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维碾压[快穿]》 _分节阅读_1 书名：降维碾压［快穿］ 作者：白色的木 文案： 九幽地狱的判官，煌煌天庭的星君，无边星际的智脑……都是我的马甲，我现在要用他们去玩降维碾压。 * 地府判官：插手灵异都市（已完成） 紫薇帝君：参加九子夺嫡（已完成） 豪门男人：专治不孕不育（已完成） 美食之神：征服万千修士（已完成） 昆仑龙君：成为都市传奇（已完成） 星际智脑：缔造绚烂神话（已完成） 招财利市：末世雇佣丧尸（已完成） 文曲星君：古代参加科举（进行中） 内容标签：奇幻魔幻穿越时空快穿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星秀┃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的马甲遍布三千世界 作品简评： 因为系统要求，姜星秀披着各个马甲穿梭在各个世界，帮系统测试马甲功能。他用判官为没有神祇的种花家撑腰，顺带拯救被人贩子拐卖的可怜人；他用紫薇帝君参加夺嫡，破坏针对科举考生的阴谋，并将皇朝发展成千年国祚；他用豪门老男人当了金融大鳄后，开一家能让男人怀孕的医院，使广大想要孩子的同性恋群体能圆满的过完一生。这是一本放松脑子的纯爽文，以替系统测试角色为背景，主角在不同的低维世界间穿梭，披上不同马甲去搞事，题材新奇，内容爆笑，每一个世界都有奇特的，让人耳目一新的剧情出现，每一个配角都各有特色，容易分辨。文章轻松欢快，用幽默的文笔写出一个个让人捧腹大笑的故事，不失为一篇值得人花费时间去观看的佳作。 第1章判官在灵异都市 哒，哒，哒—— 提着手灯的青年走路不急不缓，红墙黑瓦，摇晃的灯光映出墙上的一道墨印子。 牛车下面，李大力牙齿咬紧拳头，每寸肌肉都在抽搐。 只有灯的影子！ 他不是人！ 他是鬼！ 王二伯死了，赵大娘死了，孙家三兄弟尸体仰面朝天，脸皮完美保存到死前的害怕……整个大树村，仅有他和孩子们没事。 他亲眼看到，那群小孩子，被青年扔进货车的车厢里锁起来。 李大力趴得脑袋有些晕眩，他躲这里之前，刚干完体力活，饿得把车轱辘看成老大的马腿，切面流动着融化红糖般的血。 血…… 血？！ 李大力眼睛猛地睁大。 方才还在东边老张家前边走动的青年，如今正蹲车轱辘后边，红眼睛静静看他。 惊得李大力忘掉怎么呼吸。 幽黑的火焰烧糊躯体。 他人生中最后的记忆，是青年没有起伏的语调—— “找到你了。” * _分节阅读_2 青年一页页翻文簿。 里面人名有的正跳动黑色的火焰，有的却是灰不溜秋，仿佛燃烧过后的余烬。 等组成“李大力”名字的生命之火熄灭后，青年沉默地合起簿子。 他高兴不起来。 ——因着不远处村长的屋子方向，传来的犹如迟暮老者的心跳。 青年缓缓站起，簿子离手的刹那，化作小缕黑焰，钻进他裹身上的青凤毛裘里。封皮龙飞凤舞的“生死簿”三字，唯有从云里探出头的月亮窥见瞬息。 村长的屋子不难找，他死的时候，大裤衩，小背心，一身腱子肉瘫自家门槛前，比待宰的肥羊还肥羊。 踏过村长尸体，青年面不改色，生生踩断他的腕骨。 大树村靠山吃山，为了方便保存野味，几乎家家户户挖有地窖，村长家也有地窖——入口在屋后，门前挂俩熏肉，特别好找。 青年指尖升起黑火，锁地窖的大黄铜锁滴答融化。 月光从拉开的缝隙沐进地窖里，缝越开越大，亮堂一整条土阶梯。 地窖的人听到大门拉开的声音，心跳愈发地慌乱。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以及，铁链碰撞时，DuangDuang的敲击声。 他站门口不动，半晌，脑海里响起机械音。 【宿主？】 【我们有没有女性的身体？我需要变成女的。】 【目前没有，但是，宿主，判官有神力，转化阴阳不是问题。你和我签订契约，去各个位面调试角色能力，该学会抛弃人类的思维去想事情了。】 【抱歉，我还不太习惯……】 青年试图羞赧地笑，然而判官面瘫的皮囊不允许他做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他沉下心去，调动体内的神力，慢慢的，平坦的胸部逐渐鼓起，皮肤更为白皙细腻，喉咙处亦是光滑一片。 青年调出人物面板。 * 姓名：姜星秀 年龄：26000（伪） 性别：女（伪） 种族：鬼仙（伪） 职业：判官（伪） 拥有角色：判官（使用中） * 很好，他成功转化成漂亮姑娘了。 姜星秀继续往下走。 提灯与月光照出墙上的手迹—— “今天又买到头母狗，那逼可真水灵，听说还是大学生呢，真带劲！” “早跟他们说，不要好几个人一起上！不要好几个人一起上！把母狗操死了还想我给他们重新分？去他妈的！想得美！全村人花五千块买回来的，他们什么时候还这五千块，什么时候给他家排！” “他奶奶的，王麻子居然敢骗老子，说是屁股大，好生养，要老子万把块，操她三四年，连屁都生不出来。等王麻子来送货，老子弄死他！” 满墙是字。 姜星秀拳头捏得格格响，恨不得自己不懂中文。 大树村是人贩子销赃的窝点之一，村里的人穷啊，很少有媳妇愿意嫁进来，哪怕嫁进来也呆不久，没几年就闹离婚。 穷山恶水出刁民，没有女人传宗接代怎么办？买呗，骗呗。被人贩子拐来的女人，没有信号，没有帮手，村民们全是沾亲带故，帮忙做眼线的。别想逃出去。 _分节阅读_3 何况，村长还让村民们成为一条线上的蚂蚱，大家凑钱合伙买女人，按整月轮，怀孕后算算月份，生下来往那家送去。这样子更是将大树村围成铁桶，被拐的女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有认命的，有时刻想逃跑，最后被活活打死的。 轰—— 天火降世，大树村置身于火焰之中，除了有人活着的地窖和大卡车车厢的孩子们，尽数焚毁。 不够。 逍遥法外的人贩子，其他销赃的窝点同样要处理。 不过，现在得先安抚可怜的姑娘们。 她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蜷缩角落里，铁链叮叮。 白天她们呆地窖，夜晚被轮到的人家领回去。毕竟几千几千一个人，合起来有七八万。跑丢哪个，弄死哪个，能心疼死他们。 姜星秀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村长性情变态，很多事情被他刻地窖墙上。有些字体模糊，是他根据其他字，推测出具体的情况。 那面墙，被判官用黑火烧掉表层，比刚垒出来的土墙还干净。 “你们别怕。”姜星秀半蹲，紧致的丝绸绷出32D，“我是来救你们的。” 是女的…… 姑娘们心弦或多或少不那么绷紧了。 再听她后半句，霎时如触电般顿住。许久，才有人发声：“来……来救我们的？” 声音飘渺，怕是梦境，稍微大点声便被惊破掉。 “嗯。” 姜星秀试图往前挪动半米，立时有人往后缩，身子蜷成团，留下黑溜溜的大眼睛惊恐得注视他。 姜星秀停在原地，“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他尝试放柔声音，奈何判官人设就是那么不苟言笑，声调平板，用来装鬼吓人方便，安慰人不行。 “你看，我们都是女孩子，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其中一个姑娘似乎是刚被拐进来，神智清醒，缓过来后压低嗓音，语速飞快：“你快走，去找警察，他们人多，你打不过他们。” 姜星秀摇摇头，弹指出现火蛇，融掉她们的手链和脚链。 “他们死了。” 轰雷炸响。 呆怔三秒后，女人声音嘶哑，又哭又笑：“死啦！死得好！那群禽兽，早该死啦！” “他们死后，要依次轮遍九幽地狱，先抱火铜柱，骨肉焦烂，再被镬汤煮，昼夜不熄。寒冰狱中，被石臼磨，被锯子分解，被锉碓折断肢体。而后于粪秽中重生，蛆来爬，身做厕……” 判官毫无感情波动诉说，比不上说书人跌宕起伏，姑娘们却听得如痴如醉。 既然有黑色的火焰，那也肯定有地狱。 方才让姜星秀离开的人，本不信鬼神，可是在亲眼目睹对方凭空生出黑火后，不信也得信了：“你……您是？” 被血色的双眸凝视，明知眼前人是面冷心热的好人，夏休仍是心头惊颤。 地窖里倏然起风，凉得人四肢麻木。 “吾为判官。” 青年身后，一幕幕影像浮现，或是黑风震雷，分解罪人肢体；或是炭火焦烂，附着人皮肤骨肉；或是铁叉穿腹，金锤塞心；或是灌百毒之汁，或是煎脓血臭秽…… 诸人诸像。 生者为震，死者哀鸣。 场面十分渗人，使人同情，姑娘们却是十分解恨，眼睛直勾勾盯住影像，手指抠土，把指甲抠翻盖，弄得血肉模糊。 里面每个人的脸，她们都认识，正是大树村里的那群恶魔。 “他们死后，依次轮遍九幽地狱……”夏之衣喃喃自语，嘴角扬起，笑出满脸的狰狞：“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_分节阅读_4 * 判官将姑娘们和那一车孩子送去最近省市的警局门口。 “孩子在车里。这里是警察局门口。你们自便。” 说完，烟焰立生，身影虚幻。 听到后边喊—— “判官大人！” 判官没有停住，消失在警察局门口的摄像头下。 夏之衣抹抹泪，当场给姜星秀表演13版洛神的神奇剧情“甄宓擦脸”——把脸上的灰全擦干净。 “谢谢您，判官大人，要不是您的出现，我们这辈子可能都逃不出去。” 她刚开头，所有人立刻附和起来。 “对啊，对啊，判官大人大恩大德，我会记一辈子！” “我……我想帮判官大人立庙。” “我之前是当老师的，被支教骗过去，回去后我想继续当老师，尽我所能去教导他们，不让他们成为混世魔王。或许判官大人的工作可以轻松不少。” 拐进旁边死胡同里脱判官壳子的姜星秀：“……” 眼睛有点辣…… 进沙子了…… 姜星秀揉揉眼睛，越揉越红，到最后，鼻头亦是红红的。 她们都是些好女孩，明明险遭不幸，脱难后不是怨天尤人，痛恨命运不公，也没有谴责他为什么不早点出现，而是感激和展望未来。 辣鸡人贩子，辣鸡大树村！以前是贩卖人口难管，现在，由他来管！ 姜星秀眼中闪过红光。 “以判官之名，众狱狱主听令，拘人贩子、知对方是贩卖人口并且买入者，于九幽地狱轮转九十载。” 一个地狱过十载！ 九幽地狱中，各大狱主抬头，恭敬行礼。 “风雷地狱，狱主王元真得令。” “火翳地狱，狱主郑炎得令。” “金刚地狱，狱主姚全得令。” “溟泠地狱，狱主时通得令。” “镬汤地狱，狱主刁霄得令。” “铜柱地狱，狱主周胜得令。” “屠割地狱，狱主武言得令。” “火车地狱，狱主孔升得令。” “普掠地狱，狱主王文通得令。” 第2章判官在灵异都市 李大力以为，死亡就是终结，然而他重新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竟然还有意识。 他前面有片“上吊林”。 是他自己起的名字，因为那边有好多根悬挂的，下方结成圈子的绳索，特别像上吊时用的绳子。 _分节阅读_5 他认识的赵大娘和村长正被倒吊在那。 李大力愤愤得想：要是这里是地狱，那凭什么抓他们，他们是好人啊！赵大娘经常去给地窖里的人说“认命”，告诉她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要嫌弃大树村穷。三年前地龙翻身，贱人趁机想跑，是赵大娘冲上去几个大耳刮子，打到她鼻子流血，才没有让村子亏八千块。 至于村长……没有村长，他们大树村的人有媳妇，有大胖小子抱吗！ 好人被长舌头的小鬼拿刀剑去割四肢筋脉，皮肤五脏，血液将地面染红。坏人却占着阳间肆意屠杀。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村长的声声惨叫，小鬼们“嘻嘻嘻嘻”地笑，吓得李大力扑通跪倒。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地藏王菩萨，我李大力天天香火不断，现在有妖怪想要害我，求求大慈大悲观世音，快来救我啊！” “嘻嘻嘻嘻，你求观世音有什么用，他又管不到地狱。” 长舌头的小鬼从“上吊林”里爬出来，舌头卷起他的脚踝，往林里拖。 “更别说，你是判官大人亲自送来的，就是如来佛祖到这儿，都不好使。嘻嘻嘻嘻，来好好享受屠割地狱吧嘻嘻嘻嘻——” “啊啊啊啊啊——” * 嗡—— 姜星秀低头看手机。 “夏安：秀儿，你还没从厕所回来吗？快到十二点了，要不，我和绿豆先开始？” 姜星秀飞快打字—— “姜星秀：我马上回来！千万别召笔仙！” 俩熊孩子，在这个被划分到“灵异都市”标签的位面，笔仙是能随便玩的吗！ 【系统，传送。地址：A大③栋宿舍楼六楼最里面的卫生间。】 滋啦滋啦—— 一串电流通过，姜星秀化作纷纷扬扬的数据雪花，从巷子里消失。 * 姜星秀拉开厕所门的插销走出去，回到622宿舍。 宿舍说是四人间，左边靠门的下铺办休学，目前宿舍只剩三个人。 “半个小时没见你回来，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夏安托托坐。” 他已经搭好“舞台”。 高考之后没有扔带来大学用的2B铅笔，学校小卖铺卖的A4白纸，点燃的用来烘托诡异气氛的蜡烛。 “好。”姜星秀往旁边一坐，解释：“我便秘。” 夏安：“是不是这两天吃多火锅，上火？” “是啊，最近打算啃两根黄瓜降火。” 姜星秀拧开桌面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灌嘴里。 “啃黄瓜不如喝绿豆汤喽。”蹲上铺的‘绿豆’用天生的绿眼睛瞧着他，“要绿豆汤不？我给你煮一桶！” “来啊，兄弟。不过你什么时候买的锅？” “需要锅吗？明天我洗澡的时候，留桶洗澡水，你放心喝，不够还有。” “滚。”姜星秀笑骂，矿泉水瓶砸过去，“你叫绿豆就是绿豆汤，那我们叫你万年灵芝，明天就去食堂卖灵芝汤！五百块一碗！” “啊~” 黑咕隆咚，只听到绿豆装模作样的惨叫。 “秀儿，你好狠的心。”他从上铺爬下来，“不行，不行，我要问笔仙，我们家秀儿是是不是狠人大帝转世。” _分节阅读_6 “去！狠人大帝是女的！” “女的转世成男的多正常。”绿豆揉着肩胛骨，“明天打饭你给我带一份，现在请喊我独臂大侠。” “别揉了，反了，老子扔的是你左手边。” 绿豆从善如流换成左手。 * 由于绿豆坚持自己断手，配合夏安握笔的人换成姜星秀。 根据步骤，他们夹住笔，轻轻呼唤：“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如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笔轻轻地动起来。 厚厚的窗帘似乎被风吹动，阴风犹如附骨之蚁，冷进骨头缝里。 姜星秀：“啊欠！” “小心，别弄掉笔。”夏安很是紧张地瞧向纸——画好的圆圈没有歪斜。 他赞许地看向姜星秀。 打喷嚏归打喷嚏，也没影响正事嘛。 姜星秀对他露出一个笑，心脏平稳地跳动。 还是不要告诉他，笔仙正握住他的手比较好。 夏安：“你是笔仙吗打勾或打叉。” 瞧见纸上的勾，夏安喉头滚动，微亮的烛光照着他的踌躇：“请问笔仙，我姐姐……” 顿住十秒后，目光扫向姜星秀和绿豆：“你们先问吧，我最后问，我有点紧张。” 绿豆搓搓手：“那到我啦！” “笔……笔仙，请问我家老房子会拆迁吗？”绿豆环视一圈，吸了口气，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地问。 笔捺下去，提起来。 “耶！”绿豆比出两根手指，喜笑颜开。 姜星秀：“是今年内拆迁吗？” 叉。 “明年？” 叉。 “后年？” 叉。 “五年？” 叉。 “十年？” 叉。 “二十年？” 勾。 绿豆声音颤巍巍：“秀儿，你是魔鬼吗！” 姜星秀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二十年后，你才人到中年，正好适合发福。” 一瞬间，绿豆眼里，姜星秀变得比初中时没收他游戏机的班主任还要面目可憎。 夏安捂紧肚子，无声笑趴。 _分节阅读_7 二十岁的大男孩们血气方刚，最不信鬼神，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而判官看到的命运线里，夏安被放干血，涂出大大的“葬”字；绿豆被晾衣杆从天灵盖串穿人体，焦黑的身体扭成麻花；至于他……原本的命运中，没有“姜星秀”，他属于穿越者，由系统直接嵌进这段时间线，凭空生成的人。 笔仙杀他们也显得十分古怪。 原本姜星秀以为是他们请笔仙的过程中，犯了忌讳，比如问笔仙怎么死的，又或者不小心摔掉笔，才遭来笔仙狂性发作。可是现在…… 姜星秀抬头凝视笔仙，他化着妆，身上穿泡菜国服饰，衣服扎裤子里。 判官神力涌动。 虚拟的生死簿哗啦啦地翻。 “何百年，寿三十六，亡于坠崖。庐州黄泥村人。其六岁时，父母海难身亡，监护人转为姨妈。十六岁时，随姨妈移民泡菜国。后二十年间，不曾回过种花家。” 哦，移民啊，怪不得那张脸特别像种花家的人。 第3章判官在灵异都市 二十年没回过国，说死后突发奇想要来国内看看，姜星秀是不信的。 而如果对方在国外，再怎么请笔仙时附近没有鬼，也不至于请到国外的过来，光用飞的，就能累死他。 有人恶意针对夏安或者绿豆。 那他不用对笔仙客气了。 绿豆痛痛快快问完自己想知道的问题，“秀儿，到你啦。” “好。”姜星秀弯弯眼睛。 笔仙倏然生起不好的预感。 又觉得好笑地摇摇头。 他和那人签订天道契约，只要他弄死这寝室的人，对方便把“生死簿”的下落告诉他。 早听说种花家的神明死绝，他拿到生死簿就是拿到种花家地府的传承，他往后不再是可有可无，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鬼，而是和冥王平起平坐的鬼王！ * 姜星秀：“你好笔仙，听说灵魂的重量是二十一克，请问是真的吗？” 夏安：“咦，不是不可以问关于笔仙的问题吗？” “所以我问的是灵魂的重量。他自己的体重是秘密，别的鬼的又不是。” 听出姜星秀戏谑的口吻，笔仙神色狰狞，却并未做出异常举动。 纸上重重出现“X”。 姜星秀若有所思，看来虽然不允许问笔仙的情况，但是打擦边球没问题。规则所限，不犯忌讳，笔仙没法动他们。 他是不需要懂这些，但是他两个室友得有所了解，万一以后再想玩笔仙，不至于把自己玩死。 继续。 “我清楚不应该问你怎么死的，那我可以问你鬼死掉真的会变成聻吗？” 姜星秀似笑非笑逗他，规则迫使下，笔仙先打完勾，然后用黑紫的指甲戳向他的眼球。姜星秀巍然不动，指甲止在眼睛前方。 笔仙利啸，锐利的甲尖不停挠抓，刮出刺耳的爪子割玻璃声。 就是没法抓姜星秀的脸。 ——因为根据笔仙的规定，他只能接触召唤他的人，也就是用召唤过程中，用右手握住笔的人。 也就是游戏的发起者，倒霉的夏安小哥。 最后恼怒地趴夏安身上，以作发泄。 _分节阅读_8 夏安似乎有所感觉。 “嘶，绿豆，咱们空调开多少度？” “十八度。” “打高点，二十度吧，感觉有点冷。” 当然冷，笔仙正往你九窍八孔钻阴气呢。 姜星秀再记：阴气对人体的伤害，不是致命伤害，应该是笔仙目前能用的出气方式。 “最后的问题。” 姜星秀膝盖严合，挺直腰板。穿一身白校服，任谁看都是遥遥望黑板的三好学生。 “它困扰我很多年了。你帮我问问鲁迅先生，‘我的院子里有两棵树，一颗是枣树，另一颗还是枣树’，是表达他孤寂的内心，还是表达他信仰团结不屈的精神，亦或是孤立无援的枣树象征着冷霜打击下，挺拔的坚强？” 笔仙蹭地漂浮到姜星秀面前，与他四目相对，一片压抑与森冷。 姜星秀操起书往他脸上砸。 啪—— 时间仿佛静止。笔仙懵然不动，脸部传来剧痛，受到冲击的脸皮裂成蛛网，唰唰剥落。 “不好意思，我比较注重视觉享受。” 姜星秀抽出筒纸。慢条斯理擦拭书本和鬼亲密接触的部分。 “以及，你多久没洗脸了？” 叫声尖利，窗帘滚动，铅笔刷刷写出血字—— 我…… 要…… 让…… 你…… 赔…… 葬！！！ 姜星秀拿笔，把“赔”抹开，在旁边工整地写出“陪”字。 语气诚恳：“你是不是国家定九年义务教育政策前死的？” “你跟谁说话？”绿豆脸皮十分僵硬。 姜星秀回眸一笑，“笔仙啊。” “咚”，绿豆额头撞上桌沿。 与之相反，夏安则是神情兴奋。 笔仙是真的，那么他就能问出他堂姐的下落！ 姜星秀悠哉地战术后仰：“你看你，吓坏我室友，你说怎么赔？” 笔仙瞅着姜星秀，怪怪地笑起来。 “你……竟……敢……冒……犯……我……” 声音是骨头间酸掉牙的摩擦感。 这回，夏安同样听得清清楚楚。 “我……可……以……碰……到……你……了……” 空气中慢慢显示出鬼影轮廓。 四面墙角往中间漫粘稠的黑色血液，湮没白色的地砖，阴冷的风呼呼地刮，一切可以想象到的灵异大摇大摆出现，吞噬温度。 _分节阅读_9 糟糕！ 夏安脸色不大好看。 笔仙在发怒，怎么还会想要解答他的问题。 所以他失踪十年的堂姐…… 姜星秀侧头：“你不用担心，我下面有鬼，等我请到判官上来，你想问什么问题，就问什么问题。” 那轻快的尾音引来笔仙的大笑：“小子，骗人也不先打草稿，你们种花家的神仙都死光了你不晓得吗？判官？地府没有判官啦！” “有没有判官，可不是你说了算。” 【使用角色——判官。】 轰隆—— 黑色的火焰瞬间吞噬姜星秀。 刹那间，恐惧自笔仙和夏安的心脏炸裂到每根毛细血管。 之前笔仙造出的恐怖氛围，相对于“恐惧”，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前者是大脑意识到的惧怕，后者却是没有给予人任何的害怕意识，然而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得麻木，简直像是瞬间被抽走神经。 清瘦文士裹青凤毛裘，自烟焰中现身，手执书卷，天衣带风。 ——这回不是之前为了不让姑娘们害怕，特意转换的女体了。 * 姓名：姜星秀 年龄：26000（伪） 性别：男 种族：鬼仙（伪） 职业：判官（伪） 拥有角色：判官（使用中） * 刚才那小子说什么来着？ 请到……判官上来？ “不可能，判官早死了！”笔仙不假思索。 末法时代，东方的神仙佛妖尽数消失，仅剩些许小鬼苟延残喘。此事三界皆知，要不是这样，他如何敢打生死簿的主意。 难道是讹他？ 笔仙精神一震：“你是他派来的吧。” 判官：“他？” “呵，装腔作势。你主子不愿意履行交易，想独吞生死簿是吧。找你来冒充判官？以为我是外国鬼，好骗？也不想想，哪怕判官没死，是区区凡人可以召请的吗！” 笔仙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猜错。 里世界谁不知晓地府没有判官，没有阎王，而他要拿的生死簿又和判官有关。只有和他交易的人知道他觊觎生死簿。 判官恰恰在他即将弄死这寝室人时现身，还手持生死簿。假如不是那几个小子比预计的迟上半小时请笔仙，他肯定早弄死他们了。 按照正常思路，他目睹复生的判官，肯定不会再打生死簿的主意，和那人的交易，算是做白工——一切一切，不显得有些巧吗？ 毕竟，他要是自动放弃，就不算那边违约。 _分节阅读_10 第4章判官在灵异都市 “回去告诉你主子，他以为他家大势大，是里世界的土霸主，我便拿他没办法吗！人，我履行约定弄死，但是如果东西不送到我手里，等我的报复吧。” 自称判官的家伙就那么静静注视着他。 如同注视跳梁小丑。 笔仙暗恼。 ——得给他背后的人点颜色瞧瞧，不然是个东西都敢骗他。 他摸出一件染血的衬衫，狠狠念咒。 姜星秀脸色霎时古怪起来。 以判官的神目，自然看得出来，衬衫的血不属于现场任何人，那恐怕是笔仙针对幕后之人的后手。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 夏正域躺在悬浮式泳池的充气床上，穿着泳裤，左手一杯hibiki轻轻摇晃。 前两天他特意推掉全部事务，坐私人飞机，从种花家飞去曼哈顿。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落地1700平的独栋别墅，能够更好的让他庆贺。 夏正域是重生者。 前世，夏禹九鼎中的豫鼎的现身泗水，他作为夏禹的子孙，恰巧离豫鼎最近的修士，本该占尽先机，没想到众目睽睽，那鼎弃他而去，选中他四叔家没修炼过的夏安，害他成为里世界的笑话。 “现今，夏之衣失踪，夏安那小子死亡，我是禹帝血脉，豫鼎选谁，不是彰明较著吗？” hibiki下肚，爽得夏正域浑身毛孔舒张。 至于他堂姐堂弟的事，有人猜到他……谁没事往这边联想呢？无冤无仇的血脉至亲，没事害他们干嘛，又不图他们父母的钱。 反正任谁去问夏安的鬼魂，都只会问出对方想要找到姐姐，请笔仙是自愿的。 夏正域轻笑，将酒杯扔进泳池里。 噗通—— 心脏猛力一跳。 夏正域瞳孔缩动，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吐血。 谁……谁暗算他！ 夏正域手掐紧泳池边缘，慢慢往地板上爬，如同大只垂死的扑棱蛾子。 他怕死，平时耳朵戴的俩耳环，是空间法器，里面塞有满满几沓子符箓；腰间皮带，刻有三十六天罡防御阵法；左手两根捆仙绳，右手三串定魂珠，衣柜里穿出门的高档定制西装，七七四十九件，皆是法衣。 唯独今晚，他为了庆祝，想着不至于那么巧，就把这些东西全摘下来，放自己卧室里。 夏正域不信巧合，而他要暗算夏安的事，只有他和那只鬼知道…… 好啊…… 原来是你…… 夏正域小口小口将血水吞咽回喉咙，好容易爬到放耳环的地方，从里面翻出半缕头发，眼中闪过凶光。 * “嗬嗬嗬——” 笔仙怪怪地笑起来。桌面肥厚多汁的多肉瞬间由叶黄素占上风，眨眼的功夫，枯萎成蔫蔫的秋叶。 他的样子变得很难看。 就在刚才，他右边的身子化为飞灰，安详地洒落地砖。 有人用咒术对他远程施法。 这人是谁，还用猜吗？夏正域那王八羔子不是早对他有阴暗心思，能一受到攻击，立刻锁定是他干的？ _分节阅读_11 既然已经撕破脸，笔仙觉得，自己没必要和眼前夏正域的假冒判官的手下客气。 断他脊柱，扔到夏正域面前吧。 笔仙漫不经心地挥出阴气。 姜星秀比他更加漫不经心。 判官笔轻飘飘点上笔仙额头，对方便呆立原地。 “我有罪。” 笔仙呆呆张嘴。 “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生，我有罪。” “我三岁就偷了隔壁张爷爷的打火机不还。” “我五岁养仓鼠忘记喂它，把它饿死在笼子里。” “我八岁因为表姐不分我辣条吃，故意撕拦她的作业本，用装哭来让姨妈训斥表姐。” “我十岁……” “十三岁……” “十四岁……” 夏安惊得合不上下巴。 判官那支笔真可怕，要是他被点中，恐怕连几岁尿床都抖出来。 直到笔仙将夏正域的事说出来，判官笔的效力才消失。 笔仙惶恐：“判、判官大人？！” 判官！ 对方真的是判官！ 除了判官的判官笔，连西方的冥王亦没法调动他的因果线，迫使他事无巨细——有些事他自己都不记得——的交代出来。 汗淋得全身湿透。 他之前居然指着判官的鼻子质疑她的身份！ “判官大人，小鬼有罪，不求判官大人恕罪，单求判官大人饶小鬼贱命！” 笔仙能屈能伸，一把鼻涕一把泪，抹花脸上的妆。 “小鬼也是受夏正域那个恶人的蒙骗，他说他从小到大受到他堂弟的欺辱，有事没事又打又骂，过年红包从来没捂热过。说他实在忍不住经常被亲人暴力，要他堂弟去死。判官大人明察，他来找我时，确实是那么说的！” 他当然看出来那是随便找借口糊弄他的，但别人家的事，他收到报酬就好，没必要拆穿。 “一鬼做事一鬼当，判官大人，小鬼请求，让夏正域承担他所该承担的惩罚！” 笔仙很努力地拖人下水，顺带向夏安递眼神。 大兄dei，脑壳坏啦，你哥给你泼脏水呢，还不赶快澄清澄清？ 夏安干巴巴道：“呃，那个，我没欺负过夏正域。我们平时不怎么来往，不过是逢年过节见见面。” 笔仙恨铁不成钢。 穿小鞋都不会，要你何用！ 再行五体投地大礼：“判官大人！如此心狠手辣，驱鬼害人，扰乱阴阳秩序的恶徒，合该受到制裁！” 判官颔首，“你说的不错。” “我会将他上交国家司法部门。” 笔仙：？？？ 上、上交哪里？ _分节阅读_12 “至于你……非法入境，强制遣返回国。” 还有这等好事？！ 笔仙眼睛一亮：“我愿意……不是，我听从判官大人的判决！” 你在想屁吃。 非法入境加上试图杀害种花家公民，还想安安稳稳回国？ 姜星秀第一个不干。 判官手中的判官笔化为黑炎鞭。 “武言。” 墙壁轰隆裂成两半，满溢刀光剑影。 由金戈之气凝出身躯的男人郑重下拜。 “屠割地狱，狱主武言，参见判官。” 武言狱主曾经死过四次，第一次，从人死成鬼，第二次，从鬼死成聻，第三次，从聻死成希，第四次，从希死成夷。 再死一次，他就彻底魂飞魄散了。 《道德经》有言：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武言如今便是“夷”。他能让外界看到，是借助了屠割地狱的力量。 判官：“泡菜国未有独立司法权，武言你来，抽此獠三百鞭。” 第5章判官在灵异都市 武言接过鞭子：“谨尊御令。” 笔仙弱弱：“我们泡菜国是有独立司法权的……” 判官：“凡间吾不管，神鬼世界，唯有华夏有司法权。” 武言甩起鞭子，黑炎鞭由判官笔所化，一鞭一年修为，三百鞭，足足抽走笔仙三百年的修为——要知道，他也才死十年，能有三百年修为，纯靠他死的那年是本命年，穿了红内裤，变成厉鬼。 只剩短短五年修为的笔仙，魂体半透明，虚弱得被风吹到即将散架。 狱主收鞭，呈还判官笔。 判官望向夏安：“姜星秀与本官说了。你有何想问的？” 夏安拳头冒汗，努力不去注意遍体鳞伤的笔仙。 “我……我想知道我堂姐的下落。” “可有她画像？” “有！” 夏安同手同脚走到床边，从枕头底翻出自己的手机。 用来做屏保的照片，白雪点点，井边的少女长发白袄，仿佛在雪中发亮。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蹲她脚边，依稀能看出夏安的轮廓，腮帮子鼓鼓的，好像小金丝熊，攒着满嘴的谷物。 “她是我堂姐，夏之衣。比我大八岁，我们关系特别特别好。照片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她从小优秀，更是十五岁考上A大，从第二个学期开始，没打过电话回来，放假也不见人。我大伯和大娘一直找，一直找，十年过去，找不到人。” 夏安温柔地抚摸屏保，想起什么，眉头紧皱。 “那些长舌的左邻右舍，说她被大城市迷花眼，做人情妇，所以没有脸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他们胡说！”夏安气得浑身发颤，“我姐特别孝顺，根本不是他们侮辱的那样。她肯定是出事才不见的人影！” 姜星秀诧异发现，女的他认识，正是之前地窖里，好心叫判官离开，说她只有一个人扛不过大树村人多的姑娘。 看她说话时条理清晰，精神正常，原以为是刚被卖没几年，没想到已经十年…… 如此坚韧的精神，倘若没有被拐卖，也该是让人津津乐道的成功人士了。 “你姐姐本官见过。”判官告诉他，“如今应在警察局里打电话跟父母报平安，至于她身上发生的事情……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告诉你了。” _分节阅读_13 泪珠突地从夏安眼里滚落。 连判官都不忍说出，这十年，他姐姐是受到多么残忍的折磨啊。 不过，人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 姜星秀划开空间，武言狱主拎起奄奄一息的笔仙跟他身后，正要离去。 “判官大人！”夏安语速急促，“请问我朋友——便是请您降临的人，他……平安吗？” 不怪夏安胡思乱想，实是当时姜星秀召唤判官的场景，召唤完后自己不见踪影，特别像某些里献祭的操作。 他是想知道夏之衣的下落，可他并不想基友祭天啊！ 姜星秀顿足。 沉吟片刻，判官意味深长：“你看过……迪迦奥特曼吗？” * 判官以血液为引，划破空间到夏正域面前，拎了他就走。 夏正域喋喋不休：“你快放开我！你要做什么！你了解过我是谁吗！我是禹帝的血脉，我们家在里世界赫赫有名，昆仑山的龙脉，有两成是我家独占的。我是家里独子，你敢害我，我们夏家必然不死不休！” 判官眉峰冷厉：“聒噪。” 笔仙扯扯狱主的长袍，将那件染血的衬衫拿出来，讨好地看向他。 武言脸上露出笑意。 他卷起衬衫，塞进夏正域嘴里。 尽管那是自己的血，然而夏正域仍是恶心到要爆炸，偏偏衬衫深入到喉咙口，怎么也吐不掉。 * 寒灯独夜，办公室里唯有翻动卷宗的声音。 遥远的月亮照亮挂钟，秒针格格前进，时针指着“Ⅰ”。 老人端起茶杯，抿一口清茶。眼睛仍不离密密麻麻的文字。 他是种花家的首长，已然是六十七岁高龄，身子骨却还硬朗。站时挺直脊梁，坐时肃穆端正。 乌云渐渐遮过月色，窗帘飘飞，数道人影凭空出现。 杯底轻磕桌面，首长神色不变，“诸位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手指按下桌角隐秘处红色按钮。 姜星秀：“我们……” 门被撞开，几名警卫冲进来，枪口对准姜星秀他们。 “唔唔唔——”夏正域拼命发声，扭动身体试图引起首长注意。 首长您看看我啊！是我啊！我们握过手！您还摸过我的头，夸我是少年天才啊！ 救命！！！ 武言斥他：“安静！” 首长眼眸微动：“诸位来此，可是有事相告？劫持那位人质有何目的？” 姜星秀递给武言一个眼神，武言踏步上前，扯掉夏正域堵口的衬衫，撤去缠身的枷锁。 夏正域激动地往首长方向扑。 砰—— 警卫缓缓松开扣机板的手。 夏正域跌坐在地，抱住膝盖，嘤嘤哭泣：“首长，我是夏正域啊，不是坏人！我是被他们抓过来的……” _分节阅读_14 他再是修行中人，也还是肉体凡胎。没有当场击杀都是亏得他们进来后态度友好。 首长：“……”对着夏正域温和地笑，点点头。 夏正域……这谁来着？ “他们抓我，肯定是想要我身后的龙脉！” 龙…… 哦！ 首长：“请问，夏先生是犯什么忌讳，或者是夏雄，陈凤他们有哪儿得罪之处，牵扯到小辈，致使几位前来上访？” 像夏正域说的因为龙脉，首长不大相信。 龙脉是种花家里世界的根本，里世界同样算进各国国力，甚至种花家好几次利益上的让步，皆是吃了里世界不如外国的亏。 真有所图谋，哪敢出现在政府面前。别说用一个小子威胁，就是用首长来威胁，龙脉也不能动。 夏正域眼泪汪汪。 果然，首长是记得他的，你看，他父母的名字都分毫不差。 被国家发现他买凶I杀人，好过被这群不知有什么企图的人带走。 判官：“吾乃地府判官……” 判官？！ 卧槽，我种花家判官还活着？！ 等等先冷静一下！谁知道是哪来的妖魔鬼怪冒充的！但是……万一是真的呢？ “人皇不必惊慌，今日前来，实有事相商。” “人皇”的称呼炸得首长头皮发麻。 他不清楚对方是真的从地府里出来，不通世俗的判官，还是假意来给他设陷阱的仇敌，总之，人皇的称呼不能应。 外国人也是人，他们种花家可没……咳咳。 第6章判官在灵异都市 “阁下客气了，我姓谢，承蒙大家厚爱，选为首长。人皇这称呼我还当不起……” 首长顿住。 “我当不起！” 夏正域神色茫然。 咦，首长为什么要重说一遍，删掉“还”字……哪里不太对？ “谢首长。”判官拱拱手。 首长便也“入乡随俗”，生疏地行个拱手礼。 看得出来，对方并没有相信他是判官。 能证明他身份最有力的，应该是生死簿。但是用生死簿……不管是复活人，或是弄死人，未免太儿戏。 判官沉吟：“谢首长可愿随本官去九幽地狱？” “……” 首长望向窗外。 今天凌晨时有大雾，月亮被雾遮得朦朦胧胧，犹如首长眼中的，种花家的前路。 政府还有威慑力，是因为里世界的人仍会被子弹伤害，西方的神明，并不如现代里，脑补的圣人那般，一言动日月，一怒天地崩。尚可以被蘑菇弹威胁到，核威慑依然有效。 _分节阅读_15 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种花家有蘑菇弹，某些国家同样有蘑菇弹。然而那些国家神明犹在，种花家的神佛失踪，到时候，谁去阻挡《列王纪》里据说夜里将十八万五千亚述人士兵杀个精光的天使？谁去阻挡《创世纪》里据说能发洪水灭世的上帝？ 赌吗？ 倘若这位真的是判官…… “我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不知可否请人替我前去。” 暗自紧张的警卫不禁松了一口气。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幸好老爷子没有冲动。 姜星秀好奇：“你想请谁去？” “余承尚。”首长微笑，“不知阁下看不看电视，您要是看电视，应该在新闻联播见过他。” 警卫深为感动。 如此足以载入史册的事情，居然不是任人唯亲，而是派对头去。没有因私怨影响自己的判断，这就是他们的首长啊。光风霁月！宽厚仁爱！ 接到消息大半夜开车赶过来的余承尚：……呸！ * 余承尚皮笑肉不笑：“首长好。” 首长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老余啊，事关我们种花家国运，我不可以去，交托别人又不太妥当，你办事可靠，性情沉稳，由你来我便放心啦。” 余承尚：“……” 呸！ 老子信你才有鬼！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如果真的是地狱，等他回来后，姓谢的没有用“地府阴寒，我特意为你安排一套全身检查，你检查完再去疗养院养一个月身体”为理由撤了他，安排自己的人上位，他的头立刻扭下来给他当凳子坐！ 余承尚抽抽嘴角：“首长不用客气，咱们同为种花家的未来而奋斗。我会认真担当起‘种花家—地府建交大使’的职责，增进双方对彼此的理解，促成人鬼多领域合作。” 旁边觑到如此其乐融融场景的警卫深有感触：如此首长，如此总理，何尝担心种花家不兴！ 姜星秀：“船来了。” 船？ 有船？ 陆上行船？ 余承尚抬头，有飞舟自云中出，形若芭蕉。 船来时，满园花木偏斜，满室凉气生波。 * 飞舟离开后，首长的微笑帧帧收起。 从夏正域的表现来看，自称判官的人（鬼？）已经在社会出现过，或许可以从各地的摄像头查到什么。 一个个电话打出去，国家机器开始运转。 片刻—— “报告首长，找到判官痕迹！” 发进首长的邮箱里的，是段监控视频，来自山海市警局。 视频里，判官和形容狼藉的姑娘们以及一辆大卡车陡然现身警局门口，与她们说了句话，便不见踪影。 消失之前，那双暗红的眼瞳，似有若无地望向摄像头。 首长认真观察判官的容颜。 _分节阅读_16 那张脸，那双眼睛，那套衣服，那件披裘，无不向他表明，监控里的女判官，确实和他见到的男性判官，是同一个人。 奇怪，判官还能时男时女？ 再翻随监控发过来的文件，是那些跟着判官的人的身份，全是被人贩子拐走的可怜人。 首长懂了。 他的心情突然有些压抑。 * 芭蕉船遁入虚空，落于黄色长河上。 余承尚当然不会以为这是黄河。同样不会觉得，长河两边的花卉，是红色的菊花。 判官：“九幽地狱处于各方，京城地属东北，为幽都所管。此处为镬汤地狱。” 余承尚汗水不停地流。 不是怕的，是热的。 “判官先生，您不是说，地府阴寒？” 他把在京城冬天时出门用的大棉袍、棉背心、棉套裤、棉风帽、棉手套通通穿起来，现下烘到想跳进黄泉里洗个澡。 “地府确实阴寒。”判官点头，“不过黄泉是热的。” “阴极阳生，阳极阴生。黄泉处于地府，却是至阳之水。是以鬼怪不得过，需摆渡者。你看水中翻滚的赤砂，由阳气压缩而成，一粒赤砂，可使赤地千里。” “一粒赤砂……可使……赤地千里？” 失算了，该让那姓谢的来，他没脸没皮，豁得出去要。 余承尚揉揉眼睛。 他头发是湿的，脸上是湿的，连睫毛都湿成水精刻成的模样。 默念三遍：这是战略级武器，这是战略级武器，这是战略级武器。 再默念三遍：为了种花家变成种花球而不是被别人变成球，为了种花家变成种花球而不是被别人变成球，为了种花家变成种花球而不是被别人变成球。 余承尚：“判官先生，赤砂可否匀我们两桶……” 他们正缺战略级武器对付外国的神。 姜星秀：“……” 他第一次审视起五大流氓的脸皮厚度。 真是…… 好有安全感啊！ 知道国家那么流氓，我就放心了.jpg “我们拿东西换！” 咳，好吧，他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白送你们一桶。” “这……多不好意思啊。多谢判官先生慷慨，种花家和地府友谊长存！” “嗯。待我们看过地府后，本官再命武言取给你。赤砂需用极阴之气才可触碰，我有神力无妨，你们不行。” “极阴之气在地府？” “不，在天上。” 余承尚猛然想起，“天”的温度是越高越冷，难道那是判官所说的极阴之气？ 海拔越高，空气越稀薄，储热能力越弱。 ……还跟现实连上了？ _分节阅读_17 * 撑过极热的黄泉，一行人到达幽都大门。 其上有黑鸟、黑蛇、黑豹、黑虎、黑色蓬尾的狐狸。 铁索拉动，大门缓缓开启。 姜星秀踏步进去。 “判官先生！稍等！” 姜星秀回头，心生疑惑。 余承尚整整衣领，拍拍裤腿，面带标准弧度的微笑，客气而感慨：“这是我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他谨慎而庄重地跨过门槛。 第7章判官在灵异都市 地府有芸芸众生。 就是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全是金发碧眼的外国鬼。 边飘边低头看书的，放声而歌，感叹岁月悠长的，晃来晃去然后一言不合直接拔枪互射的…… 好好的地府，跟菜市场似的。 余承尚悄悄掐大腿，压着心底的小兴奋，正色问：“判官先生，这……外国鬼也归咱种花家管？” 判官皱起眉头，冷厉：“放肆！” 余承尚一惊，发现判官斥的不是他，是眼前众生……众鬼，才松了半口气。再瞄一眼被斥的众鬼，确认了都是外国鬼，半个中国鬼也没，另外半口气也松下来。 神威如狱。 整座幽都陷入沉默之中。 余承尚赫然发现，除了他和判官，所有鬼魂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似的，跪伏在地上，五体投地。 判官视线环转。 “三息时间，不离幽都者，入镬汤狱。” 无形的威势散开，众鬼脸色苍白，惊疑不定地连滚带爬离开，余下遍地狼藉。 幽都大门外，因着黄泉阻路，他们离不开阴间，便蹲在门口窃窃私语。 “天，那是谁？！太可怕了，我感到惊恐！刚才我好像看到一颗要爆炸的蘑菇蛋！他是蘑菇蛋吗？蘑菇蛋也会变成鬼魂？！” “那个种花国人叫他‘判官先生’？判官先生是什么？” “我的老天——你说他是判官？！我来自种花家的二女婿曾经告诉我，判官是种花家地狱的国务卿！” “种花家的地狱？上帝，这里难道不是冥界种花国分部吗？！” “种花家的国务卿？！他说的好像不是英文，我为什么能听得懂？” “我也能听懂，好像意思直接刻在脑海里那种。天啊，这么神奇的能力，他岂不是可以精通八国外语！” “亲爱的们，我们应该先把那个判官出现的消息告诉冥王大人。或许会得到奖励！” “真的吗？！哦……我很抱歉，我做不到。他太强大了，我被吓坏了。你看，我的腿软趴趴的，就像两根煮熟的意面，我根本没法动弹！” “是的，是的……我向上帝发誓，冥王大人也不像他这样使人畏惧！” 判官冷飕飕的声音遥遥传来：“不走？也好。来了就别走了，地府被尔等弄得一团乱。都滚回来干活！” 外国鬼们拖着两根意面腿跑了回去。 * _分节阅读_18 姜星秀自认为平复好心境，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看向余承尚时，眼里仍闪现愤怒到力量溢出的电火花。 “抱歉，余总理，本官失态了。”判官捏捏鼻梁，“本官才知，本官不过小憩数百年，幽都却被胆大包天的小鬼们占领。” 余承尚不是修行中人，但身居高位，可以接触一些秘辛。他试探性问：“我听闻外面传言，种花家的神祇早已消散……” 确实是消散没错。 姜星秀通过系统了解过这个位面的本质。因着某次灭世大劫，神佛消散，众鬼呈威。 然而真相暂时不适合告诉种花家。 判官义正言辞：“胡言乱语！” “二百年前，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持昊天镜分割三界，将四时变化，风雨雷电等等权柄还归自然，领众仙家远居混沌。” “那您……” “本官得阎君厚爱，掌生死，断阴阳。神佛可走，轮回却需有人掌管，所以，本官留下来，守护阴间秩序。” “可之前……” “之前众仙家在混沌定下居所，本官去吃了两顿乔迁的筵席，近日方回。” 余承尚：“……”行吧，你们神仙喝酒，都上百年上百年地喝。 吐槽归吐槽，他心底还是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他和谢从容是对头没错。但是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永远摆于种花家的利益之下。谢从容喊他负责此事，明面上是坑他，暗地里却是希望他套出神佛对人间会有多大的影响。 想想传说中，仅是贪玩就害得地面干裂，海水枯竭，人间民不聊生的十日；想想为争帝就把天柱撞断，使山河倒倾，天维微缺的共工。 不需要谢从容明说，最了解自己的始终是敌人。余承尚清楚，和所谓的神合作是一回事，让神凌驾于人，又是另一回事。 别说他脸大，神仙能千里传音，他们的电话可以做到，神仙能飞天遁地，他们的飞机地铁可以做到，神仙能呼风唤雨，他们灵活运用化学反应来人工降雨，一样也行。 神仙能做到的事，他们肉体凡胎也做得成。如今或许还差了很远，但努力下去，总有一天能追上，乃至超越。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姜星秀：“我前去阳间，是想和你们谈谈合作的事。” “合作？” 余承尚心跳加速。 比起高兴，他更多的是惊恐。 有个问题他一直忽略了，神佛……会读心术吗？ * 直到地府之行结束，余承尚都没问出来。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 首长看到余承尚兴冲冲抱着小沙桶，跟小孩抱烧鸡似不乐意撒手。 “老余？” 难道桶里装的是仙丹？ 余承尚小心翼翼放下桶，大嗓门招呼：“老谢你快来，咱们也有‘神器’啦！” 首长快步走过来，瞧见攘攘的沙子。 “这叫赤砂，你肯定没见过，一粒砂子扔出去，可以使赤地千里！” 首长神色动容，伸手去抓。 余承尚将那只手拍回去。 “急啥呢，急啥呢，没发现我戴的手套嘛！不是之前绵的，是判官先生给我的。赤砂要用它来拿，不然没等赤地千里，你先被烧没喽。” 首长：“老余，你试过它的威力吗？” _分节阅读_190 “辟谷是为了不会饿死，我有口腹之欲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馋瘾一上来,只给我吃那些猪食,我都要憋死了。” 皇帝端起碗,见到姜星秀望着他，他沉吟不语,转过身去,开始舔碗。 只要不被当面看到,他就可以毫无顾忌舔盘！ 姜星秀抽抽嘴角。 听到外面吵闹,索性出了门去，不看他这丢人现眼的样子。 走之前没忘记跟他说：“皇帝我是不当了,皇朝你自己照看吧。” 皇帝眸光闪烁,很是知意地将灵识沉进体内,便看到元婴的眉心一片光滑,已是完好无损。 * 外面吵闹,是因为皇家的人终于得知自己家的皇位要被任性的皇帝给送出去了。 这还了得？ 有一个算一个，全冲了过来，皇家守卫军都控制不住,场面一时混乱。 二娃捂着大娃的嘴——她的手在出去的时候，已经被皇帝用丹药治好了——躲在角落里，绝对不让他们有着一丝一毫资敌的可能。 随身老爷爷叹息一声，用灵识裹住他们，助他们隐藏气息。不然就这样赤条条没有防备地躲在角落里，修士一个灵识扫过来，准得暴露。 姜星秀出来后，立刻变成全场最靓的仔，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他身上，带着或恶意或恨意或好奇的打量。 “姓姜的，你用了什么邪术蛊惑我父皇！”不知道是第几皇子当这出头鸟，其他人暂时不打算声援他，但是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想知道的。 修真皇朝的皇位可比普通皇位有价值多了，登基后可是能借助整个皇朝的气运修炼，现任皇帝能修到元婴期，与他坐在龙椅上不无关联。 权势地位寿命都有了，足以让人趋之若鹜。 姜星秀逗他：“邪术？怎么能叫邪术呢？你父皇当年可是亲口说了，愿与我共分江山。” 这话说的，让角落里的二娃无意识摩挲着腕上的铃铛。 她穿越过来之前是特工，比起枪械，更擅长古武，普普通通的铃铛也能让她玩成暗器。 打定主意，如果那人对三爷爷起杀心，她一定要用铃铛打穿那人的额头。 “当年是当年。当年你拒绝了父皇，现在怎么有脸拿当年来说事。”那位皇子约莫是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要先图个名正言顺，这时候也一定要反驳住姜星秀，将他打成乱臣贼子。 听得皇长孙焦急万分，恨不得所有人一拥而上，将姜星秀擒拿。 ——他把这事暴露出去，可不是让这些人来跟对方讲道理的。 迟则生变不懂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万幸，他这位三爷爷不是愿意好生好气和他们说话的。 “还不是你们伤透了我大哥的心。”姜星秀斜过头去，不看他们，只听得冷笑：“人昏迷吐血，你们现在只顾着皇位，真是好一群孝子贤孙。” 姜星秀心中清楚，只要他说出自己并不打算要皇位，面前的围堵就能散去，可他偏不。 就该刺一刺这群小畜生。 “你别随便给我们扣帽子，我们不吃这一套。我想父皇哪怕在这里，也是希望我们以江山为重。个人生死存亡，该放到江山社稷之后，是父皇教给我们的道理。”那皇子大声说话，好像自己是正义凛然的模样：“玄若的江山不该交到一个外人手里，如此置百姓于何地！外人怎么会善待我们赵家的百姓！” 说着不要随便扣帽子，给姜星秀扣起帽子来倒很熟练。 皇长孙忧心老爷子强撑着站出来主持局面，抢先一步喝道：“十三叔，你和这人讲什么江湖道义，以理服人，他哪里舍得一国之主这样的荣华富贵。诸位叔叔伯伯莫要再思量，随我出手，擒下此窃国贼！” 固然眼前这人和灵墟朱七有关系，但是灵墟第九的位置是虚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到得了手。皇位却是实打实的。 皇长孙抖开手臂，一掌如轻似重向姜星秀拍去，哪里是要将他擒下，分明是要借机取他性命。 二娃手里扣上铃铛。只是她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拦下这一掌。 之前是她自大了，所谓古武，和修仙不值一提。皇长孙才多高境界？也就练气巅峰，尚未筑甚，可那一掌，胜过世间多少武者。 “不许伤害我爷爷！”大娃挣脱二娃的手臂，冲了出去。 随着他情绪波动，隐藏在体内的鬼气开始四散，天边聚起黑云，被鬼气沾上身体的人感觉到生命力的流失，血液都似乎在慢慢冻结。 _分节阅读_191 二娃倒吸一口鬼气，她这师兄，好像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孩子。 身边没有镜子，她便也没看到自己脸上的胎记在她吸入鬼气的时候，闪过一丝流光，将鬼气驱散。 感应到京城鬼气的修士们，不约而同赶来，祈祷着鬼王不要大开杀戒，也寄希望于朱雀神兽的分魂能挡上一挡。 然而朱雀分魂一动不动，老老实实呆在雕像里，哪怕这回传来危机的是玄若皇朝的皇族。 “你敢伤害我爷爷！”大娃瞳色黑红，皮肤逐渐往幽绿发展。 胸前玉石闪烁，里面的随身老爷爷拼命想要拉回大娃的理智，然而这都敌不过他看到皇长孙腰间别的剑。 “你用剑？” 狂性发作。 鬼气喷涌，往皇长孙灌去。才练气期的修士哪里能打得过怒火滔天的鬼王，皇长孙动弹不得，被鬼气从天灵盖灌入，生机一点一点衰退，头发逐渐往花白转变。 之前凶姜星秀的皇子两股战战。 身边有鬼王，你早说啊，早说，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不好吗！ 围堵的人也是眼神乱瞟，找着逃跑的地方。 “孽障住手！”朱七脚踏飞剑，十九条至刚至阳的六丁神火火龙自天际扑下，始来便见神效——鬼气如冰雪消融，在别人眼里，小鬼头身上亦是冒起白雾，脸色狰狞，定然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朱师兄！那是鬼王，趁他才刚诞生不久，快灭了他，别让他为祸世间！”身为皇族，皇长孙的眼里并不缺少。他一眼就看出来大娃这个鬼王和那些雄踞一方的鬼王不一样，应是才刚出世，不然，解决他哪里需要解决那么久。若是其他鬼王，一两个呼吸，他就要化为脓水了。 火龙俯冲而下，就要将大娃烧死在六丁神火中。 随身老爷爷几乎要从藏身之所冲出来，替大娃挡下这劫。 姜星秀站到了大娃身前。 火龙一个急刹车，朱七神色凝重：“姜老板，您要维护鬼王？”要是这样，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就在此时，其他修士也来了。他们都认得灵墟朱七，见朱七没下杀手，便也立在空中，静观其变。 姜星秀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望向朱七：“朱七，你之前也在店里看到大娃，那时候，你能看出来他是鬼王吗？” 朱七惊讶：“他是大娃？！” 就这幽青的肤色，脸上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纹路，也就只有个头能认出来那是大娃了吧。 姜星秀点点头，“大娃是个好孩子，你觉得呢？” 朱七觉得，姜老板说的其实没错。 虽然他和大娃只有一面之缘，可那时候店里的大娃乖乖巧巧，又是擦桌子，又是搬凳子，发现有人看他，还会给个腼腆的笑……这哪里像穷凶极恶的鬼王了。 紧接着，小孩儿就啪啪打他的脸，露出穷凶极恶的一面——一只鬼手从地底伸出，握住皇长孙的脚腕，锋利的指甲插进肉里。 皇长孙：“啊啊啊啊——” 朱七眉一竖，双指合并，就要念诀。 他们修士也不是见鬼就杀，没打算碰到鬼王就搞事，一开始的想法也只是控制起来，以免鬼气祸乱人间。可是，若是鬼王在他面前害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姜星秀执起大娃的手，将一根根虚握的手指摊直，“大娃。” 鬼气一震，缓缓松开掐住皇长孙脚腕的手。大娃静静盯着姜星秀，等他下文。 这孩子还是有一点灵智在的。 姜星秀很欣慰。 他从乾坤袋里拿出那盏油灯，周边明显传来不少唾液吞咽的声音。 终身不能离开床榻是长命灯的缺陷不假，可是，能搞来长命灯的，难道还养不起几个力士将床榻抬起来吗。 姜星秀态度自然地摸出几颗鹌鹑蛋，刷上香油，用竹签穿过去，放在火焰上烤。 “烤焦了！”有人惊呼。 姜星秀却不管不顾，只闷头转着竹签，最后将整只鹌鹑蛋闷入盐巴中。 _分节阅读_192 他拍拍手，收好油灯，再将鹌鹑蛋挖出来，剥开蛋壳，白润的蛋滚到大娃手心。“吃鹌鹑蛋吧。稍微焦一点会更入味。” 那蛋身并非是透明的白，却能看到内里的蛋黄，乳黄色好像要化掉似的。 大娃吃掉那枚鹌鹑蛋，他吃得很小口，好像这样就能让它消失得慢一点。 他体表蔓延的鬼气一点一点消退。 会这样也是因为他在有理智的时候压根无法控制鬼气，如今只能借由外力来收放，但是等他修为起来，鬼气便会成为他的助力，指哪打哪。 “好孩子。”姜星秀夸完，转向朱七，“鬼王是怎么诞生的，你们也知道。他们是死前有极大怨气，在机缘巧合之下才会出现的。” 众位修士眺视着小孩儿，恻隐之心牵动。 一个小孩子形态的鬼王，本身就能道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 “可是，纵是如此，我家大娃还是个好孩子，只要吃到自己最喜欢的鹌鹑蛋就能收敛怨气。相比之下，他们……”姜星秀侧头，环视一圈围堵他的凡人，“几位可知他们是为何会被我家大娃针对？” “自然是因为你意图不轨！” 皇长孙心知肚明反正已经得罪了姜星秀，这时候，不借着有修士在场，等人走了，才是他的大祸临头，索性头铁站出来。 大娃看着他，眼珠子控制不住泛红。 皇长孙心一横，双眼紧紧盯着姜星秀。 “你是修士吗？” “不是。” “你会武道吗？” “不会。” “你有厉害法宝吗？” “没有。” 皇长孙哈哈大笑，整个场地只能听到他的笑声。 笑完后，他掷地有声质问：“你没有修为，没有法宝，甚至连武者都不是，凭何当我玄若皇朝的帝皇，护好这个皇朝？我们为了黎民百姓，向你出手，制止你谋权篡位，何错之有？” “等等，你说他图谋你们的皇朝？”朱七神色古怪。 皇长孙坚定地点头，“是啊。” 朱七抽抽嘴角，“他是‘人生百味’的老板。” 皇长孙想了一圈，也想不到这是什么有名的势力。 可是，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不在他的掌控中了。 朱七深呼吸一口气。 “他的黄粱饭曾助李尉突破心障，李尉说，欠他一个因果，只要不违背道义，任他驱使。” 李尉，天榜第一。 “三皇井的星皇斩中尸时，走火入魔，是姜老板的百味汤助他看破人生百味，成功斩出‘好滋味’的中尸，三皇井视他为友。” 三皇井，天下七宗之一。 “旱魃麾下无数魑魅，觊觎此界已久，却承诺，只要姜老板每十年做一份珍珠丸子送往魔界，魔界绝不冒犯。” 旱魃，魔界之主。 “这样的人……”朱七语气中充满着不可思议，“你说他图谋你们一个皇朝？” 第74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人生百味”在玄若皇朝的京城开张了。 _分节阅读_193 开的无声无息，凡人几乎都没有人发现京城多了一家小店。然而对于知道这事的修士来说,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他们不怕姜星秀老是换开店的地方,唯一怕的只有他不想做菜了。 甚至还怕那天被围堵的事情破坏他心情,害他想出门放风，将开店的事情放下。 一开店,店里就坐得爆满，姜星秀不慌不忙给修士们做菜，大娃负责擦桌子,二娃负责端菜。 有姜星秀作保,鬼王不会祸害人间,他们也没必要非要喊打喊杀，像凡人话本里说的那样,是鬼就要杀,是妖就该收的卫道士到底还是少数,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妖魔鬼怪不作恶，他们没必要非造杀孽。 皇帝没来,他被治好后,继续开始兢兢业业,勤政为民,骂御膳……哦,不用骂了，他人不到，但是可以打包！ 想到处理完正事后,自己就可以吃上绝世美味，皇帝下笔的速度都比往常快了三分。 至于那群不肖子孙，皇帝全给关了起来，当出头鸟的十三皇子更是被削了修为，派去守皇陵——别忘了，他是开国皇帝，所谓的皇陵连一具尸体都没有，正在建造中，十三皇子去了，还得参加进建皇陵的工程。 皇长孙……斩首示众。 皇帝可不是心慈手软的皇帝，皇长孙觊觎皇位他不在乎，这是有野心。掀起围宫，他也不觉得不对。用小心机想要气死他，不过是达成目标的手段之一。 然而，他失败了。 失败就得死。盲目自信，没有成功，却把野心暴露出来，那就是蠢。皇帝绝不会手下留情。 皇帝熬夜到凌晨，终于超速把第二天的工作也处理完了。翌日辰时，皇帝就洗洗刷刷，跑来姜星秀的店外敲门。 他知道，姜星秀一定住在店里，估计就是二楼某间房。 姜星秀一脸无奈开门：“大早上的，你过来做什么。” “这都是朝食的时候，你家小店居然不开门。”皇帝背着手走进店里，四处张望，“老三，你真的懈怠了，以前我们可是闻鸡起舞的。” 姜星秀翻了个白眼：“以前要行军打仗，现在我就想睡个懒觉，睡到自然醒。还有我们店里不做早饭生意，当然不需要早起。” “做生意做到你这样，亏得你收价贵，不然非得穷死。” 皇帝自己用袖子拂拂桌上灰尘，自力更生将长凳子放下来。 然后，露出司马昭之心，“反正你都开门了，不如卖点早点给我呗？” 姜星秀：“我就知道……” “你不用去上朝吗？” “不用，三日一沐休，现在正是沐休的时候。”皇帝装模作样叹气，“明天我就没法过来吃早点了，今天真的不给我做一份吗？我盼这个早点盼了二十年了。” “明天你想吃我也不给你开门。”姜星秀很不客气地怼回去，随即松口：“想吃什么？” 皇帝眼睛一亮：“酥油泡螺！” “大早上吃这么甜，也不嫌腻胃。”说是这么说，姜星秀还是喊了起床下楼的大娃：“大娃，去后边拿乳酪和蔗糖霜，拿到厨房给我。” “好的爷爷！”小孩儿啪嗒嗒拖着鞋子跑过大堂，顺带着向皇帝问个好，再抱着姜星秀需要的东西去厨房给他。 他会这么早下楼，是因为一晚上都没睡，全靠打坐代替睡眠。 只是一晚上，他就从没有修炼过的凡人变成练气士，随身老爷爷自豪于他的天赋，又苦恼于他太听姜星秀的话。本来该好好修炼的，将时间都浪费在洗碗，烧火，擦地上了。 “不是我说当厨子不好，你爷爷当厨子确实当的威风，但是你不适合走那条路啊。”随身老爷爷苦口婆心：“以你的资质，就该好好修炼。你现在是运气好，有人帮你压制鬼气，如果靠你自己，在没凝丹之前，你都要受鬼气侵扰，说不定哪一日就彻底成为没有理智的厉鬼。” 大娃不说话。 他做了一上午的活，随身老爷爷就在他身边絮叨了一个上午。 直到终于做完自己能做的活后，才憋出一句：“我娘希望我能过平凡的生活。” 什么是平凡的生活呢？在大娃的小脑袋瓜子里，觉得每天给家里干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饭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吃，睡觉的时候房间挨在隔壁，就是平凡的生活。 事实上，要不是老爷爷救过他——爷爷说过，他把他捡回去之前，是他胸口的玉石护着他的魂魄不散。要不是他把老爷爷当亲人看待，他连修炼都不想跟着对方修。 随身老爷爷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母亲遗愿，他总不能强硬要求大娃跟着他的意愿做吧。 老爷爷有些恼，哼哼唧唧片刻，闹脾气关闭玉石，无论大娃怎么喊都不出来。 大娃挠挠头，这可让他为难了。老人家……要怎么哄呀？ _分节阅读_194 没等他哄，老爷爷又自己飘出来：“不对啊，你不是失忆了吗？” 大娃解释：“是之前，我不是控制不住鬼气，暴动了吗？就是那次，我想起来的。”他不知道怎么跟爷爷说呢。 得到答案，老爷爷又不想跟他说话了，气哼哼钻进玉石里。 “客人里面请——” 听到爷爷的招呼声，大娃暂时先将老爷爷的事放下，往大堂跑。 他是能干的孩子，他要帮家里干活，减轻家里负担！ 新来的客人是两位，一中一少，少年白衣飘飘，神色冷然，中年则是满面忧色。 二娃见到少年就是一惊。而后眉头拧起。 那人便是她原来脑子不清楚的时候说过喜欢的叶飘飖。但是，三年前的叶飘飖是一位谦谦君子，哪怕被一个女鬼——二娃心里有数，那时候她顶着一个大胎记，又是披头散发，说是女鬼也不为过——扑上来，也能有礼有节的扶稳她，随后彬彬有礼地感谢了她的喜欢，顺便询问她需不需要送她回家。 现在，怎么搞得跟座冰山似的？ 叶飘飖的师尊也搞不懂，所以他只能带徒弟来找姜星秀了。 “求店主指点，如何让我这徒儿寻回自己。” 叶飘飖淡淡蹙眉：“师尊，我无碍。” 叶飘飖的师尊听也不听，只是对着姜星秀诉说：“剑尊断望空欠我一桩因果，我拿去换了一个请求，让我徒儿参悟他的剑。只是我没想到我徒儿参悟时走错了道，回来后非要修无情道，现在愈发冷心冷性，求店主慈悲，帮我徒儿一帮，助他脱离剑尊的影响。” 叶飘飖道：“师尊，无情，有情皆是道，你又何必执迷。” 他师尊冷笑：“是啊，何必执迷。我要是不执迷，我现在就打爆你的狗头，把你扔出去，不认这个徒弟。你那是走无情道吗，你那是自我毁灭！你哪里适合修无情道了？” 叶飘飖的师尊看得清楚，他徒弟就是被影响到而已。现在死心塌地觉得自己是悟了，看破红尘，怎么拉也拉不回来。真放任，等到沧海桑田过去，某天突然醒悟，回首一看，好嘛，亲朋好友死绝，还不得当场走火入魔？ 而且，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剑尊的无情道修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是走了歪路。然而对他人道途指手画脚实为禁忌，他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自大了，只好闭口不言。 姜星秀沉吟良久，问叶飘飖：“你有喜欢的吃食吗？” “没有。” “当真没有？”没有食物方面的瞒过食神，他分明能感应到叶飘飖记忆里有一份特殊的食物。 叶飘飖仔细回忆了一下，“当真没有。” 好吧，那就只能他自己来了。 姜星秀不会随意去窥探叶飘飖的记忆，他只是在厨房里，凭借食神的直觉，挑了几份食材。 二娃看了几眼：“三爷爷要做馄饨吗？” “对。”姜星秀应完，开始拣熬汤底的材料，“二娃，帮我出去问一声，两个半时辰，问他们能不能等。” “好咧！” 二娃走出厨房，就看到大娃缠着叶飘飖的师尊问那什么剑尊。 不禁莞尔。 没想到他师兄居然喜欢剑。 “剑尊是三百年前得道，确实姓断，修的无情剑道，修为？自然是此界第一人，已是渡劫期。”叶飘飖的师尊耐心回答着大娃，二娃听了，又忍不住担忧，大娃该不会听了之后就像偶像学习，跑去修什么无情剑道，爷爷不管，师妹不要，成为孤家寡人吧。 “我知道了，谢谢您。”大娃退开，给二娃留了位置。 二娃特意观察了一下，只见得大娃神思不属，并没有狂热，提起来的心放下一半。 转身询问两位客人，叶飘飖的师尊不在乎等的时间长短，叶飘飖更是无所谓。 姜星秀便开始熬汤底了。 用的大地鱼、猪骨、虾籽，熬一锅口感鲜美的汤，再哐哐哐将猪肉和虾肉打实，加入荠菜来吊鲜。 馄饨并没有什么难度时间长，主要是花在熬汤底上，一碗馄饨半碗汤，馄饨有多鲜，就要看汤有多入味。 馄饨端到桌上时，叶飘飖的师尊相信这汤底是极鲜的，可是上边倒的酱油，未免太多了。 _分节阅读_195 真的不会太咸吗？ 问姜星秀，那肯定是回答会，最后加那么多酱油，也是凭着食神的直觉。 这份馄饨会让叶飘飖满意的。 第75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去了烂柯山，就没有人给你做吃的了,飖儿,阿娘最后给你做一碗馄饨吧。” 自从走入无情道,过往记忆都失了色。叶飘飖以为自己早就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动容了。 可是…… 叶飘飖吃了一口馄饨。 馄饨很好吃，对别人来说过于多的酱油,对于他是恰到好处。 叶飘飖吃相很文雅，吃起来却很快，头微微前伸,嘴巴一张一吸,薄如蝉翼的皮和敦实的肉馅滚进他嘴里,牙齿咬下，丝丝入味。 母亲不太会做饭,但是老喜欢亲自下厨,调味偶尔才会误打误撞碰对,每次不是酱油倒多了,就是盐洒少了。 吃了七八年难吃的饭菜，修行后,辟谷起来也很快。 在他八岁那年,母亲一次外出,替他找锻体的药材,断了一只手后,他就再不用吃母亲做的食物了。 直到他离家那天，母亲用仅剩的左手替他煮了一碗馄饨。比这碗难吃多了。皮厚，馅倒是不少,因着捏得奇形怪状，最后在锅里烂成疙瘩汤。 可那时候他吃得比现在认真多了。一口接一口，小心翼翼，就怕吃得快了，要快点走。 叶飘飖连汤喝完了。 他浑身变为透明，肉眼可见骨骼肌理。额头，胸口，小腹分别是人的上中下丹田，其上各旋一枚金丹，丹上已成婴儿形貌。 一道金光如流水般，遁起天门，乘赴丹田，通出三枚金丹婴儿的经脉。 咔嚓咔嚓—— 金丹碎开。三个可爱的婴儿卧在各自的丹田上，双眸紧闭。 二娃：“碎丹成婴？”她震惊地看向叶飘飖。 十八岁的元婴，比她那传说中二十岁成元婴的娘还早了两年。这是怎么样恐怖的天赋！ 二娃缓缓握紧拳头。 她承认，她还没有看透。她想要成为大爷爷、三爷爷，还有她死去的娘亲的骄傲，那么，她身上的名声必须洗清。不能是废材，也不能是花痴，她必须找到适合她的修炼的方法，然后，比叶飘飖还早成婴，这样，别人提起她，就不会是那个觊觎叶飘飖的花痴，而是，少年天骄。 她要在十八岁之前，成就元婴！ 叶飘飖的师尊好似并不意外：“悟了？” 叶飘飖脸上露出浅浅笑意：“悟了。”此前的冷心冷情，一扫而空。 有情？无情？忘情？ 都无所谓，他只是不想忘记三年前那碗馄饨的味道。 “十八岁的元婴，很好，只是，不要自大。”叶飘飖的师尊很有中国式家长的感觉，夸奖完后，立刻开始用别人家的孩子来打击自己家的孩子，美其名曰，防止骄傲自满，“听闻剑尊二十五岁入道，此前只是凡人。一朝悟道，立地成元婴，更是只用三年时间，将元婴所化三尸斩尽，成就渡劫。” 听到“一朝悟道”，大娃手一滑，打翻了桌子上装筷子的竹筒，引来那对师徒一瞥。二娃也不听那些消息了，快步走过来帮大娃一起收拾。 大娃低着头捡筷子：“谢谢。” 二娃：“客气什么，我们师兄妹啊。” 大娃嘴唇动了动，想说一句你是夺舍的，又不是我真的师妹，但是想起老爷爷的叮咛，不能打草惊蛇，只好沉默以待。 发现不过是普通的打翻了东西，师徒俩同时收回目光，继续对话。 年轻的道：“我不自大，他走他的道，我走我的道，何必相论。” _分节阅读_196 年老的欣慰一笑，“如此你才是真的悟了。” “既然你悟了，我们便走吧。”叶飘飖的师尊瞧向姜星秀，“店主，请问那份馄饨多少钱？” 姜星秀报了个可以吃千万碗普通馄饨的数，叶飘飖的师尊带着些许肉痛，将帐付清。 叶飘飖欲言又止。 他那话还有一个意思就是，从那诡异的“无情道”中脱离出来后，他有感觉，剑尊走的无情道……似乎并不是真的无情道。 像是一条错误的道。 一条错误的道怎么能和一条正确的道相提并论呢？ 还不知道该不该跟师尊说自己的感觉，叶飘飖就看到师尊向他伸出手。 他面露不解之色，他师尊白他：“小崽子没点眼色。你师尊我年纪那么大了，不扶着，仔细我脚一滑，一跤摔出毛病来。” 没听说过三尸境的修士能摔出毛病来的。 叶飘飖却也习惯自家师尊想一出是一出，没想太多，上前扶着师尊往门外走去。 才出了店没多远，叶飘飖的师尊一个踉跄，险些一语成谶，真摔了去。 “师尊？！”叶飘飖没反应过来就先用手拉了一把，随后才问：“怎么了？” “……腿软了。” 叶飘飖的师尊缓了缓，扒着徒弟慢慢往前走几步，试图驱散一整条腿传来的酥麻感。 “从之前坐下去起，我就一直腿软了。” “为什么会那样？师尊你之前腿受伤了？” 徒弟不解，当师尊的抹了抹汗，语速很是艰涩：“我……嗯……你不懂，你现在的层次，不知道一些事情很正常。” 事实上，朱七能知道，多亏了他有个疼爱他的好师父，很多事情只要他问，都能拿来当故事给他讲——比如“人生百味”的姜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叶飘飖的师尊，属于另外一种，徒弟没到一个层次，就咬死了不松口，“你只需要知道，日后碰到店主，以礼相待，绝不可冒犯，否则会给门派都带来灭顶之灾。” “是，师尊。”尊师重道的好孩子面上不打破砂锅，心里却在嘀咕：师尊是害怕店主……害怕到腿发软的？ * “二娃。”姜星秀等二娃收拾好碗筷，喊她过来，“你想不想去掉脸上的胎记？” 二娃的脚步一下子乱了章法。 她停了下来，与姜星秀对视，面具后面的眼睛亮如星辰：“三爷爷，这个可以治吗？” 她是个颜控，一个颜控，绝不能忍受自己是个丑八怪。 姜星秀当然可以治。 二娃脸上的，与其说是胎记，不如说是一个封印，姜星秀告诉二娃，这封印应该是她娘给下的，用来封印她的体质。解除封印后，自然会露出本来面貌。 并且，可以修炼了。 “我娘……为什么要封印我的体质？” 在这个以修行为荣，强者为尊的世界，让她不能修炼？ “我不知道，不过你放心，不管是发生什么，我都能护住你。” 二娃脸上的是五行封印。 所谓，酸属木、甜属土、苦属金、辣属火、咸属水。姜星秀给她做了一份凉拌苦瓜，以五味破五行。 每道菜或多或少都会有几味，凉拌苦瓜更是五味俱全，蜂蜜与苦瓜交织，用蜂蜜的甜冲淡了苦瓜的苦，腌上盐，本来该切上甜红椒摆盘，可甜红椒并不辣，姜星秀便切了朝天椒拌在里边。 最后，用小调料碟摆上醋。 “好漂亮的苦瓜呀，就像白玉一样。”二娃惊叹，“这是什么苦瓜？” 确实该说漂亮。那苦瓜姜星秀特意切成玉米粒的形状，一层层叠出花来。无论是横看侧看，都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_分节阅读_197 姜星秀笑道：“就是白玉苦瓜。” 二娃有些舍不得吃了。 在姜星秀再三催促下才动了筷子。 苦瓜焯过水，沾了醋吃起来又脆又爽。“苦瓜花”摆了五层，第一层，酸甜苦辣咸，以酸居多，其他四味为辅。第二层，以甜为首，酸苦辣咸为众星捧月。第三层就是纯粹的苦，蜂蜜的甜和醋的酸都无法喧宾夺主。余下两层便是辣和咸依次作为主导。 一碟凉拌苦瓜，做出了五种奇妙的味道。 二娃吃得很香，拌了三碗饭。 吃着吃着，脸上封印便逐渐消散，露出了小姑娘精致的容貌。 姜星秀弯了弯眼。 皇帝跟他说过，当年的长公主可是玄若皇朝第一美人，身为她的女儿，顾长安也不会差。 二娃停下筷子，并不打算去盛第四碗饭了。 “三爷爷，阿娘给我留了消息。”二娃神色复杂。封印散去后，她脑子里就多了一段文字，告诉她，如果机缘巧合之下，她能解除封印，那就真的是命数了，便会告诉她，为什么她小时候会孤身出现在京城，并且魂魄不全。 姜星秀便知道了，他的侄女在离开京城后，四处游历，中途碰上些许事情，认识了二娃的父亲，同时被一个势力追杀。两人在互帮互助中产生情愫，诞下一女，随母姓顾，起名长安。 那是什么势力，留给二娃的消息没说。他们夫妻去了哪里，消息里也没说。还能说给二娃听的，就是关于她的体质。 是混沌之体。得上天眷顾的体质，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传说只有上一任混沌之体死亡后，才会再出现的体质。那个神秘势力前期追杀二娃的父母，是为了杀人灭口，后期追杀，就是为了夺走二娃。 姜星秀点头：“还活着就行。” 只要活着，姜星秀就能找到人。 “人生百味”老板的影响力，比二娃想象的要大。听说只要找到影象——皇帝提供——上的人，便能向姜老板提一个不过分的要求，整个修仙界，都轰动了。 第76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三皇井的星皇连通周天星斗，星辰为棋,天幕作盘,卜算姜星秀侄女,顾棠梨的下落。 烂柯山的鬼母施展入梦大法，一夜间潜入千万人梦境,寻找顾棠梨的影象。 往日难以寻踪的天榜前十开始频频在人前现身，四处打听顾棠梨。 便连七十二妖王，亦是开始大动作,派遣手下群妖搜寻顾棠梨。 魔界那边深恨守界井的灵墟弟子迂腐,死活不肯放他们过界,只好暗戳戳观望，也不知道是希望那些人找到顾棠梨,让姜老板高兴,还是希望他们找不到,无法向姜老板提出要求。 这一次出动,让不少修士知道了有这么一位影响力浩大的强者，“人生百味”的特殊性,便也隐藏不了了。 朱七十分痛心。 尽管之前那些大佬们都知道姜老板,但是他们经常在闭关,一闭就是几十上百年,不会出来和他抢食,可是那些和他一样层次的，压根不需要闭那么久的关，历练才是至关重要的。 也就是……说不定黄粱饭以后真的要千年等一回了。 比起朱七,东海鲛族更为痛心。 这位姜姓店主，和玄若皇朝的皇帝是结义兄弟，而他们，从偷袭皇帝起，就和玄若皇朝成了仇敌。 有鲛人提议，可以派出使徒，跟皇帝商议结盟。东海浩瀚，资源丰富，皇帝只要不傻，就会先把私人恩怨放一边——哪怕这私人恩怨差点要他的命。 能结盟，也能撕毁盟约，至于何时撕毁……就要看双方发展了。 鲛人皇思索之后，派出仅存的金尾鲛人，带上厚礼，前往玄若皇朝的京城。许下承诺，凡是玄若皇朝的百姓，出海遇上风浪，将会有鲛人救治。玄若皇朝的修士出海，海兽绝不主动冒犯。 皇帝如他们所料，仿佛刺杀一事没有发生过，宣布与东海建交。百姓们不知道情况，只高兴于出海后多了一层保障。 虽然看上去过了很久，实际上，这才是逼宫的第三天。 二娃对鲛人很有兴趣，进宫去跟着皇帝接见使臣，店里没什么客人，姜星秀索性喊大娃来，打算跟他细说二娃的事情。 _分节阅读_198 喊了几声，没见到人，姜星秀觉得不太对。 他没看到大娃出门啊。 姜星秀上楼一看，就看到大娃汗淋淋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小声呻吟。 汗滴不断从额头滑入发鬓，脸颊发红。难道是发热了？ 姜星秀伸手去探大娃的额头，小孩儿的体温正常。 大娃弱着气：“肚子……疼……” 姜星秀一看，吓了一跳：“你吃了多少东西？” “没……饼……一碟……” 姜星秀想了一下：“你是说，没吃多少，只吃了一碟饼干？” 大娃轻轻点头。 姜星秀按了按他的肚子，发现肚子何止鼓涨，都像是里面装有硬块。 这绝对不止吃一碟饼干。 姜星秀运转神力，输入大娃体内，帮他将堆积的食物给消化掉。 这个过程中，姜星秀感知到，大娃肚子里的，全都是死面。 “你吃了我之前放厨房里的饼子？”姜星秀哭笑不得，他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虽然饼子只有那么小小的几个，但那是类似于压缩饼干的食物，怪不得撑成那样。 “那个……不能吃吗？”大娃身体舒畅后，说起话来也不费力了。 姜星秀：“倒也不是不能吃，只是不能吃太多，那是我用死面做的，一块饼子是三斤面粉，你吃了一碟……” 一碟十二个饼，吃了三十六斤的面粉，怪不得撑得那么难受。 大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想到，那么小的饼子居然能有那么多面粉。” 三十六斤面粉是什么概念呢？一斤面粉可以包六七十个饺子，他这么一吃，足足吃了两千多个饺子。 姜星秀默不作声看着他，看得大娃浑身不自在：“爷爷，怎么了？” “就算你不知道饼子里有那么多面粉，饱腹的感觉，你总该察觉到。” 大娃一愣，有些慌地移开目光，“我……” “我”了半天，没“我”出什么来。 看他不愿意说，姜星秀也没逼他，只是跟他说了二娃的事情，告诉他二娃还是二娃，不是被人夺舍的。 大娃非常高兴：“太好啦，那她还是我妹妹！” 姜星秀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没错。你先休息吧，我下楼看店，下回不要吃那么多了，感觉到饱了就不要吃了。” 大娃面上有挣扎之色。 他拉住姜星秀的手，“爷爷，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顿了顿，道：“爷爷做的食物非常神奇，我之前饿了，将饼子端回房，吃了一块后，我看到了……看到了我娘。” “我之前已经想起了过去，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跟爷爷说。” “是这样啊……这是好事啊。”姜星秀搭着小孩儿的肩膀，眉眼带笑：“没事，不想说就不说，你的过去我不是非知道不可。” 大娃也觉得那是好事。他终于记起了血海深仇，记起了他和他娘是被谁杀死的。 他的父亲，可真狠啊…… 大娃咬着唇，似乎又回到那天晚上，身子打了个寒颤。 那是个雨夜，他娘听到动静，举起灯去门外看动静。因为缠着娘亲讲故事，还没睡下的他，就听到了一声闷响，再然后，他的父亲就举着一柄长三尺三分的剑进来。 剑尖滴血。 在他死后，他无数个日日夜夜都徘徊在那一晚，他知道剑长三尺三分，他记得娘讲故事是讲到第两千一百五十一个字才出门，他不会忘记他父亲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是在看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 _分节阅读_199 他来不及喊一声爹，便被父亲一剑穿心。 大娃闭了闭眼，强行不让自己去想这事。他又感觉到了体内鬼气的翻涌，那是压在他心底的怨气，来自于对杀妻杀子的男人的恨。 他要想点开心的。 “爷爷的饼子，让我看到了我的娘亲。”温柔的，贤淑的，会给他讲故事的娘亲，“我想见她。我吃第二个饼子就饱了，但是我以为那么小的饼子，吃完它也不会撑到哪里去……” 大娃略带愧疚地低下头。 他给爷爷惹麻烦了。 “你知道吗。”姜星秀开口，“在我的想法里，甜食，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呀。所以，我做的甜饼子，能让人看到自己记忆里最幸福的事。” “你的娘亲应该很高兴吧，你最幸福的事，是和她在一起。而你娘亲最幸福的事，应当是，你还能想她。” 活着，才能“想”。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最幸福的事……”大娃捂住心口，那里可以感受到心脏在蓬勃跳动。 他娘亲，在回忆里是笑着的。 “爷爷。”小孩儿抬起头看姜星秀，“我可以每天吃一个这个饼子吗？” 姜星秀摇摇头：“不行，你还小，心智不成熟，会沉迷在记忆中，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大娃心里咯噔，急忙忙：“我可……” 姜星秀温和地注视着他：“一年一次。每年到你的生辰的时候，你去见见她，告诉她，不用担心，你还活着，活得很好。” 这样或许也会走不出来，可是，姜星秀知道，现在大娃并不需要听大道理，听他劝人死如灯灭，自己好好活下去，走出悲伤的回忆，开启新人生才是对死者最好的回报。 大道理谁都会说，可是，不是所有的时候，都能用理智压过感情的。 “等到你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了，我把饼子的做法教给你，由你来确定什么时候吃，行吗？” 大娃想了一下，“好。我听爷爷的。”哪怕他很想见娘亲，但是，爷爷是不会害他的。 姜星秀揉揉小孩儿的头发：“好孩子。” 大娃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爷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一个人，为了自己修的无情道，杀死妻子和儿子，他是对的吗？” 大娃旁敲侧击问过随身老爷爷“道是不是特别重要”，对方说的什么“朝闻道，夕死可矣”，“士志于道”，他有点明白了，却又不太明白。 姜星秀嗤之以鼻：“当然不对。这样斩情的，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修道修心，无情道是对自己的无情，自己斩断七情六欲，而不是去斩断给自己造成七情六欲的人。那样的，算什么无情道。” 谁家无情道是那么走的，那不是走上歪路子了吗。 “可是，那人入道了。” 姜星秀：“道，是很唯心的。他认为那是正确的，自然会‘悟’，悟了，便能入道。可是，他所认为自己在走的道，和实际走的道，并非一致，纵使天资再高，也得不到飞升。” 不过，对于大部分修士而言，渡劫期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了。 说完后，姜星秀反应过来，“大娃，你……” 大娃抿了抿唇：“剑尊断望空三百年前入无情道，我是三百年前死的。” 至于为什么会有坟墓，为什么那个坟墓能维持三百年……或许是断望空做的。他为什么那么做，谁也不知道。 姜星秀半蹲下来，与小孩儿平视：“大娃，那你想怎么做？” 看大娃不太明白，姜星秀挑明了说：“你想报仇吗？还是想过自己的日子，不去搭理他？” 大娃不假思索：“我当然想报仇。” “那你想自己报仇，还是想爷爷帮你？爷爷不是在哄你，所谓修真界第一人的命，在爷爷这里，不算难事。”姜星秀静静看着大娃，好像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样可怕的话。 _分节阅读_200 第77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是选择让仇人直接死亡，还是自己靠努力修炼上去,将仇人杀死？ 大娃不知道。 他还是个孩子。哪怕当了三百年的鬼,他也是游荡在坟墓里的鬼,和外界没有接触，心智还停留在五六岁阶段。 毫不怀疑,如果他那个父亲在他面前，他是真的想要对方当场暴毙。可是如果让爷爷帮他报仇……他又有点想自己动手。 如果是娘亲，会希望看到他怎么做呢？ 姜星秀：“那你好好想一下。只要我还在,你什么时候提出帮助都行。” 大娃用力点头。 等姜星秀下楼后,他戳了戳挂在胸口的玉石：“老爷爷？老爷爷？” 依然没有反应。 大娃深深叹了一口气。 老爷子心里不痛快,关闭了对外的感知，除非他自己想出来,否则他的声音是传不到玉石内部的。 当然,他也有另一种方法来唤出老爷爷,那就是让自己置身于生命危险中,老爷爷肯定不会放任他出事。 大娃摇摇头。 拿安危骗关心自己的老人，这样不好。等老爷子不闹脾气了,他自己就会从玉石里出来。 大娃从床上跳下去,穿好鞋子。往楼下跑。 “爷爷,爷爷,我来帮你看店！” 小孩儿看着店铺,姜星秀便放心去厨房做吃的去了。 等会儿皇帝的人还要来拿外卖呢。 姜星秀代表皇帝界发言，就没见过这种整天盯着口腹之欲，一日三餐都是外订的皇帝。 居然还说现在勤政只是因为缺少能够撑起这个皇朝的继承者,等到小儿子成长起来，如果没有长歪的话，就卸任，跑来“人生百味”跟他住，过上顿顿蹭饭的幸福日子。 就知道吃。 * 店里进来一个男人。 大娃热情招呼：“客人是需要用餐吗？有什么想要点的菜吗？我们店里没有食单，如果没有想吃的，可以由我来推荐！” 男人浑浑噩噩的，没有回答，仿佛被无形大手操纵的布袋戏，松懈着浑身肌肉行走。 从他这个形态，大娃联想到了随身老爷爷给他讲的志怪故事里一种叫尸人的物种。顿时捏着胸口玉石，神色警惕。 男人抬起头，与大娃对视。 他的眼睛木木的，眼珠子没有灵动之色，好像死鱼眼珠子。 大娃：“客人？” 男人而望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嗓音沙哑：“人无心，可活？” 大娃想到了剑尊，声音中带上了冷意：“畜生可活，人无心，当然也可以。”人没心活不了，那他的好父亲怎么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活成了人上人。 男人一点一点抬起头，眼珠子僵硬地转动。犹如墨点滴下宣纸，晕开颜色，他的表情慢慢变得生动。 “不错不错，畜生可活，人无心，为何不可。”男人大笑离去，徒留大娃一头雾水站在原地。 “你是傻的吗，刚才光呆愣愣站在那里，怎么不知道喊一声你爷爷。” 大娃惊喜抬头，挪开压在玉石上的手，“老爷爷，您不生我的气啦！” 随身老爷爷从玉石里飘出来，吹胡子瞪眼：“气气气，我跟你置气，说不定哪一天直接把我给气死。” _分节阅读_201 大娃喜笑颜开：“老爷爷，您别气啦，我想过了，我想修炼。” “咦。”说是关闭玉石，就真的关闭玉石，方才是凑巧撞上男人问话，此前一直没有联通外界的随身老爷爷大为诧异：“你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大娃认认真真：“因为只有力量，才能保护住我想保护的人。阿娘的愿望……我是对不起阿娘了。” 平凡的生活是希望他活着，不要去修道，那样太危险了。但是，不修道，更危险啊。危机降临，他连逃命的本事都没有。 就像那天晚上。 怎么报仇，他没想好，可是，修炼是他确定的。 老爷爷大喜：“好好好，我会将我毕生所学传授给你。你以后称呼我为风老吧。” 大娃恭恭敬敬作了个揖。 又很风老说了二娃的事，让他不必担心，风老笑着点点头，看上去是放下了警戒。 “还有，风老，我有个仇人，你们修仙的人喊他剑尊……”大娃眸中露出担忧。 有这么个仇人在身，他是不是不应该跟老爷爷修行，免得牵连到老爷爷。 风老理解他的意思，哂笑：“行啦，不就是剑尊吗，你能修行到那个层次，不要对你的天分产生怀疑。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剑尊也对付不了你。至于我，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现在藏在你的玉石里，外界又无亲无故，他哪里能找我麻烦。” 大娃眨眨湿润的眼睛，“风老，我会好好修炼，保护好你的。以后我给你找复活的办法。” 风老拍拍他的脑袋，“好啊，我等着。” 大娃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跟二娃分了时间，他值早班，二娃值午班，“人生百味”晚上不开门，晚上是他们共同的空闲时间。 第二天，大娃见到的那个奇怪的男人又来店里了。 正好是午后，二娃看店的时候。 二娃不认识这人，露出迎客的微笑：“客人，需要吃点什么吗？” “我想问一个问题。”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块金子，放在柜台上。 看来是以为这家店是凡俗里的店了。 二娃瞥一眼，对这凡俗的金钱不甚在意。但是客人还是要在意的，今天是俗，明日说不定是仙呢。 都是潜在客户。 “您请问。” “我有一个朋友……” 二娃：“……”真是熟悉的开头。 请问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他身上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他是男人，是个教书先生，却有位女学生，昔日看她灵性通慧，实在爱才，便忍不住偷偷教了她不少东西。” “学生也不负先生看重，学起东西来，举一反三，于许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明辨慧解。” “我这朋友十分欣慰，渐渐将学生视为自己传人，待她如女。然而，学生并不想视他如父，便在某一天告知他，她心悦于他。” “我朋友哪能答应，何况，他确实对学生无男女之情。便跟学生断绝来往。学生不甘心，追在他身后，我朋友虽愧于这段感情的真挚，却仍是避而不见，若是学生表达爱意得露骨，更是明确拒绝。” “从某一天开始，学生便不来了。我朋友以为她放下了，于是放心去游山玩水，可就在数月后，学生的知己来找他，说他不知道学生为他付出了多少，说学生放弃了青云之业，说学生替他的病弱的身体寻各种灵药受了多少伤，说学生离开是因为此前被毒烟毒瞎了眼，毁了嗓子，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又想到我朋友铁石心肠，方才黯然离去。” “学生回到家乡，日子过得并不好。那里的人太过重视礼教，觉得学生认了一位男先生，并追着人家跑，是不知礼义廉耻。师徒如父子，她对先生吐露爱意，是乱伦。便敌视她，辱骂她。更是在学生绊了一跤摔倒，后脑撞到石头时，不给予救助，任由她死去。” “学生的亲朋好友找到先生，怒斥他，说他优柔寡断，尚不如一个女子敢爱敢恨。先生的一些友人亦指责他，说他辜负了一位奇女子。” 二娃听得入神，发现男人停下来，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先生压不住内心愧疚，认为是自己害了学生，变得疯疯癫癫，在某一日挖出了自己的心，看看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黑心。” 二娃倒抽一口凉气。 这也太惨了吧。 男人沉默片刻，坚定地道出问题：“我想知道，我朋友是不是错了。” _分节阅读_202 二娃不假思索：“当然没错！” 简直是开玩笑，没听说过喜欢谁，对方就必须答应的。要是这样，她还傻着的时候，就和叶飘飖结成道侣了。 “她喜欢你……朋友，为你朋友付出，最后死了，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感动了她自己，她爱的，是她为爱情的付出。真正的喜欢，不是该在对方明确表达拒绝后，就守好距离，不死缠烂打吗？” 二娃撇撇嘴，这放到她穿越过来之前的世界，又是一出性别转换，转发过万。 要是被死缠烂打的是女孩子，早被喷不尊重女性了。 “你朋友又不是跟她暧昧，又不是暗示了要她去找灵药——对了，那些灵药，你朋友收了吗？” 男人摇摇头。 “那不就行了？你朋友不欠他学生什么，不怪那些愚昧的同乡，反而怪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本质上就是不满那学生对先生的深情，但是不敢阻拦学生，怕伤害感情，现在就冲着一个愧疚难当的人发泄而已。” 要她说，如果单论这个故事，压根就是仗着那位先生是好人而已，当初就不该收那女的当学生，不然哪会遭遇后面的破事。 男人站在那儿，眸光沉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二娃耐心等了好几十个呼吸，才试探性喊一句：“客人？” 男人如梦初醒，“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二娃点点头。 “你和昨天那小男孩的关系是……”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是我师兄。”入门只分先后，不分年龄，纵然二娃很别扭，仍是老老实实喊着五六岁的大娃做师兄。 “那教你们的，就该是这家店的老板吧？” 二娃又点了点头。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这个古里古怪的男人，二娃当机立断将事情告知姜星秀。 姜星秀感受着空气里的灵力波动，混不在意：“不用担心，跟你搭话的是一位神祇，至于所思掌的职权……要看他明天还来不来，我见到人才知道。我明天就守在店里吧。” 第78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神祇职业，为司命星君。 姜星秀可以一眼看透男人,然而,出于纬度不同,男人却无法看透姜星秀。 他迟疑片刻，做了个揖：“请问,是哪位上神？” 姜星秀没有就此解答，只是扫了他的身体现况：“你现在，是位于生与死,神与人的界限。” 男人点头,很生硬地扯开一个笑容：“多亏了阁下的徒弟,那是个好孩子。” 他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心，人无心,当然会死。同时,他又是司命星君,虽然转世了,但通过一些玄妙的命理，给自己上一道保护,并不是太难做到。只要有人回答“人无心,可活”,“神性”就会从灵魂中苏醒。 可惜,他上一世没有遇上一位脱离世俗常识,告诉他“人无心，可活”的奇人。 说起来，他那时刚苏醒,全凭本能应对，尚未给那孩子道谢呢。 姜星秀了然。是类似于《封神演义》里比干的操作，如果大娃说“人无心，不能活”，这人就会直接进入下一个轮回，而不会苏醒神魂。 “你要找我？” “是。”男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兽卵，“我本以为您是凡人，编好了一个故事，想要将它托付给您。现在，故事用不上了。” 兽卵古怪，姜星秀一眼看出来：“这是死物。” 男人承认：“是，这是死物。我捡到它时，里面的生命早已死亡。我准备投胎进去。” 这可稀奇了，“你要把自己托付给我？” “是。我想用顾棠梨的消息，换您收留我的转世。当徒弟，当仆从，当宠物，当坐骑皆可。” _分节阅读_203 姜星秀精神一震：“你有她的消息？” “我在黑水牢见过她。”男人双指并在太阳穴，丝丝缕缕的粉色烟雾自穴中抽出，在他指尖形成果冻似的一团，“这是我三个月前的记忆。” 大多数玄幻里，都有这么一处地方，那里是三不管的混乱黑色地带，亡命之徒的乐园，没有法律约束，没有道德限制，鱼龙混杂，在那里想要混得好，就得心狠手辣。 如果顾棠梨要躲着某个势力，黑水牢确实是最好的选择。那里面大大小小的势力，起码有数百个。外人想在里面找人，首先就得昏头转向，稍微不小心点，两三天后，可能连骨头都会被吐出来。 姜星秀接过“记忆”，神念一探，快速扫了个遍，确定没有作假。“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对你的转世。” 男人如同解决了心头大患。 “那真是太好了，您能教出那么好的两个徒弟，一定是个好人。我想有个新的人生，拜托你，让我有一个不会再陷入情劫的人生吧。” 他已经……不想再心痛而死了…… 想到三生石上刻的名字，男人先是去后厨找了正在洗萝卜的大娃，郑重道了谢，随即痛苦地闭上双眼，整个人化为一道光，钻进兽卵里。 姜星秀听到了兽卵中那具死亡的胚胎，重新传出心跳。 姜星秀手才碰到兽卵，便被拉进一段记忆中。 是男人的记忆。 他是上界的司命星君，冷心冷情。一日从忘情海边走过，树枝勾到腰间，将佩戴的玉坠勾落。他低头看了一眼海面，掌管忘情海的神女便对他一见钟情。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女追男，感动天，感动地，就是不能感动男方，没法子，女方只能用了点阴招。 在司命星君准备转世历劫时，神女偷来星君的精血，将他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刻在三生石上，先一步转世，求夙世姻缘。 记忆中蕴含着男人的感情，姜星秀也能体会到，司命星君那时候有多么震怒。然而三生石刻上名字，就无法抹去，司命星君只能给自己留了个唤醒神魂的后门，转世历劫去了。 “真惨啊。”姜星秀忍不住怜爱这位司命星君了。 三生石，三世情缘。又正巧司命星君要渡劫，就成了三世情劫。 现在姜星秀手里的兽卵，是第三世，男先生和女学生，是第二世，至于第一世，不重要，反正知道结局两人不是什么好下场就行。 如果没有大娃横插一脚，帮助神魂复苏，使他得以安排自己的转世，恐怕第三世还得是个悲剧。 “你放心吧，看在你帮我找到我侄女的份上，我一定会让你过好这一生的。以后你就是三娃了！”姜星秀敲了敲兽卵，将其放到乾坤袋里。 兽卵闪了闪，似乎在感谢。 * 姜星秀将大娃和二娃暂且托付给皇帝，前往黑水牢。 黑水牢带“水”字，自然是处在水中央。那里是大海深处一座孤独的岛屿，四周布满凶残的海兽与隐秘的漩涡。倘若被罡风从天上吹落，顷刻间便会被海兽吞噬，又或者卷入漩涡中，生死不知。 姜星秀捕抓了一头元婴期的海兽，骑在它背上，“带我去黑水牢。” 在外面能称王做祖的海兽只觉得自己是被顶尖的捕食者锁定，抖了抖鱼鳍，非常识相地往黑水牢游去。 姜星秀目光从厚实的鱼鳍，流畅的鱼背，海流里隐约瞥见的滑嫩的鱼肚扫过，心里还有点遗憾对方居然不反抗。 多好的食材啊。 海兽心头一跳，不知那不好的预感从哪来。更加专心致志地往前游，绝对不作死，什么阳奉阴违，不存在的！他能活着修成元婴，就靠一个字—— 苟！ 苟到离黑水牢还有五百里时，海兽停了下来，想要绕路，怕姜星秀以为他在故意绕远路：“前面是一群食人鱼的地盘，他们修为皆是金丹，倒不高。可是，战斗时通常是一拥而上，哪怕是下尸境，也要留下血肉。我要是硬闯，恐怕尸骨无存。” “不必。”姜星秀慢悠悠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把菜刀，海兽身子一僵，几乎是全身都在叫嚣着逃离，好像五脏六腑在菜刀的寒光下移位，皮膜骨筋与血肉分离。 轻轻的刀尖破水声，霎时轰出白光百里。海水分成两边，幽暗瑰丽的深海景色一览无余。 姜星秀懒洋洋抬起眼：“麻烦，借个道。” 前方食人鱼群四处撞散，留下一片平和的海域。日光透过云层，星星点点洒在蔚蓝海面，简直像相片里的海洋，温静美好。 海兽摆着尾巴，游过开辟出来的通天大道，突然平心定气。 担心有什么用，这样修为的人想杀他，他还能跑得掉不成？ _分节阅读_204 停在黑水牢外，姜星秀登陆，将菜刀放回乾坤袋，随手从里面扔了一块自己做的腌肉给海兽。 “谢啦，你回去吧，我认路了。” 腌肉闻起来很香，海兽一口咬下去，尖利的牙齿直接划破筋膜。本以为那样黑红的肉是馊肉，难以入口，做好了无脑吹彩虹屁的准备，然而事实证明，大佬给的肉，都是好吃的肉。肉与油脂恰到好处的融合，脂肪香腴多汁，在口中化开。 海兽每嚼一口，脸上都会露出满足的神色。 就为了这块腌肉，他也是特别乐意给大佬带路的。 随后，他惊喜发现，腌肉不止好吃，竟然让他多年的瓶颈有所松动。赶忙咽下舍不得吃快，在嘴里翻滚多时的腌肉，引动天地灵力，开始冲击下一层次。 * 黑水牢很乱，特别乱。姜星秀光是走在路上，就碰上了三起打劫，四五次战斗波及。 打劫的被他擒拿，询问顾棠梨的下落。战斗余波没等近他身，就自动消散在空气中。 如此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有找到顾棠梨，姜星秀思考了一下，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效率太低。 黑水牢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大区域，别以为这里是个岛就很小，黑水牢占海面积可大得很，有300万平方千米。 但是，对于一位神祇的神念，它又很小。 姜星秀放出神念，扫荡一整个黑水牢，不过两三个呼吸，他就在一处隐秘地带，找到了侄女。 她的状况不太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她身边坐着一个男人，看眼神能看出来，应该就是顾棠梨的道侣。 姜星秀一步迈出，缩地成寸的神通显露，不过落下七八步，便已跨过西域，来到中域——这本来该是不少人七八天的路程。 在中域有名的势力之一——长安团的驻地外，非常有礼貌地询问守门的两位团员：“你好，麻烦跟令团长说一声，我是顾棠梨的故人，来此寻她。” ——他方才用神念探过来时，就听到有人来敲门，喊顾棠梨的道侣为团长。 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道：“我们这里没有顾棠梨。” “那约莫是隐姓埋名了，劳烦小哥帮忙通报一声吧。”不然他只能硬闯了。 或许是直觉姜星秀温和的笑意下隐藏着极大的危险性，那人眸光一动，“那你稍等，再过十个呼吸，会有巡逻队经过，我托他们帮你通报一声。” 这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他们的帮手很快就来？ 姜星秀笑道：“好。” 神念悄无声息漫过整个驻地，关注着顾棠梨的生命情况。没有出现问题，他就不强闯了。 第79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长安团有点类似于玄幻里的佣兵团，正团长是顾棠梨,上尸境修为,副团长是她道侣,中尸境修为，底下共有团员二百一十六名,三尸境强者不过一十二人，其余皆是元婴修士。 黑水牢是个比较凶狠的地方，低于元婴以下,能存活的,肯定是背靠一个大势力,并且自己低调懂事绝不傲慢自大招惹麻烦。 而若是外人知道顾棠梨陷入昏迷，团里只有一位中尸境强者撑着,只怕不出一日,他们就会被其他势力瓜分个干净。 幸好顾棠梨的道侣韦苛是个能忽悠得住人的,在顾棠梨陷入昏迷,在人前消失了半个月，他也没有让别的势力探出虚实,只让他们以为,顾棠梨是在闭关,有动静随时可以出关。 在听说有人找顾棠梨时,他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道侣原先的名字,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黑水牢里，怎么会有人知道顾棠梨？大家只知道长安团的团长叫顾念安。 难道是之前追杀他们夫妻，迫使他们逃入黑水牢的那些人？ 韦苛摸了摸躺在床上的顾棠梨的脸,“糖糖，我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他吩咐团员：“将那人迎进来。” 既然已经找上门来，对方肯定有确切的情报确定顾棠梨是在这里，如此，装作不知道只会徒增笑料。 韦苛整理好衣着，拿出一颗“焕颜丹”塞进嘴里。因着道侣不在，他一个人要处理两个人的事务，半个月下来，专门用来美容养颜的焕颜丹，都被他当成提神的糖豆吃了。 _分节阅读_205 一颗下去，容光焕发，绝不会让人察觉出来脸上的疲劳。 见到人，韦苛请对方坐下：“不知道友从何而来，吾道侣在闭关，寻她有何要事？” “我从玄若皇朝来。” 韦苛眉头一跳，仔细打量着对面的人：“你姓赵？” 他记得道侣让女儿去玄若皇朝寻她一位伯伯，那位伯伯是玄若皇朝的皇帝，姓赵。 “我哪里配姓赵。”姜星秀开了个玩笑，然而这边的人体会不到“姓赵梗”，看侄女婿满面不知所云，他笑了笑，“我姓姜，是她的亲人。” 侄女婿不认识姜姓的人。他和他道侣一碰面就是干柴遇烈火，然后不是在逃亡的路上，就是在前往逃亡的路上，只知道道侣父母双亡，有一个大伯一个小叔，对她特别好。不姓赵，那就不是大伯，所以是小叔？ 但是她小叔不能修炼。 韦苛算了算时间，恍然大悟，眼前这个，难道是糖糖小叔的儿子？ 那就是糖糖…… 姜星秀看他的表情，以为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不太确定，便给他吃一颗定心丸：“别担心，我和糖糖关系很好，我这回出来，就是来找她的。长安脸上的封印解除，她告诉我，你们是遇上危险才没有回来。” 我和顾棠梨关系很好，好到能叫她小名。 我认识顾长安，知道她脸上有个封印。 这样，总能证明他是友方了吧？ 韦苛定定看着姜星秀，眼神从放松到警惕。 姜星秀：“？？？”怎么比之前还戒备他了？ 殊不知，韦苛现在心里酸溜溜的，猜想更是偏移出正确答案十万八千里。 顾棠梨小叔的儿子，是她堂弟没错，可是顾棠梨本人，和她大伯小叔都没有血缘关系啊！ 所以……情敌？ 不是他这时候脑子就知道吃醋，只是他记得道侣与他说过，家里那些堂兄弟顾着争权夺利，她不太看得上眼，所以才在小叔离开后没多久，也离开了。 以他道侣的心气，关系不好，敢叫她小名，她会让他们知道拳头和脑袋哪个硬。 韦苛再瞧一眼面前的小白脸。 唯一可能就是，眼前人因为某些关系，被他道侣额外拎出“堂兄弟”行列。 比如，前男友。 也就是，他情敌。 姜星秀尚不知韦苛的想法，试探问：“我有特殊秘法，能感应到糖糖现在情况不太对，你介意我去看看情况吗？” 韦苛忍住酸得冒泡的心情，正色：“糖糖没有哪里不好，可能是因为她在突破，所以你才感应到情况不对的。” 醋归醋，不确定来意之前，他是不可能暴露道侣真实情况的。 姜星秀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谨慎很好，我……” 外面传来轰隆巨响。有谁在往长安团的驻地攻击。 “哈哈哈，顾念安，死了没有！给爷滚出来！” 韦苛脸色一变。 姜星秀探查之后：“外面是上尸境的。” 韦苛嘴唇动了动：“对，我……不如他。” 而且，他怀疑那人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上门来试探顾棠梨究竟是不是出事了。 姜星秀抚了抚衣衫，站起来：“我去吧，省得你怀疑我别有用心。” 韦苛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没多时，姜星秀回来了。 _分节阅读_206 韦苛大奇：“那人这么快就退走了？” 姜星秀诧异看他：“他都想要糖糖性命，我怎么会留他。” “死、死了？！” “嗯，对，他的元神没能逃走，也被我消灭了。倒是肉身留着，给你们提炼精血修炼。” 有那么一瞬间，韦苛觉得自己被情敌碾压下去了。 他连忙止住这些有的没的，“……失陪一下。” 姜星秀做了个请的手势，韦苛快步走出去。 一位上尸境强者的精血，不管在哪个势力都是一笔巨款，哪怕是灵墟亦无法平常以待。 至于姜星秀趁机探查驻地？ 别闹了，以他的修为，还需要偷偷摸摸，来假装关系好？直接用武力威慑不好吗？ 除非敌对势力舍得用一个上尸境强者的性命当饵。那就算他看走眼。 在确定真的一滴血都没有流失后，韦苛抖着手给自己斟上一杯热酒，咕噜喝尽。 热酒暖胃，同时也让他平静下来。 ——至少手没在抖了。 精血由他收起来，过几天按照贡献分配下去。 韦苛回去见姜星秀，这人一直都在待客厅里，没有出去过。 “姜道友。”处理事情的时候，韦苛已经想清楚了，“糖糖确实出了点问题，您随我去看看？” 姜星秀点点头。 侄女顾棠梨躺得很安详，不仔细看，还以为她在睡觉。 “她被诅咒了。”韦苛的声音就像井里的水一样，死寂，唯有外力才能惊起一圈波纹。 “我每日给她服用大量丹药，才能延缓诅咒发作后的死亡。” 可是丹药总有吃完的一天，买丹药的钱也总有用完的一天。就是炼丹，还得去找灵药，哪可能提供得起顾棠梨不间断地吃药。 姜星秀思索片刻，“有厨房吗？” 一直到姜星秀做完菜肴，韦苛也想不明白，话题是怎么变得那么快的。 “糖糖特别喜欢吃我做的食物，以前不给吃就闹，后来学会体贴了，就舍不得让我辛苦做菜了。”想到小时候闹腾的侄女，姜星秀眼中泛起微澜笑意。那时候确实很小，四五岁，小胳膊小腿的，“威胁”他，不给吃的以后就不给抱了。 “说不定我让她闻闻我做的菜的香味，她就会从床上跳起来呢？” 韦苛干巴巴“哦”了一声。 姜星秀做的是开水白菜。 不是开水煮白菜，是国宴菜，开水白菜。 开水不是开水，是鸡汤，配上火腿、猪蹄、排骨、干贝等调料小火慢熬，几道工序后滤成纯净水一样清澈的汤。 摆在盘中央的是最嫩的白菜芯，竖立起来，好像一颗奶黄色的桃子，又像含苞欲放的花苞。旁边放了两三枚枸杞，以及几片小荷叶。 摆盘很好看，那鸡汤做起来也很麻烦，可还是一道汤和普普通通的白菜，韦苛完全不懂，白菜有什么好吃的，竟然要特意拿到他道侣床前。 “你爱美，总是说你比花要好看多了，现在，躺在床上的你可比不过我送你的花啊。至少，它比你多了一份生机勃勃的美。” 姜星秀执起红陶壶，高高倾斜下鸡汤，水般颜色的液体落在“桃子”尖尖，周围是白雾氤氲。 “桃子”从里到外，依次剥开，好似绽放的花苞，一瓣瓣舒展成莲花。 鸡汤浇在橙黄的花蕊上，花蕊轻颤。汤汁自花瓣间隙漫出，弥过盘底，浮起翡翠荷叶。 “糖糖，该醒了。” 姜星秀放下倒尽汤汁的红陶壶。 _分节阅读_207 顾棠梨乖乖睁开双眼。 韦苛猛然握起手。 好了…… 终于好了…… 他刚抬起脚，就看到情敌先他一步坐在床边，十分温柔地唤她：“糖糖。” 没、没事，反正他确定，他和他道侣是真心相爱的，看在这家伙救了他道侣的份上，就让他表达一下关心吧。 然后，他看到了他道侣亲亲热热给了对方一个拥抱，半点不避嫌。 韦苛一瞬间忍不住想了一遍各种朱砂痣白月光的故事。 “小叔叔！” “……” 等等……小……什么？ “糖糖，你喊他什么？” 顾棠梨与姜星秀一触即分，探出头来看韦苛：“小叔叔啊，你不知道他是我小叔叔？” 韦苛轻咳一声，“当、当然知道，我猜到了。” 顾棠梨：“猜？” 姜星秀淡淡道：“我不清楚你有没有提过我，所以我就没有自称我是你叔叔。” 顾棠梨眨眨眼睛。她心里有数，恐怕又是她小叔叔一些奇怪的规矩，如果她和道侣在一起二十年，都没有提到过自己有什么亲人，恐怕她小叔叔救醒她后，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小叔叔，你怎么会来这里啊？” 姜星秀稍微退了退，给韦苛留出空间。“长安跟我说，你出事了，我有些人脉，动用之后查到你的消息，就过来了。” 第80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完全没想到所谓有些人脉是全世界一起帮忙找人，顾棠梨笑嘻嘻谢谢小叔叔后,在对方离开暗室,贴心留出的空间中,拉住道侣的手。 “嘿，我说,刚才你有没有吃醋啊？” 韦苛顿时僵了，“没有，我吃你家人的醋干嘛！” 顾棠梨噗嗤嗤笑,也不拆穿他,“那就好,我还担心你看到我抱他，就以为我和他有暧昧呢。我抱他是因为,我们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啦。” 韦苛有些气弱：“我……也没担心。”后面跟着的“我相信你”倒是斩钉截铁。 顾棠梨托着腮：“我小叔叔确实很好看啦,我和他也的确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想想，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难产儿,我生下来就没娘,我是我爹,我大伯,我小叔叔带大的？” 韦苛下意识点头。 “那时候打仗，基本上他们是轮着照顾我，我小叔叔给我换过尿布,看过我流鼻涕拉肚子又哭又闹的样子，换你，你能对他爱得起来吗？” 韦苛疯狂摇头。 该给的解释也给了，顾棠梨从床上下地，走到桌子前，“上面摆的，是我小叔叔做的吃食？” 韦苛猛然惊醒：“我得找个东西将它装起来，多亏了它才能把你‘叫’回来，它肯定是你的运星，我得供着它！” 顾棠梨笑着拍了他一下，“供什么呀，还不快给我拿个碗来。我跟你说，我小叔叔做的菜可好吃了，错过了可是要后悔的。” 叫上姜星秀，三人一起瓜分了那道开水白菜，之前还觉得只是普通鸡汤煮白菜的韦苛，很是“真香”的将自己那份吃个干净，一滴也不剩。 顾棠梨笑他：“你这么囫囵吞枣，能吃出个什么来。” 又转头看姜星秀：“小叔叔，大伯最近过得怎么样？” 姜星秀玩笑：“活蹦乱跳，身体好到一顿能吃三碗饭。” _分节阅读_208 顾棠梨放心了，再问顾长安，姜星秀委婉跟她说了顾长安以前的生活，还有现在跟在他身边，过得很好。 “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是我对不起她，让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猝不及防流下一滴泪，顾棠梨偏过脑袋，用指背擦去泪水。 “我们可以回去的。”侄女婿半搂着侄女，尽管他自己也不能坚定。他们还有个很恐怖的敌对势力在外面虎视眈眈，哪怕现在已经是三尸境了，都没敢离开黑水牢。 想想小叔的实力，侄女婿心中又抱着轻微的奢望。能碾压上尸境的，必然是渡劫期强者，说不准能抗衡那个敌对势力呢？ 光是这么想着，他身体就暖洋洋的，充满着希望。 ……不对，好像他身体现在真的是暖洋洋的。 韦苛惊讶内视，发现自己这些年来的暗伤，全消失了。 “小叔，是您在鸡汤里加了什么珍惜的灵药吗？” 顾棠梨还没察觉：“怎么了？我小叔叔很少在吃的东西里加进去一些有特殊效果的灵药当食材。” “你感受一下。我的暗伤全消失了。” 顾棠梨内视之后，“真的诶，我的暗伤也好了，简直没有比今天更轻松的时候了。” 姜星秀微笑：“你们也可以当是这样。”他以前还在跟兄弟打天下的时候，没有特意去做那些很厉害效果的菜，也就是让他们时刻保持斗志，加快疗伤的速度，自然不会被发现他做的菜有特殊效果。 是后来天下大定，离开京城后，他才开始放飞自我，想做什么菜就做什么菜。 顾棠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有什么珍贵的灵药，都给小叔叔送一份去。小叔叔加进汤里的东西，绝对是好东西，那暗伤已经折磨她快十年了，就那么轻轻松松，无知无觉地愈合——我们是亲人没错，可是并不代表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付出，而不回报。 “咦？”姜星秀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枚兽卵，咔嚓咔嚓的破壳声打断了顾棠梨的思绪。 “小叔叔，你要养战兽吗？”顾棠梨好奇地盯着奶黄色的壳被扒掉一小块后，先伸出来的小脑袋，“灰扑扑的，眼睛也好大，还有喙，难道是鸟？” “战兽？”姜星秀低头看着被他放到桌上的小家伙，特别可乐：“就这小东西？傻呼呼的。还是养来帮我烧火得了。” 小家伙“嗷嗷”两声。 低头专心致志啄蛋壳。 啄一下，蛋壳裂出小细纹，啄一下，细纹扩大，再啄一下，咔咔碎出小孔。 “大概还得好半天才能钻出来。”姜星秀将小家伙往桌子中央放，再用乳酪在它周围摆出围墙，才转去看顾棠梨：“糖糖，你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吗？没有的话不如回去看看长安？她等你和侄女婿已经快十年了。” 顾棠梨：“我们暂时不能回去。” 韦苛：“我们正准备收拾收拾，和团里的人交代一下，就回去看看。” 两种声音响起。 姜星秀道：“你们意见不同，要不要先开个会统一一下？” 顾棠梨牵强地笑了笑，“好，小叔叔你稍等。” 夫妻开始出门去沟通去了，姜星秀索性撑在桌子上看三娃破壳。 小家伙转世后肯定不记得前世，在他恢复记忆之前，现在就只是一只单纯的妖兽。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姜星秀只能判断出来是属于禽类。 三娃比那对夫妻做事要快。 他们还没回来，他就已经破壳而出了。 小家伙先将壳吃完，看到姜星秀拨开挡路的乳酪，兴奋地嗷嗷叫，迈着小短腿过来用翅膀抱住姜星秀的食指，“娘！” 姜星秀：“……” 用手弹了弹小家伙的喙：“不是我说，你这样一出生就逮着男的喊娘，这样的梗已经被写烂了啊。” 三娃并不能理解姜星秀的吐槽。他嗷嗷两声，然后又是一声娘。 “喊爷爷。” “嗷？”小家伙歪歪脑袋，似乎听懂了，“爷爷？” “对！”姜星秀拈了一点乳酪到手指头上，凑到三娃嘴边，“来，奖励。” _分节阅读_209 “爷爷！”小家伙高兴地扑弄翅膀，用小喙一啄一啄地吃。 他是妖兽，也用不着担心小鸟刚破壳不该吃乳酪的问题。 “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种族吗？” 小家伙抬头，大眼睛水汪汪地瞅着姜星秀：“嗷！孔雀！”字正腔圆。很好，姜星秀想，他不用操心说话问题了，这些妖兽都有传承记忆，哪怕司命星君是半路出生的妖兽。 而顾棠梨那边，她一脸懵逼地听着道侣跟她说她小叔叔有多么厉害，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需要，就解决了一位上尸境强者。 “等、等等，你说的是我小叔叔？我那个不能修炼，在打仗时只负责当军师用脑，身体柔弱，行军时坐辎车的小叔叔？” 韦苛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糖糖你是怎么误会他的，但是他确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 韦苛艰难地吐出“柔弱”俩词。 “呃，大概是这二十年里他得到什么奇遇了吧？”顾棠梨往这方面猜，“我觉得应该是这个原因，所以他现在仍这么年轻！” 韦苛拥护道侣这个想法，“说不定是接受了一位大能的传承。这是好事啊，糖糖你之前不是一直担心小叔的寿命，担心你回去的时候，他寿终正寝了？” 顾棠梨弯起眼：“是啊，这真的是好事。” 韦苛陪着她傻笑。 顾棠梨拧了他一下，“你别笑啦，你为什么说我们可以回去？”眼珠子转了转，狐疑的目光扫视，“你该不会打着让我小叔叔对上他们的主意吧？” 道侣一副你要是敢点头，我就打死你的模样，韦苛哭笑不得：“哪能啊，那是咱小叔，我要是打算让他去找死，我还是人吗我。我只是觉得，以小叔渡劫期的修为，他可以偷偷带我们回去，帮我们掩盖行踪。