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校园1v1)》 1:第二名 今天出月考成绩。 阮初绵接过成绩单,信心满满看向第一位,傻眼了。 第一名:周子洛。 这位老兄于开学前转到他们班级,不谈品行如何,光是皮囊已经吸引许多小女生的青睐,包括她的好朋友陆娇。 阮初绵至今记得一个月前尴尬的下午。 彼时夕阳正好,陆娇兴致勃勃分析周子洛的皮相骨相,说他:五官单拎出来不出彩,但组合起来意外得舒服耐看。而她不屑一笑:“就那样吧,还没我弟弟好看呢。” 下一秒那人从她身边路过,不知听到多少。 阮初绵喜欢回想自己的尴尬时刻,越想越尴尬,越尴尬越爱想。 一旁的陆娇捏着成绩单,打断她的思绪,“哇,他这次又是第一,学霸加帅哥,爱了爱了。” “又”字用得妙哉,再一次被挤到第二名的阮初绵心情不佳。 开学考试那次,空降他们班级的周子洛考了年级第一,惊艳众人。阮初绵对他们相差的叁分不以为意,一个月来依然我行我素,在高手如云的实验班,她绝谈不上努力二字,现实给她一个惨痛的教训—— 这次他们相差十五分。 她也只是侥幸高第叁名一分而已,这还是因为那个马虎的第叁名没写作文题目。 她心绪烦闷,蓦地回首,那坐在最后一排的人正奋笔疾书,隔着几排能感受到的拼劲。 相比之下,她像一条咸鱼。 他们班级按照名次选座位,周子洛挑了靠门边的第叁排,阮初绵有意无意排斥他,在窗边第叁排填上自己的名字。 晚自习时间,她仔细对比两人的各科成绩。她的优势是主科,而周子洛的理综很强,尤其物理,一百分的卷子考了九十六。阮初绵想到她八十二的答题卡,不禁汗颜。 开学考试落后,阮妈妈已经表现出不悦,这次的成绩再传到她那里……阮初绵唇角紧抿,默默叹气。 两天后的家长会,即使她提前给阮妈妈打过预防针,但妈妈出教室后仍然板起脸,对她说:“物理太拖后腿了,以后周末给你找一个一对一。” 阮初绵:“……好。” 她最讨厌补课,偏偏从小补到大,无法抗拒。 同胞弟弟阮初城同情地望着她,想要安慰,碍于母亲不好开口。 旁边有家长带笑的声:“这次考得不错啊,你妈可高兴了,今晚亲自下厨,做她最拿手的红烧肉。” 垂头丧气的阮初绵乍一抬头,和刚巧路过的男生对视上。 周子洛先她一步错开视线,淡淡回应爸爸的话。 分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对视,落在此时的阮初绵眼里都成了挑衅,她鼓了鼓腮帮子,恨不得立刻冲回家学习。 在状况之外的周子洛摸摸后颈,刚刚好像有凉风飘过……? 这周末阮初绵吃饭时想着物理题,睡前最后一件事亦是。阮初城这次月考有进步,得了老师和父母的表扬,他物理学得好,试图在阮初绵遇到瓶颈时教教她,被阮初绵无情赶走。 她可不想再在弟弟面前丢脸。 他们的物理老师留作业多,每个周五也有物理小测,在下一次的小测上,阮初绵紧张地拿到卷子,大致一扫,已心中有数。她在压轴题的最后一问卡住,直到收卷前也没有任何思路。 阮初城坐在她前面,她用笔捅了捅阮初城,问他:“压轴题最后一问你会吗?” 阮初城带着卷子起身,“不会,我准备去问问周子洛。” 问谁? 周子洛? 对哦,他物理很好的。 他不会做出来了吧…… 阮初绵眼睛追随着弟弟的身影,看他在周子洛桌前停留片刻后,弯腰低头,是在听人讲题的姿势。 通常物理小测后可以放学了,大半同学收拾书包走人,阮初绵静静坐在位子上,一半大脑思考这道题的可能解法,另一半在想为什么周子洛能做出来,而她不行。 几分钟后,阮初城带着草稿纸回来,她诶了一声,朝他伸手,“借我看看。” 阮初城一把将草稿纸藏到身后,贱兮兮的,“你不是不用我给你讲题吗?你自己去问。” 又嘟囔,“周子洛真是厉害啊,竟然想出两种解法。” “……” 阮初绵的心被他后半句插了一刀。 记仇的阮初城把草稿纸和卷子塞进桌洞,打算去打扫卫生。阮初绵懒得再求他,在去与不去间纠结一秒钟,抓起卷子冲了。 内心戏太过充足,以至于到了周子洛面前,阮初绵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他那双黝黑平静的眸子能看透她的想法。 周子洛打破沉静,“你也是来问最后一道题的吗?” 他这人寡言少语,除去偶尔听他在课上回答问题,这是阮初绵第一次正式和他说话。 嗯……音色还挺好听? 她暗骂自己在想些什么,接道:“嗯,我想问问最后一问。” 周子洛点点头,抽出一张白纸,边画草图边说:“这一问有两种解法,你想听简单的还是复杂的?” 阮初绵咬牙,“都想听。” “好。” 他做事细致认真,即使是草图也要横平竖直。阮初绵的注意力该放在题上,可她却忍不住游移到旁处,譬如他的手指,修长又好看,一看就是富贵公子哥的手。再看他的皮肤,细嫩似女生……好吧,阮初绵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高智商花瓶。 “平抛运动的分速度你会求吧?算出来后我们……”周子洛忽然顿住,握着笔的手指缩了缩,他轻咳一声,问她,“你在听吗?” “在听在听。” 被暗戳戳抓包的感觉太糟糕了,她再也不敢瞧男生的手指,补救道:“我会求分速度,然后呢?” “然后我们……” 叁分钟后,阮初绵带走了周子洛写得整整齐齐的草稿纸,回去琢磨了一会,等着阮初城值日结束一起回家。 陆娇今天也值日,阮初绵帮她一起出去倒垃圾,在路上聊起那道压轴题,阮初绵感慨周子洛的智商,也表达了她的担忧:“如果期中考试我还是第二名,我妈妈估计会更生气。” 陆娇是个没心没肺的,凭着姑父是副校长的那层关系,在实验班里得过且过。她笑嘻嘻说:“那就用其他方式搞定他嘛,你拉着他谈恋爱,他的成绩就会下滑啦。” “啊?这样不好吧……” 阮初绵没谈过恋爱,身边倒是有不少人早恋过,仔细回想,那些同学的成绩或多或少都有些退步,也有共同进步的,但是少。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俩要是在一起了,你问他题不也方便?啊,如果周子洛现在跟我表白,我一定立马答应!” “……” 陆娇有一句话说动阮初绵了,假设两人是情侣关系,也许他可以帮她提高物理成绩。 嗯……此计甚妙! 阮初绵决定回去搜索追男生攻略大全,争取早日拿下周子洛! —— 给从镜镜那本过来的读者:姐姐故事不会是炮友转正,正常高中生谈恋爱。 2:开关 这周末,阮初绵花大价钱买了瓶香水,为此欠了阮初城一百块。 周一傍晚,她在手腕耳后喷了香水,用最好的状态坐到周子洛旁边。 这是晚饭时间,周子洛回来得早,此时班级人也少,阮初绵抓住一切可以制造暧昧的机会,特地没去食堂,在这等他回来。 周子洛对于身边突然出现的人有点懵,愣了愣,开口:“又来问题?” “是呀,今天老师上课讲的这个,我没太听懂。”阮初绵推过去练习册,指着一道用红笔改过的题。 他们离得近,女生身上香气直往他鼻尖里钻,稍微侧眸便能看见她干净光洁的脸蛋。好像是他那个活泼的妈妈曾经说过:女孩子连呼吸都是香喷喷的。 妈妈的话是对的。 他定了定神,认真在白纸上验算,步骤写得详细清晰。末了,问她:“我讲明白了吗?” 阮初绵正欲开口,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咕噜噜。” 来自她的肚子。 当场石化。 太丢人了!!! 她平生第一次尴尬到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就愣在那,仿佛被点了穴。 “咕噜噜。” 肚子锲而不舍地叫起来,好像在埋怨为什么晚上不给它东西吃。 周子洛从桌洞掏出一盒饼干,面色如常,“你晚上没吃饭吗?” 阮初绵一向在意她在异性面前的形象,她的脸红个彻底,欲哭无泪,“不用不用……我先回去了。” “哦,好。” 周子洛又把饼干放回去。 女生落荒而逃,鼻尖的香气散了些。 可还是好香啊…… 他踩着椅子打开气窗,走廊的风飘进,吹散最后一点香气。 …… 阮初绵在书桌里翻翻找找,只找到一颗糖,糖有什么用?能让她的胃满意吗?她撇撇嘴,去翻阮初城的桌洞,摸到一个塑封鸡腿。 撕开包装刚啃两口,边上的光被人遮住,男生递过来一张纸,“这个你忘拿了。” 是他写了计算过程的纸。 阮初绵一口鸡腿肉噎在嗓子眼,僵硬抬头,微笑,“谢谢。” 周子洛微微颔首,“不客气,有不会的可以再来问我。” “嗯。” 手里的鸡腿忽然不香了,阮初绵立刻对着小镜子检查形象,还好只是嘴上有点油,不至于再次丢人。 “这个鸡腿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神出鬼没的阮初城单手压住她桌子,凑过来看。 阮初绵手中镜子一抖,“你走路都没声吗?” 阮初城执着于鸡腿,“你晚上就吃这个?没吃晚饭吗?” “没吃。” 阮初城拧眉,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面包扔给她,“有胃病还不吃饭,回头你进医院了,妈妈又会来怪我。” 阮初绵皮笑肉不笑,“你放心,在我进医院之前,我会告诉妈妈这和你没关系。” “本来也和我没关系……” 他小声嘟囔,没骨头似的瘫在座位上,又把新买来的牛奶递给她。 阮初绵小口吸着牛奶,看向周子洛送来的那张纸。 字如其人,瘦劲清峻。 …… 此后阮初绵再去找他,定是吃饱了饭。 来找他的次数多了,偶尔被周围同学起哄,有不着调的男生朝她吹口哨,“又来问题啊?” 阮初绵好脾气地笑笑,“是啊,你能给我讲也行。” “……” 暧昧气氛轰然四散,周子洛绷住的肩颈悄然放松,执起笔淡淡问:“哪道题?” 他同桌不在,阮初绵大大方方坐下去,随手指了全卷最难的一道题。周子洛沉吟片刻,“这道确实有难度,我去问过老师,他说这种题不会考,如果你想听,我可以给你讲前叁问。” “最后一问呢?” 他诚实道:“我还没想明白。” 事实上从那句“不会考”之后,阮初绵就失去了琢磨它的心思,可周子洛只在讲题时话最多,于是她说:“我想听前叁问,好不好?” “行,我捋一下思路。” 周子洛没深究过这题,乍一讲起来有些困难,眼看快到晚自习时间,他落笔速度极快,笔尖与纸张摩擦出沙沙声。阮初绵懒懒撑着头,盯着男生专注的侧脸,品出几分魅力来。 认真的人最可爱。 终于他放下笔,“好了。” 晚自习铃声随之响起,阮初绵起身要走,周子洛说:“晚自习结束后给你讲。” 阮初绵笑吟吟,“好。” 晚自习后……可不止讲题这么简单了哦。 …… 晚上九点半的铃声响起,学生们收拾书包陆续离开,阮初绵看他们散得差不多了,来到周子洛旁边。 她刚坐下就说:“我来找你好不方便啊,等下次选座位,我选你当同桌吧?不对……也许是你选我呢。” 还是有一颗拿第一的心。 周子洛脾气好,凡是不涉及底线,他一般不拒绝,这次也是应好。 阮初绵不喜欢这样子,她喜欢只为她一个人的感觉。她嘟了嘟嘴巴,半是撒娇半是开玩笑,“如果下次我考第一,你要选我哦。” 女孩子眼眸明亮,滴溜溜看他时,像镶了一颗滚动的星子。 周子洛别开脸,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走得晚,通常会留到最后,负责关灯。而阮初绵归心似箭,加上阮初城每天都催她快一点,他要回去打游戏,导致直到今天阮初绵才知道周子洛也是走读生,而且就在她隔壁楼。 出教室时外面走廊黑漆漆一片,唯独尽头亮着微弱光芒,阮初绵心生一计。 周子洛正摸索着墙上开关,右手倏忽被人握住。那女孩似乎是怕得慌了神,说了句不好意思,又去抓他的袖子。 周子洛身形僵硬,触到开关的手慢慢垂到身侧,嗓音平缓,“今天走得有点晚,不知道是谁关了走廊的灯。” 阮初绵心思细腻敏感,闻言眉眼低落,“你是在怪我嘛?” “什么?”他怕自己听错了,斟酌着回答,“我没有这个意思……” 从未和女生一起回家,也从未被异性握过手抓过袖子,他难得担忧两人尴尬,想找些话来调节气氛,未曾想被她误会。 他心中微叹,“你如果害怕,我们快些走。” “嗯。” 她抓得更紧了。 他们从教学楼南面的门离开,那处有面大镜子,阮初绵信鬼神之说,最怕在黑暗环境下照镜子,绷着脸快步走过。周子洛扭头看向镜子,镜中的少年耳尖微红,被她碰过的那只手此刻插在兜里。 所以,刚刚不能开灯啊…… 3:可爱 阮初绵是数学课代表,她喜欢表现自己,上学期上完第一节数学课,她就向老师毛遂自荐,从此一脚踩进坑里。 当时和她共事的是个姑娘,姑娘数学是弱项,却对数学爱得深沉。第一次月考后,姑娘被数学老师撸下来了,换成一个男生。 男生大名许泽,高高瘦瘦,脸也白净,深得他们数学老师的喜爱。然而许泽为人懒惰,和阮初绵共事期间,完全是甩手掌柜的做派。偏偏无论阮初绵帮老师干多少活,老师就是更喜欢许泽。 渐渐的,阮初绵得出结论:他们这位数学老师……哦不,是这个惹人烦的老太太,偏爱长得好看的小白脸。 分班时她祈祷快把许泽分走,奈何这位大爷成绩稳定,压根没有出实验班的苗头。她记得这学期期初,许泽笑呵呵对她说:“真好,我最喜欢和你一起干活了。” 那贱样,阮初绵真想把他脸扇歪。 现在,他们刚从老太太办公室走出来。 老太太下午去医院,让他们两个利用自习时间讲昨天小考的卷子。 阮初绵看看怀里的五十份卷子,再看看许大爷手中那薄薄的两页答案,语气很差,“怎么分工?你不会想让我全讲吧?” “怎么可能,”许泽讪讪地笑,“我讲前七道,你讲后面两道,我够意思吧?” “滚吧你。” 前七道题目简单,后两道是大题,尤其最后一道,班级里没有人做对。阮初绵烦死他打小算盘的模样了,暗暗感慨隔壁班那个被他追求的生物课代表可真惨,拽过许泽的答案扭头就走。 她曾多次向老太太提出辞职,可老太太却说喜欢她当她的课代表,并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以前阮初绵不好意思说实话,日后把她惹急了,她非得列个许泽八大罪状拍在老太太面前,硬着骨头说:“我干不了你这活,不想伺候大爷。”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阮初绵回去还是看了后面两道题,虽然遇上这么个数学老师,但她对数学仍有兴趣,喜欢钻研难题。 对着答案看了十几分钟,思路豁然开朗,她写下另一种做法,迫不及待找人分享她的智慧。 下节体活课,她寻到机会,带着一堆纸熟练坐到周子洛旁边,状似苦恼问他:“诶,我自习课要讲这道题,你说我讲哪种方法好?这种是答案做法,这种是我想到的。” “我看看。” 周子洛认真比对,旁边的女生支着头肆无忌惮打量他。 陆娇不愧是看遍了各种帅哥,分析得很对,周子洛的五官拎出来没有出彩的,组合在一起分外顺眼。 但其实她很喜欢他的眼睛,每当那双黑眸平静地望着她,她总会想到温润这个词。私以为他的眼睛像琉璃,剔透纯粹,平和又充斥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觉得……” 男生的声音打断阮初绵不断上扬的唇角,她紧张到坐直,“你觉得哪种更合适呀?” 她当然希望他说她的那种方法,带给他看,就是想让他发现她的优点,夸她聪明。 然而周子洛说:“答案这种吧。” “……” 阮初绵嘴角弧度彻底平了,“为什么呀?” “答案这条辅助线更简洁,虽然有些难想到,但也能拓宽思路,方便以后遇到类似的题……”见阮初绵沉默不语,周子洛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补充:“你想的也很厉害了,画这么多条辅助线,换成我是绝没有勇气和毅力继续的。” 一场暗恋中,免不了将情绪主导权交给对方,阮初绵晕乎乎地想难道为了某种利益去追他,也会有这种坐过山车的感受吗?不,不,也许仅是得到认同感的开心罢了。 她眉眼弯弯,“你好会安慰人哦,谢谢你。” “不客气”叁个字显然不合时宜,周子洛笑了笑,愣是不知道说什么。 阮初绵想和他多待一会,心思又活络起来,“我有点紧张,要不我先给你讲一遍这道题,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好。” 一切顺利,讲完没有再赖在这的理由,她依依不舍告别,做出一副我不想走的样子。 不能大大方方告诉他:我在追你。只能从各个细节渗透暗示。 而周子洛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对她的态度与其他人无异。 她始终坚信越平静温和的人越是藏着一头凶猛野兽,表面下的爪牙必定锋利,她要一点点剥开他的假面。总有一天,他会为她沾染尘世俗缘。 …… 如果说让歌手尴尬的瞬间是观众不接他的歌,那么对于讲题的人来说,尴尬是你站在台上,而下面同学各忙各的。 阮初绵庆幸此时抬头的人数比许泽讲题的时候多,她在黑板上画图,将熟悉过十几遍的过程娓娓道来。粉笔灰簌簌的落,写下最后答案,她轻舒一口气,手指捻了捻湿抹布,开始整理卷子。 就是在这一刻和他对视上。实验班的气氛时刻紧绷,她讲完最后一句后,四十八双眼睛齐齐低下,显得他抬起的头颅格外突出。 她有些发愣地站在讲台上,看见周子洛迷茫了一瞬,然后,悄悄比了一个大拇指给她。 噗。 什么呀。 她抿着唇角笑,快速收拾卷子,回到座位。 “……” 周子洛盯着他大拇指的指纹,努力忘记刚才那一幕。 他是在做什么……她又不是需要鼓励的小孩子。 可,上节课来寻求他认同的小模样,确实挺像个小孩。 嗯……也有点可爱。 4:卷子 本周五的物理测试让阮初绵很不高兴。 先不说她做完整张卷子还有检查时间,就是那道眼熟的压轴题,她看着都心花怒放。原以为能超过周子洛拿到第一,但物理老师竟然说他周末没时间!要他们交换批卷子! “本次考试不计排名了。” 老师这话一出口,阮初绵听到她心碎的声音。 最后一排的学生起来收卷子,老师随机换给另一排。 阮初绵恰好拿到许泽的卷子,她翻了个白眼,去看同桌的。 她差点笑出来。 周子洛。 这不就巧了吗? 同桌是个书呆子男生,木讷又好说话,阮初绵轻易调换两人卷子,第一时间翻到背面。 压轴题写得满满当当,答案和她一样。 好吧…… 既然如此,那是否计入成绩也没有意义了。 老师边说答案边讲解思路,阮初绵握着红笔写得飞快,用她最好的字迹在这张卷子上留下属于她的印记。 她惊讶地发现周子洛填空第一题错了,这是道易错题,他不负出题人所望,掉进坑里。 整张卷子扣了叁分,她填上97,在“9”的尾巴上勾出一个小爱心。 卷子收上去又发下来,老师无暇顾及他们的分数,简单问了高分段有谁,提包走人。 临近放学,学生们小声交流,教室略有些乱。阮初绵探头欲看周子洛的反应,奈何他们是个大直线,一行脑袋挡得严严实实。 她真想穿越回分座位时摇醒自己,怎么就选了这个座位? 现在的心情像小时候背着妈妈偷吃糖果,有点甜,有点刺激,更怕被发现。 …… 给别人批卷子的过程中,周子洛知道他错在哪里,卷子到手刚想改,被密密麻麻的红色惊到。 左上角规规矩矩写着阮初绵叁个字。 再看分数,97。 意料当中的分数,只是…… 他拿起卷子,想要看仔细些。 女同桌忽然凑过来,惊叹道:“哇塞,她给你改得好详细啊,能借我看看吗?” 周子洛手比脑子快,刷的一下压住分数,“不行,有不会的你可以问我。”然后迭好卷子夹进书页。 同桌:“……” 没考一百很丢人吗?至于这个反应吗?搞不懂学霸的世界。 周子洛冷不丁想起什么,戳了戳前桌,“张峰,你卷子能借我看下吗?” 张峰:“哎?我才考八十八,你确定要看我的吗?” “嗯。” 周子洛拿到手第一眼看向左上角,姓名:李晗。 这是阮初绵斜前桌的名字。 心里腾起一簇火苗,他压住那个猜测,又借来后桌的卷子。 批卷人同样是阮初绵隔壁那排的同学。 果然。 他还回去卷子,静静坐了一会,忽然轻笑出声。 眼角都弯起来。 目睹这一切的同桌:“?” 因为没考好,所以自己把自己气笑啦? …… 周子洛习惯放学晚走,这样可以有效地避开高峰期。今天轮到阮初绵值日,她负责扫地,来到他身边时,周子洛揉了一个纸团扔进簸箕。 坠落在各色垃圾中的纸团崭新洁白,引起女生抬头。她看到周子洛笑着说:“阮初绵,谢谢你帮我改卷子。” 他眼神坦荡,只是笑容比起往常的温和内敛又多了些什么。阮初绵做贼心虚,躲过他视线,闷头扫地,“不客气。” 他看起来很正常,是没有发现吗? 她去前面倒垃圾,身后背着包的男生大步流星离开。阮初绵扭头,瞧见他位置已经空了。 左右无人注意这里,她小心翼翼挑出纸团,纸面一片空白,是张新的A4纸。 那为什么要扔它呢? 阮初绵没看出半点花样,又把纸揉成团扔回去。 5:练习册 阮初绵对许泽的怨气在下次帮老师干活时达到顶峰。 这天下午,班级新订的数学练习册到了。办公室里,老太太端着杯养生茶,随手指了椅子边一摞,对阮初绵说:“把这摞搬回去,今天留十到十五页,明早收。” 练习册不厚,阮初绵一人拿五十份并不费力,出了办公室遇到悠哉赶来的许泽,许大爷被她瞪了一眼仍然笑嘻嘻,毫无帮忙的意思。 阮初绵抱着练习册走得飞快,许泽连哎两声,追上来,“你不会在生气吧?你这不是能拿动吗?” 阮初绵想把练习册摔到他脸上。 许泽的嬉皮笑脸终止于遇到隔壁班生物课代表,那女生拿着一沓小考卷子,是阮初绵随便夹在腋下带着跑步的水平,但许泽非要帮人家拿,捧着跟个宝似的。 原来不是情商低,只是懒得出力。现在遇到喜欢的女生笑得像条哈巴狗。 她冷冷睥着许哈巴狗,积攒的不满下一秒就要爆发,忽然熟悉男声响起,“给我吧。” 是刚从厕所出来的周子洛,他正用衣服下摆擦掉手上水珠。阮初绵还未反应过来,手中倏忽一轻。 顿时什么许泽全被抛到脑后,心头小鹿四处逃窜,撞得她心脏怦怦跳。 距离班级还有一段路,她唯恐自己溺死在沉默中,强作镇定道:“以后毕业了,我绝对不让许泽在我校服上签名。” 周子洛看了许泽一眼,许泽在努力和女神找话题,女生笑得娇羞,似乎有戏。 “那我呢?” 他突然问。 “嗯?你呀?我让你签在这里。” 阮初绵指着心口位置,心随之提到嗓子眼,若是有镜子,她会发现她的脸已经蔓上红晕,但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一本正经说:“以谢你今日帮我拿练习册之恩。” “哦,好啊。” 男生黑色瞳仁干净澄澈,不夹杂什么情绪,好像信了她这个理由。 哎…… 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能开窍呢? 至少表现出一点点被她撩到的样子呀! 到班级门口,阮初绵接过练习册道谢,一如既往得到一句“不客气”。 回到座位,周子洛拿出上周物理试卷,铺平放好,被勾过尾巴的9鲜红刺眼。 他拧开矿泉水喝一口,恰逢此时阮初绵将新练习册发给这排,余光扫见她似乎顿了一顿。 同桌说了谢谢,他没有说话,咕噜吞下两口水,又将卷子收好。 有人一直看着他。 他对外界的注视一向敏感。 后排两个女生道谢,再后面的男生也道谢……直到听不见道谢声,那视线也跟着消失。 他扭头,看见女生纤瘦的背影。 她在给另一排发练习册了。 如果说被她抓手那次的心跳加速源于青春时期对异性靠近的本能生理反应,那么这次呢? 他不知道。 …… 练习册这事之后,阮初绵去找班主任请辞,理由从能力不足无法胜任到耽误学习时间,最后被班主任一句“说实话”问出真实原因。 班主任表示会帮她和数学老师说一说,当晚阮初绵和老太太聊了几分钟后,彻底摆脱这个大坑。 但老太太叫完她,又叫了周子洛出去。 果不其然,第二天老太太在课上宣布周子洛是新任课代表。 阮初绵:“……” 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了叁根蜡。 6:大扫除 周叁下午临时安排了大扫除,陆娇是卫生委员,阮初绵提前拜托她把自己和周子洛安排到一起。陆娇朝她抛个媚眼,在舞蹈教室墙边那栏填上他们的名字。 化学课结束后,学生们陆陆续续将桌子聚拢到后排,椅子反叩。 阮初绵被椅子腿的倒刺划伤手指,这下心安理得等阮初城给她搬桌子,余光瞥见周子洛在帮周围女生搬桌子,称赞道:“真是一位绅士啊,不像某些人,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游戏。” 阮初城:“……” 真想把她桌子扔出去。 桌洞里东西多,力气小的女生搬起来尤为费劲,周子洛帮忙搬了叁个桌子,准备去前面找抹布时,那女生的脸晃到眼前。 阮初绵举着手指,楚楚可怜,“你有创可贴吗?我被椅子划伤了。” 她肤色白,小小划伤分外显眼。 周子洛摇头,“我没有,我帮你借一个。” 借来的ok绷上印着米老鼠,阮初绵扬了扬创可贴,“谢啦。” “不客气。” 规规矩矩,温和有礼。 阮初绵望着这样的他,罕见生出一丝征服欲,对异性的征服欲。看内敛谦逊之人为她痴狂,那滋味一定很美妙吧。 但无论她的小算盘打得多么响,周子洛好像永远在状况之外。他去前面找了两块抹布,将稍微干净的那块递给阮初绵。 舞蹈教室对面是化学实验室,再往外走是南面大厅,这一整片交给两个班级负责。 阮初绵准备去洗抹布,被周子洛拦住。 “你受伤了,我来擦吧。” 阮初绵愿意做一只劳动废物,状似惊喜地眨眨眼,欣喜道:“你真好,谢谢你。” “客气了。” 又是这样一板一眼的回答。 不知是谁更见外。 擦墙边是件累活,需全程蹲在地上,阮初绵陪在周子洛身边,他动几步,她就跟几步。 相距过近未免气氛微妙,他轻咳一声:“你可以去找陆娇玩,不用留在这。” 阮初绵小脸垮下去,“你是在赶我走吗?”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周子洛好声好气解释,“我是说,在这里蹲着挺累的,我帮你干了,你不用在这继续受累。” “可是你是帮我干活呀,于情于理我都要陪着你。” 倒是有几分道理…… 他不再阻拦,细心地擦过每一块砖。 最角落的黑砖被人黏上了口香糖,黑乎乎的一块。 “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啊?”阮初绵皱眉,“我回去找根尺子吧,你等等我。” “好。” 周子洛蹲得腿酸,起来活动身体。 旁边男卫生间走出两个舞蹈生,他们路过时带起的风掺杂了浓郁烟味。周子洛蹙眉,开了卫生间的窗户通风。 阮初绵来回速度快,她拿了阮初城的不锈钢尺子,周子洛接过尺子刮口香糖,任劳任怨。 对面舞蹈教室的门大开,先前抽烟那男生站在门口,朝这边吹了个口哨,“阮初绵!” 两人同时抬头。 阮初绵一见到这人,一天的好心情消失殆尽,她小声和周子洛说马上回来,疾步走向许一凡。走近了闻到许一凡身上的烟味,她忍不住捂了捂鼻子,语气挺差,“有事吗?” 正逢舞蹈生休息,有男生叁叁两两坐在靠门边的垫子上,纷纷起哄,眼神暧昧。 许一凡瞬间变成鹌鹑,一改刚刚的张扬,吞吞吐吐,“你来这边干嘛啊?好巧……” “我来值日。你有事吗?” 她态度冷淡,从脸色到声音,能让心仪她的男生一瞬从偶遇的喜悦坠到冰窟。 许一凡嘴边笑容消失,“没事,就是觉得挺巧的,想叫叫你。” 阮初绵:“下次没有事不要叫我了,我们又不熟。” “……” 追她一学期了,还不熟? 男生面无表情,“哦。” 阮初绵懒得施舍给他一个眼神,也没理他身后那群起哄看戏的人,她被这附近的烟味熏得鼻子难受,远离了这儿才缓过劲。 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她被吓得一哆嗦,撇撇嘴巴,对这人的印象愈发糟糕。 男厕所的凉风卷过门帘,吹得阮初绵瑟瑟发抖。她抱着肩膀取暖,低眸瞧见周子洛身上的长款校服,正寻思着如何搞到他的外套,男生无征兆地抬头,将她算计的小模样看个遍。 阮初绵猛地回神,扯出抹假笑,“怎么啦?” 周子洛若有所思,“你很冷吗?” “嗯……有点冷。” 所以快把外套借她穿啊!!! 只见周子洛淡定点头,进男厕所关了窗户。 阮初绵:“……” 等他蹲回去继续刮口香糖,她依然眼馋地盯着他的衣服,总有一天他会在她说冷的时候,主动为她披上衣服。 阮初绵也算是看遍了偶像剧和言情,幻想中的那一幕冒着粉红泡泡。嗯,她要继续努力。 周子洛干活细致又不拖拉,迅速搞定一切。阮初绵一边道谢,一边怂恿人去逛大厅。 大厅摆放着往届学生的高考录取结果,阮初绵指着去年第一位说:“再过两年,我们也会出现在这里。” 她说这话时神采飞扬,有着不令人反感的张扬和自信。 周子洛深感意外。 一直悄悄在成绩上和他较劲的阮初绵,竟然会心平气和同他说这种话,简直不可思议。 大厅有两架钢琴,隔壁班值日偷懒的同学在玩其中一架,各种音乱飞一通。阮初绵坐在另一架前,冲他笑着:“你会弹钢琴吗?” “不会。” 他会拉小提琴、弹吉他,前者熟稔一些,后者嘛,只是个门外汉。 “我弹给你听呀。” 这是不容他抗拒的命令。 灿烂的阳光大片洒进大厅,为一切泼上朦胧金光,女生十指抚上冰凉琴键,抬指间击碎点点金粉,清澈灵动的琴音倾泻而出。 阮初绵弹了一曲小星星变奏曲,最适合在外行面前装X,以往在家里她都用这首换取妹妹阮镜崇拜的目光,尴尬的是太久没弹,后面的谱子大半记不得。她不着痕迹地收尾,毫不心虚,“好听嘛?” “好听。” 她弹琴时很耀眼,整个人在发光。 阮初绵压住上扬的嘴角,矜持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 她走在他前面,高马尾一甩一荡,扫过女生削瘦的后背。 舞蹈教室门口爆发出一阵哄笑,周子洛扭头望了眼,握着抹布的手收紧。 