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龙和他的妹妹(兄妹骨科1V1 H)》 失敬了,哥哥 父亲是龙,母亲却是吸血鬼,所以,她与他,理所当然成了混血种。 作为混血儿,妹妹偏向恶魔裔,弱小得不像话,仿佛只剩一口气;哥哥则相反,是条微微带着恶魔特征的龙,但比任何一条龙都要更强。 天生如此,怪谁? 然而,伟大的世界树既不欢迎恶魔,也不待见混血种,弱也好,强也罢,不管是女孩,还是男孩,沾上肮脏的深渊血脉,便都是不洁的幼子。被卷入话题时,大家都用‘恶魔双子’来指代他俩。 过于冒尖的恶龙哥哥总是会被干掉。 死后,他的影子便会崩溃消失,睡在影子里的恶魔妹妹就没了家,浑浑噩噩恍恍惚惚摔进现实世界,一脸懵地左顾右盼: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但是没有人会动她。 因为这是哥哥唯一的要求。要他老实听话,可以,但不能碰他的妹妹。 “反正你们应该也看得出来,这家伙很弱,就是最普通的恶魔而已,根本没有研究的价值。高贵的龙族应该不至于对这种最弱小的生物出手吧?”他说。 不过,他死了,妹妹一个人其实也活不了多久。等她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就像是他们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他曾经真心实意地想过,要是能这样,倒也不错。他们一起死去,安心轻松、了无牵挂、结束一切。 可是他一直下不去手。 他希望她能够活着,也希望能够跟她一起活下去,一起长大。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带她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想看看如果恶魔离开世界树,回到深渊,又会变成什么样,想知道她的身体会不会从此好起来。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复活了。 一直以来,他都有暗中反抗,小打小杀,但只是为了发泄,并没有严谨周密的反压迫计划。因为不清楚胜算,所以从未试过逃亡。 倘若失败,他自己就算了,主要是担心会连累妹妹一起倒霉。 可是那一天,他们违背誓言,杀了他的妹妹。 醒来时候,是在床上。孤身一人。 她没什么力气,僵硬地眨了眨眼。不知所措……不知脸上已泛起病态的红晕。 她叫纸夭黧,是个混血恶魔,今年七岁,还是个小朋友。但是她刚才…… 刚才…… 再次闭上眼,脑海中立刻浮现那个男孩的身影。 龙角。 耳坠。 金瞳。 闪耀美丽,气息炙热,见之不忘。 记忆变得湿热黏腻,像是进入热带雨林的漫长雨季,倾盆暴雨淹没了一切。 刚才他一直坐在她身上,虽然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但是,弄得她很难受。 又好像很舒服。 无论是他的手指,还是舌头,还是……都烫在她身上。莫名让人想躲起来,把头埋进被子里。 可他不许她闪躲,一把扯过被褥,抬手扔下床,甩出一大片赤金色的烈焰,非常壮观,仿佛一群金蝶。这孩子力气非常大,而且眨眨眼就能放火。她怕他把衣服也烧了,所以没敢反抗,一动不动地让他脱掉了她全部的衣服。 不过脱掉之后,他还是全烧了。 还说会送给她新的。 他说她不需要任何旧的东西,他会把过期的东西全部烧掉,全部都配给她新的。 熊熊大火吞噬了整个房间,纯金色的残蝶四处乱舞,飞得到处都是。烧完以后,她就失去了力量和意识,睡了过去。 可醒来以后,被子还在,衣服也还在。蝴蝶都消失了,烧焦的灰烬也不见了,那孩子留在她身上那些深紫色的痕迹不翼而飞,残留在她大腿根部的斑驳血迹也都没了。 这意思是什么也没发生?刚才……那些难道是南柯一梦?除了梦,她想不出其它解释。 她为什么会梦到这种奇怪的东西?还挺不要脸的。 那孩子不在这里,溜去哪儿厮混了?为什么不继续待在她身边,留她孤身一人在这里?她记得以前他们俩是一直在一起的,不管是去哪里,无论是做什么。 他这一走,还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很想他,想要立刻见到他。 他走了之后,这座宫殿里很安静,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屋子这么大,肯定还有其他人。还会有谁在? 好奇怪,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这里的一切都无比庞大。每个房间都直径百米,天花板很高,遍布天窗,多余的空间看起来很浪费,她用不到,不是为了她准备的。 是为了龙。 这里是龙族的世界。 ——这里是一切神话的起源地,宇宙中心【世界树】。 血统不纯、恶魔之子、黑暗魔力……一些让人头疼的东西纷至沓来,钻进了脑海。 真倒霉。 不过,对她影响不大,反正轮不到她继承王位。她是女的,头上还有个哥哥。得除掉这家伙她才有可能上位。 喔——!那孩子是她哥哥,她想起来了。 真好啊,性别男,所以更有可能登上王座。不过他那边貌似也不怎么顺利,因为血脉问题。他们是孪生兄妹,所以他们处境是一样的。 倒也不一样,她不受待见,是因为能力不足,表现太差,他却刚好相反,恰恰是因为表现太好,所以与世不容。 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相处呢? 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了,好困好累好晕好想睡…… 但是她头痛欲裂,痛得她睡不着。还一点力气也没有,简直是奄奄一息,连咳都咳不动,也没力气捂头,止不住脑子里那个敲大鼓的砰砰声。 她一直这么虚弱? 不啊,她记得,她虽然弱,但身上应该没这么疼,下床的力气肯定还是有的。 这幅鬼样子能成什么事。她再不济,也是王权的合法继承人之一。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她倒要看看王位最后花落谁家,结果一出,她就自尽。不管是谁登基,她都不会开心的。 明明是【世界树】唯二的小殿下,无论怎么看都是天选之子,但权力、尊荣、财富,她这一生,一天也没有得到过。虽然她的人生也不过短短七载。 倒霉死了。现在连床都下不了。 哦不,她好像有办法了。能下。 应该庆幸她魔法学得还不错?肉身弱小,所以只能多动动脑子了。 【单兵,翩闪,咒法召来。】 神识一转,套装加身。 她挂在披帛里,跟着飘起,飞上半空,襦裙裙摆堪堪拖地。头还是火辣辣的,晕乎乎地勾着轻盈的绸缎往前飞。这套作战装里自带了飞行装备,也就是这条浅红色的长披帛,穿上就能飞了。 这个鬼地方那么大,谁要走路。平时大家都是飞的。宫殿里没一个不会飞的。 啪嗒一声。 手上的扇子掉地上了。她拿不住,手指肌无力。 算了,不管了。 远方忽然传来一声浑厚的钟响。 当—— 声波震来,荡开了落地窗前的遮光帘。 她在窗前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 她的头发正在失去颜色,原本银白如雪,如冰淇淋,如天鹅,如奶油,如云朵,如莲花……片刻间面目全非,色调不断加深,浑浊,仿佛滴入墨汁,变得越发肮脏起来。她没有抬手的力气,无能为力地注视着这片银白凋零消亡。 一息之间,她又重新变回了黑发,是比黑夜还要深的那种黑,漆黑,纯黑,像是乌鸦,像深渊,像诅咒,像痛苦,像静谧,像死亡。 除此之外,便看不见任何颜色。窗外之景,仿佛是副黑白水墨画。 窗外,是外面的世界,是这个世界,是无数宝藏和危机,是森严律令和法则。 这山,这水,这殿宇,这龙与雀,都在这扇窗外,都在她的注视下。 也都在注视着她。 也全都在嘲笑她。笑她渺小,笑她被困在这里,笑她卑微如蝼蚁蜉蝣。 钟声浩渺,她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魔法知识她勉强还记得,规矩也还记得。 “节哀。”她张开嘴,费力地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她记得她的头发原本就是黑色的。是那孩子给她变成了银发,跟他一样的银发。 魔法失效了。这代表施咒者已死。 她的哥哥死了。 钟声代表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了。 这钟声是为他而起的。这说明他光明正大地死在了众人眼前,而且——? 她绞尽脑汁地思考,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啊——想起来了。今天下午是国之祭祀。 他竟然当众死在这样的日子里。这是对先祖、对神的大不敬,同时得罪了王权和神权。 竟然这么会找茬。 好帅。 她激动得脸红心跳。 ——她大概就是通过这一场死亡,开始重新认识这位哥哥的。 我亲爱的小恶魔 纸夭黧,混血种,恶魔混龙,偏恶魔,神圣能量与黑暗能量双修,偏黑暗,十五级。 母亲是神之夜.黑桃.暗金,血族,出身深渊最古老的名门望族;父亲是纸上万皇.子辉,龙族,是世界树圣龙一脉的王族。 虽然不知道这两货是怎么凑成一对的,但木已成舟,她已经出生了。 爹妈的等级和天赋,却是一个也没继承到。所以说真是倒霉透顶。 再次清醒过来,还是在窗边。 她刚才好像是因为太过激动,情绪波动太大,直接晕过去了。虽然不明白前因后果,但是她知道她那个该死的哥哥确实是死了。除了这一点,她其余什么也不清楚。 真让人高兴。 为什么他死了,她会这么高兴? 她告诫自己不要摆不清位置,整天做白日梦。就算哥哥死了,她肯定也很难继承纸上万皇.子辉的王位。她血统不纯,元老们不会容她坐上龙椅的。 能不能平安长大都难说。 还得学官方语,这屌龙语,她到现在都没说流利。要是哪天恶魔语成了官方语就好了。 要是老爹再生一个,这王位肯定就没她的戏了。她不被纯血龙崽子弄死才怪,就算小崽子不出手,他背后的势力也会出手。 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有人准备弄死她了。 哥哥死后,纸夭黧危机感爆棚,清醒过来之后,像是受惊的小猫,决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暗中观察一波,以免遭人谋害。 那么就躲到异位面去。 刚好她也不喜欢待在这个过于神圣的世界。 在披帛的帮助下,她颤巍巍抬起手,并拢食指与中指,举到鼻尖,没有碰到,留了一点空间。在缓缓分开指尖时,吟诵简短的咒语。 “摇曳,求索,迷雾,以吾身呼唤黑暗。” 咒语激活了脑海内的文字内容,回忆排山倒海一般密密麻麻涌上眼前,那是她曾经看过的一整排书。 全部看完,消化完毕后,整理出笔记,再浓缩出能够背诵的咒语,不断练习不断精简,一直到寥寥数语便能想起整排书的内容,表与里能够互相连通,如此,才算真正获得了这个魔法。 知识、语言二合一,再加上正确的施法姿势、必须的施法材料、足够的魔力储备,吟唱完毕后,魔法便会生效。 材料都放在折扇链接的储物空间里了。就是掉地上那把。 以意念催动披帛,控制飘带移动,替她卷回地上的扇子。她虚拿住扇柄,主要还是靠披帛出力。 展开扇面后,往空中一划,便撕开了位面,连通她的私人仓库。想要什么,也只需要以神识呼唤即可,智能仓库里的虚拟仆从,也就是所谓的仓管,会立刻回应,将叫到的东西秒递给她。 【一枚火兔之眼,三滴黑鸦血,六克魔晶粉末。】 她丢开折扇,一手拂过方才划出的裂隙,一把接住所有材料。 左手依然保持两指分开的手势,角度刚好是直角,九十度。右手握住施法材料,拇指回拢,抵在左手小指根部,在掌心碾碎兔眼。 “以血为引,雾起。” 四指打开,拇指指腹轻掸,挥开手心的火兔残渣和粉末。黑色的鸦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坠向地面。 血一落地,魔法就成了。 这个魔法其实很复杂,黑鸦血只是敲门砖,能够施放,主要还是靠她脚下的超大型传送法阵。 法阵是提前画好了的,好像花了那孩子很长时间。 血激活法阵之后,四周便光速陷入黑暗。顷刻间,这个巨大的房间浓雾笼罩,能见度极低。仅有的光亮,都集中在她这一处。 她的金瞳是永不熄灭的龙瞳,一睁开就在沸腾燃烧,能助她穿透迷雾,看清黑暗。 她的指甲上涂了淬炼过的鲛珠之粉,亮处无色无味,但会在暗处发出墨绿色的荧光。鲛珠是最上乘的施法媒介,百分之六十的魔法都能通用,也是方才这个咒法必须的一味材料,索性混入液态粘着剂,抹在甲面上。哪天消耗完了再涂新的。 身边是一圈又一圈的光环,都是从法阵上浮起来的投影,代表这个空间魔法已经蓄势待发。 左手岔开的食指和中指间,出现了一支毛笔,刚好架在两指之间。 这便是这个魔法最终的效果。这支笔其实是穿越世界的【密钥】,只要在法阵范围之内,催动魔力,沾点指甲上的鲛珠粉,在空中写下恶魔语的‘春’字,即可开始传送。 至于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法阵和异世界——只隐约记得是那孩子搞的,具体原因忘记了。他们从出生起就受到诸多限制,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世界树,不过他却能在世界树内开辟出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小世界。 这房间表面普通,内里别有洞天,扭曲了数层位面,而且层层加密,每一层都需要手执密钥写一字。 第二层位面是“江”,第三层是“花”,四是“月”,五,同时也是最后一字,是“夜”。 春江花月夜。 这五个字什么意思她不知道,只记得应该是这五个字。 突破至最后一层位面之后,她还是在这个房间里,但其实空间已经折迭数次,法则也已经变更得不成样子。 到这里,就剩最后一步了——只要说对密码,就能正式进入异世界。 纸夭黧飘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 密码是什么来着?她不记得了。有没有备忘录、记事本之类的东西,抄写了密码? 好像没有。 她努力思考、回忆,只模模糊糊记得男孩曾经说过密码是什么,亲口对她说的。 殷红的舌头。 锋锐的龙牙。 开合间清晰可见。 一字一顿。 他那时候在说什么来着?她想起了这一幕,但是听不清声音,怎么也想不起他到底在说什么。 唇形……这样的嘴型是在说什么? “七……亲?”她费力地跟着念,沉浸在泛黄的记忆中:“爱?亲爱的?” 亲爱的——什么? 剩下好像还有四个字。看发音方式和音节,像是龙语。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依然能感觉到那一层威严感。 这个有点麻烦了,得给她一点时间理解一下。 她思考了足足一分钟,想得脑袋都快宕机了,在精神海内反复回播这一段记忆,才终于凑出来那四个字。 “……哥哥大人?” 亲爱的,哥哥大人? 这什么玩意? 旧时的声音好像浮上来了。还记起了更多的片段。 “——这就是密码,小恶魔,完整地念一遍?”(已经切回恶魔语。) “真记住了?再说两遍?哥哥怕你一觉睡醒就忘了。” “好乖……今后每天都会考你一次。随机抽背。嗯,跟那些咒语一样。” 纸夭黧又搁半空飘了一会儿,呆滞。 忽然有种走夜路一不小心踩水里,还是那种很脏的污水里的感觉,水面飘着地沟油和腐烂的菜叶,一下都蹭她腿上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黏糊糊、甜蜜蜜的心情是什么鬼? 好突然。好恶心,让人眩晕。 这变态哥哥都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她那时候在做什么?不赏他一巴掌?额…她在搂着他,跟他学说话? 那姿势、那口气、那眼神……是在……撒娇?她在跟他撒娇?为什么?他们是双胞胎,那就是同龄人,她为什么要跟自己一个年纪的臭小鬼撒娇? 她虽然是小孩,但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都懂,不是弱智。更没有什么情感上的残缺和障碍,不会跟三岁婴儿一样黏着爹妈不放,非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不哭。 虽然她可能看起来不太聪明,话都说不利索,但那是因为她是恶魔,当然不会说龙语了。所谓语言关,难如上青天。 自己种族的语言她说得可好了,时间一到就全会了,都不需要任何人教。 纸夭黧震惊了多久,就犯了多久恶心。这男的,她亲哥,小小年纪的,仗着她以前龙语不好,脑子还不好使,竟敢这样作践她,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亲爱的哥哥大人。” 不过她还是面无表情地念出了密码。 反正他死了。 好像是叫纸鬼白? 没错,是这个名字。跟她的一样,带着恶魔的印记,独一无二,不是什么千篇一律的‘纸上万X’、‘纸下千X’。那群蠢龙的名字全是继承下来的,代代相传,爷爷死了,给孙子用,是所谓的尊号,毫无创意。唯一能改动的,就只有后缀,比如她老爸的【子辉】,就是原创的。 子辉——‘子’字指代他是嫡子,所谓‘甲子’,便是天干地支第一位,‘子丑寅卯’取‘子’,寓意就是天之长子;‘辉’则是太上皇亲提的字,是光明和力量的象征。 但是只有成为太子、或者死了,才能拥有这样的后缀。 否则的话,就连只属于自己的名字都不配拥有。 他们兄妹二人倒是天生与众不同。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纸鬼白、纸夭黧,【鬼】,不就是【夭】,就是魑魅魍魉的意思。是说他们体内都流着不干净的血。 这个名字,其实是暗示他们不被正统承认,十有八九这辈子都入不了族谱。 纸—鬼—白。 真是贱人一个。 黛玉兄妹 念出那个肉麻恶心的密码之后,纸夭黧就又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她很愤怒。动不动就晕,这未免也太垃了?不晕的时候也呼吸困难。 在窗户上第一眼瞥见自己的倒影时,仿佛撞见了一个醉鬼,脸颊两坨高原红,眼神迷离,看上去就不像是神志清醒的样子。她也确实眼冒金星,看不清东西,地面像是个大转盘,让她分辨不出方向。要她飞直线,她肯定飞不直,一直歪歪扭扭飘飘忽忽的。 挂在披帛上,乱飘。好不容易找到了法阵阵眼,还没躲进小世界,倒是先原地晕了两回。 一激动就晕,一用魔法就晕。 她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密码输对了,魔法就彻底完成了,开始收尾步骤,结算耗费的总能量,自动从她体内扣除魔力。但是她其实没几点魔力可供支配,就是赌一把,试试看能不能逃进去而已。 说真的,她到现在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几年攒下来的魔力,全都人间蒸发了。是哪个逆臣胆敢谋害她……别被她抓到,不然必给他剥皮抽筋,头砍掉。她记得她以前最喜欢说要砍谁谁谁的头了,跟那个变态哥哥悄咪咪说的。 好了。 那这就提到了另一件让她感到愤怒的事情了。 ——为什么她现在会躺在这个变态哥哥怀里?她怎么会跟死人见着面?这下她是真的搞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请……”请问这是梦吗? 话没说完,被打断了。 “醒了?”男孩猛然抬起头:“还难不难受?” 他刚才一直垂着脑袋,跟她脸贴着脸,贴得很紧,又轻又慢地磨蹭。这会儿忽然抬头,表情不是很好,眼尾和鼻尖都泛着清透的红,像是哭了一场,介乎于妖艳和凄惨之间。 盯着她的眼神,也透着股关切和忧虑。看上去,倒像是真对她有点子感情在。 “好多了。”她压住心中的怒火。 怎么回事,这个碍事的哥哥不是已经死了吗?她的发色,还有丧钟,都是证据。 既然死了,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就这么突然见面了?她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都怪她刚才晕过去了,都怪她身体太差劲。 这孩子漂亮是真的漂亮,见到真人,比梦中来得震撼百倍。 圣龙王族之子,无论有多年幼,都容貌昳丽,全是天使面孔,是那种全方位无死角的美,不容亵渎令人窒息的美。纸鬼白也不例外。把他推到街上说他叫丘比特,一定没人怀疑。给他放到大师精雕玉琢的作品边上,说他是新作品,肯定也毫无违和感。 她跟他,其实是同一幅作品。但是他有着男孩的浅色短发,龙族的巍峨黑角。他的耳朵更长更尖更窄,像是精灵耳。五官形状、面部轮廓也更犀利锋锐,似乎比她更有力,更威严。一看就知道是男性。 这点区别,极其细微,不仔细对比找茬,几乎分辨不出来。所以总的来说,用着她的脸,他的长相还是偏柔。比起俊美,或许应该用娇美来形容,仿佛花朵,让人本能地想捧在掌心呵护。 记忆中,他是很厉害的,这样柔弱的孩子,真的有那么厉害?靠不靠谱啊?真不会在成年以前夭折,死在一场精心设计的‘意外事故’里? 可不知为何,虽然他看起来娇娇柔柔、弱不禁风的,一见到他,她内心却立时安定了下来。那种让她着急躲起来的危机感,也跟着跑光了。 见到了这孩子,她也就重新见到一切颜色,色彩全都回来了,恢复如常。世界不再是水墨画,之前所见,仿佛只是幻觉。空气中还飘荡着某种诡异的甜味,这也是之前没有的。 余光瞥向窗外,天色已暗,她这次晕了几个小时?这么说她一个人在空中飘了几个小时……?可恶,好蠢。这孩子回家之后,看到这一幕,没准都笑场了。 然后,所以,大概就是他给她连人带披帛一起捞走了,扔回床上……?她试图还原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 “好多了?头还晕么?嗓子痛不痛?还有这里,”男孩神色担忧,视线缓缓下移,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胸口:“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心口被哥哥的指尖压着。 虽然隔着衣物,力道也极轻,却莫名有些心跳加速。 “还……还好。”她瑟缩了一下,稳住心神,细细感受,如实说道。 真的不疼了,哪里都不疼了,简直是身强体壮,康健如牛,只是依然没什么力气,外加脑袋有一丢丢小晕。 “那就好。”男孩像是松了一口气,神色终于缓了些,自顾自往下说道:“之前走得太匆忙,留你在家……醒来找不到我,肯定吓到你了,对不起……刚才回来,见你耗尽魔力,飘在夜之位面不省人事,大约是想回小世界?” 她颇为尴尬地点了点头。对不起是什么鬼?怎么十分自然地道上歉了。她看起来像是没人陪会哭的类型? 而且他抱得太紧,靠得太近了……感觉怪怪的。说实话有一点恶心,稍微有点反胃。她虽然是恶魔,却有洁癖,厌恶肢体接触,别人一碰到她犄角,她就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反感到想呕吐。 然而现在却被这样亲密无间地搂在臂弯里。被子里热烘烘暖呼呼的,像是已经这样抱在一起很久了。 “那个……有点喘不过气。请问能不能不要抱这么紧?”她委婉地试探道。 “抱歉,弄疼你了?” 他立刻松了松胳膊,但还是抱着她,身体也还是跟她贴在一起,不曾退开分毫。 纸夭黧:“……” 居然不放手?这咋整,这家伙怎么回事? 像这样贴在一起,倒是让她又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他们也是这样倒在这张床上,额,赤身裸体地交缠。好像他还把什么东西弄到了她身体里,不停撞她。 她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也不明白梦里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书上也没讲。她看的那些书,没有一本是介绍这种知识的,翻遍了整座脑内图书馆,都没有。她能接触到的书籍都是这个哥哥给的,基本都是魔法书,还全是战斗类的。 这七年来,除了沉眠,她便是在看书、修行,从不与旁人闲聊,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非常封闭,入世程度几乎为零。这样肯定不行,她得扩大一点涉猎范围,最好是面面俱到。不然就真成书呆子了。会被社牛现充欺负的。 虽然也可以问她这个了不起的哥哥,记忆中,她一有不懂的,就会揣着问题找他,他每次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解决她的一切疑惑。但这次这个,不知为何,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脸怎么忽然这么热?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盯着她的男孩立刻不解地问道。他拥有世上最敏感的感官,能够直观地看出她体态上最细微的变化。 她不禁皱起眉,有种隐私被勘破的羞耻感,克制着淡淡地搪塞道:“我没事。” “真的没事?那你还记得……”他似乎有些胆怯,像是不太敢面对这个问题,垂下眼睑,犹豫着小声问道:“还记得,我是谁么?” 表情有些紧张,还透着一丝委屈,像是只被狠狠搓揉了一顿的兔子,我见犹怜。总觉得如果她说她不记得,他可能会直接哭出来?她的哥哥竟然是这样的废物哭包?说句难听的,他现在看起来像是那种会被朝臣点评一句【妇人之仁】的脆弱小孩。 这个问题他好像也在梦里问过。在梦里的时候,他问了很多问题,她基本都答不上来,后来他就不问了,一直用闪着红色寒光的龙瞳死死盯着她,强行扫描精神海,读取意识和记忆情况。 纸夭黧努力平复心情:“记得。” 虽然确实忘掉了很多东西,记忆缺失,存在无数碎片化的空白,但她知道他是谁。 变态哥哥纸鬼白嘛。 贱人不是应该死了才对? ———————— 哥哥:你管这叫记得? 不用哥哥抱 “记得我……看来记忆应该没有再次受损。果然全都丢在那时候了么?明天我再检查一遍看看。”男孩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嘀咕,声音越来越轻,忽然像是又意识到她在听,便重新提高了音量,望着她的眼睛,正色叮嘱道:“小黧,你伤得很重,今后不准下床,也不许再用魔法,一定要好好休息,知道么?好好养身子,就在这里哪也别去,什么都别做。” “知道了。谢谢。”小黧……?原来他是这么叫她的?什么‘不准’,‘不许’的,怎么上来就给人下命令,怎么着,还给她管上了?这臭小鬼。 “谢什么?”纸鬼白微微皱眉,有些不适应她这副客客气气的模样。 但是——也只能适应了。他没有挽回这一切的力量,那个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他,已经自尽祭剑了。钟声便是为此而鸣。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自刎,倒还是第一次,竟还挺痛快。以往的‘实验’都是单独在异世界秘密进行的,从未公开过。 他死后,由他的陨落引发的魔法事件也随之降临:金焰陨石一般从天而降,黑暗笼罩了这个世界,万物颜色失。一举捣毁了这场盛大的典礼。就算那群尊贵的君与臣能从死焰轰炸中逃过一劫,周围的殿宇也扛不住这个等级的焚烧,他们还是会被熊熊大火包围,忍受烈焰的炙烤。一切才刚刚开始。 纸夭黧也知道他刚才死了。 “你今天……没事吧?”她问。 “小可怜,是害怕哥哥再也回不来了?”他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凛然,带着冷意:“不要担心,没人能威胁到我。” 上一个他以身殉剑,而剩下这个再次复活的他,则继承了那柄所谓的屠龙神剑。据说这把神兵利器乃是镇国之宝,锐不可当,陵劲淬砺,能够斩断尘世间的一切有形之物。如今却是被他收入囊中,沦为私有品,其中剑灵,便是他自己。这招御剑之术,是一位已故的大师教给他的,他用自己的生命,以及全部的灵魂,博得了神剑的认可,从而人剑合一,就此绑定在一起。 纸夭黧还是有些没明白:“你之前是不是死了?” “嗯……没事,我是永恒不灭的。死亡,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暂时性的状态。别怕。” 他重新贴住了她的脸,耳鬓厮磨,不仅蹭,还伸手摸她头发,像是撸猫一样撸个不停,语气轻快,仿佛是在安抚她,让她不要把这当一回事。 只要她还在这里,他就算死了,也会从炼狱中爬起来找她的。 “……”她听懂了。意思是会复活的不死之身?这太不科学了。 所以她占领世界树,统治宇宙的梦想,就这样三言两语破灭了。 “那就好。我、我想睡了。能不能别抱着我了?”她语气有些萎靡。 “我抱着你睡不就好了?” 男孩毫不犹豫地说道,一脸理所当然。停下撸猫的动作,双手又搂住她,头靠头,面贴面,距离极近,近到鼻息直接轻扫上脸。 有必要凑这么近?这脸都挨一起了,这怎么可能睡得着?难道他自己这样能睡着? 感觉好奇怪啊。为什么他从一出现,就一直黏在她身边?搞得好像离不开爹妈,无比恋窝的雏鸟一样。 当然了,能被这样天生丽质、秀色可餐的漂亮小孩缠着,其实也没有很讨厌,就是总觉得不太合理,不太正常。看他说话也挺正常的,是有脑子的那种,为什么行为举止却这么诡异? 莫非是因为双生子的缘故,所以天生比旁人更为亲密? “哥哥……”她强忍着内心翻涌的不适感,第一次开口叫他哥哥:“这样……我反而睡不着。” “怎么会睡不着?”最信赖的哥哥回家了,就在身边,不是应该放松下来了? “太近了,别抱我了。” “你……不用我抱?” 见她拒绝了自己,纸鬼白很惊讶地看着她,像是大受打击,难以置信。说话声音甚至带着颤。 那个连睡觉都恨不得趴他身上的小恶魔,居然不想被他抱着? 纸夭黧硬着头皮‘嗯’了一声。干嘛这样看着她,太夸张了。搞得她都有点负罪感了,莫名还有些内疚,好像怎么他了一样。 “真的?”他一脸受伤的表情。怎么可能是真的……开玩笑吧? “真的……“她内心的罪恶感加重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松手起身了。 身形似乎有些萧条。 “你睡。我有点事,去去就来。”他忽然回头对她微笑,笑得很牵强,面色惨白。 这边刚跳下床,身形便原地消失,瞬移到不远处的法阵上,落地时,踩在了阵眼中心。 施法动作在半空就已经做好,脚尖一触地,他就再次消失了。从纸夭黧所在的空间看过去,空无一人。他已经不在这个位面了。 密钥架在指间,不耐烦地屈指弹飞。毛笔在空中转了两圈,被一只森白的骷髅骨爪精准地捏住。 这只骨爪从虚空中探出来,像是握着一枝花,在空中极速舞动,画画一般写出了穿越位面的符文。动作很快,仅凭肉眼是无法看清到底写了什么的。 几乎就是一眨眼,他就已经来到了最后一层位面。 【亲爱的,哥哥大人。】 从恶魔语到龙语,双语种切换,也算是某种加密形式。 纸鬼白面无表情,唇线抿成一字。这句话不是他说的,而是他身后冒着鬼火的骷髅头说的。 这骷髅算是他的施法辅助工具之一,无论是动作、还是语言,都可以代由骷髅完成,算是外部脑。他自己也能施法,所以经常进行双重施法,同步进行。 而且他的吟唱都是超速吟唱,因为速度过快,音节互相压缩,全是变音,跟正常说话有很大区别,直接听,是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仿佛就只是毫无意义的尖啸声。 基本都能瞬间完成。 一回到自己的小世界,他这边的施法也已经完成了。 手往空中一探,从异位面拽出了一群捆在一起的囚犯。 这个房间一共重迭了五层位面,每一层位面都有用处,各自都放了点东西。 “又见面了,杂鱼。” 他冷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把猎物抓起来,圈养,囚禁,慢慢虐杀。是他的一大爱好。看到这些将死之人脸上的表情,会让他心旷神怡,如沐春风。 这会让他想起自己要被杀掉时的场景。他总是会陷入幻想,想象这些马上要死的囚犯,是曾经杀过他的那些人。等那一天真的到来时,他们脸上的表情肯定也是这样的。 说句离谱的,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心狠手辣,离经叛道,甚至打心眼里相信自己是个‘好孩子’。这也是他的执念之一。为了能够配得上小恶魔,他以前的目标就是当个像她一样的好人,所以他希望自己真的不坏。 他就只是让别人体验了一下他的人生而已。这应该也没坏到哪里去,算不上十恶不赦。 被圈养,再被虐杀。要笑对人生啊。他都能笑得出来,为什么他们不行?不过他们笑不出来,也不关他的事,反正杀掉他们之后,他的心情就会莫名好起来。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跟小恶魔在一起的时候,要保持好心情,保持优雅才行。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了。 纸夭黧不清楚哥哥去小世界里做什么,但是他很快就回来了。出现在桌边。 纸鬼白端起杯盏,正欲一饮而尽,却蓦然在杯中之影里,瞥见脸上的斑驳血迹。 还以为没沾到……他依然拿着杯子,眼球移动,飞快地瞄向床上人。同时悄悄施咒净身。 总而言之,希望没被看到。 听说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他微微抿了一小口杯内的茶饮,僵硬地放下。玉器与桌面接触的叮当声十分清脆。 如果因为那帮杂鱼坏了事……回头就把相关人士全部干掉。他出生自帝王家,所以其实也很擅长、很喜欢株连九族,抄家灭门。 没有比为你而死更幸福的事情了 纸鬼白只烦恼了一小会儿,就专心做正事了。 捧着本亡灵魔法书,一心两用,在的同时,思考应该如何弄死外面那群龙。视野右上方悬着巨大的骨爪,白指并拢,捏着羽毛笔在空中的卷轴上写写画画,整理第一轮笔记的任务,就交给外部脑完成了。 所以说,敌方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要想突围出去,就必须在各方面都达到碾压对方的程度。不能被任何人缠住,对上所有人都得是闪电战。 有点难。 神剑在手,攻击力或许是碾压了,防御值肯定不行。他还没成年,连护身罩都没发育完全。真打起来了,群起而攻之,他必死无疑。 也就是说,得做好经常被杀死的准备。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不过,这样死掉,自然是比毫无意义地死在暗无天日的实验里好。死,也是分性质的。如果是为了他心爱的小恶魔而死,那么……好像倒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甚至感到了一丝无上的幸福。光是想想,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面颊上泛起诡异的红晕,心怦怦乱跳。 或许可以试试擒贼先擒王,直接从圣龙下手,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是他又没有完全的把握,不清楚自己会不会是那位圣龙,也就是他亲叔叔的对手。虽然他能看清叔叔的等级,也就是说叔叔的等级在他之下,却也知道有些事情并不能唯等级论。 除了等级,叔叔占尽优势。无论是人数、魔力、学识、阅历、经验、装备…… 他需要强大到能够无视这一切优势的绝对力量。这样的力量该去哪里找? 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无论是所谓的天赋也好、等级也好,虽然已经很不可思议,远超常人,但面对像那样坐在金字塔顶端的对手,就有点不够看了,华而不实。他暂时还没有必胜的信心。 或许,等他成年以后,就能自然而然地获得足以颠覆这个世界的力量。 但是他不觉得自己真能撑到那一天。如今他这具肉身才七岁,距离成年还有十一年,要他继续在这里被杀十一年?他不疯才怪。就算他扛住了,小恶魔这样虚弱的身体,肯定也坚持不到那一天。万一她再出什么事……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却也不愿把战线拖得太长。他等不到成年,现在就需要做出改变。 幸得那位剑术大师指点,剑道已成,或许他应该将重心放在魔法的学习上。 若是此番也能得到大师垂爱……世上最擅长学习魔法的就是龙族,他一直有在世界树最好的魔法学院,以小殿下的身份跟读修行,从入学起就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名。但是这根本就不够用。他的对手只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鬼,是圣龙之子,而非圣龙。 在读的半吊子怎么可能比得过全优毕业生。圣龙之所以是圣龙,就是因为他是最优秀的那个。这个尊位是杀出来的。 虽然他在读书时已经破了无数圣龙当年的记录,写下了新的传奇,但依然不足够。 不过圣龙固然有圣龙的优势,他也有他的。无论是名师、时间、还是失传的魔法绝学,他都能在一个地方找到。 那就是只有死后才能前往的世界位面——【仙境】。 从今以后,从那一次自尽开始,死亡不再是被迫,不再是失去,他的每一次死亡,都将是为了涅槃重生。虽然是龙,但是他将活成凤凰,为了归来,主动选择离去。 他已经出师,悉数继承恩师毕生所学,一剑斩断时空这等诡谲本事,他亦有。不管在仙境世界待多久,都不会影响现世。 无论要在仙境花多长时间,一年,还是五百年,亦或是一千年,他都无怨无悔,心甘情愿。哪怕无人见证,无人知晓,无人感怀,最终一无所获,走火入魔,陷入疯狂和迷失,也没关系。 第一步计划便是如此。他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自此,每一次死亡之后,纸鬼白都会自愿斩断时空,将自己放逐监禁,成了亡者世界的无名流浪者。断断续续的死亡,累积起来的时间,大约有二十七年。 虽然外表看上去依然是幼童,但其实算上全部的仙境之旅,他的心理年龄远超恶魔妹妹,比她整整大了二十七岁。 ——代沟可能就是这么出现的。 纸夭黧:为什么这臭小鬼总是顶着一张年幼的脸,说些格外老成的话啊??? —————————— 偶尔也交代一下哥哥在做什么 快坐到我腿上来 纸鬼白很快就发现恶魔妹妹在偷偷打量自己。 一旦扭头看向她,她就会闭眼装睡,因此他装作不知情,仍看自己的书。 被盯得久了,却是越发紧张起来,唯恐自己有任何不妥之处。在意识到自己面颊滚烫之后,自然地举高书,遮住脸,强装镇定。翻页的动作依然小心翼翼,避免发出噪音。但手却有些颤抖。 这大概是纸鬼白第一次有意识地对她展开反侦察,睁开虚空中的探查之眼去偷窥她,看她是否依然盯着自己。 而后便发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腿上。 今天他穿着短裤,搭配中筒靴,双腿大半毫无遮挡,裸露在外,一览无余。靴子在下床的瞬间就重新套上了,踩在脚下。 犹豫了一小会儿,他悄悄往后靠,脚尖在地面轻轻划动,微微分开双腿。自然地垫起脚,抬高膝盖,将书压在大腿上,尽可能方便她瞧自己。 “随便看,你就是坐在这双腿上长大的。”他心想:“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主动坐过来……若是以前,睡在我腿上也是常有的。如今却是……还在适应,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审视,或许是还需要再熟悉一下我的气息。” ——出于思维惯性,那时候的纸鬼白总觉得纸夭黧还是会主动来找自己。小娇娇怎么可能离得开哥哥?他从来没有被冷落过,无法想象她对自己爱搭不理、视若无睹的模样。那种场面,他想都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上来就被他完全排除了。 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预判失误的时候了。 在他思考她什么时候才会来坐自己时,后者盯着他的眼神怨气满满,满脑子:这家伙真的活了?难道真的死不了?要是全是梦就好了。 “我睡不着。”她小声说,嗓音软糯,像是在诉苦。哥哥下床后,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好像还少了点什么,空空的,晕晕的,麻麻的。 眨了眨眼,被瞬间出现在床上的男孩吓了一跳。 “那我抱你睡。”纸鬼白把握住一切能够抱她的机会,十分自然地掀开被子一角,准备躺进来。另一只手将夹在腋下的魔法书抛给骷髅骨爪,暂停。 他本来就在等她找自己,所以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纸夭黧惊疑不定,余光瞥见魔法书被同时出现在头顶的骨爪接住,合拢。男孩已经又脱了鞋,床下的皮靴正在微微颤晃。 好快,他是怎么一眨眼做到这一切的,简直像是闪电。 纸鬼白张开双臂准备抱她的动作被一只手打断了。 “不必。”她抬手按住他。这样真的太亲密了。 “为什么?”纸鬼白下意识说出口后,才发觉自己腔调中带着浓浓的不满。 连带着内心那份极度失望的心情,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混着一股苦涩。 纸夭黧说:“这、太麻烦你了。” “怎么会麻烦?”后者忍不住抢白道:“你忘了你以前都要我抱着才肯睡?” 跟他抱着互相蹭,互相舔,说尽甜言蜜语,直到沉沉睡去。 “是么?”她始料不及,确实忘了这种细节,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过她反应很快,体贴地微笑着说:“没关系,那是以前,现在不用了。” 这句话让纸鬼白感到一阵寒意,他的恶魔骨尾僵硬地垂在身后,拖在床面,再也不似往日活络。也不敢放肆缠到她身上。 “那……那……”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什么以前、现在的,什么没关系、不用了,落在他耳里不是一句话,而是自动被拆解成了更具体、更详细、更冰冷的碎片,锋利地扎进了他脑子里。就像某种信号,闪烁着令人不安的颜色。 光是听到警报声,就已经够让人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确实只是个小孩,会慌张到说不出话来的那种小孩。会后悔、也会痛苦的那种小孩。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如果不是分给了她一部分力量,导致他不得不作为残缺的双生子之一诞生,他或许就会是那种无欲无求、无坚不摧的神了。可如今他只是最普通的凡人,而非完美无缺的非凡神祇。 她变了。望向他的时候,眼神透着冷酷、疏离与警惕,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恶意。 这倒是新奇的体验。她变得跟外面那些混账一样糟糕,他千辛万苦、处心积虑却只养出了一头白眼狼。一腔心血付之东流。 这也让他再次意识到,她确实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位妹妹就跟周围的龙族一样,骨子里是一个性格:机警、谨慎、优越、自负、狠毒。虽然外表完全就是恶魔,心灵却完全不是。只要给她一把刀,她就会看准时机捅他一手。但下手之前,表面上还是会一直跟他客客气气,虚与委蛇。 她的变化他全部都看在眼里,也一点点将他带回沉重的现实,无尽的忧虑随之而来,叫他不得不直面那些他不愿面对的问题。 死了,复活以后,她就不记得她以前有多喜欢他了。她还是她,却弄丢了一部分灵魂,变得不像她了。 ——如果她对他已经没有爱了,也不再需要他,那么他还要不要继续一厢情愿地守着她?或者说,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纠缠她? 这样无情无义、冷漠残缺的小恶魔,不,应该说是小魔龙,还有存在的必要么?是否还值得他献出生命?他愿意为之而死的那个身影,果然已经随风而去,再也回不来了……而这一位,给他的感觉就像空壳一样,没有感情,只会说些伤人的话。 她固然是受害者,他又何尝不是。他知道他不该苛责从头到尾都最无辜的受害者,但是他还是很失望。失望到已经自尽了一次。 如果就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往昔的那些誓言,那么誓约是否还有履行下去的意义和价值? 她曾经答应过,等长大以后就会嫁给他。他也曾在她心上施加誓约咒法,约好以后来取走这颗心,互相交换真心之后,与她成婚。但是这一切都随着死亡,凋零消逝了。还没有等到那一天,她就死了。 他不清楚答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像被丢弃的宠物,迷茫地等在原地,在陌生而广袤的新世界里找不到方向。 更糟糕的是,他又有一点想干掉她了。 虽然她什么错也没有,但又很像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叛徒。而且可能他潜意识里总还是觉得,死了,一了百了,是解脱。死了,就不用纠结这些问题了。 就像他从前一直在思考要不要亲手杀了她这个累赘一样,很多事情,他都没想好应该怎样做,疑惑不解,反复犹豫,纠结考虑,不断下定决心,又不断回心转意。 直到再也下不去手。 直到今天。 纸夭黧哪里想得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这辈子的心眼子可能都没有哥哥一瞬间能想到的多。当下她就是一门心思盘算着怎么解决这个入睡问题。 “请问你可以待在我身边么?不要离我太远。世界树的魔力网对我来说有些刺激。”她解释道。 这一来一回,一近一远的,再次真切地感受到幼龙的气息时,她也在电光火石间理解了一切。 她可算是想通了。这个世界的魔力网太过神圣,满溢光明能量,会对她的皮肤造成一定程度的侵蚀,所以她才会睡不着的。只有待在同为混血儿的哥哥身边,笼罩在他的气场之中时,她才会觉得好受一些。从气息判断,他确实是非常强大的生灵,就像是对抗光明的庇护所。 纸鬼白望着她,气息阴冷:“原来如此。不幸生活在世界树的恶魔,没有哥哥,孤身一人,果然还是不行,对吧?要不要试试来我影子里?那样就完全不会受到影响了。” 这是一句赌气的话。他很想把她关进自己影子,再也不放她出去。 可是他今晚还要去做很多事情,可能还会被杀死,是断然不会让她待在影子里的。一直跟着他,跟他待在一起,并不安全。他死后,她就会被影子丢回现世,重新孤身一人。 她上次就是这样死的。 纸夭黧更不可能知道这种事情了,但是她还是随便找个借口,委婉地拒绝了这个提议,这种事情给她的感觉比拥抱还要亲密,她一听就退缩了,完全不考虑付诸实践。 成天在哥哥影子里睡觉、住在哥哥影子里的恶魔,这种事情,这种说法,就仿佛是他们捆绑在一起了一样,真变成这样,很容易就会找不准自己的立场。 只是兄妹,处那么好干嘛……又不会一辈子一直在一起。别浪费她感情。 最后纸鬼白就只是靠在她枕边,安安静静地看自己的书。 书籍悬浮在一圈光环之中,飘于半空,自动翻页,无声无息,确保不会干扰到她睡眠。 纸鬼白沉着脸,托着胳膊咬了一会儿指甲。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停下了这种摧残指甲的行为,本来就短得不能再短,再咬得残缺不齐,就更不好看了……短指甲是因为经常要摸小恶魔,怕刺到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爱抚她……如今她还需要么?肯定需要的,她可是恶魔啊,自然离不开男生的抚慰吧?他就是她的男孩子。 道理是这样的,可是,从醒来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提出过这种要求。没有要他摸她。也没有要他亲她…… 这倒是提醒了纸鬼白。 “小黧,”他俯下身,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凑向她:“晚安吻呢?” “嗯?”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们之间还有这规矩? 下意识做出了闪躲。 脸被一只手捧住,转了回去。 被迫对视。 纸鬼白注意到她神色羞怯,忽悠小孩的话张口就来:“我代表太子殿下和母亲大人行此礼,祝你一夜好梦。” “代表殿下……?” 男孩的呼吸近在咫尺,轻轻落在鼻尖。她僵着脸,一动不动,怔怔地望着他。 见她眼神纯真懵懂,纸鬼白不禁有些泄气,连带着感到了一丝愧疚和悔意。用嘴唇碰了碰她的脸,便松开手回身,重新靠在床头,结束了这个简单的贴面吻。 这还是他第一次胡编乱造,找借口与她亲近。以前亲热根本不需要哄诱,如果可以选,他其实不想用这样的手段和方式靠近她。 纸夭黧疑惑:就完了?用不用亲回去?应该不用吧?话说为什么他能代表父亲和母亲,谁给他的权力?这难道说明他的地位比她高?真的假的,好烦…… 偷腥の恶龙(1) 纸夭黧睡着了,但是纸鬼白没有。幼龙一个月睡一次。 这一点导致“家”在他们二人眼里的含义天差地别。对于纸夭黧来说,家就是睡觉的地方。但纸鬼白基本不需要睡觉,他回家很少是为了休息。 纸夭黧:他咋老黏着我? 纸鬼白:就是为了黏你才回家的啊。 他几乎就是奔着恶魔妹妹去的,回家就是为了看妹妹,目的明确且单一。 以往他也曾在她睡着之后,默默注视、守候,按理说这样的场景他并不陌生,再熟悉不过,他是龙,最擅长的就是独占、看守私人财产,这样的事情是刻在基因里的,完全出自本能,不讲道理,没有理由。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觊觎他的所有物,就犹如触犯龙之逆鳞,会遭到不死不休的报复和打击。 反正以前龙族强行把没睡醒的小恶魔从他影子里剥离带走的时候,他确实是结结实实地报复回去了,给他们找了很多事情做。 明明经常像这样守着她睡觉,但如今,心境却是大不相同。他徒然靠着床,眼神变得晦暗,虽然就坐在她身边,却总觉得与身畔之人隔着千山万水。 不过脑子里那些不怎么和谐的想法和疑虑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纸夭黧又滚到了他身边,娇小的身躯紧挨着他,与他依偎在一起。大概是觉得他这边更舒服,充斥着恶魔的气息,所以本能地贴过来了。 面朝他,跟他靠在一起之后,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柔和了,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睡着了,倒是跟以前一样乖。”他嘟嚷道。心情奇迹一般稍微好了点,仿佛雨过天晴。就算她只是这样待在他身边,也讨人喜欢。 他忽然又下定了决心。 他不会杀了她。这一次,除了彻底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之外,无论发生了别的什么,因为什么,他都绝对不会杀了她。 事已至此,倘若还抱着那种借着死亡消极逃避的心态,一切就都白费了。就连她的死,也将变得毫无意义。他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带着她双双耻辱离世。 复仇。