我们就回去见小安一面，然后再回来，糖糖，你不想见小安吗？” 她当然想。 天知道她将四五岁的女儿传送到京城，让她独自去找皇帝时，有多么担心。 她还为了不让皇帝担心，派人来找她，用了点小手段模糊女儿的记忆，让女儿以为她死了！ “相见就见。哪里需要畏畏缩缩，光明正大回去。”姜星秀喂着三娃，漫不经心道：“你直说，是什么组织在欺负你。” ——小叔去帮你收拾它。 顾棠梨眼圈一红。 她记得，她三岁的时候被蛮族掳走，要用她来威胁父亲他们。被救后，小叔揉着她的头问：“谁欺负我们的小公主呀。”得到答案后，她那时候还不能修炼的小叔提着他做菜的刀，直直插入牢门三分，冲着欺负过她的蛮族俘虏龇牙：“来，出来，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用这刀剁我。看是我先把你剁成肉沫，还是你先将我剥皮拆骨。” 大姑娘蹲下来，拉着叔叔的袖子，就像小时候撒娇一样，委屈巴巴：“是魔，魔族欺负我。他们说我体质特殊，要拿我去祭天。” 能孕育混沌之体的，确实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姜星秀若有所思：“魔啊……” 不多时，魔族那边收到传信，姜老板拒绝给他们提供珍珠丸子了。 魔族：？？？ 魔族：！！！ 第81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他们断粮了。 在脑海里过一遍这个信息后，魔族直接炸了锅。 是谁！ 是谁在暗算他们,让姜老板厌弃他们！ 老板你看看我们！我们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侄女啊！肯定是有人陷害他们！或者是少数魔族干的,个魔行为上升到群体是不合理的QAQ 查！ 一定要往死里查！ ……等找到是谁干的之后,再往死里打:) _分节阅读_210 有着血红天空，暗黄大地的魔界一瞬间被黑影密布,如同幽灵般在魔界飘荡的魑魅们开始掘地三尺。 他们不会卜算，但是他们会暴力，管你隐藏什么,先把宫殿拆了,再把地下室拆了,总能找到一些隐秘。 想要捉走姜老板的侄女，肯定是要干些什么,到时候把挖出的隐秘一个个猜过去,总能找到契合的答案。 于是,在魔皇旱魃的默许下,一众魑魅简直是狂魔乱舞，挖出了不少东西。 南魔王跟北魔王居然不清不楚。他们明面上是一直在打架争地盘,暗地里,那些“损失”的魑魅其实是藏了起来。对外则“补充”失去的兵。现在他们手下已经有不少兵,随时可以反抗旱魃。 然而,现在这两位魔王只能凄凄惨惨地被旱魃削成白板,拿去喂魔界的土地了。 东魔王气质阴沉，对人族十分仇视，大部分魑魅其实都猜是他暗地里对姜老板的侄女下手,这样魔族就没有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跟修真界干下去。果然在他的宫殿里发现暗门，就在众魔以为找到罪魁祸首时，却发现暗室里全是藏书，无一不是人族圣贤写出来的学问义理。 对此，东魔王面无表情：“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现在我是撞坏脑子了才让你们和修真界敌对。既然不能敌对，也就只能‘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人族有些话，特别有道理。当然，以你们的榆木脑袋，我不指望你们有谁可以来帮我分担一下。” 整整一天，全魔出动，他们在西魔王那里发现了踪迹。 在西魔王的领地里，有着一处偷渡去修真界的缝隙，非常隐秘，因着不能传送大部队，只能传送零星几个魔，就连灵墟都没能发现还有这么一处漏洞。 西魔王通过这个，偷渡了不少魑魅去修真界，为他做事。 众魔：好啊，原来是你这个浓眉大眼的背叛革命:) 西魔王被魔皇控制住，禁了法力，要把他交给姜老板处理。 在那之前，他被一个暴躁老魔按着脑袋，从囚禁他的塔顶，砸穿十八层塔，按在五丈深的坑里，像磕鸡蛋一样磕他的脑袋。 “你知道我们有多期待珍珠丸子吗！” “你知道我们能找到一个让我们感受到美味的食物有多难吗！” “你知道皇在琢磨着怎么跟人族和解，跟姜老板投诚，好让我们也能感受到阳光雨露鲜花吗！” 西魔王挣扎着吐出两个音：“我知……” “你就是个魔王，知道个屁的魔界。” 暴躁老魔拿出徒手拆下的门板，用拍蒜的姿势对着他眼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脑袋用力拍下去——三尸境就是好啊，元神不灭，性命不死，随便他怎么动手都不用担心把魔打死，不好跟姜老板交代。 “老子早就受够了这块贫瘠的土地，老子要撸猫撸狗吃珍珠丸子，谁敢阻拦，老子打死他！” 姜星秀看着眼前留影石——是魔界寄过来的，意在表明他们真的没打算撕破脸——放出来的影象，抽了抽嘴角。 他能听到背景声里，有不少魔族都在那里欢呼打得好。 “听起来过得真惨。”侄女假惺惺表达了一下同情，再是好奇：“魔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叔叔你每回送过去的珍珠丸子，一份有三十颗吗？他们顶多每个魔只能抠出一小勺来吃吧，为什么能因为这个，承诺不进犯我们。” 姜星秀沉默片刻。 “那里……” “是神弃之地。” 听到这个词，分明已不记得前世了，三娃还是下意识抖了抖，随即茫然地抬头看看四周，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 姜星秀抚摸着小家伙的绒毛，安抚下他惊恐的心绪。 “你想去看看魔界吗？” 意识到小叔叔是在对自己说话，顾棠梨实在控制不住好奇，点了点头。 正好，她可以去解决一下那个追杀她的势力，好放心回家。 姜星秀闭上眼，沟通了天道，转瞬间，两人周围的景色一变。 从温暖的房间，变成了荒芜的大地。 “我直接开了个门，传送到魔界，就不用大老远跑一趟界井了。” 顾棠梨听着小叔叔轻描淡写的话，呼吸一滞，再次将小叔叔的厉害程度往上拔高。 小叔叔……是不是已经是渡劫巅峰，随时可以飞升了？ 姜星秀扫了一眼周围，开始给侄女科普：“你应该知道，这世界原先是有神的。” _分节阅读_211 顾棠梨当然知道。 这世界有种种传说。传说飞升之后，是去了一个叫神界的地方，那里是众神的居所。原本神界与人界之间，有一棵撑天巨树，名为建木，不长枝叶，生灵皆可由此登天。 后来有人皇玄帝为了不让神祇过多干涉人族，将建木砍伐，绝地通天，使神界与人界分开。 天帝并未恼怒人族，人界的太阳照常东升西落，风雨雷电，四时之景，依然存在。 大家都说，天帝是一位仁慈的三界之主。 姜星秀告知了顾棠梨，剩下的故事。 “树木本该怕火，建木却相反，它怕水，尤其怕汤谷的浴水。玄帝再是人皇，那也是人，怎么会知道建木之秘——那是天帝之女，女魃告诉他的。” “天帝不恼人族，但是他对于女魃的背叛却非常痛恨。以地火风水另开一界，将女魃流放去那一界。” 顾棠梨听故事听得入迷：“就是魔界？” “对。” 然后，是天帝命令的，万神的诅咒。 魔界没有日月星辰。因为太阳太阴以及万千星君永不照耀魔界。 魔界没有草木雨露。因为百花仙子和雨师永不亲昵魔界。 魔界没有命理占卜。因为司命星君永不将魔界纳入命轮。 顾棠梨诧异：“没有命运，不是好事吗？” 很多人都喜欢“我命由我不由天”，要是命运不在命轮之中，岂不是另类的跳脱命运？ 姜星秀摇摇头：“命运不是只有既定的一条，而是万千因果线的变换，形成无尽命运。可是连命运都没有，怎么改命？比如，你想复活一个人，可是他连命运都没有，那就无法将他从时间长河里捞出来复生。再比如，你想挣钱，可是你会发现，你身上永远只有既定的那点钱，因为你没有挣钱的命，同样的，也没有破产的命。” 因为没有了“命”，反而不能逆天改命了吗？ 顾棠梨打了个颤。 人生过成这样，还不如去死。 小叔叔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没有了命运，他们的死亡就是永久的死亡，无法到达地府，所以，大家都说，魔没有三魂七魄，一旦被消灭，就是永远的死去。” “确实是这样，所以我们才觊觎你们人界。”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顾棠梨悚然，她完全没感觉到在场有第三人。 姜星秀望过去：“旱魃，你果然找过来了。” 立在那边的赤衣女子轻微颔首，“有一道陌生的气息出现在魔界，本……我当然得来看看。没想到能见到姜老板。” 顾棠梨很是愧疚。 一道陌生的气息……也就是对方并没有感觉到小叔叔，是她暴露了他们的踪迹。 但是看小叔叔的样子，似乎和魔皇挺熟的。 顾棠梨瞧了一眼小叔叔，开始在大人的庇护下作死：“觊觎人界……是什么意思？” 在旱魃眼里，她就像是一只因着有庇护，所以毫无顾忌向巨兽探头的小猫。 ……也确实是毫无顾忌。 想起因为这位小公主，姜老板在人间掀起的浩荡寻人，以及魔界为了平息姜老板的怒火，四大魔王废了三个。旱魃突然有些羡慕。 “你们人界有完整的规则运行，谷物播种有丰收，生命死亡有轮回，那是你们生下来就拥有的无价之宝，我们很想抢过来。”她大大方方地说。 因为建木已经倒了，众神无法影响人界，他们抢过来后，不用担心人界会变成第二个魔界。 “你不用紧张，姜老板只要在一天，魔界就不会进攻人界。” 换而言之，她小叔叔如果不在了——比如飞升上界，魔界和人界迟早有一战。 顾棠梨抿了抿嘴。 身为曾经的帝女，旱魃绝对有不少手段，人界真的能抵挡得住她吗？ _分节阅读_212 “先带我们去看看被关押起来的，你们的西魔王吧。”姜星秀的话打断了顾棠梨的忧虑。 “好。”旱魃试探性问：“姜老板打算如何处置他？” “不是我被追杀，看我侄女的想法。” 于是，顾棠梨站到了西魔王面前。 她要搞清楚，混沌之体对于这位魔王到底有什么用——如果只是他私事还好，万一是关于整个魔界的大事，谁知道魔界会不会为了利益，改变想法，要跟人界开战。 姜星秀给她留下防护，就去了魔皇的皇宫的厨房。 对方给了他交代，他也不是太过霸道的，来都来了，干脆做一份珍珠丸子再走吧。 姜星秀默默看着厨房。 魔界确实什么都没有，哪怕是魔皇的厨房，也就只有一口炒锅和一袋米。 难道要他把米转换成淀粉，试试用炒锅能不能蒸出珍珠丸子吗？ 旱魃：“魔界没有矿，这个炒锅还有米是三万年前我们进攻界井，抢过来的。还抢了其他东西，但是我当时都浪费完了，做的也不好吃。” 以前还是帝女的时候，旱魃什么龙肝凤髓，琼浆玉液，没有吃过喝过，她都吃腻了。原本以为自己不好口腹之欲，直到被流放到魔界才知道，她真的好想吃东西。 但是魔界没有矿石给她做炊具，没有种子给她种稻谷，没有鸟兽鱼虫给她吃肉。 他们是真的穷。 还能怎么办，抢吧。 可是抢回来之后，他们没有一个魔会做菜，旱魃自己做过一次，浪费了很多食材，做出来的东西简直是灾难。 至于跟人族签订协议，让他们提供食物……不可能的，地域决定口味。就像从小吃惯清淡的，第一次吃辣椒，很难品尝到美味，大多数会觉得简直难以入口。 让魔界的魑魅去吃人界的食物，他们没法适应那些口味，只有少数可以吃得开心。 但是，顶尖的美食，却可以让人忽略口味的差异。 比如食神做出来的食物。 旱魃真诚地说：“所以，姜老板，我们是真的不能没有你。” 第82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听起来是真的很惨。 姜星秀：“那我给你们做炒饭吧，正好有米有锅。” 虽然没有油,也没有鸡蛋。 给锅里加好水——这个只需要掐个水行仙术就可以了,再给灶加火,没有盖，姜星秀就偷个懒,用法术将热气锁在锅里，负责将饭闷熟。 旱魃站在一旁看：“听说炒饭要放隔夜？” 姜星秀：“不用。那样太久了。” 不少人以为炒饭必须要隔夜饭，其实是因为放了一夜之后,米饭里的水分已经被吸收了大部分,水分少才方便炒散饭粒,炒饭本来就是加热的过程，把刚热好的饭再炒一遍,很容易胶粘。 所以,只要让饭不是热的就行了——煮熟饭后,姜星秀将饭盛起来,冰好。 但是，现在重点是,没有油和鸡蛋。 姜星秀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块腌肉,那块肉油可足了,吃起来是油而不腻,不腥不臊。将它往锅里一放,开大火，把香油给提炼出来。 没有蛋，那就肉炒饭也行。 油一遍遍炙成澄亮,颗粒分明的饱满饭粒倒入热油中，滋啦升腾起白烟。 姜星秀手臂动得很快，将米都饱饱地浸透在油里滚热。没有刀，就用气流将腌肉卷成肉沫，拌入饭中。 大火翻炒，文火细煨，时间火候都把握得很准，每一粒米，每一粒肉都将油收住，迟了就会走油。 _分节阅读_213 炒饭成了。 两份。 “都是给你们的。” 旱魃眼睛顿时一亮：“多谢姜老板。” 旱魃毫不犹豫自己端走了一份独占，再让近侍将剩下一份拿走，分出去。 魔界的魑魅不算多，一魔一小口，也刚好分完——而且这回还少了三个跟他们分呢！ 肉沫者黑红，饭粒者灼黄，咸中带香，香中带甜，饱满弹牙。好似美人，瘦不露骨，丰不余肉，香而不腻，圆而不糯。 魔界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他们、他们差点以为自己再也吃不上姜老板做的饭菜了！ 天下之大，没有姜老板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听到外面的哭嚎，一个魔偷偷昧下一碗炒饭的魔皇陛下，突然有些心虚。 她关好门窗，保证不让一丝味道传出去，勾起他们的食欲又不给吃，这样多不好。她一向是个好魔皇。 旱魃慢悠悠地品尝完一碗炒饭。 然后去陪姜老板聊天。 姜老板蹲下身子，在拈魔界的土。 旱魃：“我们也抢过谷物，但是魔界没有丰收的规则，无法让谷物种出来。” 姜星秀起身，拍拍手，“你们没有想过，什么叫可持续发展吗？” 旱魃理解了字面意思。她摇摇头：“不行的。我们当然知道掠夺容易伤人界的元气，但是对于魔界的环境……交易太难了，臣服又不可能。掠夺比较简单，只要将一界生灵打服，杀光。” 全然不在乎她面前的人就是生活在人界，他们要掠夺的地方是他的家园。 旱魃心思很简单。这些事情他们以前又不是没做过，何必现在装模作样，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 反正他们现在有求于姜老板，暂时也不打算进攻人界了。 姜星秀道：“我给你们提供个出路如何？” “出路？” “对，你说你们土地无法开垦，无法播种，那不如换个可以开垦的土地？” 旱魃眸光闪烁：“你是说……” 姜星秀：“搬来人界。” 旱魃：“我们不会臣服。” “不需要你们臣服。人界都有妖鬼了，再添一魔族又如何？不过是妖魔鬼怪并存。只要你答应，魔族永不主动伤害人族，我可以做主，阴山之外的地界，做你们的家园。人族的城池，你们亦可以进入。” 至于阴山之外还有蛮族？那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和兄弟组队抢天下的时候，手里蛮族的血还少了？ 比起魔族，姜星秀更不能忍受蛮族。都是战争，魔族是为了生存，但是蛮族却是以折磨人为乐，什么“两脚羊”，什么“人筝”，什么“点天灯”，索性就让他们互相伤害去吧。 旱魃郑重：“好。本皇可以做魔界的主，姜老板直接提出协议，想来也是可以做人族的主。” 姜星秀确实可以做主。 他直接把魔族先投放到阴山之外，然后才告诉人族各位大能：魔族和蛮族互相伤害去啦，我放的！ 说是互相伤害，实际上有旱魃在，没有争议的，就是拿魔族替换掉蛮族。 各个大能都窒息了，你做了才来跟我们说，你就是来通知的吧？ 三皇井和姜星秀素来交情不浅，日皇揉揉眉心，先一步开口：“我想，姜老板肯定是做了约束是吧？” 他们和魔族，仔细想想其实没有爆发过什么大战，只是几次围绕着界井的小冲突，接纳他们也未尝不可。 现在，先让其他人了解，姜老板绝不是肆意妄为的人。 _分节阅读_214 听出来日皇的善意，姜星秀笑着对他点头，开始完整述出了整个协议，也就是，只要人族不主动对魔族动手，魔族也不会对人族动手。 “没有心魔誓吗？”灵墟的现任宗主问。 心魔虽然也有魔字，但并不是魔，只是对修士心灵上出现缝隙的统一称呼。魔界是原本有的名字，他们觉得魔界里出现的魔是不详的，倘若界井被攻破，这个世界就完了。而修士的心灵一旦出现些许漏洞，修士也会逐步往深渊滑去，只有极少部分的修士可以修复心境的问题。所以，人族修士就很干脆的称呼其为心魔。 心魔誓是对天道发的，魔族来了这边世界，就要受天道管制，发心魔，完全没有问题。 “他们才刚进入我们的界面，还不属于本界居民，在天道认可他们之前，心魔誓起不了作用。” 要是只要进入人界就能有规则加身，那还辛辛苦苦打什么，直接全偷渡算了。 你办个绿卡还得等程序通过呢。 有人担心：“那在天道承认之前，他们大开杀戒怎么办？” “那便杀了。”他旁边的人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有什么，一剑杀了便是，有何争议。”这人起身就往外面走。 姜星秀听到有人喊他剑尊。 哦，原来他就是大娃的渣爹啊。 打量过去，确实冷得像一柄剑。 姜星秀喊住人：“断剑尊。” 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喊剑尊。实在是断姓搭配上剑尊的称号，不太吉利，修真之人大多数信命数命理，自然不会如此称呼。 太得罪人。 然而…… 众人看了眼姜老板和善的笑容，心里嘀咕：姜老板应该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他不太讲究这个吧。 大多数信命数命理，哪还有少部分不信呢。 断望空驻足，转过身来，冷冷注视着姜星秀。 “下次见，就吃一口我做的菜吧。” 听起来像个友善的邀请，尝过姜星秀菜肴滋味的大能皆是艳羡地望着断望空。能让姜老板主动邀请，看来剑尊真的很合姜老板眼缘啊——那做出来的菜，肯定也是花费十二分的心思吧。 断望空一言不发，似乎是发现姜星秀没有什么要紧事，他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姜星秀在他身后，依然笑得一脸和善。 不急，大娃还没做出决定呢。 * “我已经想好了。”大娃对风老说，“等爷爷回来，我就告诉他，我的决定。” 是一次性拔除仇恨，还是自己报仇，大娃已经想清楚了。 他没有告诉风老他的选择，风老也没有问。 一切先等爷爷回来。 顾棠梨站在“人生百味”的门口。 姜星秀拍拍她的肩膀，“进去吧。” 顾棠梨轻轻点了一下头。 看店门口朴素的招牌，谁能想到一间小店，居然集齐了渡劫期巅峰，鬼王，混沌之体，司命星君呢。 大娃先看到她，没有看到站后面的姜星秀，“大姐姐，你找谁啊？”这左顾右盼，踌躇不前的样子，肯定是来找人的。 顾棠梨用力做出一个笑容，眼中闪着泪光：“我姓顾，我找顾长安。” 大娃意识到了什么，扯开嗓子喊：“师妹，师妹，你快出来！” “嗯？怎么了？”爷爷不在家，试图自己生火做饭养小师兄的二娃瞅一眼才拨拉出来的火星，挫败地皱皱鼻子，“马上来！” 扑掉火星，二娃随便擦了擦脸，没有镜子，没发现自己跟只小花猫一样出来了。 _分节阅读_215 “长安……” 她听到一声颤抖的呼喊。 二娃看过去，觉得貌美女子有些眼熟，“你是……” “我……”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二娃心头一跳，眼前人的脸似乎逐渐和记忆里模糊的身影重叠，“娘？” “是我。”顾棠梨贪婪地凝视着女儿健康的模样，再想到从西魔王那里逼问出来的东西，便感到十分庆幸。 幸好她家小姑娘没有被西魔王的爪牙发现，否则就会被拉上祭台，用混沌之体将魔界重归混沌。这样诞生出来的新世界，有一定可能会衍生出规则来。 幸好她平安活下来了。 “给你起名字的时候，你阿爹还跟我争，非要叫宣武，那是我们逃亡时，你平安诞生的地方。我说，叫长安多好，长长久久的平安。你爹争不过我，也幸好他争不过我，你现在真的长安了。” 顾棠梨颠三倒四地说话，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长安，其一，为长久的平安。其二，为长安归故里。 顾长安拉住顾棠梨的手，深吸一口气：“阿娘，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小雲之为人，癯不露骨，丰不余肉，香而不腻，圆而不甜 ——《京尘杂录》 第83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如果二娃是女主，那本来可以水一千多章的救母情节,愣是被姜星秀弄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二娃和亲妈好好倾诉完想念之情后,才发现：“阿娘，阿爹呢？”她以为阿爹在不远处看着,就没有先提他，但是都那么久了，也该过来一家团聚了,难道…… 感觉到女儿用力捏着她的手指,顾棠梨便知道她误会了,“没事，我们离开这些年,建了一个团。我先走一步,你阿爹还需要处理一些事务,安排好团员的去向,随后就到。” 二娃放下心来。 “阿娘，我跟你说,大爷爷可坏了,我每次见他都会被喂好多吃的,非说我不胖不胖,小孩子肉肉的才可爱,你看我这手，都肉出肉窝了。” “我这些年过得可好了，大爷爷送了我一座很大的房子,我们以后就可以住一起了。” “你看这是我去上课，先生发的随堂测验，我的字是不是写得很干净？你看都是老师……先生圈的红圈圈，我差不多全是圈圈，意思就是，我是甲等。” 一个絮絮叨叨，报喜不报忧，一个专心致志听着，时不时点个头。 姜星秀含笑望着那边的母女重逢，就感觉到有人靠近他。 “爷爷，我有件事跟你说。” 姜星秀低头看向大娃，拉着他去了一边：“嗯？什么事？” “我已经想好了。”大娃仰起头，“我要当个孝顺的孩子，我不想让娘亲担心。” 于是，姜星秀就出现在断望空的道场——若耶溪。 “我家孩子说不想让娘亲担心，让仇恨填满他的成长，他不打算等了。”姜星秀闲庭信步般行在波光粼粼的溪水上，对上断望空乌黑的，仿佛透不进一点光的眼眸，“所以，我来给你做一顿饭。” 断头饭。 对方似乎是稍微回想了一下，“他还没死？” 倒是还记得自己有个儿子。 “托你给坟墓布隔离阵法的福，他的魂魄成功熬了过来，变成了鬼王。” 断望空神色不变，“是我那时，一时心软。” 他修无情道，本来不该立个冢，将一大一小埋进去，布阵护住他们的坟墓。或许是他刚舍弃七情六欲，还未完全舍透，才留了一丝怜惜。 “放心，我不会心软。”姜星秀拿出了他的刀。 _分节阅读_216 一个刀客，一个剑客，刀乃百兵之胆，剑乃百兵之君。 剑是好剑，云梦石所炼，剑身寒白如水露。 断望空盯着姜星秀手里的刀。 那是一把菜刀。 本该是刀剑碰撞，当世二位顶尖大能分出胜负的惊世一战，愣是被菜刀变成了一场玩笑。 姜星秀身上，连刀气都没有。 断望空不免看低他几分。 “我是个厨子，不是使刀的。”姜星秀笑了笑，扬起了手中的刀。 他扬出的刀光就像他这个人，懒洋洋地飘，在断望空的瞳孔中越变越大。 断望空动不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猛虎盯上的兔子，捕食者的气息使他身体僵直。在旁人眼里是一道细长的刀光，在他眼中，却是铺天盖地的光。 无处遁形。 断望空想，只怕魔界答应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不仅是因为一份珍珠丸子吧。 而之前那些人默认了姜星秀代表他们接纳魔族，同样是因为打不过吧。 修士之间，强者为尊，是很残酷很简单的道理。 怎么也是剑尊，断望空在刀光即将砍到之时，长剑出鞘，十分勉强地格挡在胸前。 刀光碰到剑身，剑碎了。刀光碰到人体，人碎了。 断望空能感觉到，姜星秀留了他一条命，所以他的元神还保留着，只是被刀光形成的刀笼给囚起来。 或许是想要让他儿子亲手报仇？ 断望空冷漠地想。 他不记得的儿子的真名了，所以将还有点印象的血缘关系作为称呼。 姜星秀：“我说了，下回再见，要请你吃一顿饭。” 溪水里游有银色的小鱼，姜星秀只需扫一眼，便能看出这鱼在水里生活得很愉快。溪水干净，养出来的鱼也是肉质细腻结实。 这种鱼没有骨头和内脏，是这个世界独有的一种生物，洗干净后就能拿去烹饪，它们表层的银色鳞片似乎是一种防护，能让它们不用担心细菌和病毒。 食用野味有害，这种类似于妖兽的物种，却不用担心将断望空吃出毛病来。 炭火上烤着鱼肉香，蘸油，腌盐，涂调料。 鱼小，却够丰满。那肉滚雪一样的白，烤透了，烤得赤烘烘。姜星秀用镊子夹住鱼身，去了竹签，将熬好的菌汤从头顶灌入，葱尖封住头尾两处小口。鱼身躺在炭烤架上，用镊子继续翻烤。 他本就考虑好做烤鱼，菌汤是提前在“人生百味”做好的，放在乾坤袋里带过来。 鱼肉烤得酥了，菌子的鲜味透过鱼肉飘出来，这鱼就是好了。 “吃吧。”姜星秀将烤鱼递给断望空。 油滴到炭上，火光一起，滋滋烧着烤架。 断望空有预感，他要是不吃，姜星秀能把鱼肉强硬塞他嘴里。 而且，这人烤鱼的方式，和他死去的妻子一个手法。 ——或许是那小子跟他说的。 断望空心神一震，垂下眼，缓缓将鱼肉凑到嘴边。 他大概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直接被肉烫了嘴。但是他依然坚持将肉吞下去，从喉咙烫到胸口。 别看鱼皮是焦酥的，里面鱼肉又嫩又软，浓稠的菌汤自肉中渗出来，黏黏糊糊在口腔。若不是剑尊冰山似的性格，换个性子的，只怕想用舌头将口腔里里外外舔上一遍。 鱼肉烫得断望空双眼朦胧，透过热气，他仿佛看到了每日黄昏后，那一碗胡辣汤。 _分节阅读_217 暖心暖胃。 食神的食物，可以勾起人心中最深的情感。断望空原以为自己已然将那些尽数“忘却”，三百年内，他未曾回想过一次，他以为他无情道已是大成。 但是，此刻，他在幻觉之中，喝完了那碗胡辣汤。 “你并没有无情，你只是以为自己断绝了感情。你只是不敢去想而已。”姜星秀嗤笑一声：“杀了至亲至爱就是无情了？确实有人通过杀死亲友来斩断感情，可那是天生无情之人，他们杀死亲友只是验证了自己的无情。” “你从来没有真正的断情，修道修歪到你这份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断望空头疼欲裂，他的心在激烈地跳动，仿佛想要撞破他的胸膛。无数回忆向他侵袭而来。 烤鱼将积沉断望空在心底的感情全部烫出来，淹没了他的思绪。 断望空伛下腰，跪在溪水里，双手抓着湿润的泥土，“我都……我都做了什么？” 姜星秀十分冷漠：“杀妻弃子。” 做都做了，现在脱离无情道的影响，就想做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断望空神色恍惚，声音低得刚刚听得见：“是……对……我杀了他们……” 一块黑斑出现在他灵台上。他的修为从渡劫境落到三尸境，再落到元婴境，然后金丹，然后，筑基。 像他这样以为自己是断情的，一旦意识到自己并非彻底断情，道途，也就毁了。 大娃执念于想要断望空知道自己错了，姜星秀便问上一句：“你觉得你错了吗？” 断望空沉默片刻，嗓音干哑：“我错了。” 一滴泪从他脸上滑落。 灵台破碎，终成凡人。 他为了修道，残杀至亲，踏入道途，三百年来用心修炼，兜兜转转，还是个凡人。 可笑的是，他杀妻证道，最终却因为悟错己道，因妻子而变回凡人。 “这就是因果报应吗？”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空。 姜星秀语气尖锐：“可别做出那副样子，比起因果，能毫不犹豫对枕边人下手的，我看现在是你狼心狗肺的报应。” “自尽吧。”姜星秀退后一步，“你不值得我脏了自己的手。” “我是该死了，三百年前就该死了。” 断望空站起来，眼里的光芒熄灭。元神自行散去，消失在天地间。 系统幽幽道：［又是一个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故事，本来报仇可以水个千八百章，成为修炼的动力的。］ “修炼用什么动力都行，没必要非得用仇恨折磨自己。”姜星秀收起炭烤架，划拉开空间，连接到“人生百味”。 “而且，让他们选，比起因为初始的动力成就巅峰，那他们宁可没有那样子的动力。” 姜星秀希望他们可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修炼不好，而不是怕不能报仇，或者怕双亲惨死人手，亦或是怕劫数上门，拼了命的压榨自己。 姜星秀踏出空间裂缝，撞上了一双湿漉漉的，装满期待的眼眸。 姜星秀笑了一声，招呼他过来：“大娃，我给你看个东西。” 大娃小跑过来，轻轻拉着他的袖子，“爷爷……” 姜星秀给他放了留影石里，断望空道歉和死亡的画面。 大娃愣愣回放了一遍又一遍，就在某一遍，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抱着姜星秀的手臂，“爷爷……爷爷……”除了哭和喊爷爷，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第84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姜星秀开始炼化魔界。 _分节阅读_218 虽然有些突兀，但是他选择帮助魔族,让他们举族搬去阴山之外,也确实抱着这样可以将魔界拿走的想法。 反正那些魑魅从上到下,都不打算再要魔界了。 “你好好看。”姜星秀将三娃放在旁边，布个阵法保护好他,“你现在看没有体悟，就记着，留着以后慢慢消化。” 出生没多久,身为妖兽,寻常不能与之相比的小孔雀认真地点头,伸着短短的脖子，大眼睛瞅着姜星秀。 出来前,天刚蒙蒙亮,然而在魔界,是体会不到这种薄雾笼罩,晨光熹微的幽静，魔界的天,永远是红的,红到滴血。 三娃看着爷爷打坐,看着爷爷沟通天地,无数玄妙的大道至理在虚空漂浮。他的视野越来越模糊,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三娃，该醒啦！” 小孔雀赖在姜星秀手心里,蹬了一下小短腿，“困……嗯……” 姜星秀失笑，“你已经睡了一天了。” 饭菜的香味从桌上传来，驱散了小孔雀的睡意。他爬起来，不太好意思：“对不起啊爷爷，我居然睡着了。” 姜星秀帮他理着有些乱的绒毛：“睡着了很正常，你修为不够，看一两个呼吸，已经足够你消化了。” 三娃好奇地问：“那爷爷你炼化成功了吗？”都顾不上去看桌上是什么吃的了——也是他没有吃过姜星秀做的菜，若是大娃，恐怕是先去掀了盖子，边吃边问。 姜星秀当然成功了。 他把炼化后，从外观看是一粒沙砾的魔界用线串起，挂在三娃脖子上：“以后它就是你的随身小世界了。” 三娃迷蒙间，脑子里突然蹦出“一沙一世界”的话来。 姜星秀摸着他的小脑袋：“魔界……唔，不该这么称呼了，你的小世界没有命理，你给它重新编织命运之道，编织的过程，是你悟道的过程，等你完全编织完，就可以跳出三生石强加给你的情劫了。” “情劫？”小孔雀懵懵懂懂。 “对，情劫，它终有一天会找上门来，我会帮你挡过去，但是你不能永远靠我，你有实力，才能有尊严的活着。” * 魔界被炼化之时，旱魃抬起头，望向玄若皇朝京城方向。一呼一吸间炽热之风卷出，在她特意收缩下，并没有让脚下的土地变得赤地千里。 “果然……” 天底下没有白送的东西，姜老板既然送了他们这么一份大礼，定然是有所图。现在看来，是为了魔界。 旱魃侧头去看手下的魑魅们。 在水里打滚的，在树上吃果子的，在草地上的兔子洞掏兔子的……一群魑魅，简直跟一群五岁的小孩子一样——顶多七岁，不能再多了。 旱魃微微一笑。 其实也挺好，能用寸草不生的魔界换来这么个生存的地方，挺值的。 “咳。”旱魃假咳一声，魑魅们迅速集结。她环视一圈，语气中带着警告：“这个世界很漂亮，人做的东西也很适合享受，然而你们绝不可肆意放纵，强取豪夺，否则下场……” 旱魃没明说，但是大家都清楚，真那么做，最轻的下场也是像西魔王那样，死无葬身之地。 东魔王站出来：“皇，您放心，我们绝不用抢的。人族好以物易物，或是钱币购买，我们可以去跟他们换。” 至于物和钱哪里来？东魔王脸上露出微妙的笑意。 听说，这片土地上，生活着一个叫蛮族的，和玄若皇朝敌对的种族？ * 姜星秀现在在厨房。 二娃交到了一个小朋友，是鲛人族的旁支，一条红尾的小鲛人。是鲛人族来寻求合作时，二娃三天两头往皇宫跑，碰上红尾小鲛人，谈得很来。 孙侄女难得交到个朋友，他这个做三爷爷的当然要支持。 那就做一道菜给小鲛人吃吧。 问了二娃关于小朋友的喜好，鲛人是深海霸主，平时鱼啊虾啊都吃，然后口味偏清淡，酸甜也行，但是不能吃辣。 _分节阅读_219 姜星秀决定做蟹酿橙。 老二也喜欢吃蟹酿橙，自从他死后，姜星秀就没怎么做过了。 姜星秀剥了一个脐橙，皮薄汁多，吃一口，秋露凝浆般酸甜。 得意笑：“我挑脐橙的眼力还没落下。” 再拿起一个，同样是薄皮的，去了顶，剜了穰，只留少许汁液。 然后从瓮里抓出来一只大闸蟹。青背白肚，金爪黄毛，看肚脐，是凸出来的，这样的大闸蟹绝对脂肥膏满。 “严冬最喜绳缚娘，一身萌红卧蒸房。才掀裙盖品膏腴，再探腹底试温凉。”姜星秀敲了敲蟹壳，笑道：“马伯庸的诗真不错，确实是一位蟹美人，可惜今个儿不品尝美人，只要你的蟹膏肉。” 将肥美的蟹膏肉填进挖空的橙子里，盖上顶，用酒、醋、水开始蒸。 二楼，二娃在自己的房间里邀请小鲛人做游戏，“我跟你说，这玩意叫扑克，可好玩儿了！我们玩几局，我爷爷那里就能做好好吃的了，吃完后我再带你去我的郡主府里逛逛，那边有一个很大很漂亮的池塘，你应该会喜欢。” 小鲛人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犹豫一下，歪歪头：“那今晚我们一起睡，我给你讲故事吧，讲海底的故事。” 二娃笑容一僵，她穿越前是特工，不说独来独往，晚上睡觉时也绝对是不和旁人一起睡，否则第二天起来，睡她旁边的肯定要被扎成刺猬。 “好。”大不了晚上她就装睡，熬一夜，她吃得消。 玩了几盘扑克，有输有赢，小鲛人玩得很开心。 吃蟹酿橙时更开心了，“酸酸甜甜的，好好吃呀，姜爷爷，您的手艺真是太好了！” 姜星秀听得很高兴，“喜欢就经常来吃，吃腻了蟹酿橙，还可以有其他花样。” 小鲛人乖巧地点点头，二娃却看出来她的言不由衷，等姜星秀转身去做其他事情时，小声询问原因。 小鲛人很是苦恼：“我也想经常来吃，可是我明天就要回去备嫁了。” 二娃一口橙汁呛在喉咙里：“咳咳咳，你说什么？你才几岁？” 小鲛人没听明白，可可爱爱地比了个数字：“九岁。” 一瞬间跳到了以前看过的什么九岁小妖后、六岁小魔后、三岁小王妃的，二娃连忙往手背一拧，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才冷静下来，继续问：“那你未来丈夫是多少岁？”道侣是志同道合才能叫的，她朋友这样的，顶多用世俗婚姻里的丈夫来称呼。 说不定是她误会了，小鲛人的丈夫或许才九、十岁，两家想结个娃娃亲这样。 小鲛人认真回想一下：“好像……已经有两百岁了。” “呵、呵呵。”二娃啪地把勺子捏断。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再问：“那你为什么要和他成亲？” 小鲛人纯真无邪地笑：“他说他喜欢我。”皱了皱鼻子，“不过我不喜欢他，但是家里说，他是亲王，我不嫁会给家里惹祸的。” “他喜欢你？喜欢你为什么不等你成年？”二娃磨了磨牙。她凭生最恨的人里，就有恋童癖！ 第二天，小鲛人离开后，二娃拉着大娃蹲在角落里：“师兄，有件事你得帮帮我。” 叭叭叭叭将小鲛人的事说完，脸上闪过戾气：“我打听过了，确实有这么回事。下个月婚礼就要举行了。我要教训教训那个死恋童癖！” 大娃挠挠头：“那我要怎么做？”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最近修炼有成，可以变成魂体对吧？” “对。但是没什么用，只能避开一些……唔，师妹你说的什么物理攻击。以及穿穿墙，隐隐身。” “那镜子可以附身上去吗？附身上去后，可以在镜子里出现影像吗？” 大娃想了一下，点点头。 二娃打了个响指：“这就够了，我们走！”看她吓不死那个恋童癖！ 大娃被她拉到东海口，还有些迟疑：“真的不用告诉爷爷吗？” “大人不会放心我们两个小孩去做这个的，爷爷顶多是帮我们打一顿那个什么什么亲王，可是那样太便宜他了。不教训教训那个恋童癖，我才不甘心。” _分节阅读_220 二娃摸出两个小戒指，各自戴在尾指上，两人身形瞬间消失。“你放心，我娘给了我不少东西，下尸境以下，都伤不了我们。” 鲛人亲王的容貌，二娃磨着小鲛人给她看过，因此进了深海之城后，很快就找到了那鲛人，尾随着他进了亲王府。 “师兄，我跟你说，你等会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最后再这样这样。” 大娃认真听完：“好，师妹你等我的好消息。” 深海之城在海底，那里本该是没有任何光线的永久黑暗带，不过鲛人为了娱乐，城中会有不少发光的植物和矿石，不至于让两个小孩子寸步难行。 鲛人亲王正在自己的大浴池里泡澡——深海之城是和外面海水隔开的，城里没有水。浴池里的水是温的，上边还特别骚包的撒了不少花瓣，入水口是鲤鱼头雕塑，大娃仗着转换成鬼后，自己体质特殊，偷偷溜到鲤鱼头后边，往里面加了点料。 鲛人亲王正在舒舒服服泡澡，鼻子一动，似乎嗅到血腥味。睁开眼一看，入水口哗啦啦流着殷红的血液。 第85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鲛人亲王反应非常快地从浴池里跳出来，指尖白光闪过,整片浴池冻成了冰,包括出着血水的鲤鱼头。 灵识涌出,也幸好大娃这个时候体质特殊，灵识没能把他扫出来。 鲛人亲王提高警惕,衣服也不穿，赤裸着身体往浴室门退去。 行过打磨得非常光亮的落地镜时，鲛人亲王脸一下子白了,退回去,板着脸看自己在镜面上的倒影。 那上边,他的镜像在冲着他笑。 他确实是不怕鬼的，有修为在身,碰到对他出手的鬼,要么斗法,要么发现打不过,战略性撤退。然而，二娃出的招数太损了,修真界的生灵哪里碰到过这种阵仗,就是神鬼传奇的故事,顶多就是敲门敲墙,将家里弄得一团糟而已。 噼啪—— 镜子被鲛人亲王一击爆碎,每一片镜面碎片上，都有着他的倒影，有的在笑,有的在面无表情，也有的，眼睛里流出血泪。 鲛人亲王：“……” 在镜面上搞鬼的大娃有些忐忑：这样子，真的能吓到一个修士吗？ 下一息，鲛人亲王闪现到卧室里，浴室已经在顷刻间被他封锁起来。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明日本王必要上报皇兄，将你揪出去，放到太阳底下暴晒，用太阳真火直接烧死。”鲛人亲王恶狠狠说了一通，卷上被子，头挨上枕头，就香甜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有什么声音在他床底下敲。 没反应过来，鲛人亲王迷迷糊糊用力一拍自己的寒冰床，“敲什么！” 那声音还在不紧不慢地敲着，鲛人亲王皱着眉头睁开眼，三魂一下子吓去七魄。 冰床是透明的，他的视线直接看到与他隔着冰面，背靠着他的“鲛人”，尽管没看到脸，鲛人亲王却能确定，冰面下的鲛人，就是他自己。 再看地上，一串血脚印从门外延伸进来，停在床边。 仿佛能想象到有一个鬼物在他睡着的时候，静静观望着他，从光洁的额头到脆弱的脖颈再是砰砰砰跳动鲜活心脏的胸口。 鲛人亲王感觉凉意自脚心腾起，搭在冰面的手，似乎触碰到了谁冰冷的手指。 他怔怔低下头，便看到冰面下的背对他的鲛人，头颅不知何时转过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而他的手，正在与他十指相握。 鲛人亲王嘴唇抖了抖，唇色吓到青紫——那不是活人的嘴，那简直就是死人的嘴。 接下来，每天晚上，他房间里都会出现血手印，血脚印，某天晚上醒来，会发现有血液从屋檐滴到眉心，亦或是脖子上出现青紫掐痕。 而无论鲛人亲王是寻求鲛人皇的帮忙，还是在屋子里装上留影石，都没能抓住那鬼物，只有一天天消瘦下去的体态才能证明鲛人亲王并不是出现幻觉，在自己吓自己。 每天都回家，半夜偷偷摸摸溜出来的大娃和二娃：微笑.jpg 如此吓了半个月，吓到鲛人亲王形削骨瘦，瑟瑟缩缩，晚上都不敢睡觉，也不敢打坐，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二娃才大发慈悲：“我们再吓他最后一个晚上，以后就不去了。” 于是，二娃今晚好好从记忆里挖了一下，挖出来突破被窝防御的伽椰子。大娃听着二娃的指挥，大着胆子披头散发出现在鲛人亲王的被窝里，抓着他的脚，手一点一点往上攀。 鲛人亲王：“！！！” _分节阅读_221 精神衰弱的他现在完全想不起来可以用法术防范，睁着眼睛就昏了过去。 二娃戳戳他的脸：“啧，真没用。” 大娃从被窝里钻出来，“师妹，这半个月我们天天用你娘的迷烟，让他精神失常，你娘真的不会发现迷烟少了吗？” 二娃想了一下：“应该不会吧？我娘有点马虎，对这些东西很少清点的。” 好像是因为，以前都是她爹负责清点的，所以她娘就非常随心的全交给她爹了。 就在两个小孩儿离开这间房时，一个黑黝黝的影子出现在昏暗的烛光下，鲛人亲王混混沌沌睁开眼，看到面前人，震惊地瞪大眼：“是你……” 噗—— 血液溅上纱缦，钩子滑落，纱缦缓缓落下，将软在床上的鲛人亲王尸体笼罩在帐中。 * 二娃从鲛人亲王府上顺了点酒回来。 大娃一脸懵逼看着那个酒坛子：“师妹，你……这……”这是不是算偷东西？ 道德感本来就不太强的二娃很是无所谓地说：“我之前看了，这酒是他打算开婚宴的，哼，还想开婚宴，美得他。明天我就去求爷爷，把嘉嘉接过来。” 嘉嘉，就是那条小鲛人。 说完后，翻出青瓷小杯，将酒液倒进去，是漂亮的藕荷色，“咦，难道是果酒？”二娃浅尝一小口，眼睛一亮。 大娃好奇：“好喝吗？” “超好喝！”二娃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跟你说，口感炸裂，我喝下去后，有种盛世繁华在我口腔里炸开的爆裂感！” 这样说太过意象，大娃完全想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味道，但是看师妹很享受的模样，顿时心动：“师妹，师妹，给我喝一点嘛，我也想喝！” 二娃迟疑。 给六岁的小孩子喝酒……是不是不太好？ “师妹，给我喝一口嘛，我闻起来好香的。” 二娃抗不过小孩子带着奶音的哀求，给大娃倒了一小杯：“喝吧。” 只喝一点，应该没什么？ * 姜星秀听到了隔壁房间重物倒地的一声响。 “什么声音？”他起身，到了二娃房间门口，敲敲门，没有反应。 姜星秀皱眉，二娃睡觉从来不睡死，但凡有一丝响动都会醒来。 难道是出事了？ 想了想，直接撕开空间进去。 呛鼻的酒味传来，姜星秀定睛一看，两个小崽子醉醺醺的，酒坛子摔破在地上，看那厚度重量，应该就是他听到的重物声响了。 “诶，爷爷？两……嗝……”大娃打了个嗝，伸出手指，左右晃动，“两个爷爷？” 二娃脑子嗡嗡乱叫，扑到姜星秀身边，揽着他的手臂：“爷爷……三爷爷，我……嗝……我跟你说，我可、可厉害了！” “我有——”手臂挥开，挥出很大的圆，差点打到姜星秀，“这么厉害！” 姜星秀哭笑不得：“两个小醉鬼，哪来的酒？” 大娃咬着手指，痴痴地笑：“师妹偷、偷来的！” 二娃一怔，下意识反驳：“不是偷！是行侠仗义的礼物！” 姜星秀哄她：“好，不是偷，你去哪行侠仗义了？” 一大一小两个醉鬼磕磕巴巴将事情说出来，说得不太清楚，姜星秀连猜带蒙才把事情从头到尾整理完全。 听完就气笑了。 _分节阅读_222 两个胆大包天的崽子，居然敢直接跑到深海之城去，作弄鲛人亲王，就不想想，金丹巅峰，是他们两个连筑基都没有的小孩儿能去戏弄的吗！ 不过是运气好才没被发现而已。 姜星秀直接用神力化开他们的酒劲，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二娃先醒了酒，想到之前自己傻白甜，把事情都告诉三爷爷后，心顿时咚咚跳。 小姑娘舔舔还带着酒味的唇，乖乖巧巧垂头：“爷爷，我错了。” 姜星秀故意板着脸：“错了？我看你可不觉得错。你不是很自得，觉得那是行侠仗义吗？” 二娃：“那确实是行侠仗义嘛……” 姜星秀眉毛一扬，二娃连忙道：“我知道，我不应该不跟你们说一声，就私自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我错了！” 姜星秀：“积极认错，死不悔改？” 二娃讪笑：“哪有啊，我是真心想要认错的。三爷爷，您别气着身子，我是有准备去的，我带着阿娘给我的护身法宝，只要是下尸境以下的，都不能伤害我。” “我记得，你刚才跟我说过。” 抬眼偷瞄三爷爷面无表情的样子，二娃有些后悔。 要是能回到一炷香之前，她绝对不手贱，去顺什么酒回来！ 喝酒误事！真真是喝酒误事！ 姜星秀叹息一声：“这个事，为什么不跟我说？是觉得我不配管你了？” 二娃这才慌了，“三爷爷！我没有！我怎么会……” 姜星秀当然知道她没有。只是小姑娘主意大，魂魄在异世界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有事靠自己，对于他们这些亲人，亲近之余，又保留着些许她自己都没发觉的不信任。 她怕说了之后，他会斥责她，不许她管这事，索性先斩后奏。 姜星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担心你吗？是，你是有你娘送你的护身法宝，但是，伤不了你还不能困住你？你身上带了多少枚辟谷丹？他们把你困在海底，能活生生饿死你。” 小姑娘似乎不太服气。 姜星秀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是特工，怎么可能忽略了这个，身上肯定带有什么撕破空间的法器。 “法器不是万能的。你能用法器撕裂空间，他们自然也能用法器禁锢空间，不要小瞧了别人。又或者，他们可以把你困在一个水球里，不伤害你，但是你自己就会呼吸不畅，憋死在水球里。” “他们可以开启大阵，不许出，不许进，跟你耗着。” “甚至，他们会仗着我们不知道你的情况，那你当筹码，威胁我们去做一些事情……” 二娃气极：“他们敢？！” “怎么不敢？投鼠忌器。”姜星秀指了指大娃，“还是一下子就需要忌惮两个。” 第86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二娃抿抿唇。 她确实……自大了。 那时候，鬼使神差的,就想由自己主导,觉得不需要大人知道,自己能够处理好。 也幸好没有出事。 “对不起，爷爷,我错了。” 这回是真心实意，没有一丝一毫不服了。 姜星秀起身，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发丝,十三岁在他眼里,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孩子呢。 “知道错就好。二娃,爷爷知道你在另一个世界活了不知道多少年……” 小姑娘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掩饰住眼底的惶恐不安。 _分节阅读_223 时间在她眼里变得很缓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潺潺的长河,等待着来自长辈的审判。 她……会不会被赶出去？说她是鸠占鹊巢的垃圾？ “你已经在那边独立生活了很久,最近才自己回来,你习惯了依靠自己，很正常。因为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们都不在你身边。” 姜星秀露出关心的表情,真诚恳挚。 “你之前是痴儿,三魂七魄都不在体内,我们一直都知道,你的魂魄去了另一个地方。现在我们才终于是团聚。二娃，学会多相信我们一点，让我们这些长辈做你的依靠,你开开心心的长大，好吗？” 好…… 怎么不好？ 真是太好了……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三爷爷，我保证以后绝不会私自去做危险的事情了！” “嗯，爷爷相信你。” 姜星秀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这才看向已经酒醒，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的大娃。 小孩儿见他看过来，很是内疚：“对不起爷爷，是我不好，我是师兄，但是我没有拉住师妹，还陪她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天底下哪有六岁的小孩管十三岁小孩的道理。 姜星秀直接就那么说了，“你犯的错误就是没有意识到你们在做多么危险的事。” 小孩儿忐忑地低了头，“嗯……” 被轻轻敲了脑袋，“但是，你们还小啊，小孩子有犯错的权利，只要不是原则性错误，只要愿意改正，就是好孩子。而我们这些大人，就是要在你们犯错时，告诉你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姜星秀在之前的世界，只养过一个孩子，那就是当紫薇帝君时，不想开后宫，跟五哥商量过后，立了那孩子为储君。 那孩子生来就是小大人的性子，知书达理，才识兼高，又孝顺，姜星秀实在没怎么有机会教他。也幸好经历过信息时代，知道有“小天使”，就有“小恶魔”，不然都要以为小孩子就是那么乖巧懂事的。 姜星秀对于养孩子只有一肚子理论，譬如，尊重孩子，相信孩子，不随意打骂孩子，不纵容孩子…… 也不知道实践这些理论，到底有没有效果。姜星秀想。 房里的气氛还是有些压抑，他便笑道：“不过，你们俩还真是小机灵鬼，居然能开发出鬼气的新用途。” 二娃：说到这个，我可就不紧张了！ “因为我又不能杀了他嘛，万一被发现了，给大爷爷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小姑娘也是认真考虑过的。 姜星秀哭笑不得：“但是鬼气是打斗时的攻击手段啊，你就教你师兄拿来做这个？开发鬼气的一百零八种用法？” “我们跟着爷爷你学厨艺，整鸡脱骨，整鸭脱骨，整鸽脱骨，以后熟悉人体构造了，还能做到整人脱骨，能用来当攻击手段的多的是，可是鬼气用来吓人，就特别好用，爷爷你是没有看到，那个鲛人，还是亲王，还是金丹巅峰呢，被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呢！” 小姑娘得意洋洋，眸光跳动，好像调皮的燕子，在屋檐下翻飞，掠着光影。 姜星秀笑着表扬了她这个奇思妙想，小姑娘便高兴极了，给他表演了用手做的皮影戏。 手在墙上的影子，一下子变成恶犬，一下子变成了蝴蝶，“我们当时就是这么变来变去的，不过不是变这个，是从镜子倒影，变成床下有人，他是自己吓自己！” 谁会相信一位金丹修士会自己吓死自己呢，二娃不相信，鲛人皇也不相信。在弟弟七八天没有从府邸出来的时候，他也没想太多。 虽然弟弟之前老是说府邸有怪异现象，在鲛人皇看来，会那么装神弄鬼的，肯定是实力不如弟弟的，尽管会给他生活上造成影响，但是伤不到性命。 直到婚期将近，鲛人亲王还是没有出来处理婚礼的事情，鲛人皇才觉得有些不对。 他弟弟不是对这桩婚姻很看重吗？怎么会一直躲着不出来？ 鲛人族不像人族宗门，专门去弄魂灯来查看一个人的生命状态，鲛人皇压根不知道鲛人亲王的死活——他直接闯进了亲王府邸。 然后在床上看到已经死去多时，魂魄恐怕早已入地府的弟弟。 胸口有血洞，里面没了跳动的心脏。脖子软软的，也不知道是被折断了颈骨，还是倒在冰床上的时候，大力撞击时给摔断的。 “是谁！到底是谁！” 东海生波，滔天巨浪。 _分节阅读_224 东海不止鲛人族，乃是百族共骈阗，然而鲛人族才是东海霸主的原因便是在这个真龙都去了上界的世界，鲛人族生下来就会控水弄浪，在海上，他们能发挥的战斗力往往是呈倍数增长。其他族群自知无法敌对，于是遵鲛人为皇。 皇帝望向东海方向。 鲛人皇生气了？当年他几乎屠近鲛人皇族，鲛人皇也没见那么生气，只是出来跟他斗过一场。 鲛人皇生气可不好，他不怕和鲛人敌对，但是如果东海海水倒倾，水淹皇朝，他能救得了多少百姓？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是鲛人皇影响了天气。 皇帝只希望，不是他的子民搞出来的事情。 皇帝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他孙侄女搞出来的事。 当鲛人皇在上空让他交出大娃与二娃时，皇帝从脚心到指尖儿都在发烫。 浩瀚东海水掀成万丈巨浪，滞在玄若皇朝上空，看得人腿脚发软。要是就那么拍下来，别说被海水淹死，那个重量，都可以让人粉身碎骨了。 “赵章。”鲛人皇冷冷喊着皇帝的名字，“把那两个闯进我深海之城，害我弟弟的恶徒交出来，我知道，他们是你家的小辈。不交出来，我就让你亡国灭种。” 他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指甲缝里塞满海底的淤泥，也不知道是去做了什么。然而他连保持形象都懒得保持了，一查到凶手就紧忙赶过来。 皇帝不肯：“你是不是误会了？他们都是好孩子，怎么会无冤无仇去杀你弟弟，要杀也该是杀你吧。” 倒也不是皇帝故意刺激他，而是有的时候，就需要这样来摆出事实，才会让对方深刻意识到“好像真的是这样没错”。比如，哪怕是为了帮他报仇，那该杀的，也是把他偷袭成重伤的鲛人皇啊。 鲛人皇冷冷：“我把命运之轮挖出来了。” 姜星秀在房间里听着鲛人皇的“大喇叭”，蹲在他旁边的三娃听到命运之轮，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抬头看了一眼头上漫天海水。 二娃推开房门进来，“三爷爷，您把我交出去吧。”是她的错，是她太狂了，以前还是特工的时候，教她的导师就说过她这个性格会招来大祸，那时候她没有放在心里，现在却连累了家人。 姜星秀瞅她：“是你杀了鲛人亲王吗？” 二娃摇摇头：“我没动手，我知道轻重的。” “那还说什么把你交出去。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而且，身为受害者家属，只是想找加害者麻烦，并不是想找个替罪羊来出气。” 姜星秀翻了翻乾坤袋，找出一碟之前做的金箔布丁，放到二娃手里，“喏，你慢慢吃，我去处理这事，等你吃完，这事也可以处理好了。” 碟子里的布丁呈现出阳光般的金黄，是用牛奶混合了柑橘汁，外形圆润，撒着一层金箔在布丁表面充当糖碎。 纯金无毒，秦朝时的贵族就有食用金箔彰显身份地位的习惯，唐朝时的《药性论》里写有金对镇心、安魂魄有很好的效果——这大概就是三爷爷为什么会给她拿金箔布丁的原因吧。 ——哦，古代应该不叫布丁，也不知道三爷爷管这个叫什么。 二娃拔了一根甜草根，往软软滑滑看着很有弹性的金箔布丁上一戳，滋溜地一插到底，没有半点阻碍。 在现代，这样一份金箔布丁，最贵售价约合人民币18.7万。 二娃抬起头，就发现三爷爷早已不在房中。 姜星秀出现在京城上空，“鲛人皇，实在抱歉，小孩儿不懂礼仪，擅闯你们深海之城，是我没有教好，稍后我会带我家小孩儿给你道歉。” “道歉？”鲛人皇都被气笑了，勾着鱼尾往海面一拍，震碎少许海水，星星点点的水雾飘在空中，“一句道歉，就想抵我弟弟的命？” 姜星秀和和气气：“可是，我家小孩儿说，你弟弟不是她杀的。” 鲛人皇不信：“怎么，你想要护着他们？那就来打过一场，我是打不过你，但是你大可以把我杀了，我倒要看看，没有我控制，你能在大海淹下来时，救得了几个人。” 第87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姜星秀倒是想跟他试试，他到底能救下多少个【微笑.jpg】但是想想玄若皇朝担惊受怕的百姓,还是算了吧。 “你既然发现了命运之轮,应该知道,它不属于你。” “你什么意思？” 看鲛人皇似乎觉得他是在挑衅的模样，姜星秀伸出手,轻轻一勾，在鲛人皇怀里，缩小了无数倍的命运之轮唰地冲出来,化作一道流光,落入姜星秀手中。 姜星秀看着惊异的鲛人皇：“当然,它也不属于我。” _分节阅读_225 鲛人皇觉得他是在装逼——尽管鲛人皇不知道装逼是什么，就是有那么个感觉。 命运之轮在阳光之下旋动,使得古铜的颜色闪出漂亮的金边——好像是看到亲人一般,迫不及待展现着自己还健康的躯壳。这样还能说它不属于你？ 姜星秀知道为什么,命运之轮本身就是神器,属于司命星君。在司命星君下凡历劫后，自然也落入了凡间。然而前两世,司命星君都没有找到它,现在它发现姜星秀体内也有神力,不太通透的灵智就以为这是自己主人的同事,希望能通过撒娇来请求他找到自己的主人。 “放心,我知道你主人在哪。”姜星秀懒得跟鲛人皇解释，只跟命运之轮说了那么一句话，只要他看到命运之轮兴奋的样子,就会知道他所言非虚。 再看向鲛人皇：“命运之轮在东海海底应该呆了不少时间，你不会不知道它并不是只会给你看一条命运线？” 鲛人皇当然知道，“它确实不属于我，我每次启动它都要付出一百七十年的寿命，对于鲛人来说，一百七十年不算多。不过，我将它挖出来之后，算了十次。” 挖出来是真的挖出来，用手挖出来，挖得指甲缝全是黑泥。但是鲛人皇乐意。他当然可以用法术，只是那样挖着，可以让他静心。 “十次，一千七百年的寿命，每一次，它都告诉我，在所有我弟弟被杀死的命运线里，动手的人，全都是玄若皇朝的嬿婉郡主顾长安。” 一次两次，是偶然，十次全是，总该是命中注定吧？ 鲛人皇此时心中烧着一把火，理智若有似无，哪里管是不是会冤枉人。 人有七情，喜怒忧惧爱恶欲，鲛人皇也有。他对皇室其他鲛人凉薄，唯独对这个亲弟弟是真心实意的，现在亲弟弟死了，他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姜星秀：“……”还能这样？ 姜星秀也不想知道那些让自己孙侄女被迫动手的世界线是什么样的，他往命运之轮里注入神力，“来，你看看，那条真实发生的世界线是什么样的。” 命运之轮转动，飘飘摇摇的云雾散出，一个个场景闪现。 先是两个小孩儿作弄鲛人亲王，然后是他们说今晚收工，两人走的时候，鲛人亲王还活着。最后，出现了一个黑影，将鲛人亲王杀死。 二娃瞪着眼：“我被拿来背黑锅了？” 看那样子，明显是等着他们走，然后才开始嫁祸。鲛人亲王死亡和他们离去时间相差无几，很容易让人以为是他们动的手。 鲛人皇目光凝在黑影身上：“那是谁？！” 姜星秀拍拍命运之轮，在鲛人皇手里又需要寿命，又是随机显示的命运之轮，在姜星秀手里，比羔羊还温顺。命运之轮锁定了黑影的命运，一瞬间给鲛人皇展现出来。 鲛人皇神色阴郁：“鲲鹏。”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北海霸主，鲲鹏。 鲛人之所以只是东海霸主，便是他早些年被其他水族暗算，若不是他弟弟舍命救他，恐怕他便交代了。纵是如此，一身三尸境修为，也落到了元婴，他弟弟更是被毁了一身根骨，永世只能止步金丹。 自那一日起，四海分裂，东海霸主鲛人，西海霸主腾蛟，南海霸主蜃，北海霸主鲲鹏。 东海没有被吞并，只能说，亏得鲛人在海上，真的是霸主，哪怕差了一个境界，也能拼个重伤跟他们同归于尽。 前提是，得处于全盛的境界。 这也是那日皇帝打进深海之城，他身为鲛人皇，却没怎么出手的原因。 他一旦受伤，东海就完了。 鲛人皇几乎一瞬间猜到了鲲鹏的想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只是……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鲛人皇冷冷淡淡，“它亲近你，说不得是为你造假呢。” 离得近，先一步赶过来的朱七啧啧称奇：“我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敢质疑姜老板的。” 第二个赶过来的日皇：“他倒也有那个资本，这一整个东海的水倾覆下来，可不好救人。” 朱七惊讶：“您的大日衍术也无法将海水烧尽吗？” “……”日皇脸有些红，朱七知道自己问了蠢话，不好意思地别开眼，专注盯着鲛人皇。 姜星秀望着鲛人皇，突然问：“吃过海鲜粥吗？” “没吃过也没关系，我来告诉你。”姜星秀说话不紧不慢，“海鲜粥呢，一定要挑足够新鲜的海鲜，只有新鲜的材料才能煮出最鲜美的粥。” 指尖腾起一缕橘红色的火。 _分节阅读_226 “用慢火煨，才能鲜进鱼骨头里去。” 火焰迎风而燃，呼啦啦围住整片东海，将天空烧成夏日的傍晚。 这火有多强呢，反正日皇这个修真界火焰大道走在最前沿的修士，看着那火时眼神发飘，又好像油灯放入了灯芯，整个人蹭地亮了，舍不得分出精力去关注除了火焰的一丝一毫。 鲛人皇不论怎么驱使海水，都扑不灭那火焰。那火焰也不烧干海水，只将水烧热，烧他东海水族，鲛人皇的鱼尾都皲裂了，更别提那些修为不如他，亦或者没有修为的。 整个天地都弥漫着一股腥味。 是没处理干净的熟海鲜的味道。 海鲜粥很好喝，然而鲛人皇只怕以后都不想碰海鲜粥了。 姜星秀声音轻飘飘的，对着鲛人皇说：“全部。” ——你能在大海淹下来时，救得了几个人。 ——全部。 鲛人皇信了，这个火焰能将海水烧汤，就能将海水烧干，只不过是姜老板没有那么做而已。 那么，姜老板又何必联合命运之轮作假？ 鲛人皇妥协了，“您说的是，请您高抬贵手，收回火焰，我定会将海水放回去。” 姜星秀笑了笑：“没必要那么快。” 随着话音落下，火焰确实不烧他们了，可是还形成着屏障，尽职尽责将他们圈起来。 这样就已经很可怕了。他们简直像锅里的鱼肉，随时可以开煮。 鲛人皇抖了抖枯金色的尾巴，鳞片热出来的金粉淅淅沥沥落下。热血上头的大脑已在极致的震慑下褪去。 他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间就那么冲动？ 姜星秀目光落到北海：“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顷刻间，一条大鱼浮出水面，转瞬成鹏，飞到姜星秀面前，“姜老板。” “你们间的恩恩怨怨我不管，但是你敢嫁祸到我家小孩儿身上，我抽你五成兽元，你可愿意？” 一般强者问弱者你愿不愿意，不是在真的问你你愿不愿意。所以，鲲鹏化形成的高个健壮女人咧咧嘴：“您请。” 姜星秀弹了一缕火焰到鲲鹏身上，她的骨骼炒豌豆般噼里啪啦脆响，一团团清幽幽的光点从她身上飘出来。 兽元是妖兽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抽走兽元如同修仙文里拔了修士的灵根，鲲鹏咬紧牙关，冷汗将全身都湿了透，却是一声不吭，不求饶也不呼痛。 她心里清楚着，算计大能失败了，本身就该承担后果，对方没有要她的命，已经是很好了。 阴山之外，旱魃用烟杆子敲了敲石头，“都警醒着些，谁敢得罪姜老板，别怪我亲手绑了送上去。” 魑魅们嘻嘻哈哈：“谁会脑子不清楚，去干那种事，按人族说的，姜老板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呢。” 东魔王好奇地瞥着旱魃手里的烟杆子：“皇，这是哪来的？” 旱魃吧唧吧唧又吸了一口，“是从一个人族手里交易来的，头发挺短的，可能是打算还俗，正在蓄发的和尚。” 姜星秀抽走鲲鹏一半的兽元后，她的修为眨眼间落到了元婴境。鲲鹏也不怕，擦了一下嘴角脸庞上的汗珠，开门见山：“姜老板可对北海有想法？北海鱼鳖众多，物产丰富，鲲鹏愿将北海赠予您。” 鲛人皇用令人胆寒的目光盯着鲲鹏。 鲲鹏大大方方向姜星秀行了个礼：“姜老板，您心里应该是清楚的，我修为降到元婴，又没有鲛人的兴风作浪手段，与其被其他海域瓜分，不如将北海给您。于我们妖兽来说，没有诞生灵智的飞虫走兽都算不得同族，您大可随意捕捞海味。至于我，您不必操心，我会和鲛人皇做过一场，生死有命，并非是想用北海来交换您的庇护。” 说是生死有命，可是在海上，鲛人便是同阶无敌，鲲鹏是必死无疑的。 姜星秀思考着有一个海域对于玄若皇朝的重要性，点了点头。 第88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火焰收了回去，威胁性的海鲜粥当然也不用继续做下去了。鲛人皇为了自己的莽撞赔了玄若皇朝不少东西。 _分节阅读_227 大娃和二娃被姜星秀拎去道了歉,东海落回原处,鲲鹏也去和鲛人皇决一死战了。 同一时刻,全界皆知，北海成了姜老板的地盘。 姜星秀：“走吧。” 二娃茫然：“走什么？” 姜星秀：“你那个小朋友,我们去接她，问问她愿不愿意给我当徒弟。不然，要是被查出来你们是因为她才去找鲛人亲王麻烦的,她的日子不见得好过。” 二娃下意识点头,又马上摇头,“不……”她怎么可以再给三爷爷惹麻烦。 姜星秀用挖布丁的勺子轻轻敲一下二娃的手背，眼眸亮着温润的光芒：“走吧。” * 东海海底,短发少年将红尾小鲛人放到竹筐里,背在背后。 小鲛人不解地晃晃尾巴：“大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啊。” 少年没因为她年纪小就糊弄她,而是蹲下来，很认真说：“嘉嘉,我们要跑路了,等鲛人皇回过味来,肯定会调查为什么玄若皇朝的郡主会无缘无故来抓弄他弟弟,肯定会查到你身上,我带你跑，放心，虽然我没什么用,掉进海里还是靠你救回来的，但是我们可以去玄若皇朝，我打工养你。” 小鲛人还是没有明白：“那阿爹阿娘会跟我们一起走吗？” 听到小鲛人的爹娘，少年脸色顿时扭曲，他强行压下对那对父母的愤恨，哄着小鲛人：“他们不去。嘉嘉，哥哥好不好？” 小鲛人脸上露出笑容：“哥哥特别好，特别特别好！哥哥会给我讲故事，会抱我，还会陪我睡觉。比阿爹阿娘还好！” “哥哥比阿爹阿娘还好，我愿意跟哥哥走。”随后伸开双手：“抱！” 少年鼻子一酸，抱住小鲛人，任由她往他怀里蹭，心里没有丝毫涟漪。 “我一定……我一定会努力升级系统，看看能不能给你交易到治疗肤渴症的药。” 喃喃自语完，少年抱着小鲛人，往岸上游。小鲛人给他吃过一种神奇的海草，能够让他在水里呼吸，感谢小鲛人，才不至于让他这时候只能被困在海底，对着即将到来的悲惨结局束手无策。 游到岸边后，少年将小鲛人放到筐里，深一脚浅一脚往一个方向走，小鲛人因着年纪小，并不能长期将鱼尾变成人腿，少年跟她约好，等到进城进村她再变出双腿。 小鲛人扒着筐沿，漂亮的红卷发垂在肩上，晶莹的红色瞳孔好像软软融融的香膏，“可是，这样哥哥会很累啊。” “一开始会很累，但是等到嘉嘉成年了，哥哥就不累啦。”少年声音活力满满，麻绳勒着他的肩膀。 小鲛人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少年来说，就是一个拖油瓶，然而他完全没法放着小鲛人不管，她已经被她家里恶意养废了，将她丢下，她家里人只怕会继续拿她当筹码去媚上。 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做不到视而不见吧。少年想。 他会把她当亲妹妹对待，每天给抱抱，讲故事，在黑夜里陪她到入睡再离开。 姜星秀和二娃来到深海之城，小鲛人的家就住在城里，命运之轮告诉了他们，关于小鲛人的过去。 小鲛人没有大名，家里只给她起了个小名方便称呼，叫嘉嘉。大名是要她未来的夫君起的，这样能深刻满足对方的占有欲，从性格到名字，都完整打上别人的烙印。 嘉嘉的出生是蓄意的，为了讨好鲛人亲王，听说对方喜欢单纯可爱的幼女后，她家里人在她一出生，就把她关在一处院落，只教她说话，不教她礼仪，不让她与外人接触，不让她见人，包括家里人。直到鲛人亲王领命去玄若皇朝外交，她爹才将她带在身边。 那样清纯懵懂的幼女，果然吸引住了鲛人亲王的注意力，让他一见钟情，火急火燎定下婚约。 至于小鲛人，在没有受过教育的情况下，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人就是变态，对于嫁过去，没有半点抗拒。 她甚至对一直关着她的家人都不懂应该产生恶感。 二娃脸上阴云密布：“这群畜生！” 有个问题，从生命诞生，就开始困扰着他们。为什么当父母，不需要考核呢？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给你兜着。”姜星秀说得很自然。 二娃走到门前，抬起脚，半晌，垂直紧绷的脚尖轻轻落回地面，手扣上了门环。 她很想一脚踹开门，可是傲慢无礼，只会给家里人招来灾祸。 我收敛不是因为我讲礼，只是因为家人。 “开门——” 二娃心头冒着火，到底还是说不出讲礼节的“请”和“麻烦”。 _分节阅读_228 嘉嘉的家人知道姜老板要收他们闺女当徒弟，欣喜若狂，给姜老板倒茶，顺便去找小鲛人过来，却发现小鲛人不见了。 不是出去玩的不见，更像是离家出走的不见。根据两位家长说，嘉嘉性情羞涩内敛，一般不怎么出门。 姜星秀打开命运之轮。 小鲛人回去备嫁的第一天，为了防止特意准备的气息太明显，她的爹妈给她解封，允许她随意出入家门，务必营造出她是“入世俗而不染”。 随后，小鲛人便救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是真的突然，白光一闪，他就穿着奇怪地出现在海里，似乎不会游泳，咕噜噜几下就改名“沉到底”了。 小鲛人的爹娘想到这也是天真质朴的性格体现，默许了少年留在他们家。 他们本以为少年安安分分呆在别院里，和小鲛人除了那次救命之恩没有交集，然而命运之轮显示给他们的画面却是这贼人时常喝下一种奇怪的水，潜进他们宝贝女儿的房间，给他们女儿讲一些无聊的故事——尽管小鲛人很喜欢听；抱他们女儿——尽管是小鲛人主动伸手要抱抱；在他们女儿房间一直呆到他们女儿睡觉——尽管是小鲛人说自己害怕，希望少年能在她睡着后再走。 这些，原本是他们故意培养的，留给鲛人亲王的！想想，拥有一个只依赖你，你是她全世界的爱人，是多么美妙的，让鲛人上瘾的事情。现在，全被这个混小子截胡了！ 再看到小鲛人被少年带着离家出走，目测永远不打算回来了，两条鲛人气得如同家里血统纯正的布偶猫被楼下脏兮兮的三花强上了的猫主人一样，要将少年千刀万剐。 姜星秀拦下他们：“我和我家小孩儿去就行了，见到嘉嘉后，我会直接把她带去京城，就不那么麻烦的回来一趟了。” 鲛人夫妇尚不懂姜星秀的“险恶用心”，连连道谢，彩虹屁一个个吹得又大又响，中心思想就是，女儿交给您，我们放一百个心。 在姜星秀和二娃找到少年和小鲛人时，他们正在人迹罕至的大山里，坐在一条沟沿上。少年摸着生在沟下的矮果树，试图摘那不知道味道如何的果子。 “那果子特别涩，我劝你们不要废那个力气了。” 少年吓了一跳，差一点摔下沟去。 他利索地爬起来挡在小鲛人身前，戒备地望着出声的姜星秀。心里还在想着要不要用仅剩的一次传送机会。 他身上绑定着一个交易系统，每交易一次系统指定商品，就能得到一次传送的机会，只是传送的地点是随机的，他怕他把自己和小鲛人传送到鲛人皇面前。 ——上一回他将一杆烟杆子交易给一位貌美的小姐姐后，因为走不出草原，孤掷一注用了传送，直接把他传送到海里，差点淹死他。 再说，万一系统只传送走他，不传送走嘉嘉，那岂不是糟糕？ 二娃从姜星秀身后探出脑袋：“嘉嘉！” 小鲛人高兴地挥了挥手：“长安！” 原来是那个和他一样的穿越者啊。少年恍然大悟。 会教小鲛人玩扑克牌的，肯定是穿越者无疑了。 而会帮小鲛人锤恋童癖的，肯定是个好老乡。 少年心性单纯，也没想过一个之前还帮小鲛人出头的人会不会在此刻翻脸，只是松了心神，微微侧开身。 没想到小鲛人拉着他的衣袖，眼里满是依赖：“哥哥，我可不可以去抱抱长安呀。” 少年顿时心软成一滩水：“去吧去吧。”总是抱他一个男的也不太好，以后他有钱了，一定要雇佣一个屋子的漂亮小姑娘，随便他妹妹抱。 小鲛人的鱼尾转化成人腿，她从竹筐里爬出来，往二娃那边跑过去。 姜星秀则走到少年旁边，递给他一个水壶：“我自己泡的菊花茶，尝尝？” 菊花茶清热解暑，少年背着26kg的小鲛人走了快半天的山路了，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谢谢。”接过水壶，浅浅尝了两口。 香香的，甜甜的，清清凉凉的，好像是雪坛子里勺出来的芳露，又仿佛朝雨扑面的清凉，少年又忍不住多喝了小半口，才将盖子旋好还给姜星秀。 “不多喝点？” 少年舔舔恢复血色的唇瓣，摇摇头，“能恢复体力就行了。” 他依然没打算向姜星秀求救，哪怕知道姜星秀能够力压鲛人皇，而二娃是他心尖尖上的小辈，只要他稍微提一下，二娃就会请求姜星秀收留他妹妹——兴许不介意连他一起收留。 但是，麻烦别人不好，交情总有耗完的一天，少年不打算让自己的妹妹在别人那里寄人篱下。 只要……只要再交易一样东西，他的系统就能升级，他就可以抽奖了。 然而这一切的坚持都碎在姜星秀一句：“我跟嘉嘉的父母商量过了，你和嘉嘉，要不要来给我当徒弟？” _分节阅读_229 第89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按照排序，男孩子是四娃,女孩子是五娃。 “你们想学红案还是白案。”姜星秀认真询问：“我家小孩儿,大娃是鬼王,但是他想当体修，我教他白案,揉面是个力气活。” “二娃就是嘉嘉的朋友，是个人族小姑娘，她说当古武特工就是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我教她红案,厨房里，蒸,炒,炖,煮都会有水气,做厨师的，就得视力好,耳力灵,油盐酱醋要看一眼知道差不离的分量,煨汤和焖什么得全程盖上盖子,靠听力去分辨锅里的东西熟没熟。” “三娃是一只孔雀,刚出生，他看多了厨房里鸡鸭鱼肉的惨死，想学铜皮铁骨神功,我教他红案，专攻油炸，什么时候学会了像炸里脊一样，能用灵气把自己炸个外酥里嫩，外层如同套上一层壳子，就是成了。” 姜星秀说完，还现场给四娃做了个表演。周围的灵气迅速波动，将姜星秀裹住，四娃在他的示意下去戳了戳姜星秀的皮肤，果然硬邦邦的。 “这样子“炸”出来的外壳，可不是像我们吃的油炸里脊那样，可以让牙齿咬破。” 就像正常的灶火，也没法焚海做粥，对吧。 “所以，你们想学什么？” 四娃望着爷爷——他本来想称呼老师的，但是姜星秀说，他第一个徒弟就是喊爷爷，而且他也已经有快七十岁了，按照正常人的年纪算，喊爷爷并不突兀。他全然想不到，学厨居然还有那些个厉害的地方，他以为顶天了就是“庖丁解牛”，这……真的是厨子吗？ 四娃咽咽口水：“我……” 他是不是抱到大腿了？！ “我……让嘉嘉先选吧。” “诶？”小鲛人抬起头，既然哥哥让她先选，她就选了，“鲛人能控水，我想学更厉害的水。” “水是好东西呀，加盐就是盐水，加糖就是糖水，煮饭炒菜和面都少不了它。嘉嘉真会挑。”表达赞赏后，姜星秀十分认真地想了想：“更厉害的水……我教你‘焯水’吧。” “好啊！”小鲛人不假思索点头，都还没听到“焯水”有哪里厉害的。 姜星秀告诉她，她是鲛人，已经可以控水了，攻击方面不愁，“焯水”是偏向于辅助的。 “大部分菜都要焯水，比如蔬菜焯水后，颜色会更鲜艳，口感会更娇嫩，还可以减少苦、涩、辣、腥等味，有利于营养的吸收。”姜星秀竖起手指，指尖凝出一团水，将那水弹到竹筐上，几息之后吐出来，竹筐就变得更加翠，好像翡翠的质感。 “烧烧看？” 二娃麻溜地捻个火诀，在熊熊烈火中，竹筐屹然不动。 一丁点炭黑都没有。 四娃看得目瞪口呆：“我编织的时候，用的真的只是普通的竹子。” 姜星秀笑道：“当然是普通的竹子，但是被我用水炼化过后，品质就提升了。” 就像炼器一样。 至于为什么水能达到这种效果，就是食神的独家之秘了。 “你看，就是这样的‘焯水’，你可以用来焯家具、武器、法宝，让他们变得柔软，变得坚硬，变成最新的模样，或者是其他的功效。甚至可以用来炼体，炼魂。当然，后面这两个要小心，没有熟能生巧不要动，不然很可能会焯坏掉。” 五娃雀跃：“我想学这个！谢谢爷爷！” 四娃有些高兴地勾勾唇角。谢谢，可是他教小鲛人说的呢。礼多人不怪，有礼貌的小孩子，总是大部分人都喜欢的。 姜星秀点点头，又看向少年：“四娃，你呢？” 四娃斟酌着词汇：“妹妹控水的话，我就控火吧，这样子，碰上属性相克的，我可以帮她打。” 这个不用多做解释，姜星秀那天的焚海之威，已经足够让人知道他的控火本领有多么逆天了。 领着四娃五娃回去，大娃和三娃表达了热烈欢迎。 大娃叭叭叭：“以后，我是点心，二师妹是上什，三师弟是砧板，四师弟是烧腊，五师妹是水台。” 扳着手指数，“厨房七大工种，还差炉头和打荷。我到时候学个身外化身，兼顾一下好啦！” 姜星秀佯装失落地背过身去，“那爷爷呢？大娃你就把爷爷排除在外了吗？” 大娃有些慌：“不是，不是，爷爷，我是想到时候我们做给爷爷吃，爷爷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二娃也连忙帮腔：“三爷爷你别难过啦，都说养儿防老，你养着我们，给我们做那么多菜，那等我们厨艺拿得出手了，当然要好好孝敬您啦！” 三娃扑棱着小翅膀，没能飞起来，只好奶声奶气：“我，以后捕猎，爷爷想吃什么，我抓什么。” _分节阅读_230 四娃认真道：“爷爷，我和妹妹也会孝敬您的。”谁是真心对他们好，他感觉得出来。孝敬长辈是应该的。 五娃“嗯嗯”两声，双手凝出一个水球，升腾到空中炸开，“爷爷，我给你看烟花呀！” 姜星秀转过身来，挨个摸了摸头，脸上含笑：“嗯，好，爷爷等着你们孝敬爷爷。” 系统：［宿主，你这个世界也打算呆很久吗？］ 姜星秀轻轻摇头。 姜墔那时候，呆到寿终正寝是因为人的生命短暂。现在是食神，他呆到几个孩子都成年了就走吧。 家里孩子多，也不能只学厨艺，姜星秀干脆将孩子们都送去小学，包括尚是只孔雀的三娃。 听到小学时，四娃还很震惊，对着姜星秀：“奇……奇变偶不变？” 二娃毫不客气地嘲笑他：“傻不傻，小学一直都有的，《汉书·艺文志》里说：古者八岁入小学，故《周官》保氏掌养国子，教之六书，谓象形、象事、象意、象声、转注、假借，造字之本也。也就是儿童学文字的。还有，我们进小学，除了学文字，还会教修炼。” 被二娃科普的四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姜星秀看着他们微笑，没有接那句“奇变偶不变”，两个孩子并不知道他们错过了最大的秘密。 五个小孩儿带着好奇去上学，回来后，问第一天的收获。 首先是对世界特别好奇的五娃，她用特别活泼可爱的字眼夸了校舍墙角柔软的小花，夸了今天的太阳很温暖，夸了毛茸茸的风。 姜星秀：“为什么风是毛茸茸的？” 小鲛人咯咯笑：“哥哥带了长长的发套，风把头发吹过来，弄得我好痒，风是毛茸茸的！” 去上学，也该有大名了，姜星秀询问过仍没有大名的大娃和五娃，他们都表示要爷爷起名——三娃有司命星君留给他的真名，并不需要姜星秀来给他起名字。 姜星秀想了整整一天，此刻突然福临心至：“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娃，你觉得，‘自然’当你的大名怎么样？” 姓的话，鲛人父母约莫是忘了，没有跟姜星秀说，姜星秀便也没打算问。 小鲛人要跟哥哥姓。 四娃自言自语：“任自然？” 五娃将尾巴甩得啪啪响：“喜欢！哥哥，任盈缺，妹妹，任自然！” 四娃把自己的包放下来，例行地抱抱小鲛人：“嗯！哥哥也很喜欢！嘉嘉的大名真好听！” 接受到今日份“充电”的小鲛人，尾巴尖尖地翘起，愉悦到了极致。 四娃态度有些拘谨：“我……嗯，我今天感觉挺好的，老师教的我也听得懂。” “……”三娃闭着眼睛趴在二娃头上，圆滚滚的小身体随着呼吸轻微地起伏。 二娃告诉姜星秀：“三师弟今天大半天都在睡觉，老师说他还是幼崽，就要多睡睡，没有训他。” 姜星秀忍俊不禁：“那就让他睡吧，反正他有传承记忆，不需要特意去学说话写字。” 他会让小孔雀跟着去小学，只是怕所有人都去了，小孩儿被单独留下，觉得自己被排挤。倒不是真希望他学出个所以然来。 “那，二娃，你在学校感觉怎么样？” 二娃扬起脸：“诶呀，三爷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就在上学了呀。自从我三魂七魄归位了，先生可是天天夸我呢！” 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张狐皮，是暖黄色的，做了围脖后，肯定又厚又暖。 “给你。”小姑娘眼睛里压不住雀跃，“我们班今天的教学内容是狩猎，我特意猎的岩狐，它们的毛是最暖的！” 姜星秀笑道：“那我托人做个围脖，等到天冷的时候，出去走一圈，别人问，诶呀，光禄王，您怎么突然有岩狐做成的围脖了？我就跟他们炫耀，是我家小姑娘孝顺我的。” 小姑娘耳根微微发红，却还是坚持仰着脸，骄傲矜伐：“你可以多炫耀炫耀，以后我会给你更多的炫耀的资本的。” 她要做，就做别人家的孩子！ 最后是大娃。 大娃高高兴兴：“爷爷，我交了个朋友！他坐我旁边，没吃早餐，肚子咕咕响，我就把爷爷你给我准备的五个奶黄包分了三个给他！” 奶黄包啊…… 哪怕自己也有，而且吃得很开心，四娃还是咽了咽口水。 _分节阅读_231 轻轻一掰，面皮就被掰成两半，露出好像酥油一样流动的蛋黄。咽下去时，混着牛奶的蛋黄滑下喉咙。如果是用调羹挖着吃，真的是滑欲流匙。 如果他是大师兄那个同桌，肯定是绝不矜持地表示：“自从吃了你的奶黄包，我就决定，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姜星秀“哦？”了一声，“那爷爷给你多做点早餐，你就说你吃不了那么多好不好？” “谢谢爷爷！” 大娃不大好意思地笑：“他好像成绩不是很好，我打算陪他一起去补课，以后我可能会晚一个时辰回家了。” 四娃虎躯一震。 这……这个朋友也当得太好了吧！愿意陪你去打游戏的朋友不少，但是愿意陪你补课的朋友，能有多少个？！ 第90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世界上悲惨的事不外乎，你减肥,瘦的是陪跑的,你相亲,对方看上的是你的闺蜜，你补课,修为蹭蹭蹭提升的，却是陪补课的人。 大娃本来天赋就高，又是每天努力补课,提前吃透知识点,这样同桌有不会的,问他有没有听懂，他就可以给同桌解释了。 于是保持着两三天进一阶,从练气低价跳到练气巅峰,筑好上中下三个丹田的灵台后,蹭一下,就筑基了。 这段时间，不过半年。 而这半年,姜星秀终于从自己苦思冥想的两千三百个名字里,跟大娃商量着,定下了“粲”字。 粲,鲜明的样子。又指中国古时的传统面点。 也有寓意更好的名,然而大娃听完所有名后，一眼就相中了这个作为名。 “我跟着爷爷姓，以后你要叫我姜粲哦！” 一直侧着头看窗外的同桌转过来,笑容浅淡：“很好听，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粲烂的粲，采粲的粲，光明的粲。 小孩儿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也觉得！” 这时候已经是放学了，大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今天先生有说是去哪里补课吗？河边？船上？胡同里的别院？” 下课后书院的大门要落锁，他们的补课地点通常是跟着先生的想法变的。 “不知道。”没等大娃惊讶为什么会不知道，同桌就指着窗外，“你看到了什么？” 大娃一眼看过去：“夕阳好漂亮！云朵朦朦胧胧的，好像混沌。” 同桌怔了两三息，忍不住轻轻笑起来：“是啊，夕阳很漂亮。这半年里的相处，我觉得你真的是很乐观，很容易发现美好的人。” 就像小太阳一样，抱着对世界极大的善意。 “我却不是。明明有那么美的夕阳，我却只看到那面刷得粉白的墙。” 同桌站起来，目光直视投在大娃脸上的夕阳：“姜粲，我打算退学了。” 大娃脸上一片惊愕：“为什么？” “唔，因为我实在是太笨了吧。”同桌很坦诚地跟他剖析，“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连续三次考核都没有晋升了，也就是三年了还在这个班。同窗都把我当隐形人，除了你。因为他们知道，我资质特别差，很可能终生都没法感悟到气感，踏入练气期，跟我交往是浪费时间。” 大娃探出胳膊，抓住他的手，十分认真：“可是，我交朋友，不是因为这个啊。” “我知道。我只是退学，可是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开心点，我跟你说，我才知道我有个叔叔，他快死了，给我留下了一块地。不能修炼，我还可以种田养活自己啊。”同桌从布包里抓出一把糖，“来，吃糖，庆祝我终于可以不用每天补课了。” 他的手指剥着糖纸，剥了好几次都没能剥开。 大娃按住他剥糖的手，“这个不甜，我给你做更甜的。” “啊？” 同桌迷迷糊糊被大娃拉去“人生百味”。 大娃扯嗓子问了一句：“有空的锅吗！” _分节阅读_232 “有啊！”二娃探出脑袋，“咦，大师兄，你今天不用补课了吗？” “今天暂时放假，嘉嘉在吗？” “在呢，她在厨房里跟她哥配合着怎么烧水。” 大娃去厨房一看，说是配合，其实大部分压力都放在四娃身上，他需要经常注意着火候，火大了，就把灶给烧了，火小了，这水要烧到猴年马月去。小鲛人只需要把水控制着倒进锅里就行。 “嘉嘉，等会帮个忙，我要泡点东西，原本要泡一个晚上的，你看看帮我减少一下时间。” “答应下来。 同桌局促地坐在大堂，他实在不想吃什么甜点，可是想到这或许是送别餐，他就张不开嘴拒绝。 就……最后一次吧。 二娃过来给他倒菊花茶，见他眼熟，开始没话找话：“大师兄跟我们说过你，他交到朋友很高兴，每天都开开心心地跟你去补课，他说是放假了，可我觉得不是，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们被先生放鸽子了？” 气氛有些尴尬，同窗低头喝了一口菊花茶，清香甜美。 他听不懂放鸽子的意思，但是联系整句话，大概也能懂面前的姑娘是在问帮他们补课的先生是不是欺负了他们。 同窗摇摇头：“我是欧阳通。” 如果对方也在书院上学，应该会听过他的名字。 二娃下意识：“啊，你就是那个万年留级……咳。” 同窗面带微笑：“是的，是我，我受不住那个压力，打算退学了。今天也就不用补课了。” 二娃又“啊”了一声，这要是换个人，她早就嘲笑抗压能力不行了，但是这是她小师兄的朋友，二娃忍了又忍，将嘲讽给憋了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娃端着一碟糕点出来。 五六朵白色的“花儿”摆在洗得明光铮亮的碟儿上，活着枣香，淋着糯色，最上边摆着无壳的红枣，枣肉旋成一朵郁金香。 “枣泥山药糕，我做的没有爷爷的好吃，但是练习了大半年啦，味道也能端上桌。” 这可真真是谦虚之词了。 同窗承认，这糕点确实没有半年来每天的早餐好吃，但也是上乘之作，软而不烂。如果不是表面没有孔，同窗都要怀疑这是用银针钻出一条条细细的小孔，灌了奶进去，才会有每一口都是那么烂浓的奶香。 味蕾完全被枣香抓住，嘴里溢满了奶香。 “很好吃！虽然是糯米做的，但是很清爽，又很绵长！” 大娃哎呀一声，高兴得更加精神了：“我学了半年呢！” 大娃突然喊了声：“欧阳通。” 他很少会这么连名带姓喊人，同窗被他喊得一怔，“怎么了？” “就……”他嘴有些笨拙：“那个，我跟你说个事儿吧。就……我是鬼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以前死过一次。” 同桌顿时顾不上自己了，连番追问是怎么回事，知道前因后果后，又是安慰，又是怒骂断望空的人面兽心。 大娃反过来宽慰他：“你别气啦，现在已经过去了，他已经被我爷爷杀死了，死之前还认了错呢。” 同桌嘟嘟囔囔：“那还是便宜他了。” “他死了很好呀，爷爷说，这样我就不用背负仇恨活下去了。我的眼睛应该是看到更美好的东西，而不该是仇恨。”小孩儿嘴巴一动一动，跟同桌分享着自己的感觉，“你说我会看到夕阳，不是墙，是因为我答应了我娘亲，要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还要很多。” 他认真且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在很认真的活下去。” 欧阳通的表情有些茫然。他自卑惯了，同窗不搭理他，他就自己默默修炼，绝对不上前讨嫌。有人嘲笑他，便也忍声吞气，生怕自己一时冲动，惹了人，闯了祸，被从书院赶出去。 他竟不知道什么样才是认真的活下去。 他……难道学的还不够认真吗？ 大娃将碟儿推向同桌，六块枣泥山药糕，拨了三块给他：“我爷爷说，甜食是给人带来幸福的食物，我分一半幸福给你，你如果实在不想上学了，回去种地，一定要过得幸福呀。” 欧阳通看了看面前的糕点，“我还以为你会挽留我。” 大娃有些惊慌地睁大眼睛：“你原来是想我挽留你吗？” _分节阅读_233 “我是不是做错了呀？”小孩儿小心翼翼地问，“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所以才没有拦着你，我当然很想你留下来，可是你要是上学上得很难过，我一定要你留下来，不就是跟我那个父亲一样可恶吗？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我爷爷……” 欧阳通噗嗤笑出声，“你爷爷连这个都跟你说了吗？” 大娃摇摇头：“爷爷没说，他只问过我是要自己报仇，还是他帮我报仇。我选择了他帮我报仇。” 没有说，却是用做的，给小孩儿选择的机会。 欧阳通捏起枣泥山药糕，咬了一口，甜甜的。 “我还是不想上学。” 大娃有些失落，却还是打起精神，支持朋友：“那就回去继承土地，当一个大地主！” 欧阳通道了声好。 问大娃：“你知道鲍鱼吗？” 大娃老实地摇摇头。 “鲍鱼又叫咸鱼，是用盐腌渍后，晒干的鱼。被盐腌过的鱼，可以躺很久，一直躺到人把它吃掉。我现在就特别像做一条咸鱼，不想修炼了。” 欧阳通好像是一本正经的：“修炼那么累，辛苦来做什么呢，反正我家里有地，也不至于让我饿死。以后呢，我就在家里种种地，养养花，当个不慕荣利，安于贫贱的农民混日子，多舒服。” 大娃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同桌继续说下去，于是：“听起来好像真的很舒服诶，那我会认真修炼，以后找一些珍惜的种子给你，你就可以看到不同的风景啦！” 欧阳通抽抽嘴角，“倒也不必……” 大娃：“嗯？” 欧阳通吃完剩下的那两个枣泥山药糕，指节扣了扣桌子，“好，好，你好好修炼，我好好种地，大家都要好好的。” 大娃露出笑容：“对，大家都要好好的。” 第91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欧阳通拒绝了大娃送他，给大娃留下一把糖果后就离开了。 看到大娃情绪低落,三娃小胖屁股一扭一扭,扑棱着他的小翅膀飞了过来。 “大师兄,我的命运之轮可以借你用用。你拿去看你朋友的命运线，三千命运线,总有一条是成功的，然后你就可以把成功的命运拿去告诉他，他不是废物。” 四娃则偷偷打开自己的系统。 他刚好还保留着一次系统的大转轮抽奖了,上一次抽奖抽到的是属于西幻位面的隐形药水,他之前就是靠着这个,瞒过了一众鲛人的耳目，跟五娃达成了革命友谊。 如果能抽到类似于洗精伐髓的东西,就送给大师兄好了。 四娃躲去储藏室,按下抽奖按钮,转轮呼啦啦转,上面没有写具体的奖品名称，只是“五等奖”到“特等奖”这样。 他上次抽到的隐形药水,就是属于二等奖。 约莫五六个呼吸后,转轮转出了五等奖,吐出一个大概有一米六长的盒子。 四娃徒手拆快递,然后,拆出来一个充气娃娃。 四娃：“……” 给他一个充气娃娃有什么用啊摔！让他去告诉大师兄，可以让他那个朋友转修阴阳和合之道吗！ * 大娃考虑了一下，“谢谢了,三师弟，但是我想阿通是不会想我这么做的。” 以他了解到的性格，如果拿未来去放给欧阳通看，多半只会让他难堪。 二娃将抹布往桌子上一摔，“哎呀，实在不行，我蒙着脸去把他打一顿，他就会回来乖乖上课了。” 四娃将充气娃娃随手搁储藏室里，走过来时听到这话，无奈：“师姐，这是回来上课的事吗？”这是资质不好的事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群小孩儿快头秃成秃头了。 _分节阅读_234 晚上姜星秀才刚坐到床上，就看到小姑娘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爷爷，嘉嘉和老四刚烧好的热水，你烫烫脚！厨房里大师兄熬了肉粥，等会就端上来，晚上喝粥养胃。之前一家香薰店的老板推荐了我一款安神香，但是我看爷爷你晚上睡觉也没点过香，不知道习不习惯，我就没有买。小孔雀说等会过来给你讲故事，从命运之轮里看到的故事。” 小嘴儿把话说得飞快，没等姜星秀反应过来，水盆已经放到了他脚下。 姜星秀：“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给我端洗脚水？” 还是这么晚。 平时她不是还要回郡主府，和她爹娘一起住吗？ 二娃认真道：“因为今天大师兄的朋友退学了，他们是好朋友，可是好朋友总有一天也要因为事情分开。有一天说不定我也要和爷爷分开，我就想在分开之前，多为爷爷做点事。我跟阿爹阿娘说过了，今晚就不回去睡了。” 姜星秀揉揉小姑娘的头发：“好孩子。”他家五个小孩儿，尽管各有特性，却都是好孩子呢。 二娃伸手拨了拨热乎乎的水，“爷爷，这水温刚刚好，你快泡脚吧。”她就不做什么帮忙洗脚的亲子温馨活动了，孝顺的方式那么多，没必要非要洗脚，弄得双方都不自在。 “好。” 姜星秀又问：“不过那个退学是怎么回事？” 应该不是金钱方面的问题？不然小孩儿是不介意过来问他能不能帮忙的。 在书院里被欺负了？ 二娃想了一下，非常简洁的组织好语言：“他厌学了。” “……”这属于心理上的问题了，姜星秀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各种菜肴点心面食汤水，刚想说话，就听到二娃告诉他，大娃那位退学的朋友，已经找到了人生新目标，要在家种田，过上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 姜星秀默默将自己可以帮忙的话给咽回去。 既然对方已经有了人生目标，没必要他插手。 二娃：“对了，爷爷，听说书院里的先生们打算改一下教学方法，不止是高年级，现在低年级的，比如练气班，也要实行十日一休的管理方式。” 也就是说，他家里的所有小孩儿，都要去上寄宿学校了。 怪不得二娃会突然来给他端洗脚水，除了大娃的朋友那一出，恐怕也有这个因素在——怕他成为“孤寡老人”后，想东想西。 姜星秀笑道：“你跟他们说，让他们放心去吧，我实在觉得无聊了，还可以去找我大哥，你大爷爷喝茶聊天呢。” * 上了十天的课后，除了早就习惯住宿的二娃与四娃，其他几个小孩儿都是一解放就迫不及待往家里跑。 小孩儿们还比赛，看看谁先跨越半个京城，回到“人生百味”。 大娃仗着自己是鬼王，直接对自己使用五鬼搬运术，咻一下，遥遥领先。 五娃大声：“啊！大师兄好狡猾！我只有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一二……十二条腿！” “我们有两个轮子！”四娃拿出系统抽奖来的自行车，“妹妹，坐后面，抱着我！” 四娃两条腿直蹬，自行车风一般蹿过街道，五娃的发圈一不小心滑落，红藻般的发呼啦展开，发丝飞舞。 “好快啊——”街头巷尾响起小鲛人激动兴奋的叫声，灌了一嘴的风。 二娃撇撇嘴：“一群小孩子。” 嘴上嫌弃，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跃起，飞檐走壁走直线。三娃嘴巴死死叼着她的兜帽才没有被上上下下的跳跃甩出去。 第一个到的，是大娃。 姜星秀坐在柜台后面，头也不抬：“有人送了鸡蛋过来，去后厨拣一下，你伯公中午想吃甜酒冲蛋。” “好！” 大娃眼角扫到一张桌子上摆着一碗没吃完的饭，一碟没吃完的菜，也没多想，径直入了厨房。 好家伙，灶台上放着七八个竹篮子，里面堆着小山一样的鸡蛋，个个粗圆，鸡屎味都新鲜着。 “我拣哪几个蛋好呢？甜酒冲蛋……要选新鲜的。” “这些鸡蛋都是我自己养的鸡生的蛋，绝对新鲜，没有坏蛋。” _分节阅读_235 身后传来带笑的嗓音，大娃很激动，微微提高了声音：“阿通！你怎么……” 欧阳通动作自然地把肩上的担子放下来，里面是好几笼子里鸽子。 “我现在是你们家的供货商了。”欧阳通语气平淡，眉梢眼角却露着笑意，“我叔叔给我留的地就在京城附近，我没跟你说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这可真是太惊喜了！大娃乐开了花：“太好了！中午留下来吃吃个饭吧。” “吃过啦！我吃饭吃到一半，想起来家里那边还养着好几只鸽子，就一并拿过来了。都是特别丰腴的，皮毛油光水滑，你们练习整鸽脱骨说不定可以用到。” 欧阳通俯下身，拎着一只鸽子出来，果真跟他说的一模一样，是好肥的鸽子，毛也是绒绒的，软软的，轻轻戳一下，半只手指都能陷进去。 比别家的鸽子大了好半圈呢。 “这是怎么养的？居然个个都养得那么肥。” “我也不清楚，就是喂我地里的麦子，玉米还有豌豆，偶尔添些碎花生，它们就养得那么肥了。” 大娃一拍手掌：“那就是了，肯定是伙食好，才养那么肥的！” 随身老爷爷听得欲言又止。 这小孩儿怎么不长心。麦子、玉米和豌豆，是一周就能长出来的东西吗？ 欧阳通本人都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才刚当农夫，一上手，家里的作物就长得很快，他还以为种东西就是这么快就能收获呢。 大娃拣了几个鸡蛋，往阳光一照，仔细观察：“咦，两个阴影——居然都是双黄蛋？” 欧阳通将鸽子塞回笼子里，正要把它们都拎去后院，闻言，“大概是伙食好，家里的鸡下蛋也精神？” 大娃恍然大悟：“肯定是了，毕竟我每次尝完爷爷的手艺，我也是心情特别好，感觉修炼起来都很有干劲！” 随身老爷爷：“……”我觉得应该不是，那块地肯定有古怪。 欧阳通成了“人生百味”的供货商，送了几个月后，索性兼职了打荷，在店里当个学徒。 大娃刚到店里时，是姜星秀随口说的学徒，但其实是正轨的徒弟，欧阳通就是真正的学徒了，不过看在大娃的份上，大家也给他排了个名次，序六，喊他欧阳六的有，喊他欧阳六六的也有，去了欧阳单喊排序的也有，欧阳通本人也是欣然接受。 他喜欢这里，氛围很好，兄弟姐妹间会互怼，会友好帮助，和乐融融，亲密无间。 三年后。 华枝蔓叶中，一只白色的大孔雀垂着他华美的尾羽，流水里游着鱼儿，孔雀极速冲下，羽毛拍进水里，鱼儿在震荡之下飞出水面，被孔雀的嘴巴叼住。 孔雀飞上岸时，滚着晶莹水珠的羽毛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光十色，好像披着五色霞光。 三娃用爪子刨掉鱼鳞，撕开鱼肚，探进去掏内脏，掏着掏着，爪子撞到硬物。 掏出来一看，是一粒米。一粒碧粳米，带着微绿。 和米微硬的触感不同，这一粒碧粳米，硬得简直像石头。 然而三娃眼睛直勾勾盯着这粒米，神情恍惚地，低头将那米一口吞了下去。 第92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三娃感觉自己在做梦。好像躺在了软绵绵的云朵里，一摇一摇。又好像坐在莲叶上,顺水漂流,清凉舒畅的水气温柔地抚慰着有些燥热的体温。 在梦里,他似乎看到了一条千里横江，远水长空一色,浪花朵朵，浮成云，又湿成雨。 每一朵浪花都是一个命运。三娃如同柳蔓,飘进长河之中,拘起了一朵浪花。 千秋一瞬间在他眼前转过,如同灯图百变，走马观花。 有金龙长吟,彩凤鸣声,玉麒麟置身烂霞之中,清净的眸子观望阎浮四百州。 三娃知道了,这里是命运长河。龙麟凤龟四灵在太古蛮荒时期，便投身与时间命运二长河,守护着千千万万的生灵的时间与命运。 龟灵,在河里。 三娃低头看去,溜滑的玄色河底,不正是龟灵的鳞甲？ _分节阅读_236 彩凤垂下七彩的眼眸,注视着三娃，嗓音飘渺：“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 四娃在山上发现陷入沉睡的三娃,脸上带着笑容，似乎睡得很熟，还在做着美梦。 他旁边有一条剖开的鱼，鱼眼睛瞪着天空，死不瞑目。 “老三？三师兄？”不论怎么叫都叫不醒，四娃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先把孔雀送回家吧，说不定爷爷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四娃正要抱起三娃，突然风云突变，柱子粗的雷电劈下来，四娃没来得及反应，只有这段时间实战修炼出来的本能，下意识拿出自己的武器——一把玄铁菜刀，对着轰下来的雷电劈砍过去。 等他想起来铁导电的时候，菜刀已经完成了和雷电的亲密接触。 雷霆顺着菜刀冲进四娃体内，横冲直撞，雷甲锁住体表，使他动弹不得。切肤之痛不断冲击着大脑的感知，想晕过去又晕不过去，只能被动承受。 三娃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灵台上已经结好了三枚金灿灿，圆滚滚的金丹，上面流传着日月的光芒，四时的刚柔。 这是四灵以命运长河助他凝结的金丹，如此他才是彻彻底底跳脱了命运。 而那粒碧粳米，是千万年的生命精华凝聚而成，蕴含着生命至理，生命与命运息息相关，三娃机缘巧合下吞下生命精华，才牵动了命运长河，引他进去。 三娃脑子里回荡着金龙的吩咐：“生命精华的出现，象征着神农血脉的复苏，这本该是神农血脉的机缘，既然落到你手里，你便要承这份因果，好好照顾神农血脉。” 三娃当然是愿意照顾神农血脉的，然而神农血脉在哪，没有人知道。 收拾好心绪，三娃抬头一看，悚然一惊——四娃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皮肤表层还有电弧闪动。 三娃立刻明白过来，妖兽结丹需要渡劫，方才他落入命运长河之中，无法感知外界，若是雷劫一落，必然是九死一生——这还是他这三年来专修体防的成效。 是四娃碰巧撞上了他的雷云，帮他挡了劫数才变成这样。 赶忙变成大孔雀，将四娃给背回去。 姜星秀神念在四娃体内转了一圈后，告诉其他几个娃：“没事，他是因祸得福，雷霆虽然击伤了他，可是似乎他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帮他炼化九天玄雷。把他放到床上，等他醒来后，他就可以掌控雷霆了。” 小孩儿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三娃告诉大家，他结丹了，“我给你们看看我人形的样子！” 小孔雀摇身一变，变成了十二岁的少年郎，像一株挺拔的白杨树，直着脊梁，神采奕奕。 大娃扁扁嘴：“你们妖兽好占便宜呀，才出生三年，化形居然可以化成少年了。现在又是我最小了。” 二娃笑嘻嘻：“你再长一两年就不是最小的啦！” 五娃正在小口喝着新鲜的牛乳，全然没有发现二娃是在意有所指——她的生长周期长，想要彻底长成成人体态，至少需要百来年。 她喝完牛乳后，舌头在唇外舔了一圈白花花，砸吧砸吧嘴儿。 “好喝！” 话音刚落，周围是哄堂大笑。她茫然地扫视几位同门，将目光投向四娃：“哥哥？” 四娃清咳一声，“好喝吗？我再去帮你盛一碗？” “好——”小鲛人活泼泼拉长嗓子，将碗递给哥哥。 姜星秀：“别喝啦，快要开饭了。” 五娃忽然想起来：“今天是不是轮到爷爷做饭呀！”七天一轮，原本小孩儿们是不想姜星秀操劳的，但是姜星秀坚持要做，便也只能由着爷爷进厨房了。 姜星秀含笑点头。 眨眼的功夫，小熊孩子们已经呼啦啦挤出门。“开饭啦——开饭啦——”恨不得嚷得街坊邻居都听得到。 只有二娃站在原地。 脸色不太好看：“爷爷，你们吃吧，我大概不能吃了。” “怎么了？” “我要突破了。” _分节阅读_237 突破的是金丹，进阶的是元婴。 十六岁的元婴。 姜星秀笑道：“不高兴啦。” “可不是不高兴嘛，为什么非赶在这一天，什么破元婴，赶着生出来吃爷爷做的饭菜啊。”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脾气还是那么炸。 “这有什么，等你闭关出来，就是你十六岁成人礼了，我到时候给你做大餐，摆流水席。” 或许是有宴席勾着，二娃只用了三天便将金丹炼成婴儿模样，一口气将下丹田的元婴体内用法力塑好奇经八脉。 ——等到三个元婴体内都有奇经八脉之后，它们就会化为三尸，诱惑主人贪财好色嗜吃。此为三尸境。 姜星秀说到做到，宴席菜有128道菜，64道名菜，28道名点，28道果品，5道跟菜和3道单尾，全程他亲自操刀，用三千分外化身忙活，不许其他小孩儿帮忙。 肉是嫩牛肥狗雪婴儿，菜是竹笋紫苏黑木耳，糕是蟹黄金乳油卷儿，汤是红枣燕窝冷蟾儿。 宴席第一道通常都是水果，即将端过来的时候，大娃招呼师弟师妹们：“来来来，开始比了，谁垫底，谁掌半年厨。” 说完，鼻子动了动，当先道：“香圆，真柑，石榴，枨子，鹅梨，乳梨，榠楂，花木瓜！” 等大娃说完，来贺礼的修士们各个侧目，有一些提前用神识扫过去，惊讶发现大娃说的居然大体一分不差。 五娃娇娇地：“大师兄好奸诈，说得那么快，我们哪里抢得过你呀！” 大娃好生得意：“反应不快怎么赢！动筷子不快怎么抢菜！” 三娃微微一笑：“师兄神速，只是还差了两样，林檎和圆眼。” 大娃一愣，又闻了闻果香，蔫巴巴垂下头：“好吧，按照规矩，这局是你赢了。” 比赛的规则就是，谁有信心谁先说，说错了一样，记输，说少了，如果没人能指出来，就是记赢。而指出来的人，不需要说自己能闻出来多少——这是猜果盘的规则，猜其他的，就要抢报菜名，先者为赢家，当然，得猜对。等到最后，记谁输的次数最多，谁就是末名。 到了上菜的时候，一个个只是闻了闻，就猜出了菜名。 “鸡子清和白腰子，我知道了，下酒十五盏，荔枝白腰子！” “甜酒，秋油，酒味，是……唔，这肉香是文火干蒸两枝香的火候——干锅蒸肉！” “又放猪油，又放麻油，香草里藏着雪梨的甘香，是梨炒鸡没错了！” “这道菜肯定用井水洗过，有紫菜和虾肉的味道。肯定是芙蓉豆腐！” “是烤笋的味道，笋脯！” “不，是玉兰片，加盐粉烤出来的，如果是笋脯，那盐的味道会比这个淡，因为笋脯是先加盐煮熟了笋，然后才放上竹笪去烤。” 灵墟的宗主发出感慨：“久闻姜老板之艺，见他弟子，方知闻名不如见面。” 等到菜全部上完，大娃他们统计一遍，这回拿头筹的是四娃，他对火候的掌控已至臻境，那菜是蒸熟，是焖熟，是慢火煮一日一夜，是大火快速滚煮，他都能通过菜肴传出来的味道嗅出其中差别。 而垫底的，就是六娃。 他做的是打荷的工，也就是负责将砧板切好配好的原料腌好调味、上粉上浆、协助厨师制作造型，他虽然能辨出调料来，但是五娃通过辨认用的是老抽是生抽还是酱油，是动物油还是植物油，是盐水姜水糖水还是单纯的食盐生姜白糖，配合闻出来的食材的味道，很多时候能抢在他前面说出来是什么菜。 大娃拍拍六娃的肩膀：“阿通，正好这半年你可以多些时间来练习，下一次肯定不会输！” 六娃恶狠狠地点了头。以往爷爷做菜，只是四五道，六个娃都是有输有赢，而这次，菜多了，就暴露出来他在调料方面的优势其实还不太纯熟。 五娃清脆地喊：“爷爷和师姐出来了！” 二娃的成人礼，她自然没有在席上。 “多谢各位前来贺礼，顾长安在此多谢！”少女供手一拜，动作利落，英气十足。 她穿着六娃送的冰蚕丝做的软甲，腰上别着五娃提升过品质的剑，额间红纹如剑痕，是四娃提炼出来的神火，束发雀翎，是三娃的尾羽，虚空中隐隐浮现的灵鬼，是大娃赠她，供她驱使的下仆。 而这场聚集了一界之魔，天下七宗，三十六洞鬼王，七十二妖王，四海百族的盛宴，是姜星秀送她的成人礼。 万灵来贺。 _分节阅读_238 第93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二娃向着姜星秀，一拜。 向着父母,二拜。 向着天地,三拜。 随后,正坐于原地。 姜星秀执了一把青玉梳子，将小姑娘的发带解下,认真给她梳头簪上发钗，束上发冠。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以岁之正,以月之令……黄耇无疆,受天之庆……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念完祝辞，姜星秀递给她一杯酒,等她祭拜上天后,“顾长安,你既已入道,该称道号，成真人。” 道号,通常是长辈所赐。只有元婴以上才有道号,称呼道号,则是代表友好和尊敬——前提是,你知道人家道号。 “清阳者,薄靡而为天；重浊者，凝滞而为地。便赐你道号清阳，望你元神、识神合一,性命双修，得清阳真境。” “谢尊长赐道号！” 底下，某宗门的两位小弟子小声八卦。 “真是羡慕啊，这场面，哪怕是灵墟弟子，都没有这么盛大的成人礼吧？” “你也不看看是谁家的。谁不给姜老板一个面子？连远在海外的七十二妖王都来了，可谓是声势浩大。” “盛名之下无虚士，我算是见识到了。这顾长安不过是皇朝的一位郡主，她那伯公皇帝也只是元婴境，而姜老板，与她无有血缘关系，如果不是她身世值得怜惜，也没有机会被姜老板收入门墙吧。” “别人家的爷爷，真是羡慕啊。” 眼见着俩师弟越说越离谱，叶飘飖轻声：“吃宴。”师弟们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议论。 吃着吃着，就看到他们之前口中的主人公之一端着酒盏过来，“叶道友。” 叶飘飖行了个见面礼：“清阳道友，我道号羽琌，称呼我道号便是。” 俩师弟趁师兄不注意，相互间使眼色，挤眉弄眼。 姜星秀端起酒盏：“多谢各位来参加我家小孩儿的成人礼。” 各位大佬们纷纷举盏起身：“姜老板客气了。” 小辈们也跟着起身敬酒。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候，六娃一声惊呼：“老三！你干什么！” 万千刃羽如同蜂群，飞射向二娃。而出声的六娃似乎是因为方才阻止了三娃，被攻击了，捂着眼睛默不作声。 二娃旋身，将手中酒水一泼，酒液成雨帘，羽刃冲破雨帘便后继无力，纷纷飘落地面，铺了一地的白羽。 眼见三娃要再次出手，姜星秀指尖一点，三娃旁边果盘里的鲜桃子突然化为桃木，煌煌正气镇得三娃动弹不得。 二娃将酒盏举至唇边，小小啜了剩下的那点椰子酒，“老三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操控了？” 灵墟宗主拿出一个冒冷气，看着就很冰凉的玉盒，“我这里有清心丹一枚，或许可以给小友试试。” 叶飘飖惊讶：“可是那个可挡三尸诱惑的清心丹？” 灵墟宗主：“不错，羽琌小友见多识广，正是这清心丹。贫道已是渡劫期，毋须服用它。” 别看他嘴上说得轻巧，清心丹属于八转金丹，哪怕是灵墟，拿出来做人情也要肉痛一下，更别说，纯粹是要用来给三娃平心静气的了。 举个例子就是，假如撕人民币不犯法，在听说小孩子心情烦闷时，灵墟宗主搬来可以铺满三十平的人民币，告诉他：“你撕！你使劲撕！” 壕得惨无人道。 三娃脸上露出嘲讽：“您还真是大方啊。” 灵墟宗主诧异：“你……”他应该没有得罪姜老板家的三徒弟？ 三娃又转向二娃：“顾长安，我得此际遇，可惜没能杀死你。” 四娃走到三娃面前，三娃眯起眼睛打量他，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人，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_分节阅读_239 然后见他拿出一幅画举到他眼前。 纸上面用的是一种奇怪的东西画着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画，只有黑白两色，四四方方，右边画着个人头，中间是“100”，是顾长安推行的一种叫阿拉伯数字的玩意，用来代替“壹佰”。 拿这个来给他看做什么？难道是一种神秘的巫术，可以把他赶出这具身体？ 四娃仔细瞧着面前人的表情，转头对二娃说：“夺舍重生穿越穿书？不可能是穿越和穿书，他不认识人民币。但是，也说不准，万一是从修真世界，未来世界，玄幻世界，洪荒世界过来的呢。” 二娃点点头：“重生不可能，我和老三没仇，而且，爷爷在，也不可能放任我和老三变成这样喊打喊杀的地步。” “也不可能是夺舍，不然在场这么多人，肯定可以看出来。” 四娃出其不意来了一句：“三千世界的另一个石澈？” 一看三娃的表情，“好，是了。” 二娃：“我就知道，你也学过微表情。他这样没有学过控制表情的，根本就防不了我们。” 姜星秀抽空看了一眼。眉毛上扬，眼睛睁大，前额部分出现横皱纹——是惊讶的情绪没错了。 当然，他其实并不需要用到辨认微表情，他能看出来两者本职上的不同。 和四娃猜到的一样，这个三娃是他们世界的三娃的异位面同位体。区别在于，一个魔怨缠身，一个命运的气息浓郁。 五娃跑过来：“爷爷，小六没事吧？” 没等姜星秀开口，旱魃走过来，看着姜星秀旁边捂着眼睛的六娃，“姜老板，他应该是受到了魔气的污浊，伤到了眼睛。” 顿了顿，“我方才清点过族中的魑魅，并未有不在的。”虽然现在说这个很不合适，但是再等下去，万一姜老板以为是他们怀恨在心，搞出来的事呢？ “嗯，我知道，不是你们干的。” 说完，姜星秀看向灵墟宗主：“多谢。我这边另有法子，你还是把丹药收回去吧，我们这修为用不上，小辈还需要呢。” 他正要输入神力来给六娃去除魔气，手才刚碰到六娃的背，一道光芒倏然爆出，颜色极其翡翠，将六娃通体笼罩。 六娃整个人变得透明，肉眼可见他的骨头经脉与五脏六腑。眼瞳所在的地方盘踞着黑雾，在绿光的照耀下，逐渐稀释，直到完全消失。 “清融琉璃体！神农？不，神农早就死了，是神农血脉！”旱魃早些年是见过神农的，神农便是体质特殊，身躯透明，可以让人看到五脏六腑——就是因为这样，神农才会放心大胆地去尝百草，通过肉眼来判断草药作用于身体哪个部位。 旱魃表示自己有绝对的发言权，她绝对没有认错，这就是清融琉璃体！ 原本只是激活了些许的血脉，因着浊气的入侵，完全激活了。 魔气，就是浊气，盘古开天地，清气轻成天，浊气重成地那个浊气。 要是别的危险还不一定能激活神农血脉，但是，身为清气的体质，被浊气入侵了，实在打脸，才让神农血脉彻底苏醒。 而神农血脉的苏醒，引动了天地间灵气的变化，清灵之气转瞬间浓郁，旱魃脸色一变，退回自己族群边上，撑起一个隔离罩。 唯有混沌之体才可能使清浊相融，不然的话，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旱魃可不想自己的族人被清气给毁了。 三娃就没有那么好运，有人来帮他挡下来了。清气仿佛在他五脏六腑里生根发芽，吸收着体内的浊气，驱赶着他的魂灵。 “神农血脉？原来他是年轻时候的欧阳通啊。这个世界的我，居然接触到神农血脉吗？”三娃笑了一声，既然被炸出来是平行世界了，他索性摊开说：“神农的血脉后裔性情冷漠，哪怕人界与妖界、魔界、鬼界混战，都至始至终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无所谓人族是生是死，没想到年轻的时候竟是如此急公好义，能为别人出手去碰本座的毒气。” 刚才要不是欧阳通情理之中拉一把他的手，他也不至于那么容易被顾长安挡住攻击。 六娃正好睁开眼睛，听到之后，指着自己，不敢相信：“我？天性冷漠？” “我差点以为我要一直在那黑漆漆的地方过呢。”三娃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和前面接不上的话。 姜星秀语气平和：“回来了？” “回来了！” 三娃还想解释什么，便看到爷爷风轻云淡地点头，“回来了就继续吃菜吧。” 三娃：“诶？哦！好的！” 他很顺从地坐了下来，夹起面前的“雪婴儿”——其实就是豆苗贴田鸡，因为裹着豆粉烹熟，颜色雪白若美女皓腕，田鸡又状如婴儿，才得了这么个名字。 “活过来了。”三娃吃了一口软烂中又带着大腿肉特有的韧性的田鸡腿，顿时热泪盈眶。 他在另一个世界过了三天，简直不是孔雀过的日子，另一个他，堂堂魔皇，吃的是什么破玩意！差点把他毒死。 _分节阅读_240 侧头过去问旁边的四娃：“老四，之前发生了什么？” “另一个你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攻击了师姐。” “啊？师姐没事吧！” “没事，幸好有老六帮忙，挡下来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老六是神农血脉，刚才他血脉复苏，才帮你驱走了那个‘你’。” 第94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问三娃现在的感受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已经做好了以后要满天下去找神农血脉,并且做好找不到,或者有可能找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出事了的准备。 没想到…… 六娃轻声问：“三师兄,你看我做什么？” 三娃认真道谢，“刚才幸好有你,我都没想到我会突然间和另一个我互换了身体，而且那个人还敌视师姐。” 也真是幸好那个人果断，一发现换了世界,看到熟悉的敌人就立刻出手,不然…… 三娃简直不能想象,等对方发现他和师姐感情极好，隐藏在暗处发出致命一击,那可就完犊子了。 六娃不大好意思：“都是家人,不用客气。而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二师姐没出事,我反而被放倒了，真是丢人。” “因祸得福,你才让血脉复苏嘛,你看,你不是没有天赋,只是被神农血脉影响,天赋点到种地上了。”二娃示意他看自己的肚子，“你这个，不收起来吗？不然等会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到你的身体是怎么消化食物的……” 之所以之前吃下去的食物残渣没有出现，全靠清融琉璃体觉醒后的净化功能。 六娃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抬起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好像……是收不起来的。” 二娃同情地看着他。真是好惨一男的。如果披上衣服能遮住还好，问题是这个体质也太奇葩，居然连衣服都一并弄透明了。 大娃左右看了看，将桌布稍微掀起一角，“阿通，你要不要躲里面吃？” 