候,那辆变形的现代才从两边的夹击中被解脱出来。程晋松将大众车丢给许柔和苏墨涵负责,自己和李嘉宇则来对付这辆现代。因为车子被撞得太厉害了,想打开车门是根本不可能了,所以两人拿了电锯与撬杠,对着车门努力了好一阵子,终于将驾驶室的门给卸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股血腥之气便直接冲入鼻端,所有人同时皱起了眉毛。眼前的尸体已经被撞得不成人形。这辆车显然并没有侧面的安全气囊,所以当大众从侧面撞来之时,司机遭受了非常大的冲击。眼前的这具尸体头上身上到处是血,已经看不出死者的本来模样。大量的碎玻璃散落在各处,与死者的血混在一起,几乎充斥整个驾驶室。 “睿恒,你打算怎么办?”程晋松看着尸体问蒋睿恒。 “把它先弄出来吧。”蒋睿恒带上手套说。 程晋松点点头,和李嘉宇又忙活了一阵子,终于将尸体从车子里弄了出来。那边,重案组的几人已经帮蒋睿恒在地上铺上了一大张塑料布,尸体便被放到了这张塑料布上。 “男性,二十岁左右,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应该不用我说了。”蒋睿恒一边检查着尸体一边说:“死者全身多处骨折:头、颈椎、肋骨、腰椎均有骨折;有大量的出血与内出血,应该是当场毙命。让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证件……”说着,他将手伸向死者的牛仔裤,在各个裤兜进行翻检。 “哦,有了。”蒋睿恒从死者的右后裤兜中掏出一个棕色的皮质钱包,打开一看:“贺一鸣,21岁,家庭住址是H市上东区长白路43号。” “嗯,与驾照上的姓名吻合。”程晋松在车内回应。他刚刚从车子的前挡光板内翻出死者的驾照和行车证来,上面登记的全是这个名字。 程晋松将证件递给沈严,沈严接过看了一眼,果然都是贺一鸣的名字。他看了看死者驾照上的那张照片,照片中的人一看年纪就很小,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小眼睛,单眼皮。只是这人留着一头快挡住眼睛的长发,而且还明显烫染过,一看就是个非主流少年。 沈严看看照片,再看看一旁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心生怜悯的同时,也产生一股隐隐的愤怒——这李光北下手也太狠了些,竟连这么一个孩子也不放过!…… 然而,就在他打算找机会好好教育教育李光北的时候,突然,程晋松大声叫道:“沈队,你过来一下!” 沈严立刻抬头,只见程晋松正手拿一个黑色的背包,脸上带着震惊而严肃的表情。沈严知道他一定发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立刻走了过去。 “这是我在副驾驶位子上发现的,应该是死者的。你看看里面 分卷阅读149 这东西。”程晋松说着,将背包口撑开,一脸凝重地递到沈严面前。 沈严和重案组的其他人同时低头向背包中看去,然后同时大吃一惊——背包中放着三个手掌大小的透明塑料袋,每个袋子中都装着满满的白色粉末—— “毒品!!”好几个人吃惊地叫出了声。 沈严也吃了一惊。他从背包中掏出一袋毒品,小心地打开上面的封口,凑过去闻了一闻,表情瞬间更加凝重:“是海洛因。” “靠!这三大包,得快一斤了吧?”程海洋看着毒品惊讶地说:“想不到这小子竟然是个毒贩子!” “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秦凯接口:“让这小子贩毒,你看,这下子被车撞死了吧?这就叫老天开眼!” 那边几人还在纷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而这边,沈严和程晋松对视了一眼,全都读出了彼此心中的震惊。 看来,这就是李光北所谓的“礼物”了…… 一场平常的车祸居然挖出了一个毒贩子,还收获了这么多的毒品,这戏剧性的变化足够说上几天的评书了。然而,沈严却要求所有人暂时保密,不要对外泄露任何消息。因为他有预感,李光北的“大礼”,绝不会是这么简单。 沈严的预感果然没错,第二天中午,程晋松再次告诉了他一个无比惊人的发现。 “沈严,”程晋松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一脸严肃地说:“我对这批毒品的成分做了分析,并且比对过以往警方的毒品记录,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说着,他将一张报告单和一份文件同时递给沈严:“这批毒品竟然与去年警方公开销毁的一批毒品一模一样!!” “什么?!”沈严大吃一惊,立刻接过文件。他将上下两张分析表仔细对照了一下,果然发现两份毒品的化学成分惊人的一致。 “没错,这是去年国际禁毒日时警方公开销毁的毒品的成分记录单。依照惯例,在集中销毁前,警方要对所有的毒品都进行成分鉴定并登记在案的。而我们昨天发现的这批毒品,应该是去年就销毁了的。而且,你再看看去年这批毒品的发现地与销毁地。” 说着,他用手指向文件上方的一处。 沈严一看,心中顿时一沉:“全是H市!……” “没错。”程晋松看着沈严,低声而严肃地说:“沈严,如果这就是李光北的‘礼物’的话,那他可绝对是给了我们一份好大的‘大礼’!……” Chapter 05 查毒 李光北的这一份“大礼”如同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将两人的心中掀了个地覆天翻。两人在办公室中无声相对,慢慢地消化着心头的震惊。如果这一切不是李光北的栽赃嫁祸,那整件事背后暗示了一个多么可怕而严重的真相,完全不需要语言去说明。 沈严坐在椅子上,盯着那两张分析报告,眉头拧成一个死结。他在头脑中搜寻关于去年禁毒日相关的一切信息——那批毒品、那次毒品销毁活动……所有的一切,试图努力拼凑起整个过程。 “这批毒品是五月份的时候查获的……”沈严看着毒品记录,回忆着说:“我对这事儿有点儿印象,我记得去年五月份的时候H市确实抓到过一个贩毒的,那个案子说起来和这次的这个有些相似,也是意外收获。我记得同事讲过,那批毒品是在一辆小货车里被发现的。好像说当时是小货车和一辆跑车在三环的一个下道口撞上了,应该是那个跑车的责任,但开跑车的司机胡搅蛮缠,非说是小货车的责任,两人就这么在原地吵了起来。他们俩这一吵不要紧,他们占了整整两排车道,整个三环路就堵起来了,后面的司机不干了,有人就报了警。也正好当时交通队正好有几个同事在附近,他们很快就赶了过去。那个小货司机一看警察到了,就说不要对方赔了,但是那个跑车司机不依不饶,就是拉着人不让走。交警赶到之后开始处理现场,说话的时候就发现那小货司机神情不大对,明明他自己占理,可是说话时眼神却躲躲闪闪的。交警心有怀疑,就多看了他的证件两眼,并且问他车上运的是什么货。结果那司机一听到这神情就更慌张了,趁着交警一个不注意,抬腿就跑,可是他心急之下没有看路,结果被对面的一辆大货车给直接撞飞了,人当场死亡。交警见司机死了,便开始对车上的东西进行检查,结果,交警发现,那车上的几箱八宝粥和果汁瓶子里,都藏着海洛因。” “按照这报告上的记载,这批海洛因总计3115克,”程晋松翻着卷宗说:“按照咱们这边黑市均价500元一克计算,这些东西就价值一百多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了,那毒贩到底是什么人,查清楚没有?” 沈严摇摇头:“我记得听缉毒队的同事提过,说那个司机的身份证、驾驶证、行车证全是假的,车也是套牌车。警方查了三环收费口的监控录像,发现这人是从H市旁边一个郊县的上道口上的高速。再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我没去打听过。不过如果他们真的顺藤摸瓜抓到了什么大毒贩子,警局里面应该会有动静。可是到我调职之前都没听到有这方面的消息。” “那那批毒品呢?”程晋松接着问。 “毒品的处理我就更不太清楚了,那都是缉毒队那边儿的事儿。尤其去年禁毒日公开销毁毒品的行动是H市负责的,所以那段时间整个缉毒队都很忙。我只知道缉毒队的队长叫方仰东,三十五六岁左右。他们缉毒队好像是一共有十五六个人。” “那毒品检验是谁做的?是他们缉毒队自己的化验员,还是你们刑侦的化验员?” “是他们自己的,他们缉毒队自己就有两个化验员。不过我记得最后毒品销毁活动前刑侦科有两个人也是过去帮忙了的。”看着程晋松越来越严肃的表情,沈严犹豫了一下问:“晋松,毒品的事情我不太懂,不过,你能肯定这就是原来的毒品,而不是跟它们同批的毒品?” “沈严,一般我们对毒品进行检验与分类的时候,主要有几个标准:一是毒品的成分,也就是它是什么毒品,是海洛因还是冰毒;二是毒品的纯度,也就是海洛因占毒品总重量的多少;而还有一个就是杂质的主要成分,这三样是我们区分两份毒品试样是否是同一批毒品的最主要指标。这批毒品特殊的地方在于,这个毒贩包毒品的塑料是一种劣质的蓝色塑料袋。这种塑料袋长时间在高温或潮湿的环境下就会掉色。所以你看,在当初的原始检验报告中,就记载着这批海洛因的杂质中有一种成分就是某种蓝色颗粒物。这是包毒品的塑料袋在长时间被泡在八宝粥、饮料中使得颜色脱落从而进入到毒品的结果。而现在我们找到的这批毒品中竟也含着同样的颗粒物,而且连含量都基本一致,也就是说,如果它们不是同一份毒品的话,那么另一份就应该是也用同样的塑料袋 分卷阅读150 包裹、也藏于液体之中、而且也浸泡了几乎相同的时间……”程晋松看着沈严问:“沈严,你觉得这些条件都成立的概率有多大?” 沈严的心沉了下去——程晋松说的那一堆条件几乎不可能同时成立,也就是说,这应该就是当初的毒品……是有人在禁毒日的焚烧活动前,偷偷用别的东西将毒品掉了包,将假的毒品烧掉,却将真的拿出来继续卖……所有的这些行为,如果没有警队内部人员帮忙的话,是根本办不到的…… “我真没想到,H市的警局里竟然有这种败类……”沈严恨恨开口,指骨被捏得隐隐作响。 “这个家伙恐怕不容小觑,”程晋松沉色开口:“沈严,我记得你上次说过,H市毒品这一块儿的老大是那个姓魏的对吧?” “对,魏远。” “然后陈东说,丁荣钦的案子也可能是这个人做的……”程晋松接口:“沈严,照这么看来的话,赵刚的死,可能也与这些事情有关。” 沈严吃了一惊:“什么?” “你忘了李光北的话了么?他当初说的是,如果你找到杀死许鹏的真凶,他就告诉你赵刚案的真相;而现在他却给了你这么一条线索,就是在暗示你,赵刚的死跟这些事有关。我怀疑赵刚可能就是在查丁荣钦的案子时发现了魏远的某些事情,结果就被魏远提前下手灭口了。而后,魏远或者是那个内鬼——总之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指示姜建东将嫌疑引向李光北,这样既可以转移注意力,使他自己脱身,又可以借你们之手打击对手的势力,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沈严之前完全沉浸在发现发现警局有内鬼的震惊中,经程晋松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这件事的前因来。他顺着程晋松的思路说:“只可惜我发现了建东的问题,撤出了那份证据,所以他们的阴谋没能得逞。而李光北当然不会甘心被魏远这么陷害,所以这次,他就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严说着,冷笑一声:“我说他李光北这次怎么会这么好心!” “他有什么居心不重要,既然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有合作的基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挖出藏在H市警局里的那个内鬼来。”程晋松看了沈严一眼,冷静而严肃地说:“沈严,你心里得有个准备,这个内鬼可能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小警员,他很有可能是有一定职务地位的人,一般的人,是没那个能力把超过500克的毒品从警局中调包,并且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 “我明白,魏远能看得上并且拉拢的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小虾米。但越是这样,这个内鬼的危害性就越大,就必须越早把他挖出来。”沈严目视远方,决绝地说:“这次不抓出那个败类来,我就不姓沈!” 决心已经下定,接下来,就该是如何操作的问题了。想要跨市调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他们现在有力的证据十分有限。两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还是从王局这里努力——昨夜的车祸案中发现毒品,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如何是瞒不过王局的;而且,程晋松对王局为人很是了解,这位局长是当年程父的至交好友,人品完全信得过;更何况,他们如果想要跨市对H市警局进行调查的话,没有王局的支持,是根本办不到的。至于“怎么说”,那就必须要好好计划一下了…… 下午三点多,沈严和程晋松带着相关报告,走进王局的办公室。 王局盯着那两份毒品检验报告,紧锁眉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过了好一阵子,他终于开口:“你们俩是什么结论?” “以现在的情况估计,我们这次发现的毒品,就是去年禁毒日时应该已经被销毁的毒品——不是同一批次,而是就是原物。”程晋松认真地说。 王局听到这句话,本就严肃的脸上神情更加凝重几分。 “这件事,”王局隔了一阵子缓缓开口:“应该通知给H市公安局,让他们自己内部调查。” 两人都想到王局肯定会这么说了,于是程晋松冲沈严使了个眼色,沈严点点头,对王局开口:“王局,这次我们发现的毒品有514克之多,占到了当时查货毒品的六分之一。能将这么大量的毒品偷梁换柱悄无声息地带出警局并且至今仍没被人发现,这个人恐怕是有相当的能力与地位的,他很可能在H市警局干了很多年,根基牢固……” 沈严说到这里,突然一顿,大脑中似乎有什么念头在隐隐约约形成,只是那想法太过模糊,沈严怎么努力都看不真切。 程晋松见沈严说着说着突然停下,连忙轻咳一声,帮他补充:“哦王局,沈严的意思是,内鬼这种事情本来自家人就很难查,万一一个不凑巧,恰好是这个人自己查自己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要白忙活一场?” “自己查自己?你以为拍呢啊?!”王局被程晋松的话给逗乐了。 “就是啊,艺术就是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么。”程晋松顺杆儿往上爬:“这种事儿可真说不准。” “那你们想怎么样?”王局问。 程晋松看了沈严一眼,接着说:“我们的想法是,既然现在这批毒品是在我们这边儿发现的,就让我们的人去查。至少我们是外人,绝对不可能是内鬼。” “你们去查人家?!”王局瞬间瞪大了眼睛,嗓门也高了三阶:“你觉得换你是他们,你能愿意被外人来查你么?! “我们在说法上可以灵活一些么,”程晋松回答:“咱们可以说是联合办案啊,这毒品是我们查到的,我们参与办案,这要求不过分吧?这事儿只要有外人参与进去,那内鬼想搞什么把戏就没那么容易了。” 王局看着笑嘻嘻的程晋松和还在皱眉凝思的沈严,收起愠怒的表情,沉声开口:“你们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 程晋松身子一顿,偷眼看向沈严。 “不用在那儿眉来眼去的了,”王局戳穿二人:“你俩今天摆明是商量好了才上我这儿来的,要不是有充分的怀疑,你俩才不会下这么大功夫做准备。说实话。” 沈严看了程晋松一眼,程晋松微微点了点头。 沈严看着王局开口:“王局,你还记得我去年调职的那个案子么?” 王局眼眉一挑。 “当初警员赵刚被杀,我们都以为是李光北做的,可是最近一些线索却表明,那件事应该不是李光北所为,而赵刚的死则很可能与这些毒品、这个内鬼都有关。H市检察院现在也在对这件事情重新进行调查,可是调查才刚一开始一个重要的人证就被杀了,而且负责这件事的检察官也被人陷害投诉而被暂时停职。”沈严看着王局越来越沉的脸色,认真地说:“王局,现在一切都表明,H市公安局内恐怕真的有内鬼,这个内鬼不但吃里扒外,而且凶残狡猾。现在H市的毒品都已经流到我市来了,如果不赶快挖出这个毒瘤的话,不只是H市警局会受到影响 分卷阅读151 ,恐怕就连我们都要深受其害。” 王局听着沈严的一番话,陷入久久的思考,过了许久,他才沉声开口:“这件事,让我想一想。你们先出去吧。” “王局,”沈严站起身,却接着开口:“车祸的事情,我已经让我们组的那几个人暂时保密了。可是那个司机身上携带这么大量的毒品,绝对不可能是自己吸,他很可能是个负责运毒的人。现在这人突然死亡,他的下家很快就会发现这个人不见了,然后很可能就会通知上家……如果他们两边对上话,就很可能会猜到这个人出事了,以这帮人的狡猾,他们很可能会立刻销毁一切证据。”沈严面色严肃的说:“王局,时间紧迫。” “这个我知道。”王局脸色凝重地抬手,打断沈严还想说的话:“告诉你们组的那几个小子继续保密,我会再找你们。” 两人知道今天也只能到这里了,于是同时起身:“好,王局,那我们等您的消息。” Chapter 06 配合 从王局的办公室出来,两人的神情都不太好。虽然心中明白王局绝对不可能立刻同意两人的申请,但是情势不等人,如果真被魏远那些人知道警方可能发现了这批毒品,无论是魏远还是那个内鬼,一定会立刻展开行动掩盖一切,到时候再查就更加困难了。他们现在,是在与时间赛跑。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程晋松看着沈严问。 “查贺一鸣。”沈严回答:“这个人运这么多货进S市,肯定是有下家出货。不管H市那边儿怎么样,我们这边儿绝对要查。”说到这儿,他脸上露出些担忧的神情:“我就是担心一旦开查,H市那边儿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H市那边儿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别忘了,你在那边儿还有个同盟军呢。”程晋松对沈严挑挑眉。 沈严微怔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李光北?” “嗯。”程晋松点点头。 “我不想找他。”对与找一个黑社会的人帮自己办事,沈严总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干嘛不找他?既然他都已经主动跟咱们寻求合作了,你也就干脆别浪费材料,该用就用。咱们都明白,他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魏远,但正因为这样,与其咱们忙里忙外让他坐享其成,还不如让他也多出几分力。他们黑社会行事有自己的一套,这种时候,他去引开魏远的视线比我们要方便得多。”程晋松看了沈严一眼,接着说:“而且我猜,以李光北那种行事风格,搞不好他可能都做好相应的准备了。” 听到这话,沈严猛地一抬眼。 “你不信?”程晋松说:“你想想看,这种事情,就算我们查出来毒品有问题,也发现了H市公安局有问题,可跨市调查毕竟不是小事情,从上报申请再到上头批准怎么样也需要一段时间,这个道理李光北不可能不懂。从当初他跟你谈交易到现在他给你这份大礼,这中间隔了将近一个月,李光北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会想不到这些问题?”说到这儿,程晋松轻笑一下:“如果他真连这些都没想到而且没做好应对之策的话,那我可真是高看这个人了。” 听了程晋松的这一番分析,再想想以往李光北的行事风格,沈严不得不承认,程晋松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他想了一想,点点头:“也行,那我就给李光北打电话。然后我再给陈东打个电话,让他再盯着点儿那两个人,也算以防万一。” “嗯,行。” 两人拿定了注意,便开始行动了。这次沈严没有再把电话打去李光北的单位,而是通过李光玫直接要到了李光北的手机号,然后直接打给了他。 当听到沈严的声音时,李光北似乎略微吃惊了一下,然而下一秒他便反应了过来,轻笑一声开口:“看来下回我得告诉光玫一声,别把我的手机号跟什么人都说。” 对于李光北的玩笑,沈严向来都是不予理睬的,他直奔正题:“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声,你的那份礼物我收到了,你的提示我也明白了,不过我这边要想能采取行动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准备。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拖住魏远几天,让他不要那么快发现。” 听到这句话,李光北再次笑了笑:“沈队,我当初好像只答应帮你一次,而没答应帮你第二次吧?” “你帮我,也是想让我们搬倒魏远帮你报仇,顺带着清除异己。现在这目标还没达成,你难道会这么半途而废?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想要达到目标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我不相信你李大老板‘送礼’之前会没想到。”沈严顿了一下,轻笑一声:“还是说……你没有这个本事?” 听到最后一句,李光北笑了出来:“沈队长,你这激将法用得可实在不怎么高明。不过既然你把都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我再推脱好像就显得没意思了。好,三天,我最多可以帮你拖住他三天,超过这个时间我也没办法了,要知道,人家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好,三天就三天。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声,别做得太过分。无论是故意杀人还是肇事逃逸,我们警方都是要查的。” 听到这话,李光北轻笑一声,他拉长了声音:“所以说,跟你们警方合作就是麻烦,成绩你们拿着,处罚我们背着。真搞不懂为什么有人会愿意给你们做线人。” “我们警方从来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线人。这次的事情如果成功,你获得的好处不会比我们警方少。”沈严利落地回嘴。 “嗯,好,那我就等着了,希望你们最后别让我失望。”李光北说完,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程晋松问。 “他答应了,说最多可以帮我们拖住三天。”沈严说。 “三天应该差不多够了。”程晋松说:“王局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的。” “嗯。”沈严也点点头,接着说:“我再给陈东打个电话。” 陈东的电话依旧跟快接通,沈严将自己这边从发现毒品,到上报给领导,再到自己要求李光北去拖延时间的整个过程全都给陈东讲述了一遍。 听完沈严的叙述,陈东似乎并没有太多意外,他的声音一如以往的平和:“好,我明白了,放心,我会留心李光北和魏远他们的,我也会让人留心警局那边儿,看看有没有人最近不太正常。” “好,这些就麻烦陈处了。”沈严说完,又轻声问:“对了陈处,你的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在调查,不过事实已经基本查得差不多了,放心,我没事儿。” 沈严听到这话,心里多少放心了些:“那就好,陈处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有事再联系,我先挂了。”陈东说完,挂断了电话。 两通电话打完,沈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稍微安稳了点。程晋松看看时间,对沈严说:“怎么样,今晚去你那儿去我那儿?” “去哪儿都行,不过你最近几 分卷阅读152 天几乎都没怎么回家,你爸妈不会发现不对劲么?” “放心,我跟我爸妈说我们最近在查一个大案子,要连着忙上一段时间,我就在宿舍凑合了。以前我忙起来也有过好几天不回家的,我爸妈都习惯了,不会发现的。”程晋松微笑着说:“诶,前几天你不是说有个西红柿牛腩汤很好喝么?今天没什么事儿,我回去给你做点儿试试,怎么样?” “嗯?”沈严抬眼:“你不是不会做么?” “哲学老师告诉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程晋松举起右手立在胸前,做了一个出家人的行礼姿势,一本正经地说:“家师法号‘百度’。” 沈严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他看了看时间,摇了摇头:“算了,这都快七点了,咱俩买完东西再回去做,都不知道要折腾到几点了,干脆随便买点什么东西回去吃算了。” 见到沈严笑出来,程晋松这才放心,他微笑着点点头:“也成,那就等哪天咱们再补上。” 两人在小区旁边的超市买了点熟食,又买了些凉拌菜,然后拎着东西往家走——自从关系稳定后,程沈二人出去吃饭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一是两人平时工作忙,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太多了,下馆子早没了新鲜感;二是沈严的胃本来就不怎么好,再加上年初的时候的受的那次伤,身体再怎么说也是伤到了,外面的饭菜多油多味精,卫生状况也不那么让人放心,所以程晋松更愿意在家给沈严做些清淡且滋补的东西,补一补身体。于是,只要时间允许,程晋松都会拉着沈严回家,两人一起下厨。对于程晋松的这个“爱好”,沈严并没有什么异议——沈严在工作上虽然强势,生活上却是个相当随和的人,两人平日相处,基本上都是程晋松做主,沈严照办,配合度很高。而且,沈严之前自己一个人住了好长时间,内心很是渴望家庭的温暖。所以,他也很乐于享受这种一同下厨的温馨。只是这人对自己的身体一向粗心,也没有什么“食补”意识,有时候程晋松花了好长时间炖好一锅补汤,他反倒会怪程晋松太麻烦,让他以后随便做点菜,简单吃吃就好,弄得程晋松是哭笑不得。 “唉,还是应该赶快买个冰箱,现在这天这么热,没有冰箱这些菜根本放不住。”程晋松看着手里的菜感慨,他抬眼看向沈严:“诶我说沈严,咱俩这周末去趟苏宁国美,选个冰箱吧?还有什么电视电脑微波炉之类的,干脆一次全买齐!现在这样儿太不方便了。” “你又不天天在这儿住,把这么多家电都放这儿,不怕被小偷偷啊?” “嗬,我倒是想看看,哪个小偷敢来警察家里偷东西这么胆儿肥!”程晋松说:“再说了,之前不天天过来住,不就是因为东西不全么,这回东西全了,咱就天天过来呗!”程晋松说着凑到沈严耳边,轻柔而暧昧地说:“老婆~~” 沈严本来正打算掏钥匙开门,听到程晋松这句话手一抖,钥匙直接掉了下去,程晋松似乎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钥匙。 “我说沈队,您不用这么激动吧?”程晋松晃晃钥匙,对沈严调皮地眨眼。 “滚你的!你管谁叫老婆呢!”沈严抬脚就要踹。 程晋松闪身躲过,笑着过去开门:“别不承认了,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就多叫……” 程晋松说笑着推开门,然后瞬间呆住,因为此刻屋内竟然还有一个人——只见自家老妈正站在客厅内,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 程沈二人瞬间呆立当场。 “妈……”程晋松下意识地呆呆开口,他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今天这门锁好像比平时要好开了许多…… 程母显然也是被这两人吓了一跳,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打量了两人一眼,然后目光转到了两人手上拎着的那些蔬菜…… 程晋松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将手里的东西往吧台上一放,快步走过去:“妈,你怎么来了?” 程母白了他一眼:“过来帮你收拾收拾屋子,换换空气。”这时候程晋松才注意到,程母的手上拿着一块抹布。程晋松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为什么他和沈严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这屋里也那么干净,原来是自家老妈时不时过来打扫的缘故…… “诶妈,这种事儿我自己做就行了。”程晋松抢下自己母亲手中的抹布,他回头看看沈严,又连忙对自己母亲解释:“啊,那个……我和沈严今天出去查案,正好走到这边儿了,我就带他上来看看……这不,我俩打算吃点东西,然后接着回警局呢……” 听到这话,程母抬眼看了程晋松一眼,那眼里的神情,摆明了就是不怎么相信。沈严心中暗骂程晋松每到这种时候说谎的本事就特别差,可是现在这场景之下,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借口,只好顺着程晋松的话说:“呃,是……那个,晋松,既然你妈妈在这儿,我就不进去了,先回去了。反正警局那边儿的事儿也不那么着急,要不你把阿姨送回家再说吧。” “诶你这就走啊?进来坐一会儿吧!”程晋松一边说,一边在程母看不到的角度对沈严瞪眼——这种时候你居然扔下我一个人跑?! 沈严面冲着程母,不方便打眼色,于是他僵硬地对程晋松笑笑:“不了,我警局那边儿还有事儿……”——这种时候我留下来才更说不清楚好不好?!…… 就在这两人在这儿“眉来眼去”的当口,那边儿程母倒是开口了:“小沈啊,既然来了,就进来吃点儿再走吧?”声音不高不低,没有多热情,似乎也没太大不满。 “不了,我警局真的还有事情。阿姨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沈严说完,连忙退了出去。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程晋松回过头来,看着自家老妈,露出一个战战兢兢的笑脸:“妈……” 程母瞪了他一眼,面色阴沉地缓缓走近…… Chapter 07 意外的挑战 沈严从程晋松家仓皇逃了出来,出了门还兀自有些心惊。两人光想着那里沈皓不会过去,却忘记了程家父母也是有钥匙的。今天好在是开门时被发现的,总还搪塞得过去,这要是在其他的什么情况下被人家爹妈发现的话……沈严想想都后怕。 可是,就是现在的情形,也没好上多少。程晋松那房子平时根本不住人,就是说过去串门都显得牵强,更何况两人今天还拎着一堆蔬菜……沈严很快又想到,两人其实已经在屋内放了不少生活用品了,什么牙刷毛巾之类的,甚至衣柜里还有几件自己的衣服,也不知程母会不会发现……虽然两人也知道他们的关系肯定不可能长期瞒着程家二老,但是出柜不是一件小事,总要商量个方法逐渐渗透,一点一点慢慢来。如果今天就这样被戳穿,也不知程家那边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沈严是越想越担心,不禁想拿出手机给程晋松发个消息,让他千万不要跟父母硬碰硬,可是手机拿起 分卷阅读153 来他又犹豫了,现在也不知道程家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万一他们双方正在气头上,自己这短信一过去,会不会正好火上浇油?…… 整整一晚上,沈严都心神不宁。他始终盯着手机,等着程晋松打电话来告诉自己那边的情况。他会怎么说?他爸妈会不会相信他的说法?还是说他已经跟父母摊牌了?他父母会生多大的气?……各种各样的念头杂乱无章地浮现于脑间,令沈严惶惶不安。尽管程晋松一直说自家父母很开明,但再开明的父母,听到自己儿子出柜的消息,恐怕都会难以接受……不对,晋松应该不会那么傻,直接跟父母实话实说的吧?只要他不承认,这事应该可以蒙混得过去…… 沈严就这么胡思乱想,直到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沈严一把抓过手机,是条短信——“一切都好,别担心,具体明天再说。”发信人正是程晋松。 沈严一看放心了些,于是立刻回拨了电话,可没想到对方的手机响了一声便突然转成了忙音。沈严再打,这次更夸张,程晋松的手机竟然关机了!沈严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刚才他发那条消息是在骗自己?他连手机都关机了,是不是那边的情况很糟糕?……沈严越想越急,连连拨打程晋松的电话,可是无论他试了多少次次,听到的永远是“对方手机已关机”的系统提示音…… 这一晚,沈严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天一亮他便奔到了警局。他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七楼的法证组,在那里等程晋松出现。 八点不到,程晋松如往常一样走进办公室,看到等在那里的沈严,他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程组长,我有点事想跟你聊一下。”碍于有外人在场,沈严很公事化地开口。可是他的眼神却让程晋松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程晋松点点头:“进我办公室谈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程晋松的办公室,沈严锁好门,立刻急切地问:“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你怎么那么晚才给我发消息?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还关机了?!” 看着沈严焦急的表情,程晋松先是微微一怔,继而露出一个浅笑:“没什么,没事儿……”只是那笑容透着一股苦涩的味道。沈严一看,心就是猛地一沉。 他走到程晋松的面前,轻声地问:“你妈看出来了,是么?……” 程晋松依旧是那种勉强的笑容,他没说话,只是拉住沈严的手。 沈严心里越发难受,他握着程晋松的手问:“你妈说你了?怎么说的?你爸知道了么?” 程晋松没有回答沈严的一串问题,他只是看着沈严的眼睛,温柔而深情地说:“沈严,你知道么,我真的很爱你……” 听到这句话,沈严瞬间有种鼻子发酸的感觉,他心疼地数落:“笨蛋!你干嘛承认?!你就不会撒个谎啊?!不是说好了慢慢渗透的吗?干嘛一下子都告诉他们?!” 听到这句话,程晋松一把将沈严揽入怀中,紧紧抱紧。 沈严紧紧地搂着程晋松,心疼地说:“早知道你会跟你妈实话实说,我昨天就不该自己先走……” 一个闷闷的声音从脑后传来:“怎么,你陪我?” “我当然陪你,是打是骂我都陪着你……”沈严动情地脱口而出。 “那好,今天晚上,陪我回家吃饭吧……” “好…………什么?!” 沈严随口回答完才发现不对,他猛地将程晋松从身上拉起来,瞪大眼睛问:“你说什么?” “我是说,让你今天晚上陪我回家吃饭。”程晋松又说了一遍,此刻他的脸上已经全没有了刚才的失落悲伤,而是一种努力憋笑的表情。沈严愣了一愣,终于明白过来…… “程——晋——松!——” 一声怒吼,瞬间响彻整个警局上空。 “哎呀,好啦,别生气了,我都跟你承认错误了……”15分钟后,惹祸的某组长讨好地将一杯茶水双手奉上:“我不都跟你说了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给你发完那条消息后,就随手把手机放洗脸台边上了,谁知道你的短信正好就在这时候进来,我手机一震,一下子就掉水里了,当时就黑屏了。然后我家又没有座机,我爸妈又都睡了,我也不能上他们屋去借手机给你发短信啊。再说我不都跟你说了‘没事儿’了么,谁知道你会想多……” “我能不想多么?!”沈严一脸怒容,刚吼了一句,怕被外面人听到,只好克制着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出柜是一个有多大风险的事情?!有多少人跟父母出柜时被父母打骂甚至赶出家门?!你妈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撞到咱俩那样儿,你又一晚上没给我打电话,你说我能不担心么?!” “哎呀真没你想得那么夸张,”程晋松有点好笑地解释:“再说我爸妈早就知道咱俩的事儿了……” “什么?!”沈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说……他们?……他们……” 程晋松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沈严这下是真的吓到了,他瞪着眼睛,磕磕巴巴地问:“他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受伤昏迷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什么?!你……”沈严呆滞半晌,怔怔地说:“你怎么不告诉我?……” “那时候你人还昏迷着,我怎么跟你说?后来你醒后身体那么虚弱,我当然也没必要告诉你,白白增加你的心理负担。”程晋松微笑回答。 沈严彻底呆滞。他没有想到,程父程母竟然那么早就知道了他们两人的事情。他记得自己当初也曾奇怪过,程晋松以那么小的伤在医院住那么多天,程家父母怎么也没提出异议,现在想来,原来是人家爹妈早就知道了内情,故意装糊涂。