这才是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去做的事情。唯有如此,常年郁结在他心中的愤怒和仇恨才能停息。不管是用什么手段,他都会让做出这一切的凶手追悔莫及。 心绪平静下来之后,纸鬼白满怀柔情,轻轻动身,伸手替沉睡的病人理了理被褥,盖好被子,以防漏风。正欲回身,她却忽然伸手,搂在他腰上,松松地抱住了他。 她没有醒,这可能就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因为以前也经常抱着他睡,所以感受到他的气息后,就自然地对他伸手了。 抱过来后,还用头顶了顶,像是在蹭他的胸膛一样。 被抱住之后,纸鬼白只犹豫了一瞬,便施放了强制昏睡咒,确保她不会被吵醒,动作很快,称得上果断。吟唱咒语的声音极轻,悄悄话一般,就像是在自习室里默读那样,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实质性的声音,仿佛只是做出口型,让气流通过。 施法动作和材料的运用,一如既往交给了外部脑。 上了保险之后,他便翻过身子,毫不客气地压在了她身上。都主动抱他了,很难说不是在勾引他。不是也没办法,她睡着了,没法为自己辩护。 他徐徐伸长双臂,伸懒腰一般,架在她头顶,压在枕头上。上半身紧紧相贴,跟她互相抱住。他在上,她在下,被他圈住,搂在臂弯里。接着又抬手拽了拽被褥边缘,将一切重新打理平整,跟她一起裹在被窝里。 跟记忆中的一样,还是绵软无比,甜而不腻。小恶魔体温不高,甚至比凡人还要低很多,所以带着一股奇异的冷香。过去她总说只有他的气味令人心悦,其实对他来说,她亦是唯一好闻的那个。相比之下,龙,死板枯燥,恶魔,腐臭阴冷。 抱都抱了,不如再多要一点。纸鬼白垂下脑袋,凑近细闻,鼻尖几乎要贴在她皮肤上。 “什么晚安吻,谁要亲脸。玩过家家么?” 他嘀咕了一声,径直含住朱唇,深吻了进去。湿热交汇交融,舌与舌肆意交缠,攻势迅猛激烈。想要品尝一切,获得一切。 “唔……”纸夭黧有些呼吸不畅,迷迷糊糊发出呓语。舌尖被逗引,不断被卷走吮吸。 一想到这是现在的她可能接受不了的事情,纸鬼白就更兴奋了,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小恶魔肯定想不到这个年纪他们就已经深喑此道了。如果是在白天清醒状态下,她必然会为他的吻技所折服,陷入眩晕的。 但是她现在记忆混乱,贸然行动,突然吻上去,她会很困惑,在不安和惶恐中,将他视作什么奇怪的角色,从此对他敬而远之。虽然记忆不全,但基本的常识和逻辑思维还是在的。虽然他确实不是什么正常人,但,还是知道要伪装一下自己的。 兄妹,还是一对年幼的兄妹,无论怎么看,这样做都太诡异了。 纸鬼白抽出舌头,微微分开脸,扫了她一眼,既是确认她仍在昏睡,又像是挑衅,目光锁定在她被唾液沾湿染亮的红唇上,欣赏她这幅凌乱、丧失自我掌控权的模样。 很遗憾,就是这么诡异,这么奇怪。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他们兄妹,这就是他们俩的关系。全世界树的龙族都知道他们形影不离,无论去哪里,无论做什么,都黏在一起。他们不是普通的兄妹,跟其他人不一样。 她依靠他的影子和血苟活至今,而他也将她视作自己的另一半,在她身上倾注了全部的热情和关爱。 虽然她忘掉了以前的事情,看他像陌生人一样,失望之余,他却好像还是很想吃掉她。灵魂残缺,身体虚弱,性格冷漠?那吃起来或许会是另一种味道也说不定。 反正就认准了这一只倒霉恶魔。 他体内同样也流着恶魔的血,继承了恶魔最自私邪恶的那一面。无论是人,还是物,一旦落入他掌心,那就默认为是他的所有物,自动受到永恒的标记和占有。不管小恶魔变成了什么样,他都不会放过她。 偷腥の恶龙(2) 纸鬼白心中忽然一动。 瞳孔颜色缓缓转红,仿佛注入了鲜血,放射出猩红寒光,红光微弱,却不容忽视。在昏暗的房间里远远看过去,宛如凶兽苏醒,蛰伏在床上,死死盯着怀中的小女孩,令人不寒而栗。 他已经切换状态,从龙瞳,切换到恶魔之瞳,所以才会呈现出这般如血嫣红。这双眼睛,连通了虚空中的那无数双眼睛。那些不可见的眼瞳随着红光一并复苏,同时睁开了眼眸。 这些眼睛成为监控,悄悄拍下了眼前这一幕。 被哥哥吻湿了的小恶魔。保存。 偷拍得很自然,几乎水到渠成。 这样做也给他带来了奇异而隐秘的快感。报复心得到了满足,之前被拒绝的怨气得到了释放。还获得了一张新的藏品,往后亦可回味。 当初明明是她央求他,要他牵着她的手别松开,现在却连抱都不许抱一下了。这夜以前还跟他在这张床上亲热,口口声声说爱他,刚才却缩得远远的,背对着他,做出逃避和抗拒的姿态。 但是他偏要抱。不仅要抱她,还要跟她接吻,把她弄得湿漉漉的。 而后纸鬼白又垂下脑袋,继续同恶魔妹妹接吻。 监控依然开着,改成了动态的录制,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做成视频,存在眼睛里。 他伸出舌头,在她的唇瓣上滑来滑去的,徘徊许久,尽情舔舐。舔够了,掐住她的脸,让她正对着自己,用舌头撬开了嘴唇和牙关,探进去缠吻。 也许是还在偷拍的原因,这次他故意吻得无比下流狼藉,任津液溢出嘴角。 故意闭上眼,伪装成两人皆闭着眼沉醉于接吻的情形,而非他一人的独角戏。 故意将她的舌头吸到自己嘴里,又分开嘴唇,向眼睛们展示她的舌尖从他口腔里退出来,跟他的舌头贴着,慢慢缩回自己嘴里的情景,仿佛她也主动伸了舌头一般。 亲吻的同时,还能补魔,这是除了吸血之外,最快的补魔方式,经常跟他接吻,她的身体也会越来越好,说不定真能活到成年那一天。所以他这是在保护她,不是欺负她,占她便宜。就算是为了活下去,她也应该多跟他亲才是。谢就不必了,他是她哥哥,理应照顾她。 没有他,她根本没办法活下去。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会跟以前一样好好关照她的,细心体察、无微不至——赤裸直白、亲密到底。 不比当面撒谎要晚安吻时,心怀歉意,这次他毫无罪恶感和愧疚感,反倒只觉得自己委屈,只能趁她睡着做这些事情。 他等不到她慢慢接受他了,前一天还在卿卿我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刹得住车,还是想要来点越界的接触。哪怕只是偷偷摸摸的也好,心情很迫切。 更别提这种事情他以前也干过,小恶魔反正天天都是要睡觉的,偶尔他也会在她睡着之后跳上床,在不吵醒她的前提下,继续找她玩,到处亲蹭。醒来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生气,只会娇嗔着埋怨他不弄醒她,害她一直睡着,什么感觉也没有,没有一起享受到。她也喜欢跟他亲热。 更可贵的是,她很诚实。想要就是想要,不玩欲拒还迎那一套。 纸鬼白微微跪起身,留出空隙。被子里的手撩起长裙,探进去,在肌肤上肆意游走流连,这里摸摸,那里捏捏,手底下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滑嫩与柔软,比花瓣更细腻娇润。 没有经历过风吹日晒,活在他影子里的花,当然是最娇贵的了。 “很快就会让你重新回来的……等我杀光外面那些碍事的杂鱼,就会让你重新回到我的影子里。”他心想。 拽高裙摆之后,他用尾巴勾出她的内裤,同时抬手匆匆脱下了自己的裤子。被褥因为动作起伏耸动,像是波涛一样,但听不到浪潮声,只有布料摩擦的声响。 纸鬼白将自己褪下的短裤踢到了被窝深处,踢到纸夭黧的小短腿够不到的地方,一手从尾尖接过她的内裤,攥在手心里。打算一会儿直接给她换一条新的。 之前昏迷的时候,她的病症也包含了发热这一条,所以身上流了些汗,沾到了贴身衣物上。她一没力气,二没魔力,还头晕,自然顾不上清理身体,更换衣物。 这种事情,就交由他这个哥哥来替她完成。 下身都脱了,欲望赤裸地挺立在外,无所遮蔽。胯下那一物,也就是所谓的龙根,拥有超越年龄的尺寸和成熟度,几乎不输给成年男人。这就是他身为恶龙,早熟而污秽的童年。 再次压下去,贴上去。 他因为欲望得逞,喟叹了一声。顶着暖意,在柔软的花瓣上来回蹭弄,快感迭加,动作从慢到快,难以言喻的瘾一点点累积,渐渐冲昏头脑,肉体的愉悦越发强烈,让他短暂地抛下了现实的种种不快。 他始终坚信自己这一系列行为,都是在疼爱恶魔妹妹,虽然此刻她并不知情,在睡梦中,毫无防备地遭到了至亲猥亵,但他还是认为自己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自然是要好好关爱她的,但是,他总也得收点利息。说了他并非完美的神祇了,那么他有点私欲,也很正常。 有点可惜,在被子里,拍不到了……只能拍到不断晃动的被褥。 不过这样也很好,从第三人称的上帝视角看过去,他们就好像真的在做爱一样。他及时收住了激活透视之眼的冲动。 以前很少像这样主动用下体蹭她。他们毕竟还年幼,没什么需求。都是恰好碰到了,顺其自然地互相玩弄一会儿生殖器官。但是今天上午,他们做了…… 虽然只是在幻境里,而非现实。一切都是假的,感觉却很真实。他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种感觉,所以还是觉得很幸福。靠近她的时候,也额外多了一分暧昧,有些难以忍耐,按捺不住。 那次倒是全部拍下来了,整床被子都被他掀掉烧了,没有什么能够挡住他的视线。而且他的眼睛能够看穿一切幻境,哪怕是梦,也能记录留影。 这次不会再插进去了,就只是亲一亲,蹭一蹭,稍微缓一下。 还是在清醒的时候这样做更好。她也会有表情,会叫他主人和哥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那一天。按理说,应该用不了多久。恶魔天性淫荡,他只需要稍加引导就好了。告诉她坐哪里,蹭哪里。 水声明显了起来,激烈摩擦的下体动得越发顺畅。自然分泌的爱液成了润滑,有他的,也有她的,混在一起,分不清了。 恶魔果然很淫荡,哪怕是失去了意识,身体也一样敏感,喉咙里不断溢出碎声呻吟,虽然很轻微,不自觉,不受控,却很能撩拨气氛。私处潺潺流水,对他的求爱给予了非常积极的回应,将他下体彻底浸湿。胸乳被他舔弄时,也会硬起来,虽然尚未发育,但也受到刺激充血,呈现出非常粉嫩清透的颜色,相当诱人。 她的这些反应,让他更加相信自己行为的‘正确性’了。这是舒服的事情,她应该会喜欢的。一起来享受欢愉,有什么不好的? “快点……快点宝贝。”他难耐地挺腰,送入淫根的速度不断加快,仿佛是在求她配合自己,将节奏推向更热烈之处。 以往亲热时,他便这样哀求过她,想要她带给他满足。如今虽然只有他在动,但他却能一厢情愿地想象,依然是她在抚慰自己。 这样的喘息求欢很快就丢了本意,他说着说着,就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了:“我会、等你的……快点……来爱我。让我爱你。快点、快来……” 全是带着期盼的自言自语,呼吸急促,心跳也很剧烈,扰乱了思绪。 他一心沉浸在妄想中,渐渐离正常和现实越来越远,直到再也无法回头,失去一切。直到粗喘着倒下,带着滚烫的呼吸,无力地压在至亲身上,将混乱变得更混乱,让狼藉更狼藉。 ———————————— 这幼女的车我也是说写就写了(节操-1) 昨晚没有亲哥哥,抱歉 醒来之后,纸夭黧发现自己又跟哥哥抱作一团,就像之前昏迷醒转一样,一起躺在被窝里。 “???” 面对她的质疑,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纸鬼白面不改色地甩锅,表示自己是无辜的,是她睡着了,非要抱着他不放,他不忍心吵醒她,所以将错就错,忍了下来。 堂堂世界树小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应该不至于撒这种谎。无法求证真相的小恶魔选择相信了这个说法。主要是她确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好意思……可能我睡相比较差。”她不禁有些怀疑人生,很羞愧、很果断地道歉了。不想冒犯了这条尊贵的幼龙。这样做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懵,低垂眼睑,双目无神,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 “不碍事。”纸鬼白偷笑道,像是看见了一只呆鹅。伸手替她撩开凌乱的碎发,抚摸她带着婴儿肥的脸颊,顺手轻轻揉捏。 这也是以前没有的表情。不是天然的。所谓呆,就是挖空了心思,却依然搞不清状况。她以前很随性,不会执着于这种琐事。 “不然……以后睡觉,我再离哥哥远一点?”她认真思考之后,做出了补救,又很像是报复。 纸鬼白表情一僵,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竟越推越远了。当下咬着獠牙,克制着说道:“你我是亲兄妹,不必如此生分。我不介意这种事。” 她彬彬有礼地说:“可若还有下次,我又唐突了哥哥如何是好?”她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这么干。她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说了我不介意。” 纸夭黧:其实我还蛮介意的,但这是能说的吗?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男女授受不亲。君子之交,淡泊如水。哪怕是兄妹,也不该破例。 她纠结了很久,在她发愣沉思的时候,纸鬼白一直注视着她,跟她一起抱着被子坐在床头,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脑海中回想起昨晚的种种。 最后他直接射在了她两腿之间。乳白色的泥泞糊在她下体,缓缓流淌而下。白浊退下,浅红渐渐显露,水光潋滟。都拍下来了。这一幕是特意掀了被子拍的。 乍一看,他们俩倒像是两个在发呆的瓷娃娃,作为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摆件,被放在了一起,当做这个房间的装饰。虽然都想着彼此,但一个娃娃的想法非常保守,另一个非常狂野。 纸鬼白忽然凑近呆鹅妹妹,微微偏头,视线下移,扫落在她唇上。 气氛有些不对劲。 她下意识往后躲,手被按住了。 “宝贝…”他摩挲着她的手背,继续前倾。 突然听见一声宝贝,她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僵在原地。好亲密,怪令人反胃的。 纸鬼白趁她又呆住,贴住她的脸,左右脸都亲了一下。第二下亲得很重。 还侧过脸,要她也亲他。 小恶魔甩开心中别扭的感觉,什么废话也没说,凑上去嘟起嘴碰了碰他的面颊。不是单方面被亲,让她心里觉得好受了一些。不然总有种哥哥居高临下,给她恩赐的感觉。她不愿意比他低一等。 这家伙看起来太圣洁完美了,哪怕什么都不做,都会让人下意识觉得他的高贵是独一档的,生来便在众生之上。说实话她有些心理压力。 心里想着今天晚上一定要亲到哥哥才行,所以她甚至一脸愧疚地说:“昨晚没有亲哥哥,抱歉。” 纸鬼白微挑眼尾,不曾料到她竟然有这个觉悟,因为她这份莫名其妙的积极而略有雀跃。骨尾跟着兴奋起来,但还是不敢碰她,便卷起来,缠到了自己胳膊上。 这次她也特意亲了两边面颊,一边都没漏,各啵了一口,有样学样。 亲完脸,她盯着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心中带着淡淡的疑惑。刚才嘴唇贴上去之后,总觉得他的皮肤凉凉的,就像是刚刚穿过寒风,带着一股淡淡的冷意。还夹杂着一些陌生的气味,像是铁锈一样的味道。 不像是一直跟她待在床上的样子,反倒像是刚刚才回家。仿佛是回家之后再故意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守在她身边,等她醒来,装成从未离开的模样。 会是这样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像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一样。 “怎么了?”纸鬼白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显得有些羞怯。 “没怎么。”她说。视线依然锁定在他身上,想要寻找更多他出过门的蛛丝马迹。 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的,不像是躺了一夜的样子。耳环也换了一副新的,之前是银色的水晶挂坠,现在是绿宝石。 肯定是偷偷出门了。 真奇怪。 她模模糊糊记得,他们以前好像无论何时都是在一起的。但是现在哥哥似乎有了自己的秘密,在做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不带她一起。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她已经过了那个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和探索欲的年纪了,没兴趣了解他在做什么。 见她神色古怪,纸鬼白也陷入不安,完全猜不到她现在的心思。 不是脑子转不动,而是他一瞬间就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所以导致他搞不清楚到底是哪种情况。 是忽然又找回了什么记忆,还是不习惯跟他这样亲脸,亦或是识破了之前他撒的谎,知道其实是他恬不知耻地抱着她不放…… —————————— 小恶魔还是不高兴哥哥背着自己出门,因为她确实记得他们以前从来没有分开过。她不习惯了。 色情的幼稚鬼 余光瞥见钟摆,时候不早了。纸鬼白决定给病弱的小恶魔梳洗收拾一下,就出门。再次凑近,手指插进她的头发,从上到下捋了捋。 “头发颜色……要变回银色么?”他有些犹豫地问道。以前每次他死后,这个改变发色的魔法就会失效,他会在复活后第一时间为她重塑发色。 消除记忆、改变发色,一气呵成。这样她就不知道他刚才死了,也就不会伤心了。 失去记忆的纸夭黧2.0果不其然地拒绝了,不愿意再跟他保持一样的发色:“不用了。我觉得黑发比较适合我。”黑色显白。 “这样……”他简直无法掩饰内心的失望。看来她是真的忘得很彻底,不记得当初变成银发的初衷了。 有种分道扬镳的割裂感。就好像亲眼看着她慢慢收回手,决然转身离去,不再跟他牵在一起,只留给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样。 也罢,她还活着,实际上也依然在他身边,并没有离开,这已是万幸。一昧留恋过去,于现在、未来双双无益,只能徒增抑郁。他会修好一切的,就像修复她的肉身一样。未来正握在他手里,不该只会嗟叹,他需要做的,就是珍惜当下。 松开手,在黑发从指间滑落的时候,拿出一把散发着花香的古朴木梳,自然而然地替她打理头发,相当熟练。 纸夭黧又惊讶又扭捏地说:“这……不用劳烦你。” 她还没有虚弱到连梳头这种事情都要靠别人做。 纸鬼白心里又是一紧。又被拒绝了,现在的小恶魔怎么总是拒绝他? 以前分明是她要他像这样对她的,他都养成习惯了。她虽然是‘使魔’,但娇弱懒散,有事就撒娇,无事也撒娇,为了哄她高兴,虽然他是‘主人’,却经常反过来服侍她,他早做惯了这些事情。结果她反倒不适应了……算了,不能总想着以前。 “举手之劳。”他语气柔和,但态度强硬,不容她拒绝:“知道体贴哥哥是好,但不必拘泥于这种细枝末节。真的想对哥哥好,就多同哥哥亲近。” 又说了些诸如‘深宫之中,像我们这种身份的兄妹,能够依靠的,就只有彼此了’之类的大道理。 一手拿着木梳,不断滑过青丝,像是在不停抚摸她一样。一手按住她后背,揽住她,拉近距离。 纸夭黧有些慌张,扭头,视线追着他的手臂不断移动。 这样真的合适么?不过她的头发不长,只到肩膀上,而且本来就很顺滑,不会打结,很好梳。 这孩子动作异常柔缓,下手也很轻,梳着梳着,她竟觉得还挺舒服,有种正在享受什么的感觉。木梳与发丝摩擦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悦耳,很有规律,像是在奏乐似的。 她还没有养成口是心非的恶习,觉得体验不错,就欣然接受了,不挣扎,不乱动。甚至不自觉地将脑袋靠在他胸前,近距离贴着他,方便他替自己顺毛。 “谢谢哥哥。”她闭着眼睛小声说,心里却在嘀咕这个哥哥的爱好难道就是给别人梳头?堂堂小殿下,成何体统。不过他这个身份的幼龙,应该也不会给其他人做这种事情了,她可能是独一份?这倒是让她觉得还不错。 纸鬼白趁机对她叮嘱了一些话,都是些陈词滥调,诸如好好养病,他不在的时候,她要乖乖待在床上,等他回家,不要随意走动,不要用魔法等等,这些话,昨晚他已经跟她强调过了。 “知道。”看在梳头很舒服的份上,靠在他怀里也很温暖,就像被小太阳包围着一样,她姑且忍下了这番唠叨。 “抬一下脸,宝贝。”纸鬼白的嗓音轻柔得像是花瓣,像是不忍破坏眼前这颇为温馨的一幕。替她梳理完后面的黑发,又到了前面。 她依依不舍地睁开眼睛,抬起脸,离开那片暖意。她正在沉醉之中,这次这声宝贝叫得就没有那么突兀了,她听着好像也没有那么别扭了。 尖耳前的鬓发被一只手撩起,木梳插进黑发,顺着慢慢梳下。到处都理顺之后,纸鬼白又用手勾住碎发,将几缕发丝别到了她耳后,仔细分理,神态专注,不由得让纸夭黧有种被他当成了洋娃娃摆弄的感觉。 这个哥哥虽然年纪小,但是细致耐心,浑身散发着……额,母爱的光辉? “谢谢。”她讷讷地又道了一遍谢,心头觉得可惜,这么快就梳完了。 到目前为止,这个哥哥除了太过温柔黏人之外,好像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大毛病。人妻属性的软萌正太?以后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姑娘。 纸鬼白顺势垂下胳膊,围住她的脖子,圈着她收拢双臂,凑过去,在极近的距离对她说:“不用跟我说谢谢。我说过了,不要这么客气。” 以前哪用得着这样翻来覆去道谢,小恶魔脑袋空空,从不玩这些虚的,只会直接抱着他一顿啃。 也不是出于感激才吻他的,只是因为心情好罢了。恶魔这种毫无良知的自私生物又怎么可能真心感谢别人,她只知道自己高不高兴,为了高兴可以做任何事。 他也不需要她说什么谢谢,直接来跟他舌吻就好了……这才是他想要的。 以前跟现在差别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判若两人,他实在是没法不去对比,控制不住心头的落差感。 而纸夭黧听他这么一说,就真的不客气了,微微向后靠:“那我不说谢谢了,你也别再叫我那个什么……什么‘宝贝’了,听起来有点那个……我都多大了。” 纸鬼白顿时有些受伤,手指插进了她发丝之中,抵住,不许她躲开,直直地望着她说:“你以前最喜欢我叫你宝贝了。每次我那样叫你,你都会很开心。” 这也是一条新信息。纸夭黧在震惊之余,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一堆记忆如潮水一般灌进了脑海。她想起来了,她以前确实喜欢哥哥一口一个宝贝地叫自己。好像还是她教哥哥的,因为她是天生精通调情的恶魔种。 “那时候我还小,现在当然不一样了。”她羞愤道,脸上火辣辣的。拼命驱散心头那种黏黏糊糊的感觉。 纸鬼白不依不饶,与她争辩。 “可你现在也才七岁,依然是小孩子。”甚至还弄丢了一大半记忆,连七岁小孩都不如,说是新生儿也不为过。 “七岁不小了,我什么都懂。”她非常讨厌这种被小看的感觉,声音也大了些。 “七岁就是小孩子。”他非常坚定地说,没有让步:“你甚至没有二次发育,身体都没有到继续成长的节点,完完全全就是小朋友,正是需要被叫宝贝的年纪。” “我不需要。”她冷漠地说。 “不需要?”他的口气变得微妙起来,“别的小朋友都需要,你也不会例外。”就只过了一晚上而已。既然一夜之前的她喜欢,那么现在的她又怎么会讨厌? 她冷哼了一声。她怎么会跟别人一样。不要把她当成凡人看待,她看过很多书,也会很多厉害的魔法,从小就不是普通人。而且别的小朋友都需要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叫过其他小朋友宝贝? “我说了我不是小朋友。”她一板一眼地说。 这回纸鬼白直接歪头嘲弄道:“这么说你是大人?恐怕没有哪个大人像你这样——”他抬手按在了她钢板一般的小胸脯上:“一马平川、平平无奇、毫无波澜。” 纸夭黧跟着看向自己的胸。 “你是在取笑我?”她惊讶地做出了判断。没有任何害羞的感觉,反而很严肃。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要羞愧的。 到目前为止一直保持温柔的小正太忽然不再纯粹,形象中混入了某种不怎么正经的顽劣秉性,让她觉得他很幼稚。倒是跟记忆中那个教她说‘亲爱的哥哥大人’的臭小鬼对上了。 “……抱歉。”纸鬼白收回手,红着脸低头道歉。一不小心对唯一的妹妹开了黄腔,翻车了。 这不是取笑,是成人向的调戏。 昨晚他趴在她身上舔了她的胸,舔了很久。可惜她什么都不知道。刚才还在一边打趣她,一边偷看录相来着。满脑子扑倒她,聊着聊着就说漏嘴了。再不能跟小恶魔亲热腻歪,他就要疯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窍,找他做那种私人、下流的事情? 刚认识那会儿,是谁上来就搂着他蹭…… “以后不要这样了,太失礼了。”纸夭黧仍当他只是淘气,无奈地对这个幼稚的小孩说教。 也是,爹不疼妈不爱的,没教养也是理所当然的。果然男孩子就是要懂事得晚一点?不过看在他性格还算暖男的份上,暂时原谅他了。 “我知道。”纸鬼白有气无力地说,又失望,又无可奈何。 浅闹了这么一场,纸夭黧倒是觉得跟他熟络了起来,待在一起的时候,气氛也好像没那么尴尬生疏了。好像也没有那么迫切地希望他去死了。 她抬起手,装模作样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把自己摆在知心姐姐的位置上,窃笑着调侃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白要当个懂礼貌的好孩子,这样以后才有女孩子喜欢你。” 她能叫他‘小白’吧?既然他叫她小黧。 这大概是纸鬼白这辈子第一次被这样循循善诱地教导,也是第一次真有人把‘好孩子’这三个字跟他联系到一起。搞不清状况的小恶魔的呆萌程度已经让他的心灵受到了暴击。在她眼里,他未必还真是什么正常、正面的角色? 哪怕是过去的小恶魔,也从来不会这样对他说话。 毕竟她多多少少是有把他当成主人看的。就连叫他哥哥也是因为‘这是主人的要求’、‘这是主人的新称呼’。她不在意什么兄妹关系,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自然地接受主人的爱,也毫无条件、毫无保留地爱着主人。从不会质疑主人,不会怀疑主人,更不会居高临下地劝诫主人。 【未来】,果然是难以预料的存在。 纸鬼白竭力忍住内心的羞耻感,同时还有一些自惭形悴,因为知道自己早就扭曲得不成样子了,跟她想象中的相去甚远。扭曲就扭曲,不正常就不正常,他不在意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只想要同她在一起。 故意顺势做出一副怯弱茫然的样子,小声问:“变成好孩子就会有人喜欢?那你会喜欢我么?” “我啊?我不知道,看情况?”她心头又涌上反感,觉得他太过黏人。为什么要问她这种问题?他说的喜欢又是哪种喜欢?当然不管是哪一种喜欢,她对他,都是完全没有的。 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暗中下手,弑兄夺位的阶段。别爱她,没结果。 可是看着这张天使脸蛋,她总归又不忍心说得太直白。 ———————————— 小朋友就是拌拌嘴,就熟悉起来了。 这一章算是比较日常向的了 金屋藏娇 当纸鬼白忽然抬手按在她肩膀上时,纸夭黧显然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哥哥?” “想要换衣服么?” 哪怕听到他这么说,她也还是没有多想。 “想。”她说。 五分钟后,她茫然地穿着一条连衣裙平躺在床上,疑惑地注视着身上的男孩。 “我听说……”她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可能就是脑子里自己蹦出来的。 纸鬼白知道她想说什么:“没关系的,我是你哥哥。亲人之间,不就是这样?” “真的么?” “嗯。” 纸夭黧一脸将信将疑。 刚才纸鬼白脱了她的裙子,还扒了她内裤。她一开始不愿意,莫名有一点不好意思,拽着内裤不放。 “早就看过了,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是小孩子,害羞什么?不脱了怎么换新的?以前——你忘了以前也经常是哥哥帮你脱的?” 她震惊地回想起以前好像确实是这样的,怔怔地松开了手。 转念一想,更衣这种琐事,照旧例,一律是交由下仆服侍的。既然能接受下仆代劳,为什么不能接受哥哥?就是在凡间,或许也没有这么多避讳。如果不是胞兄,而是母亲,替年仅七岁、体弱多病的女儿换衣服,更是显得毫无违和感。 但他们的母亲不会为他们做这种事情,一直以来,他们都只有对方而已。这样一想,此事更是显得自然而然,简直没有什么可推拒的。 不过男孩一往下拽,她就立刻又拉住了边缘:“可我总觉得……不妥。” “有何不妥?你身体不好,我想为你做些事。不要躲着我。” 具体有什么不妥,她倒也说不上来。没有人教过她不能随便给异性看身子。硬要回想的话,只能勉强记得哥哥说过什么不可以在他面前遮遮掩掩的。 长期浸淫于扭曲的教育之下,而且年仅七岁,小恶魔严重缺乏相关意识,不是很有常识。变聪明了,但没有完全变聪明。 所以最后还是被脱掉了。 骷髅骨爪拉开衣柜,内部是一方折迭过的空间。纸鬼白操纵骨爪,将一部分空间往外拽了出来,拖出一排家居服。琳琅满目的衣服挂在一根白骨衣杆上,不断前进,骨杆像是火车一样,一节一节出现,呼啸着往前拉长,展示更多的衣物,仿佛无穷无尽。 “停。”她艰难地说,从被子里探出手,指了指一条红裙:“就那件。” 刚才脱光之后,哥哥重新用被子给她裹上了。虽然她不会生病感冒,但她会觉得冷。 纸鬼白顺着看过去,挥了挥手,衣物又被衣柜吞了回去,柜门再次合拢。那条裙子也从天而降,落入了他掌心,头顶的骨爪消失。 穿上衣服之前,他当着她的面用了无尘咒法,替她再次清理了一遍身子——昨晚蹭完悄悄收拾过,人和衣物,全都是干净的。但是他得装装样子。 最后也是他一通哄诱,给她穿上的。 纸鬼白不确定现在的小恶魔能接受哪些事,所以他决定全部试试,看看能做到哪一步。虽然习惯了被动,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会做。 而纸夭黧看上去则一直有些纠结和犹豫。尤其是腿被他握住,抬起来套内裤的时候,满脸写着疑虑和不安。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那个怪梦里。在梦里,这孩子也像这样抓着她的腿,跟她紧紧贴在一起,用胯下顶她。尾巴缠在她脚腕上,绞得很紧。 衣服穿好了,纸鬼白也到处摸了一遍,尤其是穿内裤的时候,更是光明正大地吃豆腐,穿上了还各种整理,这里拽拽,那里勾一勾,动作慢条斯理。 蕾丝边全部都要整理好,没放过一道褶皱,看到了就要伸手去抚平,装得很认真的样子,实则是趁机来回抚摸。数次弯曲手指,装作无意地碰到她的敏感部位,隔着薄料以翘起的指节顶压。 “轻点。”她偶尔会抗议一下。 “好…”他说。 “你到底在做什么,好了没。” “在整理,别急。”他搪塞道。 小恶魔抱着被褥一角,偏头,没看他,但表情要多微妙有多微妙,面部持续升温。 “好了吧?”她忍不住想起身,“我要起来了。” “不许下床。躺着,休息。”他压住她,干脆直接骑在了她身上。 她只当他在玩闹,让他起来,说他太重了,坐疼她了,神情有些难为情。 “怎么会疼?我没有压到你,撑着床的。”他说。而且她到底疼不疼,他比谁都清楚。 “裙子会皱的。”她换了个借口。 “皱了就换。本来也只穿一次。”皇室的衣服向来都是一次性的,穿过的就不会再穿。 她惊讶地说:“我喜欢这件。” “那可不行,你这样,会叫人误以为我国财政出了什么问题。身为小殿下,吃穿用度,一律代表了世界树的颜面,不可如此儿戏。” 他说了一些很政治化的无聊内容,当然这些都是忽悠人的,他根本不打算放她出门,没有外人能再见到她。他就是想找借口骑她而已。在她挣扎时,暗戳戳蹭她。 今后她吃的穿的用的,代表的不是世界树,而是他对她的关心程度。除了他之外,这里没有第二个人在意她的死活。就算在意,也意在让她消失。 为了安全起见,从今以后,她的活动范围就仅限于这个房子,不得外出。出去的话,路人随便一个龙息就能把她烧成灰烬。这个世界对于小恶魔来说危机四伏,步步惊心。 原本他还以为他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一直带着她,可惜事实证明并不是。他自身难保,自顾不暇。花欲尽时风扑起,柳绵无力护春寒。 “哥哥……你、你下面那是什么?”硬硬的,顶到她了。 纸夭黧的娇喘声唤回了他的注意力。她接受了不必珍惜这些一次性衣物的设定,但还是不太能接受被他骑在自己身上。 “弄疼你了么?”他压抑着兴奋,不答反问。 “没。”她很诚实:“感觉,有些奇怪。” 视线下移,能看到裙子被戳下去,出现凹陷。感觉酥酥的,还有一点热。 纸鬼白是卡着她私处蹭的。 她不乱动了,他也不好明晃晃地动,便只是抵住贴着。 “不疼就行。”他说。 依然不要脸地跨坐在她腿上,只是忍着没动。 时间快到了。又要出门了。 “你要去哪?”纸夭黧疑惑地盯着他。刚回来就要走?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但是没什么力气。 “期中考试。”他立刻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怔,跟着想起来了,今天确实是魔法学校期中考的大日子。 “等等我,”她急忙道,牵着他的手借力,想要跳下床:“我也要来。” 纸鬼白一把给她捞住了,抱在怀里,阻止她离开床。以她身体不好为借口,不让她跟来。 虽然说是这么说的,这也是事实,但他其实有些心痛,眷恋且不舍。他们还没怎么异地过,只要他活着,就会第一时间去到她身边,跟她待在一起。现在却必须有意识地主动分离,将娇娇恶魔安置在家,不能再随身揣着自己唯一的心肝宝贝。 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这件事。杀了小恶魔的那条龙也受到了处罚,没有出现在昨晚的实验里。 “你妹妹呢?”他们问他。 他说她气息奄奄,快要死了。所以留在家里养病。 这句倒是事实。他不确定她还能活多久,只知她已时日无多;也不清楚她撑不下去再次死亡之后,还能不能复活。 ——但是这一点,就不必拿去满足龙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了。他们上次杀了她也只是出于好奇罢了。想看看杀了她之后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引发什么异象,会不会复活。 她常年受到神圣魔力网的压制和摧残,本来身体就不好,心脏又被刺穿,如今算是直接跌到谷底了,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她没什么感觉,自我感觉良好,是因为他夺走了她的痛觉,转移了百分九十五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承受了。留百分之五给她,让这个不老实的小恶魔知道自己是个病人,平时做事小心点。 转移、封锁知觉对他来说并非难事。这点痛楚对他来说,也尚在承受范围之内。他的极限远不止如此,因为他经历过无数更惨烈的死法,并且,这调控知觉的能力,也不是天生就有的,最初还是得硬捱。忍痛能力练也练出来了。 为了活下去,不崩溃,他以前想了很多办法。最消沉的时候,大概就是想先杀了小恶魔,再自我了结的时候了。 ——不巧那时刚好还发现她并不是与他完全共生的存在,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使魔’,而是所谓的妹妹。她一直待在他身边,其实只是为了躲避外部魔力网,他越发难以接受现实,无法接受自己一无所有,所以就动了杀机。 这次他故意要来了她的痛苦,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血海深仇,不可不报。这份深入骨髓的疼痛和恨意,将成为他前进的动力。 “我觉得我身体挺好的,没问题。”纸夭黧依然被蒙在鼓里,感觉不怎么疼,就觉得自己很好。 “那只是你觉得而已。”纸鬼白将脸压在她脑袋上,闭着眼细嗅,违背本心,劝她放弃:“实际上你依然非常虚弱,更何况,考试定然会用到魔力,你现在这样,怎么参考?” “可我真觉得我挺好的……”她不怎么信他说的,有些死缠烂打,反正就是想跟着一起去。 昨晚睡着了,这孩子偷偷溜出去,也就罢了,现在她醒着,他竟然要光明正大地丢下她自己出门,她还真有些不适应,只记得以前好像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之前那么仔细地盯着他看,想要确认他出过门,也多少有点出乎预料、难以置信的意思在。 秘密、隐瞒、私人空间……忽然就出现了,就像白墙上的一道裂缝,刺眼冰冷,不容忽视。 原来他们是可以不一直待在一起的么?这是一个崭新的念头,是新概念、新想法。以前她从未有过这类见解,理所当然地跟他形影不离。 纸鬼白揉了揉她的发顶,随口问了她一件以前的事情,她一脸茫然,转了转眼珠,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然后他就挑了挑眉,反问她确定真觉得自己很健康,没问题?她被说服了,但还是闷闷不乐,忧心忡忡。 “不要担心这种小事,我会替你处理好的。”这个世界的一切,他都不希望她再参与了。他已经决定把她藏起来了。 “那我去考场外面等你?”她改口了。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他立刻拒绝了这个提议,又叮嘱道:“小黧现在是病人,只要好好看家就行了。床头有一些书,可以用来打发时间。不要下床,也不要累着自己。觉得头晕了就睡觉。我一有空就会回家看你的。” “……好。”意识到完全没法拒绝,她的心情越发沉重。 ———————————— 整点擦边 我的侍从为何如此恐惧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了。 为了找回更多记忆,熟悉环境,纸夭黧无视了‘不能下床’这条规矩,裹着披帛就飞走了,毫不犹豫。离开这间过于巨大的卧室之后,终于见到了其他人。 都是家仆,全是天翼种。 所谓世界树的原生种族【龙与雀】,龙,自然是说龙族,而这个雀,就是说这些带翅膀的圣洁生灵,并不是说真的鸟雀。 自古以来,天翼种便是龙族的下位种族,优雅又能打。是忠仆,终生侍奉巨龙,是利剑,银光闪闪,锋芒毕露,云绕于龙身侧。 与龙族的关系并非什么共生、合作,而是单纯的压榨压迫关系,自诞生以来,便一直被暴力驯养、调教,不知过了多亿兆年。对于如今的天翼种来说,能够为龙效力,就是他们活着的意义。能被选上、被视作龙族唯一的附属种族,在当代天翼种的观念中,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当然这一点,对宇宙中的大部分生物来说,亦是如此。 但龙族眼光极高,无比挑剔,只看得上神圣能量最为纯粹的那一类生物。其余种族,除非是作为阶下囚,连踏进世界树的资格都没有。不开明、不开放,而且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正因如此,恶魔与恶龙双子是无数原住民的眼中钉,唯欲除之而后快。 在看到这群天翼种的瞬间,恶魔纸夭黧就想起了这一切。或者说,是想通了一切。她以前从未认真观察过周围的世界,没这个心,也没这个脑子。 最高贵的血统,混上了最卑贱的血脉,她爹,现任太子,纸上万皇.子辉玩的这一手“自由恋爱”,娶了个八婚的吸血鬼老婆,在众元老看来,简直大逆不道、一身反骨。 要说他无能,他还真让老婆孩子活下来了,还过得很体面。要说他能干,他又无法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一直袖手旁观。 他头上无人,‘太子’就是尘世最高的头衔,与‘圣龙’并列,实际上等同于所谓的皇帝,世界树向来双帝并存。 至于老皇帝,其实也就是太上皇,不死不灭,超然世外,是当代唯一的现世之神,从不干涉凡世之事,就算世界树毁灭了他都不会多眨一下眼。这位层次更高一点,维系着整个宇宙的存在和运行。 个人意志、记忆、私欲、立场、种族、世界……成神之后,都会成为前尘往事,变得微不足道。 一旦到了神的领域,万事万物就会变得抽象空洞。对于凡人来说,这老皇帝就是一个符号,是传说,是天。接受众生的膜拜,但不管事。 已经是九五至尊,所以龙族太子的命令无人能违——除了圣龙。真要论起来,其实圣龙还要高他一等。 圣龙比太子更接近神的领域,是未来最有可能继承太上皇神位的候选人。按照惯例,圣龙成神之后,世界树将由太子一人统治,一直到子嗣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之后再退位,成为幕后的‘元老’。 这一届圣龙和太子都是年轻人,刚上位不久,老皇帝羽化成神,也只是几十年前的事情。 神位必然属于圣龙,但未必是这一届圣龙。也不会是往届圣龙,因为如果是的话,他们现在就会是神,而不是凡种。 但可能会是下届圣龙。 神格并不是一辈辈传下去的,得神眷者,只会是家族中天资最高的那一位,这样的天之骄子,不一定会出现在当代。如果不是儿子辈,那么就会往下顺延,孙子辈、曾孙辈……都有可能。 所以其实恶龙纸鬼白,与现任圣龙是明晃晃的竞争关系。他出生后,睁开眼睛与圣龙对视的一瞬间,两人就已经成了完完全全的敌对关系。 至今以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一般来说,长辈是断然不会残害后辈的,至少明面上不会。如果是纯血统的孩子就算了,可如今未来最有可能成神的,居然会是一位混着恶魔血脉的杂种。 这就是圣龙以及列位元老看不惯他的根本原因。那些残忍的折磨也不全是为了满足求知欲,本质上,就是想摧毁他而已。为了正义,为了正统,铲除异己。 就像纸鬼白一度无法接受被虐待的现实一样,他们也始终无法接受他很可能会成神的现实。 如今出现在这座殿堂里的天翼种侍从,其中有相当于一部分,都是御赐的——是圣龙叔叔的手笔。因此无法拒绝,只能纳入殿内。其实都是眼线,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这些家仆规规矩矩,各司其职,训练有素,就像机器人一样沉默寡言。 一眼望去,几乎全是天神。 所谓天神,便是由天使晋升而来的高阶天翼种。天使是最下位、最常见的天翼种,晋升成为天神的比例大约为亿万分之一。因为稀有,天神就显得弥足珍贵了,拥有伺候龙族小殿下的资格。能够进入这座宫殿的,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天神佼佼者。 据说天神再往上,还能晋升成更为稀有强大的【神明】。神明全部为美貌的女性,因为过于罕见,千年难得一遇,大多被收归于教廷,是圣龙势力的一部分。 其实纸夭黧以前在典礼上见过那些簇拥在圣龙周围的神明姐姐,但是她失忆后就不记得这种事了。在她心里,这就是传说中的生物,是只存在于书上的幻影。 她不记得这帮天神是圣龙的人,只隐隐约约记得他们好像是禁止进入内室的,违者杀无赦。难怪从昨天到现在,她一个活人都没见到。都被挡在门外了。 她一踏出卧室门,这些天神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全部收拢翅膀,停下手中的活计,无声无息、整整齐齐地落地,单膝下跪,垂首行礼。不约而同的,这群洁白的身影都是朝她这个方向跪下的。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以前跟这些仆从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从来没有说过任何话,没有眼神交流,每次路过时,全当成了空气,视若无物。 她不明白为什么,但总觉得那样好像不太好,所以想做出一点改变,深吸一口气,用龙语说了一声:“免礼。” 天神们立刻起身了,各干各的,但依然垂着头,收着翅膀,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没有任何接头交耳的举动。 纸夭黧随便挑了一个侍女天神,用龙语问她在做什么。侍女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刻满痛苦和疲惫的面孔。纸夭黧被这张脸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见到了苍老的吸血鬼。 这位侍女身姿窈窕,看上去非常年轻,但脸色极其憔悴,骨瘦如柴,眼窝深陷,嘴唇苍白,密布干裂的痕迹,像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很久了。反应很慢,大脑迟钝,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了她一眼,又垂下头,不敢再看她,哆哆嗦嗦的,脸上写着慌张和畏惧。 再度行了礼,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做动作,不说话。 纸夭黧皱起眉,重复了一遍问题。 “怎么不说话?我问你在做什么?”又附加了一句:“对了,我龙语不好,你最好是说慢点,不然我听不懂。” 侍女僵硬地瞥了周围的白翅膀们两眼,眼球转动时,密布于眼白上的红血丝突兀明显。脸上隐隐浮现视死如归的表情,好像说话会要了她的命一样。 终于是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自我介绍说是打扫天庭花园的侍从。始终没有正视她,低着头,盯着地面的一个点看,十分恭敬的模样。 同样是用的龙语,身为天翼种,龙语比母语更重要,是必修课。声音打着颤,很轻,每说两个字就要急促地深呼吸一下,磕磕绊绊的。论流利程度,甚至还不如恶魔纸夭黧。 于是纸夭黧回想起这里的另一条规矩:不得直视主人。 难怪不敢看她。 纸夭黧又随便问了一些问题,比如她叫什么,来这里服侍多久了等等,侍女全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但是一把话题扯到她哥哥纸鬼白身上,这位侍女就马上又噤声封口了。 无论是问‘你知不知道我哥哥昨天什么时候回家的’,还是‘昨天晚上我哥哥有没有再出过门’等问题,她都闭口不答,噤若寒蝉。神色仓皇,浑身战栗,抖个不停,像是触犯禁区,遭到了电击一样。 怎么吓成这样,不是说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天神么? 纸夭黧纳罕至极,可算是又想起另一件事:侍从不得妄议两位尊主,一经发现,违者斩立决。 两位尊主,自然就是指他们兄妹二人。只要是关于他们俩的事情,任何事情都算,一概不可议论、讨论、谈论,无论是口头上,还是书面上,甚至是以神识的方式提及,都是不被允许的。这也是这殿里的规矩。 规矩怎么那么多。好像都是恶龙哥哥定下的?整座宫殿似乎都笼罩在他的铁血统治之下,呼风唤雨,说一不二。 于是年幼的纸夭黧心理失衡,有些生气地对侍女娇声说:“岂有此理。我要你说,你就说,我哥哥是你的主人,我难道就不是?现在是我在问你话,你答就是,怕什么。” ———————— 哥哥出门了,小恶魔单机一会儿。 打滚求留言求猪猪 陷入恐惧的小恶魔 结果侍女不仅没说,反而直接跪在地上,哭着求饶,一阵猛磕头,求她不要杀了她。好像又不是在求她,抬起头来时,侍女根本没有看她,视线越过她,看向未知之处。 纸夭黧吓了一跳。她几乎从来没有跟除了哥哥之外的人说过话,哪儿见过这架势。 侍女痛哭流涕,神情崩溃,眼泪落到了纸夭黧垂在地面的裙摆上,见状,跪伏在地的女人的惊恐之状更上一层楼,慌里慌张地掏出手绢替她擦拭,刚碰上去,又仿佛觉得不妥,唯恐玷污了她的裙子,用力攥着手绢的手不住地颤抖,好像拿着什么烫手山芋。 “无妨。”纸夭黧拎起长裙,替她解围,继续不死心地追问:“别管这些琐事,回答我的问题。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别当哑巴。” 结果侍女的抗压能力像是已经到了极限,忽然歇斯底里地哭着尖叫了一声什么‘求您放过我的家人’,起身撞墙自尽了。 纸夭黧呆在原地。她耳边只听见了骨折的咔擦声,比想象中要闷沉一些。 “你、你们怎么不不不拦着她?快去看看呀……”她对周围的侍从说,面无血色,本来龙语就不好,这会儿直接变结巴了。 周围鸦雀无声,附近的侍从全都见怪不怪,就近的两个天神架起满头是血的侍女,熟练地拖走了。不知道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又有一位天神不知从哪掏出毛巾,擦拭墙上的斑驳血迹。还有一位天神跪在她脚边,用工具清洁地板上的水渍,都是刚才那位侍女的眼泪和血。另一个天神催动魔力替她清理裙摆,烘干裙角。 “她没事吧?”纸夭黧手足无措地被洁白的身影包围,出神地望着远去的背影。 “殿下,她死了。”架着侍女的两位天神转回身,双双冲她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行礼时,连带着中间闭着眼的侍女一起弯下腰。 不是,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呢,不再仔细检查一下? 但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捂着嘴咳了起来,胸腔中有什么涌了上来,火烧火燎的,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刺痛。收回手的时候,发现掌心一片腥红。 “怎么回事?”她从一位侍从手中接过手帕,刚擦掉血,又咳了一会儿。头也开始眩晕起来。 耳边恍惚还听到簇拥着她的天神小声说什么这侍女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不知自戕是株连亲属的重罪。竟敢这般惊扰到小殿下,脏了小殿下的眼,真是胆大包天。龙主一定会严惩她的,这下她家人必死无疑了。 不是,她是问那侍女为什么要撞墙……难道说她宁死,也不敢违抗哥哥的命令回答她的问题? 人一直飘在空中,周围的天神簇拥着她,但全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她。走廊里虽然很多人,但是很快就陷入了寂静,只有她的咳嗽声。 “烧了……”她的声音很沙哑,喉咙有种撕裂一般的疼痛,像是破了一个口子一样。随手丢开沾到血迹的手帕,不清楚这手帕飘到了谁的脑袋上。又吩咐道:“不要告诉我哥哥这件事。” 