7:同桌 五一放假前一天,阮初绵故意留到最后,趁着人少和周子洛说五一快乐。等在门外的阮初城白眼翻出天际。 为了一句五一快乐,害得他也等这么久。 阮初绵朝他挥拳头,“当然不止五一快乐,还有考试加油。” 阮初城:“哦,等了十分钟,说了八个字。” “……哼!” 她不想和不解风情的家伙说话。 阮初城慢吞吞跟上来,“我劝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五一回来就考试,你这次再退步,妈妈会让你下了晚自习也补课。” “……” 哪壶不开提哪壶。 阮初绵的好心情烟消云散,“哦。” 五一叁天假期,她一半时间在上课,剩下一半吃饭睡觉和想念周子洛。 奇怪,最近想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某次和陆娇聊天说起这事,陆娇说:【你这是得了相思病,我们周大学霸的魅力竟如此之大!】 阮初绵微窘,嘴硬说她才没有。但不可否认,假后在学校见到他,心里的一块空缺充盈起来。 六号最后一科英语考完,学生们草草排完桌子,散得飞快。 阮初绵准备和朋友去操场散步,顺便看看有没有踢毽子大军。通往操场的路有一个大下坡,刚一靠近,听到男生们的欢呼声。 原来是班级有个男生带了滑板,喜欢刺激的同学尝试滑下大下坡。 阮初绵被几个男生怂恿着上去,右手紧紧攥住陆娇,她望向前方,一阵眩晕。 “我腿抖。” 叁个字随风消散,滑板轱辘疾速转动,阮初绵惊呼。在这迷眼的风中,她好像看到有人从角落跑出来,那人蹙起眉,伸手想扶她。 “诶,别摔了。” 阮初绵没能如愿以偿扶住他的手,滑板在这之前停下,风吹乱了头发,她匆匆看了眼周子洛,拉着陆娇的手落荒而逃。 走远了,她小声问:“他怎么在这啊?” 陆娇用比她更小的声音回答:“一直都在啊,我们来的时候他就在了。” “……” 那岂不是目睹了她丢脸的全过程。 陆娇像发现了新大陆,“噫!你脸好红。” 阮初绵:“……我一想到他看到我不好的一面,就气得脸红。” 陆娇给她一个“你以为我是傻子吗”的眼神,笑得一脸荡漾,“他冲出来保护你的样子,是不是特别帅?” “……别乱说。” 阮初绵捂住双颊,遮住了红扑扑的脸蛋,遮不住泛红的耳尖。 怦怦、怦怦…… 她怀疑她会心率过快而亡。 是呀是呀,他冲出来保护她的样子,就是最帅的。 …… 操场边,周子洛踩上滑到脚边的滑板,边上男生噗嗤一笑,“刚刚辜月滑的时候没见你着急,还是阮初绵魅力大啊。” 周子洛掀起眼皮,一向温和的眸子有些清冷疏离,“阮初绵害怕。” 男生乐不可支,“辜月可比她害怕多了。” 周子洛不再多说,将滑板还给滑板主人,朝和阮初绵相反的方向走去。 …… 考试后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体活到17点。四点五十,阮初绵回到班级,进门时下意识看向他的位置。这是她很长一段时间的习惯。通常他在学习,也会和同学说话,极少数的情况埋头补觉。 而这次,他在看她。 不,不,怎么能说是在看她呢?不过是她恰好此刻进教室,换做另一个人,也是一样的。 信誓旦旦说要追人家,临阵退缩比谁都快。 阮初绵疯狂吐槽自己,若无其事错开视线。 桌上放着各科答案,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找出卷子对答案。 物理最后两道单选选择题是蒙的,根据abcd均匀分布法则,她奇迹般地蒙对了!多选错半个,填空全对,压轴题倒数两问没思路…… 直到下节自习课开始十分钟,她估算完各科的分数。 这阵子主攻物理,她擅长的数学遇到了滑铁卢,其他几科中规中矩。除去不确定的语文英语作文,如果要考过周子洛,她只能烧香拜佛祈祷周子洛也有一科考得不好了,显然—— 这是不可能的。 叁天后出了总成绩,周子洛以微小差距排在第一,她依然是第二名。值得高兴的是她的物理考过了周子洛,然而和数学一中和,等于整体没进步。 相比明天就开家长会,有个事更让阮初绵在意。 今天是周五,班主任的意思是换完座位再放学。 周子洛第一个选座,他貌似很喜欢现在的位置,在同样的地方写下名字。 阮初绵当然选他旁边。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名字填在他边上。也不敢看周子洛的反应,就放下粉笔回去,全程垂眸。 这次阮初城离她有些远,正合她意。她才不想撩周子洛的时候,周围还坐着自己的孪生弟弟。 五十个人全部选完,班级进入大混战,谁先搬成了大问题。班主任让靠门边同学先搬到走廊,即便如此,教室仍存在撞车情况。 阮初绵仔细收拾书本,向同桌表达了不舍之情,然后瞅准机会,开始搬东西。 有一个弟弟的好处这时显现出来了,最沉的桌子由阮初城承包,凳子还有同桌帮忙搬,阮初绵只拎了一个袋子。 那边周子洛在扫地,前一个同桌留下来不少长头发。身后先是有人说“让一让”,接着木头桌子砰得一声立在眼前,来人敲了敲桌面,笑容灿烂,“你可要好好照顾我姐姐,她身娇体弱,什么都做不了。” “阮初城!”少女气急败坏的声传来,阮初绵拽住弟弟的衣服,瞪着他,“就你长张嘴,不说话会死嘛?” 她推着阮初城回去,鞋跟踩进簸箕,成团的头发黏在鞋底。周子洛默默加重力气,用扫帚压住头发,女生再抬脚,头发依依不舍地离开鞋底。 他去前面倒垃圾,被坐在椅子上环视一切的女班主任叫住,班主任说:“你和阮初绵坐在一起,要互相帮助,争取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周子洛点头,“好的老师。” 他稳稳的叁好学生模样,班主任甚是安心。 阮初绵东西不多,搬一次足够,她正在记黑板上的作业,突然左边一个黑影压下来。 “刺啦。” 是凳子拖拽的声。 她呼吸一滞,握笔的手出了层汗。 原来这就是坐在他旁边的感受,她心跳好快啊…… 她偷偷用余光瞥他,他也在记作业,用的纸是小熊维尼模样的。 有点可爱哦。 阮初绵以为成为同桌后,更方便他们暧昧。实际上他们只在放学后说了几句话。 她说:“我来履行承诺,来找你了。” 周子洛:“嗯,以后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 “好。” 没关系,她对自己说。 来日方长嘛。 8:矿泉水 第二天阮家父母来开家长会,夫妻俩难得都有时间,阮妈妈坐在阮初绵那儿,旁边是周子洛的母亲。 学校前年打通了靠走廊的墙,安了两块大玻璃,里面场景一览无余。阮初绵的位置就在窗边,她小心地观察妈妈看到成绩单的表情,嗯……她好像不用再加课了。 旁边周子洛妈妈在发短信,一脸幸福笑容,同她那严肃的母亲形成鲜明对比。 有只小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妹妹阮镜仰着稚气的小脸,眨巴眼睛,“姐姐,我们一会去哪里呀?” 阮初绵捏了把她肉乎乎的脸蛋,拉着她往外走,“等爸爸妈妈出来,我们去海边烧烤,现在去看哥哥踢足球好不好?” “好~” 阮初城那个不称职的哥哥把妹妹丢给她,自己去逍遥快活。 叁个年级在开家长会,走廊里、教学楼外遍地是学生,她牵着一个小的,走到哪都是焦点。 篮球场建在操场上方,路过时她禁不住停下脚步,蹲在妹妹身侧,指着某一处说:“看见那个哥哥了吗?穿着白鞋,在投篮,哇——进了!” 她激动地捂住嘴,凑到阮镜耳边小声说:“姐姐喜欢他哦,你要帮姐姐保密。” 四年级的阮镜已经明白喜欢的含义,乖巧点头,“嗯呢,我不告诉别人,连哥哥也不说。” “镜镜真乖~” 阮初绵放弃去操场的念头,抱着阮镜坐在外围椅子上。 第一次看他打篮球哎。 男生像一只矫健的猎豹,迸发出少见的能量,他一举夺过球,投了一个漂亮的叁分球。 球场总能轻而易举勾住人的心,连阮镜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某一瞬间阮初绵的目光追随另一个耀眼的男生,却听妹妹严肃道:“他看过来了。” “啊?” “那个哥哥。” 他确实看过来,也许是不经意的一扫,也许是被这边的热闹吸引。相隔较远,阮初绵并不能很好分辨他的表情,可就是在这一秒,她骤然攥紧衣角。 今天这太阳有些晕人啊…… 她迷迷糊糊的,手背覆上双颊,是更为炙热的感受。 球场酝酿激情,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激荡,周子洛接下来的进攻一次甚一次猛烈,颠覆阮初绵以往对他的认知。 砰、砰、砰。 再次冲击篮筐的球撞击地面,阮初绵紧抿嘴唇,衣角沾上湿濡汗水。 太阳好像越来越烈了。 她猛地起身,“你在这待着别动,我去给你买瓶水。” 篮球场到小卖部的距离遥远,一来一回,清凉的风拂去脸上燥热。 阮初绵拧开一瓶递给妹妹,另一瓶水握于手心。 阮镜天真发问:“姐姐不渴吗?” “不渴。” 不渴,为什么要买?还有十分钟家长会就结束了。 阮镜心生疑问,但估计即使问出来,姐姐也只会用“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来搪塞她。 大片的云彩遮掩天空,天色一刹那暗下来,阮镜说她觉得现在的空气是暗蓝色的,阮初绵心系球场上那人,敷衍点头。阮镜撇撇嘴,撕矿泉水瓶的包装自娱自乐。 也许是快散场的关系,她回来后,周子洛流连于人群之外,只碰到过两次球。当然,快散场只是阮初绵给他找的借口,他应该是体力不支了吧?之前就数他最拼命。 上午十点,男生们勾肩搭背散去,周子洛拿了衣服在整理表带。 猎物独身一人,这是最好的进攻机会。然而猎人丧失勇气,驻足远观许久,徘徊迟疑。 阮镜看看姐姐那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再看看那位运动完的哥哥,恍然大悟。她清清嗓子,小大人般开口:“姐姐,老人常说,机会不等人。” 阮初绵仍然没动,在这里扎了根。 阮镜的话很快得到印证,他们班有个女生从对面大树下起身,拿着水去找周子洛。 阮镜得意洋洋,一脸你快夸我的小模样,“你看,我说的对吧。” “那是老人说的,又不是你说的。”阮初绵面无表情拧开水瓶,灌了两口,差点把自己呛死。 “咳咳咳——” 阮镜连忙给姐姐拍背,不忘去看那个哥哥。 咦?他好像又看过来了? 周子洛回绝了女生的水,也顾不得看她的反应,匆匆朝那边走去。 阮镜拍背的动作戛然而止,呀了一声,“姐姐,他过来了。” 阮初绵抬头,“啊?” 阮镜心想她姐姐今天怎么耳朵不好使?重复:“我说,他往这边来了!” 脚步声停在面前,小女孩郁闷的吼声一字不差传入周子洛耳中。阮初绵恨不得捂住妹妹的嘴,因为呛水而粉红的脸蛋又添一分绯色。 她“啊”的意思是惊讶,不是没有听见啊!!! 浓厚的云彩溜过,阳光重新洒满大地,将他平和眉眼勾出浓墨重彩的一笔。阮初绵一阵眩晕,推阮镜当挡箭牌,“我妹妹,阮镜。镜镜,叫哥哥。” “哥哥好。” “你好。”周子洛笑眯眯看向阮镜,身上透着一种只对小孩才有的亲和力,“你几岁啦?” “我今年九岁,四年级啦。” 周子洛点头,目光从阮初绵手上一扫而过。 “喂——你们两个——” 抱着足球的阮初城在远处挥手,“回去了!” 是在叫阮初绵和阮镜。 家长们陆续出来,他们穿过人流回去,周子洛落后几个台阶,抬头看见阮初绵那瓶矿泉水,他多看了两眼,低头上楼。 9:牛奶 下周一,体育课如约而至。课程很水,做几遍广播体操就放去自由活动,女孩子们大多去小卖部,也有的围在一起聊天踢毽子。 阮初绵在陆娇的撺掇下,去买了一瓶矿泉水。陆娇听了她上次的事迹,笑话她说如果凭着阮初绵自己去追,高叁毕业都追不上周子洛。 球场上,血气方刚的少年们挥洒汗水,周子洛个子高,煞是惹眼。 阮初绵比上次矜持很多,小学生般坐在长椅上,她全程和陆娇聊天,只是偶尔,矿泉水会咯吱咯吱响。 下课前叁分钟,男生们散场。有人勾着周子洛的肩同他说些什么,继而抱着球离开。而她要送水的男主角留在原地摆弄表带。 陆娇推了她一把,“去啊!你妹妹说得对,机会不等人!” 阮初绵踉跄,好歹走出半步,“……那不是她说的。” “老人说得更对!” 陆娇连连推她,等来到人家面前,她一溜烟没了踪影,剩下阮初绵面对周子洛平静的注视,她不自在咳了两声,递水给他,“给你的。” “谢谢。” 刚运动完的男生一头热汗,声音夹杂粗喘,有一种意外的性感。 “不客气。” 好像阮初绵才是那个打完球的人,她被他一眼、一言弄得血脉偾张,脸蛋刷一下红透,她直愣愣盯着人家鞋尖,说不出一句话。 还是周子洛先说:“要下课了,回去吧。” “嗯……” 明明有好多话可以说。 你会打篮球呀?看不出你篮球打得这么好。那你会踢足球嘛? 如果她大胆一些,她也可以说:以后每次都给你送水好不好? 可她今天太怂了。 怂到一路无言。 …… 傍晚吃过晚饭回来,桌上摆着一盒牛奶,周子洛说:“谢谢你的水。” 阮初绵忽然厌倦他平静无波的表面,顿了片刻,软着嗓子撒娇:“我不喜欢喝纯牛奶嘛,我想喝桃子味的。” 像糖。 周子洛想,她的声音是甜的。 鬼使神差的,他拿着饭卡起身,“我现在去买。” 阮初绵:“?!” 男生神色认真,她脑子那根弦啪的一声断掉。 “可是……再过一会就要上晚自习了。” 这就是想要了。 周子洛品得懂她的弦外之音,留下一句“来得及”,快步走出教室。 直到这人踩着晚自习的铃声回来,将桃子味牛奶放到她桌角,阮初绵依然处于恍惚中。 好不真实呀…… 他也会对其他人这样有求必应吗? 她在便利贴上写:谢谢,然后粘在最初的纯牛奶上一起推给他。 睫毛乱颤,面前的字进不去脑子,宛如天书。 片刻后,两样东西被原封不动地推回来,风带起便签的一角,露出背面新添的字迹:【送人的东西就像泼出去的水,不用和我说谢谢,你谢谢,我也谢谢,要谢到什么时候?】 阮初绵第一反应:周子洛竟然会回复她。 第二反应是他话真多。 扭头看去,男生正低头算数,她有了点打扰人家学习的罪恶感,主动中止这次交流。 时而大胆时而怂包是阮初绵最真实的写照,满血复活只在一瞬间,课后阮初绵小口抿着桃子味的牛奶,并且补上了白天未出口的那些话,包括那个大胆的问题。 “我以后每节体育课都给你送水呀?” 轻飘飘的声同周围吵闹融为一体。 周子洛转头看她,女孩撩起耳边碎发,皓白手腕挡住侧脸。他无声笑了一下,“我也在体活课上打篮球。” “嗯……” 嗯? 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向她发出邀请吗? 那心啊,像是长了根羽毛,痒得人抓耳挠腮。 原来和周子洛做同桌会有这样的飞速进展,早知如此,她开学便选他当同桌了! …… 阮初绵今晚做了春梦。 还是那个球场,梦里的她递完矿泉水,周子洛问她为什么要送水,她狂道:“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啊?” 周子洛的眸光慢慢柔和,深情凝望她,“其实……” 没有后面了,周子洛的“其实……”被上课铃响打断,一睁眼,原来是闹钟。 其实什么呢? 美梦太真实,今早看见男主角都觉春心荡漾,她小考的英文单词答得一塌糊涂,同桌交换批卷子,铁面无私的周同学给她打了六十五分。 得,昨晚白背了。 黑板最右侧写着课程表,下面一个大写的“活”字很是显眼,阮初绵托腮盯着那个字,咬住嘴唇忍笑。 …… 下午体活课的球场上,周同学一如既往勇猛,阮初绵握着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矿泉水,安静坐在长椅上等到结束。 散场的球场上有观众听不到的交流。 留锅盖头的男生苦着脸,“以前叫你打球,你都说你要学习,我现在求你回去学习行不行?” 周子洛随手抹去汗珠,和煦笑容中和了运动后的野性,“可能不行。” 男生长叹一声,先行离开。周子洛抬起手腕看表,秒针做着重复的运动,枯燥又乏味。 有熟悉的香风飘近,女孩子笑靥如花,“喏,今日份的水。” 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前两次扭扭捏捏,这次她进化了!!! “谢谢。”周子洛并肩和她往回走,“今晚想喝什么口味的奶?” “苹果的。” “好。” 啊,他们很像一对情侣?是不是? 她像旁边那只黑白相间的喜鹊,一跃至天上,无比快意。 10:幼稚 连着叁天,周子洛将学校各种奶的口味送个遍。 周四晚上,阮初绵罕见同周子洛一同出校门。 阮初城喜欢回去打游戏,因而次次催促她快一些,周子洛则不然。 九点半的天黑如浓墨,校门外家长聚在一起聊天,主妇们聊孩子,职场妈妈聊工作,泾渭分明。 这是阮初绵第二次见到周子洛的母亲。 他母亲在人群中极为乍眼,一是打扮得青春靓丽,二是她有种中年妇人少见的少女气。在她身上找不到生活的痕迹。 两方碰上时,阮初绵快速收敛勾搭人家儿子的花花心思,乖乖叫阿姨好。早就躲到一旁的阮初城贱兮兮地看热闹。 周妈妈眯着眼笑,亲切又热情,“原来是阮同学呀?子洛在家里常提起你呢——” “妈——” 周子洛无奈打断她,温润的面容有一丝崩裂,“该回去了。” 不过是有次阮初绵优异的数学成绩引起母亲注意,多问了两句。他那时并不了解阮初绵,只说:学习很认真。 哪里就成了“常提起”? 母亲似乎对阮初绵颇有好感,问她初中学校、高中校园生活,甚至问起父母的工作。周子洛一个头两个大,换做是他绝受不了被长辈盘问户口,幸好阮初绵没有表现出不快。 在阮初绵家楼下分别,周子洛总算不用担忧母亲问出更过分的问题,轻叹出声。 “你叹什么气?”周妈妈不满,随即笑得不怀好意,“以前不知道你班还有这个小美女,她好漂亮的,是不是啊?” “……” 他敷衍地“嗯”了一声。 被妈妈说:“你这不解风情的小榆木脑袋,我看你大学毕业都找不到女朋友。” 周子洛习惯了妈妈与众不同的思维,但仍做着无谓的反抗,“想得太远了,妈妈。” 周妈妈吐槽他:“小小年纪活得像七老八十,学学你表弟,有点小孩该有的童真童趣。” “……他那叫幼稚。” “幼稚一点也好啊!” “……” 电梯层层上升,红色数字跳跃在瞳孔,母亲在耳旁喋喋不休,周子洛望着黑色面板反射出的自己,只觉想笑。 在人家姑娘打扫卫生时扔纸团吸引注意力的是他,球场时拼命表现自己的是他,打完球装模作样看表等姑娘送水的也是他……那日她妹妹来时,天知道他观察她多久,仔细分析她每一个动作…… 如此种种,他还不够幼稚吗? …… 阮初城落后几分钟到家,进门就阴阳怪气地“咦”。 阮初绵心里装着事,不和他计较,“我问你,他妈妈说他在家里常提起我,嗯……你觉得他是说我什么啊?” 后一句声音轻了几度,尾音直接被含在喉咙里。 阮初城:“我是该说些你想听的吗?” “喂!” 阮初绵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他后脑。 “疼啊!”阮初城抱头躲她,憋屈道,“我劝你不要把他妈妈的话当真,人家可能就是和你客套一下,懂不?” 所以恋爱使人智商降低,连一贯自信张扬的阮初绵都开始纠结幻想。 阮初绵一愣。 是的,她的妈妈也经常这样和人客套,后面被周子洛阻拦未说出口的话应该是些喜闻乐见的夸赞。 “懂了。” 倒是她多想了。 可…… 她又把送水和牛奶的事情告诉阮初城。 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同龄亲密男性,同胞姐弟,心思瞒不过彼此,倒不如痛快说出来,多个脑子想对策。 阮初城听后只说:“他以前体活课不都学习吗?怎么突然开始打球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是为了她送水。 阮初绵喜欢这话,眉梢愉悦上扬,矫揉造作,“我也不知道哎~为什么会这样呢?” 阮初城不想理她。 女生哼着小曲进屋,将他白眼甩在门外。 11:受伤 阮初城有时候很不靠谱。 英语老师推荐他们报名一个演讲比赛,比赛假期进行,周一收报名表。阮初城双休日补完课就窝在家里打游戏,等到周一上学,他一拍脑门,“糟了!没带一寸照片!” 阮初绵看傻子似的看他,“拿你校牌上的照片呗。” 阮初城震惊,“那我校牌上就没有了啊!老姐!一分十块钱呢!” “……” 学校规定,校牌上无照片的人每次扣一分,而他们班级里,扣一分需交十元当班费。 阮初绵默默收回了踏进校门的半只脚,走进隔壁打印社。 时间紧,打印社老板没给阮初城修图,洗出来的照片可见五分帅气。问阮初绵要不要,她说不用。她书桌里还有一板一寸照。 早自习,阮初绵用胶棒粘好照片,准备下课给课代表,然后那只手伸过来,周子洛轻声说:“给我吧。” 几乎每天都在太阳下打球,他肤色黑了一个色号。阮初绵看着他的手,咽去了那句“谢谢”,改为:“你对所有同桌都这么好吗?” 周子洛将她的报名表压在他的上面,偏头,纯黑的眸子糅杂璀璨光彩,那是头顶灯管添上的一笔。 阮初绵清晰看见他瞳孔中的自己,好像有些超出正常社交的距离了,可这次她不想再逃避,她要清清楚楚看清他的反应。 “不是的。”周子洛盯着她的眼睛,骤然笑开,“我如果对谁都这么好,我不是要操心死?” “也对哦。” 嗯,是个勉强令人满意的回答。 下课后周子洛去交两份报名表和费用,然而下午,阮初绵得知她还需要交一张一寸照片,据说是她那张照片沾上了污渍。 话是周子洛传的,阮初绵不疑有他,又给了他一张照片,甜甜道谢。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周子洛看起来比她还高兴。 …… 阮初绵次次送水给周子洛,即使他留得再晚,也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她喜欢他,又或者他对她有意思,真真假假,不知谁先传开的风,飘到当事人这儿时,老师已经知道了。 也许是他们成绩好,班主任分外和善,只问他们是否有这回事,二人坦荡否认,于是班主任开始询问他们有没有学习上的困难,不过五分钟就放两人回去。 传了绯闻的二人不约而同保持距离,饶是如此,进班级依然收获了学生们的起哄。 有时候阮初绵真想问问他:诶,他们好像都希望我们在一起,要不我们试试嘛? 可她怕失败了连朋友都做不成,遂忍住。下午班主任在班内有意无意提及两句,左右不过好好学习,不要听风就是雨。 当然,这场绯闻想传下去的机会也没了。因为第二天的体活课上,周子洛打球伤到手腕。彼时跑去小卖部避嫌的阮初绵正在吃凉皮,学校新进了一种凉皮,供不应求。今天赶巧了,她买了两盒,想着下课带回去带给周子洛。 到了教室连周子洛的人都没见到,前桌说他还在篮球场,体委和班长在那陪着。 阮初绵很少有大脑空白的时候,哪怕以前被赶鸭子上架主持学校晚会,她都没有这种手脚冰凉、无法思考的情况。 她只懵了几秒,放下凉皮就往外走,叁个年级的实验班都在四楼,她不止一次埋怨这个楼层,这次却觉得它格外漫长。 上课铃声在奔跑中响起,两点钟的太阳烘烤大地,她停在篮球场远处,他们班主任在打电话,嗓门挺大:“我先送孩子去医院,你尽快过来吧?” 老师去开车,体委陪在周子洛身边,班长匆匆走来,路过她时停住脚步,说:“我去给他补假条。” “……他伤得严重吗?” “不好说,咱也不是医生,你过去看看吧,一会老师该回来了。” “嗯。” 阮初绵紧紧凝视坐在长椅上那人,一步一心跳,被台阶绊了一个踉跄。 细小的惊呼声引来两人注意力,周子洛越过体委望向她,登时起身,疼得大汗淋漓的脸露出笑容。 相隔距离不过五六米,对视的瞬间,她的胸口像被人打了一拳。鼻尖涌上哭意,阮初绵彻底忘记注意自己的形象,眼睛一红就开始抽噎。 周子洛神情一紧,连忙翻衣服兜,空空如也。边上体委递过来一张揉得皱巴巴的卫生纸,还挺不好意思:“凑合用吧,就这点了。” 周子洛沉吟片刻,接了。 手腕疼得厉害,几步走得极为艰难,周子洛最怕女孩子哭,手忙脚乱,“我没事,你别哭啊。” 然后阮初绵哭得更凶。 其实谈不上凶,只是肩膀更抖得更厉害,她咬着嘴唇也没发出太大声音,偏偏那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落,真应了梨花带雨四字。 周子洛没有法子,又或者说正中他下怀,他手指裹住纸巾,慢慢地、轻轻地搭上她眼眶,柔软的纸巾吸去泪珠,一如他温柔的动作,轻扫过她心尖。 “别哭了,我真的没事。” “嗯……” 蒙在眼前的水雾散去,男生显出痛楚却又强颜欢笑的脸映入眼帘,阮初绵胡乱抹去水痕,重重点头。 伤的是人家,怎么可以让他安慰自己? 关心则乱,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脑子说了句废话:“是不是很疼呀?” 周子洛打趣道:“还行。你看,我还能安慰你呢。” 阮初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体委在旁边直瞪眼。 竟然能亲眼见到这两人谈情说爱?没白留在这! 阮初绵赶在老师来之前离开,直到那车出了校园,她才与体委一起回去。 生物老师以严厉着称,迟到的、没做作业的都要去门外罚站。体委解释了原因,得以进教室,随后老师刀子般的目光扫向阮初绵,问她是不是同样的理由。 数十双眼睛齐齐望向她,不乏八卦之意。 阮初绵不假思索摇头,沉默激怒了老师,她被罚去走廊站着。 罚就罚吧,总归这丢人样没被周子洛瞧见。 可她刚刚在他面前哭成那样,已经很丢人了呀…… 她面无表情吹着窗外的风,有树枝抽出嫩叶,近在咫尺,她揪下来一片,边上传来欠揍的声音:“揪树叶可不是个好习惯。” 是许一凡,他穿着舞蹈服,随便披了个校服外套,笑得贱兮兮的,却在她转头看他的瞬间变了脸。 他怒气冲冲,“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 阮初绵忽然觉得他人挺好的,但她没有吊着人家的习惯,如实道:“我喜欢的男孩子打篮球受伤了,我为了去看他,迟到被老师罚站了。” “……这样啊。” 许一凡的气焰一下子无影无踪。 无需她多说什么,几句话的杀伤力足够大,许一凡沉默离开,周身空气都变得低迷。 许一凡追求她的原因很简单,只因为某次篮球比赛时,她在队伍里无意间笑着看了他一眼。实际上当时她在和陆娇说话,看见他时笑容未来得及收回罢了。 有些人的感情就是来得莫名其妙。 那么周子洛呢? 相处这么久,他是否也有一点点喜欢她? 她不知道。 12:恋爱 第二天周子洛成为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他的左臂高高吊起,走进教室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包括他那位同桌。 女生眼里的心疼要溢出来,自告奋勇承包了帮他记作业接水等任务,还说:“要是数学老师再让你们干活,你就都推给许泽,不能再让他懒下去了。” 周子洛没有告诉她,自从他当了数学课代表,他和许泽都是五五分老师的任务,偶尔叁七。他叁,许泽七。 女孩子关心人的样子最可爱了。他想多享受一点她的关爱。 受伤后,无论体育还是体活,周子洛都只能待在教室。阮初绵利用自己的美貌优势,加上买了吃的,稍微求一求体委,体委就在体育课点名时给她放水,让她安心待在教室。 有次问她和周子洛谈多久了,阮初绵说没在一起,人家体委都不相信。 又是一个悠闲的体活课,班级里只剩一个趴着睡觉的男生。阮初绵遇到一道难的物理题,没有丝毫头绪,她准备问问周子洛,岂料扭头的刹那,那人也恰好做这个动作。 绝对超出了正常社交的距离,两人四目相对,甚至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是阮初绵先转过头,她装模作样看书,假装无事发生。 然而……周子洛的耳朵居然红了! 阮初绵第N次偷偷瞟他,确信自己没看错,他耳朵比番石榴还红。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不成功便成仁! 阮初绵,快上啊! 她豪气万丈,左臂压到人家桌面上,半个身子凑过去。她眼神漂移,盯着黑板课程表,也盯着前桌桌上那瓶营养快线,嗓音很轻,“周子洛,如果你不愿意,你就躲开。” 周子洛愣了一下,下一秒见女生垂着眼睑向他靠近,准确来说,是唇部在贴近。 这是要做什么…… 香气,铺天盖地的香气,她头发、手腕、甚至衣服上的香味,钻入他每个毛孔。 女孩子怎么这么香啊…… 他要将笔杆握断了,不敢看她粉嫩嫩的唇瓣。门口空无一人,他希望……不要有人路过。 “咕嘟。” 阮初绵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 有戏哎。 她唇边勾起一丝弧度,心一横,闭着眼睛触上他脸颊。 “哐!” 有声音从后面发出,惊醒两人。那边睡觉的同学依旧趴在桌上,但姿势好像变了。 “被看见了。”阮初绵不要命的勾住他小指,温热呼吸间呵气如兰,“怎么办,周子洛,他看见我亲你了。” 别说了。 他求求她别说了。 比在球场上热血百倍的体验,他浑身血液加速流动,从未有过的体验将他包裹,直到女孩要抽出去了,他如梦初醒,一把握住她的手,紧紧的。 好软…… 和他的手不一样。 “为什么不说话?”阮初绵哀怨道,“我知道了,其实你不喜欢我,你放开我。” “不放。” 他出声了,嗓音竟是哑的。 “那你喜不喜欢我?” 她一定要一个答案。 