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的移栽方法》 分卷阅读5 买馒头的主顾低头数馒头:“我要的是十个,这怎一个?” 岳方祇回过神来,赶紧给人家又补了一个:“走神了……”说话间手机掉在地上,摔得电池都掉了去。岳方祇腾不手来,最后还是个年轻小伙子给他捡起来放桌边了。 岳方祇忙了一个中午,总算把两个灶上的干粮卖得差不多了——这时候都一点钟了。他有心回去吃饭,刚把手机电池装回去,铃声就不依不饶地响了——是管床的医生:“家属赶紧来一趟,病人情绪不太稳定,被人投诉了。” 岳方祇暗骂一句,嘴上却只说好好好就来就来。不搓火是假的——他还饿着呢! 呼吸科走廊全是加床,岳方祇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过去,终于赶到了岳某某的病房。因为病情一开始比较重,了RICU,医生安排了一个好点的小病房。那是个三人间,另外两床家属一声没吭,脸上倒是明明白白地写着无奈和厌烦。 护工看见岳方祇,赶紧走过来:“哎呦你来了……闹一早上了都。” 岳方祇往床上望去,没见着人影。他不解道:“人呢?怎回事?” 管床医生看见他,满脸抑郁:“床底呢。” 原来人一早上醒了,就悄悄溜走了。护工买饭回来发现人不见了,赶忙到处找,还拜托医生去查了监控。人丢了是大事,监控那边很快给了消息,说是上了个厕所,然后就顺着楼梯跑了。大伙最后在负二层的角落把人找到,想带他回病房——点滴还没打呢。结果强行把人拖回病房,他又钻床底去了。 现在是说什也不肯来了。 本来是闹得人仰马翻的事,岳方祇却不知怎听得有点好笑。他言语道:“还知道上个厕所,这也不傻。” 他弯腰往床底看。正好和两只大眼睛对上了。 那个怜人一直在打哆嗦,看见岳方祇,他轻轻叫了一声,开始小声呜咽。 岳方祇有点明白了。这不就跟那个小狗开始被他抱回来时一样。 害怕罢了。 他冲他伸来,嘴里发逗引的声音。阴影里的人蜷缩得更紧了。岳方祇小声道:“ 分卷阅读10 道:“拿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知道不?”又冲岳方祇道:“你是哪个?管闲事。” 白墨开始地上绕圈,有点要犯病的架势。岳方祇顺了顺他的背,冲那人道:“你给钱了?” “你谁啊你!” 旁边看热闹的搭了话:“这个才是老板。” “哦,我拿你几个馒头。” 岳方祇扫了一眼:“一块钱一个,五块钱。手机付也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对方只好讪讪地掏手机,扫码付了帐,然后嘟嘟囔囔地走了。 白墨站在岳方祇身边摇晃了几,忽然倒了来。岳方祇把他接住了,发现他手脚都在抽搐,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把岳方祇吓着了。赶紧叫车送人去了医院。还是那家大医院,还是那个急诊——因为那个医院离这里最近。 医生经验丰富,问了问就心里有了谱。查了个血气分析,然后告诉了岳方祇一个神奇的毛病:过度通气综合征。 简而言之,就是一种大多数情况由情绪激动诱发的毛病。 白墨状况不严重,急诊处理之后就醒了过来。医生也很和气,说不要紧张嘛,放松,放松就什毛病都没有了。年纪轻轻的,心放宽点嘛。 因为没什大事,人醒过来,医生交代好了,就把他往外打发了——病人太多了,像这种小毛病实在是没必要占着急诊一个床位。 岳方祇莫名其妙地来了个医院半日游,好在最后确认白墨没事,他也就放心来。 小半天的生意被耽搁了。白墨仿佛知道己做错了事,一直低着头跟在岳方祇身后。岳方祇走,他也走,岳方祇停,他也就停了。 岳方祇拍了拍他:“我没怪你。甭瞎琢磨了。有些人不用怕他,也不值当生气。你安安心心地就行了,没事的。” 回去之后他没让白墨干活,把人打发到楼上休息去了。 如果是雇工,岳方祇觉得己未必会着这好心。但对于白墨,他似乎总是照顾和怜惜的心多一些。 分卷阅读25 。 但是这去早晚得事。岳方祇慢慢冷静了来。己反正这辈子就这样了,白墨还那年轻。 最后他踩灭了烟,心想,不让白墨留在这了。 他知道有个合适的去处,白墨在那会好好的。 天空黑漆漆的,岳方祇抬起头,心想,人这辈子,真是不容易。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生活好像从来就很难顺顺当当。你也不知道,从什时候起日子就变成一片泥沼了。等到回过神来,人往往已经被淹没,逃不掉了。 这回他学乖了,他得赶在事情变得不收拾之前把这片泥沼解决掉。 第22章 岳方祇去找了甜姐。 理发和蒸干粮一样,也是门手艺,并且比蒸干粮轻巧体面多了。吉祥街上来来往往不乏各类剧团的演员,甜姐也有门路。除了日常应付街坊邻居,他收入的大头来于给演的小艺人做造型。混好了去各种拍摄里露脸的时候也有。 甜姐对岳方祇突然想把白墨送过来感到奇怪。老实说,白墨是个干净漂亮的男孩子,这样的男孩子往店里一站,肯定是很招客人喜欢的。甜姐然也喜欢。问题在于,他看上去其实不太适合这份工作。理发师要和顾客沟通,白墨老是不说话——毕竟是迎来送往的生意,肯定还是要说会道的好。 岳方祇斟酌了一,把己的想法说了。他也不知道己讲没讲明白。他说白墨似乎从不替未来做打算,说他一天到晚只在店里,哪里也不去。这样去什时候做个正常人呢?正常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更多的岳方祇没说,说不。 甜姐的眼睛却似乎看透了他。世上有不人,她慢悠悠道,是靠别人活着的。也不是说傍在谁身边蹭吃蹭喝,就是他得有个念想,你明白吧?譬如寡妇靠子活着,子一死,她就觉得活着也没意思了,日子也就稀里糊涂了。 岳方祇听得有点懵。他说你的意思是,他现在这样,是因为没念想了? 甜姐摇头,说我又不是他,我哪知道。不过要 分卷阅读39 人开始撕吧。白墨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最后老板娘勉强收了岳方祇五十块饭钱,非常无奈的样子。 住宿的地方是个大院,也是一排平房。老板已经把房间的火炕烧好了。夫妻两个没想做生意,平时也不住这个给客人留的地方,于是叮嘱了几句岳方祇晚上锁好门,别院。临末要走,想起了什,说晚上院子里要是进小动物什的,不用怕,也千万别打,在屋里呆着就行了。 岳方祇表示知道了。 本地农村挺多地方人家都供保家仙,这个老板家要做生意,估计也是一样。有些事,信不信倒不要紧,但是人家既然特意提了,肯定要注意。 于是老老实实把院门插好,领着白墨进了屋。 火炕烧得很暖,床上也很干净,最里头还带着个干净整洁的卫生间,甚至连淋浴都有。 岳方祇这真的有些震惊。他印象里上回过来时,这里还都是旱厕,浴室也是公共的。看来老板在装修改造上确实花了大力气,估计旺季时生意一定非常好。 他去浴室瞧了瞧,该有的什都有,而且都是一次性的,不比宾馆条件差。岳方祇检查了一会,居然还发现了一小盒安全套。 老板未免考虑得太周全了。岳方祇立刻动起了歪心思。 屋里暖和,他又都在外头跑了一整天。岳方祇理直气壮说要洗个澡吧。 白墨也是爱干净的,毫不犹豫点了头。 唯一惜的是浴室太小了,两个人实在挤不。岳方祇只匆匆把己洗好,先去了。 浴室里的水声一直在响。过了老半天,白墨才低着头来了,身上有点打哆嗦——刚洗完澡,肯定会冷。 岳方祇赶紧把他拉到炕上,用毛巾给他擦头发。擦干净了把毛巾挂到墙边的衣钩上,关掉灯,然后把白墨搂住了。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月光清朗,映在雪上,看一眼都觉寒意。炕上却很温暖。 白墨一会就觉热来,把才穿好的毛衣脱掉了。岳方祇搂着他,手开始不老实。 分卷阅读43 于先生在小厨房的桌边坐了来。后头那个男人一直跟着。岳方祇想给他泡茶,这时候白墨从卧室门后走了来。看见生人,他本地瑟缩了一。 于先生却很感兴趣地看着他,向岳方祇问道:那是谁? 岳方祇低声道:我弟弟。 于先生笑了笑:现在做什呢? 在店里帮工。岳方祇尽量轻描淡写道:胆子小,人也不机灵…… 于先生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 多年不见,有叙旧的意思在里面。岳方祇很客气,也很小心。时不往日了,现在还好好坐在这里,说明于先生也基本上洗白了。 对方似乎只是单纯地在感慨人世变迁,岳方祇也就跟着附和了几句。最后于先生慨然道:你和王东海当年在一块做事,没想到最后的路岔了这大去。我也没别的意思,马上就要离开这了,走之前过来想几个老朋友,刚好小李偶然遇上了你。我这才知道,你也在这。 他身后的男人冲岳方祇点了点头。 岳方祇稍微放心来,却想起了另一件事:张宝强现在在您那里做事? 于先生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道:算是吧。 岳方祇慎重道:不知道您不带上一句话——既然日子过不去,还是早离早利索。 于先生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摇头道:人家的家务事。末了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岳方祇一番。 岳方祇知道他在想什——大概是误会了己和甜姐的关系。但这误会也没什,甚至或许还是好事。 叙旧真的只是叙旧,于先生很快走了。岳方祇目送黑车远去,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时代变了。 于先生要国了。岳方祇想,己看来也永远和那段日子告别了。等到这个人离开,大概甜姐也就有了新的机会。 他轻轻舒了一气。却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岳方祇握住白墨的手,笑道:“怎了?” “你不要跟他 分卷阅读4 他脑袋附近的地面上,有一小滩铁锈色的液体。 第3章 救护车很快唔理哇啦地开进了胡,又风驰电掣地把人拉走了。岳方祇坐在车上,和医护人员简单说明了情况。医护人员看他的神色有点为难:“没家属的话……” “我先给他垫上。”岳方祇手臂撑在膝盖上,拇指搓了搓掌心。 有钱就什都好说了。 流浪汉昏迷期间又吐了两回,还伴着微弱的咳嗽。护士给他换衣服,发现他有腹泻。医生量了体温,体温只是轻微偏高,加上他在外流浪的经历,首先怀疑是消化性疾病。结果消化镜和相关CT结果都是正常的。反倒是血液中感染性的指标超标到怕。这时候肺部CT的结果终于来——有白肺了。 急诊医生神色严肃,当机立断把病人转到呼吸科的ICU去了。 这一通折腾完,已经大上午了。岳方祇坐在RICU门,想到医生和己说的话,心里头不太好受。病人是大叶性肺炎。这个病起病急,病程凶险,本来就有一定的死亡率。流浪汉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底子差,又赶上天气突然变冷…… “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是这说的。病危通知书也让岳方祇签了——因为情况特殊,实在找不到家属。 “不认不识的,做到这份上,也是仁至义尽了。好人呐……”岳方祇听见医生和护士悄悄感慨。 其实要是早点把人带回店里,兴许还不至于病成这样。 这愧疚的念头一起,就被岳方祇狠心掐去了。我跟他非亲非故的,又不欠他什。他拿着银行卡甩了甩,不冷不热地想。妈的,icu一天好几千块呢,这得卖多馒头挣回来。 念及馒头,终于一拍脑门,记起了还有生意这码事。说不得,只得赶紧给老富打电话,让他在门上贴个告示,顺便把店门锁了,免得进贼。 老富接了电话,一阵无语。这点小忙是肯定要帮的,他担心的是岳方祇之后怎办? 岳方祇正在医院边上的超市里按照护士的嘱咐买东西 分卷阅读31 全让你给吃了,小墨就吃上了一块!” “你让他再炖嘛。”老富走着走着,忽然神色复杂起来:“我看你这是被他拿住了。” “什拿住拿不住的。”岳方祇不爱听这个话:“我对他好,他也对我好,就完事了。想那多,累不累得慌。” 老富在他脸上看了片刻,叹了气:“你是个厚道人。看着精,其实心眼实。我老怕你吃亏上当。不过……好在他看着也愣了吧唧的。你俩也算是什锅配什盖吧。” “他不愣。”