而且,人家父母还曾去看过自己,那根本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看儿子住院的同事啊!…… 各种复杂的思绪同时涌入,沈严的大脑失去了往日的运作能力。他似乎有一堆问题想问,可张口却似乎又不知该问什么,隔了好一阵子,他才开口问道:“那……你爸妈什么意思?……” “我爸妈这不就是叫你过去吃饭么?”程晋松拉起沈严的手,微笑着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爸妈很开明,不会太为难我的。他们当初是有些吃惊,也有些担心,可是他们最担心的只是怕我们不幸福,现在他们看到我们俩相处得很好,也就放心多了。” “那,昨天,在你家,我怎么觉得你妈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沈严疑惑地问。 程晋松尴尬地笑笑:“这个……” ——昨晚,20楼,程晋松新房。 “好小子啊你,我说你最近总加班儿呢,敢情是偷偷跑这儿来了啊?!怎么着,打算同居了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啊?!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一进来看屋里东西变过地方,以为进贼了差点儿报警?!”程母掰着程晋松的胳膊叱骂。 “哎呀妈,轻点儿 分卷阅读154 轻点儿!”程晋松要穴被控,左半身几乎都麻了,他分辩着说:“我俩也没常来,今天真是凑巧,凑巧!……” “凑巧个头!那牙刷牙膏都搁那儿了,当我没看见呢啊!” 程母数落完,一把松开程晋松:“这房子是你的,你们想过来住我也管不着,不过这种事儿总应该提前跟我和你爸打个招呼。”程母顿了一下,接着开口:“明天你带沈严回家一趟吧,一起吃个饭。” “啊……啊?!”程晋松本来正揉着胳膊,冷不丁听到这句吓一跳:“妈你是说真的?!……” “这事儿我跟你开什么玩笑?!”程母瞪了程晋松一眼,然后才接着说:“你也这么大人了,想怎么做我和你爸也管不了你。你俩在一起也有段日子了,总不让见好像显得我跟你爸太不近人情。那你就干脆把沈严带过来,大家也算正式见见。” 程晋松听着自己母亲的这一番话,心里是越来越激动。在年初自己跟父母在医院说过那一次后,程家父母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程晋松知道父母需要时间去消化和接受,所以平时也很注意,每次提起沈严时,都会留心父母的神情。可是自家爹妈总是那副无喜无怒的神情,弄得程晋松心里也是没准儿。没想到今天自己老妈竟然会主动说让沈严去家里吃饭,看来父母果然还是渐渐接受了他们。 一想到这,程晋松难以掩饰心头的快乐,他冲过去抱住自己的母亲,重重地在自家老妈脸上亲了一下:“妈!你最好了!!”…… 程晋松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看着沈严,微笑着说:“没什么,总之今晚你跟我过去就好。你不是说要打要骂都要陪着我么,那你今晚就陪我回家见家长吧!” 沈严俊脸一愣,然后才意识到,他刚才无意识间做出了一个多么可怕的承诺…… 拜程晋松这一邀请所致,整整一天,我们的沈严沈队长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就连开会分析案情的时候都时不时地走神,搞得重案组的那帮人都关切地问沈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对此,沈严只能尴尬地笑着感谢大家的关心,然后在心中把程晋松骂上一万遍——总是搞突然袭击!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可是我们的沈队却没有想过,如果程晋松提前告诉他的话,他岂不是要连续好几天都在这种紧张的心情中度过……而且,沈皓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中午午休前兴奋地跑进沈严的办公室,告诉沈严程晋松已经答应了下午给他半天假,而且他还信誓旦旦地跟沈严保证一定会帮老哥买好合适的礼物,让沈严下班时直接回家去取就好。那兴奋到鸡血的模样,弄得沈严是哭笑不得。 在这一切鸡飞狗跳之上,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今天的工作不算太忙……因为王局那边还没有最终的回复,所以沈严这边也不敢有太大动作,他只是安排众人低调地去调查贺一鸣在S市的主要联络对象,以及象征性地追查那个逃逸的肇事司机,并且,沈严非常严肃地告诉所有人绝对不许对外提及查到毒品的事情,以防打草惊蛇。 就这样,太阳终于渐渐偏西…… Chapter 08 深夜突袭 穿上弟弟特意为自己买的全新休闲衫,拿着给程家父母的礼物,站在程家楼下的沈严,不停地深呼吸。程晋松看着好笑:“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爸妈,这么紧张干吗?” 沈严瞪了他一眼——见同事的父母和见家长是完全两回事好不好?!…… 程晋松笑呵呵地搭上沈严的肩膀,安慰地说:“哎呀行啦,放心,我不跟你说了么,如果他们没接受你,也就不会叫你过来吃饭了。放心,没事的。” 事实证明,程晋松虽然偶尔有些抽风,这些关键问题上还是比较靠得住的。两人进门时,程父程母都在家中,见到沈严,态度也很和蔼自然,这让紧张的沈严稍稍安心了些。不一会儿饭菜出锅,四人便坐到饭桌旁边吃边聊,气氛很是融洽。席间程母问起沈严的家事,当听说到沈严的父母都已去世,现在只剩他和弟弟相依为命时,程母的脸上露出疼惜的表情。 “小沈啊,以后有时间就和晋松过来,把你弟弟也带过来,阿姨手艺虽然一般,但总能给你们做点儿家常菜,解解馋!” “嗯,”沈严鼻尖微酸,感激地说:“谢谢阿姨。” 一顿饭就在和乐的氛围中吃完。饭后沈严主动要求刷碗,程晋松也提出帮忙,程母见状也没多拦,由着他们俩去厨房里折腾。 “怎么样,我就跟你说,我爸妈不错的吧?”程晋松微笑着捅了捅沈严。 沈严微笑着点了点头,笑容带着些幸福,带着些安心。 看着沈严幸福的笑容,程晋松也露出放心的微笑。 就在程沈二人正在享受家庭温馨的同时,在另一座城市,有人,却还在夜色下忙碌着…… H市,码头。 H市的码头向来都是昼夜繁忙的地带。H市是北方一个重要的海港城市,每天都有上百艘中外货轮在这个港口出出入入。许多外国货物就从这里入关,然后经陆路运送到附近的内陆城市。所有外国货轮在入港之后,都会有海关的工作人员来到船边,对船上的货物、船员进行通关检查。单据、手续核对无误后,码头的工人们便会用货车或吊车将船上的集装箱一个个取下来,然后运送到相关的存放点,或是直接装上卡车,奔向下一段行程。 在这片忙碌的工作区的一角,一个男人正在指挥着工人将一个集装箱放到一辆运货卡车上。 “慢点儿,慢点儿,好,好,停!” 看到集装箱稳稳地装到卡车之上,这个工作人员才放心下来,他走到驾驶室旁边,给司机递了一根烟:“师傅,接下去就拜托你了。” “诶呦,谢谢!”胖胖的司机师傅是个老烟枪,看到对方手里拿着的是软中华,乐呵呵地接过一根,借着对方的火点上吸了一口,满足地吐出一个烟圈儿。 “我说周副,您这干活儿还真是认真,一般这装车运货的活儿随便找个人看着点儿就行了,您这二副竟还特意过来一趟!”胖司机豪爽地开口。 “咱这不也是那人家的工资,替人家卖命么!”被叫做“周副”的男人笑着跟司机闲扯了两句,然后回归正题:“我说师傅,这里面可都是好车,上百万一辆的,您这开车的时候可得当心点儿。” “诶呦,那我可得小心着点儿!这要真刮花了,把我卖了都赔不起!”胖司机配合地笑答。 两人聊了几句,胖司机的烟也抽得差不多,于是他坐正身体,对门外的男人打招呼:“那行了周副,我干活儿了,不跟您多聊了哈!” 男人也向后退了两步:“好,哪天我找老哥喝酒。” “成嘞!”胖司机开始启动车子,准备离开。 “等等!”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旁传来,两人同时转头,只见四五个穿着海关制服的人朝这边 分卷阅读155 走了过来。 “诶哟我的天,不是遇到检查的了吧?”胖司机苦叹。他没有注意到,在看到那几人时,车下的那位二副脸上有一瞬间的紧张。 那几个海关工作人员在夜色下走近,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圆脸男人,他出示了一下证件,然后对司机说:“货物抽检。师傅,麻烦熄火。” “得!”胖司机一副不幸言中的悲痛神情,将刚启动的车子又熄了火。 “同志,我们这个箱子进关已经检查过了。”站在车边的周二副对海关的人员解释道。 “我们知道,但那是入关例行检查,我们这是随机抽检。”海关的工作人员公事化地解释了一句,然后继续转头看向司机:“师傅,请把单据拿过来让我们看看。” “哦,好。”胖司机拿起副驾驶上的单据,递给海关工作人员。 而与此同时,另外几个工作人员已经走到车的后方,他们拧开扳手,用力一拉—— “吱嘎”一声,集装箱门被打开。 一辆斜立的轿车出现在视线中。这轿车罩着银灰色的车衣,前高后低地固定在一个铁架上,它车头翘起,搭在架子的上格,而两个后轮则抵住架子下方凸起的卡槽,露在外面的车轮是全新的,车轮的中轴上的图案是一个相当著名的跑车车标。 那位姓周的二副听到后方集装箱开门的声音,连忙快步走了过来。他看到那几位工作人员已经走进了集装箱中,他们拿着手电上下地照射着集装箱内的货物,似乎在清点车子的数量。 “同志,这一共是五辆车,我们在入关时就申报了的,手续都齐全。”周二副继续对那个负责人模样的海关警员说。 “我知道你手续齐全,但是正因为你这是外国跑车,我们更得检查得仔细点儿。”他说完略有点儿奇怪地看了这男人一眼:“你是什么人?这么紧张干吗?” “哦,我姓周,是运这货的船的二副,因为人家老板叮嘱过这是进口跑车,让我们小心一点儿,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男人说着,将一根烟递了过去:“你们大晚上干活儿也挺辛苦吗,来抽根烟!” “谢了,不用了。”那海关警员不领情地回了一句,继续转头看自己手下的工作。 就在二副与那海关人员在集装箱外聊天时,集装箱内的四个人却在认真地工作着。他们将整个集装箱看了个遍,除了一个铁架子和搭在架子上的5辆车之外,集装箱内空空如也。 一个年轻一点的海关警员询问性地看向身旁的那个人。 ——那个人有些奇怪。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几乎挡住了半张脸;这人一开始就很低调地站在年轻警员的身后,整个过程中一言不发,再加上他一直半低着头,旁人几乎看不到他的模样。此刻感受到身旁同事的目光,他微微抬头,露出帽檐下那双坚毅的黑色眼眸。他看了一眼那同事,然后,轻轻却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年轻海关警员会意,抬手一扯—— 唰啦!—— 声音响起,车衣被从车上掀起,一辆红色跑车瞬间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诶!”那二副看到一惊,想要阻拦,可刚一开口却又硬生生挺住。 他旁边的海关警员看到这二副掩饰不住的焦急神情,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嘲讽表情。他朗声对自己的手下人吩咐道:“都打开,看看跟申报单上的是不是一样!” 车衣全被哗啦啦地掀开,五辆名贵的跑车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四位海关人员拿着手电上上下下地照着几辆车,仔仔细细地检查。那位二副知道不能阻拦,面上虽然还强自镇定,但额头上却有汗珠在隐隐形成。 与那二副不同,那位胖司机倒先急了,他看看手表,问那位负责的海关警员:“我说同志,这检查还得多久啊?” 那海关警员笑着问道:“干嘛?着急啊?” “可不是么,我们是有钟点儿要求的,晚到了老板是要扣我们钱的……” “放心,等检查完一切没问题,就让你们走。” “唉……”胖司机叹了一口气——得,今天该着自己倒霉。 就在这时,集装箱内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只见一个警员打开了最里面的那辆跑车的车门。一看到这,那个二副顿时忍不住高呼出声:“诶!” 几个人同时回头。 那二副一嗓子叫出来,自己也知道不妥,他收回手,讪笑着开口:“那个……这车都挺贵,麻烦各位……手下留情……” 那几人并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进行检查,有几人甚至带上手套开始在车内各处缓缓摸索。 见此情景,那二副脸上开始有些发白。强烈的不安使他隐约意识到,今天晚上恐怕要出大事了。于是,他一边继续维持着僵硬的笑容,脚下却开始缓缓向后挪动,而他的右手则伸进了裤兜之中,开始摸索着兜内的东西……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海关警员叫道:“有发现!” 听到这话,那个二副突然转身,拔腿就跑! “站住!”他旁边的海关警员立时反应过来,抬脚就追。他身后又有一个警员跟着追了出去,而另外三个人则留在集装箱边,其中两人过去,将还一头雾水的胖司机按到一旁。 “哎哎哎?干嘛干嘛?……”胖司机大叫着,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情。 那边,那个一直很低调的海关警员伸出手来,在那辆跑车的真皮座椅上缓缓按压摸索,待确定好位置之后,他从裤兜中掏出小刀,对着真皮坐垫使劲地划了下去! 皮垫子上瞬间开了一个口子,那警员又划一刀,将坐垫整个划开,然后他双手使力,向两边一拉—— 皮垫之下,是一包包白色的粉末—— 毒品!! Chapter 09 联合调查 “各位观众,欢迎收看早间新闻。昨日晚22点18分,H市海关在南浦码头查获了50公斤的海洛因,这是近年来H市海关查获的最大一起海洛因贩毒案。据了解,这批毒品是被藏在从东南亚进口的跑车之中的,警方当场抓捕犯罪嫌疑人两名,具体案件还在审理中……” 当电视台播出这则新闻的时候,程晋松和沈严已经带着他们的人在奔赴H市的路上了。 昨夜凌晨一点多,程晋松和沈严几乎同时接到了王局的电话,让他们立刻来省公安厅一趟。这电话着实把两人吓了一跳,尽管他们猜到这可能和之前的申请有关,可是大半夜的叫人过去,这阵仗也未免太大了些。而当两人到达省厅,看到有好多人正神情严肃地在里面忙碌的时候,两人才意识到,也许事件没他们预想得那么简单。 “刚刚,在H市的码头截获了一批海洛因。”王局的第一句话,便落实了两人心中的想法。“H市检察院下午接到了一个匿名举报,说有人利用海运贩毒,还给出了具体的船次和货箱号。省海关总署按照举报人给出的线索去堵截,结果果然缴获了50公斤的海洛 分卷阅读156 因。” “50公斤?!”这个巨大的数字完全震惊了两人,沈严忍不住追问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从货箱登记的公司来看,应该是魏远的企业。” “魏远?!”这个名字让程沈二人脑中的警戒信号瞬间提升了一个等级。 “那魏远人抓到没?”沈严接着问。 王局面色严肃地摇摇头:“在进行抓捕的时候,有一个嫌疑人趁乱逃跑,尽管海关很快就把这个人抓住了,但是那家伙在被抓住前往外打了个电话,应该就是去通风报信的。尽管我们的人立刻往魏远那儿赶,但还是晚了一步,让那家伙逃了。” 两人一听,心中同时感到一阵遗憾。 “现在这事儿不是最重要的,这次找你俩来,是有别的事情跟你们说。那个举报人在举报毒品的同时,还说了一件事,”王局看了一眼两人,缓缓地说道:“他说,在当地海关和警方有人给魏远通风报信。” 听到这句话,程晋松和沈严立时抬眼,眼中一片震惊。 王局指了指身边两位四十六七岁的男人,对程沈二人说:“这位是省公安厅纪检处的陆处长,这位是禁毒总队的肖大队长,他们两人有话问问你俩。” “陆处长,肖队长。”两人打了个招呼。 那两人都点了点头,肖队长先开口:“王局长跟我提起了你们俩,听说你们前天半夜在咱们市发现了去年应该已经被销毁的毒品?” “是。”两人点了点头。 “能跟我说说具体过程么?” 沈严点点头,将从半夜现场调查发现毒品,到第二天检验时发现毒品有问题的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肖队长听完之后,面容比刚才更加严肃了些。他接着问:“这个毒贩子的情况,你们现在查到了多少?” “我们怕打草惊蛇,只是调查了他在本市的行动,H市那边儿,还没敢动。”沈严如实汇报。 肖队长点点头,看了看身旁的陆处长,没再说话。 陆处长接过话头,他看着沈严问:“我听说,你是去年从H市调过来的,是吧?” 沈严点点头。 “你在H市的时候,有感觉到警局有什么可疑的情况么?” “我当时是在刑侦大队,我们与缉毒那边接触并不是很多,所以没感觉到什么太可疑的情况。不过……”沈严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最近想想当初的事情,发现了一个比较奇怪的地方,就是H市黑社会势力主要有三股,李光北,魏远和高学昌。这三个人势力范围各有分工,其中魏远的势力主要集中在饭店酒吧这一块儿,黄赌毒都沾,按说应该是三个人里跟我们摩擦最大的,可是我在警局将近四年,却并没有抓到过魏远这一派的什么大事儿。每次有大型行动的时候,魏远那边几乎都会安全度过。我开始以为是这个人知道些收敛,可是现在想想,却觉得这个人的运气似乎有点太好了。” 这件事是沈严前几天他和陈东聊完之后才想到的。回想那几年,沈严他们重案组和李光北的恩怨远多于和魏远的,可是想想很奇怪,李光北主要的势力在商业与进出口上,而且李家最近几年有明显的逐渐洗白之势,怎么反而会比魏远那种黄赌毒一样不落的帮派更惹眼?!沈严越想就越觉得不对,今天正好趁势说了出来。 陆处长微微点点头,看了看王局和肖队长,又接着问:“你跟你们局长说过,你在H市有个同事被杀的事情,可能也有内情?” 沈严迟疑一下,点了点头:“是。我们当时都怀疑我那位同事是被李光北手下人杀掉的。可是后来证据证实,李光北是被陷害的。而陷害他的人,是我的另一位同事。后来我从H市调到了这儿,而我那位同事也辞了职。而我们俩走后,这件案子就不知为什么没人再去过问了。直到前不久,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正准备展开调查时,我的那位同事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杀害了。” “你所说的新线索,是什么线索?”陆处长追问道。 沈严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程晋松。 程晋松对他谨慎地点了点头。 沈严会意,开口说:“我托H市相熟的人帮忙查找当时的卷宗,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可是看到卷宗的时候,才发现当初的证物被人掉包了。” 陆处长抬眼看了看肖队长和王局,然后转过头来对两人说:“你们俩先坐会儿,我跟你们局长商量一下。” 程沈二人点点头。 那三人走到房间一边,低声商议起来。程晋松和沈严互看一眼,都没有说话。程晋松在桌下悄悄将手伸过来,握住沈严微微发凉的左手。 很快,那三人便商量妥当,再次走了回来。王局最先开口:“你们两个,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早上去H市!” ?! 沈严和程晋松同时抬头。 陆处长解释道:“两位,你们之前汇报的情况和现在举报人举报的情况说法很合得上,而且,从那边审理的情况来看,我们现在也怀疑,H市公安局中可能确实有人在向外泄露信息,所以,我们打算派一个专案组过去调查这件事。王局跟我说你们组工作一直很出色,而且毒品的事情又是你们发现的,何况沈队长你之前还在H市公安局工作过,对那边也了解。这件事交给你们来做,应该是最合适的了。” 肖队长接着开口,他先是看向程晋松,说:“你们组也派两三个人过去,对这次没收的以及之前的毒品都好好检查一次。” “是。”程晋松点头。 肖队长点点头,然后扫了一眼两人:“你们回去就通知一下其他人,咱们明天早上6点准时从这儿出发。” “是!” 从公安厅中出来,已经是下半夜两点了,可是两人此刻却疏无困意。程晋松看向沈严:“你说,举报的事儿会不会也是李光北干的?” 沈严轻轻点点头:“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和胆子?” 程晋松挑挑嘴角:“他这可真是一门心思要弄倒魏远啊!也不知道这家伙计划了多久。这个人,可当真不好惹。” 沈严没说话,心中的想法却也和程晋松一致。李光北之前不出手则已,这次一出手就是一套连环拳,而且拳拳要命。如果说是当初赵刚的事情惹到他的话,那他岂不是谋划了一年之久?看来,这个人能成为H市三大势力之一,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在有这么两单毒品作证,省厅想不相信有内鬼都不可能了,看上面这态度,是下了决心要下大力度查到底了。看来这次,那个内鬼绝对不会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了。 也罢,虽然李光北动机不纯,但就如程晋松所说,既然两人有共同目标,那么不如双方配合,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这次,一定要把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这次赴H市调查,除了沈严重案组的全体之外,省厅那边也派出了几个人,除了纪检处处长陆有光,缉毒大队的肖长河队长之 分卷阅读157 外,还有另外三个缉毒队的警察,而法证这边除了程晋松之外,还有李嘉宇和苏墨涵。在车上,沈严将事情的经过跟众人讲述了一遍,其实在凌晨沈严打电话通知的时候他就已经跟所有人简单说明过情况,不过当时说得并不算详细,而直到此刻,他才将事情的整个经过——从他们在S市查到毒品,到H市接到举报——完整地跟众人介绍了一遍。听完沈严的叙述后,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其实早在前天开会,沈严让所有人对毒品一事暂时保密的时候,大家就隐隐猜到,这件事背后可能有问题,可是大伙儿都没有想到这问题竟会如此严重,众人相互对望,都明白了,他们这次将有一场硬仗要打。 上午十点半,疾驰了四个小时的车子终于开入了H市检察院的院内。检察院的人早已等在了门口,见到他们到来,立刻迎了过去。肖队长让那人先将手下的这些兵领去大会议室,自己和陆处长则带着沈严、程晋松、还有缉毒大队的另外一个人奔去了小会议室。 几人走进小会议室的时候,屋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他俩吃惊地发现,陈东也在这里。他此刻正在跟几个年纪更大些的领导模样的人在商量着什么,听到这边的开门声,他们全都转过头来。 看到程沈二人,陈东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你们来了?辛苦辛苦!”屋内的一个领导迎了过来。沈严隐约记得,这个人应该是H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岳云峰。 陆有光和肖长河分别跟岳云峰握了握手,然后陆有光说:“人都到齐了吧?那我们就赶快开会吧!” “几位,我相信大家已经知道这次我们找大家来是什么事情了。”陆处长对所有人开口:“H市检察院昨天下午接到匿名举报,称有人利用海运进口来进行贩毒。我们根据举报的线索进行突击检查,从五辆进口跑车中查到了藏匿的毒品。经过调查,这五辆跑车是以中远商贸公司的名义进口的,而这个公司的大老板,是本市的黑社会份子魏远。我们的人昨天连夜去对魏远进行抓捕,但遗憾的是,魏远提前收到了消息,已经逃跑了,现在我们还在通缉他。”陆处长扫视了一圈所有人,接着说:“而更重要的是,举报人在举报中还提到,魏远从事跨境贩毒并不是第一次,而他之所以能够得手,主要原因就是他在海关与警局之内都有人为他通风报信。” 屋内几人听着岳云峰的叙述,脸上的表情都严肃而凝重。 “而且,在三天前,我们也接到S市公安局刑侦队的汇报,说他们在查案中发现了500多克的海洛因,经检验,这批海洛因应该在去年六月份的国际禁毒日活动中已经被公开销毁了。”陆处长的此言一出,在屋内又是掀起了小小的一阵骚动。“而且,从昨夜我们对已经抓捕的参与贩毒的人员的审讯上来看,我们也怀疑,在H市的海关和公安系统中,确实有人在为魏远进行通风报信,甚至是帮助他进行贩毒与销售活动。” 陆处长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口:“现在省厅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决定全力调查这一事件。所以我们这次请各位来到这里,就是对这一事件进行彻底的调查。这次我们是三方合作,海关、检察院和公安方面都抽调了精英力量,我们将协同合作,共同来调查这次的案件。” 在陆处长介绍完总体情况之后,海关、检察院方面的负责人都分别介绍了一下具体的情况。简而言之,就是由省海关和省公安厅分别出面,从外市调集专案小组,分别对H市的海关和公安局进行调查。而H市检察院将作为当地部门,全力配合另外两个部门的调查,并提供一系列的配合与援助。所有的领导都没有明说,可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魏远敢一次性偷运这么大数量的毒品,说明他对偷运一事是有绝对的信心,他绝对不是初次犯案。而之前那么多次都没有被察觉,那就说明,在海关和公安部门中,他是有绝对得力的助手,这人可以将准确的信息汇报给他,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恐怕其本身的职位也不会太低。换句话说,也就是H市海关和公安局的所有人都不可信,每一个人,都是专案组所要调查的对象。 这绝对是一场大仗。 “咱们介绍完总体的情况后,一会儿,两边会由相关的领导带着相关成员在分别开会,商量具体的调查办法。”陆处长看着座位上的每个人,认真而严肃地说:“同志们,这次的案件情况相当严重,我们要有一场硬仗要打,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以及你们的组员都能对案件有个清醒的认识,做好充分的准备,力争尽快挖出存在于我们的系统内的毒瘤,除恶务尽!” “是!!” Chapter 10 首次照面 通气会开完,接下来便应该是具体的任务安排了。沈严和程晋松跟着陆有光和肖长河往另外一个会议室走,而岳云峰和陈东也跟在一旁,看来是会共同参与办案。 “陈处,你恢复工作了?”沈严一边走路一边悄声问陈东。 陈东轻轻点了点头:“调查前几天就结束了,昨天毒品的事情一发,就证明我之前的一些推测是正确的,检察院就让我立刻恢复工作。” 沈严微微点点头。虽然刚才一看到陈东出现,他就猜测陈东应该已经没事了,可是总归是听到他亲口确认,自己才能彻底放心。陈东可以复职,就说明检察院已经相信了陈东以及他的推测,这可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会议室门口,一打开门,沈严就是微微一愣。 此刻,在会议室内已经坐了一些人,他们是H市公安局的局长邵万章,副局长龚正荣,政委刘亚军,现任刑侦队队长周晨刚,以及缉毒队队长方仰东。 “哦,各位都已经来了!”陆有光招呼道。 “陆处长,肖队长。”邵万章等人也站起身来,他们先是和省厅的两位领导握了握手,然后,目光便转到沈严这里。 “哦,这不是沈严么?”邵万章看着沈严说:“之前听说S市那边儿查出了毒品,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呢,没想到还真是!” “邵局。”沈严跟邵万章打了个招呼。 “嗯,这次你回来也不错,局里这边儿人你也熟,查起来也能方便些了。”邵万章说。 然而,与邵万章还算和蔼的态度不同,周晨刚和方仰东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笑容。尤其是方仰东,简直可以说是黑着一张脸。当然沈严也能理解,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最大的矛头就指向了缉毒队,换成是谁,在这种时候心情也好不起来。因此,沈严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冲着方仰东微微点了个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双方打完了招呼,便纷纷落座,直接进入正题。 “邵局,龚局,刘政委,相信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你们也清楚了。”陆有光开口:“虽然我们都 分卷阅读158 不愿相信咱们市公安局中会存在这样的人,但是现在毕竟是查出了毒品来,所以,我们需要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这是应该的,是我们工作中出现了问题,我们愿意接受厅里的检查和监督。”邵万章态度倒是很配合。 “陆处长,”方仰东一直是个急性子,他听两边寒暄了一阵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听局长说在S市查到了一些去年的毒品,具体是怎么回事能跟我们说一下么?” “这个还是让沈队长来说吧。”肖长河看向沈严。 沈严点点头:“四天前凌晨,我们接到110方面通知,说在S市三环下道口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大众与一辆现代相撞。我们到现场的时候,现代的司机已经死亡,大众司机逃逸。等我们在对现场进行具体检查的时候从现代车的副驾驶上发现了一个背包,里面有三袋海洛因。而当我们的法证对这些海洛因进行具体的化验分析的时候才发现,它与去年禁毒日应销毁掉的一批毒品化学成分完全一致。” “你确定不是同批的其他毒品?”方仰东追问。 “应该不会。”这次回答的是程晋松:“毒品中的杂质含量与它当初在包装物中所存放的时间长短有关,总之从我们法证的技术层面来说,这批毒品有九成九就是当初的毒品。 听到这句话,方仰东没再说话,只是脸色上变得更加难看。 H市公安局的几位领导也都没再说话。刚才方仰东提问的时候,几位领导都没有打断,看得出他们心中多多少少也存着一分幻想,毕竟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部门中出了内鬼。毕竟,匿名举报说的事还可以说是空口无凭,可这桩案件却是铁证如山,除了失职,根本没有辩解的可能。 “不知道这毒品是去年的哪一批啊?是我们市缴获的?”副局长龚正荣看着沈严问。 听到这个问题,沈严迟疑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肖长河。 “这些具体的东西,就让他们查的时候自己去弄吧。”陆有光微笑着开口:“咱们今天还是主要把任务安排安排就好。” “哦,也对,也对。”龚正荣回答,其他几位也都配合地点头。 沈严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看向身旁的程晋松,两人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目光。 那边,肖长河开始了具体的工作安排:“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在去年的毒品销毁行动中,有人掉包了一批毒品,并且将它向外销售。所以我们这次调查就从去年参与了毒品销毁活动的人开始。”说到这里,肖长河看向方仰东:“方队长,一会儿你把去年参与了毒品销毁活动的所有人名列个单子,叫给沈严队长。然后沈队长,这个部分就由你们一组人来负责了。” “是。”沈严回答,然后看向方仰东。方仰东沉着脸色对沈严微微点了点头。 “而程组长,你们组配合沈队长,把其他的毒品也做一次检查,包括这次新收缴上来的毒品,就拜托你们负责了。” “是。”程晋松回答。 “至于毒贩的抓捕,就还交给你们重案组的人来办吧。”肖长河看向周晨刚:“周队,论对这边儿的熟悉情况,我们都不如你们。现在那个魏远逃跑了,咱们得尽快把他抓回来,这事儿就交给你们重案组了。我这边儿也会派人协助你们,”肖长河说着,指了指一直坐在一边的一个三十二三岁的下属:“这是我的副手宁征,他们搞禁毒这块儿也有些经验,我就让他们几个配合你行动。” “周队。”宁征这人有点娃娃脸,看面容似乎是个开朗的人,他冲周晨刚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周晨刚依旧是那副倨傲的表情,只是有领导在,总归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他对宁征“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宁征笑笑,似乎毫不介意对方这种冷淡的表现。 “好了,那咱们就这么安排了。”陆有光最后收尾:“希望各位通力配合,尽早查明真相!” “是!” 当天下午,H市公安局缉毒队。 方仰东将半纸箱文件放在沈严面前:“这就是我们去年626禁毒行动的全部资料,包括全体参与工作的人员名单。至于我们组的人都在隔壁的办公室,你们想要找谁直接去就行。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严从纸箱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一看,是当时警局下发的行动文件。他又看了其他几个文件夹,找出当初参与工作的人员名单,名单上一共列了15个人:其中有缉毒队警员6人,化验科检验员4人,以及当天负责毒品搬运的警员5人。 “方队,”沈严将名单放到桌上,对方仰东说:“去年行动的具体过程我们并不太了解,麻烦你再给我们具体说一说吧。” 方仰东看了沈严一眼,吸了一口气,开口回答:“这种行动咱们省基本上每年都会搞一次了,去年正好轮到了我们市,就由我们缉毒队主要负责了。我们当时一共销毁了123公斤的毒品,包括有吗啡,海洛因,冰毒,还有摇头丸之类的软性毒品。这些毒品有一部分是周边的城市运过来的,但大部分是我们队缴获的。去年我们队破获了两个毒品大案,还有个队员牺牲了……”说到这里,方仰东似乎是抑制不住心里的不满,烦躁地一挥手:“这些事那里面都有,你们自己去看吧!” 沈严和方礼源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能理解方仰东此刻的烦躁,于是沈严也没再勉强:“那好,方队长,这些东西我们先拿回去看看,明后天我们再过来跟你的队员具体了解情况。” “行。” 沈严、方礼源抱着那一箱文件往外走,从方仰东的办公室到楼梯正好会经过缉毒队的办公室,两人路过时顺便向里望了一眼,只见里面坐着五六个人,他们凑在一处,似乎正在说着什么,突然有人注意到了窗外的沈严和方礼源,瞬间,所有人都停了议论,直直地盯着窗外的两人。那眼光中,带着明显的戒备与反感。 沈严和方礼源收回视线,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他们的确都知道了。 两人拿着文件走出走廊,正好程晋松他们也从另一边走出来。程晋松他们几人每人抱着一个大盒子,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各种毒品。 看到沈严,程晋松问:“你们完事了?” 沈严轻轻点点头:“先拿资料回去看看。” “嗯,我们这边也都弄完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两组人一起走出公安局大楼,院内,检察院的车子已经等在了院中。因为要对所有毒品重新进行检验,而程晋松又不想用H市公安局的化验室,于是陈东把检察院的化验室借给了他们。今天过来搬运毒品,陈东特意从检察院帮他们安排了四个法警作为守卫,再加上沈严一组五个人,人力也算充足了。 两辆警车一路顺畅地回到了检察院,程晋松带人将毒品搬入证物房,锁进保险柜中——自从发现丁 分卷阅读159 荣钦一案的证物被掉包后,检察院就对证物房的设备及人员都进行了细致的排查。如今这间证物房安装了4个摄像头,还有好几个红外感应报警器,只要有人触动,就会立刻报警。而且,在证物房外,还安排了两个值班警卫。毒品放到这里,应该可以万无一失了。 将毒品放好,两组人马便各自忙开了,程晋松和陈东带人对所有的毒品进行核对和检验,沈严则带着自己重案组的成员将拿回来的所有文件都看了好几遍,了解当初禁毒案的全部情况。 “按照这上面的记录,去年所有禁毒日要销毁的毒品都是在去年六月份从全省各地运到H市公安局的。公安局为此专门拨了一个库房来存放这些毒品。”秦凯翻着文件,对所有人说:“所有的毒品都经这边的鉴定人员重新化验,登记记录,然后存放入库房,然后在禁毒日当天,从库房搬运到活动场地。从这个登记记录上看,整个库房每隔一天都会清点一次,清点由缉毒队两名警员一起完成,而最后一次清点,是在毒品销毁的前一天。”秦凯看完之后抬头:“这么看,掉包毒品的最佳时间就是在6月25号清点后到6月26号焚烧前这段时间里了。” “我觉得还有一个可能的时段,那就是对这些毒品进行检验的时候。”方礼源举着另一份文件抬头:“按照文件检验单上的签名,每一样毒品都是由一位化验员来完成的。他们而在这段时间,他们就可以单独接触到所有的毒品。如果有化验员在这个时候对毒品动点手脚的话,那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清点毒品的是缉毒队的人,化验是化验员,搬运是其他那五个警员。”