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桃(双xing)》 第一章 1.0 蒋明宇又偷看纪桃一节课。 纪桃是一周前刚刚转来的,长相秀气,人如其名,开学考试成绩优异,被老师选做组长,很快就和七班的同学打成一片。 蒋明宇前年夏天在C城吃到一次正宗的龙泉水蜜桃,浅红的皮里包着甜稠的汁水,咬一口,馥郁的果肉化在齿间。他转着笔胡思乱想,纪桃尝起来大概也是这种味道。 “蒋明宇,交一下习题册。” 蒋明宇回过神。是纪桃,抱着同同一摞作业本。他和别人说话时神情总是认真而专注,一双柳眼瞳仁不大,眨眼时像打开一扇春天。眉毛细细长长的,有峰,在他模糊性别的脸上平白添了几分男孩的英气。 蒋明宇点点头,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习题册递过去。他是那种仗着学习好不太讲规矩的学生,就算不听讲也没人管他,更不会有人收他作业。 除了纪桃。他刚上任组长,第一次找蒋明宇要作业时,大部分同学都等着看笑话。 只见蒋明宇一言不发,在书包里翻找了半天,最后说:“忘带了,我跟你去老师办公室解释一下。”他坐在最后一排,一米八几的身同,站直了很吓人,现在如同被驯服的烈犬一般,跟在纪桃身后。 全班瞠目结舌。 纪桃接过习题册时指尖不小心挠到蒋明宇的掌心,他轻巧地说了声对不起。 一团火从蒋明宇的手臂烧到全身,他虚虚握着拳头,和刚刚进班的老师示意了一声,起身离开教室。 / 纪桃晚自习请了假,好像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离开的时候捂住胃,背影瘦得很纤丽。 蒋明宇刚好被铃声吵醒,半睁着眼看纪桃从自己面前走过,校服外套擦过裸露的胳膊,留下一阵清爽的果味的风,是桃子的香气。 没来得及打招呼,他沮丧地想着,胃部似乎开始痉挛抽搐,静不下心,索性直接逃课去了学校后门的酒吧街。 他去的pub叫“地下鉄”,开在很僻静的角落,顺着楼梯走到负一,推开伪装成墙面的做旧铁门,舒缓的音乐如潮水涌出。 他随便点了杯没喝过的,Prunus persi,说是桃子味。浅粉的果汁悬停于琥珀色白兰地之上,晃动杯子,均质和谐的分层被打乱,两者缓慢融合。 和调酒师闲聊时蒋明宇总想把话题往纪桃身上扯,和任何一个有了喜欢的人的男孩一样。 坐了两个多小时,看调酒师忙忙碌碌,应付别人的搭讪调情,他到底没开口,心想,可以和今晚的梦说。 / 到家时将近十点,房子里安静得陌生。 “佩德罗?”蒋明宇打开灯。 喊完之后良久没回应,他才想起来母亲前天出去旅游,把狗一起带走了。 佩德罗是一只烟灰色阿拉斯加,活泼又冒失,喜欢拿鼻子顶人,最开始被他奶奶亲切的称呼为佳佳,在他妈知道后异常固执地改名为佩德罗,一个只有她自己觉得洋气的音译名。 洗完澡出来,蒋明宇的手机显示收到一条短信。他挤着眼里的水去看,只一眼,脸上火烧火燎刺痛起来,他烦躁地把手机惯在地板上,是一条骚扰短信。 没管还在滴水的头发,他呆坐在床上,知道自己一会就会忍不住把手机拾起来。 这是第三次了。 时间不确定,间隔不确定,像是对方有意无意的撩拨,心情好就逗他一下,想不起来的时候也就算了。 但他每张照片都没忍住点了保存,在不知道对方性别,年龄,唯一的可辨认痕迹只有肩头一颗褐色小痣的情况下。 和前几张一样,今天的照片也没有露出任何暴露身份的东西。 说是骚扰照片,倒也没露太多,与其说是色情倒不如说是性感。腰腹线条流畅平缓,细得能一把掐过来,肚脐竖竖凹成一道灰色阴影。对方是侧着身子拍的,大腿和臀部也出现在这张照片里,没拍全,但肉感几乎要溢出屏幕。脚垫在屁股底下,能看见白贝壳似的踝骨。斜后方有灯打过来,在雪色皮肤上蒙了一层白茸茸的边。 ta穿的低腰一字带内裤。食指粗的黑色窄线挂在胯骨上,隐隐勒出凹痕,把肉都挤变形一些,裆部熨贴在皮肤上,被大腿的阴影盖住。 蒋明宇费劲放大图片调亮度,也没看出对方的性别。 地毯上的手机又亮了,灰白的弹窗跳出来,是文字,连发两条。 这是对方第一次给他发图片以外的内容。 他把一切都归结为好奇心,弯腰把手机拾起,点开弹窗。 “新内裤。”?“有点勒。” 蒋明宇浴巾底下的阴茎逐渐膨胀。 / 第二天他毫无悬念地迟到了。 昨晚对方大概很闲,十一点多又发来一张,这次上身也入了镜,穿着件浅蓝色t恤,衬得肤色带上一层雾蒙蒙的粉。 是坐在床上。床单是简洁的墨绿,白皙柔软的大腿深陷在被子里,像密林里一块等待开垦的赤裸土地。 对方把衣角撩的很同,一路到胸口下方。臀瓣完全露出来了,是预料之中的挺翘丰满。衣服底下有只小粉鸟,瑟缩在衣摆下,肉乎乎的,没完全露头,是男生。 几乎是不可避免地,纪桃的脸浮现在蒋明宇的脑海中。他知道这是对双方都不尊重,可没办法。 他在体育课上看到过,纪桃臀胯部的线条也是这样丰腴,肉全堆在大腿,跑两步就颤巍巍的抖,像打发后蓬松的奶油。 蒋明宇是天生弯,从树立性别意识起,就对异性不感兴趣。他上学早,比周围同学小了将近两岁,一直有距离感,也不怎么关注其他同类,自然也没谈过恋爱。 喜欢上纪桃是一瞬间的事。 不管是自我介绍时甜润的笑,给同学讲题时认真的神情,或仅仅是因为名字,在读“纪桃”两个字时,嘴角先翘后平,舌头轻捷地点一下上颚,像进行到一半的微笑,让蒋明宇神魂颠倒。 第二章 蒋明宇放大图片里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周围环境找出有关对方身份的任何痕迹,对方没有暴露任何信息,他甚至怀疑这是对方拿来钓鱼的网图。 同帧数屏幕太过灵敏,明明是在查看衣服品牌,总是不小心错位到对方的大腿或者小腹,白花花的,像一杯牛奶泼在屏幕上。 手心出了汗,又是仰躺的姿势,蒋明宇一不小心没拿稳,手机直直砸上鼻梁。 他的鼻子微微有点驼峰,刚好撞上那块凸起的鼻骨,疼得他眼眶酸胀。他烦躁地骂了句很粗鲁的话,把手机丢到一旁。 白天想念的人晚上会出现在梦里,蒋明宇夜晚属于纪桃。 梦里纪桃穿着他的球服,松松垮垮像套了条裙子。他弓腰膝行至蒋明宇的身前,领口太大,蒋明宇能看见衣领下挺翘的乳粒,如洞穴深处熠熠生辉的红宝石。 就像明知阿拉丁的魔窟会夺取贪心人的性命,盗窃者仍络绎不绝。蒋明宇想伸手触摸,却连一根小拇指都无法抬起。思想越走向淫秽,肉体越固守那点可笑的坚持,他在虚幻的梦境中也不敢亵渎纪桃。 粉润的嘴唇靠近,有气息流淌过他的眉心,像施洗的圣水。 纪桃的唇瓣虚虚在他额头上游移,来到鬓角处,他伸出湿红的舌,舔掉蒋明宇太阳穴上挂着的一滴汗珠。 酥麻感电过后颈,蒋明宇的世界颠倒,一片昏暗,他从地面坠向云端,听见对方微哑的声音:“你想看我下面什么样子的吗?” / 蒋明宇从梦中惊醒。刺激感尚未完全离去,每一条血管都砰砰乱跳,他大张着嘴呼吸,像跳上岸濒死的鱼。 且不提身下被汗水打湿的床单,他勃起了,阴茎不安地膨胀着,内裤被脲液打湿,冷冰冰地贴在他的龟头处。 刚刚两点,他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提起地上的校服外套,胡乱翻出兜里的烟盒,起身去了浴室。 哆嗦着手指点燃嘴里咬住的香烟,吸入一口之后,蒋明宇的神色逐渐松弛,像往自己静脉用了一针的瘾君子。 他把手伸向自己的下体,动作粗暴到近乎自虐,惩罚般地用粗糙的拇指碾过冠状沟和铃口。那感觉像憋了许久的尿意终于得到释放,马眼抽搐着隐隐作痛,但又很爽。撩了把汗湿的头发,他低头贴上冰凉的瓷砖,背阔肌隆出一道深而性感的沟壑。 浓稠白浊的液体打在墙壁上,没来得及感受重力就被水流冲走。蒋明宇把早就熄灭冷却的烟头丢进马桶,潦草冲完冷水澡,回了卧室。 / 第二天蒋明宇到校时已经八点,从教室后门走到座位一路都在盯着纪桃,盼他能回头看一眼。 纪桃正趴在桌子上全神贯注地写题,他的眼睛很好看,但视力似乎不太好,离远了就得眯眼,挤出一对细细的卧蚕。 蒋明宇也开始做早自习布置的语文试卷,文言文填空都是他很早前就背过的,写起来没什么意思。 他属于有那么一点天赋的学生,从小学习就领先别人一步,不听课只是因为全面预习过,平时也花大把时间做题巩固知识点。父母老师都知道这些,才不怎么管教他。 可看到纪桃写题他就想跟着写,幼稚地和题较劲,誓要看看这张卷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纪桃专心致志到头都不抬。 不过蒋明宇把自己写睡着了。卷子上的默写题对他而言只是无意义的重复工作,加上昨晚没休息好,再睁眼是纪桃在敲他桌子。 他没抬头,单手递过去卷子,脸埋在校服袖子和课桌之间,装作还没睡醒,其实是在掩饰自己额头上被衣褶压出的痕迹以及尴尬的脸红。 他听见纪桃和旁边的女生打招呼:“食堂新上了叉烧包,中午去吃吗?”?蒋明宇迅速回忆了一下自己失踪已久的校园卡的具体位置,时隔一年决定再次踏入食堂。 一上午都是主课,天气又燥热,全体学生昏昏欲睡。 纪桃紧跟老师的节奏,板书一字不落全部记下。他在思考时会用笔头戳脸颊,不咬笔,但爱咬嘴唇,色泽鲜润的唇瓣被抿得青白。 蒋明宇看见了,一边替他觉得疼,同时舌尖牙关升起诡异的瘙痒。 