周子洛脖子都红着,温润表面终于被撕破,无比窘迫,“喜欢,我喜欢你。” 想拥有她,做梦都想。 还看什么练习题呢?阮初绵支着头,笑眼望他,“我也是哦。” “嗯……” 原来手受伤了会引发这种化学反应?早知如此,他便……咳咳,呸。 顾忌后面装睡的同学,阮初绵提议道:“我们出去呀?” “嗯。” 两人刚一踏出教室,那男生诈尸般挺起,双目圆睁,爆出一句:“卧槽!” 他们找了一间用作公开课的教室,教室内没有监控,二人在贴墙边的位置坐下。 从前不知他心意时,阮初绵时常纠结迟疑。现在挑破那层纸,他又这般内敛害羞,阮初绵越发无法无天,大大方方握住他的手,说:“你也亲亲我,这样才公平嘛。”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交握时手心出汗,她靠近时心跳加速,他好像站在悬崖边,十几年平静的心掀起惊涛骇浪。 女孩子笑吟吟指着自己脸颊,白里透粉的肌肤像颗桃子。 那么诱人啊…… 蛊惑着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嘴唇快贴上她脸颊的那一瞬,女生骤然回头,于是唇上触感愈发柔软,他脑子轰的一下。 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吗?让人分分钟兴奋猝死的那种。 阮初绵可是看遍了言情的人,接受能力良好,粉唇抿了抿他的,她觉得不够,舌尖悄悄探出,轻点他的唇缝。 里不都这么写的?什么撬开TA的牙关、吻后拉出银丝? 她想更近一步,奈何男生已经别开头,他活像只煮熟的螃蟹,面色红得出奇。 阮初绵懂得适可而止,趴到桌上无声看他,等他自己缓过劲儿,她听到他问:“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依然不敢回头看她。 “没有。”她眉飞色舞,似乎被他的话愉悦到,“怎么样?我是不是领悟力超强?我的可不是白看的。” 是很强…… 强到他差点有早上起来才会有的反应。 他们在这待到下课,周子洛的脸从头到尾没恢复过正常色。 13:接吻 (ωoо1⒏ υip) 周子洛很少有欲望,平时除去学习、练琴、做饭等事情,他余下的时间少之又少。 今晚却有些不同。 他压根没看书包一眼,从纸箱里翻出一张光盘,光盘表面印着漫天樱花,并用马克笔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语文作文提升秘籍。 他板着脸将光盘放进光驱。 播放器里,唯美柔和的打光下,女人穿着制服裙子,突然沙发后面跳出来一个裸男,瞬间把女人压在身下。女人先是反抗,被舔了胸部后沉迷其中,推男人的手都改为挂上他脖子。 周子洛看了直皱眉。 就不该相信他那个堂弟能给他什么好东西。 刚刚回来的路上,那大胆的姑娘当着弟弟的面,握住他的手,又去挠他掌心,最后支开阮初城,在楼下献上一个吻。 只是吻脸啊,为什么下面会有反应? 然而这AV的开头便浇灭了他的欲望,他有些烦躁地挠了把头发,用手机搜索:【性冷淡】【男性性冷淡的具体表现】【……】 比上课还要认真,最后得出结论:他不是个性冷淡。 他清除浏览记录,抽出光盘扔进抽屉,并给堂弟发qq: 【你上次给我的学习资料,属实无用。】 …… 恋爱使人心情愉悦,尤其当男朋友坐在身侧,阮初绵上课看下课看,晚自习也偷偷和他传纸条。 阮初绵:【周子洛。】 周子洛:【怎么了?】 阮初绵:【没事,就是无聊了。】 周子洛:【数学卷做完了吗?我们下课可以对下答案,最后一道题我不确定是不是8。】 阮初绵大笔一挥,写上两个大字:【扫兴!】 又撕了一张新纸写给他:【想亲你。】 周子洛这次回复没有之前快了,好半晌才传回来。 【下课。】 透着字迹主人的矜持。 两个字而已,要写五分钟嘛? 阮初绵抬头看表,十分钟后下课。 好期待呀。 时间在最后一道数学题中溜过,下课铃声响起,周子洛问她答案是多少,阮初绵哼了一声,把卷子翻过去,“让开,我要出去。” 好像两人有多大仇似的。 周子洛抿抿唇,悄悄掀开她卷子一角,瞥见数字8,他放下心,追出去找人。 他们又回到那间公开课教室。 教室没开灯,借着透过窗户的月光,阮初绵坐到靠门边的桌子上,捏着周子洛领口拉近。他沉默望她,眼睛像一滩平静的水面,让她想狠狠破坏。 他吊起的左臂着实碍事,阮初绵想了想,主动倾身,压上他唇瓣。 她调戏他越来越熟练了。 她认真搜索过【恋爱后多久能接吻】,结合数个女性的回答,她认为在双方都愿意的情况下即可。 她亲够唇瓣了,想有更深的进展。于是那抹温热嫩滑钻进周子洛口中,来者停留一瞬,随后义无反顾勾住他舌尖。 有些东西是本能,他在短暂的懵愣后,试探性回应了下,交缠随之猛烈,女孩子在他口腔中横行霸道,他情不自禁搂住她的腰,听到她似乎嗯了一声。 黑暗滋生的情欲疯长,藤蔓裹缠二人,勒得他们无法呼吸。不知是谁先分开的,也许再不分开,他们都要死了。 阮初绵像溺水的人,抓住他衣服埋进胸膛,窃笑,“你心跳好快呀。” 周子洛闭上眼,“嗯。” “哎呀。”她毫无征兆推开他,“我感觉我来亲戚了,我要回去看看。” 她脚底抹油,溜得飞快,留给周子洛一个甩着马尾辫的背影。 原来也知道害羞。 他敛下眸子,无声地笑。 阮初绵真以为她来月经了,毕竟她月经一向不准时。拿着卫生巾在厕所排了一分钟,才发现多虑了。 内裤上并无血渍,只是多了点透明液体。 应该是白带吧? 她不多纠结,提裤子走人。 回去周子洛已经在给人讲题,那张方才被她亲过的嘴唇一张一合,她一路盯着他的嘴唇。 嗯……上面有些水光? 诚不欺她,接吻后真的会有水光哎。 那会不会也有亲肿,让别人一眼看出来的情况呢? 以后有机会她要试一试。 —— 首-发:danmeiwen.club (ωoо1⒏ υip) 14:欺骗 陆娇是为数不多阮初绵主动告知她恋爱的人,有天陆娇坐在周子洛位置上,感叹:“你这个香水味好好闻,他是不是每天都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 阮初绵:“……你小点声。” 周围都是人呢。 陆娇性格豪放,抓住她的手,含情脉脉,“亲爱的阮小姐,今天的体育课我是否有幸邀请您出去呢?” 阮初绵被她逗笑,“要考试了,我留下来复习。” 陆娇娇嗔瞪她,好似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真的。” 她没忘记和周子洛谈恋爱的目的:提高物理成绩,争取考过他。 虽然,现在好像多了那么点……嗯,真心。 …… 陆娇永远不会适应孤独,阮初绵不陪她,她便找了新的小伙伴。新伙伴叫辜月,在实验班里成绩中等偏上,踢毽子很厉害,也会打排球、羽毛球,陆娇和她待在一起,比和阮初绵的体育体活课要精彩。 下午叁点,肥厚云层遮天蔽日,无风,非常适合打羽毛球。 陆娇捡球捡到腰疼,嚷嚷着不玩了,于是两人坐在树下乘凉。 原本在聊各科老师,某一时刻话题转到早恋上,辜月碰了碰陆娇手臂,挤眉弄眼,“阮初绵和周子洛真在一起了吗?” “啊,在一起了。” 辜月问:“他们不被老师发现吗……” “哎呀,像他们这种好学生,老师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呢?”陆娇对辜月的印象不错,多说了几句,“我悄悄告诉你哦,其实小绵绵追周子洛是因为她想考过他。” 辜月轻轻重复:“考过他?” “是呀,小绵绵担心她再考不过周子洛,她妈妈会生气,说起来,恋爱不都会使人成绩退步吗?” 辜月脸色有点变了,“这……周子洛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啊!”陆娇陡然激动,握住辜月的手腕,“所以你不要和任何人说这件事,我是信任你才告诉你的。” 辜月挤出一丝笑,“嗯。我一定不说。” 谁都不说。 …… 这对小情侣最近独爱那间公开课教室。 到底是学习为主,过来约会也带着卷子。热恋期的女孩按捺不住勾人的心,一条腿挤进他腿间,缠住他右脚。专心做题的男生面色未变,双腿无声无息夹紧。 阮初绵写完最后一道题,边找答案边说:“今天你上课夹我腿的时候,差点被老太太看见。” “所以你安分一些。” 阮初绵乐了,红笔点着桌面,“不要用这种教育的语气,昨天不知道是谁在这里亲我。我说要回去,他跟我讲什么……哦!还有时间,不急~” 他们习惯晚自习课间来这里私会,这人的吻技肉眼可见进步,最近几次接吻总会弄湿她内裤。没错,学习能力强如她,她已经明白她内裤上的痕迹不是白带,而是里常写的“爱液”,又称阴道分泌液。 是性兴奋的表现呢…… 思及此,被他紧紧夹住的那条腿好像更酥麻了。 周子洛虽未答话,但泛红的耳尖和停下的笔出卖了他。 阮初绵最爱他这副样子,妄图继续调戏他,突然打开的门破坏了一切。 “咚!” 她腿收得太快,与桌腿重重相撞。 教导主任看见是他们,明显愣了一下,“你们这是?” 周子洛顶着一张极冷静的脸,面不改色说谎:“我们老师让我俩找个教室批卷子。” 他手上的笔不知何时换成红色,教导主任扫过阮初绵那支红笔,点头道:“这里下一节有公开课,要提前布置,你们换个教室吧。” “好的。” 仍是周子洛答的。 事实上阮初绵从看见主任的那一刻起,就已大脑宕机。 她抱住卷子,跟在周子洛身后离开。 走过拐角,彻底脱离主任的视线范围了,周子洛才看向她的腿,问:“疼吗?” “嗯?”阮初绵抬了抬左腿,嗲声嗲气,“疼死了,要你揉揉~” “回教室给你揉。” 他总是记住她每一句话,答应她每一个要求。 阮初绵好奇他的下限,“周子洛,你有没有什么底线啊?比如说,如果有一天你冷暴力我,我一定会和你分手的。那你呢?” 周子洛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他从小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中耳濡目染父亲对母亲的包容与爱意,他虽然是第一次谈恋爱,但他会努力做得像他父亲那样好。若是按照父亲的标准,那自然是对母亲百依百顺。父亲的底线?他暂且看不到。 但如果现在必须要他说出一个底线,那可能是—— “欺骗吧。”他这样说道,“我不喜欢别人骗我,举个例子,你和男同学出去玩,然后骗我说是和女同学出去,我会很生气。” 阮初绵咦了一声,笑眯眯道:“我和男同学出去玩肯定带上你呀,我不会骗你的。” “我知道。”他回头看她,瞳仁蕴含点点笑意,温柔地诱着人浸入他的世界,“你不会骗我。” 他目光太过清澈,阮初绵莫名心虚。 她追求他的原因并不光彩…… 没关系,她可以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他不可能知道。 16:共度 “原来你早就喜欢我啦?” “你装得还挺像,哼。”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嘛?周子洛,说话。” “……” 后来阮初绵抱住他腰身,叽叽喳喳似小麻雀。 周子洛轻轻推她,“该去做饭了,乖。” “我不乖。”她才不要错过这个机会,搂紧人,威胁道,“你不说,我就不放手。” 周子洛无奈。 女孩子眼睛这样明亮呀,是最亮的那颗星。 “很早以前吧,我说不出来具体的时间。” 也许是两人行走在漆黑走廊的那次,也许是她藏着小心思问他哪一种方法更好时…… 他低头轻吻她眉心,如蜻蜓点水,“真的要做饭了。” 阮初绵:“……” 以为他能说出动人的情话…… 可细瞧,这人的耳朵尖是粉红的。 嘿,又害羞了! 这个反应比任何回答都让她心满意足,她乖乖去厨房。帮他系围裙时,手指尖轻扫过凸起喉结,复又踮起脚,温热气息拂过男生后颈。 “好好做哦。” 她含笑嗓音轻飘落下,唇瓣状似无意擦过他肌肤,徒留一片芬芳,经久不消。 周子洛真心产生疑问。 这姑娘……为什么和母亲吵架离家出走,身上也能带着香味?她是在香水罐子里泡大的吗? 不可否认,他和他的小兄弟,都要被勾死了。 …… 周子洛享受做饭,但他再也不想和阮初绵一起进厨房了。女生不是来做饭的,他看她是想和他做点什么。 于是开饭前满足她的愿望,将人压在门边亲了又亲,若非另一只手正伤着,他便可以双手拥抱她。从正式恋爱到现在,他没有体会过和恋人紧紧相拥的滋味。 “周子洛……”阮初绵懒散地倚着门,手指在他胸前画圈圈,嫣红唇瓣吐出的一字一句都是勾引,“我好像又被你亲出反应了。” 又? 周子洛稳住面色,“什么反应?” 不错,会接招了。 阮初绵猫咪般贴上去,降温的气氛重新点燃,“就是,那种反应呀……里常说的那种……” 额头相贴,女生鼻腔发出一声:“嗯……周子洛,我被你亲湿了。” 周子洛身形一震。 某处充血欲展雄风。 “子洛……”阮初绵首次隐去姓氏,软声唤他的名字,她执起他右手,故作羞涩道:“我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呀?” 她好歹也是纵横小黄文多年的女生,从明确自己会被他亲出反应后,她就一直想体验一下小黄文女主的舒爽。 真的很舒服吗?会比她夹腿舒服吗? 但周子洛毕竟不是里天赋异禀的处男男主,他红透了脖子,闷声说:“我可能,没有经验……” 连女人的那里都没看过,怎么帮助她? 阮初绵:“……” 她是被拒绝了吗? 难道她就有经验吗? 她脸色难看,周子洛登时急了,抓住她的手说:“我可以学,今天就学。” 他诚恳真挚,没有人忍心对这样的男生发怒,阮初绵噗嗤一笑,“学完了记得教我。” “……嗯。” 这顿饭吃得变了味。 按理来说阮初绵不适合留在这,她其实做好了蹭顿饭就回家的打算,和周子洛的相处淡化了她对母亲的怨气,回去撒个娇嘛,她妈妈最好说话了。 晚上八点半,她和周子洛刷碗的时候,弟弟的电话打来了。 阮初城声音小且谨慎,“姐……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阮初绵:“一会吧。” “太好了,那我们……” “等你”两字未出口呢,边上母亲冷冷道:“在外面过不下去了?知道回来了?” 青春期的阮初绵一点既炸,“谁说我在外面过不下去的?我今天回去我就不姓阮!” “阮初绵!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这次你死外边都没人管你!” “妈——” “嘟嘟嘟……” 电话被那边掐断,挂断前一秒有小女孩的哭声。 阮初绵怒火难消,撑着桌沿深呼吸。 厨房的门被拉开,周子洛探出头说:“进来洗下手。” 他刚刚一定听见了。 家事闹到男朋友面前,阮初绵无地自容,双颊浮现尴尬的红,低低嗯了一声。 手机响的时候她手上沾满洗洁精,匆匆擦了擦便出来接电话了。 总共要洗的只有两个碗两双筷子而已,周子洛已经收拾好一切,在她洗手时问:“今晚不回去了吗?” 阮初绵脸更红,没吭声。 周子洛说:“次卧一直是我妈妈睡,要不你睡我屋,我去睡次卧?” 阮初绵继续沉默。 穿梭在水流间的手指冻得微红。 周子洛关了水龙头,一锤定音:“那你跟我睡。” 她骤然抬头,“啊?” 女生的惊讶不像假的,周子洛暗道难道她沉默的意思不是这个吗?女孩子的心思太难猜,他强作镇定,“等晚上你自己决定,你缺什么吗?我出去买。” “洗漱用品吧……” “牙刷毛巾我家有新的,还有呢?” “不缺什么了。” “行。”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不敢看对方,出了厨房各干各的,一个闷在卧室里,另一个捧着一本书躲去客厅。 啊,真的要睡在一起吗? 阮初绵郁闷长叹,半个小时没翻一页书。 17:初探 (ωoо1⒏ υip) 九点十分,阮初绵放弃这本骆驼祥子,初中要求必看课外书,但她只是背了老师发的总结,她更喜欢看言情。 周子洛正认真浏览网站内容,有人飘到他身后,遮住他一双眼,促狭道:“我以为你在学习呢,咦?你在看什么呀?阴——” 阮初绵甫一凑近,这页面嗖一下消失。周子洛透过她手指缝找到关机键,按下。 女生不满,“怎么啦?你有小秘密了是不是?” 话是这样说,却没有追问的意思。 她刚刚看到的是:阴蒂高潮。 周子洛亲了亲她手心,站起来,“我给你找条毛巾,你先去洗澡吧,我出去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 阮初绵好奇死了,偏偏不好意思问,愣是看着人家出门。 出门前他这样说:“我有钥匙,我爸妈也不会来,谁敲门都不要开。” 当她是叁岁小孩呢。 阮初绵踩着拖鞋去洗澡,抹上沐浴露,仔细揉着各处肌肤,后悔没带点香水过来。 周子洛忘了睡衣的事,她从他衣柜里挑了件黑T恤,自作主张穿上。卧室里有面全身镜,女孩赤足站在镜前,衬衫堪堪遮住臀部。 好像太短了…… 她寻思着换一件,大门门锁被转动,周子洛提着塑料袋,换了鞋子进卧室。 和阮初绵四目相对。 里常描写男主受不了女主穿他的衣服,可现实显然是另一回事,周子洛只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地上凉,穿鞋。” “……” 难道他不喜欢黑色?下次换个颜色? 周子洛从塑料袋中拿出一瓶漱口水,随手把塑料袋扔到一旁,去卫生间洗漱。 袋子没封口,周子洛仅剩的一只手也不允许将它封口,阮初绵看见这是一条粉色裙子,有点像外面地摊十元一件的睡裙。 她蹲在塑料袋旁边研究半天。 主要是研究周子洛的心思。 他给她买睡裙了哎,可她却擅自做主穿了人家的衣服,她究竟用不用换下来? 哎,男人心,海底针呐! 周子洛出来时,女孩子缩在被子里,就占了床边小小一条,捧着一本书,还是那本骆驼祥子。 他笑了一声,掀起被子躺在她左边,这样方便抱她。 寂静的空气中有书页翻过的声音。 接着又有接吻声、水声、女孩子的低喘声。 合上的书本挡住白炽灯,他们在一小片阴影中亲吻。阮初绵蜷起双腿,举着书的手微颤,她手腕酸极了,终于撑不住,封皮贴上他们脸颊,如坠入清油中的一滴冷水,慢慢分开二人。 她在书本形成的狭小领域内呼吸,凝望他的眼,吸入他的气息。 看呐,他平静的眼睛为她而产生涟漪。 她低头俯视周子洛,柔柔一笑,“你的吻技越来越好啦,给你点奖励呀。” 然后抬起他的右手,置于胸前。 周子洛手指抖了抖,搭上她肩膀,捻了下手下硬物,“已经穿了我的衣服,还穿这个做什么?” “……啧。” 挑衅她。 阮初绵娇嗔瞪他,毫不犹豫解开扣子,浅蓝色内衣从衬衫下抽出的那一瞬,她清楚看见周子洛眼神变了。 “这里呢?”她撩起衬衫下摆,同色系的叁角内裤下鼓起一小片,她盯着男生幽深黑眸,压住上扬的唇角,佯装无辜,“这里也要脱吗?子洛哥哥~” 周子洛:“脱。” “……” 真脱? 她有点犹豫,可勾引人的是她,临阵退缩很丢人吧? 她一咬牙,挡住周子洛的视线,另一只手快速脱了内裤。 周子洛重见光明时,姑娘跪坐于床面,衬衫下摆规矩地搭在大腿上,不露任何情色。 周子洛多看了两眼她雪白的大腿,指着书桌前那个椅子说:“在这里我不方便,我们去那。” 什么意思? 阮初绵有些跟不上他节奏。 她小心翼翼起身,不断揪着衣服下摆,生怕露出不该露的地方。 周子洛拍拍椅子扶手,“坐着,腿搭上来。” “?!” 阮初绵傻眼了。 “这这这……”她急红了脸,“你要干嘛呀?” “……不是你让我帮助你吗?” 他轻叹,压住她肩膀,又勾起她一条腿。女生尖叫,大腿紧闭,羞愤交加,“不许!你不许看!” 周子洛:“……” 还以为胆子有多大。 他仰头望天,“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阮初绵想得简单,他伸进去帮她摸一摸,让她舒服了,再顺便调戏他一下。 现在是闹哪出?! 周子洛心想我漱口水都用完了,能让你这么算了吗?他和阮初绵对视五秒,忽然软下语气,轻轻摇着她手臂,“宝宝,我已经学得很好了,让我帮帮你,好吗?” “……” 救命哦。 谁受得了这样的周子洛,会可怜巴巴求人,用小狗样的眼神看着你。 阮初绵纠结地绞着手指,没能扛过他的引诱,心一横,一条腿搭上扶手。 衣角被带起小半,女孩子从不示人的幽秘展露冰山一角,周子洛垂眸瞧见一点黑色,缓缓低下身子,喉结轻微滚动。 衬衫全部撩起,阮初绵也看见那抹黑,脸红欲滴血。 自己都没看过的地方,就这样被他看到了? 周子洛扶着她另一条腿搭过去,下体一片凉意,刺激得她扣紧桌沿。 他是忽然间吻上来的。 嘴唇亲吻大腿内侧,炙热呼吸喷洒,鸡皮疙瘩顺着腿往上爬,阮初绵急促喘了一声。 渐渐地,有更私密的地方被攻击,她说不清是哪处,只知她的腿紧紧缠住扶手,扣着桌沿的手关节泛白,从未有过的体验感正蔓延到全身…… 周子洛唇舌轻点她腿心,从大阴唇舔到小阴唇,他谨慎地做着每一步,同时分出心思观察她的反应,阴道口有爱液流出,而那枚小珍珠在没有外界刺激的情况下绽放……仔细听,她在呻吟。 裹了蜜的声音,次次叫到他心里。 他近乎虔诚地吻上小珍珠,但阮初绵反应过激,手推着桌沿往后躲,椅子下的轱辘在地板上摩擦出的声沉闷。她没能逃跑成功,腰肢被人按住,她害怕伤到他的手,咬着嘴唇不敢再动。 最敏感的那处被他含着,柔软双唇动作怜爱,吸着她裹着她。富有生命力的舌尖一挑一拨,绕着珍珠打璇儿……血液加速流动,呻吟隐隐染上哭腔,之前积攒的难受即将爆发…… “周子洛……呜……” 她哭出来,双腿控制不住地合拢,那处遭受的进攻便更猛烈,她已分不清是他的唇还是舌,总之某一瞬她停止呻吟,愣愣地盯着目光最后所及之处,只想夹紧双腿、再夹紧。 周子洛有些担忧会闷死在她腿心。 他一眨不眨盯紧她高潮时的反应。她在抖,阴道口收缩,流出的液体甚至打湿了座椅和腿根。 这是……很舒服的反应吧? 也许他可以拿个及格分? 他一点点舔去残留在穴口的液体,最后亲了下阴蒂,终于被放出来。 脸闷得通红。 女生情欲未散,眸子盈着层水光,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有点呆。 “我学得怎么样?” 他问。 阮初绵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年级第一。” “那……”他快速扫过她胸前两团,罕见表现出期待,对某种新鲜事物的期待,“我可以看看它吗?” “可以。” 阮初绵脱了T恤,翘着一只脚,神秘的叁角地带重新隐藏,上头却有别样风景。 女孩子胸部小巧两只,肤白胜雪,梅花探头,想来就是它们顶起了他的衣裳。 对方越羞涩,她便越主动大胆。脚趾从裤腿溜过,一路向上,沿着他小腿线条作乱。 她拖着调子,懒洋洋的,“你可以摸摸它,或者……亲亲它?” 问句含上了调笑,周子洛毫不怀疑她不是在询问他、建议他,而是……邀请他。 嘴唇绷得紧紧的,唇缝抿成一条直线,他五指裹住柔软,那一点在夹缝中傲然挺立。低头轻嗅,呼吸洒落间花苞颤抖。眼皮微阖,嘴唇轻启时粉梅湿濡。 “要一直轻下去哦,不能像刚刚对我下面那样……我会疼的。” 是说她临近高潮时,他突然凶猛的进攻。 男生温柔的吞吐是无声的回应,阮初绵阮初绵眯起双眼,抱住他的头,葱白十指插入他发间。同时脚掌行至禁处,只犹豫片刻,便踩中红心。 “唔。” 他闷哼,抬眸看她,沉默脸庞压抑欲望,尚存清醒。阮初绵合上他眼皮,低声说:“不要停,裤子脱了。” 周子洛似乎不愿,含着她乳尖好半晌没动作。阮初绵摸摸他的头发,像他那样诱哄他:“子洛,我也想帮帮你,好不好呀?” 好。 你说什么都好。 两层裤子落地,阮初绵伸长脖子,勉强看到那东西的模样。和里描写的不同,他那处呈肉粉色,略微上弯。她凭着本能,足心胡乱踩着棒身,却也知道放轻力度,像在挠痒痒。 他在她脚中更热更胀。 无数细胞叫嚣着难受,欲火将人的理智吞噬,他埋头在她胸前,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宝宝,摸摸它。” 手显然比脚更容易无师自通,她上手很快,握住茎身上下律动,不多时手心沾满黏腻液体。最初的新鲜过去,她小声哀叫:“周子洛,我手酸,你自己来吧?” “……” 不是没有自己解决过,可当着她的面解决,又是另一回事。 那地方丑陋,男生手淫时更不好看,他怎么敢在她面前做这事。 “你还害羞呀?”阮初绵柳眉一挑,手腕托起一颗囊袋,眨眼笑得狡黠,“你全身上下哪里我没看过?快点,乖嘛~” 又来了。 她总能轻易勾到他。 看着别人自慰是种新奇的体验,阮初绵面红耳赤,但仍鼓足勇气和他对视,他被她看得无比尴尬,垂下眼帘快速撸动。 女孩子目光灼灼,他的感觉来得比往常快,不过叁四分钟,他闷闷吟了一声,浓白的液体从马眼喷出,尽数撒洒在她小腹。 滴答、滴答…… 她的肚脐、阴毛,甚至搭在那的一只手,都未能幸免于难。 “你……”阮初绵惊住,“你好能射……” 周子洛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抽纸给她擦精液,“对不起……” “哎呀,道什么歉,我又没怪你。”她觉得他这人挺逗的,指尖蘸了点精液放入口中,没感受到特别的味道。 周子洛的小兄弟有了昂扬的预兆,他不敢再看,闷头收拾残局。 胡闹一通,阮初绵再次走进浴室,阴毛上的精液不好清洗,她出来后埋怨他:“以后不准射在毛毛上,太难洗了。” “嗯……” 以后?还会有下次吗? 这个夜晚太过迷幻,心爱的女孩子褪去神秘面纱,展露美好娇柔的一面,他时常会有不真实感,忧心这只是他做的一场春梦。 幸而午夜惊醒时分,怀中温软仍在。 —— 首-发:yuwangshe.de (ωoо1⒏ υip) 18:吃醋 阮初绵喜欢赖床,曾说床是人类最忠实的伙伴,无奈于苦逼的高中生活,一年叁百六十五天,除去过年,叁百六十天都要忍痛与伙伴分离。 这个周日无异于天堂,一觉睡到九点钟,醒来还有男朋友相伴。周子洛在书桌前写作业,阮初绵洗漱完毕,从后面勾着人的脖子,一脸我还能睡的样儿。 她张口就说:“这椅子能坐了?” 周子洛:“……” 这是早上能说的话吗? 椅子昨晚被她的水打湿,现下已经干涸,偏生经她一提,他如坐针毡。 “我买了早饭,”他转移话题,“要吃点吗?” “行啊。啵~” 一个香吻印在他脸颊。 阮初绵咬着香香的油条,忽的想起一事,脸色登时变了。 她周日上午有课来着…… 完了,忘得死死的。 算了,反正和妈妈闹成那样,再说她连书包都没有,拿什么去上课。 几秒间心思百转千回,她心安理得吃早饭,收拾完餐桌,进屋调戏男朋友。 生物卷子停留在第十题,阮初绵记得她出去前是第八题,她打眼一扫能填上答案的题目,他怎么进度这么慢? 她指着他卷子,严肃似老师,“周子洛,为什么才做两道题?这不是你的速度。” 周子洛沉默。 有低语自耳边响起,热风烫起一片鸡皮疙瘩,“是不是等着我亲你啊?” 谁能受得了这样的阮初绵呢。 “……嗯。” 他没有骨气地应了。 阮初绵乐了,抽走他的笔,跨坐到他腿上,背部紧挨桌沿,唯恐靠太近会碰到他的左手。 姑娘和昨晚打扮无异,黑T恤下光洁大腿裸露,胸前两点小凸起……笑得嘛,也和那时一样娇柔。 仙女再次降恩于他,吻上他的唇,引领他去抚摸一侧柔软……周子洛曾养过水精灵,捧在手心怕碎了,不敢多用一寸劲握住,此刻他对于掌下的东西便是如此,那脆弱的肌肤啊,仿佛稍微用力便会留下红痕。 甘露清泉声打破暧昧,阮初绵不情不愿去看手机,敲了几个字扔回原处,捧着周子洛的脸重新吻下去。 这次男生有些心不在焉。 阮初绵问了叁次才问出原因,他说:“你那个甘露声……是谁的?” “我弟弟啊。” 周子洛脸色缓和了一些。 阮初绵想了想,解释道:“玩连连看时设的,我怕看不见我弟弟的消息。” 昨晚她用周子洛电脑玩了半个小时连连看,并扬言以后高考结束,她要天天在妈妈面前这样玩。忧心不能及时回复阮初城的消息,于是给他设了特别关心,结果人家根本没来找她。她以为母亲至少会通过阮初城询问她的去向,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周子洛低垂眼眸,看着自己受伤的手,小声说:“我只给你设了特别关心。” “嗯?”阮初绵反应过来,憋不住笑,“那我把他的取消了。” 原来是吃醋了啊? 印象里阮初城在她吃早饭时发过消息,那时他就已经听到了? 难怪生物题才写两道。 周子洛心情由多云转晴,之后回应她的亲吻热情很多,直接将她嘴唇亲麻了。 午饭前夕,阮初绵必须回家了,带着周同学在她胸部留下的爱的印记,笑眯眯和他告别,并说以后常来。 大门关闭,手机收到妈妈发来的短信:【子洛?老师说你今天没去上课?手还疼吗?】 周子洛:【不疼,起晚了。】 周妈妈:【……】 床边有阮初绵迭得整齐的黑色衣裳,他放到鼻尖嗅了嗅。 还有她的味道。 椅面也是,她的东西永远留在这上面。他手指搭上座椅,长睫垂着,唇角抿起淡淡满足的笑。 19:隔间里的秘密(二更) 阮初绵一路心惊胆战,到家才知阮妈妈出差了。估摸着妈妈也不想见到她,正好免去双方尴尬。 阮镜在家里上钢琴课,这对钢琴没有兴趣的小孩再次气到老师,将将熬过两个小时,老师走前脸色难看,也许又会在阮妈妈面前告上一状。 阮初城今早告诉她,阮镜昨天被妈妈吓得不轻,跑过来和他一起睡。琴凳上的小女孩在扣琴键,阮初绵眉毛直跳,连忙进去安抚她。 下午有节英语课,她让阮初城帮忙请假,自己陪阮镜去舞蹈班。有个去地方电视台表演的机会,阮妈妈之前给阮镜报名了,小女孩们拿着小圆扇排练,阮镜属实乍眼,只有她不笑。 阮初绵在外面坐在一群家长中,显然她也是违和的。