江厉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遍,然后看向沈严:“所以,这15个人,还是都有嫌疑。” 沈严微微点点头,表情是一贯的严肃。 “头儿,”程海洋问沈严:“这些人你都认识吧?你感觉他们怎么样,谁的嫌疑可能更大点?” “这里面我认识的人不多,也不是特别熟,而且,我也不希望让我的主观印象影响到大家。”沈严放下手里的文件,对自己的组员说:“大家应该明白,上面之所以叫我们过来,一是不希望那个内贼混进监察队伍里,二也是希望调查的人能有个客观公正的眼光。所以,我们就向以往一样,从证据入手,对所有可疑人员都一视同仁地调查。而且,我希望大家注意,虽然我们现在调查的对象主要是缉毒队的这些人,但是大家别忘了,除了缉毒队的这些人之外,警局里还有其他的人也可能接触到这些信息。所以,我希望大家提高警觉性,在公安局内管好自己的嘴,千万不要泄露调查的内部信息。”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认真而凝重的神情。 看到大家将自己的话都听了进去,沈严点点头:“那好,我们下面就来分配工作。明天礼源、江厉跟我一起去公安局,找所有参与了去年行动的人进行谈话。秦凯、海洋,你们两人明天去调查那个被撞死的司机贺一鸣的事儿。”看到后两人有些怔愣的表情,沈严笑了:“怎么,忘了是谁啦?” “啊?啊没有。”秦凯先反应过来,忙回答道。 “嗯,没忘就行。”沈严笑笑,接着说:“我估计市局内所有人应该都知道我们是来调查什么的了,那个内贼也一定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单从警局内部这条线,恐怕不可能立刻有什么发现。但是外围就不一样了。那个魏远现在跑路了,他的手下肯定一团乱,而人在慌乱的时候,就会容易出错。咱们双头并进,争取早日找到那个内贼!” “是!” 所有人出门去忙开,沈严也放下文件夹,向另外一个房间走去。他刚刚开会时保留了一点没说,那就是,关于这件案子,还有第三条线索…… Chapter 11 阻力重重 沈严来到化验室的时候,法证组这伙人似乎是已经完成了阶段性的工作,只见程晋松和陈东正坐桌边,似乎正在聊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然而让沈严极为意外的是,在两人旁边,还有另外一位他没想到的人——宁征。 听到沈严推门的声音,那三人都回过头来,看到是沈严,程晋松立刻起身走了过来:“你们开完会了?” “嗯。”沈严点点头,他看看后面那两位,对程晋松露出一个询问的目光。 “呵,那正好,我们正好在说案子的事儿,我刚才还想过去找你呢。”程晋松笑着指指宁征,对沈严说:“诶你知道么,昨儿晚上那批毒品,就是宁征和陈哥带人去查的!” “什么?!”沈严吃了一惊。他看向陈东和宁征,陈东依旧是以往的波澜不惊的表情,而宁征则是对沈严露出一个微笑。 “这是怎么回事儿?”沈严看向程晋松。 还没等程晋松开口,宁征已经笑着解释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昨天接到这边儿检察院汇报的消息之后,厅里很重视,因为举报人的举报中特别强调海关和公安都有魏远的内线,所以厅里就决定用我们自己的人查。所以我昨天立刻就带人赶过来了。然后这边儿因为是陈处联络到的线人,所以就由陈处出面了。”宁征说完看向陈东,微笑着夸赞:“说起来还是陈处厉害,居然能够找到这么牛的线人!我们养了这么多年线人,也没人能供出这么劲爆的消息来!” “我这也是人托人,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这个人的。”陈东喝了一口茶,解释道:“人家也是冒了好大的风险。如果我们这次不把魏远钉死,恐怕我这个线人也难以安生。” “放心,这次我们可是当场捉赃!魏远那家伙绝对没跑了。不过这人的胆子也真够大,一次就敢走私50公斤,还真忒么的有恃无恐啊!” 沈严还是第一次知道那匿名举报人竟是陈东的线人,忍不住好奇地问:“陈处,这线人是什么人?他现在把魏远得罪了,会不会有危险?” “这人已经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我也安排了人保护,应该没有问题。” 沈严听到这里,才略微放心地点点头。 “成,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也就甭废话了。”宁征收起几分玩笑的神色,正经地问:“陈处,你刚才说需要我帮你们查些东西,具体是什么?” “是一个多星期前重案组调查的一桩谋杀案,被害人的名字叫姜建东。” 陈东此言一出,沈严脸色一凛。他看向程晋松,程晋松微微点点头,给他一个“放心”的目光。 “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这人是我们之前在调查的一起案件的重要知情人。”陈东看看沈严,接着对宁征说:“关于这前因后果,让沈严给你解释吧,他比我知道得更详细。” 宁征看向沈严,沈严点点头,将从丁荣钦的案子到赵刚被杀,以及姜建东遇害的前后经过毫无保留地介绍了一遍。“……我们都怀疑,建东的死与魏远 分卷阅读160 和那个内鬼都有关,而且,我觉得,以建东的经验与警觉,他不可能没留下什么证据,只是之前我们都没有办法接触到他的遗物,也无从查起。” 宁征认真地听完沈严的讲述,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行,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搞定。” 沈严点点头:“好,那就拜托你了。” “宁征,”陈东也开口:“之所以会有我们今天的这些调查,其实最初的根源就是当年赵刚的案子。那案子是我们这几个人的一个心结,可能也是查清真相的最关键的一环。不过我和沈严的身份都不方便去查,这事儿就只能拜托你了。而且,周晨刚那人警惕性很高,你要注意保密。” “放心,”宁征按着指骨,略带兴奋地说:“有难度才有挑战,好久没抓贼了,这回终于可以好好练练手了!” 第二天,调查行动全面展开。沈严带人来到H市公安局,对去年所有参与626行动的人逐个进行谈话。然而就如他们所预料的,谈话进行得并不顺利。 “都一年前的事情了,我记不太清了……” “我们当时都是按照要求来办的,不信你可以去查当时的检验记录……” “你怀疑我们?呵,沈队,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去年为了禁毒,我们队死了一个人!辉子是被毒贩子用车撞死的!我们全都亲眼看见的!!你觉得我们会有人给那帮龟孙子卖命?!我们还没那么混蛋!!……” “记不清了,按规矩做的,记不清了,按照要求做的……”程海洋翻着谈话记录,吐槽道:“他们这是早就对好词儿了吧?!怎么所有人说的都一样啊!!” 方礼源看着程海洋,露出一个苦笑。他们今天在问这些人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感觉。 “咱们昨天不也预料到了么?”沈严笑笑,倒是并没有多失望:“他们都是警察,都对审讯这套太熟悉了,更何况他们又早就知道我们的目的,肯定也做好了准备。” “不过我去现场看过,”江厉开口:“他们的化验室确实是有好几个房间,而且听管化验室的人说,进行毒品鉴定的时候,也确实都是单个人完成的。那几个化验员确实是有动手的机会。” “而且今天问那几个负责搬运的人的时候,他们也承认,整个搬运过程的管理也并没有严格到全程有人监控。如果有人想动手,还是有可能。”方礼源说完,看向沈严:“我们的思路还是没错。” 沈严点点头,然后看向秦凯和程海洋:“说说你们那边吧,今天查到了些什么?” “哦,我们今天去了两个地方,一个是贺一鸣的家,另一个是电话局。”秦凯回答:“贺一鸣他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而且两个人都迅速二婚,根本没人管这孩子。他是和他奶奶长大的。贺一鸣从小学习就不好,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开始在外面打工,多少天也不回家。他奶奶也感觉这孩子好像跟着社会上一些人不学好,但是也管不了这孩子。我们告诉他奶奶贺一鸣死了的时候,老太太差点儿没哭昏过去,边哭边骂他那不着调的儿子和儿媳妇。关于贺一鸣的事儿老太太知道的不多,因为现在贺一鸣现在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不说在外面都干什么。她只是听到贺一鸣打电话的时候提到过什么郑哥还是邓哥的,说贺一鸣对那人态度特恭敬,我估计是他的老大。另外贺一鸣曾经带过一个女孩儿回家,那女孩儿叫薛倩,应该是他女朋友。我和海子帮老太太跟睿恒约了认尸的时间,而且我也和睿恒说了,让他到时候再跟老太太聊聊,看看能不能在问出点儿什么来。” 程海洋接着开口:“然后我俩又去了电话局调出来了贺一鸣的通话记录,我们初步核对了一下,他这个电话通话记录很杂,什么人都有,不过有几个主要的通话号码,其中有一个就是薛倩的。我们第一次打过去接通了,但薛倩一听说我们是警察,立刻就挂了电话。我们怀疑她应该知道贺一鸣的什么事,打算接着去找她。至于其它几个电话,就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了。他们说贺一鸣是给酒吧推销酒的,隔三差五就会去外市上酒送酒。不过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贺一鸣贩毒的事情。我们问清楚了贺一鸣常去的一家酒吧,打算一会儿晚上去看看。” 沈严点点头:“好,晚上咱们一起去。” 晚上十点多,几人一同来到这家名为夜舞的酒吧。这酒吧位于H市商业区旁边,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酒吧巨大的霓虹灯箱,上面画着几个劲舞的美女的剪影,看起来颇为妖娆挑逗。 确认了地址无误后,秦凯和程海洋便走进了酒吧,隔了将近半个小时,沈严独自走了进去。而方礼源和江厉则在外面留守,顺便观察情况。 沈严一进去就微微一皱眉——这酒吧无论从名字到外观都是一个热吧,就是那种放着震耳的音乐,一大堆人在舞池里high来high去的专门跳舞的酒吧,可是现在这酒吧里居然放着轻音乐,里面也没什么人,舞池里更是只有几个人在百无聊赖地摇晃着。 就在沈严略感疑惑的时候,一个酒吧的服务生走了过来,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这人眼光一闪。尽管那眼神来得快去得快,但沈严还是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戒备。 沈严心中冷笑——原来如此,看来是已经收到风了。 果然,整整一晚上,整个酒吧都冷冷清清,鲜少有人进入。整个酒吧从酒保到服务生,所有人对于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带着下意识的防备。沈严坐在一边,看着秦凯不断跟酒保说话,可那个酒保除了笑之外就是“嗯”“啊”,明显是在应付。明白在这里面不可能有所发现,沈严干脆地喝完了杯中的酒,放下酒杯出门。 沈严来到等在路边的车子旁边,却发现只有方礼源还等在车中,江厉人不见了。 “江厉呢?”沈严问。 方礼源指指旁边的一个小胡同,微微笑笑:“逮住一个在酒吧门口把风的,正在那边儿问呢。” 沈严会意,立刻朝小胡同走去,果然一进去就见到江厉正把一个小青年堵在墙边,似乎正在问话。 “警察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小青年瘦瘦小小,被江厉扳着手臂卡在脖子上,喘气似乎都不太顺畅。 “不知道?你在这儿放风,见到有想进酒吧的就拦着,以为我看不出来?”江厉冷冷笑笑:“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拷上,一会儿带你大张旗鼓地回警局,明天再发个新闻,就说你配合警方办案,你看怎么样?” “别!大哥你这不是害我么?!……”小青年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那你就赶快说!” “这……”小青年还是有些犹豫。见此情形,江厉冲旁边的沈严一伸手,沈严立刻掏出一副手铐。 “诶别别别!我说我说!!”小青年立刻大叫。 “说!”江厉一甩手,把人松 分卷阅读161 开。 小青年被突然放开,揉着脖子咳嗽了好一阵子,然后才直起身来开口:“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今天中午我们过来开店的时候,总经理突然过来了,拉着我们店长进屋聊了好一阵,然后我们店长出来后就告诉我们最近酒吧可能有条子来扫场,让我们通知那些熟客,最近最好不要过来。我们下午打了不少电话了,但店长还是不放心,就让我在门口盯着,看到熟客,就把他们撵回去……” “见熟客就撵?那你们酒吧今晚就该没人了。”沈严盯着小青年的眼睛,冷冷地说:“是某一类的熟客吧?” “这个……”小青年转开眼,不敢与沈严对视。 江厉拎起了手铐,在小青年眼前晃晃。小青年见状,只好讷讷开口:“是……警察大哥你们也明白……这个……酒吧这种地方,那东西难免的么……” “都是些什么毒品?” “也就是摇头丸、麻古之类的……”小青年嘀咕。 “就这些?!有没有海洛因?!” “啊?”听到这个,小青年瞬间抬头,他瞪大眼睛猛劲摇了摇头:“这个可真没有!警察同志,我们这儿就是酒吧,大伙儿嗑点儿药也是为了跳舞爽,我可真没看到过有人抽白面儿!” 沈严和江厉对视一眼,看小青年的样子,他似乎真没有说谎。 沈严拎出一张贺一鸣的照片来:“那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这个……”小青年辨认一下,猛地叫道:“啊这不是贺一鸣么?!” “他也在你们这儿工作?” “不,他是推销酒的,我们有些酒也从他那儿进,所以他经常会过来,而且有时候也会带朋友过来……”小青年说完,试探着问:“警察同志,他……出什么事儿了么?” 江厉一瞪眼:“不该问的少问!” 小青年吓得又把脖子缩了回去。 沈严想了一下,问:“那他都常带什么人过来?” “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小青年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来:“啊警察同志,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跟他来的有那么几个人,好像是瘦得挺厉害的,他们该不会……” 沈严和江厉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明白过来,看来贺一鸣就是利用这个地方来贩卖毒品的。 沈严想了一下,转头逼近小青年:“走,跟我们回警局做个拼图,把那几个常跟贺一鸣一起来的人的样子拼出来!” “啊?!”小青年一听又哭丧个脸:“警察同志,你们不能这样说话不算话……” “好,那我给你另一个选择。”沈严说:“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他们中有人再在这里出现,你就想办法把人留下,然后立刻联系我们警方。” “啊?!” “你放心,只要你照做,我们不会对任何人说是你告的密,也不会把你牵扯进来。”沈严瞪着他说:“现在两条路你选,要么帮我们忙,要么立刻跟我们回警局!” “我帮忙!我选帮忙!!”小青年吼完,又补充道:“不过警察同志,咱得事先说好,如果他们不来,我也没办法……” “放心,那些人一旦断粮,就会找贺一鸣,到时候一定会来这儿的。”沈严翻出小青年的证件,又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然后对小青年说:“你叫王超对吧?我现在知道你的身份证号也有你手机号了,你要是敢耍滑,别说H市,我让你在全国的酒吧都混不下去!” “不敢不敢!!”小青年连忙保证。 看着王超从小胡同中飞奔而出,沈严和江厉的脸上却疏无得色——就算王超这边能找到跟贺一鸣联络的人,那也是买毒品的下家,而贺一鸣的上家才是众人现在需要查出来的对象。另外,酒吧方面的反应之迅速也超出了众人的想象,也不知是因为早上新闻爆出的毒品案令所有人都警醒了,还是那个内鬼又再次释放了消息…… 夜色已渐渐深沉,商业街也变得有些冷清。沈严看着浓密的夜色,深深皱起了眉头…… Chapter 12留下的线索 调查就这样在重重的阻力下缓缓展开。虽然线索有限,所有调查对象也都并不配合,但专案组的成员们都没有气馁,抓住每一条线索深入挖掘,努力地寻找着案件的真相。一周的时间过去,专案组还是取得了不少进展,首先,他们在王超的帮助下堵到了贺一鸣的女友薛倩。经过对薛倩的审问得知,贺一鸣上家是一个叫邓伟通的人,这人是一家酒吧的老板,而据专案组调查发现,这家酒吧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应该是魏远。在魏远潜逃后,邓伟通可能也感觉到不好,便也没有了踪影。于是专案组立刻发布通缉令,在全省范围内搜寻邓伟通。与此同时,对6?26参与行动人员的排查也有了初步的结果。经多方核实可以确认,当天警方销毁的毒品总量与最初登记的毒品总量是完全一致的,也就是说,偷窃毒品的人并不是简单的拿走就算,而是用别的什么东西替代了毒品。可见犯罪分子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因此,当天临时被抽调、而且并不能确定自己会搬运什么毒品的5名警员,与并没有鉴定过这批毒品的3位化验员的嫌疑可以基本排除。 而且,关于被掉包的毒品本身,程晋松也发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经比对发现,被掉包的海洛因是去年所有海洛因中纯度最高的一批。”程晋松对沈严说:“这批海洛因应该是从外国运来的无添加的纯货,纯度高达95%,其实去年整个销毁的毒品大多数纯度并不高,许多里面都掺杂了大量的杂质,而唯独这批货,纯度非常高,估计是还没来得及给二道贩子拆装就被我们逮到了。” “也就是说,小偷是偷了所有毒品中价值最高的一批货。”沈严眼中有一抹光芒闪过:“很有眼光。” “嗯,”程晋松会意地点头:“绝对的专业眼光。” “有两个人对这批毒品进行过检验,缴获毒品时对他进行初检的是王永志,禁毒行动前的复检是董和……”沈严从文件中找出化验员的名字,他试着在头脑中搜寻一下对这两人的印象,却发现,除了那两人的模样之外,他几乎对这两人几乎全无了解。而且,他们跟姜建东,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沈严压下心头的疑虑,将文件扔给江厉:“江厉、秦凯,你俩去调查这两个人,他们的社会关系,他们的经济情况,还有去年禁毒日前他们家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变故,全都要查清楚!” “是!”江厉、秦凯两人回答,然后快步离开房间。 屋内就剩下了沈严和程晋松。看到没有外人,沈严揉了揉眉心,露出一点疲惫的神情。 “累了?”程晋松说:“我昨晚就让你早点睡,你就是不听。” 沈严笑笑:“昨晚不困么。” 程晋松看着沈严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心疼而又无奈。这段时间他和沈严住在一个房间,沈严每天有多 分卷阅读162 辛苦他全都看在眼里——每天白天出去一跑就是一整天,晚上又经常要熬夜开会分析案情,沈严经常是后半夜才能入睡,而有时候刚睡没多久,一个电话响起,又是半晌不得安生。可是程晋松却也知道,这时候劝沈严多休息也是没有意义的,毕竟现在整个专案组所有人都在这么忙碌着,沈严作为公安方面的主管之一,压力与责任都比其他人要大得多。此案一天没有最终告破,恐怕他都睡不上一个安稳觉。 想到这里,程晋松满腔的心疼都化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他走到沈严面前,抬手给沈严按压头部的穴位。 沈严大概是真的累坏了,他没有拒绝程晋松的举动,而是闭上了眼睛,乖乖地享受着难得的片刻放松。 “今晚早点睡吧,”程晋松轻声说:“你总不能天天都这么熬着,今天晚上没会,咱俩早点儿睡。” “没事儿。”沈严闭着眼睛说:“再说这几天熬夜都习惯了,我怕我就是早躺下了都睡不着。” “要不今晚儿就运动运动,催眠。”程晋松贴着沈严的耳朵,半开玩笑地说。 沈严被突然吹入耳朵的气息弄得身子一抖,他睁开眼,看到程晋松正看着自己,脸上带着坏坏的笑。沈严觉得有点好笑,他放下手里的文件,掰着指骨,也半开玩笑地回答:“其实,打人也是一种运动……” “嘿,嘿!诶沈队,打人可是犯法的……”程晋松嘴上笑着提醒,脚下却忍不住向后退。那模样惹得沈严又再次笑了出来。 正在两人笑闹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两人回头,只见宁征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扫视了一圈屋内:“就你们在?” “嗯,其他人都出去了。”沈严问:“怎么了?” “那正好。”宁征转头,将一叠文件递给沈严:“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 “真的?!” 沈严一把接过文件,程晋松也凑到他身边,两人一起看起卷宗来。 “根据重案组的调查记录,姜建东被杀的时候,他身上的所有物品都被偷走了,包括钥匙,手机和钱包。”宁征说:“当然,姜建东当时是在晨练,没带手机和钱包也有可能,但是重案组在他家里也没发现这些东西。而且你看这个,”宁征指着现场照片对沈严说:“这是重案组到姜建东家里时发现的情况。” 沈严震惊地看着照片,照片上姜建东的家可以说是一片狼藉:所有的柜子都被翻开,书籍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沙发床垫全被割破,笔记本电脑也被化学试剂腐蚀得不成样子。 “凶手是在找什么东西……”程晋松凑过头来,看着照片说。 “嗯。”宁征点头表示同意。“我侧面问过重案组的人,他们说姜建东的家被翻得很彻底,他公文包中的笔记本和手机都不见了,笔记本电脑硬盘也是完全毁坏,根本不可能恢复。重案组调取了姜建东的办公邮箱,在里面没有任何发现。而姜建东家小区的监控录像也只拍到关于嫌疑人的这么个模样。” 沈严拿起那张照片,这照片只拍到了一个人的背影,这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运动装,立着衣领,头戴一顶鸭舌帽,身后背着个大背包,一副去郊游旅行的打扮。 沈严皱眉:“就这些?那不是录像么?” “这是最清楚的了。那人肯定是考察过小区的录像,整个过程都躲在死角中,整个录像前后也就拍到他三秒钟。 “小区保安对这人也没有印象?” 宁征摇摇头:“根据保安的说法,那人是早上六点多钟出现的,那天正是周末,有两户人家带孩子出去,那保安光注意孩子了,对这人完全没有印象。” 沈严又盯着那张照片看了看,然后递给程晋松:“怎么样?” 程晋松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拿过照片,仔细看了一阵子,然后摇摇头:“除了身高,我大概给不了你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如果能弄到录像的话,我可以再看看,说不定能有些发现。” “这个没问题!”宁征接口:“他们那儿有,我晚点儿给你。” “好。” 这件事说完,沈严又再次低头,从一叠文件里找出姜建东的电话通话记录单。 宁征看着沈严的动作,会意地开口:“重案组查过姜建东的通话记录,在姜建东出事前三天,他曾经打过一个电话,而这个电话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打通过,重案组查过这个电话,它只和姜建东有过几次通话记录。我怀疑它就是魏远和姜建东联络的电话号码。” 听到这话,沈严的表情更认真了些。他看着这两个号码间的通话记录,从下向上指着逐条梳理:“最后一次是建东出事前三天打的,再上一次是去年10月,再之前是……”他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开口:“是去李光北家查案的前一天……” 另外两人立刻明白过来——看来,当初姜建东陷害李光北,确实是受了魏远的指使。 沈严的表情微有些失落,他调整了一下心情,才继续向上看去:“这次是赵刚出事后那一晚的……等等!”他突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单子说:“他这次和魏远通话是在赵刚出事以后打的,在那之前将近两个月,他没有和魏远打过电话!”沈严猛地抬头,急急地对程晋松开口:“也就是说,赵刚的死应该与建东无关!” 看着一向冷静的沈严露出如此激动的表情,宁征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个答案对于沈严是多么的重要。自从确认姜建东是故意陷害李光北后,一个问题接着便产生,那就是姜建东到底与赵刚的死有没有关系。这样的怀疑合情合理,即使是沈严也找不出任何反驳的借口,这大概也是他迟迟不愿去亲口问姜建东的原因,他害怕姜建东真的与赵刚的死有关。程晋松知道这一点,所以从来没有跟沈严讨论过这个问题。如今真相终于揭开,沈严心头的大石也可以放下,因此,程晋松拍拍沈严,对他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 宁征看着这两人的模样,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不过却也知趣地没有多问。他看沈严心情稍微平复些,才接着开口:“看这情况,姜建东肯定是知道了凶手的什么事儿,可是他家都被弄成这样儿了,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已经被凶手拿走了……” “应该不会,”沈严恢复了冷静,他分析道:“建东怎么说也是多年的警察,他如果用心藏什么东西,绝对不会被外人发现。而且,你看凶手拿走了他的这么多东西,就说明凶手不知道那东西到底被藏在了什么地方。”他想了一想,抬眼看宁征:“我想去姜建东家再看看,我觉得那东西一定还在他家!” 宁征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去倒是行,只是那钥匙在重案组那边儿,我要想拿到需要点儿时间……” “不用,”沈严说:“你帮我把周晨刚支出去一会儿就行,剩下的我能搞定!” 当晚,警局外。 邹明远 分卷阅读163 从警局外的一条僻静的小胡同出来,他警惕地看看,确认四周无人,才快步跑到一辆车前,麻利地打开车门上了车。 “怎么样?”车内,沈严急切地问。 “拿到了。”邹明远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递给沈严。沈严接过打开,满意地看到泥模上清晰地钥匙印。 “太好了!谢谢你小邹!” “严哥你就甭跟我客气了,只要能抓住杀姜哥的那混蛋就行!”说着,邹明远从裤兜里又掏出两张纸,递给沈严:“姜哥那门上贴着封条,你们要进屋肯定会撕坏它,我给你新拿了两张新的,你们查完记得照原样贴上,别被周晨刚发现!” “好!” 邹明远下了车,沈严和程晋松则立刻奔到开锁铺子,照着模子配制了一把钥匙。然后两人驱车直奔姜建东家。 姜建东家还维持着案发当天的样子。这是一间典型的单身公寓,虽然有些年头了,但内部应该是重新粉刷过,家具也都是新的。但是现在这室内一片凌乱,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简直无从下脚。 “这凶手翻得可是真够彻底的……”程晋松感慨一句,抬眼问沈严:“沈严,以你对姜建东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这要看他藏的是什么东西……”沈严缓缓扫视四周,边看边喃喃自语:“凶手拿走了他的手机,钱包,CD,还弄坏了他的电脑……也就是说,那东西应该和电脑有关,很可能是U盘之类的,而且,那个东西应该被放在绝对不会引人注意且不会被搜走的地……” 沈严的话突然停了下来,他定在那里,面冲着姜建东客厅那巨大的玻璃窗。 程晋松见沈严突然不动了,问道:“沈严?有发现?” 沈严仍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却缓缓开口:“你知道么,有一次我和建东一起参加一个同事的婚礼,当时进到新娘的屋里后要找婚鞋,我们在新娘家柜子里找到了第一只,可另一只却说什么找不到了,后来新郎又多给了那伴娘好几个红包,伴娘才从一个我们完全没想到的地方把第二只鞋拿出来。我记得建东当时就跟我说,以后如果他要藏东西,也藏在那个地方……” 沈严缓缓转身,眼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你猜,那只鞋被藏到了什么地方?……” 五分钟后。 “有了!” 沈严从客厅窗户上方的木质窗头内侧扯下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皮质卡套,他将卡套口张开,向下一倒,一个黑色的手机储存卡立刻掉落在沈严的掌心—— ——找到了!! Chapter 13 蹊跷的突破 “储存卡!”程晋松立刻反应过来:“怪不得凶手要拿走姜建东的手机!” 沈严点点头,将卡递给程晋松:“赶快看看里面存了什么!” 程晋松掏出手机,迅速地卸掉自己的储存卡,换上了姜建东的,然后再次打开手机。 一打开储存卡,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几十个照片的图标,程晋松随手点开一张,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堆潦草的字迹,这拍摄的应该是一页笔记。 “是笔记,”程晋松辨认着笔记上的内容,接着说:“好像是警察的查案记录。” “这是刚子的字迹!”沈严一下子抢过程晋松的手机。 “没错,这全是刚子的笔记,记的是他调查丁荣钦案子的内容……”沈严边翻看照片边说:“这些我都没见过,刚子的笔记最后几页有被撕掉的痕迹,当时我们以为是刚子自己撕的,现在看来恐怕也是建东撕的。可是他在撕毁之前,却拍照留了底。” “看来,姜建东也是知道魏远将来可能找他麻烦,所以早早就留了后手。”程晋松说。他看看周围,对沈严说:“沈严,东西也找到了,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回去慢慢看吧。” “好!” 两人将屋内恢复原样,然后退出了屋子,程晋松将封条照原样贴好,然后两人立刻开车返回招待所。 将储存卡与电脑相连,打开,一堆图标都显示在桌面上,两人扫了一遍,这里面包括照片、文档、通讯录,还有一段音频…… 程晋松看了沈严一眼。 沈严会意地点点头。 点开音频,首先出现的是一段电话铃声,然后,很快,电话便接通。 “喂,”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沈严一挑眉——是魏远! “姜经理?”魏远邪气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稀客啊,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了?你不是说以后咱俩不要再联系么?” “如果没事儿我当然不会联系你。”熟悉的声音响起,只是此时的姜建东语气低沉,显然心情并不怎么好。“今天检察院有人来找我问话了,问的还是当初丁荣钦的事。” “嗯?有这种事?”魏远的声音有一瞬间的紧张,然而很快又恢复到不在意:“不过就是一次问话而已,以你姜队的能力,应该知道怎么应付的吧?” “这次不太一样。今天来问我话的人是陈东,那是检察院的一个处长!我看他的神情,检察院那边绝对是掌握了什么。你是不是又动了什么手脚被人发现了?” 魏远微笑回答:“我能动什么手脚?当初的手脚不都是姜队您动的么?如果检察院真发现了什么,也只能说明姜队当初您的手脚没动明白,留下了尾巴。”魏远的笑声中带着阴沉,他轻声而缓慢地说:“怨不得别人……” “你少废话!我真要出事了你他妈的也别想跑!”姜建东低吼了句,又压抑下怒火:“我知道你有门路,你尽快帮我把这事搞定。” “姜队,你不会以为我厉害到能把检察院都搞定吧?如果我有这本事,当初何必还让你帮忙?” 听到这话,姜建东也冷冷一笑:“哼,你也不用跟我装傻,丁荣钦的事刚子查到什么程度我都不清楚,你是怎么确定他会给你惹麻烦的?而且,你又是通过谁把他骗去码头的?!你在警局还有人,而且这人消息比我还灵通!恐怕他职位也不低吧?要不然你也不会舍我保他。总之你赶快帮我把这事儿摆平,要不然就大家一起完蛋!” “哟嗬,姜队,你这是威胁我啊?” “你觉得呢?”听到魏远不善的口气,姜建东也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帮你干事儿的时候一点退路没留吧?我不怕告诉你,从丁荣钦到赵刚,所有的证据我手里全留了备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俩之所以被杀,都是因为发现了那个内鬼的事儿了吧?还有,你海关那边儿也有人,要不你的东西能运得那么安全?!魏远,我告诉你,老子也是干刑侦的,所有这些事儿只要是他妈人做的就没个查不出来的!你要是不帮我把这事儿摆平了,咱们就牢里见!看是谁的事儿大!” 姜建东的一番话说完,录音中有片刻的安静。 “呵呵,姜队,生这么大气干嘛?我又没说不帮你的忙。”魏远再次开口,言辞中已带妥协之意。 听到这话,姜建东的口气也缓和下 分卷阅读164 来:“你最好赶快把这事儿做好。还有,手段聪明点儿,别再把事情弄大,不然越来越麻烦。” “行了,我明白。你再挺两天,我尽快搞定。” ——录音到此结束。 沈严和程晋松对视一眼,一时都没有说话。这段录音的内容着实让人心惊,程沈二人都完全没想到,这个内鬼的能力居然如此之大,不但能把毒品掉包,而且还能掌握案件调查的进度,甚至,他就是导致丁荣钦和赵刚两人被杀的直接原因!而且,恐怕,就连姜建东的死,都与此人有关…… “这是姜建东出事前三天录的。”沈严看着这段音频的录音时间说。 程晋松点点头:“嗯,魏远的动作很快。” “或者说,是那个内鬼的动作很快。”沈严声音中带着冷肃。他拿过鼠标,开始翻查文件:“既然魏远费这么大力气找这个东西,建东一定是存下了关于魏远和那个内鬼的有力证据!” 两人花了一宿的时间,将储存卡内所有文件全都仔细翻查了一遍,这张储存卡内共储存了206条通讯录,从人名上分析可能是丁荣钦的手机电话簿;还有四份文本文档,都是警队的案件卷宗,其中有两份正是丁荣钦和赵刚案的;至于那些照片,大多数拍摄的都是赵刚的笔记与案发现场,但其中有一张很特殊的照片,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这是一张偷拍的照片,照片画面倾斜,拍照人似乎躲在某个柱子后面,所以画面的右上角基本都被柱子遮挡住了,但是在照片左半边拍到了两个人,其中较远处的那个人坐在桌边,面对镜头,从容貌可以辨认出来是魏远,而他对面的人似乎正在起身离开,因为角度与遮挡,只能看到大半个身子与一个头脑勺。 “沈严,你跟我想的一样么?……”程晋松看着照片说。 “我觉得大概也是这么回事。”沈严眼神笃定地回答。 ——这个隐藏在警队中的幽灵,终于见到你的真面目了…… 然而,短暂的惊喜过后,是更多棘手的问题。首先,照片本身清晰度不高,大概是拍照的人拍照时手抖了,整张照片都有些模糊,程晋松用软件处理了半天,也很难得到更精细的图案。其次,这照片拍摄的角度也非常不好,完全没有拍到人脸,只拍到了一个后脑勺,这人似乎穿着一件短袖休闲衫,下身是深色长裤,没有任何显著特点。沈严盯着这张照片辨认许久,无奈画面上的信息太过有限,实在无法判断那人是谁。 “要不发回咱们局吧?”程晋松建议:“让你弟看看有没有办法。” 沈严点点头,然后也不顾现在的时间是凌晨,直接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沈皓。而沈皓也不含糊,答应沈严马上就去单位进行处理,有结果就会通知他。 安排完这些事,沈严又开始翻看起那四份卷宗来。丁荣钦和赵刚案的卷宗他看过好多遍了,现在这份与以前沈严在警队见到的并没有区别。而另外两份一份是扫黑组的,一份是扫黄打非专项行动的,从涉案人员上来看,都与魏远集团有关。然而再看看最后的结果,沈严眉头皱了起来,两起案件最后基本上都是不了了之。 “怎么了?”程晋松凑过头来。 “这两起案子,都应该是可以逮到大鱼的,可是最后都只抓住了小虾米。尤其是这次扫黄的,魏远的场子居然什么也没查出来!谁不知道魏远就是干黄赌毒出身的!”沈严气愤地说。 “有人告密?” “嗯,而且应该不是建东,这次的事儿我知道,当时我们正在查别的案子,建东并不知道他们的行动时间。” “那就是也是那个内鬼告的密了。”程晋松说。 “我明天去警局再仔细了解了解这两个案子,晋松,你明早去一趟检察院吧,把这里面的照片和电话号码交给陈东,让他和丁荣钦被掉包的手机对比一下,看看差了些什么,”沈严眼神中带着坚毅的笃定:“那应该就是凶手想要抹掉的线索……” 有了姜建东给出的重要线索,专案组的调查方向性更加明确起来。第二天开始,沈严便带人对那四起案件进行重新调查。他找来这四起案件的所有参与人员,逐个进行询问。专案组的这一步变化让许多人都感到摸不到头脑,对此,沈严等人也并不给出解释,然而明眼人都心中有数,专案组一定是有了充分的把握,才会如此目标明确。许多人私下都在议论,看来,这调查恐怕很快就会有重大突破了。 三天后,清晨。 “头儿!好消息!!邓伟通被抓住了!!”程海洋大叫着冲进办公室。 “什么?!”沈严立刻问道:“说具体点儿!” “这人躲到H市边儿上的一个小县城去了,结果这家伙避风头的时候还不老实,居然还因为一点儿小事儿跟人打了起来,110接到报警去到现场,当时就觉得他反应很奇怪,后来仔细一看发现,这人就是通缉令上的那个家伙。