虽然她说的话可能没有任何用。 就像是逃跑一样,她扔下手帕,头也不回地沿着走廊飞走了,没有一个天神跟着她,都老老实实待在了原地。后面遇到的侍从也全都垂着脑袋,一见到她就跪下身行礼,一句话也不说,气氛十分沉闷。她一离开,他们就会自动起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她神色匆匆,再也不敢跟任何一个侍从搭话,也不敢看他们了,好像这是一群易碎品,看一眼就会原地爆炸。 偷偷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座宫殿里的天神分为两种类型。 一种面无表情,双目呆滞,像是木偶;另一种面带恐惧,无论做什么,都在颤抖,疯疯癫癫,神志不清,好像头顶悬着死神的镰刀。 一路上,看到了很多既熟悉又陌生的东西。挂钟、吊灯、风铃、壁画……跟着记忆飞到了大门处,心乱如麻地想要出门透透气,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不管她跟他们说什么,他们都没有任何回应,像是门前的两块砖。只知道举着剑,挡在她面前,不许她出门。 什么情况……她被锁在这个家里了? 从来没有被关过禁闭,而且为所欲为的小恶魔怒火中烧,在门口跟天神门卫纠缠了好一会儿。 恶魔是最不爱守规矩的,最后她决定直接融化身体,变成影子溜出去。但是刚想跑进影子里,肩膀就被一只手按住了。 是门卫动手。 “宝贝,说了不可以乱跑的。回去吧。” 门卫张开嘴,声音却是纸鬼白的。这诡异的一幕让她感到了难以名状的恐惧。 她很快就会习惯这种奇怪的事情。 她的哥哥,纸鬼白,史上最强的黑魔法师,会随时随地借用任何人的身体对她说话。无论这人是死是活,是男是女,是人是兽。 门卫轻轻推了她一把,下一瞬间,视野便陷入了模糊。她惊疑不定地打量四周,发现她已经回到了卧室。 吱呀—— 门边没人,但卧室门自动合拢了。 纸夭黧后退,远离门边。最后自言自语地坐在了桌前,又害怕又疑惑:“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宫殿一直这么阴森的?像是什么吃人的怪兽一样,怎么跟记忆中的不太一样?门卫是怎么回事?侍女又是怎么回事? 窗帘也全部拉上了,虽然是白天,但室内还是一片昏暗。走廊里也是,很暗,光线微弱,所有门窗都是关着的,没有留任何出口。 在这样阴暗的环境下,天神看起来都成了鬼影。 冥冥之中,他们的精神好像也都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压迫和扭曲,理智值极低,处于半疯癫的惊弓之鸟状态,要不就是已经彻底麻木,像是完全被吓疯了,没有残存任何自我意识,理智沦丧,变成某种未知之物的奴隶。 他们都低着头,保持缄默。 什么东西能让高贵的天翼种惊慌至此? 统治这座宫殿的,是她和那孩子。她好像什么也没干过……而另一位看起来比她还要人畜无害,温温柔柔的。 所以人不可貌相。 随后她在桌面发现了纸鬼白昨晚看过的书,封面是一个黑色带着火焰的骷髅头,目露凶光。这本书不是学校里的课本,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本书,不知道哥哥是从哪里搞来的。 哥哥好像说过他给她留了一些书在床头。她扭头看过去,在床头的柜子里,看见了那些打发时间的读物。 不过她更好奇哥哥昨晚在看什么,所以又收回了视线,从茶杯边拿起了这本带着骷髅头的厚壳书。 她犹豫了一瞬,莫名有种偷看别人日记的心虚感。不过他就这样大大咧咧地丢在桌子上,毫不设防,应该也不介意她看。 翻开一看,发现第一页是空白的,只写了一句话。白纸黑字。 “此书属于纸鬼白,未经允许偷看此书者,将会受到诅咒,永堕无间炼狱,天谴之下,肝肠寸断,万劫不复。” 在看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脑海中便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鬼影,鬼影朝她伸出了缠满绷带的手,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直直地抓向她的脸。这只手骨瘦如柴,皮肤呈现出青灰色,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伴着蛆虫密密麻麻蠕动,以及蚊虫嗡嗡作响。 耳边风暴一般出现幽哑的呢喃声,语速极快,像是在念经、还伴着另一种很尖锐很嘈杂的响声,令人神魂震荡,涌起难以言喻的恐惧。 “啊!” 吓得她猛然甩了这本书。 眼前的鬼影缓缓消散,噪声也渐渐降低。但是这本书被扔到地上之后,并没有合拢,而是自动摊开了,不知道翻到了第几页。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望了过去。 —————————— 哥哥不在的时候,这屋子跟鬼屋没差 僵尸哥哥 翻开的书页上,红笔勾勾画画,字很小,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到底写了些什么。 一方泛黄的卷轴腾起,飘在书页正上方,这是安插进去的笔记‘活页’,会自动显示这本书的相关笔记。 这回能看清上面的文字内容了。大部分是正儿八经的魔法笔记,但也有一些旁的内容,比如一些非常刻薄怨毒的诅咒,还有很多带着人名的处刑方式,其中部分姓氏被重点圈了出来,还有一部分内容被黑线划掉了,像是没有确定死法。 全都写得很潦草随意,像是随笔,就像写作灵感一样,将刹那间的心中所想,记下来,以防忘掉。 主要是恶魔语,中间掺杂了少量龙语,以及一些陌生的语种,不同语言不断来回切换。不影响,看一眼就知道大意。 但是她好像不该看到这些东西的。 这次鬼影直接从卷轴里扑了出来,伴着浓烈的腥臭味和嘶吼声,纸夭黧被投下来的黑影完全笼罩在内,相比之下,她的身躯显得无比娇小。 不再是脑海中的幻影,而是实体,鬼影已经突破位面来到了现实世界。不再是警告,而是为了收割性命。鬼影手臂上缠满绷带,无数符文刻印其上,明灭闪烁,像是某种邪门的咒法。 应该躲开的,但是脑海中的诡异吟诵声像是某种定身术,让纸夭黧动弹不得,僵在沙发上,注视着鬼影极速靠近。 “误会,我没想看的。”她欲哭无泪地说,觉得自己冤过窦娥。 千钧一发之际,耳畔响起一串锁链的叮当声。这道脆响击溃了吟诵声的禁锢,解了束缚她的咒术。她裹着披帛翻身滚开了,反应很快,但身姿颇为狼狈。 黑血四溅。 眼前是数道带着利刃的锁链,蛛网一般挂在房间里,切割了空间,也切割了鬼影。一道锁链扎进眉心,将鬼影隐藏在绷带之下的头颅钉在地板上。 链条的另一端握在小男孩手里。他忽然现身,不知道从哪儿来,及时出手救了她一命。 “哥哥?” 光看背影,她都认得出挡在身前这人是谁。 但是,锁链刺穿了这孩子的身躯,锋锐的利刃刺破肌肤,深深扎进了他的血肉之中。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离不开营养输液管的人造人一样。 反过来看,又像是这些带刃的锁链从他后背钻了出来,仿若无数灵动的蜘蛛腿一般,亮着冰冷的杀意,在半空中划出寒光,眨眼间将鬼影大卸八块。 锁链再次划破空气,男孩甩了甩手,将扎进鬼影头颅的链条拽起,手掌一握,将沾着污血的尖刃捏在手中。 鬼影整个化成一滩血水,爆开消失了。 小男孩转过脑袋。 满脸是血,眼眶里空无一物,皮肤青白。脖子上带着明显的切割痕迹,像是后面重新被拼接起来似的,断裂的皮肤被一条黑色的粗线缝合在一起,连线歪歪扭扭的,手法粗暴。 他再次甩了甩手,用锁链将书籍合拢。 纸夭黧呆靠在沙发上,失去了一切动作的能力,腿软了,害怕得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以为是哥哥回家了,却蓦然撞见惨死的厉鬼。 阴冷的气息倏然逼近,小男孩瞬移到她面前,锁链垂下,长长地拖在地上。 “亲爱的恶魔小姐,有位可爱的小妹妹想送你一件礼物。猜猜是什么?” 无眼厉鬼捧住她的脸,说话声却带着笑意。 血腥味混杂着风霜寒意扑面而来。他的手指血迹斑斑,污血被抹到了她的面颊上。她觉得脸上的手冰凉无比,以往的小太阳,变成了寒冰。 这孩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男孩张开嘴,一只蜘蛛踩在他的舌尖上,伸展开蜷缩成一团的身子,热身一般,小心翼翼地探出了漆黑纤细的蛛腿,隐隐还能看见它背上有无数闪着红光的小眼睛。 ——这是什么?像是魔法的创造物。如果是虫族形态的话,是施法媒介?一昧材料? 合上嘴,咬碎蜘蛛。 伴随着蜘蛛的尖叫声,黑色的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男孩嚼蜘蛛。 ——这难道是什么新型的施法动作?他脖子都断了,还能正常吞咽下去么? 【是喜糖喔。是既来自未来——又来自过去的新婚礼物,全宇宙独一无二,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珍贵的宝贝了。虽然我现在就想全部给你,但妹妹说等到结婚的那一天才能拆开。这是我们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连哥哥也不可以。所以吃下糖果之后,还请忘掉我说的话。不然等哥哥检查记忆的时候,我们就会被发现。】 神识之音骤然入耳。 更为冰冷的东西贴在纸夭黧唇上。 是那孩子的嘴唇。舌尖探了进来,唾液混着血,以及蜘蛛的尸体,全部到了她嘴里。 好像不是蜘蛛,是甜的。 真的是糖。 男孩吻得激烈暧昧,身体在一片冰冷的锁链碰撞声中贴了上来,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唔!!!!”好恶心,好冰,好晕,好湿。 叫归叫,纸夭黧却不敢乱动,怕把哥哥头搞掉了。 血,殷红的血,发黑的死血,到处都是血。流淌到地板上,泛起一圈圈涟漪。嘴里也都是血,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甜味。 脑海中是鬼影,是厉鬼,是撞死的侍女,眼前是被挖去双眼的僵尸。 ——她眼睛一闭,成功被这个带着蜘蛛的血吻吓晕。 醒来后,饥肠辘辘,想要吃点什么。 床头摆了一些珍馐,就在书堆旁边。纸夭黧飞上床,趴在柜子边,随便挑了点吃食,塞进嘴里。心中一动,忽然意识到那孩子故意这样安排,大约是以为她会老老实实一直待在床上?一切都在床边,她不需要离开床,就什么都能拿到。 她还记得那个僵尸哥哥,但是记不清哥哥对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知道他救了她。至于那个哥哥长什么样,她也记不清了,只隐约知道很恐怖。再大一点,她就会彻底忘掉这件事。 她的记忆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可靠——尤其是每次刚刚重生时。 没有反反复复打开那本施加诅咒的书,都算她状态不错。其实每次翻开书页的时候,都是会重新刷新鬼影的。只要纸鬼白本尊的魔力没有耗尽,鬼影就不会彻底消亡。 咦这是什么书?打开,被吓晕。 这怎么有本书?打开,被吓晕。 哇这有一本书?打开,被吓晕。 …… 不曾进入像这样的无限循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吃饱喝足,补充完能量之后,她决定搞学习。哥哥还是没回家。她百无聊赖,闲得心慌,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尝试适应一个人在家的生活。 ——她的宅女性格就是从这时候萌芽的。 看书的时候,她心中多少带了点怨念。明明都到饭点了,幼龙怎么还不回家?说什么一有空就会回家,难道是骗她的?午休时间,能有什么事情,一个传送魔法就到家了,居然不愿意动身。 她不清楚龙在做什么,也没有联络他的手段,只能满腹牢骚地生闷气。感性占了上风,结果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静下心,把注意力集中到书本上,看进去。 书一本本被丢到了床上,乱扔一通。她随便翻了翻,这些咒语唤醒了她脑海中关于魔法知识的陈旧记忆。 她以为自己全部记得,但其实还是遗忘了相当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脑子里沉睡,只有摸到了书,看见了关键词才能勉强想起来。 小恶魔怦然心动 所以当恶龙终于回家时,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真会给人找事做。” 房间里的书被丢得到处都是。小恶魔趴在书山之上,垂着脑袋假寐,头顶还盖着一本书。 这里虽然是卧室,但大部分空间都用来存储书籍了。常规家具陈列在一处,由屏风隔开,屏风后便是无尽的书架,像是个图书馆,又有一点像是迷宫。 这些书架很高,一直伸到了天花板上,因为看书的人都会飞,不存在够不着上层书籍的情况,所以能修多高,就有多高。 “让天神来收拾不就好了。”小恶魔本来就没真睡着,立刻回道。带着微弱的攻击性,故意针对‘侍从不得进入寝殿’这条规矩。 “这里属于你我,旁人,来一个我杀一个。” 纸鬼白冷冷地说。他多少也有点不悦,清楚她今天根本就没听话休息。 外部脑再次出现,不再是一只残臂,而是完全体。完全由骨架构成的骷髅兵单膝跪地,受到召唤,来到现世。身高五米左右,力大无穷。 整理房间等家务活,就交给这小兵干了。 纸鬼白闪到书堆上,蹲下身,拿走妹妹头上的书:“在这里多久了?困了怎么不上床?”纸夭黧有气无力地仰起小脸:“我不困。”她其实是头晕。 她一抬头,纸鬼白脸色更差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脸上都是血?” “啊?”她不知道。她一直闭着眼睛的。 她流鼻血了。 纸鬼白给她擦干净之后,把她抱上床,眼瞳转红,给整座宫殿做了一番检查,在脑海中还原发生在这个房子里的一切,一边问她今天到底做了些什么,一边推出神识暗中调查。 “我一直在房间里看书。”她毫不犹豫地撒了谎。 已经查清楚一切的纸鬼白:“你这话你自己信么?会流血,是因为你偷偷施法了。不是说了不可以随便用魔法么?不仅没有老老实实待在床上休息,还想出门,跟门卫起争执。硬往刀上撞,以死相逼不成,就想耍花招,变成影子溜出去。跟侍女动气,把自己气咳血。看哥哥的魔法书,结果被缚灵吓晕。你说说,哪一件是我冤了你?” “桩桩件件,都是子虚乌有。你冤枉好人。”她矢口否认了。 纸鬼白:“…你以为你是小朋友,就可以随便骗人了么?” 作为惩罚,他没收了她的披帛,剥夺了她的飞行能力。又警告了一下,告诉她别再想耍什么花招,瞒着他偷偷施法,他闻得出她魔力的味道。她在家里做了什么,他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纸夭黧不甘心地闹了好一阵子。闹着闹着,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倒是全都说明了。当然主要也是因为经过调理之后,她身体变好了些,不像昨天那样昏昏沉沉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这下小恶魔知道她昨天被杀掉了。 “还好我不记得了。死掉肯定很痛。”这就是她唯一的反应。 “死亡只有一瞬间,是解脱,死之前才是痛苦。”这是纸鬼白的回复。 她也知道了从鬼影爪下救出自己的是剑灵。 “这难道是……神剑?你居然得到了神剑的认可?”她惊怔地望着纸鬼白手中的宝剑,在闪着寒光的剑面上见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错。”纸鬼白挽了一个剑花,锃的一声将剑插入鞘内,“暂时倒是没到它真正发挥用处的时候,所以我将此剑留在殿内,哥哥不在家的时候,这把剑会保护你的安全。” “剑灵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她还没搞清楚剑灵与哥哥之间的联系。 实际上,剑灵就是死掉的他。昨日自刎以后,那个他被永生永世困在了神剑之内。 他就是通过自尽强行绑定神剑的,以身殉剑后,他的血,他的生命,他的肉身,全部成了神剑的一部分。那些带血的锁链,既是一种攻击手段,也是来自神剑的束缚,无论如何都无法斩断。 这样恐怖的事情,就像之前的千万次死亡一样,纸鬼白并不打算向她坦白,告知实情。 “或许是剑灵故意模仿主人,毕竟是灵体,可以随意幻化外貌。”他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撇清了与剑灵的干系。 “那你能叫剑灵多出来玩一会儿么?你不在家的时候,他可以陪我解闷。”小恶魔有些羞涩地说。 ——她觉得她对剑灵一见钟情了。这僵尸小哥哥关键时刻跳出来英雄救美,正好戳中了她的少女心。之后更是与她那般亲密。虽然她被吓晕了,但回过神来,却又觉得很刺激。 正因为当时她很害怕,心跳加速,产生了心理学上所谓的‘吊桥效应’,让她怦然心动。在激素的作用下,恐惧,被解释成了坠入爱河。 “你不怕他么?”纸鬼白疑惑地打量着她。 “我觉得他……挺好的啊。”她不好意思地说。 纸鬼白:???为什么小恶魔是这个态度? 没有人能够夺走小恶魔的注意力,哪怕是昨天死掉的他自己也不行。他在外面忙着杀人和被杀,剑灵却与小恶魔形影不离、卿卿我我? 剑灵也是他,把他们俩单独留在家里,会发生什么,他还能不知道?他无法接受这种事情。 “剑灵不能随便离开神剑,否则会有魂飞魄散的风险。”纸鬼白当机立断地编了一个设定,斩断了妹妹想要见剑灵的想法。 “这么可怕?那算了。”她被成功劝退了。 心中跟一脸是血、没有眼球、脖子还断了的小僵尸,天天坐在一起看日落的愿望破灭了。 纸鬼白本尊,与神剑剑灵皆是松了口气。 剑灵其实也并不想经常出神剑,他很忙。而且他已经死了,一具尸体,还是灵体,能对活着的小恶魔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反而很容易伤到她。 但是面对死掉的小恶魔,就不一样了,可以为所欲为。 她死了,他自尽,于是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了迷失的她,那个依然对他有感情的她。这个她,便是她丢掉的那一部分灵魂和记忆。这两日他总不现身,实际上是在搂着妹妹享受死后的美好生活。年仅七岁,却已经双双退役。 只能说果然死亡是解脱。死后应有尽有,烦恼不再。 还能悠哉地祝活人好运。 晚餐是纸鬼白喂纸夭黧吃的。失去披帛后,没法借力,她就像残障人士一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拿什么都颤颤巍巍的,没有力气。 这下确实是有点病人的样子了。 白天一直心心念念着要出门透气,哥哥一回家之后,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哥哥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完全变成了学人精。他看书,她也跟着说要看书。 她已经记起了免除诅咒的咒语,也可以随便看哥哥的书了。 纸鬼白确实不介意她看他的书,放桌子上就是随便她看的意思。他在意的点,主要是她居然被吓晕了……没想到她竟然不记得在看之前,自证身份。如果是她的话,其实不存在‘偷看’这种说法,只要在翻开书之前核验密码就行。 她没有力气翻页,所以坐在他腿上,靠在他怀里,叫他带着看书。就来肉身来说,她比他娇小许多,明显发育不良,看上去连七岁都没有,跟他靠在一起时,看上去就像是人偶娃娃。 看不了多久,她就会犯困,头倒下,压在桌面打盹。 纸鬼白悄悄搂住她的小腹,将她往后揽,坐到大腿根,与他贴在一起。手往上移,覆在平坦的胸部。 “明明这么小……却还是很想。” 他低下头,前倾身子,压在她背上,脸也学她贴在桌面,瞧着她小声嘀咕。手与腿轻轻动作。 他做得很放肆,却又故意留了一线余地。亲她时,就只亲脸,这样哪怕她忽然醒来,也无话可说。腿轻轻摆动,下体互相磨蹭,互相抚慰。一手抚胸,一手掀起裙摆,流连在她腿上,掌心与肌肤亲密接触,将气味和体温传递。 又分开了一天,他非常想念她,想跟她亲热。 她醒后,他就立刻停下了一切动作,无论是亲吻还是爱抚,都收住了。靠在她背上,静静喘息,任肿胀的勃起顶在她腿心。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或许是有所察觉,跟着微微脸红,却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回头看他。 “小黧…”他忍耐着抱紧了她,将下体嵌得更深入,胸部起伏越发明显,身体小幅度晃动,在她耳边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堕入欲望深渊,无法自拔。 “小白?”她一动不动地任他亲近,脸色有些古怪。 下面又被顶到了,藏在这孩子裤裆里的硬物一跳一跳的,炙热地磨在她两腿之间,让她体内涌起了奇异的感觉,也跟着有些热了起来。她又回想起了那个梦……情不自禁地怀念那种被进入的感觉。 她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样对自己,却微妙地有些期待那种事。看书时,脑海中反复回想起他们在床上那样的片段,几乎带了点品味的意思在里面。 潜意识里,她清楚这样不好,低俗又下贱,羞耻感涌上心头,让她面颊发烫。本能地想推开他,挣脱这个过分紧密的怀抱,却深陷其中,无力挣扎。身体里好像有两个她,一个想要沉迷,一个想要逃离,将她拉扯成碎片。 可能……是她的错觉?其实这孩子就只是抱得紧了些,也没做别的什么。接触时,反倒是她觉得很舒服,痒痒的,享受了起来,舍不得离开。她竟然会沉迷于这样肤浅的肉体欢愉,真是不像话。 纸鬼白又空等了一晚上,纸夭黧总归是规矩老实,坐着,就只是坐着,看书,就只是看书,始终没有找他做任何擦边的事情,乖得像是普通的凡人小孩,甚至还有些害羞。而不是生性自由、放荡不羁的小恶魔, 他故意碰到了她的敏感部位,试探了两下,她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好像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最后跟他亲了亲脸,就彻底睡去了。 如果说死亡之前的她偏恶魔,现在的她就显然更偏向龙一点了。 唯一继承下来的恶魔特性,可能就是桀骜不驯,不管怎么立规矩,她都当做耳旁风,油盐不进。只要过得痛快,可能就算是被杀掉也无所谓。 ————————————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以吾血养汝身 第二日出门前,纸鬼白照常叮嘱恶魔妹妹好好休息。 “小黧,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吧?如果今天你还不听话,回来我就会继续罚你。会比……没收你的翅膀罚得更重。”他非常平静地盯着她说。 ‘翅膀’就是她的魔法披帛,能让她飞起来,所以是翅膀。 纸夭黧没有回复他,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背,像是在回避他的视线。因为他又要一个人出门,不带上她,所以有些闹脾气。 “我说真的。答应我?”他跟着低下脑袋,将脸凑近她,强行跟她对视:“我想我应该说得很清楚了,单纯讲道理讲不通,我就会动手。小恶魔,这是你自己的身体,不爱惜,吃亏的就是你自己。既然你自己也说你不是什么小朋友了,那就应该不用哥哥整天盯着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吧?” “当然不用你盯着了。”她开口了,但因为被小看了,更生气了。 纸鬼白倒是想一直盯着她看。可惜得出门。 他不止想看,还想立刻跟她来个热吻,要个离开家之前的告别吻什么的。虽然以前没有分开过,但像这样难分难舍的离别,以及她所表现出来的若有若无的幽怨,也让他很有感觉。 问题是,他能亲上去么? 他还真不确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让她缓一缓。 那就还是先忍耐一下,单纯亲脸。 他亲了上去,将嘴唇印在小恶魔娇艳的面颊上,越贴越紧,搂着她的肩膀,将她亲倒在床。这下她终于愿意看他了,表情很吃惊。 “等我回来。”他撑起身,依依不舍地对她说,在忍不住做更多事情之前,激活空间魔法,原地消失了。 回家后,却见到了远比昨天更糟糕的一幕。 小少女躺在地板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身下是血泊,像朵玫瑰花一样盛放。这一天她穿着白裙子,但是已经完全被染脏了,布料吸饱了她的血,变成了红色。 纸鬼白又惊又怒又惧,第一反应是她遇害了。第二反应是她肉身尚在,说明她还没有死。她真的死了,是没有尸体的,会直接融进血水,什么都不剩。 一复活他就传送回家了,对于她来说,二人只是一日不见,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闪到她身边的同时,红瞳瞬间亮起,进行各项信息的检查和读取。体检出来的结果非常不妙,她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左手利甲变长,划出一道寒光,割开右手手腕。他的血是世间最神奇的药,能够为她续命,让她的身体一点点好起来。 但是却并没有血流下来,因为他的伤口几乎立刻就自愈了。他意识到这样是行不通的。如果要喂血,得先压制再生能力才行。他有一半恶魔血脉,所以拥有极其恐怖的愈合能力。 于是他想到了能够阻断自愈的神剑,慌张用神剑割断血管,却见伤口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复合了。在彻底自愈之前,他扭转神剑,切换至匕首形态,将刃尖对准伤口,用力插入手腕。 刺进去后,便不再拔出来。 这回果然有效,刀上的血槽立刻变成了红色。 他掐住她的脸,塞进手指,强迫她张开嘴,热血顺着刀面的引血槽,源源不断地流淌而下。 她濒死时的痛苦,被神剑刺穿的痛苦,双重迭加,都无比清晰地留在他身上,导致他面色瞬间陷入惨白,精神有些恍惚。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被神剑刺伤,痛苦会被放大到这种程度。以此剑自刎那一日,他完全关闭了知觉,倒是不觉得疼。 若是这样的话,他心想,有朝一日若是必须杀了她,无论是以什么方式,最好都别用这把剑。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她绝对会死得很痛苦。 他不希望她感到难受,就算是要死,也想她能够舒适地死去。如果不能一起活下去,那么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够好好安眠,舒服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他顾不上施咒调整痛觉,没有动弹,任神剑留在体内,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道血色瀑布。指腹在她的獠牙上轻轻划动,按下,借着恶魔锋锐的牙尖刺破手指肌肤,送去更多鲜血。 如果她真的要活不下去了,那么就把他的生命喂过去,拥有了他的血,她就多了一分对抗死亡的力量。如果不是吸了他的血,她早就被世界树的神圣魔力网打散一万次了。她至今都活得好好的,是因为她飘在他的血上。 他是一条很无聊的龙,最大的爱好就是养双胞胎妹妹,看到妹妹一天比一天健康,自由自在,茁壮成长,就好像他的生命也得到了延续,就好像他的痛苦也拥有了避难所。 对于他来说,她就像是浪漫的梦,是美好的诗歌,是远离死亡的净土。 可惜就这一个爱好,也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和摧毁。意识到她可能会再次死亡、彻底死亡的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与黑暗融为一体,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身上的各种感觉也仿佛变得浅淡如浮云,无关紧要,只知道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血。 期盼这些血能够让她醒过来。 不管这需要多少血。 纸夭黧睁开眼,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情况,倒先遭到哥哥劈头盖脸一顿训。 “我是不是说过,最近不可以用魔力?为什么你还要冒险施法,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他怒不可遏地质问道,全然不见往日的温厚宽容。 语气很凶,抱得很紧。 纸夭黧缓缓眨了眨眼,移开视线,扭头望向角落。心里渐渐了然。 态度出奇地淡定。 “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反问。终于能说出心里话了,她觉得很爽快,仿佛连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这次死亡,真的把她变聪明了。她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也接受了很多世俗的观念。哥哥不在家的时候,她就会思考这些事情。整理记忆,理解现状。 她比以前更加虚弱了。都不需要别人再杀她,她本身也活不了多久,是个板上钉钉的短命鬼。体内经脉淤塞严重,魔力所剩无几,尽数冰封于经脉之中,不再响应她的召唤,仿佛已经不存在了似的。根据她对魔法使的了解,今后她大概再也没法修炼了。 按理说,都伤成这样了,她应该痛得下不了床。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感觉。有时候会忽然很疼,但是那种剧烈的痛苦很快就会消失,像是幻觉一样,所以她也没太放在心上。 但她却知道自己这副身体完了,彻底不成气候了。尤其是在失去披帛的助力之后,这一点变得无比明显。 她真的活不久了? 以后再也不能修炼了?她原本虽然不强,但也能像凡人一样修行进步,如今连正常人都做不了? 还有什么……今天她还想明白了很多更尴尬的事情。这里是龙族的世界,只有她一只小恶魔。哥哥昨天甚至说龙已经把她杀掉一次了。 大家这么不欢迎她,虽然她复活了,但以后说不定还会再被杀掉。 这太可怕了。还不如她自我了断!如果死了,她就再也不要复活了。 所以无视施法时的阻碍,硬是继续下去,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似的,又有一点像是在徒劳地反抗命运。直到再也擦不干净嘴里涌出来的血,直到到处都是刺眼的红色。 虽然被纸鬼白救了回来,但是她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很丧气。 他不在意她冷漠的态度,放缓了语气,说她如今身体不好,必须静养才行。她便说,她自有分寸,用不着他管。她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觉得心情沉重。 “自有分寸?”纸鬼白冷笑了一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将信任消磨殆尽,他不会再什么都不做,放着她不管了。既然口头劝阻无效,那他就只好来硬的了。 ———————————— 第一次出现大矛盾 愤怒的恶龙与灰心的恶魔 什么自有分寸,纸鬼白干脆一刀切,禁止妹妹再做任何魔法相关的尝试,只要是需要动用魔力的事情,都不许她再碰。 他不再温柔耐心,彻底装不下去了。而她也不愿再与他虚与委蛇,直言道她就是死了又如何,她现在这个样子,活着有什么意思? 活着有什么意思?意思是她不想活了?那他呢? “以前…你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他失望地说:“我不爱听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她摇了摇头:“我没有以后了。我是恶魔,并不属于世界树。” 她面不改色,他的表情却变得复杂了起来,忽然想通了一切。 这是以前的小恶魔绝对不会说的东西。这说明她对自己的出身、周围的世界有了更清晰的认识,思维能力更上一层楼了。她不仅知道自己和周围人不一样,还清楚自己是什么。 不再只是披着美丽人皮的低智能生物【小恶魔】,而是进化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恶魔】,官方称谓应该是【次级恶魔】,或是【低阶恶魔】。 ‘小恶魔’状态下的她,为了活下去,为了变强,会自动汲取身边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比如不假思索地躲进他的影子里,咬他的脖子吸血等。还会屏蔽各种负能量,不管身处何等绝境,都不会心如死灰,放弃挣扎,像是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一样。 只有变成‘次级恶魔’之后,她才会拥有观察、适应和反思的能力。死亡虽然从她身上夺走了很多的东西,但同时也赋予了她一些新的东西,一切都是平衡的。有失,必有得。 虽然她说的话很消极,但说实话纸鬼白心中还是有一丝惊讶和欣慰的,恶魔妹妹变聪明了,是好事情。看到她变好,他会由衷地感到欢喜。每次她发生变化时,他的心情都是很复杂的。有祝福的成分在,但也有担忧和紧张,唯恐一切会失去掌控。 众所周知,有时候,变得太聪明,可能并不一定真是件好事情,智慧是一把双刃剑。想得太多,看得太透彻,反而容易陷入绝望崩溃。不如做个愚人,盲目单纯,来得更快乐更轻松。 他试着与她沟通。 “你担忧的问题我也都考虑过,如果你信我……我愿意替你解决一切困扰。只要我活着,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如果你没有以后,我就为你创造一个以后。” 她冷着脸,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凭你?” “就凭我。”他的回答很简单,没有表现出一丝怯意。虽然内心其实并没有这么自信,但面对小恶魔的时候,他还是想尽可能坚定,给她勇气和安全感。 纸夭黧没兴趣吃这个大饼,没有陷入憧憬和幻想,而是一脸轻蔑地说:“轻狂。” 她可是刚刚才丢过一次命,他这会子又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大话的?这一看就靠不住啊。 而且……为什么是他保护她?她活着,就只能被别人保护?这样弱小,这样麻烦…… 这样无能的人生,这样困难重重、希望渺茫的未来,让她觉得索然无味。 “你说我轻狂?可能我之前确实做得不是那么好,但是你等着看吧,就算是这整个世界树,”他顿了顿,语气阴森了些:“不日也将化为灰烬。” 世界树——灰烬? “你说什么?”她震惊地调侃道:“你不是龙么?把树烧了,你住哪?” 这人做梦吧?真有这本事,还天天上学? 小恶魔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恨这个地方。纸鬼白选择继续说漂亮话:“为了你,烧了也无所谓。” “为了我?”她心底又涌上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他看着她的眼神也怪怪的,就好像是想吃了她一样。好像他想烧的不是世界树,而是她。 他舔了舔嘴唇,深呼吸,想尽可能表现得淡定一点。 “我爱你。”他把话挑明了。就算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他也不会抛弃她的。 小恶魔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干咳了两声。是哥哥对妹妹的爱吧,吓她一跳。比刚才听到他想烧树还吓人。 纸鬼白不确定在这种情况下说这个是否适合,但既然已经说出口了…… “跟我做个交易吧?我会替你报仇,而你需要为了我好好活下去,不能再说这些丧气话,也不准再做傻事。我只有你一个妹妹,如果你出了事,我也就活不下去了。” 纸夭黧眨了眨眼,根本不吃这一套,只当他在说什么浑话,眼底涌上奚落:“没我就活不下去?那你是否有些太过脆弱?” 纸鬼白坦然道:“活着,总要有个念想的吧?对于我来说,你便是这样的存在。” “那你和你的念想,都一样很脆弱了。”她心里越发压抑,面上则显出更深的讥讽。 “是啊,很脆弱,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跟着嘲弄道,心里却有些绝望。 她曾经是他撑下去的精神支柱,但是她死了,那个快乐单纯的小恶魔永远也回不来了。她以前从来没有嘲笑过他,也不在乎外界变成了什么样,现在却这样恐慌抑郁,自暴自弃。 就像他一样。 很遗憾,一觉醒来,让你发现这个世界并不美好了。 “那么你想怎么做?愿意答应我么?”纸鬼白努力振作起来,抑制住糟糕透顶的心情。 纸夭黧不慌不忙地伸出手,当着他的面摊开五指,意念一动,用昨晚他教她的方法,将传说中的神剑召唤过来,握在手心里。 “我为什么要为了你活下去?”她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既然他也说死亡的痛苦十分短暂,只有一瞬间,那么她为什么还要为了他忍受这样痛苦的人生?当然是应该选择更轻松的道路吧? 纸鬼白很希望她是在开玩笑,所以没有伸手去拦,只是静静注视着她动作,直到剑尖真的要刺进去了,确定她是认真的,不是在闹脾气,才抬手击飞了这把剑。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位新妹妹的自我毁灭倾向。虽然她只有七岁,但却给他真切地上了一课。 如果只是因为恶魔天性喜欢捣乱胡来,倒还简单,他有的是手段镇压不听话的小鬼。可如果是生无可恋,一心求死……他不是很确定应该怎么做。只知道表面的和平可能再也装不下去了。 尽管相当失望愤怒,但他却没有什么表情,就像她一样,情绪都没有完全带到脸上。及时甩手弹开剑之后,在利剑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中,直视着她金色的龙瞳,与她淡淡地对视了一眼,手依然停在半空,忽然回转方向。 皮肤互相摩擦的清啸声陡然响起,与神剑坠地砸出的叮当脆响几乎同步。 只有四指前端确切地碰到了她的皮肤,光看动作,倒像是在掸灰,力道也极轻,完全收住了龙族天生的神奇怪力。但是速度很快,姿势很利落,是意图和意味都很鲜明的一记动作,不存在任何误会。对于娇弱的恶魔幼女来说,落在脸上的,是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她本能地做出了闪避,但对于那一巴掌来说,是无效的延迟躲避,面颊上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别过脸的时候,伴随着细微的毛细血管破碎,被打的部位立刻窜上火辣辣的感觉。 因为痛觉几乎都在纸鬼白身上,她倒没怎么觉得痛,大脑嗡嗡作响,感受到的更多是挨打的耻辱感和眩晕。 晶莹滚烫的眼泪像是本能一般,挂在了眼角。就算不伤心,她也很容易落泪。就像打开那本厚壳书,被鬼影跳脸的时候一样,她当时也是直接被吓出了眼泪。 这一巴掌来得毫无预兆,跟她决定自尽一样,都是突如其来的举动。 哪怕记忆不全,她也敢肯定这个哥哥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她有些懵,还有一些恼,那种心如死灰的麻木感,倒是稍微减轻了一些。 这两日始终温温柔柔的哥哥没有道歉,也没有露出任何愧疚伤心的表情,只有迟来的怒火和恨意。 不仅没有安慰她,反而在给了她一巴掌之后,粗暴地掐住她的脸。下手不算用力,但足以让她觉得微微发疼。他固然有怜香惜玉之心,却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这让她有种美梦破碎的感觉。因为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哥哥真的会对自己动手,而非遵守礼节,一昧忍让。他不是那种类型的人,失望至极,盛怒之下时,会很果断地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情,无人能够幸免。 就像她会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非常果断地自尽一样。 这大概就是恶龙露出真面目,亮出獠牙的开端。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时候?”他对她说。 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落音,因为眼前这荒谬的一幕,咬牙切齿,语气仿佛淬了火。当初他曾下定决心为了她活下去,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为了能够跟她一起活下去,他心甘情愿承受了这么多次死亡,到头来这一切,竟然就只换来她这样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弃他于不顾。 人生在世,或许便是如此,总是如此事与愿违。他好不容易想生,她却想死了。 他的表情有些扭曲,像是怜悯,又像是嘲笑:“你都还不知道吧?可怜的纸夭黧,你这条命属于我。就算想死,也得先过了我这一关才行。” 她捂着被扇红的脸,就跟他一样愤怒:“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以前最爱的哥哥,凭我曾是你至高无上的主人。”他依然带着笑容,心却沉到了最深处,落入了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之处。 什么最爱的,什么主人的,这些都是旧事了,只有他还记得。但既然他依然被困在回忆中,她也休想抛开一切独善其身。 我一直在等你向我求欢 小恶魔怒意未消,非常桀骜地反问:“就因为你是哥哥,所以就能管着我?”至于什么主人的,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鬼东西。 纸鬼白松开手,不再没轻没重地掐握幼女的脸颊,指尖微动,轻轻敲打她的面庞, “看来你对我误解还挺大,因果关系都弄反了,小妹妹。就是因为你只能听我的……所以,我才是你哥哥。”他纠正了她的观点:“我们其实…一个年纪,当年是我抱着你敲碎龙茧,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所以我们同时出生。谁在上面,全看谁拳头大。” 这样说的时候,他心里一阵痛快,这才是他平时说话的语气,之前装得那么温柔客气,实在是憋屈得紧,难受死了。而且还没什么用,她不仅不吃这一套,还给他玩自杀这一出。 “你确实比我厉害,但我……”纸夭黧微微提高了音量,心中觉得可笑:“只能听你的?” 纸鬼白索性把他二人之间的老规矩都抖了出来,说了个清楚。 “对。只能听我的。以前是这样,今后…自然也是这样。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想去哪里,都得先经过我的同意,没有我的允许……”他忽然又冷笑了一声:“自戕,在我这殿里可是大罪。下次若再让我见到你轻生,再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感恩地自轻自贱,惩罚就不会是这一巴掌。” 说着,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就是这只手刚才赏了她一耳光。 他学着她的模样,抬起这只手,摸上了脸。她是因为那半边脸挨打了,所以才一直捂着那里的,下意识做出了这等遮掩,是出于本能的自卫和提防。现在他的姿势跟她看起来一模一样,神情古怪,混着稚童特有的好奇和新鲜感,就好像他也挨了一巴掌似的。 他捂着脸继续说:“实在对不起了,我也不想打你的。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会是最后一次。只要能让你活下去,我什么都会做的。” 然而纸夭黧软硬不吃:“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怕你?我想死,没有人能拦着我。” 敬酒不吃吃罚酒。纸鬼白低垂眼眸,金瞳带着淡淡的笑意,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在嘴角下垂的瞬间,推开了灵魂深处的龙威,冻结空间,凭借碾压式的实力差距,轻而易举地剥夺了她行动的能力。 好说歹说,都不听,他就让她见识一下他的手腕。 “还念念不忘想死,真是勇气可嘉。阁下是想挑战本君?”他轻声反问,语气很淡,但是姿态忽然摆得极高。金瞳如炬,闪着某种危险的意味,带着镇压和强制的意味。 威压铺天盖地袭来,纸夭黧像是被猛推了一把,眼前小男孩漂亮的脸忽然拉远,而她僵硬地倒在了床上,连抬头的能力都没有了,甚至无法眨眼和说话。 后背发毛,寒意扑面而来。这家伙真的仗着自己等级高,对她动手了。 开不了口,她便改用神识,在精神海内质问道:【你烦不烦?放开我!我是死是活,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可悲的小恶魔,都过去两天了,你还没想起来?就算是失忆,也该有个限度,有些事情,哪怕是死亡也不该忘掉的。你真让我失望。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我就让你好好认识一下,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纸鬼白不再惺惺作态,在她倒下以后,顺势翻身,骑到了她身上,一边说,一边抚摸她的脸,用手指推开她面颊上的发丝。 说完,弯下腰凑近,张开嘴,伸出舌头舔了上去,反复轻碾她被打红的那一小片肌肤。手往下抚,从脖颈开始,指尖轻轻划过她的锁骨,一路往下,落在尚未发育的胸部。毫不客气地覆上去,用手心揉压。 就这样,跨出了那一步,对她做了逾矩的事情。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们早就这样做过无数次了,而他也一直很想这样。 湿意与热意突然漫上来。纸夭黧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脸上那物滑滑的,软软的,还很痒,像是一条黏稠的蛇,贴在皮肤上乱扭。气息洒落,炙热滚烫。 【你舔我做什么?】倒是对流连在胸上的手没什么感觉。 “这就是我们的关系。你是我从小舔到大的小情人,是我的另一半。”他毫不矜持、厚颜无耻地摊牌了。骨尾翘起,甩在她手心,惩罚一般轻轻抽了她一下:“从你醒来后,我就一直在等你找我亲热、向我求欢。可等了两天,你竟是始终无动于衷。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纸夭黧大惊,一股热血倒流上脸。她哪儿见过这场面,其台词之露骨,也超过了她的想象。 【找你做什么???】她难以置信地问。 见她这样惊慌失措,纸鬼白嗤笑了一声,喂了两根手指到她嘴里,要她含着。慢慢往下送,直到全根没入。 “我没兴趣陪你玩过家家。难道你不想要我?”他眯了眯眼,感受着手下的湿软,呼吸有些急促,理所当然地说:“身为恶魔,哪怕是幼女,也应该有这个需求。想要的话,找我要就是了。” 说话时,手指微微搅弄,顶开她的口腔,打量着她的獠牙和红舌,盯着牵连在牙尖的银丝欣赏。在一起的时候,除了接吻,她也经常吃他的手指。既然她现在不知道来吃了,只好他主动喂了。 【你这又是做什么?把手拿出来!】她怒道,想赶走侵入嘴里的异物。 “拿出来做什么?是对长度不满意,还是味道不满意?不要这么小气,给哥哥含一含。”他极其自然地又开了黄腔,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你可以咬我。我的血绝对会合你胃口的……啊对,来咬我吧?尝了我的血,你肯定就舍不得死了。” 他有些兴奋地收走了龙威,解除了她的束缚,期盼地看着她,等着她用牙咬自己。 能动之后,她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挣扎了起来。 “咬我。刚刚我打了你,就当做报复。咬我吧?”他哀求道。不顾阻碍,单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不准她扭头避开。 “不要……”她费力地说。变态啊?想被咬? 僵持了一会儿,他始终没被咬,只好作罢,抽出手指,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你会后悔的。”他有些可惜地说,双手都掐住了她的脖子,没有使劲,只是卡着她,不许她继续躲开。 再次俯下头,但这次不是舔她的脸,而是径直吻住了嘴唇,亲了进去。伸出舌头,代替刚才的手指,肆无忌惮地追逐她的软舌,不断深入逗引,勾住之后,无休止地缠弄吮吸。 终于光明正大地接吻了,他却高兴不起来。情况已经糟得不能更糟了,而他似乎别无选择。接过这个烂摊子后,内心多少有些气急败坏,为什么她要自尽,为什么她一直不来找他亲热?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难道她看不上他? 是对脸不满意,还是身材?还是气味……他到底有什么地方没做好?明明一直保持了跟她一样的人身,明明她以前对他的人体痴迷不已。 再次收回舌头时,她果然已经被吻得七荤八素、头晕脑胀的,就像当年第一次跟他舌吻那样,绯红着脸不停喘气。看来他吻技还是一样好。 “我们以前也这样过?”她问。 刚才她的舌头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他嘴里,怎么也收不回来,被含弄出一片水声。以这个吻作为媒介,尘封的记忆再次被唤醒,这回她可算是想起来了,以前他们也曾这样互相缠过舌头,在很多地方,在很多人面前。 纸鬼白又亲了亲她的嘴唇,印上去轻轻压了压,亲昵地说:“记起来了?我们以后也要这样。我喜欢你,你这边……怎么说?” 他依然撑在她身上,说完就又亲了上去,亲了很久。 接吻期间,更多的回忆从脑海深处缓缓涌现,信息碎片不断冲击头脑,过往的种种亲密历历在目,既新鲜又熟悉,如惊涛骇浪一般咆哮着席卷而来,让纸夭黧有些窒息。 她的眼神再次涣散,无法聚焦,不再注视现实,而是迷失了自我,沉醉在无边无际的幻境之中。 【这对双胞胎又开始了……】 【真的不能把他们赶出去么?为什么我堂堂圣龙之子要忍受这种事情?】 【我竟然跟这种变态是平辈的,第一次觉得血缘关系那么恶心。】 【皇姐,我吃不下了,都说了我不想来了,告辞。】 