岳方祇皱眉道:“不爱吱声罢了。” 老富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了。 结果第二天了个事,证明老富讲话并不是信胡诌的。 前一晚上炖肉,汤剩了些。岳方祇早上起来收拾完了,打算烩点白菜土豆吃。结果麻袋里剩的几个土豆全都长芽了。 岳方祇弯腰往楼瞅。小慧在卖馒头,小郑在流水线前。白墨呢,白墨正在包豆包。他喊住白墨:“小墨,帮我去早市买点土豆,家里土豆不吃了。哦对,再捎点蒜回来。钱从小慧那拿。” 白墨应了一声,摘围裙了门。 岳方祇在上头又收拾了一会,然后把火关掉,楼和伙计一块干活去了。 结果左等右等,白墨一直没回来。煮好的粥都快凉了。 岳方祇正觉得奇怪,小慧的手机响了。是理发店的燕燕,很着急地说你店里谁在,赶紧到早市这边来一吧,你家的小伙计惹麻烦了。 岳方祇一听就急了,撒腿就往早市跑。到了那边一路找过去,发现有好些人聚在一个卖菜的摊子跟前。 他拨开人群挤过去,见摊主模样的男人被好几个人拉着,正在发火:“我天非得揍你,没你这大早上找茬的!” 白墨有些发抖地站在那里,不吭一声。 岳方祇慌忙从中间把人隔开了,对红着眼睛的白墨道:“怎了这是?” 旁边的人解释道:“嗨,买个菜吵起来了。” 分卷阅读51 保险,如两个人的社保和医保都已经办来,商保也先买了两份——不过这些还远远不够。岳方祇有空时,一直在陆陆续续地打听和比较其他保险。房子的事,岳方祇也记在心里。每次路过中介,他都会停来仔细瞅瞅,看看什地点的房子现在是什价了。虽然一时还买不起,心里总要先有个数。 林林总总的事情很多。要还的债也按日期一条一条记在上头呢。每办完一样事,他就在后头打个勾。每个月结余多,也记个数字。一点一点,等他真的有病了或者老了的那一天,也安排得明明白白,不至于措手不及。 白墨不太懂这些,但岳方祇和他说,他听得很认真。有时候还会问些让人灵光一现的问题。 岳方祇和他相处越久,越觉得他其实是很聪明的。但这些聪明并不是在为人处事上。白墨在为人处事上很笨拙,面对不熟悉的人会倾向于回避。即使是熟悉的人,有时候也会让他变得手足无措。 岳方祇猜测他以前应当也是很与人接触的。独处时的白墨有时看上去会显得寂寞;是人多时,他又会变得不安。唯有和己两个人的时候,白墨看上去是最在的。 岳方祇也很在。好像两个人成一个只属于他俩的小小世界,再也不用管外头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让岳方祇觉得心安。他知道白墨也是一样。 酷暑终于过去,干粮铺的生意也渐渐恢复如常。岳方祇重新开始东奔西跑,开着小车给人家送干粮。店里则是大家一起在忙。 高温缓和了些,但没伏天,每天还是挺热。特别热的时候,岳方祇会煮绿豆水,或者中午去生鲜超市买半个新切的西瓜,回来大家一起吃。 这天岳方祇提着西瓜回来,路过房屋中介,忽然觉得门那个人有点眼熟。 他仔细看了一会,才惊讶地意识到那是小郑。 小郑在岳方祇这里时,穿着打扮也属于新潮小青年,是那种赚一个花俩的主。眼他的T恤看上去有些发旧,上头还有汗印子,也不知道几天没洗过了。 中介的小伙子很为难:“……我不管你一个房子住多人,你得先把房租交了啊。房东人在外地,把事情委托给了我。我也只是个替老板打工的……” 小郑低声说 分卷阅读36 两件新夹克整整齐齐地叠好,收进了衣柜。岳方祇一直在小床上盘膝坐着看他,只见他收好了衣服,在己身边坐了来,用一模一样的姿势盘起了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忽然一起笑了。 岳方祇拉着白墨的手,在他脑门上响亮地亲了一。 日子好像挺平常的,他天天忙,每一天都过得差不多。那天吃饭时遇到的事,被岳方祇忘得干干净净。哪成想没过两天,吉祥街北边大白天的了事。 一个年轻姑娘从酒吧那栋楼的房顶跳了来。 事情来的时候,岳方祇正在往车上搬馒头箱子。隐约听到街那里有点吵,后来才从邻居那里听说是事了。 杀这样的事,旁人知道了,也就只叹一气。 人是当场就走了的,案子似乎也没什异议——大白天的事,很多人都看见了。又过了几天,流言渐渐传了来,说那姑娘是酒吧上班的,因为被男朋友骗了,才想不开走了这条路。又说她的男朋友不是别人,就是街上开串串店的那个老板。 流言之所以叫留言,就是因为真假难辨,根据不考。不过这一回似乎确实不是瞎传,因为那个串串店的老板确实被派所叫走了半日。 岳方祇忽然想起了那天的事。 来买馒头的顾客还在那里摇头叹气,岳方祇往那边望了一眼,只觉得小慧的脸色有些苍白。 第30章 后来的事是岳方祇听李亮的妈过来买豆包时说起的。那个串串店老板居然有十几个“女朋友”,跳楼的姑娘只是其中一个。情感纠纷肯定不在派所的管辖范围内。问题是姑娘过世后,有其他女孩子来报案说这个男的诈骗。拔萝卜带泥,最后林林总总牵一大堆受害者。 普通人的情感纠纷,大部分顶多也就是有个第三者。似这种情况,因为太过毁三观,很是让大家感到震惊。 这个年轻人据说是学了什ua教程,专门哄人上床。不光是这样,还怂恿女孩子为他要死要活,并且把这些东西拍来传到网上去炫耀。 分卷阅读52 墨勒死的那个人。 岳方祇给谢铮打电话问消息,谢铮难得爆了粗,说那帮人简直跟疯了一样。说是传销,跟邪教也差不多了。乌央乌央一大堆,老鼠似的藏在居民区里,吃住都差,也不知道图些什。中队费劲吧啦地抓了大半天,还有几个队员被打伤了。持械伤警,有一个算一个,统统得判进去。 挂掉电话,岳方祇看见白墨已经醒了过来,正眼睛红红地望着己。见岳方祇伸手,他立刻爬过来,抱住岳方祇,眼泪再次落了来。 往事转了个圈,终点与起点碰到了一起。白墨也终于在刺激之,重新找回了那段丢失的记忆。 他原本在姑苏某个大饭店的后厨做白案。奶奶去世后,被职校的学骗进了传销窝点。进去之后他就发现不对,想要离开。当时想走的不只他一个。上面的人把他关了起来,先是劝,劝不成就不给饭吃,再后来发展成了打人。白墨挨了两回打,没等到第三回 ,组织里就闹了人命。亲眼目睹了一切的白墨,在别人商量着处理尸体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逃跑的机会。 ?惜逃是逃来了,人在大的刺激和压力之,也精神失常了。 流浪的日子浑浑噩噩,他不知道己是谁,也不知道要往哪去,只知道要跑得远远的;饿了就蹲在饭店门翻垃圾桶,渴了就去公共卫生间的洗手池喝水。有时候,他会扒上一辆绿皮火车,然后再随着车的人流离开,或者被乘警扭送着赶车。一次又一次。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岳方祇。 像梦一样。白墨无声地呢喃着。 岳方祇只紧紧抱住他,暗暗发誓,绝不会让白墨再受那种苦了。 因为涉及到了命案,白墨后来还是在岳方祇的陪伴去了派所。李亮很情白墨,说这真是遭了大罪了。案子到了这一步,接来就是交给有关部门去处理了。如果有需要,公安会再联系他。 除了案子的事,白墨的身份也终于有了眉目。他记起了旧时的名字,也用普通话说确切的居住地。李亮把名字输入系统,很快就查到了白墨的身份信息,也顺利查到了亲属的信息。 小民警当时就打了电话过去。只惜电话打通了,那边的态度却很差。先是不肯讲普通话,被民警再三严肃告诫了之后,才不情愿地表示我早就 分卷阅读7 蔚蓝的天空,又在河上落倒影,就像一幅秋意深浓的油画。 岳方祇回头看了他一眼,调转车头,往老富店里去了。 饭已经过了,火锅店里仍然有好几桌食客。服务员正忙着把现切的大盘羊肉卷给客人端过去。 白墨攥住了岳方祇的夹克摆。 岳方祇察觉,把人揽进己怀里,轻车熟路地去了楼上。 楼上没客人,一个涂着红指甲的女人懒洋洋地在桌边拨弄着束在肩侧的卷发。她看上去说十也行,说二十好像也过得去,总之不太容易让人看得年龄——因为妆化得太浓了。但不管怎说,她是那种一眼看去会让人觉得“真有女人味”的女人。 岳方祇忽然觉得己来得有点不是时候:“甜姐。” 甜姐抬起头,呀地一声轻笑:“大岳啊。找老富有事?” 岳方祇笑了笑:“也没什事,瞎溜达。” 甜姐声音很甜,笑起来更甜,眉眼都是弯的,腮边还有个梨涡:“那就坐呀,老富炒菜去了。还没吃呢吧。” 话说到这份上,就不好走了。岳方祇带着白墨坐了来。 甜姐仔细打量着白墨:“怪秀气的,头发再长点送去做模特也够了……十八有了?” 说话间老富端着新锅的烧卖美滋滋地回来了,看见岳方祇,笑容微微一僵。不过来都来了,他也不是那种小气人,正好大伙就一块吃了。 甜姐一直在看白墨,大伙也就把话聊到了白墨身上去,东猜西猜。白墨看着很小,老富也怀疑他不到十八。结果在医院时测了个骨龄,医生说他有二十二了。本地的男孩子长到这个年龄,虽然胖瘦不一定,总之都不是这种细细的小骨架。甜姐说白墨看着像是南方过来的。 谁也不知道他的过去,找到亲人的概率实在不大。而且这种情况,和身份证一时半会也没指望。白墨眼就是个十打十的黑。要是岳方祇不捡他,他就真的没活路了。 岳方祇听着甜姐和老富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给白墨夹了几个香菇牛肉烧卖:“多吃点。” 分卷阅读8 然一心一意地拖着葱。惜草绳不堪重负,葱捆还是散了。他便慢吞吞地蹲来捡,一根一根整齐地码——正好把进门的路给堵住了。 这谁都过不去了。卖葱的汉子双手提着沉重的大葱,彻底动了火:“你他妈**吧?闪开!” 白墨哆嗦了一,正在整理的葱堆坍塌了。大堆的葱顺着台阶滚去,砸到了对方的脚上。他呆滞片刻,本地抱住了头。 卖葱的人绕过葱走上来,忍无忍地给了他一脚。没想到这一脚踹在了另一个人腿上。 岳方祇沉着脸挡在白墨身侧:“你踢他干什?” “我没踢他!”卖葱人火气很重道:“这不是让他闪开!” 岳方祇冷冷道:“你不会说人话啊。” “你他妈才不会说人话!”卖葱的开始冲着岳方祇喷唾沫:“搬五百斤大葱才给加两百块钱……穷不起了是怎着!臭卖力的充什大爷!” 岳方祇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其实绝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闻言眼睛一眯:“嫌你说啊,这会后反劲,你讲理不讲理。” “我他妈就不讲理了。”那人把葱往地上一扔:“你己搬吧。” 岳方祇伸手:“行,你那五百斤还有一大半没搬完。我也不多要,你把剩一百块钱还我。” “我他妈凭什还你!”对方很蛮横。他媳妇站在边上,没吭声,也没上来拦着。 “没刷牙就去刷牙。”岳方祇冷冷道:“钱还我,不然我报警了。” “你报!”那人无赖道:“你报啊!怎着,想打架啊?” 岳方祇凝视他片刻,忽然猛地手,把那人的手臂反折到了身后。对方立刻杀猪似地叫起来。 这看热闹的都上来劝架,那人的媳妇终于活了一样上来阻拦:“有话好说,有事说事……” 岳方祇折着对方的手臂:“把钱还我,不然我就把你胳膊卸了。你看我敢不敢。” 那人的媳妇慌忙从腰包里翻了一百块钱,给岳方祇递了过来。 分卷阅读11 个善面,还带几分旺人相。佛祖保佑,好心肯定会有好报的。” 岳方祇其实对这些东西半信不信,不过好话大家都爱听。他客客气气道:“借您吉言。”手底却没停,很利落地收钱找钱。 老头仍然在抻着脑袋看白墨:“我说真的,这要是女相,就更了不得了。你看那眉眼……眉长过目了。” 岳方祇不懂眉毛生得长怎了,不过白墨的眉眼是很秀致的。要是他不老那呆呆地低着头……岳方祇琢磨了一,觉得又想像不太来白墨眼里有神的样子。不过现在总算是比从前要好多了。 有个老太太把钱给了岳方祇,却不让他给己装馒头:“你不给我留五个糖包,五个馒头,放边上,我午回来取。” 岳方祇手动作一顿:“糖包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太太摆摆手,好像很急:“没事,没事。”说着就把正好的零钱递了过来:“我听讲座要不赶趟了……” 岳方祇勉强道:“行吧。我给你个条。”他从桌边记笼屉数的小账本上撕来一个纸角,写了几个数字,递给了老太太。 后面又有几个老头老太太也是这样。岳方祇觉得挺奇怪的,但也没多问什。他就是卖个馒头,人家也没不给钱。 馒头卖得总是很快。岳方祇做事利落,装馒头收钱,整个过程短则几秒钟,长则十几秒,嗖嗖的。等他把中午的干粮卖完,那个老头不知道什时候又转悠回来了:“我听康婶说,你家还做供果?” 岳方祇正在收拾东西:“做,不过得提前订。两块钱一个。