她想如果以后她有了孩子,绝对不会像她妈妈这样,逼着孩子做一些不喜欢的事情。 舞蹈班下课还有美术课,就在舞蹈班隔壁。阮镜在画一只壶,壶嘴处的椭圆对她来说有些难度,加上她对美术也没有兴趣,很快就撂笔不画。阮初绵也学过这玩意,趁着老师不注意,悄悄帮她画了。 下课竟是七点半了,她带阮镜去吃肯德基,望着妹妹今天露出的第一个真实笑容,心中不免有点苦涩。 父母给予的一切像座大山,物质上的富足必带来某些喘不过气的压迫,她是,阮初城是,阮镜也是。 她揉揉阮镜的头发,轻声说:“姐姐以后不会再走了。” 阮镜并没有她想象中开心,低头咬着吸管,“嗯。” 早知昨晚听到阮镜的哭声就该回来,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亲眼见到才知心疼。 阮初绵无声叹气。 …… 周一上学,男朋友治愈了她的负面情绪,倒不需要他做什么,乖乖被她调戏就好。 周子洛昨天拆了叁角巾,左臂虽不能剧烈运动,但不再妨碍两人拥抱。 中午回寝前他们在教学楼角落里偷偷拥吻,以至于午睡的梦里都是他。男生单膝跪地舔过她的小穴,入骨的酥麻六分真实,她在呻吟的前一秒及时醒来。 这若是叫出声,当真丢人啊…… 下午,她心痒难耐,趁着体育课只剩下两个人,准备做一番大事业。 他们教室没有监控,原先是有的,后不知何原因停掉了。 临近期末,学习任务越发重,周子洛正拧眉思索物理题,有柔嫩的东西抓上来。 先是抓住他的裤腰,又像条灵蛇一样滑下去,缠着裹着,慢慢收紧…… 周子洛不可置信按住她,“你疯了?” 这是教室,他们在第叁排,前门大开,随时都会有人经过,甚至路过走廊的人随意从窗户一瞥,也能看见她干的荒唐事。 阮初绵嘴巴一扁,委屈巴巴,“你弄痛我了。” “……” 攥着她手腕的力气松了大半,改为轻轻地揉。 阮初绵得寸进尺,食指隔着裤子在那上画圈圈,画得周子洛眉头紧锁,坐立不安。 “是不是很难受……”她在他耳畔呵气,像那魅惑纣王的妲己,“你去厕所洗洗它,我帮你弄出来呀。” “轰——” 他瞳孔猛缩,笔掉出手心。 这可是学校! 学校,神圣庄严的地方,他和她接吻已是他认知里的极限,她怎么敢?! “嗯?不愿意吗?”她支着头笑盈盈,左手毫不含糊地摆弄那处。欲望在温柔的抚慰下苏醒,热血冲进大脑…… “滋啦——” 他猛地起身,丢下一句“我去厕所”狼狈离开。 阮初绵轻笑,哼着小曲跟上。 选厕所是个问题,他们最终进了一个偏僻的教工厕所,人少,环境好。 阮初绵在隔间里等他,待外头水声停止,她这门被敲响。男生裤子提得一丝不苟,哪有一点即将白日宣淫的模样? 水箱上放了空气清洁剂,阮初绵勉强忽略这个环境,主动献吻。将人亲得眼神迷离,她满意了,抬下巴示意他脱裤子。 真奇怪,明明是帮他快乐的事情,他却表现的像被强上的受气包。 阴茎在没有外界刺激的情况下软趴趴,龟头上翘,但分量仍然可观。柔软五指蜷起,将它收入掌心。 她回想在网上搜到的教程,说什么……力度速度适中?拜托——她一个新手,怎么知道什么叫适中?于是她开始观察周子洛的反应,某一瞬间拇指划过那个小眼时,他五官都微微狰狞,似乎在竭力忍耐。 啧,真可怜。 所以她绝不会让他在学校碰她,她才不要忍住呻吟,她要每一次都叫给他听,妩媚的、羞涩的、放浪的,他这辈子都别想忘了她。 周子洛死咬牙关,拳头握紧又放松,如此反复,额头上冒出薄汗。空气不知何时闷热起来,他不得已松了一颗扣子,仍觉燥热异常。 小孔渗出透明液体,阮初绵卷进掌心,顺着动作涂抹到整个阳具。他这东西全部挺起来了,来回一次要不少力气,她想耍赖皮,奈何良心提醒她,是她先招惹人家的。 她只好左右手轮流来,眉心拧成一个小疙瘩,任谁看了都知道她在不耐烦。周子洛心里咯噔一下,小声说他可以自己来,阮初绵摇头,坚持帮他弄出来。 后来捕捉到他脸上的低落,她才意识到她的不耐会伤到人家,于是踮起脚尖,在他旁边撒娇埋怨,“你为什么这么持久呀?好厉害,我的手都酸了。” 周子洛哪里还失落呢,抢着和她做这事,最后姑娘一个吻落在那上面,激得他不出五秒就交代了。 好在躲得快,他拦得也准,精液射在他手上。 不敢相信,有一天他会在学校厕所里……射精。 对面姑娘笑靥如花,冲他展示手上的液体,像是炫耀战利品。 无时无刻不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擦掉精液,艰难地提好裤子,再看这所学校、这间厕所,生出一股子羞耻和难堪。 是了,这个下午的事情会刻进他的骨子里,彻底颠覆他对性事的认知。 “再也不勾引你了。”出了卫生间,阮初绵说,“累死我了,而且,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爽。” “爽的。”周子洛罕见地直白回应她,并附上一句,“比我自己弄的时候爽。” 阮初绵:“……” 这还是周子洛吗? 若非他说完脸就红了,她真要以为短短几分钟,这人换了个芯子。 红着脸但坚持说骚话的周同学又开口了:“所以……不要放弃。” 不要放弃勾引他。 和她一起大胆地探索彼此身体,挖掘性事上的快乐,是件甜蜜有趣的事。 阮初绵品了半天才品出他的意思,心里直呼卧槽。 难道她幻想的N种快乐要实现了? 破处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20:今天阮初绵分手了吗 周五如约而至,阮初绵慢吞吞搞完了值日,和阮初城坐上回家的车。 和母亲的见面一如想象中的尴尬,阮妈妈问她饿不饿,她答:“饿了”,阮妈妈点头,回到厨房。阮初城在她旁边激动道:“老妈亲自下厨啊!姐,相信我,如果你现在进去帮她打下手,矛盾一定迎刃而解!” “……” 说得有理。 吵架缘由不是什么涉及原则的大事,阮初绵磨磨蹭蹭进了厨房,兀自站了一会,扭捏开口:“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阮妈妈背影僵了僵,好半晌,油烟机轰轰中飘来她的声音:“有。” 阮初绵悄悄勾起一个笑。 进去时百般犹豫,出来时母慈子孝。目睹一切的阮初城啧啧两声,摇头叹息。 所以说啊,妈妈最喜欢阮初绵了。 …… 经过这一次,妈妈同意她完成当日任务后做自己的事情,不过下周就是期末考试,阮初绵不敢放松。她想考过周子洛,即使和他恋爱了,这个愿望也从未消失。 他们学校大型考试的座位根据上一次成绩来安排,真正到了考场上,阮初绵依然是望着他的后背。无论哪科结束,总有人拿着卷子来找他,尤其最后一科物理结束,一群男生热情积极,在他身旁围了整整一圈。 阮初绵想找他说句话都没有机会,无奈之下先出去,为了布置考场,他们靠门边的几排搬到走廊。 虽然没能和周子洛交流题目,但他的卷子在她手里,每一科都在。左右没开始搬桌子,她坐下对答案,有只手压住她的卷子,来人咧嘴一笑,“考得怎么样呀?” 许一凡这人神出鬼没,有时一连半个月见不到他,有时一回头就看见他。阮初绵习以为常,抬头说:“还不错。” 许一凡在她前面座位坐下,翘着二郎腿,拿着桌上一支笔开始转,“哈利波特6上映了,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给个机会嘛,阮小姐。” 阮初绵:“你知道你坐的是谁的座位吗?” 许一凡不以为意,“谁啊?” 女生的回答是看向某个人。 那个人属实耀眼,他专注地在草稿纸上写些什么,身边的人无一不安静聆听。 他像是有所感应,蓦地转头,隔着玻璃和许一凡对视上。 “…………”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许一凡当然听说过周子洛,同年级的理科第一,名字传到所有人耳中。在得知他是那个受伤的人后,许一凡不止一次暗中窥探他,揪着朋友多番对比自己和他的差距,也就得出一个结论—— 学习比他好。 据说周子洛脾气很好,从不与人发火、交恶,可就是这一刻,他清晰地看见周子洛眼睛里有敌意,并不明显,但那种不喜欢甚至排斥的感觉,许一凡能感受到。 搞什么?就因为他坐了他的座位? 许一凡不屑轻嗤,对面女孩抛下一个炸弹:“我和他在一起了。” 哦,原来他出现在这里才是最大的不对。 也是,没有人被阮初绵追求还不动心吧? 不知道怎么离开的,反正总要给自己留个体面对吧?难不成一哭二闹叁撒泼?不不不,现在笑着说一句祝你幸福,以后等人家俩分手了,他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许一凡恶趣味地想,回去他就要写一个日记,名为:今天阮初绵分手了吗? …… “那个人是谁?” 这是周子洛发完答案,回来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早在舞蹈教室初遇那次,他就想问这个问题,以前有事情喜欢闷在心里,现在慢慢想通了,人家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不说,对方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叫许一凡,舞蹈生,以前和我一个班的,现在在文科小班。” “哦。”周子洛留下两张化学答案,传到后桌,要一个生性内敛的人突然学会表明心迹有些难度,他快对完了半张卷子,才慢慢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是啊,”阮初绵干脆很多,在对的题目前面打上勾,满面的勾令她心情愉悦,“他刚刚还想约我看哈利波特6呢,不过我和他说你是我男朋友了,所以——” 她压低声音,笑得轻柔,“周同学,放假了我们去看电影呀?” 周子洛嗯了一声,在化学卷子上写下96。 阮初绵就不同了,写了个张牙舞爪的98。 她总是暗戳戳和他较劲,他看在眼里,从不多说什么,还觉得她这小性格挺可爱的。 转学前,班级里也有一个排在第二的女生,女生同样强势,盛气凌人,每当他看见她处处和他比较的样子,只觉得厌烦,一度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喜欢和别人比,这个要比,那个也要比……而现在,他不明白为什么阮初绵的争强好胜落在他眼里都成了可爱。 反正,她哪里都是最好的。 …… 他们学校的批卷速度一向快,考后第一天出了化学生物成绩,第二天物理数学,第叁天傍晚,语文作文批完了,开始合总分。第四天公布年级排名,老师在讲台上说出第一名依然是周子洛时,阮初绵一天的好心情的都没了。 周子洛反过来安慰她,用尽办法哄她开心,阮初绵哭笑不得,蛮不好意思地收敛了情绪。 或许你见过大海吗?它吞噬一切,又容纳一切。周子洛就是她的大海,包容她的不完美、她的小性子。 遇上他,是她叁生有幸。首-发:rourouwu.in (ωoо1⒏ υip) 21:再探 阮妈妈给予了阮初绵适当的休息时间,她的课大多是一对一,时间调配相对来说自由,找一个看电影的时间并不难。 七月末,阮初绵换上漂亮的小裙子,喷上香水,和周子洛走进电影院。 定好来看哈利波特6,阮初绵却瞄中了一部国产恐怖片,临时变卦。钱是周子洛付的,他无论如何不肯收她的钱。 不是第一次和男生看电影,她生了一副好样貌,从小到大不缺追求者,有过请她看电影、吃饭的男生,但各有各的毛病,通常她请回去一次后不再有下文。主动约男生来嘛,倒是新奇体验。 阮初绵怕鬼,借着这部电影吃尽他豆腐,奈何头顶有个监视器,她不敢做得太过火。 电影结束,怀里这只树袋熊舍得出去了,周子洛问她一会想吃什么,姑娘答:“吃你。” “……” 他无奈地笑,屈指弹她眉心,“我的肉不好吃,换一个。” “水煮鱼吧?要吃你做的。” 他手艺着实不错,令她念念不忘许久。 他们打车回他的出租屋,像上次那样去逛了菜市场,这回周子洛左手可以自由活动了,买菜、做饭,不需要阮初绵帮忙。 于是厨房的门时常被拉开,阮初绵像个好奇宝宝,跑过来问这问那。 一会是:“周子洛,你会拉小提琴呀?一会拉给我听呀?” 一会又是:“周子洛,你有空来开一下电脑,我想玩五子棋和连连看。” 周子洛告诉她密码,密码是阮初绵名字和生日的组合体,姑娘兴奋地亲了他一口,暂时安分了。 阮初绵玩了会游戏,由于太菜被虐得关掉页面,电脑桌旁边开了叁分之一的抽屉引起她的注意。 周子洛说她可以看他房间的任何东西,但他妈妈的房间不行。 抽屉里摆着两张光盘,第一张用马克笔写着【英语作文之百种句式】,另一张写着【语文作文秘籍】 还有一盒崭新的扑克牌,印着【真心话大冒险】 比起扑克牌小游戏,阮初绵显然对这秘籍更感兴趣。她打算先看英语作文的,已经做好学习的准备了,结果一打开—— 行驶的电车中,制服少女被挤到正中央,身后道貌岸然的男人摸上她的屁股…… 阮初绵:“?” 好像有点不对? 她关掉声音,拖进度条,后面的场景让她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处女差点呕出来。 可怜的女孩浑身赤裸跪在地上,至少有五根那玩意围着她。虽是打上了马赛克,但…… 阮初绵立刻点叉,拍着胸口吐气。 周子洛平时就看这东西? 装纯情给谁看呢? 好奇心趋势,她打开语文学习秘籍,果然也是这种片子,这部温和许多,只有一个男的。 门把手被压下,飘进来水煮鱼的香气,周子洛一句“饭还有十五分好”愣是咽在嗓子眼,傻了一样看着电脑。 阮初绵的脸爆红,第一次看小黄片本就难为情,还被男朋友抓个正着……她按下暂停键,一脸严肃,“你不解释下吗?” “……我一个弟弟给我的。” “哦,你看过吗?” “看过一点。” 阮初绵:“那你过来陪我再看一遍。” 她老司机的人设不能崩,要玩就玩最大的。 周子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连咳嗽四下,面部染上一抹绯色,“你确定吗?不好看的。” “我确定。”阮初绵叛逆劲上来了,招呼他,“快点过来,把门关上。” “……” 后来她坐在周子洛腿上,开了声音,抱着他的脖子看小黄片。 视频中女人被裸男压在沙发上,毛衣掀起,露出圆润的乳房。阮初绵看了看自己的,啧了一声。 那男人舔她的乳头,女人的反抗动作小了很多,眼神迷离细声呻吟。过了几分钟,男人打上马赛克的东西塞进女人双乳间,女人乖顺地舔弄。再然后便是正戏,男人掰开她的腿,插入,音响里的呻吟声变大。 阮初绵呼吸急促,紧紧揪住周子洛衣服,“她好像很舒服。” 周子洛脸色紧绷,“都是假的。” 被强暴的女人怎么会舒服? AV是假的,可怀里的温软是真,姑娘那么香那么软,时刻挑战他的自制力。 AV总有千万种花样,阮初绵每快进几次,便会换新的姿势。 传统男上女下、侧入、后入、女上……阮初绵看得眼花缭乱,也湿得一塌糊涂。 “周子洛……”她仰起脸,细声细气叫他名字,和他咬耳朵,“你想试试嘛?” 抱着她的手一瞬收紧,周子洛抵着她额头,没吭声。 他的下巴烫得惊人,阮初绵再接再厉,“我也想像她那样舒服。” 周子洛重复:“都是假的。” “可是你是真的。”阮初绵掐住他的下颚,逼迫他看着她,“就和我在厕所帮你弄出来一样,只是试一试。” “难道你担心自己技术太差?不会让我舒服?” 她近乎执拗,“还是说,你畏惧对我负责?” 畏惧吗?是有一点。 他接受过的事物告诉他,女孩子的第一次很宝贵。他望着她的双眼那样温柔,抚平她浑身竖起的刺,“我们的年纪太小了,我没有办法现在保证什么。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好吗?” “你好像一个说教老头。”阮初绵嫌弃道,“你听好了,即使我们有一天分手,我不会后悔,更不会追着你要一个负责。你难道不想在我们最甜蜜的时候得到我吗?” 她不等他回答,跪坐在椅子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亲吻他,吻到他浑身酥软,再用手指重重蹂躏他的唇,撩起眼皮笑,“不想吗?” 周子洛握紧扶手,沉默。 她向下吻上喉结,轻巧地解开他的扣子,粉唇贴上乳尖轻含,含硬了,问他:“还是不想?” 他还是沉默。 小妖精掀起裙摆,仅隔着内裤的私处贴上他的,扭腰寻找让她快乐的那个点。她又牵着他一只手覆上她的臀,温热的大掌带热了肌肤。她抬起周子洛的脸,笑得极媚,“揉揉它。” 是蛊惑啊,她的声音会蛊人,令他忍不住跟着她的命令走,每揉一下,她就叫一声。 不知道第几声,男生的裤子支起了一个帐篷,阮初绵第四次问他:“最后一次,真的不想吗?” 周子洛双手扣住两边臀瓣,以极慢的速度褪去她内裤,接触到冷空气的小屁股颤了颤,旋即再次被温热包裹。他逐渐用力,揉着捏着,像在发泄。 阮初绵被他弄出了一滩水,即使他从未碰过其他地方。她微喘,搂住他的脖子,细腰凹陷,娇臀挺翘,大开的双腿间滴落爱液,“周子洛,救救我。” 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他艰难闭上眼,两指顺着腿缝探入,前后揉搓阴蒂,女孩子小声呜咽,在他身上乱扭,“子洛……” “我想。”他忽然说,“我想得到你,很想很想。可是阮初绵,一旦我们发生关系,我会负责到底,除非你移情别恋,否则我绝不会放开你。” “呜……” 似哭泣,似答应。 他当她是答应了,回想在网上学来的技巧抚慰她,汩汩蜜水打湿他的手腕。 阮初绵感觉那处要被他搓出火,比上次还汹涌的快感一波波打来,冲得她晕头转向,那一秒她咬住周子洛的脖颈,泪水哗哗得流。 于是周子洛对她的高潮反应有了新的认知,她不止下半身抖,是全身抖动,白里透粉的脚趾会蜷起,总之反应比他以为的要强烈许多。 阮初绵对他今天的表现很满意,水煮鱼做得好、手上功夫到位,并且,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他内心的野兽是否苏醒?如果是,那么请更凶猛一点吧。 22:初夜(4500+) 八月四号,是他们约定好完成初夜的日子。 下午出门前,阮初绵在浴室里待了两个小时,精挑细选一件杏色连衣裙,手腕颈后喷了香水。 她对妈妈谎称是和陆娇出去玩,路过的阮初城噗嗤一笑,哎呀哎呀着进了房间。阮初绵想着回来再收拾他,成功糊弄过妈妈,前往商场。 他们去玩了小孩子的最爱:简笔画上色。阮初绵选了一个略微复杂的小女孩,笑称要送给周子洛,让他回去拿个框裱起来。 吃过晚饭,两人回去周子洛的住处。 男生显然用心准备了,家里比她上次来时整洁许多,连床单被罩也换上新的,天蓝色,是她以前说过最喜欢的颜色。 洗澡、换衣服,一切准备就绪。 可是不能这么草率开始呀。 周子洛出来时,姑娘正摆弄一副扑克牌,她大咧咧穿着上次那件黑T恤,将牌往桌上一扬,说:“还不知道你有这好东西,过来玩。” 周子洛:“?” 是那副真心话大冒险,那次连带着英语作文资料一起被邮过来的。堂弟说这是好东西,但他见识了那部英语作文资料后,是一点不再相信堂弟了,若不是阮初绵今日拆了它,他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里面的内容。 他想翻一张看看,被阮初绵制止。 她说:“我们轮流抽一张,不可以连续叁轮跳过大冒险。” 周子洛自然应好。 阮初绵先抽,选了真心话,背面写着:【床史几人?】 上来就玩这么大? “零。不过即将是一了。” 她随手扔到一旁,示意周子洛选。 他同样选了真心话,问:【最喜欢的姿势?】 周子洛:“试过才知道。” 紧接着阮初绵的问题便是:【最想尝试的姿势?】 “女上。” 周子洛补充:“一会让你尝试。” 他在真心话和大冒险里纠结一瞬,选了大冒险。 【和一位异性法式深吻叁分钟。】 叁分钟让阮初绵湿个透,眉目含春地回到座位,挑了一张大冒险:【脱掉一件贴身衣物。】 阮初绵手指划过胸部轮廓,伸到桌下,不多时勾出一件浅紫色内裤,内裤水渍明显。 周子洛垂眸,抽了张真心话。 【在床上最想对伴侣做的事是?】 是什么呢? 他摩挲着纸牌,在女孩期待的眼神中,答:“让你哭。” 阮初绵夹紧的双腿挡不住小穴泛滥,她用词比他大胆很多,“我等着你操哭我哦。” “……” 她都是从哪学来的? 女孩缓缓念出下一张牌,“以下地点中,你会选择哪一个做爱?A.家,B.天桥,C.办公室,D.废弃仓库。” 周子洛不假思索:“A。” “D。”阮初绵拍下这张牌,望着愣住的男生,笑得花枝烂颤,“人家是问我,不是问你哦。我选D,废弃仓库。” 周子洛对她有了新的认知,他想用放浪来形容她,可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提出去野外做爱,他十有八九会同意吧……也许未来他会变得不像他自己,被她引诱着做出更多过分的事情。但那又怎样呢?一次次被引诱成功的他,除去对她的爱意,其实也有他本身潜在的因素在吧?或许……他们本质是一类人。 胡思乱想间,他随意拿了一张:【今晚挑战一下在窗台边后入(拉开窗帘)。】 “我愿意陪你完成。”阮初绵看着他微微扭曲的俊脸,憋不住笑,念下一张大冒险,“为一位异性口交。” 到此为止,可以开始正戏了。 阮初绵中止这个小游戏,光脚来到周子洛身旁,不提口交的事,只说:“上次你没给我拉小提琴,我现在想听。” “想听什么?” “都行。” 首次拉小提琴给女朋友听,这紧张感不亚于第一次上台表演,他涂好松香,谨慎地做好每一步准备工作,轻缓口气,右手运弓拉出第一个音。 曲子舒缓低沉,哀而不伤,阮初绵倚在桌边聆听,双目充斥笑意,“泰伊思冥想曲吗?回头我用钢琴练练,我们合奏呀。” 他看她一眼,算是同意。 “你好棒。”她夸赞他,在这琴声中踱步到他面前,手指搭上他裤子。 “我希望你更棒一点。”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她和他都无法再发出一个音,他心爱的小提琴注视着这一场淫靡,发出走了调的抗议。他在他认为最神圣的事情中,心甘情愿同她堕落。 熟烂于心的谱子抛弃了他,他大脑空白,却坚持拉下去,临时拼凑的曲子是个四不像,换做平时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可现在呢?现在,姑娘跪在地上,为他口交。 她小小的口被充血肿胀的欲望撑大,睫毛无助地颤抖,她看起来那样脆弱,让他涌出一股子破坏的冲动。 曲调猛然激昂,小提琴的反抗达到顶峰,他忘却所有技巧,任由莫名欲望侵袭心底,琴音走向尖锐刺耳之时,戛然而止。 “咳……” 他射了她一嘴。 “吐出来,”他第一次不爱惜他的琴,随便放到地上,伸手到阮初绵嘴边,“宝宝,吐出来。”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个轻吻罢了,他掌心没出现一滴精液。 她吞下去了。 那处几乎立刻有要苏醒的架势,他目光复杂,“卡片没写让你吃掉它。” “我自愿的。”她嗓音柔媚,双臂缠上他的脖颈,用绵绵情话斩断他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因为是你的东西,所以我愿意。” 女孩媚眼如丝,织成一张大网,他逃不脱,且甘愿沦为她的猎物。 得到她。 他要得到她的全部。 后来阮初绵被他舔胸含穴达到极乐时,觉得她这情话说得很值。从今以后,他会彻底上她的船,陪同她探索这片未知海洋。即使溺死在海里,她也要拉他一起。 两支红烛燃起,衣衫尽褪,男生用舌头将她小穴润了又润,再用手指帮她扩张,箭在弦上之时,他紧盯她的眼睛,问:“阮初绵,真的不后悔吗?” 阮初绵温柔地笑着,“不后悔。” “疼了告诉我。” 性器缓慢分开穴口,他始终注视她,无论她蹙眉、咬嘴唇,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都会让他立刻停下来,问她:“疼吗?” “不疼,有点涨。” 直到他整根没入,中常描写的疼痛也没到来,没有被劈开的疼,也没有恨不得死去的痛,有的只是他一次次细致的爱抚、担忧的询问。 男生伏在她身上,深埋于她体内,同她耳鬓厮磨,低声轻喃:“宝宝,我会对你负责。” 一室安然,岁月静好。 他抱着她不肯分开,用这个姿势尝试抽插,比那个神秘的小穴,他更爱将她吻得满面春色,听她娇娇软软唤他名字。 可惜再强的学习能力敌不过处男的魔咒,在他刚找到点要领,阮初绵才开始享受时,她只觉那东西有根筋突突的跳,再看周子洛的表情,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抬头看表,叁分钟。 她笑眯眯点头,“不错不错,没有秒射。” “……” 交合处的床单湿了一小块,周子洛盯着那处发呆,冷不丁冒出一句:“我看有人说如果男的活好,女生不会流血,所以……” 他有几分羞赧,“你给我的表现打多少分?” “九十?”阮初绵抬起腿,足心弄硬了欲望,“这次让我高潮,给你满分。” 还可以有下一次吗? 这幽幽蜜穴,他今夜有机会进入第二次? 这是恩赏。 容纳过一次巨物的穴儿很快再次接纳了他,他回想她的那些敏感点,耳后、脖子、右胸、阴蒂、大腿……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了解过她的每一处。 他从耳后开始亲吻,身下力度遵循她的意思渐渐加重,那处出了轻微水声,他含住姑娘耳垂时,听见她说:“91。” 多了一分。 一点点的鼓励换来更多的舒爽,下面的力气很足,阮初绵胸乳颤动,一只他握在掌心,一只被舔着。花蕾粉红,饱沾情露。她情不自禁抓住他的头发,迷离吐出下一个数字:“93,再深点。” 他突然开窍,自下而上探入深处,次次这般顶弄,抚过她隐蔽的软肉,汁水愈发充沛汹涌,阮初绵嗓音沾染哭腔,“97。” 一百近在咫尺,周子洛捻住小珍珠搓揉,女孩子大受刺激,泪水决堤而出,上面小嘴呻吟,下面小嘴缩紧,吸得他头皮发麻。 “99,99了周子洛……” 却没有下文。 他被她夹射了。 阮初绵傻眼,粗暴地踢了他一脚,“给我口!” 周子洛来不及摘套子,伏在她腿间卖力讨好,姑娘呜呜扭动几下,世界安静了。 他闷头摘套的动作有些狼狈,阮初绵从后面贴上去,安抚道:“一百分,我爱你宝贝。” 这又算什么安抚呢,但周子洛很受用,并对她表示歉意,“下次你不要夹,时间会长一点……” 说出这话时,他窘迫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水眸轻眨,娇嗔埋怨,“我是爽了才会夹好嘛?都怪你。” 怪他什么?怪他让她那么爽? 她总有本事瞬间抚平他的低落。 当然还有下一次。蜡烛快燃尽了,阮初绵吹灭蜡烛,打开大灯,明亮的白炽灯下,双方赤裸相对,能清晰看见对方身上每一点的样子。 第叁次,阮初绵在上,她在周子洛的引导下帮他戴好套子,蹭了两下就坐下去。他主导时以她的感受为主,而她显然不会去考虑周子洛的感受。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如果女人在这事上得到快感的几率是五十,那男人就有一百。 女孩前后摆动腰肢,柔软阴蒂同他耻骨相蹭,这敏感的小肉粒简直是宝藏,甩起的头发、摇晃的双乳无一不体现出她的快乐。 女上快乐是真,累人也是真,阮初绵很快撂挑子不干,趴在他胸膛撒娇,“亲爱的,该试试窗前后入了。” “……” 他还不知道她吗?就是又想享受又不想出力。 他捏捏她鼻尖,和她去窗边。拉开窗帘在周子洛这里绝无可能,先不说她光着身子,单说对面那栋相距很近的楼,以往周子洛在窗边发呆时,经常盯着其中一家在客厅玩闹的小孩看。 他家有两层窗帘,阮初绵留了轻薄的白色窗帘,隐约能透过花纹看见外面灯火,她翘起臀,艳红的穴肉层层包裹男根。 数次高潮的身子敏感不已,眼下男生的手搭在她腰上都让她轻颤,更别提那酸软的小穴,他抽插时她几乎站不稳,被迫趴在窗台上。 额头隔着窗帘和一盆绿萝相贴,她眼皮轻阖,嗯嗯啊啊地叫唤,像只挠人心的小奶猫。 可她比小奶猫狂野多了,悄悄拉开一点窗帘,一只眼刚和玻璃里的自己对视,屁股就挨了一巴掌。身后男生咬牙切齿,“真想被看见?” 好像真的生气了。 阮初绵委屈,“你打疼我了。” “……” 留下指印的地方被人轻轻揉着,火辣辣掺杂温柔,她忍不住夹了夹。 生气又能怎样呢?还不是要哄她?阮初绵若是长了尾巴,此刻定然翘得老高。她支使周子洛把电脑桌前的椅子搬来,自己舒舒服服的一跪,发号施令:“温柔一晚上了,接下来重一点快一点。” 周子洛默了一瞬,“你想哭?” 阮初绵:“对,操哭我,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 很多时候他惊讶于她的大胆直白,不知如何回应,索性用行动回答她。 肉体的拍打声达到前所未有的猛烈,椅子不堪重负痛苦哀嚎,阮初绵曾经留在这里的东西只是汪洋中的一滴水罢了,这次爱液成股成股流出,和避孕套纠缠,也滴落在椅面。 “周子洛,呃啊……”她勉强能连贯叫出他的名字,随即被撞散,纤纤十指死死抓住椅背,眸中情意从青丝中闪现,“今晚我好幸福……” 是在哪个论坛上看到的来着?女性在性爱中的幸福感大多源于脑补和做爱的对象,她觉得有道理。如果说对方是周子洛,她已经觉得很幸福,那么在他逐渐高超的性爱技巧下,这种幸福感翻倍。 所以她是今晚最幸福的女人。 周子洛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也是。