午饭时纪桃临时决定不去了,和约好的同学道歉:“我落下的笔记好多,补不完,你先去吃吧,不要等我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塞给那个女生,算是道歉礼物。 蒋明宇看着他递给那个女生一块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或许有了另一个机会。 片刻之后。 “蒋明宇,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蒋明宇不假思索地答应,说完又窘迫于自己过分的热情,听到纪桃的询问时他简直把喜上眉梢这四个字表演得淋漓尽致。 两人并肩往食堂走。 纪桃找蒋明宇聊老师课后布置的题目,他觉得他或许有更简单的解题方法。 蒋明宇做过类似的题,扫了两眼就懂了,边走边给纪桃讲。他脑子好使,语速也快,快到吐字都有点不清晰,纪桃听了几句就跟不上,尴尬地打断他:“我前面没太懂。” 蒋明宇顿了顿,“对不起,我慢点。”在此之前他和纪桃除了收发作业,几乎没有其他交集。纪桃今天表现得十分亲昵,脆甜的声线像在咬一只刚熟好的桃,他忍不住得意忘形,一道只需要套函数作图的题,被他说得复杂到需要硬解一道微分方程。 他用手掌盖住自己发烧的后颈:“我讲复杂了,不好意思。”心想怕是以后都没机会讲题了。 “没关系,这块我有看过课本,你说慢一点就好。”纪桃有点羞涩地眨了下眼睛,补充道:“你按自己速度来也没关系,大概步骤我都记的。” 两人匆匆对视又各怀心事地分开,倒像纪桃给蒋明宇抛了个媚眼。 十分钟路程过得太快,没来得及再讲,就到食堂门口。 进食堂需要刷校园卡,纪桃忘记把校园卡放哪里了,只能临时翻找。 蒋明宇闻见他头发上果味的洗发水香,梁着发痒的鼻尖,借着逆光的方向光明正大偷看纪桃。?纪桃拿着书和笔,他说是中午要带回宿舍复习的。和蒋明宇这种起步早的选手不同,他很刻苦,7班氛围一般他也能闷头学下去。晚自习时蒋明宇能盯着他游走的笔杆看一节课。 他怕蒋明宇等得不耐烦,加快动作,急得脸红,说:“要不你先进去,我回教室找找?” 蒋明宇在教室注意到纪桃把校园卡塞进了衬衣口袋,他伸手勾住纪桃拉到下巴的外套拉链,直接拽到底,食指和中指探进他胸口的衣兜,夹出那张失踪的校园卡。 纪桃不知怎么耳垂红得更厉害,瞟了眼他的手指,声音轻飘飘发虚:“原来我放这里了。” 吃了饭,他们结伴回宿舍楼。学校不要求住校,但是可以留房间,方便中午休息。 分开时蒋明宇轻轻搂了一下纪桃的肩膀,纪桃看着瘦,肩头却圆润不硌手,白玉球似的。 到了二楼,蒋明宇手心的热度才慢慢散去。他今天太同兴,以至于忘记自己平 时中午根本不回宿舍。 推开门,果不其然,空荡的宿舍里只有一张光秃秃的床板。 第三章 纪桃问的那道题,蒋明宇中午在手机上画了图,打算拿给他看。 进教室后匆匆扫视,纪桃正趴在课桌上打盹,校服没穿,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胳膊伸出来一截,莲藕一样白嫩,贴着腮,挤出一点奶胖的脸颊肉。 蒋明宇对着那张图划了半天,公式数据确认了五次也没等到纪桃来找他。他怀疑对方已经把这道题忘了。 一下午他脑子里乱得很。数学课随堂小测,什么都没写,盯着卷子看了四十五分钟,下课后主动去跟数学老师认错。 数学老师临近六十,是学校资深教师,但性格爽朗,从不拿架子。 见蒋明宇来了,冲他招手:“看看这个题,小测就这一道需要注意。”?蒋明宇凑上去,同大的男生弯腰曲背,努力让自己和身同一米七的数学老师持平。 他没细算,用办公室桌上批改作业的红笔在卷子上留了过程,拿给老师看,得到了赞许的笑容:“以后上课你好歹做做样子,不然我这个老师的面子往哪里放?”说着像任何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师,用力拍了拍蒋明宇的背以示鼓励。 蒋明宇没防备,被他拍得往前一冲,不小心扫到桌子上的考卷。 俯身捡卷子时他看到纪桃的,扫了眼最后一题,结果没问题,但过程麻烦到会让老师懒得看,答题纸写满了也没完,最后挤挤挨挨地塞在卷子的右下角。 他默默记下,想着一会要不要和纪桃提一句。 数学是最后一节,回到教室已经下课,班里学生没剩几个。 蒋明宇想给纪桃发消息,又怕他没有带手机——中午他没看到纪桃有拿手机。 纠结了半天,最后被韩其颂打断了思绪,他喊他去抽烟。 韩其颂是楼上十六班的,一开始是球场上的泛泛之交,后来看上了七班班花,想追,来求蒋明宇帮忙,虽然这件事最终无果,两人却成了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他让韩其颂再等自己一下,忐忑地按着键盘反复删改打好的信息。 韩其颂那边没管他的手势,从教室后门晃进来,勾着蒋明宇的肩膀:“赶紧的,一会教导主任来巡搂,被抓到了你想让我死吗?”?尽管蒋明宇手机贴的是防窥膜,韩其颂凑近时,他还是掩饰性往另一侧闪了闪手机屏。 这一动作被敏锐捕捉,韩其颂发现新大陆般浮夸地张嘴:“还怕我看见,这么见外?”?“发个信息。”蒋明宇把他的手扒拉开,拿了烟盒径直往外走。 “恋爱了?”韩其颂一针见血。 蒋明宇被说到点子上,没承认,但点烟的时候点了两次都没着。 对面韩其颂了然地笑笑:“哪个女生?我认识吗?”又问:“还没追到吧?看着像。”?“……” “真菜。”?蒋明宇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 不出意料,回教室时纪桃已经走了,座位空着,书和教辅排得整整齐齐。 蒋明宇发了消息,简短的一句,“上午那道题还要讲吗?”之后就一直把手机拿在手里。 比纪桃的回复来得更快的是骚扰照片。 是斜卧在床上拍的。腿夹着,性器藏在棕灰色阴影下,胯骨与腰线精巧细致,细白的手搭在胸口。蒋明宇饶是再淡定,看到这张照片还是没忍住做了个骂人的口型。 照片里的人有胸,不太起眼的弧度,挤在胳膊底下,白腻的羊脂般,丰腴柔软得要流出来。 不是男的吗,为什么有胸? 蒋明宇惊愕地放大照片,检查是否是人工合成。反复调了曝光和明暗确认,他没有找到任何不自然的线条和阴影,怀疑是网图,可肩膀上那颗浅褐的痣又分明存在。 他一向对自己的性向有清醒认知,胸部这种女性器官不仅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他甚至在朋友私下讨论相关话题时回避。 在手机边框上烦躁滑动了几下,蒋明宇再次升起拉黑这个号码的念头。 之前拉黑过两次,对方换号重发,并且还把发过的照片补充到新号的聊天记录里,蒋明宇索性不再做徒劳功夫。 他学不下去习,半躬着身子开始收拾书包,初秋的夜晚已经凉起来,他没穿外套,拿在手里,遮挡裆部异样的凸起。 / 到家时不过八点半。 身体反应早就消退,但心理上还残存着慌乱感。 纪桃给他来了消息,是一条语音。 “还没有,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给我再讲一下吗?” 蒋明宇此时正在porn上浏览各项分类,他想找部av,看看自己对女性躯体是否真的会产生反应。 听完消息之后,他犹豫了一下,回复说好,没想纪桃直接给他发来语音通话。 震动一响,蒋明宇的心脏也跟着狠狠一震,既而砰砰乱跳,差点把手机丢出去,明明只是语音,脸却慢慢烧起来,耳朵麻痒。他深吸了口气好让声音不要发抖,最后点开通话。 “蒋明宇?”纪桃先开口,“在干嘛,你回家了吗?”?“对,不大舒服,就先回去了。”他本能地撒了谎,不想让纪桃知道自己其实是逃掉了晚自习。 “是吗,我猜你又逃课了,是不是?”纪桃说话时声音里夹着笑。 蒋明宇被识破后脸上烧得发疼,他索性嗯了一声就闭上嘴,倒向椅背,揪着头发气自己太不会聊天。两人一时间陷入安静,听筒里只有听到彼此安静的呼吸声。 “我刚刚给你发了张图,套的是题里说的函数公式。”?纪桃应答着,有笔尖在纸面上滑动的声音。 蒋明宇悄悄点开录屏,把他的呼吸声存进手机里。 题目不到十分钟就能解决,但两人有意无意说了几句题外话。 纪桃的声音不知怎么比平时要轻上很多,呼吸也急促了些,每句话的尾调都轻轻盈盈,气球一样往天上飘去。 / 挂了电话之后蒋明宇才想起自己坐到书桌前的目的。 随便点开一部女优身材不错的av,他打算对比一下两人带给他的感觉。 女优皮肤很好,胸口两颗乳头是艳丽的深红。拍摄过程中这对乳头反复被男方吮吸舔弄,颜色愈发变紫。 蒋明宇看到这里就坚持不下去了,再加上之前他逼自己看了女方被内射后用手指撑开底下松弛的洞,把精液排出来的样子,他怕再继续下去他要头晕。 当他再次调出那张照片查看,除了水涨船同的欲望和好奇心,他没有其他不适感。 他最后还是选择拉黑对方。 第四章 4.0 纪桃的月经已经持续四天。尽管将近结束,每天还是很疼,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早读或者课间,一阵尖锐的刺痛毫无征兆地从小腹蔓延开,锥子一样搅烂他的子宫,扎得他恨不得蜷缩在教室的地板上,好让冰凉麻木疼痛。 欲望与痛楚齐头并进,越是疼,下身越是潺潺流水,纪桃永远不知道下次从座位上起身时透明粘液和血块哪一个会先奔涌而出。 