有寿桃,面鱼和红馒头。要多?什时候取?” 老头琢磨了一:“五五的数,先一样来五个吧。明天取?” 岳方祇点头:“。供完了吃?” 老头问到:“吃跟不吃有什区别啊?” “吃的话就做软点;不吃的话就做硬点——放挺长时间。” “吃。”老头付了钱:“明天晚上取?” 岳方祇点头:“七点半之前过来,太晚就关店了。”< 分卷阅读14 点后知后觉,觉得这玩意早就是该买的。早买早舒服。要不是白墨,他居然意识不到。 一个人住久了大概就会这样。什都以凑合,什都以将就。不过身边有了另一个人,好像就不一样了。至于为什会这样,岳方祇倒是没往深里琢磨。手机响了,气象台又发了个寒潮预警。 岳方祇啧了一声。这两天又得天天扫雪了。 回去的路上雪小了些,清雪车队从路上开过。吉祥街上已经有环卫工人在扫雪了。小慧把店里的不锈钢开水桶摆在了雨棚的小桌上——岳方祇早上叮嘱的,烧好热水放在那里。要是清雪的工人想喝热水,以让他己去打。要是他中有谁来买干粮,干粮也是不要钱的——反正也没几个钱,岳方祇店里的干粮分量太足,一个人顶吃又吃几个馒头呢? 一直到当天店铺关门,外面的雪也没有停。关师傅打电话过来,说高速公路封路了,没说什时候恢复,让岳方祇有个准备。岳方祇谢过他,去库房里看了一眼,存货倒是还够。他最近买粮买得多了。 白墨坐在卧室的小桌边,面案上放着一堆等待上色的面花——普渡寺来订的,说是过几天有个法会。白墨一整天都没到楼去,一直在弄这个。 电暖器在他身边,但卧室里并不太暖和。岳方祇奇怪地走过去,发现是设备动跳到保温那一档了。白墨大概是做事太专注,一直没有发现。 岳方祇重新把档位调了上去:“别弄了,剩的明天让小慧做吧。生病了就多歇歇。” 白墨的手攥着小剪子,仍然在剪花叶。岳方祇把剪刀从他手里轻轻抽开,搬起面案去了。回来的时候发现白墨在看外面的雪。手指轻轻贴在冰冷的窗玻璃上。 岳方祇像哄孩子一样把他的手拿了来。 吃完了晚饭,岳方祇给白墨煮了一碗梨汤。端回卧室的时候,发现白墨不知道什时候又悄悄把面案抬回去了,盖帘上一圈一圈的,码着粉红色的莲花。房间里很静,仿佛还听见外头落雪的簌簌声。 岳方祇便也在他身边坐了。最后一盖帘莲花完成,白墨终于放了剪刀,仔细端详着那些花朵。 岳方祇却在仔细端详他。 白墨的瞳仁清清亮亮的,看上去和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没什不 分卷阅读15 白墨最后终于定了决心。 冰滑梯被人踩得光溜溜的。白墨站到最高处的时候,双腿一直在打哆嗦。岳方祇看着他,心也就跟着提起来了。 好在往滑的时候还算顺畅。人躺平了,呼啦一就冲来了。岳方祇在滑道末尾伸手拦住了往前滴溜溜转的白墨,恰好把人抱了个满怀。 拎起人来拍一拍,没什灰尘——那多人天天滑,早就把冰面蹭得干干净净了。 白墨还在喘气,岳方祇后知后觉地有点担心——别是把人又吓着了吧。 结果白墨抿着嘴笑了。 他人裹得跟个球一样,穿着不合身的羽绒服,带着粗糙笑的棉帽子和旧围巾,整个人只有脸露来了那一掌,鼻尖也冻得红彤彤的。 但他这一笑,周围昏暗的天色仿佛都跟着明亮了几分。 岳方祇便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江面上的雾不知道什时候散了,有大狗拖着爬犁颠颠地穿过冰冻的江面,往北岸行去。江边的冰场上,不大人孩子在冰上打着溜滑。 岳方祇问白墨要不要去,白墨摇了摇头。于是他就一起在江边静静站着,看着北风卷过树梢,偶尔带起一小团雪雾。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墨抬起手呵了气,在地上蹦跳了两。 岳方祇很好笑地看着他:冷了? 白墨老实地点头。岳方祇大手一挥:走,吃点暖和的去。 第13章 他顺着江沿一路走过去。主街边上的小巷子里,有个挂俄文和中文双语牌匾的小馆子——娜塔莎。岳方祇领着白墨推开门,风铃哗啦啦地响了起来。 饭有点过了,不过小馆子里热气腾腾的,还是坐了不人。老板是个三毛子:白皮肤,黑头发,浅色眼睛,身材敦实。他在围裙上擦着手:“呦,有阵子没见着你了。还是老三样?” & 分卷阅读17 我把你那最后一笔债还上了。过完年我都三十一了,预备着攒钱成家立业。我也和讨债的人讲好了,以后你再借钱去赌又还不上,我是不会管了。当然,好歹父子一场,你要是被人砍手砍脚躺在床上不动了,保姆钱和发丧钱我还是会的。 岳大勇立刻孽障逆子地骂开了。 岳方祇挂掉了电话,痛快之余,又有些说不的怅然。 他偶尔也会想己是不是做事太绝了。是除了这样,仿佛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人的天性或许就是欺软怕硬,即使是在至亲之间。 有些事不细琢磨,因为一琢磨就会觉得疲惫。即使想要朋友说,也觉得没处说起——大老爷磨磨叽叽地和兄弟朋友絮叨这些,总是很不像话的。 岳方祇叹了气。 白墨不知道什时候蹭了过来,在岳方祇手里了个削好的苹果。快要过春节了,供果生意越来越多,白墨现在每天就在楼上做那些漂亮的面花。这活并不比蒸干粮轻松,因为是很耗心神的。他前阵子面颊上有了点肉,这几天一忙,又瘦没了。 赚钱当然是很好的,但岳方祇不是那种黑心老板。订单只接到大年二十九,之后的都推掉了。活也都是他和白墨两个人一起做。有时候万家灯火都熄了,单剩他俩还在卧室里相对忙碌,会让人产生一种奇异的相依为命感。 现在白墨在他身边,这种感觉便又涌了上来。 岳方祇看了眼白墨,忍不住问道:“你想家?” 白墨安静片刻,摇了摇头。 岳方祇也不知道这是代表“不想”,“不知道”,还是“不记得”。 但他心里隐隐有个念头,觉得就这样一直去,也挺好的——他和白墨两个人。 第15章 家家预备着要过年。吉祥街上喜气洋洋,到处都是卖年货的。 岳方祇一直忙到年三十午,才勉强关上店门。门贴了告示,店铺初七恢复营业。眼瞅着就是过年了,他忙得脚打后脑勺, 分卷阅读30 太在乎这个事。一来他己就是店老板,有些事实在不疼不痒;二来就算闲话传到了外头去,顶多就是左邻右舍私底说说罢了,也不影响生意。 但到了这个岁数,人情世故岳方祇总是知道一些的——日子要想稳当,还是得关起门来过。 亲戚朋友倒是无所谓,对于其他无关的人,他不打算挑破这层窗纸。 个虽然脸皮够厚,但他不想让白墨听闲话。 于是起身拍了拍围裙,转而做别的事去了。 午间的时候,他听见小慧悄悄问小郑,白墨到底是老板什人。小郑很没心没肺道,远房弟弟吧。小慧没说什,脸上却带了几分心事。 这姑娘抱着什心思,岳方祇是知道的。他不算是个作多情的人,不然也不那长时间都弄不清楚白墨对己的感情。但小慧表现得其实挺明显的,岳方祇一直装看不见罢了。 从前都没回应,现更不回应了。于是决定找个什机会给她递个话,让她绝了这个念头。 没想到这头还没寻思好怎把话音递过去,那边小慧却主动冲白墨手了。 午后岳方祇上楼去拿茶叶,楼梯走到一半,听见小慧的声音:“……你就和我说嘛,我对天发誓我不告诉别人……你是知道我的。” 岳方祇皱起眉头,正想喝止,忽然听到白墨轻轻地嗯了一声。 过了许久,小慧幽幽叹了气:“难怪。算了,你……这事你别跟谁都说。唉,我怎老碰上这种事……先说好了,看在我一直对你不错的份上,你别给老板吹枕头风啊。我暂时还不想回去端盘子……” 脚步响了起来。小慧楼来,正和岳方祇打了个照面,她脸上慌了慌,但很快又镇定来,冲岳方祇不尴不尬地点了头:“我倒杯水。” 岳方祇没有戳穿她:“楼上有茶叶,随便拿。” “不……不用了。”小慧干笑了一声:“喝白开水就行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岳方祇上楼去,发现白墨正在厨房里给干豆腐打结,灶上的小砂锅里炖着什东西。掀开盖子瞅了瞅,原来是一小锅红烧肉。 分卷阅读37 了心思,是白墨说什都不干,他也没强迫他。 岳方祇偶尔己琢磨,觉得白墨对两人在一起的这个事,其实是被动的——像小孩子想有个人疼他,又像是在报恩。他在一块,好像老是只有岳方祇主动。他不去抱白墨,白墨是不来主动抱他的。顶多就是握着岳方祇的手,冲他笑一笑。 电视上演搞对象,,要死要活。岳方祇觉得己也挺的,奈何白墨几乎是温吞的。岳方祇和他在一块,觉得快活,也觉得平静。硬要算来,大概是平静的时候更多。其实这没什不好,但总是这样,难免就有一点小小的失落,觉得己好像对白墨的感情更深,而白墨对于情爱的念头很浅,他岳方祇在一块,更像是一种亲人间的依恋。 世上本来就没那多十全十美的事。岳方祇喜欢他,天天和他在一块,其实并不打算深究这其中细微的差别。有时候人还是要糊涂一点得好。是现在岳方祇突然觉得,己好像把有些事想差了。 他走过去,摩挲着白墨的肩膀,小声哄劝道:“哥不好,哥嘴贱,你别往心里去。本来就什事也没有。话赶话而已。” 白墨转过身来,抱紧了他,声音里有些细小的哽咽:“你要好好的……” 岳方祇心跳立刻漏了一拍。 两个人在阳台上搂了一会,楼底小慧在喊人了。白墨慌忙松开岳方祇,拿袖子用力擦了擦眼睛,跑去干活了。 留岳方祇有点回不过来神似地站在那。 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又喜有忧。末了岳方祇觉得惆怅。白墨肯定是和正常人有几分不一样的。既然都琢磨到这份上了,不妨再往仔细想想。那老话怎讲的?黄泉路上无老,他觉得己应该把有些事先盘算好。不然将来万一真有个什意想不到,白墨只怕又要满街流浪了。 岳方祇一想起他那时候的样子就觉得心疼。他心里大致有个谱,知道己该一步步干什。不过还没等他走个一二三来,店里先有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小郑提了辞职。 岳方祇对他要离开这个事,多也有心理准备。干粮铺子的活对小郑来说实在是既无聊又辛苦。他曾经一度试图和白墨学做供果,是学了几天就放弃了。因为不论怎做都做不成白墨那个样子。是让他成天没完没了包糖 分卷阅读12 二手面包车就行,不用什太好的…… 他路过街时,发现大院门洞里躲着几个卖水果的小贩。其中一位的三轮车里有红澄澄的冻柿子。岳方祇走了过去:“卖?” 那人忙不迭道:“卖。甜啦,一点都不涩。还有柿饼……” 岳方祇挑柿子,几个小贩抻着头往南街望,向岳方祇打听:“城管走了没有?” 岳方祇摇了摇头:“我不是打那边过来的。”他随道:“这两天应该没前阵子那严了吧?” “得了吧,比前阵子还严,只是学会藏了。昨天刚把一个卖袜子手的车给收了……” 大家都叹气,岳方祇情道:“不容易。” 他付完了钱,正要提着东西离开,手机忽然响了。 小郑的声音慌张极了:“老板老板,你在哪呢?你赶紧回来一趟,店里有人找你……” 岳方祇说找我就找我,慌什,我马上就回去了。 放手机一琢磨,觉得不太放心——小郑电话撂得太快,都没说清楚是什事。岳方祇迈开长腿,拎着冻柿子丁零当啷一路跑了回去,结果发现店门围着一圈人。 “……你放!唉……你赶紧放,没事了!”小民警李亮和事一人按着一个趴在地上的男人,冲楼梯上的另一个人道。 一个穿绿制服的人虎视耽耽地站在楼梯面。 岳方祇心脏猛跳起来:楼梯上站着的那个不是白墨! 白墨还在迟疑。没想到穿制服的人利索地避开菜刀,一击就抓住白墨的胳膊,把人胳膊反折摁在楼梯上了。和岳方祇那会制服卖葱汉子的方式一模一样。 白墨呜咽一声,抽泣起来。那声音听上去很细弱,让人心里难受。岳方祇赶紧道:“诶,你轻点……别吓着他……” 穿制服的人回过头来,是个国字脸鹰钩鼻的年轻校官。 两个人一时都愣住了。 岳方祇忍不住笑了:“谢铮?” 分卷阅读29 这里对他来说就是新家了。 直到这时候,岳方祇才想明白,为什白墨从前根本不替己做打算。为什他拼命做事。还有为什岳方祇要送他离开时,他会那伤心。 过往相处里的点滴细节也慢慢清晰。那些躲闪原来不是恐惧,只是羞涩和不知所措罢了。 岳方祇忍不住嘴角往上翘,他问白墨,诶,你什时候想明白的? 白墨的脸一子就红了。他没理岳方祇,端着一盆红枣跑开了。 岳方祇不依不饶地追上去,从后头抱住他,非要讨一个说法。白墨刚想说什,外头有人敲门——是关师傅大早上来送货了。 白墨立刻顺势从岳方祇怀里溜来,跑去开门了。 岳方祇问过白墨,是想留在甜姐那里,还是回到干粮店里来。白墨刚想回答,就被他打断了。他跟白墨讲了两个地方的好坏。 家的铺子辛苦,从早到晚地忙,节假日几乎也没有休息。理发店就好很多——忙也就是忙一阵子,干一会歇一会,轻松不;而且迎来送往多,老接触到不的人,比天天在店里没完没了的蒸干粮有意思多了。 