【所以说恶魔是最下贱卑劣的生物,就该全部烧死。子辉叔叔一直不愿意露面,肯定也是接受不了自己有一对这样的儿女。真是世界树之耻。】 …… 种种议论和辱骂之词也涌上心头,那些曾经听不懂的龙语,再次回想起来时,却都变得异常简单易懂。 原本不懂,但是如今她忽然全部明白了。可恶,更想死了是怎么回事? 她竟然真的跟自己哥哥是那种关系?虽然他又漂亮又香甜,她心里也很中意他,可……结为爱侣,是不是还太早了点?他们这才多大?真能知道什么‘爱’不‘爱’的? 像这样稀里糊涂就好上了,能为以后负责么?更别提……她指不定哪天就死了。 —————————— 哥哥:既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跑 好有趣,陪哥哥玩躲猫猫呢 原本就不想活了,这下她更不想活了。虽然还没有完全跟世俗观念接轨,但她隐隐也知道不该跟哥哥这样做。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她不是很确定地说。 “这是什么可笑的问题?你连死都不怕,却介意这种事?” 纸鬼白又用吻堵住了她的嘴,闭上眼,沉浸在亲密之中。手也不再安分,往下移,探进裙摆,与肌肤直接接触,四处抚摸,顺便慢慢勾起布料,露出大腿。 他又产生了跟她交尾的原始冲动。胯下相贴,缓缓往下压,碾磨,将渴望传递给她。 “唔唔唔……”身下的小女孩做出了激烈反抗,身子扭成蛇。 “怎么了?”他问,依然没有停下侵犯的动作。下体隔着布料,一顶一顶的,想要得不行。这下彻底藏不住那点心思了。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她还是想问清楚。 “我想跟你像以前一样亲密。”他说话带着喘,掉进欲望漩涡,弯曲膝盖,跪起身:“把衣服脱了。让我疼爱你。” 像这样脱掉之后,他们会做什么,她已经记起来了。 “别开玩笑,你这也太突然了。”她闷红着脸尖叫道,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被拒绝后,纸鬼白在心里迟疑了一下,直到这时,他都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她目前的想法。难道她真的不喜欢他了,不愿意跟他继续好了? 那如果他这时候收手,道歉,有没有被原谅的可能? 可他又为什么要收手?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就算真的不喜欢他……不过是失忆,她肯定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喜欢跟他肌肤相亲的,恶魔不就是这样的生物?日久生情,自然会重新对他萌生依恋。 她可能只是害羞。跟他多亲一亲,就会习惯这种事情了。他很想跟她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放过喂到嘴边的肉。 “不要害羞……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来吧?”他轻描淡写地说。手指已经勾住了她的内裤,往下拽,我行我素。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他,也是他第一次强迫她。 内裤一被勾动,小恶魔就融化了,逃入影子,变成黑影从他身下溜走,像一滩墨水一样,从床上流了下去。 她还是觉得不能这么草率就跟他这样。 手中忽然什么也不剩,她消失之后,纸鬼白有些茫然地撑在床上,失神了好一会儿,好像变成了雕像。空洞、僵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她逃走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从他的心上流走了。 她不可能是逃跑了吧?不是躲进他的影子里,而是舍弃人形,变成影子消失不见。她从来没有这么做过,肯定是他误会了什么。是害羞……?这真的能是害羞?她又为什么要跟他害羞!不是已经记起来他们以前也经常这样了么? 难道她以后真的不打算继续跟他好了?他被她拒绝了? 因为无法接受现实,打击接二连三而来,他愣住了,不禁下意识回避真相。心想她不可能会这样做的。 “好有趣,是在陪哥哥玩躲猫猫么?”他捂着嘴,手有些颤抖,快要被气疯了。 身形一动,一脚踩在地面,施下结界,将这个房间彻底封印,不允许任何存在溜出去。 执鞭的病娇哥哥x淘气的叛逆恶魔 说实话,躲进影子里之后,纸夭黧就后悔了。她还真有些害怕,抱膝蹲在一片黑暗之中,缩成一团,戳了戳手指,对于要不要出去犹豫不已,越来越怂。 胆战心惊地偷窥现实位面的恶龙,心想要不从了他算了。反正她也确实挺喜欢他的。 一看到他,她就喜欢上了。甚至很高兴这样的小天使是自己的哥哥。他已经漂亮到,就连被他亲亲摸摸,她都会反过来觉得是占了他便宜的程度。可是现在好像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吧?她随时会被杀掉诶。 而且他怎么可能真心喜欢她?她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尤其是等级和魔力,简直是被他甩了八条街。这条龙可别是看她好欺负,想白嫖她?她可不会因为他脸好看,就给他白嫖! 但是——为了日子好过一点,出卖肉体,满足一条龙的性欲,完全是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的。 她可是一丁点苦都吃不了的!真有事,她第一个跪地求饶。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那条美丽的幼龙看起来真的很生气,雷霆震怒,倒是让她不敢跳出去认错了。如果不是他及时锁住了这片空间,她肯定已经彻底溜出去,离家出走了。 ——虽然她之前很消极地自尽了,但是这不代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自尽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她的心情其实没有那么痛苦激烈,远远没到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程度。她还是很害怕受皮肉之苦,如果他真的再打她,她会生不如死的。 虽然……今天两次被他救了下来。但她还是有些忌惮他。 算了算了,今天可能不是很适合自杀,改天再试试。 那孩子在这个巨大的房间里慢慢走来走去,眼瞳闪着机警的寒光,冷冷地扫过四周暗处,显然是在到处寻找她的身影。 每次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就会立刻溜远,心跳得飞快,都快飞到嗓子眼了。但是每次他都会立刻跟着转身,继续朝着她的方向前进。只是走得很慢而已。像是某种慢火细熬的处刑方式。 但是偶尔会忽然消失,一个闪现,出现在她头顶,一脚踩下去。 她一般都能及时躲开。 “还不出来?”他伸出右手,催动魔力,握住一条蛇形长鞭,比拇指还要粗一点,很长。 其实他也是用鞭的一把好手,几乎无师自通。他的尾巴就是这世上最锋利坚韧的骨鞭,平时也经常用,能闪电一般夺人性命。 小恶魔一看他掏鞭子了,只觉得更害怕了,哪还敢出来。隐约记得哥哥以前也经常甩尾巴抽自己来着,虽然不会留下什么太过分的痕迹,但还是会打得她麻麻的。 越想越吓人了。他不会真抽她吧? 她不出来,纸鬼白果然就直接一鞭子抽地上了。 这一鞭极快,而且隔着一段距离甩过来,她的头发瞬间被斩落一截。与本体分离后,那一缕黑发便离开暗影世界,自动回到现实。虽然没打到她身上,但她还是吓得不轻。 纸鬼白弯腰捡起了地面的断发,若有所思地捏在手中看了一会儿,皱着眉暗忖,外面的这些影子竟然毫无用处,没能保护住她,叫她就这样白白丢了一缕秀发。如果是在他影子里,不管受到什么攻击,都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哪怕他本人受了致命伤,性命垂危,她都能安然无恙。 她就应该好好待在他影子里,而不是出来乱跑! 不甚在意地吹了一口,将它们吹开,任之再次落地。他踩住这些发丝,无声无息地用影子展开吞噬,吃掉了她的头发。吃下去之后,就融为一体了,成了他影子的一部分。 “卑鄙的恶魔种,花言巧语骗得了本君的誓言,竟敢背叛我?” 纸鬼白的视线穿过两排书架,透过书籍缝隙,直直地望向躲在后面的恶魔幼女,因为她拒绝了他的求爱,还躲着他,心情愤恨,小脸笼罩在阴冷之中。 又是一鞭下去,击中就近的那排书架,巨大的力袭来,高耸的书架仿佛没有重量,多米诺牌似的,一排迭一排,相继倾倒。书页纷繁四散,宛若蝴蝶翩翩起舞。 他抬腿踹了书架一脚,将那个方向的书架全部逼退,让它们压到一起,不断收缩她逃跑的空间,一排排隔开的书架,落在地上,就是一排排可供迁跃闪躲的影子。这些书架飞速退后,靠在一起,占用的地皮越来越少。 “忘掉又如何,只要我逼你去完成,最终的结果就是一样的。我的愿望,就由我自己来实现。” 带着怒火甩腕,送去第三鞭,长鞭划破空气,利落地击穿书架,宛如刺穿豆腐,顷刻逼至小恶魔眼前。动作很轻,但声势浩大,将家具搞得乱七八糟的。虽然还是没打中她,却将数本书籍打入了她所在的那片暗影空间。 她狼狈地躲了一会儿,抱头闪避,自从天而降的书雨中逃开。穿越书海时,她脑海中回荡着无数声【我的愿望】,哥哥的愿望……是什么?总归是来不及细想,在被淹没之前,匆匆逃离了那片暗影。 她离开那附近后,那些书就自动浮出了影子,回到现实。 “我能看见你在哪里,你以为你逃得掉?自己出来,我可能会让你好过一点。” 说这话时,他看准时机,一个闪现,来到了她头顶,踩在悬空的明灯之上。 这一鞭下去,依然没打中,却是刚好落在她脚边。在扫下后,这鞭子仿佛拥有自主意识,猛然朝前一抖,碰到了她脚腕上,一挨着,便展开缠绕,死死绞在她腿上。 纸夭黧摔倒了,右腿被长鞭咬住,无法挣脱。纸鬼白往后一拽,她的身子便失去控制,被带着往后拖,眼看便要离开暗影世界。 她回头与幼龙哥哥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跟谁借的胆子,竟然硬着头皮回复了。 “看得到我,并不一定就能抓到我。”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从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影子里飘出来,空灵轻盈。 挑衅完,她就打散了人形,像烟雾一样化开,从鞭子里融走了。她是影子,变化多端,怎么可能被有形之物抓住?她这时候就像一团黑色的雾气,本质上是无形之物。 她正处于自我矛盾的阶段。一方面确实有些畏惧恶龙,以及他手里那条不讲道理的鞭子,但另一方面又并不真的怕他,莫名有恃无恐。再加上,据她所知,恶龙本身并没有融入影子的能力,只要本体进不来,他就未必能够奈何得了她。他们现在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甚至探出手,远远地朝他扔了一本书过去。 “看来宝贝是真的很想跟哥哥玩游戏了。”纸鬼白停住脚步,一鞭迎上去,击飞这本偷袭的书,深吸了一口气,当场纵火,用龙瞳焚烧书页,瞬息便只剩带着火星的灰烬,飘然落地。 这样明确的反抗和逃避,让他觉得遭到了忤逆和挑衅,越发愤怒。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他对着干,第一次敢从他身边跑开,真是不知死活。看来新生的小妹妹是还没有见识过他的手段,不怎么怕他,为了今后能够好好相处,他只好动真格的了。 上位、下位,必须在一开始就搞清楚。 “那就来。”他将鞭子随手一扔,丢回虚空中的储物空间,拍了拍手,将力量推散出去,书架仿佛活了过来,一排排后撤,留出一片空地,让他所在之处变得空旷、干净,仿佛成了舞台正中央。 他独立于纷飞的书页之中,像是宣读某种开幕式一般,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关掉血色红瞳,不再扫描追踪她的定位,重新恢复熔岩一般的金瞳。 “开始之前,先说一下游戏规则?其一是场地,仅限这个房间。玩归玩,丢下哥哥,离家出走,是绝对不行的。” 说完,便缓缓放下一根手指,收拢;另一只手抬高打开,手心悄然浮起一枚水晶沙漏,小巧玲珑,做工精致。他的表情也变得越发倨傲。 “其二,限时一分钟。我会在这枚时间沙漏彻底流尽之前,找到你。超出这个时间,就算你赢。” 他确实没法像她那样随时随地逃入暗影世界,但他有得是办法对付她。所谓影子世界,其实也只是一个世界,不管其中法则如何运作,进入、离开,需要什么条件,只要他愿意,从外部摧毁一个世界并非难事。在绝对实力面前,逃到哪里都不管用。 唯一需要顾虑的是,他得选用最安全无害的办法,不能伤到她。如果贸然击碎那个世界,躲在里面的她,肯定也会受到牵连。具体该怎么做,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他就已经有了主意。绝对会给她带来惊喜。 最后,便只剩食指依然竖立,已经说完了两条规则,到了最后一条。 “其三,游戏惩罚。若我输了,从此便撂开手,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但如果输的是你,那么你就会受到史上最严厉的惩罚。这不仅是这场游戏的惩罚,也是你自尽的惩罚。我觉得你睡着的时候最可爱,如果输了,你今后也不必再醒来了。我知道活着很难,人活着的时候,总是会面临各种困境和挣扎。既然你应付不来,那我就让你好好睡一觉,从此再也不必纠结。若我注定功败垂成,沦为无名之人,在落败前,我会先杀了你。你的痛苦和人生,也将由我亲手了结。以上,字字句句,皆出自真心,三条法则,同时束缚你我,从说出口的那一刻起,便开始生效。” 这样看她还怎么自尽!她居然还看日子,想之后再死?因为发现事情越发脱离掌控,难得对她开了读心术的纸鬼白愤怒无比。还有,他是真心喜欢她的,他会负责的!既然她明明也是喜欢他的,那就应该来跟他亲热啊,躲什么! —————————— 第一个小篇章到此为止啦,希望有人喜欢! 我给这个篇章命名为:互相试探的两小只[世界树] 下一个篇章是:互相疼爱的小娇娇[神之影] *就时间线来说,下一篇是以前发生过的故事,也就是妹妹失忆之前的事情。 *不同的后缀,代表小恶魔眼中的家、她最常待的地方。 *之所以会提一下篇章问题,算是剧情预警吧。主要也是这个网站没有分卷功能,不然就能一目了然地标出来了。 *可能有老读者之前扫过一眼这个文,不过如果继续往下读的话,你可能会发现跟之前过的内容会有很大出入,因为我在这段时间进行了全文修订(本书差不多算是全文存稿的状态?),版本已经更新到2.0啦! *具体修改的内容,一定要说的话,就是把之前太过阴暗的地方全部美化了。当初我年少无知,就爱整阴间活……忏悔了。 *比如说,旧版本里,哥哥之后会一怒之下将妹妹关在梦里一整年,这样的阴间内容被我直接撤销了。更多的就不剧透了,反正基本是全方位无死角改成温馨向的故事了,很多悲伤消极的故事线被我改掉了,或者一笔带过,不会用太多笔墨去刻画,读起来不会太难受。哥哥疯度会往下略掉一点,妹妹娇度也会往上提。很多剧情也会因为一些人物关系的改变发生改变。原本我可能用了十来章去刻画兄妹之间的矛盾,比如他们互相都想杀了对方,比如妹妹不许哥哥看自己,不跟哥哥说话等等,这些也基本全部取消了。在新版本中,他们不会再彼此仇视了,旧版本是玻璃渣里找糖,这个版本不会这样。 *不说了,当初真的只顾着写着爽了,很多东西是写到后来,我才发现好特喵抑郁的。比如那个哥哥孤身在仙境二十七年的设定,麻蛋,我是图什么,虐哥哥吗?(是为了让他的力量看上去更合理一点)(但还是太虐了)(没有必要)(不管了反正没虐着我妹妹,管他死活呢)(女主控路过) *总之,祝愉快! 那是你影子哥哥 这下纸夭黧就算是想跑出来求和,也太晚了。她就知道这个哥哥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凶成这样了! 纸鬼白抓她的办法也很简单,他将自己的影子分离出来,操纵影子去追捕她。一旦她被缠住,就会被一口吃掉,回到他影子里,后续便只能任他拿捏。她能躲过他的肉身,却不可能从他的影子手里逃掉。 他能做到很多匪夷所思、常人无法理解、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不要说只是切割影子,需要的话,他连自己的身体都能一分为二,分头利用。 从现实世界看过去,只能看见地板上有两道暗影飞速移动,从一处,掠到另一处。但从纸夭黧的视角看过去,就完全不一样了。 纸鬼白的影子复制了主人的相貌和穿着,是完美无缺的复制品,是模仿本尊捏出来的小男孩。但黑发黑眸,就连身上穿的,也是黑色紧身衣,充满了‘影’的风格。像沉下来的墨水一样,黑烟聚拢,瞬息间凝出人形。整个人只有两个颜色,那就是黑和白。 獠牙洁白,舌头呈现出诡异的黑色;头发与衣服漆黑,皮肤却是一丝不苟的纯白,像是素描画里的假人,色调单调极端。是光看外表,就知道不是‘活人’的存在,是冰冷的怪异,是妖物。美是真的美,怪也是真的怪。 影下场后,单膝跪地,抬头,瞳孔漆黑,精准地穿越黑暗,锁定了她的身影,眼神深邃平静,古井一般无波无澜,既不带恶意,也不含善意。沉稳,冷酷,内敛。 如果不是立场天然对立,被这黑发男孩摸到了就完蛋了,她可能会呆在原地,只顾着看他。也透过他的眼睛,看她自己。寂静的暗影世界里,忽然不再只有她一人。原本只有她的世界里,就这样凭空多出来了这个男孩。 这个人是……哥哥的影子,是完全受恶龙操纵的暗影化身,是龙忠实的鹰犬,是他沉在暗影世界里的另一半,是对她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 她以前……他们以前…… 可能就是这么一呆,她差点被这黑发男孩抓到。她急匆匆逃走时,忽然又觉得不是自己反应快,而是他手下留情,故意放了水。因为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游戏,所以收了手。 最后就只是摸到了她的头发,故作自然地撩起——轻抚,任发丝再度从指间滑走。面无表情,保持沉默,但却莫名暧昧。 可能是太害怕了,她居然又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她一定是疯了。 纸鬼白没有立刻追过去,而是认真盯着她的身影观察。这个形态下,她非常敏捷,行动自如,完全不受肉身限制,不受病体拖累,就像一阵轻盈的风,无声无息地横穿空间。 这是为了逮这小恶魔崽子,他第一次附身自己的影子,借助影子潜入黑暗的世界。如果不是这次经历,他可能永远也没机会亲眼见到她融化身体,变回第二形态的模样。 他是纯实体生物,她却兼容两种形态。或人,或影,是非常自由的恶魔。也是正因如此,小时候他才会误以为她是自己的使魔。把她错当成了住在他影子里的小妖怪,要她叫自己‘主人’。 这个黑发黑眸的小男孩,纸夭黧是认识的。本质上是纸鬼白的影子,她跟这个影子很熟,或许比跟本尊的关系还要熟一点。 在亲眼见到他的瞬间,无数陌生的回忆就涌入了脑海。她想起自己曾经年累月睡在这个影子里。虽然依然记不清跟本尊的关系,但就在那一瞬间,她却记起了自己跟这个影子的关系,虽然没有全想起来,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他们曾经许过愿,希望可以一直在一起。 所以她才会在那种情况下完全呆住,忘记立刻逃跑,而是愣在那里,盯着他看。 ‘感觉好特别……啊,原来是他!’大概就是这种心理历程。 她记起来了。以前只要是累了,困了,她就会说【哥哥再见】,潇洒地往后一倒,跌入这片影子里。从外人的视角看来,就是她单纯沉到了一片黑暗之中。但是从她的视角来看,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其实是落到了【他】怀里。 论外表,【他】便是像之前描述过的那样,与本尊一模一样,只是更像影子一点。对于她来说,他就像是沉默阴柔的夜晚与美梦,日日夜夜赐予她庇护和安眠。 虽然他不会开口说话,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她天生就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也清楚他每句话的意思。有的沟通,并不需要靠语言来完成。 一开始就是他主动朝她招手的。 【来我这里。】 他这样呼唤她。就像世人眼中的母亲一样亲切。 刚刚出生的小恶魔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美丽的黑发男孩,雏鸟情结当场爆棚,二话不说就认之做母,欢天喜地地滚到了男妈妈怀里。这里的‘妈妈’,并不是指血缘上的母亲,而是‘最重要的人’‘最信任的人’的意思。 至于现实世界,她一眼也没看,不懂,不管。 跟凡人不一样,她向来是能同时看见两个世界的。对于她来说,影子世界或许更重要,就像家乡一样,就像她的根,或者说是秘密基地。 有那么一段时间,尤其是刚刚出生,年纪特别小的时候,她就只想溺死在妈妈最安全舒适的温柔乡里。妈妈就是世上最光辉、最伟大的人,是她最信任最依赖的存在,不管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的。 只要能待在妈妈身边,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宝贝。除了妈妈之外,她什么也不需要。有了妈妈,她就有了全世界。 他也很爱她。他们本来应该永远在一起的。 —————————— 进入影子妈妈的篇章啦。 论可爱,还得是死亡重置之前的小恶魔( 跟了我,我会对你好的 第一次见面时,小恶魔就把影子妈妈扑倒了。 那时候,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好饿,你看起来很美味,请问我可以吃掉你么?” 是非常贪婪饥渴的恶魔幼崽,嗷嗷待哺。一脸难耐地望着影子妈妈,目光炯炯,眼神坚定,面带红晕,表情激动。 他——也就是影子形态的恶龙,当时其实多少有些意外,下意识阻断了和本体的联系,关闭了暗影世界,阻止一切画面和声音溢出,封锁了信息外传。 虽然这时候本体无瑕关注他这边的情况,注意力都集中在新世界上了,但他还是很谨慎,留了一手。 “……你想吃我?”他确认了一遍。 她忽然撑起身,拉着他也从漆黑的地面一起起身,按着他的肩膀要他站好。 接着她单膝跪地,牵住了他的一只手,小心地捧在手心里,抬起头,一脸郑重地对他说: “嗯。吃了你,你就是我的眷属了。跟了我,我会对你好的。” …眷属是什么?他其实没有完全听懂她的话,毕竟血统还是偏向龙更多一点,对恶魔的相关习俗不太了解,但是一与她对视,他就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眼神非常炙热,专注而且真诚。 是不可分离的另一半的意思。 这是为了能够吃到他,小恶魔开的价。 黑眸与金瞳遥遥对望,几乎要擦出可视的火花来。 “额……我能代替龙答应这种事么?”这是他当时首先冒出来的心理想法。他毕竟只是龙沉在暗影里的一半,并不完整。 世界树是光明地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出生,龙就凭本能完成了自我切割,藏住了体内的黑暗能量。这些力量,融入暗影,变成了他。 贸然把这只恶魔幼崽叫进了自己的小世界里,是因为她与龙待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己方势力的一部分,应该保护起来会比较好。 “对不起……” 他拒绝了,默默抽回了手,这样的事情,他可能没法做主,得先跟那一半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我喜欢你。”她急忙抓住了他的手,毫不犹豫地表白了:“你闻起来很香,也很好看,请你跟我在一起。” 他犹豫了一下,坦白道:“恶魔是滥情的生物,如果以后遇到了比我更香更好看的人,你可能就会移情别恋。基于此种可能性,我无法答应你的请求。因为我不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所有物。” 她保持着跪在他膝下的姿势,摇了摇头:“不会的,我非你不可。我发誓绝对不会辜负你。如果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你可以取走我的心,杀了我。” 是一只没见过什么世面、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单纯幼崽。 恶龙有些动摇了,因为他确实随时能够夺走她的性命,这个誓言只要他当真,它就能是真的。 “你发誓?”他问。 “我发誓。”她微微点头。 他又纠结了一下,想了想,另一个自己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和看法,他不能擅作主张,还是推辞道:“可是……我还不确定我喜不喜欢你。” “你会的,因为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她说:“你想我怎样,我就怎样。因为我喜欢你。” 他瞬间又动摇了:“你是说你会听我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也算是帮到了龙。毕竟是自己人,肯定还是肯听指挥会更方便一点。 “在一起之后,你的话,就是圣旨。”她严肃地说。虽然刚出生,但什么都懂。 这下他真的要心动了。 但他还是拒绝了:“抱歉,事关重大,为了避免来日出现后悔的情况,我无法立刻做出决定。” “没关系。”她没有放弃,诚恳地望着他说:“我为人洒脱,听话懂事不黏人。如果你后悔了,不喜欢我了,我绝对不会缠着你不放的。不会给你留下任何后顾之忧。” 这让他感到一丝不悦。 “不是说非我不可?怎么忽然又变了说法?如果你是因为饿了,可以直接吃我。不必跟我说这些……” 他沉着脸,抽回手,不想跟她再讨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是非你不可。”她又抓住了他的手,执着于求爱:“来日就算你不喜欢我了,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如果你不想见到我了,我会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想念你的。” 影子形态的恶龙再次怦然心动了。 但是他依然没法做决定……得等到没人的时候,去跟本体沟通一下此事。 可是,如果本体不喜欢她怎么办?那她可能就没法进入这个世界了……那样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既然她是向他求爱,那么他就……代表自己答应她? 就这样,他点头了。 小恶魔高兴地咬了他的脖子,这是她从吸血鬼妈妈身上继承下来的本能。吃饱之后,他本以为她终于能消停下来了,没想到她还想要更多。她说的吃掉他,是想要上了他。 “???不行。”他一脸错乱地揪出了裤裆里的手。 虽然他们都带了点龙族血脉,所以刚破壳而出时,肉身就已经是八岁幼童的模样了,但—— 就算是八岁也不行啊?? 就算他们是早熟的龙,也不行吧? 就算他们现在都是影子形态,应该也不能上来就这样啊? “为什么不行?”小恶魔反握住了他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恶魔,既然你已经跟我在一起了,那么就应该跟我这样。没有眷属的爱,我会死的。为了让我活下去,请你务必要每天疼爱我。如果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这,太快了。” 招惹她之前,他真没料到恶魔幼崽居然这么难养。 她说的事情,他倒是知道应该怎么做。他们这个家族的幼子,大多都是天生就什么都懂,他也不例外。 恶魔不懂‘太快了’是什么意思。恶魔都是看上了就做的。 她疑惑地说:“不快啊?我们不是已经确定了关系?一看到你,我就想跟你这样了。” 她觉得她能先问他,征求他的意见,就已经很懂礼貌了。 “怎么想都太快了……”他又抽回了手,“你才刚出生,还是小宝宝,我们不能这样。” 正常恶魔可能确实不会一出生就这样。但她不仅是恶魔,还混着龙族血脉,所以宇宙无敌早熟。 “我觉得不快。”她坚持道。 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不做这种事,你就活不下去了?” “能活,但生活会少很多乐子。”她非常非常坦诚地回答了。 “……那你忍一忍吧,我还没准备好。” 他就这样劝退了小恶魔。 “……好吧。我会为了你忍耐的。准备好了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不说,直接做也可以。” 她第一次冲动求爱,就这样被劝退了。 夜里,他受到召唤,凝聚出实体,离开暗影世界去跟银发男孩见面了。 他们就好像在照镜子一般,面对面对视时,彼此长得完全一样,各占一半力量一半灵魂。 这夜他犹豫再三,还是什么都没说,没有贸然透露小恶魔的事情。他们原本是一个人,哪怕一分为二了,思维、意识也完全共通,唯独关于她的这件事,是私人事件,在发生的一瞬间,就被他偷偷藏了起来。 毕竟也有一半的力量,想要做到这种程度的隐瞒,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也是非常强大的力量,虽然不如我分到的多,但是能使用另一派法术……就是非常大的优势。”银发少年打量着自己的影子,喃喃自语:“就是平时得藏好。明明很有用,却不受欢迎……世界树就是这样的地方?” 他自顾自抱怨完,便挥了挥手,不甚在意地遣散了影子。 而这就是,这场孽缘的开端。 这就是一切故事的开端。 ———————— 是勇敢求爱的小恶魔 想要我,那就来 刚出生那会儿,小恶魔要多黏人有多黏人,对‘影子里的妈妈’百依百顺,每次吸血,都缠着妈妈撒娇,想要妈妈疼,想要跟最爱的妈妈水乳交融。 整天抱着小宝宝亲来亲去的,恶龙之影这个男妈妈也没保持多久清醒,哄了恶魔宝宝不到一个月,就非常想破戒了,渴望一尝禁果。 【那就做吧……我也很想做。】 他总是这样想。但每次都忍住了。 这是货真价实的小宝宝,怎么能这么草率就…… 第一次,其实纯属意外。 本来只是在亲热,可他忽然失去了身体的所有权。 ——本体的神识闯入了这个世界。纸鬼白本尊大驾光临。 原本幼龙纸鬼白正在寝殿里看书,明烛万千,身边跟着一群天翼种侍从,随时等候吩咐。 像往常那样,体内突然腾起了某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幼龙何等敏锐,下意识就给自己做了个体检,体温正在渐渐上升,心跳的频率也加快了。摸了摸脸,果然也热热的。 像是发春了一样。 可能是还没有完全适应新生的力量?他百思不得其解。 大管家一直盯着年幼的小殿下,立刻上前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都退下吧,不必一直跟着本君。”纸鬼白忍着怒意说。 他不喜欢被全天候无死角地监督,更不喜欢忽然被别人问话。 “可,冕下吩咐过,小殿下尚且年幼,不便落单。” 这位男天神不仅没有听令离去,甚至搬出教廷之主,也就是他的教皇圣龙叔叔压他。 男孩忍无可忍地合上书,冷眼回眸的刹那,熄灭了房间里的所有燃烛。 “这里是太子的领地,你若还是以圣龙为尊,不如就滚回教廷。”他在昏暗中睁开燃烧着烈焰的金瞳,带着鄙夷冷笑道:“本君乏了,都退下。” 瞬息间释放出龙威,凭借等级压制,迫使周围所有天神在黑暗中屈膝下跪,头颅铿锵触地,集体叩拜在他脚下。 “是……”这下他们没有再跟他废话了。 这是纸鬼白作为恶龙,平生第一次睡觉,也是他第一次取人性命的那一天。 什么都是第一次。 刚躺上床不久,他就遇袭了,来者是两位无名刺客,等级在八十级上下,杀掉之后露出原型,是青龙一脉的壮丁。 说实话还真把他弄得有些狼狈……刺客都死光了,那帮总爱盯着他的天神才反应过来,成群结队地破门而入。 那之后他就习惯以防御值更高的真身入睡了,就连睡觉时,也会留有一丝神识警戒外界。 再次睡着后,他就梦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他睡了一只恶魔幼崽,或者说,是被这只小恶魔睡了。正好,现实里过得压抑,来梦里放纵一下也不错。 刚开始恢复意识和知觉时,他发现自己正在陪这只小恶魔玩。在床上,衣衫不整地玩——弄对方的身体。动作很熟练,紧紧依偎在一起,关系像是很亲密。 他的衣服没有变化,还是现实里那套,但颜色变成了纯黑的。她则是穿着类似的黑色长裙。 这娇吟、这朱唇、这青丝、这媚眼、这幽香、这缠吻、这爱抚…… 他遵从本能,猛然抱紧了怀里的小少女,疯狂动腰撞了她一小会儿,想要借此驱散燥热。 “想要……”梦里的小娇娇眼眸含泪,在他身上胡乱蹭动,看上去也很有感觉。 “想要我?那就来。”他没有停下动作,顺着心意果断地说。 她欢呼了一声:“真的?你想在上面还是下面?” 他直面内心的欲望:“上面。” 恶龙之影这一人格选择了闭麦。本体一现身,他就隐身了。 结果很明了,本体也想吃掉这只小恶魔,他们思维完全共通,他发现本体把小恶魔宝宝当做送上门的甜点了。 既然本体也同意了,那就没什么好推辞的了。 于是就那样顺理成章地互相推倒了。 没快活多久,小恶魔就说幼龙太粗暴了,推了他一把,从他身下逃走了。 不过刚爬出去,就被他一甩尾巴,重新抓住。 “你哪来的尾巴?”她似乎很吃惊。手掌心撑在床单上,回头打量他。 “我一直都有。”他觉得她好笑,抓住她的腰,用尾巴抬高她的后臀,讽刺道:“你连我什么样都不清楚,就跟我上床?就算后悔,也为时已晚。” 他分开腿,骑在她大腿上,从后面插了进去。 “……你是我的龙,我会对你负责的。”她红着脸喘道:“不管有没有尾巴,我都爱你。” “那你跑什么?” 他肆意挺动,飞快地凿进去。看着软肉像果冻一样被他击起晃荡,不断压紧,又不断弹开。 颇为诱人。 说完,就忍不住松开腰上的手,对准圆润甩了她一巴掌。 “逗你玩。”挨打后,她发出了尖细的笑声:“生活总要有点变化才有趣。” “喜欢快点还是慢点?”他又掌住了她的腰,专心操弄。问题之间毫无关联,不讲逻辑。因为是梦,所以很随意。 终于能跟心爱的小男孩结合,不管他想怎么做,她都非常高兴。下体不断交融,她也越来越兴奋,情不自禁就想表白。 “都喜欢……”她语无伦次地说:“我喜欢你!” 他又甩了她一巴掌,低笑着问:“这样呢?也喜欢?” “嗯。只要是你,我都喜欢。我永远喜欢你。” “……这么喜欢我?”纸鬼白颇为惊讶,感觉这只恶魔像是被迷了魂,坏掉了,傻乎乎的:“对我一见钟情了?真可怜。”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一点也不可怜。”她晕乎乎地说。 纸鬼白也多少有点晕,就像一头撞进了什么温柔乡。 这就是传说中的春梦?他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那我要是说我也刚好喜欢你,你是不是要高兴疯了?”他稍微端起了姿态,以施舍的口吻说道。 这什么故作矜娇的语气? “嗯。我爱你。”这下她被彻底迷倒了。 他一直在她体内挺动,刚意识到这点,心里又立刻冒出了另一种观点:不,实际上正相反,是她一直在他体内作乱。 【这是什么意思?我吞掉了这只恶魔?】 【嗯。】 【那就不放她出来了。】 他迷迷糊糊地自问自答了一番。 “我的手很疼。”他忽然对她抱怨道,神使鬼差的。 “怎么了?”她问。 “我受伤了。”他说,刚才右手被斩断了,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复原,一直在疼。 “好可怜,哪只手?” “这只,给我舔舔?”他跪下身,把手递到她眼前。 她认出了这只手,今天她才啃过一口:“被我咬痛了?” “不是因为你。” 他抬高手,完全捂住她的嘴,用食指顶开上唇,慢慢喂了两根手指进去,插到她嘴里。就这样单手捧着她的脸,要她舔他。 她照做了,呻吟声变得破碎,含糊不清。 最后拿出这只手,是因为高潮射精。他勾起小臂,卡住她的脖子,贴着她发泄了出来。 “好高兴,我们在一起了。”她又来扑他了。 精力充沛,活力四射。 “还想来啊?来吧——”他抱住她,刚好他也没要够,跟她找了一整晚乐子。 第二天醒来,幼龙仍然记得这个梦,但怎么也记不清梦中之人的模样了。声音也淡去,记忆如潮水般退远,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毕竟只是一场梦,他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也并未深究记忆方面的问题。 不过偶尔想起那句‘逗你玩’,心情还是会忽然活泼起来,这让他也有种变成顽童的感觉,好像也随之获得了一点快乐——在现实世界里怎么也找不到的那种快乐。 那之后恶龙之影也就放开了手脚,无所顾忌地喂给恶魔宝宝一切了。 —————————————— 这一章是初夜Py 之前这一章也不在这里,被我调整了位置 希望有人喜欢! 连你一起疼了 但是又香甜又漂亮的影子妈妈并不是永久存在的,他会忽然消失。他很担心恶魔宝宝,所以还是决定放她出家门,让她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只有能够在那个世界里找到立足之地,这里才能永远存在。 她总是要出去的,不能一辈子待在家里。以此为前提,只一昧躲在家里,就无法适应外面的大世界了。如果一直什么都不懂,等哪天她出去之后,在外面遇到危险、遇到坏人,肯定会出事的,手足无措,没有招架的能力。 所以还是得趁年纪小的时候,就多出去转转。看着点、学着点,跟社会接触一下。 【那个世界有龙和魔法,会很好玩的。我也是龙。你是……我的小恶魔宝宝。】 妈妈是像这样哄她的,要她离开家门出去冒险。他把一切都描述成游戏,让她尽情出去找乐子。 于是她就这样不情不愿地被妈妈推出家门了。 一开始只是偷偷观察。她看得到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却看不见她。看见外面的风景后,她却还是无比恋家,对大世界完全不感冒,毫无兴趣,只想回去找妈妈,跟他待在一起。 直到跟那个蹲下身,一脸好奇地看着她的男孩对视了之后。 咦?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个妈妈? 她认错了。这家伙不是妈妈……他很凶,会骂她,还会用尾巴打她。 像是爸爸。 各方面都很像……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之主。就连妈妈也只能听他的话。她也必须听他的话才行。真是太讨厌了。 她不喜欢爸爸,只喜欢妈妈。因为妈妈对她好,还天天陪着她。为了让妈妈放心,她却只能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待在爸爸的世界里,跟爸爸好好相处。 爸爸的世界一点也不好,很危险,圣光、爆炸物、利剑、毒素、烈焰……她看一眼就觉得无聊透顶。但是却只能为了妈妈,留在这里,跟爸爸共度难关。 但是,毕竟是一家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唇齿相依,也不能太厚此薄彼,所以她怎么对妈妈的,也应该怎么对爸爸——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她就只打算稍微对爸爸好那么一点点,给他一点点甜头尝尝,她最爱的永远是妈妈。 所以这是发生在刚认识不久时的事情—— 年幼的恶龙纸鬼白:“折腾半天,原来是语言不通。(切换成恶魔语)我是你的主人。你必须听我的话,不然我就会杀掉你,明白?” 小恶魔宝宝(作为笨蛋,并没有完全听懂)点头。 纸鬼白:“你需要向我表达你的臣服……向我献上一只魔角吧。” 他的视线落在她头上那个矮小纤细的黑角上。 不管是龙,还是恶魔,头角都蕴含大量魔力。作为有角一族来说,是要誓死保护的部位。所以自愿断角,对于使魔来说显然是非常忠诚的一种表现了。 然而只听懂了“臣服”二字的小恶魔宝宝,在他说“吧”的时候,凑过去用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啵。” 妈妈说过,她也要对爸爸好才行。她出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跟爸爸处好关系。所以她也会去抱爸爸、蹭爸爸,在爸爸跟自己说话、找自己聊天时,表现得稍微配合热情一点。对,这其实就是她亲他的真实原因。她在讨好他。 纸鬼白用手背捂着嘴,猝不及防后退半步:“你这是什么意思?” 唇上柔软冰凉的触感十分陌生,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让他产生了非常奇怪的感觉。 “臣……服。”纸夭黧小脸一红,装作羞涩的模样,费力地说,“听从主人的……意思。” 对于恶魔来说,嘴对嘴亲吻,是订下契约和永远忠诚的表现。 “……这是恶魔的规矩?”纸鬼白反应过来,伸出食指点了点她头上的角,打算用肢体语言帮助她理解自己的意思:“不行。你还是得献出你头上的魔角,不然我信不过你。虽然我并不稀罕这点魔力,但这对于你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牺牲,我需要的,是你的牺牲和诚意。” 纸夭黧根本听不懂这一长串又快速又复杂的恶魔语。只知道对方觉得她还差点意思。 于是无比自然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低头把嘴贴了上去,伸出小舌头从食指指尖一路往下,舔过几根关节,亲了亲他的手心。 再用面颊轻蹭哥哥的手掌,让他抚摸自己的脸。然后抬头期待地望着主人。 出于好奇没有阻止她的纸鬼白,怔怔地看了一眼自己沾上口水的手,顺势掐住了她的脸:“糊弄我的话,你将以死谢罪。” 她被捏疼了,这下可算把话说流利了:“吾喜欢吾主,赤子之心,天地可鉴。” 主要是忘记了“敬爱”一词怎么说,只好临时用“喜欢”代替了。上来就说喜欢,好像有点突然,还很不正经……但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体面的程度了。 纸鬼白不解:“你喜欢我?” 见她表情不对,又立刻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了。她还是个小幼崽,肌肤娇嫩异常,禁不住用力。这两年几乎都在他影子里沉眠,从未经过风吹日晒,面颊摸上去水灵灵软绵绵的。 手下暗暗卸去力道,但仍然没收回去,继续抚摸。 清楚这词语不大合适的纸夭黧,沉默了一下,还是没想起“敬爱”怎么说,越想知道越想不起来。又想起自己的任务,哪怕被掐痛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非常喜欢。” 看上去就像认真思考后,再非常郑重地回答了一样。 纸鬼白感觉怎么都不对味,少见地紧紧皱起眉头,犹豫着松开手:“算了,跟你沟通太困难了,你还是听不懂。等小角再长长一点再给我,少说这些花言巧语,再喜欢我也没用,主仆尊卑是很重要的。而且身为我的使魔,你现在实在是太弱了,连十级都没有。” 原本还以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使魔会有什么不同之处,结果菜得不行。 感觉到被嫌弃的纸夭黧伤心地扑到他怀里哭唧唧。纸鬼白默默抬起下巴,以免被角戳到。想了想,又掰起她的脑袋:“小恶魔,再向我表达一次臣服?” …… “……以后敢对除开主人之外的家伙这样做,等同于背叛,杀无赦。”跟他纸鬼白长得一模一样的使魔绝不能跟别人亲来亲去的,叫他平白蒙羞,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这种事情一定要说清楚。 “这句听懂了?那还行。” 如上,爸爸就是有这么凶。 为了帮助她在世界树生存,爸爸下了很多功夫。他管得很多也很严,逼她吃那个世界的恶心食粮,命令她学这个垃圾世界的种种规矩。 喂给她吃的东西五花八门,比如他通过各种手段找到的稀有补品。所谓各种手段,大体分为可公开,和不可公开的两种,黑白两道都有,不一定干净。 他自己也会亲手炼药,从材料到配方,都是一个谜。喂给她之后,或潜移默化、或立竿见影地改造她的身体,让她能够从生理层面适应外部世界。 他还创造了大量护身术,为她量身定做、精挑细选了数不清的深渊系魔法装备,让她能够抵抗周围过于强烈的神圣魔力网、不同层次的世界树威压、各类光明余辉、以及带有净化之力的圣灵尘埃等等等等…… 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无处不在,对于神圣属性的生物来说大有裨益,沐浴其中有助于修行,是世界的恩赐; 但对于她这个恶魔来说,全是危险的致死物,分分钟会把她‘净化’掉,或者说是超度,也行。 语言和魔法,也一个不落地教给了她,适当带她出席各种场合,陪她读魔法学校,帮助从她社会层面熟悉这个世界。 “我的使魔,绝对不能是魔法白痴。” 在教她学习方面,他似乎有种执着的信念感。 “尊敬的殿下,小女会表现得比您想象中的更好,绝对不会辱了您的名声。”她拿着小法杖,戴着尖尖的巫师帽,信心十足。 得意洋洋的天才魔法小萝莉……?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年幼的恶龙忽然就觉醒了某种奇怪的属性。原来如此,原来他长眼睛就是为了看这个的。 魔法之类的,影子妈妈平时也会教她。爸爸会什么,妈妈就会什么。几乎所有的东西,他们都是共通的。 他们两个完全相同,方方面面,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把他们分离看过。从水底浮到水面,从根到茎,完美相连。镜面内外,一体同生。刚见面时,她还以为他们就是同一个人,既然她有两种形态,那么,他也完全可以有。 相处久了,还是察觉出了一点区别。所以用‘爸爸’和‘妈妈’做了区分。叫法不同,纯粹是出于某种恶趣味心理,与性别无关。 在身份层面上,这俩具有完全同等的涵义,是同一个符号。无论爸爸还是妈妈,都是最重要、最深爱的那一人的意思。 在好恶上,也有一点差别,会更偏心于早就认识了的妈妈。如果两边出现争执,她会向着妈妈。妈妈也确实更好。他更了解她,也更信任她,打从一开始,就无条件、无理由地对她好。 生命有很多形态。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既能化影,又能实体化。在幼龙身上,这两种形态是不兼容的,分得很开,身就是身,影就是影。 就连意识,似乎也不完全相通。 年幼的小恶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个哥哥,但是,我收下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哥哥好像不认识她,但是,就连他一起疼了……? ———————————— 小恶魔只是想收集更多的哥哥,小恶魔做错了什么呢( 这一章里的部分内容是在前作里面出现过的,因为都是双子的回忆杀,就修改了一下搬进来了。填补幼年线的空缺 幼龙的初次口交和上垒体验(1) 爸爸在外面遇到了很多烦心事,对她的态度也经常不好,像是在拿她出气,有时候还想杀了她。她才懒得理他,回家找妈妈去。 这家伙真是凶得不行,她觉得她有点讨厌他了。这个废物大家长,没能力没本事就算了,还一点涵养和气度都没有,世间美好的品德他是一条也不沾啊,太不中用了。她和妈妈都得靠他养,他怎么可以这么没用? 不管爸爸怎么哄,怎么道歉,她都不肯出来找他。不过妈妈很软弱,劝她回去跟爸爸和好,因为他才是家里最大的那个,说一不二。要是他真的生气了,就算是妈妈也护不住她。她该挨的打,一样逃不掉。 这个妈妈好是好,就是靠不住。一出了事,就只会要她服软,听爸爸的。 为什么都得听爸爸的? 【去找他吧。那孩子是我的另一半,我们是一个整体。无论外表、灵魂、魔力,他跟我都是一样的。】妈妈说。 她说:“不一样。他没有你好。他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因为他所在的世界没有你,他就是想你了而已。】 “……哼。” 她就只想跟妈妈在一起。他们以前一直天天在一起,处得好好的。而这个不要脸的后来者,简直就像是插足的小三一样,非要从中作梗,妨碍她跟妈妈腻歪。 她气冲冲地出去见这位尊贵的恶龙本体纸鬼白了。穿得很漂亮,是影子妈妈给她做的小黑裙。每次从影子里出来时,她都会打扮得很精致,而且从不重样。是按照爸爸的喜好设定的。他们的任务目标是让爸爸喜欢她。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既然妈妈喜欢她,爸爸又怎么会不喜欢?他也说了他们是同一个人,性格和爱好是完全一致的。只是跟她认识的时间不一样而已,哦,待的世界也不是同一个。爸爸所在的世界:【世界树】,是全宇宙最高难度的副本。 不过这不会妨碍她找他调情。她有影子妈妈这个贤内助,所以清楚爸爸遇到的一切难题,爸爸在学什么,做什么,她都了如指掌,甚至能跟妈妈商量之后,非常巧妙地帮到他,成为超乎他想象的完美解语花。 而他也知道她不愿意从影子里出来见他,又像往常那样做小伏低,讨好她了。把头埋在她腿下,用舌头舔她。那样倒是确实很舒服。她很喜欢那样。 “我真的好爱你!”她高兴了之后,也就没什么脾气了,愿意跟他贴贴了。 他红着脸搂住她,一脸不屑地说她是欠调教的小妖怪。跟以前一样,他还是很凶,但是其实也很娇。他终归也是爱她的,愿意跟她亲亲,看到她的时候,也很欢喜,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家里就数她最会说话,嘴最甜了。她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小宝贝。混熟了之后,她回家找妈妈的时候,爸爸还会舍不得她。总是不肯她走,要亲热完才准她走。不过那点亲热,完全就是意思意思,跟她和妈妈的亲热相比,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随便陪爸爸玩玩,他就会开心得不行,好像受宠若惊的样子。 说实话,她觉得他就跟傻子一样,特别好哄。虽然表面上他是家里权力最大的,但实际上她才是最上面的那个,一家人都得听她的话,被她玩得团团转。她要什么,爸爸妈妈就会给她什么。 还记得一开始是她要他舔她的。当然,这也是勾引他的一部分,是计划好了的。不过就算没有这个计划,她也很想跟他肌肤相亲。 “主人呢?爱不爱我?爱我的话,要……跟我玩才行。” 他命令她叫他主人,不过后来这个称呼就变成哥哥了,但是没差,就是换了个叫法。都只是这个无聊世界的一则规矩而已。她对这个世界不感兴趣,怎样都好了。反正她有自己的世界,和自己的一套规则。 他想要她叫他主人,那么她照做就是了。 他说他倒是有时间,可以稍微陪她玩一会儿,问她想要怎么玩。他总是装模作样,明明很想跟她待在一起,还要努力表现得根本不在乎一样。 “我就知道……主人…也是爱我的。” 她高兴地说,说得不是很流利。