六娃抽抽嘴角：“倒也不必。” “清融琉璃体，其实是可以收起来的。你现在这样子，是体内的清气一下子达到了极致造成的。昔日娲皇抟土造人，用的九天息壤，人体以浊气为重，你苏醒了血脉后，浊气全被净化，自然成了这副模样。”旱魃说着，走了过来，“你试着感应一下体内的清气，将它慢慢收进印堂穴，膻中穴，或者关元穴，用三个穴其中一个将清气收着，就可以恢复了。” 这些上古秘辛，果然还是得这位曾经的帝女来解答。 六娃按照他她教导的，把清气收拢，储存在关元穴——也就是下丹田里。鬼使神差的，他把清气拢成了一颗丹，咔——仿佛身体的桎梏被打破，眨眼间，金丹已成。 “艹。”四娃忍不住爆粗口，“这也太令人羡慕了吧。” 旱魃淡淡道：“这算什么，传说中道德天尊的九转大还丹，哪怕吃下去的是一头猪，也能立地成仙。” 二娃若有所思：“老六还是不够大胆，要是我，我就把清气弄成元婴。” 旱魃点头，十分实诚：“确实可以这么操作。” ！！！ 二娃直接放出自己的元婴，“快快快，老六，你没见过元婴，肯定捏不出来，现在按着这个捏！” 小小的元婴晶莹剔透，与清融琉璃体一般，可以直接看到体内经脉——虽然经脉是需要修士自己用灵气构造打通的，将三个都打通，再过七情六欲的关卡，元婴就能“成活”，化身三尸。 老实孩子欧阳通迟疑：“这样，算不算作弊？” “不算啊，体质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种资本，你的体质既然能支持你成元婴，那就不要迟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二娃太理直气壮了，六娃被说得一愣一愣，真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就像父母给你买了一套房子，你非要纠结于别人都是辛辛苦苦打工攒首付，你却可以直接住进去，那脑子也太不会转弯了。 六娃将金丹打散，按着二娃的元婴捏出来一个清气小婴儿，一跃成为六个娃中第二个进阶元婴的修士。 大娃如释重负，笑容灿烂：“以后阿通也可以修炼啦。” 六娃点点头：“我的修炼好像和你们不太一样。你们是打坐吸收灵气，我是要收集清气，一定程度后，可以再捏一个元婴。” 说完，他转头看向旱魃，真诚地道了一声谢：“不是您，我也不会发现这个体质的奇妙之处。” _分节阅读_241 三娃突然想起来他吞下去的那颗碧粳米，里面蕴含的庞大的生命精华，也就是神农血脉所需要的清气，如果那个是六娃吃下去，肯定是可以直接成三尸境吧？ 毕竟斩尸需要的是心境，而非灵气/清气的多少。 “老三，老三，你在发什么呆呢！” 三娃回过神来，看向喊他的二娃，“啊？怎么了？” 二娃抱肩：“小五儿问你异世界是什么样的，你一直不说话。” “啊，我在想事情，没有听到。”三娃开始回忆，“我回来后，就发现两边时间不一样，我们这里才过了一小会儿，而在那边，我过了三天。” 小鲛人捂着嘴巴“呀”了一声。 大娃追问：“然后呢，然后呢，你呆了三天，有没有被发现不是本人？他是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结果连累你给他收拾残局？” “这倒没有，另一个我在那边是魔皇。”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现任魔皇就站在他旁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过去：“那个，魔皇前辈，我并不打算图谋你的位置，那只是另一个我的想法。” 旱魃单手支着下巴，将三娃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打量得他浑身不自在。 “但是你要是当了魔皇，好处可是多多的。不说别的，魔界什么都没有，却是最好的证道之地，尤其是，你修炼的是命运之道。” 旱魃挑着眉梢：“不过，你已经有魔界了，这个魔皇当不当也无所谓。” “所以，好好修炼啊。”旱魃拍了拍孔雀少年的肩膀，转身就走。 毕竟啊，如果没有姜老板的话，魔界确实需要有他这么一位修炼了命运之道的魔皇来重启魔界的命运流转。 ——那个世界一定没有姜老板，不然，魔界怎么可能敢和人界开战。 三娃一头雾水。不用说，他也会好好修炼，不然怎么对得起爷爷送给他的，挂在脖子上的随身小世界。 修炼之前，他得先把另一个世界的事情给想要听的同门们说个清楚。 “那个世界的我似乎是一位暴君，没什么人敢违背我。我就直接下令，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生物接近我的宫殿，他们没有问原因，直接就执行了。” “我去了书房，那里面放着不少情报，我看到了师姐，师妹，还有小师弟的消息。”好像是碰到什么令孔雀疑惑的事情，他轻轻皱眉，“我还知道一个，感觉有点像大师兄。” “我？怎么个像我法？” 三娃组织着语言：“也是一个鬼王，而且统一了所有鬼，建立了鬼界，原来的鬼王统称为鬼将，只有他一个鬼王。情报里对他的描述是心狠手辣，心思诡谲。” 大娃惊叹：“听起来好凶啊。” “还有就是，他宣布，要屠尽天下无情道修士，鬼界和人界的战斗就是因此打响的——人族不可能将无情道的修士就那么推出去送死。” 大娃静了一下，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又不大说得清楚听到这话的感觉。 六娃本来已经坐下了，一站起，靠墙的椅子咣当撞到墙上。 他扯了扯嘴角，“四师兄，帮我拿一下你面前的菜，我勾不到。” 等注意到四娃面前的是一碟鱼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回话了——同桌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吃生食。 四娃面不改色用公碗和公筷夹了旁边那碟酱牛肉，“就知道你喜欢吃肉——嘉嘉，给师兄递过去。” 小鲛人声音娇娇脆脆：“好！” 气氛便也没有方才那么“石化”了。 在三娃说完二娃在隔壁世界是独断专行人皇，五娃是海王妃只需要被海王宠宠宠，六娃咸鱼成功还自己创了一个小世界独立于风雨外后，一群小孩儿们开始叽叽喳喳讨论着为什么会那样。 以及，为什么六个提到了五个，只有四娃没有消息。 四娃对此有猜测：“我……唔，我有个想法。我之前在阴山之外碰到魔皇，跟她交易了一样东西才开启的系统。” 大娃：“就是你之前说的，会在你脑海里说话的神奇声音？” “对，就是那个，我请爷爷帮我看过了，他说那东西没有灵智，不会伤害我，只需要把它当一个特殊的，安好既定程序的器灵看待就行，以后有实力了，再把它炼化。” 四娃又把延伸的话题拉回来：“我就是因为那次交易，提升了系统等级，换来一次位置转移，掉进海里碰到嘉嘉。但是那边的世界，听起来好像魑魅们并没有离开魔界，那个我有可能换不到东西，就……” “就？” 四娃一脸严肃：“就饿死在草原上了。” _分节阅读_242 姜星秀差点把嘴里的糖水给喷出来。 他一直在默默听着小孩儿们的谈话。小辈们聊天，他一个长辈插进去会搞得他们拘谨，没想到老四那么狠，放飞自我后，直接把另一个自己宣布死亡。 没看到小鲛人被他吓到，泪汪汪抱着他胳膊，说不要哥哥死吗！ 第95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虽然中间有过一次不太美妙的打断，宴席终究还是圆圆满满地办了下去。 尤其是,接连出现的突破和“我的伤好了”“我的腿好了”“我的心肝脾肺肾好了”等等差不多的惊呼,让参宴的宾客们特别想把这里当自己家住下。 这场宴会简直太值了！ 灵墟宗主感受着自己体内至少省了五百年的苦修,看着几个小孩儿都要眼睛发红了。下意识脱口而出：“姜老板，你还收徒弟不？” “……” 姜星秀委婉告诉他：“我收徒比较看缘分。” 换而言之,这位大哥，我们间没有缘分，你想都不要想了。 灵墟宗主无比可惜。 他是真的不想要当宗主了,只要跟了姜老板,日后必可飞升成仙,还当什么宗主！ 又有人大着胆子问：“什么样的才能叫缘分！” 姜星秀想了想，“合我眼缘吧。” 那人坐了回去,心里知道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肯定没戏了。 连续两个铩羽而归,其他人也慢慢平复下了骚动,不再妄想着能被姜老板看上,一步登天。 姜星秀坐在主位，敲了敲扶手,分明是不大的音量,却在顷刻间成为全场目光的中心。 “请诸位前来,除了给我家小孩儿作成年礼外,还有一事,要告知诸位。” 姜星秀看向五娃：“小五，你过来。” 小鲛人哒哒哒跑过来，坐到姜星秀旁边的小矮凳上。 “这是我五徒弟任自然,如今也只是我五徒弟了。” 在场的人精都听明白了，小鲛人要正式脱离东海，或者说脱离她在东海的原生家庭。往后，她家里人不可能仗着她的势去做什么，各大派也不会因为看在姜老板的面子上，给他徒弟的父母一些优待了。 至于不是人精，听不懂的？没关系，其他人会告诉他们的。 姜星秀会这么说，实在是五娃的父母在沉寂三年后，似乎是确定了女儿在姜星秀那边的地位，开始借着五娃来谋取一些东西，小动作不动，被姜星秀知道后，他可不打算纵着那些家伙趴在他家五娃身上吸血。 送了一些菜肴过去，便是帮五娃了结了与父母的因果。 小鲛人倒是很高兴。她一开始就对没见过几面的父母有什么感情，更别说这几年入世，真正意义上的开了灵智，不再懵懵懂懂，自然知道了过往他们压根没打算把她当女儿，只是当一个媚上的筹码。 往后她就只是“人生百味”的任自然，序五，负责水台。 这事宣布完，姜星秀就散宴了。 六娃立刻被团团围住。 六娃眨巴眨巴眼睛：“你们想干什么？” 众人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都是有一样意图的人。由德高望重的灵墟宗主最先开口：“小友，我们是有一笔生意要和小友谈。” “生意？” “我们想请小友帮我们种植一些灵药，所得五五分。” 众所周知，神农血脉种什么活什么，收获周期还短得不可思议，现在人就在眼前，怎么可能不把握住机会！ 用来种植顶级灵药，别说五五分，九一分他们都能笑醒。 _分节阅读_243 六娃没有一口回绝。 这实在是一个互惠互利的买卖，他只需要像种韭菜，收割韭菜一样，帮他们种植灵药，就能得到一半的果实，以及独占灵药在生长中散出的清气，相当于有一群大佬在他身后，免费提供他修炼所需要的资源。 真·靠种地升级。 他仔细想了想，“好，我们等会去商谈一下具体的章程。我是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在种地的，所以，先种什么，后种什么，一次最多提供多少种子，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 六娃带着人去谈事情了，三娃过来找姜星秀：“爷爷，我想起来了很多东西，也发现了我那个情劫的转世，我要去解决这个事情。” 姜星秀：“好，需要我跟着一起去吗？” 三娃笑了笑：“不用啦，爷爷，我自己就可以了。” 第一世的万箭穿心，第二世的剖心，他受够了所谓的情劫了。 他下凡渡劫是自愿的，不管是杀劫情劫病劫死劫名利劫恩怨劫，他都受着，决定不会有任何不甘怨恨。但是像这种强行三生石上刻名字，硬塞过来的情劫，他为什么要接受！ 三娃化身白孔雀，自天际飞过，因着炼体之效，日光落在他身上，形成光的色散，七彩光带在他身上浮动。 此间，孔雀为凤凰属，他所过之处，彩蝶翩飞，天际留下绚丽的彩虹桥。 有人看到，大为触动，大笑：“七彩随珠九华玉，蛱蝶为歌明星曲。”随后离家，要去寻仙问道。 也有修士喊着“五色神光”，急急追过去，要拿那传说中无物不收的天生神物，却始终追不上远处那阵光，最后郁郁寡欢，逢人就说，“我曾经碰到五色神光，可惜只差一点，就能捕获了。” 三娃来到了一个封闭的小村子里。这个小村子颇有桃花源的意思，村民热情好客，自给自足，夜间不关门闭户也从来不担心会丢东西。 “吾与吾妻相识于‘若耶溪’，皆为剑尊弟子。吾妻天真烂漫，倾心于吾。吾唯恨彼时只知修炼，断情绝爱，负吾妻良多。 后有鬼皇无名率一众鬼将，杀入吾师门，师尊师妹皆惨死于其手，吾被师妹以身相救，有幸得逃。师妹死前，言觉醒前世宿慧，吾与她三世情缘，世世惨烈，是天不容吾等相恋。 天不容，吾便逆了此天。 后，入魔界，掌魑魅，吾要先屠鬼界，后亡天神，以此祭奠吾妻。” 想起当时在书房暗格里意外发现这份血书，三娃忍不住冷笑。 三世情劫，没想到还真让她“感动”了另一个世界的他，真是情、深、义、重啊！ 还逆天？那么深情，怎么不干脆自杀，下去陪自己妻子呢，反正对方那么爱你，有你下去陪她，她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啊。 一想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终究是没有把持住本心，三娃从喉咙里就一阵作呕，完全不想承认那是他自己。 命运之轮告诉他，这一世的情劫对象双亲早亡，靠着邻里的接济才堪堪活下来。三娃径自进了屋子，看到床上入睡的小女孩。 ——他和情劫对象同龄，所以对方这时才三岁。 三娃化为人形，伸手点了一下小女孩的眉心，霎时满屋红光，清风凉进来，卷出片片涟漪，一个神魂自红光中浮现。 神女睁开眼睛，看到少年，满脸欢喜：“星君！” “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三娃一句话也没说，伸手一抓，拘了她神魂就走。 “星君，你要带我去哪？” “你专程来找，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了？” 似乎感觉到了不对，神女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幽幽道：“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三娃停了下来，垂下眼眸看掌中的神魂，“不。” 神女用手掌捂住自己发烫的脸，有些娇羞地别开眼睛：“你是被我打动了吗？” 三娃冷冷淡淡：“不，我只是不想再沾上你，晦气。如果杀了你，你肯定很高兴，觉得是死在我手上，为了爱情。” 他们眼前是一块风水属极阴的山穴，三娃一拳砸出一条缝，将神魂丢进去，“以后你就在里面一直呆着，永远也出现不了在我面前。” 神女脸色苍白得可怕，永远见不到司命星君的结局对于她一个自诩深情的人来说，才是折磨人的钝刀子。 “不……你关不了我……”她猛然想起了什么，抓着那根稻草开口：“我们的名字刻在三生石上，我是你的情劫，只要这一世没有结束，天命会将我送到你面前，以任何方式！” “天命？”三娃笑了，将神力聚在掌心，一道道封印的咒浮出，封印山体，“我之前机缘巧合下，去了命运长河，有幸得四灵助我凝聚金丹。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我已经跳出了命运长河，那三生石上的名字，早已消了。” _分节阅读_244 山体一点点合上，将神女震惊，不敢相信的面孔完全掩入黑暗中。 神女不信，进入命运长河哪有那么容易，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和司命星君唯一的联系就被那么抹除了。然而日子日复一日过去，所谓的天命都没有降临，神女在绝望之中才终于承认，她不再是司命星君的情劫，她已经和司命星君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在黑暗中，她不知道如何解脱，“我错了……星君……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她所以为的真爱，在现实面前，彻底土崩瓦解。 三娃封印了神女后，就返回小村子里。 另一个世界的神女在这一世捡到了一个宝葫芦，佩戴着它，福源无双，走几步路就能捡到上品灵宝，路边随便抓的草是稀有的灵药，山里烤个肉都能碰到剑尊收徒，她那心性压根不合剑尊收徒的标准，却还是被收入门墙。 只可惜，后来恋爱脑发现师兄一直对她冷淡，说着：“什么福气，都不能让师兄喜欢我，算什么福气！”就将宝葫芦丢下了山崖。不然凭着这个宝物，只要她一日是若耶溪的门徒，宝葫芦就会一直镇压着若耶溪的气运，连着她师尊和师兄都会受益。 三娃拿走了那个宝葫芦，将他送给了六娃，用来补偿那粒碧粳米。 六娃望着宝葫芦，挠挠头，然后，将宝葫芦种了下去。很快，一条葫芦藤就攀在了山石之上，一个紫黑色的葫芦在上边摇摇晃晃。 六娃开始在种地的时候，挖到了宝物。今天挖到一颗丹药，明天挖到一件法宝，后天，喝，灵墟的独门绝技都被他挖出来了。 他是神农后裔，能感受到宝葫芦是有灵智的，就每天分出一缕清气浇灌——多了对于它本身不好，天天跟它说话，说的最多了就是，“我问过爷爷了，以后你化形了，就是小七，就是我师弟了，我跟你说，我们师门巴拉巴拉……” 宝葫芦灵智还在懵懂之中，就对“人生百味”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它的意识影响了福源，“人生百味”的每一个人都被加持了福源。 比如二娃。 在外历练的她看到了闭目调息的叶飘飖。 脸色潮红，神情痛苦，似乎在强行压制着什么。 感应到二娃的到来，叶飘飖神色一变：“你快走！” 二娃迟疑着打量他：“你是……中了春天的药？” 这位正直君子愣了一下才领悟到春天的药是什么意思，压抑着想把眼前人按倒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不小心吸进了合欢花的花粉，你快走，我快控制不住了。” 二娃认识合欢花，那是一种淫毒的植物，每年的七月七日都会开花，传粉，而吸入花粉的生物必须交欢，不交欢就会气血翻涌，自爆而亡。把人扔冷水里是没有用的。 ——二娃不知道的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该是她中了合欢花，然后叶飘飖不忍心她爆体而亡，就献身了。 叶飘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忍不住了。说完之后，没几个呼吸，他就赤红着眼向着二娃扑了过来。 二娃闪身躲过去，想了想，“看在你还提醒我跑的份上。”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大盒子。 里面是一具充气娃娃，二娃是在自家储藏室里找到的，问遍了人也问不出来是谁丢在里面的——四娃没脸认，怕被妹妹当成变态。 幸好她带出来了。 二娃将充气娃娃扔向叶飘飖，然后非常快地再扔出一个阵盘，将人和充气娃娃困在阵法里。 ——兄弟，这荒郊野岭的，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第96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找到了！” 三娃一句话，师兄弟妹们全围了过来。 四娃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可算是找到了,我过去就要宰了那个恋童的王八羔子！” 大娃吮着冰棒子,从根到顶吮一遍,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甜甜的腔：“我就不多说了，因为是随机传送的,谁看到‘我’，就先打他一顿，然后再请他吃丸子。” 二娃嬉着脸：“放心,绝对不会留手。” 五娃怯生生：“真……真的要打啊？打出毛病来怎么办？” 六娃伸着胳膊,压在大娃的肩膀上,向着五娃：“小师姐，你看看我呀,有我的灵药在,重伤也能给他救回来。” 七娃左瞧右瞧：“那我……” 二娃瞅着他：“小七留下来看家,别我们去了异世界,回来后发现老家被人抄了。” 这真是在说瞎话，“人生百味”在此界绝对是超然的存在,谁敢来捋老虎的尾巴毛？ _分节阅读_245 大娃拍拍小师弟的肩膀：“你二师姐的意思是,你留下来,万一爷爷回来了,告诉他不要担心,我们是跑去平行世界去了，你三师兄定好了位置，能回来的,放心。厨房里我包了饺子，是你喜欢的三鲜馅儿。” “好，我留下来等爷爷。”七娃抬起头：“不过，你们不先留下来开饭吗？现在好像是吃饭时间。” 咳…… 几个娃顿时熄了“雄心壮志”，开了好几个灶台，各自做自己的拿手好菜。 事情可以推迟做，饭不可以不吃！ 等到吃饱喝足了，几个娃抹了抹嘴，由三娃定位平行世界，开启了穿越的大门。 * “嘉嘉的孩子我预定了，以后她就是我媳妇儿了！” 四娃一来就听到了这么刺激的话，等看到一尾成年鲛人对着小鲛人怀里抱的小小鲛人眼神带着复杂，喜爱和……那种微妙的，看替身的感觉，四娃脑子一嗡。 他一瞬间就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男配爱慕女主，求而不得，转而定下了女主的女儿，作为自己的童养媳。 妈的，死变态！ 四娃来不及思考动手会有什么后果，上去就是一记勾拳，将成年鲛人打得眼眶发青，眸色混沌。再一脚踹开，要不是这个世界的小鲛人拦得快，成年鲛人就得被他揍成一沤烂泥浆。 海王妃抱着自己的孩子挡在成年鲛人面前，脸上带着不愉之色：“你干什么打人啊！” 四娃知道，海王妃在这个世界，算是被宠废了。 按照正常思维，这个时候不应该警惕他吗？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你的宫殿里，还打了你的客人，而你肉眼可见的，没什么修为，要么装乖保留有限力量，要么想办法逃出去，这才是有必要的操作。 不过，比起宠废来，四娃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你……一直是这样？” 海王妃：“诶？” “我是说……”四娃沉默一下，似乎很平静地问：“你一直是这个大小？包括嫁人上床怀孕？” 海王妃下意识后退一步，眼前成年男子的眼睛很可怕，就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虽然平静，却是即将风浪滔天。 可是，她一直这么大，有什么问题吗？ 想不通。 或许是有谁在引导，海王妃性格一直是那么单纯懵懂，对于一个陌生男人跟她说出“上床”两个字，她也没有出现薄怒的情绪。 ——她压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啊，我从嫁给我夫君，就是这么大了。我夫君喜欢我这个样子，他说我不长大就是对于他最好的礼物。”说到后面，被洗脑的小鲛人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四娃狠狠地用自己的拳头撞着旁边的房柱，防御的阵纹浮出波动，将他的力道卸去。 柱子没有折断，拳头没有出血，可是这个人的脸上，分明就是痛苦和自责的。 海王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怕他了。 她甩甩尾巴，有些好奇：“你在为我难过，为什么？” “嗯，我在难过。”四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的妹妹，在另一个世界，彻底被养成了禁脔。 哪怕知道不应该，四娃还是忍不住迁怒，这个世界的他死哪去了！ 就是真的死了，还能变成鬼继续活着呢！ “跟我走。”四娃伸出手，“我带你离开这里，去踏遍千山万水，看遍日月星辰。” 海王妃摇摇头，十分天真回他：“夫君他带我看过啦，我们成亲后，他就带我去岸上游山玩水了。” 门外挥进来一道月牙刀气，“哪来的贼子，敢肖想本王夫人！” 海王妃眼睛一亮，将女儿往艰难地站起来的成年鲛人怀里一放，红焰焰的尾巴一摇，整个鲛人如同飞蛾扑火，游向门口：“夫君！” ——这位海王为了哄妻子开心，引来海水，将原本无水的深海之城，真的变成了海底的城市。 _分节阅读_246 四娃头也不回，伸手一抓，拉住海王妃的胳膊，将她禁锢在怀里。而那月牙刀气连近身的资格都没有，在半途便被四娃的灵识一扫，碎成银色光点。 海王妃在他怀里挣扎：“你放开我！” 海王目眦欲裂：“你放开她！” 那位男配鲛人也是心惊胆战：“你想要什么，你说，我都能给你，你放开嘉嘉，她单纯善良，不要欺负她！” 听他这么说，海王阴沉沉看了一眼还在觊觎他妻子的公鲛人。 四娃理也不理他们，腾出手来，熟练地揉揉小鲛人的脑袋，声音温柔：“嘉嘉别怕，哥哥给你做菜吃好不好？” 小鲛人实在是很好哄，一听这个，就停止了挣扎，茫然：“哥哥？” 她哪来的哥哥？ 四娃将海王和男配鲛人桎梏住，只留着海王妃自由活动，自己进了王府的厨房，扫了一圈：“有麒麟菜？那就做麒麟菜吧。” 麒麟菜是嘉嘉很喜欢吃的一种藻类，口感脆嫩韧性十足，嘉嘉总是说，看到麒麟菜就酸水直流。 厨房里的材料不能碰海水，这是王府里唯一一个没有水的地方。四娃用水泡着麒麟菜，再取出黄瓜，用菜刀啪啪啪拍碎。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声响，小鲛人神色无措，看了看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丈夫和朋友，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索性抱着女儿坐到一旁，用镜子晃着窗户透进来的光，陪女儿玩。 在一旁的海王简直要气吐血了。 平时他是真的喜欢妻子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但是此刻他只想大喊着，你为什么不去联系大哥！那个人明显不打算防你，你跑是跑得掉的！ 他大哥鲛人皇以前是东海之主，后来神农血脉出现后，东海几乎去掉九成家财，换来了一棵灵药，给鲛人皇治好了暗伤，并且让他升入下尸境，一统四海。 厨房里的人确实可怕，可是绝对不会超过三尸境——天底下的渡劫期都是有数的，而那些大能的样貌，海王全都知道。只要不是渡劫期，在海上，就只能被他大哥压着打。 然而，王妃完全没想到她还可以找外援，一心一意逗着孩子，逗到四娃端着一碟菜出来。 “凉拌麒麟菜，试试？” 试试就试试。 小鲛人拿起筷子，夹起拌好芝麻酱和香菜的麒麟菜，才吃一口就停了下来。 难道不合胃口？四娃觉得不应该啊。他和五娃认识了十年，他就做了十年这道菜。五娃不喜欢吃辣，他就改良过麒麟菜，可以只放芝麻酱和香菜，不需要放辣椒油也能很好吃，可以说，这道菜他闭上眼睛做也不会不合五娃口味。 下一息，小鲛人飞快地夹动筷子，小嘴咕噜咕噜吃得飞快，最后一点芝麻酱都舔了干净。 “好好吃！”小鲛人眼睛里好像天光明亮，“你好会做菜呀！” 四娃伸出手，合上小鲛人的眼睛：“吃饱了，就去睡一觉吧。睡醒了你再跟我说要不要跟我走。”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有夫……君……了……” 她越说越小声，慢慢睡了过去。 四娃将她移到软榻上，给她盖上被子，“睡吧。” 爷爷临走前，将自己的绝活——也就是菜有特殊功效，传给了他们。他做的这份麒麟菜，功效类似于黄粱饭，但是没有黄粱饭那么厉害，可以编织梦境和历练心境。麒麟菜只能让人大梦一场，但是梦里的感受是真的。 他要让嘉嘉知道，如果没有被这么画地为牢，她的人生能有多么绚烂。 而如果梦到那样的人生，醒来后还能坚持留在她所谓的夫君身边，那四娃也就只能放弃了。 会想帮她，不过是因为她是五娃的异位面同位体，爱屋及乌之中，又不太忍心一个小孩子被糟蹋。如果真的抵死不从，他何必非要管着她。 ——说到底，他妹妹只有一个。 小鲛人终究没有让四娃失望。 她醒过来后，一滴泪倏然从眼角滑落，滴成珍珠，滚在光洁的地板上。 “谢谢你。”小鲛人对着四娃点点头，走到海王面前，“我们和离。孩子我会带走的。” 海王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小鲛人看向四娃，四娃挥挥手，海王感受到禁言咒的散去。 _分节阅读_247 他望着小鲛人：“……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 小鲛人想了一下，点头：“你对我很好。” “那……” “但是这种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去试试燃烧玉米秸秆，它点起的火焰很温暖，我还没试过不是用法术升起来火。我想去试试跟陌生人借一些钱，然后学习一门手艺，赚到钱后还给那人。我想试试拥抱夕阳，在淡淡的余辉下，亲一朵小花。” 海王不假思索：“这些我都可以给你啊！我们可以一起去做。” “那是你给我的，但是我想自己来。”小鲛人神色淡淡，或许真的是大梦一场，可是对于她来说，宛若新生。 “何况，你并不会给我。” “你不会允许我拥抱除你以外的人，哪怕是我的女儿，你看着她的眼神也很不高兴。你跟我说，你是在吃醋。” “你不会允许我亲吻除你以外的生命，哪怕只是一朵花。” “你更不会允许我穿红色的裙子，你把它扔了。你说，我适合穿白色的，纯洁无瑕，是你心尖上的月光。” 说这些话时，小鲛人一滴泪也没流，她被宠了上百年，可是，她觉得此时此刻，是她最高兴的时候。 第97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今之人皇虚帝顾长安，有傲慢之心,行事狠戾狂疏,轻忽礼仪,祸之始也。 二娃一路往人界城镇而来，听到的关于顾长安的评论就是这样。 说她狂妄自大,说她不尊礼数。 史官记载着她的事迹，二娃想了想，偷偷潜入史官的府邸,翻看了关于顾长安的记载。 这里原先也有玄若皇朝,只是没有爷爷的辅佐,这个世界的大爷爷没能完全将蛮族赶出阴山之外，而是和蛮族划分南北而治。 所以,顾长安还是嬿婉郡主。 十三岁离魂之症不治而愈——和她一样的年岁。痊愈后,面对退婚的未婚夫骂她是废物,说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日你欺我,来日顾长安必百倍奉还”的金句。 后,将前未婚夫废掉,报了昔日被辱之仇。 十五岁,边境摩擦不断,蛮族派人前来讲和，调戏了顾长安的朋友，顾长安在大庭广众一剑斩下来使的头颅,说“杀人者顾长安”，当场和玄若皇朝断绝关系，外出闯荡。 后，蛮族以此为由，挥兵北上，那时皇帝赵章刚刚身死，皇室陷入夺权之中，互拖后腿，被蛮族连下十五城，顾长安赶回来，大发神威，屠尽蛮族。 十八岁，盗东海宝物，引来鲛人族追杀，在不断追杀和反追杀中，意外查到了母亲顾棠梨的下落。 ——四海至今与人族敌对。 二十一岁，学会傀儡制作之法，将一个仇敌杀死后，尸体炼成傀儡，那仇敌是三皇井星皇的弟子，星皇得知，下令三皇井全力围剿顾长安。 …… 二娃一溜烟看下来，感觉自己在看玄幻，各种大小bos，各种竖敌，各种追杀打脸，先抑后扬，小高潮大高潮跌宕起伏。 忍不住咂舌：“简直比我精彩了千百倍啊。” 这一出声，可就惊到了史官：“谁在那里！” 这位史官以史证道，现在也是金丹期，艺高人胆大，听到动静自己持剑来看，连供奉也没带。 不过，二娃觉得也正常，虽然记载虚帝过往的史册，到后期对方敌人几乎没有比三尸境低的，营造着一种“三尸满地走，元婴不如狗”的氛围，实际上，三尸真没有那么泛滥，元婴也没有那么容易修上去，金丹都能称宗道祖了。 ——史官府邸上的供奉，修为估计和他半斤八两，养在那里也是以防万一，说不定会有用上的一天呢。 二娃不想引起惊慌，干脆现身，史官见了她的脸，大惊之下拜倒：“参见陛下！” 二娃摆摆手：“我就是来随便看看，你做你自己的事。” 史官顿时觉得窒息了，堂堂帝皇，来下属家里不算什么，但好歹走个正门啊。一看桌上的玉简，得，还乱翻下属东西。 二娃慢悠悠逛完史官家，又光明正大顶着那张脸出现在皇城，不出半刻，就有人来请她进宫。 _分节阅读_248 和顾长安打上了照面，顾长安“咦”了一声，端详着二娃的脸，“之前听锦衣卫汇报，有人长得和我一样，我还以为是易容之类，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脸。” 二娃淡笑：“那猜到我是谁了吗？” 顾长安：“你就是我。” 二娃：“我以为你会猜我是故意按着你塑造出来的傀儡，要将你取而代之。” “按我塑造出来？”顾长安傲然一笑：“他们只能像我的形，却绝不可能像我的神。” 这话二娃赞同。于是她交代了自己的来历，这可引起顾长安的兴致了，两人在宫里聊了一宿，简直跟玩找茬一样，对比两个世界的不同。 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姜星秀。 “我爷爷跟我说过，人永远不要傲慢自大，要懂得适时收敛。不然，遭殃的很有可能是你的家人。” 临走前，二娃将这话告诉了顾长安。 她懂这事的时候，是在鲛人皇打算水淹玄若皇朝的时候。她那时才是筑基不到的小修士，却闯下弥天大祸。如果没有爷爷在，大海压下来，哪怕她侥幸没事，她的家人也不可能个个有那个运气。 顾长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觉得二娃是在暗指她。 “没有实力的叫嚣才是傲慢。”她可是每次都报复回来了。 “大爷爷。”二娃提醒她。 如果不是蛮族北上，大爷爷也不会忧思过重，引发元婴的加快崩裂，过早离世。 事后报复有什么用，家里人还是没了。 这个世界没有三爷爷，大爷爷就是顾长安在找到父母之前，最重要的亲人。 顾长安抿了抿唇。 这事一直是她心里的痛。每每想起，都深恨自己的弱小。如果那时候她实力强大，直接灭了蛮族，哪还有后面的事。 “我不是让你事事忍让，而是有什么事情，先三思而后行，想想你能不能完全兜得住，不行就忍忍，顶多悄悄下点暗手，总之，绝对不能冲动。” 如果换个人这么说，顾长安压根听不进去，还会觉得哪来的家伙，也敢对她的行事指手画脚。然而，这么说的人是她自己，还拿了大爷爷举例…… 顾长安长长吐出一口气，“你说的，我会考虑的。” 二娃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觉得脸上挂不住，就用“考虑”来挽尊。实际上，肯定是听进去了。 毕竟，顾长安并不是孤家寡人，听说她早有恩爱道侣，父母亲人也在皇城内，她“狂”不起来，或者说，心中有牵挂，不想再开一次蛮族的事。 * 六娃见到了鬼王无名。 没有爷爷，这个世界的大娃一心报仇，舍弃了以前的名字后，哪有心思给自己想新的名字，直接用“无名”来称呼。 六娃印象中的大娃一直是个小太阳，没有了仇恨后，非常努力的热爱这个世界，要把每一天都过得幸福，好让亡母安心。 可是，他眼前的鬼王无名，一身戾气，眼里黑魆魆，没有丝毫光亮。 他虽然报仇了，但是他也把自己给毁了。 六娃和无名打了一场。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他只是直接闯进了鬼王的居所，对方并不想问他是敌是友，有何贵干。直接开打，有什么，先打个半死再问。 世人皆以为神农血脉只会种田，不擅争斗，却忘了神农的另一个称呼是炎帝，一生征战，于阪泉之战昔败，他的血脉又怎么会只是个田舍郎呢。 再说，实在不行，还能嗑药。 稍微掉点血就嗑药，稍微没点蓝就嗑药了，就问你气不气，气不气！ 无名快要气死了。 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打法。 他都气喘吁吁了，那边还是闲庭散步，手里拿着一株雪莲，慢悠悠撕花瓣给自己补气血补法力。 “你想要干什么？”鬼王嗓音沙哑。终于决定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_分节阅读_249 六娃将剩下的雪莲揣回兜里，“我是个厨子，想要给你做份点心。甜的。” “我不喜欢吃甜的。” “没事，吃吃就喜欢上了。” 六娃自顾自从乾坤袋里拿出自己的全套厨具——他甚至连灶台都装在了里面。 挖了一勺黄油，抓了一把白糖，和好的面擀成两张面皮，擀薄了就开始煎。 还杵碎了鱼肉，和白糖一起撒上去。 鬼王闻到鱼肉的味道，眼皮子动了动，忍不住看过来。 黄油烙饼加上肉桂很好吃，但是大多数人加的都是鸡肉鸭肉，饲养成本低，半放养，半喂养，让鸡自己去野地找草粒，或者去田里吃蚯蚓、蛴螬等虫子，成本并不高。 但是他们家以前生活在水边，吃的肉大多数是鱼肉，黄油烙饼……他母亲放的也是鱼肉。 黄油烙饼重点在油，用黄油煎得面皮两面酥黄，煎熟容易，煎得好难。 哪怕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吃黄油烙饼了，无名还是一眼看出来，六娃的手很稳，烙饼的手艺很纯熟，煎得又熟又香，黄油全都透进了饼里。 “吃吧。”六娃将黄油烙饼盛到无名面前。 加了白糖，是甜口。 或许是因为那做的方法和死去的母亲差不多，鬼使神差地，无名接过了筷子和碟子。 黄油烙饼真的煎得特别美味。本以为放那么多油会显得特别的腻，然而入口才知道，连油脂带面皮，口感皆是油而不腻。 吃着吃着，鬼王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掉到了黄油烙饼上。 他母亲生前做的黄油烙饼，就是这个味道。 然后，鬼王就见到了他的母亲。 他清楚知道，那不是幻想，是回忆，这道黄油烙饼有神奇功效，可以让他浸在回忆之中，与母亲相见。 不是真的又怎么样，只要能让他见到母亲…… 鬼王在回忆里和母亲好好温存了一下，恋恋不舍地离开。 问六娃：“你想要什么？” 这就是让他随便提要求，只要他有，必定给。如果他没有，那抢也要抢回来。 六娃笑着摇摇头，“我什么也不想要。” 见鬼王不信，他只好说得明白一点：“我来自其他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你是师兄弟，你那时候给我做了一份枣泥山药糕，如果没有它，我可能会厌世，呆在我的田地里，不想出门，不想交际。” “所以，我现在也为你做一份黄油烙饼。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就经常带黄油烙饼来看你。” 第98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五娃掉到了战场上。 她如今已是少女的形态，没有人会把她和东海那位永远长不大的海王妃联合在一起。 这里是人族和魔族的战场,五娃记得,前方那口井就是界井。在她的世界,那口井早已废弃，不会再有魑魅从中钻出来,魔界也已经成为她三师兄的颈间沙砾，单方面断掉与界井的联系，如今正在缓缓孕育着命运之道。 但是,此间的界井,依然是战争的中心。 鲛人少女歪了歪头,耳边鳍，身下尾全收起来,改为黑发黑眸的人族少女。 挥手救下来一个即将被魔爪掏心的人族。 “谢谢。”那人族匆匆忙忙感谢后,继续往其他人身边冲,助同族退敌。 五娃漂浮在这位人族女子旁边,随手用泡泡困住附近的十几个魑魅，神色好奇：“你不休息吗？你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好大一块肉被撕下来,那缺口看得人心惊。 _分节阅读_250 人族女子一枪戳死前方泡泡里的魔族,喘息着回复：“我不能休息,大家都没有休息,如果因为我的休息,让防御被撕开一个口子，伤害到我们身后的家人，我万死也难辞。” “我还可以……”她旋身,枪势如暴雨，连点二十下，将偷袭的魑魅捅出二十个洞，“战——” 五娃是站在人族这边的。 或者说，站在同门这边。 她师兄姊们都是人族，有些曾经是人族，但是哪怕堕鬼成兽，仍然对人族很有感情，她便也对人很有好感。 五娃闭上眼，长发无风自动，天地间的水灵气汇聚，星星点点聚成巨大水龙。 “吟——” 仿佛喙衔了午阳，天空一片漆黑，白日转成黑夜，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打在魑魅身上，仿佛每一滴雨水都是一柄小剑。 而对于人族，一滴雨，就是一滴灵液，断腿重生，伤势愈合。 这是个大招，放完五娃就虚了。身体晃了晃，差点摔下来。 之前她救的女人往前两步，看她稳住了，便没有继续上前，留出一个可以让她安心的距离，问：“您没事吧？” 五娃摇摇头，从乾坤袋里拿出六娃分的雪莲，嚼巴嚼巴吞下去，霎时，干涸的经脉重新填满灵力。 “还是不如爷爷啊……”五娃喃喃，换做她爷爷来，放了大招后，压根不需要吃雪莲来恢复。 或者说，对她爷爷来说，这算什么大招，不过是信手拈来。 五娃被这里的人族簇拥着进入他们的驻地，当成英雄对待，最好的房屋，最好的食物，最好的灵药，都送了过来。 “我学习过炼器之法，你们如果不怕我是奸细，可以把武器拿过来炼制，其他东西，比如护甲，靴子之类的，也可以拿过来。” 怎么可能会怕她是奸细？ 就这修为，还需要去做奸细？ 这些人感谢完五娃后，或多或少送了些需要炼制的东西过来。有是真的炼制的，也有只是不忍拂恩人意愿的。 然后，他们发现，送武器的，武器威力增加，送软甲的，抵御敌人的坚固程度增加，送房子的，那房子居然成了法宝，可以缩小成石头大小。 整个驻地都沸腾了，送来的东西变得多了，在大部分人的约束下，大家开始掏钱来给五娃，当做报酬。 五娃照收不误——尽管报酬和付出不相等，她也不在意，要是真的打算赚钱，早就去各界当大势力的座上宾了。 或许是她这个作为挡了谁的道，某天夜里，几十个黑影潜了进来，对她扬起屠刀。 水幕柔柔地遮在床前，任是再用力，刀也无法刺破水幕。 紧接着，就是水幕变为惊涛骇浪，将这些影子全都打碎。 是的，影子，潜进来的全是影子，五娃一开始以为是鬼魂，然而仔细辨别过后，才发现其和鬼魂有本质的差别。 他们比鬼魂更加的无形无质。 第一天是影子兵团，第二天是看不见摸不着，突然打在身上的攻击，第三天是一缕有焚山煮海威势的金色的火焰，第四天是一阵吹得人皮酥骨软，真的要把肉身吹散的罡风，第五天是一场差点在梦中被杀死的梦，第六天是从天而降的星辰。 明天就是第七天了，五娃严阵以待，前六天都没能发现对方的存在，第七天，一定要把对方揪出来。 而在虚空之中，有人喃喃自语：“影子兵团，空气炮，金帝焚天炎，芭蕉扇，梦魇，地爆天星，都不行，难道我要用斩仙飞刀？有点不值当啊，那个可是我花了很大代价才交易来的，重点是，代价还好，钱财总能赚回来，但是，不一定能碰到下一个封神世界的商人。” “算了，我去跟她谈谈，如果达不成共识，这笔生意我不做了。” 说是这么说，此人还是露出了肉痛的神色，显然，他应当在他口中的生意里，投进去不少前期投资。 第七天，五娃听到了敲门声。 来了。 五娃盯着自己之前接天外飞星时砸得血肉模糊的双手，拿出一颗丹药，压在舌头底。 如果是那个人，她就嗑这颗三师兄给的，生命之源炼制成的起死回生丹，如果不是，她就不浪费神丹了。 五娃打开门。 披着黑色斗篷，压着兜帽的男人站在门口：“你好，之前的礼物，想来你应该收到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 _分节阅读_251 话没说完，被少女扑了个满怀：“哥哥！”她的肌渴症已经被四娃通过系统连接星际未来世界，兑换了特效药治好了，不过，那么多年的习惯很难改过来，一旦心情激动，她就会控制不住抱住亲近的人。 虽然面前的人遮得严严实实，但是声音没变，她还认不出来是谁吗！ 任盈缺脑子一懵：“等……等等！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哥哥。我没有妹妹。” 情妹妹亲妹妹都没有。 他也不是魂穿，他清楚自己的情况。 五娃松开手，盯着他好一会儿，甜甜软软笑出酒窝：“你想要谈什么？”转过身将丹药吐出来。 看她似乎是正常了，任盈缺便也重新筑好疏离冷漠的壳子：“谈谈，你破坏了我的生意。” 却原来，任盈缺是魔界背后的资助者，资助了资源贫瘠的魔界数十年了。已经得到了魔界的信任，他拿出来的东西，他们都不会担心是假冒伪劣产品。 前段时间，他卖了一批军火给魔界。 “以他们的性格，拿到了之后，肯定会用来当杀手锏，在战势胶着的时候，就会用出来打击人族。等到人族损失惨重，我再去人族售卖军火，他们肯定会掏钱买，这样我就可以大赚一笔。可是，你之前一招打败了那些攻出界井的魔族，他们都没来得及用我给的军火。” 没有用，就没有效，他再来人族售卖，可不能漫天要价。 “你只关心军火能不能卖出去？” “不然我该关心什么？” “不是这样的……”五娃咬着唇，“你不是这样的。” 任盈缺觉得有些好笑：“你果然是认错人了，我不是这样的，那我该是什么样的？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的？” 五娃摇着头：“你不是这样的。” 任盈缺是什么样的呢？他心地善良，哪怕孤身穿越异界，在没多少实力的时候，碰到小鲛人的事情，也能舍得花光当时唯一用来保命的隐形药水，天天去陪小鲛人。 更是敢直接带着小鲛人逃离那个家，不管会不会被抓回去打死，也不管自己有了个拖油瓶后会不会过得很辛苦。 “你跟我说过，你是社会主义接班人，雷锋精神的传递者，做好事不留名是从小的教育，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 “你说，一个善良的人，是不会忍心知道有人受苦，却不去帮助的。” 任盈缺静静听完熟悉的话，他大致猜到了——受过现代的轰炸，五娃的情况，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平行世界。 兜帽之下，任盈缺声音微哑：“你说的是善良的人，我现在不是了。” 善良有用吗？他穿越过来，差点饿死在草原上，然后被那天在草原上放马的蛮族给抓了回去。 也没怎么地，就是当了三五年的奴婢——具体是三年还是五年，记不清了，天天生不如死的，哪来的闲心记时间。 救了他的，是他终于交易出去的一件货物，换来了系统升级，用瞬间移动跑了。 跑出去后，他发了狠的去交易，心里眼里只有交易——这是他的保命之源，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只要能交易的，我都交易，不能交易，不想交易的，我会想办法让他们需要交易。”任盈缺一边说，一边从兜里翻出一片看穿虚幻的镜片，照向五娃，“原来是鲛人啊。小鲛人，你该知道，我和你真正的哥哥，不一样了。” 或许他还是不忍心挑起战争，但是他已经心肠硬到对战争视而不见，并且推波助澜。 “一样的。”五娃喃喃，她抬起头，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好像一簇火焰在燃烧，“你还是你，你的本性没有变。” “我感觉得到，之前六天，你都没想杀我，那些招数，你都留手了。”那些都是很厉害的招数，他如果真有杀意，她绝对没那么简单接下来。“我抱你的时候，我什么防御都没有，你完全可以直接杀了我，但是你没有。” “你的系统很厉害，我知道，能换很多东西，后来你明明可以用换来的东西让蛮族亡族，你没有下手。” ——这些天她也不是白在人族驻地呆的，她问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人皇顾长安。蛮族，是顾长安率大军灭的。 “在商言商，你买卖军火，是他们有需求，没有你，他们一样会打得不可开交。我相信，如果你有封印界井，隔绝两界的办法，你会卖给人族，会需要他们出很大的价钱，但是你还是会卖给人族。尽管，放着不管，两方持续交战，你在其中的利益会更长久。” 任盈缺似乎无动于衷：“随你怎么以为。” 五娃笑了笑，往任盈缺那边走，任盈缺下意识退后，五娃继续往前走。 一个前进，一个退后，两个都忘了，他们是能翻山倒海的强大修士。 直到任盈缺退无可退。 五娃抱住了他。 _分节阅读_252 一个大大的拥抱。 任盈缺身体一颤。 他已经好久没有被人抱过了，他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孤独的独行侠，却发现，什么都抵不了一个善意的拥抱。 他舍不得推开这么温暖的，无关风花雪月的拥抱。 “你这些年一个人，一定是很难过，很辛苦吧。” 五娃抬起手，扯掉任盈缺的兜帽，仰起头与他对视，“不要难过，我们交个朋友呀。” 任盈缺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好。” 良久，又接了一句，“界井……你说的，是真的。” 他想让这个善良的小姑娘知道，她的朋友，她另一个世界的哥哥，如她所料，还是她心目中，最好的那个人。 第99章食神征服修真界 大娃见到欧阳通，暂表不提。这事儿他一回生二回熟,见到人之后,做了菜,欧阳通就把他引为知己。 ——他避世后，自己种田自己吃喝,也就好个口腹之欲了。 欧阳通的灵界与石澈的魔界相邻，他正在给大娃展示他的田地，突然感觉到灵界外围有些许震动。 皱起眉：“魔皇又在发什么疯？”这不是还没到他妻子死的日子吗？ 三娃知道魔皇在发什么疯。 可不是巧了,他一来,就来到了魔界,毫不迟疑就张开了孔雀真身，跟魔皇打了一架。 对于这种半疯的家伙,必须先打服对方才会愿意好好说话——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六师弟和他是一个想法。 打完之后,三娃开了命运之轮,强行唤醒魔皇魂魄中沉睡的司命星君的一点神识，让魔皇好好看清楚,所谓的三世情缘,前世今生,到底是个什么破玩意。 三娃气呼呼地坐在旁边,等魔皇看完命运。 简直恶心死他了,居然真的成了。 ……好吧，如果没有爷爷，说不定他也得和那个“师妹”成。 三娃想通这茬,但是还是不大高兴。 拿“自己”出气：“怎么样，有什么感想？还‘吾妻’吗？三世情缘，从头到尾都是在强人所难，亏你还那么感动。” 魔皇脸色铁青。 他素来骄傲，怎么会容许自己被人算计。三娃看得清楚，他对师妹的深情，是建立在师妹对他情深义重，为他死去的基础上。愧疚居多，实则没有多大的感情。 毕竟，情劫情劫，若是一开始就两情相悦，哪里称得上劫。 ——魔皇还是石澈的时候，对于师妹的印象不过是：女人，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他们本质上是相同的，三娃怎么会不了解自己。 * “感觉大师兄和三师兄都挺容易搞定的。”四娃发出感慨，“不像我，带那个嘉嘉走后，还得头疼要怎么帮她善后。” 三娃笑吟吟敲了一下故意搞怪的四娃额头：“谁不容易？大家这些年处下来，对谁不是知根知底？如果换外人来，早失败了。” 大娃跟他们说：“我特意去老七之前被扔下去的山崖，把那个世界的老七找到，给了老六，种出来之后，他们相互间就有陪伴了。” 四娃：“怪不得我去找没找到，原来是你先拿走了。” 二娃用手指敲着桌面：“我觉得，好像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就是，听完你们的经历后，另一个世界的我们，他们的过往，我有些即视感。” _分节阅读_253 二娃拿出纸来铺开，笔尖点在白纸上，晕出墨迹。 “唔，我……我……另一个世界的我，最大的不同之处是，我很早之前，就因为爷爷，压制了傲慢的心理，她不一样，她一直傲慢着，哪怕那个世界的大爷爷死了，她也是傲慢的。” 二娃写下傲慢二字，似乎抓住了什么灵光，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到。 大娃想了想：“我见过的老六，他安居一隅，避世不出，说要当一条咸鱼。” 四娃喃喃自语：“咸鱼……咸鱼……咸鱼不翻身……懒惰……” 他猛地睁大眼睛，转头与二娃对视，异口同声：“七宗罪！” “是了，是了，七宗罪，暴食、贪婪、懒惰、淫欲、傲慢、嫉妒，愤怒，现在有傲慢和懒惰了！” 二娃：“大师兄是愤怒，但丁说过，在律法所赋予的权力以外，行使惩罚他人的意欲归作愤怒。” 大娃一头雾水：“但丁是谁？” 二娃想了想，“你就当他是一位异域诗人吧。” 大娃点点头。 四娃对着剩下几宗罪一个个排查过去。 “等等，三师兄说过，另一个他因为妻子死亡，说要逆了那天。三师兄才应该是懒惰。” ——未能全心爱上帝，未能全副精神爱上帝，未能全人之心灵爱上帝，为懒惰。 此处上帝，放在这个背景，替换成“天”，毫无违和感。 “那老六该是暴食才对。” ——过分贪图逸乐，为暴食。 “我……唔，我重买卖，也就是金钱，那就是贪婪了。” ——过度热衷于寻求金钱上的优越，为贪婪。 五娃扒着桌子，尾巴在桌底下晃荡，“那我呢，我是什么呀？” “色欲，过份爱慕对方，是色欲。” 看另一个世界的五娃的模样，如果没有四娃过去，她可不是过份爱慕海王吗？ 二娃看着剩下的“嫉妒”，“不过，老七是嫉妒吗？感觉不太像啊。” “嫉妒是对自己资产的喜爱变质成了忌恨其他更美好事物的拥有者的欲望，那个资产不是指金钱，是类于才能这种东西。”四娃若有所思，“如果，我是说，如果老七化形，一身福缘，真的不会被利用吗？” “如果，老七出世后，一直被别有用心接近，被人利用，没有真心，他会不会嫉妒那些能得到别人真心以待的人，他会不会因此产生欲望？” 七娃鼻子皱了起来，“会。”自家人知自家事，如果真落到那个地步，他不定守得住本心。 三娃唤出命运之轮，寻找相似的世界线，果真找到一条：七娃在日复一日的被利用之中，一颗心终于被毒汁迷蒙，变成要毁灭世界的魔头。 嫉妒使人发狂。 大娃笑道：“那可就不用担心了，另一个世界的小七跟了阿通，阿通绝不是那种会利用人的人。” 二娃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怎么偏偏就是各界界主符合七宗罪，还是刚刚好一个一罪？” 绝对有幕后黑手在推动。 如果有幕后黑手…… “不好！” “快！回去！” “黑化强五倍，洗白弱三分，我们回去，他们肯定打不过的！” 幕后黑手如果发现自己设下的七宗罪没了，肯定会来查看原因，发现选中的七宗罪载体心性改变，无法继续承载七宗罪后，不是杀了他们，就是继续暗中操控，让他们经历一些事情，把心性挪回去， 不论是哪种，七个娃都不能接受。 这回，七娃也去。 _分节阅读_254 三娃锁定着坐标，却发现原来很明了的坐标，现在已经变得飘忽不定。 实锤了，有人在干扰他们，不想他们过去。 “你们做好准备，我应该要找很长一段时间。” 寻找位置不难，原来的坐标摆在那里，一整个世界，再屏蔽也屏蔽不到哪去。 难在，到地方之后，他们要怎么找到幕后黑手。 茫茫混沌中，存在着无数世界，它们如同一本书的纸张，虽然交叠，却永远不会发生有伤害性的碰撞。 就在其中一个世界外，笼罩着巨大的阴影。 “七宗罪……居然被人破除了？难道是光明神那个家伙，看上了我的种子们，来摘桃子，要把他们从七宗罪改为七美德，从而将这个世界划分为属地？” 祂是黑暗之神。 “既然如此，这个世界，就不要了。”祂一声令下，无数恶魔自祂的黑暗魔狱中冲出，攻打这个世界。 魔狱的气息污染着这个世界，切断了所有的对外联系——包括定点在上面的坐标。 域外天魔来袭，鬼界、魔界、人界、灵界、妖界摒弃前嫌，开始合作对敌。 只除了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神界。 神界切断了与下界的联系已久，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黑暗之神也忌惮着神界，一开始才会用七宗罪的方式，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窃取人界的本源。 五界被打得节节败退。 敌军在他们世界外观测已久，早清楚他们都有什么手段，他们却对敌军知之甚少。 嘉嘉抿着唇看向天际。 过去她没怎么修炼，现在也帮不上忙。之所以会在这里，是留着送死的。 大能们合力捏了个小世界，里面迁移进去不少生物，其中就包括她女儿。 各族青壮幼年各挑百名，不论出身根骨聪慧与否，皆迁入其中。若是他们打不过域外天魔，便斩断小世界与主世界的联系，放他们进混沌中流浪，总比全灭好。 称之为“流浪世界”计划。 嘉嘉希望永远没有动用这计划的一天，可是她也知道，那个被称为“黑暗之神”的域外天魔，在场的，没有一个打得过。 黑暗，降临了。 背后长着黑鸦翅膀和倒三角勾长尾的大军压境。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之战，死的死，伤的伤，然而，对方老大连一招都没有出，只祂手下七王，便已可以和当世顶尖大能战个旗鼓相当。 “人间历八千五百三十九年，九月一日，域外天魔降临，我等拼尽全力，仍无法战胜。我从象征希望的世界里走出来，回到生我养我的人界。我是人皇虚帝的史官，编辑了三十七册关于所有域外天魔的种族弱点，书册留与后人，万望此些书无用，尔等永世不逢此劫。” 史官认真的将自己一直在写的史书最后一笔填上：“吾，欲与故乡共存亡。丛信绝笔。” 他将史书递给守界人，朝着对方笑了笑，就要断掉两界联系。忽然，天光驱散阴影，满地长出绿芽儿。 “这是……”史官止住了法力的运转。 鲛人皇半条尾巴被切掉，驻着武器大口喘息时，突然惊恐：“不好，本皇对海洋的掌控！” 难道是敌方派出了同样拥有海洋权柄的家伙，来跟他抢夺四海？ 鲛人皇想要跟对方争夺，然而精神脑域一阵阵刺痛，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有力气去和对方争。 四海易主，海天倒转，四海之水奔腾在天际。 操控它的，是一尾红尾鲛人。 嘉嘉捂住跳得过快的胸口，“怎么回事？怎么跳得那么快？那是谁？她……和我好像……” 红尾鲛人扬声：“我请你们喝粥呀！” 此世之人感觉自己每个字都听懂了，但是又好像每个字都听不懂。 顾长安问：“什么粥？” _分节阅读_255 “海鲜粥！”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四海之水将敌军尽数裹走。 至于打完后四海怎么办，那倒不是问题，修仙的世界，将水灵气凝聚，又是新的四海出现。 有人轻笑：“海鲜粥，没火怎么熬粥。” 一道火焰腾过，呼地在海水形成的球体下燃烧。海水球中，域外天魔无论怎么也破不开这个球，包括黑暗之神。 任盈缺望着那人。 那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他？ “小五，煮粥是这么一整个食材放进去煮的吗，爷爷教你的东西都忘光了？”有羽衣青年提着刀出现，无穷刀影浮现，将大部分域外天魔切成脍。 纵然是黑暗之神，也是堪堪挡住三成攻势，余下七成，切了他一条右手。 之前那人和红尾鲛人，对着新出现的羽衣青年行礼，口称：“三师兄。” 魔界的人议论纷纷：“那不是我们的皇吗？看上去一模一样啊——我们有两个皇？” “火候不错，得把肉蒸得更烂些。”又出现一位女修，闭上眼仔细听里面动静，“东北方，三百丈，五百六十里。西南方，四十七丈，七十五里。西北方两千丈，一百六十五里。南方……” 顾长安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自己的，但是，另一个自己念的那一连串东西，她完全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直到一个男童出现，变为葫芦，以葫芦口对着海水球，海中某些地方卷起漩涡，将一些域外天魔卷入其中，那些域外天魔，全是缺胳膊短腿，但还活着的。 然而被滚烫的海水旋转摩擦，哪还能活得下来。 顾长安目测之后，心中一算，另一个自己念的数字，正合域外天魔的坐标。 而黑暗之神，本就分出来大半心神抵御着火烧与刀光，如今还要抵抗漩涡，一心三用哪里顾得到方方面面，眨眼间，两条腿被漩涡旋成碎末。 黑暗之神一咬牙，以燃烧生命的办法，对着球体发出全力一击。 祂在自己的世界，是十二主神之一，祂的全力一击，相当于渡劫期的全力一击，海水球看着不太稳了，隐隐约约似要控制不住海水，全力一击在海水球中横冲直撞，有时冲上上千里，有时冲下几万丈。万幸，每一次，海水都裹着那道攻击，就像一层膜，不论怎么伸缩，都无法戳破。 红尾鲛人的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别怕，不会破。”又有男子出现，脖子上挂着一块玉石，脸上笑容能将冷玉暖化，“你听说过把面抻破的面点师傅吗？” 或许有，但是他绝对不是。 红尾鲛人抿出小酒窝，“大师兄。” 海水最外层，加了鬼气，由男子操控，全力一击拉长，鬼气就拉长，全力一击缩短，鬼气就叩回，就像在抻面。 黑暗之神的力量在一点一点被消磨殆尽，祂终于是死在球中，成为海鲜粥中的一道配料。 ——域外天魔，皆无实体，他们全是一种灵气凝聚而成，有些类似于气体化形。死后，自然也是回归成浓郁的灵气。 这些煮粥的修士，最后一位同伴终于出现了。 他操控着无数清气，化成一个个碗勺，将这“锅”粥盛好，保证每一碗粥，都装有四海里的海产。 分别递到那些保家卫国的战士们面前。 “尝尝，海鲜粥。” 第100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恭喜宿主又完成了一个角色的测试。啪啪啪啪啪——】 系统在姜星秀脑海里模拟了鼓掌声，系统空间还弄出了烟花,炸得极其灿烂,可惜姜星秀并没有去关注。 他眼睛里只有暗下去的食神角色,在他的人物界面里，食神变成了“未启用”状态。 食神做的菜是真好吃,以后是吃不到了。 或者说暂时吃不到了。 _分节阅读_256 姜星秀收好从上一个世界带回来的本子，里面装着他教导七个娃时做的笔记。自己学的话，总有一天能够学到食神那个水平。 “系统,我问个问题。” 【你说。】 姜星秀托着下巴,笑眯眯：“食神居然那么厉害吗？好像什么都能会一手。我用的时候,差点以为是好几个神祇结合在一起了。我家三娃的前身命运之神也没有那么厉害啊，他就是负责观测命运,也没看到因为命运和生命有关,他就能掌控一个人的生死,更没有因为命运需要时间来发酵,他可以操控时间。” 但是食神可就奇怪了，感觉什么都能会一手,都能跟做菜扯上关系,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劲。 你那么能干,你为什么还会只是个食神→_→ 这么想想,好像豪门老男人也有点夸张了，搞得跟豪门老男人是送子观音，生命之神,子母河河水似的。 系统那边倒是不慌不忙，仿佛早就有了答案，只是等着姜星秀问。 【宿主，你又忘了，我们是高维来的，你举的例子是低维的神明，怎么能跟高维的比。高维的食神，就是那么厉害。】 姜星秀：“……” “……我怎么感觉你在找借口？碰上解释不通的就是因为出自高维？” 【事实本就是如此，宿主，你只是被视野遮住了认知，当你真正来到高维世界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所认为不可能的，在高维世界是司空见惯。就像古人想象不到手机高铁宇宙飞船一样。】 【好了，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这边接到一个求助，你要不要看看？】 姜星秀便先放下一些猜想，转而好奇：“咱们这种任务还能接求助？按照分类，不应该是那些攻略系统啊，逆袭系统啊之类的去接求助吗？” 【是有这些系统，不过他们接的是单人的执念，我们接的是一些神奇的存在向着混沌发出来的求助波动，一般千八百年才有一例。当然，你要是不接，可以推给其他系统做，无所谓的。】 “那接了会怎么样？” 【最大的好处，是你可以直接知道下个世界是哪里吧，而且，按照求助申请，你可以指定一个新角色，不用再经过随机。】 “我接了。” 之前没有剧本玩了那么几个世界，现在换个方式，也挺有意思的。 请求支援的是某个世界里的神州龙脉。 神州有巍巍昆仑，为天下龙脉之祖，其中栖息着龙魂。 “百年前，吾与八个国家的国魂斗了一场，伤势惨烈，无法守护神州大地，幸得吾神州子民争气，不靠鬼神，自行突破困境。” “然而，吾探得不日有大灾降临，实属无解之难，特请龙君怜悯，伸出援手。替吾守护神州。” 什么是无解之难呢？打个比方就是在男耕女织并且不属于任何神话世界观的时候，突然出现外星人攻打地球，那任由士卒再勇武，君王再贤明，也没法赢。 已经完全不属于同一个层次了。 青龙微微颔首，化作青光纵入云层，游走不见。 这青龙，就是姜星秀此次的角色——龙君。 有龙魂的支持，整个神州都对着姜星秀散发了友善，一个小小的神州模型在姜星秀识海里盘旋，让他念头一闪，就可以知道神州里发生的任何事。 现在还是和平的时候，离大灾的发生还有一段时间的缓冲。具体时间龙魂不知道，天机被劫数掩盖，龙魂算不出来。 姜星秀一路飞往京市，从空中找了个地方落下，化作人形徒步进城。 系统给的青龙角色还很稚嫩，姜星秀这回化形后，身体变成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容青涩。 姜星秀在街头闲庭漫步，他许久没来现代了，还怪想念的。 “系统，我刚才感知了一下，似乎这位龙君并没有太多特殊能力呢。” 系统回答：【角色的能力也各有不同，宿主不要多想。】 姜星秀笑了笑，主动把话题岔开：“我现在应该是属于‘嵌入’模式？” 【是的，宿主，和以前一样，随机给你安排了身份，你是从山里一家道观出来的，道观里只有你和一个老道士，老道士前两年死了，你就自己下山了。因为那个山特别偏僻，老道士没有给你办身份证。】 姜星秀侧头去看橱窗，化形出来的小少年着青绫长袍，上边盘回着一条青龙。年岁小，尚未束冠，乌黑的长发便由青丝带束起。 这样的装扮并未引起围观，现在多的是人穿汉服上街。若是说为何会引起人多看两眼，只能说少年仪态甚佳，气质超凡脱俗，衣服虽轻细如雾，身姿却挺拔如竹。 _分节阅读_257 不大像小道士。 姜星秀小声道：“这个身份有什么用？身份证还不是得我去办？” 【至少你要是搞出什么大事，国家去查，确实能查到一座道观，观里也确实有相依为命的老道士和小道士。道观后面还有一个简陋的坟堆。】 “能有什么……” “那座大厦是不是着火了？” 从姜星秀身旁路过的一对小情侣，其中一个忽然止住脚步，指着远处问爱人。 “……事。”姜星秀慢吞吞将这个字吐出，慢吞吞转身，慢吞吞抬头。 就在一条马路之隔，没有细数多少楼，反正很高的楼层，确实有浓烟滚滚。 好几层见了明火。 【大劫之前，会有无数小灾，加油吧，宿主，你答应过龙魂要守护神州大地的。】 姜星秀皱了皱眉。 龙麟凤龟，四灵中，龙擅长的是行云布雨，操弄天时，翻江倒海，龟才擅长卜算窥命，他没法提前算出灾难发生的时间，去阻止，只能等灾难发生时，一个个去救人。 总之，先去现场看看。 正好是绿灯，姜星秀快步走过马路，进了着火的小区，耳边是居民的尖叫哭喊。消防车肯定已经出动了，但是没那么快到。 着火的是室内场所，姜星秀不能直接下雨，那只会让浓烟内灌。很多时候，火灾杀人的除了火，更多的是烟。 * “让我进去！别拉着我，我家聪聪还在里面！” “老张，你不要命啦！猫能比人重要？” “那是我老伴和我一起养的，聪聪就是我们的孩子，比我的命还重要，老钱，你快放开我！” 一群人拦着一个老人，不让他往里面冲，还有人劝他：“大爷，说个不好听的，现在电梯用不了，着火的楼层看着也是十几层的，您这腿脚，等上去了，火也烧完了啊。而且，猫重要，你老伴不重要啊？你出事了让你老伴……” 旁边认识老人的人，小声提醒：“他老伴走了好几年了。” 有个年轻人过来，应该是一路跑回来的，说话是喘着气：“呼——张爷爷怎么了？” “小洪，你快来劝劝你张大爷，他要进去救他的猫，你说这不是添乱吗？” 年轻人知道，张大爷自从老伴去世后，是把那只叫“聪聪”的猫当成精神寄托，别人或许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为了一只猫那么疯狂，可是对于张大爷来说，不亚于听说自己三岁的，不会开门的小孙孙困在房里一样。 他撒腿就跑：“我去救！” “小洪——小洪——” 年轻人顾虑不多，他甚至没想过火灾时自己能不能带着猫成功逃出来，就觉得自己腿脚灵便，跑得快，还知道张爷爷家的钥匙放在花盆底下，他去最合适。 等进去才知道不行，大家都在往下跑，他逆流而上，不是在挡人家的路吗？ ——虽然有人知道要靠边走，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慌不着路，哪里有空跑哪里，能记得猫着腰已经是因为不记得的早被烟熏晕了。 “几楼几号？” 年轻人突然听到耳边有一个清朗好听的嗓音，下意识“啊？”了一声。 “猫在几楼几号？我是校运会短跑冠军和跳远冠军，比你灵活。”姜星秀的谎话张口就来。 年轻人看到他身上的古装：“不是……”你再冠军，穿着这一身衣服也跑不快啊。 在年轻人浪费时间的时候，姜星秀神念扫完了整栋楼，“我知道了，2503，我去救，你去消防通道口帮忙推车。” 说完，几个闪身，就蹿上了楼。在年轻人的视线里，对方连停都不用停，没有撞上任何一个人，速度确实比他快多了。 年轻人一咬牙，往回跑。 ——他还是不要上去添乱了。 那人刚才说什么来着？推车？ _分节阅读_258 大脑运转，意识到对方指的是有人把小车停在消防通道口，忍不住“艹”了一声。 姜星秀跑到二楼后，开始加速，其他人只感觉身边有一阵风刮过，并没有发现跑过了一个穿古装的少年。 二十五楼是目前火灾烧的顶楼，姜星秀没有掏钥匙，直接一脚踹开大门，进去之后把那只上蹿下跳的猫一抓，然后按照刚才神念扫过时的记忆，一层层踹门过去，把睡得很熟的，被困住无法出门的，或是因为其他原因无法自救的，全都弄了出来。 他走到号楼大门时，怀里吊着一个小婴儿，背上背着一个腿脚不便的人，一只手扶着对方，另一只手在身前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身后用绳子拖着一个纸箱，里面蹲满了在龙压下安静如鸡的一只鹦鹉，两只狗，两只猫。 第101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我的猫！” “我的狗！” “我的孩子！” 在楼下苦苦焦灼的人连忙围上来，一连串的谢谢郑重地说出,帮忙解救身上一堆挂件的姜星秀。 “消防员来了吗？” 也没人注意到从浓烟里走一遭,他声音还清亮。 只是回他：“来了来了,一共来了五辆，报警后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之前也不知道谁的车，那么缺德，堵在消防通道上,耽误了好一会儿才推开。” 说的人骂骂咧咧,毕竟堵消防通道这事,平时可能没感觉，但是现在争分夺秒的救命时刻,简直恨不得变成大锤子,一锤砸扁那辆私家车。 维护现场秩序的警察走过来：“小同学,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救人还是要等警察叔叔们来，你就负责在旁边给我们加油好不好呀？” 姜星秀抬起脸看警察叔叔,“里面的人已经全出来了,连只猫猫狗狗都没有,你们可以放心灭火了。” 哪怕是瘫痪的人,都被好心的邻居帮忙一起抬下楼了。 幸好是从外墙先开始烧,大家都有足够的时间从安全梯跑，没有伤亡。 在地球上，嗅觉灵敏的动物,绝对要有记者一份。 火灾刚起没多久，就有记者闻风而至，采访着小区住户，基本上每采访几个，都能听到有人夸“英雄出少年”，“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能救下来好几个人”，“我睡觉比较死，要不是他踹开我家的门把我弄醒，我可能就要一氧化碳中毒，晕在家里了”，“我孩子是他救的，在小区散步时，我看到我家那边那么大火。你们是没看到呦，咻一下，火就从底下的楼一下子蹿到高层去，听说是谁谁谁扔了烟头下来，点着了楼下的塑料遮雨棚，我们这楼的墙还是用什么什么材料做的，都说是容易着火。啊呦，这不是作孽吗你说”。 记者听完后，例行安慰了一下住户，再问：“那，那个救了人的小英雄又是谁呢？” “喏，那边穿着老长衣服，头发也老长，跟个女孩子似的就是了。” 青袍少年在人群中自然醒目，他怀里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个大果篮，原本是普通的篮子，被少年救过的人来放果子，就成了果篮。 各个果子挤得篮子缝地都没有。 记者带着扛摄像机的人过来，怼着脸直拍，“小同学，打扰一下，我们是记者，能不能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姜星秀将果篮放到旁边：“什么问题？” “小同学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我姓姜，叫姜星秀。” “姜星秀同学，你不怕吗，那么大的火。是什么支撑你从一楼跑上二十五楼，一间间敲门去喊人的呢？” 来了，来了，记者已经准备好听到“是勇气和毅力，我身为优秀团员，雷锋精神的接班人，不能见死不救，而且，那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看到了，就冲进去救了”诸如此类好像是背书，但是记者这么多年，他确定这些话就是这些人的肺腑之言，他们的真实感想的话。 然后，他听到了少年神色认真的：“不怕。那火烧不了我。” “我修行有成，所以敢上去救人。没有不怕火烧的，不建议上去添乱，老老实实等消防队员来救比较好。” “支撑我的，当然是我的修为。” 记者干笑两声，想着穿汉服出来的群体那么大，保不齐就有一两个中二病。又问：“那小同学是哪个学校的？你总是说自己有本事，啊！难道是武校或者体校的？” 少年摇摇头：“我是山里出来的，没有进过学校。” 在一旁听的小洪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之前这人还说他是学校的短跑跳远冠军呢！ 转念一想，对方不那么说，他可能也不会信他能救到猫。 _分节阅读_259 记者看了一眼姜星秀身上明显价值不菲的袍服，委婉：“你看着不太像山里出来的。” 姜星秀行了个拱手礼，口称：“无量观。我自道观出，修天人之道。不着道袍，是为入世。” 还是个小道士？ 记者乐了：“你怎么不自称贫道？” 姜星秀看他一眼，道：“我字有七笔，贪巨禄文廉武破。且道如今，何者为我？为天地之枢机，作神人之主宰者，即此之谓也。” “哦哦，原来是这样。”记者满脸写着“听不懂，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姜星秀问他：“你知道在哪里可以办到身份证吗？” “身份证？小道长没有身份证？” “嗯，我们道观在山里，师父没有给我上过户口。” 办户口和身份证当然得找警察，正好现场就有警察。等消防员灭完火，警察维护完秩序，记者帮姜星秀把事一说，警察就带着姜星秀回了局里。 例行询问一些事情，就给他上了户口，好心的警察问过姜星秀年龄后，随手给他报了一个学校。 “我也不知道你们道士是不是要从小念经修道，不做其他，但是既然你出来了，咱们国家有九年义务教育，户口落好，你就得去上学。好好念书，才有出路。” 少年听完后，露出一个乖乖的笑容：“好的，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想起来一件事，眼神立即锐利起来：“你没有户口，没法坐车，是怎么从山里来到这的？” 飞来的。 这个不能说。 姜星秀只说从山里徒步走到大马路边的时候，正好碰上好心人要上京，租坐了对方的车。 “我师父有点积蓄，我把钱给他，他进京后帮我用他的身份证租了半年的民宿。”姜星秀皮相极好，当他双腿合并，两掌放在膝盖上时，任谁都觉得这是个乖宝宝，没想过他会撒谎骗人。 警察叔叔也是如此。 主要还是因为，他看不出来姜星秀脸上有任何的心虚躲闪。 姜星秀从警察局出来后，找了个小巷子钻进去，化为青龙升天，隐身团在云端，睡了个好觉。 小青龙尾睡着后，颇为调皮地垂了小尖尖到云下，晃晃悠悠。 正在用华为P30pro随便拍照的小洪一脸懵逼看着照片里那条小青龙尾，“难道是气球？” 编辑完，随手发了微博，还顺便配上一个长稿子，哪怕心里认定是气球，稿子里也要用夸张的语气说是“碰到真龙了，我要去拯救世界了，勿念”。 小洪的微博辛辛苦苦经营了两三年，也有不少粉丝，才刚发没多久，就有人在稿子下嘻嘻哈哈。 “警告！外星人入侵！警告！外星人入侵！它是长虫形态，可以飞天遁地，借云雾隐藏自己的身形，如果有飞机碰到了，一定要绕道！” “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什么长虫，那明明是我们的神龙！尔等还不速速跪下，给神龙尊者赔罪！” “前面觉得是外星人入侵的，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去找我们的小道长来降妖除魔呢？狗头保命，狗头保命。” 小洪眼里带笑。 小道长一说，自然是之前记者拍的东西上了电视，大家对于救人的姜小道长心生好感，现在网上已经有小道长一脸严肃说“我修行有成，我可以上，你不行”的表情包了。 在现在万物皆可表情包的时代，不是故意恶搞的表情包，那就是善意的调侃。 有人看了记者的采访后，打出好几行的666，“活了这么多年，我头一次知道我自称的‘我’有这么大的来头。以后：为天地之枢机，作神人之主宰——就是我的qq签名了！” 还有人表示：“你们不觉得小道长真是人美心善吗？才刚下山，户口都没有，就操心着进火场救人，听说出来时还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背着个胖娃娃！” “救命！要唱出来了！” 好心的小道长趴在云上，尾巴伸出来久了，慢慢悠悠缩回去，团成一团，让龙爪子当抱枕抱着。 第二天，姜星秀去了据说是京市最好的中学，七中，接受入学考试。 小青龙瞅着题目，虽然他在修真的世界呆了好几十年，但是还不至于将学过的东西都忘掉。小龙爪爪下笔如有神，写出来的字飘逸俊朗，不愧练了四个世界的书法。 偷偷过来看的一班班主任，还没有看答案，只看他的字，就是心痒痒，跟校长放言：“人，我们一班要了。成绩好不好无所谓，现在才初二，哪怕成绩不好，我也能给他补回来！” _分节阅读_260 其他班班主任没有说话，他们可不像一班的班主任，是个字痴，他们更看重这个学生的入学考试成绩。 姜星秀是考一科，改一科，中间只休息半个小时就开始下一科。 校长办公室里，校长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表哥啊，我送过来的小道长，他合格吗？考得差点也没关系，他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时间估计都花去背道经了，那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看，塞进班里，让他跟着学学……” “不，不用。”校长看着成绩单，声音都在抖，“收！你放心！一定收！表弟，还是你对表哥好，回头表哥给你发大红包！” 语文98分，作文意思意思扣除两分。 数学，100分。 英语，100分。 物理，90分，没有包括进去开放性实践活动的10分。 化学，90分，原因如上。 历史，90分，原因……差不多如上，反正就是差了10分的实践分。 政治和地理也是90分。 那些需要折算分数的科目，全是按原来的分数计算，没有特意给他折算。 总分，748。 分数出来之后，各班班主任沉寂片刻，对视一眼，相互间从对方眼里瞧出来了腥风血雨。 一班班主任一拍桌子：“先来后到，我先欣赏他的！” 二班班主任捏着手里的圆珠笔，说话时不紧不慢：“凡事都按先来后到，就不会有那句‘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来的’。” 三班班主任赞同地点头：“比如说，该来我们班，我班里有年级第一，他们可以互相学习，互相探讨，你追我赶，共同进步。” 四班的班主任嗤之以鼻：“急什么，人家还没说是学文还是学理呢。” 这倒是。 班主任们连忙催促着校长问。 这样至少可以踢掉一半的竞争对手。 初中确实不分文理班，但是高中分啊。为了同学们上了高中后，可以直接发力，七中搞了个模拟文理分班。文理课程是一起学，语数英三大科抓牢后，文科班重点培养同学们的文科，理科班重点培养理科。 当然，考试排名是综合算的，学生如果选了文科，学了文之后，理科的课程，上课也要认真听讲，不然校考得糟。 姜星秀：“文科吧，我记忆力好。”神仙记忆力都挺好的，学文科方便。 文科的几个班主任立刻开始了“厮杀”，论资历，论资源，论班上学习氛围，论同学友好程度，论……补课时间能抽出多少天，最后是四班班主任拿到了最终胜利。 她家就住在学校对面，每天可以给学生补课到十一点，早上六点过来督促早读，周六周日学生更是可以在她宽敞的四室一厅里享受充实的教育。 ——据说四班已经提前预习到初三的内容了。 不过，争归争，成绩好归成绩好，姜星秀的头发还是得剪，衣服还是得穿校服的。 姜星秀用法术把头发变成了学校要求的样子，再把长袍改变形态成校服，就愉快地去上学了。 上学第一天，姜星秀正在上课，耳边听到有人在求救。神念扫出去一看，一个家长的孩子被抱走了。是人贩子干的。 姜星秀顿时用法力使自己唇色惨白，面无血色，举手：“老师，我要上厕所！” 老师被他吓了一跳：“快去快去，不舒服也不用回来了，可以直接去看校医！” “谢谢老师！” 第二天，姜星秀接收到高速公路上的车祸消息，举手：“老师，我要上厕所！” 第三天，高架桥塌了，举手：“老师，我要上厕所！” 第四天…… 第五天…… 这周周末，姜星秀不用补课，老师们参加团建去了。 _分节阅读_261 四班的英语老师感慨：“班里新转来的同学成绩好是好，就是那个身体太虚了。” 政治老师：“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肠胃有问题，经常要去上厕所。” 历史老师：“等等，你们也……” 语文老师：“他也在我的课上跑厕所。” 数学老师：“去过。” 众位老师面面相觑。 第102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姜星秀也不想老是用上厕所这个理由，但是龙君的角色和判官的角色不一样。判官可以分出来,一人分饰二角,龙君就是龙君,无法分身。 他总不能用灵魂出窍的办法吧？ 那就从逃课学生变成社会新闻了。 “15岁学生上课过程中突然趴在桌面，老师久叫不醒,一探，竟浑身僵硬，没有呼吸。” “中学生连续补课后,在课堂上猝死,抢救无效。” “小道长火灾救人没死,深山老林没死，却在上学之后,年纪轻轻就丢掉了自己的性命,这是否表明了现代教育的过犹不及,过度追求成绩,不在乎学生身体健康……” 姜星秀沉思片刻，觉得自己还是继续跑厕所吧。厕所大号是有隔间门的,到时候门一关,借由水遁——别误会,是矿泉水——跑出学校,快点处理完灾难快点回来,老师不至于追到厕所来问他在不在里面？ 七中的学生要住宿，周一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间，同桌同寝的男生向姜星秀发来邀请：“老姜,走，浴室搓背去！” 姜星秀多“看”了几眼识海里的神州模型，确定没有什么事情，“好，走！” 同桌打上泡沫，搬着自己自带的小凳子坐下，“来吧，死鬼，放心大胆地搓，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姜星秀拿着搓澡巾，“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搓掉你的陈年旧皮！” 小龙人控制好力道，正要给同桌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搓背体验，突然感应到又出事了。 “咳，同桌啊……” “嗯？” 姜星秀不大好意思：“你要不等我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同桌：“……” 他顶着满背的泡沫转过头来，“老姜，讳疾忌医不可，改天你还是去医院看一看吧？”天天跑厕所，这也太惨了，这要不是脑子好使，成绩都得拉下去。 “好好，一定，一定。”姜星秀随口敷衍完，“那你先坐一会，我很快回来！” 姜星秀飞快套好衣服，往厕所一钻，现在没有人，连门都不用锁，打开水龙头一个水遁遁走。 ——对不起了，关于不关水龙头浪费的水，会用雨水还回来的。 * 世俗之人，交不论志，逐名趋势，热来冷去，齐济承认，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 无商不奸，齐济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奸商，可他也确实会在利益面前做出让步，甚至稍微损害一下别人的利益——他顶多只能保证自己的底线是不发国难财。 正如现在，他面临着一笔很大的利益，大到天外面下着雨，细雨蒙蒙，司机大老远将他从城东送到城西，去投资商的别墅里，给对方过生日。 还不是整十的生日，是三十九岁的生日。 这是一个失之难逢的好投资商，对方看过他的商业策划书，非常大手笔的给他投资了一千四百五十万，正好可以挽救公司这段时间转型带来的资金周转困难。 齐济到了别墅，那别墅亮堂堂的开着灯，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股寒气，他叮嘱司机：“我会每隔一个小时给你打一次电话，电话内容是跟你抱怨今天的天气，如果我说了别的，或者说我足足晚了半小时都没给你打电话过来，你就立刻报警，不要迟疑！” 别墅内的长桌已经摆满了碟子，倒扣着椭圆形的不锈钢餐盘盖，不是透明的，看不见里面放了什么。 旁边的吧台摆了不少酒，齐济粗粗一看，艾雷岛威士忌，阿玛菲至尊柠檬利口酒，巨龙之眼伏特加，莱伊.925龙舌兰……怪不得眼也不眨一下给他投资了一千多万，光他看到的这几瓶酒，一瓶都不止一千多万了。 _分节阅读_262 齐济有些安心。 这么有钱，不至于图他什么吧？ 楼上隐约传来婴儿“呀呀”的声音，齐济更加安心了。 有孩子的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片刻后，投资商下楼了。 他有着西方人的鹰钩鼻，双眼锐利，整个人就像一只雕。 “直接开饭吧？” 齐济感觉有点急，但或许人家过生日就是这样的呢，便说了声好。 才刚走两步，脚下好像踩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根羽毛。 捡起来后，那羽毛居然会动，绕着他的指尖磨磨蹭蹭。 齐济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就觉得被蹭的那根手指有些疼，再一看，一道见血的细痕被刮出来。 “真香啊——” 对面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叹，齐济汗毛倒竖，他从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眼睛能那么残忍，好像毫无人心，嗜血成性的猛兽。 齐济感觉自己被扼住了咽喉，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他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呆呆站在那里，没有悲伤也没有害怕，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的瞳孔中，倒映着投资商变成的三个脑袋的猛兽，形如雕禽，头顶长角。鼻间仿佛嗅到了腥臭霉烂的臭味。 齐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别墅和酒柜可能是真的，但是这个投资商，到底是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那就难说了。 “救……”他虚弱无力的求助，别说传出别墅了，连不远处的餐桌都传不到，“救命……” 雕禽从喉咙里挤出怪笑：“咿……呀……别想求救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叫声就像婴儿一样。 有人笑：“原来是蛊雕啊。” 齐济惊喜地抬头，就看到通往二楼的扶梯，最顶层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少年，脸上戴着一面青龙面具。 蛊雕六只眼睛盯着少年：“你是谁？” 少年手一挥，有青光炸开，如同梦幻的烟火，无数流光迸向蛊雕。 好像青烟，不论蛊雕如何变幻身形，那青光如影随形，飘飘渺渺附在蛊雕身后。 “咿——”蛊雕嘶鸣，齐济脑袋嗡地炸开似，眼前一黑——没有晕过去，只是视野变黑了，好像一块幕布代替了灯光。 等他重新恢复光明时，不可一世的蛊雕团成球瑟瑟发抖在少年脚下，被他轻踹着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世界明明不可能有妖物出现。” 齐济屏住呼吸，要听世界的奥秘，少年察觉到他“清醒”了，长袍一拢，将蛊雕团子拢进袖子中，对他：“你可以叫人来接你了。” 又扔给他一片青色鳞片：“带回去后研磨成粉服下，蛊雕的羽毛有毒，这鳞片可以帮你驱除体内的蛊毒。” 齐济握住鳞片，鼓起勇气：“大仙，求求你教我修炼吧大仙！” 姜星秀有些诧异：“修炼？” 齐济往前扑通一跪，干净利落：“大仙放心，我已经有底子了，我之前就有特意练习辟谷，现在已经小有成效，可以辟谷一个月了。您收下我，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叫我打坐，我觉不质疑。” 姜星秀笑了笑。这个世界因为其特殊性，是无法修炼的，最大的神异，也就是各个国家所诞生出来的国魂了。 姜星秀正要解释，感觉到另一个地方也出现了妖物，扔下一句：“这世界上哪来的神仙。”然后就飞走了。 同桌可怜巴巴地光着身子，一身泡沫，等了约莫五六分钟，才等来回来的姜星秀给他搓背。 搓澡巾在背上一上一下，力度不轻不重，同桌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叹：“真舒服啊，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在澡堂里搓背。” 姜星秀想着事情。 龙君不会变形术，所以他基本上每回出去都是戴的青龙面具。他不怕掉毛发，也没有指纹，声音方面，他的声音不是鲛人那种特别有独特性的，不怕。 那么，他或许可以试试，故意弄出一个特征，来引人注意，将姜星秀和龙君分开。 _分节阅读_263 要特意塑造和现实不同的形象，得从自称开始。 本座？本尊？本宫……哦，这个不是，串台了。 姜星秀想了一圈。 既然是龙君，那就“本君”吧。就是太羞耻了，但是，应该会比较有效。 大家都觉得青龙面具的是个中二少年，那他这个温和有礼成绩优异的三好学生，肯定不会被和中二少年拉上关系。 冲完澡，回到宿舍，同桌偷偷摸摸拿出手机，进行例行的观看直播时间。 按他的说法是，现在又不是高考，不用每一分每一秒都挤出来学习。 过了两三天后，同桌一脸神神秘秘：“老姜，我跟你说，我关注的一个主播中邪了。” “中邪？” “是啊，那主播听说是一家上市公司的CEO，平时直播也是玩票性质，最近天天都开直播，还是直播打坐修炼。说自己遇到神仙了，不能浪费仙缘，昨天还买了大包小包的药材，要给我们直播炼药呢！” 好的，姜星秀知道是谁了，是那天晚上要跟他学修仙的男士。 “直播间分享给我，我也去看看。” “好嘞，已经分享到你微信里了。” 晚上十二点开播，姜星秀没有早睡，特意等到十二点，开了个刚申请的号进入直播间。 齐济在呈五心朝天式打坐，任由直播间闹腾。 等他打坐完，他才看向镜头：“有没有神仙，信不信这种事情，大家自由心证，吵这个没意思，毕竟我拿不出证据。或许什么时候我修行有成，可以来打脸了，大家才会相信我是真的碰到神仙。” “我在黑市搞到了一个丹药方子，不不，不是用汞砂什么的当材料，用的是中药材。” “有没有效？你们看过就知道了。” 齐济说完，拖出了自己家里的电饭煲。 “咱们没有炼丹炉，用这个也行，科学炼丹术。炼丹要注意火候，电饭锅可以自动调节火候，不用我们看着。这些中药我已经找专业的师傅处理过了，剂量绝对没有问题。” 姜星秀扫了一眼那些药材。 旱莲草，紫金殿，五谷皮，赤伏苓，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乳汁，生地黄，红枣，生姜，杜仲，核桃仁，川芎，枸杞，墨石子，蜂蜜，玉香丝。 姜星秀打了一行弹幕：“是药三分毒，建议主播不要随便尝试。” 不出姜星秀所料，对方并没有听他的。 那就算了。 都是有益的药材，吃不死人，就是…… 齐济弄好一锅奇奇怪怪，跟巫婆熬药一样诡异的汤汁后，拿到镜头前给直播间的人看。 有观众担忧：“主播，这看起来不太对呀，要不咱们还是不吃了吧？” 齐济严肃着脸：“修仙本来就要经历艰难险阻，如果因为药色诡异，我就退缩，怎么求仙问道呢！” “我跟你们说，说不定仙人正在看着我，要考验我呢！” 姜星秀：“……”仙人确实在看着你，但是他并不想要考验你，他甚至还打开了图库，要给你致命一击。 齐济抱着被神仙考验的信念，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那碗黑乎乎的汤汁。 观众很好奇：“主播，什么味道啊？” 看那快要哭出来的神色，肯定不好喝。 齐济放下碗，声音带着一种马上就要去世的飘忽：“什么味道啊……活着真好的味道……” 太特么苦了！ 就在这时，直播间出现好几个弹幕，全是带图片的。 炸得喷香的薯条，撒了芝麻配有沙拉酱、生菜和鸡腿肉的鸡腿堡，流着酥油的菠萝派，咕嘟嘟滚着气泡的可乐。 _分节阅读_264 弹幕一下子就炸锅了：“前面的过分了啊，这可是大半夜！” “我手里的鸡爪它突然就不香了。” “等着，我去泡个方便面。” 齐济更是难过。他刚喝完那么苦的药，估摸着现在去炸个香肠都能满嘴苦味的时候，居然有人背刺他，真是太过分了！ 姜星秀打字：“以后还乱搞吗？” 齐济慢慢睁大了眼睛，意识到这话的意思后，哭笑不得：“你是魔鬼吗！” 为了让他以后不胡乱炼药，就这么伤害他幼小的心灵？ 第103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手机顶端跳出来一条消息。 “老姜，还不睡啊,明天学校还要体检呢。” 姜星秀回了一句：“马上睡。”关掉直播,给手机充上充电宝,开始闭上眼睛。 表面睡觉，实际上灵魂出窍,飞上高空，俯视神州大地。 夜晚是罪恶酝酿的时间，哪怕神州禁枪,治安也是全球最好的,晚上还会有不少事情发生,强奸犯、尾随的变态、入室盗窃…… 小青龙游翔在神州上空，碰到想对男性女性图谋不轨的恶徒,一尾巴扫过去,往往害怕的人回头一看,就会发现恶徒已经无声无息扑街了——真扑街,后脑勺有个大包，脸朝地那种扑街。 忙活了一个晚上,快到早读时间了,小青龙左看右看铺满白光,仿佛被惊醒的神州大地,心里美滋滋。 小尾巴也是绷成一条钢筋,好像人伸了懒腰后，下意识绷紧的脊背肌肉。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们是祖国的英雄儿女——” 学校开始放《运动员进行曲》了！ 小青龙咻地钻回肉身，装作精神百倍的样子起床。 学校体检从八点开始,姜星秀收到发下来的体检表，这个体检不是常规的，只要排排队检查身高体重脉搏嗅觉有无色盲和近视的体检，而是测试学生身体机能和身体素质等方面的体检。 说得简单明了一点就是，测试项目有：身高、体重、肺活量、50米跑、立定跳远、坐位体前屈、1000米跑、引体向上。 “1000米啊……”同桌露出绝望的神色，声音带着颤抖，“我要死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们是祖国的英雄儿女——” 歌声通过广播在风中飘扬，同桌失意体前屈，也是一副要跟着风儿随便飘走的模样。 姜星秀：“我给你支个招，让你不用跑1000米，怎么样？” 同桌欢呼一声：“快快快，老姜……不！爸爸！求你告诉我，儿子感激不尽！” 姜星秀笑着锤了他一下：“儿子就不必了，女儿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去找同学借套女装，假装你是女的，就可以只用跑800米了。” 同桌面无表情：“今天起，你绝后了。” 趁着学校体检，今天不用上课，姜星秀跑到天台上，把被困在袖里乾坤中的蛊雕给拿出来。 终于有时间可以审他了。 龙元在掌心汇聚，姜星秀温柔地抚摸着蛊雕的脖子：“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蛊雕吓坏了，三个脑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咿咿呀呀好像婴儿在哭。 小青龙听懂了蛊雕的兽语。 山海界——也就是蛊雕所在的世界，从太古蛮荒时期，就诞生出来妖兽，没有人的存在。妖兽的世界嘛，弱肉强食，不讲礼数，谁能打谁就是老大。 打了千万年之后，山海界终于分出了四个老大，分别是饕餮、穷奇、梼杌、混沌。 “四凶啊。你继续。” _分节阅读_265 兽类嘛，喜欢圈地盘。山海界的地盘圈完了怎么办呢，当然就是要去谋划其他世界了。正巧，山海界要经过这个世界，四凶已经合力打开了一个通道，不日就要攻进来。 说完后，蛊雕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昂首挺胸，嘚瑟：“我可跟你说，我是先锋队，你最好不要对我怎么样，不然四位妖圣打过来，可没你好果子吃！” “你们要大难临头了！” 咚—— 血肉组成的，没有学过外功的蛊雕被姜星秀拎起来，一头撞在钢筋水泥上。 撞得头昏眼花，一脑袋的血。 “有我在，不会。”姜星秀微笑着给蛊雕擦擦头上的血，“来，说说，你们的通道开在哪儿了。” 只要找到了通道，直接杀向山海界，他就不用每天跑厕所啦！ 蛊雕嘴唇哆嗦：“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负责先一步引起恐慌，通道开在哪里，怎么开的，我是真的不知道。” 姜星秀斜眼过来，蛊雕连忙解释：“跨世界的通道，没那么容易定点。我过来之前压根不知道我会被扔到哪里，我会被派做先锋也是因为我会飞，如果落到孤岛什么的，还可以飞去大陆。” 看来是通道开启是随机的，这可就难办了。 姜星秀不怕蛊雕撒谎。真龙之眼可以看破人心，任何谎言在他面前都会无所遁形。姜星秀可以确定，蛊雕说的都是真的。 “既然是这样，你就没用了啊。”姜星秀似笑非笑看着蛊雕，“我本来还想着，让你当个带路党，我留你一个魂魄……” 蛊雕：“只有魂魄？！” “是啊，但是现在，魂魄都没有了哦。” 好歹有个魂魄，转世投胎后，还有一定几率觉醒宿慧。 蛊雕低下头颅：“不，尊敬的神龙，小妖有用，如果碰上山海界的故妖，小妖可以告知您，他们的脾性和弱点，他们若是隐藏起来，小妖还能有心算无心，将他们约出来，” “也就是，你想当妖奸？” 蛊雕大义凛然：“不，帮您做事，怎么可以说是奸，明明是弃明投暗！” 姜星秀：“嗯？” “不不不，我……小妖说反了，是弃暗投明！” 姜星秀把手放在他脑袋上，在他识海里刻了个青龙印记。 收回手，“你可以走了。自由行动，随便吃吃喝喝玩玩，但是不许吃人，也不许伤人，要是有你的同伴来联系你，你就激活青龙印。” 姜星秀已经确定了，龙魂求助的大灾，肯定和四凶有关。未来的科技能不能伤害这个级别的妖兽，姜星秀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肯定不行。 他要顺藤摸瓜，一个个摸过去，总能找到四凶，解决掉这场灾难。 “是。”蛊雕恭顺地目送姜星秀离开。 同桌先去跑了1000米，此刻累得像一条死狗，鞋带开了都懒得系，衣服黏糊糊全是汗味。 姜星秀默默停住脚步，封闭了嗅觉才过去：“跑完了？” “嗯，你先……呼……呼……别跟我说话，我要休息休息。” “行，你休息吧。” 姜星秀坐在他旁边，拿出笔记本和圆珠笔，再拿出手机记录着数据。 同桌缓完后，凑过来一看：“跳远，2.54米，1000米，3.34分，50米，6.9秒，兄弟，你记这些干什么。” 姜星秀边抄边说：“这些是中考的满分标准，我等会会按着这些来。” “哦，我知道，目标是吧！” 姜星秀笑而不语。 考80分的，记下满分需要的成绩，是目标。但是能考300的，记下满分成绩，是为了不当怪物。 他要是一跳跳出个5米，那就得被上报给国家了。这个世界的国家发展得稳扎稳打，不需要他做些什么。 他想过平静的日子。 _分节阅读_266 姜星秀顿了顿。 差点忘了，体重也得查一下，正常初中男生体重是多少来着？反正不是一条龙的重量。 认认真真查完，姜星秀就去了跳远的沙池。 没有多少人排队，很快就轮到他了。 目测一下距离，姜星秀轻轻松松起跳，那边的负责记录的记录员一句“同学，你起跳姿势错了”还卡在喉咙口里没出来，姜星秀已经跳到了3米的位置。 2.54是满分，他跳到3米，肯定稳拿第一了吧！ 虽然这不是考试，但是姜星秀还是想要拿第一。 能拿第一，为什么不拿！ “同学，等等，你能不能再跳一次？” “嗯？”姜星秀笑容微僵。难道是他表现太过了？不应该啊，这个距离，体育生也能跳得到……吧？ 记录员将手里的册子一放，非常有耐心：“来，同学，你看我的样子重新跳一次。” 他做了个很标准的立定跳远动作要领，跳出了2.3米的成绩。 然后目光如炬望着姜星秀：“同学，会了吗，不会我再做一次。” 姜星秀大概懂他在想什么，无非是，他动作不得要领也能跳出三米的成绩，如果用正确的跳法，说不定能跳得更远。 失策了，他应该顺便查起跳的规范姿势的。 听到动静的学生围了过来，想要看看是什么热闹。姜星秀无奈：“学会了。” 他完美复制了方才记录员的动作，意思意思跳出个3.2——毕竟，规范了动作，跳得比之前远，才是正常的。 “哇塞，轻功诶！” 周围的同学惊叹。 实在是姜星秀跳得太轻松了，游刃有余的模样，特别有他们想象中提气轻身，飞跃数米远的轻功的感觉。 姜星秀听到后，一本正经：“不是轻功哦，我只是从小在山里长大，跳上跳下，腿部肌肉才那么有力气。而且，我这不算什么，最新记录是4.1米，那才叫惊天一跳呢。” 记录员握住他的手：“不，3.2的成绩已经很厉害了，尤其是你没有受过专业的培训。你要入国家队吗，我有个熟人是国家队的教练，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过去，你将会成为下一个奇迹。” 姜星秀：“我其实……” 记录员看着他，做出认真倾听的神色。 “我其实有点体虚。”姜星秀露出腼腆的笑容，“我老师和同学都可以给我作证，我肚子一疼就要上厕所，而且是脸色发青，嘴唇发白那种体虚，特别严重，可能糟不住国家队的训练，还是不用了。” 第104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你一条龙体虚？ 是的，我一条龙体虚！ 小青龙骄傲地抬头挺胸,凡人看不到的尾巴尖儿悄悄翘起来。 系统虚拟出来的小人默默捂住眼睛。 它好像忘记告诉宿主一件事,角色会轻微影响主体的性格,尤其飞禽走兽这类。小青龙还是条雏龙，破壳没超过三年那种,把宿主的心态都影响得更……活泼了。 宿主结束这个世界后，应该不会恼羞成怒，打死它吧？ 姜星秀倒没感觉哪里不对,毕竟,小动物喜欢摇晃尾巴,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就像人要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他诚恳地对着记录员表达：“我确实是从小在山里跑上跑下,但是肠胃不好也是事实,训练的时候跑厕所还好,就怕比赛开始前,突然不舒服，您能理解的是吧？” 这种事情随便问问老师同学就知道了,记录员没有怀疑真实性,只是投过去一个怜惜的眼神：“辛苦你了。” 他知道肠胃有问题的人拉肚子都是很痛苦的,尤其是拉完后,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默默忍受着胃部的抽疼，一点一点,好像拉丝，经久不绝。 _分节阅读_267 “能治吗？” 姜星秀面不改色：“不能的，我是练功出了岔子。不知道您有没有看过武侠，比如谁谁谁，练功被打扰，变成小孩子，永远长不大。比如谁谁谁，走火入魔要靠喝人血为生。再比如谁谁谁，疯了后整天怀念着初恋，被人当刀使都不清楚。我只是肠胃不好，体虚，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现实中也有练武和呼吸吐纳，比如武当山，少林寺，都是练功的地方，厉害的可以从三四米高的地方往下跳，不伤分毫，且不需要像跑酷一样翻滚卸力。也可以不用手，只用脚蹬，登上快两米的高墙。姜星秀说自己练武，不算突兀。 ——反正记录员是圈外人，不清楚练武的具体情况。 对方果真被忽悠过去了，叹息着姜星秀是天妒英才，安慰他说不定以后医学可以治疗这些练功造成的内伤呢。 * 姜星秀的校园生活非常舒坦，老师同学都体谅他体虚，要经常跑厕所，直接让他坐在门口的位置，有需要悄悄离开就行，不用打报告。 这也得益于他周测和月考回回是除语文外全笔试满分，成绩好了，老师都会愿意给些特权。 只要他别上课说话、打游戏，下课当校霸，什么都好说。 虽然经常要去惩奸除恶，但是对于小青龙，那就是出去玩，放松筋骨的。 “老姜，你有没有感觉，京市最近都没什么雾霾了。”同桌大力嗅了一口，“空气也清新了很多。奇了怪了，国家做出了净化雾霾的黑科技了？” 其实是因为小青龙天天在天上飞，自带的空气净化效果…… 姜星秀玩笑道：“说不定是之前有人渡劫，雾霾就是他的劫云，现在渡劫成功了，劫云就散了。” 同桌捏着鼻子，作怪：“快……快……停止修仙……上面没……没有氧气……会……憋死的……我已经看……看到老祖的尸……啊——”做了个吐舌头的死状。 姜星秀半靠着窗台，奢侈地独占了一个窗口，手指转着圆珠笔：“说不定飞升过去后就是突然面临着神魔大战，人类被魔族、血族、天使族欺压，被迫签订丧权辱国的《太古协议》，苟延残喘呢？” 同桌一个哆嗦，差点咬到舌头：“不，这不是我想要的飞升之后。” “说不定就是这样哦～”小青龙吓着肉乎乎的小人类，咧出犬牙尖尖，“人，是多么好吃的食材啊——” “人——” “好多好吃的人——” “吼——” 天边突然传来野兽的嘶吼。 姜星秀脸色一肃，那只圆珠笔在他指尖掉落，直直插入窗前的木桌子。 同桌瞪大眼：“什么声音？什么东西？” 同寝室的扒到门边，指着远方：“那边，好大的怪兽！” 姜星秀看过去，以龙的瞳力，清晰可见那是一个虎身牛尾的巨兽。 “是亚洲狮。” 同桌：“啥，那是狮子？！” “嗯，对，也叫彘，不过那是古人的称呼，现在就叫亚洲狮，状如虎而牛尾。” 当然，都是妖兽了，肯定跟正常的亚洲狮不一样，比如，亚洲狮眼里就没有三巴——也就是一种类似于太极图的图案，不过，太极图是双勾，三巴是三勾。 明朝泉州商船标志就是用的三股的巴纹，象征漩涡。 姜星秀跳下窗台，将圆珠笔拔出来。 插得太用力，笔头都断了，芯里的笔水渗进木头里。趁着同桌关注彘，没有注意到这边，姜星秀手一拂，桌面立刻完好如初。 “我去上个厕所。” 同桌惊讶回头：“现在？” 看到姜星秀惨白的嘴唇，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这也没办法，谁叫肠胃不好这事，不是他能控制的呢，“能快点就快点啊，快到午饭时间了，今天是周六，食堂有排骨呢！” 都说食堂菜是恶魔的饭锅，但是七中的食堂做的是真好吃——肯定砸进去不少钱。最好吃的就是他们补课时候有的煎排骨了，精肥各半，滚油里煎，那叫一个香渗入骨，酥得骨头都能吃。 “……你还有心思吃午饭？” “为什么没有心思？”同桌振振有词：“国家会保护我们的啊。” _分节阅读_268 “我不懂什么胜算，但是我懂神州的军人，他们如果能打得过，肯定会拼尽全力，他们如果打不过，自然会组织我们躲避那个狮子，我急什么？我又不是超人，也不是奥特曼，没法上去弄死那头怪兽。我不给军人添乱，需要的时候听指挥就行。” 说着说着，少年笑了起来，眼睛黑亮亮的，望上去铺着一层温暖的日光。 他的笑容没有一丝勉强和小心翼翼。或许在他这个年纪，都带着年轻气盛的，对国家绝对的底气。因为他现在快快活活的生活，夜晚可以出门烤串，白天可以安全上街，全是国家对治安的努力。 姜星秀将钢笔放到他手里，笑：“嗯，对，国家会保护我们的。” 因为这一段话，姜星秀飞到巨彘附近的大厦顶层时，没有急着出手。 他到的时候，警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疏散了群众，现场只有警方和军队。 京市在西北也有屯兵，在这个庞然大物刚出现在市区时，他们就争分夺秒地赶了过来。 巨彘站在原地，用一种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地上的小人。好像在注视着自己栅栏里养的肉猪。 “蛊雕，蛊雕，你在哪儿！我一个妖吃饭多寂寞，一起来分享大餐吼——” 几个特种兵爬上了距离他最近的一栋高楼，端着HP91式霰弹枪，瞄准他的外耳道。 霰弹枪的射程在100米左右，他们不得不接近这个庞然大物，手非常稳地拉动枪栓发射震撼弹。 感谢这个怪物变得巨大无比，使得他的外耳道也像个通风口那么大，使得需要在封闭室内才能产生作用的震撼弹，在外耳道内飞行一会后爆炸，170分贝左右的巨大噪声将其震得眩晕。 ——给还没有跑远的群众们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然后，趁着巨彘眩晕的时候，装甲车上的重机枪全部装填上膛。 迫击炮也开始准备。 务必给予敌人最凶狠的打击。 “吼吼吼吼吼——” 巨彘从眩晕中醒来，瞬间被火药味掩盖，重机枪是M2布朗宁机关枪，每分钟500发子弹，射程最远是七千多米，子弹无法穿透巨彘的肌肉层，却能靠着冲击力撕碎他的表层血肉。 驾驶装甲车的军人没有选择在七千多米外狙击巨彘，就是为了能单点打击。 是，你是血肉厚，可我对准一个点开火，还不能弄死你？ “傻逼。”蛊雕大老远飞过来，降到姜星秀身旁，对着同属于妖的巨彘骂道。 他为什么那么谨慎，不就是因为人类的热武器吗，他们可还是血肉之躯。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居然那么大声喊他，想害死他吗！ 蛊雕来不及多想，语速飞快：“神龙大圣，他是胡说的，小妖这段时间绝对没有吃一个人，连一口肉都没吃过，只吃蔬菜！” 姜星秀瞧了一眼蛊雕，“嗯，我知道——你们那边是怎么想着吃人的？我记得你说过，山海界没有人。” 蛊雕老老实实交代：“山海界是没有人，但是世界与世界之前，碰撞的时候偶尔会有直立行走的类猴生物掉落进来，他们自称为人，通常没有什么实力，会成为妖兽的口粮。” 姜星秀又嗯了一声，蛊雕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只听到他问：“这头彘，你知道他什么消息？” “彘和我的修为差不多，只是他有一项天生的神通，通过他眼睛里的巴纹，可以操控水源。” 姜星秀认真听着，对于底下的战斗却是放手不管。他当然知道，他直接出手可以搞定那头巨彘，可是军方需要对抗这些妖兽的经验，毕竟保护民众的是他们，而不是他一条随时会走的龙。 何况，以后妖兽不可能一个一个的投放，龙君可不会身外化身。 “蛊雕。”姜星秀下令，“你看着救人。” “我知道你能做到。” 被姜星秀意味深长地看着，蛊雕顿时不敢打消极怠工的注意，六双雕目注视着下面的战场。 人类的热武器确实厉害，可是除非他们能狠心往京市发导弹，不然想要尽快弄死巨彘是不可能的。 巨彘疼到失去理智，嘶吼着用尾鞭往一栋大楼拦腰抽断。巨大的楼层倒塌，尾鞭甩向军人们。 那速度太快，尾巴又太大，哪怕驴打滚那些军人也躲不开了。 长官冷静而残忍表示：“躲不开了，三小队，全力开火。” 三小队没有一个军人回答，他们都在全神贯注操控着M2布朗宁机关枪。汗水淌下，流进眼睛里，然而那枪口不见半点偏移，几百发子弹轰进巨彘的同一处伤口。 _分节阅读_269 眼见着尾巴要抽到了，那辆装甲车连人带车消失了。 之后，更是奇怪。 巨彘的尾鞭要抽中一个军人，唰地消失了。 巨彘的大脚要踩死一队军人，唰唰唰唰地分批消失了。 巨彘的控水之术…… 那个多次偷偷出手的神秘“人”终于现身了。 蛊雕望着那些从各大楼水管爆出来的，凝聚在空中的巨浪，连忙大喊：“主人，我不行了！” 他顶多一个头叼走一个啊！那么多军人，他三个头全上顶多带走三个！哦，或者说，像之前用爪子擒走装甲车一样，带走一车。 巨彘脸色狰狞：“蛊雕？之前喊你没看到你，没想到你居然认了主，真是丢我们山海界的脸。” 蛊雕挑衅：“呵，你连认主的机会都没有，你只会被杀死。” “那倒要看看是谁死！”巨彘眼里巴纹轮转，巨浪压下。 蛊雕不躲不闪。 跟神龙比控水，笑话。 压下来的巨浪瞬间回升。 “吼——”巨彘使出全力控制着巨浪，眼里的巴纹转到极致，血液顺着眼窝涌出，然而巨浪完全不受他控制，腾到空中，组成水矛，咻地刺穿巨彘的脊背，将他钉死在地上。 蛊雕似乎听到了什么指令，直接飞离了军人们的视线，再没有出现。 长官询问那些被救走的战友：“刚才是怎么回事？” “报告长官，不知道！我们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很远的地方！” 问高楼上的特种兵，也都说没有看到任何人。 “算了，这事交给上面去头疼吧。”长官走到动弹不得的巨彘面前，发现巨彘没有死。 “看来是对方给我们的赠礼，喊人来把这头巨兽运回去。” “得令！” 另一边，姜星秀回到学校，蛊雕又被他放生了。 他还是没打算暴露，妖兽在暗，他也在暗。不然，妖兽那么多诡异手段，随便夺个舍啊什么的，给他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姜星秀揉揉太阳穴。反正，先吃排骨吧！ 姜星秀高高兴兴来到食堂，端着餐盘在后面排队，排到他时…… 小青龙眼睛圆瞪：“阿姨，今天没有排骨了吗！” 阿姨和蔼地说：“刚好被你前面的打完了，小同学，下回来早一些吧。” 小青龙：“……” 他、他受不了这委屈QAQ 第105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巨彘出没的当晚，齐济的直播间和小洪的微博全沦陷了。 确实所有人都被警察清场了,不像电视上的,还有不知死活的记者坐着直升机靠近,但是，就巨彘那个个头,搭个望远镜，或者开手机摄像头，就能看个清楚。 ——顶多看不到军人们是怎么制敌的。 你说长那么大还可以推脱是基因问题,指不定是哪个实验室里跑出来的,可是还能控水,这就说不通了啊，那都涉及到神学方面了。 绝对是妖兽！ _分节阅读_270 如此,之前说自己有仙缘的齐济,还有拍到青龙尾的小洪,被重点关照了。 自从之前的炼丹失败事件,齐济不敢再做这方面的死，他改成了天天在自己的别墅顶吹冷风——俗称打坐修炼,吸收日月精华。 不过,偶尔单啃几个人参、灵芝,他还是敢的。 ——虽然没修炼出一点名头。 今晚,他的直播间一瞬间爆入几万人。 齐济：？？？ “你们怎么了？” “不是吧,主播，你今天难道一天都没有出门吗？” 齐济看一眼弹幕，一头雾水：“没有啊,我今天一天都在静室里研究道经顺带处理公务。” 说着，他举起一个大木板，嘴角翘起：“老话说得好，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我用手刻，肯定印象更深刻，说不定哪一天就悟道了呢？” “先别悟道了，今天市区里出现了一只大妖兽，好几十层高的楼被他一尾巴拍断呢！” 齐济点点头：“哦。”顿了顿，觉得不能这么冷淡，又补上一句：“妖兽是被神仙给收服了吗？” “不是吧，大哥你这么淡定？那可是妖兽！有几十层楼那么高！” “嗯？我没跟你们说吗？我那天晚上碰到仙人，就是被对方从妖兽手里救下来的。如果不是仙人，我差点就要被妖兽给吃掉了。” 弹幕瞬间各种询问，问仙人模样的，问那晚情况的，问各种琐屑的。 “那晚是这样的，我应邀去投资商家里给他过生日，没想到那投资商是妖兽所变，我差点被吃了。是一个脸上戴着青龙面具的仙人救了我，为什么觉得是仙人，不是武者？因为他会飞啊！” 齐济伸出右手手指，点在桌上，迅速举起来，“喏，就是这么飞，唰地，就看不见了。妖兽也被仙人收走了，那仙人给了我一块青色的鳞片，可惜被我磨成粉吃进肚子里去了，不然还可以给你们看看。” 弹幕里纷纷“厉害”“牛逼”。 有人提出想法：“没想到早就有人碰到了神仙，会不会其实有比主播更早的人碰上神仙，只是隐藏了起来，没有主播那么高调。” 有人回他：“肯定有啊，之前的小道士说不定就是一位小神仙呢！你们看他气质那么好，说是山里修道的，指不定人家的山是昆仑山，天天吃黄精喝花露呢！” “不会吧，他是小神仙，那为什么不能像之前的妖兽一样控水？直接让各家水管的水自动灭火不就行了？”姜星秀不紧不慢地敲下这一行字。 有他这么个内奸在，直播间里任何想要将他扯成神仙的，都会被他暗中引导，忽悠过去。 直到弹幕里有人说：“主播说的青龙面具，我见过，他也救了我，不过不是从妖兽手里，是从一群混混手里。我记得很清楚，不远处就是一家大排档，一群学生在那里聚会。” 或许是开了个头，陆陆续续也有几个人说自己见过。 或在人手里救过，或在妖手里救过。 还有人说自己溺水，也是被青龙面具的人救的。“我那时候害怕，挣扎的劲儿特别大，可是他就像一根铁柱子一样，我的挣扎完全没有干扰到他施救。” 姜星秀要的只是把小道士和青龙面具分割开，所以弹幕里怎么讨论青龙面具的他也没管，哪怕冲上热搜他也懒得去看，所以，他并不知道，同时冲上去的，还有＃青龙尾＃这么个热搜。 网民们脑洞极大，将两个一联合起来，半是玩笑，半是探索：“该不会青龙面具就是青龙化形吧？没有地方住，惩恶扬善的同时，晚上还在云上睡觉！小尾巴垂下来都没有注意到！” 说者未必有心，听者倒是记在心里。 小洪家的窗户动了动，他过去一看：“哦，原来是只乌龟爬我窗台上了。” 他回到滑轮椅上卧着，从塑料壳里吸起乳白色的果冻，嘴里随便吮了吮，那果冻就溶了，滑下胃道去。 手里果冻壳一堆后，他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老子家不是在二十五楼吗！” 匆匆忙忙跑过去，乌龟早已不在那儿了。 乌龟——哦，应该说是旋龟，仗着自己是妖怪，壳厚，往壳里一缩，直接从二十五楼砸下去。深夜了，没什么人和车在小区里，砸出个鼠标那么深的小坑，旋龟从坑底伸出脑袋，蹬着小短腿往外爬。 