这次的契合度比较高,他射精的同时她也高潮,她哭得嗓子都哑了,趴在那一抖一抖,下滴的蜜液看得周子洛眼热,覆唇上去,尽数吞咽下肚。 阮初绵累极了,但又贪心他带来的快感,哼哼两声,放任他在那舔。很快那股熟悉过电般的感受再次来临,她知道她将再次高潮,难耐地扭屁股,“手指,手指插进来。” 他右手中指食指在她甬道快速抽动,阮初绵在高潮边缘徘徊,娇滴滴地感慨:“你看,有句话是对的,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也就这句话刚落下吧,周子洛感到有股热流冲过他的手,椅面瞬间湿了一大面。 阮初绵:“……” 不,她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这比她岔开腿勾引人还难为情,她的脸红了一片,好半晌,平静吐出两个字:“抱歉。” 周子洛倒是无所谓,只是有些遗憾把她弄失禁的是他的手。 空气中蔓延的腥臊味挡不住他说骚话的嘴,“下次还想试试吗?在我操你的时候。” “……” 真是跟她学坏了。 阮初绵面无表情,“不想。” 太丑了。 谁受得了在男朋友面前尿。 周子洛也没强求,让她去洗澡,自己想办法收拾残局。 这个小插曲稍微破坏了一点氛围,但当两人收拾完毕在床上抱成一团时,谁还记得那点小尴尬。 他们都到了极限,闹了一会沉沉睡去。 屋内陷入黑暗,唯有情人的酣睡声。 23:秘密(100珠) 阮初绵第二天有课,走得匆忙,离开前收到一份礼物,她觉得这是破处礼物,不然好端端送她东西做什么? 周子洛没和她争辩,只说:“好好看。” 阮初绵完全相信这是一份考试秘籍,又或者重点知识大全,看了能提升十分的那种。她暗叹周子洛真懂她心啊,赏给他一个香吻,并说日后会常来。 恍惚间周子洛有了他是个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的错觉。 阮初绵上午和弟弟一起上英语课,小班课,上课地点是老师家里。下课前有个小测试,阮初绵踩着点答完卷子,在客厅等阮初城时,她向老师借了剪刀拆开礼物。 根本不是什么秘籍、复习资料,只是一瓶香水罢了。 香水下面压着一张白纸,不仔细看会以为它是包装盒的一部分。 这纸普通,也不普通。是他们学校那种考试用的只有选择题的小答题卡,正面涂卡,背面空白,通常老师们会用高叁学生模拟考试的小答题卡做小考纸。 难道是让她好好看这个? 阮初绵眨眨眼,翻到正面,上面黑色涂卡笔涂了一些选项。她横着看竖着看,有点像几个字母。 BHeH? 没见过的单词…… 还分大小写呢? 整得挺高级。 阮初绵思考良久,没看出半点花样。因为是周子洛送的,她将它收进包里。 下课后十分钟,阮初城交完卷子出来,紧张兮兮朝她借手机,“快快快,手机借我搜个单词,我总觉得我写反了。” “……今天才五号,你就没流量了?” 阮初城嘿嘿一笑,“前天在外面下了个游戏,把这个月流量吃没了,你也知道我流量少嘛。” 弟弟只爱游戏,阮初绵习以为常,把手机丢给他,“顺便帮我查查bheh的意思。” “好嘞!” 然而阮初城再没有出过声,直到他们出了单元门,一行学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阮初城才叫了她一声:“阮初绵,我有事问你。” “说。” 阮初城面色古怪,“你昨天和谁出去玩啊?” 阮初绵翻了个白眼,“你不是猜到了?还在妈妈面前怪叫,都没找你算账呢。” 阮初城又陷入良久的沉默,等阮初绵不耐烦要手机了,他慢吞吞说:“我给你一个忠告,做了坏事要及时删掉记录。” “什么?” 阮初绵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她手机浏览器的搜索记录赫然写着: 【女生第一次应该注意什么?】 【AV女优真爽假爽?】 【……】 还有很多很多更私密的问题,无一例外,全部被他看见了。 阮初绵将男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周子洛,一种是其他男人。所有在周子洛面前能表现出来的,都必须在其他人面前藏起来。 哪怕阮初城也不例外。 姐弟俩静静走过一条街,阮初绵堪堪找回声音,“我现在的感觉像被妈妈发现早恋。” 阮初城:“所以你和他……真的那个了啊?” 很少见他这般局促。阮初绵嗯了一声,“既然你知道了,那以后你得帮我,万一被妈妈知道,我就死定了。” 莫名其妙被拖下水的阮初城:“……” “服你了,知道后果还敢做……”他挠了挠头,磕磕巴巴提醒她,“反正,反正你千万别……嗯,怀孕,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这我当然知道。” 被人发现这种事的感觉好奇怪啊……阮初绵决定守好秘密,除了他们叁个,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 哈利波特6由陆娇陪阮初绵看完,当然看电影是其次,逛街是主要。 她们在一家甜品店偶遇同班女生辜月,陆娇很是兴奋,上去叫人家小月月。阮初绵惊奇她们的关系何时如此亲密,陆娇便开始大倒苦水,控诉她只想着谈恋爱不陪她,她一个人孤单寂寞,只好红杏出墙了。 说起辜月,阮初绵想起一事。 阮镜来学校那次,有个女生给周子洛送水,她记得就是辜月。学校里她和周子洛的绯闻越闹越烈,因着无人否认,很多同学已经默认他们谈恋爱了。现下仔细回想她与辜月的相处经历,倒是发现了某些不易察觉的小细节—— 辜月似乎,很排斥与她接触。 若有若无的敌意到今日才明朗,阮初绵也没有特别想法,小女孩嘛,正常。 “诶,小绵绵,你和那谁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啊?” 陆娇挤眉弄眼,开始八卦。 “啵啵而已啦~” 阮初绵这样回答。 24:选项D(100珠,二) 他大概是疯了。 站在仓库面前的周子洛面无表情地想。 阮初绵拽着钉在原地的男朋友,忍俊不禁,“不要当逃兵哦。” 拽叁次走一步,十几米的距离走了十分钟。 这是阮初绵上周末和家人自驾游时路过的一个地方,周围荒无人烟,除去偶尔从百米外公路上路过的车,再无他物。 是个很不错的野战地点。 仓库分一二楼,楼梯生了铁锈,踩上去咯吱作响。阮初绵拉着周子洛的手,平稳地上到二楼。二楼空间小一些,有扇失去玻璃的窗户正朝马路方向。 周子洛说:“这里可能有人住,我看到一楼有棉被。” “嗯?可是现在没人呀。”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在这里做。 有阳光从窗户那射进,照得空气中浮灰飞舞,阮初绵嫌弃地捂住鼻子,不要前戏了,让他戴了套子就进来。 周子洛摸着那枚冈本,有些犹豫,“你不会疼吗?” “套上有润滑油呀,更何况——”她隔着裤子摸他那鼓囊的一团,眉眼弯弯,“昨晚刚做过,现在进去会容易一些。” 今天是八月二十号,他们这段日子胡闹的次数两只手数不过来,最严重的那次,姑娘第二天早上走路都是外八字。 他还是那样不经撩,随便被她碰碰就有了反应。 阮初绵特意穿了短裙,她脱下内裤,扶着一个看起来算干净的箱子。很快裙子被人掀起,周子洛用湿巾擦了手,摸了摸她的穴。 好湿。 也难怪不需要前戏,她很喜欢这样的地点。 熟悉的东西顶开细缝,寸寸进入,昨晚疼爱过的软肉争前恐后包着他,周子洛吸了一口气,小声说:“宝宝,别夹。” “我忍不住呀。” 来这地方不就是图一个刺激?时刻处于警惕状态的她,完全无法放松。 周子洛想的是速战速决,快点满足完这姑娘,趁早离开这鬼地方。他总觉得不安全。 “嗯啊……” 肉体撞击间,女孩子细细呻吟,这颗糖没有往日甜了,却因夹杂着紧张担忧,格外的诱人。 她今天真的很敏感,叁分钟来了第一次,而后胃口越来越大,“我想去窗边。” “不行。”周子洛罕见地板起脸,按着她的腰,身下动作越来越凶猛,撞得她险些跪下去。 “我就要去。”她来了脾气,松开箱子,朝那边走出第一步,失去支撑点的她受不住男生的攻击,双腿直颤,下意识抓住他的手。 她试图劝动他,“我们只是站在那,不会有人发现的。” “说了不行。”他将她重新按回在箱子上制住她,浓眉深拧,“刚刚你过来时没看见这离公路有多近吗?” “你不听我话了。”阮初绵瘪着嘴巴装哭,“周子洛你变了,我好难过呜呜呜……” 周子洛:“……” 依她?还是不依她? 他纠结不到叁秒,松口道:“只能过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 “嗯呢~” 她夹着那根东西,费力迈出每一步。男生亦步亦趋跟着,偶尔使坏,拉过她的腰狠狠一撞。阮初绵酸爽之余甚是欣慰,他终于进化了,能够自己想出新花样。 蜜液走一路流了一路,拉成丝晃晃悠悠黏在大腿,终于来到窗边,阮初绵深吸一口外面的空气,张开双臂拥抱太阳。 有人泼来一盆冷水,“该回去了。” 阮初绵心想好不容易把你骗过来了,你在梦里回去吧。她悄咪咪挪着臀,臀尖贴着他耻骨画圈,刻意娇媚下来的声随风散去,“周子洛,你不是想让我哭吗?就现在,快点。” 周子洛压根不敢动,一男一女前后站在这里已是惹人遐想,若再有点什么动作,会被有心人看得一点不差。 “回去好不好?”他放软声音,握住她一只手,“宝宝,这里真的很危险。” 公路上接连过去叁辆车,加上周子洛一直给她“洗脑”,阮初绵有点虚了,“你让我再高潮两次我就同意。” “好。” 他一口答应,总算将人带回到原处,事实上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他换了新湿巾擦手,用尽浑身解数拨弄那枚小珍珠,两分钟后姑娘软在他怀里。阮初绵觉得她彻底溺水了,可这还不够,穴肉被碾压得更狠,咕叽咕叽冒着水声,灰尘从口鼻进入,但她无暇顾及。 她意识到这人只是想快点结束,冷哼,刚要开口,一个大浪打过来,让她找不到东西南北。 好像有其他声音响起,女孩泪眼朦胧,喃喃出声:“是风吗?” 有人捂住她的嘴,轻轻嘘了一声。于是阮初绵了悟,她用力咬住嘴唇,未出口的呻吟化为粗喘。她尚且在高潮的余韵中,体内那根东西已经抽离,内裤被人提起,裙子重新遮住臀部。 接着有细微的拉链声,她看见周子洛探头向下看。又过一会,她软着腿被他搂住下楼,门口的人逆光站着,一片水雾中隐约能分清是个陌生人。走近了能闻到一股臭味,她下意识抬头,正好和来人对视上。 是个流浪汉打扮的人,蓬头垢面,头发形如枯草,双目浑黄。 难怪一楼会有棉被…… 他看着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对她笑? 为什么? 时间就此凝固,她隐约意识到危险,出了一身冷汗。男生带有温度的手臂给了她继续行走的力量,她紧紧贴着周子洛,低垂着头走出大门,那股子臭味差点让她呕出来。 走出去十几米,阮初绵活过来了,想回头看一眼,被周子洛一把按住。 “他有刀。”他低声说,“别回头,快点走。” 阮初绵刚恢复力气的腿又软了。 等到真正远离了这个仓库,阮初绵愣愣停住,即使被他拉着也无法前进一步,就像他刚开始不肯进仓库那样。 “他刚刚……”后知后觉的惧怕漫天袭来,她眼睛一眨,一串泪珠滚落,“他刚刚冲我笑……他为什么要笑?他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周子洛斩钉截铁,“没有,我们在角落,他看不见我们。” “那他为什么笑啊?”她的泪越流越多,显然那一眼给她带来的恐惧不轻。 姑娘吓得双手冰凉,周子洛将它们捂热了,温声安抚:“他也对我笑了,他脑子不正常,别想了啊宝宝。” 阮初绵勉强相信他的话,嘴角挤出一丝弧度,“嗯。” 周子洛扯远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聊即将到来的七夕,也说开学考试后的选座。 阮初绵说:“如果我比你考得高,你一定要选我当同桌,不然我就不和你好了。” “我不选你能选谁呢?” 路过一个垃圾桶,周子洛扔了兜里的冈本包装袋,阮初绵瞟了他裤裆一眼,“你是不是还戴着套啊……” “没事,回家再摘。” 他绝对不会再同意和她来这种地方了,那男人怎么会对他笑呢?他从始至终看的只有阮初绵一人罢了。 —— 首-发:rourouwu.in(ωoо1⒏ υip) 25:黑色七夕 七夕那天傍晚,班级里有人组了一个小聚会,地点在KTV,阮初绵刚好和周子洛吃完晚饭,索性一起去了。 来了七八个同学,有男有女,瞧见他们进来,不约而同起哄。阮初绵笑了笑,和周子洛分别坐在两边。有人在唱周杰伦的青花瓷,温柔委婉的语调缓缓诉说离愁别绪,他笼罩在斑驳光影中,一张脸忽明忽暗。 陆娇在旁边发出怪调,问她好看吗。阮初绵说好看,垂下眉眼收敛心思。 到底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太过放肆。 陆娇撺掇阮初绵点一首小酒窝,和周子洛合唱,阮初绵秉持着低调的原则,以自己跑调为由婉拒。包厢里有人喝酒有人唱歌,还有人张罗着玩游戏。 是阮初绵再熟悉不过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周同学很不给面子地拒绝加入,在旁边看屏幕上的MV。阮初绵紧挨着陆娇,陆娇左边是辜月。辜月一直在角落里摆弄手机,连灯光都照不到的地方,存在感很低。 酒瓶转动,瓶口对准的人是幸运儿,七轮过去没有轮到阮初绵。她认为今天的运气可能到头了,在第八轮开始前退出。 第八轮是辜月,抽中的问题是:如果和在场一位异性接吻,你会选择谁?阮初绵没等她的回答,推门出去。 她在洗手台前面补妆,被陆娇撺掇着喝了几杯酒,口红微微晕开。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从镜中同他对视,唇角轻勾,“怎么出来了?” 周子洛说:“来找你。” “妇唱夫随,听说过吗?”她收好口红,新添的一层在他唇角留下印记,仰头嫣然巧笑,“好啦,该回去了。” 他将那点口红涂匀,不至于显得太过突兀,又像老妈子一样叮嘱,“回去不要喝酒了。” “知道了知道了。” 稀疏平常的对话,她甚至有点嫌他管得太多,却不知道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这是梦中奢求不来的烦恼。 …… 阮初绵回去又喝了酒,喝一口,那人就在不远处咳嗽,她无奈放下杯子,低头给周子洛发qq:【你得咽炎了?】 周子洛:【为爱得咽炎?也不错。】 阮初绵:【……】 无语归无语,倒是没再碰过酒。 八点半,一行人该散的散,有个暗恋陆娇的男生殷勤地送陆娇回家,阮初绵笑眯眯把好姐妹让出去。转眼包厢内剩下她、周子洛、辜月以及另一对暧昧期的男女。 阮初绵看向周子洛:“你等我一会,我出去上个厕所。” 陆娇的提议其实令她有些心动,她想和他合唱一首情歌,前提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 她离开后,暧昧期的男女打打闹闹也走了,那男生今晚喝了酒壮胆,他曾悄悄告诉周子洛,他准备今晚向那个女生表白。 人处于幸福中时,看一切事物都是美好的,并且乐于送出自己的祝福。 可他的幸福在今晚戛然而止。 准确来说,是在八月二十六日二十点四十叁分。 他低头摆弄表带,耐心等待阮初绵回来,但最先来到他面前的不是阮初绵,而是—— “周子洛……”他听到辜月的声音在颤,“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 阮初绵在走廊和辜月擦肩而过,辜月远远看见她就低下头,阮初绵心想她是洪水猛兽吗,没多在意。 她已经开始幻想唱完情歌她要跟周子洛回家,和他这样那样,然而包厢内气氛古怪,或者说,他的表情很不对劲。 阮初绵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笑眯眯扑上去撒娇,“怎么了嘛?谁惹你生气啦?” 回应她的是周子洛轻轻推开她,“我有事问你。” 他的眼睛不再蕴含情意,也不似从前普通同学关系时那样平和。阮初绵意识到不对劲,脸上笑容减半,“嗯,你问。” “你究竟……”几个字说得极为艰难,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流利多了,“究竟为什么追我?” “……” 临近交卷时脑子转动的速度不及此刻十分之一,一瞬间数个想法产生。 “你为什么会知道?” 这是她的回答。 她看到周子洛后退半步,他好像想笑,又像是哭,总之他很难过,那种难过能望穿她的心。阮初绵深吸一口气,继续问:“是谁告诉你的?辜月吗?” 大有一副如果他点头,她会立刻去找辜月算账的架势。 “这是重点吗?”周子洛终于笑出声,“是谁说的,重要吗?” 阮初绵沉默了。 当然重要,这关系着是谁告诉辜月的?毫无疑问,只有可能是陆娇,那个一口一个“小月月”的陆娇。相比被周子洛质问所带来的冲击,陆娇的背叛更令她痛苦。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周子洛颤着声打破死寂,他不肯放过她的任何表情,最讨厌欺骗的人悄悄原谅了少女不怀好意的接近,他渴望她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哪怕轻轻点头,哪怕投入过一点点的真心。 可惜阮初绵心乱如麻,心思大半被陆娇所占据,以至于她没能给予任何回应。 希冀的火苗湮灭,他一颗心沉到谷底。他想问问她,这些天的相处都是假的吗?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啊,何至于如此卑微。 够了,真的够了。 他面色惨淡灰白,步步踉跄经过她,女孩子身上依然那样香,如今吸进去却如刀子一般凌迟他的五脏。他要立刻离开这里,一刻不想和她待下去。 “周子洛,”阮初绵拉住他的袖子,她竟然能笑出来,好像他在做一场无聊又幼稚的游戏,“你要去哪?你是想和我分手吗?” 老天—— 她为什么还是这样高高在上理直气壮? 他应该点头,然后挣脱她啊,可最后说出口的竟然是:“我只是……想自己静静。” 阮初绵提起的心悄然放回原处,“是该静静,我也需要静一静。” 她不想分手,对不对? 周子洛为这个认知感到雀跃。又狠狠唾骂自己,他不该是这样的。 “很晚了,回去吧。” 她率先出门,而他的身体也做出本能反应—— 跟上去,送她回家。 她这一路都在和别人聊qq,没有施舍给他一个眼神。他猜测也许是辜月,又或者是阮初城?可无论哪一种,他都是排在第二位的吧。就像她最开始在乎的不是他的感受,而是告密的人是谁。 到了地方,他麻木地和她说晚安,姑娘面色淡淡,回了一声:“嗯。” 真是冷漠啊…… 弄得好像是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他今晚选择回出租屋,这状态绝不能让父母见到。出租车颠簸的半个小时内,我们分手吧五个字在对话框里迟迟没能发出去,周子洛嘲笑自己的窝囊,关了手机。 不关机会期待她主动发来消息,关机了能好受一点。他迫不及待寻找一个发泄口,于是家里的小提琴遭了秧,可惜很快这个发泄口也被堵住,妈妈给他打电话,说他的小提琴声吵到楼上休息,人家来找她了。 还说:“人家这月初就来找我一次,当时忘了和你说,子洛,以后要注意啊。” 这月初…… 哦,是八月四号,初夜那晚。 不能再想了。 他索性关灯睡觉,但愿梦里不再有她。 …… 这一晚阮初绵也不好过。和陆娇的交涉结束,她尝试给周子洛发消息,无论叫子洛、宝贝,还是亲爱的,这人的头像始终是灰黑色。 午夜,她缠在被子里滚了几圈,把自己裹成一只蚕宝宝。有时完不成当日任务,她会喝咖啡挑灯夜战,眼下她便如喝了几大杯咖啡,大脑异常清醒。 头发被烦躁的她抓成鸡窝,她干脆去了阮镜房间,搂着香香软软的妹妹,得到片刻的安宁。 一夜无眠。 26:几分真心 周子洛第二天上午回她:【你的事解决完了?】 阮初绵看见已经是下课后了,接近中午十二点,她回:【嗯。】 又说:【想见你,你哪天没课呀。】 周子洛:【最近没时间。】 阮初绵:【有时间告诉我,我去找你。】 这次周子洛说:【快吃饭吧。】 他在回避这个问题吗?不想见到她吗? 她昨夜反反复复回想那个画面,深刻反思了自己的行为,其实她很过分吧?在那种情况下,第一反应是谁是告密者。 她想哄哄他,但哄人的话昨晚说过了,再过几天有开学考试,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恋爱,两相权衡之下,她选择先备考。 周子洛期待她能在【好】之后再添上几句,譬如:你也是、你吃饭了吗…… 分明有好多话题可以延伸,但她偏偏只回了一个“好”。 没关系,毕竟她那么忙。 他为她找好了借口。 高二年级在开学考试前一天返校,距离死亡的七夕仅过去两天,整整两天,他们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返校这天见面有些尴尬,气氛怪异,明明是恋人关系,阮初绵却想到那句“最熟悉的陌生人”。 缓和关系最快的办法是什么? 是在床上吧。 里都这么写的。 于是阮初绵放学后去了他家,他对她的目的心知肚明,已经上过床并处于热恋期的情侣会安安分分待在一个有床的房间里吗?阮初绵认为不会。 周子洛也许会。 因为阮初绵要给他戴套的时候,发现他那里是软的。 他们接过吻,他也为她舔了一次高潮,她以为他们关系恢复到从前了,可现在那软趴趴的一坨啪啪打着她的脸,嘲笑她的自信。 “不想要吗?”她伸手握住,阴茎在外界刺激下充血挺立,她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是有感觉的呀。” 周子洛缄默无言,戴上套子分开她的双腿,蹭了蹭肉缝便进入。磨炼出来的技巧在那,怜惜她的心也在那,即使他无心做爱,也能让阮初绵觉得舒爽。 他卖力舔她的乳房,以此来逃避和她对视,敏感的女孩察觉到这一点,抚摸他的头发,问:“为什么不看我呢?” “周子洛,抬头。” 他依言照做。她的脸蛋因为情欲而潮红,漂亮的眼睛却清醒万分,她捏着他的下巴,慢慢说:“你不想做,从一开始就不想,是不是?” 是。 他用垂眸来回答她的问题。 “那算了。”她轻轻推开他,支着胳膊起身,“我不喜欢勉强。” 周子洛愣了愣,笑了。 他好像个被包养的小白脸。 “你把我当成什么呢?”他望向她穿衣服的背影,无比平静,“来了只为了做爱,不能做就走,阮初绵,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他甚至怀疑,她引诱他上床,可能只是因为她需要一个性伙伴? 一个满足她所有需求、合格的、听话的性伙伴。 阮初绵转过身,只穿了内衣裤的身体大方地展现在他面前,“其实我今天也不想做,我是想哄你开心才来的。” 事实证明周子洛不喜欢这种哄他开心的方法,那她只好回去想别的办法,多留在这里非但没有帮助,还耽误学习时间。 周子洛皱眉,“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我不委屈呀,毕竟你活不差。” “……” 她总有办法让他心梗。刚刚升起的一点暖意烟消云散。 有些事情到了了结的时候,他攒了两天的勇气,又将那个问题问出口:“你喜欢我吗?” “我不管你最开始接近我的目的,我只想知道,你现在对我,有没有一点点的真心?” 他逼近她,脸色平静到可怕。 “有。” 当日没能及时给出答案,这一次阮初绵毫不犹豫点头,她倾身抱住周子洛,他的体温比她高,抱起来让人安心,“不喜欢你,我怎么会把第一次给你。子洛,你心跳好快呀。” 女孩语调娇软,一如既往诱人。周子洛强迫自己清醒,“但你的家人、朋友、成绩,都比我重要。” 这不是疑问句,是他基于对她的了解,陈述出的事实。 阮初绵没法反驳。 她没有恶劣到去骗人。 人总是欲求不满的动物,起初他渴望得到她的一点真心,得到后又希望更多,明知不可能,却还要抱着一丝希望。 他用力抱了抱她,低声说:“可是在我心里,你和我的家人是同等地位。” “宝宝,考试加油。” 他最后对她这样说。 傍晚的火烧云烧红天边,阮初绵恍惚地走出单元门。她有预感,最迟开学考试之后,他会和她提分手。 27:骗子(二更) 开学考试的题目大多出自假期作业,有少部分新题和拔高题,比例7:2:1。阮初绵做起来得心应手,仅有少数拿不准。 考完,她想主动找点话题,便问周子洛:“诶,你数学最后一个填空答案是多少啊?” 周子洛在整理书本,卷子被他压住左上角,他压根没有翻开,只淡淡说:“我蒙的1,不会做。” 阮初绵傻眼了,“可是这道题和期末考试那道很像啊,只是稍微变了变……你那次不是做出来了吗?” 周子洛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把数学卷子找出来放到她面前,“我真的不会做。” 16题前面有一个黑色的小问号,他有疑问的题目会在题号前画上问号,阮初绵知道他有这个习惯。 她翻到后一页,压轴题除了第一问,其余两问空白。 她又连忙看了其他题,绝大部分答案和她一样。还好……不至于分数太低。 可在实验班,数学考成这个样子,除非其他科发挥超长,否则难保第一名。 于是她又小心翼翼问了物理大题,周子洛的神情藏不住冷淡,甚至有一丝不耐,“一二题做出来了,从第叁题往后,没有完整做出来的,压轴题写了两行公式。” 然后他收走所有卷子,塞进书包,把书包放到身后,说:“你这次能考过我。” 所以你可以不要再问了吗?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 一个人考不好的时候并不想多说话,更受不了别人一再询问,阮初绵深谙这种情绪,她有时也这样,看陆娇都觉得烦,可现在周子洛对她散发出这种情绪时,她有点委屈。 她没有想过再比较他们的成绩,她甚至祈祷他考得好一些,否则强烈的负罪感会将她淹没。希望考过他,但不是在他受到外界影响时,更别提—— 这个外界影响极有可能是她。 她看向两人椅子中间,他们书包放在地上,她爱干净,就在地上铺了纸,现在白纸大半是裸露的,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书包。 连书包也不想和她放在一起吗? 她不知为何想哭,她好像无法再抓住他了。 …… 周子洛回到家,重新做了一遍画问号的题目,大多是能做出来的,但在考场上,他确实脑子一片空白。无论后面姑娘的脚搭在他凳子上,还是翻卷子的声,都会令他胡思乱想。 英语听力最是惨烈,二十道错了八道。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可以为了其他舍弃爱情,他为什么不可以? 他抬头看见书架上那本海蒂性学报告。 反复研读,认真做了笔记。 是他曾经为了了解她、取悦她的证明。 他抽走书,连同笔记本一起放进最底下的抽屉。 什么年纪做什么事,高中生就该好好学习。 …… 九月叁号,总排名出来。 时隔一个学期,阮初绵久违地拿到第一名。至于周子洛…… 第五名。 仍然很高的名次,但放在他身上远远不足。班主任、数学老师接连找他谈话,他永远寡淡着一张脸回来。有次阮初绵开口安慰他,只得到这人一句:“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谁还没点脾气呢?阮初绵可以理解,然而昔日百依百顺的男朋友将坚硬的刺对准她,她难以承受。 “对不起。” 她只能道歉。 “这和你没关系,”他竟笑着安慰她,“是我自己的问题。” 不是谁失恋都像他这样,他不会怪阮初绵分毫。 “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大抵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在这之后,班级开始选座。 阮初绵提前询问过二叁四名,有两个想选她当同桌,她存着那一点火苗,委婉地建议他们换个人选,两人都说好。 那天她在同样地方填下她的名字,回去时周子洛起身给她让座。他们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黑板。 第二、第叁……都已经填完名字,到了周子洛。 她的双手抓紧了裤子,心跳疯狂加速,然后看见那只好看的手,在同排最左边填上他的名字。 …… 这一刻周子洛恍然大悟。 他刚转过来时,阮初绵选的座位就是他现在所选。同排的两侧,两个相距最远、绝不会对视的座位。 原来她那时,这样讨厌他啊。 厌恶他的人一夜之间转变态度,而他虽疑惑却看不出任何不对。他自以为了解她,可从头到尾没能看透她半分。 “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你,我怎么会把第一次给你?” 真真假假,虚实难辨。 “噹。” 粉笔轻轻放到黑板槽,他背对着全班同学,微微弯起唇角。 一切温馨美好如梦幻泡影,露出赤裸的真相时唯剩下血淋淋的伤痕。 