然后离开他的腿,撑着桌面,坐了上去。 “小心点。”他立刻站起来,扶了她一把,生怕她摔倒了。毕竟是家里的老大哥,很细心,对她十分照顾。 她确实不是很适应这个世界,实体什么的,神圣能量什么的,都蛮怪的。出来之后,她也总是晕乎乎的,像是喝醉了一样。她顺势搂住他,一口含住他的嘴唇,跟他亲了亲。 “你是我唯一信得过的下仆,我当然……嗯,当然、是爱你的了。”亲完之后,他难得在说龙语的时候结巴了一下。 ———————— 更新! 幼龙的初次口交和上垒体验(2) 坐稳后,她抬起一条腿,面对面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下压。他表情还算平静,只是有些茫然疑惑,顺着她的意坐回了座椅。转动眼珠,瞥向她的脚踝。视线顺着她的腿,一路往上描摹,落到了她裙底。 “过来、一、点。”她用腿带了带他。 他微微往前凑了点。 “再……” 他索性搬动座椅,往前挪了很多。脸几乎要贴到她裙摆了。金瞳直勾勾地盯着她裙子里面看,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妥,急忙抬眸移开视线,将目光转移到她脸上。 她往后一仰,压在桌面的纸张上,黑发散开,发丝流畅地铺在桌上,从边缘滑落,像是黑色的瀑布。双腿都架在他肩膀上,分开得更大了一点。膝盖微微翘起,让裙摆往下滑,不再投落一大片阴影,将一切遮掩住。 “主人…”她说。双腿向内顶,夹住他的脑袋,轻蹭。 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家伙虽然比较死板木讷,墨守陈规,但脑子还是很聪明的,转得很快,总是能第一时间弄清楚她想要什么,不管她说得有多含糊。 其实她一直都不怎么擅长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因为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他们彼此一个眼神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你想要这样?”他看上去十分震惊,而且很不好意思,羞涩中还有一丝小激动和小纠结:“但是,这未免有点……太快了?恶魔果然是恶魔……真是的……我就知道你是懂的。” “主人,你要知道,人家并不会长时间待在外面。”她委婉地催促了一下,懒得听他废话。她就只出来一小会儿,等会还得要回家陪妈妈的。 “今天也只待一小会儿?这么不喜欢世界树?又急着回去……”他十分敏感,而且很小气,会嘀嘀咕咕争风吃醋:“我已经检查过了,你这小妖怪,明明跟我的影子并非一体,却不知为何一直藏身其中,无法分离……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完全把你剥离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一腿。” 她打断了他充满怨气的碎碎念:“既然,主人不想……不想疼爱人家,那我就回去了。”回家自有人爱。 “别,再陪我一会儿。”他立刻不纠结了:“我自然是要疼爱你的,嗯……从这里亲过去,可不可以?”他侧过脸,盯着她的小腿,脸色有些局促。 “主人想怎样,都可以。”她说。 “那我开始了……”他隔着一段距离,悄悄又瞥了她的脸一眼,小心地探出舌尖,贴在了她的肌肤上。刚舔上去,他就缩回了舌头,脸也通红。 他羞怯地说:“等一下,如果有不舒服的,要说喔。” 她表演了一个现场落泪:“快点……” “别急……” 椅子已经摆到最近的距离了。他们将一只手牵在了一起,五指相扣,亲热时,始终没有松开过。 当他将脑袋探到她裙摆下,颇为生疏地舔她时,他的尾巴倒是十分主动地立了起来,熟练地找上了她。她信手勾住这条尾巴,绕指玩。 他虽然青涩,却很有激情,又舔又吸的,尽全力用唇舌挑逗她。偶尔会偷瞥她的脸,观察她的表情。大部分时间,他就像是在享用餐桌上的一盘菜似的,埋头含吮,爱液泛滥,不断被他勾出来,他有些犹豫,喉头微动,非常小心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恶魔宝宝发出了享受的呻吟声,他的眼神也跟着迷离起来,被她动情时的反应撩拨得不能自已。不知不觉开始十分自然地喝掉了水液。这具肉身纯粹由他的血哺喂至今,她的气味和体液都泛着诡异的甜。 爱够之后,他踢开椅子,站起身,贴上来想要跟她接吻。她拒绝了,嫌弃他刚亲过她下面。 他不知道原因,只知道不能亲她。但他没有生气,依然紧紧地贴着她。 手忙脚乱地解开腰带,褪下短裤。 “可不可以……”喘着粗气,什么原则也顾不上了。虽然都还没有好好接过吻,但是,先交尾,应该……也可以吧?都已经这样了。 “不要……要回去了。”她累了。 “别、别走。”他抓住她的腿,硬是凑了上来,挺着勃起的龙根撞她:“想交配……上次你不是,还问我想不想跟你交配?我、我想……” 滚烫与粘腻交锋,从未发泄过的年幼孽根沾上晶亮的毒液,让他浑身颤抖,病入膏肓。思维与行动一瞬间都向野兽靠拢,忘记了自己是高贵的龙族。什么礼义廉耻,统统抛诸脑后。 身为龙族,八岁以前,无论实际年龄多大,他们的肉身外表都会维持在八岁的模样和状态。青涩,稚嫩,对性既不渴望也不敏感,但会有反应。勉强能做,但并不会特别想做。 ——道理是这样的,不过他还真挺想做的。 心里痒痒的。蠢蠢欲动。 原来交配是这个意思?她懂了。原来这就是这个实体世界的人们相爱的方式。 好像也可以吧。既然一家之主想要。她只是不像爱妈妈那样爱他,但其实也是爱他的。她知道一切都是他给的,最终的源头是他。 他们三个全都长得一模一样,只有一点点最细微的差别,收拾一下,外人肯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而彼此的关系,也就正如这完全相似的外表一般,光是看上去,就亲密至极。他们之间有着牢不可破的羁绊,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所以她留下来了,准备跟家主在这里做。 ——结果幼龙过于生涩,不太会搞,怎么都弄不进去。是货真价实的处男,开荒失败了。 她被不得章法地瞎戳半天,兴致全无,还被顶痛了,腿也被他掐得很疼,于是不高兴地给了他一脚,把这条发情的蠢龙踹开了。 “讨厌你。以后不跟你做了。”她原地融化,沉入他的影子回家了。 “……!”幼龙扑空了。战栗着抓住书桌,任硬得发疼的孽根晾在空中,过了很久才平复喘息。 “对不起……弄疼你了。”他萎靡了,穿上裤子和节操,重新坐下,脸贴着桌面,对影子道歉。冲动求爱,狼狈收场。机会给他了,他自己不中用。 她忽然又从影子里往上浮,在黑暗的涟漪中探出脑袋,亲了亲他贴在书桌上的脸,勾着他的脖子说她原谅他了。只要回家一趟,她身上的爱痕就会消失殆尽,光速自愈。 —— 哥哥难得羞涩,且看且珍惜 我想要你的心 终于有一天,年幼的恶龙还是发现了小恶魔宝宝的真实身份。原来她就是那个所有人都没有见过面的【纸夭黧】!在他们出生之前,便有祭司曾预言过,从异化骨茧中诞生的必然将会是一对双子。她就是双子中的另一位,是他的亲姐妹! 可是她怎么可以是他的妹妹?如果不是完全从属于他的使魔,如果不是他的一部分,那她跟外面那些阴险的混账龙有什么区别?亲生父母亲尚且不可靠,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妹妹?她也一样随时会背叛他,抛弃他,站在他的对立面,成为他的死敌。果真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在她误入歧途之前,就由他杀了她!他为什么要留这样的危险分子在身边,这段时间的付出和关爱,竟是错付了。 他对她好,是因为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在这个世界,只有她始终与他在一处,从未背弃过彼此。仿佛会永远在一起……永远属于他。 如果不是这样,不能这样的话…… “你是我的妹妹。以后不用叫我主人了。正好那种无聊的主仆游戏我也差不多玩腻了。”他把她从影子里甩了出来。 恶魔宝宝从地上爬起身,风吹起裙摆,腿上凉凉的。 身份变了,称谓也要跟着变才行,她非常随遇而安地问,既然她是‘妹妹’,那么今后应该怎么称呼他。 “你应该叫我哥哥(恶魔语)。哥哥(龙语)——这是龙语的发音。”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记不住龙语的行吗?” “你可以忘掉试试。” 她能感到他的情绪发生了不小的波动,走近他,想要拉他的手,却被避开了。这倒是头一回。以前不管什么时候,在哪里,只要她去牵他,他都会给她手。 他冷冰冰地说:“不用为了这种事讨好我。”好像她瞬间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令人避之不及。 她不自觉地感到一丝心虚,小声试探着问道:“不想牵手?还有什么事么?没有……我就回去了?” 前主人既没回答,也没有看她,倒像是默许了。于是她伸手去触碰他脖子上的阴影。只要摸到一点影子,她就可以躲进去。 他还是没动。 而她的手忽然僵在明暗交界处。 ——因为她看见影子妈妈对她摇了摇头。他让她站在原地,不要靠近他。 “怎么不回去?”恶龙语气透着阴森。 “回。但是要主……哥、哥哥亲一下。” 她与影子妈妈对视了一眼,顶着恶龙不怎么高兴的目光,想着富贵险中求,勇敢地凑过去跟他亲了一下嘴。 气氛好像更加冷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种感觉令她毛骨悚然。平时就算违抗命令亲他,气氛也不会这么压抑。 “主人?”她一紧张,又忘记新名字怎么说了,略一停顿:“哥哥?不喜欢我是妹妹,那就不要把我当做这种东西,我只要你喜欢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难道你不要我了么?” 他开口了,但语气有些轻蔑:“像你这样弱小的恶魔,能活到今天,不过是源自于我的怜悯和垂爱。你属于我,我不会不要你。” “既然不打算抛弃我,那我们跟以前一样好好相处好不好?”她摆出非常卑微的姿态,哄自家龙宝宝嘛,不寒碜:“我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不要生气了。” “生气?只是有些失望。” 风似乎静止了。她从消失的风里听到了不妙的讯息,仿佛预兆一样,让她的心头涌起无法形容的恐惧。 幼龙的指甲悄然变长,闪着锋利的寒光,像把利刃一样轻轻滑过她的脸庞,用着往日爱抚的力度,但是却处处透着杀机。 “你始终待在我身边,究竟意欲何为?我想你所求的,无非就是力量和庇护,游戏结束之后才发现,原来你我就是依靠这样脆弱的东西,碰巧链接在一起的。其实我对你来说,就只是活下去的手段对么?你只是想要我的影子而已。你坐在我腿上,哄我高兴,跟我做那些事,都是因为你不得不留住我的影子。既不是与生俱来,也不是命中注定。你只是没办法跑开而已,所以就像现在一样,装作乖巧的模样。我对养宠物毫无兴趣,你再怎么扮乖都是没用的。如今我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她打了个寒颤,在那样犀利的目光注视下,有些喘不上气。她与他形影不离,确实抱着很多私心,打着利用和攀附的主意,不是毫无理由。 只是她还想要他的怀抱,以及其它更多的东西……他不单单是影子庇护所,还有很多其它东西可以……享用。就算没有影子,他对她来说也很重要。她想她是爱他的。 “那需要什么?”她知道现在说什么爱不爱的,他肯定不会相信她。幼龙不是那么好哄的对象,简单的口头誓言根本搞不定他。 果然,他玩得很大:“我只要绝对和永恒,你能做得到么?继续留在我身边,没有魔法的约束,你如何保证你不会背叛我?如何证明你不会逃走?问题就出在,明知你不可靠,我却还是不想放你离开。你自己想个解决办法,让我信你。不然……我就把你永远关在我的影子里。” ——直到你悄无声息地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就算有朝一日我彻底死亡,你的灵魂也只能被永远困在其中,生生世世陪着我。 幼龙的眼神带着冷酷的笑意,似乎终于重新愉悦了起来。但是整张脸仿佛都笼罩在黑暗之中,透不过一丝光。 ——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回忆杀,在以前的书里出现过( 我想要你的心(下) 经过一番略带纠结的思考之后,小恶魔问道:“……你要不要我的魔角?要的话我就给你。” 为了哄龙宝宝开心,拼了。 可这样的提议被一口驳回了:“我说了我不需要使魔,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事到如今,就算是这种关系,也已经不足够了。更何况还是强迫得来的,显得更没有价值了。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死亡那么多次的。经受过如此多的折磨与痛苦,就算没有回报,他也要自己定义一个出来。 “给我你的心。我需要你的心,”手指缓缓下划,轻轻抵在她胸口的,是这世上最锋锐的刃——他的指尖:“把你的心完完全全交给我。” 他用了一种非常间接的表达方式,想要她死。还想要她自愿死在他手里。唯有以死,方能明志。这就是如今的他,他就只想要得到一些疯狂的东西。 等她死在了他手里,他就跟她一起死,一了百了。 她忽然变聪明了,没有答应他,而是讶异地反问:“没有了心,我还能活下去么?” 心是比角更重要的东西,虽然并不承载力量,却至关重要,是内核,是灵魂,是情感。是一切喜悦,也是一切悲伤,是爱也是恨。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只能坚持几秒。”他说,倒是没有说谎骗小孩。 这就要她死了?怎么忽然就翻车了?那样的事情,贪生怕死的小恶魔自然无法接受,她偷瞄了一眼影子妈妈,发现妈妈阴着脸,也正盯着她。他让她拒绝本体,不要同意他的要求。 她便深吸一口气,厉声道:“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死了就见不到影子妈妈了,她还没活够,不想死在哥哥手里。 “你不愿意给我心?”纸鬼白轻轻摇头:“那么这样的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小恶魔茫然地看了看影子妈妈,妈妈又对她摇了摇头,眼神决然,不准她答应龙。 恶龙之影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本体一定要杀了恶魔宝宝,那么他就会跟本体彻底决裂,赌上一切杀了他。如此一来,有两种可能的结局:如果他败给了本体,那么他这个叛徒就会跟恶魔宝宝都受到死亡的制裁,不过能够跟她一起消失,他其实也死而无憾;或者,他偷袭得手,本体死亡,那么他作为影子,也必然会一起消亡,告别这个世界。虽然舍不得恶魔宝宝,但也没办法了,事已至此,只要她能活下去就好。 小恶魔放弃挣扎了。哥哥脾气太坏,她哄不好了。 所以,她决定反过来向他撒娇。 心也掏了,人也死了,她什么都给出去了,能获得什么?公平何在?天理何在?作为自私自利的恶魔,她以恶魔的思维方式,搂住恶龙哥哥,真心实意地回应了他的要求。 “你误会了,亲爱的哥哥。我可以给你我的心。但是,我不能就这样一无所获地离开,我也想要你的心。如果你能把你的心给我,我就把我的给你。” 年幼的恶龙陷入了沉默。唯一一个能够送出心,却不死亡的方法,就是成年以后与爱侣结婚。互相交换心,是婚约仪式中必不可少的一步。若以其他方式失去心,就会死。 她这样说,就好像是向他求婚了一样。 听起来真的很像那么一回事,所以他还是感受到了极大的诱惑力。就像是看见了水中月一样,明知并非真月,但还是十分惊艳,宁愿自欺欺人,也想要得到。 可这样的人生大事,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就作出决定?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人定下婚约…… 过了半晌,他眯起眼,似乎有些纠结地说道:“看来我们遇到了新的问题需要解决。” 小恶魔自然不愿意吃亏:“我只跟你换,不会送给你。” 幼龙垂下眸,沉思了一段时间。还是好像求婚…… 想要他的心? 向他索求,对他也有所期待。简直糟糕透顶,之前那种怅然怨愤的心情好像都消失了。反倒是那种令人无法舍弃的羁绊,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 要为了这个理由,在这个无聊透顶的世界继续活下去?囚禁、死亡、婚约。倒是都爱意满满。那就选一个世俗最能接受的。 “一定要我的心?真是贪婪的恶魔。”心中仿佛只剩下无限的温暖与柔情,他不禁也收敛了周身的杀意。 “那么长大以后你就嫁给我?我会给你选择的权力,不愿意的话就躲开。”他搂过她僵硬而茫然的脸,宛如转动了人偶的头,让她看向自己。 为了不被哥哥杀掉,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她乖乖跟他亲了亲。 “你的心我收下了。”他说。 “就收下了?”她试图回到状况内,并且很耿直。 他再次抵住了她心脏的位置,但不是用手指指尖,而是以掌心相贴:“可能用你的方式解决问题更好,为什么不试一试?今后你的心不能给别人,我预定了。” 毫无征兆的,在恶龙的掌心之下,血红色的法阵像朵花一样绽放了。 “这是一个誓约魔法,你只需要等我来取就行。” “什么时候取?”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一百年后,也许是一万年后,谁知道呢?重要的是誓言和心意。至于我的心,就看你的表现了。” —————————— 这里是真的差点翻车了哈哈,哥哥要是真的下手杀了小恶魔,他们就没有以后了。 送命题-哥哥和影子哪个更重要 待在家里的时候,她精力旺盛,可以折腾很久。只有出去之后,才会变得走不动路,风一吹就倒。 一出门,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想要活下去,都得依靠幼龙的血填饱肚子。 所以她根本就不喜欢出门。 可是幼龙总缠着她,想要她出来。龙想见她的时候,她有时候可以装傻,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或者装睡,糊弄过去,但有时候龙催得紧了,妈妈就会出卖她,把她吐出去。 所以说龙真的很烦人。 不认识这个大麻烦之前,她日子过得多逍遥。认识了之后,他就越来越想要她出门陪他,疯狂霸占她的私人时间。 他很嚣张,也很贪心,也想像妈妈那样跟她恩爱亲热。 但这当然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了。他缺席太久了,在她心中,自然无法与朝夕相处的妈妈相提并论。 每次不得已回到世界树之后,她就会立刻装样子,变作另一副嘴脸,扮可怜,说自己又困又累,表明自己是不辞辛苦,特意从影子里出来陪他的。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还请不要打扰她休眠。 “很困?” 他看上去似乎内疚了一下,习惯性地抱住她:“那在哥哥怀里睡一会儿。在外面睡也是一样的吧?我已经把家里的魔力网调整到适合你的状态了,应该不会太难受。” 她感受了一下,还真是。 这可能就是幼龙之所以会是大家长的原因,他确实有那么一点手段在身上,可以做到很多神奇的事情。 就是因为他很厉害,几乎无所不能,所以他们才得听他的。 “那我喜欢的地方又多了一个了!”因为地盘扩大,她由衷地高兴了起来。 “喜欢就好……” 他话只说了一半,因为嘴被堵上了。热情的小恶魔跟他碾磨了好一会儿嘴唇,完全看不出半点困意。 他被小恶魔扑倒了。当她往下啃他的脖子时,因为皮肤被刺破,他微微颤抖了一下。 本来这点疼痛是根本刺激不到他的,是他故意让自己变得非常敏感的。 浅浅的刺痛,伴随着能够激发性欲的毒素,随着小恶魔的獠牙,一并涌入了他的身体,让他仿佛吃了媚药,情难抑郁,快感翻涌。 被吸血就是这种感觉。 他不想表现得太激动,所以闷红着脸,抬手捂嘴,尽力不发出声音。但依然呼吸急促,不断抬腿蹭她。 她随便咬了两口就松嘴了,指了指他锁骨:“可不可以亲这里?” 幼龙是个爱立规矩的,自认为身份贵重,原则上不许她这样放肆,所以她会这样问。 虽然是明知故问。 “今天可以。”他声音很轻,故意说得很不情愿一样:“继续。” 当她埋头舔他的脖子时,他就开始慌里慌张地解衣衫了,方便她亲。 他表现得这么急躁,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很中意她,更不要说是狡黠机灵的小恶魔了,她觉得他简直不要太好懂,很好欺负。 “好久没出来了,哥哥是不是很想我?”她饶有兴致地逗他玩。 伸长胳膊按住他的手,将手指插进去握住他的,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反应,不曾回握。 不过当她一口含住了他胸前那一抹朱色时,他就忍不住收紧五指,扣住了她的,跟她牵在一起。 “想……”他犹犹豫豫地说:“今天待久一点?” 总的来说,还算淡定,就是心跳有些快。 “那可能有点难。”她得意地拒绝了,勾引完就放手,打击回去。 因为她属于妈妈,她的时间也属于妈妈。能出来见家主,就已经是赏他的脸了,不可能为了他久留。 如果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她向来便只会冒头一小会儿。 不过此刻家主这里的风景确实很好。唇红齿白,人偶一般精致的男孩躺着,隐忍着,期待着,腼腆又雀跃地紧紧盯着她。 他被她压倒在床上,上衣的各种束缚,诸如护身锁链,带着法阵的纽扣等,都已经解开了。 露指手套也脱了一只,另一只手因为跟她交握在一起,所以依然戴着手套,连拇指上象征权力和身份的戒指都没摘掉。 羊脂玉一般的肌肤大片暴露在外,隐约可见铭文荧光闪烁,仿佛在呼吸一般,明暗交错。就这么说吧,这些铭文只有在他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平时是看不见的。 尤其是…… 小恶魔伸手撩开了他的鬓发,望向了他额间的金印。果然是亮着的。只要他兴奋了,这里就能看见金光。 真奇怪,这枚印记的纹理好像越来越复杂了。而且也越来越亮了。 这金印,她就只在他头上见到过,神圣至极。如果说她对他心存忌惮和畏惧,那么可能有一半的源头都是来自这枚金印。 感觉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带着毁灭和混沌的恐怖气息。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但却本能地有些怕这玩意。就像妖怪见了佛珠一样,会发自内心地恐惧。 这可能就是她真的会赏脸出来见他的根本原因。她欺软怕硬,不然十次有九次都会埋在妈妈怀里不肯动。 她额间也有一枚淡金色的印记,是他给她画上去的,是妆容的一部分,花样模仿他额间的金印。当然这也是【勾引哥哥大作战】里的一部分。 但哥哥脸上的金印,是天生的,与生俱来,不是假货,是真家伙。 “怎么了?”幼龙被盯得有些紧张,不解她为什么忽然停下了动作。 “闪到我了。”她抱怨道。 像是挑衅一般,故意伸出舌头舔了上去,仿佛是有意亵渎神灵。 “别舔,越舔我越压不下去。”幼龙扭头躲开,不让她舔这里。 他也知道自己越兴奋就会越失态。按住额头,深呼吸,施加封印。 他暂时还控制不了这枚金印,无法做到收放自如。 印记每天都在变得更加强大,就像他的魔力一样,逐渐攀向顶峰,这些都是他操控不了的,只能袖手旁观,任凭身体发生变化。 每过一段时间,金印就会改变一次形状,能够发光的纹理也越来越多。 纹理越多越亮,他能够看见的东西就越多,能够掌握的能力也就越多。新的力量不断解锁,以年为单位,就像上天每年都按时赐予他生日礼物一样。 他的人生几乎像是辉煌顺利到了极点,一切都是与生俱来的。 就连这个妹妹也是天生就有的。她也像极了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虽然准确来说,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从影子里跑出来的,但她的一切他都很满意。 在他眼里,她不是什么小恶魔,而是小天使。 最重要的是,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是完全站在他这边的。她看他的眼神,让他忽然觉得自己应有尽有、死而无憾了。 那般孺慕依恋,就仿佛他是她的精神寄托一样。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看着自己,心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在诸事顺利的时候,她就像是锦上添花,但在众叛亲离的时候,她也就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一出生,他头上就顶着这枚印记。【第三只眼睛】、【神印】,大家一般是这么形容它的。 他觉得他会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根源就出在了这枚金印上。因为整个世界树就只有他有,其他人都没有。 【为什么伟大的世界树会格外眷顾一个杂种?】这就是针对他的种种非人道实验,研究的主题。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还这样完美,仿佛连神都是站在他这边的,但他们却想杀了他,对他痛恨嫌恶至极。这时候,就只有她还像过去那般陪着他了。 除了贪睡,总爱回影子里休眠之外,她哪一点都很好。 不过那也是他的影子,是他的一部分,她躲进去休息了,他也还是觉得颇为称心如意,很有安全感和掌控感。 亲热时,幼龙又开始试探她的底线,问她今晚能不能在外面睡。她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但他十分执着。 不光白天,他希望晚上她也能留在他的世界里,哪怕是睡觉,也要待在他身边。他自己是不需要睡觉的,就是守着她,看她睡而已。她为此闹过一段时间,想要回影子里歇息。 她说她都睡着了,既不能说话,也不会做什么,在哪里不是都一样,不如放她回去。 可他还是不准她走,哪怕只能看,不能玩,无论是被盘在他的尾巴里,还是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她都得留下。 “你总不能永远都睡在我影子里吧?”他说。 “为什么不能?”没有人能阻止她回家。 见她这样依赖自己的影子,幼龙又高兴又恼火,心情颇为复杂。 “我会想你的。每天只见这么一会儿,根本不够。”他也坦白了:“既然你都已经为了我来到了世界树,为什么不能为了我永远留在这里?” 她: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才不是为了你出来的。我是被妈妈赶出家门的。 但是当然不能这么跟一家之主说话了。该忽悠的,还是得忽悠。 “我、我不习惯一直待在外面。”她支支吾吾地说。 “如你所见,这座宫殿被我料理过了,不会有光,也不会出现神圣魔力波动。应该不会再让你感到难受了。出门在外,随你,回家了,你就出来吧?都在家里了,就跟我待在一起?” 家主说得有理有据,于情于理都让人没法反驳。 “在家……我只能陪你待久一点,但我还是会回影子的。”她不肯完全妥协。 “…这么喜欢我的影子?”他莫名产生一丝醋意。 那可是妈妈啊,她怎么可以抛弃最爱的妈妈。她希望爸爸可以拎得清自己的定位。 “当然了。哥哥的影子对我来说很重要。”她坚持道。 “那我呢?”幼龙问。 小恶魔感到一阵无奈。又到了‘你爱爸爸妈妈哪个更多一点’的找茬环节了。敏感挑剔如幼龙,过去也经常这样质问她。 【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得到我的影子?】 【所以你真的就只是为了我的影子而已?】 【你就是离不开影子对吧?】 …… “这还用问?哥哥当然是最重要的了!我永远最爱哥哥。”她毫不犹豫地忽悠了上去:“没有你,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种话,向来很有用,哄年幼的恶龙开心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他问她,不就是想听这种话? 果然,他很高兴。 “既然,这么爱我……那来跟哥哥交尾?”他反客为主,翻身把她压到了身下,缓缓舔了舔嘴唇:“这次我会轻点的,我做了功课,肯定不会弄疼你了。” 做别的事情,他都很被动,但是一提到做爱,他就马上像变了个人似的,鬼迷心窍了一般,迫不及待,要多主动有多主动。哪怕之前已经被她耍了那么多次,但一逮到机会还是会再尝试。 —————————————— 今天也是坚持双更的一天! 上垒再度失败/叛变的影子 有那么一瞬间,小恶魔也动摇了。就是跟恶龙家主欢爱一场又如何。他们确实彼此相爱,有什么不可以? “不舒服的话,哥哥就会被我讨厌。” 她说。 算是同意了色龙的请求。 “这次不会再被讨厌了。” 幼龙咬住她的嘴唇,跟她接吻。床上交迭的身躯缓缓律动。 虽然他们有着人类的外表,但本质上并不是人。年幼,但无比早熟。比起人,或许用猫来比喻更合适。 猫咪不到一岁就可能会发情,不绝育的话,一岁不到就可能怀孕。理论上来说,他们也有可能。 尽管如此,正在发生的一幕,对于世界树这个地方来说,也是大逆不道的。 虽然龙性本淫,此地的原生居民也深谙享乐之道,但由于礼法完备,戒律森严,所以依然极少出现悖乱之事。大多数龙就算是要追寻肉体上的快感,也不会对自家兄弟姐妹,或是别的亲戚下手。近亲结合,生出怪胎来,也是一桩麻烦事。 恶龙兄妹是例外中的例外。 形影不离,无人管教,还无法无天,随心所欲,有大把时间胡搞。 小恶魔这边自不必说,她只听影子妈妈的,看不上这个世界的规矩;恶龙不一样。他该学的东西都是学了的,所以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过这一切都被他无视掉了。 尤其是在被亲叔叔等一众长辈,联手诛杀的那一瞬间,在他心中,那些常理和规矩就彻底崩坏了。既然这个世界容不下他,那他还守这里的规矩做什么,他只会抓住一切机会,加以践踏。 裤子都脱了,准备彻底粉碎道德和底线那一刻,小恶魔又叫停了。倒不是她又想使坏,欺负呆龙,故意折磨他,只是她忽然看见了妈妈。 作为影子,妈妈一直看着他们,无论何时都跟他们待在一起,只要小恶魔一回头,随时就能看见他。只要她想回家了,就能立刻跳进他的怀抱。 这次是妈妈主动出现的,她听见他在呼唤她。这倒还是第一次。以前妈妈从来不会在她出门后找她。都是她急着回家找妈妈。 妈妈看起来很难过。他对她摇了摇头。 在他对她摇头的一瞬间,她就有种受到召唤的感觉,冥冥之中,有一根看不见的线连接在他们之间,将心连在一起。这根线骤然被拨动,她的心也跟着感到一阵剧烈的刺痛。 “怎么了?又要反悔了?”幼龙失望地问她。 “不是,我要回去了。”她语无伦次地说,无法抑制内心的疼痛,呼吸困难。 幼龙娇美的面庞忽然对她失去了诱惑力,一切都变得味同嚼蜡。眼前只剩下妈妈略带阴沉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是看到妈妈不高兴,她就跟着不高兴了,想要立刻去找他。可幼龙不许她走,并且还想继续滚床单。 “不是说了要多陪我一会儿?” “下次。”她搪塞道,急着走。 “到底怎么了?不说清楚不准走。” 幼龙还是不放手,可能因为刚才正在兴头上,骤然被打断,格外缠人。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想问怎么了。妈妈就叫了她那一下,得回家才知道什么情况。 “累了要回去了。”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不是说了在我这里睡?非要回去也行,先做完。我不想再等了。”他退了一步,但要求继续交配。到底也还是强势的。 她满脑子妈妈正在难过,心情也有些焦躁不安,所以跟爸爸说话的语气也冲了点。 “就是因为你总想着上床,我才不愿意跟你待在一起的。你要我留下,不玩别的,也不跟我聊天,就只想做这个,是不是做完了就不要我了?他们都说龙最花心了,人尽可妻,等新鲜感一过,你就会喜新厌旧,把我丢到一边,去追其它妹妹……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样的臭渣男。” 幼龙没料到她会忽然来这么一出,还真没反应过来:“你说我是渣…渣男?” “走开。”她啜泣道,虽然一滴眼泪也没有,但说话声带上了虚伪的哭腔:“我看你就只是想跟我玩玩而已,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这回她成功挣开了因为自我反思而愣在一旁的幼龙,抓住机会逃了。 重新回到妈妈怀抱里时,还能听到这呆子对着影子道歉和解释,说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他对她是真心的。还说他绝对不会不要她的,也不会去找其它人,就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那之后,似乎是想证明他对她的感情是认真的,专一,且长久,他就真的没有再提过想跟她交配这种事了,试图跟那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男人,划清界限。 原来妈妈叫她回来,是不希望她跟家主做爱。他确实希望她能跟家主搞好关系,但不希望他们好到这份上。现在她每天都出去,他就已经很寂寞了。 他含辛茹苦私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宝宝,忽然就成了本体纸鬼白的,实在可气。在睁开眼睛对视的刹那,他们就抱在了一起。他向她招手,她就抛弃了整个现实世界,扑到了他怀里。 若不是他总是会被杀掉,若不是实在需要本体保护她,事情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本该只属于他,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只需要待在影子里就好了,其它什么也不需要。 是世界树这个愚蠢的地方拆散了他们。本体有多恨这个世界,他就有多恨。 【我希望你一直是我的。】他说。 那小恶魔当然是向着妈妈的了,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说以后也绝对不会跟龙滚床单。见到妈妈这么舍不得自己,她别提有多开心了。从出生起,他们就在一起了,处了这么久,就算是条狗也该有感情了。 “那我们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白哥哥!”她对影子妈妈许下了诺言。 【白哥哥……我不想做纸鬼白了,我不喜欢他……】恨不得他跟这个世界一起死。 “那、那哥哥想改成什么?” 【哥哥想想……】既然在恶魔宝宝眼中他是‘影子妈妈’,那么干脆…… 大部分时间,她跟影子妈妈的一切,都是缠在一起的,无论是四肢,还是唇舌,只要是能够拥抱,能够互融之处,都是相连的。妈妈压在她身上,跟她紧紧贴在一起,不断深入顶弄。 【宝宝……这样舒服么?宝宝?】 【嗯,宝宝喜欢这样。】 【只能让哥哥爱你,别人都不可以……连他也不可以。】 虽然他也是哥哥。但是就算是他,也不能从他手中抢走小恶魔。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隐瞒和独吞,后面又如何能心甘情愿拱手让人? 就像这片暗影世界一样,影子妈妈的怀抱将她包围在内,可靠而温暖,很有安全感。爱她的时候,他把所有门窗都关上了,完全隔绝外界的声与色,好让她能够安心专注。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且万籁俱静。 她现在其实也是影子,这副人躯只不过是暗影所化,是可触可视的幻影,并非实体。这一形态下的她,没有重量和具体的形状,只有颜色。妈妈也是这样的。 他是这整个世界,她正在他的身体里。他们只不过是完全融在一起,纠缠不清的黑暗。 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相对于现实来说,就像是梦境一样,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不过对于她来说,这里才是真实,另一个世界的种种反而是虚假的。回家了之后,外面不管怎么样,就是天塌了,也不关她的事。 —————— 未成年的车也想开?做梦! 伺候龙哥哥的恶魔宝宝 爸爸越来越强势了。 小恶魔发现他简直就是矛盾集合体,又当又立的那种。她在影子里的时候,他欲求不满,总想她出来;她真的出来了,他又会惶恐不安,生怕她跟别人跑了,再也不需要他和他的影子。 她依赖影子,他会吃醋。可若她独立自主,他又会发愁。 一言以蔽之,不管她是在影子里,还是影子外,他都非常不爽,时常动杀念。可能他自己也没想明白,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处理她才好。 这也是她更倾向于躲在影子妈妈怀里的一大原因。出来之后,有概率被爸爸家暴,一怒之下杀掉。他一直盯着她,一旦觉得她有二心,就会动手整死她。事关自己的生死,她怎么会感觉不到? 他在外面讨生活,过得不如意,压力很大,有点神经质——妈妈说的。他让她体谅爸爸。 “那也没办法,既然设定是不受欢迎的恶魔之子,自然是要吃点苦头的。冷眼啊,偏见啊,霸凌啊……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多历练历练也好。” 她站着说话不腰疼,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吐槽。对现实无感,对现实的压力无感,对爸爸经历的一切更是无感。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看得这么开的。走吧,哄我们亲爱的哥哥开心。】妈妈按着她的肩膀,轻笑着低头吻在她后颈,硬推着她出去伺候爸爸了。 这位家主脑子乱,不妨碍他做事利落。他时常威逼利诱,要她出影子,长时间待在他身边。 她越不愿意,他越要强迫她出来。 “尊敬的恶龙阁下,您最可爱迷人的妹妹又回到了伟大的世界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您看上去越发……高雅了。”她拎起裙摆,冲他行了个礼。 纸鬼白穿得很华丽隆重,好像是代表王权,出席了什么教廷的活动。周围跪着一圈天神,天使光环亮得可以闪瞎人眼。 见她乖乖露面了,也按要求穿上了他丢进影子里的礼装,他脸色变好了些。虽然他半个时辰以前就已经催过她了,他不想一个人待在教廷这种地方,孤身一人时,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 现在他们身上穿的是一套礼服,色调款式都是配对的。只不过她头上还戴着一层薄纱,是魔法装备,用来屏蔽光明魔力网。 他不慌不忙地把手从一位神明姐姐嘴边收了回来。这位姐姐正弯腰对他行吻手礼,表示臣服和敬意,嘴唇没有直接接触皮肤,只是虚虚地做了个动作。反正就是一些繁冗礼节,该怎么做,都有明文规定。 “免礼,亲爱的恶魔小姐。”他对她说,自然地取下戒指,脱掉了手套,也把手递到她跟前。 出席这类活动时,他回回戴手套,还都是戴全只,而非半掌露指手套。不愿意与外人有过多接触。 纸夭黧非常恭敬地低头了,将嘴唇印在他翘起的无名指指背上。这么做的时候,她觉得很有趣,很有仪式感。 亲完之后,他重新戴好了手套,捧起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凑近吻了吻她柔软的掌心,将自己的脸嵌进了她手里,深嗅,放任这半龙半魔的熟悉气味包围鼻尖。 见面首先礼节性亲热,这个规矩会一直持续很多年。 按规矩,那些天使也该亲她,毕竟她的的确确是太子之女。太子也没有说过不认她这个恶魔闺女,从来没有废掉她。更别提他老婆就是恶魔,还是他倒追过来的。 也确实有天使习惯性地尝试过,想要靠近她,服侍她,不过又立刻被恶龙殿下凶狠的眼刀镇住,逼回去了。 没人打扰时,他们一起坐在了雕梁画栋的圣洁长廊里,还是老样子,她坐他腿上,靠在他怀里。他问她难不难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表示周围太亮了。 于是他就把骷髅手召唤出来了,撑在头顶,笼罩二人,略略遮挡神圣的强光。 当他们都维持人形,依偎在一起时,因为纸鬼白的眼睛时刻处于警戒状态,启用了恶魔之瞳模式,红艳艳的,在一众金瞳中格外突兀。 再加上他还有尖得过分的恶魔耳,以及恶魔的细尾,看上去竟比她还要像个恶魔。 而她倒是始终维持着纯金色的龙瞳,犄角也很少冒头,矮矮的两只,缩在头发里,不怎么明显,跟龙族化形成人后的模样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她既没有恶魔的小翅膀,也没有尾巴。 小恶魔常常捏着折扇,半掩面庞,躲在扇面后观察周围,吃瓜看戏。 恶龙也常常跟她一起握着这把扇子,躲在扇后亲她,借扇面挡住含在一起的嘴唇。 她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妈妈很舍不得她,甚至还为此流过眼泪,他看上去幽怨又可怜。他的眼泪也是黑色的,像墨水一样,滑过面庞,落下去就是烟雾,逸散消失。 他掉眼泪的时候,小恶魔的心都要碎了。她伸手捧住他的脸,那些漆黑的泪水就从她的指缝之间流淌而过,落到了她手背上。 出门后,爸爸问她为什么哭了,她便直说她舍不得影子,想回家。 他脸上的怜惜之情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可不行。你回去了,我怎么办?懂事点,留在哥哥身边,别总叫我想念。” 妈妈也始终都会坚持送她出门,比起一时的陪伴,他更希望她能够长久地活下去。他并非她以为的那样可靠,不能时刻陪着她,为了她好,她应该主动离开家,学会适应外界。 这样的话,他不在的时候,或者更糟糕一点,如果有一天他彻底消失了,她才有可能活下来。 比方说,如果本体撑不下去了,决定永远死亡,那他作为影子,自然也只能随之赴死,跟她永远天人相隔了。 不过本体倒是一直没有这样做,为了能够待在恶魔妹妹身边,他也始终没有放弃生命,每次死后都会选择复活,重新回到世界树。 世界树众龙:为什么这条幼龙怎么杀都杀不死…… 年幼的小恶魔无法接受妈妈会彻底消失这种事情,那对她来说,就等于天塌了。每次听到他说这种话,她的心都会泛起一阵疼痛。 这时候不管妈妈想要她做什么,她都会听话。不管是跟他互咬下体也好,还是互相吃掉彼此的体液也罢。 当然,爸爸的就算了。 他受尽折磨,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对她很凶。接吻的时候,经常会掐着她的脖子,不知道究竟是爱她还是恨她,亦或是两者都有。 就算她从影子里出去了,妈妈也一直守在她身后,看着她。如果遇到了什么危险,哪怕她没反应过来,他也会主动出面,吞掉她,将她及时带回家。 家里就是安全屋,只要回家了就万事大吉了。 ———————————————— *恶魔宝宝一直被‘爸爸妈妈’保护着长大。 *‘影子妈妈’是恶龙身上最温柔最善良最原始的那一面。 *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对于恶魔宝宝来说就像童话故事一样。 雷霆手腕的恶龙/被拆散的影子兄妹 虽然大部分时候,她都不想离开妈妈,但她反抗不了爸爸。还是只能听他的,时时刻刻在外界陪着他。这就体现出力量的重要性了,弱国无外交,没有足够的实力,就没有话语权。 如果她非常抗拒,那么他就会做出一定程度上的调教。 恶龙伸出手臂,他投落的阴影也动了起来,跟着做出了抬手的动作。 他勾了勾指尖,在内心呼唤暗影分身。暗影迅速聚拢,原地消失,凝聚成单膝跪地的黑发小男孩。男孩低垂头颅,以实体的形式来到了现实位面,一声不吭,温顺地等候吩咐。 这还是小恶魔第一次在世界树看到影子妈妈现身,她觉得这场面非常有趣,激动地冲了过去,想找妈妈玩。 “别扑,这不过是我的复制品而已。脸是照搬了我们的。”纸鬼白一甩尾巴,闪电一般绞在她腰上,半路截住她。 影子妈妈既没有看她,也没有跟她说话,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是了,在纸鬼白本尊面前,他们得装作不认识。影子妈妈是本体的附庸,对他天然保有百分之百的忠诚度,对他的命令绝对服从。 但是他跟她恋爱,却是偷偷摸摸的,没有告诉本体。妈妈让她隐瞒这件事,她听话照做了,妈妈永远排在第一位,他的话是最重要的,她无条件遵守。 不过就算妈妈没有这么说,她个人也更倾向于隐瞒这一做法。什么都暴露了,那爸爸不就知道他经常被她抛弃、被她玩弄、被她欺负了么!那他肯定会很生气,找她算账的!当然这不是重点,就算他生气了她也不怕他,食物链底端的寂寞小可怜罢了,要哄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重点是,如果他知道了,那她以后肯定就没法继续钓他玩了。他不第一时间把她生吞活剥了才怪。那种若有若无的矜持和小情调也将毁于一旦,他大概率会把她搞得下不了床。 这样乐子会少很多。她这辈子,就爱欺负老实人。 纸鬼白把暗影分身叫出来,不是为了请他来世界树旅游,而是要拿他开刀。因为小恶魔总是吵着要回家,所以他当着她的面,切断了她跟影子的联系,当做她不听话的惩罚。今后没有获得他的允许,她就回不去了。 “专心点,小美人,能做到跟我好好相处的话,今晚就放你回去。但如果你这臭小鬼还是这幅态度,明天、后天也都别想我放你回影子。真以为我对付不了你这样的小妖怪?” 他熄灭了眉间的神印,为了收拾这只小恶魔,他竟不惜动用了金印的力量,也实在是被逼无奈了。他的影子也很强势,实力跟他差不多,不借助外力,他还真没法强行把小恶魔彻底从影子里剥离出来。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亲密,他也不清楚,或许是常年融在一起,缠得太紧了,互相吞噬,所以难以分离。 这倒无所谓,他不介意,能用自己的影子吃掉妹妹,他觉得很痛快。 影子妈妈再次消失,小恶魔简直欲哭无泪:“可是都已经三天了,哥哥!我真的好想回去。在外面好累。” “累就休息。还缺什么,有什么想要的,或者难受的地方,就跟哥哥说。”纸鬼白躺在床头,冲她张开怀抱。 她焉巴巴地钻了进去,靠在他肩膀上抱怨:“不是这些问题,凝聚实体就已经很累了,我想变成影子。” 以前她都是作为影子活着的,这两种形态差别很大,一个自由又轻盈,一个束手束脚的,会痛会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当影子轻松。 不过哥哥非要她选第二形态,变成他那样。 他挑起她的下巴,要她看着他:“这点小事都克服不了,怎么跟哥哥在一起?小黧,为了我,坚持一下?” 不管什么事,在他口中都是‘这点小事’。 “那,为了我最爱的哥哥……”她眼里燃起信念感,努力改变心态,不再总想着要融化回家,嘴上也很少再抱怨。确实,这点事都克服不了,她怎么跟现实中的哥哥在一起?他也是她的心肝宝贝,她可以为了他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 一开始是被强迫,不准回家,只能在外头混日子;后来她就习惯了,既来之则安之,不再整天想着钻回影子里。越来越频繁地长时间逗留在外,她也渐渐没有那么恋家了。她是一只很现实的小恶魔,经常跟谁玩,就跟谁好。 就这样,她的观念终于也被强行扭转过来了,接受了世俗的说法。 爸爸妈妈都消失了。只剩下哥哥,以及哥哥的影子。然后她是妹妹。哥哥不再只是一个称谓,而是有了具体的含义。当她叫他哥哥的时候,不再是为了迎合他,哄他开心,而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哥哥。 他们是平等的、互相独立的存在。 ——怎么可能!就恶龙那个等级,她根本没法跟他平等相处,他不许她离开他,她就不可能脱得了身。 “小恶魔,一成年,你就嫁给我吧?”他缠着她说,他越来越黏人了。 “能得殿下的青睐,本宫三生有幸。”她轻轻摇着折扇:“不过本宫有个小要求——本宫要做上位者。不管是家产,还是权力,还有那个什么冠姓权……?都要在本宫手里。” 她现在已经明白世俗所谓的结婚是什么意思了,欣然同意他的求婚,但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她不仅懂了这些事情,还变得非常世故,俗世的各种东西都想捞,见到一点好处就咬着不放。虽然她其实可能并不一定明白她到底在追求什么……不然她也就不可能会说什么‘冠姓权’了,因为他们同姓。 “嗯。宝贝想要什么都可以。”纸鬼白面无表情地答应了,努力克制住没有笑出来,假装不知道她在装腔作势。 小恶魔宝宝的社会化训练大失败。 她曾经拥有过自己的寝殿,自己的下仆,但还没享受到,就又都闲置了,始终跟哥哥同吃同睡。吃,吃的是哥哥;睡,睡的也是哥哥。不过虽然她没能分成家,到嘴边的宫殿不翼而飞,但她还是从此自称‘本宫’,也常常摆架子,故意做出傲慢的神情。 她并非他的孩子,却靠他养活。他是她的胞兄,却总想跟她交尾。这段关系,无论怎么看,都很畸形。 互舔互蹭,也始终都做得非常自然,次数越来越多。因为见到影子哥哥的机会变少了,哥哥本体就成了相应的替代物,填补了空缺。慢慢的,本体的心情越来越好了,无论是情绪,还是心境都越发稳定,眼中的怀疑和猜忌、杀意与恶意也都渐渐淡去。 而她也没那么敷衍他了。 一开始对哥哥使坏,是因为他很碍事,妨碍到她跟影子相处了,现在也依然在妨碍,但他做得很绝,通过暴力手段断开了她跟影子的联系,强迫她适应现状,接受他,习惯跟他在一起。 习惯了之后,一切就都好说了。 不过,虽然不怎么回家了,但她还是跟影子哥哥在一起的。只要本体在她身边抱着她,就等于影子也抱着她了。只要睁开眼,她随时都能看见另一个世界的哥哥。只是不能亲热交合了而已。 入睡时,本体搂着她,牵着她的一只手,她的另一只手往往也不会空着,往下伸,垂入暗影,跟影子握在一起。 幼龙看到了,也不会管。他知道她舍不得他的影子,只会觉得她可能是又想回去了。她的身体确实是被强行剥离出来了,但心灵还是很依赖那片黑暗。 他曾经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试着给她洗脑过,想让她明白她跟他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来自这里,也属于这里,而非暗影世界。但是都没什么效果,她还是很看重影子,认为自己同时属于两个世界。 事到如今,他也觉得差不多可以适当收手,不必再继续拆散他俩了。本来就是他的影子,没必要做那么绝,他们能够继续保持这样的亲密,于他而言也是好事。