他要去找神龙，那是个大妖怪，还会救人，是个心善的大妖怪，他要投到神龙的麾下，献上忠诚，求神龙庇护。 旋龟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他耐心地爬完二十五个楼层的窗户，从大部分人类那里听来了对神龙的评价，那肯定就是个不欺压小妖怪，不派小妖怪去送死的，好心的大妖怪。 大家都这么说，绝对不是道听途说了吧。 _分节阅读_271 旋龟慢慢爬，慢慢爬，爬了好几天，爬出了这个小区。 再慢慢爬，爬了好几天，爬进了一个巷子里，就不爬了。 他要守巷待龙！ 日子一天天过去，会晚上走进这个巷子的人却没有。 旋龟非常有耐心。 他曾经挖了个泥坑躲了几十年，躲到占了他们水域的妖怪终于嫌弃这水域又小又乱，去占其他地方了，他才提心吊胆从泥坑里爬出来。 日升日落，一天又一天，终于在某天晚上，一辆小车开进了这个巷子里。 巷子不大不小，刚好够这辆小车开进来，但是车门都只能开一小半。 旋龟精神一震。他终于等来了人！虽然是在壳子里的，但是对于妖怪来说，手撕铁盒子，完全没问题！ 他可是有爪子的！ 旋龟听到车里男女调笑。 “在这里就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放心，我肯定能让你体会到不一样的刺激，我从小到大可是有个外号叫‘虞初’的。” “虞初？什么意思？” “虞初是汉武帝时期一个方士，别人又叫他黄车使者。” “讨、讨厌～” 旋龟不解地在墙上看着下面的车。 怎么突然就震起来了呢？ 他看了看天上的大月亮，再看看下面交叠的男女，觉得不能再等了，好不容易等来两个，要是跑了怎么办。 遂变成两米高的体型，从天而降到车前盖。 咚—— 好几吨的重量，直接把车子翘起来，车头的那对男女齐声尖叫，其中伴随着旋龟听不懂的“要断了”“硬不起来了”什么的。 什么要断了？别凭空污蔑龟清白！他就是吓唬吓唬人，才没有想要咬断他们的手脚呢！ 旋龟对着互相抱着，瑟瑟发抖的男女，露出一嘴利齿，还有宛如割开木头的声音。慢吞吞爬向车窗。 随后，一个东西勒住他脖子，将他吊起来，摔到地上。 尾巴！肯定是尾巴！和他以前跟巨蟒斗法时，被缠住脖子的情形一模一样。 是……“神龙大圣！” 旋龟学着人的样子站起来，两条前肢放在胸前拜了拜：“神龙大圣明鉴，小妖不想伤人，只是想要引神龙大圣出来，冒犯了神龙大圣，小妖甘愿受罚。” 姜星秀“咦”了一声，“引我出来，你想干什么？” 旋龟行了五体投地大礼：“小妖想要追随大圣，望大圣成全！” “本君并不想收拢势力。” 旋龟再拜：“小妖晓得。只是，来日四位大圣大开山海界之门，小妖无处可藏，必然得被招去攻打人类，小妖只想安分守己的活着。” 别说苟起来，苟到天荒地老。妖族看血脉，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血脉压制是下位者难以反抗的，平时不管你的时候，随便你做什么，一旦需要你的时候，你根本控制不住血脉带来的臣服。 姜星秀仔细打量着他。 旋龟身上有吃血食的气息，很正常，哪个妖兽捕猎不是生吃。但是没有吃人带来的那股子孽力。 是个没有吃过人的小妖。 “行，你就先跟着我吧。” 正好再问问山海界的情况。蛊雕说谎，真龙之眼能看得出来，可若是蛊雕有意隐瞒一些情况，真龙之眼就没法子了。 姜星秀拎着变成巴掌大小小龟的旋龟回到宿舍，踏着睡铃，正好关上宿舍门。 _分节阅读_272 同桌从床上伸出头来：“咦，老姜，你打算养乌龟啊？” “是啊，养只小动物，调冶心情。”姜星秀用手指拨了拨旋龟滑溜溜的脑袋，“你看，他多可爱。” 旋龟羞涩地摆了摆尾巴，脑袋一动不动，随便姜星秀摸。 同桌道：“桌上摆了那瓶阿萨姆奶茶是给你买的，刚买回来没多久，还冰着呢！” “谢了！” 姜星秀喝了好几口，看旋龟伸着脑袋，小小的眼睛里充斥着大大的好奇，便倒了一点在手心里，伸到旋龟面前，“喝吧，挺好喝的。” 同桌奇了：“乌龟也能喝奶茶？” 姜星秀一本正经：“可以的，他是一种可以喝奶茶的乌龟，那是挺特殊的一个品种。” 第106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同桌还真没听说过可以喝奶茶的乌龟，但是看小乌龟舔得开开心心,心里又惊又奇,只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 旋龟舔着奶茶,鼻腔里冒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尾巴愉快地摆起来,显然是非常喜欢了。 等到把他放到床头边，他rua着绵软的枕头，将脑袋埋进去,那可真是四肢都伸直了,将枕头陷出个凹来。 “好舒服啊！”旋龟蹭了蹭枕头,翻身露出对于兽类来说，是表达信任的肚皮,“如果生活能一直这么好下去就好了。我从来没喝过那么好喝的东西,也没躺过这么软的床。” 他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好好喝啊,人类真的好厉害,弄出那么好喝的东西。大妖怪们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啊，毁了人类,难道要天天睡山洞,喝兽血吗？” 糖衣是个好东西,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妖怪,立刻就被腐败的生活给俘虏了。 姜星秀笑了笑,“你如果能保持初心，不在这个世界为非作歹，我保证你的生活能一直好下去。”说话时嘴巴嗡动,却只有旋龟能听得到。 旋龟激动得拍拍肚皮的软壳：“真的吗！大圣！我很乖的，除了捕猎，我从不随便杀生！” “当然是真的。”只要这些小妖没有害人之心，政府也不会介意他们成为神州公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只要有用，那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姜星秀相信，国家不会介意接纳一些小妖怪，尤其是，跟在身边可以治疗耳聋的旋龟，插上羽毛可以让人不会不能明辨是非的灌灌，油脂可以护理治疗干裂皮肤的羬羊……都是一些有用的妖怪。 旋龟小心翼翼问：“那我可以介绍一些朋友过来吗？全是安分守己的小妖怪，一起被大妖怪欺压过的，我们很弱小，连法天象地都不会——就是那天彘大妖变成几十层楼那么高的样子。” 不管是哪个世界，都有着被欺压的底层，旋龟这些小妖怪，就是被欺压的对象。 姜星秀摸摸小旋龟的脑袋：“等我解决了那些大妖怪，再来谈这件事情。” 事情还没办完呢，画什么饼。 实力，龙君绝对是碾压的，问题就在于，像旋龟这种，变身成普通小动物的妖族比比皆是，到时候往城市里一躲，真的很难找出来。和国家合作确实可以最快的解决妖物，但是那样的话，其他妖物会隐藏的更深。倒不如单打独斗，给妖怪们一种，他一条龙不行，兄弟们并肩子上的错觉，自己抱着侥幸心里暴露出来，比较划算。 尽管姜星秀没有应承什么，可是对神龙实力莫名有极大信心的旋龟，已经自动进入神龙整理完山海界的后续，“我到时候可以教人类我的保命绝活——挖坑。不要小看了挖坑，我当初可是靠着挖坑，在地下睡了快十年，将一个狩猎我的鹰妖给磨走的。” “那这招很厉害啊，只要不是碰上会挖洞的，就无敌了。” “当然，这可是我的保命绝活！只要人类请我喝三瓶……不，五瓶那个甜甜的水，我就教给他们。”旋龟咬着枕头边角笑，似乎在畅想着以后喝一瓶扔一瓶的美好生活。 “其实吧……”姜星秀想了想，还是告诉他，“你能让聋人恢复正常听力，别说喝奶茶——就是你喜欢的那个甜甜的水，哪怕你想用来游泳，都没有问题。” 旋龟一愣。他一直觉得能治耳聋，是个没用的天赋神通，山海界能打才是本事。 紧接着，他就脸色一变：“大圣，我会跟紧您的！” “嗯？”疑惑完，姜星秀立刻懂了这些小妖怪的想法——这是怕人类捕抓他们呢。 也难怪，在山海界里，有什么和平招幕，合理雇佣，基本上是武力镇压。 “放心，你们是智慧生物，人类不会蠢到平白竖敌。” 旋龟认真点头，心里仍是抱着跟紧大腿的想法。 另一边，蛊雕收起其他两个头，变成一只小鸟，去广场跟鸽子抢谷物——说得更准确一些，应该是散放威压，让鸽子们不敢飞过来吃，自己独占一整个广场人类的宠爱。 _分节阅读_273 没几天，附近的人就知道广场来了一只特别霸道的鸟，只要它出现，绝对没有别的鸟敢来跟它抢食物。 大家都亲切地称呼它为小霸王。 然后发现这只小霸王真是什么都吃，面包馒头花卷三明治茶叶蛋，喂什么吃什么。后来还有人发现，用肉干喂，它还会勉强给摸。 没有人知道，这只鸟心里想的是：“愚蠢的人类，随随便便就把口粮分享出去，有牌面的大妖怪，哪个不是：不效忠，饿死在面前也不管。” 蛊雕叼着牛肉干飞回自己找到的山洞里，刚变回原本大小，踏进洞里，就看到了以前认识的妖怪。 对方迎上来：“蛊雕，我闻到味儿就知道这是你的洞穴！” 蛊雕一扇翅膀，直接将面前的妖怪拍进地底——比拍进水里还轻易。 妖怪灰头土脸的爬起来，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蛊雕生气是正常的，他无缘无故就占了蛊雕的洞穴，放在山海界，蛊雕把他打死，那也是他先撩者贱。 幸好这回他有正当理由。 蛊雕再一爪子将妖怪拍跪了，嚼着嘴里的牛肉干，拖着他走过长长的山道，进入挖出来的卧室。 四凶之一的穷奇坐在他搬回来的沙发上，手里摆弄着一个木偶。 蛊雕立即放开那妖怪，四膝贴地，脸面贴在尘土里，“穷奇大圣。” 怪不得那妖怪敢挑衅他，闯了他的洞府，原来是有穷奇站在身后。 “蛊雕，你来这边许久了，怎么还是如此太平。” 穷奇说得心平气和，蛊雕可不敢真当对方是好好先生，脊背弯得更低，“是小妖无能，不能让大圣享受极乐。” 穷奇语气依旧平静：“确实是你无能，不过也怪本座，居然觉得你这修为能给这世界带来战争。” 蛊雕不仅不觉得自己被贬低，反而欣喜地打蛇上棍：“大圣言之有理，小妖修为低下，自然不及大圣神通广大。” “过来，拿着这个。”穷奇指的是他手里的木偶，“本座来这世界不久了，知道了一些事，你用这个去控制阿丑国的首相，放血上去就行，你速度快，做这个合适。” “放了血，然后呢？” 穷奇瞥了蛊雕一眼，蛊雕心里一惊，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按照往常，他一个下位妖怪，怎么会去询问上位妖怪。 他太急着拿情报了。 穷奇没有想多，在他的想法里，蛊雕是他的下属，除非有血脉压过他的，否则蛊雕不会背叛。至于血脉压过他？怎么可能，山海界怎么会有那样的妖怪。 “放了血，你把木偶拿回来，本座自然会操控那人，让他去发射核导弹，不愁掀不起战争。” 蛊雕低下眼：“遵命。” “做不好，本座就剖了你的肚子，把你五脏六腑露出来，任由秃鹫啄食。” “大圣放心，区区一个人类，拿到他的血还不简单？” “嗯，你去吧。” 蛊雕往外走时，穷奇又是随口一句：“不过，蛊雕，你改变得真多，身上都没有血腥味了。最近改吃素了？” 被发现了？ 蛊雕控制着怦怦直跳的心脏，竭力压回原来的心跳频率，回头露出了个残忍的笑：“属下在等大餐，狂欢的时候，欣赏着人类的恐慌，吃他们的血肉，肯定更加美味。” 穷奇露出欣赏的眼神：“狂欢，会有的。很快，这个世界就会成为我们的乐园。” 瞒过去了。 然而蛊雕心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想法。 倘若……倘若他告知穷奇神龙的事，穷奇有没有那个实力帮他抹除识海里的青龙印？ 眨眼间，想法如野草蔓延。 蛊雕能感受到，神龙的血脉比四凶高级，但是，假如修为比不上，血脉的压制就不是绝对的了，甚至，高等级的血脉还会成为催命符，引来妖兽贪婪地吞噬。 所以，到底哪一方的修为比较高呢？ 蛊雕知道，神龙和穷奇他只能选一个，墙头草讨不了好。而一旦选错了老大，对方失败后，他的下场只有一个，被生吞活剥了。 _分节阅读_274 穷奇威震山海界，他知道穷奇有多厉害。神龙胜在血脉，修为方面……降服他和彘是挺轻描淡写的，就是不知道他对上四凶有没有胜算。 还有，青龙印也不知道穷奇能不能解决，要是解决不了，他投靠穷奇，绝对是必死…… 等等！ 蛊雕探了探识海，青龙印安安静静停在他识海里，没有丝毫针对穷奇的意思。而穷奇，没有发现他识海被打上了其他妖物的印记。 千万别低估兽类的占有欲，假如穷奇发现了，绝对不会忍气吞声，借由此算计什么。 自己的私有财产被其他妖物动了，跟一巴掌搧脸上没差多少，上手撕，决出面皮之战，才是他们会做的。穷奇没有动作，只能说明，他完全没发现青龙印。 蛊雕走出山洞，望着天边扭曲的热浪，抹了把不存在的汗。 差点，差点把路给走窄了。 第107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穷奇？”姜星秀手指敲着栏杆，接过那个木偶,上面缭绕着阴晦之气,木偶脸上更是带着扭曲的笑容,一双眼睛用纽扣代替，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邪性。 蛊雕：“穷奇擅长厌祝之术,木偶是他常用的诅咒媒介，除此之外，还有草人、纸人和石雕。只要被他拿到血液、毛发、鳞片、真名,就会被他诅咒。主人万万不要掉以轻心。” 毕竟,我已经决定把宝押您身上了。 姜星秀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是翻看着木偶：“雕得还挺漂亮的，他要是不打算害人,倒是可以在这边做个控偶大师,说不定还能环球演出呢。” 蛊雕一瞬间露出奇异的表情,深怕这位心肠过于柔软——对于一条龙来说,帮助人类，在乎人类会不会被妖兽伤害,那是真的“过于”柔软——的神龙,会提出和穷奇讲和的天真想法,貌似自言自语：“穷奇喜欢吃人,尤其喜欢从人的头部开始进食,他还喜欢战争，喜欢恶徒。” “小心思。”姜星秀睨过来，青龙面具下,眉眼淡淡。 蛊雕有许多辩解想吐出，就像珠落玉盘一样顺滑，然而脑海里回旋着那句“小心思”，好像舌头麻了，喉咙堵了，什么都吐不出来。 姜星秀没有计较，只是道：“穷奇想要控制谁？” 蛊雕仿佛活了过来，轻轻吐出一口气：“是阿丑国的首相。” “阿丑啊。”蛊雕明显感觉主人的态度松散下来，颇有一种，如果是那边的，爱控制控制，死了也无所谓的冷漠。 当然，下一秒，主人还是那个对人类抱有善意的主人：“你去取血，但是不要伤害对方的性命，也不要把木偶带回去给穷奇，我自有用处。我会去解决穷奇，你的角色就是因为正好去做任务，所以躲过我的灭杀的幸运妖怪。” 留着下一次当卧底。 蛊雕选择的山洞是人迹罕至的，小青龙还打了个措手不及，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他就将穷奇收拾了。 穷奇红色的血铺满了山洞，咕噜噜地，真像是还留在血管里的时候。 “你的血味道真难闻。”小青龙向着穷奇走过去，随着他的动作，血液分开两边。那双漂亮柔软的靴子，不沾丝毫妖血。 穷奇舔了舔溅到自己脸上的血液，“难闻？不，味道明明好极了。小龙崽子，没有吃过血食吧？怪不得会站在食物那边。”说话时，就像风箱在滋滋漏气。 小青龙指尖升起青色幽光：“我的食谱里可没有人肉。” “小龙崽子，你现在年纪小，当然会对人类产生爱护的想法。等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他们终究不是你的同族。你会对他们出手的，他们也会对你出手，非我族类，哈哈哈哈哈哈！” 青光撕裂了肌理，断了筋骨，笑声戛然而止。 穷奇倏然没了气息，青光慢慢消散，小青龙撇撇嘴：“这要是个真的小龙崽子，就被你挑拨成功了。” 他不一样，他虽然身体是龙宝宝，心理年龄可不是！他可不会被这话挑拨得对人类心生防备。 小龙尾巴得意地晃，细长浓密的毛被风吹得蓬蓬绒绒。 满洞的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干涸，小青龙皱着脸：“这些妖兽，血都是臭的，不能留着它风干。”控制了附近的湖水，将整个洞穴冲刷了一遍。 回到宿舍时，就看到旋龟躲进自己的壳里，还叼了纸巾塞在洞口。 姜星秀感到奇怪，敲了敲那殷红色的壳：“旋龟？” “对不起，大圣，我没脸见你了。”壳子里传出来的声音瓮声瓮气，带着惹事后害怕的惊恐。 姜星秀鼻子动了动，床上好像有着甜甜的味道，但是他没有在床上吃过东西。仔细看，在枕头上发现了一点奶茶的污渍。 _分节阅读_275 “你说的没脸见我，是说在我床上喝奶茶？” 姜星秀哂笑。 这算什么事啊。 旋龟伸出来肉乎乎的小脑袋：“不是……”小小声：“大圣您不在的时候，那水太好喝了，我没注意就……喝光了……” 姜星秀往自己床头一看，那里竖着放的奶茶瓶子真的一滴奶茶也没有了。 甜甜的奶茶没有了！ 隐形的尾巴一蔫，软趴趴垂在床沿。 旋龟用冰凉凉的脑袋蹭了蹭姜星秀温热的指尖，愧疚不已：“大圣，您把小妖卖了吧，卖给那些有钱的聋人，钱您收着，买好多奶茶，堆满您的洞府。” “好啊。这事我先记下，暂时不卖，等山海界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非常不按常理出牌，然而旋龟松了一口气，将四肢从壳里伸出来，推出一床的纸屑。 “我会打扫干净的。”旋龟用嘴一张张叼起，嘴巴动了动，直接吞下去。 门突然被撞开，同桌抱着他的篮球跌跌撞撞进来，篮球滑落，在地上弹跳。 “快来扶兄弟一把，脑壳疼。” 没太注意脚下，一脚踩篮球上。哐当——人摔了，手不小心挥到桌上的，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保温瓶，一股中药味从摔开盖的瓶口飘出来。 姜星秀手一撑，从上铺跳下来，“怎么了？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被砸到，砸成脑震荡了？” “没……”汗水流下来，进了嘴，那味道一言难尽得让同桌露出个要呕出来的表情，“突然……呼……突然头疼，还有点抽……抽筋。” 姜星秀将他扶起来，手臂粘稠的触感令他皱眉，“那你还回什么宿舍？走，去校医室。” “别，我觉得睡一觉就好了。” 姜星秀充耳不闻，强行将他半扶半拖，带着往门口走。 “诶呦，脚，脚，抽筋了！” 姜星秀蹲下来，“上来。” “别了吧，去校医室好麻烦，可能就是有点发烧，我体质好，睡一觉就能扛过去了。” 姜星秀回头，微笑：“我不介意公主抱。” 同桌再次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屈服在强权下，“还是背吧。” 校医室里学生还挺多，姜星秀不需要去校医室，倒也不觉得有问题。 “医生，他……” 校医叙述：“头疼，发热，身体抽筋。” 姜星秀诧异：“是这样没错，您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校医是中医？用望闻问切，看一眼就确定了？ 校医接过同桌递上的学生证，手下快速登记，“最近几天头疼发热的学生有点多，都是差不多的症状，也不知道是不是……”校医默默咽下了“传染病”三个字，以免造成恐慌。 他已经将这奇怪的事情报告上去了，国家会处理这事的。 姜星秀倒是有个猜想。 说不定这又是一起山海界的妖兽干的，如果是单纯的带来疾病，他识海里的神州模型不会有反应——这年头带病菌的野生动物还少吗，都标记了，不利于他去做真正需要他做的事。 校医登记完之后，给同桌开了个止痛片。 同桌：“不开退烧药吗？我还发热。” “不用。”校医摇摇头，“止痛片就行。” 校医没法解释，要是说退烧药不起作用，先用止痛片忍着，等医学院的院士过来，恐怕没一会儿，就会传出各种恐慌了。 只能先用医生的权威压着，大多数病人都会相信医生开的药才是正确的。 _分节阅读_276 同桌向校医点点头，拖着抽筋的腿去角落里坐下，姜星秀帮他斟了热水回来。 同桌吃下止痛片后，压低嗓子：“我觉得这个医生不太靠谱，下午我跟老班请个假，去市医院看看。” 旁边的同学突然插话：“同学，要不我们结个伴？” 同桌：“你也是……” 同学点点头，小声：“我也觉得校医不太行，也就能治个小感冒发烧头疼，或者开开夏桑菊，板蓝根，治病还是得去大医院。” 同桌低咳一声。显然，他的想法也差不多，更信任三甲医院的医生。 姜星秀回头看了一眼校医，对方正给钢笔吸墨水，顺带揉揉手腕，应当是登记了许多学生，笔没墨了，手也写累了。 “不用去市医院，白白浪费钱。我们要听医生的，应该是真的不需要退烧药就能好。”姜星秀帮校医说话。毕竟，如果真的是妖兽搞出来的，没法开退烧药很正常。 “回去蒙头睡一觉，喝个热水缓缓，醒来就能好了。” 同学流露出不信任的表情：“你这不就是胃痛喝热水，头疼喝热水，肚子疼喝热水，万能热水的那种人吗？” 小青龙神色无辜：“但是，这次发热，喝个热水睡一觉，确实会好啊。医生说的，吃止痛片就行，不就是说过一会儿就会自己好了吗。” 只要在他们睡觉的时候，他去把那个妖物找出来，就没问题了。 同学用鼻子哼气。 姜星秀笑道：“当然，你要是不信校医，也可以去市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他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劝他同桌不要白花钱的，又不是打算管别人。 “我们几点在校门口见？”同学不屑于跟“没有质疑权威精神”的姜星秀说话，扭头问同桌。 同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是不去了。” 第108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回去的路上，同桌面对姜星秀询问为什么会拒绝,将胳膊枕在脑后,目光虚虚落在远方：“因为你是我哥儿们,我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打你的脸啊。” 大不了晚上再请假去，跟那个同学岔开时间。 病痛可以忍,兄弟的面子必须要挣！ 姜星秀笑了笑，安抚他：“放心，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回去喝点热水,安心睡一觉,醒来肯定不烧了。” “ok！” 同桌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然而蹬掉鞋子爬上床后，很快,宿舍里就响起了鼾声。 姜星秀则去问旋龟,知不知道可以让人头疼、发热、身体抽筋的妖兽。 “是蜮。”旋龟斩钉截铁,“肯定是蜮,只有他可以让人生病。” 蜮，短狐也。似鳖,三足,以气射害人。 经常藏在水里,含着沙子吐到人在水里的影子上,被吐的人就会生病,常见的症状就是头疼、发热，加上身体抽筋。药物不能治，病痛会加剧,直到死亡。 含沙射影这个成语，就是出自于蜮的这种行为。 姜星秀闭上眼，放出神识去搜查全市，确定了只有七中会有那么多同一病症的患者，外面的有发热抽筋现象的病人，只是单纯的发烧，吃退烧药就能好了。 蜮应该就藏在七中里，根据他需要攻击倒影来看，估计是生活在水里。 姜星秀目光落到校园里用来装饰的水喷泉上。 大概率是藏在这里。 袖角被什么东西咬住，姜星秀低头一看，旋龟松开嘴，眼神忐忑，“大圣，蜮也是小妖怪，他只是调皮了些，没害过人和妖的命，那些病过几天会好的。能不能……能不能……” 在姜星秀的目光下，旋龟说不下去了。 甚至觉得自己过于大胆，仗着主上是个脾气好的，居然敢干涉主上的想法。 _分节阅读_277 “对不起，大圣，小妖逾矩了。” 空调呼呼吹出冷气，旋龟背上甲壳滚动着水滴，好像大汗淋漓。 旋龟一动不敢动，听着心跳加速，呼吸都屏住了。 “神州《刑法》第一百一十四条，放火、决水、爆炸以及投放毒害性、放射性、传染病病原体等物质或者以其他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尚未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小青龙的语言没有用什么华艳辞藻，旋龟却是听得鼻塞，眼睛里漫出一层泪水。 “谢大圣恩赐。” 这话的意思就是有意放过蜮的性命。 他从来没有碰到过会考虑下属心情的主君，心中真切觉得小青龙弥足珍贵。 并且表示，如果蜮不打算弃恶从善，那就打死算了，不用在意他的心情，归根结底他们只是有些交情，但是没到莫逆的程度。 旋龟放出了妖气，“他感应到，会飞过来的。” 妖气对于小青龙来说，是十分难闻的味道，如果要类比，大概是类似于中药熬出来后的可怕味道，摧残他的嗅觉。 然而小青龙到底神经坚韧，面对放“毒气”的源头就在身边，闻着最浓的那股子妖气，还有心思关注：“飞？他不是鳖？” “蜮有两种形态，在水里是三足鳖，在天空是长有翅膀的甲虫。” 说完没多久，甲虫就来到窗外。室内开着空调，窗户关得死死的，他没法进来。 姜星秀开了窗。 “饿死了，饿死了。”他听到一道女声，甜得好像提拉米苏。甲虫从窗外飞进来，“旋龟，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原来是“她”，不是“他”。 姜星秀默默改正自己以为的蜮的性别，问她：“你吃什么？” 蜮回头一看，绕着姜星秀飞，甚至用小触须触碰了一下姜星秀皮肤。 “凉凉的人类，和那些热乎乎的人类不一样。”她不知道这是空调吹久了的缘故，只是大声——在别人耳里还是小甲虫的细微声音——说：“哇，我真喜欢你！” 转头问旋龟：“那是你给自己找的饲主吗？” 旋龟着都要给他摆断了。 “他问你，你吃什么，你不回答他吗？” 旋龟不敢提醒蜮。他知道蜮不吃人，但是，万一过来之后改食谱了呢？ ——如果她这段时间吃过人，他绝对不会帮她求情。 “我吃什么？你不是知道吗？”蜮感觉奇怪，“当雄性与雌性在河里交媾时，有一定可能性，蜮会从阴阳二气中诞生，至于是雄是雌，就要看是哪一方占上风。” “我生于阴阳二气，当然是‘吃’交媾时他们‘散发’出来的性欲。” 小甲虫很漂亮，火红色的壳子，背上有金闪闪的光斑，飞舞起来的时候，好像闪耀的光点。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虎躯一震。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姜星秀脸上那种复杂的神色，只是疑惑：“明明这里有雄性有雌性，还有睡觉的地方，为什么他们不交媾呢？交媾是生命的本能啊！” “这里是学校。”姜星秀干巴巴给她解释一遍学校是什么意思，在她“真是不可思议，原来人类还有这种地方”的目光中，好奇地询问：“被你吸走性欲后，不会萎了吗？” “不会。”蜮信誓旦旦，“我可以帮他们进行双修，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只是不会有想做爱的欲望，将交媾当成一种锻炼身体的方式来进行而已，比起欲望，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不是更好吗？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姜星秀：也未必，比如西门大官人就…… 咳。 好了，该说正事了。 “你这些天让学生们生病，属于挑衅，你需要被关起来。” “关起来？挑衅？你比我厉害吗？只有弱者对强者出手，才叫挑衅哦。”蜮倏然张嘴，沙砾如飞弹一样射出，如此近的距离，蜮并不觉得这个人类可以躲开。 她稍微打听过，人类依靠的是各种武器，如果没有武器，就像老虎被拔掉尖牙和利爪，没有威胁。 然而，蜮听到了金石被敲响的脆耳声。 _分节阅读_278 没有她想象中的血洞，甚至连个肿包也没有。 “我要将功赎罪，我知道一个妖怪，是鵸，喜欢用噩梦折磨人，我可以帮你抓他！” 蜮反应奇快。或者说，在大妖怪们的欺压下生存的小妖怪们，对于保命的事情，反应都很快。 喊完之后，再谨小慎微地问：“……可以吗？” 反正她和鵸没有多少交情，卖了对方，换来自己活命，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何况，鵸也不吃人，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姜星秀发出一声短促地笑，没跟她说，自己只是想关着她一段时间，等解决完四凶……三凶后，扔她去劳改。 “鵸是怎么回事？”姜星秀问。 “鵸是生活在梦境里的乌鸦精，很少出现在现实里。有三个头，六个尾巴，喜欢让人做噩梦，吸食他们的负面情绪。他是和我一起来的，只有我能找到他。” 姜星秀没做过噩梦，他做过预知梦，在他还是紫薇帝君的时候。 预知梦不可怕，只是让人梦到一些事情而已，但是噩梦可不一样，噩梦影响人的情绪，消耗人的精气神，连续做噩梦，甚至会让人绝望。 蜮听到了让她终于把提着的心放下的准话，“找到鵸，引他到我面前，我不杀你，只是让你被关起来，顺便做些事。” “好！” 幸好她反应快！及时补救，才留下一条命。甲虫在空中飞舞，暴露出她劫后余生的喜悦。 旋龟悄悄把脑袋缩鬼壳里，以免蜮看到他的表情发现不对。 姜星秀：“还有那些学生的病。” 甲虫把嘴一张，姜星秀感应到空气中传来微妙的波动，睡着的同桌闷哼出声，手臂突然鼓起蚊子包，破出来一粒沙砾。 吸进了甲虫嘴里。 是致使同桌生病的玩意儿。 后面又有不少沙砾飞过来，姜星秀提前打开窗户，那些沙砾就都进了蜮的口器之中。 * 同桌觉得，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一开始他总是梦到中药，简直跟噩梦似的，在中药里游泳。后来突然间就身体松快了，像在躺进了棉花糖堆，又绵又软又飘，甜丝丝的味道还老往鼻腔里钻。 “我觉得我可以去篮球场再战三百回合！”同桌手指转着篮球，声音洪亮，不见之前的虚弱，“哥们儿真长脸，说是睡一觉好就是睡一觉好，那个不听你和校医话的，现在还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钱呢。” 幸灾乐祸配套扬眉吐气，是大部分人的愉悦所在。 他眼珠子一转，扔下篮球，扯起姜星秀：“走，老姜，我们去三班转转。” “三班？去那里干什么？” “我之前看到那个人的校章，他是三班的学生。” 姜星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之前那个邀请他同桌去市医院检查的同学。 “他之前还不信你的话，你又不是说大话，你只是跟着医生的话说，他敢哼你？我这个人就是俗，喜欢打脸，兄弟，这事儿你可不能拦着我，拦着我我跟你急。” 走出宿舍，走过走廊。现在是即将开始下午第一节课，大部分学生已经就坐，同桌停在三班门口，把手往门框上一撑，对着坐门口的学生露出白亮亮的牙：“嘿，同学，能不能帮我喊个人？” 第109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我现在没病了！” 对方听到这话窒息了，“你就是为了这个,喊我出来？” 同桌打了个响指,身体靠在阳台上,“是啊，难道要让这事成为公案吗？” 公不公案的,同学不知道，他就觉得脸被打得有点烫，脸被按在铁板烧上的那种烫。 _分节阅读_279 他想起来之前对校医,对姜星秀的判断,行动上表达的不屑了。 现在,报应来了。 他听到某人贱贱的声音：“怎么样，还请假不？我看你的病也自愈了啊。” “不……不请了……” “那我哥们儿是不是特别厉害？” “厉害的是校医,关你哥儿们什么事。” “嘿,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是有领导气质？这就是有领导气质！我哥儿们可以判断一个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做出决定要不要听，难道不厉害吗！你夸校医厉害,就是夸我哥儿们厉害,不谢！” 同桌越说越离谱,姜星秀笑着锤了一拳他肩膀：“再不走,英语老师就要来上课了。” 同桌蹦了起来,“走走走！”要说他最怕的，就是英语老师了，对方每节课都会提前五分钟过来,然后随机抽取学生，用英语询问问题，说是随机，实际上是越不敢看她的，开小差的，包括迟到的，都会被她提问。 然而，在座位上等了快十几分钟了，四班的学生都没有等到他们的英语老师。 渐渐的，学生们绷不住了。 “是不是老师请假了？” “班长去办公室问问？说不定是老师忘了这节是他的课呢？上回老班不就是忙忘了？” “自习！自习！” “安静！”班长站到讲台上，用教鞭敲了敲桌面，“你们自习，我去办公室问问老师。” 班长出门那刹那，一只甲虫从他头顶飞过，掠进室内。 蜮嗓门儿极大：“大圣！神龙大圣！鵸出现了！” 然而在同桌看来，就是一只甲虫飞到自己哥儿们的文具盒上，全程没有声音。 当妖怪们不想发出人类的语言时，人类是听不懂他们的话的。 “鵸真身出现在那栋楼的阳台上，我觉得他关注的雌性是他的目标。他只有每次收割目标的时候，才会从梦里出来。” 收割？在这个语境下，可不算什么好词。 神念一扫，姜星秀“看”到了在自己所在的这栋楼顶层，矮墙边沿站着一位女同学，站的地方十分危险，只要她松开攀着矮墙墙头的手，恐怕就要站不稳地从七楼掉下去。 在她对面站着的，是四班的英语老师。姜星秀认真去听，就听到英语老师竭力地劝说，让女同学不要激动，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说出来，所有人都可以给她帮助，天台危险，快点回到里面来。 黑乌鸦就停驻在不远处，暗红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幕。 有人要跳楼，被英语老师发现了，双方正在僵持。 如果是执意要去死的，压根不可能僵持那么久，最大的可能性是对方虽然想死，但也存在“生”的念头。 所有爬上天台，却没有二话不说跳下去的人，都是在向世界散发着“救救我，给我一个不死的理由，我还想活着”的求救信息。 姜星秀扭头对着同桌耳语几句，同桌惊讶地睁大双眼，扭头看他，得到了对方坚定不移地点头。 同桌拿出了手机——在课堂上，在校规不允许学生身上存在手机的学校里，打了个电话。 全班都听到了他的报警电话，说有人要跳楼。 等电话挂断后，同学们七嘴八舌问：“真的吗？真的有人要跳楼吗？” “真的！”什么也没看到的同桌，语气非常肯定：“我们英语老师就在劝说对方不要想不开。” 消防车和另外一辆车一前一后开进校园里，消防员和心理医生很快上到顶楼，跟女同学沟通。 姜星秀没有贸然让青龙面具出现。 他是可以直接将女同学从天台外拎进去，把她交到心理医生手上，但是，不让她自己想通，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难道能一直关注着她？ 先看心理医生的。 “你们什么也不知道！”今天天台上的风儿格外的喧嚣，女同学的声音也格外激动，“你们能懂每天做噩梦的感觉吗！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女鬼，梦到我在床上躺着，女鬼从宿舍外走进来，我掀着被子一点小孔偷偷看，会对上一只血红的眼睛！我连睡觉都不敢！天天熬夜，熬到撑不住才睡过去，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就这样噩梦还是纠缠着我！” 有话叫过犹不及，这话放在做噩梦上也是一样的。不管你身体多么健康，也扛不住天天噩梦。 _分节阅读_280 噩梦使人精神不振，心情不愉快，还会干扰睡眠，影响大脑的功能活动，连续不断的噩梦甚至会产生精神失常，神经错乱。 女同学已经不止一次产生了求死的念头。 死吧，死了就解脱了。 乌鸦在旁边叫了一声，似乎预示着死亡，也似乎是在幸灾乐祸。 姜星秀面容冷漠。蜮好像懂得了什么，她紧闭着自己的嘴，绝不让自己一时冲动，去给鵸求情。 不作死就不会死，鵸，你怎么不明白呢？蜮摇摇头，有些遗憾自己的酒肉朋友又少了一个。 “盯住他。” 蜮听到了神龙大圣的吩咐，风风火火飞去顶楼。 顶楼的人还在对峙，不过，来的心理医生很给力，从各方面劝说女同学，让她想想父母，想想毛茸茸的猫猫狗狗，想想两米高的大娃娃，想想美好的世界。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对方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慢慢听得进话再到平复下来心情，过去了两个小时。 “你们会给我找最好的医生？” “会。” “你们会帮我向学校请假，让我在被治好之前，每天晚上都能睡在警察局里？” “会。” “你们……会一直帮我？” “会。” 乌鸦在旁边发出一声叹息，在考虑自己是不是不该对学生下手。应该去找一些社畜，让噩梦影响到他们现实的工作？生活压力大的情况下，或许不会像他这个目标一样，虎头蛇尾。 他的身影开始往透明转变，他要再次回到梦中，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好让他能“饱餐一顿”。 然而，他动不了了。 鵸低头看去，看到自己在日光下拉得长长的影子，头部的位置，多了一粒小沙砾。 是“含沙射影”。 就像一个锚点，将他定在现实。 ——除非他愿意抛弃自己的影子。 蜮知道不可能，妖怪一旦抛弃自己的影子，那就相当于亲手制造出一个可以取代自己的存在，你的名号，你的修为，你的一切，都会是影子的。哪怕是四凶，也不会做这事。 鵸咬牙切齿：“你想干什么？” “也没想干什么，只要你稍微停留在现实一段时间，有一位大圣要见你。” “饕餮？穷奇？梼杌？混沌？” 鵸一个个猜过去，蜮只是摇头：“你别猜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在别人听来，乌鸦一声声叫唤令人心烦，如果不是腾不出心神，早把它赶走了。 女同学没有觉得烦躁，乌鸦叫算什么，比得过连续不断的噩梦吗？ 她的声音比乌鸦叫还尖利：“你们都别过来！” 消防员停在原地。 “你们不要扶我，我自己会爬进去。”她捏扶手的劲十分之大，青筋在手背冒起，“如果我不小心掉下去了，那就是我的命，如果我爬进去了，才是我命不该绝，我会好好活着。” 心理医生看得出来，这学生已经被噩梦影响得半疯了，不然不会做出来这样不负责任的决定。 但是，没办法，如果不由着她来，只怕消防员刚冲过去，她就被刺激到，直接不管不顾撒开手。 只能任由女同学用她僵硬的双手扒着扶杆，抬起站了两个小时的酸涩的双腿，蹬着爬满青苔的护栏，慢慢往上蹭。 看得人胆战心惊。 现在是下课时间，但是没有人敢出声，怕影响到对方。 _分节阅读_281 之前倒是有几个人唯恐天下不乱起哄，说女同学不敢跳，就是在演戏博人眼球，被血气方刚的正义感十足的学生一拳砸过去，“老子让你博人眼球，老子这就把你的眼球打出来！”不得不说，非常有效，没有人再敢说那样戳人心窝子的话。 在女同学成功爬上去的那一刹那，楼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呼气声——他们刚才连呼吸都不敢，只有快憋不住的时候，悄悄的，小小的吸一点点氧气。 但是，他们放松得太快了。 女同学的腿麻得厉害，她感觉自己好像拖着两条没有知觉的海绵在动，在膝盖跪到矮墙的横截面上时，不知道碰到哪一点，酸麻感一瞬间蹿上，她打了个激灵，手一下子卸了力道，往后倒下去。 消防员反应极快冲上去，然而完全来不及拉住。 他脸色一瞬间白了。 楼下虽然有放消防救生气垫，但是那只是个心理安慰，地面15米至20米是气垫的极限，他们现在是在七楼，坠楼的冲击力会造成伤亡是肯定的。 女同学坠楼时，以为自己会想很多，然而她此刻只有空白的脑海，以及耳边呼啸的风声。 然后，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托在了她脖子后，和腰后。 姜星秀是下课后出来看情况的学生中的一员，也幸好他那时候在走廊上。在女同学从空中摔到他的那一层楼的时候，他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了，手一撑，翻出阳台。 那是三楼，在一众惊呼声中，姜星秀将人稳稳托住。 没忘记托住脖子，不然下坠的冲击力会将人的脖子扭断。 两人落到消防救生气垫上，仿佛是两个轻飘飘的纸人，无法陷进气垫里。 周围静得有些可怕。 姜星秀将人放下来，从裤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放在对方手心里。甜腻腻的味道透过糖纸，散发在空气中。 “吃点甜的。”他说。 第110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甜甜的水果糖在味蕾上跳舞，女同学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之前不管不顾要跳楼的想法,真是蠢透了。 这个世界不止有噩梦和女鬼，还有葡萄味的,要甜掉牙的水果糖。 “酷啊！”一声欢呼打破了寂静，这时候不论男女，都围了上去。 “兄弟,你太酷了！是学过轻功吗！”男生瞄着姜星秀的腿,就是这样看似没什么肌肉的腿,可以优雅从容地从三楼跳下来。 “我记得同学你！之前在火场里救过人，说自己是道士,是不是那种御剑乘风的道士！”女生瞳孔中闪动着星辰,想象着道长仙气飘飘的模样,声音激动到有些嘶哑：“能学吗？我愿意出家！” 姜星秀咳嗽一声,全场开始安静，希翼地看他,期待他说出一个“能学”来。 “能学是能学……” 在场人心都是凉了半截。 通常这样的,后面都会跟一个“但是”。 “但是,不论是武侠还是仙侠,都要资质,以及时间。你们可以天天四点起床，一点睡觉吗？你们可以放弃文化课，去扎马步跳梅花桩背经脉运行图吗？你们可以忍受日复一日的枯燥基本功吗？” 他们不可以。 别的不说,放弃文化课，他们亲爸亲妈就得来个男女混合双打→_→ “这么励志的吗？”有人嘟囔。 然后反应过来：“不对啊，你怎么没有放弃文化课？” “我扎马步的时候，脑子里可以解数学题，我跳梅花桩的时候，可以朗诵并背诵全文，我可以一心多用，一边动脑一边动手，但是大部分人，扎马步的时候，身体极度疲劳，大脑还愿意运转吗？恐怕全副心思都集中在坚持下去了吧。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姜星秀露出了个属于学神的微笑，“我过目不忘，可以自学成才。” 不信？看他自从入学后，周考月考都没掉过的年级第一，不信也得信。 这说法，起码劝退一半的人。 在没有确定这是不是修仙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不敢拿自己的前途来赌，文化课不过关，高考怎么办？大学怎么办？工作怎么办？学出来了去当个保镖？那也得雇主是校花，为了当校花的贴身高手，才能让他们那么拼。 至于剩下那一半…… _分节阅读_282 少年羞涩地笑了笑：“我还小，没到可以收徒的时候呢，想学轻功的，建议去拜武当。武当梯云纵，可飞檐走壁，轻功上树。” 没错，就是轻功，没有什么修仙，也没有什么御剑飞行，有那也是青龙面具的会的，和他姜星秀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将两个身份剥离，那就没问题了。 政府的人拿着监控视频上了武当。 道长翻来覆去对着视频看了好半天，信誓旦旦表示：“怎么可能！下盘再稳也没法练成这样，三层楼高我是能跳下来，但是中间得有缓冲。” 政府的人好奇地问：“缓冲……是指翻滚卸力吗？” 道长摆摆手：“那是国外的跑酷，我们轻功不兴这个，轻功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还叫什么轻功，我们靠的是腿上的功夫。缓冲是说，如果是六米的高度，至少三四米的地方，要有个不滑溜的，平稳的东西给我们踩。” 而视频里的少年，别说六米，他从九米高的地方，抱着个人跳下来，中间不需要任何缓冲，还能稳稳当当落地，没有摔伤，这要是属于轻功，道长表示，那这个人绝对是从武侠里穿越过来的。 “啊——”姜星秀打了个呵欠，摸摸鼻子。 “怎么了？” 姜星秀看向同桌：“我感觉有人在念叨我，念得我鼻子痒。” “我觉得你这是废话，现在谁不想你啊？” 从三楼飘然而下，仪态优美，要是穿个古装，绝对是他们梦想中的会轻功的大侠。 “说的也是。” “说不定你还得上热搜。” 这话可提醒姜星秀了，万一有人将他和青龙面具联系起来…… 不行，他得好好想个大新闻，把大家的关注点稍微分散一下。 姜星秀再从裤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动作缓慢地拈着糖纸，同桌都快同情那张被翻来覆去揉，比老人脸上的皱纹还皱巴巴的糖纸了。 叩叩敲门声传来，惊醒了姜星秀的思绪。教室门口站着一名不认识的老师：“请问，之前会轻功的同学是在这个班吗？”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姜星秀。 老师也看向他，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这位同学现在有事要做吗，校长找你，可以来一趟校长室吗？” 姜星秀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自己要做的事，模型暂时没有预警，楼顶那只乌鸦早被他找了个消防员和老师们都下楼后的时间去解决掉了，倒是等会儿要上课，但是校长找他，老师肯定不会追究他不在教室的问题。 “我没什么事。”姜星秀起身，随手将水果糖放回兜里，跟上老师离开。 校长室里，除了校长，还有一位中老年的男士，穿着蓝西装，带着副不清楚是不是老花镜的眼镜。 “这位同学。”对方一见到他，神情激动地走过来，“我刚才看到你的壮举了，从来没有人能做到这个程度，很可能是你的肌肉异于常人，你愿意让我们检查一下吗，或许这将是人类进化的指向碑。” 姜星秀看向校长。 “咳，这是金院士。”校长给他介绍。 这位金院士是医学界的大拿，痴迷医术，之前学校里出现多起发热现象，校医报告校长，校长再报告给国家，这位院士就是派下来处理这事的人。 对方那时候因为一些事情不在京市，怕学校出什么事，几乎是一接到消息就坐上最近一班飞机从外地赶回来。 跟在消防车后面进来的那辆车，上面就坐着金院士。 当然，因为姜星秀效率之高，金院士还没过来，学校里的奇怪病症就随着蜮的臣服，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有监控在，以及那些学生的证言，校医和校长非得背上个虚报的罪名不可。 姜星秀没有拒绝金院士——在打听过是怎么检查后。 不需要抽血，不用担心针管戳不破皮肤，对于姜星秀来说，就无所谓。 检查结果，让金院士失望了，“不应该啊，按照质量守恒，他应该有更加紧实的肌肉，更加坚韧的筋脉，来保证他有足够的能量从三楼跳下来也不会受伤。” 姜*偷偷用法术欺骗了机器*星秀：“我应该没有变异，只是单纯的锻炼起到的效果而已。” 这话可算是说得冠冕堂皇，看他脸色，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可惜。 金院士叹了口气，也亏得他从不碰烟酒，不然现在可要用吸一口烟再将没怎么碰过的烟头扔地上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不佳了。 _分节阅读_283 “抱歉，耽误你时间了，你回去上课吧。” 姜星秀突然有些不忍。 “其实，金院士，您还记得之前出现的那么大的妖兽吗？我觉得，既然是妖怪，说不定会比我更值得您去探索呢？” 一时没有往那边想的金院士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打申请，希望那些研究的家伙，不要已经把妖怪给研究死了。” 小青龙往嘴里扔了颗甜度爆表的水果糖，大眼睛眨了眨，尽显无辜。 那些大妖怪会被怎么实验，关他什么事，既然选择入侵神州国土，那就要付出代价。 小尾巴悄悄咪咪往旁边伸，像在干什么坏事一样，偷偷摸了摸那边的检测机器，尾巴尖在按钮周围绕了好多圈，跃跃欲试要按，却又只是蹭蹭了，依依不舍回到身后。 被金院士原模原样送回七中时，以及是快到上晚自习的时候了。姜星秀赶着时间回宿舍，钻床上后将穷奇的木偶给翻出来。 木偶眉间有一滴血，是蛊雕伤了阿丑国的首相，放进去的血。 “先试试有没有用。”姜星秀运起法力，往木偶的眉心血点过去，嗓音低沉：“在推特上，说出阿丑国的核弹发射密码。” 总觉得……不太靠谱。 姜星秀把木偶放到床头，认真思考了自己是不是实验用的事情太夸张了。他是不是应该先试点简单的？比如让谁谁谁去儿童公园坐旋转木马。 穷奇实力比不过小青龙，但是在厌祝方面，绝对是无出其右。 “艹！”下了晚自习后，大家各自钻进软绵绵的被窝，享受着凉爽的空调，突然听到一句粗话。然后是一声激动的：“你们快看热搜！” 同寝室的室友闭着眼睛懒洋洋喊：“怎么啦？你的手机不是被老师缴了吗？” 另一个室友也说：“而且有什么好激动的，热搜是不是关于咱们姜少侠的？” 同桌先回了第一个问题：“考虑到我用手机是事出有因，教务处又还给我了，让我以后不要带手机来学校。” 想当然，他怎么可能会听。 又回第二个问题：“当然不是少侠的，是这个我还惊讶什么，咱们少侠热搜上得还少吗？” “我想让你们看的是，阿丑国首相，在推特上公布了他们的核弹密码，问这么设置安不安全。” “哈？！” 整个寝室的人垂死病中惊坐起，纷纷掏出手机。 第111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卫观法全家信佛，给他的名字就是来自“以观缘起即观法,观法则见如来”。 他从小被迫跟着家里吃素,一点荤腥都不给碰。这导致他上学后,第一次在学校的早餐里吃到肉粥，连喝了三大碗,把自己喝进了医院——常年不碰荤腥的肠胃，受不了那个刺激。 当家里人意外知道他不服校医，并且背后说人,说他犯了“嗔戒”,给他请了周六周日的补课的假,连着两天在他耳边演说佛书。 卫观法被迫打坐，参禅悟道到两条腿麻得没有知觉了,绝对没有一刻比此刻更真心对家里人表示,在佛前忏悔的这两天,他是后悔,深刻的后悔，他不该犯戒,他错了,日后必定引以为戒,熟读五十八戒,求菩萨饶恕。 菩萨饶不饶恕,卫观法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家里终于放过……啊不,饶恕他了。 卫观法几乎是用一种奔向幸福快乐新生活的速度，五点就起床冲去学校，打算蹲到六点开门。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嘀——】 【绑定宿主！】 卫观法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系系系系系统！” 【是的，宿主你好，我是签到系统，只要你坚持每天签到，就可以领取十点法力，每连续签到十天，就可以开宝箱抽奖，抽取法术。】 卫观法握紧拳头，“真的？只要签到就能获得法力？签到十天就能学会法术？” 【当然是真的。】签到系统的机械声还是那么没有起伏，却让卫观法很是心情激荡。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非常塑料的狐狸面具，“以后我也是少侠了！我要叫白狐公子！”将面具放在鼻子下面用力一闻，有些古怪的塑料味道让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_分节阅读_284 喷嚏声过后，就是肚子咕咕地叫。 今天家里只做了素包子，一点油腥都没有，他只吃了一个应付过去，就等着到学校门口买早餐呢。 “老板，要五个肉包！三个水晶包！” 水晶包就是猪肉加白糖拌成的水晶糖馅，是一个被迫吃素的人，最爱的食物。 他喜欢用香喷喷的猪油填满整个口腔，宿舍里还放着一大包猪油渣，酥酥脆脆。 正是因为喜欢，在看到系统面板上大大的“佛”字的时候，卫观法一把捂着嘴，才没有将嘴里的水晶糖馅给喷出去。 “系统，你是奖励佛法的系统？！” 【是的，检测到宿主喜欢佛法，特意调整了奖励，宿主抽取法术时，将会抽到佛门狮子吼，佛门千手观音，佛门破魔降伏印，等等。】 “……”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喜欢佛法了？” 【宿主不喜欢吗？我观察了宿主两天，宿主都在听经念佛。】 “……算了，佛法就佛法吧。” 卫观法瘫在桌子上，一脸的认命。 好歹是个系统呢，挑三拣四不好。 * “……你今天怎么总是看着我？” 姜星秀敲了敲桌子，“别跟我说你没有，下午的历史课，你在老师要求全班朗读《钢铁长城》这一课的知识点时，你看了我。” “你在吃饭的闲暇时间，一边玩手机，一边偷偷看我。” “还有一次，就是刚才。” 同桌手掌压着桌子，差点就跳了起来：“你的感觉怎么那么敏锐？我的眼睛变成手电筒了吗！照一照你，你就发现了？” “习武之人，五感超俗。” 同桌认可了这个理由，并且向姜星秀勾勾手指。 姜星秀从善如流地靠过去，听对方压着嗓子问：“老姜，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晚上偷偷出去行侠仗义去了？” 姜星秀眼睛一眨，他的声音依然是平静的：“你在胡扯什么，我哪有闲工夫去做这事。” 耳朵听着对方的心跳声。 比往常快，但是证明不了什么。 有可能是出于试探的紧张，也有可能是在某个轨道打听到好朋友是“青龙面具”的振奋。 所以，姜星秀拉开了距离，没有一点慌张的和同桌对视：“你从谁那里听来的消息？还是看多了电影，自己脑补的？” 从那双比潭水还幽深的瞳孔里，看不出来什么。 同桌飞快地划开手机，给他看今天的新闻：“你看，有记者昨晚拍到‘白狐公子’……” “等，等一下，什么公子？” 姜星秀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疑心自己最近操劳过度，产生了耳鸣。 随后，他听到了一个新的都市传说——哦，上一个传说就是“青龙面具”。 新传说是一只白狐变成了人，自称“白狐公子”，每天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两点是他出没的时间。 比起青龙面具的神鬼莫测，一晚上能出现在神州各地，白狐公子就差了许多——他只在京市里扫黑除恶。出现得也比青龙面具晚多了，是一个月前开始活跃的。 “网上其实一直都猜青龙面具是一条龙，白狐公子是模仿他的人。”同桌摸进抽屉里，找出一本影集，翻开来给姜星秀看其中一张，“这是一个博主拍的，你看，这像不像一条龙尾巴？在妖兽没出现之前，我们都以为只是气球，后来妖兽出现了，是真龙的可能性更大。” 姜星秀安静听着，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然后就是白狐公子——顺便，这名字可比青龙面具酷多了，哦，我们知道这名字，也是他救人时自己交代的。昨天晚上有记者撞到白狐公子潜入了七中，你说他没事进学校干嘛。而且那个身形和声音很明显就是学生，只能晚上出来，不就是因为白天要上课？” _分节阅读_285 “大家都猜是你，只有你身手那么好。” 同桌托着下巴，咧着嘴：“老姜，你就告诉我是不是你嘛，我保证绝对不告诉第二个人。” “但是，白狐……”姜星秀顿了顿，这名字真实中二，他都不好意思念出口，“那谁，真的不是我，和我没关系。我们同一个宿舍的，你天天晚上玩手机玩到两三点，我昨天晚上出没出去，你还能不知道？” 同桌回想了一下，觉得他说得没错。 “还真的不是你啊。”同桌一下子变成软体动物，趴在了桌上。 “当然不是我，你看我像有那个闲工夫天天出去当义警的吗？” 同桌小小声：“其实我觉得还挺像的。” “……” 姜星秀没有特意去找白狐公子是谁，对方想做好事就做好事，反正如果出事了，他会知道的。 真不知道是不是大宇宙的恶意，之前一个月不知道有白狐公子的时候，姜星秀一次都没有碰到他，而在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当晚，姜星秀撞到了带着白狐面具的人。 或者说，青龙面具撞到了白狐面具。 大家都喜欢戴面具。 卫观法突然发现墙头落了一个戴着青龙面具的人，对方黑黝黝的眸子在面具之后静静地看着他。 要不是闻到一股漉漉的潮湿味，他就要被惊得后退一步了。 潮湿味来自他身后的女孩子，对方之前不小心掉水里，是他将她救了上来。 不能怂！ 想到有人看着，卫观法便按着自己的白狐面具。没有遮住的下巴上，露出了略带得意的笑容：“青龙，你来晚了，人我已经救了。” 小青龙瞥了眼那个湿透了的女孩子，“她是妖怪。” 卫观法懵了一下，牙齿一不小心咬到舌头：“你……嘶——” 也亏得这次疼痛，让卫观法反应过来，他不能去询问竞争对手。 ——他自己认为的竞争对手。 “系统。”他低声问，“我后面的姑娘是妖怪吗？” 【检测中——】 【检查完毕。】 【不是。】 卫观法选择相信签到系统。 他挡在了女孩子面前，敌视青龙面具：“我不会相信你的，你是想要骗我，想让我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小青龙奇了：“我骗你？” “我需要骗你吗？” “你需要！”卫观法成竹在胸，“我这段时间的风头已经把你掩盖住了，媒体明显更喜欢我，你已经成为过去了，所以你想让我把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当成妖怪，伤害她，然后你就可以从我手中把她给救出去。”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小青龙歪了歪头，“那好吧，随你。” 看出来白狐公子身负法力，小青龙也没有硬要管那女妖的事。 尽管对方一个水里的妖怪弄成溺水的模样很可疑，但是说不定是看上了白狐公子，想要用英雄救美以身相许来扯上关系呢。 青龙面具离开了，那不清不楚的话语并没有让卫观法的警惕心升起来，他甚至还弯下腰，语气柔得出水地询问：“你还好吗？” 顺便打量着刚才急着救人，没来得及细看的脸。 老天，她可真漂亮。 卫观法咽了咽口水。 她就像那些玄幻穿越里，会出现的清纯与妩媚结合的女主！ _分节阅读_286 “谢谢你，小哥哥。” 看上去和他同龄的女孩子声音娇媚，令血气方刚的少年呆在原地，忍不住想起躲被窝里，偷偷看《金瓶梅》时，羞红了脸的那句“纱帐轻飘兰麝，娥眉惯把萧吹。雪白玉体透房帷，禁不住魄荡魂飞”。 “不……不用谢……”白狐公子变成了呆瓜公子，说话结结巴巴：“你……你家在哪，我……我送你回……回去……” 女孩子抿嘴笑，将滴着水的头发撩到耳后，水珠儿飞溅，溅到了卫观法唇上。 听到她指着远处说：“我家就在那个小区里，公子去行侠仗义吧，我自己回去就行。您一直在救人，救完以后还怕他们害怕，专门抽出宝贵的时间来跟那些人聊天，在我眼里比那神神秘秘的青龙面具厉害多了。” 小伙子舔了舔唇上的水珠，脸，一下子就红了。 第112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白狐公子有女朋友了。 被救了的人都能看到白狐公子每回救了人，阴影里会走出来一个美貌少女,给他擦汗,鼓励,顺便送上一枚香吻，而白狐公子特别吃这一套,被亲过之后就非常的有干劲，打起架来也多了不少耍帅的动作。 ——尽管，在内行人看来,那些动作都是无用的,破绽百出。 古怪的是,有人觉得这少女是个破绽——她没有蒙着脸，想要从她的身份查起,借此来逆推白狐公子是谁,然而不管谁去查,都查不到对方的资料,就像是在她成为白狐公子的女朋友之前，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 卫观法对此并不知情。 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学生,并且也没想过女朋友的身份有问题,别说去查了。 然而女朋友对他一往情深,主动告诉他了：“观法哥哥,我骗了你……” 看到女朋友柔弱地窝在沙发里,巴掌大的小脸上滚落晶莹的泪珠，卫观法心疼得要命，哪里还管什么骗不骗的：“没事,没事，我原谅你了。” 女朋友怯怯问：“那如果我不是人呢？” 似乎是怕卫观法恐惧她，女朋友当即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边哭一边抱住卫观法，将少年按在自己柔软的胸脯上：“观法哥哥，你听听，你能听到我的心跳吗？扑通扑通的，和人一样的心跳，你别怕我呀。” 女儿香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卫观法哪还有心思去想其他的，登时脑子就嗡了一声，就算现在有把刀指着他的后心，他也没法反应。 妖怪又怎么样呢？几分钟后，脑子终于开始运转的他想，他女朋友那么漂亮，一定是个善良的妖怪。 “其实我有鱼尾巴，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吧？”女朋友捧着热可可，小口地抿了抿，指尖慢慢地摩挲着白瓷细腻的触感。卫观法的黏到那双手上去了。 “尾巴……嗯，鱼尾巴。”他嘴里说着话，却很明显没有过脑，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女朋友放下杯子，靠过来挽着少年的手，“观法哥哥，我坦白，我是故意接近你的，除了仰慕你英勇的身姿外，我还想你能帮我们堂堂正正的在这个世界生活。” “好……帮……帮……什么都帮……” “太好啦！观法哥哥你真好！” 卫观法从女朋友口中听到了这么一个版本。 有一群安居乐业，与世无争的小妖怪，他们很喜欢这个世界，很喜欢人类，特别特别喜欢人类发明出来的东西，但是人类害怕他们，不会接受他们，觉得他们会吃人。 “你看我会吃人吗？” 卫观法摇摇头。 “就是呀，我这个月天天陪着你吃饭，我们不是非要吃人的妖怪，可是你们太警惕了，我们用说的你们肯定不会相信。观法哥哥，你是英雄，被所有人崇拜，你说的话他们肯定会听！” 哦！ 卫观法懂她的意思了，是希望他能帮小妖怪们背书，向人类表达善意。 这事只能他能做。他在网上的知名度特别高，还是粉丝团呢！ 从抽屉里拉出小学时候戴的红领巾系在胸口，卫观法挺了挺胸，火红的红领巾在胸前飘扬。“没问题，这事就交给我吧！” 就由他来拯救小美人鱼！ * 姜星秀有些懵。 _分节阅读_287 他知道白狐公子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学生，对于他想要和妖精谈恋爱也是持着不赞同也不反对的态度。毕竟他又不是法海，非要在妖怪没害人的时候生硬拆散他们，造成水漫金山的后果。 但是，他没想到，白狐公子会被哄着做出自爆身份，并且在直播节目上明言要做人驻妖大使，促进人类和妖怪的和谐相处。 “大家应该看过聊斋和白蛇传，里面就有很多好的妖怪，比如小倩，辛十三娘，白娘子。，依靠的是用概括的、典型化的手段，从现实生活的基础上，虚构情节，以上这段话出自秦牧先生的《散文创作谈》。中国散文界的‘南秦北杨’，其中南秦就是秦牧先生。” 视频上，卫观法侃侃而谈。 “连秦牧先生都赞同有现实生活的基础，那么许仙和白素贞的现实基础就是我和我的女……” “爱人。”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特意用了个可以显得他很有文学素养的称呼。一只手拉着女朋友，另一只手从脸上摘掉了白狐面具，“我，卫观法，就是你们喜欢的白狐公子，我希望可以用我的真实身份作为担保，那些小妖怪们是真心想要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的。” 哪怕他连那些妖怪的面都没有见过。 姜星秀摇了摇头。 卫观法想得太简单了。 小倩是受害者，辛十四娘是得道女修，就连白娘子，都有观音菩萨和黎山老母帮她作证她的品性，他女朋友有什么？ 就连一开始，都是通过欺骗来接近的。 姜星秀皱着眉看着电视上卫观法的秀恩爱，以及他通过节目组联系上一些富豪，在节目上看似稳重实则青涩地跟他们商讨关于小妖怪在大城市生活的资助。 旋龟哗啦从水里钻出来，颇为好奇地注视着屏幕，“这个白狐公子真是个好人，还愿意帮小妖怪说话。” “好人？确实是好人，但是做的不一定是好事。” 旋龟不懂，但是他可以听主君说。 姜星秀将旋龟拿起来，让那冰凉凉的龟壳敷在手掌上，这才心情很好地告诉他：“有的时候，好心是会办坏事的。他知道那些小妖是真的不吃人，而不是骗了他吗？” “他能确定和他合作的商人，到底有没有打着把小妖怪抓起来，吃肉喝血追求长生吗？” “他能保证那些妖怪进入城市，不会引起恐慌，人类愿意和他们和谐相处吗？” 姜星秀很肯定，卫观法没有想那么多，估摸着是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看了看对方年轻貌美的女朋友，姜星秀还有个猜想，卫观法很大可能是精虫上脑，女朋友撒撒娇就冲去联系电视台了。 这人应该叫卫观海，大脑里全是水的那个海。 旋龟听完后，认真地点头：“对，什么事都要谨慎，不谨慎的，死了都不知道骨头会被吐到哪里。” 姜星秀笑道：“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跟国家合作，上了户口就是第57个民族了，还能享受低保扶贫，有谁敢对上了户口的妖怪下手，就打电话叫警察，受法律保护。” 绝对比什么海上游轮见面会强。 让富商们和妖怪在海上友好会晤，亏得卫观法想得出来，也亏得那些富商不怕死，居然真的敢去。 第二天是周末，上午不需要去学校补课，下午才需要，小青龙变回原神，团成一团窝在云里，看下方的大游轮。 船上确实有不少妖怪，用的都是拟态，就像有尖爪利齿可以撕裂猎物的旋龟能够变成萌萌哒小乌龟在姜星秀手边卖萌一样，那些妖怪也同样没有露出凶残的一面，和人类友好地相处。 比如给他们摸摸抱抱，跳个舞，唱个歌，有的还能喷个火。 气氛非常火热。 火热得不像见面会，像逗猴儿耍的马戏团。 蛊雕在小青龙旁边，一个个给他认：“罗罗鸟，吃人的。” “土蝼，吃人的。” “窫窳，吃人的。” “诸怀，吃人的。” “狍鸮，吃人的。” “侄，吃人的。” 很好，整船的妖兽，都是吃人的那种，没有一个吃素的。 更妙的是，富商和他们的家人，都是好吃好喝养着的，只有肥得流油和肉质劲瘦有嚼劲两种选择，吃起来绝对不会觉得柴。 _分节阅读_288 “自己洗白白送货上门，没见过这么蠢的。”小青龙趴在云上，为了防止像上回一样被拍到，尾巴高高竖起，左右晃动，就是不垂下去。 蛊雕毕恭毕敬地询问：“那小妖是现在下去把他们都杀掉，还是再等等？” 他们，说的只有可能是那些妖怪。 龙尾巴晃了晃，捞过来一朵云，将尾巴尖尖搭在上面。“再等等吧，现在下去，师出无名。” 游轮开始开了，浪花飞溅，推开蔚蓝色的海面，向海平线驶去。 大“棉花糖”远远坠在后边，谁也没想到天上的云会有古怪。 卫观法搂着自己的女朋友，磨着她变身给自己看：“小美人鱼是我小时候的梦想，我跳到海里去，你把我救上来好不好？” 女朋友轻轻推开他，娇嗔：“你就这么肯定我是好看的人鱼吗？要是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会不会扭头就跑？” “不会！你永远是我心里最美的小美人鱼！” 女朋友莞尔，拉着他跑进浴室，那里面已经有了个放满水的浴缸。 她锁上了门，笑着道：“那我变身给你看，你要是吓到了，我就吃了你哦。” “我才不会被小美人鱼吓到呢！” “是吗？” 女朋友躺进了浴缸里，冷水漫过她的身躯，将衣衫紧紧贴着肌肤，勾勒曼妙的曲线。 随即，一条漂亮的鱼尾从浴缸里弹出来。 卫观法：“好漂亮，你看，我就说我不会……”被吓到嘛。 然后，尾巴下面，伸出来两条人的腿。 女朋友从浴缸里坐起来，嘻嘻笑看着他，从脖子到屁股都是大鲤鱼的模样，有鳞有尾有鳍，脖子旁边，古里古怪地伸出来两条人手。 不，不应该说是脖子旁边，应该说是脑袋下面。 因为，她没有脖子。 第113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不是所有的人鱼都是小美人鱼，她也有可能是海坊主。 咳咳。 当然,海坊主是鱼头人身,他女朋友的脸还是那张貌若天仙的脸。 ……卫观法拒绝承认那是他女朋友。 他女朋友明明可可爱爱,又美又娇，怎么会是这幅样子！ 少年往后退,直到背部抵着门。 女朋友半坐在浴缸里，光滑的手臂压在边沿。她眨了个wink，“观法哥哥,你怕了吗？”此情此景若是佳人托个腮,只怕是极为美妙的。可惜,身体结构导致她变身之后，手就够不到脸了。 “妖怪！”卫观法才想起来自己会法术,举起手就要来个伏魔拳,然而往日里出手就是龙影虎啸,破空声唰唰的拳头,今天却是绵软无力，好像他一瞬间又变回了凡人。 他有些慌了：“系统！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法力呢！” 签到系统久久无声。 他的法力不是自己修炼的,全部来自于系统,如果签到系统不见了,他立刻会被打回原形。 “别喊啦,你就不想想,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有个系统给你，还是签到系统这种躺着就能赚的好事情吗？”女朋友从浴缸里出来，一步一步走向拔了牙后从老虎变回猫咪的男朋友,没有特意遮掩的鱼腥味让卫观法想到自己这段时间都是抱着这么个怪物，几欲作呕。 人啊，都是视觉动物，要是白娘子的本体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人头后面跟着蛇尾巴，也不见得会有那么多人追捧。 当然，真爱不算在其中。 卫观法很明显对女朋友没到真爱的程度。 _分节阅读_289 “你……你是什么意思？”卫观法边说，边试图按照往常那样运转法力，可惜，不管他怎么调动，经脉里都是空空如也。 女朋友朝他的方向微微弯腰：“小妖拜见混沌大圣。” 他身体突然间虚弱起来，四肢无力，体重气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摄取着他的精气神。 卫观法舔了舔有些发苦的牙背，“哪个混沌？” 无耳目爪鼻，有口，其形方如肉柜，浑浑而行，所过处草木尽枯。 这个混沌。 灰色的气体从他体表漫出，身体本能地战栗，脸色从血肉的红，逐渐变作粉笔灰。 卫观法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开始吧。” “让小的们挑一个自己喜欢的身体。” 什么意思？ 卫观法大概懂了，从来没有什么签到系统，有的只是一个潜藏在他身体里，不知道有什么阴谋的凶兽混沌。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操控着让开路，女妖拧开门走出浴室，卫观法后悔了。 女朋友是骗他的，系统也是骗他的，唯一没有骗他的是那位青龙面具，但是对方被他赶走了。 言语非常不客气那种。 没有人会来救他，他甚至还要害死那些好心的，无辜的富商。 * 妖兽们的突然发难，对于富商们是猝不及防的。 白狐公子的面子确实不小，这里不少人不是自己或者家属朋友被他救过，就是被青龙面具救过，他们打心眼里相信船上的安保。被扑倒擒拿时，也就没来得及反应。 确实有人带来保镖，然而船上的都是大妖怪，并不是白狐公子所说的弱小无助的小妖，无法配枪的保镖们，光凭肉体凡胎，哪里是妖怪的对手。 所有人都被捆了起来，如同菜市场的猪肉，任这些妖怪们挑选。 “我要这个男的，他之前在餐桌上吃了很多蚕蛹、油炸大绿虫子、腰果炒虫子，我们肯定有共同语言。”罗罗鸟左蹦右跳，用翅膀指着一个富商。 被他指着的那个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在那之前，还记挂着如果逃过一劫，那他肯定要戒了吃虫这么个爱好。 “那我就要她。”土蝼用自己的四只角顶着女人的肚皮，女人动都不敢动，生怕那山羊角将她的肚子给挑破。 妖怪们一个接一个选好了人。 混沌操控着卫观法的身体出现在众人面前。 完了。卫观法想，他要被打成人奸了。 一位气质威重的商人问：“你控制了他？” 那一米八八的高个头在卫观法眼里，比天还鸿大。使灵魂体的他几乎以为自己要热泪盈眶了。 居然会有人相信他！ “为什么会这么问？”混沌拖拽开椅子，往上面一坐，大长腿交叠，搭在桌沿。 妖兽们站在他身后，明明白白显露出谁主谁从。 一副大佬降临的架势。 商人笑了一声：“我们这样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识人之明，看人都不会看，公司迟早开不下去。姓卫的小哥可不是懂伪装的人。” 不仅不懂伪装，还简单得一眼就能看穿，心思全摆在脸上。 商人甚至怀疑，对方晚上戴着白狐面具出来，并不是单纯为了耍帅——他戴上面具，别人就无法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他的心思了。 啪啪啪—— 混沌不紧不慢地鼓掌，“没错，我并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_分节阅读_290 商人清楚，一般反派开始交代事情，都是打定主意要杀人灭口。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主角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商人瞥了一眼外边，蓝天，白云，海鸥悠悠地飞。再看甲板上，酒器杯盂整齐地摆放在小餐桌上，红酒，白酒，果汁都有，桌上还有提供零嘴的小食盆。 好极了，他们是在海上，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来参加聚会的，谁会闲得没事干开着船或者飞机，大老远跑过来看情况。 混沌还在说：“我会让小的们把你们夺舍了，再给那青龙面具设下圈套，哄骗他进包围圈——看他对你们的稀罕劲，一定不会防备人类。” 只要把那条龙给解决了，人类还不是他们的屠宰场，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土蝼离开女人，磨着自己的角，在一片咯吱咯吱的刺耳声中，笑容残忍：“这里的人那么多，我们只能各占一个人的身体，剩下那些人，不如在船上分吃了吧，好让宴会有始有终。” 罗罗鸟扑扇着翅膀，嘻嘻哈哈：“割了他们的脑袋，支解他们的身体，一节一节截断，吃不完的放冰箱！” “好主意，我正愁怎么处理你们呢。”戏谑的声音从天空上传来，人和妖皆是抬头往上看，就瞧见青龙面具坐在一头三个雕脑袋，有翅膀，身体却是兽身的妖怪身上，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罗罗鸟拔了毛，放在架上烤，淋上一层厚厚的液态蜂蜜，做成蜂蜜烤肉，肯定很好吃。” 小青龙从蛊雕身上跳下去，闲庭漫步般走到土蝼面前，摸着他的羊角。 “土蝼只要肥肥的羊腿，其他的肉不要，浸进高汤里炖，把汤水一点点炖干，那鲜汤全进了羊腿肉里，片的时候，奶白色的汁水从割口渗出来……” 再往前走。 “窫窳，怎么抽噎这样，是生病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检查身体？瞧这声音，跟婴儿啼哭一样，你的肉想必也很嫩吧。” 窫窳想说自己活了几百年，肉老得很。然而身体在龙威的压迫下，僵硬成冷冻肉，除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吓哭外，压根做不了其他事。 “算啦，看你样子，害得我没胃口了。”小青龙嫌弃地撇开头，看向诸怀，“猪耳朵呀。”小青龙眯起眼睛，尾巴开心地卷起来，“卤猪耳，凉拌猪耳，红烧猪耳，辣炒猪耳……” 一个个菜名报的，诸怀也想哭。但是他不是窫窳，没有对方那个情感丰富的身体构造。不仅哭不成，还非常不争气地顺着青龙面具说的，脑补一下那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凉拌猪耳如果配上最顶尖的辣酱，吃出一身汗，再灌一口冰可乐，肯定很爽。 姜星秀将所有的妖怪都点了一遍，靠着食神养出来的见识，说出来的菜骇得妖怪们胆战心惊。 吃东西都只是生吃，单纯的吃，顶天了凉拌的妖怪们，哪里想到人类居然会有这么多花样，煎炸蒸煮焖，酸甜苦辣咸，让他们大开眼界的同时，深刻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担忧。 他们只是想要人类的命，人类却是想要他们死都不安生啊！ “别怕，我会轻点弄死你们的。” 小青龙抬起手，大海开始呜咽，风雨开始吹面，铺天盖地的冰棱穿下来，将船穿成了棘道，也将那些妖怪或从头顶，或从脊背，穿个透亮。 有些人开始尖叫，那些冰棱比山崩石摧还吓人，尖端寒亮，绝对能要了他们的命。 然而，冰棱落下来的时候，在场的人头上都浮现出薄薄的一层海水，将冰棱挡住，然后卷走。 混沌的头顶也同样出现了海水，因为他现在还是人。 姜星秀凝目看他。 混沌在卫观法体内，可有些难办，他倒是可以用神念将混沌赶出来，怕就怕在混沌心一横，拖着卫观法的魂魄来个玉石俱焚。 混沌微微一笑，似乎是知道了姜星秀的顾忌，往卫观法体内一缩，卫观法的意识就被踢了出来。 别以为这样就容易救人了，这样反而更难办——混沌藏得更深了。 卫观法自己捏着自己的手，小声道：“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我确实有个办法救你，不过可能有点疼。” 卫观法直接把自己的手给抓青紫了：“没事，疼不要紧！我耐打！” “那就好。” 小青龙尾巴一竖，倏然间狠狠抽向卫观法的身体，直接让他冲出甲板，冲出栏杆，冲出……噢，没有冲出海平线，小青龙又是一个闪身，出现在他身侧，尾巴一拍，打在他腰上。 艹，肋骨肯定断了。 卫观法疑心青龙面具是在公报私仇。 小青龙将卫观法当成球来打，在其他看不到尾巴的人看来，就是他在隔空打人。 “疼吗？”小青龙笑眯眯。 _分节阅读_291 卫观法已经完全回不了话了。 小青龙下手极狠，重度高位颈椎骨折，腰椎骨折脱位，头部、肋部、盆骨及股骨多处骨折，失血性休克，能进ICU那种。 不过，小青龙也不是要他回答。 他是要卫观法体内的混沌回答。 他们现在共用一个身体，痛觉神经也是共用的，人类的躯壳可没有妖兽皮糙肉厚。 第114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是不是感觉想死？” 混沌最后只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他所占据的身体就掉进了海里。 海水往耳朵里涌,耳膜几乎要炸裂似的,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耗尽,火烧般的疼。 人类无法靠着自己在海里呼吸，混沌便也有生之年头一回体会到窒息的感觉。 青龙面具是在逼他从这具身体里出去。 用疼痛和死亡作为威胁。 混沌又将卫观法的意识逼了回去,操控着他的身体试图划水，然而，经常以气体形态出行,没走过路,也没游过泳的混沌,哪里知道该怎么划水才是正确的游泳姿势。 ——卫观法的身体在不停地往下沉。 青龙面具就在不远处悬浮，海水仿佛是空气,对他造不成阻力,也不会让他窒息。 他就静静看着,没有出手援助。 混沌张开嘴,想要嘲讽一下，然而海水呛进喉咙里,一个又一个的泡沫涌上去。 对方好像是真的下狠心要把他逼出来。 要么出来,要么和这个人一起死。混沌夺舍了人后,就是完完全全和肉身融合,那具身体死亡,他也会死亡。 以己度人，混沌不觉得青龙面具会真的为了一个人的性命妥协——一个陌生人，连同族都不是呢。如果他不出来,青龙面具对外也可以说是尽力了，人们依旧会崇拜他，友好对他，他什么损失也没有。 当然，混沌还没那么傻，刚想好就跑。他又把卫观法踢出来，耐心等着视野越来越模糊。 他要在这具身体死亡前一秒脱离，正常人类在水里会陷入昏厥，妖兽也会，但是精神上的更加坚韧，让他们可以比人类多坚持一段时间。所以，混沌有信心可以一直监控着这具身体的状态。 该死，等他逃掉了，他一定要找到克制龙威的办法。血脉压制已经够过分了，再加上龙威，搞得他只能施展一点点法力，对上青龙面具就是杯水车薪，否则哪里需要那么被动！ 混沌计算着时间，就在视野缩小成桃仁大小，海面上透下来的光变得迷迷蒙蒙时，卫观法的躯壳倏然冲出大股灰色烟幕，一边往海面冲，一边慢慢凝聚出身体的外形，以及一张用来吃东西的嘴。 后面拖着长长的灰烟，然而那些不是身体，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归位的妖元，攻击了并不会对混沌的本体造成损伤。 就在他脱离后的那一秒，卫观法身体骤然向死亡滑落。 没死成。 姜星秀通过打他，打进去的龙元，吊着他的命。混沌那时候因着身体的痛苦，压根没有注意到钻进身体里潜藏起来的龙元。 “蛊雕，下海把那人捞上来。” 用青龙印记在脑海里通知蛊雕的同时，姜星秀操控着龙元围杀混沌，如混沌所料，没有在人类身上浪费时间。 “我这时候希望，你是真心把人命看得很重。”混沌说着自己都不抱希望的话，身体又化为烟幕往外冲。然而可以通过大部分屏障的神通，在面对龙元构成的薄膜，显得是那么无用。 简直就像透不过墙的，真的烟幕一样。 薄膜缓缓往里缩，散得很大的灰幕被迫收拢，薄膜越缩，空间越窄，混沌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小，到最后，就像是一个装着奇怪灰色气体的塑料袋。 姜星秀沉思片刻，还是打消了在混沌那里探听情况的念头，手一握紧，龙元化作千万条光绳，将混沌绞杀。 目睹这一幕的蛊雕，全身的羽毛都炸了起来，将自己炸成毛球。心中更是坚定了绝不能和神龙大圣为敌的念头。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还是特别惨的那种死法。 _分节阅读_292 蛊雕带着卫观法往海面上飞的时候，护着他的动作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搞砸了主君发布的任务。 他将昏厥的卫观法放到了甲板上，那些富商远远看着，谨慎地询问：“呃，他不会是死了吧？” 此前站出来拆穿混沌的商人更是：“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作证，他被妖怪占了身体，青龙少侠是不得已下杀手。”他用了现在网上大多数人对青龙面具的称呼——总不能直接叫别人面具不是？ 其他富商如梦初醒，附和着表示一定会给青龙面具作证。 “多谢。”姜星秀飞身上甲板，“不过不用，他还没死。” 商人打量着躺在甲板上的少年。 这一身的伤，离死也不远了吧？ ——也就吊着一口气的程度，连遗言都交代不成。 事实上，他还是低估了这些会法术的人。 青龙面具当着他的面把手放在卫观法的额头上，蒙起一层青光。而卫观法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在恢复，嘴巴一张，接连不断吐出海水，微胀的小腹慢慢平下去。 蛊雕心一跳，用一种艳羡的目光看着卫观法。 那可是龙元啊！ 用来给这小子疗伤花费的那些，拿给他，能省了他至少十年的修炼。 神龙简直是一朵奇葩，明明随便给治一下，剩下的扔给人类的医院也没有问题，居然奢侈得用那么多的龙元来让这小子变得完好无损。 好羡慕！ 卫观法在做梦。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耳边响着“哈——利——路——亚——”，漂亮的小天使接引他到天堂，然后，上帝他老人家皱着眉头看他，说他一个神州人有自己的地府，占他们天堂的份额干什么，让天使把他直接从天堂扔出去。 下坠感清晰地传来，卫观法尖叫着猛然直起身，看了看四周，昏昏沉沉的大脑开始运转：“哦，做梦啊。” 等到回忆起昏迷前的事情，蹭地从床上蹦起来，把自己的衣服扒开来看。 “别看啦，你的伤早就被青龙少侠治好了。”旁边的人悠悠地开口，倒着红酒，慢腾腾给他说他昏迷之后的事情。 * 四凶已经解决了两个，一个学期也快要过去了。 神龙少侠现在正乖乖巧巧站在班主任面前，听对方叮嘱关于会考的事情。 “不要紧张，这两天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熬夜复习什么的就不要做了，保持自己的思维徇通。” “不要去校外吃那些小吃，你本来就体虚，健康饮食，这样说不定你考试的时候就不用跑厕所。” “我到时候会拿着你的准考证，2B铅笔，橡皮，两支0.5芯的中性笔在办公室门口等，你直接来找我，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保证你不会因为身体状况，急着过来导致出错。” 班主任顿了顿，补了一句：“当然，如果身体实在不舒服那就不要考了，只是一次会考，明年再补考也是一样的。” “但是明年补考，就只能拿及格分了。”姜星秀笑道。相当于一百分的卷子，你写得再好，写得再超过及格分，给你算的也只是60分。 班主任无奈道：“那也没办法，谁叫你的身体条件摆在那里。” “所以老师您放心，我尽量不迟到。” FLAG果然不能随便立。 青龙面具出现在河中，在他前面，有一辆淹在水里的大巴车。 快要九点了。不过应该来得及。 姜星秀飞过去，对着拿逃生锤要敲开应急敲击点的中年男子摇摇头。 那人认识他，惊喜地喊了一声“青龙少侠”，从善如流将逃生锤放下，全身心信任着姜星秀。 青龙少侠并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你们去座位上坐好，系上安全带。” 感谢这是一辆通往机场的大巴，座位上有安全带。 _分节阅读_293 姜星秀等所有人都做好之后，来到车尾，手上一发力，将车子抱起，飞出水面。 车内尖叫连连，比坐过山车还让他们害怕/兴奋。有些胆大的还把视线往窗外放。 岸上传来了人们的欢呼声。 等车子轻巧地落回桥上后，大家也安全了。鉴于车子进水，不确定有没有影响到发动机，司机不敢开车，打开了车门放大家下来，所有人都站到了大桥设计的人行通道上——翻车这事实在是太可怕了，哪怕知道这辆车开不了，他们也不敢继续待在车上。 “青龙少侠，谢谢你！”可可爱爱的小孩子跑过来，给了姜星秀一个可可爱爱的拥抱。 姜星秀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不用谢。幸好我来得及时。” 否则，等中年男子在水里把车窗敲开，也只是能挽救小部分会游泳的人。 当然，总比所有人坐以待毙好。 另一个小孩子跑过来，“大哥哥，给你花花！”那是一朵纸花，是小孩子自己扎的手工。 姜星秀方才听到了这小孩儿问家长要学校布置的美术作业，便笑问：“送给我，你的作业要怎么交？” 小孩子咧嘴笑：“今天周六，我还可以再做一个。” 哦，好的，他上学上得把星期几都忘了。 两个女孩子手拉手过来，期待地递上了小本本：“少侠，我们是你的粉丝，能不能给我们签个名！” 姜星秀很好说话：“好，写什么？” “就写——给我亲爱的小粉丝xxx可以吗？” “当然。”姜星秀用另一种，没有在这个世界的人前显露过的笔迹给她们签了名。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或表达感谢，或显露兴奋。怕他们因此得创伤应激，姜星秀停留在原地，很有耐心地回着他们的话，等着警察到来。 过了一会儿，系统冷酷无情地在姜星秀脑海里提醒：【我亲爱的宿主，九点了。】 姜星秀：！！！ 等等，他的会考！ 第115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感谢教育局的人文关怀，通常来讲,考试时间开始后,超过半个小时才不许进考场。 姜星秀安抚了一下受惊的人们,跳进水里通过水遁回到七中的卫生间，一路狂奔到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在门口左转右转,时不时低头看手表，脸上满是焦急。 背上全是汗水，显然,班主任并没有他说的那样,那么不在乎姜星秀的会考成绩。 “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 “快快快。”班主任没有多说什么，只把装着东西的袋子往他手里一塞,“你在36号考场,也就是那栋楼的五楼,厕所旁边的那个班。” 姜星秀拿着袋子就往楼梯冲,一秒后又冲了上来，还没等班主任询问有什么事,就直接从阳台跳了下去。 班主任：！！！ 这可是二楼！ 震惊过后,猛然醒悟过来：差点忘了,姜同学会轻功。 姜同学也是刚想起来这一点。时间紧迫,他就不用正规的途径过去了。反正轻功的事情早就暴露了。 少年从二楼跳下去,一路施展轻功，到了另一栋楼楼下，同样不走寻常路地沿着墙垂直往上跑。 “非常不可思议啊。”教导主任站到四班班主任旁边惊叹。 班主任默默将下巴合上,看着自己的学生从二楼上到三楼再到四楼最后成功登陆五楼，幽幽道：“虽然我知道他会轻功，但是还是太挑战心理承受能力了。” 看着总让人担心会掉下去，那可是好几米的高度，摔下来不死，也要半身不遂。如果摔坏了脑子，那更是一大损失。 _分节阅读_294 会考只需要考一天，考完后学校大发慈悲给学生们放一天假，同桌收拾回家的东西时，听说姜星秀差点迟到，忍不住担忧：“会考还好，至少能补考，中考怎么办？要是考不上一个好的高中，被学习环境和师资的影响，让你考不上top2，那不是太可惜了？” 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高考真的是一等一的大事，可以说，人生前十几年，都是为了高考拼搏。 “那就想办法参加自主招生。”姜星秀摊手，“找升学率最高的高中，拿上初中三年……唔，我好像没有三年。那就拿上所有的考试成绩单，还有老师们的保证，保证我迟到是因为身体原因，而不是对中考不重视，再说服他们给我弄一个入学考试，总能进去的。” “再不行，还可以直接插初三的班。” 同桌：“那高考万一……也再等一年？” 姜星秀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在这边呆到高考，甚至按照之前的进程，他怀疑他在中考之前就能解决掉山海界的事情。 不过，中考还是得考的。给初中生活划上圆满的句号，顺便报答对他诸多容忍的老师们——升学率，他们应该很需要。至于考进去后，学生没有去上，对于只盯着升学率的学生和家长来说，对于这个应该不会在意。 “高考……再说吧。”姜星秀状似在开玩笑：“何况，我也不是多需要一个大学毕业证，我还有个道观呢。实在不行，我就去考道士资格证，安安心心开道观，生活照样能过得有滋有味。” 考上好大学，为了理想和为了赚钱的学生，总是各占一半。而他一条龙，理想没有，赚钱……他去海里捞一些珍珠、红珊瑚之类的卖了，赚来的钱，够他享受了。 更别说，他很有可能直接去下个世界。 同桌顿了顿：“你说的那个道观……它有钱吗？” “它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物质文化遗产，象征天人合一，清静无为，不收银子，也不收银票。不过，玉京山你听过吗，鸾车凤辇，寂寂焚香，山中宫殿，金玉饰之。” 同桌一把抓住姜星秀的手，眼中露出金子的光芒：“真的吗！” “假的。” 同桌立刻蔫下脑袋，“看来我和三清无缘。” 非常有大部分现代人那种根据现实信教的风范了。 作怪之后，同桌才恢复正常：“那这次暑假，你打算回道观吗？” 姜星秀点点头。 姜星秀回道观，青龙面具当然要继续满神州跑。 同桌遗憾：“可惜我要留校参加暑假班，不能跟你去了，我还挺想见识见识山里的道观是什么样的。” 小青龙的尾巴爱抚了同桌的狗头：“你去了只会发现自己被拿去当祭品，贡献给吸血魔蚊。” 同桌转头，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刚才是什么摸了我的头？” “我的手。”姜星秀很镇定。 同·没有特意关注姜星秀的手有没有举起来·桌：“哦！” 现在是五月多，还不是学校放暑假的时候，姜星秀没有在周日回家——他周六周日一向是住校，选择一个人呆在宿舍里，躺在床上，开着空调，床头放一瓶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阿萨姆奶茶，这腐败的生活真舒服。 旋龟赞同地点头，四肢摊开躺在姜星秀给他准备的小冰枕上。他的旁边同样放了个小碗，里面是浅棕色的阿萨姆奶茶。 系统就在这个时候打扰闭目养神的小青龙：【那些妖怪不傻，还很有耐心，你确定能在高考之前抓完他们？】 “所以我卖了个破绽给他们。” 【破绽？】什么破绽？系统认真想了一下，还是没想到是什么时候卖的破绽。 “你宽心，反正这个破绽卖的出去，而且他们肯定会上钩的。” 这时候，人类倒在其次了，能有机会弄死一条龙，消化他的血脉，大部分妖怪都会想方设法扑上来，就像蚂蝗一样，不停扒着他吸血。 尾巴在床上左摸摸右摸摸，摸到空调被，刷拉扯上来，小青龙抱着冰凉凉的，还没有被体温捂热的被子，手脚并用抱着它，闭着眼睛懒洋洋：“而且，我运气一向很好，说不定哪天出去逛一圈，就能逮到去山海界的空间裂缝了呢？” 【哪有那么……】 姜星秀识海里的模型，属于昆仑山那部分忽然亮起蜿蜒金光，点亮山脉。 从上往下看，就像一条委蛇折转的龙。 “龙君。”委托他守护神州的龙魂那迅雷殷殷的声音在他识海里回荡，“您有时间吗？刚才有一道空间裂缝恰好开在昆仑山，被吾记下了坐标，裂缝对面，应当就是这段时间扰乱神州大地的山海界。” “……”姜星秀艰难地联系系统，“亲爱的，我知道你爱我，但是开后门是不是不太好？万一被你们的审核给关起来怎么办？” 系统干巴巴：【没有审核，我也没有给你开后门。】 _分节阅读_295 那就是巧合了？！ 小青龙得意：“我就说，我运气好。” 龙魂说完后就没有了声音，但是模型里的龙脉还亮着，应当是耐心等着他回应。 那还等什么—— “我马上过去。” 带上旋龟和蛊雕两个本地妖。 姜星秀要亲身实践自己造一个通道去山海界，旋龟和蛊雕死死拉着他。 准确说，是旋龟死死拉着他，蛊雕做个样子，毕竟后者巴不得他彻底迷失在混沌中。 “大圣，您以前没有构造过时空通道，就像是一个人徒手造大楼，但是没有学过任何工程方面的知识，这样子做出来的房间怎么可以住，你连它的承重柱标不标准都不知道！”旋龟很努力地劝说，从他的话来看，可以看出这段时间他在现代翻过不少书。 “所以才要身体力行的以身试之啊！” 小青龙任性起来，九只旋龟也拉不住。 他疯狂输出龙元，精巧不够，法力来凑，看得二妖胆颤心惊，生怕这会儿有个胆大的妖怪过来袭击，神龙因为龙元消耗太多，后续不足，导致阴沟翻船。 幸好直到空间通道构建好，都没有人来偷袭他们。 小青龙打了个响指，尾巴拍了拍空间通道，确定通道纹丝不动后：“非常稳，我们走吧。” 蛊雕很想说他就不去了吧，他可以留在地球上帮神龙大圣守护人类，都走了，万一正好有凶兽出来肆虐……然而，血脉里带来的压迫让他连开口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羽毛扑簌簌地掉，从地球掉到山海界。 姜星秀：“你怕什么吧，都说没有事。” 在他们眼前的，是山海界辽阔的天地，莽荒，寂寥，稍微呼吸一口带着风沙的空气，都是驰骤恣欲的味道。 一眼看向远方的地平线，是奇石若林，中间遐路漫漫。 蛊雕心有余悸地点头：“您说的对，是小妖胆子小。”说是那么说，还是悄悄往通道入口远了几步。 姜星秀挥手将空间通道毁了，骑上蛊雕：“走，你是这里的地头雕，带我去找剩下那两凶。” 饕餮和梼杌。 “是。” 蛊雕扇动翅膀，往一个方向飞去，无数鸟儿同时扑腾翅膀，却不是和他们一个方向，它们非常有保命意识地，远离了蛊雕。 “一群傻鸟。”蛊雕嗤笑一声。 他就是吃鸟肉，也不在山海界吃啊，连个调料包都没有，有什么好吃的。 第116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蛊雕展翅，飞过山河万里,来到一处山林中。 有山,有林,就是没有叶子。树木没有枝丫，光秃秃的跟长了一山棒槌似的。 以后这里就叫棒槌山了。姜星秀自顾自定下方便认路的名字。 “这山是梼杌的洞府所在。” 巨大的三头雕缓缓降落,爪下气浪翻滚。 姜星秀拍拍中间的雕脑袋，“喊他出来。” 这里的喊，可不是真的要蛊雕扯着嗓子喊——当然,他要是真的这么做,姜星秀也没有意见。蛊雕放出庞大妖气,在别的妖怪的领地这么做，就是一个意思：“老子上门踢馆了,渣滓,出来！” 没有妖怪出来。 梼杌不见踪影。 再去饕餮的领地,依样画葫芦,饕餮也没有现身。 _分节阅读_296 殉情和出门旅游了，选一个？ 姜星秀开了第三个选项：“他们是不是已经偷渡进地球了？” 最让龙头疼的结果出现了。 地球那么大,有心躲起来总能躲得很稳,只要他们不在神州犯事,他也逮不住他们。 ——除非地球突然联系他,告诉他,她有意识，委托他保护地球。 说到这个…… “系统，为什么龙魂可以发委托到你这里？” 按照系统的说法,它是高阶系统，和它同一品阶的没有，像之前绑定四娃的系统，和它是云泥之别。它也不随便接委托，或者说，够资格送到它这里的委托，屈指可数。 不是姜星秀看不起神州，但是系统又不是神州的系统，它甚至不是人，真的会关心万千位面一个种族的一个国家的存亡吗？ 你会关心你家院子里的蚂蚁窝有没有被水淹吗？ 电流声滋滋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询问什么，好半天系统才回答他：【因为我的主人。】 “你还有主人？！” 【当然。是谁，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也没有权限知道这个。】 “那你的主人是人类？还是神州公民？” 【以前不是，祂闲得无聊进轮回后，就是了。在那之后，神州比之其他地方，优先程度是最高的。】 那确实有够无聊的……就像是人当够了，去试试当蚂蚁的滋味，然后在有人捣毁蜂巢和对蚂蚁窝喷杀虫剂之间，大宇宙意志选择优先把杀虫剂的事呈上去。 姜星秀点点头，没有再试探下去。 这个程度已经够了，再试探下去，系统很可能跟他翻脸。 电流滋啦，似乎是系统在咕哝。 蛊雕：“大圣，饕餮和梼杌都不在，您是要回去吗？” “先不回去。”姜星秀在蛊雕背上伸了个懒腰，望着下方的山川河流，“我们神州有句话非常合适，来都来了……” 怎么可以不搞点事呢。 他们去神州捣乱，那他就釜底抽薪，让他们的老巢变成敌方根据地，岂不是妙极了？ “蛊雕，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喜欢新鲜刺激事物，还不吃人……不，还吃素的大妖怪？” 之前那个送上门去给妖怪当自助餐的游轮宴会，对于那些商人肯定阴影还在，最好还是要找个吃素的妖怪。 蛊雕想了想，“有一个。” 犀。 犀牛的犀。但是这只犀牛只是叫犀，并且和地球的犀牛不一样。 他长有三只角。一只在头顶，一只在前额，一只在鼻子。 他还追求刺激，特别喜欢吃荆棘，经常吃到口吐血沫。 是山海界里有名的奇葩。 蛊雕：“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把那带刺的东西放进嘴里的，也不怕吃出个毛病来。” 南风将海水的腥味送上来，姜星秀拨开云往下看。 他们现在停在犀的岛屿上空，岛上铺满了荆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犀把一根根铁牙装成防护墙，用来恐吓敌人。 “蛊雕。” 听到命令，蛊雕放出妖气。这回他们没白跑一趟，一头三个角的犀牛从洞穴里走出来，瓮声瓮气：“蛊雕，你不是离开山海界了吗，怎么回来这么快？那边的人已经吃完了？” “我家主上有事找你。” 犀懵了懵，盯着姜星秀：“穷奇大圣？您什么时候能变成人了？” _分节阅读_297 山海界的妖怪，没有化形的说法，他们只会是妖兽。除了特定那几种例外，比如说，人鱼就可以变成人。 穷奇并不包含此列。 蛊雕咳嗽一声：“穷奇大圣死了，我换了个主上追随。” 犀立刻明白过来，面前能变成人的，就是杀死了穷奇的存在。蛊雕是让他注意着点，别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蛊雕使了个眼色：“这位是神龙大圣。” “见过神龙大圣。神龙大圣来我锋镝岛，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犀随便拱拱手，开门见山问。 姜星秀：“听说你喜欢追求刺激？” “是这样没错。”犀心中升起古怪。难道这妖是看不惯他奇怪的行为，打算管到他头上？ “你有什么刺激的事，说来听听？” “吞吃荆棘，憋着气下水到快没气了再上去，爬上高山，山路非常小，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 哦！原来是这么个喜欢刺激！不就是极限运动嘛。 姜星秀撇撇嘴，犀没有看出来他是故意做出的不屑样子，只以为对方是看不起他的爱好，气冲冲扯过来一截荆棘，直接塞嘴里。 “我敢吃下去，你敢吗！” ——你不敢，凭什么瞧不起我！ 场面一时间血沫横飞，荆棘卡在犀的喉咙里，他气息喘急，痉厥一下，才将这根带刺的植物生吞下去。 还是个暴脾气？姜星秀觉得这个脾气好极了，非常容易上钩。 “荆棘好吃吗？” 犀被问得一愣。 姜星秀又道：“不过，我想你也不是为了好不好吃，只是为了刺激。” 犀性子直，生气得快，被安抚得也快，觉得姜星秀这么说是懂他的行为，当即不再生气：“对，好不好吃在其次，嚼起来没多少味道，重要的是吞下去后，划破喉咙的濒死的快感！” “那你玩过蹦极吗？” “蹦极？” “就是在脚上绑着藤条，从三十多米——哦，三十多米就是你那座山的高度，跳下去。非常危险，万一绳子断了，万一跳下去时，不小心碰到山体或者树枝，有可能重伤，也有可能……” 犀的目光顿时炙热起来。这是他想要玩的游戏！ “蹦极没玩过，那低空跳伞想来你也没玩过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山海界哪来的伞给他跳？ 犀不知所以，只当是自己孤陋寡闻，只一个劲拉着姜星秀冲他询问，姜星秀便也将十大极限运动都给他说了，顺带用手机给他放提前下载好的解说视频。 “人类那边的世界像这种好玩的东西多着呢，你想不想过去看看？” 犀下意识回了一个想字，说完后却又迟疑了。 他待在山海界，没有去进攻地球，就是不想掺和进四凶之间。毕竟人类易杀，但是杀完之后，四凶肯定要划分地盘，还得再打过一场，这才是真正会危害小命的地方。 蛊雕给姜星秀帮腔：“有神龙大圣在，你怕什么？” 犀：“有神龙大圣在，那也是要跟妖抢地盘的啊。” 姜星秀笑道：“你原来担心的是这个。放心，我不需要地盘。” 不需要地盘，等于不需要去冲锋陷阵。 犀一咬牙。 干了！ “小妖愿追随大圣！” 最主要的对方都找上门来了，不答应？他一个文盲犀牛，今天就得知道死字怎么写！ 姜星秀：“走，我们玩儿去，给你花钱！” _分节阅读_298 最先去的，是赛车场。 犀看过视频，勉强能领会玩法，但是他并不觉得坐在一个东西里快速移动，有什么刺激的。 姜星秀笑他：“那是你不会玩！” 赛车场的主人被青龙面具救过，听说恩人要来玩赛车，一大早就起来准备，等着恩人过来。 人是见到了，顺带还见到一头奇怪的犀牛。 “你看看，他能坐副驾驶座吗？” “……”赛车场的主人打量着犀，心中惊叹：真不愧是恩人，别人的副驾驶座都是坐的美女，他副驾驶座上，坐犀牛！ 就是…… “恩人……”他试探着，指了指那个一人大的犀牛，“您这个犀牛，它满月了吗？” “满月了。”何止满月了，年龄都够做在场人的曾爷爷。 但是，这不是满不满月的问题，这是体重的问题！ 通常来讲，赛车的副驾驶座上是不坐人的，除非是拉力赛，需要领航员来告诉车手前方的路况。不过，这个赛车场玩的不是那些正规的比赛，就是给那些富家公子哥，富家大小姐们找个乐子，香车美人是标配，他们的副驾驶座上，通常会坐着一个尖叫的美人。 ——甭管是不是真的害怕，叫就对了。 一个美人，百余斤的重量，已经足以影响车子的提速、极速、制动，和刹车距离了，更别说旁边坐着头至少一百六的犀牛。 赛车场的主人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您真的要带着它去比赛？” “千真万确。” 对方似乎叹息了一声，“能坐。” 虽然重量级了点，但是两百斤的胖子都能坐副驾驶，一百六的犀牛，为什么不能坐。 第117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啊——” “嗷——” 前者是美人的娇声，后者是犀牛的洪音。姜星秀超车的时候,眼角余波还能瞥到美人一脸卧槽,张着嘴想发声,硬生生被犀的叫声憋回去。 开车的富二代也是一样的卧槽，估摸是想不通车上坐着个犀牛,为什么还能开得那么风驰电掣。 当然是因为姜星秀要求了犀控制体重。毕竟是个妖怪，体重可以自我调节，赛车场的老板以为犀是一百六,实际上,犀调节后,体重跟正常的赛车女郎差不了多少。 “快！甩了他！”犀玩得非常起劲，尤其是在超车和过弯时,那欢呼声,让人忍不住怀疑这里其实不是赛车场,是养牛场。 “超车了！超车了！” “前面是弯道——嗷——” “快快快——再快些——” 原本大家是该对犀牛说话表达震惊和恐惧的,但是在场人谁不知道那天京市的巨兽，以及青龙面具的神奇之处——比如可以一晚上出现在全国各地。听到犀牛说话后,也只是震惊一下,青龙面具身边居然出现了第二只妖兽。 天上飞的出了,地上跑的有了,不知道下回会不会身边跟着一条鲛人。 水陆空,齐全。 那辆由赛车场的主人提供的爱车率先冲过了第三轮赛道的终点，拿到冠军。紧跟在后面的亚军刺啦刹车，轮胎带着那辆车滑出冠军车好几米,车上的人搂着副驾驶座上的美女走下来，对姜星秀：“兄弟，牛逼啊，这车是怎么开的，带着个犀牛也能拿第一。” “他其实不重，也就跟你旁边的美女差不多。” 美女听姜星秀这么说，脸一瞬间就绿了。她辛辛苦苦维持的身材，到头来还被人觉得重得像一头犀牛？ 姜星秀笑了笑，拍拍犀的角，“跳一跳。” 正常的犀牛，跳了铁定地震，然而他们面前这一头，跳几下后，其他人怀疑这是不是就是一个皮套，见面套着一个故意装犀牛的人。 _分节阅读_299 不过，这样倒是让其他人打消了疑惑。体重差不多，那就是车技的差距了。 那人摘了头盔，夹在肋下，“兄弟，休息一会，再来一局？”热得直流汗，眼睛却是十分晶亮，脸色也是十分的精神。 感觉得出来，他是认为碰上对手了。 赛车场主人介绍：“玺少是我们这里的车王，在您之前，只要是他下场，就能拿第一。” 玺少抹去额头上的汗，随口道：“车王没意思，有输有赢才有意思。”目光灼灼盯着姜星秀：“再来一局？” 犀也是目光灼灼：“大圣，让我来试一试！这个真是太刺激了！” 他本来就不是擅长速度的妖兽，普通犀牛最高时速是55公里，换成妖兽犀，也不过是200公里那样，赛车光平均时速都有242.615公里了，最高时速能飙上400多公里，对于犀来说，飙车真的好爽。 转弯的时候更爽了。整头犀牛都要被甩出去的感觉。头重脚轻，满脑子只想着叫出声。 最最让他肾上腺素飙升的，还是在超车的时候。竞争永远是最激发人攀比的，犀就想把其他人死死压在后面，就想赢。姜星秀猜，如果这里弄排行榜，估计犀能在这里一直混日子，磨到自己成为排行榜第一。 让一头犀牛开车……其他人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要求，但是看犀言语通顺，智商正常，仿佛犀牛开车又不是什么大事了。 姜星秀先拒绝了男人的邀请，然后拒绝犀：“不行。你手短短，脚也短短，怎么握方向盘，踩离合器。” 犀低头看了看自己短短的四肢，超委屈，超大声：“那我可以安假肢！” “……你还知道假肢？” “之前我听到有人说，有人玩这个，把腿摔断了，安了假肢。我估摸着，应该就是假的肢体的意思。能让身体重新有腿，那也能把我的腿弄长！” 不……其实你这个有点为难现在的医学了…… 姜星秀委婉提出来他的想法有点困难，犀愣了愣，“那……我可以等，反正我寿命长，睡一觉，几十年过去，说不定可以了。” “先别忙着睡觉。”姜星秀拉他上观众席，在下场比赛开始前，指着一个大告示牌，“来，挑一个号码。” 犀随便挑了一个号码，姜星秀让他坐着看赛道，“你挑的是三号车，我给你压了一百块，如果这个车手赢了，我们就有九百六十块。” 犀对于钱没有概念，但是他大概了解，是一样东西翻倍的意思。 然后，他输了。 跑第一的是二号。 姜星秀微笑着再拿出一张一百块，“试试？” 明明没有上场，犀却感觉到心跳加速，就像他每次爬山时，怕自己掉下去那种心跳加速，血液发凉，呼吸困难的感觉。 刺、刺激！ 犀怀着疑惑，抱着紧促地心跳，将那张红色的纸郑重放到七号赛车的注上。他今年三百七十七岁，两个七，七号赛车一定能拿第一。 五分钟后，比赛开始，十辆赛车都冲了出去。七号赛车果然很快和其他赛车拉开了小半个车身的距离，犀兴奋地拍瘪了栏杆：“嗷——” 然而下一个弯道，十号赛车超车了。 “冲啊！七号！你可以追上去的！”犀砰砰砰拍着栏杆，整个栏杆被他拍得抖动。 他跟着周围的人喊，声音宏亮，在那火辣的气氛中，已经完全忘了还想要开车的事。就知道扯着嗓子：“超超超——” 一局下来，神态各异，有人欢呼，有人哀叹，犀重重喘息，红着眼睛看向姜星秀：“大圣，能不能再给我一张那个纸？” 小青龙轻轻蹙着眉头：“那叫钱，类似于你们山海界的修炼资源……” 犀懂了，修炼资源不能白给，“那我要怎么拿到钱！” 小青龙继续蹙着眉，“这是神州，也就是你脚下这片土地的人制作的，你只要在这里生活，工作，就有钱了。但是那要先变成神州公民，就是说，你要加入神州。哦，我忘记说了，你要开赛车，得拿到驾照才行，就是允许你开车的东西。你有了它，就能买自己的车，然后组装成速度更快，性能更好的车，才能拿来跟人比赛。” 小青龙十分苦恼：“但是，你这么个大妖怪，肯定不愿意跟人生活在一起，还加入人类的势力吧？” “不！我愿意的！我非常愿意！” “可是……”小青龙还是很苦恼，他还幽幽地叹了口气，“山海界一直想入侵这边，人都死完了，就没有人来做新的车子了啊。” “谁敢！”犀鼻子里喷出白气，“人类是那么有用！我绝不允许他们伤害人类！” 灭了人类，谁来陪他赛车赌车！找妖怪？得了吧，都是要从头学的，哪有拿现成的爽。 _分节阅读_300 小青龙盘在椅子上的尾巴顿时愉悦地伸直，悄悄勾了勾椅子下面的铁杆子又悄悄缩回来，重新盘成团。 他本龙拍了拍犀厚厚的皮，“我跟你的想法也是一样的，人类不活着，谁给我们提供享受。” 犀猛点头。 “所以，别急，我再带你去玩玩其他的东西，钱我出。” 接下来又是蹦极，又是攀岩，火锅炸鸡肥宅快乐水，街机VR电脑打游戏，吃喝玩乐，体验个遍。糖衣炮弹，犀连糖衣带炮弹一起吞了，自己还没感觉哪里不对，只觉得这个新主君真是条好龙，会好多好玩的，人类的世界真快活，有好多能让他快乐的东西。 现在，他们在内蒙古大草原上躺着，远处是风景，远处有烤全羊。 微风习习，暑气全消。 奄奄的落日下，姜星秀举着手机，看着支付宝里的“200”“350”“755”……一共花了21340人民币。 这糖衣可真是费钱。 等到月亮升起，姜星秀把手背搭在额头上，望着月亮：“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犀啊，你说，月亮如果真的是白玉盘，我去挖一块怎么样？” 犀想了想：“我跟天狗有交情，您想挖月亮，不如带上天狗？” 姜星秀立刻笑了，喉咙里溢出笑声，胸膛起伏不断。“犀，你真可爱。” 犀：？？？ 姜星秀很快止住笑意。 他哪里是真的想要挖月亮啊，他就是感慨一下钱真不禁用。何况，山海界的月亮应该不是月球，可以吃的，但是人类这边的月亮，可挖不得啊。 “你该回去了。我开通道送你回去，等我搞掉饕餮和梼杌，就开山海界的界门，让你们过来。” 犀点点头，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小布袋，里面有一个手机，太阳能充电的，可惜山海界没有信号，他只能玩下载过的游戏，看下载过的电影。 走之前，犀殷殷切切：“大圣，我等您，请您一定要说服人类，给我们修信号站啊！” “还有赛车场，火锅店，冷饮店，电影院……” 没等犀一个接一个背完，姜星秀直接把他往通道里一扔，将通道门一关，感觉到对方到达山海界后，毁了通道。 顺便揉揉眉心。 他是不是把糖衣的量加得过大了？不过，这样应该可以端了山海界大部分妖怪了。 犀回了山海界后，动用自己的影响力，把许多妖王与小妖召过来——现在能留在山海界的都是不喜欢争斗和不喜欢吃人的。神龙大圣说了，只要他把这些妖怪说服，以后山海界就能成为神州的山海省！他以后就能过上有火锅有可乐有赛车的生活了！ 犀相信，他们这些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的妖兽，肯定会很喜欢人类的生活。因为他也一样。 “来，大家来，跟我看几个视频！‘好日子’，‘舌尖上的神州’，‘新闻联播’，‘极限挑战’——我们一个个开始看吧？” 妖兽们摸不着头脑，但是很快，他们就被视频里的吃喝玩乐给吸引了。 看完之后，一个个围着犀问：“人类的生活真的有那么爽吗！” “人类吃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吗！” “人类这么会找刺激呀！看得我都想玩了！” “犀，你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 犀就说了，是一位新大圣上门来找他，带他去玩了一圈，这些会动的画面也是对方拿给他的。 “那位大圣有说下回什么时候来吗！”有妖兽急迫询问。“我也可以去人类那边！” 犀拿出来一个盒子，“大圣说，等我看完视频后，你们如果对神州感兴趣，就让我打开这个盒子。” “那还不快点打开！” 有个蛇妖比他还急，直接尾巴一抽，将盖子掀开。 出来三百个鬼魂，正对着三百个妖怪。鬼魂一个个身上的衣服，头上戴的帽子，都有着红色的星星。 其中一个鬼魂面带微笑：“请问是山海界的同志们吗？我们是隶属神州的政委，被神龙从时间长河里捞出来，来给大伙儿上课的。” 犀左右看看，上前一步，作为代表：“我们是山海界的。但是什么是同志？还有，上课是什么意思？” _分节阅读_301 鬼魂：“同志就是对你们的称呼，我们受神龙的邀请，来给各位一对一思想教育。八小时工作，三班倒，神龙说了，你们认真上课，考试合格，就让山海界并入神州，成为神州的一个省。” 还有这等好事！ 妖怪们十分踊跃：“快快快，快给我们上课！我们要考试！我们要火锅和可乐！” 第118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老姜，你看直播的号借我一下。” “老赵,借我号,就十几分钟,用完还你。” “老徐，你对鬼神感兴趣吗？怕鬼啊,正好，号借我用用，放心不是拿去搞事,就是去开个奖！” “老王……诶,对对对,号，谢啦兄弟！ “老黄,直播号～” 一个寝室六个人,同桌挨个借了个遍,全借来后,对着手机屏幕用力亲一口，“谢谢兄弟们,哥儿明天请你们吃蜀大侠！不吃个上千块,别说拿我当兄弟！” 室友问：“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疯？看上哪个女主播,要占完她的榜一到榜六？” “哪能啊,真这样我家里还不得让我跪大门口。”同桌三下五除二爬上上架,在床上摆摆手，“我是要去一个直播间参加抽奖活动，跟主播去探险,吃住全包。” 一个大号五个小号，他不信搞不定！ 同桌手脚麻利转钱进这几个账户，分好几次开进直播间，然后来几次打赏，假装都是大号。这个直播间也没啥专门的房管，主播也不太懂抽奖的事，没有设定必须是老观众才能抽奖，就这么让同桌混过去了。 “神龙少侠保佑，一定要成功啊，我只求一个名额。”同桌双掌合十，抵在额头。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跟他同寝的青龙少侠额角跳动，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睡觉。 同桌大声：“我抽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青龙少侠保佑。 室友吐槽：“开了六个号，当然比你只开一个号几率大。” 同桌乐颠颠：“管我用什么手段，反正抽到就行。” “哎，你就不怕人家骗你去卖了？” “不怕啊，主播家里开公司的，就我打赏的那点钱，都不够人家一个小时的收入呢。” 姜星秀拿回手机，按照浏览记录点进去，发现是之前经常修仙，还异想天开到用电饭锅来煮中药当炼丹的那个主播。再看公告，所谓的探险，地点在一家废弃的精神病院，时间在三天后。 这个地方…… 他同桌难道从来不看恐怖片？ * “报告首长，血清已经研制出来了！” “嗯，试验过了吗？” “已经用小白鼠试验过了。甲号，基因优化7%，牙齿咬合力提升6%，四肢弹跳力提升12%，有肢体愈合功能，智力并未有提高，并未有智慧出现。” “乙号，基因优化11%，牙齿咬合力提升6%，四肢弹跳力提升5%，极度嗜血，并未有肢体愈合功能，智力并未有提高，并未有智慧出现。” “丙号……” 首长翻着实验数据，听对方汇报。情况很快讲完了，呈上来的数据还有好几大页。首长一张张翻着，直到看完。 “变异方向不尽相同吗……我知道了。”首长看向汇报的人，神色冷静到几近冷酷，“人体试验如何？” “青龙小队，白虎小队，朱雀小队，玄武小队志愿队员，已分别注射了血清，目前尚未有排斥现象。” “很好。请科技部那几位辛苦一阵子，二十四小时守在研究所里，一旦产生排斥，极力抢救。” “是！” 等到部员离开后，首长才直勾勾盯着窗户的倒影，哪怕听说血清已初步研制成功，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更加沉重。 _分节阅读_302 她从小就被爸妈娇惯过头，谁能想到入了政界，一路升上来，现在已经可以非常冷血的做出不把人命当人命的决定。 但是，终究要有人来做这个决定。 首长心里清楚，神州从几个月前那次巨兽肆虐，就开始了暗潮汹涌，一头头妖兽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热武器对他们有杀伤力，可到底没了对人时的有效。