现在那边儿正在把人押解过来。” “好!问清楚他们走哪条路,我们派车去迎!” 上午9时12分,押解着邓伟通的警车开进了H市公安局。专案组立刻将人拎进了审讯室。 “邓伟通,知道我们抓你来是为什么吧?”沈严将贺一鸣车祸现场的照片扔到桌上:“这人你认识吧?” 邓伟通看着贺一鸣被撞得血肉模糊的模样以及那海洛因的照片,身子微微一抖。 “有好几个证人已经证实,贺一鸣就是帮你贩毒的小弟。他携带超过500克的毒品,早已构成了贩毒罪,你也脱不了干系。不过我们知道,你也只是个小角色而已,真正的幕后老大是魏远。你既然都知道跑路了,那就是知道你大老板已经犯事了,这时候你帮他扛着没有任何意义。”沈严看着他说:“我劝你痛快与我们警方合作,争取一个减刑的机会。” 邓伟通犹豫了一会儿,抬头迟疑地问:“如果我说了,你们真能给我减刑?……” “我们一定会努力。” “那你们得派人保护我的安全,还有,将来不能把我和魏远关一个监狱!要不他非整死我不可!!” “这个不是我个人能说算的,我也需要向上级请示。”沈严说:“最重要的是你能给我们提供什么样的信息。” 听到沈严这么说,邓伟通立刻激动地叫起来:“我绝对有重要的东西告诉你们!我知道他在你们警察局的眼线是谁!!” 此言一出,一室皆惊。大家全都下意识地看向沈严。 沈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不动声色地问:“你说,魏远在公安局有眼线?” “是!他有帮手!这人帮他通风报信!传了好多消息!”邓伟通大声地叫道:“我要见你们领导!你们派人保护我,我就告诉你们他是谁!!……” 两个小时后,省公安厅陆有光处长、肖长河大队长都赶到了审讯室,在得到领导的亲口保证后,邓伟通终于开始开口。 分卷阅读165 “那是去年的事儿了,那段时候我们刚损失了一批货,下面发货都成问题。一天我去老大那儿汇报工作,进门的时候听到老大正在给一个人打电话,他管那人叫董警官,还说什么,如果你把这批东西给我弄回来,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然后老大看到我在门外,立刻就挂了电话,还把我臭骂了一顿。我就知道我听到不该听的话了,赶快就跑了……后来过了没多久,上面又有货了,我们也都恢复正常了,当时我就知道,老大在条子里有人……” 听到“董警官”这个称呼,所有人都猛地想起一个人——为那批毒品进行复检的化验员董和!! “董和,39岁,H市刑事技术化验室化验员。他去年离婚了,有个8岁的女儿,现在跟着前妻生活。他在H市警局干了10年,表现平平,没有大成绩,也没有大失误。我们查过他和他前妻的财产记录,都没有大笔的资金收入。”方礼源对所有人汇报说。 听完介绍,陆有光皱眉开口:“沈严,你觉得董和这个人的嫌疑有多大?” 沈严犹豫了一下,开口:“我们之前确实怀疑过这个人,他是那批毒品的最后化验人,单独接触过毒品,的确有动手的机会与条件……只是……” 只是,沈严记得,董和是一个很瘦的人,绝对不是那张照片上那个比较结实的身影…… 那边,陆有光与肖长河凑在一起,低声商量了许久,最后,陆有光下达了命令:“带董和回来,接受调查!” 第二次被带入专案组的董和,已经没有了初次的镇定。他脸色惨淡,精神憔悴,似乎承受了相当大的心理压力。被带到专案组不久,他就供认了自己的罪行。 “那件事……确实是我干的……我利用检查的机会,偷偷换的毒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董和停顿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我被魏远威胁了……” “去年的五月份,有一天,我和我媳妇吵架,我就自己一个人去酒吧喝闷酒,我喝了不少,隐约记得好像有个女的跟我搭讪过……等第二天醒过来,我发现我竟然光着身子躺在宾馆里,旁边还有个女的。我当时吓坏了,以为自己酒后乱性,扔了些钱就跑回家了……结果第二天,警局就接到一起案子,有个女人被杀了,我一看到照片就傻了,死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女的!我问了负责办案的同事,他们说那女人死亡时间就在我离开宾馆前后!我当时也不敢声张,到了晚上,我刚回到家就收到一个匿名快递,一打开,里面都是我光着身子和那个女人躺在一起的照片,我当时就知道,我被人黑了……” “那信封里还有一张手机卡,我把那卡装进手机,很快就接到一个电话,里面的人说他叫魏远,我一听就知道他是谁了。我问他为什么要害我,他说他要我帮个忙,让我把一批毒品给他拿出去。我说我绝对不会帮的,他就说要把我杀人的事情捅出去,我说我没杀人不怕,他说你的精液都留在里面了,你说不是你杀的,谁会信?我当时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第二天我去单位打听了一下,那女的体内确实有精液……而且,第三天,我又收到了快递,这次里面是一段录音,竟然是我和那王八蛋的对话,而且他还做了手脚,听着好像我真的杀了人一样……再后来,这帮混蛋竟然去了我姑娘学校……”说到此处,董和双拳紧握,全身难以抑制地微微发抖,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我被他们逼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他们的条件。于是,我就趁着禁毒日之前检查的机会,用别的东西偷换了那几包海洛因……” 董和声音颤抖着,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从做完那件事后,我心里就没一天踏实的,我知道自己迟早会出事……这次你们来调查,我一听说是查去年海洛因的事情,我就知道,我肯定跑不了了……” 董和毫无保留地供述了自己犯案的全部经过。然而,在他的对面,沈严听着这一番叙述,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Chapter 14 锁定目标 董和将其犯罪事实交待得非常清楚,与其他方面的核查也都落实,可以说是证据确凿。可是,面对这样的结果,沈严却是愈发疑虑困惑。 程晋松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严这副皱眉沉思的模样。 “还在想董和的事情?” 沈严回过神来,看看程晋松,点了点头:“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我们才刚刚有线索,那个邓伟通就出来检举揭发了。我今天给抓捕邓伟通的分局打过电话,他们说邓伟通是因为在一个饭店里跟别人打架而把警察招过去的,那事儿本身其实很小,几乎可以说是邓伟通借机挑刺儿,正常人在避风头的时候谁会这么做?而且,那家饭店就在派出所边上,怎么看都像是故意要被警方发现似的……董和那边也很奇怪,他揽下了所有的事情,包括丁荣钦和赵刚的案子,他说也是他给魏远报的信儿和偷换的证物。可是具体的过程他却说得很不清楚,根本不像他说偷换海洛因时那么具体。再说,他只是一个技术员,前期抓捕的事情他根本没有机会提前知道,怎么可能给魏远通风报信?更何况他还和那张照片上的人身材完全不一样……” 程晋松听着沈严的分析,说:“所以,你怀疑他在替人顶罪?” 沈严看了程晋松一眼,谨慎却又确定地点了点头:“之前我问他家里人现在的情况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我怀疑有人用他家人在威胁他。我已经吩咐江厉偷偷去查他前妻和女儿的事儿了。” 程晋松点点头,刚想接着说什么,那边门口却传来敲门声,秦凯推开房间门走过来:“头儿,陆处他们过来了。” 沈严点点头,站起身。 “怎么了?”程晋松问。 “邵局他们听说董和已经认罪了,说要见见他。陆处已经同意了。”沈严对程晋松说:“你先坐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被带到会议室的董和,比前几日还要憔悴。他看到那三位领导,微微一愣,继而再次低下头。 看着董和憔悴萎靡的模样,三人心中也一阵唏嘘。虽然董和的犯罪行为证据确凿,可是他毕竟是受人威胁,看着昔日的手下如今这副模样,没有领导心中会好受。 邵万章开口说:“董和,你还有什么需要局里帮你做的事儿么?” “对,小董,如果有什么需要局里帮忙的,就直接说。”龚正荣也跟着说。 董和抬眼看了看几位领导,眼睛动了动,许久,才带着些颤抖地开口:“拜托你们……如果我孩子那边儿有什么事的话……” 邵万章点点头:“我明白,如果她们那边有什么事的话,让她们尽管来找我。” 董和点点头,便再也没有开口…… 董和被带出会议室,屋内又是一阵沉默。 邵万章语气沉重地对陆有光开口:“我 分卷阅读166 真没想到竟然会是董和,他其实是个很老实的人……” “说起来还是我的工作不到位,”刘亚东也歉疚地开口:“有警员被犯罪分子威胁到这种程度,我这个当政委的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龚正荣问沈严:“他这事儿……什么时候会提交检察院?” “这个……”沈严看向陆有光。 “等事实查明清楚了,也就差不多了吧,我们这两天也在和检察院那边联系。”陆有光回答。 沈严听着那几人的对话,心中暗暗升起一份担忧。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将姜建东家发现储存卡的事情汇报给上面。倒不是沈严有意隐瞒,而是因为前些天领导都并不在H市,沈严也想等调查出些眉目再说,可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出了董和这件事,现在眼见领导都要将董和当成真凶而结案了,沈严知道,有些话必须要说了。 “沈严,沈严?”突然的招呼声将沈严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他看着几位领导关切地看着自己的目光,顿时一惊。 “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沈严连忙坐正身体。 听沈严这么说,陆有光笑了出来:“没关系,是太累了吧?” “是啊,”龚正荣笑着附和:“这段时间他们这伙人可是累坏了。陆处,你可该给他们放放假了。” 陆有光听到也笑了起来:“是啊,等这边结束,这些人都该好好休息休息。” “哦,我没事。”沈严笑着应了一句,接着对陆有光开口:“陆处,关于这件案子,我还有些事情还想跟您商量商量。” “这个,今天下午怎么样?……”陆有光看看手表,为难地说:“我这边马上要去市政府一趟。” “没关系,我下午过去找您。” “行,”陆有光点点头起身,另三位领导也跟着离开。 龚正荣最后一个动身,临起身前,他对沈严一笑:“多注意休息。” “是,谢谢龚局。” 龚正荣笑着转身起身—— ! 那个动作瞬间让沈严一愣。龚正荣刚才的那个动作,让沈严觉得很是熟悉,就好像…… 照片上的那个人!! 沈严急匆匆地回到办公室,在程晋松惊诧的目光中迅速地在桌面翻找起来,很快便找到了那张照片。 “沈严?你怎么了?”程晋松有点被吓到。 沈严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然后将照片递给程晋松,严肃地说:“晋松,你觉不觉得,这个人很像龚正荣?” …… “龚正荣,55岁,H市公安局副局长,主管公安局常务事务。”程晋松看着网站上龚正荣的全身照,对沈严说:“从身材上来看,确实比较符合。可是,你真的觉得是他?……” “我进市局那会儿,龚正荣就是副局长了,”沈严介绍道:“听说他是从最基层的派出所开始,一点一点干到市局的副局长的。邵万章是4年前才调来H市公安局的,而龚正荣却在这儿干了30多年了,他一直主管整个公安局的具体事务,刑事、扫黑、扫黄这些全都归他管。如果说公安局内有什么人能够知道所有这几个部门的工作,那么恐怕就是他了。” 程晋松点了点头。之前他和沈严就研究过姜建东储存卡里那几个案子,可是他们排查了一通也发现有什么人是四个案子都共同参与了的。而现在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样的人真的存在…… “沈严,我觉得你还是赶快和陆处、肖队他们说一声吧。”程晋松建议。 沈严点点头:“陆处说他下午就会回来,我到时候就跟他说。” 沈严话音刚落,那边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沈严接起电话:“喂?我是……什么?!好!我马上就来!!” 沈严放下电话,面带焦急地跟程晋松说:“出事了!董和服毒自杀了!!” 沈严和程晋松赶到现场的时候,董和早已停止了呼吸。他的指甲与皮肤都呈现一种淡粉色,口中也有苦杏仁的味道,是典型的氰化钾中毒的特征。据看管董和的警员介绍,董和从被关押开始就情绪一直不高,今天上午提讯回来的途中还见到了一些旧同事,情绪似乎更加低落。因为董和是死在警局的拘留室,当时屋内并无别人,而且他又是从事化验工作,有接触到氰化钾的机会,所以推断为自杀。董和这几天都被关押在公安局内部的拘留室里,大家出于对自己同事的同情,对他相对比较照顾,看押与搜身都并没有那么严格。然而没想到,这反倒导致了如今的悲剧。 陆有光、肖长河以及市局的几位领导听到消息都迅速赶到了现场,看到董和的死状,几人震惊之余,也难免叹息。 从拘留室内出来,几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龚正荣对省厅的两位领导开口:“陆处长,肖队长,董和在局里干了十多年,也付出了不少辛苦。他虽然犯了错误,但毕竟不是自愿,而今他人也自杀了,咱们能不能体恤一下,就记录在案,但不要对外公开公报了?他的前妻和孩子还在本市,公开出去,对小孩子又是一次打击……” 陆有光理解地点点头:“这事我们会再研究研究……” 沈严和程晋松跟在几人的身后,一直在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自从对龚正荣产生了怀疑,沈严就对龚正荣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在意。现在听到龚正荣这么说,沈严不自觉地开始对董和的死产生怀疑。董和真的是自杀?不得不说,董和死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凑巧。他此刻一死,几乎所有人都会认定他是认罪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而自杀,那么之前他所承认的罪行就几乎是板上钉钉,不会有人再怀疑了。而且,死者已矣,局里面不再追究的做法也是完全可以预料的,这个案子就此可以结案,那么真凶就可以彻底地保全自己了…… 沈严看了一眼程晋松,他发现,程晋松的眼中,似乎也有着与自己相似的怀疑。 程晋松偷偷举起手机,对沈严使了个眼色。沈严会意,他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挡住程晋松的身形,而后者则在沈严背后举起手机,越过沈严肩头,对着前方的龚正荣的背影,悄悄按下拍摄键。 两人一赶回自己的办公室,程晋松就立刻掏出了手机。 “怎么样?”沈严凑过去,边看照片边问:“能和那张照片进行比对么?” “应该可以。沈皓跟我说,他可以用软件大体模拟出那人的头骨轮廓,如果我们有疑犯,他就可以用将两人头骨进行对比,判断是不是照片上的人。”程晋松检查了一下自己拍的几张照片,确认拍摄得比较清晰之后,立刻打电话给沈皓。 “喂?沈皓,我现在发几张照片给你,你把他和上次给你的那张照片中的嫌疑人进行一下对比,看看是不是一个人!” 不到20分钟,沈皓的回复就回来了。 “经过比对,两人的头骨相似度为79%。”沈皓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主要是后脑勺有头发,对于测定颅骨形状会造成干扰,所以数 分卷阅读167 据不可能太高。不过两人的发型发色都比较相像,而且,嫌疑人后脖子有块胎记,在晋哥拍的照片上很明显,在偷拍照上也有个模糊的影子,所以两人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比较高。” 沈严听完,点了点头“好,明白了。你把这些东西保存好,另外一定要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明白吗?” “我明白。”沈皓利落地回答。 沈严放下电话,对程晋松说:“小皓说两人有80%的可能性是一个人。” 程晋松点点头,继而又开口:“不过沈严你要明白,沈皓的这些分析只能作为辅证,不能作为入罪的最终证据,现在的关键还是要找到龚正荣渎职违法的确切证据。” “我知道,只可惜他隐藏得太好了,我们目前根本没有他犯罪的把柄。”沈严眉头拧成一个结,苦恼地说:“我本来想从董和那里挖出些料来的,只可惜他死了……” 程晋松理解地点点头。 “其实,他的犯罪事实可能只有魏远是最清楚的,只可惜他逃得太快了。我们这些天这么搜捕,都没能找到他。”沈严又拿起那张偷拍的照片,盯着照片上的魏远说。 程晋松听着沈严的自言自语,突然问道:“诶,沈严,你们知不知道,魏远现在到底是在境内还是境外呢?” “按宁征的说法,人应该是还在境内。”沈严说:“他们那天一发现毒品就立刻通知了机场和码头,魏远应该没那么快逃出境。而且听说从魏远公司一些人的只言片语中分析,魏远应该也是还在国内。”沈严看着程晋松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既然魏远是最大的知情人,那咱们不如就想想办法,”程晋松抬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让他来揭穿龚正荣的真面目……” Chapter 15 请君入瓮 在董和认罪伏法的同时,海关方面也传来好消息,涉嫌渎职的海关某处长也已经被专案组查出。至此,除了魏远本人在逃以外,这起轰动全省的黑社会集团贩毒行贿案已经基本宣告侦破。专案组成员开始整理卷宗,准备最后的结案工作。这次的行动虽然挖起了盘踞H市多年的一个黑社会毒瘤,可执法部门内部出现违法乱纪份子的事实也多少令所有人都受到一些打击。为此,省厅决定,将今年的世界禁毒日毒品集中销毁行动仍然放在H市举办,一方面可以表彰H市在禁毒行动中取得的突出成绩,另一方面也可对海关、公安内部人员起到一定的鼓舞作用,增强警员们的荣誉感与使命感。于是,刚刚接受了一次洗礼的H市海关缉毒队与公安局缉毒队再次开始忙碌了起来。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么个时候,邵万章居然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 各个领导赶到医院的时候,邵万章仍然处于昏迷中。 “老邵这段时间心脏一直就不太舒服。”病房内,邵万章的妻子脸色憔悴地说:“他本来心脏就有点儿毛病,还有高血压,医生以前就告诉他要注意,这段时间好像局里面事挺多,他常常一宿一宿地开会干活,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说心脏不太舒服,还吃了回药,谁知道晚上临睡觉的时候突然就严重了……” “邵局长的冠状动脉有粥样性硬化,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冠心病。加之他又有高血压,更加容易引发心脏发病。从血管成像来看,他现在的情况比较严重,不排除要进行手术的可能。”邵万章的主治医生如是说。 所有人都明白,邵万章这病就是被这次的事情折腾出来的。他作为H市公安局的一把手,警局内出现了内贼,怎么说他都难辞其咎。因此,他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于是,陆有光等人代表省里对他的家人好好安慰了一番,并让他们照顾邵万章好好治疗。 “至于警局这边的事,就得麻烦龚局你了。”陆有光对龚正荣说:“还有一周就到禁毒日了,这次的毒品销毁行动的意义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一定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陆处长,您放心。我们一定配合海关,顺利完成这次行动。” 陆有光点点头,接着又说:“还有,你也得注意身体,邵局这次病得这么严重,现在局里面就指望你了,你可不能在这时候再倒下。” 龚正荣笑着说:“放心,陆处,我身体没问题,保证能挺到邵局健康出院。” …… 今年626国际禁毒日毒品销毁行动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全省各地搜缴的毒品被陆续运到了H市,存放在H市海关专门准备出的仓库里。而市公安局则从旁协助,负责禁毒日当天的场地安保。因为公安局的化验员被捕,所以此次的检验工作没有再让H市公安局参与,而是由程晋松所带领的法证组来全程负责。 一切,在有条不紊地展开。 “龚局,”H市公安局宣传科的一位女警员走进龚正荣办公室:“省电视台的记者过来了,他们说向针对禁毒的事情对您做一个专访。” “哦,好。”龚正荣点点头:“请他们进来吧。” 省电视台来进行采访的是一男一女两位记者。他们先是介绍了自己的姓名身份,之后女记者便微笑着开口:“是这样的龚局长,因为马上就到国际禁毒日了,我们台打算做一个关于禁毒行动的系列报道,我们H市在这一年的禁毒工作中取得了这么明显的成绩,更需要好好报道一下。所以就要麻烦您配合我们,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了。” “好的,没问题。”龚正荣笑得很是随和。 调好灯光,打开摄像机,女记者开始采访:“龚局长,我们知道前不久我市海关破获了一起毒品走私案,截获了50公斤的海洛因,这是我省近五年来单次截获毒品最多的一次。那么这个贩毒案现在的侦破情况如何了?” “据我们目前的调查结果,这起案件应该是我市的一个犯罪团伙所为。我们现在还在对这起案件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我们听说这个犯罪团伙的首犯是一个叫魏远的人,是么?” 龚正荣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然后恢复正常,点头答道:“从现在调查情况看,应该是这样。” “那么这个犯罪分子现在有没有抓到?” “还没有,不过我们警方正在努力进行抓捕。” “请您具体说说我们警方采用的行动,并且给大家表个态怎么样?”女记者微笑着引导:“这样我们制作的时候比较容易出效果。” 龚正荣先是一怔,在听得女记者解释后才会意:“哦哦,好的。”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对着镜头严肃地开口:“我们已经掌握了该犯罪团伙的许多犯罪证据,正在对在逃的主犯进行通缉抓捕。火车站、机场、码头都会对过往旅客进行严格检查,各可疑地区的监控录像也会加以排查,总之,我们警方会尽一切努力,务必尽快将犯人抓捕归案!” 录像机 分卷阅读168 将龚正荣这番正气凛然的讲话清楚地录了下来。而在局长办公室门外,一双眼睛注视着屋内的这一切,阴郁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戒备的光…… 6月18日,国际禁毒日专项行动的宣传片开始在省新闻频道播出,龚正荣的几句话作为宣传片中唯一真人出声的镜头,在整个宣传片中显得格外抢眼。而与此同时,在电视台上也开始大量播发对魏远以及跟随其共同潜逃的犯罪分子的通缉令,在机场、码头等交通枢纽也增派了更强的警力,所有人都感受到了H市公安局抓捕犯人的坚定决心。 百姓为此拍手称快,而有人,则对其咬牙切齿…… 6月19日晚,12点。 龚正荣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喂?” “龚局长,好久不见啊……”对方的笑声中透着阴冷。那太过有特点的声音让龚正荣瞬间惊醒。 “你怎么会打我这个电话?”龚正荣皱眉。 “没办法,我看您这么玩儿命地满世界通缉我,当然不忍心让您老着急,这不就主动打过来联系您了么?”魏远邪气地拖着长音。 “那是上面的意思,现在省里的领导在主抓这件事,我根本做不了主。”龚正荣压低嗓音说:“再说,你怎么还在国内,你不是外国有人么?这种时候还不赶快出去!别怪我没警告你,省里这次可是下了大决心的,你还在国内耗着,迟早被抓住!” “呵,出国?老子这次进货把流动资金全押进去了,现在货被你们扣了,存款被你们封了,就连金三角的人都被你们给毙了,你觉得我就这么出去,他们能饶了我?” “那你想怎么样?” “哼,简单,你给老子一笔跑路费,老子就不跟你废话,立刻消失。” “我哪有什么钱给你?!”龚正荣怒喝。 听到这,魏远笑了出来,他拉着长音说道:“龚局长,我也没说我要钱啊!我就想拿回你们仓库里属于我的东西……” “你想要毒品?!不可能!!”龚正荣脸色骤变,断然拒绝:“这次的案子就是因为去年的事请惹出来的!你怎么还敢打它的注意?!” “呵,不打它的注意,难道你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魏远冷笑一声,继而一改口气,恶狠狠地说:“那批货价值超过两千万,要不你就把钱还给我!!” 魏远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明显的疯狂,听得龚正荣心中一寒。他早就知道魏远这人心高气傲,现在他被逼成这个样子,恐怕早就失去了理智。于是龚正荣按下心头的怒火,耐着性子安抚:“魏远,你听我说,我明白你现在的处境,但是你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先保住一条命是真的,剩下的都可以重头再来。更何况,这次所有的毒品都被收在了海关,我也做不了主,你……” “可是你可以去参观,不是么?”魏远突然打断龚正荣的话。 龚正荣浑身一抖:“你……你是什么意思?……” 魏远阴冷而邪气的笑声从听筒中阴森森地传来:“我是说……” 6月21日,凌晨2点。 这是一个沉闷的夏夜,天空中密布着浓云,将月亮完全遮住,只留下暗红的颜色。空气中透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没有一丝的风,一副暴雨之前的模样。 H市海关大楼就这样,静静沉睡在安静的夜色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休旅车却悄悄地出现在视线中。车子没有开灯,如鬼魅一般无声地停在海关大楼后面的小路上。 几个头戴面罩的男子从车中下来,他们跑到海关大院前,两人相互搭手,迅速而悄无声息地翻过护栏,在瞭望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几人迅速跑向海关大楼旁边的一个不起眼的二层建筑,找到它的变电箱,然后拉下电闸—— 整栋二层楼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几人蹑手蹑脚地潜入小楼之中,楼内一片漆黑。几人借着手电筒的微弱灯光快速前行,很快便看到走廊尽头的那件房间。这房间与旁边的房间不太相同,它的屋门是一扇铁质的安全门,在门的右方,有一个数字键盘。其中一个人走到键盘前,按下一连串的数字—— 咔哒一声,铁门微微一动,几人心知得手,轻轻拧动把手,打开房门—— 凌晨2点13分,H市南浦码头。 夜色中的南浦码头,早已没有了白日的忙碌与喧嚣。十多艘巨轮安静地停靠在岸边,微弱的路灯将它们映衬得更加巨大。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在某一艘大船的阴影下,一只快艇正漂浮在那里,艇身在海水的冲刷下微微地左右摇摆着,仿佛与船内的人一样躁动不安。 突然,码头边的路上传来汽车的声音。灯光靠近,一辆黑色的休旅车渐渐现出身影,车子开到距岸边还有几米的地方骤然停住。几个身穿黑衣、头戴面罩的人迅速从车内下来,他们每人拎着一个大行李袋,快速向快艇跑去。而快艇中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身影,一个人从船舱内探出头来,迅速将快艇的门打开。 那几人迅速地跑上了船,里面迎接他们的人问道:“怎么样?东西到手了?” “嗯。”为首那人也不多说,应了一声便往船里走,后面几人也快速拎着袋子跟上,还没等问话的人反应过来,那三人已经进了船舱。 “诶?”这人有些奇怪地挠挠头——刚才那双眼睛,怎么有点眼生?…… 三人进入船舱,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里面的魏远,为首那人立刻将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魏远兴奋地大步奔来,伸手便要去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人猛地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魏远的胳膊,然后使劲反手一拧,魏远没有防备,整个人被拧得转了半身,那蒙面人立刻闪到魏远身后,右脚朝着对方腿窝狠狠一踹,直接将魏远踹得跪在地上。 “不许动!警察!” 船舱内的突变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还没等魏远的手下反应过来,另外两个蒙面人已经迅速出手,将另外几人打倒在地,就连从船舱外跑进来的那个人,也被一掌劈晕。 沈严摘下头上的头套,对着身下的魏远冷笑开口:“魏老板,好久不见!” Chapter 16 黄雀在后 看到抓住自己的人是沈严,魏远先是一惊,接着露出凶狠的目光。沈严冷笑:“怎么,意外?我们可是等你好久了!你那三个手下已经被我们扣下了,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们。”沈严说着将人拎起来,给他扣上手铐,恶狠狠地说:“咱们之间有好几笔账,需要好好算算!!” 在沈严说话的同时,早已埋伏在四周的警员们迅速包围了整艘快艇,方礼源带人冲进快艇中,帮着艇内的三人将这伙匪徒全部铐住。 宁征摘下头套,走到沈严和江厉的身边,笑笑说:“比想象得顺利啊!” 沈严点点头。 在那天沈严无意中提到“魏远是最清楚龚正荣犯罪实情的人”之后,程 分卷阅读169 晋松就大胆地提出了一个想法:设一个局,引魏远自动现身。 “我翻了翻你们整理的有关魏远的资料,这人才二十多岁,正式接班没两年,他行事风格很冲,这样的人心高气傲,如果我们用适当的方法刺激他,他很可能会失去理智,做出一些冲动的举动。而只要他有动作的话,我们就能发现他的行踪。只要抓到了他,你还担心他不把所有人都供出来?”程晋松对沈严建议。 沈严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魏远不现身,警方的搜捕和龚正荣犯罪事实的确定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如果把魏远引出来的话,这一切都将好办许多。 “这个办法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得好好计划一下,而且需要别的部门配合。”沈严思索着说。 “所以,咱们需要把手边的资料好好整理一下,然后尽快汇报给上面……” 于是,两人花了一夜的时间,将所有的资料都整理了起来。为了增强说服力,程晋松还特意让沈皓从S市赶了过来,准备给省领导当面进行技术演示。 第二天清早,两人带着所有的资料,将他们的重大发现上报给省厅。 沈严和程晋松的结论让陆有光和肖长河等人都大大吃了一惊。两人显然并没有想到过情况会有这么严重。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是内鬼?!这个结论实在让他们难易相信。 “陆处,肖队,你们想想,董和只是一个小小的化验员,他怎么可能对扫黑、缉毒以及重案组的行动都那么了如指掌?”沈严说:“而且,魏远又怎么会对董和的家庭情况那么了解?还有那张照片,我们将丁荣钦的手机和被掉包的手机进行过对比,两部机子里就差了这么一张照片!魏远极力想掩饰这张照片的存在,就是不想让人发现那个真正的内鬼!” “陆处长,肖队长,”程晋松接着开口:“我们的技术员用软件对照片上的那个人和龚正荣进行了一个比对,两位看一下或许能更直观些。” 沈皓当场为两位领导进行照片头部模拟比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高达79%的相似度,两位领导的表情由疑虑转为沉沉的凝重…… 之后的一切就不用多说了。姜建东留下的证据十分清楚,那两张照片的比对也很能说明问题,再加上其他种种疑点,总之,省里很快同意了对龚正荣的调查,并且也认可了程晋松提出了请君入瓮的计划。众人决定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让邵万章假装生病,让龚正荣来发表抓捕凶手的通告;另一方面则在全市乃至全省加大搜捕的力度与宣传,营造了一种H市公安局不抓到魏远决不罢休的声势。与此同时,黑道上也有风声放出,有人高价悬赏魏远的行踪。各方夹击下,魏远终于被逼得失去了理智。而至于海关仓库内的埋伏,则是所有人经分析后得出的魏远可能攻击的目标之一。除了海关大楼,其实专案组在H市公安局以及龚正荣的家外都预留了人手。而事实证明,众人的猜测还是相当准确的。在活捉了那几个闯入海关仓库的手下之后,众人立刻问出了魏远的行踪,然后,沈严、江厉和宁征三人假扮成犯罪分子,立刻奔赴码头实施抓捕。 众人从快艇内将几名犯罪分子拎上了岸,准备将人押解入警车。魏远显然还没有接受自己被抓的事实,一边破口大骂着,一路死命地挣动。沈严见状,走到魏远旁边对着他身侧的使劲一击:“你给我老实点!” 魏远身子一麻,立刻没了力气,只剩下嘴还在那里咧咧地骂着。 江厉一直走在魏远旁边,看到沈严果断出手,忍不住挑起了嘴角。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魏远的身上出现了一个微弱的红色光点,那光点正在一点一点向他的左胸靠近—— “小心!”江厉惊呼一声,立刻将魏远扑到在地,破空之声传来,一枚子弹穿过魏远刚才所处的位置,一下子射中本来站在魏远身后的程海洋。程海洋没有防备,顿时被射倒在地。 “小海!!”秦凯大叫一声,红着眼睛就往程海洋那里冲。 “有埋伏!大家赶快躲起来!” 沈严大吼一声,迅速向魏远跑去,他将魏远的的头胸按在自己身下,然后和江厉一起将人扯到一辆车的后面。与此同时,秦凯和方礼源也将程海洋拽到另一辆车后,躲开了凶手的射击范围。 十秒钟不到,场地上已经干干净净。 沈严持枪在手,慢慢从车后探出头来,他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寻找着凶手。然而一分多钟过去,凶手那边再无任何动静。 “凶手应该走了。”沈严从车后起身。他将魏远扔给江厉,自己则飞快跑向程海洋藏身的那辆车。其他的人也都奔了过去,只见程海洋倒在秦凯身上,防弹衣已经被解开,胸前的衬衫上一片血红。今天的行动有危险,所以除了沈严三人之外,其他人都穿了防弹衣,然而大家没想到凶手的枪的威力竟是如此之大,竟生生穿透了防弹衣,射入了程海洋的身体——这如果是直接打在人身上的话,那人绝对难逃一死…… 然而,就是现在这样,程海洋的伤情也令人担忧,子弹射在了胸部偏下一点的位置,虽然肯定没有射中心脏,但却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别的脏器,而且程海洋人已经昏迷了过去,沈严见状忧心,大叫道:“快!快把人抬上救护车!” 秦凯立刻抱着程海洋往外跑,那边,等在外围的救护车也赶快开了进来,医护人员立刻把程海洋抬上车,然后迅速送去医院抢救。 沈严一直看着救护车开走,然后才返回场地。宁征走了过来,关切地问:“海洋怎么样?” “已经送上救护车了,子弹没射中心脏,希望能没事……”沈严说。 “有防弹衣隔着,那子弹就算再有杀伤力也不会剩多少了,他会没事的。” 沈严点点头:“希望如此。” 宁征安慰完,接着转入正题:“我刚才看了看现场,凶手应该是从那边的那些货柜后面放冷枪的。我去看过,凶手没留下任何线索。” “留不留都没关系,”沈严冷冷地开口:“魏远应该很清楚是谁想要他的命……” 此刻的魏远已经被押入了警车,沈严冲进去,上来先狠狠给了他一拳。魏远没有防备,被打得身子歪向一边。他坐起来就想还击,却被旁边的江厉等人狠狠压住。 “妈的沈严你敢打人!”魏远气急败坏地大叫。 “这一拳,我是替刚才因你而受伤的警察打的。”沈严恨恨地说:“你这条烂命,就是来祸害人的!” “妈的祸害你们的不是老子!今天开枪的不是我的人!!”魏远大叫:“老子都是被你们他妈的警察给坑的!” “我们坑你?!”沈严冷笑着,拎着魏远的脖领子把人薅起来:“你敢说今天的杀手不是冲你来的?!你敢说你不知道他是谁?!你害了三个警察了,我要不让你加倍还回来,老子就不姓沈 分卷阅读170 !” “这些事儿跟我无关!我也是被人骗了的!他妈的他骗了我,还想杀我灭口,老子跟他没完!”魏远疯了一般地狂挣狂叫:“我要见你们大领导!我要举报!你们公安局里有叛徒,他吃里扒外,还想杀人灭口,老子跟他没完!!……” 凌晨三点多,龚正荣坐在自家书房,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那天魏远说让他帮忙弄到海关保险柜的密码,自己到底是没给他。这次的案子省里面有多重视龚正荣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蒙混过关,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再弄出些什么乱子把自己栽进去?