因为这样他对她就多了一分吸引力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他们到底亲密到了哪一步。 ———————————————— 呜呜呜没人看嘛。日常灰心 说ntr就ntr 经过一番调教,哥哥终于对她满意了,觉得她乖巧懂事听话之后,也就解开了对她的束缚,不再强留她在世界树。她得到了哥哥的信任,重获自由,想回家,随时就能回。 当然,他还是希望她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她也必须大部分时间都在外界,寸步不离地陪着他才行,只有保证了这个前提,她才能拥有回家的自主权,否则就会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自由。 所以她都是趁他有事情在忙,注意不到她、管不着她的时候躲回去,神色匆匆、小心翼翼,仿佛是在私会见不得光的情人。 因为碰面的机会变少了,她与影子里的男孩也果真像是在偷情一般,每每重逢之后,便会立刻滚入黑暗,抛开一切缠绵,几乎片刻也无法忍耐,野蛮肆意,饥渴又迫切。 作为恶魔,她确实很需要肉体上的关爱,比哥哥本体以为的,更需要。 【咬这么用力,宝宝?】 “宝宝好想你……”她擦了擦嘴角边的黑血,狠狠尝了一口哥哥的味道,眼神坚定:“我不要出去了。” 她之所以偶尔会自称宝宝,便是源自于此,这是打小养成的习惯。因为影子哥哥会这样叫她,她是影子哥哥的宝宝。在暗影世界的时候,她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的宝宝。 而且不是假宝宝,是真宝宝。初遇时,她就是刚刚出生的新生儿,他叫她宝宝没有一点问题。 她的话,接受了世俗观念的洗礼之后,会比较倾向于叫他‘漂亮老婆’。 温柔大老婆,影子哥哥;娇羞二老婆,恶龙哥哥。都是她如花似玉的亲老婆。 “小恶魔,怎么一转眼又跑进去了?”本体蹲下身,戳了戳自己的影子。 没有回答。 “不说话?又不出来了么?”本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厉,带着一丝不高兴的小情绪在。这二老婆是个有脾气的,性子就跟他的魔力一样,烈得很。 还是没有回答。 “怎么回事……这么快就睡着了?不可能吧。”本体有些不耐烦了:“说话,不要不理哥哥,别逼我动手。” 一个又娇又尖的声音出现了:“讨厌!” “这不是醒着的嘛。”本体幽幽调侃了一句。心跳忽然加快,眼神晦暗下去,被那一声激到了,只觉得过于娇软了,让他平白浮想联翩,有些难耐。 身体像是过了道电流似的,酥酥的。 但是影子里又没有声音了。 “出来。我……我想见你。”他不依不饶地呼唤,呼吸有些急促。本来只是想逗逗她的,却莫名其妙受到了勾引,有些把持不住。 小恶魔快被烦死了,今天恶龙怎么这么缠人。 “就不理他。”她照旧死搂着她最爱的男妈妈不放。 【宝宝……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停下来……】 男妈妈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能感觉到本体动了那方面心思。本体的欲望会同步反馈到他身上,对他造成影响,导致他越发动情,虽然理智上知道应该立刻停下,以免玩火自焚,万劫不复,但身体却只想不顾一切地继续下去,游走于危险线边缘。 本体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知道底线在哪里,所以他其实很会揣度、照顾本体的情绪,经常做出让步。但反过来,本体却并不完全知道他这边什么情况。他就像是出了什么问题,不受大脑控制的病变器官。还是那种完美隐藏了病情的叛变器官。 “管他做什么,我们玩我们的。才分开这么一会儿,他又不会死。” 小恶魔自然不依,不愿好事被打扰,不是很理智。见她这样迷恋自己,恶龙之影心中多少也有点隐秘的得意。这个家里,并不是只有恶龙本体会追问‘你爱谁多一点’这种问题。 “小恶魔——”冷冰冰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明显的怒意:“别让我说第二遍,出来。现在,立刻!” 小恶魔浑身抖了一下。相比之下,影子哥哥比他温柔一万倍。 “累死了……殿下有何贵干?”她娇滴滴地回复道,声线再慵懒不过,仿佛真的困极了,又轻又沙哑。仍旧不肯冒头。 本体下意识咬住了食指,含住最末端的那一截指节。被这一声搅乱心神,不知是该罚她不听话,还是怎样。 他伸出舌头,抵住嘴里指背上的肌肤,心不在焉地舔舐。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把这只手探进了自己的影子。 “说了,哥哥想你了。”他无奈地朝她勾手,示意她上来。 有什么好想的?!小恶魔气急败坏地想,明明前一刻还在一起,这才刚分开。 “本宫乏了……”她继续搪塞,疯狂搪塞。不理会这只手。反倒是跟影子哥哥紧紧牵在一起,死活不肯松开。 她说得十分绵软无力,落在本体耳中,反倒越发撩人,生出无限遐想。 “那,让哥哥摸一摸你。”他做出了退让。 小恶魔立刻意识到他大概已经忍无可忍,让无可让了,这要是再不答应,恐怕这霸主能把整个暗影王国掀翻。 当初称他为家主,就是因为在家里,他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没有人能对抗他的意志。 不过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再厉害,他也照样会被底下的滑头小鬼坏笑着狠狠玩弄。比如现在。 小恶魔识相地凑了过去,把脸贴到了哥哥手心里。但眼神依然落在影子哥哥身上,含情脉脉,依依不舍的。 为了避免暴露正在干坏事,二人交合的节奏也瞬间慢到极致。她跪坐着,几乎完全不动了,由着身下的男孩极其缓慢地顶弄,一点点深入,又一点点退出。 他看上去也难受得紧,表情忍耐。半撑着身子,双腿分开,膝盖微微弯曲,翘起,方便他动作,也方便她骑乘。一只手覆在她花蒂之上,只是轻按,带去抚慰,不做过多刺激。 她难耐地张开嘴,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绯红着脸轻咬獠牙,收住呼吸,生怕被哥哥察觉她正在干那种勾当。 哥哥捧着她的脸,捏揉面颊,四处抚摸,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凭手下的触觉感知她的存在。 这种情况是极其少见的,此刻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并不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藏着无数潜在的秘密,因为正在对抗他的,是他自己。在觉出端倪之前,他很难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灯下黑,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透视探查能力受到了阻断。正因为从一开始就看不见影子里的情况,所以就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一处本来就是‘不可见’的,就是纯粹的黑暗。 但实际上,只要他想,努努力,还是能看见的。什么都能看见。 摸着摸着,就把手指放到了她嘴里。 她克制着不去咬他。舌头却被揪住,挑逗。 他要她含了一会儿手指,又抽出来,要她舔手心。她都照做了,逆来顺受,默默干活,也没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跟刚才说的只摸一摸不相符。快感翻腾,忍不住的时候,还是会咬他一口,像是淘气,不安分。 舔着舔着,他又把手指填进了她嘴里,微微抽插。她想和影子哥哥接吻,刚好嘴里含住了恶龙的手,便用舌头搅弄他的手指,不断舔舐,把他当成了替代品。 “啊嗯……”她有些吃不消,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些破碎哼声。哥哥怎么摸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才好。 这样若有若无的暧昧呻吟声,落在本体耳中,也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心底一片旖旎。有些疑惑地感慨,她今天怎么舔得这么到位,好会舔…… 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舌吻过,可他却觉得她就像是在跟他的手热吻一样,甚至有些嫉妒这只手,想换成自己的唇舌。 手往下,托住小恶魔下巴,无视她的挣扎和抗议,硬是把她拽出了暗影。 肩膀以下的身体依然埋在黑暗之中,无可奈何回到现实的小女孩眼角带泪,满脸写着不情愿,为难中混杂着委屈,双手无力地抓着他的手腕,勉强做出了微弱的抗拒。 只消一眼,他便从她这副气喘吁吁的姿态中,解读出了清晰的情欲。 但是他只当她是被自己搞成了这样,没有想过别的可能性。甚至还有些奇怪,为什么舔个手,能把她舔成这样,她以前好像没有这么敏感吧? “你怎么骗人,不是说……” 她批判的话只说到一半,嘴唇被含住了。银发男孩的脸近在咫尺,他跪在地上,身躯滚烫,气息追得很紧。 含吻时,或许是有些惊慌所致,她本能地向哥哥伸出了舌头,跟他的舌尖撞上,匆匆互舔了两下。一反应过来对方是谁,她就立刻缩了回去,不打算亲得太深入。 他果然没有继续伸舌头。很有原则,不愿意跟她随随便便就热吻。 ——他的原则就是想要她主动。只有她先舔进去求他,他才会跟她发展到那一步,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虽然没有把舌头探进去,但他含吮得很用力,满眼春情和渴望,无比希望她能会意。那她自然是不会满足他的愿望了。她正在气头上,怨念横生,只想专心陪影子哥哥。在心里不停责怪这个哥哥来坏事,害得影子哥哥不能用力弄她了,只能小心地动。 她气她的,幼龙却是很有感觉。小恶魔现在的状态让他觉得非常色情,勾得他简直想要不管不顾地将她就地正法。当然他要是知道为什么她看起来这么欲态,可能就不会这么动情了……只会想杀人。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久违地再尝试一下。 “小恶魔,哥哥想要……跟哥哥做好不好?” “诶?”她有种大脑眩晕的感觉。 这这这当然不行了。她正在跟影子哥哥做,忽然停下来,这不是要她的命么?而且,中途换人,肯定也是会被发现的吧。不可能瞒得过这位超级敏感的哥哥。 “求你了,你知道哥哥有多爱你。来吧?”哥哥难得地摆出了相当卑微的姿态,低声下气地说。 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会饶有兴致地欣赏二老婆这样,但现在,她只觉得这是个巨大的麻烦和地雷。 “哥哥,你又这样……”她当机立断地指责他不正经:“这么快就忘记你上次说的话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他抱怨道。 她想了想,还是使出了忽悠大法:“下次嘛。” 哥哥又跟她吻了一会儿。 “那……那下次一定要跟我做?”他又让步了,但没让得这么简单。 “……”她没说话。 “约好了,下次做。”他强行将她的沉默解释为默认,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重新亲了上去。 手往下探,握住了勃起,相当熟练地自摸。 “唔唔……”这到底什么情况,能不能放她回去…… —— 纸鬼白被狠狠玩弄了hh 哥哥是邪神 白天,小恶魔基本都待在现实世界。她可能会出现在任何地方,哥哥腿上、旁边那个永远没有人敢靠近的座位里、或者变成手办大小,坐在课本上、哥哥食指上、白骨骨爪上一起握着笔……总归是与哥哥在一处。 很多时候,被揣着走,也并不是一个比喻,而是实际情况。 一下课,座位就空了,只剩羽毛笔从半空掉落,跌在书页上。她跑进了影子哥哥怀里。 有时候上课了,她也还是不出来,继续透过影子看外面的世界,隔着一层上课。什么教材、笔记本都由哥哥本体丢进来了。 起码有半数的笔记,都是影子哥哥替她完成的。有时候是她念他写,有时候是他告诉她应该记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完全看心情,有时候回家找影子,有时候在外面陪本体。如果睡之前已经跟影子哥哥亲热过,那她很可能就不会回去了。 每天她都会找影子哥哥亲热,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至于本体,自然就没人疼没人爱了。 大老婆说的话,小恶魔服从度拉满,绝不越雷池一步。本体需求太多,会让她感到有一丢丢头疼。她也根本不在意现实世界那一套,就算是搅个天翻地覆也无所谓。 不过这份不可动摇的无动于衷、冷酷无情,恰好就是本体最需要的。他正处于人生中最灰暗的阶段,几乎快被现实压垮,小恶魔那种藐视凡尘的态度,给了他无限的力量。 只有依赖和眷恋,没有怜悯和同情。只有陪伴,没有忧愁。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让他也不禁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什么也算不上。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短暂地逃离现实,忘掉那些屈辱和伤痛。 她眼里什么都没有,就只容得下他一人,无论何时都只注视着他一人。所以,他也就抛开一切,只在意她一人。如果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他也就活不下去了。所有人都盼着他死,他要怎么才能继续活下去? 如果他最终真的活下去了,那也一定是出于仇恨,为了报复和毁灭。 这夜,他一脚踩在堂姐头上,用鞋底把她的五官碾得血肉模糊。这个姐姐真的很碍事,平时就喜欢找茬,暗中偷窥时,她的眼神歹毒且充满仇恨。而且还总是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的小恶魔看。 原因也很简单,她总觉得是他害死了她的双胞胎妹妹,所以也想让他失去自己的妹妹,让他也感受到同样的痛苦。 堂姐的那位妹妹,大约是所有圣子中天赋最高的那一位,圣眷最浓,璀璨夺目,甚至比嫡女纸上千凰更要耀眼,由于太受宠爱,明明是女子,竟破例用了‘万’字做名,全名纸上万灵。 正因为得宠,所以能接触到旁人所不知的机密。 比如关于他的实验。 她的死虽然跟他脱不了干系,但也不全是他造成的。是他们太过贪心,想要将他的骨、他的血、他的角、他的眼、他额上的金印……强行转移到她身上。他在忍受被肢解的折磨时,她也在忍受器官移植的痛苦。最后他死了,她也死了。金印再度亮起,他完美无缺地重临现世,她却再也没有醒来。 这世上只有小恶魔宝宝尝了他的血不会出事。因为他是自愿喂给她的。如果他不愿意,那么他身上的一切,对于旁人来说,都是剧毒和诅咒,不可触碰,一旦沾染,非死即疯。他是半个深渊种,他的祖先是正儿八经的恶魔邪神。偷吃了邪神的肉,还想善终?这又不是童话故事。 小恶魔不一样,当她是影子的时候,完全融化在他的影子里。当她是人体时,也必须食用他的血,才能维持形态。她是从他身上开出来的花,是他的掌上明珠。 堂姐大抵并不知道真相,不过还是一厢情愿地认定他是幕后凶手、罪魁祸首,屡次三番找他麻烦。 既然如此,他就偶尔做个好人,送她们姐妹下去团聚。感情这么好,能共赴黄泉,她一定很感激他吧?这么快就能实现永远在一起的愿望,他都有些羡慕她们了。这是他第一次手刃兄弟姐妹,感觉很美妙,心怀慈悲。 正好,她的尸体还能用来当做实验素材。 跟他们一样,他也一直在暗中进行自己的实验。他的实验品很丰富,遍地都是,他是来者不拒的,从不挑挑拣拣,比如宫殿里被强塞进来的神明下仆,比如每天晚上都会固定刷新的刺客和杀手众,比如那些说过小恶魔坏话的愚民…… 这么尊贵的实验品倒是少见,他会拆开来好好研究一下的。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再修好,能完美复原的话,这个姐姐以后就是他的提线木偶了。如果失败了,有瑕疵,那么就报废了,虽然很可惜,但也只能毁尸灭迹了。 没想到,刚拆开来,就被睡醒的小恶魔撞见了。 她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踩到地上的血了。 都怪他做实验的时候太兴奋,也太专心了,竟然这么大意,没有时刻提防,叫她看见了这些脏东西。 他没有对她做出任何防范和监控,这个家里的任何地方,对她来说都是畅通无阻的,没有禁地,想去哪里去哪里。寻遍世界树,也只有她能够这样无声无息地接近他。 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就算被她看见了,也没什么影响。甚至都不需要向她解释,反正他平时说这些事的时候,她也根本没在听。 她从不把人当人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他还要傲慢残忍。 他也学她那样,极少把周围人当做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活人看待。放眼望去,全是棋子,是工具,是空壳,是一堆标着各种信息数据的幻影。只有这样,他才有撑下去的可能性。无论面对何等恶意和困境,都能保有理性,用最快的速度击溃和摆脱。下手的时候,毫不留情,做事的时候,不留余地。 一群杂鱼和渣滓罢了。 但是这一幕终归还是不怎么漂亮,会吓到小孩子的。 他立刻赶过去挡住她的视线,中断她好奇的目光。 “你怎么起来了?”他推着她往回走。 “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她说。 真的被吓到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还有些颤抖。 回房间之后,她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说:“我想回影子。”看来是又想躲起来了。 “回去做什么?就在哥哥身边,陪着我,不好么?” 他弯曲食指,抚摸她的脸。虽然并没有盯着她看,但却暗中激活了虚空中的无数双眼睛,上上下下、远远近近地窥视打量她。 如果被他发现她露出了什么不好的表情,比如说嫌恶和鄙视,哪怕只有一瞬间,那他也一定会很伤心的…… 小恶魔越害怕,就越依赖他,甚至连收尸的机会都不给他,死命缠着他。 他就知道她不会嫌弃他,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是完全站在他这边的,只有她是爱着他的。作为回报,他也会好好爱她的。今晚他就要跟她彻底结合。 抱着这样的决心,接吻时,他终于忍不住伸了舌头,放弃了一切含蓄和操守。 先是舌头勾在一起,不久下体也贴住了。都这样湿吻了,他怎么可能忍得住?既然舌头能进入她的口腔,那么他的下体自然也能深入她的身体……虽然他们都还是孩子,但他早已欲火焚身,神魂颠倒。 “是你非要我的,对吧。那么以后就别想再甩开我。”他对她说。 小恶魔不是真的呆,她立刻就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等一下……不要这样。”她推了推身上的银发男孩。 “又说不要了……”男孩秀眉轻撇,但又立刻松开,双手捧住她的脸,盯着她:“今晚我不会罚你。说实话,你真的不想要哥哥?不要的话,那要我留下来陪你做什么?” “想要哥哥抱……”她不闪不躲,实话实说。 “做的时候,我会一直抱着你的。”他用拇指指腹摩挲她的面庞。 “诶?不是要这样……” 话只说一半,被打断了。 “上次你就已经答应了要跟我做了。” 她轻哼了一声:“哥哥再这样,我就回去了。” 没有风,但周围用来照耀魔法原典的特制明烛,以及附加了诅咒的灯忽然都熄灭了。 “我已经说过我今晚有事了,但还是为了你……留了下来,你难道就不能为了我留下?哪怕只有这一次?” “……” 她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反驳。她自然是可以为了哥哥留下的。可是她不能让影子哥哥伤心,这是只能跟他做的事情。出现分歧时,以影子里的大老婆为先。 “你我早已私定终身,婚约誓言犹在耳畔,有什么不可以的?”纸鬼白咄咄逼人,他早就不是什么善茬了:“推三阻四的,既然不跟我做,那要跟谁?” —— 捕捉到一只非常想瑟瑟的幼龙 傲娇丢了傲只剩娇 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可能是因为小恶魔一直无原则倒贴……渐渐迷惑了他的心。 为什么她要这样看着我? 为什么她又想亲我? …… 种种为什么,贯穿了恶龙的幼年时期。 最初的时候,他心想,这小妖怪虽然又弱又麻烦,但这痴迷的眼神,这羞涩的神情……虽然话都说不利索,但只要开口,就全是无师自通的甜言蜜语……怎么看,都像是,对他情有独钟,情根深种,想要勾引他。 “再迷恋我,我也是不会跟你搞上的。” 愚蠢的小恶魔,肯定是因为常年住在影子里,没见过什么男人,所以一见到他,才会惊若天人,丢了魂。以后见多了漂亮哥哥,怕不是连谁是自己的主人都分不清了。 一脸不屑地放桌子上,转身离去。 叁秒钟后。疑惑地回头,还在桌子上。不是说迷恋我么?怎么不跟上来?这么快就放弃了? 来了。这摇摇晃晃的是怎么回事?要跳下来?不会飞?不会摔地上吧…… 真的摔了…… 居然会哭的么…… 老天,这真的是使魔?这能丢上场战斗?真的派出去了,我会被嘲笑的吧…… 怎么还在哭……朝我伸手了,难道要我哄?这怎么哄? 虽然外表是八岁,但实际年龄应该跟我差不多,那就依然是婴孩,跟哄小宝宝一样? 女孩娇小的身躯几乎完全裹在黑发中,睫毛上挂着细密的泪珠。在他蹲下身的一瞬间,抓住了他的手。顺杆子爬到了他身上,脸越凑越近。 怎么这么自然地贴上来了。 他不确定她能不能站起身,所以顺着跪坐在地。这样做的时候,他都有些惊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温柔,简直有些体贴,仿佛是出自本能一般。 她爬进了他怀里,坐在他腿上,脸贴着他的。他低头瞥了一眼,发现自己几乎也要被她的黑发缠住了。看上去就好像一只漆黑的深渊怪物正在慢慢吞噬他一样。 居然只是贴脸?还以为会直接亲上。 她啜泣了一会儿,又抬头了,盯着他的眼睛,只看,不说话。满脸写着:不亲我的话,我就一直看着你。 为了安抚小恶魔,最后还是采用恶魔的哄人方式,歪头亲上了她的嘴唇。 跟之前被亲的那次,一个触感,而且,总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非常奇怪,好像以前已经这样做过无数遍。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像是一片黑暗之中。 应该没有吧,他不记得有这种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还没来得及感受清楚,她就缩回脑袋,躲开了。 就只要亲这么一下? 那之前还那样看着他……总感觉被耍了…… 再后来,也一直被戏耍……直到现在。 哥哥质问她到底要跟谁做,小恶魔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打算出卖大老婆。 “当然只跟哥哥做了。”她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反正影子哥哥也是哥哥。 幼龙冷哼了一声,微微脸红,别过脑袋不再看她:“就只会说,又不肯真做。恶魔种实在是太卑鄙了。” 说她卑鄙,她自然是承认的。 “哥哥这么想要?那今晚我来爱哥哥。” 吻上去,手却往下探。 “你……你要摸我?”他过于心潮澎湃,激动得话都说不清了:“也好。嗯……再握紧一点……” 这下,龙影子里的大老婆吃醋了。又是舌吻,又是帮他撸孽根…… 【本来,是想永远把你藏起来的。当初我就是为了这个愿望才诞生的。但是在现实面前,此等妄念实在是太可笑了。】 “那我不出去了,我不要你伤心。”小恶魔见不得影子哥哥难过。 跟着在黑暗中蹲下身,面对面望着黑发男孩。跟他一个姿势,双臂抱膝,下巴往下靠在胳膊上。 对方伸展手臂,拉住了她的手。 【你要出去的。我们不是说好了,你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我留不住你,所以必须借助本体的力量。虽然那个我已经疯了……但是我们也只能靠他了。如果他对你不好,或是真的想杀了你,你要知道跑。】 本体已经被万千次死亡扭曲成了活着的厉鬼,但影没有,甚至会提醒小恶魔小心自己。 “知道……”她说。心里却不怎么怕哥哥的本体,觉得他也就只敢嘴上比划比划,在她眼中‘爸爸’和‘妈妈’本质上是一样爱她的。 他很寂寞,也很好懂。看上去凶,却没有真的伤害过她。 ‘妈妈’却不怎么信任‘爸爸’。所以有时候,她觉得她其实比‘妈妈’要更了解‘爸爸’。当‘妈妈’束手无策的时候,她却能轻而易举地对付后者。 【不是往我这里跑。一旦真的决定离开,就必须跑得无影无踪,再也不要回来。】他看上去很不放心,但也有可能只是在钓她,故意这样抱怨和撒娇。 “就要往你这里跑,你在这里,我哪里也不要去。”她扑进了他怀里娇滴滴地说,不许他说这些消极的话。 【如果能一起逃走就好了……】他搂住她,忽然撩起了她一缕青丝,面色出现一丝略显阴暗的讥讽:【事已至此,让我们的哥哥更爱你一点吧,他肯定会欣喜若狂的,如此,做起事来也会更卖命。这些头发就留给我。到时候你就这样跟他说……】 第二天,小恶魔就去找哥哥卖乖,要他把她的头发剪了,还要变成跟他一样的银色。 “因为想要跟哥哥更像一点。虽然剪掉的只是头发,但是我想给哥哥很多很多爱。”她对他说。 长发不断落地,又不断变成黑影,蛇一般迅速游走,消失。幼龙用余光追踪了一下,发现原来是被自己的影子吃掉了。 “真是贪心。”他微微皱眉。 但是这招却很有效,几乎一举拿下了这条幼龙。那样做之后,他对她的态度也变了很多。再也不对她装腔作势,立什么规矩了,傲气也完全都没有了。 就像是变成了她的一条狗,几乎事事顺从,全力以赴地讨好主人。为了主人能够开心,能够献出一切。 我很快就会回来/你走了一百年那么久 哥哥经常消失不见,不过她从来没有当一回事过。 “如果忽然发现我不见了,不要害怕,也不要找我,只管你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保护好自己……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对她叮嘱说。 “好。”因为听影子哥哥念叨过太多次,所以她没问为什么,十分简单地答应了。 也确实乖乖照做了。如果忽然找不到他了,她也一点都不着急,甚至能平静地坐在路边的花坛上,跟肩膀上的小鸟一起看书。 或者面无表情地踩着血泊从火焰中走出来,抱着之前正在看的魔法书,回头观看这场流星雨一样的焰火秀。炙热的气流掀起了她的长发和裙摆,为她全身都笼上了一层赤金色的光辉。 这些火焰能够焚毁万物,却唯独不会烧到她。就像是某种从天而降的大型屏蔽场一样,划出了一道分界线,冰火分明,不可跨越。正因为忌惮金焰的存在,大家都聚在场外,不会轻易靠上前,只有她依然留在场内。 反正哥哥很快就会重新出现,从各种地方,以各种形态。她早就习惯了。 有时候他会从后面悄悄搂住她,凑在她耳边对她说:“久等了。” 有时候会用尾尖轻点她的后肩,等她回头时,会看见一个正侧着头,捂着尖耳佩戴耳坠的男孩跟她打招呼:“还在这里啊,真乖。我们走。” 有时候她会直接被一条巨龙盘住。脖子以下的身体,完全被挡在一圈圈卷曲缠绕的龙躯之内。龙首压住她的发顶,冷眼扫视周围:【他们没碰你吧?】 “没,叔叔还请我吃了……” “吃了什么?吐出来。” “没吃没吃……别掐脸。” 有时候火停了,她能目睹美丽的龙角男孩踏焰而来。那些火焰仿佛拥有生命,自发涌向空中某一点,重新铸就了他的新身体。银发碎光翩跹,摇曳时,就像火焰在风中飘摇一般美丽,充满力量和威严。 “好久不见。这么多年了……你还在这里。”他望着她说。 眼瞳金光灿灿,与烈焰一色,却与火截然相反,不自觉地散发出凌冽的寒意。仿佛一柄利剑,沉在寒潭中度过无尽岁月,初次见光,刻着冷月的清辉,出尘绝世。 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神其实有一丝无措,像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生与死几乎不分轻重,两个世界并存,说不清哪一边更真实。只记得是因为她还在这个世界,所以他又回来了。自上次分别,已经过去七年了。他被困在仙境,练了整整七年剑。 小恶魔一甩披帛,不再蜷缩于绸缎之内,赤足点地。裙摆垂下,遮住裸露出来的一切光景。仍在原地,依然捏着扇子,遮住一半脸。 “你又去了哪里?一直不来找我,都过了这么久……” 扇子越举越高,最后只留一双金眸在外,心中算了算时间,大概也有半个时辰了。眼神委屈,涌起不满,眼底水光闪闪,仿佛泛起涟漪的古井,将倒映其中的月影层层切碎。 她觉得这次他消失得有点久了,等了好一会儿,所以颇有微词。 他主动跃到她面前,五指打开,探出食指往前轻点,按在扇面,从右往左一滑,在她微讶的注视下夺过折扇。扇骨绕着他的手指转了数圈,扇面始终打开,掩住人面,当空画出数道圆。气流被带动,吹起女孩的鬓发。扇后,是不断出现又不断藏住的如画女颜。 “这次是去拜师学艺了,今后不必再寻师,我可以教你舞扇。”他沉声道。握住扇柄,收住折扇,不再做任何遮挡,没有任何秘密。 那七年的空白仿佛也随着寥寥数语,得到交代,重新拥有了归宿。 “这么说,那一局是你赢了?”她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眼底一亮。 前不久哥哥就说遇到了一位很会下棋,也很会用剑的公子,此人秉性极为古怪,绊住哥哥不许走,非要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但又不肯直接教,要先陪他下棋。只有在棋局上胜过他,才有资格往下探讨剑道。那一局很久,玩得断断续续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就一直在陪哥哥演练,解这道棋局。 像这种不需要考验体力和即时反应力的游戏,她基本都很擅长。就像她天生精通所有种类的深渊语一样,她也很擅长下棋,无论是哪一种类型的棋局。在她眼中,这些旗子都有自己的形象,会说话,也会动。 哥哥说只有她能看见这些异象,别人都看不到。他还说,每次只有在进行这种游戏的时候,她才会变得特别理性,不笑也不闹,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就算花瓣飘落到棋局上,她也毫不在意,专心致志。只管将脸抵在收拢的折扇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进行的残局。 一旦游戏结束,她就又会变得呆呆的,注意力也不会那么集中了,精神懒散起来,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是我们赢了。”他说。 “以后还有这样的游戏,哥哥要叫我。”她高兴地抱住了他,又想起自己正在生气,所以急忙补充了一句:“但是不管是什么游戏,都不要再让我等这么久了!” “等了多久?” “一百年那么久。”她向来喜欢夸大其词:“我都要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好像确实过了这么久。”他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仿佛被戳中心事。 ———— 这一段对应哥哥在仙境练剑的故事 你就是我最后的愿望/不要丢下我 世界树确实是很危险的地方。 心脏被刺穿之后,小恶魔立刻沉进了血海之中。原来在这个世界受伤了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一直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隔着那片血红,望着海面之上的哥哥。那对她来说是另一个世界了。 而她所在的这个世界,从不可见的黑暗之中,飞出了无数金色的锁链,锁住了她的四肢和脖子,将她往下拽。她惊讶地发现自己遭到了某种类似于‘镇压’的魔法效果牵制,周围密布神圣能量场,让她没有力气挣脱这些金链,重新游上去。 世界树天生克恶魔,寻常小鬼来了这里,风一吹,就会像沙子一样散去,什么也不剩。她记得她刚才血流不止,失去哥哥的血液支撑之后,她大概也要被彻底打散了。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重新凝聚实体,变成有手有脚、能跑会跳的小女孩了。她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这让她第一次产生了非常强烈的,类似于惊恐的情绪,心中回荡着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是不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等等。这下血条真的被清空了,别的无所谓,她主要是舍不得她的漂亮老婆…… 她直直地注视着哥哥,发现他脸上也写着同样的惊恐,只是更加隐晦,藏得更深,埋在那张微微颤抖的脸下面。 他什么也没说,但是她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他想对她说的话,对视,其实就是对话。影子哥哥能做到的事情,本体也能做到。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所有的能力都是一样的,只是表现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虽然他的眼底藏着恐惧,但是他却对她说: 【不要害怕。以后你就自由了,就像风一样自由,无拘无束,不管想去哪里都可以。】 他说得肯定是真的,哥哥什么都懂,不管是什么领域的知识他都精通。以后她应该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变得像风一样自由。 她忽然明白这是一句道别。因为现在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就像以前哥哥会忽然消失一样,她也要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以前他不见了,其实是死了。 但是她跟他不一样,她无法挣脱那些锁链,她再也不能回去了。这太不幸了。她死了,谁来继承她这娇滴滴的老婆?没有她之后,以后她这命苦的老婆岂不是就落单了,没人疼没人爱的? 大老婆不能出来见人,二老婆见人就想杀,都不像是能交到知心朋友的样子。令人忧心。 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已经进入了濒死状态,恶龙哥哥以前施加在她精神海内的魔法一点点消散了。她耳畔忽然闪过了无数陌生的声音。 “对不起,请你忘记我。我不想你看着我死……” “有这么吓人么?受伤的是我,又不是你。我没有感觉的,不要哭了,那种小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没完没了,好麻烦……还是让你忘掉算了。早知道就应该用影子完全遮挡视线。” “不要伤心,哥哥不在的时候,万事小心,多珍重。” “再见了小宝贝。” …… 原来她不知道他死了,是因为他让她忘记了。不知道是哪个老婆干的,大概只要她还活着,他就一直不会让她知道这种事情。确实挺吓人的。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相处……一群愚蠢的……纯血种,不就是等级高了点,力气大了点么,竟然这样欺负她老婆。 这下她更放心不下他了。 她就那样死了,没能跟哥哥一起逃走,哪也没去成。‘妈妈’经常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她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但是她现在却要先走一步了。她还记得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来我这里’,可是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回到那片黑暗中,回到他身边了。 说真的,她觉得她还是很舍不得她的娇娇老婆。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可以跟她一起死了算了。 “我不想变成风,不要丢下我,哥哥……”她依依不舍地对他说。 还没有等到回答,血色就变成了沉寂的黑暗。 关于现世最后的记忆,就是漂亮老婆的脸。 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特别激动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没有什么很强烈的感觉一样,只是僵在那里,没有做任何动作。无论是呼吸,还是眨眼,都定住了,仿佛他已经不在那具身体里了,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一样。 但是她能看见他额间的金色印记在闪着光,这说明他内心其实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平静。 在最后一刻时,那枚金印又变了样子,跟以前的模样都不一样,看上去像是一只完全睁开的眼睛,怒目圆睁,又像是金灿灿的太阳,令人难以直视。被这只眼睛注视的时候,被太阳照耀的时候,她觉得充满了力量,仿佛无论想要做什么,都能成功,都能实现。 但她还是难逃一死,已经太迟了,只来得及留下那句请求。就好像抛出了一个不切实际、无人在意的愿望和念想一样。 于是她就这样变成了荒野上的一阵风,徘徊在枯草野花之间,从此抛却了尘世的一切。 直到她忽然被一只手捧在了掌心里,大概也就过了半天。 “是谁?竟然能抓到我!”她跌跌撞撞地扶住一根手指,站稳身形。 就这样落地、拥有形体、站直不动,感觉好特别。 “你哥。” 纸鬼白弯曲手指,轻轻戳了戳她。 她差点又要摔倒,急忙抱住戳自己的手。猛然抬起脑袋,一脸惊喜地望着眼前巨大的男孩。 “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不是的。”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泪水却顺着他的面颊流淌而下:“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你的。你果然在这里。” 才半天,就很长时间了?她觉得他太过夸张。连她死的时候,这二老婆都没有掉过眼泪,现在重新见面了,正应该是开心的时候,他却反倒哭哭啼啼的。 总之,她还是很高兴能再见到哥哥。她希望他来了之后,就不要再走了。 “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现在我们都死了,不是挺好的,以后再也不用管那些臭龙了。”她满意地亲了亲他的脸,想要安慰他。 哥哥也觉得这样很好,他带她离开了仙境,回到了神剑内部世界,不过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她不明白哥哥是怎么忽然变成剑灵的。不过影响不大,他还是她的漂亮老婆。 那之后,他们就真的再也没有分开过了。 —— 影子妈妈/初代小恶魔的故事到此为止,感谢陪伴! 之后又回到了正常时间线,进入下一篇章—— 颠倒性别的双生子[画中世] 没错是性转py_(:D)∠)_ 本人热爱整活 兄妹关系挑破了之后,哥哥就不会再装了,进入吃肉环节了! 这到底算不算脚踏两只船? 复活后,别的一切都令人厌倦,唯有游戏,这场游戏,能令人提起些许兴趣。 游戏还在继续,为了抓捕叛逃的恶魔妹妹,纸鬼白的影子舍弃了人形,以本体为中心,化为一条黑色的影龙。这条黑龙出现之后,立刻张嘴咬住了自己尾巴,尾尖与龙首相连,变成了一个毫无破绽的圆。 一开始只有人形那么长,但圆迅速放大,转眼间就从纸鬼白所在之处扩散到四周,变成一条庞大无比的百米巨龙,横扫整个房间。 这里已经不能继续待了。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纸夭黧就主动从影子里现身了。 跳出暗影世界时,黑龙追在她后面,一起冲出了影子。她低头瞥了一眼,刚好撞见龙首破影而出,仿佛捕杀猎物一般,猛然大张巨嘴,朝自己狠狠咬来,意图将她一口吞噬。 她不禁心想,这也太壮观了。架势非常凶猛,不愧是恶龙之影。被咬进去之后,她肯定就会被强行拽回影子里,成为影龙肚子里的一道菜,与之融为一体。 影子哥哥又像以前那样,帮着哥哥教训她了。 小恶魔其实依然记不清多少细节,什么爸爸、妈妈的,她统统不记得。什么“长大以后嫁给我”“我是你的主人”“我永远最爱哥哥”,也一概没有印象。 只隐约记得她经常跟纸鬼白亲热,也经常跟他的影子亲热。跟后者在一起的时候,尺度会更大一点。大到让她不敢回忆,可这些不堪入目的内容她却偏偏又记得更清楚,无论是记忆的细节,还是数量,都远胜前者。 原因也很简单,她的灵魂残缺太多,记不全所有事,仅剩的那点儿脑子,基本都拿来记影子哥哥一人了。毕竟大老婆是最重要的,大老婆从来不会凶她打她,更不会时不时对她发出绝望的“死亡威胁”,而且也跟她更熟一点。 在见到影子哥哥的刹那,她心里忽然就涌上了极其强烈的眷恋感,对他的情意,排山倒海而来,压倒了她对于现实的恐惧,胜过了一切。她不想死了。如果今后她还活着,那么一定是为了能够继续陪伴他。 虽然已经忘记了前因后果,再也记不清昔日的种种誓言,她也还是想为了他留在这个世界上。她模模糊糊记得自己曾经对他说过什么【不许说这样的丧气话】、【我哪也不要去】之类的情话,那种令人心碎的刺痛感依然回荡在她胸腔里。他是影子,为了她诞生了自己独立的人格,除了她之外,他的世界就再也没有别人了。他哪也去不了,只能日夜默默注视着她,等她回家找他。 说不清是怜惜还是同情,亦或是仅存的那点责任感,在回想起他的那一瞬间,她便觉得她恐怕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他不管。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再次将她的心牢牢束缚住,跟他牵在一起。 不久前哥哥曾经问过她想不想回他的影子,那时候她完全不记得影子哥哥的存在,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愿与哥哥纠缠太深,但是此时此刻,她就只想立刻重新回到那片黑暗之中,去找那个藏在影子里的小男孩。 距离上次一别,好像已经过去了……两天。 但是现在被影子哥哥吃掉的话,她就输了这场游戏,会被哥哥的本体狠罚一顿。因为她刚才惹他生气了……不得不说,他脾气真的很差。 在被影龙吞噬之前,纸夭黧的身影消失了。她最后挑的现身之地,其实是传送法阵的阵眼。提前施法,再看准时机跳进【春】之位面,从而及时从龙口逃过一劫。 就算切了位面,也还是在这个房间里,所以不算违反游戏规则。玩游戏,她是认真的。 “停下,我说了你不可以施法。” 男孩愤怒的声音直逼脑后。是本体追过来了。 她才不听他的。在被抓到之前,马上又跳到了【江】之位面。 动作非常敏捷,所有字都能一笔完成,都是练过的。再加上昏迷时不知道喝了多少龙血,一身力气,精力充沛,几乎有点找回了死亡之前的状态,施法动作非常利落干脆,不是什么半吊子。 最后终于还是在【夜】之位面被追上。纸鬼白从后面伸出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阻止她说出最后的咒语。以免魔力再度倒扣,伤到她身体。 但是她没有放弃挣扎,像是早有准备一般,面不改色地撤销了之前的法术,不再前进,而是后退。空间再次出现转移和变化,瞬息间她就跨越五层位面,返回最初的房间,摆脱了恶龙的禁锢。 在家里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胡作非为,有很多便捷的小魔法、小技巧可以用,而且都是一早设定好的,在其他地方都做不到这么方便。比如可以直到念出最后一个咒语才扣除魔力,比如可以随时取消位面法术,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现实。 这次房间里是安全的了,那条能够吞噬一切的影龙已经消失了。 纸夭黧不仅能躲进影子里,她甚至能跑到画里。重新回到房间后,她果断地逃进了广阔的画中世界。这下她就不吃刚才那一招了,影龙再巨大,也没法覆盖整个世界。 入画后,又是一方世界。家里的挂画都别有洞天,并非无法通灵的凡物。 蓝天白云,无边无际的草地上,是小木屋和风车。奶牛成群结队,享受午后的晒太阳时光。她跌进了茅草堆里,身下是摇摇晃晃的运货马车。她甩了甩脑袋,将头发里的干草抖落。 刚才忽然就想起了影子哥哥,她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脑子一团浆糊,心也乱了节奏。 以前的她是个笨蛋,看到什么信什么,毫不怀疑地接受了现实的种种设定,现在的她却不会这样盲目。回想起来,就只觉得奇怪——恶龙的影子竟然会有自己的人格和意识?这样他们到底算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该不会纸鬼白到现在都不知道影子人格的存在吧?如果被他知道了,结果会是什么? 她不清楚。她记忆不全,对纸鬼白的处事方式和风格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根本无法预料到他的行为。但总感觉他会做得很极端。 说不好会把她连同影子一起杀掉。 她不记得他说过无数次的“我爱你”了,倒是隐隐还记得一句什么“若是敢背叛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算什么……她以前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怎么敢同时玩弄两个男孩的?这算不算脚踏两只船啊?????????道德感这么低的么?! 或者,他们其实一个人?但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影子哥哥为什么还要这样处心积虑地躲起来,藏在背后? 作为一只有脑子的高级恶魔,纸夭黧思考了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往事,勉勉强强理出了事件背后的逻辑。 ——因为刚开始的时候,是影子哥哥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的。他已经付出了劳力和心血,后期自然就容不下本体这个第三者的出现了,不愿被他白占了便宜去。所以故意隐瞒了自己的存在,在幕后操控她去欺负本体,要她勾引他、却又不喂饱他。 这是一层原因,但她猜测可能还有另一重原因在。影子哥哥前期之所以能够在恶龙眼皮子底下隐藏她两年,必然是使出了某种屏蔽性的手段,单方面切断了互联的感知。包括跟她欢好也是。那么后面如果再暴露自己的存在,就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本体他曾经对他做出过隐瞒和背叛。为了自保,他不得不继续隐瞒下去。一开始就选错了路,便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无法回头。 或许在最初的时候,这两个人确实曾是一个整体,共生共感,但却因为她的到来,出现了裂痕和分歧。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哦不,是上一个她的错。她才刚复活,可还什么都没干过! “恶魔小姐,请问你要去哪里?”车夫问她。 草帽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苍老面庞。老人身边还坐着一个乖巧的少年,身着粗麻衣,冲她微笑。 “随便,快逃。有条龙在追我。”她紧张兮兮地说,心里的恐慌不断蔓延扩散。看看上一个她都干了什么…… 急着撇清干系的小恶魔 杀回初始房间后,纸鬼白扫了一圈周围,立刻就锁定了目标。瞬移到墙边,毫不犹豫地伸手按在画布之上,投下自己的阴影。 他的暗影分身跟着进入了这个世界。落地之后,第一时间凝出巨大的影剑,剑尖落地,在清啸声中,一剑刺断时间。如此,无论在这个世界里待多久,外面的时间沙漏都是相对静止的状态,不会超过一分钟。 范围变大了,时间自然也该延长。现在是加时赛时间。 见他追了过来,纸夭黧面露惊恐之色,就像见了催命的阎王爷。拎着裙子纵身一跃,跳下草堆。却是瞬间撞进了麻衣少年的躯壳里,霸占了对方的身体。 她怔怔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如今的模样,她变成男子了。这是她第一次穿平民的衣服,材质廉价,粗制滥造。 回眸望去,只见哥哥几个闪现,明灭消失,来到了干草堆上。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没有立刻跳下来,反而悠哉地蹲下身,打量着她现在这幅样子。 “小弟弟,当男生的感觉如何?喜不喜欢?”他问。 “看清楚了,我这具身体少说也有十六岁了,你该叫我哥。”她叉着腰说。心怦怦跳,余光乱瞄,准备跳车。 眼前这人的身体是影子哥哥的,但内在的意识却是哥哥本体的。他们俩这算不算又合二为一了? “十六岁……还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到那时候。”纸鬼白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捏着草茎,转了转手中的枯草。 “你怎么不慌不忙的?”比起遥不可及的未来,她更关注眼下的情况。 他开门见山地说:“没看到我刚才切断了时间?现在我们就是在这里待一辈子,都影响不到外面。适当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 这恶龙哥哥还有这本事?纸夭黧浑身一僵,意识到自己遭到玩弄,吃了大亏。这不是作弊是什么?说好只要躲过一分钟呢? “不公平!这样你的时间就无限延长了!”她叫道,没料到这堂堂世界树的小殿下这么卑鄙。他等级这么高,对付她一只小恶魔,竟也好意思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纸鬼白笑了笑,从草堆上一跃而下。 ——这位失忆了的小恶魔,刚好趁此机会,来重新认识一下你的哥哥?