更别说，神州非警职公民，是不允许携带热武器的。 神州的伤亡率极低，多亏了有那个戴青龙面具的人，其他国家没有，昨天还发生了“街头突现101个干尸，竟全为吸血而亡”的惨案。只是，他们难道能一直靠那个来历不明的人？ 他们需要增加应对妖兽的手段，血清，仅仅是其中一项。 两日后，二十四位志愿者，身体条件皆为巅峰的特战队队员们，成功从研究所中走出，并无排斥反应，身体素质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不能说人人如龙，却也可以空手碎大石。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因为金院士力张将一部分基因剔除，那部分基因是妖兽对于人肉的渴望，剔除后，剩下的基因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奇特反应，诞生出一个新的基因，与人体产生异变，如今注射了血清的人，一点肉味都碰不得。” 这不算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首长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好笑：“真是苦了这群孩子了。先让他们忍一忍，等日后血清更新换代，或许就能治好了。” “还有一事。”部员道，“石头城一家废弃精神病院，最近传出闹鬼的传闻，有些人进入后，或是折手，或是折腿，或是撞破脑袋出来，我们的人进过一次，说里面不太对劲，有种不适感。” “闹出过人命吗？” “还没有。” 首长皱起的眉毛稍微平了平，“让注射‘盘古’的人都去一趟，如果是妖兽作怪，正好积累经验。” ‘盘古’，是那种血清的名字。那二十四人也正好组成一个新小队，命名为盘古小队。 * 从吃过晚饭后，姜星秀的手机就震动个不停，等他做完一套卷子，有时间看时，发现全都是他那个不知道用了什么理由请假的同桌发来的消息。 “老姜，我是用乌龟血，狗血，还是鸡血啊？如果是乌龟血，你家那只壳都是红色的，能不能放点血给我？如果是狗血，是用黑狗血还是白狗血？黑狗血里用的比较多，但是《荆楚岁时记》里有说涂门辟邪的狗血是用白狗血。鸡的话，是不是要用大红公鸡？” “我身上要不要背一个钟馗像啊，还是神荼和郁垒的像？如果都带，会不会被当成心不诚，不愿意驱鬼了？” “听说红色可以辟邪，我那天穿一身大红色，应该不会犯什么忌讳吧？” “老姜！姜哥！姜大师！兄弟的生命安全全靠你了啊！！！” 姜星秀抽了抽嘴角，先回了第一条：“首先，人家辟邪的不是乌龟，是玳瑁，其次，玳瑁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要是能弄到玳瑁血，离进去也不远了。建议你准备黑狗血。” “最后，我是道士没错，但是我不是茅山的:)”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仿佛是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守在手机旁，“姜哥！！！对不起啊，兄弟弄错你师门了，那您是哪家的道士啊！” “有事姜哥，没事老姜，你可以去当齐宣王了。以及，道家五大派别，积善派，经典派，符箓派，占验派，丹鼎派，你说的茅山派，是属于符箓派，我是丹鼎派的，只修金丹，不事符箓。” 其实应该是老道士是丹鼎派的，他什么派也不是，毕竟老道士才符合丹鼎派“不与人为恶，也绝不会与人为善，只求自身超脱，哪管世间众生”的理念。他都出来上学了，还顺带各种“救火”，压根不合丹鼎派。 不过，没关系，反正同桌对这个也没有研究。 “爸爸！求一颗仙丹！” “滚吧，没这种玩意儿。” 姜星秀最后还是帮同桌挑了一些驱邪的东西，尽管没啥卵用，好歹能安个心，反正姜星秀到时候也打算用神识关注着那边，不怕出事。 姜星秀想了想，又发了个消息过去：“对了，你关注的那个阿婆主，他今天晚上还开直播吗？” “开啊，他天天晚上开。” 姜星秀：:) 当晚，小青龙用法术溜出学校，去了一家大排档，要了麻辣小龙虾，烤五花肉，掌中宝，炒面和田螺。一份份拍照，水平之高，能让人看着照片迎面能闻到烤脂肪的油香味。 等到直播间开启半个小时后，微笑着传了上去。 直播间顿时鬼哭狼嚎，谴责发图的人不讲义气，大晚上的发什么美食图片。还有人想起，这个账号不就是很久之前大半夜给主播看烤翅的那个吗。 老哥，您居然还在？！ 姜星秀：本来不在了的，但是挑了一晚上的桃木剑，黑狗血，符箓和钟馗像，我就又在了:( 可惜，同桌买完东西就坐车去石头城了，车上网不好，坐车又容易困，他就没有打开直播间，姜星秀十分惋惜。 _分节阅读_303 第二天，同桌和主播齐济见面，四处张望：“就我一个啊？” 齐济摊手：“是啊，说好的抽五个人，只有你一个联系了我。” 同桌试探：“那……我们两个去？” “我会去，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打道回府，现在还没有开直播，我就跟他们说，一个都没来。” 同桌抿了抿唇角：“我也去。” 齐济诧异看他：“我先说明，这个世界有妖怪，说不定也有鬼。我没学过什么法术，我就是想去试试能不能借由阴气冲击来修炼，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秘术。” “我知道，如果有鬼，才是最好的。”同桌握了握拳，“我想……见我奶奶一面。” 第119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姜星秀时刻注意着废弃精神病院里的情况，等到同桌和齐济被会动的桌椅,会发出爆炸声响的床,会自动喷水的水管追得从一楼狂奔上三楼,再从三楼偷躲进二楼，悄悄摸摸挪去通往一楼的楼梯间,差点被碎瓦割破手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姜星秀敲响了废弃精神病院的大门。 “你好呦,我是来送外卖的。” 敲完后,面带微笑，也不催促,非常有礼貌地等在门口。 “咦,你们谁定了外卖吗？”里面有个声音问。 “没有。” “我没定。” “是不是小圣定的啊？” “肯定是！不然谁会来这个破地方送外卖啊！” “你们继续,我去拿外卖！” 黑暗里出来一只鱼鹰,从窗户里飞出，翅膀一扇,呼啸的风声响动精神病院。 “真是个乖孩子,还知道送外卖的热,给扇风呢。”姜星秀靠在墙上,眯起眼睛享受对他来说是徐徐吹来的风。 鱼鹰飞到那扇黑色的大铁门外,正要拿走外卖，看到姜星秀脸上的面具，啪叽就摔他前面了。 那么大一只鹰,五体投地，翅膀微微颤抖，就是飞不起来。 “本君……”感谢，这么久之后，他终于再次想起来这个之前要用来隐藏身份的自称，“可没有用威压，你是想碰瓷吗？” 鱼鹰触电一般抖，“拜拜拜拜见神龙大圣。” 这几个月来，基本上他们这些妖怪已经知道有一条可以变人的神龙，经常找吃人的妖怪的麻烦了，基本上，被他找上门的，没一个能活下来。 “我们不吃人——不，我们不吃荤的！我们就是吓唬吓唬那些人，谁叫他们瞎闯我们的地盘！” 放在山海界，就是当场打死，都没有妖怪觉得哪里不对。在这边没有打死，也是怕引来神龙大圣，可是，为什么只是赶走人，也能让日理万机的神龙大圣亲自过来跑一趟啊？ 鱼鹰欲哭无泪，到现在他哪能不明白，外卖是假的，就是神龙大圣想引他们出来而已。 “别怕呀，本君也不是随便杀妖的，你们把那两个人放出来吧。” 声音十分和蔼可亲，然而鱼鹰还是提着心，表面上倒是恭恭敬敬应声：“这就放他们出来，这就放！” 鱼鹰拖着一条瘸腿站起来——刚才摔断的。翅膀一扑，整只鹰飞起，盘旋在空中，发出的声音如同晨鹄鸣叫。 精神病院中，疲于奔命的两个人只听得鸟类尖啸，就发现门不自动开关了，柜子没有追着他们跑了，地板不会突然间崩出口子咬他们了。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是，这才是恰恰不正常的地方。 同桌从裤兜里拿出一排巧克力，狼吞虎咽地把巧克力塞进嘴里，抓紧时间补充体力。齐济揉了揉肚子，警惕注视着四周，小声问：“你感不感觉，这是大招的前兆？” 同桌点点头。 是大招他们也没办法，带来的东西都没用，桃木剑跑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黑狗血泼上去，那些家具简直跟有洁癖似的，比之前更拼命地追，钟馗像……哦，这个倒是挺有用的，用来砸门的时候。 一把椅子向着他们这边跳过来，两人脸色一变，正要跑，就看到椅子变换了位置，用侧面对着他们。 _分节阅读_304 “这是……”什么意思？ 窗帘也开始飘动，卷成一个指路标，指着下楼的方向——他们现在在二楼。 一个小油漆桶钢炮一样冲过来，轰隆投到地上，就摆在椅子对面。 紧跟着，许多器物排成两行，一直排到楼梯口。 同桌恍然大悟：“这是要欢送我们出去？” 齐济摸了摸用皮带固定在腰间的六寸长水果刀，“看上去是这样。” “那我们要不要过去？” “去吧，不去也没办法，我已经快跑不动了。”齐济远远看着那不清楚是不是通往深渊的楼梯口，抬脚走过去，同桌把掀开的包装纸压折回去，剩下的三分之一的巧克力重新装回兜里，跟着齐济走。 走过锁死的窗户，摞着报纸和杂志的角落，布满蜘蛛网已经不知道放那里多久的冰箱，一直小心谨慎到精神病院门口，也没有发生什么。 “青龙少侠！”齐济十分惊喜，快步上前，“您还记得我吗？” 姜星秀点点头，“走吧。”看了一眼乖乖降落在他旁边的鱼鹰，“没事了。” 鱼鹰大喜过望，欣喜若狂，喜出望外，总之就是三喜临门（？），就差放鞭炮来欢迎走大魔王。 离开精神病院老远，齐济才开口问：“那是妖怪吗？所以没有什么闹鬼，只有妖怪在里面住，发现人进来了就赶人？” 姜星秀：“对，所以你们以后没事不要来这种地方了，这回是碰巧了，没碰上喜欢吃人的妖怪。” 同桌沮丧地点头，“以后不来了。我还以为能碰到真的鬼呢，白白浪费了我向专业人士咨询后，带过来的抓鬼道具。” 怪不得没用，对面的都不是鬼，怎么可能有用。 “你想要见鬼？” 大概是那声音太熟悉了，让同桌感觉莫名的亲切，忍不住告诉他：“我奶奶在五年前死了，我那时候发高烧，没来得及回去见她最后一面，我想见她。” “……你奶奶在精神病院？”隔着面具都能从语气猜到他脸上的诧异表情。 同桌赶快否认：“不是，不是，我是想来抓一个鬼，然后询问有没有见鬼的办法，这样我就可以见到我奶奶了。” 这真是个大胆的想法，要是一个操作不当，说不定真的可以见到他奶奶，下去见那种。 姜星秀无奈：“别想了，基本上人一死，就会直接投胎了，没有鬼魂可以逗留在人世。”主要是，这个没有灵气的世界不支持有鬼的操作，至于像他那种从时间长河里捞出来某个人的魂魄，这个另算，那是需要极深厚的法力才可以。 同桌紧攥着裤袋里的巧克力，“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让你梦里见一见还是可以的。”姜星秀点了点同桌的眉心，青光一闪，“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虽然他奶奶投胎了，但是姜星秀可以让他奶奶从时间长河里，跨越时间来托个梦，五年前的奶奶和五年后的孙子交谈，估计孙子不会太计较这个。 第一次见到齐济时，他还会意思意思说一下自己跟神仙没有关系，现在他已经彻底懒得掩饰青龙面具就是会法术了。反正，他青龙面具会法术，跟我一个可怜的，要学习，准备中考的初中生有什么关系？ “谢谢少侠！”同桌非常感激，看了看天色，他是快黄昏时过来的，现在出来已经是夜色了，“少侠要不要跟我们吃个饭？我来买单！” “好啊。” 齐济在旁边发出羡慕的声音：“我第一次见到大仙的时候，根本没能说上几句话，你真好运，不仅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还能让大仙答应和你一起吃饭。” 被他这么一说，同桌才意识到：“这也算被优待吗？” 齐济用力点头，“当然，小子，大仙说不定是看你顺眼了。” 同桌略有些不好意思，心中还有点小激动。 他是不是要有仙缘了？ 然而并没有，直到吃完饭，去前台结账，同桌都没有收到青龙面具一句“我和你有缘，你愿不愿意跟我学做菜……啊，不是，你愿不愿意跟我学修仙”的话。 姜星秀分开叠成三角形的餐巾纸，擦了擦嘴巴：“多谢款待，我有事，先走了。” 齐济不敢张嘴挽留，生怕留下不好的印象。只是意思意思询问要不要留个电话号码什么的，遭到拒绝后，果断闭嘴。 姜星秀出了包厢，走到隔壁包厢的门口，不紧不慢地敲着门。 里面的人说：“请进。”姜星秀推门走进去。 坐在桌前吃饭的是五男一女，看到姜星秀很是诧异：“你是谁？你不是服务员。” _分节阅读_305 姜星秀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从精神病院偷偷跟我到这里，你们确定要装傻，不跟我聊聊？” 顺带瞥一眼时钟，20:56分。 从六点跟到现在，真是有耐心。 几人稍微沉默之后，应该是觉得姜星秀并不是在诈他们，其中一位身旁放着Lemaire马鞍包，浑身上下穿的戴的都发出一股不差钱的壕气小姐姐首先开口：“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你们的跟踪技术确实是专业的。”比如某总裁和某学生，就完全没有自己被盯梢的意识，“但是我用的是神念感知。不太好说，一定要解释，就当是我记住了你们的气味吧。” 气味……其他人有些无语。你是狗鼻子吗？ 姜星秀问：“你们是国家的人吧。” “没错。”还是小姐姐开口，“这个点，首长就要吃夜宵了，你要不要一起跟首长吃个饭？” 姜星秀垂了垂眼眸：“怪不好意思的。”忽然雀跃，“我们走吧！” 上了直升机后，和小姐姐一块来的人有些茫然：“你怎么知道首长还吃夜宵？” “就在刚刚。”小姐姐将扣在手里的麻醉针收回袖口的暗袋里，笑眯眯回答。 另一个人敲了敲提问那人的脑瓜子，“傻，首长一直想见他，只是没有主动查过他身份，首长说了，全靠缘分，以及他自己的意愿。” 姜星秀知道，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为了表达出友好的信号。 第120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首长还没睡。这是当然的，毕竟十点都没到。 被“宵夜”的首长在听到“盘古”队队员的暗示后,非常镇定地拿出一盘香瓜子,语气平和：“是的,我晚上喜欢吃宵夜，有的时候是瓜子,有的时候是花生。尝尝？” 非常接地气的夜宵。 青龙少侠便也非常接地气地嗑起瓜子。还别说，挺香，是他喜欢吃的那种有味道的瓜子。 咳。 小青龙默默停下嗑瓜子的行为,摆出一脸正色——哪怕首长看不到。 “我有一件事想跟您聊聊。” 首长做出倾听的姿势。 “你们……我是说神州,有意向扩张一点国土吗？” “国土？” “对。” 首长寻思着,可能是对方发现什么新大陆了，委婉表达：“如果没有土著的话。毕竟,我们是讲究人道主义的国家,屠杀或是驱赶土著,不符合我们的理念。” 姜星秀果断：“他们志愿加入我党。” 现在不志愿,上完思修课也是志愿的。 首长面带微笑：“神州是个不排外的国家，我们很欢迎志同道合的同志们加入。”尤其是这种带“家产”的。 姜星秀再表示：“如果是妖兽呢？” 时钟一秒一秒走过去,姜星秀看得出来,首长在很认真思考,他也就很耐心的等。毕竟这涉及到一个连人都不是的新种族,哪怕有青龙面具作为担保,但是，谁能肯定，这个担保就一定能保证神州人不受伤害呢。 “他们的武力如何？”如果是像那天那个妖兽一样,能变得几十层楼高，那就不行了。跟性格无关，总得考虑万一喝醉酒了，直接变大，那得伤亡多少人和物。 “……” “是很难回答吗？” “也不是。”小青龙陷入苦恼之中，“因为对我来说，他们的武力值都是一样的。” 0.1和0.99，那还是上不了1，有差别吗？ _分节阅读_306 首长换了个问法：“枪能对他们产生伤害吗？电击棍能对他们产生伤害吗？车祸能对他们产生伤害吗？” “能，都能。说是妖兽，他们还是属于肉体凡胎的程度，还没有来得及脱胎换骨。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特性和保命手段，有些可能不怕电击，但是可以用刀和子弹伤害到。有的刀枪不入，但是那是壳子刀枪不入，缩壳里是为了自保。目前来说，还没有出现肉身挡刀的。” 山海界的大妖也是相对于山海界而言，其实跟西游记里的遮天蔽日的大妖怪不一样，哪怕是四凶这样的，去了西游记，恐怕也只能捞个白骨精当当。 大概是世界等级不一样。姜星秀想。 “那，变大呢？”首长边问，边礼貌性递上茶水，给姜星秀润喉。 青龙面具是特殊制作，嘴巴部分有空当，留出来吃饭和说话。 姜星秀喝了一小口，茶是好茶，应该是武夷岩茶，这醇厚的口感，怪不得被夸“香不过肉桂，醇不过水仙”。 “变大啊。那叫法天象地，是神通的一种，能变得那么大的实属罕见，您尽管放心，大部分能变成两三米的高度，已经不错了。” 两三米，在国家的忍受范围内。 “而且，咱们这边没有灵气，他们想要用什么厉害神通，那也受限于灵气不足，平时可以翻江倒海的，这时候顶多翻个小湖。对了，我身边有个小妖兽，是一只龟妖，他可以治愈耳聋，您若是不介意，我让他来这边工作十天半个月，作为人类的适应期？” 首长伸出手：“只要你们是真心想要移民的，那就是五十七个民族是一家。” 姜星秀同样伸出手，妖兽并入神州的大事，就在握手之中决定了。 细节方面，要等首长见过山海界的妖怪再说。 * 青龙面具离开后，首长看着桌子上长相诡异的木偶，回想起对方的介绍，自言自语：“真的有这么神奇？” 手上动作不慢地点上木偶的眉心血，一股操控感油然而生。 首长说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开放枪支法案，减少枪支监控。” 末了，首长皮了一句：“建国同志。” 阿丑国首相当然不会是外界调侃的那样，是神州党员，但是没关系，首长想，从今天起，他就不是党员，胜似党员了。 开放枪支法案可以让阿丑国的底层乱上一乱，下一步就试试强行闭关锁国，禁制一部分外商入阿丑国。 首长摩挲着印玺，眸色深沉。 再然后，是胡乱减税，胡乱支出，造成财政赤字，经济危机好呢，还是稳扎稳打，让对方给神州一巴掌，封锁神州的高科技产业，让那些精丑派知道阿丑的丑恶嘴脸，迷途知返呢？ 她得好好想想。 * 和首长聊完之后，姜星秀回到了那所废弃的精神病院。 被命令守在那里的蛊雕迎上来，“大圣，他们确实有问题。” “嗯？” “在您走后，他们就偷偷摸摸离开这里，去见了一个大妖。我认识他，他是梼杌的手下，和我修为相差无几，我不敢靠近，记下了路，就回来等您了。” 蛊雕载着姜星秀来到一个一看就是秘密基地的地方，这里妖物众多，多是威武雄壮的，正在听从一个大妖怪的命令，排兵列阵。 或许是他们的老巢。 姜星秀用神念扫视，没有发现梼杌的存在，不清楚是暂时不在，还是这里其实只是一个小据点，而不是他们的大本营。 管它呢，他实力强，莽就是了。 庞大的威压压下，哐哐哐哐，下边趴了一地，蛊雕如果不是没有被针对，肯定也要带着姜星秀坠机。 姜星秀含着笑意：“不好意思，打扰了。” 被他打招呼的大妖怪心里呸他，你这个直接打上门来的操作，也不像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啊！ 然而，到底不敢嘴上逞凶：“不打扰。这位大圣，可是要找小妖的主君梼杌大圣？” 姜星秀将威压一收：“不错，麻烦你带本君去见一见你主君了。” 大妖怪满头大汗地爬起来，身形佝偻，“请随小妖来。” _分节阅读_307 梼杌分明不在此地，这妖怪却引他去内地。姜星秀猜测着他是要瓮中抓鳖，面上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 等他走到一痤石桥下方，被阴影覆盖时，风吹过树枝，摇晃了三下，七八十只小妖从石桥上，山石后，泥土里扑过来，夹杂着阵阵腥风。 “刚才就被本君压趴下了，莫不是以为是你们没做好防备的缘故吧。”小青龙摇了摇尾巴，嗤笑一声。“刚才”二字才出口，那七八十个小妖便又被龙威压趴，被迫接受龙目居高临下的视线。 等小青龙不紧不慢说完一整句话，在场没一个妖能站起来。 “说说，梼杌去哪儿了？”姜星秀蹲在大妖面前，“你看，你们明知道打不过，还拦着本君，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确定还要继续帮他隐瞒吗？” 一瞬间，小妖们的精气神都有些不太稳定，没有了之前的视死如归。 大部分妖怪是没有忠心的，他们处于一种“找个后台”的想法，后台稳不住了，所谓的忠心，也就摇摇欲坠了。 姜星秀感应了一下，这里的妖怪们，只有很少几个是吃过人的，其余的，也不知道是有其他食谱，还是怕被青龙大圣清算，总归是没有吃过人后带来的“臭味”。 几缕头发丝一样的青光穿过吃了人的那几个妖怪的眉心，将其中妖核戳个对穿。 就在姜星秀动手时，那个大妖怪也动了。 仿佛洪流冲破闸门，一股不属于他的妖气从他身上爆发，如同波浪一般，朝着姜星秀打去，每一朵打来的浪花，都是一朵锋芒。 通常来讲，半蹲着的人，很难在刹那调整好体态来应对攻击，然而小青龙是条有尾巴的小青龙。身体是蹲着的，尾巴却是抄起法力球向妖力波浪砸过去，砸得妖力四溅，浪花破碎。被波及的小妖们惨叫连连，或是缺了块壳，或是少了块肉，溅到眼睛的，直接成了独眼龙。 但是，被真正攻击的小青龙却没有一点损伤，连只是普通料子的衣服都不见破损。 大妖并不是为了拿姜星秀的性命——要去那么容易做到，穷奇和混沌会死在他手上吗。 姜星秀抬眼，望着爆发之后，如离弦之箭，落荒而逃的大妖。 他是为了逃跑。现在已经逃出了数十里，连姜星秀也是凭着青龙的眼力，看到对方的身影。 稍一迟疑，又是跑出了数里。 还是个以速度见长的妖怪。 姜星秀淡淡道：“去。”青光凝聚成一支利箭，飞了出去。 大妖生怕被追上，吐了一口心头精血，速度飙升，一息之间腾移千里。只是这是他保命的绝技，使用后损伤根基，没有个三五百年恢复不来。 但是，值。 大妖心脉逆转，被迫停下，大口吐血。想着，有命在，别说修养几百年，后面再加个零他也愿意。 总算……总算逃出来了…… 便在他喜极而泣，泪水从眼角滑落的时候，一支青色的箭破开白云，钉在他左翼上。 龙元爆开，炸毁他半个身子。 * 姜星秀没有追上去，他仍站在原地，继续问小妖们：“你们有谁知道梼杌在哪？放心，不吃人的妖怪，本君绝不滥杀。” 小妖们是真的怕了，也不管是真是假，急冲冲说了梼杌所在地，姜星秀翻身跃上蛊雕，冲他们笑：“劳烦替本君与梼杌大圣说一声，青龙改日拜访。” 蛊雕展翅高飞，其中一个脑袋低声问：“大圣不直接杀过去？” 姜星秀悠悠地躺平，蛊雕尖锐的，可以用来刺穿肉体的羽毛此刻极尽柔软，好像它仅仅是一床羽绒被。 “从那些小妖可以看出，梼杌或许不是喜欢吃人的妖怪，之前直接杀过来，是本君被混沌他们影响，误以为凶兽必定是好人肉的了。” 既然对方不是他想的那种凶兽，那还是得按照礼节上门拜访，至于将他手下杀了几个，对方会不会生气？也不是姜星秀残忍，实是山海界如同神州的远古时期，小妖犹如大妖的奴隶，他杀了几个奴隶，梼杌怎么会为了几个奴隶翻脸。 就在小青龙悠悠闲闲的时候，缺了半个身子的大妖并没有死亡，强忍着伤痛，来到一处深渊。在那里，有着一尊黑影，鲸吞般吞食着四周的海洋生物。 见到来了妖，才停下来，“你怎么如此狼狈？” “大圣，果然不出大圣所料，神龙大圣如今确是外强中干！” 那黑影开始咀嚼起鱼骨，咯嚓咯嚓地响。“哦？也是，竟然让你跑了，看来他损耗的龙元不少啊，连追着你过来都觉得是冒险。” 大妖温顺地垂头：“神龙大圣收拾妖怪，通常是直接斩杀，可是今天，他仅仅是用血脉威压，而且，大圣您给予小妖的妖力，居然能冲破神龙的威势，可见他定然是不如以往强盛。” “嗯，再等等，等他与梼杌斗法，耗一耗他的元气，那才是本大圣出场的时机。” _分节阅读_308 作者有话要说：咳，关于建国同志的某些政策，是好是坏还不知道，文里就私设会造成极坏的影响 第121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老姜，你信不信,昨天我碰到青龙少侠了！” 姜星秀刚冲了个热水澡,还没等躺柔软的床上,销假回来的同桌就兴冲冲拉着他叭叭：“你是不知道，青龙少侠有多么威风,我和主播去的地方有妖怪，我差点被玩个半身不遂，你猜怎么着？” 姜星秀知道同桌是夸张了,那些妖怪不可能让他半身不遂。笑着问：“怎么着？” “青龙少侠发现这里有两个弱小可怜无助的人类掉进了妖怪窝,一条青龙从天而降,就在那一刹那，一片漆黑的精神病院变得富丽堂皇,椅子自己摆好了,墙皮自己粘回去了,角落里乱七八糟的杂志排排叠好,冰箱上头的蜘蛛网自行融化，大门嘎吱,缓缓向里拉开,然后是各个家具排成两排仪仗队,将青龙少侠迎进来。” 姜星秀：“……”有这回事吗？ “但是,少侠可没那么好脾气,他不管那些妖怪的献媚，对我和主播说：走。我们就跟着他往外走，心儿从一开始的砰砰砰砰,慢慢变成了原来的平静，也不怕突然有妖怪从角落里跳出来要吃我们了。到了门口，少侠先让我们出去，然后背对着室内，淡淡一声‘下不为例’。帅不帅！你就说帅不帅！” 姜星秀咳嗽一声，“嗯嗯，帅，帅。” “青龙少侠送我们到平安的地方后，是我，当机立断，邀请了少侠吃饭，别说，我非了三四年了，阴阳师早升到非酋，七八百张蓝符就一个SSR，唯一的欧气用到今天上了，向来不怎么跟被救的人有过多牵扯的青龙少侠，居然答应了跟我们去吃饭！好可惜，我当时居然忘了求他收我为徒。” 说完后，同桌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有些干了。姜星秀递过来一瓶没开过封的阿萨姆奶茶。 等他咕咚灌了好几大口后，姜星秀再拿出手机，举到同桌面前。 “嗯？什么？”同桌瞟过去。 小青龙咧开嘴，露出雪白的两排牙齿：“我的阴阳师账号。” 同桌数了一遍上面的SSR和SP的数量，一颗心哇凉哇凉的。“你这个欧洲人，滚！” 不和欧洲人说话的小非酋气成河豚，等到晚自习回来，姜星秀给他壶里打了热水，同桌才“勉为其难”地跟姜星秀和好。 睡觉前，已经爬进被子里的小青龙探出脑袋，冲同桌：“其实我感觉，你要不要去点家注册个账号，以你的水平，说不定可以成为大神呢。” “账号？”没有把这话和之前的瞎几把吹联系在一起，同桌一头雾水，搞不懂姜星秀说这话的诉求——难道是最近书荒了？ * 梼杌住在山林里，虎啸山林，他的外形就是一头老虎，毛发有二尺长，尾巴有一丈八尺长。 他身上确实没有吃人的“臭味”。 这座山又陡又险，没有上山的路，听说他那些手下要上山，得伥鬼来抬着上去。 姜星秀现在也站在山下，由伥鬼抬轿。他是会飞没错，但是既然是来拜访的，就做个客人样子好了。 伥鬼排列在两侧，那条道的尽头，梼杌卧在一块平石上，侧过脸来注视着姜星秀。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山壁，“青龙？来这里干什么？我们之间，应该没有龃龉？” 姜星秀拾步过去，经过眼神木然的两排伥鬼，心跳平稳。站在梼杌前方十步的距离，大大方方询问：“你有没有打算和人类和平共处？” 梼杌“哦？”了一声，虎尾仍是漫不经心地拍打着山石，“你想让我和人类和平共处？” “没错。” “这样啊，那我就毁了这个世界吧。” 四肢发力，梼杌敏捷地从平石上跃起，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山林都动了起来，茂盛的树木是机关发射器，树叶是子弹。而树下落叶则是形成一片片腐烂的沼泽。花香是惑人的迷魂药，青草是绊人的陷阱，藤蔓挥舞，如同大刀劈下。 怨不得说，梼杌，恶木也。 之前的穷奇和混沌死得真冤，上来就被血脉压制死死压着，压根没法发挥出全盛时期的实力。 然而，没有威压，梼杌依然不是对手。 小青龙也没有做什么，植物体内有储存的水份，他只是调动了一下那些水，山林又“静”了回去。 梼杌看他的眼神，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慎重，惊异，胆怯与隐藏得极深的畏惧共存的眼神。 在你以为你们相差不过三五级，你可以越级斩杀的时候，陡然得知，不好意思，漏算了一个零，你们差了三五十级，那个心理落差……梼杌简直想给十秒前的自己一虎鞭，尾巴那个虎鞭，别误会。 _分节阅读_309 姜星秀：“之前有妖跟本君说，梼杌性情桀骜，要他做什么，他就非要对着干，本君还以为，本君会是例外，看来是自以为是了。” 不不不，您要是显露出真实的实力，什么桀骜不桀骜的，有命重要吗？ 梼杌不傻。让他跟人类友好相处，并不是难以忍受的事，他对吃人没有多大喜好，但是他天性就是和别的妖怪对着干，听到姜星秀那么说，条件反射就拒绝了。 就像其他几位大圣来邀他侵略人类的世界一样，他那时候也是拒绝了。 “我愿意和人类友好相处。”梼杌如此说。 “很好。”姜星秀意思意思鼓掌，“但是，本君不太信你了。”手一点，一座龙元建成的房子出现在空地上。 “你进去，我不杀你，就是磨一下你的天性。”不然，接纳了，哪天首长跟他感慨天下太平真好，他扭头就去让天下大乱，不是荒唐吗。 房子是碧色的，光芒收敛，错眼过去，还以为是山里有一栋玉房子。 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梼杌沉重着步子，拖曳着尾巴，进入了碧房子，心里已经对再出来不报什么希望了。 里面什么都没有，吃的喝的也没有，毕竟龙元可以提供基础的营养。梼杌刚找了个地方趴下，门窗便锁得紧紧的，紧跟着不知打哪里来的声音给他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富强即国富民强……” “民主是人类社会的美好诉求……” “文明是社会进步的重要标志……” 梼杌：“？？？”什么玩意儿？ 念完一轮，又开始从头念。 外面，小青龙捻了个诀，那房子缩成小石子大小，贴在大拇指上，好像一个用水随便洗洗就能洗掉的小贴画。 关一个月，让梼杌不间断听一个月的三百六十回环立体核心价值观，看看有没有成效，没有就再继续关小黑屋。不信这样都不能保证神州的安全。 他真是太机智了！ 小青龙翘翘嘴巴，又觉得一点都不稳重，强压下去，看向蛊雕：“走吧。”非常稳重地，不疾不徐地走过去。 尾巴在身后高高兴兴地晃啊晃，晃够了卷起来再展开，又卷起来，又展开。 * 一直到暑假来临，姜星秀都没有找到饕餮的踪迹，他也不急，满世界跑。 先来一次花大钱的欧洲旅游。 再来一次花大钱的亚洲旅游。 最后来一次花大钱的异界旅游。 哦，错了，这个不用花钱，山海界顶多到以物易物的程度。 姜星秀是带着国安部部长去的，美名其曰视察。 首长倒是想去，但是她一个领导人随便乱跑，还是去妖怪的地盘，这是对神州的不负责，只能遗憾的让国安部部长带着续航能力强，摄像性能好的手机去了。 小青龙看他有点紧张，好心安抚：“你别怕，那些妖怪都是上过政治课的，不会乱打人的。” 国安部部长：“……政治课？” “是啊。我找来的，一天八小时，每七天还有考试。”少年声音清越，仿佛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可怕的事情。 国安部部长轻咳一声，“嗯，这样很好，先从政治开始交流，能接受我们的政治，那就成功一半了。” 小青龙矜持地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空间通道开在小妖们上课的地方，他们没有盖房子，直接在亮堂堂的野外上课，鬼魂们达成洗脑要求，已经提前回到原本的时间去了，所以国安部部长过来时，只看到一群妖兽。 三百对眼睛齐齐盯着他，惊得他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要是都带着煞气他肯定不怕，但是，三百双眼睛都是如出一辙的明媚，比1000W的LED灯还亮。 国安部部长：……其实他不是过来视察的，是来被视察的吧？ 双方呆怔一会儿后，国安部部长先开口：“咳，你们好，我……” _分节阅读_310 “人类！是人类过来了！我们是不是要成为山海省了！” 简直像开了匣的水，妖怪们“炸”了起来。 “我要玩街机，玩魂斗罗，左左右右AABB！我肯定可以一命通关！” “我要吃炸鸡！喝可乐！” “鸡有什么好吃的，要吃就吃舌尖上的神州里面的小吃！煎饼果子要磕两个鸡蛋！疙瘩汤要大粒疙瘩，嚼起来才够劲！酸辣粉螺蛳粉桂林米粉！我都要！” “我要去玩！犀玩的那个赛车看起来就好好玩！听老师说，国家包分配，会分配给我们车吗！” 国安部部长：“……”包分配，那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 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看那些妖怪们满眼的向往，国安部部长才发现，他们居然没有一个来问神州接不接纳他们。侧目向立在那儿，挺拔如松的少年，心里约莫懂了，不是太相信神州，而是太相信青龙面具啊。 第122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姜星秀：“安静。” 小妖们立刻静了下来，国安部部长寻思着他要是丢一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声音。 他还以为是青龙面具在这里威望高,压根没想到这还是双方第一次见面,而妖族对血脉实在是尊崇，不论是哪一位大圣在这里,他们都会极其听话。 “本君听犀说了，你们都想提前去人类的世界。” 小妖们齐刷刷点头。看过视频，见识过花花世界后,再让他们呆在山海界这种非常原生态的地方,他们是十分不愿意的——这破地方都呆了几十上百年了,有什么早被玩腻了，他们想要去玩新奇的,吃好吃的。 姜星秀挥手,三百条竹签凭空出现,悬浮在空中,“一妖一根，选到背面有字的,可以出去。” 群妖沸腾。 眼见着要非常符合妖物生存环境,先内部打一架,姜星秀阻止道：“排队。” 国安部部长看着他们听话地排好队,一个个上来挑竹签,叹为观止：“看来妖怪也有温顺的。” 姜星秀微微侧过脸，认真看他：“那是因为他们怕本君。不过，本君在此承诺,在这里的妖怪，都是没吃过人的，那些吃人的妖怪，绝不会有机会出现在人前。” “这样就够了。”至于他们各自是什么性格，逞凶斗狠还是乖巧柔顺，不碍事，一样米还养百样人呢，犯事了就逮进去，没犯事就当普通公民对待。 当然，一开始肯定是要磨合的，但是过个两三年也就差不多了。 “是我！是我抽中了有字的！”小妖间传来惊呼声，引来其他妖怪艳羡的目光。 一条长着鸡爪子的鲤鱼叼着竹签过来，仰头拿给姜星秀看，“大圣，您看看这样是不是代表我可以跟着去人类世界了！” 姜星秀从鱼嘴巴里拿出那根竹签，看到背面有一条上下活动的青色小龙，朝着鱼妖点点头：“可以，你是繅鱼对吧。通常能在岸上呆多久？” “是、是的，小妖就是繅鱼。”鱼舌头打着颤，“小妖修炼了五十年了，可以七八天不回水里。” 想到之前神龙大圣说的话，又鼓起勇气抬头：“大圣，小妖不吃人，小妖只吃水里的草，您看看我的牙，看看我的爪子，不是可以捕猎的。” 牙是食草动物的门齿和臼齿，爪子是没多大锐度的鸡爪子，连个手都没有，就靠着两片鱼鳍装模作样。 国安部部长对于这种妖怪尤其放心，向对方露出和善的笑。 “行，就你了，你先自由活动，我们要在山海界巡视几天，离开的时候会带着你的。” 听了神龙大圣的吩咐，鱼尾巴欢喜地扑腾了几下，繅鱼郑重点头，并且打算哪也不去，就待在这里。 附近正好有条小涧，不怕缺水。 等神龙大圣和人类离开后，这条幸运鱼被围了起来。她怂怂地退后一步：“你们想干什么？想抢吗？神龙大圣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做的。” 妖怪弱肉强食，但是经过那几个月的政治课，他们懂了，人类社会不允许他们继续用原来的生存法则，他们要知礼守礼，要遵纪守法，如果这样能有更好的生活，他们不介意顺从更强大的一方，跟着对方的观念做事。 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弱肉强食。 另外一只妖怪拍拍她的鱼脑袋：“我们又不傻，怎么会抢你的东西？” 繅鱼搞不明白了：“那你们是想干什么？” _分节阅读_311 “帮我换点东西回来！”那妖怪拖出来一大块黑色纹理的木头，“我想吃辣条，用这个换辣条！” 那是迷穀树的树身，黑色的，会发光，佩戴在身上就不会迷路。山海界起雾的时候如果有这个，就不怕找不到路了。 繅鱼扒拉过来：“好的，辣条。我也不知道迷穀能换多少辣条。” 这是一个脾气好的妖怪，眸子温温软软的，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能换多少换多少，如果不能换，你就拿回来，我还有其他东西。” 其他妖怪没想到还能这样，有样学样，把自己的收藏都翻出来，堆到繅鱼旁边，几乎把这条鱼埋了起来，就剩下小半截鱼尾巴顽强地露在外面，偶尔弹一下。 山海界第一位代购，就这么马马虎虎的诞生了。 繅鱼苦恼地蹲在金主们给的钱财旁边。他记性挺好的，记得哪样东西要换什么，可问题是，他要怎么把这一大堆东西带在身上呢？ 最后是好心的人类解决了问题。 国安部部长大包大揽把代购的活儿接到了身上，表示等繅鱼回去的时候，一定会给他准备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他们要换的东西。 当然，像车子就不行了，钱不够。国安部部长郑重申明，钱够了也不行，他们没有驾照，没有驾照，不允许开车上路。 小妖怪们只能每天刻一条划痕，等着什么时候开发山海界，先富带动后富，让他们也过上有调味料，有软床的幸福美满生活。 哦，还有驾照！ 国安部部长恍惚间感觉自己来的不是山海界，是哪个等着精准扶贫的乡下。 首长看完视频后挺满意的，“如果是这样的小妖怪，融进神州也未尝不可。”但是，自治区暂时不能建，得先分化开，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国安部部长汇报：“首长，我找到了一些矿石拿回来，可以让中科院研究研究，说不定是新能源。” 首长点头：“你做的不错。” 想到还在待客厅里的青龙面具和繅鱼，以及答应过的，给妖兽的三天体验生活。这个生活得跟在她身边，算是个相互了解的过程。 首长沉吟片刻，起身去了待客厅。 “青龙同志，各国领导人受邀去月根国的湖岛，你愿不愿意一起过来。” 姜星秀回想：“是那个核泄漏过的湖岛吗？” “是的。我不知道你们在不在意这个，如果在意，可以等我回来，再开始算那三天。” 青龙是不怕核泄漏后的核辐射的，他的鳞甲和护体神光可以帮他挡下来。至于繅鱼……别的妖兽可能要避开，但是繅鱼无所谓，她的天赋神通就是治疗赘瘤——也就是人碰到核辐射后出现的癌症。 “不用，一起吧。” 到了湖岛后，姜星秀一直站在首长身后，不怎么去跟人交际，首长给别人介绍，也是说他是神州一个部门的部长，然而关注神州的人谁不知道神州出现了一个神秘人，戴着青龙面具在神州各地活跃，做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救人，救火，救小动物和山林。 他们没有脑洞大到觉得青龙面具会飞，只以为是一个团体，都带着青龙面具，别人才以为是同一个人。 月根国的领导人走过来，脸上带着和蔼过头的微笑，递给了首长一个菜单：“这上面都是用湖岛人民种植的蔬菜，养殖的鸡鸭做的菜，您看看，有没有忌口的？” 首长脸上笑容不变，接过菜单：“谢谢，我看看。” 似乎并没有受到即将要吃核辐射当地食物的影响。 如果不是姜星秀听到她的心跳在刚才快了那么几下，他就要信了。 在场的其他国家领导人也依次被发了菜单，有一个算一个，脸上的笑容僵了。 狗日的月根国，来之前根本没有交代过有这一出！早知道是这样，他们就自带饭团/汉堡了！ 但是又不能明着拒绝，这不是当众说自己歧视湖岛人民吗！ 繅鱼从姜星秀的包里伸出头来，小小声说：“神龙大圣，您可以割我的肉，明天就能够长回来了。” 姜星秀捏了捏她的鳍，找了个机会过去，在首长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首长的笑都真实了几分。 “我没有什么忌口的，谢谢。”首长将菜单递还，“不过，我习惯每一道菜都加一种肉进去炒，一会儿我让人给您拿过来，麻烦了。” 轻松自在得仿佛全然不在乎即将入口什么。 月根国的领导人心里咕哝，觉得不太对。哪怕是阿丑国的首相听说要吃这个，脸色都很不对呢，总不能是神州研制出特效药，可以不怕核泄漏了吧？ 特效药没有，特效肉倒是有。不是所有的肿瘤都是癌症，但是所有的癌症都是肿瘤，繅鱼的肉，治的就是这个。 _分节阅读_312 繅鱼对于割肉没什么抗拒，说真的，她在山海界和其他妖怪争地盘，被撕下来的肉都比今天这一顿菜掉得多呢。 她甚至还很兴奋：“我真的没想到我这样没用的神通也可以帮上忙！我以后来人类这边，卖肉怎么样？犀说了，人类的红色的纸很值钱，我用一斤肉换一张纸可以吗！” 妖兽跟人的观念不一样，就像人非常在乎胯下之辱，但是对于妖兽来说，钻就钻呗，就当钻洞了。被骑就被骑呗，背上多块肉而已。 他们割肉拿去卖，也就相当于人类卖自己的头发，比头发还方便呢，当天割了，第二天就能长回来。 繅鱼在原地蹦蹦跳跳：“这样，我每天割三斤，就能换三张红色的纸，能不能买人类那个什么什么鸡？就可以飞上天那个！” 能治疗癌症的肉…… 首长当机立断：“你卖给国家，我直接送你一辆私人飞机。这样也不怕有人知道你的肉的价值，对你们下手。” 到时候假装特效药卖出去，唔，国内成本价，国外按照治疗癌症应该有的药价卖，赚回来的钱投入医学研究，争取早日弄出真正的特效药。 哦，对了，给月根国的价钱要比其他国家翻两倍:) 第123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你的辣条，一箱。”鸡爪子拍拍大皮箱,拱着滚轮,推到要辣条的那个妖怪身边。 “你的锅碗瓢盆和18合1调味料。”鸡爪子推出来一个小收纳盒。 “还有你的排骨粥,听你的，多加了钱,把骨头给剔掉了。”鸡爪子按着保温盒推过去。 “哦，这个是……” “还有这个……” 东西分完了，繅鱼感觉自己累得只剩下一张鱼皮了。 小妖们拿到东西十分欢喜,用辣条,蔬菜,肉脯，排骨粥,调味料等等东西,当场开了一个宴会,吃得痛痛快快,玩起玩具来也开开心心，一套九连环,辗转了七八个妖怪。 繅鱼用据人类说能吃的,叫做糯米纸的东西,包着一块桂花糕,小口小口啃,边吃边说：“我跟你们说，人类那边，买什么东西都要钱,尤其是你们想买的车子，要好几千张红票票呢。不过，等到神龙大圣允许我们去人类那边了，我马上就可以有一个带我在天上飞的，叫飞机的东西了。”她骄傲地扬起脑袋，颇有点“我比你们先走一步”的自豪感。 其他妖怪哪能干呢，磨着她把原因说出来。 “老师们说了，要先富带动后富，我是你们之间最厉害的那个，就跟你们说一说诀窍吧。”繅鱼说完自己去人类那边的经历，又咽了一口桂花糕，“我可以卖我的肉赚钱，大家到时候可以跟神龙大圣说一下自己有什么天赋神通，说不定也像我这样有用呢。还有山海界的花花草草，好像有一些是有用的。我把我知道的花花草草，还有其他东西告诉了那个叫神州的地方的首领，她说，器酸、白、萆荔、祝余，还有那些绿色的石头，黄色的石头，都可以换红票票！” 有妖怪跪地痛哭：“什么？祝余也有用？我之前嫌它们太多了，挡我家门口的路，一把火烧了！” 有妖怪手舞足蹈：“绿色的石头？我住的那条河里，很多啊！” 也有妖怪头疼：“我好像都没有，也不知道沙棠他们收不收。” 大家找到了发财致富的道路，漫山遍野去挖植物挖石头，首长指名道姓的那几种更是被他们掘地三尺地找。妖怪们贮了不少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植物和石头，眼巴巴等着下一次的和神龙大圣见面。 神龙大圣在干什么呢？神龙大圣在为国家的旅游业GDP提供小小的增长。 自从青龙面具开始活跃后，东海的旅游事业比以往增加了11.6%的GDP，还有人见机在东海的海湾开设观龙台，打着说不定能见到真龙的旗号，骗来旅游的傻狍子。 谁叫大家说到龙，条件反射就是东海龙王呢。 姜星秀坐上了去杭州湾的飞机，那是东海最大的海湾。 盘古队他看过了，对付大部分妖兽没问题，小青龙今天要放假！要玩水！ 姜星秀拿了个眼罩遮住眼睛，靠着飞机窗沉沉睡去。 休憩两个小时，他就能到杭州了。 东海深处，吞食海产的巨兽，露出了自己的身形。 那是一个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的可怖又凶残的怪兽。他的身前，匍匐着一头一半是鸡身，一半是肉芽的妖物。 他的名字是鬿雀，肉芽的那半是由于姜星秀炸了他的身体，被饕餮修复后，蠕生出来的东西。 “鬿雀，去吧，你不是恨那条龙吗？去把人类的飞机破坏掉，去毁坏人类的家园，去把他们的大楼撞塌，去让那条龙疲于奔命，让人类怨恨他。” “人类，是忘恩负义的，一次两次对他们好，他们记得，长期对他们好，他们只会觉得理所当然，之后，只要有一次做不好，那就是指责和怨怪。” _分节阅读_313 饕餮觉得，网络真是个好东西，特别适合他这样初来乍到的妖怪，他敢说，他绝对是最了解人类这个种群的妖怪。而那条龙，只是一条天真的，不知道人心无耻的傻瓜龙罢了。 鬿雀领命，用仅剩一只的鸡翅膀飞上天，去寻找飞机的踪迹。 飞机天天在天上飞，他认得飞机的样子。那是一种白色的大鸟，不会说话，用自己的肚子装着人类飞行。同时，也不会任何妖术。 鬿雀和饕餮计划得很好，不吃人，不炫耀，在一个地方破坏完就立刻跑，龙不是多么擅长飞行的生物，只要不是破坏的时候正好碰上对方在附近，肯定能跑掉。 鬿雀看到了飞机，闻了闻，没有在附近闻到龙身上的，让他讨厌的味道，放心地呼风唤雨，召唤雷霆，务必让飞机坠落。 飞机是突然颠簸的。 姜星秀猝不及防下，脑袋惯性地向后一撞，姜星秀确定自己没事，但是那个椅子……用神念扫描之后，姜星秀有些不大好意思——这椅子，得维修了。 飞机里乱糟糟的，人们吵吵嚷嚷，还有人端着盒饭吃呢，然后飞机颠簸那几下，盒饭全扑脸上了。外面是电闪雷鸣，好大的雷云包围着飞机。 空姐扶着椅子在机舱里走，用纯正的普通话安抚乘客：“大家不要慌，不要乱，只是普通的雷云，飞机上有气象雷达，可以测定云顶、云底的高度，探测云层较薄的地方，飞出雷云。请大家系好安全带，相信我们的机长。” “大家不要慌，不要乱……” 第一次时，出于害怕才吵起来的机舱安静了大半，等空姐温柔地喊了第二第三遍后，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别管心里多怕多慌，表面上极力镇静，祈祷着空难不是特别多，不会那么巧倒霉的是他们。 驾驶舱里，一滴汗珠从机长的鬓角流下。 他不管怎么飞，也没法飞出雷云，气象雷达明明已经探测出了云层的厚薄，标记出云层较薄的地方，指出飞行的方向，然而等飞机往那处飞去，前面的雷云突然就变厚了。 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随时在外面打补丁一样。 鬼打墙？ 大白天也有鬼打墙吗？ 一道比之前还大的雷鸣声轰响，几乎是唰一下，闪电照亮了整个机舱，随即就是一暗。 给乘客们看视频的屏幕黑了，2秒后，机舱也黑了。 外面有雷云，里面不是全黑，然而，幽幽的电光比全黑还要吓人，才刚安抚住的乘客又开始了骚动。 不知道是谁喊：“是不是要坠机了？我们是不是要死了？”机舱里瞬间哄闹。 这个说我不想死，那个在低声抽泣，有爆哭的，有破口大骂的，哪怕是机舱灯重启，空姐大力安抚，也没能将害怕的人们安抚下来。 机翼摆动幅度极大，外边一声巨响传来，有经验的都知道，肯定是闪电打在机翼上了。 突然有人尖叫：“我的玻璃裂了！玻璃裂了！” 嘈杂之中，隐约传来空姐温柔的声音：“没事的，女士，别怕，我们的客舱玻璃有三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右侧侧货舱门倏然间弹开，急速失压下，好一些未被固定的物体被吸出舱外，没来得及坐好的空少空姐们，被压力差往舱外吸，好几个在旁边的乘客赶忙伸出手去拉住，帮助他们不被吸走。 然而，还是有一位空少没有得到及时救援，面露惊恐地整个人被往外拉。就在快要跌出舱门时，一只手拉住了他。 那一瞬间好像什么吸力都没有了，那只手稳稳地抓住他，后背的拉力没有任何功率，手的主人拉着他，走到一个空座位上。 那是一位半大的少年，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闪电的亮光仿佛柔化了他的轮廓，能看到他脸上淡淡的绒毛。 “系好安全带。”他说。 这个座位应该是少年的座位，因为飞机上的座位都是定好的，为了保证机舱的平衡，绝对不允许随便乱坐。 座位旁边没有人，所以他才能那么快地解开安全带出来。 见空少没有反应，少年直接帮他扣好安全带，随即，龙吟阵阵，少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青龙，从机舱里飞出去。 人们哗然：“龙！” 居然是龙！ 这个世界居然真的有龙！ 而且，龙还变成人，跟他们一起坐飞机了。 巨大的青龙环绕着机身，所有电闪雷鸣都打在了龙身上，什么危险都没了，就连破碎的舱门，也没有了吸力。青龙回过头来，非常人性化地对着人们点点头，直接带着飞机飞出了雷云。 阳光暖暖地照在机身上，没有了雷电，没有了雨水，也，没有了危险。 _分节阅读_314 他们安全了。 他们活下来了！ 有人对着亮着的手机屏幕，一边哭，一边删除便签上打好的遗书。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打在钢化膜上。 谢谢老天爷！ 谢谢神龙！ 站在过道上的一位空姐，腿一软坐到了地上，没人会在这时候谴责她没有仪态。 “那是青龙少侠吗？”有关注微博的人自言自语。 他身边的人附和：“肯定是了，我被青龙少侠救过，他们的体型是差不多。” 有人小心翼翼提出来：“那，刚才少侠是不是……没有带面具？” 第124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青龙少侠掉马了。不仅身份掉了，连不是人的马甲也掉了。 谁能想到青龙少侠就真的是一条龙呢——大家之前也只是开玩笑的呀！ 不过,现在大家都在飞机上,无法联网,世界上真的有龙这回事还没有发酵出去。 另外一件事倒是发酵了。 饕餮可不是只有一个手下，他让其他手下去各地捣乱,或是翻江倒海，或是捣毁房屋，姜星秀那时候正在飞机上,设置了只要不是重大伤亡就不要通知他的底线,至今还不知道妖兽们在神州作乱。 毕竟,他总要离开的，而国家自己有一定能力处理这些事情了,他这样的个人英雄主义也该安心的沉寂下去,把社会治安放在群体上。 军队来得很快,但终究还是有了伤亡和损失,大家没法怪罪保护他们的军人，只能怒骂那些妖怪,希望他们能快些亡族灭种。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饕餮让手下在网上扣锅给了姜星秀。 先是有账号质疑,平时活跃在最前线的青龙少侠去哪儿了,难道是被称赞夸得飘飘然,懈怠了？ 然后是有声音说：“我发现了一件事，但是不敢说。”在“群众”的强烈要求下，对方“勉为其难”说出自己发现的事情,“青龙少侠出现的时间，你们不觉得跟妖怪出现的时间很接近吗？” 网上顿时就乱了。姜星秀又不是人民币，哪怕是人民币还有人讨厌呢，别说他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了。黑子们抓到这个机会，用各种猜测攻讦青龙少侠。 说他哗众取宠，博取虚名，如果不是为了装逼，他速度那么快，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也说他太过招摇，弄得一大堆人课也不上，工也不做，就知道埋头求仙问道。更有说他是小气，明明清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是抱着自己修炼的功法，不肯教导给别人，等到别人危险的时候再去救，博得个仁义的名声。 神州14亿人，如果没几个傻逼，还真以为这里是桃花源了。 有支持青龙少侠的人斥责黑子们简直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典范，吃饱了撑的，青龙少侠白救他们了。 “哗众取宠？不好意思，如果不是青龙少侠，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被妖怪吃了，尸首分离呢！你要是有能力，你也去哗一个试试啊！我们保证把你宠上天。” “真TM搞笑，有些人，一边被救，一边厚颜无耻要求人家无偿付出所有，还要挨骂。觉得可以纯靠自己度过所有天灾人祸的，站出来，记个名，以前被救过的来认领一下白眼狼的名头，以前没被救过的，来保证一下，以后绝不会让青龙少侠救你们。敢出来吗？一群躲在电脑后面的孬种！” “来来来，现在在喷我们的小英雄的，是觉得自己能冲水里扛起一辆公交车？还是能面对妖怪怡然不惧？” 网上腥风血雨，愣生生搞出了粉黑大战的感觉，没搞明白的路人差点以为这是娱乐圈里的某个流量明星的粉黑在撕逼。 莫小楼就是一个看不爽青龙面具的黑子。 他倒是没有觉得妖怪是青龙面具故意弄出来的，说实话，提出这种观点的人真是太傻了，青龙面具有那个本事，直接武统地球不好吗？再好的热武器也要人控制才行，只要他把人都控制住就行了。 莫小楼看不爽青龙面具的理由也很简单，觉得对方装逼过头了，心理不适。 有本事就大大方方把面具给摘下来，告诉大家他的真实身份，接受国民监督。像一个幽灵似的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想玩饥饿营销，制造话题度嘛，指不定那位青龙少侠每天刷着知乎和微博，看到网上对他的热议，心里暗爽着呢。 莫小楼就差化身章鱼，挥舞着八条触手来跟电脑对面的人对喷了。但是，他现在也不差，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喷得酣畅淋漓，心口明明都疼得不行了，也不愿意脱战。气得对面一口一个“小学鸡不用上课吗”来贬低他。 莫小楼不屑地勾勾嘴角。对面一看就知道是社畜，天天996，连现在是暑假放假期间都没注意到。 “不好意思啊，你祖宗我早就退休了。”就在莫小楼往这句后面加一些祖安人的脏话发过去时，他的手机响了。 莫小楼迟疑片刻，决定暂时离开电脑。打电话过来的是他外公，是一位退休的老教师，德艺双馨，万一他一边聊天一边打字，不小心说错话，他外公能立刻给他上演什么叫老当益壮——带着家法，也就是一条藤条，过来抽他。 _分节阅读_315 “喂？外公，什么事啊？”莫小楼脸上表情还是闲适的，但是听着听着，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惊慌失措地从电脑椅上蹦起来，“什么？你们碰到飞机失事了！外公你没事——看我糊涂了，你能给我打电话就是没事了！外公你现在在哪？隔壁城市？你等着，我马上订飞机……好好好，动车票，不订飞机票。嗯？青龙……少侠……你是被青龙少侠救的？” 打完电话之后，莫小楼愣愣站在原地，倏然间跪下来，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歇斯底里地捶着地板：“我都做了什么啊！” 那些在网上跟他对喷的人说的是对的，刀不割在自己身上，真不知道疼。 齐济今天也不修炼了，直播也不开了，撸着袖子就在网上跟人对喷，十包咖啡粉下来，化身打字机，喷个一天一夜也不带怕的。他的对手也是个厉害的家伙，从语气和遣词造句，对面的账号并没有中途换人，一直都是那一个在跟他吵。 昏黄的灯光下，齐济的眼睛已经酸涩不已，视野同样模糊不清。他熟练地拿起眼药水，往眼睛里滴了滴，正要一鼓作气加大火力——对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之前那么迅速回复他了。非常突兀地，他看到了对方最后的两个回复。 第一句是“对不起”。第二句是，“我外公被青龙少侠救了。我真不是人，我是个畜生。” 然后，点进那人的微博，对方把自己骂过青龙少侠的话都整理起来，放在他的道歉和自己亲人被救过的话后边，置顶起来，任由别人冷嘲热讽，自己只一天天做好事，贴捐款的明细，以及变成青龙少侠的粉，转一些夸赞少侠的微博。 那条置顶的微博，被官方转了。 神州团：慎言慎行慎作事，千万珍重！∥陌上小楼：对不起，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生，在我外公被青龙少侠救回一条命的时候，我居然在背后攻讦我的恩人。 随后，国家开始辟谣网上所谓“妖怪是青龙面具自导自演弄出来”的说法，并且严厉批评了几个典型。 政府一出手，那些煽风点火的言论，全被控制住了。 “大圣，我的号被封了。”小妖甲前来汇报。 “大圣，我的号也被封了。”小妖乙前来汇报。 “大圣……”小妖丙还没说话，饕餮就没好气道：“本王知道，你的号也被封了。” “不是……”小妖丙弱弱道：“是神龙大圣打上门来了。” 饕餮：“……” 那你这么不紧不慢干嘛！ 不是…… “他是怎么知道本王在这里的？” “鬿雀小圣被抓住了。” ——没达到四凶程度的大妖怪统一尊称为小圣。 “罢了，既然打上门来，本王也不是怕了他。” 饕餮飞出海面，就见到千米长的巨龙在云中盘桓，庞大的龙头从云中伸出来，金色的兽瞳凝视着他。 与巨龙相比，饕餮就犹如直面珍珠的米粒。 饕餮高声：“青龙，你难道是要过河拆桥？我们兄弟几个帮你在人族建立威望，现在你成功了，就要杀了我们？” 在饕餮身后，小妖们忍着惊惧，举起仪器直播这一幕。 人类不敢过来，那就由他们创造机会。好吃好喝养的猫，突然间发疯给一爪子，还能让猫主人伤心难过呢，更别说青龙对人类付出了心血，天天救火队似的到处跑，只要他听到人类忘恩负义的话，定然会心神不宁，露出破绽，那时候，就是他以弱胜强的最好时机。 龙目瞧了一眼那些机器，笑了：“饕餮，你很不错，还懂得学习。”比那些过来后就埋头猛攻击人类的妖怪难缠得多。“不过，人类网络里的知识浩如烟海，你失算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饕餮皱着脸，完全听不明白。 是说他没有学全人类的知识？ 青龙说：“你不懂。” 风使海面卷起波浪，惊涛拍岸，云聚集得越来越厚，饕餮觉得身上也越来越湿。 难道是青龙让天下雨了？ 滴答—— 饕餮低头看去，那是一滴血。 小妖们抖得厉害：“大、大圣，您……” 那是他的血。 身上湿的不是水，是血。 _分节阅读_316 海上刮的也不是风，是刀。 或者说，他感觉只是一阵风吹来，然而作用在他身上的，却是千刀万剐。而他，毫无所觉。 这就是……神龙真正的实力吗？ 然后，他才听到那条龙似乎是施舍一般，告诉他：“如果我是其他种族，或许你能成功，但是……” “我是龙。” 饕餮不懂什么是龙的传人，也不懂神州的人类，对于龙的天然好感。 一条龙，还需要让妖怪来帮他做戏？他所谓的谣言，精心策划的布局，算计的人心，对于变回原形的神龙，只不过是一堆易碎的泡沫。 饕餮的肉身轰然炸裂，血肉即将污染海域，青光晃过，血肉落到海上，变成了一朵朵晶莹的血花。 第125章青龙的都市传奇 《亮剑》里说，党对不识字的农民从来不讲什么主义和高深的理论,他们就是一句口号——打倒土豪劣绅,吃红番薯！ 事实证明,有时候比起理想和大义，实在的利益更能触动人心。 也能触动兽心。 七十年前,党用红番薯动员了老百姓，七十年后，党用辣条动员了妖兽。 山海界,从此变成了山海省。 山海界的大部分地皮原来都是有主的,妖兽们占山为王,占泽为家，尽管没啥房产证,可那确确实实是他们打下来的。 政府一视同仁,不打算让他们拥有那么大的私产,打算回收山海界的土地进行开发。 换一种说法就是…… “拆迁？” 政府人员微笑点头：“是的,我们打算拆迁你们的山头，会按照相应价钱来补偿等同的房子。” 旋龟作为山海界代表,面露迟疑之色：“补偿不能用那个红色的纸……也就是钱吗？” 对方摇摇头：“我很抱歉,但是如果不给房子,你们很可能没地方住。”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旁边住着妖兽的,不管是人类还是妖兽,都需要适应期，所以，相对来说,由政府建一个小区，分发给妖兽比较合适。 顿了顿，政府人员又补上一句：“不过，只要住满三年，房子及里面家具，是租是住是卖，随便你们。” “只需要三年？” “只需要三年。” 神龙大圣不在，没人帮忙拿主意，旋龟用他那不太灵光的脑瓜子想了想，决定答应下来。 神龙大圣信任的人类，总不会差的。 话虽如此，旋龟将消息带回去后，妖兽们仍是惶恐不安。 房子是什么？一个住的地方，比得上他们的山头吗？该不会是找个由头强占了吧？ 旋龟烦躁地扒了扒土，回想自己跟神龙大圣住过的房子，“我感觉还行，不过确实没我们的领地宽敞，而且可能要六个妖兽住一个房间。那个叫床的东西是硬邦邦的，跟我们睡地面没有差别。没事，大家忍过三年就行了。” 忍吗？忍吧。想想辣条，想想可乐，想想炸鸡，想想赛车，住的差点没关系，就当上交老大了。 这么一想，妖怪们的脸色好了很多。他们当其他妖怪手下时，也是大部分资源要上交，跟现在没差。 以前的老大是大妖怪们，现在的老大是一整个神州。 等到了拆迁的日子，妖怪们怀着复杂的心情，住进了国家准备的房子…… ？？？ 不是说六个人一间吗？怎么他们是一个妖怪好几间？ 还有这床，不是说就跟睡地板一样吗？怎么这么软，还这么有弹性！ _分节阅读_317 这个叫空调的东西太棒了，开了之后好舒服啊！ 还有大彩电！用来看视频真爽快，还能玩游戏！ 他们错了。小是小了点，但是比他们的洞府舒服一万倍。洞府大，可是有用吗！ “三年后我们还卖房子吗？”有妖怪打电话给朋友。 “卖什么卖！我查过了，这些配置都特别贵，不是普通的床，普通的彩电，听说是什么……什么名牌。反正我不卖，就住这里了。” * 红旗迎风飘扬，主席台下，直播镜头里，一批妖怪声音洪亮：“我志愿加入神州，我志愿成为神州公民，做一个爱国爱党的人！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这已经不是第一批了。 三年前，谁能想到会有这一幕呢。 神州的国土增加了亿点点，神州的民族新添了一族，还不是人，而且，这些妖怪一个个仿佛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吃颗糖也能高兴半天。 有政府背书，大部分人是不怕妖怪们的，何况，为了成功融进神州，这些妖怪不约而同选择了不那么狰狞的拟态，看上去可可爱爱，还会说人话，让人直呼，真希望自家猫主子也能变妖怪，跟他们交流。 人，是很实诚的看脸的生物。 妖怪们则各有神通，在神州吃得很开。 狌狌不能知未来，却可以知往事，现在天天在天桥下摆摊，小到告诉别人丢的东西在哪里，大到帮警察捣毁各个犯罪窝点，让人又爱又恨。当然，基本上恨的都是罪犯。 鹿蜀现在完全代替了送子观音，比治疗不孕不育的药还有效，被他抱一抱，回去和爱人睡上一觉，280天后就能多个大胖娃娃。当然，性别没法订制。 旋龟让神州没有聋子，虎蛟让人们治好痔疮，赤鷩鸟能辟火，当了消防员，蛮蛮能驱水，有洪涝时总能见到她去帮忙…… 余立明白，神州能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初中同桌。 你问他，他同桌是谁？就是护国神龙姜星秀。 跟护国神龙成为同桌，并且成为好兄弟，这是能吹一辈子的事！ “哥哥，哥哥，你真的跟护国神龙是好朋友吗？” “那当然！”说到这个，余立可不困了，感觉到左右飘过来的目光，他稍稍提高了声音，“那是我哥儿们！我们一个学校，一个宿舍，一个班的，我和他当了两年多的同桌，他还借我抄过作业呢！” 他六岁的小弟弟当即扭在他怀里，央着他说复国神龙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太过特殊的事，他和我们一样上学上课写作业，诶，不对，有一件有意思的事。” 弟弟扑闪着眼睛：“是什么呀！” “那家伙上课的时候，经常要上厕所，回回脸色发白，嘴唇泛青，我们所有老师都以为他是得了绝症，后来他说他体虚，我们那时候是信了的，还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门口的座位，让他上课不舒服就跑出去。” “神龙也会体虚吗？” “当然不会。那臭小子……”余立笑骂了一句，“他是去外面救人去了。他得庆幸我们班上没有福尔摩斯，不然，只要对比一下他去上厕所的时间，和青龙少侠在外面救援的时间，他的马甲老早掉了。” 他们当时也真是单纯，他同桌说体虚他们就全班信了，包括所有老师都信了。 “哦，还有，差点忘了，当时有个女生要跳楼，本来已经被劝回去了，但是一不小心脚滑摔了下来。” 旁边的人“啊”了一声，又很快拿手捂着嘴，不让自己继续发出声响。 余立对那人友好地笑了笑，往下说下去：“有青龙少侠在，不难猜到结局，肯定是被救了。那位同学掉到三楼的时候，少侠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把人接住，他可能都没想过会暴露身份，就像后来在飞机上那样。如果那一次他视而不见，他完全可以继续他的人类生涯。” 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他就不是青龙少侠了。 何为侠？ 言必行，行必果，己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阨困，千里诵义者； 见义勇为，舍己助人，一身正气，非善果不流血，发救世之苦心者； 上不畏王侯，下伐暴救民，提武德，振侠风，使社会受其余赐者。 ——为“侠”。 “那后来少侠去哪了呢？”弟弟扒着他问，满脸疑惑。 _分节阅读_318 这也是很多人的疑惑，从那次海上化龙后，青龙少侠就不见了，姜星秀也再没来学校，再然后，就是国家添了个山海省，政府给青龙立了个像，封了个荣誉称号——护国神龙，感谢他除掉四凶，保护神州。 余立也不知道。 但是，他还是十分认真地告诉弟弟：“他是一条好龙，有救苦救难的心肠，肯定是被玉帝接去天庭，封一个帝君当当。” 余立其实不信这个的，但是想想姜星秀说自己修道，成仙应当是他所愿。 “哇！”小孩儿鼓掌，童言稚语：“神龙上天了，他会在天上看着，如果看到坏人，会让雷公来打他们！” 余立摸摸弟弟的头，“如果是他，会的。” 就在这时，诊所里传来男人怒气冲冲的质问：“为什么不给我看，老子又不是没钱！” 然后是虎蛟医生直截了当说：“先生，你可以去其他医院看，我这里，不给说神龙大圣坏话的人治痔疮。” 余立皱起眉头，下一秒，里面就是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就像海啸似的吵。 余立腾地站起来，“跟我来，等会你找个角落蹲着。”吩咐完弟弟就拉着他往里面冲。 小孩儿十分机灵，一进去就立刻往墙角缩，抱着脑袋蹲下来，黑亮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哥哥。看着自己哥哥上去就是一推将那个砸东西的大人推开，用打开摄像头的手机对着那人一点儿遮挡都没有的脸，大声说：“医闹？小爷最讨厌医闹。今天小爷就让你出个名，你再能试试？报警电话已经打了，有本事你继续砸，看到那边的花瓶了吗？唐朝的，至少三十万，拿那个砸！那个砸得更响，更清脆！” 之前在排队等着治病的人也堵在诊所门口，指指点点。 “说咱们护国神龙坏话，还敢来虎蛟医生的诊所治痔疮？就该不给他治！” “对啊，因为有黑子黑咱们少侠，国家三年前就实行了网络实名制度，再也没有人能够在网上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了。妖怪们也联名发声，只要一年以内说过青龙少侠坏话的，他们的产业绝不对那人开放，除非对方在自己的发言下道歉。都三年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事，我看这人肯定是以为自己永远不需要妖怪们的神通，就毫无顾忌了。” “要我说，活该啊，神龙不知道救了多少人，是能给他们在背后捅刀子的吗？不让他们知道厉害，还真以为国家是给绝对的言论自由了。” 男人知道犯了众怒，不敢多话，捂着自己的脸，灰溜溜挤开人群走了。 小孩儿在角落里拼命地鼓掌，手都鼓红了，“哥哥好棒！哥哥是大英雄！” 余立扯开有些紧绷的领子，嘿嘿一笑：“只是见义勇为，还不能说是英雄呢。”抱起胖弟弟往外面走，“来，我们继续排队，还有两个就排到你了。” 要说英雄啊，他那个同桌才是真正的大英雄，他只是觉得不能丢护国神龙唯一的同桌的脸，才冲了进去。 余立侧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湛蓝色，漂亮得跟水洗过的宝石一样。 他同桌或许真的在天上看着他呢。 “我没给你丢脸吧，老姜？” 第126章智脑的世界 姜星秀面带微笑：“系统。”空间里应景的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系统怂逼兮兮从脑电波里钻出来：【这,不能怪我啊宿主,龙君本来就没有成年,小奶猫小奶狗有多可爱……咳，有多活泼你又不是不知道,更别说生长周期本来就长的小奶龙了。你以前测试的角色都是成年了的，所以才没有影响。】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说了你也没法防范嘛……】系统投影出对手指的表情，【你知道的,以大脑的精密程度,你根本是从情感上被影响,并不能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姜星秀：“至少我有心理准备。” 系统变出来个小奶猫，蹭到姜星秀鞋子边,蹭他的裤腿。“咪呜——” 姜星秀铁石心肠：“别卖萌。” 小奶猫扒拉着他的鞋子,扬起奶呼呼的脑袋,耳朵尖竖得直直的,【对不起，宿主,我以后不自作主张了。】 “行吧,就原谅你这回。”姜星秀掐着猫的后脖颈把小奶猫拎起来,圈在手臂间从头到尾撸了个遍,撸到小奶猫变成小炸毛猫,“以后还会有年龄小的角色吗？” 【咪呜——没有了，就这一个。】 “好，记住你说的。我们继续抽取角色。” 姜星秀某种意义上来说,特别好说话，系统知道他是真的把这事过去了，从他怀里跳下去，爪子一挥，扭蛋机出现在他们面前。 几秒后，银色的扭蛋滚出来，在地上裂开，周围的环境眨眼间变成数据流，姜星秀置身其中，眼底有一道道绿色的代码划过。 _分节阅读_319 代码变化，一行圆萌的喵呜体出现在姜星秀面前。 ——这次的角色是智脑呀咪呜！ 哦，又不是人。 “打开人物面板。” 一个半透明的面板浮现在他面前。 姓名：姜星秀 年龄：26（如果不算任务时间，您确实是26） 性别：男 种族：人 职业：无 拥有角色：判官（未启用）紫薇帝君（未启用）豪门老男人（未启用）食神（未启用）龙君（未启用）智脑（未启用） “启动‘智脑’。” 人物面板立刻发生了改变。 姓名：姜星秀 年龄：—— 性别：无性 种族：人工智能 职业：人工智能 拥有角色：判官（未启用）紫薇帝君（未启用）豪门老男人（未启用）食神（未启用）龙君（未启用）智脑（已启用） “选择……咦，怎么没有‘嵌入’和‘载入’模式了？” 圆滚滚的字体一个接一个滚出来。 ——亲爱的宿主大人，智脑有成长期太奇怪了，所以，您是空降哦，我找到了一个还没诞生天道的世界，您可以直接接管世界，体验一把当天道的感觉。等到那个世界的天道孕育出来，您就能够功成身退啦！ 最后面还有个粉色的猫猫肉垫卖萌。 姜星秀揉揉眉心，“我们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正常的对话，你卖萌，我老觉得好不自在。” ——好的，听从宿主的指令。 这次是正常的字体了。 “开始下一个世界吧，我做好准备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化为数据雪花，纷纷扬扬飘进混沌。 在意识里，姜星秀只觉得过了一秒，视野里就容纳进了一个世界。 更准确说，他现在不需要用眼睛看了，意识囊括了整个世界的信息，脑海里每一息都有千万信息变幻，但是并不用担心撑爆CPU，他就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他。 姜星秀从未试过掌控如此大的权柄。 还真是……刺激。 这个世界一片混沌，明显是天地未开，宇宙形成前，气、形、质浑然一体的状态。 当然，在姜星秀眼里，就是电脑没打开时的黑屏状态。由智脑接管的世界，所有天地规则都是编程，宛如里经常出现的全息网游。现在，电脑没打开，这个世界当然还不能编程。 准确说，是不能由别人来编程。他就可以。 先编两个人。 像玩模拟人生一样，姜星秀非常耐心地捏了一男一女两个小人，皆是壮年，从身高体重形态到喜好与性格，都认认真真设定。 男孩子是个感情丰富的天才，性格友善，看似时常心不在焉，实则是在思考。 _分节阅读_320 女孩子则是有着充沛的体力，柔韧的身躯，永远不会恐慌的心态，以及姜星秀为了对称，随手添上去的一颗勃勃野心。 他也没有脸大到给他们起名伏羲女娲，想了想，非常任性且随意地，男人名“阳”，女子名“阴”，没有姓氏。 然后开始观察起小人。 在没有任何东西的混沌里，小人并没有事情可做，男小人整天在发呆，女小人倒是精力充沛，整个混沌乱跑，但是，过了两三年——混沌没有日月星辰转变，姜星秀往自己的程序里安了个时钟，来计算时间——就连女小人也不怎么动了。 看来，指望自发性的盘古开天，是指望不上了。 算了…… “开机。”说完后，姜星秀索性封闭意识，去睡一觉。 玩过模拟人生的都知道，婴儿时期没什么好玩的，至少也得幼儿时期，好歹能培养才艺。现在世界的发展，就相当于婴儿时期。 也是他对小人的期待太高了，哪有那么简单就真的按照神话所说，来个开天辟地呢？ 睡觉睡觉，睡它个三五年，再来看家养的小人。 就在姜星秀沉沉睡去时，一左一右坐着，看似无所事事的男小人与女小人惊诧地对视一眼：“什么声音？” 男小人艰难地模仿着那道突然出现的声音：“开……机？”只听音调，完全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周围的黑色纷纷褪去，好像是剥掉了最外层的颜色，露出里面光鲜亮丽的内核。前方是一点白光，他们举起手，指甲就能遮盖住。而后，光芒延成一条长线，上下扩开。 他们的世界，自此有了光。 也有了水。第一滴水是他们受到刺激，眼睛眨下来的水珠。 然后，是山，是海，是花，是树……一切一切，他们记忆里存在，却没法在混沌找到的东西，突兀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好像是给他们的礼物。 从白光出现的时候，男小人就一直愣愣的，眼睛盯着一处。女小人已经习惯了男小人这个模样，将他丢在原地，自己带自己去玩。 过了两三年，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伙伴拿着树枝在地上勾划着图案。 “这是什么？”女小人捏着一粒黑色的小球往嘴里送去，站在男小人旁边，好奇地伸头看。 男小人反问：“你吃的又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我就看到它很漂亮。前天不是下雨了吗？雨后，它们水澄澄的，有一个外面的黑皮破了，露出里面软软透透的东西，我摘了一颗吃，可好吃了。” 男小人认真打量着黑色的小球，“它跟我们的眼睛好像。” “好吃就行，管它跟什么像呢。你呢，你在划什么？” 提到这个，男小人可没有之前呆呆的模样了。他一边比划一边说：“我之前看到了，黑暗之中，藏着的就是这些东西，可惜，我那时候只来得及记下几个。” 女小人蹲了下去，好奇地戳了戳地上的图案：“那它们有什么用？” 男小人目露惭愧：“三年了，我只研究出一点点，但是，它肯定有更厉害的。” “阴，你比我会动，帮我摘一下树上的果子。你不在，我每次爬树，都要爬很久。” “好。”女小人三下五除二爬到树上，摘了两个果子下来。男小人接过后，将果子捏扁，薄淡一层汁水溅得手心满满。 他用手指沾了沾，在石头上画出“《b》《/b》”这样的图案。才刚画完最后一笔，那石头的颜色便显得比之前更厚实了些。 “我想，我看到的是这个世界的本质。我只偷窥得少数，便能做出如此神奇的变化。若是我能掌握更多，也许我们就永远不怕哪一天，这个世界变回原来的样子后，没法再次开辟。”男小人回头，一脸郑重其事，“我看到的，是神明的语言。”在他们的概念里，有神的存在。 “那天我们听到的声音，应该是——” 女小人随着男小人的手指动作往上看，失声：“天！” 男小人点点头，“我们的天，是会说话的。” 他接着说：“而且，之前那黑黑的，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肯定是‘天’创造了我们。”情感丰富的另一层含义，就是想象力卓绝，男小人充分发挥了他的想象，表示：“我的认知告诉我，生我身者，为父母，我们应该称呼祂为，父。” 女小人略微沉默之后，向着天空微微躬身，“父。” “天为父，相对的，地则为母。我们托于父母，才能生存。” 女小人又跪下来，掌心贴着地面，神色庄严虔诚：“母。” _分节阅读_321 父带来了光明，母带来了食物。 男小人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在土地上用他们生而知之的传承文字刻下一段话，纯作记录。 ——古未有天地之时，惟像无形，窈窈冥冥，芒芠漠闵，鸿濛鸿洞，莫知其门。有二人混生，别为阴阳，以天为父，以地为母。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晋江文内不允许出现代码，所以用《》代替 第127章智脑的世界 阳指着石头上画的符号，对着唯一的观众认真道：“我称此为‘符’,是吾等安身立命之根本。” 自此,阳潜心钻研“符”,阴则替他驱赶野兽，采食桑果,二人齐心协力，十年转瞬即逝，陆陆续续又有两种“符”被阳琢磨出来。 分别是《big》《/big》与《br/》。 前者可以让物体变大,阴尤其喜欢把它刻到打回来的猎物上,打一头野兽,可以当两头吃呢。 而后者的功效，就有些古怪了。 他们一开始以为它可以让物体消失,直到某一次挖开土地,竟然发现之前划上《br/》符的物体就在土里,经过多次试验后,他们才发现，假如物品是在树上,使用后就会立刻来到树下,假如物品在地上,使用后就会立刻变到土里,阳将其命名为“遁符”。 “我现在只能记得这4个神文。”阳在地面上依次画出“b”“r”“i”“g”四个图案,“我用它们组合了很久，但是，只有那三个,才有效果，能变成‘符’。” 阳感慨：“如果能再看一遍那个‘开机’就好了。” “那是父的恩赐，再来一次，除非天地又变回混沌。”阴把头埋低，树枝在泥地上勾划，“我们可以试试自己猜出来。” “猜？”男小人灵光一闪，“是了，你不说我都没往这边想。那些神文全是相似的，‘r’倒过来，再添上一个弯，就是‘b’，‘i’的脑袋掰弯了，就是‘r’，神文有自己的规则！” “你看，我把‘b’倒了过来——”女小人退开，用树枝点了点那个图案——“q”，“说不定神文里，就有这么个文字。” 没有就再试，哪有那么容易琢磨出来的。 姜星秀醒过来后，就看到这么一幕。 地上的文字还真眼熟，他们在周围刻的，称之为“符”的东西更眼熟了。 这不就是代码吗？ 他弄出来的小人，发现了代码？ 这可真让姜星秀感觉到惊喜了，那种自家养的小孩是天才的成就感。 他当即就敲起了代码，要给小人奖励。 这个地方环境不太好，附近有一大块沼泽地——填上，改成肥沃的黑土地，都种上玉米！小人就不怕饿肚子了！ 怎么还有大狗熊？不行啊，小人小小一只，又没有锐利的武器，哪里打得过狗熊！圈起来圈起来，把狗熊在的地盘围上一丛荆棘带，围三缺一，缺的那个“一”外面是大湖，水产丰富，他就不信，在狗熊游泳技术不佳的情况下，还会舍弃没有天敌的安全小窝，千辛万苦游过大湖，去另一片陆地！ 哦，差点忘了生小人，建部落！放两只猫，一对的。放两头羊，一对的。放两只猴子，一对的，放两条狗，一对的。 再把季节调一下，姜星秀满脸慈爱的“望”着男小人与女小人。 崽啊，春天到了。 女小人有些懵。 她和男小人讨论完关于“符”的事情，有些饿了，自己出来找吃的，怎么才半天，周围就全换了个样子呢？ 她明明记得东边有着一大片黑黑的软软的泥水，偶尔能在里面捡到快要憋死或者已经憋死的动物呢。现在怎么变成了能踩上去的地？ 南边又为什么多了一片大湖？那里不是一条小溪吗？ 阴舔了舔嘴唇。 不过，那条小溪都能有鱼，这么大一片湖，远远看不到边，肯定盛满了鱼吧？ 她一头扎进湖水里。 女小人湿淋淋回来的时候，吓了男小人一跳。“你摔小溪里了？” _分节阅读_322 阴将手里的两尾大鱼扔地上，鱼尾巴只弹了两下就不动了。 “没有小溪。”她甩了甩头发，大股地往下渗水，“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溪变成大湖了。沼泽也变成了可以踩的土地，咱们吃完鱼，往沼泽那边去一去，说不定能找到和我们一样的存在。” 阳觉得很难，真有这样的存在，父在混沌时，就会把他们放在一块儿了。 “你找人是要？”阳试探性问。难道是嫌他体弱？ “我要当头狼！”她用手指指着胸口，咧开嘴，“我外出那三年，见过一群狼，要不是跳进水里，差点被吃了。当然，也因为这个，我学会了游水。我跟你说，头狼可威风啦，它叫一声，那些围着湖，舍不得我这块肉的狼，竖着尾巴过去，然后，慢慢放下尾巴，靠近头狼的时候，尾巴夹在它们两条后腿间！如果找到人，我会打服他们，当他们的头狼，带他们去打猎！” 她胸口披的，就是一张狼皮。 阳对于当老大没有兴趣，但是他愿意陪着阴去找人，人多了，对付野兽也会容易得多——万一，万一父在天地出现后，又创造了不同的人放在不同的地方呢？ 然而原来是沼泽地的地方，只有一片杆子，上边结的一粒粒黄橙橙的东西，还没有果子好吃。气得阴用力蹬了一下地面，或许是因为前身是沼泽，这地松松软软，直接蹬出来个脚印。 “走吧，回去了。” 两人失望而归。 归途，碰到了两只猫，一上一下交叠，上面的猫咬着下面的猫的脖子，身体好像在动。 “肉！”阴第一时间跟阳咬耳朵：“它们在做事，肯定来不及警惕周围，我在这里看着，你快去做两个‘遁符’，我们把它们埋起来，今晚上的肉有了。” 阳点点头，踮着脚离开，不一会儿，拿着四块石头回来，两块划着“《br/”，两块划着“》”。 这是他们的新发现，只要分开划在石头上，就不会对石头起作用，然后一前一后扔到想要起作用的生物身上，对方就会中招。 自从发现了这个，他们打猎都方便了许多，用“遁符”直接把猎物埋起来，过一会儿去挖，保管人不会受伤。 女小人拿到石头就要扔，抬起手又放了下来。 男小人：“嗯？” “你说，它们在做什么？我听它们的叫声都和其他野兽在进食、走路、捕猎时不大一样。”女小人有些好奇，“它们……都不注意周围，就不怕被大型的野兽扑倒吃掉吗？” 这附近可是有很大的野兽的，之前她就看到过一头熊，怕被发现，生生在树上藏了两天一夜。 男小人也不懂，“我们看看？” 他们认真看了许久，有些看明白了。上面的猫用它下面，撞着下面的猫屁股上的小洞。 “可能是在玩吧？”男小人低头摸了摸自己身下的，差不多部位的地方，满脸疑惑，“这有什么好玩的？” 女小人也摸了摸自己，“为什么我没有？”又摸了摸男小人，很是不高兴，“为什么你就有？” 男小人戳了戳她的胸口的两团肉，“你也有我没有的啊。” 女小人想了想，迟疑：“难道是本来该长在你胸口的肉，长到了你两条腿间？” “肯定是这样！” 被围观了整场的两只猫眼看着要分开了，女小人，扔出石头，将猫埋进了土里。 到了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俩小人将死猫挖出来，拿到湖边洗了洗，张开嘴就要直接咬。 姜星秀这才反应过来，小人还处于茹毛饮血的阶段呢。也怪之前被吃的是鱼，他满脑子都是生鱼片，一时之间给忘了。 这可不行，生肉多寄生虫，万一病死了怎么办？ 霎时，一道雷霆劈下，正中湖边高树。整棵树燃烧起来。 男小人“嚯”一声，往后一退，脚下不稳地摔进了湖边浅水的地方，湿了一身。 “什么怪物！”女小人龇牙咧嘴，学着猛兽样，从喉咙里挤出低吼。 火焰烧着树，噼里啪啦，被俩小人当成了这怪物的叫声。女小人将特意捡回来的“遁符”扔过去，然而，向来无往不利的“遁符”砸过去后，什么效果也没有。 姜星秀知道为什么，石头先碰到的是火焰，代码效果自然该作用在火焰上，然而石头直接穿过了外层的火，砸在树干上，代码就起不来效果了。 相当于你一行代码还没打完，剩下那半就打到下一行了，哪能起作用。 想要对火起效果，还得用易燃物，让它在火里烧。 小人不清楚这些，他们只知道这个红红的，热热的怪物很强大，他们最厉害的攻击都没法起到效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直停在原地，没有攻击他们。 _分节阅读_323 男小人想了想，“它是不是只要我们把食物留下？” 女小人对于男小人的脑子很是信任，听完后，二话不说，将猫用力扔了过去。 姜星秀调着火势，轰然增大，一瞬间，就把猫肉烤熟了，没给小人跑掉的机会。 熟肉的香味止住了他们要跑的脚步。 男小人看了看被自己手掌穿过的湖水，再想到之前石头穿过了火，“阴，我们想错了，那不是怪物。” 他站了起来，“它从天上来，是父送与我们的礼物。太阳落山了，它是父送给我们的太阳。” “我闻到了，好好闻的味道。它让我更饿了。”女小人情不自禁地踏前，“原来，这是太阳吗？” 最后一缕阳光撒下，夕阳消失在云端，不过，小人不再担心没有太阳后，利于野兽的夜晚。 父，将太阳送给了他们。 男小人认真地记下了第二段文字。 ——夜无光，父怜之，允吾等续日之光。愿遂天之意，变生为熟，以除腥臊。 ——此光，人呼之为‘火’。 第128章智脑的世界 人有了火，夜晚就不那么危险了。 他们用火驱逐野兽,烧烤生肉,食用玉米,寒夜取暖，天赐之火用完后,姜星秀又控制着鸟在小人面前啄树干，钻出火焰，男小人眼睛亮亮望着鸟儿。 那轻轻的敲击声他永远不会忘记了,也不会和任何声音弄混,那是召唤出小太阳的声音。 男小人模仿了许久,才在木头上钻出火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怔怔望着破皮出血的手心许久,连着几天没动,头发干枯打结,像他们见过的稻草一样。身上也是臭臭的。 女小人仿佛鼻子闻不到味道那样,眉开眼笑地抱住男小人，“阳！你太棒了！你掌控了太阳！你想让它出现就出现！” 一缕阳光在姜星秀的控制下,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 是的,你们掌控了太阳,以后你们会掌控更多的东西,一步一步,成为食物链的顶端。 * 有句话叫饱暖思淫欲，两个小人不懂淫欲，却会在漫漫长夜,无法出去捕猎，又不困乏时，想一些能打发时间的东西。以前是一动不动，直到之前围观了两只小猫的玩乐，在某一个夜里，安静躺着的男小人，感觉到自己胸口被一个东西顶着。 是阴弄在胸前的狼头。 一只手从狼皮里伸出来，轻轻摇着他的兽皮，“阳，我们来玩游戏吧！我要在上面。” 火光摇曳，叠在一处的黑色影子映在树干上，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咬着谁的后脖肉。 姜星秀关闭了那一片区域的视察。 又过了一段时间，三人成“们”，俩小人终于可以用小人们来统称了。 那是一个胖闺女，肉嘟嘟，软乎乎，女小人给她裹了三五层兽皮，才让她不会在冷风中夭折。 姜星秀看着，欢喜得紧，他想，他得给她些什么。 “我将给你最美的容貌。” 一道彩虹滑过天际，一只白天鹅衔来琉璃一样明艳的花儿，轻轻放在女婴耳边。 “我将给你忠诚的眷属。” 地上凭空出现四五只小狗崽，蹬着稚幼的四肢，奶声声地呜。 还有十几二十只毛茸茸的小鸡仔，黄澄澄满地跑。好像撒满地上的阳光。 两头小羊羔柔软地伏在地上，依偎大绵羊，小马驹低头啃着青草，仔细一看，小小一只鸟崽子滚在草丛里，啾啾地撒娇。 “我将给你登高的野望。” _分节阅读_324 “我将给你充满力量的身躯。” “我将给你战斗的勇气。” “我将给你温暖的港湾。” 平地山崖起万仞，一条条绿藤蔓爬在峭壁外，河流从南边的大湖开始蜿蜒出去，如同神祇在用手指随意沾画一条弯曲的线，河流的这端，是他们的家园，另一端，是一群狮子，一群野牛，以及一片蔓延到远方，看不见尽头的黑森林。 住在这样的地方，只要能够降服远方的危险，目之所及，皆是自己的王国。又怎能够生不出万丈感情来呢？ “你将是，无与伦比的杰作。” 这声落下，天际再无声响。 或许是知道了送她礼物的神走了，小女婴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送别，咯咯笑得天真无邪。 ——男小人跟小鸟学会了在树上筑巢，做出来了树屋，不用担心住在高山上风太大，将小婴儿冻死。 女小人打猎回来，灵活地攀爬着藤条上来，“怎么回事？”她才出去一会儿，家里怎么大变样了？ 小狗崽左左右右拥至她前面，小米牙轻轻磨着她的脚踝，一团软乎乎的肉围在她脚边，让她好像踩着软绵绵的云朵一般，脚下飘飘忽忽，不敢轻易动弹。 女小人轻声问：“这又是什么？” 自动送上门来的储备粮？ 太小了，也就只够他们吃一顿。 “父给‘喵’的礼物。” 女小人看向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软趴趴的小婴儿，十分困惑地歪头：“礼物？肉？可是她连牙齿都没有，只能喝各种水。” 男小人捏了捏女儿的脸，说：“或许是要我们喂着他们，就像帮喵找来她能吃的水一样。” 女小人拎起一只狗晃了晃，把手掌伸进它的嘴里，摸了摸牙，“这牙齿肯定是要吃肉的，我们得准备多少肉呀。”看向那边一大群小动物，“还有那么多。” 当然，小人只是提一下疑惑，对于父的尊崇与喜爱，让他们无法拒绝父的要求。 很快的，他们知道了父送来这些动物的用意——至少，知道了一个。小婴儿可以不用只喝果汁了，她有了羊奶。 当然，在发现小羊会喝奶，和母羊奶头的形状后，阴才终于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胸前的两团肉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恭喜小家伙，终于喝到了出生以来后的第一口母乳。 也恭喜小人们，在磕磕绊绊养小动物的过程中，学会了用狗和鹰去打猎，吃鸡下的蛋，以及剪羊身上的毛来编织衣服。 在小软趴趴长到可以满地乱跑乱跳的时候，阴怀了第二胎，小软趴趴在地上抱着新生的狗崽子玩耍，路过鸡窝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蛋。 知道这些圆滚滚的东西是一家的口粮，喵不敢隐瞒，垂着脑袋挪过去：“妈妈……”她出生后说的第一个音就是“妈”，男小人和女小人讨论过后，一致觉得这是她还在女小人肚子里的时候，对女小人的称呼。后来，也就一直让喵称呼阴为妈妈——因为父是称呼天，母是称呼地的，所以，不能用这两个称呼。 相对的，称呼阳为“啪啪”，没多久，就变音成了“爸爸”。 “我把鸡蛋摔碎了……” 鸡蛋碎了，对于存了很多玉米棒棒，现在已经不会饿肚子的小人们来说，不是大事了。阴没有怪喵，轻描淡写一句：“让大黄二黄它们舔干净。”就揭过去了。 大黄二黄是狗子们的名字，依次排下去，可以一直排到二十黄。 ——数字也是天生就知道的。 狗子们欢欢喜喜摇着尾巴过去，舔了一舌头的泥，十分熟练地去小水坑里唰舌头。 阴则盯着鸡蛋壳，若有所思。 阳织好暖暖的羊毛衣服，拿着它走出来，看到阴在思考，也没打扰她，过去抱起女儿，将小羊毛衫往女儿身上套，“喵，会不会冷啊？” 喵学着爸爸，声音轻轻地说：“热热，暖暖。” “阳！你过来！” 阳抱着女儿过去，等着阴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你看这个蛋。”阴纠着好看的眉毛，“它被打破了一个口，蛋液流了出来，如果从蛋里往外看，你说是不是第一时间能看到光？” 阳几乎是立刻，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们之前在的混沌，就像鸡……”蛋还没说出口，两人齐齐一震，对视后，异口同声：“开……鸡！” _分节阅读_325 “原来是这个鸡！” 喵听不懂，下意识抱紧爸爸的脖子，不想自己被排斥出去，“鸡？什么开鸡？” 阳将女儿放下，蹲下来，与她平视，“喵，接下来我和你说的，你一定要记住。我知道，你记得住的。” 她从来没见过爸爸如此严肃的样子，便也郑重地点头，“我会记住的！” “未有天地之时，混沌如鸡子。然鸡子虽混沌，其外有神，高不可梯，但破其壳，清浊皆落矣。” “未……未有天地之……之时，混沌如……如鸡子……”小女孩磕磕绊绊复述，等念完“清浊皆落矣”，才问阳：“爸爸，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我们的根，我们的源头。它的意思是，天地还没有开的时候，我和你妈妈生活的混沌，如同鸡子。”也就是鸡蛋。阳拾起破了的鸡蛋，用手指指着那道口子，“你看，天地在鸡子外面，我和你妈妈在鸡子里面，后来‘父’打破了鸡子，我们便见到了光。然后，我们就来到了这片天地。” “我知道啦，清浊是蛋液！”小姑娘拍着手，举一反三。 阳欣慰地笑了笑：“对，是蛋液。” 想来那天他们听到的，应该是“开鸡”，也就是打开鸡蛋。 阴忽然兴奋起来：“阳，我们一窝有四五枚鸡蛋！” “嗯？” “我们没法在混沌发现人，是不是他们在其他混沌呢？” 她还没放弃当头狼的想法。乃至于，她现在其实已经把组建自己狼群的野望，寄托在了肚子身上。 ——在有生殖崇拜的太古时期，女人能生孩子，是值得她们骄傲的，不能生孩子的男人，才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我会有自己的狼群。我会把那群狮子，那群水牛，还有那片森林，都打下来，让它们都被我们饲养！”女小人指着远方的土地，语气坚定，“以后，那边也会是我们的！” 喵清脆地附和：“我、我们的！” 过了十五年，这个家族已经有九个人了，阴想要的狼群也小有规模了，小人们天天抓着藤蔓爬上爬下，身形比猴儿还灵活。每天打回来的猎物有很多，用了阳新研制出来的一个符，可以保证食物不会腐坏，但是刻上那个符之后，就不能对它用任何符了。 二十岁的喵达到了她体力最巅峰的开始，她第一个弟弟岩也已经十五岁了，根据阳和阴的决定，喵和岩要开始他们人族的神圣仪式——在夜晚来临实，在火堆旁边，火光的照耀下，咬脖子来进行肉体的交缠。 她下面一共有四个弟弟，前头三个都将是她的，这是身为女性的荣耀带来的奖赏，三个弟弟并不觉得这样有问题。 在仪式开始之前，喵从山上下来，高喊：“父！爸爸妈妈说，您在我出生时就赐予我美貌、忠诚、野望、力量与勇气，我是您深爱的孩子，我想见您。” “父！我想见您！” 喵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能不能传到高高的天上，但是，既然只有她得到了父的喜爱，那也该由她，第一个见到伟大的父。 她在荒野上奔跑，在树木间跳跃，动作敏捷，鸦发飞舞。兽皮之下是小麦色的，健美流畅的肌肉。她全身上下，无处不透露着健康的美，她的腿能夹断狮子的脖子，她的双手能挡下横冲直撞的野牛，她的眼睛比苍鹰还锐利，她的鼻子比猎犬还灵敏。 如同她出生后的祝福，她是无与伦比的杰作。 见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得用一个让她不会怀疑的形貌。 天地间隐隐绰绰现出巨人的身影，他头顶天，脚踏地，天光云影遮掩了他的容颜。 ——在许多年之后，她的孩子们询问父的容貌，喵都会摸摸孩子的脑袋，认真且严肃地说：“父，是光辉之阳，无貌之月，世人何敢以目光锁容颜。” 而此时，她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抬头去看巨人，天光刺得她视线朦胧。 山崖上的小人们站了起来，跑到崖边，“那是什么？！” “那是父吗？” “父原来真的是巨人！” “你想见我？”熟悉的声音在天地间响彻，记得这道嗓音的阳和阴怔愣出神，“是的……” 那就是父，开创这片天地的伟大的存在。 第129章智脑的世界 _分节阅读_326 “你想见我？” 巨大的手掌将她托起，山川在她身旁掠过,大地在她眼底变昏,经过云层,喵裹紧了身上的兽皮，那是一张狮子皮,是她十五岁那年自己打的，回去的时候一身溅的全是血，妈妈很是赞叹地将她举起来,说她真不愧是她女儿。 她越升越高,澄澈的天空越来越近,把她的黑眸映亮。 她看到了巨人的脸——仍是看不清的模样。 “父！”喵虔诚地跪了下来，“尊敬的父,感谢您满足我微小的心愿。” “你有何事？” 父开口,狂风吹乱她的头发,雷霆震撼她的耳朵,喵做了个大胆的举动——抬起手，在额前挡风。而非低下头。 “父,听闻混沌之中,仅有二人,是您所造,可为真？” “然。” “人可是您的心血？” “然。” “如此,为何兽可肆爪牙角毒之害，禽无深山大泽之险，人则爪易折,牙不利，踉跄奔命，鸟兽之猛百倍于人？” 既然是心血，为什么会比飞禽走兽差那么多呢？ 喵其实不止四个弟弟，她的二弟是双生子之一，但是其中一个在打猎时被狮子拖走了，后来找到的时候，肉和骨头都没有了，干瘪得只剩下一张皮，他们把那张皮带回去，埋在了树下。 从那一天起，喵就想不通，既然人是父最喜爱的造物，那为什么野兽可以轻易伤害他们？野兽稍微长大一点就是威风凛凛，利爪轻易抓破人的肚皮，人却需要锻炼，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身体健壮到可以外出打猎的，比如她的爸爸。 喵听到了一阵雷鸣。抬头一看，晴空万里。 不是雷鸣！ 是巨人的笑声！ “您为何发笑？”她的问题很好笑吗？ “我的孩子，你原来是因此而困惑。”巨人停止笑声，但是祂嗓音仍是带笑的，“我给人类的，可是无价之宝。” 祂没有因为孩子的质问而发怒，或许在祂看来，这就像是家里养的小猫伸出肉垫，软趴趴地拍着祂的脸，咪呜咪呜问，你为什么不给我像狗一样威猛的体型，我不高兴啦！ 谁会跟小猫咪生气呢？ 巨人耐心告诉她：“体魄可以因锻炼而拥有，可是，我给人类的，是野兽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智慧啊。” 有智慧，才能学会钻木取火，有智慧才能构木为巢，有智慧才懂得如何学习，如何进步。 喵想到了阳琢磨出来的“符”，想到了家里豢养的马、牛、羊、鸡、犬、豕六畜，这是野兽所想不到的，它们冬天还需要出来觅食，但是他们冬天可以吃养在挖出来的山洞里的六畜。 喵面上显露出羞愧，五体投地，大拜：“喵愚钝，不懂父之真意。” 比起肉体的强大，智慧才是无价之宝啊。 “今日是你成人礼，我送你一件礼物，你想要什么？” 祂的宽宏大量，让喵更加羞愧，简直想从手掌上跳下去，身体摔个四分五裂，不让仁慈的父看到她愧红的脸。 “敬爱的父，我们的天，您已经足够慷慨了，我不能再要您的礼物，如果您愿意，请让我抱抱您用来捏造人类的指头。” 巨人弯起喵所在的左手，第二根手指。 姜星秀当然不是用手捏出他们的，但是既然小人这么请求，他就随便给一根手指好了。 女子抬头笑了一下，伸出臂膀，揽住那根对于她来说，已是擎天之柱的食指，然后，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三幅画。 她不太看得懂，不过，她可以记下来，等到回去了问阳——她爸爸的脑子，是家里公认最好的。 慷慨的父依旧坚持：“我的孩子，如果你说的是智慧，那是我送给全人类的礼物，不是你独属的。你是我唯一赐予祝福的存在，我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力量，知识，真理，还是其他的，只要你想要，它将存在在你身上。” 喵第一个就排除了力量，父才刚说过，智慧比力量强大，她还选择力量，父会失望的吧。 是知识，还是真理？二者有何不同？ 如果是她的生身之父在这里，肯定知道想什么。 _分节阅读_327 她会浪费这次机会的！喵恨恨地想。 突如其来的，喵生起了一个荒谬的，很可能会触怒巨人的决定。 但她控制不住贪婪，有欲望的人类，是贪婪的生物，“父，我想祈求父的垂怜，得到与父交谈之法。” 这里的交谈可不是谈天说地一晚上，就分别的交谈。是永远的，只要有一个人类记得，就能将自己的话语传达给“天”的交谈之法。 喵能感觉到，九天之上，太阳之眸在凝视着她。她的手在抖，抱着必死之心，她大胆而贪婪地为人类祈求一个永久的保护符。 能一直将自己的话传达给创世之神，人类或许会有个体的身亡，然而人类这个种族，永远不会亡族灭种。 她没法看到，巨人眼里涌现的赞叹，天或许真的会因此而不喜人类的贪婪，可是，祂既是天，又是姜星秀，怎么会不喜欢这么一个聪慧勇敢的人类呢？ “我不会永远都有回应。”祂说。 * 喵被宽厚的手掌送回了地面，巨人消失在天地间。 喵全力奔跑，远远碰到猛兽也会罕见地避开。 她不能出意外，她的脑子，现在可比一百头羊都珍贵，里面的三幅图和与父交谈的方法，必须要告诉族人。 随着一声声踏地声，几乎以为这个人类要飞起来了，她好像一头猎豹，不，比猎豹还快。 在扯着藤蔓飞快攀爬悬崖时，又比猿猴还快捷。 树叶唰唰飘落，喵也像一片叶子，轻飘飘荡上崖顶，她的家人在等着她，高兴地将她围起来，询问着关于巨人的事。 “父是什么样的？父的左眼如同太阳，右眼如同月亮，我无法直视祂的面容。祂呼出的气为风，说话的声为雷。” “父非常仁慈。”她眉飞色舞，“我能见到祂？我当然能，我可是父心爱的孩子。父豁免了我的无礼，还告诉我，智慧是祂送与人类最珍贵的礼物。对了，父还给我们的仪式赐了个名，说是成人礼！” 阳看着自己的女儿，斩钉截铁：“你还说了什么？我知道，你素来大胆。不过，你既然平安归来，应当不是询问了一些过分的事情。” 不……其实很过分了。 喵眼珠子一转，拉着阳的手，“爸爸，我们边吃边说，我太饿啦，你听，肚子都在叫。” 阳不疑有他，赶快拉着女儿坐下，自己去杀鸡。 这真的是大餐了，鸡平时都不给吃的，它们要留着下蛋。只有鸡多到了一定数目，或者有鸡老死的时候，才会给家里吃鸡肉。 小孩们欢呼起来，齐刷刷盯着阳扒鸡毛的手，等着那只鸡被拔完毛，用个粗树枝串起来，放到火上烤。 阳为了庆贺女儿能与天见面，一口气杀了七八只鸡，让家里人吃个痛快。整个山崖顶弥漫着烧鸡香味。 喵上来就扒了肥鸡腿，三下五除二啃个精光，惊呆了阳，“你急什么，又不是不给你吃。” 喵神色复杂地瞟了他一眼，想着如果不是她脑子转得快，可能今天的晚饭，就是她啃草，看着家里人吃肉了——作为对父不敬的惩罚。 吃完后，鸡骨头被候在一旁的狗崽子们一拥而上，抢得水深火热。 阴十分有太古人类绝不浪费一点食物的原则，舔着自己手上加热融化后的鸡脂肪，问：“好了，来说说，你和父在天上，都说了什么？” “我请求父让我抱一抱祂用来造人的手指。” “那祂答应了吗？” “当然！”喵骄傲地仰起头，她可是被父关注的，受过父祝福的孩子，怎么会不答应呢？ “我抱了以后，脑子里出现了三副画面，和爸爸画的符有些相似。” 阳有些激动：“是什么？” 喵依次画下三幅图，“q”“a”“z”，阳死死盯着它们，仿佛要将其刻进脑子里。 他跳了起来，抓住阴胸口的狼头，使劲地摇，“阴，阴，我们的猜想是对的，你看，‘q’，我们以前猜测过有这个图案！”自从有了孩子后，就连阴也没见过他这样不稳重的时候了。 阴笑着说：“对，我们是对的，你是对的，我们离分析出所有神文，更近一步了。” 仅仅是几个神文就能有那么奇特的效果，所有神文都破解出来，或许他们可以踏足神的领域。 阴握着拳头，呼吸急促。眼底燃着星星点点的野心，只等着恰当的时机，席卷起滔天大火。 _分节阅读_328 “呃，还有……”喵摸了摸鼻子，“父说要送我一个礼物……” 阳呼吸一滞，“你收下了吗？” “我拒绝了……” 阳长长舒出一口气，虽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惋惜，却还是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你拒绝的对，我们不能贪婪，父是天，你也看过，天很难猜测心思，刚才还是天晴，很快就下起暴雨，我们要是收下，祂可能会觉得我们太过贪婪，对我们失望……” “可是，父在我拒绝后又提了一次，我想着不能拒绝父两次，就答应了。父问我，力量，知识，真理，我要什么？” 阳顿了顿，叹气：“也罢，既然父又问了一次，你无法拒绝也很正常。你要了什么？”想到女儿平日里的表现，“力量？” “不。”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嗓音微哑，“我要了，可以让我们都能与父谈话的办法。” 她的爸爸后退了半步，微张的嘴不大，可是在她看来，就像一口幽深的井，能让人投进去的井。 他似乎有些崩溃地闭上眼睛，“天啊！”他抓着头发，“你怎么会要这个！你怎么能要这个！” “大概是……”她说，“爸爸你是聪明的人，我只是个笨蛋吧。” 第130章智脑的世界 要都要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退货吧。 小人们按照父给的办法,开始砍树,用尖尖的石头一点一点雕刻，做成身材高大的木像,脸是他们想象中父会有的样子，当然，由于大家都不是什么雕塑大师,在姜星秀看来,跟面粉糊上去,随便扒拉几条缝就是眼睛鼻子和嘴巴，没什么两样。 献上烤熟后的肉食,献上兽皮,献上鲜花素果与玉米,点燃火堆,青烟会将他们的话语传达给上天。 至于上天什么时候回应你，就要看上天的想法了。 “仁慈伟大的父啊……”喵在心中默念,“请让我在成人礼之后,有一个健康强壮聪明的孩子,她将是头狼的利爪,撕碎猎物,勇猛非凡，无畏无惧，她将随我眺望山谷,征战野彘玄熊。” 祭拜完，耳畔隐约传来“允”的声音，喵眼睛一亮，再次磕头下拜，将祭品上的一块脏肉举起，“奠祭礼拜，颂赞天父，父享良肉，我食小腥，请福——” 说完，用石刃挑起唯一没有煮熟的脏肉，塞进嘴里咀嚼。生肉的腥味在口腔里爆炸，从出生起就没受过这份罪的喵，头一次发现自己嚼起肉来是又慢又僵，就像有一条毛毛虫在嘴里钻动，口腔又热又臭，让她想吐。 但是她还是缓慢而坚定地，将那块生肉咽了下去。 祭祀开始前，阳和阴就说由他们来，他们吃过生肉，然而喵拒绝了。 她拒绝的时候，身上的肌肉紧绷，就像守着自己猎来的食物，绝不允许属于自己领地被侵占的狼。 结束后，人们在火堆前载歌载舞，喵舒展着大长腿，在火光的照耀下，好像要从上边滴下蜡来。 阳跳到喵旁边，与她擦肩而过时，小声：“你先跟我来。” 喵收了腿，和阳去了一边，“爸，如果你还想说礼物的事情，就不用说了。给都给了，我我总不能向父祈愿他收回去，再给我换一个吧？” 阳看了她一眼，“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 两人坐在一起，喵往火堆里扔着树枝，听它噼里啪啦地响，“您说，我听着。” “你确定，父向你弯来的，是第二根手指？” “我确定。” “那三个图案，是依次出现的，还是一起出现的？是竖着出现的，还是横着出现的？” 这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喵想不通，她看阳郑重的脸色，还是认真回想了一下，告诉他：“是依次出现的，竖着，从上到下，分别是‘q’‘a’‘z’。” “好！好！好！”阳大笑，连道三声好，“此文明之始也！此文明之始也！” 这动静惊到了其他人。阴笑了笑，解下胸口作为装饰的狼头，往地上一扔，伸了个懒腰，走过来，“好什么？你又发现什么了，我们的大智者？” 阳竖起手指：“你看，手指有三节！” 阴伸头去看：“我看到啦，然后呢？” “从上到下，分别是‘q’‘a’‘z’。”阳弯起食指，用拇指一节一节往下数，“八根手指，二十四节，神文，一共有二十四个。” 喵低头数着自己的手指，“不对啊，我们不是有十根手指吗？” _分节阅读_329 阳笑道：“喵啊，你且瞧，除了最粗的这两根手指，还有那一根，能碰到同一只手的所有指节？拇指，是没有神文在其上的，它的用处就是敲击其他神文。” 喵用其他手指试了试，果然像阳所说，只有大拇指能做到。 “我称之为掐算，我有预感，只要我搞清楚二十四个神文究竟是哪二十四个，定然是能触摸到不少东西，甚至于无所不知。” 就在小人有意识地用大拇指来触碰其他四指的指节的时候，姜星秀那边接收到了小线路想要联网的申请。 姜星秀想了想，决定通过。 在他的设定里，人的手是虚拟键盘，除去大拇指外，每一根手指的指节上都有着一个字母，负责进行拼音输入，掐指一算就是拼音打字，连的网是天道，想要知道什么，就用拼音打字连接天道网络搜索，也就是百度——说是搜狗，好搜，神马，必应也行。 这么看，说是无所不知，不算夸张。 当然，除了指节，还有两个地方有字母，毕竟是二十六个字母。也不知道人类能不能找到那两处地方。 这个世界已经诞生了符师，祭祀，和神算了啊，虽然最后这个还有得琢磨，毕竟是要从无到有推出拼音，难度不比研究代码差。 欣慰过后，姜星秀又有些难过。因为这三个，一个是自己赐予的，另外两个全都是阳研究出来的。他给小人们的寿命上限是两百岁，往后，每活一年，都是运气。而现在阳的寿命，已经走了四分之一。 等阳寿命走到了尽头，还有人可以接替他的研究继续下去吗？ 姜星秀不知道，阳也不知道，所以在自己死之前，阳埋头研究，经常三五日不出现在人前，便也不知道，阴和喵的矛盾，越来越深。 一个狼群，是不能有两头头狼的。在阴还没走出壮年前，喵已然进入了壮年，她们是一样的强大与勇武，一样的说一不二，野心勃勃。 第一个矛盾开始在成人礼的第五年，喵的第三个弟弟15岁，按照规定，15岁时，他需要独自前往河对面狩猎，水牛或者狮子都可以，不允许使用“符”。而狩猎到的野兽，第一口肉，要给予首领。 他们的首领，是阴。但是他却把水牛的牛腿砍下来，递给了喵。 彼时部落已有十一个人，有阴生的，也有喵生的。除去研究在关键时刻，实在无法出来的阳，剩下七人寂静无声地盯着眼前三人，不知道该做什么举动。 姐姐/妈妈是要向头狼发起挑战吗？ 沉默了很久，阴从四儿子手里把刀接过来，自己剁下另外一条牛腿，没有暴怒，也没有开口骂人，只是平静地咬了一口，平静地说：“吃吧。” 于是，他们开始吃了，整顿饭吃得莫名其妙，一声不吭只有咀嚼声，简直像是在进食的野兽。 第二个矛盾，是在第六年，喵给大家排了狩猎的班，两人一组外出合作打猎，阴一开始不知道这事，直到即将达到外出打猎年纪的小女儿过来腻着她，嘴里哝哝呱呱，妈妈，我明年出去打猎能不能和你一队？三哥哥动作磨磨蹭蹭的，我不想和他一队。我想去看看狮子群可不可以，我保证不出声，一声也不出。 阴一头雾水，问什么组队，小女儿就一股脑倒了出来——她还以为自己大姐姐这个行为是得到过妈妈允许的。 越过头狼命令狼群，是大忌。阴当时在给小女儿抓头发，砰地一下，小女儿就疼到叫出了声。“我的头发！妈妈！”她这么喊，阴才把手劲放柔。 这次，阴仍是没有举动，她没有告诉阳，喵也没有告诉阳，两人的暗潮汹涌始终没有让阳知道。 喵偶尔会来到神像旁边，十分大胆地依偎过来，喃喃自语：“父，您觉得我这么做是对的吗？” 过了两天，她嘴角带血的过来，罕见地什么话也没说，脸上淤青明显是人才能打出来的。 许久，才轻声：“父，您会支持我吗？” 又过了两天，她不再是没个仪式地胡乱说话，她认认真真地打了猎，认认真真地点燃火堆，认认真真摆好祭品，吃下脏肉。 认认真真问：“父，一个狼群，只能有一个头狼，对吧？” 青烟袅袅飘上天空，却始终没有声音应答。 也是，她虽然有父的祝福，但是她的妈妈也是父亲手捏造的，父怎么会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呢？ 喵一刀一刀剐着熟羊。祭祀完成后，祭品是可以自己吃的，父当初就是这么交代，喵留了个心眼，她给家里人说的时候，只说可以给祭祀——也就是她，吃。 她真的是一头养不熟的小狼崽子。 吃完一头熟羊，喵的眼神愈发的坚定。 她在这里坐了一晚上，坐到天际泛白，才顶着一身露水起来，回到崖上。 她妈妈在崖边等她，高高挑起眉，“膀子好了？” 回应她的是一个有力的出拳。 阴抬手拦住那拳，腿鞭狠狠抽过去，喵屈起膝盖，往那麻筋撞去。筋骨相撞之时，两人手上又是过了几招，招招骨响，打得不可开交。 狗子们大声喊叫，那急促响亮的叫声将屋子里的小人都叫了出来，闷头在屋里的阳也出来了，大惊失色：“你们在干什么！”下一句是对儿女们说的：“还不快去分开她们！” _分节阅读_330 没有人动。 阳环视一圈，打头三个儿子各自别开眼，不与他对视。五女儿低头啃着玉米，好像姐姐和妈妈打架，还不如甜玉米重要。老六和老七这对双胞胎兄妹倒是想要上前拉开，然而自身条件实在比不过那母女俩，迟疑着，还是没有动作。 六岁的小女儿天真烂漫：“爸爸，不用拉开，妈妈和姐姐已经打过很多次啦。妈妈说过，她和姐姐，会有一次定胜负的决斗。” 阳站在那里发呆。 也许有四五个呼吸了，他才哆嗦着舌头，一字一顿：“所以，你们都知道，只是瞒着我？” 四儿子回看他，眼神不躲不闪：“爸爸，你该知道的，狼群怎么可能同时存在两头狼王呢。她们迟早要走一个的。我和喵已经商量过了，不管谁输谁赢，这片土地都是您和妈妈的，喵会带着属于她的公狼和小狼，离开这里。” 第131章智脑的世界 在无人知晓的高空，有谁幽幽叹了一口气。 姜星秀不知道自己给她们加持野心,是对是错了。他始终坚信,野心是进步的动力,人类能在未来成为地球霸主，和他们一代又一代的野心脱不开关系。但是,是不是现在并不适合野心出现呢？ 然而，所有计算都表明，从一开始就有野心,能够最好的促进人类的发育。 怎么算,都是利大于弊的结果。 罢了,也是孩子自己选择的路。 姜星秀冷静下来，镇定地看着五人——喵和她睡过的三个弟弟,以及唯一的女儿——渡过了河,进入黑森林中。 别看说的那么轻松,黑森林离长河可不近,中间隔着一大片供狮子自由奔跑，牛群吃饭的草原,喵几人必须分工,一半人睡觉的时候,另一半人必须醒着。走出草原时,他们浑身是伤。 可是,没有一个人觉得后悔。 “我们要建立自己的狼群。”每一个人都抱着这样坚定的信念，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走进了黑森林中。 他们将从森林的另一端走出去,圈出自己的地盘。 三五个月后，他们终于走出了黑森林，顺带沿路记下有蜂蜜的地方，有果子的地方，有兔子洞的地方。也许这片黑森林可以成为他们的仓库。 黑森林出去，是一片绵延起伏的山脉，山洞众多。喵和族人们挑了一个宽敞的山洞居住，将里面的原住民——一头熊瞎子，合力弄死，熊皮剥下来穿，熊肉留着晚上吃。 又去打了不少野兽，在山洞里铺满兽皮，削了树枝插在墙上，挂满了肉。 姜星秀看着那些挂满的都是生肉，而不是腌肉，全靠符文保鲜。 趁着小人们疲惫地垫着兽皮睡着了，姜星秀圈起后面连绵起伏的山脉，一键替换成蔚蓝的大海，金色的沙滩。 海水晒盐，该出现了。 现在不会没关系，总会有人意外发现的。 然后再把没有替换的山脉内部，改成含盐岩层，也就是盐矿。 据他观察，那个叫岩的小人是个细心稳重，并且嗅觉灵敏的人，只要他多观察，就会发现这些岩石，是咸的，有味道的。 不能厚此薄彼，这边弄了片海，还有盐矿，那边就送片水稻好了，正好，好几百亩的黑土地都在种玉米，浪费了。 姜星秀将靠近小人那边的几十亩黑土地勾起来，一键将上面的玉米替换成水稻田。 小人现在已经鼓捣出来石锅，什么东西都喜欢放进里面煮一煮，不怕他们看到水稻不会拿去煮，有阳在，姜星秀相信他们迟早会弄出饭来。 等等…… 我是为什么非要让小人来呢？姜星秀陷入沉思之中。 他好像陷入了思维误区，总觉得要让人类自己发展，但是仔细想想，一个智脑当天道的世界，怎么也和正常沾不上边吧？而且，有老师，也不妨碍人类的发展啊。如果有老师就扼杀了人类的创造力，那其他世界的人类，早八百年发展不下去了。 思维一下子转换过来，天空上的启明星越来越亮，左右闲着没事，姜星秀决定捏个小人代表自己，走一趟原始部落。 黑土地前，一道虚幻的身影缓缓显现。短发，黑眼，兽皮，以及，正常的身高。非常普遍的原始人形象。 姜星秀踏了踏土地，转动着手腕，舒展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炒豆儿一样响。 他往河边走去。 _分节阅读_331 之前他悄悄调快了时间流速，等捏好这具身体，已经是早上六点左右了，很快，阴和阳部落里的人，就要去河边打水了。 五是阴的第五个孩子，她就叫五，在上头哥哥姐姐们走了后，她就担起了打猎重则。 一下子走了四个劳动力，对于人数不多的部落，简直是灾难。但是，五头疼的不是这个，她一晚上都不太睡得好，因为爸爸和妈妈冷战好久了了。 她头一回看到脾气好的爸爸那么生气，甚至三五个月都没有和妈妈说一句话，妈妈每次猎杀野兽，力道都大了很多，上一次还活生生把一头水牛打出脑子来。 回想那个场景，五打了个寒噤。 大河就在了脚步，然后，在河边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对方那么大个人了，居然在玩泥巴。她五岁的时候就不玩这个了！五有些骄傲地想。 在现在这个基本人与人之间不会互相害命的原始社会，五从来没想过出现一个陌生人类会是不怀好意，她只是十分雀跃地觉得，部落又能添一个劳动力了。 当然，五也没有贸贸然上去搭话，她先去用河水泼了脸，再去河里捕了一条鱼，然后才提着鱼走过去，“你在弄……” 在男人手里，是一个泥捏成的类似碗的东西，用一圈圈长条的泥巴垒成的。 五失声数息，才结结巴巴问：“你……这是碗吗？”碗还能用泥巴捏？可是这样子真的能装食物吗？ 男人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笑：“是的，不过还没有做完，它现在还不能装东西。” 男人，也就是姜星秀，拾起身旁的大片叶子，稍微伸了伸手就把叶子浸进河水里，盛了一些水回来，淋在泥胚上。 然后，用湿淋淋的手在胚面左右抹动，将明显的泥条抹平，让它表面变得光滑。 这样更像一个碗了。 五逐渐看得入迷。