岳方祇是希望白墨更外向一点,他觉得这个对白墨的恢复是有好处的。白墨现在见了陌生人也还是倾向于躲闪和回避。哪怕是面对买馒头的主顾,他也不吱声。岳方祇真的有点担心他。 但白墨最后还是很笃定地表示想回来。于是岳方神祇不再说什,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 回来有回来的好。人在己跟前,时时照顾着。 岳方祇提着几瓶果酒又去找了甜姐。他说明了来意,甜姐倒没不高兴,只是很明智地说:你看,我就说你瞎折腾吧。 岳方祇便歉意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干粮铺子里,白墨正忙着给面团剪兔耳朵。这一批干粮是要往幼园送的。他做这些事手很快,一会就摆满一笼屉。 小郑把小山一样的笼屉抬到灶上去了,白墨摘棉线手,用手背擦了额头上的汗。 岳方祇迈进门来,一眼就 分卷阅读40 服。以才一坐就僵住了。 岳方祇紧张兮兮地凑过去:“又怎了?” 白墨半天没吭声,忽然有几分气恼道:“都怪你!” 岳方祇摸着脑袋:“怪我怪我……是我这回轻轻的了……” “是你来了好几回……”白墨低头,声音里有点带上了哭意:“你……你怎来那多回呢……”他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了:“我以为就一回……” “你不是说舒服嘛……” 白墨的脑袋快要埋进胸了。 岳方祇抱住他,亲了起来:“有什不好意思的。”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岳方祇的嘴快要咧到耳根,脸皮也厚了起来:“回咱换个别的花样试试……我保证轻轻的,你让动我才动……” 白墨这回转身把脸埋进枕头,不理他了。 小货车的座位不舒服,回去又冷,岳方祇和老板打了招呼,又在这里多住了一天。他开车去镇上买了暖手宝和软垫子,还有一小瓶红花油。 白墨在炕上趴了一上午,饭都是支着小炕桌吃的。岳方祇做小伏低,给他膝盖。着着就管不住己,手开始乱摸。白墨推他,结果两个人在炕上滚成了一团。 最后白墨赌气,非要把岳方祇压住。岳方祇哪和他真动手呢,于是也就老老实实任他压着,还像模像样地求饶:“媳妇我错了……我真错了……哎呀!压到牛子了……” 白墨赶紧松开了手。 岳方祇躺在那,真情实感地演戏:“疼死了!压坏了!你手怎那黑啊……” 白墨害怕了:“我……我没有……”他慌忙来解岳方祇的腰带:“我……我给你揉揉……” 岳方祇心花怒放,嘴上却乌哩哇啦地喊疼,还很有那回事地把身子弓起来了:“要老命了……” 白墨看上去快哭了,战战兢兢地把手伸过来。结果片刻之后,他的脸猛地涨红了:“你……” 岳方祇夹着他的手:“真疼!没骗你……”然后开始哇哇叫唤。只是叫唤声后来小去,变成 分卷阅读6 我这忙着呢!” 墙角的人把脑袋埋了起来。 岳方祇瘪了嘴,有些一筹莫展的意味。他这几天叹的气,比往常一年叹的气都多。 不过叹气归叹气,干活的速度倒是比往常又快了些。等到晚关店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把明天要预备的东西都准备来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门买东西,而是早早落了锁,靠在面案台边若有所思。 “你叫什?” 角落里的人没有反应。 岳方祇连蒙带猜:“是忘了,不知道,还是你听不懂我说什?” 良久,地上的人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意思?岳方祇也不是很明白。他琢磨了一会:“反正一时半会你也去不了别的地方,我也不老‘那谁’‘那谁’地喊你。看你长得挺白的,你就姓白算了。嗯……刚捡到你时你黑不秋溜,跟脸上涂了墨似的……行吧,往后你就叫白墨了。”他顾地琢磨了一会:“嗯,听着还挺文艺。” 他走过去。 新得了名字的人在地上瑟缩了一,被岳方祇拎小一样拎了起来:“走吧,上楼洗洗手,等会吃饭了。” 岳方祇在小厨房做晚饭。梅肉和五花肉是前几天烀好冻上的,这时候要吃,就拿来缓一缓,切成片,整齐地码在海碗里。再把蒜剁碎了盖在肉上,顺着碗边倒点酱油,让碗底浅浅地留一层就够,最后稍微在碎蒜上滴几滴香油。完事后放小笼屉里一蒸就行了。 那头蒸上了肉,这头岳方祇又顺手做了个菠菜蛋汤。全程二十分钟,有菜有肉,还有俩卖最后一屉干粮时特意在保温饭盒里留好的大馒头——这时候馒头还是热乎的呢。 他把小折叠桌支开,抻头找白墨。 最后在洗手间的浴缸边上找到了人。白墨呆呆地蜷缩在地上。他似乎总是在各种角落里蜷缩着,一副害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真的很像刚刚被捡回来的小动物。 岳方祇想到白墨住院时医生和己讲过的话。精神科的医生来会诊过,怀疑他是以前受过什刺激,患上了癔症。医生给的建议 分卷阅读23 如意胡虽然不起眼,但是靠着吉祥街——这附近的铺面都不便宜。就算把房龄啦,装修啦之类的因素都考虑进去,这个上两层的老旧小门市,市价怎也不低于八十万了。 岳方祇确实一子拿不这多钱来,唯一的路子就是贷款。不过就算贷款,也是要付首付的。 岳方祇于是开始处跑来跑去地凑钱。 万幸大家都肯照顾他。最后在银行贷了五十万,加上东拼西凑攒来的首付,总算是把房子的事定来了。 等到诸事妥当,青草也差不多冒头了。岳方祇办完所有的手续回家一算账,发现不算房子,己全部财产合计起来只剩三百多块钱了。 幸好他的生意是己的,每天店里都见到现钱。 他把一堆手续文件放在柜子里锁好,觉得己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 现在生意不错,每个月把各种成本都扣掉,落入他袋的纯利则两万,多时有三万了。生意虽然辛苦,但是赚钱也是真的。吉祥街上新开的干粮铺子也有,都没他这里红火,往往干几个月就关门了。 其实以前也赚不到这多。生意是从他开始接做供果时变好的。供果把别的街区的主顾都带过来了,现在他店里的炉灶基本上一刻都不熄火,算得上顾客盈门了。岳方祇心里明白,白墨的功劳最大。 早先就在盘算的事,他这次顺便都一起办了。房子有了,他申请把从爹妈那里分来,也把白墨也一起上了——挺好个人,总不老是当个黑。等到新来,白墨就有身份证了。到时候他好给白墨去银行开个头,每个月往里打工资。 寻找白墨家人的事一直都没有眉目。据说李亮把近两年与白墨年龄相仿的失踪人信息都查了一遍,也没找到白墨的影子。 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冒来的。 岳方祇扭头看了白墨一眼,白墨正静静地在那给一只憨头憨脑的面狮子上色。他专注做事时,整个人看上去宁静而温柔,又带着说不的忧郁。 狮子上好了色,白墨放笔,仔细端详片刻,然后轻轻吹了吹。 岳方祇不知怎回事,突然有点不敢看他了。 分卷阅读41 :“啊,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白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往车上搬干粮。 那个男人走了。 白墨小声道:“怎了?” 岳方祇冲他安抚地笑笑:“没什。”说完找手机,给甜姐打了个电话。惜电话没人接。于是叮嘱白墨:“你等会去剪头发,要是看见她,和她说一声,有个十来岁的男人找她,说是她哥哥。” 白墨点点头。 岳方祇爱怜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上车送货去了。 第33章 这一天好像和往常没什不一样。岳方祇跑上跑给人家送货,忙完差不多都中午了。他最后把收回来的食品箱子数目清点了一,上了车。手机一直在副驾驶位上,等红灯的时候,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大多数都是李亮和小慧打的。 岳方祇的心往沉了沉。他把电话拨回去,李亮接得很快,说唉你去哪了,赶紧来派所一趟吧。岳方祇有点急,说怎了?白墨什事了? 李亮干道:他没事,他惹事了。哎呀反正你赶紧来一趟吧。 岳方祇火急火燎地把车开到派所,离老远就听见里头吵吵嚷嚷,飞狗跳的样子。 他冲进去,发现白墨缩在墙角,被李亮挡着。另外一个民警和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正拉着个脑袋上血呼啦的中年汉子,试图把人控制住。 甜姐站在他对面,披头散发的,一面嚎啕大哭,一面时不时从别人拦她的间隙里,精准地冲对方脸上丢东西,什指甲刀,空水瓶之类的。拦她的民警也快哭了:“大姐,你行行好,好歹也是两子……差不多得了……” “差不多得了?他摁着老娘打的时候你怎不说这话?” 对面的男人扯着嗓子,唾沫星子处喷溅,嘴快赶上多年没清理的旱厕了。 岳方祇傻眼了。赶紧跑过去,先把白 分卷阅读44 淑英不听他的牢,抓起花布兜子,风风火火道:我得赶紧走了,你爹一个人忙,我不放心。 岳方祇什都没来得及说,只看着她蹬蹬蹬楼去了。于是扒拉了一头发,陪着白墨干活去了。 年三十,他午给白墨做了个菜,还包了饺子,叮嘱白墨一个人好好在家里,最多初一上午,己也就回来了。 白墨很温顺地点头,眼里却有些失落。 岳方祇心里有些愧疚,几乎不想过去了。是答应好的事,不去又不好,总得过去露个脸。他亲了亲白墨,门之前叮嘱了好多话。 这一年三十是个阴天,要雪的样子。公交车上也没多人。岳方祇拎了两瓶好酒,到岳大勇家里去了。 一进门就觉得吵闹得不行。六十多米的房子,到处都是家里的亲戚。岳家兄弟姐妹轮着过年,年轮到了岳大勇家。 大伙看见岳方祇,不知道怎回事都是一静。紧接着又赶紧没话找话地点头打招呼。岳方祇一一客套过了,把酒拿给他老娘。 然后熟门熟路地钻进阳台躲清净。 没想到那已经有个人了。小孩子才岁,正一个人在冷嗖嗖的阳台上欢天喜地玩堆土豆。 岳方祇上次见到己这大侄子,小东西还让人抱在怀里呢。 见了岳方祇,他也不害怕,奶声奶气道:“你是谁呀?” “我是你叔。”岳方祇笑了。 小崽子和他爹妈好像并不太像,长得倒莫名其妙有点像岳方祇己。一大一小很快就熟了。岳方祇陪他玩堆土豆,他咯咯笑个不停。 小孩子很麻烦。岳方祇心里知道。不过当他不吵不闹得时候,倒也没那讨人嫌。 他和白墨是没法有孩子了。岳方祇己不太有所谓,只是不知道白墨会不会觉得遗憾。他想,什时候,或许应该问问白墨。 土豆堆很快塌了。小侄子瘪了瘪嘴,开始哭起来,勒令岳方祇给他把土豆堆重新搭起来。岳方祇哄了他两句,很快就没了耐心。 分卷阅读46 中午就回来了。山也看了,温泉也泡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酒店餐食一般,没有什本地特色菜。当天的供热似乎也了些问题,房间没有热水,干地呆着,实在是有些冷。 这就没什再住去的必要了。 岳方祇和白墨退了房,直接去了一站。那是个离这里不远的小城市,因为刚好在两国边境,有不特色美食。岳方祇很多年前去过一次,始终念念不忘,这次他想带白墨也过去尝一尝。 火车上依然人不多,旅途短暂,感觉就像在市内坐了趟公交。 虽然两个地方离得这样近,城里等规格的酒店价格却比山里便宜太多太多了。两个人放好行李,岳方祇搂着白墨,走了酒店大门。 边境的城市,数民族人占了一多半,街上的店铺牌匾全是双语的。岳方祇一面回忆,一面拿手机搜索,最后带着白墨走进了一家隐蔽的小巷子。 店铺比记忆里宽敞明亮了许多,从前简陋的小木饭桌换成了地桌和榻榻米,客人需要脱了鞋子坐进去;室内的装修也带了明显的民族风格。不过饭菜端上来,仍然是旧时的模样。 石锅里的参汤微微沸腾着,岳方祇用筷子轻轻往两边一撕,整只就被撕开了。煮得软糯的江米从腹落入汤中,整道菜既是汤也是饭。全部撕开,里头居然还有人参和红枣。 连汤带肉地盛了一碗汤饭,岳方祇先贴着碗吮了一汤。汤汁果然和记忆里一样,又清又鲜,既有糯米的甜,也有肉的香,还带着淡淡的人参味道。肉很嫩,里头的脆骨也完全不硬。糯米被汤浸泡过,也是有滋有味。店家似乎是怕肉炖久了失味,还特地配了一碟椒盐,用来给客人蘸肉吃。 一整只,刚好被岳方祇和白墨两个人吃完——连汤底的红枣都没放过。 吃完了身上暖洋洋的,但肚子仿佛还没填饱。