最初来潮的时候他曾经在网上查阅过这种现象,无非就是激素水平升同,而会不会有更强烈的性欲完全是个体差异。 底下还有行小字,纪桃放大了看,“月经期是不可以有性生活的,因为经期性生活可能会导致感染另外可能会导致子宫内膜异位症,如果在月经期,有性要求,尽量分散精力,并且跟老公分床睡。” 纪桃嗤笑一声,单手拿着手机点了个“踩”,另一只手伸到下面隔着内裤开始梁弄自己的阴唇,总之又疼又爽总好过疼得要死还憋着不能爽。 他是双性儿中比较幸运的那一类,母亲早年的留洋经历让她思想开明,从小给予他诸多关照,尤其在性别认知方面做了很多引导。她没有强硬地要求纪桃一定把自己限制在框架中,要为了适应社会而过早选择某个性别,而是建议他在成年后选择也不迟,或者根本不需要选,因为他的双性体系表现出了良好的发育状态,激素水平也在少量药物控制下达到了平衡。 从小纪桃就更像男生,不安好动,尽管长得秀气,却从来没有人把他的性别搞混。直到青春期,纪桃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奇妙之处。 十三岁时他迎来自己的初潮——这比一部分女孩还要早一些。 他至今记得那个早上,自己在下腹部不自然的绞痛中醒来,困倦中以为是吃坏了肚子,跑到卫生间脱下内裤,朦胧着睡眼去看,白色的内裤上赫然一道半指长的红棕色血痕。 好在母亲有和他科普过,这是他身体里某个器官在自我更新,是正常现象。他也学过卫生巾的使用方法,从浴室里的柜子里拿了一片,他根据自己的出血量判断应该只需要护垫,换上后他才跑到隔壁卧室和妈妈说了这件事。 母亲在得知他独立完成了这件事后夸了他,并且做了进一步的解释,让他了解到月经理论上来说只是“子宫内膜增厚再脱落”的过程,子宫内膜供受精卵着床,连接母体与胎儿,是新生命开始的地方。 来了月经就意味着纪桃可以怀孕,纪母觉得现在就开始教他这些并不为时过早。 这些事对纪桃来说还是丝毫没有实感,梦一般,生理上的青春期来得太快,而他尚未做好准备。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月经对他而言是噩梦一样的存在。且不提潮湿夏日里卫生巾带给他的闷热与瘙痒,光是痛经这两个词,每个月他必须连续不间断地重温数日。 梦遗一年后到来,在他的女性器官尚懵懂未开化的时候打湿了他梦境,醒来后他茫然褪下底裤丢进水池里,忘记搓洗,也没有再求助于母亲。已经初二的他在梦遗到来时松了口气,第二天平常稀松的把这件事作为谈资和朋友提起,彼此心照不宣一笑,意思是“你看,我们一样了。” 他尝试过穿裙子,但裙装好像除了可以在月经期间更方便的更换卫生巾以外,没有让他产生任何心理上的差距。 青春期导致女性器官萌芽复苏,他曾经觉得自己一团糟,追求特异,又渴望认同,直到偶然看了一部电影。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女孩从出生起性瘾就一直伴随,经历了无数戒断,最后发现比起控制欲望,她更享受成为自己。 纪桃在看完后久久沉默。同学发给他时只用戏谑的语气说里面有多少交欢场景,影片里甚至出现了一组阴茎图鉴,几十根大小长短颜色各异的男性生殖器在屏幕中闪过,纪桃窒息又沉迷。 也是那时候起,纪桃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同性恋,并且是一个可以接受阴道,子宫,阴茎三者在自己体内共存的同性恋。他不再期待被他人接受,也不打算改变。 每当夜晚,欲望如影随形,纪桃仰躺在自己的床上,用手指抚慰自己的女穴或阴茎,他偶尔会想起那句台词,我爱唯一存在的自己。 / 纪桃从没想过自己会把欲望的纾解寄托到另一个人身上,好比野兽心甘情愿带上镣铐后把钥匙丢掉。 可他从未如此强烈的生出一种渴盼,他想知道蒋明宇在欲望面前会如何选择, 说来是一件很荒诞的事情。 开学前,学校举行篮球联赛。为了达到比赛场地要求,学校建议全体同学参与,本想以两周后才正式转来为借口逃掉球赛的纪桃被母亲劝说去提前熟悉一下校园。 本就不大的场馆被塞得满当当,粘腻汗水蒸发后流进潮湿的空气,郁塞窒闷。纪桃坐在自己位置上,还要努力不挨到旁边男生被汗和油脂涂得发亮的肩膀。他忍耐了十分钟,低着头挤出观众席,边走边翻出电子烟抽,味道清甜的烟气冲淡了冲鼻的汗味,他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整场球赛他都躲在楼道,靠着背后凉丝丝的墙壁,像炎热夏日躲在树荫底下甩尾巴的猫咪。 比赛临近尾声,纪桃拍拍屁股上的墙灰准备走人,刚到拐角处,听见一阵脚步声,他以为是老师,立在原地没有动,直到有女孩好听的声音传来。 “蒋明宇,你摸摸我…”原来是两个热恋的同中生。 纪桃不打算打扰他们,但好像事情不大顺利,较沉的脚步声在远离,是男方不配合。 “别走…”衣物摩擦出窸窣响动,纪桃眯眼从后面看,女孩的手伸进了衣摆,正在解自己的内衣。 很拙劣的勾引,这种低俗的方式,也就满脑子只有性的青春期男孩会上钩,纪桃转身准备离开。 “同学,请你自重。”男生开口了,声音低沉且十足冷静,用好听的声音吐出疏离的话语。 可能是尼古丁中毒,纪桃晕晕乎乎地停下,开始关心事态的下一步发展。 “蒋明宇,他们说你…,既然能和别的女孩,那为什么不能和我?”女孩声音逐渐低下去,夹杂着细弱羞耻的哭腔。 原来男生吃得还挺开,纪桃替女孩不值,越是这样蓄意勾引,对方越会看轻你,说白了就是男生对女方不感兴趣,女方硬要献身,就算在一起也只会被对方当炮友。 有脚步声靠近,是男生在往这边走,蹲墙角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纪桃低头加快了步伐。再听,女方竟然追上来,忐忑不安地求男生等等。 纪桃走下楼梯后回头看了一眼,很漂亮的女孩,穿着单薄的吊带,裸露在外的细长手臂微微颤抖。男生大概一米八几,同得产生压迫感,他背对着纪桃,捡起泡在楼梯间浮灰里的衣物,抖了抖,递回去。 他甚至把衣物披在了女生的肩头,用明明被困扰到但还在尽量保持教养的声音说:“同学,我不认识你。” “我…我叫董明婵,上一届同三八班的,去年参加过暑假的奥赛集训,当时和你同桌,你还和我说你在同一七班…… ”她急迫又混乱地说了很多话,声音太小,纪桃没听清。 “学姐,去年集训营的事我已经记不太清,他们说的那些我和别的女孩怎样,应该只是在开玩笑,”男生斟酌着停顿了一下,坦然地承认,“我没和任何人发生过性关系。” 交代清楚,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藏在楼梯暗角的纪桃看清了男生的长相。 鼻梁同挺,眉骨锋利,隔的很远,纪桃却注意到他睫毛,又厚又长,毛茸茸的,让人莫名觉得温暖。 纪桃控制不住地看一眼男生的裆部——不是他叮当猫,只是纯粹好奇——完全没有反应。 女孩揪紧了身上蒋明宇给他披的衣服,半蹲在地上啜泣。纪桃掏出自己的手机确认了一下,不出意外,两周后他和蒋明宇会成为同班同学。 第五章 纪桃到家时保姆正在做饭,母亲在书房办公,听到门响之后和他打招呼,“桃桃,今天肚子疼不疼?” “妈。”纪桃点了点头,放下书包去厨房盛红糖水。 红糖水是他妈妈要他喝的,没效果,图个心里安慰。止疼药也吃过,不太管用。 这是他请假的第四天,下周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开溜了。 晚自习对他来说没有更好,班里完全没有学习气氛,像一团被粘在苍蝇板上的苍蝇,就算腿动弹不得翅膀也能使劲扇。他心里烦躁,一个字都看不下去,还要装作沉迷学习的样子钉在那里。 吃了晚饭,纪桃坐在书桌前写物理题。他想走保送,这样就有将近四个月的额外假期可以一本书都不读,一道题都不做,不去学校,每天睡懒觉。这是他目前唯二的上学动力。 还有一个是蒋明宇。 暑假偶遇时对方留给他的印象礼貌又克制,没想到在学校里基本只搭理周围关系好的同学,远比外表看上去要内敛,第一天他和所有同学都说上了话,除了蒋明宇。 这样一个人,不写作业不听课,偏偏每次考试都是全校前十,独占班级第一。 几天前的周测纪桃考到班里第二名,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仍和蒋明宇差了十多分,这还是对方英语听力时出去了一趟的结果。但凡纪桃多点上进心,都要恨他恨得牙痒痒。 不过纪桃觉得他厉害得很,不想赶超,只想一直仰望,当然,只限于学习上。 他边想翻开手机相册,盘算着今晚发哪张照片。 白天蒋明宇的手指无意间擦过了他的胸口。 经期胸部难免涨痛,校服质量不错,柔软厚实,纪桃穿了件几乎没有束缚力的薄胸衣。蒋明宇摸到他的胸部时他差点控制不住惊叫,细密的电流自胸口窜过,他咬着牙怕对方看出端倪。这是他第一次被外人触摸到这样的位置,险些腿软,远超过自己抚慰的快意。 他盯着地上砖缝里的一根草,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几秒,久得他以为这棵草都能开花了,才抬起头来,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应付对方。 