这批毒品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出一点事!不过,魏远这个麻烦到底该怎么办?那天自己说需要时间去搞到密码,算是暂时把他安抚住了,只是这小子能忍多久?如果自己迟迟不给他回信儿的话,他会不会疯病发作,直接去冲击海关大楼?不行,绝对不能让魏远被他们抓住,否则他一定会把自己咬出来。可是,以魏远现在这疯魔的状态,他能老实地逃跑么?看来,实在不行的话,就必须要想办法赶在别人找到他之前把他灭口了,否则留着这小子迟早是个祸害。自己苦心经营多年,好容易熬到今天这个位子,绝对不能让魏远那小子把这一切给毁了!…… 乓乓乓!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龚正荣的胡思乱想。他戒备地起身,缓缓走到门前,透过锁眼向外张望,意外地发现竟是沈严。 沈严?他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 龚正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打开了房门:“是沈严啊,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么?……” “龚正荣,”沈严的表情是不同于以往的严肃,他抬手将一张纸举到龚正荣眼前:“我们警方怀疑你与最近的几起毒品失窃、警员被杀案有关,现在将带你回警局协助调查,这是逮捕令。” 看着文件上那三个乌黑的大字,龚正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龚正荣被逮捕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警局。当听说龚正荣是那个参与黑社会贩毒而且杀害警察的内鬼帮凶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一时之间整个警局人心惶惶,议论纷纷。就在这么个人心动荡的时刻,邵万章回到了警局,开始主持警局的工作;而省厅的领导也出面对整件事情进行了简单的说明。他们要求全体公安人员不要被外界所影响,继续干好本职工作。在两级领导的共同努力下,整个H市公安局终于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另一方面,医院那边也有好消息传来。当日中枪后程海洋立刻被送往医院进行手术,取出了体内的子弹。那枚子弹打伤了他的胃部,有少量胃液流入体内,对部分脏器造成了轻度的腐蚀,但是总体来说伤情并不严重,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康复。这样的好消息让沈严等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于是,对于龚正荣的调查立刻展开。魏远供出了大量龚正荣的犯罪事实,包括其如何在毒品清查时为自己通风报信、如何告诉自己以董和为突破口偷换毒品,还有如何指使自己杀掉赵刚和姜建东……面对魏远的这些指控,龚正荣却依旧负隅顽抗。他毕竟从事刑侦工作多年,行事非常谨慎,就连魏远手里掌握的他的犯罪证据也并不多。再加上他对侦讯这一套都十分了解,一时之间竟难以将他彻底入罪。这些天,沈严带着专案组的人忙得没日没夜,检察院的很多同事也过来帮忙,大家都希望可以尽快找到确切的证据,让龚正荣可以彻底认罪伏法。 在沈严忙得一团乱的时候,程晋松及法证组的一班人也忙到了脚打后脑勺。还有三天就是国际禁毒日了,各地的毒品都已经运送了过来,法证组要对所有的毒品进行最后的清点复查,每日都忙到不行。因为毒品的数量实在太大,陈东也带人过来帮忙。但就是这样,任务量依然不轻。于是,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程沈二人却是各忙各的,连面都没有见上。 这天,沈严刚正好来海关这边取一些材料,便打算趁机去看看程晋松。 沈严沿着走廊向证物房走去,离着老远就看到证物房大门敞开着,里面还有人声传来。走近一看,证物房内人满为患——一原来是省市领导过来视察禁毒活动的准备工作了。只见他们都站在一个一人多高的大保险柜前面,程晋松站在一旁,正在为各位领导进行解说:“……这个保险柜采用指纹和虹膜双重电子锁,它作为最后也是最安全的一道屏障,可以确保毒品的安全……” 程晋松详细地介绍着证物房的安保措施,那些省市领导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显然是对这里的安排很是满意。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些穿着警服的年轻男女,他们手里拿着纸笔和相机,看样子应该是警队内部的报道员。沈严看到H市公安局宣传科的一个女警员正在向程晋松询问安保的具体问题,而程晋松则耐心地为其一一解答。 沈严就这么站在门口,远远地欣赏着程晋松认真讲解的侧颜。程晋松平时偶尔会有些孩子气,可是一认真工作起来,就会相当专注。那种温和中带着刚毅的气质,总会令沈严不由自主地着迷。 也不知是不是情人间的心灵感应,就在这个时候,程晋松竟突然向这边投来一瞥,然后,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严。 沈严对程晋松笑了笑,却并没有往里走。程晋松明白他是不想耽误自己的工作,于是他趁着那些领导们不注意,对沈严比了个口型—— 晚上见。 沈严点点头,露出一个温馨的微笑。 当晚,11点42分。 沈严坐在办公室内,一遍一遍地翻阅着卷宗。龚正荣始终不肯吐口,魏远提供的证据又有限,许多证据还是需要警方来搜集寻找。就在他埋头苦读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沈皓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哥!有发现!”他拉着沈严的胳膊就往外走:“你快跟我来看看!!” 沈严跟着弟弟来到隔壁的办公室,沈皓坐到电脑桌前,对沈严说:“我刚才把姜建东被杀当日他小区的保安录像又看了一遍,我发现了些问题。你看看。” 说着,沈皓截取了视频中拍到杀手的那个画面,然后他将鼠标对准那人的耳朵,对那里不断进行放大与细化处理。那只耳朵渐渐变得清晰,一个微弱的小黑点出现在那杀手的耳朵上。 “那是……耳洞?!”沈严大吃一惊:“杀手是个女人?!” “没错。”沈皓确定地说:“我开始也吓了一跳,但是我反复确认了一下,这个黑点绝对是耳洞。我估计凶手之所以包裹的这么严实,也是为了掩饰其女性的身份。不过可惜的是凶手的头低得很低,无论出入时都没有拍到她的脸。” 沈严一边听,一边反复查看那段视频。只见那女人走出小区,然后抬手似乎是摘下了头上的墨镜,接着她看了一眼旁边,然后伸手去开车门…… “等等!”沈严 分卷阅读171 突然点下了暂停键。他指着屏幕斜上方的一个地方对沈皓说:“这里,是不是照到那女人的脸了?” 沈皓顺着沈严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凸面镜,是放在路口,供来往车辆的司机看路的。现在那镜子上果然有个隐隐约约的人影。 沈皓立刻对那块图像进行起处理来。那人像一点点变得清晰,再清晰,终于,那女人的面容完全显现出来。 “这人……”沈严有一瞬间的恍惚:“这脸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什么?!哥你见过这人?!” “她……”沈严仔细地辨认着那女人的脸,突然大吃一惊:“这是今天去海关参观的那个女警员!!……” 与此同时,H市海关门口。 一个门卫一动不动地仰躺在门卫室内的座位上,其额头正中是一个清晰的血洞。一辆车停在海关大楼的门前,那位白天跟随省市领导一起来参观的女警员此刻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衫,她举起手中的枪,指着坐在车内的那个人,冷笑开口:“请吧,程晋松警官……” Chapter 17 生死捍卫 6月23日,夜,11点53分。 海关大楼内,此刻已是空旷的安静。只有位于证物仓库外的走廊上,还有微弱的灯光。两个值班的警员坐在外间,正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打发着睡意。 突然,门口传来哒哒哒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滚过地面,那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显得格外的清晰。两个警员瞬间清醒。 两人立刻拿起手里的电棍,戒备地看着门外,然而,外面却再没了声音。 两人互望了一下,其中一个人对同伴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自己先出去看看情况。 同伴点点头。 于是那人轻轻打开门,他先是向外看了看,然后缓缓走了出去。 屋内的警员等了好一阵子也没有见自己的同伴回来,就在他打算出门去看看情况的时候,突然,屋内的灯骤然熄灭。这警员心知不好,立刻决定拉警铃示警。可是当他奔到警铃旁边死命按下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警铃竟然完全没有了反应。这时门口有声音传来,这警员匆忙回头—— 噗。 一声微弱的枪响。 那警员倒在地上,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中带着惊慌与恐惧。 门口的杀手扫视了一圈,确认屋内没人,才对外面点了点头。等在门外的几人立刻走了进来。那个女人走在最前面,她身后跟着两个高大壮汉,那两人一左一右,挟持着被绑住了双手的程晋松。 女人看了一眼屋内,满意地挑起嘴角,她走到程晋松面前,扯下他嘴上的胶布:“程组长,接下去就看你的了。” “你们想抢劫,把人打晕就好了,为什么要杀人?!”程晋松一能开口,就瞪着那女人斥责:“那两个人也是你的同事!” 听到这话,女人微微一笑:“抱歉,就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同事,所以我才知道,如果不杀了他们的话,他俩肯定会给我添麻烦。”女人凑到程晋松面前轻轻一笑,柔声却冷酷地说:“而我,绝对不希望这件事再出现任何意外。” “就为了这些毒品?”程晋松反问:“你拿到毒品又能怎么样?你根本没有地方销赃,警方很快就会发现毒品失窃,你们根本跑不掉。” “程警官,你觉得我会傻到偷了毒品还留在国内么?我不怕告诉你,我的人就等在码头。从这里到码头不用20分钟。等你们发现毒品丢失的时候,我早就已经出了国境了。” “就为了这些毒品?!” “其实也不算。”女人笑笑:“只是魏远和龚正荣都被抓了,我就算不想跑也是不行了。反正都是要跑,那当然还是带着毒品一起跑划算啊!” “什么?!”程晋松吃惊地瞪大眼睛:“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听到这话,女人露出一个颇为迷人的笑容:“要不然,你以为魏远是怎么对龚正荣的一举一动那么了解的?以魏远那种性子,他会对龚正荣那么放心?……只可惜魏远那家伙被你们警方逼得昏了头,所有人都劝他不要再打这批毒品的主意了,可他就是不听。所以,我也只能由着他去送死了。”女人冷笑着说。 程晋松瞬间醒悟:“码头上想杀魏远的人是你?!关于保险柜的秘密也是你泄露的?!” 那女人看向程晋松,露出一个浅笑:“程组长反应过来了?呵呵,龚正荣那老头子精着呢,他怎么可能把保险柜的秘密告诉魏远?不过他精,魏远可不行,我只是稍微使了点手段,魏远以就为这消息是龚正荣告诉他的了,然后他就傻乎乎地去撞枪口了。” “所以,魏远才会放心大胆地去偷毒品,正好被我们抓住。而你就埋伏在抓捕现场,等我们一逮到人,你就直接将他灭口。即使你杀人不成,魏远也会以为是龚正荣设计害他,而不会把你供出来。你这算盘果然打得精!……” 听到这句话,岳曼琪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谢谢夸奖。只是我明白,我这只是拖得一时而已。那两个家伙心里只有钱,他们把我供出来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我是非走不可的。不过……”说着,她微笑着靠近程晋松,低声耳语:“走之前,当然要准备些跑路费。托他们两个人的福,你们现在对这批毒品看管可比之前松多了,你说,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不利用一下呢?……” “岳曼琪,26岁,H市公安局宣传科警员,这人在H市公安局上班三年多,工作成绩一般般,但是吃穿用度全是高档品!”秦凯向沈严汇报:“他们已经派人去岳曼琪家了!” 不知为什么,听着秦凯的汇报,沈严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重。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突然,他想起了白天岳曼琪对程晋松提问时那认真的神情…… “不好!”沈严猛地大叫出声:“她是要去劫毒品!” 证物房内,岳曼琪举枪顶住程晋松的头:“程组长,我希望你能配合一点。” “如果我不呢?” 程晋松冷声反问。 岳曼琪冷冷一笑,垂手向下,一扣扳机—— 噗! 血滴飞溅! “呃!” 程晋松右腿中枪,身子前倾,差点跪倒。旁边的两个壮汉立刻拎住了他。 “程组长,”岳曼琪用枪管挑开程晋松额前的头发,冷笑着说:“其实你应该明白,就算你不配合,我挖了你的眼睛剁了你的手,一样可以达到目的。所以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我至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程晋松痛得全身微微发抖,他声音微弱地说:“好,我答应你……” 岳曼琪点点头,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将程晋松拽到保险柜的门前。 程晋松颤抖着手,在电子键盘上按下密码,电子扫描屏立刻亮了起来,程晋松将右手食指放了上去,在指纹扫描通过后,他又将眼睛靠上去—— 一声沉重的咔哒声传来,保险柜门锁被打开。 程晋 分卷阅读172 松似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他身子无力地后倾,全身似乎都在颤抖。右小腿以下的长裤几乎全被先血浸透。 看着程晋松虚弱的模样,岳曼琪嘲讽地挑起嘴角:“哼,搞文职的就是没用,一枪就疼成这样儿。把他弄一边儿去,一会儿咱们走还得带着他呢。” 一个保镖拖着程晋松将他扔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而另外那两人则走到保险柜门前,岳曼琪满含兴奋地看着他们握住门把手,用力拉开大门—— 呲!—— 一阵烟雾骤然喷出,刺激性的气体扑面而来,那三人顿时剧烈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疯狂外涌。而就在这一时刻,刚才还虚弱不堪的程晋松猛地对身旁的壮汉肋下狠狠一击,那壮汉身子一麻,按着程晋松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程晋松立刻从凳子上起身,迅速向保险柜冲去,他冲到门边,拉着沉重的大门向里关。岳曼琪举枪就射,无奈她催泪瓦斯弄得她视线模糊,一枪打过去,却没有打到程晋松的要害。 砰! 保险柜的大门再次关上。 “混蛋!!”岳曼琪大骂出声。 保险柜内,残余的催泪瓦斯将里面本就稀薄的空气弄得更加污浊不堪。程晋松靠坐在地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催泪瓦斯罐的保险栓是用一根细线拴在柜门上的,如果没先剪断线就开门,就会拉开催泪弹。当初在门内安放催泪瓦斯的时候,他真的没想到这东西会真的用上…… 程晋松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鲜血从他的指缝中缓缓流出…… 铃— 电话铃刚响了一声,沈严便立刻接起:“秦凯,怎么样?!” “头儿,晋哥确实没在宾馆,我看了,他的手机什么的全扔在屋里,好像是走得很急的样子!” “知道了!你给陈东打电话,让他去海关跟我们会和!” 沈严挂断电话,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晋松,等我! 看着关得死死的保险柜,岳曼琪一张秀脸变得扭曲狰狞。程晋松这个家伙竟如此狡猾!……可是,现在这门已经锁上,没有指纹和虹膜,他们绝对没有办法再打开它。 “Maggie姐,咱们现在怎么办?”手下问。 “撤。”岳曼琪盯着那保险柜,咬牙切齿地说:“走之前给我把这里烧了,我要让里面那人没法活着出来!” 此刻,保险柜内,程晋松已经脱下了上衣,死死地系在腰间,但是腹部受伤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着血。因为失血,程晋松感觉身体一阵阵地发冷,脑袋也有些发晕,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失血,还是因为空气中的氧气不足…… “晋松,坚持住!坚持住!……” 迷迷蒙蒙间,程晋松似乎听到了沈严的呼唤,他费力地睁眼,却发现,眼前仍是漆黑的保险柜。 程晋松嘴角扯出一个苦笑——这是临死前的幻觉么?…… “晋松!睁开眼!别睡过去!……” 那声音又再次响起,程晋松的眼睛微微动动,却没有再睁开…… “晋松!”突然间,胳膊上传来强烈的痛感,一阵强光伴随着热气猛地袭来,程晋松被刺激得半睁开眼,迷迷蒙蒙中,似乎看到了沈严焦急的面容。 还好,终于看到你了…… 程晋松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然后便彻底被黑暗吞噬。 凌乱的灯光,焦急的呼唤声,颠簸,冰冷,感知时断时续,凌乱不堪。然而,有一双眼睛,却始终未曾离开过……那是一双自己熟悉的眼眸,晶亮,迷人,那眼中总是带着坚毅,却也时常流露出柔情。只是现在,那双眼睛却噙着泪水,无声地表达着眼睛的主人内心的痛苦与焦急…… 程晋松知道那是沈严,他很想告诉沈严自己没事,可是身体却仿佛重若千斤,任他如何努力,却都难以控制分毫。程晋松努力告诉自己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晋松,你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透过还有些模糊的视线,程晋松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那眼睛果然如梦中见到的那样,晶亮,迷人,含满泪水…… “别哭啊,我没事……” 听到程晋松的这句话,沈严的泪瞬间滑落。 当23日午夜,沈严等人赶到H市海关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刚从里面开出来的岳曼琪的车子,双方立刻展开了枪战。最后,岳曼琪的两个手下被击毙,她和另一个人则被当场活捉。沈严一见程晋松不在车里,立刻向楼里冲去。可他到了证物房才发现那里已经燃起了大火。沈严发疯一般冲进火场,却看不到程晋松的身影。后来他才注意到了保险柜外地上的血迹,知道程晋松是躲进了保险柜中。沈严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保险柜内空气有限,程晋松也不知躲进去多久了,更何况他还受了枪伤……然而,沈严没有权限,根本打不开保险柜门。就在他急得快发疯的时候,陈东终于赶到。当他们打开保鲜柜门时,只见里面程晋松浑身是血,人已经接近昏迷。众人连忙将程晋松送入医院,医生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将人从鬼门关上抢了回来。 “所以,我昏迷了一天一夜?”程晋松问。 “嗯,医生说你那两枪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毕竟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一阵子。”沈严帮程晋松调整了一下床头,让他坐得更舒服些。 “呵呵,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之前是我照顾你,这回可以给你个报答的机会了。”程晋松微笑着说。 “要报答可以换别的事,这种机会还是免了。”沈严瞪了他一眼。天知道他看到程晋松那副模样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 “嗯,好。”程晋松知道沈严的心思,便顺从地改口。“对了,案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岳曼琪招供了,她承认她接受了魏远的钱财,在警局里帮魏远监视龚正荣。这女人跟龚正荣的关系不一般,而且,她比魏远还要有心计,手里竟然握有好几份龚正荣犯罪的确切证据。现在龚正荣可是罪证确凿,抵不了赖了。”沈严看着程晋松,露出一个笑容:“龚正荣已经认罪了。” “他是怎么说的?” “按照龚正荣的说法,魏远其实早就暗中派人偷偷接触他老婆了。头些年龚正荣工作忙,时常加班,他老婆身体又不怎么好,那时有个小姑娘自称是社区工作人员,经常去龚正荣家,帮她老婆买买菜收拾收拾屋子之类的。后来龚正荣发现那小姑娘是魏远手下的人,立刻就把人撵了回去……四年前,原来的公安局长调走,龚正荣本以为他能当上正局长了,结果没想到省里从外市调来了邵万章……龚正荣感觉自己的付出没得到应有的回报,就开始走上歪路了。” “那赵刚和姜建东的事儿是怎么回事?” “刚子出事就是因为龚正荣被偷拍的那张照片。当时刚子调查丁荣钦案子,发现了丁荣钦手机里存着的那张照片,他就怀疑丁荣钦的死可能跟魏远有关。正好那天龚正荣过来了解破案情况,刚子就跟 分卷阅读173 龚正荣说了。龚正荣见到照片上那个人是自己,害怕继续调查会查出他和魏远之间的勾当,于是就让魏远做掉了刚子……” 想到无辜惨死的赵刚,沈严还是有些痛心。不过好在现在终于真相大白,可以给死者极其家人一个交待了。“我已经将这件事告诉给刚子的母亲了。” 程晋松点点头,又问:“那姜建东又为什么会跟魏远牵扯到一块儿?” “建东会被他威胁,也是因为有把柄在了魏远手里。据魏远交代,建东曾经在一次抓贼时偷偷地将赃款藏起来了一部分。而这件事正好被魏远发现了,于是魏远就以此威胁他。当初他杀了刚子后知道警方不会善罢甘休,就让建东从中做手脚,将矛头引向李光北。只是他没想到我会发现其中的破绽,他们的计谋没能得逞……后来陈东开始重查当年的案子,建东就给魏远打了那个电话,魏远觉得建东可能会把他供出去,于是就决定先下手为强。至于用岳曼琪去杀人,是因为岳曼琪和建东认识,建东不会起疑心。” 听到这里,程晋松不禁心生疑惑:“说起来,魏远当初为什么没把岳曼琪供出来啊?他跟龚正荣咬得那么狠,怎么会放过岳曼琪呢?” 听到这里,沈严笑了一笑:“因为岳曼琪跟魏远说,她怀了魏远的孩子。” “啊?”程晋松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一下子笑了出来:“嗯,虎毒不食子,魏远好像还没孩子呢。这女人可够聪明了!” “再怎么聪明也被钱迷了眼,有魏远的前车之鉴在那儿,还想着要劫毒品。”沈严眼神中带上一丝冷意:“不自量力!” 程晋松知道沈严这么恨岳曼琪,是气她开枪伤了自己。看着一贯公私分明的沈队长现在这气鼓鼓的模样,程晋松不禁觉得好笑又好玩——当然,更多的,是被人爱着的幸福。 “对了,禁毒日的活动准备得怎么样了?”程晋松看着外面的朝阳说:“今天都25号了吧?也不知道嘉宇他们忙不忙得过来……” “放心,我昨天还问过嘉宇,他说都准备好了,再说了,还有陈处呢。” “明天你去现场吗?” “嗯。”沈严点点头:“原来想着你要是没醒,我就不去了,现在既然你醒了,我明天还是过去吧。” “那你就这么抛弃我?”程晋松眨眨眼。 沈严看着他那故作委屈状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大人了,少卖萌。” 没想到,程晋松竟还来劲了:“不管,我也想去。” “你这模样怎么去啊?” “反正我要去,你帮我想办法……” 6月26日,阳光灿烂。在H市海滨广场上,一年一度的国际禁毒日毒品集中销毁行动,正在隆重地举行。 省公安厅缉毒大队肖长河大队长上台致辞:“过去的一年以来,我省各级公安机关、海关成功地破获了十余起毒品案件,打掉了7个贩毒、制毒和走私毒品的犯罪团伙,共缴获鸦片200多公斤、冰毒近10公斤、海洛因70多公斤、摇头丸、冰毒片剂10多万粒、大麻5吨多,缴获各类易制毒化学品近1吨,缴获枪支14支、弹药524发、其他管制武器111件,缴获毒资160余万元……在与贩毒集团的斗争中,我们也付出了重大的牺牲,有十余位优秀干警因公殉职。但是,为了不让毒品危害社会,我们每一位缉毒警员都无怨无悔。未来,我们全体公安干警、海关缉毒干警将会继续努力,努力为大家创造一个无毒、安定的社会!”铿锵的话语透过扩音器传遍广场的每一个角落,掷地有声。 “敬礼!”一声令下,全体在场公安干警都举起了右手——这其中,有缉毒大队的警员,有重案组和法证组的各位,有带伤出席的程海洋,还有坐在轮椅之上的程晋松。所有人都穿着整洁的警服,银色的警徽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热烈的掌声响起,震荡着整个广场,经久不息。 ——正文完—— ——【后记】—— 又完成了一篇。 说起来,这一部作品可以算是命途多舛了。它第一次开坑,是在2012年11月11日,当时是在贴吧连载的,还是同人文。可是那段时间工作实在太忙,开坑不到一个月就弃了。直到13年5月底,总算忙完工作的我才再次将它捡了起来。这一次可以说是全部推倒重来,不仅彻底改为了原创,而且从人设到剧情都做了大量的修改。其实当时没计划写太长,因为那时还不太确定自己13年下半年会是什么状态,然而,大概是老天想给这部一个机会,于是,一路波波折折,竟也走到了最后。或许这就是缘分——作品与作者的缘分。 严格来说,其实是一个半架空的刑侦文。看过或的朋友应该能看出来,本文中对法证组的设定完全是参照CSI来的,而国内现在的刑侦技术及人力都完全达不到这种程度。只是因为我喜欢那种依靠科技侦破罪案的感觉,便不自量力地写了一个大陆版的犯罪现场调查。其实开坑之初并没有太多的整体构思,甚至连主线都没有设计。可是动笔之后灵感却纷至沓来,情节也不断丰富,最后的成品大大超出了我最初的预期。文中的两个主角仿佛成了我生活中的朋友,沈严的坚强与倔强,程晋松的乐观与包容,都令我欣赏而钦佩。还有倔强且爱着哥哥的沈皓,游戏人间却又对爱执着的蒋睿恒,别扭傲娇的李嘉宇,聪明可爱的苏墨涵,冷酷细心的江厉,斗嘴冤家秦凯程海洋,又美又厉害的许柔,体贴的程父程母,总在暗中帮忙的陈东,甚至是亦正亦邪的李光北……每一个人物,都那么可爱。我没有让任何一个主角牺牲,因为喜爱,因为不舍。 以前有人说我写的是“披着耽美外衣的刑侦文”,也许是吧。我总觉得我不是一个真正意义的耽美作者,我对情节的重视永远多过于感情。只因为刑侦本就是男人戏,所以我才选择了耽美。至于爱情,我始终认为,只有认真生活的人才是值得被爱的。爱并不是一见倾心的短暂冲动,而是两个有着共同的理念与信仰的人在漫长岁月中的相知相守。这种爱或许平淡,但却更加真实。或许我永远也写不出那种波澜壮阔感天动地的爱情,但我却愿意固守我的执念,快乐而无悔。 2014-01-11 【番外 俗世凡尘】 【李陈番外】合契黑白 契:古代兵符、契约,以竹木或金石制成,刻字后中剖为二,双方各执其一。两半对合则生效,是为合契。后以此比喻符合、融洽、意气相投。 ——题记 【上】 陈东一直都记得,当年离婚时,晓华站在民政局门口,问过自己一句话:“陈东,你跟我说实话,这些年来,你有没有真的把我放在心里?” 陈东想告诉她有,可是他 分卷阅读174 明白晓华的意思,晓华问的是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地方。而他,不想对晓华说谎…… 这一两秒钟的迟疑已经足以说明一切,陆晓华心中最后的那点幻想终于破灭,她惨然一笑:“行了,你不用说了,咱们还是进去吧。” 说完,她转身走进民政局,坚定,决然。 两人很快签完了字,陆晓华对陈东说:“女儿我会还让她上那所学校,如果你想去看她,提前跟我说一声。” 陈东点点头——即使到最后一刻,妻子仍然维持着一贯的体贴。 “对不起,晓华。是我对不起你。” 这句话,陈东说得发自肺腑。这么多年来,的确是他对不起她。 然而,陆晓华只是淡淡一笑:“行了,那些都别说了,也是我自己太较真。”陈东其实可以算是一个尽职的丈夫,工作认真,挣钱全交,对妻女照顾体贴,从没有打骂过妻子,什么外遇小三之类更是与他无关。许多人都羡慕地认为这是一对情深伉俪,可只有陆晓华知道,陈东的心,从来不曾真正对自己敞开。 曾经,陆晓华以为陈东就是这样一个人,毕竟当初谈恋爱时陈东就是这个样子。在检察院工作的人,深沉内敛些也正常。可直到那天深夜,陆晓华从梦中醒来,无意中发现陈东坐在书房内盯着一张照片流泪时,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丈夫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古井无波。此刻的陈东僵硬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张照片,眼中是满满的痛苦,就连他手中的烟马上就要烧到手都没有察觉…… 趁陈东不在家,陆晓华翻出了那张照片,她本以为照片上的人应该是某个女人,或许是他曾经的恋人,可是她没想到的是,那张老照片上只有两个穿着老式警服的年轻男人,一个是自己的丈夫,另一个是与自己丈夫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两人互相搭着肩,对着镜头笑得那样开心。 陆晓华从未见过陈东那样的灿烂的笑容,即使是在自己与他结婚的时候,即使是他们的孩子出生…… 在那张照片的背面,有用钢笔写下的几个字:1992年5月4日,与陈东拍摄于警校。曦 陆晓华反复打量着那张照片,他总觉得,照片中的另一个人她似乎在那里见过。她开始去翻看陈东的旧照片,却完全找不到这个男人的影子。直到几天之后,她猛然记起,在他们结婚之前,陈东曾经去参加过一个追悼会,那人据说是陈东警校时的同学,因为在卧底中身份暴露而牺牲的。陆晓华记得自己曾经在报纸上看过那个警察的照片,那个人的名字叫陈曦…… 曦? 陈曦?…… 女人的敏感让陆晓华意识到,自己丈夫昨夜的悲伤,绝不仅仅是对昔日同窗的怀念,可是她知道,这事儿问陈东是没有用的。实际上,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没有听过陈东说过陈曦这个名字。于是,陆晓华决定,从陈东的老同学入手。 可是,陈东与当年警校同学有联系的并不多。陆晓华尝试了好久,终于有一次,在一个很偶然的场合,一位陈东的旧同学在醉酒后对陆晓华说出了实情。 “陈曦啊是我们当年的同学,他和你们家陈东是我们那届里面成绩最好的两个人,他俩名字一个叫东一个叫曦,俩人关系又好,所以我们当时就他们起个外号叫‘东邪西毒’。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学校里就传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说法,说他们俩关系不正常……咳,嫂子,你也知道,20来岁的毛头小子么,说话都不靠谱,满嘴胡咧咧。结果这说法不知怎么就传到老师们的耳朵里了,听说老师就把他俩叫去了。也不知道老师跟他们说过什么,反正那之后,陈东和陈曦就是不怎么在一块儿了。没过多久我们就听说陈曦退校了。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问陈东他也不说。直到一年多以后,陈曦牺牲的消息传回来,我们才知道,原来陈曦去卧底去了……” 那老同学打了一个酒嗝,接着说:“嫂子,我估计陈哥也就是又想起陈曦,有点伤感了。你别担心,毕竟他俩当年关系就那么好……” 那人后面说过什么,陆晓华全然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当时自己那冰凉的手指和冰冷的心…… 世事就是如此,当你不知道真相时,你会对对方很包容,很大度;但一旦信任的根基产生了怀疑,那么一切就如同被放到显微镜下,于是所有裂痕都被扩大到无所遁形。陆晓华也曾想说服自己是自己多心,但越来越多的迹象让她没办法说服自己。于是,她开始试探,开始吵闹,她希望求得一个答案。可陈东的回答,却永远只有沉默…… 终于,自己累了,身心俱疲,无力继续…… 看着眼前这个她爱了快二十年、共同生活了快二十年的男人,陆晓华终于还是开口:“陈东,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别让过去困死你自己。”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晓华是发自内心的。她爱这个男人,到最后都非常的爱。所以,她希望他可以开心些。 然而,陈东的回答只有苦涩的一笑。 ——晓华,我也想。可是我做不到……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陈曦的那张脸,那年轻英俊的青年倔强地昂着头,毫不掩饰地回答:“我就是喜欢陈东,那又怎么样?!我又没杀人放火,关别人什么事?!” 可是自己呢?!自己的反应又是如何? 似乎是被陈曦给吓傻了吧?陈东记得当时自己就那么傻呆呆地看着身旁的陈曦,然后在老师们愤怒的目光与陈曦期待的眼神中纠结挣扎,最后嗫嚅出一句:“其实,我一直只当陈曦是好兄弟……” 他一直都记得,陈曦当时眼中的光芒瞬间消失,就仿佛一颗死去的流星…… 在之后的漫长岁月中,陈东曾经无数次质问自己:当初,自己真的只当陈曦是好哥们么?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训练,孟不离焦,焦不离孟;自己训练受伤,陈曦天天帮他打饭,给他按摩;陈曦生病高烧,自己心急火燎地半夜背着他跑了几里地去医院;他们谈学业,谈理想,谈未来的一切,陈东一辈子都没有对一个人如此敞开心扉…… 那真的,完完全全,只是友情而已?!…… 只可惜,自己太过后知后觉。蓦然回首,早已为时晚矣。 那天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后,两人都开始有意识地保持了距离,吃饭一前一后,坐座位一远一近。为了显示自己的正常,陈东甚至开始听从父母的安排,与陆晓华开始相亲……自己的一切行为,陈曦都没有任何异议,事实上,他们几乎没有再好好地说过一次话,直到陈东听到那个让他无比震惊的消息—— 陈曦要退学。 陈东记得,当他听说陈曦要退学时,立刻就跑到老师那里去询问。因为凭他对陈曦的了解,陈曦绝对不是一个这么幼稚任性的人,他绝对不会为了什么情伤而离开警校,因为陈曦此生最向往的职业就是警察。在 分卷阅读175 他的百般追问下,程景超老师终于告诉他实情:陈曦是要去南方的某个城市做卧底…… 这件事,其实陈东早就知道——或者说“猜出”,其实他和陈曦都注意到,学校一些老师在对他们进行一些额外的测试,当时两人就曾经猜测过,学校是不是要选拔什么人安排什么特殊的任务。两人当时还无聊地打过赌,看最后谁会入选。只是后来出现了那件事,以至于陈东几乎忘记了这件事,他没想到此刻这考察居然有了结果,他更没想到最终被选上的人是陈曦。 据程老师介绍,陈曦是主动找到校领导,表达自己想承担这项任务的意愿的。说起来,那天那三位老师找他们两人的谈话完全是发自关心的私人行为,尽管问出的实情令几位老师非常震惊,可是出于对学生的保护,三位老师并没有将这些事告诉给任何人,所以这件事完全没有影响到校领导对陈曦的评价。于是,凭借着优异的表现与主动的愿望,陈曦成为了最后的入选人。 陈东记得,他当时没等听程老师说完便转身就跑,一路狂奔到了陈曦的宿舍,不顾所有人惊诧的目光,将陈曦直接拉到了无人的地方,然后放声大吼。 “卧底不是小事,一个不小心,你会死的你知道吗?!!” “嘿,那又怎么样?咱学校里最合适的人只有俩,要么是你要么是我,你要是去了,陆晓华怎么办?你总不能让人姑娘无缘无故地等你好几年吧?”陈曦还是那种什么都不在意的腔调,他甚至还略带油滑地说:“我是在帮你,知道吗?!你俩将来结婚了,得敬我一杯谢媒酒的!” “你?!……”陈东被噎得几乎背气,他盯着陈曦许久,终于问出来:“……你是不是故意的?” 听到这句话,陈曦的眼中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只是那变化太快,快到陈东根本无法看清。“我是故意的啊,你爱情这么得意,我总得在事业上做出点儿什么来,要不岂不是全都被你比下去了?……”说完,这人又微微一笑,用他一贯意气风发的语调说:“所以啊,你就等着我立功归来的消息吧!……” 你就等着我立功归来的消息吧! ——那是这辈子,自己听到陈曦说的最后一句话…… 陈东不是没努力过,他曾经找到警校老师领导,反复陈情。然而,上面的回答是,陈曦在所有测试中的反应都非常优秀,他冷静沉着,完全具备此次卧底的能力。 冷静,沉着?对着这四字评语,陈东有点想笑,那根本不是真实的陈曦好么?……真实的陈曦是一个爱说爱笑、爱打抱不平指点江山的意气少年,是一个有点懒散、总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缠着自己帮他做这做那的小无赖,是一个从来不服输、每当自己胜过他时就会气鼓鼓地不服气、非要想办法赢回来的幼稚鬼…… 这样的陈曦,怎么去做卧底…… 然而,陈曦终究还是去了,去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以一个他不知道的身份。