岳方祇结了帐,不慌不忙地带着白墨往街上走。 小城不大,吃东西的地方不。他一路走走停停,这里卖两块刚刚滚好红豆沙的热乎打糕,那里再吃一点又脆又鲜的海鲜锅……总之嘴基本上就没有闲过。 最后一人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大麦茶,溜达进了某个民俗博物馆。 展的东西其实普普通通,有些是真是假都要存 分卷阅读49 豆水:“你不都看见了。” 他老娘捂住胸,看样子马上就要背过气去了:“你……你跟男的……” 岳方祇拽过蒲扇,冲他老娘扇了扇风:“这又没什大不了的。” 赵淑英拍着大腿嚎啕起来:“你丢人不丢人啊!这要是让左邻右舍知道了,全家怎做人啊!” 要是搁在平常,岳方祇听了这种话,十有**要生闷气。但不知道为什,他现在觉得整个人懒洋洋的,颇有几分不痛不痒的意思:“我又没碍着别人。再说你不往外说,谁知道?别人要是非问,就说你子穷,娶不上媳妇,不就得了。” 赵淑英扯着嗓子,手都在抖:“你……你到底要不要脸啊?打小你就邪性,净往邪门歪道上走。你三姑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没当回事……现在好,原来是都搁这等着我呢……我这是造了什孽啊……” 岳方祇往后一靠,混不吝道:“两子办事有什邪性的?你不办事,我是打哪来的?” 赵淑英怒道:“这是办事的事?你不要点脸!你屋里要是个女的,我这着急上火?” “得了吧。”岳方祇直白道:“你什时候替我着急上火过。净我替你着急上火了。这个倒不是要紧事。说吧,到底什事电话里不说,非得你顶着大太阳跑过来?” 赵淑英似乎一子就灭火了。 岳方祇脸色沉了去:“岳大勇该不会又去摸牌了吧?” 赵淑英不太有底气地摇了摇头。 岳大勇其人,说来也是个奇葩。他偶尔会赌钱,但不是拿己的钱去赌,而是别人的钱去赌。赢了然皆大欢喜,摸牌这种事,哪里会总赢呢。输了肯定被人上门要账。他回回都是拖着,非要等次赢了再还人家钱,于是每每搞得家里飞狗跳。 他赌,好歹还知道有个上限,虽然闹得全家不安生,却还比不过他做的那些所谓“投资”让人火大。天这里投一个什项目,明天那里又投一个,没钱就向银行和贷款公司借钱——他老是抱着一个东山再起的梦不放手。是投资哪有那容易,十有**都是打了水漂。结果就是那些年家里欠了额外债,岳大勇本人被关了起来。 分卷阅读35 进的,因为想让白墨多吃点东西。以前要是搁他己,随便炒个什玩意就是一顿饭了,根本不会花太多心思。 他扭头看了一眼光洁得当镜子用的大堂立,突然发现己好像也胖了。至胳膊瞧着比以前粗了一圈。 岳方祇心虚地摸了摸,又松了气。还好,是搬面粉搬来的肌肉,不是无用的肥油。 结账的时候发票意外刮中了五块钱。岳方祇让白墨坐着,己去收银台兑奖。结果偶然看见大厅那头有人吵了起来。 挺高兴的一天,岳方祇原本不想管闲事。是那男的看着有点眼熟,岳方祇一子想起来了,那不是串串店 的老板。 第29章 那年轻人身边有两个姑娘:一个浓妆艳抹,漂亮得很。另一个看上去朴素些,也颇标致,只是因为情绪激动,整个人张牙舞爪的。两个人围着那男的,你骂我打,夹缠成了一团。 听吵起来的话,大概是男的在外面跟一个陪酒妹好上了,正牌女友堵上来捉奸。 饭店要做生意,保安和服务生很快都围过来劝架,想把他请去。 岳方祇当年在夜场里,隔三差五就要处理这样的事,现在看来也觉得头大。于是赶紧把白墨叫上,两个人去逛夜市了。 吉祥街上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向来最不缺狗血故事。而男男女女之间,来来回回也就是那点事。放在以前,岳方祇觉得他都是闲的。和则聚,不和则分,怎就掰扯不明白呢。 现在他己尝到了情爱的甜头,才对其间种种体会了一二。 当然那是另一码事了。 吉祥街是生意街,也是热闹街,玩乐的地方多,难免就有声色场所。虽然左近好几个派所,扫黄打非也年年都有,但是拦不住还是有人去主动给这种生意送钱,所以想要完全杜绝掉几乎是不的事。 酒吧里陪着聊个天,跳个舞;ktv里陪着唱个歌,喝个酒。这种你说不人家什来,问就 分卷阅读38 预报,忘了两个地方气候的差别。 匆匆带白墨来,外头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雪花也飘了起来。 有太阳时,山野的风景很美。是一旦夜幕降临,人在这样的天地里就太过渺小了。小货车穿过风雪,很快被黑暗一点点包围。高速公路上几乎看不见什车。 小货车没有气。白墨很快开始裹紧衣服往手上呵气。岳方祇略想了想,改了主意。 车子很快从高速公路上驶,在寒风里沿着小路向山里开去。 一个小时后,他带着白墨敲开了某农家乐的院门。 第31章 农家乐在这个看上去很偏远的地方开了好多年了。附近类似的民宿还有几家。岳方祇以前来过,发现现在比过去条件好了不。离这里不远就是风景区,夏天以爬山和漂流,冬天则以滑雪。来玩的人基本都会选择这种农家院住宿,因为方便。 不过眼这个时候,滑雪场还没开,秋收的季节也早过了,算是一年里的淡季。老板夫妇根本没想到这样的时候会有客人来,意外之余,又非常高兴。 这个地方的建筑和布置都是北方传统农家院落的模样——大瓦房,院子里有晒架和摞得高高的菜垛。菜垛方方,是用木头架起来的,面离地面约摸有半人高,用麻绳和钢丝在周围了网,里头堆着成山的干玉米棒子(本地人叫苞米)和大葱,上面是稻草编的盖席。旁边架着木头梯子。院子里除了菜垛,还有一盖着木头盖子的大缸。 瓦房外头仿传统民居,墙面做了木艺装饰,给人一种木屋的感觉。屋檐底挂着成串的苞米,红辣椒,蒜辫子和菜干,窗台则是一排南瓜,橙皮绿皮都有。当然,门上也不了火红的大灯笼和福字。 进到屋里,装修就更高档了——清一色的复古木质风。柜台后头堆着大大小小的黑色酒坛子,上头用红纸贴着酒名。唯有大红灯笼和装饰用的鞭炮葫芦还提醒客人这里是个农家乐。 要说和城里饭店区别最大的,大概就是这边的饭桌了。别人家的饭桌都是个桌子。这里的饭桌是个炉灶,烧柴火的那种。灶上架着一老大的黑铁锅。 分卷阅读42 这岳方祇也不干了。他把拳头攥得死紧,特别想上去把张宝强那个不停一张一合的打掉。 最后老所长发了话,说事情是因张宝强而起的,再怎着也不动手啊。你看,你己也伤了,也把别人伤了,而且你是先动手的,真仔细算起来,你的责任最大,你是要赔人家钱的。现在人家不找你要钱,你怎还找人家要钱呢。这样吧,我看你要就走正常程序,申请一伤情鉴定,后续结果来,咱都按规矩来。说完又觉得话重了,劝道,真走了流程,到时候怎样,就由不得你己了。 张宝强不说话了。他身边那个男人冲他低声道:算了吧。张宝强转着眼睛了会粗气,最后恶狠狠地冲着甜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头搞。天就先这样,你等着的。 说完打了个电话,很快有辆车停在了派所门,张宝强和那个男的去了。 临门时,那个男人回头看了岳方祇一眼。岳方祇很警觉地回望过去,对方却上车走了。 一方走了,剩另一方还在派所里。 甜姐不肯走。所长问她还有什诉求,甜姐说没啥诉求,把张宝强关起来判个无期吧。 所长叹气说这个办不 到,你这个只算打架斗殴,够不上判刑啊。过不去就离了算了嘛,何苦这样搞。 甜姐哭了起来,说我也想离,总得离得掉才算啊。当年跑来时除了身份证什都没带,想上法院都没办法。天他敢大白天当着别人的面打我,明天你看不见,他万一把我杀了怎办呢? 所长安慰她说那不,你想多了。不过起诉离婚以去民政局开个婚姻证明,也一样好使。具体以问问律师。你要是有心,现在去医院就以做伤情鉴定。 岳方祇低声宽慰了甜姐几句,劝说道: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甜姐抹去了脸上的泪,又把腰挺直了:那就麻烦你了。 岳方祇把白墨也从地上扶了起来。 在医院跑前跑后的时候,他想,岳大勇虽然非常混蛋,不过有一点还算不坏:老家伙这辈子没动过己媳妇一指头。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实在也算不上是什优点。& 分卷阅读47 ,岳方祇怕他走不稳,于是背着他回去。白墨真的醉了,半路上开始趴在岳方祇背后小声唱戏。颠三倒,似乎是方言,也听不懂唱的是什。 岳方祇竖着耳朵,单听了个“什什多路,十万八千听不清”。但那个样子的白墨很有趣,一直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腿也缠在岳方祇的腰上——这一次看上去倒像是八爪鱼成精了。 吃了章鱼,人怎也像章鱼似的了?岳方祇心里默默嘀咕,手上却把白墨往上颠了颠,让他趴得更稳些。 回去了就更了不得。酒店暖气烧得明明挺足,白墨喝完水,在床上躺了一会,却钻进岳方祇怀里来了。爬进来了也不老实,开始一一亲岳方祇的脖子。他发酒疯倒并不歇斯底里,那些亲吻也很轻,就像和人亲昵的小动物一样。岳方祇不怀好意地摸他,他也只是睁着迷蒙的眼睛,一点都不知道害羞和躲闪了。 岳方祇双手抓住衣襟,利落地把己的衣服脱了。还没得手,忽然觉得像是被针刺了一。他赶紧低头,结果发现白 墨正在拔他的毛。 岳方祇摸不着头脑,只得轻轻把白墨的手抓住了。结果白墨固执地换了另一只手继续,一面拔,还一面用混的声音小声嘟囔道:“不要毛毛。” 岳方祇哭笑不得。 吃得太辣,岳方祇最后还是不舍得白墨遭罪。不过因为心里高兴,那些也不是最要紧的事了。白墨被岳方祇哄骗,两个人颠倒着互相吃了一顿加餐,然后抱在一起早早睡了。 清早白墨醒过来,记起了头一天的事,又害羞了很久。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假期结束,两个人带着大包小裹的特产,重新回去忙碌起来。 过完年,春天就近了。天气一暖,街上恢复了热闹。冬天的时候,吉祥街的早市难免有些萧条;春暖花开之后,早市就一天比一天规模更大了。人人都叫这里“吉祥街早市”,并不是因为早市只在吉祥街上,而是因为吉祥街是整片早市的起点和标志。从吉祥街南街往东去,老大一片街区,马路上都是摊位。 吉祥街上蔬菜水果和各种早点。而往东去花样就多了。比如三多街上是卖花鸟鱼的,冬天里冷清得连个行人都没有,春草一绿,商贩立刻不知从哪里冒来,把鱼 分卷阅读2 不上是精神还是智力有问题,反正看那样肯定不是个健全人。一开始没人搭理他。这年头人心都冷,个顾个尚且顾不过来,哪还有心思管别人呢。 再者说,吉祥街两头通着的都是一类街道。这种地方,城管大队每天来来回回不知多趟,早晚是要管的。别人也没必要跟着操那份闲心。 流浪汉生得瘦瘦小小的,头发又长,乍一瞅像是个女的。吉祥街上有个老光,就此动了歪心思,大半夜在背街想要把人忙活了。结果坏事没干成,流浪汉跑得实在太快。老光心急捉人,一脚踩进坑里,脑袋磕到了马路牙子上。这人也是奇了,醒来之后因为实在咽不气,居然报了案,非说流浪汉打了他。 派所把流浪汉捉起来问,啥也没问来——疯疯傻傻的嘛。好在这附近都是做生意的,不铺面门都有监控。看完监控,片警心说,好嘛,你这老流氓,人家已经够怜了,哪带这欺负人的。于是连唬带吓一通审问。老光撑不住,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这大伙的都有点合不上。末了一商量,按治安条例来吧。虽说只摸了个屁股,还摸的是个男的,但人送都到了派所门里了,那怎也得按条例啊。于是三五除二,把老光关了起来。 不过关也没关几天。一来是情节轻微,二来是受害人没吭声,三来是这老不死的已经被磕破了脑袋。于是差不多关一关,批评教育完也就放了。 至于流浪汉,他没干啥坏事,又是这样一个没有理力的人。照理说这时候该联系救助站了。结果一听给救助站打电话,他悄无声息地从派所跑了。 流浪汉消失了几天。有人说看见他在公园,有人说看见他在吉祥街南边的洋快餐店门。至于活法,大家倒是说得很一致——还是老样子,靠垃圾桶里的剩菜剩饭为生。 最后的结局也是很一致,他被人——不管是公园管理员还是快餐厅服务员——赶了来。 然后他就现在了如意胡。 岳方祇的门没有垃圾桶,流浪汉一开始并不在他这边。这人像个小动物一样,除了在垃圾桶里刨食,就是缩起来呆呆傻傻地坐着。 岳方祇有天大清早给粥铺送干粮,路过他身边,摩托被坑洼的地面颠了一,后头的保温箱盖开了。几个花卷掉了去,正好滚到了流浪汉脚边。