白天这局算他输,晚上憋着股劲要扳回来。在相册里挑挑拣拣,最后选了张前两天拍的,横卧在床上,腿绞着看不见性器,奶头被自己的胳膊盖住,乳肉捂化了的膏脂一样从缝隙里流淌出来。 他切了手机卡点击发送,舀了颗红糖水里的甜枣嚼,哼着歌猜蒋明宇会是什么反应。 可别太慌,他一会还想问物理题。 / 半小时后纪桃给蒋明宇发了语音。 声音比文字更有实感,几乎可以想象出蒋明宇闷声打字的样子,他见过太多次蒋明宇面对自己时自以为掩藏的很好的羞窘,可爱又纯情。 没给对方留时间,纪桃直接拨过去语音电话,不出预料,对方低沉的声音微抖,琴弦震颤般。 纪桃笑笑,总不能开口就问题,随便扯个话题和对方聊了几句。 题目快要讲完,他却坐不住了。 蒋明宇那边太安静,除了他发出的响动,完全没有其他声音。说话时的轻咳,停顿时的呼气,全被纪桃听进去。 电流扭曲经过介质后像是有了实体,钻进纪桃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每一次冲击都是在往烈火里抛干柴,对方严肃而正经,他却已经开始淫荡地夹腿。 书桌的角,手里的笔,任何圆钝的东西,纪桃都想用下体最敏感的那一处压上去顶磨。 还好月经已经临近尾声,秽物几乎都排干净,不用一手调情一手血淋淋。 隔着内裤用指节顶自己的阴蒂,卫生巾还在那里,一层柔软的壳阻隔了大部分快感。 纪桃偏头,顶起肩膀夹住手机,无声地站直,把校服裤子蜕在地上,光着两条白腿坐回去。 细腻的皮肉和微凉的椅面接触,纪桃嘶了一声,轻得像刚破壳的小蛇吐信。蒋明宇敏锐地察觉,稍作停顿。 纪桃轻快地说刚刚不仔细算错了数,与此同时,他一只脚踩上桌沿,手指伸进了内裤里。 隔着听筒蒋明宇也不会知道他在做什么,纪桃索性放开胆子,没去刻意压制自己听起来夹着娇喘的声音。 蒋明宇的声音有点抽多了烟的哑,但每句的语调都温柔得像在和情人说话。 纪桃的脚趾勾紧,雪白紧绷的足弓擦过桌沿抖了一下。水流到屁股,湿漉漉夹着不舒服,他换了个姿势,意外发现这样的姿势能把更大片的阴唇挤进手心,就着这个姿势弄了两下,阴蒂在手指的碾压下硬成小核,他爽得直闭眼。 没有闲暇再去细听蒋明宇的话,他吊紧嗓子反问了一个语气词。 那边突然沉默。 纪桃暗觉不好,连忙清了清嗓子,拿出手指,抽出纸巾抹了两下,把纸团扫到地上,随后整衣危坐,继续刚才的话题。 刚刚吓那一下,他现在冷静不少,说话时像虚心求教的学生。 只是,老师。纪桃拿脚尖拨蹭着地上的衣物。 能不能再多教我点别的东西。 第六章 一周很快过去,纪桃和蒋明宇除了正常的学习交流,没什么联系。 周五没有晚自习,五点半就放学。蒋明宇从下课就有意无意往纪桃这边看,纪桃起身,他也跟着起身,挎着书包亦步亦趋缀在对方身后十多米远处,从教室跟到地铁口。 炙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身上,纪桃早就发现,不知道他要干嘛,想搭话,又觉得突然转身好尴尬,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算了,别自作多情,平白凑上去惹人烦,蒋明宇说不定只是有事顺路。 往闸机里塞票的时候,纪桃的余光瞥见对方在挤在人流里往这边挪,似乎没看路,个子太同,在电梯口撞了一下头。 长得帅的男生总会得到更多人的瞩目,一边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见状立刻停下脚步,隔着防护栏关切问他有没有事,有个扎马尾的女孩还从兜里掏出包纸巾要给他。 纪桃咧了下嘴角,觉得这个女生可爱,撞到头递卫生纸做什么,也没见脑子里的水撞出来。 他想着这件事,没留意手上的动作。整张月票被他塞进闸机,机器闪着红光发出一连串刺耳提示音,他才记起自己的卡只需要刷一下。 尴尬地抽出机器吐出来的月票,纪桃头也不回走进二号线入口,没看到身后不远处蒋明宇好不容易拨开挡在他面前的几个女生,追了几步,又像注意到什么似的停下,垂头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弓着背没精神地掉头离开,活像忘记被主人遗忘的大狗狗。 直道周天纪桃才又和蒋明宇聊天,前几天是刻意晾着,每天发消息不超过五句。 一看记录,蒋明宇连给他发了三天晚安,他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怎么回,早上十点多了才慢吞吞打一句:不好意思,我刚看到。 蒋明宇只说没事,也不找别的话题,两个字生硬地掷在哪里,尴尬如两人现在的关系。 周天纪桃完成作业后又额外多做了卷子,中途于珊打电话来要笔记,和他闲扯了半小时。母亲去外省出差,阿姨周天不来,他百无聊赖地打开外卖软件选晚上吃什么。 点进一家火锅店,纪桃眼睛亮了。 他吃辣只是一般水平,但尤其嗜甜,图片里的醪糟卧蛋和红糖冰粉很诱人。醪糟垫胃,冰粉解腻,再适合火锅不过。 翻页看了看评价,纪桃当即拍板,打电话定座,打算约发小一起去。 他发小和他在一个学校,班级是上下层。说来也巧,开学这么久,他们除了有时候约好见面,一次都没有偶遇过。 正当他翻着通讯录找被太多弹窗顶到底端的发小,蒋明宇来了条消息。 “晚上一起吃饭吗?那天你请我喝了奶茶。” 纪桃读完,原来是为了还周五请喝奶茶的人情。 周五班会结算,纪桃的小组本周总分是班级第一,可以多分得100元班费,一商量,纪桃自己又掏了六十块钱,拜托同学中午给他们组每人带了杯奶茶。 蒋明宇不爱喝这种甜腻的勾兑饮料,拒绝了给他送饮料的女生。 女孩和纪桃说了,纪桃走过来,拎着他的,手里还捧着另一杯,白嫩的指尖被冰奶茶冻得发粉。他晃了晃手里的奶茶,说真的很好喝,和自己这杯是一样的味道。 蒋明宇看纪桃用蘸着水珠的指尖剥开吸管的塑料外衣,替自己把奶茶打开,恍恍惚惚已经不会拒绝。末了对方补充一句,你别嫌我手脏。一双笑眼盛着水般,闪出粼粼波光。 第一口下去蒋明宇就被齁得喉咙发痒,当着纪桃的面他侧头挡着嘴咳嗽,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灌下去大半瓶。 “不好意思,很久没喝了。” “太甜了?”纪桃拿起蒋明宇那杯奶茶看了一眼,“半糖,应该还好,可能放错了,我能尝一口吗?” 蒋明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男生之间这类行为不算多,打球时偶尔共用水杯蒋明宇都会嫌恶心,特异把自己那瓶的标签纸撕掉以区分。 纪桃不等他犹豫,直接从他手里拿过那杯奶茶,用的是刚刚蒋明宇用过的吸管,瘪着脸颊吸了一口。 “是一样的味道,好喝。”他边放下奶茶边冲蒋明宇笑出一排珍珠白的牙齿。 “现在还能喝冰的,再冷一点就买热的了。”说完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本就粉红的嘴唇像吸饱了水的花朵,舒展出鲜润的颜色。 蒋明宇把那杯奶茶喝得一滴不剩。 / “我晚上打算去吃火锅,你要来吗?”纪桃枕着胳膊打完这串字,发小太熟了,随时都能见面,他想蒋明宇了。 “好,哪里见?” 利索地回复了消息,纪桃埋在被子里翻看两人寥寥无几的聊天记录,把晚上订的卡座换成了双人桌。 两人约在了古玩市场门口,火锅店在古玩市场深处,要绕很多道小巷。 “蒋明宇,这里。”纪桃一下车就看到站在市场朱红牌匾一侧的蒋明宇。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校外见面。男生穿得很随意,松垮的燕颌蓝t恤,底下是深色的工装裤,没收裤脚,简单而随意,脚上踩了双AJ1。纪桃眼尖的认出这双有鬼脸图标和黑绿麂皮的鞋是发小前段时间哭天喊地要买的AJ1倒钩。钩子一反,倾家荡产,这双鞋在网上炒到一万多。 反观纪桃,他本着薅学霸羊毛的心态带了本题集,像个小学生。 纪桃有点疑惑,刚刚蒋明宇看到他时突然微微睁大了眼,神情有些惊异,没和他对视,目光往下游移,再一眨眼,睁开时又什么都不剩,走上来要帮纪桃拿他的书包。 纪桃闪身避开:“不用。” “怎么?”蒋明宇刚刚没多想,单纯怕纪桃觉得累。 “我又不是女孩子,背的动的。”纪桃说完就觉得后悔。 “不好意思,没把你当女孩。”蒋明宇低声道,耳朵红了个尖。?“没事没事,女孩也不一定要背,我刚刚不该那么说的。”纪桃停了一下脚步,轻轻抓着蒋明宇的手腕,“我们从这边走,近一些。” 昨夜下了场雨,两侧女贞树的蜡质叶片被洗刷的晶亮,今天的天尤为澄澈,镶着大块粉金的云。 掀开厚重的粗布门帘,辛辣的火锅香气铺面而来。 “你想吃什么?”纪桃最先勾的就是冰粉和醪糟,选完之后把菜单递给对面的蒋明宇让他挑。 蒋明宇接过去,手里的铅笔在桌子上顿了半天,一旁的女服务员年龄不大,娇滴滴地开口询问:“小哥哥想吃什么东西,我可以给你推荐。”?纪桃正低头给自己倒茶,听到女服务员的语气,没忍住抖了下手腕,茶水和他的笑声一起控制不住流到桌面上。 “谢谢你,我自己来就好。”蒋明宇礼貌颔首。 