首先,我是一个无耻之徒,没有底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选择逃跑,向我宣战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他凑近她,双手背在身后,倒是没有急着上来就抓她:“你忘了你的对手是谁?既然决定与我对敌,那么我是怎么对付敌人的,就会怎么对你。” 好恐怖……纸夭黧竭力保持冷静,后退了一小步,果断融化身体,再次消失。这次她出现在百米开外的风车下,撑着白墙,从阴影里攀起身。 纸鬼白几乎立刻就闪了过去,他是精通空间魔法的龙族。小恶魔一起来,他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手指收紧,召唤暗影束缚带,将她的脖子缠住,不许她再化影逃跑。 “被我抓到了,小老鼠,这下看你往哪儿跑。”他盯着她脖颈上的黑项圈说道,嘴角带着胜利的微笑。戴上了他的镣铐,她就哪也去不了了。 “公子,小姐,请不要打架,和气生财。” 风车后,一位少女忽然冒头劝架。她扎着两条金鞭子,一脸雀斑,颤悠悠地提着一桶牛奶,望着他俩的表情写着担忧,虽然是画中人,但她什么都知道。 这场面,光看外表,倒像是一位矮个子男孩,无比费力地伸手拽着高个子少年,身体贴在一起,不知是在打闹掐架,还是撒娇亲热。纸夭黧附身的画中人是少年,不是幼童,比纸鬼白高了两个头,所以虽然脖子被掐着,但她却是弯腰低头,一派屈就的架势。而纸鬼白则是踮着脚的。 纸夭黧立刻冲少女喊道:“救命,我哥哥疯了。” 心里则是在考虑要不要趁机丢弃这个人身,摆脱脖子上的暗影束缚,切换世界,离开这副画,逃往别处。反正不可能束手就擒,恶魔永不为奴! “你认真的?当着我的面——要别人救你?”纸鬼白不满地质问道。他向来自诩恶魔妹妹唯一的拯救者,这次她居然要别人从他手里救她,不可谓是不讽刺。 而且他怎么就疯了?明明是她一心求死,不管他怎么劝都不听。如果她愿意活下去,他至于出此下策?就算他真的疯了,那也是被她逼的! 不过……她这眼神看上去神采奕奕的,倒不像是生无可恋的样子。就一转眼没见面,又是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再开读心术,以免又猝不及防听见什么令人气愤的心里话。反正他已经抓到她了,她只能乖乖听他的。无论是坚持活下去,还是继续跟他恩爱亲热,都由不得她拒绝。 金发少女不仅没有搭救小恶魔,反而站在了纸鬼白那一边,十分老成地说教道:“小姐,你就听公子的话吧,别瞎折腾了,跟公子低头道个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公子心里是爱你的。” 纸夭黧没想到连纸片人都屈服于恶龙的淫威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就向着恶龙说话,怒道:“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她难道没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力?她难道不能拒绝跟他滚床单? 纸鬼白高高在上地说:“还嘴硬。自毁肉身,顶嘴忤逆我,从我身下逃跑……你以为你能逃得掉这顿罚?” 这条龙说话怎么这么嚣张? 小恶魔又被激怒了。她现在对本体没什么印象,也没什么特别深的感情,听他这样自然而然地想要处罚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可不是以前那个会惯着他、捧着他的笨蛋。这个坏头不能开。以前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糊涂蛋已经死了,她现在聪明着呢,他以为她还会继续任由他摆布? “罚我?你凭什么罚我?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我的哥哥而已,哼,或者说是弟弟。就身份上来说,我们是平等的,你没有资格对我呼来喝去的,我并没有受你支配的义务。至于你说的什么另一半关系——就算我们以前真的是那种关系,也不代表你就能随意践踏约束我的人生了。如果你还对我抱有任何乖乖女的期待,我劝你早日清醒过来,我是不会听你的话的。那个会对你投怀送抱的蠢货已经死了。” 她急着跟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没有立刻溜走,气呼呼地顶了回去,说得大义凛然,虽变作了少年,但声音却还是自己的,顶着少年的脸,发出了幼齿的童音。 “那个蠢货?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可依我看,现在的你好像也并没有聪明到哪儿去。这么急着想否定过去的一切?”他拧眉盯着她,缓缓说道:“哥哥这层身份不管用,恋人你觉得也不配,那么如果我说我是你的父母呢?” “你真的疯了?”她忍不住紧锁眉头。兄妹,变父女?这不是扯淡么? —— 浅浅更新 略略略,你能分清我和她么 虽然能够直接用拳头解决,但纸鬼白还是决定对恶魔妹妹好好讲道理,耐着性子解释道:“好好回忆一下,难道你见过你亲生父亲?纸上万皇虽然赐予了你生命,却从来不曾关照过你。一直以来,都是我陪在你身边,作为你唯一的家人照顾你、呵护你,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跟你的养父母没有任何区别。你说我凭什么罚你?就凭你是我养大的,这条够不够?若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为了让你活到今天,我付出了多少精力,岂是你一句简简单单的‘你算什么东西’就能撇清干系的?不好好罚你一顿,你怎么记得住教训?我倒要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跟我对着干!” 他说的是实话,她连吃东西都是被他手把手教的。而且实际上他做出的牺牲远比这更沉重,他还没告诉她他为了她死了那么多次,复活了那么多次。这也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允许她自尽的关键原因—— 他不能让自己白死那么多次,为了跟她一起活下去,他付出了那么多,她以为她现在想死就能死?那他成什么了?他的心愿成什么了?荒唐的笑话? 小恶魔一脸怀疑地看着他,她还是记不起跟本体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是……如果没有人庇护的话,她这样的小恶魔,手无缚鸡之力,等级还低,好像确实不大可能在世界树这种鬼地方活下来。再加上这两日观察下来,平时除了哥哥之外,好像也没有旁人会搭理她了。难道她真的是依靠他才…… “你……你早年就应该让我死。又没有人求你养我!”她不假思索地讥讽道,将良心丢到了九霄云外,拒绝任何道德绑架。 就算他是她亲爹亲妈,都不管用,她谁的话也不听,谁的情都不承。恶魔可不懂什么感恩,谁挡了她的道,谁就该死。她又不是什么九尾狐,会巴巴地去报什么恩。 总之,绝不能让他光明正大地罚她。不然她下场一定会很惨。 这下纸鬼白也彻底被惹恼了。昔日的小甜心对他露出了这样张牙舞爪、无情无义的一面,场面实在是有些幻灭。没人求你养我?盛怒之下,他竟被她气笑了,松开手,没有继续扣着她不放,捂住嘴,笑得有些颤抖。 别说,他早年的时候,还真天天纠结要不要搞死她。当年他没舍得把她扼杀在摇篮里,真是对不住她了,让她失望了。 笑声从他紧咬的齿缝里漏了出来,带着讽刺和悲凉。他冷笑着握住了自己的手背,以免自己忍不住又扇她脸。 “不愧是恶魔。你说得对,当初我就应该杀了你。如果还能回到过去,我一定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都太迟了。现在你不得不为了偿还我的人情,继续在这个世界上为了我苟延残喘,受我摆布。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要你喜欢我,你就只能把心掏出来爱我!” 他说话本就不客气,这下更难听了。 真吓人……小恶魔又被凶到了。没有接着跟他吵,忽然赌气一般,低头看向了别处,避开他的视线,咬着牙陷入了沉默。 这就是她的哥哥?这家伙跟疯子有什么区别?她今后都得一直跟这样独裁强势的恶龙待在一起?她也觉得很幻灭。前两日他那种人畜无害的模样果然是装的…… 这样想方设法想让她活下去,继续跟他相爱的哥哥,实在是太烦人了。再次回头时,她眼角竟然挂上了一滴泪水。 “所以你就那么喜欢我?”她眨了眨眼,这滴眼泪倏然滚落,因为微微低头的缘故,没有沾到面颊,径直坠地,落入脚下的草地,再也看不见。 怎么说呢,其实她一直都有感觉,他从一开始就对她过分热情殷勤了。这种隐约的情感,直到他一怒之下给了她一巴掌之后,忽然就变得明了起来了。他表现得这样愤怒,这样在意,轻易就暴露了他的真心。之后再听到他挑明他二人之间的关系时,她反倒没有觉得太过惊讶,已然有所预料。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此伤心。 ——或许是因为她其实什么也不记得了。她再也没法回到过去了。那个让这条娇美的幼龙疯魔至此,执着至此的人,并不是此刻站在这里的她。对于她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过往的一切,只不过是少数虚幻的碎片式回忆,就像别人的人生一样,毫无真实感。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哥哥,还有影子里的那个哥哥,其实都不属于她。就像她无法分辨这两个哥哥是不是同一个人一样,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和上一个自己是否依然算是同一个人。 纸鬼白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氤氲着水雾的眼睛,忽然拿不准她现在的心思。 但他还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是属于我的小恶魔。我们约好了以后要一直在一起的。这个约定不管你记不记得,它都在那里。” 我们约好了?跟谁约好了?她可什么也不记得。 她又眨了眨眼,睫毛上带了新的细碎的水珠,露珠一般挂在上面,看起来亮晶晶的。 “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她冲他摇了摇头,残忍地挑明了真相。 忽然听见小恶魔本人亲口与过去的自己撇清干系,无异于往纸鬼白心头捅了一刀。 “你就是你。”他也对她摇了摇头,推翻了她这个说法。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抓住。 心中的缺口也越来越大,带出无法忽视的剧痛。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已经顺着这个缺口流出去了,覆水难收,再也无法找回。其实他也知道,有的人死了,就是死了。有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有的感情消失了,那就是消失了。 小恶魔冷漠地无视了他的挣扎,语气平静,甚至是有些温柔地对他说:“哥哥,我跟她是不一样的。且不说,我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变成她那样,我恐怕也没法变成她那样了。我什么也不记得了,连个参照都没有。而且,”她撇了撇嘴,“反正我们区别很大,既然那是你喜欢的人,你肯定也看出来了。我虽然身体比她差,但是我比她聪明。她虽然年纪小,但比我更勇敢。她已经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回不到过去了。就算你强留住我,也只能得来一个空洞的慰藉和念想。我不值得你这样牵挂费心,你注定会失望的。” 所以最好也别拿她干的事,来找我算账…… 纸鬼白眼底蓦然涌上酸意,又热又涩。但他还是在摇头,再次否定了她的话。 “你们一样聪明,也一样勇敢。你就是你。” “一样?你可不要连自己都骗了。”纸夭黧毅然跟过去的自己说了再见,她伸出手,弯腰戳了戳哥哥的额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回头。我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做出改变。她曾经如何,从今往后,都与我无关。你若是一意孤行,就只能接受这样的我。” 纸鬼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现在非常想立刻抓住一点什么。不管是什么,都必须紧紧握到手心里。 “你不记得了也没有关系,我接受。”他想也不想就应下了,冲她强笑了一下,表现得颇为豁达:“生命就是这样的东西,我们都有可能会变成任何样子,回不到过去的不只是你,也包括我。所以,没有关系,我都能接受。” 很快,他就要从被迫害者,变成加害者了。他脑子里还有很多疯狂的念想等着去实施,日程上还有一箩筐的坏事准备去干。他很快就会堕落,沾满鲜血,成为世间罕见的残暴刽子手。他本就不是什么纯白的好人,这下将彻底沦为至暗的恶徒。 然而纸夭黧也勾起嘴角,对他笑了一下,神情有些风流俏皮。 “你接受我?我可没说我接不接受你。” 纸鬼白直视着她的眼睛,跟她对视。他们兄妹二人忽然想到了一块去,眼神中透露的含义几乎一模一样。 ——那走着瞧。 小恶魔娇羞地硬了 “出去之前,先陪我玩玩?”纸鬼白忽然换了副口气,挑眉问道:“宝贝是想主动配合我,还是被强迫?” 这下,他真的再也不装了。而且也不愿意继续等待了。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得跟他继续肌肤相亲。接不接受、记不记得,不重要,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必须回到过去。 抓住恶魔宝宝之后,当然是先大干一场了。养了她这么些年,他早就想吃掉她了。 “你什么意思?”纸夭黧心里涌上不详的预感,不知是不是幻觉,空气似乎悄悄升温了。 “那方面的事情……你不是已经想起来了?”他眼底涌上嘲弄,心直口快地说:“不说太久远的回忆,就在两天以前,我们才刚做过,这你肯定还记得。” 纸夭黧心里一紧,差点又是一口气没喘过来:“我们做过?”那个不是梦?她的清白已经没了? 纸鬼白用手指摩挲着她的掌心,索性把话说了个明白:“小宝贝,我们是在幻境里做的。那是一个小魔法,对现实没有影响,结束了就像梦一样。但我们也确确实实是做了。幻境是假的,但我们是真的。顺带一提,你那时候出乎意料地很乖巧,哥哥很满意。之后跟我做的时候,也这样就行了。你不需要动,都交给哥哥来就好。” 原来他们还真的做了,做了,但又没完全做……纸夭黧一下子就脸红了,被羞耻感冲昏头脑。这不是死亡之前的模糊回忆,而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故事,是无法抵赖的事实。重生后,开局就是跟亲哥哥激烈做爱……?这未免…… “你、你居然……这两天你一直在装傻?”她有种受到愚弄的感觉,联想起这两日这孩子盯着她如狼似虎的眼神,不禁感到有些头重脚轻。 “你不是失忆了么?我怕吓到你,就没敢做得太过分。” “你也知道我失忆了,那还在这里对我动手动脚的?你已经吓到我了。” “……抱歉。但唯独这种事情……我已经忍不住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勉强自己。还是说开了痛快,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说清楚的。”他一把抱住她的腰,扑在她身上,抬头顶着幼童的眼眸望着她,眼底透出明晃晃的渴望。 不是,怎么就自然地仗着身高差,卖起萌来了? 而且她现在好像是男的,对着她完全变了样子的脸,他毫无心理障碍?还是说,他就是好这一口?喜好男色? “明明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你还想对我这样?你……”她觉得有些荒谬,难以接受地说:“你其实完全就是好色吧?” 又疯魔,又低俗,这就是她的哥哥? “你只是生病了,又不是被孤魂野鬼夺了舍,我为什么要改变我的态度?我能看透众生的灵魂,绝对不可能认错人。你就是你,”他再次强调了一遍她的身份:“错不了,跑不了。” 他很执着,依然坚信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她,是他曾经决心珍视的那一人。 “我说了真的不一样了。而且我对你也……”她的脸忽然更红了,可疑地顿了顿:“没、没什么感觉。” 画中世界天气很好,空气清新湿润,可一被影子哥哥紧紧抱住,她忽然就觉得有些燥热。 就在这一瞬间,幼龙纸鬼白就又被爱情之箭射穿了心。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口是心非? 这不是跟以前一样可口么? 而且小恶魔居然这么容易就脸红了……以前的她可不会因为这点程度的调戏就羞成这样,阙值极高,从来都只有他招架不住告饶的情况。 “我觉得是一样的。”他的心再次炙热了起来:“小娇娇,哥哥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总有一天你会再次接受我的。就先从……身体开始接受哥哥吧。” 纸夭黧:不,哥哥你只是好色而已,请不要拿我当借口。 纸鬼白扭头,在移开视线的瞬间,恢复到冷漠的神情。瞥向干站着吃了半天瓜的长辫少女,伸出手臂,遥遥一握。少女发出惊呼声,铁桶猛然坠地,乳白色的牛奶晃来晃去,不断往外飞溅,滴落到绿油油的草地上。 纤细的脖颈落入了幼龙手掌心。 他掐着这个纸片人,意念一动,瞬间完成附身,将自己的暗影分身融入了她体内,就像纸夭黧一样,霸占了画中人的躯壳。 他甩开了胸前的金色长辫,抬起手臂,按在白壁上,环住小恶魔,重新露出笑容。说实话他的心其实还是很痛,只有靠近她的时候,才能稍稍缓合一点,重新感受到一丝清明和暖意。前两日目睹她死亡的那一刻,这种痛楚更是达到了顶峰,几乎让他痛不欲生。 寻常人看到自己养的猫被车撞死了,可能都会陷入崩溃,更不要说是他一直含在嘴里呵护的小情人了。在不确定她会不会复活的前提下,那一瞬间他简直万念俱灰。她临死前对他说‘不要丢下我’,其实那也正是他想对她说的话。 他冲复活后的小恶魔调侃道:“幼童的身体太不方便了。这样,就好多了。”视野也高了不少。 当然,都没有龙形态时,看得更高更远。不过能看得多高多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还能再看到她。 “我们是不是搞反了?”纸夭黧十分纠结地问。背抵在坚硬粗糙的墙壁上,心情忐忑起来。而且这特喵也不是她的身体啊。 不过她的原身才七岁,其实也不方便真刀实枪地整那些太刺激的。就哥哥的那个尺寸,真的搞进去了,她怕是得疼死。说来丢人,她竟然还记得他那里长什么样,因为小时候经常玩…… “你是说性别?我无所谓。”纸鬼白娇软的身躯迎了上来,跟她贴在一起,长腿一抬,像把剑一样探入,顶开她的双腿:“只要你能接受……” 他对性别看得很开,真身是龙,人体可男可女,只要小恶魔喜欢,他这边不管怎样,都完全没问题。不要说是舔男人,只要这男人是小恶魔变的,那么这男人就是想跟他本垒打都行。 “我不能接受。”纸夭黧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羞愤道:“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不能接受!” 她越惊慌失措,他似乎就越从容了。 “那宝贝就是想被强迫了。”纸鬼白也立刻做出了决断,一指点在她眉心:“不过请放心,就算是用强的,哥哥也不会弄疼你的。宝贝只需要放松享受就好了。” 在她准备抛弃这具身体之前,他也再次出招了,指尖金光一现,注入力量,强行封印了她的灵魂,将她的精神和意识强困在此处,不经允许不得离开。这下她真的变成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了。 “???”她的哥哥真的要强奸她?强奸年仅七岁的小妹妹?身为龙,强奸一只手无寸铁的虚弱小恶魔? ———— 开始整活 不管你想怎么玩,哥哥都能满足你 那不是真的强奸,还能是假的?借着少女的大腿,纸鬼白开始不断磨蹭恶魔妹妹。虽然他从来没挑逗过男人……但蹭的手法很熟练。毕竟本体也是男性,所以很了解裆部那点事,还算清楚怎么刺激那一处会比较来电。 “为什么不接受我呢?我们以前…可是情投意合的一对。你不相信你自己的眼光?” 说话间,贴得更紧了,软绵绵的身体在她怀里胡蹭,四处点火。手硬挤进她腿间,手掌隔着有些粗糙的布料,完全拢住膨起的部位,像和面团那样揉捏,弄得又轻又慢。他下手极柔缓,就像往常那样小心体贴。恶魔宝宝跟他不一样,她非常娇弱,受不住太过猛烈的攻势,很容易叫疼,必须非常仔细谨慎地对待。 小恶魔失去了超凡的手段,不能化影,只能跟普通人一样,抵在哥哥身上,跟他推推搡搡,拉拉扯扯的。不过就她那点力道,完全被他无视了。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你……你可是龙,我跟你不一样。”她支支吾吾地说着推拒的话,心里颇为不适,因为陌生的情潮,有些站不住,手指用力,揪着他的手臂寻求安慰。 不可见的火苗窜起,心脏仿佛也遭到了揉弄,变成了乱七八糟的形状。下意识夹紧腿,想要赶走裆部那只手。她还没有答应跟他在一起,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她跟这个哥哥真的还不太熟啊! 纸鬼白哪管这么多,他又没有失忆,依然处于深度妹控、极度迷恋妹妹的阶段。 “哥哥是龙,但很开明,再活泼的小恶魔,在我这里,都能玩个尽性。不管小黧想怎么玩,哥哥都能满足你,你很快就会爱上哥哥的。” 嘴上说不合适,身体倒是硬得很快,纸鬼白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勃起了。他靠得更紧了,没有停下磨蹭,胸压在画中人身上,挤压变形。手则悄悄动作,拽住少年的腰带,往外拉扯。 忽然就被脱了,凉飕飕的。 小恶魔垂下脑袋,默默看向自己裆部:“……喔?” 她裤子被拽了下来,松松地堆在小腿。纸鬼白当机立断地跪下身,扶着她的膝盖后窝仰起头,微笑着望向她。在裤子被拽下来的时候,让小恶魔发出‘喔’的一声的某物体,热乎乎地弹了出来,赤裸裸的,就这样挂在哥哥眼前。 纸鬼白没什么表情,见怪不怪,他虽拥有曼妙婀娜的女性身体,但内在却是小男孩。心里则是稍微对比了一下尺寸……差不多,只不过没有他的好看。大小方面无所谓了,反正他的肉身现在还是幼童。 画中人的形体皆由魔力所化,可以随意塑形,他不想便宜了外人,索性更改了一下初始建模,复制自己的模样过去,将二人的脸和身体都更新了一下。再将成熟度都调整到十六岁。 看上去,就是他们未来长成少年少女时的状态。这样她下面就又变漂亮了。 因为是他的。 “你又改了脸?这是……我?”小恶魔认出了身下艳丽娇俏的少女。 “现在我是你,你是我。”他欣然点头道,红唇间的獠牙闪着寒光。虽然他们两个的脸其实没什么区别。除了部分藏在衣服之下的器官之外,几乎一模一样。但这种混淆身份、不分彼此的感觉,却让他微妙地获得了一点爽意。 他们以前也是那种会互相扮演对方的无聊小孩,幼稚得紧。穿一样的衣服,留一样的头发,收好头角骨尾,完全变作龙族金瞳幼子。双手扣住,一起转头,让已经被折磨疯的家仆猜性别。猜错了,就得死。 【你居然连我亲爱的妹妹都认不出来,这条贱命留着也是无用。请从这里跳下去吧。】 他曾经对一位不幸的天神这样说道,勾动手指,在地板上撕开空间裂隙,命令对方自尽。那家伙早已不剩什么理智,浑浑噩噩往前走,一脚踩空,落入了缺口,被底部的熔岩吞噬。在高温的炙烤下,他一开始还会本能地扑腾着翅膀濒死挣扎,不过立刻就被无数锁链绞住,困在原地,只能在烈焰中惨叫着慢慢化为灰烬。 噪音太过刺耳,他捂住恶魔妹妹的耳朵,让她将脸埋在自己胸前,心想内鬼减一,真是大快人心。竟敢在茶饮里下毒,是在逗他玩么?当他的【眼睛】不存在么?在他的注视下,一切阴谋诡计都无所遁形。他一直都是真心想做好人的,可是在这个地方当好人,根本不可能活下去啊。 “……好怪。”纸夭黧完全无法共情到变态哥哥的变态爽点,只觉得事情不简单。手心朝内,按在墙上,手指拉直,有些拘束。 “怪?那么如果性别换过来,你会愿意陪我玩么?”纸鬼白是热爱玩闹的那一类人,就喜欢玩新花样。 “……不会。”她没好气地说,下意识握紧了手。不过就算她不愿意,也没什么用,现在她插翅难逃,她被龙强迫了,她有什么办法? “那就奇怪吧。反正也不是我们自己的身体,怎么弄都行。” 纸鬼白抬手,轻捏蘑菇状的龟头。小恶魔瑟缩了一下,仿佛遭到了电击。兄妹之间的边界感正在疯狂往下掉,跌得很快,摧枯拉朽一般不可阻挡。取而代之的是,蛮不讲理占据身心的亲密感,以及古怪的快感。 “我……”她好像摊上事了。哥哥跪在她身下,摸她原本没有的器官。 “从现在起,你就是男性。” 纸鬼白捧住垂下的囊带,劝她接受现实。另一只手摸着柱身,沿着轮廓描摹,若即若离的,动作非常轻柔,透着一股熟练。这是根据生理魔法演算出来的肉身,尺寸方面跟他未来的大小八九不离十。 颇为壮观,他很满意。他觉得妹妹也一定会很满意的。他绝对会让她感到幸福的。 想射精的小恶魔 小恶魔看着哥哥低下头,伸出殷红的舌头,将舌尖贴了上去。 “别……” 她忍不住发出了颤音,哥哥居然毫不犹豫地舔了她那里,关键是她现在是雄性,也就是说他舔了同性。节操呢,底线呢? 话说现在她身下的,真是哥哥的性器官?色调差不多,粉白粉白的,简直是艺术品,好看是挺好看的,但大小未免也太夸张了。比记忆中的还要恐怖不少。 她这是在代替哥哥被舔……?竟然还能这样?她脑子现在乱成一锅粥了。 纸鬼白将舌尖抵在微微泛红的头部,轻快地碾磨挑逗,刺激顶端中央的小开口。随意逗弄了两下,便将舌尖往下滑,挤进了原本半贴在头部的那一层薄皮里,以软舌往下挑压。手也捏着,轻轻拨弄,一起往下拽。做得很下流,就这么一个动作,原本半软的那一处就完全挺立了。 小恶魔发出了非常尖细的呜咽声:“哥哥……” “宝贝的小弟弟起来了。兴奋了?”纸鬼白肆意调笑道,“对了,小黧现在可能不太会玩吧?让哥哥教你好了。刚开始的时候,如果没有完全露出来,可以像这样轻轻往下,把这一层拨开……” “你好变态。”她把声音往下压了点,努力克制住情绪。 他毫不在意当这个变态:“这就变态了?为了你,哥哥没有什么不能做的。我们是相依为命的亲兄妹,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哥哥随时愿意向你献出一切,你可要全部收好了。” 彻底勃起之后,小恶魔完全兴奋了起来,绷得紧紧的。他张嘴含住了整个翘起的龟头,轻柔地吮吸了一会儿,再次撤回脸时,带出了一根淫靡的银线,从顶端连到他嘴里。 这样做的时候,他就仿佛是传说中的魔鬼墨菲斯特,正在不择手段地引诱凡人。凡人浮士德在自尽之际,见到了这位魔鬼,以灵魂作为赌注,与之签下契约。自认为能够抵抗一切凡世诱惑,可最终却还是输给了欲望,慢慢掉进魔鬼创造出来的美好陷阱,直到迷失自我和本心,彻底堕落。 虽然他本质上是在调戏她,但也确实教得非常认真,因为考虑到未来她很可能也会对自己这样做,以后体验这种事情的是自己,不好好教的话,难受的就是他。虽然知道她估计记不住多少,但他还是教得很用心。 “不要用嘴……哥哥,我认输了!不如你现在就抓我回去睡觉?”小恶魔表情凌乱地说,自愿放弃游戏,宁愿被抓去受罚,一睡不醒,也不想在这里变得奇奇怪怪的。 纸鬼白自然不打算就此收手,对她露出嘲弄的笑容:“这会儿又急着睡了?做完再睡。你都这个样子了,就算从这里逃出去了,估计也睡不着吧?倒不如先让我好好疼爱你一番。” 小恶魔收回原本贴着墙的手,托住了自己的一边脸颊,感觉滚烫滚烫的,浑身都在颤抖。但是命根子握在哥哥手里,她不敢乱动。可是她哪儿来的命根子!这到底什么情况! 有种大鱼吃小鱼的感觉,她的节操要被吃掉了。 她索性两只手都抬起来,紧紧捂着脸,做出遮掩,就像是无法面对现实一样,发出了闷闷的声音:“别玩了……哥哥,我……我不喜欢这样。” “你现在是男孩子,没有男生不喜欢这样的。”纸鬼白不依不饶地说。 抬头轻轻触碰濡湿的龟头,捏住揉弄。另一只手则握在鼓起的伞下,微微用力,用手指压着那一层外衣继续往下滑动,动作极其缓慢,推到底之后,缓缓往上压,开始来回套弄,不断上上下下撸动。 他继续说道:“直接摸的话,会容易疼,所以可以先隔着这一层。头部非常敏感,接触时,轻一点,幅度也别太大。当然,也可以随状态调整力度。如果疼了,就跟哥哥说,哥哥会再轻一点的。” “疼了。”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接了话:“好了快结束吧。” “……看来你就是欠疼。”他有些无奈地说。 收回龟头上的手,转而去揉弄挂在下面的囊带,完全罩住软绵绵的精子库,肆意把玩。另一只手也不再以指腹带着滑动,而是握住了柱身,将掌心完全贴拢,紧密地包裹上去。 撸动时,也次次都滑到最上面,遮住整个龟头,再往下坠。不再那么小心翼翼,比之前捏得更紧,速度也明显变快了,动作透露出一股爽利。 玩弄小恶魔的时候,他羞耻感为零。反过来可能会适当害羞一下,但是现在这样不会。 纸夭黧及时咬住牙,在激荡的快感中,有些慌乱地说:“不是说会轻点的么?慢点…” “慢点就没感觉了。你现在正爽着吧?好好享受。记住这都是哥哥对你的爱……” 纸鬼白没有慢下来,垂下脑袋,将头埋在阴茎之下,张嘴吞下了那个软绵绵的部位,肆意含舔吮吸。含一半,用手揉另一半。 瞬间被湿热包裹,小恶魔这回不再捂脸了,双手都掌住了少女的发顶,猛然弓起身,晕乎乎地弯腰粗喘:“等等……” 这也太刺激了! 她其实有一点害怕,被哥哥吃进嘴里之后,本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唯恐他伸出獠牙咬她,这个地方这么敏感,流血了的话,肯定很疼。 但是这点害怕,立刻就被汹涌的快感撵碎了。她挣扎得越发激烈,弯曲膝盖,几乎也要跪下。 “哥哥…有点难受。”她紧锁着眉头,感觉有些头晕眼花。 纸鬼白一顿,吐出了湿漉漉的睾丸,手下的动作也陡然一慢。 他还什么都没说,她倒是先急了,气喘吁吁地问:“别……别停啊?” 这才刚体会到妙处,就被晾在了一边,她感觉瞬间没了半条命。 纸鬼白没有继续帮她含,只是用手慢慢揉:“忍一忍。这么快射出来,就不好玩了。” “我,我……你是说我想射精?”小恶魔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说出了最近在书上学到的新名词。第一次当男生,还真不是很懂。 在哥哥停下动作之后,因为巨大的落差感,她说话有些结巴。 “一看就是。” “为什么我不能现在射?”她因为快感下跌,语气有些失望,甚至带着一点不被满足的恼火。 纸鬼白没忍住,短促地笑了一声。 “太快了,有点丢人。” “这样很丢人?”她怒意未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蛮丢人的。”他说:“不过小恶魔是女孩子,这么快就来感觉,反而是好事。持久这一条,哥哥负责有就行了。” ———— 求评论呜呜,好冷清 射给哥哥 纸鬼白轻解霓裳,袒露出上半身,春光乍泄。作为女性,主动捧着自己的胸,嫩白旁逸斜出。 “你脱什么?”小恶魔捂住眼睛,透过指缝,偷窥嫩乳,只看到白花花一片圣光,内心受到不小的冲击。 “你羞什么?”纸鬼白嗤笑道,抓过她的手,猛然往下拽,按在自己胸上:“小弟弟,这是你自己的。” 小恶魔尖叫了起来,好像摸到了滚烫的烙铁。这圣光这么软的么?她不干净了,她的手和脑子和眼睛全都不干净了。她神圣的性取向受到了挑战和玷污。 “都是男生了,就不能好色一点?”纸鬼白无奈地松开手,看着她闪电一般缩回胳膊,一脸羞愤地瞪着自己。 怎么这么害羞…… 还想让心爱的小恶魔给他揉揉胸……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低俗,臭流氓!”她牢牢护着自己的手,打死不愿意再摸了。 纸鬼白挑眉,虽然以前从来没有被恶魔宝宝辱骂过,但偶尔被骂两句,好像感觉也不赖。甚至让他莫名有些兴奋。 “你说哥哥低俗?身为恶魔后裔,我未必还能是什么高尚的正人君子?” 反正就算他什么也不做,都会被正派鄙视嫌恶,还不如真做点不被接受、不受欢迎的事情。越伤风败俗、越邪恶污秽、越丧尽天良,越好。这样他开心,他们骂得也理直气壮。 纸鬼白破罐子破摔了,决定将低俗贯彻到底。 他做得不遗余力,先是捧着胸,夹住小恶魔的阴茎乳交,又是一口吞下了柱身,吃到底,替她舔弄。这些事情,他自己都没体验过。但是不妨碍他现场发挥,给她来了个全套的。 这下小恶魔直接眼神失焦了,脑子里那根弦瞬间断掉,噼里啪啦地闪着火花。 “不行……怎么突然这样……我、我好像……”她很快就忍不住了,再次进入发情状态,被整个含住之后,哥哥只是用嘴随便套弄了两下,她就又产生了之前被说‘丢人’的那种感觉。 【射给哥哥。】 纸鬼白用神识说出了一句他这辈子都没说过的话,而且非常有代入感。在此之前,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的。还没等到小恶魔色气满满地说出这种台词,他倒自己先说了。 双手依然紧紧抓着她的大腿,不许她挣扎,继续咬着阴茎替她含弄,又吸又舔的,无比放肆。 这一刻,纸夭黧,作为一个清纯小闺女,内心毫无疑问是很崩溃的。隐隐觉得这样不太好,换位思考的话,她肯定是无法接受这种事情的,但还是顶不住挑逗,颤抖着射在了哥哥嘴里。 而且她还顶得很深,全根没入。虽然是被迫的。她的后臀被一双手使劲往前推,不得不完全送到哥哥嘴里。 “哈、哈啊……”一股股喷射而出时,她弯着腰,双腿打开,揪着哥哥腰上的衣服,当做支撑物,摇摇晃晃站稳身体。想拔出来,却被身后的手卡得死死的,只能保持这样深入贯穿的姿势,给哥哥深喉灌精。 她射尽之后,纸鬼白慢慢后撤,手始终托在她腿上,怕她摔倒。 性器再次暴露在空气中,纸夭黧的表情依然乱糟糟的,因为过于激动,脸上飞着两团红晕,思维依然在浪潮尖端,找不到陆地。过热的大脑仿佛快要炸了,灵魂深处传来清脆的崩裂声。 那大概是节操碎裂的声音。 泪眼朦胧地跟哥哥对视了一眼,恰好撞见哥哥做出吞咽的动作,默默将那些不堪的体液吃掉。 这是什么感觉?奇异的满足感?看到哥哥咽下去,她好像随之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属性,莫名有些暗爽。 虽然没亲眼看见所谓的精液,但其实她知道那玩意长什么样,记忆中的幼龙哥哥射过不止一次,她那时候见过。虽然记不真切,但大概知道是乳白色的液体,又脏又恶心。 不清楚以前自己有没有尝过,这种细节她记不清了。她一生行善积德,最好是没有…… 纸鬼白对她张开嘴,向她展示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腔。 “宝贝给的,哥哥都吃下去了。”他的语气略带撒娇:“让哥哥给你舔干净。” 他再次含住了她渐渐消下去的性器,吮吸舔舐,吃掉剩余的黏液,非常自然地用舌头替她清理下体。他以前也经常舔她下面,无论是以龙形态,还是人形态,都舔过。 舔着舔着,小恶魔就跟她刚获得的男性生殖器官一起,焉了萎了,垂着脑袋,一点点往下滑跪。双膝都落到了哥哥柔软的手掌心里,没有与草地接触。龙有龙鳞护体,她没有,她是会被小草扎到的。 “舒服么?”哥哥蹭了蹭她的脸。 她像是回了魂,慢慢抬起脸,满脸写着餍足和温顺,没张嘴,只是用喉咙发出了低低的声音:“…嗯。你这个……禽兽。” 这一声轻飘飘的,带着懒意,有点沙哑,瑟瑟的。作为女性的纸鬼白可耻地听湿了。 上身凑过去,挨近小恶魔,张嘴含住了她的嘴唇,将心情通过舌头与津液传递过去。她也没有反抗,像是也体会到了接吻的妙处,跟他亲得难分难舍的。也许是变性了的缘故,她竟然额外多出了一分强硬,主动伸手搂住了他的脑袋,交缠的长舌也更有力了。 他结束了这个吻,看着她讷讷地收回舌尖,语气幽幽:“想跟禽兽哥哥做么?来操哥哥?可以让你插到爽。” “我已经射了,做不了了。”小恶魔非常实诚地说。 纸鬼白:…… 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才一次就不行了? 这小恶魔不仅早泄,还阳痿? —— 是三观炸裂的一章 *真的还有人看么…呜呜呜要更不下去了 单机玩家抱膝 恶魔小宝贝就是要跟哥哥亲热 见她爽过一次了,纸鬼白也差不多玩够了,索性修改性别,调换了各自的身体,还是他少年、她少女,回到正常。 “小娇娇,你这样,恐怕喂不饱哥哥。看来以后你只有被上的份了。” 一个对视,换过来之后,他第一时间蹲起身,不再压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改变姿势,不叫她继续跪着。 “咦?” 小恶魔后知后觉,发现视角变了。眼前是红着脸轻喘的美少年。还是户外露出的那种,裤子半褪,沾着晶亮唾液的性器官吊在那里,光明正大,不遮不掩。 这么说,她现在是女孩子,不是男生了。她猛然捂住嘴,面色铁青,那她刚刚咽下了什么…… 不带这么玩的……好想吐。 “冷静点。都是假的,什么都没有。”纸鬼白捧住她的脸:“跟你没有关系,这不是你的身体。” 纸夭黧的视线跟着上移,不再落在裆部,但余光瞥见刚刚软下去的性器似乎又醒了过来。 “这就是。”她说。 她非常相信自己眼前看见的东西。她吞了她自己射出来的精液,这就是事实。离天下之大谱。 纸鬼白马上做出了让步,左顾右盼物色下家:“还是接受不了?那我再给你重新找个身体。” 纸夭黧一怔,马上叫停了:“别!就这样。” 再整个新人过来,岂不是很淫乱,无异于NP。这个给他舔,那个跟他做,发生在风车下的,一男二女的故事……这太扯了。她试图阻止人物关系变得复杂,以免日后彻底无法直视这幅画。 说实话,她现在对多人游戏很敏感……一想起来就很心虚。 要不要自首认罪……?可是这样的话,影子哥哥不会遭殃吧? 【要是能一起逃跑就好了】她忽然想起了这句话,心底再度泛起刺痛。不行,影子哥哥绝对不能出事,她会保护他的。 她主动伸手抚摸哥哥的脸,从外表看上去,这个哥哥是有颜色的哥哥,但没有颜色的其实也在这里。她凝视着他的眼睛,想要看见藏在里面的那个灵魂。 这个念头刚出现,她便看见了【他】。 【他】对她眨了眨右眼,在眨眼的那一瞬间,眼瞳由金色转成了漆黑。再次睁开眼睛时,这只眼睛就恢复了正常,变回了纯金色。 纸鬼白抬手揉了揉忽然泛起痒意的眼睛,倒是没有察觉到异常,因为被她摸了脸,有些小雀跃,面颊透出淡淡的绯色。 真的在这里。纸夭黧顿时受到了极大的诱惑,本能地想扑倒哥哥。可是,本体也在这里……她现在扑了,就等于是在向本体示好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向本体投怀送抱?那她之前跟他理直气壮地掰扯了那么多有的没的,什么接不接受的,什么合不合适的,岂不是跟空气一样了。不行,那样太丢人了,为了她的尊严和脸面,她绝对不能这么快就跟这个变态好上。 “你觉得行的话,那我们就这样做了?”纸鬼白亲了亲她的手心,热情地托住她后臀,抱着她靠过来。 她摇头:“不行……我们是亲兄妹吧。这样难道不奇怪么?” 这是一个直击灵魂的致命问题,会牵扯到血统和自我认知方面的争论。他们从出生起就是矛盾的存在,人性和兽性并存。龙的那一半自我,自然无法接受这等悖乱之事,但恶魔那一半却无所谓。就好像理性上知道不大好,但感性上就是很想要一样。 说归说,还是半推半就地来了,坐在了哥哥腿上。再次被影子哥哥抱在怀里,她心中忐忑更盛,感觉还是很不习惯…… “不这样,怎么证明我们感情好?都是恶魔,还是双生子,亲热亲热,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纸鬼白说话越发腻歪。在腻歪的同时,暗暗强调了二人的恶魔血统,提醒她作为恶魔,三观不要太正。 手则是一直在作乱,隔着内裤爱抚她下体,手指不断碾磨敏感的花蒂,动作依然极轻柔,在外面揉了一会儿,就把手指放进去了。 “我们感情很好?”她带着讽刺反问道。她还是记不清以前跟本体好了一场的故事,身体却因为得到爱抚,不知不觉软了下来。眼前不断闪过跟两位哥哥亲热时的画面,有些头晕目眩。内裤渐渐濡湿,沾上了不断渗出来的爱液。 “从来没有不好过。”他面上显出了一丝得意:“宝贝跟哥哥一直都很好。以后也会好下去的。” “再好也不能这样…”她似乎还是作为龙的那一面占了上风。心里想着最多在画里亲热一下就算了,现实中绝对不行。必须死守底线。 她才不想随随便便,就跟男人——男孩睡了。 “谁说不能这样?恶魔小宝贝就是要跟哥哥亲热……” 纸鬼白言辞上越发随意,哄着她,想到什么说什么,疯狂引诱带坏。执意将指针推到恶魔那一方,让天平彻底倾斜,倒向混沌和欲望。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下流?”她试图纠正他的三观。 “那我们就下流到底。哥哥来爱你了……宝贝。”他则是病得更重了。 纸鬼白很激动,现实中他们还从来没有真的这样过,怕弄疼了她,也怕惹她生气,所以他一直忍着没有碰过她。一脱离现实,他的态度就很急切了,觉得她够湿够软了,都等不及脱内裤,用手指挑到一边,没东西挡着之后,就把性器官送了进去,推到最深处。纸片人的设定是没有什么处女膜的,她不会因为破处而难受。 再怎么说,这也不是小恶魔原本的身体,其实他倒也没有很爱惜。正因为不是自己的身体,所以她也没怎么推三阻四,稍微拉扯了一下就从了他,就当在做梦了。还是那句话,现实中肯定不行…… 她又被撞了……拥抱着,像是在骑龙一样的姿势。每一下都很有力,深入体内,非常热,也非常硬。感觉不好说,有点难受,很撑,又有一点奇异的快感,酥酥麻麻的。 交合时的撞击声很激烈。随着这样的声音响起,她跟哥哥之间的距离感,也彻底清零了,有种彻底绑定在一起的感觉。 他们连在一起的那一处越来越湿,黏黏的,每次她坐下时,都会被他挂在下面的囊带不断拍打,还能直观地感受到他的大腿沾上了粘稠的液体,又冰又滑的。他动得很剧烈,无论是幅度还是力道都很大。虽然年纪轻轻,却不见青涩。之前调情时他有多温柔,现在就有多暴躁。 一切都是顺着心意和欲望的方式,不加克制,带着一点发泄的味道。因为这不是她的身体,所以他真就不当一回事了,图一时新鲜,完全放开手,做了很多没轻没重的事情。 性致上来后,纸鬼白偶尔会抬手抽小恶魔臀瓣,打她的时候他下手很重——虽然其实也没有很重,但至少比打脸那一下要用力。两三下之后,她就感到了微微刺痛,身后火辣辣的。 纸片人的痛觉纸鬼白没分担,只要了她原身的疼痛过去,所以这会儿她还是会尝到应有的痛楚。 “你打我做什么?” “就是想疼疼你。”他一语双关地说:“让哥哥空等了两天,不好好疼疼你怎么行?” “这么用力!” “原来你知道疼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他跟着提高了声音,故意装出惊讶的口吻:“知道疼就应该乖点,别惹哥哥生气。” 摩擦时,身下的刺激越来越强烈,小恶魔费力地搂紧他,身体蜷缩,靠在他怀里,要他慢点,他慢是慢下来了,却话锋一转,想做点更过分的事情:“忽然好想咬你。偶尔也让哥哥咬一口?” 硬往前凑,埋下脸,对准女孩的脖颈,探出舌尖舔了一下,轻快无比,留下一丝凉意,就好像在打针之前,先用酒精擦拭皮肤,进行消毒准备工作一样。 “别。我做错什么了?”她尖声说,只恨不能插翅而逃。 被舔了之后,心中的恐惧立刻扩散开了,十分煎熬。像是他给她做好了记号一样,用唾液告诉她,等会就是要咬这个地方了。 “你没做错什么,就是单纯欠疼。就让哥哥咬一口吧?小时候你都咬过我那么多次了,我也想试试。哥哥也是吸血鬼的后代,自然也是有这方面需求的。” 说完他就真的咬下去了。獠牙往下一刺,几乎立刻就见了血。 “好疼……”她嘶了一声。 尝到血味之后,他就松口了,结束了这一场强行施加的疼痛。 “疼是应该的。”他笑得强势而邪恶,态度游刃有余:“舔一舔就好了。” 再次含住伤口,伸出舌头舔舐,让带血的部位复原如初。 —— 车车到站 进入下一个小篇章啦:爱与自尽[屠宰场] 将会在这个篇章交代影子妈妈的结局。跟原版会出现很大的改动 *谢谢留言的小天使 欢迎回到我们的世界 少年、少女,都只不过是恶魔的玩物罢了。操控他们的‘主’离开了,去往了更高维度的世界之后,他们就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同一时刻在床上醒来。二人都赤身裸体,一个腿间泥泞一片,一个胯下挂着白浊。正是无套中出内射。 画中人又变回了自己的模样,打量了一下颇为凌乱的事后现场。默默对视,又默默下床找衣服、穿衣服,回到原本的位置。没有外力干预的话,他们只会循规蹈矩,日复一日重复做同样的事情,不会乱跑,也不会乱说话。 像这种奇怪的事情,就只有‘主’降临之后,才会发生。主是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无论主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他们必须向主奉献自己的一切。 哪怕主其实只是调皮色情的小孩。 一出画,小恶魔就被恶龙本尊抱在了怀里。简直就像自投罗网一样。她从画里朝外伸出手的时候,就被他抓到了。 他一拽,她就脱离那个世界,回到了他身边。被抱住之后,她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被压住,湿滑的舌头几乎立刻就钻进了口腔,挑逗搅弄。有点趁热打铁的意思在,毕竟刚才欢好了一场。身体被压在墙上,腿被迫打开,迎接男孩勃起的裆部,撞在一起后,是一阵重碾。 毕竟刚才发泄过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他的肉身与暗影分身共感,那边爽到了,他这边其实还没有射出来。而且只做一次,对他来说也根本不够。 “唔……不是已经做过了?”小恶魔费力地说。 “那是我的影子,我……我还想要。”纸鬼白欲求不满地说:“跟我再做一次,宝贝。” 现实里做?做梦。 “别闹了哥哥。” 她伸出食指,指尖轻点,按在他微微湿润的嘴唇上。距离感确实是没了,而且还多了一分非常自然的暧昧亲昵。话音刚落,她就又融化成黑影,放弃实体,从表世界消失了。 纸鬼白将头抵在画上,急躁地伸手握住了裆部,给自己狠狠揉了两把,止了止瘾。强奸亲妹妹,在画里玩玩就算了,自然不可能在现实里这么干。珍贵的第一次怎么可以是强迫得来的? 得把恶魔宝宝喂熟了再吃,而且还要一边吃,一边听她说爱他,现在明显还不是时候。 又被她逃了之后,纸鬼白终于动了真格的,本体不动,再度切割影子,分成数份,潜入各个位面,封锁了全部可以逃跑的空间。不管她逃到哪里,都会遭到拦截。 龙吞掉了所有位面,也一口吞掉了小恶魔。她那么小,又出不去,能往哪儿躲。这下,她又被影子哥哥吃掉了。 “亲爱的哥哥大人。” 在本体的命令下,神之影面无表情地念出了密令。 小恶魔和影子哥哥对视了一眼,现在他俩都处于本体监控之中,一举一动都身不由己。影子哥哥从来不会违抗本体的命令,这次也不例外。哥哥让他来抓她,他就毫不犹豫地动手了,活脱脱就是哥哥在暗影世界的意志化身。 跟以往不同的是,哥哥这次亲自下场了,在影子身上分了一线神识,借助这缕神识潜入了暗影王国,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个黑暗的世界。 影子哥哥用眼睛对她说,他会让她赢这场游戏,让她等会配合他。她没时间细想,传送魔法已经生效,她被迫跨越位面,来到了恶龙创造的小世界。 恶龙之影垂着头,站得笔直,毫不费力地抱着小女孩,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托着大腿,像是捧着什么贡品。 纸夭黧的眼睛被影子做的黑布蒙住了,什么也看不见。脖子上也依然带着黑色的项圈,这道缠在她身上的影子,会无形中剥夺她化影的天赋技能。她已经被影子哥哥抓到了,哪也去不了。 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面颊。 “小恶魔,欢迎回到我们的小世界。这个世界属于我,不管你去哪,我都能立刻找到你。所以,之后你可别再乱跑了,毫无意义。”是纸鬼白的声音。 她伸手抓向脸上的黑影,想要把遮挡视线的影带取下来。什么都看不见,毫无安全感。 手被按住了。 “你确定要这样做?”哥哥问。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和不确定。 “就要。”她不满地打开了他的手,偏要跟他对着干,一把扯下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然后她差点吐出来。 这个世界是……恶龙的屠宰场? 看不见天空,头顶密布锁链,倒吊着无数尸首。脚下不是平地,也是锁链,透过粗大的链条,隐约能看见底下一片猩红,是缓缓流淌的岩浆。 除了锁链和尸体之外,便是无数怒放的鲜花。什么类型颜色的花都有,开在尸体上,以腐败的血肉为养分,根茎疯长,缠绕在锁链上,构成了密不透风的天花板。 尸体的种类也很多,有完整的,也有残缺的;有扭曲变异的,也有完好如初的;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有新鲜的,也有过期的;有老人,也有小孩;有男,有女;有人,有兽…… 如果没有那些花,这一幕倒是有点像是在烤肉,或者说凡间农家春节必备的熏腊肉。 “啊,放心,他们都已经死了。” 仿佛是担心她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会没有安全感,面前的小男孩特意说明了一下。他踩在巨大的骨爪之上,离她很近,天使一般美丽的面孔上带着笑意,表情看起来有些得意,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力量和战绩。 本来还有一些半死不活的,留着慢慢折磨的,考虑到亲爱的小恶魔可能会来参观这里,所以他已经提前全部弄死了。凑近观察,会发现成片成片都是焦尸,锁链也都带着不可触碰的高温。 至于花,都是新加上去的,算是点缀。 作为炼狱的制造者,恶龙确实很喜欢眼前这一幕,每次看见了心情都会很好,有种大仇终将得报的隐秘快感。这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正在撕开世界树表面的欣欣向荣,揭露出其地狱一般的真面目一样,是一件正义且必要的事情。而且还很有趣、很解压。 虽然其实他也不确定看到这些东西,小恶魔会不会跟他一样开心。但他还是决定允许她看一眼。小恶魔刚死不久,他私心是希望她能看见这场面的。他就是想借此告诉她,作为她的哥哥,他绝不会叫她枉死一场。 因为本身精神状态就不大正常,再加上对深爱的小恶魔抱有一种盲目的信任——相信她不会真的嫌恶鄙视自己,所以他还是第一次鼓起勇气去掉视觉伪装,向她展示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同时也向她展示了自己的全部真面目。 在他看来,这算是一种讨好和获取信任的表现。既然记不清以前的事情,那就更应该毫无保留地交底,分享彼此最大的秘密,以消除一切误解,快速拉近距离。 