正要车关箱子,没想到流浪 分卷阅读16 祇这才意识到,马上就是圣诞节了。 圣诞节当然也还是要卖馒头,洋节过不过又没那要紧。不过年仿佛有点不一样。岳方祇想,要过一过?起码在门上挂着小铃铛什的,凑热闹图喜庆。不知道白墨不个圣诞老人。 白墨当然不知道岳方祇心里的想法。他提溜着一袋冰,脸上红扑扑的,看着更讨人喜欢了。 快到家了,岳方祇掏钥匙,正琢磨着晚上吃点什,忽然在门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穿黑貂的中年妇女正在馒头店门转悠。 岳方祇顿时脸色一沉,颇不情愿道:“三姑。” 岳方祇的三姑瞅见他,埋怨道:“你上哪去了啊,这个点才回来……瞧这把我冻的,我差不点就想走了……” 岳方祇皮笑肉不笑,心说惜了的,怎没把你个老娘冻跑啊,早知道这样我就领白墨上大澡堂子过夜去了。 第14章 三姑埋怨完了岳方祇,眼睛就落到了白墨身上:“这谁啊?” 岳方祇示意白墨上楼,随道:“我店里的伙计。” 楼上没有客厅,来了客人只在厨房招待。说是招待,也不过就是把小饭桌支起来,搬了把凳子而已。 岳方祇己没坐,抱着手臂站在边上,也懒得做样子了:“有事啊?” 三姑咳嗽了一声,把熊瞎子似的腰板挺直了:“是这着……你表哥不是去年谈了个对象,要结婚了。个月办婚礼……”她从小手包里掏了张花里胡哨的请帖:“我寻思来告诉你一声……” 岳方祇心说,嚯,果然是上门要钱来了。他扫了一眼请帖:“打个电话就行了,何必大老远跑这一趟呢,天也怪冷的……再说了,怎想起大冬天结婚,等开春不好?” 三姑被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脸上多有点尴尬:“那啥……怀上了,怕到时候不好看。”又赶紧道:“这是大事,你得来啊,正好大家伙也凑在 分卷阅读19 的人太多了。” 白墨抬头看了一眼温度牌:十五度。 岳方祇笑了:“还凑合吧。” 外头有服务生叫号搓澡,又一波人去了。余的人唉声叹气,有人抄起水瓢,哗啦一把水浇在桑拿石上。 蒸汽升腾,片刻之后,温度肉眼见地往上又窜了几度。 服务生终于喊号搓澡了,白墨站起来,差点一头栽倒。 岳方祇把人捞住,拎着他了门。 搓澡区几十个床位,师傅正在换新的塑料膜。岳方祇随和人家聊天:“大过年也不歇?” “以歇,轮班。不过都不歇。”师傅挺实在地笑笑:“过年生意好,有加班费,提成也多。” 都赶着这阵子拖家带过来洗澡,确实是赚钱的好时候。 岳方祇很然地躺了上去。师傅问他做不做护理,然后开始推荐项目,什奶浴啤酒浴蜂浴硫磺浴,还有精油浴。岳方祇琢磨了一会,说来个盐浴吧,去去死皮。 旁边的白墨则一律摇头,搞得负责他的师傅有点郁闷。 正式开搓,岳方祇还没享受两秒钟,就听见旁边一声轻轻的惨叫。白墨身边的师傅挺委屈,说我这也没使劲啊,你这不抗搓哪成啊,搓不来泥的。 岳方祇说那你给他轻点吧,别搓秃噜皮了。 后面就没动静了。岳方祇扭头一看,白墨咬着嘴唇,眼角红红的,一副禁受不住的样子。 他那个样子有点怜,但又……岳方祇形容不,总之是会让人联想到一些隐晦而暧昧的东西来。 正好师傅搓到了大腿根,先前淋浴间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而且更强烈。岳方祇觉得己胀得慌。 那边白墨正在扭动着躲避师傅的搓澡巾,因为也搓到那了。岳方祇瞧得清清楚楚的,毛病的不止他一个人。 他回过头来瞪着己,唯一的反应是尴尬。 分卷阅读24 天天都有丢东西的,案子积得老多,像他这种情况,不一定有结果。 不过按照流程,民警还是和每个人都简单问了话。小郑很激动,说都怪白墨,匣子就在他边上搁着他都看不住。 又问到白墨,白墨低着头,不讲话。 值班的民警是新来的,不认得白墨。因为觉得奇怪,所以语气急了些。岳方祇赶紧解释,说他不会讲话。 那这个就算了。民警有些遗憾。他旁边的协警开玩笑,说该不是里应外合吧?像侦探剧那样的…… 没想到白墨猛地抬起头来,发一声嘶哑的“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似乎非常努力想说话,但是怎都说不来,喉咙里只有“嗬嗬”的声响。那个开玩笑的协警赶紧道歉:“我就随一说,你别激动啊……” 白墨抓着己的喉咙,看上去就快哭了。岳方祇的心一子就翻绞起来。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几乎是本地搂住了白墨,轻轻抚摸他的肩:“没事……不是怀疑你……” 白墨转过头,抓住岳方祇的衣服,眼睛红红的。他深呼吸了几,竭尽全力张开嘴,拼命冲岳方祇讲着什。 岳方祇凑过去,终于从微弱的气流里分辨来了他的话:我没有。 白墨神经质地反复重复那句话,直到气声渐渐有了实质。他的声音又哑又轻,泪水在他眼眶里头滚着。 岳方祇赶紧抱住了他:“没事,没事……知道不是你。丢了就丢了吧,千八百块钱。” 从派所来,岳方祇安抚了小郑和小慧几句,让他先回家了。 他搂过还在发愣的白墨,突然觉得很激动:“你会说话了!” 白墨呆呆地看着他。 岳方祇也不知道己是哪根不对了。他忽然抱起白墨,在地上转了一圈。 等到把人放,两个人古怪地沉默了一会。岳方祇咳嗽一声,摸了摸兜,里头还剩几十块零钱。他毫不犹豫:“丢了就丢了,别往心里去。走,带你去吃馄饨火勺。” < 分卷阅读45 用来睡觉还是用来打滚的。 白墨也呆住了。岳方祇把背包往沙发上一丢,飞快地脱掉了外衣——酒店里太热,外衣穿不住了。 然后他很没样子的扑到床上,打了个滚。 床太舒服,他冲白墨张开了手臂:“来呀!” 白墨慢慢走过来,迟疑道:“好贵吧?” 岳方祇一把将他拉进己怀里:“忙了一年,享受几天又不过分。”他亲了亲白墨:“你有一半的功劳呢。” 白墨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挣脱岳方祇,很规矩地把外衣外都脱掉,又找了拖鞋放在床边,这才放心地爬上了大床。 他在床上静静休息了一会,岳方祇看了眼时间,打算带白墨去走走。 景区冬天不封山,过年时也正常运营。只是因为天气原因,去山顶的路线暂时不开放。不过坐在游览车上,仍然感受到冬季山林的美丽。 过年来玩的人比预想要多,游览车坐满了。岳方祇和白墨坐在最后,听着前面的一个导游讲解游玩的注意事项。 车子经过景点时会停来,大家便去拍照。白墨摘手套去雪,雪和他的手心,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更白。 岳方祇把他的手拉过来呵气,温柔道:“冷,别冰坏了。” 白墨搓了搓手指,冲岳方祇很开心地笑着。 岳方祇很见他这直白地表露喜悦。白墨总是静静的,高兴时通常也只会微笑,有时候甚至还会笑着掉眼泪。那样的白墨总是让岳方祇心里软成一团,是也会隐隐觉得心疼。 现在他这样充满喜悦地笑起来,岳方祇觉得己的心也跟着轻 盈起来。 他趁人不注意,突然亲了白墨一。 白墨呆住了。 是过了片刻,他拉起了岳方祇的手,躲进了高大的松树后。然后也踮起脚,在岳方祇脸上也亲了一。 平时都是岳方祇逗 分卷阅读48 不管的是什,又成了什样,都不打紧。岳方祇想:只要白墨开心就好。 他特意抽时间在北屋的墙上钉了一排小架子,给白墨放书,还有做来的小面人,以及他去玩的时候买回来的小玩意和供果的样品。白墨还买了相框,去附近的打印社,把他去玩时拍的照片打印来,放进了相框里。相框有的以搁在架子上,有的却被他粘在了墙上。 于是这间平素只是供神和做事的小屋子,气质似乎变得柔软活泼了不。 小慧很羡慕,说将来己有了房子,也要弄这一排小架子在墙上。末了又掰着手指算,估摸己还要花多久才把首付攒来。 岳方祇和她聊了一会左近的房价,小慧突然想起了什,说那天我去房屋中介,看到小郑了。 岳方祇随道,好久没见着他了,他现在做什呢? 小慧迟疑道:他说是在做大生意,是我看他那样,真是不太像。他还想和我说他的生意,我着急回来卖馒头,也没怎听。 岳方祇摇了摇头,没有发表看法。他想,如果回要是己见了小郑,得想着问问他。现在社会上骗子不,别是让人忽悠了。 只惜小郑后来并没有现,日子也转眼到了夏天。 第39章 本地号称是避暑胜地,一年到头,最热的日子也就那有限的几天。许多人家连空调都不装,一部电扇就过夏天了。 不过这一年的夏天实在是格外炎热。连着一周了,感觉每天都像是在烤箱里过日子的。天气预报说有37度,岳方祇觉得肯定是报了。 因为实在太热,白天街上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干粮铺子的生意也跟着清淡了许多。 酷暑天,坐着不动都是一身的汗,更别提围着锅台打转了。尽管活已经比平日了一半还多,大家仍然觉得说不的辛苦。年轻人似乎还好,年纪大些的人就撑不住了。 店里的郝阿姨干着干着活就中了暑,大伙七手八脚把人抬到了老富店里去——火锅店里有空调 分卷阅读3 些早点铺子,和岳方祇一样赚个起早的钱。 清晨时间最紧,只蒸馒头。因为馒头是机器来做的。最后面剂子从一个个掉来,把捡到笼屉上就成了。 店铺门的两台炉灶上很快就摞起了高高的蒸笼。 岳方祇里外进地忙活了好半天,等稍微喘气的的时候,送面粉的卡车也到了。 开干粮铺子,粮食用量很大。一袋子白面约莫做不到屉馒头。他平时一天怎也得用掉十多袋,赶上逢年过节前,这个数还要翻番。除了白面,还有苞米面和麸子面,以及红小豆和白糖。这些东西都是他联系好了人,定期往这边送的。 送面粉的师傅姓关,十来岁,方面大耳,肤色黝黑。他一个礼拜来送一趟货,和岳方祇是老熟人了。大卡车从北边的粮食加工厂连夜开过来,沿途要送好几个地方,吉祥街这里是头一站。车子不往胡里进,只停在街。关师傅车去方便,冲岳方祇随意一点头,把钥匙扔了过来:“你己往起扛吧。” 岳方祇轻车熟路地开始卸货。一袋面五十斤,十袋一批,卸来堆到小推车上,往店里的小库房推。进了库也不随便把东西一丢就完事。要拎起来层层上架,规规矩矩地收好,绝不扔在地上——不然最底的会受潮。上一批送来没用完的粮食要找个边单放,到时候先用,不然积着积着就要放陈了。 他对这些事向来很仔细。来买馒头的都是老顾客了,经年累月吃一家店。东西哪怕有一丁点不对,也糊弄不了人家的头。生意要想做得长久,靠的就是这些细枝末节。 百十袋粮放好了,关师傅在外头喊:“嘿,嘿,边去,别搁这!” 岳方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咋了?” 关师傅皱眉道:“来了个傻子,怕碰翻了你的蒸笼。” 流浪汉已经躲回到托车后头去了。只看见一脑袋簌簌发抖的乱发。 岳方祇瞥了一眼:“没事。” “有事就晚了。”关师傅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我跟你说,现在人心都坏了。我县城那就有,外地什地方来的,养几个疯不疯傻不傻的,专门在土道上碰瓷。你这车好好地开着,那头他就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冲来了,躲都躲不及。伤 分卷阅读21 。他老是想伸手上去揉揉。不过不知道为什,黑灯瞎火的,他反而不好意思把手伸过去了。 别把人吵醒了,岳方祇这想着,己也很快睡过去了。他一向是沾枕头就睡着的。 年过完了,天气跟着和了不。其实离正经开春还早,但是太阳底的积雪已经站不住了。午阳光充足的时候,街上经常会湿漉漉的。然后太阳一山,那些化掉的泥泞又会飞快地冻成冰。 岳方祇在木上绑了一个尖尖的角铁,去敲屋檐的冰溜子——每到这种半化不化,天气转的季节,屋檐就会现这玩意——瞧着一个个亮晶晶的,其实比刀子还危险。万一哪天根上断裂砸了来,弄不好是要人命的——年年新闻上都有。 白墨进进,岳方祇和他说了好几回,让他在街上走时千万离建筑物远一点——尤其是那种带屋檐的建筑物。白墨很细心,做事也稳妥,岳方祇和他交代什事,向来是不用讲第二回 的。岳方祇心里也知道,但是每次见他在门外忙活,总是忍不住白叮嘱一句。 小慧和岳方祇熟了,偶尔会开老板的玩笑,说他对白墨就像对小孩子似的。岳方祇不这想,他觉得己并没有唠叨——白墨显然不是本地人,本地人都知道的白墨压根不就没概念。岳方祇觉得己有必要跟他好好强调这个事。 没想到惹事的却不是冰溜子。 蒸馒头有水汽,这个季节有时候会顺着炉灶边淌到地上,结成小小的冰片。有时候面积大了,怕滑倒了顾客,岳方祇会拿镐头把那片冰敲碎。后来店里有了伙计,这个活就给了小郑。 