陈东与陈曦完全失去了联系。陈东总用那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来安慰自己,他甚至想过,以自己和陈曦的关系,如果陈曦真出了什么事,自己应该会有感觉的。人不都说情人之间是会有感应的么?那么,既然自己没有那种感觉,陈曦就一定还很平安。 然而,消息来得就是这样突然,两年后,已从警校毕业的陈东,突然便收到了噩耗:陈曦在警方最后的大围剿行动前被敌方发现了卧底身份,然后惨遭杀害。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东全身如遭雷击。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毫无感觉? 难道,你在最后的时候没有想到过我么?…… 那么,为什么我会没有感觉?!…… 当地警方彻底围剿了那个犯罪集团,据被捕的犯罪分子交代,陈曦是被活活打死的,尸体扔进了江里,早已找不回来。然而,陈曦在去卧底前却在警校里留了一个小盒子,他说如果自己牺牲,请警校领导帮忙将盒子里东西交付给相关的人。 那个小小的盒子中,有两个信封,一封装着陈曦写给父母的告别信,另一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陈曦和陈东的合影,背面写着:1992年5月4日,与陈东拍摄于警校。 握着这张照片,平生第一次,陈东放声大哭…… 在陈曦去世后,陈东与陆晓华走进了婚姻的殿堂。那个温和美丽的女人等了他两年多,一直无怨无悔。陈东知道,自己应该为她承担起责任,他已经害了一个爱自己的人,他不能再害了另一个。然而,他不懂得,没有爱的心,成不了别人的港湾…… 【中】 陈东还记得,自己当初刚与李光北接触时,那人曾经笑过他:你是不是对沈严有意思?他的事儿,你怎么都这么上心? 听到这说法,陈东笑了笑——或许吧。陈东承认,自己对沈严的确比较关心,因为他总会从沈严身上看到点儿陈曦的影子。其实严格说来沈严和陈曦并不像,陈曦开朗,沈严冷静,外形上两人倒都是偏瘦的身形,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但是,两人给人的感觉又确实有些相像,尤其是在工作的时候那种专注、认真、不服输的劲头,简直一模一样。所以,陈东不自觉地会对沈严这个人多一点儿注意,他发现,沈严这人很少笑,他待人礼貌得体,可是却带着距离感,你能感觉得到这个人并不快乐。陈东侧面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沈严因为卧底而跟家人闹僵。而后没多久,又出了赵刚那个案子……陈东还记得当初自己将复查证物时发现的问题告诉给沈严时,沈严脸上那震惊的表情。他敏感地感觉到这里面可能有什么问题,可是沈严却什么也不说。而后,就是公安局临时撤掉证物,案子败诉……陈东在庭上亲眼见到赵刚母亲是如何情绪失控地甩了沈严一巴掌的,当时沈严的脸上有痛苦,却没有后悔。 虽然整个公安局对临时撤掉证物一事守口如瓶,可是这么多年的经验,陈东猜得出这其中大概是怎么回事。那时候,他对沈严的欣赏又多了几分,这个人,自己真是没看错。 陈东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觉得沈严和陈曦相像是自己一种毫无道理的错觉,直到沈严出事住院,他在病房外看到程晋松时,他才终于明白,这两人之所以会给他相似的感觉,是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那种因为心中隐藏着不能说的秘密而产生的孤独感,才是两人最相像的地方。 然而,看着病床边深情凝视沈严的程晋松,陈东又觉得,沈严比陈曦幸福。但陈东也知道,他们两人真要在一起,需要面对很多得问题,而其中最大的阻力就是来自家庭。陈东知道沈严的父母都已去世了,可是他知道,程老师和师母都还健在…… 从医院出来,陈东紧接着便去看了程老师。从跟老师的对话中他发现,其实老师对自己儿子和沈严的事并非毫无察觉。令陈东欣慰的是,看程老 分卷阅读176 师的意思,他并没有对两个孩子的事有多大的抵触,毕竟当年陈曦用自己的血在所有人心里都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疤……陈东知道程老师在陈曦出事后便从警校辞职了,他知道程老师对陈曦的事一直心怀愧疚。既然这样,想必他现在会对这两个孩子宽容许多吧…… 虽然陈东心中并不那么担心,但他还是把那句话说出了口:“老师,如果他们两个是真心的话……请您,别太为难他们……”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曦的笑容似乎又浮现在眼前。陈东迅速地低下眼,阻断了许久未有的流泪的冲动。 陈曦,现在你该安心了,你看,今天的人们已经开明了许多,你我的悲剧不会在他们身上重现了。如果你在天有灵也会为他们感到开心的,对吧? 陈东本来以为,在此之后,自己与沈严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然而没想到,几个月后,他竟再次接到了沈严的电话。而这个电话的内容也同样惊人,沈严居然想让自己帮忙,重查当年的旧案。 严格来说,沈严的这个要求是不合规矩的。且不说沈严早已不在H市工作,就算他在H市,不经过正常手续私拿卷宗也是违反纪律的事,可是陈东知道沈严不是个没轻没重的人,更何况当年赵刚的案子最后收尾得不清不楚,也确实留下了许多谜团。可是,那个案子已经宣判了,想再动几乎没什么可能,如果真能从丁荣钦的案子里发现点儿线索切入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所以,陈东很快便答应了沈严的请求。当时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查竟然会引发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他更没想到,这查案竟会让他与那个自己完全没有想过的人有了密切的交集…… 其实,陈东对李光北此人早有耳闻——H市前黑帮老大李兴国的儿子,现在的商业大亨。本市另外两大家族魏、高不同,李兴国并不是纯粹的黑社会出身,经历过文革又上过大学的李兴国本人其实有着相当的文化水平。在中国改革开放初期,李兴国很敏锐地发现这是从商的好时机,于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下海,靠着出众的头脑与大胆的作风很快便创出了一番成绩,是白手起家的创业典范。那个时候国家的各项政策法规还不完善,所以发家的人里面有不少人的路数都不那么正宗,李兴国也是如此,为了打击对手,他也曾靠着阴谋阳谋逼得对手全家自杀,绝对的心狠手辣,李家的威名也是在那个时候创出来的。但是,随着国家的不断发展,各项制度也在不断完善,李兴国也明白走歪路不是长久发展之际,所以从事业稳定开始,就开始逐步规范手下的行为,逐步收敛。但是李家积威已久,加上由庞大产业支撑起的强势,所以,李兴国在H市甚至整个东北的商界依旧可以呼风唤雨。 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成长起来的李光北,继承了父亲的特点——甚至可以说是发扬光大——李光北刚开始接管企业的时候,有企业想趁着李光北立足未稳对远洋集团下手,结果李光北一边使用美人计反间计逼得对方父子反目,一边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取得了对方的账务文件,并且抓住其中的虚假账目等严重问题直接捅到了省税务厅,将对方企业打得一蹶不振,从而一役立威。当然,能够做到这些,李光北不可能完全不越雷池,但是此人向来行事周全,极少留下马脚,有那么几个案子,大家明知道幕后黑手是他,却就是没有证据。因此,李光北被不少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么多年来,黑道白道想对李光北下手的人不少,但都没有成功。而且,李光北此人可以说是“睚眦必报”,凡是想对他动手的人,他都会加倍奉还,毫不留情。 所以,当陈东从沈严那里听说泄露给他消息的人是李光北时,他真是毫不意外。 其实对能从丁荣钦的案子中查出什么问题,陈东并没有报那么大的希望,所以,当他发现丁荣钦的手机被掉包了时,陈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多年办案早已培养起了过目不忘的本事,陈东绝对确定,眼前这部手机绝对不是丁荣钦的手机! 竟然有人敢从检察院的证物库里偷换证物?!真是无法无天!! 然而,这做法看似胆大妄为,但细想起来却也没那么危险。丁荣钦的死自杀可能性很大,所以警方也只是例行调查而已,并没有太过重视。加上后来调查此案的警察死了,所有的注意力全被杀警案吸引了过去,这最初的“导火索”反倒被人遗忘了。而且现在事情又过去了一年多,这案子几乎成了一个死案,这次如果不是沈严提起,根本不会有人再来翻这些证物。而且,就算是复查,这部新手机与原来的手机几乎毫无二致,如果不是自己记得原来那手机壳上有个细小的伤痕,也根本不会发觉证物被掉了包。 证物库内的证物被掉包绝对是重大事故,于是陈东立刻将此事报告给了上级。检察院立刻开始对此事展开了调查,而这调查结果更令人吃惊,居然是有人买通了检察院的工作人员,而且还是在案发之后不久就动了手。 那一刻,陈东立刻意识到,当初的案子,背后绝对有大问题。 可是,真凶会是谁呢? 很奇怪,陈东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李光北。 原因有二:首先,当初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了,尽管H市公安局闭口不谈,但是“查案刑警做伪证嫁祸嫌疑人”的风声还是多多少少地传了出来。而且,案子败诉后,沈严调离,姜建东辞职,H市的公安局检察院在此案中丢了大脸,绝对不会有人再主动碰这个案子,李光北完全没有必要再弄这一出来掩盖真相。 而另一个原因,是当初李光北和他说的一句话…… 那还是去年七月份的事情,当时李光北的案子刚刚结案。一天,陈东和朋友去吃饭,竟然在饭店里偶然遇到了李光北——陈东当然认识李光北,可是他没想到,李光北居然也认识他。 “陈检察官,说起来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上个月的那起案子,如果不是你发现问题,我可能就要被人冤枉了。” 刚听到这句话时,陈东以为李光北是在嘲讽自己,可是当他看到李光北的眼睛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说这句话时,李光北的眼神却意外真诚,完全不似作伪。陈东毕竟也工作多年,对自己的眼力他是有几分信心的,所以那时他就曾经怀疑过,李光北是不是真的不是杀害那个警察的凶手。再加上最近两次,陈东与沈严通话时发现,沈严在提起李光北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厌恶语气,所以陈东暗自猜测,沈严会不会是得到了李光北的什么暗示…… 所以说,你是查到了些什么,才告诉给沈严,让他重查旧案,借机替你复仇,是么? 这倒的确符合你睚眦必报的作风。 那么,你还查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陈东决定,直接去找李光北,问个明白。 分卷阅读177 于是,他第二天一早就奔去了李光北的公司,当李光北公司的职员听说他是检察院的检察官的时候,立刻就瞪大了眼睛,不停地谨慎地询问他找李光北的目的,是否带了搜查令。陈东不耐,索性直接板起脸来,让他们打给李光北,自己直接跟他说。陈东身份在那儿,其他人毕竟不敢阻拦,很快便告诉给了李光北,而李光北的表现却很配合,立刻让人将陈东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后,陈东也没太多客套,直接问他跟沈严说了什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而李光北竟然也没有隐瞒,简单明了地给出答案:“我告诉他,当年赵刚的死与我无关,他们只是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而已。” “被人利用?被谁?” “呵,这个我可就不能乱说了,要不然你问我要证据,我要是拿不出,岂不是成了诽谤了?”李光北微微一笑。 对此,陈东也是一笑:“要是没查到什么,你会出手?”李光北既然会给沈严提供消息,就绝对是掌握了什么线索。 听到陈东这话,李光北既没承认也没反对,他只是笑了笑,对陈东说:“我只能给你一个提示:在H市里面,能弄到枪的不只我一个人。” 说完这话,李光北将身子靠回椅背,露出一个好整以暇的微笑:“剩下的,陈检您就自己去查吧,我期待你的调查结果,”说着,李光北直视着陈东的眼睛,略带深意地一笑:“还我一个清白……” 【下】 H市,远洋贸易公司,董事长办公室。 “行了,这次会就开到这儿吧,先这么办着,还有什么问题再遇到再说。”李光北放下手头的文件,对下面的员工宣布。 会议室内的人纷纷起身,离开办公室。 这时,李光北的秘书许杰走了过来:“李哥,万华酒店的刘总刚才又打电话来了,想跟您约今天下午谈上次说的进口的事情。” 听到许杰的这句话,李光北一下子乐了出来:“又来电话了啊?他这是第几次了?” “第三次。” 李光北点点头:“呵,我倒没想到这老家伙这么有毅力。我今天一会儿有什么事儿没?” “今天下午三点市里面有一个会需要您参加,这之前没什么安排。” “那行,那就给那老头儿一个机会,让他过来吧。” 李光北这话还没说完,一阵嗡嗡声就响了起来——是李光北的电话。 李光北拿起手机,当看到来电显示上的人名的时候,脸上露出微笑。 ——这家伙,终于想起我了。 “行了,你先出去吧。”他挥挥手把许杰撵出门外,然后才接起电话。 “喂,陈大检察官,好久不见啊。” 电话那头,陈东明显是顿了一下才开口:“抱歉,这两天比较忙。” 嗯,还行,还知道认错——听着陈东明显示弱的口气,李光北满意地笑了出来。但他还是故意用那种冷淡的声音说:“没关系,我明白,你的工作最重要。” 那有意无意强调的“最”字,让这句话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带刺的感觉。 果然,陈东的口气比刚才还要温和些,他问道:“你今天中午有事么?” “干什么?” “程晋松不是受伤住院了么,我想去医院看看,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李光北一笑:“干嘛?去看女婿啊?” “你……”陈东一下子笑了出来,他略带无奈地开口:“你别乱说,什么女婿不女婿的。” “不是么?我怎么觉得你是把沈严当亲闺女那么疼呢?这案子跟你们检察院关系不大吧?看把你忙的。”(瞧这口气酸的→_→) “呵,我怎么记得当初是你先给沈严打电话,给他提供线索的?”陈东笑着反问。“还有,也不知道是谁费心费力地挖墙脚搞策反,就为了帮人破案。”当初,当陈东听说李光北从魏远公司内部挖出了他们偷运毒品的船次信息的时候,他还真是不敢相信。 “那是因为魏远该死。” 说这句话时,李光北的语气变得阴鸷——先是嫁祸自己,然后还敢对陈东动手,这人实在是嫌命太长了! 听到李光北如此黑化的声音,陈东竟然也没有任何不悦的反应,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之前:“所以说,你们好歹也是合作了一次,就算是同事住院,去看看也很正常吧?再说,我还想顺便请你吃个饭来着,上次缉毒的事儿,我不是答应欠你一顿饭么。” 听到最后这句,李光北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愉悦。 “也行,正好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儿,那你一会儿过来接我吧。”扬唇微笑。 “嗯,行。那我大概半个小时后到你楼下,到了给你打电话。” “好。” 挂断电话,李光北把玩着手机,嘴角仍带着笑意。他对去探视程晋松没什么兴趣,不过,如果能跟那人一起吃个饭的话,他倒也不介意跑一趟。 大概是估计李光北应该打完电话了,许杰敲敲门,再次走了进来:“李哥,已经跟刘总订好了,一会儿中午十一点,万……” “我中午有别的事儿了,让他再改个时间吧。”李光北打断许杰的汇报,站起身来:“另外,我一会儿出去,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听到李光北突然改口,许杰有些错愕,可当他看到李光北那嘴角带笑的模样的时候,便了然——最近李光北一露出这个笑容,基本都和那个人有关…… 于是,许杰点点头,认真回答:“是,李总。” 果然,半小时后,那辆熟悉的本田CRV又出现在公司的楼下,许杰看到李光北熟门熟路地上了那辆车,然后车子启动,很快消失在街边的拐角处。 陈东是从检察院直接过来的,大概是最近工作太忙了,他的脸色有些憔悴,眼睛下方也有明显的黑眼圈。李光北一看就是一皱眉:“你这是又熬了几天?你们怎么干起工作来都这么不要命的?” 陈东被李光北这突然的发作弄得一愣,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最近在对抓住的人进行调查取证,所以事情比较多。”这次的联合行动从公安局和海关内部共抓捕违法渎职人员十余人,其中包括一名公安局副局长,一名海关缉私处处长,涉及罪行包括渎职、受贿、走私、贩毒等十余项,整个检察院所有人都扑在这上面了,每个人都忙得昏天黑地。 “怎么样,是不是没有想到,你们的组织内部竟也有这么多蛀虫?”李光北看着陈东,口气中带着点儿幸灾乐祸。 “每个组织都不可能完全没有蛀虫,你要不是找到了魏远手下的蛀虫,怎么可能知道他偷运毒品的船次信息?”陈东口气平和,像是单纯在讨论学术问题。 听陈东如此说,李光北忍不住笑了:“嗬,陈大检察官,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人家姑娘弃暗投明,冒着生命危险向你们提供自己老板的犯罪信息,你却说人家是蛀虫,我真替那姑娘寒心。” “什么?!“陈东吃了一惊:“那人是个姑娘?! 分卷阅读178 ” 李光北面带微笑,显然是默认。 李光北之前对线人的事情讳莫如深,所以陈东从来也没问过。如今看李光北主动提起,陈东便顺着问了下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女的叫夏雨,是魏远公司的一个助理,负责他们公司的水运船次记录的。”李光北解释说:“当初魏远收买我手下人,想跟我抢海上贸易的时候,我就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发现老丁吃里扒外后,我就试了他一下,结果真被我试了出来,原来这小子是想借海运贩毒。魏远大概也是发现老丁把他这秘密泄给了我,所以才杀了他还想嫁祸我的,”说到这里,李光北微笑着看了陈东一眼:“只可惜姜建东手脚不高明,被你和沈严发现了问题。” 陈东看了李光北一眼,没有说话。 “那案子结束后,我就开始想办法查魏远贩毒的事儿。”李光北接着说:“我拉拢过姓魏的手下的几个家伙,也试着让我的人打进内部,可是都没有成功。后来,费了好大力气,我才发现夏雨这个女人。魏远的一个手下告诉我说,魏远的一个心腹师爷跟这女人的关系似乎不一般。我开始以为这女人是那师爷的情人,可是后来跟了这女人一段时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这女人规规矩矩,自己带个孩子,不像是那种人。而且那师爷跟这女人的关系并不暧昧,倒像是恩威并施多一点。那时候我开始怀疑,这女人可能跟魏家那些地下交易有关。于是我就让人去仔细调查这个夏雨,结果发现,这女人原名叫夏雪,是正经名牌大学毕业,在校期间风评还不错。我看这女人不像是是非不分的样儿,于是就开始派人暗中跟她接触,一点儿一点儿渗透。我花了足足五个月的时间,终于让这女人松了口。她跟我说,自己上大学时候交过一个男朋友,还怀了他的孩子,可这男的突然就失踪了,她不顾爹妈反对非把孩子生了下来,因此跟家里彻底闹翻。这些年她自己带着孩子生活,想等那男的回来。可是五年多了,那男的却一直没动静,她心里也越来越不抱希望。她当时跟我说,无论是死是活,只要我能找到那男人的消息,让她弄个明白,她就答应帮我的忙。” “所以你就去找了?”陈东问。 “呵,这就得感谢你女儿女婿了,”李光北笑了出来:“我刚准备派人去查,S市那边就传来消息,说发现了一个死了多年的死尸,我一看那死者的复原图,正是我要找的人。于是我就给你闺女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只要他能查出这个死者的死因,我就把当年赵刚案子的真相告诉他。” “沈严查出来了?” “嗯,用了不到一个月。”李光北微笑着说:“这小子查案确实有些本事。” 语气中有淡淡的欣赏。 难得从李光北口中听到这么正经的夸奖,陈东忍不住笑了笑。他接着问:“然后,夏雨就同意帮你忙了?” “是。这女人将她所记录的魏远公司每次船运信息都给了我,我的人很快就发现,这其中有那么几个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一次海,而且每次他们一起出海时,魏远总会有些货是辗转从金三角那边儿过来的,于是这事儿就很明显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这消息告诉海关那边,反倒是告诉我?”说实话,当初听到李光北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真的曾经怀疑过李光北是不是在耍他。 “你那时候不是被魏远那小子陷害了么,”李光北看了陈东一眼,说:“那怎么说也是被我牵连的,我当然应该对你负责。” 听到“对你负责”四个字,陈东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还记得,上次李光北给他魏远贩毒的消息时,也曾说过这句话。不知为什么,陈东总觉得,李光北说这句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特别不一样。那语气中,似乎夹杂了些什么让人说不清楚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看了李光北一眼,却发现,李光北此刻的目光似乎比他的话还要充满深意。 陈东连忙扫掉心头微妙的尴尬,故作自然地笑笑:“这么说,我可要谢谢你了。” 李光北看着故意装傻的陈东,笑着回答:“呵呵,是啊……” 陈东,你是该谢谢我,你不知道,我这么尽心尽力帮你们抓贼,除了是要帮我自己报仇以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你…… 在与陈东接触之前,李光北从没想过,自己会对公检法系统中的什么人产生好感。可世事就是这么奇妙,他就是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他对陈东并不陌生。作为本市三大势力之一,李家能够在H市多年屹立不倒,本身实力是一方面,白道的支持却也不可或缺。如果说魏远是用几年的时间打通了公安这条线的话,那么,李家则是早就靠上了检察院这个大靠山。李兴国是当年的老三届,他上大学时同班的不少小师弟都比他小上十来岁,那一批大学生日后都成为了各行各业的领头羊,而李兴国有这样一位同窗好友就正好坐了检察官,时至今日,已是H市检察院的检察长。因为李兴国当年曾经帮过这位同学,所以两人多年来一直有来往,李兴国及早收手,也有这位老同学的提点之功。李光北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这位姓苏的叔叔,长大后也与苏家保持了低调却良好的互动,所以说,李光北对检察院内部的人员都是相当的熟悉,陈东自然也在其中。只不过一开始这种了解只限于姓名职务这些,两人真正有了密切的互动,还是在这次查案之后。 ——那时,在几乎所有人还以为自己是杀害丁荣钦和赵刚的幕后黑手的时候——陈东却问他:当年的案子,你究竟发现了些什么。 李光北笑着问,你怎么会觉得我不是凶手? “我没说你不是,但任何人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其犯罪之前都应该推定其无罪,这是法律的基本原则。”陈东语气平和,回答得理所当然。 “无罪推定原则?”李光北笑了出来:“不愧是检察院的检察官,果然时刻都秉持着法律精神。” “我知道你跟沈严联系过,他现在想重查当初的案子,估计你是告诉了他些什么吧?” “我只是告诉他,当年赵刚的死与我无关,他们只是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而已。”李光北实话实说。 “被人利用?被谁?” “呵,这个我可就不能乱说了,要不然你问我要证据,我拿不出,岂不是成了诽谤了?” 面对着自己一直带刺儿的言语,陈东却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他只是微微一笑:“要是没查到什么,你会出手?” 嗯,够直接。 反正自己本也是想借他们的手来收拾魏远,现在多个人愿意帮忙,自己没道理不利用。于是李光北开口:“那好,我给你一个提示:在H市里面,能弄到枪的不只我一个人。” 说完,他将身子靠回椅背,好整以暇地微笑:“剩下的,陈检您就自己去 分卷阅读179 查吧,我期待您还我一个清白。” 一开始,李光北对陈东其人并没有那么信任——人在江湖这么多年,见过了多少明枪暗箭,李光北早就养成出了极度警觉的性格,对什么人都不会轻易相信,凡事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泄露任何一点消息。他之前之所以会告诉沈严那些,一方面是对沈严帮忙抓住杀害他妹夫真凶的回报,但更重要的是因为沈严经受住了他的考验——从当初赵刚的案子到他妹夫冯建民的事情,沈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恪守原则,即使对自己恨之入骨,也还能够秉公办事,这才让他对沈严高看一眼。可即使如此,他也只是泄露了一点点,多一分都不肯说。对于陈东,他也没打算破例。 如果你们够聪明,就应该能自己查得出来——李光北甚至这样恶毒地在内心吐槽。 事实证明,陈东与沈严一样没有令他失望。没过几天,他就听说陈东开始调查姜建东与魏远。然而,还没等李光北笑出来时,他就又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陈东被人投诉而被内部停职,还险些遭人毒手! 当李光北听说陈东出车祸的时候,他立刻带人赶到了医院。 陈东当时正在急诊室,他手臂和腿部都有明显的擦伤,但并不严重。看到李光北出现,他还吃了一惊。 “你怎么会来?” “听说你出事了,正好我就在附近,就过来看看。”李光北看着陈东的胳膊,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被车刮了一下而已,不严重,估计那司机是喝多了。”陈东回答得轻描淡写。 李光北明白,事情肯定没有陈东说得那么简单。果然,手下很快就将情况打听清楚,当日陈东因为加班,很晚才回家。他刚从车上下来,一辆早就等在那里的黑色轿车就冲着他冲了过来,手下看过现场的车辙,完全没有踩刹车的迹象,显然是想要夺命。 听到这消息的那一刻,李光北怒火直冲脑门,那种自己人被欺负强烈怒意令他恨不得将魏远扒皮拆骨。而他却并没想过,其实陈东根本算不上是他的“自己人”…… 但是,李光北就是这么将陈东划进了自己的庇护范围,他一方面安排手下暗中保护陈东,另一方面开始加紧对魏远方面的复仇。正好这时夏雨那边又来了消息,魏远过两天很可能又有货入港。 于是,李光北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陈东。 当时,陈东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谨慎地问:“你确定?” “我保证。” 陈东当时并没有明确表态,不过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其实李光北当时也在码头边安排了人手,如果陈东不动手的话,他也会让人把这事儿捅出去。但他不能否认,当他知道陈东去了时,他心中真的很开心。 那是一种被人信任的满足。 之后两人的交流多了起来,虽然联络的主要原因还是为了案子,但多多少少也会夹杂了一些无关的琐事。李光北的私人手机号很少泄露给外人,就连沈严他也没有告诉,陈东是唯一的例外;李光北平日保镖绝不离身,即使回家也会让人在外留守,可是他却很放心地独自上陈东的车,跟他去吃饭或是做别的事情。 ——就是会信任。 李光北当然让人查过陈东的过去,包括他之前那次失败的婚姻,包括他当年警校的过往。当他听说陈曦的事情的时候,李光北瞬间领悟了陈东对沈严那么关照的原因。 代偿心理,是么? 好,既然你想把人当闺女,那么自己也不介意做次长辈,演一把好家长的角色。 偶尔,李光北也会想,自己对陈东究竟是种什么心理——欣赏?好像不止;爱,似乎又还没到。总之他喜欢和陈东在一起时的感觉,放松却又平等。自己威名远播,所有人对着他就算不是战战兢兢也会加十二分小心,虽然很多时候李光北确实希望别人这样,可在某些时候,他也希望能有些人能让他不用那么端着,能够放松地与之相处。而陈东恰好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人从没在意过他的身份,既没把他当什么大款,也没把他当黑帮老大,仿佛就是一个普通朋友,两人偶尔聊聊天,闲话家常。更可贵的是,陈东虽然身在检察院,为人却并不迂腐,对自己一些略带邪性的行为并不反感。想来还是见得多了,知道有很多事很难黑白分明,所以才会如此通达。 呵呵,还真是难得。 “对了,”陈东的话语打断了李光北的走神。“现在魏远这伙人都被抓住了,你安排在我身边的那些保镖可以撤了吧?” “嗯?你知道?” 陈东瞥了一眼李光北——大概是明白对方是好心,所以才没有给人一对白眼——他收回目光,淡淡地说:“让他们都撤了吧,我不习惯总被人跟着。” “嗯,好。” 反正现在最大的对头不在了,其他略微会察言观色点的,也该知道这人跟自己有交情,不会胡来的。撤了就撤了,那也自己也更方便。李光北相信,他和陈东的关系不会因为案子的完结而结束—— 说不定,才刚刚开始。 【睿嘉番外】双面人生 当代社会,我们每个人都在带着面具生活——父母面前的孝顺子女,上司眼中的勤恳下属……在不同的场合,扮演着不同的角色。然而,一个人面具下的真实模样,却很少有人能够看到。我们太过小心翼翼,除非确定安全,绝不会会对别人展现真实的自己。 所以,那个能看到你另一面的人,他对于你来说,一定是个特别的存在。 【上】 ——在法证组的所有人的眼中,李嘉宇是个性格随和、循规蹈矩的好男人。 蒋睿恒最初也是这样认为。 所以,他对李嘉宇的第一印象很差。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那时蒋睿恒还在北京工作,当时他刚刚跟家里出柜,古板且固执的父亲坚决不肯接受自己儿子喜欢男人的事实,以各种手段逼着他相亲结婚,蒋睿恒与父亲几次沟通都没有结果,父子闹得十分不快。一次大吵后,蒋睿恒一怒之下,索性直接拎着包出了家门。 蒋睿恒搬进了警局的宿舍,对父亲是眼不见心不烦。而在他搬进宿舍的第三天,领导来任务,让他去火车站接S市公安局过来协助办案的两位同事。 蒋睿恒到火车站的时候还早,看看时间,父亲应该出门遛弯儿去了,。所以他往家打了个电话,想和母亲说说话。但他没想到这天父亲竟然在家,老爷子依旧怒火旺盛,当蒋母劝儿子回家的时候,蒋父的斥骂声透过听筒清楚地传了过来。 “他爱走就走!他要是不听我的话结婚,就别给我回家!” 满含怒意的咒骂声落在耳中,如刀子一般剜心刺骨。蒋睿恒气愤地挂掉电话,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听话听话!你这辈子永远让我听你的话!!难道就为了你所谓的面子,你就要让你儿子违心娶个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吗??!! 分卷阅读180 …… 就是在这样的愤怒中,蒋睿恒第一次见到了李嘉宇。 那天李嘉宇穿着一件干净的T恤衫,下面是深色长裤,配上一张干净温和的脸,一看就是一个好脾气的男人。蒋睿恒正在气头上,看到这样的乖乖男,顿时更加气不顺。尤其当看到李嘉宇还打电话跟父母报平安的时候,他更是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强烈的鄙视。 “哟,想不到你这么大了,还要跟你爸妈报平安啊。”蒋睿恒笑着说。他这话本应是句玩笑,可是大概是说话人心情太不爽,所以那话中还是透出一些酸酸的味道。 李嘉宇抬眼看了蒋睿恒一眼,眼神中带着点疑惑。但他还是客气地回答:“老人家总不放心,打个电话他们能安心点儿。” “我们嘉宇啊可是个好男人,对父母可好了。”跟李嘉宇一同来的同事倒是没有发现蒋睿恒的不对,笑呵呵地开口。 ——呵,果然是乖乖男。蒋睿恒心中冷笑。 李嘉宇和另一位姓刘的警官到北京是来协助处理一桩杀人案的。前不久在北京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一位二十多岁的男性被杀,尸体在一个商业区旁边的一条僻静小巷中被发现。北京警方调查后发现这名死者是S市人,于是便联络了S市公安局。S市公安局便派了李嘉宇他们两人到北京来帮忙协助调查。 “死者王硕,22岁,是S市建筑大学的一名学生。我们询问过王硕的同学,他们说王硕和他们说过要来北京,据说是去看自己的同学,但是他室友都不知道他是来看什么人。我们查看了他的电脑聊天记录,也没有看到他与任何人约定见面的消息。”李嘉宇介绍说。“为了方便你们调查,我们把王硕的笔记本电脑也带过来了。” 北京负责刑侦技术的同事接过了电脑,开始检查起来,蒋睿恒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看热闹。结果,当看到王硕网页浏览记录的时候,蒋睿恒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咦?” “嗯?咋啦?”同事不解地回头问蒋睿恒。 一旁的李嘉宇也注意到了蒋睿恒的变化,也问道:“有什么发现么?” 蒋睿恒盯着那些网址看了一会儿,突然又笑着直起身子:“没,刚才看错了。” “切,什么眼神儿啊你,我还以为你发现什么了呢。”同事笑骂。 蒋睿恒无所谓地笑笑,又恢复了刚才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然而他却感觉到有股视线似乎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蒋睿恒迅速转眼,正好对上了李嘉宇的眼睛。 ?! 李嘉宇似乎没想到蒋睿恒会突然转头,他对着蒋睿恒笑了笑,转开了目光。 莫名其妙。蒋睿恒在心中暗暗嘲讽——偷偷盯着别人看,难道是看我长得太帅了不成?! 案情分析会很快结束,众人都各自忙开。蒋睿恒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打开电脑,输入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网址。当看到网页上的内容的时候,他露出了满意微笑。 果然如此。 那么,自己大概能猜出来,那人是在什么地方出事的了。 就在蒋睿恒打定注意晚上去探探虚实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请进。” 没想到,进来的人竟是李嘉宇。 “是你?”蒋睿恒有些错愕:“找我有事?” “嗯。”李嘉宇点点头:“蒋法医,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一贯的温和有礼的语气。 “什么事?” “刚才,你是不是在王硕的电脑里发现了什么线索?” ?! 蒋睿恒吃了一惊,自己连同事都骗过去了,这李嘉宇怎么会看出来?! 蒋睿恒不动声色地笑笑,挑眉问:“何以见得?” “你刚才看那些网址的时候,明显是发现了什么。”李嘉宇认真地说:“那些网站我们都查过,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我想知道是不是我们遗漏了什么地方。” “你们的确是漏了一些东西。” “是什么?” “抱歉,这个我不能说。” “你……”李嘉宇似乎没想到蒋睿恒会这么生硬的拒绝,一时没有说出话来。蒋睿恒看着李嘉宇吃惊又吃瘪的模样,有种变态的开心。 看着蒋睿恒故意卖关子的模样,李嘉宇本来温和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蒋法医,我想问问,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么?”这次,李嘉宇的语气冷了许多。。 “怎么会,我们才刚认识。” “可是我怎么觉得蒋法医你的态度不那么友好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嘉宇双眼直视蒋睿恒,一贯温和的双眸中透出隐隐的怒意:“从火车站开始,蒋法医你跟我说话就一直是这种爱答不理的样子,我自问我没做什么让你蒋法医不高兴的事情吧?!你不愿意跟我说话也行,可是现在咱们是在说工作,是人命案子,我们大老远地跑过来给你们送证物,为的是可以早日破案,还死者一个公道。可现在你明明发现了线索却不对任何人说,你这么做合适吗?!我不知道蒋法医你平时工作是什么样子,可是我希望你可以有点专业的态度!” 乖乖不得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啊!