七十叁天织了一场甜蜜又淬了毒的梦,而现在,梦该醒了。 …… 我不选你能选谁呢? 我不选你能选谁呢…… 骗子。 睫毛轻眨,她忍住泪水,所有不安、痛苦在他坐下来的那刻消散殆尽。 五十个名字填完,班级响起桌椅摩擦的声,阮初绵位置不变不用动,周子洛起来收拾物品。教室里绝谈不上安静,他们间却是死寂般的沉默,周子洛几乎不敢抬头看她,但她怎么可能允许他就此逃避。 “周子洛,”她不敢相信这一刻她会如此平静,“你回去把你校牌下面那张照片撕了。” 周子洛下意识摸了摸校牌,光滑冰凉。 “嗯。” 他这样回应。 阮初绵的火登时冒出来,脸色铁青,“你不要后悔。” 一半威胁,一半挽留。 真可笑,在被分手之后,她竟然尝试留住他。 周子洛抬头看黑板上的名字,轻声说:“座位选完了,不能再改的。” “谁要你改了?”阮初绵冷嗤一声,不耐地挥挥手,“行了滚吧。” “……” 他不知他是否会后悔,而他希望不会。 28:情敌×N(150珠) 阮初城半夜渴醒,下床去厨房找水喝,迷迷糊糊看到有个人影坐在沙发上,他惊出一身汗,旋即注意到旁边房间的门虚掩着。他松了口气,啪的一下打开灯,喊道:“阮初绵,你大晚上不睡觉装鬼玩呢?” 那身影动了动,缓缓回头。阮初城已经脑补出张着血盆大口的女鬼,然而没有,他那一向要强的姐姐红着眼睛看他,死气沉沉。 他一下子清醒,“喂,你怎么了?” 甫一过去,就被她紧紧抱住,她颤着肩膀哭泣,哭声大半闷在衣服里,但传到阮初城耳边的仍让他惊讶。 他姐姐上次和妈妈吵架都没哭得这样凶。 他由着她抱,等她哭够了,递上一张纸,听见她抽噎着说:“他不要我了。” “周子洛?” 她拼命压制住哽咽,“嗯。” 阮初城一言难尽,“……你就为了一个男的哭成这样啊?你出去能不能别说你是我姐?” 阮初绵失恋的悲伤很快转移成对他的不满,她重重锤了他一下,“失恋还不允许我哭吗?和你这种没谈过恋爱的人没法交流。” “……那你想怎么个交流法?你说,我洗耳恭听。” 阮初绵发呆好半晌,盯着茶几一点,双眼快失去焦距,才幽幽道:“他说会对我负责到底的,除非我移情别恋。” 阮初城:“那你就移呗,反正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但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如果真的再谈一个,别再和人内啥了……” 他咳咳两声,不自在地补充:“二班赵超,你知道吗?跟我一个寝室的那个,他谈了个初中的女友,前几天跟我们炫耀假期破了人家姑娘的处……”他瞧见阮初绵脸色变了,连忙道,“但你放心,当时周子洛没插话,他也没在寝室里提过你。” 阮初绵无力笑了笑,“我相信他的人品。” 只是惊讶于这个年纪男生的恶劣。 “好了,”她主动起身,“回去睡觉吧。” 阮初城不放心她的状态,“你没事了?” “没事了。” 发泄一次就够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这世界上有谁是离开另一个人活不成了呢? …… 第二天早上的英语小考,阮初绵意料之中考得极糟糕。 二十分。 她心如止水,准备在老师说不及格站起来的时候起身,然而新任同桌淡定地在她成绩上填了六十。 阮初绵:“?” 这个同桌是她刚开学时的书呆子同桌,大名赵栢川,高高瘦瘦,戴了副黑框眼镜,斯文得很。开学考试他第六,在周子洛之后选了她当同桌。 小考单返还到她手上,她心领神会,对照答案快速填了一些单词,在最后一排同学收卷子时及时上交。 她从书桌里掏出两颗糖,放到赵栢川桌上,“谢了。” “小事。” 赵同学扶了扶眼镜框,剥开一颗扔进嘴里。 阮初绵挑眉,发现她这个书呆子同桌好像挺有意思的? 以前一门心思扑在周子洛身上,现在她要好好体验和不同人做同桌的快乐。 …… 周子洛以为,远离了她一切便会恢复正常。 实际上哪里有那么容易呢?再远的距离拦不住有心人的注视,站起来开关窗时,他会下意识看向她,进出教室时亦然。 他最爱老师提问她,这样他可以光明正大看她。 她似乎很喜欢那位新同桌,十次有七次,她都在笑盈盈和赵栢川说话。 有次他去发数学卷子,这俩人在聊地下城与勇士,赵栢川滔滔不绝,阮初绵认真倾听。 以死读书出名的赵栢川在一个女生面前如此话多,周子洛认为他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喜欢阮初绵。 可赵栢川的话题找错了,阮初绵不会喜欢地下城,她只喜欢QQ大厅的小游戏。 然而阮初绵接过他卷子的那一秒,说:“我这周回去下了它,你教我玩呀?” “嘶啦——” 纸张的撕裂声压过了赵栢川欣喜的“好啊”。 空气凝固,唯有裂开的卷子随风晃动。 阮初绵皱眉,手一松,“我不要这张了。” 这是一个星期以来,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将卷子另一头捏出痕迹的周子洛没说话,换了一张新的给她。 真正近在咫尺,他却失了抬头看她的勇气。 两张卷子落到下一排桌上,阮初绵的声音传来:“那个游戏难不难啊?我以前只玩过qq里的小游戏。” 赵栢川笑着说:“不难,我教你,上手很快的。” 周子洛听不下去了,快速发完卷子离开。 时间再长一些就好了吧? 总有一天不会再关注她、不会因为她和别的男生说话而心塞。 他这样安慰自己。 但现实常常打破人美好的幻想。 许一凡不知哪里得知阮初绵分手的消息,大张旗鼓追求她,小到每天送牛奶,大到在校门口放烟花,闹得全校皆知。 那天周子洛有幸在场,九点四十五的夜空,一簇簇烟花流星般冲上天际,腾空绽放。美归美,许一凡当场被保安扣在那,心大的少年笑嘻嘻朝阮初绵摆手:“我没事,你快点回去吧,明天见。” 他看到阮初绵无奈的笑,听到阮初城说:“第一次见这么追女生的,老姐,考虑下啊?” 他们嬉闹着从他面前经过,就在这一刹那周子洛意识到,他仿佛成了她世界里的一个透明人。 懊恼、后悔等等情绪藤蔓一样缠住他的心脏,带来困难的呼吸,无尽的疼痛。为什么当初要纠结她喜欢他有几分?能在她心里取得一席之地已是不易,为什么不满于此奢求更多?时间不可能让他忘记阮初绵,但可能得到她更深厚的情感。所以—— 半个月前的他为什么那么玻璃心且愚蠢? 门卫处许一凡大声嚷嚷要给他那个身为前校长的爷爷打电话,周子洛想笑,却笑不出来。 错误已经酿成,有的人逃避任其发展,有的人力挽狂澜换取一丝希望。 他是后者。 29:最不想见的人 学校即将有叁十周年校庆,班主任说这次要大办,鼓励他们积极报名。 阮初绵找到文艺委员,简单询问了大致节目,决定报名钢琴。 最开心的人莫过于许一凡,得知消息后立刻来班级门口堵她,撺掇她去面试一个叫“祖国不会忘记”的节目,说这个节目需要美声独唱、钢琴伴奏以及伴舞。 他有些过于热情了,阮初绵问道:“你是伴舞吗?” 许一凡小心思被戳破,干笑,“是我们舞蹈队的一起表演,不是只有我。” 阮初绵不在乎谁是伴舞,她询问了面试时间、地点,准备试一试。走前许一凡十分做作地哎呀一声,“其实还有个节目,双人现代舞,要五组人呢,你有兴趣试试吗?” “……” 这心思可太明显了。 阮初绵头也不回,“没有。” 某个擦黑板的人端盆出去换水,恰好同他们擦肩而过,提起的心重重落回去。 许一凡看了周子洛一眼,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扭头走了。 …… 面试过程很顺利,顺利到有一个被刷掉的高叁学长询问她的联系方式。对方不是阮初绵喜欢的类型,又顾忌着人家高叁,她直接拒绝了。 和周子洛分手后,她的桃花运似乎旺了起来。 许一凡那一场烟花秀成功让他们都成为风云人物,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某一天被别人悄悄打量会是因为一个男生。 “她好漂亮啊。” 有两个路过她的学妹窃窃私语,自以为她没有听见。 她笑了笑,去政教处开了寝室假条,此后的每一个午休时间,她不能回寝,需要去排练室练习,直到校庆结束。 有时候练习结束时间较早,她会留在这再弹一会,和阮镜不同,她真心热爱钢琴。 假期里她练熟了泰伊斯冥想曲,可惜已无人与她合奏。她不喜欢这支曲子,听着太过哀伤,本就心情不佳,弹完更是糟糕。在琴房一连弹了叁个中午,第四天,弹它的欲望消失殆尽。 她的桃花运远比她想象中要旺。 有天体育课,陆娇告诉她,有个叫郑钦的学长在qq空间找一个在琴房弹泰伊斯冥想曲的女生,拜托大家帮忙转发。据说郑钦此人学习好,长得帅,精通四种乐器,除了身高172以外,没有其余缺点。 同样身高172的阮初绵在听到这话后沉默了片刻,幽幽道:“希望他能找到她吧。” 陆娇还在和她夸赞郑学长多么优秀有才华,阮初绵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抬眸看见和同学往这边来的周子洛,嗤了一声,起身走了。 不想看见他,一点都不想。 她曾深信他所谓对她负责到底的承诺,到头来呢?她现在也不知道真正的分手原因,只是因为她不够喜欢吗? 那太荒唐了。 感情可以不断累计,口口声声说除了她移情别恋,否则不会放开她的人,却不愿意等等她,在她还想着如何哄他开心的时候,毫不留情地甩掉她。 “诶,等等我啊。” 陆娇在后面小跑追来。 不断缩短的距离瞬间拉得更大,周子洛若无其事移开目光,插在兜里的手已然攥紧。 有人从对面走来,路过阮初绵,朝他点头示意。 同伴好奇道:“你认识郑钦啊?” 周子洛淡淡嗯了一声。 几天前的午休时间,他和郑钦在琴房门口相遇,郑钦问:“你也来找那个弹钢琴的女生吗?” 他说是。 郑钦又说:“我的情敌还真多啊,不过很可惜,她没有再来过了。” 那时候周子洛觉得他比郑钦幸运很多,他知道那是谁,并且曾经真切地拥有过她。 可惜只是曾经罢了。 …… 辜月也报名了校庆表演,是给一位老师当伴舞。阮初绵偶尔会和她在多媒体楼的走廊遇上,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别处。 对于这位女同学,阮初绵将她和周子洛一同划入最不想见到的人,最好双宿双飞一起消失在她的世界。 有天她心情不佳,怎么看辜月怎么不顺眼,叫住她说:“祝你和周子洛长长久久。” 将近二十天的时间,辜月以为她不追究那事了,乍一被她针对,顿时失了方向,“他说他只喜欢你。” 怎么会没有追求过周子洛呢?如果说以前周子洛的表态是:他有喜欢的人,那么现在就是:他只喜欢阮初绵。 然后辜月看见这女生脸上露出厌恶,“谁稀罕他的喜欢。” 辜月看得心惊,拐弯抹角把话复述给周子洛,希望他就此死心,然而男生只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知道了,然后呢? 为什么不肯回头看看她呢? 这或许是暗恋中最心酸的事情,她捧在心尖上的男生在别人那里轻如草芥,而周子洛却……甘之如饴。 30:滚 九月之于阮初绵是个忙碌的月份,学校热衷于将所有活动搞在十一前,国庆前一天有运动会,他们班主任今年致力于搞个最亮眼的队伍,安排班级两个舞蹈生教他们跳舞。 双人舞,一男一女一组,其中一个舞蹈生有意让阮初绵站在中央,她果断回绝,去方队前面举班牌。 国庆回来后立刻月考,练一个校庆的节目已占用她很多时间,再加上她报名了运动会,以后每天傍晚要出去跑步,绝没有多余的时间练习跳舞。 周子洛同样放弃跳舞,说是在队伍后面举横幅,同她那肢体不协调的弟弟一起。 这日傍晚,阮初绵首次去操场练习。她单人项目报名了一百米,陆娇帮她和另一个女生计时,两个人练了几个来回。 旁边最里道,周子洛和报名男女混合接力的同学跑完了两次,四个人朝升旗台走来。阮初绵拉着陆娇离开这里,像是姐妹间换个地方说悄悄话,但周子洛知道,她是烦透了他。 陆娇这人,不懂得管住嘴叁个字如何写,被阮初绵拉着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开口道:“小绵绵,你要是真的不在乎他,没必要躲他呀。” 阮初绵松开她的手,面容平静,“我也这样躲着辜月,你觉得我在乎辜月?” 所以只是讨厌他?一刻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陆娇讪讪笑着:“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 可当初她那么喜欢人家,俩人的qq记录里大半都是在聊周子洛,她甚至说想和周子洛考同一所大学,现在说讨厌就讨厌? 陆娇不明白,也不敢多问。 阮初绵又在操场练了一会,在晚自习开始前十分钟回到教室,只有书本的桌面出乎意料多了牛奶和面包。 桃子味的牛奶。 不可能是阮初城送的,他从来记不住她喜欢的口味,更不会贴心地注意到她没吃晚饭,买了面包送她。 她静默片刻,问赵栢川:“你知道这是谁放这儿的吗?” 赵栢川给出的答案是她心中的那个人选。 可是现在搞这些有什么用呢? 她说:“让我出去一下。” …… 周子洛正在研究今晚一道作业题,有人挡住头顶的灯光,那东西被原模原样还回来。姑娘放下东西就要走,他心口一紧,叫住她:“阮初绵。” 阮初绵回头,眉眼间的不耐明显,“还有事吗?” 冰刀子一样的声音,封住他的喉咙,出口的声又轻又涩,“还是吃点东西吧?你别胃疼了。” 周围只有个看热闹的阮初城,阮初绵无需顾忌太多,轻笑,“你知道吗?我现在看你这样子,就觉得你真虚伪。” 然后一眼刀刮向阮初城,“看见没有?人家都知道我有胃病,你这个做弟弟的以后该表示表示吧?” 阮初城很怕姐姐生气的样子,譬如现在,笑得那叫一个狗腿,“老姐你放心,以后你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保证准时送到!” 阮初绵笑着白他一眼,回去自己座位。 剩下阮初城看着坐在那形如木头的周子洛,啧啧两声,暗叹他姐的心肠真狠。 …… 九月的最后一天,运动会正式开始。 阮初绵于昨日下午晋级一百米总决赛,今早开幕式过后,第二个项目便是这个。 她自小身体素质极佳,是可以在初升高体育考试里领跑八百的人。文科班有个很厉害的姑娘,一米八五的个子,阮初绵两步顶人家一步,不出意外,她获得了第二名。 她的个人项目还有一个二百米,之后只剩下4x100接力。 她是按照她的现有水平来报名的,奈何天有不测风云,跑个人项四百米的姑娘在跳远总决赛中崴了脚,而班里能跑的女生总共没有几个。 这种活动总能激发班级凝聚力,运动废柴们希望厉害的人替补,阮初绵经不住劝,犹豫片刻,点头同意了。 四百和二百挨得很近,她跑完二百就去参加四百的检阅,运动会检查不严,换个号码牌就可以替跑。男子四百在她们旁边,那人换了叁个位置换到她旁边,小心翼翼地说:“还可以吗?你的身体状况……” 周子洛就此打住,阮初绵明白他的意思。 今天是她经期第叁天。 她唯恐血浸透裤子,特意用了量大的卫生棉条,现在只觉那经血堵在小腹,异常酸胀。 她笑问他:“我的身体状况怎么了?” 笑得那样明媚好看,故意戏耍他说下去那般。 明知故问。 间接告诉他:这和你没关系,不用你管。 确实……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不会再听他的任何话。 也许失恋的痛苦能转化为动力,周子洛奇迹般的在高手如云的四百米二组取得第一名,甩了第二名那个篮球生二十米。 回去迎接他的是阵阵掌声,他寻了最后一排的角落位置,等待高二女子四百第一组。 二十分钟后,一声枪响,那女孩的身影如箭般蹿出,暂时位列第一。前方同学在敲鼓,有人带头喊她的名字,他随着人流大喊出声,喊到嗓子发哑,喉咙间压下去的血腥味又蔓上来。 都说在赛场上的人听不见加油声,尤其整个高二年级齐齐起立,不同运动员的名字掺和在一起,阮初绵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吵得她好像肚子更疼了。 有脚步声慢慢逼近,一个、两个、叁个超过她,她在最后一个弯道优势尽失,抬眸瞥见一个不认识的老师挥舞小旗让她快跑,她狠狠咬住嘴唇,忍痛加速。 不知道是怎么跑到终点的,总归在冲线前超了一个女生,不至于是倒数第一。 在终点接着她的同班同学给她披上衣服,问她感觉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要死了呗。 她摇头说没事,煞白着一张脸回到班级,虽然是第四,但掌声不比第一名的弱,她也算有集体荣誉感的人,懊恼为什么没有取得更好的成绩。 等到高叁女子四百开跑,阮初绵意识到身体的某些不对劲,披着衣服独自朝教学楼走。 …… “呕——” 一楼最近的卫生间,阮初绵弯腰呕吐,小腹不安分,胃也来添一脚,翻江倒海不知要闹哪样。早饭连着胃酸全部吐出来了,她胡乱用冷水冲洗口腔,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狼狈得像个鬼。 “咳咳咳……” 剧烈咳嗽时,有人轻拍她的背部,像为小孩顺气那样,其实无济于事,但仍让她心里一暖。 如果这个人不是周子洛的话。 “让开。” 她用力推开男生,声音绵软,捂着肚子往外走。 步子踉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冷汗几乎浸湿她的短袖。 他们教室在四楼,周子洛拿着她的外套,在后面看着她走了几米,说:“我背你上去吧。” 她一瞬间变得暴躁,“说了不用!滚远点!” “阮初绵,”他拉住她手腕,眼睛里的心疼怎么也藏不住,“你这个样子上不去四楼的。” 阮初绵冷着脸和他对视几秒,忽地笑了,“你求求我,我就让你背我。” “求求你。”他干脆利落,目光坚定又澄澈,“我求求你,让我背你上去。” “……” 上赶着要背她的倒是第一次见。 她抬了抬下巴,于是周子洛屈腿蹲在她面前,背上重量压下来的那一刻,他有强烈的不真实感。 耳边是她的呼吸声,带着水汽那般,弄热他的脖颈。他做梦也没想过可以再次离她这样近,他希望楼层再高一些,希望这段路程没有终点。 他送她回班级,拿她的水杯接了热水,用外套包着给她暖肚子。阮初绵抱着衣服趴在桌上,脸对着墙,欲小憩一会。 周子洛没有立刻走,声音离她极近,低低的,“下午的4x100,你别跑了,好不好?” 阮初绵:“……我又不傻。” 她当然不会再跑,她下午只想当条咸鱼。 周子洛露出一个笑,想留在这里陪她,可惜上午最后一项是男女混合接力,他在检阅处离开,算算时间,高一年级组的比赛快要开始了。 赵栢川桌上的怀表是催命的铃,他踌躇不安,紧盯着怀表的秒针,嗒、嗒……外面操场传来枪声和加油声的那一刻,阮初绵听到他轻得快听不清的声: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于是世界恢复安静,秒针拨弄分针,有人悄悄搅乱了她的心。 她藏在衣服下的手死死扣紧。 “滚。” 因为虚弱而无法拔高的音调,遮不住那股子咬牙切齿。 周子洛滚了,滚前关上那边一排窗户,喧嚣消散大半,足以她睡一个好觉。 教室的门被人轻轻带上,伏在那儿的女孩肩膀轻颤。 周子洛最是虚伪,她不会再相信他的任何话。 31:谁更不要脸 下午,阮初绵如愿以偿做一条咸鱼,她坐在最后一排阴凉的地方,准备检阅4x100的许一凡从她身后路过,拍了下她肩膀,笑嘻嘻说:“一会我跑个第一给你看。” 同样参加4x100的周子洛恰好经过,也没听阮初绵的回应。反正,第一名一定是他们班。 4x100接力是运动会的重头戏,时间短,速度快,更富有激情。激情到阮初绵也站起来喊加油,第叁棒男生连超两人,追回前两棒落下的劣势,阮初绵喊得拼命,身下经血狂流。 她紧紧追随着那一点,最后一百米,周子洛与许一凡一前一后接棒,男生们快得像风,周子洛显然更胜一筹,两叁米的差距硬生生拉成五米、十米…… 他率先冲过终点的那一刻,整个班级沸腾,如炸开了锅的开水。 旁人只觉得周子洛好厉害,阮初绵有点不同的想法。 他跑了一上午,下午还有这体力,难怪在床上不见疲惫。 她来姨妈期间性欲格外强,往这边来的男孩一身热汗,神情坚毅,和平常日里判若两人。她远远望着,悄悄夹了夹腿心。 想和他保持肉体关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被她狠狠掐断。 这人上次和她恋爱期间都会不硬,如果提出这个要求,他十有八九会拒绝吧。即使周子洛被她拖下了水,但他骨子里是很传统的人,曾经和她说只有在订婚后才可以上床。 “哎……” 阮初绵略感惋惜。 …… 下午四点,运动会结束,开始漫长的十一假期。 阮初绵和赵栢川约好回去打地下城,她没有玩这种游戏的天赋,人家是打怪升级,她是被怪追着打,全靠赵栢川带飞。 这天晚上,一个小时的游戏时间结束,阮初绵照例下线,qq上赵栢川说今天是他生日,问她可不可以弹生日歌给他听。 阮初绵当然说可以,奈何家里琴房离电脑太远,电脑摄像头无法跨越一个房间拍摄,于是她说上学之后再给他弹。 十月八号课间,她在学校一楼大厅弹了一首生日快乐歌,情不自禁哼唱出来,赵栢川安静聆听,在结束后鼓掌,笑说:“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谢谢你。” 笑得有点温柔。 被各色各样的男生追求多了,她意识到他现在的样子不太寻常,仔细回想他对她的态度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他可能喜欢她。 虽然外表呆呆学霸又只对她特别的男生很诱人,但他不是阮初绵喜欢的类型。 她其实没有明确的标准,她更讲究眼缘,通俗点说,叫帅。 她只喜欢帅哥。 …… 第二天的月考,周子洛后面是赵栢川,赵栢川将脚搭在他凳子上时,他一阵烦躁。 就在昨天,几百年不找他说话的赵栢川对他说:“你知道吗?阮初绵的钢琴弹得非常好,今天大课间我听了才知道。” 阮初绵怎么会在大课间弹钢琴?只有一种可能,她是弹给赵栢川听的。 为什么呢? 周子洛不知道。 可他知道赵栢川专门来告诉他的原因。 笔在草纸上点出密集的黑点,他计算数学压轴题的过程愣是停下。 如果放弃这道题,物理稍微放下水,他是不是就能考在她后面了? …… 这次考试的总排名出乎阮初绵的意料。 她仍然是第一,周子洛位居第二。赵栢川成绩进步至第四,是他入学以来最好的名次。 赵栢川说这次还想选她当同桌,阮初绵欣然同意,提前询问了第叁名。至于第二?她完全不担心,周子洛不会选她。 可老师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选座换座,据说是嫌麻烦,期中考试之后再换。 得知这个消息的周子洛:“?” 他看着他那不完美的答题卡,陷入了沉思。自然不甘愿这样的结果,他找到班主任,和老师谈心整整半节课,终于让老师点了头。 于是下午的自习课,他心满意足在阮初绵旁边填上了自己的名字,转身的瞬间看到冷着脸的阮初绵和面色难看的赵栢川。他们活像一对情侣,极不友好地盯着他。 若非向阮初城再叁确认过,他姐姐现在是单身,周子洛此刻恐怕要心塞而死。 没关系,先离阮初绵近一些,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分析过他和赵栢川、许一凡等一众情敌的优劣对比,得出一个结论—— 只要他比他们更不要脸,别人就没有钻空子的机会。 32:骨气(200珠) 搬到阮初绵旁边的过程中,她从头到尾没给他一个眼神,而赵栢川当着他的面,和阮初绵约好以后周末回家打游戏。 周子洛一言不发,安静收拾东西。 周末回家打游戏又怎样?有他们在学校里接触的时间长? 考试成绩不达标的人没有资格靠近她。 换完座位的那个自习课,他统共做了叁道题,边上女孩子的香味无孔不入,他连起的思路一次次断掉,索性放弃,专心发呆。 下课铃响,结束他没有效率的一节课,旁边女生轻快地说:“诶,新发的那张数学卷,第叁题你会做吗?” 第叁题。 他庆幸他做出来了,刚想抬头说我教你,却见阮初绵正在和前桌说话。 她前桌是赵栢川,这阴魂不散的人即使被迫离开,也要选择离她最近的位置。 “……” 周子洛握住卷子抬起的手慢慢松开,嘴角弧度黯然退去。 赵栢川不会,她就问斜前桌、后桌、斜后桌,唯独没有问他这个同桌。 坐回阮初绵同桌的第一天,只有比往常更严重的走神和难受罢了。他时刻注意她的动向,提前给她让座,为了不听到她那句冷淡不耐的“让开”。 晚自习结束,他落后阮初绵几米远出校门,一如既往偷偷看着她的背影。 没记错的话,再有叁天是她的生日。 要送一个她不会拒绝的生日礼物。 于是叁天后的早上,阮初绵的桌面摆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礼物,她人缘好,同寝室的姑娘送她礼物,也有来自外班女同学的。被压在最下面的两个本子最是朴素特别,她以为是哪位姑娘的别致小心思,打开后愣了一愣。 是两个错题本,包含了数学物理目前所学的所有重难点题目,工整的排版、熟悉的字迹,出自谁之手显而易见。 “生日快乐。” 本子的主人摩挲着手中的笔,拘谨又局促。 阮初绵把这烫手的东西扔给他,“拿回去,我不要。” “你想要什么?我再送给你……只要你肯收。” 他最后的声音低到即将听不见。 阮初绵很少见到这样的周子洛,这人生了好皮囊,成绩名列前茅,除去被她撩上床的那几次,鲜少见此低姿态。 他们来得早,前后桌空空如也,阮初绵玩心大起,蓦地凑到他耳边,像只吸人精气的妖精,“我想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这周六,我在我家等你,嗯?” “滋——” 笔尖在卷子上划出重重一道。 阮初绵对这个效果很满意,轻笑补充:“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谈什么追我?” 男生脸色难看到极致,阮初绵本就耍他玩玩,谁知刚坐下,听到他问:“几点?” 干涩的两个字,从喉咙中挤出来。 她疑心听错了,“什么?” “几点?”他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她,黑眸中存着点她看不懂的情绪,“我几点去找你?” “……” 不是吧? 还真愿意? 阮初绵随口说了个时间。 事实上她那一整天都有课,哪有时间和他做些什么? 她没将周子洛的同意放到心上,周六那天照常上课,晚上八点下了最后一节课,司机来接他们回家,上车前她停住脚步,哎呀一声说:“我今晚要去陆娇家玩,我先走了啊。” 阮初城:“让刘叔顺道送你过去呗。” “不用了,拜拜。” 她背着书包跑向公交站点,溜得飞快。 其实不抱什么希望,她那时随口说的时间是下午一点,而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七个小时。 从小区电梯出来的那一刻,她已是有些后悔,可那等在她家门口的人是谁呢?她的脚步声惊亮了感应灯,那人倚在墙上,不顾衣服沾上白灰。对于他这种有洁癖的人,这是累极了的表现。 他的眉眼隐藏在错落灯光中,在看见她时露出笑容,“你回来了。” 并不埋怨,甚至能听出欢喜。 阮初绵定定站着,扯出一抹冷笑,“周子洛,你真行,你有点骨气行吗?” 她欲羞辱他离开,可他只沉默了一瞬,便摇头道:“我没有这东西。” “……”阮初绵震惊,半晌,粗鲁地推开他,拿钥匙开门,“那就做!成全你!” 其实是成全她自己。 分手后的一个多月,她陆陆续续做过十多场有关他的春梦。 这是周子洛第一回来她家,她家里有很明显阮初城的痕迹,他目光扫过男士拖鞋、游戏机,忽然嫉妒起阮初城,可以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两人对那套流程轻车熟路,洗澡、前戏,一气呵成。以往是他们抚慰彼此的身体,这次只有他服务她的份,她才不想去管他的感受。 再次面对这具娇躯,周子洛视如珍宝,小心翼翼含过她的耳垂、乳房……柔软的舌尖顶开两片嫩肉,溜过小肉粒,卷着穴口的爱液,吞咽声、水声蒸起暧昧,快感顺着阴蒂向上爬,阮初绵情不自禁合拢双腿,将床单拽出褶皱。 久违的高潮来得温和舒缓,她像浸泡在温泉中,浑身关节舒展。上半身控制不住地抬起又重重落下,她长舒一口气,暂且收敛了刺,足心踩硬他的欲望以作夸赞,“唔,还可以,没退步。” 周子洛在她腿间憋得通红,嘴唇上沾着她的液体,弯起浅笑。 那东西进来时,阮初绵半倚在床边,一条腿挂在他肩上,垂眸便能瞧见他进出的样子。肉粉色的阳具发育良好,插进去的样子有些凶,初次直视这个场景,她哗的一下流出大波水,水声愈烈,掺杂女孩子的娇吟。 周子洛此刻在想什么呢? 他不看她的眼睛,埋头苦干,阮初绵猜不透,也疲于去揣测他的想法,总归只是利用他解决生理需求。她想玩点刺激的,支使他去镜子前,坐在他身上前后摇。两人的腿大开,镜子完美地照出交合处的模样,她握住晃动的双乳,兀自玩得开心。 忽地两只大手覆上她的手,手背上温度炙热,她被他带着揉胸,乳珠在指缝中隐匿又闪现。她一愣,自镜中和他相视,这是今天这趟性爱旅程中,他们第一次对视。他一眨不眨,就那样直勾勾的,将所有情意剥开给她看。 阮初绵忽然觉得烦,避开他的视线。 周子洛松开她,支撑着地板腰部用力,撞得她急促喘息,一头黑发乱飞。 