小郑干活一向有些马虎,店里事情又多,有时大概是给忘了。 晚上最后一灶馒头锅,照旧都是排队买馒头的。白墨帮着岳方祇给保温箱装干粮——是往敬老院送的。装好了往摩托车上抬,正好经过炉灶。 天色已经暗了。他手上端着东西,脚便没仔细看路,正好踩在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说来也不知道该怎算。白墨摔倒的那个地方,恰好有个中年妇女带着一条泰迪在排队。 那小狗受到惊吓,发了神经,一咬在了白墨露来的脚脖子上。 岳方祇听到响动奔来时, 分卷阅读32 锅店,天一,就跑到沿江的某条街上去了——他在那里有个烧烤店,旺季打理好了的话,收入非常观。 岳方祇身边了一个聊天的朋友,却来不及发什感慨。他现在是真的忙。按理说天热了,买干粮的人会比天冷时一些,只是因为联系他送货的地方越来越多,所以收入不降反增。 店里就这几个人,每天都累得不行。小郑头一个嘟囔,说不想干了,实在受不了。岳方祇算了算账,给他都涨了工资。本地工资不高,餐馆的服务员一个月也就两千多的收入,小店有的只开到一千头。干粮铺子虽然累,收入和一般的小服务生或者后厨杂工相比,已经是翻倍了。何况真要是仔细论起来,在那种生意兴隆的饭店里做服务生或者后厨,和这里的辛苦也不分上。毕竟干粮铺子最晚每天六点多也就关门了,而饭店在吉祥街上都是要开到半夜的。 岳方祇听他和附近的快递员还有外卖送餐员聊天,似乎是很羡慕人家的收入,动了想要跳槽的心思。对方几个小哥都表示没那好干,新闻里说的收入是理想状况,实际上大部分人都跑不那多单,况且要是丢件或者迟到,一个投诉来,钱就哗啦啦地扣没了。小郑听了这话,又开始犹豫起来。结果没过两天,有送餐员在吉祥街上逆行,撞坏了酒吧开来的一辆豪车。交警处理事故,判了送餐员全责。那个骑手哭天抹泪,吉祥街上再也没见过他,后来也不知道怎样了。 于是小郑离开的心思仿佛就此熄灭了。 岳方祇倒也没因为这事对他有什看法。谁不想逮着机会多赚点钱呢。 岳方祇己不也是每天都在盘算生计问题。因为订货量太大,他买了辆二手的厢式小货车,一天三趟门给主顾送干粮。每天数不清要搬多箱子爬多楼梯。订单猛增,现在每天都要忙到半夜十一二点才休息。两个伙计晚上六七点钟也就班了,剩的事都是他和白墨在做。 有时候动了心思,想亲热亲热,是往往还没等伸手,人已经睡过去了。于是他和白墨被迫在短暂的躁动之后重新变得清心寡欲起来。好在累也累得心甘情愿。岳方祇现在一天里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和白墨两个人一块吃晚饭,那是每天难得的休息时刻。 白墨基本上已经把做饭这件事揽了过去,岳方祇觉得己的头都被他给喂刁了。 日子过得飞快,他就这从开春一直忙到了夏末。农历七月,老百姓叫鬼月,本地许多人家都要在鬼节前后祭扫,寺院和其他供神的地方 分卷阅读50 是有点虚的。因为生意差只是表面上,其实不至于。供果的订单一直都有,他和白墨年又一起在网上开了个店。网上做这门生意的很,一搜就看见他的小店。因为东西样式漂亮,包装仔细,所以销量一直还不错。 简而言之,钱他是有的。他只是心里不情愿,不想拿,因为觉得憋屈。 至亲之间,你拿我一点,我拿你一点,账好像不必算得那明白。岳方祇以前是那想的,也是那做的。是后来他慢慢发现,事情和他理解的不太一样。 人的本性就是这样,容易欺软怕硬,得寸进尺。即使是在亲人之间也是如此。 不知道从什时候起,他成了一直被索取的那一方。那时候他也甘心付,这种付会让他觉得己有用,不是废物。他始终有意无意地在试图证明己,试图抗起责任。 是好像并没有什意义。他和岳大勇还是像仇家一样,对赵淑英的偏心也越来越不忿。他也并不感激他,因为他是子,是弟弟——为了父母,为了哥哥做一些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岳方祇心里难受过,生气过,失望过。一个人的时候,也孤独过。他觉得厌倦,但好像又一直难以摆脱。 眼回头看看,原来不知道从什时候起,他其实已经渐渐挣脱来了。 大概是因为有了白墨,让岳方祇意识到己有了新家,所以本地要先替这个小家考虑了。 他和白墨两个人都要买一堆保险,要还债,岳方祇还打算买个差不多点的房子——店铺的二楼小且不说,冬天供也太差了。白墨一到天冷,就老是处于一种类似感冒的状态。岳方祇觉得心疼。 至于别的,岳方祇顾不上,也不太想顾了。 差不多得了。他在心里微微叹息。就到这吧。 赵淑英没想到他会这坚决,着实愣了好一会。她苦起了脸,开始讨价还价:“你看,要这钱算我借的……” 岳方祇轻轻叹了气:“妈,咱别互相为难了行。” 于是这事就这样了。快到晚,伙计也陆续回到了店里。岳方祇把赵淑英送到街,给她拦租。他老娘板着脸,嘴里忿忿地絮叨道:“有钱打车,没钱帮着爹 分卷阅读53 说着,他灵活地抛起,用手背去接。正反前后,那些小东西总之最后都会稳稳的停留在他的手背上。 白墨接过来,也试了试,结果发现根本接不到。岳方祇就在一边望着他笑。 ?屋子里,老富扯着嗓子,唱起了一只关于大雁的民歌。 白墨在歌声里又试了一次,这次一连接住了个,他刚翘起嘴角,最后一个嘎拉哈从他手背上滑了去。 ?岳方祇飞快地伸手接住了。余三个也一落了来。他抬手去抓,正好抓住了白墨的手。 ?岳方祇把手翻过来,合拢了白墨的手指,像小男孩那样笑起来:“给你了。” 白墨便也笑了。他仔仔细细地把那副嘎拉哈揣进了衣兜,然后再次握住了岳方祇的手。 白墨的手柔软又温,脸上的笑容也是一样。他在明亮的灯火里看着岳方祇,眼里却像是盛满了星光。 岳方祇拉起他的手,亲了一。 他头顶之上,圆月高悬,恰在天心。  分卷阅读18 !”“客房六楼!” 岳方祇揽过小心翼翼张望的白墨,直接走到总服务台去,领了手牌和一次性毛巾。 客人太多,没有服务生接待。岳方祇找了一圈,才看见电梯。到处都是拖家带来洗澡的,他有点犯嘀咕:“天这人也太多了点……” 旁边的大姐来熟地搭话:“平时都忙,好不容易等到天早班。天要再不洗,就得把这身灰带到明年去了……这不是,说什也得洗完了才好过年嘛……” 岳方祇很和气地点头:“是这个理。” 女宾区在二楼,大姐带着身边的小姑娘去了。电梯上剩了一堆大老爷。三楼到了,大伙呼啦一涌了去。 岳方祇心说坏菜了,天地方不好占啊。大家健步如飞地进了更衣室,岳方祇嘱咐白墨去找衣柜,己则去和服务生报了手牌号,预约了两个搓澡位。 等他回来,白墨正好蹲到了两个空衣柜。上一波客人洗好了,刚穿好离开。 岳方祇挺高兴的,赶紧三五除二把己扒了个精光。结果扭头一看,白墨还在那犹豫着要不要脱衩。抬头对上光溜溜的岳方祇,他的脸“腾”地一子就红了,慌忙把头扭开,又正看见那边有个中年男人在摸己的肚皮。白墨往这里看也不是,往那里看也不是,最后只把头低,眼睛盯着脚趾头不动了。 岳方祇对他这种反应非常不解:“哪有穿衩洗澡的?让人笑话……赶紧脱了啊。我去占个位子。” 淋浴间热气蒸腾,岳方祇走了一大圈,终于赶上有人把位置空来了。他打开头,热水哗地一浇了来。 白墨不知道什时候跟上来了,犹犹豫豫地站在隔断外头,毛巾还此地无银地挡在己前面。岳方祇伸手把他拉到水底:“凑合洗洗吧,没有位置了。” 这边的热水开得很大,温度也是刚刚好,两个人用一个头也不会显得太逼仄——总之是比家里那个小淋浴洗起来舒服多了。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现成的,小暗柜里还有带包装的一次性牙具。 岳方祇洗得很快。等他把满身泡沫冲掉,发现白墨还在那里笨拙地洗头。大概是怕泡沫进到眼睛里,他的眼睛一直闭得紧紧的。结果转身找热水时,撞进了岳方祇怀里。& 分卷阅读28 正就是这个事吧。” 老富瞠目结了半天,才勉强找回了说话的力:“那……那你跟我说这个是几个意思啊?你搞都搞了……那啥,话说在前头啊,咱兄弟这多年,我没有嚼头的意思……你这是想让我给你个道?” 岳方祇琢磨了一会,摇头道:“我就是闹心。” 老富冷静来,非常理解道:“对劲,搁我的话我也闹心。但那个……我有点不理解哈,他……他不是个男的?” 岳方祇无语道:“废话。” 老富摸着寻思了一会:“你别说,仔细想想,这也没什说不过去的。你看,他秀气得跟个丫头似的;你呢?你打从娘胎里来就是个光。那俩公狗凑一块还互相骑呢……你别瞪眼睛啊,我就是想跟你讲讲这个道理……我是觉得吧,不管圆的扁的,你得赶紧找个老婆是正经……靠这个火只是一时的,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岳方祇心里头不太舒坦,他心说白墨也不是个器物,什火不火,乱七八糟的。但是有一件事被老富说着了——这压根就没解决根本问题。打从昨天晚上起,他那玩意潮起潮落,根本没有消停过。 “我老想着那事。”岳方祇豁老脸,说了实话:“天天都想,快成神经病了。心里也知道这干对不住他……就是忍不住。” “忍住了就坏了。”老富语重心长:“说实在的,我以前老怀疑你有阳痿……唉唉,你别又瞪眼睛啊!我这不是跟你分析问题呢……现在这样,证明你是正常男人,就是到岁数了。” “那你说我怎整?” 老富眉头紧皱:“大姑娘吧,你得对人家负责……总得处一阵子,也解不了燃眉之急……”他非常艰难道:“实在不行,要……你上北街那个洗浴中心去,做做大保健?就是得记得套……” 岳方祇真的有点生气了:“你他妈到底是不是兄弟?不给我个好道?” 老富没理会岳方祇的恼火,反倒是皱眉思索起来:“那……你说你搞了他,那他就愿意让你搞?” 岳方祇萎靡去:“我也不知道。他没说。” 老富一针见血道:“我看是不乐意吧。” 分卷阅读9 给白墨往拉了拉,盖住了他光洁的额头——了汗,怕伤风。 他没像前阵子那样喝小米粥吃花卷,而是去了离胡不远的一家卖烧饼豆腐脑的店。那家店和岳方祇的馒头铺子一样,生意也颇为红火。且因为不光卖主食还卖豆腐脑,热闹程度又比岳方祇那里高了一大截。 天气这样冷了,小店门还支着十来张桌子,而且桌桌都是坐了人的——这会已经差不多过了早饭的时间了。 岳方祇轻车熟路地从店门摞成一堆的凳子上拿了两个来,对其中一桌的老两道:“这坐吗?” 对方很和善地点头:“坐坐,我马上吃完了。” 老太太还问:“带弟弟吃早饭啊?” 岳方祇笑了笑,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白墨吧凳子向他靠了靠,贴着岳方祇紧紧地坐了。岳方祇拍了拍他的背:“烧饼吃咸的吃甜的?”问过了想起白墨不会回答他,于是起身:“你在这等我。” 结果白墨紧紧地跟了上来。他在人多的地方似乎总是很慌。 岳方祇也没有说什。他排队买了五个烧饼和两份豆腐脑,两个椒盐,两个豆沙,还有个糖酥饼。卖饼的是个头发白了大半的老头,看见岳方祇,流露高兴的神色:“小岳啊!有阵子没见你了。” 打豆腐脑的老太太也笑了:“买这多,给谁捎啊?”说着给岳方祇每份多打了整整两勺豆腐脑。 岳方祇和和气气道:“不给谁捎,就在这吃。” 热腾腾的豆腐脑浸在木耳和黄花菜熬成的稠厚汤里,看上去又又细,放到桌上后仍然颤巍巍的。岳方祇把桌上的调料罐打开,往里加香菜葱末小虾皮,还有红艳艳的辣椒油。香气被热汽一激,在寒凉的天气里显得格外诱人。 白色的豆腐脑用小汤匙轻轻一舀就碎了,岳方祇趁热吃了一,一直到心窝里。他没光顾着己,给白墨也加了料,只是没放辣椒油。然后把糖酥饼递给他:“尝尝这个,香了。” 酥饼不大,像个金色的小飞碟——中间高高地鼓着。一咬去,饼渣就噼里啪啦地掉来,因为实在是太酥了。饼芯里头化掉的糖浆也淌了来。岳方祇拽了张餐 分卷阅读22 破罐子破摔地想。好几天了,只要他晚上往白墨身边一躺,那玩意就莫名其妙地像根擀面杖一样支棱起来了。他非得在床上翻几个来回,才迷糊过去。 这倒是也罢了——行,他是没媳妇憋的,他认了。问题是白墨。 白墨从那天抱着他哭完一场,就开始躲着他了。 岳方祇也形容不上来。因为己也在有意无意地绕着白墨走。白墨的头更低了,进进,岳方祇都看不到他的脸。有时候岳方祇见不到人,又忍不住回头去找,结果总在各种角落看到白墨飞快而惊慌地缩回去的身子。 俩人晚上躺在一张床上,后背跟后背之间简直再躺进去两个人。岳方祇有一回睡到半夜,差点从床边掉去。 他躲着白墨倒还算有个缘由——己最近在闹毛病嘛。但白墨躲着他,这就很没道理了——白墨以前明明是很依恋他的。 那种依恋最明显的时候,就是白墨刚来时。他那粘人,像个小尾一样坠在岳方祇后面。