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细致的活，哪怕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她也知道泥巴是软的，如果不小心，很大可能会留下很多手印，但是这个男人的手灵巧得过分，不仅一个印子没有，还不会弄得左右不对称，没有哪边高哪边低。 这是艺术——哪怕她还不知道这个词，也产生了类似的感觉。 差不多后，姜星秀又开始挖第二坨泥，做第二个器皿。五指着那个泥碗，面露疑惑：“这样就算好了吗？用来吃东西，不会把肉放下去，拿起来就沾满了泥吗？” “还没好，得放好几天，你可以等过几天，它上面的水干了再过来，然后你就知道它为什么能装东西了。”姜星秀手下做着罐的形状，头也不抬地说。 五似懂非懂，不过有一样她听懂了，说是让她过几天来看成品。 几天后，她过来看，河边已经有很多捏好的器皿了。多数是好的，只有几个裂开了。 地上还多了个大坑，坑里有一层干草。 那个男人正在十分小心地把干了的泥碗以及其他泥捏的东西依次摆在干草上，各自之间有三个手指头并在一起般宽的缝隙。 男人也看到了她，笑着向她招呼：“来，帮帮忙，把坑外的这些干枝柴草填充进缝隙里，像我一样，把它们压实了。” 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放着打猎不去，留在这里陪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做他做的事情。 等到填充完毕，姜星秀再把干草铺在坑顶，甚至比坑还高上那么一掌的高度，将坑和里面器皿盖得严严实实。 “这样就好了吗？” “不，还得再往上铺泥。” 姜星秀又开始和泥，和好后将泥往干草上糊，糊到看不见干草为止。 “这样可以防止热量流失。”姜星秀简单解释了一句。 “那这几个洞是用来做什么的？”五指的是地面上的干草堆有四处没有用泥巴糊上的口子。 干草堆顶上也有洞。 “放火。”姜星秀把火从顶部那个洞口伸进去，等到下面的四个洞口能看到火光时，逐一用泥巴将所有洞口封起来，只各自留下一个小孔来方便留氧。 “这样就好了吗？”五又问了一遍，看上去比姜星秀这个做的还心急。 “得烧好几天吧，最快两天。” “啊……”少女露出失望的神色。 约莫是参与了这项工艺，她比之前更上心了，时不时过这边看一眼，经常趴在地上从小孔里观察里面的情况，偶尔和姜星秀聊聊天。 断断续续来了三十次左右，她也终于知道了姜星秀的名字，“姜”。 _分节阅读_332 “你现在的行为简直是被那男人支配了一样。”妈妈对此不满，五不好说是因为她感觉这个人很重要——她从小直觉就特别准，只心里独自着急。 再等等，等那些东西做好了，妈妈就知道我为什么会经常过去了。 最快是两天，他们足足等了三天一夜，在第四天清晨，姜星秀摸了摸早被烤干了的泥壳，感觉差不多了，开始把泥壳扒拉下来。 “记住，这步不能图省事用砸的，很容易爆炸——就是会受伤流血的意思。” 泥壳并不烫手，姜星秀徒手扒拉下一大块。就像电饭煲放气一样，滋啦一声，一股热气从缺口喷出。 扒泥壳的过程中，里面不断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姜星秀十分镇定。 像这样的原始工艺，烧几十个，能有几个能用就很不错了。 等到泥壳完全扒开，五“呀”出了声：“全都变黑了。” 变黑的原因是附近的土里含有铁元素，不过这个说了，对方也不懂，姜星秀就没有科普。 “不止变黑了，还变得跟石头一样硬，可以用来盛东西。”姜星秀屈起手指敲了敲，传出清脆的声音。“你摸摸？” 五拿手去摸，确实是跟石头一样，如果是这样的东西，用来装水，装食物，肯定可以！ 第132章智脑的世界 “这叫‘陶’。陶杯，陶碗,陶罐,哦,还有陶器的碎片。” 姜星秀放下陶器，转而捡起干草上的碎片堆里其中一片,“碎的这些也有用处，不要扔，可以拿它来刮鱼鳞,割皮子,割藤蔓,要是用得顺手，拿来割破野兽的脖子也行,比石头刀锋利。”这就是他之所以没有扔掉那几个开裂的泥胚的原因,烧成型了,可以砸碎留着陶片,没烧成型，炸了,那更好,省下砸破这个步骤。 碎片还可以在下一次做的时候碾得特别碎地混进土里,提高成功率。 姜星秀起身,去小树林里割了一条树藤回来,串在陶罐特意打好的孔上，往水里一浸，提上来满满当当一罐水。 晃了晃,“好啦，不会漏水，这个罐子做得很成功。” 五眼睛都直了。 有了这个，他们哪里需要大老远来河边用水。如果做得更大一点，水储存在里面，或许好几天才需要来打一次水。 “你这个换吗？我可以用肉来跟你换？野猪？狮子？水牛？大象？” “一头野猪，以及那些陶器给我各留一份不同模样的，其他的都给你了。” “你等我！” 奔跑是每一个小人都必须会的技能，他们必须拼尽全力跑起来，比野兽跑得快，才能保住命。比寒风跑得快，才能在冻僵之前回到家。这一回，五不留余力地奔跑，就是想在姜等得厌烦前，找到野猪，拖回去给他。 谢天谢地，她扛着野猪到河边时，姜还在那儿——他把之前装满水的陶罐放在火上烧，上边飘着白气。让五惊讶的是，水居然不会被火烧没了，还咕噜噜滚着泡泡。 姜星秀：“你把野猪放旁边，那些陶器，直接拿走好了。记得轻拿轻放，它们容易碎。” 说完后，拿起陶片去割肉，割了就扑通扑通扔进陶罐里，五瞧了一眼，确实比他们磨尖的石头锋利，割起来快极了。 五抱起另外一个陶罐，肌肉绷得紧紧的，人是从所未有的紧张。 她连奔跑都不敢跑了，一步步往家里走去。等到了山崖下，第一次头疼起他们家这个防范野兽的防护。住在没有路上去的，陡峭的悬崖上，确实方便夜晚不会出现野兽袭击了，但是现在她抱着陶罐不好上去啊。 思索良久，五终于想出了个妙招，那就是用一堆干草将陶罐包起来，借助树藤将它固定在背上，只要小心再小心，肯定能完好无损带上去的。 五光知道陶器很重要，但是她没想到会重要到连一直在冷战的阳都破天荒过来。“你在哪捡到的？”阳亮的那一嗓子将所有人引了出来，他们有很久没有听到阳那么激动了。 五也吓了一跳，声音下意识低了：“不是捡的，是人做的，我用一头野猪换的。” 阳点点头：“这般未有所闻的东西，确是捡不来的。” 阴拎起陶罐，在女儿“轻点轻点”的急促喊声中，掂了掂重量，“这玩意儿值一头野猪？” “值。”斩钉截铁回她的是很久没有跟她说话的阳，“里面可以装水，可以把鸡蛋放进去，肉或者其他东西也可以，很方便。” 阴有一瞬间恍惚，随后非常坚定：“既然是人做的，那就去找人，问愿不愿意加入部落。五，人在哪儿？” “在河边，我走之前他在用火烤着水，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_分节阅读_333 姜星秀当然还在，远远见着小人们——本来只有阴跟着五去的，阳一定要一起过来——奔来，他用烧好的陶盖盖在那罐肉粥上，慢悠悠拿芭蕉叶子扇火。 阴是急性子，过来后，直接问：“你是从其他部落来的吗？除了你，外面还有别的部落，别的人吗？” 五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是来询问对方加不加入他们部落的吗？怎么变成询问外面有没有其他部落了？ 姜星秀不紧不慢扇火，烧在陶壶底的火舌被风吹得晃晃悠悠。“我没有部落，外面有没有其他部落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到处走走的人，陶器是独门手艺，想要换的，一头野猪一窑，一窑烧三十个，能留下多少算运气。” 阴：“那你要不要加入我的部落？我可以保证，你天天能够吃上肉。” 在这个时代，这确实是很有吸引力和诚意的条件了。 姜星秀从兜里拿出一把熟栗子，给他们都各分了些，“来，坐下，我们边吃边好好讨论。” 他示范着怎么吃熟栗子。先用牙将栗壳嗑开，将里面金黄色，泛着香气的东西滚进手心，然后放进嘴里咀嚼。 熟栗子是他直接后台修改到兜里的，刚出锅的热腾。 食物缓和了他们的气氛。 姜星秀咽下嘴里的栗子肉，才说：“我不缺肉，要我加入只有一个要求。” 阴将这个没见过的食物倒在手心里仔细端详一番，没有吃下去，只是攥在手中感受它烫热的触感。听到姜星秀的话，她抬起头，用苍鹰般锐利的目光盯着对方：“什么要求？” “别紧张，我这个要求不过分。我只要部落里没人可以决定我的配偶是谁，我和不和人咬脖子随我的意愿，没有人能够逼我。就一个要求，答应了，我就加入部落。”不答应，他就只能自己再捏一个部落，空降首领的位置了。 五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偷偷捂住心口，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才让自己有了心慌的感觉。她迫切地觉得需要抓住什么，却怎么也理不清楚那种感觉。 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五皱着眉头，手在兽皮上缓缓抓紧。 阴抿着嘴，飞快扫一眼阳，才凝视着姜星秀：“这不可能。我们想喝水，可以费时间来河边，但是生孩子是部落首要的事情。只是这个东西，可抵不了生育。” 五惊呼：“妈！”被自己妈妈不带感情地瞥一眼，五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阴平静地看姜星秀：“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她起身，将凉透了的栗子扔嘴里，干脆利落转身就走，没有半点欲擒故纵。 “好。”姜星秀继续不紧不慢地扇火，另一只手掀开陶盖。一阵肉味蹿出，香得人把持不住。 小人们住的地方离河边着实有段距离，五一来一回的时间，足够这锅肉粥煮熟了。 米是从黑土地上长的水稻而来，肉是野猪肉。虽然没有盐巴，但是纯土猪的肉炖久了，不加调味料也能炖得很香浓。 阴的脚步停住了。 她还不知道罐里有一种新的食物，但是，她知道那是一样全新的烹制食物的方法。 ——陶器不止装水一个功效，它竟是能够做吃的。 姜星秀拿起大勺子搅拌着肉粥，随后，盛到碗里，“要试试我煮的粥吗？” 阴很诚实地重新坐下来，姜星秀拿起小陶匙，示范了怎么用，阴模仿着挖起一匙有许多肉的粥，吹了吹，含进嘴里…… “好的，你叫姜是吧？我们重新来讨论一下加入部落的事情吧。你是男人，不负责生，少你一个也不是不行。”阴吞下肉粥后，舌头还烫着呢，就十分果断地向姜星秀允诺。 如果陶器不够格，那么，再加上一种称之为“煮”的调制食物的方式，以及称之为“粥”的食物，足够了。不是因为粥好吃到能把舌头吞下去，而是烫热的粥非常合适在天冷的时候吃，吃下一口，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那时候，寒风里奔跑也不怕冻僵身体。 姜星秀露出微笑：“我很高兴能加入部落。族长。” “族长？”阴咀嚼着这两个读音，那双有着吓人尖锐的眼睛飞挑，“一族之长？这个称呼我喜欢。”她以后就是族长了！ 在黑森林的另一端，海岸旁，喵捻着那些雪白的，如同细沙的东西伸到嘴里，细品后，笑起来，“星。”很亲切地开始唤他的名，“这个叫盐，还有盐做的腌肉，确实是好东西，我允许你加入我的部落后，并且不必和任何人交配。” 男人微笑：“多谢族长。” 喵的眼睛更亮了，她一拍手：“好，以后就叫我族长了。” * 既然不愿意为繁殖做出贡献，姜星秀非常知趣地在另一方面补上。 比如说捕猎。 虽然小人们已经学会了养殖，但是等小崽长成能宰杀的大崽总要些时间，在这中间，总不能天天吃鸡蛋。肉当然是越多越好。 _分节阅读_334 五捏了捏姜星秀的手臂，有些怀疑：“姜，你手上都没有肉，腿上也没有，真的能打得过野兽吗？” “能的，放心。”姜星秀拍了拍她的手，“我可以抓鱼。” 五将信将疑。在她的理念中，只有臂和腿上有肉的，才能够追上并且打赢野兽，哪怕是抓鱼，也要下河游水，并且追上鱼将鱼抓住啊。 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五偷偷跟在姜星秀后面，想看他是怎么做的。万一抓不到，她可以帮个忙。 然后就看到姜星秀没有去河边，而是径自走进小树林中，收集了不少树枝，拿着陶片把树枝的皮给削下来。 五：？？？ 这是在干什么？真的是准备抓鱼吗？ 第133章智脑的世界 看着他削出很多片长长的树皮。 看着他把很多片长长的树皮用树藤连接在一起。 看着他弄出来一张很大的树皮蜘蛛网。 看着他将那张网连同剥去树皮的粗树枝一起带到河边。 看着他将树枝深深扎进河里，从河这头扎到河那头,再把网挂上去。 一连串看下来,五有些茫然。 这条河大归大,但是水流不是很急，需要用东西拦在下游吗？而且,那个蜘蛛网有很多洞，又拦不住水。 至于拦住鱼，五是连想都不会想的。鱼又不傻,自己往网上撞。而且,那玩意,撞了也不会撞晕啊。 姜星秀按照之前的步骤，又弄了一次,这回是把树枝扎在上游。 随即,他开始做第三张网。这回不扎树枝了,他带着那张网下了河,不少鱼被两侧的网拦在了中间，他用网捞,一捞一个准。 “好多……”五揉了揉眼睛。新来的人果然好厉害啊,一次弄上来的鱼,够他们吃好多天了。 鱼还扑腾着尾巴呢！多活泼呀！肉肯定更紧实！ 五想到烤鱼,咽了咽口水,跑到岸边：“姜！我帮你拖！” “好。” 两人一起拖着一网的鱼往回走。 姜星秀开始了明知故问的时间：“五，我看族长和阳之间，是不是吵架了？” “嗯,是吵架了。”她漫不经心地述说，怀里还抱着一条活鱼。她喜欢鱼在怀里扑腾，这代表了食物是鲜活的。“部落里原本不止这几个人的，但是我姐姐带着她三个配偶，和她的女儿离开去远方建立另外的部落了。爸爸跟妈妈吵架，就是因为姐姐走了，还有我们没有在妈妈和姐姐打架的时候，跟他说。” “可是……”五困惑地歪头，“爸爸那时候在忙呀，妈妈和姐姐谁也不会退让，跟他说他也不能阻止，迟早要走一个的，告诉他，他还得停下手里的事情，又不能让妈妈或者姐姐放下当头狼的执念，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姜星秀大概懂他们的思考模式了——没有用的事情就不要去做。或许是因为没有机械辅助，他们任何事都要亲力亲为，如果花费时间在不必要的事情上，那就太耗费精力了。 “但是，这事不是这么思考的啊。”姜星秀很无奈，“你们是一家人，在阳的心里，你们的事情是永远大于其他事的，在他的想法中，他知道阴和你姐姐起争执，绝不是无用的事情，哪怕他无法改变你姐姐离开的心思，对于他来说，也不会是无用的事情，而你们却瞒着他……” “不是瞒着。”五满脸认真，“如果他问，我们会说的。” 所以，对方要是不问，就什么也不说吗。 姜星秀捏了捏鼻梁，半垂了眼睑，“我这么说吧，假如你不小心摔断腿，哪怕是告诉家里人，他们也没法帮你把腿治好，这是不是符合你说的无用的事情，不需要跟家里说？” 五思索了一下，点点头，“你这么说，也没错。” “然后，你为了隐瞒这件事情，像我这样，做了网，去捞鱼，家里人看到你的收获还和以前一样，一直不清楚你的腿出了问题。” 五看了一眼渔网里的鱼，高高兴兴地提高了渔网，“不，是比以前还多。” “好的，比以前还多。这个不重要。然后，某一天，你腿摔断了的事情，被族长知道了，她很生气，大骂了你一顿，因为你没有告诉她。她本来有个计划，要整个部落出动，去狩猎……唔，象群，你负责的是一个需要奔跑的，吸引象群注意的位置，她计划这事已经计划了十几天了，所有人都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这是一个一定会成功的计划，如果你的腿没有断。” 五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的隐瞒，破坏了妈妈的计划。我以为腿断了，是一件不重要的事，可是，在我妈妈那边，非常重要。如果我跟她说，她可以修改计划，而不是因为我错失良机。” _分节阅读_335 “所以，你爸爸生气了。” 姜星秀弯下腰，拾起一枚栗子，在他头顶，栗树张开绿荫，替他遮挡阳光。 一只蜻蜓从他身边飞过，翅膀不知道怎么了，让它的飞行很是颤巍巍。 他不会告诉五，之前出现的炒栗子，是他直接修改了栗子的状态后出现的产物，同时，他更不会告诉她，他之所以突然说起这个，是他感觉到了，阴在附近。 阳确实很生气，但是这件事并不是能造成他好几个月都没和阴说一句话的后果，唯一的可能是，阴并没有向他道歉。 原因姜星秀都猜到了，无非是阴不觉得自己有错。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简直比以前网上流传的那种直男思维还要直男思维。 同样的，这样思维的人，只要知道自己确实犯错了，道歉起来绝对是干净利落，不会推卸责任。 姜星秀听到了对方离开时，踏动尘土的声音。 * 姜星秀和五合力将那一网鱼带上了崖顶，直到脚踏实地，五才有点哆嗦地松开手里的网，几十条鱼散落一地，因为失水，现在已经不会折腾了。 “上来之前，我一直担心网会承受不住重量裂开。”五长舒一口气，进屋里转了两圈，找到一个空着的陶罐，把鱼往里面塞，“等会儿把陶罐吊起来，就不用担心狗会偷吃了。” “偷吃什么？”阳的声音传来，五扭头一看，见他和阴并肩走来，看上去已经不生气了。 终于不用继续忍受家里的低气压了！五连嗓音都雀跃了不少：“是鱼！全都是姜一个人抓上来的！你们肯定不敢相信，他只花了我们不带任何东西，从崖底爬上来的时间，就抓到了那么多的鱼！” 这是一个很短的时间，如果他们现在有分钟这个概念，五就会说：姜只花了三分钟，就抓到了十三条鱼！ 不过，五现在的说法也足够让部落里的人惊讶了。 才六岁的小女孩跑过来，蹲在鱼堆旁，嘴巴张大：“哇，真的好多鱼，好厉害啊。”她抬头望着姜星秀，露出崇拜的神情，“你是可以变成人的鱼吗？” 姜星秀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小女孩一派天真：“因为只有鱼才能游那么快呀！” 阴走过来，用不重的力道捶了一下姜星秀的胸口：“好小子，我还以为你跟阳一样，是动脑子，不能出去狩猎的，没想到还挺厉害，我看走眼了。” 阳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用着一贯的好脾气来对待阴偶尔的不注意言辞。 姜星秀指着地上的网，“我也是动脑子的，只是我动脑子的方向，和阳的不一样。” 阴拽着网的四个角，将它提起来。只一提，就懂了这东西是怎么个用法。“它真是个好东西，怪不得你能带回来这么多鱼！如果再弄得结实一些，还可以用来捕捉野兽。它叫什么？” 姜星秀：“网。蜘蛛结的那个网。” 知道名字后，阳跟着阴的思路说下去：“可以在地上挖个大坑，网铺在上面，用一堆叶子遮起来，如果有野兽走过，踩到树叶上，就会掉进坑里，被网缠住。” “这样，我们就可以每天来检查有没有猎物掉进坑里了。有，就是我们那天的食物，没有再去打猎！”阳越说越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去挖个坑，把网铺在上面。 这个方法实在是太省事儿了！ “姜，你真是太有脑子了！先是陶器，后是网，有你在，我们的部落一定会变得更好！” 阳赞同地点头：“父说过，人类的智慧，是最大的宝物。我看过无数次蜘蛛结网捕食小虫子，都没有想过用树皮和树藤将网做出来，用作打猎，姜肯定是父说过的那种，有智慧的人。” 姜·不好说自己就是你们的父·星秀：“咳，我们先将一部分鱼放起来？” 小女孩跑进屋子里，拖出来一块大兽皮：“这个！放在上面，然后吊起来！” 姜星秀“……” “明天我做个大一点的陶器，以后有多出来的肉，就能放在里面了。” 至于保鲜，有符文在，没有问题，就是麻烦了点，得一条鱼一条鱼地刻上去。 然后，大家开始一人负责几条鱼地去刻保鲜符文。 姜星秀一边用果汁在鱼身上涂，一边似乎是没有过脑子地脱口而出：“族长，我听五说过你和你大女儿的事了，事实上，你们完全不需要那样……” 阴侧头看他，声音有些沉：“不，我们需要，我和她，谁也不会让步的。” “不需要你们让步，我是说，一个狼群只能有一个头狼没有错，但是，谁规定，两个狼群，不能住在一个地方呢？她指挥她的，你指挥你的。” _分节阅读_336 阴：“……” 其他人：“……” 是哦，他们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这个？ 阴抿了抿唇：“说这个也没有用了。已经建成了自己的部落，喵——就是我的大女儿，不会再随便迁移。”就像他们，也不会随便离开现在的地方。 姜星秀放下手里的鱼，“族长，你有考虑过，部落与部落间，进行贸易吗？” 第134章智脑的世界 经过姜星秀解释，其他人知道了贸易指的是带上一部分物品,前往另一个部落,去交换食物、兽皮或者其他他们需要的东西。鉴于他们只知道一个部落,如果用贸易为由，他们可以重新跟离开的家人联系上,并且形成纽带。 “大姐姐那边，肯定没有陶器。”五捧起一个陶罐，斩钉截铁：“大姐姐会需要它的！” 阴也不是不担心女儿,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一个借口,“那就用陶器，去换他们的食物,兽皮。五,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一会儿带上那一陶罐的鱼,出发去找他们的部落。” 姜星秀：“既然要进行贸易，族长,我们的部落,要不要起一个名,方便称呼呢？现在有两个部落,以后可能会出现更多,总不能都是喊部落？” 这可不行，太没有独特性了。 “你说得对，我得给部落想个称呼。我和阳出去找新的部落,没有找到，回来时我气的不行，在那片黑土地跺了个脚印，回去后，我们看到猫在咬脖子，才有的你们，我们的部落，就叫雷泽部落！那片黑漆漆的土地，跟雷劈过一样，以后，那里叫雷泽。” 姜星秀一不小心，就把手里烤熟的板栗落进了火里。 五连忙用树枝把板栗拨出来：“诶呀，姜，小心，这可是食物呢！” 哪怕他们已经有了能弄回很多食物的网，浪费食物这种事情对于小人们来说，还是很不应该的。 阴横眼过来：“你觉得雷泽部落不好听？” 这绝对不是在征求意见。 姜星秀捡起滚出来的板栗，眼睛真诚地望向阴：“没有，雷泽部落很好听，我只是在惊讶，您居然能从黑色的土地联想到雷泽。” 当然，更加让他惊讶的是，在神话故事里，雷泽可是代表了伏羲和女娲的出生。不过，他可不觉得阴和阳的哪个子女像伏羲女娲了，或许那只是个神话传说。你看，就连传说中雷神的脚印，不也是阴蹬出来的吗？ 应该是经过后续加工，才会诞生出雷泽有雷神，华胥怀孕十六个月生下伏羲这样的神话故事。 这么一想，姜星秀心绪平静下来。 “族长。”他说，“五出发前，不如让她将屋里那几张兽皮带上？一会儿要下雨了。” “你怎么知道要下雨了？你能预知什么时候下雨？” “我看到蜻蜓低飞了。蜻蜓低飞时，可能会下雨，也有可能只是变得潮湿。” 这有些不可思议，部落里的人都是半信半疑，但是等到五带着兽皮和陶器离开没多久，天空掉下豆大的雨水，所有人都是一副快出来看老天爷的样子。 “父神在上！你居然说中了！”阳的眼睛好像是被雨水洗过一样的晶亮，“我是说，你是观察了多久，才能发现，蜻蜓低飞的时候，会下雨！知道了这个，我们就不用担心狩猎到一半，淋了一身雨水回来了。” 要知道，兽皮的衣服沾湿后，会显得特别厚重，穿在身上不舒服，还影响奔跑。 姜星秀告诉他：“除了蜻蜓，还有其他动物——燕子低飞蛇过道，蚂蚁搬家蛤蟆叫，狗吃草，喜鹊叫，鸡不回笼大雨到。这样念是不是特别好记？” “是！” 阳还拿来石板，十分费力地将姜星秀念的那段话刻上去，他甚至还没验证后面的话的真假。 阳大力邀请姜星秀来参与对神文的研究：“相天地以助民，是符的用处。我一个人想，实在很难有进展，阴，还有我的孩子们，又没有那个智慧——不是我贬低他们，他们自己说的，看到那些就头疼，宁可去狩猎象群。姜，只有你，会观察，懂思考，或许，有你的加入，我们能够在我死前，找到至少十种神文。” 系统：【……噗。】 哪里止十种，你面前的人要是愿意，他可以把二十六种都告诉你。哦，甚至打包所有基本代码给你。 事实上，姜星秀就是为了这个，才双开小号的。 所以，他点头：“好。” 阳觉得，自己好像被开了加速器——尽管他并不知道加速器是什么。他做好了姜加入他的研究后，他们可能没有进展，也可能比以前进展快的准备，但是他没想到，进展能那么快，没几个月，姜就想出了四种有可能是神文的图案。 _分节阅读_337 而他说的理由，也十分有道理。 “阳，既然符文是天地之理，我们为什么不从天地中找起呢？” 拿着标准答案，姜星秀厚颜无耻地对着答案扯。 “比如，你看，太阳是不是一个圈？那会不会有个神文是圆圈呢？就像这样——”他画了个“o”。 “比如，你看那里有条蛇，它爬行的样子，是不是可以看成是‘s’呢？” “啊，还有那个树枝，说不定神文里有‘v’和“y”呢？” 也就仗着原始人淳朴，不会多想了。 阳确实受到了很大的启发。 天地……天地……他默念着这两个字，只感觉视野里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幅幅图案。 天地秘藏之机，至此而尽泄矣。 等到五从喵的部落回来时，发现自己爸爸和姜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旁边记录着神文的石板，仔细数数，已经有二十个图案了。 居然推到二十个了吗！ 还记得阳说过，天地神文统共有二十四个的五，呼吸有一瞬间急促。 姜星秀抬眼看过来，笑着招呼：“五，你交换回来的是什么？白白的，我好像没有见过。” 小狗崽轻轻地呜一声，小短腿吨吨吨跑过来，用两条前腿抱着五的脚踝，仰着头看她：“呜——” 五用脚趾撞了撞它的小肚皮，高高举起陶罐，“小家伙，这个可不能给你吃，不是肉！”看向姜星秀，“大姐姐说，这是盐。这东西洒在烤的肉上，特别好吃，我吃过了！比姜煮的肉粥还好吃！” 除了姜星秀，其他人是真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换回来新的东西，而不是他们储量很多的兽皮和食物。 五从装满盐的陶罐里拉出来一条腌肉，“还有这个，这叫腌肉，我用做陶器的方法换来了做腌肉的方法，我在他们那里住了快十天了，腌肉一直挂在山洞里，但是十天过去了都没坏，大姐姐并没有在肉上刻符文。” 是的，他们确实可以用符文来保鲜，但是符文又变不出来腌肉，也变不出来腌水果。 “呜——”小狗崽摇着尾巴。 它就知道，肯定有肉！它的嗅觉是不会出错的！ “腌肉确实很好吃，把那面山壁都熏出香气了，但是，你不能吃哦。”五用脚轻轻推开小狗崽。 阳起身，接过陶罐和腌肉，“这些是喵弄的吗？” 五活动着有些酸的胳膊，“不是，是他们部落新来了一个人，叫‘星’，是那人弄出来的盐和腌肉。听大姐姐说，那是一位智者。唔，狗不能吃沾盐的食物，也是他说的。” 五笑容灿烂地补上一句：“不过，我觉得，大姐姐部落里的星，才比不过我们部落里的姜。星只是发现了海里本来就有的盐，姜却可以把泥变成陶器，让我们部落里有装水的陶缸，煮肉的陶罐，喝汤的陶匙，睡觉枕在脖子下面，睡起来可舒服了的陶枕，所以，姜才是智者呢。” 姜星秀笑了笑，“我不是。阳才是。”他只是站在巨人肩膀上而已，阳才是那个从无到有，硬生生靠猜想琢磨出代码的人。不是谁都能一整天坐着不动，脑子始终专注一件事的。 “你来看这个，这是阳新创出来的符。”姜星秀沾了果汁，在五手臂上画了个《u》《/u》，“走两步看看？” 五往前走动，没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身体既没有变得更强壮，也没有变得更轻盈。 这是什么符？ “你回头。低头。” 五回过头去，低头一看，从她刚才站的地方，到这里，地面上出现了一条红线。 “你走多远，这条线就会跟多远，直到你擦掉手臂上的果汁。”在果汁画成代码后，是不会自己干的，只有用大拇指擦过去，才能抹掉它，“有了这条线，你去哪儿，都不用担心自己会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还有这三个符文，你一定要记住了。”姜星秀拿出一根树枝，依次在地面上划出“《ter》《/ter》”“《left》《/left》”和“《right》《/right》”。 五皱皱鼻子：“好长啊——” 姜星秀用树枝敲了敲她的手背，“长也要记住，它们是逃命和寻路的好帮手。” “第一个，是可以让你眨眼抵达一个区域的中间，比如你踏进森林后，用了它，就可以立刻出现在森林中间。第二个是出现在最左边，第三个是出现在最右边。” 五挠挠头，“我会记下来的！”但是一想到，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符文要背下来，还要记住效果，整张脸就垮了。 ——符师真的好麻烦啊，要背的东西好多，她不想当符师，她想当个不用背东西，只需要用身体狩猎的战士。 _分节阅读_338 第135章智脑的世界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另一个部落。 ——该称呼它为神眷部落,是喵的部落,喵起的称呼。在五找到他们的部落,说出“我是代表雷泽部落来你们这里互通有无”的时候，眼不眨一下的,当场给自己的部落起了个神眷部落的称呼，假装是用了很久的。 姜星秀的二号分身星站在石头上，身后张开着一片大树皮,上面刻着声母表和韵母表,他拿着一根树枝,点着第一个图案：“来，跟我念,波（b）。波浪的波！” “波——”下面的学生们异口同声。 “很好,记住了,第二个念坡（p）。山坡的坡！” “坡——” “第三个……” “第四个……” 星今天只教了他们五个声母。也就是五个音,对于早有语言的原始人，五个音并不难记,他们的发音本来就被姜星秀调成了现代普通话,不会像要重新学习语言一样困难。 “学完这些图案,就能全知全能了吗？”岩顿了顿,嘴角翘起,“当然，我知道不能，那是神的领域。但是,至少，我们能知道很多东西，对吧？” 星伸了伸手，在这几个月里被他驯养成功的小鹿靠过来，用耳朵轻蹭着他的手臂。星揉了揉它的脖子，轻轻将半个身子靠上去，躯体慵懒地伸展，“不，我们当然能全知全能。” 男人瞳孔扩大。 星：“但是，知道和理解，是另外一回事，你应该懂？就像这块树皮上的图案，没有我解释，你知道它，能理解它吗？全知，没问题，全能，就要看脑子了。”他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露出漫不经心地笑。 “至少，我们可以知道今天下不下雨，哪个方向兽群多。而怎么理解那些知识，那确实需要一个很好的脑子，不凑巧，我就有。”喵微微扬起下巴，她傲慢的时候，嘴唇显得更红了，犹如天边灼灼的火球。 “我知道，你有个很好的脑子。”大概是遗传的阳的智商，“现在，我们先去狩猎。今天吃什么？” 喵想了想，“兔子昨天吃过了，鹿前天吃过了，大前天我们挑了一个狼群，再往前是掏了鸟窝，今天……唔，今天吃老虎吧。” “好的，老虎。”星开始用大拇指在其他手指指节上点，也就是敲击“键盘”——nagefanglt;bgt;/" target="_bnk">"" target="_bnk" css="linktent">/" target="_bnk">" target="_bnk" css="linktent">/ 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哪个方向有老虎），一口气敲完，等待五息，讯息传入脑海。星转头看向喵：“算好了，东北方，有两头成年老虎，一公一母。” 喵：“好，出发！” 部落里其他大人向着那个方向奔跑，星原地坐下，负责守着部落的入口——山洞洞口。洞里还有个四岁的小萝莉在自娱自乐玩着树叶。 没用多长时间，就由两名男性各扛着一头死老虎回来了。 喵族长轻快地走在前头，来到星旁边时，忍不住感慨：“掐算真是个好用的能力，这几个月，有了你，我们打猎，从来没有找不到猎物的。” 她的配偶兼弟弟岩跟着说：“是啊，妈妈和爸爸那边，还说他们加入的新人很厉害，可以做装东西的罐子，哪有我们星厉害，想知道什么，在手指上点一点就能知道了，这叫智者！” 星微微一笑，“智者的称呼太广泛了，会什么东西都能被称为智者，不如换一个称呼？我打算把会掐算的人，称之为术师。” 喵点点头：“那以后，我们就称呼你是术师了。” 星从石头上起身，看了一眼那两头死老虎，毛皮上沾的血还没干，好大一滩在那儿，破坏了虎皮的美感。 比起虎皮，星更关注老虎肉。 天天吃肉，天天吃肉，吃得他都腻了。隔壁姜那边好歹还有玉米、米饭和鸡蛋换口味，他这里，只有肉！只有肉！只有肉！ 哦，偶尔有鸟蛋。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些野菜呢？”在天上守着主机的姜星秀里的“秀”无比疑惑地问，“蜂蜜也行啊，森林里多的是蜂巢，还有蘑菇。” 星立刻起身，准备去森林里挖野菜。 “可是，你怎么确定哪种草能吃，哪种草不能吃呢？”喵定定看他。 那可是兔子才会吃的草！兔子吃的东西，人怎么可以吃呢？只有老虎狮子这些吃肉的野兽吃的东西，他们人才可以吃。 “所以，我打算一种种试过去。” 之后好几天，星就闷在森林里，如果不是每天都回来教他们念声母表和韵母表，喵他们都以为星是在森林中被野兽拖走了。 大概三个月，星终于停止了他在森林里的摸索，背着一个树枝皮编成的竹筐回来了。 _分节阅读_339 “这些都是能吃的草——哦，我喊它们野菜。”星放下竹筐，揉了揉手腕，“我将它们碾碎后，涂抹在手腕上，这些都是不会出现异常感受的的植物。我用舌头舔过，吞咽过——别担心，很少的量，进一步验证了，这些是能吃的。” “你全试过？”喵扒拉着野菜，“为什么不用掐算，算一下哪些野菜能吃呢？” 钻木取火所需用具已经拿出来了，棍子在枯叶堆里摩擦，开始噼啪跳出火星。星转头看她，无比认真：“我可以掐算，我也可以教你们掐算，这也确实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东西，但是，学会归学会，能不能用出来，就看各人了。” 因为，打字的拼音，可不会有音标。使用“掐算”的人，必须忍受一息之间脑子里涌进所有同音字，并且在五息内找到所有的你想要用的字才行。一旦静止时间超过五息，“掐算”就会停止。 那需要一定的精神力。 “所以，你们得学会不依靠掐算来生活。一旦你们哪一代没有能够掐算的人，就得自己去分辨哪个方向有野兽，哪种植物可以吃。” 掐算只是辅助手段，而不是无法离开。 火焰腾升，星拿来陶壶，去装好淡水，架在火上烤，把水烧开后将小部分野菜扔进去煮。 喵则拿出树皮，将星刚才说的辨别野菜的步骤记下来，“你说得对，我们永远不能只依靠一样东西，必须多准备几条后路。除了人试吃，能不能养兔子，让兔子试试可不可以吃呢？” 星摇摇头：“不行，一只兔子可以承受比人高出百倍的毒量，也能吃一百多种人所不能吃的毒草。你用兔子实验，很可能它还活蹦乱跳，你的部落已经被一锅端了。” 喵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门道，将它记在树皮上后，再问：“那能用什么动物？” “杂食性哺乳……啊，不好意思，我直接举例吧，就是野猪，老鼠，熊。可以抓这些回来，然后扔野菜进去，看它们吃不吃。过一天去看，一口没动的，最好不要尝试了。建议，喂上十天半个月，还是活蹦乱跳，那就是能吃的。” “那你锅里煮的……” “我懒得费那个时间，经过第一步筛选之后，我就直接用掐算了。”星如此理直气壮的说，“我等不吃肉，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 喵想不通。居然会有人不喜欢吃肉？能天天吃肉，是多幸福的事情啊！没有肉的一餐，只能说明这个部落的人没能力！ 当然，有这个想法的喵，等到一块肉也没有的野菜汤煮熟后，自己喝了三大碗。 对此，她振振有词：“肉是百吃不腻，可是野菜也很爽口啊！” 星把碗洗好，“今晚轮到谁守夜了？” “轮到岩。” “那我可以放心去睡了。”星进了山洞。他们在几个月内，挖出了好几个洞穴，把原来野熊住的普通山洞，弄成了五室一厅，没有卫，上厕所都是去森林里上的。 属于星的洞穴里，放着一张石床，上边铺了好几层兽皮，躺起来软软的。床头是一个烧出来的陶枕，同样用兽皮包好。 星躺了上去，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开始入睡。 夜半，整个洞穴开始了摇晃，将星震醒了。 “地震！”星翻身起来，往洞穴外跑。 智脑是全知全能的，但是在本体姜星秀不特意干涉，以及星没有去查今晚是否出现地震的情况下，这股信息只会放在信息库里，等着星主动发现。 住在山洞里出现地震的时候，简直是灾难。 大地在颤动，一块块山石砸下来，星已经听到隔壁的慌乱。 “是天塌了！”他们那么喊。 星随手给自己套上机械外骨骼——智脑最熟悉的，自然是科技产品——保护自己不被落石砸伤，随即挑了个最近的洞穴冲进去。 喵的三弟，火，正趴在地上，应该是被东西绊倒了，他的脑袋正上方，有一块岩石落下，如果被砸中了，脑袋非得开花不可。 火拖着受伤的腿，想要爬起来，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危机，一道劲风扑来，他被一具身体压在身下，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令他立即知道了缘由。 火没看清是谁救了自己，只能喊：“你没事吧？” “没事。”星从他身上爬起来，将人抗在肩上，“特殊时期，忍一下。” 把人抗出洞穴后，又很快冲回去，救出其他的人。 第136章智脑的世界 “一二三四五。”星挨个点过去，“很好,一个都没有出事。” _分节阅读_340 有人受伤了,不过问题不大,手脚没断就行。 “以后还是不能在山洞里住了，太危险了。” 听到星如此说,岩感慨：“是啊，我们去树上住吧。”他那时候在守夜，感觉到地动后,立刻回去救人,目睹了一块块石头塌下来的一幕,“只是，既然山洞的石土能掉下来,那么,如果地动再强烈一些,晃断了撑天的山,天会不会也这样一块块掉下来呢？” 在他们的世界观中，从鸡蛋里出来到新世界后,这里的天和地,被中间有很高的山撑开。 喵不假思索：“那到时候,父肯定会出现,把天补起来。” 星掐算一番,“没有余震了，我们把石头搬一搬，将里面能用的物品搬出来,住到海边去吧。” 星用的机械外骨骼可以轻松举起一千磅的重物而不觉疲惫，在其他人才搬了十几块石头的时候，他一个人已经快挖到洞穴房间在的地方了。 一个大石头只剩下小小一角黏连在洞顶，摇摇晃晃几下，忽然砸落，喵只来得及说一声小心，那石头已经狠狠砸在星的头盔上。 “放心，我没事。”他回头，指着套在脑袋上的头盔，“这玩意抗击打能力很强，除非是一整座山峰倒下来，不然我是不会受伤的。” 说完，继续搬石头，抢救出了十几张兽皮，运气好没有被砸破的一个陶罐，两个陶枕。腌肉也翻了出来，在星的坚持下，沾满了尘土碎石的腌肉还是被扔了。 等到所有人都来到了海边，作为族长的喵绷紧的心弦才被抚平，她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父神保佑，我们一个人都没事。” 打猎物，升篝火，摆上瓜果野菜和盐巴，由喵主祭，向上天感谢平安。 星的手指微微一动，阴云散开，银盘耀耀，原始人们更是载歌载舞，欢呼上天仁慈，听到了他们的祈祷，把消失的月亮还给了他们。 待到祭祀结束，岩走过来，惊异：“星，你身上穿的奇怪衣服呢？难道是还给父神了？” “嗯？什么还给父神？” “你的灰色的衣服啊，它不是你跟父神借来的宝物吗？你穿上它之后，不怕被石头砸到脑袋，力量也变得很大，那肯定是神才有的衣服。” 星举起手，给他看手腕上灰色的手环，“没有，它在这里。”轻轻抖了抖手腕，机械外骨骼迅速爬满全身，形成护体机甲。 岩简直是在看神仙，“这……怎么做到的？” “用的纳米技术……”看岩茫然的眼神，星想了想，随口胡扯：“就……你就当它是神物吧，是父赐予我的宝贝，由息壤制作而成。” “息壤？” “嗯，息壤是一种可以自己生长、膨胀的土壤。” 他没比喻错啊，纳米技术做出的纳米机器人可以自己复制自己，10小时能够自我复制680亿个，如果没有信号喊停，就会无限制自我复制下去，不就是“自己膨胀”嘛。 岩恍然大悟。 原来身上穿的是土壤，怪不得被石头砸到不会有事。 后来，岩有了自己的孩子，将今天的事当故事讲给孩子听，“那时候，我们以为是天塌了，好大的石头压下来。没有月亮，没有星星，非常黑暗，我们的洞口是朝西北开的，阴风一阵阵吹进来。还好大家都没事，跑了出来，只是山洞塌了，我们把石头搬走，你星叔叔一个人搬了大半个山洞。穿的衣服是泥土做的天衣，没有丝毫缝隙，土怎么会有缝呢？然后，你星叔叔还教我们烧泥土，做一种叫砖的东西，拔起树木，充当屋子的四根柱子。从那天起，我们就住进了砖屋子啦，比住山洞里让人安心多了。” 本来是纪实文学，一代代当故事传下去，不知怎么的，就传成了：在很久以前，天塌了，昼夜不分，天昏地暗，没有星光月光太阳光，冷气逼人，西北方一带，缺了个大口子，有冷风吹下，有神女娲，力大无比，不惧天崩，运来五色云母石，飞上天空，将其补全，又把断裂的通天彻地巨树凿断，分为四段，凿成鳌足之形，将天空撑起，人们才得安生。 据闻，神女娲穿的衣服称之为无缝天衣。 姜·被迫变性·星秀：“……” 算了算了，神话故事，本来就当不得真。 而现在，星根本不知道后来自己也成了一代传说，并且，因为女性崇拜，直接把他的性别掉了个个。他在准备烧砖做房。 没有糯米或者火山灰做粘合剂没关系，和好稀泥，加入碎草，可以做土墙。 至于烧砖需要的木材……没有铁器没关系，星用了开挂的机械外骨骼。 一手拔一棵树，倒拔垂杨柳，徒手劈开，就有了木材。 岩咂舌：“乖乖，要是这天衣多上几件，我们哪里去不了啊。” 星：“你想要？”摘下纳米手环，扔给他，“送你了。” 岩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心！这是父神的恩赐，不能不敬！”等听到送他的时候，顿时感觉自己手上的东西重如泰山。但是，推来推去也不是他的风格。 “这……好，我会好好保护它，用它来给部落弄来更多的食物和木材。” 星咳嗽一声，“好。”略有些不忍心地别开眼，不去看他感激的目光，“大家都过来一下，我告诉你们召唤天衣的方法。” _分节阅读_341 岩：“……”他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其他人团团围住星，目光灼灼。在星说话时，连呼吸都轻成丝。 “我要说的，是关于符文的，只要用这个符文画在自己手臂上，大家就可以穿上天衣，不过，不会像岩那件，随便穿随便脱，想穿，必须用符文，想脱，就要擦去符文。” 星在沙地上把代码划出来。 《imgsrc=quot;jixiewaigugequot;》。原本是用来添加一个图像，到了这里，就跟3D打印一样，添加的图像变成真的了。双引号里面，按照原本的代码，应该是添加图像路径，被智脑魔改过，只用打需要变出来的物品的拼音就行了。 “你们一定要记住，天衣的‘真名’是机械外骨骼，‘真名’十分重要，绝对不能遗失。我们对外称呼天衣，唯有画出‘真名’才能正确召唤出天衣。” 其他人紧紧盯着这个符文看，尤其是其中“真名”，更是用力记进脑子里，绝不敢忘。 他们也不怕有了天衣，部落里的人就不锻炼身体了。天衣再厉害也只是一件衣服，需要人穿在身上，需要人去用它，人不捏起拳头出击，难道还能指望天衣帮你抬起手吗？不锻炼身体，训练五感，豹子扑过来你都没法躲开，别说举起来摔在地上了。 都有了机械外骨骼，砍树烧砖的速度都快了许多，星更是顺便做了个砖窑，终于可以脱离之前的土法烧陶了。 砖房更是一间间盖起来，防御用的土墙垒得极高，哪怕是弹跳力惊人的豹子，也没法从墙外跳进来。 到了一年后的第二次贸易，这种叫“砖”的东西，让过来的五极为眼红，咬牙用了一个新符来换能做六个屋子的砖头，以及烧砖，做屋子的方法。 喵笑眯眯摸着妹妹的脑袋，“下回带一些狗崽子，鸡崽子，猪崽子什么的过来。”他们本来想自己养的，但是始终不得法，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多都凶得很，有些还会撞山壁，后来就懒得养了。幸好出现了贸易，他们可以直接从阴的部落换。 “对了，这么多砖，你能搬回去吗？” 五抬眼看姐姐：“可以的。”也不知道她在包砖头的兽皮上画了什么符，兽皮包裹全部缩小，只有巴掌那么大，五把它们全放进陶罐，只用背着陶罐，就能轻轻松松带回一万多块砖。 出于部落人手不足，五在这边等了一百一十天，才等到那一万多块砖烧完。 这一来一去的，又是一年过去，五才回到她所在的部落。 看到她回来，阴松了一口气。 虽然有逃命的符文保护，但是画符需要时间，就怕没画完，人就出事了。 “后年，你弟妹也15岁了，让他们结伴去，你留在部落里打猎。” 这说的就是五的那对龙凤胎弟弟妹妹了，两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又极有默契，他们结伴去贸易，阴也更放心些。 “好。”五可不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在她心里，听从族长的安排是应该的，她又没打算像猫一样，外出当头狼。 阴：“这次换回了什么？” “七八罐子盐，还有一种叫‘砖’的东西，可以用来做屋子。” 阴皱了皱眉，“我们不是有屋子了？” “这个不一样。用砖做的屋子，更加暖和，我睡过啦，特别舒服，比咱们的树屋子更舒服。”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几天就做新屋子。”阴一锤定音。她也想试试，比树屋子睡起来更舒服的，是什么样的感觉。 五放下陶罐，将里面变小的盐罐子和砖头一样样掏出来，随口问：“我离开部落前，您又有了孩子，现在应该生了，是弟弟还是妹妹？” 阴脸色不大好看：“妹妹。” 五亦是顿了顿，“……咱们部落里，只有爸爸、弟弟和姜三个男人，爸爸是您的，姜又不愿意交配，弟弟……在八妹和九妹没成长前，倒是可以让我和七妹分一半，我在前半夜，七妹后半夜，可是，再多两个，六弟哪里够我们分。” 想要部落人口壮大，那也得男女配合不是？男的只有一个，不够分啊。 “不算问题。”阳走了过来，“明年是喵那边派人来我们这儿贸易，问一下来的人，愿不愿意用几个晚上作为商品进行贸易。” 阴眼睛一亮：“好主意！阳，你真是太聪明了！” 姜星秀抽了抽嘴角。 原始社会，有个词叫走婚，夜合晨离，也就是晚上的时候，男方到女方的部落幽会，第二天又回到家里，如果能留下孩子，孩子由女方的部落抚养。 这难道就是走婚的雏形了？ 第137章智脑的世界 _分节阅读_342 总之，不管怎么样,走婚这个形式出来,大大缓解了阴的焦虑。只要保证部落有新生儿,男人爱死哪去死哪去。 作为部落里年轻一代唯一的男性，名为风的少年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毕竟从来没做过爱的少年，哪里知道什么叫肾虚。 他正高高兴兴地用陶片割腌肉，一眼一眼看着陶罐里的米饭什么时候蒸熟。 小半块腌肉,可以配一大碗米饭,米饭吃得饱,肉比以前消耗得慢，对于部落来说,又是一大福音。 饭还没熟,他随手抓起一片腌肉放进嘴里咀嚼。 “哎呦——”风捂着腮帮子,五官几乎皱成一团。“这肉是不是馊掉了呀？我吃着牙疼,它里面是不是爬满了虫卵？现在虫卵孵出虫子，钻进我的牙齿里了。” 阴劈手夺过那大块的腌肉,用陶片仔仔细细剖开,肉还是肉,香喷喷的肉,没有虫卵。 “你胡说什么呢！哪来的虫子,是不是在外面乱吃东西了？”她也割下一片肉，含进嘴里嚼，说话时含含糊糊：“你看,我吃，牙齿就不会疼，不是肉的错。” 那就是人的错咯？ 风捂着一边腮，忍疼回想自己吃肉之前，是不是吃过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想着想着，打出一个饱嗝。 他之前确实吃了不少东西，水果，蜂蜜，烤玉米，但是这些食物经常会吃到，全家一起吃，怎么可能有问题。 “你也可以当成是牙齿里有虫。”姜星秀说，“你是不是没有按我说的那样，吃完饭，九百个呼吸后，一千个呼吸内，用牙刷刷干净牙齿？” 风的目光有些飘移，“嗯，是，我没有按你的要求去做。吃完东西，躺在兽皮上舒服一点，数着呼吸去刷牙，那太麻烦了。” 而且，盐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啊，居然用来刷了吐！不许吞进肚子里，实在太浪费了！ 如果能用其他东西代替盐，他……好吧，他依旧是懒得动。 风压下唇角，“对不起……”到了牙齿痛的时候，他才知道刷牙有多么重要，但是，现在说这个，已经来不及了。 他要被训斥了吧？要被说“我告诉过你”了吧？ 姜星秀用陶杯勺来一杯清水，把兽骨和马尾做成的牙刷上沾了盐巴，递给风：“去刷牙，以后也记得刷。” 没有“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也没有“我告诉过你”，更没有“现在知道牙疼了吧，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只有刷牙的工具，和一句“以后记得刷牙”。 风低低嗯一声，接过陶杯和牙刷，去树下含水刷牙。姜星秀站在他旁边，语气认真地科普：“我不是胡乱让你们浪费盐，牙齿不好，会影响寿命的。” 这话，从一开始让他们刷牙时，姜星秀就有在说了，但是，看样子，风是没听进去。 正常，别说现在，后世多的是人知道饭后要刷牙，不能多吃糖果，要好好保护牙齿，不一样是使劲糟蹋？ “吃多了熟食，又不刷牙，会吃坏牙齿。牙齿不好，就影响你撕咬食物，很多食物没法嚼烂，时间久了，会影响胃部的消化。你的牙齿，你的胃，你的肠子都会出现毛病。” 现在牙齿已经出现毛病了，风没法再把刷牙的事情当成可有可无，更别说，姜还严肃告诉他：“你别不把牙疼当回事，牙疼到极致，会把你活活疼死的。” 古埃及一个法老王就是这么死的，不过因为姜用的是“不知道外面有其他部落”的人设，没法用“有一个人”这样的开头，好在风应当是疼怕了，认认真真地刷好牙，并且从那天起，每回吃完东西都认认真真数着呼吸，拿上工具刷牙。 风刷完牙，回头一看，发现姜已经不在自己身旁了。 姜星秀在黑土地旁。 “唔，有了砖头，到时候把这一大片黑土地圈起来，弄出来骨耜松土，就可以试着把渔猎民族，改成农耕民族了。” “得先弄几座砖窖，土法烧陶还是太麻烦了，每次烧陶都要重新弄干草，糊泥巴。” “既然有了砖墙，那么就可以给住的地方砌石阶了，没有猎物时上山下山倒是快捷，有了猎物……不不不，楼梯还是太麻烦了……” 姜星秀想到了一个代码，《a》标签，放在网页里，点击后是通往另一个网页的超链接代码，如果放在现实，能不能变成传送阵呢？ 这想法可行。 姜星秀当下给那座山起了个名字，就叫阴阳山，在山下刻上《ahref=quot;yinyangshanshandingquot;》传送门《/a》的代码，一脚踩上去，果真眨眼间到了山顶。 记录下来传送的地点，姜星秀用树枝画了个圈，转头对闻讯而来的阴说：“我们在这个地方用石头垒个小屋子，关上门，如果有小动物踩到符文，突然出现在这里，石门可以关紧它，是送上门来的食物呢。” 待到后来，部落发展越来越壮大，传送门周围有人专门把守，成了惯例。 姜和星分别在各自的部落呆了那么一百年，看着部落慢慢发展，人口越来越多，人类的数量遍布大大小小地域，无数部落林立。 在第一次有部落战争时，他们不约而同离开了部落，放弃了马甲，回到本体。 _分节阅读_343 ——都是人类，智脑不偏帮任何部族。 反正，该教都教了，基础代码，声母韵母，编槿缉藿，盖屋冶陶，养桑治麻…… 人类也进入了伪修真时期，符纸上画代码，超链接是传送阵，贴图是无中生有，字体控制大小是法相天地…… 手指虚拟键盘是掐算，想知道什么，联网百度一下，自己筛选出需要的信息。术师必须精神力强大的人才能做，往往一个城池，出不了几名术师，每一个术师都将会是城主的座上宾。 不断更新换代的机械外骨骼是战士的战甲，战士是家传职业，唯有知道战甲‘真名’的，才能召唤战甲，以一敌十。 而这个世界，最为尊贵的职业，是大祀。大祀可与父神对话，得知万物‘真名’，‘真名’的重要程度，仅次于父神。许多‘符’的驱动，必须画上真名，而这个世界，出行、战斗、狩猎、养殖……几乎都依靠符咒。 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没人知道，当初喵跟巨人做的约定是所有人类都能与父交流，他们只知道同一时间，有的人祭祀，可以得到父的指点，有的人却什么都听不到。却不清楚，那是父的随意为之。久而久之，二十岁的成年礼上参与祭祀，成为了人类能否成为大祀的判断，在成年礼时无法得到回应的，他们自行认为，是没有资格与上天沟通。 姜星秀最后一次扫瞄下面的小人，将天道的权柄交接给已经诞生出来的天道，意识回归系统空间，开始下一个世界的旅行。 第138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小叔，不要去,太危险了！”十六七岁的大男孩死死抓着姜星秀的手,眼睛里满是担忧,“太危险了，真的。小孩子是可怜,但是你又不是警察，为什么要管那么多呢？” 姜星秀摸摸大侄子的脑袋，“可是,我不去,你不去,他不去，谁去救人呢？如果真的是末世来临,儿童才是未来的希望,不是吗？” “你的身体又不是铁做的,如果被丧尸抓到了怎么办！”情绪激动下,男孩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度，“他们让他们自己的父母救啊！你能救多少个人？我只有你和妈妈两个亲人了,你出事让我怎么办！” 姜星秀只是静静看着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男孩有些狰狞的脸色慢慢平复下来,抿着嘴,扭开头：“反正，我做不来英雄，我只是个自私的人,你觉得我可怕就可怕吧。” 姜星秀摇摇头，“人有远近亲疏，心脏位置通常偏在左胸，第二肋至第五肋之间，你的想法很正常，我的做法才是别人眼里的傻子，不是吗？” 男孩低着头，闷闷不乐：“我用竹杆敲你脑袋，你能变聪明吗？” “唔，有可能更傻了。” 男孩慢慢松开手，仍旧是不抬头：“安全回来。”像是吃玉米糠子拉了嗓子，说话的声音沙沙哑哑，带着些微哭腔。 “嗳！别这我好像要上刑场的样子。”姜星秀拍拍大侄子的肩膀，“我记得你学了做饭的，快到饭点了，冰箱里有鸡蛋，鲜虾，豆腐，猪肉，和茄子。蒸碗鸡蛋，炖煲鲜虾豆腐汤，闷好茄子，猪肉剁碎一起放了，等我回来吃饭。” 男孩拍开他的手，吸了吸鼻子，没好气道：“吃这么多菜？末世呢，不省着点，咱们过得了今天，过不了明天。” 姜星秀眨了眨眼，“没关系，我们家有钱。” 男孩翻了个白眼，“都这种时候了，小叔，你不要开玩笑啦。你是晋惠帝吗，何不食肉糜？” 他们家确实有钱，在以前想买什么买什么，绝不用担心食物不够吃，但是现在是末世，钱就是一张废纸！ “我没开玩笑，钱可是个好东西。”姜星秀严肃着脸，“所以，混小子，别把家里的零钱当废纸用了啊。我出门了。” 走到一间房门前，屈起手指敲了敲，扬声：“嫂子，我出门了。” 锁着的门打开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士站在门口，冲他点头：“去吧，你跟你哥一个样，我以前劝不动你哥，现在也劝不动你。” “记得带上墙上挂的那把藏品刀，据说是很锋利的。” “好——”姜星秀摘下墙上挂的雁翎刀。 这把玉柄金鞘，刀身镀银的宝刀，是他那死去十六年的哥哥在十六年前，花了四千万港币从香江那边拍卖回来的，是艺术收藏品，但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能杀丧尸就行。 “你们留在家里，等我回来，我带着钥匙出去，无论是谁敲门都不要开，哪怕是说是我叫人来的也不要开。混小子，保护好你妈妈，别白吃了昨晚那两大碗红烧肉。” “我知道啦，小叔。” 大侄子隔着玻璃，看着一辆柯尼塞格GT从自家车库里驶了出去。 这个世界，姜星秀使用的是“载入”模式，也就是转世投胎。名字还是叫姜星秀，是家里老来子，有一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岁的哥哥。 三岁那年，父母带他去接从外地回来的哥哥，路上出了车祸，两个大人死了，他运气好，只是轻伤。哥哥为了养他，当时谈的女朋友都吹了，毕竟谁也没想刚结婚就当妈，养小叔子。 过了几年，他上小学时，哥哥碰上了现在的嫂子，喜结连理，哥哥和嫂子几乎是把他当儿子一样养。结果，没等到享福，他哥就在他八岁，他侄子才九个月大的时候，因为救人，出了事。 嫂子对他哥是真爱，哪怕在姜星秀表示自己可以去孤儿院过的情况下，也没有离婚再嫁，而是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将小叔子和亲儿子养大。 姜星秀这个世界抽中的角色是财神，从他出生起，就有意识地提升着姜家的财运，所以他哥才能在十六年前就财大气粗地花钱拍下折合人民币三千六百多万的雁翎刀。 _分节阅读_344 末世来了，钱变成废纸，看上去，似乎财神没个卵用了。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要重整秩序，灭绝丧尸，让人类回归以前的城市生活，这样财神才能起作用？】 姜星秀一踩油门，加速冲过去，将一群丧尸撞飞，打了个方向盘，飘移进下一条路。 “回归城市这是肯定的，我一般不看废土流。不过，谁跟你说末世的时候，财神没有用了？” 难道是要重整秩序后，强令麾下依旧用钱币交易？那也不对啊，你都是老大了，谁还能比你更有钱，是不是财神都无所谓了。 系统琢磨来琢磨去，不明白姜星秀的想法，只好静观其变，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姜星秀将这辆全球限量300辆的顶级超跑停在了紧闭大门的幼稚园门口，提着雁翎刀下车。 周围游荡着几个丧尸，姜星秀一刀劈开他们的脑袋。脑子里空荡荡的，没有脑花，也没有里常说的晶核。 没有血，没有脑浆，刀面不脏，姜星秀仍是嫌恶地旋开门口的水龙头，把雁翎刀放在水龙头下冲刷。 幼稚园用的是一人高的折叠门，姜星秀轻轻松松翻进校园，操场上同样游荡着丧尸，有大人的，有小孩的，姜星秀一视同仁全给砍掉脑袋。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小孩子的哭声，姜星秀循着声过去，某间教室前，挤满了丧尸，木制的教室门几乎要被爪子挠破了。 看来全都是被哭声引过去的。 也是，如果小孩子能知道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不该哭，这里也不是“幼稚”园了。 从窗户可以看到，好几个老师举着椅子和扫把，假如丧尸突破了防线，她们就要用这些工具来跟丧尸搏斗。 丧尸们闻到了生人味，一部分转过头来，拖着青灰色的双腿，举起黑紫色的长指甲，摇晃着往前走。 “拉窗帘！”姜星秀喊了一声，在老师们下意识的照做后，一刀一个丧尸脑袋。丧尸没有智力，哪怕成群结队上来，姜星秀也能一打二三十。 一百个也成，但是那样就得用放风筝的战术，拉三五个出大部队，循环往复地杀完了。 把教室外的丧尸都解决掉后，姜星秀敲了敲窗户：“我开了车来，先送小朋友们回家吧。” 老师惊喜：“谢谢先生！您真是一位好人！” “举手之劳。我先去其他班看一看有多少小孩，我的车不大，可能要多跑几趟。” “不用了，先生。”老师隐隐露出得意，却又带了些许难过：“我们把能救来的小孩，都救到这个教室里了，是一百二十个孩子。” 但是这个幼稚园，该有三百六十个孩子——十二个班，每个班规定了三十名学生。 姜星秀扫了一眼教室，里面只有五名老师，“那，其他老师呢？有老师在其他地方吗？比如办公室，保安室，后厨……” 和他说话的老师露出尴尬的神色。 姜星秀懂了。十二个班的幼稚园，不可能仅有五名老师，结合这位老师的神色，只能说，在灾难来临时，只有这几名老师没有先跑掉，而是留下来抢救学生。 人之常情，也能理解。这样方显得留下来的老师难得可贵。 哪怕是末世，也不是只有森寒的人心。 “你们按照姓名的首字母排序，老师和学生都排，五个一组，我去把幼稚园里的丧尸都清理干净，回来再一组一组送回家。” 姜星秀花了点时间，所有角落都照顾了一遍，只要没有会飞檐走壁的丧尸，校园里应该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丧尸了。 回去时，老师牵出五名同学，作为第一组。姜星秀看着那个老师胸口的校牌：“艾老师？” 对方理了理头发，“还是先送孩子们回去吧，我们当老师的，留在最后。” 随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也不急这么一小会儿。” 姜星秀送了二十四回，才把所有小孩送到了他们家长身边，带着一千一万次感谢回幼稚园，“好啦，到你们了。” 艾老师控制不住地往后一退，天旋地转，另一位老师在背后撑住她，“呼气，呼气，艾老师，二老会没事的。” 眼前的眩晕过去后，艾老师望望同事脸上与她如出一辙的愁容，想到还在家不知道有没有事的双亲，咬紧牙根，重新有了力气站起来，“嗯，都会没事的，我们也终于可以回家了。” 四位成年女性缩手缩脚挤在后座，艾老师坐在副驾驶座。谁也顾不得这是超载了，凝视着车窗外急速后退的景色，一颗心早飞回了家里。 车在开动，艾老师突然问：“先生，这么危险的时候，您为什么会开车出来呢？” 姜星秀踩着油门，用高超的驾驶技术撞开了前面的小丧尸群，眼睛认真注视前方的路，“唔，因为我没忘记今天是星期一吧。” _分节阅读_345 第139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全市不止一个幼稚园，姜星秀每跑完一个幼稚园,都会回家里看看,确定嫂子和大侄子安好,再去下一个学校。 忙了半个下午，终于跑完了所有学校,保证能救的都救了之后，才往家里开。 之所以是半个下午，是因为部队终于处理完队友突变丧尸的内乱,腾出手来清理城里的丧尸,外加救人。 部队都是驻扎在郊区的一大块地,军人们同吃同住，八个人一间房,丧尸危机来临时,还是特别不巧的午睡时间,经过上午的摸爬打滚,军人精疲力尽，睡得十分沉,几乎沦陷了大半人。 当然,三个陆军师,加上民警和武警,不论如何沦陷,一万人总是有的。 足够重整秩序了。 姜星秀放心地回到自己家别墅门口，就看到老巢被人抄了。 几十个大汉在他家里进进出出，肯定不是来互帮互助的。 姜星秀眯起眼睛,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车，摩挲着放在副驾驶座上的长刀刀柄，打开车门。 听领头人扯着大嗓门在那里喊：“都愣着干什么！那个电视柜搬走，进口的！品牌！” “还有这个桌子，嗬，奥地利的进口货，用的欧洲胡桃木是吧？瞧瞧这厚实的桌面，敲起来声音还挺好听，得好几万吧？四万？五万？老子还没用过这么贵的桌子吃饭呢，今天要好好享受享受。” “废话，冰箱当然要抗走，不抗走我们吃什么？末世真是个好日子，想要什么就抢什么，你们有钱又怎么样，现在有本事一个电话把警察叫来啊！” 每一句话都充斥着小人得志的快感。 大门前停着一辆卡车，估摸着就是他们开来搬东西的。 怪不得能进大门，大卡车一撞，什么大门也能进啊。 他唯二的两位亲人都在别墅里当了劫质，好在这些抢匪不是特别邪恶的人，只图财，不图命。 但是还是不能冒进，否则对方惊惧之下，撕票就不好了。 姜星秀左手垂在腰间，刀刃朝下，蹑着步子靠近。那些人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注意周边的意识，这要是太平时期，不用两个小时，警察就能把他们全部逮捕了。 劫匪们尚不知这个家真正能打的人回来了，依然在吆五喝六，搬运着他们平时摸都摸不到的奢侈品。 连点远见都没有，别人去抢超市，抢小卖铺，屯吃的喝的，如果有女孩子，估计会屯一车厢大姨妈巾，就他们还在这里仇富。 家里能搬进卡车车厢里的家具全被他们搬上去了，姜星秀压着身体在灌木丛中，呼吸清浅，如同草丛后的雄狮，只等猎物松懈刹那的一击必杀。 或许是精虫上脑，其中一位手臂上纹着青青绿绿大花纹的壮汉拉扯着嫂子伊安的长发，强迫她抬起下巴，露出漂亮的天鹅颈。 壮汉眼中满是阴暗的情欲，手毛躁地摸上女人的脸蛋。 其他人哈哈笑：“大力，多久没碰女人了啊，急色成这样，要不哥几个给你腾出个地方，两分钟够不够？” 壮汉呸他们，“滚滚滚，老子当然要带回去。两分钟？当老子是你们那样的软蛋？没有一晚上，嘿，小娘皮子别想下床！”手上用力，将女人的脸庞捏出红印子。 领头的啧了一声，“看你没出息的样子，末世了，不是想玩什么女人玩什么女人吗，那些明星模特随你挑，这种四十好几的，带回去，连儿子都生不出来了。” 壮汉嘿嘿一笑：“老大，你不懂，女人玩过后，还可以卖嘛！那些里不是都这么写的？用女人来换物资……啊！” 大侄子姜齐一头撞在壮汉肚子上，小狮子红着眼睛怒吼：“离我妈远点！” “小兔崽子！”壮汉怔愣过后，捏着钵大的拳头就要砸过去，“老子打死你！” 就是现在！ 一把泛着寒光的刀抵在了领头人的脖子上。 “你知道怎么做，对吗？” 所有人像被按下暂停键。 在那些恶徒眼里，面前的男人瘦得跟竹子似的，浑身上下仅剩下瘦肉。白衫黑裤，只要鼻梁上多架一副眼镜，就和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呆子一个样。 然而就是这样文弱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大刀，挟持了他们老大。 _分节阅读_346 那刀也不知道是不是精钢，但是，肯定不轻。单手举着，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累了，拿不稳了，手一抖，脖子上多个碗口大小的疤…… 领头人垂下眼睛看那光亮的刀背。“这是把好刀。” 姜星秀笑容亲切：“是啊，能白刀子进，白刀子出的好刀。” “它太好了，好到我他娘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看女人缎子一样光滑的脊背。看到眼里，我就想到这把刀，想到它架在我脖子上，我随时会死。” 姜星秀乐了，“你还怕死啊？末世才刚开始，就那么心狠手辣，别人没反应过来呢，你就带着一帮兄弟出来抢劫，不给别人留一条生路。” “我能不能抽根烟？” “请便。” 刀依旧稳稳地架在他脖子上，男人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僵直着手，艰难地用手指头勾出来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根烟后，将烟盒扔到脚下，再从另一个口袋缓缓挪上来打火机，打了好几次才将烟点燃。 他狠狠抽了一口，用夹杂着二手烟的口腔吐出优美的兔国话：“格老子的，一群王八羔子，脑瓜子是不是掉粪坑里被人拧下来当粪石了，丑不算，还是石头脑袋，老子说了怕死，没听懂还是没听到？快点放了老大哥的马子！” 姜星秀：“那是我嫂子。” “快点放了老大哥的嫂子！” “站远点就行。”姜星秀侧头，远远望着大侄子，“混小子，把你妈扶进房间里，记得反锁。我们过一会儿再讨论，为什么你给他们开门的事。” 大侄子垮下来脸。“小叔，你……”姜齐原本想说让小叔注意情况，有不对头就立刻跑路，不要管他们了。又怕这么一说，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知道小叔也没那么强悍，合力擒下人，他可就成猪队友了！ 脑海里飞快转过念头，姜齐扶着亲妈，期期艾艾说句“你到时候轻点打啊……”，把话头圆了回去。 等两个真·弱鸡进了房间后，姜星秀的刀仍是没有放下。 他笑意不达眼底地问：“说说，怎么想到来抢劫的？” “要想吗？”领头人诧异，“末世来了，法律没用啦，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我手下一帮小弟，要不是你们家没个地下室，我都不会把东西搬回去，直接占了你们房子，岂不是更好？” “……谁跟你说法律没用了？” “都这么写的。” 姜星秀斜眼看他：“没事多读点书。知道什么叫军队，什么叫驻地吗？来，我给你数一下，就说我们隔壁市吧，有28处驻军分布，6个高炮师团，2个旅的海防，1个地空导弹旅，1个歼机师团……剩下的我就不说了。总之，除非是大宇宙的恶意，所有武装部队全变丧尸，不然，像里那样惨烈的末世，仅有5%的几率会出现。大多数时候，只会变成战时状态，军队歼灭城市里的丧尸，然后将城市包围成铁桶。” 没有秩序？想多了。以兔国对军队的掌控力，外面的国家全乱了，兔国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这些末世一开始，就迫不及待扰乱治安的家伙，铁定要被官方收拾。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领头人的脸色霎时比刷锅水还黑。 他哪里知道这些啊！平时也没了解过，对末世的认知完全来自于，写末世会大乱，会颠覆社会，他就信了。不仅信了，还争分夺秒来抢东西。 领头人一副呆愣愣模样，“也就是说，现在还有法律？” 姜星秀似笑非笑：“你说呢？” 这可是炸开锅了。 手下们跟着他来做违法犯纪的事，最根本原因是，他们以为现在没有法律束缚了，想做什么做什么，谁知道，国家居然能那么给力，就是有丧尸，那还是得遵纪守法。 “知道入室抢劫是什么罪名吗？” 领头人老实地摇头。 “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哦，严重的话，也有可能是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当然，财产也得充公。” 领头人咬着腮帮子：“你没事和我们聊天肯定有所图，说吧，你要什么！” 姜星秀在兜里摸了摸，摸出一张十块钱。“习惯了电子支付，好久没带纸币了，不过，如果是你们，十块钱也够了。”他笑眯眯地将纸币对折，塞进领头人的领口，“我要用十块钱，雇佣你们当我嫂子和我大侄子的保镖，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 领头人试探性问：“十块钱一个小时？” “你在做什么美梦？是十块钱一直到我解雇你们为止。” 领头人捏紧拳头，“你是在侮辱我吗？” “说什么傻话呢。”姜星秀惊讶，“我不是在侮辱你，我是在侮辱你们啊。” “一群人渣。” _分节阅读_347 第140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越国——也就是那位领头人，生平最爱看男频的,少年时,在数学考了零分,被家里打断腿的情况下，喊着“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离家出走,当小混混去了。 青年时,一直跟着的老大表示要成家立业,把二三十人的小帮派扔给了他，第二天,越国就把他们的帮派口号从“X月黑帮争优,勇争业绩上游”,改成“天若弃我,天亦可欺,世若遗我，世当戮灭”，几十个人往那一站一吼,还真有那——一群老中二的气势。 壮年时…… 哦，现在就是壮年时，想要靠末世一飞冲天，才刚抢第一家——他自己承认的——就‘现’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越国黑着脸，活像是被上门退婚羞辱的废材，却不敢对姜星秀的话多反驳一个标点符号。 他的人生才刚过三分之一……还是四分之一？他数学不太好——算了，这个不重要，他才三十开头，绝不能死在这个家伙的大刀下！ 是，军队还在，法律还在，但是，这里是人家别墅内门门口，别墅很大，杀人藏尸肯定很方便，到时候人一死，谁知道是这小子下的手？ 没多少法律观念的越国越想越心惊，当初特意挑的独栋别墅，现在成了他的催命符，满脑子都是自己被砍了脑袋，埋在院子里的树下，几十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认怂吧。 越国捏着拳头，在心里低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表情屈辱，“您说得对，我们只配十块钱。我们愿意接受您的雇佣。” 先答应下来再说，到时候听不听话，是不是阳奉阴违，还不是看他们？难道这小子还能控制他们的行为不成？ 在越国眼里阴阳怪气的人，发着阴阳怪气的声音：“好极了，这叫什么，达成共识是吧？” 越国认为自己已经十分低声下气了，“是……” “他们都是你的人，服从你的调管，我雇佣你一个，就是雇佣他们全部，是吧？” “是……” “在雇佣期间，你们无条件听从我，还有我家人的指令，并且保证会尽最大的能力去保护我们，是吧？” “是……” “合同生效。”姜星秀抬了抬下巴，“钱给你了，拿着吧。” 然后，把刀放了下来。 就、就这样？ 越国感觉着黏在手心里的汗，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简简单单，嘴上陪这位大少爷说上几句，就……过了？ 跟过家家一样。 大抵是人的本质，刚安全了，越国就忍不住犯贱，想着对方放下了刀，他们又离得那么近，或许他可以把刀抢过来？没了刀，这瘦瘦弱弱的小白脸，还不是任由他搓揉捏扁？ 没等他给自己手下使眼色，小白脸就走到之前欺辱他嫂子的人面前，看上去纤瘦的身体镀着夕阳，连说着的话也没有之前那么冷硬，温温软软像黄昏的云：“你已经是我的保镖了，保镖有一个职责，你得履行一下。” 对方悄悄看老大的表情，没得到指示，于是顺着姜星秀的话：“什么职责？” “陪练。或者换个说法，当沙袋。” 姜星秀将手里的刀往墙上一靠，提起拳头，只听“咣”一声，是骨骼与柔软的小腹碰撞声。身高一米九的壮汉身体弯成虾米，整张脸痛苦地皱了起来。 青年足尖轻巧跃起，鹞子翻身，脚背勾住壮汉肩膀，整个身体呈滑梯的模样，头下脚上。衬衫略略滑下，让人清清楚楚看到衣服之下，是匀称漂亮的腹肌。 砰—— 那腰一拧，巧劲一发，体重一百八十斤的壮汉就被撬动，在半空中抡出半圆，身体重重摔在地板上。 总共不够三十秒。 他是向后倒下去的，平躺在地上，谁都能看到他脸上沉着痛苦。 越国：“……”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他哽咽着在心里默念一遍，露出八颗牙地笑：“老板，我们是住哪？院子里吗？还是住卡车车箱？” 老板舒展着手掌，抚了抚衣角，看上去还是一副白净书生文弱的模样，“回你们自己家，早上八点过来集合。” _分节阅读_348 * 等到外面传来小叔叔喊他们出来的声音，姜齐才打开一条缝，探头探脑：“小叔叔，刚才我听到好大一声响，你是不是和他们打起来了？” 姜星秀歪头想了想，“唔，没有。”没等姜齐再次发问，他就说：“是对方单方面给我当沙包。” 姜齐看着姜星秀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默默地，默默地，蹲成小灌木丛。 姜星秀：“嗯？” 姜齐抬头看他：“没事，我缓缓，就是想象和现实有些差距。”一直以为自家小叔叔是优雅从容的大猫，没想到是慵懒而卧的大白虎。这也太颠覆他的认知了！ 他不是傻白甜，以为那些抢匪是能够用道理讲服的。只会是小叔叔让他们记住疼痛，就像被猛兽捕猎过的鹿群，将害怕刻入骨髓，一闻到风中传来猛兽的味道，就慌乱地逃跑。 “那，小叔叔，他们人呢？” 姜星秀将保镖的事说了一遍，姜齐沮丧地摇头：“完犊子了，叔啊，你见过会主动回老虎洞的兔子吗？他们铁定连夜跑了，说不定还嫌卡车慢，扛着卡车跑的。” “不会，我给了他们雇佣的费用了，他们会回来的。”姜星秀信誓旦旦。 “好极了，还是携款潜逃。”姜齐站起身，“小叔，吃饭吧，我去给你热一热菜，全是你要的，蒸鸡蛋，鲜虾豆腐汤，闷茄子，都在冰箱里呢。之前让我们先吃，说没有时间，现在有时间了吧？” “好小子，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大侄子。” “是，是，是，你最好的厨师大侄子。” “不过，吃饭之前，你是不是该说说，这门是怎么被打开的？”那可是他亲自试过的，除非能把门给砸碎了，不然，绝对打不开房门。 姜齐抓了抓头发，“咱们二楼有阳台，对方拿着喇叭喊，如果不开门，就找工具爬上卡车顶，从阳台翻进去。那卡车有三四米高吧。” 是一层楼的高度。 “是我忘记考虑卡车了。”姜星秀抬头看了看楼高，再回头遥望大门的方向，“大门也被撞坏了，明天我们换个地方住。我在市中心的小区有套房产，虽然没有别墅大，但是，四室一厅二卫，也够用了。明天开始，会有武警巡逻，不用担心会有人砸门抢物资。” 大侄子和嫂子当然是听姜星秀的，当晚就收拾好了东西。然后，用绿豆和米，做了绿豆粥，放进冰箱里，第二天早上喝。 现在是六月，正是芒果成熟的季节，姜齐喝完冰冰爽爽的绿豆粥后，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橘红的芒果，开始用水果刀分割。 那芒果非常甜，姜齐一连吃了三个，开始切第四个时，外面传来大卡车轰隆隆的声音。 “混小子，去开门，人来了。” 厨房里传来小叔的喊声，姜齐啃着芒果走向玄关，心里纳闷，大早上的，还是末世第二天，谁会来啊。 一开门，昨天那二三十个壮汉排在门口，异口同声：“小老板好！” “噗咳咳咳——”芒果汁呛进喉咙里，姜齐捂着嘴巴咳嗽，防止一部分芒果汁从嘴角溢出来后，流到下巴上。 “你们……”他顺好气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开始问：“你们……为什么会来？” “……”越国知道他想问什么。他其实也并不想来，昨晚都连夜开大卡车载着小弟们上高速了，开了四个小时的车，到挺远的一个市下车。暂时没有旅馆营业，他们找了个零售机买完里面的面包，窝在车箱里啃。 二三十个大老爷们，每人只能分到一个50.0g的小面包，稍微填个肚子都不够。 但是，他们高兴啊，终于可以逃离那个恶魔所在的城市了，他们自由了！ 雇佣？保镖？去他的保镖，跑掉了，谁还傻到回去给人当保镖，而且是十块钱，连一人一个馒头都不够的保镖。 越国鼻子喷着粗气，大声安抚小弟们：“大家别灰心，既然条子还在，明天估计很多店就会重新开门了，旅馆也会开门，我们到时候有好酒，好菜，还有热水澡可以洗。这里离天城有84公里，那个家伙插上翅膀也没法追过来！他有钱又怎么样，住别墅又怎么样，再能打，也没法隔着好几个城市找我们麻烦！” 小弟们安心了。大家吃完了小馒头，在车箱里睡觉。二十几个人，只是坐着，稍微挤挤就能挤下了，现在都是坐着睡觉，把脑袋搁屈起来的膝盖上。 越国则是睡在驾驶座上。 谁知道，睡到四点的时候，大卡车开动了。 不是变形金刚，是睡得迷迷糊糊的越国。他哪怕回忆当时的情况，也无法理解，自己是怎么半梦半醒间，一路平安回到天城的。反正，等视野中出现那栋别墅时，愣是把越国吓醒了。 脊背吓出密密麻麻的细汗，然而不管内心怎么想打方向盘转头，身体仍是踩着油门向前开，眼睁睁看着别墅越来越近。 诡异的是，下车后，所有人明显是想要跑的，但是无一例外，皆是老老实实站在门口，等着老板开门。 姜齐没有等到他们回答，也不敢让他们进屋，“你们在院子里随便坐坐就可以了。”转身，把门关上。跑去厨房：“小叔叔，那些人是怎么一回事！” 姜星秀举目望向天花板：“因为，他们都是言而有信的人啊，我昨晚就跟你说了，他们收了佣金，肯定会有职业道德的。” _分节阅读_349 第141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能容纳百万人的大广场里，有千来人蹲在地上,年龄不一。全是在双手抱头。 这个区的丧尸已经清完了,哪怕没有防备地蹲在这里,也不会突然有丧尸蹦出来，用黑紫的指甲将他们变成行尸走肉。 天知道,他们多么希望这时候有丧尸跳出来，让交警队大队长能够意识到，一群活人在露天广场上有多么不安全,可以放他们各回各家,呆在由防盗网保护起来的,他们特别安全的房间里，吃吃喝喝玩玩。而不是在被训话。 大队长拎着一根竹竿,啪啪啪敲着铺在地面上的石板,嗓门儿比敲击声大。“啊？你们啊？心里在想些什么！就记得有丧尸,怎么就不记得还有警察呢？全市六百万人,单单你们出来抢人抢东西的，真是有能耐了啊。” “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背得下来不？八荣八耻是在出了社会后,全给打包扔回学校了？幼儿园总上过吧,老师没教你们,别人的东西不要乱动？” “丧尸的脑子被丧尸转化了,你们的脑子是玩植物大战僵尸,玩丢了？现在塞里面的全是浆糊？” “你们这些小年轻，哦，还有老年轻,脑子里就没点法律意识，普法真是任重道远，我来给你们说说，关于抢劫立案方面的。别听网上瞎说，要多少多少钱才给立案，无论是否抢到钱财，也不论实际抢到钱财的多少，原则上都构成抢劫罪，公安机关应当立案侦查……” 姜星秀到的时候，看到之前趁机在城里烧伤抢砸的人，一个个老老实实鹌鹑一样蹲着，满脸生无可恋。穿着警服的男人脚下生风，在他们之间走动，说出来的话语速飞快，却又夹杂着重重的语气，好似机关枪在突突突。 越国的心跳也跟着快速突突突，“老板，你带我们过来是……” “接受思想教育。” 越国努力分辨他的语气是不是在开玩笑，喉头一滚，“也……不用吧？我们已经知道不能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了，而且，条子……我是说，那位警官先生，都上到一半了，让他重新开始不太好吧？” “不用担心。”姜星秀迈开腿，大步流星过去，“他不会拒绝的。” 越国定在原地没有说话。误以为姜星秀是要去“打点”，心里的不屑有些许流露在脸上。 你以为你是谁？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据越国了解，交警队这位大队长，对于任何贿赂都是义正言辞拒绝的。他听闻过小道消息，他手下一个小混混的表亲因为打了人，被关进了拘留所，对方的父母托了关系求到大队长头上，不是想让自己儿子被提前放出来，只是打算让他在拘留所里过得舒服一些，仍是被大队长严厉拒绝了。 走了两步的姜星秀忽然回头，越国脸皮一抽，强行按下原先的表情，使得那张本来就一般般的脸，在扭曲下，长得愈发“随心所欲”了。 “老板？” “都跟上来。” 听从老板的吩咐，所有人跟了上去，走路走得参差不齐，让望过来的大队长多看了几眼。 姜星秀沿着那条鹅卵石小路，穿过草坪，一直走到大队长前边。没等开口，“啪——”一声，大队长两脚合并，站姿笔挺，行了个军礼，“司令员！” 越国刹住脚步，看着姜星秀的背影，两眼愣到发直。 小弟声音颤栗：“老大，司令员是什么官啊，大不大？”他心里知道，肯定是很大的，连交警队大队长，同时是本市公安局的副局长都要对他敬礼，绝对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存在。 越国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很大，是部队的最高军事指挥官。” 老天啊，他们运气也太“好”了吧，那么多富人，小区里那么多栋别墅，他们怎么偏偏就挑中了一个大佬？ 汗珠从越国的额头滑下，掉进眼睛里，隔着模糊的水雾，目睹了小弟两眼一翻，软瘫下去的动作。 姜星秀转头：“中暑了？” 越国蹲下来，狠掐小弟的人中，脸上陪着笑：“没事，他低血糖，很快就可以醒来听课了。” “要是头晕，可以……” “他不头晕！”越国果断帮小弟回答。 疼醒过来的小弟连声应和：“是的，老板，我不头晕，我可以上课的，我爱普法，知道法律，我才不会做出过界的事情。我愿意上课，非常愿意！” 大队长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们不是您的部下？” “保镖。”言简意赅说完，姜星秀又玩笑般接了一句：“他们看着像军队里出来的样子吗？站没站相。” 大队长委婉：“我刚才以为他们是在伪装。” “他们昨天抢劫了我的别墅……” 大队长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让其流露出震撼和惊叹。 _分节阅读_350 “听说你在广场训导末世趁乱作恶的人，我就将他们送来了。一会儿麻烦你给他们重新讲一遍之前的内容了。” 大队长没有异议，顺道询问姜星秀，关于怎么处理这些犯了法的人。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二次大范围人类突变丧尸，暂时不能用末世前的惩罚条例来应对。请司令员指示！” 稍作考虑之后，姜星秀：“让他们去种地吧。” 大队长原来也是一名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他没有问为什么是种地，也没有询问种地是不是真的能惩罚到那些犯法的人。 仅仅一声，“是！”阐明了他的决心。 姜星秀当然不是随口指派一个任务。兔国的粮食储备够全国人民净吃三四个月，但是，谁能确定，三四个月内，国家一定能收拾完丧尸？万一丧尸变异了呢？万一被砍了头不能动的丧尸污染土地，使土地无法收获了呢？万一有其他的，这样那样的问题呢？ 种地是必须的。在末世没过去之前，他们需要做到自给自足。而在未来，粮食绝对是末世的重中之重。为了给被抢劫而受到损失的人交代，这些仗着末世无视法规的人，必须受到惩罚，以及，赔偿苦主。 种地吧，种出粮食，把自己一部分劳动所得，拿去赔偿。 * “末世来临，正大军区级司令员，请立刻前往自己所属战区，率领部队，稳定国情。” “姜星秀上将，您的假期已结束，请立即返回部队。” 当口袋里特殊联络机器连续震动时，姜星秀就知道是政府腾出空后，开始下达指令了。 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返回部队主持大局，就是在等着命令。没有命令，绝不轻动。 姜星秀正要将联络器放回口袋时，第三次震动传来。 低头一看—— “正师级，及以上级别，特允一户配一枪，以保障家属安全。” 收好联络器，姜星秀开车，往家里赶去，车上广播开启，收听着末世的各省各市状况。 “个别省份变丧尸人数……存活人数……” “京市明确，防盗网可有效阻拦丧尸，请广大市民在家中隔离，直至丧尸清理干净，食物与水源，将由民警发送。” “我们将将‘应检尽检’落实到各家各户，明确调察各家有无私藏丧尸，及感染丧尸病毒，却并未发现者。” “通告，各省市决定实行有奖举报。举报隐瞒丧尸、谎报家中成员不在当市等线索，经过核实后，给予6000元奖励。” 念稿子的小姐姐声音挺甜，声调上也没有半点末世爆发后，还得工作播报的颤音。姜星秀心里倒不是很意外。他光是坐在车里广播例出来的那一项项国家应对方案都能安心无比，更别说提前一步看到稿子内容的播音员了。 什么时候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或许兔国公民才会时刻生活在胆战心惊中吧。 姜星秀将方向盘一打，开过葱葱郁郁的公园，下了一道小坡，绕过二三十米长的半人高砖墙，右拐开进小区车库，动作极快地熄火，下车，走进电梯。 末世还是有影响的，公园里晨风中练太极拳的老大爷没有了，叽叽喳喳藏在叶间的小鸟儿飞走了，路上上班的上学的行人，也都呆在了各自家中，锁死门窗，等着国家宣布，可以出门的那一天。 姜星秀刚打开家门，就听到自己手机铃声响起来，而大侄子正皱眉拿着电话话筒，听到开门声，下意识抬头，表情开始舒展，“小叔！”他挂了电话，姜星秀的手机也不响了，“妈妈她生病了。” 姜星秀走过去，自然地掠过了他：“量过体温了吗？” “量过了！是低烧。”以为姜星秀要去看伊安，姜齐接着说：“妈妈在房里。家里没有退烧药了，小叔你能不能……”他看着姜星秀进了自己的房间，一时哑然。 没多时，对方拿着一个箱子出来，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更加干净利落的劲装。 “小叔？” 小叔顿了顿，微微弯了弯身，拍着他的肩膀，脸上流露出歉意：“阿齐，我很抱歉。我有急事要离开，药店现在应当是开门的，你能自己出去，给你妈妈买药吗？” 第142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事出去？现在？”大侄子的脸色仿佛有人兜头给了他一盆冷水，“妈妈在生病……我是说,现在外面还不太平,国家都说了让大家等在自己屋里,你一定要现在走吗？” “嗯，一定。” 姜齐嘴唇动了动,忽然高高抬起头，就像每一个骄傲的少年那样，“你放心去吧,我可以自己去药房的。我已经十六岁了！” _分节阅读_351 他还是害怕出门后,突然有丧尸跳出来的,但是，小叔叔既然有事情,那他就要担起这个家。 姜齐,加油,你可以的,没什么好怕的！姜齐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好小子。”姜星秀拍了拍他的肩膀，话语一转：“学过打枪吗？” 大侄子脸一红,看了一眼亲妈虚掩的房门,支支吾吾：“学过……也就偶尔打几枪……” “那就好。”姜星秀脸上顿显轻快之色。他从箱子里摸出一把手枪,拍在柜台上,“USP手枪,弹夹里有十二发子弹，有效射程是50米，你看着用。我先走了。” 大侄子懵逼看着柜台上的真家伙,呆呆站着，直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客厅里只听得见他自己的心在跳。 以及自己轻微的自言自语：“原来是这个打枪啊……” 等等…… 姜齐弹了起来，操起手枪急匆匆冲出家门：“小叔！我会打的不是这个……”举目四望，楼道里空无一人。“枪……” 出来晚了？ 姜齐看了看楼道，又看了看手里的真枪，表情一时难以用笔墨来形容。 他小叔怎么搞到这个的，难道去混黑了？ 想到之前姜星秀时常好几个月不见身影，这回又是突如其来的急事，还没跟他说是什么事，姜齐感觉自己触摸到了真相。 “妈——” “妈——” “不好了，小叔他……” * 随着姜星秀的东风铁甲越野军车缓缓开进军事基地，沿途碰到的军人皆是停下脚步，立正敬礼。 ——给予最年轻的上将以最崇高的敬意。 “司令员。”副司令员在姜星秀下车后，快步走过来，低声给他报告了一件事，姜星秀眉心一拧，边走边说：“军医……” “军医治疗过了，人没什么大碍。” “受伤原因。” 副司令员脸色立即古怪起来，“根据监控，是……” “猫？”姜星秀听完军医对于伤口的汇报后，转头诧异盯着副司令员：“开膛破肚，腿上爪伤三道十厘米长伤口，深至见骨。你说，是猫抓的？” 等看了监控，姜星秀沉默了。 监控里的猫，个头还是原来的模样，力气却如同棕熊，一爪子将毫无防备的军人拍飞。偏偏身姿还是原来的敏捷。与之相比，想要制服它的军人，竟显得笨拙了。 “宗钊休假回去探亲，那只猫是他们家家养的公猫，从两个月养起，到十个月的时候，带去绝育，据说切了三次，第四次又要带去的时候，那只猫炸毛了，将正好回家，抱着它出门的宗钊打伤，随后从楼道蹿走，到现在也没回去。” 姜星秀看向副司令员，对方心领神会，开始解释：“之所以割了三次，是因为第一次之后，他们家人没特意去观察，直到某一天，家里来了小孩，将猫按住，扒开来看，这才发现那里并没有被割掉。” 姜星秀挑了挑眉。 “事实上，我们去询问了那位宠物医生同志，他确定已经割干净了。所以，他告诉那家人，那是隐睾。他们又给猫割了第二次。” “这一次，宗钊的家里人回去后，当晚就检查了猫的私密部位，发现本来该是切割后缝上的地方，又出现了睾丸。” “他们认为医生是在故意骗他们钱，可巧，医生也觉得他们是故意的，故意带了一只品相一样的猫，假装是原来那只，来赚差价——他们医院有个活动，同一只宠物，第一次没有割干净，或者有隐睾的宠物，第二次来可以半价，第三次来是半价的半价。” “他们带了那只猫，又去同一家宠物医院，这回特意装有录音笔，录下来医生说宠物猫已经割干净的话，回去拍了猫完好无损的睾丸的照片，正好碰上家里唯一当兵的人回家，就将猫，照片，录音笔，一起交给他，哪怕是末世来了，也要去讨个说法。不能白被骗三次费用。” 然后，就差点被抓成重伤不治。 姜星秀“唔”了一声，“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五天前。” 但是末世是从昨天开始。 时间对不上。 _分节阅读_352 “时间……”姜星秀喃喃自语，“或许，丧尸确实是昨天才出现，但是，那是大规模出现，谁能肯定，五天前，是不是早出现了第一名丧尸，只是，别人都以为他生病了？” 第一名丧尸，会不会是所谓的“母体”？如果能找到，是不是可以彻底解决丧尸病毒，让变成丧尸的人恢复正常？ “递线索去情报局那边，让他们查一下，各大医院最近五天——不，查一下十个月内，所有病例。” “是！” “联系本区所有猫舍，有偿征用他们品相好的，没有绝育的母猫。” 这个命令还没有在脑海里滚一圈，没等副司令员思考好命令背后的含义，就已经条件反射地喝了一声：“是！” “准备好一仓库的鱼，活鱼或者鱼干，按照便利程度准备。” “是！” 除了第一条命令，剩下两条都是奇奇怪怪的，让人摸不清姜星秀的具体想法。 正师级司令下的命令，不到半个小时，他需要的猫和小鱼干，就已经凑齐了。 一群铁汉的基地里，猛然出现了上百只可爱的猫咪，路过这片空地的人顿时暴增，更有人已经路过第二次，就为了多看几眼猫咪柔软的皮毛，和可爱的举止。 天啊，居然还有一只猫特别亲人，跌跌撞撞向前扑，抱着他们司令员的裤子不撒手，软乎乎的猫爪子仿佛棉花糖。 放开那个司令员！让我来啊！“铁汉”们心中不停呐喊，然而没有一个敢把想法付诸行动的。 副司令员等来了下一步指示—— “找人给这群猫拍视频，视频内容就是：xx军事基地，有母猫三百只，管分配对象，诚邀骨头同志，前来就职。” 副司令员同志：“？？？” “……是！” 骨头，是那只变异猫的名字。 姜星秀看他迷惑的神色，笑了起来，“有变异猫，变异人——哦，现在暂定是属于丧尸，或许人类会有异能？指不定会出现变异植物。咱们需要研究研究变异猫，也许，他，he，会愿意当包吃包住的实验体，唔，包老婆，尊重动物界的习俗，让他一夫多妻那种。” 是he，不是it。 副司令员听懂了明示。假如那只猫过来，就要将对方当成人来看待。 但是，那只猫真的会过来吗？ 姜星秀笑呵呵：“用咱们一个成语来说，先礼后兵嘛。”要是不愿意过来，抓了就是，伤害他基地里的兵这事，可不能白算了。 姜星秀蹲下来，抚摸着那只扒他裤腿的猫，同时示意已经路过三次的那些军人们，抱起猫来跟他走。 一路走到放小鱼干的仓库。 姜星秀随手抽出一条小鱼干，举到猫的面前，“好孩子，我用一仓库的小鱼干雇佣你们待会在镜头前展露你们优美的身姿，同时说出‘xx军事基地，地址是xxxx，有母猫三百只，管分配对象，诚邀骨头同志，前来就职’的话。吃了小鱼干，就是接下报酬，同意了哦？” 说罢，放下小鱼干，站起来往后退。 同行的军人们用微妙的眼神看着突然童心大发的司令员。 猫怎么会听得懂你这话的意思，更别说雇佣了。到时候拍影像的时候，没有四处乱跑，已经是它们最温顺体贴的态度了。 然后，猫真的听懂了。 不仅听懂了，摄像的时候，跟T台走秀似的，一个接一个步姿妖娆地走到镜头前，或是慵懒卧下，或是健美跳跃，有的回头舔舐自己的毛，有的娇娇俏俏冲镜头“咪呜——”一声。不管是什么模样，等到走完T台后，所有的猫排排站，站了20排，整齐划一地：“咪呜，咪呜，咪呜……” 听着真像在完成姜星秀的委托，帮他招揽变异猫。 副司令员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怎么也开始异想天开了呢？ 当天半夜，基地大门被砰砰砰敲响。 探照灯，以及三发火箭筒和十二架加特林，一齐对准大门口。守夜的军人神情严峻，心中自责自己居然让其他人摸到基地大门。 探照灯照过去，蹲在那里的，居然是一只猫。一只橘猫，十橘九胖，还有一只特别胖，探照灯下这只，就是特别胖的。 然而，没人敢在看到用特种合金制造的基地大门在对方的拍打下，如同鸡蛋壳被磕开蜘蛛网纹时，还能觉得那不过是一只猫，从而放松警惕。 姜星秀接到消息，制服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上，疾步走过来，扫视一眼摄像头，笑道：“是我的一位小朋友，他或许是解决末世的关键。已经跟上面打过招呼，帮他要到通行证了，放他进来吧。” _分节阅读_353 第143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大门缓缓打开，橘猫后坐着身子,放下了拍门的手,极为矜贵地“喵”一声。黑夜里,眼睛反着金黄色的光芒。 东风铁甲越野军车开出，车窗打开,姜星秀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上车。” 橘猫抬头观望地面与车窗的距离，身体一跃，轻灵地钻进车窗,完全看不出那一大坨肉对他有什么影响。 “会说人话吗？”姜星秀开门见山,橘猫抖动了一下耳朵,尾巴尖朝下，在座椅前方,空荡荡的地方晃悠。 “你要是会说话,我们之间交流关于待遇的问题,比如说,三百只母猫，能给你留下多少只,你每天工作是996还是855……就方便多了。” 尾巴越晃越慢,橘猫的头靠在坐垫上,歪着脑袋,似乎在打量着他。 车子停在了一个地方,橘猫根本没察觉到暗处隐藏了多少人和热武器，空洞洞的枪口对准着他的身躯，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被立地处决。 橘猫所有注意力，都在那些漂亮的母猫上了。 天啊，最左边那只，她乌蓝的眼睛就像海洋一样溺猫，那青白的毛色，是月光铺在上面吗！我还在猫舍配种的妈妈啊！你儿子恋爱了！ 她旁边舔爪子的猫，通身漆黑如墨，四只爪子却霜白，是人类常说的乌蹄踏雪！妈妈！我爱她！ 还有中间那只，她的皮毛好滑溜，像在发光！一定是经常吃品牌猫粮护养，用的是320元一把的克里斯汀森梳子护理毛发。据人类称呼，她是特别昂贵的布偶猫，猫中贵妇，身体娇气。没关系，我愿意娇养着她！我愿意赚钱给她买高端宠物粮，买PB360那个牌子！100%绿色天然无谷配方！ 正处于发情期的橘猫喉咙里压出呼噜声，一副掉进鱼堆的快乐模样，对着蓝眼睛的布偶猫扑上去。 没扑着。 姜星秀将布偶猫捞到了怀里，揉捏她软软的耳朵。橘猫用前爪拍着地面，喵嗷喵嗷叫，一双眼睛很是不爽地盯着姜星秀。 不是说好的，给我分配对象？ 姜星秀垂眸：“骨头同志，对象，国家会分配的。但是，我们是不是要先商量好，关于工作的事情？” 橘猫趴在地上，一双眼睛茫然无辜地注视着姜星秀，“喵嗷？”你在说什么呀，我只是一只听不懂人话，纯洁无害的小……大橘猫！ 姜星秀面不改色：“每天一管血，活动范围听从规定，不随便乱跑，若是有战事需要，听从军令调遣。相对应的福利，你一年有40天假期，无特殊情况，由你自由支配。你和你配偶，吃的，用的，皆由国家负责费用与购买，具有货物检验检疫证明，绝不会出现用小作坊的猫粮来假装进口粮的现象。” “你喜欢巅峰k9，还是雪山？或者皇家？” 橘猫摇了摇尾巴。那条又粗又长，轻易把拿着扫帚的184军人一扫扫地上去，让扫帚枝散了一地的尾巴。 “你要是更喜欢生骨肉或者熟自制，也会有专门的厨师来给你制作。” 耳朵尖尖抖了抖，橘猫刨了刨爪子。 “其他零零散散，诸如打理毛发的梳子，夏天纳凉的物件，满足磨爪子需求的猫抓板之类，都可以挑你喜欢的。” “只需要……”姜星秀拿出来一个针筒，标准态，对比橘猫的身体，小若蚊蝇，“你每天抽这么少的血液。只抽一管，如果想多抽，必须征得你同意，并且额外支付你满意的费用。” 橘猫凝视着那根针筒，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被人类雇佣。 姜星秀打了个手势，有军人将纸质合同和一支笔，一份印泥拿过来，放在一人一猫中间。姜星秀没有多看，拿起笔，在纸上签了漂亮的花体字。然后，按上指纹。 合同推给橘猫。他的两条前肢扒着合同纸，目光在上边巡视，一行一行看完后，抬起头：“人类。” 其他人：“……”千言万语，化为心中一句卧槽。 这猫居然古怪到真的能说人话！ 姜星秀扬眉：“我姓姜，全名姜星秀，可以叫全名，也可以叫我姜同志，或者姜星秀同志。你也不想我见你，直接喊‘猫’，对吧？” 橘猫沉思了三秒，郑重地点头：“姜同志。”他记得，姜星秀就是喊他骨头同志。 “嗯？” “我是从五天前开始，陆陆续续听得懂人话，并且会说会看的，喵——”橘猫脸色严峻，甚至克制不住弹出了尖锐的爪子。 他啪啪啪拍着地面，神色激动：“在五天里，我被连续割了三次蛋蛋，三次！每次我控制不住潜意识，让它长好，就会被人类抱去割掉！我有一个要求，你加上去，不许再割我的蛋蛋！加上去我就同意给你们抽血！” 这话说的，哪怕知道眼前的是一只猫，给猫绝育是很正常的事情，仍是让军人们对他微表同情。 _分节阅读_354 太惨了。被割了一次就已经够绝望够疼了，居然活生生被割了三次，怪不得第四次时会暴起伤人。 姜星秀点头，“成，我让其他同志给你再打印一份新的合同。” 等新的合同一到，姜星秀就撕了旧的那份，依照之前，在新合同上签字和按指纹。 橘猫也叼着笔，歪歪斜斜写上自己的名字“骨头”，随后，将梅花印拍在了合同纸上。 姜星秀将合同复印件递给橘猫，对方摆摆爪子：“你收着，我没口袋。我现在有其他事情要做。” 没等姜星秀想到是什么事情，就看到橘猫站起来，抖了抖他庞大的身躯，走向黑猫：“喵喵喵喵嗷——” 黑猫微微抬起下巴，从下颔绷紧到胸口，划出漂亮的流线。“喵——” 然后，两只猫就一前一后离开了。 副司令员：“他们不会是……直接在军营里搞黄色了吧？” “毕竟光是发情期不给解决，就憋了两个月了，后来还被阉了三次，哪里忍得住。”姜星秀沓起合同和合同复印件，递给副司令员，“同志，麻烦你把它们放保险柜里了。” “是！” “司令员！”有军人拿着个对讲机小跑过来，“xx海域，发现一艘国外邮轮想要靠岸，现被舰队阻拦，请指示！” “邮轮上有国人吗？” “报告司令员，没有！” 姜星秀语气冷硬：“禁止其靠岸。若是强行靠岸，采取武力驱逐。” “是！” 传达消息的军人打开对讲机，语句快速而清晰地冲对面复述姜星秀的指令。 收到指令的东海舰队，迅速向着那艘船用英语喊：“请诸位于三十分钟内绕道，本方海域，暂不接待外客。” 船只好不容易才找到岸，哪里舍得离开，各种打感情牌，请求兔国海军网开一面，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求，舰队这边也只是恪守指令，重复：“请诸位于二十九分钟内绕道，本方海域，暂不接待外客。” “请诸位于二十五分钟内绕道，本方海域，暂不接待外客。” “请诸位于二十分钟内绕道，本方海域，暂不接待外客。” 油盐不进。 锐气的人骂脏话，善良的人恳求将女人小孩接上去，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在船上哭哭啼啼，一是发泄，二是试图勾起海军的恻隐之心。 可是，不论他们怎么说，兔国舰队这边，永远只有一句冷冰冰的：“请诸位于xx分钟内绕道，本方海域，暂不接待外客。” 若是他们看得到舰队上的情况，是可以发现这些军人们，并非是铁石心肠，面上也有不忍。但是，军令大过天，他们只能够强行按下心软，冷酷无情地拒绝对方的求援。 听着那三十分钟的倒计时越来越近，有人孤掷一注：“我们船上有丧尸，被关起来了，求求你们救救人好不好！丧尸随时会从里面撞坏门，我们已经在海上飘了大半个月了，经过四个港口，都被拒绝进港。我们是健康的，丧尸都被关起来了！” “参谋长……”一位海军忍不住开口。 参谋长冷着眼看过来，唬得这位海军牙软，愧疚地半低下头：“抱歉。” 军令如山，军人必须服从命令，他不应该这时候提出质疑。 参谋长望着他，厉声：“《内务条令》第38条规定，是什么？” 这位海军下意识开始背：“部属对命令必须坚决执行，并将执行情况及时报告首长……”他脸上浮现愧色。 参谋长淡淡道：“下一句。” “如果认为命令有不符合实际情况之处，可以提……”他诧异地抬眼，在参谋长的目光中，磕绊了一下，将后面几个字念完。“提、提出建议。” “继续。” 海军越念越流利：“但在首长未改变命令时，仍须坚决执行！” 首长，是某个范围内位居首位的一个人或一群人。或指部队中的领导人；也指政府部门中的高级领导人。这里他们念的，代入的首长，就是指姜星秀。 “很好。回去领罚，作为你仅是出声喊我，而非提出建议的惩治。”说完，参谋长望向通信兵，“麻烦了，请你联系姜上将，汇报一下这边的事情。” _分节阅读_355 第144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驱逐。”姜星秀眼睛不眨一下，冷酷无情得仿佛心肠是石头做的,“兔国军人,唯一要负责的,只有兔国公民。” 特殊时期，别说船上有丧尸了,就是船上有他国首领，他们也不可能让他们靠岸。顶多空投点食物过去，尽到良心。 而接到指令的参谋长,同样是毫不为动,打了个手势：“驱逐！” 舰炮炮口缓缓抬起,轰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海水波荡,让邮轮随波涛伏起,又随波涛落下,船上传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这是告警射击,诸位再不离开兔国海域，我们并不吝于动用导弹。” 兔国在国际上素来以文明友善,热爱和平闻名,在某些被欺压的小国眼里,更是救世主,大善人,这艘外国邮轮，哪里能想到，和平友爱的兔国,她的舰队会对弱小，需要援助的海上难民，说驱逐就驱逐呢？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靠岸，如今成了竹篮打水。运气好没变丧尸的船长看了一眼摆着不可商量态度的船舰，心脏跳得厉害，突然羡慕起了兔国公民。 他在船上，所以恼怒兔国不肯伸出援手，但是如果他是在岸上，定然是希望国家能为他们打造一个铁桶，什么仁义和道德都置身于公民的性命之下。 真好啊，有这样强势的国家，有这样绝不让感情凌驾于命令之上的军人。 “船长，我们是否掉头离开？” 船长看向大副，耸了耸肩，“不离开，我们还能空手接导弹吗？” 大副怔了半晌，脑子里想的是冷藏库中只够全船的人吃五天的食物，哪怕五天后他们找到了下一个港口，很有可能会和如今一样，仍是被驱逐。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深吸口气：“我这就安排下去……”外面传来喧闹之声。 大副本来就心烦意乱了，那些乘客还在吵，烦得他控制不住升起阴暗的念头——食物本来就不多了，等到晚上偷偷推下去几个，也没关系的吧？ “我去看看他们在吵什么？” 大副板着脸走出船头，等来到有人的地方，却是嘴角一笑，十分温和亲切：“你们怎么了？是关起来的丧尸跑出来了吗？” 被他拉住的人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嗯，就是……有个女人把自己的孩子扔进了海里。” 大副脱口而出：“这么主动？”既然都决定牺牲孩子了，船上伙食这么紧张……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太过…… 他捺下嘴角，佯装悲伤：“上帝啊，这是什么样的地狱，逼得一位母亲在知道未来无望之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那个人接着说：“然后那小孩就被兔国的军人救上来了。” 大副：“……”他要不要也跳一下？听说在兔国人眼里，他们外国的人都显老，沾不上一个“幼”，总能沾一个尊老爱幼的“老”吧。 “海里藏着大白鲨，那名军人被咬断了腿。不少在军人救人时，跳下海的人，全被大白鲨咬了，现在都没见到浮出水面。” 基本上，可以判死刑了。 大白鲨不吃人，但是架不住对方误把你当其他海洋生物，凑过来咬一口。哪怕就咬一口，然后嫌难吃，游走，就大白鲨6米左右的身长，那一口下去，也得去了半条命。 知道海里有鲨鱼，邮轮哪里还敢继续在这里停留，尤其是在那名母亲的要求下，快速开离了这片海域。 君子可欺之以方，海军们虽然不是君子，但是在看到一个小孩子被推下海后，依然是下意识救了人，结果，人是救了，当妈的也跑了。 他们这是被强买强卖了？ 参谋长揉揉眉心：“先留下来吧。让岸上的同志来接他去做个全身检查，确保没有丧尸病毒，就找家福利院放进去吧。”那么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湿淋淋，满脸憋得通红，又羞愧，又害怕，揪着长毛巾的手止不住发抖，他们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再推回海里去——那也对不起他部下的那条腿。 他放下手，神色再次冷峻：“继续巡逻！” 知道这个事时，被姜星秀面无表情所影响，周围的气温仿佛都下降了好几百度。 橘猫拨了拨爪子，“需要本喵去教训他们吗？给个方向，本喵可以出海的。” “不用。”姜星秀摇摇头，吩咐了下属尽快给那名海军通过评残申请，准备好退伍费和医疗补助费，顺便一步到位，替他申请残疾人补助。 “他是一位好同志。”姜星秀叹息。哪怕之前他还不认识这么一个小兵，然而，能毫不犹豫跳下海去救外国小孩，忍着断腿的痛楚坚持先让小孩被拉上船的军人，值得任何人尊敬。 相对的，造成他手下的兵伤残的人，就不值得同情了。 下属悄悄瞥一眼司令员冷若冰霜的面孔，心里知晓，那艘邮轮上的人的行为，恐怕惹怒他了。 听对方用霜碾过的声音，询问那名海军的情况，下属立正站好，“没有生命危险，医生看过了，他的腿被咬断，但是可以安装义肢，生活方面，没有太大的妨碍。不过，那位同志拒绝了评残申请，说是现在末世，国家正值困难时期，他没了一条腿，还有一双手，能够自给自足，抚恤金留还国家，也算是给国家做贡献。” _分节阅读_356 “胡闹！”姜星秀抬起眼，眸光锐利，“国家哪里困难到这地步，要他退还抚恤金。你就跟他说，今天他不要，明天别人不要，其他有需求的军人，哪里好意思要？让他拿着，就是给国家做贡献了！” “是！”下属退了出去。 姜星秀转头吩咐人，自己要去那片海域，命令下达之后，好几辆军车护着他出行。一路到登上船舰，身边绝不少于五名军人看护。 上了舰，姜星秀打发走其他人，自己一个人呆在甲板上。目之所及是浩瀚大洋，看海天一线时，好似整个人的心胸都开阔了。 “那还是不了，我挺小气的。”姜星秀从口袋里拿出一粒鱼食。 财神的财，可不是单单指钱币，任何可以产生价值的东西，小到一个塑料袋，大到这片天地，都是财富。 姜星秀屈指一弹，鱼食在空中旋转，“万法乾坤，财能通神。”鱼食落入海中，常人所看不到的宝光迸发在天地间，照亮整片海域。 “吾以食物之财，雇海水万灵，使安娜公主号所有乘客，永久驱逐于兔国领海。” 整片海域，苏醒了。 鱼是食物，藻是食物，浮游生物是食物，海水有盐，也是食物。 自财神祝福之后，兔国的海域，凡归属食物，皆源源不断。 安娜公主号的船长发现，他们后半夜的行程，意外地快了许多，仿佛海水都在送着他们离开。 船长将这归纳为月光正好，海面波光粼粼，看到令人心情愉悦的风景后，产生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海水真的有自己的意识！ 船长好像个雪人，软了半边身子。 他心里有着计量，船上食物不多了，与其在去下个国家的路上饿死，不如死磕兔国。他们这么凄惨，哪怕不许他们靠岸，出于人道主义，送食物和水源过来总会有的吧？ 抱着这样的小心思，他开出东海后，在临界海域上行驶了一整天，约莫过了那片海域，便要开船驶进属于兔国的其他海域。 然后，淼漫的海面倏地无风起浪，吟啸声声，浪花迸沫，激起珠光碎。 邮轮尚未入兔国领海，便已被带得浪中沉浮，船长有种直觉，如果他强行闯进去，只会迎来一波波不欢迎他的巨浪，将船只打到粉身碎骨。 浪中，隐约能看见食肉鲨寒气逼人的尖齿。 海下的阴影，是能缠住船螺旋桨的海藻。 他们被海洋驱逐了。 尽管荒谬到船长抬起手连扇了自己三巴掌，这个想法还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怎么会这样，兔国已经强大成这样了吗！ 等这次丧尸危机过去，如果他还能活下来，想办法移民去兔国吧。他也想享受一下，兔国公民的待遇。 * 姜星秀在舰上住了一夜，顺带巡视了一个上午的海域，回到基地后，正是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全体人员午休的时间。 可以午睡，也可以个人支配，除了外出，什么都可以。 “所以，他们这次聚众，是为了什么？” 被问到的军人立正，回话：“报告司令员，他们在看骨头同志和其他同志对打！说是积累对付异兽的经验！” 嗬，他才离开十二个小时，连对变异动物群体的称呼都想好了。 异兽，变异的野兽，还真是简单明了。 “看看去。”姜星秀抬脚过去，训练场里的战斗，已经达到了尾声。橘猫用他有力的尾巴，将那名军人的左右手缠到了一起，不论他怎么挣扎，都没法脱身。 如果这是生死之战，双手被控制住，就已经能决出生死了。 “好——”周围爆发出叫好声，战友们嘻嘻哈哈损他：“霄哥，最近是不是虚了啊，要加练了啊！” “三倍！让教官给他提三倍！居然那么轻易被绑住了手！” 被绑住手的军人翻了个白眼：“去，有本事你们上啊，不给用枪，肉搏你们能赢，我倒立着在军营里走三圈！” _分节阅读_357 又是迎来战友们的哄笑，“我们没本事，我们不上，争强好胜是不允许的。事不过三，我们才不要当第四个输的人！” 那人呸了他们一下。 旁边传来一道清淡的问声：“三个了？” “是啊是啊，已经输了三……”回答的人僵了脸，机械地扭过头，“司、司令员……” 全场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哪怕现在是自由支配时间，他们在训练场起哄并不算违反军纪，但是，上级出现的时候，他们还是控制不住有些怂。 姜星秀走进训练场，环视一圈，松了松衣服最上面，系着领子的纽扣，对着橘猫勾勾手指头，喉头滚动：“来。” 第145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橘猫用后爪挠了挠自己的脸，“不、不了吧,你要是输了,那么多人看着不太好。” 姜星秀莞尔：“要是输了,是我不行，回去我就加练。还给你加餐。” “你来。”他勾勾手指头,像对着一只毛绒小狗。 橘猫站了起来——尽管因为那身庞大的肉和覆盖在上面的皮毛，站着跟没站似的。 不过，胖胖的身材并不影响他“其疾如风”的速度。甚至因为猫进攻时,常用的是尖锐的兽牙和锋利的爪子,那扑面而来的风,还透着一股子湿气。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猫叫，姜星秀没有躲闪,反而撞上前去,不急不躁地把手一伸,探入猫口中。 “漂亮！”两旁的军人止不住呼声。那只猫的舌头被姜星秀用右手攥住了。 别以为这是平平无奇的操作,在对方攻击到来时，又有多少人能不会下意识避开尖牙利爪,反而去火中取栗,抓住猫舌头？ 要知道,稍慢一些,嗅到肉味的猫可是能直接闭口,给你的手咬上几个血洞。 被拽着舌头，橘猫尾巴都耷拉到地上了，含含糊糊咪了一声。 姜星秀松开手,后退一步，甩了甩手腕，“还来吗？” 橘猫闭着嘴巴不敢说话，也不敢再大张嘴显露自己的利齿，只是弓着身，喉咙里挤出呼噜声，爪子抓着地面，在姜星秀周边游移。 他的眼珠子，完全聚焦到了姜星秀身上。 这回不再是飞扑，而是奔跑，军人们眼一花，就看到了橘猫已经来到司令员跟前，小棍子一样的尾巴劈向对方膝盖。 “太快了……”让人揪心。前三个落败，也是因为橘猫全力奔跑后的速度，无法及时让人捕及，做出应对。 却在这时，姜星秀直挺挺往前一倒。 不是什么特殊的招术，就是每个兵都要训练的，在教官的指令下，说倒就倒，甭管前面是海绵还是钢板，是净地还是泥泞，令行禁止。 姜星秀就用了这个普普通通的动作，像一块石板，压在了橘猫背上。 随后，手肘一用力，将橘猫的脖子钉在地上，成了锚点，猫身子再扭动，也没法挣脱。 橘猫放弃了挣扎，趴在地上，“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攻击你的膝盖？” 姜星秀十分诧异：“以你的身高，在不想跳起来的情况下，除了我的膝盖，还有别的地方能攻击到吗？” 橘猫张口结舌，竟无言以对。至于他不跳起来的原因，纯粹是之前被抓住了舌头，下意识避开了起跳的动作。 “你就不怕我跑到你背后去？” “有差别吗？”姜星秀做了个倒在地上往后踢腿的动作，干脆利落又不失力道，“我倒下去可以避开你的攻击，发现身下没有肉感的同时，也可以攻击你。尽管你变异了，但是你的反应速度，未必比我快。” 因为兽类，通常是没有训练过的。就像用石矛投掷野兽，只要投得准，十次有十次是能伤到对方的。但是，往人的方向投，训练过反应速度，哪怕脑子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也会带着他躲开。 当然，这个反应速度，大概跟老师对你说，只要你认真听课，就能考上95分是一个概念。也不是说训练，便能训练出来的。 姜星秀站了起来，活动身子骨，“还来吗？” 橘猫竖起尾巴，表达友好。 _分节阅读_358 姜星秀轻笑，懒懒抬眼扫视左右，“兵蛋子们，明天加训。” 兵蛋子们瞬间叫苦连天，哀嚎着后天要爬不起床了。看橘猫的眼神带上了“杀气”。 他们本来可以不用加训的！ * 雕国变成丧尸的人，已经突破了七位数。 晋芝和自己的爱人躲在城里，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相对于旁人来说，瘦小单薄的二人更能藏在角落里，以防被丧尸和鹰国人发现。 七位数的丧尸，九位数的活人，说不清楚是被丧尸发现后，活生生撕碎痛苦，还是被活人发现后，拿去被找乐子，或是成为储备粮，更为痛苦。 而且，大多数活人，都有枪。 夜晚寒冷，两人拥抱取暖。 女人实在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去他狗娘养的雕国政府，丧尸刚出现的时候，还说是病毒？还说阳光能杀死病毒？呸，当丧尸是吸血鬼吗，怎么不说让我们泡个大蒜水呢！还鼓动白天出来上班，上你娘个屁的班啊！” “已经200个小时了，最大的安抚居然是让我们相信奇迹，相信上帝不会抛弃祂的信徒？军队呢？警察呢？妈的，老娘要是在国内，现在都可以开着火锅烫羊肉卷了！” 