她被迫用同样的姿势撑着地板,身子快压上他,于是相连处越发暴露。她眯着眼睛,看到那根粗长被沾满液体的套子模糊了真实样貌,几进几出,神魂颠倒。 “呃啊……” 她在这个姿势攀上巅峰,凶猛的巨浪打晕了她,她失了力气,慢慢地滑到他身上。那处的进攻没有结束,她靠着男生温热的胸膛,下身犹如被点燃,她在他身上难耐扭动,呻吟声盖过他的粗喘,终于她抖着身体到了第二次。 周子洛问她舒服吗,她迷迷糊糊嗯了一声,泪水打湿了睫毛,却有人趁她意识不清醒时,悄悄地含住她的唇。阮初绵陡然睁眼,反手推开他,语气不太好,“我让你亲我了吗?你觉得这是床伴该做的事情?” 明明声音还是媚的,说出的话却直扎人刀子。 周子洛坐在地上仰视她,在女孩的不满中缓缓摇头。 “不是。” 他这样答。摒弃最后一点幻想,由着那股凄怆凌迟他的五脏六腑。 他与她做着最亲密的事,却失去了亲吻她的资格。 阮初绵摆手,“行了你走吧,下次有时间再找你。” 周子洛没有多说什么,哪怕他的欲望还硬着。他摘掉套子穿衣服走人,走前拎起装了卫生纸和套的垃圾袋,叮嘱道:“记得洗澡。” “嗯。” 她甚为冷淡敷衍。 做到一半结束自然不舒服,周子洛回去拿着姑娘的一寸照片自慰,她可以对着任何人笑,包括镜头,唯独不会朝他笑。无数次他想回到开学初抽自己一巴掌。 “呃。” 他皱眉释放,将她的照片重新压回校牌底下。 不过,和她产生现在这种关系,已是意外之喜,他能和她深入接触,其他追求者能吗? 他下次要做得更好一点,让她在这种事上只想找他。 33:琴房里 “今天先到这,许一凡你明天再来合一遍。” “好的老师。” 在老师面前扮乖的男生装不过叁秒,挤眉弄眼支走了练习独唱的学弟,兴冲冲凑到阮初绵面前:“我买了肯德基,带了你的那份,一起去食堂吃啊?” 琴房不足以容纳全部舞蹈生,于是选了个跳得最好的人来合拍子,这人就是许一凡。 阮初绵认为他追人的方式像她看过的某些言情,很霸道,喜爱出其不意制造一些惊喜,比如那场烟花、现在的肯德基。 可惜她不喜欢突如其来的惊吓,烟花那事让她被人当猴看了许久,在琴房排练的日子,有不少人路过她的第一句是:“她就是那个……”直到最近才有消减之势。 她摇头,“我想继续练会,你自己吃吧。” 许一凡啊了一声,垮下脸,“我一个人吃不了,给个面子嘛。” “你找你舞蹈队那些朋友帮你分担。” “……喂,要不要这么无情?”他没法奈何,压低身体,强势地缩近两人距离,“我想请教个问题,周子洛是怎么追上你的?” 阮初绵不再看他,十指抚上琴键,弹一曲信手拈来的祖国不会忘记。她任由他呼吸落在她发顶,只当一阵风拂过,淡淡道:“我和你说过,是我追的他。” 许一凡一惊,震惊慌乱之下抓错了重点,“你没说过。” 而阮初绵已经失去耐心,“哦。” “……” 他哀怨道:“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喜欢我啊?” 幼稚的日记写到第四十八天,得知她分手的消息,最后一页的字迹划破了纸张,他兴奋地抛起日记本,发帖求助,总结了数种追女生的方法。 可她软硬不吃,不感动于他放的烟花,也不接受他送的生日礼物。他想方设法制造浪漫,而另一个男生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过她。许一凡胡乱抓了几下头发,暗叹老天的不公。 他看起来垂头丧气极了。琴声戛然而止,阮初绵认真打量他,许一凡是他们舞蹈队里最帅的那个,身上带着一股痞气。 将他发展为一个合格床伴的可能性是多少呢?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究竟因爱生欲,还是为欲而欲? 她心烦意乱,没应许一凡的话,转而弹起克罗地亚狂想曲,与之方才曲子相比其激昂而高亢。许一凡擅长看别人脸色,意识到她心情不好,唯恐留下来会引她厌烦,连忙离开。 门关上又被打开,有人拿着清扫工具进来,细长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他轻轻带上门,扫走墙边的一个小纸团。 “铛!” 最后一个音重重落下,他下意识抬头,对上女生漆黑的眼睛。她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就直直地盯着他,像一个漂亮无生气的娃娃。娃娃起身,步步紧逼。 肉眼可见周子洛退后一步。 她现在有那么吓人吗? 阮初绵低笑,眼睛弯起来,多了点属于人的光彩。 在他进来的那一刻,她豁然开朗。欲望永无止境,靠着自身的道德感束缚,而在他身上,她可以暂时摒弃所有道德。 只能是他,只有他。 “你来干什么?”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 如果她没有握住他的裆部。 “嘭。” 周子洛撞到门边,清扫工具掉落,砸在他们交缠的影子上。 她看清他的抗拒,笑容愈发灿烂,“上过床的人了,还害羞这个?问你话呢,为什么过来?” 手上用力,换来男生闷哼,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蜷起,竭力维持平静,“文艺部的人让我来打扫卫生。” “你加入文艺部了?”她宛如在关心一个关系好的同学。 “嗯。” “什么时候的事?” “九月底。” 九月底学生会招新,他报名了文艺部,希望这个部门能和校庆产生一点点联系,直到昨天他顺利加入,抢着做打扫练习室的活。在他的想象中,好一些的情况是能听到她弹琴,兴许说上几句话,差一些便是她无视他,将他视作空气。 可现在是闹哪样? 女孩子搭上他裤腰,竟有要探进去的趋势。 意料之中的,她被阻止了。这人握住她的手腕,严肃着脸说不行。 “嗒。” 空气响起反锁门的声音,女孩弯起唇角,“这不就行了?也没有监控,你怕什么呢。” “你个子高,外面人看不见里面。” “乖,把裤子脱了。” 周子洛看过那电视剧里勾人的妖精,她们婉转娇媚,在主角耳边喃喃低语,待人沉迷便吸走他们魂魄。原来这并非艺术加工,而是真实存在的。不,她甚至不需要软下嗓子说媚话,单是这样笑着陈述事实,就足以令人发狂。 门上有扇小窗,他挡住大半,余下的玻璃盈满了阳光,晃得她眼睛疼。她躲到他胸前,看着夹缝中生存的那一抹粉色,笑得开怀,“你晒黑了一圈,这儿怎么还是粉色的?” 周子洛无声地望向那钢琴,唇缝抿成一条直线。 东西在胀大,阮初绵加了力气撸动,摸了一手的潮湿。 “看,你流水了。” 她这样说。 于是周子洛眉头紧锁,像是在沉默中斥责她的直白放浪。 她嗤了一声,下手不轻,小孔处分泌的液体擦过她衣服下摆。她无暇顾及,只望着他的脸,期待他失控、崩裂的样子。 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 也许颤着的睫毛、紧握的双拳彰显他的内心并不平静,可她突然厌倦他闷葫芦的性格,无论她如何对他,他都照收不误。 索然无趣。 她欲收手离开,门上影子倏地重迭,有人在外面压下门把手,未果,喊道:“同学,我能进来弹琴吗?” 咦?郑钦的声音,熟人啊。 某个隐秘的兴奋点被激发,她一把按住慌张提裤子的周子洛,柔嫩手指重新覆上去。 退去的欲望被她两叁下撩拨起来,比刚刚刺激百倍的快感酥掉他的骨头,周子洛瞪大眼,去拽她的手。她胆大的程度超出他的理解范畴,一门之隔而已,她怎么就敢做这事? 郑钦耐心地敲门,又问一遍:“同学?里面有人在弹琴吗?” 要命了…… 午后闷热,他即将在这里窒息。 阮初绵凑近道:“还不说话?你是想被他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充满了戏谑逗弄之意。 她就是故意的。 她恶劣到骨子里,在他耳边轻轻吹风,“你猜郑钦会想到我们的周大学霸在这里脱了裤子……撸鸡巴?” “别说了。” 他脸色难看,声调拔高,“琴房马上要锁,不能练琴。” 他好像在生气,沉沉黑瞳压抑着的情绪在爆发边缘。 郑钦敲得手疼了才得来回复,他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但又太过沙哑,不完全符合他记忆里的任何人。走了几步那门发出嘭的一声,玻璃上映出的黑影伏低,不知在做什么。 门内有人接吻如打架,周子洛按住她的后脑,两人牙齿磕在一起,他不管她的痛呼,舌头在她口腔里搅动吮吸,弄得她舌根发麻。阮初绵死命推他踩他,上蹿下跳像只缺水的鱼儿。 “呃。” 他射了她一手。 靠在门上狼狈喘息。 阮初绵也好不到哪去,被他弄乱了头发,手上糊着浓精。她撇撇嘴,把这些东西涂到周子洛手里。 “你的东西,自己拿着。” 精液快从指缝滴落,周子洛没有纸,只得攥紧拳头。 云层溜过,泼进来的金光照着那姑娘,她挑着眉,颇有几分得意,“兔子急了会咬人,周子洛急了会怎样呢?哦——会强吻。” 她以为他没有脾气呢。 啊,怎么有这么好欺负的人?让她都不忍心再恶语相向了。 “我原谅你这次强吻的行为。”她怜爱地摸摸他的小兄弟,“可如果你敢在床上强迫我,我们就彻底玩完。” 周子洛心里一动。 他抓住某种希望,抛弃所谓的面子,认真道:“下一次我会表现得更好。” 看看,多可爱呐。 阮初绵满意地笑了。 34:校庆 这是赵栢川郁闷的第叁节课。 连生物老师讲的错题也没改,下课后就想找阮初绵说话,正巧看见她递水杯给周子洛,后者习以为常,拿着两个水杯去接水。 赵栢川:“?” 今早周子洛告诉他:“我很同意你的观点,阮初绵的钢琴确实棒。” 赵栢川问他为什么这样说,结果这男生跟他小时候得到新玩具那样,嘴角的笑抑制不住,“因为她昨天中午弹给我听了。” 同为男性,他清晰地感受到周子洛在炫耀。 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幼稚鬼。 可只是弹钢琴,阮初绵就让他帮忙接水了? 他也可以啊!为什么不找他呢? 女生在写错题本,字迹工整漂亮,他看得入了神。她哪里都是优越的,无论字迹,还是握着笔的那只手,她优秀到令人望而却步,直到今天,赵栢川依然不敢明确地表露心意,生怕失败了做不成朋友。 他忍不住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比较私人,你不要介意。” 阮初绵听着眉毛一跳。 说话是门艺术,显然赵栢川没能充分掌握技巧。若非两人关系尚可,她必定会说:我介意,你不要问了。 她表达得很委婉,“如果太过私人,那不行。” “不是不是,”赵栢川忙不迭摇头,压低声音,“就想问问,你和周子洛现在什么关系?” 阮初绵不假思索:“他在追我,你看不出来吗?” “……能。” 当然能,可他希望阮初绵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她对周子洛的态度是什么。 赵栢川欲言又止,阮初绵静静等了一会儿,这人却直接转头回去了。 “……” 分明有话要说,为什么不说呢? 她重新去做错题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不好奇赵栢川未说出口的话,从小到大她都对性子沉闷的人无感。 周子洛是个意外。 …… 十月二十叁号,阮初绵整个白天待在大礼堂,化妆彩排。 周子洛想待在她身边,奈何事情太多,部长副部长往那一坐,一声令下,他们这些小喽啰就忙得脚不沾地。 某次抱着道具箱和她在走廊遇上,姑娘提着裙摆健步如飞,露出白色运动鞋。 周子洛暗戳戳感激租了这身衣服的人,运动鞋多好啊,不像有些女生穿着高跟鞋,磨破了脚不说,还要努力保持步履稳健。 她在和边上的男生交谈,是那个独唱的学弟。 阮初绵路过他时匆匆看了他一眼,两人没打招呼。他有些羡慕这个学弟,如果校庆上有小提琴和钢琴的合奏曲目就好了,他愿意为了她学任何一支曲子。 阮初绵参演的节目在第六个,足足一个多月的练习只为了台上叁分钟,所幸过程流畅完美,并未出错。 表演结束,阮初绵去后台卸妆换衣服。而周子洛作为一个部门新人,忙着给节目换道具,两人见面说上话竟已是校庆快结束之时。 最后的节目是几位老师领着所有表演学生的大合唱,歌声嘹亮,遍布后台各处,周子洛和一个男生搬完了古筝,想着去观众席看看阮初绵,谁知刚走到拐角,听见女生说:“你们舞蹈队的聚餐,我去干什么啊?” 然后是男生的声音:“我单独请你,好不好?就当是谢谢你陪我练了这么久。” “不用,换个人来我也会陪着。” 男生无奈至极,“喂……我就是想约你,你看不出来吗?” 她比刚刚更冷淡:“我就是不想和你出去,你看不出来吗?” 原来这才是她拒绝别人的样子,相比之下,她对他说的“滚”都悦耳起来。先别管里面包含着的是何种情感,至少不是这般冷酷。 他在这角落生了根,做着君子不齿的偷听行为。 然后猝不及防和女生对视上。 运动鞋走路都没声的吗? 许一凡面露不快,咧嘴嘲讽他:“好听吗?”接着快步走开,狠狠撞了他一下。 周子洛:“……” 他不和被拒绝的人计较。 “好听吗?” 这次是笑盈盈的女声,阮初绵披着校服外套,校牌在衣服上晃荡,他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上面,姑娘浅浅的笑容和他家里那张一模一样。 他点头,“好听。” “啧。” 位于僻静无人之地,女孩食指爬上他胸前画圈,于是有藤蔓从脚底窜出,紧紧裹缠,他看见那根葱白手指下滑,快速在他下身抓了一把,“今晚去你家?” 再不做,她可就要来姨妈了。 周子洛受宠若惊,蹦出一句:“真的可以吗?” 阮初绵预料到今晚的性福生活,笑得甜甜的,“当然,放学等我哦。” “嗯……” 哪次没等你呢,每一晚都跟在你的影子后。 …… 是夜,温热柔软的女体褪去神秘面纱,浴室雾气蒸腾缭绕,花洒掩盖了细细的呻吟,女孩背上浇着瀑布,耸起的小屁股夹着一根欲棍。 后背的重量要将她压垮,温水流遍她全身,身后的人凶猛进出,她不知是哪处的重量让她软了双腿,身子伏低又被捞起来,男生勾着她的胳膊,撞几下便问:“是要这样吗?” “嗯……嗯!”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尾音变了调子,洁白的瓷砖在她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她有点晕,摁灭了花洒,浴室里一瞬间只剩强烈的撞击声,哭声依然微弱。她的腿渐渐打弯,这次周子洛将她翻过来,抬起一条腿插进去。 背后瓷砖微凉,她呜咽一声,慢慢地抱住他的身体汲取温暖,于是另一条腿也被勾起,她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身子整个腾空,那处的抽插更猛了,她感觉她被高高抛起,再重重降落。 “我好像个风筝。”她这样对他说,睁着迷离的双眼,“周子洛,你哪里学得这些新花样呀?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看片子了?” 他说:“人都是要不断进步的。” 在得到尊重和快乐的前提下,阮初绵不介意将主导权交给他,第一次这样的尝试无异很和谐,她像个树袋熊挂在他身上,哼哼道:“你有没有学到什么骚话?说来听听。” 周子洛沉吟片刻,问她:“喜欢我这样吗?” 阮初绵大笑,“这算什么呀?你应该说‘喜欢我这样干你吗?’”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反感。” “那你问问我。” “……那,”他还是有点难为情,红透了脸,“你喜欢我这样干你吗?” “干”这个字被他说得很小声。 “喜欢呀。” 之后的事情不必说了,这人犹如打了鸡血,从浴室到床上,换遍各种姿势,床单沾着他们身上的水、交合处捣出来的水,后来又有女孩子的泪水,那时她埋头在枕头里抽噎,抖着身体到巅峰,听见他问她:“今晚留下来吧?” 她慢慢摇头,“我弟弟在等我回去。” 温情一刹那消散,她裸着的身体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没多说什么,静静抱了她一会,换衣服送她回去。 给他们开门的阮初城并不友善,周子洛完全理解他的心情,换成他是阮初城,和对方打一架的心情都有了。 “我说你这人真是奇怪,”关上门,阮初城说,“你俩都这样了,你真就一点不喜欢他了?” 阮初绵略显疲惫,懒懒打了个哈欠,“我乐意。” 其实她早就不生气了,大概在琴房以后,她再看见他,就觉得他分外顺眼。总归人家没有原则性的错误,她的心态不免在他一次次的示好和隐忍中转变,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就是某一天她会发现,哦,原来她还是喜欢他的。 可是他先抛下她的呀,当初她追求他将近四个月,而分手至如今不过两个月,她怎么能让他这样轻易得手。 35:小疯子 (po1⒏ υip) 月底的最后一天,阮初绵再次走进他家单元门。她带了本练习册,预备做完以后问他几道题。 至少在踏入电梯前,她的心情都不错。 这电梯充斥着一股子阴冷气,她想这大概来源于她身旁的那位男性,成年男人高出她一个头还多,身材魁梧,样貌并不友善,她祈祷着他按下别的楼层,可惜没有,只有数字八在发光。 升到五楼,男人活动头颅手腕,咯吱咯吱的响。阮初绵一路紧张,指尖的汗印湿了封皮,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大开。她站的位置靠里,私心希望这位男士能先出去,然而男人斜眼看过来,抬下巴示意阮初绵先走,也许他是绅士的,可和他对视的那一刻,阮初绵后背湿透。 她紧张地吞咽唾沫,低头快速出来,电梯门关闭,而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停止,她想快点走,又胡思乱想着不能露怯,终于拐过弯角,周子洛的家门近在咫尺,她颤着手指按响门铃。 快开门,拜托了。 下一刻脚步声停在她旁边—— 所谓心跳停止不过如此,她猛地转头,看见男人拿出钥匙开了隔壁的门。 原来他住在旁边啊…… 周子洛开门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幅场景,女孩像是吓傻了,煞白着脸。 “怎么了?”他拉她进来,发现她的手指冰凉。 她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好像遇上你邻居了……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看起来好凶。” 周子洛搓着她的手,“他是健身教练,你别看他那个样子,背地里养了两只小猫,天天说那是他女儿。他吓到你了吗?那以后我去你家接你。” 他这个动作勾起阮初绵一些不好的回忆。假期在仓库时,她也这样害怕过一个陌生男人。或者说是从那以后,她会下意识和所有陌生男人保持距离,哪怕今天这个并无恶意,也让她心生恐惧。 她坐在他书桌前,练习册被随意扔到桌上,她说今天不想做了,男生一口应好。可总要干点什么吧,于是她问:“在仓库那次,你记得吗?” “记得。” 算起来,那是他们分手前最后一次做爱。在一个不干净的环境,遇到了些肮脏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昂头看他,“你和我说实话,当时那个男的真的对你笑了吗?” “真的,”他目光澄澈,像一汪清泉,没有人会怀疑他在说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事……” 阮初绵潜意识里信任他,也许是她猜错了?那个男人对她笑只是因为精神不正常,而不是他脑子里产生了一些猥琐下流的想法? 算了。 事情已过,没有纠结的必要。 她心思转啊转,打起了某些不安分的主意。 周子洛穿着规矩的家居服,深灰色禁欲而富有距离感。她足尖一蹬,呼啦一下滑到他身旁,柔若无骨的手像无数次那样,抓住他鼓囊的一团。 “你本钱好足哦。”她夸赞他,看他耳尖微红,“我想听你拉小提琴。” 两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周子洛毫不怀疑她又有了新的折磨他的主意,他一声不吭地拿出琴,做完了准备工作,问她:“想听什么?” “就上次那个吧。” 她两只手一拽,男生下半身光裸。歪头轻笑,掌心包裹炙热,“开始吧。” “……” 这段日子他时常独自拉这支曲子,幻想着他们关系稳定,共同合奏的场景。 他半坐在桌子边缘,双腿赤裸,胯间巨兽抬头,顶端泌出的黏液藏进她手指,又在她下一次掠过时流出更多。 他低低吸气,转眸不肯再看那处半分。 阮初绵咯咯直乐,“你的琴叫得这么好听,你怎么不叫呀?” 她在说什么啊…… 周子洛下意识咬紧牙,生怕自己不小心叫出来,事实上他从未叫过床。阮初绵有一下没一下地弄他,琴声时而低迷时而高亢,调子跑偏了八百里地。 “叮铃铃——” 边上手机震动,他神情一凝,放下琴接起:“妈。” 下一秒脸色骤变,是这放浪的姑娘伏下身子,她看着他,也吸着他、舔弄他。 “呃。” 猝不及防的一声喘息,引来周妈妈关切询问,他硬着头皮说没事,欲推开阮初绵,姑娘却如同铜墙铁壁,铁了心要在这时捉弄他。 妈妈在电话里的声音变得遥远缥缈,她询问他的近况,而周子洛只会:“嗯。” 嗯,嗯,嗯…… 一次赛一次低沉沙哑,他渐渐搭上女孩的后脑,以极其缓慢的频率带动她抽动,阮初绵心中嗤笑。 看吧,还是忍不住吧,以为有多正经呢。 周妈妈是个话痨,聊了十分钟才挂断,也就挂断的后叁秒,有东西射在她嘴里,直逼喉咙。她被呛得咳嗽,拂开他递来的纸,压住他的脖子和他接吻,将这些液体尽数送入他口中。 “吞下去。” 她捏着他的下巴说。 喉结滚动,他一贯的从容平静不见踪影,唯剩下最原始的欲望,大手抚过她身体曲线,低声说:“我想要你。” 算什么呢,矜持和道德感算什么呢,他终究成了她,寻求隐秘的刺激。 阮初绵拉着他去浴室,她的本意是两人一起洗完澡再做,可这闷葫芦突然开窍了似的,拿着个花洒玩出花样。她单腿站立,另一只脚踩着他肩膀,这人美名其曰帮她洗澡,用花洒冲洗她的阴蒂,也只洗那儿。 力度适中的水流不间断喷射,她握着洗手台的手直打滑,仅剩支撑的那条腿发抖,她小声哀嚎,“我要摔了……” 周子洛看她一眼,把她摆成了跪在马桶盖的姿势,花洒扫过她的菊穴、阴道口再到阴蒂,水流抚慰小珍珠时,他两根手指插进小穴,插了几下,问她:“为什么越洗,你的水越多?” “……” 老天,这还是周子洛吗? 他好像解开了某种封印,没得到她的回答,关了花洒,在这一室静谧中,又问:“你喜欢我舔你,还是它冲你?” 阮初绵罕见地脸发烫,“……你舔我。” 于是两瓣臀肉被他拉扯开,水亮亮的穴蒙上了别样的水,他跪在她身后尽心地舔,也只有这时候阮初绵寻到一丝真实感,哦,他还是那个周子洛。 这个姿势用久了,她两边膝盖粉红,他将两处红云亲了又亲,用着正面的姿势进入,这回是在床上了,他一反常态地直视她,用九浅一深,也试着次次深入,非要她做个对比出来。她说第二种好,可他说她在九浅一深上更快高潮,话多到阮初绵想捂住他的嘴。 温存时他紧紧拥住她,亲吻她的发顶,喃喃:“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小疯子。” 阮初绵反问:“我疯吗?” “嗯。” 阮初绵回想他今晚种种举动,“你是想陪我一起疯吗?” 他合上眼,“嗯。” 与其挣扎,不如陪她堕落。 “你真好。” 她尽情撩拨他,在他唇角留下一吻,偏不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摸摸唇角,忍着傻笑的冲动,“所以……你不要找别人。” “我当然只和你做啦~” 她又亲了他一口。 周子洛想,今晚睡梦里一定都是她。 首-发:danmeiwen.club (po1⒏ υip) 36:去接吻 期中考试来临时,已是十一月中旬。班主任说这次是外校出题,难度、风格会与以往有所不同,但不会脱离课本。 题型嘛,确实别出心裁,语文题目灵活多变,考验学生文学素养多一些。 阮初绵答得头大,一些没有头绪的题目随便蒙了选项,开局失利,对后面的考试也没有过多期待,幸而其余几科发挥稳定。 最后一科结束,学生们自由活动,周子洛在黑板上抄数学答案,这是数学老师自己做的答案,标准答案还在印刷中。 阮初绵倚在讲台边,忽然指向第六道选择题,说:“这个我选的C,你呢?” 周子洛:“……A。” 老师的答案也是A。 阮初绵哦了一声,下讲台出去了。 生气了吗? 一直以来他都尽量避免成绩这个话题,从和她恋爱后,他就有些恐惧考试。成绩比她好,她会不高兴。成绩退步,几个老师一起啰嗦,比父母还要关心他的状态。有时候他幻想着可以直接高考,可惜未来他们只会有越来越多的考试。 这次成绩出来,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 这一次的期中考试,阮初绵仿佛回到周子洛刚转来时,他们相差将近二十分,而她与后一名的差距不过两分罢了。值得庆幸的是阮初城考了年级第七,一个从未有过的好成绩,她妈妈应当不会太过生气。 课间,她趴在桌上看成绩单,对比她和周子洛的各项成绩,语文被落下七分,她发愁的物理倒是可以和他平分秋色,其余各科都略微差一点。 身边坐着个年级第一,空气却如同封在冰窖,阮初绵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六点钟的自习课结束,班级里学生散了大半,周子洛问她去吃晚饭吗,她说不吃,又趴回桌上装死。 “你如果有想吃的,我去给你买。” “……不要不开心了。” 男声近在耳旁,呼出的气吹起她鬓边发丝。阮初绵心中一动,蓦然转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恍若蜻蜓点水,仅是轻轻擦过,却掀起惊涛骇浪,周子洛浑身一激灵,快速扫向四周。 仅剩的几个同学或小声交流,或低头看书,没有人注意这边。 他微微松了口气。 始作俑者一改方才的死气沉沉,支头笑看他,“你在你以前学校,是不是也是第一啊?” 来了来了,聊到成绩了。 周子洛摸不透她的意思,如实点头,“嗯。” “有超过你的人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 可那是不光彩的手段哎…… 她收敛笑意,抬起左腿搭上他的,“你每次都考第一,你妈妈是不是很高兴呀?” 周子洛垂眸,盯着她纤细的脚踝,呼吸乱了节奏。 “我爸妈不太在意我的成绩,我爸喜欢带我去健身,我妈喜欢教我做饭和学才艺。” 因为从小成绩优异,父母理所当然认为他会在任何一场考试中取得第一,以至于这学期的那两次名次下降,母亲大为吃惊道:“儿子你终于被人超过啦?”然后才象征性地关心了几句。 说是不在意,倒也没错。 说话间,他解开她的鞋带,绕在指尖把玩。 阮初绵呆呆地出神,“你爸妈真好哎,我爸也不在意我的成绩,他是真不在意,以前初中不分实验班,他都不知道我在哪个班。我妈妈就很严格,任何事情都要求我做到最好,小学时有个演讲比赛,我记得我得了第二,她就说我不努力。” “上个假期那个演讲比赛,你有印象吧?我都没告诉她。” 那时处在热恋期,她整天脑子里只有周子洛,根本没有认真准备,混了个叁等奖。 她倒豆子般诉说:“我告诉她,我校庆要上台表演,我以为她会很高兴的,结果她却问我为什么不是独奏。” 她像是说到了不可思议的部分,轻轻笑出来。 周子洛看见她的眼睛里有一层水光,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说她妈妈是为了她好?还是天下父母心? 他在桌下悄悄覆住她的手背,轻柔地握了握。 她却突然抽走,连同腿一起,当日公开教室遇教导主任的场景重现,只听咚的一声,女生秀眉拧起,抱着腿闷哼。 抬头,是赵栢川回来了。 赵栢川表情有一瞬的凝固,打量他们几秒,这才坐下。 身后女孩语调轻快:“你说,我怎么样才考过你啊。” 又有男生犹豫的声音:“我觉得……你可能是比较在乎结果的人。” “嗯?”阮初绵来了兴趣,“那你呢?在乎过程的人?” “算是吧。” 顾忌着前面的人,周子洛压低声音,“我觉得每次考试尽力就好,如果考试出现了我没有思路的题目,我不会怪自己。记住了,下一次再遇到会做就行,毕竟我们只看最后高考的成绩。” 他的话意有所指,阮初绵意外地看他一眼,骤然笑开,“你很了解我嘛。” 她常常将失败后的结果归到自己身上,比如对着答案懊恼为什么考试时没有深入思考,明明只差一步、做过类似题型的题,为什么没有得分呢? 她害怕看见母亲失望的眼神,于是自作枷锁,进行无数次的自我批评。在和周子洛恋爱后,她的愤怒转移到他身上。她怪他太优秀,怪他嘴上说着喜欢她,考试时却不肯让让她。 他当然能感受到她的不悦,所以在每次出成绩后,不能展露第一名的喜悦,还必须小心翼翼地安抚她。 “我……” 她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知从何开口。她甚至隐隐感激辜月,毕竟—— “阮初城说,我从来不会把错归在自己身上。”她笑了一下,“你觉得我会吗?” “会吧。