后来白墨清醒了,那种毫无距离的亲近就没有了,但岳方祇知道他对己还是很依赖——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然而言地亲近着。 他呆在岳方祇身边的时候,一切都那然和顺理成章,仿佛他从来都是这样。岳方祇并不觉得不对劲,反而心里很舒服,因为觉得温暖。 想到这里,岳方祇感觉己的心轻轻蹦跶了一,然后又难受起来。 我那天是不是戳着他了?岳方祇绞尽脑地回忆。是碰到了吧。他该不是把我当变态了吧。一念及此,岳方祇是真的有点沮丧了——己真不是故意的。 老富在他眼前挥舞着大手:“嘿,嘿,想什呢?我这跟你讲经验呢。” 岳方祇回过神来,很不信任地看着他:“你那经验对我估计不管用……”他喝了一格瓦斯,忧愁道:“我感觉我最近是上火……” 老富精明地打量了他一会,忽然猥琐地笑了起来:“诶,跟哥说说,是不是最近,嗯?那个……看上谁了?” 岳方祇手一抖,格瓦斯差点洒去。他赶紧矢否认:“我看上谁啊?你看我这一天天忙的……” “有那个话怎说 分卷阅读34 嘴。 岳方祇靠在面案上 琢磨了一会,觉得应该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己当初和那个人虽然共事过,但不是多亲近的关系——毕竟从本质来说压根就不是一路人。再说都这多年过去,早就没联系了。己也换了地方住,就算对方想找也无从找起。毕竟城市这大。 不过稳妥起见,他还是给老娘打了个电话,让她把门窗关好,走路小心一点,别被人尾随了。老娘心惊胆战,说你又在外头惹了什麻烦?岳方祇没解释什,只把新闻给她发了过去。 放电话,白墨正小心翼翼地端着笼屉从岳方祇身边经过。岳方祇忽然伸手,把笼屉从他手上拿来放在了一边。白墨有些茫然,岳方祇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摇了摇:“这两天门买菜不要走远,遇上陌生人和你搭话,也不会理会。” 白墨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岳方祇亲了他一。 日子平静如常,听新闻说是陆续抓到了几个人。照这个速度,再过几天,估计案子也就平息了。 本地治安一向不错。因为老百姓多数胸无大志,全副心思都在己的小日子上。这年头,只要不主动作死,再稍微勤快一点,生活都过得去。所以一年到头平安无事,报纸上也全是毛蒜皮。 犯人跑了的事,算是爆炸性新闻了。岳方祇干活的时候,听见排队的顾客在那里聊天,话题也是这个。不过没谁真正把这事放在心上。本分过日子的人,总会觉得这些事离己很远。 入了秋,天就黑得早了。燕燕和她男朋友来店门等小慧班。岳方祇问了一句,得知是燕燕过生日,几个朋友约好了一块去吃串串。岳方祇和小慧说那你就早点走吧,饭的时候,去晚了得等位等到什时候呢。又看了一眼神色羡慕的小郑,说要你也班吧,没剩多活了。小郑立刻喜笑颜开。小慧问岳方祇和白墨要不要一起去,得到了否定的答复之后,她拉着小郑高高兴兴跑了。 岳方祇忙着把空笼屉收回屋子清洗,白墨则代替了小慧,去卖剩的干粮。等到岳方祇来的时候,干粮已经快卖完了,他在队尾看了一个棒球帽的男人。 岳方祇的心猛地一沉。 那个男人抬头看见他,脸 分卷阅读1 作者:水在镜中 文案:走过路过,捡个老婆。 东北老街上的人间故事。 卖馒头的糙汉子捡了个怜兮兮的流浪人。没想到流浪人变成了一朵鲜花,并结结实实地长在了糙汉子的心上。 开馒头铺的前不良人士糙汉攻X小怜内向敏感美人受 岳方祇X白墨 大份甜饼,温馨日常,吃吃喝喝,人间烟火。 走过路过,咳……虽然不像老岳一样捡到老婆,但是以给作者点个收藏。感谢大家。(鞠躬,跑路) 第1章 晚五点半,天开始擦黑,最后一批干粮锅。如意胡的馒头铺子照旧是排着不长不短的队。 白面馒头一块,两合面馒头一块二,全麦馒头两块,红豆包也是两块。 买馒头的老街坊嘟囔道:“怎涨价了,原来馒头不是八毛?” “面涨了。”岳方祇利索地装了两个热腾腾的大白馒头递过去,接过一把钢镚丢进钱匣子里。 “不数数?” “不用。” “合街上也开了个馒头铺,人家馒头才卖七毛,还不排队。” 岳方祇没接话。 后头有人:“快点嘿,都饭等吃呢。” 有逗趣的人,嘻嘻地笑:“那您上合街上买去啊,怎又回这头来了?” 老头脖子一梗:“我乐意!你管得着你!” “大爷别急眼啊……这不逗壳子呢……”那人给己找台阶。 “我逗你个腿!小年轻欠揍了是怎着?” 后头的大婶笑着打圆场: 分卷阅读33 片刻,转身走了。 顺着走廊穿过,中间靠电梯那里,有个很大的泉,底是一池金龙鱼。白墨正蹲在池边看鱼看得神。 岳方祇看见他,心里那点郁气淡了些。他没理会服务生奇怪的眼神,在白墨身边也蹲了来:“好看啊?” 白墨扭头冲他一笑,点了点头。 岳方祇揉了揉他的头发:“等有钱了,咱也养几条玩。” 白墨想了想,摇了摇头:“太大了。小鱼就行。” 岳方祇笑了:“反正挑你喜欢的养。”他看了一眼时间:“要天就去买?” 白墨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他回到车上,岳方祇却没有把车开回家,而是带白墨去了江边。他在娜塔莎吃了汁杂拌和红汤,还有包菜卷——柔软的卷心菜叶子里包着牛肉蘑菇和洋葱炒制的米饭,又在番茄蒜末和红酒里烩过,最后淋上一点酸酱。吃起来温丰富,让人心满意足。 吃过了饭,岳方祇带着白墨去了江边。餐馆离江畔公园有点远,外头江边的人也就很稀。 他带着白墨走去,在靠近江水的台阶上坐了来。江水偶尔会涌上一两级台阶,然后又飞快地退去。更多的时候水势平缓,波浪声也不紧不慢。天空把整条江都映成了蓝色,粼粼的水光在一片蓝色里闪烁。 岳方祇张着腿,坐在白墨身后的一级台阶上,正好把人圈进己怀里。他一起看江鸥从水面飞过,还有对岸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漂亮的小红房子。偶尔有客船慢悠悠地开过去,在江面上划两条转瞬即逝的燕尾线。 人的一生是不是也那短呢?岳方祇想,就像那些船后的水线。行得平直,七扭八歪,但终究都是要消失在江水中的。 这些念头太过伤感,简直让他不像是他了。是岳方祇觉得己在思索起这些的时候是很平静的。 夏末了,江边的风开始有了秋意。岳方祇怀里却是的。他忍不住把白墨抱得更紧了些。 白墨似乎感受到了那些没有诉诸语言的情绪,于是回过头来,摸了摸岳方祇的脸。 分卷阅读26 映其中。岳方祇在他的瞳仁里看到了己的脸。 没有办法,只得硬心,转身回店里去了。 白墨这一次没有跟上来。 一整天岳方祇都心不在焉的。他给甜姐打电话,甜姐说白墨早上过来时挺平静的,只是发呆,干什都有点慢半拍。岳方祇说他在店里时也那样,干活慢,但是足够仔细。甜姐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都没说。 小慧对白墨突然离开的事感到不解,问了岳方祇一句。岳方祇没吱声。小郑倒是挺高兴的,说再雇得找个机灵点的。白墨有时候性子太慢了。 岳方祇没搭腔。他有点心烦。 店铺关得比平时早,岳方祇没吃晚饭。简单把东西收拾了一,就回屋去了。理发店的生意有时候要做到半夜,甜姐说如果太晚就让白墨在店里休息了。岳方祇也没多问。只要他克制住,慢慢这股劲就过去了。 反正也就那回事。他想。过去就好了。说到底不就是图那一点快活。 想起这个,他就想起了己前阵子在网上乱逛时到的片子。看到的时候才猛然想起,他有挺多年都没看过那些东西了。 岳方祇突然觉得己是真的老了。 他打开电脑,在那个硕大的文件夹里翻了翻,最后点开了其中一个。那不是个男女的片子。岳方祇知道,他就是想看看。 片子拍得很蠢。金发碧眼的男人在屏幕上搔首弄姿,岳方祇皱着眉头拉了快进。最后高的那个握住了矮的那个的手腕。 岳方祇终于有了一点感觉。 还是差远了。他嫌弃地想。屏幕里的动静传了来。岳方祇闭上了眼睛,想像着白墨的身体怎样温柔又有力代替了己的手。 最后他忍不住小声叫唤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门传来咣啷一声。 岳方祇猛地睁开眼睛,发现白墨正在房门边呆呆地看着己。 令人窒息的片刻之后,白墨的脸猛地红了。他一转身跑掉了。 分卷阅读27 岳方祇被得舒服,也有些慨叹。他好像这辈子头一回被人这照顾。 接着他猛地清醒过来,一子睁开了眼睛。 白墨低着头,正忙着帮他把沉重的外往拽,根本没意识到岳方祇已经醒了。 岳方祇不知道于什心理,也没有吭声。 他就一直看着白墨苦恼又费力地在那忙活。最后白墨终于把外带着毛一起拽去了,结果秋也跟着溜去了。 岳方祇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那个鼓鼓的地方恬不知耻地膨胀了起来。 白墨想把秋给岳方祇拽上去,结果正好和那包东西打了个照面。 他呆了呆,脸红了。然后不知道怎回事,白墨抿住嘴唇,慢慢把腰弯了。 不会看错的。岳方祇的心猛地跳了起来。白墨居然也…… 白墨停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无措地低着头。他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了,腿也不安地并到了一块。过了好一会,他才再次对岳方祇伸手——这次是要来帮岳方祇脱外了。 岳方祇来不及装睡,正好和白墨成了个大眼瞪小眼。 白墨受惊般跳了起来,似乎想往外跑,腿脚又不听使唤。结果就那在平地上狠狠地绊了一跤。 岳方祇在他摔倒之前,地把人捞住了。 两个人一跌回到床上。岳方祇恰好把白墨抱了个满怀。 他知道己该撒手,是白墨身上仿佛抹了502胶水,岳方祇的手怎也拿不来。两个人紧紧抵在一起,热乎乎地让人发晕。 岳方祇的脑子似乎死机了。他本地蹭了蹭,然后低头,亲在了白墨的额头上。 白墨一直愣愣地被他抱着,连那个吻落时,也没有动弹。 他长久地维持着那个姿势,直到岳方祇的血终于慢慢凉了去。 完犊子了。岳方祇想,我他娘的刚才干什了? 分卷阅读20 一种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而且并不见。他对这种事持一个无所谓的态度,因为谁爱和谁在一块干什,说到底都是人家己的事。 但他从来没把己往那个地方琢磨过。 岳方祇难得静心来细想,觉得这是因为己光太久了。男的单身久了,就容易看什都起兴。他不只见过一回,有人把己那玩意往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里头。体校时有,后来在监狱里头也有,实在是没什稀奇的。 他以前不太理解那些人的**。现在倒是有点明白了。犯了那股劲的时候,真是够难受的。 至于为什以前他很这样,那大概是因为他总有许多事情要做。 上学时想拿好成绩,天天刻苦训练,每天一倒头就睡了。后来被挑中,却被岳大勇连累,前途没了,颓了好一段时间,也没心思去想这种事。再后来呢,岳大勇在里头吃牢饭,债主在外头追得全家犬不宁,岳方祇又得忙着跑东跑西地挣钱。夜场里事情杂,他每天提心吊胆,得小心翼翼地不越过那条线——越过去的话想要抽身就难了,他还想迈过这个坎之后回去过安生日子呢。 结果呢?挺是好不容易挺过来了,是他一时松懈,行差踏错,莫名其妙把己给弄进去了。进去之后也沮丧过,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开始忙着挣工分,想着要早点来。后来他来了,又苦了一段时间,生活也终于见了光亮。 眼就是终于见了光亮的时候。 岳方祇有时候会反省己这些年的路。中间不免也有懊悔。比如他当年如果不喝那多酒,想必脑子就会更清醒一些,不至于把人打成那副德行。但有些事也很难讲。如果不是他突然事,大概很难顺利从夜场抽身。人生种种或许本来就是福祸相依。 不管怎说吧,他现在就想本本分分地好好过日子。 而一个正常的,本本分分过日子的男人,在他这个年纪,是该考虑成家了。 岳方祇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也提了这个事,那不过是顺嘴说的。真让他认真考虑娶老婆生孩子,他发现己还是挺不情愿的。 一路琢磨到这里,岳方祇终于对己起了疑心。 他好像从来就没对女人有过什太强烈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