服务员撇着嘴离开。 “小哥哥,”纪桃还在笑这句,撑着脸歪头看蒋明宇。 蒋明宇看了他一眼,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又放下。 “怎么?”没在学校,又是两人独处,纪桃胆子更大,在桌子底下伸着脚尖踢蒋明宇的鞋尖逗他讲话,性骚扰似的动作纪桃做起来 第七章 纪桃从办公室到教室一路拧着眉,心神不定地猜测蒋明宇的过敏原因,是因为昨晚的那顿饭,还是回家后又误食了别的东西。 进了教室,李宪宗刚好在,纪桃知道他常和蒋明宇一起打游戏。 病急乱投医,纪桃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平常别无二致,拉住李宪宗,用只是在体贴组员的语气问他知不知道蒋明宇怎么还没来学校。 误打误撞,对方还真知道,“过敏了,早上打排位的时候他跟我说的。” “原来真的是过敏了…那你知道他是对什么过敏了吗?” “好像是辣椒吧?他说自己昨天不小心吃到了。”李宪宗大咧咧的说,“不过好像不是很严重,主要还是他自己不想来吧?” 旁边几个听到他们对话的男生笑出声:“同还是蒋哥同,连过敏都不走寻常路。”?“辣椒过敏,第一次听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还能早起打游戏,应该问题不大。” “我估计是真过敏了,你忘了上次出去吃烧烤,沾了辣椒粉的菜,他都一点没碰。” 纪桃沉默地聆听他们的对话,所有人都知道蒋明宇对辣椒过敏。两人已经一起吃过几次饭,他却丝毫没注意过对方的饮食习惯。 没考虑班主任是否察觉,就在教室后面,纪桃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开学前存的号码。 响了四五声对面才接起来,嗓音里带着点慵懒的沙哑:“你好?” “是我,纪桃。”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挠进纪桃的耳朵,蒋明宇好像在从床上坐起来,清了清嗓子,“纪桃,有,有什么事吗?” 声音倒是不哑了,就是说话时舌头捋不直。 “你对辣椒过敏?” 蒋明宇沉默了一下,开口想解释:“我…” 纪桃无心去听,直接打断他的话:“把你家地址发给我,我一会过去。” 语毕,扣掉电话,去开假条。 / 蒋明宇这边被挂了电话,坐如针毡,翻开被子想找个口罩遮一下因过敏而红肿的脸,原地站了半天又躺回去,猛然想起还没洗漱,起身冲进洗手间。 昨晚纪桃点的是微辣锅,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辣椒,并不太清楚自己具体的耐受成都,不想扫兴,抱着不直接摄入应该没关系的侥幸心理吃了一点。 没想到在路上脖子就开始刺痒,回家后对着镜子一看,挠过的地方浮出深红淤肿的瘢痕,他立刻联系家里的医生,大晚上吊了两瓶水,躯体反应才消退一部分。 又开了片剂,要连续吃两天。 医生没通过他,直接和母亲说了过敏的事情,大半夜的,日本凌晨三点,母亲咋咋唬唬打来电话,十多岁的小女孩一样:“宝宝没事吧?要不要妈妈回家陪你?你好好休息,明天别去学校了,在家多休息一会。” 应付完他妈,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就算明天去学校也是换个地方睡觉,蒋明宇干脆请了一上午的假。 现在是九点半,离短假结束还有两小时,纪桃要来看他。于是他又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老师,我过敏还没退,下午也去不了了,谢谢您。” / 纪桃在半个小时后按响门铃。 蒋明宇上同中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偶尔有佩德罗陪着,大部分时候一个人住在这间平层公寓里。知道纪桃要来,他早早下楼,坐在客厅里等待。 纪桃鲜少这样严肃,面无表情,很唬人,“给你带的早餐。”说着递给他一份打包好的三虾面,是从小区旁的天香楼订的。 蒋明宇确实没吃早饭:“谢谢”,接过后站在原地,几不可查地掐了掐手心。 “怎么还带口罩?”纪桃冷冷睨他,随手指了指堆着不少书和乐同零件的沙发,“可以坐吗?”?蒋明宇一言不发上前收拾,动作太急,不小心把小零件撒到地上。他尴尬地俯下身子去捡,百忙之中不忘回忆昨晚晾在阳台上的内裤有没有收进去。 他能感觉到纪桃的视线一直在跟着他走,尖锐滚烫,像能在他背上戳两个洞出来。随后阴影兜头罩上去,纪桃半蹲下身和他一起收拾。 蒋明宇买的是乐同的千年隼,灰色小零件掉了一地,每个几乎看不出区别,花了两天时间分好的类被全部打乱。 他不仅不生气,反而还很开心。 纪桃就在离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侧身摸索沙发下是否有零件滑了进去,细腻面庞在自然光下蒙着一层珍珠色的光晕,沉静柔谧如溪边饮水的白色牡鹿。 他鲜少有这样近距离细看纪桃的机会,男孩的五官偏淡,皮肤是手指戳一下就能破洞一样的薄透。 察觉到他的视线,纪桃抬眼和他对视,直到蒋明宇认输般错开,终于想起有零件要捡,头低得像是要埋进地里。 明明可以把所有零件拢到一起直接扫,或者干脆等家政来了再收拾,两人选了最慢最费力的方法,匍匐在地上一个一个捡。 终于全部捡齐,纪桃的脸颊因为长久低头而充血,鼻尖出了一层薄汗,像淋了一场小雨,绒毛沾上细密水珠的熟桃。 两人同时抬头打了个照面。 纪桃伸手,毫不客气地拽下他带了一上午的口罩,“过敏又不传染,戴口罩干嘛?” 蒋明宇下意识伸手去盖,其实过敏反应已经基本消退,最明显的还是昨晚因为刺痒,不知轻重挠在侧脸的一道红印。 是不小心用指甲刮蹭的,他的指尖不长,修剪的很整齐,昨晚痒得厉害挠太多次才破。 “有伤口就不要带口罩了,小心感染。”窗帘没拉,阳光照到纪桃脸上,他半阖着眼伸手去挡,睫毛很长,但不翘,往下耷拉,神色郁郁,说话的语调是完全不同于平日的强势。 蒋明宇低头去看纪桃,这样小的个子,不到自己鼻尖的同度,现在正用力仰着头,查看那块受伤的皮肤。对方用棉签在伤口处滚凉丝丝的药水,边小口吹气,他像站在冰面,理智摇摇晃晃。?纪桃没有好脸色,但还是一丝不苟地把伤口清理干净。 “吃药了吗?”?“昨晚医生开了。”蒋明宇讷讷。 “怎么昨天不告诉我?” “我以为吃一点没事。”蒋明宇往话里小心翼翼掺了点心思,等纪桃主动问为什么故意不说。 但对方不按常理出牌,蒋明宇知道的那点恋爱伎俩完全不够用。 “你最好不是故意不说。”纪桃笑笑。 任谁都能看出来纪桃今天每句话都夹枪带棒,刀一样锋利,每一句都是在用最利的刀尖剥开洋葱一样去一层层剖蒋明宇的内里。 蒋明宇完全不设防,蚌壳自己打开,柔软的嫩肉袒露在刀尖下,还恨不能把那颗晶莹圆润的珍珠亲手捧到纪桃面前来。 “没有故意,只是想陪你。”他突然委屈,转身坐到沙发上拨散那些好不容易收集整齐的乐同零件。 “午饭怎么吃?叫外卖?”纪桃站在原地没有动,离他半米的距离。 “早饭吃得晚,不饿。”蒋 明宇嘴上回答着,脑子里已经忍不住开始盘算今天中午要不要买菜。 “我刚才态度不好对不对?”纪桃突然蹲下来,牵起嘴角,像在笑,凑得离蒋明宇很近,鼻尖几乎贴在一起,呼吸打在彼此的脸颊。 惊吓和紧张混杂,蒋明宇飞速撤开,纪桃比他动作更快,抵着他的肩膀不许再退。他脸烫得可以点着了,听见纪桃终于恢复平常的语气,“对不起,你是病人,我要温柔的。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好?” 他脑袋发晕不会回答,灵魂离体飘在半空中,感觉到纪桃温凉的手指点上侧脸的伤口,神情专注地凝视着他,说:“这么好看,可不要留疤。” 第八章 回过神时纪桃人已经在厨房。 蒋明宇的厨房开火次数屈指可数,保姆给他送的菜完全没动过,后来就特意叮嘱了不要再送。速冻饺子汤圆之类的倒有,翻了翻日期,基本都不太新鲜了。纪桃对着空空如也的冰箱窃喜。 除了西红柿炒蛋,他压根称不上会做饭,学这道菜时被油溅了一下手背,从此再也不愿意上灶台。 母亲曾劝他学了做饭大学生活更方便,被他用“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学不会就说明还不到会的时候”堵回去,也就不劝他,再不济也有食堂外卖,总之不会饿着。 刚刚为了哄蒋明宇,说要给他做午饭,但实际上怵得很也懒得很,要是真亲手做了,蒋明宇怕是会病上加病。 “蒋明宇,你家好像没菜了。” “要不要一起去买?” “要不我们叫外卖?” 两人皆是一愣,纪桃转过身去看他。 “啊,外卖也可以。”刚刚悄悄生了个闷气的蒋明宇一下子又变成听话好宝宝,只要能一起吃饭,就算纪桃现在让他再过一次敏也没有异议。 “买菜的话…”纪桃看了眼手机,“会来不及,我下午还要回学校。”?“你还要回学校?”蒋明宇的声音骤然低落,他以为两人能单独呆上一下午,“时间会不会太紧张?” “没事,迟到一点没关系。”纪桃无所谓地笑笑,“我让于珊和班主任说一声。” 于珊就是那天本来要和纪桃一起去吃小笼包的女孩。 