扪心自问,人家确实没惹到自己,是自己故意把人家当成假想敌还在这儿冷嘲热讽的。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错误,再开口时,蒋睿恒的态度比之前端正了许多。 “抱歉李警官,我这个人平时散漫惯了,有时候说话是容易让别人误会,其实我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至于案子,我是发现了一些东西,不过我现在还不能确定,需要先确认一下。” “你发现了什么?” “这个,恕我不方便告诉你。” 听到蒋睿恒拒绝,李嘉宇刚刚下去的怒意又上来了几分。但这次蒋睿恒的态度比刚才认真许多,或许真的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吧。于是李嘉宇让步道:“既然你不方便对我说,告诉你们赵队长也行,我看……” “抱歉,这事儿也不能告诉赵队长。” “那是为什么?!” “我有我的原因,总之我会去确认一下,如果真的有线索了我会告诉给赵队长的。抱歉,五点了,我该下班了。”蒋睿恒看看手表,对李嘉宇下逐客令。 李嘉宇盯着蒋睿恒足足30秒,见对方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生气地离开了房间。 自己把话说得那么不客气,蒋睿恒以为李嘉宇应该知难而退了。所以晚间,当他发现李嘉宇一直在偷偷跟踪他时,他真是又惊又怒。 “李嘉宇,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在侵犯我的隐私?!你应该懂法的吧?!” “你告诉我你去哪儿,我就不跟着你。”李嘉宇回答得毫无愧色。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死者就是在这附近被杀的,你现在就这么一个人去找线索,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蒋睿恒被李嘉宇的一番斥责弄得一愣——这人是在 担心怕自己出事?…… 蒋睿恒有些错愕地看着李嘉宇——此刻的李嘉宇与自己站得 分卷阅读181 很近,说话时气息都会喷到自己的脸上。近处观察,李嘉宇其实长得很不错,微圆的脸型,白皙的皮肤,黑亮的眼睛。他平时给人感觉很和气,可真生起气来,竟也很有几分气势。 很性感…… 蒋睿恒被自己脑中突然闪过的念头吓了一跳,他连忙收敛心神,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你放心,我要去的地方不危险,不会出事的。” “既然不危险,你干嘛不告诉我你去哪儿?”李嘉宇依旧不依不饶。 “你!……”蒋睿恒被李嘉宇的执拗逼得没办法,索性心一横:“我要去的是个Gay Bar,你也要跟着去吗?!” 听到Gay Bar一词,李嘉宇脸色变了变,他顿了一会儿,接着问:“你从哪儿看到跟Gay Bar有关的消息的?” “王硕的浏览记录,那其中有个网址,表面看是错误的,但只要把里面的数字去掉,就是那个Gay Bar的主页,这是他们发网址的常见手段。”蒋睿恒既然说了,也就不怕多说些:“而且我没记错的话,那个Gay Bar在王硕出事当天办过party,王硕说不定就是去参加那个party去了。” 李嘉宇听完皱眉:“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你觉得呢?”蒋睿恒挑眉看着他。 李嘉宇眨了眨眼睛,终于反应过来:“你!……” 蒋睿恒大方地回视对方——他没有跟同事提起过自己的性向,但他却这么直接地告诉了李嘉宇,反正这人跟自己没什么交集,办完案子他就回S市了,也影响不到什么。而且,在蒋睿恒内心,他很想看看李嘉宇知道后会作何反应。 李嘉宇盯着蒋睿恒看了好一阵子,就在蒋睿恒以为这人会尴尬得转头就走的时候,李嘉宇竟开口,给了蒋睿恒一个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答案。 “原来你是gay啊。” 诶?! 李嘉宇的口气稀松平常,仿佛自己刚刚说的和“我是属鼠的”这种话没什么差别。 没看到预料中的惊奇或尴尬,蒋睿恒自己反倒有点不知怎么反应了,他呆呆地问:“你不觉得奇怪?……” “不过就是喜欢男人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李嘉宇白了蒋睿恒一眼。 !! 蒋睿恒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自己居然被人鄙视了!! 平生第一次对外人出柜,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种反应,蒋睿恒真是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应对了。不过李嘉宇并没有给他时间去多想,他迅速地回归正题:“所以,你是要去那Gay Bar打探消息?” “嗯。”蒋睿恒机械地回答。 “我跟你一起去。” “嗯……”蒋睿恒开了口才反应过来,连忙迅速改口:“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当然因为你不是gay!” 听到这话,李嘉宇突然露出一个略带深意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gay?” “什么?”乍一听这话,蒋睿恒差点惊到——难道他也是?!…… 不过,当看到李嘉宇的表情时,他又迅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真是的,竟差点被他骗了。还真以为“天下大同”啊?蒋睿恒在心中嘲笑自己。他对李嘉宇摆摆手:“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没错,但看脸是看不出来你是不是,不过进到里面可就不一样了,你只要进去,就表明你是喜欢男人的,就会有人来跟你搭讪,甚至会对你动手动脚。你不喜欢男人,一定会露出破绽。如果被人发现你是装gay的话会很麻烦的,还是我自己进去吧。” 面对蒋睿恒如此诚恳且善意的提醒,李嘉宇却似乎并不领情,他单手插兜,轻挑一边嘴角:“放心,这点演技我还是有的。” 说完,他走上前,抬起右手,放在蒋睿恒肩头,然后手臂向下,划过蒋睿恒的胸口和腹肌…… 蒋睿恒被李嘉宇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吓了一跳,僵直着身体,忘记了反应。 李嘉宇只是轻扫了一下便收了手,他抬起眼,对蒋睿恒挑逗般地轻眨一下。 !! 蒋睿恒只觉一股电流瞬间窜过脊背,整个身体瞬间绷紧。 蒋睿恒的反应似乎并不出乎某人的预料,李嘉宇对着蒋睿恒微微一笑,趁着对方还在发呆的空挡,径自走进了酒吧。 蒋睿恒呆呆地看着李嘉宇走进酒吧的背影,大脑还停留在李嘉宇刚刚带给自己的震惊中。胸前被触摸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指尖划过的感觉,酥酥麻麻。其实李嘉宇刚才的动作并不色情,但那种若即若离的状态却更具挑逗感,蒋睿恒差点当场就起了生理反应…… 这个李嘉宇,到底是何许人也?!…… 不好! 蒋睿恒突然才注意到,在自己刚刚愣神的时候,李嘉宇已经进去了!好歹人家也是客,如果他真在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于公于私自己都难逃其咎。思及此处,蒋睿恒立刻抬腿,迅速跑进了酒吧。 一走进酒吧,震耳的音乐声便直冲耳膜,舞池中有不少男人,正在肆意地挥洒着荷尔蒙。蒋睿恒扫视四周,很快便在卡座区找到了李嘉宇的身影。此刻他正拿着一瓶啤酒,和一个20出头的年轻男人在聊着什么,那男长相阴柔,穿着一件艳丽花衣服,透出一股风尘味儿。只见李嘉宇凑近那男人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那男人一下子笑了出来,他靠近李嘉宇说了几句话,然后放下酒瓶起身向舞池走去。临进入舞池前,他还回过头来对着李嘉宇挑眉笑笑,那模样似乎像在问李嘉宇有没有胆子。 李嘉宇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咬牙,也放下酒瓶,进入了舞池。 本来蒋睿恒以为,像李嘉宇这种乖乖男应该是根本不会跳舞的,但让他大吃一惊的是,李嘉宇的舞技竟一点儿不差。与他身旁那位水蛇一般的乱扭不同,李嘉宇举手投足颇有架势,几个街舞动作跳得既漂亮又性感。他本就长得不错,这舞又跳得这么漂亮,立刻就将附近男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于是,立刻就有人贴了过来。不过李嘉宇并没有应付别人的意思,始终围着那个男的,这一举动极大地满足了那人的虚荣心,只见那个男的笑得更为妖娆,扭得也更加开心。不过,虽然李嘉宇不理别人,别人可不会这么放过他,蒋睿恒看到不少男人凑到李嘉宇身边,借机摸摸腰蹭蹭屁股,即使是在如此摇晃昏暗的灯光下,蒋睿恒也能看出李嘉宇的一张俊脸早已憋红,简直就是在强压怒意。 蒋睿恒看得好笑,这样都能忍? 然而,李嘉宇却颇有一股倔劲儿,虽然极度不爽,却始终没有离开舞池。蒋睿恒见状不忍,正准备过去把这个家伙拉出来的时候,却见那个男人停了下来。只见那人走到李嘉宇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李嘉宇瞬间停住动作,他面容严肃地问了那男人一句什么,那人轻轻点头笑笑,表示确认。 然后,那男人微笑转头,突然向蒋睿恒这边看了过来。蒋睿 分卷阅读182 恒没想到会被发现,仓皇之下想掩饰却已来不及。李嘉宇也看到了蒋睿恒,一时表情竟似乎有些错杂。那男人轻轻笑了笑,对李嘉宇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便离开舞池,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帅哥,那是你家小受吧?赶快领回去吧。告诉他,下回想打听消息不要紧,就是别再装攻了,”那男人抿嘴:“太不像。” 蒋睿恒也差点破功,他忍住笑,尽可能正经地点点头。那男人回头又看了李嘉宇一眼,然后才满意地笑着离开。 任务完成,李嘉宇立刻就离开了酒吧。他板着脸死命快走,连走了两条街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蒋睿恒知道这家伙心里不爽,于是也没阻拦,只是快步跟在他身后,由着他去发泄。 大概走了快半个小时,李嘉宇突然停下了脚步。蒋睿恒没防备,差点撞到他身上。 “刚才兔子说,王硕那天晚上确实去过酒吧,而且还没多一会儿就勾搭上了一个小白脸。两人在酒吧聊了一个多小时后就出去了,估计是去开房去了。据那兔子说,那小白脸之前有个相好的,似乎是道上的,绰号叫大飞,听说是个很暴力的家伙。那天后来大飞也去了酒吧,听说他相好的跟别人走了之后立刻就来气了,跟着就追了出去。那天之后大飞和小白脸都没在酒吧再出现过。你可以让你们的人去查查。” 李嘉宇连珠炮似的说完,立刻抬脚又走,刚走了两步又再次转过头来。 “还有,今天晚上的事不许跟别人说!我不管你怎么编,总之不许带上我!!” 说完,李嘉宇转回身去,快步离开。 看着那人被气得一倔一倔的背影,蒋睿恒终于忍不住小了出来。 李嘉宇的色相到底没有白牺牲,北京警方很快就将大飞锁定为犯罪嫌疑人。三天后,警方在郊区抓到了大飞,经过审讯,大飞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原来当日他发现自己的人被王硕勾走之后,立刻循迹追了出去,正好堵到了准备去开房的两人。大飞顿时火起,加上之前这人又喝了酒磕了药,一时热血上头,竟掏出刀子冲上去对着王硕连捅了十来刀……大飞之后感到事情不妙,立刻便收拾东西跑路,但不想还是被警方给抓到…… 案子顺利告破。 李嘉宇回S市的前一天晚上,蒋睿恒约他去酒吧喝酒。 两人这次找了个格调比较高的清吧。李嘉宇开始还有点戒备(大概是之前受的刺激太大),酒过三巡之后,两人的话才慢慢多了起来。蒋睿恒便借机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以前真的去过gay吧?” “嗯。”李嘉宇点点头。 “什么时候?” “念书的时候。那时候跟大学几个哥们研究同性恋人群滥用药品情况,正好我们组里有一个同学是gay,我们就跟着他去过两次。” “那他自己去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带你去?” 听到这个问题,李嘉宇的身子竟突然顿了一下。蒋睿恒不解地望向他,李嘉宇这才有些别扭地开口:“因为我比较会跳舞……” “就这样?……”蒋睿恒总觉得李嘉宇似乎没说真话。 “还有……”李嘉宇挣扎了一会儿,终于一咬牙吐露实情:“因为我那同学是个1,而那里面玩得最凶的那几个也是1,所以他混不进去……” 蒋睿恒花了三秒钟才明白过来,“噗”地一下子笑了出来。 李嘉宇的眼刀立刻飞了过来。 “抱歉抱歉,”蒋睿恒极力克制,但还是忍不住再次笑了出来。也是,李嘉宇这人长得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很是乖巧,可偏偏他跳起舞来却又非常性感,偶尔再来挑逗那么一小下,真是能勾死人。这样的0几乎是所有小1梦寐以求的对象,蒋睿恒可以想象,李嘉宇当时在酒吧里会如何所向无敌。可看李嘉宇那气呼呼的模样,显然对人家认为他是0而耿耿于怀。蒋睿恒想起,那天在酒吧,那个男妓也说过类似的话。难道说李嘉宇那天那么不爽,不仅仅是因为被人家揩油,还因为人家认为他是0?…… 蒋睿恒忍不住再次笑了出来,他拍拍李嘉宇,安慰道:“好啦,你又不真的是gay,1和0有什么区别?” 李嘉宇白了蒋睿恒一眼,没有说话,拎起酒瓶子又喝了一大口。 “对了,你的舞跳得不错,练过?” “大学的时候学过点儿,后来学习忙了,就没再去。” “真的啊?难怪你跳得那么好。”蒋睿恒赞叹。他笑了一下,说:“诶说真的,我开始觉得你应该是那种特古板、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的好学生呢。” “所以你一开始才对我那么看不上眼? 蒋睿恒被戳穿,倒也没否认,他笑笑接着说:“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对gay竟然一点儿抵触情绪都没有。你那天在酒吧那模样,说真是gay都有人信。” 说到这个,李嘉宇笑了笑:“我最喜欢的男演员是张国荣,他的我看过5遍。” “真的?我还以为你这种人不会追星呢!” “嘿我说,你是凭什么对我有这么多‘想当然’的?!……” 如果说,在这一周的工作中蒋睿恒已经看到了李嘉宇在工作上的严谨与主动的话,那么这一晚,蒋睿恒则是见识到了生活中的李嘉宇,这个李嘉宇不再像工作时那般刻板规矩,这个李嘉宇会追星,会跳舞,会生气、会挑逗……这两面间反差如此巨大,既震人,也迷人…… 两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就在这一番“酒后吐真言”中告一段落,当时蒋睿恒并没有想过这个人会对自己未来的产生多么大的影响。不过,当一个月以后,局里说要借调一名法医到S市的时候,蒋睿恒却非常痛快地报了名。原因有三:第一,他听说S市要搞一个更高规格的专业化刑侦机构(即法证组),这种拓荒的行动对他蒋睿恒的脾胃;第二,他和父亲的关系已经恶劣到完全无法挽回的地步,这时候换个城市也是双方避开的好方法;第三…… ——法证啊,那个李嘉宇也应该会在的,对吧? 【下】 ——在李嘉宇最初的印象里,蒋睿恒是一个游戏人间的享乐派。 他第一次认识蒋睿恒,是在出差去北京的时候。那时候,蒋睿恒也不知是在什么地方碰到了什么不爽的事情精神病发作,一见面就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直到被自己戳穿才有所收敛;这人观察力敏锐,可是却不愿和同事分享,虽然李嘉宇后来也知道他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可是他还是对这人印象好不起来。而且,这位蒋大法医似乎对吃喝玩乐特别的热衷,在北京那几天,李嘉宇注意到这人是一天换一套衣服,从没重样过;更不要说这人下班后还会去泡吧…… 所以,“情绪化、任性、会玩乐”就是李嘉宇对蒋睿恒的第一印象。 那个时候,他没有想到,蒋睿恒会在他之后的生命中占据那么重要的分量。 然而, 分卷阅读183 世事的发展有时就是这么戏剧性。一个半月后,他居然会在S市公安局再见到蒋睿恒。 “听说你们这里要建专业的法证办公室,我是过来帮忙助阵的。”蒋睿恒笑笑,腔调中依旧带着几分随性。 “法证组”是S市公安局新成立的一个部门。以往的刑侦技术都是归在刑警大队之下,就是刑警队中的技术员,而这一次则是要将刑侦人员从刑警队中分离出来,单独成立一个部门。这样的变化不是简单的名称或编制上的改变,分离之后的法证组在地位上几乎与刑警队并肩,在对案件的侦查处理上有了更大的话语权;而且,法证组的成员也将逐渐由刑警向科研型人才转变,他们不仅要负责S市刑事案件的证物处理,还要建立起一系列的刑侦数据库——包括指纹数据库、枪支弹药数据库、面部分析数据库、甚至是DNA数据库。如果这些真的建立起来,那么它将成为中国北方乃至全国的刑事侦查技术中心。 要建设这样一个规模化的刑侦技术中心,仅凭S市原来的刑侦人员显然是不够的。虽然S市公安局已经招聘一些专业对口的大学生,可是他们毕竟经验不足,很多事情还需要一些有经验的人士来做,所以,S市公安局从其他各地临时借调了一些专家,负责参与法证组的初建和新人的指导培训,而蒋睿恒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当听说法医方面来的专家是蒋睿恒时,李嘉宇当时就是一皱眉。在北京合作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就蒋睿恒那自由散漫的样子,也能带学生? 然而,蒋睿恒的表现却比他想得要好。他不仅对所带的两个实习法医倾囊相授,而且还针对法医职业的特点,对法证组正在建立的几个数据库提出了几个有针对性且可操作的建议,这对于处于摸索期的法证组来说简直可以说是雪中送炭。不过,工作之外,这个人的毛病还是没变,比如说他还是那么在意衣着,还是那么喜欢泡吧——而且,还总是拉着李嘉宇。 “我在这儿就只认识你,你不陪我谁陪我?再说,我是为了你才来S市的好不好?” 蒋睿恒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李嘉宇着实吓了一跳,可当他看到蒋睿恒那偷笑的表情的时候他才明白,蒋睿恒只是在逗他。 “蒋睿恒你丫可不可以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不知道容易产生误会的啊?!”李嘉宇怒。 “诶我哪里开玩笑了?我说‘为了你来’是因为我看过你工作,知道你是个很好的警察,所以听说你们想搞研究室我才过来帮忙的,这能产生什么误会?”蒋睿恒说着凑到李嘉宇身边,眨着眼笑问:“诶,你误会什么了?” “你?!”李嘉宇气得瞪眼——这人摆明了是明知故问!可是,自己也不能说‘我误会你喜欢我’吧?那岂不是更会被这家伙嘲笑? 在李嘉宇还没想到该怎么还嘴的时候,蒋睿恒却收起了刚才的玩笑,换上了比较正经的表情:“你放心,我虽然是喜欢男人,可也不是看见一个就爱一个。我现在只是想找个人陪我吃吃饭喝喝酒放松一下而已,这几天我可真是累坏了。你也知道我在你们这儿也不认识别人,我不找你还能找谁?你不想跟我去,不会是因为我是gay吧?” “当然不是!”李嘉宇不假思索地立刻反驳。 “你要是真觉得不舒服我也能理解,直说没关系。” 说这句话的时候,蒋睿恒的笑容比先前淡了许多,似乎还有些勉强的味道。看到他这副模样,李嘉宇莫名地觉得有些心疼——这人是之前遭受过类似的歧视么?李嘉宇知道这种可能性绝对不小,毕竟同性恋是绝对的少数派,而中国又是这样一个保守的国家。回想起自己大学时的那个同性恋同学,李嘉宇还记得那人是怎样的小心孤僻,敏感多疑。那恐怕都是在现实中受伤后而形成的自我保护机制吧?…… 李嘉宇的一腔怒火化为了淡淡的心疼,他妥协地开口:“说吧,你打算去哪?……” 两人就这么成了饭友兼酒搭子。蒋睿恒这人实在爱玩,每周至少有两天会去泡吧。李嘉宇开始还陪着,后来有一次实在看不下去,便开口劝他收敛一些。没想到蒋睿恒的回答却只是不以为然的一笑。 “李嘉宇,我问你,”蒋睿恒放下酒瓶,看着李嘉宇说:“如果有gay向你示爱的话,你会怎么样?” “我?”李嘉宇意外:“说你呢,干嘛扯到我身上?再说,我又不喜欢男人。” “做个假设嘛!你连gay吧都去过了,别告诉我没人跟你求爱过。”蒋睿恒不依不饶。 “他们?”李嘉宇忍不住笑了:“他们那哪里是示爱啊?那是求欢好不好?” “你看,就是这样。”蒋睿恒做出一个“不出所料”的表情,说道:“在许多人眼里,gay和滥交几乎就是同义词。也是,大部分也确实都这样。男人么,本来就不是什么长情的动物,喜欢了就想上是男人的本能。如果另一方是个女的或许还能好点儿;两都是男的,那可就肆无忌惮了……在我们这圈子里,大家都不敢说天长地久——压力太大了,爹妈的,旁人的,每个人都跟你说结婚吧结婚吧,我是为你好,呵……”说到这里,蒋睿恒露出嘲讽的一笑。“有的人受不了了,就妥协了;或者你不妥协,可是你的那位却妥协了……总之,无论是谈了多少年的一对,一方突然就退出去结婚的事情我们见得太多太多了。所以现在大家都学乖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管你谁是谁……” 蒋睿恒说着,又大大喝了一口酒。 看着蒋睿恒那自嘲般的笑容,李嘉宇没有再说话。蒋睿恒这番话似乎说得颇有感触,难道他之前受过类似的情伤,所以现在才这样生活么?…… “那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了?”过了一会儿,李嘉宇才再次开口:“总会有人想好好过日子的吧?” “呵呵,也许吧。”蒋睿恒的眼神中似乎也流露出了一丝向往,但那表情转瞬即逝:“行了不说这些了,干!……” 那天,酒量一向很好的蒋睿恒喝了个酩酊大醉。李嘉宇将他送回住处的时候,这人已是人事不知。 李嘉宇把蒋睿恒弄到床上,又拧了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蒋睿恒嘴里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眉宇间似有隐隐的痛苦。李嘉宇看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人,其实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没心啊…… 六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在各方人员的共同努力下,S市法证组的建设终于初具规模。各位借调人员开始逐渐功成身退,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S市原来的法医打算辞职。 S市公安局的法医姓刘,是一位40多岁的中年人。几个月前,刘法医的老父亲突发脑血栓,住进了医院。老两口本就住在外地,而且刘母的身体也不好,老两口的日常生活很成问题。刘法医之前一直两地之 分卷阅读184 间来回奔波,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最终,刘法医跟局里表示,希望可以调回老家照顾父母。局里领导了解他的情况,对他的做法也表示理解和支持。然而一个问题立刻就摆上了台面,那就是这个法医的空缺该怎么办。S市好歹也是一个人口几百万的大城市,每年发生的刑事案件也不算少,法医是不可或缺的。虽然警局今年新招了两个实习法医,可那两人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缺乏实际工作经验,根本无法独当一面。更何况现在法证组成立,法医的工作恐怕比以前还要重要许多,没有个经验丰富的人坐镇绝对不行。 为今之计,只能从外面调人过来了。 然而,调谁呢?专业的法医人员本就不多,有些经验的都已是当地的中坚力量了,谁会愿意放下原来的工作,到一个全新的地方来呢? 身为法证组的一员,李嘉宇这几天也在考虑法医的事情。其实他心里有一个人选,那就是蒋睿恒。一起工作了半年的时间,蒋睿恒的专业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而且这人参与了法证组的建立,与周围的同事也已基本混熟,可以说是最佳的人选。但问题是,蒋睿恒会愿意留下来么?北京是中国首都,其各个方面的条件S市都无法与之相比,更何况蒋睿恒父母也在那里,有什么理由能够说服蒋睿恒留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程晋松找到了李嘉宇,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李嘉宇觉得蒋睿恒这人怎么样。 “晋哥你也想让他留下?……” 程晋松点点头:“局里和我都很看好他。我前两天跟他说过这件事,不过他说他要考虑一下,暂时还没给我准信儿。你跟他比较熟,能不能帮我探探他的口风?他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我也可以跟局里商量。” 李嘉宇想想,点了点头:“好,我试试。” 当天晚上,李嘉宇约了蒋睿恒一起吃饭。在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李嘉宇便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我和晋哥都觉得你很合适,希望你能留下来。晋哥说你说要考虑一下,怎么样,现在考虑得如何了?”李嘉宇问。 蒋睿恒摇晃着酒杯,轻笑着说:“我还没太想好。” “哪方面没想好?”李嘉宇追问:“是待遇方面,还是你家……” “不,那两个方面不是问题。我现在欠缺的是一个答案……”蒋睿恒慢悠悠地说。 “什么答案?” 蒋睿恒抬眼看了李嘉宇一眼。 李嘉宇心头蓦然一跳。蒋睿恒眼神中有些与平时完全不同的东西,李嘉宇心中一惊,立刻转开了眼。 蒋睿恒注意到了李嘉宇眼中的闪躲,他低下眼,看着面前的酒杯,一抹笑容淡然感伤。 话题很快被转开,两人东拉西扯地闲聊着,刚才那诡异的一瞬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临走前,李嘉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工作那事儿,我希望你还是能仔细考虑一下。” 听到这句话,蒋睿恒停下了脚步。 “李嘉宇,我问你个事儿,”蒋睿恒注视着李嘉宇,说:“如果真有个男人喜欢上你了,不是一夜情那种的,你会怎么办?” “我……”李嘉宇没想到蒋睿恒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一下子怔住。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应该是立刻拒绝的。然而就是这么奇怪的,在开口的那一刻,李嘉宇竟然莫名地犹豫了一下……在那之后的日子中李嘉宇曾经无数次地思考,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犹豫,是因为不想伤害他的自尊,还是自己对那个问题真的不那么确定?…… ——不管后来李嘉宇有没有找到答案,反正在当时的那一刹那,他就是犹豫了那么一下。而蒋睿恒也没给他更多的时间去纠结,那人大笑着拍了他一下:“喂,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不用这么认真思考的!” “你!”李嘉宇的犹豫立刻变成了怒火熊熊。如果说刚才他还以为蒋睿恒是不是在对自己表白的 ,那么此刻,他真的开始怀疑蒋睿恒只是在逗自己玩了。 “你少开点儿这种玩笑不行吗?!”李嘉宇怒斥。 “行行行,好好好……”蒋睿恒敷衍地应付两句,微笑着说:“调工作的事儿我再想想,想好了我会和你们领导说的……” 虽然蒋睿恒那句话说得很像个玩笑,然而当天晚上李嘉宇还是小小地失眠了一下。他不知道蒋睿恒说那句话时究竟是有几分真心,他更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回答。答应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拒绝的话李嘉宇也总觉得说不太出口……你个蒋睿恒,你留不留与我何干?干嘛要问我这种问题,弄得好像是我不想让你留下来似的?!就算你喜欢我又怎么样,难道我就该也喜欢你吗?!…… 带着对蒋睿恒的种种抱怨,李嘉宇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因为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所以第二天李嘉宇是顶着熊猫眼去上班的。结果他刚到单位,程晋松就兴冲冲地告诉他,蒋睿恒决定留下来了。 “他真的决定了?!……”李嘉宇很惊讶。这人昨天不是还说要考虑考虑么? “是,他今天早上跟我说的。”程晋松笑得很开心,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是啊,那还真是挺好的……”李嘉宇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心中却一团疑惑:蒋睿恒为何会在一夜之间下定了决心?是因为昨天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可是,自己也没答应他啊?…… 看到李嘉宇迟疑的模样,程晋松笑了笑:“其实,他刚才和我谈了一下……” 李嘉宇抬头——程晋松的语气,明显是有话要说。 程晋松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又笑了出来:“算了,这事儿迟早也瞒不了你。是这样,刚刚蒋睿恒找到我,告诉我他是同性恋,他说只要我们不介意和这样的他做同事,他就同意留下来。” “什么?!”李嘉宇大吃一惊:“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程晋松点点头,看到李嘉宇如此吃惊的表情,有些谨慎地问:“嘉宇,你不是介意吧?……” 李嘉宇缓过神来,摇摇头:“哦不,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到……” “我想也是。”听到李嘉宇这么说,程晋松也放松许多:“睿恒这个人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太在意,骨子里还是挺有一股劲儿的。他刚才跟我说他先把话说明白,免得将来因为这事儿影响工作。其实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是人家的私事,对我们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影响,更何况睿恒这人看起来挺正常的,他不说的话我还真没看出来他喜欢男人……” 程晋松后面说的话,李嘉宇全都没有听清。他的此刻大脑已经被完全被蒋睿恒大胆的举动给弄到一片空白——这人就这么跟同事出柜了?为什么?他的这番举动,跟他昨天问自己的那个问题究竟有没有关系?…… 整整一个上午,李嘉宇一直坐立不安,到了下午,他终于决定去找蒋睿恒问个清楚。 法医办公室中,蒋睿恒正在整理东西。看到李嘉宇进来,他笑了笑:“找我 分卷阅读185 有事?” “嗯……”李嘉宇顿了一下说:“我知道你决定留下了。” “哦,我猜程晋松也不会瞒着你。” “你做这个决定……”李嘉宇斟酌了一下用词:“没受别人影响吧?……” “怎么没有?” 听到这句话,李嘉宇心头一惊。他猛地抬头,却见蒋睿恒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开口道:“程晋松跟我说他不会歧视我,这点很重要啊!” !…… 李嘉宇觉得自己又被这人骗了。 看到李嘉宇瞬间变化的脸色,蒋睿恒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小开心。不过他很快便收敛了笑容,换上了难得的认真表情:“我这个人,一般人怎么看我我管不着,可是我在意的人对我的看法我却很看重。朋友、同事、爱人,我不能接受他们对我的歧视与误会。我愿意留下,是因为这里有让我觉得值得的人和事,让我觉得可以去努力一下。”蒋睿恒看着李嘉宇若有所思的表情,充满希冀地说:“希望我的努力可以得到回报……” 蒋睿恒就这样留了下来,成为了法证组的一员。他对李嘉宇保持着适度暧昧,偶有试探调戏,但却从来不会过火。李嘉宇多多少少知道他的心思,但蒋睿恒不挑明,他便心安理得地做着鸵鸟。直到光棍节那天,他看着蒋睿恒搂着另一个男人从酒吧走出来时,李嘉宇的怒火顺间从脚底烧到了脑顶。自己为了他半道从父母那边偷跑出来,你却到这种地方来勾搭别人?!……(参见“夺命诅咒”第1、2章) 李嘉宇很生气,气得不能自已。强烈的背叛感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以至于第二天与蒋睿恒吵架时,他的气话夺口而出——“我希望你别一时爽过了头,惹出大问题。我不想你过完十一月十一接着要过十二月一!” 话一出口,李嘉宇就意识到自己犯错误了——蒋睿恒并不是个滥交的人,这点自己是早就知道的。而且自己更记得,蒋睿恒曾经明确地说过,他不能忍受他在意的人对他的歧视。 那一天,蒋睿恒发火了,前所未有的暴怒。他砸掉了给自己买的早餐,临走前还扔下了一句没说完的话:“亏我曾经……” 亏我曾经那么爱你…… 李嘉宇猜得到这后半句——三年多的相处,蒋睿恒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早就知道……其实,自己从没给过蒋睿恒任何承诺,那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蒋睿恒找别人? 没有理由,没有立场…… 两人就这么陷入了冷战。最初李嘉宇还嘴硬地自我催眠,你蒋睿恒本来就是出去找人了,凭什么不让我说?……可是,当12月1日那天,李嘉宇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那天是星期六,李嘉宇休息。他这阵子本就心情不好,再加上父母又问他个人问题的事情,李嘉宇一阵心烦,索性打算出门去喝酒。 李嘉宇沿着步行街往自己常去的酒吧走——其实自己不怎么爱泡吧,那家酒吧是蒋睿恒常去的……等等,干什么又想到那个人?!李嘉宇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李嘉宇在内心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转身决定找一间别的酒吧。而他一回身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个光棍节那天和蒋睿恒搂在一起的男人! 李嘉宇立刻停住脚步。 那个男人大概二十六七的年纪,一张脸长得挺不错,只是眉目间的神情略有些阴柔。他此刻双手拎着两个大袋子,正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起往东走,那岁数大的男人边走边说:“真是的,我怎么会答应你让你在酒吧里搞这种事情?我真是吃饱了撑的。” “哎呀二哥,这也是好事么!让大家都提高点儿安全意识也没坏处。”男人说话时尾音略有些上挑,显然跟那人很熟悉。 “得了吧,当我还不知道你?!你小子是为了帮那天那个法医吧?”那年纪大的男人了然地一笑:“怎么,看上人家了啊?” “唉,我看上人家,人家也得看上我才行啊……”年轻男人语气流露出些失落:“人家有喜欢的人了……” “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你不是说好男人难求,发现了就算不择手段也要抢过来么?” “问题就是有的人真的抢不过来啊……”年轻男人自顾自地喃喃了一句,立刻转换话题:“行了二哥,你别老说这些事了。反正我跟他没什么,我这次纯粹只是帮朋友。反正你酒吧今晚也没有什么别的安排,就当搞特别活动了!” “去你的,哪有人拿艾滋当活动的!”年纪大的男人笑骂。 “不是艾滋!是预防艾滋好吧?!……” 那两个人说笑着走远,李嘉宇怔在原地,心头百味陈杂。那两人的话他听得清楚,蒋睿恒那天去找那男人只是希望他忙帮在gay吧里进行一些预防艾滋的宣传,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暧昧——甚至,蒋睿恒连暧昧的机会都没有给别人留,只是一心一意地爱着他爱的人…… 亏我曾经那么爱你…… 蒋睿恒的那句话仿佛又出现在耳边。直至此刻,李嘉宇才能体会当日的蒋睿恒有多么失落。自己不但不接受他,还那样怀疑他,说出那么混账的话…… 李嘉宇,你真是一个混蛋!…… 于是,李嘉宇开始向蒋睿恒示好,可是蒋睿恒却像铁了心一般就是对他视而不见。李嘉宇终于忍受不了,彻底爆发了出来。 “蒋睿恒!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是,当初错怪你是我的错,可是我已经向你承认错误了,你这么得理不饶人,有意思么?你一个大老爷们,不是这么小心眼吧?!” 面对暴怒的李嘉宇,蒋睿恒只是嘲讽地一挑嘴角。 “李嘉宇,你根本没弄明白问题的关键。” 李嘉宇一时结舌——他知道蒋睿恒是想让他说什么…… 看到李嘉宇没有回话,蒋睿恒眼中再次浮现出失落之情。他苦笑一下,坦然开口:“李嘉宇,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当年我之所以会决定留下来,其实就是为了你。