当然,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自认为理由有多充分,现实就是现实,而且现实一般都并不会跟理想完全一致。 不管哥哥说什么,纸夭黧都一直躲在影子哥哥怀里,不肯吱声,也不肯再睁眼,像是一只遇到了生命危险,把头埋在沙地里逃避现实的鸵鸟。 所以恶龙很快就放弃沟通了。 “既然不想跟哥哥说话,那宝贝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新世界。”一个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烈焰世界。 这是之前说好的游戏惩罚,如果她躲猫猫被抓到了,就得进入休眠模式,开始超长待机。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开机的那一天。为了保证她在休眠时的安全,他特意把她抓到了自己的小世界里面。这两天他在这里准备了一些东西,都是用来保护她的。 这回小恶魔终于说话了。 “荒谬,我才不要就这样睡一辈子。” “你输了,这是惩罚。”恶龙十分平静地说:“时间马上就到了。” 游戏很快就要结束了,而她已经被他的影子抓住了,胜负显然易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输了的人,必须接受惩罚。 她想起影子说的话,回过头望向哥哥,与前者脸贴脸,手牵手,仿佛一对情侣般亲密无间。她看着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什么被蒙在鼓里的局外人一样。 “说不定输的是你。”她忽然说道。 恶龙微微眯眼,视线在忽然强势起来的小恶魔,以及抱着小恶魔的影子之间来回跳跃,心中忽然有些不安。眼见他二人始终互相拥抱,看上去倒比他更为亲密一些。他伸出手想要从影子怀里抱过妹妹,只要摸到她,心中这种奇怪的感觉应该就能立刻消除了。 但是他什么也没碰到,在时间沙漏彻底流干,游戏终于结束的一瞬间,眼前的人影忽然一起融化消失了。 像往常一样,他只花了不到一秒钟,就对情况做出了精准的分析和判断。但是尽管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了,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像是没反应过来,出神地愣在原地,没有第一时间动身,追踪小恶魔的下落。 他的影子叛变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确实没能赢过她。时间结束了,但他依然两手空空。之前她一直故意不理他,大概也只是在拖时间。两人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交流过,就已经定下了这个计划,倒是非常熟练,而且默契十足。 这个世界属于他,关闭出入口之后,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擅自离开,就连他的影子也不例外。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他们。 那一片空间开满了黑色的花,完全遮住了血淋淋的尸骨。妹妹和影子还是以之前那般亲密的姿势,抱在一起,只是眼睛再次被黑影蒙上了,遮挡了视觉。他的影子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颜色单调了点。而妹妹搂着他的影子,一副护犊子的姿态,好像这影子是她的所有物一般。 这个时候,他也已经想通了迄今为止的一切。一切不对劲的地方,一切疑惑,都找到了答案。 —— 碎碎念:今天去考试了,昨晚和同学在租的房子里通宵唠嗑,抱着猝死在考场上的心态进教室了… 今日我跟他只能活一个,自己选 说起来,其实以前小恶魔大部分时间都是跟他的影子待在一起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是说从一开始…… 很可能是一开始。因为她从一开始就躲进了他的影子里。就连他,也是两年以后才第一次发现她的存在。在此之前,他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自己影子里住着一位小客人,这难道不奇怪么? 他竟放过了这么明显的逻辑漏洞。没想过影子也会骗人。 这是他第一次遇上这样特别的背叛,被自己背叛,心情多少有点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活了这么些年,他还是第一次领教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连自己也是不可尽信的。这样奇怪的事,以往闻所未闻,或许是古往今来第一例。但却是事实。 仿佛是照镜子时,无意间发现镜子里的那个倒影,自己怪笑起来了一般。 亲眼目睹这一幕,对年幼的恶龙造成了超乎想象的冲击,让他在一阵猛烈的眩晕中,产生了严重的自我质疑、自我恐惧和自我分裂感。原本就不怎么稳定的精神状态,动摇得更加厉害了。 为了消除这份尖锐的危机感和恐惧,他必须立刻处理好这件事,否则他以后可能真的不敢看镜子了。 现在看来,显然是他的影子故意把她藏起来了。也是他的影子一直缠着她,不许她长时间待在外面。 难怪最初每每亲近她时,他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真的早有缘分,有这样一段隐藏在黑暗之中、不为人知的前尘往事。原来他的影子竟然真的一直在从中作梗,跟他暗中争夺恋人。 天下竟有这样荒诞无稽之事,难道他一个影子还想独吞他恶龙的孪生妹妹?如果不是世界树不欢迎黑暗生物,如果不是当初他自愿分裂出一半力量,亲手创造了这个暗影分身,这家伙连存在的资格都没有。他将一半的自己切割出去,共享出去,是为了自保,不是要他纠缠自己的亲妹妹不放!这影子是疯了么?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勾搭他的妹妹?被小恶魔迷得六神无主,连自己属于谁都忘记了? 说起来,他的手,他的眼睛,他的舌头……也都很喜欢她。是不是一旦被切掉了,都会跟他作对,想要独吞妹妹?如果是他的尾巴断掉了,却还能动,那这根尾巴肯定也会不顾一切地抛弃主人,缠到小恶魔身上的。光是这样一想,他就有种即将分崩离析的倾覆感,仿佛再也维持不了姿态,无法继续作为一个整体存在了。 如果自相残杀,最后会不会只剩一下一小部分……比方说切掉尾巴,倘若他被反杀,最后岂不是就只剩这截尾巴咬在妹妹身上了。 一截断尾能做什么?起码得保持人形,才有资格跟她在一起吧。 如此说来,断尾必然会在他死后,吞噬掉他的全部力量。有了这样的力量,就算只是尾巴,应该也能够幻化出完整的人体了。还是一样能够伪装成原主,陪在妹妹身边。只要外表完全一样,呆鹅妹妹这样年幼,想必也分不出区别……连自己的哥哥换了一个,都未必能察觉到。 当然,没有人会因为自己的手摸了自己老婆,就跟这只手生气。一般人是不会跟手生气,但一般人的手也不会有自己的意识,欺主偷腥,拽着唯一的老婆不放。 既然当初敢做出背叛、欺瞒这等事,也就应该做好了被彻底抹除的准备。他暴露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 在现身的刹那,冻结了空间之后,恶龙往后轻靠,双腿交迭,坐在了从虚空中探出来的白骨骨爪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二人。右手还勾着自己的恶魔尾尖,缠绕把玩,仿佛兴致颇为不错。 “告诉本君,你的真名。” 这是恶龙对自己的影子,认认真真说的第一句话。他很少在动手前询问对方的姓名,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程度上的尊重了。 他赐予了影子自己的外貌和一半生命,他们之间本该没有任何区别,他就是他,可来到这个世界上,往凡尘中滚了一遭,他们到底也还是出现了分歧,各有各的特征。既然不完全一样了,那么就不能简单地当作‘另一个自己’处理,或许自我认同感早已崩溃,对彼此的态度,也未必友善。 拿此时此刻来举例,他们显然都欲置对方于死地。 “亲爱的恶龙哥哥,我就是你。只不过比你少了一点痛苦和恨,多了一点理智和爱。”小男孩对他露出了略带鄙夷的阴沉笑容,像小恶魔那样亲昵地叫他哥哥:“不一样的这部分我,名为神之影。” 叛徒,果然是有自己的名字的。这代表他是有自己的意志的,是独立于本体的某种异物。 “神之影……是模仿那个女人的吧?”恶龙直截了当地说:“自不量力。既然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影子,你应该不会天真到打算与我为敌吧?” 如果对手是自己的影子,那么其实根本就没有动手的必要。彼此都知根知底,他应当清楚自己没有胜算。 “哥哥……你冷静点。”小恶魔从他眼里读出了杀机,面色浮上担忧。 神之影用手指轻抚她柔软的面颊,十分熟练地做出安慰,望向纸鬼白的眼神充满厌恶:“我做过的最天真的事情,就是把希望寄托在你这蠢龙身上。你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怎么能救得了小恶魔,最后不也一样只能看着她死?我是自不量力,而你这样一事无成的废物,也就只配自尽。” 听他这么一说,纸鬼白心中的怒意倒是忽然减轻了大半。这些事情,他至今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责怪他,终于有人能跟他聊一聊这些事了。 “我已经自尽了,你满意了?既然你这样舍不得我的小恶魔,为了她不惜背主,那么我也不妨开恩送你一程,让你下去陪她一起死。”他冷笑道,语气有些任性,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 小恶魔急忙叫停:“哥哥!这是你自己的影子,你为什么要这样生气?说到底,他跟你本质上不就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好一个同一个人,如果不是运气好,我可能早已被取而代之,而你,也可能永生永世都走不出这道暗影。”纸鬼白冷冷地说:“你若真的觉得没有区别,那你当初哭什么?你跟过去的你,不也是同一个人?你若真的觉得我和他是同一个人,你此刻又为什么要站在他身边,为了他与我为敌?分不清的不是我,而是你。真正让我感到生气的也不是这区区一个影子,而是什么都分不清记不清的你。我要你现在就说清楚,我和他,到底谁才是你的哥哥!今日我跟他只能活一个,你自己选!” 小恶魔懵住了,怎么矛头忽然都指向了她??????? 我们从出生就在一起了,今后也不能分开 “我确实记不清,也分不清。所以在我看来,他便是你。”她咬死了他们是同一个人:“而且我觉得这也是事实。” 她的话被听起来更冰冷恼火的声音打断了。娇美的银发男孩有些凶狠地说:“真正的事实是,你记得他,却不记得我。你一心只想要他活下去,却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你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情意,看我却是陌生人。在我和他之间,你早就已经做出了抉择。” 纸鬼白的眼瞳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他重新读取了恶魔妹妹的记忆,发现她脑子里装着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的新东西。 之前检查记忆的时候什么也没查出来,甚至读心术也没有捕捉到任何异样,看来那时候神之影就已经提前防着他了。毕竟是另一个自己,知己知彼,可以轻而易举做得天衣无缝。 所以他也已经知道在她心里,到底谁排第一了。不存在任何冤枉和错怪的可能,他这次查得很彻底。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然而闪现在精神海内的一幕幕还是彻底击溃了他最后的防线,事实远比他想象的更残酷。不属于他的记忆历历在目,不由得他不想看。都是一些非常挑逗、色情的画面,极具视觉冲击力。 他竟然被自己的影子和亲妹妹阴了一手,这两个混蛋真的有一腿。她迟迟不肯委身于他,却日日与他的影子翻云覆雨,彻享鱼水之欢。在他想念她的时候,她却依偎在影子怀里嫌他烦。 他曾经以为的噩梦,是事实。他的怀疑、猜忌和烦恼,也全都是真的。 【他又来了。】 【怎么那么多事,就不能找别人么?】 【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我不想离开你。别推我出去!】 …… 这样明晃晃的痴情和偏爱,就好像在她眼中那不是神之影,而是神本身。到头来,什么好事都让他的影子占了,他就像是影子的附赠品,可有可无,无人在意。 她之所以对他还算有那么几分情意,其实也只是透过他,在看他的影子。幼时那些莫名其妙,毫无道理的爱,便是源自于此。她确实是一见钟情了,但不是对他。他只不过是沾了影子的光罢了。 影子大概也恨他得紧,恨他总霸占着恶魔妹妹不放。他精心养了小恶魔两年,养成了却要送到他嘴边。所以故意躲在背后欺辱玩弄他,通过这样的方式泄愤。 所以他跟小恶魔的感情……其实都是谎言,一直以来都是他单方面自作多情?倒也未必。 现在想来,必然是他的影子和小恶魔联手设局,将他往不伦恋上引。他只是被利用了而已,是他们暗影兄妹二人的猎物。现在小恶魔死了,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他的影子也就不屑于陪他继续玩下去了,主动自曝,但求一死。 想死?没那么容易。他要让他们生不如死。无论是她,还是他,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委屈和哀怨都消失了,全部转化为冰冷的怒意和恨意。前半生严格培养出来的修养和高贵品德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让他没有做出任何失态的事情。但是他内心的骄傲和掌控感也统统沦为了虚幻泡影,再也找不回来了。 到目前为止,他所做的一切,竟然真的就只是荒唐的笑话。这世上没有人感念他的好,也没有人真的爱他,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站在他这边。 “亲爱的哥哥,你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想走极端。接好了。”神之影忽然笑了起来,把小恶魔往纸鬼白那里猛然一抛:“今后我的小宝宝就拜托给你了。” 纸鬼白如梦初醒,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接住了纸夭黧,眼神带了点惊怒,生怕她摔下去掉入岩浆。在抱住恶魔妹妹的瞬间,无与伦比的痛楚袭上胸腔,一口血从体内往上涌,溢出嘴角。 妹妹身后,是逸散在空气中的诡异黑雾,雾中,一把剑闪着寒光飞速坠落。 ——神之影自尽了。 曾经切出去的力量失去了凭依,曾经代替他保管这份力量的另一半自己消失不见,曾经独立在外的灵魂和意念全部收回本体。 光与暗、身与影再度二合为一,他变成了原本的最初的模样。外表依然神圣无可挑剔,但周围的魔力却散发出混沌而黑暗的气息,从伪装出来的神圣之龙,沦为了名副其实的堕落恶龙。 与此同时,还有无数陌生的回忆涌入精神海,填补了黑暗中的空缺。无论是在世界树,还是在暗影王国,他每时每刻都能看见那一只美丽的小恶魔。 【我非你不可。】 【你的话,就是圣旨。】 【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种种誓言再度回响耳畔,眼前不断闪过那一人的身影,原来她真的寸步不离地陪着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直到死亡降临……可是就算是失去了生命,失去了记忆,失去了力量,也还是为了他重返现世,再次复活了。就好像是一个奇迹一样。 神之影消失后,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种种魔法也就失效了。遮住小恶魔双眼的暗影黑带悄然融化,沉入阴影。 她往周围扫了一圈,有些迷茫,不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 到处都找不到影子哥哥了,哥哥的影子也变成了普通的影子,不再是另一个世界,不再是她的家,不再是那个没有颜色的男孩。 “我也背叛了你,下一个是不是就到我了?”她视死如归地盯着恶龙哥哥问。她忽然既不怕疼也不怕死了。 恶龙也盯着她,脸上无波无澜,既没有怨也没有恨,从外表看依然是威严的金瞳,属于纸鬼白,眼神却平静柔和,就像神之影。 “小恶魔,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和他确实是同一个人,而你和她,其实也是同一个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忘了就忘了,我们已经尽己所能,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往日的誓言作废了也没关系,因为我们将拥有新的誓言——你和我从一出生就在一起了,今后,我们也要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 以上,影子妈妈角色删除了。这也是这次修文改动最大的部分。 为了从疯批人格里保住恶魔妹妹,哥哥理智尚存的人格自尽,强行达成和解,继续爱下去。类似于第一部里面的凡人哥哥关青月,关关这个人格最后也是为了救妹妹死掉了。 这个改动最大的意义就是本体不会再吃影子的醋了。 旧版里因为影子的存在,哥哥会出于嫉妒和愤怒把妹妹关在梦里,强制休眠一整年。妹妹也会因此恨哥哥很多年。现在不存在这种情况啦。 无回城的妲己 恶龙纸鬼白确实是潘然醒悟了,与另一个自己达成共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吞噬神之影后,心中的恨意被强行扭转,化为了纯粹的满意和喜悦。但他的恶魔妹妹纸夭黧似乎依然处于状况外。 “影哥哥呢?”她问得很直白。 “我就是你影哥哥。”纸鬼白平静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就是?那以后你的影子里……还有人么?”她小心地试探了一句,还是没明白。 “如果宝贝觉得孤单,哥哥可以沉入暗影陪伴你。”纸鬼白补充道:“就像以前一样。” 只不过这次再也没有秘密和隐瞒了。他已经结束了分裂,从此在哪里都是完全体。 融合黑暗半身后,完全体的他必然不受待见,不过他也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今后他再也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力量,不会再配合这个世界演出,他的未来——这个世界的未来,最终只能存在一个。 于是纸夭黧明白哥哥确实是变成‘同一个人’了,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但她却不像哥哥那样走运,可以直接合二为一,达成一致,上一个她已经死了,她什么也不记得,依然无法接受以前的自己。 同样的,也没法面对绑定在旧角色账号上的亲亲老婆。 哥哥说他能像以前那样沉入影子陪伴她?以前的话,他们一般都是在影子里……做些臭不要脸、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怎么可能恬不知耻地答应这种事情? “我……”她面颊发烫,有些僵硬地脆声说:“我才不需要。” 真是太伤风败俗了!她要重新做人! 纸鬼白已经看穿了她的娇羞本质,没有跟她计较,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需要的是在家静养,好好休息。今后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胡闹了。” “慢着,刚才那一局是我赢了,”小恶魔发现事情走向不对劲,急忙申明了自己的赢家身份:“你现在应该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了。” 纸鬼白不慌不忙地说:“你是赢了,可我也没输。抓住你的是我的影子,我的影子,就是我。所以你依然没能从我手里逃掉。姑且算是……平局。” “哪有这样的……”小恶魔嘀咕道。白辛苦这么久了。 虽然没有输,但恶龙还是要逼她睡觉。 四周传来锁链的声音,头顶的链条像是拥有了生命似的,蛇一般窜动不休。倒吊的焦尸也跟着摇摇晃晃。 一个精致的鸟笼从锁链上倒挂了下来。 这是恶龙私藏的世界树圣物之一,名为【无回城的妲己】,防御型高阶魔法装备,安全性极佳,最大的特点就是坚韧,无论是物理攻击还是魔法攻击,都很难动摇内部,固若金汤,原本是用来存储世界树树种的。 笼子里非常安全,哪怕是擅长空间魔法的圣龙一族,也进不来。哪怕世界毁灭了,只要在笼子里,就能安然无恙。 纸鬼白搂着小恶魔坐在笼子边,踩着脚下的锁链,一晃一晃的,仿佛是在荡秋千。闹了这半天,他又要出门了,跟妹妹告别一下,把该交代的事情说完,就得走了。 “这跟你往我脖子上戴这个有什么关系?” 小恶魔不高兴地摸了摸脖子,她又被套上了黑项圈。这个项圈又细又窄,乍一看就是一圈黑线,虽然没有任何束缚和窒息感,但她还是不习惯在这种脆弱的部位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根锁链从项圈上牵了出去,另一端卡在笼子里。锁上之后,就被调成了不可见不可触的无形模式,不会妨碍到她正常行动。 这玩意的制作者解释道:“这锁链绑定了无回城,激活后,无论你在哪个世界,哪个位面,都能立刻躲回来。这样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宝贝至少还有逃跑的一线可能。”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搞到这些东西的,但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小恶魔依然蒙着眼睛,没敢看这个炼狱世界:“我不会待在这个世界,更不可能进这个笼子。” 纸鬼白单手搂着她,按住了下巴,手指飞快地敲在皮肤上。 “这里比较安全。除了无回城,我还布下了很多结界。出去的话,万一你又像上次那样被龙杀了怎么办?”他无奈地说。 她闭着眼猛摇头:“我不管!我是不可能跟一群尸体住在一起的,不然我宁愿现在就去死。” 先前制定计划的时候,纸鬼白就只考虑了安全性,没分心关注过别的问题,也没想到她可能会万分抗拒。他又想了想,然后问:“是……嫌不够温馨?把尸体去掉会不会好点?” “还有底下那些岩浆!”小恶魔无语地强调。这个哥哥不是懂的么! “我明白了。” 一开始的时候,恶龙只是将之前的世界伪装术激活,从视觉上消除尸体和熔岩,消除一切死亡的味道,清除难耐的高温,只留下一眼望不到头的鲜花。这下,头顶和脚下的那些锁链看上去也不再冰冷狰狞了,就像花架一样,承载着数不清的花朵。 这只是最外层的糖衣,藏住了底下的一切罪恶与不堪。 小恶魔依然无法接受:“只是看不见而已,你是在开玩笑么!一定要留着这些尸体?你是对尸体有什么特殊癖好么!” “不是……他们之中有很多之前都是活着的……死掉的那些是用来给幸存者施压的。”纸鬼白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没有把折磨人的那一套说得太细:“那我处理一下。” “你这个变态。”小恶魔捂脸。她的哥哥才七岁而已,到底是怎么干得出来这种事情的? 在销毁死尸之前,恶龙做了个大扫描,对这些遗体进行了粗暴简单的分类。以六十一级为界限,低于这个等级的,当场投入底部熔岩;在这之上的,都算是有一战之力的魔法使,哪怕是尸体,也值得利用。 “宝贝,剩下这些哥哥有用,先留着?”他收回视线,十分诚实地请示小恶魔的意见。 “有什么用?”她已经摘掉了眼罩,现在眼神里透着明晃晃的嫌恶。 “能做成人偶。”他说:“我能将死者转化成战斗傀儡。目前的话,八十级以下的魔法使,都能完美重塑,高于这个等级的,看运气了,有一定概率是瑕疵品。无法做得跟真人一样,就是废品。到时候会再处理掉。” 货真价实的炼尸大师一枚。 之所以说跟真人不一样就没用了,是因为他后续会再将这些卧底人偶丢回世界树,让他们回归日常,伪装成活人待命。哪怕是至亲之人,都察觉不到任何异常。他能够用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一点点渗透自己的势力。 以前这样做是为了玩乐,但是如今他已经有了详细周密的作战计划。事关重大,只许成功,不能失败,还需要一番筹谋,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段日子,就得委屈小恶魔继续待在这个糟糕的世界了。他会用尽手段确保她活到最后的。 “随你……”小恶魔对哥哥的好感度又往下掉了点。 ———— 更新! 这一章在旧版中也出现过,但出现了一些微妙的改动,比方说旧版的哥哥只是把尸体和岩浆藏住了,并没有销毁。那时候兄妹俩关系很差,妹妹不敢放肆提这些要求。 新版本的哥哥吃掉影子妈妈之后,变得更加贴心了,阴间度大幅下降 愿逐月华流照君 之后,恶龙又当了一回创世神,一样样投放了新东西,改造了这个世界。这些新玩意,都是他从前面几个位面带回来的。 比如【春】之位面的万千鸟雀,这些叽叽喳喳,五颜六色的毛球一哄而散,飞得到处都是,有的停在笼子上,有的睡在花里,有的落在锁链上。 呼朋引伴,高歌不断,衔草结窝,吃的是花。 比如【江】之位面的清澈碧水,这些水形成了无边湖泊,代替了岩浆,稀里哗啦地在脚下缓缓流淌,倒映着上方的风景。为了能够营造出更好的视觉效果,恶龙特意调整了地面的锁链距离,将这些链条的数量削减大半,留出更多空间,不再那么密集,以免遮挡底下的湖沼。 如此一来,水面就能略无遮掩地倒映出天空的花与雀了。水天一色,开满鲜花。 这些湖水,还形成了千变万化的云和绵绵细雨,随机刷新,从天空洒落,滴在花瓣上。这样笼子里的小恶魔甚至还能赏云赏雨。 又化为了朦胧薄雾,会固定在雨后出现,将一切都变得更加诗情画意。 比如【花】之位面的巨大花树和奇花异草,这些植物拔地而起,远近高低各不同,最近的那一棵参天大树,刚好靠着鸟笼,垂下无数藤萝一般的花叶,将整个笼子笼罩在内。 风吹过的时候,丝丝缕缕,飘摇轻舞。藤蔓与鸟笼不断碰撞,发出轻细的摩擦声。 同样也是为了视觉上看起来更有层次感,恶龙修改了地形,造出了无数盆地和高山,这样这个世界就不再是一览无余的平原,而是有山有水了。 小恶魔这里地势是最高的,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她的视野。千山万树,尽收眼底。雨过雾起时,就犹如住在云海之上。 比如【月】之位面和【夜】之位面的皎皎明月,这轮圆月镶嵌在夜空之中,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永恒的夜晚。明月千里,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银纱,这道光辉十分强烈,使得这里哪怕是午夜,也像清晨一般,什么都看得清。 考虑到天空之景,所以头顶的锁链也做出了改变,以鸟笼为界,一边是完全空着的,露出天空与圆月,另一边密布花朵与锁链。 不过这只是表面看起来的样子,无论是哪一边,实际上都是拉满了链条的。他只是将锁链的透明度做出了调整而已,开关也丢在了鸟笼里,小恶魔想改随时都可以改,想要设置全部隐藏也行。 没有任何不好的景象,没有难闻的气味,温度、湿度也全都在最佳状态,甚至连光影都是最适合小恶魔的那一款。 大刀阔斧装修完毕之后,小恶魔就被抓进了笼子里。 笼子里也有一些刚丢进去的家具,比如床和书,比如灯具和茶壶,比如秋千和玩偶,比如一些有趣的魔法道具。 这下哪怕是失忆后,更新了版本的小恶魔,也不得不承认恶龙确实有那么点本事了。 一起倒在床上,她抱着玩偶,哥哥从后面抱着她,身体跟她完全贴在一起。这回她无法拒绝被他抱着睡了,怎么也甩不掉这个黏人精。 “等一下,你不会还是要让我睡到死吧?”她急了。身体扭动起来,想要挣脱男孩的怀抱。 纸鬼白用双臂禁锢住她,放肆地含着她的后颈舔弄。现在他再也不遮遮掩掩的了,本性暴露无遗。 “哥哥下次回家的时候,就叫醒你。”他轻笑道,气息洒落在她颈窝:“我不在家的时候,宝贝一个人肯定很寂寞吧?与其一直思念哥哥,不如安心睡一觉。” 当然这只是说辞而已。他就是担心她会趁他出门一通胡搞,又偷偷用魔法什么的,伤到身体。既然恶魔是不安分的生物,那就索性不给小鬼任何机会折腾。 “你才寂寞!”她羞恼道。 作为自由度拉满的生物,无法接受连睡觉都不受自己控制。 纸鬼白没有动摇,凑在她耳边说:“你觉得经过这两天的教训之后,我还会让你醒着,由着你胡来?醒着做什么,给你机会自尽么?这样不自爱,只好由我亲自来爱你了。” “我答应你,我不会再自尽了,哥哥最后信小黧一次。”她急忙说,语气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恶龙沉默了一下,他确实能感觉到她内心出现了变化,已经不再那么消沉了。但他还是冷笑了一声。 “对不起,我信不过你。计划总赶不上变化,而我要的是,万无一失。病人本就该好好休息,你这么抗拒做什么?等你作息调整过来,身体恢复正常,变得健康一点了,再考虑之后的事情。” “我作息是正常的,还要调整什么?”她不解地追问。 “今后哥哥出门办事的时候,就是你的睡眠时间。哥哥回家了,你才能起来。”他说。 照这个势头下去,岂不是以后每次哥哥出门,她都得睡大觉?她是醒是睡,都由这条变态龙说了算? “开什么玩笑!我说了你没有资格管我了。”她怒道。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的,咱们恶魔的规矩是谁能耐大,谁说话,能不能管着你,是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而不是看你愿不愿意。” 纸鬼白翻身骑到了她身上,隔着被褥压住她,笑眯眯地讲完规矩之后,低头用嘴堵上了她的抱怨。 这回亲的是小嘴,而且他直接伸了舌头。 ———— 同上一章,这一章也曾在旧版本里出现过。 但旧版的哥哥是抱着让小恶魔一睡不醒的念头,让她昏迷过去的。那时候他动了杀心,再加上她自己也想死,担心自己真的忍不住对妹妹动手,所以就让她睡觉,尽量不来见她。 更新之后,哥哥对她没有恨了,手段也没有那么激进了。 为了我的妹妹,诸位请下地狱 恶龙的宫殿里充斥着种种怪谈。 幸存至今的侍从总结出了一套必须严格遵守的【规则】,暗中流传,熟记于心,以求得一条生路。 这些规则有新有旧,有的甚至互相冲突。 比如: 【当你感到后颈泛凉时,不要回头,假装没有任何感觉。】 【尊主的寝殿是绝对禁止进入的,那里是地狱。】 【如果在窗户倒影上看见倒吊的尸体,那只是幻觉,不要理会。】 【如果在阴影中看见了任何扭曲的不可名状之物,不要靠近,也不要理会,全都是幻觉。】 【如果惊扰了不可名状之物,立刻收住所有神圣力量,保持静止不动,直到无状之物再次陷入沉眠。】 【如果被饥渴的无状之物主动缠住,不要试图反击,立刻斩断遭到束缚的肢体,丢下残肢远离此地。】 【如果发现周围有奇怪的‘眼睛’,不要与这些‘眼睛’对视,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继续工作。‘眼睛’无处不在。】 【如果听见类似于‘救命’的求救声,不要搭理,不要回应,更不要试图寻找声源,因为这只是幻听。】 【幻听幻视严重的时候,可以请假,回家好好睡一觉再返回宫殿。】 【不要相信周围任何天神,不要对任何人说实话,你的同事并不可靠。他们有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如果感到位面出现波动,立刻闭上眼,展开神环,记录位置,在波动结束后利用神环返回原位。不要好奇你刚才被传送到了什么地方。那里不属于现实。】 【如果不小心在宫殿里发现了尸体,不要理会,自有专人处理。如果尸体死状凄惨,可以在心里感谢死者,因为他们替活人承担了折磨。】 【尊主不希望传出任何苛待下仆的消息,所以不能自残自尽。】 【如果出现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可以立刻自尽。】 【不能向外透露任何殿里的事情,说的人,和听的人,都会死。】 【黑暗之主永远注视着我们。】 【不能靠近双子中的‘妹妹’。‘妹妹’很脆弱,尽量远离‘妹妹’。】 【‘妹妹’是小恶魔,但必须假装她不是。】 【进入宫殿时,必须熄灭神环。光明魔力外显,会导致‘妹妹’痛苦。】 【如果伤到了‘妹妹’,可以立刻自尽。】 【‘妹妹’出现时,要保持绝对的谦卑和尊敬,包括心里想法。‘哥哥’有半数以上的杀人理由都是为了影子里的‘妹妹’。】 【不要试图向双子中的任何一位求救,他们是一个整体。】 …… 然而,就在今日,这一刻,殿堂里的所有天神忽然都出现了极其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 年幼的恶龙轻巧地带拢门,离开寝殿,打量着整座宫殿里的侍从,小脸笼罩在阴沉中,眼中快速划过一阵狠戾的幽光。就算走之前接吻了,丢下小宝宝自己出门,对他来说也还是一件略感窒息的事情。 再加上骤然发现神之影叛变,虽然已经接受了残酷的事实,作为纸鬼白的那一个他确实是排在影子后面,但他心里还是很不痛快。那一半自己最是骄傲,也最是歹毒,所以依然愤恨不已,连命都豁了出去,结果小恶魔最爱的居然不是这样的他,连跟他上个床都死活不愿意。 怀着这样憋屈的心情,他决定在出门之前好好发泄一下。因为担心恶魔宝宝出意外,小世界里的活体已经被他清空了,异位面的囚犯也已经提前弄死了,现在他只能拿外面这些天神开涮了。这一屋疯子,早就该料理干净了,若不是这两日实在抽不开身,在忙着准备诸如【无回城的妲己】等圣物,以他的行事风格,也断然是不会继续留这些隐患在家的。 他走后,这里就只有小恶魔孤身一人了,无论怎么想,都不能放任这些天神跟她处于同一屋檐下。如果这些人包藏祸心,没有他的话,她必死无疑。 可能还真有少数是无辜忠仆,背景清白,不是什么不怀好意的内鬼,不过他不在意。一视同仁,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就算现在是友善方,也不能排除日后倒戈的可能性,连他的影子都会背叛他,更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外人了。杀人须见血,斩草要除根。做事讲究做全,要杀,就必须全杀,一旦出了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往日他们兄妹二人形影不离,同进同出,外人没有可趁之机,他倒还不至于赶尽杀绝。在此之前,他还从来没有滥杀无辜过——当然,这个所谓的‘无辜’是以他的标准来的。比方说敢当面说恶魔宝宝是【深渊贱种】的,就算是罪该万死的那一类人。虽然他自己偶尔也会这样说她,但这不代表别人也能这样叫她。外人叫她的时候,说得太过亲密、太过难听,都不行。 原则上,只要人不害他,他就不会出手害人。当然,就算他不下死手,也还是喜欢在有形无形之中散布恐慌,他希望所有人都畏惧他。这会省很多事,还很有安全感。也可以理解为小男孩都很喜欢的那一类恶作剧。 但今非昔比,恶魔宝宝已经死过一次了,他也是时候丢掉最后的良知了。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不给任何人钻空子的机会。指不定谁无意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有可能会对她造成什么刺激,导致她再度失去信心,重启自我了断的念头。 【为了我亲爱的妹妹,请诸位全部下地狱吧。】 这段简短的神识之音忽然出现在所有侍从脑海中,附加了魔力,听上去格外清晰,极具压迫感,仿佛说话人近在眼前。 等级不够高的侍从,大多当场自爆核心,听从命令,放弃了生命。高级一点的,及时守住了精神海,保持了一线理智,没有立刻自杀。 空间出现一瞬波动,宫殿不变,位置不变,所有人都被拉入了【夜之位面】。这个位面非常昏暗,魔力网也充斥着黑暗能量,是最适合恶魔的战场。 一调整位面,纸鬼白就封锁了出入口,强迫天神众留在原地。 “欺人太甚!” 在场依然存活的,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立刻拿住情况,各自出招杀向天空中的龙族小男孩。 他们大多在此服侍多年,对规则了如指掌,很清楚此时此刻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情况。每当双子中的‘哥哥’在说话时,以【为了我的妹妹】做为开头时,就代表他准备下杀手了,没有一次例外过。 他们其实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前有年幼的恶龙殿下,后有至高无上的圣龙紧逼,他们这些天翼种根本没得选,无处可逃,都是权利斗争中的牺牲品。针对现状,他们早已暗中联手,为了活下去做了很多准备。 所有攻击都落空了,恶龙是最擅长穿越空间的那一类生物,大部分攻击都能立刻躲开。眼见天空中的小男孩瞬间消失,天神众也不慌不忙,早已有所预料,龙族有什么护身手段,他们也早已烂熟于心,能在一定程度上演练出作战方针。 单打独斗没有胜算,团结一致对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等级再高,这恶龙殿下也还是一介幼子,并非不可战胜之辈。 一位天神当场自尽,献祭自身,炸开神环,将神圣之力的范围扩散到这整个位面。当即再度定位了恶龙所在之处。恶龙天生拥有混沌之力,体内流淌着恶魔的血,这样的黑暗生物,是无法在光明网的笼罩之下隐藏踪迹的。 下一击,便是众人全力以赴的合力一击。 这一击声势巨大,威力也远超常人想象。就算是恶龙纸鬼白也没能抗住。 虚空中忽然传来了女孩的笑声。 龙角男孩失去生机,闭着眼倒下了,身躯化为花瓣消散。这些花没有落地,而是形成了樱色的龙卷风,在空中凝聚出新的人形,化为了一位银发女孩,头顶神环,一袭长裙,美艳无比。这是纸鬼白的一号备用肉身,种族刚好也是天翼种,正是罕见的【神明】,名为【柯克美洛蒂】。 这个身体也是他这两天做出来的,之后会用到。他真身是龙,是宇宙中最上位的种族,创造分身时,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往下兼容。所以说最近他真的很忙。 一对洁白的羽翼从女孩腰后伸展出来,挥动间,制造出一层透明的护盾,将娇躯包裹在内。 在白翼出现,女孩睁开金眸的刹那,无数丝线以其为中心,迅速延展开,电流一般窜动不休,蔓入人群。沉重的精神力笼罩全场,空间似乎随之一荡。嘈杂的超音波随着丝线传播开来,散布出主人至高无上的命令。天神当中的傀儡人偶——也就是早就已经死了那一部分,立刻有了反应,被丝线唤醒,进入作战状态,眼瞳全部化为了猩红的恶魔之瞳。 与此同时,无数金色的火焰从天而降,带着恐怖的高温坠入天神众。这火焰名为【死焰】,是由他真身的死亡引发的魔法火种,焚毁等级极高,寻遍天下焰火,威力也能排进前十。 “能将本君逼到这一形态,值得称赞。”柯克美洛蒂唇角微微挑起,露出戏谑轻蔑的笑容:“作为奖励,我会让诸位死得不那么痛苦的。” 单手一挥,将神剑召唤至此,握在掌心。额间的神印金光一现,整个位面都被拉入了死亡幻境之内。周围彻底暗了下来,不见一丝光。黑焰滚滚,由亡魂构成的乱流呼啸而过,现世人间与亡者仙境就此重迭。 生,只是暂时的状态,死,才是逃不掉的归宿。人各有命,遇上他,他就是众生的命数。 ———— 更新,日常求珠珠求评论呀 浅浅玩了一下规则类怪谈 世界树小剧场-圣子之死 纸夭黧大概是被吵醒的。施加在她身上的昏睡魔法一失效,她就能自然醒来了。 一睁眼,就被溅了一脸血。 笼外,一个男孩挥剑斩落了另一个男孩的头颅。 占满血的手猛然握在了笼条上,整个囚笼为之一震:“该死。” 纸鬼白恶狠狠地骂了一声,余怒未消。死的这个是他堂哥纸上万朝,圣龙第二子。还有一个堂哥纸下万凌,已经被斩杀于夜之位面,圣龙第六子。这两位圣子勾结了他的侍从,里应外合,串通一气,在他料理这帮带翅膀的杂鱼时,他二人便找上了门,来‘看望’他这个堂弟。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手段互相联络的,也不知是何时牵上的线,但铁证如山,他们就是全都背叛了他。果然他早就应该杀光这些侍从,全部做成人偶的话,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故? 刚才连他的第二肉身柯克美洛蒂都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骤然遇刺,与第六子同归于尽。如果不是提前把恶魔宝宝丢进了圣物【无回城的妲己】,如果不是他创造了这个代替自己继续战斗的分身,现在她早就已经死在了二子手里。没想到情况竟凶险至此,错一步就满盘皆输,无法挽回。 果然在这个世界里,再怎么谨慎、再怎么狠心都不为过。 他的备用身体是神明,等级也才堪堪九十级,其实并不是特别擅长战斗,对付同样是天翼种的侍从或许没有太大的问题,一番群战下来,对手忽然又换成了圣龙之子,就不够看了。真打起来了,还得上龙身。 柯克美洛蒂坚持的这段时间,也差不多够他的真身复活了。中间存在短暂的空白期,这期间战斗便由神剑剑灵接替。他复活后第一时间瞬移回小世界,果然撞见二子已经突破至此。圣龙一脉的龙族对于空间法则的运用天下第一,哪怕不清楚传送咒语,想要暴力破门,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些圣子本身便是‘万能钥匙’,几乎没有他们去不了的地方。 纯单挑的话,他这边具有碾压级的优势,更何况他手中还有屠龙宝剑。 刚解决掉这位堂哥,小恶魔也被弄醒了。蓦然撞见这样惨烈的一幕,她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尖锐叫声。 本该能够优雅处理的事情,结果就因为他轻敌,就因为他抱有无谓的善心,弄得这样狼狈。一开始的时候,他太大意了,抱着玩乐的心态,随随便便就舍弃了第一身体,没有好好躲技能,连护身罩都没有激活,简直是在自断后路。 他因为平常经常被杀死的缘故,其实倒也没有很爱惜生命。做那些例行实验的时候,他都是不做反抗的,只想快点结束,赶紧死了算了。 暂时是没法出门了。计划暂停。两位圣子就这样死在了他家里,他必须立刻处理好。 “宝贝别出来。”他恢复理智,抓住笼条对恶魔宝宝叮嘱。第一时间进行了全局扫描,确认他刚才不在的时候,她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这、这不是……”她指着被锁链缠住的无头少年。 纸鬼白再度警觉起来,想起现在的小恶魔什么都看得懂。必须立刻解释清楚,以免出现什么误会。他一边施咒清理血迹,一边说道: “正是纸上万朝。他跟六子勾结了家里的天神,闯进这个世界欲行不轨。主人已经被我料理了,还有一些使徒被封锁在了夜之位面,等会儿我会去一并解决。” “你一个人把他们……?”纸夭黧眼中的惊愕更明显了。 “嗯。”纸鬼白隐瞒了自己刚才连着死了两次的事实,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力量,也浅浅地邀了一下功:“哥哥说过会保护你的。相信哥哥。你歇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他这是要去收拾剩余的使徒了,都是圣子带过来的,等级也不低,只是没有闯入小世界的能力,所以被困在了异位面。虽然他其实想让小恶魔躲进他的影子里,而不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可又担心再生变故,还是让她待在笼子里更安全点。 “那……你小心点。”她一脸忐忑地说,肉眼可见的惶恐。 “都是些蝼蚁,不足为惧。”他表现得越发镇定轻蔑,让她不要担心。 多亲一亲,就习惯了 如果哥哥没能回来,她岂不是也必死无疑。外面那些龙肯定会也杀了她的。 这是小恶魔第一次意识到她的生死是跟哥哥连在一起的。他就是挡在她前面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他倒下了,她就只剩自己了。之前哥哥说的什么‘只要我活着,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也忽然有了具体的含义。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哥哥一个人希望她这样的恶魔之子存在。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真心希望哥哥能活着,所以哥哥才需要她活下去,她是他能够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他们真的只有对方了。这就是他们的关系。 纸鬼白五分钟后就拎着六子的尸体回来了。因为不想让妹妹等太久,他没有浪费时间,化龙后全力以赴,将战斗转化为了闪电战,毫不拖泥带水,光速收尾。 回来之前,甚至先清理掉了身上的污血。 笼子里不见人影,床头的被子向上鼓起,像是一座小山丘。看来小恶魔钻进被窝里躲起来了,一副逃避现实的姿态。他决定过去安慰一下妹妹,现在的小恶魔变聪明了,会害怕也会焦虑,是最需要关爱和呵护的时候。有什么事,都等他哄好妹妹再说。 “宝贝开一下门,钥匙在你枕头下面。”他靠在笼子边说,同时将尸体随手往后一抛,交给了锁链。 被子里慢慢探出了一只嫩白的小手,他又忽然改口了:“别动。以后不管是谁要你开门,你都别搭理。哥哥有钥匙,自己能进来。要你来开门的,一律视作敌对方。” “咦?”纸夭黧摸到钥匙,小脑袋顶了两下,从被子里冒了出来,不解地望向笼子外。 果然看见哥哥也拿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 他一边开门一边说:“龙族都有很多脸,可以随意塑形易容,宝贝不要被骗了。如果有人伪装成我,你能分得清么?” 就光他自己,算是柯克美洛蒂,其实现在就已经有叁张脸了,只是还没有给妹妹见过而已。回到她身边时,他向来只用初始脸,与她保持一致,这样看上去也更亲密一点。 小恶魔觉得这种事情很可怕,像是听到了什么鬼故事一样,面色惨白,倒抽了一口凉气,又立刻钻回了被窝,手和脑袋全都埋到了被子下面。脑海中自动想象出‘假哥哥’站在笼子外,微笑着骗她说‘我是哥哥,宝贝乖乖,把门开开’的模样。 以后难道每次见到哥哥,都要先确认身份?如果外表可以幻化一致的话,又该怎么确认? 要求对方化龙,检查真身?不管人体幻做了什么模样,龙族真身都是最初的模样,无法改变。不过她哥哥的龙身长什么样来着?她不记得了…… 小时候纸鬼白一共也没变回龙几次,大部分时间都维持着美丽的人形态,所以小恶魔没有什么印象,死一次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或者,可以问对方影子哥哥长什么样,要求对方说出影子哥哥的真名。这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秘密。以前神之影一直藏在哥哥影子里,除了她之外,从来没有外人见过。 胡思乱想间,身上压了个人上来。 纸夭黧能感觉到哥哥隔着被子亲了亲她的脸,一丝光透了进来,被子被掀开了一角,很快她就被迫露出了脑袋。不过这次她没有躲避,主动凑上去搂住了哥哥。 “我觉得我们可能都活不了多久了。”她委屈地说,觉得自己势单力薄。 这次纸鬼白也没有说大话了,因为清楚那种话忽悠不了小妹妹。他从骷髅手中接过了一只宁神的小白花,折断根茎,插到她耳后,打了个感情牌:“不管能活多久,活着的每一天,我们都要在一起。” 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心情似乎也随之放松了些。 纸鬼白想用身体安慰她,说完就亲了上去,嘴唇不断轻轻碰在一起,试探着啄了几口,几下之后,分开唇瓣含住了她的,探进舌头,与她搅弄互舔。她没怎么抗拒,也没有咬他,顺从地张开了獠牙,随他深入掠夺。 “嗯……”气息交汇时,她下意识发出了非常娇媚的低哼声,呼吸也乱了节奏。 迷迷糊糊被他抓住左手,牵在一起。 手心贴在一起,龙炙热的体温传了过来,她像是惊醒过来了一般,甩开了他的手,别过脸,不愿意跟他继续亲了。不合适不合适,他们可是亲兄妹,而且才刚认识不久。 脸又立刻被转了回来,这次他使了点力,掐住了她下巴:“多亲一亲,你就会习惯了。” 于是又强吻了上去,手也重新牵住了。 还有一只手伸进了被子里,径直钻进裙底,揉弄小幼女的腿心,直奔主题。她反应很激烈,明显地挣扎了起来,但口中的喘息声也越发粗重了。 “习惯就好了……”他不停地安抚她:“哥哥爱你……会很舒服的,宝贝。” 小恶魔的脸带上了艳丽的绯色,呼吸急促,像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吻得慢了些,舌头舔得更小心温柔了。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想说些什么,总归是不怎么愿意这样。拽住他的胳膊往外拉扯,夹紧腿,不想最敏感的地方被触碰。 纸鬼白则是立刻回想起二人在影子里大尺度亲热时的画面,下体有了反应。 能在现实里这样做么?反正说不定也没几天可活了,不知道哪天可能就一起死了,不如在死前做个痛快? 手挑开内裤,毫无阻碍地摸上了小女孩双腿之间。手掌覆上去,感受了一下那一处的滑腻柔嫩,中指指腹对准微微湿润的花穴,在入口处极浅地撩拨,没有贸然深入,因为清楚里面能有多紧致。手掌根部按在花蒂,慢慢碾磨,悄悄挑逗。 年纪这么小,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不过因为是恶魔的原因,大概很快就能适应,适应之后,痛苦就会转化成极致的愉悦。这样的事情,在暗影界,他们早就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淫念一起,纸鬼白便情不自禁陷入幻想,眼前也仿佛看见了他们等会在这张床上赤裸幼交的场面。他会骑在小恶魔身上,与她彻底结合。每天他都会找她做的,做个够。 他的脸也变得滚烫,心潮澎湃,恨不得现在就把勃起的孽根插进去,尽情操弄小宝宝。 他被小恶魔用力推开了,她涨红着脸大喘着气,不怎么会接吻,差点窒息过去。她瞥了一眼哥哥,见他双眼迷离,一脸痴态,好像不怎么清醒的样子…… 身为恶魔后裔,在这神圣的世界树本就是一重罪过,还兄妹乱伦,罪加一等了。更不要说她哥哥刚刚才亲手杀了两个堂哥,对方尸骨未寒,他们就在附近堂而皇之地缠绵。越想越是罪孽深重了。 可能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