你考试考不好的时候,都会怪自己。” 那是以前。 有了他以后,她就开始怪他了。 可是凭什么呢。 她意识到她究竟有多么狭隘,也第一次心疼这个男孩子。她要在他日后取得好成绩时夸赞他,让他不必偷偷藏起喜悦,不,不需要下一次。 于是周子洛的手被她勾住,姑娘笑靥如花,“我现在发现你真的好厉害哦,以后你要带带我才行。” 她好像有点不一样。 说不上来具体变化,周子洛愣愣点头,“嗯。” 听了这一切的赵栢川心情复杂。 他们可能……真的在一起了。 了解阮初绵的人都知道,她最在乎成绩,至少他从未见过她夸任何人:你好厉害。 殊不知更扎心的还在后面。 阮初绵找出一盒薄荷糖,含了一颗,将盒子推给周子洛,说:“走啊,去做点别的事。” 周子洛不明所以,“嗯?” 赵栢川这辈子都忘不了阮初绵的回答—— 她说:“去接吻。” 原来心死,只是一句话的事。 37:你看,天晴了 期中考试后的选座,赵栢川提前问过阮初绵,他幻想着她兴许会说出另一个答案,那样他还有机会。很可惜,她的原话是:“选周子洛旁边,应该还是这个位置吧?。” “他哪里好了?”赵栢川嫉妒得发狂,冲动之下表露心迹,也带着对那个男生深深的怨念,“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猛然被质问的阮初绵愣了一下,“脾气好?具体说不上来,就觉得和他待在一起挺舒服的,不过他长得是真帅。” 如果不帅,她压根不会看他一眼,哪里会有之后的深入了解。 赵栢川震惊地看着她,“你就这么肤浅?” 阮初绵一脸莫名,“是啊,我就这么肤浅。” 人追求美的事物是天性,她不喜欢帅哥,难道去喜欢丑男? 她看见赵栢川眼里露出失望之色,蹭的一下站起,连小腿被桌椅绊了一下也顾不得,快步走出教室。 “他怎么了?” 接水回来的周子洛疑惑问。 阮初绵无奈耸肩,“不知道,我说你长得帅,他就这样了。” 她说他帅? 他眼角眉梢浮现笑意,“那不管他了。” 他们说起下午要开的家长会,也说下周一的足球比赛。 今年冬天格外冷,最近温度低到阮初绵开始穿羽绒服,班级里五十人,病倒了十多个,包括一个下周参加足球比赛的男生。为了应对突发情况,体委找到周子洛和另外两个男生,希望他们可以替补。他会踢足球,也仅仅是会一些,谈不上精通。 周子洛说:“大概率不会上场。” “不上场好呀,下周会更冷,我可受不了你穿着短衣短裤在外面跑。” 空气静默了片刻,然后她听到那含笑的一声:“嗯。” …… 下午家长会,照常是阮妈妈过来。 有进步颇大的阮初城在上面顶着,阮妈妈没有对阮初绵过多斥责,但明里暗里流露出的不满仍让她心口发堵。 突然小拇指被人勾了一下,路过她身旁的男生面色淡淡,左手插回兜里。 就在几个月之前,他们也在这里擦肩而过,那时她为母亲的话垂头丧气,将看过来的他当作假想敌。而现在,她捻了捻小拇指,嘴唇抿起一丝笑。 都说早恋会影响成绩,她偏要证明这是因人而异,她会越来越好,总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地超过他。 阮妈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皱了皱眉,“他就是你班的第一?” 周子洛和周妈妈步子快,已经到了下层台阶。 阮初绵嗯了一声。 阮妈妈说:“小伙子长得挺周正。” 何止周正,是帅惨了呀。 阮初绵抬手,掩去不断上扬的唇角。 …… 下面两人讨论的话题相差无几。 周妈妈调侃道:“我说儿子,你还没把人追到手呢?” 他妈妈致力于成为他的朋友,多次试图和他交流心事,他曾经听到周妈妈忧心忡忡地和他爸爸说:“为什么咱儿子从没主动和我说过学校发生的事,他是不是不想告诉我?” 周子洛一直瞒着他和阮初绵的那些事,只透露过他对人家有好感,他不确定是否要将这种事告诉妈妈,这次仍然选择说谎:“她只喜欢学习。” “那你多帮帮人家。” “嗯。” 未来不知何时姑娘会松口和好,如果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再辜负她分毫。 …… 星期一,天气预报阴转小雨。 最近班里的感冒愈发严重,阮初绵前后都是大病号,每当他们打喷嚏,她就觉得有看不见的病毒钻进她身体。 体委的忧虑是对的,周子洛果真需要上场,阮初绵连叹几声,抱着他的外套去操场找他。 外头寒风瑟瑟,阮初绵站在原地直蹦跶,冻得脸蛋微红。 她看不懂任何球类运动,只觉得能进球就是厉害的。班级里有懂球的女生在旁边小声讲解,大多在夸阮初城,偶尔谈起周子洛,说他至少不拖后腿。 上半场二比一暂时领先,下半场下起了小雨,陆娇想去国旗台那儿躲雨,阮初绵想了想,还是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在原地看着。 她数过,她弟弟摔倒两次,周子洛摔了一次,回回揪住她的心。 比赛结束,他们二比叁惜败对方班级。有同学忿忿不平,说裁判和对方班级关系好,吹黑哨。 一众男生怏怏不乐下场,阮初绵给周子洛送完衣服,又去看望阮初城,阮初城脸色难看,和她吐槽那个裁判有多么恶心。 她配合着点头,等到阮初城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回去,转头发现周子洛在落后她几步的地方跟着,他独自行走在雨幕中,说不出的孤寂。 安慰人是个技术活,阮初绵走到他身旁,将酝酿许久的话道出:“你已经很棒了,别难过……之后还有机会的。”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她默默吐槽自己,话锋一转:“我们快点走吧,你别感冒了。” 这才是她想说的。 雨声吹散了他的回应,落后于所有人,他湿漉漉的手指偷偷勾住她的,阮初绵微微一怔,反手抓紧了他。 …… 今晚的自习课,班级内咳嗽声急剧增加。 临近九点半,阮初绵想向周子洛借一张便签,岂料转头发现这人单手撑着额头,眼皮已然阖上。 耳朵、双颊泛着不自然的红。 她一惊,手背覆到他额头上。 好烫。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他打了个激灵,黑眸隔着手臂同她相视,不如以往有光彩,疲惫卷席了他整个人。 放学的铃声响起,阮初绵得以开口说话:“你发烧了。” 说了句废话。 “嗯,回去吃点药就好了。”他的声音染上浓重鼻音,嗓子也是哑的。 “我晚上去看看你吧?” “不用,你弟弟可能也不太好,他离场的时候说他头疼。” “好吧。” 阮初城的状态果然很糟糕,他耳朵红透了,说嗓子疼。阮初绵知道他发烧的前兆就是嗓子疼。她恨不得这两个人没有参加过这个比赛,好端端的人成了这副模样。 叁个人一起出了校门,阮初绵夹在两个病号中间,周子洛坚持不用她送,分别前叮嘱她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阮初绵叁步一回头,跟着阮初城上楼了。 阮初城体温叁十七度叁,阮初绵给他找好退烧药,还想拿酒精帮他擦身体,结果阮初城见鬼一样躲开,惊恐万分,“姐,你别这样,我害怕。” 阮初绵气鼓鼓地瞪着他,按住他的手,用沾有酒精的棉花狠狠蹭了两下,“对你好你还不乐意?你以为我想管你吗?” 阮初城手心被她蹭红,装模作样哀嚎,“你快去看看周子洛吧,他比我严重多了。” “……他让我回来看你。” 阮初城连连摆手,挥出一片酒精味,“哎呀我没事,他更需要你,快去吧。记得带钥匙,我一会要睡觉,就不给你开门了。” “……” 阮初绵其实很想去找周子洛,再叁询问阮初城一个人真的可以吗,放心地出了门。 周子洛家门口的感应灯坏了,黑暗里仅有门铃声与她作伴,她耐心等了一会,拿出钥匙开门。周子洛给过她钥匙。 客厅的灯大亮,室内一片寂静。她尝试叫他的名字,无人回应。卧室虚掩着门,被子里鼓囊一团,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 她的心跳到嗓子眼,“你还好吗?” 周子洛哼了两声,他感到额头上有一瞬的冰凉,然后是女生埋怨的声:“烧得这么严重,你还敢盖被?” 他慢慢睁开眼,眼神迷蒙,不见半分清醒,比晚自习时要更严重几分,“是你啊。” “什么是我啊?你很不希望是我吗?”阮初绵告诉自己不要和病号计较,“你吃药了吗?” “嗯。”他无力地起身,靠着女孩竖在他身后的枕头,抬手将她搂过来,她身上凉,他像抱了一个冰块,于是下意识抱得更紧,“我爸妈一会过来,可能要去医院。” 你能来,我很高兴。 这是藏在心里的话。 阮初绵坐在床边,手指穿过他的黑发,烧到这种程度,他没有出一丁点汗水。的确比阮初城严重,严重到让她揪心。 “你父母要来啊,那我先走了。” “不要。”他有点慌,力气大到阮初绵无法挣脱,他缓缓滑下来,鼻尖下巴亲昵地蹭着她小腹。炽热的呼吸穿透毛衣,顺着那一点蔓到四肢百骸,他几乎将她融化,无论处于高温的身体,还是他说出的话。 “我很喜欢你。” “我知道。” 她柔和了声音,如果他此刻抬头,会发现她的眼里满是爱意。 他又说:“宝宝,对不起。” 他曾经做出承诺,又主动抛下她,所以他甘愿承受她给予的一切。更不要提,姑娘总是给他机会,一次又一次。 “你和我分手的时候,我真的好生气,我那么喜欢你,结果你因为一点事就分手,我当时还想过转学,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那时候不懂事。” 她乐开了花,“你现在懂事啦?” “嗯。” 许是烧迷糊了,往日里不会说的话此刻倾诉而出。 他说他起先伤心于排在她心里的地位,到后来不肯相信她对他的感情,情绪消极时放大所有悲观想法,他认定她一言一行都带有目的,忽略掉姑娘所有的真诚与好,最后妄图用她对他的方式对待她。 他自嘲地扯扯嘴角,“其实是在报复我自己。” “你如果早点和我说这些话,我们就不会分手了。” 她以为他分手的原因仅仅是他觉得双方付出的感情不对等,可是她也是第一次恋爱呀,为什么不肯等等她,而是直接分手呢。却不知道他经历了如此丰富的心理历程。 “以后都告诉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到了说一句话都消耗力气的地步。 放在床头的手机振动,他妈妈发来短信说她到楼下了。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候,阮初绵抹了抹眼睛,嗓音带着轻微鼻音,“我要走了。” “嗯……” 她有许多话想说,最后蹲在床头,用眼皮贴了贴他的额头,轻叹:“一定要去医院啊。” “嗯。” 她亲吻他的唇角,低声说:“我也很喜欢你,你不要再怀疑,我是真的喜欢。还有……前段时间那样对你,我很抱歉。” “对不起。” 有水滴落在他的脸颊。 哭了吗? 他摸着脸上湿润,有一丝不真实感。 她也会因为他哭啊…… 大脑昏昏沉沉,剥夺最后一丝清明,视线里姑娘的背影渐行渐远,再一晃神,是父母焦急的面容。他猛地起身,周妈妈哎呀一声,催促他快点换衣服,要带他去医院。 是梦吗? 太难受了,他已经分不清虚实。 电梯里的阮初绵长舒一口气。 她说完对不起,周子洛就睡过去了,结果她刚出门就和他爸妈撞个正着,她无比感谢那个坏掉的感应灯,他爸妈大概以为关门声是从隔壁发出来的,加上她戴了羽绒服的帽子,他们不曾注意到她。 家里的那个病号在睡梦里美滋滋地翘着嘴角,裹在被子里出了一身汗,她又给他测了体温,已经退烧了。 “这都不醒,猪托生的吗?” 她笑骂着关了阮初城房里的灯。 这一晚阮初绵的梦里全部是他,凌晨四点惊醒,抱着被子傻笑,她明天就要和他和好,在他清醒的时候告诉他,她究竟有多么喜欢他。 想象太美好,以至于次日老师让她帮周子洛签个午休不回寝假条时,她有点懵。 课间,她沮丧地趴在桌上,赵栢川已经远离她的座位,她现在前面是陆娇。 陆娇请求她帮忙讲一道数学题,看见她这幅样子,啧啧道:“哎呀,某个人没来上学,你不高兴啦?” “……我才没有。” 她随便从夹子里抽了张白纸,拿出来才发现是那张空白的答题卡,是以前周子洛连带着香水送她的那个。 她翻到正面,还是那几个熟悉的字母:BHeH。 “咦?”陆娇伸长了脖子看,“硼氦氢?” 又不好意思地笑两声,“最近学化学学糊涂了,看什么都像化学。” 阮初绵若无其事地收回答题卡,换了张A4纸,“用这个吧,这个大。” “嗯。” 忍着激动讲完题,阮初绵抽出答题卡,将几个字母看了又看,笑眯眯印上去一个香吻。 硼氦氢,在元素周期表的位置分别是第五位、第二位和第一位。 521。 怎么这么幼稚啊。 可她就喜欢幼稚鬼。 啊,她等不到下周一了,她明天就要去找他。 …… 阮初绵心情不好有一个习惯是坐公交车,从起始站坐到终点站,她喜欢看沿路的风景,享受在喧嚣中得到一处安宁。这一次她从起始站上车却是为了去他家。 她知道他所在的小区名字,想给他一个惊喜,于是凭着对他的了解去碰碰运气,他周六上午十一点下课,下午两点上课,这中间他会回家休息。 其实关于他的事情,她记得许多。 公交车晃晃悠悠,行驶在宽敞的马路,她在第七站给一个老奶奶让座,老奶奶和善慈祥,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送给她,“丫头,我和你有缘,这个送给你。” 阮初绵低头一看,只有想跑的冲动。 本子封皮印着:法轮功。 她暗道为什么总是能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也不敢惹怒这老太太,搪塞了几句,在下一站飞快下车。 距离周子洛家还有一站,她决定走过去。 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她沿路问了几个人,终于看见下一站的公交站牌,越是往这边走,天空越是阴沉。 她望着他家小区门口过往行人,觉得自己很傻,应该提前告诉他呀,这样茫茫人海去哪里找他呀? 可上天总在这方面眷顾她,一如她以前去他的出租屋外面等他那样,她兀自惆怅了叁分钟,蓦然回首,那人拿着伞大步流星走来。 他母亲拎着菜往反方向走,走到拐角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这个视线被他挡住,周子洛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把自己的伞塞给她,“要下雨了,这伞你先拿着用吧。”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吗?” 周子洛当然想问,老实说他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她,他退烧后询问父母,那一晚有没有别人来过,两人一口咬定没有,他妈妈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烧坏了脑袋。 他问:“你为什么来?” 阮初绵哼了一声,“我在车上遇到了个法轮功,非要给我传教,没办法,我只好提前下车。” 原来不是因为他。 果然只是一场梦吗? 他说:“我送你回家吧,一会要下雨了。” 阮初绵气呼呼道:“你不是把伞给我了吗?不用你送。” 她今天好像吃了火药……? 周子洛仔细琢磨她这个语气,试探性说:“我怕我回去的路上下雨,还是送你回去吧。” 公交车滋啦一声停在旁边,阮初绵盯了他几秒,拽着他上车,投了两个硬币。 车上没位置,他们站在窗边,不甚干净的玻璃映出他们的影子,她看着,忽然笑出声,一只手挤进他五指间,牢牢握住,“其实我是在上一站下车的。” 她是为了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嗯……”他侧头,嘴唇不小心擦过她发顶,激得女孩子缩了缩脖子,“我发烧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来过?” 她心跳如雷,“是呀。” 是呀是呀,所以我们和好吧。 他们十指交握,依偎在颠簸的公交车中,玻璃里的姑娘笑眼弯弯,他趁着无人注意这边,执起她的手,轻吻贴在指关节。 两人偷偷红了脸。 车到站时,天空乌云飘散,灿烂的阳光洒满大地,姑娘踮脚亲吻他的脸颊,笑吟吟说:“周子洛,你看,天晴了。” 他第一次觉得刺目的太阳这样温暖,瞳孔里倒映她的模样,从今往后也只会有她。 他笑得温柔,“是啊,天晴了。” 【正文完】 —— 第一次写5300字的章,最后一次求猪猪,还会有一篇番外,大概率明后天写完。 番外:后来 一班的人都知道阮初绵和周子洛不和。 具体原因嘛,没有人知道。有人说是周子洛压了阮初绵一头,后者不高兴了。也有人说是两人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因素,由爱转恨。 总之,他们关系恶化得很突然。就在高二下学期开学考试之后,周子洛选了靠窗边第叁排,阮初绵则是去了门边第五排。 “你俩怎么又老死不相往来了?”陆娇摸不着头脑,对着值日表纠结,“我是不是应该把你们分开?” 这是上次大扫除的表,她有意撮合两个人,安排他们一起去擦玻璃,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再开学两人关系急剧恶化,她有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感觉。 “不用。”阮初绵看了一眼那边在学习的人,“面对讨厌的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视他,我不能躲着他。” “……” 好吧,你说行就行。 这次开学考试,他们两个的成绩都很糟糕,她年级第叁,而他第五名。那时班主任把他们叫去办公室,严肃且笃定地问他们:“你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 成绩下降的原因嘛,当然有早恋因素影响,刚刚结束的寒假,两人不知过得有多滋润。 他们在他家里各个地方做爱,有时约好一起学习,学着学着,衣服没了裤子也脱了,她坐在他身上扭,他的椅子止不住地叫唤,她也叫,叫床。她学了新花样,叫他好哥哥,将他唤得脸色紧绷,然后被入得更狠更深。 他的练习册上有她的水,水干了留下皱巴巴的印子,她在干涸的地方画上小爱心,说这是她的专属印记。接着得意洋洋的笑脸僵住,她被撞得趴在桌上,胡乱地抓着他练习册,把这个爱干净的家伙的作业搞得乱七八糟。 还有呢,他教了她一点小提琴,她尝试性拉动时,这人蹲在下面舔她。阮初绵想这绝对是报复,可是她喜欢这种报复方式。 之后呢?信誓旦旦要学小提琴的她放弃挣扎,和他去厨房做爱,水流了一地瓷砖,他说日后每次在这里做饭都能想起她的浪样。哦对对,他学坏了,开始对她说荤话。 她身上常常留下他的痕迹,以至于不敢和妹妹一起洗澡,胡闹的后果就是成绩退步,被老师逼问是不是在谈恋爱。 两人矢口否认,班主任勉强信任他们,但也说如果下次成绩再退步,她会找他们家长聊一聊。出了办公室的两个人一合计,不能再如此放纵下去,他们远离对方,做出讨厌对方的假象。因为阮初绵如是说—— “要是被我妈妈知道我早恋,我会被打死的。” 对她来说,成绩可以退步,恋爱不能暴露。 所以他们成为同学口中水火不相容的人。同时他们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接吻,也在夜幕降临后做爱,她在他身上释放压力、忘情呻吟,以及一次次诉说对他的爱意。 化学课结束,开始大扫除。阮初绵拿了几张废报纸,踩着桌子上去擦玻璃,周子洛过了一会才上来,靠走廊的玻璃被阮初绵擦得崭新,她哈出一口气,在上面画了一头猪,然后指了指猪和周子洛。 周子洛学着她的样子,在里面的玻璃画上一个爱心,先后指着自己、爱心和阮初绵。 啧。 还挺会。 阮初绵抹掉猪,去擦旁边的玻璃。下来时陆娇刚巧从其他分担区回来,问她:“还和平吧?” 阮初绵笑道:“和平得很。” 陆娇不由心生敬佩,看看人家,面对讨厌的人还能笑出来。 他们喜欢搞暗戳戳的小动作,如果两个人批到对方的卷子,必定会在卷面留下一些小记号。阮初绵喜欢画爱心、丘比特之箭等等,周子洛喜欢在给她写的解题步骤里穿插几句甜腻情话。最绝的一次,他拿化学方程式组了句情话,后来这卷子被老师收上去,老师愣是没发现有任何突兀之处。 春去秋来,他们升入高叁,学校来了一批高一新生。这一届的高一新生狂得很,有军训时和教官拍桌子的,有公然和老师顶嘴的,当然也有疯狂追求阮初绵的。 阮初绵十八岁了,五官褪去青涩稚气,一颦一笑像朵娇艳的花。高一七班有个张扬的足球生,比起许一凡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来她班门口堵她,给她送礼物。也在年末的元旦联欢会上带着玫瑰来找她,彼时联欢会进行到末尾,老师们去办公室开自己的小party,同学将他们围成一圈,鼓掌起哄。 正牌男友在人堆里看着她,阮初绵嗤笑一声,“我不接受,你走吧。” 男生不依,含情脉脉说着情话,宛如求婚现场,于是阮初绵抓起玫瑰扔进垃圾桶,不耐地丢下两个字:“幼稚。” 有些男生总以为自己追人的方式很浪漫,实则油腻又无聊。 当众被下了面子,这男生就此消失在她身边,也有一次体育课偶遇,这人在她经过的时候,扬着下巴说:“阮初绵啊,呵。” 她好奇地回头,“我怎么了?” 后续……自然没有后续了。 几乎每一次阮初绵被人表白,晚上她就被周子洛压在身下狠狠弄着,今天有个男生竟然拜托他转交情书,他面无表情地把东西递给阮初绵,她在那拼命憋笑。这不,报应来了。 他在她胸前吸出草莓印,沉下腰顶到深处,姑娘被撞得起伏,脑袋多次碰到他挡在床头的手,小腿被她自己按出红印,她抬着泪眼哼道:“小心眼的臭男人,被人追又不是我的错嘛。” 她第二天险些没下来床。 “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 他经常这样对她说。 这时她会安慰他:“高考后就好了。” 后来真的要高考了,他们在教室无人的时候站在墙前,这是面挂着他们理想大学的墙,两个人当初把志愿挂在了一起,目标大学共同写着:A大。 “周子洛,”她抱住他,宣誓那般说,“我一定会考上A大,你也是。” “嗯。” 他们在教室里静静相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按照北京市填报志愿的标准,早在五月中旬,他们就已经报完了志愿。周子洛最近两次模拟考试成绩略低,排在阮初绵之后,也在这个区掉出前二十。父母老师建议他退而求其次,换一所求稳的学校。而他一意孤行,在第一志愿上填了A大。 走出高考考场那天,连呼吸的空气都是自由的,然而阮初绵没能高兴多久—— 周子洛考得并不好。 高叁下半年对他并不友好,起先她第一次考过他,她问他是不是让着她了,他还能笑着说不是,后来第二次,第叁次……她体会到曾经周子洛的心情,她藏起取得好成绩的喜悦,小心翼翼安慰他,坚定地告诉他,下一次会好起来的。 可每次都有那么一点小失误,就像天才跌落神坛。现在高考结束,他告诉她:“这可能是我考得最差的一次。” 她眼泪啪嗒一下掉落,这次再也说不出任何无济于事的安慰。难道是因为和她谈恋爱吗?可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啊。 他勉强笑着给她擦眼泪,即使他的眼睛也是红的,“没关系的宝宝,如果真考不上,我回去复读。” 她只知道抱着他哭泣,全无解放后的喜悦。等待结果的那一个月,他们去周边城市旅游,阮初绵真正对一个人上心时,会记得他的所有,注意到他每一个异常,然后想方设法哄他开心。 临出分的那晚,他们疯狂地做了一次。这是一个月来的第一次,女孩的呻吟声断断续续持续了两个小时,她叫得嗓子哑了,小穴下面有块肉磨得泛红,一碰就疼。 分数是他们一起查的,她考了692,周子洛655,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他给了她一个拥抱,温声说:“祝贺你,宝宝。” 而她捂住嘴,又一次无声落泪。 这样高的成绩,很快传遍亲戚朋友,超常发挥考了叁个6的阮初城都不能入他们的眼,阮妈妈从未如此慈祥过,连带着家里那个小的也被允许可以暂时不上课外班。 几天后回去拿毕业证,周子洛来得早走得也早,老师想和他说话都抓不到人影。也难怪,从小顺风顺水的人在最重要的考试上彻底失利,换做阮初绵,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到了期待又忐忑的那一天,阮初绵照例去找周子洛,她将手机关机,把所有人的询问抛之脑后,安静地等待最后的审判。 他们预约了电话查询,一个人在客厅用电话查,另一个在卧室用电脑,他们不约而同先查对方的录取结果。下午两点十分,卧室里陡然爆发出一阵哭声,她什么形象都不要了,光脚跑到客厅,抱紧他放声大哭。 “考上了!考上了!调剂成功了!!” 周子洛愣了一下,眼睛一眨,姑娘的脸和声音变得模糊,他反手抱住她,来来回回念叨着一句:“太好了,太好了。” 回去取录取通知书那天,他们的心态与上次截然不同,隔着几米能感受到的喜悦,当然比起周子洛压线进A大更令人惊讶的是—— 他们是手牵手过来的。 路过好奇看过来的学弟学妹,他们在同班同学的“卧槽”“咦”中走进办公室,班主任却像是早就知情,给了他们两颗糖,笑眯眯说:“以后结婚别忘请我吃喜糖。” 到底是毕业了,阮初绵说话大胆很多,问老师是怎么知道的,班主任斜着看他们一眼,哼笑,“你们两个无论谁起来回答问题,另一个每次都会看对方,坐在后面的那个也经常看前面的那个。我教书十年,你们那点小动作还想瞒得过我?” 难怪他们经常在化学课上被提问…… 两人相视一笑,班主任看了直呼牙酸。 告别班主任,晚上有个同学聚会,自此以后分散在天南海北,也许有些人到死都不会再见上一面。 阮初绵说:“老班给的糖上有字诶。” 甜过初恋。 周子洛含了一颗,附在她耳边说:“没有你甜。” 甜不过初恋。 她笑骂:“越来越油嘴滑舌。” 晚上的聚会,阮初绵理所当然和他坐在一起,后来玩high了,被同学撺掇着当众接吻,又喝了交杯酒。 酒过叁巡,她醉醺醺的,拉着周子洛的指头撒娇,“我想回去做爱嘛,我们走好不好呀。” 这话被旁边的辜月听得一点不差,她恍若被雷劈了,震惊地看着周子洛,后者扶着阮初绵,淡淡说:“她喝多了,你别当真。” 辜月不当真才是出了鬼。 只是惊讶他们这个年纪,怎么就敢做那事? 她对周子洛最后的幻想破灭,看他的眼神犹如豺狼虎豹,“请你转告阮初绵,以前那件事……是我不对。” 两年过去,心境大有不同,她为自己当日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 说起阮初绵,周子洛目光柔和几分,“她很久以前就不在意那件事了。” 她甚至说过她感谢辜月,否则她可能意识不到他们之间存在那么多潜在的问题。 她越大度,辜月越是无地自容,她深深凝望着周子洛,她熟悉这张脸,能想象出它做出任何表情的样子,可现在,她要和它说再见了。 “祝你们幸福。” “谢谢。” 转身,泪如泉涌。 而女生嗲嗲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说了我没醉!哼!你现在翅膀硬了,就不听我话了是吧!!” 辜月哭着哭着就被逗笑,恋爱中的女生还真是可爱啊…… 今晚的阮初绵刚一进门,就迫不及待扒光他的衣服,她小猫一样地哼哼,全无往日的伶牙俐齿。 姑娘身子日益敏感,他稍微拨弄两下就出水,他含着她的水,渡到她口中,搅着小舌发出色情的啧啧声,问她:“宝宝怎么这么多水呀?” “唔。” 她胡乱蹬腿,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眸子紧闭沉沉睡去。 周子洛莫名挨了一耳光,气笑之余,抱着人去浴室冲洗。 今夜有雨,雷声最响的时候,女孩从梦中哭醒,钻进他怀里鼻涕一把泪一把,“呜呜呜呜我梦见你差一分就考上A大了!吓死我了!” 周子洛睡眼惺忪,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都是假的,起来擦擦眼泪再睡。” “嗯……” 她心满意足扑到他怀中再次入睡,周子洛却完全清醒了,他不敢想象如果以一分之差与A大失之交臂会怎样,更不敢想象未来没有她的日子。 幸好,上天眷顾他。 …… 八月底,阮初绵和周子洛在A大校门口相遇,阮初城任劳任怨,在后面拉着两个行李箱。 他想去个离家远的大学,无奈父母逼着他报A大,正如他们逼迫想学心理学的阮初绵报了金融那样。 双方父母也到了,两个孩子在一起已经是公开的事情,气氛分外和谐,电灯泡阮初城在A大校门口给这对小情侣拍了一张合照。 “咔嚓。” 笑容定格于此,于风华正茂时留下青春珍贵的记忆。 那么接下来的路,一起走吧~ —— 那么他们的故事,也到此为止了。 如果你们愿意,想听听你们对他们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