因为我问你如果有男人真心喜欢你,你会不会接受的时候,你犹豫了一下。就是那一下,让我觉得我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这三年来,我不断地对你好,不断向你展示我的诚意。可是你明明知道,却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说到这里,蒋睿恒露出一个有些自嘲的笑:“说起来也是,其实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过我什么,是我自己发傻才会在你这棵树上吊了三年……” 李嘉宇瞪大了眼睛,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那边,蒋睿恒继续说:“李嘉宇,我觉得我对你做得也算够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咱俩以后就当普通同事吧。” 说完这一句,蒋睿恒转身离开。 李嘉宇愣在当地,久久地失神。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蒋睿恒竟会先转身离开……印象中的蒋睿恒,总是嬉皮笑脸地围在自己身边,一边给自己帮忙,一边给自己捣乱……这人平时看起来总是那么不 分卷阅读186 靠谱,可在关键时刻,他却总会陪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坚实的帮助。李嘉宇还记得,程晋松刚刚受伤回家的那段日子,自己暂代法证组组长之位,正巧那时候出了一个连环碎尸杀人案,重案组和法证都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那段时间,蒋睿恒一天天地陪自己熬在警局,没日没夜地做分析。最后还是他从残缺不全的尸块中发现了重要的线索,帮助重案组迅速锁定了嫌疑人;还有一次,也是因为一个案子没线索,自己因为压力过大而连续几天失眠。蒋睿恒知道后不顾自己的反抗硬把自己拽到了市郊的风景区,拉着自己陪他爬山游泳打cs,被自己打得满身都是颜料也不生气。一番发泄之后,自己的失眠症当晚就得到了缓解,可那人身上被颜料弹打出来的青肿却多少天都没消……还有那次,自己骗秦凯说蒋睿恒用给尸体做实验的微波炉热饭,引得重案组所有人都以为蒋睿恒是变态法医。结果蒋睿恒听到了也不生气,还配合自己让谣言继续流传…… 三年,看似游戏人间、对什么事都不挂心的蒋睿恒,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就这么坚持了三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李嘉宇知道,自己该下定决心了。 某日晚7点多,法证组办公室。 李嘉宇和蒋睿恒都在加班——为了确定一个嫌疑人究竟有无犯罪可能,两人今晚都要在这里加班。这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两人难得的独处。 突然,蒋睿恒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提示音。蒋睿恒过去打开,程晋松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了出来。 “睿恒,我马上就上飞机了,明天早上就能到警局。你一定帮我看好沈严,千万别让他出什么危险!” “嗯?晋哥要回来?”李嘉宇奇怪:“他不是应该后天才回来么?” “本来是的,不过下午我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边的事儿,他就着急了。”蒋睿恒又听了一便程晋松的留言,笑着说:“听这口气,估计他是想明白了,沈严这回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拜蒋睿恒所赐,李嘉宇对沈严和程晋松之间的事情也略有察觉。不过他此刻并没有因为程晋松决定接受沈严的而感到惊讶,他只是在凝视着蒋睿恒的侧脸。 蒋睿恒此刻站在他的身旁,他的嘴角带着满足的笑,看得出是真在为沈严而感到开心。或许也正因为这笑容真诚,它令此刻的蒋睿恒显得更加英俊迷人。 李嘉宇被蒋睿恒的这一笑晃了神。 直到蒋睿恒放下手机,李嘉宇才回过神来。他转回眼,深吸口气,下定了决心。 “是啊,比起他们,我俩太慢了。” ?! 听到李嘉宇的这句话,蒋睿恒一愣。他转过头来,却看到李嘉宇瞬间靠近的面庞—— 一个吻!…… 李嘉宇只是蜻蜓点水,一吻之后立刻退回去,他盯着手中的东西,等着蒋睿恒的反应。 蒋睿恒愣了许久,许久, 然后,那总是带着嬉笑的脸上,绽放出最真诚、最开怀的笑容。 【程沈番外】嘉奖 当沈严和程晋松回到S市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底了——虽然禁毒日的活动6月26日就结束了,不过工作远没有结束。魏远犯罪集团的犯罪事实的认定,龚正荣涉黑涉毒罪行的彻查、以及岳曼琪等人的审讯……刚刚松了口气的众人再次忙到马不停蹄。不过幸好这一次H市自己的人员是主力了,沈严他们只是配合着提供一些资料就好,可就饶是这样,也让几人忙活了一个月。7月底,在交接完一切工作后,外出办案近两个月的重案组、法证组精英们终于回到了S市。 日子再一次回归了正常——不,应该说有了点儿不同,随着魏远、龚长荣案件逐步进入审理程序,关于H市锄奸行动的消息逐渐在全省内传播开来。伴随着各种媒体报道的深入,大家都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H市的这一场规模巨大的内部锄奸行动。结合前一段时间重案组、法证组的人集体出差,大家立刻就明白他们是去干什么去了。再进一步打听,大家更惊讶了,原来这个案子最初的疑点就是重案组几人在查案时发现的!一时间,重案组所有人成为了全警局上下瞩目的焦点。许多人都过来打听案子的内部消息,不过重案组的几人却都守口如瓶——王局和沈严都提示过几人,这起案子关系重大,在正式审结之前,不要对外乱说。不过,虽然大家嘴上都不说,不过却也都留意着关于这起案子的消息,毕竟大家忙活了这么久,甚至付出了流血受伤的代价,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大家的努力没有白费,10月中旬,案子一审结果终于出来,魏远集团被认定为黑社会性质团伙,魏远以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贩毒、行贿、故意杀人等几项罪名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龚正荣以渎职、贩毒、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包庇黑社会性质的组织等几项罪名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岳曼琪以渎职、故意杀人、故意伤人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其他参与犯罪行为的人员也都获得了相应的处罚。 尘埃落定。 伴随着案子的审结,另一项事情也就提上了日程,那就是对此次办案人员的嘉奖。这次两市多部门协作,揪出了海关、公安局内部的多个蛀虫,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是意义重大,不好好奖励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了。于是,经省里研究决定,对所有此次参与办案的人员都予以嘉奖。 10月28日,晴。 “沈严,饭菜都好了,快过来吃吧!”程晋松将饭菜端上桌,冲着卧室招呼道。 “来了,”沈严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他一边扣着衬衫扣子,一边皱眉对程晋松说:“晋松,你看见我的制服领带没?” “没啊,怎么了?” “我刚才找了一圈儿,也没找着。” 看沈严皱眉的模样,程晋松倒笑了:“我就跟你说让你把那套衣服放好,你总不听,看要用的时候找不着了吧?”看到沈严似乎想辩解,程晋松立刻继续开口:“行了行了,我那儿还有一条,一会儿借你。” ——从七月底回到S市,两人就正式搬进了新家。这次去H市办案,沈严还做了一件大事,就是将他和沈皓在H市的老房子卖了。兄弟二人如今已经确定在S市定居了,H市的房子留在那儿也只是空置,于是沈严和沈皓商量了一下,希望将老房子卖掉,然后在S市买个新房子。对这个提议,沈皓也表示赞同。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很快中介公司就给他们联系到了买家。拿到几十万的房款后,沈严便让沈皓在S市挑选房子——这房子就是打算将来给沈皓结婚用的,沈严便让他自己做主——结果没想到,最后沈皓小朋友大手一挥,竟然选中了和程晋松同一小区的一套房屋! 听到沈皓这个决定时,沈严目瞪口呆,程晋松则立刻喷笑 分卷阅读187 出来。 “我说沈皓,你就这么舍不得你哥啊?连房子都要买到一块儿来。”程晋松笑着打趣沈皓。 “是啊,这样以后串门也方便,蹭饭也方便。”沈皓笑眯眯地眨眼。 作为哥哥,沈严当然知道沈皓的这些理由都只是借口,他这么做的真正原因是想帮自己打掩护。虽然自己和程晋松同居的事情做得很低调,可是时间长了总是容易露出马脚。且不说别的,就是天天早上两人开一辆车一起上班就很难解释。而沈皓要是也在这儿买房子这事儿就好说多了,大家是邻居嘛,上下班一起搭个车再正常不过了。想到弟弟为自己做的这些,沈严觉得很愧疚,感觉自己对沈皓亏欠太多。程晋松却笑着安慰他:“别这么想,你弟虽然是在成全你,可也没委屈到他自己。咱们这小区挺不错的,房子质量好,物业也不错。而且你跟你弟弟住得近点儿,大家日后见面也方便。你弟弟这叫一举两得。” “可万一将来沈皓的女朋友知道咱俩的事儿怎么办?……”沈严还是有点担心。 “你觉得以你弟的智商,他会处理不好这些?”程晋松挑眉。 “可我就怕……” “你这人啊,就是爱瞎想。”程晋松搂住沈严,微笑着安慰:“没发生的事儿,你担心个什么劲?你当现在的小年轻都跟你这么保守啊?你上网去看看去,支持同性恋的人多了去了!你弟不是也跟你说过他们大学有同性恋社团么?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弟现在办事都这么周到,将来找的对象也一定差不了!” 虽然沈严还有这样那样的担心,但沈皓主意已定,24孝好哥哥的沈严也只好妥协,于是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原来的房子做了些基础装修,沈皓现在没对象,也就没打算怎么大折腾,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买了几件必备的家具就入住了。而在搬家的当天,沈皓就很细心体贴地将沈严的东西专门打了个包,直接交到了程晋松的手中。 吃完饭,两人开始对着镜子各自换装——今天是省里举行嘉奖大会的日子,沈严和程晋松作为嘉奖代表,都是要上台领奖的。这么重要的场合肯定是要穿正装了,两天前,程晋松就将两人的正装都翻了出来,送到干洗店去熨烫了一下,此刻两套笔挺的深色警服早已挂在了穿衣镜边的衣架上。 程晋松很快便换好了衣服,他对着镜子正了正自己的警徽,然后就听到沈严的脚步声。 “晋松,这领带怎么系啊?”沈严微蹙着眉头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低着头跟自己脖子上的那条领带斗争。 “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连领带都不会系啊?”程晋松嘲笑道。 “我平时也不穿这玩意儿……”沈严辩解。 “行了行了,我来吧。”程晋松走过去,开始帮沈严打领带。 沈严看着已经换装完毕,正在帮自己打领带的男人,眼中流出温馨的幸福。 “好了!” 程晋松将活扣收紧,微笑着抬头,正好看到了沈严充满爱恋的目光。程晋松回了一个笑容,凑上去吻了吻沈严的嘴唇。 沈严笑着推人:“好了快点儿吧,时间快来不及了。” 沈严继续穿外套。程晋松站在一旁,欣赏着沈严的一举一动。 “怎么样?”沈严转过身来,他不怎么穿这套正装,总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帅呆了。”程晋松微笑着回答。沈严平时不太注重打扮,再加上他们工作需要,总是便装居多。现在穿上笔挺的正装,顿时让整个人显得英俊挺拔。庄严的警服与他冷峻的气质两相映衬,真是帅气迷人。 “少拍马屁了。”沈严笑嗔。 “我是说真的,以后咱们公安局的宣传海报就应该换你来拍,保证迷倒一批小姑娘!” “还贫?!快走吧!……” 上午九点,省公安厅大礼堂。 庄严的大礼堂内座无虚席,嘉奖仪式正式开始。作为此次行动的主要参与者,重案组、法证组的所有人都坐在了前排。省公安厅副厅长宣读了对各个集体与个人的嘉奖令,其中S市重案组荣获集体二等功,法证组获集体三等功,沈严获得个人二等功,程晋松和程海洋分获个人三等功。 “……下面,我们就请这些获奖代表上台领奖!” 音乐声响起,最前排的一行人纷纷起立,依次走上讲台。沈严与程晋松并肩而立,分别从陆有光和肖长河手中接过奖状。当所有人转身向台下展示起奖状的时候,闪光灯频繁闪烁,热烈的掌声瞬间响起。 “好了,所有人看这里!1,2,3!” 闪光灯亮起,记录下这一重要的瞬间。 中午十二点多,折腾了一上午的两人再次回到了家。 “累死了,这开会比查案还累。”沈严将外套挂到衣架上,长出了口气。他转过身来,却发现程晋松急匆匆地走进了书房。 “诶,晋松,你干嘛啊?”沈严疑惑地问。 见程晋松没回答,沈严便跟着走进了书房,只见程晋松正坐在电脑前,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是沈严和程晋松两人的单独合照。这是今天大会结束后拍照时,程晋松特意让人专门帮他俩照的。 看着程晋松美滋滋地欣赏照片的模样,沈严忍不住笑道:“不就是一张照片么,至于把你开心成这样么?” “诶,这照片可不一样,这是咱俩第一张合照。”程晋松头也不回,还在继续欣赏:“这就相当于结婚照啊!” 听到“结婚照”这个词,沈严心中也一动。他俯身看去,照片中的两个人英俊,帅气,挺拔地并肩而立,他们是最完美的搭档,也是最亲密的恋人…… 这样想着,沈严的脸上也露出幸福的笑容。 程晋松本来在欣赏照片,不经意地一转头,却见沈严就在身旁。他右手扶着桌子,左手搭着自己的椅背,身子微微下探,正专注地欣赏着两人的合照,嘴角还带着幸福的笑容。 此刻的沈严,是程晋松眼中最美的风景。 “诶,沈严,”程晋松凑到沈严身边,建议道:“你去冲个澡吧?” “干嘛现在冲澡?”沈严不解。 “冲个澡舒服。”程晋松微笑。 “我又不……”沈严话说一半,抬眼看到程晋松那略带深意的笑容,瞬间反应过来:“你想干什么?……” “哎呀,”程晋松嬉笑着说:“这不是结婚照都拍了么,接下来自然就该入洞房了……” “什么入洞房,现在是白天!……” “白天晚上的有什么差别,你怕亮我们拉窗帘……” “喂!唔……” 【江墨番外】Partner 左拳,右拳,左拳,右拳,左踢,右踢,……每一下都准确地打在陪练的护具上,发出充满力量的砰砰声。最后一记回旋踢夹着风声袭来,陪练没能抵挡住这极具威力的一脚,一下子撞向了旁边的绳索护围。 “怎么样,没事儿吧?”江厉 分卷阅读188 满脸汗水地走过去。 “没事儿,”陪练坐在地上,喘着气笑着抬头:“行啊你,还是这么厉害。” 江厉笑笑,将对方拉起身。 “说起来,你好像有阵子没过来了,今天怎么又想起来练习了?” “哦,今天其实是陪个朋友过来的。” 说话间,健身房的门再次打开,只见一个有些瘦弱的大男孩跑了进来,他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斜背一个书包,乍一看像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大概是跑得有点急的缘故,这人一面喘着气一面环视屋内,当看到台上的江厉时,立刻使劲挥了挥手,脸上露出安心的表情。 江厉也冲那人招招手,线条冷硬的脸上现出温和的笑容。 “对不起……组里临时有事,来晚了……”苏墨涵走到江厉身边,说话时依旧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没关系,我也刚到。”江厉笑着指了指一旁:“更衣室在那边,换好了衣服再出来吧。” “嗯,好。”苏墨涵立刻朝那边小跑而去。看着他那滴溜溜的模样,江厉忍不住又再次露出了笑容。 作为一名警察——尤其是刑警——拥有良好的体能应该算是一项基本要求了。虽说法证组建立后成员们已经更加趋向于专职的技术人员,但是刑侦工作工作强度大,而且还很有可能与犯罪分子面对面,身体强壮点儿总归是没有坏处的。说起来法证组里每个人其实都有两下子,其中身手最好的当属许柔了,枪械格斗一体全能;程晋松和李嘉宇也都会些基本的招式,程晋松的点穴功夫更是曾经制服过歹徒;沈皓虽然是普通大学毕业的,但他毕竟年轻,身体底子也好,在沈严的指导下进步也神速。于是这么看下来,排最后的当属苏墨涵了。出身江苏的他本身就不如东北男人那么人高马大,再加上他小时候读书多锻炼少,跑步抓贼什么的是不用想了,就连每年的体能测试对他来说都是一大关。不过苏墨涵本人却很有毅力,每年年测之前,他都会提前一两个月开始进行体育锻炼,所以每年的测试倒也都能顺利过关。眼看今年的年测又近了,于是,苏墨涵又开始了夜晚跑圈大计。 苏墨涵进行跑步的地方是距离警局不远的一所大学。这学校有标准的400米塑胶跑道。晚上不少人会来这里散步,也有大学生会在这里练习跑步。苏墨涵穿着一身运动装,看上去也和这些大学生没有什么差别。以往每年,他都是在这儿进行锻炼的,从来没有被熟人发现过。 然而这次,天公不作美,才第二天,他就遇上了江厉。 说来很巧,其实江厉家离这里并不近,他是因为跟朋友出去吃饭而偶然从这大学校园中穿过,结果就看到了正在跑圈的苏墨涵。本来他以为苏墨涵只是一般的锻炼身体而已,可当他注意到苏墨涵每跑一圈就看一次手表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这家伙的真正目的。 “4分15,以第二个1200来说,可以了。”在第二个1200米跑完的后,江厉走到苏墨涵身边,微笑着说。 “啊!江江江江厉……”苏墨涵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熟人,一时紧张得竟磕巴了起来。这模样顺间把江厉逗笑了。 “其实咱们局的体测也不算太严的,后勤年年都有人不及格,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看到江厉猜出了自己锻炼的目的,苏墨涵有点脸红。他摇了摇头,开口道:“话不是这么说。我们平时查案总有可能遇到犯罪分子,多练练对我们自己也有好处。”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墨涵的表情有些羞赧,也有几分认真。那模样,让江厉忍不住想逗逗他。 “所以你打算以后见到罪犯就撒腿跑?” “当然不是!”苏墨涵脱口而出。然而下一句,他的声音却小了下去:“我这不是从基本的练起么……” 江厉点点头,微笑道:“那要不我教你几手?” “啊?”苏墨涵吃了一惊,连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麻烦你……” “不麻烦,反正我也好久没去健身馆了。你这么练跑步对实战没什么帮助的,哪天我教你两手有用的,你真遇到匪徒也用得上。”江厉含笑说。 听到江厉这么说,苏墨涵小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真的?那就谢谢你了!!……” 就在江厉晃神的功夫,苏墨涵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江厉对他招招手,将他带到台上。 “所谓格斗练习基本上有两个内容,一是体能,二是招式。没有好的体能是打不出好招式的。所以头几次咱们先从体能练起,我教你几个基本动作,你边学边顺带着锻炼锻炼体能。”江厉解释说。出身特警队的他对体能训练再熟悉不过,给苏墨涵制定计划也很适当。 苏墨涵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两人就这么练了起来。江厉先演示,然后让苏墨涵来做。每个动作都会重复很多遍,而江厉则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进行指导纠正。 “踢腿的时候别光小腿用力,要借助腰的力量把腿甩出去。” “嗯。”苏墨涵点点头,吸了一口气,再次踢腿出去。 砰。这次踢在护具上的声音比刚才有力了许多。 “嗯,这回好多了。”江厉微笑道。他拍拍护具:“继续。” 苏墨涵点点头,咬咬牙,继续练习起来。 “说起来,你们,特警,当初,也是这么,训练的么?”苏墨涵边踢边问。 “不是,”江厉笑笑:“我们训练强度比这大多了。” “幸好,我,没当,特警……”苏墨涵继续气喘吁吁道。 “你这脑子,放到特警队浪费了。”江厉微笑着说。 听到这话,苏墨涵停了下来:“其实我小时候真的挺想当个特警的,感觉他们特别厉害,不过我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个头也不高……不过后来好在我发现还有刑侦这条路,也算好歹圆了警察梦。” 看着苏墨涵喘着粗气认真地说着自己儿时的梦想,江厉忍不住再次露出了笑容——想不到,这小家伙看上去瘦瘦小小的,竟还有个特警梦。 就在两人正聊天时,突然,一个不确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江厉?……” 听到这个声音,江厉微微一怔。他回过头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几米外的地方,当他看到江厉的脸时,犹疑瞬间变成了笑容。 “刘哥?!”见到对方,江厉也颇有几分惊喜,他连忙跳下台子跑了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放假回家,呆着没事儿就过来玩玩儿。”男人说:“咱们可有几年没见了。” “嗯,快三年了吧。” “是啊,三年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说到这里,那人语气中带了些感慨。“对了,你现在怎么样?还在公安局?” “嗯,还在那儿。我今天就是和同事过来的……” 说到这儿,江厉才想起了被自己扔在一边的苏墨涵。他连忙转过头去,却见苏墨涵早已来到了自己身边,正礼貌 分卷阅读189 地站在一旁。 “哦,忘了介绍了。刘哥,这位是我警局的同事,苏墨涵。墨涵,这位是刘军,我原来的同事。” “刘哥你好。”苏墨涵礼貌地跟刘军打招呼。 “哦,你好。你们在练习是吧?那我就不妨碍你们了,先走了。”刘军说着准备离开,临迈步前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对了江厉,我们这周末进行防暴演习,你要有时间就过来看看,大伙儿也都老长时间没见你了。” “嗯,好。”江厉点点头:“有时间我一定去。”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待刘军转身离开,苏墨涵问道:“那人是你以前特警队的同事?” “嗯,他以前是我们的分队长,现在已经是特警队的总副队了。”说到这儿,江厉回过头:“你不是说想见识见识特警么?周末要不要去看他们的演习?” “真的?!”苏墨涵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之情。“太好了!” “那好,周末早上我去你那儿接你,然后咱们一起过去。”江厉说完,强调道:“记得早点起,别迟到。” “嗯!”苏墨涵兴奋地点点头。 特警队的这次实战模拟在上午九点开始,地点定在了S市东南一栋准备拆除的大厦。上午八点多,江厉和苏墨涵就已经到达了这里。 “嘿,来了啊!”刘军打着招呼走了过来,看到苏墨涵,笑了笑:“小苏同志也来了啊!” “嗯,刘队你好。”苏墨涵笑着打招呼。 “墨涵想见识见识特警演习,我就领他过来看看。”江厉说。“今天是模拟什么啊?” “哦,是……” 刘军正打算解释,可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欢喜的高呼声:“哟,江厉!” 三人一起回头,只见一个圆脸、一身特警队服的男人正一脸惊喜地看着这边,刚才大叫的人正是他。 “马强!”江厉冲那人挥挥手:“好久不见!” “哈,还真的是你啊!诶我说你怎么来了?”马强说完,也不待江厉回答,冲着身后的那群特警就大叫道:“嘿!江厉来了!” 很快,十来个一身特警装扮的人就都跑了过来,围着江厉兴奋地聊着天。而江厉显然也很开心见到这些昔日的战友,平时甚少表情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诶我说,这位小朋友是谁啊?”突然,马强注意到了江厉身边的苏墨涵。 “我同事,苏墨涵,他说想看看特警训练,我就带他过来了。”江厉解释。 这本是一段再平常不过的介绍了,没想到马强一听完,立刻露出贱兮兮的笑容:“好啊江厉,原来你今天回来不是来看我们的,是领你家小朋友过来看表演的啊!” 此言一出,一众人立刻哄笑起来。然后各种开玩笑立刻就层出不穷地涌现出来。 “江厉你过分了啊,未成年小朋友你也勾搭!” “就是啊,在特警队忍了这么多年,出去终于忍不住,对小弟弟下手了!……” “所以今天是领媳妇回来认门的咯?” “才不是!你没听说是人家想来的么,人家才是来拜见老丈人的!……” 本来安安静静当背景的苏墨涵没想到会成为众人调侃的中心,连忙开口解释。可是他的一张嘴又怎么敌得过这么多个老油条,于是无论他怎么辩白,总会被那帮人拐到少儿不宜的方向。倒是江厉处变不惊,他把苏墨涵拉回身边,直接转换话题。 “你们今天练什么?” “哦,大厦抓捕。远程狙击加入内抓捕。”马强微笑着回答。 江厉点点头,看神情应该是不陌生。 “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大伙儿都去准备一下吧。”看大伙儿许久完毕,刘军开始安排正事。 “好。”那群人看看表,也都点了点头。 马强对江厉挥挥手:“那我们先去了哈,等一会儿完事儿了咱们再聊。” “好。一切顺利!”江厉说。 马强举起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微笑着带队离开。 刘军带着江厉和苏墨涵来到大厦旁的监控车边。这次模拟包括两部分,前半部分是高空定点狙击,狙击手埋伏在大厦外的高处,对大厦内的人形靶牌进行狙击;后半部分是由八名特警组成的突击队进入大厦,抓捕三名由真人扮演的恐怖分子。其中前半部分都是在室外进行的,所有人可以直接用肉眼看到效果。而大厦内的那一半则没有办法直接看到,要通过监视器来进行观察。听刘军介绍这次他们也是从别处借来了这台监控车,车上装有八个监控器,可以同时监控八个摄像头的画面。而大厦内部也已事先安装了摄像头,每个可能通过的地方都被监控录像覆盖。 “各部门注意,各部门注意,”刘军拿起对讲机,大声宣布:“演习开始!” 伴随这一声令下,演习立刻正式开始。只见两名穿着一身警服的特警狙击手立刻提着狙击枪向大厦外的两栋楼跑去。不一会儿,那两名狙击手的身影就出现在指定位置上,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他们已经安装好了狙击枪,开始向对面的大厦进行瞄准。而与此同时,在大厦内的某几个窗口中,人形靶牌也开始不定时地闪过窗口,模拟着犯罪分子。 啪! 不到30秒,第一声枪声便响起,大厦的某扇窗户应声而碎,只见里面一个靶牌瞬间倒下。不一会儿,又是一声枪响,又一个“犯罪分子”被“击毙”! “好厉害!”苏墨涵拿着望远镜看着大厦的战况,兴奋地说。 特警队员们果然功夫了得,不到三分钟的功夫,六个模拟罪犯就全部被击毙。而与此同时,第二梯队也立刻冲上,开始第二部分的演习。 见到特警队员开始入内,苏墨涵立刻扔下望远镜就往监控车里跑。看着他那急匆匆的背影,江厉忍不住再次露出微笑。 入内行动显然比刚才的狙击更具难度。透过监视器可见,特警队在刚进入大厦就与“犯罪分子”交上了火。短兵相接后,一名犯罪分子被击毙,而另外两人则迅速向更深处撤去。紧接着,特警队分成了两个小组,分别从两边推进。双方又有过两次交火,最后特警队用炸弹炸掉一扇铁门,将里面的两名犯罪分子全部击毙。 ——演练全部结束。 刘军一直手拿秒表,盯着监控录像。当最后一个犯罪分子被击毙时,他立刻猛地按下停止键—— 8分39秒。 看到这个成绩,刘军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拿起桌边的对讲机,大声说道:“好,演习结束,全体返回。” 听到演习结束,一群工作人员跑向大厦内部,开始进行战后的清理工作。而与此同时,特警队员们也开始向外走,回到监控车这边集合。 一队特警队员从大厦内走了出来。他们摘下头盔头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轻松的表情。马强乐呵呵地问苏墨涵:“怎么样,小苏同学,好看不?” “嗯!太厉害了!”苏墨涵脸上泛着红晕 ,显然很是兴奋。 刘军也点点头 分卷阅读190 :“不错,8分39,比预计快。等他们把录像倒出来,咱们回去再具体做技术分析。” 就在几人聊天时,一个人突然从监控车上跳了下来,他快步走到刘军身边,低声对刘军说了几句什么。而刘军则在听到他的话后立刻变了脸色。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们是怎么搞的?!”完全是斥责的语气。 那年轻人的脸色也不太好,低声解释道:“大家第一次用,有些功能还不太熟……” “那你们之前干什么来着?!不熟不知道多练练啊?!”刘军依旧怒气冲冲。 大家一见刘军这反应,都知道大概是出什么问题了。马强问道:“诶刘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技术组那几个人没弄明白,录像出了问题,刚才可能没录下来。”刘军压着怒气说。 “啊?!”其他几人一听都是一惊,纷纷开口道:“怎么搞的啊?”“不会吧?” 马强看向那个技术人员,问道:“诶,真没录下来啊?” “现在还在弄,可能还有希望……”那人一脸抱歉地回答。 一听这话,众人心里凉了大半截——这话听着跟没希望几乎没区别。 江厉问刘军:“这次录像上面要么?” “上面倒不要,不过回去得做总结分析。现在没录像,连数据没有,分析都没法做!”刘军一脸焦躁。 “你们都要什么数据啊?”突然,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苏墨涵开了口:“如果是时间、开枪数这些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 听到这话,所有人同时转头,一脸惊讶地看向苏墨涵。 “小苏,你记了?”马强一脸惊喜地看向苏墨涵:“你记哪儿了?” 看马强打量自己的双手,苏墨涵反应过来,他笑笑道:“我没记纸上,不过刚刚你们演习的过程我都还记得,你们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报给你们。” “记……脑子里了?!”马强差点下巴落地。特警队其他几人相互看看,也都一脸无语的表情,显然都把苏墨涵当成搞不清楚状况的小白痴了。要不是看江厉的面子,按照这帮人的暴脾气,估计有人会直接骂出来。 然而,与他们所有人不同,江厉在听到这句话后则是一脸的惊喜:“墨涵,你真的记下来了?” “嗯,应该没问题。”苏墨涵确定地点点头。 “太好了!”江厉喜道,他刚想跟刘军解释,就在这时,一旁的马强冲他招招手。 “诶我说江厉!过来一下……” 江厉走过去,马强拉着他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我说哥们儿,你可在队里呆过,你要明白咱这可是做技术分析,不是说书讲故事,你那小朋友要搞清楚状况啊。” 江厉一听就知道马强误会了,他拍拍自己的老队友,说了句“放心”,然后便转头向苏墨涵那边走去。 回到苏墨涵身边,这里也是一阵奇怪的安静。所有人正表情各异地看着苏墨涵,显然也不相信他刚才说的话。江厉知道语言解释是没有用的,于是笑笑拍拍苏墨涵说:“墨涵,你先把刚才狙击的情况给大家说一遍。” “好。”苏墨涵点点头:“第一枪是A点狙击手开的,时间是0分25秒,击中五楼左数第三个窗户的靶子;第二枪是B狙击手开的,时间是0分54秒,击中四楼右数第一个窗户的靶子;第三枪开枪时间1分13秒,A点发出,目标是七楼左数第四个窗户,第四枪1分14秒,B点,击中四楼左数第二个窗户……” 苏墨涵流利地复述着刚才狙击演习的全过程,没有丝毫犹豫。听着他的复述,特警队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情,而在他们之中,又以那两名狙击手最甚——虽然他们并不记得自己是在多少秒的时候开枪的,可是开枪的顺序与目标的位置总是不会忘的,而苏墨涵显然一点都没有说错。 “怎么样?”当苏墨涵报完后,所有人一起看向那两名狙击手。 那两人对望一眼,然后对着刘军点点头“都对。” 一阵安静。所有人同时看向苏墨涵,眼中是无法相信的震惊。 面对所有人惊讶的目光,苏墨涵却似乎全无所觉,他眨眨黑亮的眼睛,认真地问:“后面的数据,你们还要么?” 在苏墨涵用实际行动验证了他的记忆的可靠性后,所有人再也没有了任何异议。刘军立刻叫来一名工作人员,让苏墨涵将记下来的过程复述一遍。所有人围在苏墨涵身边,看着他流畅地复述着谁谁谁开了几枪射中了哪里哪里,脸上都流露出敬畏的神情。 “我说江厉……”马强用胳膊碰了碰江厉,心有余悸地说:“你这哥们儿是哪儿找的啊?不是我国最新研究的机器人吧?……” 江厉笑笑,没回答。只是转过头去,继续看着苏墨涵展示他的神技。 十分钟后,苏墨涵终于复述完了全过程,所有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听了这么久,听的人都累得慌。 马强将一瓶水递到江厉的手边,用眼神指指苏墨涵。 江厉好笑:“你自己给他呗!” “不不不!……”马强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仿佛苏墨涵是什么怪物一般。 江厉忍不住再次笑了出来,他接过马强手中的纯净水,向苏墨涵走了过去。 “累了吧?喝口水。”江厉将水递了过去。 “谢谢。”苏墨涵接过,拧开喝了一口,看样也是有些累。 那边,刘军走了过来:“小苏同志,谢谢你了。有了你的这个东西,我们就好办多了……” 正在说话的功夫,突然,监控车的车门再次打开,刚才那个报告录像失灵的工作人员再次跑了下来,这次他的脸上带着兴奋,他大声地说:“刘队!刘队!机器弄好了!录像都找到了!没丢!!” 听到他的这话,众人都是一阵惊喜——这下子可不用担心数据的问题了。然而紧接着,大家又想到一个问题,那苏墨涵刚才说的这些…… 刘军看向苏墨涵,有点尴尬地说:“诶,小苏,你看这……” “没事儿,你们录像找到了就更好了,正好可以两边对比一下,免得出错。”苏墨涵微笑说。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心中多多少少又吃了一小惊。虽说刚才苏墨涵背狙击顺序那一招确实震住了所有人,可狙击毕竟就那么几枪,说服力总是不太大。后面的对战场面混乱,每个人都开了不少枪。再加上爆破和烟雾,是否真的能记得没错,其实不少人心里都存疑。尤其现在录像又恢复了,这两边一比对,一切可就一目了然了。所以有不少人都以为苏墨涵会有些心虚。可是苏墨涵的反应再次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这小子好像是相当有信心啊?!…… “对对吧,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江厉也猜得到他们的心思,于是拍拍刘军,微笑着说。 刘军半信半疑地看看手上的数据,又看看对面的江厉和苏墨涵,犹豫了一下,再次上了监控车。毕竟这是特警队的一次演习,总是不能儿戏 分卷阅读191 。 其他特警队员们也都跟着挤了上去——他们是去八卦的。 江厉没有跟着他们上去,而是和苏墨涵一起等在车外。 “怎么样,累么?”江厉问。他知道这种记忆其实很耗费精神的。 “还好。”苏墨涵笑笑,接着喝了口水。 “你不是说你要刻意记才能都记住么?刚才你刻意记来着?” 听到江厉这么问,苏墨涵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认真记住了。” 看着苏墨涵这清秀的笑脸,江厉只觉得心中涌起一顾疼爱之情。 他微笑着摸摸苏墨涵的头:“等一会儿他们出来,我让他们请你吃饭。” “不用了!那多麻烦!” “没事儿,”江厉回头看看监控车,了然地笑笑:“他们一定会请的。” 果然,十来分钟后,一群人从监控车上走了下来。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与上车之前大大不同。 “小苏同志,真有你的!”马强走过来拍拍苏墨涵的肩膀,一脸的心悦诚服。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赞叹:“就是,太厉害了!”“一点儿不差!你是怎么记下来的啊?” “没有没有,这没什么……”苏墨涵连忙摆手,白皙的脸庞因为害羞而再次现出微红。 人群之外,江厉看着再次成为焦点的苏墨涵,脸上露出温馨的微笑。 刘军走过来,搭上江厉的肩,钦佩地说:“江厉,你的这个小同事可真了不起。” “是啊,”江厉点点头,他看着不远处的苏墨涵,微笑着开口,目光中充满着温情—— “He is my best partner。” ——番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