男人紧抱爱人：“冷静，吱吱，冷静，雕国人不就是这样吗，我们末世开始第一天不是还看到一个憨憨，叫嚣着自己信仰上帝，从小到大没生过病，没有病毒可以打倒他，然后正常走路，被丧尸抓死，变成丧尸大军的一员了吗？犯不着跟他们真情实感，等回国后，我们就跟他们没啥联系了。” 闻着对方好几天没洗澡的酸臭，晋芝往男人怀里蹭了蹭“以前我一直觉得，政府该是公民们的指向标，引路的GPS，末世来了我才发现，原来不是所有政府，都像兔国那么可靠的。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看重血脉亲情的。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把老人扔下车，赶出家门，觉得老人是浪费粮食，最后的作用是帮他们赶走丧尸。老天，不是一户两户，雕国百分之八十的人居然都觉得，超过60岁以上的人，都该去死！” 大夏天的，晋芝愣是浑身颤抖。 男人轻拍她的后背，嗓音温和：“不怕，不怕啊，吱吱，回国就好了，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只要国家腾出空来，我们会被救走的。” “嗯！”晋芝仰起头，碰了碰爱人的唇，“我知道，在那之前，我们要坚持下去。” 没有担心兔国会不会来，没有怀疑兔国能不能来，在晋芝，在无数个华侨心里，只要他们耐心等待，自己的国家，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就像曾经的几次撤侨行动一样。 * “采用海陆空联动撤离方式，各军参谋长立即部署各队，组织前往各国完成接应工作，为撤离人员提供支持和保护。” “立即调动所有次民航包机、所有货轮、邮轮，调动运8运输机、运9运输机、运20“鲲鹏”。从陆路进入……从海路进入……从空路进入……如有必要，强闯。” “海军第七批护航编队‘徐州’号导弹护卫舰启程赶赴非洲海域。” “陆军第74集团军，‘硬骨头六连’、‘狼牙山五壮士连’、‘大渡河连’、‘黄土岭功臣炮连’、‘密云尖刀连’、‘苔山尖刀连’赶赴亚洲各国边界。” “空军威龙作战旅，赶赴欧州领空。” “一日内，撤离天城所有居民至临省，安排住店，一应花销由国家负责。特殊时期，征用此城安置及隔离华侨，撤侨完毕，封城一月，以作观察。” 一条条指令下达。 “撤侨工作准备——” “就绪！” * 全世界都知道，这一任雕国首相特别狗，推出过不少难以言喻的法令，但是让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全球都在减少伤亡，控制丧尸危机的现在，雕国首相，居然下令焚城！ 焚的还是NYC！ 那可是NYC！雕国第一大城市及第一大港口，全世界最顶级的国际大都市。真不怕经济崩溃，华尔街崩盘……哦，现在末世了，崩不崩盘的，无所谓了？ 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这么想。 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觉得，要么他们疯了，要么雕国疯了。 只有兔国人十分淡定。“雕国都敢拍出核弹炸NYC的电影——虽然最后关头被男主角拦住了，但是你们想想，他们敢拍，敢播，说不定还敢做呢。你看我们会去拍核弹炸京市吗？看开点，至少是焚城，不是核弹。” 兔国官方，对于焚城一事表态：“雕方是否被科幻电影大师占领了？如果是想通过毁坏NYC来召唤出NYC的超级英雄拯救雕国，我不做评价。然而，在焚城问题上，在所焚的城里，有兔国公民的存在，兔国不能置之不理。” 作为“不能置之不理”的领导人，姜星秀乘坐着战机，开始接近雕国领空。 _分节阅读_359 在他的身旁，放着一台从国家那边打报告，申请来的印钞机。 NYC已然是炼狱，空荡荡的街道上行走着丧尸，散落着肉块，断手断腿都长得一样，沾着血迹，冒着尸斑。 荒谬的是，普通人在城里躲避丧尸，军队在城外，封锁城市。 明明只要他们将载着热武器的车辆开进去，就能横扫丧尸群，或许会有伤亡，可绝对比焚城带来的伤害小。 偏偏…… 据说NYC的通讯信号早已毁坏，许多人无法联通外界，现在在城里拼了命活下去的人，压根就不知道，早有人替他们做出了选择。 对讲机里有人骂了一句：“这都是什么现实魔幻啊！” 作者有话要说：封锁及抛弃某座城市，来源于丧尸电影。 撤侨行动，有参照也门撤侨。 海陆空三军出动的编队，只有名字是真的，是不是这么出动，是我瞎编的。 往NYC扔核弹，参考了某部电影，因为作者不清楚某国碰到这样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丧病操作，所以参考了某国拍出来的电影。 第146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全体都有，运输机机场悬空,除x87小队和c60小队,其余战机悬空,随时准备作战。x87小队和c60小队，随我跳伞,在NYC搜寻华侨，护送到机场。” 通讯机中陆续传来“是”的回答。 战斗机顾瞻全市，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有十人降落在大楼楼顶上,三分钟后,又是十人降落在同一位置。再过三分钟，最后十人降落。同时落下的,还有军犬。 姜星秀迅速布置任务：“x87小队分出八人往东搜寻,c60小队分出八人往西搜寻,我带着七个往南边去,骨头同志带着七人往北边去。随时保持通讯。” “是！” 橘猫耳朵边固定着通讯机，“没问题,我鼻子可灵了,大老远能给你们嗅出人味来！” 姜星秀笑道：“好,任务完成后,叫人给你做红烧鱼,清蒸鱼，水煮鱼。” 橘猫用手背抹了抹嘴，“保证平安把你的兵和那些人带到机场。” “每找够三十人,就留下四人原地休息，剩下四人开公交车去机场，与运输机进行交接。下一轮换着来。” “是！” 姜星秀抬起手，敬了个礼，“同志们，辛苦了！出动！” 四队人马分散开，开始了地毯式搜索，每一栋楼，每一所场地，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期间遇上不少人，然而只有华侨才会被他们带走，其他人，不论如何恳求，都只会得到一句：“请耐心等待自己国家的救援。” 搜索了三个小时，特意开在队尾，安置华侨的公交车上，仅有不到十个人。 “不行，这样找起来太慢了。”姜星秀一枪崩了一个丧尸的脑壳后，防毒面具后的眉心蹙出痕迹。 那是附近最后一个丧尸，暂时不会有新的丧尸出现了。带着防毒面具的军犬坐卧在周围，仿佛听懂了什么，委委屈屈汪声。 它们是通过运输机过来的，负责找附近的活人。 姜星秀捏了捏军犬的耳朵尖，“好狗儿，你们非常棒了，但是，还不够敏锐。” 队员惊讶：“还不够吗？”这些可都是进行过寻人训练的军犬，火灾地点，毒品聚集区，毒气散播，都影响不了这些可爱的大狼狗们找到幸存者。 司令员的嗅觉标准，究竟有多严格？ “有句话叫，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它们很好了，但是，找人的事，还得让更专业的来。”说完后，司令员就上了公交车，徒留队员满面疑惑。 更专业的，难道是通过监控排查？那也不对啊，监控再多，那也是街头有，现在基本上人都躲建筑物里了吧。 而且，NYC的监控，能不能用还两说。 困惑着，他们的司令员就搬下来了一台小印钞机。 打过申请的，绝对正规，如果他们司令员给自己印一亿人民币，那就秒变亿万富翁了。 _分节阅读_360 姜星秀没有印一亿人民币，他印了一沓——也就是一百张一百元人民币，统共一万块。 “全体都有！”在场军人条件反射地集合到姜星秀跟前，排排站好。 “原地休息十分钟。坐！” 军人们挺着背坐下来，耳听四路，眼观八方，怀里抱着枪支，身旁放置军刀，一有异动，就能以最迅捷的速度应对。 “我离开一下，你们在原地等候。”姜星秀扔下这句话，揣着一万人民币离开，碍于军令，军人们只能以担忧的目光，目送姜星秀的背影。 姜星秀去了稍远的，还没有被小队清理过丧尸的地方。 找生人，还有比丧尸更敏锐的吗？ 前方正好是一群丧尸，粗略一看，大概要二三十个，皆是穿着一样的服饰，大概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末世刚出现，就被变成丧尸的同伴抓伤了。 姜星秀从腰间拿下爪钩，勾住了不远处的高楼三层，从闻到生人味道而躁动的丧尸顶上掠过，跳到二楼的遮阳棚顶上。 行尸走肉们摇摇晃晃走来，在棚下徒劳无功地嗷叫，胳膊不论怎么抬，也不可能抬到三米高，姜星秀很放心地盘腿而坐，笑眯眯晃了晃手里的纸钞：“别急，都别急，大家都有工作，今天的招工要的人多。” 丧尸：“嗷——”他们已然没有意识，哪里知道姜星秀手里拿的，是他们生前为之拼搏奋斗的物什，只一心一意眼馋姜星秀身体。 姜星秀站了起来，将手一扬，漫天纸钞撒下，“我雇佣你们，帮我找到人类。”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今天他就要用钱使丧尸帮他找人。 丧尸们茫然地抬头，一些纸币落到他们头顶，还有一些飘到了地上。在姜星秀话音落下的那刹那，丧尸们被操控般，一尸体捡起一张纸币，攥在手中，随后，安分地站在原地，不馋人肉了，似乎在等着雇主的指令。 姜星秀跳下遮阳棚，就落在丧尸群中间，旁边的丧尸只要抬起手就能抓到姜星秀，然而，一个动的也没有。 姜星秀给其中一名丧尸绑上信号弹：“找到人就发信号弹。”想了想，在周围找了个超市，寻到纸币和广告板，正面写上中文“不要慌，我是家养的！”反面写上“如果你看到丧尸发送信号弹，请不要意外，也不要乱跑，兔国军人会找到你”。 “好，完美！”姜星秀一拍手掌，将广告牌塞丧尸手里，又多做了几个，分开放，“去，找人，三五个一伙。” 这样子，又是好几个小队，人多力量大，嗯，丧尸多也一样。 * 在撤侨行动还没开始准备前，晋芝和爱人就救了一位老人，同属兔国的，百岁老人，坚强老寿。 他们并不知道老人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出国，只知道发现他的时候，他正缩在桥洞底下，小口吃着冷硬的馒头，颤颤巍巍露出脑袋偷看有没有丧尸。 “馒头是我孙子给我的，说是口粮。” “那您孙子去哪儿了？” 晋芝下意识问出口后，才反应过来，老大爷的孙子，不是死了，就是不想管老人，将老人赶出来自生自灭了。 不论哪一个，都是伤疤。晋芝抿了抿嘴。她不该问的。 老人说，孙子在门里，把门关上了。 ——当着他的面那种。 问是什么时候，老人支楞着眼，迷迷糊糊回忆：“二更天。” 晋芝拿出手机想要谷歌，打开一看才想起来，NYC没网很久了。 爱人小声在耳旁说：“九点到二十一点。” 哪怕不是在末世，以雕国的治安，这也不是什么安全的时间。 晋芝心里骂着那人畜生，脸上露出友好的神色：“老爷子，如果不介意，您跟着我们吧。” 老人摇摇头：“都是要进棺材的人了，不折腾你们啦。” 爱人将老人扶起来，“哪能是折腾啊，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的人生阅历正是我们欠缺的。如果觉得过意不去，回国后，您多教我们一些人生哲理呗。” 老人笑着提了一口气：“你们这是拾荒啊。”想着如果他在，或许能帮这对好心人拦一拦丧尸，便没有拒绝地由着男人将他扶走。 从那天起，有他们一口吃的，就有老人一口吃的。也没法顾忌老人的牙齿和肠胃，通常是找到什么吃什么，今天是薯片，明天是方便面，后天有可能饿着肚子一整天。 三个人在NYC艰难地求生，大约十日左右，住的地方迎来了一大波丧尸。 男人拎起扫帚当武器，女人拖着重物堵门堵窗，老人用手抠着墙砖的缝站起来，没有说什么让我去引走丧尸，你们逃跑，直接说出来，不就是等着这对好心的情侣拒绝——他打算用做的。 _分节阅读_361 外面传来细细沙沙的声音。 一个广告牌怼在了窗户上。 晋芝看着念：“不要慌，我是家养的？这年头，还有人家养丧尸？” 倒是信了三分。因为那群丧尸既没有嘶叫，也没有挠门，他们原来遇到过的丧尸，可没有那么平和。 随即，广告牌反了过来，上面的大字触动人心。 晋芝这才回过神来，“中文！上面是中文！我脑壳子晕乎乎的，刚才居然没反应过来！” 老人很认真地眯起眼睛去看上面的字，脸上乐开了花：“好，好啊，我就知道，国家会来的。我一百岁啦，见过天安门建国的时候，什么没经历过，咱们国家啊，从来不会让咱们失望。”说完，就是一通咳嗽，咳嗽完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子，您还好吧！”晋芝连忙扶着他坐下。 老人气喘吁吁：“我没事，你们出去……呼，出去等军人吧，我在里面坐一会就好。”话里带着浓重的气音，胸膛仿佛拉动的风箱，一声声呼呼哧哧。 说完后，坐下来，将头往墙上靠，闭着眼睛小憩。 完全称不上没事。 但是，晋芝天真地想，等咱们国家的军人到了，回国了，不管身体有什么问题，都能治好。信号弹一发，用不了半个小时，他们就能跟着军人走啦。 等到军人们循着信号弹来敲门，晋芝和爱人欢欢喜喜出去，表达了感谢与敬意，回过头来要摇醒老人，却发现老人的身体部分，有着轻微的硬化。 晋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抖着手去探鼻息，什么也没有。 “……落叶归根，我们把老爷子带回国吧。”爱人沉着声说。 晋芝掖了掖眼角，“好。” 俯下身子，半分嫌弃也没有地将老人的胳膊搭自己肩上。 “老爷子，天亮啦。” 第147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运输机分别运送人，狗,丧尸。姜上将,您解释一下,那一运输机的丧尸是怎么回事？” 面对着首长发绿的脸色，姜星秀没有卖关子,非常认真：“他们是我养的，不伤人，关于病毒方面,也穿上了反向防护服——首长,您对永动机怎么看？” “永动机,一类所谓不需外界输入能源、能量或在仅有一个热源的条件下便能够不断运动并且对外做功的机械。违反了能量守恒定律。这是第一类永动机。在没有温度差的情况下，从自然界中的海水或空气中不断吸取热量而使之连续地转变为机械能的机器,违反了热力学第二定律,这是第二类永动机。” 女人脚步带风地从门外进来,古铜色肌肤更显得她面庞坚毅,如同一块有棱有角的青石板。 她的语速如同穿堂风，呼地钻出来,“2017年证实了时间晶体的存在,其原子运动无需任何外界能量来维持,符合以前物理学界认为不可能存在的‘永动机’,但其能量在加入额外的能量前,不可能被利用。你是从丧尸身上，找到了可以加入时间晶体的能量？” 姜星秀偏了偏头：“郅院士。” 面前的是中科院院长，终身致力于纳米领域的研究,巧的是，第四类永动机的定义，就是：不违反能量守恒定律，卡诺定律，却能自发熵减的永动纳米材料。 郅院士表情严肃沉重：“还是说，你找到了关于丧尸神经死亡，却依然能操控肌肉的原因？” 丧尸的行动可没有遵循能量守恒定律，如果姜星秀真的破解了他们行动的秘密，那将会是社会的一大进步。 说不定，永动机真的能出现。 “并不是。”姜星秀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像是在述说一件事情，而不是表达一个有用的新发现，“我只是在想，既然丧尸不需要吃喝，不需要休息，不会为今天要工作二十四小时难过，也不会对工资和待遇提出诉求，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让让丧尸来做功，做一个类永动机呢？” 事实上，类似的永动机还挺多，百度视频永动机就能看到一大堆，不过，基本上都是伪永动机，不能永动，只是结构精巧，并且，属于民科。 比如搞个步行发电装置，前面吊块肉让丧尸走，这只是最粗糙的使用方式。 至于病毒——别开玩笑了，国家私底下研究的病毒还少了？这玩意是双刃剑，用的好是救世，用不好就是末世。 郅院士失望后，又平静下来：“这确实是一个设想，在反物质反应堆，暗能量，戴森球研究成功之前，丧尸确实可以用来充当一种能源。” 姜星秀对着首长眨眨眼睛：“首长，您觉得呢？如果丧尸能源不好实施，那就关起来，留给我做研究吧。我还挺想知道丧尸到底是被病毒影响，还是被寄生虫影响，又或者是被其他遵循着能量守恒的能源影响，只是我们没有研究出来。” 郅院士：“也请给我批一个研究室。” _分节阅读_362 首长恍惚觉得，他手头有一大批待处理丧尸的事如果泄露出去，那些研究员绝对会把他办公室的板砖纹路都给磨平。 姜星秀直视着他：“首长，您是怕引发国际纷争还是觉得死者为大？” 首长想了想：“都有一点。”拿外国人的尸身做研究，不大好吧？虽然丧尸已经属于病毒的构造体，没有人权了。 “那倒不用担心了。”姜星秀说，“国外崇尚灵魂升华而轻视肉体，或许，首长您听过人骨教堂？” 首长摇摇头。 “那是一家位于捷克的人骨教堂，由艺术家用来自14世纪的黑死病人和15世纪初‘胡斯战争’被杀死的当地日耳曼人的人骨制作吊灯来装饰教堂，据说还可以买到人骨酒杯当纪念品。也不止这一家，还有其他的。” 首长面露诧异之色：“这……”在兔国人的观念里，死者为大，还有尸首不全的人无法转世轮回的说法，国外这么折腾人骨，打扰死者长眠，只能说是观念不同了。 “唔，他们信仰上帝，所以，将骨头捐赠给教堂，死后还能为上帝发挥剩余价值，是他们心甘情愿的。事实上，在和平时期，想要把自己的尸骨捐给教堂，表达自己诚挚的信仰，普通信徒还不够格呢——啊，话题跑远了，总之，把研究的理由包装得冠冕堂皇一些，他们是不会在意尸身问题的。” 只是需要一个理由的首长点点头：“国际影响的事情交给国家处理，你们专心研究。” “那，关于丧尸能源？” “做！”一个字让首长说得铿锵有力。 新能源都送上门来了，他又不傻。而且，他才不信51区——雕国的秘密军事基地——会放着丧尸全灭，而不是偷偷留下一些研究。 哥哥可以，弟弟也可以！ 首长又接着说：“姜上将，你能驯养丧尸，那也能保证他们一直工作，不会伤人，对吧？” “是的，首长同志。”青年再次俏皮地眨眨眼，“这是我们能区别于其他国家的秘密武器。” 他们要担心警戒失误，丧尸反噬，而兔国，只需要把丧尸随便扔哪个无人工厂，让丧尸劳作就行。 “丧尸的问题解决了。”姜星秀拍拍手，“所以，首长，我们来讨论一下研究经费？” 说到这个，郅院士可来精神了，很少做表情的脸甚至扯动了脸部肌肉，给了首长一个不太自然的笑。 首长眼皮跳了跳：“你们要多少？” 姜星秀：“咳，先来个五千万？” 首长松了口气。在研究经费方面，这不算什么狮子大开口，一些高校重点实验室，每年都会拨大约一千万科研经费过去。看姜星秀那样子，他还以为是要五千亿呢。 首长用他特有的平静嗓音，轻轻松松道出：“行，回头打个申请，你们俩的研究经费，各拨五千万——对了，项目课题是什么？” 姜星秀很是不好意思：“永动机。” 首长：“……” “咳，我知道这个项目听起来很像是骗研究经费，但是，我们总不能说丧尸研究所是吧？” 首长：“……” 怪不得需要在他面前过一遍这事，不然，谁看到申请研究永动机的项目不会打回去啊。 首长不愧是首长，用了两秒钟接受现实，“你们就这么申请吧，我这边会让人把经费拨下去的。”末了，还开个玩意，“反正不会让你们为了几支试管，几对小白鼠去卖肾的。” 至于财政部那边的负责人看到这种明显是“骗经费”的课题心里会有什么崩溃想法，就不关他的事了。 * 姜星秀在国家安排的落脚处收拾衣服，准备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睡上一觉——刚结束完他负责的欧洲撤侨行动，就马不停蹄被找去问丧尸的事情，直到现在才能休息。 刚换好睡衣，坐在床边胡乱揉着短毛，门就被密集的敲击打得砰砰响。 毛毛躁躁的声音在门外吵：“教授，姜教授！您是不是要回来做研究了？我就说军营有什么好呆的，以您的脑子，呆在科研界才能更好的发光发热啊！” 小伙子，你这样的，连这个基地的大门都出不去你信吗。 想到附近住着一个连的军人，而刚才这小子的大嗓门不知多少人听到，姜星秀就一阵头疼。 他将拭发的头巾扔到床上，利索地直接在睡衣外头穿好外衣外裤，打开了门。“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平时在实验室也是这么叫的吗？” 门一开，风振过后，水气扑面而来。门外靠着右手墙的青年怔一下，目光扫过姜星秀还缀着水珠的发尾，有些吸不上气来，“我我我……对不起，教授，我看你灯开着，以为你没有睡下，没想过你在洗澡。” “嗯，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来找我做什么？” _分节阅读_363 门口敞开着，但是看教授不像想让他进去坐坐的样子，青年也就站在门外，黑白分明的眼睛弯成月牙，“我，还有同组的大家都很高兴，教授您回来做项目真是太好了。之前您不在，我们自己做研究，感觉好多都不顺手，说不上来，就是哪哪都不顺手。总之，教授，我们会认真跟你做这个项目的。” 他鞠了一躬，转身跑走，仿佛就是来说这么一段话。 姜星秀又看向另一处，转角出来了郅院士。 对方站在黯淡的光线下，看了姜星秀一眼：“我是路过。”手里还拿着一沓印满蚊蝇小字的资料纸。 姜星秀点点头：“晚安。” 就在门快要关上的一瞬间，又听到对方说：“他们都打了三四回报告，想让你回去继续带他们做研究，不过，出于你自己的意愿，首长那边一直没送口。” 姜星秀合上了门，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他是有想要研究的项目，就去申请个实验室，没有，就回军事基地。为了用起来顺手，不用磨合，每次申请助手都是用的那几个人，没想到会影响那么深。 但是，仔细想想，姜星秀又不意外。 他是财神，有物质上的定义，自然也有精神上的定义，个人的理念、精神追求以及精神面貌构成的精神财富，也属于他的权能。 他并没有特意去影响小组里的人，可是他只要站在那里，那些人做实验的时候，自然会情绪高涨，精神饱满，没有害处。而他不在时，就像熬夜不喝咖啡，尽管操作没有失误，精神上总不太得劲。 第148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先设立几个研究点当研究命题吧。”姜星秀在台上说，台下的人刷拉拉拿出笔记。 “我们要研究丧尸,对外说是研究永动机,当然,要是能通过研究丧尸，研究出来永动机,那是再好不过了。” 台下传出些许笑声。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永动机如果能被研究出来，只能说宇宙里另外有一套更高的物理规律,而他们现在所研究出的物理并非科学本质,只是凑巧研究出那套物理规律里,表现出的“物质守恒”的部分。 这样的颠覆，在科学界激起的何止十二米大海啸,那是小行星撞地球了。 “我想,这里应该没人不知道,人死后十五天以上,就没有肌肉组织了吧？随便戳一戳就能让尸体散架。但是，尽管丧尸是腐烂了,按理来说应该产生厌氧菌,从里到外,从内脏到筋键到肌肉,都分解了,可是，他们违反了这个生物知识，死了十几天,依然能够活动。” “第一个命题，丧尸到底是用什么样的能量，来维持他的基本活动？” 底下人有点了点头的，有悄声和旁边人讨论这个的，也有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笔尖动得飞快的。 姜星秀敲了敲桌子，“然后，丧尸可以用手拍打来破窗或者破门，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未必有这个手劲。现在具体可知，丧尸没有大脑，或许是因为脑内损坏，提升了身体某一素质的上限。大脑向来是人类攻克困难的地域，谁也不知道，伤害到大脑某一部分，是出现进化，还是疾病。” “第二个命题，丧尸病毒是否有活化大脑，激发脑域的功效。” 如果丧尸是人类进化，却失败的案例，那么，这场末世，未必不能成为机遇。 “第三个……” 几个命题一出来，现场的科研人员们简直是急急忙忙要去做实验，恨不得二十四小时不间歇。 要是能破解，人类就可以更进一步了！而参与这个实验的人，会成为人类历史上的里程碑，永永远远被人知晓。 为名，为信念，都很合适。 * 为了得到一个实验数据，姜星秀和组员们已经连续熬了三天的夜，当然，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泡实验室里整整九十天了。 趁着一波连轴转的结束，姜星秀白汤粗馍随便啃两口，疲惫着眉眼，“实验先做到这儿，大家辛苦了，接下来有三天假期。” “三天后见。”小组成员相互间打着招呼，检查一遍各个仪器，试剂没有问题后，拖着厚厚的腿肉走出实验室。 姜星秀走出去时，月色从云间漏下，密密打在他肩头。 一个黑影不言不语跟在他身后。 姜星秀转过身去：“骨头同志，你有事找我？” 橘猫踏着砖墙，穿过灯影，一下子跳到姜星秀面前，“我需要你的帮助。” “边走边说，我想快些回去睡一觉。”说是这么说，姜星秀走路的速度还是慢慢的。 橘猫随着他的速度行走，顺道说了一下他想要请姜星秀解决的事情。 _分节阅读_364 却原来，橘猫因着是唯一变异猫的缘故，对其他猫都有着一丝威压，猫们隐隐约约露出以他为首的意愿。橘猫也同样打算建立自己的兵。 而他用的，基本上是野猫。 “那些猫儿平时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一部分能去人类家里骗吃骗喝，有一部分路上会有人投喂，但是大部分猫只能够去翻垃圾桶。” “唔，你想让我帮什么呢？” “我想问一下，你们都养了我了，能不能顺便养养我的小弟们？我问了基地里的人，他们说这事要你答应才行。”橘猫仰起头，“喵”地卖萌，哪怕是厚着脸皮提出过分的要求，也让人简直恨不得融化了心，什么都答应他。 可惜，姜星秀并不是猫奴。“恐怕不行。不合规矩。” 橘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好吧喵～那本猫自己想办法养小弟。” “我这边倒是有个办法。那些野猫应该认路吧？” “认的。” 姜星秀提出来的办法，就是用猫做外卖员。到店后，可以请店家往他们背上系打包盒，由他们背着去走街串巷。 ——可爱猫咪，在线送餐。 不怕会让外卖小哥失业，毕竟一只猫一次只能接一单，而一个城市的野猫，顶多一万，比不得外卖员。 姜星秀认真给他规划：“你看，虽然你们不能开车，但是，你们可以直接抄近路，直线前行。我到时候给你们弄一个叫‘猫猫外卖’的APP，想要打开门打开窗就看到一只可爱猫猫冲人咪呜叫的人，就可以通过它来下单了。我教你用那个APP，你去教你的小弟们用。” 橘猫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而且适合自家不适合做太精细活的猫儿们。 “谢谢你啊！”他竖着尾巴，“回头我们赚到钱了，请你吃小鱼干！” * 兔国的晚上，搁在雕国就是清晨。 清晨七点，搁在和平时期人都不太多，别说现在丧尸出没。 乡间一座红顶白墙的小别墅外，出现了动静——笃笃敲门声响起。 这是雕国一位议员的家，在附近，守着一圈荷枪实弹的特种兵。因着有防护，议员并不觉得有危险能突破人墙，何况，丧尸哪里会敲门呢。正值家里监控坏了，议员懒得用其他方法观望大门口，修了修胡子，抓起一套棕色西装穿上，打开了门。 “谁……” 灰长的指甲钉进了他的眉心。 来人无声笑了笑，合上议员眼皮，将扩散的棕色瞳孔遮住。松松垮垮解下他脖子上的领带，拽着领带将对方的尸身拖进别墅内。 不远处，一圈尸体围绕着别墅，犹如众星捧月，仔细看，全是身着军装。 片刻后，别墅的镜子前，男人用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指一寸寸摩过镜面，棕色的眼眸沉沉望着镜里人影，领带皱巴巴垮在胸前。 他忽而笑了，上了楼，从床头找到手机，翻到首相的办公电话，“喂，首相先生，我有个办法，能快速解决丧尸病毒。” * 雕国一有动作，姜星秀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他认真看着传来的情报。 “将雕国公民聚集在一座清理完丧尸的城市里，免费给他们发放物资，让所有还活着的警察三步一哨地保护民众？”姜星秀念完从好几页情报里总结出来的重点，揪起眉。 送来情报的人有些疑惑：“雕国开始有作为了，姜上将，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姜星秀摘下白得没有其他颜色的手套，搭在椅背上。人站了起来，往外走去。“当资本来到人间，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肮脏的血。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如果动乱和纷争能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动乱和纷争。走私和贩卖奴隶就是证明。” 姜星秀站在送来情报的人旁边，侧头看他，“同志，你说，由资本组成的雕国议会，到底是多大的利益，才会让他们将雕国的公民聚集起来，用特警来做所谓的保护？” 善心？良心？同情心？责任心？别开玩笑了，资本家哪来的这么多好心，他们眼里只有利益。 同志恍惚着回答：“他们要搞大事？” “嗯，不错。”姜星秀抬起脚，再往门外去。 * 雕国的警察用了快三天的时间，将所有公民带到NYC——原本确实是要焚城的，但是被兔国的战机制止了。如今NYC还是原来的样子，里面拥拥挤挤地站着雕国人民。 _分节阅读_365 倒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来，还有的在大声抗议，说是强制拉他们来，是侵犯了他们的人权，玷污了他们该有的自由。他们哪怕死在丧尸堆里，也不能没有人权，没有自由。 还挺多人点头赞同的。 NYC修好的通讯系统，大屏幕中，棕色眼睛的议员出现在上面，嘴巴边别着麦，“我知道许多人心里不愉快，我们是自由的雕国，不该有强权。现在，不愿意在NYC接受保护的，可以通过留下的出口离开了。” 人潮涌动，不少人往出口方向走去。 然后，惊呼着回来。 NYC外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丧尸群，他们行走时卷起漫天尘土，遮天蔽日。千千万万的低吼声，比海啸还浩瀚。 议员嘴角露出诡异的笑：“我们是自由的雕国，连子弹都是自由的。” 附近的特警突然动手，将靠得最近的人群，往垒好的防护墙外扔。 汹涌的丧尸群兴奋地低吼，准备迎接他们的食物。 ——如果有幸没被分食完，还有可能变为丧尸大军中的一员。 丧尸攻城。 城里的人面露绝望之色，尤其是明显的，那些大兵，还有屏幕里的议员，似乎已经和丧尸勾搭上了。 “人奸！他们是人奸！”人们乱了起来。 有人喊：“上帝啊，请救救你的信徒吧！” 第149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七八只金雕从云中扑落，张开的羽翼好似沥着光,赢风翻浪般勇猛冲下,利爪勾住被扔出去的人的肩膀或腰身,扑着翅膀将他们带在空中。 “上帝啊……”人们惊叹。 那场面看得人浑身燥热，一辈子也忘不了。 有人手舞足蹈：“肯定是我们的祈愿升到了天堂,上帝身边善良的天使啊，将我们卑微的祈求告知祂，仁慈的神灵派下使徒,拯救我们。” 教徒们赞美伟大的天父,他们祷告不需要手势,皆是开始念诵感恩、称谢和赞美的诗篇。 一时间，NYC仿佛大型教堂,没有丧尸的嘶吼,只有诗篇赞礼。 “是上帝救了我们！”他们如此传递消息。 然后,一艘艘战斗机从云层中出现,从容地扫射着丧尸潮，用枪火形成无法逾越的天堑,阻止了丧尸前进的步伐。 机身之上,五星红旗灼灼生辉。 “……” 沉默,是今天的NYC。 尴尬,太尴尬了。尤其是在金雕冲着兔国的战斗机长唳,打完招呼后才将救回来的人放到城内，更加尴尬了。 什么上帝啊，很明显那些金雕是兔国训练出来的,是兔国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居然把兔国的人当成了他们的主？！ 比起感激救命之恩，此时尴尬到脚趾抓地才是他们的想法。甚至有了希望兔国从来没出现过的念头。 雕国副首相可没有他们那么矫情。他仔细抚摸着自己的手机，机身在手里已然温暖了许久。这个手机里藏着他和兔国政府联系的证据。 哦，不，他不是兔国派来的卧底。他是正宗的雕国人，甚至是兔国威胁论的支持者。但是，针对兔国什么时候针对都可以，如果命没了，那还谈什么兔国有威胁，所以，他在敏锐察觉首相和几位议员不太对劲后，拒绝前往议会，躲了起来，偷偷跟兔国那边联系——足足打了三天的太极，拉扯了三天雕国需要付出的代价，兔国首长才慢悠悠答应派战斗机来帮忙。 这位副首相从兜里掏出皱巴巴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烟盒，往盒子里几支因为末世到来，舍不得抽的烟里倒出一根，点了火，自言自语地说：“不过，兔国确实是极大的威胁，如果不是这次末世，谁能想到兔国居然能如此迅猛快捷地解决掉灾难呢？居然一发暴动也没有，说不许出门，绝不会有一个人抗议不给他们自由。” 他吸了一口烟，嘴巴里砸吧好几圈烟草味，才恋恋不舍地将烟圈吐出来。 白宫里，棕色眼睛的议员在监控里出现兔国战斗机的时候，眉头就没有舒展过。身边有些立正姿态站好的大兵，圆桌周边坐着一位位议员，然而，一个个眼神空洞，人偶般面无表情，不会说话不会动。 “啧，兔国介入了，那我的丧尸王国，恐怕得换个国家实施了。” 他满脸遗憾地站起来，走出议室，扶着扶手慢慢下楼梯。 _分节阅读_366 议员们，大兵们，以及首相，皆跟在他后头。 议员打开了白宫大门，映入棕色眼眸的，不是蓝天白云，而是身姿挺拔的青年，对方有着亚洲人的面孔，侧影轮廓峻得很。 “兔国军人？” “真是好大一股腐坏的味道。”姜星秀挑眼扫过去，“丧尸王？” 对视的几秒极为漫长。 没有更多的废话，姜星秀动了。在他动的那一刹那，几十个枪口对着他的方向，毫不犹豫地开枪。 更快的是姜星秀的动作。他就像是有着读心术，知道那些子弹会往什么地方射击，提前斜进右步，手在腰上一勾，手枪翻转进掌心。避开子弹的同时，飞速扣动扳机，连出七弹，炸了七个“人”的脑袋。 剩余的“人”不知恐惧为何物，依然在开枪，丧尸王退到这些人身后，贪婪的眼神扫视着姜星秀。 生前体质越好的人，转化为丧尸后，也就更加高级，如果能让这人变成丧尸，听他号令，等到丧尸的国度建立，他愿意封他一个亲王。 宛如实质的目光粘稠在他身上，令姜星秀心生不悦。另一只手便也在蹲下去时，从军靴里摸出一把匕首，向着丧尸王甩过去。 这样子类似于暗器的手法是上个世界里学会的，在这里，可没有这样的投掷技巧，又稳又有劲，能将匕首狠狠扎入树身，只剩下匕头。 打丧尸要爆头，足以证明这些行尸走肉还是靠大脑操控的——尽管丧尸没有大脑，但是在破解丧尸行动的谜题前，权用大脑来称呼。毕竟，万一丧尸的大脑不是没有，而是缩小到肉眼不可见呢。 姜星秀的匕首没贴起爆符，没法让丧尸粉身碎骨，但是以他的手劲，碎个头颅还是够了。 丧尸王一死，剩下的“人”都不动了。姜星秀一探，身体早已凉得透彻。 果然，那些人虽然看着是个人样，没有尸斑，也没有半弯着身体走路，但已经不属于人了。都是一具具尸体。 不过，也不是丧尸，丧尸能自己动，他们是必须由丧尸王操控才能行动。 事情似乎已经结束了，姜星秀秉着贼走不……呸，来都来了的原则，进了白宫，根据经验找出各处暗格，把里面的文件拍了照传给首长。 白宫门口，脑门上插着匕首的尸体，臂膀倏然弹起来，将匕首拔出。 丧尸王缓缓坐起来，五指成爪，从脑门插进去，然后，一样一样从里面往外掏东西。 先是蠕烂的脑子，水泥一样稀在手心里。 然后是细碎的骨骼片，肯定是被匕首的力度震碎的头骨。 最后，他拉出了一条白长的虫，随着白虫的出现，棕色眼睛的男人，四肢瘫软下去，秋风呼呼地往脑门的大洞里灌。 白虫躺在男人手心里没有动，反而是之前失去控制后，一动不动的大兵动了——体型最魁梧的那一个迈开腿向男人走来，单膝跪地，捧起白虫，送到自己脑旁。白虫用堪比钻机的效率将脑门钻出小洞，身子一伸，蠕了进去。白色的乳液涌出，将洞口封住，没两秒，壳子脱落，那块地方已是光滑一片。 魁梧大兵的眼睛变得有神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白宫第三层的窗口，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再见咯，兔国的军人。” 就在他转头之后，窗户里，突然飞出四个小物件，直到那物件打入他手脚关节，嵌入他的骨头中，他才发现那是四根钢钉。 四根钢钉限制了这个身体的行动。无法弯起膝盖，就无法走路，无法抬起手，就无法挖开脑子。 拍完白宫所有文件的姜星秀不紧不慢走到丧尸王面前，“跟我回去？” 丧尸王眼球转了转。 看这人并不意外的样子，难道是早猜到他没有死？ “如果我不愿意呢？”他试探地问。 那人诧异看他：“当然是把你拖回去啊，我用询问的语气，只是懒得动手，让你跟着我走而已。” “……”他屈辱地说，“我跟你走。” 姜星秀相信，不同于橘猫的懵懂，丧尸王肯定清楚自己是怎么转化的，或许能从他那里问出异变的根源。这才是他一定要将丧尸王带回去的原因。 回去时，不仅带上了丧尸王，还带上了好几个运输机的丧尸，姜星秀用钱雇佣了丧尸王，不怕他在运输机上发难。 丧尸送去发电的地方，丧尸王看着满房子在运输带上逆走路发电的丧尸，只觉毛骨悚然。 这可比716——每周工作7天，每天工作16个小时狠啊。 而且，没有椅子，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大大的房间里，只有一条条运输带，这简直就是压榨！ 比资产家还资产家！丧尸王愤愤地想。 _分节阅读_367 被问到关于变异的事情，丧尸王心里有底了，他闭着眼睛不言不语，表明了是不愿意合作。 又或者，是待价而沽。 在姜星秀笑眯眯问他有什么要求时，丧尸王并没有继续沉默：“我要一块地建国。比如雕国，我看他们也就那样了，经过这事，他们肯定不信任政府，还会喊着政府空拿纳税人的钱不做事。他们国家的精英才会大部分流失。干脆给我好了，帮我占地建国，你们头顶还不用压着座灯塔，你们觉得怎么样？” 姜星秀答非所问：“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不满足你的要求，你就一句话都不说？” 丧尸王没有说话，看他样子是这么想的。 姜星秀幽幽叹了一口气：“你生前肯定是个学渣。” 丧尸王：“？？？”不是，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会为了你跟一个大国开战？你以为你的丧尸们可以摧毁一个大国的火力？你连老二都打不过，怎么打老大？你看着他们对付丧尸没有兔国利落，那是他们的政策造成的中西差异，要是有外力压迫，想让他们亡国，信不信，核弹就呼你脑袋上了？” 姜星秀爱怜地看着他。人果然不能变丧尸，你看，没脑子不行了吧？ “你不说也没关系，先礼后兵，礼给你了，你不接受，那我就来强的。” 姜星秀将几张纸币拍在他脑门上，语气和蔼可亲：“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第150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丧尸王记得自己是什么时间点从人类变成丧尸的，也记得当时的感觉,以及涉及到的,些许脑域的神秘。 在金钱的作用下,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开始是狂暴的热，我就像赤身裸体处于沙漠之中，被太阳暴晒。很快,就变成了刺骨的寒冷。我以为我发烧了,因为冷热交替三五次之后,热源就渐渐集中在了我的头部，相对的,冰冷的感觉蔓延了全身。” 听起来还挺意识流的。 “然后,我感觉我脑子里好像煮起了火锅。” “火锅？” “对,是一种滚烫的热,又有汁水上翻的声音滚进耳朵里，像是……脑浆在沸腾？我的脑袋不仅烫热,还肿胀,脑浆,对,我感觉到了,那确实是脑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样的感觉，像是旁白告诉我,又像是上帝视角。脑浆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将我脑子撑得难受。” “我听着脑子滋啦滋啦地烧，可是我知道，我不会死，那真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我就是觉得我不会死。” “我果然没有死，只是躯壳变成了活死人，我的意识由大脑融化后凝结成的脑浆虫操控，所以，严格来说，这条虫子才是‘我’。” 就像把意识备份成人工智能，清楚知道换了身体我还是我，我只是不再是人类。 听上去似乎没什么参考价值。 “我当时把匕首射进你的头颅里，震碎了颅骨，应该有刮到你的本体？我看你现在行走坐卧都没问题，所以那条虫就算被刮掉一部分，也不会对你有太大影响吧？”姜星秀一手插兜，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丧尸王说：“你就是把它切成三四截，我也不会出事。” 姜星秀淡淡地笑：“好极了，让本体出来一下呗，我切一截，拿去做实验。” 本以为说自己难以死亡，就能够警告对方别惹他，他随时有命反杀的丧尸王：“……” 他放松地往椅子上靠：“我不答应。你说一千遍一万遍，我也不会把我的命拿出来给你看的。” 这是拿乔了。 丧尸王想，这人能像吐真剂一样让他说真话，难道还能控制他的行为吗？如果可以，白宫门口碰面的时候，哪里需要和他控制的尸体打架。 “好的。”好像每一次例行公事谈话的结束，青年优雅地起身，没有严刑拷打，也没有利益交换，“祝您生活愉快。” 然后，丧尸王被放置了。没有人理他，没有人来跟他说哪怕一句话。 姜星秀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句话，他愿不愿意随意，自那天问完离开后，就没有来过了，也没有其他人旁敲侧击。 丧尸王凝视着墙上的挂钟，感觉自己迷失在了秒针一格格前进之中，不然，怎么会觉得才三天时间，就浑身不自在呢。 第四天，丧尸王开始挠墙，引来人后，表示：“其实我也不是不能商量，将你们的姜上将请过来，我们谈一谈？” 然而来人一板一眼告诉他：“同志，姜上将不在这个城市了。” 丧尸王瞪大了眼：“他走了？！”不应该啊，他还没有从他这里得到脑浆虫呢！其他丧尸都没有，只有他有的！ _分节阅读_368 “嗯，走了，回家探亲。” 欲擒故纵！肯定是欲擒故纵！丧尸王如此笃定地想，他便也从从容容地回：“既然是回去探亲，那我就没事了，他有事再来找我好了。” 一个月过去了，人没来。 两个月过去了，人没来。 三个月过去了，人没来。 丧尸王撇了撇嘴，开始在牢房里找摄像头。 没有找到。 没有他想象中的，对方通过监控来观察他有没有坐不住。 丧尸王忍了半个月，又开始用爪子挠墙了。挠得声音特别尖特别响，挠得来人。 问：“你们姜上将的休假时间这么长的吗？” “嗯？姜上将？他在你之前问的第二天就回来了。” “那他人呢？” “当然是回研究所去，研究手头的项目了啊。” 丧尸王盯着挂钟想了三个小时，明白了，那件事被他拒绝后，是真的没有以后了。 不是欲擒故纵，人家压根就没有太在意这事。 这就激起丧尸王的逆反心理了。 你不想研究了，我还非要你研究不可。 那小半截脑浆虫送到实验室后，姜星秀手下的组员都震惊了：“教授，丧尸王不是不愿意自己被研究吗，怎么现在眼巴巴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送来了？” 姜星秀将一支试管放置在身边的位置，观察其液体颜色的变化。头也不抬回复：“贱的。” 感觉自己有主动权，就摆架子，等到发现别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在意某件事，反而坐立不安，觉得别人怎么可以那么容易放弃，怎么可以不重视他的筹码呢！ 小截脑浆虫被送到姜星秀手边，他望了一眼，将抽屉里一溜儿的实验用具拿出来，“有了这东西，我们可以加快提取丧尸抗体蛋白的进程了。” “是！” 休息时间过去了，实验室里又恢复了看着拥挤的模样，各人在人群中穿梭，或是开启机器，或是拿走化学物品，乱中有序。 好几个月过去，因为能搞事的丧尸王被关在了兔国，那些没有智商的丧尸基本上都翻不起浪花，其中大部分被兔国私底下购入，送去发电厂，解放能源去了。 总之，现在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恢复着正轨，在复健的道路上耐心前行。 人和猫猫狗狗，可以自由上街了。 刚开始呼吸自由空气时，大家看大道中央一泡狗屎都是顺眼的，等到一星期后，网上开始日经撕，周经撕，撕明星出轨到底是不是绯闻，撕女生在不在乎男生有钱，撕男生找女朋友看不看家境，撕打死流浪狗符不符合道德…… 橘猫控制着鼠标，正在划拉关于要不要打死流浪狗的讯息。 最高赞回答是支持打死，丧尸危机才刚过去，尽管国家让洒水车喷了半个月消毒水才让公民们出门，但是，谁知道流浪狗身上有没有隐藏的病毒呢。何况，哪怕不考虑丧尸病毒，也要考虑它们凶性大发咬伤人，或者携带病菌，让接触过它们的生物感染丧命。 橘猫特别人性化地啧啧两声，原谅他，他一只猫，天生和狗不合，哪来的心情同情对方——他还记得以前在人类家里当宠物的时候，某只狗就总是偷偷将自己臭臭的便便拉进他的猫砂盆里，导致那段时间人类总是嫌弃他，说他拉便便越来越臭了。 不过，橘猫心里也清楚，之所以没有关于流浪猫的讨论，多亏了他在人类不许出门的期间，组织了存活的流浪猫们办了个外卖APP，只要人类下单，就有被洗得香喷喷的猫咪送外卖上门，还可以拥有三分钟的撸猫时间，现在，猫咪们都自己有钱买猫粮猫罐头租房子，几十只猫一起住——城市里严格来说，已经没有流浪猫了。 谁叫他才是天选之猫呢！ 橘猫直着尾巴，尖端轻轻地左右摇动，原本大大的猫眼眯成了弯弯的缝。 然后，他看到有个刚发帖的人类提出了一个建议：既然觉得打死太不人道，又不愿意领养流浪狗，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像“猫猫快送”那样，将流浪狗驯养成外卖员呢？ 橘猫猛然瞪圆眼睛：“喵喵喵咪呜——”抢生意！这是抢生意！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个机会，如果让流浪狗加入他的外卖APP，认他当老板，岂不是可以压讨厌的狗一头？ 橘猫兴奋起来，跳到地上，绕着圈圈抓尾巴，绕了十几轮圈圈，才高高兴兴地出门去找人帮忙聚集流浪狗。 APP的名字被改成了“猫狗快送”，当然，因为狗不能爬墙的关系，如果选择它们送，就默认不介意耗费时间长。因为这个，城市里流浪猫流浪狗的问题，得以解决。 _分节阅读_369 都有正经工作，甚至可以自己叼钱打疫苗，去宠物店洗澡，哪里还能再称作流浪猫/狗呢。 皆大欢喜过后，出现了第一个反对者。 发声的，是一位外卖员，对方提出了抗议，因为大部分人宁可等一等，也想要可可爱爱的猫猫狗狗帮他们送外卖。这样子是不正当营业。并且压榨了身为人类的他们的生存空间。 一下子，就像之前的杀不杀死流浪狗一样，网上又分成了两派。 一派赞同外卖员的话，觉得这样就是侵占了人类的生存空间，外卖员已经很不容易了，居然还有猫猫狗狗来跟他们抢活干。 另一派义正言辞表示，这算什么不正当竞争，我们就是馋猫猫狗狗身体，某个餐厅雇佣双胞胎在门口当迎宾员，引来大量客人，难道能说是不正当竞争吗？只能说人家有脑筋。而且，如果这都算，那店铺推出打折券也算喽。 吵得热火朝天。 吵着吵着，突然有人迷惑地问：“这才允许走出家门没几天吧，你们就不关注丧尸了吗？” 第151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emmmm我国不是控制住了吗？”有人回答，“国家现在都允许大家打卡出小区了,末世已经接近尾声,大家快快乐乐的说一些不沉重的话题不好吗？” 高赞回答下一大片傻白甜的“是啊是啊”,沙雕网友快快乐乐的，至于持悲观、评判态度的,确实不少，但是最多人赞同的回答，还是上面那个。 人嘛,总是忍不住咸鱼的。 然后,习惯性的,话题一路拐弯，歪到九曲十八弯外的“末世为什么会出现”“到底是地球突变的结果,还是瘟疫公司投放的病毒”。 齐心协力送上热榜后,在一票“实验室病毒泄漏”“雕国白宫上空出现UFO,肯定是外星人干的”“大自然的自动调节功能”之中,画风突变一个“上帝要灭世了，上一次是大洪水,这一次是丧尸潮,就是低估了人类的抗争能力”,要不是最后加了个狗头,网友们四十米大刀就收不回来了。 当然,这个回答不负众望地，被网友们嘻嘻哈哈送上第一，下面的画风,非常统一地故意往宗教靠，什么不管是人为还是神为，都该下拔舌地狱，什么上帝居然扔病毒，祂应该派天使下来清理啊，什么壮大我克苏鲁邪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一个宗教百花齐放，相互交流的地方。 等到姜星秀到休息时间的时候，打开手机一看，最新话题已经变成了兔国网民们夸奖自己国家对于末世的处理效率——兔国是全球最先稳住局势，以及最先处理完丧尸的，自豪于腾出手就展开撤侨行动的政府与军队，顺带的，对国外连“抄作业”都不会的痛心疾首。 多少人隔空喊话：“求求你们了，不要往户外跑啊！呆在家里，防盗门窗一关，用菜刀隔着缝隙剁了丧尸的爪子，就够安全了。食物由政府组织军人发放啊！不是说军人的命就不是命，是军人有防护服啊！” “政府呢政府呢，穿套防护服就能短时间内阻挡丧尸接触皮肤，然后热武器扫射的简单道理，你们为什么没有做！” “完全照搬不现实，但是就是简简单单的不出门，和军队对抗丧尸，这很难做到，很难符合国情吗！” 他们是真的很痛心，也不可否认，有一部分是因为利益相关——这是全球的末日，国外如果撑不住，一下子多出来那么多丧尸，兔国再厉害，蚁多咬死象，也没法跟全球对抗啊。 姜星秀刷着手机，眉眼弯弯。 组员好奇：“教授，您在高兴什么呢？” 他继续高兴着，那笑也不是昙花一现，“你看，多和谐啊。” 和谐吗？ 组员瞅瞅姜星秀，再瞅瞅自己手机屏幕上的热榜，心里一阵诧异。 这哪怕称不上腥风血雨，那也是万丈风潮了。复工还没开始，都闲着，逮住了“抄作业”这样的词就开始撕，撕“抄作业”是国人的骄衿，是幸灾乐祸，所谓的“好学生”的优越感，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其他人哪里能干。 “私以为，抄作业确实不是一个正面的说法，然而，就事论事，就末日此事，兔国确实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而有些国家，他们的应对措施就是错误的，看着日渐上升的死亡率，我们痛心疾首，我们希望他们能搬一下我们的办法，有错吗？毕竟我们的方法真的不是多么水土不服的偏方，何况，国外少死人，那就是事关兔国的生死大事啊，丧尸变多，国门如何能挡？” “那个，我们确实是先做出来的‘题’啊，‘抄作业’也是调侃吧，希望国外一些让事情越来越严重的国家能快些平稳下来，我觉得没问题啊。不用上来就忧国忧民的扣帽子吧。” 组员默默给这两条回复点了个赞，再默默地不敢反驳教授关于“和谐”这个词的错误认知。 而他不知道的是，和姜星秀抱着同样想法的，是某些会翻墙，并且附近还有信号的外国人。 “真和谐啊……”那些人感慨。 如果不是国内已经没有生存危机了，会去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饱暖才能思淫欲，衣食足才能知荣辱，知道生命不受威胁了，才能去操心其他事情。 不像那些还乱糟糟的国家，满心满脑记挂着消除末世，哪里还提的起心情，关心一个词用得对不对呢？ 问他们的心情，只有一个字—— 酸。 特别酸。 _分节阅读_370 酸到痛骂政府的同时，极其羡慕兔国的现况。 组员看着网上的情况，好像三伏天喝了一大口冰水，心里舒坦。休息的时间看看这个，嘴里再叼一根甜甜的棒棒糖，真是身心放松。 “咦？”组员划开了一个视频，棒棒糖从嘴里掉了出来，幸好他是在实验室的休息区，不用担心食物会污染实验室的试剂。 “教授……”他举着手机到姜星秀面前，脸色复杂，“你看这个，是不是我们的实验室？” 虽然他已经认出来，这就是他们保密程度超一流，进来要刷三次门，一次磁卡，一次虹膜，一次静脉识别，最外围还有武警守卫的P4实验室。 但是，他还是眼巴巴瞅着教授，希望能得来否定的回答。 教授扫了眼视频，一点婉转的余地都不给，“是我们的实验室。还是我们在研究丧尸的时候。” 视频里，一群穿的像宇航员一样的人忙忙碌碌，台上绑着丧尸。给丧尸一号腹腔注入试剂，解剖来看他的肾脏变化。给丧尸二号种菌，观察反应。给丧尸三号在四度冷室里提蛋白…… 周围堆着酒精喷灯、石墨坩埚、注射器、试管、漏斗、细口瓶、冷凝管……对实验不太了解，或是持着敬谢不敏心态的人，很容易就觉得，他们不人道，比巫婆还巫婆→_→ 问题来了，视频哪来的。就他们的封闭程度，蚊子都飞不进来啊。 而且，组员也明白，这当口流传出这样的视频，他们会变成千夫所指。 有的人不会想到他们是在研究抗体，寻找破解丧尸病毒的方法，只会谴责他们没事找事，末世都过去了，安安分分的不好吗？要是出事了怎么办？要是实验室泄漏了，导致新一轮的末世出现了怎么办？ 他们是有政府撑腰的，不会影响他们继续研究，可是，被这样指责，心里仍然是不好受。 姜星秀却仍是惬意地舒着眉眼，端起糖水抿了一口，“不用担心，如果是旁的时候还有可能被带节奏，但是末世刚过，又有国外对比，正是民族自豪感最强的时候，你好好看看，大部分人都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组员认真看了，看完后深刻觉得，教授就是教授，对人心的把握也是那么到位。 和他的想法不太一样，这个视频放出来，沙雕网友们第一时间关注的是原来网文里常有的研究丧尸的实验室，是长这么个模样。“看上去，和我学校的实验室，没什么两样嘛。”这么说的人，很快就被翻白眼“你家学校实验室的人穿宇航服，戴专门的呼吸装置啊。”懂行的还指着里面的实验器材，给说话的人科普有多么贵。 再之后，又是有人白日做梦，想着研究丧尸，能不能研究出来开发异能的试剂。“多少钱我也买！”更有人关注，丧尸算是复活的一种形态，不知道国家能不能研究出复活药剂。 猜想五花八门，就是没有出现某些人想看到的，一片指责政府，恐慌的景象。 指责倒是有，但就跟之前指责杀不杀流浪狗，猫猫狗狗该不该坐快递员那样，很正常的反对意见，那并不是他们要的一面倒情况。 于是，有些人开始下场了。 骂战升级了。 发现有国外的人进来搅浑水，是源自于一次骂战，一位老姐，被貌似诚恳地说“你这样无脑护国，就是精‘牛’精‘雕’”后，直接甩了一个“是啊，我就是精神外国人，sayyourmothersay”，对方很是呆萌地说：“我妈妈的事，关你屁事，还要我说给你听。” 暴躁老姐：(⊙o⊙) 哦豁，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再用沙雕网友版英文，比如“grannypeace（关你屁事）”试了一下，好的，他们的战场，混进来了国外的人。 这可捅了马蜂窝了。 我们自己家吵，关你们屁事！ 兔国，是一个奇怪的国家，她的国人可以把自己的国家政府贬到地上，却又在外人介入时，枪口一致对外。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一旦发现哪个人暴露出是外国人的倾向，又是撕兔国研究丧尸后，那栋楼短短几分钟，就会涌入大量兔国网民，对其群起而攻之。 雕国，51区，看着电脑的情报人员懵圈了。 不对啊，你们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这样的情况不该是对自己人生安全的担忧，不该是政府的怀疑和质问吗？ 你们这样，让我们这些故意搞事的，怎么和上头交代啊！ 他的同事，一位勉强了解一些兔国文化的人，犹犹豫豫地开口：“我觉得，应该是国情的不同。” “我们信仰上帝与爱，只对主和自由忠诚。所以政府一有事，就谴责，就质疑，就怒骂。可是，兔国人，似乎比起自由和上帝，他们更加信任政府。”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信仰上帝与爱，只对主和自由忠诚：修改自歌曲《淤泥深处的星星》，原句是“多少人信仰科学与爱，只对自由忠诚”，我还挺喜欢这句歌词的。 第152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_分节阅读_371 这次内战转外战的事后，有看的明白的网友调笑：“你们是挑错时间了啊,换个时候我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也没这么多人来战斗,现在末世刚结束，大家闲得发慌,你们撞枪口上了。” 网友本来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撕一定要撕得响亮，出现外国人来搞浑水,岂不是更激起了他们的肾上腺素？ 就像国际吃鸡局,兔国人上来就抱团,先把其他国家的排出去，再内部解决。 51区的工作人员在屏幕后脸色涨得通红。 不应该啊,兔国不是有很多天天说兔国不好的公民吗,这种情况难道不是特别容易点火吗？ 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网上出现了这样一段话—— “不好意思,我们确实会因为豆浆的甜咸撕起来，确实会把不作为的政府喷出太阳系,确实有很多公知,很多精外国,但是,我们十四亿人口,爱国的永远比不爱国的多。是的，研究丧尸确实很危险，可是,我们信任我们的祖国，而她，也从来没让我们失望。” 底下一片叫好。 “那些外国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躲在家里为丧尸瑟瑟发抖时，听到有军人会按一日三餐来送食物，以及确定安全后，我心里是多么安心。” “如果是发现其他国家研究丧尸，我肯定抄起我的plumniz75xrgb静电容键盘喷他个狗血淋头，如果是我们自己的国家，对不起，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国家爸爸肯定比我们这些屁民会考虑，什么防护，什么消毒，那肯定是做到位的。” “那个，里面的一位研究员小哥，看上去特别像我们全家的恩人。末世刚开始时是星期一的中午，正好是上学的第一天，我和丈夫特别心急留在幼儿园里的小女儿，是那位小哥帮我们把女儿送回来的。他还花费了时间，将一整座幼儿园还存活的小孩和老师都送回家。如果小哥是研究丧尸的人，他那么古道热肠，一定不是参加那些丧心病狂反人类的实验。” 实验室的人翻着那一条条帮他们说话的评论，脸上红的得可以冒热气。 “我们继续实验吧。”有这样的国民，他们一定要研究出点东西，才不辜负他们的信任。 原本有财神的加持，他们的斗志是150%，现在被网友们的支持一打鸡血，瞬间冲上300%。 姜星秀弯下腰，水龙头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被水流打湿了淡粉的指甲与雪色的手背。他细细搓着十指，“你们继续，我在实验室里走走。”没有说原因，但是组员们一个询问的都没有。 其他研究员在用心实验，姜星秀则穿着防护服在实验室中行走，仿佛只是心血来潮地观察。 实验室一处墙角，爬着一丛枯萎的绿萝。没注意是什么时候，谁带进来的，也没注意是什么死亡的，它就爬在那儿，旁边躺着一只褪色的死蝶。 实验室里本来就会有人带植物进来，也许是用来观赏，也许是用来做实验，谁都不会去关注一株食物的死亡。 姜星秀眯起眼睛，戴着手套的手突然伸过去，无情地捋着绿萝的藤蔓，掐着根拔出来。 注意到这边的组员：“教授？” 姜星秀微笑着，透过呼吸防护装置的眼部玻璃看他：“没事，我要用这东西做个实验。” 枯萎的植物似乎在他手心里轻轻扭动，又似乎是他的错觉。根部的地方趁姜星秀不注意，悄悄钻出两根嫩芽，如同蚂蚁伸出触角。 那嫩芽往外蠕动，根茎一点点从藤蔓中脱出。 只要让它碰到地面…… 只要让它碰到地面…… 嫩芽小心翼翼地动，就在脱落之时，被一只大手冷漠地掐着芽茎团进手心里。 然后，那只手就伸进了白色的口袋中。 嫩芽左蹬蹬右蹬蹬，只能蹬到口袋布料，它还想再努力努力，就听到一个压低的嗓音：“别动哦，不然我就不研究我的白月光，改研究你喽。”霎时静若寒蝉。 不过，白月光是什么？ 嫩芽想到这两天被绑上实验台，各种被折腾的丧尸，小叶子颤了颤，有了猜想。 姜星秀一手插兜，另一只手将藤蔓拽起来，揉巴揉巴团进另一个口袋里，拉链一拉，离开了实验室。 换下防护服，摘下呼吸防护装置，经过走廊，出了电梯间，守着出入口的武装部队敬礼：“上将！” 姜星秀点点头，“麻烦帮我备一辆车，我要见首长。” 从网上出现那个视频开始，国家就知道，要么有内奸，要么实验室被偷偷放进摄像头，本来想派专家来查找，就被姜星秀通知，摄像头他已经找到了。 罪魁祸首，是一株变异植物，摄像头装在它的叶子上，怀疑是自己遁地进来的，所以才没有人去检查它——都以为是其他人带进来的绿植。 国家养的黑客：“我们追踪了一些活跃的账号，发现都是出自雕国，37°14′06″N115°48′40″W。” 这要是其他研究人员对着这个坐标就一头雾水了，姜星秀身为上将，却是知道的，“51区？”得到回应后，“啧”了一声，挑起眉，“还真是他们的作风，搅屎棍一样，自己国家还没好呢，就迫不及待去拖别人下水了。” 不过，这样子的小动作，哪怕抓到了，也没法光明正大说事，黑客拍拍胸口：“您放心，私底下反击回去，就是我们的活了。我们肯定会闹他们个七进七出，然后，从容退场！” _分节阅读_372 姜星秀莞尔：“好。” 黑客们开始干活，他也要干活了。 他把嫩芽带上，再喊了橘猫，一起去见丧尸王。 变异动物，变异植物，变异人。 姜星秀将他们扔进了一个房间里，盯梢他们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橘猫看看微闭着眼一声不吭，活像自闭儿的丧尸，又看看蹦蹦跳跳想要钻地，却因为隔着一米五厚钢板，没法跑的嫩芽，实在不想搭理这两个某种意义上来说才算是他同类的变异种，打了个哈欠趴下去，尾巴随便摆动两下，便缓缓软了下去。 他倒头就睡了。 不是暗算，看他呼吸平静，应该是真的困了。 他能睡，姜星秀可不能。 用监控监视很容易被替换，谁知道丧尸王和变异植物有没有其他功能呢。姜星秀是用监察用望远镜来远程监视的。 开始，他们没什么交集，各做各的，就连个眼神也没有，仿佛对对方并不感兴趣。 一连三天都是这样。但是，就是这样，才不正常。 太刻意了。 ——橘猫都从漠视到好奇，看了他们好几十次呢。 姜星秀耐心等着，眼睛都不多眨一下，直到第四天凌晨五点，正是人最困倦的时间，姜星秀似乎终于是不大撑得住了，十分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 就在眼皮盖上的那一刹那，丧尸王徒手掏钢板，挖出大洞，露出底下的地砖后，嫩芽疯狂生长，枝叶将他一拢，带着丧尸王钻入了地底。 姜星秀也就闭上眼睛两秒，再睁开眼睛一看，房间里只剩下一只胖橘猫了。 之前钢板一破，橘猫就飞跳上窗台，避开了碎片。另外两个走时，也没有带上他。 橘猫破窗而出，蓄力后飞跃到姜星秀肩上，那么大坨肉就让清瘦的青年承担了，“走，东方！” 每一个异种都有特异之处，丧尸王可以控制尸体，嫩芽可以遁地，橘猫的特异之处，类似于宝莲灯里哮天犬的绝技“天地无极，万里追踪”，只要他记住了味道，不管多远，都能追踪。 一人一猫追到了山林里，恰好是云散开太阳露出来的时候，清爽的雾散去，露出来空旷的山窝子里，唯一的物件——一口井。 探头一看，还是口没有水的枯井。 “他们在下面，我闻到了。”橘猫信誓旦旦的说。 姜星秀和橘猫是一起来的，但是后面还跟着一大队特种兵——毕竟姜星秀又不傻，孤身一人，哪怕他不怕自己出事，也要考虑碰到什么事情，需要人手啊。 “你们在井口守着，我自己下去。井道宽不到哪儿去，下来的人多，容易妨碍施展。” “那您至少带上骨头同志，也有个照应。”特种兵们讨价还价，生怕好好的一上将，折在下面。 “行。” 姜星秀跳了进去，落地时，比猫儿还轻盈，一点脚步声都没有踏出。 橘猫走在他身边，黑暗之中，猫眼睛冒着浓浓的金光。 橘猫时不时侧头看向姜星秀。 他是猫，能在黑暗中视物，所以不怕走不稳，但是，这个人类是怎么做到把自己走得像在光底下一样的？ 因为丧尸王的脚步声就在不远处，橘猫不敢开口问，老老实实憋着，险些憋出内伤来。 回去一定要二十条小鱼干做补偿！他抖抖耳朵尖，如此想。 丧尸王没有察觉到后面跟着人，远远传来的，除了丧尸王的脚步声，还有他不知道是不是和嫩芽交流的声音。 第153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是需要清理一下了。” _分节阅读_373 “有些人类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吃尸体？这确实不是有意思的事情，我觉得,要吃就吃……” 丧尸王的话通过甬道回音传来,再由姜星秀身上带的联系设备传到地面上。特种兵们听着听着,神奇越发肃穆。 要吃就吃什么呢？ 活人？ 后面的话没有再传来，但是结合语句以及丧尸的特性,他们是不约而同觉得，丧尸王想说的，就是活人。 身为活人的一方,特种兵们真心实意觉得,变异植物和丧尸王这种东西,罪无可恕，还是不要存在为好。至于普通丧尸,可以拘起来,给国家节省能源。 姜星秀继续向前走。丧尸王的脚步声和话语声已经没了,应当是停在前头,姜星秀通过回音传来的响度，计算了一下与丧尸王的距离——粗略那种,往前再走一段路后,他停下了脚步。 倏然地一停,就撞上事儿了。 姜星秀感觉到自己似乎撞上了谁的背。 一片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真切,背后贴着血肉糅合的躯体，四周安静到了极致。 不可能有人能在他背后无声无息跟那么久，而且,就算是跟踪，那也该是正面对着他的背才是。 “好朋友——” “背靠背——” 滋地声响后，有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就像空旷的雪野。 姜星秀反手一触，摸到对方的身体后，就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不好意思，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你听过吧？我觉得，你够不上当我朋友的资格。”那具身体摔到地上后，把几滴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溅到了姜星秀脸上。 似乎带着一股焚烧的味道。 姜星秀一脚踩着那具身体，手从身上摸出来手电筒，打开最强光源。地面上沾满了污渍，黑漆漆的液体从土壁的缝中流出来，那样自然地流到了地面，汇成一滩滩水沟。 黑色的液体，有人会想到血液，有人会想到尸油，尤其是在这样阴冷的环境，一股股阴风从背后凌乱吹来，吹出脊梁骨外密密麻麻的疙瘩。 每一次呼吸都带上了液体散发的臭臭的气味。 灯也开了，声也响了，橘猫认为说话也不是大问题了——反正动静都闹了，现在改变策略，等丧尸王他们找过来吧。“这些是什么液体？有毒的吗？” “有。” 橘猫浑身炸毛，跳离原地，瞪着黑色液体，“丧尸的毒素液化了？” “那倒不是。是石油。里面含有苯，吸入或皮肤接触大量苯进入体内，会引起急性和慢性苯中毒。我们别碰到就行。”他们有备无患，戴着防毒面具呢。 碰到，姜星秀也不怕，他穿着防护服，该怕的是没有穿任何衣服的橘猫。 被姜星秀放倒的人久久没有动静，姜星秀蹲下身去探了探，“死了。”停了一秒，“死很久了，用特殊方法保留尸身弹性，我刚才才没摸出来他是死人了。” 能做到这个的，只有丧尸王。 姜星秀扬起手电，光直直照向左前方的弯道里，“还不出来吗？” 丧尸王静静走出来，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橘猫，“我没想到，同为变异种，你居然屈服于人类。”嫩芽在他身边跳着，叶子抖啊抖，十分有频率。 橘猫牙尖嘴利地怼回去：“行了吧，别一副我背叛阶级的样子，你误以为我是同类，和你们一样是被抓来的时候，也没见你带我一起走啊。不就是打着留我在那里吸引注意力，好让你和那小破芽跑的想法吗？老鼠装什么猫呢。” 丧尸王：“总比你为了几条鱼卖命给人类好。” 橘猫：“那是几条鱼吗？那是——糖醋鲤鱼，西湖醋鱼，冰糖甲鱼，干烧岩鱼，清蒸鲥鱼，羊方藏鱼，蛤蟆鲍鱼，桔汁加吉鱼……” 听他一口气报那么多，嫩芽抖动的频率更加快了。 丧尸王脸色难看地打断了橘猫的行为：“就为了口吃的？你创个国，多的是人愿意来你这里给你做御厨。” 橘猫理直气壮：“有现成的，我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吃饱睡，睡饱吃，偶尔进行一下生理需求运动不好吗！ “……” “我说。”橘猫舔舔爪子，戏谑看丧尸王：“你坚持建全是丧尸的国度，我报菜名时反应又那么大，不会是因为你现在变成丧尸了，没法吃吃喝喝了，才想跟人类划分开的吧。” “……”丧尸王脸色更加难看了，“随你怎么想。” _分节阅读_374 姜星秀举起手：“打断一下。我看这位变异植物先生……还是小姐？已经在那里抖了很久叶子了，它是不是想说话？” 丧尸王脱口而出：“它不想！” 姜星秀看也不看他，专注望着嫩芽，“我该怎么称呼您呢？”学过生物的都知道，有雌雄同株异花植物和雌雄异株植物，谁知道这个变异植物是雌雄同体还是分公母呢。 嫩芽不抖叶子了，它似乎有些茫然，许久后才以极慢的频率抖动。 姜星秀温和道：“我听不懂，您能像我一样说话吗？人话。丧尸王与骨头同志都能说，您应该也可以？” 丧尸王：“你……” 姜星秀看过来：“请您尊重一下植物同志？” 一个稚嫩的童声传来：“我……我会说人话。” 又道：“我是雌株。” 姜星秀笑道：“那就是女同志了，以后我会对别人称呼您时，用‘她’。” 嫩芽颤了颤叶子，说出来的话似乎有些晕乎乎的，“你好像我看到的，浮在田野上的云朵啊。虽然你之前掐了我的叶子，但是我原谅你啦！” 姜星秀暗自点头。 好的，51区在一片田野周围。 毕竟如果嫩芽真的是为51区做事，以雕国的风格，绝不会让她随便出门。 姜星秀眼里充斥温和，哪怕处于井底也仿佛在发着光，“即便你原谅我了，我还是得道个歉，十分抱歉，同志，我之前掐了你的叶子。” 大部分植物是趋光生物，嫩芽也不例外。 姜星秀从嫩芽那里得知，他们是走到后来才意外发现他跟在身后的，至于尸体，是嫩芽用一条藤蔓从地底送到姜星秀身后，再配上一个小小的录音装置，想要吓跑他。 “你的胆子真大呀。”嫩芽真诚地夸赞。 姜星秀谢了她后，问：“井底的通道……” “是我挖哒！”小嫩芽得意洋洋，“我挖洞很快，他们让我回来时，从你们国家挖到他们那里。” 哦，挖地道是吧。姜星秀冷漠地想，司马昭之心……啧，也不怕他们发现了，先一步顺着地道过去。 不好意思，既然发现了，这棵植物，以后就属兔了。 姜星秀露出非常外交的笑容，温柔又亲切：“同志，你有考虑过跳槽吗？” “五险一金，受劳动法保护，年薪30万，有年终奖，一年安排旅游四次，按季排，住五星级酒店，允许去海外。房租补贴，空调补贴，加油补贴，水电气补贴，节日福利，生日福利，年假福利，免费早餐和下午茶，每个月有一次全面健康体检，医疗费用国家报销。”姜星秀麻溜地说完，补上一句：“只要你平时帮忙挖个地。” 他敢保证，51区绝没有这种待遇——他们会不会把嫩芽当智慧型生物尊重还两说呢。 嫩芽心不心动不知道，反正姜星秀看到她叶子动了。 嫩芽犹犹豫豫：“那……你会强迫我吃……吃大餐吗？” 姜星秀敏锐觉得，她说的大餐，肯定不是他想的那样，“你说的大餐，是指……” 她天真烂漫地回答：“尸体啊。” “他们好讨厌的，非觉得我喜欢吃尸体，天天拖尸体回来喂我。都扔到我根下了，我只能吃了。啊，我就是吃多了尸体才能和丧尸王用特定的频率交流的。” 听完控诉，姜星秀无声地笑了，“我们怎么会让你吃尸体呢，你想吃什么吃什么，除了吃人，兔国都能准备。你既然能吃尸体，那应该很多东西都能入……根？奶茶？可乐？鲜汤？没吃过？如果不会吃出问题，我们可以一个个慢慢试过去……” 说着说着，姜星秀就把嫩芽捧到手上，边说边走了。 丧尸王：“喂……” 姜星秀茫然回头：“有事？” 丧尸王捏了捏拳头：“你会对我怎么样？” 丧尸王很有自知之明，任何一个人类都不会放任一个丧尸在外面，何况是丧尸王。 现在，他是投降还是自爆，就取决于面前人类的判决了。 姜星秀想了想：“你对你的族人有感情吗？” _分节阅读_375 丧尸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屑道：“那算什么族人，只是一些勉强能活动的尸体，智慧都没诞生——你们人类会把机器人当族人吗？” 姜星秀再问：“你吃人吗？” “我们丧尸连消化系统都没有，能吃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姜星秀蹲下身去，用戴着手套的手，沾了一撮石油，“这玩意，你们丧尸吃下去，会怎么样？” 第154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不是一滴石油，那是一种信号,将会决定丧尸要遭遇什么。但是,丧尸王是不大怕的,21世纪标榜人权，兔国也不是某国那样,把发现的新大陆土著拖去动物园给人参观，只要他还是有灵智的生物，只要他不作大死,一个衣食无忧的环境应该少不了。 哦,“食”去掉,尸体没法享受美食。 唉，也不知道科学能不能进步到,让丧尸吃东西也能够品尝出味道来。如果兔国弄出来了这个,他话就放这里了,以后,兔国就是他的亲国家！ 丧尸王凝视着姜星秀指尖的黑色液体，以一种即谨慎又放松的态度,说：“能吃。吃了之后,也不会对丧尸产生危害,人类的消化系统在丧尸体内已经彻底毁坏了,吃下它也不会需要排泄,只会在丧尸体内直接转化成虚无。” “虚无的意思，是指不会排出任何有害物体对吧？” “对，我们身上的病毒,本来就是一种有害物质，任何有害物质进入体内，只会被融化。” 姜星秀意味深长一句：“那我就放心了。”让丧尸王一路忐忑——放心自己不会死，不代表不会有事啊。 一路往回走，目之所及已经隐隐约约看得见一片日光了。 嫩芽从姜星秀手心里撑起来，摇摇晃晃几步，走得不太稳，又往后一仰，“坐”了下去。 她抖了抖叶子，“你是不是喜欢那黑漆漆的水呀。” 姜星秀想了想，“喜欢，至少在找到新的，可代替能源之前，它们很有用。” 小树芽哪里知道能源是指什么意思，她想着既然这个人类喜欢，那她就送给他石油。 就是这么简单。 哗啦啦，井道地面塌了小部分，绿蔓雀跃地钻出来，仿佛邀功般在姜星秀面前飘舞。而坍塌的脚下，是一汪石油，姜星秀整个人跌进了石油里，成了一个盛着黑泥的泥人。 得亏他穿的防护服是一片肌肤都不会露的。 姜星秀粘着一身石油，无奈地爬出来：“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不过，这玩意对人有害，下一次不要直接弄在脚下啦。” 行的，看这钻地的速度，以后可以送去帮忙打油井。姜星秀闲不下来的脑子里几乎是立刻就依此想出了利益最大化。 他一身石油地出了井，黑漆漆的液体淅淅沥沥从身上滴下，在地面蔓延出一条浅浅的痕迹。 特种兵们大撼：“上将，下面是有多少尸体，居然淋您一身尸油！” 姜星秀：“……” “快快快，分一半兄弟守着，另一半护送上将去医院，好好检查一遍身体。” “……不是尸油，是石油，我穿着防护服，没有沾到皮肤。” 哪怕是石油也不能小觑，每一位上将都是兔国的瑰宝，姜星秀被七手八脚送去医院，一套全身检查下来，医生才用“你们放宽心”的语气宣布，姜上将身子骨好着呢，立刻出任务都没问题。姜星秀这才被允许离开医院。 嫩芽要加入兔国，这可是打击雕国的好机会，兔国哪里会放过。现在雕国基本上也在陆陆续续恢复电子设备和通讯了，政府那边一拍脑袋，嘿呀，干脆来个全球直播吧。 一套流程准备下来，嫩芽和首长面对面站在高台上，摄像头对准着一人一植物，绝对高清无码，能让人清楚看到首长双手拿着的一张小证件上的字。 正面 姓名：芽芽 性别：雌雄异株植物——雌株 民族：植物（异种） 出生日期：xx年xx月xx日 再往后的地址和公民身份证号码，角度原因，就看不大清楚了。 _分节阅读_376 首长双手拿着证件，郑重其事放到嫩芽的叶子上，“同志，以后你就是兔国公民了，让我们一起享受公民的权利，履行身为公民的义务，我在此向你许诺，绝不因为你非人类的身份，将你视为二等公民。” 嫩芽蹦了蹦，小叶子将身份证托得纹丝不动，“嗯嗯！” 电视将这一幕框框在阳光中，从电视中看到这一幕的军官端起一杯威士忌，慢慢地啜饮，“植物就是植物，养不熟的白眼狼——就跟畜生一样。” 大兵笑脸迎合：“是的，长官。这些不是人的东西，有点利益就会像闻到屎的苍蝇一样凑上去，永远养不熟。倒不如直接绑上研究台，让它们为伟大的雕国做贡献。” “先让兔国先走一步，变异植物和变异动物终究不是人，就像来到城市里的狗，再凶又怎么样，迟早要被打死的。真正的关键点，是变异人。让下面的人加大搜索力度，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军官举起酒杯，“敬未来。”仰头一饮而尽。 高台上，又走上来一个人。古里古怪，瞳孔是灰色的，皮肤同样泛着灰，气质阴郁，面容俊美，然而整个人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死气。 这又是谁？ 听到首长说“丧尸王”时，全球哗然。 当然，丧尸王并不是来加入兔国的，首长只是向世界宣布，丧尸王被兔国军人擒住了，其他国家不用担心会再出现一次有组织有纪律的尸潮，兔国也在此面向全球保证，绝不会用丧尸王去做反人类的事情。 大兵忧心地注视着军官，“长官……” 直愣愣望着视频的军官怒极攻心下，一口血喷了出来。而后，两眼一闭，活生生晕了过去。 “长官！长官！” 一阵兵荒马乱，军官被救醒了，可是人还没好，眼睛赤红，张着嘴巴呼哧，好像肺里空气被排了个干净。 “兔国！该死的兔国！”他嘶吼出声，“他们！该死！上帝啊，您抛弃了您忠诚的信徒了吗，为什么要让兔国那群不尊敬主的人将异种生物都收在了身边，那些下种人，黄皮猪，怎么配！他们也配染指神的领域？” 良久，脸上的青筋褪下去后，军官犹如墓前燃烧的火炬，爆裂着阴沉，“启动后备计划。” 雕国起诉了兔国。 “为什么兔国会愿意接纳丧尸王？为什么兔国可以最先控制住局势？为什么兔国在‘帮助’其他国家时，会把丧尸都运送回国？以上种种，皆表明了，兔国一开始就和丧尸王勾搭上了。是兔国，让丧尸病毒流传全球，再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以博取各国的感激。” “再来说说研究丧尸，丧尸是什么物种？不用吃喝，不老不死，除了没有智商，也就几乎等于长生种了。大家说说，兔国高层研究长生不老，合不合理？” “兔国违反了国际法，我们不要赔偿，不要利益最大化，我们只要求兔国出来，给全世界一个正式道歉。” “兔国把我们当成了进化的献礼。” “她需要为末世负责！” 兔国的国际形势，急转直下。 有的国家的漫画作家将兔国国旗画上了尸斑，有的国家的周刊公然以“兔国丧尸”的标题作为封面，还有的国家流传起了儿歌“我是一名丧尸，我从兔国起源……” 气得兔国人拍着桌子翻墙杀入外国网。 “证据呢证据呢证据呢！说丧尸病毒是兔国人搞出来的，请问证据呢？抓住丧尸王就是证据了？抓住丧尸王就是我们操控丧尸了？那雕国抓住本·拉登，是不是雕国在背后操控的恐怖分子？” 真是‘百万白兔过大墙’，会英语的去用英语的区域，会日语的去用日语的区域，会法语的去用法语的区域……深切的让外国人领会到，什么是“钢牙小白兔”。 与之相反的，是兔国政府，竟然罕见的不做声。 不管外网怎么指责，隶属于国家的电台，报纸，外交官，没有一个对泼过来的脏水是进行谴责态度，并且作出解释的。 仿佛是默认了。 其他国家的人发现了这一点后，愈发亢奋了，“如果不是你们政府搞出来的，他们怎么会不发声呢？” 愿意为自己国家战斗的兔国人也沉默了。 良久，有人在微博上发了一段话：“我很相信我的祖国，不论是上一次的研究丧尸，还是这一次的起诉事件，我一直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我为她摇旗呐喊，为她冲锋陷阵，在外网，我依然是用着微博这个ID，如果有和我一样去外网战斗的兄弟，应该能知道，这一星期以来，不论是什么时间，一旦有攻击兔国的帖子出现，三分钟内，我必到战场。截个图。12208，是我回复帖子的数量。我想，应该能证明，我不是来挑拨离间的？” “可是，再多的热情，也挡不住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让你们政府出来说话呀’‘你们国家都默认了，我们说的有错吗’。我不知道国家在思考着什么，是不是憋了个大招，我只想要一个准话。是战是降，请给我们一个准话，好吗？在此之前，这个ID不会再在任何地方发言了。” “我依然信任我的国家，我只是，累了。” 微博头像，换成了一块黑色幕布。 _分节阅读_377 第155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确认病毒株稳定。” “不同梯度浓度疫苗的小鼠都未产生丧尸化反应和不良副作用。” “血清抗体浓度分别＞200μg/ml和＞100μg/ml。” “小鼠对照组没有出现丧尸化的感染表现。” “疫苗的初步筛选完成。” “准备非人灵长类动物。” “进行毒性检验。” “猕猴对照组没有出现丧尸化的感染表现。” “恒河猴对照组没有出现丧尸化的感染表现。” “食蟹猴对照组没有出现丧尸化的感染表现。” “狨猴对照组没有出现丧尸化的感染表现。” “非洲绿猴对照组没有出现丧尸化的感染表现。” …… “已明确丧尸病毒病理机制。” “已明确疫苗和药物与临床获益相关。” “已明确动物的药效和药代动力学数据足够推算出人体的安全有效剂量。” …… “进行……” “人体临床试验！” 哪怕以姜星秀的心性，说出这句话时,也觉得自己心倏然轻盈了许多。 终于……快好了…… 一千多名志愿者进行了疫苗注射,三个月后,皆是神清气爽地走出实验室，没有产生有害反应。 国际上,兔国承受的污水，已经将国民们压的喘不过气来，不少国民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兔国真的研究了丧尸病毒,导致了末世。 就在这时候,兔国政府又举办了一次全球直播。 “道歉！道歉！兔国道歉！”终于是找到了发泄点，没有理智攻击了兔国三个月的人,如同蚂蝗一般,蜂拥而来,在没有关闭弹幕权限的直播里,疯狂刷这样的字眼。 姜星秀淡然地站在台上，在他身后,摆放着一枚枚勋章。 “我姓姜。”他试了试话筒后,如此说,“现役上将,东部战区司令员,荣立一等战功一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十次……” “您是军人，我们尊敬您,但是，丧尸的事情，并不是您站出来摆一下军功，我们就愿意既往不咎的。我们要听国家说个准话！”弹幕上悠悠飘过这么一段话，后面跟的全是赞同。 姜星秀看不到弹幕，他按照排练好的，继续说下去：“我说这些，并不是想炫耀什么，只是打算做个证明，我还是挺有份量的。”他青松绿柏那样站着，笑起来时也是枝头绿叶般清清爽爽，弹幕一下子不大忍心对他恶语相向了。 等一等，或许很快就有个交代了？ 谁也没想到，交代会是这样。 几名持枪的军人推上来一个笼子，里面装着一个嗷嗷呜呜张牙舞爪的丧尸——他既没有被姜星秀的金钱雇佣，也没有被丧尸王控制，是看直播的人熟悉的那种凶残。 “关于之前，国外各媒体污蔑，我只想说——”姜上将眉头不皱一下，将左手伸进了笼子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误会，这叫的是弹幕，“住手！你把手伸回去啊！至于吗，我信了！我信了！别用一个上将来做证明你们没有和丧尸同流合污啊！上将有多难得，政府不知道吗！到底是谁一拍狗头下的弱智命令啊！” 直播间里的军迷兔国人疯魔了。 这一幕大概类似于，某同学在学校被诬陷偷钱后，从家里拖来个秦始皇陵铜车马，砸给同学们看一样——能让研究历史的人心脏病发作。 _分节阅读_378 姜星秀将手退回来，血肉模糊的伤口在白净的胳膊上很是夺人眼球，或许是因为伤者的颜值，它看上去比地狱的酷刑还可怕。 姜星秀抬眼望去镜头方面，脸上还挂着轻松的笑意：“我还好啦。事实上，我向首长申请这项任务的时候，我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我这么大了还任性，怎么统领军队。但是，总要有个有份量的人来让你们相信，不是做戏，哪怕怀疑是提前和丧尸王沟通好的，病毒这种东西也可能出现意外，而如果让普通的公民来承担这份意外，看上去就太轻飘飘了。” 但是，你们这也太重了啊！ 一些本来就对是兔国弄出末世有怀疑的国家，见此，更加觉得是误会和污蔑了。 他们相信，兔国哪怕是强硬到底，也绝不会选择牺牲一名上将来平息风波。 姜星秀把挽起的袖子放下去：“我们来说第二点。” 也不知道是谁呆呆发了个弹幕：“啊？还有第二点啊。” 姜星秀：“咳，大家先把之前那一幕忘了吧，我带大伙儿看看我们准备的第二个项目，关于环境保护的。” “？？？”话题是怎么跳到这边来的？ 又是五六个军人，拉着一滑轮车的垃圾上台，没有做垃圾分类那种。同时上来的，还有一些没有被绑缚起来的丧尸。 姜星秀指向丧尸，“这几个丧尸，是我们驯服好的，绝对不会伤人。” 有身上带血的姜上将在他们面前晃现身说法，大家都信了，“厉害了我的国！居然连丧尸都能驯服？以后动物园会展览丧尸吗？”没人再把丧尸当成人类，就像变成僵尸的人类，哪怕原来是人，现在也只会当成是不同的，对他们造成威胁的物种。 姜星秀又指着那堆垃圾，“吃。” 掷地有声的一个字。等丧尸真的吃了眼前的垃圾，并且没有出现任何反应后，全世界都知道兔国打的什么主意了。 弹幕—— “也就是说，以后我们扔的垃圾，排出去的污水，就不怕造成污染了？！垃圾掩埋场和焚烧场也能退休了？！！我们终于要有一片蓝天了？！！！” “还有重金属！有毒有害物质！丧尸是尸体嘛，再中毒也损害不到哪里去，过个三五代的，我们的后人就再也不用担心土地被含各种金属毒物的工业废气、废渣、废水不合理排放，导致动植物体内重金属含量超标了！” “我要吹爆我们国家！是什么神仙脑袋，居然能想到这样废物利用丧尸！” “你们想的大胆一点，何止重金属。核废料啊！这玩意不是很难处理吗？” “不过，真的不会让丧尸产生异变吗？万一他们进化了……” 这个问题，之前也安排好了，由一位军人向姜星秀问出口。 姜星秀：“会不会进化，要看机缘了，不过，我能保证，他们绝不会用任何手段伤害人类，除非人类在他们产生灵智后，对他们迫害太过。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很抱歉，这是国家机密。” 反正看丧尸说让吃垃圾就吃垃圾的样子，没有人会不相信，兔国没法控制丧尸。 ……或许是因为丧尸王？ 51区的军官眼神闪烁：“让我们的间谍想办法去接近丧尸王，将他挖过来。既然兔国能挖动变异植物，我们也能把丧尸王挖过来。” “是！长官！” * 兔国有能清理垃圾——重点是核废料的手段一出，其他国家的画风又是一变。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利益至上的，之前与其说他们是被雕国牵着鼻子走，不如说是给恐慌的国民们找一个发泄的轨道，以及，怕事后某人类灯塔找他们麻烦——都责怪兔国就不一样了，法不责众嘛。 现在兔国这边有更大的利益又不一样了，没签过字的合同就是废纸，同理，只是出口说说的话，随时可以当之前没说过。 当然，他们不傻，不会觉得自己当没发生过，兔国就会真的觉得没发生过，一个个姿态放得极低。 刊登过不当言论的杂志在首刊，以及社交账号上，同时出现“污名化兔国的做法确实有误，我们愿为此承担责任并道歉”的字眼，并且承认他们是种族主义，恶意歧视兔国。并点名了多位此前抹黑中国的西方政客。 画过辱兔漫画以及编辑辱兔儿歌的人被发律师函，进行罚款的同时，还被送狱勘罪。 其他国家的政府与兔国政府交涉时，签定了一些国与国之间的贸易，退让了两成的利益。 不过，也有死活不愿意认错的，比如雕国，比如雕国，比如雕国。 “雕国素来尊重言论自由，我们没有贬损或嘲笑兔国的意图，我们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垃圾处理？我们雕国不需要。我们已经有了一套完善的垃圾处理措施。使用丧尸清理垃圾，太不顾及丧尸的人权了，我们对此表达强烈的谴责。兔国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人权，充满压迫的国家，如果这是发生在我们雕国，早就爆发独立战争了。” 隶属于雕国的一位科学家看到雕国的言论后，通过关系见到了现在已大权在握的副首相，一通苦口婆心：“先生，您不能够这样子发声，兔国那边肯定早有准备，他们的那位姓姜的上将，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葬礼的声明，这是不对的。说不定，他们已经研发出了针对丧尸病毒的疫苗。” _分节阅读_379 副首相哈哈一笑，“博士，您想多了。您可是全球第一的病毒防疫学家，现在也没法攻克丧尸病毒，您说是缺少一样关键性物质，难道兔国的病毒学家，能比您厉害吗？” 第156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场谈话，被兔国的间谍悄无声息送回国内。 据说,这名博士被客客气气从白宫送走后,还打算以自己的名义,在报刊上号召雕国人放弃自大，放下偏见,认真用脑子思考兔国的用意。 首长沉吟片刻：“这可不行啊，让他戳破了，我们还怎么坑……咳咳咳,还怎么进行下面的计划。” 姜星秀：“您的意思是……” 首长意味深长：“芽芽同志不是挖洞挺厉害的吗？” 姜星秀懂了。 一名军人执行了任务,将嫩芽带到雕国的领土上,告诉她方位后，几乎是半天时间,就挖出了一条从机场到博士住宅地底的通道。 “你们是……唔……”博士眼睛一闭,军人收回了砍在他脖子侧面的手。 等他重新睁开眼睛时,就见到了完好无损站在他面前的姜星秀。一瞬间,他就明白自己可能要完犊子了。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知道的人不多,而知道秘密的人,要么死,要么加进这个秘密了,他是不可能加进来的,那就只有死了。 他果然不该相信那群政治家所谓的安保。博士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抬眼认真看姜星秀：“发现你还活着也挺好的，至少证明了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动手吧。” 姜星秀拖了个椅子过来,坐在博士对面：“博士，别那么悲观嘛，你可以加入……” 博士打断了他：“科学没有国界，但是科学家是有国界的，我不会加入兔国的，你动手吧。” “哦，好的。博士，您习惯每天吃两餐还是三餐？” “两……不是，我都说了，我不会加入兔国的，我永远是雕国的公民。” “好的，博士。中午吃白菜炖土豆还是土豆炖白菜？” “有区别吗——请你认真听我说话！” “有区别啊，前者是白菜多，后者是土豆多。我有在认真听，你看我不是在回答你的问题了吗？” “滚！” 姜星秀施施然起身，“博士再见，有时间我会再来的。” 第二天，来的是兔国的政委，博士松了一口气，闭着眼睛，任由对方怎么劝说，心境都屹然不动。 饶是如此，兔国也没有不给他体面。澡是一天一洗，被褥是三天一晒，从衣服到精神都打理得妥妥帖帖，如果不是从来不许他出门，博士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度假。 半个月了，博士仍旧没有屈服，姜星秀从首长长吁短叹中听到后，拿上博士的研究资料，“没事，他不愿意加入就算了，我去学。” 首长迟疑：“虽然你们都是学病毒的，但是病毒也分很多种，你们涉及的领域不同，现在从头学起也晚了吧。” 姜星秀笑吟吟：“不晚，不晚。首长，我再打个申请，我进里面时，能跟外界通讯。” * 姜星秀打开了门，顺手把门关上，对着博士笑，笑得他心里发毛。 博士闭上眼睛，继续像之前那样，随便敌动，反正我就是不动。 姜星秀友好地说：“博士，您不加入就不加入吧，不如收个学生？我们一样是研究病毒的，只是研究的方向不一样，您在您的领域里确实是无出其右。您研究的是用基因工程改造病毒，让病毒往我们想要的方向突变。您将艾滋病病毒开发作基因治疗载体，应用此载体的CART疗法已经在癌症治疗表现出巨大的潜力，您是科研界的福星，是巨人的肩膀，许多癌症病人都在感激您。” 博士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姜星秀话音一转，开始询问他关于基因工程改造病毒方面的问题，然而不管姜星秀怎么问，博士依然是打定了主意，一声不吭。 等到姜星秀叹息一声时，博士心中还有些许得意。觉得自己扳回了一成。 “既然您不愿意收徒，我也不勉强——我自学吧。”他搬出来一台平板电脑，打开了视频聊天。 收到小叔叔视频通话的姜齐有些茫然：“啊？我确实是医学院的没错，但是我学的不是病……” _分节阅读_380 姜星秀打断了他的话：“阿齐，你可是十六岁就考上了top2的天才啊，小叔叔相信你，可以教小叔叔的。” 家里的顶梁柱突然对自己抱那么大的希望，姜齐有些飘飘然，“那、那好，你问吧。”然后，一只手悄悄在桌下打开手机，转到了浏览器界面。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场面一时和乐融融。 博士听得眉头直跳。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他控制不住去听，但是，听得他想掀桌子。对面什么破天才啊，短短十分钟，解释错了五个知识点！ 姜齐：……废话，我也是现学的，我能怎么办？ 博士想让姜星秀闭嘴，可是想想自己开口的代价就是再一次被磨着加入兔国，好几次张开了嘴，又痛苦地闭上，强忍着听对面对于他来说特别蹩脚的教学。 顺便在心里纠正错误之处。 姜星秀也仿佛忘了自己身边有个大佬，一心一意跟着侄子学，“嗯嗯，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阿齐你真棒。” “是这么解的吗！我记住了，谢谢姜齐老师。” 姜齐一边教一边纠结，自己这样算不算误人子弟？可是……小叔叔学得很开心啊，要不，就随便教教？ 这样的“噪音”在博士耳边响了一个月，折磨得他梦里都在做错题集，恨不得将错题本砸姜齐脸上。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姜星秀复述了姜齐的一句话，“好的，我记住了，HIV破坏免疫系统，机体无体液免疫应答，不能通过检测抗体来诊断HIV感染……” 应用HIV载体的CART疗法一直是博士的骄傲，听到姜齐在他的专科上如此误人子弟，在心里的飓风转瞬间变成了更加猛烈的龙卷风，他忍无可忍地：“滚过来！我教你！” 大门砰地打开，一群研究病毒基因的兔国科学家涌了进来，拿着小本本将博士围住，一条条问题询问。博士用心解答，答着答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没等他细想，就把精神专注在答题上了。 这些人问的问题可比之前那俩小子专业多了，真是出了他这个月来好大一口恶气啊！ 另一边，姜星秀拿着平板电脑离开了这间房子，大侄子还在茫然：“小叔叔，刚才那些人是……” “我的同事。” 姜齐哦了一声，又疑惑：“之前让人滚过去的暴躁老哥，也是小叔叔你的同事？” “之前不是，现在是了。他是一名伟大的病毒学博士。” “那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啊？我说的不对吗？HIV破坏免疫系统，机体无体液免疫应答，不能通过检测抗体来诊断HIV感染不是错的吗？这是高考题啊。” “是错的，他只是……”姜星秀笑得意味深长，“没有听完。” 以及，被他的语气误导了。 “哦，对了，阿齐，谢谢你这个月的帮忙，我学够了，明天你不用给我上课了。” “真的吗！”姜齐振奋了。天知道，他早就不想干了啊！问的又不是他的专业方面，只能百度，谁知道是对是错啊。要不是小叔叔暗示他，重在参与，他早就说不下去了好吗！ * 51区那边，经过五个月的艰难打探，终于找到了他们博士身在何方。受命去寻人的特种兵肩负重任，偷偷带上针孔摄像头，务必要把兔国的险恶用心暴露给国际。 等他们千辛万苦找到博士的时候，就看到博士刚从研究所门口走出来，步履蹒跚。 肯定是被严刑拷打了！ 特种兵们看着周围没人，打开针孔摄像头，热泪盈眶迎上去：“博士，您受苦……”了。 博士：“你们是来……” 特种兵们声情并茂：“博士，我们是来带您回去的啊，您在这边肯定受了虐待吧。这群该死的黄皮兔子，自己培养不出来厉害的病毒学家，就来抢您，太龌龊了！” 博士顿了顿，诚恳地说：“哦，那你们回去吧，我现在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的资产阶级，投入了伟大的无产阶级怀抱——过段时间我会回国，然后办理放弃雕国国籍的手续。” 科学家是有国界，但是，他可以当兔籍雕国人啊！ 移民的科学家还少吗？ 特种兵们：“……” 他们面不改色将话题扯到有利雕国的方向：“博士被兔国折磨疯了，我们知道，这话不是您的本意，我们这就带您回去，然后帮您跟兔国讨个公道！” 博士惊恐地睁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来人——” _分节阅读_381 呼啦啦出现一群持枪武警，枪口对着对面的特种兵，博士则被一左一右扶住，搀到后面去，“快快，给博士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被投毒！” 首长听说了这事后，果断推翻原先的计划，“我觉得，现在说我们研究出疫苗就很合适了。” 就让雕国也试试千夫所指的感觉。 特种兵们历尽艰辛将摄像头带回了雕国，由专业人士出手，将视频剪辑了，去掉博士让他们回去的话，以及那句“来人——”，后面只保留了博士惊恐地后退，仿佛是想起自己在兔国被虐待的过往产生的条件反射，以及被一群人搀走的画面。 看上去多像被强行架走啊！ 兔国在雕国的卧底默默在雕国把视频放出去的五分钟前，将视频换回了原版。 第157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件事一开始并没有发酵得很大，毕竟大部分人听到发出谴责声明一方的是雕国,内心都是毫不意外。 哦,又双叒叕是她啊。 全球233个国家,逮着兔国过不去的，永远是雕国。 这种日经事,关不关注都无所谓啦╮(╯_╰)╭ 直到有人在社交网络上呼朋唤友，探讨阿雕怎么转性子了，突然开始自黑以及捧兔国,许多没有注意这事的人才像闻了腥的猫凑过来。 雕国的视频标题,就是严厉谴责兔方的狼子野心,以及如果每个国家都像兔国这样强行掳掠人才，那岂不是国国自危！ 然而,视频里放的分明是“被掳走”的博士义正言辞拒绝了雕国,并且害怕雕国要强绑他回去,喊来守卫的场景。 这有什么好谴责的？难道是谴责雕国不顾人权,不许自己国家的人移民？ 有聪明人已经猜到了是视频出了问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前来围观。 雕国副首相气到拍桌子,“这是怎么回事！兔国为什么可以还原视频！” 末世之后新选出来的议员们左右瞧了瞧,脸上露出迟疑：“不定是还原,也有可能是兔国的间谍,用原来的视频换下了我们要发的视频。”既然他们可以往兔国放间谍,那么兔国也是一样的。各个国家都是这样，放间谍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毕竟要是知道了,那个间谍也就回不去了。 副首相脸上火烧火燎的，“查！看看有谁接触过那段视频的！一定要抓住那个人！” 查是查到了，但是抓不住。这事做完，因为线索太容易收紧了，间谍早就跑回国了。 至于他们期望的，其他国家国国自危，对兔国有微词的场景，根本没有出现。 毕竟，谁也不会对全球唯一掌握了丧尸病毒疫苗的兔国恶言相向。 是的，兔国终于公布了他们的研究成果，作为证人的，就是一个多月前众目睽睽下被丧尸抓破手臂的姜星秀。 他什么事情也没有，再次出现在人前时，依然是神采奕奕的小伙子，一身军装挺拔帅气。 “我们早在一个月前就研究出了疫苗。”他站在那里，神色稳重，声音亦是沉稳有力，“为了让大家相信疫苗的威力，所以，我是最后一位志愿者。现在，我还好好活着，也就是说，我们终于迈向了攻克丧尸病毒的第一步。” 掌声不知道是谁先第一个响起的，只知道顷刻间，雷鸣般轰动。 有人站起来，抑不住心情地大喊：“太棒了！你们真是太棒了！你们辛苦了！” “你们是地球的恩人！” “老天啊，你们是救世主！我就知道，兔国人永远不可能被打倒，时代的浪潮只会成为送我们去制高点的助力！” 姜星秀咳嗽一声，让现场先安静安静，“我们会在各省市都设立十来个疫苗点，同志们可以去疫苗点打疫苗，每一个人都必须要接种，这疫苗是免费的，国家不收取钱财。” 然后，视频一黑，电视台就转场了。 其他国家：“……” 等等！我们呢！是送还是卖，卖要卖多少钱，要什么利益，你倒是说清楚啊！ 算了，兔国有句话叫“山不来就我，我就就山”。 “之前兔国是不是要和我们签订货币贸易协议？签签签！我们国家对‘美元霸权’已经不满已久，早就想摆脱雕国了，之前拒绝只是因为……因为感觉到末世快来了，心里不安！” “之前那个26亿英镑的贸易协议快追回来！反悔？当然要反悔！26亿太多了！再给我们的友国兔国在这个基础上打个八折！” _分节阅读_382 “跟兔国那边联系一下，就说氧化铀我们愿意提供给他们。” 各国开始翻找自己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交易，争先恐后去联系兔国，那几天首长脸上的笑就没有下来过，七十多岁的高龄，走路都带风。 “姜同志，给你记一功。”首长拍拍姜星秀肩膀，“要不是你将丧尸王抓回来，还让他心甘情愿送出脑虫，我们也不一定能研究出疫苗来。” “语文课本准备出新版了，你的故事，你的团队，必须加进去，这可是利国利民利世界的大贡献啊。” 姜星秀敬了个礼：“首长，我只是尽到了责任。” 首长笑了笑，再一次拍拍他的肩膀。 * 丧尸王知道自己的特殊性，放任他在社会上走动会引起大乱。哪怕末世的源头并不是因为他，他只是凑巧最先变异的那个，被末世害得亲友伤亡的人可不会那么想。所以，现在他只能在兔国特殊基地里呆着。 心甘情愿那种。 不心甘情愿也不成，除非他想要被人道毁灭。 正是阳春时节，该是吃阳春面的时候，一把细面，半碗白汤，撒上葱花与小蒜叶末儿，阳春白雪那般高雅到赏心悦目。 当然，再好吃的阳春面到了丧尸王嘴里，都是味同嚼蜡。 所以，他喜欢上了看吃播。吃得越红光满面，越香，他就越喜欢，为此还跟兔国政府申请了要工资，给喜欢的主播打赏。政府想，老是关着人家就算了，要是连嗜好都剥夺，关出毛病来怎么办，大笔一挥，给了他每年八万的工资，他不需要吃不需要喝，住的地方还有国家包了，这八万是净收入。 丧尸王将这八万全投入了支持吃播中，雕国的人偷偷摸摸找上门来时，就看到丧尸王盯着电脑屏幕，神色深沉。 再听，屏幕里传来一阵奇奇怪怪的咀嚼声。 雕国的人满脸笑容，又立刻压了下去。 果然啊，丧尸王哪里是好相与的，他只是被强压着不许吃人罢了！只能够看看动物世界里肉食动物捕猎解馋。但是，心里肯定十分憋屈！ 那人凑上去，特别小声：“丧尸王，别声张，我是雕国的人，是来救你的。” 丧尸王：“？？？” “救我？”他转了转眼睛，“你是想我加入雕国？” “是啊！兔国虚伪，居然禁止你吃肉。兔子吃草，狮子食肉，谁不知道丧尸是吃肉的，竟然要求你违背本性。我们早就看破兔国了，可惜其他人还是被他们的假惺惺迷惑了。”雕国的人先是慷慨陈词地骂了兔国一通，堆积个命运共同体的感官后，才开始拉踩：“我们雕国就不一样了，你想吃肉就吃肉，这是你的猎食范围，我们不应该扼杀你的天性。” “哦？”丧尸王幽幽望着他，“那如果我要吃人呢？” 这人迟疑片刻，便毅然道：“一天一个人，我们还是供得起的！” 丧尸王换了个姿势，一手托下巴，似笑非笑：“活人？” “对，活人。”想到了增加犯罪率的贫民窟，以及街上无所事事的流浪汉，这人回答得毫不迟疑。 现在也该是他们为国捐躯的时候了。 丧尸王嗤笑一声，意味深长地感叹：“人类啊……” 尽管他曾经也是人类，但是不得不说，人类是他见过最狠得下心的种族。 不论是被逼无奈的“岁饥，人相食”，还是对非人生物的“以热汤灌其顶，以铁椎破其头骨，诸客各以银勺入猴首中探脑嚼之”，或是允诺将同类送给他享用的今时今日，足以证明人类在利己方面能让步到让任何生物都惊叹的地步。 那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异族哪里会对人类的国家真心实意，只要有更多的利益，就能改换门庭——就像那株变异植物一样，好吃好喝养着，还是跑了。 他们能拿出来的诚意，绝对比兔国真挚！ 丧尸王似乎很感兴趣，继续追问情况：“你能做主？这么大的事情，万一我跟你走了，到了那边又说没法答应，我岂不是被坑了？” 有兴趣就是有戏，四舍五入就是答应了。身负重任的雕国人安利起自己国家来愈发的卖力：“我能做主！来之前我们的副首相说了，只要不过分的条件，都可以代国家答应！” 吃人嘛，算什么过分的条件呢？反正被吃的是那些平民，怎么也轮不到他们上层阶级。 丧尸王又“哦——”了一声，拍拍手，“听到了吧？录好了吧？我先退场了，你们随意。” 那人脸色一变：“你！” 丧尸王嘲讽地看着他：“不用问了，我来告诉你，你一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立刻按了急叫的按钮。尽管你提前调开了警卫，现在也是瓮中之鳖。” _分节阅读_383 那人不甘心：“兔国难道比雕国好？我们才是第一大国。” “比较表层的原因是，我连味觉都没有，吃人根本无法诱惑到我。”丧尸王回答得干净利落，或许是因为他觉得面前人已经是败犬，随口解惑算不上什么。 他转身走得也很干净利落，任由对方在后面追问里层原因也绝不解答。 他要怎么说？难道他要说他怕姜星秀，觉得自己要是跑了会被弄死，他活得好好的，不想去作死？ 不了吧，这话就烂在心里好了，身为丧尸王，要保持住逼格！丧尸王如此严肃地想。 第158章文曲星君科举路 侯府在接连生下七个嫡子之后，终于有了嫡女。对此,老侯爷给全家做出了指示： 宠！ 给我使劲儿宠！ 姜星秀家里不是侯府,只是这个王朝的江南首富,他也不是那个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嫡女，是嫡女的双胞胎哥哥。 姜家儿子已经够多了,他的诞生并没有得来欢迎，全家都围着唯一的妹妹转，好在,姜星秀并不是真小孩,不会在这种环境下产生不平衡。 当然,感情都是相互的，要说姜星秀对这个世界的家人有多大感情,那不可能。 几乎是平平淡淡地过着。 一过就是七年。 早晨,朦胧光线才从窗纱透入,姜星秀的房门就被大力推开,小女孩哼着姜星秀听不懂的调子，冲进了他的里间,将他从床上推醒。 “姜星秀！姜星秀！”她从不叫哥哥,“起床！起床！陪我去厨房！听到了吗！别睡了！起床！” 姜星秀睁开眼睛,静静凝视她,小女孩下意识往后瑟缩。 她有些害怕她这位同胞兄长,却又控制不住地想招惹他。 “出去。”姜星秀平静道，“姜顺心。” 小女孩可怜巴巴：“外面风冷，小哥。” 哦,纠正一下，需要的时候，才会叫哥哥。 对于没什么感情，又没什么必要的时候，姜星秀通常是吝啬得连再说一遍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小女孩被兜头盖了一件夹缎团龙披风，小男孩冷淡地从她身边经过，扬声：“来人。” 丫鬟们端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姜星秀用杨柳枝沾了青盐洁牙，舀漱口水，咕嘟嘟吐到痰盂里。有丫鬟端走痰盂，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执起他的手，药皂将指间，手被，纹缝都细细拭净，又有丫鬟用温茶水打湿绸缎，覆盖在姜星秀脸上，温柔地替他净脸。 毛茸茸的披风裹着姜顺心的小脸，她隔着远远地站定，黑得发亮的眼睛里满是男童的倒影。 额心一道红痕在茶水的滋润下愈发鲜艳，衬得他就像小仙童一般。 爹娘和哥哥们好像从来没夸过小哥，他们都说囡囡漂亮，可爱，是天上下凡的小仙女，可是，分明是小哥更加漂亮啊，为什么不夸小哥呢？小女孩想不通。 姜星秀洗漱完，走到同胞妹妹面前，“有事？” 姜顺心眨着眼睛：“我要给家里人熬粥，你陪我嘛！” 姜星秀可无可不无地“嗯”一声。 厨房多油污，然而大概是早知道“小公主”要进厨房，下人们约莫是连夜冲刷个干净，让“小公主”能够踩着她心爱的小皮靴，脚步轻快地进入厨房。 她熬的是普普通通的大米粥，水和米都是丫鬟帮她放的，柴火也是丫鬟添的，而她放着有经验的厨师指导不要，非要自己来指挥火候和搅拌频率。 姜星秀让人搬了个凳子，就坐在那里当个睁眼瞎，不去管姜顺心的瞎指挥。 姜顺心说着说着，把丫鬟挤开，自己用大勺子在特意准备来熬粥的小铜锅里搅拌。 看着也像样子。 “囡囡，在煮粥啊。”门被嘎吱推开，姜闻先脸上先是一愣，然后绽开笑颜。 姜星秀起身：“父亲。” _分节阅读_384 姜顺心回头笑：“爹爹！是啊，我煮粥给爹爹和娘亲吃！” 迎来好一顿夸。 夸完后，向着姜星秀使了个眼色，率先走了出去。 姜星秀关上门，跟着到院子里。 似乎是感觉这个距离不会被女儿听到后，姜闻先脸色一瞬间黑沉下来，骂道：“你当哥哥的是怎么照顾妹妹的！她那么小，你居然让她进厨房！尊老爱幼，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姜星秀不急不缓：“我跟她是双生。” 要照顾也不该是他照顾。 姜闻先那张脸便也从黑天变成了泥石流，“那你就任由她靠近那个锅？不怕她烫着？” 姜星秀继续不紧不慢回答：“一开始，她没有靠近，是让丫鬟做的。你来的时候，她才搅拌不到十息。而且，她七岁了。” 七岁的小孩，又不是三岁，有一定自我保护能力了。 当爹的并没有将小儿子的话放进心里，只觉得自己权威受到了挑战。 他扬起巴掌：“你还敢顶嘴？我要去问问你先生，你是怎么念的书！” “父亲！别动手！”先是成年的男声焦急传来，大哥姜有秀三步并两步上前，“小弟还小，您好好教，他会听的。” “你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姜闻先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将事实如实说了一遍，大哥听罢，声音就恢复了往先的稳重：“父亲您别气，小弟还小，尚不知道做哥哥的就是要爱护妹妹，也不清楚火焰的可怕之处，您慢慢教，小弟会成为一个成熟的哥哥，好好照顾妹妹的。是吧，小弟？” 姜星秀淡淡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姜闻先放下的手掌又有了抬起的趋势，大哥赶忙救场：“父亲，我们进去看看妹妹？妹妹真孝顺，才这么小就知道要孝敬父母了，人家都说养儿防老，我看，妹妹一个人，就抵得上别人家千千万万的儿郎。” 这话可说到姜闻先心坎上了，瞪过姜星秀后，他就进了厨房，里面传出父慈女孝，和乐融融的笑声。 姜星秀回了房间，随手抽出一本书浏览，等着先生上门授课。大丫鬟端着食盘走到房门口，正好遇见姜顺心领着她的丫鬟，那丫鬟手里同样端着食盘。 “你端回去吧，小哥吃我煮的粥就行。”姜顺心向大丫鬟扬扬下巴。 妹妹是第一次煮粥，煮得不怎么出彩，就是能入口。姜星秀也没有嫌弃，不动声色地把折磨他舌头的大米粥喝完。 喝完后，咽了几口梅花露冲一冲味道。 “姜星秀，你也给爹爹娘亲熬粥吧，那样，他们就会更喜欢你一点啦。”半个身子趴在桌上的小女孩儿神色无邪，她的瞳孔很漂亮，又大又圆，黑珍珠似的莹透，整个人也似黑珍珠那般，被娇养得极其天真。 哪里知道，心一旦偏了，没那么运气的一方，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引起波动。 不过，姜星秀笑笑，“你说得对，我是该给他们熬一锅粥。” 当食神的时候，姜星秀已经熬过千百次粥了，无论荤粥素粥，他都手熟。 碧粳米，配上蜂蜜，姜星秀熬了一锅蜂蜜粥。通体碧色，白玉碗里好像盛着碧琉璃，犹如水天倒浸。 好漂亮的粥。 姜顺心痴痴望着那锅粥，没有发现自己脸颊已不自觉陷出梨涡儿。 “给我盛一碗。”她吩咐丫鬟。 姜星秀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了丫鬟将粥端去给家主和主母，便离开了厨房。 姜顺心吃了第一口粥，倏然两眼通红，梨涡儿也消失了。女孩儿一边哭一边吃粥，丫鬟在旁边急昏头地哄，也没法让姜家的宝贝疙瘩停止落泪。 吃完了粥，她的眼圈还是红的，抽噎着往外走，撞上了被丫鬟紧急通知后，急赶忙赶过来的家人们。 姜顺心泪眼朦胧抬起头，一个个数过去，爹爹，娘亲，大哥，二哥，四哥，七哥…… 没有小哥。 几个哥哥使劲浑身解数，才哄得姜顺心说出她为什么哭泣，“我……我做的粥好难吃啊，一点也没有小哥做的好吃，我……我……”小女孩儿哇的一声哭出来。 * “咳，星哥儿，你做的粥很漂亮，但是我们是刚刚发现的，家里的碧粳米坏了……” _分节阅读_385 “坏的？” “嗯，对，米坏了，所以煮出来的粥也是坏的，坏的粥吃了会肚子疼，我们只能把粥倒掉了。” 姜星秀抬起眼，认真凝视了一会儿来跟他交流沟通的大哥。 没法看出姜有秀的不自在。 也是，毕竟是要继承家业的长子，没点城府，在商业上怎么走得远。 对方还和善地问他：“怎么了，小弟，是不是不开心了？不要不开心了，大哥已经将负责检查食材的下人发卖了，给你出了气。” 姜星秀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 “嗯，可惜。” 可惜了一锅用了食神手段，可以让他们身体健康地长生到两百岁的粥，也可惜了他本来想用其来偿还养育之恩的想法。 然而，姜星秀没有多说什么，“没有事情，我就回房了。” 姜有秀面带微笑：“好，厨房今天做了奶酥，你喜欢吃，可以差人去拿。” “好。”姜星秀毫不留恋地转身。 翌日，满府张灯结彩。 “老大，你之前确实写信让老三，老五，老六回来了对吧？怎么还没到？” “确实写了，父亲，他们会回来的，我们家小神女的生辰呢，他们再有大事，也会赶回来的。” 神女，是姜顺心的小字，取自“至静在平气，至神惟顺心”。 姜闻先把手一摆，神色自信：“那当然，那可是他们唯一的妹妹，姜家唯一的小姐呢。” 又骂了一句：“他们要是午时之前没能回来，就是不肖子！” 在挂花灯的下人怜爱地偷瞄堂下一口口吃着奶酥的小少爷，心里为他可怜：真惨啊，明明是同一天生的，七年来，家里长辈只记得今天是小小姐的生辰了。 第159章文曲星君科举路 这位下人是家生子，在姜家呆了也有二十年了,除了大少爷和二少爷因着他那时年纪尚小,没有正式进府,其余几位少爷托大了说，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还是头一次知道,有少爷的待遇，能像小少爷那样辛酸的。 七年来没有正式过过一次生辰也就算了，明明是和妹妹同一天大,却总是被叮嘱要照顾妹妹。饭桌上基本出现的都是小姐爱吃的菜,恐怕老爷和夫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小少爷喜欢吃甜食。 下人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挂花灯。 主家的事情,他一个下人还是不要多事了。 姜星秀安安静静地顺道过完自己的生辰,晚上再无所谓地合群看完戏曲。 那是一出名为《雷峰塔》的戏,贤淑的白蛇,重情的青蛇，迂腐的许宣,凶神恶煞的法海,有情曲,无情戏,热热闹闹一开锣,落幕时结局仍是以往的千百遍。 姜顺心将杯子往地上砸，愤愤不平：“那和尚好坏啊！白云仙姑和许宣明明一起好好的过日子，他不说出来仙姑是白蛇,许宣就不会怕了。” 大哥捏了一块豌豆黄喂进妹妹嘴里，“为什么这么说？许宣也是个坏人啊，他骗了仙姑，仙姑对他那么好，他还找坏和尚来打仙姑。” 小女孩腮帮子一鼓一鼓吃着糕点，“但是，许宣怕蛇啊。” “我也怕蛇。”她咽下豌豆黄，发出了小孩子独有的见解，“如果大哥给我送条蛇当生日礼物，又没有告诉我盒子里装的是蛇，我还是会怕，会不高兴。许宣怕蛇呀。” 这……这好像也挺有道理的样子啊…… 姜闻先几乎是在女儿刚说完就抱起她，用胡子蹭了蹭嫩嫩的脸蛋，“我们家小神女真聪明，爹爹都没有你聪明，爹爹看过三遍这个戏了，也没有想过许宣怕妖……怕蛇。” 小女孩咯咯笑：“痒——” “星哥儿。”另一边，当家主母端走了姜星秀面前的奶酥，或许是端得太快了，那盘子晃了一下，其中一块奶酥摔到了桌上，淡黄色的碎酥在姜星秀眼前溅开。“这个你少吃点。它不是你应该吃的。” _分节阅读_386 姜星秀平静地道出：“我喜欢吃奶酥。” 姜家主母更加平静地说：“你是男人。男人吃甜的会被人看不起。” 想想自己很快要走了，姜星秀也懒得跟她争辩这个，便：“好的，母亲。” 感觉气氛不对，坐旁边的大哥将话题引开：“小弟，你对这场戏有什么看法吗？” 姜顺心从父亲圈起的胳膊里伸出脑袋，炯炯望着姜星秀。 姜星秀想了想，“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被珍惜。” 大哥“啊？”