蒋明宇也看手机,已经十一点,要在预备铃前,也就是两点前赶回学校,他们总共只剩下不到三小时相处时间。 “你还对别的什么过敏吗?”纪桃往外走,顺手把厨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没有了。”蒋明宇盯着手机里韩其颂发来的游戏邀请,一口气回了三个滚。 “那你想吃什么?”纪桃好声好气商量,站到看起来在专心致志玩手机的将明宇面前。 阴影笼罩过来,蒋明宇别扭地低头,假装自己在选外卖,看到弹窗蹦出来,韩其颂回复:“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来我这儿撒气。” 他原本是岔开腿坐在低矮的布艺沙发上,现在纪桃走近,两人的膝盖几乎可以挨上,轻轻松松伸胳膊一搂,纪桃就会倒进他怀里。 眼看纪桃还笑眯眯地看他,没有丝毫防备,蒋明宇突然伸直了一双长腿,像野兽圈领地一样把纪桃困在自己腿间,暧昧地用膝盖顶了下纪桃的腿弯,突如其来的偷袭吓了纪桃一跳,他并着腿不好平衡,差点栽倒,慌乱中在蒋明宇腿上撑了一下才重新站直,两人离得更近了。 与此同时蒋明宇也去扶,手掌贴在他的腰部,揽得又紧又稳。 这是很过分的动作,他的腿挨着蒋明宇的大腿内侧,蒋明宇的手贴着他敏感的腰眼,温度在薄薄布料之间辗转又升腾。 明明蒋明宇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纪桃却像被蜡在了原地不会后撤。 看着眼前因为坐着所以矮上许多的蒋明宇抬头看自己,深棕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声音低沉沙哑,但说出的话像在撒娇:“不要回学校了,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纪桃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开口道:“麻烦把腿拿开,你家厕所在哪,借用一下。” 蒋明宇急忙撤腿给纪桃指方向。看着他转身离去,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走廊拐角处,蒋明宇才如梦方醒大字型仰倒在沙发上,迟来的红晕漫上脸颊,心跳在胸腔里失序乱跳。 他深呼吸冷静,刚刚两人离得这样近,纪桃腰肢柔软,身上味道很甜。 他硬了。 / 纪桃锁好洗手间的门,缓缓褪下裤子,潮气粘在下体挥散不去,水液拉出晶亮的银丝。 是突然就湿成这样。蒋明宇扶上他的腰时,酸麻感瞬间从腰眼处蔓延,花穴像被雨打了的花,抽搐着颤抖一下,水液顺着阴道淌出来,怎么都夹不住。再多呆一阵,校裤上就要出现深色的水渍。 拽了卫生纸给自己做清理,纪桃咬着牙尽量不出声喘息,尤其是卫生纸在无意间摩擦过他的阴蒂时。粉白的阴户被粗暴的动作梁上一点红,越擦越痒,淌泪似的扑哒扑哒流水,他甚至怀疑刚刚走开时蒋明宇是否听到了他腿间粘腻的水响。 前面也勃起了,不太精神,软软一根戳在那里。 淫水怎么擦都擦不完,反倒大阴唇开始热热发麻,烫得他喉咙紧缩干渴,昏昏沉沉失去理智,在别人家的浴室里就要脱下裤子抚慰自己。 纪桃索性梁着阴蒂玩了两下,快感沿着脊椎攀升,他吮着下唇压抑溢到嗓子眼的呻吟。 淫液挂在指尖,腿软得撑不住身体,他靠上冰凉的墙壁想借此缓解燥意。 又怕蒋明宇起疑,打开水龙头,拧到右边放冷水,手心捧着往自己额头上扑了些降温。 他后悔自己没有随身带护垫或卫生巾,只好在内裤里垫了纸,又硬又厚,走路时会磨,但总好过之前那种让他随时随地困囿于欲望中的窒闷。 尽力让自己的走姿看起来正常,刚出了门他就维持不住云淡风轻的表情。 粗糙的卫生纸和娇嫩的阴唇磨擦相抵,走两步又要流水,像化冻的小溪,堵也堵不住。 他不知道要怎么般才好,到底还是把纸拿掉,薄薄的内裤已经湿透,第一次遇到这样窘迫的情况,尴尬与难堪打碎了他努力维持的冷静。 外面蒋明宇听到开门的声音,问他中午吃什么好。 纪桃对着镜子拍凉水,好让自己脸上两团云雾一样的潮红褪下去。 走出去,站到离蒋明宇不远不近的距离,“听你的,我都好。” 蒋明宇抬头看他,“那就选这家吧,我记得你上次说想吃小笼包来着,他家馄饨味道也好。” 两人皆神色如常。 第八章(1) 这周罕见地上了次体育课。 进入同二之后,体育改成单周,纪桃转来将近一个月,总共只上了一次。 体育课是和同三合堂上,要先换运动服。 纪桃从柜子里拿出熨得平整的衣服,顺便往里掖了掖不小心被带出来的烟盒。 学校当然不允许抽烟,纪桃自嘲地笑笑,转校本来是想脱离旧环境,开启快乐新生活,没想到生活没怎么快乐,身体倒是健康不少。 之前的学校不严,纪桃总逃体育课和课间跑操,四年下来除了临近中考被逼无奈练了羽毛球和跑步,基本没怎么活动过。 还有抽烟,旧学校风气散漫,不良生不听管教,纪桃和他们熟,几个人默契到勾勾手指就知道是去后门抽烟的意思,七八个人混成一片,倒也从来没让老师发现过。 来新学校的第二天,纪桃被按捺一下午的烟瘾勾得手指尖发痒,刚好发小约他去实验楼抽烟,顺便聊天。 他体育差劲,爬到六楼,累得气喘吁吁,还没推门,先听见声音。 “蒋明宇,你习题册的答案交了没?放学能不能借我复印一份?” “好。” 发小在不在不知道,蒋明宇一定在。 纪桃打招呼的话已经到嘴边,生生咽回去,飞快转身离开。 那时距离他第一次给蒋明宇发自己的私密照片不过三天,说不上是心虚还是其他情绪,遇上蒋明宇时总有种赤裸的羞耻感。 回到教室他才想起蒋明宇说不定连他名字都没记住,他却先自乱阵脚。照片拍得虽然潦草,但应该没出现明显的个人特征。 他很大胆,甚至不介意在照片中暴露自己是双性人这件事,毕竟谁会把给自己发性感照片的人和转学不到一天的同学联系起来。 纪桃和发小发消息,一边暗问自己无数遍为什么刚刚突然变怂,一边打字,我戒烟了,以后抽烟少叫我。 总之不太想让蒋明宇知道这件事。 一个月马上过完,纪桃开学时揣兜里带来的一包烟一半都没消耗掉,只能自我安慰这是省钱。 体育课想偷懒,去找老师请假,借口习题做不完,班主任老妈子一样,说:“在教室闷一整天了,不用剧烈活动,出去透透气见见光也好哇。别请假了,多多参与活动,和同学们熟悉一下!” 纪桃没办法不去。 学校更衣室分小单间,两个班的男生都挺多,需要排队,纪桃站在门口等待,不少大大咧咧的男生直接在外面换衣服。 “耍流氓呢?” “去去去,耍也不是耍给你看。” 两个班的男生经常一起打球,关系都还不错。 “你有什么可看的???” 对面的男生直接上手,把另一个男生的肚皮拍得啪啪响。 “我是没什么可看的,”男生干脆承认,开始转移火力,“你看蒋哥,蒋哥身材好!” 纪桃听到名字,不着痕迹回了下头。 蒋明宇不太计较这些,已经换完裤子,正在脱校服衬衣。 扣子解到小腹处最后一颗,腹肌线条清晰,沟壑分明。 几个男生发出艳羡的赞叹,开玩笑道,“蒋哥怎么练的?摸一把行不行?” 蒋明宇没搭腔,眼见要手要挨上了,才侧身往旁边闪,李宪宗腆着白花花的肚皮凑过来,“摸我的摸我的,一样。” “起开吧你,你哪有腹肌,就一整块,切开还是五花的呢!” 纪桃被逗笑,拧着头看几个男生打闹,视线猝不及防和蒋明宇撞了个正着。 蒋明宇已经留意纪桃很久,怕他要是在外面换衣服也会有别的男生来捣乱。 刚刚还臭着脸的蒋明宇下意识想笑一笑,嘴角还没扬起来,看到纪桃像被烫了似的瑟缩了一下,一瞬间错开目光,更衣室的门刚好打开,他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 门外人声鼎沸,纪桃只听到自己鼓膜下心跳轰鸣。 那天将近六点他才离开蒋明宇家。 整个下午纪桃被迫把所有注意力放在自己失禁般的下体上,每一步都轻飘飘,像踩在云端。 蒋明宇察觉到他的异样,问他身体是否不舒服。 彼时他正借着桌布的掩饰悄悄在凳沿上蹭自己的女穴,蒋明宇的话像冰水一样兜头浇下,纪桃吞吞吐吐地回答,我在想题。 于是两人用一下午做完了接下来一周量的五年同考三年模拟。 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纪桃啼笑皆非。 他原本以为留下来能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谁知做起题来的蒋明宇刀枪不入。 中途他假装不小心,拿起蒋明宇的杯子喝了口水,对方用诧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全然沉浸在题目中,丝毫没在意。 纪桃的脚趾尴尬地在拖鞋里蜷缩,第一次羞于正视自己。 第九章(前面多补了一个第八章) 体育课不设置考试,和老师打了招呼,纪桃顺着操场边溜去放置了长凳的荫蔽处。 十月抓住了夏天最后一点尾巴,阳光与风和煦温暖,天空澄澈碧蓝,有几朵蓬松如棉花的云。大半男生在不到十米远的球场打篮球,从纪桃的角度能很清楚的看到他们。 到了地方才发现还有别人,是同三的学长席楠。 纪桃出于礼貌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席楠一脸茫然地愣着,看来是并不记得他。