了一声，“这……是说许宣有恃无恐，觉得白云仙姑喜欢他，所以不珍惜？” 姜星秀：“不。这戏开头就唱‘有一白蛇，向在西池王母蟠桃园中，潜身修炼’，她有如此机缘，成仙得道唾手可得，却贪心红尘，白受二十年雷峰塔。要是被其他妖怪或者向往成仙的人知道了，生撕她的心都有了。” 姜无秀干笑两声，“是、是这样吗。”心里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古里古怪的，视角和常人不同。 姜星秀的二哥姜辉秀是个红尘浪荡客，红颜知己众多，他听完后，哈哈一笑：“小八，你哪里晓得，天上虽好，却不如凡间多情，只羡鸳鸯不羡仙就是这个道理。” 姜星秀：“故事里通常出现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都是已经成仙，或者可以成仙的。像白云仙姑，云华夫人，七仙女，三圣母，白牡丹……只羡鸳鸯不羡仙？那是她们已经当过神仙，觉得当神仙无聊了。” 一、一针见血。 二哥抽抽嘴角，竟觉得无法反驳。 他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这样的，要是神仙，肯定不会留恋红尘。” 姜星秀会不会留恋红尘，没人知道，但是他确实没有留恋姜府。 过了八岁生辰这天，他只穿了衣柜里普普通通的一套衣服，来到前院，向姜闻先辞别。 姜星秀很是诚恳：“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权势？富贵？长生？你和母亲给了我骨血，给了八年的富贵，养育之恩当报，只要你说，我会给你的。” 姜闻先没有生气，也没有诧异，拂了拂衣袖，相当轻松随意地问：“你是在闹脾气？因为我前天训斥你不照顾妹妹？” 姜星秀站在那里，眉宇间也只有平静，“如果你没有要求，我还是会走，并且用我的方法来偿还养育之恩。” 他走，只是因为他觉得该走了而已，和闹脾气，和其他无关。昨天没走，只是没必要去破坏一个孩子的生辰，他们，无冤，亦无仇。 姜闻先脸上依然是不信任，心里恐怕仍是以为儿子就是在闹脾气，便想要敲打他：“行吧，你想走就走。本朝商户允许科举，只要你考上状元，那就是报答我了。”他不屑地挑了挑眉，“但是，你行吗？” “好的，我知道了。”姜星秀转身就走。 到了二月的县试名单，他赫然在列。 一个八岁下场的考生？主考的县官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或许是下场试试，感受一下氛围的？县官想。 科举是本朝新立的，给寒门士子往上爬的轨道，从出现到现在，历经三百年，从未出现过八岁童生。县官回想起自己，也是被夸过天资聪颖的，却还是十四岁才中童生，耐下性子磨了五年，方在第六年参加院试，然后，一举夺魁。 如果这小孩这次是奔着中童生来的，那恐怕要失望了。 县官含笑抚了抚胡子，想着可以考试后，去小孩家里问问情况，夸奖夸奖他所拥有的勇气，这样子，或许不会让小孩儿太过挫败。 他看了看日头，算着该是下去巡视的时候了，一路走走停停，做着不刻意的样子停在姜星秀的号房前，然后，彻底挪不开脚步了。 县试第一场考《四书》文一道，经文一道，五言六韵律诗一首。具体书题：无恒产而有恒心者；经题：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诗题：赋得春雨如膏。 才刚开考，姜星秀自然是在做书题。 此句出自《孟子》，全句为“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意为没有固定的产业收入却有固定的道德观念，只有读书人才能做到。 当然，这里的读书人，说的是读书明志提升了自我修养的人，不是是个读书人就能自称“士”的。 一路走下来，县官看到的都是用孟子原本的思想，跟在考题后面的全文来破题的，中规中矩，无大错，却也不出彩。 对于科举来说，中规中矩，确实保险，但是，不出彩，也就意味着很大可能因为录取名次原因被刷掉。 而这小孩儿就不一样了，他的破题思路……县官还是头一次见到。 从百姓道德观念不高，说到他们不懂道德，不清楚什么样的才是道德，再到要有人教他们何为道德，知礼义廉耻。中心思想就是，人人有书念，人人知道德。 通篇也不是假大空，还写了什么“九年义务教育”，什么“公共图书馆”，言之有物，有理有据。 _分节阅读_387 县官激动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这是什么？这就是真正的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啊！ 县官轻声离开，不敢再看下去，生怕眼前孩子心理素质不行，因为考官站面前就打断了思路——尽管他在那里站了有一炷香了，对方都没有停过笔，笔迹亦未曾有过凌乱。 这份考卷誊抄之后，被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哦，朕的探花郎寄了一个学子的试题过来？”恽知帝饶有兴趣地打开那卷卷轴，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日光中的身影突然凝滞了许久，凝滞到大太监试探着提起：“陛下，丞相大人在暖阁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嗯。”恽知帝起身，手里还拿着那卷卷轴，在大太监要接过去的时候，摆了摆手，“我拿着就行。” 刚踏进暖阁，坐着的几位官人便齐齐起身朝恽知帝行礼。“参见陛下。” 左丞相，右丞相，吏部尚。 “起来吧。你们看看这个。”恽知帝这时候倒是什么表情也没表现了，似乎只是平常地将手里卷轴递给左丞相，然而底下哪个不是老狐狸，只从竟然是皇帝亲手拿过来的，就可以知道皇帝对此的重视。 左丞相打开了卷轴，看完后，嘴半张，又闭上，然后把卷轴递给右丞相。 一圈过后，卷轴又回到了恽知帝手中。 “说说看，有什么想法？季卿，你先说。” 左丞相季裳斟酌着词汇：“回陛下，此人心思是好的，只是，不合实际。” “哦？” 恽知帝不置可否，其他人也无法从这位皇帝脸上看出来端倪。 季裳继续道：“作为书题，他回答是合格的，甚至很出彩，若是他到了臣面前，臣实是见猎心喜，欲将他收为徒弟，可若想接壤现实，他却是有些何不食肉糜了。” 第160章文曲星君科举路 左丞相说得很对。 乍一看，这篇文章确实很假,轻飘飘说出义务教育,却没想过国库有没有那么多钱,如果强制执行，谁去种植粮食,谁去纺织布匹？ 说空荡又言之有物，说踏实又脱离现实。 左丞相起身拱礼：“但也确实是栋梁之才，有奇思妙想。陛下若是要用他,需得下放,磨他几年。” “季卿。”恽知帝微笑,“你猜猜，这学子年龄几何？” 季裳把眼睛眯成缝——这是他思考的习惯性动作,迟疑着：“十五？”这已经是他最大胆的猜想了。 “八岁。” 季裳下意识踏前一步,铺上金丝楠木的地板咚地一声响。老丞相不慌不忙地跪下,“臣,御前失仪。” 恽知帝没当回事，随口：“爱卿平身。”揭了过去。 爱卿站了起来,随后语气激动：“陛下,将他接到京城后,先别忙着把他下放京城,留他几年！” “嗯？”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对方快速地说：“臣欲收他当弟子！”那样子好怕被人抢了。 也确实可能会被抢了。 恽知帝扫视一圈,其他三人都是一副懊悔的，怎么被这老东西抢了先的表情。 右丞相李宏嗣与恽知帝向来亲近，知他脾性,当下大着胆子道：“嗐，季裳，你就一探花，我可是当年的状元郎，那孩子要拜，也该是拜我门墙，我将他收作关门弟子，悉心教导。” 左丞相也是有脾气的，微微抬高了嗓门顶回去：“你六个门生呢，一天时间分成六份，不是耽搁人家吗。我只收他一个，只专心教他。” 右丞相哭笑不得。哪有这样算的。何况，他前头六个徒弟，现在都入朝为官了，哪里需要他教。那小神童一来，就是没入朝就天然有了六条人脉。当然，这话不能在皇帝面前说，那不是结党营私吗。 因此，李宏嗣找了个另外的角度：“我学生多，代表藏书多，看他提议建什么图书馆，心里可见是喜欢书的。我六个学生，个个家里都藏着几千册书，够他看几十年了。我家里也有着上万册书，经史子集还是话本游记，随他看。” 季裳被噎到了。 _分节阅读_388 他是起家的人，往上三代务农，这一代全家供他一个读出来，要说书房，他也有，书架，也有，但是几万册书，实在没那个底蕴。 眼看着他们要继续争执，恽知帝出言：“倒也不急，等那孩子上京了，你们亲自去问问不就行了？” 这确实是个公平的办法，左右丞相对视一眼，又小孩子气地哼声，心里各自打着主意。 锦衣卫奉命前去江南，护送姜星秀往京。 去之前，恽知帝叮咛：“务必以礼相待，如若他不愿意入京，也不必勉强。” 出了京一里地，锦衣卫指挥使驻马，望着前方：“左相大人？” 季裳咳嗽一声，“礼大人，借一步说话？” 遵守从不结党营私原则的锦衣卫指挥使面无表情：“您说便是，左右无有外人。” 那也行。 “你去往江南，替我向姜家八郎带句话，就说，左相等他入京，欲收他为徒，让他切莫应了他人。” 这么一句话带了也不妨事，指挥使点点头：“我会带到的，您请放心。” 然后，再走一里路，右丞相站在路边，独自牵马，没有随从。 跟之前的左丞相一模一样。 锦衣卫指挥使心里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情绪，“右相？” 右丞相咳嗽一声，“礼大人，借一步说话？” 指挥使：“……” “礼大人？” “不必。这里说就行，左右无有外人。” “你去往江南，替我向姜家八郎带句话，就说，右相等他入京，欲收他为徒，让他切莫应了他人。” “……好的，我会做到的。”指挥使感觉更加古怪了，这姜星秀莫不是香饽饽？那他是不是去了同样示好一下？ 还是说……这是左相和右相的暗号？结党营私？ 指挥使暗暗记下来，只等着离得远些就用信鸽将异常报告给恽知帝。 左相和右相隔着一离多远的地慢悠悠牵着马往回走。京城里正新来了个路歧人，在空的地方耍戏法。吞云喷火，变龙虎狮象之形，看得人好不痛快，眼睛都舍不得眨。 左相最爱看这个，他停了下来，站在不远处看，一看，就等来了右相。 左相与右相四目相对，皆是露出个友好的笑容。内心里也都是得意，嘿，这老头儿，还不知道他偷偷去堵锦衣卫指挥使了吧。等姜家小子来了京城，直接拜了他，看左相/右相怎么办——那表情一定很好看！ * 卷子被送往京城的时候，县试已经发榜了。 县案首是一名八岁小孩。 怕姜星秀被人质疑，县官还将他的卷子贴在了榜单旁边，原本还嚷嚷着有内幕的人看了卷子答案后，彻底闭上了嘴。心胸宽大的，已经默默拿出纸笔，去记上边的答案。 整个州府皆是闻风而动。 县案首不重要。重要的是年龄。 八岁啊！ 不是十八岁，是八岁！ 这才是小神童！ 姜家的亲朋好友，生意上的往来客户，收到消息后都上了门来恭喜。 “姜兄，恭喜啊，平日里只怕没少用心督促孩子吧？” “你们家可要出一位大状元啦，说不定还会给令夫人请封诰命呢。” “那么聪明的孩子是怎么学习的？姜兄能否透露一二？” _分节阅读_389 “你们姜家太有福气了，姜家八位郎君，大郎在商，赫赫有名，盘活了好几家商业。二郎闯荡江湖，一身天下有名的轻功‘踏雪无痕’，据闻还有好几名红颜知己。三郎和四郎是双胎，一位擅诗，一位擅画，无一不是传世佳作。五郎醉心医术，连‘赛华佗’亦要尊称一声神医。六郎与七郎年纪尚小，然而端看其风姿卓越，也知日后是何等风华。八郎，更胜其兄。” 对此，姜闻先非常不屑，“小时了了，大未必嘉。现在夸神童，说状元太早了，谁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样呢。而且，小孩子夸不得，他会骄傲的。” 又喊来女儿，推给客人们看：“这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们家的珍宝。”他一脸骄傲的神情，“这孩子聪明得很，又孝顺，前两天背下了一本论语，说要给我个惊喜，让我高兴高兴。” 小女孩扎着包包头，粉雕玉琢地，像个无害的雪团子，随着父亲的话语，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客人。 客人怔了怔，手指拨了一下果盘里的乌枣，笑道：“是个孝顺的孩子，瞧这眼睛，一看就知道是有灵气的。看得我都想把她抱回家去了。” 姜闻先也高兴地笑了，“小九以后定然是名动天下的大才女——我跟你说，你可别想抢我女儿，想要自己和人生去！” 客人似乎是开玩笑：“反正你家老八和老九是双胎，不然我抱走老八好了。” 姜闻先还没有反应，听不出来是开玩笑的小女孩先护食了，“不给！那是我哥哥！”像只炸毛的猫儿。 两个大人都哈哈笑了。 姜闻先逗她：“可是他不走，你就要走了啊，囡囡舍得爹爹娘亲吗？” “不舍得。”姜顺心咬了下唇，“但是，小哥我也不舍得，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那大人也逗她：“不是啊，其实你哥是捡来的，所以才那么聪明。你看，你前面几个哥哥，都没有去考科举对吧，只有你小哥一考就考上了。” 看小女孩懵逼脸，两个大人再次哈哈大笑，完全没有看到小孩子害怕到蜷缩起来的手指。 送走客人后，姜闻先喊来管家，“今天家里多做些菜。” 管家认真听着，用眼神询问该做什么菜。 “往常是做四冷十二热，今日去问问小少爷想吃什么，在原来的基础上再添。”说这话时，姜闻先嘴角直翘。 管家听罢，退了下去。姜闻先接待了一天的客人，眼角都带着乏意，然而鱼尾纹里填满了笑意。他举起女儿，“囡囡，你哥哥可厉害了，他考上了童生，哈哈哈，八岁的童生。” 姜顺心茫然：“爹爹你很高兴？” “傻姑娘，爹爹当然高兴啊！” “那刚才……” 姜闻先不觉得之前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反而觉得自己很对：“那是为了让他不要骄傲自满！得到一点成就就被夸上天，迟早摔下来，现在就需要我这个当爹的帮他稳重稳重。”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 是……是这样吗？ 外面不知道是谁急冲冲过来，脚步过重，破坏了一室雅静，让姜闻先皱起眉头，“什么事？” 管家进了门，提高了音量：“老爷！小少爷不见了！” 这么慌张的样子，不见了，指的可不应该是出门了。 “难道是绑匪？有人留纸条，说要多少赎金吗？”姜闻先很镇静，如果是图钱，他儿子至少目前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不是……”管家动了动嘴，没有说下去，只递上一张纸条。 上面是姜星秀笔锋润流的字迹。 ——童生已初步证明我的能力，往后我会继续参加科举，直到状元。这个地方，我就不住了，多谢八年来的款待。 姜星秀留 第161章文曲星君科举路 离家出走了？ 小孩子求关注的幼稚手段？ 姜闻先第一想法就是这个。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勉强起来。 这孩子怎么就不能懂事一点呢！让全家人为他担忧，去找他,都不考虑过会耽误多少事！ _分节阅读_390 姜顺心伸出脑袋,“爹爹,是小哥的信吗？他写了什……” 八岁的小孩，已经认识大多字了。小女孩在说话的过程中已经扫了一遍信纸,眨了两下眼，脑袋瓜子消化了摄入的信息后，哇的一声,在父亲怀里哭得惊天动地。 可把当父亲的唬了一跳,“神女！囡囡！怎么了,怎么了！” 见她哭得停不下来，手忙脚乱地拽来放饴糖的盘子,抖着盘子地翻,糖果哗啦啦撞在一起,好像在炒豆。“囡囡不哭,不哭哦，看这里,有糖哦！” 哪知道小女儿瞥了一眼,哭得更大声了。 “小哥,小哥……”她哭着说,“小哥才喜欢吃糖！” 姜闻先第一反应是不信,哪有男孩子爱吃糖的？ 孩子还在哭，“你……呜……你为什么要把小哥送走？” 姜闻先满头大汗，“我没有要把你小哥送走啊。” “你有！”姜顺心扭过头去,看也不看他，“你刚才跟那个叔叔说了，我都听到的，你说了！要把小哥送走！” 姜闻先愣住了，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这孩子，我那是和朋友开玩笑的，我怎么会真的把你们送走呢。” 开玩笑？ 小女孩泪珠盈睫，像受惊的猫，瞪了眼，踡了身，有些放松又有些迷惑。 让她那么怕的一句话，只是开玩笑吗？ 原来是可以这样开玩笑的吗？ * 姜星秀出来时，什么也没带，除了一身衣服。至于衣服的钱，他留了逢年过节时上门拜年的长辈们给他的福袋银子，权当是赔偿。 江南水多，千帆过尽。姜星秀走的水路。 岸边渔船的老渔夫清瘦的脸颊映着夕阳，他坐在船头，惬意地抽着旱烟。青烟弥漫去远方，船舱内一尾尾活鱼在网中扑腾。 有男童在高处临江远眺，江风摆起他的袖袍，忽然地，伸脚一踏，脚下空无一物。 老渔夫大惊失色，高喊：“娃子咧，有什么想不开的，咱们再想想！老汉帮你想——老汉请你吃鱼！一尾红彤彤的胭脂鱼咧，可肥了！你别跳啊！” 江潮中倏然跃上一尾大鱼，两尺多高的体型，银白的鱼身，颇像江心蒙蒙亮的月牙。一身红绡的男童便踩在了它背上，眉心红印灼灼生辉。 大白鱼载着男童游走，鱼尾摇摆时，拖出蜿蜒的水痕。 “我的乖乖啊……”老渔夫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站在风里的身子一个激灵，“老汉难道碰到小神仙了？” * 大白鱼是江中灵物，也不知活了多少个年头才长那般大，此番受到文曲星的召唤，愉快地出了江，给星君作一脚力。 星君捧着竹简，凝神细看，它便游得极稳，不使那竹简晃动。 有大船游过，小孩儿攀着船沿欣赏风景，猛地大拍船木，“阿爹，阿爹，我要那个瓷娃娃，你捞给我！” 江上哪来的瓷娃娃？ 青年文士从舱中行出，诧异地看过去，就看到远处大白鱼驮着一尊做工精妙的瓷娃娃，低眉垂眼望着书简。离的远，看不清面部雕刻，但只看那通身气派，也让文士脑补出了一尊栩栩如生的瓷雕。 船又离得近了些，青年文士定睛一看，只好让人收起要下放的渔网。 “阿爹？”小孩儿抬头看他。 青年文士有些尴尬：“是阿爹看错了，那不是瓷娃娃，那是个人。” “骑在鱼上的人？”小孩儿惊异，很快又有些担忧：“他会不会摔到水里啊？阿爹，我们问问他要不要上船吧！” 青年文士比儿子见多识广，心中有猜测这大概是位武林中人，那大鱼也是他调教好的。却仍是在船靠近的时候高声问了一句：“小兄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姜星秀抬起头，“可以载我一程吗？”骑鱼倒也没有不舒服，但是这具身体总要吃饭的。 船上有热饭。 青年文士：“这是我租的船，你上来吧。” _分节阅读_391 姜星秀摸了摸鱼鳍，给大白鱼打了道灵光，“去吧。”飞身上船。 文曲星主文运，为天下开灵智，他给大白鱼打的那一道灵光，在这个没有神佛，姜星秀是唯一的仙的世界上，虽然不能让它成妖，却可以让它更加机灵，处事也不再凭着本能。 大白鱼在船前转了三圈，又跳出水面再钻回去，如此反复三次，才沉入水底，不见踪影。 小孩儿“哇”地惊叹，“它是在跟你道别吗！” “有道别，也有道谢。” 姜星秀向着青年文士拱手：“多谢先生，使我有地落脚。”从腰间解下小囊，脱了系囊口的细绳，露出内里细腻流金，“这是我在船上的花销，先生切莫推辞。” 金砂是他在江里取的，与姜家没有丝毫关系。 青年文士懂做人，知道不收会让姜星秀不自在，便笑着点头接过来，“小兄弟姓甚名甚，是要去哪儿？若是不同路，下一个码头，我可以帮小兄弟找一艘船。” “我姓姜，全名姜星秀……” 还没说完，青年文士便脸色一变，急道：“可是江南首富的姜家？” “嗯？” “听闻姜家八子钟灵毓秀……”他上下打量着姜星秀，满脑子一句“正是了”。若不是传言那位小童生，哪来的这通透气质。 倒也不用特意说一句已经和姜家脱离关系，让人家尴尬，姜星秀只淡淡道：“你若找姜家八子，是我。先生可是有事？” “也不是有事……”青年文士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正巧放榜几日路过扬州，听闻君是八岁的童生，心生好奇，想知道是怎样的人杰——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两人相互间场面话了几句，姜星秀说了自己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船开到哪，他就去哪——府试在四月，还有两个月，他不急——后，便进了船舱。 船沿着水路行驶了六七天，姜星秀也通过文人相惜和青年文士成了忘年交。青年文士更是惊讶，眼前小孩有太多惊喜了，对弈能够手谈几局，水墨丹青能够谈上几句意像，诗词歌赋，民生国计，应会尽会。 这真的是姜家的神童？莫不是水里的精怪上岸糊弄于他？ 一艘大船自他们的船边驶过，粗略看一眼，船上皆是轻甲。 “锦衣卫？”青年文士轻声，“难道是江南这边有哪个官员出大事，必须要锦衣卫来惩戒？” 姜星秀亦是好奇地看过去，想着不关自己的事，又平淡地回了头，“李兄，方才你想说什么？” 青年文士先是起身作揖：“姜兄，我有所隐瞒，我实是当朝右相嫡子。” 姜星秀知道这人不是会炫耀家世的，后面必然有话。便静静听着。 “以姜兄的才智，必能够青云直上。若姜兄愿意，我可请家父举荐姜兄，直接入朝为官，省了科举之苦。” 姜星秀扬了扬眉。 他沉吟不语，片刻后，摇了摇头，“多谢李兄好意，只是我与我父有过约定，我该考个状元与他。” * 锦衣卫们到达姜家后，将令牌一举，阖府上下出来，跪了一地。 “陛下要见姜星秀。敢问哪位是八郎君？”指挥使环视一圈，感觉哪一个都对不上号。 其中一个小孩身高倒是勉强对得上，八岁的小孩长得比正常人高一些，该是那个高度。 姜闻先眼睛发亮：“陛下……陛下要见犬子？！” 那是皇帝啊！姜家！姜家只是商家，连皇商都不是，现在姜家的孩子居然能见到皇帝？！ 他们姜家要起来了！ 指挥使想到恽知帝的态度，十分和颜悦色重复一遍：“是的，陛下想要见贵府八郎君，请问哪一位是？” 姜顺心声音清脆地回了他：“你来晚了，我小哥误会了爹爹，以为爹爹要送走他，现在不在家。爹爹已经让人去找了。” “是我的错，我和朋友开玩笑，可能是被他听到，他当了真，离家出走了。上官请在府上歇息，小孩子走不远，很快就能找到了。”姜闻先兴奋而急促地说。全然忽视了他们的人找了七天，而他方才还气急地摔了一只杯子，说是姜星秀被养得心大了，才会一直在外面，不回家。 似乎谁嗤嗤笑出声。指挥使转头，警告地扫了一眼自己部下，随后和善地对着姜闻先说：“不必麻烦，我们住驿站即可。人呢，你们看着找，找不到也没关系，府试那几日他定然会去，我们守株待兔便是。” 姜闻先连声道：“上官且放心，我们定会认真找，我们之前也是在认真找，只是那孩子太会藏了。” 指挥使点点头，只是才回了驿站，就吩咐人去打听姜星秀在姜府的情况。 _分节阅读_392 一个八岁的小孩，还是个考上童生，以这个年纪说，当得上未来可期的小孩，哪里会敏感到只是听到一句玩笑话就离家出走，还躲得严严实实的？必然有更深的缘由。 姜星秀的事情，在姜府不算秘密。姜家人快要把他们唯一的女儿/妹妹捧到天上去了，相比较来说，同胎的儿子自然而然就会受到忽视，下人们都看在眼里。 第162章文曲星君科举路 锦衣卫指挥使看完了秘报。 部下还在啧啧称奇：“见过重男轻女的，也见过重女轻男的,一胎双生,只重女的,倒是没有见过。不过，那小子有骨气,大丈夫哪儿去不得，在家里受气，那就出去,一个八岁的小娃娃能有这胆量,要是从军,也肯定是一员悍将。” 指挥使半闭着眼不说话。 他这部下是被家里卖了的，便没有时下人推崇的父父子子,不论父亲做了什么,儿子必须孝顺的观点。其余部下打听了之后,除了感慨这父亲狠心,话语中也隐约带出了姜星秀不该任性，受点委屈就给家长甩脸子离家出走,让家里操心的意思。 指挥使本人对此倒没多大想法。 他是恽知帝的人,他该考虑的是,陛下知道此事后,会想他怎么处理。 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是替他看好的小神童不值,教训教训姜家，还是觉得有这样的家人好拿捏，放置不管？ 如果他对姜家做了什么,陛下会是龙心大悦，觉得他贴心，还是觉得他擅自揣摩上位者的心思，龙颜大怒？ 指挥使沉思良久，决定等见到姜星秀后再做决定——万一人家就是余情未了，或者我生气可以，但是你搞我家就不行呢？ 没必要恶了皇上面前的红人预定。 * “公子，前面就是徐州了，听说徐州有庙会，要不要停船玩上两天？” 听了船夫的询问，青年文士侧头看到儿子面露期待，于是点头道：“那就停上两天，正好船上的大家也修正一番。” “好咧——”船夫咧开嘴巴，大声吆喝，“徐州停两天——” 到了徐州后，姜星秀没有去参加庙会，书店买了一些孤本，拿回旅店去解读。 青年文士他们也是住在这个旅店，之前好几天不能脚踏实地，现在下船了，谁还乐意回船上去住。 在巨大的夕阳投入山林后，夜幕降临，一盏盏花灯浮在水面上，银带子亮得仿佛天上星河。 约莫巳时一刻，盛大热闹的庙会已然结束，青年文士白着脸回来，往常跟在他身边的小家伙并没有出现。他脸色不佳，整张脸好似海绵做的，吸满了绝望，“姜兄弟，你有没有见到休儿回来？” 李休，是青年文士儿子的大名。 姜星秀放下手中书，“他出事了？” “嗯，我去给他买糖葫芦，才两步路的功夫，我想着没什么事，就让他继续留在面摊吃面，回头一看，就发现他不见了。”青年文士睫毛颤了一下，“我问了面摊老板，老板说没有注意。那里人来人往的，哪怕有拍花子，也不敢在这么多人的时候下手啊。我想着他或许是看到什么好玩的，暂时离开一下，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回来，我就去找，整个徐州城都找遍了，没有看到人。只找到他的一只鞋子。” 那大概率就是真的丢了。 “我这边没有看到他。”姜星秀起身，“我也一起帮忙找一下吧。” 青年文士摇摇头：“姜兄人小，还是不要出去了，万一碰上拍花子，不好挣脱。” 姜星秀失笑：“碰上拍花子，要担心的也是他，不是我。”说完，姜星秀就表演了一个上房梁，“我从小学的轻功，点穴截脉也通两手，说不定还比你们安全呢。” 青年文士脸上挣扎过后，举起手里的麒麟灯，“这是我们在庙会买的花灯，本来准备放河里的——你拿着照明吧。”顿了顿，他感激地看着姜星秀，“多谢姜兄。” 琉璃片割成的麒麟，身上漆着大红的“福”，蜡烛点在麒麟体内，透过福字洒出朦胧的光，影子在地上悠悠摇晃，又是一个“福”字。 “这灯不错。”姜星秀夸了一句，又似乎只是单纯地接话，“正好可以用。” 青年文士心乱如麻，哪里会去多想内里含义，只“嗯嗯”两声。 姜星秀：“你继续在城里找，他不见的时候还没到宵禁，我去城外找找。” “现在已经是宵禁……” 青年文士话未说完，男童便已飘出窗外，飘然远去，“成的，那城门阻不了我。” 青年文士敲了敲额头。 _分节阅读_393 嗐，又忘了姜兄弟是武林中人了，都怪姜兄弟的外形太唬人了，谁会相信一个雪娃娃会是武林高手。 姜星秀在城门附近，仰头往上看， 城墙高三十八尺半，折合过来约等于十二米，武林人士的轻功也不是万能的，这么高，他们的轻功根本上不去——只能依靠爪钩。 姜星秀不靠爪钩。 将手中麒麟灯一抛，灵光注入，那花灯生了灵智，麒麟落地，扭头摇尾。 还是琉璃的身子，却平添了一股贵气，只觉得它便是天宫中的瑞兽，非是琉璃厂里烧出的，五铜板一个的玩具。 麒麟轻轻蹭着姜星秀，姜星秀能看见它身侧原该是“福”的地方，化作了身上一团团火痕。 男孩儿坐上麒麟背，琉璃麒麟踏足而起，腾上高空，轻轻巧巧跨过极高的城墙。 一阵凉风吹过，颤得守城墙的兵卒起身跺脚，搓手，抬头看天，正看到一闪而过的麒麟。 他揉了揉眼睛，看看空无一物的天空，再揉揉眼睛。旁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怎么了？进沙子了？” “我看到麒麟了！月光麒麟，是月光的颜色！它背上还背着一个人，是神仙，肯定是神仙！”那兵卒叫道。 旁边的人翻了个白眼：“知道天冷能喝酒，你这喝的也太多了吧。” “我真的看到了！” “来，你看看。”旁边的人指着天，“天上除了云和月亮还有什么？哪里来的麒麟？真有麒麟，那也应该是出现在皇宫的天上，给陛下看的。” “奇了怪了，难道真的是我喝……醉……了？”那兵卒望着没有一个活物的天空，声音越来越小。 他得臆症了？ 麒麟飞得高，风比之低处更加喧嚣。飞得高，看得远，姜星秀认真看着地面情况，不止自己看，飞过的鸟儿，地上的鼠蚁，都是他的耳目。 要帮文曲星君找一个小孩子，那小孩子一只脚空着，另一只脚穿着只鞋子，鞋子上绣着张牙舞爪的大龙虾。 很快的，老鼠们凭着自己跑得快，哪里都能钻，第一个完成了文曲星君的任务。 老鼠比划着手脚：“吱吱吱吱吱——” 姜星秀点点头：“嗯，在一个山洞里，被和很多人类小孩关在笼子里。辛苦你们了，天亮后，我会让人给你们送大米来，就送到那块石头前。” 老鼠学着它曾经看到过的人类书生的样子，连连作揖。 那山洞藏得很隐秘，还用了一块要大石头挡住洞口，不是老鼠会钻洞，不一定能发现得了。 姜星秀无声无息地移动大石头，走进洞中。洞内坐着位形削骨瘦的老人，深眼眶，鹰钩鼻，整个人用的五心朝天姿势打坐。 山洞里还有好几个铁笼子，关在里面的有男童有女童，衣衫有富贵有褴褛。 各不一样中唯一一样的，就是慌张与害怕。 按理来说，小孩子间也有冷静稳重的，除非是看到了什么，扎破了胆子，才会与他人一模一样。 山洞不大，姜星秀的目光在里边转了一圈，钉在了一面山壁上。 上边挂着几张风干的人皮，全是小孩子的模样。老人的面皮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紫，头顶上还冒着氤氲的白气，明显是在练一种邪功。 结合墙上的人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种需要靠吸食小孩子的精气神以及血肉的邪功。 该死。 姜星秀眼中结起了寒霜。 刹那间，这个山洞开了灵。 本来在打坐的老人，倏然间感觉自己身下的土地一塌，内功被打断运转后，当时就显出了后遗症——他就跟死去的节肢动物一样，整个身子都僵了。一节一节地僵，从下往上，怪异得很。 随即，峭壁上爬的青苔疯狂生长，将老人捆成粽子。 姜星秀这才从暗处走出来，身后迈着麒麟兽。 精神萎缩的李休见到姜星秀，眼睛一亮：“姜叔……”可怜的孩子，因为当爹的跟他的同龄人莫名成了同一个辈分，他得喊只比他大一两岁的人叫叔。 _分节阅读_394 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以前清脆了。 “我送你们回去。”姜星秀说。 * 这或许是徐州城的人永远都不能忘怀的一天。 黑夜里忽然间红霞满天，一朵朵红云载着城里失踪的娃儿们落到城中，云头立着一尊仿佛水琉璃般的麒麟，麒麟之上，端坐着一个人。 “老头儿，快出来看神仙了！” “爹爹，别睡了，有神仙！” “那是什么？站得好高啊！他骑的是什么？我也想养！” “那是瑞兽麒麟！不许无礼，快跪下给麒麟老爷磕头！” 一个个人从房屋里走出来，仰着脑袋看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有的人甚至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求财求名，求各种上香时求的事物。 城墙上的兵卒贪婪地吞吐着空气，“麒麟出现了，周围肯定都是仙气，我要多吸几口。” 在他身边的人骄傲道：“我就说吧，我没有看错，我当时确实看到麒麟了。” 第163章文曲星君科举路 红云一朵接一朵从天上降下，云上的孩童甜甜腻腻窝在里边,脸上不见惧容。 各家见了这些孩子,皆是惊呼：“呀,他们不都是这半月来失踪的孩子吗！” “我表哥在衙门里当差，这半个月来为了搜寻这些孩子的踪迹,头都快秃了！” “他们难道是被神仙接去天上了？” 要是这样就能解释他们为什么不害怕了。 天上只有李休没有送下去，他听着下面的吵闹声，撇过头问姜星秀：“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姜星秀点了点头：“替我保密。顺带替我向你爸爸道个别。” 李休“嗯”了一声,“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云朵便载着他到了地上。接到消息的青年文士早已站在那儿,向儿子伸出手。 男孩儿小跑过去：“阿爹,我没事。” “你们并不是被神仙带到了天上，对吧？”青年文士凝视着男孩手臂上的淤青,道。 男孩下意识用手掌捂住了那块淤青,“嗯,我正要说呢——阿爹你不用担心,这是我不小心摔的，不是被打的。” 他后退一步,对着来认领自家小孩的人大声道：“我们不是被神仙带到了天上,我们是被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头子给拐走了,他用我们来……”李休回想看过的话本里的描述,组织出了那个词：“练功。” “他的手就像老鹰的爪子一样。”另一个大孩子也开口了,不知道他被关了多久，说起那人的事来非常详尽，“我们被关在一个山洞里,山洞顶上有个口子，可以让月光照进来。他每天晚上都会从笼子里抓一个小孩出去，自己坐在月光里，盘着腿坐。他的鹰爪按着小孩的头顶，没几个呼吸，小孩就会瘪下去，瘪得只剩一张皮，他就把皮挂在墙上。” 另外的小孩七嘴八舌地接话了：“是啊，好可怕的。” “是一个小哥哥救了我们，他好漂亮的！” “我好饿啊阿娘，大坏蛋每天只给我吃一个馒头，好饿，我能吃掉一只鸡！” 他阿娘擦了擦他脸上的灰，哄道：“回去就给你炖鸡，鸡腿都给你！好孩子，告诉阿娘，是不是神仙救了你？”看自家孩子茫然的样子，老大娘恨铁不成钢，“就是，是不是送你们回来的人救了你们，祂长什么样？” “是小哥哥救了我们！” “他是白白的！” “他这里有红点点！” “他的衣服是红色的！” 小孩子们一人一句，倒也拼出了个俊俏小仙童模样。 _分节阅读_395 青年文士听完后，若有所思，“休儿，你告诉阿爹，是不……” “不是。”李休捂着嘴巴。 青年文士理了理儿子有些乱的头发，弯了弯嘴角，“好的，不是。” 纵然此次是有惊无险，青年文士仍是怕了，第二日就带着儿子要回船上。 转角时撞到了一位书生，对方走得很急，撞上时便往后踉跄了几步，手中画卷与书籍散落一地，那画卷滚到青年文士脚边，正正好脱了开来。 画卷一展，白纸上，红霞艳艳，三两个孩童的脑袋从云中探出，皆是带着笑容，云端麒麟使祥光漾散，将背上仙人的面容染得模糊。 青年文士弯腰将其拾给对方，“是你画的吗？很漂亮。” 书生羞赧地抿嘴。抱稳了自己的书画后才道：“是在下画的，昨晚神仙显圣，在下才艺不佳，只抓得一二神韵，让先生见笑了。” 青年文士真心实意：“没有，你画得很好，我昨晚也去外面目睹了神仙降临，正是你画上的模样……” 话未说完，旁边酒楼老板将新招牌挂上去，请了人吆喝：“昨晚神仙就是让云落到了我的酒楼门前，今天开始，我的酒楼就更名为遇仙楼啦！” 青年文士与书生深觉有趣，相互间对视一眼，便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有工匠叮叮当当在城里一处废宅施工，那废宅已有二三十年无人住了。问及，言是被救了孩子的那几十家人凑了银钱，将废宅买下来，推翻了，要重建庙宇。 “给小神仙的庙宇！”他们如此说。 小神仙的塑像也根据小孩子们的描述，请人去做了。待到成品一出来，那稚嫩中带着威严的脸庞，手上拿的小拂尘，胯下坐着气质友善的白麒麟，麒麟眼里闪着金光。恐怕姜星秀从庙外走过，都认不出来这是他了。 但是，百姓们却是拍手叫好，说是神仙就是这样子的威严。 * 扬州城附近有山，当地人称它为佛陀山，不知道从何时流传起的传说，言有僧人在山顶悟道，终是有一日忘情忘我，悟无上大道，成就佛陀果位，因此称为佛陀山。 如今是四月，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有砍柴人顺着桃林逆山而上，在山林里唱着歌儿：“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 手里拿着吃饭的家伙，背上捆着买菜的手段，一路清歌，没有发现身后雾气弥漫，将来路遮蔽。 行到山顶，砍柴人正要前往看中的千年古树，将其伐倒，拿去卖钱，便见古树下坐着一男童，左手执卷，右手捻糕。 清风自来，疏影传香，砍柴人顿住脚步，不知为何，不敢上前打扰，只觉得那十数步的距离远得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倒也不知看了多久，肚子咕地叫，砍柴人低下头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皮，想起家里又圆又大，皮薄肉多的包子，咽了口水，要下山了。 抬头要邀那男童一同下山，却发现人不见了，只留下石桌，石盘，三两糕点在那边。 砍柴人走过去看了看，盘子不大，两三个糕点摆在上边，似乎是没吃多少。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回来，糕点也凉得硬实了，嘟囔着不能浪费，拿起一个，吞吃入腹。 才吃了小半个就饱了，让砍柴人疑心是不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平常他要吃十来个包子咧！ 一阵困倦传来，他打了个哈欠，索性坐在石凳上，趴着桌子打个盹儿。这座山没有野兽，他也不担心自己睡着后被老虎叼走。 醒来后，浑身凉飕飕的，应当是被露水湿透后，风一吹，凉得透彻。 忧心自己会得风寒，砍柴人快步下山，连桌上糕点都不关注了。 他一直往山下走，自然也没注意到山路两旁，桃花早已落尽。 回家后，他看到女人双鬓发白，脚边卧着一条老黄狗，懒洋洋地吐着舌头，屋外枯黄的树叶刷刷飘落。 砍柴人很是惊讶：“贞娘，你——” 女人见到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静静凝视了好几个呼吸，才高兴地从躺椅上站起来。 女人是砍柴人的妻子，从她那儿得知，他四十年前上山砍柴，突然就失去了踪迹。 “可是……可是我只是睡了一觉啊……”他说。 在家里人的询问下，他将他在山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同村的人将他围住，看他乌黑的头发，光洁的皮肤，年轻的身体，叹道：“你碰到的肯定是神仙啊，你吃的糕点肯定是天宫的食物。” 有读书人算了算时间：“四十年前，不是正好是咱们文曲星君转世后，尚在孩提的时候吗？”他大喜：“你是碰上文曲星君啦！” _分节阅读_396 砍柴人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什么文曲星君？” 被解释了一通，方知本朝在四十年前真出现了飞升的神仙。 “那必然是文曲星。”读书人信誓旦旦，“文曲星下凡，考了状元爷！” “然后呢？”砍柴人听得津津有味。 乖乖，他之前碰到的精致娃子，居然是神仙呢！ 读书人理所当然道：“然后？然后肯定是飞升了啊，回到天上去当星君去啦。” 那山后来，就改名成了状元山。砍柴人没有说糕点的事，带着妻子和大黄狗偷偷原路返回，将糕点分食了。也成了一对神仙眷侣，在山上活了三百春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怕被发现不对，极少下山了。 * 四月又是一场考试，是府试，姜星秀记着时间，约莫到时，就前往考场。 没吃完的糕点，想着带进考场也会冷了，冷的糕点不好吃，便被他随手放在桌上，以待飞鸟啄食。 他倒是感觉到有人偷看，但想着从对方衣服上看家境，没落魄到随便捡东西吃的地步，也就没有特意去管。 府试试题，姜星秀并不觉得有多难，认认真真做完后，心里就有底了。 这一回的试题基本上都是关于民生的，哪怕是写诗，都是关于民生的诗，要说没人临时改试题，姜星秀是不信的。 能这么做来试探他本事的，除了恽知帝还有谁？ 姜星秀将笔放回笔筒里，垂下了眼。 恐怕他此次府试一出考场，就能看到皇帝的人了。 姜星秀再检查了一遍卷子，将它用没用过的砚台压实了，举起手，示意要提前交卷。 旁边正在抓耳挠腮写着题的人心态一下子就崩了。 现在是第三场策论，时间才过去没到一半，人家都提前交了卷，而他瞅着题目，无从下手。再思及前两场的帖经和杂文，考的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都答得浑浑噩噩，心里也有数，自己要名落孙山了。立时悲从心起，充血的眼睛狠狠瞪了一眼姜星秀，将自己的笔墨纸砚掀了一地。 守卫疾步上前，将那人捂了嘴拖出去，自始自终除了他掀东西，再没一丝声响。 知府是考官，在任已快满十年，三年两考的府试，也不知看过多少考场上突然失态的人，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一回似乎尤其多。 前头暴起的是一个，从姜星秀一路往门口方向去，到了门口，有打翻墨砚，让心血付之东流的，有突然间摔笔，没心思再答的，也有破罐破摔，收拾行李直接交卷的。 崩了心态的人，都是几十岁的年纪了。 知府摇了摇头。 如果是他在考场，恐怕心态也不会很好吧。八岁的小孩子来考府试，还提前交卷了——他是县案首，谁也不会脑洞大开，觉得他是写不下去提前交的卷子。相比之下，他们这些几十岁还轮轴转在府试，一直没能考上的，简直是大半辈子活狗身上去了。 知府回想起自己下去监视考场时，扫的那一眼策论内容，心里下了判定。 不出意外，这位县案首，就要成为府案首了。 第164章文曲星君科举路 考生能出考场的那一天，姜家的人早早来到外边守着,七个儿子都来了。 等到了快黄昏时,姜闻先叮嘱：“你们一会儿可要看仔细了,别把你们弟弟看错了。” 撒娇着要跟来的小女儿第一个应声：“我会好好看着的！” 姜闻先眉开眼笑：“囡囡真是爹爹的小棉袄。” 大哥玩笑道：“只有囡囡是小棉袄，我们都是粗布衫。”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向着大哥做了个鬼脸。 二哥展开桃花扇，笑吟吟：“女儿家那么可爱，咱们这些臭男人当然比不上。” _分节阅读_397 姜家七子,方十岁的姜一秀把水囊抱在胸前,轻声提醒：“门要开了。” 大门缓缓拉开,考生三三两两从考场里出来，多被家里人搀走。 好几天的考试,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身体不好还真做不来科举这活——有不少考生是在考试途中晕倒,被抬出去的呢。 “不是,不是，不是,也不是……”姜顺心趴在大哥肩头,伸手指一个个点过去,“都不是……” 姜辉秀眼珠一转,扇子闭合,纵身跃上考场门檐，向着受惊的人们拱拱手：“在下来接离家出走的家弟，怕他偷跑,方登高处，诸位莫怪。” 看他又白又净，眉目流转间皆是风流，脸上又带着温润的笑容，人们先生了三分好感，又听他有礼有节道出缘由，再多的火气也消了。由着他在上边找人。 日头渐渐沉进云海里，金光一点一点收敛干净，人走干净了，守卫锁上府院大门，抬头问姜辉秀：“侠士还没有找到人吗？” 但看对方用扇子掩住眼睛的动作，守卫默默闭上了嘴。 姜顺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哥是不是没来考呀？” 姜有秀摇摇头：“他不会不来考的。” 离家出走的人心里通常憋着一股气，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给家里看，姜有秀不觉得弟弟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尤其是在上一场还考了案首的情况下。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姜辉秀踏着轻功飞回兄弟旁边，“他提前出了考场。” 姜有秀轻笑：“看来八弟对自己很有信心。” “七哥，我渴了，你的水给我喝两口。”姜顺心从大哥背上跳了下来，向姜一秀伸出手。 男孩儿看了小妹妹一眼，犹豫一下，将水囊递出：“你……少喝点。” 姜闻先斥道：“妹妹喝你两口水怎么了，你至于那么小气吗？” 姜顺心拔开塞子，动了动鼻子：“好甜的味道。” 姜一秀小声：“是蜂蜜水，给八弟的，他待在里面那么多天，肯定想喝一口甜的。” 姜闻先愣了愣，有些尴尬。 他什么准备也没有就来了，倒不如一个小孩子想的周到。 尴尬完又有些恼。原本就是对方离家出走，还要他这个当爹的来哄他吗！ 姜顺心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喝得姜一秀心疼地蹙眉，等还回来时，他眯着一只眼睛从囊口看进去，琥珀色的蜂蜜水晃荡，看着还有大半袋，便轻轻松了一口气。 小女孩歪着脑袋看他：“你不用担心啦，我有注意到那边有卖冰糕的，又甜又解渴，小哥觉得蜂蜜水喝不够，可以去叫下人买那个。” 七哥笑笑，没有说话。 姜家的人合计合计，觉得既然姜星秀提前离场，那他肯定是住在附近的客栈里，倒不急着去找他，让他休息一晚上。 毕竟他要等放榜，肯定不可能第二天就跑的。 到了第二天，姜家的下人一家家客栈去盘问，八岁的小孩子独自出来住客栈，十分引人注目。给他办理入住的掌柜对他印象深刻，被一问就立刻想了起来：“确实有这么个孩子——你们是他的谁？” 下人陪笑：“那是我们家的小少爷，闹脾气跑出来了，家里都快急疯了。我们找得可辛苦呢。” 所以，等到姜星秀从房间里出来，下到大堂准备用饭时，就见到了暂时还属于家人关系的那群人。 姜星秀：“有事？” 现在不是饭点，姜闻先四处看看，大堂里吃饭的食客并没有多少。他向姜星秀走过去，语气不大耐烦：“你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跟我们回去。” 又想到恽知帝的态度，缓了缓声：“阿爹承认，你是个优秀的孩子，八岁的县案首，阿爹为你骄傲。” 姜星秀没有生气，语气平和：“虽然我现在还没考上状元，但那是迟早的事，你骄傲与否，与我何干。先生，烦请让让，我要去吃饭了。” 这可是戳到了封建大家长的肺管子了。他扬声：“姜！” 然而，让姜星秀惊讶的是，对方只开了个口子便戛然而止，声调又压回了堪称低声下气的高度：“星哥儿，你不是喜欢吃一品斋的糕点吗？你离家出走，身上没钱，就吃不到了。” 姜星秀想了想，倒也不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毕竟他已经给了八年机会了，只是认真地问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按你的说法，是闹脾气吗？” 姜闻先皱着眉：“因为我凶你不看护妹妹，但是，你是男孩子……” 姜星秀淡定地点头：“好的，你不知道。” _分节阅读_398 “……”姜闻先被噎得心口疼。 姜星秀：“不用说了，我要去吃饭了。我给你最后一句忠告，七哥，只比我大两岁。” 没想到姜星秀会提到自己，姜一秀怔了一瞬，对弟弟露出一个小小的，羞涩的笑容。 姜星秀心里叹了口气。 这孩子只比他们大两岁，他和姜顺心同一天出生都能受到如此对待，更别提比姜顺心大的姜一秀了。要哄着妹妹，让着妹妹，不能任性，不许和妹妹不对付。 他的羞怯，完全是适应生存环境适应出来的。 说完，姜星秀径自越过姜闻先，往大堂一处擦拭干净的桌子走去。 姜闻先的胸膛大幅度地起伏着，面色发青得吓人，姜有秀拉住父亲的手，在他粗重的呼吸声中，劝阻：“父亲，锦衣卫还没有走。” 姜闻先没吭声。 姜有秀接着道：“父亲，榜还没放。” 姜闻先一甩手：“走，吃饭去。” 老四姜明秀挨近老三姜焕秀，低声问：“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说，陛下看重小八，是因为小八小小年纪就能考上童生，但是如果小八没考上府案首，那就只是昙花一现，不值得关注。” 少年天才是噱头，但如果失败了一次，也就不过尔尔，提不起兴趣了。 姜明秀惊讶：“大哥还能猜到陛下的想法？” 姜焕秀眼睛半睁半闭，微笑道：“大哥只需要猜到父亲的想法就行了。” 什么想法呢？既希望儿子有出息，又希望儿子不那么有出息从而能让他掌控。 * 出榜当日，榜前挤满了人，姜有秀和姜辉秀站在人群外，等着下人看完榜之后回来告诉他们。 “大少爷，二少爷，好消息啊——”下人一路挤出来，那悠长地一声喊，让街上不少人看了过来。 小跑到两位少爷身前，他反而不慌不忙，字正腔圆地：“小少爷，中了府案首！” 两位兄长露出笑来。 弟弟有出息，他们当哥哥的，自然也高兴。 姜闻先没有去看榜，等儿子看完后回来跟他说，自己憋一口气带着女儿在大堂吃早饭。 看到姜星秀下来后，他喊来店小二，故意在姜星秀走过时，大声说：“麻烦替我去一品斋打包甜点，所有甜的各一份，谢谢。” 小女孩眼睛发亮：“爹爹，我们为什么要买甜点呀。” “因为要买给囡囡吃呀。” 这不是她想听到的回答。 小女孩呆了呆，“可是……可是……” “嗯？” “可是，囡囡吃不了那么多。”她小小声说，“小哥……” 姜闻先知道女儿想说什么，可他就偏不让她这样说，“没事，吃不完就扔了，咱们家不在乎这点浪费的钱。” 至于不在他们家的，就经不起这样浪费了。 这是说给姜星秀听的。 姜星秀面不改色地走过去，似乎离开大富大贵之家对他无有影响。 也确实没有影响。 店小二很快就说了：“客人，恐怕不行，一品斋的甜点，在前段时间就被别的客人包了，一直包到今天。不过，明天那位客人就不包了，您若是喜欢，明天我帮您送来？” 明天他也不在了啊！ _分节阅读_399 姜闻先感觉这日期有点耳熟，一边琢磨一边问：“是哪位客人定的？” 店小二手一指：“就是那位客官。” 姜闻先看过去，他八岁的儿子坐在窗前，紫白的藤花从窗外垂进方桌，却也比不过他翻书时分外的灵动。 女儿高高兴兴：“爹爹，小哥在外面也能过得很好，能吃自己喜欢的糕点呢！” 姜闻先脸色煞是好看。 姜顺心回头，被吓了一跳：“爹爹，你去学唱戏了？怎么跟戏里那样，又是青，又是白的。” 姜闻先：“……” 女儿又惊讶：“现在变红啦！” 叙述得如此生动，纵然姜星秀已经不去管姜家的事，却还忍不住端起白瓷杯，遮住嘴角的弧度。 第165章文曲星君科举路 客栈外走进来一群穿着飞鱼服的男人，领头的是一身四兽麒麟服。 姜闻先认得他们,是来姜家找姜星秀的锦衣卫们。 哪怕儿子还没带回报喜声,姜闻先看到他们,也意识到了不对。 如果姜星秀没有考上案首，他们并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出现。他们要的是皇帝看上的人才,他们代表着皇帝的眼光，唯有第一名，才配有荣耀。 果然,穿四兽麒麟服的锦衣卫指挥使行到男童面前,态度可亲：“敢问,是姜星秀郎君？” 姜闻先的笑容有些勉强了。 尽管锦衣卫指挥使对姜家的态度也很好，但微妙之处仍是带着“士农工商”对最下层商人轻视,态度好,不过是教养与礼仪。可是,锦衣卫对姜星秀是不一样的,那是一种看平等阶级的人的视线。 姜闻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或许，恽知帝要见他儿子,并不仅仅是因为八岁的童生这个名头。 姜星秀与锦衣卫指挥使聊得很利索,三言两语定下了等会儿就启程去京城。 指挥使问他：“不需要和其他人做个告别吗？还是需要带上家里人一起入京？你小小年纪,家里或许并不放心你。” 姜星秀转眼一瞥,生父伸直了腰肢,仿佛笃定着他会说什么。 也是，大抵在他，在其他人看来,他们到底是亲生父子，血脉相连，哪怕有龃龉，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怨不得锦衣卫指挥使会想试探他的态度。 姜星秀便看也不看他了，“不必，我无甚家人，能做自己的主。” 姜闻先的神情冷了下来。 这样的儿子…… 这样的忤逆不孝子…… 他作为父亲，已经够让步了，却让这小子得寸进尺，以为他能被拿捏。 “姜星秀。”姜闻先坐到姜星秀面前，认真打量着这个儿子，态度上已拿出三四分对待商业上利益冲突对家的样子，“我给你算一笔账。” “嗯？” “自古便有寒门难出贵子的说法，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不等姜星秀回答，他自顾自说了下去，“读书，是一件很费钱的事情。四书五经你确实会背了，但是，科举考四书五经，不单是考四书五经的句子，要考注解。而先贤关于四书五经的注解，加起来比四书五经还多。” “你自小在姜家锦衣玉食，或许并不知晓一本书的价钱。你四岁开蒙，所读《三字经》，售价一贯，是一石米的价钱。够一家三口吃百日。” “后来，你开始读四书五经，其中，《春秋》的译注，《左传》是七贯钱，《公羊传》是四贯钱，《谷梁传》也是四贯钱。” “其余的，我就不算了。”姜闻先轻蔑地瞥他，“我不知道你的钱是哪儿来的，不外乎是将你的衣服配饰当了，但是，那钱能花多久呢？你又是个喜好享受又嫌麻烦的性子，进考场那几天你分明是吃不到一品斋的糕点，却仍是定下了，就是觉得扣掉那几天的钱很是麻烦，索性一并给了。我猜，你从家里带出来的财物，快要花完了吧。往后，你要如何买书，如何寻名师——你留有入京后，从京城回来考院试的钱财吗？哦，还有参加完院试，过了乡试后，还得入京参加会试，在京城住宿，等待殿试。一笔一笔，皆是大花销。” 除了花在书籍上的钱，还有的，姜闻先没有详细说出来。夏天的冰盆，冬天的炭火，四季的衣服，每日的饭食，桩桩件件都要钱。 想要脱离原生家庭，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_分节阅读_400 姜闻先捏了碟子里一枚花生米，在掌心拨转，似笑非笑睨他：“星哥儿，当你没钱的时候，你会发现，生活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这劝说，或许对一个正常的八岁小孩来说，是有效的。 姜星秀不温不火地回答：“谢谢，我能自己解决。” 他拿出一个明显是装银钱的囊袋，倒出里面的金砂。宛若阳光流下，铺满了整张桌子。 姜闻先很是好笑：“这就是你的倚仗？”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一桌子的金砂，确实值个几百贯。科举是够了，科举之后呢？当官了，讨好上司总要钱吧？万一被下放去穷乡僻壤历练，修缮生活环境总要钱吧？平时人情往来，请客送礼，总要钱吧？ 为什么大部分读书人都喜欢给自己找个富商妻族，就是这原因。 靠金砂？如果是运气使然，能捡到多少次？如果是发现了掘金的地方，被朝廷知道，私自开发金矿，是要砍头的。 姜闻先揉碎了讲，姜星秀那倾听的模样，显然极大激起了他极大的自得心理。 瞧啊，少年天才又如何，对这些个生活经验，还不是抓瞎，需要他这样的大人来引导。 “你说完了吗？”姜星秀问得十分有教养。 姜闻先下意识点头。 姜星秀便将那银钱袋子扔在金砂上，看它轻柔地飘落，“你提醒了我，我这些年花了姜家不少钱，这不是倚仗，是给你的一部分补偿。” 当然不够，但是，大头在科举那边呢。他给了选择的，是姜闻先不要财富，要科举状元，他便满足他。 这当头一击，让姜闻先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后，登时气到双手发抖，口不择言：“你就是当上状元又如何？状元三年一换，有多少能坐上高位？现在就在你老子面前摆架子了？” 刚好走回来的姜大哥眼前一黑。 完了，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这里是哪里？不少学子下榻的客栈！ 现在是什么时候？府试放榜当日！ 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说当上状元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是戳人家肺管子吗？ 行商时那么八面玲珑，怎么这当口，竟失了智一样呢？ 姜有秀心有责怪之意，却也隐隐明白，自家父亲如此不合时宜，不是他被小弟引诱了话语，也不是他突然就脑子有疾了，而是，对面的人，是他的儿子。 孝道大过天，老子教训儿子，还需要考虑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吗——说得轻了，你得自我反省，说得重了，你也得受着。 哪怕姜闻先打算将他视为商业对手来教训，潜意识里仍是告诉他，这是他儿子，不用顾虑太多。 锦衣卫指挥使忽然笑了一下，这声笑让姜闻先清醒了，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面色如土，好似死了那般。 “姜郎君，你是一名读书人，可念过《荀子》？”指挥使慢悠悠问。 “念过。” “那可知，何为‘礼之三本’？” 姜星秀抬眼看他：“故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 姜闻先脸色瞬间恢复，眼里亮着光泽。 这句里含有孝道，看来朝廷的人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也是，毕竟不孝的人，朝廷哪里敢用——生身父亲都不孝敬，能指望他多忠君爱国？ 指挥使：“后来，有人据此提出，天、地、君、亲、师。”他当着姜闻先的面，毫不留情地说：“天地君亲师，姜郎君，君在前。” 这是在暗示……不，明示姜星秀，如果真的想跟姜家脱离关系，可以考虑借皇帝的势。 姜有秀听到了裂帛的声音。生怕父亲在刺激下说出过份的话或者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他向姜辉秀使了个眼色。 姜辉秀眸光一闪，轻功施展下掠到姜闻先身后，比风还快的速度，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扇子就敲在了背心一处穴道上。姜闻先闭着眼睛坍了下来，被二儿子虚虚搀住。 那块半撕下来的衣袖一角垂下，随风摇摆，另一角倔强地连着衣服，不肯全部脱离。 姜二哥注视着自己这个不怎么见面的弟弟。 或许真的是他们错了，为了小妹，对分明也该是他们小弟的姜星秀太过苛求，强求他不要心里不平，与他们一般疼宠得之不易的妹妹。可却忘了，小弟也需要有人看护他，宠着他。 _分节阅读_401 姜辉秀似乎想说什么，终究吞下长篇大论，只有一句：“去吧。” 自此—— 海阔从鱼跃，天空任鸟飞。 * 回了京城的李休父子正在接受家里的盘问。 “世上当真有神仙？当真有神仙驾云而来，将孩童们送还，不是以讹传讹？” 李休连答：“有，有，不是。”脸上满是无奈和疲惫。 类似的话，从他回京后，已经被问了不下十次了。 接下来就是…… “小休，你也是被神仙救下的一员，肯定见过神仙的样子吧——神仙是什么样的？他对你是什么态度？” 李休默默盯着桌上的八碗大荤，剔肥拣瘦，油水十足——从端上来，他的嘴都顾着回答问题了，一口都没吃。 “态度啊？态度就是那样啊。” “具体哪样？” “就是神仙对凡人的样子，没怎么说话，冷漠疏离，将我们救下，送回去后就走了。” “那他长什么样子？是哪路神仙？观音菩萨？北极大帝？” “我不知道，我没看清。” 问他的人急了：“怎么会没看清呢？你离他那么近，怎么会没看清呢！” 李休瞅了他一眼，突然间往地上一坐，小腿一蹬，撒疯哭嚎：“我就是没看清嘛！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神仙用了法术，让我记不清了呢。你们都逼问我呜呜呜～你们就是不信我说的呜呜呜～你们，嗝，你们觉得我是骗子！我才不是骗子！” 反正他才七岁，哭闹打滚又不丢人。李休理直气壮地想。 第166章文曲星君科举路 就像李休想的那样，他才7岁,不管怎么哭闹也是被允许的,会被责怪的只有害他不高兴的人。 追问他的大伯一瞬间就尴尬了。 他嘟囔着：“你这孩子,我不就是多问两句吗，男孩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谁知道,对方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说：“你……呜……爹爹说，休儿以后是要做君子的，君子不说谎,休儿也不说、说谎呜呜呜——你说休儿不是君子呜呜呜——” 其他人恍然大悟。难怪这皮猴儿哭得那么难过,原来是感觉自己被否定了啊。 谴责的目光便也飘向了李休的大伯。 青年文士蹲下来,取出丝帕给儿子擦眼泪，“真正的君子,是不会因为别人说两句就不是的,撒不撒谎,也并非是判断君子的准则,你能坚守自己心中所想，言必行,行必果,那就是君子。” 感觉到父亲话里有话,李休红了脸,“那我还是君子,是吧？” 青年文士不假思索：“是！” 李休挠挠头，笑嘻嘻地爬起来，对大伯说：“大伯,您别问啦，我是真的不知道。神仙本来就不是常理能判断的呀。”就像他至今也想不明白，姜星秀为什么会放着神仙不当，下凡来考科举。 青年文士也淡淡道：“大哥，你就别追着问休儿了，小孩子心思敏感，容易多想。” 男人讪笑：“行，我不问了。” 当头的右丞相将这场闹剧收入眼底，敲了敲桌子，“行了，吃饭吧。” * 天上有神仙这事传得很快，等传到扬州，哪怕是闺阁女子也知道徐州出现了一位小神仙，骑着月光所化的麒麟，穿着太阳光织成的金红衣袍，彩云追寻，红霞开道，生就一副慈悲心肠，不忍孩童们受苦，专程下凡来解救他们。 传的有鼻子有眼，引来不少人去徐州朝圣。 _分节阅读_402 姜辉秀听完后，玩笑道：“既然有神仙，天上也肯定有美貌仙女了，不知道我何时能有神女梦中入怀？” 姜顺心抬头，“欸？” 姜二哥好笑地用扇子敲了敲她额头，“囡囡，哥哥说的可不是你这样的神女。是天上的，与你二哥我没血缘关系的女子。” 小女孩歪着脑袋看他，“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未必十分懂这话的意思，只是觉得该用到话里。 姜有秀走了过来，他只听到妹妹的话，“二弟，你终于肯收心了？” 姜辉秀哈哈一笑：“天涯处处芳草，收心是多无趣的事——我们是在聊小仙童和天上的仙女啊。” 姜有秀挑眉：“小仙童？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那位？听说连神庙，神位，到神职都想好了，直接给安上去。听说其中就有招财利市这项。说的有模有样的，还是世间出现过的唯一真神，我都想去拜拜，让他保佑咱们家富贵荣华，长长久久了。” “不用求呀。”姜顺心脆声道：“都是一家人，哪里需要求啦。” “哦？”姜辉秀桃花眼眨了眨，逗她，“怎的，我们家小神女是想起了前尘往事，那位小神仙是你的旧友？” 姜顺心摇了摇脑袋，脸上得意的笑容，好像在嘲笑哥哥是个大笨蛋：“那是小哥呀！” 姜二哥乐了，“为什么说那是小哥？有什么证明吗？” 姜顺心呆了呆，“没、没有。我就是感觉是。” 姜大哥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想你小哥了吧，等你长大了，可以去京城看他。” 虽然小八对他们父亲，以及他们几个年长的哥哥，态度是冷淡，但是，他看得出来，对方对小七和小九，还有几分情谊在，如果只是上门聊聊天，喝个茶，他相信，小八是不会拒而不见的。 姜顺心满脸不高兴，“我就是感觉那是小哥。” 姜二哥拿出一颗饴糖，熟练地塞小孩儿嘴里哄她，同时无奈道：“就算他们都穿着红衣服，就算他们都是男童……呃……”姜辉秀顿了顿，仍是坚定：“那位小神仙绝不可能是你小哥。” 如果他们是同一个人，那这位小神仙也太好欺负了些，对付他爹居然还需要借助皇权？只需要当着他爹的面飞升，就够他爹后悔了。 姜顺心吮着糖果，腮帮子鼓来鼓去，不再说话。 她闹脾气了，大哥和二哥都不相信她！她从很久前就有感觉了，她总觉得她的同胞兄长是要羽化登仙的，随时会离开。从小到大，这样的感觉从未减弱。 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那我就不说了，等以后小哥白日飞升，吓你们一跳！ 哼！ * 此次上京，姜星秀他们走的陆路。 跋山涉水，走过康庄大道，也走过羊肠小道。 指挥使听着姜星秀路上念叨着“想要富先修路”，“石灰糯米糊水泥”，满脑子的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将原话写信纸上，用信鸽寄给恽知帝——字也不知道姜星秀说的是哪个字，只好胡乱抓个同音的上去。 让他诧异的是，他们陛下居然听懂了——其实倒也不是十分诧异，陛下是天子，天子是万能的。 听懂了的陛下一改之前慢慢悠悠的态度，与他的通信也没了之前随缘的态度，三天两头写信来，叮嘱他一定要保护好姜星秀，甚至还在信中说出，将姜星秀当皇帝一样保护。 看到这句话，指挥使把腮帮子都咬酸了。从那天起，姜星秀明显感觉到指挥使态度变了，对他更加的恭敬。 赶路……也更加的急切。 “这条是近道，我们没怎么走过……”他听到指挥使的部下如此对指挥使说。 指挥使坚定：“就走这条路，让斥候去探路，其余人谨慎些，无甚大碍。” 这条路只有三尺来宽，马都不能并行，只能一匹匹过去。姜星秀骑着马被护在最中间，三十名锦衣卫，十五名在前头，十五名在后头，队伍长长，一时之间看不到边。 路越走越宽，路上并没有狗血的遇上劫匪拦道，见着远方大道上有一店家，指挥使目光柔和了，整个人也轻松许多，“前面有店家，大伙儿去吃点东西，休息半个时辰，继续上路。” 一声声传上去，大伙儿亢奋起来，盯着那小店的眼神都热络了许多。 姜星秀也同样盯着那个小店。与他人不同，他盯的是小店上方，云气所在。那一缕缕黑红的孽气，让姜星秀心里有了底——这恐怕是一家黑店。但想到锦衣卫们精神紧绷了近一天，吃的是冷硬的干粮，或许需要一口热汤，便也没声张。 终归有他看着，不会出什么事。 这是一家干净整洁的小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店家夫妇的生活条件很是宽裕，身上穿的是大红的缎子，干干净净的，脸盘双手亦是收拾得很洁净。这或许跟他们店里的食物稍贵有关。 几百里内恐怕也就这一家店了，贵点也是应当的。指挥使掏了钱，“店家，热汤给每桌上一盅，不拘什么汤。菜要肉，大肉，也是每桌切十两肉。” _分节阅读_403 接到一单大生意，店家很开心，都快要压不住笑容了。 热腾腾的汤端了上来，有肥有瘦的肉端了上来，盘子是土灰灰的颜色，但是并不妨碍肉的卖相。 姜星秀用神识扫过，确定里面的只是蒙汗药，不是毒药后，就没有戳破，自己也拿起小碗，勺了一碗热汤。 姜星秀发现，每一桌都有那么两三个人没有动筷子，包括指挥使，也没有动筷子。观察脸色，也不是发现里面有蒙汗药，想来只是生活经验，留下一部分人警惕而已。 姜星秀痛痛快快地吃，蒙汗药落在他体内，全被法力化成虚无。 与此同时，吃了菜，喝了汤的锦衣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去，其余一口未动的人手按在腰间佩刀上，站起来，虎视眈眈望着那对夫妇。 指挥使冷笑：“原来是一家黑店。” 他的部下小声温和地对姜星秀说：“小郎君，你请闭上就好。” 姜星秀从善如流。 只是普通人的夫妇俩，哪里打得过锦衣卫。热血溅在雪墙上，人头滚落，锦衣卫收刀，浓墨似的眉下，眸光冷淡。 有人进了后厨，便看到人的大腿吊在房梁上，垂下来一道阴凉的影子。 那人脸色难看起来。但是仔细检查过后，脸上又恢复了血色。 或许是怕他们吃出来不对，店家没有用人肉，用的是鸡肉——厨房里有不少鸡毛。 又有人搜出了打包好的行李。 怪不得回想向锦衣卫下手，原来是打着迷晕了拿了钱——有可能顺便杀了，毕竟这一带有些荒僻——就跑的念头。 指挥使：“等药物的作用过去，我们就继续上路。你们看看有什么肉没有被撒蒙汗药的，做一顿，好好吃个痛快。” 姜星秀：“打扰一下，我能睁开眼了吗？” 指挥使惊疑不定打量他，他记得，小男孩方才吃了不少肉，还喝了一碗汤，“你没事？” “我体质特殊吧。”姜星秀睁开眼睛，平静地回答。从指挥使的眼睛里，并不能看到他因为墙上血迹，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第167章文曲星君科举路 吃好喝好，还不需要付钱,锦衣卫指挥使有那么刹那考虑过一路踢馆……啊不,一路专门找黑店入京。但是想到不是每一家黑店都会像这家一样,仿佛失了智的向锦衣卫下手，只好作罢。 唉。 遗憾。 指挥使擦着自己的刀,“休息一炷……” 利箭穿透窗纸，指挥使反应灵敏地用刀一挡一拨，箭歪到旁边,没入木地板中,箭羽弹晃。 指挥使大喝：“戒备——” 漫天箭雨自屋外射入,锦衣卫们已经很熟练地翻滚/侧跳，用遮挡物拦住飞箭。 姜星秀被旁边的人往下一带,严严实实压在身下,箭矢就擦着他们身周过去。 指挥使严肃着脸：“保护郎君！”他也是会武功的,当下用腿挑起木桌,向着窗边踢去。 笃笃笃笃笃—— 第二轮箭雨，便有部分箭头从桌面透入,卡成刺猬。 “不用。”姜星秀说。 他随手拽起一面桌布,将其展开。布条刷地展过锦衣卫指挥使眼前,利箭撞到布上,叮叮当当落到地上,布面没有一丝波澜。 姜星秀手腕一动，那桌布便回转到他手里。“我能保护自己。”他转头看指挥使，冷静地说。 指挥使：“……” 你他妈……姜家也没说小孩会武功啊！哦,是他傻了，姜家哪里会知道姜星秀会不会武功——他们连他能去考科举都不知道。 _分节阅读_404 指挥使沉声：“既然如此，甲二至甲十五，随我留下断后，乙一至乙十五，保护姜郎君，杀出去！” 姜星秀突然“咦”了一声，抬头，目光触及屋顶，又收了回去，“没事了，你们找个地方坐下，用桌子在面前挡一挡就行了。” “嗯？”没等指挥使发问，天地间倏然一黑，目所及处，皆是暗色。 “老天发怒了！” “天狗把太阳吃了！” 外面吵嚷的声音传来，这当口，谁还管屋内的敌人，皆是乱糟糟一团。 指挥使拿刀的手费了几个呼吸才稳住，“你……你是什么人？” 姜星秀的视线在黑暗中畅通无阻，清楚看到指挥使脸上的恐慌。 姜星秀无奈：“什么什么人啊，大人，这是天象，我只是算到了这个时间。就像诸葛亮借东风，也不是他真的张口说风来就是风来啊。” 他一边说，一边掐诀，荒野外别的不多，就是植物多，屋外袭击的人全被植物捆绑得紧实，动弹不得。 指挥使信了这个解释。 这人要是真的能让太阳消失，姜家忽视了他八年，他难道不想报复吗？ ——却是不知，当一个人对一件事到了无所谓的程度，外人眼里的过份，于他而言，并非需要放在心上。 六弹指后，天光复明，锦衣卫们立即恢复警戒，却发现外面不再有动静。 指挥使抿了抿唇，打了个手势，就有两名锦衣卫踮着脚走到窗边，眯着眼睛往缝外瞧。 空地上，散落着一地弓箭，进攻的人皆被绿植捆缚，凉风吹得叶子沙沙作响。 跟指挥使一汇报，指挥使诧异地扬眉，左右有人忽然是恍然大悟模样，“老大，可能是那日出现在徐州城的小神仙路过！见我们被山匪围攻，便让麒麟吃了太阳，帮我们擒住匪类。” 这确实是很合理的解释。 “吃了太阳的麒麟啊，真是神仙手段才有。”指挥使推开窗，望着乌蓝的天呢喃。 * 京城之中，恽知帝将茶杯往地上一砸，难得发了脾气：“罪己诏？朕何罪之有，要下罪己诏？” 青白瓷片刺眼得很，左丞相微微低头，“陛下无罪，只方才天狗食日，乃是天诫，许是上天示警，君臣上下皆有过失。” 恽知帝冷笑：“你说，什么过失。” “不颛听断，不揽威权，使号令不信于人，恩泽不及于下，此陛下之失也。” 恽知帝脸色略有缓和。 这话是在拐着弯夸他，说他不独断专行，不独揽权势。 “持天下之柄，司生民之命，无嘉谋异画以矫时弊，不尽忠竭节以副任使，此大臣之失也。” “君臣之失，方令上天降下灾祸，以示惩戒。陛下下罪己诏，臣等愿为陛下，为自己承担过失。望陛下谏之。” 一阵脚步声响起，眨眼间，左丞相看到自己身前立着一个人。他被扶了起来，心中甚慰。 陛下是认同了他所说的话了吧？ “季卿。”恽知帝拍他肩膀，声音平和：“若是突逢大旱，米仓里丝毫无米，我该下罪己诏。若是洪涝灾害，由水坝不牢所致，我该下罪己诏。若是没有相应的律法，让国内犯罪的人增多，心里不在乎铤而走险，我该下罪己诏。” “可是，日食是自然现象，就像天会下雨，云被风散，它并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我下什么罪己诏呢？朕，何罪之有？” 左丞相不明白陛下为何坚信日食是自然现象，太阳被吃了，能和天下雨比？不会造成严重后果他倒是听懂了，“陛下，这是为了民心。” 陛下说：“我们本就不需要对日食负责。为君者，竟需要日食来提醒自己是否做错，而非是时时刻刻督促着自己，这样太可怕了。平日里对百姓好，让他们家有余粮，平安喜乐，民心何忧？何曾需要惧怕一次日食而让民心不稳。无罪之罪，岂不可笑？朕不需要背负不属于朕的过错，你们亦不需要去为谬论来认错。朕下令，非君王之错，绝不下罪己诏！” 左丞相心中已动容，面上仍是迟疑，“可，这是古训……” “古训也总有个开头。”陛下掷地有声：“那便自朕始！” * 锦衣卫去审问了绑匪们，得知他们突然来进攻的原因，是这家黑店的夫妇，属于他们水寨的人。 _分节阅读_405 这一片有个大湖，表面波光粼粼，水下暗藏杀机。水寨里的人都是凫水的好手，厉害的，一口气能在水里憋两天，他们常年做水里的勾当，有商船来了，就潜过去，凿穿船底，让人落水。小喽啰们上船抢了货物就走，当家们会武，驶着一艘小舟，比手臂还灵活，轻轻一划就到了落水人身边，直接用船浆敲碎了他们的脑袋。 黑店夫妇，干的则是陆上的活计，有人经过了，三五个人的，就自己杀了，当人肉包子。大队的人马，就用信鸽通知寨里，遣人来围杀。 “自己人在店里，那你们还放箭？” 这会带队的是寨里的九当家——他们水寨一共有十个当家，他微微抬了眼皮，刀口舔血的人对人命也是冷漠的，“没有回应。”他说。 只要没有回应，不管是因为死亡还是因为被绑住了，那就会大规模进攻。 “你们这样的东西啊，就是披着人皮的鬼怪。”指挥使用刀尖挑着九当家的下巴，稍微用力，雪亮的刀尖便穿透喉咙，滚烫的血洒在了地面上。 他找了一面桌布，将刀尖擦拭干净，“继续上路。” 部下问：“那水寨不需要围剿吗？” 指挥使：“我们的任务不是这个。” 锦衣卫的任务，是护送姜星秀上京，姜星秀想，那他的任务，就是让一群魔鬼下地狱。 当天夜里，他从包袱中拿出了一盏麒麟灯。 “好孩子。”他抚摸着那盏灯，亲手替他点燃了体内的灯芯，“去吧。” 麒麟灯化为血肉之躯，飞到大湖上方。风早已停息，湖上的芦苇却诡异地颤动，周围是死一般的静，连乌鸦也停驻在苇丛的枯木上，黑亮亮的眼睛注视着天边神采奕奕的麒麟。 麒麟抬起蹄子，长鸣一声：“唔嗷——” “哇——哇——”乌鸦被惊起，张开羽翼，犹如黑色的利箭冲向天空。它身后是滔天巨浪，喧嚣声仿佛要淹没这片天地。 一道道亡灵苏醒了，披头散发的，脸上漫血的，眼球脱眶的……湖面一下子就挤了起来。 湖下，堆着挤挤匝匝的，白花花的骨架。 “去吧……” 似乎听到有谁在他们耳边呢喃，拥拥挤挤，浩浩汤汤的鬼群，去了水寨。 这是一个富裕的水寨，“翡翠火齐，络以美玉”，火齐屏风那般昂贵，当家们的房间里，却都立着一面。养马是那么奢侈，马厩里却有二百匹好马，吃的是大麦、燕麦等精饲料，喝的是专门打了井的水，夜间有更夫喂食，白日有马倌放马。 这些钱，是哪来的呢？ 鬼魂们都红了眼睛。 阴风刮了起来，湖水重重落下，轰鸣声袭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指挥使抓着刀跳了起来，鹰那般的眼睛扫视周边：“敌袭？” 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敌人，没有刀锋冷箭。却又发生了什么，锦衣卫们都看到了，湖那边的天空绚烂到了极致，火焰滔天。 那一夜，苦等夫婿的新嫁娘梦到了爱人，梦里笨手笨脚给她熬了一碗稀粥，哽咽着说自己早被匪类害命，劝她改嫁。 头发斑白的父母同床同梦，雄姿英发的少年郎跪在他们身前，磕了三个响头，言儿子不孝，不能在膝头尽孝。 苦苦支撑家境的儿子有亡父入梦，告知他宅子枇杷树下，埋有黄金千两，可添家用。 第二天，锦衣卫的人去看，寨里死人成堆，火烧死的，人踩死的，心悸死的，满寨盗匪，无有活人。 作者有话要说：不颛听断，不揽威权，使号令不信于人，恩泽不及于下，此陛下之失也。持天下之柄，司生民之命，无嘉谋异画以矫时弊，不尽忠竭节以副任使，此大臣之失也。 ——《宋史》 第168章文曲星君科举路 又到了一城，马车刚驶进去一辆,就到了锦衣卫们。马车的主人交了入城费,指挥使同样从马袋上摸出三十一枚铜钱,交给守城的士卒。 姜星秀抬起头看城门，大大的“徐州”二字篆刻。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他不怕被认出来,除了李休，其他小孩都被他蒙了记忆，回忆起来,只记得是个白白瘦瘦,穿着红衣服,骑着麒麟的小仙童救了他们，具体样貌记不清了。 “小郎君。”指挥使驻了马,侧头望他：“听闻徐州城最有名的是神仙祠,里面供奉着一位小神仙,你要去看看吗？” “看看吧。”姜星秀还挺好奇他们把他雕刻成什么样。 _分节阅读_406 神仙祠里也没有别的稀奇,就跟其他的神庙差不多，黄帏幔,雕像,长桌,长桌上摆着贡品,水果有,肉有，蔬菜有，两个穿着淡红色衣服的人自称是他的神侍,在雕像前跪坐念经文，旁边摆着收香火的筒子。 姜星秀看一眼上首的雕像，瞬间放心了。 就这样的雕像，能看得出来跟他有关系才怪。硬要扯，也只能说是都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一双耳朵，一套红衣服了。 一群人去鞠了躬，上了香，出来就看到一辆眼熟的马车停在祠门口，是先他们一步进城的马车。 车上下来一位大腹便便的富商，五十多岁了，头发掉得很光。 “这就是那位小仙童吗？这就是那位小仙童骑的麒麟吗？”他进来就说这两句话，说完就恭恭敬敬上了香，端了酒，滔滔地流入瓮中。 随后，向侍官说：“我要捐钱，黄金百斤，白银万两，钱十万贯，金杯十对，银壶二执，皆做祠中用度。再捐米一千五百石，由二位以小神仙的名义施赠出去，是我为小神仙攒的功德。” 一群护卫跟在他身后，一个个端着托盘走进来，将布掀开，正是那些黄金白银。“米粮请二位去我商行取，我是大通商行的当家。” “多谢。”那两位侍官再不像之前哑巴那样对人，抬起脸来，笑的笑，说的说，恭维他有善心，定能得到神仙保佑。 殊不知，神仙就在旁边看着，还在考虑要不要打一声闷雷。 富商听他们那么恭维，便笑了起来，“哪是我有善心，是小神仙有善心。” 祠中来上香的人来人往，便有人问：“难道是小神仙把这些银钱和米粮给你，让你来捐赠的？” 富商好笑：“那不就是雨后送伞——多此一举吗？”给自己家的东西，还需要假手外人？直接显灵不就好了？ “那是为什么？” “嗐，是小神仙发善心帮了我，我来报恩了。”富商扬声，“小神仙是个好神仙！我儿子十年前去行商，一去不回，大家都说是遭遇了不测，我也觉得是，唯一不知道的是，在哪遭遇的不测。不清楚地方，就没法将尸骨带回来安葬，这成了我们一家的心病。然后啊，就在四天前的晚上，我们全家都做了一个梦，我儿子挨个在梦里跟我们道了别，说自己那次行商，急着回家，改陆路，走了水路，路上碰到水匪，被沉尸水底了！如今能回来，是因着小神仙派出座下神兽麒麟，让我儿子和其他被害死的人魂灵短暂复生，亲自去杀了水匪报仇！报了仇，趁着没到鸡叫时候，各自回家，见亲人去了。” 一句句说得，其他人都仿佛听到了那些人的亲人在阴间独自冷清清地哭，恨水匪无情，恨阴阳两隔，哪里知晓竟能有一天，麒麟神兽将他们带出鬼门关，给他们在阳间报复的权力，甚至还允许他们鸡鸣前与亲人最后一次温存。 有情感丰富的人拭着泪：“小神仙真是个好神仙，诸天神佛，也只有他会显灵。” 有急公好义的人，二话不说将身上钱财尽数取出，便连外袍发冠也脱了，叠在香火筒前，哈哈笑着离去：“千金散尽还复来，小神仙如此义举，某愿为小神仙的金身，献一份力道。” 自那天起，神仙祠的香火又迎来了一波旺盛。 本朝兴佛，大大小小的寺庙有四百余间，香火鼎盛，一座城里至少有一成的人是在家修行的居士，连道观都退居一舍，四五座城池里能出现一间维持得下去的道观，已经是很好的香火待遇了，更多的，经营不下去，道士们只能守着破败的道观，扫扫蜘蛛网，后山种种菜这样子。 到了恽知帝上位的时候，这佛教已成了庞大的气候，却并非是尾大不掉，哪怕是皇帝想要下手肢解这股势力，一时半刻都无法找到方向，只能徐徐图之。 然而，自从小神仙横空出世后，不少信徒转而去信了这位真神，他是真真切切的，人前显圣过的。拜他，或许更容易得到回应。 诚然，这样的信徒并非是佛门的核心，他们是可消耗品，但是，正是这样的消耗品，才是组成佛教势大的信徒。 现在，他们是小神仙的信徒了。 佛寺不能说荒凉，却也到底没有此前接踵摩肩的盛景。他们，有了新的精神寄托。 “小神仙，我祖父昨天夜里去了，求您让他投个好人家，下辈子开开心心地活。” “小神仙，我想买《春秋》的注解，我想考科举，我想出人头地，求您让我有钱去买书吧。” “小神仙，不肖子孙将内人气得昏死过去了，我把他们打了一顿，逐出家门。只求能让内人醒过来，我们风风雨雨扶持了大半辈子，我不能失去她。” 姜星秀耳边不断传来人们的祈愿。 他去客栈楼下买了个煎饼果子，要了两个蛋，不要洋葱，又要了一碗糖水，玉米糖水，冰窖里冻过的，喝起来爽口解腻。 喝完最后一口糖水，姜星秀将耳边的声音都屏蔽了。在他身周环绕，甚至悄悄缠上他尾指的香火，尽数被震碎。 香火成神，是一条捷径。只要香火够旺盛，就能有源源不断的神力，反之，香火断了，就会从神位跌落。 他不需要这样的捷径，那样太依赖香火，太具有不定性了。 姜星秀想，他依然会为人打抱不平，可是那不是因为香火，而是因为他正好在那里，正好看到了，他会去做好事，却不愿意自己成为“好事”的奴隶。 * 他们花了二十八天，从扬州到了京城。 京城的建筑偏向雄伟大气，每一处都是粗犷，不像扬州城的精致小巧。 锦衣卫们需要回宫复命，而姜星秀也不是一到京城就能立刻进皇宫面圣的，期间需要不少手续，姜星秀只需要等着宫里的人来找他就行了。 _分节阅读_407 “姜郎君，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声。”到了京城，指挥使才将左右丞相交代给他的事情告诉姜星秀，“两位丞相皆是当世大才，你若是有意向，可直接前去丞相府。” 姜星秀笑着应了声，转头就去找了家有名的酒楼享受去了。 湛湛青空，依依倦鸟，如此美景，酒楼里吃吃喝喝不香吗？为什么要去考虑那些麻烦的事呢。 恽知帝那边收到了消息，“哦？他当真一进京城就去了酒楼？没有去丞相府？” “回陛下，姜郎君除了去酒楼，还差人去京城最好的客栈，包了一年的天字号房，并未去丞相府，也未曾与任何一位大人接触。” 恽知帝笑着弹弹杯沿，“真是倔强的人，还是打算考科举啊。” 替恽知帝打听消息的暗卫纵使心中不解，仍是当自己是木头人，隐入阴影中，不发一言。 恽知帝起身，“来人，替朕更衣，朕要出宫。” 然而天公不作美，便在他话音刚落，外边就下起了大雨。 “陛下……” 恽知帝把手臂展开，“更衣。” 姜星秀正吃着饭，窗外突然风雨大作，五月的夏有着糟糕的暴风雨天气，他只能将支窗户的木棍抽了，把雨中的风景隔在朦胧的纱纸外。 潮湿冰凉的味道扑面而来，有人礼貌地拱拱手：“郎君，某能否坐此处？”他身后的地板上，留着浅浅的鞋印。 这是一个被雨淋了一身的人。 姜星秀点点头：“你随意。” 许是大雨滂沱，无法离开，他点了一壶茶后，又向着姜星秀搭话：“相逢即是有缘，某姓秦，序十四，不知郎君名讳？” 姜星秀：“我姓姜，序八。” “原来是八郎君。”秦十四情绪有些许激动，“可是那位写出‘九年义务教育’的八郎君？” 姜星秀沉默了一会儿。他实在想跟这位满身龙气藏不住的皇帝陛下说一声，你的搭讪技巧真的很僵硬，假意是意外认出人的表现也假过头了。 “……是我。” 陛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仍是那副夸张到有些假，实则内心是真的对此很感兴趣的模样：“八郎君这篇言论实在是振聋发聩，我看完后日日夜夜想着与郎君探讨，让百姓们都能念书识字，识字才能识礼，识礼便会遵法，此为大同盛世之基石啊！” 第169章文曲星君科举路 恽知帝跟姜星秀谈了一通后，自以为隐瞒身份很好的回宫了,心中十分畅快,还脑补了一通将姜星秀召进宫后,对方看到他时，惊诧的表情。 第二日早朝,恽知帝拿上了姜星秀县试的答卷，让朝堂众人传阅。 这是一篇很明显要动蛋糕的文章，朝堂直接吵成了一锅粥。 这个说此子心怀大义,念及天下寒士,实属栋梁之材。 那个说心怀大义有屁用,做事不切合实际，让所有人都读书,钱哪来,地谁种,都让国库养？全填进去也不够啊。 恽知帝就坐在上边,喜怒不辨地看着他们吵。 支持派和反对派，谁也凶不过谁去,唾沫星子喷着,感觉到龙椅上那位什么表示都没有后,渐渐偃旗息鼓。 恽知帝：“吵够了？” 群臣用眼角相互瞟望,静静低了低头。 “吵够了那就由这篇文章的主人来解答你们的问题吧。” 似乎是预感,群臣齐齐回首，便见殿门口有人踏入，光影漫天地落着,红衣似乎是消融在光中那般，逆着光辉若隐若现。 左丞相下意识呢喃：“小神仙？”又很快自认为清醒地摇摇头，心中好笑，真是，看到一个红衣男童就觉得是小神仙，哪怕对方的确神采英拔，有神仙风采，也称不上是真神仙啊。 文武百官中间分有一条大道，姜星秀便从那条大道上走过，纵然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亦是面不改色，身板挺直地行了一礼：“参见陛下。” 陛下兴冲冲：“你抬起头来。”带着暗搓搓看戏的心态，想看他那平静的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 _分节阅读_408 然而对方抬起头后，还是那么平静，平静到恽知帝疑心他是不是脸盲。 还是说个头太矮，离得太远了，看不清？ 恽知帝想了想，“你上前几步，不错，就是那儿。”目测着这个距离，应该能看清他的脸了，然而姜星秀依然是不卑不亢的，恽知帝遗憾之余，又平添了七八分欣赏——就是要这样的心态，他才放心将改革交给他啊！ 他说：“在场诸卿对你的文章各执一词，姜卿家，你来回答朕，你写出这篇文章，可有解决民力之法？” 何为民力，便是假设一家有三口人，皆为劳动力，并且能拥有10亩地。在每亩得米二石至三石，收成只有单季稻的现今，一年劳苦下来，收成不过二十石至三十石，还是不算歉收只算丰年。 一家三口，皆为劳动力，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一年至少要吃十七石的量，只剩下三、四石，能卖三、四贯钱，这些钱要交税，要买生活用品，万一有病还得治病，运气好，也就堪堪够花销，甚少能攒下钱来。 这样的情况下，让他们去花费时间去读书习字？ 纵然，国家可以出钱，给他们减免学费，但是国家总不能连他们一家衣食住行都包了吧？何况，国家的钱也是建立在税收上的，劳动力少了，荒田增多，收上来的税少了，各个政策又要费钱，只能想法增税，底下百姓苦于劳动力不足，无法补上税收，只能卖儿卖女，儿女卖出去，家庭没有新人丁补充，无法形成新的劳动力，没有足够的劳动力，又如何赚钱？ 便是一个恶性循环。 并且，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年年都是丰年的情况下。万一当年碰上旱涝灾害，万一当年欠收了呢？在百姓们看来，送他们的孩子去读书习字，并非是救他们，而是要把他们往死里糟蹋啊。 所以，并非是朝臣们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不允许自己的蛋糕被动，实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姜卿家，如此，何解？” 就已经是恽知帝第二次对姜星秀用卿家这个称呼了，这可不是逮着个人就随便叫叫的。臣子们于是心里清楚了，不论今天这孩子能不能答出一份满意的答卷，陛下都要他入朝为官。 在陛下眼里，他就是璞玉，就是现在有瑕疵，日后也能打磨出光彩。 姜星秀拱了拱手：“自然有法子。” 此话掷地有声，惊得众臣目露怀疑。老态龙钟的户部尚书更是精神矍铄地上前一步，“什么法子？” 姜星秀想要让国家推行义务教育，那必须是从国家经济入手，让国家更加繁荣，户部管经济，户部尚书此刻是真心实意希望这位小神童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姜星秀笑了笑，“我在卷子上没有回答，是因为时间不够，并且写多了就不合题了。现在，我给各位大人说一说，有关于发展国家生产力……” 恽知帝一边听，一边恍惚回想起他去见这位老乡时的场景。 是的，老乡，恽知帝是一名穿越者，在古代这样要啥没啥的社会，穿到皇族，实属幸运了。至少上厕所可以用丝绸擦屁股，而不是只能用木片刮。 为了以后能过得更富裕，而不是被扔到穷乡僻壤当藩王，他脑细胞死了一大堆，才终于从兄弟虎视眈眈龙椅的重围中杀出一条路，笑到最后。 当上皇帝后，他也想改革，也想让自己的皇朝一统世界，也想爬科技树，成为千古一帝，让后人敬仰。然后他就发现，还是想想就行了。 想要提高亩产吧，他根本就不会，只知道个田里埋粪便可以当化肥，但是这样的农家肥，早就在汉朝的时候就有了，轮不到他来当这样的先驱。 想要爬医疗树吧，据说以古代的技术水平能做出来的青霉素，不好意思，他不会。 至于科技树啊，拉铜丝做发电机？不好意思，不会。解决四轮马车转向问题？不好意思，转向差速器没研究过。要想富，先修路？不好意思，水泥配方没背。 “老乡啊，我要是早知道我会穿越，我肯定把那些知识，哪怕是死记硬背要啃下来啊！”把姜星秀拉去包厢后，恽知帝喝了一口酒，十分懊悔。当然，他依然没有告诉姜星秀他的身份，只是说了他也是一名穿越者。 他又夹了一口菜，看着看着又放了下去，“然后吧，我想着，找个玉米红薯土豆我应该能成，我就派家臣去了。” 姜星秀接了句：“那现在是找到了吗？” 恽知帝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我记得它们的样子，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他那时候是怎么跟侍卫描述的呢？他说的是：你们去找一种像鸡蛋的，圆圆的，土黄色，表皮凹凸不平的东西，这东西是埋在土里的。烤熟后可以吃，味道……应该是跟面食差不多，有点糯。当时侍卫们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他怀疑，如果他不是皇帝，他们可能就不干了。 恽知帝：“总之，我让他们出海找，三年了，现在也没回来。” 姜星秀把一个橙香的芒果塞到他手里，同情道：“没事，随着时间迁移流逝，或许你想要的，未来都有能工巧匠可以弄出来呢？” 恽知帝长吁短叹：“唉，其实我现在最想念现代的水泥路，但是我没用，都不记得水泥配方了。不然拿去进贡给陛下，陛下一定会要名给名，要利给利。”拼命暗示。 姜星秀抿了一口糖水，“水泥配方你不知道，为什么不效仿始皇帝的‘车同轨’，做个轨道马车呢？” 恽知帝：“？？？” “……怎么说？” “就是，用枕木直接铺设在路基上，建轨道，让马车轮子在上面滚，这样子就不会过于颠簸，只要跟着轨道走，还不怕迷路。” 恽知帝：“……”亏了亏了，秦始皇的“车同轨”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水泥他不会弄，但是这个可以啊！人果然该多读，穿越了也没用。 _分节阅读_409 恽知帝又干巴巴说：“但是，粮食上不去，征农夫去修轨道，谁去种田？” “唔。”姜星秀回忆了一下他的知识储备，“我也不是学农业的，也没法像袁隆平爷爷一样提高亩产，但是，或许可以推广一下精耕细作？通过提高耕作技术来提高单位面积产量。” 恽知帝琢磨着这话的意思：“你是说，搞个播种机？”他大喜过望：“老乡，这个你居然能搞出来吗！” 姜星秀无语地看他：“不能。” 恽知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姜星秀：“但是我记得交叉种植和桑基鱼塘，前者可以保持土地肥力，后者可以解放生产力，让一户人家多一种经济收入。” 提到了桑基鱼塘，恽知帝才隐约想起来，似乎初中还是高中生物课本上就教过，奈何他出社会十几年了，穿越过来又是几十年，那些生物知识基本忘光了。 没关系，他忘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不是有大佬还记得吗。 而且，看样子，大佬还有很多知识存在脑子里呢！ 恽知帝用一种捡到宝的目光炽热地注视着姜星秀，“老乡……啊不，大佬！以后我就跟你混了！”他亲亲热热地握着姜星秀的手，“我的柏油马路，我的抽水马桶，我的席梦思，都靠你了，大佬！” 第170章文曲星君科举路 姜星秀在朝堂上的一番话后，京城搞起了试验田,开始琢磨交叉种植与桑基鱼塘。 至于做水泥路,还得等民生略微解放出来,家家户户腾得出人手了才能做，否则就会搞得民不聊生。 因此,恽知帝也不急着去问老乡，简易水泥要怎么调配方。 试验田要一年才见效，姜星秀便先回去考科举了。 恽知帝试探着：“老乡,其实我可以直接给你一个官做的,科举太辛苦了。” 姜星秀笑而不语。 若是他真打算出现在朝堂上,有个状元的名头是很有必要的。正规考进去的，日后出现清算,也不至于史书上一笔“圣上误信妖言”带过去。 少说,也得来个“状元郎改革失败”吧。 然后,在试验田被风风火火搞起来,精心照顾，负责的人一天三次去地里看情况的时候,姜星秀在科举路上,一路势如破竹。 六月,院试,院案首。 八月,乡试，解元。 次年三月，会试,会元。 但是，这风光却与姜家无关。 原本是有关的，姜星秀是院案首的时候，旁人来祝贺。姜星秀是解元的时候，便是知府也对姜家恭恭敬敬。姜星秀是会元的时候，姜家商路上遇到的关卡，八成以上，都给姜家开了绿灯，商税尽量压低，过路费，只要发现是姜家的人，那就是没有。 确实，状元三年出一个，算不得多大的谈资，但是，九岁的小状元，三百年都不定出一个。 谁也不会觉得姜星秀考不上状元，学子们皆是感慨，他似乎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每一道题都回答得灵气十足，每一回名次出来后，考卷都会被贴出来，学子们挤破脑袋也要将那答案抄下来，细细研磨。据闻，还有人抢先抄到答卷后，复抄了几十卷，反手卖给其他地方的学子，一卷一贯钱，也有人抢着买。 但是，相对的，姜家，尤其是姜闻先，在学子间的风评就不那么好了。归根结底，还是姜闻先那一通关于状元三年一换的话，太戳人肺管子了。 是大实话，可是，太难听，也太让人不想接受，传来传去，就传成了姜父看不上状元，看不上读书人。 姜家六少爷，姜前秀已经不止一次在学堂被人问：“哎，姜六，你爹不是看不上状元吗，怎么你还在学堂读啊，反正哪怕考上状元了，也不一定能当高官，费那么大劲做什么，还不如躺着享受家产呢。” 十四岁的少年郎最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被问得面红耳赤，无法反驳，转头就回家质问父亲：“爹，你为什么要说那样过份的话！既然你觉得状元没用，为什么要让我去读书？小弟那么努力考上了案首，你还打击他！” 他爹一茶杯砸过去：“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乌龟王八蛋！” 儿子脱口一句：“我是王八蛋，你是什么？” “滚！” 姜小六麻溜地滚了，回了屋后拿出三贯钱买的姜星秀的考卷复刻稿，如痴如醉地读起来。 满心欢喜：我弟弟可真厉害，写的文章真好。 _分节阅读_410 又有些酸涩。他们本该是亲密无间的兄弟，可到头来搞到这地步，就连文章稿子也要去买才能读到。 心里不免对独断专行的父亲有了一丝怨言。那本来该是整个姜家的荣耀，却被亲爹作成了毫不相干。 姜前秀甚至恐慌着殿试的到来。 他不是小妹，被娇宠得天真无邪，他确信小弟是认真的，他考中状元后，必然会与姜家脱离关系。不是什么欲迎还拒，也不是小孩子脑子发热，他那弟弟，最是理智不过了。 殿试名次出来后，就是姜家被万人嘲笑的时候。 姜前秀恐惧着那一天的到来，却有无数人期盼着见证奇迹。九岁的小状元，都没有打马游街的那匹马高呢。 殿试之后，陛下亲笔点了姜星秀为状元，打马游街那一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无数鲜花、香囊砸向状元郎。“小男娃长得真俊啊！”有人夸赞。 “可不是吗。”有人说，“你是不知道，黄榜张贴后，小状元周身围得水泄不通，连两位丞相都争相拉拢，皆说家中有好女，要与姜家结亲呢。” “啊？状元公才那么小……” “说什么傻话，小可以先定婚啊，过个五六年不就合适了吗。”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那……”那人挤眉弄眼，“状元公选了哪家的美娇娘？” 当然是哪家也没选。 姜星秀听力卓绝，听到有人议论后，垂了眼。 他不打算要孩子，也不打算和别人有夫妻之实，娶亲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可惜，似乎是他拒绝得太有礼貌了，不少人只以为是他不通风月，对利益也不上心，不知道有一个有权有势的岳丈的好处。打马游街之后，恽知帝来找了姜星秀。 “老乡。”他开门见山，“我把女儿嫁给你怎么样？七八个可好看的闺女儿，跟你年纪相仿，随便你挑。” “驸马？” “你别误会，驸马无实权是前朝的规定，本朝驸马是可以参政的，娶了朕的公主，你依然可以施展抱负。咱们也可以结秦晋之好。不过，先说好，结婚后得按照咱们那边来，恪守一夫一妻的制度，并且不能纳妾，豢养外室也不行。” 姜星秀想到这位老乡后宫里的三千佳丽，前两天还街头偶遇卖身葬父俏佳人，把人带进宫里，默默：“……”还挺双标的。 “多谢，不过我不太想成亲。”姜星秀拒绝了他。 恽知帝听到这话，也只是笑笑，不再多说什么。转而问：“你家里你打算怎么处理，朕给你道圣旨，要你和他们奉旨分家？” “倒也不必。”姜星秀认为，姜家不过是漠视了他八年，他与其恩断义绝便可，没必要做得太绝，让姜家颜面扫地。 不是心软，是无所谓。 但是，这事还是出现了。 恽知帝回去后，越想越觉得老乡受了委屈。生下来不说一定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吧，至少也别把水给全洒了呀，幸好大佬不在意，不然逼出个反社会人格，你们赔朕的抽水马桶啊！ 他大笔一挥，写下圣旨，诏告天下：以后姜星秀就是朕的状元郎了，跟你们姜家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别想再用孝道压着他。 圣旨一出，天下轰动。 华夏自古以来，便是以孝道为天，恽知帝这一出，不就是明晃晃支持姜星秀可以脱离姜家，可以光明正大不孝顺姜父吗！ 这是动摇儒学根本啊！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陛下琢磨着，儒学里关于“父子永远不能脱离关系，不论父慈不慈，子必须孝”这部分学说，有机会彻底废掉才好。 天下轰然。但恽知帝大权在握，干的都是实事，平头百姓只管陛下是个能让他们吃饱穿暖的明君，明君做什么自然就有明君的道理。反而是清流学子们私下里三五好友小聚时忍不住批判：“这成何体统？！君臣父子儒家之道！今日父不父子不子，可知何日君不君臣不臣？！” 惊得听者们满身鸡皮疙瘩，七手八脚上去捂住说话人的嘴：“莫不是喝多了？慎言！” 官员们倒没那么在意这些“体统”。他们的关注点落在了另一个地方：“这姜星秀，竟得陛下如此盛宠。难道就仅凭那一纸策论？陛下虽纵情随性，过去却也不曾行过这般荒谬的事。姜星秀在陛下心中竟有如此分量？！” 众人都想不通，左相家的赘婿也想不通。但他比其他人强的一点是家里有位浸淫官场多年，还一路逆风翻盘位极人臣的大佬岳丈。 赘婿颠颠儿地就去问了，岳丈听他问话，越听眉头越皱，捏碎了手里的文玩核桃才忍住没让人把这傻子打出去：“陛下冒天下之大不韪，就是为了给宠臣出气？” 赘婿继续颠颠儿地点头。 左相忍不住开嘲讽：“给陛下当牛做马这么些年，老夫才知道，原来陛下竟是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情种啊。” 赘婿满脸震撼，感觉自己听到了了不得的事：“这这这……陛下、状元郎，情种？！” _分节阅读_411 左相：“……”他深呼吸又深呼吸，把喉口不雅的词咽回去，按着满头青筋提点傻女婿，“陛下此举，用意有三。” 赘婿懵了，在岳丈压迫感十足的死亡凝视之下，硬着头皮试探回答：“第、第一，显示他对状元郎的宠爱，让大家都不敢慢怠状元郎。第二……二……二是状元郎自己断绝关系，难免让人质疑儒学权威。但皇权至上，陛下下旨，则不碍儒学威严！” 说着说着，他觉得自己懂了，于是话顺了，腰直了，舌头不打结了，腿也不抖了：“第三，则是为了帮状元郎扛下骂名！” “陛下对状元郎真是情深似海啊！”见老丈人露出赞许的微笑，他甚至还自信地问了一句，“儿答得如何？！” 左相和蔼地说：“全错。” 第171章文曲星君科举路 赘婿：“……”后知后觉意识到老丈人的笑是什么意思，他差点嘤出声。 左相继续和蔼地说：“第一,姜状元深得隆宠,但在朝中毫无根基,必定惹来各方拉拢，投靠哪方都不可信,拒绝则惹多方记恨，只能忠于陛下。第二，陛下不悦儒学已久,借此试探各方反应,恐要逐步对儒学下手。第三,陛下下旨，众人不敢顶撞,心底对状元郎则不满更深。有朝一日陛下不再弹压,姜状元当即就不得翻身。” “陛下要让姜状元成为众矢之的,做一个只能忠于他的孤臣。” 左相仍然和蔼地问：“知道了吗？” 赘婿颤巍巍：“知、知道了……” 赘婿退走之后,左相擦干净手上捏碎的核桃渣，叫来闺女：“明珠啊,你想换个相公吗？” 闺女摇头：“找个又好看又听话又持久还没那么多小心思的不容易,折腾什么啊？”扼腕,“只恨姜郎无意嫁娶……” 左相让闺女清醒一下：“他若有意娶妻,右相那老东西的闺女才嫁过三回,你根本争不过她！” 闺女不服：“也许姜郎就偏爱人妻呢？” 左相就叹一口气：“那你还不够熟。”不再跟闺女打嘴仗，“行了别惦记了，状元郎三年一个你都嫁多少个了。”吩咐侍卫,“把姑爷腿打折，明天替他上疏请辞吧。这脑子不辞迟早带累全家。” 闺女一惊：“爹！腿！他断了我怎么办啊！” 左相：“两三个月也就好了。”看看闺女委屈的脸，恨铁不成钢，“真等不得你不会让他躺好自己上吗？” 不止左相不傻，当官当久了的老狐狸都不傻。但姜家，还有姜家能接触到的人，显然和“老狐狸”沾不上边。 圣旨来的时候，姜家喜大普奔，圣旨被念出来之后，满场无声，大家安静得死了爹一样。 亏得传旨的大臣在一堆死了爹的人里脸上还能带着刚知道媳妇有了似的的笑：“不谢恩吗，姜员外。” 姜父于是硬生生扯出个笑：“谢主……隆恩。” 圣旨不如意，先前就放出消息为了庆祝要摆的流水席当然也还是要摆，否则传出去对皇帝旨意心存怨怼，一家老小几百口人命要还是不要？ 姜府披红挂绿，连门口的石狮子都分得两颗红绣球，喜庆得无以复加，偏偏主人家各个形容憔悴，强颜欢笑，僵硬得像死了爹之后亲自操办娘和叔叔的成亲现场。 官员自然是不会再赴宴了，往来不密切的富商也开始避嫌。 晚上家中用膳，姜父喝完酒，突然摔了酒杯：“我生他养他，供他吃穿给他开蒙！有哪点对不住他？！孽子！白眼狼！当初生下他来就该掐死！” 姜九小姐第一次见亲爹动怒，筷子一抖掉下块藕。骄横的性子并不敢这时候发作，怯怯地道：“爹……”她想劝劝，“小哥本也就与我们不亲近，从此当家中没有这人，也……” 话没说完，被她爹打断了：“小哥？圣旨已下，姜大人与我们绝亲断缘，今后任他如何平步青云，与姜家没半点干系。你叫谁小哥？抗旨不尊。”他冷笑一声，“你想让全家陪你一起死？” 姜九小姐愣住了。她爹看着她，目光是冰的，她的唇颤了一下，下意识想哭，但本能告诉她，这时候哭出来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只拼命忍住：“是……我、我说错话了……” 姜父不带情绪地看她一眼，起身去了书房。 嘴上说着“再无瓜葛”，到底还是铺纸研墨，给姜星秀写了一封信。自然不是求和，他是姜星秀的爹，爹向儿子求和，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只写姜星秀在姜家的点点滴滴。却也没什么可写的，他何曾关注过姜星秀？ 写来写去，写出来的信更像一份账本：哪年哪月，给姜星秀买了什么，添置什么——能记住这些，还要多谢姜九小姐，姜星秀添的物品，大多是给姜九小姐添置的时候，偶然被提醒她还有个同胞哥哥，干脆就降一等级给他也来一个。 叫来其他几个儿子一起想，也只是让账单变得更详实了。 姜六郎看着脸红，劝他：“爹……算了吧。” 姜父狠狠瞪他：“我是他爹！”刚骂过姜九小姐，自己却也还这么想。 姜父把信寄过去了。 _分节阅读_412 不久收到回信，拆开看，就是姜父寄过去的那封，被用红笔做了批注，每句话上标了价，空白处写着总额。随信而来的是一沓银票，姜父气得跌坐在椅子上发抖，姜大郎难堪地数完，不多不少，是总额的十倍。 * 姜星秀在看信。 当然不是姜家寄过来的信——那个已经回了。他在看的，是恽知帝的手书。 上边仿佛还是那般热情的态度，一口一个老乡，笑嘻嘻向他邀功，告诉他们穿越者不能被欺负，由皇帝帮他惩戒了姜家，这样天下人就不会说他冷酷无情了。 但是，谁会真的相信，一个当上皇帝的人，会是个没有心机城府的憨憨呢？ 姜星秀慢条斯理抿完糖水，给恽知帝回了信，“多谢陛下。” 恽知帝拿着那个信盯了五六个时辰，上边颜筋柳骨一笔一划都记了个熟。凉了十五道膳食，才放下信件，幽幽叹了一口气：“哎呀，还是被老乡发现了。” 他其实也没想对老乡怎么样，就是想让对方不要生起取而代之的心思。毕竟，同一个地方来的，总会让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只是立点规矩，倒也不算过份。 姜星秀入朝后，被外放为官。 去的是那些穷困的地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是在打压这位状元郎。将他的傲气压下去，压成踏踏实实的作风，然后才是那位陛下想要的臣子。 而那位状元郎似乎也体会到了陛下的用心，在地方上为民办事，不见半分浮躁，哪怕被一放五年，放到其他人都怀疑是不是他们想太多，其实陛下不打算用这个状元郎，或者是朝堂里进来的人才那么多，他已经忘却了当年稀罕到不行的小神童了？ 然后，陛下一纸调书，将姜星秀诏回京城。 无人的宫殿里，恽知帝自言自语：“五年了，我磨了他五年，也该磨掉他些许心气，让他安心在我手下做事了吧——老乡，你也别怪我啊，万一你就突然想要‘十月革命一声炮响’了呢。” 姜星秀不怪他。 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年郎和善地对着有帝王手段又不失疑心的老乡说：“我不怪你，只是，我要压不住身体的文气，要回去上界了。” 恽知帝：“？？？” 他把老乡磋磨傻了？ 倏然间，天地色变，那湛蓝的天空亮比白虹，又愈发的精灵剔透。 那碧虚，天光乍现，日月同出。 这厚坤，遍地芬芳，满街金莲。 人们被迫噤声，望着姜星秀被天光接引，缓缓升空。猎猎红衣飞滚。 他是小神仙！ 他绝对是五年前显圣的小神仙！ 纵使人们无法发声，心中依然在大吼。 原来神仙就在他们身边！原来神仙是曾经的状元郎！ 文曲星！ 又是状元又是神仙的，曲星下凡。 又想到之前姜星秀提出来的交叉种植，桑基鱼塘，五年间陆陆续续做的实事，便又觉得，能这样为民做事的，哪怕不是文曲星下凡，也值得天庭请他上天做官。 一道道火热的视线追随着姜星秀。 正好来京城采买的姜父简直肝肠寸断，堵在胸口的气吐了出来，随之而出的，是喉头的腥血。 五年了，他以为已经摆脱了姜星秀的影响，已经逐渐没人提起当年惊艳众人的九岁小状元，再没人会用微妙的目光打量着他。可谁能想到，姜星秀居然是神仙下凡？！ 神女非神女，神童却是真的神童。 姜闻先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天光。十四年犟着，从未觉得自己有错的人，至了今日，方才明悟了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一句诗盘桓在脑海里——但受过去报，不结将来因。 “但受过去报，不结将来因。”他心中呢喃。 他错了。 _分节阅读_413 他真的错了。 就像别人嘲讽的，他丢了一颗明珠。 恽知帝感觉自己能说话了。 他也慌了。 高举着手，往天上喊：“老乡，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你快回来啊！” 喊着喊着，陛下众目睽睽下呜咽起来，“老乡，你还没告诉我，水泥要怎么混出来呢。纺织机到底长什么样，我要怎么让工匠造出来。实在不行，你带我走！带我走啊——” 在那片光芒之中，红影一动不动，让人敬仰。 姜星秀其实也没想过，他会那么快压不住体内文气。 他是文曲星君，文曲星君下凡就是去刷历练的，历练够了就归天。历练，就是文气，学习，能有文气，参加科举考试，能有文气，政策利国利民，能有文气。他从两年前就感觉到体内文气过多，天门与他的联系越来越密实了。他不断压缩文气，尽所能抗拒天门的吸引。然而今天，实在是压不住了。 如果不是恽知帝自作聪明要打磨他，五年，他能做不少事了。 水泥路他能搞起来了，青霉素也能提出来了，一硫二硝三木炭的黑火药绝对是炸山洞好手，沼气池这种好东西，看恽知帝也不像能想出来的，不然早推广了，他也来不及说…… 唉！ 姜星秀等啊等，快一炷香了，天门依然处于给你看，就是不给你进的状态。 姜星秀：？ 到底是咋回事捏，大兄dei？ 两三息后，天门缓缓打开，姜星秀却没能感应到该有的上界气息。 姜星秀：？？？ 说好的去上界呢？不给我飞升，还搞这么大阵仗？ 天际突然掀起了一片涟漪，白光里面，千万颗本不该此时出现的星子闪烁，亦如银河。 一声钟鸣，姜星秀消失在了天光之中。 系统空间里，系统幻化出人形，恭恭敬敬地弯了腰：“主人，欢迎回来。” 刹那间，纷纷扬扬的记忆涌入脑海。 第172章大结局 姜星秀记得系统说过，它的主人创造了它,后来闲得无聊入了轮回,投胎成华夏的公民后,从此对华夏另眼相待。 原来，他就是系统那个拥有大神通的主人。而前面所谓的角色扮演,其实只是他在投胎前，怕新生活过于无聊，吩咐了系统去绑定他,然后,按照他设定的顺序,激活他体内的修为。 从头到尾没有什么高纬度的神明，只有根据他修炼的道和术法,包装出来的模具。 他悟透了阴阳,构建出了自己的十八层地狱,所以角色里出现了判官。 他曾借用龙气修炼,成就帝身，所以能够作为紫薇帝君下凡显灵。 所谓的豪门老男人,那是他阴阳之道里蕴含的生之道,可生死人肉白骨,可万物复苏,欣欣向荣,自然也能让生灵有孕。 而食神，更是将他的道融入到了极致，借食物的外表来伪装“道”的效用。 往后的青龙、智脑、财神与文曲星君,都是如同之前那般，壳子是假的，能力是真的，足够让他在每个世界都可以顶着天花板，快快活活地过。 九为数之极，所以他设定了试验过八个角色后，第九个，就该恢复真身了。 姜星秀伸出了手，过往眼里的系统面板，变作了八个小光团，融进了他的手掌心里。阴阳大道在系统空间中呈现，一半是鬼气沉沉，一半是生机勃勃。 哦，不应该称呼是系统空间，应该说是，世界缝隙。此地乃三千世界的缝隙，由他挖掘稳固，可从中进入各个世界。 姜星秀指尖一划，黑黝黝的缝隙拉开，神念探进去，摸索了好一阵，摸出来七个小光球，那是七个小世界。 系统看出来了，是他的主人曾经去过的七个小世界。 _分节阅读_414 “我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了。”仿佛是对系统说的，也仿佛是对自己说的。 姜星秀首先去了豪门老男人角色去过的世界，那边的时间流逝才过去二十四年，履行了和侏儒眼睛猴们的约定，才打开其他世界。 * 判官的世界，他召来了留在那儿的十八层地狱，以及地狱里的狱主——那个世界原先也有十八层地狱，然而因着众神的消亡，十八层地狱也便废弃了，只余下最基本的轮回运转着。姜星秀构建出来的十八层地狱，融合了那个世界废弃的地狱，重新建立了阴间秩序。 “判官大人！”狱主们依然如此称呼姜星秀。 姜星秀问：“阳间如何？” “回禀大人，阳间知晓阴间，以及因果报应，祸福清算后，枉死的人，冤死的人，皆是少了大半。他们心中清楚，犯法后纵然逃得过阳间的司法机关，死后也无法逃脱十八层地狱，行事便也约束起了自我。” 总而言之，阳间是越变越好了。 姜星秀透过水镜，快速巡视一遍国家的安稳祥和，弯弯眉眼，去了下一个世界。 * 紫薇帝君的世界，已然到了后世。让姜星秀惊讶的是，那一世的母亲，以及同胞兄长，居然没有喝孟婆汤，直接穿越到了后世。 母亲当了知名影后，不再被皇宫束缚。兄长的腿也好了，能够自由行走跳跃。 这也很好。 姜星秀转脚就去了超市，买了近三斤的火锅材料，拎着去敲响了亲人的大门。 门开后，姜星秀眼角眉梢都满是笑意：“阿娘，五哥，吃火锅吗？” 二人定定看他，当娘的收敛了笑容，翻了个白眼：“小没良心的，可算舍得下凡啦。” 当哥的自然地接过那一大袋火锅材料，“吃。” * 食神的世界，七个孩子每百年聚一次，这又是个百年。 大娃稳重地站在一旁揉面，二娃和五娃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笑成一团，三娃卷起袖管，跟四娃掰手腕，六娃提着笔管，在四娃输了后，和七娃一起压着四娃，在他脸上画乌龟。 八把椅子围着桌子，铺着鲜红的火鼠皮垫。 “哎，还留着我的位置啊。”有人在门口玩笑道。 孩子们转头，惊喜：“爷爷！” 姜星秀张开双手，抿唇笑：“要抱抱吗？” 六个孩子扑了过来，几乎要把姜星秀埋了。 最小那个孩子没见过姜星秀，只听说过他的事迹，心里是亲近的，面上却怯怯的，只敢悄悄挪动身体往姜星秀那边去。 “这是小七吧。”姜星秀举起手中的八寸水果奶油蛋糕，“来，帮爷爷拿一下？” 七娃眼睛一亮，眨巴着满天的星星，“好！” 姜星秀被簇拥着往桌前坐，五娃挽着爷爷的胳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嘴角：“爷爷，我好想你呀！” 四娃手忙脚乱擦去脸上的乌龟，“爷爷，你终于回来啦！” 姜星秀挨个抱了抱：“嗯，我回来看你们了。” 二娃向姜星秀伸出拳头，一根一根地往外展开，露出掌心一块饴糖。 琥珀色的，微微发甜。 她还记得，姜星秀是喜欢吃甜的。 * 小青龙的世界，余立已九十四岁，这个年纪过世，也属于喜丧了。 当然，他还没有过世，但是或许是人老了，对于大限有了预感，就在飘着飞雪那天，他咳嗽着，喊了子孙们回家。 孝子贤孙们紧张地看他，让他不要说那么丧气的话，哪有那么快就到大限的。 _分节阅读_415 余立环视一圈围在床头，风尘仆仆的儿孙们，嘴角歪歪扭扭地笑：“人老了，就要死的，我现在牙快掉光了，走也不怎么走得动了，弯腰驼背，一身的病痛，死了才是解脱呢。你们不要难过啦，该为我高兴才是。” 儿孙们含泪点头。 “还有……”老人一下子喘不上气来，疼爱的大孙子连忙拍着他的背顺气。 缓是缓过来了，人却不太想说话。大孙子很是知心地边顺着老人后心，边说：“您放心，您的财产，有一半捐赠给了基金会，作为贫困学生的助学基金，我们派人去走访过了，那些钱确实是会发到学生手里的。” 余立眼睛艰难地眨了一下，轻声说：“好……” 他抬了抬手，“还有……” 大孙子：“剩下一半的钱，投给了贫困山区的爱心午餐活动，我给您看看支出明细，还有录像视频？” 余立休憩片刻后，有了劲，摆摆手道：“不用了。” 再次环视子孙，“我只给你们各家留一套房子，剩下的财产全捐出去，可有怨言？” 自然是没有人说有怨言的。 余立欣慰极了：“我啊，中学的时候碰到护国神龙，他那心肠是真真好，侠义无双，外面说他是少侠，我觉得那个‘侠’字，真没有用错。他是我一生的榜样啊。” 大孙子低头细听，心中忍不住小小地说：您这一生不停地做好事，其实也是别人的榜样啊。 老人喘了喘，声音又开始变轻了：“我好久没见着他了，也不知道死前……” 久违的龙吟声，响彻神州大地。 老人怔了怔，目光投向窗外。子孙们心有所感地回了头，金灿灿暖呼呼的阳光铺在窗台上，少年腾在空中，沐浴了一身璀璨。 老人笑出了泪花，“你这家伙，可算舍得来看我了。” 一个老朽暮年，一个青春年少，两人相对时，却是没有丝毫的隔阂。 姜星秀笑了笑，“走吧，我送你。” 老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今日阳光正好。 * 智脑的世界，姜星秀随意看了两眼，确定是蒸蒸日上的发展，便没有去了。 * 财神的世界，科技已经发展到了冲出太阳系，地球的人还碰到了其他星球的人。 姜星秀只是用神识粗略一扫，就正好听到外星人和地球人交流：“你们的能源源源不绝，是研究透了什么？暗能量？零点能？反物质？黑洞能？” 地球人：“哦，都不是，那些有研究，但是还没研究透彻。” “那……” “我们用的是丧尸，不用吃饭，不用休息，不停提供能源——还挺好用的。” “……” * 系统：“主人，最后一个世界不去看吗？” 姜星秀摇头：“刚出来，没什么好看的。” “那，主人您还要去其他世界玩耍吗？” “当然。不然这生活也太无趣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6.10号开文，综英美同人，有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呀！ 文名：我靠和韦恩分手108次发家致富 文案：身无分文，只有一个换装系统的米斯蒂来到哥谭后，听说每一个和布鲁斯·韦恩交往的女人都能拿到一笔可观的分手费。 她看看自己的换装系统，忍不住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_分节阅读_416 一句话简介：我和布鲁斯韦恩银行卡的绝美爱情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歌诗图素贴山、明年是否会花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宫99瓶；明年是否会花开25瓶；喵喵喵星人20瓶；七夙13瓶；砾凌、阿琮10瓶；想吃饺子5瓶；星空下的森林、江江、玉修罗修、林林林、期盼自由的糊涂蛋、夜伽楼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