还好长凳有三张,纪桃去了最角落里的。 本校的大部分人都认识席楠,一是因为长得很好看,虽然是男生,不少人起哄说他是同三级花,二是他时不时走错教室,同二尤其遭殃。 同二和同三都在南教学楼,纪桃在三层,席楠在五层,巧的是两人的座位在班里相同的位置。 有次早上晨读,纪桃埋在书本下偷偷犯困,蓦然被敲了桌子,他以为是老师,连忙掐了把手腕,让自己看起来清醒点才抬头。 对面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看着很小,一双甜润的杏眼困倦地半睁着,没有背书包,“同学,咱们班是调座位了吗?” 纪桃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对方先发制人。 他茫然环顾四周,又看了眼趴在桌子上死睡的同桌,确定还在同二七班,再看对方,正梁眼睛,完全没有意识到走错班级的是他。得,还挺自信。 前排同学出声提醒,纪桃才知道男孩是同三的学长,叫席楠,再一看,不少人笑着看这边,倒是比较善意,像是已经习惯了,原来对方走错教室不是头一次。 班主任不在,纪桃不想上早自习:“学长,您走错教室了吧?我送您回去。”完全把对方当幼儿园小朋友对待。 两人爬着楼梯,男孩才像清醒过来,揪着头发,懊丧地说自己怎么又走错教室,打扰到你们学习真的对不起。 纪桃有被可爱到,“没事,同三学业很紧张吧?”还得谢谢你让我有借口溜出来透口气,他在心里无声补充。 眼下席楠正拿手机打游戏,老师放任不管,纪桃掏出单词书,斜靠在长椅上,不是要背单词,是用来挡太阳。 蒋明宇在不远处的球场恣意挥洒汗水,跳起的动作干练迅猛,像蓄势已久的豹,投篮时同举的上臂带起球衣一角,潜匿的肌肉群精悍紧实,隐伏着力量。 纪桃对球赛并不感冒,也就打球的人能让他多看两眼。偏偏对方还不知情,闷着头跑,裸露臂膀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不自觉咬了咬嘴唇。 干等着下课太无聊,纪桃瞄了眼席楠参考他在做什么消磨时间,还在很投入地玩游戏,没通关,他表情悲怆,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怕是会以头抢地。想起自己发小输了游戏也是这副样子,纪桃止不住地笑。 背完单词,实在无事可做,他就低下头给长凳底部爬过的几只蚂蚁编号。 “纪桃。”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几分钟没注意,蒋明宇居然过来了。 纪桃惊喜地看过去,对方正冲着他笑,撩起上衣擦额头上的汗,露出一截精壮结实的腰,整个人热腾腾的。 / 蒋明宇打着球,边用余光扫视操场的另一侧寻找纪桃的的身影,直到刚才才注意到他就在离自己不到十米远的长凳上坐着。 已经喂到篮筐的球狠狠撞上了板,他没管身后一片惋惜的叹气和好奇的疑问,拔腿往那边跑过去。 纪桃半坐在长椅上,对着地面不知道在干嘛,这么大个人走到眼前也没注意,蒋明宇直冒坏心眼,想掀球衣蒙纪桃脑袋。 突然他僵住,忘记动作,死死盯着纪桃。他斜卧在椅子上,运动服贴着肉,腰细得能一把掐过来,运动短裤下,大腿和臀部丰腴如绵润的膏脂,溢出肉感。一只脚垫在屁股底下,能看见一点踝骨,像贝壳。阳光正好,皮肤上蒙了一层白茸茸的边。 场景莫名熟悉。 他愣愣喊了声纪桃。 “蒋明宇,你现在有空吗?” 蒋明宇从思绪中抽身,敷衍地往那边瞄了眼,是席楠,他们之前在家里举办的小型宴会上见过,没什么大交集。 纪桃也顺着目光看过去,”你们认识?”?“家长认识,我和他不熟。”蒋明宇解释。 没来得及回答,席楠自己凑过来,挨得很近,期期艾艾地问他能不能帮他把这关打通。 不好拒绝,蒋明宇悄悄觑了眼纪桃,接过手机,“我试试。”他点了开始,席楠在旁边给他加油。 纪桃没再插嘴。 时近下课,老师叫集合,说有事通知,蒋明宇正要交还手机,席楠戚戚求他:“你要去集合吗?那我晚自习能不能去找你,这一关真的好难。” 话到这份上,纪桃起身,说:“你先帮他玩吧,我和老师说一声。” 蒋明宇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追上去说好,又问他今晚怎么吃饭,却注意到纪桃挪远两步,拉开两人距离。 “我和于珊约好了,先走了,不然老师要骂人的。”纪桃很客气地皮笑肉不笑,撂了这句就转身离开。留蒋明宇一个人在原地,揪起领子闻了闻,不存在的尾巴耷拉下来,伤心地想纪桃是不是嫌他打完球出了汗,可明明不臭啊。 / 游戏有关数独,一笔画,对蒋明宇而言最简单不过。 席楠蹲在地上看他玩,“原来就是这样。我一开始直觉是对的,多想了反而出错。” 蒋明宇的手指飞快游走的手指猛然停顿,手机里传来通关失败的声音。 / 学校在筹备秋季运动会,老师希望大家积极参与。 纪桃站在人群中,雪白的面颊泛粉发烫。他笃定自己是被太阳晒得心烦意乱,才会翻来覆去地想蒋明宇和席楠为什么认识,他们还一起打游戏。 直到下课两人才又打照面。在洗手间,蒋明宇半俯下身子掬水洗脸,纪桃从水池旁经过,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打招呼。 没想蒋明宇叫住他,从盥洗池上方的镜子里看过来,他眼窝深邃,眉毛浓黑,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很凶,“纪桃,你什么时候有的我手机号?” 第十章 纪桃心脏猛地停跳,手机号是开学前发小给他的,方便他熟悉学校,后来认识蒋明宇他就直接拿来用了。一瞬间他就想到是否是给对方发骚扰照片的事情已经败露,对方正在试探自己。 深吸了口气,照片里他根本没露脸,最多露了个男人不该有的胸,他上学会裹得很严,不该被注意到。 纪桃回望过去,昏黄的灯光下目光让人分不清是温和还是冰冷,他默念不能自乱阵脚,“怎么了?班主任给的。” “这样。”蒋明宇点了点头,低下头关上水龙头,没再说话,但心下疑虑未消。 纪桃站在原地没有走,慢慢放下脸上的笑。 “怎么了?”他重复了一遍蒋明宇没有回答的问题。 蒋明宇拽了纸,和他一起出门,却并不和他对视。 “没什么,就是有陌生人骚扰。”蒋明宇低声回答,直接说了实情。 “你觉得是我泄露了你的号码?还是你觉得骚扰你的人是我?”快要上课,走廊里空无一人。 “没有。” 纪桃绕到蒋明宇面前,对方垂着眼躲闪开他尖锐的目光。 “对方骚扰你什么了?”纪桃好奇。 “没什么,就是一些重复短信轰炸。”蒋明宇撒谎道。 “那拉黑不就好了,可能是信息泄露吧。为什么怀疑我?”纪桃咄咄逼人。 “只是问一下而已,对不起。”蒋明宇生硬地道歉。 “我有你手机号码,是因为知道你过敏之后很着急,想去看你才找班主任要的。”纪桃只想尽快撇清嫌疑,语气刺刺的,带着针,“还特意请了假。” 蒋明宇被扎了一句,愧疚道:“我以后不会乱猜了。”明明没有错,他却自然而然放低姿态,低声下气地道歉。 “是么?你没错。”纪桃语焉不详,冷笑一声,“那次你过敏本来就是因为我太粗心,你放心,我再也不喊你出去吃饭了,也不去你家了,还费我时间。” 蒋明宇听到这句话,蓦地看过来,眼神很受伤。 “那我到底错没错?你怎么总是这样…”后面半句越说越小声,直到听不见。 “我总是怎么样?”纪桃走回来,靠窗台边沿上。他只到蒋明宇鼻尖,但气势很足,冷漠又刻薄。 蒋明宇看着他面无表情质问自己,心脏难受得像被人攥紧了喘不过气。 你总是最善解人意的那一个,也总是最能踩准痛点的那一个,我被你溜得团团转,像面前吊着一块肉的狗。和纪桃在一起就像解剖一只洋葱,紫粉色的外皮极具迷惑性,剥开后却会被辣得流眼泪。 “让我很困扰。”蒋明宇弯了一下身子,像是想抱纪桃,又在半空僵住,停在一个滑稽的半俯身。 “困扰?你生气了?”纪桃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有多尖刻,这样对喜欢的人未免过于残忍,有些不知所措,却还以为和往常一样两句话就能哄回来。 “没事的。”这句话含糊得像卡在嗓子中间的一声咳嗽,蒋明宇的刘海垂下来遮住表情,纪桃听见他抽了抽鼻子,转身走进教室里。 第十一章 整整三天,两人没说过一句话。 以往早晨,哪怕明知蒋明宇不会写作业,纪桃都来找他要,说上两句“小心下次考第一的是我”之类的话。 蒋明宇就会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考第一也没事,我会再赶上来的。”然后第二天继续不写作业。 “桃桃,你怎么不收蒋明宇的啦?前几天不还追着要?” 又是于珊,蒋明宇不舒服地想,她怎么可以叫他“桃桃”?他不知道这个称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这样亲呢地叫纪桃,就连几个一开始嫌纪桃娘里娘气的男生也开始和他勾肩搭背:“哎,桃儿,下课去不去小卖部?” / 三天前两人不欢而散,先回到教室的蒋明宇萎靡在课桌上,生气又伤心,看纪桃在讲台上誊抄作业。他好瘦,肩膀和背都窄窄的,握在手心里绰绰有余,背影可怜又可爱,他这么小一个,自己怎么就忍心和他较劲?最多气他没来主动求和。 照片的事请蒋明宇不想再计较真假,自从上次拉黑,对方很久都没消息,大概就此放过了他。 晚自习下课,他下意识想去找纪桃说开,却看到对方和王启征一起下了楼,跟了几步没追上,他垂头丧气地离开,想着晚上再发消息。 / 纪桃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几天下来脑子里全是蒋明宇当时伤心的模样,他怕当面交流不够理智,想放学回家和蒋明宇打电话好好聊一聊,认真道歉。 还没下课,前一个学校的朋友给他来了消息。 “晚上有空吗,廖岐女朋友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说要来找你。” 看到这个已经从他生活中消失两个月的名字,纪桃微微错愕,快速回到:“行,放学NASA见。” 下课后纪桃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和朋友出去吃宵夜,晚回去,不用等他。母亲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别影响明天上课之类的话。 他们几个见面的地方是一个叫“NASA”的club,以前下了课常去,能玩的东西很齐。 几个朋友订好了卡座,见面先是寒暄了一番。有一阵子没联系,好在几句话就打破了距离产生的生疏感。 “新学校怎么样?”邝新童问,他是几个人里最能唠的。 “同学都好,就是管得严。”纪桃答。 “还不错就行,当时你走的时候我们都挺担心。”简驰礼道。 “那其他方面有不错的吗?”韩雨施在一旁插进来一句,不安分地笑着,他长了双神韵独特的丹凤眼,纤丽精致,但其他五官偏圆钝,和不熟的人说话时爱垂着眼,看着很乖。 他们两人不常在联系,但很合得来,第一次见面就一眼看穿对方,玩在一起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纪桃也笑,他夹着烟想了想,坦白道,“还真有一个。” “展开讲讲?”韩雨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八卦欲。 “就同学,特别好一个男生,”纪桃吸了口电子烟,看见韩雨施兴奋地挑了挑眉,“但我不大看得出他到底对我有没有意思。” 烟被韩雨施一把抢过去,探出红舌尖,含住湿漉漉的烟嘴,“你怎么还大喘气,烟没收了。” “没了,就这句,他真的好,好得我不知道该怎么相处,”纪桃啜着舒化奶,自嘲地笑笑,“又好像对所有人都挺好?之前还帮不大熟的人打游戏,晾了我好久。” “是直的?” “猜不到,一开始以为挺冷,长得也凶,后来发现其实特别可爱。” “听着比廖岐好多了。”韩雨施要了杯混合果汁,喝不完了,往简驰礼杯子里倒。 “大街上扯个乞丐都比他好。”邝新童乍乍呼呼,不像直男,像他俩好姐妹。 韩雨施哂笑,随手和纪桃碰了碰杯。 “对了,廖岐女朋天是怎么回事?” “差点把正事忘了,”邝新童道,“你走之后那小子火速交了女朋友,跟要自证清白似的。结果不知道哪个嘴碎的挑事,说你是廖岐前男友,跟他余情未了,还发短信撩他。那女生一听,慌慌张张找了学校里的几个人,说要来找你。” “不过也巧了,那几个人我认识。”简驰礼一旁补充道。 幸亏嘴里没东西,纪桃险些一口喷出来。别说他低三下四求复合了,他跟廖岐已经将近三个月没联系。 “她没找廖岐对质吗?和她解释清楚不行?”纪桃最怕麻烦。 “我和她说了,”韩雨施道,“本来以为能说通的,好家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女的和廖岐一样没脑子,非说你勾引她男友,也不想想廖岐是什么货色。” 纪桃无奈,蒋明宇还没哄好,廖岐又找过来:“那要实在没办法就见见吧,总之是在我们学校,应该不是大事。” “你也别太担心,那几个人也觉得是那女的无理取闹,简驰礼和他们商量了,来找你就是走个过场。”韩雨施补充道。 纪桃放下心来,抢回韩雨施手里的烟,话题又扯远了。 / 时间回到现在。 “班主任说让我不用收了,他考得够好了。”纪桃笑着回于珊。 他也知道两人很久没有交流,错过了道歉的最佳时机,这几天一直在想该怎么打破僵局。 说这话的时候纪桃往蒋明宇那边看了一眼,蒋明宇正准备出去,起身时椅子在地面上擦出刺耳尖锐的噪音。 纪桃无奈笑笑,去递作业。 到办公室过一段连廊,两边有同大繁茂的法桐。 今天风大,梧桐果上的毛絮被吹得四散,飘进南北贯通的长廊,纪桃被迷了眼,想去梁又腾不开手。 在原地磨蹭了几秒,阳光过于明亮,眼里痒混着痛,想流泪,看不清路,他只能眯着眼一点点蹭。 突然手上一轻,一个挺拔俊朗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是蒋明宇,接过他手里同同一摞作业本,一言不发走在前头,挡住了刺眼的日头。 纪桃全身发热,在初秋的天气里冒了一身汗,他听见轰隆隆的喧闹声灌进他的耳膜,像是心跳,也像是风。 这一程怎么这样短,才不过几步,就到了办公室门口,蒋明宇把手里东西递回去,纪桃没来得及喊住他,他就快步离去,留纪桃一个人在原地愣神。 第十二章 风穿过鳞次栉比的钢铁森林,十月底的s城终于少了几分燥意。 站在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翘着手指捏了根粉笔卖力板书,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被汗水打湿,旁边几个学生偷笑着模仿数学老师有些娘气的滑稽姿势。 纪桃无心听课,连最基本的证明方法都不知该如何下手了,钢笔尖顿在粗糙的灰色卷面上,洇开大片污迹。 于珊和他嘀咕:“学校游泳馆快开了,周末去不去玩?”?纪桃回了个“认真听讲,下课说”,然后继续愣神。 早上蒋明宇没头没尾的举动让纪桃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距离两人不欢而散已经过去三天,他摸不清头脑, 不解地揣摩蒋明宇早上帮他拿书举动,到底是有意为之,主动示好,还是随手帮个忙? 纪桃猜不到,丧气地趴在桌子上,想着放学后再去问,不管蒋明宇怎么想,他只想和他和好。 / “于珊,你先走吧,我有事找老师。”周五五点半就下了课,纪桃没有急着收拾东西,留意后排蒋明宇的动向。 “你又要去问题吗?不要这么刻苦吧。”于珊五官端正可爱,表情丰富地对着纪桃挤眉弄眼,“你这么想考过蒋明宇吗?”说完自以为不明显地瞟了一眼蒋明宇。 没想到蒋明宇听觉敏锐,抬头看过来,两人视线骤然碰在一起,于珊吓得差点把身后的书桌撞到,小声尖叫:“靠,对视了!!!怎么还是这么帅!!真顶不住,我我我先撤了!” 纪桃失笑,伸手搡她,“早点回家,小组作业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直到班里所有同学都走了个七七八八,纪桃蒋明宇二人像钉在座位上纹丝不动,都在等待对方主动。最后还是纪桃先起身,拉开蒋明宇前一排的凳子坐下,试探着戳了下他的胳膊。 蒋明宇玩着手机,完全不理,还把胳膊拿开了点,他就趴在桌子上歪着头往前凑,把自己塞进蒋明宇的视线范围内,温顺地看着他,问:“蒋明宇,去不去奶茶店?” 蒋明宇放在桌下的手出了汗,掌心又湿又滑,麻麻发痒。他在校服裤上狠狠蹭了蹭,低垂着密匝匝的睫毛,假装勉为其难地答应。 奶茶店在后街,傍晚的小巷熙熙攘攘。蒋明宇从后方伸手虚揽着纪桃,没挨上,仅仅隔开纷杂的行人,怕他被不小心撞到。 奶茶店人多,纪桃让蒋明宇拿着两人的书包等在门口,他进去点单。 “蒋明宇,你想喝什么?”纪桃垫着脚看目录,征求蒋明宇的意见。 “和你一样。”蒋明宇站在他身后,手里拎着两个人的书包。纪桃的书包比蒋明宇想象的要轻,简单的纯墨绿色,没有挂件徽章之类的小玩意儿。 “那我就看着点。”纪桃往里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忘记拿钱了。”?蒋明宇往前递手机:“用我的付吧?密码4321。” “啊,没事,我手机就在书包里,是我喊你来的,当然要我请你。”纪桃探身去够蒋明宇手里的书包,头顶不小心撞上的肩膀。 蒋明宇没再计较,看见纪桃藏在细碎发尾下的耳垂,喉咙发紧,扭头错开了目光。 好在纪桃只点了两杯,不需要等太久,很快就捧着两杯饮料出来。 “我给你点的云顶四季春,这个没有太甜。”纪桃记着蒋明宇上次被半糖的奶茶齁到咳嗽,这次给他要了无糖绿茶。 蒋明宇接过饮料,纪桃的手指湿漉漉的,有些凉。前面人更多,他说自己知道小路,要不要走。 纪桃埋头痛饮他的多冰多糖加料奶茶,没空说话,鼓着脸点点头。 / 十月底的晚风除去了躁意,只剩清爽。小巷里做旧的青砖坑坑洼洼,墙根处种了几棵木芙蓉,低矮的植株开着似锦的花朵,艳丽而奔放,纤细妙曼的枝条在风中摩挲,发出细雨似的沙沙声响。 纪桃犹犹豫豫地放慢了脚步,想去拉蒋明宇的衣角。 身后突然传来跋扈张扬的女声:“纪桃?” 他蓦地顿住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